《圣仙王途》 第一章 道不远人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君子之道费而隐。道不远人，远人非道。” “素位而行，安分守己。行远自迩，登高必卑。诚则明，明则诚，至诚可参天地。” “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人德矣。” …… 晨曦照在吕丘县一私塾墙壁的窗棱上，私塾里面传来朗朗稍显稚嫩的读书声，吕杨手持一支青翠竹制短笛倚在窗棱下，侧耳倾听讲学。 吕杨单薄的身板只穿着一件青灰色单衣，单衣洗得发白，显得干干净净，脚下穿的是一双布鞋，和私塾中身穿儒衣的小学子相比，吕杨穿的可谓是寒碜得很了。 吕杨听得极为认真，好一会儿，读书声停止了，私塾先生黄宗羲的声音传出来：“我大匡皇朝承平四百余年，当今圣上励精图治，天下荣昌，尤其是修行有成的大儒，光是我东山一地，就超过一百之数，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文治盛世，所以尔等要更加努力，不可荒废了修行！” “是，学生知晓，多谢先生教诲！”回答很整齐，声音还有些稚嫩，私塾里面全都是身穿白色儒衣的小学子，有的六七岁，大的十二三岁。有的小学子，儒衣上还绣着金边银边，尽显奢华。 传授这些孩子学问的儒师名叫黄宗羲，学问不小，是吕丘县远近闻名的大儒，目前在吕丘隐修，偶尔会来客串几堂课，专门启蒙吕丘一地小学子们的圣道修行。 “嗯……尔等现在年少幼稚（在这里幼稚非贬义），正是接受我圣道启蒙之时，是以应该勤于读书，正所谓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我圣道诸圣有诸般传世经典，适合你们的就有《蒙经》、《劝学经》和《琼林经》等等，大家可以择一诵读，专研专精，若是资质上佳，只要一年两载，当可领悟文气。” “是，学生知晓了！”小学子们齐声说道，中气十足。 “嗯，那好，现在我接着传授圣道修行之基础——存神冥思之法……”黄宗羲开始传道授业，吕杨躲在窗外，心中欢喜，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连续三周躲在私塾外偷听，这才没有错过这存神冥思之法。 存神冥思之法是圣道入门前比较粗浅的修行基础，主要是通过存神冥思开启智慧，并且助人凝聚心光，产生“文气”。 所谓的“文气”就是读书人的书卷气，这气息并非虚无缥缈，在这一方世界是真实不虚的。 大匡皇朝以圣道修行为正统，修的是圣道，也就是圣人之道。其他修行法皆为旁门左道，天子本身就是圣道大宗师，上至天子，下至六七岁进入私塾的孩童，修行的都是圣人之道。 什么是圣人之道呢？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是故，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于是乎圣道的第一个道业就是“立心”。 要立心，首先就要凝聚心光，心光是一个读书人修行圣道的基础，凝聚了心光，意味着可以正式开始圣道修行了。 “文字传道，字字皆有申意，明其意，感其心，合其神，生其光，得其意，文气乃生……”黄宗羲细心传授一遍，然后让所有学子们各自选择自己要研究的文字进行冥思感悟。 吕杨猫着身子，频频往私塾内偷瞧，只见小学子们全都襟危正坐，然后在桌前的白纸上写一个字，而后对着自己所写的字存神冥想，照见神庭。 大多数的小学子们都写大、小、重、轻、痛、喜、怒等字进行存神冥思，吕杨偷看了几眼，思索一会就知道选择冥思的字大有讲究。 首先就是所选的字要容易理解，只要将字的意义参悟透彻，时常存神冥思，即可以“感其心，合其神，生其光，得其意。于是文气就产生了，这就是圣道立心的第一重境界。 吕杨蹲下来，捡起一截枯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字，存神冥思“大”的含义，好一会，意识渐渐凝聚，神思进入一种静极生动的奇特状态，这就是存神冥思，功可照见心光，这是从私塾中学来的法门，玄妙不可言。 “什么是大？大地广袤，大海浩瀚，天空无垠，这些都已经很大了吗？亦或是整个宇宙才算大？不对，不对，这些都是事物而已，不是大的本质！” 吕杨不自觉进入深邃彻的思考之中，感觉奇妙非凡，精神意志仿佛插上了翅膀，竟然在精神的海洋中自由地翱翔，自由地观想。 记忆中的一切都开始一一呈现，即便是深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都能够再度唤醒，智慧和神思复苏，整个人的灵魂似乎获得了新生和洗礼。 啪…… 吕杨沉浸在不经意间领悟到的意境里，只是一霎那，吕杨的思想进入了深彻的沉思，脑海一片空寂。 冥冥之中，感觉神庭一片幽暗静谧，深邃不可测，突然之间，一点微弱的豆光在深邃静谧的神庭中被点亮起来，深邃幽暗的精神世界透出一点十分纯粹的光芒，照亮了方寸的精神空间。 “这光是什么？”吕杨身体微微一震，随即就无比兴奋起来，心想道：“明其意，感其心，合其神，生其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光？”。 这光，是智慧之光，是心灵之光，神妙不可揣度，吕杨以心眼观看，发现这一点光芒仿佛豆光一样微弱，没有来源，似乎是从精神虚空之中凭空诞生，是初始之光，虽然光华微弱，但是十分顽强，并不担心会熄灭。 凝聚出心光，意味着可以开始修行圣道了啊…… 吕杨心中感慨不已，自己虽然出身寒门，但是心向圣道，一旦有时间就会来到私塾“凿壁偷光”，现在终于领悟了心光，也不枉费这几年的辛苦“求学”。 观察了一会神庭中的心光之后，吕杨猛地睁开眼睛，飞快在地上又写了个“大”字。 “……至大无外谓之大！” 无形的神思意念神奇的附在了字体上，吕杨有些出神，感觉自己写的这个“大”字成功附上了自己的一缕精气神，竟然有一种浩大无尽的意念和隽永不息的气息。 “这就是文气？果然，凝聚心光，得文字的真意，文气就会自然而生，同时自然而附……”就在吕杨惊喜的时候，字体上的文气散去，最终消失了。 “耶？消失了……”吕杨不由失望，顿时知道这个文气并不能持久，大概只坚持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心想这也太短了吧，和那些大宗师的文气流传万古不灭相比，差距太大了。 “果然需要时常存神冥思！”吕杨呼了口气，猫起身子再去瞧瞧私塾里面的情况。 这个时候，三名正在附近察看的学子家奴走了过来，他们立刻发现了正在私塾外偷学的吕杨。 “可恶，又是这个放牛娃在偷听黄儒师传道授业，大伙儿上，狠狠揍他，咱们的公子交了大把的钱才能做学问修行，他一个放牛娃凭什么来偷听？”家奴们凶神恶煞地跑上来。 “不好！”吕杨微微一惊，连忙拔腿就跑。 “站住……”为首的一个家奴十七八岁，明显练过武艺，跑得飞快，几个箭步追上吕杨，脚一勾将吕杨绊倒。 吕杨身体孱弱，哎呦一声立刻跌倒。 “给我打！” 几个家奴一拥而上，对着吕杨一顿胖揍。 “可恶，这群不学无术的恶奴下手还真狠！” 吕杨小小的身板哪里是对手，只好卷曲起来，用手护住自己的头和要害，不过他心中有的是傲气和骨气，自然不会低头，只是任凭对方打来，他自己咬牙挺住，不吭一声，不喊一声，更不会去求饶。 “还不住手！”黄宗羲走到了窗棱边叫道。 几个家奴连忙住手，对着黄宗羲恭恭敬敬作揖施礼，然后恶狠狠瞪了吕杨一眼走开了。吕杨硬气得很，虽然被打一顿，但是不吭一声，慢慢站起来，只觉得全身疼痛无比。 “你叫什么？”黄宗羲倒是有些欣赏吕杨的骨气，感觉这个小家伙性格坚毅。 “小子吕杨！” “为什么在这里偷听？” “自然是听先生传道授业！”吕杨没有丝毫羞愧，挺起胸膛直言无忌。黄宗羲皱皱眉头，看吕杨这个模样，心想这少年竟然不觉得偷听自己传道授业也是过错吗？ “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你可知错？”黄宗羲严肃起来，他是做学问的大家，也是做人的大家，正直不阿，礼义忠恕，俱怀在心。 吕杨摇摇头，一双纯粹漆黑的目光迎上黄宗羲：“错没错小子不知道，不过小子知道一个道理，道不远人，远人非道，先生也是治学修行的人，当知这个道理吧？” 吕杨在对方愣神的功夫，转身离开。黄宗羲摇摇头，看着吕杨的背影，轻叹一声：“好个少年，竟然也学去了圣人之言，可惜了，可惜了……” 黄宗羲转过头来，看着屋内的学子们，问道：“谁知道刚才那个少年叫什么，住在哪里？”一个小学子犹豫一会，终于举手，哎哎然道：“回先生，我知道，那小子叫做吕杨，就住在那边的垂杨河畔！” …… 新书上传，这是神降之年第四本书，这一本书估计会写很长。新书其间，需要童鞋们、同志们的大力收藏、点击和红票支持，所以打滚各种求！ 第二章 立心道业(上) 吕杨浑身酸疼的走出杨柳林，小心翼翼翻过自家的院落，从屋后的窗棱爬进房间，然后利索的找到一瓶跌打酒，连忙在身上和脸色涂抹起来。 “哎呦……狗日的恶奴，下手忒狠，不就是仗着土财主的势吗？一群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东西，有朝一日我吕杨一定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吕杨疼得呲牙咧嘴起来。 “咯吱……” 门打开了，吕开泰走了进来，他看了儿子吕杨一眼，咧嘴笑道：“我说你又跟那帮读书人的奴仆打架了？” 吕杨咧嘴笑道：“没有，这一次不是打架，而是被打，狗日的恶奴，竟然纠集在一起群殴我，要不这样吧，你传我三招两式？” “你少给我当孬种，只要没被打死，你就给我去听……一定要听私塾里的先生讲明白道理才行！”吕开泰狠狠地压了一下吕杨的肩膀，疼得吕杨几乎叫出声来。 “噤声，不要让你娘和你妹妹听到，否则她们非心疼死不可！”吕开泰拉下脸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住吕杨，表情十分严肃。吕开泰可是明白得很，严父出孝子，慈母多败儿。 “那你传不传？好歹让你儿子我也有两手武艺，等闲几个恶奴近不了身！”吕杨瞪眼恼怒，但是扯到伤处，顿时咧嘴倒吸一口凉气，“还真疼！” “不行，绝对不行……你就死了这份心思吧，这世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爹我宁愿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也不要沾上一丁点的武道！” “为什么，武道，圣道，都是通途，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正统之名水火不容？你难道就没有听过一句老话，叫做不管是白猫黑猫，能够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吕杨严肃起来，瞪着一双眼睛怒视吕开泰。 “没听过，估计又是你这小子胡乱杜撰编造的吧？”吕开泰拍拍吕杨的脑袋大笑起来。“是不是我杜撰的您就别管了，你只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吕杨注视自己的老爹的眼睛问道。 “道理是这样，可是大匡皇朝的世道人情却不是如此！”吕开泰叹息一声：“你可知道殷墟皇朝是怎么灭亡的？” “自然是殷墟大乱，圣道兴起，取代了殷墟皇朝！？” “没错，但是你还没说到点子上。相传建立殷墟皇朝的是九天上下凡的天人，姓吕，和咱们一个姓，现在天下万万千千的吕氏族人无不标榜自己是天人血脉……呵呵，这原本没错！” “扯这么远有屁用啊，大匡皇朝四百年多年基业，诞生了百位圣人，但是没有一个是姓吕的，嘿嘿，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还天人血脉？我看是蠢人血脉才对！”吕杨对所谓的天人血脉之说不屑一顾。 吕开泰被儿子打断话茬，不由得脸上火辣辣的，颇为尴尬。吕杨说的也没错，大匡皇朝建立至今已经四百多年，天下承平也四百多年，文人荟萃，百圣诞生，大匡皇朝可谓是如日中天，而吕氏族人无一成大器，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绝大的讽刺。 “反了你了，你知道个屁，兔崽子！”吕开泰被儿子一阵抢白，不由恼火，扬手一巴掌拍在屋里的石磨上，咔嚓几声，石磨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然后轰隆一声，石磨化成了碎石砾。 “厉害，果然是厉害呀！我说爹啊，您这一手力道可摔碑裂石……”吕杨顿时双眼发亮，心想自己的老头有这么好的武艺，竟然敝帚自珍打死也不传授给儿子，这算哪门子事？ 吕开泰将吕杨羡慕的表情看在眼里，他恼羞之气稍解，不禁摇头叹息一声：“不是老子我不传你殷墟神典，这一门神典据说是咱们家祖上从殷墟之中挖出来的宝贝，只是神典残缺得厉害，只记载了一个炼血之法，更高深的部分全部遗失了，而且法门和大匡皇朝的圣人之道相悖逆，若是练一练寻常武艺也就罢了，但是稍微精进一些，动辄召来圣道中人的忌讳，所以与其修炼武道，不如专心修炼圣道……” “咱们的武道经典竟然为圣道所不容？”吕杨听了摇头叹息。 “那是当然，否则你老子我怎么可能只学了一点粗浅的皮毛傍身？”吕开泰可是感慨不已。 “你没糊弄我吧？”吕杨皱眉，看了自己的老头子一眼，满眼的不信任。 “反了你了，连我也敢不相信……你说说，圣人之道是什么？” “简单说起来就是为而不争！”吕杨想了想说道。 “嗯，不错，确实是为而不争。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可是武道不同，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武道则是损不足而奉有余。” “不会因为道不同就互相猜忌，给穿小鞋吧？”吕杨看来武道和圣道真的是犯冲，不过没有必要不能相安无事吧？ “殷墟皇朝就是因为武道昌盛，所以侠以武犯禁的事屡禁不止，最终这股力量动摇了国本，推翻了整个皇朝，若不是圣祖出世结束乱世，也不会有今天的太平，所以大匡皇朝的读书人自然是看不起武人的，你没看到现在的读书人都是只修圣道不修武道吗？” 吕杨点点头，这个他自然明白，大匡皇朝独尊圣道，真正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习武之人的地位甚至比工匠还不如！ 在大匡皇朝，读书人高高在上，是上层阶级，其他则是下层阶级，等级之间，立有各种森严的律条和规矩。 “所以我不传你武道，而是让你去学圣道，说一说吧，今天有收获吗？”吕开泰点起旱烟，吸了一口悠然询问。 “有，今天私塾的先生传了所有的存神冥思之法，我感觉用这个法门确实可以照见心光，开启智慧，凝聚文气，可以进入立心道业！” “嗯，这样就好，皇朝虽然阶级森严，但是还是有规定，凡是达到立心道业的人不论出身都可以破格录为学生，进入各大书院修行圣道，只要成为学生，那就是圣道弟子和圣人门徒，从此高人一等了……”吕开泰看着吕杨，眼眸中带着颇多的期许。 “真是世俗的风气不可取呀！”吕杨不以为然，摇头，不过也无可奈何，现在这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不良风气”都是前朝和今朝各种思潮碰撞以后引发的问题，个人的意志太小，根本无意改变潮流。 “所以，你还是听爹的，为咱家争一口气！”吕开泰拍拍儿子的肩膀。 “放心吧，身为吕家子，怎么着也给咱老吕家出一位秀才光宗耀祖不是？”吕杨笑着，他两世为人，这些年又一直韬光养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领悟心光，晋级立心道业第一重，现在好了，他已经迈入了这一重道业，往后势必一飞冲天，无人可挡。 “呵呵，兔崽子，能这么想就好，也不枉你爹我的一番苦心！”吕开泰喜笑颜开，转身出门，然后轻手将门掩好。 吕杨看到父亲离开，伸手在桌子上铺开笔墨纸砚，然后深吸一口气，存神冥思。 “至小无内谓之小！” 吕杨在宣纸上书写一个“小”字，一缕淡淡的乳白色文气附在笔墨上，一瞬间渗透入笔迹，好一会儿，黑色的文字上淡淡的光芒隐息，再也找不到踪迹，不过还遗留下一分隽永绵长的意念和气息，将这一个“小”字的真义隐隐约约表达出来。 心思玲珑剔透者若是看到这个“小”字，自然能够悟道其中三昧，而蠢笨如牛者，观看这个字，也能隐隐约约感其意味。 这文字，因为含有隽永之气，已经达到圣道九品文字中的最低品——隽文的层次，蕴含有最普遍的文意，不过还没有深刻到锦绣和通灵的程度，所以还达不到锦文和灵文的层次。 “哈哈，自己果然是天才啊……凝聚心光，文气自生，这文气可是隽永之气，乃是圣道立心道业的第一重！”吕杨大为兴奋，自己现在可算是读书人了。 按照吕杨的了解，立心道业有三重，第一重出隽永之气，第二重出锦绣之气，第三重出浩然正气。 三重圆满，方可立言。 吕杨心情大好，又仔细在纸张上写了数百个“大”字和“小”字，一边写一边琢磨其中的真意，不知不觉到了正午。 “我儿，吃饭了……”屋外传来母亲的声音。吕杨转头看看窗外，微微一惊，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失声道：“糟糕，已经正午了，《先天五太书》今天还没有诵读三遍！” 吕杨连忙拿起桌上的一本黄皮书，翻开第一页张口诵读起来，“太易者无名，无形无状，无象无光，无边无际，恢漠太虚，混成如一，寂兮寥兮，是时，太初分焉，见气未见形……” 咯吱…… 门推开了，一个三十来岁的村妇走了进来，她身材略胖，一身朴素的衣裳，袖口挽起，模样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妇女，她脸上笑意盈盈，说道：“我儿，吃饭了，先不要念了，整天念书都要念傻了……” 吕杨见状笑道：“我说娘呐，您不是老是盼着咱们家出一位读书人吗，不努力念书怎么出读书人？” “念书就能出读书人了？”吕杨氏反笑道。 “别人就不知道了，不过你儿子我可不同，赶明儿我就去书院，一定要考出一个学生的头衔来！” “莫要吹大气，不是娘小瞧了你，我说你爹这是着了什么魔，竟然让你在家读书，你没去私塾只在家中读书怎么能成？莫说是考书院，就是私塾小考也难过关吧，还是先吃饭，别把你的小肚子给饿扁了……” “知道了！”吕杨无奈地摇摇头，心想家里人真是太小看自己了呀，岂不知道自己两世为人，心有万千丘壑，藏着满腹的诗书才华和广阔的见知，这些东西，出于某种考虑暂时深藏而已，也罢，迟早有一天，皇朝亿万读书人，都要明白吕杨这个名字的代表的意义。 吕杨如此想着，心情大好，这才放下书本出去吃饭。 走出自己房间，来到大堂，一张老旧的饭桌上已经上了好些菜，吕杨一看桌上的东西，就知道今天加菜了，吕开泰正危襟坐，在餐桌边等着开饭，吕开泰的旁边还有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或者称少女。 少女在大人面前恭恭敬敬，丝毫不敢放肆，看到吕杨过来，立刻站起来道：“二哥，吃饭了！” 吕杨点点头，抬手示意对方坐下，笑道：“三妹不要多礼了，这是在家里，随意一些就好！” 吕杨这个妹妹很乖巧，叫做吕蒹葭，所谓“蒹葭”就是河边常见的芦苇。吕杨上还有一位姐姐，已经嫁人，正所谓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姐姐早已经不在家里住了。 作为家中的独苗，更因为吕杨矢志读书，所以吕杨在家中颇有地位，因为往后这个家就由吕杨这一个独苗继承，父母老来也要吕杨奉养，而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是随夫君侍奉公婆的。 …… 第三章 立心道业(下) 现在吕家只有四口人，人丁不算兴旺，吕开泰因为武艺了得，每隔几天就上大东山打打熊罴虎豹，熊掌虎皮等等东西拿去换来银子，于是在垂杨河畔治了几亩良田，一家人生活说不上富足，但是也足够温饱，算是衣食不愁，至于余钱，一年下来也攒不了几个。 “爹，今天打了几只野鸡和几头野猪？”吕杨舔了舔舌头坐下来笑道。 “不多，今天只打了一头野猪，百来斤，还算彪，不过一半已经分给邻里了，嘿嘿，没有油腥子下肚，咱这身子骨就发虚！”吕开泰抓起筷子示意吕杨坐下。 “分给邻里是应该的！”吕杨坐下来，他的父亲吕开泰是习武之人，偶尔也上山打猎贴补家用，同时也让家里人都吃上肉。 他修炼停留在炼血阶段已经二十年有余，这炼血阶段力气大，随便一掌就能开碑裂石，但是坏处也不少，譬如说胃口变得很大，三天两头就要吃肉，否则肚子里没有油水就会饿得慌。 一桌子的饭菜，除了猎回来的野味，还有自家院前种的菜，还算丰盛。凭吕开泰的武艺，生撕虎豹也是等闲，打几只野猪更不在话下。所以吕杨这一家子虽说是农户，但也兼着猎户的名头，三天两头不缺肉吃。 “可以了，吃饭吧！” 一家人开始吃饭，吕开泰食量大，抓着一个野猪肘子吃起来，好一会半盘炖猪肉全都被吃光了，其他人则是细嚼慢咽，自己父亲这个情形吕杨看得多了，也就不觉大惊小怪了，自己的老爹若是放开了吃，一餐能吃七八斤的野猪肉，若是普通人很少有这样的胃口。 这都是练武的原因，可见自家的殷墟炼血还是有几分奥妙的，至少在吃饭这一项上面已经超越普通人。 对此吕杨和吕蒹葭早就见怪不怪了，有的时候他们的父亲还不吃熟食，而是吃生食，直接茹毛饮血，说是炼血养血的法门。 吕杨看着自己的父亲吃得香，心中无比羡慕，反观自己，每餐吃一饭碗，比起自己的老爹来差得远了，都说吃多少饭就有多少力气，可见自己的力气和自己父亲相比差距是何等悬殊。 “爹，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传我武艺的事情？要知道您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不传给我，将来您这一身的武艺可要绝传了！”吕杨说道。 “不行！”吕开泰瞪了吕杨一眼：“至少现在不行，若是学了武，哪里还有时间习文修圣道？” “那什么时候可以学？我现在在外边让人修理得厉害，没有真正踏入圣道的学子全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学一些武艺也能够强健筋骨，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被私塾那帮小公子和小娘子的家丁打成伤残！” “一点点皮肉之苦就受不了了？”吕开泰不屑笑道。 “被打的可是我，若是我身负一点点武艺，也不会无还手之力，我们吕氏一族曾经是这个世上最荣耀辉煌的氏族，历代武皇武道冠绝天下，现在他的子孙竟然孱弱至手无缚鸡之力的地步，这真是一大讽刺，就算是整个大匡皇朝独尊圣道，我也不会认为学了武道就会低人一等，相反，文武之道，当如阴阳两仪，互赖互存，这才是正道，偏颇于一道，未免可笑！” 吕开泰沉默半晌，叹息一声：“我儿说得不错，可是现在大匡皇朝独尊圣道，世道如此，咱们又能有什么办法？你若想出人头地，武道还是不要碰的好！” “文武兼修，未见得没有前途，这世道是怎么了，真是风气害人啊……若是不姓吕就罢了，既然身为吕氏一族的弟子，自当要继承先人的衣钵，怎么能因为世俗的偏见而荒废！”吕杨皱眉抗争起来。 吕开泰双目圆睁，张了张大嘴，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他自然是欣赏吕杨这一股子傲气，自家的殷墟武道其实只有炼血法门，即便是让吕杨修炼，成就也有限，当不得圣道宗师的忌讳和敌意。 之所以不传给吕杨，最大的原因是不想让吕杨分心，从而让吕杨能够一心读书，进修圣道，只要进入立心道业，学几式武艺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正像吕杨所说，吕氏一族的先人曾经以武道御极天下，虽然现在武道没落，但是先人的精华，后人总要继承为好，如何能够丢弃？ 一念至此，吕开泰的心思也松动了。 “好吧，什么时候你能够圣道入门，我就将殷墟炼血的法门传给你！”吕开泰无奈，心想既然吕杨想学，那就学一学也不妨，至少读书人也是需要强健体魄的，人生在世，不仅要智慧出众，身体强健也是根本。 “真的？”吕杨大喜。 “真的！”吕开泰点点头，他也想开了，若是吕杨能够不负所望迈入圣道的门槛，他就允许吕杨继承家里的武学。殷墟神典虽然曾经是天人遗留，但是第一层炼血法门毕竟还是皮毛，即便和自己一样练上几十年，也一样不成气候，但是能够健体强身，保护自身就行了，要出人头地，还需要走圣道。 “那好，我过几天就去白龙潭书院考学，誓必要通过考学成为学生！”吕杨笑道。 “你要去白龙潭书院考学……有把握吗？”不单是吕开泰，就是自己的妹妹吕蒹葭也露出了惊讶之色。 吕杨微微得意，朗声笑道：“放心吧，圣道第一个道业为立心，立心分为三重，第一重出隽永之气，呵呵，这隽永之气我刚刚凝聚出来了！” “真的？！”吕开泰眼神大亮，猛地站起来，他太过激动了，若是真的，那自己的儿子可就算是踏入圣道的门槛了。 “你可不要骗我们，你写几个字来瞧瞧？”吕开泰连忙道。 “那好，笔墨纸砚伺候！”吕杨正坐挺胸，挥手朝自己的妹妹吕蒹葭吩咐。 “啊……知道了，二哥等等！”吕蒹葭也是半信半疑，她连忙很可爱地小跑进吕杨的房间，捧来笔墨纸砚。 狼毫毛笔是用竹筒装着的，满满的七八支，还有一块产自南方云梦大泽的乌石砚台，外加一叠蔡氏白纸，微微泛黄，这已经是吕丘县比较好的纸张了。 吕丘县是殷墟皇朝龙兴的旧地，一千二百多年前，殷墟皇朝就在这里建都，曾经繁华一时。 吕丘西邻大东山，相传大东山是降世天人下凡的地方，到处崇山峻岭，奇峰高耸入云，方圆数千里，云深龙藏，传说还有神人显迹。 大匡皇朝治世，吕丘治县，地域还算广袤，东至无尽海。大丽江从大东山深处蜿蜒而来，奔流万里，东入沧海，流域之内河流分支无数。 垂杨河殷墟皇朝时代称为古扬河，作为大丽江的一脉分支，雨水充沛，河段清澈，颇有灵韵，古来就是呼风唤雨的能者辈出之地。 前朝殷墟皇朝经历八百年兴衰，吕氏历代武皇曾经御极天下，为殷墟天人贵胄之遗脉。而今光阴荏苒，已经是新朝大匡皇朝四百余年，吕氏一族没落了，再也没有前朝八百年的风光。 但是殷墟旧地的尚武之风还依然在民间没有断绝，看看吕开泰，身负武艺，事实上吕丘不少吕氏族人都会一两手武艺，只是现在武艺远远比不上圣道。 正应了那一句老话：一朝盛世一潮流。现在的世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就连吕氏一族绝大多数人早在几代之前就弃武习文，修行圣道了。 吕开泰的心愿也是让自己的儿子习文修圣人之道，那才是出人头地的正道。现在他听到吕杨说已经修炼出隽永之气，立刻兴奋不能自已。 心气，这心和气息息相关，相当玄妙，就读书人而言，修心修身到了一定程度，就会产生文气，这是读书人特有的气质，隽永之气就是最低等的一种文气。 圣道第一个道业是为立心，实质就是修炼文气，所以圣人们便把立心道业按照文气的不同特质分为三重。 第一重出隽永之气，第二重出锦绣之气，第三重出浩然正气。三重圆满，才会晋升圣道下一个道业。 吕杨存神冥思几个呼吸，这个时候，吕蒹葭已经磨好了墨，吕杨这才拿起狼毫笔饱蘸墨汁，在蔡氏白纸上潇潇洒洒写上两个方方正正的文字，一个是“大”，一个是“小”。 淡淡的精气神附在这两个文字上，两个文字其实大小是一样的，各占据了一张白纸的上下部分，但是吕开泰看去，却觉得两个方块字多了一股子不同寻常的精气神来。 上面的“大”字，感觉浩瀚无际，大有看到汪洋大海，一望无际的感觉。下面那个“小”字，仿佛遇上了针眼的感觉，十分渺小。 “哈哈哈哈……太好了，果然是文字上蕴含了精气神，这就是文气无疑了，这样的文字应该就是隽文了吧？！”吕开泰高兴得一拍大腿，眼睛发出明亮的神光，流露出无比的喜悦，所谓的隽文，就是蕴含普遍文意的文字。或隽永，或朴素的字意，这就是普遍文意。 “太好啰……二哥往后就是学生了，咱们家要出一位真正的读书人了，皇朝的读书人，见官可以不拜，咱们家还能免徭役……！”吕蒹葭兴奋地拍着小手手舞足蹈，真的是太高兴了。 读书人，意味着吕杨一家能够摆脱泥腿子的身份，晋升到士籍门第。在以圣道独尊的大匡皇朝，这可是十分荣耀的大事，就跟华夏时空的古代一个村民之家出秀才一样荣耀。 吕杨的母亲也激动得哽咽了，她一把抓住吕杨的手，不住地呵护着，喃喃道：“我儿辛苦了，我儿辛苦了，真的是祖宗保佑呢，咱家往后可就体面了，体面了……” “好，呵呵，咱家是要体面了，也该体面了……”吕开泰高兴得搓着自己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一味憨笑，有些许失态，完全没有了平时老成持重的模样。 …… 第四章 拜师 一家人吃完饭，收拾了碗筷，吕开泰在院外的空地上笑呵呵地制作一个书架，而吕杨的母亲吕杨氏则在一口水井边洗衣裳。 吕杨的母亲姓杨，所以在给儿子起名的时候就将母亲的姓权当为名，这对于没有多少学识的寒门之家十分省事。 吕杨则坐在院落的石桌旁，手拿一块岩石在方方正正的石桌上画着一道道横竖相交的线。 此时的吕家人都还沉浸在吕杨凝聚文气的喜悦中，父母二人时不时看一眼吕杨，心中充满了欢喜和自豪。 “二哥，你在做什么？”吕蒹葭看了一眼石桌上纵横交错的线，这些线构成了一个个整整齐齐大小一致的方格子，有点像读书人玩的坐隐。 “我在做一张围棋图！”吕杨招呼妹妹坐到旁边，开始向她讲解围棋的基础知识。 “天地分阴阳，乾为天，坤为地，所以棋子分阴阳，一为黑子，代表阴。一为白子，代表阳。棋盘则象形天地，大地纵横交错，形成方格，棋子在棋盘中纵横。”吕杨拿起两颗刚刚打磨好的棋子，一颗黑色，一颗白色，皆很标准圆润。 石桌旁边还堆着一堆黑色和白色的石子，显然还没有功夫打磨。 “我听说白龙潭书院也有人在玩这种棋，叫坐隐。”吕蒹葭说道。 “嗯，没有错，书院确实有人在玩这样的棋，不过和我这个有不少区别，我这个棋盘纵横十九道，书院的棋盘纵横只有十三道，规矩也不太相同，你看，我这里四个边角加了四个星，棋盘中央还定了天元……” “书院的坐隐和这个不同吗？” “自然不同，这纵横十九道的棋盘和下法可是我自创的，这个世间独一份！”吕杨笑着，摸摸吕蒹葭的小脑袋。 “哦，二哥为什么知道得这么多呢？现在竟然能够自己创造出一种新的棋道，我听说那都是圣人才能做的事情……”吕蒹葭早已经佩服不比，事实上，吕蒹葭一向是最佩服吕杨这个二哥的。 吕杨笑起：“不是只有圣人才能创造出好东西，呵呵，这个世间很多的东西都是普普通通的劳动者创造出来的，譬如说咱们家里耕作用的农具，那就是农人创造的，比之任何发明创造更有意义和作用，能够对我们人类文明产生深远的影响！” 吕蒹葭似懂非懂，点头道：“二哥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呢？” “这个……我是梦到的，再加上自己的琢磨，知道的自然就比较多了……”吕杨可不会说出自己的秘密。 “做梦怎么会梦到这些？”吕蒹葭好奇无比。 “大概是我天资卓绝，又或者是我意可通神，神灵传授吧……”吕杨笑着解释，然后开始教妹妹弈棋的规则。 吕杨有自己的秘密，他可不会对别人说自己记得前世的事情，而他前世生活在一个叫做地球的星球上。 “好精妙的围棋，确实有新意！”这个时候，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儒者站在院外，看向院中的吕杨，朗声笑着。 吕家人都被这个声音吸引住了，不约而同朝院门外看去，只见那儒者不是别人，正是那私塾的儒师黄宗羲。 所谓的儒师，就是儒者中传道授业者。 垂杨河畔的私塾是吕丘县非常有名的私塾，能够进学的都是吕丘非富即贵的小公子和小娘子，在大匡皇朝，传道授业是一件非常神圣严肃的事情，所以能够在私塾当儒师的都是吕丘有名的儒者，至少立言道业以上的儒者才能担任传道授业的儒师。 黄宗羲亲自登门，这让吕开泰目瞪口呆，而吕杨氏则手足无措。 “原来是黄儒师，快请进请进，吕家简陋，只恐招待不周！”吕开泰连忙迎上去。 “不用多礼，我今天冒昧而至，确实有些唐突，还请多多见谅才好！”黄宗羲进入院中，呵呵笑着，和吕杨父母寒暄起来。 “不妨事，不妨事，不知道先生亲自登门有什么事吗？”吕开泰疑惑。 “无他，我是见令郎天资聪颖，所以想要收其入门，做个弟子，不知道两位是什么意思……”黄宗羲也不绕弯弯，直接向吕开泰说出来意。 “哎呀，造化，真是造化呀！”吕杨氏欢喜地叫起来。不高兴不行啊，私塾的儒师是什么人？那可是德高望重的儒者，这样的人能够收自己的儿子当弟子，那可是很荣耀的事情。从今往后，自家可算是攀上高枝了。 吕开泰喜笑颜开：“那敢情好，犬子能够拜入先生门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吕杨这时已经站起来，他也感觉到十分意外，实际上自己和这位黄宗羲儒师从没说过几句话，平时也只是偷听他讲课授业而已，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呢？ 黄宗羲朝吕开泰摆摆手，走到吕杨跟前，他看了一眼石桌上的棋盘，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 “这棋盘不错，弈棋的方式也很新奇，和现下的坐隐大不相同，这真是你自创的？”黄宗羲问道。 “是的，先生！”吕杨连忙行了一礼，他感觉到黄宗羲身上的气度着实不凡，这应该是大有修为的儒者才有的气度。 “嗯，你时常偷听我讲课我是知道的，我相当感佩你的求学之志，所以想要收下你做个弟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吕杨见过老师！”吕杨哪里还不肯，赶紧下拜，行的是拜师的九拜之礼，吕家一家人在旁边喜笑颜开。 一开始吕杨叫对方“先生”或者“儒师”，这是一般人对传道授业者的尊称，现在不同了，成为黄宗羲的弟子，就可以叫对方老师了。 “哈哈，好……今日来得仓促了些，没有备有见面礼，也罢，现在就为你打磨一副棋子好了，算是给你的见面礼！”黄宗羲似乎十分高兴，他看了石桌旁边的黑白小石子，宽大的衣袖一挥，一股苍茫的白气涌出，扑向石子。 哗啦啦…… 苍茫白气转动，石子纷纷被磨成一粒粒饱满圆润的棋子，黑棋八十六枚，白棋也是八十六枚，哗啦一声，棋子飞起来落到了石桌上，排布在棋盘上，剩余一些落到棋盘外。 “浩然正气……” 吕杨看到这股气立刻睁大了眼睛，浩然正气，是文气之中最浩瀚强韧的，文人养气，养的就是这种气。所谓浩然，是天地之气；所谓正，乃是人心之正。 浩然正气来源于天地自然和人心正念，有鬼斧神工之奥妙，这种气已经不是单纯的元气，而是真气，具有天地真理的元气，可以统摄诸元。 “不错，这正是浩然正气！”黄宗羲仔细看了吕杨一会，露出惊讶之色：“我观你精气神已经初步合一，大概是心光凝聚，产生隽永之气了吧？” 吕杨微微躬身，道：“是的，老师！”吕杨看了自己妹妹一眼，吕蒹葭连忙小跑进屋里，拿出吕杨的墨宝来。 黄宗羲看过，点头：“还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呢，你的资质确实不错，至少已经领悟了大和小的意义，这已经难能可贵了，你可打算到白龙潭书院读书？” “正要和老师禀报这件事呢，我想过几天就去书院考试，不知道老师有什么吩咐的吗？”吕杨说道。 “现在开学之期已经过了月余，你这样去是不成的，这样吧，去白龙潭书院之前先到我的清阳别居来一趟，我修书一封给你，你拿了书信再到白龙潭书院，我在白龙潭书院有客卿席位，不怕儒师们刁难你，故意把你推到下一个学期！” “多谢老师！”吕杨大喜，连忙下拜。 黄宗羲衣袖轻轻一挥，托住吕杨，不让其下拜，“往后没有必要不必下拜，躬身揖礼就好，跪拜会折损心气，我们圣道中人，培养的就是一股子心气，上乘的心气要中中正正，堂堂皇皇，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一点你要在往后的时光里时刻牢记了，这样才能始终如一，成就圣道！” 吕杨欣然称是。黄宗羲来到棋盘前，仔细看了一遍棋盘，只见棋盘纵横十九道，交点一共是一百六十一。 “纵横曰天地，黑白表阴阳……立天之道曰阴阳，立地之道曰刚柔，立人知道曰仁义，天元与四角中央蕴含五行，棋子依气而生，丧气则亡……” 黄宗羲围着棋盘看了一会，已然明白吕杨所说的围棋棋理。和现在的坐隐确实不太一样，十九道纵横的围棋显然更加大气磅礴，更加变化无穷。 “还请老师指点！”吕杨笑道。 黄宗羲摆摆手：“纵横十九道的棋盘确实比现在的十三道更加幽玄奥妙，想来若是摆起棋子必然生出更多更复杂的变化，一时之间我还无法领悟，还需回去摆一摆谱才好洞悉其中的奥秘！” 黄宗羲说完便要告辞，因为这一趟前来目的已经达到了。“老师请好走！”吕杨一家人将黄宗羲送到门外。 “不必送了，都请回吧！”黄宗羲转身挥挥衣袖，然后叮咛道：“吕杨徒儿，过些天到为师的清阳别居来，在前往白龙潭书院之前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叮嘱你的！” “弟子知晓了！”吕杨目送黄宗羲离开，对于黄宗羲的殷切希望和谆谆教诲心存感激。自己一个放牛娃，能够得到一位大儒真心看重，不惜屈尊降贵登门造访，开口就言收徒，这是多么大的幸事。 黄宗羲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吕开泰拍拍儿子的肩膀笑了：“真是家门之幸，黄儒师在吕丘威望甚高，我儿能够拜在他的门下，算是鱼跃龙门，有个进身之阶了，日后必然前程远大！” 吕杨氏也是欣喜无比，摸摸儿子的小脑袋，不断叨念道：“真是祖宗保佑，咱儿子将要成为读书人了！” 吕杨咧嘴笑了：“虽然世人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在我心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世上并非只有读书一途有出路！” “莫要乱说！”吕开泰立刻拉下脸来。 吕杨却不依，笑道：“先前说好的，只要能够上书院就传我武艺，现在上书院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在上书院之前，武艺一定要传给我，不能说话不算话！” “好吧，今夜就传你！”吕开泰答应下来，心想只是传个炼血之法，没有后面的法门，在武道上成就有限，只能壮体，也碍不了圣道修行。 …… 新书期间，郑重恳求收藏、红票，请求火力支援，谢谢！ 第五章 炼血 “嘎嘎嘎……” 几只夜鸦从天空飞过，乌云遮住了月亮。正值夜半，吕开泰走进吕杨房间，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几张泛黄老旧的丝帛，丝帛上是用金粉书写的殷墟文字。 吕杨有些兴奋地搓搓手，接过丝帛小心翼翼：“这就是咱们家的宝贝殷墟神典？” “是殷墟神典没错，可惜残缺得厉害，只剩下这么一章，仅仅记载炼血之法，据说这只是殷墟神典的入门法门，但是在我看来，这已经相当深奥了，我只是学了这一个法门，在深山老林里，只要不是碰上成妖的龙蛇猛兽，基本都能搏杀！” 吕开泰说不出的骄傲，显然他对于自己的武艺相当有自信，这也是他十几二十年来纵横山林从无敌手培养出来的信念，十分坚定。 “那敢情好！”吕杨心中自然激动，翻开丝帛仔细看了起来。 “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是故炼血之道，取天地生灵之精气为己用，损有余而补不足……” 吕杨看到炼血法门的总纲，感觉大为有理，顿时知道这殷墟炼血非同小可，当下压下兴奋的心情，仔细看了三遍，将三百来字的法门一字一句牢记在心，这才放下：“果然大有奥妙，这法门极其霸道，不是圣道所为！” 丝帛上面确实是殷墟神典的小部分，或许说是残部，只有一个炼血的法门。 血液是人身之精华所在，将血液炼成宝，则身体也会成宝，能够焕发出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这就是殷墟神典的基础，至于炼血之后的东西，吕开泰也不知道。 “记好了？”吕开泰拿过丝帛问道。 “记好了！” “那好！”吕开泰将丝帛放到蜡烛上烧起来。 “可惜了！”吕杨微微一愣，恍然若失，良久不由叹息一声，这丝帛可是从殷墟皇朝的废墟之中挖出来的东西，即使不是原本，至少也是古籍，就这么烧了，诚为可惜。 “没啥可惜的，这东西不能留着，留着惹祸招灾！”吕开泰倒是看得开，也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 “也对！”吕杨点点头，马上释怀了。 “你记住了，传说殷墟神典是咱们吕氏的老祖宗所传，奥妙自然无穷无尽，不过这炼血之法只是其中的皮毛，即使学了也仅仅是强壮身体而已，比之圣道大有不如，所以你万万不能本末倒置，荒废了圣道的修行！” “孩儿知道了！”吕杨点头，他自然知道什么是正道。虽说殷墟神典是天人所传，但是毕竟不全，再厉害的东西若是残缺得厉害，也就没什么用了，还不如乖乖修炼圣道。 “跟我来！”烧完丝帛，吕开泰出了房门来到后院，吕杨紧紧跟着，后院幽暗，可以看到四头野鹿被圈在后院之中。看到人来，四头野鹿警惕的站起来，在院中不安分得踢着蹄子，发出低吟。 “什么时候弄来的一窝鹿子？！”吕杨惊讶起来。 “下午的时候猎回来的，废了我不少功夫！”吕开泰心中有一丝得意，能够一个下午弄到两头成年野鹿和两头幼鹿很难，有时候需要运气，但是偏偏自己就做到了，不得不说自己的实力和运气实在是好。 “殷墟炼血大概是世上最强大最正统的炼血法门，想要入门，必须要有人带领筑基，同时修炼者要茹毛饮血，看好了！” 吕开泰脚下发力，身上筋骨啪地一声轻响，然后整个人如同魅影一般掠入院中，空气猎猎作响，就在一头母鹿要惊跑的时候，吕开泰的大手已经稳稳抓住了母鹿的脖子，把数十斤的母鹿整个儿提起来，就像是提一只小鸡。 母鹿在吕开泰手上挣扎着，发出绝望的呜咽声，雄鹿和两头幼鹿吓坏了，蜷缩在院落中，不敢上前，吕开泰身上的杀气太强大了，这是猎人杀百兽之后炼就出来的杀气，动物十分敏感，也十分惧怕。 吕杨也感觉到父亲身上略微浓重的气息，这个气息几乎让他窒息，空气中仿佛有一股火辣辣的热浪。 “嗤……”吕开泰二话不说，并指在母鹿的脖子上一划，一股腥热的鲜血涌出来。 “快……”吕开泰连忙低喝一声。吕杨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嘴凑上去，狠狠吞咽起鹿血来。 “不要停，要全都喝光，否则效果大减！”吕开泰看到吕杨不堪忍受血腥之气，顿时沉声大喝，然后转头对着厨房叫道：“十全大补汤好了没有，赶快拿来！” “哎……来了，来了，马上就好！”厨房里传来吕杨氏的声音，然后一脸小花猫似的吕蒹葭从厨房小跑出来叫道：“爹，马上就好了！” 吕杨此时已经喝得快要呕吐了，野鹿的血真的不好喝，血腥味重不说，喝下去一会儿立刻全身燥热起来，一股燥气从肚子直接往上冲，差点连胃都翻转起来。 “千万不要吐，忍住了！”吕开泰大吼。 吕杨一张脸变成了苦瓜状，喉咙咕噜咕噜得响着，拼命忍着不吐出来。 “来了，来了，十全大补汤，我儿，用鹿血兑一兑，赶快喝！”吕杨氏从厨房赶紧小跑出来，手上端着一大碗黑乎乎冒着热气的药汤。 吕杨如蒙大赦，连忙将头抬起来，嘴巴四周全是鲜红的血液。吕开泰将野鹿一提，最后一股血液落到了大碗里，迅速和药汤混合在一起。 “喝吧，不要让它冷了！”吕开泰连忙将药汤塞到了吕杨的嘴里。 “死就死了！”吕杨一狠心，咕噜咕噜几下一口喝干，吕杨氏看到这个情形不禁打了个哆嗦，他拉着吕开泰的衣袖小声道：“孩子他爹，杨儿不会有问题吧，那药汤是不是太补了，普通人喝下去可是会燥死的啊！” “放心，殷墟炼血非同小可，没有这样的大补汤还无法入门呢！”吕开泰摆摆手，哈哈一笑，这一碗汤其实叫做《炼血合精八神汤》，是炼血法门中记载的一个辅助方子，药效极强。 世上的十全大补汤形形色色色，但是都不及吕开泰这一剂八神汤，这是记载在殷墟神典上专门为了配合殷墟炼血法门书写的天外神方。殷墟神典据说是殷墟皇朝皇室贵胄的武道神典，里面记载的都是武道中非同小可的东西。 这方子也确实非同小可，经过殷墟皇朝八百年历代武皇的检验，效果非凡，只是要配这一副药，不到深山老林是配不出来的。 其中药方包含三条虎鞭，四个熊胆，五个银蛇窍，三百年以上血参一支，黄精、茯苓、虎骨、乌猿脑、灵芝等珍贵药材若干，这么一大碗，全都是精华中的精华，这已经不是补药，而是“毒药”，补到极致就成了毒。普通人喝下去，必然血液败坏七窍喷血而死。 吕杨刚刚将一大碗汤药混合鹿血喝下，肚中升腾起一股灼热之气，这是各种生命精华散发出来的气息，十分滚烫，竟然散发到四肢百骸，渗透入血肉和经脉里，吕杨顿时感到全身灼热起来，就像是身体里面燃烧着一堆大火。 “好热！”吕杨连忙解下衣裳，吕蒹葭“呀”地一声双手掩住脸庞。 吕杨氏连忙叫道：“丫头，你不要看，快进屋去！” 吕开泰看到吕杨这个情形，心中欢喜，叫道：“药效在起作用，杨儿快坐下来，我要领你进行炼血！” 吕杨虽然全身灼热通红，但是听到父亲的话，哪里敢怠慢，连忙盘坐下来，以极大的意志支撑住，让自己不至于丧失意志。现在他感觉渗透入血脉的生命精气十分庞大，使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沸腾。 吕开泰也是紧张无比，若是再迟疑，吕杨不死也会被烧成白痴。这就是殷墟炼血入门的瓶颈所在，所以这个传承必须有人带领，更要有人在旁边看护，否则一个人几乎不可能自行炼血入门。 “喝喝喝喝喝……” 吕开泰大吼一声，运转身上的内息，并指连戳在吕杨身上，一共戳了七下，戳下去的地方是两大庭窍和五大府窍，滚滚内息顿时沿着五大窍穴打入吕杨体内。 所谓的两大庭窍，一为百会穴，称为天庭，连接人身和天地，是天地之桥；一为神庭，包含髓海，连接印堂，总摄诸神。 五大府窍，一是音府，喉咙位置，掌管发声；二是气府，膻中位置；三是命府，后腰太阳神经丛位置；四是精府，下丹田位置，乃是藏精之府；五是幽府，位于尾骨，会阴位置。 这七大窍穴，是人身之根本，天生处于人身之中轴线上，天然有不同程度的联系，可以精气神互通互感，掌控全身。 若是从人的头顶往下看，七大窍穴就像是一口深潭，最上面的是神识意念，往下是气，最下则是精，包含了人的力量根源。 “快运转炼血法门，配合我引导气血，吸取鹿血和汤药的生命精华！”吕开泰大吼一声。吕杨连忙以意念运转炼血法门，配合父亲的元气引导气血。 “啊……”吕杨只觉得体内二庭五府一共是七大窍穴炸开，体内散发出来的无穷热气终于得到了宣泄，纷纷朝着这五大窍穴汇聚，在窍穴中形成漩涡，沉淀在一起，形成气旋。 吕杨感觉身上的热气迅速衰减下来，身上皮肤通红，七大窍穴不断地跳动着，根本不由自己的控制，就像是五个小小的心脏自行跳动起来，久久不息。 “怎么回事，七个窍穴怎么自己动起来了？”吕杨感觉身上七窍跳动不已，看上去确实骇然。 “哈哈，效果不错，这是炼血入门的表现，这跳动的是二庭五府，它们其实就是人的精气神凝聚的地方，十分玄妙，可以容纳自身庞大的生命精气，我现在帮你打开了你身上的窍穴，就是让你容纳精气……现在感觉怎么样？” 吕杨站起来，感觉窍穴的跳动渐渐平息下来，但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感应到这些窍穴的存在。 “感觉力气大了许多！！”吕杨握住拳头，露出惊喜之色，因为拳头上传来劈里啪啦的声音，窍穴贯通体内的血脉，蕴含着勃勃生机。 在吕杨看来，一股股如同蛟龙一般的生命精气蕴藏在窍穴之中，随着全身血液的循环，无形的力量也被带动出来，循环不休，生生不息。 …… 第六章 狩猎(上) “力气增大是肯定的，让我把把脉瞧一瞧！”吕开泰连忙为吕杨把脉，好一会，他欢喜点头：“确实不错，十全大补汤功效非凡，你现在身体内已经被我打开了七大窍穴，可以自行炼化气血，凝聚生命精气了！” 这就是炼血化气，凝聚生命精气，算是炼血入门了。 “日后还要怎么修炼？”吕杨好奇。 “有空就去深山老林，最好去大东山，那里群山延绵，人迹罕至，原始莽林内有诸多的凶兽猛禽，甚至还有巨大的龙蛇蛰伏，你只要坚持茹毛饮血，自身的气血就足，生命精气就能很快凝聚起来，到时候不仅力气大增，还会出现种种本领！” “茹毛饮血……我知道了！”吕杨若有所悟。传说上古先民不吃煮熟的食物，而是茹毛饮血，即使是钻木取火之后，茹毛饮血依然延续下来，从来就没有消失过。除了人类，自然界的肉食动物也都是茹毛饮血，可见这茹毛饮血是自然的一环。 殷墟炼血一开始要茹毛饮血，而不是吃熟食，这说明炼血法门遵循着自然优胜劣汰自然掠夺的至理，是天地自然之性，和圣人之道为而不争是两种理念，也不知道两者孰优孰劣？ “好了，今晚先这样，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带你到大东山走一趟，过个几天你也该去黄儒师那里了！”吕开泰说着，他已经能够确定，吕杨去了黄儒师那里，估计马上就会前往书院，到时候吕杨多半不会呆在家里，而是住在书院里了。 吕杨将父母送出卧房这才回转躺在床上，这个时候他哪里睡得着？吕杨只觉得浑身的血气沸腾，精力充沛无比。以前身体孱弱的时候，每当夜晚来临就就会觉得疲累，但是现在劳累一扫而空，甚至下体一柱擎天，竟然不见疲态。 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吕杨只好坐起来，双腿盘起，试着做个五心朝天的姿势静心感悟自己身体的变化。 嘭嘭嘭…… 吕杨听到了自己心脏强力跳动的声音，那个声音是如此的强劲有力，这是自己从来没有听见过的巨大声音，那是代表着自身生机和活力的声音。 身强体健是对的，只有身体强壮了，精力才旺盛，精力旺盛才能专注学问，只是现在大匡皇朝因为独尊圣道，畏武成风，崇尚精瘦之体，羡慕孱弱之躯，只是这人的身体一旦孱弱，如何有足够的精力修行圣道？ 真是风气有问题，那些高高在上的宗师、圣人都怎么了，也不出来倡导一下正确的风气…… 其实吕杨还不太了解圣道，哪里知道圣道中人修炼文气最是消耗精气神，这些都是自身的三宝，将精气神炼成文气，而文气大多收敛，不太反辅身体，所以往往造成体虚孱弱，若是文气反辅身体过甚，文气就会不足。 如此矛盾，不可调和，是以大匡皇朝很多老儒，虽然目光炯炯，精神不错，但是往往身体老朽，无论怎么养生都恢复不过来。 吕杨胡乱想着，渐渐的想起无数往昔，心中对前世尤其怀念，只是现在时过境迁，万物全非，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光景了，不由怅然。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吕杨氏就早早起来为一家人准备一早的吃食，吕杨耳边听着柴灶房里隐约传来的声音，心中着实感动。 不多时，房门被推开了，妹妹吕蒹葭大叫着冲进来：“二哥，起床，起床啦！！” “知道了，多嘴！”吕杨下了床，一夜没睡，盘坐养神，精神奕奕。 吕开泰呵呵一笑，大步走进来：“怎么样，一会就随我去一趟大东山？好歹在去求学之前再打几只獐子，最好就是能搏杀一头大虫！” “好的，今天一定去，不搏杀一条大虫绝不回来！”吕杨朗声大笑，兴奋无比。以前也常随吕开泰到大东山打猎，但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吕开泰一直不肯带吕杨进入大东山深处，每次都只在大东山边缘打些小猎物，按照吕开泰的说法，深山中危险，不能保障两人的安全。 虽然如此，吕杨还是学到了在大森林中生存的一切常识，这种常识非天长日久的猎人不能识得，若是按照生存之道，即使是强大十倍的人也不一定能比老猎人在大东山深处更容易生存。 这也是吕开泰这样的老猎人骄傲的原因。 吃过早饭，吕杨感觉胃口见长，一连吃了五大碗饭和三斤野猪肉，这才拍拍肚子见饱，吕开泰见了十分欣慰，因为按照这个饭量，吕杨很快就能强壮起来，就像一头小牛犊。 “娘，我随爹去打猎了，一会一定给您打一头母大虫回来！”吕杨擦擦嘴，起身拿了一张强弓，再抓一柄厚背猎刀，这才随父亲吕开泰出门。 吕蒹葭小跑出门再三嘱咐道：“二哥，若是见着紫貂，一定帮我弄张貂皮回来……” “知道了！”吕杨摸摸妹妹的脑袋，一脸笑意。 “杨儿，记得当心点，不要急躁，安全第一，也不用一定就要打大虫，那东西危险……”吕杨氏看到吕杨走远，连连挥手嘱咐，十分不放心。 “真是个娘们，别喊了，回家呆着去，最多一两天，明天晚上前准回来，呱噪什么？”吕开泰烦了，大喊一声，吕杨氏这才噤声，但是立马嘀咕：“这死老头子，还不让喊了，管得忒宽……” 吕蒹葭在一旁看了捂嘴直笑。 吕杨跟着吕开泰骑上马，沿着山路往大东山方向去。 大东山是大匡皇朝南方最大的一条山脉，蔓延七八千里，崇山峻岭，卧虎藏龙，传说殷墟皇朝的天人从天而降的时候就是降临到了大东山。 后来这位天人建立了殷墟皇朝，国运八百年，皇朝就在吕丘，但是四百多年前的大混乱，整个皇城都被打成了废墟。 从此大部分的殷墟遗族都从吕丘撤退到了南方，融入了南蛮的生活，成了南蛮子，他们凭借大东山以南纵横的大江和一千二百里云梦大泽和诸多天堑割据一方，守住大片的山河，其中龙蛇混杂，多是混乱的蛮荒。 光是大东山以南地区，就有赤龙江、怒江、漓江、丽江四条蜿蜒万里的大江，要知道整个大匡皇朝境内，也只有九条大江水系，而大东山以南就占据了四条。 大匡皇朝只能一统大东山以及大东山以北的广袤大地，大匡皇朝崛起之后，一直没有征伐南方，原因就是南方形势太过复杂，征伐不易。 跑马半个时辰，进入大东山外围，莽林边上修建有一座小木屋，正是猎人暂时居住的小猎屋。 “下来吧，先把马牵进马厩！”吕开泰吩咐，吕杨不敢怠慢，将马拉进了马厩，然后为马准备了几天的干草和清水。 吕开泰则进入猎屋，将随身的行囊放下来，然后分出一些进山必备的东西，这才走出猎屋，猎屋前是一个院子，四周都用栅栏围着，防止附近的野兽闯进来。 吕杨看看四周，这个地方已经是大东山的外围，人迹罕至了，除了一些猎人，一般不会有人经过，站在院子中，抬头就看到大东山层峦叠嶂的山峰，以及深邃幽静的大莽林。 不远处，丽水经过大东山无数奇峰蜿蜒而过，仿佛一条巨龙，蜿蜒在莽莽群山之中。 吕开泰看到吕杨若有所思，不禁笑道：“别看了，在进山打猎之前，我先要传你两路擒拿手和一门陆地提纵术！没有这些本事，在大东山里面就危险了！” “擒拿手和陆地提纵术？”吕杨眼神大亮，兴奋地搓搓手，他可是知道自家的老头身负不错的武艺，比较厉害的除了弓术、拳脚之外，还有就是几路擒拿手和逃跑的功夫，也就是所谓的陆地提纵术，说白了就是轻功。 人的力气大了之后，暴发力自然就强，跳高跳远都不在话下，跑起来更是健步如飞，像吕开泰，修炼殷墟炼血十几年，体质早就厉害非凡，全力奔跑起来远远比一头猎豹要快数倍，就像一团火一阵风，若是在深夜，就如同鬼魅一般。 吕杨现在感觉脱胎换骨，身体健壮，跑起来应该比以前快很多，耐力也更胜一筹，力气也更大，只是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两手武艺，若是有武艺在身，必然如虎添翼。 所以，吕杨早就觊觎老头的武艺了，奈何老头硬是不传，现在好了，今天总算得偿所愿。 “看好了，我先给你演示一下陆地提纵术……”吕开泰身躯微微一弯，足下猛地发力，啪一声，人已经如同炮弹一样冲了出去，一下子踏在栅栏上，向外跃出十几米，跳跃到院外的一颗老树上，人也不曾停留分毫，足下连点两下，然后越空折返回来，啪一声，稳稳当当落到院中，尘土飞扬，气势十足。 吕杨也被这股气势惊着，不自觉后退一步。 “怎么样，这就是陆地提纵术，是你老子我打猎十几二十年领悟出来的逃命技艺，最为实用，一旦全力奔跑起来，就是猛虎猎豹也追不上咱，或许只有老鹰能够追赶，就凭这个，老子好几次死里逃生！”吕开泰颇为自得。 “不错不错……”吕杨已经喜不自胜。 当下吕开泰开始跟吕杨讲解其中的发力要领，以及如何配合呼吸和精神，“做到身心合一，陆地提纵术才可以渐入佳境！”吕开泰笑着。 这一门提纵术技巧其实也不甚高深，吕杨一听就明白了，缺的就是不断的实践，只有不断的练习，提纵术才能学成，就像是一个人学游泳，在岸上可以传授要领，但是更重要的还是入水，只有亲身经历才可以学好，这就是言传身教，不仅要言传，重要的还是身教。 “好吧，现在天色还早，中午的时候咱们就进山，顺便练习陆地提纵术，现在还要教你两路擒拿手，看好了，一路伏虎手，一路擒龙手！” 伏虎手，就是空手擒拿大虫的擒拿术；擒龙手，是空手擒拿蟒蛇的擒拿术，两路擒拿手各有特点。 吕开泰大喝一声，身体腾挪辗转，一连使了两路擒拿，确实有些门道，吕杨见状连忙邯郸学步，照着父亲的两路擒拿手比划起来。 父子两人就这样学了小半个时辰，然后才开始用两路擒拿手开始拆招互博，吕杨平时打架惯了，只觉得两路擒拿手很适合他，不知不觉就上手了，耍得有模有样，勉强可以和吕开泰拆招了。 …… 第七章 狩猎(下) “嘭嘭嘭……” 吕杨被吕开泰连摔了好几个跟头，全身酸疼，幸亏吕杨现在身子骨壮了不少，否则还真吃不消。 “哈哈，刚刚拿出五分的力气，你就熊包了，你还是不是咱老吕家的子孙？！”吕开泰也不惯着吕杨，狠狠教训，狠狠摔打，让吕杨吃了不少苦头。 吕杨现在是有苦自知，不过也没有什么办法，谁让自己要学防身的本事呢？吕开泰越是要摔打他，他就学得越快，到最后，连吕开泰也震惊了。 原来吕杨两世为人，武艺虽然有限得紧，但是见识何等不凡，父子两人拆招的过程中，吕杨不自觉就用上了前世的功夫。 虽然前世没有专门学过，但是柔道、跆拳道、泰拳、蒙古摔跤的一些招式还是看过的，甚至上大学军训的时候，还学过军体拳，里面就有擒拿的招式，拆招的时候不自觉就将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给融合进去了，很快就将擒虎手和擒龙手脱胎出来，演化出不少路招式。 吕开泰也不是武学的宗师，只是个猎户，他的两路擒拿手也是在打猎中千锤百炼总结出来的，往往是想怎么拿就怎么拿，几乎没有固定不变的招式，只有路数，吕杨和他拆招，立刻就显出了吕杨的活学活用来。 用一句大言不惭的话来说形容，吕杨就是个习武的天才。活学活用，善于变通，举一反三，任何师父最喜欢教这样的徒弟，因为轻松，不费劲。 练了一个上午，两人都有些疲惫，吕开泰转身入猎屋，拿了一把强弓，在附近转了一圈，提了几只野兔和山鸡回来，父子两人整治野味大吃一顿，恢复体力。 吃过东西，两人基本上龙精虎猛了。吕开泰和吕杨双双背上强弓，吕开泰还背上一把厚背猎刀，拍了一下吕杨的肩膀：“可以了，你开始跑吧，把陆地提纵术领悟出来！” 吕杨一咬牙，配合内息，足下发力，人已经如同一头猛虎一样冲入山林中，亏得猎屋附近的地势并不险恶，除了一些低矮的草木，只有一些裸露的岩石。 龙从云，风从虎！ 吕杨奔跑起来，立刻感觉足下生风，一呼一吸之间，体内的气息或提起，或下坠，随着这一提一坠，身形也拔高下坠，渐渐地，吕杨摸到了平衡感和其中的窍门，就像是骑自行车，平衡感很重要，吕杨一时间感觉到了提纵术的奥妙，心中高兴，不禁一边奔跑一边大吼一声，越跑越快。 一开始一步跨度只有一米半，后来一步三米，再后来竟然一步跨越四五米，速度越来越快，踏到地面上，高高跃起，然后再踏到石头或者树干上，纵越出去，提升速度，如此纵越渐渐游刃有余，要领就是搬运体内的气息达到配合身形和环境。 这有点像天人合一。 “对，就是这样！”吕开泰看到儿子已经掌握了陆地提纵术的要领，不禁欣喜，朗声大笑几声，飞身跑到吕杨前面，领着吕杨向着远处的大河谷掠去。 吕杨初次体会提纵御风的感觉，心中振奋，跟随吕开泰一路在山野之中提纵飞掠，吕杨艺高胆大，偶尔在空中打个筋斗，不亦乐乎。 吕开泰进入河谷，落到了河边上，然后示意吕杨停下。吕杨飞身落到老头旁边，疑惑道：“什么情况？” “你看……”吕开泰指着河边的几个野兽的脚印。 吕杨恍然大悟，这是老头在教自己怎么寻找猎物。但凡是有经验的老猎户，要寻找猎物，一般都会从水源处开始找起。 因为动物一般都会到水源附近喝水，所以很容易在河滩上留下踪迹和气味，老头指的河滩上，正有一行足迹。 吕杨一看足迹，立刻想到了大虫。 没有错，猛虎的足迹像一张枫叶，一端烙有四个圆印，正像是猛虎的爪子，只是爪子有些小，足迹也非常浅，不仔细看还真被忽略过去。 “看清了？这是一头没有成年的大虫！”吕开泰不愧是猎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头小虎崽留下的足迹，他看了一下方向，然后闭上眼睛在空气中闻了一会儿，猛地睁开眼睛，“还好，这小崽子应该在附近，还没有走远！” 吕杨顿时佩服无比，自己的老爹果然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啊，鼻子比狗还灵，竟然能够闻到空气中老虎的气味，从而确定老虎走了多长的时间。 “追吧！”吕开泰朝吕杨吩咐一声，然后朝虎崽子临走的方向追踪而去，吕开泰速度极快，跑起来就像是一阵风。 吕杨也十分兴奋，拔腿奔跑起来，远远吊在自己的老爹身后，好一会，吕开泰跃上了一颗大树，然后眺望前方密林。 吕杨落到了大树下，足下发力，手上擒拿手发动，连蹬带抓攀上大树，速度极快，就像是一只灵猴。 吕开泰一看，笑骂道：“兔崽子，你这一手爬树的功夫倒是不错，可惜我这两路擒拿手原本是伏虎擒龙用的，现在让你用来爬树了！” “学以致用嘛！”吕杨脸色微微发烫，没有办法，自己功力还低，要像自家老头一样一跃飞上大树还不太可能。 吕杨还要说什么，吕开泰忽然打了个手势，示意噤声，然后一指密林。吕杨看去，密林之中传来悉悉索索地响动，好一会，一头虎崽子从密林之中悠哉悠哉走出来。 这一头虎崽子有成年人大小，已经到了独自掠食的年龄。 “正好，这虎崽子来得正是时候，你去，试试你的擒拿手，和虎崽子耍一耍！”吕开泰眼珠子一转，立刻说着。 吕杨一愣，疑惑道：“你确定这虎崽子的父母不在附近，若是几头大虫一起出来，我还不惨了？” “有我在你怕啥？！”吕开泰一脚踢在吕杨的屁股上，吕杨惨叫一声掉下树来，那虎崽子立刻张望，看到吕杨立刻奔跑过来，然后停在吕杨跟前，警惕地打量吕杨。 吕杨心虚无比，他这可是第一次面对大虫，心里还是有些惧怕。 “吼……” 虎崽子观察够了吕杨，立刻扑上来，两只前爪扑向吕杨的肩膀，虎头一歪，想要咬吕杨的脖颈，老虎就是这么捕食的。 吕杨哪里让对方如意，虽然惊悚，但还是暴起，抓住老虎的两只前爪，身体一扭，猛地用力，施展伏虎擒拿手，和虎崽子缠在一起。 虎崽子扑打吕杨，几度想要扑倒吕杨，然后来咬，但是吕杨擒拿手果然了得，进退之间，愣是没让虎崽子得逞，吕杨此时反而像是和虎崽子玩耍一般。 不知不觉间，吕杨对老虎扑食的套路了解了，对两路擒拿手就更加得心应手，连猛虎都能玩弄在股掌之间。 “吼……”虎崽子奈何不得吕杨，连连大吼。忽然远处的荒山野岭之中又传来一声虎啸，一头体型庞大的成年猛虎奔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两头虎崽子。 “不好！”吕杨心中叫苦，一定是雄虎或者是雌虎杀过来了。 “不用慌，看我怎么收拾这一头雌虎！”吕开泰大喝一声，站在树上，猛地开强弓，一箭射出，一支精铁头的利箭破空飞出，好巧不巧，一箭射中奔跑的雌虎眼眸。 那雌虎立刻滚到地上惨叫，不一会儿就一动不动了，剩下的虎崽子立刻围在雌虎身边，警惕的看着四周。 吕开泰又是一箭射出，一头虎崽子的眼睛立刻被利箭洞穿，虎崽子呜咽一声倒地身亡。另一头虎崽子呜咽一声，惊恐的逃入密林中，和吕杨搏斗的虎崽子也是知道厉害了，连忙扔下吕杨遁入密林。 吕开泰也不追赶，从树上跳下来，看了吕杨一眼道：“没事吧？” “没事！”吕杨大开眼界，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神异的箭术，堪称百步穿杨，之所以能够射死猛虎，估计是箭矢伤害到了猛虎的脑颅。 吕开泰似乎也猜到了吕杨的心思，不禁摇头笑道：“这箭术算得了什么？只是雕虫小技罢了，箭矢上没有罡气，只能杀一杀凡物，若是碰上妖物，只能铩羽而归。圣道中人的弓术才是一等一的厉害，伏魔杀妖，不在话下，所以你爹我才希望咱们家能出一位读书人！” 吕杨点点头，自然知道吕杨的殷切希望，在大匡皇朝，读书人是十分尊贵的，地位之所以崇高，可不仅仅是知书达理，还因为强大的道力。 在这个世界，圣道中人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代名词，而是强大的标志，圣道中人，凡是炼出文气者，都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圣道中人一般都精通诗书礼仪，精通射御书数的人更不少，而且附庸风雅的圣道中人一般都习练剑术，以文气催动剑术，剑气可披靡四方。 昔日殷墟皇朝大乱，天下逐鹿，诸多势力之中，唯有圣道中人大放异彩。圣道中人一手持典，一手持剑，披靡四方，建立了现在的大匡皇朝，可见圣道中人不仅文章礼仪好，武力同样非同小可。 吕杨现在修炼出一点文气，算是有资格入各大书院修习圣道，从此可以摆脱泥腿子的身份，成为世人崇敬的圣道中人。 匹夫、粗人、武人、武夫、莽汉这样的称号想来是不会冠到吕杨的身上了，这才是吕开泰庆幸的。 …… 第八章 遇仙(上) 就在吕杨父子猎杀大虫的时候，附近的密林深处，一双幽蓝色的眼睛睁开，盯着吕杨，吕杨一霎那感觉脊背生寒，不禁打了个寒颤。 “见鬼了，真冷啊……”吕杨嘀咕一声。 “哈哈……咱打猎的人还怕冷风？看看，今天收获不错，两头大虫，一头成年，一头已经接近成年了，这两副虎皮、虎骨能在咱们秣（mo）陵卖上好价钱！”吕开泰喜不自胜，来到打死的两头大虫身边，兴奋的搓着手。 秣（mo）陵，是荒州的府城。大匡皇朝立国，建有九州，分别是灵、寂、辰、元、戎、青、雍、泽、荒，其中泽州和荒州乃是大匡皇朝最南边的两个大州，地域最为广袤，多有群山河泽。 吕杨转头看了看四周的密林，再抬头看了看周遭的野岭，风吹过来，感觉无限的荒凉萧瑟。 刚才的感觉太古怪了，就像是被一头荒古凶兽盯住一般，让人脊背生寒，这可是吕杨第一次莫名其妙的感觉到惊悚。 摇摇头，将古怪的感觉驱赶出脑海，吕杨走到两只大虫跟前，吕开泰抓住母大虫的头，拿刀在大虫的脖子上一抹，噗嗤一声，腥热的鲜血顿时迸射出来。 “喝吧，还没有冷却的虎血可是大燥大补之物，不要浪费了！” 吕杨连忙低头，吞咽虎血，因为大虫刚刚死，虎血还温热，虎血下肚，吕杨感觉身体燥热起来，一股股的燥气和庞大的生命精气从腹中散发出来，入五脏，过六腑，渗透四肢百骸，最后生命精气如同细水汇聚成河流，一一灌注进入七大窍穴。 吕杨身上七大窍穴“突突突”地跳动着，就像是七颗心脏在律动，将虎血吞尽，吕杨连忙盘坐下来，五心向天，开始炼血化精，炼精化气。 “咦……你这是什么姿势？可是圣道中人修炼的坐姿？”吕开泰诧异，吕杨现在的五心向天坐姿颇为庄严肃穆，堂堂正正。 吕杨也不回答，这可不是圣道中人的修炼坐姿，而是华夏人修炼的坐姿，属于比较高端的打坐方式。 五心向天被视为高功，其中双脚脚心向天，双手手心向天，加上头顶百会穴向天，一共是五心向天，这样便能够更好的行功。 这一坐下来，吕杨感觉舒服多了，意念微微一动，体内澎湃的精气纷纷加速归入七大窍穴，吕杨感觉遍布全身的七大窍穴就像是一口深井，飞快的吞噬猛虎血液中蕴藏的精气。 七大窍穴，天庭和神庭储存的精气很少，但是音府、气府、命府、精府、幽府汇聚的精气就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在体内沉淀下来，融入了筋骨、血脉，吕杨一下子就感觉到自己强壮了一倍。 如此半个小时，全身的燥热降下来，体内的老虎精气也被吸收殆尽，吕杨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顿时全身筋骨噼啪作响。 “舒服……”吕杨禁不住＂shenyin＂起来，感觉比按摩师按摩十遍还要舒畅。转头一看，自家老头正在树上放哨，看到吕杨醒过来，连忙跳下来：“兔崽子，怎么就直接炼上了，感觉怎么样？” “很好，没有想到这炼血法门筑基之后，可以随着气血自行运转，即使不用特意修炼，也能自己炼血化精，炼精化气！” “什么？你已经能够炼精化气？”吕开泰大吃一惊，不禁瞪大了眼睛。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吕开泰惊喜：“殷墟炼血虽然神异，但是你爹我修炼多年才有这样的心得，最开始的时候，我可是筑基三年之后才明白怎样炼精化气，并且修炼出内在的气息来，所以从这一方面看，你比老子强！”吕开泰拍拍吕杨的肩膀，说不出的欣慰。 “这没什么，估计我之前已经能够修炼出文气，所以殷墟炼血直接就能够水到渠成，炼精化气了！”吕杨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嗯，应该是这样没错，说起来圣道也是炼气而已，只是圣道之气更特别，远比武道修炼的气层次更高！” 检查过吕杨的情况，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吕开泰连忙吩咐吕杨扛起小虎崽，吕杨看到小虎崽脖子也被抹了一个口子，想来鲜血也被自家老头饱饮了。吕开泰直接扛起母大虫，两人就这么返回猎屋。 吕杨力气现在今非昔比，扛个一二百斤依然健步如飞，这要是在筑基之前简直不可能，原路返回猎屋，已经是黄昏。 两头大虫落到猎屋的院中，吕开泰将两头大虫吊起来，然后开始仔细的剥皮拆骨，吕杨在一旁观摩，学习怎么剥虎皮和拆骨头。 这是一门学问，吕开泰当了十几年的猎人，过手的大虫没有一百也是八十，剥皮拆骨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吕杨在旁边看着，感觉自家老头手中的刀仿佛活物，大有庖丁解牛的境界，只半个小时，一头母大虫的皮、肉、骨全都分离开，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吕杨将虎肉丢进旁边架起的大铁锅里，烧开热水，就这么炖着，等到夜幕降临下来，一大锅虎肉就好了。 吕开泰从屋内取出一坛子烈酒，父子两人就这么开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起来。 父子两人现在食量可不得了。 吕杨就像是一头恶鬼附身，吃下去的虎肉全都被分解消化，化为生命精气，储存到七大窍穴中，吕杨总算是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饭量这么大了，敢情这是在炼精化气，储存能量，想来自家老头体内的内息肯定庞大无比。 夜色中，密林深处，一道白影一掠而过，然后潜藏在暗夜之中，一双幽蓝如鬼火的眼睛盯着猎屋院子里的父子俩。 吕杨父子浑然不觉。 吕杨还在大块吃肉，感觉有五分饱了，这才开始聊天起来，吕开泰意兴飞扬，儿子随同自己进入大东山深处，这可是头一遭，心情自然特别好，喝了一坛子酒，话就多起来。 “这大东山是大匡皇朝南方最大的山系，延绵不知几许，数十万座大小山头，崇山峻岭之间不知藏了多少神秘的东西，你爹我打了一辈子的猎，遇到稀奇古怪的事不知凡几……” “是吗，那就说说，让孩儿也见识见识，省得以后在山中遇到危险不知应对！”吕杨笑着。 “嗯，正要和你说，你爹我虽然身负武艺，但是在山中若是遇到一些东西，一般不会去招惹，反而要速速退避！” “是什么东西？”吕杨咽咽口水，顿时来了兴趣。 “妖、怪、精、灵！”吕开泰神色严肃，一双眼睛露出一丝精芒，显然对妖怪精灵十分忌讳。 “怎么说？”吕杨连忙问起来，心想大匡皇朝独尊圣道，不语妖怪、精灵，但是自己又对这些颇感兴趣。 “妖有多种，一般是山中的动物变化，动物一旦开了灵智，可以吸收天地日子精华，自行修炼，这就是妖。” “啧啧，这世上果然有妖啊！”吕杨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缕奇异的精光，显然对妖十分感兴趣。 “除了妖，还有怪，怪为丑陋粗鄙之物，多为山中野兽变成。还有精，多为草木成灵，善于幻化、逃遁，譬如说人参、芝马这类天地灵物，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可以成精，若是遇上成精的人参芝马，吃一棵，脱去凡胎也不是不可能，有一回我就见到一个芝马，可惜啦，咱们凡人抓不住这种精灵……” “那还有灵呢？” “灵是天地间各种灵元变化，譬如说一块灵石，一团灵气！” “原来如此！”吕杨眼界大开。 “除了妖怪精灵之外，还有一类，若是见了，立刻远遁，万万不可动手，若是逃不了，需得顺之，幸运的话，还有活命的可能！” “是哪类？” “是仙！杨儿，你可要记住了，遇到仙，咱们凡人可要退避，千万不要招惹！”吕开泰脸上现出害怕而又向往的神色。 吕杨微微一惊，心想这世上还有仙？这可从没听说过啊…… “知道什么是仙吗？”吕开泰笑了，“你看仙字如何写？人在山中谓之仙，嘿嘿，这大东山之中，藏龙卧虎，不知道生存了多少生灵，有草木，有灵兽百禽，这些东西若是开了智慧，吸取天地日月之精华，达到一定程度，往往可以脱去披毛鳞甲的形态，化为人身，纵横于山野之中，这就是仙！圣道中人或许可以力敌，但是咱们这些凡人，根本无法对抗！若是见着，只能听天由命了……” “原来妖怪精灵蜕变成人叫做仙，那么爹见过仙吗？”吕杨好奇。 “见过……”吕开泰露出怀念的神情。 “给我说说？”吕杨热切起来，这种山中遇仙的故事最是吸引人，更何况还是真的。 “那好，那我就说说，那是十一年前的事儿，当时你妹妹刚刚生下来，为了给她们娘俩补补身体，我在这大东山南边丛林深处寻找血参，遇到成群结队的黄鼠狼在躲避一条大巴蛇，领头的黄大仙，通体玄黄，他跳到一块大岩石上，变成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嘿嘿，当时我就躲在山坡后面，吓得不敢喘气，好一会儿，那些黄大仙跑远了，但是在后面追赶的一条上百米长的大巴蛇，卷起好些黄鼠狼就吃，十分凶残……” 吕开泰说起这件亲身经历的故事，仍然心有余悸，最后才说道：“那个能够化为人身的黄鼠狼就是咱们常说的黄大仙，咱们吕丘的一些村庄外不是有黄大仙庙吗？供奉的就是这种大仙！” 吕杨恍然大悟，敢情这黄鼠狼成仙人还是真的了，只不过此仙非彼仙，和自己心中超然物外，逍遥于世的神仙不一样。 父子两人谈论大东山的妖怪精灵，直到夜色渐深，天空中的浮云散开，现出一轮超大的皓月，清洌的月华如同匹练一般洒落下来，天地山川一片冷冷清辉，深山老林之中，顿时传来狼和妖物的长啸声。 吕杨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吕开泰也吃饱喝足了，站起来就往猎屋里面走，临了说道：“夜深了，我先睡一觉，对于，今晚是月圆之夜，妖怪最喜欢出来活动，所以不要乱跑，好好休息，咱们明天还要继续打猎！” 吕杨点点头，往火堆里再添了几根木材，就这么盘坐着开始炼精化气。好一会，猎屋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想来是自家老头已经睡着了。 “啪！” 一声轻响在吕杨耳边炸开，吕杨猛地张开眼睛，转头看向幽暗处，只见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迅捷如电，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见鬼，这是什么玩意？”吕杨大吃一惊，猛地站了起来，死死盯着白影消失的地方。 好一会，一只体型比母大虫还大的狐狸从树丛后面探出头来，吕杨一看，深吸一口凉气，“乖乖，不得了，好一只漂亮的大狐狸，若是能够抓住，一身的皮毛，估计价值不菲。” 吕杨丝毫没有看到，隐藏在狐狸背后的幽暗中，九条三米多长的巨尾正在缓缓摇动，好不壮观。 就在吕杨两眼发亮的时候，狐狸转身一纵，钻入丛林之中，在荒山之中化为白影不断的穿梭跳跃。 “别跑！” 吕杨连忙提起一旁的强弓，抓起厚背猎刀，立刻冲出院子，往狐狸逃跑的方向追去，此时天空皓月千里，荒山野岭仿佛白昼，吕杨现在唯一的兴趣就是抓住这只大狐狸，他没有想到大东山之中还有这么漂亮的动物，简直是画里面走出来一样，不沾染一点尘埃。 这样的狐狸或许可以训练成一只宠物，或者杀了取得皮毛，吕杨心想着，心情激动，这要比收获两头老虎更加吸引人。 吕杨浑然不觉，自己平时是多么机灵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就像是被迷了心窍一般，只为了追逐一只狐狸，竟然这么不管不顾，连自家的老头都没有叫醒，就冲入了夜间的荒山野岭。 …… 今晚12点再更新，希望有条件的道友能够投票支持，祈求能够攀上首页新书榜吧！ 第九章 遇仙(下) 周一冲榜了，郑重地求红票和收藏，希望能攀上首页新书榜吧，拜谢拜谢！ ---- “那只狐狸，不要跑！”吕杨一边追赶，一边大叫，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进入了大东山深处。 原本那狐狸速度极快，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总是和吕杨若即若离，也许是想要将吕杨引到某处。 终于，狐狸闪身进入一道一线天峡谷，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吕杨看了看峡谷，心中一惊，立刻清醒过来。 “糟糕，自己怎么就冲昏了头脑，冒冒失失追赶那只狐狸跑进大东山深处来了？莫非是受那只狐狸的暗中蛊惑……” 想到这里，吕杨脸色煞白，当即又想到自家老头说的妖、仙等物，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悔不及时醒悟，以至于迷了心性跑进深山里来。 一般狐的智慧很高，成妖成仙的几率比其他灵兽都大，吕杨想到前世的志怪小说，顿时心中忐忑不安，越发肯定自己着了那只狐狸的道，只怕那只白狐十有八九已经成了妖，竟然把自己不知不觉地勾引到这里来。 “那狐妖怎么不见了？”吕杨心中一紧，望着四周的环境，心里不住打鼓。 两边的岩石离的很近，形成一线天崖壁，仅仅能够让三人并排而过，纵深不知几许，一眼看不到尽头。 吕杨连忙回头，走了几步，山野之中顿时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怪叫声，也不知道是夜枭还是什么精怪在嚎叫，让人头皮发麻。 “罢了罢了，吕杨停下脚步，转身走进一线天峡谷，心想既然是那只狐妖要引自己到来，也不知道有什么蹊跷，反正是福挡不住，是祸躲不了，既然来了，非要弄清楚不可。 一线天两边绝壁高耸千丈，吕杨壮起胆子，深吸了几口凉气，良久才走到了尽头，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只见一线天峡谷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空谷，中间是个几亩平湖，一望可见对面的黛色青丘，平湖上游正好有一条瀑布从千丈高的悬崖上垂落下来，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此时皓月横空，月华照落到湖面上，空中隐隐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而湖面上，雾气升腾，宛如仙境。 吕杨精神一振，走到湖边，在一块通体青翠的大青石上，发现写着两个苍莽古篆。 “印月？” 吕杨看着大青石上的字，念出声音来，想来这印月二字正是这平湖的名称，此情此景，“印月”二字也正合平湖之名。 “古怪了，这荒山野岭的，是什么人曾经来到这里，并在这里刻下这么一个名字，又为什么会为一个小湖泊命名？”吕杨嘀咕一声，看看空谷，只觉环境清幽无比，好似那隐秘的洞天福地，倒是适合隐居修行，那只狐妖这个时候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依然不见踪影。 吕杨转头看了看四周，再抬头瞧一瞧千丈高的绝壁和被绝壁环绕的天空，心中生出想要插翅飞越而出的念头。 吕杨浑然不知道，在他的身后绝壁上方，一处突兀出来的岩石上，两只白色的狐妖正在朝下张望，饶有兴致地观察吕杨这个胆敢闯进来的“人”。 这两只狐妖体型比吕杨追逐的那只小一些，但是也有人一般大小，尤其是身后的九条尾巴舒展开来，每一条尾巴有两米长，看上去形态骤然大了几倍。 狐妖的九尾不断地在半空中舒展，银白色的白毛干净整洁，仿佛一尘不染，一根根朝着天空中的皓月舒展开，吸收着一缕缕的月华，使得整个身体覆盖上淡淡的光辉。 这明显已经不是普通的狐，这种体型巨大，拥有九条巨尾的灵狐其实是上古异种生灵，称为九尾，是天狐的一支，天生能够人语。 “我说老幺，你说大姐会不会成功？”其中一只天狐说道。 “当然，一定会成功的，好歹大姐算无遗策，这小小的凡人还不是一招即来？” “嗯，说得不错，大姐在这大东山修行一千二百年，早就到了蜕去原身，化身为人的时候了，今天若是不能成功，又不知道再等多少年才有这样的天时地利……” “怪了，那狐妖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管了，追得我累死！”吕杨快步走到印月湖边，蹲下来正想喝口水，然后洗把脸，恢复一下疲劳。 “哗啦……” 平静的湖面忽然被打破，一个美丽无比的倩影从湖中站起来，秀丽的长发扬起来，晶莹如碎玉的水花四溅。 吕杨大惊，猛地后仰，跌到地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突然出现的玉人。 一霎那，时光仿佛停顿，天空的月华也仿佛暗淡无光，天地间的光辉都集中在了眼前突然出浴的玉人身上。 这是一个沐浴着圣洁光辉的女子，绝世的容颜下，白生生的完美女体一丝不挂，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不沾凡世俗尘的仙女！ 什么是仙女出浴，这就是了！ 吕杨惊呆了，这女人就在自己的面前上演了一出美女出浴的戏码，这，这！这种只有在才子佳人的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喜闻乐见情节，竟然在自己面前上演了？ 吕杨脑子一片空白，仿佛被狠狠敲了一下，有些回不过神来：“老天爷，这是梦幻还是真实，若是梦幻，就让我永不醒来，若是真实，就让这真实直到永远！” 那水中绝美的女子看了吕杨一眼，微微低头，连忙羞涩地将身体沉入水面，深邃如秋波的眼眸望着吕杨，露出三分惊慌，三分娇羞，三分怨恼。 “轰！” 吕杨再次如遭电击，勉强恢复一些的脑袋再次一片空白，这女子羞涩的情态瞬间就电到他了，脑海之中满是这女子出浴的美景，以及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莲花的娇羞…… “你……流血了！”柔软圆润的声音传来，吕杨就看到眼前的女子玉唇轻启，口吐兰芳，语气中透着疑惑和一丝羞恼。 “呃……抱歉，真是太失礼了！”吕杨这才回神，连忙仰头，手忙脚乱，企图止住从鼻子中流出来的血。 这不似人间的女人让自己上火了，鼻血流得一塌糊涂，根本不受自己控制，止都止不住！ 看到吕杨的窘态，女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然后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到我的印月湖来，还要偷看人家沐浴？” “我是路过……路过，绝对不是有意冒犯姑娘！”吕杨连忙摆手辩解，脸别过一边，不敢再看水中的女子。 “是吗，好吧，你先把衣裳给我，我好出来……”女子幽怨道。 “呃……好，好的，你等一等，马上就好！”吕杨语无伦次，开始解开身上的衣裳，朝水中的女子一丢，丢到了她的手上。 吕杨身上本来衣服就不多，也就一件单衣，现在脱了单衣，只剩下一条白色的裤衩，露出了身上精而壮的肌肉来。 原本吕杨身板很孱弱的，但是筑基之后，肌肉筋骨都被强化了，身体自然就健壮起来，虽然不至于大块头，但是还是精壮有余，可以明显看到身上充满活力的精肉。 吕杨刚要转过头去，水中的女子已经走上岸来，她披着吕杨的单衣，单衣后面的春光若隐若现。 “要死了，要死了……” 吕杨哪里真正经历过这个，下面立刻充血，坚硬如杵，吕杨顿时尴尬，脸红得像猴屁股，连忙弯腰起来，遮住下面的帐篷。 原来那女子不披上衣裳还好，披上衣裳，美丽无瑕的削肩，以及修长的美腿都显露出来，大腿根处的春光若隐若现，完全将那白生生的身体诱惑发挥到极限，即使吕杨是柳下惠也禁受不住。 “靠，真是丢脸，丢脸丢大发了，好歹自己也是两世为人，怎么就这么不淡定？”吕杨再次流鼻血，深恨自己不争气，怎么就不能落落大方，表现得英雄气概一些。 “好了，你且说吧，你是什么人？”女子走上来，上下打量吕杨，脸庞平静，不知喜怒，丝毫不忌讳吕杨现在只着一件裤衩，赤身裸体，而且还摆着弯腰挡帐篷的怪异姿势。 吕杨现在看清楚了，眼前这个女子仿佛缠绕着月华，美得惊心动魄，特别是那一张温润如玉的脸蛋，堪称妖孽级，一双眼睛仿佛秋水，清澈深邃，让人一望之下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失礼了！”吕杨连忙双手抬起，行了个大揖，略有惭愧，诚心道：“我是吕丘的猎户，名叫吕杨，只因为跟随父亲到山里来打猎，不小心误入这里，还请姑娘见谅！” “猎户？”女子喃喃两遍，眼神逐渐变得凌厉：“不对吧，我看你是不怀好意的歹人，这大半夜的，你独自一人到我的印月湖来想干什么？” 女子双眸幽蓝色的光芒一闪，瞳孔一瞬间聚成扁圆形，那形状根本就不是人的眼睛，而是凶兽的眼睛。 深更半夜，四下无人，乍见这一幕，吕杨猛地打一个哆嗦，禁不住脸色煞白，脚下连退三步，骇然：“你……你不是人，是妖，还是仙？”自家老头说过，妖能够化成人，已经是仙了。 “我是仙，修行上千年的狐仙！”女子咯咯笑起来，似乎十分得意，显然也为吕杨的后知后觉感到不解。 吕杨脸色惨白，身体莫名其妙地抖起来，然后他就看到对方的身后，忽然伸出了九条巨大的白色狐尾，仿佛屏风一般，将身后的平湖都挡住了，月光照落下来，九条狐尾发出俗世罕见的圣洁之光。 吕杨脑袋再次空白，唯独记起了自家老头今天晚上的告诫，若是遇到能够化为人的仙，立刻远遁，万万不可动手，若是逃不了，需得顺之，幸运的话，还有活命的可能。 “完了完了，时运不济，竟然进了妖窟，今夜只怕性命不保……” 吕杨只觉眼前一片晦暗，想想自己两世为人，今世还是个少年，两世都没有享受过荣华富贵，更没有享受过女子的温存，这么一个纯情正直的少年，若是就这么死于妖怪之手，真是死不瞑目！ …… 第十章 衣冠禽兽 “吕公子，你在害怕，你不想死，不甘心死？”狐仙似乎洞察吕杨的心思，悄然靠上来，一只芊芊素手搭在吕杨的肩膀上。 吕杨哆嗦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企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是身体、腿脚还是禁不住抖起来，就像是筛子，止都止不住。 吕杨眼前的美女，哪里还是那出浴的绝世仙女？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妖精和吃人不吐骨头的魅魔！ “我闻到了你的不甘和怨气，怎么办呢？”狐仙咯咯一笑，然后往吕杨的耳朵吹了口气，素手轻轻一挥，吕杨唯一的裤衩掉落地上，一双柔弱无骨的纤纤素手缠绕到吕杨身上，吕杨立刻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向狐仙。 “我听说你们人类都是衣冠禽兽，是也不是？”狐仙笑靥灿烂，开口笑着，身上披的衣裳已经滑落地上，完美无瑕的躯体轻轻靠上吕杨，完美的脸庞在吕杨的耳边耳鬓厮磨。 狐仙张嘴，清吐芬芳，一丝一缕的气息无不让吕杨又是恐惧，又是神魂颠倒，那种深藏在内心深处的邪恶欲望骤然汹涌而来。 “衣冠禽兽？不是……当然不是！”吕杨嘴唇动了动，下面微微一紧，早已经被一只柔弱无骨的滑腻妙手侍弄起来。 “完了，完了，这狐仙要干什么，要在吃掉自己之前羞辱一番吗？”吕杨倒吸了口凉气，舒服得几乎＂shenyin＂起来，他又惊又怕，想起自家老爹的告诫，又不敢推开对方，就这么僵直着身体，微微颤抖着，任由对方摆布。吕杨能够感觉到，气氛微妙无比，死亡离他并不遥远。 “还说不是衣冠禽兽，你看……已经坚硬如杵了，还说你们不是衣冠禽兽，若不是衣冠禽兽，能有这般反应？！”狐仙不屑地轻笑起来。 吕杨脸色通红，嘴角抽动几下，发觉自己辩驳不了。他当然辩驳不了，好吧，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的欲望和反应，哪里是自己能够想怎样就怎样的？ “既然不说话，那我就当是你承认了，呵呵，我说衣冠禽兽，咱们就不要虚伪了，而今月华似练，天如穹庐，地似枕席，你我幕天席地，做一对刎颈鸳鸯神仙眷侣，岂不是好？” 狐仙忽然将吕杨推倒，整个人趴在吕杨的身上，身后九条巨尾如同伞盖般张开，支撑起来，将两人所在的四周都遮挡住，形成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 吕杨只觉得下面有异，立刻明白两人已经合为一体，不觉又惊又怒。 “好啊，这狐仙真是想要在吃掉自己之前先玩弄一番吗？好吧好吧，谁也不是孬种，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吕杨简直气疯了，心中念头百转，心想马上就要死了，再不像个男子汉大丈夫一样风流快活一回，岂不枉为人子！ 一念至此，吕杨也彻底豁出去，什么妖，什么仙，死都不怕，还怕一娇滴滴的美女妖仙？不就是逢场作戏吗，谁还怕谁？吕杨猛一用力，一个翻身，将狐仙压在身下，开始把握主动…… 被女人逆推，他可不愿意！ 幽静的印月湖在月华下倒影着一轮皓月，湖畔隐隐传来喘息声和承欢声，两只站在崖壁上的九尾天狐转头相顾一眼，露出一丝喜色。 “好了，不用说了，大姐一定会成功的，修行一千二百年，漫漫岁月，一会儿就会真正彻底的仙化为人，这人的滋味，还真是让我等灵兽神往，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彻底褪去披毛之胎，仙化为人？” “不会很久的，大姐惊才绝艳，开创了这一条避过天劫，让我等天狐顺利化人的大道，呵呵，大姐就是我们的榜样，我们九尾天狐一族往后都能依着这条大道仙化成人！” 两只九尾天狐羡慕的看着印月湖边九条狐尾围成的华盖，因为挡住了所有的视线，两只九尾天狐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是从那缠绵悱恻的声音也能猜测个大概。 “哗！！” 九条狐尾突然散开，一颗清冷如月辉的妖丹缓缓升到半空，整个幽谷所有的月光瞬间被引动，一瞬间全都汇聚过来，形成银河一样绚烂的奇观。 吕杨的身上，一缕缕元阳精气升腾起来，飞快汇聚到妖丹之上，原本如同皓月一样清冷的妖丹瞬间升华，阴阳交泰，龙虎交感，妖丹变得温暖阳和。 妖丹如同金丹一样光明璀璨，绚烂无瑕，再无一点寒冷，整个幽谷因为这颗妖丹的光辉，变得暖和起来，就像是春天的气息四面散开，附近承受这种气息的草木纷纷在瞬间催发，有的抽芽，有的开花，有的结果，十分神奇。 狐仙看到妖丹的变化，双眸露出无限惊喜之色，咯咯一笑，推开吕杨，纵身跳了起来，美丽无比的倩影变成一头硕大无比的九尾天狐。 天狐一下子刁住妖丹，含在嘴里，然后咕噜一声，妖丹重新入腹，九尾天狐身在半空，身上缭绕着一缕缕的流光，就像是无数发光的蚕丝，缠绕着天狐，天狐开始了神奇地脱胎蜕变。 吕杨瞬间瞪大了眼睛，望着半空中流光缠绕的狐仙，隐隐约约之中，可以看到妖狐之身的影子彻底褪去，转变成窈窕的女子之身，甚至，她背后的九条狐尾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妖女现在才真正化为狐仙，之前的人形是暂时变化的？”吕杨脸色发白，思绪急转，隐隐约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来这一切都是狐妖的算计。 “没有错！”半空中传来狐仙温软圆润的声音，真正地悦耳动听。流光散去，狐仙将身一转，流光化为一袭白色霓裳穿在身上，身形一纵，落到了吕杨的跟前。 “借着今天的月圆之力，我才能暂时化形一个时辰，但是那那并不是真正的仙化，现在才是彻底的仙化成人，彻底与人无异了！”狐仙笑着，打量自己的双手，十分满意。 吕杨无语了，不过这样也好，面对一个人，总比面对一只妖要好。吕杨想要跑，但是他现在感觉虚弱无比，仿佛亏空了元气一般，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道，一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啪啪……” 两只九尾天狐从崖壁上跳下来，跑到了狐仙跟前，用鼻子嗅嗅狐仙的人身，开口欢喜道：“贺喜大姐仙化为人！” “嗯，还要多亏了这个人！”狐仙手指吕杨，露出灿烂的笑靥。 “你们想要怎么样？”吕杨积蓄了一点力气，艰难地站起来，将单衣穿在身上，心里发怵，因为又跳出来两只狐妖，而且还开口人言。 虽然发怵，但是好歹也麻木了，整个人反而冷静下来。 “吕公子，你放心吧，你可是我的恩人，我之所以能够仙化成人，多亏了你的元阳精气，否则我就是再吞吐一千年的月华也不能化形成人，我们九尾天狐虽然是妖兽，但也不会忘恩负义，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成人，自然会学人的礼仪！” 吕杨松了口气，感觉笼罩在头上的死亡阴影暂时离去了。 “你修炼了殷墟历代武皇的炼血之法吧？”狐仙明眸看了吕杨一眼，盈盈笑道：“按理说，你损失了不少元阳精气，若不是修炼了这一个法门，现在只怕已经动弹不得了……呵呵，你姓吕，看来是殷墟皇朝的吕氏遗族！” 吕杨警惕起来，这个狐仙眼睛贼毒，一下子就看出自己修炼过什么法门。 “你还修炼了文气，你是圣道中人？”狐仙再问。 “是又怎样？我的老师是吕丘清阳别居的大儒，若是还有命回去，我就会去白龙潭书院修炼圣道！” “呵呵，不错，没想到你还是读书人，这样正好，我苏岚的男人，怎么能只是一个猎户呢？” 吕杨脸色难看起来，嘴上不好说什么，但是心中立刻大骂：“谁是这狐仙的男人，不就是玩了一次＂yiyeqing＂吗？谁他妈在乎？”他这才知道这个狐仙还有名字，叫做苏岚，好吧，谁也没有规定狐仙不能有名字。 “大姐，吕公子好像生气了？”旁边的九尾天狐咧嘴笑着，吕杨顿时面皮抽抽，敢怒不敢言，尴尬不已。 “小小，你带他去囚牢补补身体，他现在这模样，估计走不出东山！”狐仙说道。 “知道了！”一只最小的九尾天狐转头对吕杨道：“姐夫，你跟我来，我们的地牢里囚禁着不少大东山的珍宝，适合让你炼法，补一补亏损的元气！” 吕杨脸上再度抽抽，若不是自己打不过这个叫做“小小”的妖狐，真想上去给它一个大嘴巴，这个狐妖姐夫姐夫地乱叫，这是什么意思，嘲笑自己还是寒碜自己？ “快走，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缘！现在大姐已经是狐仙了，你们凡人说这是遇仙，没有错，遇仙都是有好事发生的，接下来的就是大好事！”苏小小唠唠叨叨说着，天狐的面孔上竟然显出了大发慈悲的表情。 欧米豆腐……好吧，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今天这一场所谓的遇仙记真是惊心动魄，绝对不像才子佳人的小说中那么完美。 吕杨跟着九尾天狐转过一片小山丘，来到一面绝壁上，狐妖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墙壁上裂开一条缝隙，现出一个隐秘的通道，进入通道，一人一狐走了半个小时，进入了地底，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山腹，山腹中央有一方寒潭，寒潭的四周是冰冷的岩壁，岩壁凿开了一个个石牢，每一个石牢都被一张青黑色的妖网封印住。吕杨估摸算了一下，这里大概有四五十个石牢，几乎每一个石牢里面都囚禁着一头妖怪。 “到了，你看看这个六臂血猿怎么样？”九尾天狐带着吕杨来到其中一间石牢前，石牢里面是一头通体血红的怪猿，有两人高，长着六条手臂，手臂十分修长，妖猿目光通红，就像是眼睛里面蕴藏着一团火。 吕杨哪里见过这样的妖物？因为普通的猿猴绝对没有长成这样的，估计是什么异种，而且吕杨也不太明白对方带自己来看这头妖物是什么用意。 九尾天狐看到吕杨不表态，欣然点头道：“我苏小小是看在你让我们大姐成功化形成人的份上，所以格外照顾你，要知道这一头六臂血猿可是大东山的上古妖猿血脉，早就修成妖了，生平不知道吃了多少人参、茯苓、黄精等天财地宝，拥有的寿数比我们九尾天狐还要高，一身的血液更是珍宝中的珍宝！” 这个名叫苏小小的九尾天狐尾巴一摆，石牢里面的六臂血猿立刻全身麻痹，栽倒在地上，同时石牢的妖网隐去。 九尾妖狐跳进石牢，一条尾巴在六臂魔猿的脖子上一划而过，噗嗤一声，滚滚浓烈的鲜血喷薄出来，在空中被妖光凝聚成一朵朵的血花。 血花很神奇，有的像人参，有的像茯苓，有的像灵芝，有的像车马，还有的像人参娃娃…… 吕杨瞪大眼睛，被这个奇异的景象震住了，同时鼻子闻到了灵药特有的草木清香，而不是那种血腥之气。 “服下吧，这妖孽专吃草木灵根，每一朵血液都是大补之物！”九尾天狐自己张口就吞了一朵灵芝型的血花，一条尾巴一扫，十几朵血花被妖光包裹着，缓缓飞到吕杨的跟前。 …… 第十一章 仙缘无常 吕杨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饥渴，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看到九尾妖狐吃得津津有味，他连忙张嘴一吸，十二朵血花一一吸入口中，化为血液吞入腹中。 苏小小媚眼如丝，笑道：“你修炼的殷墟炼血是一千二百多年前天降东山的天人所传，想来你应该知道，那位天人也就是你们吕氏一族的老祖宗了吧？” 吕杨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殷墟神典是一部武道神典，初篇炼血之法也是第一代天人殷墟武皇身负的无上神功之一，堪称玄妙神奇。这六臂血猿早已成妖，它的血在众多妖兽中最为珍宝，甚至比巴蛇还要强，堪比化龙的羽蛇之血，所以你遇上我们算是有福了！” 吕杨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这一趟遇仙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就在这时，吞入肚中的妖血已经有了反应，一股股澎湃的生命精气从腹中散发出来，扩散到全身，通达四肢百骸，透入骨髓…… 身上七大窍穴跳动起来，疯狂吸收散发出来的生命精气，但是还是有不少生命精气来不及吸收，透过毛孔散发到体外，顿时吕杨身上传来了阵阵灵药的清香，嗅一口香气，精神舒爽。 吕杨暗暗心惊，心想这一头六臂血猿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大东山的灵药，体内的血液竟然蕴含着这么巨大的生命能量。 “啪啪啪啪……” 吕杨的头发开始疯长，一会儿就已经长了一茬，发梢已经漫过后腰，仍然长势不减，而吕杨的手脚指甲也飞快生长，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指甲已经长了七寸，形如清宫皇后带的尖长金指套。 吕杨这时的模样已经如同妖孽！ 苏小小对吕杨这个样子不爽，狐尾一摆，妖力勃发，吕杨头发和指甲全部被削短，变回正常状态。 紧接着，吕杨就感觉牙齿一阵松动，啪啦几声，一嘴的牙齿自然脱落下来，然后萌发出新的牙齿，新长的牙齿一颗颗完美无瑕，平满如雪。 就在吕杨惊讶的时候，感觉身上不对劲，似乎有一层皮囊包裹着自己，十分难受，于是有手一挠。 哗啦啦…… 一大块黄褐色的死皮如雪花般落下来，就像是蛇蜕掉的蛇皮一样，露出里面晶莹如玉的皮肤，新生的皮肤玉黄色，白里透红，温润无比，仿佛血肉里面都透出光华来。 吕杨神识一动，猛地发力一震，全身肌肤颤抖一下，哗啦啦……全身的死皮顿时粉碎落下，露出了淡淡黄玉一样白里透红的肌肤。 吕杨感觉脱胎换骨一般，这和炼血筑基完全不一样，若说炼血筑基只是身体的局部变化，现在喝了六臂血猿的血之后，这种变化就是全方位的，深彻入骨的，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苏小小倒是很诧异这样的变化，但是转念一想也就觉得理所当然了，毕竟殷墟炼血是天上降临下来的天人所传，二是天狐囚禁的这一头六臂血猿非同小可，两个因素刺激之下，确实有可能让人立刻脱胎换骨。 吕杨看着这样的变化，初时只是震惊，但是当神识一沉，立刻惊呆了！ 因为吕杨竟然发现自己可以内视了，身体内部，微微发出光华来，通体都是血色的光华，身体每一寸血肉仿佛纯净的琉璃，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血管、筋骨、经络都透出淡淡的灵光，而全身的骨骼，则如同羊脂白玉，致密雪白。 身体内的血管和气脉如同大地上的河流，百川归海，贯通七大窍穴，其中以气府和精府最为广大，吞吐着澎湃的生命精气，遍布全身的血脉和气脉就像是两张独立又局部重合的大网络，推动全身大小周天的能量搬运，玄妙非凡，也繁杂非凡。 都说人身是世界上最精密奥妙之物，现在看来，果不其然，精气神三宝，精化气，气化神，三宝一线，位于人身中轴，运转周身能量，完全掌控体魄和精神。 吕杨乍一握拳，劈里啪啦，拳头骨骼爆响，然后全身的力道涌入拳头，这力道之大何止是以前的十倍？ 吕杨又惊又喜，转头看向倒地的六臂血猿，这头妖物已经颤巍巍站起来，脖子上的伤口也早已经愈合，它正以惊恐的眼神盯着苏小小和吕杨，眼中透出无比的恨意和惊惧。 经过这一次放血，这头妖物已经元气大伤，想嚣张也嚣张不起来。 “怎么样，吕公子，大姐夫，这回补回来了吧？”苏小小笑道。 “是……还不错，身体比以前强壮，力气也大多了！”吕杨点点点头，至于这头好似少女的妖狐对自己的称谓，吕杨直接无视。 “那是当然的，就凭这样的身体，姐夫往后可以百病不生，百毒不侵，甚至能够多活五六十载！” “还能延寿？”吕杨一下子惊诧莫名，若是能够延寿可不得了，因为即使是圣道中人，也只有圣人道业才能真正缓缓衰老、驻颜有术，那些大儒、大宗师都没有这样的本事，所以大多数大儒大宗师都是糟老头子，甚至还有一些宗师是糟老太婆。 苏小小摇着九条硕大无比的尾巴，似乎十分得意，她上下打量了吕杨一会，用少女特有的稚声道： “姐夫，现在看来你的模样还不赖，若你真的要去那个劳什子书院修炼圣道，那就再好不过了，你现在精气神足，修炼圣道也会轻松很多，我们这些年也曾下山几趟，知道现在的大匡皇朝独尊圣道，这圣人的道业是极其厉害的，连大姐都要忌惮，有一回大姐差点被一个圣人逮住！” “你们也下山？”吕杨微微诧异。 “那当然，虽然我们没有去县城，但是偏僻一些的村庄我也去过，专门了解过人的生活习性，要不大姐怎么知道和你做那事？”九尾天狐露出一脸向往的神色。 吕杨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那是人伦大欲，是生命繁衍的根本，不单单是人类，但凡是禽兽，也都会的。 吕杨可不想扯这些，虽然自己两世为人，这方面的作风要比这个世界的人开放许多，但是仍然没有达到和一头狐妖随意谈论的程度。 “你们……下山吃人吗？”吕杨迟疑了一下，问了一个令自己一直忐忑不安的问题。 “哈哈……笑死我了，你也被世人给骗了？其实我们九尾天狐不吃人，人虽然是万物之灵，但是肉肯定不好吃，不过血倒是可以喝一点。当然了，我们一般都比较喜欢喝山中灵兽的血，因为那些血有灵气，足够滋补，不过我们一般能够辟谷，等闲不喝人血和灵兽的血！” 吕杨这才松了口气，尴尬笑了笑。 “吕公子若是以后修炼圣道，大概会成为大儒，不知道到时候你还肯不肯来见我们？”苏小小问道。 “……”吕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他现在绝对不想再到印月湖来，因为不晓得外面的狐仙会怎么对待自己，若是对方心血来潮，把自己咔嚓了，或者囚禁起来，那真就叫“叫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虽然刚才自己享受了一回，成为真正的男人，心里面还很回味，很渴望，对于和自己一夜风流的狐仙，吕杨也不是没有好感，不得不说，自己确实有些浪漫主义情怀！心底深处也不是没有羡慕过聊斋似的人鬼恋和人狐情，更不会太过排斥人和妖的不同，但是真正要下某种决心，想要和对方在一起，还是有些困难。 特别是中间还有一道关乎自由和生死的鸿沟时，吕杨还是能够理智的做出一些选择，躲避一些不好的事情，估计这就是人心，懂得趋利避害。 “大姐也向往圣道，她说圣道是堂堂正正的人世大道，关乎苍生，关乎人心正气，能够修行有成的圣人，必然正直，必然不是虚伪之人！” 吕杨也诧异那个狐仙对圣道评价这么高，心中微微得意，心想连狐仙也心慕圣道，看来圣道果然不错，不仅人想要学，就是其他智慧生灵也想要学。 苏小小带着吕杨从石牢原路返回，重新来到印月湖边，天空中的皓月快要落下，看样子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黎明了。 那个叫做苏岚的狐仙和另外一只九尾天狐已经不知所踪，吕杨诧异地四处张望，仍然不见其踪影。 “吕公子，你走吧，大姐现在还不想见你，等你什么时候圣道有成，或许可以再来印月湖！”苏小小说道。 “真要放我回去？”吕杨心中欢喜。 “那是当然，你真当我们九尾天狐是那种不通世事，缺了心窍的妖兽吗？我们也和你们人类一样，是天地所钟的生灵，在某些方面，我们更加善良慈悲、更加执着！”苏小小絮絮叨叨，开始教训吕杨起来。 “是是是，我知道了，既然放我走，那好，那就再见了！”吕杨看不到那个和自己一夕缠绵的狐仙，感觉虽然有些失落，但是自由失而复得，小命得保的喜悦还是瞬间大于一切。 “你妹啊，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色胆包天，虽然没再见那狐仙一面有些可惜，但还是小命要紧……”吕杨心想着，生怕那个狐仙反悔生出枝节来，连忙朝苏小小挥挥手，然后朝原路出了印月湖，找到一线天通道，足下发力，人已经奔跑出去。 一线天上方崖壁一处岩石上，苏岚和苏青青一人一狐就这么站立着，遥望吕杨逐渐远去的背影，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忽然一只白狐跳上来，原来是苏小小完成了任务，前来向苏岚交差。 “大姐，我们真的就这么让他走了吗？其实我是挺喜欢他的！”苏小小有些失落，她望着吕杨远去的背影，心里竟然有些舍不得，就好像是好吃的糖果被人抢去一般，怪心疼的。 “小小，你还不了解人，所以不知道人心最险，他虽然只是一个少年，但是我能察觉到他心中藏着很多的秘密，这样的人，城府太深，不像你和青青，心思都比较单纯，而且他还有很大的抱负，绝对不愿意将一生的光阴都束缚在印月湖……”苏岚摇摇头，叹息一声，然后望向逐渐沉落的皓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愣愣出神。 苏小小还是有些不太甘心，半晌才道：“可是大姐，咱们九尾天狐一生专情，你把你的情丝已经寄托在他的身上了，他还不知道吧，他日你若是大难临头，只怕他也不会念着今天的恩情前来救你脱难……” “这事指望不得，不过劫数临头，唯有尽力而已……”苏岚轻轻喃喃，再不理会两只天狐的劝说。 …… 第十二章 骑虎少女 吕杨奔出一线天，回头凝望，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的一线天已经消失不见，只存在一面巍巍绝壁。 吕杨心中怅然若失，心想今天夜里真是见鬼了，这一出际遇也算是离奇，不知道该算是遇妖还是遇仙，虽然失了元阳精气，但总算还有脱胎换骨的回报，不算蚀了十几年来的老本。 至于那个具有绝世容颜，足可颠倒众生的狐仙，就当是春梦一场，了过无痕。 人道是相见不如怀念，倘若日后还存着怀念，若能在梦中相见，也不枉这这一夕之缘了。 收拾心情，吕杨抬头看看天色，感觉天快要亮了，但是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知道要往那边去才能返回猎屋，估计自己失踪一夜，自家老头要急坏了。 好不容易认准了一个方向，吕杨足下发力，在荒山野岭之中跳跃，企图寻找一条熟悉的路径返回猎屋。 亏得吕杨现在体内的内息滚滚如潮，丝毫不弱于吕开泰这个修炼了半辈子殷墟血炼的猎户。吕杨将陆地提纵之术施展开来，已经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上纵下跃之际，不仅能打一两个筋斗，偶尔还能生生横移一丈，这已经是了不起的的飞越。 有了这样的变化，吕杨心情极好，在山野之中，也不怕猛兽和百禽，反正他的速度快，那些禽兽也不敢招惹他，月色下，吕杨意兴飞扬。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吕杨突然豪气长，诗兴大发，在山野中放声高歌起来，随着陆地提纵术地渐入佳境，吕杨身法也越发迅捷，身后渐渐的拖出一道残影，空气也渐渐有了奔雷之声，这是接近音速的时候才会产生的雷音。 吕杨两世见识，就精神方面的资质堪称惊人，吕开泰才第一天教他陆地提纵术，他现在就已经隐隐能够青出于蓝，将陆地提纵术延展出一些别的能力，展现出自身特有的风格。 譬如速度提升到极限的时候，吕杨渐渐改变自家老头施展提纵术特有的狂暴风格，有意无意地向出尘飘逸的方向转变。 吕开泰当了一辈子的泥腿子和猎户，是读书人眼里的泥腿子和莽汉，自然没有读书人的飘逸之气，施展的陆地提纵术自然也是狂野之态。 但是吕杨不同，怎么说也是读书人，心思细腻，胸有丘壑，在尽力将体内的内息收敛并且控制入微之后，内息消耗减少，同时姿态越发从容。 吕杨又很注意自己的形象，有意无意之下，也摒弃了一些比较难看的提纵姿态，停顿和转折处又添了一些优雅的姿态，于是陆地提纵术就变得飘逸、游刃有余起来似乎多了一股出尘之意。 到了最后，吕杨的身影，已经如同魅影。 黑暗中，无数正在栖息的动物甚至是野兽都被吓得奔跑起来，还有的躲起来，丝毫不敢冒头。 东方天际渐渐现出鱼肚白，吕杨落到了一条小河边，仔细辨认这是不是丽江。虽然是丽江水系无疑，但是不知道是丽江哪一条支流。 “糟糕，彻底迷路了！”吕杨不禁大皱眉头，昨天黑暗之中满山遍野地奔跑，根本辨不清方向，现在好了，直接迷路，遥望四周，山峦起伏，一片幽暗深邃。 吕杨没了办法，只好在河边寻了一方五米高的大岩石，盘坐下来存神冥思，不觉精气神合，隽永之气大为增长，吕杨骇然，心想自己脱胎换骨之后隽永之气竟然大幅增涨，看来精气神足，也是圣道修行的根本。 渐渐天明，晨曦照耀大地，天地山川一片葱茏。吕杨感觉到阳光和四周山川草木的无限的生机，不觉心情大好，不禁站了起来，眺望四方。 “咦……那边竟然有人烟？”吕杨举目远眺，竟然发现一个山谷之中隐隐可见好几道炊烟升起，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要知道在这大东山荒山野岭，常有妖怪盘踞纵横，从来就没有听过其中有人烟的。 吕杨微微一喜，足下一点，人已经如同飞箭一样踏这山间的草木和石头向远处的山谷中奔去。 这一次奔走，一夜的修炼成果就显露出来了，吕杨甚至能够勉强踏在灌木和花草上，直接借力提纵飞奔，这已经有一点“马踏飞燕”或者“草上飞”的意味了。 进入山谷，入眼的是一派悠然的田园风光，恰似世外桃源，炊烟犬吠，农田阡陌，小桥流水、茅屋瓦舍，一应俱全，甚至还能看到农田边的草坡上有黄牛在吃草，一切的一切无不叙说着这个山村的淳朴生态。 “吼吼吼……” 几声高亢的虎啸传来，吕杨还没有进入村庄范围，道路两边突然跑出来三只成年的大猛虎拦住去路，而且每一只都是白虎，凶猛之态让吕杨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原来三头白虎，每一头都要比普通的成年猛虎个头大上一圈，猛虎的身上，隐隐散发出所谓的虎煞，那是一缕缕细微的乳白色烟雾，环绕着白虎，若是不仔细看，一定还以为是早晨山间的薄雾，但是吕杨现在眼睛毒辣很多，煞气和雾气自然一眼可辨，这才让吕杨浑身发怵。 这样的白虎，已经不能用一般的野兽来衡量了，能够凝聚煞气的白虎，近乎怪，但还不是妖。 让吕杨更加惊奇的是，中间的一只白虎背上，赫然骑着一个粗布麻衣的少女，少女大约十四五岁，年纪比吕杨小一些，吕杨是寒门出身，懂事早，模样比真实的年纪要显得成熟一些，所以看起来吕杨年纪要比少女大个三四岁。 少女脸蛋素洁，相当漂亮精致，虽然穿着一身的粗布麻衣，但是十分得体整洁，少女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神至始至终都警惕地盯着吕杨，露出一丝惊讶。 吕杨连忙停下来，心想这一大早的，遇见这么一个骑虎的少女真是古怪得很，不过不难猜测，这个少女肯定是村里人。 “小娘子早上好！”吕杨行平揖，道：“我名叫吕杨，是山外吕丘县的猎户，只因为进山打猎迷路，已经在山里转了一夜，如今想要进村庄讨一口水喝，不知可方便吗？” “你不是村里人，你不能进村，猎户也不行！”少女摇摇头，咬咬唇齿，拒绝吕杨进村。 “为什么不能进村，是不是你们村里人不让外人进村？”吕杨诧异。 “说对了，不让进村就是不让进村，村里人都说，外面的人都不怀好心！”小姑娘歪着脑袋天真说着。 吕杨听到这个原因，顿时哭笑不得：“小娘子，我可不是坏人，我是山中的猎户，在这大东山里已经转了一天一夜，又饥又渴，再没有吃的，我可就饿死了！” “你不要骗我，你一个猎户还能在山里面饿死？”少女翻翻白眼，然后看了吕杨身后背的强弓和腰间插着的一把厚背猎刀，对吕杨的谎言心生不屑。 “呃……”吕杨语塞，也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个少女说了，这小姑娘天生一股子灵气，机灵得很，糊弄是糊弄不了的了。 “罢了！”吕杨是读书人，不屑与骗一个天真少女，于是干脆地坐到路旁的岩石上，也不怕那三头虎视眈眈的大猛虎。 “你还赖上了，不让你进村，你还不走？”小姑娘小巧的柳眉皱了皱，连忙下逐客令。 吕杨听了，不禁咧嘴一笑，心想敢情这小姑娘这是要赶自己走啊，也不知道这村庄有什么秘密，这么不待见外人？ “小娘子，要我走也可以，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村子叫什么？” 少女沉默一会，无奈道：“好吧，告诉你也无妨，不过告诉你以后，你就要走，不要在这里呆着！” “你说你说……”吕杨笑了。 “这里是大东山青木岭灵兽谷，村庄叫做巫咸村！好了吧？我已经说了，你可以走了！”小姑娘嘟嘴道。 “那小娘子叫什么名字？”吕杨耍赖笑道。“我叫巫小灵，现在可以走了吧？”少女再次催促。 吕杨盘坐下来，一点走的意思也没有，只是摊手无奈道：“小灵小娘子，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我现在太饿了，没有力气走了，要不你给我弄些吃的？若是吃饱了我一定走，决不让你为难！” 吕杨说得十分诚恳，这下倒是让巫小灵有火发不出。吕杨心里微微一笑，知道这小丫头心善得很，可以稍微利用一下。 “小乖，快去叼一只獐子回来！”小姑娘转头地旁边的白虎说着，白虎听到了，点点头转身就奔入了山林之中，半盏茶的功夫，那白虎就叼了一只獐子回来，丢在吕杨的跟前。 吕杨诧异无比，看巫小灵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心想这丫头不得了，竟然能够驱使猛虎，也不知道这是小丫头的天赋异禀还是村里人的本事。 “獐子给你，你快吃吧！”小姑娘道。 “那好，谢谢了！”吕杨也不客气，抓住獐子的脖子，用猎刀划了个口子，然后咬上獐子的动脉，吞噬其血。好一会，血就被吸干了，吕杨感觉身体暖洋洋的，獐子的生命精气自动纳入身体的窍穴之中。 吕杨放下獐子，提到旁边的一条小溪里剥了皮，将内脏掏了，獐子清洗干净，然后利索地穿了树枝，生起一堆火铐起来，顺便在獐子上撒上自己随身携带的精盐。 “劈里啪啦……”柴火不时爆响，吕杨转动着獐子，不一会阵阵烤肉香四散开，那獐子上的油往外冒着，混合了精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巫小灵一直好奇看着吕杨炮制獐子，这时候闻到香味，禁不住抽抽琼鼻，舔了舔小嘴唇，她今天早上起来就开始巡视村庄，还没来得及吃早饭，现在还饿得慌，心想眼前这个外乡人的手艺还真好，把獐子肉烤得香喷喷，直勾出自己的馋虫来。 …… 第十三章 授业(上) 巫小灵做人是有原则的，自然不可能拉下脸皮求着对方给自己吃的，她正要再吩咐身边的白虎去抓一只山锥回来，吕杨已经割下一块獐腿肉，递过来道：“这獐子是你抓来的，咱们就对半分了吧！” 巫小灵心喜，咳嗽一声，装模作样道：“那好，爷爷说过，做人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况且这獐子也是我的小乖抓回来了，小灵总算有些功劳，也当得起一顿饱餐！” 巫小灵接过獐腿肉，坐在吕杨对面，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咽起来，一派山中少女天真烂漫的做派，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 吕杨看到自己笼络成功，边吃边套近乎道：“小灵小娘子，你还没说你们巫咸村为什么不让外人进村呢！” “说了你也不懂！”巫小灵一边大嚼獐子肉，一边不以为然说着。 “你说，你说了我就懂了！”吕杨谦虚请教。 “那好，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不过你不可以说是我告诉你的！”巫小灵看到吕杨保证，才道：“我们巫咸村是自上古传下来的巫族部落，世世代代都拥有驭兽神通，你看看我这三头白虎，它们就是我的护法灵兽，专门保护我的！”巫小灵指着旁边的三头只大白虎解释起来。 真是好本事啊，有这样的本事怪不得能够在藏龙伏虎的大东山中生存……吕杨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莽林一样的大东山深处会有这么一处世外桃源存在了。 “所以，为了防止外人知道你们巫咸村的情况，避免不必要的灾祸，你们就不许外人进村？”吕杨推测。 “那是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巫小灵理所当然笑起来。 “那现在我已经知道你们巫咸村的情况了，你就不怕我会给你们村添麻烦吗？” “呃……那怎么办？”巫小灵傻眼了，她这才发觉自己似乎又闯祸了，因为别人给了一点好处，他就把村里的情况出卖了。 “当然是随我们去见村长了，只能让村长决定怎么处置你！”一个极其洪亮的声音传来，吕杨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的山道上已经转出来一男一女两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 男的脸方正，充满彪悍之气，身躯魁梧，身上穿着虎皮缝制的衣裳，手上持着一柄猎叉，身后跟着一头全身乌黑的巨猿。 女的则身材火爆，眉目和巫小灵倒是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加成熟，身体也比巫小灵高了一个头，身上穿着貂皮缝制的衣裳，腰间插着两柄短剑，身后还跟着一头晃着尾巴的黑皮黄大仙。 吕杨一下子站起来，他身边的巫小灵呀地一声站起来，诧异道：“原来是阿哥、阿姐来了，但是为什么要带他去见村长，不让他进村不就行了吗？” “不行……这人刚才套你话来着，一看就是别有用心的人，小灵，你现在能耐了哈？再被他蛊惑下去，你只怕是被人卖了还傻乎乎帮人家数钱呢！”女子立刻瞪了巫小灵一眼，巫小灵顿时哑口无言，似乎十分委屈，不停地用小手拽着自己的衣角。 吕杨挺身而出：“你们不要怪小灵小娘子，我只是好奇才问她的，既然你让我去村长，那就去见吧，只是你们不会草菅人命吧？” “哈哈，我们巫咸村的人可不会弄出人命来，不过入了村可能就不能出村了，以前也有几个人到过村里，但是现在都老死在村里了！” “能不能不进村？”吕杨脸色凝重起来，神识微动，便想转身逃跑，但是对方的守护灵兽似乎很机灵，一下子窜到了吕杨的四周，将吕杨围起来，一时间，吕杨就被三头大白虎、一头黑色巨猿和一只黑皮黄大仙给盯住了。 “想走？那不行，必须跟我去见村长，若是村长让你走，你才能走！”男子说完，一只白虎立刻咬住吕杨的裤脚，拉着吕杨往村里走。 “罢了罢了，走就走！”吕杨感觉自己还真打不过这三个人和几头灵兽。 进入村庄，一路上不少村里人纷纷打招呼，然后询问吕杨是谁，当得知是外乡人之后，纷纷露出惊讶之色，吕杨这才知道，这巫咸村在大东山之中隐秘得很，十年八年都不会有外人来。 来到一间青瓦祠堂边，然后进入院中，在旁边的一栋青瓦房前停下，一个老头正蹲在门槛前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这老头七老八十，脸上有深深的皱纹，一双眼睛却凌厉无比，丝毫不见浑浊。 “不是说要去巡山吗，怎么没去，是不是有啥事？”老头说道。 “爷爷，我们在村外看到这个鬼鬼祟祟的人，所以把他带来了，还请您处置！” “处置？需要什么处置，拉出去直接埋了！”老头看了吕杨一眼，然后磕磕手上的烟杆，一脸淡然。 吕杨无语了，连忙叫道：“别呀，老村长，我是吕丘县的猎户，叫做吕杨，不是什么歹人！” “吕丘县的猎户？”村长站起来，饶有兴趣地打量吕杨一番，笑道：“既然是吕杨县的猎户，那你可知道一个猎户，叫吕开泰的？” “啊……老村长认识家父？那太好了，都是自家人，那就不必埋了吧？”吕杨连忙顺着杆子往上爬。 “你真是吕开泰的儿子？” “如假包换！”吕杨拍拍胸口保证。 “嗯，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到我们巫咸村的，据我所知，吕开泰那猎屋离这里很远，要找到这里不太可能！”老村长摇摇头，不太相信外人能够找到巫咸村。 吕杨连忙省略掉印月湖的事情，将自己被一只白狐吸引，在大东山中迷路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叹息一声：“晚辈已经在山里转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这边的炊烟就找过来了！” 老村长瞪了眼睛，又仔细打量了吕杨一遍，甚至还用手在吕杨的身上摸了摸骨骼，这让吕杨恶寒不已。 老村长这才咧嘴笑道：“后生，你果然修炼的是殷墟炼血之法，呵呵，你实力和运气都不错，遇到的估计是天狐岭一带的白狐，那一带的山岭有不少厉害的狐妖，一直称雄于大东山的奇山秀水之间，你能够逃脱出来算不错了，要知道咱们大东山有数以万计的大小山头，不少已经成为一些强大妖物的地盘，若是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冲撞了妖物，那可是要倒大霉的！” “原来如此，那不用埋了吧？”吕杨笑着，他最关切的还是自身的安危。 “不用了，你既然是吕开泰的儿子，那就不埋你了，你家老头我前几年曾经见过，人品还可以，算是有过交情，不过我听说吕开泰的儿子不是在家读书吗，怎么他会让你出来打猎？”老村长看了吕杨背上的强弓，有些好奇。 “您连这个也知道？呵呵，不瞒老村长，我前些天已经拜了清阳别居的大儒为师，不日就会前往白龙潭书院修行圣道，所以在去之前，我爹就带我出来见识见识，只是没有想到出了意外，也不知道我爹现在该怎么着急呢！”吕杨摊摊手，显得无可奈何。 老村长眼眸大亮，一拍大腿道：“这没关系，我派人去通知一下你爹，那个猎屋我知道在哪里……只是你到白龙潭书院修行圣道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吕杨点点头。 “那好……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后生一定要答应，若是后生能够答应，老朽我一定满足你任何要求！”老村长搓搓手，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老村长请说……”吕杨迟疑道。 老村长大喜，一指巫小灵三人：“是这样，我膝下只有这三个孙儿，他们整天混迹山野也不是个事，我原本正担忧他们不识字不识礼，赶巧你来了，不知道能不能教他们圣道之学……你放心，不要求他们能够炼气成才，只需要他们认字、明理，懂得一些简单算术就好！” 老村长也是大老粗一个，知道不识字的苦，所以希望自己的孙儿能够有识字明理，但是整个巫咸村，没有一个可以教他们的读书人。 吕杨既然拜了大儒为师，将要进入白龙潭书院，这就说明吕杨的启蒙已经过关，是个合格的学子，倒是可以教自己的三个孙儿了。 大匡皇朝，没有修炼出文气的人一律称作学子，一般私塾里都是学子。只有成功凝聚心光，初步练出隽永之气的，才能进入所谓的书院进一步修行圣道，也只有进入书院的人，才是真正的读书人。 读书人一般在前辈或者长辈面前，不管道业如何，一般自称学生或者晚辈，这是谦虚的自称。 吕杨现在算是准读书人的身份，只要进入白龙谭书院，就是学生，是读书人了，这个身份相比那些村民、工匠、商人、武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听到老村长这个要求，吕杨也愣住了，他身边的三个人可就炸开了锅。 “爷爷，你让他教我们读书识字，他行吗，我看他的年纪跟小灵差不多！”巫小灵立刻挽住老村长的手臂摇晃起来，现在不太信任吕杨的学识。 另外一男一女脸上也是尴尬，他们早就看出来了，吕杨甚至比他们要小几岁，大概和自己的妹妹巫小灵差不多年纪，让还没有及冠的少年教自己识字算数，他们的脸往哪儿搁？ 老村长顿时拉下脸来，冷哼道：“有得学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不成？” 吕杨在一旁听着无语了，心想自己还没有答应呢，那边一家人就已经闹上了。吕杨不禁咳嗽一声，婉言谢绝道：“老村长，您看吕杨才疏学浅，再说我也需要去书院的，哪里有时间教导别人？” “无妨无妨，每个月末你过来两天即可，我让灵鹫载你来往，很快很方便的！”老村长连忙抓住吕杨的手，说什么也要让吕杨答应教自己的三个孙儿。 “小灵、大柱、玉秀，你们快来见过吕杨小先生！”老村长连忙板着脸对三个孙儿大喝起来。吕杨这才知道巫小灵阿哥阿姐的名字，大哥叫巫大柱，二姐叫巫玉秀，名字都土得掉渣。 巫大柱十分爽朗，抱拳道：“我说吕杨小先生，我是个大老粗，大字不认识一个，所以小先生只需要教我认些字，能算术就好，不需要炼气成才，若是小先生能够费心，我们一家一定会感谢你的！” 吕杨心中一动，说实话，要教几个机灵的成年人认识一两千字，并学些简单的算术根本不在话下，当即问道：“要怎么感谢我，能不能教我驭兽？” 老村长顿时脸色微微一变，想了想，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点头道：“可以教你，但是你不可以传给任何人，也就是说不能向外人泄露我们巫咸村的驭兽神通！” “当然，这点我还是能保证的！”吕杨答应下来，老村长欢喜地将吕杨叫进屋里，然后开始张罗饭菜，到了下午的时候，一只三米高的黑色大灵鹫从天而降，灵鹫背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驾驭灵鹫的村里人，一个是吕杨的父亲吕开泰。 吕杨也诧异了，没想到老村长言而有信，竟然派人将自己的父亲给带过来了，而且还用灵鹫这种大猛禽将人驮过来，真是让吕杨震惊意外！ …… 第十四章 授业(下) 父子二人相见，自然是一番唏嘘。原来吕开泰后半夜醒来，发现吕杨不见了，这才着急，他立刻连夜寻找，急得不得了，后来一直在山里找，直到快要到中午的时候，一只灵鹫才从天而降，将他带往巫咸村。 看到吕杨，吕开泰心中才大定，拉着老村长的手感激道：“老巫，我承你的情，这一次真多亏了你了，要不是你派人过来通知，我可要急死，那孩子真是不让我省心……” 老村长连忙笑道：“小事一桩，吕杨小先生已经答应有空教我那三个孙儿识字和算术，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 吕开泰十分高兴，陪着老村长喝了几斤酒，兴奋地说起这些年的事情，吕杨和巫家三兄妹在一旁相陪，也听出一些故事来，原来几年前还是老村长外出狩猎的时候救过吕开泰的命，这才有了交情。 两家人喝得尽兴，吕开泰对儿子道：“既然村长看得起咱，那就要用心教好，可知晓了！” 吕杨笑道：“孩儿省得了，父亲放心便是，明天一早我就开始教简单的术数！”于是吩咐巫大柱准备几根炭条和大木板，说是明天学算术要用。 巫大柱也爽快，连夜到厨房准备了几根上好的细炭条，并刨了一块干净平整的大木板。 第二天一早，吕杨就用炭条在木板上整齐的画了一张九九乘法口诀表，然后在老村长和自家老头的瞩目下开始指着口诀表大声朗读起来。 巫家三兄妹排排坐在木板前，填鸭式地接受吕杨的灌输，吕杨的要求也简单，不管理解不理解，先读上几十遍遍，让三兄妹将乘法口诀表完完全全背下来。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九得九，二一得二……”吕杨拿着藤条指着木板上的表格大声朗读，然后巫家三兄妹都要乖乖大声跟着念，若是不念，老村长就会拿着竹条打上一鞭。巫家三兄妹显然怕了自己的爷爷，一个个倒是卖力念书。 吕杨大感有趣，心想这乘法口诀表要是背会了，算术就基本过关了。 老村长和吕开泰也算是见过些世面，但是两人都从来没有见过木板上歪歪扭扭的阿拉伯数字，等到巫家三兄妹读了十几遍之后，勉强能够通读口诀。吕开泰拉过吕杨好奇道：“那上面的符号是怎么回事？可是私塾里学的？” 吕杨摇摇头，笑道：“那倒不是，这是我自创的，叫做简易数字，用这十个简易数字，就能方便的表示世上所有的数量了！” 将阿拉伯数字搬过来，说是自己自创的，吕杨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个世界是没有阿拉伯数字的，这确实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数学符号。 十个阿拉伯数字，其实最初是印度人创造的，通过阿拉伯人传到了欧洲，是阿拉伯人和欧洲人将这十个数字传遍了全世界，成为全球通用的数学符号，意义之重大不亚于一场千年变革。 老村长听着吕杨简单说了一遍从0到9十个数字的奥妙，再举个简单的例子印证，老村长顿时喜笑颜开，感叹自己这回找对了“先生”。 巫家三兄妹到底不是笨人，特别是巫玉秀和巫小灵，聪明得很，才念了二十遍就已经朗朗上口，完全背诵下来了。 吕杨又简单的教了加减乘除的规则，指着院中外面水塘中的一群鹅，举了个养鹅卖鹅的例子，让巫家三兄妹实际运用，三兄妹很快就明白了这乘法口诀的奥妙，也能进行数目比较大的运算了。 如此一天下来，巫家三兄妹已经能够进行简单的加减乘除算术，巫玉秀甚至能够进行数目比较大的数字运算。 这个变化让老村长喜出望外，晚上的时候宰了一头大野猪和一条大蟒蛇，做炖肉和蛇羹，吃得吕杨三日不知肉味，回味无穷。 第二天一早，村里的一个中年村妇提着两只大白鹅来到村长家，将大白鹅递给正在抽旱烟的吕开泰。 “大妹子，你这是做啥？”吕开泰诧异起来。 “呵呵，我说吕兄弟，我听说村长家找了一个小先生回来教大柱和玉秀几个学算术，才一天的功夫就能算清楚东西了，是不是有这事？听说那位小先生就是你的娃？” “是有这么回事！”吕开泰笑着，心里头十分欣慰。 “那我家的娃能不能顺便听听，我们家娃娃也想学学算术，若是可以，俺也学一学……” “这……”吕开泰看了一眼老村长，老村长砸吧砸吧地正在吞吐着旱烟，他也不敢替吕杨做主，毕竟吕杨才是先生。 “成啊，要学的话提两只大白鹅来当做学费，我可以在院子里传授算术！”吕杨走出门来笑道。 这一下，就连老村长也瞪大了眼睛，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好一会才算是真服了，他竖起大拇指对吕开泰道：“老弟，你儿子不错，这胸怀大得很！” 于是乎，整个巫咸村都轰动了，整个村子里里外外，远远近近数十户人家都挤到了老村长家，大人、小孩少数也有一二百人，外面水塘都放满了大白鹅。 吕杨也不私藏，反反复复教了一天，让前来听讲的村民一个个喜笑颜开，这普通的加减乘除其实很简单，吕杨反复点拨之下，很多村民很快就能明白。 这其实就是小学一二年级的算术，但是加减乘除法和口诀表绝对是智慧的结晶，不少聪明的村里人豁然开朗，明白了基础算术。 早就明白的巫小灵也兴奋了，开始代替吕杨充当老师，领着一群孩子高声背起乘法口诀来，这口诀朗朗上口，孩子们兴致高昂得很，满村子都是朗诵口的声音。 一直到晚上，院子才安静下来，半夜的时候，老村长将吕杨招到了祠堂。 “小先生，你今天的表现很好，你不是说要学驭兽神通吗，我今天就传你！”老村长呵呵笑道。 “多谢村长！”吕杨大喜。 村长点点头，道：“巫咸村是传承了驭兽神通的上古巫族部落，这驭兽神通一直由村里的历代村长保管，每一个村民到了十岁就可以学，所以对于村民来说，驭兽神通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这仅仅是可以和百兽百禽心灵交流的能力，从而驱使百兽百禽，我现在先传你最基础的驭兽印记！” “驭兽印记？”吕杨好奇起来，这驭兽印记听起来很玄妙。 “驭兽印记，不仅能够慑服百兽百禽，还能和它们的魂魄定契共生，可以获得百兽百禽的力量，相传修炼到大成，可以飞天遁地、担山赶月，摩拿日月……”老村长露出向往的神色。 “这么厉害？”吕杨表示怀疑。 “呵呵，那是传说，估计也只有神人才有这样的力量，不过这足以说明驭兽神通的厉害，虽然村里人能够炼出能耐的没几个，但是凭着驭兽神通在大东山中自保还是足够的。” 吕杨突然有些向往，老村长神色转为严肃，道：“如果你能够让我的三个孙儿也修行圣道，我甚至能够传你别的术法，要知道我巫咸村可不仅仅只有驭兽神通，还有不少厉害的巫术！” “当真？”吕杨砰然心动。据他所知，巫术是比前朝武道还要久远的神秘法术，相传上古时候这一片大陆十分盛行，代表了那个蛮荒时代最高的文明。 但是现在巫术文明已经湮灭无闻，取而代之的是武道和圣道，武道随着四百多年前的殷墟皇朝终结，也式微了，唯有圣道，堪堪开创四百余年，前途大有可为。 “自然是真的！”老村长微微一笑，他可不屑说谎，去哄骗一个晚辈。 “那好，老村长，您就等着吧，不出两年，我一定让大柱兄弟和玉秀两姐妹都修行圣道！”吕杨立刻打包票。 “呵呵，那好，我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现在嘛……我还是先传你驭兽神通！” “好！请老村长赐神通！”吕杨颇为兴奋。“你闭上眼睛，将心灵静下来，不要抵触！”老村长笑着吩咐。 吕杨连忙盘坐下来，开始静下心来冥思。 老村长咬破指头，用血在一张黄纸上画了一个鬼画符一样的印记，这个印记很神奇，形象是一个圆，圆里面有各种古怪的蝌蚪文。 这是驭兽神通的驭兽印记，其实质是一个和百兽百禽互通心灵的古老契约。 驭兽印记完成，立刻发出赤红色灵光，老村长伸手一抓，整个散发灵光的印记就被从黄纸上抓出来，老村长的手心上立刻红艳艳的，十分神异。 老村长开始念一串长长的神秘咒语，手中握着的神秘印记越发光亮，就像是一盏小小的烛灯，照得整个手掌透亮。 “蛮荒古传，百兽百禽，互感通灵，驭兽同心……”老村长猛的将手中的印记按在了吕杨的头顶上，顿时印记没入吕杨的头顶天庭，沉入神庭，那是一片神识的海洋。 吕杨顿时感觉无数的信息涌入神庭意识海，意识海仿佛炸开一般，乱哄哄的，各种鸟兽虫鱼的声音，包括凤凰、鸾鸟、大鹏、天龙等蛮荒中稀有的物种的声音，只要是天地间出现过的任何披毛鳞甲的声音都在脑海里回响，就像是一场惊涛骇浪的声音大风暴。 吕杨立刻浑身颤抖起来，就像是被鬼上身一样，老村长连忙用手按住吕杨的肩膀，好一会，吕杨才安静下来。 “好恐怖好玄妙的声音！”吕杨缓缓睁开眼睛，脸色煞白，但是眼神之中透出无限的欢喜，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领悟到了百兽百禽的神识密语。 “感觉怎么样？”老村长在一旁笑道。 “很好，很好，那个涌入自己脑海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一种传自上古巫族部落的神秘印记，真实的名称已经不可考了，不过我们都叫它驭兽印记，传说这个印记是古老巫神和蛮荒百兽百灵缔结的神印契约，能够沟通世间百兽百禽！你试着看看，能不能读懂我这灵鹫的心思！” 老村长手一指祠堂外，吕杨看去，只见那一只三米高的灵鹫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吕杨也不心怯，立刻将目光迎上去，目不转睛的直视对方的眼睛。 灵鹫的眼睛在黑夜之中就像是两团烛火，非常犀利明亮，吕杨看了半天，感觉脑海里乱哄哄的。 “静下心来，集中注意力，心无旁骛！”老村长微笑道。 “灵鹫……峰，是灵鹫峰！”吕杨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这声音有些苍老，同时脑海里闪过一缕意念，那意念示意着一座云雾缭绕的插天奇峰坐落于大东山群山深处。 “好好好，不愧是圣道中人，已经能够领悟其中的奥妙了，日后只要多加练习，就能越发流利地和百兽沟通交流，甚至能够和灵兽订立契约，驭兽灵兽，为自己所用了！”老村长欣慰地拍拍吕杨的肩膀。 吕杨道了谢，兴奋地走出祠堂。微风拂过，夜空灿烂，吕杨感觉神奇无比，一股昂扬的意志在心灵中流淌。 这一次学会了驭兽神通，不能不说是一场机缘，有了驭兽神通，自己就能初步驭兽了，想想便振奋不已。 …… 第十五章 归而访师 在巫咸村叨扰了一夜，翌日一早，吕杨父子骑上灵鹫。 这一头灵禽是老村长的护法灵禽，体型十分巨大，站着就有三米多高，若是将翅膀展开，单个翅膀有十米长，两只翅膀若是同时扑扇起来，可支撑起庞大的身躯扶摇直上，凌越云天。 听老村长说灵鹫寿数已经超过三百年，智慧早开，完全不逊于普通人，如今正在修炼妖气，成为一只鹫妖。 灵鹫本身就是老村长的坐骑，一般可骑上两人，吕杨父子二人骑在灵鹫的脖子上堪堪合适。 吕杨也是第一次骑这样的猛禽，心中自然有些紧张，亏得灵鹫头上套着金络，吕杨和吕开泰抓住金络，脚上踏着皮踏子，倒是不怕掉下来。 老村长一家人在院子朝吕杨挥手，老村长道：“吕杨，月末的最后两天我会派灵鹫到小猎屋候着，到时候你再乘灵鹫过来，不要忘了！” “小先生，我们还要你教我们识文断字，千万不要忘了！”巫家三兄妹也招手叫着，十分诚挚。 “哈哈……放心吧，有灵鹫这么方便的坐骑，我一定准时到，那么就先告辞了！”吕杨点点头，朝灵鹫道：“好灵鹫，那就起程吧，把我们送到猎屋！” 灵鹫鸣叫一声，扑扇着吃翅膀，然后飞起来，很快就飞上了天空，先是在巫咸村上方绕了一圈，然后向渺渺群山外飞去。 吕杨还是第一次骑灵鹫，只觉得惬意无比，灵鹫飞得很高，几乎飞到了浮云上，飞过高山的时候，离山巅很近，俯览大东山的千山万水，一时间父子二人都生出一股浩荡的情怀。 “好灵鹫，飞慢一些，最好在各个山头上绕一圈！”吕杨朝灵鹫吩咐着。灵鹫鸣叫两声，答应了，于是在前面的好几座山峰上绕了一圈，让吕杨能够尽情俯览山川河流的美景。 “杨儿，你什么时候也能跟灵鹫说上话了？”吕开泰惊讶不已。 吕杨哈哈一笑：“老村长大发慈悲，昨天晚上传了我驭兽的神通，所以我能听懂百兽百灵之语，能和这头灵鹫交流也不算稀奇！” 驭兽神通，说是驭兽，实际上作用并不单单如此，它还能驭百禽、百灵，只要是生灵，大概除了人之外，几乎都能够使用驭兽神通，估计创造驭兽印记的古老巫神曾经和非人的百灵种族共立过契约，唯独没有和人共立过契约。 “还有这样的事？这可是造化啊，没想到老巫真的能传了你这个本事，你和我说说怎么才能和百兽沟通交流？” 吕杨摇摇头，道：“这可是秘密，不能外传的，我可是在祠堂的巫神灵位前发了重誓的，若是违背，必然遭天谴！” “那好，那就不说了吧！天谴可不是闹着玩的，特别是巫咸村的重誓，万万违背不得！”吕开泰连忙点头，十分畏惧巫咸村的神誓。 灵鹫速度很快，两柱香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大东山的外围，远远地就看到猎屋。 “到了，下去吧！”吕杨拍拍灵鹫的头，灵鹫欢叫一声，稳稳当当飞落到猎屋的院子里。吕杨父子下了灵鹫的背，吕杨这才拍拍灵鹫的身体笑道：“谢谢了，你可以走了，若是饿的话就到前面的丽江自己找些吃的，不送了！” “嘎嘎……”灵鹫叫了几声，然后扑扇着翅膀飞上了天空，先是绕了猎屋一圈，然后飞走了。吕开泰这才去马厩察看两匹马，还好，马好好的，只是有些瘦了。 “咱们是不是马上就回去？都已经三天了，我们再不回去估计娘已经担心了！”吕杨说道。 “嗯，收拾一下，马上就走！”吕开泰给马喂了点食物和水，然后牵出来，收拾了两副虎骨和两张虎皮放在马背上，两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垂杨河畔，吕杨氏站在自家的田垄上，望着大东山方向，吕蒹葭拉拉自己母亲的衣袖道：“娘，这都好几天了，怎么爹和二哥还没回来？”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兴许是多玩了几天！”吕杨氏拍拍女儿的小脸蛋。 这个时候，远处的山梁上，两骑转出来，向着这边奔驰而来，吕蒹葭连忙拍手，兴奋嚷着：“回了，回了，我看见爹和二哥了！” 吕杨氏转头一看，也笑起来。 吕开泰和吕杨策马来到田垄边上，拍拍马背上的虎骨朝吕杨氏笑道：“这几天收获不错，两副虎骨，一张虎皮，若是到秣陵府可以换上不少钱，够咱们家开销大半年的了！” “那不行，换了钱给你交学费，我儿不是要去白龙潭书院吗，没钱可不行！”吕杨氏牵过马，拉住吕杨的手，上下打量吕杨是否清瘦了。 “二哥，你不一样了！”吕蒹葭好奇无比，她已经看到，吕杨上上下下仿佛变了个人，模样更加清俊了，脸上身上没有一点瑕疵，就像是出世不足满月的宝宝一样粉嫩，吕杨一说话，一口雪白平满的牙齿就露出来了。 “是呀，杨儿怎么牙口变好了，肌肤也不一样了，怎么回事呀？”吕杨氏摸摸吕杨的脸，再捏捏下颚，看着吕杨一口好牙诧异起来。 “估计是吃了什么天财地宝！”吕开泰笑道。吕杨点点头，笑道：“我是遇妖了，吃了一株会跑的棒槌才这样！” “胡说八道，会跑的棒槌咱们凡人还能抓住？”吕杨氏笑骂起来，然后拉着吕杨父子往家中去。 “二哥，打到貂皮了吗？”吕蒹葭趁机拉拉吕杨的衣袖小声询问。 “没有！狐狸和灵鹫倒是见着了，但是追不上！”吕杨拍拍妹妹的头，吕蒹葭鼓起腮帮子，一脸失望。 “放心吧，下一次一定给你弄貂皮回来！”吕杨笑着，冷不丁看到院中马厩拴着一头暴躁的马驹。 “怎么回事，咱们又买了一匹马？”吕杨诧异。 “那是给你准备的马驹，你不是马上要去书院了吗？要有一匹好马代步才好，咱家的那两匹老马脚力不行，估计用不上几年了，只是这马驹还不适应，性子暴烈着呢，等闲不要去惹它，估计过些天就好了！”吕杨氏笑道。 “不用过些天！”吕杨笑起来，对这马驹喝道：“安静！”那马驹浑身打了个哆嗦，然后安静下来，也不暴躁了，就像是一个乖宝宝。 “妈呀，这是怎么回事，敢情它能听懂人话？”吕杨氏傻眼了。吕杨笑而不语，这是驭兽神通的妙用。 …… 次日一早，吕杨好好梳洗一番，换上了一身新制的浅青色儒衣，头上戴了方巾，这是吕杨氏专门到县里的裁缝店买的，因为儿子马上就要到白龙潭书院修行圣道，置办两套合身的儒衣是必须的。 吕杨穿戴一新，看上去倒真是一派读书人的形象，活脱脱一个清俊佳公子。就气质形象来说，那是一等一的好，特别是气质，两世为人，这洞彻世事的举止语态让吕杨平添了一种独特的气度，若是可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就是“智珠在握”，若是可以再加一个辅助词汇，可以是“潇洒不羁，智珠在握”。 一家人将吕杨送到门口，叮嘱一番后，吕杨这才辞别家人前往清阳别居。 清阳别居离吕杨家并不远，位于私塾后面的山坳尽头，一片竹林里，竹林边上还有一道清溪，常年清水潺潺，竹林生长茂盛，清风吹来，竹叶飒爽。 吕杨沿着清幽的小路进入竹林，远远就听到几声犬吠，然后传来一阵悠扬的竖笛声，笛声悠扬婉转，舒缓中带着一丝丝快乐温馨的回忆。 穿过竹林，赫然看到一亩竹林精舍，精舍前修葺了一个小院，四周用竹排围起，离精舍二十米处的山坡下，还有一方水塘，水塘里养了数十只白鹅，隐约能够听到鹅的欢叫声。 “咦……”吕杨望向清溪边，隐隐可以看到一泓溪水边上，两名一大一小的女子正在吹笛，声音就从溪水边传过来，清越悠扬，婉转入得心灵，陶冶性情。 吕杨远远打量，那两个少女，明显一高一矮，高的估计十五六岁，一袭白衣，秀发飘飘，看不清容色。小的大概十一二岁，也是这般打扮。 两名少女背对着吕杨凭风而立，衣裳飘飘，仿佛遗世独立的仙子，此情此景，俨然已经成为一道可遇不可求的风景画。吕杨站在院子外边，一时间看得出神。 “进来吧……”一个醇厚不失威严的声音从精舍内传出来，这个声音正是自己的老师黄宗羲的。 吕杨不敢怠慢，进入院子，直上精舍，这是一个全部有竹子修建的精舍，光是地面和精舍的墙壁，就用了三层大小一致的竹排修建，整体十分坚固，最重要的是竹子上还烙印着无数圣道文字，这不是用铁烙上去的，而是用浩然正气直接烙上去，充满了圣道之力，有种种玄妙。 吕杨可以肯定，这是自己的老师黄宗羲的手笔，也只有他这样的大儒，才会对自己的宅子这么上心。 在精舍门槛前稍微停驻，用心整理了一下儒衣和头巾，吕杨这才走进客厅的门槛，在精舍客厅旁边的幽静书房中见到了黄宗羲。这位吕丘县盛名卓着的大儒此时正坐在一张案台前，手持一册泛黄的残破竹简研读。 “弟子吕杨见过老师！”吕杨上前躬身行了一礼。 “嗯，来了，上前一些，坐下叙话！”黄宗羲放下竹简，吩咐吕杨上前。 “是！”吕杨不敢怠慢，小心翼翼上前几步，来到书案前的蒲团上，正危襟坐，等待黄宗羲的吩咐。 “这几日家中尚好？” “尚好！” “打算什么时候去白龙潭书院？” “打算明天就出发！” “呵呵，那好，你等着，我现在就写一封书信，到了白龙潭书院，你可持信先去见我的好友，那人姓叶，单名一个肃字，乃是书院的鸿儒座师，有他在，会安排好你之去处的！” 黄宗羲取了一张信笺，当即挥毫写了一封书信信，写到一半顿住，抬头问道：“可有表字？若是没有，要不要为师替你扶乩一个？” 圣道中人，特别是大儒喜欢扶乩取名，这有点“名自天授”的意思。 吕杨自然知道扶乩取名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可不敢放心把自己要用一辈子的字寄托在扶乩之上，若是扶乩到一个不好的字那该怎么办，是不是就要生生受了？ 低头略一思索，吕杨谨慎道：“回禀老师，弟子平日寻思过了，这表字，想要取【纯阳】二字，不知可妥当？” 吕杨不放心让黄宗羲随随便便就取一个，要知道一个好的表字就跟一个招牌一样，要响亮，朗朗上口才好，因为自己日后注定是要扬名立万，要流芳百世的，若是取个不甚中听的表字，那就得不偿失了。 吕杨觉得【纯阳】二字就不错，吕纯阳，一听就是神仙的名号，索性这个世界没有吕洞宾这号人物，否则吕杨还真不敢取这么响当当的名号。 黄道尊念了两遍纯阳二字，点头赞许道：“很不错，纯阳二字极好，吕纯阳，道分阴阳，当取至纯至阳之性，纯阳二字，不失为我等追寻的圣道道性，那么就叫纯阳好了！” 男子成人，一般不便直呼其名，故另取一与本名涵义相关的别名，称之为字，以表其德。凡人相敬而呼，必称其表德之字。 吕杨虽然没有及冠，但是马上就是有身份和功名的人，也适合先取表字，这都是为了方便亲近之人称呼才取的，譬如同窗的好友和亲近的长辈，往后会称呼吕杨的表字，而不是直接称吕杨之名。 既然已经确定了吕杨的字，黄宗羲继续写书信，显然是将吕杨的字写在了书信上，只半刻钟之后，书信便写好了，装入信封之后在信封上写上“叶肃（兄）亲启”五个字。 还是上面有人好办事呐，吕杨欢喜地将书信收入怀中，这可是一封引见信，估计能量颇大，有了这封信，自己进入白龙潭书院估计是板上钉钉了。 …… 第十六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上) 看到吕杨珍而重之的将书信收好，黄宗羲心中颇感满意，道：“纯阳，你第一次来清阳别居，就随便四处参观吧，往后若是无特别之事，少不得还会来这里，先熟悉一些环境也是好的！” “是，弟子知晓了！”吕杨退出书房，来到精舍客厅，沿着回廊走了几步，见着一个房间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有书架书籍，还有不少挂画，吕杨心中微微一动，忍不住推门而入。 这是一个布置得极其雅致的房间，书架、屏风、案台、书籍、挂画、笔墨纸砚、琴剑书箱一应俱全，显然是一个书房。 吕杨来到一张案台前，案台上摊开一幅画卷，画卷半掩着，卷轴宽一米有余，长不知几许，微微露出里面的彩墨，似乎是一幅山水画，又像是人物画。 “嗯，这画似乎不凡！”吕杨好奇，伸手将之展开，图卷长达三米有余，画的是殷墟皇朝第五位神皇武帝南巡巫山时，在巫山之巅的驻跸“华庭宫”袖手凭栏，举头望月，俯瞰万里河山的情景，这是一幅大名鼎鼎的神皇宝图，称之为“殷皇揽月图”。 殷墟皇朝第五位神皇武帝是一位充满了神秘气息的皇帝，这位皇帝不是男子，而是一位女子，她缔造了殷墟皇朝以女皇御极天下的先例，曾经轰传一时，震慑天下。 被称为传奇的是，这位女帝仅在位二十年，之后禅让于胞弟，挂帝冠而去，野史记载，她修神业去了。 吕杨看到图卷不禁深吸了口气，这一幅图卷堪称完美，殷皇登临巫山驻跸行宫，凭栏而立，煦风吹拂，帝服繁复飞扬，殷皇望月，俯览万里锦绣河山，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大概是赝品，不过看这用墨，一派青黄素色，纸张微微泛黄，显然年代以久，或许可以以假乱真了吧？”吕杨不太相信这是真品，仔细看了图卷之后，看不出画卷有丝毫不完美的地方。 “即便是赝品，也是赝品中的神品，不知道是哪位大儒所做，真是鬼斧神工，神来之笔，可惜的是有画无题……” 吕杨感佩莫名，只是有画无题，想那殷墟皇朝八百余年江山，文道鼎盛毕竟远远不如大匡，画不题诗就是殷墟文化中为现在的儒者所诟病的地方。 画中有诗，诗中有画，殷墟皇朝并不盛行，到了大匡皇朝，天下承平，这才在丹青界逐渐发展风行起来。 看到画中无诗这一缺憾，吕杨心中难耐，心里边就跟猫爪似的。 “或许自己能够在上面题上一两首诗？”吕杨念头一动，再也抑制不住这一股子心血来潮的冲动。 冲动是魔鬼，而魔鬼是最善于隐藏的，它往往不会让人发觉其存在。 吕杨心想道：“这书房大概也是老师黄宗羲的，这画作或许也是他所收藏欣赏，题上一两首应景的诗词应该没有什么关系，纵使老师不喜，凭着老师大儒的修业，也能够动用浩然正气轻易散去自己的墨迹……” 没有了这一层顾虑，吕杨看了一眼书案上的砚台，这是一方上好的云梦砚台，墨色浓烈，沁着芳香，经过圣道中人制墨制砚的秘法炼制之后，能够墨色历久如新，数千年都不会褪色。 吕杨在砚台中加几滴清水，用云梦墨条磨了一会，这是一根普通的墨条，不含文气。磨墨的功夫，吕杨将自身一缕缕隽永之气渗透浓墨之中，越发显得墨色不错。 在书案上选了一支狼毫，蘸足浓墨之后，略一定神，在图卷的卷首上方靠近殷皇揽月的空白处题下一首隽永小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写完这一首诗，吕杨感觉自己凝聚的文气尚游刃有余，心下微微一喜，知道这几天自己奇遇连连，竟然无形之中壮大了自己的文气积累。 “真是不错！”吕杨看了一眼自己提的诗，这首诗是号称诗仙的李白为杨玉环写的，李白的诗才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更重要的是，这首诗和殷皇揽月图中皓月下的殷皇风姿相契合，堪称绝配。 图卷中，殷墟皇朝的女皇，仪态万千，清贵绝伦，简直就是钟天地灵韵的瑶台神女，估计没有人看到这幅话，不被女皇的姿色倾倒。 吕杨行文用的是瘦金体，这是宋徽宗所创的一种字体，运笔飘忽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是一种风格相当独特的字体。 瘦金体瘦直挺拔，横画收笔带钩，竖划收笔带点，撇如匕首，捺如切刀，竖钩细长；有些联笔字象游丝行空，已近行书。仿宋体即模仿瘦金体神韵而创，足见这瘦金体的艺术造诣。 吕杨不惜在小诗上灌注了自己的文气，这文气合自身的精气神，于是这首小诗题到了画卷上，顿时让画卷多了几分神韵。 “天才，我果然还是一个天才呢，也不枉费本人从小在家潜心苦学，这才有了如此深厚的书法基础，否则还真是不敢在这幅图卷上落墨！” 吕杨自我陶醉一番，然后将《殷皇揽月图》尽数展开，三米多长的画卷，确实算得上惊世巨作，这样一幅画卷，只题一首诗词显然还不够。 吕杨的目光落到了画卷的末端，画卷的末端是茫茫云海，虽然是淡淡的着墨，但是诸多空白的地方，却凸显出了浩渺的云海和万里河山的无限桩阔，可谓是神韵非凡，无中体现着有。 巫山的万里云海堪称这个世界的一大胜境，所以历代殷墟神皇都十分热衷于来到巫山行宫驻跸登山揽月。 站在巫山之巅，据说目力足够的话，完全可以俯览现在荒州和泽州的数万里锦绣山河，向北望去，甚至可以看到万里流云之中的另一座插天奇峰——大东山十万大山中央的玉皇光明顶。 “呵呵，妙哉，正好可以再题一首诗，前半卷一首，后半卷一首，前后应景，上下呼应，倒也不嫌多余……” 吕杨提笔就要落墨，忽然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走上圣道修行之路了，这是一条漫漫长路，也不知道日后能不能问鼎圣人道业，人道是大道无凭，一旦踏上修行之路，再无退路，唯有至情至性，始终如一而已。 忽而神思转寰，想及前世意外而终，今世落落寡欢，无人能懂，以及日前遇仙的情景，再观殷皇绝世姿容，不由百感交集，当即文思汹涌，神思如电，不禁落笔写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 吕杨写完收笔，感觉精气神损耗一空，两眼不觉一昏，打了个踉跄几乎要摔倒，等到深吸了口气，站稳了脚跟，吕杨这才一阵后怕，心想终究是自己这一点文气储备不足，只写了这两首小诗竟然损耗了自己大部分的精气神。 不过总算两首诗题得妙不可言，和画卷相得益彰，有了这两首诗，整个画卷多了三分的深邃神韵和让人浮想联翩的尘缘故事。 若说才情，吕杨现在还没有做出这两首诗的才情，但是并不妨碍吕杨深谙两首诗的真谛，并将这两首诗运用在适当之处。 两首诗作，笔走龙蛇，笔力十足，字体是成熟的瘦金体，文字无一不美，整篇诗作行云流水，游刃有余，气度斐然，让人赏心悦目。 前一首出自诗仙李白，后一首出自元稹，都是上一世脍炙人口的诗作，都说诗以言志，诗以传情，这话不假，至少这两首诗就能够表达吕杨心灵中难以诉说的东西。 吕杨再次看了画卷一眼，简直是爱不释手，这种程度的神品画作在殷墟皇朝时代简直是不可多得，看这一幅画作，即使是仿作也仿得毫无瑕疵。 观摩良久，吕杨叹息一声，放下画卷，这才来得及欣赏书房中的挂画，这些挂画有十几幅之多，大多挂在墙壁四周，有的是山水画，有的是花鸟画，还有的是仕女画，不少画作大有傅抱石画作的风采。 吕杨发现大多数挂画的题字，大多数都是老师黄宗羲所作，着名希夷居士。还有小部分小清新的作品则署名道蕴。 吕杨皱皱眉头，这道蕴二字的署名怪哉，每一个道字竟然缺了一笔，吕杨想了一会，恍然大悟。 听说老师的夫人名字之中有一个道字，昔日为大女儿扶乩取名的时候得了一个“道”字，所以没有办法了，取名道蕴。看来这是老师的女儿在署名的时候忌讳自己和双亲的名有重，所以故意缺写一个笔画，以示孝道。 这时候，吕杨就不得不心生感慨了，这书香门第就是不一样，养出一位怎样知书达理的女儿来？毕竟不同于自己这些泥腿子，书香门第的女子知晓礼仪孝道，更谨守礼仪孝道。 都说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事不礼，无以立，果然如此。 吕杨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溪边那两个白衣女子的背影来，那个稍大一些的女子估计就是名叫道蕴的女子，不仅通诗书礼仪，想来容色性情也是俱佳才对。 “嗯……这书房里面还有玄机？”吕杨看到一幅写满行书的屏风后面，是一条三四米的走道，走道尽头是一个小房间。 吕杨好奇之下走了过去，走道尽头却是以房间，往里面一看，立刻愣住了。 粉帐鸳被，妆台小椅，女红描线，鸳鸯织就，红绸锦帕……这显然是一个女子的闺房，老天……自己竟然无意间闯到了一个女子的闺房里来了！ 在这个礼仪大如天的皇朝，这是何等过错！ 吕杨只觉脑袋轰的一声，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索性吕杨两世为人，脸皮还是比较厚的，对于闯入女子香闺这样的糗事抵抗力十分高，只愣了几个呼吸，很快就回过神来，他第一个跳出脑海的想法就是赶紧离开这个房间，一刻也不要停留！ 第二个念头就是，这估计是老师两个女儿中某一个的香闺！ 大匡皇朝，以文法、孝道、礼仪三鼎治国，三纲五常如同悬在世人头上的纲纪，任何人，任他道业再大，也不敢逾越，否则国法不容，人情不容，匡礼不容。 尤其是《女孝》、《女节》、《女规》等圣人经典，就像是一条条牢固不可破的枷锁，紧紧束缚住这个世道的女子，这其中的规矩，甚至比宋元明清对女子的束缚更加严谨。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在大匡皇朝，世道同样如此，若是一个女子，失了名节，就如同捅破了大天一般，再无大事。 吕杨闯入黄花大闺女的香闺，这是意欲何为？没有歹心便罢了，若是有歹心，那还了得？退一万步说，这事别人不知也就罢了，若是传扬出去，闺房之主必然名节不保，那往后只怕想嫁都嫁不出去，而且老师颜面何存…… 一念至此，吕杨冷汗就下来了，哪里还敢停留半步，正欲转身急走回避。 太过情急之下，吕杨丝毫没有想到这闺房的主人或许还没及笄，更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及冠，若是双方都还是“小孩子”，事情还不至于太过严重。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一个气急败坏、颇为焦急的声音蓦然从身后传来，很显然这是一个少女的声音，若在平时，这个声音无疑清脆悦耳，涤人心脾。但是此时此刻，这声音无疑是晴天霹雳，炸得人心，纷乱如麻！ “你妹，不会这么背吧？”吕杨心中叫糟，浑身一震，苦笑着缓缓转过身来。同时心中憋屈苦闷，心想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这个时候被撞个正着？贼老天这是要害人名节，也害自己身败名裂啊！ 吕杨直想吐血，心里大骂这是什么狗屎桥段，怎么偏偏让自己撞上了…… 第十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下) 吕杨缓缓转过身来，瞧见两名身穿白色衣裳的少女正对着自己，怒目相向。 吕杨也知道要糟糕了，不等对方再次问话，连忙躬身行礼道：“我是老师新收的弟子，叫做吕杨！只因为好奇，误入这间书房，没有想到唐突了佳人，得罪了，得罪了！” 这个时候，吕杨只有死硬到底了，绝对不说自己进的是闺房，只说是进书房！ 对着这一点，他已经有了打死也不承认的觉悟。 大一点的少女已经满脸通红，她一拉小少女的手，示意了一眼，小少女立刻发飙，拉住吕杨的手就往外扯，一边叫道：“你这个坏人，快出去，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可以进来，大坏蛋！” 吕杨顿时哭笑不得，心里面实是喜出望外，连忙顺着台阶下来，狼狈逃出了别人的香闺。 小少女将吕杨拉出了精舍门口，然后叉着腰，瞪着眼睛气鼓鼓道：“你就是我父亲新收的弟子？” “是的，小娘子，你可是老师的小女儿，叫乙乙的？” “没错，我就是黄乙乙！你往后要叫我师姐，知晓了吗？”小少女脆生生说道。 “那不行，我年纪比你大，长得也比你高，你该叫我一声师兄才是！”吕杨可不傻，直接摇头拒绝，若是让这个小机灵鬼得逞，以后自己还有得混吗？ “不行不行，你就是师弟，我不要做师妹！”黄乙乙开始抓狂耍赖。 “怎么回事？！”黄宗羲一脸严肃地走出来，眼睛盯着小少女，喝道：“乙乙，你这是做什么……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这是你师兄吕杨，还不向师兄问好，你现在连长幼尊卑的规矩都不懂了吗？”黄宗羲说到最后语气已经相当严厉，并不因为黄乙乙年纪小而迁就。 黄乙乙似乎十分害怕自己的父亲，委屈的咬咬嘴唇，十分不甘心地朝吕杨躬身揖礼，乖乖道：“乙乙见过师兄！” “嗯，吕杨见过小师妹，往后还请小师妹多多指教！”吕杨露出了一丝笑意。黄宗羲看到小女儿行礼，这才点点头，表示欣慰。 “我说爹爹，刚才师兄……”黄乙乙开口就要说出吕杨闯入闺房的事情。已经走出来的黄道蕴立刻喝道：“乙乙，少说那些没用的！” 黄乙乙立刻住嘴，眼眶隐隐含泪，十分委屈。 黄道蕴已经落落大方的走上来，朝吕杨抬手揖礼：“前两天就听父亲说新收了一名弟子，原来是吕师弟，道蕴有礼！” 吕杨连忙做揖回礼：“吕杨见过师姐，往后还请师姐多多指教！”吕杨这才有机会仔细看清楚刚才自己唐突的佳人。 这已经是吕杨第三眼看到黄宗羲的大女儿，第一眼是在竹林小溪边，远远看到圣洁如仙女般飘逸的背影，看不到脸庞，让人充满遐想。 第二次是在闺房里，当时情形太乱，吕杨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芳容。这是第三眼，终于可以从容观察，不得不说，老师的大女儿给吕杨一种娴静而又高不可攀的感觉，就像是山岭上一株盛开的幽兰，攀之不着。 黄道蕴大约十六七岁，脸庞如玉，十分秀美，肌肤如雪，眼若星眸，出落得端庄大方、亭亭玉立，就这么站着，自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 这是和黄宗羲这位大儒不太一样的气质，但是吕杨却知道，这也是文气作用下表现出来的气质，纵然不是浩然正气，也是锦绣之气，看来这位师姐的圣道道业不低，甚至远在自己之上。 “果然是书香门第，就连家中的女儿道业也不低！”吕杨心中感叹，心想这位师姐的年纪最多比自己大上一年或半载，但道业却高了一大截，吕杨不自觉就有了一种不如之感。 黄宗羲衣袖一挥，对吕杨笑道：“纯阳，我的两个女儿你也已经见过了，往后可要相互扶持，相互进步，嗯，先就这样吧，天色也不早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你就先回去了！” “是，拜别老师！”吕杨再做揖礼告辞。 “嗯，顺便将院中那头毛驴牵回去，这是我送你的脚力，大概你们家也有骏马，只是在白龙潭书院，毛驴远比骏马好养！” “弟子知道了，谢老师赐驴！”吕杨自觉唐突了黄宗羲的两个女儿，再不好在精舍呆着了，连忙到了院中，牵了绑在院子的一头毛驴就要走。 “么……么……”毛驴扯了扯绳子。 吕杨转头一看，原来是黄乙乙跟了上来，她拉住驴子的缰绳不舍道：“这是我家的驴子，我爹是借给你的，不是送给你，等你骑着它去书院以后，我和姐姐会把她牵走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夺人所爱的，呵呵，一头驴子，至于嘛……”吕杨摇摇头，他现在还在纠结呢，自己好歹也是骑马的人，怎么会喜欢骑驴子？ 不过吕杨却是知道，不少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少年郎钟爱骑驴，因为驴子比较温顺，比高头大马更好控制，而且驴子耐力很足，完全可以作为很好的代步工具，有时候甚至比马车更方便。 吕杨牵着驴子出了院子，回望竹林精舍，发觉师姐黄道蕴正站在精舍门槛前望向这边，吕杨挥了一下手，这才牵着毛驴离开竹林。 “姐姐，你看那个人，脸皮真是太厚了，刚才他还进了姐姐的闺房，真是该打！”黄乙乙不满道。 “噤声，不要说了，估计这是那人第一次来咱们家，误以为那是书房，所以……” “姐姐就是烂好人，我看他贼头贼脑的就不是好人，也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要收这样的人为弟子，我听说那人还不曾上过私塾，根本就是一个放牛娃！”黄乙乙嘟嘴不满道。 “小妹，你说的是真的？”黄道蕴微微吓了一跳，心想这不可能。 “我才没有骗你，爹爹讲课的私塾我经常去，所以我见过他来着，有一回他猫在私塾外偷听爹爹讲学，还被几个奴仆打了呢，哼哼，他们家就住在垂杨河畔，不是很远，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听说他爹还是一名猎户……” “这么说来，父亲还真是收了一个好弟子！”黄道蕴喃喃道。 “什么？他是爹爹的好弟子，为什么？我看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更没见长了三头六臂，爹爹是怎么看上他的，是不是他比我们都聪明？”黄乙乙好奇地看着自家的姐姐。 黄道蕴笑道：“你难道没看出来，他已经修炼出了文气？而且他的身体异乎寻常的健康，甚至比我们都强许多，看到他的牙齿了吗？平满整齐，就跟崭新的一样，没有一点磨损，呵呵，这个师弟可不简单！” “是这样吗？”黄乙乙仰着头，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两只灵致逼人的眼眸注视着自家的姐姐。 “那当然，若真像你说的，他只是一个放牛的，那他的悟性和际遇就很惊人了！”黄道蕴眼眸中闪过一丝奇光，很难想象，一个猎户的儿子为什么有着超乎寻常的体质，并且自行修炼出文气，这需要多高的智慧才可以？ “看来爹爹也发现了他很聪明，所以才收他做弟子！”黄乙乙跑进黄宗羲的书房，想要求证一下姐姐的猜测。 “咦……爹爹，这是什么东西，是坐隐吗？”黄乙乙立刻被书案上的围棋盘吸引住了，围棋盘是一块方正的木板，上面画了横竖十九道方格子，正是吕杨所画的围棋。棋盘旁边，还有两杯棋子，一种黑子，一种白子。 黄宗羲正将手中的古竹简放到书架上，闻言笑道：“这是纯阳画的棋谱，叫做围棋，和现在的坐隐有些不同，变化更复杂玄妙，很是吸引人！” “纯阳是谁？”黄乙乙好奇道。 “呵呵，就是刚才你见到的吕杨师兄，他自己取了个表字，叫纯阳，我看这字不错！” “这是吕杨师兄做的围棋，怎么玩？”黄乙乙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 “我正在研究，等过几天再教你吧！”黄宗羲摸摸黄乙乙的小脑袋，一脸笑意。 “这围棋真是吕杨师弟制作的吗？”黄道蕴走进来，看了围棋盘一眼，不由诧异，她可是看见自己的父亲这两天都在研究这个东西，原以为这是父亲制作的新玩意，没想到不但不是，反而是吕杨这个少年制作的。 只是一个少年制作的东西能够让父亲这个大儒研究这么久吗？ 古怪，真是太古怪了…… 黄道蕴她觉得吕杨处处透着古怪，但是又说不上来，看到父亲自言自语地在棋盘上摆起了棋谱，她不由摇摇头，往自己闺房去了。 古灵精怪的黄乙乙连忙跟在姐姐身后，一下子先跑进了姐姐的闺房，然后朝黄道蕴招招手。 “什么事，这般神秘？”黄道蕴轻笑起来，心想自己这个妹妹还真是活泼可爱。 “嘘！”黄乙乙连忙示意噤声，这才小声道：“姐姐，我刚才发现吕杨师兄动了姐姐的宝图哦……” “什么？！”黄道蕴脸色微变，手一挥，一道浩瀚澎湃的浩然正气涌出，扑向书案。哗啦啦……书案上的《殷皇揽月图》顿时飞起来，立在半空中，缓缓展开。 只见《殷皇揽月图》的图卷上多了两首诗，文字行云流水，已经和图卷上的画作完美和谐在一起。 “啊……姐姐，是两首诗耶！”黄乙乙诧异叫起来，然后她忽然意识到这一张《殷皇揽月图》是姐姐的心爱之物，就连自己也不能触摸，但是现在竟然被一个外人题上了字，姐姐大概要生气了吧？ 黄乙乙偷偷看了黄道蕴一眼，发现对方没有想象中的生气，不由松了口气，这才转头看向殷皇揽月图上的题诗，一边看，一边小声念出声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呵呵，这首小诗还真不错，字也不错，和图卷很相配！” 黄乙乙诗书造诣虽然不高，但是仍然能够大体分辨一首诗和字的好坏。诗仙李白的这首诗自然是极好的，宋徽宗的瘦金体也是极好的，好字好诗题到画卷上，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黄道蕴看了题诗，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不复之前的担心。要知道这幅《殷皇揽月图》可是从殷墟皇朝的皇宫废墟中掘出来的真迹，材质非纸非帛，而是一种十分罕见的万年神蚕的奇丝织就。 两轴则是用荒古大椿树的树心精华雕琢而成，上面的画则是由当时的宫廷大画师耗尽心力所作，整幅画卷已经炼制成法宝，所以才叫宝图，是故整幅图卷可以说是价值连城。这样一幅图卷哪怕染上任何污点都会让人揪心不已。 “姐姐，不用担心，你若是不喜欢便用浩然正气把上面的题诗散去！”黄乙乙说罢就要发动文气。 “等等……” 黄道蕴连忙制止，想了想说道：“还是先看一看吧，这第一首诗还不错，字体也是前所未见，这般风骨倒也堪比大儒、大宗师的手笔！” “哦，那就看看吧，我也觉得这字不错，诗也好！”黄乙乙嘟哝道。 黄道蕴点点头，看向图卷末端的题诗，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黄道蕴连着念了两遍，表情已经变化，脸上满上惊异之色。黄乙乙已经拍手叫道：“这首好像也不错耶……” 黄道蕴喃喃念着这四句诗，已经出神了，似乎着了魔一般，眼神中连连透着异样的光彩。这一首诗可以说在情之一字上远远超过前一首，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刻骨铭心的深情，以及出世修道的洒脱不羁！ 这一首诗，绝对难能可贵！ 黄道蕴一下子就被感动了！她仿佛看到一对天造地设的恋人不得已分开自后，男子对女子的苦苦眷恋，即便是出世修道，仍旧痴心不改。 良久，黄道蕴才叹息一声，挥手将画卷收起，放到了旁边的书柜中，好好收藏起来。 “姐姐，不散去上面的墨迹了吗？这可是《殷皇揽月图》真迹，吕杨师兄竟然大胆包天在上面题诗，下回见到他绝饶不了他！”小少女撅起小嘴，握起粉拳气鼓鼓说道。 “不用散去了，那两首诗就先这样放着吧……乙乙，你说这真是那个人题的吗？”黄道蕴疑惑道。 “姐姐，不是他还有谁？咱们可是把他抓了个正着！”黄乙乙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嗯，你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能题这样的情深意重，孤绝出尘的诗？” “是这样吗，乙乙只是觉得吕杨师兄就是一个莽撞的大坏蛋！” …… 收藏不给力，求各位看官动动手指，收了……吧！ 第十八章 往书院(上) 吕杨牵回了一头毛驴，顺手绑在了院子的木桩上。这个时候，吕杨氏也从田垄边上回来了，手里牵着自家的大水牛。 吕杨氏身后，一个中年村民扛着一架单辕直辕犁。这是自家那几亩水田的佃户，姓曹，名大牛。 “原来是吕杨回来了？”曹大牛看到吕杨便朗声笑道：“听你爹说，你拜了清阳别居的黄宗羲大儒为师，很快就要去白龙潭书院修行了？” “呵呵，大牛叔也听说这事了？”吕杨微笑点头。 “果然是真的了，那敢情好，现在不少乡亲都在传这事，看来你们老吕家出了读书人，很快就要飞黄腾达了！”曹大牛连连称赞，言语诚恳，羡慕得很。 吕杨氏在一旁听得眉飞色舞，就跟吃了蜜饯一般，他看到毛驴，笑道：“我儿，这头驴子是从哪里牵回来的？” “是这样，今天早上我不是去了老师那里吗？他已经替我写了一封推荐信，我明天就可以到秣陵府白龙潭书院，保证能够入书院，临回来的时候，老师借了这头毛驴给我，让我上书院代步用的！”吕杨淡淡说道。 吕杨氏一听，微微吓了一跳，连忙将大水牛绑了在一旁的柳树下，拍拍身上的尘土兴奋道：“原来是大儒送的呀，这可是宝贝呀，要不要供起来？” 吕杨听了啼笑皆非，摇头：“不用不用，这是上书院代步用的，到了书院，还要还回去的！” “那成，不过我要给他准备好吃的，黄儒师家的驴子，万万不能饿坏了！”吕杨氏转身去张罗毛驴的口粮，不一会就端来了一堆秸秆和草料，给毛驴好好地喂吃食。 曹大牛则在院子里敲敲打打，正在修理犁头。 “娘，怎么回事，是不是犁又坏了？” “嗯，又坏了，地里边硬，犁不太好使，而且咱家的老牛已经老了，力气大不如前，所以地也不太好耕了！”吕杨氏抱怨着。 吕杨看看那架犁头，这种直辕犁在吕杨眼里还真是相当粗糙，不太契合力学，所以用这样的犁头耕地，确实浪费不少牛的力气，耕地效率自然就不会太高了。 “娘呐，我早就说过了，这种犁头不好使，叫你换一种犁头，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费力不讨好，若是一早用上我说的那种犁头，别说是咱家的大水牛，就是再年迈的老牛也能轻松犁完咱家那几亩地！”吕杨说道。 “你说的是什么犁，比咱们这犁头好使？”曹大牛也来了兴致，连忙问起来。他家帮着吕家耕种那几亩水田，若是干得好，除了上交吕家之外，自家还能留不少粮食，足够养家糊口，若是耕地能够更省力，那就再好没有了。 吕杨氏也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时候她可不再认为吕杨是说胡话了，因为吕杨马上就要去白龙潭书院修行了，是一名身份尊贵的读书人了，这读书人说出来的话自然不可能是胡话。 吕杨笑道：“我说的是曲辕犁，那个架子不是直着，而是弯曲的，用牛来拉，能够省时省力，你们看看……” 吕杨立刻蹲下来，拿了个秸秆，立刻在院子的黄泥地上画出一个曲辕犁来。这个曲辕犁和直辕犁相对简单，只是变化了一下，曹大牛一辈子跟犁打交道，一下子就看明白曲辕犁的结构了。 “这架犁真的能好使？”曹大牛迟疑道。 “那当然，你还能不信我的话？这样吧，你去找木匠先做一个，然后试一试，若是好使，再找木匠多做几个，可以卖给别的农户，最好让附近的乡亲们都用上这种犁！”吕杨笑着。 “那好，我这就去找鲁木匠做一个，先试一试……”曹大牛立刻搓手答应，想了想，他连直辕犁也不修了，直接去找鲁木匠。 而吕杨在曹大牛答应的时候，突然身体微微一震，无形的功德气之从天而降，一下子落到吕杨的身上，融入周身气血，随着气血周行全身。 吕杨正感惊讶，突然神庭震动，功行周身的功德随血脉升腾出来，纷纷入主神庭，这功德十分神妙，遇到吕杨神庭中的一点心光立刻如同飞蛾扑般投进去，心光哗啦一声大亮起来，犹如一点豆光，迅速扩大成一团明火。 吕杨精气神凝聚升华，缠绕到心光上，并环绕着心光，形成一团光华璀璨的隽永之气，这隽永之气的量竟然翻了数倍，正在不断地翻涌着向外扩张，就像是锦簇的花团，充满了生机。 “怎么回事？”吕杨吓了一跳，立刻内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没有任何问题，这才松了口气。 吕杨不禁抬头看看天空，若是没有猜错，刚才降临下来的是传说中的功德气，这个神秘的东西自己可是第一次真正感应到。 虽然圣道的经典中常常提到功德气，但是按照道理，这种东西即使是圣道中人也轻易察觉不到才对，除非是一个人突然获得的功德气很多，足够多的功德气一次性汇聚在一块，才有可能被发觉。 试想想，一个人平时做善事好事，获得的功德气有限得紧，一丝一缕的功德气落到身上，就跟尘埃落到身上，或是清风拂过，人怎么可能会注意到？ 吕杨也没有想到发明曲辕犁，会突然获得大量的功德气，这功德气庞大到吕杨可以察觉的地步。想想便释然了，曲辕犁会对这个世界产生深远的影响，实实在在提高了生产力，就凭这个，获得大量的功德也是可能。 这些功德气来自哪里？按照刚才的感应，那功德之气来自于浩瀚无际的冥冥虚空，似乎那里存在着一种浩大无量的大意志，主宰着天地的运行，主宰着世间的一切。 吕杨似乎隐隐约约有些明白，那或许就是道，或许是天道，或许是地道，更或许那是人道的意识大潮。 “我儿，你这是怎么了，发什么愣，若是累了就到屋里休息一下，明天不是还要去秣陵白龙潭书院吗？”吕杨氏推了一下正在发呆的儿子。 “嗯，那好，我先去休息一会儿！”吕杨连忙走进卧房，在床上盘坐下来，五心朝天，开始静下心来再次内视。 神庭依然幽暗静谧，深邃不可测，只是这一片深邃的幽暗之中，一团花团锦簇的隽永之气发出明亮的光辉，照亮了一大片的神识空间。 这就是自己的圣道道业，立心道业第一重，出隽永之气。 原先自己的隽永之气还只是稀薄的一缕缕，但是现在隽永之气突然暴涨了数百倍，已经凝聚成团成簇，不断的翻涌，似乎循环不断，源源不绝，充满了生动和活力。 “功德之气真是好东西啊……”吕杨心喜莫名，就像是天上掉馅饼砸中脑袋一样，自己只不过是画了一个曲辕犁的图，并叫人试着去做一个，没想到发明曲辕犁的功德一下子就砸到了自己头上。 看来以后还要多做功德，这样道业才会飞速增长……不对啊，自己推广围棋，在巫咸村又推广阿拉伯数字，按理说也应该有功德才对！ 吕杨想了想，只能归结为推广围棋和传授巫咸村的村民阿拉伯数字的算术方法，应该也有功德，只是那些功德比不上发明曲辕犁这么多，或许当时自己根本没太注意，所以才没有发现。 吕杨观察了一会神庭，再次内视全身血脉，突然发现琉璃红光一样的血液似乎更加鲜明，更加深邃，蕴含着更加庞大的生命精气。 吕杨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因为刚才功德之气洗炼了身体血脉的缘故，使得身体和精神都得了说不出的好处。 吕杨神清气爽地跳下床，这才走出卧房，这一次隽永之气的增加无疑给吕杨提了个醒，也为吕杨推来了一扇修行的门户，通过这扇门户，吕杨将看得更远，走得更远。 “杨儿休息好了？你爹回来了，打了一只獐子和不少野兔，正在院中拾掇呢，去帮忙吧，一会就可以吃饭了！”吕杨氏笑道。 “也好！”吕杨一听打了獐子和野兔，心思也活泛了，若能天天吃野味，赛过活神仙。 吕杨来到院中，吕蒹葭正挽着袖子拾掇野兔，而吕开泰则在拾掇獐子，看到吕杨想要帮忙，吕开泰连忙拦住：“你不要动手，我和丫头拾掇就可以了！” 吕开泰转头对吕蒹葭道：“丫头，快去把那一大碗鹿血给你二哥！” “好嘞！”吕蒹葭连忙小跑进厨房，端出一碗还有余热的鹿血，吕杨一口灌入嘴中，涓滴不剩地喝光。 “爹，给你说个事！”吕杨微笑着。 “啥事，你说吧！” “是这样，明天我就要去白龙潭书院了，我已经打听过了，一般进入书院的学生都可以带一名书童，我想带蒹葭一起去！” “带丫头一起去？”吕开泰诧异起来，一旁的吕蒹葭眼神大亮，露出了兴奋之色。 “只要蒹葭换上男装，打扮成书童就成，我听说不少秣陵府的小娘子到书院修行一般跟着的书童都是这么打扮的！”吕杨道。 “那好，既然是这样，丫头随你去书院也好，怎么说丫头也应该知书明理才好！”吕开泰点点头，十分欣慰。 吕蒹葭看到父亲点头，顿时手舞足蹈，叫道：“二哥，真是太好了，我也能去秣陵府，也能去读书了！呵呵，去了书院，就算见世面了吧？！” “没错，你现在还小，正合适学些东西，等到长大了，一定要嫁一个读书人，这样咱们家就更体面了！” 吕杨氏走出来，听到吕杨这句话，险些感动得落泪：“这敢情好，没想到我儿已经长大了，开始为妹妹考虑周全了，那就按照我儿说的办吧。呵呵，咱们家丫头也去书院，日后知书达理，将来嫁个秀才，到时候，咱们吕家就风光了，赶明儿我和你爹要一道送你们去书院，咱们一家还要顺路到咱们秣陵府的杨圣庙烧上一炷香，求杨圣人保佑我儿事事顺意！” 所谓的杨圣庙，就是供奉圣人杨易人的太道圣庙，杨易人是大匡皇朝的开国皇帝，也是这一方世界第一位得证圣人道业的凡人。 杨圣人着有《先天五太书》，又以此证道，所以被尊奉为“太道圣人”，其真实的身份是殷墟皇朝最后一代武皇的私生子，他的母亲是弘农杨氏族人，从小跟随母姓。 就是这样一位私生子，经历了人世的坎坷和艰难，最终自辟修行之路，开创了圣道先河，建立了大匡皇朝，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大匡皇朝杨氏皇族实际上延续的还是殷墟皇朝的血脉正统。 吕杨母亲的本家若是向上数三代，也是弘农杨氏的旁支，所以无论是姓杨姓吕，太道圣人都可以说是这两大姓氏宗族的祖宗之一，更是大匡皇朝的开国之宗。 所以，吕杨氏领着一家人去给太道圣人上香朝拜，其实与拜祖宗一般无二。 第十九章 往书院(下) 天刚蒙蒙亮，吕杨一家人已经早早起来。吃过早饭以后，吕开泰牵出了两匹骏马在院中溜达一圈，吕蒹葭则牵出了小毛驴。 吕杨今天穿的仍然是昨天款式的儒衣，妹妹吕蒹葭因为没有合适的书童装，所以还是穿着原来乡下小娘子的装束。 吕开泰将两张虎皮、一副虎骨以及以前打到的一些皮毛、熊胆取出来，放在马背上绑好，一家人就这样乘着早晨的风，往秣陵府方向去。 吕杨父子骑上骏马，而吕杨氏母女则骑着毛驴，这一头毛驴脚力足，耐性好，勉强可以驮一大一小两个人。 这是老吕家第一次全体出动，赶秣陵府的集市，同时也是送吕杨和蒹葭前往白龙潭书院，毕竟吕杨和吕蒹葭都要到书院，所以做父母的都不太放心，一定要亲自送到书院，置办好吕杨兄妹的衣食住行才会安心。 大匡皇朝荒州地广人稀，秣陵府作为一州都府，单单是府城人口就超过二十万，是荒州人口集中的都府，十分繁荣。 秣陵府六县又以吕丘县人口最多，而且吕杨县和秣陵府并不远，相隔只有区区六十余里，若是走官道，快马加鞭的话几时辰就能到达。 为了能够赶上早市，所以吕杨一家天还没亮就要出门，两匹骏马和一头毛驴，速度虽然不算快，但是也不慢。 天色放亮，太阳升起，天地一片光明，在南方，早秋的清晨，仍然没有秋天特有的萧瑟，反而是一派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吕家一行人已经走了大约四十里，官道倒是平坦，官道两旁山清水秀，越是靠近秣陵府，就看到越来越多的山庄修建在官道附近的山水间。 吕杨眺望远处山峦，隐隐可见河流和山峦之中，多有无名的山庄，有一些占地上百顷，修建有亭台楼阁，鳞次栉比，更有花园湖泊，高塔楼台，好不奢豪。 吕杨看到一座皇家园林，将数十座山头就圈在内，里面亭台楼阁之盛，只怕可比阿房宫、圆明园，让人一望震惊。 “爹爹，那些庄园都是什么人在住？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楼台，他们住得完吗？”吕蒹葭指着远处的一座皇家园林说道。 吕开泰板下脸来，肃道：“不许胡说，那是皇家林苑，我秣陵府四周大多都有皇家的行辕驻跸，我大匡皇朝立朝四百多年，天下承平，人口鼎盛，百业繁荣，这都是大匡历代帝皇之功，所以林苑再怎么奢华都不为过！” “哦，知道了！”吕蒹葭努努嘴，无端被爹爹训斥，心里颇为委屈，但是她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皇权的威严。 吕杨轻笑道：“除去皇家园林，这秣陵府四周大地山川，还有不少有权有势的人修建的庄园，甚至是圣道大儒、百年世家、隐世豪商，也有自己的庄园，大概只有我们这些身处最下层的人，有一个蜗居，几亩薄田，就算是小安了。” 吕开泰叹息一声：“所以我们才希望老吕家出一位读书人！” 吕杨氏也是心怀期望，说道：“我儿马上就要去书院了，咱们家总算是出了一位读书人，回到县衙，咱家就可以升格为书香门第，往后就可以诗书传家了，所以我儿这次进入书院，一定要争气，咱不指望你能够成为大儒，之希望能修成秀才就行，这就算是祖上烧高香了！” 大匡皇朝的读书人，等级有度，还没有功名的是学子，修出隽永之气的称为学生，修出锦绣之气称为童生，修出浩然正气者称为秀生。 以上学生、童生和秀生对应的是立心道业三重功果。立心之后乃是立言，进入立言道业第一重，就是所谓的秀才了。 立言道业是一个分水岭，皇朝读书人人千千万万，大多数一声都止步于立心道业第三重，勉强出得浩然正气。 想要立言成为秀才，需要过人的天赋和才情。所以这秀才比较少，成为世人尊敬的一个读书人阶级。 吕开泰夫妇的“心”不是很大，只是希望吕杨能够成为秀才，那已经很不错了，不奢望儿子成为大儒，毕竟成为大儒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对啊，凭二哥的聪明才智，若是足够刻苦，应该能够成为一名秀才吧？”吕蒹葭信誓旦旦笑着。 吕杨一听，摇摇头，知道这是父母小觑自己，想他两世为人，胸中自有丘壑，难道还不能混出个锦绣前程来吗？ 一念至此，吕杨心中豪情顿生，提气放声大笑，道：“我说爹娘，你们也太小看儿子了，能够拜在大儒门下，怎么说也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才是真正的尊师重道，二老放心吧，将来莫说是大儒，就是证道圣人道业，也未必不可！” “志向高远是好，但是好高骛远就过了！”吕开泰皱眉道。 “呵呵，大道无名，如同渊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圣道中人，也是逐道之同道而已，我吕杨总有一日，也会衣锦荣身，爹，娘，请听我道来……” 吕杨说罢，提气，缓缓朗声吟唱道：“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高歌取醉欲勉慰，起舞落日争光辉。游说万乘苦不早，着鞭跨马涉远道。吕丘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辰。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诗中所谓的辰，就是辰州，帝京所在之地，东临大海，每日太阳升起，晨曦最先照耀的必是辰州之繁华大海口。 吕杨乘着畅快的豪情，张口成诗，闭口成文，吕杨氏和吕蒹葭已经目瞪口呆，吕开泰则大感欣慰，笑道：“原来我儿有此志向，又有如此才学，甚好，甚好，他日不难出人头地！”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呵呵，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上这等志向高远，性情豪迈的学子，老魏，停车！” 前面官道上，正徐徐而行的一辆华贵马车缓缓停下来，窗帘拉开，一个六十余岁的老者探出头来，看了一眼正在官道上徐行的吕杨一家。 老者眼眸清澈，目光一下子就落到吕杨身上，脸上微微诧异，心道：“好个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的翩翩少年郎！” “爷爷，你看什么，为什么停下来，离府城还要走一会呢！”马车里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一个小胖子的胖脸出现在老者的老脸边上，小胖子也想把脸挤出窗帘来看个究竟。 “三哥怎么能这样？走开一些，我也想看看！”一个少女糯糯软软的声音传来，接着小胖子就被拉下去，窗帘边上挤出一个少女娇俏的脸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朝后边一个劲地瞧。 “原来爷爷是瞧那一家土包子呀，真是没劲！”少女嘟嘴道。 老者看到这个情形，摸摸少女的小脑袋，慈笑道：“不许这么没规矩，我刚才听到那位小哥儿吟了一首诗，觉得极好，这才好奇，想来那小哥和我们一样，不仅是去府城，还会去白龙潭书院！” “去白龙潭书院？爷爷，就那几个乡下人？”少女不屑一顾。 英雄莫问出身，圣贤一样如此，这个道理估计孙女远远不懂。老者摇摇头，打开马车的厢门走了下来，身后一个胖子和少女也走了下来，胖子先是打了个哈欠，用胖手擦了擦眼神，这才伸了个大懒腰道：“真是人太胖了，吃什么都上火，这两天我不记得吃了什么补药，为什么眼屎这么多呢？” 少女白了自己的三哥一眼，鄙夷道：“我说三哥，你是不是考虑减减肥了？就你这样，我在书院里面都被人嘲笑，你知道不知道？” “安了安了，我本来也想减肥来着，可是减不下呀，即便是喝凉水，你三哥这一身肉仍然一个劲地长，能怎么办？所以你三哥已经决定了，等我道业精进的时候，我就会用浩然正气和无上道业将这一身赘肉给炼了去，到时候就能减下来了！” “那恭喜你，三哥，你这辈子是没指望能减下来了！”少女吐吐香舌，无情打击自家的哥哥。 老者听着自己两个孙儿的对话，只觉得有趣，自己并不干涉，在他看来，自己的小孙女虽然口舌有些不饶人，但是心地其实还是很善良的，而胖胖的孙子，虽然胖了点，人也懒了点，但是骨子里还是很聪明的，将来完全可以有机会成为一名秀才。 等到吕杨一家人滴滴答答地骑马而来，老者抱拳笑道：“几位有礼了，老朽是秣陵府德林堂的东家，姓钱，名潮。今日相逢于道左，即是有缘，几位可否赏个脸在道旁凉亭稍坐？” 吕开泰和吕杨连忙下马，吕杨氏和吕蒹葭也下了毛驴的背，一脸疑惑地看了吕开泰一眼，心里着实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坐着华贵马车的老者会邀请自家人到道旁稍坐…… “原来是德林堂的东家相邀，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请……”吕开泰也是见过世面的，他连忙示意老者先请。 吕开泰知道秣陵府的德林堂，那是一家大药堂，有两百多年历史，在秣陵府大名鼎鼎，听说德林堂在荒州各府各县都有药堂，不过这样一家大药堂的东家邀请自家到一旁稍坐，着实有些古怪。 老者微微一笑，带了两个孙儿连同赶车的家仆进入官道旁的一座凉亭，家仆从马车里拿了一套茶具，用手提的小火炉煮茶，然后递给吕开泰和吕杨品尝，吕杨氏和吕蒹葭作为女人，只能站在男人旁边，不便做声。 老者喝了口茶，对吕开泰道：“我来介绍一下，老朽身后是我的孙儿，胖的叫钱来，孙女叫钱多，道业比吕家小哥儿要高一重，如今乃是童生，现在正在白龙潭书院求学……适才老朽无意间听到这位小哥儿吟诗，只觉得甚好，所以想要结交一番，并无它意！” “客气了，客气了，钱东家肯折节相交，我等感激不尽！”吕开泰连连谦逊。 钱潮摆摆手，呵呵笑问：“不知道老弟贵姓，乡居何处？” “我是吕丘县猎户，姓吕，名开泰便是，刚才吟诗的是吾儿吕杨，表字纯阳。我身后这两位，一位是贱内，一位是三女儿蒹葭。” “呵呵，原来如此，是老朽唐突了，吕丘果然不愧是前朝故地，人杰地灵，我看小哥儿文采斐然，眉宇之间文气隐现，想来也是圣道中人，不知道小哥儿可拜师入学？” 吕杨起身揖礼，道：“晚辈师从吕丘清阳别居黄宗羲大儒，如今正要去那白龙潭书院入学修行！” 老者眼神一亮，笑道：“原来是黄儒师的高足，幸会啦……早就听说黄儒师是隐居吕丘的大儒，在白龙潭书院有儒师席位，小哥儿能够师从这样一位大儒，何其幸甚！我身后这两位孙儿也是回转白龙潭书院的，往后你们几位还请多多来往，在学业上相互勉励！” 钱来咧嘴一笑，朝吕杨揖礼：“入学有先后，吕杨兄，咱们往后可要多多来往，相互指教才好！” “如此甚好！”吕杨也是微微一笑，回礼。钱来见状朗声笑起来，隐隐可见其爽直的性格。 吕杨也没有料到，这一趟来秣陵，半道竟然遇上白龙潭书院的两名童生，名字很搞笑，一个叫钱来，是个大胖子。一个叫钱多，看那模样，古灵精怪，不是省心的主。 …… 第二十章 诗才峥嵘 钱潮和吕杨一家在官道旁的凉亭上品茗，对于吕杨的诗才，钱潮颇为推崇。钱多白皙的小脸微微一紧，自然生出好胜之心来。 在她看来，吕杨也不过是一个乡下土包子，道业低微，穿着一身白色布衣，布衣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花，更不用说有刺绣的痕迹，虽然吕杨看起来模样不赖，但还是掩不住身上的寒碜之相。 自己从小锦衣玉食，身上穿的从来就是绫罗绸缎，即便是家中的下人，穿的也都是丝绸，哪里像吕杨一家，穿的是最普通低廉的粗布麻衣。 吃穿方面就不说了，光说才情方面，自己四岁读《大小诗经》，七岁习射艺，十岁晓《匡礼》，十三岁已然参悟《宏乐》，哪一样不是圣人之学？自己的爷爷厚此薄彼，自家的孙女他不去肯定，倒是赞赏区区一个还没进书院的寒门少年，这是什么道理？ 钱多浅眉轻蹙，钱来自然是看在眼里，他心里也是暗自发笑，心想自己这个妹妹一向自视甚高，一定不会轻易让吕杨这么得意。 果然，少女钱多上前一步，笑道：“纯阳兄，我爷爷说你诗才不凡，只可惜我和三哥都没有听到你之前的诗，不如这样吧，小妹也是从小习文，素来敬佩有诗才的人，既然相请不如偶遇，咱们就以这凉亭周遭的景致各作一首小诗，相互切磋如何？” 这话一出，吕杨氏就紧张了，吕蒹葭则紧紧拽住自己母亲的衣角，很明显，她们都明显感觉到钱多这位富家小娘子隐隐有挑衅之意。 老者略感诧异，随即就明白自己孙女这是闹的哪一出了，敢情她这是不服气呀。 吕杨落落大方笑道：“也好，钱家妹子就先请吧！” 钱多在凉亭走了几步，看到凉亭十步开外有一个小水塘，不过数丈见方，水塘的一角赫然长着几株芙蓉，伸展出片片荷叶，翠绿如新，亭亭玉立，略一思索，点头道：“有了！” 站在凉亭石桌前的小胖子钱来已经吩咐家仆将文房四宝摊开来，听到自己的妹妹有了诗作，心中欢喜，连忙蘸墨提笔，铺开白纸。 钱多微微一笑，缓缓吟咏道：“一棹南陵路，芰荷开绕塘；歌声起何处，飞出两黄鹂。” 一首诗吟完，钱来也收了笔，一张白纸上已经写上一首诗，钱来的字和他的人一样胖，每一个字都宽宽胖胖的，这是大匡皇朝上代皇帝“福帝”创造的福体字，字如其名，字体宽胖，雄厚有分量，后人赞誉为福体。 钱来从小就对书法有兴趣，尤其下过苦功的，他特别喜欢这种福体字，似乎福体字特别适合他这种身宽体胖的人临摹修习。 钱潮点点头，手抚白须，颔首笑道：“还不错，情景交融，多多，这段日子才情渐长……钱来，向你妹妹学着点，不要总是一副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样子！” 钱来苦着脸，略有不满，一张白白嫩嫩的胖脸上显出一丝滑稽，“爷爷，您扯起我做什么？我是有自知之明，我的诗才大概比不得妹妹了，不过我在其他方面也不差，譬如说力气和饭量，妹妹可是远远不如我，哈哈，就这两点看来，我钱来也不是一无是处……” 钱来说得滑稽，钱多和吕蒹葭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而吕杨父母也是忍俊不禁，吕杨则是朗声一笑，朝钱来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这个钱来，人虽然有点胖，但是性情倒是不错，说话风趣，还能自嘲自娱，亲和力很足，比较容易让人亲近，这其实也是一种难得的性格魅力，若是这小胖子仗义的话，倒是不失为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吕老弟，见笑了，见笑了！”老者摇摇头，一时间可无奈何。 “不妨事，不妨事的，我倒是觉得钱小哥儿心性耿直，很难得呀！”吕开泰连忙摆手。 “纯阳兄，该你了，请指教！”钱多笑道。 “那就献丑了！”吕杨看了一眼小水塘的荷花，也吟咏道：“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好！意境柔和宜人，妙趣横生，着实是一幅小巧美妙的荷塘小画卷！”钱潮大赞一声，一下子站起来，推开孙子钱来，提笔蘸墨，沉吟一会，唰唰唰在宣纸上画了一幅荷塘情趣图。 画中小小荷塘，几株芙蓉，小荷尖尖，一只蜻蜓立在上头，布局和意境妙趣横生，画作之中渗透一股锦绣之气，让人观之赏心悦目。 吕杨凛然，心想原来这位老人家竟然还是一位修炼出锦绣之气的读书人。 这个道业的读书人又被称为童生，虽然道业不高，但是大概他是半路修道，亦商亦道，堪称儒商，怪不得他会将两个孙儿送去书院修行，也怪不得这样的人，半路上听到有学子吟诗，便会停下来邀请闲谈，原来是心慕圣道，所以爱屋及乌的缘故，吕杨顿时对老者肃然起敬。 “吕小哥儿，可否为老朽的拙作题上刚才那首清隽小诗？” “恭敬不如从命！”吕杨也不推迟，接过狼毫笔，唰唰唰题上小荷尖尖这首诗，用的是瘦金体，果然清隽有节，和画作浑然一体。 特别是题诗蕴藏的隽永之气，相当浓郁，只要微微激发，就能显出出淡淡的灵光来，显然已经超过了吕杨自己的预期。 老者再次大赞一声，吕开泰一家人也都欢喜无比，对吕杨的才情感到自豪。 钱多脸色有些苍白，越发感觉不服气，学着男子般揖礼道：“纯阳兄，时辰尚早，咱们各自再作一首吧，你看远处亭台之处，小河之畔多有芦苇，就以芦苇为题，你看可好？” 不等众人说话，吕杨潇洒地挥一挥衣袖，抬手示意，洒然道：“也好，请……” 钱家小娘子暗哼一声，也不推辞，想了想咏道：“秣陵旧产无淇竹，见说碧波芦苇多。涨绿不妨放来雨，更须别浦听鸣荷。” 钱来也书写完了，钱多笑道：“如何，还请诸位兄赐教！”钱潮点点头，显然对这一首诗还算认可，不过要说上佳，却还略微不足。 “我说妹妹，你这首诗也就一般般，一般般而已！”钱来打哈哈笑着，惹得钱多狠狠瞪了一眼。 “钱家妹子这首诗还不错，算得上情景交融，抒发了心声！”吕杨笑着。 吕开泰等人没有什么学识，自然不可能赐教什么，最明智的还是闭口不言。 “轮到我了，也请诸位品评赐教！”吕杨微笑看着钱多这个小娘子，心中实在是不将她放在心上，只因自己两世为人，还盖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吗？ “有了，诸位请听……”吕杨走上几步，然后踱步咏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曦。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吕杨吟将出来，才情陡然高下立判！ 钱多小娘子作的是一首七言绝句，而吕杨作的则是一首古调诗。 这是一首《蒹葭》，在另一个世界，脍炙人口。这个世界，大匡皇朝也有大诗经和小诗经，但是此诗经非彼诗经。 大匡皇朝的大小诗经是孔圣人所着，孔圣人名讳慈，表字济民，号贞丰，是太道圣人第七位弟子，着有《大诗经》和《小诗经》，并以此证道，成为大匡皇朝第三位圣人，地位尊崇，后人称之为“诗圣”。 大匡皇朝号称是百圣皇朝，皇朝人人尊崇的大小诗经大多是用殷墟皇朝的赋法写成，后人称之为古调诗风，又称殷朝诗体。 吕杨所做的蒹葭，用的就是前朝殷墟皇朝盛行的古调诗风，蕴藏着一种苍凉、悠远的诗风古调。 吕杨吟唱出《蒹葭》来，钱氏一家人立刻张大了嘴巴，只因为这一首古诗，意境朦胧、幽远不尽。 “伊人”究竟是什么人，没有具体所指，甚至是男是女都无从确认，飘忽不定，似近而远；再加上“宛”字的妙用，使诗篇的意境显得空灵朦胧，引人遐想。 诗歌采取重章叠句的形式，反复咏叹，层层推进，步步深化，达到了反复抒情的目的，这般蕴藏强烈意境的殷朝诗，简直让人抓狂。 钱多一向自视甚高，那是因为她确实身负才情，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小小才女，但是现在听到吕杨所作的蒹葭，顿时嘴巴大张，双眼迷离，心神早已经被诗中的神韵所震慑。 这首诗简直让人抓狂，细细品读，大有遇之匪深，即之愈希，脱有形似，握手已违的感觉，让人回味不尽，怅然若失！ “哈哈，妙绝，妙绝呀……吕杨兄，不不不，纯阳兄弟，以后你就是我钱来的老师了，你这个兄弟，我钱来是交定了！”钱来书写完，放下笔，不禁啧啧称赞。 钱潮和钱多俩祖孙这才回过味来，钱小娘子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看不起吕杨的神色，而是彻底服气，揖礼道：“纯阳兄，今天才知道你的诗才远在小妹之上，刚才小妹无礼了，还请不要怪罪！” “哈哈……钱家小妹乃是性情中人，吕杨如何会怪罪，往后还望两位兄台在书院中多多照顾！”吕杨笑着，估计自己即便是进入书院，也不会和他们同一个班，毕竟这两位已经是童生，他们应该在童生所在的班级，不过若是自己真的天才，晋级很快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和他们成为同级或者同窗。 “好说，好说！”钱来拍拍胸口，信誓旦旦保证。 “如此甚好……甚好！”钱潮和吕开泰笑着颔首点头，欣慰不已。 吕开泰因为吕杨还没入学就交了朋友感到放心，钱潮则是因为自己孙儿交了黄宗羲有才情的弟子而高兴。 作为黄宗羲的弟子，吕杨日后肯定大有前途，钱家虽然富贵，但是并非书香门第，也非诗书传家，和大儒之家比起来，商贾之家渺小得很，钱来和钱多若是能和吕杨攀上交情，等于是攀上了黄宗羲这位大儒的大树，可以在树荫下乘凉，自然好处多多。 …… 第二十一章 太道圣庙(上) 话说吕杨虎躯一震，突然人品爆棚，散发出霸王之气，赢得了钱来和钱多的认同，钱来更是死活要认吕杨这个好兄弟。 吕蒹葭则兴奋的将胖子书写的《蒹葭》抢过来，叠好放在了怀里，因为这首蒹葭诗，无形之中用的是她的名字，非常有纪念意义。而且这是她的二哥写的，不知道是不是顺便为自己作的，心里自然很高兴。 小丫头哪里知道，这首《蒹葭》其实是写在另一个世界另一本诗经里的，创作它的人已经没法考证了，更何况吕杨怎么会有那个闲情逸致特意为自己的妹妹写诗呢？ 即便如此，也不妨碍吕杨这个二哥在吕蒹葭心里面越发有本事的印象。 经过这一次出门，吕杨全家人才发现了一个事实，吕杨这个娃子似乎远比他们想象中更成熟，更懂事，更潇洒智慧。 在凉亭之中坐了一会儿，钱多小娘子亲自将吕杨的《蒹葭》重新录一遍，她修习的字体如同小家碧玉，就叫做碧玉体，这是两百年前一位女性圣德宗师开创的字体，特别适合女性书写，在现在的大匡皇朝，这种碧玉体已经在女修中深入人心了。 大匡皇朝立国四百余年，国力达到了大繁荣的大时代，历代出现的大儒不计其数，其中有男有女，这女性大儒就比较难能可贵了，虽然女性在大匡皇朝中地位普遍低下，但是一旦出现女性大儒，那么这位女性就绝对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光彩夺目甚至胜过群星无数的男人，成为碧月一般的存在，受到世上的男子和女子都共同仰望…… 这亦是不少书香门第的女子也到书院修行的原因，因为一旦女子也修出了成就，绝对能够和男子一样光耀祖宗，光耀门庭，甚至能够联姻于皇家也不是不可能，因为这些在大匡四百多年的历史上都是已经有了先例的。 如今的吕杨，在钱潮三祖孙的眼里已经不是出身苦哈哈的寒门，而是才华横溢，又有靠山的潜龙，日后肯定有不小的前程。钱潮甚至已经有打算为吕杨宣传一下蒹葭诗的打算！ 弄好了一切，两家人再度一起上路。 到达秣陵府的时候，府城的大门早就大开了，作为荒州的都府，秣陵府通关的城楼高度绝对超过二十米，巍巍一座城门，上面旌旗招展，而且还有配套的箭楼，城墙延伸向两边，一眼看不到尽头，就像是一座浩大的长城。 城门口人流如织，来往的除了一些平民外，大多都是商人，偶尔还有规模庞大的商队押着上百辆马车的货物进入城中。 进入城门，四周眺望，秣陵府的繁华程度让吕杨这个经历过两世的人都为之震惊。或许只有清明上河图里里繁华的汴京才能形容一下秣陵府的繁华。 “人口众多，百业繁荣，果然是一个繁华盛世……”吕杨心中赞叹一声，区区一个荒州的都府就这样繁荣，不知道远比荒州更加富裕的其他州府会是怎么一个光景，甚至于辰州的神都玉京城会繁华到什么程度？ 就在吕杨和吕蒹葭看着四周繁华胜景的时候，钱潮的马车停下，车帘掀开，“吕老弟，你不是要去周转一下马背上的货物吗？正好，老朽认识几家大商行！” “不用麻烦，这些货物，随便找家杂货铺卖了就行！”吕开泰笑道。 “那不成，绝对不成，我让我孙儿留下，他会带你去一家厚道的商行，估计能开个高价！”钱潮立刻将钱来弄下马车。 钱来呵呵笑道：“吕叔就不用客气了，我钱家在秣陵府还算有些薄面，不少大商行每年都和我们德林堂有生意上的来往！” 钱来说着手指十字街的一栋三层高的楼房道：“看到那里了吗，那是聚生商行，对面是金宝商行，走吧，我带你们过去，一准不让他们压吕叔您的价！” “那敢情好，敢情好，有熟人就是好办事……”吕开泰笑道，一家人随同钱来走过川流不息的大街，来到十字路口，进入聚生商行。 商行大堂十分宽，跑堂的伙计和坐堂的掌柜都没得空，正在招呼着四方来的客商。 “哟……原来是钱小公子来了，这边请，这边请，不知道钱小公子来敝商号有什么吩咐？”跑堂的伙计机灵无比。 “寻个掌柜来，我家中一位长辈有些皮货要出售，让掌柜的掌掌眼！” “那好，这边来，于掌柜正在柜上！” 一行人到了柜上，一名四十余岁的掌柜已经迎上来寒暄，吕开泰打了声招呼，将好几张虎皮、虎骨、鹿茸、麝香、鹿皮都拿出来，这些货物极多，都是吕开泰这些年特意积攒下来的好货，为的就是等吕杨入书院的时候拿出来卖钱，其中单单是虎皮就不下五六张。 这已经是一大笔交易，掌柜不敢怠慢，连忙验货。钱来呵呵笑道：“于掌柜，可不能亏了我这长辈！” “放心吧，钱小公子，我省得！”于掌柜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拿过一旁的算盘，劈里啪啦打了一通，一面打一面报价格，最后说道：“这些物件都还不错，我用最高的行情价格收了，一共是两百一十八两，可使得？” 于掌柜的最后一问是冲着吕开泰说的，吕开泰立刻欣喜，这些东西他已经盘算过了，按照以往的价格卖给杂货铺绝不超过一百五十两，可见杂货铺的那些掌柜有多黑…… “要得要得，就这个价吧！”吕开泰满意了，钱来也咧嘴一笑。吕杨在旁边看着，虽然不说话，其实也知道自家是借了钱家的势，否则价钱肯定被打压很多，看看自家老头的惊喜表情就知道了。 两百多两，这已经是很大一笔资财了。 在吕丘县，一亩上好的水田要十余两，相当贵，旱地、荒地才便宜，也就是说，这些打猎数年积攒下来的货已经能够买上好十几亩上好的水田。 若是买荒山，只怕能买好几座大山头，不过这年头，也没有村民买山头，只有那些大富大贵的人为了修建庄园，才会买山头。但是他们只会买山清水秀的山头，决计不卖荒山。 大匡皇朝，银比较少，天下繁荣了数百年，银子和金子的价值一直在疯涨，能够兑换的赤铜通宝越来越多。 到了现在，一两纹银已经能够兑换十枚银元通宝，折合一百赤铜通宝，相当于一千文钱，也就是常说的一贯钱。 到大街上买个馒头包子，也不过需要几文钱而已。 这里说的赤铜通宝，是含足量精铜的制钱，精铜的含量比十文钱的精铜含量要高一些，用特殊锻造法锻造，弥补了全大匡皇朝金银不足的问题，也抬升了黄金和白银的价值。 吕杨家卖了家中的存货，顿时成了小资阶层，不过吕杨要去白龙潭书院修行，除了花费一大笔钱之外，还要给吕杨准备生活费和学杂费，特别是学杂费，光是购买笔墨纸砚、剑弓扇等器物，就会花上一大笔。 所以这一百多两纹银估计到最后也剩不了多少。 吕杨和吕蒹葭是吕家的希望所在，所以无论多少钱，吕开泰都不会吝啬的，拿了银钱，一部分兑换成银元通宝和赤铜通宝，一行人高高兴兴从商行出来，向钱来打听了一下，于是杀向比较有名的裁缝铺，吕杨和吕蒹葭全都置办了两套行头，其中一套是手工刺绣雕花的上好儒衣，还有一套就是普通白衣布料。 吕杨置办的是儒衣，吕蒹葭置办的是书童装，因为两人都还在长身体，所以衣服都不敢置办多。 弄好这些，就可以到太道圣庙去上香了。 “你们要去太道圣庙？那正好顺路，太道圣庙在城北外的城隍岭上，过了城隍岭往西三里地，就是白龙岭，白龙潭书院就在那里！”钱来说罢，走进一家酒楼，出来的时候已经牵了一匹骏马。 吕杨好奇，笑道：“钱来兄，你从哪里弄来的马？” “这酒楼的东家和我家很熟，借一匹马用用还是可以的，走吧，顺便地，我也有些日子没去太道圣庙上香了，今天正好去一趟！” “钱贤侄，那就多谢带路了！”吕开泰笑道。那一座太道圣庙他们也去过不少次，自然知道怎么走，不过白龙潭书院还真没去过，因为那是圣道中人修行的地方，一般人进不去。 从城南穿过了运河，抵达城北，然后出城北的门，转道城隍岭，虽然有好几里的路，但是一路上繁华无比，高楼酒肆鳞次栉比，堂皇的府宅更是比比皆是。 一直到了城隍岭外，附近的数十座山岭和上百山坡、林地全都被圈起来，修建了不少景致非凡的庄园，但凡是能够在附近修建庄园的，全都是非富即贵者。 这一路出了北城门，车马依然络绎不绝，而且往来的都是大户人家的车马，北城门外的官道，甚至铺了大青石，一直通到城隍岭的太道圣庙和百龙岭的白龙潭书院。 吕杨第一次去太道圣庙，自然眼界大开，来到城隍岭下，抬头往山上一看，顿时微微震惊，原来太道圣庙之大，已经囊括了整个山岭，占地不知几许，山岭上的圣庙大殿鳞次栉比，重重叠叠，据说有十二大重。 吕杨望去，远远就看到太道圣庙上空香火缭绕，紫气升腾，显然香火恐怖到了极处，连带着整座山岭，都成了一处极致通灵的宝地。 第二十二章 太道圣庙(下) 秣陵府太道圣庙是荒州最大的圣庙，该圣庙有四百年历史，从开朝太道圣人飞升之后就开始修建，历时十几年才建成。 秣陵是太祖幼年生活的地方，吕丘则是当时殷墟皇朝帝京所在。 时光荏苒，如同白驹过隙，前朝的风流旧事虽然已经被雨打风吹去，但是吕丘、秣陵作为前朝的繁华旧地，对于大匡太祖皇帝而言，总是有着非凡的意义，太祖皇帝霞举飞升之前，念念不忘的也还是这两处旧地。 为了纪念太祖皇帝杨易人，大匡皇朝太宗皇帝杨继业登临大宝，御极天下之后，颁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在秣陵旧地兴建太道圣庙，当时动用进十万工匠，用了十一年零六个月才完工。 秣陵府太道圣庙奢华至极，云石做墙，汉白玉做栏杆，金砖铺地，金绳界道，琉璃做瓦，说不尽的富丽堂皇，而且还不失大气，因为整个太庙有三十六座大小宫殿，一共十二重，每一重分有正殿和左右偏殿，磅礴大气。 十二重正殿据说上应黄道十二宫，每一座正殿中央都立着一尊青铜大鼎，上面插满了香火。 一条二十米宽的石阶从山脚直通山巅，贯通十二重正殿，石阶两旁松柏林立，庄严肃穆，通往太道圣庙最后一重的太道殿才是供奉圣人的大殿，一路上前来进香的人流如潮，就像是赶集一般。 吕杨和钱来说着话，一面沿着云石铺就的整洁石阶拾级而上，经过一重重的宫殿，发现有些前来朝圣的信徒手持十二柱香，每到一座正殿，就将一炷香插到香炉大鼎，然后磕头朝拜，口中念念有词，不是许愿就是还愿。 也不知道走了几重宫殿，吕杨氏和吕蒹葭已经累的走不动，毕竟是女人，没有爬到太道殿就已经累了。 “真是热闹啊……”吕蒹葭好奇的四处观看，吕杨氏怕她太闹走丢了，紧紧抓住她的小手不放。 “热闹是肯定的，太道圣庙经年香火不息，若是到了太道诞辰，不要说庙里，就是庙外方圆数里，都会人满为患，不要说达官贵人，就是当今圣上，都会前来朝拜！”吕杨氏笑道，心里面说不出的骄傲。 吕杨自然知道母亲这样的乡下女子心中的骄傲来自哪里，他也不点破，心想一个人若是有那么一点值得骄傲的东西也是好的，虽然这一点骄傲在别人看来根本不是一回事，但是只要自己珍惜就好了。 “杨儿，蒹葭，你们也去上一炷香！”吕杨氏说道。 “也好，也不必一定就要到最高重，这里也是太道十二正殿之一，就先在这里上一炷香吧！”吕杨母亲准备的一捆香中抽了三根。 吕蒹葭也照瓢画葫芦取了三根，然后在香炉大鼎的香烛上点燃香头，恭恭敬敬对着香炉大鼎三鞠躬，心中许下合家平安，自己入学顺利的愿望，然后将三炷香插到香炉大鼎上。 吕蒹葭和吕杨父母也虔诚的上好香，一家人仍旧往太道圣庙最高重大殿去，因为最高重大殿供奉有太道圣人的圣像，上去可以瞻仰圣人风采，也能看一看四方壮阔的风光。 “嗯？她怎么也来了……” 吕杨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一大一小两名白衣少女走进宫殿，不禁微微转头看去，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师的女儿黄道蕴和黄乙乙。 一双姐妹花进入宫殿，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杨儿，你认识那两位小娘子？”吕杨氏诧异，心中莫名欢喜起来，只因为黄道蕴容色上佳，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那窈窕身段，竟似弱柳扶风，说不出的迤逦风华，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朵圣洁的白莲花，这样的少女在整个大殿之中很是惹眼。 至于黄乙乙，小了点，和自己的女儿吕蒹葭一样，还不到嫁娶的年纪，不过估摸过个三四年，也能长得亭亭玉立。 宫殿中不乏官宦人家，更不乏风流佳公子，但是这里是神圣之地，不容亵渎，不少年轻佳公子只能看着，没有一个敢于上前搭讪。 吕杨摇摇头，无奈道：“母亲不要瞎想了，这是我的老师的两位女儿！” 吕杨氏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喃喃道：“原来是黄儒师的女儿，怪不得，怪不得……这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儿就是不一般，看看，那小娘子真如同画中人一般，咱们配不上呀……” 吕杨心中微微一痛，心想自己母亲毕竟是乡下人，见识本就不高，她只怕很难了解儿子两世为人的傲气和傲骨，还道是自家配不上人家书香门第，她哪里知道在自己的心里，天下众生平等无二，莫说是书香门第，即便是王侯将相，吕杨也不会摧眉折腰特意巴结。 吕杨心里叹息一声，摇头安慰道：“母亲也不要多想，宽心就好，况且在儿子眼中，出身从来不是决定一个人高贵与否的根本，决定一个人是否高贵的唯一本质是来自品格和灵魂上的高贵！” 在吕杨看来，灵魂主宰心灵，一个人心灵是高尚的，那么品格必定高尚，那么灵魂也是高尚的，灵魂高尚，那么这个人则是高贵的。 若一个人心灵是腐朽的、肮脏的，那么他的品格必定是卑劣的，灵魂也是腐朽肮脏的，即便这个人是帝王将相，那也不是真正高贵的人。 吕家人若有所思，吕杨氏则疑惑的看着吕杨，心宽了不少。 “纯阳兄，原来这是黄儒师的两个女儿，那敢情好，赶紧上去为我引见一下！”钱来连忙求吕杨。 “呵呵，好吧，钱兄，引见是可以，但是其他就免谈……”吕杨笑着。 “自然，自然，钱家估计也高攀不上黄家这底蕴深厚的书香门第，不过能够认识黄家小娘子，也与有荣焉不是？”钱来讪笑道。 “哎呀，大坏蛋师兄也在呢！”黄乙乙也看到了吕杨，连忙放开自己大姐的手，飞快小跑过来。 黄乙乙显然因为能够到秣陵府来，整个人十分开心，心情也十分舒畅，看到吕杨身边家人，做了个万福笑道：“师兄，这两位就是伯父伯母吧，侄女黄乙乙见礼了！” “不敢当，不敢当，黄家小娘子真是聪明乖巧，看着真是讨人喜欢……”吕杨氏有些手忙脚乱，但是心情极为高兴，因为黄乙乙可是大儒的女儿，身份高贵着呢，她能够和自己说上话，自己似乎也体面了。 黄道蕴也不好失了礼数，上来朝吕杨父母纳了个万福，寒暄一番，又认识了一下钱来钱公子，这才对吕杨道：“原来师弟也到了，一会儿正好一道朝拜太道圣人！” “师姐不是在清阳别居的吗，怎么突然来秣陵府？”吕杨诧异，他昨天见到老师的时候可没有听说师姐师妹会来秣陵。 “呵呵，父亲也来了，昨天下午，父亲突然接到书院的剑符传书，说是玉京一位公主到了咱们秣陵府，要在白龙潭书院修行，要求书院中所有的儒师都要立刻返回书院，所以父亲便带了我们前来秣陵！”黄道蕴说道。 “原来如此，这么说老师已经回书院去了？” “嗯，想来已经在书院了，师弟，你若是没有什么事，咱们上完香，拜过太道圣人之后，就一道同去书院如何！”黄道蕴笑着。 “也好，那就这样安排吧！”吕杨连忙同意，只要自己去见过黄宗羲，入书院简直就是走过场，估计连推荐信都可以免了，更加不会有被刁难的可能。 “寿阳公主殿下驾到，闲杂人等立刻让道……公主殿下驾到，闲杂人等让道，无功名者，见殿下须行大礼……” 宫殿外传来一声声的高呼声，只见一队数百人的锦衣金刀羽林侍卫雄纠纠气昂昂地快步冲入宫殿，领头的一面喊着，一面拨开人群，在宫殿中辟出一条道来。 进香的平头老百姓，士农工商，全都被这突入起来的情况吓坏了，哗啦啦一片，大多数人都退到两旁，双腿跪下，头点地面。 吕开泰、吕杨氏、吕蒹葭也慌忙随大流跪下来，非常紧张，他们活了一辈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更加没有见过那些皇子、皇女。 一位公主，皇帝的女儿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驾临太道圣庙，估计也是进香无疑！皇权威严，这让吕杨的家人微微慌张惊恐。 吕开泰和吕杨氏一转头，发现自己儿子吕杨竟然没有跪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吕杨氏想要拉一下吕杨跪下来，但是吕开泰暗中摆了摆手，吕杨氏张张嘴，略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吕杨身边，除了黄道蕴、黄乙乙、钱来，其他人都下拜了，整个宫殿之中，只有区区七八个人还站着，凡是站着的，估计都是身有功名的圣道弟子。 那些身着锦衣的金刀羽林卫对不下跪的人视而不见，飞快的在前面开路去了，留下的则在站立着，手握刀柄，眼光六路耳听八方，开始护驾。 黄道蕴看到吕杨没有下跪，眉头皱了皱，按照大匡律条，只有身负功名者才可以见官不跪。 所谓功，就是道业。吕杨现在是立心道业第一重，算是身负道业，也就是有功。 所谓名，就是道业注籍在册。这一条吕杨就没有了，若是进入书院，在书院中记名造册，这才算是有名，这个名是皇朝承认的，不然就是无名无籍。 一般而言，有功无名之人，见官不拜的也有，皇朝官员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注籍容易，而有功难。当然，也有较真的官员，那个时候真就是杀鸡儆猴了。 黄道蕴也不知道吕杨知不知道其中的关窍，嘴皮子动了动，想要提醒吕杨，但是话到嘴边，竟然吐不出来，因为他见过吕杨两次，又见过吕杨做的诗，知道吕杨骨子里其实是有一股子别人不知道的傲气的，大概就是自己提醒他知道，吕杨也不会屈膝下跪。 正在这时，宫殿外已经陆续进来若干大人物，为首的一人，龙凤之姿，正是皇朝的寿阳公主。她乃是当今皇帝陛下第十三公主，得赐寿阳宫，十分得皇帝的喜爱。 …… 第二十三章 七步成诗 吕杨也看到了，为首的寿阳公主英姿不凡，身上穿一件红色鲜亮的绣金三爪琉璃大蟒袍，头戴白玉云纹鎏金大高冠，披黑色锦绣披风，十七八岁年纪，脸庞如玉，丽色天成，肤色白里透红，眉宇之间尽显英姿勃发之气。 公主信步而来，身上隐隐散发出浩然正气，仿佛集天地山川灵秀之气。公主的旁边，落后半步的位置，是一个身穿官袍的年轻女官，也是端庄高贵，秀丽无方，两人身后，则跟着七八位道业有成的大儒、鸿儒，甚至是大宗师。 这七八位全都是儒师，正是白龙潭书院的院首、院监，以及垂坐儒师席位的大儒、鸿儒。这些人大半都已经上了年纪，须发花白，身上透着浩然正气，一个个气度从容不凡。还有三位须发尚黑的大儒和鸿儒，其中一位不是别人，正是吕杨的老师黄宗羲。 就在吕杨被鱼贯而入的公主和儒师们身上的浩然正气给震住的时候，宫殿内没有下拜的人纷纷抬手，弯腰做长揖，拜揖不动，以示对公主和儒师们的尊崇。 吕杨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回过神来，连忙有样学样，作揖不免有些落后，等到吕杨做了个长揖，寿阳公主已经经过了吕杨等人的跟前。 “嗯？”寿阳公主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黄家二女，又将目光落到吕杨和钱来的身上，跟在公主身后的一行儒师也停下来。 “你们四位学子，免礼吧！”寿阳公主笑着。 “谢殿下！”吕杨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黄家姐妹和钱来也一同收起揖礼，十分荣幸和激动地迎上寿阳公主清灵又带着威严的目光。 “你们三人模样倒是俊秀，这位也有些福相，你们可是白龙潭书院的？”寿阳公主问道。 “回公主殿下，学生钱……钱来！”钱来激动得几乎晕过去，因为公主说他有福相？ 黄道蕴看了一眼吕杨，也连忙回道：“禀公主殿下，我是白龙潭书院的秀生黄道蕴，我妹妹黄乙乙是书院的童生，师弟吕杨正要去白龙潭书院考学，想在进入书院之前先拜太道圣人！” 这话一出，寿阳公主身边的女官上官仪立刻皱眉，脸色转肃，不待公主发话，立刻喝道：“真是大胆，无籍之人，见到公主，为何不拜大礼？” “我有道业在身，是有功名了吧……不是说有功名者不用跪拜吗？我师姐师妹都不用跪拜，我……”吕杨疑惑不解。 “你还没有入书院，区区立心道业第一重，虽有功但是无名无籍，这就算是身有功名了吗？无知小儿，怠慢公主，你可之罪？！”女官说到最后已经神色俱厉，大有吩咐左右侍卫拿下吕杨的架势，真正是泼天大祸无妄之灾。 吕杨顿时傻眼了！ 钱来也愣了、傻了！ 寿阳公主也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身边的女官这般呵斥有些过了，身在儒师队伍中的黄宗羲更是眉头一皱，现在这个情况是他始料不及的。 “害死人了……”黄道蕴心道一声不妙，连忙拉住傻了眼的吕杨一同跪下，求道：“启禀公主殿下，我这师弟原本是农家子，不懂礼数，前几日才拜了吾父为师，正要前来白龙潭书院修行，不想在这里闹了笑话，失了礼数，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吕杨冷汗冒出来，这才感受到皇权威严，人也打了一个激灵，连忙道：“是极是极，原来学生没有弄懂功名的意思，给混淆了……” 吕杨父母这个时候已经吓坏了，特别是吕杨氏，微微肥胖的身体颤抖起来，几乎要晕倒过去，她的心砰砰直跳，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吕杨被治罪，心想着若是儿子被治罪，她也不活了。 “尚无学籍，就敢自称学生，这是逾制，来呀，把这个狂徒……”女官刚要大喝吩咐羽林卫将吕杨拿下，关键时刻，寿阳公主显然也感觉太过，一挥手，女官立刻将“拿下”二字咽回肚里。 大匡皇朝，等级森严，世人分有三六九等，按照天下读圣贤书，修圣道的读书人而言，不识字的乃是白丁。识字明理，但是还没有修成任何圣道道业的只能称学子，学子一般包括正在私塾启蒙的人。 凝聚心光，修炼出隽永之气，进阶“立心道业”第一重，而且进书院，拥有学籍者，才是功名兼备，这样的人才是学生，也可自称学生。 便是往后功名高了，为表谦虚，一般在长辈或者上位者前，也可自称为学生。这都是礼数，大匡皇朝，礼乐射御书数六艺，尤重于礼，人无礼则废，国无礼则亡，便是此理，放之四海而皆准，是为真理，是为乾纲。 吕杨虽然有功，但是尚无名籍，自然称不得学生，所以吕杨算是逾制了，这若是在平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不会小题大做，但是现在是在太道圣庙，更是在皇家公主面前，情况就有些微妙了。 那女官随同寿阳公主初到秣陵府，自然要时刻注重维护公主的尊严，一旦出现苗头，都会尽量维护，省得有人居心叵测、得寸进尺，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撞枪口的竟然是吕杨这么一个少年。 钱来噗通一声，吓得伏在地上，胖胖的身体微微发抖，生怕公主也把他一起给拿了。 “上官待诏，这里是太道圣庙，实在不宜大动干戈，我看这位学子也有谆谆向道之心，不必太严厉了！” “可是殿下，匡礼大律乃是金科玉律，不可轻废……”女官上官仪揖礼，严肃道。 寿阳公主呵呵一笑，转头问吕杨：“你也听我这位待诏说了，冲撞本殿的威仪，若是没有个交代可不行，不过本殿念你懵懂无知，可以网开一面，你且说说，你拜何人为师，怎么你的老师没有跟你说清楚这里边的利害关系？” 吕杨脸上发烫，看了一众儒师一眼，这才低下头，欲言又止。黄宗羲暗暗叫苦，只得越众而出，向寿阳公主揖礼道：“启禀殿下，容下官禀明，这少年乃是下官新近收的弟子！” 大匡皇朝，独尊圣道，大匡数百书院，儒师都是有官品的，也就是说儒师也是官，只是不管行政，而是教书育人之官，既然是官，那在公主殿下面前，则自称下官。 黄宗羲一发话，吕杨和黄家二女都松了口气，而一众儒师却是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白发苍苍的院监朗声大笑起来：“有趣，有趣地紧呐，原来宗羲兄也有失误的时候呐……宗羲兄，你一向自负，怎么就这般教弟子，所谓教不严，师之惰，该打，真正该打呐！” 黄宗羲顿时尴尬，其他儒师适时大笑起来，有解气的成分，更有替黄宗羲解围的成分，一时之间紧张的气氛冰消溶解。 寿阳公主果然莞尔一笑，这位黄宗羲她是知道的，也得自己的父皇推崇过，现在她马上就要进学于白龙潭书院，少不得要黄宗羲这样的儒师教导一二。既然失仪的是他的弟子，那么也不好不给个面子。 “启禀公主殿下，不怪老师，是学子刚入师门，还未及跟随在老师身边修行……”吕杨打了个激灵，连忙说着。 寿阳公主看看吕杨，点点头：“那好，黄儒师是我秣陵府的大儒，你既然能入黄儒师法眼，想必有几分才情，这样吧，正好现在书院的院主、院监都在，你也不用再去书院靠学了，就在这里考上一考吧，我出个题，若是能过，就让你入学，这样功名就有了，冲撞本殿的罪过自然而然就免了，若是不过，就将你拿下，发配泽州千里，如何？” “忒狠了！”吕杨一听，顿时打了个哆嗦。 吕杨氏原本是伏在地上，头点地面的，听到公主发话说什么发配泽州千里，于是两眼一黑，立刻栽倒，敢情是晕过去了。亏得吕开泰眼疾手快，立刻扶住吕杨氏，没有冲撞公主殿下。 “奶奶的……”吕杨看到母亲因为担心晕倒，心中绞痛，心里立刻涌起一股匹夫之勇。 “那好，请殿下出题！”吕杨也恼火了，瞪了寿阳公主和那个女官一眼，心想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反正是豁出去了！ 寿阳公主看到吕杨眼中的怒火，不由一愣，旁边的女官顿时大怒，喝道：“放肆，你竟敢……” 寿阳公主抬手，打断女官的话，问道：“旁边晕倒这位可是你的母亲？” 既然豁出去了，吕杨也就放开了，当即站起来，挺胸冷笑一声：“是吕杨不孝，劳累父母妹妹担心了，公主殿下，请出题吧，大不了就是刺配千里！” “大胆！” “大胆！！” 不独女官大喝，就连公主身边的羽林卫首领也大喝一声，显然对于吕杨言语中的大不敬非常愤慨，倒是儒师们纷纷露出意外和欣赏之意，有的则是暗自点头，儒者就该如此，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只有这样的铮铮傲骨，才有浩然正一的心气。 吕杨的品性，现在倒是可以评定为上佳了。 可怜一直替吕杨出头的黄道蕴，和还伏在地上的钱来骇得脸色煞白，他们身体微微颤抖着，都没想到吕杨这么硬气，能够有这样的胆色，真心是始料未及。 寿阳公主原本打算看在黄宗羲的面子上放吕杨一马，但是现在也被吕杨的傲骨之气一激，生出些许不快来，神色不由转寒，深深看了吕杨一眼，大笑：“那好，本殿就成全你，听好了，古有天才者，三步成诗，我就发个恩典，你就来个七步成诗吧！” 这话一出，整个宫殿内，无论是跪着的，还是站着的，黑压压一片数百人，全都微微色变。 七步成诗？ 真狠呀！ 黄宗羲则闭上眼睛，也不知想些什么，他身边的鸿儒叶肃看到黄宗羲这个样子，知道这位老友终于被戳到了跟脚，当即脸皮一抽，想要踏前一步，舍下脸来开口求寿阳公主换个题目。 “叶兄，等等吧！”黄宗羲睁开眼，挡在叶肃面前，不让其插手。 “呃……”儒师们也注意到黄宗羲的表现了，不由心中惊诧，不知道黄宗羲这是何意？心想难道是放弃了这个弟子，还是说对这个弟子充满信心？ 黄宗羲根本没有心思猜诸位同僚的心思，他现在也是心情复杂。自从收了吕杨做弟子，他一直都在观察吕杨，发现几天下来，一直看不透这个弟子，更不知道他才情几何。 黄宗羲现在也想看看，自己收的这个弟子到底才情几许，若是这能过了这关，那自己往后必然传其衣钵，若是过不了这关，少不得舍下这张老脸，也要求公主赐个恩典，将吕杨的冒失之罪免了。 “七步成诗？哈哈哈哈……” 吕杨几乎要仰天狂笑，但是这里是太道圣庙，也不好太过分，只是朗声大笑几声，心想造化呀，还以为眼前这位公主要出个什么题目来刁难自己，没有想到出的是这么一道“巨难”的“难题”。 “莫非这小子太过绝望，疯癫了？”一些胆子大的平民，纷纷抬头看了过来，等到看清楚吕杨大笑，然后开始走步，所有人都涌起少年发疯的念头来。 “七步成诗，雕虫小技耳……” 吕杨大笑着，在数百双眼睛众目癸癸之下，一连走了四步，大笑两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支从未蘸墨的新狼毫，澎湃隽永之气涌出，灌入笔尖。 顿时狼毫发出乳白色的隽永之气，吕杨蹲下来，刷刷刷在整洁明亮的云石地板上写上一首诗。 笔锋过处，隽永之气化为乳白色的“墨汁”，书写成诗篇，书写期间，吕杨又退了三步，总共是七步。 吕杨一气呵成，收笔，负手而立，不屈铮铮。 但见七步至，诗已成！ 求收藏，拜谢了！ 第二十四章 免罪 许了 “禀告殿下，七步已至，诗已成，还请殿下品评！”吕杨揖礼，一双眼睛瞪了寿阳公主身边的女官一眼，就是这个女官，太过死规矩，抓着一点错就想把自己往死里整，真是太可气了，好像自己欠了她千八百似的。 “七步，果然是七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已经诗成一首？”女官虽然惊疑，但是仍然冷哼一声，“那就让公主殿下看看，你写的是什么诗，若是侮辱圣听，不堪入目，或者是袭人之作，殿下必定饶不了你！” 女官名叫上官仪，是辰州玉京上官世家年轻一辈的杰出才俊，上官世家人才辈出，历代出过不少鸿儒和宗师，每一代人都在朝堂金殿中拥有一席之地，寿阳公主更是点名，从上官世家中挑她出来，作为寿阳殿待诏女官，可见皇恩浩荡。 上官仪也是个心气甚高的才女，对吕杨这个无名无籍的人怒瞪自己大感恼火，她官袍宽大的衣袖一挥，哗啦啦，一股白色苍莽的浩然正气涌出，打在了吕杨书写的地面上。 霎时地面上，吕杨书写的诗作凭空飞了起来，立在半空之中，只见隽永之气凝结成一个个乳白色的瘦金字体文字，如同行云流水般，排布成四列诗句。 上官仪张嘴就为寿阳公主念道：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上官仪也是誉满玉京的才女，念完七步诗，脸色已然大变，盖因为诗中最后两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因此震惊莫名！ 不说上官仪，寿阳公主、诸位白龙潭书院的儒师，无不色变！不是因为吕杨七步成诗，而是诗中之意，简直……简直大逆不道！ 寿阳公主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十三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崇，吕杨是什么来历，敢做诗讽刺诋毁公主，什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是什么话？ “你……大逆不道！来人啊，拿下这个大逆不道之徒！”上官仪脸布寒霜，就要挥手下令羽林卫擒拿吕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哈哈哈哈……” 吕杨早就豁出去了，是以不仅不怕，反而朗声大笑：“公主殿下，七步诗已成，还请殿下莫要食言，吕杨无名无籍，声名不累，但是误了殿下的清誉罪过就大了，哈哈……一在青天一在泥，一得驱驰一得闲。一为牡丹国色香，一为寒梅傲雪来。纵使零落碾成泥，粉身碎骨气尤香！” 吕杨豁得出去，已经有些放肆，儒师们听得吕杨又出口成章，脸上又惊又羡，特别是吕杨一身傲骨和气节，当真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样的才情，这样威武不能屈的气节，绝对是修行圣道的上乘心气。 太道殿中看到这一幕的人，其中多有士农工商，无不目瞪口呆，心想这少年胆子真肥，竟然跟公主殿下顶嘴，小小年纪，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吗？ 看到吕杨放肆，吕开泰已经吓坏了，他脸色铁青，猛地站起来，喝道：“逆子，还不住口？！” 吕开泰连忙向寿阳公主跪着求道：“公主殿下莫要生气，我儿这是得了失心疯，殿下金枝玉叶，气量广大，不要和我们这些小民一般见识！” 黄宗羲也拦在吕杨面前，朝寿阳公主揖礼道：“公主殿下，还请息怒，不要跟小徒一般见识！” “都退下！”寿阳公主适时挥挥手，想要扑上来拿住吕杨的羽林卫立刻退开去。 寿阳公主目光炯炯，依然清澈如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太多的表示，正相反，吕杨的行为勾起了她的一点好奇和兴趣，吕杨，吕杨……她记住了这个名字。反观她身边的女官上官仪，一直拼命维护皇权的威严，对着吕杨步步逼迫，使得这个少年反弹得厉害。 寿阳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怕自己的人，似乎身上有笑傲公侯的铮铮傲骨，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介少年，心想难道真应了那句老话，叫做初生牛犊不怕虎？ 若是这样，那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面对吕杨这个牛犊，寿阳公主倒是真有些佩服吕杨的胆魄。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既然不怕，寿阳公主也不屑用皇权去压一个少年。 “你胆气不小，好吧，不要说本殿不给你一个申辩的机会，你且说一说，本是同根生是什么意思？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本殿定然要拿你下狱，以儆效尤！”寿阳公主转而微笑着，她很好奇，为什么吕杨会无端写出这样的七步诗来，看吕杨的样子，是个有智慧的人，不像是哗众取宠乱写一气。 胆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怒发冲冠的时候固然爽了，但是事后去一步一惊心。 吕杨发飙的时候不觉得，现在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听到寿阳公主询问，当即揖礼，不复之前的狂态，只说道：“回公主殿下的话，我只是照实写而已，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停顿一下，不等众人说话，吕杨连忙继续道：“小子吕杨，世居秣陵府吕丘县，母亲姓杨，上数数代，也是弘农杨氏分支……” 适可而止，吕杨住口不言了，只等寿阳公主裁决。 就这几句话，吕杨相信没人敢把自己怎么样，即便是当今圣上来了，也不敢怎么样，特别是在这太道圣庙之中。 原来大匡皇朝吕氏和杨氏，这两个氏族大有渊源。 大匡太祖乃是太道圣人杨易人，其生身之父姓吕，世居吕丘，乃是吕氏一族的先祖之辈，更是殷墟皇朝的最后一代武皇。杨易人的母亲姓杨，出自弘农杨氏，虽然官面上不谈这样的事情，但是这绝对是世人皆知的事实。 吕杨出身几乎和太道圣人差不多，身上一半流的是吕氏血脉，一半流的是弘扬杨氏血脉，若是寻根追源，自己和寿阳公主乃是同根同源，同一个祖宗。 只是吕杨两大氏族经历这么多代，早已经在大匡皇朝开枝散叶，有的旁支没落，有的旁支崛起，譬如吕杨家，没落成猎户农户，不再有祖先的荣光。但是有的旁支崛起，譬如大匡皇朝皇室杨家，坐拥天下，御极天下，享九五之尊，至尊至贵。 世事苍茫，概莫如此，富贵贫贱，并不能改变血脉上源出一处的本质。所以这本是同根生，乃是大实话，若要以此定罪，自然掩不住世人悠悠众口。 寿阳公主脸上相当精彩，脸色变了又变，看向吕杨，又看向吕杨身边的吕开泰，以及还在晕倒的吕杨氏，最终还是叹息一声。 寿阳公主从来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相反，寿阳公主知书达理，心性坚毅，拥有圣道中人上佳的品性，在圣道修行上更是天姿卓绝，所以才深得皇帝的喜爱 寿阳公主转头对随同身后的白龙潭书院院主、院监、大儒等人道：“罢了，这事就算过去了，本殿也不欲追究，诸位儒师，吕杨入学的事情，你们就看着办吧！” “谢过公主殿下！”黄宗羲大喜，寿阳公主不仅免了吕杨失礼之罪，还默许吕杨可以进入书院了。 “谢公主殿下！”吕杨也是高兴，朝寿阳公主做了个长揖。吕开泰则是否极泰来，连连磕头道谢。 “吕兄第真是福大命大，否极泰来呀，呵呵，不错不错……”钱来擦擦汗，一脸后怕。黄道蕴则心惊肉跳，心潮起伏，一波三折，直到这时才松了口气，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吕杨看看钱来，这个胖子还是很真诚的，看来比较讲义气，再看黄道蕴真情流露，不禁心弦微微一动，这是多少年没有的事情了啊……吕杨已经不太记得了，似乎这样的感觉还是在上一世，自己懵懵懂懂体会心动的时候。 患难之中果然才见真情啊，虽然此真情非彼真情，但是吕杨不感动那是假的，因为黄道蕴刚才真的是不计生死为自己出头了啊……就这么一个小姑娘，已经有这样的胸怀和担当，可见其性情。 “师姐，刚才谢谢了！”吕杨一冲动，立刻握住黄道蕴柔弱无骨的芊芊素手，只觉入手滑腻，略感清凉，十分舒爽。 “真是冰肌玉骨……”吕杨心中一荡，竟然生出一丝绮念来。 “放手，师弟无礼！”黄道蕴立刻甩开吕杨的手，一张俏脸瞬间通红，她从小到大，哪里被别的男子这么握过？就是他的父亲，也没有握过她的手，特别是吕杨说道谢的一瞬，吕杨一瞬间的真诚让她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舒服之极。 寿阳公主一挥披风，越过众人，羽林卫连忙跑到前边继续开路去了，白龙潭书院的儒师们面面相觑，看了吕杨一眼，露出一丝笑意，然后紧紧跟上寿阳公主，他们还要随同寿阳公主殿下一齐参拜太道圣人，耽误不得。 黄宗羲停下脚步，欣慰吩咐道：“道蕴，你一会且带你师弟一家到书院，就在我的别院中休息，可知道了？” “知道了，爹爹请放心！”黄道蕴拉住妹妹黄乙乙的手，连忙答应下来，黄宗羲这才看了吕杨一眼，转身跟上队伍远去了。 还在跪着的大多数人陆陆续续站起来，有人抱怨不已，因为跪太久了，腿都麻了。 吕开泰掐了吕杨氏的人中，吕杨氏醒过来，转头看看四周，突然跳将起来，一把拉住吕杨的手，上下抚摸，急道：“怎么回事，我儿冲撞了公主殿下，不会被殿下一怒之下发配到泽州了吧？” “胡扯什么？什么事也没有，公主殿下已经表示，杨儿可以进书院了！”吕开泰哭笑不得，不禁佯怒。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哎呀，一定是殿下慈悲，多谢公主殿下，幸亏公主殿下开恩！”吕杨氏立刻欢喜起来，拉住吕杨又是一阵喋喋不休，惹得黄道蕴和黄乙乙这两个没了娘的孩子一阵羡慕。 吕杨一脸苦笑，心中汗颜，心想自己这个母亲，什么都好，就是话有点多，不过这样的性格，在乡下也最为吃得开，十分受邻里欢迎。 …… 新的周一又到了，晚上12点再更新一章，条件许可的书友请支持一下，投票点击，希望咱还能继续登上首页新书榜，谢谢！ 第二十五章 书院(上) 新的周一，求红票、点击！ ---- “下山吧！”吕开泰说着。 “也好，我今日冲撞了公主，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下山为好，等过些时日，再来瞻仰太道圣人好了！”现在所处的是十二重宫殿的第九重，离最高重也不过隔了两重宫殿，只要再穿过上两重宫殿，就能瞻仰到太道圣人的神像了。 只是吕杨冲撞了公主，估计公主不太希望看见自己，吕杨露出一丝苦笑，自然不会再去触霉头。 “那好，咱们先去书院吧，我父亲希望伯父伯母先到我家的别院休息，也好压压惊，而且纯阳师弟是要入学的，不如就趁着这个时机好好看看书院的环境，这样二老也放心不是？”黄道蕴向吕开泰夫妇笑道。 “这敢情好，黄家小娘子，你还真是想得周到咧，我们乡下人，还真有没有见过鼎鼎大名的白龙潭书院是什么样子，这一次真要托小娘子的福了……”吕杨氏高兴的拉着黄道蕴的手，一个劲的揉揉，就像是疼爱自己的女儿一样，十分喜爱黄道蕴。 吕杨氏对于自己看顺眼的人绝对是自来熟，十分热情，甚至有点热情过分，嘴上的好话也多，她浑然看不到黄道蕴对于她的热情大感不适。 吕杨会心一笑，心想这才是自己的父母啊，慈母，严父，上有大姐，下有疼爱的小妹，人生有如此家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知足了。 再次上了一炷香后，吕家一行人从太道圣庙上下来，在山脚的行脚行牵了自家的马和毛驴，钱来向众人告罪道别，赶紧返回秣陵府，他觉得有必要将今天遇到公主的事情向家里人吹吹牛。 钱来走后，黄道蕴姐妹带领一行人往白龙岭方向去。 白龙岭是一条横贯东西八十余里的山岭，乃是大东山外围的一道风景秀丽的山岭，山岭以东崇山峻岭，乃是大东山山系余脉，南麓有树林、湖泊、河流，地势比较平缓，一条潇水从山中而来，流经山岭，使得山岭南麓成为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再往南，就是城隍岭所在的山岭了，从白龙岭之巅往南眺望，甚至能看到香火缭绕的太道圣庙。 白龙潭书院，坐落在白龙岭南麓，整片山岭的阳面，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其景致堪比皇家园林。 特别是潇水上游百里流域，支流众多，竹林遍布，潇水两岸，多修建有清净优雅的别院，是众多儒师隐居避世，治学修身的胜境。 吕杨一家人骑着马和毛驴，黄道蕴和妹妹骑得是一头黄色的小马驹，脚程不算慢，不多时已经到了白龙潭书院的山门前。 书院山门是一道高耸的大门，悬挂“白龙潭书院”五个黑色碑体字，红漆的大门向两边敞开，不少书院的师生在大门前进进出出。 大门旁有一座小楼，守门的巡山使正躺在太师椅上，悠闲地抽着旱烟，他的一双眼睛看着进出的人，保证那些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书院。 书院乃是修行之地，需要的是清净，无关的人一概不许进入，省得打扰这里边的清净。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拖家带口的，过来登记！”巡山使一开口，苍老的声音立刻传到吕杨的耳朵里，就仿佛一道雷鸣在耳边炸响。 吕杨惊讶，转头想那老头看去，只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磕磕旱烟，将烟杆插在腰间，走了过来。 “吴伯，是我！”黄道蕴迎上去笑道。 “呵呵，我说是谁呀，原来是黄家小子的大丫头还有小丫头，嗯，不错不错，又水灵了，黄家小子好福气啊，生了你们两个小丫头，怎么，你带着的一家子是什么人？咱们白龙潭书院可不兴带来历不明的人进去！”老头上下打量吕开泰一家，最后目光落到吕杨的身上。 吕杨不禁咧嘴冲着老头一笑，吴老头嘿哟一笑，诧异道：“好一口整齐的牙口，这样的娃娃已经不多见了，我想想……五十年前我见过一回，那是陈家叫做述圣的小子，他当初进书院的时候也是一口的好牙，现在那小子已经是亚圣了，嘿嘿……不错，你这样的娃娃就该是我们书院的！” 吴老头这么一说，吕杨顿时对这守门的老头略有好感。黄道蕴则笑道：“吴伯，这是我爹新收的弟子，叫吕杨便是，这是他的家人，吕师弟已经被推荐到书院进学了，今天就是带他们过来瞧瞧的，往后还请吴伯多多照顾！” 吴老头一听，眼神微微一亮，饶有兴致地盯着吕杨上上下下看了一会，大笑道：“我说是谁呢，原来你就是在太道圣庙上冲撞了公主的人呐……哈哈，不错，是个好小子，本巡山使看好你，去吧去吧，既然是自己人，那就不用登记了！” 吴老头摆摆手，十分爽快地放行了。 “那就谢谢吴伯了！”吕杨立刻顺杆子往上走。 “不用不用，吕家小子，咱们白龙潭书院就需要像你这样的少年英才，往后有什么难事找我，我罩着你！”吴老头快慰道。 “那就多谢前辈了！”吕开泰和吕杨立刻道谢。 “不用叫我前辈，叫我吴伯，咱们白龙潭书院，再也没有比我资格更老的老家伙了，书院上至院长、院监，下至你这样刚刚入书院的小娃娃，全都叫我吴伯，你也叫我吴伯好了！” 别过这个守门的古怪老头，进入书院，吕杨疑惑道：“师姐，刚刚那吴伯是什么来头，怎么知道我在太道圣庙上冲撞了公主？” 黄道蕴理所当然笑道：“你不是听他大吹法螺了吗？他的辈分在书院很高，是书院的老人了，而且还是咱们书院的巡山使头领，书院的日常巡逻都是他负责的，他手底下可是领着几百号的小厮，耳目众多，这白龙岭还有前面的城隍岭，还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吕杨暗自咋舌，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糟老头子，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能耐，只怕他的道业也不低。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华丽的三乘马车缓缓驶过，然后马车停下来，马车上走下一个年轻佳公子。 吕杨也是诧异，这年轻公子不过十七八岁，身穿白底秀金的华丽儒衣，宽大的袖袍飘飘，头顶戴着一个青玉芙蓉冠，腰间悬着一柄款式典雅的君子剑，手上执一把折扇，俨然就是标准的儒道中人派头。 不是那种酸儒，而是富贵的儒者。 “呵呵，道蕴小娘子，咱们又见面了，近来可好？”年轻公子揖礼笑道。 “还好，多谢关心，若是没事，少陪了，告辞！”黄道蕴微微皱眉，回揖礼。吕杨这时就发现了，似乎师姐不太喜欢这个人。 “等一等，道蕴小娘子，不知道黄儒师回书院了吗？若是回了，请转告黄儒师一声，学生不才过几日就去上门拜访，家父和家严的决定想必小娘子也知道，你我也快到了定下终身大事的时候了，不若就先将这大事定下来，再求道业，这不是两全齐美的事吗？” “哼，我爹爹不会答应的，我姐姐也不会答应你的，陆浩明，你还是快些走吧，我们不喜欢你！”黄乙乙叫道。 “乙乙小娘子，我陆浩明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论家世，我陆家与你们黄家可谓门当户对，你我从小认识，这就更好了，而且本公子天纵之姿，道业马上就要突破立心，成为秀才了！” “秀才就秀才，我不稀罕……”黄道蕴脸色难看起来。 “哼，道蕴小娘子，你不稀罕，黄儒师还有你们黄家可说不定，岂不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黄儒师答应，还怕你不同意吗？等着吧，我陆浩明一定要娶你！” “休想！”黄乙乙向陆浩明做了个鬼脸。 陆浩明大怒，脸色陡然一变，现出狰狞来，大笑：“乙乙小娘子，我陆浩明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将来就是你姐夫了，到时候你再如此这般胡闹，姐夫可就要收拾你了！” “你……”黄乙乙气得粉脸发白。 吕杨摇摇头，好笑道：“我说这位兄台，我师姐似乎不太喜欢你呀，要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即便将来你们做了夫妻，估计也不会幸福的，所以兄台还是另寻良配的好，莫要纠缠不休，到最后落得一场空就不妙了！” 吕杨氏连忙拉了吕杨的衣袖，小声道：“莫要逞强，咱们得罪不起人家！”吕开泰深以为然。吕杨无奈，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来，朝陆浩明揖礼道：“在下吕杨，刚才失礼了！” 陆浩明原本铁青的脸才缓和下来，有些不屑道：“吕兄台，这么说来你已经是黄儒师的弟子了？好生奇怪，黄儒师怎么会收一个丁科生做弟子？” “丁科生？”吕杨不明所以，转头看看黄道蕴。 “立心道业第一重的学生被归为丁科，现在书院之中丁科一共有十二个班，每班四五十人不等！”黄道蕴淡淡道。 吕杨心下一算，乖乖，白龙潭书院一个丁科就有四五百人，不知道其他科怎么样。 陆浩明不欲和吕杨这样的小小丁科生为难，他转身上了马车，隔着马车最后说道：“道蕴小娘子，你就在家里等着吧，用不了几日，就会有媒人上你家提亲，嘿嘿，咱们就先下聘定亲，等我升入甲科，就可以娶你了，哈哈哈哈……” 马车扬长而去，黄道蕴脸色煞白，狠狠瞪了马车一眼。 “黄家小娘子，你真要嫁给那个陆公子，我看那个陆公子家世一定很富贵，而且还很聪明，只是性格有点躁，不是良配……”吕杨氏拉着黄道蕴的手担忧道。 “伯母放心，我父亲是不会同意的，家父早有言，不会逼迫我的，无论那陆家怎么费心，这桩婚都不会成！”黄道蕴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黄儒师是大儒，一定会为你们的将来考虑的，两位小娘子都不要担心，走吧，咱们一边走，一边瞧瞧这书院的景致！”吕杨氏松了口气，拉住黄道蕴和黄乙乙两姐妹开始唠嗑起来。 …… 第二十六章 书院(下) 一行人绕过一个山坡，沿着山梁后的南明湖岸边石道走，吕杨打量湖泊，这个湖泊是白龙岭南麓的低洼之处，大概方圆百倾，湖水清澈，水波不兴。 湖泊北面沿岸，修出了一条长长的官道，用石板铺地，岸边还有石柱栏杆，走在湖边官道上，往北远眺白龙岭，可以看到无数亭台楼阁掩映在绿树之间，不少读书人从南麓的楼阁中沿着一条条台阶走下来，来来往往。 “师姐，这可是白龙潭？书院既然名为白龙潭，应该有些名堂的吧？”吕杨笑问。 “这是南明湖，并非是白龙潭，那白龙潭乃是潇水上游一处上古寒潭，据说那里曾经出没白龙，不过那个地方乃是书院的禁地，等闲人去不得，即便是要寻找，也找不到，听说早已经封闭起来了！” “看来传说是真的！”吕杨笑笑。 “或许吧，师弟，上面的楼阁就是咱们进学修行的地方，有七十二殿阁，上百个书苑和书堂，除此之外，还有藏书馆、制笔坊、制墨坊、造纸坊、制砚坊，以及铸剑坊、制扇坊、造弓坊、造尺坊和造琴坊……” 黄道蕴指着山间和湖边的楼阁一一介绍起来，吕杨点点头，一一记在心里，今后在白龙潭书院进学修行，不单单是念书，最重要的还要养气，学习圣道技艺，不仅要学九经，还要通六艺，进而修道业，没有道业，一切都是虚妄！ 吕杨氏听到书院中有这么多的制造作坊，疑惑道：“黄家小娘子，书院怎么会有这么多作坊，往后我儿都要用到作坊制造的东西吗？” “都是必须用的，譬如说这笔墨纸砚，就是咱们圣道中人的文房四宝。还有剑，称为君子剑；扇称为风雅扇，弓称为格物弓；尺称为致知尺，又称圣道尺，能够量事物长短和人心善恶；琴称为楚琴，能镇定心神，陶冶性情，更能以音杀人，这些都是咱们圣道中人普遍随身的器物！” “妈呀，怪不得刚才那个陆公子身上不仅配了剑，还拿着一把扇子，敢情这是读书人的器物呀，这些东西真能杀敌？”吕杨氏道。 “可以，圣道中人修行道业，举手投足都有莫大的道力，不光是剑、扇、弓、尺、琴，就连文房四宝也是杀敌制胜的利器！”黄道蕴笑着。 吕开泰听得津津有味，良久才颔首笑道：“还是圣道厉害啊，无怪乎皇朝推崇圣道，原来真是堂皇正道！” “正是，圣道中人最重要的便是养气，还要学圣人传下的九经和六艺，进修道业，臻至圣人道业，可享受万民香火呢！”黄道蕴露出向往的神情。 吕杨也是微微兴奋，马上自己就成为圣道门徒了，圣道之路，将会为自己敞开吧？ 习九经，通六艺，想想都觉得兴奋莫名！ 所谓的九经，就是大匡皇朝九位至圣传下的不朽经典，其中吕杨读过的有《先天五太书》《大诗经》《小诗经》《匡礼》和《宏乐》。 这几门经典都是私塾的学子门可以接触到的九圣经典，这些书县城里面的书斋也有的卖，只是不全。私塾的小学子们读的大多是节选，而且小学子读书不求甚解，大多是死记硬背而已。 至于说六艺，指的是礼、乐、射、御、书、数。这是圣道中人需要修习的六种技艺，已经包罗万象，足够一个人一生钻研不尽，若能六艺通晓，当可游于天地、纵横天下。 六艺之中，“礼”指的是律法、礼仪、以及治国韬略，习礼可修身持正，恶念不起。 “乐”指的是天籁，习天地之音，静心守正，心魔不生。 “射”指的是保身之术，包括箭术、尺术、剑术、扇术和琴术等等伏魔杀敌的圣道技艺。 “御”指的是炼制、御使法器，统兵战争的至理，更高深的则包含摄鬼御神的无上神通术法。 “书”指的是着书立说，继往圣绝学，传文明教化，这是圣人之学，非常神圣可贵。 “数”指的是仰观天文，俯察地理，知天地之数，扶乩推算，究极天地奥妙玄机，趋吉避凶，乃是保身之道。 吕杨踏入白龙潭书院，这才觉得在家读书和在吕丘县私塾凿壁偷光的日子没有白费，终于踏入圣道门槛，凭着自己两世的见知，好好修行，定然能够修出个万人仰望道业来。 到了南明湖的尽头，沿着潇水往上，行了一炷香的功夫，进入一条夹道，两旁是一片桃林和梅林，夹道的尽处是一个幽静别院。 别院高两层，全部用上好的木料修建，两层楼阁，房间应该不少，前面的院子还有凉亭花圃，相当清净，比之吕丘县的清阳别居要好很多。 也只有大儒才会住这等环境高雅的地方居住，返璞归真，远远看来，桃林和梅林笼罩在薄雾之中，仿佛云气。 别院右侧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溪，绕着别院流过，一座小小的石桥横跨对岸，小溪两岸，蒹葭苍苍，远处是一大片天然的竹林，更远处则是青翠的山峦，隐约有云雾缭绕。 如此别院，像是神仙居所。 吕杨大为感叹，圣道中人，采天地浩然之气，融合人心之正，才会成就浩然正气，此正气若是升华，就会化为圣道之气，玄妙无与伦比，有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 为此，圣道中人大多寄情于山水，一方面陶冶性情，一方面方便采天地山川的浩然之气，有助于修行道业。 “到了，这就是我爹爹在书院中的别院！”黄道蕴拉着妹妹的手将吕杨一家带进院子。院子之中，一个三十来岁的村妇正在编织筐。 “原来是两位小娘子回来了？”村妇看到黄道蕴，立刻放编了一半的竹筐笑着迎了上来，十分欢喜。 “奶娘，我们回来了！”黄道蕴连忙介绍吕杨一家，然后又对吕开泰道：“这是乙乙的奶娘，夫家姓吴，是附近吴庄人氏，奶娘这些年来一直操持别院的杂事！” 吕杨立刻就明白了，敢情师姐师妹自小丧母，黄宗羲就从附近的村子找了个夫家姓吴的村妇回来奶大黄乙乙，顺便让她做个管家。 奶娘吴氏搓手笑呵呵道：“原来是黄儒师的弟子，失礼了，失礼了，快快进屋！” 一行人进了屋子，将吕杨一家安顿好，然后在院中抓了一只鸡开始煮饭烧菜，吕开泰和吕杨食量大，哪里禁得住饿，父子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起身，到附近的山上转了一圈，抬了一头野猪回来，就在院外的小溪边杀了，然后整治野猪肉。 这一下整个别院都兴高采烈的，别院可从来没有来多这么多人，更加没有弄过这样的大餐，等到傍晚，晚饭都弄好了，就这么一大桌摆在院子里，大伙儿算是加菜了。 夜幕降临，一道遁光从天外飞来，一下子落到了河对面，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黄宗羲。他今天可是随着书院大儒师们陪同寿阳公主在秣陵府转了一天，先是在太道圣庙祭拜太道圣人，又去了一趟附近的皇家园林，折腾到了天黑，这才回来。直到这一刻也都没有吃晚饭。 黄宗羲原本远远看到自家别院外面点起了篝火，一帮人在院中吃饭，热热闹闹，知道这是吕杨一家和自家人，于是落到了河对岸，从容踱步回来。 看到黄宗羲推开了院子的柴门，吕杨诧异了一下，连忙起身，一桌子的人也都起身，吕杨朝黄宗羲揖礼道：“原来老师回来了，正好，咱们正在吃饭，老师也来用餐吧！” “也好！”黄宗羲哈哈一笑，奶娘吴氏已经搬来了椅子，黄道蕴则添了一副碗筷，黄宗羲端坐上座，然后挥挥手，吩咐大家落座。 吴氏是下人，没有同主家同台吃饭的规矩，唬得她拿了碗筷到了厨房，吃饱后回到院中坐在篝火旁继续编箩筐。 吕开泰和吕杨饭量极大，他们的身边就放了两个饭桶，一个装饭，一个装红烧肉，两个木桶都已经快见底了。 “爹爹，为什么吕伯父和师兄胃口这么大？”黄乙乙好奇问道。 黄宗羲微微一笑，也不回答，而是转头对吕杨道：“纯阳，看来你跟随你父亲习练武艺了吧？” “回老师的话，为了打猎，习了三招两式，仅能伏虎擒蛇！”吕杨回答，吕开泰听得询问，颇为紧张。 黄宗羲摆摆手，笑道：“开泰兄放心，宗羲不是那些腐儒，不忌讳这些，在我看来，纯阳身体能够这样健康，习武功不可没，我圣道中人，也习剑术、箭术，倒是和武道有异曲同工之用。” “比不上，比不上……圣道是大道之学，武道不过是旁门左道！”吕开泰连忙道。 “哈哈……开泰兄弟，我黄宗羲可不是那虚伪之徒，知道武道是怎么回事，呵呵，罢了，罢了，既然世道不提倡武道，咱们就不说这些了，从今天起，纯阳算是进书院修行了，你们且放心吧，纯阳会有出息的！”黄宗羲大笑。 “弟子还没有谢过老师今天解救之恩，若是今天没有老师和师姐在，估计就要被公主发配千里了！”吕杨也起身，向黄宗羲长揖。 “说起来还是纯阳才情上佳，才能躲过一劫，我的功劳算得了什么？若是猜得不错，公主殿下已经记住纯阳的名字了，日后公主殿下也会在书院修行，少不得见面，能够给公主殿下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好处多多！” “弟子可不想再见到公主，说不得又要得罪于她，一个不小心便要遭殃！”吕杨苦笑道。 “无妨，其实公主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只要谨慎一些，不会有大问题的，今天在太道圣庙的时候，我出言求情之后，其实公主已经打算既往不咎了，只是你偏偏放肆起来，这才惹恼了它，这才有让你七步成诗的事！” “……”吕杨张大了嘴，将经过仔细想了一遍，似乎是自己在公主出题之前就开始放肆了，不由略感尴尬。 “还是养气不足，所以往后做什么事最好三思而后行，不可再这般冲动了！”黄宗羲教诲着 “弟子知晓了！”吕杨揖礼，如此两家人其乐融融，难得谈笑甚欢。 这便是吕杨到书院的第一夜。 求红票！ 第二十七章 考学(上) 谁救救我啊，在首页新书榜上一直往下掉，再掉就出首页了，所以，让我活吧，很无赖地打滚求红票和收藏！收藏还是不太给力啊！ ---- 清晨，天色微亮。吕开泰夫妇已经起来，吕杨也起了个早。唯独吕蒹葭昨天太过兴奋，一夜都没有睡好，她天亮前才睡着，这会儿还睡得香。 “这丫头，要不要叫她起来，杨儿马上就要去书堂了，这丫头可不是来玩的！”吕杨氏皱眉说着。 “今天先不用！”黄宗羲摆手笑道：“虽然公主已经暗示让纯阳进学，但是有些过程还是不能省的，因为这是一个态度问题，所以纯阳还要先去考学监走一趟，走个过场！至于蒹葭那丫头，等到纯阳考过了，午时回来的时候再带去书堂不迟！”黄宗羲吩咐着。 “弟子明白了！”吕杨揖礼。 “师弟，知道考学监在哪里吧？”黄道蕴问道。 “大概知道，师姐还要修行，不用专程带我去了，若是连考学监都不会走，那我就枉为老师的弟子了！”吕杨连忙拒绝了黄道蕴送他去考学监的好意，他现在已经知道，黄道蕴的道业在立心第三重，已经凝聚浩然正气，是一位秀生。既然是秀生，自身的修行也是很紧的。 立心道业第一重，出隽永之气，称为学生，分在丁科。第二重出锦绣之气，称为童生，分在丙科。第三重出浩然正气，称为秀生，分在乙科。 秀生之上是秀才，对应立言道业第一重，分在甲科。 书院只分甲乙丙丁这四科，甲科已经是秀才，实际上不用在书院呆着了，可以四处游学修立言道业，也就是所谓的毕业。 大匡皇朝九州七十二大着名书院，所有进入书院求学的圣道弟子都按照道业分配进甲乙丙丁四科，道业晋升，则可以晋升上一科，直到晋升甲科，便有两途，一可以留校继续修行，二可以四方游学，在保留三年学籍之后，自动毕业。 黄道蕴修出浩然正气，已经进入乙科，只是这些时期跟着学院请了假期，随自己的父亲黄宗羲一直在吕丘县隐居，静心修炼，企图加快道业的晋升。只是没有想到寿阳公主从玉京城下来，黄宗羲隐居生涯立刻宣告结束，被迫返回白龙潭书院，黄道蕴不得不跟随父亲返回学院修行。 原本黄道蕴还想带吕杨去一下考学监，毕竟吕杨初来乍到，没想到吕杨一口就回绝了。 考学监坐落在南明湖畔，离书院大门并不远，是一座两层的楼阁，吕杨来到楼阁前，望了一眼有些陈旧的考学监，整整衣冠，这才龙行虎步进入楼阁。 考学监里面摆了一条长长的案台，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儒师正在台前聚精会神的练书法。 老儒师握着一杆大毛笔，也不沾墨水，澎湃浩然之气注入毛笔之中，在案台上行云流水地书写《大诗经》。 大诗经是文圣孔济民所着，里面记载了一百二十一篇脍炙人口的诗歌，老儒师下笔如有神，每写完一首诗歌，衣袖一挥，案台上的诗歌就飞起来，悬在半空，每一个字都是白色苍茫，浩然正气相当凝聚，悬浮在空中也不见消散。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半空之中的诗歌就多达数十篇，占满了整个楼阁的空间，吕杨走进来，立刻就被如此绚烂的浩然正气凝聚的文字给震住了。 “院监大人，学生前来请求考学！”吕杨揖礼，一连呼唤了两次。 “没空，没空……你这小学子，不知道考学的时日已经超过一个月了吗？半年以后再来吧……”老儒师不耐烦回答，笔锋一挑，一首诗篇已经飞了出来，将漫空的文字撞出一条路，压到吕杨的面前，使得吕杨寸步难行。 “呃……”吕杨咽了咽口水，心想不是说只是走个过场吗，为什么还会有刁难，难道是对方不知道自己会来？ 吕杨连忙再次揖礼，郑重道：“学生吕杨，前来见考学监的院监大人，老先生若是院监大人的话，就请为学生考学，学生不胜感激！” “什么……你就是吕杨？”老儒师立刻停下笔来，一双清澈凌厉的眼睛看向吕杨，等待吕杨的确认。 吕杨咳嗽一声，恭敬道：“学生正是吕杨！” “好啊，你就是吕杨，不知道考学的日子已经过了吗？为什么要迟到了，你知不知道，本院监为了要考你一个人，一大早就得起来专程到这里来等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院主大人要本院监前来为你考学……”老儒师声音虽然有些苍老，但是中气十足，声音震得半空中的文字震颤不已，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学生籍贯吕丘县，乃是农籍出身！”吕杨说道。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你是不是院主大人的私生子，或者是亲戚子侄？”老儒师衣袖一挥，半空中的苍茫文字立刻散化开，还原成浩然正气，哗啦一声，全都收入自己宽大的袖袍中，倏忽之间浩然之气已经不见了踪影。 黄儒师走了上来，上下打量吕杨，一脸疑惑。 “呃……不敢欺瞒院监大人，学生……还是黄宗羲儒师的弟子！”吕杨连忙老实回答，因为他算是看出来了，若是不老实，只怕会被刁难得很惨。 “哈哈……我说呢，原来是黄宗羲那小子的弟子……嗯？不对呀，若是黄宗羲的弟子，应该是那小子前来求我才对，现在怎么是院主大人通知的我？黄宗羲那小子还能指挥得了院主大人不成？” “学生，学生入学是公主殿下应允了的！”看到对方不信，吕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什么……是公主殿下同意了的？这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清楚了，不说清楚我可不让你考过，就是公主同意也不行！”老儒师郑重无比，他是知道白龙潭书院来了一位公主殿下，但是还不知道是哪位公主。 吕杨没办法了，立刻将太道圣庙上冲撞公主的事情说了一遍，老儒师听得津津有味，当听到吕杨当场七步成诗，他竟然禁不住兴奋地拍起大腿来。 吕杨说完，老儒师看吕杨的眼神已经大不一样了。 “还请院监大人为学生考学，学生感激不尽！”吕杨再次道。 “哈哈，好说好说……既然是公主默许了的，本院监一定会许你过的，嗯，本院监问你……公主身边的女官叫做上官仪？” “嗯，好像是姓上官！”吕杨道。 “这么说是寿阳公主会来书院进学？”老儒师脸色露出喜色。 “没有错，听太道圣庙的人说过，那位公主就是寿阳公主殿下！” “嗯，好吧，好吧，这是当今陛下非常喜欢的一位公主，哎呀，可惜了，本院监在书院地位比较低，没有能够亲自去拜谒公主殿下，黄宗羲这小子，运气一向都太好了！” 老儒师看看吕杨，点头道：“你也不错，能在当时的情况下临危不乱，才情和心性俱佳，怪不得黄宗羲那小子会收你为弟子，真是运气不错呀！” “谢院监大人赞许，学生一向运气还不错！”吕杨小心翼翼道，他现在确实有些摸不透对方的好恶。 “呸，本院监说你运气好了吗？我是说你的老师运气好，收了你这么一个弟子！”老儒师叫着。 “是是是！”吕杨连忙点头。 “嘿嘿，原来你也会唯唯诺诺嘛，怎么顶撞公主的劲头哪里去了？”老儒师立刻笑起来。 “学生还要进学院，哪里敢对院监大人无礼？”吕杨颇为惫懒地笑着。 “罢了，罢了，其实本院监还是很喜欢你的，要知道能够冲撞了公主，还不被公主惩罚的人可不多，你算一个！” 吕杨心中一喜，笑道：“那院监大人可以开始考学了吧？” “也罢，开始吧，在纸上写上一句话，最少三个字，文气至少要凝聚一刻钟，文气若是散了，考学失败！”老儒师指着桌子上的一沓纸，这些纸张比蔡氏纸更白更厚，显然是书院自己造的。 “好！”吕杨取出怀里的新狼毫笔，深吸一口气，隽永之气灌注入笔尖，行云流水般写下八个字，每一个字都是乳白色的隽永之气凝聚，附着在纸面上，上面的精气神凝而不散。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老儒师啧啧称赞：“这句话真是不错，可以成为正身之言，字也不错，风骨独绝……怪哉，本院监对天下书法大家的字体都有所研究，这不是哪位书法大家的字体呀，难道这是你自创的？” “呵呵，学生只是随性书写而已，当不得自创二字！” “还真是……呵呵，当得，当得，只要是前无先人之风格，都可以称得上自创！”老儒师大笑。 “那学生算过关了吗？”吕杨心喜，心想自己这么天才，八个字隽永之气浓郁，不要说一刻钟，就是三天三夜也不会散，所以想不过关都难。 这考学其实很简单，就是学子书写三个字，若是上面的隽永之气在一刻钟内不散，那就算是有资格进学院继续修行了，若是在一刻钟内隽永之气散了，可以酌情考虑入学，但是也有被退回私塾进学半年再来的可能。 “按理说是过了，不过你是黄宗羲的弟子，又是公主殿下允许入学的，自然不会只有这么一点能耐吧，这样吧，你不是略有才情吗？就作诗一首，如何，作得好，本院监立刻让你过，绝不再为难，怎么样？” “……” “不同意，不同意那没有办法，你是黄宗羲那小子的弟子，不会就这么打退堂鼓吧，这可是会给你的老师脸上抹黑的啊！” “好吧，请院监大人出个题引吧！”吕杨点头答应，没有办法，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就是作诗一首吗？华夏文明光辉灿烂，诗词歌赋多不胜数，咱什么都不会，就是会作诗！ “那好，你觉得我刚才写的诗篇怎么样？”老儒师衣袖一挥，苍茫色的浩然正气从衣袖中涌出来，凝聚成一首首诗篇，全都是刚才老儒师写过的孔诗。 “这不是孔圣人的大诗经吗？学生还是念过的！”吕杨诧异道。 “呵呵，念过就好，就以诗为题，论一论诗吧！”老儒师笑着，此时模样颇为慈祥，似乎人畜无害，但是吕杨可知道，这个儒师脾气可不太好。 “那好，院监大人，您看好了！”吕杨沉吟半晌，走到桌前，灌注隽永之气，刷刷刷写下一首诗来，当真是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 第二十八章 考学(下) 吕杨走到桌前，灌注隽永之气，刷刷刷在写下一首诗来，当真是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满眼生机转化钧，天工人巧日争新。预支五百年新意，到了千年又觉陈。孔圣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只眼须凭自主张，纷纷艺苑漫雌黄。矮人看戏何曾见，都是随人说短长。少时学语苦难圆，只道工夫半未全。到老始知非力取，三分人事七分天。诗解穷人我未空，想因诗尚不曾工。熊鱼自笑贪心甚，既要工诗又怕穷。” 写完一首《论诗》，老儒师已然目瞪口呆！ “院监大人，学生过了吗？”吕杨揖礼笑着。 “哎哟……真好，太好了，你这学生真是又狂又有才情，不愧是黄宗羲那小子的弟子呀！过了，过了，再不过本院监就真是和小辈过不去了！”老儒师立刻表态，衣袖一挥，浩然正气涌出，一下子包裹住吕杨写的诗篇。 整个诗篇立刻飞起来，一个个由隽永之气构成的乳白色文字被浩然正气凝聚起来，变成巴掌大一块，落到了老儒师的手掌上，光芒夺目，煞是好看。 “嘿嘿，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好大的口气！”一个桀骜不驯的声音传来，三名秀生从门外走了进来，讽刺吕杨几句，这才向老儒师揖礼：“老师，弟子三人前来见过！” 吕杨皱皱眉头，抬手道：“请问这位学台名讳？” 兄台、学台都是与人的称呼，亲近一些就喊兄台，疏远就称学台，对方刚才这么讽刺自己，压根就不给什么好脸色，所以吕杨也不必对其客气。 “怎么，说你口气大还不服气？”那人转过头来，盯着吕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脸色一沉，立刻变得阴冷：“你一个小小的丁科生，也想知道我的名字，那好，你听好了，本公子姓王，单名一个振字！” 老儒师微微皱眉，似乎也是不喜这个口气不善的年轻人，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人的性格，乃是其家世、成长经历决定的，这个王振，是秣陵府第一世家王氏的独子，所以一向高高在上，什么人都瞧不起。 吕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客气的一个人，自己和他素不相识，但是冷不丁就被这样的人讽刺训示起来，这王振性格傲慢无礼，怎么说白龙潭书院也是诗书礼仪的修行之所，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吕杨也想跟他怄怄气，于是也学他目中无人的语气教训道：“王学台，你要知道，我圣道中人，为而不争，实乃争也，所以咱们就应该有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的气魄，古来圣贤能够成就圣道，我等后来人应该继往圣绝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对，我不认为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倒是学台，胸襟太窄，往后当学一学海纳百川的气魄，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你……大胆！你是哪里来的土包子，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王振脸色又青又白，变得狰狞起来。吕杨感觉若不是老儒师在这里，这个家伙会动手起来。 吕杨摇头道：“王学台，这是要显摆吗？你不就叫王振吗，或许是你自己声名不显，所以想要抬出你爹妈来，人家才能知道你的大名和家世？那很抱歉，我初来乍到，不认识秣陵的大世家和纨绔子弟！” “反了，反了，一个小小的丁科生，也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弄死你！”王振大怒，猛地从腰间抽出剑来，这一柄剑通体青黑，上面篆刻着无数的细小文字，散发出凌厉无比的气息，在王振的浩然正气灌注下，剑气吐出来，长达一尺。 “住手！”老儒师大喝一声，衣袖一挥，浩然正气涌出，啪一声打在王振的剑上，宝剑立刻脱手，噗嗤一声插到了石质的地板上，犹自震动不已。 王振脸色铁青，但是不敢放肆。 “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动干戈？剑乃君子之器，不是让尔等行凶的！”老儒师一脸怒色。 “学生知错，还请老师恕罪！”王振为首的三人连忙揖礼认错。吕杨也揖礼道：“院监大人，学生知错，不该做那意气之争！” “嗯，知错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儒师脸色缓和下来。 王振看了吕杨一眼，脸上现出邪异之色，他向老儒师说道：“老师，学生刚才听这位丁科班的师弟出口成章，口若悬河，似乎才情不凡，学生十分仰慕，所以想要向这位师弟讨教一下！” 老儒师心中一动，圣道中人切磋才学这是允许的，只是吕杨现在的情况和自己的三名学生不对等。 吕杨只是丁科班，而自己的三名学生已经是乙科班的秀生，道业上高了两重，修炼的是浩然正气，而吕杨修炼的仅仅是隽永之气，质量上天差地别，而且吕杨刚才书写了一首诗，体内的隽永之气已经消耗过半，实在不宜和人比试。 “不妥不妥，吕学子道业太低，不甚公平……” 王振自然也知道吕杨道业低微，连忙道：“老师且放心，学生要比的不是道业和六艺，而是比诗文，比才情！” 老儒师转头看向吕杨道：“吕学子，你看……” “比就比，晚生年岁虽轻，但也读书破万卷，在诗文上不会怕了谁！”吕杨笑道。 “哈哈，读书破万卷，我看你是吹牛的吧，我王振三岁识字，五岁读诗，十岁可成文，我尚未读书破千卷，你区区一个丁科生，难道打娘胎里就开始读书不成？”王振笑道。 “夏虫不可语冰！”吕杨淡淡道。 “我王振不屑与你争口舌，还是请老师是出个题引吧！”王振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就外面水边的芙蕖吧！”老儒师想了想，手指考学监外的半亩莲花。 王振点头，对吕杨笑道：“怎么样，还是你先来如何，是作诗还是作文？嘿嘿，无论作诗作文，我王振一概奉陪！” “作文好了！”吕杨说道。 “既然如此，那好，我这里正好还有一截隽永墨条，就用来补你之不足吧！”老儒师翻手取出一个青湛湛的砚台，砚台上陈着一小块拇指头大小的墨条。 这不是普通的墨条，而是用纯净无比的隽永之气合着一些象牙粉末凝结起来的东西，叫做隽永墨条，仿佛一截羊脂白玉，看其质量已经属于上乘，这样的一小段，一百两纹银也难求。 吕杨大喜，连忙接过，信手用墨条在砚台上开始磨起来，只是一会，点点隽永之气被磨出来散化开，在砚台中形成一汪乳白色的隽永之气。 吕杨手执狼毫笔，走了几步，想了一想，立刻取过长桌上的白纸，沾饱了砚中隽永之气，行云流水般下三个字：“爱莲说”。 三个字呈浓郁的乳白色，比吕杨自己写出的字更加隽永悠长，吕杨满意无比，心想上乘的隽永墨条就是不一般， “题目一般，看你能写出什么花样来？”王振和同来的两名同窗嘲笑。吕杨淡淡一笑，也不答话，继续写道：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隐圣人独爱菊；自大匡以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隐圣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文章简短，不过区区百来字，花之君子的风采跃然入目。有了隽永墨条，吕杨的隽永之气不再匮乏，一个个文字隽秀绵长，浓郁乳白，隐隐成光芒，字体乃是瘦金体，一个个风骨奇绝，配合爱莲说简直相得益彰。 “好字，好文！”老儒师不禁动容，衣袖一挥，纸上的文字立刻原封不动飞起来，立在半空，供所有人观看。 “这……这不可能，丁科生不可能写出这般水准的文章来！”王振目瞪口呆。他好歹也是有一二分才情的，对于爱莲说的好坏一眼就看得分明。若是让自己也写一篇，王振根本没有自信也能写出这样朗朗上口的小品文来，而且这小品文透出作者的高洁之志。 “王学台，请……”吕杨揖礼微笑道。 王振看着立在半空的爱莲说，狠狠瞪了吕杨一眼，开始踱步沉思起来，他也有几分才情，不单单只因为家世了得才傲慢无比，但是现在，他感觉静不下心来，想了好几个开头，发觉无一能够胜过吕杨这篇爱莲说。 看着王振正在苦思冥想，一张脸愈来愈难看，老儒师咳嗽一声，向吕杨招招手道：“你既然已经通过考学，那就我就将你安排丁科子字班吧！” “子班，可是丁科最好的班？”吕杨连忙询问，因为在书院，丁科有十二个班，按照子丑寅卯十二地支排开，子排第一位。 “正是！” “那多谢院监大人了！”吕杨顿时高兴，连忙揖礼拜谢，然后将砚台和隽永墨条递还给老儒师。 “这两样东西都送给你吧，希望你好生进学！”老儒师摆摆手，又招手叫来一个清俊学生，一指吕杨道：“将这位学生马上送到丁科子班！” “可是，比试还没有结束……”清俊学生嘟哝一句，显然有些不情愿，她还想看一看王振出丑呢。 第二十九章 丁科子班 “没有时间了，马上就上堂，再不去报道，要迟到了，迟到可是要挨尺子的！”老儒师摆摆手。 “是！”清俊学生连忙揖礼答应，转身拉了吕杨一下，示意吕杨赶紧走。 “等等，把你的诗文也带走，往后要注意积累，不可随意丢弃浪费，要知道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老儒师一挥手，他手中的论诗，以及半空中的爱莲说立刻飞起来，一一钻入吕杨的头顶，涌入神庭，环绕着神庭中的隽永光团。 心光是隽永之气的核心，也是吕杨身为人的意志核心，一切神识的根源。它就像一盏灯，心光能够照耀的范围，就是吕杨能够感应到的神庭空间，不能感应和洞彻到的全都是一片深邃的黑暗，深不可测。 随着修为的日渐加深，吕杨可以肯定，心光会越发清澈和光明，越发玄妙，终有一日，心光能够照彻整个意识世界，洞彻自身所有的奥秘，达到精神自在无量，不朽不灭的层次。 心光又像是一口泉眼，不断地流淌出泉水来，形成一汪小池，只是小池有一定容量，所以需要不断地将泉水舀出来，搬运到旁边，使之形成更大的池子，为自己所用。 这就是积累文气的原理，一个人的精气神每天都有限，就像是一口泉眼，使用后休息足够就会恢复过来，所以圣道中人修行，必须日日辛勤凝聚成文气，储藏在神庭中，储备起来，使之越级越厚，为自己所用。 凝聚文气的方式也简单，就是消耗精气神，融合已经产生的文气，书写出文章来，转化文气，就像是春蚕吐丝一样，吐出新的文气来。 譬如这一篇爱莲说，全都是隽永之气凝聚，这是花费了吕杨不少精气神的。所以要回收积累，如此日积月累，文气就增加了。 吕杨以前文气太微弱，还可以不注意积累，但是现在文气渐长，就需要时刻积累了，这就是修行，时刻都要注意，日日不该停歇。 论诗和爱莲说一入神庭，立刻围绕在心光为核心的隽永气团的外围，就像是环绕着太阳的点点星光。 吕杨顿时感觉隽永之气增加了一些，他立刻知道了隽永墨条的好处，敢情这也是增加文气的一个捷径。 “多谢院监大人！” 吕杨回头对还在苦思的王振叫道：“王学台，下次再切磋了，吕杨初来乍到，若是迟到就不好了，下次再会！” 这话一出，老儒师还有王振三人都明显松了口气，偏生王振有些恼羞成怒叫道：“好小子，本公子还在构思大作，你就敢跑，日后再见到你，本公子绝不会放过你！” 跟随王振身边的两个同窗顿时翻白眼，心道王振真是无耻，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吕杨一路出了考学监，清俊学生这才松了口气，转头朝吕杨骂道：“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让那个王振公子下不来台，若是将他得罪惨了，你往后在书院就难熬了！” 吕杨看看这个清俊学生，这才看清楚了，这学生一袭青衣，唇红齿白，脸蛋圆润，皮肤吹弹即破，年纪大概在十二三岁，头上带了方巾，脖颈一片白腻，似乎是个娘们。 “你看着我做甚？”清俊学生尴尬道。 “呵呵，没事，我就是想问一问那个王学台是什么来头，他们王家难道王孙贵胄吗？”吕杨好奇，眼里丝毫哪里有一点顾忌那王振的模样？ “说得没错，他们王家是王氏一族的正支，秣陵王氏是秣陵府第一大氏族，族中有不少大儒、鸿儒和宗师，上至朝堂，下至书院，都有他们王家族人，光是咱们书院，就有三位他们王家的院监，还有五位儒师，这下你知道了他为什么这么蛮横了吧？” “原来如此，确实不能得罪！”吕杨点点头，受教了。刚才老儒师让自己开溜，一是给王振一个台阶，也是在维护自己，所以吕杨才没有拒绝。 “知道就好，走吧，跟我去丁科子班，我正好也是子班的，叫李明月。”清俊学生说着。 “明月？呵呵，果然很明月……”吕杨笑一声，早就听说书院之中不少女子为了方便修行，常常女扮男装，这种风气已经蔚然成风。 走了几分钟的小径，来到一座回字形的殿阁前，乱哄哄的声音从殿阁内传出来，就像是个大教室，孩子们传出来的吵闹声，这种氛围让吕杨一下子感觉陌生又熟悉。 “这里是书堂，这样的书堂附近一共有十二座，每一座都是一个班，这里是子字班，咱们进去吧，一会儿就会上早课了！” 吕杨跟随李明月走进书堂，发现宽敞明亮的书堂中，五十多名学生正乱哄哄的玩闹，书堂中有五十多个书案，每一个书案都是长方形，只到吕杨的小腿肚，十分矮，所有学生都必须盘坐下来才会合适。 书堂里有上百人之多，除了学生就是书童，学生有男有女，男的学生一般都带着男的书童，女的学生则带着女书童。年纪也很奇葩，上有二十出头的青年和女子，下有七八岁的小孩。 吕杨一下子就被震住了，因为乱哄哄的书堂里正进行着十分奇葩的事情。 一些学生正盘坐在自己的书案前，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一个一个的字，然后毛笔一挑，隽永之气凝聚的文字立刻飞起来，落到了自己的头顶，或者落到了嘴里，最后钻入脑海中。 “少爷，加油，加油，您能行的，再写几个，再写几个就满一百个了！”一个书童正陪在一个身体孱弱的少年身边，不断的大喝着，鼓励着自己的少爷。 吕杨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只见那个少年手上的狼毫笔饱蘸了隽永墨条研磨出来的“墨汁”，在书案的白纸上写了一个个“牛”字。 每写一个字，少年就张口吞噬一个，这时候他已经脸色苍白，而且双眼发黑，神情萎靡不振，像是大病了一般。 “李兄台，他这是怎么了？”吕杨问道。 李明月不屑：“你说的是那个牛家的傻子？呵呵，他这是为了积累隽永之气，精气神透支过甚，所以才这幅摸样！” 吕杨汗颜！ 仔细观察，这才发现这少年在做什么，原来他真的就是在拼命的凝聚隽永之气，砚台里是一汪中品隽永墨条磨开的隽永之气。 他一直在用这些隽永之气书写文字，每写一个“牛”字都要消耗不少精气神，仿佛每写一个字都要消耗他九牛二虎之力，每写完一个字都会将其收入神庭，他现在已经写了快一百个“牛”字了，因为耗费的精气神过多，他的脸色很难看。 “吕兄台，别管那个牛家的傻蛋，他以为积累足够多的隽永之气道业就能晋级了吗？真是太好笑了！”李明月鄙夷起来。 “难道不是吗？”吕杨询问。 李明月皱皱眉头，看了吕杨一眼不说话了，似乎讳莫如深。 “怎么，这也是秘密？”吕杨不屑笑道。 “好吧，告诉你无妨，想要将隽永之气修炼成锦绣之气，第一，隽永之气要十分纯厚。第二，本身要有无与伦比的坚定意志，第三就是要悟通其中变化的关窍。” “那关窍是什么？”吕杨好奇道。 “我怎么知道，若是知道，我早就去丙科了，还有在这个丁科呆着？呵呵，不过也快了，我很快可以升上丙科了，我已经感觉到我的隽永之气正在发生某种蜕变！” 李明月坐在自己的书案前，一个比她大两三岁的少女连忙小跑上来，笑道：“小娘子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观砚，莫要废话，赶紧给我磨墨！”李明月面无表情。 “是，马上就磨！”观砚飞快地将手里的笔墨纸砚在书案上摊开，看后开始麻利的研磨。那是一个蓝黑色的砚台，圆形，不知道是什么石质，上面雕刻着不少精细的花纹和人物浮雕，研磨用的炭条是一根下品隽永墨条。 从这里就看出来李明月的家世情况了，她并不是特别有钱，但是不管怎么说，估计也比吕杨要好吧，吕杨现在还没有去买笔墨纸砚，估计那要花去一大笔，不过运气很好，刚才考学监的院监送了他一个砚台和一截上品隽永墨条。 “李兄台，我的书案在哪里？”吕杨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哪个书案没有人坐。 “我不知道，等先生来了，他会安排的，等着吧！” “笔墨纸砚是不是要自己备？” “那是的当然，不过我看你现在还没有备好，下了早课我可以带你去书院的四宝斋和五器店看看，笔墨纸砚、剑扇弓尺琴，什么都可以在那里买到！” “那好，那一会就有劳了！不过你可不可以先给我一张纸？狼毫笔、砚台、墨条我都有了，还差一张纸！”吕杨从口袋里取出砚台和墨条，以及自己随身的狼毫笔。 “那好吧，就给你一张纸，不过你还真是幸运，院监大人送你的墨条和砚台都很不错，特别是这个砚台，拿到四宝斋可以卖十两赤金！”李明月看了一眼吕杨手中的砚台和墨条，一脸的羡慕。 “什么，这玩意这么值钱？”吕杨大吃一惊，手中的砚台普普通通，没有想到竟然值十两赤金，也就是一锭赤金。 赤金在大匡皇朝是最值钱的等价物，按照现在行情，十两赤金可以兑换一百二十两纹银，大匡皇朝金价最值钱的时候，曾经创造过一两赤金兑换二十两纹银的记录。 也就是说现在自己手上的砚台值一百二十两纹银，这可是很大一笔钱了，在吕丘县的乡下，一个普通的农户，一年的花销也就几两银子。 “你以为呢，别人孝敬考学监大人的东西难道还能便宜了？”李明月淡淡地瞥了吕杨一眼，露出白眼来，显然她为吕杨的见识感到无语。 “敢情这是别人贿赂院监大人的东西！”吕杨顿时明白了，这东西根本就不是院监用的，就说这一截上品隽永墨条，一般只适合修行隽永之气的学生使用。 …… 第三十章 早课 “当当当……” 浑厚的钟声响起，乱哄哄的书堂顿时安静下来，还在书堂中的书童们纷纷小跑出书堂，学生们也纷纷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吕杨则站到书堂后面。 有的学生则好奇地回头看着吕杨，窃窃私语起来，因为他们这时候才发觉吕杨这个新来的学生。 “肃静，肃静！”门外走进来一位儒师，他六十来岁，面容矍铄，两鬓和胡须已经灰白，身上穿着一袭朴素的如意，脚等云纹鞋，头戴高冠。 儒师走到了讲台上，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环视了书堂一周，最后目光落到吕杨身上：“那位学生，是怎么回事？” “禀告先生，那是经过考学的新生，今天被考学监分到咱们丁科子班，这是院监大人的分派书！”李明月捧着一张分派书递交给儒师。 儒师看了一眼分派书，抬起头诧异道：“你就是那个七步成诗的吕杨？” “学生正是！”吕杨揖礼。 “哗……”书堂里面哄然乱起来，五十多名学生，还有书堂外正在倚窗户偷听的书童全都骚动起来，大伙儿无视堂上的儒师，议论起来…… “这个就是冲撞了公主殿下的吕杨？” “不像传说中那么犀利啊，这样的人有胆子顶撞公主吗？” “七步成诗，了不起啊，若当时是我，肯定吓傻了！” “听说那七步诗讽刺的是公主殿下，可是殿下宽厚，不但没有怪罪，反而默许他进学书院，没有想到会分到咱们班！” “……” 书堂里乱哄哄，内外都在议论纷纷，吕杨诧异，心想这是怎么回事，才昨天的事，今天怎么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确实是沸沸扬扬，莫说是白龙潭书院，即便是整个秣陵府都已经传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特别是秣陵府，下至贩夫走卒，上至权贵豪门，都对寿阳公主在太道圣庙里面被人冲撞的事津津乐道。 茶余饭后，几乎所有人都在说七步成诗，吕杨可以说是一夜出名！唯独吕杨后知后觉，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已经出名了。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更何况是没有任何底蕴的吕杨？ “肃静，肃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儒师从宽大的袖中抽出一条羊脂白玉一样洁白的玉尺，狠狠打在讲台上，那玉尺坚固得很，也不怕被打坏，因为玉尺上面有无数细小如米粒的圣道文章在游走，保护着玉尺。 儒师发飙，书堂顿时鸦雀无声。 “吕杨，你就坐在明月旁边的书案好了，正巧那个书案的学子前几天已经晋升到丙科去了！”儒师说着。 吕杨连忙找到位置，正好位置上有一个蒲团，盘膝坐下来，咧嘴朝旁边的李明月露出了一口平满雪白的牙齿。 “啪啪啪……” 吕杨刚坐下来，冷不丁，三个隽永之气凝结的名字从左右飞过来，悬在吕杨的书案前。 郭成、顾风、俞明，吕杨看着三个乳白色有气凝聚的名字，微微诧异，转头看去，发现郭成是个花美男，十七八岁，已经及冠，戴着一个街面上时下流行的白玉色高冠，十分英俊潇洒。 顾风和俞明则是半大的少年，估计只有十三四岁，此时正眨着眼睛投射出羡慕的目光，显然十分崇拜吕杨。 吕杨当即抬手，微微平揖，表示友好。郭成、顾风和俞明也微笑着，以平揖回礼。 “牛良玉，你站起来！”儒师忽然大喝一声。 那个身体孱弱，仿佛病夫一样的少年立刻颤巍巍站起来，揖礼道：“先生，有……有什么吩咐？” 儒师走了过来，站在牛良玉的跟前，狠狠瞪着他，严肃道：“伸出手来！” “是……”牛良玉打了个哆嗦，似乎很害怕。其他学生则幸灾乐祸，大多都在偷笑，有的则小声说牛良玉是个傻瓜。 “啪，啪啪……”儒师举起尺子打在牛良玉的手心上，疼得牛良玉叫唤起来。 儒师一面打，一面教训：“我前几天说过什么，你怎么就忘了个一干二净？我分明说过吧，不要过分损耗精气神，弄垮了精神和身体，积累的那些隽永之气又能发挥几层用处？我说过了，不是隽永之气庞大，就能升华为锦绣之气的，所以你现在伤了根本，往后还怎么修行？” “哎呦，学生……学生知错了！”牛良玉痛呼。 “我看你是记不住，今天给你打疼了，这样才有记性！”儒师打了二十大板，牛良玉的手心都肿了，板子才消停下来。 “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一大早精神不济，我就将你逐出学堂，可知晓了！”儒师严厉喝道。 “知晓了！”牛良玉委屈地点点头。 “那好，大家也要引以为戒，莫要以为你们有用不完的隽永墨条就可以想用多少就用多少，那个东西只是辅佐，我说过多少遍了，存神冥思，壮大神识，才能更多的凝练文气，神识不壮，纵然有再多的墨条也是本末倒置！” 儒师扫了一眼学生们书案上的笔墨纸砚，特别是看到众多的中品、上品隽永墨条，不禁冷哼了一声，吓得一些胆小的学生连忙偷偷将墨条藏到宽袖中。 “好吧，养气课现在就开始吧！”儒师似乎威仪立起来了，心情舒畅了，不禁满意地点点头，宣布养气课开始。 众多学生连忙摊开纸张，然后开始研磨，一些已经研好墨的学生则开始蘸墨提笔，书写文字，不多时，一个个文字写好，然后悬浮在半空，有的直接飞起钻入学生们的头顶。 吕杨侧头一看，李明月行云流水地在白纸上写了小诗经中的一首诗，诗篇写完，毛笔一挑，隽永之气凝结的诗篇立刻飞起来，一一钻进头顶，似乎头顶百会穴有一个看不见的门户，可以接收文气。 吕杨立刻就明白这养气课的意义了，正所谓一天之计在于晨，早上人的精气神最充足，所以早课第一堂就是养气，接下来估计就是存神冥思课，然后就是所谓的六艺课，一直到下午散学。 吕杨也不敢怠慢，早晨的养气效果最好，但是刚才吕杨在接受考学的时候，已经消耗了不少隽永之气，估计再也积攒不了太多的隽永之气。 抬头再看看别的同窗，大多数同窗都写些大小诗经，因为那个简单，还有一些资质不足的，都写些单个字，有大、小、轻、重、喜怒哀乐、酸甜苦辣等等字…… 霎时间整个书堂到处悬浮着隽永之气凝结而成的诗篇和文字，或悬浮不动，或四处游走，最后都落入书写者的头顶，消失不见。 吕杨看到这些同窗写的诗篇或者文字，摇摇头，心想学生就是学生，这见识也不是很大，写的一些东西都太小家子气了，要知道圣道修行首重修心，心正则气正，养气则是养神，这是养气的第一步，所以吕杨现在凝聚隽永之气，可不单单只是养气，还要正心。 “可惜今天是第一天上早课，没有安排妹妹来，否则就不用自己磨墨了！”吕杨不得不亲自动手，磨了磨上品隽永墨条，一股白色浓郁的隽永之气散开，化为水质一样的液体，存在砚台中，吕杨饱蘸隽永之气，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在白纸上写了四个字“正、大、光、明！” 不偏不倚、居中不易谓之正。 至大无外，包罗万有谓之大。 堂堂皇皇，耀眼不熄谓之光。 洞察入微，无事不察谓之明。 四个大字，凝聚了吕杨的隽永之气，字字散发出乳白色的淡淡灵光。这就是隽字，立心道业第一重修持的圣道文字。 这种文气的产生很奇妙，最初，一道精气神从体内发出，冲入笔尖上饱蘸的隽永之气，两者本是同源相近，一冲之下，立刻相溶在一起，迅速相互渗透，便转化为吕杨可以控制的隽永之气了。 这是一个炼化的过程，微妙得很，过程就像是一滴清水，被一缕黑墨一冲，清水立刻化为了淡淡墨水。 吕杨将笔一挑，神识微动，正大光明四个字立刻飞起来，在吕杨头顶环绕一圈，纷纷钻入吕杨脑海，入主神庭，环绕在隽永气团四周。吕杨顿时发现，神庭内的隽永气团壮大了一点。 “还真是立竿见影！”吕杨微微吃了一惊，立刻欢喜莫名，心想隽永墨条还真是好东西，辅助修行可不是吹的，怪不得这玩意这么昂贵！若是有足够的墨条，足以保证一个圣道修行者不缺乏文气。 看来还是大富大贵的子弟才有更好的修行条件，无论哪个世道，这侣材法地都是修行的必备要素啊，若是没有财，修行只能慢慢熬了，若是财力充足，修行事半功倍。 吕杨心想着，好一会才定了定神，连写了三百个正大光明，隽永之气化作的文字进入神庭，整个神庭立刻正大光明了许多，当真是有什么样的圣道文字，就有什么样的景象。 吕杨自从脱胎换骨之后，精气神足，身上的气血都化为了生命精气，这种精气和自身的心光缠绕，就会衍生成文气。 至于说心光，那是文人的精神核心，和各种精气相合，则各种文气自生，或隽永、或锦绣，或浩大凛然。 所以吕杨的隽永之气每时每刻都在增长，增长的幅度要超过很多同窗。 直到儒师用玉尺敲了三下讲台，吕杨才停下来，此时他已经感觉到精神已经有些疲惫和困倦，就像是用脑过度，昏昏沉沉的，十分难受。 “原来这就是精气神损耗过度，一个人的精气神毕竟有限，在特定的一段时间内，不可能无限制地凝聚文气，必须张弛有度！”吕杨连忙收摄心神。 “好了，大家都停下来，圣道中人，每天晨昏各养一次气，而后存神冥思或者卧床休息，第二天循环如此，这已经是最好的作息规律，大家一定要牢记了，现在存神冥思吧，只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上礼艺课！” 存神冥思，吕杨自然明白这是修炼神识的圣道法门，这个法门是圣道的基础，下面各个县的私塾都会传授给学子们。 吕杨是偷学到的，自从而领悟心光，诞生隽永之气，便踏入了圣道。 意识沉入神庭，观照神庭识海，外界的一切信息仿佛都被切断和屏蔽，神庭识海的一切都被呈现在眼前。 观照神庭，神识自生。 吕杨的神庭比任何时候都要光明，隽永之气聚成一团，越积越厚，散发出乳白灵光，气团不断地翻滚着，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增大。 隽永气团之中，无数的文字翻滚着，甚至隽永气团的外围，也有不少隽永文字环绕着，不少还是刚才写的文字，一个个大放光华。 “正大光明……” “爱莲说……” 吕杨看到了一个个乳白色的隽永文字，每一个文字都充满了隽永的意味，蕴含着吕杨对这些文字和文章的理解，让这些文字和文章有了自己的一缕神识意念。 …… 第三十一章 散学 吕杨第一天上了书院的早课。这早课是例行课，首先是养气，其次是存神冥思，然后是礼艺课。 圣道六艺之中，礼排在第一位，“礼”指的是律法、礼仪、以及治国韬略，习礼可修身持正，令恶念不起。这是规范一国行为和人心正逆的大事。 圣道修的是正心，这正心也是圣心，圣人之胸怀，圣道中人的梦想就是以圣人的胸怀兼济天下。 欲正心，先习礼。所以这礼艺课乃是六艺之首。 礼课换了一个儒师，不过同样还是一个老头，德高望重，其实但凡是能够在书院教书的，没有一个不是德高望重的老学究。这位老儒师手持戒尺，讲的是《匡礼》，这是大匡皇朝第五位圣人——周礼所着的圣人经典。 周礼，字定邦，正是这位圣人，书写了《匡礼》，奠定了大匡礼法的根基，《匡礼》一书，是国之磐石，是国之根基，开了礼法治国的大道。 在吕杨看来，礼艺课有点像历史和品德教育，十分无聊，不过大匡以礼法治国，没有这门课万万不能。 礼艺课结束，所有圣道弟子都自由了，和吕杨所知的所有学校一样，整个书院也是乱哄哄的，这些书生们涌出书堂，有的三五成群讨论才学，有的谈八卦，有的去书院大饭堂吃饭，还有的直杀书院的商街逛街买东西，更有的在仆从的左拥右护下去钓鱼或者休息。 “兄台，现在早课已散，我等请你到酒楼吃一顿饭，可否赏脸？”顾风、俞明跑到吕杨跟前，十分崇拜地说着。 吕杨露出白牙，咧嘴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两位贤弟，请……”顾风、俞明顿时大喜，一左一右跟在吕杨的身边，笑呵呵道：“不知道可否认兄台为兄长？” “可以，随便你们吧！”吕杨自然点头，他现在是初来乍到，最关键就是在这书院中交上朋友，越多越好，他没有想到自己现在名声初显，就有两个小弟自愿靠上来了，这不正好合自己的意吗？什么是正中下怀，这就是了。 哈哈，发展小弟，在丁科子班左右逢源不成问题。 “兄长这边请……”顾风一脸谄媚笑着，指引吕杨出了书堂。吕杨这个时候才想起什么，连忙退一步，朝书堂内正在收拾东西的李明月主仆二人叫道：“李贤弟，你要不要一起来，有人请客！” “不去不去，你们去吧！”李明月摇头，皱眉回绝。 “有人请客都不去？古怪！”吕杨无奈摇头，走出书堂。 “小娘子，刚才怎么不去呀，多好的机会，那个顾风和俞明，摆明了就是一对棒槌，咱们不吃白不吃，反正他们家大业大，也不怕咱们吃穷了！”观砚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娘子。 李明月柳眉竖起，微微不悦：“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为什么我李明月要占别人的便宜？我宁可每天吃馒头喝清水，也不要他们瞧不起！” “可是咱们已经半个月都在吃馒头了，嘴里边一点儿味道都没有，小婢是没有什么啦，可是小娘子还要修行，顶得住吗？” “顶不住也要顶，馒头给我！”李明月伸手，观砚连忙从包裹中取出两个馒头，一人一个，然后又倒了一杯水，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啃起馒头来了。 “下个月，就买下下品隽永墨条好了……”吃完馒头，李明月说道。 “那太好了，这样能节省不少花销，可以让咱们改善伙食了！”观砚大喜。 “你就是废话太多，馒头也吃了，赶快坐下来跟我一起存神冥思，你不是也想要入学院修行吗？修不出隽永之气，我看你怎么入学……” “呵呵，知道了，还是小娘子心地善良，奴婢若是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圣道弟子，一定会报答小娘子大恩大德的！” “行了，忒多话！”李明月盘膝坐下来，闭目进入了冥思之中。 书院商街，这是一条很繁华的商业街，熙熙攘攘，地面铺着白石砖，两旁是林立的商铺，有卖笔墨纸砚的，有卖剑、卖扇、买弓、卖尺、卖琴的，还有卖古玩器物的，更有儒衣铺子，酒楼、客栈和驿站。 白龙潭书院上千“学生”，放学后一般都会到商街来吃饭，顾风和俞明带着吕杨上了一家醉人楼，点了四个招牌菜，外加半只羊，三个人一桌子吃得津津有味。 “我说两位贤弟，你说李贤弟为什么不跟咱们来，咱们又不让她花钱！”吕杨好奇。 “嗨，兄长甭管那李明月，她就是那个样，宁肯吃馒头，也不吃嗟来之食！”顾风撅嘴道。 “她们主仆还吃馒头，她家的家境不好吗？”吕杨大吃一惊。 俞明摇摇头道：“兄长，也不是说她们家的家境不好，她们李家可是秣陵府排的上号的大世家，只是李明月的娘是填房，虽然是书香之家，但是每月能供给的钱有限，而且她家兄弟姐妹也不少，所以月钱就更少的，不过不管怎么说，应该不至于要吃馒头，或许是因为最近花销太大吧，估计下个月就好些了……” 吕杨恍然大悟，心想自己家也有几亩田产，只是自家就自己这么一个人读书，花销不太大，若是家中有众多兄弟姐妹，那肯定是供不起到学院来修行的。 “我看两位贤弟衣着光鲜，用的都是上好的宣纸，墨条也是上品，是不是家中殷实？”吕杨道。 “呵呵，兄长说哪里话，这书院之中，大富大贵者多的是，我们家算不上什么，就说俞明家，经营的是书斋，又有造纸坊、印书坊，咱们秣陵府就有不少他们家开的书斋，算得上殷实之家！”顾风笑着。 俞明摆摆手，也呵呵笑道：“我家兄弟姐妹也不少，而且我还不是嫡子，往后继承家业可没有份，所以情况也不太好，倒是顾风兄，手头才是真正的宽裕！” “顾贤弟，你家是做什么的？”吕杨好奇。 “不瞒兄长，我家是做砚台的，上百年的老字号，家中现在就我一根独苗，所以……嘿嘿……” “这一顿就顾风你请了，下次换我来请！”俞明顺势笑着。 “应该的！”顾风大笑。 “那两位知道我的情况吧？”吕杨道。 “知道知道，兄长冲撞公主的事情不但是书院，就是秣陵府都传遍了，兄长家的情况咱们也听说了，听说兄长还是黄儒师的弟子？”顾风瞧了吕杨一眼。 “呵呵，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啊，这些消息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传的，怎么一点隐私也不我留呢？”吕杨笑骂。 “呵呵，有钱人家，消息都灵通得很，更何况兄长和公主殿下撞上了，这还不得让那些有钱人家打听清楚？”俞明也笑起来。 “我老吕家也就是贫寒之家，冲撞了公主，那是意外，公主能够不计较，那是公主气量大，今后若是再惹公主不快，只怕再没有这般运气……呵呵，你们还和我称兄道弟，不怕殃及池鱼吗？” “兄长说的哪里话，兄长能够在公主殿下和院主、院监面前慷慨激昂、七步成诗，这样的壮举可是羡煞旁人了，就冲这个，咱们也要尊您一声兄长不是？”顾风真诚道。 “好，两位贤弟我认下了！”吕杨拍拍两人的肩膀。 “师兄原来在这里，害得我好找！”一个少女走了过来，吕杨转头看去，原来是黄乙乙。 “师妹，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吕杨诧异。 黄乙乙有些气喘，定了定神，递上来一个包裹，道：“今天早上太匆忙，现在姐姐让我给你带文房四宝，说是你要用的！” “文房四宝，我自己买就可以了，不用师姐费心的！”吕杨连忙道。 “哼，我不管了，你拿着就是，反正我已经提来了，可不想再提回去，再说了，这或许是我爹爹吩咐下来的，你确定不要吗？”黄乙乙手叉腰，气鼓鼓地，煞是可爱。 “要，怎么会不要？”俞明连忙笑嘻嘻接过，放在吕杨手上。吕杨无奈，只好道：“那就多谢师妹了，你去帮我转告师姐，就说谢谢啦！” “这还差不多……”黄乙乙笑呵呵地走了。 吕杨翻开包裹，发现是文房四宝，一样不缺，笔也是书院中特制的狼毫笔，墨条是中品隽永墨条，一共有三根，每一根都有食指粗细，仿佛羊脂白玉一般，至于纸张，是一卷上好宣纸，正好五十张。 “果然是黄儒师的弟子，兄长手里的四宝价值可不菲，啧啧……黄儒师的女儿黄道蕴可是咱们书院有名的才女，而且秀色可餐，被称为秀色、画艺双绝。兄长能够得黄家小娘子这般照顾，真是有福了！”顾风和俞明顿时露出向往之色。 吕杨哭笑不得，看了两人一眼，笑道：“两位贤弟年纪还小，这男女之间的事想必你们也不懂，莫要跟别人乱起哄！” “谁说我们不懂，兄长太小看我们了，我去年就已经去过一次秣陵府最撩人的青楼了，你怎么能这般小看我们？”顾风拍拍胸脯，向吕杨诉说他的青楼简史。 俞明也不甘落后，插嘴进来，一手握鸡腿，一手执酒壶，眉飞色舞诉说自己将家中美婢“吃”了的事，两人说完，一齐得意地大笑起来。 “你们毛都未必长齐，你们爹娘就让你们这般胡闹了，不怕糟践了身体？”吕杨目瞪口呆！ “切，兄长，这可是韵事，不知道有多风雅，我爹娘才不会管呢，而且事后还给了我银子让我买龙精虎猛汤补补身子呢！”顾风笑着。 吕杨无语了，从这一刻起，他才有些明白这些个读书人，果然有诸般优越之事，怪不得一个个这么有优越感了，原来世道如此啊…… 第三十二章 剑器 “酒足饭饱，两位贤弟，走了……”吃饱喝足，吕杨打了个饱嗝。 “那好！”顾风在桌上丢了一串赤铜通宝。 “等等，给我打包一份牛肉，一会儿饿的时候可以吃！”吕杨对小二笑道。顾风连忙挥挥手，小二立刻到后厨，不一会包来一荷叶的素牛肉，吕杨将其放在包裹中。 “兄长真是胃口大得惊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胃口的！”俞明竖起了大拇指，因为刚才一顿，吕杨就吃了小半只羊，非常恐怖。 “呵呵，你们不是知道吗，我爹是个猎户，我自然会有强筋健骨的武艺，生撕虎豹，拳打熊罴那是小儿科，往常在家中吃惯了虎豹的肉，自然胃口便大一些，要不改天我邀请两位贤弟去大东山中打猎如何？” “好啊好啊，不过只能在大东山周遭打些獐子、兔子就可，不必到深山里了吧？”顾风迟疑。 “为何？”吕杨诧异。 “兄长不知道？大东山里面可是有妖怪的！”俞明立刻说着，脸色也现出恐怖之色。 “也好，大东山里面确实有妖怪，不过没这么背能够遇上，罢了，去打猎，就在这白龙岭后山也可以了，这附近的山岭全都是大东山山系，野兽不少，足够咱们打的了！”吕杨顿时想起自己遇到妖仙的事情，不禁有些顾忌。 “对对对，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弄一两把强弓？”顾风立刻提议。俞明立刻附和：“也好，我还从来没有去打过猎，确实需要买上一把好弓！” 三人下了酒楼，转进附近的一家格物弓店，里面卖的全是用上好木料精制的格物弓，专门是为了圣道中人制作，洗炼过各种文气，有的是隽永之气，有的是锦绣之气，还有的是浩然正气。 正因为是特制，所以格物弓在手，圣道中人往往力量倍增，有如神助。 吕杨等人只是立心道业第一重，只适合用洗过隽永之气的格物弓，这种弓一般劲道都比较小，平均价格一般都在二十两以内，不算贵，但是也算不上便宜。 顾风和俞明年纪毕竟小一些，还是贪玩的年龄，很快就挑了一张合适自己的格物弓，吕杨则看不上，因为劲道太小，使不上，至于那些劲道强的锦绣级格物弓，让吕杨使用又发挥不出妙用。 吕杨不买了，犯不着花那冤枉银子！ “兄长，你既然看不上那些隽永级格物弓，那就去挑一柄剑吧，书院里面特制的剑器也是有名堂的，叫做君子剑，但凡是君子剑，必然是经过儒道高人以文气洗炼过的，咱们圣道中人持在手上，比普通凡剑更加得心应手！”顾风说着。 “也好，那就看看吧，读书人一般腰间悬着一柄剑，会气派很多，若是走在大街上，回头率也高一些，那些闺阁女子也更爱慕！”吕杨点点头，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间叫做“一得剑阁”的剑器店。 “就这间吧！”吕杨道。 “兄长，这间店还不错，听说店的东家经常从泽州以南的蛮荒之地收集上好的陨铁炼剑，所以这间店的剑器天生带有天罡元磁！” “天罡元磁，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像磁石一样可以吸引东西的力量吧！”顾风摇头，表示不太清楚，吕杨猜想若是天外陨铁，含有一定的磁性也不奇怪。 俞明似乎知道，连忙笑道：“这个天罡元磁我知道，常常听说白云之上千里高空之中，有所谓的天罡之气，可形成浩瀚罡风，能够碎金裂石，十分刚猛，天外的陨石常年被这样的罡风吹打，蕴含了天罡之气，能够像磁铁一样吸引金铁，就是这么回事！” 三人走进店里，迎来上的是一个女掌管，四十来岁，皮肤白皙，嘴角有颗美人痣，十分惹眼，看上去颇有几分姿色。 店里边陈列了几十柄剑器，所有的剑器连着鞘，都是深青色的，吕杨提了一把，微微一拉，寒光一闪，剑被拉出鞘三寸，现出里面清亮如水的剑体，简直亮如玄冰，可照人容颜。 “这剑炼造得还可以，只是太轻了，不趁手！”吕杨微微皱眉。 “兄长，那是你饭量大，力气也惊人的缘故，这才感觉这些剑轻了，像我和俞明兄，感觉这些剑的重量还是有点重，买回去大概还需要常常佩戴才能适应，不过我可看不上这些剑，不够精致！” “掌柜的，店里可有什么上乘的剑？”俞明说道。 “有的有的，三位学生，你们是要配一柄蕴含隽永之气的佩剑吧？呵呵，我跟你们说，这种佩剑正好适合你们用，一般佩剑都要随身携带，时时以自身文气洗炼，若是你们道业晋升，再以浩然正气洗炼，佩剑便会和心灵相通，威力倍增，很多的学生都是从一开始就挑一柄好的剑器！”女掌柜笑着。 “那拿几把出来瞧瞧？”顾风笑道，他虽然已经有了一把佩剑，但是并不妨碍他多买一把。 “得嘞，既然三位公子看不上这店里摆的剑器，那就随我到后堂来，后堂的剑器才是精品，甚至有的经过大儒的洗炼，绝对是上好的剑器！” 来到后堂，女掌柜拉开一个壁柜，只见里面陈列着十二柄剑器，三柄是被隽永之气洗炼过的，其余都是被浩然正气洗炼过，散发出沛然磅礴的气息，那正是浩然正气的特质。 顾风和俞明取过三柄剑，将一柄递给吕杨，吕杨掂了掂，摇头道：“还是轻了，没有办法了，难道真要订制才行，估计订制的剑价格不菲吧？” “那没办法，若是都按照兄长的标准，估计咱们都用不上剑了！”顾风拔剑出鞘，剑体如同一道流泉，上面印有山水文章，隐隐有一层乳白色的隽永之气在剑体表面浮动。 “果然是好剑，比我家中的佩剑要好上不少，这样的剑器即便是用来收藏也是值得的！”顾风赞叹一声，手上一震，体内隽永之气灌入剑中，顿时剑体上散发出一＂bobo＂如同涟漪的隽永之气来，气息方正隽永，充塞整个后堂，有隽永不息之意。 俞明也是观看手中的君子剑，相当欢喜：“掌柜的，这剑是什么价？” “因为是隽永之气洗炼的剑器，所以要比浩然正气洗炼的便宜，看两位公子与这剑有缘，每柄剑两百两纹银好了！”女掌柜道。 “行，两百就两百！”顾风和俞明眉头都不皱一下，从怀中的钱囊中取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吕杨无语了，眼前这两个明显就是个棒槌，怎么连价都不会砍啊，看来这两位小朋友一向是出手大方的主，只怕从来都没有砍过价吧？ “这位公子需要什么剑器？”女掌柜眉开眼笑，遂把注意打到吕杨身上。 吕杨耸耸肩，道：“我天生神力，我中意的剑器要重一些，而且剑身不能太薄了，你看现在你的这些剑器，剑身都太薄，不太符合我的喜好，若是有没用文气洗炼的剑器最好，因为自己佩戴的剑器，我觉得还是用自己的隽永之气洗炼才会更具灵性！” “巧了，倒是有一柄剑可能符合公子的标准！”女掌柜忽然眼神一亮，连忙翻开后堂的地窖，点了盏灯进入地窖，出来的时候已经拿了一柄满是灰尘的剑器。 擦拭掉剑上的灰尘，吕杨眼神一亮，这是一柄殷墟皇朝常见的古剑器样式，剑柄和剑鞘通体森青色，上面绘有云纹，古朴厚重，十分有质感，拿在手上果然很沉重。 沉重显然不是问题，吕杨将来的力气只会越来越大。按住剑簧稳稳一拉，嗡…… 一抹青黑色如流水的剑光晃得人眼生疼，宝剑被抽出来，剑体通体青黑，没有任何圣道文章的印纹，更无一丝一毫文气，只有无数细小入微的青黑色莲花印记，重重叠叠，就像是一汪无限深邃的青黑莲花池。 “这是什么剑？”吕杨深吸了口气，十分中意。 女掌柜似乎对这柄剑不甚满意，有些不好意思：“这柄剑并没有刻上名字，所以是一柄无名剑，这是我家那位从云梦大泽的小村庄中收回来的，据说是埋在云梦大泽的大沼泽中，估计是前朝的剑器！” 顾风看了看吕杨手上的无名剑器，摇头道：“款式太老了，而且太重，不适合我们使用，前朝已经过去四百多年，咱们大匡皇朝都是读书人，没一个会喜欢这种重器，除非是那种重口味的糟老头子！” “呵呵，这柄剑没有用文气洗炼过，曾经放在店里大半年无人问津，最后新到了一批货，才将这剑下架，藏在地窖中，若是公子不说，我还真忘了还有这样的剑器，若是公子真心喜欢，我也不要多，只需二十两，您就拿去！” “二十两？掌柜的，你疯了还是傻了，这样的剑器，就是送我也不要！”俞明大呼起来。 “五两！”吕杨抬手，伸出手掌笑道。 “那不行，绝对不行，听我家那位说，这剑收回来也要十两，您不是让我赔本吗？” “那您就自己留着吧，估计这样的剑就是放十年也不见得会有人买！”顾风不屑，拉住吕杨就像往外走，他是真心看不上这样的剑。 “哎呀，这位公子，这样吧，我也不要多，只赚回老本就行，就十两纹银，这样总可以了吧？”女掌柜也急了，咬咬牙，打算“忍痛割爱”。 “罢了，虽然还是有些贵，谁叫我是真心看中这样的剑器，十两就十两吧，我就大发慈悲，不还你价了！”吕杨痛快了给了十两纹银，顾风原本要抢着付钱，但是吕杨坚决推迟了。拿着古剑，吕杨越看越爱不释手。 “我说兄长，原来你是重口味，喜欢这种黑、粗、重的风格啊……”俞明摇摇头，颇为吕杨的眼光犯愁。 吕杨无奈：“这又不是选＂qingren＂，含沙射影什么，不就是剑器吗，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就是喜欢这种古朴庄重，有厚重历史气息的东西！” …… 第三十三章 书童 “无碍，无碍，兄长喜欢古剑自然是无碍的，现在咱们东西都已经买了，一会要做什么，不如我们去射艺场练一练？”顾风举起自己的强弓，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原来今天开学已经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以来课程都比较无聊，书院为了新入学的丁科学生们能够打好基础，只安排养气、冥思、礼艺、习文、丹青、书法、乐礼、算术等简单基础课程，其他譬如剑术、箭术、扇术、尺术、琴术等比较高深的课程前期是不安排的。 像顾风、俞明等人早就快无聊死了，平日散学之后都回去吃喝玩乐，现在正好去射艺场玩一玩，听说射艺场在书院之中人气比较高，可以在那里见识到不少道业高的师兄和师姐练习箭术。 “你们先去吧，我今天早上是来考学的，书童也没有带，我现在还要回去一趟，把书童带出来，一会我直接到射艺场找你们！”吕杨说着。 “也好，那我们先去占个好位置，兄长带了书童尽快过来！”俞明笑道。 “好！”吕杨告辞，转身出了商街，沿着南明湖大道往上走，过了潇水，往上游的小路走，穿过桃林和梅林的夹道，返回黄家别院。 “臭二哥，臭二哥，去书堂也不叫蒹葭一起，真是坏透了……”吕蒹葭小小的身子蹲在小溪边，手里拿着一个白面馒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溪水中的小游鱼，不时恨恨地咬一口馒头。 今天早上，她不过是起得晚了一些，没有想到起来就不见了吕杨的踪迹，她之所以前来书院，那是做吕杨的书童的，也趁这个机会读书习礼，但是没有想到第一天自己就失职了。 “我说丫头，你这是想要咒你二哥，还是恼自己？呵呵，娘不是说了吗，你二哥今天早上是去考学，一会回来就会带你去书堂，你还不信了？” “不信，不信，我就不信……”吕蒹葭站起来，气恼地踢了一下脚下的小石头，使得溪水飞溅起来，惊得溪水中的小游鱼四散。 吕杨氏摇摇头，笑着：“嘿，还真是小孩子脾气，我说丫头，这已经是午时了，你还不快吃饭，若是一会儿你二哥回来，我可不让他带你去书堂！” 吕蒹葭气鼓鼓的撅着小嘴，飞快的跑进厨房，向黄乙乙的奶娘吴氏要了一碗饭，直接坐在了院中的饭桌旁飞快地扒饭。 吕杨乐呵呵地从院外走了进来，笑道：“怎么，是不是蒹葭妹子闹脾气了？” 吕蒹葭看到吕杨回来，顿时一蹦跳起来，小跑上来迎笑道：“不会不会，我才没有闹脾气，二哥回来就好，一会一定要带我去书堂，我还要做一个书童呢！” 吕杨氏拉下脸，喝道：“丫头，就你这小脾气，书童是这般容易做的？若是再不收敛你的小性子，小心为娘打发你回吕丘！” 吕蒹葭这才害怕了，小脸煞白，委屈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做书童，不会闹脾气！” 吕杨摸摸自己妹妹的小脑袋，将纸包的牛肉递给吕蒹葭，笑道：“知道了，不会让你回吕丘，要知道，二哥身边还缺少一个乖巧懂事的书童，这差事非你莫属了，一会二哥就带你出去……” 吕蒹葭这才放心，将纸包的牛肉打开了，放在饭桌上吃了起来。 吕杨氏招手将吕杨叫道饭桌旁坐下，道：“我儿吃过饭了吗？若是没有吃厨房里还有吃不少饭菜！” 黄乙乙的奶娘吴氏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吕杨，不禁笑道：“吕家公子回来了，一起吃饭吧，黄家两位小娘子也没有吃呢！” “不用不用！”吕杨连忙摆摆手：“我已经吃过了，奶娘你先张罗师姐和师妹，不要让她们久等了！” “那好，我先张罗两位小娘子的吃食！”奶娘笑着。 “老师今日不在吗？”吕杨连忙询问。 “黄儒师今天一早访友去了，估计晚上才能回来，呵呵，黄儒师的事情，咱可不能多管，反正黄儒师不可能饿着！”奶娘吴氏连忙端了饭菜进入黄家两位小娘子的闺房不提。 吕杨拉过母亲的手，笑道：“母亲用过午饭了吗？” “我儿放心，你娘我到了哪里都不见外，我和你爹刚才就已经吃过了，呵呵，那黄家小娘子的奶娘脾气也好，和我甭提多亲近了，就是两位小娘子每天都要修业，所以一个早上都没见着！” “嗯，这是一定的，人家书香门第，每天都要修业，闭门读书是应该的……嗯，我爹呢？”吕杨问道。 “他已经过了桥，到附近的林子里抓一些野兔、锦鸡去了，说是要给黄家多准备一些野味！” 吕杨氏十分热切的拉过吕杨的手，十分心疼地在吕杨手上捏了捏，似乎生怕吕杨少了一块肉儿。 半晌，她才紧张道：“我儿，早上的考学过了吗？呵呵，你娘我一早上就开始心神不定，娘的心呀七上八下的，虽说咱们有黄儒师的关照，但是毕竟黄儒师还没出面不是？” 吕杨大笑，点头道：“放心吧，已经考过了！”吕杨拉住吕杨氏微胖的手，将早上考学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将自己上书堂的事说了，乐得吕杨氏和妹妹吕蒹葭兴奋不已。 “呵呵，原来我儿今天早上就已经去上书堂了，真是万幸，我吕家出一位有功名的读书人了！”吕开泰过了小桥，走进院中，听到吕杨说话，立刻喜不自胜。 吕杨迎上去，将吕开泰手中的三只野兔还是几只山鸡拿下来，放进了厨房，奶娘吴氏顿时欢喜莫名，她算是见识吕开泰的厉害了，这一个早上往山上一转，立刻就提了猎物回来，竟然不空手。 “蒹葭，你去换上书童的衣裳，咱们马上去书院的射艺场，我们要去瞧一瞧那些书生的箭术！”吕杨手一挥，立刻吩咐吕蒹葭准备。 “好嘞！”吕蒹葭喜笑颜开，飞一般换了一身的青衣书童装束，头上戴方巾，脚穿布鞋，唇红齿白，小小身板打扮成书童，竟有几分清秀顽皮之色。 吕开泰将吕蒹葭拉到身前，教训道：“丫头，没忘了爹的告诫了吧？” “没忘！”吕蒹葭连忙点头。 吕开泰脸色才好一些：“没忘就好，我再说一遍，做你二哥的书童，一定要小心谨慎，多看、多思、多学，少说话多做事，记住了？” “记住了！”吕蒹葭连连保证。 吕杨微微一笑，带着吕蒹葭告辞父母，往书院的射艺场去。一路上，吕蒹葭闭口不语，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一路的风光，几次欲言又止，但是每每想到吕开泰的告诫，只能忍着不说话。 吕杨笑道：“我说蒹葭，爹让你少说话，不是让你不说话！”吕蒹葭松了口气，吐吐香舌：“呵呵，那就好，那蒹葭就少说话，不当哑巴！”。 “嗯，拿着，这是我的剑，你现在身为书童，也要帮我提剑！”吕杨将手中的古剑扔到吕蒹葭的怀里。 剑器相当重，吕蒹葭细胳膊细腿，立马抱住了古剑，仔细端详了一下剑匣上的云纹，诧异道：“这剑还真重，似乎不像别人佩戴的剑器呀！” “一般人佩戴的剑器要比我这柄轻盈、纤细，而且人家已经用文气洗炼过了，叫做君子剑，我这柄还没有用文气洗过，暂时只是普通的剑器，等过些时候二哥在书堂上学了洗剑之法，就可以将它洗炼成君子剑了！” “嗯，别人佩戴的剑似乎没有这把大气呀，还是二哥比较厉害！”吕蒹葭抱着剑，十分宝贝，对于上书堂，她向往无比，要知道在书院中进学不比在吕丘县乡下的私塾，这里可是秣陵府的白龙潭书院，是大匡皇朝七十二大书院之一，在这里进学的都是皇朝的读书人，是整个皇朝最尊贵的一群人！ 在乡下，凡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见了县令可以不拜，像黄宗羲大儒，县令见了还要客客气气，可见这读书人是如何了得的身份，现在自己成为书童，往后面对的都是读书人了。 吕蒹葭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侧头看了自己的二哥一眼，眼睛里面满是羡慕的小星星，心里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够成为圣道门徒。因为她听黄乙乙说，书院有不少士族的女子也在就学，譬如黄家两位小娘子就是。 自从和黄乙乙说上话，吕蒹葭就羡慕起黄道蕴和黄乙乙起来，更是羡慕自己的二哥，她的志向也从嫁一个好郎君变成“成为一名光荣的圣道门徒”。 “怎么了，又有什么鬼主意？”吕杨看到妹妹眼珠子狡黠的乱转，不由笑道。 “二哥，我也要像黄家小娘子一样成为读书人！”吕蒹葭举起小拳头，发誓。吕杨沉默半响，叹了口气，点点头：“那好，那你加倍努力，今天晚上，二哥就要教你存神冥思，还要教你习文！” “习文……我不是已经会一些文了吗，还要习？”吕蒹葭诧异，在吕丘县家中，她平时无聊的时候，也跟在吕杨身边帮忙，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会了一些常用的文字，吕杨平时写的文章和诗篇她都能够看懂大半的字。 “你那是读书不求甚解，那是明白不了文章之心的，想要踏入圣道之门，存神冥思固然是关键，但是我觉得通读弘扬正气之文章，正心气，培养见知和认识自我更重要，这一个过程，必须是读正气之章才能容易体会到！”吕杨教导起来。 “那好，我一切都听二哥的！”吕蒹葭点点头，对于吕杨的安排，她无条件服从。 第三十四章 弓术(上) 吕杨带着吕蒹葭去往射艺场的时候，黄宗羲领着数十村民进入院中。 黄宗羲走到别院斜对面，在溪边的一片碎石滩上停下来，打量了荒地一会儿，从袖中抽出一根通体青白的圣道尺，浩然之气灌注之下，圣道尺爆发出一团浩然正气，无数苍芒的圣道文章在正气中翻滚着。 “啪啪啪啪啪……” 浩然正气涌出，包裹着一堆翠竹落到地面，等到浩然正气重新收敛进入圣道尺，小溪边已经堆满了一大批青翠欲滴的竹子。 这些竹子显然都是刚刚斩下来的，一根根切口整齐，也没有竹叶，显然是黄儒师亲自动手，用浩然正气给削去了。 村民们看到黄儒师施展法术将竹子放出来，一个个露出敬畏之色。 “吴老实，就在这小溪边修一座精舍，这模样嘛，看好了，就是这般！”黄宗羲将一个中年村民叫过来，宽大的衣袖一挥，一道澎湃浩然正气涌出，立刻在小溪边的碎石滩上散化开，凝聚成一栋精舍，这精舍由气凝结而成，逐渐从苍白色显化出翠竹颜色来。 “看好了？”黄宗羲转头道。 吴老实看了一会，点头道：“看好了，这一个精舍占地不小，我们这些人，大概需要十天半月才能建好！” “那好，吴村的人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否则也不会让你们过来，修好精舍，每人一锭纹银吧！”黄宗羲衣袖一挥，十几锭纹银落到吴老实的手上。 “哎呀，真是纹银……我等多谢黄儒师，黄儒师请放心，我等一定将精舍麻利地修建好！”吴老实立刻领着一众村民揖礼拜谢。 “好了，那就开工吧！”黄宗羲衣袖一挥，化为精舍的浩然正气立刻散开，再度还原成气，一一纳入黄宗羲的身体。 吴老实立刻招呼村民们开始修建精舍…… 吕开泰夫妇和奶娘吴氏走了过来，看到村民们正在拿着锄头、铲整平地面，又用锯子处理成堆的新鲜翠竹，奶娘吴氏诧异道：“黄儒师，这不是吴村的村民吗，他们要修建精舍？” “嗯！”黄宗羲点点头，“纯阳既然到了书院进学，当然要有住的地方，我想了一下，还是为纯阳修建一座精舍，也好有个作息之所！” “什么……这是为我家杨儿修建的？”吕杨氏大吃一惊，吕开泰连忙道：“黄儒师，这样是不是太破费了？” “无妨，我黄宗羲的弟子，自然要有好一些的作息环境，这些你们就不要管了！”黄儒师衣袖一挥，进入别院。 “好好好……这样也好，看来黄儒师真是看重咱们的儿子，这下我就放心了！”吕杨氏高兴的搓搓手。 吕开泰点点头，也同样欣慰，他转头对奶娘吴氏说道：“既然是为我儿修建的，那我也去帮忙？” 吴氏笑道：“不用不用，这些人我都认得，全都是我村里的村民，修建精舍也拿手！” “要得要得，怎么也要出把力，要知道这可是我儿将来要住的地方，不出把力怎么安心？”吕开泰连忙去帮忙。 “那好，那咱们就做些饭，多烧些肉，一会招呼这些吴家兄弟们，可好？”吕杨氏笑呵呵对奶娘吴氏道。 “那行，总是本村的本家兄弟！”奶娘吴氏立刻张罗起来。 …… 吕杨领着妹妹吕蒹葭到了书院的射艺场，射艺场就在各大书堂的附近，占地数十亩，陈列无数的箭靶。 数百书生正站在一边，朝着百步开外的箭靶练习箭术，整个场地热闹无比，吕蒹葭紧紧跟在吕杨身后，看着那些书生们，心里颇为紧张。 吕杨笑道：“蒹葭，你紧张什么，这些人可不是洪水猛兽，不会对你一个小小的书童怎么样的！” “我……我就是有些紧张！”吕蒹葭咽了一下口水，要知道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读书人，这些人可都是高高在上的一群人，一般在吕丘县乡下，绝对看不到这么多高高在上的人，这些人，随便站出来一个，都可以见县令大人不拜。 “瞧你这点出息？”吕杨摇摇头，进入靶场，沿着走道一直走，靶场的走到长上百米，走到一半，便看到顾风、俞明正和数十人聚在一起比试箭术。 顾风挽弓，一声清喝，淡淡的隽永之气灌入强弓，这是一柄二石的弓，用隽永之气洗炼过，是故称为格物弓，乃是圣道射艺五器之一。 二石弓，对于还是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已经合适，因为一石就是六十斤，二石就是一百二十斤，这样的强度已经不小，若不是圣道中人修炼出文气，以文气辅助格物弓，凭读书人的纯力，估计二石弓都拉不了几次。 也就是说，若是此时给顾风一张没有洗练过的普通二石弓，而不是格物弓，那么隽永之气必然渗透不到，力不能达，他必定拉不满一张二石弓。 顾风显然隽永之气的积累还不错，挽弓当挽强，一口气拉满，脸不红，气不喘，箭矢缠绕着淡淡的乳白色灵光，显然已经加持上了隽永之气。 吕杨看过顾风手上的弓，那是一张上好的牛角弓，由牛角、竹木胎、牛筋经过极其复杂的工艺制造而成，就是自家的老头吕开泰也没有用过这样工艺精湛的好弓。 而箭矢则是精铁箭头、白桦木杆，白色水鸟之羽毛为箭羽，箭杆上还刻着顾风两个小字，可以说，无论是弓还是箭，不仅有杀伤力，而且还提高到了工艺品的程度，可以作为鉴赏把玩和收藏之物。 吕杨可还从来没有使用过这么好的弓箭，大概也只有圣道中人才会有这样的奢毫精力和财力持着这样的弓箭，一来可以克敌，二来也可以装范儿。 大匡皇朝，圣道中人的附庸风雅已经发展到了极高的层次，不仅仅体现在了衣食住行，还体现在了杀伐之器上。 说时迟那时快，咻的一声，只见一道白光一闪，空气之中传来刺破的声音，对面百步开外的一张斗大的箭靶顿时被命中，可惜箭矢只射到了红心之外。 围观的儒生们轰然起哄，大叫道：“挽弓的模样倒是中规中矩，但是准头就太差了，哈哈，学生就是学生，怎么可能比得上咱们童生？” 顾风连射了三支箭，两支射在了红心之外，最后一支竟然脱靶，羞得顾风脸色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立刻钻进去，一旁的俞明则是脸色恨恨，看着起哄的人，大叫：“你们不要得意，现在轮到你们了，谢安之，你射吧，我就不信你能百步穿杨！” 人群中，一个青衣青年走了出来，他面貌俊秀，头戴白玉金丝华冠，气质卓尔不凡，他笑眯眯对俞明和顾风道：“我说两位贤弟，你们应该服气了吧，看你们的箭术，连小小的箭靶都射不准，这一切还是因为你们的道业太低的缘故，呵呵，隽永之气和锦绣之气，差距太大，没法比！” 顾风羞愤，张口道：“谢兄台还没开弓，安知是什么结果？” “呵呵，那好，为兄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百步穿杨！”谢安之接过书童递上来的格物弓，这一张弓是锦绣格物弓，也就是用锦绣之气洗炼过的，他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白色的箭矢，这箭矢比顾风用的更精致。 锦绣格物弓拉开，赤白黄三色锦绣之气注入，弓箭立刻缠绕上绚烂的锦绣之气。 “中！” 谢安之清喝一声，一道锦光疾射而去，噗嗤一声，箭矢深深扎在了箭靶的红心上，稍稍还有些偏，但是毕竟已经命中了红心。 “好，安之兄真是好箭术，好精湛的锦绣气……”一群人哄抬笑道。 “贤弟，贤弟……”吕杨叫了两声，顾风和俞明转过头来，看到是吕杨，顿时心喜，俞明连忙迎上来：“兄长怎么才来呀，我和顾风刚才和丁科其他班的学生正在比试，没有想到他们丙科的童生竟然横插一脚，这些龟孙子就想着怎么扫咱们的颜面，真是忒坏了！”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比试，至于吗……”吕杨洒然一笑。 “可是咱们就是不服气，他们这是明显欺负人，凭什么咱们就一定要输？”俞明争辩。“那么，你们赢了吗？”吕杨咧嘴笑起来。 “呃……是比不过对方，那谢安之是童生，修的是三色锦绣气，无论是质和量都要高顾风一筹，估计他三箭都能命中红心！” “所以说既然知道吃亏，为什么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呢？” “咱们不是受不了他们的刺激吗……现在可怎么办才好，输就输了，可是输得这么窝囊，咱们的脸面可就丢大了，往后我和顾风还怎么大摇大摆到商街混饭喝？不知道兄长可有百步穿杨的能耐，若是有，一定要帮咱们挽回一些颜面呀！”俞明揖礼。 吕蒹葭连忙说道：“我二哥当然有百步穿杨的本事，他可是得了我爹打虎猎鹰的真传的！” “哦……这位小书童，你是兄长的妹妹？兄长真有能耐？” “没错，我吕蒹葭是吕杨的妹妹，而且我从不撒谎！”吕蒹葭连忙自我介绍。 “那就太好了，兄长，你就去比一比，不求大胜，能旗鼓相当就成！”俞明求道。 “先看一看吧！”吕杨拍拍俞明的肩膀。这个时候，谢安之又射了一箭，又是红心命中，第三箭拉开，咻一声，又中红心，这是连中三元，围观的儒生纷纷欢呼起来。 第三十五章 弓术(中) 谢安之放下锦绣格物弓，朝顾风笑道：“怎么样，连中三元，所以说贤弟还是要承认，童生和你们学生之间，隔着一道鸿沟，凭着隽永之气怎么能够敌得过锦绣之气，呵呵，道业差距，那就是差距，必须要承认这一点！” 顾风脸红得就跟猴屁股一般，嘴动了动，哑口无言。 “道业有高低，但是绝不意味着两者放之于弓术上，就一定是道业高者更胜一筹！”吕杨走上前，张口淡淡道。 “对，不能一概而论！”顾风立刻握紧了拳头，脸红脖子粗叫着。 谢安之看了一眼吕杨，微微皱眉：“我说这位兄台，话可不能这么说，孰高孰低刚才已经证明得很清楚了！”谢安之抬手指着百步外的箭靶。 “那好，既然谢兄喜欢摆事实，那我就和你比一比，我也要证明一下，我们学生在某些造诣上并不逊色于童生，只能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而已！”吕杨耸耸肩，满脸的不屑之笑。 “你……兄台尊姓大名，是我秣陵府哪家子弟？”谢安之看看吕杨，发觉并不认得，他在秣陵府也算交友广阔，相近年纪的圣道中人，无论是男女，他大都认得，只是印象之中绝没有吕杨这一号人物。 大概是籍籍无名的新晋者，谢安之心想，并不将吕杨的挑战放在心里。 “我说这位公子，我家谢公子是秣陵府谢家的少公子，身份尊贵着呢，你是什么身份，配和我家公子比试吗？”谢安之身后的书童叫道。 俞明眼神一亮，连忙上前嚷起来：“狗眼看人低的奴仆，我兄长姓吕，名杨，乃是黄宗羲儒师门下弟子，怎么就不配和你家公子比试，你家公子就这样眼高于顶，什么人都不放眼里吗？难道连寿阳公主殿下也不放在眼里？” “吕杨……原来他就是那个吕杨啊！” “原来他就是冲撞了公主殿下、胆大包天的吕杨！” “听说她已经得公主殿下看中了呢，七步成诗，古来如此佳话屈指可数……” 围上来的儒生们顿时炸开锅，乱哄哄的，他们一个个看吕杨的神眼，有羡慕、嫉妒、还有不屑，总之形形色色。 俞明这一番叫嚷，顿时让附近的儒生都吸引过来，不一会就是黑压压一片，至少有近百人围上来瞧热闹。 吕蒹葭看到众多儒生议论自己的二哥，眼睛里满是小星星，她也没有想到，太道圣庙上的事情，会让自己二哥声名远播了。 “原来你就是七步成诗的吕杨贤弟，愚兄谢安之，幸会了！”谢安之诧异，连忙抬手做个揖，郑而重之。 看对方并无倨傲，而是有礼有节，吕杨凛然，心里不无感叹，像谢安之这样的气度，该是心性不错才对，这样的人，当有大为。再看看对方头上戴冠，显然已经行了冠礼，如此还能先给自己揖礼，着实风度卓然。 这样的人，在大匡皇朝无人不喜，吕杨亦然，当即回礼，洒然笑道：“不敢当，小弟今日能够遇到兄长也是幸会！” “那好，既然吕贤弟当面，那安之就接受你的挑战，请！”谢安之脸上神采飞扬，一双眼眸射出凌厉的光芒，盯在吕杨脸上，那光芒并非挑衅，而是兴奋，是战意浓浓。 “呵呵，如何比法，还是每人射上三支箭？”吕杨手指箭靶咧嘴笑着。 “三局两胜吧，第一局还是射箭靶！”谢安之点头。 “那好，我先来！”吕杨接过顾风手里的格物弓，搭箭挽弓，格物弓一瞬间就被完全张开，形如一轮饱满的圆月。 隽永之气没有任何阻碍地透过格物弓和箭矢，使得弓和箭矢透出淡淡乳白色的灵光，“好弓，果然还是洗炼过的器具适合圣道中人！” 吕杨心里暗赞，经过洗炼的器具，内部的物质结构等于是被疏理过了，有了文气通过的通道，文气能够完全渗透进去，直达末梢，是以能够发挥出异乎寻常的威能。 “中！”吕杨清喝一声，箭矢闪电般疾射出来，嘭……箭矢命中红心，不过离正红心中央偏了两寸。 “好，中了！！”顾风和俞明大吼一声，吕蒹葭也拍手起来，其他看热闹的人也点点头，显然对吕杨的箭术相当诧异。 “好，吕贤弟，你的臂力不错，文气也相当足，请再接再厉！”谢安之朗声笑起来，吕杨皱皱眉头，心道：“这箭靶上果然有九天元磁，能够扰乱箭矢的准头！” 吕杨感应到刚才箭矢快要命中红心正中央的一霎那，附着在箭矢上的隽永之气被无形的混乱元磁斥力排斥开了。 这就是射艺场的箭靶，最能考验儒生们的道业，想要命中红心，须得有足够庞大的文气支持，以及足够精微的控制。 “怪不得谢安之吃定了丁科班的学生，原来箭靶还真是能够分出道业的高低来！”吕杨嘴角微扬，将弓扔到顾风的怀里，“为了公平起见，咱们轮着来吧，现在还是谢兄来！” “那好，请指教！” 谢安之点点头，也不矫情，挽弓射箭，咻一声……箭矢中正红心，这一次真就是中了红心中央，不偏不倚。 “好！”围观者轰然叫起来，要知道射艺场的箭靶可非同小可，即便有的人修成浩然正气，也不是每一箭都能够命中红心中央，可见这谢安之确实有些真本事，否则也不敢站出来比试。 “吕贤弟，请！”谢安之微笑着示意。 吕杨朗声一笑：“顾风贤弟的隽永格物弓只有两石，不趁手，不知道可还有更强的隽永格物弓？” 想要命中红心的正中央，文气固然要强，但是强力的弓也是关键，弓的强度越大，箭矢上的力量也就越强，速度会越快，干扰则会越小，所以吕杨现在要使用杀手锏，那就是强弓！ 他就是要用自己的长项补自身的短板，管那箭靶有什么阻力和干扰，吕杨要强行以力破之！这样才有可能胜过对方。 一力降十会！ 这也是一个土办法。 “吕兄，我这里有一张四石的隽永格物弓，你看你能使吗？”一个正在看热闹的儒生举起强弓叫着。 众人一眼望去，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儒生，她身边的书童背后还背着两张强弓。 “呵呵，原来是张弓世家的张挽星张贤弟，失敬！”谢安之揖礼。张挽星走出来，递上强弓，笑道：“两位兄台既然要切磋，有需要尽管说，别的不敢说，弓绝不会短缺的，既然吕兄嫌二石弓轻了，那就用这把四石弓吧！” “那谢谢了！”吕杨接过弓，控弦拉开，弓如满月，果然比二石弓强韧许多，“还轻了，若是有个五石或者六石就好了！”吕杨笑道。 “什么，你要挽五石或者六石的弓？”张挽星大吃一惊，观看热闹的儒生哗然，不少儒生议论纷纷。 要知道，五石弓拉满需要三百斤的力气，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有的力气，能够拉开五石弓，若不是道业高，那就算是天生神力了。 成年男子的平均拉力是一百四十斤，普通人拉开三石弓已经很勉强，更不要说是五石或者六石弓了。 “好，真是巧了，我这里还有一把六石的隽永格物弓，吕兄若是能够拉得开，尽管使来！”张挽星让书童解下一张强弓，递了上来。 六石弓，拉满需要三百六十斤的力气，这可不得了！ “兄长，六石弓可不是闹着玩的！”顾风连忙拉了一下吕杨的衣袖，小声道：“张弓世家出品的弓在我秣陵府可是大名鼎鼎，说是六石就是六石，绝不会缺斤短两，兄长若是拉不动，那丢脸就丢大发了！” “哈哈，放心，看我使来！”吕杨今非昔比，修炼殷墟炼血，力气大如蛮牛，可空手搏虎，而且还遇狐仙，喝过六臂血猿的精血，脱胎换骨之后，这一身的力气究竟有多大，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现在正好验证一番。 吕杨捏了一支箭，搭上弓弦，缓缓将弓拉开，这弓着实强韧，不过还是不负众望被缓缓拉开，直至拉满。 一直关注的谢安之已然色变，因为他也只拉三石的弓，就纯力而言，至少吕杨是自己的一倍以上。 “厉害，太厉害了，没有想到吕杨不禁才情好，还天生神力，天赋强悍呀！”众人议论纷纷，羡慕不已，有的儒生已经惊呆了，掉了一地的眼球。 “公子，他这是要用纯力来弥补自身隽永之气不足的短板，真是太小看他了！”谢安之身边的书童小声说着。 “嗯，这人的力气还真是让人又惊又羡！”谢安之点点头，脸上再度恢复平静，在他看来，即便吕杨将短板补上，大家也不过是旗鼓相当，吕杨也不一定就能胜过自己，要知道，弓箭之术比的不仅仅是力量、文气，还是比眼力、意志、天时、地利乃至人和。 “中！”吕杨控弦，咻的一声，箭矢疾射而出。 “啪！” 原本谢安之射出的、牢牢扎在红心中央的箭矢从箭尾爆裂开，竟然被吕杨的箭从尾到头贯穿，钉在了红心中央。 而谢安之的箭矢裂成几瓣，掉落地上，白色飞鸟的翎羽破碎飘落！ 第三十六章 弓术(下) 吕杨成功上演了一把“罗宾汉”的箭术戏码！ “好，神乎其技！”顾风、俞明跳起来，大吼一声，吕蒹葭也兴奋得跳将起来，小手都拍疼了。 围观的儒生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显然吕杨足以百步穿杨的箭术彻底将他们的热情给引爆了！ 书院射艺场的箭靶，是儒师们专门制作的，上面拥有九天元磁和一些禁法，能够有效的影响儒生们的箭法，若是在这样苛刻的条件下都能命中红心，则说明该儒生已经有了不错的修为。 谢安之再也淡定不了，脸色有些发白，因为他的箭竟然被吕杨的箭给破了，这得需要大多的力道和精妙控制？ “公子，那吕公子真是太可恶了，他这是挑衅咱们！”书童靠近谢安之身后，十分不满。“行了，本公子绝不会输给他的，瞧着吧！”谢安瞥了自己的书童一眼，因为到目前为止，第一局只射了三箭，第一箭乃是吕杨输了，第二箭能不能赢还是未知之数。 谢安之走上前，对吕杨笑道：“吕贤弟真是天生臂力，不过到底谁能胜第一局还不太好说！” “是还没有定论，现在该谢兄了！”吕杨笑道。 “看好了……”谢安之挽弓射箭，中！咻一声，箭射在箭靶红心中央，离红心中央还有些偏差。 这第二箭，却是吕杨胜。下面就看第三箭才能定第一局的输赢。 “二哥，要加油！”吕蒹葭叫一声，顾风也激动道：“兄长，你一定要再接再厉！” “放心吧，强弓在手，已经弥补文气之不足，这一局定然能胜！”吕杨挽弓，人弓合一，精气神都提升到极致，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与存神冥思又大不相同，在自身的精气神高度集中之中，吕杨的双眸瞳孔缩成了针尖，百步开外的箭靶顿时变得极大。 “中！”吕杨放弦，文气缠绕在弓箭上，立刻随箭疾射而出，在神识事无巨细的洞察前，箭矢穿破了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速度极快，一霎那就已经抵达箭靶前。 这一次，吕杨以附在箭矢上的神识仔细体会，发现箭靶上的九天罡气和不少禁法涌来一股混乱的排斥之力，但是在强大的箭劲面前，这个影响迅速被瓦解。 “噗嗤……” 桦木破碎的声音传来，吕杨以神识清清楚楚的观察到箭矢破开自己上一根箭羽，从为贯穿到尾，箭头狠狠钉在箭靶红心中央的情景。 这个情景仿佛电影镜头般被放慢了十数倍，让吕杨有一种完全洞彻明了的感受，感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十分玄妙。 “好！！” 观看比试的儒生叫起来，显然吕杨前后两箭，都是射穿了前一支箭命中红心，这已经是十分精妙的箭术，这样的箭术一般只有领悟到浩然正气的儒者才能达到，但是现在一个学生竟然有这样的箭术，简直是让人吃惊。 顾风和俞明同样欢欣鼓舞，他们心里可算是松了口气，那个谢安之，仗着高一点点道业，竟然欺负他们，现在好了，这小子注定要丢丑了。 谢安之已经脸色发白，吕杨的箭术简直比他还高，一个修炼隽永之气的学生，凭什么比他这个修炼锦绣之气的童生要厉害，凭什么？ “中！”谢安之心底的傲气、怒气一并爆发，第三箭射出，箭势顿时受到微妙的影响，箭矢竟然扎在了红心之外。 “啊……怎么会！”谢安之脑袋一片空白。 顾风、俞明、吕蒹葭等人已经欢呼起来，其他人则议论纷纷，特别是借弓给吕杨的张挽星，美目连连闪着不一样的光彩。 六石隽永格物弓，力量强劲，适合天生神力、隽永之气不足的人使用，如今弓在吕杨手上，正好展现出了威力，这个威力甚至盖过修炼锦绣之气的童生。 “这局我赢了，下一局如何比？”吕杨道。 “就比射通宝吧！”谢安之从袖中取出一枚银元通宝，大匡皇朝的通宝都是“孔方兄”样式，十银元通宝就相当于一两纹银，通宝比较薄，中间的方框比较大，正好能够容箭杆通过。 射通宝也是儒生们平时比试箭术的方法之一，比较方便，想要射中一枚运动中的通宝，需得掌控住时间、精确度等等，所以对箭术的要求很高。 “还请谢兄先来吧！”吕杨道。 “好！”谢安之将一枚银元通宝递给自己的书童，那书童将通宝掂量了一下，将之远远抛上天空。 “着！”谢安之猛地开弓射箭，一声金铁之声传来，半空中的通宝被射得很高，最后随同箭矢落下来，书童连忙去捡，回来一瞧，箭矢已经穿过方孔，牢牢将银元通宝钉在箭头上。 “谢安之的箭术还是很有水平的……”众人小声议论。 “顾贤弟，请抛三枚通宝出去！”吕杨笑道。 “三枚？”顾风虽然诧异，但是还是取出了三枚银元通宝，高高抛出去，吕杨立时开弓，人已经窜出几步，咻一声射出一箭。 箭矢最终落下来，只有一枚通宝掉地，俞明早就跑过去，将箭矢捡回来，只见箭矢上挂了两枚通宝，都是一箭穿心。 这样的一箭双心的箭术先要要比穿一枚通宝要高得多，现在吕杨又胜了，谢安之顿时脸色煞白！ 三局两胜，现在比了两局，两局都是吕杨胜了。 “怎么样，谢兄，咱们赢了，所以你们往后就不要说童生就一定比学生厉害这样的话，还是我兄长说得好，术业有专攻而已！”顾风笑呵呵对谢安之道。 “好个术业有专攻，安之受教了！”谢安之颇为羞愤，但是也很无奈，忙带着书童落荒而去。 围观者嗟呼一声，散开了。 顾风大为感佩：“这一次真是多亏兄长了，否则我的脸面就丢大了！” “是极是极，看到那谢安之的脸没有，又是煞白有是通红，简直就跟猴屁股似的，真是太解气了！”俞明哈哈大笑。 “你们倒是解气了，我则多了一个恼怒的学台，往后说不定会被他使什么柈子呢！”吕杨摇摇头，他原本想要低调，但是偏偏又起风头。 “吕兄请放心，那谢安之爱惜颜面，一向自视甚高，绝对不会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的，依我看他会苦练箭术，过些时候肯定要前来挑战，一雪前耻！”张挽星笑道。 “那本人欢迎之至！”吕杨笑起来，然后将手中的强弓递给张挽星。 张挽星却是不接，而是感叹：“我张弓世家子弟凡是入学，家里都会配给若干张弓，这一张六石隽永弓本人是用不上了，既然吕兄用得趁手，那就送与吕兄了！” “张兄怎么用不上？”吕杨诧异。 张挽星的书童连忙得意笑着：“我家公子已经修到三色锦绣气，用锦绣弓更合适一些！” 吕杨恍然大悟，点头：“那好，那就多谢张兄了，吕杨恭敬不如从命！”吕杨笑着，将弓递给吕蒹葭。 吕蒹葭眉开眼笑，朝张挽星感激道：“谢谢张姐姐！” 这话一出，吕杨顿时皱皱眉头。 张挽星的书童一脸不喜，她呵斥道：“你这小书童，到底懂不懂规矩，真是太无礼了！” 吕蒹葭顿时傻眼了，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原来书院中的女子，一般都是女扮男装的，这是潮流，想要进入书院，就必须如此，除非像寿阳公主那样的人，挂个名在书院，上不上书堂无所谓，这样的人才能想穿女装就穿女装！ 其他女子即便是富贵、书香世家，在书院也要一律穿男装，着儒服，否则就是不成体统！ 张挽星自然也是一身的锦绣儒衣，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十分清俊，平时待人接物，都是以男子的标准来做的，别人叫她姐姐、小娘子或者姑娘，这显然都是不尊重她。 “无妨，无妨，书童不知礼数，稍微教导就是了，挽星先告辞了，日后还请吕兄去踏青郊游，一起探讨圣道！”张挽星摆摆手，朝吕杨告辞。 “二哥，那张家公子是不是生气了？”吕蒹葭吐吐小香舌。 “那到不至于，不过蒹葭，你往后可不能这般没有规矩了，在书院里头，凡行止都要有礼有节，三思而后行！”吕杨摇摇头，教训着。 “哦，二哥的话蒹葭记住了！”吕蒹葭松了口气。 “兄长，咱们再练习一会箭术吧！”顾风提议。 众人又练了半个时辰，眼看到了未时，这才纷纷收拾东西，返回书堂，按照规定，晚课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到五点。 晚课和早课不同，晚课一般习六艺，按照课程表是书艺课。上课的是一个糟老头儒师，他给每一个学生发了一本《臻尚》，又列了个圣贤经典的清单，要求学生们有闲暇都要将圣贤的经典通读，特别是九圣经典。 于是乎一个下午，吕杨都在听老儒师讲解《臻尚》，这一本书吕杨没有念过，听得还算有趣味，但是其他同窗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所有学生全都昏昏欲睡，因为他们开学以来，凡是上课日，不是在听《匡礼》就是在听《臻尚》，当真无聊到困死，但是偏偏无人敢打瞌睡。 老儒师摇头晃脑讲了一个下午，熬到了散学，所以学生们欢呼一声，带着书童们散去了，有的回家，有的则吃喝玩乐去了。 吕蒹葭将东西收拾妥当，吕杨颇为感慨，他两世为人，没有想到这一世上学竟然还有这般光景，在古代读书，真是又新奇，又让人浑身兴奋…… 第三十七章 召见 书院的时光悠闲而又有趣，吕杨对书院渐渐熟悉起来，在丁科班，课业不重，一般都是上一天放一天的假，或者是上两天放一天假不等，一切都按照安排好的课程修行，彻底贯彻劳逸结合的思想。 之所以有这么多的休息日，原因是圣道修行不只是读书识礼，更重要的还是养文气、修六艺，这两样都需要每一个圣道弟子花很多的时间自行积累。 书院的课程也很简单，早课都是固定课，养气、冥思、习礼，下午习六艺，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只学了臻尚、匡礼、以及简单的基础术数和乐理。 吕杨觉得这样的课业倒是轻松，也不觉得烦闷，有空的时候，还会加紧读书养气，特别是对前世华夏的灿烂文化做回忆和总结。 自从步入圣道，他的智慧大开，记忆大幅度提升，一些早已封尘的记忆都能够回忆起来，偶尔呼朋唤友，踏青玩耍，喝酒应酬，登高赋诗，附庸风雅，闲时还教一教妹妹吕蒹葭读书识字，这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不亦乐乎。 这一日，凤仪楼一个豪华包间里，寿阳公主一边用膳，一边居高临下看着下边略显拥挤的人和车马。 这一家酒楼原名得胜楼，是书院里面有数的几个上好酒楼之一，寿阳公主来到这个酒楼用餐，老板立刻大喜，使出了浑身解数愣是让公主为酒楼提了新名，就叫凤仪楼，意为有凤来仪。 老板包了公主在书院其间的午间膳食，作为回报，他竟然得了不少宫廷食谱，原来公主前来荒州秣陵府白龙潭书院进学，随身的奴婢当中就有六名宫中的御厨。 那老板机灵，合该凤仪楼发达了，在往后几年里，凤仪楼成为书院当中人气最旺、最赚钱的酒楼，这就是皇家的能量，但凡能够攀上高枝，抱上大树的，不想大富大贵、飞黄腾达都难。 皇家的排场大得惊人，一个个皇子皇孙又是富得流油，指缝之间能够落下一星半点，那就足够普通人享受不尽了，所以整个大匡皇朝，富态富到流油的皇子皇孙走到哪里，都有一大帮人争着抢着跑上来巴结。 寿阳公主年纪虽然轻，但是见过的事情不少，心智比纪年要成熟许多，这一次出京，他老豆，也就是当今皇帝暗授她机宜，一是要历练，所以要广结善缘，拉拢荒州的人才，建立自己的势力。二是稳定荒州，以显示皇帝对荒州的重视。 所以，寿阳公主到荒州来进学，本身是一件美差，但也是一件苦差，等到用膳的时候，想得更多，寿阳公主便心情有些郁闷起来。 不管怎么说，荒州远远比不上辰州，比不上神都玉京城繁华，不过还好，秣陵府倒还不赖，勉强能够看得入眼，住上三年大概也不成问题。 凤仪楼在书院商街的中段位置，下面来往的大多是书院的学子，还有不少贩夫走卒，偶尔能够看到几位儒师来往。赶巧吕杨、顾风和俞明正从一间酒楼出来，有说有笑。 “还真是巧了，那吕家的小子怎么在这里，这小子上次冲撞了自己，没有想到反而混出了小小的名声来，真是有些便宜他了！” 寿阳公主清澈的眼眸滴溜溜一转，心思百转，感觉心里不太平衡，于是转头朝侍立在一旁的待诏上官仪说道：“那个叫吕杨的在下面，看他挺得意，去把他请上来，本殿有话要问！”寿阳公主朝羽林侍卫挥挥手，吩咐马上去打听打听吕杨的情况。 上官仪从凤仪楼上直接跳下来，身体轻盈，落到地面，就像是一根羽毛飘落地上，尘埃不起。 这位女官就这么忽然落到吕杨的面前，不是正面对着吕杨，而是背对着吕杨这个小子，可见上官仪心中自有一股傲气。 来来往往的人立刻停下来关注，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上官仪身穿的一身赤色官袍特别惹眼。 皇朝的官袍乃是一整套，颜色一致，包括袍、靴、冠、腰带，还有象牙制作的朝笏，当朝寿阳公主身边的待诏，从六品官职，比七品一个知县都要高一级。 从六品，在官袍上已经是朱色，即便是在朝堂上，也不过是朱紫二色，当然了，皇帝的皇袍乃是黑色，上面绣九圣之圣道文章以及水德天一灵文，至尊至贵。 大匡皇朝以圣道立国，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取的是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之德，所以大匡皇朝得水德，以黑为尊。整个皇朝除了皇族之外，不能着黑色锦服。 上官仪这一身，足够震慑许多人，首先吕杨、顾风、俞明立刻就吓到了。 “我说吕家的，我们主子要见你，跟我上楼走一趟吧……”上官仪也不转身，只是左手负在腰后，右手伸出，拦住吕杨，气势相当霸道。 “这位大姐……呃，不是，这位大人，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吕杨上前两步，越过上官仪，看了一眼其模样。 “呃，你不是公主身边的那位女官吗？”吕杨微微吓了一跳，这么说真是那位公主要找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当朝公主殿下要见自己，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事，莫非是要给自己穿小鞋，还是其他什么事情……胡思乱想，吕杨头皮发麻。 “走吧！”上官仪严肃道。 “是，既然是公主召见，吕杨不敢违，大人先请！”吕杨揖礼。 上官仪脸色这才好一些，因为吕杨算是懂了一点礼数，好歹还算尊敬她。顾风和俞明张大了嘴，抬脚就要跟上，上官仪脸色一冷：“你们两个毛头小子，懂不懂规矩，就在这里等着吧，公主殿下可没召见你们！” “是是是……我们自便，自便！”顾风和俞明揖礼，不敢顶撞，官员之威，实在让人震慑。 吕杨跟随上官仪上了第三层，整个酒楼的第三层都被寿阳公主包下来，楼道上守着几名羽林侍卫，威风凛凛。 寿阳公主正在小酌，一大张桌子上摆了十几道精致菜肴，不说有龙肝凤胆，鸡鸭鱼肉还是样样齐全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说书先生、两名唱曲儿的女艺人正在为公主献艺，此时正唱着一首本地的曲儿《秣陵黍风》，风格比较怪，让寿阳公主听得不是很惬意。 “殿下，吕杨来了！”上官仪上前道。 “让他过来！”寿阳公主挥挥手，示意唱曲儿的两个女子暂停。 “吕杨见过殿下，祝殿下福寿安康！”吕杨安然上前两步，连忙揖礼，做足了礼节，省得对方挑自己的毛病。 寿阳公主看了吕杨一眼，目光落到吕杨腰间的那口古剑上，再转回吕杨的脸上：“吕杨，本殿看你在这书院商街与学生们游逛，想来已经进入书院进学了吧？” “托殿下的洪福，吕杨已经进了丁科子班！” “子班？呵呵，安排得不错……本殿听说你来秣陵的路上还做了诗？” “这个殿下也知道？”吕杨诧异，接着道：“是做了两首，一首小诗，一首殷朝诗！” “听说还很不错，你且做来，本殿看一看！” “是！”吕杨哪敢说不？更不敢怠慢，取出狼毫笔，就在空中刷刷刷写下了“泉眼无声惜细流”这一首小诗，以及蒹葭诗。 乳白色的隽永之气凝结的诗篇悬浮在半空，凝而不散，寿阳公主和上官仪嘴唇轻动，念了两遍，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就像是喝了一口仙酿，回味绵长。 “这真是你做的？”寿阳公主道。 “不敢欺瞒殿下，正是吕杨所做！”吕杨问心无愧地无耻了一把。 “还不错，果然是才华横溢……怪不得前些时日能七步成诗！”寿阳公主赞叹一声，上官仪也是俏脸微微色变，看吕杨的目光也不太一样了，她也是有诗才的人，自然知道吕杨的诗才有多高，至少远在自己之上，以吕杨十五六岁的年纪，有这样的诗才，堪称天才也不过份。 所谓天才，乃是天授之才，大匡皇朝虽然人才辈出，但是能称得上天才的不多，少年天才更少。 就在这时，一名羽林侍卫小跑过来，在公主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才退下，寿阳公主眼神先是微微一亮，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这才抬头对吕杨笑着：“本殿听说今天早上你还去了考学监考学，作诗文了？” “回殿下，作了一首诗还有一篇小文章！”吕杨又道，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其实眼前这个风姿飒爽的寿阳公主是对自己的诗词文章感兴趣。 吕杨心中松了口气，心想有公主感兴趣的东西就好，就用这个打动一下对方，让自己不至于被穿小鞋也好。 在吕杨的眼中，大匡皇朝固然是文治的盛世，但是毕竟历朝历代的文化底蕴太低，大匡四百多年，文化的高度依然远远达不到隋唐的程度，更达不到宋朝的文化高度。 吕杨做的诗，还有文，都在这个皇朝有着一缕不同世俗的风采。 “做来本殿看看……”寿阳公主再次道。 “请殿下斧正！”吕杨这次不用挥笔豪书了，他一挥衣袖，一股隽永之气涌出，在身前凝结成一首《论诗》，这是早已经写好，收入体内的诗篇，只要将之放出来就成，不必另写。 “孔圣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好，这诗篇果然有些气魄，虽然狂妄了些，但是本殿喜欢，这样的诗，普通人可写不出来！”寿阳公主看到论诗，不禁大赞，她也从座椅上站起来，微微有些激动。 孔圣，也就是九圣之中的“文圣”孔济民，写了传世经典大小诗经那位，地位尊崇，吕杨敢于“抨击”孔圣诗篇，足见少年英气。 上官仪眼中异彩连连，她一介女流，虽然也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心，但是也绝对喊不出这样有魄力的话来。 “孔圣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样的诗句，这样的豪情，正是他们这些青年一辈的心声，是以读罢这样的诗句，立刻感到心底的共鸣，似乎灵魂深处有一团火焰要爆发出来，热乎乎的，振奋莫名，感动莫名。 上官仪已经不再小看吕杨了，她似乎也意识到，吕杨心底的豪情和她相似，一样的自负，一样的傲气冲云霄。 “还有一篇文呢？”上官仪有些心痒难耐，没等寿阳公主开口，她就朝吕杨催促起来。 “请斧正！”吕杨再次衣袖一挥，爱莲说也被放出来，隽永之气凝聚的文章就这样悬浮在众人面前。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寿阳公主将通篇小品文看完，又将这一句念了几遍，只觉得字字珠玑，朗朗上口，如同品了一道清隽点心，简直是舒畅到心坎上了。 不独寿阳公主和上官仪，就是一旁的说书先生也看呆了，很显然，这是一篇表达自我的文章，闲情逸致之中可见作者的高洁风姿，文章虽短，但是通篇很容易上口，通读下来，清新隽永，齿颊留香，确实是一篇可以脍炙人口的小文章。 …… 第三十八章 登楼(一) “快哉！”寿阳公主笑着。 吕杨一连四篇诗文，第一篇小池，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清新隽永，是一幅绝妙的荷塘小画，趣味盎然。 第二篇蒹葭，空灵缥缈，朦胧幽怨，不知道是对友人的追思还是对恋人的绝恋，让人悠然神往，充满无尽的遐想。 第三篇乃是诗论，发前人所未发之论调，雄心万丈，豪情冲霄，壮哉！ 第四篇爱莲说，情景交融，让人看到了吕杨一颗独爱君子的高雅之心，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一连享受了四道精神上的甜点，确实让寿阳公主精神一振！ “吕杨，你果真是有大诗才的，本殿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位能够出口成章的儒生，并且文章还能这般感人肺腑！” “多谢殿下夸奖，吕杨愧不敢当！”吕杨揖礼笑道。 “你是黄儒师的弟子，呵呵，看来还是黄儒师慧眼识明珠啊……本殿四岁启蒙，七岁就已经踏入圣道门槛，习六艺，至今不过立言道业第三重，需着书百卷，神明不晦。就本殿这个年纪，能够有如此道业，人人都会说本殿资质卓绝，但是外人如何知道，曾经教导过本殿的大儒、鸿儒就有二十多位，宗师更有六位之多，拥有的修行资源更是不计其数，若是还不堪造就，那岂不是蠢笨如猪了？” 寿阳公主背对着吕杨，这时转过头来，深深看了吕杨一眼，道：“你诗文之才，本殿远远不如，本殿还听说，你没有上过私塾，只是在吕丘县私塾外听黄儒师启蒙，这才踏入圣道门槛，是也不是？” 吕杨顿时有些尴尬，连这些事也被人挖出来，确实有些掉价，没有进私塾，那是因为族中缘故，而且吕杨的年纪也有些偏大了，私塾收不收他还在两可之间，即便是收了，若还是跟着一帮小屁孩一起坐在私塾的学堂里，那绝对会让吕杨吐血。 吕杨只好恭立不言。 “所以本殿才说才情不如你，称你是天才也不过分！”寿阳公主转头对上官仪笑道：“上官，你也认同本殿之言吧？” 上官仪小嘴动了动，想要反驳一两句，但是看到寿阳公主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一凛，连忙道：“吕杨才情确实惊人，上官远不能及！” “回殿下，吕杨当不得殿下过誉，圣道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各有其道，诗才仅仅是书中一环，纵观大匡众多大儒，能够着书立说者，也不全靠诗才敏捷，更多的是倚赖坚韧的毅力！” 寿阳公主点点头：“你说的大有道理，你这般想法，也让本殿有所感悟，本殿正卡在立言道业第三重，着书百卷确实需要彻底沉下心来，以无上毅力，耐得住清苦才有可能着书立说成功……” “殿下所言甚是！” “哈哈，罢了，这个问题本殿往后再说，你手中持的可是殷朝的剑器？！” 寿阳公主目光落到吕杨的剑器上，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剑器并非君子剑，而像是前朝的古剑，这样的古剑，在大匡皇朝并不受儒者欢迎，因为殷墟皇朝的剑太粗矿简单了，不比君子剑精细，也没有经过文气的洗炼，用着不上手。 “回殿下，吕杨天生力气大，君子剑太过轻手，不好使，且君子剑价格太过高昂，吕杨本是寒门弟子，实在是承受不起，所以才买了这样的剑器，一来省下来的钱足以贴补家中几年用度，二来这柄剑器吕杨可以用自身的隽永之气洗炼，效果也是一样，只是多费些功夫罢了，再不济，也还可以求老师帮忙洗炼……”吕杨说道。 “嗯，孝心可嘉，想必日后在书院进学，会花销不少，这很吧，你既然才情不凡，本殿想再让你赋诗几首，若是作得好，本殿以赤金重赐于你，让你在书院期间不用再为吃穿用度分心，从而专心进学，这样可好？”寿阳公主沉吟半响，突然对吕杨说着。 “殿下说的可真？”吕杨诧异，心想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看自己能不能接得住了。 老早就听说大匡皇朝的皇子皇孙从来都是出手大方的主，想必这寿阳公主必然也会一郑千金吧？ 一念至此，吕杨感觉被突然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一瞬间幸福的眼冒金星。 “大胆，公主殿下一言九鼎，从来没有虚言！”上官仪轻喝，吕杨这么说话，明显不合适。 “呵呵，殿下恕罪，吕杨有些激动，口不择言了！”吕杨连忙致歉。 “无妨，你的为人，本殿清楚，不会为这一点小事见怪的，何况本殿一向一言九鼎，从无耍赖之说，这一点放心好了！” “那好，吕杨道业不高，六艺尚未来得及修习，但是于诗文一道，自问还是有些自负的，请殿下出个题引吧，想要多少诗篇，殿下吩咐就是，吕杨自无不应！” 寿阳公主也是兴致盎然，她这么做其实有不少用意，其一她很喜欢诗词，在玉京的时候，就常与人切磋比诗，见到吕杨这般才情，见猎心喜。其二是千金买骨，向荒州学子表明自己是爱惜才学之人，更是不吝恩赐之人，希望有才德的儒者能够投到自己麾下。三是以这样的方式资助吕杨，算是看好吕杨。 反观吕杨，心思单纯多了。 “赋诗乃是风雅之事，不如以风花雪月一一为题，如何？”寿阳公主踱了几步，转头笑着。 “风花雪月？哈哈，好一个风花雪月，吕杨恭敬不如从命！”吕杨揖礼，大笑，一说到作诗，他就觉得豪情来了。 “那好，就先以风为题，待本殿亲自为你磨墨，看看你还能七步成诗否？”寿阳公主笑起来，挥挥手，让侍卫取来上好的笔墨纸砚，墨是上品隽永墨条，在砚台上细细一磨，立刻化为浓郁的隽永之气，如同水波一般莹润洁白的。 “大消息，大消息，那位吕丘县吕杨吕公子又被公主殿下招去了，说是要他现场作诗，若是作得好，以赤金重赐！”凤仪楼的店小二跑到楼下一喊，顿时整个凤仪楼三层以下立刻鸡飞狗跳，就像是一场地震，波及到凤仪楼前的大街上。 “什么？那个冲撞公主的吕杨又要开始做诗了？” “作好了有赏，作不好会被公主殿下砍了吧？” “又有好戏了，估计上回吕公子冲撞了公主，现在公主要给他穿小鞋……” “让开，让开，我们要去瞧瞧！” “三楼被羽林侍卫把守，上不去！” “凤仪楼对面的酒家也有三楼，那里可以看到对面的热闹！！” 大街上的人也炸开了，原本随同吕杨一起的顾风和俞明十分担心吕杨被公主穿小鞋，于是就在凤仪楼对面的一品楼三楼坐下，点了几盏茶，观察吕杨是什么状况，这两个货听到公主要亲自为吕杨磨墨，顿时喜不自胜，对吕杨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楼下大街乱哄哄的，然后一大群人立刻冲上了一品楼，疯狂涌上了第三层，纷纷打开了窗口，往正对面的凤仪楼眺望观看。 有一个儒生因为太急切了，被后面疯狂的人一推，从窗户上掉下去，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呼，震惊四野，只见那儒生掉到大街上，人字形一样叉开着身体，大骂一句我叉，这才惊魂未定的站起来，向着身边一位大儒连连感谢。 楼上的人顿时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提起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原来这厮虽然倒霉，但是万幸被下面的一名大儒用浩然正气接住，避免了头破血流的惨剧。 “请！”寿阳公主磨好了墨，对吕杨笑道。 “有劳殿下！”吕杨也不矫情，沾饱了隽永之气，提笔在桌上已经铺好的白纸上一边写，一边念道：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寿阳公主摇摇头，不太满意。吕杨见状，也不思索，提笔再写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不对，不对，虽然也是朗朗上口的小诗，但是时节不对，再写……”寿阳公主又摇摇头，显然又不太满意。 很显然，自从看过吕杨写的蒹葭和爱莲说，上面这两首小诗已经不能让公主殿下满意，公主殿下现在对吕杨的眼光可是变得比较挑剔了。 “那好，又有了！”吕杨朗声大笑一声，提笔写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吕杨衣袖一挥，所有诗篇立刻飞起，悬在半空，供公主阅读。 “好，这首好，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妙绝！还有吗？”寿阳公主和上官仪眼神大亮，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只觉得这首诗甚妙！ “哈哈，殿下但有命，吕杨必然笔下千言！”吕杨意气风发，朗声一笑，走几步，立刻回头，再度攒足了隽永之气，再度挥毫。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第三十九章 登楼(二) 又一诗篇飞起，字字苍茫，凝而不散，隽永之气浓烈。 “公主，这诗篇也好，甚美！”上官仪道。寿阳公主也十分喜欢，问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有什么故事吗？” “哈哈，公主真是心细如发丝，洞察入微，这是乡下盛传牛郎织女的故事，所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吕杨将牛郎和织女的故事简单说一遍，然后道：“身份悬殊，虽然有＂qingren＂终成眷属，但是银河迢迢，一年一会，甚是凄美，令人感慨！” “嗯，甚好，这个故事可以写成话本，本殿甚是喜欢！”寿阳公主点点头，心有触动，好一会，才收拾了情怀，复笑道：“以花为题吧！” “花？这容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吕杨朗声一笑，飞快写下诗篇，衣袖一挥，又立起一首诗篇，整个楼层里已经几首诗篇悬浮在半空，颇为惹眼。 “这首也不错，可惜有些跑题，文过饰非……”上官仪立刻摇头。吕杨也摇摇脑袋，懊恼道：“是有些偏题，看来花太多，不知要如何写才好！” “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吕杨略一思索，再度挥毫。 “这首有些意思，只是有点流气，登不上大雅之堂，还不够！”寿阳公主和上官仪相顾摇头，公主想了想，又道：“你已经作过蒹葭，又写过芙蓉，现在就写个关于桃花的吧！” “好嘞，桃花是吧，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公主殿下，让我为你写来：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上官仪看了这首诗篇，皱眉道：“太清高，太癫狂，我圣道中人不语精怪妖仙，你竟然还写什么桃花仙，犯忌，犯忌……” 寿阳公主则摆摆手，一点也不在意笑道：“我圣道中人，从来不乏隐逸者，轻狂无忌，言者无罪，再说，这诗通篇都是怀才不遇后的狂言，妙绝了！” “天才，天才，绝对是天授之才……”对面楼中顿时人人相顾骇然，不禁感慨。 “哈哈，果然不错，我那兄长七步成诗，天纵之才，他日成就不可限量……”顾风大喜，对着四周狂挤的儒生大笑，仿佛正在大书特书，豪情万丈的不是吕杨，而是他自己。 “切……”众人不屑地唏嘘。顾风顿时大感尴尬。 “公主，对面那帮儒生真是肆无忌惮了，挺讨厌的，要不要微臣把他们都赶下去，省得他们在对面呱噪！”上官仪看了对面挤满人的一品楼在呱噪欢呼，不禁眉头大皱，心中十分不爽。 “不用不用，怎么说他们也是书院的学生，就这么赶人，有点不近人情！”寿阳公主正中下怀，哪里会赶别人走，她还嫌前来观看的人不多，生怕今天的事不会传扬出去。 吕杨自然也已经看到对面不少儒生正在张望，不止如此，就是凤仪楼，自己所在的三层，走道上也占满了人，若不是羽林侍卫明晃晃的刀拦着，只怕已经冲撞进来。 吕杨知道，今天过后，自己只怕要薄有名声了！ “罢罢罢，既入圣道，便要有所觉悟，圣道才是入世之道，上辅佐君王，下佑百姓，名扬天下乃是所有圣道中人所追求的目标之一，我心素来飞扬，既来之，则安之，如此而已。 “上面的诗篇都好，再写首雪景诗吧！”寿阳公主笑道，心情可是一等一的好，吕杨每一首诗，都让她大开眼界，从一开始积累到现在，可以说就像是吃了天下第一的美味一般，齿颊留香。 “雪景的诗？行吧！”吕杨自无不应，沉思一下，踱了几步，蘸墨挥笔好书：“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好！”对面一品楼一个专攻丹青的大儒顿时大喝一声，霎时间须发皆扬。 说来也巧了，这位大儒云游四方，从北苦寒之地往南而来，今天刚到白龙潭书院，进入商街想要买丹青材料，没有想到凤仪楼四周人满为患，还不时爆发出哗然之声，原来是有年轻的圣道弟子在楼上赋诗，而且是为寿阳公主赋诗，引得整条街都沸腾不已。 他不禁飞身上来，身上郁郁苍白转为幽暗的浩然正气环绕身体，悬浮在半空，飘然到了窗外，正听到吕杨龙飞凤舞，书写独钓寒江雪之诗景。 这首诗可不得了，一听之下，顿时感到四个字扑面而来，第一个是峻，天地山川之险峻。 第二个是洁，天地一片洁白，白雪苍茫盖地，无有一点颜色。最后两个字，乃是清冷，冷冷清清的一方世界，没有一点声音，渔翁披蓑衣，寒江独钓，绝了！ 大儒从怀里掏出一杆黑杆毛白的特质圣道笔，浩然正气灌注之下，浓郁苍茫的沛然浩气凝聚在笔尖，大儒提笔朝虚空一点。 “哗……” 顿时浩大澎湃的天地正气以笔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气若黑白，清澈分明；沛沛然，天地之正气，杂然赋流形，迅速化作了一幅峻洁清冷的黑白色调山水画卷，画卷长达十米，占据了凤仪楼前的上下空间，一眼望去就可见奇绝风景。 连亘天地，高及峰巅，下及江水，咫尺之幅，涵盖万里，就在一片皑皑白雪的世界中，一条小小孤舟上，一蓑笠老翁，独钓江雪。 “绝了，这大儒是哪位丹青大师？！” 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原本还想开骂的上官仪已经被对方这一手近乎于道的丹青画艺给震住了。 “可是陆苍陆放翁大儒？”寿阳公主心中一动，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最好天南地北地游荡，号称山水丹青的大圣手，交友之广阔，天下独绝，这个人，就没有交不到鸿儒和宗师，甚至当今存世的七位圣人，就有大半是他谈得来的好友。 这个人姓陆，单名一个苍字，号放翁，一向自称穷儒，一生居无定所，玩世不恭，颇为放旷不羁。 “哈哈，原来殿下亦认得穷儒？”陆苍笑一声，飞身落到了寿阳公主色跟前，十分好奇地打量起公主来。 “穷儒乃是出世之人，一向少在人前走动，所以就不向公主行礼了……”陆苍呵呵笑着。 “无妨，无妨，前辈随意就好，晚辈不拘礼的！”寿阳公主恭恭敬敬，以晚辈自居执揖礼，上官仪哪里敢放肆，也躬身揖礼。据她所知，眼前这个老家伙就是在当今皇帝跟前也是这般疯疯癫癫，不拘礼节，皇帝也只能苦笑，丝毫不敢降罪的。 吕杨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一向派头很大的寿阳公主也有乖乖如小猫一样恭敬有嘉的一天，这种巨大的反差几乎让吕杨将眼球瞪出来。 这老儒不简单啊！ 陆苍看了一遍悬浮不散的一篇篇诗文，点点头，露出惊讶之色，朝吕杨笑道：“这世间难道还真有生而知之者？呵呵，道友，你叫什么？” “道友？”吕杨感觉这个称呼有些新鲜，道友，同是追逐圣道的朋友，不分大小，不分前后，尊达者为先，这称谓倒也有几分亲切。 “小子吕杨，见过前辈！”吕杨从容长揖。 “不错，不错……”陆苍点点头，衣袖一挥，外面悬立的寒江独钓图飞进了屋中，凝成一幅一米多的画卷，画中展现的意境奇绝，天下无二，和吕杨的诗简直是绝配。 陆苍抬手一指，以浩然正气凝聚的诗篇立刻打在寒江独钓图上，意境倍增，诗画相映成趣。 “今天听了道友的诗，让我对丹青一道又有感悟，真让穷儒惊奇不已，道友，你还有何惊天动地的诗篇，何不一一写来？” “前辈，是否晚辈写得诗来，您就能画得出来？”吕杨反问，嘴角微扬。 “哈哈，穷儒一生唯爱山水，只要和山水有关，穷儒就能画得出来！道友还有何诗，快快道来，穷儒一并画了，早早归去，笑傲天地！” “哈哈，前辈旷达，逍遥无双，晚辈羡慕之至！”吕杨一伸手，桌上还有大半酒的酒壶飞到了手上，吕杨仰头就连灌了几口，抬手递给陆苍，颇为豪迈大气。 上官仪看到吕杨这般没轻没重，想要呵斥几声，但是寿阳公主一抬手，示意上官仪不许无状。 陆苍亦觉得有趣，接过酒壶，也仰头连灌了几口，齐齐朗声而笑，肆无忌惮！陆苍顿时觉得吕杨性情很合自己的脾气，因为很久没有遇见像吕杨这样不矫情的后辈了，难得啊，如此幸事，不亦快哉！ “依公主风花雪月四字一一作诗，如今应在一个雪字，前辈看好了！”吕杨踱了几步，提笔挥毫，道：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这是一首诗色彩瑰丽浪漫，气势浑然磅礴，堪称盛世大唐边塞诗的压卷之作。这首诗抒写塞外送别、雪中送客之情，但并不令人感到伤感，充满奇思异想，浪漫的理想和壮逸的情怀使人觉得塞外风雪变成了可玩味欣赏的对象。 全诗内涵丰富，意境鲜明独特，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已成为千古名句。 果然吕杨挥毫泼墨，写完这首诗，陆苍已经双眼神光湛湛，灰白稀疏的发须因为激动而四面张扬，陆苍似乎看穿了无尽辽阔的苍茫大地，一下子仿佛回到了苍莽塞外，他这一生遨游天地，北方边塞不知去过多少次。 吕杨这诗篇一出，陆苍立刻神游天外，根本不用闭上眼睛，眼前尽是莽莽苍苍的边塞风光…… “哈哈……快哉，妙哉，看我穷儒为小友画来！”陆苍先是闭上眼睛，猛地张开，朗声大笑，形若癫狂，沛沛然浩然正气再度涌出，充塞四野，老家伙提笔往身前虚空一点，十分专注。 一霎那，天地仿佛停顿！ 天地间的所有色彩全部消失，只余下两色，黑和白。 哗啦…… 美妙的画卷由纯粹的浩然正气凝结而成，从笔尖向四面八方辐射开，延展出来之后，赫然是一幅塞北轮台戍卫的苍茫雪景，雪夜风吼、飞沙走石，风雪之中，一人挥手相送，一人渐行渐远…… 如此景致，让人怀想不尽！ 新的周一又到了，晚上12点再更一章，希望书友可以支援一下火力，也希望本书能再上首页新书榜！谢谢！ 第四十章 登楼(三) 新的一周，求收藏了，求上首页新书榜不被刷下来。收藏在增长，可是点击上不去，这让咱们情何以堪啊？ ---- “老天，这糟老头是什么人，神了，这样的丹青技艺，简直空前绝后，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所有观者全都张大了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 便是一向见惯了大场面的寿阳公主也是大吃一惊，虽然早就知道陆苍号称“山水丹青大圣手”，但是真正看到其作画的风采，仍然震惊得目瞪口呆。 那已经可以用鬼斧神工来形容，那已经是凡人所能绘画的极限！ “哈哈……快哉，妙哉，果然是神功鬼斧，神乎其技！”吕杨首先大笑。 “前辈，接下来是月，小二哥，还不快快拿酒来……”吕杨也不管对方是谁，反正他和遭老头卯上了，他转头朝站在墙边发呆得厉害的店小二呼喝了一声。 “来……来了，公子，您请！”小二猛地回神，连忙将托上的一壶八十八年的五粮陈酿送上，这是凤仪楼最好的陈酿，原本是要给公主殿下准备的。 吕杨接过酒壶，仰头再灌几口，张狂快意。 “好酒！” 吕杨就这般一手持酒壶，一手执圣道之笔，蘸饱了隽永之气，也不写到纸张上了，直接对着身前虚空，以虚空做纸，在空中行云流水豪书起来。 两世为人，吕丘家中，日夜苦练，似乎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尽得其用！两世见知，两世积累，或许只为今朝一刻的辉煌，那么便让这一刻彻底发光发热，以成永久之佳话吧！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清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吕杨写了上阕，顿了顿笔，众人已经被这上阕词章空廓旷达的意境给震住了，“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 好家伙，什么人敢这么说话，什么人竟然如此癫狂？ 很显然，吕杨这是自比神人，似曾站在苍生和岁月的尽头，俯览众生，悠悠岁月，一朝谪尘，只能仰望天阙，遥问玉阙天宫今昔是何年…… 如此寂寥，如此惆怅，简直催人肝肠！ 吕杨又仰头咕噜咕噜灌了几口酒，将酒壶递给遭老头，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前辈也喝几口，这似乎是数十年的陈酿！” “哈哈，好，尽依你！”陆苍大笑，苍老的声音透出道尽世间沧桑的豪迈，再仰头灌几口陈酿，发出啧啧之声，一双眼睛，看着吕杨书写的壮丽诗篇，双眸清澈深邃如夜空，透出无边的睿智和惊奇。 吕杨依旧提笔，续写下阕，边写边悠然吟唱道：“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全篇诗章念完，吕杨也写完停笔了，郁郁乎情思飞扬，贯穿了天地，游于古往今来，引导着众人的思绪仿佛在前世今生间穿梭洄游。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是吕杨对自己前世今生最好的告慰！ “好好好……穷儒要发疯了，如此胜境，今始见之！”山水丹青大圣手陆苍也激动得全身战栗起来，吕杨诗篇给他的感受已经太惊人了，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无边震撼，似乎感同身受，仿佛精气神在一瞬间随思绪飞扬，不断地升华，不断地攀升，达到一种至浓至烈，至高无上的至境！ “既然是月，就该是无边夜色，皓月当空！”陆苍精神浓烈，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胸中有一股冲霄豪情仿佛要喷薄而出，不禁不吐不快。 他脚下一踏，一下子御风而出，来到窗外，立于空中，也不管多少人瞩目，他就这么提笔一挥。 “浩然正气，盈塞乾坤！” 沛沛然浩然正气充塞天地，整个商街上空，白苍苍、黑压压一片浩然正气顿时盖压下来，盖住了天空，使得白昼一瞬间陷入了黑夜之中。 天空之中，无端显现一轮皓月，照耀千里。 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这明显是大儒以通天手段，施展浩然正气拟化环境，幻化出一大片的夜色来。 吕杨以及寿阳公主已经快步来到栏杆边上，看着老家伙施展手段。只见老家伙于夜色之中，皓月之下提笔一点。 “哗啦啦……” 皓月之上，琼楼玉阙隐现，似有故友，皓月之下，朱阁绮户，一人仰望天宫玉阙，不胜寂寥…… 一幅意境斐然的长幅画卷朝四面八方展开，高达一丈有余，长三丈七，悬浮在半空，堪称绝画！ 观者哗然，整个商街数千人仰头观看，不禁震惊莫名。 “是哪位大儒在我白龙潭书院上施展超卓地煞术法？”商街以外，书院各处的大儒、鸿儒、乃至隐居在附近的宗师都同一时间感受到了陆苍施展开来的浩然正气。 这个气息浩瀚无比，笼罩整个商街，使得阴阳翻覆，日夜颠倒。 一时间，从四面八方遁飞出来不少儒者，往商街这边飞来。甚至是隐居在潇水上游的一部分儒者，也将庞大的神念投射过来，以神识法眼观察商街这边的情况。 黄宗羲别院，溪水边一片碎石上，十几名吴村的村民正在修建精舍，他们捆扎青竹，然后将青竹立起。 村民们正有说有笑地继续搭建着精舍，经过这段日子的努力，精舍已经有了基本的模样，估计再需要几天时间，就能完全建好。 黄道蕴在一旁指挥着，按照黄宗羲的打算，这个精舍是为吕杨修建的，往后就作为吕杨的作息之处了。 黄宗羲此时正在别院之中，忽然感觉到商街这边浩然正气澎湃汹涌，如同山雨欲来，那种气息浩大方正，沛沛然之中尽显大地诸般浑厚深沉的大地之气，这明显是大儒道业。 大儒道业，主修的是大地诸气，七十二地煞元气尽数可化为自身的浩然正气，和天清之气比起来，显得浑厚深沉、凛冽狂暴，无所不包，无所不容，这些都是大儒修炼浩然正气特有的气质。 陆苍一生醉心于山水丹青，极少在意自己的道业，所以多年以来一直停留在大儒道业，他在浩然正气的积累上已经到了相当恐怖的层次，甚至超过不少鸿儒。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商街那边有大儒正在行功吗？为什么……”黄道蕴急急忙忙推开了书房，朝正在看书的黄宗羲询问。 “为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感觉到那是一个陌生大儒的气息，那人浩然正气很强大呀，咱们书院不少儒师都被惊动了，正往那里赶呢！” “那您怎么不去瞧瞧，或许是外来的大儒正在耀武扬威呢！”黄道蕴说着。 “呵呵，好吧，去看看也好，这种事本不该去凑热闹，但是书院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况且寿阳公主殿下也在咱们书院，万一发生什么状况，书院难辞其咎……” 黄宗羲放下书卷，走出门来，眺望商街方向，只见那边一片朦胧，隐隐有一团庞大的浩然正气笼罩方圆百倾，里面隐隐显化出夜色来，夜色之中，还有皓月当空。 黄宗羲皱皱眉头，暗道：“好惊人的浩然正气，颠倒阴阳乾坤，显化一方环境，这已经是十分高明的手段了，自己与之相比，远远不如，也不知道是哪位前辈高人，在商街上当众作法？” 黄宗羲足下发力，人已经飞升冲上空中，往商城方向疾掠而去。 却说吕杨看到陆苍画了一幅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长幅画卷，对眼前这个大儒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是怎样一种卓越技艺，已经到了鬼斧神工的层次，言语无法描述。 “道友，怎么样，穷儒这一手山水丹青的技艺还算过得去吧？哈哈，好久没有这般痛快了，这画卷，俨然为穷儒近几年来少有的杰作！” “前辈山水画艺，已经近乎于道，晚辈十分敬仰，只是晚辈现在似乎诗意未尽，不知道前辈状态如何，可还有兴致继续？”吕杨也被彻底勾起了诗性，或许不单单是诗兴，还有豪兴和狂性。 “哈哈哈哈……道友，还是那句话，还有何诗，尽管道来，只要是关乎山水的，穷儒还没有画不出来的！” 陆苍飞身来到吕杨跟前，看了吕杨一眼，微微皱眉：“道友，你之道业毕竟太低，虽然用的是墨砚，但是一口气连作这么多诗篇，隽永之气和精神都已经略显不足，不如换下一个时机如何？” 吕杨现在脸色已经有些苍白，虽然吕杨的身体很好，精气神三宝一直很旺盛，但是一口气写了这么多的诗篇，体内的隽永之气已经消耗得差不多，精神也近乎枯竭，若是强行透支，只怕会损伤了精神和身体。 寿阳公主和上官仪也是感觉到吕杨作了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之后，隽永之气和精神都显得困顿了，明显已经疲惫，这个时候应该休息才是，否则就是透支，伤神伤身，这是圣道修行的大忌。 “吕兄，要不就听前辈的话吧，下一次……”寿阳公主建议，她现在不称吕杨名字，而是以兄台称之，可见在寿阳公主眼里，吕杨已经不再只是大儒弟子，不再是寒门出身，而是一位真正有才学的奇才，这样的奇才，值得她尊重。 吕杨摇摇头，揖礼笑道：“殿下，已经迟了些，如今吕杨兴致未尽，似乎有东西在胸中堵着，已经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若是这个时候收手休息，必然让我懊悔莫名，与其日后懊悔得食不下咽，不如今日豁出去，就当舍命陪君子了！” “哈哈，好，道友，你既然奉陪，那穷儒就承你的情了，尽管来，穷儒今日若是不使出浑身解数，就枉为山水丹青大圣手！！” “好，前辈既然奉陪，那晚辈就献丑了，依照公主殿下的提议，风花雪月四字题引，已经到了最后一字，那还是大书特书这个月字吧！” 吕杨仰头灌了一口陈酿，随手将酒壶丢弃到地上，手虚空一抓，将砚台抓在手上，右手执笔，站在栏杆前，凝神沉思。 这一刻，所有正在观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了吕杨的思绪，破坏了眼前这一出好戏。 书院院主，还有不少院监、儒师都已经来到了附近，一个个都安静下来，他们第一时间发现了颠倒日夜的大儒竟然是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山水丹青大圣手陆苍，这个人虽然道业不高，但是辈分高、人缘极好，在山水丹青的造诣上独树一帜，为人所敬仰。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跳出来打扰，因为关注整个凤仪楼的人已经挤在了楼前，人人翘首仰望，甚至，凤仪楼上空，已经悬立着不少立命道业的儒师，到了这个道业，就可以御空而行了。 既然那些儒师们都不作声，那其他人更加不敢作声打扰了，生怕得罪了儒师们，更怕坏了眼前这一场盛况。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吕杨要写的是什么诗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吕杨要写的，一定是非凡之诗篇！ 再也没有人怀疑这点，再也没有人怀疑吕杨在诗章上的才华！ …… 第四十一章 孤篇 “叶兄，这是怎么回事，那位大儒可是陆老前辈？我那弟子要在陆老前辈面前打赌吗……呃，原来公主殿下也在呢！” 黄宗羲落到了好友叶肃的身边，等到他看清了正在和陆放翁侃侃而谈的吕杨时，不禁吃了一惊。 “宗羲兄呐，你真是运气好，收了这么一个好弟子，呵呵……吕杨这小家伙实有天纵之才，公主殿下命他以风花雪月为题一一作诗，他竟然毫不含糊，一连作了不少惊天动地的诗篇，你仔细看看吧……”叶肃是鸿儒，乃是立命道业第三重，一双法眼如炬，自然能够看清楚凤仪楼第三层酒楼里面悬浮着一篇篇足以脍炙人口的诗章。 若说这些诗章是一位少年当众所作，那就太惊人了，任谁也无法相信，可是偏偏这是真的。 黄宗羲扫了一眼，也看清楚了吕杨用隽永之气写出来的一篇篇诗章，连同陆苍所画的两副山水化作在内，也都还悬浮着。 “真是……”黄宗羲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再仔细打量吕杨，脸色顿时微微一变：“胡闹，真是太胡闹了，纯阳这是干什么，他还要强作诗篇吗？他现在的状况隽永之气几近枯竭，神情颇为疲惫，如何还能再劳心伤神，他应该马上休息！”黄宗羲立刻飞身，想要上前阻止吕杨的胡闹。 “莫急……宗羲兄，稍安勿躁，你徒弟正在酝酿诗篇，你这般过去打扰，这现在关注的上千双眼睛，哪个会饶了你，就是你那徒弟，也会怨你！” “可若是伤了神……” “放心，他年纪还轻，身体好得很，神伤一两回死不了，事后让他修养几天好了，这个时候万万不要去打扰，我看陆老前辈此时已经不是简单的作画，而是在借吕杨的诗篇进行某种突破……”叶肃乃是立命第三重道业，比黄宗羲还高一重，眼睛更毒辣一些，立刻就看清楚陆苍现在的情况了。 只见陆苍负手立于空中，眼睛似闭非闭，在吕杨酝酿诗篇的短暂时刻，他也在全力养神，因为一会儿他要拿出百分之三百的精神来进行作画。 刚才一连作了独钓寒江雪和明月几时有两幅画作，精神被拔高了到了一个奇妙无比的层次，现在他还处于这个奇妙的层次之中。 可以感受到的是，他马上就要进行突破了，只要再加一把力，就可以推开立命道业第三重的大门，一飞冲天，凭着半生厚积薄发的积累，他甚至有信心直接跨越立命道业第三重，进军宗师道业。 吕杨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体内的隽永之气有些枯竭，精神疲惫，脑袋有些昏沉，一股无形的倦意在写完“明月几时有”之后，就开始席卷而来。 但是他还不能退，陆苍的突然横插一脚，让原本只是寿阳公主和自己的口头之约升级，情况变得不再受寿阳公主的控制，不过这样也好，陆苍大有来头，而且成名已久，吕杨知道今天过后自己便会名声大噪，但是究竟能够大噪到什么程度，那就不知道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要比寿阳公主本身的影响力要强劲十倍。 陆苍的意外出现，让吕杨看到了自己名扬天下的契机，圣道中人，从来不会怕声名太显，最怕就是声名不显。 无论如何，吕杨还要做最后一首诗，拼得精神透支也要借助山水丹青大圣手的画，奠定自己扬名天下的第一步。 “收！” 吕杨意念一动，悬浮在半空的几篇诗章收入自己的神庭，意念一动，诗章粉碎，化为纯粹的隽永之气，补充自己近乎枯竭的文气，吕杨苍白的脸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要写了，要写了！”看到吕杨的行为，所有人都知道，吕杨马上就要再作诗了。 果然，吕杨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前辈，请赐教！”吕杨持笔蘸墨，提笔写了五个字：“春江花月夜”。 写完这五个字，笔尖一挑，五个由隽永之气凝结而成的文字立刻飞出去，悬在了陆苍身前。 陆苍念着这五个字，眼中期待之色更甚。 吕杨心停手不停，继续写着：“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吕杨一口气写了四句，每写一句完毕，笔尖就挑一下，诗句便飞出去，落到了陆苍跟前，让这位大圣手品鉴！ “好一幅春江花月夜……”陆苍闭上眼睛，眼前满上壮阔空灵的春江花月夜景致。 站在吕杨身后的寿阳公主也不禁赞叹一声，这诗篇开篇几句，乃是描写春江花月的景致，浩渺，空灵，实在是绝了！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吕杨写到这里，体内隽永之气再度枯竭，脑袋嗡嗡作响，似乎要炸裂开一般，很疼很沉。吕杨身体微微一晃，差点跌倒下来，脸上现出痛苦之色。 吕杨心里骇然，这已经是精神透支的迹象！ “好，写得真是太好了！”观者议论纷纷，哄然叫好。 “吕公子，你没事吧！”上官仪顿时紧张地上前一步，一下子托住吕杨的手臂，吕杨脸色煞白，看也不看，毅然挥手，推开上官仪的搀扶：“多谢上官大人，吕杨没事，公主殿下和上官大人稍待，很快好了！” 吕杨极力忍着不适，深吸一口气，意念一动，身后悬浮着的所有诗篇全数飞来，一一回归吕杨的神庭，吕杨煞白的气色再度恢复一些，只是脑袋依然生疼，精神已然透支。 到了此时，吕杨已经写了八句，整个诗篇已经写了将近一半。 从一开始，吕杨每写一句，就会将之挑飞到半空，逐渐完成诗篇的进度，让所有人都能够观看到，所有人一开始震惊，在下一句诗没有出来之前，所有人都在跟着吕杨的节奏和步伐思索，直把人心挠得痒痒。 有的儒者早就将自己代入作者，想着如何续写诗篇，但是当吕杨将下一句写出来的时候，所有人这才发觉，自己之才压根就和吕杨相去甚远。 这样一种差距，让不少圣道弟子抓狂，便是道业高的大儒，也发觉自己在诗文的造诣上差了吕杨一大截，无论怎么续写，也不及吕杨写的美妙和贴切。 “宗羲兄，你这弟子了不得了，我辈从来只尊崇济民圣人的大小诗经为经典，后来者有多少诗篇也无法超越前者，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认识要被他打破了！你看这诗篇，虽然没有写完，但是已经有冠压天下，塞绝古今的潜质，过了今天，你这弟子只怕要扬名天下了！”叶肃摇摇头，相当感慨，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吕杨会有这样的才情。 现在这一首诗，完全把所有人的心都陷了进去，再也拔不出来。 黄宗羲也呆了一下，他也有些不敢置信，看到吕杨已经脸色煞白，哪里还不知道吕杨现在已经损伤了精神？ 他想要立刻飞身上去阻止，强迫吕杨马上休息或者存神冥思，但是理智却告诉他，决不能轻举妄动，决不能迈一下脚，否则再也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罢了，罢了，我这个老师不能阻了他的道，只是少年成名，也不知道对他将来是福是祸？”黄宗羲叹息一声。 “放心吧，我圣道中人从来没有惧怕声名远扬的道理！”叶肃拍拍黄宗羲的肩膀，为自己的好友感到欣慰，毕竟任谁也想要有一位像吕杨一样才情高绝的弟子。黄宗羲是有了，但是他叶肃是没指望摊上这样的好事了，毕竟像吕杨这样的天才，天下少有。 “下面的呢，下面要怎么写……真心急死人了！”有的儒生已经抓狂大吼起来。 “急什么急，我兄长还能不写？统统闭嘴，打断了我兄长的才思，小心那大儒前辈一笔撇杀了你！”顾风喊着，顿时附近不满的声音被生生压低下来。 俞明满眼小星星，对吕杨已经崇拜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向顾风翘起拇指，对于顾风力挺吕杨行动颇感认同。 将一直以来写过的诗篇统统收回神庭，将之部分粉碎，化为纯粹的隽永之气，迅速补充自己的亏空，精气神有所恢复，但是仍然捉襟见肘。 “拼了！！” 吕杨一咬牙，提笔续写：“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好！”人群又是骚动起来，哄然之声四作，敢情他们已经彻底被这样的诗篇给征服了。 “真是……真是……”陆苍喃喃，难以掩饰住自己的惊奇，他目光炯炯，透出异光，他已经无话可说，甚至已经找不出对这一诗篇的形容之词。 陆苍只感觉自己的精气神轰然上冲，抵达了一个精神临界，似乎只要自己愿意，便可以随时推开一扇玄之又玄的大门，进入另一个广阔的领域。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沧海文学网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花摇情满江树。” 这诗章写完，笔尖一挑，诗文一一飞起，落到空中，整首春江花月夜终于完成！ 吕杨脸色苍白若死，额头上已经沁满冷汗，脑子轰鸣不已，疼痛难忍，几乎让他痛哼起来。 “还不是时候，决不能倒下！”吕杨凭着一股顽强的意志坚挺着，他抓住身前的栏杆，倚在上面，双手紧紧抓着，因为太过用力，十指尽皆苍白，丝毫毫无血色。 若不是经过脱胎换骨的身体异常强健，他此时只怕已经晕阙倒地，不省人事。更何况，他还要看一看，陆苍前辈是如何演绎一幅春江花月夜图的。 春江花月夜这首诗，在另一个时空，冠绝千古，号称“孤篇压倒全唐”，可见这一首诗的艺术造诣。 诗篇营造了一种情、景、理交溶的幽美而邈远的意境，将深邃美丽的艺术世界特意隐藏在惝恍迷离的艺术氛围之中，整首诗篇仿佛笼罩在一片空灵而迷茫的月色里，吸引着读者去探寻其中美的真谛。 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月色了！ “天才……真的是天才！”上官仪已经骇然色变，她的震惊已经持续了好久了，从诗篇开始，一直到结束，吕杨可以说给足了所有人想象的空间，最后还是给了所有人一个能够想象的极限。 “好好好……”寿阳公主已经无话可说了，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那隽永之气凝聚的苍茫诗句，每一句都行云流水，字体飘逸，风骨天成，这诗篇一出，只怕要冠绝天下！ …… 第四十二章 道业 收藏收藏啦，恳求书友们收藏！ ---- “世上月色，再无出其右矣！”陆苍望着身前瑰丽壮阔的诗篇，这一首诗篇已经超脱了山水景色，奇特的意境，仿佛贯穿了代代人生和古往今来。 从吕杨一句一句书写这首瑰丽到极致的诗篇开始，他就一直在以自己大半生遍览河山的阅历来解读这一首诗，并在神庭之中调动自身的浩然正气构筑自己认为最为完美的春江花月夜景致。 景致容易缔造，但是蕴含在其中的神韵却难以缔造！ 陆苍的精气神在不断地拔高，夜色浓烈无比，这是自己一身的浩然正气所化，已经被自己施展到了极致。 为了解读吕杨的诗篇，他已经将自己无与伦比的精气神和半生的沧桑都加上去了，神庭之中一片光华，一幅壮阔无比的山水画卷缓缓展开。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陆苍身上浩然正气勃发，须发飞扬，身上略显寒碜的儒衣无风自动，他喃喃念着诗句，一霎那一生的过往都在眼眸中历历重现…… 所有人在一刹那发现，陆苍身上的精气神瞬间拔高到了极致，浩然正气竟然嗡嗡震动起来。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人生如梦，一朝惊醒，好一个春江花月夜，看穷儒我画来！！”陆苍双眸爆射出异样的奇光，手执的圣道之笔耀眼起来，浓烈到极致的浩然正气凝聚在上面，仿佛一瞬间就要石破天惊般大爆发出来，骇得道业低的儒生都透不过气来。 “哗啦啦……” 陆苍在虚空猛地一笔点落，周遭顿时万籁俱静，光阴凝固，一霎那，静极生动，沛沛然浩然正气从笔尖四面扩散出来，气流和笔墨仿佛活物，一一展开，交织穿梭，勾勒出一道道无限美好的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一霎那，一幅《春江花月夜图》意境四面展开，凝结成一幅瑰丽壮阔的画卷，此画卷长百米，高十数米，一派春江花月夜空灵缥缈的景致。 浩然正气凝结的诗篇，也凝结在壮阔的画卷中，如同画龙点睛，瑰丽壮阔的景致仿佛穿凿了时光，将那时光一刹那凝结成画卷，一股悠远空灵的无尽意境充满整幅画卷…… “真是绝世画卷！”寿阳公主击节而起，附近观看的书院院主、众多院监和儒师纷纷感慨，而那些儒生们，在一度震惊之后，哄然叫好。 做完这一幅画卷，陆苍气势不但不减，反而还在不断地拔高，他的衣裳无风飞扬，灰白的须发也飞扬起来，一股郁郁苍苍的浩然正气缠绕其身，渐渐的扩散开，席卷天地。 “看，哈哈，陆老前辈果然突破了最后一点心灵上的桎梏，他要晋升道业了！！”叶肃哈哈笑道。 黄宗羲和附近观看的儒师也都明白此时陆苍的情形意味着什么了，一个个都很有默契的站在原处，而不是上前，儒师们就这么遥遥向陆苍揖礼示意，表示祝贺。 “诸位道友，穷儒多谢了！”陆苍先是向四周的儒师回礼，然后才转头对吕杨低头道：“小友，穷儒今日收获匪浅，马上就要突破道业，待过后咱们再好好叙话吧，哈哈……穷儒去也！” 陆苍大笑一声，身外悬浮的三幅画卷尽数飞回，收入神庭之中，然后他化一道遁光冲天而去，所有浩然正气被带走，天空转而变回白昼。 “轰隆隆……”不多时，极高的天空之上，无数雷云之中，忽然传来一阵阵深沉的雷霆，所有人都露出骇然之色，这雷霆之声显然是陆苍在九天之上炼九天罡气引发的。 有人朝天空望去，隐隐可见白云深处，雷霆隐现，不过里地面太过遥远，地面受到波及的可能性不大。 叶肃抬头看着天空极远处闪耀的雷霆，赞叹道：“陆前辈是我等的前辈了，只因为太过于醉心于山水丹青，道业一直没有能够晋升，没有想到今日终于突破了，以他多年来厚积薄发的情况看，或许能够一举冲上鸿儒的巅峰！” “那等前辈有什么后手也不一定，说不定能够连续突破……”黄宗羲连忙飞身落到吕杨身边，朝寿阳公主揖礼，道了声失礼后，连忙察看吕杨的情况。 “纯阳，你真是太过胡闹了，这等透支精气神的作为实乃我圣道修行的大忌，你快快闭了五感，进入深沉的冥思吧！”黄宗羲心忧不已，想要施展手段切断吕杨的五感，让其彻底的休息，因为吕杨的情况，再也耽搁不得，否则不利于恢复。 “等等……”吕杨连忙阻止，转头对寿阳公主笑道：“公主殿下，吕杨恐怕无法支持了，今天的事情过几日再谈好了！” “你放心吧，本殿一言九鼎，不会食言的，答应了你，便会厚赐于你！”寿阳公主点头笑着。 黄宗羲手在吕杨额头上一点，浩然正气涌入吕杨全身，截取了吕杨五感，吕杨眼睛闭起，彻底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黄儒师，你的弟子无碍吧？”寿阳公主问道。 “回殿下的话，我这弟子情况还好，只是太过逞强，伤了精神，或许要多休养几天才会缓过来，其他倒是无碍！”黄儒师郑重道。 “这样就好，本殿之前说过，重赐于他，一会便会派人将东西赐下，你先替他收着吧！”寿阳公主说着。 “那就多谢殿下了！”黄宗羲点点头，告辞之后，衣袖一挥，浩然正气涌出，卷起吕杨冲上天空，朝别院去了。 上官仪走到窗栏前，对着围观的人喝道：“散了散了，都散了，公主殿下需要清静！” 围观的人这才散去了，寿阳公主吩咐：“上官，这样吧，从本殿的宝库中取一千两赤金、一对望月犀牛角，一对白玉如意，一对福瑞白璧，一对蛮荒象牙，一颗南海夜明珠，一斗东海珍珠，一柄匡礼之剑，一柄臻尚之剑，收拾好送去给吕杨，东西要经过商街送过去……” “殿下，是不是赏赐太厚了……”上官仪暗暗咋舌，赏赐一千两赤金就算了，还要赏这么多的贵重器物，没有一样是便宜的。 “不用多言，就这么办，让下面的人也知道知道，本殿出手，哪容吝啬？”寿阳公主笑着，似乎非常开心。 “是，殿下，微臣知道怎么做了！” “去吧！”寿阳公主挥挥手，在一行羽林侍卫的拥护下返回驻跸。如今寿阳公主的驻跸有两处，一处是在城隍岭斜对面的皇家山庄，一处是在南明湖畔的听雨楼。 寿阳公主回到听雨楼，抬头看到听雨楼的匾额，不犹眉头大皱，说道：“这听雨楼不甚好听，改了吧，就叫做明月楼，吩咐下去，马上换个匾额！” 却说上官仪领着侍卫出了书院，直奔公主的驻跸，在宝库中挑好了所有的东西，一一打包封装在红木大箱中，又用红绸盖上，通通堆上马车，原本只一辆马车就可以了，但是为了要显摆一下，愣是装了三辆马车，多出来的十几口箱子，多是装了上好的白纸、笔，以及一批上好的布帛、丝绸等等。 招摇地经过书院商街的时候，上官仪从宽大的袖袍里抽出清单，故意丢到马车外，来往的一名儒生看到，捡起来，一个时辰以后，寿阳公主厚赐吕杨的清单便传扬开来，直接让所有儒生抓狂。 话说黄宗羲回到别院，将吕杨安排在客房里，由奶娘吴氏、黄道蕴姐妹以及吕蒹葭照顾着，黄道蕴惊讶道：“师弟这是怎么了？” “逞强做诗，透支了文气，伤了精神，需要休息几天，照顾他的事就交给你了！”黄宗羲转身就要出门。 “父亲，吕师弟这个样子，你要去哪里？” “山水丹青大圣手陆前辈正在咱们书院上空炼九天罡气，我要去看一看情况怎么样了！”黄宗羲腾空飞起，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停住，转头吩咐：“或许我要去几天，下午可能会有公主赏赐给纯阳的东西送到，你帮他收拾好，锁在地库中，不要让人偷了！” “公主殿下为什么要赏赐师弟东西？”黄道蕴诧异。 “还不是刚才殿下让你师弟现场作诗闹的？说是让公主满意，就不吝厚赐，结果陆苍前辈插了一脚，纯阳做了几首诗篇，让陆苍大儒作画，结果他就这样了！” “那师弟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三四天吧！我走了！”黄宗羲连忙飞上高空，远远就听到天空之中雷霆滚滚，声传万里。 “唉，道业太低，飞不上千里高空！”黄宗羲越是往上飞，穿过了流云层之后，空气越来越稀薄，直到身外的浩然正气再也支撑不住自身的重量，这才飞不上去。 “叶兄可在？”黄宗羲朝天空喊了几声，挥手打出一道书签，书签化一道光遁走，不多时，叶肃从天外飞来，落到黄宗羲跟前。 “都安排清楚了？你那弟子没事吧？”叶肃笑道。 “不妨事，多休息几天就好！” “那好，我们走，这一趟陆前辈大展神威，炼九天罡气晋升立命道业第三重是肯定的了，估计道业还会再上升一个台阶！”叶肃乃是鸿儒，炼就九天罡气，可以飞上太虚，他衣袖一挥，带着黄宗羲冲上更高的云层。 黄宗羲往四周看去，四方大地无穷无尽，大地尽头乃是大海，大海之外，还有无数重山海，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尽头。 天空更是高远，据说有九重，每一重都相距数十万里甚至数千万里，越是往上，云气越是变化多端。 如今以立命道业的力量，也只能在第一重天中游荡，说穿了，第一重天其实就是这一方无边山海的近地大气圈，有重力束缚着，等闲人飞不出去。只有到了圣人道业圆满，才有可以突破。 所谓的霞举飞升，乃是飞升天外玄奇世界，听说哪里真正是无边无际，有无数玄奇和造化。 云海之中云气凝聚，形成一片片雷霆云团，小的方圆十数里，大的方圆数十万里，每一团都如同浮空的气团，散发出阳和甚至炽热的天罡之气。 这就是九天罡气，目前看到的只是分布在第一重天之中。黄宗羲看到一片方圆万里的炽热雷霆云团上，站着十几位鸿儒和宗师，这些都是白龙潭书院道业最高的儒者，他们正在为一人护法。 而雷霆云团之中，雷霆电闪，滚滚阳罡之气四塞，陆苍正存身于云团中央聚集九天罡气，锤炼自身的浩然正气。 …… 第四十三章 恢复(上) 立心、立言之上乃是立命道业。立命道业也有三重，第二重炼地元之气，这个道业的儒者被尊称为大儒。 这地元之气有多种，一般浑厚、雄沉，往往蕴含能够令万物焕发生机的奇气，也含各种地煞之气。 地煞之气不是邪恶之气，只是地煞之气相对于人来说过于烈性，往往给人带来危害，所以为一般人忌讳，但是对于修行者来说，大地蕴藏的七十二种地煞之气是天地奇气之一，是大地之瑰宝，拥有无穷玄妙。 吸纳地煞之气修炼浩然正气也有诸般妙用，往往能够衍生不少奇术秘术，譬如说遁地、通幽、担山、入水、煮石、神行、透石、识地、御风等法术。 黄宗羲和陆苍都处于这个道业，凝聚地元之气，修炼浩然正气，各种地煞法术或多或少能够施展一二。 陆苍积累的浩然正气十分庞大，远远不是黄宗羲可比，而且陆苍已经开始在第一重天之中吸纳九天罡气，开始锤炼并进一步升华自身的浩然正气，进军立命道业第三重。 这立命第三重乃是炼天罡，将九天罡气融入自身，炼成本质更强的浩然正气，这样的浩然正气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就像是阴阳冲和，调和了阴阳之后，浩然正气无论是质和量都上升一个台阶，达到阴阳互济的层次，这个层次的儒者，被人称为鸿儒，可飞天遁地，直上九天第一重天。 叶肃便是这个层次，说来陆苍也是奇葩，年纪老，辈分高，但是道业却不高，因为这老家伙从来不将修行道业当做是自己的追求，他唯一的追求就是丹青，特别是山水丹青。 他已经将一生都献给了自己喜欢的丹青事业，也不成家，孤身一人，一生都好在名山之中游荡，五湖四海，交友广阔，虽然道业不高，但是人脉广，颇有让人崇敬之处，是以什么人都不敢对他无礼，即便是叶肃，年纪比他轻，道业比他高，但是也不敢在他面前摆谱，依然要以晚辈自处。大匡皇朝便是如此，看一个人，第一看德行、看辈分，第二看道业，第三看出身、家世。这也是礼的一部分，已经深入人心。 “轰隆，轰隆隆……” 雷霆云团之中散发出浩大恐怖的罡气，在云团中央，炽热无比。 陆苍身上，不断地涌出数十亩大片的浩然正气，化为一片片风景独绝的山水画卷，陆苍脚下，就是一大片由浩然正气凝聚起来的山川河流，就像是微缩到极致的大地山河。 四周的罡气被不断的引入山河之中，形成成百上千的雷霆罡气，就像是一条条银色耀眼的电龙，在山河中飞舞，不断的搞破坏。 山川湖泊炸开，大雪飞扬，飞沙走石，罡气在破坏浩然正气凝聚的山河之时，也被浩然正气融合，陆苍似乎也乐得电龙破坏，因为意念一动，破坏的山河转瞬之间就恢复过来。 这就是浩然正气的妙用了，只要陆苍这个人不被轰死，只要他的浩然正气没有枯竭，那么浩然正气所凝聚的这片山河就会一念而复。 而且这一片山河会越来越壮大，无论是质和量都会快速的飙升，达到阴阳互济的层次，成就陆苍立命道业第三重圆满。 在外面观摩和守护的儒师们看到的情景就是，陆苍在不断的“吞噬”罡气凝聚的电龙，不断的吸收和炼化，这种速度在不断地加快。 “陆前辈游刃有余，我还差得很远……”黄宗羲感叹一声。 “闻道有先后，宗羲兄有什么可感慨的，只需要扎扎实实积累，终会有突破的，以宗羲兄的进境，不出三年五载，估计就会道业晋升！”叶肃笑道。 “但愿吧！”黄宗羲点点头，他也知道修行之事急不得，经过这次观摩，往后道业晋升更有把握，如果顺利，三年五载应该能够晋升下一层道业了。 黄家别院。 “好了，把公主赏赐的东西都卸下来！”上官仪一声令下，随同三辆马车过来的几名侍卫立刻麻利的将大大小小的箱子搬下来，抬进大厅码放好。 黄道蕴看到有这么多的箱子，诧异：“上官大人，这真是公主殿下赏赐给吕师弟的吗，怎么有这么多？” 上官仪露出骄傲的神情，笑着：“不多不多，公主殿下是谁呀，那是陛下最看重的公主，呵呵，殿下财富宝贝多得很，这些东西不过是九牛一毛，这是清单，道蕴妹妹就先帮吕公子清点吧！” 黄道蕴不敢怠慢，对着清单将东西一一清点一遍，心中惊讶实在是不言而喻，因为她实在不明白，吕杨究竟做了什么，值得寿阳公主赐下这么多的东西，一千两赤金就不说了，关键是还有不少远比一千两赤金更值钱的器物。 东西不是自己的，否则自己还真要尖叫一声，黄道蕴深吸一口气，向上官仪揖礼：“吕师弟现在不方便，我就代替师弟谢过公主殿下了，上官大人回去就说，等到吕师弟恢复了，再去给公主殿下谢恩！” “嗯，我会转达的，只是吕公子现在什么情况，无大碍吧？”上官仪担心，询问了几句。 “我爹看过了，只是损伤了精神，休息几天，应该无大碍的！”黄道蕴将上官仪请入客房，果然看来吕杨正在床上沉睡，气息低微而绵长。床边上，吕蒹葭趴在床沿上咧着口水睡得正香，也不知这小丫头做了什么好梦，甜甜呓语几句。 “这小丫头是吕公子的妹妹吧？”上官仪眼前睡觉的小丫头，似乎在太道圣庙中见过。 “是的，师弟带她出来见见世面，想要让她也读书知礼！”黄道蕴回答。 “吕公子既然在这里有很好的照料，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了！”上官仪办完差，回去复命了。 傍晚的时候，黄乙乙从书堂回来，回到别院，立刻就跟自己的姐姐汇报起吕杨在凤仪楼上大发神威的事情。 “我说姐姐，纯阳师兄在咱们秣陵府可算是彻底出名了，我听一些同窗说，纯阳师兄甚至有可能名扬天下！”黄乙乙兴奋无比。 “还有这样的事？”黄道蕴已经惊呆了。 “公主殿下说是要赏赐吕师兄的，东西到了没有？”黄乙乙问起来，她在书院就听说了，押货的马车整整有三辆，赏赐的东西简直让人疯狂。 “东西都已经赏赐下来了，我已经让人抬进地库了！” “那我去看一看！”黄乙乙眼神一亮，敢情要去瞧一瞧才放心。 “不行，那些东西都是吕师弟的，我已经锁了地库，没有钥匙你进不去！” “看看也不行吗？”黄乙乙撇撇嘴。 “等吕杨师弟醒了，有了允许之后，再去看吧！”黄道蕴连忙劝阻，她怕自己的妹妹把持不住，贪墨一两件就糟糕了，因为那些东西，任谁都要看花眼。 “爹爹去哪里了？”黄乙乙想去求自己的父亲要地库的钥匙，但是找不到人。 “不用打歪主意了，爹爹已经外出了，没有三五天不会回来！”黄道蕴在妹妹头上敲了一记，然后吩咐奶娘吴氏做饭，同时到溪边给那些修建精舍的村民付一天的辛苦钱。 过了两天，吕杨已经名声大噪，凤仪楼赋诗的事情传遍了秣陵府，甚至于秣陵府的府尹大人亲自上书皇帝陛下，陈述了这件事情，引为秣陵府的政绩之一。 第四天早晨，吕杨这才悠悠醒来，睁开眼就看到吴氏正在门外编制竹筐，看到吕杨醒来，她连忙欢喜地上前搀扶。 “道蕴小娘子说了，公子也该今天醒了，果不其然！”吴氏看向吕杨的眼神，满是崇敬，她这几天也是听说了，吕杨现在可是秣陵府的名人了，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蒹葭和师姐呢？”吕杨微微诧异。 “蒹葭和道蕴小娘子到外面为公子买补神醒脑的药材去了，说是等公子醒来，要熬鸭汤！公子是不知晓，这几天两位小娘子都守在公子的卧榻前小心护着，可以说是尽心尽力，为此两位小娘子都清减了……” 吕杨张大了嘴，鼻子微微一酸，险些出丑。 “我躺了几天？”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哦，还真是够久的，身上都酸了！”吕杨伸伸懒腰，骨头顿时劈啪作响，虽然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痛，但是已经基本无碍了。 来到客厅，向书房看了一眼，黄宗羲竟然不在，“老师也不在吗？” “黄儒师自从送你回来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都没有回来！”吴氏对黄儒师颇有怨气，当然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吕杨点点头，他能够猜出来黄宗羲去了哪里，估计是看陆苍晋升道业去了，不过这一去就是四天，看来从大儒晋升鸿儒并不简单。 吕杨走出门来，在院中深吸了口气，往左近的溪边看去，不禁惊讶，青竹修建的精舍已经修好，正搭建在小溪畔。 “奶娘，精舍竟然修好了？”吕杨笑着。 “呵呵，公子已经睡了好些天，这精舍当然修好了，往后公子就在那里作息了！公子可以去看一下，若是不合适，我让村里头的人再来改改！”吴氏走出来，乐呵呵的。 “老师真是想得周到！”吕杨感慨一声，走向精舍。 精舍翠绿，还散发出阵阵的竹香，吕杨走上精舍，发现精舍别致，除了中堂之外，还有左右耳房，一间是书房，一间是卧房，卧房里已经添了床铺和被褥，都是全新的，新制的床还散发出木香之气。 “还不错！”吕杨霎时喜欢上这座精舍，相当雅致，将窗户支撑开，可以看到窗外七步之外，清澈的流水潺潺，迎面有舒爽的微风拂来。 从另一边窗口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倩影提着一个小竹篮盈盈走来，由远及近，仿佛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这人不是黄道蕴是谁？黄道蕴身后，身穿书童装束的吕蒹葭蹦蹦跳跳，相当快乐。 此情此景，吕杨心里暖暖的。 …… 第四十四章 恢复(下) 看到黄道蕴亲自为自己买补药回来，吕杨高兴的迎上去，到了跟前，看到黄道蕴略微疲惫的玉容，不禁微微感叹，心想到底是老师家教严谨，这才养出了这么一位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女儿来。 “哎呀，二哥醒来了？”吕蒹葭冲上来，扑到了吕杨的身上。吕杨笑笑，将其从身上放下来。 “原来师弟醒了？！”黄道蕴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欢喜之色。 “吕杨这几日有赖师姐悉心照顾，吕杨多谢了！”吕杨诚心揖礼。 “呵呵……师弟身体无恙就好，现在感觉怎么样，没有什么不适吧？” “没什么大碍，只是头还有点疼！” “那是因为精神还未恢复的缘故，我已经到药铺买了几味养神的药材，马上就可以炖一锅鸭汤，到时候替师弟补补精气神！”黄道蕴将竹篮交给吴氏，吩咐鸭子要熬烂。 进入别院大厅，黄道蕴取出一张清单，递给吕杨：“当天下午，公主殿下就派上官大人送来了千两赤金和若干器物，我已经替师弟收在地库之中，有空便将东西提走吧！” 吕杨看了一眼清单，顿时张大了嘴巴，乖乖，不得了了，寿阳公主还真是个棒槌，赏赐下来这么多的东西，每一样东西都是市面上罕见的宝贝。 “公主殿下还真是大方，这些东西不要说足够我在书院进学，就是花销一辈子也富余了！”吕杨洒然一笑，将清单放在一旁，吕蒹葭也想要看一看，她也不知道上面写些什么，不由好奇：“二哥，公主殿下赏赐银子了吗？” “嗯，光是赤金就是一千两！”吕杨点头。 “那是多少？”吕蒹葭也呆住了，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赤金，只知道那是比纹银要值钱的东西，一千两，也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大数目。 黄道蕴也不理会吕蒹葭的疑惑，说道：“师弟，当日我跟上官大人说了，若是师弟醒来，还要去见过公主，亲自谢了恩才好！” “我知道了，是要谢过殿下的恩典！”吕杨点点头，他也知道寿阳公主不可能平白无故就赏赐下来这么多的东西，想必还有什么吩咐……这公主的赏赐，也不是好拿的，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师弟估计还不知道吧，现在师弟已经名扬秣陵府了，想必不日就能名传天下……公主殿下似乎十分看重师弟！” 吕杨苦笑一声，摆摆手：“师姐的意思我明白了，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少年成名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我会更加小心谨慎就是了！” 黄道蕴沉吟一会，点点头，这才意识到吕杨有着天下少有的才情，自然也应该有着不同于年纪的心智，想她自己从小就聪慧过人，常常为黄宗羲赞叹聪慧胜于男子，现在才知道自己远比不上眼前这位师弟。 吕杨几乎是一日成名，这成名的速度简直如同彗星崛起一般，快得让人瞠目结舌，不但惊了很多人，连她也惊住了。 黄道蕴甚至觉得，自己不了解吕杨，吕杨身上有种种谜，现在又多了不少光环，确实不知道前程是福是祸。 在大匡皇朝四百余年的盛世历史中，少年成名的圣道中人多如过江之鲫，但是能够修成正果的少之又少，甚至不少宗师、圣人，并非少年成名者，似乎决定一个人成就高低的因素之中，毅力要远远高于才情。 黄道蕴知道吕杨才情是高了，但是还不清楚吕杨的毅力如何，耐不耐得住修行的艰苦，耐得住，则前途远大，耐不住，则随波直流，庸碌无为。 吕杨自然不知道黄道蕴的心思，笑道：“刚才我看过外面的精舍了，相当精致，真是多亏老师、奶娘还有师姐了！” “师弟不用放在心上，今后这里就是你作息的地方了！至于蒹葭妹妹，则和我们兄妹住在一起！” “这样安排最好，估计这几年进学我都需要安静，一个人住在对面的精舍最合适不过，我看精舍已经有卧床和被褥了，是不是还要添其他一些东西？” “这不用师弟操心了，我已经吩咐乙乙去准备了，缺的东西一会她会带回来的！”黄道蕴笑着。 两人在大厅中说了一会儿话，最后黄道蕴好奇问道：“吕师弟，我房中《殷皇揽月图》上的诗可是你题的？” “当日不知道那是师姐的东西，所以才胡乱题了……”吕杨顿时脸色尴尬，站起来揖礼道歉。 “无妨，我也只是问一问，其实我还是挺喜欢那两首诗的！”黄道蕴轻笑两声。 “道蕴小娘子，吕公子，还有蒹葭小娘子，鸭汤已经熬好了，你们趁热喝了吧，这东西都熬烂了，很滋补的！”吴氏笑呵呵走了进来，托上来三盅鸭汤，药香味散开，吕杨吸一口气，觉得神清气爽。 “好东西，这能够提神的是什么药？”吕杨诧异。 “有几味药材，核桃、莲子、人参、以及阴神草，尤其是阴神草，我圣道中人经常混入茶中服用，安神养神，若是年份足的阴神草，还能够明显的壮大神魂！”黄道蕴介绍起来。 “阴神草……原来还有这样的奇药！不知道这世上可有神农宝典或者是本草纲目？”吕杨疑惑。 “神农宝典、本草纲目？那是什么，是和殷墟药典、大匡药典一样的书籍吗？”这一下，反倒是黄道蕴疑惑了，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神农宝典和本草纲目，心想难道是哪个隐修的儒者编修的药典？ “呃……没有就算了，我也是无意之中听说这两本记载药材的书籍，想来远远比不上殷墟药典和大匡药典！” “自然比不上，师弟不会不知道吧，殷墟药典和大匡药典都是前朝和今朝御制的药典通书，囊括天下药材一万八千三百九十七种，大匡药典现在每年修订都要增加不少药材……” 吕杨咋舌，原来大匡皇朝十分重视医书和药典的编写，医馆的建设也十分重视，圣道中人一般都会一两手治病救人的本事。儒者因为修行浩然正气的缘故，一般也善于辩药。 “不知道可有人会炼丹？”说道药材，吕杨突然发现，似乎自己从来没有听见过炼丹的事情。 “炼丹，那是什么东西？”黄道蕴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炼丹是什么玩意。 吕杨这才明白过来，敢情不是自己孤陋寡闻，确实是这个世界没有炼丹一说，这炼丹是道教的道术之一，这个世界似乎没有所谓的道教。 这一方大地，从蛮荒部落开始，到殷墟皇朝，步入炼武修神的文明，然后再到大匡皇朝，崇尚的又是圣道，根本没有所谓的道家学派，更没有所谓的炼丹术。 “乙乙回来了，姐姐，蒹葭，你们快出来，我买了很多的好东西！”黄乙乙清脆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然后一个小萝莉的身影从院外一阵风般跑进来。 “哎呀，师兄醒来了？！”黄乙乙还是一如以前精灵古怪。 “嗯，乙乙师妹，你买了什么东西？” “还不是师兄要用到的东西，有烛台、铜镜、挂画、屏风、火盆、火炭、毛巾、脸盆、笔墨纸砚、桌子、椅子，还有书柜、箱子……”黄乙乙一一说起来，这么多的东西，亏得她将所有东西都记得清楚。 院中，一辆马车拉着一堆大大小小的杂货停下来，驾车的小二询问东西要放到哪里，黄乙乙手指精舍，让小二把东西都搬进精舍，而她自己则取了一篮筐的东西下来，里面都是女儿家自用的东西，是给她自己和吕蒹葭用的，包括不少胭脂水粉。 东西都搬入精舍，马车扬长而去，吕杨进入精舍，将东西一一摆好，书桌、灯台、笔墨纸砚，书房、客厅四壁上，也挂上了装饰用的画卷。 精舍经过这般布置，更加雅致起来，吕杨越发满意了。 “轰隆隆……” 傍晚十分，太阳西落，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将整个天空照得赤红，仿佛染了鲜血一般，等到太阳落到东山另一边，书院上空依然炽白如昼。 高空上不时传来沉闷的雷霆声，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震颤，书院和附近消息灵通的人都暗暗咋舌，因为这是大儒在第一重天云层深处炼法，晋级道业的缘故。 人在大地之上，听到那震动天地的沉闷雷声，无不从心底深处涌出敬畏，仿佛那雷霆是天地神罚，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能够毁天灭地。 吃过晚饭，吕杨多喝了几碗养神的炖鸭汤，感觉精神又好了一些，回到精舍，夜色渐渐降临，吕杨点起灯台，这是一盏十二灯花的青铜台灯，为了更加亮一些，吕杨将十二个灯芯都点亮，整个书房很快就亮堂起来。 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灯油，没有一点焦油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似乎可以安神，吕杨在蒲团上坐下，盘起腿来，存神冥思，很快进入了玄之又玄的妙境。 吕杨的神识已经完全沉入神庭，神庭是人身之中最为玄妙的祖窍之一，是人的神识朝居之所，此时吕杨的神庭是一片茫茫空间，四周仿佛虚空，深邃如暗夜，不知广阔几许。 一团隽永之气悬浮在中央，照亮了一片很大的空间，凡是被照亮的地方，仿佛笼罩着流动的雾气，无数隽永之气凝结而成的文章围绕着隽永气团旋转着。 吕杨每一缕神识产生，都会让隽永气团生出相应的变化，仔细观察过后，吕杨发现，自己拥有的隽永之气又庞大了一些，看来自己的隽永之气无时无刻不在积累之中。 蒹葭、爱莲说、鹊桥仙、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春江花夜月等等十几篇诗文环绕着隽永光团，熠熠生光。 这些诗文，正是吕杨近来所作，每一篇都凝聚了自身的精气神，意念一动，所有诗篇顿时加速飞舞起来，灵致非凡。 每一个文字，仿佛都是吕杨神识的延伸，每一个文字，仿佛都是吕杨精气神的结晶。 “还是自身修炼的文气如使右臂，没有一丝一毫的阻滞，运用起来，毫无生涩之感……”吕杨一瞬间喜悦非凡，感觉自己对于隽永之气的理解和把握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比精神透支之前高了不少，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 …… 第四十五章 殿下(上) 经过一整夜存神冥思，吕杨感觉精气神足，脑袋的疼痛也消失了，显然精神损伤恢复得不错。 吕杨惦记公主殿下赐下的东西，这些东西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看，根据清单上写的，大多都是宝贝。 走出精舍，吕杨正看到黄道蕴和黄乙乙正迎着晨气对着远方的青山吞吐，一缕缕看不见的山川河流精气落入两人的口中，如此吞吐了半个小时才收工。 “原来是采气！”吕杨恍然大悟，这两姐妹现在是立心道业第三重，修炼出浩然正气，按照大匡皇朝的修行法，修炼浩然正气者，早晨太阳出来时的半刻钟，以及太阳落山时的半刻钟，这都是采纳天地山川精气的最佳时期，每日按照这两个时间采气，可以抵得上一整天的采气量。 吕杨现在道业还低，随着道业的提高，自然会越来越注重每日的采气。 “师姐，我想要看一看公主殿下赐的东西！顺便提一些银子出来！”吕杨道。 “那好，你跟我来！”黄道蕴带着吕杨进入黄宗羲的书房，来到书房一面墙壁前，只见墙壁上是一幅壁画，画的是一个山崖，山崖上开凿了一个石室。 黄道蕴在壁画上一指，浩然正气涌入，顿时壁画流光溢彩，石室的门缓缓打开，墙壁上真正就现出一个门来。 “这是地库，进去吧！”黄道蕴笑着。 吕杨哪里见过这等禁法，不禁目瞪口呆，对于圣道中的术法，他鲜有接触，以前只是听说过，但是哪里真正见识过？ “师弟不用惊讶，圣道修行有种种奥妙，这只是简单的移景，其实地库是在地下，我爹爹把门移到这里来，用禁法遮起来，只要打开禁法，这门就自然显现出来。” 进入石室，吕杨便看到十几平方的石室之中放了十几口箱子，吕杨一一打开，顿时眼界大开。 一千两赤金，几乎要亮瞎了眼睛，还有其他器物，譬如说望月犀牛角，如同一根大竹笋，通体碧青，散发出真正的幽香和寒意。如意、玉璧等物也都蕴含着不少浩然之气，是可以炼制成法宝的器物。 两柄君子剑，更是用圣道之气洗炼过，现在这是宗师洗炼过的剑器，吕杨还远远用不上，这种东西有价无市，也只有像寿阳公主这样有权有钱的人才会舍得赏赐给他人，即便是大世家，也不一定舍得。 吕杨取了几锭赤金和十几粒南海珍珠放进钱袋里，这抬了好几箱的布帛、丝绸、宣纸出了地库。 早就等候心急的黄乙乙和吕蒹葭高兴坏了，因为吕杨将布帛、丝绸都丢给她们处理了，临了还每人丢给一锭赤金。 这一锭赤金就是十两，换成纹银就是一百二十两，这可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即便在黄乙乙看来，自己还从没在身上带过一百二十两纹银。黄宗羲虽然也有些积蓄，但是从来不会无缘无故让两个女儿乱花。 “师弟，你这般大手大脚可不行，这些东西虽然是公主赏赐，但是你这般花法，不消几年就会花光的！”黄道蕴也为吕杨的大方咋舌。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师姐放心吧，这事我省得了，不会真像那些败家子一样到处乱花，当棒槌的！” “那好，师弟今天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去拜见公主殿下，毕竟公主赏赐了这么多的东西，足够我一辈子吃穿不愁了，若是不当面拜谢说不过去……” 黄道蕴点点头：“也好，我已经帮你向书院请了好几天的假，今天可以不去，但是明天可不能不去书堂了！” “知晓了！”吕杨道了声谢，心里也挺汗颜，要知道自己刚刚来书院，去书堂的第一天就闹出了大事，还光荣负伤请假，这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个合格学生应有的表现。 “蒹葭，你今天再玩一天，明天还做我的书童，跟我去书堂，知晓了吗？”吕杨拍拍妹妹的脑袋。 “知道了，二哥，我会好好学的，因为娘说了，只要我好好学，将来也能进书堂，成为读书人！”吕蒹葭笑道。 “知道就好，要知道咱们老吕家就指望着我和你了！”吕杨感叹一声，转头向黄道蕴问了一下公主殿下的行宫驻跸。 “先到明月楼吧，就在南明湖畔，若是公主殿下不在，你再去城隍岭外的金池山庄，那里是皇家庄园，也是公主的行辕！”黄道蕴解释起来，然后又向吕杨说了一下去拜见公主要注意的规矩。 为了见公主，吕杨特意换上了新买的儒衣，这衣服是淡淡的黄色，上面绣有金色，当初是花了好几两银子的，买的时候吕开泰夫妇心疼得得直咬牙，但是为了让吕家人在书院体面一些，咬咬牙就买下了。 穿上这样的衣服在书院中行走不算丢人，但是去拜见公主殿下，这身行头还是有些寒酸的，要知道天家不比其他豪门望族，不过也没有办法，时间匆忙，吕杨也不算为自己置办更好的装束了，想那山水丹青大圣手，穿得就很简朴，一样受到公主的尊敬，可见衣着过得去就行，不必弄得跟个爆发户一样。 吕杨连剑也不带了，怀里揣了一只狼毫笔就出门。书院之中的儒生们还在书堂，整个书院在书堂外溜达的人不多，吕杨沿着南明湖堤绕过一个山坡，穿过一片柳林，来到明月楼外。 这是一栋修建得极好小园林，有点苏州园林的味道，造景独特，环境清幽，山水奇异。 守住大门的是七八个羽林侍卫，为首的一人，四十岁上下，国字脸，身材高大，透出一股勇武彪悍之气，腰间挂着一柄特质的羽林卫钢刀，威风凛凛。 在大匡皇朝，习武的人一般都没有什么地位，但是羽林卫绝对例外，因为羽林卫都是皇家专门训练出来的，修炼的是杀伐凌厉的奇功，若是联合起来，能够搏杀道业极高的大儒。 “侍卫大哥，小子吕杨，想要求见公主殿下……”吕杨话还没说完，那侍卫已经点头笑道：“没错，你就是吕杨，我在凤仪楼见过的，吕公子的才情我甚至敬仰，公主殿下吩咐了，你若是来了便可以带你去见殿下，请吧！” “那好，请带路！”吕杨连忙道。 那侍卫将吕杨带到明月楼后，弄出一辆华贵的三乘马车，示意吕杨乘坐上去。“公主现在不在明月楼，这几天公主都在金池山庄，你要见公主，须得前往金池山庄！” 没有办法了，只得去一趟金池山庄。 马车沿着南明湖道出了书院，直奔金池山庄，吕杨掀开窗帘，只见金池山庄气派非凡，不愧是皇家园林，将几座山头都圈起来，围湖造景，亭台楼阁，水榭汀兰，赶得上颐和园的景致。 吕杨算是开了眼界了，一个秣陵府的皇家山庄就这等规模，也不知道辰州的皇宫是什么样子。 经过三重检查，马车在承德殿前停下，侍卫王雄直接领着吕杨进入大殿。寿阳公主穿一袭黑色锦袍坐在大厅的主位上，大厅四周明暗都有侍卫守护，上官仪则站在公主身后，正盯着走进来的吕杨。 “殿下，吕公子已经带到！” “知道了，退下吧！”寿阳公主挥挥手，王雄立刻乖乖退下，只余下吕杨一人。 “吕杨见过殿下！”吕杨不敢怠慢，正正经经揖礼。寿阳公主喝了口茶，这才抬头看了吕杨一眼，道：“已经无碍了？” “谢殿下关心，吕杨已经无碍了，今天前来拜见殿下是因为要当面谢过殿下赏赐了这么多的东西！” “那不算什么！你现在可知道，你马上就会声名远扬了，秣陵府尹已经将凤仪楼的事情写成奏章递到了圣上案前，你已经简在帝心了！”寿阳公主似笑非笑说着。 吕杨诧异。 “现如今陆前辈依然在九天之上炼法，估计不只是晋升鸿儒这么简单，若是猜得不错，大匡会诞生一位宗师，这其中有你的功劳！”寿阳公主再爆一个惊天消息。 “殿下谬赞了，这是陆前辈自身厚积薄发所至，吕杨不敢居功！”吕杨笑道。 “本殿一向有一说一，既然有你的功劳那便有你的功劳……本殿现在才觉得，这一次奉旨前来白龙潭书院其实不算白来，总算是找到一两件有趣的事情！” “……”吕杨恶寒，不太确定寿阳公主有什么恶趣味。 “你在凤仪楼上写的诗篇本殿十分喜欢，特别是那一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还有两情若是久长时，有岂在暮暮朝朝。至于那个牛郎和织女的故事，你能不能写成话本？” “这个容易，吕杨可以马上写来！还请公主给些纸张！”吕杨说道。 上官仪立刻取来笔墨纸砚，吕杨提笔饱蘸了隽永之气，深吸了口气，一笔点在一张白纸上，顿时隽永之气化为云雾缭绕的烟气四散开，渐渐地在白纸上凝聚成满篇的文字，一个个文字有如豆大，乃是标准无比的宋体字，就像是印刷出来的一般无二。 “这是什么字体？” “是从瘦金体上演变而来的，因为字体适用于排版印刷，所以我叫它印刷体！”吕杨连忙介绍。 “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将山水丹青大圣手陆老前辈的散墨式画艺用在书写上，呵呵，确实有些意思！” “难道没有人用这样的书写方式吗？”吕杨诧异道。 寿阳公主摇摇头：“书法是一件神圣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圣道中人图省事而这样书写？太不虔诚了，一般只有匠人才会这样书写！” 吕杨目瞪口呆，估计这又是一种不好的习气。 大匡皇朝什么都好，打破了很多的旧制，但是同样也立下了很多的陈规，衍生出了很多不好的习气，譬如独尊圣道，使得其他百家沦为末流，这书写也是，读书人即便是再高高在上，也不应该把这样的书写方式划入匠人书写的范围，这简直就是“上纲上线”。 …… 第四十六章 殿下(下) 吕杨牛犊一个，可不怕被人笑话，他就顶风作案，和不良风气对着干又能怎样！ 吕杨的道业毕竟和陆苍相距甚远，他一笔只能将一页纸张写满文字，这已经是了不得的开始了，若不是吕杨亲眼见识过陆苍前辈的山水丹青，他也不可能会这样书写文字，这已经脱离了书写的范畴，达到了“印刷”的层次。 寿阳公主将吕杨写的第一页白纸拿起来，照着整齐规范的文字念起来：“织女传……传说天上有一个织女星，又有一个牵牛星，他们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但是天条律令不允许天人相爱，于是牵牛星被贬下凡间……” 吕杨“刷书”渐渐得心应手，这刷书的窍门在于“胸有成竹”，当然前提是拥有足够的隽永之气和操控入微的神识。 吕杨以小说的方式将牛郎织女的传说写出来，洋洋洒洒刷了几十页，估计不少于五万字。 五万多字刷下来，吕杨已经脸色发白，他这个时候才觉得精气神损耗不少，不过还没有达到透支的地步。 对于大匡皇朝来说，一个话本写成五万字，已经算是长篇了，一般市面上流行的话本一般只有几千字或者上万字，都比较简单。 在吕杨看来，那些话本估计就如同聊斋活着三言里面的一个个小故事，叙事直白，缺乏细节和艺术性，吕杨就不一样了，写得文情并茂，写到感人处，寿阳公主险些掉下泪来，当看到王母将牛郎织女用银河隔开，寿阳公主立刻气得咬牙切齿。 等到看完织女传，寿阳公主和上官仪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们甚至不避讳吕杨和众多侍卫，就这么揉眼睛擦鼻涕，敢情都不会害臊。 “真是不错，我说吕公子，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看的话本，怎么能够写得这般感人肺腑，催人肝肠呢？我和公主都忍不住掉泪了……”上官仪说着。 “殿下和上官大人喜欢就好！”吕杨松了口气。 “吕公子，没有想到你还有写话本的天赋，比那些大儒之乎者也、一本正经的话本要好看多了，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其他话本？” “殿下还要看别的话本？” “嗯，不知道你能不能再写几个？本殿平日除了诗文，最喜欢的还是话本，你若是能够再写几本这样好看的话本，本殿不吝赏赐！” “那就多谢公主殿下了，请殿下放心，吕杨胸中藏有丘壑，莫说是几本话本，就是几十本、上百本话本，吕杨也能给殿下写来！” “那就太好了，写好了你就送来，本殿会不吝赏赐的！”寿阳公主心中欢喜。 “殿下，要看吕杨的话本，需得和吕杨约法三章才好！”吕杨小心翼翼道。 “你说吧，有什么条件，本殿都许你！” “呵呵，也不是太难的条件，第一条，吕杨写的话本本人拥有着作权，别人不经允许不能盗为它用。第二条，不经本人允许，不能刊发。第三条，若是要刊行天下，需要和我协商分成。” “你想要让那些书斋刊发你的话本？”寿阳公主眼神一亮，他拿起手中的织女传初稿，顿时激动起来：“这个主意不错，这么好的话本就应该让全天下的年轻人都看看……” 寿阳公主朝上官仪招手，道：“我的产业里边是不是有书斋和印刷作坊？” “有的，殿下，在辰州、元州、青州、雍州都有书斋和印刷作坊，荒州秣陵府现在也有了，前两天一户姓俞的书斋老板想要庇护在公主殿下的麾下，向周边的州和辰州发展他们家的书斋……” “俞明他们家的书斋？”吕杨愕然。 “呵呵，听说俞老板的小公子就在咱们书院，和你是同一个班？”上官仪对吕杨笑道。 “或许吧，我有个同窗，叫俞明，家里面就是开书斋的，听说书斋规模还不小！” “这就对了，刊发话本的事情我会让管家过几天亲自跟你商量的，绝对不会让你吃亏就是，我们圣道中人着书可是流芳百世的事情，你若是能够再写几本上佳的话本出来，这名声只怕会更响亮，有了名声，什么事情都容易办！” “那吕杨就先谢过公主殿下了！”吕杨立刻揖礼，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有了公主殿下的帮助，做什么事都会顺利。 “就这样吧，你先回去，上官，再赏他百两赤金，一盒十二条上品隽永墨条！”寿阳公主挥挥手，吕杨连忙退下了，心中欢喜无比，因为前来谢个恩，写了个织女传，再提了个刊发话本的建议，寿阳公主就又赏了百两赤金和一盒上品隽永墨条。 这都是什么事啊，皇家的公主和皇子估计都是天下间最大的棒槌，随便赏赐些东西，都足够普通人家半辈子花销不尽。 果然还是天家富有四海呀，这挥金如土的奢毫程度简直让人瞠目结舌！吕杨虽然两世为人，见识广，但是也被这样的好事砸得晕乎乎的。 “公主，吕公子简直就是一奇才，也不知道他的脑袋里边还有多少奇思妙想，公主殿下，咱们一定要把他抓牢了，有他在，对公主的声望大有好处！微臣建议将凤仪楼上写的诗篇也集成一本诗集，着俞家的书斋将之刊发出来……”上官仪朝寿阳公主上建议。 “嗯，这个建议不错，你一会马上去办吧，凤仪楼上一共写了若干诗篇，也足够出一本诗集了，就叫做《风花雪月》好了！” “微臣知晓了！” “呵呵……本殿还是很走运的，当初在太道圣庙中，吕公子就和别的人不太一样，现在看来，果真是大不一样，本殿这一次前来荒州，任务不小，更需要网罗不少人才，能不能成大事，还需看咱们在这边筹谋得如何！” “殿下放心，您是圣上十分钟爱的公主，将来一定大有作为，说不定有指望成为皇储……” “本殿毕竟是女儿身，这皇储之位本殿是不指望的，若是能够封个王爵，就算是顶天了，呵呵，只要有王爵在身，按照祖制，只要不犯大逆，都不会有杀身之祸，这护身符咱们可要争取下来！” “殿下英明……” 却说吕杨又被马车送回书院，这一次是直接送回别院，唬得别院中没有去书堂的黄道蕴和吕蒹葭吓了一跳。 吕杨搬下了一个木箱，取出了一盒隽永墨条，吩咐将半箱的赤金放入地库保存。 就在这时，天空中三道遁光冲天而降，落到了别院中，文气收敛，现出三个圣道中人来，吕杨立刻上前揖礼，笑着：“弟子吕杨见过老师，见过叶前辈和陆老前辈！” 黄道蕴也连忙上来行礼，谁也没有想到黄宗羲带了叶肃也鸿儒和陆苍陆前辈前来。 “小友，你已经无碍了吧？”陆苍对吕杨笑着。 “已经没事了，多谢前辈关心！” 陆苍摆摆手：“没事就好啊……这一次穷儒云游至白龙潭书院，多亏了小友，穷儒停滞了几十年的道业终于一举突破，一飞冲天！” 吕杨和黄道蕴看向黄宗羲，有些疑惑。 黄宗羲笑道：“你们有所不知，陆前辈如今已经是宗师道业第一重，一身的浩然正气已经升华为圣德之气，陆前辈厚积薄发，短短几日，一连晋升两重道业，令人钦佩！” 吕杨微微惊讶，宗师道业有三重，只要晋升宗师道业，浩然正气就会升华，成为圣道之气。 从浩然正气升华到圣道之气，道力本质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无论是神通术法，还是精神状态，都会大幅度提升，达到一种很高很玄的层次，非宗师者很难理解这种层次。 陆苍连升两重道业，成为宗师，心情舒畅，兴致高昂，他看了一眼吕杨身边的黄道蕴，抚须笑道：“好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娃，你可是黄儒师的大女儿？” “晚辈黄道蕴，多谢前辈夸奖！”黄道蕴笑道。 “呵呵，郎才女貌，好一对才子佳人！”陆苍转头对黄宗羲羡慕道：“辰冲（黄宗羲字）好福气，女儿和弟子的资质都是上上之选，可怜穷儒一生走南闯北，身边也没有这样的良材美玉，可叹可惜呀！” 黄宗羲颇为得意的大笑几声，道：“宗羲才疏学浅，但是这师徒缘分还是很厚的，除了吕杨这一位亲传弟子之外，宗羲还有几位弟子，现在都已经出师，不在身前，两位现在看到的吕杨，乃是我前些时候才收的弟子，我打算将之留在身边，好好培养，将来不难有一番作为！” “陆前辈，我们刚才已经说好了的，你可不能反悔，我一会就去禀告院主，决意让院主将潇水上游青鳞湾一段都划给你，还要为你修建别居，你就在我白龙潭书院安居下来，不走了！”叶肃生怕陆苍反悔，连忙劝说。 “穷儒人品如何，天下共知，呵呵，穷儒说出去的话，都是吐沫钉子，绝没有反悔的道理，穷儒现今也应该安定下来，过一过半居半隐的快活日子！”陆苍大笑。 “好好好，不反悔就好，这潇水上游数百里青山秀水，隐居的儒者颇多，但是宗师屈指可数，有前辈在此，白龙潭书院底气大增！” 一行人笑谈着，进入别院，吕杨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山水丹青大圣手陆苍前辈竟然答应要在白龙潭书院隐居了，对于书院来说，能够有一位宗师坐镇，绝对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事。 …… 第四十七章 洗剑(上) 皓月当空，吕杨的精舍前已经悬挂上一个匾额，匾额上书写“纯阳居”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这是吕杨为自己的精舍取的名字，经过一番打理，现在纯阳居已经成为吕杨的作息之所。 烛台全部点亮，整个书房一片通明，光线照亮了窗外的小溪，潺潺流水声更增添了夜晚的宁静，更远处的黑暗之中，山林清逸，偶尔传来猫头鹰的叫唤声。 吕杨坐在案前，一沓白纸陈在案上，一旁的砚台中，混合了隽永之气的黑色墨汁通透光亮，吕杨提笔一点白纸，隽永之气散逸开，在白纸上凝结成数百豆大一样的印刷体字。 “终于好了，一夜奋斗，写完了一个话本！”吕杨将最后一页拾起来，归拢到一旁的一沓草稿上，将草稿按照顺序整理完毕，只见稿子首页只有正正规规三个字：“天仙配”。 这是一个以七仙女和董永的天仙配为蓝本写成的话本，洋洋洒洒一共八万七千字，在市面上，这也算是大部头了，为了区别现在的话本，吕杨将它们称为章回体小说。 天仙配就是一本章回体小说。 亏得吕杨现在踏入了圣道，修出隽永之气，智慧也逐渐被开发出来，否则还真不能一夜书写八万言的小说。 以如今的修为创作小说，吕杨简直得心应手，特别是在书写方面，吕杨几乎能够一次写满一页，大概能有四五百字，这已经是吕杨现在修为的极限，再多，吕杨就有些力不从心。 一个人的神识念力毕竟有限，吕杨暂时只能控制四五百字范围的文字，若是让陆苍来，估计以他的修为，能够一笔演化十万言，当然了，还要对方心有万言才行。 吕杨略有疲惫，将《天仙配》的书稿放好，这才返回卧房休息。 翌日一早，吕杨带着打扮成书童的吕蒹葭前往书堂。 “来了，来了，那个人就是咱们秣陵府的少年天才吕杨，人称小诗圣……”书堂外，所有儒生都看着吕杨议论纷纷，大多数人的眼眸透露出满是羡慕的神光。 李明月、顾风和俞明也站在书堂的走廊外，和一干同窗在一起，等到吕杨出现，顾风有些失落道：“哎呀，兄长真是一朝成名天下知了，凤仪楼诗篇已经传遍咱们秣陵府，听说有人已经传到了神都玉京城，我爹还有我妹妹这些天拿着那些诗篇的手抄本茶饭不思，现在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 俞明也深有同感：“谁说不是？告诉你一个绝密的消息，昨天中午，我爹已经得到公主殿下的批准，连夜刊印兄长的诗集，说是要刊行天下呢！” 顾风和李明月大吃一惊，李明月皱眉道：“看来吕兄台攀上了公主殿下则一棵大树！往后有个进身之阶了！” “呵呵，说对了，亏得我们哥俩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和兄长攀上了关系，日后兄长名扬天下，有了大出息之后，一定不会忘了我们的！”顾风和俞明得意地笑起来。 “哼，小人得志！”李明月看了顾风和俞明，冷哼一声。 这么多人指指点点，吕杨感到了万众瞩目的压力，他不禁摇摇头，吕蒹葭早就吓坏了，她紧紧跟在吕杨的身后，脸色煞白道：“二哥，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在议论二哥吗？” “那是当然的，我也没有想到现在我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呵呵，这些儒生，都是羡慕我呢，大概想要和我结识一番吧！”吕杨笑着，有些患得患失。 “兄长，身体可好些了？”顾风和俞明已经殷勤地迎上来，能够和吕杨说上话，这让不少儒生极为羡慕，顾风和俞明也感觉到不少儒生的目光，心中豪气大生。 “兄长，大概兄长还不知道吧，大家现在都想看一看兄长玉树临风的丰姿呢！兄长最好能够和大家说一说话！”俞明笑道。 “低调，低调……”吕杨一挥手，也不顾所有人的目光，径直进入书堂，找到位置坐好。 书案旁的位置上，李明月和书童观砚已经在做上早课的准备了，吕蒹葭十分机灵，也跟着观砚有模有样的准备起来，首先是准备笔墨纸砚。 吕杨笑道：“明月兄，几日不见可好？” “不太好！”李明月淡淡道，还是那个不喜和人交谈的样子。 顾风和俞明已经围了上来，笑着：“兄长，听说公主赐了你很多的东西，你现在已经是家资丰厚了吧？” “呵呵，是有一些余钱了！”吕杨将腰间的剑放在书案旁，将之摆放好，心情十分惬意。 俞明凑上来，小声道：“兄长，听说昨天你去见了公主殿下？嘿嘿，我爹跟我说了，他已经开始刊印你在凤仪楼上所作的诗篇，出诗集了，不止是诗集，还有一个话本哦，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是有这回事吧？” “呵呵，公主殿下倒是雷厉风行！”吕杨诧异，真是没想到公主殿下动作这么快，估计今天之内就会有人来和自己商量分成的事宜了。 “有这回事就好，呵呵，这一次可是兄长帮了我家大忙了，要知道兄长现在的名声在秣陵府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看看秣陵府街上的酒肆，就没有不谈论兄长和公主殿下的，凤仪楼的事情已经被当做了一段佳话，甚至府城的说书先生都把兄长的事迹弄成话本四处讨生活呢！”俞明非常得意。 “那是大家抬爱了，我是走了狗屎运，借了公主殿下的影响力扬了薄名！”吕杨呵呵笑起来。 “那可不对，兄长是有真才的，至少在诗才上，咱们秣陵府兄长是第一号，就是一些大儒、宗师作诗都不及兄长呢，所以有人才送了兄长一个称号，叫做小诗圣，嘿嘿，这可是对兄长的肯定，可见兄长写的诗篇人们多么喜欢！” 这个时候，年纪比较大的花美男郭成带着书童进来了，他看到吕杨已经来书堂了，立刻笑呵呵的小跑上来：“我说吕贤弟，没有想到你今天可来了，听说你在凤仪楼作诗伤了精神，现在可好了？” “多谢郭兄关心了，我现在已经好了，嘿嘿，你可能不知道，我那天可是拼了老命的，过后关闭了五识睡了整整四天四夜，要不我也不能今天一早就来书堂！”吕杨说起当日的情形，不禁有些后怕，同时又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硬气。 “那就好，贤弟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喏……你看看，我这书童手上抱着的手抄诗篇都是你写的，吕贤弟的大作愚兄都看了，嘿嘿，贤弟大才呐，那诗篇迟早是要传扬九州的，到时候咱们秣陵府也要跟着出名了！”郭成笑道。 郭成的书童在吕杨面前激动的满脸通红，他把怀中的东西都放下来，递上来几张白纸，白纸上写了好些诗篇，果然都是吕杨作的诗篇。 “吕公子，这几天秣陵府都在传抄你的诗文，咱们秣陵府还有书院的白纸价格已经涨了两成，那些制作白纸的书坊和书斋真是高兴坏了！” “嘿嘿，哥还有这么一天，竟然能够让秣陵纸贵？”吕杨微微诧异，心中不无得意，能够让秣陵纸贵，真是不易。 “当当当……” 早课的钟声响了，书童们快速走出书堂，吕蒹葭跟着其他书童到了书堂外走廊，她猫着身子往书堂了偷瞧，她也要停一停儒师们讲课。 早课依然和以前一样，先是养气，吕杨一如既往，只写四个字，正大光明！这是培养自己正大光明的心气。 然后就是存神冥思，再下来就是礼课，到了中午，吕杨带了吕蒹葭和顾风、俞明前去吃饭。 下午时，一个中年儒师走进书堂，手执一柄君子剑。 “要上什么课？”吕杨诧异，转头询问李明月，心想这位儒师上课还要拿着一把剑，不会是让学生们学剑吧？ “自己看！”李明月递了一张课程表过来，吕杨接过仔细看了一下，原来今天下午上的是剑术课。 礼乐射御书数之中，射艺是杀伐凌厉的技艺，包括弓术、剑术、扇术、琴术和尺术，能够杀敌制胜。 “学剑不应该到户外吗，在书堂里边怎么练剑？”吕杨小声对李明月道。 “迂腐，你以为我们是那些五大三粗的武人吗？我们是读书人，初品剑术只需要洗剑和凝剑气，不需要活蹦乱跳、手舞足蹈地习些武功招式！”李明月翻了一下白眼，为吕杨的无知感到汗颜。 “原来如此！”吕杨呵呵一笑，也怪自己平时没有打听清楚，而且自己是“插班生”，相比别的同窗都已经修习过一轮六艺了，唯独自己还是两眼一抹黑。 “今天是剑术课，依然按照流程来，先洗剑吧！”堂上儒师悠悠道。 “是，先生……”儒生们整齐答应一声，乖乖取出各自随身的剑器，开始进行洗剑。吕杨转头观察，李明月取出一柄女用君子剑，这种剑一般比较细短，适合女子使用。 李明月将剑持在手中，持中，将剑竖着立在胸前，剑和鼻尖、眉心一线平行，然后将自身的隽永之气缓缓注入剑中，等到整柄剑发出白蒙蒙的灵光，又将隽永之气抽出，重新纳入体内。 如此将隽永之气灌注、收回，一次又一次繁复循环，就像在一遍又一遍的用气在洗刷剑器。 “你怎么不洗剑？”儒师走了过来，注视吕杨。 “学生……学生未知洗剑之法，而且学生的剑器还不是君子剑，不知该如何入手！”吕杨连忙起身揖礼。 “嗯？洗剑之法我已经教了……上一堂课你没有学得洗剑之法吗？” “学生未习得，还请先生指点！” “你叫什么，是不是上一堂课没到？”儒师整张脸拉长下来。 “学生吕杨，刚入学不久，前几天伤了精神，修养了四天……”吕杨汗颜啊，他硬着头皮说着这些话来，感觉自己真是太不够虔诚了。 自己入学晚些就罢了，现在还旷课，一连缺了好几堂课，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学生应有的作为。 …… 第四十八章 洗剑(下) “你便是那七步成诗的吕杨？”儒师眼神一亮，上下打量吕杨一眼，笑道：“甚好，果然是少年英才，你的事情我知道了，没学过洗剑术也没有关系，这洗剑术其实很简单，你看好了，这是法门！” 儒师衣袖一挥，一股浩然正气涌出，在吕杨书案上凝聚成一篇数百字的洗剑术法门，其中口诀和要领，一步步，一层层，由浅入深，将初品洗剑术讲得明白透彻。 “你自己研究一下吧，不过你的剑器还没有洗过，若是用自身隽永之气来洗剑，对你来说比较吃力！”儒师说着。 “谢过先生，学生知道了，学生当勉力而为！”吕杨研究了一下洗剑术，再和四周同窗千篇一律的洗剑手法一一对照，立刻就明白了洗剑的奥妙。 吕杨一手握剑，一手抚剑，隽永之气涌入剑器，缓缓渗透剑器，剑器顿时有小半截发出乳白色的光华，大半截没有任何变化，显然是自己的隽永之气太稀薄，没有能够灌透剑器。 吕杨心念一动，加大隽永之气的灌注力度，顿时隽永之气又渗透了半指，吕杨憋得满脸通红，感觉剑器之内有什么东西正在阻碍自己的隽永之气透过，无论怎么催发隽永之气，再也难以寸进。 一旁的顾风正在洗剑，他瞥了一眼，对吕杨小声道：“兄长，下回买一柄洗过的君子剑，那样的剑才会文气贯通，再稍微洗几遍，就能心有灵犀了！” “原来如此！”吕杨明白过来，敢情大伙都买已经用隽永之气洗炼过的剑是为了省时省力，而自己的剑器，不但没有洗过，剑体还比时下流行的君子剑要沉、宽，且长，无论从那个方面来看都不利于洗炼，怪不得这样的剑不受欢迎了。 吕杨摇摇头，也不气馁，按照洗剑术，一遍遍的洗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儒师喊停，吕杨才发觉自己的剑器还洗不到一半。 “罢了罢了，也不急在一时半刻，回去后再加班加点，估计也就花个两三天，必然能够将这柄剑通体上下洗透一遍！”吕杨将剑器放到书案旁。 儒师咳嗽一声，道：“都很好，洗剑的要诀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就是勤加练习，将手中剑日日洗炼，终有一日，剑器就会和你心有灵犀了，这是圣道剑术的基础！现在我再教你们一门新的剑术技巧——凝剑气！” 儒师并起食中两指，抬手往虚空一指，两道金黄色的剑气从指间迸射出来，然后剑气一分为二，如同游鱼一般在学生们的头顶上飞舞不休。意念一动，剑气如有灵智，倏忽间返回儒师身边，钻入儒师体内，消失不见。 “看清楚了？”儒师扬声问道。 “看清了……”书堂顿时乱骚动起来，学生们都兴奋了，他们不少人早就羡慕高级班的师兄能够修炼出各种剑气，要知道剑气乃是圣道中人最青睐的杀敌制胜之力，和君子剑配合起来，护身、克敌，往往能够所向披靡。 至于说其他的扇术、弓术、尺术和琴术，哪里有剑术来得威风？ 圣道射艺五术，以剑术为第一，以琴术、尺术最玄妙难练，弓术和扇术倒是容易修炼，但是能修炼到极致很难。 “好了，这是凝剑气的要诀，大家都看好了，记在脑海里！”儒师衣袖再度一挥，浩然正气涌出，凝聚成一篇凝炼剑气要诀，一个个浩然正气凝炼的文字悬在讲台前，足够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有的学生自觉脑子笨，连忙用笔照着书写一遍，然后将要诀收入神庭，这才松了口气。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吕杨也不敢怠慢，将凝剑气的要诀用文气抄一遍，然后收入神庭。 “甚好，既然记好了，那就散学吧！”儒师将要诀收回，然后悠然离开书堂。 整个书堂顿时一声欢呼，学生们立刻雀跃起来，走廊外的书童们也都纷纷跑进书堂，伺候自己的主子。 “二哥，散学了咱们回家还是去玩耍？”吕蒹葭小跑过来。 “现在可没有空去玩耍！”吕杨现在事情很多，而且他还要教妹妹存神冥思之法，可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玩。 “兄长，既然蒹葭妹妹想要去玩耍，不如这样，我们只到附近的山林打猎怎么样？”顾风笑着。 “时间有些紧，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太阳落山，到时候不好打猎了，再说这一来一回也要浪费不少时间！”吕杨摇头。 “那怎么办，咱们说好要去打猎的，我和俞明连弓箭都买了！”顾风失望道。 “这样吧，先去我的书斋，然后再去附近的山林打猎吧，这一来一回也不用太久！”吕杨看了一下课程表，发觉明天一天没有课，正好有大把的时间。 白龙潭书院的丁科学生，一般都是上一两天课，然后停一两天，为的就是让学生们有足够的时间自行修行。 圣道修行，同样遵循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原则，书院里教的毕竟只是法门，修业说到底还要靠积累，譬如刚才儒师教的洗剑术和凝剑气，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儒师将法门传下来，学生们则可以自行修炼了。 起点都是一样，就看学生们如何修行了，那个学生道业如何，日后自知。像吕杨这样的，洗剑大概要好几天才能将剑器洗一遍，往后更是要天天坚持不懈的洗剑才能和剑心生感应。 实际上所有学生都一样，只是大多数学生都直接买洗炼好的君子剑，只要自己再多洗几次，就能和剑心生感应，得心应手了。 还有凝剑气，这可是比洗剑要难很多的剑术技艺，大概需要十天半个月坚持不懈的修炼，才能顺利将体内的隽永之气分化出一部分，凝聚成凌厉无比的剑气，护持己身。 文气一般都是比较温和的，克敌效果往往比不上剑气，若想要凝聚出霸道凌厉的剑气，还需要在平时有法门的锤炼，如此才能凝聚出剑气来，到了使用的时候，就能随时随地将剑气放出克敌了。 若是不事先凝聚出剑气，关键时刻可没有剑气克敌，只能使用文气，但是文气的克敌效果逊色很多，若是危险来临，只怕会坏了性命，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咱们正好认一认门，我听说你和你的老师黄儒师住在一起，是不是这样？”俞明笑道。 “没错，我老师的别院就在南明湖上游潇水支流旁边，不算远，那边也有不少深山老林，正好可以打些野兔和獐子！” 吕杨转头对正在收拾东西的李明月道：“明月兄，你去不去，咱们一会儿可以射杀野兔和獐子，若是顺利，完全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回我老师的别院休息！” 李明月和观砚这些日子天天吃馒头，早就面有菜色了，一听说要去打猎，观砚一双水灵灵无辜的大眼睛立刻望向自己的主子。 “好吧，那就去吧！”李明月点头，俞明和顾风顿时露出诧异之色。 顾风和俞明在书堂外的马厩牵来好几匹马，吕杨选了一匹马，接过俞明递上来的弓箭，然后跨马而上，拉住妹妹吕蒹葭一起坐到马背上。 顾风和俞明也是大笑一声，翻上马背，背上挂着强弓和箭壶，腰间悬着君子剑，两名书童也翻身上了高头大马。 观砚也整理了一下行囊，将剑器和弓箭都挂在马鞍旁，上马后拉了李明月一把，两人共乘一骑。 一行人浩浩荡荡骑马到了黄家别院，六匹高头大马拴在院中，正在溪边洗衣裳的奶娘吴氏小跑上来：“吕公子，你们带着弓和剑，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要去山上打猎！”吕蒹葭乐呵呵笑道。 “没错，奶娘，我们准备一些东西，马上就出发，不知道师姐和师妹在家吗？”吕杨询问。 “在的在的，我去叫两位小娘子！”吴氏喊了一声，别院内响起闺房的门打开的声音，然后便看到黄道蕴和黄乙乙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两人身穿一身鹅黄色儒衣，和以往身穿白衣又有不同，显得亲近许多。 随同吕杨一起来的顾风、俞明和李明月连忙揖礼，对他们而言，黄道蕴和黄乙乙是前辈，因为她们都是书院的秀生，因为黄儒师的关系，她们挂在乙科班，一般都不去上课，只跟在黄儒师身边修行就足够了。 “师弟，你们要去山上打猎？”黄道蕴诧异。 “嗯，师姐和师妹不如一起去吧，我们打算去前面的山林打些野兔和獐子，若是顺利，天黑就能回来！”吕杨笑道。 黄道蕴正要拒绝，不想黄乙乙已经跑出来，兴奋道：“那好，算我一个，我从小到大，还没有去打过猎，今天正好去玩一玩！” “那你有没有弓，若是有就去拿一把！”吕杨连忙说着 黄乙乙连忙跑进屋里，取出两把弓和箭壶，一把递给黄道蕴，一把自己拿着。黄道蕴也是从来没有去打过猎，以前常听说对面的荒山野岭深处有凶猛的野兽，经常有村民上山不知所踪，估计都是被野兽吃了。 眼前一行这么多人去打猎，道业太低，若是碰上凶猛的野兽只怕有危险，没有办法，黄道蕴想了想只得跟去。 “那师姐先准备一下，我也要带些东西！”吕杨招呼众人，然后进入别院厨房，让吴氏帮着弄些水壶、绳索、火匣子以及匕首、细盐、辣椒、姜末等物。 黄道蕴从马厩中牵出一匹健马来，黄乙乙接过缰绳立刻跳上马背，顾风和俞明纷纷跑上去巴结这位黄儒师的小千金。 “纯阳居？”李明月站在精舍前，抬头看着精舍前的匾额，匾额上的字乃是吕杨亲手书写的，是黄羲之字体，苍劲有力，有一种独特的风骨。 “吕兄，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吗？”李明月转头问道。 “呵呵，是我的住处，这是老师叫人修建的，还不错吧！”吕杨笑着，将用到的东西打包，放在马背上。 “是不错！”李明月似乎十分羡慕吕杨拥有这样的精舍。 “上马吧，抓紧时间，咱们要出发了！”吕杨挥手道，众人纷纷上马，沿着溪边的小桥往小溪对岸去。 这个时候，一辆马车在院外柴扉停下，一个中年人走了下来，看到吕杨等人要策马而去，心中急切，连忙扬声叫道：“等一等，吕公子，请等一等！” 众人诧异，纷纷转头，俞明看到来人，不由打马上前，诧异道：“爹，你来这里做什么？” 吕杨恍然大悟，原来这中年人是俞明的老爹，也就是俞家书斋的老板，敢情这个节骨眼，他是来找自己商谈出书的事情。 …… 第四十九章 锤虎 吕杨连忙跳下马，揖礼道：“原来是世叔，不知道找吕杨有什么吩咐？” “不敢，不敢，你就是吕杨吕公子吧？”俞牧斋不理会儿子，对吕杨笑着。 “正是，小侄就是吕杨！” “是这样，昨天公主殿下将吕公子的诗集和话本送到了我俞家的阅微书斋，让阅微书斋刊印发行，敝人今日来是和吕公子商讨一下书的份子钱！” 原来是这么回事，吕杨笑道：“世叔见外了，俞明和我是好兄弟，世叔还是叫我侄儿好了！” “那好，那好，贤侄啊，咱们是不是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要知道刊印贤侄的书可是公主殿下吩咐下来的大事，殿下可说了，一定不会让贤侄吃亏，所以……” “世叔现在说吧，我的份子钱是多少？” “刊印发行，书斋一律包圆了，销售分成是五五开，也就是说贤侄可得五成份子钱，最多就是五成啦，不能再多了，再多就坏了书斋行的规矩了！”俞牧斋说道。 吕杨看向俞明，俞明点头道：“我说兄长，五成分子已经是秣陵府最高的价了，一般只有大儒、鸿儒才有这样的待遇！刨去各种成本，书斋也不过能赚两成半而已。” “那行，就五成份子钱吧，往后就有劳世叔了！”吕杨笑道。 “不敢，不敢，贤侄现在已经名动秣陵府，所以贤侄写的书绝对不愁卖的，所以还是世叔要感谢你和公主殿下才是！”俞牧斋笑呵呵，连连还礼，他现在十分看好吕杨的前途，能够傍上公主殿下这棵大树，前途无量，自己儿子能够和他交上朋友，那就是好事。 “爹，我们要去山上打猎，晚上吃饭不用等我了……”俞明吩咐一声，打马就走。 “行吧，你们小心一些，莫要招惹凶猛的野兽！”俞牧斋喊了一声。众人告罪一声，这才打马一溜烟策马过了小桥，往山林方向去。 “兄长，你现在可了不得了，俞家的阅微书斋竟然能够给你五成份子钱，那可是相当看好兄长了，一般秀才出书只能得到三成到四成的份子钱！”顾风道。 “还不是公主殿下面子大？！”李明月说着，素面上显出一丝羡慕之色。大匡皇朝以圣道为尊，书刊市场有着一套森严的规矩，并不是什么人想刊印书籍就能刊印的，一般而言，秀才能够出书的也不多，吕杨区区一个学生就能够出书，这在大匡皇朝可谓罕见。 俞明能够和吕杨成为朋友，在家中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想到这里不禁高兴起来：“这是兄长有本事，说起来我俞家也算走运，也攀上了寿阳公主殿下这棵大树，不出半年，阅微书斋就可以开到辰州，开到神都玉京城去！” 顾风摇叹息：“我顾家可能没这么走运，顾家的砚台在荒州还行，但是去到辰州就上不了台面了，想发展到辰州比较难，可惜了！” 众人一边聊天，一边沿着一条羊肠小道上山，渐渐进入荒山野地，到了小路的尽头，众人下马，将马匹拴在树林外，一行人徒步进入密林。 一行十人，在山中行了好一会，残阳如血。 “野兔……”观砚忽然叫一声，手指着一片灌木从，只见一只灰色的打野兔正傍地逃走。 “着！” 李明月眼疾手快，挽弓射出一箭，野兔呜咽一声倒地淌血，观砚连忙跑过去，将大野兔提了起来，掂量后笑道：“还真肥，一会咱们都有口福了！” 黄家姐妹、顾风、俞明以及一众书童十分振奋，众人一路扫荡到山野，一共打了五只野兔，两只雉鸡。 “噗噗噗……” 遮天蔽日的飞鸟突然从远处的山头惊飞，一声嘹亮的嚎叫远远传来，正在打猎的众人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远处起伏的山峦。 “怎么回事，难道那边的山里有野兽？”顾风诧异。 “估计是，说不得还会有大虫，我听说那边的山林和诡异，不仅仅有大虫，还有怪物！要不咱们去看看？”俞明脸色凝重，看到众人脸色微变，感觉好玩，连忙提议。 吕杨看看天色，皱皱眉头：“马上就要太阳落山了，时间上来不及，那边实在是太远，已经是深山老林，若是真的过去，天黑也出不来！” “天黑就天黑，咱们圣道中人还怕山中的野兽吗？”李明月插嘴，显然对于野兽，她这个修炼出隽永之气的读书人根本不怕。 “兄长，咱们可是圣道弟子，有的是降龙伏虎的本事，难道还怕山里的猛兽不成？再说明天没有课业，难得一个休息日，咱们不如就进深山吧，老在这白龙岭附近的山区转悠多没劲呀？”顾风连忙同意。原本他也只是想要打几只野兔玩玩来着，可是进了山里，兴致就来了，有些欲罢不能。 “你们不知道厉害，天黑后荒山野岭十分危险，寻常野兽我们自然不怕，但是我听说大东山深处多有妖怪，若是咱们碰上就麻烦了！”吕杨摇摇头，他现在对大东山深处的千山万壑深有忌惮，因为上一回他就遇妖了。这里已经出了白龙岭地界，若是再往那边走，就已经远离白龙岭，远离书院了，十分危险。 “切，我说兄长，这里虽然是大东山山系，但是这附近数十山岭绝没有妖怪吧，要知道白龙岭和城隍岭都在这一带，哪个不长眼的妖怪敢在这附近安家？那不是寿星老上吊——找死吗？”俞明笑起来，他怎么可能相信白龙岭和城隍岭附近的荒山野岭有妖怪？ “就是，书院这么多的大儒和宗师可不是吃素的！”观砚嘀咕，显然对于吕杨的胆小颇有意见。 黄道蕴也点头赞同：“师弟，这附近估计是不会有妖怪的，要知道白龙岭就在这方圆百里，任何妖怪都不会呆在这边吧！” 吕蒹葭也劝道：“二哥，咱们怕啥，爹不是把打猎的把式都传给你了吗？还怕在深山里过夜吗？走吧走吧，既然出来了，可要好好玩一玩，上一次你还答应我要帮我打一只紫貂，现在正好，咱们去深山里打大虫和紫貂！” 吕杨苦笑：“你们还真不怕？到时候遇到妖怪可不要怪我！” “不怕，谁怕谁孬种！”俞明拍着胸脯。其他人也跟着点头表态，搞得好像吕杨自己成了胆小鬼。 “那好，大不了今夜就在山里边过夜好了，明天还能继续打一天的猎！”吕杨只能答应，他也不太相信附近的山岭有妖怪。自从进入山林，四处眺望，感觉山峦无尽，心情特别舒畅，他也好些天没有猎杀猛兽了，手有些痒！ “太好了，出发！”俞明大喊一声，挥手向深山进发。 跨过了一座山峦，涉过一条小溪，突然一头大虫从林边扑出来，直奔向众人而来。 “妈呀，大虫！”俞明先是吓呆了，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书童们也吓坏了，不由自主的躲到了吕杨的身后。 顾风已经拉弓射出一箭，那大虫也了得，奔跑如风，箭矢插上了大虫的脸皮上，打伤了大虫，但是没有射中要害，这让大虫更加凶猛。 黄家姐妹虽然道业高，但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虎扑的情况，一下子也懵了，李明月也吓呆了，情况发生得太突然，等到她回神想要拉弓，大虫已经朝她正面扑了上来。 “啊……”李明月吓傻了，猛地蹲下来，双手抱着头，尖叫一声，然后她眼角的余光就看到吕杨猛地冲起，一下子扑倒大虫，和大虫翻滚搏斗起来。 那大虫体型是吕杨的两倍，巨大无比，但是吕杨竟然生生捉住了对方的两条前腿，和大虫对抗起来。 “二哥，你没事吧？”吕蒹葭脸色发白，连忙大喊，顾风已经再度拉弓，对着大虫，因为吕杨和大虫摔跤的关系，他愣是不敢放箭，生怕一个不小心误伤吕杨。 “呵呵，不要担心，我没事！”吕杨朗声大笑，双脚一蹬，大虫竟然被蹬开，吕杨一个翻身，伏到了大虫的背上，一手按住其头，一手握拳高举，猛地砸下来，砰砰砰……一拳复一拳，直打了十几拳，大虫先是大吼大叫，但愣是不能掀翻吕杨，渐渐地，大虫停止了挣扎，奄奄一息。 “竟然用拳头打死了大虫？”众人大吃一惊，特别是几个书童，哪里见过吕杨这等徒手锤死大虫的狂暴景象，一个个张大了嘴，惊得说不出话来。 “哈哈……快过来，今天终于打杀了一头大虫，不虚此行了！”吕杨站起来，招呼众人过来。 吕蒹葭胆子不小，立刻跑上来，踢了大虫两脚，看到大虫果然不动了，这才喜笑颜开：“二哥，咱爹降龙伏虎的本事果然让你学去了，若不是亲眼看到，我还不信呢！” “那是，刚才我就用上了咱们家传的伏虎擒拿手！”吕杨从背上随身包裹中取了一个大碗，拔出腰间的刀子，猛地一刀捅进大虫的脖颈大动脉，顿时虎血涌出来，吕杨立刻伏下来吞噬起虎血来。 跟上来的众人又是一惊，两眼睁得老大！ “兄长，你竟然喝虎血，这虎血能喝吗？”顾风咽了咽口水，其他也是一脸疑惑和惊惧。 吕蒹葭得意笑起来：“这有什么奇怪，鹿血、虎血我二哥都喝过，要知道血液蕴含着很凶很强的力量，打猎的猎户一般都不会浪费！” 顾风、俞明、李明月还有他们的书童这才记起来，吕杨家不仅是农户也是猎户，只是不知道那些猎户果真都这样生饮兽血？ 吕杨饱饮一番，站起来，擦了擦嘴，笑道：“血液蕴藏着庞大的生命精气，呵呵……这个你们不懂，其实大虫身上最宝贵的，还是虎血，其他都不算宝！” 自从修炼了殷墟炼血，吕杨就明白了血液的宝贵，可以说，山林中的百兽百禽，最宝贵的还是血液。 众人这才稍稍安定下来，不过那些书童们看吕杨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有敬佩，也有恐惧。 “师兄，你喝虎血，那你吃不吃虎肉？”黄乙乙凑上来问着，黄道蕴也是一脸好奇。 “虎肉不好吃，味道腥燥，除非有八角、黄皮等调味药，否则吃不下的！”吕杨摆摆手。 “兄长，你真是厉害呢，我从来只听说有人喝虎骨酒，从来没有听说喝虎血的，那虎血是什么滋味，好不好喝？” “呵呵，还温热的虎血阳煞太烈，十分阳燥，若是不经疏导，喝多了虎血会得败血之症，你不会也想喝吧？”吕杨咧嘴笑着。 “不想，不想，这么毒的玩意我可不喝，我还是喝我的参汤和燕窝的好！”俞明连忙摇手，开玩笑，燥热到败血的东西简直就是毒药，哪里能喝？ 吕杨摇摇头，他现在才知道自家的殷墟炼血是多么宝贵的一种法门，世间生灵的血液，不是什么人想喝就能喝的，不同的血液有不同的“血毒”，喝多了不能将血毒炼掉，迟早会将自身的血液也败坏掉，所以圣道中人几乎没有人会喝血，更不用说炼血了。 但是圣道中人但凡有钱的，都会经常喝参汤养气养神，这也算是一种养生的方法，只是比起吕杨的炼血法门来，有着天壤之别，旁人哪里能知？ …… 第五十章 危机 夜幕降临，四野晦暗，现在大家都已经到了荒山野林深处，远离了白龙岭已经好几座山头和山谷，众人最后在一条无名溪水的碎石滩上生火，开始烤野味。 暮色沉沉，空山寂寂，偶尔传来鹧鸪和猫头鹰的叫声，吓得几个书童惊悚不已，甚至附近的山林之中，出现一双双青幽色的眼睛，那些都是山里的野狼。不过篝火的存在，那些野兽都不敢上前，有的甚至会避开。 大虫肉太骚，不好吃，吕杨将虎皮剥下来，又斩了一些虎骨，其他都丢到了溪水里，让溪水将血腥全都冲走。 篝火上，香喷喷的兔子肉和后来又猎到的一头獐子被烤得金黄，撒上细盐之后香味更加浓烈，众人拿着匕首开始切肉分食起来。 李明月和观砚吃得满嘴流油，心情十分舒畅，她们吃了好多天的馒头，肚子里油水太少，十分难受，现在吃了野兔肉之后，全身舒坦，气力现在才恢复正常。 突然间，不远处的幽暗的山林内传来野兽的惨叫声，夜间栖息的飞鸟更是被惊得纷纷飞起来。 “有情况！”吕杨一下子惊得站起来，望着山林深处，一双眼睛射出凌厉的光，企图将暮色看透。 顾风等人也是心惊，纷纷站起来，有的手持弓箭和剑器，正严阵以待。黄道蕴甚至已经从袖中抽出致知尺来，她虽然没有打过猎，但是护身的本事不小，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足够庇护这里所有人不受伤害。 “殿下，那边有人，好像是书院的学生！”黑暗的山岭之中，寿阳公主在几个羽林侍卫的保护下沿着溪水走了过来。 “走，过去看看，我似乎闻到了肉香味！”寿阳公主和一众侍卫走了过来。黑暗中寿阳公主一行渐渐走近，黄道蕴以及吕杨等人都看到了大量的火把和上百人的轮廓。 “是公主殿下！”黄道蕴诧异，连忙迎上去。 吕杨也是诧异无比，心想这荒山野岭的，寿阳公主怎么有闲暇到这里来，真是古怪，莫非也是打猎不成？ “见过公主殿下！”一行人连忙行礼，寿阳公主笑呵呵来到众人跟前，看了一眼火堆上的烤肉，笑道：“还真是巧了，本殿在这一带探察了一天，还没有进餐，正好和你们凑合凑合！” 黄道蕴连忙割了一条烤好的獐子大腿递上去，寿阳公主接过，吩咐将侍卫们就地生火，拾掇野味。 “殿下，这一带荒山野岭，不知道殿下要找什么，或许我们可以帮忙一二！”黄道蕴说道。 “你们找不到的，那东西不太好找，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呵呵，你们应该知道，本殿喜欢探寻古迹，经本殿研究，这一带曾经有一座规模不小的神庙，所以才想着要来看看，没想到探察了大半天，什么也没见着，估计神庙早就毁了！” “这深山老林有神庙，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黄道蕴诧异。 “这不奇怪，毕竟是前朝中期的神庙，已经好几百年了！”寿阳公主从袖中取出一张兽皮残图，在篝火旁观看起来。 黄道蕴和吕杨也凑上前去，仔细研究，寿阳公主摇头道：“大概能分辨个方位，只是这溪水的流向已经改了，想要找到准确位置不太可能！” 寿阳公主看了半天，又和羽林侍卫研究了一会，才指着附近的峡谷，吩咐羽林侍卫沿着峡谷分开找。 寿阳公主这才对吕杨招招手，道：“吕公子，我已经打算把你作的诗和话本刊印出来了，那个阅微书斋的俞斋主找你谈了吧？” 吕杨不敢怠慢：“已经谈过了，他给了我五成份子钱，相当于儒师的待遇了！” 寿阳公主闻言点点头，笑道：“本殿说过，不会让你吃亏就是！不知道除了那个话本之外，你还能写出什么话本来？” “殿下，我觉得现在市面上的话本都很短，我写的东西都很长，而且我写的乃是章回体，分列章节回目，体裁已经和话本不太一样，所以我打算将这种章回体的长篇话本另叫一个名称，叫做小说。” 这话一出，吕杨立刻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功德之气从天而降，落到了吕杨的身上，运转周身，过精府，经气府，入神庭，最后化融入隽永光团，隽永光团发出的灵光立刻将神庭照亮的范围扩大了一倍。 “又是功德之气？”吕杨目瞪口呆，这一次的功德之气虽然比不上发明创造曲辕犁那一趟，但是仍然非常可观，原因是功德之气被自己注意到了，这无疑是数量很大的缘故，否则数量太少的功德之气不会被自己发现。 “章回体……小说……小说？”寿阳公主念了两遍，眼眸中透出不一样的光彩来，她突然抬头盯住吕杨，就像是看一个怪物，或是是看一名狂人一般，充满了惊奇。 “不错，这名字好，那就叫章回体小说好了！”寿阳公主竟然同意下来，然后朗声笑道：“吕公子，你很好，本殿也没有想到你的气魄这般大，你竟然想着要开创一个新的体裁……哈哈，这般的胆大妄为，这般的天马行空，即便是现在的鸿儒宗师，估计也没有比这般狂妄！” 吕杨顿时吃了一惊，他也没有想到寿阳公主会这么评价他。 这他哪里敢当，章回体不过是另一个时空中古代小说的一种文体形式，又不是自己开创的。 不过吕杨马上就知道自己根本无从解释，只能承认下来，也罢，这是自己狂妄，要开创一个新的文体形式又如何。 黄道蕴、黄乙乙，以及寿阳公主的女官待诏上官仪已经目光连连闪动，她们看向吕杨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么说殿下是同意了？”吕杨惊讶。 “嗯，本殿没有拒绝的理由，好吧，你尽快写几本章回体小说出来，本殿说不得会亲自替你写序，为你的章回体小说呐喊助威！” 吕杨大喜，有了寿阳公主的支持，什么事都变得极其容易。他连忙揖礼：“那就先谢过殿下了，关于小说，我已经构思了几本，其中一本《天仙配》，一本《西厢记》，一本《梁祝》，一本《柳毅传》，一本《倩女幽魂传》，还有一本《白蛇传》。” “这么多……这你都想好了？”寿阳公主微微吃惊。 “嗯，不是吕杨夸口，吕杨胸中实有丘壑，写几本小说那是手到擒来，殿下请等些时日，吕杨会让殿下满意的！” “哈哈……那好，本殿也想粘粘光，因为但凡是开了先河的，成就总是非凡，但凡是照瓢画葫芦的，总是平庸，你若是能顺利让一个体裁盛行开来，那本殿绝对也跟着沾光了！”寿阳公主心情大好。 忽然，峡谷方向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一瞬间寂静的荒山野岭群鸟惊飞，野兽奔走。 “怎么回事？”寿阳公主猛地站起来，羽林侍卫抽出了刀，护在寿阳公主身边，吕杨等人则惊悚起来。 “啪啪啪啪……” 一名侍卫从峡谷方向奔跑回来，该侍卫满脸是血，一条手臂已经被扯断，正滴着鲜血，脸上则现出惊恐之色。 “殿下，不好了，那峡谷方向有一座废弃古庙，我们无意中惊动了一头尸妖，那尸妖黑烟滚滚，好生厉害，搜寻过去的兄弟都死了！”侍卫握刀撑地，单膝跪下，身体摇摇欲坠。 “反了，反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我秣陵府境内，竟然有尸妖作祟？”寿阳公主大怒，一挥手，带着上百羽林侍卫在暗黑中冲向峡谷。 寿阳公主不得不怒，死伤的可都是她的侍卫，在皇朝九州，还没有什么人和妖物这么大胆，敢于这样明目张胆地和皇家侍卫作对！ 皇朝虽然承平四百余年，但是地域广大，多有群山河泽和莽林荒原之地，人迹罕至的地方，才多有妖魅精怪，但是人群聚居的地方，妖怪鲜有敢于公然显迹的。 任何妖怪但凡是有一点智慧，都会在皇朝的大威势下乖乖隐遁，那些敢于出头无法无天的，见一个死一个，到现在已经死绝了才对，怎么又出现了？ 留下的几名侍卫给伤者包扎，吕杨往峡谷方向看去，只见黑暗之中，滚滚黑气铺天盖地而来，一股腐朽臭烂的污秽气味在空气中迅速弥漫。 黄道蕴道业高，她也看到了这股黑气，连忙叫道：“不妙，看那滚滚妖气，估计还真是尸妖，大家快围起来，不要走散！” 黄道蕴从衣袖中取出一根青玉致知尺，往头上一抛，致知尺立刻悬在众人头上，发出青蒙蒙的灵光，然后反罩下来，无数圣道文章翻滚，形成一个圆形的碗罩，将所有人都罩住。 只见前方传来无数惨叫声和厉喝声，寿阳公主在一群羽林侍卫的保护下狼狈退了回来，滚滚污秽的黑气追了过来，所过之处，抵抗的羽林侍卫被吞没。 “殿下快撤退！这尸妖太歹毒了，我们抵挡不住！”羽林侍卫首领大叫着，拉着公主殿下往回奔。 公主的身外，无数道金色的光芒环绕着，每一道光芒都是一柄气剑，不断地切割涌来的污秽黑气。 看到这个情形，黄道蕴连忙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符，浩然正气灌入，手一挥，纸符化作一道白光冲入夜空，飞快往书院方向去。 “乙乙，你快把法宝放出来，我已经用纸符通知爹爹，不消一刻钟，他就会赶来！”黄道蕴叫着。 “哦……知道了！”黄乙乙也惊呆了，一张小脸煞白，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也是有护身法宝的，连忙在袖中抽出一根黄色的玉尺，往头上一抛，玉尺涌出乳白色的浩然正气，正气之中翻滚这无数的圣道文章，字字放光，发出无比的光明来。 “殿下快进保护圈来！”黄道蕴叫着，她手上一指，致知尺立刻飞出，罩在寿阳公主和一干羽林侍卫头上，将公主一行人接应过来。 进入致知尺笼罩的区域，羽林侍卫们松了口气，寿阳公主脸色苍白，说道：“真是好胆，那尸妖竟敢打本殿的主意，本殿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嘎嘎……所有人都跑不掉，统统都要成为我的猎物！”一个沙哑阴寒的声音传递过来，紧接着浩浩荡荡的污秽黑气席卷过来，将溪岸都笼罩住，岸边的篝火也在瞬间熄灭。 众人只觉得外面陷入了无比的黑暗之中，若不是两根致知尺发出青蒙蒙的灵光，所有人都被那股黑气给吞噬掉。 “砰砰砰……”致知尺散发出来的浩然正气被压缩下来，法罩上发出轰鸣之声，两根致知尺咯吱作响，隐隐有碎裂的迹象。 “殿下，那尸妖在轰击致知尺，我们抵挡不住了！！”黄道蕴和黄乙乙已经脸色煞白。 “不要慌，我让那尸妖知道本殿的厉害！”寿阳公主冷笑一声，一伸手，侍卫首领连忙递过来一张一米多长的楚琴，这张琴用黑布包裹着，黑布扯开，顿时流光溢彩的灵光散开来。 吕杨眼睛尖，立刻看到楚琴上的七根弦，每一根弦都是银亮色的，上面悬浮环绕这数以千计的圣道文字，散发出磅礴的浩然正气，十分玄妙。 “好宝贝！”吕杨赞叹一声，这样的宝琴简直非同一般，也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天然散发出种种瑞气和磅礴如江海的浩然正气。 “大胆尸妖，尝尝本殿焦尾天殇琴的厉害！” 寿阳公主盘坐下来，身外的剑气全都收入体内，然后双手飞快抚琴，庞大的浩然正气涌到楚琴上，激烈无比的声音顿时传播开来。 苍白如雨泼的浩然正气混杂在琴音之中，漫空冲出，无数轰鸣爆裂的天籁音符和浩然正气交织在一起，轰向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滚滚尸气，然后在电光火石之间轰隆炸开，宛如雷霆。 …… 第五十一章 尸妖 “轰隆隆……” 雷霆般的天音在滚滚污秽黑气中炸开，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大地震动，黑气四面翻滚散逸，黑气中隐藏的尸妖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嚎叫，声音响彻云霄，让人不寒而栗。 “好厉害的雷霆音气！”吕杨脸色微变，他看得分明，寿阳公主刚才一身的金色剑气，那是十分凌厉的，而现在又施展出猛烈无比的琴术，一出手已经将尸妖炸伤。 “气煞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统统将你们擒下，折磨至死！！”尸妖发出一声咆哮，一只大如磨盘的黑手一下子砸在了法罩上，黄道蕴和黄乙乙猛地一震，喷出一口血来，两人不约而同颓然倒地，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众人头顶上的致知尺光芒黯淡，突然黑手一抓，两根致知尺立刻被抓住，浩然正气和圣道文章都缩回致知尺中，法罩消失了。 “列刀阵！” 羽林侍卫首领大吼一声，几十名侍卫齐齐大吼，一股强韧的罡气冲起，侍卫们猛地挥刀斩向空中的黑手。 “蹭蹭蹭……”无数金庚之声传来，尸妖痛哼一声，致知尺掉落下来，黑手猛地缩了回去，钻入滚滚黑气之中。 寿阳公主再度拨动琴弦，滚滚天音扑向空中，轰隆隆……又是一阵浩浩荡荡的雷霆轰鸣声，黑气被炸开，尸妖又是惨叫一声，携带着滚滚黑气退出数百米，凝聚成一团墨云，不住地翻滚着。 寿阳公主显色煞白，气虚道：“这尸妖练的是积尸黑煞气，极其腐朽污秽，咱们的道业都太低，抵挡不了多久了，怎么办？” “殿下，我等的刀罡阵虽然是其克星，但是罡气不能持久，亦奈何不得对方，所以殿下快快以致知尺遁走，我等拖住对方片刻！”侍卫首领喝道。 “放屁！本殿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逃跑之言再也休提！”寿阳公主大怒，连忙从腰间抽出一根通体晶莹洁白的致知尺，猛地插到了地上，顿时滚滚浩然正气化为圣道文章撑起一个直径十几米的法罩，比刚才黄道蕴和黄乙乙的法罩要大一倍。 “师姐，师妹，你们感觉怎么样？”吕杨扶起黄道蕴和黄乙乙。 “没事……只是受了点伤，不能走动了！”黄道蕴和黄乙乙浑身发颤，身体疼痛不已。其他人，譬如顾风、俞明、李明月以及他们的书童都吓坏了，一个个惊骇得小脸发白。他们大概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白龙岭外的荒山也会有危险，这真是太可怕了！ “这里虽然是荒山野岭，但是距离书院以及太道圣庙其实没有超过四十里范围，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厉害的尸妖？”吕杨连忙问着。 寿阳公主脸色发白，叹了口气：“都怪本殿，本殿派出去的侍卫已经找到了那个神庙，不小心将这头尸妖招惹出来了！” “这怎么能怪殿下，纯阳师弟，你和公主殿下还是先走吧，我们留下来抵挡一会！”黄道蕴咬咬牙，一脸决绝。 “这话再也休提，大丈夫顶天立地，死又何惧！”吕杨断喝一声，从腰间抽出无名剑器，他虽然道业低，但是身体脱胎换骨，还有几分武力，若是杀伐起来，绝对比半吊子的隽永之气要厉害十倍。 “殿下还是用致知尺离开吧，我们抵挡住尸妖，只要能够抵挡住半刻钟，我爹爹应该会赶到了！”黄道蕴说着。 “本殿绝不走，还是等等吧，本殿刚才也已经发了求救的纸符，不消一会，估计院主也会赶过来，到时候本殿定然要亲手诛杀这头尸妖！”寿阳公主叹息一声，她转头看了一眼负伤的黄家姐妹，以及损失大半的羽林侍卫，若是她现在以致知尺上的缩地遁法走掉，这里所有人肯定都活不了。 “羽林卫准备，一会那尸妖若是冲上来，刀罡阵和天雷音务必合力一处，一起轰它，必然能够重创它，机会不多，一定要把握住！其他人围起来，保护住黄家姐妹！”寿阳公主吩咐。 “不用，我还能动用致知尺！”黄道蕴道业毕竟强一些，她盘坐下来，致知尺再度散发出灵光，将黄乙乙、顾风、俞明、李明月、吕杨以及书童们都护在其中。 吕杨手握无名古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目不转睛盯着百米外的黑云，身上内息汹涌澎湃，气势微微散发出来，就像是一头蛰伏不动的猛虎，仿佛只要一动，就会扑出噬人。 “来了！！”寿阳公主清喝一声。 尸妖嘎嘎大吼一声，裹挟着一团黑云风驰电掣冲来，黑云轰隆一声撞到了致知尺撑起的法罩上，顿时法罩崩散开一半，一只黑手从黑云中探出来，就要捉拿寿阳公主。 “杀！！” 羽林侍卫们大吼一声，刀罡阵发动，凌厉的刀罡凝成一股，斩在黑手上。 “铿……” 黑手一抓，刀罡被抓得粉碎，黑手五指，被刀罡绞碎三根，疼得尸妖咆哮一声，又一只大黑手伸进来，抓摄一众羽林侍卫。 寿阳公主早就等着这个机会，猛地抚弄琴弦，七根琴弦全部震动，所有浩然正气全都豁出去，滚滚天雷音疯狂扑向黑云。 “轰隆隆……” 寿阳公主孤注一掷地全力一击非同小可，一击完毕，她已经神情萎靡，脸色苍白若死，手上十指鲜血淋漓，还不停地颤抖着。 尸妖厉声惨叫，黑云被完全炸开，黑手也被雷音炸断，尸妖的真面目显露出来，那是一个如同白猿一样的怪物，人的模样，通体灰白，不着寸缕，仿佛死尸，身躯上缠绕着一道道污秽腐朽的黑气。 雷音爆破之下，尸妖被炸断了双掌，身躯也被炸伤，但是伤患处被黑气包裹起来，不断有东西在黑气中蠕动，十分恶心。 “死！” 吕杨早就等待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足下发力，人如同鬼魅一般冲起，挥剑削过，黑色剑光一闪，青黑色的古剑划过尸妖的脖颈。尸妖喉咙咕噜两声，眼睛瞪得老大，好大一颗头颅忽然离了脖子，滚落到地上，尸妖的身体也栽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吕杨落到尸妖的尸身前，冷冷看着尸妖抽搐的身体。 “小心！那是尸妖，它还不会死！”羽林侍卫首领大喊一声，吕杨一震。 “噗！”尸妖身体和头颅突然飞起，合在了一起，纵是吕杨承受力再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震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头是六阳魁首，头都被一剑斩下来了，焉有存活的道理？ “好疼……差点就彻底死绝了，嘿嘿，我要抓住你，将你投到血池之中，最终把你炼成我的一部分！”尸妖恨恨地盯了吕杨一眼，身上缠绕的黑气猛地爆发出来，卷向几乎让他阴沟翻船的少年。 “小心！”一直在戒备的黄道蕴猛地扑上来，致知尺落到了吕杨的头上，蒙蒙青色灵光罩落下来。 “嘎嘎，还有多管闲事的娘们，我一并抓了！”尸妖黑气一卷，将吕杨和黄道蕴全都裹住。 “妖孽，休要伤人！！”一个浩大的意念携带者滚滚天音轰到尸妖身上，正在得意的尸妖顿时咆哮一声，七窍流血，只见天空之中，两道遁光一前一后飞快遁来。 尸妖眼眸射出仇恨的神光，冷哼一身，卷起一团黑云，往峡谷方向飞快遁去，只是两个呼吸的时间，已经失去了踪迹。 黄宗羲和白龙潭书院的院主曹道元一前一后落到了溪边碎石滩上，整个碎石滩一片狼藉，寿阳公主狼狈不堪，双手鲜血淋漓，一干侍卫也都死的死伤的伤，死命护在寿阳公主跟前，地上一路往峡谷方向，残肢断臂，鲜血涂地。 黄乙乙已经受伤，几乎昏迷，其他几个学生和他们的书童反而什么事也没有。吕蒹葭已经害怕得惊呆了，吕杨和黄道蕴被一同卷走的情形一直在脑袋中盘旋，她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有震惊和惊恐。 “公主殿下，微臣来迟……”黄宗羲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碎石滩，脸色微微一变。 “本殿无事，黄儒师，曹院主，你们快快往峡谷方向去追，那尸妖将黄道蕴和吕杨给掳去了，情况危急，迟了恐遭不测！” 黄宗羲和曹道元齐齐变色，特别是黄宗羲，立刻遁起，裹挟着滚滚浩然正气冲向峡谷方向，曹道元迟疑一下，寿阳公主已经摆手道：“曹院主，你也快去，本殿在这里已经无碍，务必要救出人来！” “微臣省得了！”曹道元立刻遁起，追上黄宗羲，“辰冲，你先不要慌张，待我为道蕴侄女和吕杨卜一卦！” “那就有劳院主了！”黄宗羲大喜。 曹道元人在空中，高速遁飞，手上一翻，几根青翠欲滴的卦签在手中飞舞起来，一股圣道之气在曹道元掌心中散发出来，托住卦签。 卦签一共九根，全都是用竹片炼制而成，每一根竹片上书写卦辞，每一个卦辞都以圣道之气书写而成，对应天地间某种元气和精神意志，冥冥之中能够通幽冥神鬼，感应天地各种气数的变化。 曹道元使用的是圣道之气，而不是浩然正气，玄妙不可言。 浩然正气升华之后，就会演变成更加奥妙无穷的圣道之气，这就是宗师道业，拥有这种道业的儒者，可以领悟比较高深的术数，沟通天地冥冥演化种种卦象。这是太道圣人杨易人创的先天太道扶乩术，是当今世界最高深的术数。 黄宗羲现在还是大儒，无法和曹道元的宗师道业相比，同时他的术数造诣也远不及曹道元，黄宗羲看到卦象了，不禁镇定下来。 “还好，不是绝路，卦象显示，道蕴侄女和你的弟子凶中带吉，生机一线，咱们快些，迟恐生变！”曹道元说道。 两人道业惊人，化一道遁光落在了峡谷深处，眼前是一条暗无天日的深涧，夜间的雾气笼罩，灰蒙蒙一片，仿佛混沌未分。 “怪哉，这里险山恶水，深涧两侧的山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古旧建筑群？”曹道元目光如炬，一下子看穿了重重浓雾，发现了深涧四周的悬崖峭壁上无数古旧的建筑群，那些建筑都已经老朽不堪，显然已经废弃五六百年不止，都只剩下残岩断壁。 “看情形这是前朝中期三四百年间废弃的古建筑群，像是一片规模不小的山中庙宇，这地方还有这等隐秘的庙宇，我等竟然不知道？”黄宗羲大感吃惊，想到女儿和吕杨的安危，不禁皱皱眉头，心急如焚。 “前朝动乱频发，遗迹、古籍多有毁坏，根本没有这一片遗址的记载，咱们不知道也不足为奇！那尸妖估计是遗址中的尸体妖化，也不知道它会躲在哪里，为今之计，只能分开搜索了……”曹道元当机立断建议，寿阳公主刚才吩咐了，一定要救出人来，而且被抓的人又是黄宗羲的女儿和弟子，不尽快找到人是不行了。 …… 第五十二章 破囚 “道蕴师姐心里有我，三番两次挺身而出，吕杨何德何能，竟然一再牵累了她……”对于黄道蕴不顾危险上来解救，吕杨实是感激莫名，若非如此，只怕他已经被污秽之气腐蚀了。同时吕杨又惭愧万分，若不是自己道业太低，连个尸妖都对付不了，何至于让黄道蕴身陷囹圄？ “不要轻举妄动！”黄道蕴缓过气来，她的圣道法宝“山河镇泰尺”发出青蒙蒙的灵光，将她自身和吕杨都护在内，为了将山河镇泰尺的防护能力发挥到最大，她将法罩尽量缩小，只够两人立身只用。 吕杨感觉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血气方刚，虽然两世为人，奈何前不久刚刚经历过男欢女爱，正是熬不住的时候，现在孤男寡女，紧紧贴身相对，黄道蕴轻吐兰芳的气息足以让吕杨瞬间起了反应。 “师弟，你下面是什么东西？拿开一些，不要顶着我……”黄道蕴微微皱眉。 “师姐，我也是不得已，要不你把法罩放开一些，我们好辗转一下。 “那不行，山河镇泰尺是我性命兼修的唯一圣道法宝，每收缩一分，防御力都会成倍增大，我现在已经将山河镇泰尺的防御法罩收缩到极限，这样可以多撑一些时间，到时候会得救的！”黄道蕴动了动，寻找一个舒服一点的姿态。 “罢了罢了……”吕杨闭上眼睛，心念阿弥陀佛起来。 “还敢抵抗？”尸妖冷笑一声，裹挟着滚滚积尸黑煞气遁入地下墓穴，这是神庙深处一处早已经废弃的地宫，占地数十亩，连通地下的阴河和洞穴。 尸妖一挥胳膊，一团浩然正气裹着黄道蕴和吕杨从滚滚积尸黑煞气中滚出来，撞到了墓穴的墙壁上，浓烈的浩然正气震动，无数的圣道文章不断旋转消长，玄妙无比。 处于法罩内的吕杨二人顿时被摔得失去了平衡，两人抱在了一起，一时间七荤八素。 “破！” 尸妖双掌已经被绞碎，只剩下胳膊，他只能用脚一踢，轰隆一声，灰白色的大脚踢得法罩浩然正气剧烈翻滚，正气夹杂的圣道文章不断旋转收缩。 “嗯，还挺厉害？” 尸妖大怒，连连脚踢法罩，愣是踢不破法罩，一时间奈何不得吕杨二人。尸妖脸色阴沉起来，他看了一眼自己被绞碎的双掌以及身上多处伤口，不禁恨恨地咒骂两声，手臂一挥，法罩被扫入附近的血池之中。 “不好，那尸妖要用污血来污秽我们！”黄道蕴透过法罩，猛地看到血池十丈见方，翻滚着无数的血泡，滚滚血气升腾上来，一片殷红，十分恐怖。 “嘿嘿，这是我费尽心力收集的百兽百灵之血，经过数百年炼化，现在已经纯净无比，无知的小娃，竟然说我的血池污秽，这世上还有比我这万灵血池更干净的吗……嘿嘿，等着吧，等我将伤势恢复过来，第一个就要吞噬你们两个！” 尸妖张口一吐，一片血光涌出，将整个血池罩住，血池四周五根血龙神柱立刻光芒闪耀，浮出层层禁法，将血池封住。 尸妖转出墓地，在墓地外的荒凉地穴走了一会，在白骨累累的地方停下，脚下一跺，泥土翻开，两口石棺从地下涌上来。 尸妖将两口石棺打开，只见石棺内躺着两具男尸，这是山下村民的尸体，被他以秘法保存起来。 “现在是用到你们的时候了！”尸妖嘎嘎大笑，手臂一挥，积尸黑煞气立刻扑到两具男尸上，半响，男尸全都化为枯骨。 尸妖立刻盘坐下来，双手处开始蠕动，开始白骨生肉，催生双手，渐渐地断掌出开始一寸寸生出新的白骨和血光来…… “师姐，不能这么坐以待毙，那尸妖走开了，快放我出去，我要察看一下情况！”吕杨说道。 “也好！”黄道蕴也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若非尸妖的手受伤很重，只怕刚才已经抵挡不住。黄道蕴将致知尺拿在手上，吕杨走出了法罩，在血池之中虚浮着。 “这就是那尸妖说的万灵血池？果然纯净无比……”吕杨看了一下血池，只见血池中的血液散发出阵阵清香，竟像是上一回自己喝过的六臂血猿的鲜血。 吕杨沉入血池，发现整个血池的血液如同琉璃般通透，处处散发出灵光来，吕杨感觉到灵血中散发出来的浩荡生命精气，浓烈得不可思议！ “嘭嘭嘭……”黄道蕴一指，手中山河镇泰尺打在血池上方，顿时鲜红色的禁法震动，整个血池晃动不已。 “被困住了！”黄道蕴试了几次，笼罩血池上的禁法难以破坏，无怪乎尸妖这么放心离开。 吕杨高高跃起，用剑器狠狠刺了一下禁法，禁法震动，将吕杨震落血池。 “师弟，不用试了，这禁法估计是以血池为根基所立，除非将血池的鲜血都抽干，否则禁法会一直运转下去！”黄道蕴摇头道。 “那就把血池抽干！”吕杨也发狠了，猛地扎进血池下面，张嘴吞噬灵血，这血池十丈宽，也不知道汇聚了多少灵血，吕杨也不管这么多，只管大口大口地吞噬。 “噗噗噗噗……” 灵血纯净无比，进入身体之后立刻转化为澎湃的生命精气，纷纷纳入周身的七大窍穴之中，吕杨周身的窍穴立刻疯狂跳动起来，就像是打开了的深井，疯狂吞噬生命精气。 殷墟炼血非同小可，平常不用吕杨可以运转，就能够吸纳血气，炼成生命精气，现在吕杨刻意运转殷墟炼血之法，七大窍穴立刻全速运转，无论吞噬多少灵血，都会转化为多少生命精气。 “啪啪啪啪……” 吕杨感觉到身体啪啦一声，身体的毛孔舒张开，竟然也开始吸收灵血。 整个万灵血池的灵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涸，黄道蕴大吃一惊，一双美目震惊的看着吕杨，此时此刻，吕杨仿佛魔神一般，头发飞扬，周身缭绕的血气纷纷钻入他的身体，他的脚下，灵血飞快干涸。 吕杨睁开眼睛，瞳孔之中血光消退，闪耀着凌厉的神光，好一会，神光也收敛起来，吕杨伸了个懒腰，猛一握拳，周身筋骨炒豆般乱响，全身通泰。 亏得吕杨已经脱胎换骨过了，否则现在就会脱胎换骨一番，庞大的万灵血池鲜血尽数被吕杨吸纳，转化为生命精气，吕杨此时感觉力量汹涌澎湃，全身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若不是身处是非之地，吕杨早就克制不住仰天长啸了。 “师弟，你怎么炼化了血池的灵血，你没事吧，？”黄道蕴震惊无比，这种炼化血液的手段绝对不是圣道术法，估计是什么旁门左道。 “没事，师姐，咱们上去吧！”吕杨看到笼罩血池的禁法果然停下来，足下发力，陆地提纵术施展开来，人已经拉住黄道蕴，跳出了血池。 黄道蕴惊讶一番，她发现吕杨并非那些身体素质相对低的儒生可比，吕杨的体内，蕴藏着庞大的力量，似乎充满了澎湃的生命力，整个人看起来精力充沛。 “还是赶紧通知父亲！”黄道蕴连忙从腰间取出一张纸符，连忙焚化，一道白光一闪，越空而去。 吕杨看了看墓穴，整个墓穴干燥而且洁净，墓穴的一角有一口青铜大棺材，棺材发出淡淡的血光，表面浮动着无数血气凝聚而成的血花，一朵朵血花，有小拇指大小，很像莲花。 吕杨走过去，用古剑一推，棺材盖被缓缓推开，只见棺材里面散发出玄黄色的宝光，吕杨诧异，手虚空一抓，一本玄黄色古籍被抓到了手上。 “玄黄地煞经？” 将经书翻开，只见上面全是殷墟古文，吕杨微微一震，这上面的文字竟然和自家的殷墟炼血上的文字如出一辙。 莫非这东西也是出自殷墟神典？ 吕杨脑子转得飞快，心想是啦，殷墟炼血法只是炼体的法门，而这玄黄地煞经明显就是炼煞的法门，尸妖之所以这么厉害，无非就是炼了大量的煞气。 圣道之中，大儒也是要炼大地之气，其中就包含煞气，以正气炼煞，浩然正气威力倍增，而殷墟皇朝的天人武道，炼体炼煞，成就天人不死之身，神通无量，这种天人武道曾经御极天下，震慑寰宇。 吕杨想明白其中关节，知道手上的玄黄地煞经只怕是好东西，连忙将之纳入怀里，往青铜棺材里面仔细看了看，发现棺材内还有一些散落的夜明珠、珍珠、血玉、玉璧以及宝莲灯盏等等。 “这尸妖原来还是个守财奴，竟然收藏了这么多的财宝！”黄道蕴走上来，手中山河镇泰尺发出浩然正气，把东西一卷，都纳入致知尺的壶天空间。 壶天术，乃是圣道中的一门地煞术法，只有修炼了大地地煞的大儒才能修成，这一门术法可在法宝中开辟须弥空间，称为壶中洞天。 黄道蕴的山河镇泰尺曾经让黄宗羲帮忙炼过，开了一个六平方大小的壶天空间，并镌刻了搬运、定身等几个地煞法术。 “师姐，你这致知尺还真是宝贝，连须弥空间都已经开了！” “呵呵，这是壶天，只有炼了地煞的大儒才能开的！这尸妖的宝藏我先收着，等到出去之后再一起分了！”黄道蕴笑着。 吕杨点点头，就刚才所见，那些宝藏之中还有一些似乎是法器，估计也是好东西。 “啪！” 吕杨二人似乎惊动了禁法，青铜棺震响一下，表面虚浮的血色莲花纷纷炸开消散，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青铜棺上的禁法就消失了。 …… 晚上12点前再更新吧，因为是新书榜最后一周，期待届时同学们能够火力支援，再上新书榜，争取搞上前十名，神降之年再一次摇旗呐喊，求收藏了，快收藏啦…… 第五十三章 收获 新的周一，这是新书榜最后一周了，求火力支援，红票收藏，来者不拒啦！ ---- “不好，只怕惊动了尸妖，咱们快走！”吕杨二人齐齐色变，也不等尸妖出现，连忙往墓穴的入口通道奔去。 “哪里逃！”尸妖的咆哮由远及近，滚滚积尸黑煞之气涌入墓穴，尸妖如同一阵黑旋风，卷入墓穴。 墓穴之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吕杨和黄道蕴的踪迹？墓穴中央的万灵血池也已经干涸了，满池的灵血已经消失不见，禁法也破了，青铜灵棺里所有的东西更被卷走。 “气煞我也！” 尸妖气得三尸神暴跳，万灵血池可是他辛苦数百年好不容易采集百兽百灵炼成的灵血，准备用来恢复他的尸身活性的，没有想到辛苦几百年，一着不慎被吕杨吞了个底朝天，他就不明白了，吕杨是怎么办到的？！ 还有灵棺，其他财宝也就罢了，关键是还有一本《玄黄地煞经》，这可是当年地皇神庙的镇庙宝典。 原来这里的一整片废墟遗址曾经是地皇神庙，修建神庙的乃是一个神道强者，叫做地孤子，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玄黄地煞经，隐修数十年，修炼玄黄地煞气，成就玄黄地煞无上神通，因为太过嚣张跋扈，自号地皇，不可一世。 因为存了和殷墟武皇争锋的念头，于是前往殷墟皇宫挑战武皇至尊，反被当时的殷墟武皇轰杀，神庙也被皇朝大军剿灭，最终破败。 血池和经书都是尸妖不能丢弃的宝贝，现在竟然被人一锅端了，尸妖的愤怒可想而知。 “绝对不能放过，我要把你们这两个小贼生吞活剥，挫骨扬灰！”尸妖咆哮一声，往吕杨二人逃遁的通道冲去。 吕杨和黄道蕴疲于奔命，冲出通道，往台阶上飞奔，一下子从废墟中冲出地面，身后滚滚积尸黑煞气狂涌出来。 “不妙，尸妖追出来了！”吕杨转头一看，大吃一惊。 “山河镇泰，定！”黄道蕴手持致知尺，猛地往回一点，顿时滚滚煞气被一股无形的道力定住。 吕杨趁着这个空档，拉住黄道蕴施展陆地提纵术，高高跃起，往废墟的高楼顶上落去。 “小小的定身术也敢拿来献丑，你们今天统统都要死！”尸妖怒极了，猛地震破了定身术，煞气轰鸣一声，爆发出一片气浪。 尸妖从气浪中风驰电掣般冲出来，黑色的煞气化为一只黑掌抓上来，黄道蕴身上的法罩顿时被抓破了，猛地吐血三升，滚滚浩然正气炸开，吕杨猛地跃出来，一剑向尸妖头颅劈去。 “师弟，小心！！”黄道蕴又惊有急，心想要遭，以吕杨的道业，如何敢冲上去送死？ “嘭！” 吕杨一剑破开滚滚煞气，一声闷响，尸妖抬手抓住剑器，吕杨再难寸进。 “尝尝从活人化成骷髅的滋味！”尸妖手上煞气浓烈无比，沿着剑器蔓延上来，吕杨大吃一惊，猛地将体内隽永之气灌入剑体，试图抵抗。 “没用的，乖乖受死！”尸妖大笑，煞气爬过剑器表面，眼看就要侵入吕杨的右手。 “妖孽，休得猖狂！！” 一道遁光从天而降，千钧一发之际，黄宗羲一挥衣袖，郁郁苍苍的浩然剑气如同暴雨般打下来，啪啪啪啪……可怜尸妖一个不察，被打成筛子。 “啊……”尸妖大吼一声，感觉不可力敌，猛地卷起黑煞之气退入通道，逃往墓穴。他现在十分惶恐，原本他已经在地皇神庙废墟遗址中躲藏了数百年，一向小心翼翼，没有想到快要将万灵血池收集好，马上就要可以恢复身体活性，力量飞越的时候，只为了杀戮区区最后一批活人，竟然失了血池和玄黄地煞经，还招来了强敌。 若是全盛时期，他还能和黄宗羲周旋一二，但是现在，他惹不起，之前和寿阳公主以及一干羽林侍卫剧斗，他受了重伤，然后又被吕杨一剑砍了头，为了修复过来，他一下子损失大半的修为。 “没事吧？”黄宗羲转头道。 “弟子和师姐都没事，老师，那尸妖现在很虚弱，赶快除了他，否则他还会祸害周边的村民！”吕杨说着。 “我知道了，你们在这里稍待！”黄宗羲如一阵清风，卷入通道，直入墓穴深处，好一会儿，轰隆之声传来，整个废墟震动起来，地表的残岩断壁崩塌，地底墓穴也跟着崩溃了，黄宗羲从废墟中飞出来，身外浩然正气缭绕，数百道耀眼的剑气纷纷收敛入体内。 曹道元也从空中落下来，他叹息一声道：“还好，人没事，这神庙四通八达，本院主差点儿迷路！” 吕杨和黄道蕴连忙上前揖礼，曹道元摆摆手，转头对黄宗羲道：“那尸妖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已经料理了，不过这个神庙废墟还要彻查一遍，若是还有漏网的尸妖，为害甚烈！”黄宗羲颇为担忧，因为这些年常有进山的村民和猎户失踪，原本还以为是猛兽所为，现在估计是尸妖作祟。 “先护殿下回书院，明天一早，本院主自会派儒师前来彻查一遍，彻底扫清这附近的祸害！”曹道元一挥手，卷起吕杨和黄道蕴，随同黄宗羲返回溪边碎石滩。 寿阳公主已经洗干净颜面，双手十指已经敷过草药，用纱布包扎清楚，身边的羽林侍卫也已经得到初步的治疗，不少侍卫的尸体和尸骨已经被寻找回来。 看到曹道元等人回来，寿阳公主松了口气，吕蒹葭已经扑到吕杨身上，黄乙乙也是如此，扑到了黄宗羲身上。 “曹院主，那尸妖怎么样了？”寿阳公主忙询问。 “那尸妖已经被消灭了，不过峡谷内隐藏的废墟遗址还要彻查一遍！” “嗯，明天让书院安排儒师，我也会派一队侍卫前来彻查，今天就先这样吧！”寿阳公主一挥手，率队返回书院，曹道元、黄宗羲都要一路护送。 吕杨看着寿阳公主折损惨重的羽林侍卫，心中若有所思，按理说羽林侍卫杀伐强大，不应该被尸妖杀成这样，但是偏偏那尸妖一身诡异的积尸黑煞气，侍卫们修行的是武道，对煞气的抵御远远比不上圣道中人。 譬如说黄道蕴身上的致知尺，防御能力强，可以很好的抵御各种煞气，这就是圣道浩然正气的奥妙之处。 而羽林侍卫，修的乃是杀伐凌厉的刀罡，虽然也可破煞气，但是真正打起来，抵御煞气入侵的能力就差了许多，这才是羽林侍卫折损严重的原因。 若是羽林侍卫对上儒者，优势就明显了，杀伐凌厉的刀罡甚至能够斩破儒者的浩然正气防御，斩杀同等级的儒者。 由此看来，天家之所以配备秘密训练而成的羽林侍卫，实则不是对外，而是为了防备儒者威胁。 返回黄家别院，奶娘吴氏忙着烧水，为小娘子和吕蒹葭们准备沐浴梳洗，吕杨回到纯阳居，洗了把脸，点上烛灯，坐在书案前存神冥思。 今天去打猎，没有想到遇上了凶险，差点就回不来，不过祸兮福所倚，今天吕杨闷声发大财，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大好处。 乍一存神冥思，吕杨的神识立刻进入玄之又玄的状态，外界的时间空间仿佛放缓，甚至几近停顿，所有的神识都沉入神识空间，然后沿着神庭空间向外辐射，神识沿着身体无所不在的细微神经脉络洞察全身。 无论是表皮肌肤，还是筋骨、骨髓，吕杨都能够一一照见。这就是内视，现在的吕杨，已经能够窥视自己身体内的状况。 吸收掉万灵血池，吕杨现在的体内一片晶莹剔透，红艳艳的乃是血肉，一片通透，仿佛纯净没有瑕疵的琉璃，血液隐隐散发出灵光，每一滴血液都蕴含着浓烈的生命精气。 “嘭嘭嘭嘭……” 吕杨听到了寂静之中一个澎湃跳动的声音，那是自己的心脏，它就像是一台动力澎湃的永动机，不断地驱动全身的血液。 血液凝练，如同铅汞！ 这就是吕杨对自身血液的感觉，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在吸纳万灵血池之前，吕杨不记得自己的血液会变得这么粘稠…… 体内七大窍穴，几乎每一个窍穴都已经储存满了血色的生命精气，生命精气最浓烈处，已经凝结出一粒粒如同米粒般大小的命元结晶，全都泛着璀璨宝光，散发出绚丽璀璨的庞大生命气息。 吕杨锁定住了自己的二庭五府，一共七大窍穴，这些窍穴，分布在人身中轴，贯通所有奇经八脉和五脏六腑，在神识看来，就像是一道通天的天柱。 特别是气府、命府和精府，充满了浓烈无比的生命精气，血色的洪流仿佛怒龙，不断地在这三个府窍中首尾奔腾，如同漩涡一般。气府、命府和精府的中央，一颗硕大的命元结晶如同红宝石般，散发出绚烂璀璨的光华。 “这么庞大的生命精气，若是进修武道，必然是勇猛精进，一飞冲天！”吕杨张开了眼睛，想了一想，还是忍不住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今天刚收获来的《玄黄地煞经》。 玄黄，指的是天地，因为天地有天玄地黄之说。地煞，指的是大地中蕴藏的一些烈性元气。 经书泛黄，吕杨抚摸一会儿，突然一股恶寒从脊背传到头顶，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手上微微一抖，经书几乎掉到地上。 原来吕杨突然感觉到这本书竟然是人皮精制，那书页上的触感和纹理，确实是人皮，也只有人皮，经过炼制，才会散发出灵光和意念，经书上面书写着密密麻麻的殷墟文字，吕杨双目注视经书，神识立刻附上去，眼前立刻浮现一段段玄妙莫测的修炼地煞之气的法门。 “中央戊己气！” “氤氲紫罗气！” “地黄混元气！” “地火毒炎气！” “幽冥积尸气！” 那些地煞法门种类繁多，有数十种之多，各不相同，吕杨只好先浏览法门纲要，猛地看到幽冥积尸气的修炼法门，顿时停住仔细观看。 那一篇法门随着吕杨的神识关注，立刻放大，渐渐印入吕杨的神庭识海之中。 “果然，那尸妖原来修炼的就是这个幽冥积尸气，只是看那尸妖，煞气浓黑，腐朽驳杂，似乎炼得不得法呀！”吕杨心想。 …… 第五十四章 剑气 一夜即过，吕杨将《玄黄地煞经》通读一遍，因为修行圣道，开了智慧，经书仔细研读一遍，便已经能够记住。 天地初开，轻灵之气上升为天，浊重之气下沉为地，大地浑厚，镇压诸元，大地厚德，承载万物…… 吕杨细细琢磨所谓的地煞之气，那应该是指大地之中烈性的元气，容易冲撞人和其他生灵，使其不适，所以世人称之为煞。 手上这一本《玄黄地煞经》列举了数十种地煞之气，形形色色，吕杨看得大开眼界，奈何他已经矢志修行圣道，地煞之气暂时修不上，道业还不够。 将经书置于书案上，吕杨伸伸懒腰，推开窗户，大地一片幽暗，天际已经蒙蒙白，启明星悬在天边，发出金色明亮的星光，这几乎是黎明时分天空之中唯一可见的大星。 吕杨深吸一口清寒的空气，感觉气行周天，散发到四肢百骸，这一口气中蕴含的各种混合元气在体内流转一周，再吐出来时，已经含有浊气。 “一呼一吸，生命之道！”吕杨神庭识海一片空灵，忽然就想起了这么一句话来。 将墙壁上悬挂的无名古剑取下来，吕杨用一块干净的麻布轻轻擦拭剑器，就是这一柄剑，昨夜砍了尸妖的头颅，若不是一剑在手，只怕自己活不到现在了。 “洗剑术！” 吕杨忽然丢开麻布，并指在剑身上缓缓抚过，每抚过一分，便有乳白色的隽永之气涌入剑体，无名古剑靠近剑柄的位置渐渐发出了白色的灵光，显然隽永之气已经完全渗透这一部分剑体。 但是剑体大部分仍然一片青黑色，显然并不能够被隽永之气洗炼。 “是自己的隽永之气太过弱小，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吕杨皱皱眉头，隽永之气等于是他之精气神的延伸，神识能够清晰的感应到剑体内部最细微的情况。 这一柄无名古剑很奇特，它的表面拥有青莲暗纹，重重叠叠，这根本不是工匠能够锻打出来的，就像君子剑一样，每一柄君子剑上，都会有儒者洗剑留下的痕迹，或是文字，或是诗篇，或是一句话，更甚至是某种文气的精神印记。 无名古剑也一样，上面的青莲暗纹应该是某位剑者炼剑的时候留下的，而不是铸剑的痕迹。 吕杨咬咬牙，调动文气，猛地将体内所有的隽永之气都用上，并指不断在剑体上弹指敲击起来，一次次冲击剑体中段有巨大阻滞的地方。 那是一片吕杨的神识无法洞悉和探察的所在，青蒙蒙，厚重惰性，如同一片混沌，这完全不像是金属物质小小原子的排列，更像是混沌无序的元气分布，无法解析，难以渗透。 “嘭……” 就在吕杨脸色惨白，快要坚持不住放弃的时候，那一片难以渗透的区域猛地一震，吕杨听到了一种细微到极致，只有心灵和神识能够听到的结界震破的声音。 吕杨猛地一震，神识之中，无穷无尽仿佛没有边界的黑色潮水涌来，潮音如澎湃的波涛，浩浩荡荡。 与此同时，满目青白二色的浩荡流光铺天盖地而来，就像无垠的时光，冲刷一切事物，将自己完全淹没。 一霎那，吕杨看到了古剑上岁月铭刻下来的无数记忆，零零碎碎画面一一在神识前显现，那是一位修炼绝世剑气的武道强者，一生佩戴着古剑，每日洗炼，忽而有一日，那强者将佩剑解下，将剑中凝聚的剑气打散，封印剑中元气，而后投入了广袤的云梦大泽的水泽深处。 吕杨能够感受到古剑中蕴含的三种磅礴力量，其中两种是封存了上千年的茫茫元气，十分纯粹，一种是黑色的水元，一种是青色的木元，还有第三种是白色的金元，乃是剑体本身的材质蕴含的纯粹元气。三种元气在剑体中郁结，相互纠缠相互渗透，混芒一片。 “水元，木元，金元……”吕杨微微一震，连忙翻开书案上的玄黄地煞经，吕杨翻开其中一页，上面记载“五皇劫气”的修炼法门。 所谓五皇，就是大地诸元之中最普遍浩大的五种元气，相生相克，运行不息，乃是地元之中的皇者，可以统摄大地诸元。 修炼五皇劫气，首先就需要汇聚五皇元气，所谓五皇，五行也。将五皇元气一一炼成劫气，威力无穷，是万物之劫。 这五皇劫气由五行元气百炼而成，玄黄地煞经上说其威力至大，奥妙无穷，而且都有各自的名目，分别是木皇劫气、火皇劫气、土黄劫气、金皇劫气和水皇劫气。 “这三种元气都很纯粹，或许能够将之炼成书上说的五皇劫气，黑色水元就炼成水皇劫气，青色木元炼成木皇劫气，白色金元炼成金皇劫气。三种劫气，金生水，水生木，由此这一柄剑器能够将木皇劫气推至极高的品级！” 吕杨心思微动，圣道之中的射艺分为五器之术，分别是剑术、弓术、扇术、尺术和琴术。这五器之术的修行造诣分有九品，品级越高，厉害不敢说，玄妙却是一定的，一般而言，宗师和圣人道业才有可能将等级修至上三品。 像吕杨这种刚刚修炼隽永之气的入门者来说，若是凝聚剑气，只有可能修出一品剑气来。 一品剑气的标志是隽文，剑气之中蕴含隽永之力，则称一品。二品剑气的标志是蕴含锦文。 锦文者，锦绣绚烂之文字也。 一品二品易求，至于想要修炼出第九品剑气，几乎难如登天。 昨日儒师传授了文气转化成剑气的凝剑气法门，吕杨早就心有意动，本身也想要洗炼剑器，凝聚属于自己的剑气，也好有一个护身克敌的保障。 便如昨夜遇到尸妖的危险，可见圣道中人也不是一心积累文气就够的，还需要耗费一些功夫，修炼一两门护身克敌的手段，否则保护不了自身的周全。 要凝聚出剑气，还需要先洗剑！ 一念至此，吕杨再无任何一丝犹豫，身上所有的隽永之气灌入无名古剑之中，噼噼啪啪的震响从剑器中传来，这一次洗剑就顺利多了，似乎是剑中阻碍被震破的关系，文气贯通了剑体，使得柄剑散发出乳白色的灵光。 “还好！” 吕杨松了口气，因为精气神足，隽永之气积累飞快，这几天积累下来，就已经等于别人苦修几个月隽永之气的量，这些还都是因为吕杨缕缕有奇遇的缘故。 “收！” 神识一动，灌注到剑器中的隽永之气如潮水般退回来，收入体内，运转全身，不仅将一部分剑器中的三大元气带出来，连同潜藏于身体四肢百骸和各大窍穴中的生命精气也带动起来，返入神庭识海。 三元之气、生命精气和神庭中的神识正念融合，升华为隽永之气，如此反复洗剑数千次，隽永之气飞快暴涨，吕杨一直观察自身暴涨的隽永之气，心喜无比。 “真是让人意外，不光是体内的生命精气可以加速隽永之气的产生，就连剑器中蕴藏的金元、水元和木元也都能加快隽永之气的产生，只要自己一直勤加修炼，不出几个月，估计就可以晋升道业！” 吕杨心情大好，试着分出一道隽永之气，依照淬炼五皇劫气和凝剑气的法门一一锤炼，过了半晌，那道隽永之气渐渐一化为三，转化为三缕剑气，一缕是白色的金皇劫气，一缕是黑色水皇劫气，还有一缕是青色的木皇劫气。 三缕劫气，竟然都已经转化为剑气形态，而且是纯粹的三皇劫剑气，当然这剑气很稀薄弱小，强度低，还是最差的品级。 “呵呵，本人果然是天赋异禀，即便是以文气转化出来的剑气，也不是一般的剑气，而是各有属性和名目的三皇劫剑气，日后若是再修炼缺了的火皇劫、土黄劫两大剑气，将五皇劫气全部凑齐，以相生之法相互辅助，一一将这些剑气的品级推高也不是不可能。 “着！” 吕杨神识一动，食中二指并指一撮，三道细如牙签，长一尺的三皇劫剑气从指尖激射出来，噗嗤一声，将书案上的笔筒一分为二，里面的几只毛笔也被凌厉的剑气无声无息地削成若干段。 “果然厉害！”吕杨微微诧异，他也没有想到刚刚修炼出来的三缕剑气的威力超出了自己的预期，看来以五皇劫气为根基锤炼而成的剑气果然大有可取之处。 激射出去的三皇劫剑气在空中转了个弯儿，飞回来钻入吕杨身体，顺着周身经脉游走，最终在五脏六腑中不同的器官潜藏下来。 吕杨神识一动，立刻闭上眼睛内视起来，只见金皇劫剑气藏入肺，水皇劫剑气藏入肾，木皇劫剑气藏入肝。 “剑气自行游走，怎么不在其他窍穴和脏腑停留，而偏偏分别停留在这三个脏器之中？莫非真的是五行相合相容？”吕杨大感惊讶，以前早就听说五脏六腑各有五行属性，现在还真就这么印证了。 想到这里，吕杨心中立刻翻起了滔天大浪，这五行之说这个世界的人还没有达到认识上的最大高度。 大匡皇朝四百余年，虽然到了现在已经出现朴素的五皇说，但是这五皇说还没有被圣道中人接受，更没有达到真正确立其应有的地位的程度。 似乎大匡皇朝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一位圣道中人以五皇说成就圣人道业，不少圣道中人，因为精力有限，一般都是择其一二修炼，很少有听说有五皇同修者。 …… 广求收藏、红票，新书榜最后一周，大家顶起！ 第五十五章 传授 “笃笃笃……”黄道蕴站在纯阳居虚掩的门外，屈指轻轻敲了三下。“请进，门没有关！”吕杨从内视中醒来，转头应了一声。 “吕师弟，你昨夜一夜没睡？”黄道蕴进入书房，打量了一下环境，颇为诧异。 “睡不着……师姐请坐，不知道师姐找我有什么事吗？”吕杨站起来，示意黄道蕴坐下，他仔细看了一眼，黄道蕴今天穿的是一身洁白的霓裳，衣袖上绣着金色的莲花图案，青丝自然垂落，素颜淡妆，显得清秀淡雅，胜似那清晨幽暗中摇曳生姿的圣洁白莲花。 吕杨眼中惊羡，此少女初长成，已经是上佳的姿色，若是再过两年，定然是风华绝代的佳人。 “也没什么事，师弟，昨天回来太过匆忙，还没有来得及细问，昨夜我想了许久，心中一直不安，所以有件事一定要问一问清楚！”黄道蕴看着吕杨的眼睛，难得十分认真。 “你说，吕杨知无不言！”吕杨心里叹息一声，他知道黄道蕴要问什么，若是自己不坦诚，只怕他和眼前这位秀外慧中，性情上佳的师姐便会产生出隔阂来，这绝不是吕杨想要的。 “师弟在墓穴中，怎么能够将那血池这么多的血给炼了……是不是修炼了什么邪法？”黄道蕴迟疑说道，看到吕杨暗暗皱了一下眉头，她连忙道：“若真是邪法，我可以央求我爹帮你废去或者改良，断断不会影响到师弟的圣道修行！” “呵呵……”吕杨摇头笑道：“师姐放心，吕杨修炼的不是什么邪法，那是殷墟皇朝吕氏皇族最正统的炼血法门，叫做殷墟炼血，乃是记载在殷墟宝典上的法门，当年祖上曾经得了这法门，一直传下来，功能壮体而已，和圣道法门并不相悖，这事老师是知道的！” “哦，原来爹也知道，害得我白白……”黄道蕴不觉松了口气，想要说出担心这两个字，顿时觉得不妥，连忙将话语咽了回去。 “那好，既然不是邪法，也和圣道修行无碍，那我就放心了，师弟资质上佳，往后专心圣道一定能够有所成就的！”黄道蕴笑道，脸上担忧之色尽去，这让吕杨砰然心动。 “多谢师姐教诲，吕杨他日一定会有所成就，不辜负师姐的一番期望！”吕杨起身揖礼。黄道蕴连忙回礼，说道：“还有一事，就是咱们从铜棺中收缴的宝藏现在已经放在了地库中，不知道要怎么分配？” 吕杨想了想，道：“这样吧，先让老师看一看，若是有中意的先让老师取了，剩下的咱们二一添作五，分了吧！” 黄道蕴听了美目溢出彩来，连忙笑道：“那好，就依师弟的话，就这么办吧，回头我将东西归入你的木箱之中，有暇便去清点一下吧，那我就先走了，今天不用上书堂，师弟就好好休息吧！” “恭送师姐！”吕杨将黄道蕴送出精舍外。 “嘻嘻，师兄，爹爹唤你过去！”黄乙乙小跑过来仰着脸笑道。 “哦，老师有什么吩咐吗？”吕杨心中一动。 “乙乙怎么知道嘛，既然是爹爹唤你，去了就知道了！可不要耽搁……”黄乙乙调皮的眨眨眼，转身溜进了后厨，想来是找奶娘吴氏要吃的去了。 吕杨洗了把脸，整理好衣裳，这才出了纯阳居，进入别院，直入黄宗羲的书房，只见黄宗羲正在低头研究围棋，棋盘是黄宗羲命人做的，上面摆了一个珍珑棋局，黄宗羲正研究得津津有味。 “弟子见过老师！”吕杨上前两步揖礼说道。 “呵呵，原来是纯阳来了，赶快坐！”黄宗羲一指书案前的蒲团，示意吕杨坐下说话，吕杨也不矫情，规规矩矩安坐下来，笑道：“不知老师唤弟子有什么吩咐？” 黄宗羲放下手中的一枚白子，打量一番吕杨，似笑非笑道：“你昨夜没有休息？” “回老师，没有睡着！”吕杨老老实实道。 “嗯，这些日子你经历的事情确实多了点，一直没有能够安定下来，原本我打算让你在书院正常进学之后早晚在我的跟前传授六艺，现在看来还要往后拖一拖……” “弟子惶恐，一定尽快安心下来！”吕杨连忙道。 “嗯，这样最好，书院之内进学多为安逸，你只要不惹是非，自然心安神定，修业也会一路精进的，你的情况我现在已经有所了解，鉴于你练过武艺的缘故，你的精气神较之一般人强大，所以积累文气要比别人快一些，这些都是优势！” 黄宗羲侃侃而谈，说了吕杨本身的一些优势，又道：“圣道修行，道业是根本，其余皆是辅佐，其中道业的修行，文气又是根基，所以积累文气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精气神合，文气乃生！” 吕杨点点头，知道这是黄宗羲在教导自己修行，连忙仔细倾听，字字句句记在心里。 “精气，可以是自身之精气，也可以是天地间万物山川的诸气诸元，不管是阴阳之属，吾等都不忌讳，关键是神……” 黄宗羲看了吕杨一眼，看到吕杨聚精会神停自己教化，不禁暗暗满意，继续道：“精气神三大瑰宝，神是关键，心正则神正，心坚则神坚，心胸广大，不滞于物，则神广大无碍，如此炼神，得一个正字，这就是我等圣道之正心。有此神，于是精气神合，始是隽永之气，进阶升华，则成锦绣之气和浩然正气……” 吕杨听得心领神会，心中兴奋不已，黄宗羲这等耳提面命，谆谆教导，简直就是直指圣道修行的本质，吕杨可谓是获益良多。 “这里是一本浩然正气图，乃是为师所绘，你可挂在书房，日日观摩，可助长正心之气，或可对你的修业有帮助！这段时间，你就先去书堂随书院的儒师们听课吧，先熟悉一下书院的教学，然后为师再考虑针对你的进境指导你修业！” “是，弟子谢过老师！”吕杨连忙双手接过图卷，将卷轴展开，乃是一幅宽一米，长三四米的图卷，上面画了一片壮丽山河，山川、河流、流云、日月，浩浩荡荡，笔墨之中，蕴含着磅礴的浩然正气，这正气很熟悉，正是黄宗羲身上透出来的浩然正气！ 吕杨现在神识敏锐程度日渐提升，可以感觉到黄宗羲身上的浩然正气，虽然达到一定道业，体内文气就会升华为浩然正气，但是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浩然正气，有的浩然正气，属性会截然相反，其中的正心也多有不同，即便是同一人，不同时期的浩然正气也不尽相同。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浩然正气，所以浩然正气不会单一，而是如锦绣之气一般，多种多样，繁复变化，唯一一致的就是其中的正大意志，所谓心正则气正。 “昨夜的事情，我已经从公主殿下那里了解了……呵呵，很不错，关键时刻你能够挺身而出，打退尸妖，为公主殿下护驾的过程中，你出了大力，为师心感欣慰！” “当不得老师夸奖，当时情况紧急，也没有想这么多，只是一腔热血，提剑就冲上去了，侥幸斩了尸妖的头颅，只是可惜，未能竞功！”吕杨叹息一声。 黄宗羲摆摆手，朗声笑道：“这如何能够怪你，你现在道业之低，原本也轮不到你出手，只是你能够凭一腔心气，执剑奋起，一举斩了尸妖的首级，却让人感到意外。匹夫之勇，为师就不多说了，但是这股心气却要得，往后修行，要时时铭记这股子心气，修行当会勇猛精进！” “学生谨遵教诲！” “嗯，想必你还不知道，公主的致知尺颇为玄妙，有缩地的遁法，但是殿下关键时刻仍不言退，就是这样的心气，所以成就了现在的寿阳公主，若是换个人，丢弃下属逃跑，未免折了心气，这样的人，日后道业必然受阻重重！” 吕杨想及当时寿阳公主当时的绝断还有后来抚琴克敌的情景，不禁又多了一番感慨，“不知道公主现在怎么样了？” “公主殿下强运道力，已经伤了元气，需要好好休息，不过以天家的手段，估计休息几天就无碍了！”黄宗羲看着吕杨，忽然想起了什么，兴致盎然道：“我听说你当时使的是一柄没有洗过的剑器？” “回老师，是一柄前朝古剑，在商街上买的，还未来得及洗剑！”吕杨笑道。 “为什么不直接买一柄君子剑？那君子剑都已经洗好了，用起来完全可以事半功倍！”黄宗羲诧异。 “君子剑过于纤细，不太趁手，而且当时弟子银子不多，不足以买一柄上好的君子剑，所以不如入手一柄古剑，自己慢慢洗剑其实也不错！” “哈哈，就是这个性格，不错，吾心甚慰，我后来听说公主殿下赏赐下不少东西？” “是有这么回事！” “嗯，钱财乃是身外物，但是圣道修行，侣材法地，缺一不可，财你可慢慢积累，为师不管，至于圣道修行的花销，不用吝啬，该花则花，若是不足，也可和为师说！” “弟子知晓了！” “嗯，今天就到这，去吧！”黄宗羲刚要吕杨自去，忽而看到书案上的珍珑，连忙改口道：“等一等！” 吕杨刚要起身，连忙道：“老师还有什么吩咐？” 黄宗羲捏起一颗棋子，笑道：“要不咱们来一局？”吕杨哑然失笑，恭谨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即师徒二人摆开阵势，在方寸之间搏杀起来，一时间刀剑不闻，但是两人杀得惊心动魄，中盘的时候，黄宗羲冷汗就下来了，不禁投子认输。 黄道蕴早就走进来，看到自己的父亲投子认输，不禁目瞪口呆，倒是黄宗羲，不怒反喜，笑道：“好好好，这一局杀得妙，其中有多处精妙的定势我已经习得，这围棋果然大有玄妙，这些天为师也和几位儒师研究着，现在既然又学了几手，明天我就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吕杨回到纯阳居，黄道蕴开始向父亲禀报在墓穴中收获宝藏的事情，黄宗羲衣袖一挥，洒然道：“我就不要了，还是你们分了吧，，还有，你尽量留一些对你师弟有用的东西！” “女儿晓得！”黄道蕴盈盈一笑，不需别人说，她也会这么办。 “嗯，去吧，我还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一局围棋！” …… 第五十六章 正气 吕杨将刚刚得到的图卷挂在书房，这幅图似乎是刚画不久，没有题任何字，只有纯粹的画，每一笔每一划都蕴藏着浓烈的浩然正气。 吕杨仔细观看，只觉得心情激荡，胸中涌起一股浩荡正气。 “果然是好东西，这幅画能够引发人的心中正气，是正心气的好宝贝，怪不得老师要将这东西给自己，看来老师对自己的修业十分上心呀！”吕杨心中感慨。 有画无诗，未免缺憾，不如自己写上诗篇，或许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能让画卷更能正人心，养正气！ “蒹葭，蒹葭……”吕杨高声叫了一声。 “哦……来了！”吕蒹葭匆匆忙忙跑进书房，道：“二哥，有什么吩咐？” “磨墨，用上品隽永墨条，我要作诗！”吕杨朗声笑道。 “呵呵，好嘞！”吕蒹葭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自从经过了凤仪楼赋诗之后，她算是知道自己这位二哥的厉害了，因为吕杨作的诗篇已经在整个秣陵府传唱起来，自己的二哥，有了个小诗圣的雅号。 这个雅号可来之不易，当今世界，哪里有人敢称诗圣，也只有开国九圣之一的孔大圣人才能号称诗圣，吕杨能够得到小诗圣的雅号，可见人们对吕杨诗才的肯定。 吕蒹葭知道现在吕杨每一首诗都是价值不菲，就在昨天，还有人透过她央求吕杨作诗，说是作一首可付百两纹银，可是这样的事情吕杨一口拒绝。 吕蒹葭在书案上取了上品隽永墨条，飞快的在砚台上研磨起来，不一会，砚台里面已经磨出了一汪白如凝脂的水波。 吕杨提笔蘸足了隽永之气，存神一会儿，而后落笔，在悬挂的画卷上书写起来：“正气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吕杨写完这几句，再看画卷，胸中豪气大涨，隐隐能够勾动画卷上洋溢的浩然正气，吕杨心中惊异的同时，更是大喜。 能够产生沟通，说明画卷上的浩然正气已经引动了自己心中的正气，这两相呼应，达到修行之目的。 老师将这幅画卷交给自己，无非就是希望自己能够观图感悟，正其身心而已。吕杨这才挂起图卷，写了几句诗，就已经隐隐能够观图正心了，这样的资质堪称上佳。 吕杨虽然知道黄宗羲赠图卷的意义，但是并不知道黄宗羲的估计，其实黄宗羲预计吕杨日日观图，一年半载之内，能够渐渐地感悟图上的意境，正其身心就不错了，绝对不会想到吕杨能够马上就明白从图卷上感悟到浩然正气的精神。 吕蒹葭两眼似乎又冒出了小星星，她现在都不知道怎么佩服自己的二哥了，吕杨写在图卷上的文字峥嵘俊朗，铁笔银钩之间尽显风采。 她念了一遍，发觉还有两个字不识得，其他字均认得，几句诗读下来，似乎有一种浩然磅礴的心气在胸中回荡，真是神奇。 “又是一篇绝好的诗章呢！”吕蒹葭暗暗称赞一声。 吕杨此时又酝酿好了，感觉心气和画卷上的浩然正气紧紧呼应，当即又提笔，继续写道：“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写到这里，吕杨浑身猛地一震，身上的隽永之气顿时散开，滚滚注入笔尖，画卷上的浩然正气立刻风起云涌，澎湃激荡。 就像是一大块巨石，从高空呼啸落下，砸在了万顷平湖之上，引发了轩然大波。 吕杨神识早就轰然震动，随即炸开，眼前的图卷哪里还是一般的图卷，而是变成了浩荡无尽的山海流云，滚滚荡荡的云气澎湃翻滚，浩然正气充塞吕杨整个视界，神识所及，乃是无边无际的天地正气。 一旁的吕蒹葭啊地叫了一声，然后赶紧掩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因为她看到吕杨突然震了一下，竟然失神发呆起来，紧接着，图卷上涌出了浩荡的苍白色气息，一下子搅乱了整幅画卷。 苍白色的气息沿着吕杨落笔的笔尖飞快蔓延上来，通过笔，涌入手臂，灌入吕杨的身上，吕杨身上立刻缠绕上了郁郁苍苍的浩然正气。 “怎么回事……这股气，难道……”正在别院中研究围棋的黄宗羲猛地站了起来，他眼睛大张，因为突然爆发出来的这股气太熟悉了，那是自己的浩然正气，这股气就在五十步开外的纯阳居中。 毫无疑问，肯定是自己的那副画卷已经被吕杨引动了！ “这不可能啊，按照吕杨的道业，没有一年半载潜移默化的影响，估计引动不了！”黄宗羲心乱如麻，连忙丢开手上捏的一枚黑子，风一样卷出别居，跨入吕杨的纯阳居。 黄宗羲突然出现在吕杨的书房，吕蒹葭吓了一跳，刚想要说话，黄宗羲已经抬手止住，示意噤声。 黄宗羲目光炯炯，当看到吕杨定格在图卷前，图卷上浩然正气汹涌激荡，迅速的渗透到吕杨所写的诗句上，而吕杨身上，缠绕着一道道苍茫的浩然正气，黄宗羲不禁吃了一惊，仔细看向吕杨写的诗。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黄宗羲猛地一震，双眸露出惊奇之色，这样的诗句，读得他心神震动，不能自已，胸中一股浩然正气，仿佛要喷薄而出，几乎控制不住。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纯阳师弟他……”黄道蕴已经牵着黄乙乙的小手走了进来，她们也都吃惊地看着吕杨，这些日子，吕杨给她们的惊奇太多了。 黄宗羲抬手一压，示意噤声。 却说吕杨只觉得自己身处无尽的浩然正气包围之中，滚滚正气以及全身的浩大生命精气统统被引动，疯狂涌入神庭，注入隽永光团。 或许是道业不高的缘故，维持不了极度凝聚的浩然正气，涌入的浩然正气在隽永光团中迅速冰消瓦解，飞快地稀释成隽永之气。 而从全身涌入的生命精气，则在隽永光团中融化掉，迅速和冰消瓦解的浩然正气化为巨量的隽永之气。 经过这两个变化，隽永光团暴涨了十数倍，灵光也暴涨了十数倍，越发明亮通透，神庭之中被照耀的范围响应扩大了十数倍，然后稳固下来。 不多时，吕杨身上的浩然正气收敛起来，继而消失不见，吕杨也从失神状态恢复过来，蓦然发现黄宗羲一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了自己的书房。 “见过老师……”吕杨汗颜了。 “呵呵，无妨，是不是又有突破？”黄宗羲摆摆手笑道。 “回老师的话，是的，老师赐下的画卷十分神妙，直接让我的隽永之气壮大了十数倍！”吕杨将刚才感应到的剧烈变化说了一遍。 黄宗羲欣慰笑着：“不错不错，吾心甚慰，我看画卷上的诗还未写完，你就继续写完吧！” 吕杨也不矫揉造作，点点头，看了画卷和自己写的正气歌，继续提笔写着：“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如此再寒暑，百疠自辟易……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写完正气歌，黄道蕴和黄乙乙都清喝一声好。黄宗羲也点点头，大为赞赏：“果然是极好的诗篇！” “老师谬赞了！”吕杨揖礼。 “非是谬赞，这般诗篇，即便是老师也没有这样的笔力，当真是应了术业有专攻这句话，你之诗才，堪为当世绝顶，小诗圣的雅号倒也当得！”黄宗羲欣慰道。 吕杨大惊，心中汗颜，这等评价，自己如何承受得起？ 众人又叙话良久，都心有所得。 “道蕴、乙乙，都出去吧，纯阳昨夜未曾休息，先让他休息好了！”黄宗羲衣袖一挥，将黄家姐妹带回了别院。 在书房中落座，黄宗羲看了一眼站好的二女，意味深长道：“你们觉得纯阳怎么样？” 黄道蕴微微一动，道：“纯阳师弟是佳徒！” 黄乙乙则不满道：“姐姐这是什么话，佳徒固然是佳徒，但是这般评价未免小气，你没听爹爹说吗？师兄之诗才，堪称绝顶，当得起小诗圣的雅号！” 黄宗羲点点头，严肃道：“说得不错，纯阳的资质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我还没有开始传授他衣钵，他就已经如此光芒耀眼，呵呵，也不知道他是生而知之，还是……总之，纯阳天赋极高，日后成就无可限量，正是这般，我便感重任在肩，不得不越发谨慎，唯恐误了他！” “爹爹不必如此，一切自然而然，便会水到渠成的！”黄道蕴说着。 “嗯，道蕴说得不错，我已经知道怎么做了，不过道蕴，你身为师姐，平日多多关心他，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道蕴省得了，爹爹放心就是！” 打滚求收藏红票，同志们，革命尚未成功，诸君还要抛出红票票…… 第五十七章 衷肠 “爹爹，师兄的诗才，乙乙早就知道，他当初在吕丘先清阳别居的时候，不小心在《殷皇揽月图》上题了两首诗，都是上佳的杰作，姐姐几乎每天都拿出来观摩呢！”黄乙乙嘴快，一溜嘴，话就出来了。 黄道蕴不禁暗暗叫苦。 “怎么回事？”黄宗羲顿时拉下脸来。 “没事，父亲，就是吕杨师弟在我们不在的时候，在殷皇揽月图上题了两首诗，不是什么大事！”黄道蕴连忙说着。 “那图卷拿来我看！”黄宗羲严肃起来。 “是！”黄乙乙飞跑到卧室，将殷皇揽月图拿出来递给黄宗羲，展开图卷，黄宗羲看到上面两首诗，不禁闭上眼半响，这才睁开来，点头道：“果然是好诗，这件事我就不说什么了，不过往后你们也不要再提，知道了吗？” “是！”黄家姐妹乖乖点头。 “乙乙，你先去玩吧，我还有事要和你姐姐说！”黄宗羲挥挥衣袖。黄乙乙嘀咕一声，转身出门了，黄道蕴脸色古怪，看着黄宗羲，欲言又止。 “道蕴，这画你经常观摩？” “回爹爹话，是……是的！”黄道蕴迟疑一下，脸色有些异样。 “你动情了？”黄宗羲注视黄道蕴白玉无瑕的脸庞，想想也是，吕氏一族是前朝皇族，即使到了大匡皇朝，杨皇身上依然延续着吕氏的血脉，号称神裔，因为吕氏的老祖是从天外降临下来的神人。虽然吕杨出身贫寒，但是并不妨碍其血脉的高贵，而且吕杨翩翩少年，无论模样还是才情都是上佳，没有哪个姑娘家不喜欢。 吕杨身上笼罩着光芒和神秘的谜团，更会让人侧目。 “道蕴没有，绝对没有的！”黄道蕴脸上现出一丝慌乱，这种话题，黄宗羲从来没有和她直接讨论过，突然如此，着实让人惊慌。 黄宗羲不说话，良久叹息一声，道：“你和纯阳都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这个时候千万要把握住分寸，万万不可误了纯阳的修业，纯阳的资质你也看到了，将来的成就只怕要远远高于我，所以不能被情所羁绊，至少在纯阳这几年的修业中不能，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黄道蕴脸色煞白，她咬咬牙，点头道：“父亲请放心，为了师弟的前程，道蕴知晓怎么做的！” “知晓就好，去吧！”黄宗羲叹息一声，挥挥手。 黄道蕴失魂落魄地走进闺房，看了看手上的殷皇揽月图，咬咬牙，走出别院，到了纯阳居，进入吕杨书房，正看到吕杨负手观摩正气歌。 “师弟，这张图给你！”黄道蕴将殷皇揽月图放在了书案上。 “师姐，我听说这可是真迹呢，你要送给我？”吕杨大吃了一惊，要知道殷皇揽月图价值不菲。 “嗯，你已经在上面提了诗，我已经不好再拿了，你知道吧？”黄道蕴意有所指，一双眼睛注视吕杨。 吕杨感觉到黄道蕴眼中的决绝，不由心神一震，心仿佛被刀剜了一下，不由愣住了。 “我知道了，多谢师姐！”吕杨脸色有些苍白，勉强自嘲地笑了一笑，拿过殷皇揽月图，默默不语，心中实是凄凉，这可是黄道蕴第一次明确的暗示，真是多情自古空余恨，有情总被无情伤，自己的初段情感，还没开始就已经夭折。 “那好，师弟且休息吧，我走了！”黄道蕴转身出了纯阳居，她抬头望望天空，虽然天空清朗，但是在她眼中尽是阴霾。 吕杨摊开殷皇揽月图，心情激荡，隐隐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衣袖一挥，澎湃的隽永之气涌入殷皇揽月图，两首诗篇立刻散发出灵光，缓缓折射出来，悬在图卷上，吕杨看着上面的诗句，想到太道圣庙以及面对尸妖的时候黄道蕴毫不犹豫为自己出头的情景，吕杨不禁心中苦涩。 半晌，吕杨摇摇头，惨然笑道：“是了，黄家乃是书香世家，黄道蕴也是天之骄女，还未笄礼就已经是立心道业第三重，如此才貌未来必定是要寻一位家世、道业都绝佳的配偶，自己不过是贫寒学生，如何能够妄想着高攀？” 吕杨叹息一声，也觉得自己有些不自量力，摇摇头将复杂的情绪挥之脑外，这才慢慢走到了书案前，看了一眼书案上的天仙配，无奈笑一声。 “索性还有些时间，不如尽快将其他小说给写书来，完成对公主殿下的承诺！”吕杨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坐下来，取出了一根黑色的墨条，然后亲自磨墨，直到磨出了一汪黑墨，这才将墨条轻轻放下，换上一根上品隽永墨条，在黑墨中化开隽永之气。 闭上眼冥思一会，这才睁开眼睛，提笔将融合了隽永之气的黑墨蘸足了，在一张定制规格的白纸上重重点下去。 “哗啦……” 黑色的墨汁混合着乳白色的隽永之气散开，就像是有着生命和意志一般，蔓延穿插，交织成一片，铺满了整张纸，很快凝聚成一个个黄豆大小的印刷体字。 吕蒹葭倚在书房门外，无聊地看着吕杨正在一页页的刷着整齐的印刷体，良久也不好进入书房，生怕打扰了吕杨的思绪。 整个上午，吕杨一言不发，更不看自己一眼，吕蒹葭转头去了厨房，将午饭端来，“二哥，吃饭了！” “拿出去吧，我没有胃口，不想吃，没有什么事不要来打扰，知道了吗？”吕杨面目表情，一笔点下最后一张白纸，上面布满了整整齐齐的印刷体文字。 吕杨呼了口气，只觉精气神已经有些疲惫，眼前有些恍惚，心情更是烦闷，这已经是继《西厢记》、《梁祝》之后第三本小说《白蛇传》了。 隽永之气暴涨十倍，神庭内的灵光明亮十倍，似乎脑力开发不少，智慧又有一翻提升，书写小说已经得心应手，毫无阻碍。这就跟印刷似的，耗费些神念和隽永之气。 吕蒹葭努努嘴，只好将饭菜都端出去，只守在厅中，一个人无聊的坐着，两只脚丫子相互玩耍。 光阴如水，一天既过，夜幕悄然降临，书房里点起了烛光，吕杨仍在不知疲倦地“刷”书。 虽然精神有些不济，但是吕杨并没有停下来，书案上，已近堆了好几沓白纸，每一页都写满了黄豆大小的文字。 吕蒹葭在书案旁小心翼翼的整理着书稿，这已经是第七本小说了，这一整天，吕杨都在卖力写书，如同着魔了一般，书房中的气氛似乎很诡异凝重，使得吕蒹葭一直不敢吭声。 因为太无聊，吕蒹葭读了梁祝，当看到梁山伯和祝英台人鬼殊途，不禁哭得稀里哗啦，最后看到梁祝二人双双化蝶而去，又是伤心又是庆幸。 “二哥，这梁祝写得可真好，就是有些长，我读着费劲！”吕蒹葭整理着书稿，小嘴微微撅起说着。 “我已经尽量删减了，嘿嘿，一本小说十万言，不多也不少，堪堪合适而已，只是你连字都认不全，自然读着费劲！”吕杨头也不抬，直接批驳。 “我已经很努力了，三千常用字我都已经知晓，不认得的只是一些生僻字！这本梁祝不错，其他也是差不多吗？” “差不多吧，不过这些才子佳人的小说不太适合你，你还是合适看寓言！” “什么是寓言？”吕蒹葭好奇得像个乖宝宝。 “呃……”吕杨不知道怎么说了，于是拿了张白纸，提笔一点，刷了一篇龟兔赛跑，仅仅只有数百字，递给吕蒹葭看。 “有意思，二哥，乌龟和兔子怎么会说话，它们又怎么会赛跑？这不可能嘛……”吕蒹葭看罢笑起来。 “所以说是寓言，托辞以寓意！”吕杨教育起自己的妹妹来。 “那龟兔赛跑寓意什么？” “你自己想一想！” “哦……大概是告诫我们坚持不懈、持之以恒的道理？”吕蒹葭想了半天，这才开口。 “对了！”吕杨点点头，看来自己这个妹妹还不算笨。 “还有没有其他寓言，我觉得寓言很有意思！”吕蒹葭笑嘻嘻道。 “好吧，我再给你写几个……”吕杨略微思索，又为妹妹写了几则小寓言，一则《掩耳盗铃》，一则《刻舟求剑》，一则《塞翁失马》，一则《拔苗助长》，一则《守株待兔》，最后一则是《买椟还珠》。 吕蒹葭哪里看过这么有意思的小故事，不禁大开眼界，同时又明白了许多的道理，不禁心里高兴。 吕杨正要将之赶走，免得再打扰自己写书，没想到吕蒹葭刚走出书房，黄乙乙就闯了进来了，她看到吕杨还在书房，不禁关心道：“师兄，你还没有休息吗？” “没事，师妹有什么事吗？”吕杨抬头看了黄乙乙一眼，开口询问。 “嗯……是这样，我姐姐生病了！”黄乙乙迟疑道。 “生病？”吕杨微微一惊，心中诧异，心想不应该啊，修炼出浩然正气，一身正气护持，哪里容得病邪百疠入侵？ “好像是受了风寒，人昏昏沉沉的，爹爹说我姐姐是伤了神！” “什么？！” 吕杨投笔，不写了，站起来走到窗棱边，看着窗外潺潺流水，溪水之中，偶有片片梅花逐水而流。 “花自飘零水自流……”吕杨叹息一声，心里头却不再有之前的悲苦，反而有一丝淡淡的喜悦。 “二哥，你怎么了？”蒹葭皱皱眉头。“去休息吧！”吕杨摆摆手，让黄乙乙和妹妹都去休息。 黄乙乙嘟哝几句，抢过吕蒹葭手上的几个寓言故事，返回闺房不提，吕蒹葭也跟着闹去了。 “师姐三番两次舍身相助，这是何等情义……莫非这是师姐在激励我专注修业，不可荒废修业于年少痴情？” 夜风中，吕杨身体微微一颤，不禁心中苦笑，喃喃：“师姐啊师姐，这个世界，谁人懂我，想我两世为人，难道会禁受不住少年轻狂和痴情诱惑，从而荒废了修业不成？呵呵，若是如此，那师姐就太小看吕杨了！” …… 恳求收藏！！！！ 第五十八章 故念 素月分辉，吕杨将殷皇揽月图挂在窗边，淡淡的月华照耀在图卷上，隐隐能够看到图卷上升腾起点点月华之精。 吕杨返回卧房，端坐在床上，五心朝天，开始存神冥思，这就是吕杨迈入圣道门槛以来的修行方式。 这种方式替代了常人的睡觉，可以快速的恢复精气神，比纯粹的睡眠效果要好十倍，为了不让光阴白白浪费，吕杨每天晚上的存神冥思就成了必然的功课。 吕杨精气神足，每次存神冥思下来，都会凝聚不少隽永之气，所以每一天，吕杨都在进步，相比那些体弱的读书人，吕杨每天积累的文气要比同道业的儒者可观许多。 就在吕杨五识收敛，神识全部收敛入神庭的时候，书房的《殷皇揽月图》上，一点点月华之精升起，凝聚成一个阴神，此阴神是女子模样，穿一袭前朝帝服，头戴玄鸟朝皇大冕旒，整个人若隐若现，非是实体，一直缭绕着月华精气，形貌赫然和画卷上的殷皇一模一样。 阴神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打量一会儿书房，墙壁四周都印上了不少圣道文字，可以挡风、避祸，还有隔绝内外感知的妙用。 阴神走到书案旁，随手翻了翻上面的书稿，神识反复扫了几沓书稿，不禁面露诧异之色，特别是看到最后一本小说《倩女幽魂传》的书稿，更是感觉古怪。 “有些意思！这吕家小子也不知道脑子里是怎么想的，竟然写出这种颇有趣味的东西来？”阴神在书房中徘徊一会，看到挂在墙上的古剑，手一招，古剑落到了手上。 神识微动，一本泛黄的古籍从书案上飞起，落到了阴神手上，阴神看了这两件东西，轻轻叹嗟道：“原来这吕家小子修炼的是五皇劫气和圣道的凝剑气……” 阴神将古剑重新挂回墙壁，古籍则落到了书案上，然后阴神如一道清风，卷出了书房，进入吕杨的卧室。 吕杨正在存神冥思，虽然收敛了五识，但是阴神靠近，他顿时神识颤抖，寒毛直怵，一下子惊醒过来。 映入眼帘的则是一道月光和一个倩影，那倩影一闪而过，转瞬间出了卧房。 “谁……”吕杨吃了一惊，连忙跳起来，身上寒毛直怵，心想难道是鬼魅邪祟？吕杨转念一想，顿时否定：“不对呀，这里可是圣道中人修行的地方，断断不是鬼魅邪祟！” 吕杨胆子一下子就来了，他连忙跑出卧房，看了一眼静悄悄的客厅，眼神立刻看见一点月华消失在书房门口，明显是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书房。 见鬼了！ 吕杨连忙来到书房门口，咽了一下口水，侧身看去，书房里面空空寂寂，只有一道月光穿过了窗棱照到附近的墙壁和书案上。 “不对，刚刚分明有人……”吕杨绝不相信自己会看错，自从踏入圣道修行并脱胎换骨之后，自己的五识日渐变得敏锐，一双眼睛更能夜视，绝不会看错什么。 “东西被翻过了……”吕杨看了看书案，顿时察觉到了蛛丝马迹，书稿似乎有些乱，《玄黄地煞经》也被翻过了。 “好啊，是什么东西在闹自己的纯阳居？”吕杨环视了书房一周，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新挂起来的《殷皇揽月图》上。 这幅图在月光下微微散发出灵光，这灵光已经不单单是隽永之气这么简单了，还有一缕缕的月华精气，特别是图卷上画的一轮圆月，似乎变成了真月，点点月华精气萦绕着，如梦似幻。 “还真是宝图！”吕杨诧异，殷墟前朝武道极盛，将天下器具分为三等，一为人宝，一为地宝，一为天宝。 宝器必为超脱平凡的器具，有不可思议之玄妙。大匡皇朝制作圣道之器具，也按照前朝旧制，将圣道中的器具分为九品，人宝为下三品，一般是以隽永之气和锦绣之气洗炼的法器。地宝为中三品，一般是浩然正气洗炼的法器。天宝为上三品，一般是圣道之气洗炼的法器，品级越高越难得。 吕杨自然不知道殷皇揽月图是什么品级，但地宝是肯定的。 走到殷皇揽月图前，吕杨用一双锐利无比的眼睛仔细端详一会，忽然退开三步，蓦然朝图卷揖礼道：“还请前辈现身！” 画卷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吕杨没有露出任何不耐，又重复召唤了一次，郑重其事。 画卷依然没有变化，似乎听不到吕杨的声音。吕杨摇头只顾笑道：“画中或有仙，前辈既然现了形迹，那应该感到庆幸才是，要知道吕杨既然能够写出那些书稿来，自然有和仙灵鬼魅喝酒望月的胸怀，所以还请先辈现身一见！” 吕杨第三次请求。 殷皇揽月图顿时轻轻动了一下，一团月华光辉飞出来，落到地上，现出那位阴神来。 “前辈是人是鬼，是仙是神？”吕杨盯着突然显形的阴神，咽了咽口水，自觉有些紧张。 “你在害怕？”阴神开口，声音清越如空谷的缥缈之音，十分动听。 “对于未知的事物，人总是害怕的！”吕杨镇定道。 阴神忽然叹息一声，道：“你该知道我是谁才对，要知道这张图可做不得假！” “你是这画上殷皇……怎么会？”吕杨浑身一震，双眸露出精光，神情震惊，不可思议。 “没什么不可能的，本皇是殷墟皇朝第三代帝皇，尊号玄皇。”阴神目光看着吕杨，缓缓说出自己的身份。 “玄皇？”吕杨一震，据她所知，这殷皇揽月图所画的正是这位玄皇，玄皇是殷墟皇朝第三位帝皇，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位女皇。 殷墟皇朝第一代帝皇乃是始皇，都说是天外神人，在建立殷墟皇朝之后，在位一百二十年，最终飞升而去，第二位帝皇为英皇，在位一百零一年，第三位就是玄皇，是殷墟皇朝唯一的女皇，真名叫吕真玄，在位二十四年，禅位之后失踪！ “能够见到本皇，你很吃惊？”殷皇声音充满了寂寥和冷冽，让人不禁打个哆嗦。 “自然要吃惊……”吕杨退开两步，抬手弯腰，行长揖，郑重道：“吕杨见过玄皇陛下！” “你倒是还知见礼……罢了，玄皇早非玄皇，我现在就是以修者，那皇帝之尊我无福消受，更何况殷墟八百年基业，早就分崩离析改朝换代，还说这些做什么！” “是是是，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前辈为什么会附身在这图卷之中呢？”吕杨小心问道。 “你也是我吕氏一族，既然那丫头把图卷给了你，那好吧，告诉你也无妨，这图是一张上品地宝，当初我曾经耗费了不少心血祭炼它，所以在我身陨之后，魂魄能够不入幽冥，反而可以存神于画中，继续修持神业！” “神业？”吕杨似懂非懂，点点头，心想神业估计和圣道差不多，都是修行方式。 “你不仅修圣道，还修了殷墟炼血和五皇劫气吧？”玄皇笑道。 “是……晚辈惶恐，这殷墟炼血乃是家父所传，这五皇劫气已经融合圣道凝练成剑气！”吕杨老实说着。 “那你知不知道这五皇劫气并不全呢？不管你再怎么努力，都不能够修至至高九品境界，甚至第七品都难之又难！” 吕杨冷汗就下来了。 “你还别不信，天下完整正确的武神传法只有殷墟神殿，其余流传出去的不是残本就是错本，不过那一本玄黄地煞经我已经看过了，上面收录的地煞之法虽有错漏，但是已经被修成了一些，已经相当难得！” “还请前辈传吕杨正确的五皇劫气！”吕杨连忙揖礼，现在可不是逞强的时候，要知道一门功法，最忌错漏，修行原本就是精细活，若是错漏，十有八九会走火入魔，这可是大事，轻忽不得。 “哈哈……可以传你，不过需要你做两件事！” “前辈请说！” “其一，不许将图卷的秘密说出去，就是黄家的那个丫头也不行！”玄皇说着。 “我师姐和老师也不知道前辈的存在吗？”吕杨微微诧异。 “当然不知道，殷皇揽月图奥妙非凡，而且我又从不在人前现身，外人如何知道？”玄皇笑了，显然十分骄傲。 “知道了，晚辈定会守口如瓶！” “其二，我已经在图卷中隐藏近千年，修成月魄寒光神体，我需要你帮我收集一些神念，我需要进一步修行！” “不知道神念怎么收集？”吕杨不敢大包大揽，还是先问清楚才可以，省得日后徒惹无尽麻烦。 “天地虚空之间有各种苍生意念，你将之凝聚过来，传给我就好，或者你收集香火传给我也行，再不行，你就直接将自己的文气传我也可！”玄皇笑道。 吕杨咬咬牙，点头道：“好吧，这两个条件都不难，还请前辈赐下完整的五皇劫气！” 玄皇展颜一笑，抬手一点，一点月华精气包含一道玄妙的意念落入钻入吕杨的眉心，直入神庭，缠绕到隽永光团上。 吕杨闭上眼睛，顿时接受到了不少意念，正是一篇完整的五皇劫气。 “五皇劫气从来没有人修至九品，殷墟神典上记载，若是能够修到至高，则有不可思议的妙用和功果！”玄皇说道。 吕杨松了口气，完整的五皇劫气要比玄黄地煞经中记载的多了不少关键内容，果然是玄妙无比。 “多谢前辈指点！” “不必谢，我看你是我吕氏族人，又修神典中的功法，我才会指点你，否则你估计永远也不知道我的存在！”玄皇走到了窗边，轻盈而立，仰头看着月亮，良久才轻轻叹息一声。 吕杨微微一颤，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落寞愁绪，让吕杨也不禁跟着伤怀起来，这种可怕的感染力，只怕连玄皇自己都不自觉。 吕杨提起书案上一支干净的毛笔，隽永之气自然涌出，吕杨当空书写道：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玄皇转头看着诗篇，字字灵动光亮，由乳白色的隽永之气结成，聚而不散，喃喃读一遍，不禁神魂震动，心生感触，两行月华精气凝聚的泪光滑落，青竹排成的地面顿时荡起了层层涟漪，如同月华化成的湖泊，扩散到整个书房，继而消失不见。 玄皇恍然未觉，回忆仿佛已然穿越了千年时光，重回殷墟皇朝的繁华岁月，一幕幕在眼前回想。 “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本皇竟然因为一首诗词掉泪了？” 半晌，玄皇抚摸自己晶莹如玉的脸庞，当看到脚下的层层月华涟漪，那可是相当精纯的华月精气，不禁回神过来，神识一动，层层华月涟漪尽数收敛到双足。 吕杨不敢放肆，依然维持手上的揖礼，只是一双清澈的眼睛注视对方。 “倒是教你见笑了，昔日繁华谁人懂？呵呵，你如今大概只有二八年华吧，写出来的诗篇竟然能够深深打动我心，这不应该呀……”玄皇平复自己的心绪，诧异地看着吕杨。 “前辈，过去的总归已经过去，这天地之间，光阴如逆旅，为百代之过客，回忆当记在心中即可，呵呵，晚辈也姓吕，也是殷墟血裔，总归是失了故国的，虽然不知道当初殷墟繁华几许，但如今繁华落尽，前辈还是看开了才好……” 玄皇摆摆手，感觉有些古怪，她何须吕杨这个小家伙来开导？眼前的小子，才经历多少春秋，岂能明白自己的感受？ 等到他什么时候经历过千年光阴之后，估计才有资格开导自己，和自己谈心……现在远远不能！ “去休息吧！我还要静下心来想一想……”玄皇化一道月华精气飞入图卷之中，吕杨摇摇头，也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刚才应该沉默才是。 “可惜了！”吕杨心里叹息一声，挥手将虞美人诗篇收入神庭，摇摇头返回卧房。躺在床上，吕杨思绪飞扬，再也不能自已。 …… 求收藏和红票，还没有收藏的请收藏一下吧，谢谢了！ 第五十九章 还乡 自从见过玄皇的阴神，吕杨再也没有能够将其召唤出来，或许是玄皇懒得搭理自己这个小辈，这不免让吕杨有些失落。 书院的修行渐渐进入正轨，吕杨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养气和凝练五皇劫剑气，完整的《五皇劫气经》却是玄妙了不少，不过吕杨目前只能凝练三种劫剑气，吕杨每每运转，生成的三皇劫剑气更加纯粹和凝练。 转眼月末，吕杨记起还要前往巫咸村，不禁收拾了行囊，向老师和师姐辞行，带着妹妹吕蒹葭早早返回吕丘县。 吕杨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悠哉悠哉而来，妹妹吕蒹葭则骑着毛驴跟着，经过吕丘县城的时候，不少认得吕杨的人都露出了惊羡的眼神，直到快要到家的时候，附近的大婶又上来打招呼，热情的程度让吕杨瞠目结舌。 原来吕杨拜了黄宗羲为师，又去了白龙潭书院修行的事情都传开了，吕丘县也就巴掌大，谁还不认识谁？吕杨氏回来的时候早已经到处向人吹嘘，全吕丘县估计没有不知道吕开泰家出了一位读书人的。 甚至于，吕丘县的县令大人听说之后，立刻派人送来了五十两纹银，以示鼓励，喜得吕开泰夫妇高兴了好几天。 这几天，吕杨氏又听到了消息，说是吕杨在秣陵府彻底扬名了，说是为公主做了不少惊人的诗作，得了好多的赏赐。 “娘，我和二哥回来了！”吕蒹葭跳下小毛驴，飞奔进院子。吕杨感觉蒹葭的性子还没定，不禁摇摇头，牵着高头大马和小毛驴进入马厩。 吕杨氏带着一脸兴奋的吕蒹葭走出来，看到吕杨，不禁欢喜笑道：“我儿终于回来了，这些天为娘正念叨着你呢！” “嗯，娘亲辛苦了，我爹可在？” “你爹上田头去了，一会就回，呵呵，前天咱们家又买了三亩良田，还有一件事儿，我儿大概还不知道，咱们家体面了，那县令老父母听说我儿进了白龙潭书院，立刻派人送来了五十两纹银，还将咱们家的户籍从农籍改为士籍，呵呵，你爹为了这事高兴得在这院中摆了十桌酒席，乡邻们都来热热闹闹喝了喜庆酒！”吕杨氏满脸通红，十分满意地絮絮叨叨起来。 吕杨微笑听着，这些事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要知道，家中有一人能够进入书院，就说明这个人有了功名。 那么这个人所在的家庭也会成为广大士族中的一员，享受有诸多士族人才能享受到的特权。 至于说县令派人送来纹银，无非是存了先结交示好的心思，毕竟是黄宗羲的弟子，又是本县的学生，日后成就必然不低，现在不示好更待何时？ 在屋中说了一会儿话，吕开泰才从外面回来，他的身后跟着好几名佃户，其中一人，正是上一次答应去做曲辕犁的佃户曹大牛。 吕开泰进得屋中，吕杨打开了一个小木箱，里面整整齐齐装了一百两赤金，一对玉璧，还有一斗大珍珠。吕开泰夫妇看了一眼，不禁大吃一惊，这些东西几乎晃了他们的眼睛。 “真是公主殿下赏赐的？”不要说吕杨氏，就是吕开泰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赤金。 “老天爷，公主殿下竟然这么大方，赏赐下这么多的东西？我儿真是了不得了，怪不得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修行圣道呢，敢情读书人来钱这么容易呀！”吕杨氏拿起一对玉璧，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会，又忙不迭放下，紧张地拿起一锭赤金，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咬出一个牙印子，她才欢喜地确认这是十足的赤金。 吕杨笑道：“娘呐，你就放心好了，这绝对是十足的赤金，公主殿下赐下的，绝不可能有假！” “我知道，你娘我就是咬一口，不会咬坏的，呵呵，咱一辈子还没咬过金子，这不是来劲吗？” 吕杨摇头笑道：“也罢，您就慢慢咬吧，反正这些金子我就是拿回来孝敬您的，若是合适，就拿这些金子将屋子修气派了吧！” 百两赤金，在吕丘县足够修一座传给后世子孙的百年大宅了。 “这可不行，你现在修行肯定需要用钱，我听人家说书院之中花费贼大，没有个万贯家财甭想修出一个正果来！”吕杨氏赶紧说着，怎么也不想要这些东西。 “公主殿下赐下的东西足够多了，这里的一百两还不到十分之一，你们就安心用着吧，这样我在书院修行才安心！” “什么，才十分之一……”吕杨氏掰着手指头数了一数，吓得跳起来：“哎哟，那公主殿下也太大方了，她一下子就赐了一千两赤金？！”吕杨氏确实吓着了，这一千两赤金折合纹银就是一万二千两，这就是万贯钱。 这可是多少钱呀！妈呀，敢情那些王公贵族都不当钱是一回事呀，吕杨氏一下子就懵了！ 就连吕开泰也是目瞪口呆，他有些不敢相信寿阳公主随便一赏赐，就赐下这么多的钱财。 吕杨摇摇头，笑道：“天家富有四海，那些个得势的公主和皇子富得流油，每天给她们送钱的人多了去了，不过你儿子可不差，公主殿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赐下这些东西的，这可是重赐，往后咱们家就不缺钱了！” 吕杨又和父母说了玉璧和珍珠的价值，这些东西，也都值了好几百两纹银。要知道公主宝库里头的东西，都是上品，值点钱那是应该的。 吕开泰父母将木箱抱起来，打算在家里的床底下挖了个坑埋起来。 吕杨来到院子，发现三名佃农正在修理农具，那农具已经是曲辕犁，曹大牛看到吕杨，不由笑道：“我说吕公子，听说你去书院里？” 吕杨点点头，笑道：“大牛叔，这曲辕犁还好用吧？！” “好用着呢，这都是公子的功劳，就这大半个月的功夫，这十里八乡都已经用上这种犁了，前些天县令还亲自过来，说是要把公子发明的曲辕犁上报到工部，请求工部嘉奖和推广呢……” “还有这事？”吕杨一愣，着实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估计等到上面批准推广，自己还会有不少功德之气吧？ 吕杨心情不错，又指了一下曲辕犁的几个改进的地方，譬如将犁辕缩短、弯曲，减少策额、压镵等部件。 几名佃户点头不已，对于吕杨着实是佩服，“哎呀，还是公子厉害呀，要不人们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呢，公子如今成了读书人，现在已经可以光耀门楣了！” 吕杨微笑，并不自夸，吕杨氏从大厅中走出来，看到吕杨这个样子，欢喜得没话说了，她心里真是对吕开泰彻底服气了，当初要不是吕开泰有远见，如今儿子也不会这般有出息。 吕丘县，黄家。 “什么……那个去书院的吕家公子回来了？”黄孝臣拍案而起，他在屋里走了两圈，立刻扬声吼道：“黄三，黄三死去哪里了，快滚回来见我！” “诶……来了，来了，老爷！”不多时，一个奴仆打扮的下人连滚带爬溜了进来，朝黄孝臣躬身行礼。 “跪下！”黄孝臣猛地一瞪眼，大喝一声。黄三浑身一震，就像是去了三魂六魄一般，吓得魂不附体，立刻跪下来，叽叽哎哎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奴才没记得犯事啊……” “听说你打过吕家的公子？”黄孝臣严肃道。 “唉？老爷，您说的是哪个吕家公子？”黄三不明所以。 “装，你还给老爷我装，我说的是柳树林边上的吕开泰，吕家，你是不是打过人家的公子了？”黄孝臣大怒。 “哎呀……小的糊涂，那是好些时候的事了，那不干小的什么事呀，那都是他在私塾外面偷听，被我们好几个人逮着，就教训了几次……” “放屁，吕家那小子……不，吕家公子现在已经是白龙潭书院的学生了，县令大人已经将吕家的户籍由农籍改为士籍了，你竟敢殴打士族，谁给你的狗胆？！”黄孝臣声色俱厉。 黄三脸色煞白，如丧考妣，他这些天也知道吕杨摇身一变成了黄宗羲大儒的弟子，而且还去白龙潭书院进学了，吕杨这叫什么，这叫鸿运当头，咸鱼翻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也害怕吕杨迟早要找他算账，只是没有想到吕杨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连县太爷把吕杨的户籍都改成了士籍，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大匡皇朝，士农工商，士为第一等，高高在上，特权多多，士族中人，一个小小的奴才怎么可能敢得罪？ 即便是黄家老爷黄孝臣，若是遇上吕杨，也不会得罪的，更不用说会替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出头。 一念至此，黄三真是悔不当初，他连忙哭丧着，一把抱住自家老爷的大腿，嚎叫道：“老爷饶命，给小的指一条活路啊……小的平时跟在少主身边，一向勤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千万要救一救奴才！” 黄孝臣接过下人递上来的一根竹条，扔在了地上，冷笑道：“好吧，念在你一向乖巧的份上，本老爷给你指一条明路，你马上双手高举着竹条，跑去吕家，主动请吕公子抽你……若是打死了，那是活该，若是没被打死，那这罪就算免了，知道了？！” 黄三点点头，叩头道：“小的知道了，小三儿一定会让吕公子出这一口恶气，不会让他对咱们黄家有什么别的想法的！” “嗯，去吧，回来重重赏你三两纹银！”黄孝臣挥挥衣袖。 黄三连忙拾起竹条，高高举过头顶，一路跑出黄家，一刻也不敢歇息直奔吕杨家，等到他跑到吕杨家院外的田垄上，正看到吕杨指挥着佃农在研究犁头。 黄三一咬牙，跑上前噗通一声跪下了，举着手托着竹条朝吕杨哭丧：“小的黄三，曾经冒犯过公子，今日特来请罪，还请吕公子狠狠抽黄三吧，即便是抽死了，黄三也不怨！” 吕杨愕然，田垄上的佃户愕然！ …… 第六十章 教书 “嘿嘿，我记得你，你是黄家小公子的奴仆，上一次狠狠踹了我八脚，很是生疼啊，害得我涂了两天的跌打药酒！” 吕杨看了黄三几眼，终于记起来，记得上一次去私塾偷听黄宗羲讲课，没想到又和一帮奴仆打上了，那伙人之中就有这个黄三。 黄三打了个哆嗦，咬紧牙关，高举着竹条，因为举得太久了，双手一个劲的哆嗦。 “有仇不报非君子！”吕杨嘿嘿笑道，手一抓，竹条立刻落到了手上，“黄三是吧，你还算聪明，没有等我秋后算账，若是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我会打瘸你一条腿，既然你肯主动前来，那我就网开一面，狠狠抽你二十鞭子就好，趴下，把屁股撅起来！” 黄三如蒙大赦，连忙趴下来，屁股撅起，二十鞭子，他还是能够承受得起的，吕杨就是再狠，自己估计养个十天半月就好了！ “啪啪啪啪……”吕杨下手也狠，一鞭鞭抽在黄三的屁股上，不一会屁股就鲜红一片，显然对方屁股已经开花了，黄三惨叫起来，头一歪，竟然晕了。 “还差四鞭……真是没用的家伙，怎么就晕了，罢了，既然晕了就饶过你好了！”吕杨一口恶气也出了，丢开竹条，吩咐佃农找辆牛车将黄三拉回黄家。 这一次抽人事件顿时惊动了好几家吕丘县的大户，太阳还没落山，七八个各家的奴仆就已经有样学样，高举着竹条跪在吕杨家的院子里，请求吕杨大人不记小人过，狠狠抽他们！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既然上门找抽，吕杨来者不拒，每人狠狠抽了二十竹鞭子，打得院子里一片哭爹喊娘，良久，这帮曾经狗仗人势的龟孙子哀嚎着让人抬走了。 吕杨氏看到吕杨这般凶猛，颇为高兴，对于那些被打的奴仆，她可不会心疼。 附近十几户围观的人家很快就散了，他们现在对吕杨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而且还有点惧怕，毕竟是士族了，一般人绝对惹不起。 吕开泰蹲在门槛上，看着吕杨出了口气，似乎心情不错，嘿嘿笑道：“现在知道读书的好处了？” 吕杨点点头，也算是扬眉吐气，颇有感悟：“真正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知道就好，在大匡皇朝，就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出了大匡皇朝，只有拳头大才是道理！” 吕杨受教，次日一早，吕杨打马赶往大东山小猎屋，果不其然，巫咸村村长的灵鹫从附近的高崖上飞扑下来，吕杨处置好烈马，翻身上了灵鹫，往巫咸村去。 行程很顺利，灵鹫飞越无数山峰，进入延绵无尽的大东山深处，落到了巫咸村村长家的院落里。 老村长领着三个孙儿已经等候多时了，看到吕杨安全到达，老村长松了口气，笑道：“我估摸着这两天就该到了，没想到小先生还挺准时！” “既然答应了老村长，晚辈怎么敢怠慢？”吕杨揖礼，又对三人笑道：“大柱兄弟，玉秀小娘子，小灵小娘子，近来可好，不知道你们的算术都过关了吗？” “当然过关了，除了我巫大柱，我这两位妹妹很聪明，她们都已经学会很高深的乘除法了！”巫大柱哈哈笑起来，显然都为两个妹妹骄傲。 “那大柱兄弟呢？” “我？”巫大柱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显然还没有掌握完全。 “小先生，你这一次准备好教我们什么？”巫小灵迎上来笑道。 “我都已经替你们打算好了，自然是先教你们识字！”吕杨确实已经准备好怎么教巫家三兄妹了，说起来也简单，巫家三兄妹也不是启蒙的孩童了，自然来点直接入门认字的方法。 “先进屋吧！”老村长道。吕杨点点头，进入屋中，等到落座，老村长问道：“小先生，你吃过饭了吗？要不要先吃饭？” “不用，我早上已经吃过了，等到中午再吃吧，因为时间比较紧，我现在就要开始教课了！” “那好，那好，请……”老村长顿时高兴，他看得出来，吕杨是一门心思要教自己的三个孙儿读书了，上一次，吕杨就教了算术，非常有效，现在村里不少聪慧的人都会加减乘除了，这在以前绝对不敢想。 巫家三兄妹也有些兴奋，说道要识字，他们其实也是很向往的，只是他们听说识字比较难。 “上次那块木板还在吗？”吕杨问着。 “在的！”巫大柱连忙拿来木板，吕杨掏出笔墨纸砚，饱蘸了墨水，在上面写了拼音字母表，一共是四十七个字母，包含声母表和韵母表。 “跟着我先读三十遍，直到能够倒背如流！”吕杨也不废话，直接照着拼音字母表朗读起来，他读一句，巫家三兄妹也读一遍，就连观摩的老村长也读起来，他虽然也识得一些字，不过绝不超过三百个，这样的水平只能是耽误三位孙儿，他倒是要看一看吕杨是如何教他的孙儿的。 这些字母经过了吕杨的改良，已经契合大匡皇朝的玉京官话。 “播泼摸佛，得特讷勒……” 吕杨带着读了十几遍，然后让巫家三兄妹自己读若干遍，如此花费了两个小时，三人读得口干舌燥，巫小灵和巫玉秀终于倒背如流，吕杨指着任何一个字母，她们都能立刻读出来，巫大柱就没有办法了，还不够纯熟，但是吕杨也不管他了。 吃过了饭，学习继续，吕杨当场在白纸上刷了三字经和千字文，这两个启蒙教材都经过吕杨的删减，去掉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地方，字数压缩了至少一半。 不过朗朗上口的原则不变，每一个字上面都标注有拼音，吕杨就这样领着背诵三字经和千字文，因为三字经和千字文简单易读，很容易就能记住。一连苦读了两天，三人对着字和拼音，已经能够朗朗上口，读得有模有样。 “不错，不错……连我都会了！”老村长喜不自胜，他虽然年迈，但是精神抖擞，跟着读三字经和千字文，只觉得眼界大开。 譬如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云腾致雨，露结为霜……这几句简直言简义丰，让他感慨不已。 老村长哪里知道，三字经和千字文，都是华夏民族用来启蒙的教材，由浅入深，可以教导人比较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三观正确，那人心就正，这人就成材了！ 如此读了两天，除了相对比较笨的巫大柱，巫家两姐妹都能够背诵了。 “千字文比较深一些，我下一次来再给你们一句一句地好好讲解，你们先琢磨三字经吧！” “知道了，小先生！”巫家三兄妹齐齐揖礼，他们也学会了礼仪，更学会了尊师重道。吕杨自然不会反对，他得到一个“师”名，在巫咸村可以说是地位超然，走到哪里都受到村里人尊敬。 这样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连着教了两天，吕杨也累了，嗓子几乎喊哑，夜幕降临，吕杨立刻休息，依旧存神冥思。 老村长将三位孙儿叫到云际崖的山洞里，山洞空阔，祭坛高耸，滚滚火光冲上穹顶，四面绘着无数的岩石壁画，彰显出古老神秘的气息。 在祭坛前，老村长看了一眼玉秀，问道：“感觉怎么样，两天下来，是不是大有收获？” 玉秀点点头，道：“爷爷，小先生果然是有真才实学的，这才两天功夫，我就认识了好多字，明白了好多以往不甚明白的东西，那三字经和千字文真是了不起的瑰宝，千字文虽然有不少还不明其意，但是三字经我已经懂了七八分，孙儿感觉自己眼界大开，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巫小灵也不甘落后，汇报道：“爷爷，小灵也是，平时爷爷虽然教了一些字，也教我们一些道理，但是都不及那个三字经管用，我现在完全可以闭着眼睛朗朗读来，呵呵……我可是学了好些道理呢！” “你呢，大柱，你有什么收获？”老村长先是点点头，再转向巫大柱询问。 “爷爷，我比较笨，两位妹妹脑瓜子机灵，而且平时还跟您学了一些字，所以三字经和千字文很容易就通读了，我只能勉强跟着读，也能明白一两成的意思，其他就不甚明白了！不过在我看来，小先生真的很聪慧，他虽然年纪比我们小，但是知道的要比我们多得多，大柱是很佩服他的！” 老村长欣慰地点点头：“知道就好，说起来能够请到吕家小兄弟给你们当老师，我终于放心不少，听了吕家小先生的课，不单单是你们，连我也受益匪浅，呵呵，小先生绝对是一个有才学的人，你们千万不要因为他比你们小就不尊重他，在大匡皇朝，尊师重道是很重要的，千万不要忘记！” “我们知道了！”三兄妹异口同声。 “嗯，知道就好啊，说起来咱们家赚大发了，你们要以弟子之礼对待小先生，他现在拜了秣陵府的大儒为师，已经去白龙潭书院修行，日后成就只怕不小，你们跟着他虚心求教，说不定咱们巫家也能出一两个读书人，光大咱们巫族部落一脉！” “我们一定会光大咱们部落的！”巫家三兄妹齐声发誓，夜色之中，山洞幽幽透出火光，远处的山林之中，传来狼嚎之声，又将是一个月圆之夜准备到来。 老村长走出洞，望着远处的山峦，转头道：“小先生已经睡下了吧？” “爷爷，他已经休息了，应该不会有事的！”巫大柱说着。 “嗯，说起来他来的不是时候，已经通知下去了吧，盘蛇谷这几天禁止村里人出入！” “都通知了，大伙儿知道利害，平时采药的人即便不怕死，也不会挑这几天进入盘蛇谷！” “那就好，盘蛇谷中的蛇妖已经有一百二十年未出，根据族里的大记事，它应该就这两天大劫将至，这个时候，蛇妖最为凶厉，谁碰着谁倒霉……”老村长抬头看着天空，黑压压一片的乌云笼罩着远处盘蛇谷的方向，看不到任何星光。 “轰隆……轰隆隆……”乌云之中，传来阵阵巨大的雷霆声，不一会儿，滂沱的大雨哗啦啦落下来，天地之间，只剩下雷霆和滂沱暴雨。 老村长打了个哆嗦：“果然，说来就来了，这天有不测风云，希望老天能够诛了那头蛇妖，这样我们村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 第六十一章 筹谋 “怎么回事，转眼风云色变，电闪雷鸣，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暴雨就来了？”吕杨原本坐上床上存神冥思的，哪想到阵阵雷霆之声从天外传来，震得神庭动荡不安，哪里还能够存神冥思？ 屋外狂风大作，暴雨滂沱，雨点狠狠敲打着窗子，几乎要将窗子打破了。 “这暴雨这么凶？” 吕杨惊讶，走到了窗边，将窗子打开一半，抬头向远空望去，顿时一愣，只见远处一片幽暗的山峦上空耀眼无比，一道道雷霆闪电仿佛不要本钱般砸落到山峦那边，滚滚雷霆和暴雨声中，吕杨隐隐约约听到暴怒狂吼的声音。 “怪了，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吼叫？”吕杨心悸，连忙侧耳倾听，但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不对呀，难道是幻觉？”吕杨心想着。 吕杨返回床上，盘坐下来，眼睛闭起，这神识一旦集中，吕杨便能听到了一种暴怒狂吼的声音，那声音十分古怪恐怖，就像是一头凶兽暴跳如雷地对天嘶吼。 吕杨猛的一惊，睁开眼睛，那吼声顿时消失了。 “这……这是驭兽印记的妙用，能够听到天地间百兽百灵的声音！”吕杨神庭之中，一团神秘的印记突然微微震动，吕杨顿时又听到了吼叫声，那个声音似乎是一种蛮荒巨蛇的声音。 吕杨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一头黑色的巨蛇，站在四面披靡的草泽之中，头颅高高扬起，对着天空落下的雷霆轰出一道道青黑色的碧磷阴煞气，轰击狂雷。 “难道真是有巨蛇在渡劫？”吕杨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个可能，若是真的，那这条巨蛇肯定是妖无疑了，大概巨蛇要化成人形？ 妖物化人，那就是仙，人仙！ 想到这里，吕杨再也坐不住了，心中好奇难耐，上一次他遇到狐仙，得了好处，回去之后细想，其实妖物也不是很可怕的东西。 后来老村长告诫他说，这大东山上万座山头，妖怪无数，吕杨这才真正明白大东山的复杂可怕！ 吕杨在房间中走了几个来回，一拍手，咬咬牙，从窗口跳出去，足下发力，施展陆地提纵术，人已经如同鬼魅一般冒着滂沱大雨向远处山峦奔去。 如今的吕杨，隽永之气还算可观，毕竟积累也有些时日，脚下力量奔涌，腰间按古剑，人一步十数米，踏着山石和树梢，迎着大雨趟过了一条浑水暴涨的小河，渐渐远离巫咸村，奔上山峦。 一道白影突然从黑暗之中冲来，猛然在吕杨跟前打了个转，拦在了吕杨的面前。 “是你……”吕杨定睛一看，这白影是一头九尾天狐，叫做苏小小，天狐的身边，立着一个美幻如仙，纤尘不染的女子，吕杨哪里认不得，那就是和自己有了一夕之欢的狐仙苏岚。 苏岚淡淡看了吕杨一眼，淡淡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又来大东山，不过现在盘蛇谷情况复杂，万万去不得！” 吕杨诧异，他立在山岭上，往盘蛇谷望去，趁着闪电雷鸣光照大地的时机，赫然看到盘蛇谷一片狼藉，谷中草木、山石、沼泽全都乱成一锅粥，山谷中央，赫然立着一头蛮荒巨蛇。 这头蛇巨大无比，黑色巨蛇盘着身子，蛇身估计直径超过两三米，蛇背上似乎还长着长长的鳞翼，巨蛇将头高高抬起，单单是蛇头和小部分蛇身，就已经高达十几二十米，立起对着天空发出嘶吼，一颗耀眼的妖丹悬在蛇头上空，发出黑亮黑亮的光华。 吕杨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恐怖的景象，一霎那竟然惊呆了。暴雨啪啪啪地打在吕杨的身上，早就将他打成了落汤鸡，但是吕杨浑然不觉。 苏小小狐尾一扫，一道青白之气席卷过来，在吕杨身上绕了一圈，吕杨身上的雨水立刻蒸干，青白之气绕着吕杨，挡住了狂打下来的暴雨。 吕杨这时才回神过来，背后已经冷汗淋漓，他这才晓得为什么两个狐妖要拦住自己去路，原来盘蛇谷真就是一个是非之地。 “多谢苏姑娘，多谢苏小娘子！”吕杨连忙揖礼，不管怎么说，这一仙一妖是好意，这救命之恩或许无法酬谢，但是以礼相待却是要的。 苏小小狐呲牙咧嘴，发出一声不太满意的狐嘶，不满道：“为什么大姐你称姑娘，而我你要称小娘子？” “呃……”吕杨无言了。 “小小，莫要胡闹！”苏岚皱皱眉头，显然对苏小小的顽皮不甚满意。 苏小小大感无趣，摇摇身后的九条尾巴，转头看向盘蛇谷，不时呲牙咧嘴，也不知道是对天雷看不惯，还是对那一条黑色巨蛇看不惯。 “吕公子，你是从巫咸村过来的吧，难道不知道现在盘蛇谷就是一个凶地吗？”苏岚淡淡说着。 “是吕杨好奇，偷偷跑上来的！”吕杨汗颜。 “那你现在看到了吧，你还是回去吧……”苏岚连忙奉劝。吕杨没有动，只是转头看着盘蛇谷，咽了下口水，艰难道：“不知道那是条什么蛇，居然要渡天劫？” “大东山以南以西都是苍茫蛮荒之地，潜伏着数以百计自上古以来的蛮荒毛甲鳞羽之虫，眼前这一条大蛇叫做应蛇，寿数越千年，已经化而为蛟，若是这一次能够渡过天劫，就可以顺利化为人形，成就人仙道业。” “人仙道业？”吕杨疑惑。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苏小小娇笑起来：“也难怪，你是圣道中人，圣道中人有自己的一套道业名称，不过天地之间，无非天地人三大道业而已，无论弄成什么名目，都是换汤不换药，要知道这个尘世间，无论草木，还是羽、毛、甲、鳞、裸，万般生灵都超脱不出天地人这三大枷锁！即便已经超脱这一方山海世界，飞越九天之上，那也还是天人，终究受到天规天则的约束！” 吕杨见识大开，不由点点头，大为赞同，想想圣道立心、立言、立命、宗师、圣人五大道业，好像也不脱天地人的范畴。 “那这一条应蛇，能不能渡过天劫成为人仙？”吕杨好奇问道。 “想得美……人仙也是这么好成的？呵呵，太好笑了，这应蛇盘踞在这盘蛇谷，杀生无数，特别是四百多年前，殷墟皇朝大乱，这一头应蛇曾经卷入世间，吞噬了不下百万生灵，这一条妖孽，业力深重，凭什么能够渡过天罚雷劫，想都不要想！” “成就人仙很难吗，我观苏姑娘很容易就成人仙了！” “那是因为我姐姐的脱胎道业已经大圆满，积累的诸般功德早就将最后一丝业力散发，所以天时地利人和一到，立刻成就人仙道业！”苏小小解释起来。 “是是是……原来苏姑娘不是坏人，而且有功德在身，我之前还误会了，呵呵……罪过，罪过！”吕杨揖礼。 “吕公子不必如此，你现在也明白现在的情况了吧，我建议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吕杨不为所动，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询问：“既然那条应蛇渡不过天劫，是不是意味这它会被天雷轰杀？” “十有八九是这样！”苏岚皱眉，显然不知道吕杨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救一救那一条应蛇？”吕杨诚恳说着。 “什么！要救应蛇，那可是一头超级大妖孽，他经历的寿数比我们还要长久，在大东山可是超级难惹的存在！”苏小小大惊。 “估计不需要我们动手，在天劫之下，他就会被轰杀，只是这应蛇修行一千多年，着实不易，就这么飞灰湮灭，令人惋惜……” “吕公子修炼了巫咸村的驭兽神通吧？”苏岚突然问道。吕杨点点头，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这么快就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苏岚和苏小小对视了一眼，两狐心中交流起来：“姐姐，要不要帮他？” “小小，你怎么想？” “呵呵，小小以为，他怎么说也是姐夫呀，咱们怎么能不帮他呢，日后姐姐的命运可是和他纠缠一生呢，他若是没有一点护身的手段，咱们怎么放心，正好，这次也算是一个机会，若是得了应蛇做护法，他在安全上就有保障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妖类成就人仙非常困难，需要付出的代价极大，我们九尾天狐同样如此，我虽然开创了前所未有的秘法，将缠绕我们天狐妖丹的业力化为七情劫丝缠绕住凡人，将业力分离出去，能够免去天劫临头，使得我们成功地成就人仙，但是代价同样不小。我这一生，都要和那个被施术的凡人纠缠在一起了，即便是那凡人死了，五百年之内，那人即便转世轮回三世，情丝仍不会断绝，所以，是要为他筹谋一二了！” 想到这里，苏岚转头看向吕杨：“好吧，我们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不过能不能收了他还要看你的运气！” “多谢！”吕杨喜悦，心想果然如此啊，不管是阻止自己靠近盘蛇谷，还是答应帮助自己收服应蛇，估计都是和苏岚化成人仙有关系。虽然不知道这两个狐妖为什么总是维护自己，但是眼前是个机会，若是错过，那就后悔死了！ …… 第六十二章 劫数 天罚一样的雷霆震动天地，耀眼的雷光一道接着一道落下，撕开盘蛇谷的一切黑暗。整整一个彻夜，至少有上千道雷霆从天空之中打落下来。 庞大的雷霆劫云浩浩荡荡，不知道有多高，或许已经贯穿了第一重天的云气，亦不知道有多广，似乎已经把盘蛇谷附近上百座山峰都笼罩在内。 在这凛凛天威面前，尘世中的任何生命都显得那么渺小，即便是修行了一千多年的应蛇也是一样，那些栖息在大东山的生灵更是如此，他们都哆嗦着躲进了巢穴，匍匐在天威面前，发出惊恐的呜咽声。 积年的老妖则走出巢穴，在山头上仰天长啸，似乎是对天威的反抗，但是到处是狂风和暴雨，风声、雨声、雷声和群妖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恐怖之夜。 盘蛇谷附近的山岭和群峰，盘踞的妖群，胆子大的已经潜伏过来，在盘蛇谷四周观看应蛇渡劫。 在这一片丰饶的大陆上，除了大匡皇朝，还有不少相对野蛮的国度，像大东山这样拥有千山万水的庞大山系，数十万年以来，并不缺乏成功化成人仙的妖，他们或潜伏在大东山之中，或离开大东山，隐迹于人群之中，或远渡蛮荒，在这一方大陆之外无尽山海中探索游历。 那些成了人仙或者更高道业的妖仙们都经历过天雷的洗礼，或许已经对应蛇的天劫毫不在乎，因为似乎只有少数几个存在，如同苏岚一样来到了盘蛇谷外看热闹，其他妖和仙都没有什么动静。 一头一千二百年寿数的巴蛇躲在盘蛇谷外的一条深涧中，双目青森森盯着天雷，观看应蛇渡劫，因为应蛇现在的情况，或许就是他往后需要面临的。还有附近山岭的黄大仙，也偷偷潜到了附近，观摩应蛇渡劫的情形。 经过彻夜的艰难对抗，黎明之前，应蛇早已经筋疲力尽，庞大的身躯伤痕累累，鳞甲和血肉被天雷劈开，有的地方甚至翻出了白骨，一缕缕的黑气散逸到虚空中，消失为虚无，应蛇身下，鲜红的鲜血已经形成了一片血洼，混合着雨水和烂泥，分不清楚。 比肉身伤害更甚的是应蛇的灵魂，在雷霆的轰击下，应蛇灵魂被削弱到了极点，一种对天威的深深畏惧已经在应蛇心中缠绕不去。 应蛇看着越发低沉的天空，他已经不敢奢望黎明的出现，因为在这样的天威面前，劫云不散去，黎明则永远不会到来。 他今天要死在天罚之下，应蛇已经深深感应到自己即将面临的死亡是如此接近和真实，虽然已经存活了一千八百多年，但是当死亡的威胁来临，他还是非常恐惧。 “真是不甘心啊……修行一千八百多年，怎么就不能修成一个人仙道业？不公平，老天太不公平了！”应蛇越想越不甘心，一次次扬起高傲的头颅向天嘶吼，吐出一道道千年来辛苦凝练的碧磷阴煞气，强行轰击降临的天雷。 “轰隆！！” 应蛇高傲和不甘的头颅砸在了地上，激起无数的血浪和淤泥，又一道惊雷划破天际，打在了应蛇的头颅上，将应蛇头颅撕裂开，现出了深深颅骨。 它已经无法动弹，雷霆不仅重创了它的肉体，还重创了它的灵魂。 “机会来了！”苏小小说道。 “嗯，我们走，机会不多，估计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苏岚转头看了吕杨一眼，衣袖一挥，一道银青色灵光卷起吕杨，一齐冲入了盘蛇谷，落到了已经半死不活的应蛇身边。 “什么……那是天狐岭的狐仙？那头千年狐妖什么时候修成人仙了？”盘蛇谷附近的幽暗山岭间，几乎同时传来不敢置信的惊诧。 要知道越是上古蛮荒古兽血脉的大妖，就越难以将身体转化成人身，九尾天狐是天狐的一支，位列上古蛮荒百禽百兽前十，和应蛇一样，他们都很难成就人仙道业，但是一旦跨越这个道业，他们将会变得潜力无限，道业将突飞猛进，变得难以想象的厉害，就是大匡皇朝的宗师也不能节制，除非是圣人出手，才有可能。 应蛇落在污血和泥淖中的巨大头颅动了动，但是没有办法支撑起来，他看着落下来的苏岚、苏小小和吕杨，目光之中充满了疑惑和愤怒。 毫无疑问，这个时候过来的一定是落井下石者。 “应蛇，天雷仍然在孕育，你应该知道，你不可能逃过这一劫成功化形成人！”苏岚站在巨大的应蛇头颅前，对着应蛇悠然说着。 “苏岚！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应蛇的意念从头颅中散发出来，吕杨便感觉到神庭震荡，回荡着应蛇的滚滚咆哮声，那应蛇就像是一头凶猛无比的凶兽，正在愤怒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和怨念。 “轰隆……”又一道天雷划破暗夜打落下来，苏岚猛地抬手，一股银青色之气迅速在手中凝聚成一根长枪，手一挥，长枪已经电射而出，和落下的天雷撞在了一起。 刹那间，漫天的雷电被震散开，化为亿万电舞银蛇，煞是壮观。 苏岚抬头看了一眼雷电，转头道：“应蛇，没有时间了，若想逃脱一劫，你可以和这个人签订驭兽契约，巫咸村的驭兽神通可以改变和隐藏你的灵魂气息，让你躲过来自灵魂为目标的雷劫！” 苏岚手指吕杨。吕杨走上来，站在了巨大的头颅前，运转驭兽神通，注视着应蛇巨大的瞳孔，和应蛇展开心灵上的沟通。 应蛇巨大的瞳孔充满了令人战栗的凶光，一如远古的凶兽，暴戾、冰冷和狡诈，但是吕杨感受到更多的却是愤怒，那是一股恨天恨地的巨大愤怒。 老天似乎不公，万物并不平等，身为披毛鳞甲之类，从诞生之始就没有人类这样契合天地大道的道体，它们需要千辛万苦的修行，才可以在亿万同类之中超脱出来，有机会化形为人。 这样的机会太渺小了，似乎老天在诅咒，在惩罚一切非人的生命，让它们生来就需要比人类付出更多更难的东西才能有所成就。 “想清楚了吗？失去了这个机会，你这一千多年就白活了！”苏小小冷哼一声。 吕杨点点头，向应蛇揖礼道：“前辈，天雷还会继续，前辈身上的业力太过深重，估计引发的雷罚暂时不会停止，前辈若是还眷恋这一个花花世界，就应该有所打算了！” “要我当奴仆，绝不可能！”应蛇一口拒绝。 吕杨沉默一会，抬头看了一眼越发低沉的阴云，叹了口气，提议道：“不需要前辈做奴仆，做护法吧，只会约束前辈一百年，一百年之后约束解除，这是最低限度的条件了，前辈赶快考虑，时间不多了！” 吕杨说罢朝苏岚点点头，苏岚立刻走了过来，显然是不再为应蛇抵抗天雷。 应蛇也感觉到逐渐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了，灵魂被死死地镇压在已经千仓百孔的身体之中，意志在天雷之下被削弱到前所未有的低谷。 “好吧！做护法可以，不过一定要守信，也就一百年，多一年都不行！”应蛇感觉大限将至，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只能答应。而且只受一百年的约束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他已经存在一千八百多年，一百年时间简直眨眼即过。 吕杨大喜，能够收服一条应蛇做护法，远比收服其他没有成妖的野兽要强一千一万倍。 一旁的苏小小冷哼一声，显然不太满意吕杨太过便宜应蛇了，现在救应蛇一条小命，让应蛇做一辈子护法其实也无可厚非，但是偏偏吕杨只要求一百年，也不知道吕杨哪里来的信心，心想难道吕杨认为他可以在一百年内可以强大到不需要应蛇这一个护法的程度吗？ “小小，你还不了解人类的潜力，百年时间已经是人的一生，若是没有特别的际遇，或者是达到宗师道业第三重，很难能够长生。所以做一百年护法也算合适！”苏岚说着。 吕杨摊开手掌，一个驭兽印记在掌心中凝聚起来，发出耀眼的光华，这个驭兽印记是子印，和老村长传给吕杨的母印不同。凭借子母印记，可以对飞禽走兽进行有效的约束和控制，不用担心遭到反噬。 吕杨手一挥，驭兽印记立刻飞起，打在了应蛇的额头上，应蛇额头顿时烙印上了清晰的印记，这印记已经深刻入灵魂。 应蛇突然全身战栗，这一具身躯实在太残破了，生机已经被天雷轰散，再难焕发生机，一个淡淡的魂魄额头上烙印着驭兽印记，从蛇身上钻出来，一下子附到了吕杨的身上，化为一个环绕全身的应蛇纹身。 “轰隆……” 好巧不巧，就在应蛇灵魂脱离肉身的时候，有一道天雷轰下来，猛然将应蛇的头颅彻底撕裂开，应蛇身上，也燃烧起了熊熊劫火。 “这就应劫了！”吕杨抬头看着天空，似乎是感应到应蛇的灵魂已经脱离肉体，天上的劫云沉默了，似乎在寻找应蛇的灵魂，誓要将其彻底摧毁。 吕杨猛地一震，身体颤抖起来，应蛇毕竟是一条生存了一千八百多年的大妖，虽然没有成就人仙道业，但是毕竟是排名靠前的蛮荒灵种，无论是肉身还是灵魂，力量都大得出奇。 被天雷轰了彻夜，缠绕在应蛇灵魂上的业力早就已经消散九成，应蛇也差不多被雷劫轰杀，但是此时，有了吕杨的解救，天劫暂时感应不到应蛇灵魂的存在了。 …… 求收藏！恳求收藏！ 第六十三章 护法(上) 应蛇灵魂附身上来，吕杨感觉一＂bobo＂的精神记忆涌入神庭，这是驭兽印记刻印在应蛇上的一霎那反馈过来的精神记忆，虽然短暂，但是吕杨已经能够窥见应蛇从诞生以来到现在的不少记忆片段。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股滂湃的灵魂力量涌入吕杨的神庭，缠绕到隽永光团之上，涌入心光。 心光是吕杨存在的意志和根本，也是灵魂和神识核心所在，涌入的灵魂之力比吕杨的灵魂力量要强大得多，只是这股灵魂之力并不纯粹，而是有一丝丝的黑色业力交织成丝线缠绕着，成为蒙蔽灵魂的束缚。 和吕杨的灵魂比起来，这股灵魂力量虽然庞大，但是纯粹性相形见拙，若是以一块含有无数杂质的冰块来比喻应蛇灵魂力量的话，那么吕杨的灵魂之力就像是一团纯净炽热的光芒。 两股力量猛地碰触，吕杨的心光立刻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非凡力量，应蛇灵魂力量中缠绕的业力被心光一照，立刻冰消瓦解，心光上积累的功德之气瞬间净化掉所有的业力。 吕杨的心光猛地暗淡下来，然后又因为得到纯净的应蛇灵魂力量补充，猛地爆发出更强更亮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光明透亮。 这就是驭兽神通的奥妙了，不仅仅是简单的控制，更重要的是还有小部分灵魂的融合和记忆的交流。 亏得吕杨心光奥妙，又有不少功德之气，这才能够成功接受应蛇灵魂和记忆上的反馈，一霎那，一种和应蛇心灵相通的感觉涌上心头。 吕杨又惊又喜，因为吕杨知道，神秘的驭兽神通在人和妖兽的灵魂层面终于缔结成功，这可是驭兽神通最高最深层的灵魂契约缔结，关系牢不可破。 “轰隆，轰隆隆……” 天空中的劫云最深处，传来惊天动地的雷鸣，吕杨感觉到一股凌驾于万物苍生之上的意志威压下来，使得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不能动弹。 那个浩瀚伟大的意志穿透了吕杨的身体和灵魂，洞悉了一切，感受到应蛇灵魂上的业力消失，既然没有了业力的引动，这个伟大的意志也收敛回去了。 吕杨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发现沉重恐怖的威压慢慢的消失，暴风雨也渐渐小了，不多时，雨收云散，万道晨曦透过还没有消散尽的云气投射下来，照耀整个盘蛇谷。 被蹂躏了整整一夜的盘蛇谷，万物凋蔽，草木披靡，山石崩摧，到处一片狼藉，被金色的晨曦照耀，顿时显出一片暴风雨后特有的宁静。 雷霆之力散发在盘蛇谷的空气中，渗透到草木和山石之中，在晨光中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机。 吕杨感受最为真切，一缕缕纯粹的灵光涌入身体，蛇形的应蛇灵魂在吸收之后，竟然迸发出绚烂的光辉，在一团灵致非凡的光辉中，应蛇灵魂开始蜕变，从蛇形转化成人形，五官也渐渐清晰，那是一个一袭黑衣的中年男子，高个，清瘦，脸型尖瘦，依稀有几分蛇头的模样。 “你竟然化形了？”吕杨吃了一惊，他已经发现，依附在身上的应蛇纹身正在消失，和灵魂带过来的一缕缕应蛇生命精气飞快散入吕杨的四肢百骸，纳入气府、命府、精府和幽府。 “肉身毁了，但是灵魂却蜕变成人形了，没想到竟然会以这样前所未有的方式成就人仙道业！”应蛇也震惊无比，这种情况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是一次不成功的渡劫，因为肉身已经被摧毁，只剩下魂魄，但是也这不是完全失败的渡劫，因为毕竟灵魂已经从蛇形转化为人。 在灵魂层面上，应蛇已经是人仙道业，造化之玄奇，莫过于此，因为业力深重，雷劫摧毁了他，但是却以另一种方式让他获得了一线生机。 虽然灵魂已经彻底从蛇形转变成人，但是这个幸运的灵魂非常之虚弱，或许是肉身被毁，灵魂被天雷削弱的关系，此时的应蛇灵魂就像是重生一般，虽虚弱却更强韧。 “还算幸运，算是保住了本我，不至于苦修一千八百多年，最终化为灰灰！”应蛇打量了一下自身，不禁后怕不已，同时更多的是庆幸和感激。 吕杨的突然出场，挽救了他的必死之局，在生存和毁灭面前，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了，一刹那，应蛇已经完全心甘情愿供吕杨驱使，一百年时间而已，一晃就过。 “吕公子，感觉怎么样？”苏岚也愣了一下，她感觉到吕杨身上的气质突然变得深邃、磅礴起来，吕杨的神识意念，也在一瞬间爆炸式增长，一股正气隐隐穿透出身躯，融合在隽永之中，在肌肤下澎湃运转，她知道，吕杨的积累正在变深变厚。 “我很好！”吕杨握了握拳头，感觉精气神足，一个一千八百多年的老妖灵魂成为自己的护法，它反馈过来的灵魂力量足足让自己的精气神提升了一大截。 “这尸体怎么办？”吕杨转头看向苏岚。 “你应该问一问你的护法，这是他的遗产，我想我不应该越俎代庖！”苏岚笑着。 “前辈，应该把你的身体怎么处理？”吕杨侧头，话音刚落，吕杨的身上闪出一个中年男子的虚影，那虚影看了一眼被雷霆打焦了的尸身，摇头道：“可惜了，我这身体可是修行了一千八百多年，是一具不折不扣的强悍躯体，若不是雷劫，世上鲜有东西能够伤害它！” 虚影招手，应蛇的尸身上立刻炸开九个大洞，九颗乌黑晶亮，散发出蓝光的蛇珠从应蛇的九节脊椎中飞出来，落到了虚影的手中。 “应蛇水元珠？”苏小小诧异，一双眼睛贪婪地看着九颗蛇珠，仿佛那九颗蛇珠是了不起的瑰宝。 “小狐狸，你不要想了，这是我修行一千八百多年才凝聚起来的精华，怎么可能便宜别人，再说，我已经失去了肉身，我的灵魂还需要这九颗蛇珠孕养修炼，才能不至于消散！” 应蛇冷笑一声，转身带着九颗蛇珠钻入吕杨的身体，吕杨观照之下，发现应蛇已经藏在了气府之中。 人体奥妙，有天星般众多的窍穴，其中有三大窍穴最为重要和主要，他们处于人体中轴线上，靠近肚脐的是精府，乃是藏精之地。 处于眉心贯通髓海，并包括大脑的是神庭，神庭是万神朝宗的地方。观照神庭，则生识神，人之神魂就藏于神庭之中，统摄全身。 在精府和神庭之间，处于胸腹中央的是气府。吕杨被打开的七大窍穴，其中三个最重要的窍穴就是神庭、气府和精府。 这三个窍穴原本天生就开着的，只是大小因人而异罢了，在筑基之后三个窍穴被扩展不少，应蛇的灵魂和蛇珠藏在气府之中，吕杨能够感应到，但是却不能真正洞察俱细。 “可惜了！”苏小小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那一双眼睛，蓝得发紫，非常美丽，这似乎是九尾天狐一族特有的眼睛，异常深邃，似乎能把人的神识都吞噬进去，无法自拔。 盘蛇谷外传来几声呼啸，一条大巴蛇、一头黄鼠狼、一头大白虎、一头蓝黑色长臂水猿飞落到盘蛇谷，拦住吕杨三人。 苏岚好整以暇，轻笑道：“原来都是附近山岭的大妖，呵呵，你们有什么见教？” 巴蛇擎着一个硕大的脑袋，椭圆形的瞳孔露出凶光，凶狠道：“苏岚，我老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就人仙的，不过我还是先恭喜你成功跨过了这一道关口，只是我们还苦苦在泥潭之中挣扎着，所以交出应老妖的妖丹！” 吕杨皱皱眉头，交出妖丹？说的是那九颗蛇珠吧，那应该是属于应蛇的元丹，大概就是所谓的妖丹了。 苏岚皱皱眉头，媚眼如丝的双眸露出凌厉的凶猛，即便如此，苏岚的话音还是懦懦的，充满了绝世的诱惑：“你们都还没有修成人仙，就敢在我苏岚面前耍横，不想活了？” 苏岚猛地跺脚，一股浩浩荡荡的银青色妖气从身上狂涌出来，吹得大地上狼藉一片的草木和碎石乱飞。 吕杨也被这股披靡天下的气势给惊呆了，他身上的儒衣被吹起，猎猎作响，围上来的妖怪们一个个被吹得东倒西歪。 “厉害，太厉害了，光气势就这么强，这狐仙的本事究竟有多大？”吕杨心中感慨，他想象不出苏岚有怎样恐怖的本领。 那一头黄鼠狼第一个脸色大变，转身飞入丛林遁走，远远传来声音：“不关小老儿的事情，小老儿纯粹是来看热闹的，不会觊觎苏姑娘看上的东西，小老儿告辞了！” 大巴蛇吐出蛇信，狂叫道：“无耻的黄皮老儿，天生胆小怕事，我老巴可不怕你这狐妖，有种咱们就打一场，凭什么你能收走那应老妖的妖丹，我们连口汤都捞不到？” “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我苏岚不发威，当真以为我九尾天狐好欺是吗？！” 苏岚五指成爪，虚空朝大巴蛇抓了一下，五道五色凌厉的灵光暴起，大巴蛇连惨叫都来不及，蛇头立刻炸开，红红白白的东西四下撒落了一地。 凶，太凶了！ …… 第六十四章 护法(下) “五灵天狐爪？”白虎双目睁大，爪子猛地拍地，整个山谷为之晃动，一股白金色的金庚煞气迅速从山谷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缠绕到它的四肢上。 白虎身躯一抖，根根白色无瑕的毛发竖起，衍射出缕缕金庚煞气，白虎就这么踏空扑上来，落到了苏岚的面前。 猿妖也是大惊，苏岚这一记爪力又狠又疾，活了上千年的巴蛇立刻惨死，脑袋都被抓爆了，头骨和脑髓都炸开，惨不忍睹。 巴蛇比水桶还粗的身子仍然不断的翻滚，鲜血从巴蛇的爆头上涌出来，苏岚伸手一抓，一颗巴蛇妖丹和滚滚涌出的蛇血立刻飞起，蛇血在一片妖光之中凝结成数百颗花生米大小的金黄色精血，漂浮到了吕杨的跟前。 吕杨衣袖一展，将巴蛇妖丹和血珠都收到袖中，这些精血，吕杨敏锐的感觉到其中蕴含着庞大无比的生命力，那是足以生死人、肉白骨的生命力，非比寻常。 吕杨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妖血的功效了，不过妖血烈性，估计也只有修炼殷墟炼血的人才可以服用，这一次获得巴蛇的精血，吕杨对巴蛇的血颇为期待，苏岚简直是太善解人意了，吕杨的所思所想，不需要吕杨说出口，她就已经了解。 “苏岚，你应该知道，我蛮荒白虎王煞从来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即便是成就人仙，也不应该耀武扬威！” 苏岚皱眉道：“巴蛇出言不逊，还想要和我争东西，这不是找死吗？我看这一次你们是为这盘蛇谷而来吧，盘蛇谷和我天狐岭比邻，没有我点头，谁敢来占，况且……” “况且我应天玄还没有死绝，这盘蛇谷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话？”淡淡的应蛇虚影从吕杨身上显现出来，对着白虎和水猿冷笑。 白虎吼一声，对应蛇道：“应天玄，你已经渡劫失败，没有被天雷轰死已经是天大的造化，还想向以前一样对我们耀武扬威吗？哈哈，你现在就是一被凡人拘役的奴仆，怕是生死都不由自己了吧？” 水猿也咧嘴笑道：“说的没错，还想欺我们眼睛瞎了不成，你现在就是一个苟延残喘的残魂，我们不灭你就算好了，还敢出头？” 应蛇眼中凶光一闪，恨声道：“王煞，无支祁，你们不怕他日我卷土重来，扒你们的皮，抽你们的骨，烧你们的魂？！” “渡劫失败的废物，你凭什么扒我们的皮，抽我们的骨，你没有这个机会了，这个盘蛇谷，你已经做不了主！”水猿无支祁咧嘴大笑。 应蛇沉默，叹息一声：“苏岚，这盘蛇谷我就送给你了，只要带我返回洞府，收拾两件东西，连同洞府都是你们天狐岭的！” 苏小小听了笑道：“太好了，我听说盘蛇谷灵药无数，若是能够为我天狐岭所有，修行必然少花很多时间！” 苏岚点头：“既然是盘蛇谷原主发话，那这盘蛇谷就名正言顺是我天狐岭的了，呵呵……王煞、无支祁，你们听到了吧？” 无支祁恼怒地呲牙咧嘴，王煞更是仰天大吼一声，显然很是不甘心，但是想要上来抢夺，他们也不敢，苏岚的厉害，他们可是极为忌惮。 “苏岚，你当真要和我们争盘蛇谷吗？”王煞怒吼一声。 “嘿嘿，不是我和你们争，而是应蛇已经将盘蛇谷送给我天狐岭了，你们要来抢，可就是和我天狐岭不死不休了！”苏岚眼睛露出凌厉的凶芒，显然已经动了杀机。 “算你天狐岭狠！”无支祁放下狠话，转身飞起，三两下不见了踪影，显然已经出了谷。王煞也是低沉怒吼一声，脚下生风，跃空飞走。 苏岚这才冷笑：“还算识时务，否则我必定将这两个妖孽打杀了！” 吕杨这才见识了天狐岭的威慑力，估计在这一带，没有那个大妖敢得罪天狐岭的吧。 “应天玄，你的洞府在哪里？”苏小小说道。 “就在山谷北面深涧的绝崖下！”应天玄心里不是滋味，若是顺利渡过劫数，哪里还有山谷送人的一天。盘蛇谷可是大东山为数不多的宝地，方圆十几里，北面更是有一条巨大的深涧，鹰飞不至，深涧连通地脉，灵气从地脉中涌出，若不是有妖法封住，早就冲上深涧，深涧绝壁之下，一条瀑布挂在绝壁上，瀑布后面，有一水帘洞，里面宽阔，经过它一千八百多年的修整，十分空阔。 应天玄还打算成人仙之后好好经营盘蛇谷，现在想到要送给别人，心疼得不行，不过没有办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更何况自己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守住盘蛇谷，不如送出去获得天狐岭的庇护，若是在以前，他哪里会这么做？ 吕杨算是见识到盘蛇谷的广大了，虽然渡劫的地方已经不成样子，但是其他地方没有被天劫波及，特别是进入深涧之中，就好像是进入了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深涧之中水道遍布，岸上全是参天古树。 在绝壁前停下，一条大瀑布垂落，水量很足，水幕宽百米，落下百丈，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瀑布底下是一个深潭，滚滚河水流出深涧，流经整个盘蛇谷。 “走！”苏岚衣袖一会，带着吕杨冲入瀑布，落到后面的洞府之中，洞府十分干爽，不时看到几颗灵草，散发出浓郁的药香，使人精神一震。 洞府深处是一条地下河，河面宽十多米，足够应蛇潜伏，河岸上堆着一些人类用的东西，坛坛罐罐、木箱、铁器、金银一大堆。 苏小小嗅觉很灵，跳到了一个小坛前，尾巴一扫，小坛裂开，十几颗妖丹飞了出来，花花绿绿，五光十色，也不知道是什么妖类的内丹。 这些妖丹，显然是应蛇杀了一些妖获得的战利品，因为不能利用，丢掉又可惜，只好存放在坛坛罐罐之中。 苏小小挑着要了几颗，然后将妖丹都推给吕杨，吕杨自然知道妖丹都是好东西，平常连妖都难见，更不要说妖丹了。 吕开泰打猎这么多年，不要说获得妖丹，就是妖怪也见着少，一个运气不好见着，避之不及就是个死。 妖丹是妖怪的力量核心，自然蕴含着庞大的元气，这种东西听说殷墟皇朝的时候武道中人很青睐，很受追捧，几乎是一颗万金。但是到了大匡皇朝，圣道中人不屑这种东西，所以并不受欢迎，不过一些邪儒倒是用它修行，虽然进境比较快，但是文气不纯，越到最后反而阻碍了修行。 吕杨将妖丹尽数收了，小心翼翼地数了数，一共是十八颗，加上之前巴蛇的妖丹，吕杨已经有十九颗。大的妖丹有拳头大小，小的有拇指大小，妖丹表面都被应蛇的妖气包裹住，隐隐发出各种灵光，十分神异。 “还真是穷呢！”苏岚看了一眼洞府，心中不屑。应蛇灵魂早就从吕杨身上现身出来，在一方岩石后面取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玉石。 这玉石也古怪，形如莲花，散发出层层叠叠的紫气，玉石之中隐隐有一朵紫色的火焰。 “这是什么东西？”苏岚、苏小小都诧异了，吕杨也面露古怪，心想石头之中还有不灭的火焰，这东西绝不简单。 应蛇嘿嘿笑道：“一千二百年前，天外之人从天而降，伴随着的，就有这种天火降临，我应天玄侥幸得了这么一朵，可惜我修的不是火元，否则也不会连人仙天劫都渡不过！” 应天玄将玉石递给吕杨：“这东西也不知道叫什么，更不知道有什么用，估计也只有那天降的天人才知道，不过你们姓吕的应该是天人血裔，日后应该知道怎么用，这东西绝对是难得的神物，就算是我应天玄送你的见面礼！” 应天玄也知道保不住这东西，干脆大大方方送给吕杨，也好落下好来，若是让天狐夺了去，只怕半个响都欠奉。 “多谢应前辈！”吕杨连忙道谢。应天玄这才比较满意，对于吕杨恭谨的态度很受用，他现在可是十分担心吕杨不尊重他，要知道他现在可是护法，在驭兽神通的约束下，吕杨可是掌控了他的命脉，一个念头就能让自己生死两难。 将紫色玉石拿在手上，玉石十分温暖，仔细观察菡萏一样的石头以及里面的紫火，吕杨感觉这石头菡萏形状竟然是天然成形的，里面的火焰还在燃烧着，并不会熄灭。 若是按照应蛇的说法，这里面的一朵火焰已经持续燃烧了一千二百年，竟然还不灭，这绝对不是寻常的火焰，伴随天人降临，那称为天火也是应该。 将洞穴中的东西看过一遍，吕杨又挑了好几块狗头金，所有东西都用一块布打包好，连同获得的妖丹放进一个罐子，提着出了洞府。 在洞府前，吕杨发现一片首乌藤蔓，一个人形何首乌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娃挂在岩缝之中，露出半截。 吕杨一愣，指着何首乌道：“这是一株首乌，功能造血生肌，这东西在盘蛇谷很多吗？” 苏岚、苏小小、应天玄似乎都看不上那个首乌，应天玄摇头道：“这东西是有不少妙用，但是对妖来说功效有限，在盘蛇谷和天狐岭，这东西应该不少，还有黄精、人参、灵芝，盘蛇谷都不少！” “那帮我采来，我要带些回去！”吕杨转头对应蛇道。应天玄卷起一阵风，在盘蛇谷中转了几分钟，回来的时候几株人参、黄精和灵芝落到了吕杨的脚下，那棵首乌，也被拿来，落到了吕杨的跟前。 吕杨根本就分辨不出这些药材的药龄，只觉得每一个药材都散发出极为浓烈的药香，显然药龄很大了。 收拾好药材，苏岚朝吕杨道：“天亮了，你赶快走吧，巫咸村的人发现你不在，肯定要出来找你！” “也好，那告辞了！”吕杨揖礼，这才拿着东西往巫咸村方向赶，这一晚上的时间，吕杨闷声发大财，不仅寻了个护法，还得了不少妖丹和药材，这怎么说也是一笔横财了。 “大姐，就这么让他走了吗？”苏小小看着吕杨远去的身影，不由摇头叹息一声。 “小小，难道你还没有明白？他会回来的！”苏岚轻笑。 …… 第六十五章 炼丹(上) 天亮了，老村长一家都已经起来，但是左等右等感觉不到客房有动静，老村长便吩咐巫大柱去看一看。 巫大柱进入客房，发现吕杨不在，顿时大惊失色。老村长也急了，吩咐三个孙儿去找，好一会儿，吕杨捧着一个罐子和一大包药材回来，老村长才松了口气，生怕吕杨失踪了。 吕杨进了院子，将一大包药材打开，顿时那些人参、灵芝、首乌、黄精等药材立刻暴露出来。 老村长诧异，走过来道：“这些都是上好的药材啊……这一株人参，至少有九百年，这颗黄精，也有八百年，还有这个首乌，估计再过一百年就会成精了，呵呵，这么好的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山里采的！”吕杨道。 “大东山确实是一座大宝库，不要说这些寻常草药，就是妖怪和精灵也不少，不过能够遇到也需要机缘，你能够采到这些东西，足见你运气极好！”老村长笑呵呵。 “爷爷，小先生这哪里是运气好，而是身怀寻药的秘术吧，要知道咱们村最出色的药农只怕也采不到年份这么高的药材！譬如人参，超过了六百年，就可以吊命回生了，超过了九百年，就能让普通人延寿一个甲子！”巫小灵从院外走了进来，一双眼睛掠过吕杨，盯在了一堆药材上。 “小灵，你会辩药材？”吕杨诧异。 巫小灵点点头，自信道：“那是当然，我巫咸村多有药农，爷爷就是村里最好的药农，能辨大东山三千灵药……” “原来老村长还能辩药？”吕杨眼神大亮，朝老村长揖礼。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巫咸村世代居于大东山，驭兽、辩药都是等闲，往后你就会知道，我巫咸村还有别的本领！”老村长摆摆手。 老村长转身进入屋中，拿出一本泛黄的古籍，递给吕杨，笑道：“小先生也看看吧，这是我巫咸村历代药农编修的巫咸宝典，记载着大东山七千二百一四五味药材，其中灵药就有三千味，同时宝典还记载了大东山一千二百余灵兽、灵禽和灵虫！” 吕杨接过宝典，隽永之气涌出，包裹住宝典，好一会，隽永之气附在所有殷墟文字上，凝结成隽永文字，然后文气凝结的文字飞起，一一收入神庭，已经化为宝典存放在神庭中。 吕杨将书递还老村长：“老村长，这宝典堪称大东山的百科全书，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无价之宝谈不上，不过是一些见识和经验罢了，不值一提！”老村长摆摆手。 “老村长，这些药材一般需要怎么处理？”吕杨请教。 “你这些药材刚刚采摘，只需要用文气包裹住，就能保持其新鲜药效，这比阴干的药材要好！” 吕杨点点头，心想这才对了，文气蕴含天地山川之气，孕养和保存药材不在话下，当即衣袖一挥，隽永之气发出，包裹住药材。 巫小灵一双清澈的眼眸羡慕地看着吕杨，他感觉文气妙用无方，这可比她修炼驭兽神通产生的百灵真气要奇妙许多。 “原来小先生已经回来了，害得我和玉秀好找！”巫大柱和巫玉秀这时才踏入院子，看到吕杨平安无事，不由松了口气。 “多谢大柱兄弟和玉秀大姐关心了，都怪我，出去的时候没有说一声，下一次我一定注意！” “那就好，不是我们瞎担心，要知道咱们巫咸村附近的山岭也有不少凶险，小先生若是乱跑，非常危险，特别是昨天夜里，盘蛇谷那边天雷阵阵，听说一个蛇妖被天雷轰死了！” 巫大柱走上来，看到一堆药材，诧异道：“乖乖……这些可都是难得的灵药，有起死回生之功的呀，这是小先生的？” “侥幸采了一些！”吕杨笑着。 “小先生要用这些药材来做什么？”巫玉秀疑惑。 “我打算炼丹，制作一些固本培元、生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吕杨自信道。 “炼丹……那是什么？”老村长和巫家三兄妹疑惑了。老村长也不甚明白，摇头道：“用一些灵药按照药方子打碎，加蜂蜜、五谷粉调和，制作成药丸子我倒是听说过，可我还从没听过炼丹是怎么回事！” 吕杨明白这个世界没有炼丹之说，大匡皇朝历史太短了，殷墟皇朝也没有人炼过丹，这炼丹估计在吕杨这里还是独一份，不过吕杨可不会炼丹，但是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吧，西游记中太上老君的八卦炼丹炉虽说是人杜撰的，但是弄一个相似的总可以吧！ 吕杨也不敝帚自珍，将炼丹的原理说了一遍，老村长大为惊讶，道：“将草木金石放在炉中，用真火炼去杂质，留下精华，混合运化，成其丹丸？” “没有错，老村长可有普通的药方子，我们可以开炉炼丹试试看！”吕杨前些时候和尸妖打斗之后，其实就已经萌生了炼丹的想法，因为当时即便是寿阳公主似乎也没有恢复元气和伤痛的奇效灵药，若是当时有能够迅速恢复伤势，甚至是恢复浩然正气的灵药，那么也不会打得如此不济，如此危险。 这个世界，修行炼气者遍地，荒山大泽之中更有妖、精、怪、仙，没有理由诞生不了拥有奇妙效用的灵丹！ “那炼丹炉要什么样子的？咱们可没有呀！”巫玉秀道。 “马上做一个吧！”众人走进屋中，吕杨拿出白纸想了一会儿，画了一个简单的丹炉，将其中的构造画清楚，标了各种简单的数据。 初次预想的丹炉其实不大，只有一个磨盘般大，半人高，里面的结构设置了巧妙的去杂质系统，以及丹材口、入气孔、出气孔、和出丹孔。炉盖也设置成可开，不过一半是锁死不开的。 老村长和巫家三兄妹看着吕杨的设计图，顿时无语了，这炼丹炉其实还是很复杂巧妙的，而且还要半人高，这和他们最初的想法差距很大，不过设计还是不错的，老村长指出了几个细节上的错误，最终将设计图确定下来。 “需要用什么材料制作丹炉？”吕杨对于丹炉的制作材料根本无法可想，“有没有能够像这种紫色玉石一样耐火的材料？” 吕杨取出紫色的玉石，老村长看罢，摇头道：“这紫色的玉石应该是玉皇，一条大的玉石矿脉可能只能孕育出这样一块拳头大的玉皇，这东西罕见得很，这里面的火焰好像是天火，不是凡间的火焰，所以才可以恒久不息，这样的火焰可以成为很好的炉火！不过这玉皇不可能用来炼成丹炉，那太暴殄天物了！” “要不用火铜吧！或许炼丹不用那么高的温度，火铜应该已经足够了！”巫玉秀道。 “用焱铜吧，那东西比火铜要好百倍，只有在万年不息的火山之中才可以寻找到，幸好，咱们村有这种东西！”老村长手指后院一块赤黄色的大陨石，这块陨石足足有两人高，五六人合抱，重达千钧。 吕杨冷汗就下来了，摇头道：“咱们可没有本事把它铸成丹炉模样！” “不怕，小先生就看看我的手段吧！”老村长呵呵一笑，伸手虚空一抓，陨石立刻飞起，悬浮在老村长的跟前，缓缓旋转着。 一道淡淡的赤红色灵光包裹着陨石，这显然是老村长的力量。 “老村长是地仙道业吧？”吕杨笑道。 “你也知道殷墟皇朝对天地间万众生灵定下的三才道业说？”老村长诧异，按理说，这个“三才道业说”应该在大匡皇朝没有人说才对，因为大匡皇朝不沿用这种说法，而是用了太道圣人的圣人道业说，分为立心、立言、立命、宗师、圣人五个进阶道业。 “呵呵，我听过天地人道业说，不管怎么样，估计和圣人道业说大同小异！”吕杨想来，老村长现在的力量应该比自己的老师黄宗羲要厉害，否则如何能够保证巫咸村的安宁。 “没有错，是大同小异！”老村长点点头，“不过现在圣道是正统，我这地仙道业所修的罡煞之气和浩然正气相比，气息不够浩大纯正，在圣道中人看来，就是旁门外道，所以我才想着要我这三个孙儿修习正统的文气！” “老村长真是用心良苦，吕杨敬佩！”吕杨揖礼。 “呵呵，你们圣道中人礼就是多，不过这样也好，礼多人不怪，我就喜欢小先生的知书达理！”老村长摆摆手，然后手掌在陨石上轻轻一拍，包裹住陨石的赤红色灵光立刻哗啦一声化成了烈焰。 整块陨石在烈火中缓缓变软，就像是橡皮泥一样，在无形的地仙之力下，陨石杂质被炼去，剩下一团最精华的，逐渐变形成一尊丹炉的模样。 吕杨瞪大了眼睛，老村长这样的力量让他微微震动，对于修炼地煞和天罡之气的修行者又多了几分认识。 老村长这样的力量，似乎已经修炼了天罡和地煞之力，估计比黄宗羲要强。像老师黄宗羲也是修炼地煞之气，可以飞天遁地，也可以修炼地煞术，叶肃鸿师则可练九天罡气，力量更强。 “小灵，你们是什么道业？” “我是人仙道业初期，我们现在都在修百灵真气！”巫小灵抬手一指，一道白色真气涌出，化为一只白虎，猛地张嘴咆哮一声。 人仙道业，初期是炼体感气，中期则炼气修丹，后期成就圆满的人仙丹。这种修行法，脱胎于妖灵，妖修炼，也是修一颗内丹，炼煞修丹是同时进行的，修到圆满，渡过天雷劫，则可转化人身，成就人仙。 以人身为根基，重修煞气、罡气，迅速晋级地仙，这个过程，比人类从人仙到地仙短了无数倍。 吕杨看了看，这巫小灵的真气似乎小了点，似乎是金庚属性的，和自己隽永之气的量差不多。 第六十六章 炼丹(下) “好了！”老村长呼了口气，丹炉很重,落到了地上，地面微微颤动了一下。 吕杨摸了一下，发现丹炉并不是很烫，这才明白老村长的玄功力量奇妙得很，已经将丹炉上的热量带走。 将丹材口打开，吕杨往里边看去，赫然发现丹炉里面已经流转了一团赤金色的火焰，那火焰也没有在燃烧木材，只是纯粹的火焰，并不熄灭。 “这是我爷爷的太阳真火！”巫小灵看了一眼，恍然大悟道。“这一道太阳真火，可以维持三年不熄灭！”老村长微微一笑。 “太阳真火？原来老村长修炼的是这种火焰，那真是太好了，用太阳真火来炼丹，这估计是尘世间最好的丹火了！”吕杨微微激动。 “既然是这样，那就开始炼看看吧！”巫小灵兴奋的搓搓小手。 吕杨拿起一棵黄精，道：“先用黄精试试手，在配几种药材吧，试着炼一炼培元丹！” “那好，再加茯苓、党参、醒神草配成简单的养气培元方子吧！”巫小灵从院中找了一些草药，递给吕杨。 “好吧，先试试手吧！”吕杨将丹材选出来，配了适合的份量，全部投入丹炉之中，然后将丹材口关闭。这些药材，以一棵六百年的黄精为主材，其余若干普通药材辅佐，足足有二十来斤的分量。 “啪啪啪啪……”无数爆裂的声音从丹炉里面传出来，丹炉微微震动。 “估计是药材都被烧成了灰烬，现在药材之余下精气了！”巫小灵抬手，一团真气涌入丹炉之中，巫小灵立刻感觉到了丹炉里面的情况。 吕杨也是抬手一拍，一道隽永之气涌入丹炉，丹炉里面的情况也反馈到神识上，果真是丹炉里面的药材全部被太阳真火烧成了灰烬，一团五光十色的草木精气和太阳精气在丹炉中滚滚荡荡，咆哮着流转，显然丹炉内的气压比外面大很多。 “各种草药精气正在融合！”吕杨满意地点点头，炉火烧了一个小时，吕杨再次将隽永之气输入丹炉，发现丹炉内只剩下一团金黄色的丹气。 从各种草木精气融合升华成丹气，这是一个质的飞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草木精气是什么哪一些了。 原来的吕杨拉了一下丹炉下面的杂质小孔，顿时一股烧成灰烬的杂质被吹了出来，淡淡的药香也跟着泄露了一些出来，让人精神一振。 吕杨连忙将下方的杂质孔关掉，如此几次，丹炉里面的杂质被清除掉，只剩下纯粹的丹气。 “炉火要减弱，火力绵绵不绝，温养丹药！”吕杨在丹炉上板了一个装置，丹炉里面咕噜一声，太阳真火立刻下沉，火力减弱，丹气终于停止了狂暴的沸腾，并在丹炉上方凝聚成一团。 “可以做最后凝丹了！”吕杨扬手，一股隽永之气涌出来，凝聚有上千个隽永文字，这些文字是正大光明，都是吕杨平时养气练习的圣道文字，蕴含有纯正的正大光明意念。想要正心守神，莫过于这四个字最有效。 隽永之气涌入丹炉，很快融入丹气之中，在吕杨神识的微妙操控下，丹气散开，分成一百等份，丹气被封装起来，形成一颗颗龙眼大小的丹丸。 如此又温养了一炷香的功夫，吕杨打开了出丹口，以神识引导丹丸飞出，整整一百粒丹丸飞出，一颗颗滚圆饱满，透着金色的光泽和药香。 老村长和巫家三兄妹各捻着一粒丹丸，看到金黄色的丹丸晶莹剔透，上面来流转着一个个放着金色灵光的文字，这些文字有的是“正”，有的是“大”，有的是“光”，有的是“明”，这些都是吕杨凝聚的隽永文字，被丹炉炼过之后，从乳白色变成了金色，已经没有了吕杨个人的精神印记，只剩下纯粹的文字意念。 “这就是炼丹？这丹丸真是精致漂亮！”巫家三兄妹惊喜莫名。老村长也捏着一粒丹丸，用鼻子嗅了嗅，然后丢入口中，咕噜一声吞入腹中。 老村长闭上眼感受了一会儿，睁眼诧异道：“这丹丸果然是好东西呢，我很清楚的感觉到其中的药效，比单纯执着的药丸药力强上百倍，而且这药丸还能助人正心守神！” 吕杨对巫小灵笑道：“还好，第一次炼丹，还不算失败，既然老村长尝过没有问题，那大家都尝一颗吧！” 吕杨捏一粒丹丸吞入腹中，细细感受丹丸的药力渗透四肢百骸，一股精气神冲上神庭，将神庭照耀，精气神直接注入心光，吞吐出一股股拥有纯正光华的隽永之气。 “还不错！”吕杨笑道。 “真的好厉害，小灵觉得神庭光明一片，但是维持的时间不长，很快就暗淡下来了！”巫小灵失落道。 “已经不错了，小灵，你很有慧根，神庭中的光若是能够汇聚起来，就是心光，心光持正，照耀不息，文气自生！我一会传你们存神冥思之法吧，按照这个法门，可以凝聚心光，诞生文气！”吕杨摸摸巫小灵小脑袋。 “太好了！”巫家三兄妹欢喜。吕杨将所有丹丸都收起来，用玉瓶装成几份，人人都有一份，吕杨拿了二十五粒，足足一小瓶。 “老村长，这炼丹的方法您可看过了，明显还很粗糙，而且丹方也普通，能够炼出这样的丹丸已经不错，若是能够经常炼，总结出一些效力强劲的丹方，那才叫好！” “这个我可以帮忙，我现在对炼丹也有兴趣！”老村长应承下来。 “都进来屋里吧，今天已经是第三天，最迟吃过午饭，我就要回转秣陵书院，趁现在还有时间，我教你们存神冥思之法，有了这种丹丸，大概一两个月，你们就能凝聚心光诞生文气，到时候你们也能去白龙潭书院！” 巫家三兄妹激动无比，去书院可是他们的心愿，虽然呆在大东山里可以继承祖祖辈辈先人的生活方式，但是哪里记得上外面的花花大世界过得精彩？ 他们去过吕丘县，去过一次秣陵府，对于繁华的世界，早就心生向往。这一次若是能够踏入圣道之门，无论如何，一定要走出巫咸村，闯出一番不错的功名来。 老村长也是十分欣慰，心想终究是没有看错吕杨，为他的孙儿们找来了这么一个先生，若是能够让自家的三个孙儿走上圣道，那么巫咸村就算是发扬光大了。 “是不是要给丹丸取个名字呢？”巫小灵转头笑问。 “嗯，差点忘记取名字了，这样吧，就将培元正心丹，这种丹药，有培元养气之效，效果还不错，若是经常服用，估计能够加快修行！”吕杨笑道。 “这名字好！”众人进入屋中，吕杨开始传授存神冥思之法，这个法门很玄妙，要求人观照神庭。 意识普照神庭，神识显现，久而久之，万神归宗，灵魂就凝聚起来，时时刻刻观照神庭，统领自身一切神识，主宰身躯，焕发一切不可思议的力量。这就是存神冥思要开发达到的目标。 等到巫家三兄妹渐渐定静，观照神庭之后，吕杨才和老村长来到院中，吕杨道：“老村长，你尊丹炉就留下了，你平时也可以自己炼丹，大柱他们也还需要丹药，不过没有文气，培元正心丹估计练不出来，但是炼一炼培元丹还是可以的！” “你回转秣陵书院还要炼制丹炉……这样吧，这送你一朵太阳真火好了，这东西估计在秣陵府也不好找！”老村长翻开手，一朵金色的太阳真火在手心上逐渐凝聚起来，直到达到了拳头大小，真火固定下来，就像是一朵菡萏。 真火收敛起来，阳和温暖，吕杨将之放入了瓷瓶之中，然手小心翼翼收入包袱之中，回去之后，他还要花些时间才能把这多太阳真火炼化，这样火焰就能随意掌控了，用作炉火也正好合适。 “这样吧，老村长，这一次我想带小灵回秣陵，小灵可以和我妹妹吕蒹葭做个伴，平时除了炼丹，我还可以教她修行，估计半年后她们两个都可以考进书院，成为圣道弟子！”吕杨道。 “那敢情好！”老村长大喜，连连点头：“小灵从小便聪明伶俐，在山里确实埋没她了，这样也好，你就带她去秣陵白龙潭书院吧，呵呵，白龙潭书院的名声我可是打听过了，能够进入书院，将来就有出息了！” 过了半个时辰，巫家三兄妹纷纷从存神冥思的玄妙境界中醒来，他们感觉神清气爽，神庭之中神识意念正在逐渐凝聚。 “什么……小灵要跟着小先生去白龙潭书院？”巫大柱和玉秀大吃一惊，羡慕无比。巫小灵则眉开眼笑。 巫小灵曾经去过秣陵一次，那里繁华透顶，现在能去秣陵府的书院，真是非常满足。巫小灵哪里还有心思吃饭，直接跑到房间整理行囊去了。 巫大柱耷拉着脑袋道：“小先生，我和玉秀什么时候也能去书院？” 吕杨想了想，道：“大概两三个月吧，有了我们炼制的培元正心丹，大家马上就能踏入圣道之门，下次书院招考，大家都能进入书院，这样吧，为了保险起见，我再给你们画一幅江山隽永图，你们有空多观摩，也能加快正心气，凝聚心光，衍生文气！” 吃过午饭，吕杨花了一幅山河图，书写上正气歌，这才带着巫小灵坐上灵鹫前往猎屋，然后骑马返回家中。 收拾停当，也不停留，告辞了父母，直接带了吕蒹葭和巫小灵策马返回秣陵府白龙潭书院。秣陵府作为荒州府城，子夜之前，城门不关，到达秣陵书院的时候，早就已经是晚上十点。 …… 第六十七章 先河 赶回书院，夜已深沉。穿过了小道，两旁的桃林和梅林幽暗阴翳。在别院前停下，吕蒹葭和巫小灵跳下马来，巫小灵看着别院中两栋房屋，诧异道：“先生，就是这里吗？” “嗯，蒹葭，去把柴扉打开，莫要吵醒了老师和师姐！”吕杨看到别院关着门，大厅中的烛灯没有亮起，想来众人已经休息。 吕蒹葭打开院子的柴扉，牵马进入院中，往马厩去。别院靠近厨房的一个房间亮起了烛光，奶娘吴氏掌着烛灯，披衣出来。 “原来是吕公子和蒹葭小娘子回来了！”吴氏迎了上来，看到吕杨身边的巫小灵，诧异道：“这位小娘子是……” “呵呵，这是我的一个记名弟子，是大东山人氏，叫巫小灵！”吕杨轻笑着。 “哎呦，吕公子竟然也收弟子了？”吴氏诧异。巫小灵躬身施了一礼，脆生生道：“大娘好，巫小灵有礼了！” 吴氏连忙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的，我就是个下人，小娘子不用行礼！”，吴氏上前握住巫小灵的小手，心疼道：“看看，小手冻得……快进屋吧，想来吕公子和两位小娘子都没有吃饭吧，我这就给你们弄点宵夜！” “不用麻烦了，回来的路上我们已经用过干粮了！”吕蒹葭从马厩边走回来笑道。 “那不行，干粮哪里能吃好，正巧了，今天还有些饭菜，饺子也还有一些，我热一热，给你们端来！”奶娘吴氏转身进厨房张罗。 别院大厅烛灯亮起，黄道蕴和黄乙乙已经掌灯走了出来，看到吕杨，都是一笑，黄乙乙叫道：“原来是师兄回来了，乙乙还以为师兄今天不回来了呢……咦，这位是谁呀！” “我叫巫小灵，是小先生的记名弟子！”巫小灵连忙行礼。 “什么？师兄竟然收了弟子，这……这怎么可以，还没有禀明我爹爹吧？”黄乙乙瞪大了眼睛。 “呃……这个，稍后再禀明老师吧！”吕杨也忘记还有这么一个关节，不过巫小灵只是记名的，问题不大。 打开纯阳居的门，将东西放入卧室，吕蒹葭已经领了巫小灵进入别院中，两人估计要睡一个房间了。 奶娘吴氏很快将热饭热菜还有一些饺子端到了纯阳居厅堂之中，黄家姐妹也来凑热闹，询问吕杨回家的事情。 吃过宵夜，黄道蕴道：“爹爹也还没睡呢，他唤你过去……” “也好，正要向老师禀告！”吕杨进入别院，转过厅堂，进入书房，正看到黄宗羲半倚在书案前。黄宗羲穿白色睡衣，身披一袭土黄色儒衣，手上捻着一枚白子，正凝视这书案上的围棋盘，那是一局珍珑。 “弟子见过老师！”吕杨上前几步揖礼。 “纯阳来了，坐下说话！”黄宗羲微笑，指着案前的一张蒲团，示意吕杨坐下，后者自然不会矫情，曲腿坐下，等待黄宗羲示下。 “回吕丘县三日，家中父母可好？” “托老师洪福，还好！”吕杨道。 “那就好……”黄宗羲仔细打量吕杨，看到吕杨清澈的双眸深处，隐隐倒影着一条龙蛇之影，又看到吕杨的眉心上隐隐印着一缕阴影印记，不禁微微吃了一惊。 但是看到吕杨神识清澈，显然不是被蒙了神志，才又按捺下来。也是吕杨刚刚收服应天玄，迹象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收敛，所以才在黄宗羲面前被当面看出一丝端倪。 黄宗羲沉默一会，只悠然道：“为师观你精气神更甚三天之前，隽永之气的积累更加深厚，按理说短短三天不该有这么大的变化，是不是你遇到了什么奇事？” 吕杨叹服，选择性地将前往巫咸村，指点巫家三兄妹启蒙，并以驭兽神通意外收了一个应蛇护法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黄宗羲听罢，笑道：“纯阳，你果然是运道加身，应蛇我也听说过，那是蛮荒灵种，可以成为呼风唤雨的妖物，可惜没有躲过天劫成为人仙，不过也好，恰好让你收服了！” “我圣道中人不忌讳御使护法吧？”吕杨担心道。 “并不忌讳，甚至一些宗师，还会御使阴魂，修阴兵！”黄宗羲解释了一下，“至于你收记名弟子乃是小事，为师不会干涉，既然你将她带来了，那就先住着吧，与其在外面另找住处，不如就同蒹葭住着吧，想来你带她过来是也是有打算的吧？” “正是，那巫小灵也算聪明伶俐，我打算差她做些小事，顺便为她启蒙，争取在下一次书院考核的时候让她进入书院修行！” “哦，那你有把握吗?”黄宗羲颇感意外，吕杨也才堪堪如圣道之门，竟然还要为他人启蒙，不能不说这样的行为很奇特，估计整个大匡皇朝，不会再有这么好为人师的圣道门徒了。 “正所谓有教无类，弟子也是没有办法，巫咸村地处偏僻，哪里有私塾，弟子只好勉为其难了，不过还好，巫家三兄妹都是大人，智慧和蒙童不可同日而语，只要因材施教，领其入门也不难！”吕杨笑着。 “因材施教……呵呵，好，既然你这般有信心，为师就不操心了，夜以深，你便去吧，来日放长……”黄宗羲挥挥手。 吕杨退出书房，厅堂之中灯火通明，黄道蕴已经替巫小灵准备好了被子，两人见过吕杨之后，准备休息了。 吕杨返回纯阳居，在书房点起了烛灯，想了一想，取出白纸，画了一个丹炉设计图来，仔细推敲丹炉结构之后，发现并无纰漏，这才将设计图收好。 因为亲自炼过培元正心丹，丹炉只需要稍加改进一些细节，内部增加几个预存丹材的小仓和机关，其余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小仓设在丹炉内部，闸门由外部机关控制，炼丹的时候，先将带材布置在其中，等到开炉的时候按照不同的时辰和火候打开内闸门，添加丹材，这是炼丹的一个技巧，满足不同的丹方不同的需求。 设计好图纸，吕杨提笔深吸一口气，在白纸上用隽永之气写下《丹道》二字。 写完这两个字，吕杨停顿下来，想了一想，又提笔继续写道：“丹道有二，内外而已。内丹之道殷墟皇朝已有论述，而外丹之道尚无人知，纯阳不才，当述外丹之道，开一脉之先。” 内丹之道，在殷墟皇朝的时候就有论述，不过那不是道家的金丹大道，而是妖丹之道，圣道中人视之为旁门左道，不屑为之。 写到这里，吕杨停笔，浏览一遍，不禁自嘲，这字里行间，感觉有些狂妄，不过既然写了，那就不改了，若是不狂一些，何以为少年？ 吕杨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平日里虽然翩翩有礼，但是骨子里还是很傲的，别人一般到了立命道业，甚至是宗师道业才会正式着书立说，但是吕杨现在堪堪踏入圣道门槛，就有了着书立、开一脉之先的心思，这气魄遍观大匡皇朝四百多年历史，从未有之，吕杨这念头和举动，堪称胆大包天！ 就吕杨自己想来，他有这个资格，两世为人，这见知可不是摆设，尽快提升自己的名声，不正是为了筹谋一些一鸣惊天的事吗？ 既然早有打算，吕杨自然有这个魄力施为。 想了一想，吕杨再度下笔，写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外丹之道，合天之道也……兹天地为炉兮，万物为铜；阴阳为炭兮，造化为工，是故蕴灵之物尽可为丹材，炉火百炼，取其精气，合炼者之神，蕴化成丹，或生死人、肉白骨，或培元增寿，得其长生，或养神壮神，进阶道业，可矣！” 写完百字总纲，然后写丹炉篇、丹材篇、丹方篇，丹炉篇乃是丹炉的设计图，论述丹炉的功用。 丹材篇则分析各种草木灵根、金石、甚至妖怪精灵之物作为丹材的可能，配合各种药典，引述其中的妙用。 丹方篇只写一个丹方，就是培元正心丹。 如此，《丹道》的结构已经完整，日后慢慢论证、补充，记录自己炼丹的过程，讲述各种辩证方法，吕杨打算，花上一两年时间，完善这一本书，然后刊印天下，开一脉先导。到时候，可就不是诗词小道可比了。 洋洋洒洒写了千言，吕杨毛笔一挑，字字飞起，一一收入神庭，白纸之上，再无任何书写的踪迹。 “应该可以了，这件事目前还急不来，只能慢慢筹谋了！”吕杨站起来，伸伸懒腰，感觉精神有些疲惫，走到浩然正气图和殷皇揽月图前，观看了一会，转身回卧房，盘膝存神冥思。 却不知藏于吕杨气府之内的应蛇早就心惊不已，他刚才可看见吕杨在写《丹道》，其中内容发前人所未发，简直匪夷所思。 应蛇灵魂渡过了雷劫，化形成人，虽然没有肉身，但是借助吕杨这个肉身，同样能修行道业，这样一个活了一千八百多年的老妖，见识和眼光可想而知，他一看丹道的内容，就已经断定这是一部开先河的着述。 “怪不得天狐岭那个九尾天狐看中这小子，原来这小子还真有真才实学，不是那花花架子，如此也好，若是前程无量，受其驱使百年也是甘愿……”应蛇思索着，意念收敛，继续深盘在吕杨气府之中，好一会，吕杨双眸中的虚影，以及眉心上的虚影渐渐淡去，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踪迹。 新书榜最后一天了，大力求收藏，谢谢！ 第六十八章 纸贵 周一了，恳求红票！ --- 白龙潭书院商街，阅微书斋。掌柜余钱吩咐手下的伙计将新到的一批书籍搬出来，早就在书斋前等着的人群顿时疯狂地拥挤上来。 这些人大多都是书童，当然还有一些等不及的公子。 “奶奶的，不要挤，本公子就买两本！”这个公子哥叫高成，是高家的一名庶子，他高举着一手的通宝，大吼着，使劲地推开四面挤压上来的公子和书童。 高成英俊的脸扭曲，心想和他拥挤在一起的都是些什么人？贵公子有之，书童有之，甚至连小厮都有，就为了能够先一步买到两本书，这些人都疯了，连脸皮也不要了！ 一个挤上来的书童嘲笑道：“我说这位公子，您是金贵之体，怎么就来和我们这些下人争起来了？不就是两本书吗，让我们先买吧！” 高成脸色殷红，气得发抖，大骂道：“放屁，你们这些家伙买回去还不是要给你们的主子？本公子直接杀到书斋买书又能怎地？这书已经连卖了两批，刚发出来，不到半刻钟就被抢光了，再不抢要等到猴年马月，哼哼，本公子还不信今天买不到！” 毕竟是公子，气场惊人，几个推搡他的书童被他连拨带打，竟然让他挤到了书斋的柜台前，那些被推打的书童敢怒不敢言。 掌柜的看到高成，笑道：“劳累这位公子了，本书斋的《风花雪月集》和《织女传》只有一千本，每人限买两本，你可是要两本？” “当然要两本，本公子豁出脸皮和那些书童小厮在这里哄抢，不就为了这两本书吗？奶奶的，若是能够放开了买，本公子要买它一百本、一千本……我看阅微书斋办得不地道，卖一批才一千本，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吗？”高成抱怨，手上递上一把赤铜通宝，正好二十枚，可以买两本书。 掌柜笑呵呵，将两本书递上来，接着苦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阅微书斋其实已经在全力扩大印刷了，可是远远供不应求，而且印刷出来的大部分，都会让云际飞舟加急运往九州各大府城，特别是辰州玉京城，这一次就瓜分了一万两千本，前些天，秣陵府的纸张价格提升了两成，据消息，昨天玉京城的纸张价格暴涨了三成，估计一两个月之内，价格降不下来！这都是因为人们手抄传阅的缘故，所以说我阅微书斋每一眨眼的时间都在亏本呀！” “亏本，亏你说得出来？”高成很不屑，他转念一想，越发震惊，接过两本书，一本赫然是《风花雪月集》，一本是《织女传》。 这两本书，前一本是诗集，记载了凤仪楼上吕杨所有的诗作，而且还添加了吕杨之前写过的几首诗，堪称绝唱。 风花雪月集就不说了，诗集还没有出之前，十几首诗歌就已经在白龙潭书院和秣陵府疯传，一时间令秣陵纸贵。 没有想到传到了辰州玉京城，也令玉京纸贵了，这样的影响力简直让人震撼，这可是大匡皇朝上百年没有出现过的奇事！ 就凭这个，《风花雪月集》就堪称惊才之作。 至于《织女传》，高成只听说是吕杨些的一个长篇话本，据说和诗篇《鹊桥仙》有关，讲述的是两个星神谪世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受到寿阳公主赞许了的，只是这本书在没有刊发之前，谁也没有读过。 而且《织女传》和一般的话本不同，它比较长，洋洋数万字，和风花雪夜集相比，它不太好手抄！ 《风花雪夜集》还可以抄一抄，但是《织女传》太长，这就导致了《织女传》即便在书院和秣陵府也是一书难求。 高成抚摸着两本书的封面，书的封面是磨砂的，很厚实，整本书感觉分量不轻，要比那些手抄本强了百倍。 “二十个赤铜通宝，虽然有些小贵，但是完全值了！”高成心想着，连忙将连本书飞快放入怀里，生怕被人抢了去。 “闪开，闪开！”高成回头一看，发现自己进得来出不去。 “还请往后门走！”店里的伙计连忙示意，高成这才挤了挤，从书斋的后门走。 阅微书斋前的商街上，人潮涌动，来来往往的马车都被堵住了，街道根本就走不通，吕杨一行人被堵在了商街的前半段，只能摇摇看着商街中段人挤人的疯狂场面。 吕杨身边，吕蒹葭和巫小灵身穿着书童的衣服，紧紧跟在吕杨的身边，顾风、俞明、李明月还有郭成，以及他们的书童都跟着，有的垫脚看着远处拥挤的景象，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先生，前面这是怎么了，书院的街道平日也是这么热闹吗？”巫小灵诧异，他还是第一次到书院，也是第一次跟着吕杨到书堂，上了一个上午的早课，这些都是前所未有的经历，每时每刻，都让她感到特别新鲜，这让她见识大开。 就这么一个早上，通过书堂，她看到了书生们是怎么读书，怎么修行的，通过吕蒹葭，她还认识了不少书童，在聊天中听到了不少的趣事。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想要吃一餐午饭，还不让人如愿……”吕杨摇摇头。 俞明知道怎么回事，他手持一把风雅扇，很潇洒地打开，笑道：“看来是我家的阅微书斋正在卖第二批《风花雪月集》，听说这一次还会卖《织女传》，所以人们都在人们都在争着抢购呢！” “这也太夸张了吧，书什么时候没有卖，何必去抢？”吕杨诧异。 俞明摇摇头，道：“兄长，你是不知道，现在你出的这两本书已经供不应求，我听说在玉京城，你的《风花雪月集》已经在黑市上炒高了十倍！” “……”吕杨有些理解了，“再等几天又怎么样，不用这么扎堆，你看看把商街都堵住了，吃饭都成问题！” “兄长这是要赚大钱了，何必还要发牢骚？”顾风笑道：“俞家也要赚翻了，呵呵，没有兄长的授权，这大匡皇朝九州境内，只能是阅微书斋一家能够刊印，你想想，这九州境内，人口十数亿，这得有多少人买？” 郭成和李明月心算一遍，不禁目瞪口呆! 吕杨也意识到自己能够赚多少钱了，那不是一个具体的数字，但是可以想象，那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大匡皇朝是文人的皇朝，读书人阶层处于社会各个阶层的巅峰，大匡皇朝为读书人完善了各种利于他们的律条，各种潜规则也利于读书人，譬如出版律条，大匡皇朝严格为版权制定了律条，完全保障作者和书商的利益。 可以说，大匡皇朝有功名的读书人，没有一个是穷得叮当响的。 若是没有钱，可以消耗一些文气抄书，以文气书写的书籍往往比印刷的书籍高数十倍，若是一个文人能够出书，只要大受欢迎，绝对可以一夜暴富。 吕杨就是如此，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会赚多少，只知道，从此以后，钱对他估计只是账面上的数字而已了。 “恭喜吕兄了，这样的成就简直让人惊羡！”李明月揖礼，她现在已经对吕杨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些天，她也托关系，找人打听了吕杨所有的诗作，但是只抄录到了大半，还有一小半暂时抄录不到，不过能够抄录的都已经用隽永之气凝聚，存在神庭之中，可以时时刻刻观摩学习。 通过观摩学习，她对于诗词一道的了解大增，也能试着写出一些高于平时水平的小诗来。 吕杨自谦几句，指着一旁的一个酒楼道：“今天心情不错，正好，我这记名弟子也是第一次来书院，所以这一顿饭我请了，大家尽管敞开了肚子……” “呵呵，兄长，那就却之不恭了！”一行人上了酒楼，专门点了最贵的才，满满一桌，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基本齐全，二十四个菜，外加三个汤。 却说一个正在酒楼上用餐的儒师看到吕杨一行，摇头叹息一声，对身边的儒师道：“我书院出了这位少年英才，呵呵，光是名气就如鸿鹄，一飞冲天，正应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句老话，只是此子少年成名，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持得住少年成名的诸般诱惑？” “黄儒师估计还要费心，要知道声名太盛的学生波折也会不小，大匡九州数百书院，不乏英才，是以能够独占鳌头的总是少数，多数都在激烈的比斗之中一蹶不振，从此泯于众人矣！希望这吕家子能够修行道业有成，重振吕家的声威！”一名儒师也摇摇头，一行人离去了。 正在吃饭的吕杨哪里知道一些人对他的关注和期许？吕杨胃口大，又吩咐厨房上了十斤酱牛肉，二十个焖猪蹄。 李明月主仆好久都没有吃得这么欢的了，这一次是吕杨请客，她和书童观砚也顾不得形象了，双手并用，敞开了腮帮子大吃一通。 大伙儿正吃得欢，楼道上吵吵嚷嚷一伙人走上来，“吕公子就在里边，几位大东家，咱们就这样过去是不是太失礼了，怎么说也要下金帖，请吕公子到秣陵府最好的酒楼，请最好的清倌人作陪才是……” “哎呀，老夫也想呀，可是时不我待，那吕公子几日都不在书院，咱们可是等不下去了，至于酒席，稍后肯定要请的，不但要请，还要下血本才行！” “对对对……赵大东家说的极是，咱们若是失礼在前，到时候肯定要回尽礼数的，俞东家，今天你可要代为引见引见！” “好说，好说……” 俞牧斋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俞牧斋领着十几个中年人走了过来，其中还有两个女子，看模样打扮，都是儒商之流。 俞明见了，哪里还坐得住，连忙迎上去。 第六十九章 丹炉 吕杨念头飞转，一下子就明白这些人的来意了。刚才略微算了一下出书的市场，吕杨着实震惊了一把，心想这么大的一个蛋糕，不可能都由阅微书斋来吃，否则一个小小的阅微书斋非要噎着不可。 即便是阅微书斋背后有寿阳公主照拂也不行，毕竟寿阳公主不是时时刻刻都罩住阅微书斋一家子，所以商业行为还是按照行规走，这才妥当。 “原来是世叔来了，不知道可吃饭了吗？不如一并和我们用膳吧！”吕杨站起来，朝俞牧斋微笑着，微微作揖。 “不敢，不敢……”俞牧斋连忙还礼，笑道：“贤侄呐，世叔打扰了，这一次实在是世叔有事和贤侄商量！” “这话说的，世叔有什么事请说便是，小侄洗耳恭听！”吕杨笑着。 “是这样，贤侄刚刚从吕丘回来，大概还不太清楚现在那两本书的情况，哎呀，贤侄大才呀，《风花雪月集》可以说是印多少卖多少，供不应求，至于《织女传》今天首发，看情形也是一样，印多少卖多少，只恨我阅微书斋规模太小，即便是工匠们加班加点赶印，也不能满足大匡九个大州所有市场的千分之一……” “世叔的意思是……” “哎呀，阅微书斋满足不了九州万千读书人的需求，所以为了贤侄的利益，我是不敢马虎，想要为贤侄引见九州其他府城和其他大城的大书商，他们想和贤侄谈谈版权和销售权的事宜，这样贤侄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利益扩展到最大！” “那这些就是……”吕杨看了俞牧斋身后一帮人，这些人都朝吕杨揖礼，露出友好的笑容。吕杨自然不敢怠慢，回礼。 俞牧斋一一为吕杨介绍，然后让小二安排了一个包间，众人在包间一一落座，吕杨笑道：“几位前辈想要版权也可以，份子钱和阅微书斋一样就可以，不过这里已经汇聚了九州的大书商，为了避免恶意的竞争，大家商量着划分销售区域，最好不要跨界销售，保证自身的利益……” “那玉京城怎么办，一个玉京城的销售量比得上一个荒州，更别说整个辰州了！”俞牧斋连忙说着，他保住荒州的销售已经不错了，但是放弃玉京城的销售，那就太可惜了！” “这事小侄也不太懂，就不添乱了，诸位前辈协商着来，等到商量好了写一个章程出来，小侄到时候授权就是了！”吕杨笑道。 “那好，就先这样吧，贤侄下午还要上书堂，不如这样吧，我们几个这两天就定个章程出来，后天晚上再请贤侄到如意楼饮宴如何？”俞牧斋笑道。 “那就这样吧！”吕杨和众人告辞，俞牧斋满意无比，转身和这帮同行商量起来，都道同行是冤家，但是阅微书斋实在是太小，万万吞不下这个大匡皇朝的书籍市场，只要能够保住荒州和部分玉京城的书市利益就谢天谢地了，万万不敢捣乱到别人的地盘，否则得罪的人就太多了…… 话说吕杨和众人下了酒楼，一行人纷纷告辞，正是吃饱喝足懒洋洋的时候，李明月主仆是要休息的，同时安排了午时的修行。 吕杨之带着蒹葭和小灵在商街上溜达，吃过午饭，阅微书斋前的人潮已经散去，显然所有的书籍都被哄抢一空了。 “吕公子，等一等！”阅微书斋的掌柜从书斋中小跑出来，对着吕杨微微行礼。 “余掌柜，有什么事吗？”吕杨诧异。 “呵呵，是这样，这是斋主吩咐下来给您送来的《风花雪月集》和《织女传》，这是鄙斋例行给作者送的，还请吕公子收下！”余钱递上来两本书，用白色的布帛包着，吕杨打开一看，是精装的风花雪月集和织女传，其中风花雪月集竟然是用蕴含隽永之气的墨水书写的，这可不是印刷品可比。 “俞斋主有心了，你替我谢谢他吧！”吕杨随余钱走进阅微书斋，朝妹妹吕蒹葭招招手。吕蒹葭连忙将一个包裹递上来。吕杨摊开包裹，抽出一本《西厢记》，递给余钱：“这本西厢记你稍后拿去给斋主，让他马上制作一本，专门送到寿阳公主那里，公主殿下可是要看的！” 余钱连忙笑道：“吕公子请放心了，我知道怎么做了，公主殿下的事，绝对误不了！” “那就好，正好，本公子想要买一些隽永书籍，可有圣人经典？”吕杨问着。 “有的有的，请公子稍待！”余钱连忙招呼小儿拿了上百本精装书籍过来，每一本都是儒者用隽永之气亲自书写的圣人经典。 大匡皇朝四百余年，诞生近乎百位圣人，每一位圣人，均有不少世传的经典，其中以九圣的经典最广为流传。 吕蒹葭和巫小灵将一本书籍拿在手上，翻开看到书籍上的文字个个隽永，隐隐还泛着灵光，显然这是用纯正的隽永之气书写，这种书籍，价格比印刷的书籍要高许多。 这些书籍，平时很多学生都来买，目的就是修炼，借助这种书，隽永之气的积累可以说是事半功倍。 这就是有钱人和没钱人的修行区别了，有钱的人修行的资源就好，可以买上好的书籍，可以拿上好的笔墨纸砚和圣道法器。 没钱的，只能老老实实自己积累，效果当然比有钱的差一大截。 侣材法地，这一个财字，从来都是不可或缺的。 “公子看上哪些尽管拿去就是！”余钱看到吕杨看得入神，不禁提醒。 “那不行，做事要有规矩，若是只拿一本两本，本公子自然不会跟你客气，但是这一次本公子要将这上百隽永经典都买下来，你算算价吧，呵呵，阅微书斋出账入账，总是要清楚的！” “那好，我给吕公子打个七折，这是老主顾最高的优惠！”余钱噼噼啪啪打起了算盘来，不一会儿，上百册书籍全都算清。 “有些书比较贵，打折以后总共是四百二十银元通宝，折合四十二两纹银！”余钱说着。 “好吧，下午的时候将书送到我的纯阳居，知道纯阳居吧，就在黄宗羲儒师的别院！”吕杨吩咐。 “知道，知道，一定给您办妥！”交割完毕，吕蒹葭怀抱着包裹，努着嘴，心疼不已，原因是包裹中的纹银又少了四十二两，若是放在以前，这可是一大笔钱，能够让家里花销十几年。现在为了买这么一些破书，眼都不眨一下，就这么随随便便花出去了。 巫小灵对物价不是很清楚，但是她也知道四十二两纹银是一大笔钱，不由咋舌不已。 巫小灵拍拍蒹葭的肩膀，笑道：“蒹葭妹妹，小先生现在可不缺这点钱，不是说公主赏赐了千金和许多的财物吗，就是再买比这贵一百倍的东西，那也还买得起！”吕蒹葭想想也是，不禁呼了口气，不在纠结了。 “蒹葭，瞧你这点出息，往后咱们家可不缺钱花了，不用可惜，正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吕杨也笑了。 “两位小娘子，吕公子说得不错，往后吕公子可是有钱人了，这点碎银子，九牛一毛，不必心疼的！”余掌柜也笑了。 “人家才没心疼……”吕蒹葭翻翻白眼。 走出书斋，巫小灵有些热切道：“小先生不是说要炼丹吗，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个炉子和灵药呢？” “嘘！”吕杨轻声道：“炼丹这件事要保密，谁也不许说出去，知道了吗？” “为什么要保密，黄家姐姐也不能说吗？”吕蒹葭好奇。 “可以说，我会叮嘱她们保密的！”吕杨带着两人在街道上走了一会，寻了一间铸器坊，径直上门去。 掌柜是一个中年人，铸器师却是一位大儒，平时大儒只铸造剑器、楚琴和致知尺，吕杨出示了丹炉的设计图。 掌柜皱皱眉头，看了看图纸，然后又询问了一些细节，等到弄清楚丹炉的铸造要求，不禁摇头：“这东西比较怪，而且很大件，用的又是极耐火的材料炼造，只有咱们作坊大儒级的铸器师才能铸造！” “能铸造就行，不过要尽快，最好能够在三天之内造好！” “若是这样，价格要贵一些，连同材料，大概要一百二十两纹银以上，你确定要铸造吗？”掌柜看到吕杨犹豫，连忙道：“若是换其他材料，价格就便宜很多！” “那不行，一定要极耐火、坚韧的材料，还要用浩然正气洗炼过才行，就按你说的办吧，一百二十两就一百二十两，不过这东西要保密，不能泄露出去！” “泄露的事绝无可能，公子请放一百个心，小店有百年声誉，不会砸了自己招牌的！”掌柜连忙保证，他适才还在考虑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估计也不会是用来烧水烧火的，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要造一百多两纹银的炉子的。 要知道，吕杨要求的材料可是制作剑器的材料，价格不菲。 至于炉子的用途，现在他可不敢问了，客人定制的东西，往往是有保密要求的，万万不能外传，万一传出去，事主追究起来，老店的招牌可就砸了。 …… 还求红票和收藏！谢谢！ 第七十章 丹房 纯阳居外，吕杨走过小溪，来到下游数百米的地方，这是一个山坡的山坳，临着一条小河。这是潇水的一条支流，四周草木丰茂，山川秀丽，隐隐有灵气从大山中来，遇到小河，在山坳中汇聚沉淀下来。 若是风水大师看到，肯定会判断这是一处灵气充沛的风水吉地。 此时的山坳，已经被篱笆围起来，连带着山坡形成一个山庄，山坡和山坳传来吆喝声，四五百的民工和一些工匠正在修一座丹房。 工程不大，吕杨招来的人又多，十几天下来，一座简单的丹房已经修建得差不多，一人高的丹炉已经被装在木箱里，运到了丹房之中。 吕杨设计的丹房只有一层高，圆形，穹顶仿佛亭子，四面镂空，有光明从外面照射下来，丹房墙壁都是房门，可以一一打开，完全就是一座敞开式的建筑，这样的建筑设计在大匡皇朝还是唯一。 十几个力气大的民工齐心协力将大木箱抬到了丹房中央，其余民工则在用油漆油着四周的门户，进行着最后的扫尾工作，还有几个正在小溪边调试新立的大水车，确保水车带动起来的清澈河水能够源源不断经过丹房。 看到吕杨到来，巫小灵兴奋的走过来，笑着：“小先生，这修建速度没得说，小先生设计的丹房简直太漂亮了，我们往后就要在这里炼丹吗？” “当然，光是向书院买下这个山坡就花了不少钱，加上这个临水山庄的修建，花费已经超过百金！”吕杨看了巫小灵一眼，道：“药材的收购怎么样了？” “一部分已经向秣陵府的药材商订购了，还有一部分我打算吩咐我们村的药农在大东山里面采集！” “光是采集还不行，一些药还要种，有空你回去，吩咐巫咸村的人开辟一些药田吧，我们会定期向他们收购药材，这样也能有一个进项！”吕杨微笑着。 负责修建山庄的是一个叫王在田的包工头，他看到吕杨过来视察，不禁欣喜地小跑过来，恭敬道：“吕公子，这活还算满意吧？” 吕杨笑着点点头：“这房子不错，还算满意，山庄外面有篱笆围住也不是个事，干脆用石头修葺起来，防止其他人进入山庄！” “好嘞！”王在田兴奋无比，吕杨出手阔绰，若是再修石墙，还能多赚一笔。 “房子修好没有，若是可以，这里要关门了！”吕杨道。 “已经可以了！”王在田转身向民工们招呼几声，吩咐手下飞快扫尾，不一会，民工纷纷收拾东西走出丹房，这一座丹房算是竣工了。 吕杨吩咐巫小灵将门户都关好，然后来到丹房中央的位置，抬头看着一人多高的大木箱，并指一戳，三道颜色各异的三皇劫剑气激射出来，啪啪啪几声，木箱裂开，木板四面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丹炉。 这一尊丹炉模样和巫咸村的丹炉有少许不同，丹炉更大更圆，表面是青铜色的，内里是金黄色的，加了一层极其耐火的金晶。 “还真是好丹炉呢！”巫小灵连忙打开丹炉的几个大小孔，察看里面的情况。 “让开，我现在要加炉火！”吕杨屈指一弹，一朵金色的太阳真火落入丹炉内，哗啦啦，丹炉之内一片光明绚烂，太阳真火在丹炉内不断地燃烧着。 “小灵，用百灵真气控制看看，能不能控制火焰和温度的大小！”吕杨吩咐着。 “好！”巫小灵双手打了个手势，一股百灵真气涌入丹炉，太阳真火被百灵真气包裹着，潜伏在炉内的控温蜂窝装置中，炉内的温度开始变化。 “可以了，炉内的温度能够随心意掌控！”巫小灵满意无比。 “这就好，好好炼丹，这是一个前途光明的职业，不过圣道修行也不能耽误，从今天起，这丹房就由你主事了，你可以从村里召来一些信得过的人帮忙，将临水山庄弄好。”吕杨鼓励着。 这些天，吕杨用文气修炼太阳真火，已经能够将太阳真火炼得通灵，有了这朵太阳真火，丹炉算是没有问题了。 太阳真火是太阳火焰的精华，拥有霸道的能量，能够烧毁很多东西，也蕴含着滚滚造化生气，用来炼丹最适合。 巫小灵兴奋的搓搓小手：“小先生放心吧，我会把临水山庄打理好的！不过丹房可是重地，我想让我大哥和姐姐也来山庄，希望能够得到小先生的许可！” “可以，那就让大柱和玉秀他们来吧，反正还要找村里来守着这个山庄，若是你爷爷能够来这里当个管家，那就更好了！” “或许我爷爷可以每个月来一些日子！”巫小灵不确定道。 “那好，那你负责说服你爷爷好了！” 吕杨和巫小灵走出丹房，黄道蕴和黄乙乙已经走进临水山庄，两人看着崭新的柴门，一条石板路从柴门一直延伸到山坳中间，那是一个堆砌起来的平台，平台上是一栋八角凉亭顶的丹房，巫小灵朝黄家姐妹招招手。 “师姐和师妹来了！”吕杨笑着。 “嗯，师弟，这就是你的临水山庄，只有这一栋奇怪的房子吗？怎么门这般多，不是用来住人的吧？” “师姐慧眼如炬，这是一间丹房！” “丹房……这么说师弟要在这里炼丹？”黄道蕴微微诧异，他前几天就听吕杨说过炼丹的事情，还尝过一粒培元正心丹，那个精致的丹丸堪称神奇，是大匡皇朝前所有为的奇物。 “是的，师姐要不要看一看那培元正心丹是怎么炼制的？”吕杨笑道。 “甚好，我们都很好奇那神奇的灵丹是怎么炼的！”众人进入丹房，巫小灵很机灵，从丹房的地库中抬了一口箱子上来，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大份炼制培元正心丹的材料，满满的一箱子药材，足足有数十斤重。 “还不错，小灵辛苦了！”吕杨笑着，这些时日，他除了正常的课业之外，闲暇时间都用在了研究丹方上。 纯阳居内的药典至少有数十本，吕杨和巫小灵都进行了研究，最后将丹方改良，从原来的几味药材增加到了十三味药材，分量也都经过了精确的计算，甚至还暗地里请教了精通药物的药师，确定药方吃不死人。 “炼培元正心丹需要这么多药材？”黄乙乙好奇道。 “炉子大，想要炼多些，自然药材也要多才行，其实炼丹还是很容易的，最主要的是要有合适的丹方，以及掌握炼丹的工序和火候，掌握了这些，就能炼出丹来，当然了，一口上好的丹炉必不可少！” 吕杨挥一下衣袖，丹炉内的太阳真火顿时收敛成拳头大一朵，温度也收敛起来，巫小灵麻利地打开丹炉，小心翼翼将药材依次放在炉内好几个小药格中，然后关上暗格，装好了药材，巫小灵将丹炉的顶盖合上。 “先生，可以了！” “那好，开始炼丹了！”吕杨挥动衣袖，隽永之气透过丹炉，控制住整个丹炉内部的机制运行。 先是丹炉内放置一大块黄精的小暗格打开，太阳真火熊熊燃烧之下，黄精化为灰烬，一股药气盘旋在丹炉中。 紧接着一个个小暗格先后打开，药材被太阳真火烧成灰，药气先后剧烈作用，缓缓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团金黄色的浓烈丹气。 吕杨神识下，太阳真火渐渐收敛，以文火缓缓孕养丹气，太阳真火有着造化生气，孕养丹气正好合适。 吕杨连连挥手，一道道隽永之气涌入丹炉之中，隽永之气中蕴藏无数正大光明的文字，全都融入丹气，在丹炉内孕养起来。 良久，丹炉内的丹气已经变成金黄色和乳白色。 “封！”吕杨神识一动，丹炉内的丹气顿时散开，均分成数百等份，一一凝成一颗颗灵丹，有小指头大小，颗颗晶莹剔透，散发金光，丹粒表面还有隽永文字悬浮游动，颇为神奇。 两个小时下来，吕杨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原来是损耗了不少精气神。 “准备好丹瓶，我要开炉了！”吕杨吩咐着，巫小灵早就拿着几个青瓷丹瓶守在旁边了。 丹炉出丹孔打开，吕杨手一引，二百多粒金灿灿的培元正心丹从丹炉内喷出来，一一落到了丹瓶里，一连用四个丹瓶接住，直到丹瓶都满了。 巫小灵在丹炉上操作了一下，下面的暗锁打开，拉出一堆灰色的灰烬，那都是丹材的余灰，在炼丹过程中被人为的扫入炉内的暗格中，不至于影响丹气的纯粹性。 黄道蕴和黄乙乙各捏着一粒灵丹，在琼鼻前狠狠嗅了嗅，惊奇道：“还真是培元正心丹，我感觉药效比之前的要强大许多！” “这是当然了，这一次丹方已经改良了，丹药的量很足，就连炼丹的工艺都细致化了，药效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和保证，所以药效已经强很多！道蕴姐姐尝一粒吧，看看效果！”巫小灵说着。 “我就不尝了，平白浪费丹药，以我现在的道业，这种丹药或许可以调理身体，但是对我的精神作用不大，不过这种丹药非常适合小灵这个阶段的学子使用！”黄道蕴说着，感觉培元正心丹不但适合没有踏入圣道的学子，还适合体弱的学生服用。 也就是说，培元正心丹对于修炼隽永之气的学生也有不凡的效果，至少培元、正心效果是实实在在的，这正是修炼隽永之气阶段的学生需要的。 “好吃！”黄乙乙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培元正心丹扔到嘴里，一口咽下。一股精气从腹中升腾起来，散发到全身，渗透四肢百骸，一股精气神涌上神庭，灌入浩然光团，浩然光团隐隐壮大了一丁点，虽然不明显，但是黄乙乙还是发现了浩然正气的壮大。 “怎么样？吕杨笑道。 “神庭之内的效果是有一点儿，但是不大，不过身体的气血似乎得到了不少改善，我感觉身体轻松不少，气血也顺畅多了！”黄乙乙笑起来，感觉十分满意。 黄道蕴愕然，没有想到这一炉小小的培元正心丹药效这么大。 “师弟，这培元正心丹给我准备几粒吧，我黄家还有几个小辈大概需要服用！”黄道蕴说着。 “好吧，不过这东西不好外传，需要保密，若是别人问起，就说是老师炼制的就行，否则我这临水山庄只怕要遭贼！”吕杨吩咐巫小灵将一大瓶七八十粒的培元正心丹分给黄道蕴。 “师弟放心，我知道轻重的！”黄道蕴保证。 第七十一章 着述 黄家别院，书房内。吕杨坐在蒲团上，聆听黄宗羲传授山河纳气法，这是一门采天地山川河流之元气的吐纳法门。 原本在修行了存神冥思之法后，书院的丁科班也能够学到的，但是吕杨已经等不及了，要求黄宗羲先行传授，反正也不是太秘密的法门。 书院之中，丁科班的学生只要稍微有些家世的，都会提前修行山河纳气法，为的就是尽早采纳山川河流之气，有一个高起点。 “可知晓了？这山河纳气法最适合在早晨修行，一般太阳初升的时候，阴阳冲和，可以采到天地氤氲紫气，这是大地河川中最纯粹的元气，这种紫气最适合炼成文气。 吕杨微微震动，这和道家吐纳元气也没什么不同……看来修行的本质，无外乎炼精气神而已。 “知晓了！”吕杨回道。 “既然知晓，那就每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定要按时以此法吐纳，除非风雨如晦，否则不该懈怠！” “是，弟子会持之以恒的！” 黄宗羲点点头，相当欣慰，他放下手中的一本圣人典籍，笑道：“听说你这些日子买了不少圣人经典，可都看过了吗？” “都已经看过，而且都记在神庭之中，只是圣人领悟的精髓，只理解了皮毛！”吕杨道。 “先自己慢慢琢磨吧，有一点皮毛收获也好，往后修业，我会为你一一讲解的，不用太着急了！” “弟子知道了！” “嗯，让为师看看，你都看的是那些圣人经典？”黄宗羲饶有兴致。 吕杨起身，躬身之后，一挥衣袖，一道道隽永之气从衣袖内飞出来，悬在书房的半空之中，凝聚成茫茫一片隽永文字，字字如同米粒，占满了书房整个空间，也不知道有多少隽永之气凝聚的文字。 吕杨这些日子不仅仅是购买隽永之气书写的圣人经典，还大肆购买药典药书，只要一有空闲，不是读书修行就是研究药典，凭着吕杨自身的根基，隽永之气的积累十分快速。 黄宗羲眯着眼睛，观看之后点头，满意道：“已经很不错了，你在隽永之气的积累上已经不逊色于那些世家子弟，这短短时间，能够积累到这个程度已经难得，就隽永之气的量来说，已经勉强能够成为升华锦绣之气的基础！” “老师的意思是弟子可以升华出锦绣之气？”吕杨微微一震。 “哪有这般容易？从隽永之气升华成锦绣之气，需要的是变化和悟性，这个过程你要细细体会，我不会给你太多的指点，若是连这一关都迈不过去，往后的道业晋升将困难重重！” 看到吕杨不言，黄宗羲解释道：“一般而言，一些世家中人就是因为太过溺爱家中子弟，早早将隽永之气升华锦绣之气的方法传授，导致这些子弟往后的悟性不足，这是非常致命的，现在很多童生的锦绣气单一驳杂，不够多样和纯粹，以这样的资质和悟性，反而拖累了锦绣之气向浩然正气蜕变的时间！” “弟子明白了，这叫做拔苗助长，弟子还是认为把基础打扎实了才好！” “嗯，说得不错，文气的积累是基础，但是道业的晋升不要取巧，需要通过自身的领悟亲自突破，这样基础才会坚实，才会牢不可破。” 吕杨挥手，漂浮的文章和隽永之气收敛入神庭。 “积累是不错，但是降魔手段也要有，你的洗剑术和凝剑气修得如何？”黄宗羲问道。 “尚好，请老师指点！”吕杨并指一点，白、黑、青三道剑气激射出来，在半空中盘旋起来。 这三道剑气正是三皇劫剑气，最初修炼的时候还只是一缕，现在已经壮大了千倍，凝聚成一柄君子剑的模样，剑气的规模还算可以。 黄宗羲不置可否，点点头道：“还不错，文气若是转修剑气，需要融合外部的元气，我观你这三道剑气，一为水元，色黑；一为木元，色青；一为金元，色白；都相当纯粹，显然你这柄古剑大有玄机！” “古剑内蕴藏着庞大的元气，只是不知道这剑叫什么，有什么玄机！”吕杨拿过身边的剑器，递给黄宗羲。 黄宗羲接过剑，浩然正气涌入，好一会，他才摇头道：“还真是古怪得很，我也不知道这剑是什么来历，殷墟皇朝的东西，时间间隔太过遥远了，殷墟很多的修行功法都已经失传，而且那个时候的武道强者修行的剑器大多都有独特的秘法，远非现在的人能够理解！” 黄宗羲将剑还过来，“既然是无意间被你所得，说明此剑和你有缘，你就接着洗剑修行吧，估计等到剑心合一的时候，这柄剑的奥秘也就解开了！” “是，弟子知晓了！”吕杨说着。 修行上的事情说到这里，黄宗羲看了吕杨一眼，想到其他事情，说道：“你现在已经连续出了好几本章回体小说，这种体裁的小说我特意看了看，不得不说，还真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写过，而且内容也可以，我听说很受年轻人的追捧？” “是的，老师，现在弟子写的小说形势一片大好，可以说每一本都很畅销，现在还在供不应求的阶段，估计还有两到三个月的畅销期，这个期间，都会供不应求！” “这么说你已经不缺钱了，这样也好，侣材法地，乃是修行的必须条件，想要在圣道上有很高的成就，每一个条件都必不可少，你现在能够这般赚钱，已经说明你在修行上的天赋超人一等，只是财毕竟是外物，足够就行，不可将太多的精力花在追逐钱财之上，这样只会本末倒置，耽误了修业！” “弟子知道了，那些小说，弟子其实早在半个月前就做好了，不过是花上一两个晚上的时间！” “嗯，你是心有丘壑的，胸中自有几多才情，正因为这样，为师才要叮嘱于你，修行路上，要尽量专心，不可耽于外物！我听道蕴说这些日子你在前面修建了一个临水山庄，为的是炼一种叫做培元正心丹的丹丸？” 黄宗羲双眸中带着一丝好奇，一丝惊异，只因为炼丹从来没有在殷墟皇朝和大匡皇朝出现过，吕杨所炼的丹药显然有着某种神奇的功效。 “正要和老师禀告这件事呢！”吕杨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青玉瓶，递上前道：“这是三十六粒培元正心丹，正是在临水山庄的丹房炼制的，还请老师品尝！” 黄宗羲拔了瓶嘴儿，倒出一粒丹丸，捏在手上笑道：“就是这种丹丸，为师已经品尝过了，也了解他的药效，这种丹丸除了调理气血，养气培元之外，最妙的还是正心之功，不过要炼制这样的丹药，需要耗费你不少文气吧？” “确实如此！”吕杨点头。 “文气珍贵，万万不可如此浪费，我圣道中人，恨不得一丝一缕的文气都积累起来，你却这般消耗，如何使得？”黄宗羲训斥一句。 “老师毋恼，圣道修行不外乎立心、立言、立命，弟子正在筹谋撰写一部《丹道》，阐述炼丹之道，开一脉之论，这怎么说也算是立言了吧……老师请看一看！” 吕杨衣袖一挥，一篇还未完成的《丹道》飞出，悬浮在跟前，直直隽永，凝而不散。黄宗羲定睛看去，当看到“外丹之道尚无人知，纯阳不才，当述外丹之道，开一脉之先河”时，赫然震动，神情骇然。 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子不凡，但是绝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弟子会有这样高远的才情和宏大的气魄。 开一脉之先河？ 这该是一名修隽永之气的学生应该考虑的事情吗？不是，绝对不是！ 圣道道业，立心在前，立言才在后。 即便是他这个达立命道业的大儒，也没有能够立成一个像样的“言”，甚至少有人能够着惊世之书，立惊世学说，宣扬自己的言论，行世之教化。 但是吕杨已经在立心道业第一重，出修隽永之气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着述，试图立说，这究竟是世道太疯狂，还是吕杨太疯狂？ 黄宗羲震惊了，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弟子竟然这般神通广大，大至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畏惧为何物！ 偏偏吕杨着述立说的领域，在大匡皇朝无疑还是一片空白，这有多恐怖！ 目瞪口呆良久，黄宗羲才叹息一声，道：“果然有禀赋天授、生而知之者……” “老师，这丹道可有什么不妥吗？”吕杨笑问。 黄宗羲挥手，“没有任何不妥，好吧，我圣道中人最重要的不就是立言立命吗？这丹道之说是大事，为师鼎力支持你，吾观你的《丹道》已经有了框架，不知什么时候能够补充完成？” “若是有老师相助，多则两三年，少则一年就可完成！”吕杨自信说着，黄宗羲哑然，心想这么快？真是出乎意料呀，按理说圣道中人，无论是宗师还是圣人，能够在一生之中完成一个万人称道并被认同的学说，已经难能可贵，像吕杨这样，以区区学生之修业，张口就说一年到三年之内完成着书，开一脉之先河，这简直前所未有，甚至是空前绝后。 “虽然自己的修业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但还是要帮忙的！” 黄宗羲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吕杨是自己收的几名弟子之中最有资质的，身为人师，若是不鼎力支持，那可是遭唾弃的，更何况立言之事，兹事体大，少不得会分得一些功德，说不得自己的道业还要赖弟子之力！ …… 第七十二章 弈棋 黄宗羲收下培元正心丹，叮嘱了几句，让吕杨退下了。 吕杨回转纯阳居，妹妹吕蒹葭正盘坐在一个蒲团上，五心朝天，双目微闭，面色庄严沉静，正在观照神庭，逆着背后的光线，吕杨看到其眉心隐隐有一缕灵光透出。 “原来是凝聚心光，迈入圣道门槛了！”吕杨大感意外，不禁微微一笑，心情大好。 好一会，吕蒹葭从神照中醒来，感觉整个世界清晰许多，脑海一片清明，似乎变得聪明了，以前不少忘记了的小事都能记忆起来。 “二哥，这就是入门了吗？”吕蒹葭又惊又喜。 “嗯，你写几个字看看吧！”吕杨手指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吕蒹葭连忙磨开墨条，蘸足了墨水，在白纸上写下一个“光”字，笔尖隐隐有一缕淡淡的隽永之气流淌出来，混入墨水之中，纸上的文字散发出淡淡的灵光，隐含着一股淡淡的精气神，这股精气神更是助长了光的意义。 “还不错……这就是隽永之气！”吕杨点点头，心中快慰，如今自己的妹妹也终于要踏上圣道了，这和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悉心教导分不开，这么说来，自己也算是有为人师的潜质。 吕蒹葭兴奋得小脸通红，一双眼睛蕴满了泪水，显然是激动坏了。 “下次书院开学，就可以去考学了，我们老吕家，终究是要出两位读书人了！”吕杨摸摸蒹葭的头发，心下高兴。 “二哥，我要写信告诉爹和娘！”吕蒹葭掩饰不住兴奋地心情。确实是如此啊，在大匡皇朝，平凡人家的女儿一般都是没有条件读书写字的，除了殷实之家外，阻碍女子就学的还有观念，大匡皇朝也有严苛的封建礼教，一样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另一方面，却又推崇拥有才情的女子。 “吕公子可在，有信呢，从吕丘送来的！”纯阳居外传来奶娘吴氏的声音。 “有信？”吕杨转身出门，看到吴氏正带着一个信差站在门前。 “您就是吕杨吕公子吧，这里有一封信，请你印收！”信差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哥，一身粗布麻衣，头戴一顶信差帽，递上来一封书信。 吕杨收了信，看到果然是给自己的，于是用印信印收了，将信笺打开一看，眉头微皱。 “二哥，是什么事，是不是爹娘来信了，我看一看！”吕蒹葭抢过信笺，这封信明显是让县里的学子帮助书写的，字迹工整，说是要吕杨过些天回吕丘参加一年一度的祭祖。 “怎么又是祭祖？”吕蒹葭嘟着嘴，“每年爹和二哥都要去祭祖，每次回来都黑着脸，肯定是族里的人不待见咱们家！” “不要胡说！”吕杨立刻拉下脸来。 “我才没有胡说，娘都告诉我了，说族里人都不待见爹，更看不起爹！就因为娘是外来户，都是因为当年爹逆了族中长辈的安排，没有和别的女人成亲！”吕蒹葭撅嘴。 吕杨张大了嘴，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什么好了，心想这事妹妹竟然知道了…… “哼，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其实我聪明着呢，这一次二哥进入书院进学的事情一定传到了族里，还有咱们家户籍改为士籍的事儿，我看谁还敢看不起咱们！” “这事你不用管了，我和爹自然有计较！”吕杨挥挥手。 “我怎么就不能管？下次书院考学，我也要进学了的，到时候也能光耀门楣，若是族里知道咱们家出了两位读书人，还不吓傻了！” “行了，祭祖的事情没你的份，你想管也管不到！” 且说祭祖的事情，确实没有女人家什么事，前去祭祖的，都是大老爷们，还有一众被寄予厚望的少年们，女人去了，也只能在外面看热闹。 “那不行，这一次祭祖，我也要回去，娘说了，她和我要去替爹撑腰！”吕蒹葭转身跑去写家书，信上说祭祖的时候去撑腰的事情。 吕杨不置可否，以前自己在家读书，不管家里的事情，现在不管不行了，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族里更是如此，族族都有难做的事和人。这一次祭祖，可不会受什么气，也不应该受气，反而会为家里长脸才是。 过得两天，吕杨将手上的《梁祝》以及《白蛇传》送去阅微书斋，然后提了几十本《风花雪月集》回到纯阳居，黄宗羲派黄道蕴前来召唤自己去叙话。 来到别居的书房，黄宗羲示意吕杨安坐。 “纯阳，你过些天回去祭祖，我也没有什么好表示的，这里有一对青玉如意，你带回去，在祖祠前供一供，也表表心意！”黄宗羲手指书案上一对洁白之中带着翠绿芙蓉雕饰的玉如意，嘱咐了几句。 “谢过老师了！”吕杨也不矫情，将如意收了，这一对如意，估计只有大富大贵的人家才会有，不单单是材质难得，更难得的是如意上流转着一股浩然正气和几篇圣道文章，即便是没有注入浩然正气，偶尔也能看到如意表面悬浮流动的灵光和文字。 “可还有什么没有准备的吗？” “没有了！” “那就先这样吧！” 打发了吕杨，黄宗羲出门，一人行至桃林之中，在一块大岩石前停下来，只因岩石上坐着两位正在对弈的儒者。 一位是书院的鸿儒叶肃，一位是山水丹青大圣手陆苍，后者儒衣古朴，上面隐约有灵文隐现，头上戴高古奇冠，袖袍宽大，尽显古风。 两人正专注地看着身前的棋盘，棋盘上正对弈的一局妙棋。 “叶兄和陆前辈果然在这里！”黄宗羲呵呵笑道，上前轻轻揖礼。 “左右闲来无事，正好和陆前辈在这方寸之间找着乐趣！”叶肃笑着。陆苍也是点头，笑道：“纯阳小友弄的这个围棋奥妙得紧，不知道他最近可好，怎么好些天不见他过来弈棋？” “我那弟子课业紧，而且这几天还要回乡祭祖，哪里有什么闲情逸致陪我等弈棋？若是前辈有雅致，找晚辈和叶兄对弈就好！” “不对啊……纯阳小友可是少有的天才，课业再紧也难不倒他，我听说他最近出的几本章回体小说很受欢迎？”陆苍微微抬头，他上一回借着吕杨的帮助一举突破，连着晋升两重道业，这会儿都还没有能够有所回报，只因吕杨的道业修为实在是太低，弄得陆苍不知道要怎么回报吕杨…… 若是教吕杨几个术法吧，道业太低还不够格，送几个法宝吧，道业太低也用不上，硬是要送以隽永之气洗炼的法宝吧，以他一个宗师的身份，他还真不屑拿出手，所以他只能等，等到吕杨道业高一些，才好有所回报。 黄宗羲似乎也知道陆苍一直在关注自己的弟子，心下与有荣焉，往袖里一探，取出两本手抄的书籍，递了上去。 “呵呵，就知道你有心了！”陆苍笑呵呵，接过书本，一本是《白蛇传》，一本是《梁祝》，叶肃也抢过一本，笑道：“这章回体小说我也看过，前面的《织女传》和《西厢记》本鸿儒也是喜欢的，这东西比市面上的话本有趣！” 黄宗羲笑道：“是有些趣味，现在章回体小说很畅销，我听说每出一本，都会很快在九州各个州府热卖，几乎是供不应求，最喜欢的还是那些年轻人，一个个成痴成狂……这两本可是手抄的，还没有刊印的，能够一睹为快可是沾了我的光！” “知道，知道，不就是收了一个好弟子吗？估计这两本是你家丫头抄着看的吧，你也好意思抢着看？”叶肃调侃一声，翻开梁祝看起来。 陆苍也是迫不及待，直接将棋局晾着了，翻开《白蛇传》阅读起来。 良久，两人看完手上的一本小说，陆苍怅然道：“还真是敢想敢写，就这样的情节，估计那些年轻人喜欢得很，嘿嘿，说什么不语妖仙，我看越是不语，年轻人也是好奇和喜欢！” 叶肃也叹息道：“这一本《梁祝》堪称经典，讲的是才子佳人的故事，最撩拨人心的是祝英台女扮男装，还不被人所发觉……最后有＂qingren＂双双化蝶而去，整个故事情节起伏跌宕，着实让人感慨！” 陆苍和叶肃交换了手上的小说，直到两本都看完，两人仿佛喝了琼浆玉液一般，十分满足。 “这章回体小说果然是新的体裁，寿阳公主还特意做了序，倡导这种体裁，想来以一位赐了宫殿的皇家公主之号召力，章回体小说要形成潮流传播开来不难！”叶肃意犹未尽说着。 “已经开始有广为流传的势头了，越往后，这影响力会越大，听说寿阳公主殿下在玉京城的名声又涨了，圣上越发看好这位公主殿下了！”黄宗羲点点头。 “纯阳小友是有些运道的，这是借了公主殿下的气运，简直是一鸣惊人，一飞冲天……我听说这一次之所以是寿阳那个小丫头到荒州来进学，那是有其他用意的！”陆苍悠然道着，瞥了黄宗羲和叶肃一眼。 后者神色微微一变，黄宗羲肃然道：“前辈，莫非传闻是真，今上真是有意要剑指南荒？” “大概吧，今上励精图治多年，心里总有一些雄心和遗憾吧，不过我看这事没有三年五载的酝酿成不了事！”陆苍洒然笑着。 黄宗羲若有所思，点点头，心领神会，不再谈论国事，只说闲情逸致。 …… 第七十三章 大事 晨曦初现，光明浩大，南明湖西边群山上，吕杨盘坐在一块整洁的岩石上，对着天空和苍莽大地运转山河纳气法，丝丝缕缕的氤氲紫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自口鼻纳入体内，入主神庭，转化隽永之气。 “存神冥思和山河纳气法相互配合，果然修行的效果更佳！”吕杨感觉这些天下来，隽永之气积累的量更大了许多，加上自己每日早晚服用一颗培元正心丹，效果更好，照这个趋势下去，将隽永之气升华成锦绣气大有可为。 吞吐片刻，阳光渐盛，紫气消散，融入天地山川，滋润万物。吕杨停了吐纳，伸手入怀取出一支毛笔，澎湃隽永之气灌入，笔尖灵光隐现，仿佛笔尖蘸足了饱满的乳白色墨汁。 吕杨心情大为畅快，看着浩浩湖面，提笔唰唰唰当空书写其行云流水的文章来，只见笔走龙蛇，字字苍劲有力，灵光隐隐，聚而不散。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吐了一口心中激荡之气，神识微动，文章字字飞起，一一从头顶百会穴上无形的顶窍纳入，直入神庭识海。 吕杨起身，发现身边围着的几只梅花鹿也不害怕，正好奇地看着他，甚至有一只小鹿，伸出舌后舔了舔吕杨的脸。一旁的岩石上，站着几只青雀，“都散了吧！”吕杨挥了挥手，梅花鹿欢叫几声，和青雀散去了。 这些天，吕杨越发领会驭兽神通的妙用，这门神通也是沟通天地自然的一部分，毕竟百兽百禽这些灵物都和大自然关系最为密切。 吕杨足下发力，施展陆地提纵术，人如同一阵风，往山下疾奔而去。 黄家别院，厅堂之中，黄宗羲安坐主座，黄道蕴和黄乙乙则站立在两旁，一个劲地瞪着眼，十分不悦。 上门的媒婆姓涂，人称涂软刀，意思是一张嘴就像是软刀子，不知道撮合了多少对男女，当然也坑了不少新人。 涂媒婆喋喋不休道：“黄儒师，陆家可是很有诚意的，这陆黄两家可谓是门当户对，结亲再合适不过了，您也知道，陆家的浩明小公子学识和才情都是极高的，配你们家的道蕴小娘子可以说是天作之合，若是黄儒师有意，赶明儿陆家就会派大礼前来下聘！” 黄宗羲不置可否，站在旁边的黄道蕴姐妹心中已经着急，黄乙乙先是忍不住，叫道：“媒婆，我姐姐是不会答应嫁给陆浩明那个纨绔的，那个人有什么好，自大狂一个，平日里寻花问柳，混迹青楼，这样的人怎么能够配得上我姐姐？” 涂媒婆连忙摇头：“话可不能这样说，陆家浩明小公子这叫风流倜傥，男人嘛，哪有不去烟花之地的，这也不是什么大过，对于你们读书人来说还是风雅之事，我听说浩明小公子薄有幸名，呵呵，这就是本事……黄家小娘子，我跟你说，浩明小公子对你可是十分爱慕，加上那样的家世，那样的才情，这可是不折不扣的良配！” 正说着话，吕杨回来了，他在院外就听到大嘴巴的媒婆说话了，心中不禁好奇，直接进入厅堂，也不说话，朝老师黄宗羲施了礼，站在一旁不说话。 “哎呀，这位定是黄儒师的弟子吧？”涂媒婆眼神一亮，连忙上来几步，对吕杨笑道：“陆家的浩明公子你听说过吧？那可是书院才学一等一的秀生，听说很快就能晋升秀才了，和道蕴小娘子可以说是天赐的良配，你说是不是？” 吕杨装傻充愣道：“陆家的公子，我不知道啊！” 涂媒婆碰了个软钉，自觉没趣，自嘲道：“不认识吗？在书院里打听肯定就能知道的，吕家浩明小公子……” 涂媒婆大大夸奖了一番，然后对黄宗羲道：“黄儒师，你看怎么样，陆家诚意很大，陆家家主说了，若是黄儒师同意，明日就下聘，礼单都拟好了，您看看……” 涂媒婆从怀里掏出一张礼单，想要递给黄宗羲，后者摆摆手，他可不会看什么礼单，而是转头看了黄道蕴一眼，发现自己这个女儿不太同意，当即叹息一声：“涂媒婆，这样吧，你先回去，这事不着急，过了明年初，道蕴笄礼过后再说吧！” 听到这话，黄道蕴明显松了口气。 这一下涂媒婆可就着急了，她今天可是费了不少口舌，若是无功而返，被小瞧了不是？那么白花花的赏钱可就泡汤了。 “黄儒师，这可不好再拖了呀，道蕴小娘子才貌兼备，如今已经过了二八之龄，婚配正当其时，再过明年考虑就已经有些晚了，说不定陆家公子等不及呀！您看这好好的一段良缘，错过就可惜了……” “行了行了，涂媒婆，你先回去，这事不着急，就这样了！”黄儒师摆摆手，打发涂媒婆走。 涂媒婆无奈，只好回转，临了还狠狠地瞪了吕杨和黄家姐妹一眼，心中咒骂黄家人从上到下不知好歹。 出了院门，涂媒婆越想越是不甘心，这样一桩姻缘，原本是大有希望的，可是没有想到黄家竟然不答应…… “呸！”涂媒婆转头看了别院一眼，啐了一口吐沫，恨恨跺两下脚，回去交差去了。 厅堂内，黄宗羲转头道：“道蕴，你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不中意那陆浩明？” “女儿年纪尚轻，还想在父亲身边多陪几年，而且女儿的修业也到了关键处，不能为了别的事情耽误了，婚配之事，还得缓缓！”黄道蕴说着。 “乙乙，你是什么意见？” “当然是不同意了，刚才我不是说了吗？那陆浩明配不上姐姐！”黄乙乙不满叫道。 黄宗羲立刻拉下脸来，训斥道：“混账话，那陆浩明虽然也有一些不足，但都不是大过，陆家跟咱们家也算世交，婚配也说得过去，往后万万不可在人前如此说陆家，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隔阂！” 黄乙乙贝齿咬咬嘴唇，委屈地点点头。 “纯阳对于你师姐的终身大事怎么看？”黄宗羲忽然转头问道。 吕杨诧异，心想自己是哪根葱，哪里轮得到自己这个小小弟子发表意见？不过既然问了，咱也不怕回答，当即摇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师姐的终身大事自当由老师做主，不过以弟子看来，若是真正为师姐着想，还是先听取师姐意见才好！” 吕杨说得中肯，不过在黄宗羲看来，却颇为不合他意，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婚姻这个问题上，子女没有什么发言权。 吕杨也知道礼教的可怕，它就像是无形的枷锁，缠绕着大匡皇朝所有人，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凡是试图逾越或者颠覆礼教的，无疑都是狂悖之徒，终究受到整个社会的抵触和封杀。 黄宗羲摇摇头，挥手：“这事就先这样，都退下吧！” 等到吕杨等人退出厅堂，黄宗羲回到书房，在一个抽屉中取出一个画卷，展开了，原来是一幅人物肖像图，画的是黄宗羲的结发之妻，也就是黄道蕴的母亲。 黄宗羲看着肖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这一看就是大半个时辰。 却说吕杨走出别院，黄道蕴和黄乙乙跟了上来，黄道蕴感激道：“师弟，刚才真是谢谢你在我爹面前那般说话！” “哪里用得着谢？”吕杨洒然一笑，“不是师弟胡说八道，师姐的性格有的时候太过仁孝，这不好，要知道做人有时候还是要自私一些才好，譬如说关乎自身的终身大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需得找个情投意合的，若是父母安排不合自己的意，那就应该大声地说不，而不是自己忍着什么也不说，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师姐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黄道蕴和黄乙乙已经目瞪口呆，这种言论她们哪里听过？简直是太张狂了，有失孝道！ “师弟，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胡话，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哪里轮得到子女们反对，这可是违了孝道的，不孝之事若是传扬出去，那是要被格去功名的啊……” 吕杨摊摊手，悠然轻笑一声，知道这种思想大匡皇朝的人根本无法理解，总之多说无益，转身返回纯阳居。 “姐姐，我觉得师兄说的有理，师兄就是天不怕地不怕！”黄乙乙举起了小拳头晃了晃，乌溜溜的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住口！”黄道蕴轻喝一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皇朝律条，容不得悖逆仁孝之事，万不能让黄乙乙胡闹，不过对于吕杨出人意料的观念她还是隐约认同的，只是万万不能说出口。 涂媒婆返回陆家禀告，其中不乏添油加醋一番，陆家哪里能不介意？据说当日陆家家主摔坏了一尊上好的大瓷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陆浩明听到黄家婉拒的消息，顿时脸色又青又白，当下怒火中烧之下，发誓道：“黄家老匹夫，黄道蕴小贱人，竟然罔顾我陆黄两家的情谊，拒绝这桩亲事……如此羞辱，我陆浩明安能忍受，他日不将黄家的亲事搅黄，我陆浩明誓不为人！” 大怒之下，陆浩明踢翻了正在端茶上来的侍婢，在秣陵府最大的青楼红袖招浪荡了三天三夜，几乎把身体掏空，这才返家。 …… 第七十四章 丹方 临水山庄，山清水秀。清晨之际，薄雾笼罩，丹房四周乳白色的瑞气环绕，显得越发不同寻常。 三头让人生畏的大白虎伏在庄内的草丛上，正在歇息，这不是三头普通的大虫，而是已经生了智慧，修炼虎煞的虎妖，正是那巫小灵的护法。 一头三人高的巨猿和一只又黑又瘦的黑皮黄大仙坐在丹房的左边，正闲着挠痒痒，不远处的山岭上，一头巨大的灵鹫正立在岩石上闭目养神。 丹房左右前后的门都关紧了，唯独上方穹顶的窗户全都打开，晨光从外面照下来，一部分正好斜斜照在丹炉上。 丹炉已经安静下来，彻夜炼的丹已经处在了最后的孕养阶段，丹房内，吕杨、老村长、巫家三兄妹、吕蒹葭、黄家姐妹齐聚，全都露出欣喜之色。 老村长和巫家三兄妹前几天就已经到了，还带来了几个年轻的老实人，给吕杨的临水山庄看家护院，同时为吕杨跑跑腿，出出力。 “小先生，这一炉丹可是用上了好些近千年的灵药，若是效果不佳那可就亏大发了……”巫玉秀皱眉说着，她其实非常心疼这一次炼丹用的灵药，简直是非常奢侈。 上千年的人参、近千年的灵芝和黄精都已经用上了，而且量还不少，若是卖到秣陵府的药材商那里，能够换普通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 更重要的是，这一炉丹还加了十颗妖丹和应蛇的精血，外加上百条上品浩然正气墨条，这些丹材，一一在丹炉里面被太阳真火融炼。 吕杨这一次可是下了血本，想要看一看丹炉炼丹的极限。 “开炉了，小灵，丹瓶准备好！”吕杨笑道。 “好的，开吧！”巫小灵早就将一个巴掌大的青蜃瓶持在手中，这一个瓶子用浩然正气洗炼过，内部用壶天之术开了空间，装水、盛丹都不在话下。 吕杨打开出丹口，隽永之气微微引动，丹炉内气压是外界的百倍，一粒粒金丹喷射出来，若不是吕杨用隽永之气控制住，必然是手忙脚乱的局面。 毕竟用太阳真火炼的丹，而且是炼了彻夜，内里的丹材早就分解开，在太阳真火的烧炼下化开，融炼在一起，升华成一股滚滚荡荡的浩荡丹气。 丹气凝结下来，凝成一粒粒花生米粒大小的丹丸，一颗颗圆滚滚，通体晶莹透亮，金光灿灿，这是太阳真火的色泽，所有丹材的精气已经分辨不出来，全部融合一起，升华成金黄色的丹气，透出磅礴的生机。 喷出来的丹丸如同流水，一刻钟之后喷完，吕杨已经数了数，一共是一千一百三十七粒，全都是金光灿灿。 这样的炼法，一炉可达一千多粒，这是吕杨特意控制，若是将丹丸炼大，固然药效猛烈，但是数量会大减，将丹丸弄小，数粒一起服用，药力自然增加几倍，至于药效，就看具体情况而定了。 收好丹，巫小灵在每个人手上倒了几粒，吕杨捏着一粒丹丸，仔细观察，发现丹气呈金色，绝对分辨不出里面用什么药材炼制，因为所有丹材的精气都已经在太阳真火的煅烧之下升华了，完全不一样了。 唯一能够感受的只有三样气息，一是浩然正气，一是太阳真火之气，最后是生命之气，十分浓烈，三种气息从同一种丹气中散发出来，显得异乎寻常。 巫小灵琼鼻嗅了一嗅，眼神大亮，笑道：“只闻一下，通体舒畅，这药效好厉害！”老村长和黄道蕴也感觉到丹丸蕴含的药效，不禁惊异。 “大柱，你先服一粒试试！”老村长郑重道，他现在也十分好奇丹丸有什么神奇药效。 “一粒？太小气了，我一口吞三粒！”巫大柱手一抬，手心上的三粒丹丸立刻抛入口中，咕噜一声吞入腹中。 “有反应了！”巫大柱真气一绞，三粒丹丸碎开，丹气升腾散发，迅速奔涌四肢百骸，最后一股浩然正气冲上精府，过诸般窍穴，冲入神庭。 “哗啦……” 巫大柱神庭灵光照耀，所有神识在浩然正气的席卷下，全都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团金色的灵光。 那团灵光并不稳定，渐渐的散发开，稀释到一定程度，化成乳白色的隽永之气，眼看着这一团隽永之气还不稳定，就要散开挥发，巫大柱连忙大吼一声，盘坐下来，存神冥思，所有精气神照耀神庭，散发出去的隽永之气这才制止了消散的势头，渐渐凝聚成一团，稳定下来，存在于神庭中央，不再消散减弱。 巫大柱这才松了口气，同时神识观照全身，发现一身的百灵真气已经被丹气洗刷，产生了变化，全部变成了蕴含正心神识的隽永之气。 吕蒹葭看到巫大柱眉心隐隐透着隽永光华，身上也透着隽永之气，不禁惊讶：“大柱哥这是修成了立心道业第一重！” 吕杨也吃了一惊！ 巫大柱原本修炼的是百灵真气，按照道业来说也是和立心道业第一重同一层次的，这一次变化实则是洗刷了百灵真气的属性，使之符合文气的范畴。 文气实则是心气所生，心光所炼，读书人，养的就是这一股奇妙之气，奥妙处不可言喻。 老村长激动了，他砸吧砸吧几下，提着烟杆子狠狠抽了两口，嗓子眼有些沙哑：“玉秀，小灵，你们也都服丹看一看，是不是真就这么神！” 巫玉秀捡了两粒，吞入腹中，巫小灵犹豫一下，捡了一粒，吞服下去。 两人脸色红润，仿佛精气神壮大了十倍，等到两人盘坐下来，按照吕杨传授的存身冥思之法开始观照神庭，两人身上的百灵真气的气息开始缓缓变化，直到眉心隐隐透出隽永光华，身上毛孔也散发出隽永气息。 “好好好，这灵丹药效还真是匪夷所思，不仅仅是洗髓伐骨，还能洗炼精神，助人打通关节，凝聚心光，步入圣道之门。我这三个孙儿要出息了！”老村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他所为诸般，不都是想要让巫家三兄妹走上圣道之途吗？ 吕杨和黄道蕴已经脸色煞白，两人相视一眼，果然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恐惧，不是喜悦，而是恐惧。 老村长看到吕杨严肃的表情，微微一愣：“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当吗？” 吕杨点点头，神色显得有些狰狞，道：“一粒丹就能让一位学子迈入圣道之门，这已经动了圣道的根本，若是让人知道，我等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老村长也警醒过来，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收起来，将灵丹统统收回来，一粒也不许留！”老村长连忙让人将灵丹统统收入青蜃瓶中，交给吕杨：“这东西虽然神奇，但是目前它就是个祸害，千万要死死封存起来，等到时机成熟，才可以拿出来，否则真就小命难保！” “晚辈知道了，时机不到，绝不会再动它的！”吕杨点点头，将青蜃瓶纳入怀中。吕杨也知道利害，试想天下的学子多如过江之鲫，但是能够成为圣道弟子的只是一小部分，而且这一小部分目前都控制在大匡皇朝各大富贵人家和书香世家之中，寒门很少有那个财力出圣道弟子，若是一粒灵丹就可以将一个学子造就成圣道弟子，那得牵扯到多大的利益？ 可以说，这样一种灵丹一旦出现，足以改变整个大匡皇朝的一切现状，估计能够让大匡皇朝鼎立九州以及九州之外浩瀚山海，甚至统一这一方山海世界，唯圣道独尊。 若是没有一点自保之力，掌握这样一个神器，那无疑是怀璧其罪，即便是寿阳公主，只怕也庇护不得。这样只有两条路选择，一条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一条就是无私奉献。 吕杨绝对不是大棒槌，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所以只能先雪藏了。 “往后炼丹，先研究一些养生、培元、疗伤、解毒功效的灵丹吧，那种混入文气的丹药是禁忌，还是先缓一缓！若是让人知道那种助人凝聚心光的丹药，必然会引起席卷九州的轩然大波，吉凶难料！”黄道蕴也相通了，连忙建议起来，炼丹还是可以继续炼，但是不要炼助人凝聚心光的灵丹了，太过危险。 老村长点点头，黑着脸道：“今天的事情，要忘掉，往后不要说提起，就是想也不要想，可知晓了！” “知晓了！”几下小家伙脸色刷白，连忙点点头，所有人都机灵透顶，知道其中的利害，断然不会说出去。 “这样吧，小灵，再配些药材，炼一炉专门疗伤的小还丹，每人发一瓶！”吕杨说着，不能让大家空手回去，必须用一些灵丹堵住所有人的嘴。 巫小灵点点头，连忙去调配药材，准备炼丹，这回不需要吕杨出手，她自己就能够炼制小还丹。 吕杨转出丹房，来到小河边上立定不动，神识已经沉入神庭，再一次观察《丹道》。这一部还没有完成的着述在吕杨的眼里，分量重了万倍。 神识控制之下，吕杨开始在《丹道》之中凝聚一个个隽永文字，这些文字组成的，正是刚才所炼灵丹的丹方，吕杨将之命名为“圣道筑基丹”。 如今的《丹道》丹方篇之中，已经正式详细记载了十一个丹方，都是比较容易摸索出来的灵丹，当然了，这些丹方还没有完美，需要进一步研究完善。 十一个丹方，第一个培元正心丹，第二个辟谷丹，用五谷炼制，凝聚五谷精华。第三个凝气丹。第四个宁神丹，第五个清毒丹，第六个小还丹，第七个大还丹。后两个都是疗伤的灵药。 第八个地黄丹，可调理身体，甚至补肾壮阳，这个灵丹可以说是男人的福音。 第九个洗髓丹，第十个壮骨丹，强壮气血和筋骨，是武者和虚弱体质者的福音。第十一个是圣道筑基丹。 这十一个丹方，一旦懂得炼丹的机理，拥有正确的丹材和丹炉，就可以炼出灵丹来，差别只在药效高低而已。 譬如丹火种类、草木类药材的年限等等因素，往往可以决定灵丹的药效。 反复审视《丹道》，吕杨叹了口气，回望临水山庄，心中立下了决定，这临水山庄往后都需要低调，那一栋丹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外人进了。 …… 求收藏！ 第七十五章 赐官(上) 鉴于临水山庄的重要性，老村长决定暂时不回巫咸村了，他要亲自坐镇临水山庄，加强临水山庄的安全。 巫家三兄妹也得以留了下来，他们打算读百卷书，陪同吕蒹葭一起准备下一次书院的考学，发誓要考入书院，成为身有功名的圣道弟子。 吕氏族人祭祖的日子渐近，吕杨向书院的学监告了假，准备返回吕丘县。 一骑白马来到纯阳居前，羽林侍卫翻身下马，朝正在惶恐的吴氏拱拱手，道：“吾是寿阳公主殿下的侍卫张全，吕杨吕公子可在这里？” “在的，在的，大人请稍待，民妇这就去通知他！”吴氏连忙进入纯阳居。吕杨正在整理书稿，看到吴氏进来，道：“可有什么事吗？” “公主殿下的侍卫就在外边，说是殿下要召见你！”吴氏连忙禀报。 “哦，那正好，回去祭祖之前我也正好要见一见公主殿下，说起来也有些时日没见了！”吕杨笑着走出纯阳居。 羽林侍卫张全正在和黄道蕴寒暄，看到吕杨出来，羽林侍卫迎上来，揖礼道：“吕公子，卑职张全，是寿阳公主殿下的羽林侍卫，殿下差遣卑职过来请您去见过！” “呵呵，张侍卫，我见过你，上一次对付尸妖，你非常勇武，吕杨敬佩无比……”吕杨郑重回礼。 “吕公子谬赞了，我是一介武夫，只知尽责而已！”张全谦虚得抱抱拳。 “张侍卫不必过谦，想必张侍卫也知道，吕杨是寒门出身，幸得黄宗羲儒师收录门下，又得公主殿下赏识，否则还是乡下一放牛郎！” 吕杨和张全寒暄几句，又对黄道蕴遥遥揖礼，这才牵了马，随同张侍卫绝尘而去。 “幸好吕公子还没走，否则就赶不上了，公主殿下此时正在明月楼！”张全骑在烈马上，朝吕杨笑着。 “是啊，张侍卫赶得巧，若是再迟一些，我就打马回乡去了！”吕杨笑着，他能够感觉到张全都自己已经好感大增，原因可能是自己声名鹊起，而且刚才对其甚为礼遇，所以才有这般的好感。 明月楼吕杨来过一次，就坐落在南明湖畔，周边景致极好，湖畔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若是在烟雨时节，风景更佳。 明月楼是寿阳公主在白龙潭书院的行宫驻跸，原本不叫明月楼，只因为吕杨作了《春江花月夜》之后，寿阳公主爱极了这首诗，才把这一栋楼改为《明月楼》。 里里外外不少羽林侍卫守卫着明月楼，看到吕杨随同张全到来，都露出相当羡慕的神色，吕杨明显感觉到侍卫们看待自己的眼神别有不同，对待自己也变得相当客气，估计是这段时间，自己声名鹊起，确实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吕杨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在秣陵府涨到了什么程度，只隐约听说人气极高，声名极盛，几乎是上至老翁，下至孩童，凡井水饮处皆知己名的程度。 吕杨不知道的是，守卫寿阳公主的侍卫们都是消息极灵通的人，他们已经知道吕杨的名声不仅在秣陵府极盛，还遍及大匡皇朝九个大州，甚至早就已经传入了玉京城。 那一本《风花雪月集》早就传到了各个王孙贵族、公侯贵胄的书案上，听说当今圣上最初获得的时候，一连好些天，手不释卷，甚至是休息，都将之放在床头，以便能够时时观摩。 一本诗集，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开国以来，除了大小诗经之外，别物它物了。连带这《风花雪月集》的名人效应，吕杨书写的多本章回体小说也受到了空前的追捧。 特别是那些还处于幻想和怀春阶段的少年、少女们，还有一干青年们都特别热衷于吕杨书写的章回体小说。 吕杨写的小说无一都有他们心底深处最大的幻想，或才子佳人，风骚耍酷，或妖女惑媚，人鬼情缘，这些可都是世俗的禁忌，平时那是话本哪里有这样的描写？ 吕杨实在是写了一些大儒们不屑于写的东西，那些大儒们，也不会去写那些无聊的才子佳人和妖孽人鬼。 正所谓越是禁忌，越是为正统所不屑，更是激起了广大青少年读书人的追捧，这股热情爆发出来，简直就如同火山喷发，一发不可收拾。 一些冷眼相看的大儒或者是不屑，或者是震惊，但是还没有一位大儒真正跳出来，批驳吕杨的章回体小说大谈旁门左道，只因为这涉及到了寿阳公主以及大匡九州各大书商、广大儒生的切身利益。 更何况，所有人都听说，吕杨写的所有章回体小说都会在第一时间送入玉京城紫禁城，为皇宫内的公主、皇子、皇后、嫔妃所喜爱，圣上对此没有任何表态，大臣们对此也无动于衷，似乎这样的小事无关他们的痛痒。 在明月楼大厅内，上官仪正笑眯眯地负手而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吕杨，无论怎么样，吕杨都感觉受宠若惊。 “上官大人，多日不见，您还是一如往昔，风采依旧呐……”吕杨笑着，揖礼。 “呵呵，不敢当，本待诏就是殿下身边的一介小官，甚至还比不上殿下对你的器重！”上官仪微微一笑，眉宇之间似有一丝忌惮。 “上官大人，您这话说的，您这是要折杀我这个草民啊……”吕杨苦笑，“谁不知道，大人您是殿下身边的贴身之人，不同于其他，吕杨即便是再得殿下器重，哪里及得上大人万一？” “算你会说话，罢了，本待诏也不恼你，今日公主殿下召见你，且随我来吧，不可让殿下久候了！”上官仪一挥衣袖，笑意吟吟地带着吕杨走上了侧楼梯，直上二楼。 吕杨霎时间大饱眼福，那上官仪可是公主身边的贴身之人，当初公主在选拔待诏的时候，凡是才情不佳、品貌不佳者一律落选，这上官仪能够成为寿阳公主的贴身女官，品貌自然是万人之选。 不说皮肤白皙，细若凝脂，脸蛋端庄漂亮，就是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吕杨乖乖跟在其后，自然看到了上官仪莲步轻摇，一步一摆走上楼梯的小女人姿态，当真是莲步轻摇，如弱柳扶风，一举一动，皆是浑然天成，夺人眼球。 吕杨一双眼睛盯在上官仪修长的大腿以及官袍下隐隐呈现的美妙臀部上，心里啧啧称赞，这样美不胜收的景象甚至在前世，自己也没有享受过呐，真是幸运…… 上官仪似乎感受到吕杨灼灼目光，浑身颤栗一下，连忙加快步伐，足下一点，人已经飘上楼去。 她是没有什么理由责骂吕杨的，毕竟是个男人，估计都会如此，谁让自己一时失策，竟然留了个让人占便宜的机会？ 吕杨自然不敢惹恼上官仪，这个女人，性子自然孤傲，自己绝对惹不起的。 走到了二楼一个厢房前，上官仪停下，转身，淡淡道：“你在这里等一等，容我通报！” “是，那就麻烦上官大人了！”吕杨揖礼，做足了礼数。大匡皇朝，礼仪传国，正所谓礼多人怪，他也知道刚才自己的唐突有些怒恼了这个女人。 上官仪毫不停留，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入，一会儿，隐隐传来请示：“殿下，吕公子已经到了，正在外边候着，是不是要传见？” “嗯，传他进来吧！”寿阳公主悠然的声音传出来，吕杨连忙整理了了一下身上的儒衣，这一身儒衣，昨天才去订做的，花了不少银子，用的是上等耐磨的彩丝手工绣制，通体用隽永之气洗炼过，绝对是秣陵府上等的儒衣，一般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穿戴得起。 “吕公子，进来吧，殿下传你了！”上官仪半边身子从门中探出来，对吕杨吩咐了一句，人又缩了回去。 吕杨连忙推门而入，只见整个厢房相当宽敞，大约五六十平米，布置十分雅致，屏风、书案、楚琴、隐棋、书画、笔墨纸砚样样齐全，甚至墙上君子之剑、格物之弓、致知之尺、风流之扇，都是精品。 一张千年紫檀木的书案前，寿阳公主手持一本书籍，身体自然地微微侧伏，正在阅读。吕杨微微望去，见着寿阳公主身穿一袭黑色绣金的凤凰儒衣，头上戴着玄色扁面高冠，扁面上秀赤色云纹，气质雍容华贵，不可言表，吕杨顿时心中一凛。 大匡以水德立国，黑色才是帝王之色，唯有皇室贵胄才能身穿玄服，玄服搭配金色或者赤红色刺绣图案，自有一股贵气流转，十分醒目和扎眼。 “吕杨贤弟，请坐吧！”寿阳公主抬头，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不敢！”吕杨听到寿阳公主这般称呼自己，不禁受宠若惊，但还是站着了，不是说公主客气一下他就当真了，在大匡皇朝，特别是平民和皇家，永远都是要有尊卑的。 “殿下传唤吕杨不知道有什么吩咐？”吕杨笑着，瞥了一眼殿下手中正在看的书籍，还好，那是自己写的《白蛇传》。 寿阳公主放下书本，感慨无比：“你写的章回体小说本殿都看了，而且都很喜欢，我听说就这几本小说，年轻人都非常喜欢，其热销程度不亚于《风花雪月集》，便是宫中，嫔妃宫女也都在看呢！” “殿下喜欢就好，以后吕杨会定期写些小说给殿下打发打发时间的！” “那就好……”寿阳公主想到这次叫吕杨来的目的，不禁询问：“听说吕丘县吕氏一族祭祖的事情，吕贤弟会回乡祭祖吧？” “啊……是的，吕杨马上就要回吕丘！”吕杨不知所以，有些疑惑。 第七十六章 赐官(下) “可曾带了新的小说？”寿阳公主询问。 “来得匆忙，小说却没有带，不过我这里有一瓶东西，要献给殿下！”吕杨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递上来。 寿阳公主和上官仪都露出疑惑之色，上官仪拿过玉瓶，打开瓶嘴儿，看到瓶子里有好些金灿灿的药丸，一股澎湃的生命气息和太阳真火的气息散发出来，上官仪深吸一口气，身体通泰，全身毛孔舒张，舒服得很。 “这可是很奇特的药丸啊……”上官仪连忙将瓶子递给公主。 寿阳公主也是诧异，先是吸了口丹气，然后小心翼翼倒出一粒仔细观看，这一粒药丸只有小指头大小，金光灿灿，散发出纯正的太阳真火气息和澎湃的生命气息。 “这是什么东西，本殿怎么感觉到了澎湃的生命之气和太阳真火气息？”寿阳公主虽然见识多广，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能够散发灵光的药丸，很显然，吕杨献上来的药丸已经不是简单的东西，而是拥有神奇功效的药丸。 以她的见识，也看不懂这些金灿灿的药丸是用什么制作的，只知道这药丸肯定用太阳真火炼过，至于其他东西，则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太阳真火，那是鸿儒以上修为才有的手段，莫非这药丸是鸿儒炼制的？ “殿下，这是一种灵丹，叫做小还丹，功能救死扶伤，非常灵验，只因为上一次殿下在对付尸妖的时候受了伤，但是并没有特别见效的灵药治疗，所以我就让一位隐居的前辈制作了这种疗伤的灵丹！” “还有这样的灵丹？”寿阳公主眼眸大亮，打量灵丹，诧异：“这是用什么制作的，怎么制作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那隐居的前辈没说！” “好吧，让本殿试一试！”寿阳公主将手上的小还丹含到嘴里，咕噜一声吞下肚，一旁的上官仪担忧道：“不会有毒吧？殿下是千金之躯，若是有毒，这罪过可大了！” “不会有毒，我已经服用过了，效果很好，即便是没有伤，小还丹也能固本培元、调理身体，甚至还能养颜！”吕杨并没有撒谎，固本培元只是小还丹的附加功效，养颜更是小儿科，因为固本培元之后，容颜自然有好转。 “啧啧……真是不错，本殿还从来没有服用过这样的灵丹，功效简直可以媲美各种大滋大补的药汤！”寿阳公主啧啧称奇，小还丹进入肚中，丹气缓缓化开，滋润身体，她之前打尸妖还有一点暗伤没有全好，现在被小还丹的丹气一冲，体内暗伤立刻化去，身体痊愈，轻盈了不少。 这样的功效，确实比拟皇宫里面一些秘密珍藏的药方子所炼的大补药汤。皇宫的大补药汤制作繁琐，远远不如吃上一粒灵丹来得简单方便。 “若是战尸妖的时候能够及时服用，哪里还怕那个妖邪？”寿阳公主眼神一亮，立刻明白了小还丹的重大意义。 “殿下喜欢就好！”吕杨也是欢喜。 “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小还丹，这一瓶才有二十几粒，少了一点，不够用呀！”寿阳公主询问。 “灵丹还有，但还需要那位前辈炼制才行，不过小还丹炼制不易……这样吧，既然殿下有用，可以每个月给殿下进献一些来，只是有一个条件，希望殿下先不要将灵丹的事情传扬出去，自己用就好！” “这个请放心，既然要保密，那就保密好了！”寿阳公主答应下来，一旁的上官仪念了几遍小还丹之名，心中一动，疑惑：“这灵丹既然叫小还丹，是不是还有大还丹呢？” 寿阳公主也是恍然大悟：“是啊，有小还丹，也应该有大还丹吧？” “是有大还丹，只是功效更强罢了，估计能够生死人肉白骨，吊命回生吧！”吕杨看了上官仪一眼，心想这个女人，还真是…… “能够生死人肉白骨，还有这样的功效？吕杨贤弟，你快快想办法给本殿弄些来，有了这样的灵丹，等于是多了几条命呐！” 寿阳公主转念一想，立刻挥了挥衣袖，肃道：“吕杨献宝有功，且上前听封！” “啊……吕杨在！”吕杨也微微吓了一跳，连忙单膝跪下，心想要听封，难道殿下要给自己赐官？ “吕杨才情上佳，且进宝有功，本殿特赐汝寿阳殿待诏之职，官同正九品！”寿阳公主宣布。 吕杨目瞪口呆，转头看了看上官仪，发现她并无意外，顿时知道寿阳公主给自己赐官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打算。 “谢殿下！”吕杨大喜过望，寿阳殿是皇帝赐给给公主殿下的宫殿，拥有皇帝御赐的宫殿，那就相当于有了爵位之外的地位，可以自称本殿，外人也要尊称殿下。 在大匡皇朝当今皇子和皇女之中，能够被御赐宫殿的不超过九位，寿阳公主能够获得御赐寿阳殿，可见地位之尊崇，并且颇受当今圣上的看重。 寿阳殿待诏，也就是寿阳公主身边的待诏，官同正九品，官位品级差一些，远远及不上从六品官衔的上官仪，但是已经非常不错了。 吕杨心念百转，立刻就明白这一次寿阳公主召见自己的真正用意了，殿下赐自己官身，是要将自己纳入其麾下，更是趁着这次吕杨回乡祭祖的机会赐官，这是天大的恩遇呀。 在吕杨看来，自己抱上了大腿，有了大靠山，而且有了这正九品官衔，回乡祭祖，也算是衣锦还乡，光耀门楣了！ 寿阳公主如此向吕杨示好，无非就是看重吕杨，不得不说的是，因为吕杨的关系，寿阳公主现在的名望在玉京城大为提升，风头盖过了所有的皇子皇女，甚已经得到了今上的多番垂询和鼓励。 当今皇上御极天下，一直是十分注重子嗣之才能，寿阳公主初到荒州，就挖掘出了不少人才，将名声打到了九州各地，这一招可谓是漂亮之极，从权谋和用人的层面上看，寿阳公主获得的评价大大提高，甚至盖过了太子和几位皇子。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这一次的召见，寿阳公主心情自然大好，她哈哈一笑：“起来吧，让上官待诏给你准备好官袍和官印，卿若是回乡祭祖，也能风光一把了！” 吕杨自然感激莫名，心想原来寿阳公主早就替自己想好了。 上官待诏招呼一声，下面的婢女已经托了一个托盘上来，上面陈放一整套的九品待诏官袍。 包括袍、靴、冠、腰带，还有象牙制作的朝笏，官袍的底色是森青色的，上面绣了不少图案和圣道文字，官袍隐隐蕴含着威严的气息，那气息是实质性的，绝不是幻觉。 吕杨不用思考，就已经知道，官袍必然是用文气洗炼过的，就如同圣道诸多法器一样，拥有独特的妙用。 显然官袍的妙用，不但可护体，还有威慑之力。 除了官袍外，托盘上还有一根象牙朝笏，通体洁白，扁平如一根尺子。除此之外，还有一枚小巧精致的青色玉印，这是官印，上面刻着“寿阳殿正九品待诏”八个官字。 寿阳殿正九品待诏，虽然不是县令、府尹这样的实权正官正职，只是虚权之职，但好歹已经入了官位体系，地位已经和县令身边的主薄一致了。 县令身边的主薄可以呼风唤雨，但是寿阳公主身边的待诏其实也不差，前途要远远高于主薄，因为公主殿下是可以直通天听的，保不齐什么时候一个举荐，就能下放到下面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若是可以替换的话，那么任何一位县令主薄都一百个愿意放弃主薄之位，成为寿阳公主的待诏。 吕杨也知道自己彻彻底底地赚到了，日后飞黄腾达，再非妄想，看着年轻漂亮的婢女送上来的官袍，吕杨深吸了口气，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拿起小巧玲珑的青色玉印，玉印内涌动着一股圣道之气。 吕杨还是第一次这么直接感触到所谓的圣道之气，那是一种比浩然正气更加玄妙的气息，直接由宗师用浩然正气千锤百炼升华而成。 大匡的官印，每一方都蕴含有一种特殊的圣道之气，那是结合了天下百姓“天下归心”的意志凝聚而成，色泽呈黄色，乃是大地的颜色，有人谓之为“官气”。 官气不是虚幻的，在这一方世界而是真实存在的，在大匡文人主宰的皇朝里，上至皇帝，下至百官，首先都要是儒者。 所以这官气的根还是一种文气，只是这种文气比较特殊，和别的文气截然不同，也和其他圣道之气截然不同，它反映的是一个禄字，浩然正气和天地间的“荣禄”结合，官气就产生了。 青色玉印一入手，刹那之间，吕杨感受到的就是“尊荣”、“官禄”这两个词汇。玉印中蕴藏的圣道之气充满了这样庞大的意志。 玉印似乎有层层咒印，里面的圣道之气只会丝丝缕缕的散发，可以滋润自身，并不会被过量抽取导致损耗。 “怎么样，吕待诏，从今天起，你也算是获得官身了，在咱们皇朝，有官身和没官身，区别之大是平常人无法想象的，这个往后你就会在日常之中自然了解到！”上官仪呵呵一笑，为吕杨解释其官袍和待诏的礼仪来。 吕杨一一受教，听完，这才松了口气，不得不说，待诏这个官职确实很闲散，就像吕杨的正九品待诏，之需要寿阳公主召见的时候才来见过就行，至于说像上官仪这样的从六品待诏，那是大部分时间都要在公主殿下跟前伺候的，当然好处不少，权力自然也很大。 …… 第七十七章 返家 从寿阳公主这里获得正九品的官身绝对是一次意外之喜，特别是在吕杨回乡要参加祭祖前的档口。 从明月楼出来，吕杨身后跟着张全，张侍卫的手里捧着官袍和官印，一脸的羡慕之色，其他羽林侍卫看到这个情形，眼神越发多了不少尊敬。 青色官袍，那至少是九品官衔。 “张侍卫，劳驾你送我会纯阳居了！”吕杨微微一笑。 “这是卑职分内的事！”张全恭谨，吕杨温文尔雅的谦和态度让他心生触动，虽然羽林侍卫的也是官身，有从九品官衔，但人还要看潜力和前途。 有时候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在张全想来，吕杨正是声名鹊起的时候，前途才刚刚开始，这正九品官身绝对还是个起点，往后能够有多大的造化，他可不敢小觑。 张全唤来马车，这一次不是原来的马车了，而是两乘马车，按照官职，正九品以上就可以享受双乘马车了。 一般平民，只能享受单乘马车，若是富贵世家，倒是可以捐个从九品闲散大夫的官衔，也能够享受两乘的荣耀和乐趣。 吕杨坐上双乘马车，感觉大不一样，马车十分豪华，一路招摇进入书院，沿着南明湖滨官道而行，过了夹道，在黄家别院前停下。 吕蒹葭无聊地坐在纯阳居的台阶上，晃荡着一双还在发育的短腿儿，看到马车停下，那两匹雪白无瑕的宝马几乎让她瞪大了双眼。 奶娘吴氏也是被两乘马车惊住了，那是像黄儒师这样有官身的人才可以乘坐的，当然了，黄儒师一般不坐这样的马车，那么马车中的人就值得思量了。 吴氏急急忙忙迎上来，恭敬地立在一旁，等待马车中的人下来。 “啊……原来是吕公子？！” 吴氏傻眼了，只见吕杨笑吟吟地拉开车厢的门跳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原先见过的羽林侍卫，那侍卫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侍卫手上托着一整套青色的官袍。 “这官袍……”奶娘吴氏愣了一下，青色官袍可是下三品的官员穿的，她突然意识到吕杨封官了，立刻拍了一下大腿：“哎呀，敢情是公主殿下给吕公子赐官了？” “是啊，幸得殿下赏识，赐了个寿阳殿待诏的正九品官身！”吕杨点点头，也觉得世事无常，心里颇为感慨。 “哎呀，二哥当官了？”吕蒹葭跑上来，好奇盯着张侍卫托着的官袍和官印一个劲地观看，但是她不敢用手去摸，生怕犯了忌讳，这些日子她随吕杨做了书童，整天和那些富贵人家的书童相处，眼界大开，规矩懂得不少，行事也谨慎了不少。 吕杨看到妹妹这般按捺不住的摸样，笑道：“蒹葭，这是你二哥我的官袍，想摸你就摸吧，往后若是没有必要，我也不会拿出来炫耀，趁着这个机会，你也看看！” “那好，那蒹葭摸摸！”吕蒹葭壮了壮胆子，小手在森青色的官袍上轻轻抚摸，顿时舒服地叫起来：“二哥，我感觉到官袍上有好强的文气！” “这是当然的！”吕杨笑着。 张全也笑了：“蒹葭小娘子，吕公子如今是待诏了，将来前程不可限量，这官袍，你就先替你哥哥拿着吧！”张全把托盘放在吕蒹葭手上，索性只是一套官袍，不是很重。 吕蒹葭欢喜无比，双手拿着托盘，双眸里全是小星星，以前不要说官身，就是功名也不太敢想，现在好了，自己的二哥现在不但有功名，还有了官身。 “吕公子，既然送到这里，卑职就回去复命了！”张全抱拳说道。 “也好，张侍卫，你就先回去吧，下次有机会咱们把酒言欢！”吕杨寒暄几句，目送张全和马车离去。 “奶娘，老师可在吗？”吕杨转头微笑，只见吴氏摸摸吕蒹葭的小手，看着青色的官袍发愣。 “在的，在的，黄儒师知道公子今天要回去，但是又被公主殿下招去，是以一直在书房等着公子呢！” 吕杨点头，整了整儒衣，让妹妹跟着，走进了黄宗羲的书房。黄宗羲正在研究一张棋谱，看到吕杨进来，紧皱的眉头顿时散开，露出了一丝笑意。 “见过老师！”吕杨不敢怠慢。 “嗯，坐下说话！”黄宗羲笑着，衣袖一拂，一个蒲团落到了书案前，吕杨揖礼，坐了下来。 “老师，这一次公主相召，得赐一个寿阳殿待诏的正九品官职……”吕杨将这次的好运说了一遍。 黄宗羲露出诧异之色，洒然道：“在这个时候赐你官身，呵呵，可见殿下还真是看重你了，这样也好，现在你声名鹊起，有了官身，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大匡皇朝皇权至上，官僚体系实行的是类三省六部制，官员任命、考核、升迁均有由吏部掌管，当然，还有例外。 譬如皇朝的王公以及皇子、皇女等都掌管有好几个赐人官衔的名额，这些名额早已经在吏部备案。譬如说，今天吕杨得赐官身，寿阳公主会命人通过云笺署发云笺报备吏部，完成正常的手续。 所谓的云笺，实际上和纸符传书差不多，乃是圣道官门之中最快捷的通讯方式，它以圣道法术为基础，可以将特定的消息写在特殊的信笺之上，须臾之内传递往九州各大署衙。 吕杨能够得赐官身，实际上算得上行了大运，毕竟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即便是寿阳公主这样的天家娇女，手里边估计也只有三到四个官身的名额。 “原来是师弟获得了官身，还真不错呢！”黄道蕴牵着黄乙乙的手走了进来，两人看到蒹葭手上托着的官袍和官印，露出惊讶之色。 黄乙乙则十分羡慕，一双清澈水灵的眸子看着官袍和官印，上来就将官印抓在手里把玩，露出了羡慕之色。 “师兄，你这官印给我玩耍几天呗？”黄乙乙恳求。 “那不行，万一丢了怎么办？”吕杨摇头，黄宗羲也是拉下脸来，唬得黄乙乙打了个哆嗦。 “乙乙，不可胡闹，这官印也是可以随便把玩的？”黄道蕴呵斥一声。 书院这么多的学生，能够得赐官身的学生几乎没有，当然了，皇朝管辖之下的上百书院，那些儒师全都是有官身的，此官身是由礼部推荐，吏部考核，所有书院的儒师，都是由礼部直接管辖。 相当于教育局，礼部估计也兼差着教育部的重责，各大书院的儒师，也是官吏编制，地位崇高。 全皇朝九州，读书人千千万万，但是有官身的很少，在读的儒生中拥有官身者更少，所以这官身对于读书人来说还是很稀罕的。 也难怪黄乙乙这样羡慕！ “纯阳，既然要回乡祭祖，那就早去早回吧！”黄宗羲叮嘱几句，这才让吕杨出门。 院子之中，一辆马车停靠着，黑色的大烈马喘着气，身后的车厢内堆起来一口大木箱，吕杨将东西准备妥当，这才辞别了众人，让车夫赶车前往吕丘。 因为吕杨得了官身的缘故，吕蒹葭一直很兴奋，在马车上一直说话，等到马车抵达吕丘，她才停下话茬。 这是吕蒹葭出远门之后第一次回吕丘，心情自然很复杂，见识了秣陵府的花花世界，吕丘县就是一个普通小县城，跟秣陵府的繁华没得比，不过胜在亲切熟悉。 马车在吕家院中停下来，正在屋中说话的家人纷纷走了出来，看到马车立刻高兴的迎上来。 吕蒹葭欢呼一声跳下了马车，忽然诧异叫着：“大姐，原来是大姐回家了，太好了！”吕蒹葭说着扑到了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子身上，这女子穿一身朴素的衣裳，笑呵呵地抱住吕蒹葭，问长问短起来。 吕杨也下了车，笑道：“原来真是大姐！” “二弟回来了，辛苦了！”吕青萍笑着，迎上来，身后一个年轻汉子也迎上来，笑呵呵道：“二弟，你的事情俺们都听爹娘说了，了不起啊，老吕家这回可是体面了！” “呵呵，是体面了，姐夫这一次带着大姐回来一定多住些日子！”吕杨寒暄几句，这才转向吕开泰和吕杨氏，唠嗑起来。 吕杨转头将大木箱搬下来，抬进了屋里，众人这才进屋。 “我儿，你这木箱里边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吕杨氏好奇，心想不会又是金银吧？ “蒹葭，打开吧！”吕杨笑着。 “好嘞！”吕蒹葭大喊一声，打开了木箱，众人连忙伸脖子看去，只见金晃晃、银晃晃的光芒一下子亮瞎了眼睛。 大木箱里面赫然是半堆赤金和纹银，除此之外，还整整齐齐放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整套青色的儒衣，绣着黄白相间的图案和圣道文字。 吕开泰一下子倒吸了口凉气，他推开众人，走到跟前来，脸色露出惊骇之色：“这衣裳不是官袍吗？” 吕杨氏这才醒悟过来，一拍大腿欢喜叫道：“哎呀，这不是县令大人穿的大老爷官袍吗？怎么会在这口大木箱里，难道是我儿做官了？” 吕杨呵呵笑道：“娘亲说得不错，儿子我被公主殿下赐了寿阳殿待诏之职，现在是正九品官身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吕蒹葭的大姐吕青萍更是不敢置信，她才出嫁几年，自己的弟弟就变得这么有出息了？ …… 第七十八章 祭祖(一) 吕杨的姐姐和姐夫这一次因为吕氏一族祭祖，就趁着时机回来看望二老，没有想到看到了吕杨的官袍，他们也被震住了，眼睛几乎被亮瞎。 “我儿，你说的那个啥待诏是个什么官，可比县太爷的官大？”吕杨氏笑呵呵，拉着吕杨的手询问。 在她看来，眼前这官袍和县太爷穿的都是一个模样，至少色泽上是一样的，都是森青色。其他人也是一脸迷糊，不明白待诏是什么官。 吕蒹葭抢着回答：“娘，这个我知道，寿阳殿待诏是寿阳公主身边的官儿，主要是为公主办事的官，正九品，比不上县太爷，咱们县太爷是正七品官儿！” 吕杨氏悻悻道：“也对呵，我这是糊涂了，能有个官身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怎么还指望比起县太爷来了？” “杨儿已经不错了，公主身边的官，总好过县里的主薄！即便是咱们县的几位大户老爷，也都没个官身呢，咱们老吕家算是苦尽甘来了！”吕开泰心里亮堂着，无论是什么世道，靠山最重要，傍上大靠山，就是一个傻子保不准也能飞黄腾达。 自己儿子能够成为公主身边的官儿，将来前程不小。 今年真是太舒心了，仿佛时来运转，不但吕杨拜了大儒为师，还考进了书院，更重要的是攀上了寿阳公主这一棵大树，还得赐了正九品官身，这下子风光了，明天祭祖还忌讳什么？ 吃过了晚饭，一家人欢欢喜喜叙话到半夜，次日一早，天还没亮，一家人就起来准备了，鸡鸭鱼肉，三牲祭品都摆到了牛车上，让佃户赶着车，吕杨父母还有吕蒹葭坐上了马车，吕杨以及姐姐姐夫骑上了马，前往吕氏一族的祖祠。 吕氏一族是前朝第一大族，原本旁支和人口极多，但是到了今朝，时过境迁，在大匡境内大概就只剩下吕丘这一地的吕氏族人了。其余的都已经散到了南蛮之地。 吕氏的祭祖仪式是一件大事，素来有“吕氏安，吕丘安”的说法，可见吕氏族人在吕丘县的地位。 吕氏的祖祠坐落在青原岗上，是一栋超过八百年的古旧老祠堂，经过多次修葺，如今已经添加了广场和围墙，整个祖祠占地几十亩，倒也宽广。 青原岗下面是上吕集，沿着垂杨河流往下七八里地，乃是下吕集，上下吕集合起来就是吕氏族人的世居之地。 吕杨一行，牛车、马车、坐骑，来到青原岗脚下的时候，在清晨的薄雾之中，可以看到不少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吕氏族人。 大多都是拖家带口，有的骑着高头大马，有的乘着马车，有的徒步而行，七八人一家，挑担或者赶着牛车，比赶集还热闹。 吕杨每年都会和父亲吕开泰前来祖祠祭祖，自家就住在下吕集四五里的地方，一般祭祖只有父子两人前来，妇道人家即使来，也只能站在祖祠外面观望。 吕杨骑在大烈马上，望着青原岗上的吕氏大祠堂，心中生出别样的感慨来。一行人沿着大路直上青原岗，在祠堂大院前停下，大院前已经聚集了上千族人，而且还有更多的吕氏族人从四面八方赶过来。 吕杨父母下了马车，一些站在院外的族人纷纷转头过来，看到是吕杨一家，纷纷私语起来。 “那是下吕集外吕开泰家的小子，听说拜了大儒为师，考进了白龙潭书院……咱们吕丘吕氏一族如今没落不少，这两年成功进入书院的学生数来数去只有二十几个！” “听说全都是旁支的子弟，族长这一支可怜得很，如今启蒙的孩童有三个，竟无一人能靠进咱们秣陵府的白龙潭书院！” “听说正支这一代的几个孩子全都不成器，老大前年拜了一位大儒为师，可惜是塞了一大笔银子和人情的，听说至今还没有成为秀才！” “不对啊，听说那小子今年已经转到泽州沧海剑院修行呢，估计有望突破道业！” “……” 吕杨神识灵敏，能够辩听不少话，泽州沧海剑院其实是不上规模的书院，远远比不上秣陵府的白龙潭书院。 听说该书院以修行圣道道业为主，辅以射艺中的剑术培养专一型的人才。泽州多有这种书院，琴院、致知院、扇院等等，书院中的学生清一色选择书院最擅长的技艺。 这有点像综合大学和专科学院，两者定位不同。 “杨儿，抬着东西来！”吕开泰吩咐一声，吕杨连忙从马车上抬了一个小木箱下来。而吕开泰则和大女婿从牛车上抬了三牲祭品下来。 这一次吕开泰准备很足，三牲时果，一样不缺，将东西抬进祠堂大院，便看到祠堂前横列着三重祭台，来来往往的家仆们正端着一托又一托的祭品摆放在祭台上。 祠堂宽阔的广场上，站着上百身穿锦袍的人，其中不少是儒者，老的白发苍苍，少的只有七八岁，多数则是青壮年。 吕杨一眼望去，发现这上百人都是身怀文气的儒者，有的锦带高冠，袖袍宽宽，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话。 吕杨凛然，这些人都是本族在吕丘的儒者，道业高低不等，不过最高不过鸿儒，这上百儒者，俨然已经是吕丘吕氏宗族中最高贵的人，也是本族的栋梁。 和吕杨一样，广场四周不少吕氏族人全都用目光仰望着这群儒者，在他们的眼中，本族的读书人无疑是本族人的骄傲所在，一切的声誉都归于这些人。 每一年，也只有在祭祖的这一天，才能够看到本族所有的儒者齐聚祖祠。 “那边，呵呵，今年祭祖，似乎祭品更多了！”吕开泰笑着，望着一大群族人围拢的案台前，不少族人正在托着祭品登记造册，希望自己的祭品能够呈放在第一重的祭台上。 “需要将祭品放在祭台上的过来登记！”一个正在登记的族人吆喝一声，然后招呼吕开泰上前，围观登记的族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同时和吕开泰打招呼。 在吕丘县这一亩三分地，吕氏族人谁都知晓谁，哪一家有什么风吹草动，保管几天时间就传遍整个吕氏一族。 “开泰，你家的小子不得了了，听说拜了大儒为师，还考进了白龙潭书院，真给咱们吕氏一族长脸了！” “这位就是你家的小子吧，长大了，一不注意就认不出了！” “听说县太爷亲自将你家的籍贯改成了士籍，有没有这事呀？”众人纷纷询问。 “有的，有的，县太爷还送了不少纹银过来，呵呵，这就是我那小子，拜了黄宗羲大儒为师，如今已经在书院修行了，若不是祭祖只怕还回不来！”吕开泰脸上简直乐开了花，不断的朝亲戚族人们回礼，这样与有荣焉的时刻这辈子还是头一遭啊…… 以往前来祭祖，他们一家可都是冷清清没有多少人关注，现在不同了，族里的兄长、堂弟们纷纷上来询问和祝贺，一个个羡慕得不得了，简直恨不得吕杨便是他们的儿子。 吕杨自然认得一些族人，大多都是叔伯一辈的人，还有一些族兄、族弟，不过他们现在可不敢轻易跟吕杨打招呼，因为吕杨现在身份不同了，那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和泥腿子自然不一般。 吕杨自从随父亲吕开泰修殷墟炼血之后，体态完善，气质大变，而且修行圣道之后，气质一变再变，使得吕杨整个人完全不同于寻常人。 吕杨给人的感觉是一举一动，气度谨然，体态和眉宇之间又有一股出尘潇洒之气流露，身上穿一袭得体上好的锦色儒衣，腰间挂一柄森青剑器，贵气自然而然凝聚体现出来。 甚至于，吕杨得赐官身之后，举动和神态之间，多了一股子威势，这种不凡的气度绝对不知不觉就能感染和震慑住普通人。 登记祭品的是吕丘吕氏正支的一个管事，也是吕家族人，年纪三十多岁，十分富态，头戴一顶圆展布帽，手上持一支狼毫，看了吕杨和吕开泰一眼，露出一丝诧异。 “原来是开泰兄长，想必这就是我那拜了黄儒师为师的侄儿吧？”管事笑道。吕杨微微一笑，抬手平揖：“小侄便是吕杨，见过族叔！” “不敢，不敢，侄儿现在已经是身有功名的儒生，未来前程远大，不用行礼了！”管事是一个玲珑八面之人，立刻将眼睛看向了吕杨手里的木箱。 吕开泰将三牲、时果三珍的托盆递上前，笑道：“先登记三牲时果吧！” “也好，开泰兄长的东西，我会吩咐下面的人替你找个好位置供奉祖先的！”“那就多谢了！”吕开泰满意无比，管事微微点头，亲自提笔登记好。 “杨儿，打开吧，希望这次带来的东西能够置于第一重祭台供奉先祖！”吕开泰感慨一番，吩咐吕杨打开木箱。 “好的！”吕杨郑重地将木箱打开，顿时一蓬青中带白的灵光直冲出来，所有人都惊叫一声，眼睛差不多被灵光亮瞎了。 “乖乖……好东西啊，竟然是蕴含灵文的玉如意，而且还是一双！”管事的啧啧称赞，他一大早就开始为族人们登记祭祀的物品，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那一个人拿出这样灵光非凡的东西。 青玉如意上一个个小指大小的灵文不断流淌旋转着，隐隐能够自行摄取天地间的灵气，青白色的灵光涌出来，在如意四周形成一层光辉，祥瑞之极。 不单单是围观的族人们惊住了，就是在祠堂前说话的上百儒者也愣住了，他们同时掠过一个念头：“是谁将人宝上品的圣道法器给带来祭祀了？” …… 第七十九章 祭祖(二) “足额赤金一双！” “人宝上品青玉如意一对！” “御供东海大珍珠一斗！” “御供羊脂璃纹玉璧一对！” “隽永《风花雪月集》一本！” 管事的一边记录，每记录一件事物，都要高声喊一遍，毕竟是珍贵的东西，按照惯例那是要喊出来，让所有吕氏族人都知道的。 围观的族人们至少有上百，他们惊呆了，好一会齐齐骚动起来，有的人已经羡慕得不行：“真是太宝贝了，那如意简直可以做传家宝了，还有那大珍珠，一颗颗如同龙眼大小，颗颗滚圆，还是御供的贡品！” “这贡品是从哪里来的呀，啧啧，平时想要见一颗贡品级东海大珍珠都难！” “那风花雪月集是什么书，可是哪位大儒或者宗师的着述，怎么没听过啊？” “嘿嘿，大家全都孤陋寡闻，岂不知当日太道圣庙上，我吕氏子弟在公主殿下面前七步成诗？而且凤仪楼上，还是我吕家子弟挥毫赋诗，引得山水丹青大圣手陆苍陆宗师出手作画，成就了一段书画双绝的佳话？” 突然高声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他手持一柄风雅扇，啪地一声打开，拨开了众人，从容来到吕杨的身边，揖礼笑道：“贤弟，吾是吕淳风，今年二十六岁，上吕集东头沟就是吾家，算来我还是贤弟的堂兄！” “吕淳风……”吕杨眼神微微一亮，这个名字倒是如雷贯耳，这吕淳风是本族之中就读于白龙潭书院的族兄，只是平日治学修身，并没有能够见到！ “吕杨见过兄长！”吕杨连忙揖礼。 “呵呵，贤弟不必客气，贤弟之名为兄在书院已经如雷贯耳，只是贤弟深居简出，为兄也不好唐突拜访，今日祭祖，能够相见，实是幸事！” 吕淳风看了一眼吕杨带来祭祀的宝物，羡慕道：“都说贤弟得公主殿下厚赐，想来是真的了，呵呵，御供的东海大珍珠和羊脂璃纹玉璧，都是可以炼制法器的上佳材料，想来也只有公主才会如此大方赐下！” “这正是寿阳公主殿下所赐！”吕杨笑着转头，看向管事：“这些东西，都能够供奉在第一重祭台上吧，特别是这一本《风花雪月集》……” “如意、珍珠、玉璧都可以，但是这一本书……”管事的相当为难，在他想来，这只是一本普通的诗集。 也是管事的孤陋寡闻，虽然早就听到吕开泰之子吕杨在秣陵和书院的种种事迹，堪称传奇，但是因为太过传奇了，好多人都一笑置之，认为这是以讹传讹，或者是夸大事实…… 这位管事也是如此，他并不知道这本诗集是吕杨所着，若是将无关的东西放在祠堂的第一重祭台上，非要被骂死不可。 看到管事的没有答应，吕杨皱皱眉头。 吕淳风连忙挺身而出：“五叔，这就是您不对了，其他东西可以不放上去，但是这一本诗集却一定要放到第一重祭台上，也好让咱们吕家的祖宗们都看看，我吕氏一族也有年轻俊彦能够写出脍炙人口、堪比诗圣的诗篇来，这可比任何珠宝玉器更值得祖宗们明鉴！” “啊……淳风贤侄，这本诗集是我吕氏子弟出的？上面的诗脍炙人口，还堪比圣人诗篇，这不可能吧，我虽然孤陋寡闻，但是从没有听说过啊！” 吕淳风脸色微红，摆摆手：“这诗集的作者就是吕杨贤弟，上面的诗篇虽然不敢说超越圣人，但是脍炙人口却是事实！因为这本诗集如今已经在皇朝九州各大府城开卖，整个月以来都供不应求，能够买到的人不是运气好，就是有权有势者，呵呵，小侄原本也想买一本的，可惜让书童去排队，愣是买不到，不过还好，吾父直接从阅微书斋买到一本，吾父读罢便赞其中诗章造诣，已经超越圣人诗篇，如此，小侄才得以一睹其中诗篇风采！” 吕淳风说起吕杨写的诗，再也抑制不住激动，仿佛吕杨写的诗比他自己写的还要让他感到荣耀。 衣袖一挥，哗啦……赤橙黄绿蓝靛紫，七色锦绣之气涌出，其中蕴含着一篇篇诗词文章，每一个文字都锦绣绚烂，围观的吕氏族人再次骚动起来。 那些没有修炼出文气的普通人一脸羡慕和敬畏地看着吕淳风，这就是读书人和非读书人的区别了，读书人拥有文气，可以展现出别人不能施展的大气象，普通人啥都不会。 那管事翻开风花雪月集最后一页，这一页正是一首《春江花月夜》，他很快就看到吕淳风的锦绣之气中最耀眼，篇幅最长的就是这一篇诗章。 如此，管事已经信了大半！ “怎么回事，祠堂之前，不要太过喧哗！”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骚动立刻平息，所有人都让开一条道。 只见一个黄色儒衣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这人头戴赤色高冠，腰间挂一柄斑斓色君子剑，脸颊消瘦，双目炯炯有神，气度不凡。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儒者，这正是之前在广场上说话的一些族中儒者。 “原来是三叔公，淳风有礼！”吕淳风揖礼，又向三叔公身后的诸位儒者揖礼。 吕杨微微一凛，这些可都是族中的儒者，是族中栋梁，整个吕丘吕氏一族就是靠这些人才支撑起来的，是以在族中，儒者地位最高。 吕开泰轻轻拉了一下吕杨的衣襟，小声道：“这位是比较近咱们家的！” 这位三叔公，若是吕开泰没有记错，应该是比较近自家这一支的，或许上数几代，自己的曾祖应该和这位三叔公的父辈是一奶同胞。 “三叔公，事情是这样……”吕淳风笑着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吕清源看向吕杨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是吕氏宗族的长老之一，在下面的富阳县定居，还开了一间私塾，在富阳县声望不错，他前些天也通过关系拿到了如今风靡一时的《风花雪夜集》。 “你就是那个七步成诗的吕杨？”吕清源微笑问道。 “嗯，孙侄正是吕杨！”吕杨笑着，微微揖礼，至于七步成诗，那是入学之前的事情了。 “哈哈，甚好，你给我们吕丘吕氏一族长脸了，这一本《风花雪月集》我也托关系买到了，上面的诗作不同凡响，我吕氏一族能够出现你这样一位诗才高绝者，简直是光耀我吕氏宗族的祖祠，所以……” 吕清源转头看向那为族中管事，那管事哪里还不知道，连忙道：“我知道了，东西都会供上第一重祭台，让咱们祖宗都看着！” 吕清源摇头，双眸射出厉芒，朗声肃道：“这样还不行，其他东西供在第一重祭台也就罢了，但是这本诗集，你吩咐人将它供在第一重祭台的中间位置，我要让所有吕氏族人都明白，我吕氏一族也有才情冠压天下的年轻俊彦！” “是是是……马上去办！”管事哪里还敢多嘴，招手叫过一个亲信，将吕杨带来的东西安排妥当。 吕开泰看到自家的东西果然都供在了第一重祭台上，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鼻子似乎酸酸的，一个大老爷们，突然想嗷嗷大哭起来。 不容易啊，自己这一生就这么半辈子过来了，多少次祭祖，总是仰望着别人敬奉给祖宗的东西要比自家好，现在好了，自己总算是拿出了一些足够亮瞎很多人眼睛的好东西，这可都是自己培养了一个身为圣道弟子的儿子有关。 “吕开泰家真是了不起了，养了一个这么有出息的儿子！” “往后他们家可要彻底体面了，听说已经是士籍了，还是本县的县太爷亲自办的，呵呵，体面了！” “不就是爆发户吗？过几年，咱们儿子也考上咱们秣陵府的白龙潭书院，也叫族里人瞧瞧，什么是教子有方！” 吕开泰听着这些话，心中高兴无比，无论是衷心的羡慕，还是酸溜溜地赞扬和讽刺，都足以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这四口之家彻底闻名乡里了，若是以往，才不会有人理会他们家的死活。 “呵呵，我说老爹，怎么样，风光了吧？”吕杨笑呵呵地，跟着吕开泰走出祠堂。 “是风光了！”吕开泰自从踏入这祠堂开始，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这可不单单是风光这么简单，他这一辈子，最渴望的不是买田置地，也不是建屋修坟，而是体面于乡里，荣耀于族里，这个比任何实惠和虚荣更重要，更能慰藉人心。 吕丘吕氏是一个大族，世居吕丘之地，曾经有过最辉煌的过去，虽然早已没落，但是祖先的荣光自己这些后人不敢忘记。 每一次祭祖，他望向祠堂众多牌位上面，一个个曾经震慑天下的祖先名讳，都感觉自身之渺小卑微，这样的感觉让人无可奈何，估计今年，这样的感觉会有改善了。 吕开泰拍拍吕杨的肩膀，欣慰无比。 今天来得早了一些，还有一个时辰左右，正式的祭祖才会开始，祭祖仪式一直会持续到午后，到时候所有人才会散去。 “怎么样了，东西能够摆上祭台了吧？”吕杨氏拉着吕蒹葭的小手迎了上来，身后吕青萍和女婿王洪也跟了上来，脸上流露出无比的期盼。 “安心了，这一次东西都摆上祭台了，呵呵，杨儿的书更是摆到了第一重祭台的醒目位置，不容易了，这一次祖宗们肯定看到了！”吕开泰大笑，说不出的欢心鼓舞。 “那敢情好！”吕杨氏笑呵呵，他知道以往吕开泰前来祭祖，一般祭品都只能摆在祭台之外，年年如此，这可让他们一家伤心了。 现在出了一位读书人，眼看着地位就不一样了，这么想来，自家的丈夫能够督促儿子读书习文，可以说是英明至极！ …… 第八十章 贼子(上) 家人在祠堂外热热闹闹地说着话，不时发出爽快的大笑声，附近的族人瞅着一阵羡慕和妒忌。 吕杨趁着正式祭祖还有一点时间，他转身悠然来到了祠堂外墙的另一边，站在青原岗上，可以清楚的眺望下面的村庄。 山岗阳面，上吕集还笼罩在淡淡的白雾中，这是一个整齐安静的村庄，房屋院落错落有致的分布在田野之间，十分祥和。 上吕集是一个大村庄，全村数百户，全都是姓吕，还有王、唐、杨三姓住户，这三姓最初也是吕氏一族的外戚，因为一些原因，搬迁过来，后来就在一起繁衍生息了，形成了现在的村落格局。 上吕集最大的一户正是吕氏正支，如今吕氏一族的族长吕元蒙一家，吕元蒙乃是正支第四十六代子孙。 如今在上吕集内外大部分的田地和林地，都是他们家的，可谓是富贵氏族之家。 “找到了！” “他在这边……” 惊呼声被背后传来，吕杨诧异，转头看去，只见几个人走了过来，为首一男子，二十岁上下，白色高冠，一身白色儒衣，手持一柄白金色君子剑，脸上倒也干净，但是额头上有一道半寸长的疤痕。 男子身后，前呼后拥，跟着四五个人，其中两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模样相当标志，已经笄礼束起发鬓，双双紧挨着男子，仿佛在暗中争风吃醋。 “你就是那个七步成诗的吕杨？”男子眼睛微微眯起，神情冷傲，似乎对谁都不屑一顾，双眸幽深，透出一点绿光，就像是一个凶厉的妖孽。 吕杨皱眉，自己似乎并不熟悉这个人。 “你哑巴了，我们剑英公子叫你，你敢不应？”男子身边的妖娆小娘子讽刺起来，那一双眼睛上下打量吕杨，露出一丝丝的厌恶情绪。 剑英，吕剑英……这不是吕氏族长吕元蒙的三儿子吗？吕剑英这名字可是如雷贯耳了，只因为这个人是吕氏一族中的小恶霸，听说狠毒得很，不少人家被这小恶霸弄得家破人亡。 “公子，这人不是聋子就是哑巴，居然不答应我们，我听说那吕杨敢于冲撞公主，在殿下面前七步成诗，绝不可能是这个家伙！”另一个小娘子说着。 “公子，不会错的，这人就是那个姓吕的，小的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家奴凑到男子的耳边说了几句。 男子点点头，露出一丝恼怒，冷笑：“姓吕的，既然我的家奴认得你，那就是你了，嘿嘿，你一个旁支卑微的小子，谁给的胆子，敢在祠堂前炫耀来着，你当我们吕氏都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吗？” 吕杨注视这吕剑英，脸色平静得可怕，仿佛眼前的吕剑英只是一直小小的蝼蚁，无关痛痒。 吕杨这样的态度无疑让吕剑英极其不爽快，他咧嘴冷笑：“所以，不要让我废话这么多，若是识相，就乖乖把那如意、珍珠和玉璧交出来，那些东西，也是你一个小小的旁支子弟能够拿的吗？” “哈哈……我道是为了什么，原来去是为了那几样宝物，这么说来兄台还真有出息了，吕剑英是吧……我听过这个名字，听说这个吕剑英是族长吕元蒙的不孝子，这么说来，你就是那个不孝子了，呵呵，你前来勒索东西，不知道你爹可知道？” 吕杨脸上变得冷峻，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凌厉的目光透出，盯在吕剑英的脸上。吕杨这一辈子，最恨和最看不起的就是吕剑英这种人，仗着家里的长辈权势，作威作福，恣意妄为。 吕剑英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脸色狰狞，低吼道：“你个小杂种敢威胁本公子？告诉你，即便是抬出我爹来，也救不了你！” “嘴巴放干净了，谁给你的狗胆，敢这样出言不逊！”吕杨冷冷一笑。 “你……你一个小小的旁支弟子，别以为拜了一个狗屁大儒为师，就了不得了，我正支弟子对你们旁支来说就是天，你就是一坨狗屎，你今天敢对我这个正支子孙不敬，我就代我爹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天，什么是地！” 吕剑英也不拔剑出鞘，直接持剑朝吕杨的精府戳去，这精府也就是所谓的下丹田，是人的藏精之府，也可是汇聚元气，若是这个窍府被戳伤，人就会元气大伤，很有可能精气破败成为废人。 “好胆！”吕杨大怒，也不拔剑，并指一戳，点在了袭来的剑鞘尖端上，嗤嗤……一道黑、青、白三色缠绕的三皇劫剑气猛地冲出，直透过剑鞘，袭向对方的手掌。 “不好，这是剑气！”吕剑英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他立刻调动身上的隽永之气，灌入剑鞘，和吕杨的三皇劫剑气轰地对抗起来。 吕剑英平时能够趾高气昂，无法无天，实则是仗着自己进入立心道业第一重的关系。 说来也是有些丢人，吕剑英原本小的时候根骨和悟性都不错，侥幸让他凝聚心光，出了隽永之气，迈入圣道之门，可惜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自意为了不起，天下唯我独尊了。 考入白龙潭书院之后，日日玩乐，虚度年华，只要有闲就会混迹烟花之地，把原本一个好好的身体弄垮了，精气神不济之下，连着五年都没有突破立心道业第二重，到如今，已经十九接近二十岁，还在立心道业第一重苦苦熬着，根本就没有突破的迹象。 他就这么在丁科混了整整五年，眼看着身边的同窗一个个晋升道业，上升到丙科班，再上升到乙科、甲科，甚至是毕业，他还在原地踏步，渐渐地成了白龙潭书院的笑柄之一，他还不觉害臊。 就是这么一个人，仗着读书人的特权，回到乡里就欺男霸女，恣意妄为，虽然丢人，但是好歹也是读书人，总强于平凡人。 “砰砰砰……” 一柄白金色君子剑，连带剑鞘散发出一＂bobo＂的气浪，剑鞘的一半是黑、青、白三色剑气溢出，一半是青色混杂着丝丝缕缕的浅黑色剑气溢出。 这青中带黑的剑气就是吕剑英的剑气，叫做青华剑气，显然驳杂不堪，夹杂了浅黑色的水气。 反观吕杨的三皇劫剑气，三色剑气泾渭分明，每一色都纯粹如琉璃，透出清澈明亮的灵光，而且凌厉无比，若不是吕剑英仗着积累五年的隽永之气相抗，吕剑英早就已经溃败了。 “我说兄长，怎么就熊包了？积累了五年的隽永之气就是这种程度吗？太让人失望了……嘿嘿，若是输给我这个入学才不到两月的学生，传扬出去的话兄长必会成为大笑柄，到时候估计族长会受不了打击，直接打折你的腿！”吕杨开头笑着。 “你……你……”吕剑英脸色由通红变得苍白，滚滚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衣裳顿时湿透了，一双腿突然抖起来，显然已经支持不住了。 跟着吕剑英的两个小娘子和三个家奴顿时吓住了，圣道弟子打架，那可是动文气，比五器之术的，现在自家公子的剑术逊于吕杨。 两个小娘子对视一眼，正要尖声大叫，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已经疾步奔了过来。 “住手！”朗声断喝，一道森青色剑气骤然而至，噼啪一声，剑气打在白金色君子剑上，整把剑立刻脱手飞出，斜斜插到了泥地上，入土三分，犹自摇晃不已。 吕剑英已经后退三步，整个人又惊又怒，之后才露出得救的神色。吕杨收手，只负手立着，也不再追究，暂时看不出是怒是憾。 中年人来到吕剑英跟前，看了对方一眼：“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了！”吕剑英摇摇头，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丝红润，想到刚才被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窘况，吕剑英心中恨极。 “二叔，这个旁支小子竟敢对我不敬，你快废了他，我要他双手双脚都残废，还要他跪在我的面前求饶、忏悔！”吕剑英如同受伤的野兽般低吼着，脸色现出森怨的戾气。 “嗯？这是怎么回事！”中年儒者拉下脸来，一双眼睛盯住吕杨，显然是要为侄儿讨公道。 “晚辈吕杨，前辈是谁，请示下！”吕杨抬手平揖，一双眼睛冷冷打量对方。 “什么，你就是吕开泰的儿子吕杨？”中年儒者顿时不悦，吕杨这般行礼对他不够尊重，那一双冷酷的眼神更是让他极不舒服，在这吕氏族地，从来还没有哪一个人敢用这样不敬的眼神打量他，从来没有！ “你听好了，我是剑英的二叔，吕天雄！”吕天雄冷冷看着，压下心中的厌恶，不过要他出手对付一个修隽永之气的后辈，他还拉不下这个脸！ 吕杨笑了，他看穿了对方这一点，怡然自得，丝毫不做防备。这个情形落到吕天雄眼里，他就越发对吕杨自信的模样心生恼怒。 “听说你家这一次祭祖供奉了一对人宝上品的青玉如意？” “是的！” “是就好，等到祭祀过后，你把那一对青玉如意留下来，我宗族正支弟子中有人需要这个东西！”吕天雄淡淡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否决的态度。 …… 第八十一章 贼子(下) 吕杨先是沉静地盯着吕天雄的脸，似乎是要看清他的脸有多么无耻，半晌，吕杨才发觉对方也是人，脸皮无关厚薄，只关乎心，心无耻则脸皮厚！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想答应？”吕天雄等不到吕杨的回答，不禁变了颜色。 “哈哈……”吕杨可不会顾及什么颜面，摇头断然道：“说对了，我家不会答应，我不会答应，我父我母也不会答应，按照规矩，凡祭祖的祭品，可按原主的心意留下或是取回，宗族不能干涉！” “你——”吕天雄气得不轻，吕杨这是断然拒绝啊，一个旁支弟子竟敢无视自己？ 虽然对待祭祖的祭品，一直就有规矩，祭品最终留下还是取回，遵循原主的意愿，宗族不能干涉，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宗族正支颐指气使惯了，想要什么祭品，打个暗示或者吩咐一声，那家敢不留下？ 但是吕杨根本不管这一套，抬手作揖，也不说话，懒得理会眼前这人，转身就走，当真是落落潇洒。 “安敢如此，此真乃宗族之贼子也！” 吕天雄一张脸皮又青又白，好一会，他才吐出一口浊气，狠狠地盯着吕杨的背影，露出深恨的目光，仿佛吕杨拂了他的颜面，他要生啖其肉方可解恨！ “二叔，这样的贼子就该杀，哼哼，一个旁支小子，也敢这么对本公子？！”吕剑英凑上来，狠狠诋毁吕，浑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二叔也是个旁支，并非嫡子嫡孙的宗族正支。 “侄儿说的是，这样的贼子不杀不足以正宗族纲纪，侄儿放心吧，这事二叔记在心里了，找个时机，定要那贼子脱一层皮不可！”吕天雄眼眸露出一丝杀机，这杀机是对吕杨而发，也是对身边的吕剑英而发，只可惜吕剑英这朽木并没有注意到。 “如此有劳二叔了！”吕剑英连忙揖礼，脸上得意，心里面的怨气似乎稍减了些。 “嗯，就先这样吧，马上就要正式祭祖了，不可再招惹事端，否则大哥脸上也不好看！”吕天雄吩咐几句，这才挥挥衣袖，走了。 这公子哥脸色转回阴翳，暗暗咒骂一声，上前几步，握住半插在地上的佩剑，微微拔起。 “啪啪啪啪……” 黑青白三色三皇劫剑气从剑鞘上散发出来，整个剑鞘纷纷崩解炸开，化为一缕缕金气和碎片，落了一地。 “这剑气……怎么会这样？！” 吕剑英呆呆握着失了剑鞘的佩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手上和脸上，各现出一道小血痕，显然是让破碎的剑鞘碎片划伤了。 “该死的旁支竖子，且等着！”吕剑英心头一片冰冷，对于伤痕犹不自知，只是愣在那儿，一阵萧瑟熏风吹过，脊背已然被冷汗打湿了一片。 吕杨快步回到祠堂大院前，一家人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话，一些族人前来唠嗑，吕杨氏很快就发扬风格，和所有人打成一片。 聊的话题，都是吕杨，说吕杨怎么拜师大儒，怎么七步成诗，怎么考进书院，怎么样在凤仪楼上赋诗…… 乡下人没什么消遣，就爱唠嗑，像吕杨氏，原本也没有这么健谈，只是在乡下地方呆久了，若是想和左邻右舍相安，唠嗑是唯一的法宝，所以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话痨子。 吕杨是体会不到自己母亲的那种心情的，吕杨的出息，直接让吕杨氏在人前总是笑呵呵的，十分自信，仿佛天下都是属于她的。 每当族人羡慕的眼神看向她的时候，吕杨氏就无比的满足，甚至一些族人嫉妒的时候，吕杨氏除了暗骂几句，心里反而更加痛快，因为被人嫉妒，才活得更加有滋有味。 吕杨走过来，远远便看到自己的母亲拉过一个年轻少妇，唠嗑道：“我说大妹子，你大概还不认得我那儿子吧？如今我那儿子十六岁，已经拜了黄宗羲大儒为师，整日在白龙潭书院修行，颇得寿阳公主殿下的赏识，你看，我儿是不是前途无量？只是可惜啦，咱老吕家以前比较穷，邻家的闺女看不上咱，可是现在不同了，我就寻思着为我儿张罗一门好亲事，看大妹子长得好看，不知道可认得品貌出众的小娘子，给我儿介绍介绍……” 吕杨立刻头皮发麻！ 瘆得慌，吕杨哪里还敢上前，连忙止了步，对着父亲吕开泰招手。吕开泰看了自家婆娘一眼，苦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吕开泰来到吕杨身边，不满地念叨着：“这婆娘，现在有些闲钱了，净想着找儿媳，她也不想一想，我儿是什么身份，哪能看得上乡下那些不知书达理的女子，要找怎么也得找个像样的，就像黄儒师的两个女儿……” 吕杨苦笑：“这事还早，孩儿如今正是修业的关键时候，不能让儿女私情耽误了，等过两年，孩儿禀告老师，束发及冠之后，再行考虑终身大事！这事还是爹跟娘说清楚吧，莫要让娘到处招惹别人家的闺女，省得孩儿耽误了人家的终身！” “好吧，这事我会跟你母亲说的，嘿嘿，你母亲是该安分一些了！”吕开泰连连点头，心想既然吕杨已经有了打算，也罢，那就这样着吧。自家的孩儿如今声明鹊起，过得两年，不知道还会有什么造化，到了那个时候，估计要娶秣陵府世族大家的闺女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吕开泰心里就开始活泛了，哪里还不尊重吕杨的意见？要他自己说，他也是这个意思，也就自家婆娘那点见识，忒短！没啥共同语言。 “祭祖一会要正式开始了，咱们家还从来没有在正式祭祖的时候随同本族儒者一起在祠堂内祭拜吧？”吕杨望向父亲，微微叹息，负手怅然。 吕开泰也是神色黯然，摇头：“是没有过，正式祭祖，只有族中身份地位颇高的族人才可以进入祠堂，咱们位卑言轻，哪里有资格在一年一度正式祭祖的大典上位列在前？能在祠堂的院落中参拜已经不错了！” “走吧，今年咱们家不一样了，爹和我有资格位列于祠堂内！”吕杨充满信心地笑着，走进祠堂大院的门，往祠堂去。 吕开泰微微一愣，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来，但是喉咙咽了一下口水，想到吕杨身上的正九品官身，心中大喜，连忙跟上，心想：没错啊，若是九品官身还不足以位列于祠堂内和族中的儒者一起祭拜祖先，谁还有资格？ 把守祠堂的是宗族正支的两个家仆，他们伸手拦住吕杨，看了吕杨和赶上来的吕开泰一眼，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轻蔑道：“今天是祭祖之日，祭祖之前，祠堂是重地，等闲人不得进来！” “我是吕杨，就跟族长说，我要见他！”吕杨微笑，一双眼睛微微眯起，透着一股凌厉的光芒，直视两个家奴的眼睛。 两个家仆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自觉地害怕吕杨的目光和吕杨透露出来的严厉气息，这种气息只有在族中的儒者身上发现过。 家仆迟疑一下，有一个低声道：“这可怎么办，等闲人是不好这个时辰进入祠堂的，若是族长老爷追究下来，小的可吃不了兜着走！” “啰嗦什么，只管禀报就是，罪责担不到你们的身上，反而误事不报才是大罪过，赶快去！！”吕杨低喝一声，用上了严厉的语气，两个家仆再也不敢做主，其中一个赶紧转身入了祠堂。 “族长老爷，一位自称吕杨的少年族人正在祠堂外，说是有事求见！”家仆老老实实禀报族长，族长吕元蒙正在祠堂的偏殿中和族中几个年轻有为的少年叙话，不想被打断，眉头微微一皱。 “吕杨？这是族中哪个少年，自己未曾听闻，想来应该是旁支中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子弟……” 一念至此，吕元蒙立刻道：“混账东西，马上就要开始祭祀典礼了，这个档口还见什么见，先轰出去，等过了祭祖大典之后再说！” “是！”家仆诚惶诚恐，连忙出来，对吕杨道：“族长老爷发怒了，让小的轰你们走！” “怎么办，族长只怕不肯见！”吕开泰摇摇头，心中颇有些失望。吕杨心下冷笑一声，思索了几个呼吸，眼眸中透出一丝冷酷的奇光，心中已有定计。 “再去通报，就说吕杨求见族长，有要事商量，快去！”吕杨低喝一声，身上气势微微拔高，骇得身前的两个奴仆打了个哆嗦。 也不怪吕杨气势足，实在是因为吕杨最近隽永之气增长过快，修炼的三皇劫剑气又非同小可，这一不注意，文气和剑气就会泄露出来，足够震煞普通人。 “族长老爷，不好了，那少年还不肯走，愣是让小的前来禀报，说是一定要见族长老爷，有要事商量！”家仆两头不讨好，索性装着一脸为难的样子，近乎哭丧着脸，先保证自己免受惩罚才好。 “怎么回事？”吕元蒙拉下脸来，脸上露出了冷冷的气势。 “父亲，还能是怎么回事，八成是哪个不开眼的旁支小辈，不知道天高地厚，想要进祠堂呗，待我去打发了他，嘿嘿，我就不信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有谁敢捣乱不成？” 一个十九岁的公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的冷峻，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吕元蒙的第四子，名叫吕俊英，是吕杨手下败将吕剑英的胞弟。 第八十二章 发难 周一了，恳求收藏和红票，谢谢！ ------ 吕俊英三年前修成立心道业第一重，三年来，和他三哥吕剑英一样，还没修成锦绣之气。为了免于被同窗耻笑，他早已经回家半年，奉长辈之命娶妻造子，即便最近曾经听过吕杨之名，也是转眼即忘。 是以，整个偏厅之内，竟无一人想起吕杨这号人物。 也难怪，吕杨声名鹊起的时间太短了，也就短短几个月，吕氏族地又比较封闭，是以名声和事迹还传扬不到，即便传到了些，大多数人总以为是夸大其词，以讹传讹，事后便忘了。 只有少数消息灵通的族人，颇感蹊跷的才回去调查证实，其余的人也就当个笑话来听，也不当回事。 “也好，俊英去吧，一会祭祖开始，可有得忙了！”吕元蒙挥了一下衣袖。吕俊英得了命令，冷笑着走出祠堂来，但见吕杨正负手而立，眼睛微闭，似乎正在打量祠堂，又似在耐心等待。 “是谁要见我爹？”吕俊英将头仰得高高，一双眼睛长到了头顶上，语气中蕴含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意味。 吕杨微微睁眼，看了对方一眼，不由朗笑一声：“好歹有个能够说话的出来了，也好，我再说一遍，我是吕杨，现在求见本族族长，这位应该是四公子吧，不知道可否再次代为禀报一次？” “你是什么东西，相见我爹就能见的吗？区区旁支子弟，滚吧，我爹没空搭理你，若是再不滚，本少爷不介意动手驱赶，届时就是颜面扫地，可别怪本少爷言之不预！”吕俊英握住腰间挂着的君子剑，脸上露出怒色，显然是将吕杨和吕开泰父子都看做了蝼蚁一般的小人物。 吕开泰脸色发白，想到自己会吃这样的闭门羹，心里的羞愤可想而知。 “哈哈……好好好！”吕杨怒极反笑：“真是好啊，三求一见而不可得，原本想要以礼求见，没有想到竟都成了狗屎不如，呵呵，在自家的祠堂前，要见本族族长一面竟比谒见皇子公主还难，想来族长必是日理万机，竟然不屑于见本族子弟，也罢，他不来见我，那我便亲自去见他也是一样！” 吕杨冷笑一声，眼神露出厉芒，人已经迈开大步，抬脚跨过祠堂的门槛，就要进入祠堂大门。 “好胆！敢在这撒野，看我不废了你！”吕俊英似乎巴不得吕杨硬闯，咧嘴呲牙狂笑，提起手中佩剑，也和他那个三哥吕剑英一样不屑出鞘，直接提起戳向吕杨的肋骨和小腹…… “敢和我动手？” 吕杨冷笑，也不用挂在腰间的剑器，吕家三公子和四公子是个什么水平他已经心里有数，想要他用剑，这两块朽木都还不配。 并指一撮，直接点在了对方的剑鞘上，黑、青、白三色剑气迸射出来，剑气色泽分明，纯粹如琉璃，绽放强光，虽然量不是绝强，但是质却十分纯粹，而且上乘。 三皇劫剑气何其霸道，指剑相触的一霎那，剑气冲入剑鞘，打造剑鞘的金铁顿时被剑气冲垮，就像是一段朽木，被千万钢针穿透一般，啪啪啪啪……摧枯拉朽，不是千锤百炼的剑鞘承受不住三皇劫剑气的烈性，如同粉尘般破碎开来。 吕俊英惨叫一声，猛地倒飞，砸在了大门上，乓啷一声，木门裂开，吕俊英双手鲜血淋漓，噗一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脸色刹那间如同金纸。 “你这狂徒，安敢对本公子动手？！”吕俊英又惊又怒，他简直不敢相信，在他想来，他这个宗族的正支公子对于旁支来说就是天，旁支是地，地何敢顶撞老天，既然是地，就该乖乖伏在天之下，乖乖接受雷霆雨露。 从吕俊英出来，一直到突然冲突，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提剑一撮的时间更是短暂，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 仅仅只是一招，剑指一撮一碰，吕俊英已经甩飞出去，砸坏了大门，受伤喷血。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一旁的两个守门仆从，就连吕开泰也吓了一跳，他原本是有些担心的，可是一看到吕杨毫不犹豫，十分果决的气魄，他便不吭声了。 吕开泰只是冷眼看着，他心里面相信，自己儿子这么做，必定有其道理和分寸，毕竟是读书人，聪明得很，绝不会弄至最后收拾不了的地步。 祠堂大院的广场上，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了，族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射过来，那些聚在一起说话的本族儒者们，还有那些忙忙碌碌，正在摆放供品的家仆们，全都将目光投到了祠堂的门槛前。 吕俊英吐血，血光和血气玷污了神圣的祠堂！ 但凡是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大吃一惊，本族的上百名儒者比普通人要镇定许多，毕竟是身怀道业者，并不会被小小的争斗搅乱了心性。 吓坏了的家仆早就跑进偏厅哭丧：“不好了，族长老爷，四公子被那族里的少年打伤了，老爷快去看看吧！” “是谁这么大胆？”吕元蒙大吃一惊，随即大怒，究竟是什么人敢在祠堂前动武，还打伤了自己的儿子，真是胆大妄为！ 吕元蒙的几个儿子和儒者也震惊了，他们纷纷起身，来到祠堂的大门前。 但见一少年落落大方，负手而立，腰间悬挂一柄森青色殷朝古剑，头上只戴一张青色方巾，显然没有及冠。 家仆已经扶起吕俊英，后者颇为狼狈，脸上铁青，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少年，咬牙切齿，露出怨毒的神色，双手滴血，犹自颤抖不已。 外围祠堂前，所有族人都围了过来，不知道是看热闹还是看猴戏，也不上前，只是人声鼎沸，议论纷纷，整个祠堂内外骚动不已，甚至已经波及到了大院之外。 “俊英吾儿，怎么样，伤了哪里？”吕元蒙脸色一沉。 “孩儿没事，父亲请看，这就是伤了孩儿的贼子，还请父亲下令，将贼子拿下，以正族规！”吕俊英连忙禀告。 吕杨脸色冷峻，嘿嘿冷笑：“四公子，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嘴巴可要放干净了，莫要颠倒黑白，血口喷人！” “你……好贼子！”吕俊英怒极而笑：“此是祠堂重地，你敢动刀兵，伤了本公子，你还不知已经犯下滔天大罪？！” “啧啧……四公子，这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在这里动了刀兵的只有你一人，本人可没用动过任何刀兵！嘿嘿，吕氏祠堂是本族神圣重地，四公子公然在祠堂前动刀兵剑器，已然触犯了族规，来人呐，还不将这个藐视祖宗的东西拿下，以正族规？！”吕杨说到最后，已然洪声呼喝。 “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吕元蒙上前一步，挡住脸色通红的吕俊英，冷冷道：“你是哪家的子弟？” 吕杨这才看向吕元蒙，微微揖礼，笑道：“我是吕杨，吾父吕开泰便是！” “吕开泰……原来是这贼子！”吕元蒙眼角微微一跳，这个名字让他厌恶，想当初自己想要将远房表亲的闺女下嫁于他，但是竟遭断然拒绝。事后吕开泰这贼子，一声不响娶了县乡之外一杨姓女子为妻，让他颜面大失。 两家之仇便从那时结下了！ 怪不得，自己看这少年就不大顺眼，原来是那又臭又硬的贼子之子！ 吕元蒙心中顿时明了，这吕开泰父子今天是冲着他来的啊……想当初吕开泰不听自己的话，之后被逐出了上吕集，这贼子只有流落于下吕集外，夫妇二人于垂杨河畔修了个小屋居住，平日以打猎为生。 小孩出世渐长，族中又断了其子入族学的请求，没曾想，其子倒是运气，拜了大儒为师，还考入了白龙潭书院。 所以这对父子对自己有怨恨，发难来了呀！吕元蒙心里一门清，他和吕开泰一家的恩怨族里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只是平日都不敢说罢了。 吕元蒙平日千般算计，万般筹谋，自以为人人和他一样处处算计，哪曾想过吕杨一家根本就没有寻上来痛打吕元蒙儿子的想法。 吕杨父子其实就是要找吕元蒙，要求在祭祖大典的时候在祠堂内有个位置，能够和诸多族中儒者一起观礼拜祖罢了，奈何吕元蒙一家以宗族正支自居，高高在上惯了，不但三求不见，反而还要恶言驱赶。 有道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吕杨这才发难，哪曾想反而让吕元蒙这老匹夫胡思乱想一番。 “不管怎么说，自己是宗族嫡子嫡孙，而那贼子，乃是旁支，旁支再怎么和正支斗，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吕元蒙心中冷笑，喝问：“既然是吕开泰之子，那倒也是我吕氏子弟，也罢，你为何要在祠堂前闹事？” “族长此言差矣，非是吕杨在闹事，而是四公子在闹事，吕杨在门前以礼求见族长，哪知处处有人阻挠，三求未果，这祠堂是我吕氏之祠堂，而独非一家之祠堂，四公子如此蛮横，俨然已经将此地当成了自家之私地，竟在这祠堂前提剑驱赶族中子弟，这是何等恶劣行径，想来这不是族长授意吧，若是，只恐要寒了所有族人的向族之心！” “这岂能是我授意？”吕元蒙沉声说着，心里边恼怒，张口道：“祠堂神圣，闹出争斗，双方都有责任，族中刑堂长老何在，先将两人都拿下，待众长老们商议之后再做处置！” …… 第八十三章 族罚 “且慢！” 吕杨转头盯住吕元蒙，缓缓道：“吕杨三请求见族长，家仆们和四公子百般阻挠，如今既知不是族长授意，那好吧，还是先说正事要紧，我和我爹商量了，决定向族长请示，一会祭祖大典开始，我父子二人要列位于祠堂之内，观礼拜祖，还请族长准许！” 整个祠堂内外哗然！ 在正式祭祖大典的时候，位列在祠堂内观礼拜祖？这也是寻常的旁支族人可以的吗？所有人惊呼起来。 “凭什么，你一个小小旁支子弟，凭什么位列祠堂之内？”吕俊英简直气疯了，站出来大吼一声，一双眼睛充血赤红，仿佛要喷出火来。 吕杨呵呵一笑，对这样的愤恨视而不见，而是衣袖一挥，哗啦一声，乳白色的隽永之气涌出来，悬在头顶半空之中，隽永之气中，十几篇诗文隽永生光，字字凝而不散，浮于虚空之中。 “就凭这个，吕杨乃是圣道弟子，按照族中规矩，应该有资格在祭祖大典上位列祠堂之内观礼拜祖！吾父自然由我带入祠堂，所以也能在位列于祠堂之内！”吕杨朗声笑着。 祠堂内外数百族人，还有大院外观望的数千族人已经沸腾了。 吕元蒙脸色阴沉，他恨极了吕杨的得意，冷笑一声，肃道：“吕杨，你和汝父想要在祭祖大典中位列祠堂之内，还需我和几位长老们商定过后才会决定，不过你在祠堂前闹事，已经违了族规，必须惩戒，来啊，族中执法，将吕杨拿下，先鞭挞三十，再议其他！” “明明是四公子动了剑器，族长，不可厚此薄彼，还是将四公子也拿下，鞭挞三十，否则吕杨不敢领受责罚！”吕杨笑起来，这是公然嘲笑吕元蒙袒护逆子，执法不公。 吕元蒙脸上又青又白，良久，一咬牙，断然挥手：“族中执法，先把那逆子拿了，鞭三十！” 话音落下，大群的儒者中走出一人，这人白色儒衣，宽袖高冠，国字大脸，约摸六十岁，短须灰白，正是吕氏一族现任的刑堂长老。 “四公子，得罪了！”刑堂长老衣袖一挥，他身后的两个大汉立刻飞步上前，将大惊失色的吕俊英双臂架住，压在一条板凳上。 “爹，不能这样啊，我是遵照您的意思，将吕杨那贼子轰走，您怎么能让人打我？我不服，死也不服啊……”李俊英挣扎大叫起来，当着众多有头有脸的族人面前，活像个不成器的东西。 吕元蒙面皮抽抽，恨不得抽死这个口无遮拦的逆子，他心里面悔恨的，早不棍棒培养，现在弄得这个逆子在众目癸癸之下张口乱喷。 “逆子住口，是我让你动刀剑了吗？祠堂前动了刀剑，致使血光冒犯了祖宗，光凭这条，就没打错了你！”吕元蒙气得吹胡子瞪眼。 也是吕元蒙想要树立自己大公无私的形象，压根就不敢维护吕俊英，可怜李俊英，被当了沙包。 刑堂长老嘿嘿冷笑：“四公子，你触犯了族规，刑罚加身是肯定的，不过你也不要担心，三十鞭子，打不死你，事后躺个十天半月就好了！别动，老实点，躺好了！” “啪啪，啪啪啪……” 也不扒裤子，大汉手持鞭子，狠狠抽在吕俊英的屁股上，疼得这个公子哥哭爹喊娘地叫嚷着，因为太疼，吕俊英几次从板凳上翻身落下来，又被架回去继续鞭打。 所有吕氏族人的表情精彩极了，旁支中人大多幸灾乐祸，很多人都巴不得打死正支中人，扫一扫正支的颜面，挫一挫正支的嚣张气焰。 原来旁支和正支的矛盾乃是宗族的第一大矛盾，从来都是难以调和的，在吕丘吕氏一族之中，旁支和正支的矛盾依然激烈。 宗族正支是名义上的正统，嫡子嫡孙，血脉最为纯正，享受着旁支的供奉和尊崇，霸占着族里最好的资源，握着族里最大的权柄。 数百年来，吕氏宗族正支的气焰太嚣张了，譬如现在族长吕元蒙的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废柴，但是一个比一个嚣张，平日欺男霸女，欺负旁支，这都是寻常事，只是畏惧于正支的威势，很多族人敢怒不敢言。 吕杨这一次针对性的打击，确实让很多人心里痛快了，其中包括不少儒者和本族的长老，刑堂长老就是其中一位，他是旁支之中最位高权重的，掌管刑罚，和族长吕元蒙平日里是面和心不合，多有勾心斗角之事。 刑堂长老自然是乐得打击族长，削其颜面，于是下手就狠了点，啪啪啪大鞭抽在吕俊英屁股上，这等于是间接抽在吕元蒙的脸上，骇得吕元蒙的几个儿子和女儿脸色煞白，平日里他们是何等嚣张，何等傲慢，现在一个个变成了乖宝宝，不敢吱声。 多少人心里乐开了花，只是心里偷乐的事情，轻易不会显露在大家的脸上。 转眼打了三十鞭子，吕俊英的屁股已经血淋淋，裤子都被鞭子抽烂了，和血肉混在一起，触目惊心，而人也已经昏厥过去。 “族长，三十鞭子已经抽完了！”刑堂长老大公无私说道。 吕元蒙脸上抽抽，无奈地挥挥手，几个家仆连忙将四公子扶起，七手八脚抬往祠堂大院旁边的屋子。 围上来的人纷纷自觉的让开一条道，目送这个倒霉蛋被家仆调走，可怜啊，人太嚣张了，是会遭报应的，那吕俊英就是榜样。 大院外的族人也都聚在一起，看着祠堂前的热闹，吕杨氏等人已经焦急万分，但是没有得到同意，她们不好进入大院。 “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哎呀，我儿又闯祸了！这族长家可是好惹的吗？这些年咱家可是被他们家坑害惨了，这个教训还不够，这父子二人竟然还不服气，还要去跟他们家叫板，这可如何是好，往后还不知道要被人家使什么坏……” 吕杨氏脸色煞白，她可是知道族长一家都是一肚子坏水的混账东西，前些年儿子没能去族里上学，就是因为吕元蒙背后使的坏。 “娘，不要慌，咱们家今时不同往日，会没事的！”吕蒹葭安慰着，小脸也有些苍白，显然她也是很担心。 “轮到他了，行刑吧！”吕元蒙看着吕杨一眼，目光之中透着森森的恨意，他发现刚才吕杨像看猴一样看着吕俊英被打，心里面怒火升腾，但是碍于所有人的面，他也不好有什么动作。 现在好了，一切都要公平，自己儿子打也打了，现在也该轮到吕开泰那贼子的儿子了。 “那好！“刑堂长老点点头，转头对吕杨道：“吕杨，你的罪责也和四公子一样，都是在祠堂前闹事，现在乖乖躺倒板凳上，打完三十鞭子，这事就算过了！” 吕杨摇摇头，笑道：“刑堂长老，这事吕杨早就说过了，都是四公子动到了刀剑，本人只是自卫，实属无奈，只是料不到那四公子那么不禁打，连我一记剑气都挡不住，呵呵，同样都是修隽永之气，四公子修了三四载，本人只修了几个月，按理说是我被四公子打吐血才对，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好恶贼，那是我四哥让着你，所以手下留情了，而你不顾廉耻，竟然暗中偷袭，你就是本族的败类！” 一个尚未及笄的黄衣少女跳了出来，一脸愤慨地指着吕杨驳斥起来，这人不是别人，乃是吕俊英的妹妹吕婉容。 她和吕俊英是孪生兄妹，孪生兄长被打得这么惨，她心疼不已，同时也对吕杨恨之入骨，她虽然平时也不太看得惯家中几位兄长的做派，但是子不言父过，兄长们的过失，也不是她能够说的。反而兄长们的颜面，她这个做妹妹的拼了命也要维护，这才是孝道，才是兄弟姐妹之间的和睦之道，否则枉为人子。 吕杨脸色笑容敛去，冷冷看向吕婉蓉：“还是那句话，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看来你们家已经有了血口喷人的传统，怎么样，以为高声就有理了是吧，若是这样，老子比你还高声！哼哼，敢污蔑我偷袭四公子，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既然没有看到，就不要胡说八道乱放狗屁！” “你！”吕婉蓉脸上又青又红，恨不得冲上来给吕杨几个大耳光。 “够了，还不行刑？”吕元蒙大喝一声，真是太火大了。 刑堂长老也知道吕杨不会自己趴到板凳上了，他抬手一挥，身边的两名大汉清喝一声，飞步上前，企图架住吕杨，就像他们先前架住吕俊英一样。 吕杨哪里容得了别人近身，抬手并指一撮，三皇劫剑气激射而出，在两名大汉身前扫过，剑气嗤嗤嗤几声，在地上扫出三道沟壑。 大院的广场是用石砖铺的地，现在被剑气扫出沟壑来，切口平整，丝毫不损坏砖头的其他地方，更没有一块转头破裂，可见那剑气多么凌厉迅疾。 两名大汉身前的衣裳也被割裂了几道口子，剑气差点划破胸前的皮肤，使得他们全身寒毛炸开，冷汗下来，脚步也停下，退回两步。 “你敢违抗族罚？！”刑堂长老和族长吕元蒙同时大吼一声，怒目圆睁，太意外了，也太大胆了，吕丘吕氏一族几百年来，从来没有几人敢于反抗族罚，但凡是反抗的，名字都会被清除出族谱。 整个大院所有族人都骚动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旁支子弟有这么大的气魄，敢于反抗族罚？ 太稀罕了！ 还求红票！ 第八十四章 不刑 “反抗族罚？”吕杨冷笑，抬手伸出食指，在众人面前轻晃道：“不要本人言之不预，三十鞭子，这一条族罚本就加不到我的身上，何来反抗之说？” “我要革你出族谱！”族长吕元蒙大怒，根本不听吕杨说什么屁话。 “吕杨，反抗族罚，是要被逐出族谱的，你可不要乱来，祸害了你的家人！”刑堂长老也厉声叫道，他现在已经气急败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吕杨七步成诗和凤仪楼赋诗的事情他都知道，还知道寿阳公主赏赐了吕杨财物，甚至听说了吕杨写的几本章回体小说畅销整个皇朝九州各大府城。 这可是了不起的事啊，吕丘吕氏一族能够出现这样一位俊才可以说四百年来绝无仅有。这样一个儒生，前途何等远大，若是被剔出族谱，那这人就毁了！ 不等围观的本族儒者们有激烈的反应，吕杨已经开始解开自己身上的儒衣，身外的儒衣是秣陵府成衣店花高价买来的，如今脱下来，随手丢到地上，露出了白色整洁的内衬，这内衬就像是一身睡衣，上衣和裤子都是白色的，比较宽松。 吕杨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吕开泰手上已经捧着一个托盆上来了，托盆上盖着一块青色丝绸。 众人都不明白吕杨要做什么，很多人则以为吕杨这是要脱去昂贵的衣裳，准备自己趴到板凳上，接受族罚。 一瞬间，刑堂长老脸色也缓和一下，真以为吕杨要接受刑罚了。 “哼，旁支的贼子，算你识时务，敢反抗族罚，想是活得不耐烦了？”巴结族长的几个旁支族人纷纷呼喝起来。 “我已经说过，族罚加不到我的身上！”吕杨嘴角扬起，笑着看向他们，眼眸中流露出怜悯的神光。 “什么，这贼子不是要伏刑罚，他这是要干什么？”族中大部分的儒者已经明白，吕杨并没有打算伏于族罚，而是要做其他的事情。 “可恶，这卑鄙的旁支贼子，他这是有什么倚仗吗？”吕元蒙眼皮微微一跳，心中生出不安来。 “将我的官袍穿戴上，呵呵，就让他们都看看，咱们老吕家的威风！”吕杨对着父亲吕开泰笑着。 “好，是要威风威风了！”吕开泰扯开青绸，顿时一整套青色锦绣的官袍落入所有人的视觉内，一瞬间冲击所有围观的族人。 “那是什么？” “是官袍，天啊，那是正九品官袍！” “没错没错，咱们县的县太爷穿的也是一身森青色的官袍，跟这个差不多！” “这么说，吕开泰家的小子已经是官身了？” “……” 整个吕氏祠堂内外再度人声鼎沸，吕丘吕氏一族近百年来越来越衰弱，族中的儒者能出个大儒，或者是出一位官爷，真是太困难了。 大匡皇朝，三省六部，九品官阶，那些平时趾高气昂的官差并不算官，那些人够不上官，乃是正九品开外，不入流的品级。 正九品就不同了，已经是皇朝正式官员系统，是最小的官，人称九品芝麻官，虽然最小，但是好歹也是个官，享有皇朝官员的特权，不是那些非官身者可以比拟的！ 吕杨就这么在族人面前将整套官袍一一穿戴在身上，袍、靴、冠、腰带穿上身，整个人立刻精气神足，一股圣道之气隐隐在官袍上流转，使得吕杨气质一变，变得神圣威严起来，凛然不可侵犯。 吕杨神色变得冷酷起来，他拿起象牙制作的朝笏，打量了所有族人一眼，冷冷笑道：“好了，诸位族中的长辈，兄弟，大家想必也看到是怎么回事了，没有错，吕杨已经被寿阳公主赐官寿阳殿待诏，衔领正九品官位！” “哗……”又是一阵骚动，人声再度鼎沸，更多的族人看向吕杨，眼神都已经变了，或是震惊，或是敬畏，或是羡慕，可是妒忌，或是越发的仇恨。 吕杨将这些全都无视之，转头盯住吕元蒙震惊的脸，再度冷笑道：“还想要对本宫行族罚的尽管来，嘿嘿，本官倒是要看看，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正九品的官老爷上刑，本官就偏不信了，这世上还有不怕抄家，不怕刺配，不怕流徙七千里的浑人，若是有，本官决议成全他，让他有机会一辈子在七千里外的寒宁塔扒树皮啃野菜……” 吕杨这话狠毒啊，寒宁塔，那是十恶不赦重罪的人流放的地方，十分寒苦，身体健康的南人，往往在那里熬不过三年，实在是寒苦太甚，受不了这种罪！ 是以吕杨话音落下，族人们无不色变，譬如那些家奴和普通吕氏族人们，脑海里不禁想象出千里风雪戈壁，刀风刮骨，缺衣少食，还要服最重徭役的情景，不禁哆嗦了一下，脸色刷地惨白。 即便族中的儒者，也是闻之恶寒，他们看向一身官袍，穿戴整齐的吕杨，脑海中几乎是同一时间掠过一个念头： “刑不上官身！” 刑不上官身，这就是大匡皇朝的第一道金科律令，大匡皇朝是文官治天下，拥有最大特权的阶级就是官。 首先官必定是儒，功名加上官身，这就是官，大匡皇朝之官。 大匡千千万万的儒者，他们的追求无非是着书立说，或者是治理天下，当然了，这两个追求都是为了一个高远的目标，那就是登临圣道，成就圣人，霞举飞升，立不朽之命，传不灭之名。 “安静，安静！！”吕元蒙脸色铁青，按照皇朝铁律，刑不上官身，也就是说不能对吕杨动刑罚了，皇朝各大刑捕衙门拥有皇朝最高的刑罚权力，但是都不能给待罪在身的官身者用刑，更何况是不值一提的族罚。 若是哪个氏族的宗族敢于触犯这一条铁律，那么不出三天，皇朝刑捕官差就会纵马而来，批捕那个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家伙，神仙也救不得。 “看来这都是一场误会，既然皇朝有刑不上官身的铁律，族罚就免了，大家都散了散了，马上就要开始祭祖大典，这一应事务赶快安排妥当，各大长老，大家快快去监察一下！”吕元蒙脸色发黑地连忙安排起来。 “族长，关于我父子二人在祠堂内观礼拜祖的事，你是不是要同意？”吕杨望向吕开泰，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吕元蒙压下心底的不快，挤出几分假笑：“自然同意了，本族长怎么可能不同意呢，就让刑堂长老一并安排好了！” “也好，本长老会为两位安排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刑堂长老很会做人，连忙顺水推舟。 吕开泰神采飞扬，他看到吕元蒙一张无可奈何的臭脸，心里痛快无比，仿佛这些年的憋屈都随着一口气给呼了出来，感觉通体舒畅，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唱。 吕杨被免了族罚，族人散开，家仆们该摆放祭品的还得赶快安排，否则就要耽误了一会儿祭祖大典的时辰。 那些个宗族正支子弟，无不对吕杨又恨又怕，因为有官身者，族中法度已经制约不住了，是以官身者往往超然于宗族族规之上，甚至出现了官身者同时担任一个宗族族长的情况。 吕开泰笑呵呵，随吕杨走出大院，吕杨氏也笑呵呵地迎上来，刚才吕杨身穿正九品官袍大显威风的情景她们也看到了，真是与有荣焉。 “我儿，那族长一家人满肚子的坏水，那四公子这一顿打算是白挨了，不知道这一次咱们是不是太过了？！”吕杨氏拉过吕杨的手，不住的呵护着，十分担忧，生怕吕元蒙一家子给自家穿小鞋，耍阴谋诡计。 “放心吧，我身有功名，师拜大儒，背后又有当朝公主做靠山，族长若是识得利害干系，怎么敢再使坏，我和爹不过是削了他一通面皮而已，怎么可能会过？”吕杨笑了，吕杨氏则松了口气。 “这一次体面了，从今往后，吕丘吕氏族人再也不敢瞧不起我老吕家！”吕开泰确实是多年的心结打开了，整个人精神不少。 吕杨也深有同感，他叹息一声，带：“我们父子原本只是想要见过族中，请求通过在祠堂内祭祖的事，没有想到事情闹大了，说来也是宗族正支跋扈惯了，否则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吕开泰笑起来：“宗族正支是该好好削一顿了，否则还真当咱们是病猫，不会发威！” “说得是，时至今日，咱们家还怕得谁来？！”吕杨点点头，深以为然。 “当当当……”祭祖大典的前奏钟声响起，所以已经抵达祠堂的族人，无论是大人小孩，还是男人女子，都开始往祠堂方向赶。 因为每一次祭祖的人数都太多，是以男子可以进入大院，女子小孩只能呆在院外观望祭祖大典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祭祖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和爹要进入祠堂，在祖宗的灵位前祭拜，娘和姐姐姐夫就委屈一下，在外面观望吧！”吕杨安慰着。 “没事没事，今年咱们家两个男人能够进入祠堂，就已经是天大的荣光了，咱们这些人就在外面看着好了！”吕杨氏看得开，能够看到吕杨父子和那些族中儒者们站在一起祭拜祖宗，已经心满意足了。 …… 第八十五章 拜祭 祭祖是一个宗族每年最大的大事，这一次前来祭祖的吕氏族人似乎比往年要多许多，估计超过三千人，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至少整个祠堂大院内外，都站满了人。 大多数男性族人，都往大院内站好，而女性，则只能在大院外站着。 一般的潜规则是，男子可以进入大院，女子若无特殊，则一般不能进大院，因为女子都是水，将来嫁出去，就成了泼出去的水，成为别人家的人了，不上本族的族谱，是以女子的地位向来不高。 钟声敲过了十响，所有吕氏族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所有族人崇敬的目光中，首先进入祠堂的是三百二十六人，这些人有一半是本族的儒生。也就是身负功名，具有道业和皇朝圣道学籍的读书人。 按照规矩，儒生身负功名，可以进入祠堂观礼拜祖，并且每一个儒生都可以带一个人进入。 吕杨跟着族中的儒者一同进入祠堂，他发现不少儒者都会带自己的儿子或者孙子进入祠堂。 有几个更奇葩，带的是孙女，估计那几个带孙女的情况是他们家只有孙女，没有孙子。 吕杨的情况比较少见，不是带儿子、孙子，而是带父亲进入祠堂。 吕杨的年纪太轻了，也难怪，还没有儿子、孙子，不带自己父亲还带谁？总之这名额必定不能浪费的。 祠堂的面积毕竟有限，容纳这三百多人已经相当紧凑了，等到所有人整齐站好，吕杨父子发现他们正好站在朝堂偏中的位置，稍微抬头观望，就能看到祠堂中正九重祖宗牌位，一个个牌位井然有序的立在九重龛台上。 牌位密密麻麻，也不知道有多少个，每一牌位都一样的，木质，红漆，金字，牌位边缘有云纹。 吕开泰望着祖宗的牌位，百感交集。而吕杨，只是盯着最高一层的龛台，上面只供着孤零零一尊牌位。 牌位不是木质，而是用一块青色暖玉雕琢而成的，上书“吕祖重华之神位” 这是殷墟皇朝开朝太祖之神位，吕重华这个名字依然响亮，他就是当年从天外降临的天人，开创殷墟皇朝之后，破空飞升而去。 这也是吕丘吕氏一族公认的老祖。 老祖下面第二层龛台，是殷墟皇朝历代帝王，其中第五个牌位，正是一代女皇吕凤飞之神位。 正打量祖宗牌位的时候，吕杨神识微微一动，似乎感觉到一个恶意的念头，不觉转头向旁边看去，顿时发现吕剑英和吕婉蓉两人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宗族正支子弟飞扬跋扈惯了，才削了一下他们的颜面，就已经受不了了？吕杨心下爽快，咧嘴露出了一个奸人得逞的笑意，唬得对方咬牙切齿，直想扑上来，一剑在吕杨身上刺上十几个血窟窿。 吕杨现在哪里会在意这些和自己同辈的跳梁小丑，在吕杨看来，他们都是不成器的东西，不值得自己费心。 现在连吕氏一族的族长都不敢在明面上为难自己，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还能如何，无非就是咬牙切齿地在背后咒骂几声罢了。 此时，家仆上来一一给所有人分发三炷香，排在前头的人开始正式上香了。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这才轮到吕杨。 吕杨持三炷香走到一尊大香炉前，在一旁的大红烛上点燃，然后诚心敬奉，三拜之后，将香火供奉在香炉上。 一霎那，吕杨神识突然微微一震，猛地打开，眼前祠堂上缭绕的香火似乎在一刹那之间停顿下来，声色嗅触四感仿佛消失了，整个世界沉寂下来。 这是一个很诡异的情形，但是吕杨并不惊慌，因为这是神识感触的景象，和用肉眼感受到的情景截然不同。神识感受到的，往往也是真实，甚至比肉眼看到的更能揭示本质。 吕杨“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个景象，这个景象来得如此不经意，一下子就在眼前展现了。 各种气在祠堂上凝聚成浩大的一亩，仿佛华盖，散发出锦绣绚烂的灵光，至上而下，笼罩下来，所有正处在祠堂中的人都会被肉眼凡胎看不见的灵光照耀洗涤。 “祖宗庇佑！” 吕杨脑海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这话没错了，这些普通人看不见的灵光确实在滋润每一个人，而这些灵光的来源，却是所有人敬奉的一炷炷香火。 吕杨突然有一种明悟，子孙供奉祖先，祖先则会反哺，庇护子孙，如此循环，生生不息。 让吕杨吃惊的是，上层神位全都有金色的灵光缭绕，特别是吕祖和女皇吕凤飞的神位，金光耀眼，气运缭绕，似乎正在吞吐香火，一股庞大的神灵意志自上而下，威压下来，让人感到某种巨大的威严。 似乎过了几个时辰，又似乎只是一刹那，神识看到的景象消失了，祠堂内的声色嗅触四感恢复过来，吕杨转头看向身后的父亲，发觉对方并无异样。 吕杨心中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是自己庸人自扰，刚才的一幕若不是当事人，别人怎么会感受到呢？ “杨儿，你没事吧？”吕开泰低声道，他看到吕杨脸色不太对，不知道有什么不妥。 吕杨笑着，自嘲地摇摇头。吕开泰拍拍儿子的肩膀，错身而过，在香炉前点香上香，一系列动作下来，吕开泰已经微微颤抖，祠堂内香火弥漫，到处是缭绕的云烟，整个祠堂内谁都不说话，平添了一股庄严神圣的气氛。 吕开泰激动莫名，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祭祖大典的时候上香，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大典上从来没有过的隆重气氛。 往年祭祖的时候，都是位列祠堂内的本族儒者们先上完香，过了好些时候，等到这些有身份地位的本族人出来之后，才会轮到他们这些身份地位低下的寻常人进入祠堂上香。 哪曾想到今年因为儿子的关系，他也可以身在祠堂如此近距离的观礼拜祖，这在以前都是他不敢奢求的事情！ 颤抖着将三炷香插到了满是香火的古老大香炉中，任凭那袅袅香火熏得他双眼刺激流泪，吕开泰也不管不顾。 跟随默默上香的人流返回原处，然后瞧着族人一个个上前供香，直到祠堂内三百多老老少少全都供完香火，整个祠堂陷入了肃穆之中。 祭祖大典的第一个流程上香结束，第二个流程是读祭文，吕元蒙亲自朗读祭文，苍老的声音从祠堂中传到大院外，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大院内外的吕氏族人肃穆恭敬！ “全体族人上香，给老祖宗供奉祭品，老祖宗请享用！”祭文念完，吕元蒙高声大呼。 族人们也都神情肃穆，一同向着祠堂上密密麻麻的牌位大呼：“老祖宗请享用！”于是乎，族人们纷纷开始上香，大院内外，无一例外。 大院内有好几个半人高的大香炉，上面插满了香火，大院外，不少人也都将香火插在墙脚跟上。 很快地，香火缭绕，整个祠堂氤氲缭绕，笼罩在浓浓的香火之中，大院内，九重祭台也都香火浓重，一托又一托的三生、鲜果、五谷、金玉器物等等祭品满满摆放，所有吕氏族人都一同祭拜祖先。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觉到祭祖的神圣，这是一件神而圣之的事情，同时也是所有族人的骄傲所在。 因为吕氏一族的先祖，曾经屹立在这一方土地的上方，辉煌一时，现在，他的后人应当缅怀，应该发奋。 祭祖大典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香火都上了好几轮，待到午后，正式的祭祖大典才结束，族人们算是了却了今年的心愿。 家在比较远的族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返回，希望能够在天黑之前赶回家中。吕杨父子从祠堂内出来，先是在大院内上了几柱香，这才来到管事案台前。 “哎呦，贤侄来了，快快请坐，不知道可是要请回祖宗们享用过的祭品，带福回家？”管事笑呵呵，对于吕杨父子的态度已经大变，似乎恨不得上前抱吕杨的大腿。 “杨儿，那些祭品是不是要全都请回来？”吕开泰询问道。 “这样吧，原先的三牲、时果要请回来，这可都是福气，至于那器物……”吕杨看了一眼族中管事，发现他正望穿秋水地望着自己，正在等着吕杨的决定。 管事不自觉吞了一下口水，心想吕杨若是能够大发慈悲将一两样好东西留下，那么掌管祠堂的宗族正支就赚大发了。 “呵呵，那一对足额赤金就留下吧，就算是捐给祠堂的修缮费用，至于御供的一斗东海大珍珠、一对玉璧，还有一对人宝上品青玉如意都要请回来，那些东西都是可以用文气洗炼，修炼成法器的！” 管事的一阵失望，不过他也早有预料，吕杨在祠堂前的强势足以说明问题，他是不会将好东西留下，给宗族正支贪墨的。 “还有那本《风花雪月集》呢？” 管事的连忙询问，那可是一本用隽永之气书写的读本，若是用来给学子启蒙，有助于小学子凝聚心光，凝聚隽永之气。即便是不给小学子用，也能给步入圣道之门的学生用，可以轻松积累一份隽永之气，这东西放在秣陵府的书斋里面，估计也要卖上好些纹银。 “留给族里了！”吕杨咧嘴笑着，估计族里想要这本书的人大有人在，但绝不会是那几将他恨得牙痒痒的正支子弟。 …… 第八十六章 阴谋 “那好吧，能够留下这两样东西也是好的，祖祠已经七八年没有修缮过了，估计再筹两年银子，就该大大修缮一次了！”管事招手叫来家仆，吩咐将吕杨一家的祭品请回来。 不一会，三牲、时果，还有几样值钱的器物都取了回来，托在两个大托盆中。其中一斗东海大珍珠已经少了几颗，原本一斗大珍珠是盛在一个琉璃大碗里，满满的一碗，可是现在明显少了些。 吕开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那管事的似乎也发现不对劲了，一张脸顿时通红，神情十分尴尬，要知道在他的手底下，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不令他恼火。 御供的东海大珍珠，那都是从大东海深处猎杀海蚌得来的，只有形状、色泽、体质达到标准，才能进贡给皇帝，所以御供的东海大珍珠品质是最高的，在皇宫之外，一颗价值百金，而且是有价无市，重金难求。 这玩意可以用文气洗刷祭炼，就像洗剑一样，可以将之祭炼成法器，或照明、或定风，或辟水火，或防身，或养神，效果都相当好。 寿阳公主说是重赐，那就真是重赐，不带一丁点儿吝啬。 “贤侄，这可如何是好，这手底下的人真是可恶，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行那偷鸡摸狗之事，贤侄请放心，我一定会查出是哪个家伙干的，一定提请长老们，将他锁家三年，狠狠重责！” “不用动干戈，族叔，这事听我的，不用去寻是谁拿的，这珍珠不同他物，拿了也就拿了吧，这一斗珍珠不过是去了几颗，无伤大雅，若是较真，反而闹得人心惶惶，怎么说都是族里人，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吕杨摆摆手，他自然知道人无完人，这世人都是小人，鲜有大公无私品德高尚的。若是有，那就有成为圣人的潜质，这也是圣人为什么这么少的原因。 自家这一斗珍珠放出去，回来的时候还能有大半，那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也不奢望什么了。 吕开泰脸色缓和下来，他原本是极其心疼的，但是听了儿子的话，也理解了。管事的连连道歉，朝吕杨弯腰揖了个大礼，一是赔罪，二是钦佩。 将东西都收好，宗族的家仆们利索的将祭品请出大院，抬上马车。吕杨氏等人并不知道这些琐事，笑着迎了上来。 “我儿，在祠堂里边感觉咋样？”吕杨氏兴奋说道。 “还不错，特别是上香的时候，这么多的祖宗牌位，身边还有许多的本族儒生，嘿嘿，先人和今人，这感慨还真大呢，若是平常过节到祠堂烧香，估计没有这种气氛！”吕杨笑着，将祠堂里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吕杨的大姐、姐夫还有妹妹吕蒹葭全都睁大了眼睛，羡慕不已。 “是不是要回去了？”吕杨转头看向父亲吕开泰。后者转头看了一眼祠堂，挥手：“回吧！今天祭祖，已经够风光了，从今往后，咱老吕家在吕丘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了！” “那成，就不耽搁了，回吧！”吕杨氏赶紧上了马车车厢，吩咐女儿女婿将东西都收拾好，然后向佃农吩咐一声，打马沿着小路缓缓驶下青原岗。 祖祠的侧面，吕剑英、吕婉蓉望着吕杨一行渐渐远去，脸上满是怨毒的神色。 “五妹，你倒是说话啊，那贼子先毁了我的剑，再弄伤了你四哥，狠狠削了咱们家的颜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动手？” “三哥，那贼子可是有官身……而且我听说，他还有当朝的公主做靠山，咱们凭什么和他斗？你没有看到今天爹爹都不说话吗？”吕婉蓉皱眉。 “哼哼，五妹，原来你也是个胆小鬼，怕这怕那，你也不睁开眼瞧一瞧，咱们正支今天算是丢脸丢到家了，可恨大哥远在泽州，祭祖也没有回来，否则那贼子安敢如此羞辱我们！”吕剑英一脸阴翳，每一句话都咬牙切齿，仿佛吕杨施加给他的是倾尽三江之水也无法洗刷的耻辱。 “不是小妹胆小，实在是爹爹都得罪不起！”吕婉蓉摇摇头。 “哼，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学生，入圣道之门不过几个月，能有多大能力，咱们今天晚上就动手，事后一把大火，这夜黑风高的天，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强盗谋财害命杀人越货！” “……”吕婉蓉摇摇头：“三哥，这里可是祠堂，祖宗们可都看着呢！毕竟都是本族人，不至于闹到这种程度！” 吕婉蓉转身就走，她实在是太失望了，上面几个哥哥都是这般，本事不大，但是心肠一个比一个狠，若是将这股狠劲用在修行上，只怕早就有所成就了，也不至于今日被一个修入书院几个月的族人羞辱！ “呸，这贱人，自命清高，总有一天我把你弄了，再卖到妓院去！”吕剑英恨恨地看着吕婉蓉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 吕婉蓉看不起他的眼神让他愤怒不已，自家妹妹竟然不支持自己，而且还用那种口气教训自己，真是反了天了，一点儿规矩也没有，若是自己哪一天得势，必定要狠狠收拾她不可。 咒骂了一会，吕剑英道：“二叔，如你所料，那贱丫头不同意！” 吕剑英身后的墙角边上，吕天雄一脸冷酷地走了出来：“侄儿，我早就说过，那丫头不会赞成的，哪曾想你还不死心，怎么样，现在服气了吧，那丫头跟你就不是一路人，平白让她知道了咱们的计划！” 吕剑英脸色越发难看，他想了想，下了决心：“二叔，事不宜迟，这事一定要在今晚行动，迟恐节外生枝！” “侄儿放心，那贼子不过是修得三道古怪的剑气，嘿嘿，能有多大的能耐？我请的可是前边大云山山寨的大寇，一口黑煞屠户刀杀人如草芥，莫说是修炼隽永之气，就是修炼锦绣之气的童生，也不是对手！” “这就好……”吕剑英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他自己和吕杨一个道业，只是吕杨的剑气要比他强很多，按理说不该这样。 这里边处处透着玄妙，吕剑英琢磨了半天，和二叔吕天雄一商量，确定是对方拥有了不得的凝剑气法门。 这是何等了不起的法门，短短时间，吕杨凝练的剑气竟然强过他，要知道自己可是凝聚了好几年的剑气。 若是能够将这法门夺过来，还愁什么？ 吕剑英杀意沸腾，拉住吕天雄进一步仔细商量起来。 却说吕杨一行在上吕集和下吕集的道路上缓缓前行，吕杨父子依然骑着高头大马，吕杨氏和吕蒹葭则坐在马车的车厢里。 吕青萍夫妇则从马车里出来，坐到了牛车上，因为马车里太过拥挤了。 吕杨氏和吕蒹葭可不想下马车，这一辆马车是吕杨从秣陵府买了带回来的，往后都是她的座驾了，这马车华贵，远远比骑马、骑驴、坐牛车要气派得多。 在这乡下地方，有这么一辆马车出行，那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等闲人还坐不上。 吕杨也知道自己母亲的那一点心气，有着村妇向往富贵人家的通病，现在自家也算是富贵人家了，户籍也改成了士籍，再也不是寒门小户，更不是小门落魄户。 家里出个身负功名者已经是烧高香了，更何况家里还出了官身者，这可是大匡皇朝的官，虽然是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但好歹也是官，在这吕丘县，拥有这等官位的人家估计数不出十户。 “呵呵，这马车真好啊，坐着舒坦，虽然还是比不上毛驴，但是气派大，咱们家往后就不是那些小门小户了，我和他爹今后也该转变转变，争取做个有派头的人！”吕杨氏笑呵呵，她拉开窗帘，朝吕杨父子看过来。 “娘放心，往后在这吕丘地面上，再也不会有人给咱们气受，便是族长也不行，虽然他在族里可以作威作福，但是还管不到大匡皇朝的官员！” 吕青萍早年也知道家里面被族里压着，一直很憋屈，现在好了，终于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她在大院外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别人一说，她就明白自己的弟弟何等厉害了，竟然在祠堂前生生削了族长家的脸面，弄得对方还不敢怎样。 “二弟，你现在成了咱家的顶梁柱了，往后爹和娘可就要享大福了，三妹也是，生了个好时辰，竟然托得二弟的福，也开始读书习礼、修行圣道了，三妹明年开春也要进书院了吧？”吕青萍羡慕得很，她才嫁人不过几年，家里面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从今往后，她在夫家可是没人敢小觑了。 “大姐放心，殿下赏赐了二哥很多的银子和绸缎，二哥又出了好几本章回体小说，现在已经在大匡各大州府卖疯了，咱们家往后就是万金之家，等过几天回去，带些纹银回去，也好给我那小侄儿侄女多添些衣食！”吕蒹葭经不住大姐诉苦，连忙说着，既然家里富裕了，自然也不好看着大姐在夫家为柴米油盐发愁。 现在老吕家已经处于不为柴米油盐发愁的层次了，光是寿阳公主重赐下来的东西，就足够一家人一辈子吃穿用度不尽。 更何况现在吕杨又开了财源，银子哗啦啦滚滚而来，一开始吕蒹葭也为自己二哥的赚钱本事吓了一跳，现在还惊着呢，指不定哪一天，老吕家就会搬进秣陵府那些奢华的庄园也不出奇。 …… 第八十七章 杀伐(上) “呵呵，三妹，正等你这话呢！我听说二弟的账本都是由你和黄家一个叫做道蕴的小娘子管着的？”吕青萍喜出望外，她昨天晚上就已经想好了，怎么着也要在二弟和三妹身上抠出几十两纹银来，也好回去给他们的儿子和女儿改善生活。 “二哥的银子和器物都放在黄儒师的宝库之中，所以黄家小娘子也在监管着，但是一切还是二哥说了算的！”吕蒹葭转头看向吕杨。 “这丫头，真是实诚呢，也不知道心疼，你要把你二哥的银子送与大姐吗？”吕杨氏笑起来。 “不行吗？”吕蒹葭疑惑地望看向吕杨。 “都是一家人，自然可以的！”吕杨答应了，大姐吕青萍的心思她哪里会不懂？不用她吩咐，吕杨就已经为吕青萍一家准备好了银子，一共是一百两纹银，这是第一笔。 他也知道大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估计对方也就想着拿个二三十两就算谢天谢地了。 “润儿他娘，这不太好吧，二弟的银子都是他自己赚来的，咱家也没有功劳，怎么好拿？”王洪连忙摆摆手，拉住自己媳妇的衣袖。 “二弟愿意给就成，你就不要多啰嗦了，你也不想一想，咱家二弟现在是有官身的人了，他能看着侄儿侄女受苦不成？”吕青萍笑呵呵。 吕开泰摇摇头：“好吧，大丫头，这是我晓得了，杨儿拿回来的银子也都有你一份，回夫家之前我会取给你的！” “谢谢爹！”吕青萍眉开眼笑，这一次回家祭祖还真是不错，往后也能依靠着娘家了。王洪也连忙道谢，他这两天回媳妇家可算是开了眼界了，先是吕杨乘着马车从秣陵府回来，接着就是打开了一口大木箱，里面除了官袍之外，还有半箱的银子，晃得人的眼睛生疼。 他这个乡下农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即便是村里边见识最广的村长，估计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整整半口大木箱，这得是多少锭？ 一直到祭祖开始，二弟大发威风，在祠堂前闹了一场风波，狠狠削了宗族正支的面子，这在他们村，可是难以想象的事情，足见媳妇的二弟已经成为何等了不起的人了。 一行人欢欢喜喜回到家中，将请回来的三牲祭品做菜，在院中摆了三桌酒席，邀请了佃户、邻里前来吃饭，整个下午欢欢喜喜热热闹闹，一直到夜幕降临，宴席才散去。 大伙儿似乎都喝高了，家家早早关门闭户上床休息，那些个大老爷们，也不伺候身边的女人，径直倒头就睡，那些个女人恨得啐骂几句，蒙头休息。 更深露重，连狗都趴着打盹了，垂杨河畔，一片静谧幽暗。 吕杨在房中盘坐，存神冥思，这已经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用来代替睡眠，效果更胜于睡眠。 吕杨的神庭一片光明，隽永之气如同一团白阳，照得识海亮起大片的空间。 无数由隽永之气凝聚而成的文字串联起来，形成一篇篇诗文，或小清新，或古朴，或磅礴，无一不是隽永绵绵，凝而不散。 这就是隽永文字，一个个要比寻常的隽永之气凝练百倍，每一个字都散发出灵光，更增添了圣道修行的玄奇。 如今被心光照亮的识海领域又扩大了一分，但凡是被心光照耀的地方，都是神识抵达的地方，也是神识无所不察的地方，这就是“明”的真意。 但凡是这样的识海空间，都是明亮的，而心光照耀不到的地方，近的幽暗，远的则幽深一片，深不可测。 那是神识抵达不了的地方，即便是神识强行延伸过去，不消一会就会被无边浓重的幽暗淹没，是以吕杨对于识海幽深的地方总是心怀了一丝恐惧，对光明照耀的地方更加视若珍宝。 若是识海的光明如此继续扩大下去，相信迟早有一天，整个识海都要被照彻，届时光辉冲破神庭，冲破肉身凡体的限制，和天地圣德之性合一，便可以达到难以想象的道业。 观照神庭，神识自生，吕杨神识忽动，将神识绵绵扩张，观照其他六大窍穴。最下面的幽府、精府，一片幽深，缕缕元气从中生出，升腾入命府，入主气府。 气府之气又散入人身的四肢百骸，成为身体的力量，这就是气力，气力灌透全身，但是仍然有些地方是气力无法达到的，譬如天庭百汇。 气府中的元气向上升腾，过音府，气动则人可发声，气随气血，灌透人首，气入神庭，文气衍生。 吕杨感觉处于顶门之上的天庭大窍一直神秘无比，摸之不着，贯彻不透，即便是神识观照，只看到那是一片青蒙蒙的苍穹，就像是天空一般，只是终日青冥，苍穹正中的地方，隐隐有光辉投射下来，较之四周要明亮。 吕杨曾经研究过，感觉那是一道壁障，人身和天地的壁障，若是能够贯穿出去，这天地和人将混作一体，再无隔阂。 只是这么做的人，要么在圣道上有所成就，要么突然发狂，疯癫而死！这就是走火入魔，典籍之中多有记载。 在吕杨看来，那壁障即是一道大门，一旦打开，祸福难料，或是被天地浩瀚神威一举轰入，神识意念乃至灵魂都混乱成一团，成为神志不清的疯子。或是神识意念乃至灵魂被天地之威一举轰杀，彻底湮灭，和光同尘，精神归于天地，肉体则死去腐朽。 观照二庭五府，洞察身体之奥妙，运转体内之玄机，这是吕杨最沉迷的事情，二庭五府就像是七个绝世美人，怎么观察和探索都了解不够。 据吕杨所知，不修武道的圣道弟子，一般只照胸口以上的气府、音府、神庭和天庭百汇，至于胸口一下的命府、精府和幽府，索性就忽略过去，甚至有的人只专注气府和神庭。 这一庭一府才是修行的本源所在，音府和天庭，只稍微照看而已。除非是专修乐艺者，才会专注于音府，将音府修得通玄奥妙。 蓦地，气府传来微微震动，仿佛有一头凶兽盘踞在气府之中，突然之间辗转反侧，惊醒过来。 感觉到这股震动，吕杨不惊反喜，神识深入气府，之间冥冥漠漠的一片空间，一团团五光十色的元气在流动奔腾。 这是一片气的海洋，其中以三种元气最为浩大，一是黑色的水元之气，一重重，无边无际，气海之内到处都是这种黑气，有的黑气竟然凝聚在一起，形成一道道凌厉无匹的皇劫剑气，在其中沉淀下来。 还有一种，苍白色，这是金皇劫剑气，最后一种，森青色，是木皇劫剑气。这是吕杨修炼的三皇劫剑气，如今已经在气府中沉淀。 气海的一个幽暗角落，一团黑水元气凝聚成一团，其中隐隐坐着一个人形灵体，通体漆黑，散发出滚滚黑色的水元煞气，这个灵魂已经完全炼成了形体，虚实无间。 “应前辈，是你吗？”吕杨的神识化作声音，传入气府之中。 “是我！”灵体开口，声音穿透了吕杨的神识，直达神庭。 “原来前辈已经度过了虚弱期，凝聚成了黑煞玄灵体，可喜可贺！”吕杨心中高兴，当初自己收了应蛇作为护法可以说是侥天之性，若不是具备天时地利人和，凡人不可能让一头应蛇做护法。 要知道天地灵种，特别是应蛇这样的上古灵种，都有自己的傲气，哪里会甘心被小小的凡人驱使？ 怎么说应蛇也是“老祖宗”级别的存在，寿数已经一千多年，自然看不上只有十六岁年纪的尘世少年。 但是龙游浅水，一向在大东山盘蛇谷称王称霸的应蛇也有无奈让人驱使的时候，一想到这里，他就心有不甘，幸好只是护法，而且时间也不长，眨眨眼就过了。 “老祖我之前是什么修为，上千年的大妖，原本就要成为人仙，重练天地罡煞，从此无法无天，但是现在，肉身尽毁，不得不散了妖丹凝练灵体，这实力掉了一地，恢复不到两成，这如何可喜可贺？！”应蛇恼怒叫着。 吕杨愕然，悻悻道：“应前辈，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而且前辈的人仙之劫也没有完全失败，魂体不是度过了劫数吗？” 应蛇沉默下来，显然吕杨这话是实情，半晌，应蛇才道：“说得也对，确实是不幸中的大幸，老祖我从今天起也不怨天怨地了，更不会怨你这个人，说起来没有你，当时老祖我就被天罚轰得飞灰湮灭了，哪里还能躲在这气府之中寄体修养？” “前辈能够这般豁达，也是幸事，往后前辈尽管安心就是，晚辈若是无事，必然不会劳驾前辈，待得约定期限过后，只会遵守诺言还前辈一个自由之身，且让我俩相安无事，有始有终，成就一段奇缘！”吕杨言语恳切，当然也不是低三下四，而是不卑不亢。 “哼哼，说什么相安无事，都是屁话，老祖我可不关心这是奇缘还是孽缘，总之你眼下就有一趟杀劫，凭你的能耐只怕撑不过去，嘿嘿，还不是让老祖我出手摆平，这还不是劳驾本老祖？”应蛇言语中透出深深的不屑和不爽。 “什么……我有杀劫临头？” “你修为低微，神识太弱，如何能够尽知，你再好好感受，五里之外，杀气冲天，凛凛杀机直冲这边而来，不要说这不是冲你来的？！”应蛇沉声说着。 …… 推荐一本书，吞命，一个小部落走出的少年,为寻找路途,而被卷入了这一暗涌凶机,诡谲幻变的大时代… 第八十八章 杀伐(下) 吕杨立刻闭上眼睛，运转神识全力往外洞察，几个呼吸过后，他猛地睁开双眸，凌厉的光芒从眼中透出，显然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吕杨已经感受到了黑暗中隐隐透出来的一股杀意。 这股杀意因为距离还远，所以自己没有能够注意，幸亏是被应蛇给发现了，否则就危险了！ 吕杨冷笑几声，胸中已然怒火熊熊，仿佛愤怒的火焰要冲破胸膛，直冲上头颅。有人直奔这里，杀意飞腾？不用想也明白，这附近可没有任何能够让人觊觎的人家，除了自己家。 那杀意直扑这边，定是要对付自己，心思这般歹毒的，除了宗族正支那几个人之外，吕杨想不出自己一家还曾经和什么人结过怨。 垂杨河边，乌云遮月，阡陌上三匹黑马奔袭而来，烈马之上是三名黑衣蒙面的歹人，其中一位，身高八尺，头发披散，一手握缰绳，一手提一柄厚背大黑刀，缭绕丝丝缕缕的黑煞之气。 这人正是附近大云山山寨的大寇，人称“黑风屠手”管不离，他手里的那一柄大刀，有个响当当的名字，叫做“黑煞屠户刀”，据说这人曾经在泽州做下大案子，用这柄刀屠杀过好四五百人，好几个村子一路鸡犬不留。 前去抓他的衙差也被杀光，后来朝廷震怒，派了高手下来，这大寇却远遁几千里，从此销声匿迹，谁也没有想到这恶人竟然藏身在了吕丘县大云山之中，做起了山大王。 大寇后面两骑，两人头戴高冠，腰间挂着君子剑，显然是圣道中人，这种打扮，着实让他不爽：“我说两位，你们佩带君子剑，头顶高冠，生怕别人认出来？” “嘿嘿，管不离，我们叔侄可是付了银子的，一会我们只管在一旁看着，不会动手，对方只是一个修炼隽永之气几个月的小子，相信你一个照面就能杀之，我的要求很简单，那户人家，鸡犬不留，最后再放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至于到手的财货，我只要一对如意和凝剑气秘籍，其余皆可归你！”吕天雄冷笑着。 “呵呵，好说好说，你们是吕丘一言九鼎之人，相信不会糊弄于我，那好，一会就看我的手段，只管教事情做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后患！”管不离说着，心里却是冷笑，这一票他可没打算让后面这两个人分享，到时候一刀将那两个人也杀了，独吞所有的财货，神不知鬼不觉，即便是有人知晓，那吕氏一族也不敢声张，否则就是泼天的大祸。 “快到了，就在前面，那一户小院就是！”吕剑英突然说着，手指前方。管不离望去，夜色中隐约看到前面有一户人家，一个小院，三四个房间，左近百米之内并无人家。 “嘎嘎，原来就是前面这家，好吧，算他们倒霉了，今夜月黑风高，正是一个杀人夜，今夜过后，又多一桩灭门惨案，这吕丘县地面，只怕要风声鹤唳了！”管不离放肆而笑。 吕天雄和吕剑英二人则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概也有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毕竟是本族人，今夜过后，一切恩怨都会烟消云散，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吕开泰贼子一家。 吕天雄咬咬牙，突然大笑起来，声音亢奋，显然是下了某种决心，今夜，就要将一户人家杀尽杀绝，鸡犬不留！ 忽而，前方阡陌边的草丛里，猛地窜出一道黑影，这黑影快若鬼魅，无声无息，一刹那间，定在了路中央，挡住了三骑去路。 烈马疾驰冷不丁被惊吓，猛地嘶叫，烈马紧急停下，马头上扬，前蹄高高扬起，背上的三人立刻大惊，紧紧扯住了缰绳，不让自己从马背上翻下来。 “是人是鬼？！”管不离、吕天雄、吕剑英异口同声大喝，尤其是管不离，双眼眯成一条缝，缝中凌厉的眼光爆射出来，杀机凛冽。 他手里的黑煞屠户刀，一道道如同黑墨一样的刀煞四面散发，就像是一柄具有灵性的魔刃，正在微微震动着，十分诡异。 嘎嘎嘎…… 几只夜鸦飞起，天空的乌云过去，残月露了出来，大地之上有了一些光亮，阡陌前面，一个诡异的人影无声无息，就这么茕茕孑立，站在阡陌中央，仿佛一只鬼魅。 月色斜斜照下，看不清人的模样，只看到对方似乎是个少年，手持一柄利剑，双手微微垂着，剑器斜斜指着地面，一人一剑，两道月影，拉得修长…… 三匹惊马，豁然停顿，渐渐安静下来。 管不离也看到地上的影子了，不由松了口气，随即厉声道：“朋友，你是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 “哈哈哈哈……”吕杨纵声大笑，声音冰冷得可怕，透出凛凛杀意。 “管不离，不要给他废话，敢坏我们的大事，不管是哪条道上的，杀了了账！”吕剑英猛地大喝一声，他看出来了，立在前面的身影有些熟悉，但是一时之间还没有回过味来。 “杀！” 人要杀我，那便有被杀的觉悟，没什么好说的，吕杨冷冷吐出一口气息，足下猛地发力，人已经直扑上来，身形如同一只大鹰，几乎是同一时刻，吕杨的体内突然响起了一声冷哼，这声音很轻，几乎听不到，只是一瞬间，吕杨的身上便狂涌出排山倒海的的黑煞玄灵气，向着三匹烈马狂压过来。 这不是吕杨自身的力量，而是他体内护法“应蛇”的力量。 这一头大妖的灵魂已经修成人仙，在吕杨体内养了好些天，将自己修炼的妖丹散开，修成了黑煞玄灵体，灵魂神识和煞气已经结合在一起，恢复了全盛时期的两成力量。 这两成力量可不简单，足足有五百年的煞气积累，煞气之浑厚，远远超越人的想象，一经散发，浓烈的黑煞玄灵气遮天蔽日，如滚滚狂澜巨浪，铺天盖地压迫过来。 摧枯拉朽、挡者披靡！ “不好，怎么会这样，这至少是地境数百年才有的修为！”管不离脸色大变，这地煞之气滚滚，至少是数百年的地煞之气的积累，比自己凝练的煞气庞大十几倍，这怎么能不让他惊骇欲绝？ 人修武道，先是凝气血，抱元丹，元丹圆满，是为武道之人境。人境之后才开始炼地煞之气和天罡之气，经过地煞天罡淬体，可飞天遁地，是为地境。 这就是殷墟皇朝武道修行的过程，现在吕杨散发出来的滚滚地煞之气，乃是黑煞玄灵气，一种十分纯粹的水元煞气，坚韧、浓烈、寒冷、霸道，并不是他的黑煞戾气可以抗衡。 “啊……吕氏两贼子误我！”管不离不甘心地狂吼一声，挥刀看向黑煞玄灵气，但是仅仅是一瞬间，他自己就被排山倒海的黑气吞没了。 不单单是管不离，三骑尽数覆盖淹没，就像是堤坝前的人，堤坝崩塌，滚滚河水冲下来，人一下子覆没了。 “这就是应蛇的力量？”吕杨感觉口干舌燥，狠狠吞了一下口水，心中的惊异自然而然表露在脸上。 哗啦啦…… 黑煞玄灵煞气如同潮水一般，一扑而过，然后散入天地，以某种奇妙的方式，无声无形的收敛回吕杨的体内。 吕杨的面前，管不离和坐下的烈马已经只剩下光秃秃的骸骨，而且骸骨似乎经过了数十年暴雨的狂冲，已经千仓百孔，风一吹，骸骨崩溃，落到地上，化为一堆齑粉。 吕天雄叔侄二人却没事，但是坐下的两匹烈马已经空了，被煞气一霎那穿透，钻空，带走了所有的气血和肉体水份，同样只剩下两架马骨，已经被煞气腐蚀得不成样。 “嘭嘭……”两人一瞬间摔倒了地上，把两副马骨都压成了粉末。幸运的是，两人竟然没有受一点伤，原来应蛇控制着所有的黑煞玄灵气，从两人身边穿过，故意没有要两人的小命。 诡异的情景，使得两叔侄头皮发麻，他们瞪大了眼睛，表情就像是见到了厉鬼一般，想要凄厉地大叫，但是因为太过惊骇，以至于全身颤抖，只能发出沙哑地破音，仿佛音府已经被刺破，五音崩溃。 “真是夜黑风高杀人夜！”吕杨声音冰冷如地狱的使者，他跃落地上，站在吕天雄和吕剑英跟前，手执剑器，直指两人。 “是你……”吕天雄和吕剑英这才看清了吕杨的脸，顿时惊骇，倒吸了口凉气，喉咙里咕噜几下，吐出沙哑的音节。 此时的吕杨太恐怖了，身上依然缭绕这丝丝缕缕黑气，就像是一尊魔神，庞大的气势压得两人颤抖不已。 可怜这两个人先前还天真的想要灭吕杨一家满门，没有想到吕杨在路上就等着了，一举拦截，二话不说，猛地扑杀三马一人。 吕剑英脸色骇然，他这时才发现，一切的一切算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成了笑话。 “族弟，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我是族长之子，一日没有分家，我还是正支子弟，你不能杀一个正支……绝不能！”吕剑英猛地抱住吕杨的大腿，他已经到了连剑也提不动的程度，因为心胆俱裂，再无一丝一毫动手的胆魄！他现在只能无耻的痛哭、哀嚎和求饶。 “不能吗？”吕杨冷笑，剑光一闪，吕剑英脖子出现一圈剑痕，大好头颅陡然和赤血冲起，噗嗤一声滚落地上，那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噗通！”吕剑英的无头之躯这才缓缓摔倒在地上。 “贼子……好狠！”吕天雄终于被惨烈的杀伐给震惊了，死亡的气息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眼中凶光起，想要豁出去和吕杨拼老命。 “狠？太可笑了，族叔，你是在说你自己吧？”吕杨足下发力，人猛地暴起，剑器迅若闪电般一点，吕天雄眉心顿时被戳了一点殷红，人瞪大了眼睛，人缓缓倒下，露出了怨毒不甘的表情。 可怜吕天雄，空有一把年纪，只是六艺不精的童生，虽修炼有五色锦绣气，但是不强，他年轻的时候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十足的纨绔子弟，正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虽然在及冠之前修成隽永之气，但是及冠之后，成家立室，十几年来，只勉强进阶一重，练出了锦绣气。 可惜，仅仅修炼出锦绣气，射艺早就荒废，这射艺中的五器之术，无论是剑、弓、扇。尺、琴，他早就不修了，身上挂的君子剑，纯粹就是饰品，十几年没有动过剑，哪里抵挡得住吕杨的身手和三皇劫剑气？ 而且对方已经失了胆魄，反应迟钝，全身破绽，吕杨一剑点出，正中眉心，三皇劫剑气一刹那洞穿对方脑颅，便是圣人亲临，也救不活了。 衣袖一挥，滚滚黑煞玄灵气涌出，两具尸体顿时化为齑粉，掉落地上的三柄并且也被煞气侵蚀，全都破碎。 “这些狼心之辈，今日终于亲手刃之！” 吕杨抬头看着幽暗的天空，猛地张口，一道无形的煞气凝聚而成赦令从音府内引动，散发出来，形成一道音波，直冲上天空。 “轰隆隆……” 赦令炸开，形成地煞真雷，高空上骤然打起了一阵阵雷鸣，紧接着煞气飞快散开，搅动无边风云气象。 不消一会，狂风大作，风起云涌，啪啪啪啪……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方圆数里下起了滂沱大雨。 雨水打在地上，流水汇聚，流入垂杨河，整条阡陌上黄泥俱下，道旁的杂草干干净净，再无任何凶杀痕迹…… 第八十九章 回应 “前辈竟然懂得呼风唤雨之法？”吕杨诧异，神识传递声音进入气府。 “区区呼风唤雨之术有何困难，莫忘了老祖的本体乃是修行上千年的应蛇，专修黑水玄元，呼风唤雨只是小手段，若是让我渡过雷劫，修成人仙和地仙，即便是翻江倒海也是等闲！”应蛇冷冷回应。 “前辈已经没了肉身，应该很难精进道业了吧？”吕杨询问，他也不知道失了肉身的魂魄是怎么修炼的，估计会很不容易，毕竟有了肉身，元气才可以吸附，以肉身为载体，元气运行，这样才好修行。 “寻常的办法是修炼不上去了！”应蛇叹息一声，不再说话，吕杨也知道对方心情不太好，不再说话，省得触怒这个脾气不太好的法护。 顷刻间，雷雨骤停，毕竟是应蛇施展的降雨法术，范围有限，雨量虽然大，但是时间不长，就像是夏日里突然来的大阵雨。 上吕集，吕氏老宅之中，一个房间的烛灯还亮着，吕婉蓉在闺房中不断地踱步，一旁的贴身婢女青雀丝毫不敢打扰，生怕犯了忌讳。 青雀从来没有见过自家的小娘子这么烦躁不安，从来没有。也不知道遇上了什么难事，她实在不理解，在这上吕集，甚至是这吕丘地面上，还有什么人和事能够令自己的小娘子这么烦躁不安？ “下吕集，那边打雷？”吕婉蓉突然站定，回头向青雀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是的，小娘子，那边是打雷了，似乎还下雨了，只是范围很小，这边一点儿雨水也没有！可惜了，从盛夏入秋以来，吕丘地面上就显出了旱相，听说垂杨河三百里下游，河水早就干涸了，那边的农田已经开裂，五谷都要干旱死了……” “啰嗦，我就是问你一句，回了就好，怎么还这么多话？”吕婉蓉冷哼一声，吓得青雀连忙闭嘴。 吕婉蓉来到窗前，将窗户打开，眺望天空，只见下吕集的方向，天空一片幽暗，还没有来得及散去的雷雨阴云之中还能看见几缕光亮。 “那边还真是有雨，而且已经停了！”吕婉蓉沉默一会，转头道：“你马上打着灯笼跑去瞧一瞧，看看四哥回来了没有……” “小娘子，这路上黑漆漆的，小婢怕得很，能不能明早再去啊，再说了，四公子早就觊觎小婢，这个时候过去，若是让他逮住，小婢就算是一头撞死，估计也保不住青白！”青雀连忙跪下，一脸惶恐。 “你……”吕婉蓉哭笑不得，怒道：“我是让你去打听打听四哥回来没有，不是让你去勾引他，你缺心眼是不是，非要闯到我四哥的床上，就算是你要这么做，估计藏在四哥房里的那几个女人也不同意！” “哦，吓死了，那好，小婢这就去打听打听！”青雀来忙出门，打着一个灯笼，先是找了吕剑英院里的家生奴二蛋，打听一番，这才顺利完成任务回来复命。 “什么！这么说四哥祭祖过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吕婉蓉目光炯炯，盯着青雀再次确认。 “小娘子，没有错，我问的是四公子院里的二蛋，这家伙今天一天都在院里干活，四公子回没回来，他一门清！”青雀肯定说着。 “那坏了！他还真的干了……”吕婉蓉脸上神色复杂，有焦急，有悔恨，还有慌张。 “小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四公子又在外边干什么坏事了？” “走吧，跟我去我爹的院子！”吕婉蓉叹息一声。 青雀吓了一跳，连忙道：“小娘子，这个时辰族长老爷一定是歇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去吧！” “废什么话，让你去就去，快去打灯笼！”吕婉蓉快步走出闺房，青雀连忙提了灯笼紧紧跟上。 族长大院，吕婉蓉静静等待着，青雀提着灯笼心里一直打鼓，也不知道自家的小娘子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来打扰族长老爷的休息，她可是听说了，今天祭祖回来，族长老爷雷霆大怒，打碎了好几个将军瓶，下人们无不战战兢兢。 好一会，一个中年妇人推门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吕婉蓉，露出了慈笑：“五儿，你爹让你进去回话呢！” “有劳娘亲了！”吕婉蓉不敢怠慢，连忙进入屋中，只见吕元蒙已经披衣从卧房出来，坐在厅中的椅子上用茶点。 “嗯，五儿来了，坐吧！”吕元蒙示意着。 “爹爹，五儿这次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汇报给爹听！”吕婉蓉也不废话了，直接说了来意。 “是什么事，需要这么晚过来一趟？”吕元蒙笑了。 “爹，你是不知道，今天四哥来找过我，要我……”吕婉蓉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又补充道：“似乎二叔也有参与！”吕元蒙越听脸色就越发难看起来。 “好啊，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这个逆子……气死我了，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吕元蒙大怒，已然拍案而起，他双眸怒火熊熊，不断在屋中走来走去，显然是有些混乱。 这个事情太大了，自己的儿子竟然图谋这要去灭本族一个人家的满门，若是事情败露，那还了得？ “爹，不能再等了，咱们快做决断，现在这个时辰，也不知道四哥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做了……若是还说没有来得及做，那么还有阻止的可能！”吕婉蓉连忙劝道。 “对对对！看我急糊涂了，这个逆子也不想想，那吕杨可有官位在身，身后又有儒师和当朝公主做靠山，哪能说死就死了？” 吕元蒙气急了，吼道：“即便是把人弄死了，他身后的两座靠山岂会善罢甘休，迟早要查到咱们的头上，到时候就是杀官造反的事情，抄家灭门都不过分！” “是是是，爹说的都对，还是尽快派人把四哥给找回来，不能再耽误了！”吕婉蓉脸色煞白，他现在想想，还真就如同吕元蒙说的一样，即便是杀人满门，做得干净，但是那大儒和公主殿下岂会不查？ 大家都不是傻子，只要理顺了今天祭祖大典的头绪，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到时候还怕不会抄家下狱？ 吕元蒙毕竟是经过大事的人，连忙喊来两位管家，秘密吩咐了事情，两位管家黑着脸匆匆忙忙去了，不消一会，二十余骑分成三支，在夜色中奔出上吕集，一支朝吕杨家奔去，一支朝下吕集，还有一支很诡异，竟然朝大云山山寨去。 吕元蒙似乎身心疲惫，他看了看门外浓重的夜色，叹息一声，这才挥手：“五儿，这事先这样吧，你回去休息，这事爹会看着办的！” “是！”吕婉蓉欲言又止，但是最终还是没有问一个字，只揖了个礼，退出了客厅。 “小娘子，怎么样了，族长老爷没有责骂您吧？”青雀提着灯笼迎上来。 “走吧，夜深了，该回去休息了！”吕婉蓉仿佛松了口气，眉宇之间没有这么多忧愁了，两主仆就这么走出了族长大院。 吕元蒙一脸阴翳地走进书房，他推开窗户，望着外面的夜色，脸上逐渐变得狰狞起来：“二弟，管不离，你们真是好呢，竟然想要做这样的事，欲给我吕丘吕氏一族带来泼天大祸，我吕元蒙怎么容得你等？” 话说夜色之中，大云山上的匪寨血光冲天，那一支人马进入寨中，见人就杀，全寨上下鸡犬不留，最后一把火下来，火光冲天，从此以后，大云山中再无匪寨。 另一支人马进入下吕集，在下吕集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四公子吕剑英，管家的吆喝一声，领着队伍赶往吕开泰的家。 就在吕开泰的小院前，浓重的夜色下，十骑正静静矗立着，良久，后方又来了八骑，两管家一碰头，商量道：“不对呀，这吕开泰好端端的，并无任何异样，莫非四公子和二爷还没有动手？” “估计还没有动手，否则不是这番摸样，这样就好，否则还真不知怎么和族长交代！”管家的点点头，就在附近的柳树林中下马休息，紧盯着吕开泰家，生怕四公子吕剑英突然冒出来，做下不能挽回的大事。 一直等了几个时辰，天快亮的时候，一管家就忍不住了，说道：“大家还要再盯一会儿，等到天亮再离开，务必保证这家人不要出事，还有，若是发现四公子的行踪，立刻将他请回去，我就先回去向族长汇报情况！” 管家翻身上马，打马就走，黎明的时候，人已经进入上吕集，虽然疲惫，但是他不敢休息，直接进了族长大院，向吕元蒙汇报起了情况。 良久，吕元蒙皱起眉头，挥挥手，让管家退去了。 吕婉蓉一夜无眠，顶着一双熊猫眼走了进来，看到一夜没睡的吕元蒙，连忙走上去，谨慎道：“爹爹，事情怎么样了，四哥回来了吗？” 吕元蒙摇摇头：“吕开泰家什么事也没有，不过你四哥失踪了，你二叔那里我也吩咐人过去看过，他也失踪了，不仅如此，大云山山寨的匪寇大当家也一同失踪了！” 吕婉蓉脸色微微一变，双眸光芒闪灼，半响，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爹，这事不对呀，二叔和四哥还没动手呢，断然不会失踪的，除非是他们已经动手，只是……” “莫要胡说八道……”吕元蒙铁青着脸，再也坐不住了，他之前胡思乱想的时候也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这般念头，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也有这般推断。 “找，给我派人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不信了，三个大活人，能凭空蒸发了不成？”吕元蒙咬咬牙，想到吕开泰家有可能隐藏着自己不知道的人物，无声无息杀了自己的胞弟、儿子以及一名让人闻风丧胆的匪寇，不禁脊背生寒！ …… 第九十章 大旱 “前辈，那吕元蒙不会就这么认了吧？”吕杨询问。 “不认还能怎么办，那三个人同时失踪，可不关咱们什么事，这事谁也没看见至少任何人都查不出蛛丝马迹可查。除非是请圣道宗师施展扶乩之术，或许能够洞察到一二，可是吕元蒙敢这么做吗？” 吕杨点点头，放心笑道：“说得是，他吕家敢勾结匪寇，企图杀官，就这一条他就不敢声张，若是传出去，他们正支一家就彻底完了，说不定会被抄家流放！” 翌日一早，县衙的马车从道旁经过，在院外停下来。 “是这里吗？”马车中传来询问。 “是的大老爷，那吕大人家就是这里！”车夫回应。 “那好，去叫门吧！”县令王洪志从马车厢中下来，车夫连忙上前叫门，吕杨氏正在做腊肉，听得叫门，连忙上来推开柴门。 吕杨氏先是看到一家仆模样的下人，他的身后赫然是穿着森青色官袍的县令大人，她心里咯噔一下。 “县令大老爷，原来真是县令大老爷！”吕杨氏喃喃一句，这才意识到真是县令大人登门拜访，慌得就要下拜。 那县令如何能让吕杨氏跪下来，衣袖一挥，一股苍白色浩然正气涌出，将吕杨氏稳稳托住。 “想来你便是吕大人之母杨氏？”王洪志笑道。 “民妇正是，大老爷可是来见我儿？”吕杨氏忙问。 “正是，听闻昨天吕氏一族祭祖大典，吕大人身着官袍，本官命人打听一番，这才知晓吕大人如今是寿阳殿待诏，是以前来拜访问候！” “大老爷请进，请进！”吕杨氏连忙将王洪志引至院中，在院中的石台前稍坐，说道：“大老爷，家里简陋，任何能款待大老爷？不如就在这院中，我唤我儿前来……” “无妨无妨，你去吧！”王洪志也不觉怠慢，这一个院落也就这样了，屋子里估计比较幽暗简陋，入内反而不便，不如就在院中，自在干净。 “我儿，县令大老爷前来拜访了！”吕杨氏高兴叫着，进入屋中，吕杨朗声笑着，从屋中出来，也不待县令起身，自顾自上前见礼。 王洪志不敢怠慢，回礼笑道：“昨日傍晚十分才知道吕大人原来是寿阳殿待诏，呵呵，真是惊喜莫名，是以今日前来拜访，若是有唐突之处，还请海涵！” “王大人说的哪里话，您是这一县之地的父母官，能折节至此，已经是爱民如子之举，吕杨何德何能，能够得大人厚爱？”吕杨笑着。 “吕大人不必过谦，寿阳殿待诏乃是可以通天的官职，想来日后吕大人前途无量，我吕丘治下，能够出大人这样一位少年英才，我这个当县令的，与有荣焉！” 一位七品县令，一位九品待诏，叙话起来，一时间相谈甚欢。 “大伙儿，我等到了，县令大老爷在这里！”院外传来呼声，紧接着就传来了好些村民的吵闹声。 吕杨和王洪志好奇，转头望向院外，隔着篱笆，隐约可以院外来了不少村民，这些村民吕杨从未见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你们是哪个村的，怎么在我家门外吵闹？”吕杨氏已经打开院门叫着。 “大妹子，还请恕罪，我们是来找县令大老爷的！”村民们告了声罪，也不再理会吕杨氏，直接涌进了院子，看到县令大老爷，上前俯身就拜，倒头就磕。 “县令大老爷，我们是垂杨河下游大王庄、小和庄、小二屯的村民，只因天旱，地里的庄稼都要渴死了，乡亲们没有办法，唯有向官府情愿，希望县令大老爷能够向天祈雨，为救我等农户于水火！” “是啊是啊，求县令大老爷大发慈悲，救救我等吧！”村民们占满了院子，伏地磕头的黑压压一片，至少有上百村民。 “胡闹，真是胡闹！”王洪志怒不可遏，一张脸血气上涌，使得脸色通红，“天旱乃是天灾，尔等应该修水利，引河水灌溉，这才是正途，祈雨乃是旁门左道，岂是我圣道官员所为？” “大老爷，如今旱情太甚，垂杨河下游支流甚多，如今都已经干涸，哪里还有水可引？请大老爷明鉴啊！”一老村民说着，一面磕头，使得额头都咳出血来。 “这……”王洪志不禁无语。下游河水干涸他是知道的，只是这是天灾，他能有什么办法，除非能够请动书院的大儒们行那降雨之法，或可救济一二，只是那大儒可是好请的？他们一心钻研圣道，哪里会每年都替人求雨？若是年年都求雨，那还不得劳烦死？ 农民们自古以来都是看天吃饭，他这个县令最多就是领着人修修河道和水渠，等到干旱的时候能够引河水灌溉，但是现在连河道都干涸了，这已经不是他所能为！ “大老爷，救救我等吧，再拖得几日，庄稼都死了，到时候咱们都会没了收成，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村民们又是一片哀号。 吕杨氏在旁边叹气道：“真是可怜，我家也有一些水田，幸亏那些水田靠近这河边，现在这一段的河水也少了许多，如今看来，下游都没水了，这不是要人命吗？” 县令王洪志沉默半响，这才开口道：“诸位县民，其实本官也不是不体恤你们，而是本官也没有办法，实话告诉你们吧，就在十天之前，本官就已经将降雨的请求发到了白龙潭书院，请求书院的大儒行降雨之术，缓解本县旱情，奈何至今书院仍无任何批示，如之奈何？” “县令大老爷，我等听说这里昨夜下了一场暴雨？” “那是不是书院的大儒已经在降雨了，为什么没有让雨降在下游？” “就是就是，这不是要我们没法活吗？” 看着村民们吵吵闹闹，县令王洪志没来由一阵恼怒，他猛地拍案而起，喝道：“休得胡言乱语，小心本官将你们统统抓起来，以聚众闹事、蛊惑民心论处！” 下头村民顿时吓得声音小下来，显然被县令的威严给吓住了，王洪志知道，这只能吓一会儿，等到这些刁民没有看到希望的时候，就会人心惶惶，乱像纷纷了。 对此，他只能极力安抚，若是生出乱事，上头追究下来，那就是大事，影响自己的前程。 “吕家小子，你快出面解围，老祖懂得布雨，只要想办法帮老祖修一座河神庙就成！”吕杨正坐着，应蛇的声音传入神庭，在神庭中炸响，震得吕杨灵识轰鸣不已，手上的茶不禁洒了出来。 “前辈，你要修一座河神庙，我没有听错吧？”吕杨诧异，将心声传入气府。 “没错，你不是问老祖我往后怎么修行吗？老祖想过了，失去了肉身，进阶却难，唯有以香火愿力辅佐，凝聚地煞天罡，均衡阴阳，方可颠倒乾元造化，修成一个和血肉之躯一样可以运转天地诸元的神灵之躯，这样才有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应蛇说着，言语之中透着一丝丝的欣喜和无边的自信。 吕杨恍然大悟，肉身是渡世的法宝，失了肉身，原来还有这样的方法可以补救，这原理也简单，就是用万民之力想办法重新给自己造一个可以运转元气的躯体，正好香火愿力有这样的妙用。 “前辈，这大匡皇朝的香火九成都被历代圣人道业的儒者给瓜分了，哪里还有外道瓜分的余地？”吕杨心道。 “小子，你也说是九成，不是还有一成留给旁门外道吗？只要不是府城和县城，在儒师们管不到的乡下，是可以立野庙的，这个你应该懂吧！” 吕杨点点头，应蛇说的确实是实情，大匡皇朝地广人稀，除了府城县城之外，很多乡下地方都修建有一些野庙，最多的就是河神庙和土地庙。 这两种庙宇都为小庙，一为管河流，一为管土地，在大匡这个独尊圣道的皇朝，这两种神庙，信徒有限，不成气候，从开国至今，已经被一再打压和铲除，近百年来，这样的野庙已经兴不起什么风浪，所以大匡皇朝对其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屑去管。 应蛇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借助香火修行，也是无可奈何之举，谁让他不幸失了肉身呢，纯粹的灵魂是无法凝聚太多元气的，需得是特殊的体质才可以，譬如说血肉之躯，或者是香火炼成的神灵之躯。 “好吧，我知道了！”吕杨答应下来，他转头看向为难的县令，劝道：“王大人，你看现在人心浮动，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事！” “书院没有回复，本官也无可奈何啊！”王洪志何尝不知道，他也是没了办法，哪怕他有一个办法，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吕杨心中一动，道：“那么以往若是书院不回应，下面的人是怎么做的？可是让人祭祀河神，向河神祈雨，祈求普降甘霖？” “是有这样的事，不过这可是旁门左道，我圣道中人避之唯恐不及，哪里敢去掺和？”王洪志脸色铁青。 “为何不能参与，难道还有什么比农人的收成更重要吗？”吕杨诧异。 “吕大人还年轻，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人的一张嘴，一根舌，那就是铁笔朱批，能断人前程！”王洪志叹息一声。 第九十一章 祈雨(上) 91章 “原来如此！”吕杨点点头，叹息一声，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说穿了，那就是王洪志明哲保身，不愿意出头沾腥。 “还有一事请教，上面对于用旁门左道之法祈雨有什么反应吗？”吕杨再度问道。 “不赏不倡！”王洪志淡淡说着，似乎对于吕杨的问题颇为意外。 吕杨松了口气，既然是不赏不倡，那自己就彻底明白了，上面的官员对这种事只是由着，就当是看不到。 “不如这样吧，大人且再将祈雨的请求发往书院，催促其批示，同时下官愿意出面，到下游祈雨，怎么也要做个姿态出来，倘若书院的大儒下来，立刻就可以顺利降雨了，若是不成，为了安抚激奋的村民，下官也顾不得用些旁门左道了，这事由下官出面，断断不会牵扯到大人身上！” “这……这怎么好，这让本官如何能安？”王洪志心里自然是欣喜，这可是为自己排忧解难，但是又担着破坏名声的风险啊，要知道圣道中人，不语妖仙精怪，不谈旁门左道，特别是官员，更要做表率，若是犯了，不传出去还好，若是传出去，有损清名，得不偿失！ “无妨，大人是本县父母官，官声卓着，确实不宜出头，那就让下官出面好了，下官是寿阳殿待诏，正值回乡祭祖之际，也不怕有什么负累！”吕杨摆摆手笑着。 “那就有劳了，这个情本官记下了！”王洪志感激莫名，他又转头看了仍然苦求的百姓，心中一叹。 原本他是想着去一趟上吕集拜访吕氏一族的族长，让他们出面，私底下弄些旁门左道的降雨术解决一下旱情，没有想到顺道拜访吕杨的时候，吕杨竟然开口说帮着解决这个事情，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若是这个事情能够解决，那是最好的了。 “吕大人，这事你可有几成把握？”王洪志将吕杨拉到一边，小心翼翼问道，显然这事是要问清楚一些才好。 “大人请宽心，别忘了学生的老师可是一位大儒，若是没有一点手段，也不敢答应下来，更何况昨夜这里还下了一场豪雨！”吕杨意味深长地笑着。 “甚好，甚好！”王洪志大喜，终于放心了。他转头对请求的村民扬声笑道：“大伙儿都听到了吧，这位吕大人已经答应为你等祈雨了，大家且放宽心，有这位吕大人在，一定可以让你等心想事成！” 村民们跪在地上，全都仰头看着吕杨，露出不太相信的神色，在他们眼中，吕杨还是个少年，尚未及冠，能有什么本事祈雨？不过既然县太爷打了包票，众人也不好意思顶撞。 “这位小大人，不知道您是什么官儿？”村民之中，一个年纪上了七十的老者仰头问道。 “不敢，这位老者，诸位乡亲，还先请起来，呵呵，不瞒诸位，本官是寿阳殿待诏，乃是当朝寿阳公主身边的官儿，正九品衔，这里便是本官的家，既然本官已经答应出面了，大家且安心就是，若是求不来雨，大伙往后半年都可以到我家里吃喝拉撒，本官绝无怨言！” 既然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县令王洪志冷眉一竖，喝道：“你们这些刁民，怎么这般不识好歹，刚才还求本官为你们做主来的，现在本官有了主意，你们倒是不依了，哼哼，你等都听好了，吕大人年纪虽清，但是师从大儒，本领不小，定可以祈来甘霖，你们都安心就是！” “好好好，既然县令大老爷这般说了，我等就信了，只求这位吕大人能够体谅我等之艰辛，求来甘霖，否则我等下半年就没有着落了！” “放心放心！”吕杨揖礼。陆陆续续的，村民们起身了。 吕杨氏心里担心，他拉过吕杨，小声道：“我儿，你真是胆大包天了，怎么就答应了，这祈雨不是小事，若是能下得雨来也就罢了，若是下不得雨来，那些村民还不把你给撕了？” “娘放心便是，这事我有把握！”吕杨拍拍吕杨氏略微胖胖的手。 “好吧，好吧，我儿现在已经长大了，本事也长了，你既然有把握，那就做吧，不过你可不能太过逞强，实在不行，你去求黄儒师吧，他是大儒，应该能降雨的！” “吕大人，您什么时候可以启程？”老者和村民们商量过后，连忙迎上来，眼中充满了希冀，不再像之前一样绝望。 “好吧，我也知道大家心中焦急，这样吧，马上就可以启程，且容我收拾几件衣物！”吕杨也是雷厉风行之人，既然答应了，那就马上行动。 收拾了几件衣物，这才骑上烈马，和县令挥手别过，随同一帮村民渐行渐远了。 垂杨河下游有若干分支，河水灌溉着方圆好几百里的肥沃土地，但是近些日子以来，河水大为减少，甚至有的地方已经枯竭，这才急得农民们找县令向着求雨。 夜幕降临，吕杨抵达干旱比较严重的大王庄，这个村庄有三百多户人家，家家种植水稻，如今稻谷长势不是很好，原本这个时节已经开始成熟，但是因为干旱的缘故，成熟期有些延迟，而且长出的谷粒都很小，再过十天半月，勉强可以收获，但绝不会丰收。 农民们着急的是如今缺水得厉害，田里都已经已经开裂，若是没水，马上就要成熟的水稻非要渴死不可，揪心啊…… 吕杨到了小王庄，村长领头，全村的村民都出来迎接，并且已经杀猪宰羊，比过年还热闹。 翌日一早，吕杨开始巡视小王庄四周，发现庄家都已经发黄，估计很快要萎焉，情况比想象中严重。 “吕大人，怎么样，能不能祈雨？”村长和村民跟在吕杨的身后，老老少少上千人，站在干涸的河边等着吕杨发话。 仿佛吕杨发话，他们就活，吕杨不发话，他们就死，这情形有些严重。 “不能再等书院那些大儒了，即便是大儒们这个时候响应，一时之间也救不了方圆好七八百里的旱情！前辈，你有把握吗？”吕杨神识化为声音传入气府。 “我说吕家小子，你都已经问了几遍了，老祖我已经说过能行，你就不要婆婆妈妈的！”应蛇恼火起来。 吕杨点点头，深吸了口气，对着村民扬声道：“好了，就在这河边，马上准备祭坛，擂起一座黄泥河神相，三牲六畜，时果蔬菜，纸钱香烛，一样都不能缺！” 村民们一听，全都欢呼起来。村长更是连连喝道：“快快快，那些个带了铁铲的村壮，马上按照吕大人的吩咐动起来，吕大人让怎么干就怎么干，不要多话！” 数十村壮开始在河边铲起黄泥，勉强堆起来，铸了个简单的看不清眉目的粗糙神像，并在神像前安了一个香炉，简简单单的一个野庙就算修起来了。 村里的人，无论老少爷们，还是村妇和小丫头，都将家中的东西拿出来，集中在野庙前供奉，三牲六畜，香火纸钱，一样不缺，一时之间，香火缭绕，祈告声连成一片，香火愿力隐隐汇聚到上千村民瞩目的黄泥河神相上。 在凡人看不见的领域，一点点乳白色的香火和愿力汇聚过来，在神像上形成缭绕不灭的灵光，虽然还很稀薄，但是总算是有了功效。 吕杨手持一柄碧玉如意，三拜九叩，作文祭天，而后祭河神，所有程序下来，足足费了一个时辰，“礼仪”程序倒是做足了。 “行了，前辈，开始布雨吧，下面就看前辈的本事了！”吕杨心道。 “嘿嘿，吕家小子，你就放心看着吧，要说行云布雨之术，这世上除了上古真龙，就属我应蛇一类最拿手，怎么说老祖我也是上古真龙之属，行云布雨乃是天赋神通。即便是能够掌控诸般地煞之气的大儒也不能和老祖比！” 应蛇高傲的说着，吕杨便感觉气府震动，气府内的诸气翻滚，散出四肢百骸，从八亿四千万毛孔透出，一瞬间化成一圈圈凡胎肉眼看不见的煞气向四面八方扩散。 吕杨就像是一颗大石头，掉到了地面这一个大湖泊里，顿时砸起了层层涟漪！这涟漪乃是黑煞玄灵气，因为太过稀薄了，所以凡人感受不到其本质，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感觉到大风凭空而起，一下子从神像附近刮向四面八方。 “起风了，哈哈，起风了，咱们有救了！”村民们衣襟翻飞，头发也被大风吹起来，感觉冰冰凉凉，十分舒爽。 这不是吕杨本身的道业修为，而是应蛇的本事！这几天，吕杨已经能够感到到应蛇的厉害了，虽然只看到了一两分的本事，但是足以让吕杨震惊，以吕杨的估计，现在的应蛇，应该可以和大儒比拟。 也不知道在雷劫之前的全盛期，这应蛇是何等厉害，估计是宗师也不能降服的存在吧，或许只有圣人才可以降服。 …… 第九十二章 祈雨(下) 起风了，说明祈雨有了眉目，在所有期盼的村民眼中，吕杨真有本事，并非糊弄人。 “吕杨道业微末，还没有办法亲自行云布雨，降下甘霖，不过我已经请来河神之灵，求其聚云气，布雨降泽！”吕杨笑着朝大伙儿揖礼。 那些个村民唬得连忙行拜礼，吕杨笑着：“大家都起来，吕杨身为本地人，自然要为乡邻做些事情，这谢就免了，既然河神之灵已经请来，就看它如何行云布雨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会若是能够降得雨来，解救这一方旱情，那么大伙儿可一定要给这河神庙修葺一番，将神像也用泥塑起来，平日里逢年过节都要供奉，不可怠慢了，如此才可以令其保佑这一方水土肥沃，风调雨顺！” “不敢怠慢，绝对不敢怠慢，吕大人请放心好了，若是保得风调雨顺，我等都诚心供奉！”村长代表村民说着，信誓旦旦。 吕杨点点头，该吩咐的已经吩咐，只要降得甘霖，不怕这些村民不修葺河神庙，不愁他们不给河神相重塑泥相！ 吕杨抬头看天，神识尽情展开，观察着天地诸气的变化。 黑煞玄灵气不愧是应蛇修炼的地煞妙气，似乎能够掌控住大地之中的葵水精华，迅速汇聚大地深层的水源，调动到天空，造云聚气，形成浩浩荡荡的云气。 一时间风起云涌，天地色变，方才还是秋高干燥，下一刻已经是狂风大作，天空黑压压的乌云翻滚。 吕杨站在祭台前，登高一声呵斥，无形的赦令立刻冲上云霄，咔嚓一声，天上乌云中雷霆震响，直到三个响雷过后，哗啦啦……大雨滂沱落下。 上千村民欢呼起来，所有人都伸展开双臂，仰头望着天空，任由滂沱大雨打在脸上和身上，直到成为落汤鸡。 “吕大人，太谢谢了，您可是救了我们的命，救了我们的家人，不知道我们这些小民怎么报答您的恩情！”村长迎上来，连忙给吕杨跪下了。 托住村长的手，不让其下拜，吕杨目光闪烁，显然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是想了很久，吕杨握住村长的手，真挚道：“老村长，本官不求利，名倒是有所求，若真要感谢，倒是还有一事大伙儿能帮得上忙！” 吕杨在村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老村长连连点头，豁然笑道：“吕大人且放心，这事对我们这些小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老朽一定把这件事办好了！” “那就谢谢了！”吕杨笑着，转头看向河神的神像。 似乎是神像上的香火已经凝聚到一个程度，随着百姓们的真心感谢和拥护，吕杨气府一震，一点黑色带青的灵魂印记冲出，落入神像之中，河神像猛地爆发出一团乳白色的清澈光辉，十分明亮柔和。 “哈哈哈哈，吕家小子，看到了吗，这神像已经立起，可以承受万民香火了，只要这垂杨河畔立起若干个河神庙，老祖我凝聚足够一万道虔诚香火，就可以开始凝聚神灵之躯了，等到神灵之躯修成，就可以和血肉之躯一样拥有成长进阶的巨大潜力，届时失了肉身的限制再也局限不了老祖，哈哈，快哉！老天爷，终究留有一线生机，没有断绝所有的出路，哈哈……终于也让老祖我闯出一条通天之路来！”应蛇在吕杨的气府中狂笑，显然是太高兴了，也是，由不得它不高兴，现在这个情况，就像是他获得的一次新生。 吕杨也知道，神像已经打上了应蛇的灵魂印记，以后但凡是在这里祭祀他，香火愿力都会被神像收集起来，让应蛇获得。 吕杨身为应蛇的护主，也有可能会分得几分香火愿力。 就在吕杨心中高兴的时候，天空之中又有丝丝缕缕的功德之气汇聚过来，降临到吕杨身上，先是梳洗一遍肉身，然后入主神庭。 吕杨早就有了经验，他一直很注意功德气的变化，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现了功德气的汇聚情况，这一次，功德气的量少了很多，几乎不会被发现。 帮着立一个神灵，庇佑一方水土，也才得到一点点功德之气，这天道还真是吝啬得紧，甚至这功德还比不上发明曲辕犁的十分之一。 若不是吕杨特别注意，神识一直聚精会神的观察，否则还发现不了，不过这一次吕杨终于发现了功德气的一个特性，那就是纯化隽永之气。 没有错，吕杨的感觉就是这样，随着修炼三皇劫剑气，吕杨发现三皇劫剑气的威力在于剑气的纯粹性。 剑气越是纯粹，剑气的质量就会有极大的提升，这样越会接近剑气的本质，玄妙程度则会大幅度提升，展现出种种不可思议。 譬如说剑气的凝聚度，剑气越是纯粹，才会越凝聚，若是杂质太多，则凝聚不到极致，这就像是一根钢针和根牙签，质地不可同日而语。 还有剑气的微妙控制，剑气越是纯粹，越容易和神识合一，也越容易控制，几乎可以一念之间，如意变化，其中的妙处，简直不可言喻。 随之自己获得的功德气越多，隽永之气越发纯粹，修炼的三皇劫剑气威力更甚。 剑气若是不纯粹，运转之间必然大有阻碍，纯粹与否，剑气的灵性大不一样。吕杨能够以三皇劫剑气挫败吕剑英的木元剑气，那就是因为纯粹性高了许多，剑气的韧性和强度都远远超过对方，虽然剑气的量或有不如，依然能够摧枯拉朽，如同钢针穿透朽木一般，摧毁对方剑气。 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汇聚过来的功德气渐渐减少，最后趋向于稳定，直到吕杨发现不了，不过吕杨并不担心汇聚到自身的功德之气会断绝，因为平时功德之气的加身方式都是极其缓和的，如同泉眼一般，源源不绝，只是量极少，发觉不了。 若是从长期来看，功德之气的量总是增加的，还相当可观，这就是修行的好处，一举一动，皆有功德。 舍一碗饭，发个慈悲渡人苦难，也有功德，或者一日三省自身，更有功德，自身道业提升，也还有功德之气，甚至吕杨被授予官职，都有功德之气加身，只是发现不了，但是长期下来，积累的功德之气就多，自然会受惠不小。 “嘎嘎，吕家小子，你突然之间隽永之气的积累增幅不小，而且隽永之气似乎被更纯粹了，这是怎么回事？”应蛇兴奋的声音蓦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诧异。 “这是功德之气，凡是为这片天地做出贡献，冥冥之中会有气数加身，这气数可以潜移默化的影响修为和道业！”吕杨也不隐瞒，将功德之说了一遍，最后又道：“前辈以往杀业太重，是以沾染了太多的业力，所以招来的雷劫威力太多，断然是没有生理的，可是由我分担之后，前辈才可以在必死的雷劫之中幸存下来，这也是唯一的一线生机！” “……”应蛇沉默一会，似乎是默认了吕杨的说法，不由叹息一声：“天地自有天心，原来这天心是用功德和业力来制衡天下群生，老祖我若是早点知道这个道理，必然会少造一些杀孽，说不定现在这会儿已经顺利化人了，何苦还在这里苦心经营？” “前辈，现在也不晚！”吕杨笑着。 这时三个村民围了上来，恳求道：“吕大人，我们是下游百里外小二屯和小槐庄的，您快去我们的庄子看看吧，咱们也要吕大人大发慈悲祈雨！”三个村民一个劲的磕头，直到额头都磕出血来，但是这三个村民浑然不在意，大有吕杨不答应，他们就磕死的架势。 “老乡，起来起来，我答应了！”吕杨扶起三人。 “多谢吕大人，小民等人一定让咱们村的人给您制万民伞！”三个村民兴奋无比。原来这三人看了吕杨祈雨之后，也被惊呆了，他们已经存了心思，无论如何也要请吕杨到他们的庄子上祈雨，解决方圆数百里的旱情。 吕杨一套祈雨把式做下来，也算是轻车熟路了，为了赶紧得到数不出的好处，吕杨召来大王庄的村长，道：“本官马上就要到下游去，这一场雨，估计能够解决方圆上百里的旱情，再往下就还很干旱，所以还要祈雨几次！” “这怎么好，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吕大人如何能走，还是今夜在大王庄休息，明日一早再走也不迟！”村长和村民如何能让吕杨走，他们还没有杀猪宰羊犒劳吕杨这个大恩人。 “还是正事要紧，回头回来的时候再路过大王庄好了！”吕杨辞别大王张的百姓，吩咐村长一定要修葺河神庙，逢年过节祭拜，特别是现在这一段干旱的日子，更是要香火不断才行。 乡亲们连连答应，连说不敢违背。 吕杨这才放心，跟着三个村民连夜往下游小二屯和小槐庄去，因为骑马，大半天就到了下游，果然这边依然干旱，应蛇布雨的范围没有到达这边。 吕杨的到来，方圆百里七八个村庄的村民都赶来了，在河边同样立了一尊简易的河神相，大摆三牲，香火祭祀，一时间香火缭绕，超过三千七百各村的村民共同祭祀朝拜。 应蛇大喜过望，再一次大显天赋神通，这一次，玩了一票大的，天空风云色变，电闪雷鸣，滂沱大雨下了大半天，直到傍晚来临，河水已经暴涨，无数农田得到充沛雨水，旱情得到彻底缓解，估计能够撑到谷物成熟。 村民们也实在，连夜准备了黄泥砖瓦，第二天一早就开始修葺河神庙，附近八个村子，每个村子都修一个河神庙。 这河神庙不大，就像是土地庙，一般只有一人多高，占地不过三四平米，一天就能修好，修好之后，有事没事总有村妇前来烧香许愿。 河神庙不仅仅成了祈雨的地方，还成了村民们消灾解难、许愿还愿的地方。 吕杨一连跑了几天，彻底将吕丘县的旱情给解决掉，在垂杨河流域四十余个村庄修了河神小庙，因为顾忌着圣人道庙，所以每一个庙都修得很小，占地只有几个平方，主要的优势是分布广，方便村民烧香祭拜。 …… 第九十三章 诬告 “查得怎么样了？”吕元蒙放下茶杯，一张脸阴沉下来，双眸射出恨恨的光芒盯住身前的两位管家，仿佛要噬人一般。 两管家齐齐打了个哆嗦，一个管家谨慎道：“老爷，还是没有查到四公子以及二爷的踪迹，好像他们凭空消失了，那管不离也一样，都是同一时间失踪的，那段时间正是下吕集下暴雨的时候，据说四公子和二爷应该是那个时候动的手，只是……附近没有任何目击者！” 吕元蒙脸色由怒转为颓丧，眼中闪过悲凉，半响他眼中凶光再起，闪过一缕阴狠地神光：“这么说，你们也认为他们已经被……”吕元蒙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两位管家哆嗦了一下，齐齐道：“小的不敢如此推测，希望还有别的可能吧，不过二爷和四公子已经失踪好几天，只怕是……”管家们不敢说出凶多吉少四个字，生怕惹怒吕元蒙。 “罢了罢了，你们继续找，特别是那贼子家，让人给我仔细盯着，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吕元蒙脸色有些憔悴，显然是几天都没有休息好。 也是，自己的胞弟和儿子不知所踪，估计是让人灭口抛尸，现在生死不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睡得着觉，这几天他思前想后，越发觉得吕杨家有自己不知道的高手在保护，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本能地感到心寒。 这便是做贼心虚。 这些年，他没少挤兑吕开泰夫妇，特别是在族学上，他暗中推波助澜，不让吕开泰之子上族学，企图将吕开泰一家打入文盲的境地，好出一口当年的恶气。 现在好了，对方已经有了和自己过不去的资本，不再是任自己揉捏的泥巴了。 “老爷，现在是个机会……”一个管家上前一步，谨慎说着。 “嗯？”吕元蒙微微一愣，抬眼道：“说说……” “那吕杨这几天正在垂杨河下游祈雨，听说村民们立了野庙，祈雨都很成功！”管家斟酌说着，并不点明其中的关键。 “立野庙……祈雨？你是说要上报县令？”吕元蒙皱皱眉头，心中思索着，若是单单立野庙祈雨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即便是上报县令，也不过是责问几句，或许还会损些声望，这对能够行降雨术的大儒来说有大影响，但是对于吕杨这么一个道业低微，在书院一抓一大把的学子来说，打击不到对方。 “老爷，听说这是吕杨主动向县令大人包揽过来的事情，所以上报县令必然行不通，而且吕杨背后有寿阳公主罩着，也动不了他，您也知道，这立野庙祈雨的事情在乡下屡见不鲜，对于各地县衙来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不会褒奖，也不会故意去打击，但是咱们还有一条路，那就是直接捅到书院高层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诬他个不圣而祠的罪名，我就不信书院不会震怒！” “不圣而祠？”吕元蒙愕然，这个帽子似乎扣得忒狠啊，国家大事，为祀与戎，皇朝匡礼对于祭祀之事有严格的律条。 首先一条就是：生人非圣不祠！ 也就是说在世的人，没有修到圣人道业，便不得立像，不得建祠，不得祭祀！谁一旦违背这一律条，必然是刀斧加身，魂魄斩灭的下场，从无例外。 “这样的罪过太大了，书院的祭祀监也不是吃素的，必然会明察秋毫，只怕到时候还是制不了对方的罪，咱们这诬告之罪反而是麻烦！”吕元蒙担心。 “族长，咱们不用出面，书院之中波涛汹涌，暗斗不绝，那吕杨背后乃是黄儒师，我听说黄儒师在书院之中有不少死对头，只需透出一点风声，必然有人用这个事大做文章，怎么也能打击到一大片，咱们置身事外，可安然无恙！” 吕元蒙眼眸闪过一丝阴狠之色，脸色显出一丝狰狞，一拍大腿：“罢了，别说老夫太狠毒，不顾念同族之情，既然那贼子不当人子，我也就豁出去了，正所谓无毒不丈夫，先下手为强！” 吕元蒙在管家耳边吩咐了几句，管家点点头，转身到了鸽房，放飞了一只鸽子，只半个时辰，秣陵府就有人拿着鸽子，解下了鸽子小爪上的纸条，于是各种暗地里的运作悄然展开。 白龙潭书院祭祀监。院监王道乾手执一枚黑子，眉头紧皱，正在和叶肃在黑白棋盘上对杀，棋盘上，黑子一条大龙被斩成两段，首尾都在垂死挣扎，这个情况让王道乾眉头紧锁，心里着实是不甘心，刚才还是大好的形势，一个不注意，就让对方偷袭得手，整盘棋的局势顿时翻转。 “罢了罢了，一子失着，满盘皆输啊，真是不甘心，再来一局！”王道乾说着。 “哈哈，院监大人，肃某舍命陪君子！”叶肃哈哈大笑。 “甚好，那就来吧，看王某这一次如何杀你！”王道乾一改颓势，不禁意气风发，开始猜子。 这时，祭祀监执事王礼走了进来，向两位鸿儒揖礼之后，谨慎报告：“院监大人，监察监刚刚派人送来一份简章，说是下边有人不圣而祠！” “嗯？”王道乾落子的动作顿时停住，他转过头来，皱眉道：“你确定不是戏言？”一旁的叶肃也是微微皱眉，不圣而祠？这可是大事，这样的事情已经数十年都没有发生过了，在皇朝森严礼法之下，敢于这么做的人无一没有好下场。 “大人，这是下官如何敢胡说八道，您看吧，这是简章！”王礼把一份简章递了上来。 “好吧，这是大事，待本官好好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于触动雷池！”王道乾接过简章，看了起来。 这位院监刚刚看了一眼，立刻露出震惊之色：“这……这不可能，触雷池的竟然是黄儒师的弟子？！” “什么？！”叶肃一把抢过王道乾手上的简章，一目十行看了起来，看罢哈哈大笑。 “肃兄，何故大笑？”王道乾皱眉，在他看来，这件事触及的人和事十分敏感。简章上奏报，说是吕杨在吕丘县不圣而祠。 吕杨之名如今在秣陵府人尽皆知，谁都知道，那是号称小诗圣的书院学生，才情高绝，乃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这怎么可能跟不圣而祠扯上关系？ “道乾兄，这事你可要小心啊！”叶肃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 “哦，还请肃兄赐教！” “宗羲兄这个弟子如今声名鹊起，也不知道触动了多少人的利益，呵呵，道乾兄应该知道，吕杨已经为寿阳公主所用，听说在其回乡祭祖之前已经赐了官身，乃是正九品寿阳殿待诏！这样的人，如何会不圣而祠？”叶肃眉头一竖，冷然道。 “嗯，难道这是有人要借此打击殿下？”王道乾念头一转，立刻微微吓了一跳，这事已经涉及到了皇子皇女，这可不得了，一个不小心，必然是殃及池鱼的下场。想到这里，王道乾冷汗就下来了，手哆嗦了一下，感觉这一纸简章重若千钧，而且烫手得紧。 “公主殿下刚刚到我白龙潭书院修行，这个节骨眼，什么人这么大胆，想要害我？”王道乾心念转动，越想越不对劲，他感觉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大有被人玩弄的感觉，一股无名的怒火从汹涌涌起，再也压不住。 这或许不是针对自己的阴谋，但是保不准那是针对黄宗羲，甚至是针对寿阳公主的阴谋，谁知道呢？ 自己职责所在，已经被卷了进来，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必然有大麻烦。王道乾也知道这事要谨慎再谨慎，毕竟是关系到公主的事情，马虎不得。 “王礼，这简章是监察监什么人上报的，他有什么企图吗？”王道乾抬头，望向王礼，自己这个族中后辈是个可以培养的人，十分可靠，这件事大概可以让他去做。 “大人，消息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写简章的可是监察监宋玉成，他可是黄宗羲儒师的对头！” “知道了！”王道乾摆摆手，沉吟半晌，立刻吩咐：“这样吧，我会以书院的名义马上召回吕杨，让他自辩，你则亲自带人去一趟吕丘，实地查看一下这不圣而祠的真实性，若是真的，取回证据，若是假的，尽量寻到无端起风波的源头，去吧！” 王礼连忙揖礼，退了出去。 王道乾召来祭祀监的执事，发了个书院的诏令，诏令的对象是书院丁科子班的学生——吕杨，那执事很快领着诏令也赶去吕丘县。 执事飞身冲上半空，拖着长长一道遁光往吕丘县去了，秣陵府治下六县，当属吕丘最近，不过几十里地，不消两刻钟就已经到达吕丘县衙。 那县令王洪志看到诏令，脸色立刻就变了，然后只能乖乖派人带着执事前去寻找吕杨。 话说吕杨刚刚从垂杨河下游各大村庄回来，还没有歇息，白龙潭书院祭祀监的执事就和几名衙差便已找上家门来。 吕杨接过诏令，看了一遍，不由叹息一声，也不收拾东西，直接骑了马，随执事赶回书院，他要接受自辩，等待审查。 不圣而祠？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敢如此诬告！ 饶是吕杨对参与祈雨有不好的影响已经心里准备，但是仍然被这个泼天诬告给震得脑袋轰鸣，心底冰凉。 …… 第九十四章 自辩 肃穆沉重的气氛隐隐笼罩着白龙潭书院的祭祀监，这是一座三重高的殿宇，监外站着好些羽林侍卫，以及府衙的府兵和书院之巡弋。 羽林侍卫是寿阳公主带来的，府兵是秣陵府府尹徐天安的，而巡弋是由书院的秀生担任，按照往年的规矩，每年都会在书院的秀生中任命三十到四十人担任，任期多为一年，协助负责书院安全并维持书院秩序。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不单单是书院院主和各大院监，秣陵府尹和寿阳公主都被惊动了。 不圣而祠，这可是大事，由不得不重视。 按照程序，这件事要由书院的祭祀监和府尹一起审理，奈何涉及到的人不但身有功名，还有官身，所以只能召回来问话，同时允许当事人自辩。 刑不上官身，这话可不是摆设，官员的特权在皇朝中还是很有用的，特别是在犯事的时候，若是一介平民，早就直接擒拿回来，而不是召回。 吕杨站在祭祀监前，心中无喜无悲，在身边执事的陪同下走了进去，整个大殿内，人不算多，只有十余人。 吕杨看到自己的老师黄宗羲，以及寿阳公主的一瞬间，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至于其他人，除了鸿儒叶肃、院主曹道元之外，吕杨并不认得几个。 甚至吕杨不认得秣陵府的府尹徐天安。 “启禀公主殿下，府尹大人，院主大人以及各位院监，寿阳殿待诏、丁科子班学生吕杨已经带到，请诸位大人示下！” “好，你退下！”祭祀监的院监王道乾说着，挥了一下手，那执事连忙退到一旁，他已经看出来了，主持自辩的乃是祭祀监院监王道乾，这是他职责所在，至于其他人则是旁听。 “吕杨见过诸位大人！”吕杨吸了口气，朝所有人揖了一个礼。 “嗯！”王道乾点点头，看了坐在左右高坐上的寿阳公主、院主以及府尹，发觉这三人都没有什么表示，这才转头注视吕杨，严肃道：“吕待诏，今天着你前来乃是为了向你询问祈雨一事，你可将祈雨的前后经过详细分说一遍，不要有任何隐瞒！” 吕杨点点头，将事情仔细说了一遍，众人听罢，王道乾道：“这么说整件事情的经过有县令王洪志以及垂杨河下游的村民可以作证？” “是！”吕杨揖礼。 “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王道乾转头看向左右。 “本院监有问题要当面询问！”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一个中年鸿儒站了起来，冷冷看着吕杨。 “原来是监察监的院监宋玉成，好吧，有什么问题你询问吧！”王道乾点头批准了。 吕杨注视宋玉成，心中冷笑，心想就是眼前这人寻自己的麻烦，自己一个小人物，不可能得罪过他，院监的地位不低，仅次于院主，什么人能够指使他？ 若不是指使，那就是有意为之，估计不是为了打击自己的老师黄宗羲，就是为了试探寿阳公主…… 吕杨想着，心中越发冷静下来，为今之计，唯有沉着冷静对待而已，不要做他想，只要稳住了，回头一定会有个公道。 黄宗羲不说话，这是避嫌。 “吕待诏，垂杨河下游干旱，可是你亲自祈的雨？”宋玉成严肃问道。 “是的，百姓正在受灾，若是再拖一两日，大部分的庄稼将不保，吕杨身为圣道弟子，如何忍心看着百姓受灾，故而嘱托吕丘县令一方面向书院再次递交降雨请求，一方面则前往旱区，只因情况紧急，又等不到书院派遣大儒前来降雨，学生只好亲自祈雨了，幸好学生不辱使命，都求来了雨，缓解了旱情，挽救了旱区村民的庄稼！”吕杨侃侃而谈。 “哼，一派胡言！”宋玉成冷哼一声，眉毛竖起，喝道：“你让乡民立祠，烧香祭拜，这是不圣而祠！你这是触犯大匡铁律，如此罪大恶极，须得斩立决！” 寿阳公主和黄儒师等人微微皱眉，其他人也是纷纷侧目，显然对于宋玉成的发飙有所猜疑。 “哈哈！”吕杨笑起来：“宋院监，虽然官字两张口，但是也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以为谁的声音大谁说的就对吗？” “你，你……你还敢狡辩，罪加一等！”宋玉成大怒。 “呵呵，下官道业低微，如何会那降雨之术？所以只好用土办法，让村民们在河边用黄泥塑起河神像，向河神祈雨了，若不如此，如何求得雨来？至于宋院监说的不圣而祠，没有这回事！” “狡辩，狡辩，已经有人将你的行径传到我监察监，你还敢抵赖？！”宋玉成咬牙切齿。 “敢问宋院监，那人是谁，能不能让他出来和我对质？”吕杨笑了。 “那人不便出来，唯恐事后遭到刁难！”宋玉成一挥衣袖，理所当然说着。 “哈哈，随便来一个阿猫阿狗，指责一位皇朝官员不圣而祠，这么大的帽子既然敢扣，却不敢出来承认，躲躲闪闪，这不是心虚是什么，我现在就要追究他捕风捉影，诬告皇朝官员之罪！”吕杨大笑。 宋玉成脸色铁青，嘿嘿冷笑：“也罢，看来吕待诏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揭发你不圣而祠的乃是你的本族正支，经过我监察监的严密调查，终于查到了不少蛛丝马迹，一切的消息来源乃是你吕氏一族的族长大院飞出来的一只信鸽，我们现在已经马弄到那一张纸条，哼哼，吕氏族人泄露出来的消息，还会有假吗？” 所有人连色微变，担忧者更是皱起了眉头。 “宋院监，你就凭这个确定下官不圣而祠？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不圣而祠的证据你不去找，反而用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旁证来作证下官的罪行，亏你还是监察监的院监大人，我看你这是要睁着眼睛污蔑一位皇朝官员啊！” “你……”宋玉成不怒反笑，他压下心头怒火，道：“本院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已经让人到吕丘调查去了，相信不久就会有实证！” “宋玉成，你这是什么意思？”王道乾猛地站起来，怒道：“我白龙潭书院祭祀监拥有监管荒州一切祭祀事宜，但凡是和祭祀有关的，都是我祭祀监的管辖范围，这调查不圣而祠的事情，是我祭祀监的职责，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监察监来管了，这不是你们能够插手的事情！” 宋玉成厚黑道：“监察荒州不法之事也是我监察监的分内之事，为了防止嫌疑人毁灭罪证，本院监自然要早作调查！这也是配合祭祀监调查！” “哼，不用你们监察监调查我祭祀方面的事宜，我祭祀监有自己的人手，你们的调查我祭祀监信不过，也不敢信，谁知道你们有没有故意造假，本人只相信本监执事的调查和取证！哼哼，就算你们监察监拿来佐证，那也不可取，不可信，不可证！”王道乾当场发飙，严厉斥责。 宋玉成脸色变成酱紫，显然当众被王道乾这样呵斥，已经丢了面子。 “王院监大人，想必祭祀监的执事已经去调查了吧，若是可能，请给下官最终的清白，下官为民请命，为河神立野祠的事情下官愿意接受惩戒，但是对某些居心叵测污蔑下官不圣而祠的人不能饶恕！”吕杨向王道乾郑重揖礼。 “不必如此，如今在乡下，为了求雨或者许愿，立野祠的事情屡禁不止，上面早就有策略，所以在一些大书院建立祭祀监监管这些事，主要就是监察和管理，并不是一味的剿灭打压致使民怨沸腾，所以吕待诏为民祈雨而立野祠这件事也不是天大的事，这事容后再议不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等本监的王礼执事回来，到时候一切就知晓了！”王道乾挥挥手，显然立野祠的事情不是重点。 “来了！”院主曹道元突然说了一句。 “呵呵，王礼执事回来了！”王道乾笑了。 三位儒师从天空中飞落下来，为首的正是王礼，三人整了整衣冠，然后步入祭祀监。大殿上，王礼看了众人一眼，面露喜色，快步上前几步，弯腰揖礼：“王礼随同僚幸不辱命，已经到了吕丘县调查到事情的始末！” “哦，你且细细将来！”王道乾笑着。 王礼不敢怠慢，将调查祈雨和修野祠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他手上的致知尺晃了晃，一团苍白色的浩然正气涌出，气体中包裹着一个黄泥烧制的泥胎像，这泥胎像龙首人身，正是河神像。 “下官已经将村民们所立的河神相带回来，经过走访，河边立了几个河神像，都是这个模样！”王礼手一抓，河神像碎裂开，变成一抔黄土，一点幽暗灵光从黄土中飞出来，被他一把抓在手里，用浩然正气包裹起来。 “请院监大人察看，这是河神的灵魂印记！相信吕待诏是不是不圣而祠，当可一目了然！”王礼将河神的灵魂印记递上。 王道乾看罢，朝左右所有人都看了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示意都已经看出这灵魂印记的本质，那绝不是吕杨的印记。 一般这个灵魂印记的真正主人是妖灵，或者是已经死去的凡人灵魂，装神弄鬼，欺骗愚民，盗取香火和供奉，以此生存或者修行。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在大匡皇朝浩浩荡荡的圣道道统倾轧之下，所有魑魅魍魉全都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甚至祭祀监都不屑时时刻刻耗费功夫捣毁那些野祠，因为往往捣毁之后，又有愚民立起，如此反复，徒耗祭祀监的人力资源。 “好了，大家都看到了，这野祠的灵魂印记为何，这和吕待诏扯不上关系，所以污蔑吕待诏不圣而祠乃是有人居心叵测！”王道乾说着，转头看向监察监的院监宋玉成。 宋玉成铁青着脸，不得不点头承认：“好吧，看来这是一场误会，那吕氏一族族长真是可恶，竟敢耍这样的阴谋！” “秣陵府尹，我殿中的待诏被人污蔑，这事你一定要给我个交代，你说吧，这事要怎么办？”寿阳公主到了这时才开口说话，这一开口就是向秣陵府尹兴师问罪。 徐天安思虑一会，摇头道：“殿下，那吕氏一族世居吕丘，乃是一个大氏族，吕氏安则吕丘安，为了避免闹得人心惶惶，那吕氏族长还是不能太过惩罚，以免人心动荡，这样吧，不入狱，只削去其散大夫的从九品官身，呵斥一番，以儆效尤如何？” “也罢，就这么办吧，还有，那几个管家，下狱吧，是该好好震慑一下了，否则还当我皇家没有威严，谁都敢碰触！”寿阳公主冷哼，一声，也不管吕杨和一众院监，扬长而去，一场闹剧，就这么落幕了。 宋玉成脸色铁青，心中感叹，黄宗羲和寿阳公主乃是两棵树，在书院势力已成，简直难以撼动分毫。 …… 第九十五章 站队 周一了，求红票！谢谢。 ---- 宋玉成冷哼一声，转身走了。秣陵府尹徐天安走上来，拍拍吕杨的肩膀笑道：“吕待诏，你很不错，能够急百姓之所急！” “过奖了，府尹大人！”吕杨连忙揖礼。 府尹转头对王道乾请求：“王院监，虽然吕待诏立野祠祈雨不符合规矩，但是那本意和胸怀乡民的心却是可鼓不可泄，本官愿意为吕待诏求个情，您看是不是能够对吕待诏网开一面，不要处罚了？” “既然府尹大人求情，那好，立野祠祈雨这件事我祭祀监可以从轻处罚，这样吧，就罚在祭祀监抄三十遍《大匡祭祀法礼》，并做祭祀监一个月的杂役，这样可以了吧！”王道乾笑道。 “谢过院监大人，谢过府尹大人！”吕杨欢喜，没有想到王道签这么好说话。原本立野祠祈雨这件事，若是平时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混过去，但是现在因为不圣而祠这件事扯出来，就有一定的影响了，受些处罚免过已经很好了。 “纯阳，现在知道世道险恶了吧，往后可不要再莽撞了，不值得！”黄宗羲和叶肃走上来。 “是，弟子知晓了！”吕杨也不执拗，心里其实是不后悔做这样的事情的，即便是没有应蛇的请求，他若是再一次选择，也依然会祈雨，自己现在的利益还远远低于乡邻那些村民的利益，这么做，值得！ “吕待诏，这是大王庄的村长千叮万嘱，托我带回来给你的，呵呵，真是羡煞我等！”王礼也走上来，递过来一件用布帛包裹起来的长条形物件。 吕杨诧异，将布帛打开，只见一把普通的纸扇，新制的，扇面上还没有涂上油层制成油纸伞，这么一把未完成的纸伞，上面布满了一个个血色的指印，仿佛是无数人在上面画押一样。 一瞬间，大殿内所有人都吃惊地凝望过来，目光全都落到这一把“万民伞”上。 或许在普通人眼里，这一把伞不过是平平无奇，上面的一个个血色指印也没有任何奇异的地方，只是指印有些多，数千或者上万，使得整把伞赤红一片，仅此而已。 但是在圣道中人眼里，景象可完全不同。 耀眼，绚烂，无与伦比！ 气息中带着炽烈的欢喜、尊敬和感谢等等情愫意念，这些情愫意念全都汇聚起来，随同上面的气血一同散发混合，进而升华出浩然的民心正气。 吕杨也大大吃了一惊，在他的视觉里，一团赤色的浩然正气从手中纸伞散发出来，浩气四塞，充满整个大殿，赤色的浩然正气之中，一缕缕的金色流光在纸伞上流淌着，根植于那一个个血色指印。 “万民伞，凝聚万民之愿，拥有不可思议之力量，能正心气，催文气！”吕杨目瞪口呆，这一段话是在圣道典籍之中记载的，吕杨祈雨的时候不过是突然想到万民伞这种东西，随口吩咐大王庄的村长一句。 没有想到那村长对于吕杨的话认真无比，他让村民都在伞上画押，而且都是直接咬破手指头按手印的方式，凝聚的是所有人的感激和崇敬之情。 不单单是大王庄，大王庄算上老幼妇孺才一千多人，这伞上至少有上万血色指印，估计是垂杨河下游受灾的无数村庄，上万生民都参与进来了，在这伞上咬手指头按手印，以表达他们对吕杨这个祈雨者的感激、尊敬和爱戴。 “村长真是尽职尽责了！”吕杨心里叹息一声，目光锁定万民伞，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什么是万民的信念和心力。 这是一股磅礴伟大的力量，一旦凝聚起来，将不可思议。 圣道中人，最基础就是修身和修心。其中修身是外在，修心则是内在，外在的修行乃是为了修行内在。 所以说，修心才是圣道中人最根本的。 一个人的心力到底是有限的，哪里及得上万民汇聚的心力？这一把万民伞，就凝聚了万民的心力，一瞬间把祭祀监内所有人都震住了。 那股气，真是浩然绚烂，不是个人的心力能够比拟的。 “还真是宝贝呢！”吕杨连忙将万民伞用布帛盖起来，生怕招来觊觎。 黄宗羲颇感意外和激动，笑道：“纯阳，这万民伞还真不错，已经好些年没有见着了，这东西对于你来说，珍贵无比，正好可以用于修业！” “弟子知晓了，说来还真是巧合，原本弟子也没有指望能够得到这样的万民伞，没有想到这伞还真是凝聚了万民的心力和气运！”吕杨颇感意外，他也是第一次真正见过万民伞，对于这种东西他以前是没有任何概念的，但是自从踏入圣道之门，进行道业的修行，智慧被逐渐开发，神识暴增的同时，感应也分外敏锐，能够轻易的观看到凡人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包括一些人的文气、心气，还有天地山川的灵气、气运等等，都能洞察。 “今天的事情算是过去了，随我来吧！”黄宗羲带着吕杨出了祭祀监，返回黄家别院。吕杨默默跟在后面，也不说话，他感觉黄宗羲要告诉自己一些事。 在书房中坐定，黄宗羲这才谨慎说道：“想必经过今天的事情，你已经看出来了，书院之中也有派别之分，那位监察监的院监宋玉成和我一向不合，说起来是老师拖累了你，让你卷入今天的事情来！” “没有的事，今天的事情乃是弟子在祭祖的时候惹出来的，不关老师的事情！”吕杨连忙说着。 黄宗羲摆摆手：“你在族中祭祖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那不过是小事，原本也没什么，断不至于闹成今天这样，这还是因为老师这一派和宋玉成那一派的矛盾才将事情扩大，你是受害者！” “老师是属于哪一派，宋院监又是哪一派？”吕杨好奇，他现在迫切想要知道其中的根源，否则日后说不得稀里糊涂就踩了线触了雷。 “呵呵，好吧，今天就告诉你，也好让你明白，免得双眼一抹黑，日后吃大亏！”黄宗羲沉吟一会，似乎要疏理一下思路，才道： “那监察监宋玉成乃是二皇子一派，二皇子从小聪慧过人，圣道上的造诣也是诸多皇子之中最好的，其声望一直远远超过了太子殿下。你或许还不知道，当今的太子殿下是皇帝长子，性格忠厚宽仁，略有一点懦弱，这样的性格若是放在平时，将来也是个不错的守成之主，但是现在，皇朝南北，乃至大东海之外，都有强势的蛮夷崛起，势头十分凶猛，隐隐已经威胁到皇朝的存在，而且圣上也有扫平南方，对抗北方，遏制东海各个诸侯岛国的意思！” “要扫平南方？！”吕杨眼皮子猛地一跳，所谓的南方，就是泽州和荒州以南的广袤之地，面积广大，有半个皇朝版图这么大，以前全都是殷墟皇朝的领土，现在理论上还是大匡的，当然了，仅仅是理论上的，实际上那里全都是混乱之地，是大匡皇朝行政管辖不到的地方，所以才被称为南蛮之地。 那里最大的势力就是各个势力构成的大城或者山寨，他们各自划分势力，三三两两连横合纵，形成了微妙的势力格局，平时相互攻伐，混乱不堪，不像大匡九个大州行政区，政令统一，生民休养生息已经四百余年，绝了战乱之苦，承平多年。 吕杨突然想到寿阳公主，他当初一直奇怪为什么皇帝会派皇家子弟到外面的大州书院来进学，在辰州进学不是更好？ 辰州是皇朝行政州所在，文人荟萃，物华天宝，皇朝排名的十大书院，以及皇家建立的太书院都集中在辰州，没有理由让皇室弟子舍近求远。 不过现在一想，吕杨才隐隐有些明白，大概是皇帝有意攻略南方？是以派出自己的人，收拢泽州和荒州的人心？ “老师，泽州书院众多，是不是也有皇子被派到了泽州？”吕杨询问。 “没错，泽州那边书院众多，但是无一能够和咱们白龙潭书院相比，那边的书院有两位皇子在进修，和寿阳公主殿下的情形差不多，都是刚刚派下来的！”黄宗羲点点，非常欣慰，他感觉吕杨已经明白其中的关窍了，没有错，这些皇子皇女下来，不只是单单进修这么简单，还有摸清两州势力，收拢人心的意图在里边。 若是没有这个意图，皇帝哪里会把他们的子女安排到这么远的地方？ “有些扯远了，宋院监估计是不太看好太子殿下，所以倒向了二皇子那一边，因为明眼人都知道，二皇子无论是哪个方面，都要远远超过太子殿下，对于皇帝的宠爱，二皇子也要超过了太子，可惜了，陛下对太子还是过于严厉和苛刻了，以至于让人有不好的错觉！” 吕杨似乎明白了，这有点夺嫡的意思，不过当今皇帝春秋鼎盛，估计二十年之内不会倒下，下注太早，有这个必要吗？ “咱们是哪一派？”吕杨询问着，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弄不清楚，前程堪忧，要知道这都是大是大非问题，若是连自己站在哪一边都不清楚，那就真悲哀了。 …… 第九十六章 心魔 风云推了，周一，依然求红票和收藏，哪位书友没有收藏请收藏一下了，谢谢！ --- “咱们？咱们哪一派都不是！”黄宗羲摇摇头：“若是硬要归入哪一派的话，我们是帝党！”黄宗羲笑着，显然他也为自己硬性地冠名感到欣慰。 吕杨点点头，所谓的帝党，就是中庸派，不偏不倚。如今皇帝春秋鼎盛，做一个帝党才是高瞻远瞩之举。 “既然是帝党，为什么宋玉成要找咱们的麻烦？”吕杨问道。 “呵呵，他是二皇子一派，你说为什么？”黄宗羲嘴角微微扬起。 “或许是为了震慑，又或许是他认为老师已经投靠了寿阳公主殿下！”吕杨小心翼翼说着，一面观察黄宗羲的神色。 “嗯，公主殿下也是帝党，深受皇帝的喜爱，将来甚至能够封王的，那二皇子有顾忌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咱们就是咱们，我黄宗羲是和书院的利益是一体的，也会跟着书院的院主和绝大多数院监一样，保持中立，安心做个帝党，不会为区区哪个皇子动摇，甚至，书院要始终远离政治的漩涡，不会让区区哪个皇子掌控，这一点，你也要心中有数，因为这从来就是书院生存的根本，所以书院从来不去触及夺嫡的事情，更不会试图去参与！” “那弟子已经是公主殿下的待诏，这算不算……” “无妨，公主殿下是没有可能登上大宝的，她唯有时刻依靠皇帝，所以她是个忠实的帝党，除非将来形势发生大变化，到时候不要说是我们，估计所有人都会趋吉避凶，有所抉择，所以你不用担心，现在该怎样就怎样！” “弟子明白了，多谢老师指点！”吕杨只觉豁然开朗，书院能够在皇朝历朝历代中巍然不动，那是因为谨守自身立场的缘故，是以无论是哪个皇帝上位，都无损于自身。 “这就好，去吧，好生修行，这世上，只有道业才是立身之本，其他都是虚幻！”黄宗羲挥挥手。 吕杨退出来，回到纯阳别居，想了想，写了封信，让人送往吕丘县家中，嘱咐父母，自己没事，目前已经在纯阳居，并吩咐吕蒹葭返回书院。 如此，吕杨这才安心下来。 取出万民伞，看了看，抚弄一会，心中着实感叹。 “吕家小子，老祖我好不容易立了十八座河神像，没得两天，已经被捣毁了五座，那祭祀监的混账东西，真是恶霸一样！”应蛇的声音忽然传入神庭。 吕杨微微震了一下，无奈道：“应前辈，你就知足了吧，索性没有被全部捣毁，这已经是万幸了，要知道本书院的祭祀监权力极大，奉皇命监管荒州所有的祭祀事宜，除开圣人太庙，所有的野庙都在其管辖范围，原本野庙都是要尽数铲除的，他们自然是见一座捣一座！” “罢了，他能捣毁，老祖我也能让村民们再修，他们总不至于有那闲工夫，三天两头到乡下巡视吧！”应蛇大叹，显然已经做好了和祭祀监做长期斗争的准备。 “呵呵，这个前辈放心，祭祀监的人可没有这么多的闲工夫，他们也要吃饭，也要修行的，所以完全没有必要防得太紧，只是前辈要把握一个度，不要修太多的河神庙，若是引起祭祀监的注意，必然会招来全面的捣毁，到时候再也无法享受香火了！” 应蛇沉默半晌，不得不面对现实：“老祖我知道了，在皇朝治下就是麻烦，若是在南蛮之地，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想要立神像接受香火，就得发展势力，蓄养人口或者是掠夺人口！” “不用想了，那不是圣道所为！”吕杨摇头。 “所以说圣道中人就是迂腐，愚不可及！”应蛇冷笑。 “走什么道，自然就要有某种坚持，不能违了本心，应前辈不是圣道中人，但是也是妖仙之属，也有自己的一些坚持吧？” “……”应蛇沉默下来，显然他也是有坚持的东西的。 吕杨也不管他了，盘坐下来，催动隽永之气，乳白色隽永之气从手上涌出来，包裹着万民伞，充塞整个书房的万民血气和心气都被压制下来。 “啪啪啪……” 神识微微一动，隽永之气立刻压缩，纸散如何能够承受，立刻爆裂开，化为一蓬齑粉，但是伞上的万民血气和心气都被抽离出来，包裹在隽永之气中。 “散！” 神识微微震动，万民血气和心气都被震散开，在隽永之气中散化成最微小的元气和精神意念，那是万民的意念，其中不乏一缕缕、一道道金色的精气神，那是万民血气和心气凝聚到一定程度升华出来的东西，也是浩然之气的一种，只不过它不是产生于天地山川，而是产生于黎民苍生，是故叫做苍生之气。 天地人三才，乃是世间的三元。浩然之气就是由此三元诞生，天地可以诞生浩然之气，黎民苍生也可以诞生浩然之气，再正常不过了。 “收！” 神识一动，所有隽永之气包括被隽永之气包裹的所有元气和精神意念全都从头顶天庭钻入，在天庭百汇中转了九转，进一步融合，然后直下神庭，灌入隽永光团。 “嘭嘭嘭……” 隽永光团剧烈翻滚，瞬间壮大了数十倍，光华也大幅度增强，照亮的领域扩大了十倍，隽永光团四周的圣道文章飞快地旋转着。 “心魔！” 吕杨突然一震，身体微微颤抖着，刹那间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显然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在吕杨的神识中，周遭的一切已经消失，不再是纯阳居书房，而是一个陌生的幻境，神识所触，吕杨只觉得恐怖的饥饿袭来，同时四周都是先喷喷的食物，山珍海味，美酒琼浆。 “好厉害的心魔，自己怎么会突然饿得这么厉害，仿佛三年五载从未吃饱过，时时刻刻都挣扎在饥饿导致的死亡线上，不惜扒树皮，易子而食！” 吕杨尚存一丝理智，苦苦抵抗着极度的饥饿，不知过了多久，吕杨不为所动，四周的幻想渐渐消失，饥饿感也渐渐离去。 还未等松一口气，另一种幻像已经袭来，四周出现了无数的金钱和珍宝，而自己却衣裳褴褛，活脱脱一个乞丐，身无分文，心里恨不得扑上去，将所有的金钱和珍宝都揽入怀中。 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仿佛一＂bobo＂狂潮，不断淹没过来，吞噬着自己仅有的一点理智，想要将自己变成贪婪和金钱的奴隶。 明知这是虚幻，但是贪婪金钱的念头却在不断壮大，心里就跟猫抓似的，心痒难耐，每一分每一秒，都感觉度日如年！ 吕杨最终还是不为所动，对金钱的欲望也消失，幻想隐去，渐渐地，另一个欲望又从心里涌起，四周幻想再变，身边多了一袭朱紫官袍，皇帝召见，下旨赐官，吕杨心里涌起越来越庞大的欲望，恨不得抢过身边的官袍穿上，于朝堂之上与满朝朱紫同列，享受无边尊荣。 “其神若何，当月射寒江，空寂幽绝，无欲无求！”吕杨苦苦抵抗放大了千百倍的欲望诱惑，最终还是不为所动，幻想都渐渐消失。 就在吕杨以为撑过心魔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悠悠叹息，吕杨发现自己回到了印月湖边，那狐仙已然化作倾城绝代的女子，衣裳半掩，缠绕上来，不断地在自己身体上耳鬓厮磨…… 吕杨浑身颤抖，丝毫不敢动弹，一股欲望冲天而起，这缠上来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印月湖的狐仙，当初和自己有过一夕之缘，现在竟然化为自己的心魔，前来纠缠，吕杨几乎把持不住，双眸赤红，几欲失了理智，恨不得将对方扑到，任意所为。 吕杨此时表情古怪，时而陶醉无比，时而欢喜莫名，时而显露狰狞之色，抗拒非凡，似乎正在禁受着某种欲望的煎熬，正做心灵上最艰难的抉择。 好一会，吕杨脸色渐渐坚定，嘴里呓语：“千般欲望，都是短暂，哪及至高道业，可享受长生逍遥，看得无极自在？” 这仿佛呓语的话，刹那击溃了所有的心魔欲念，唯独存留下这一个最主要的心念，整个神庭心光大放光明，其他欲念，被心光一照，便冰消瓦解，消失了。 吕杨这才彻底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种种，自己有如着魔一般，几乎把持不住一心修持至高道业的本心，陷入无边欲望。 “原来是食、财、官、色四大心魔，这心魔必然原本就藏在自己的心中，随着神识的壮大而壮大，平日里不显，但是现在自己要炼化苍生之气，这才被苍生之气中万民的诸般欲念给引发出来，如同大坝决堤，欲望海啸山崩一般，要坏我正心！只是那些欲望，哪里及得上至高道业这个追求？” 一念至此，吕杨不由冷汗淋漓，暗道一声侥幸，同时也明白了正心的真正含义。所谓的正心，并非完全是正义，也不完全是天理，而是自己所相信的信念，并坚持和认定的道。 人心欲望，千千万万，有邪、有偏，还有正念，想要修行，最忌三心二意，须得将所有偏颇的、邪恶的欲望都镇压、斩灭，只留下一个相对正大光明的，成为坚定不移的坚持。 选择圣道修持，因为圣道修持，意味这接受圣道的正念，这就是正心。 若是一不小心，选择食、财、官、色中的任何一种，就会沉沦其中，不能自拔，那么意志便会被一点点侵蚀，往后都会成为心魔的奴隶，在现实中的表现是，或贪食，或贪财，或贪权恋官，或贪色，难以自律。 很多修行隽永之气的学生，都毁在心魔滋扰上，贪杯好色，贪权谋财，用这样的心思，如何能专心修业？ 甚至被心魔毒害深者，心性扭曲，疯狂暴躁，变成恶人或疯子！ 索性，吕杨以坚韧的意志渡过了心魔的滋扰。 …… 第九十七章 立心二重 吕杨安然克服了心魔，心灵纯粹，心光通透光明，涌入的苍生之气被心光一照，杂念都被化去，只留下最为纯粹的一团，这一团气非同小可，金光灿灿，乃是最纯粹的神识，就像最高等的香火，焕发出金色的祥光，非万千信众虔诚祈愿不可得。 “轰！” 这一团金色之气融入隽永光团，立刻使得隽永光团炸开，庞大的隽永之气中央，最为凝聚的地方，心光已然升华蜕变，成形一轮锦绣绚烂的光团。 光质清澈，如同琉璃，溢彩流光，外面的隽永之气被心光一吞，如同巨鲸吞水，所有的隽永之气全部被吞入心光，包括一直环绕在外围的圣道文章和文字，也都被一股脑吞掉，只剩下一轮心光，发出锦绣绚烂之光，神庭被照亮的领域又猛然扩大了几倍。 心光一震，猛地向外一吐，已经不是吐出乳白色的隽永之气，而是吐出绚烂的锦绣之气，这气花团锦簇，呈三色，黑色、青色、白色，这三种原色又相互交织渗透，形成更多的过渡色，使得锦绣之气绚烂起来，比之单一的隽永之气更加丰富灵动，光辉也更加明亮。 那些原本由隽永之气凝聚的文字全都蜕变，形成锦绣文字，一个个文字组成一篇篇诗文，吕杨顿时感觉自己的神识暴涨数倍有余，文气的质和量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着！” 吕杨并指一撮，黑青白三道剑气从手上激射出来，长达三尺，形似一柄气剑，三色分明，光芒绚烂。 若是以前，隽永之气不可能这么凝聚，现在的锦绣之气，更凝聚、强韧、霸道，甚至操控如意，全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这就是立心道业第二重？果然比第一重强大不少！”吕杨感慨，他现在明白万民伞的厉害了，那是一种无形的伟力，是苍生之力，再加上平日自己积累已经足够，祈雨的时候又获得了不少功德，那隽永之气已经醇厚无比。 这个基础一旦拥有，机缘一至，譬如说炼苍生之气。克服心魔，苍生之气被炼化，心光通透，大放光明，一刹那量变促成了质变。 隽永之气尽数被催化成绚烂的锦绣之气，之所以形成黑、青、白为主的三色锦绣气，是因为吕杨修炼三皇劫剑气，已经把握住了水元、木元、金元的特性，这才在蜕变的一瞬，尽数化出这三色锦绣气来。 “哎呀，师兄已经修成锦绣气了？”黄乙乙站在吕杨的书房外，看着吕杨手上迸射出来的剑气，那剑气三色不假，更重要的是剑气的质量，提升了一大截，剑气中可见锦文，显然已经是锦绣之气，绚烂明亮，和隽永之气所化的剑气不可同日而语。 原来吕杨在晋升的时候，平时修炼而成的三皇劫剑气也被吞入了心光，吐出来时，已经尽数转化成锦绣级剑气，剑气中隐隐含有锦绣绚烂的文字。 这是二品剑气，内蕴锦文，若是晋升三品，必须是蕴结天地灵文，那是一种玄妙通灵的圣道文字，可以自行进阶，完全和隽文、锦文不可同日而语。是以二品剑气和三品剑气乃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分水岭，两者的差距只能用鸿沟来形容。 吕杨神识一动，三皇劫剑气收入体内，盘藏于五脏六腑之中，以剑气散发出来的气息孕养五脏六腑。 “原来是乙乙，呵呵，我已经侥幸修成锦绣之气，晋入立心道业第二重了。”吕杨笑着。 “怎么会这么快，师兄拜师才两个月……”黄乙乙有些呆滞，显然被震住了，她随自己的父亲从四岁便开始修行，年年苦修，这么多年下来，如今不过是立心道业第三重，堪堪修炼出浩然正气。 自己当初从第一重晋升第二重花了一年零一个月，这已经是中上之姿，现在吕杨仅仅几个月，这进境当真是惊世骇俗！ 按照这样的进境，吕杨大有可能在一年半载之内修出浩然正气，成为秀生，达到她和姐姐黄道蕴一样的道业。 “看来爹爹真的收了一个好弟子！”黄乙乙喃喃，突然回过神来，转身跑出纯阳居，一面叫道：“这是大事，要马上告诉爹爹！” 吕杨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师妹还真是跳脱活泼，略胜于自己的妹妹吕蒹葭。 好一会，黄乙乙跑回来，叫着：“师兄，爹爹让你去见过！” “知道了！”吕杨已经穿戴好衣冠，拨了一下腰间的剑器，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黄乙乙眉开眼笑地走出纯阳居。 吕杨来到黄宗羲的书房，看到老师已经正危襟坐等着自己了，他连忙上前揖礼。 “呵呵，纯阳来了，快坐下说话！”黄宗羲笑着，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 “谢老师！”吕杨坐下，道：“老师唤弟子前来有什么吩咐？” “还真是晋升立心道业第二重了，呵呵，好！”黄宗羲打量吕杨一番，看到其印堂之上隐隐有一股锦绣华彩透出，知道这是修成锦绣气的外相，这下确认无疑了。 “侥幸罢了！”吕杨自然也很振奋，连连道：“弟子原本也没有想到，那万民伞会有这样的功效，直接将弟子的隽永之气催化为锦绣气，着实让弟子吃了一惊！” 黄宗羲摆摆手：“那万民伞确实有些妙用，但是还没有神奇到能够助人晋升道业的程度，这一次晋升，只能说是你在各方面的积累已经足够，特别是心灵上，必须斩去心魔，正心气，这才是凝练锦绣气的根源！” 吕杨讶然。 “斩心魔的历程，想必你已经体会到了吧？”黄宗羲笑着。 “确实如此，心魔突然爆发，扰乱弟子本心的时候，弟子也吓了一跳，好不容易不受诱惑，立修行之心，心魔才自去，原来这晋升的关窍在于斩心魔，正心气！”吕杨点点头，这才恍然大悟。 “原本为师也是要好好和你说一说心魔的事，但是没有料到你会这么快晋升，幸亏你能够凭借自己的心力安然度过，可见你心正意坚，只是晋升太快了，恐怕你在丁科班还没有学全六艺吧？” “还没有，不过这没有关系，弟子早就已经买了很多书，已经提前预学了！” “嗯，这样也好，按照书院的规矩，你已经可以升上丙科了，这样吧，丁科你就不要去了，你直接去晋学监向院监申请，他会安排你到丙科班的！” “是！” “终究是晋升太快了，六艺基础打得并不牢靠，如此进入丙科，必然会有一些吃力，这样吧，从今天起，每天戌时到这里来，我会为你传授六艺，助你打牢根基！” “谢老师！”吕杨喜出望外，这些天，终于等到黄宗羲的考察结束了，马上就可以得到开小灶的机会了。 “呵呵，虽然短短几个月就从立心第一重晋升至第二重，但是绝不可骄傲自满，一来你的基础薄弱，修成隽永之气的年纪也偏大不少，所以和乙乙、道蕴相比，你们在道业上还有比较大的差距，更不用说大匡九州天才众多，据为师所知，年纪在十周岁，便已晋升锦绣道业的不在少数，更有甚者，九岁出浩然正气，十六岁已经成为大儒，二十五岁之内，有望成为宗师，这样的天纵资质，可是你能比得？ 吕杨目瞪口呆！ 他现在对圣道已经不再懵懵懂懂，圣道之中每一重道业，每一次晋升都不是容易的事情，譬如说他们吕氏一族这一代族长的几个儿子，十二三岁就迈入立心第一重，但是好些年过去，十几二十几岁了，还在第一第二重徘徊，硬是无望凝聚浩然正气，可见这道业越高修持越难！ 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得意的本钱啊，十六岁才踏入圣道门槛，修出隽永之气，本身年纪就已经超大了，若真是天纵之姿，为何不是在六七岁就一鸣惊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即便是修出锦绣之气，在十六岁这个年纪，也是泯于众人的程度，哪里敢自傲？一念至此，吕杨无奈笑道：“老师教训得是，吕杨不敢好高骛远妄自尊大，而今修行，唯一步一个脚印，扎实前行而已！” “嗯，你能够有这样的决心就好！”黄宗羲大感欣慰，他最担心的就是吕杨渡过心魔劫的后遗症，根据经验，很多人一开始什么事也没有，但是本心已经被心魔渗透，扰乱本心，这样的人，注定在道业上走不远。 不过黄宗羲暂时还没有发现吕杨的心性有什么不妥，印堂上透露出来的锦绣光华也清澈圆润，不是走了邪道，心不正的样子。 心正就好，黄宗羲最怕吕杨心术不正，他还不敢放松警惕，毕竟吕杨的才情之高，是他这几年收的弟子之中最好的，所以他才吩咐吕杨每天晚上要有两个小时接受他的授业，稳固境界，修习圣道六艺。 …… 第九十八章 授艺(上) 一队秣陵府的府兵和一队吕丘县衙的县兵全副武装，恶狠狠的闯入了吕氏宗族大院，骇得那些家仆和所有吕氏族人心惊摇曳。 好半响，盖了秣陵府府尹官印的一纸公文落到了吕元蒙的手上，吕元蒙脸色铁青，浑身颤抖着，仰天大喊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委顿在地。 公文沾满了吕元蒙喷出来的鲜血，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样，老夫这是做了什么孽，竟会鬼迷心窍，触怒书院，触怒府尹大人，触怒了寿阳公主！”吕元蒙悔不当初啊，没事竟然听了管家的话，以不圣而祠的帽子乱扣到吕杨头上，现在好了，被人查出端倪，自己的从九品散大夫虚职官衔竟被摘去，真正是晚节不保！ 原本任何官员的任命、升迁都是有吏部掌管的，但是唯独有一种官例外，那就是从九品的散大夫，这是一种虚职官衔，只要有钱有名望，当地百姓超过一千户联名举荐就可以买到，是由所在州府的府尹派发的虚官，不入皇朝正统官职。 所以，这散大夫由府尹承认，也可以由府尹剥夺。 “统统带走！”府兵首领大喝一声，如狼似虎的府兵一拥而上，将两名管家拿了，上了枷锁和甲板，直接拖出吕家老宅，押上囚车，任凭他们如何呼喊，都无济于事。 看着两队士兵们扬长而去，吕元蒙摆摆手，唤过吕婉蓉，恐惧道：“五儿，这一次灾祸非同小可，弄不好咱们可就要家破人亡了，为今之计，你赶快将五百亩良田的田契给吕开泰家送去，一定要亲自送到他手上！” “可是爹，那可是五百亩良田！”吕婉蓉迟疑，五百亩良田，这得是多大的地，一年能产多少粮食，就这么扔出去，太不甘心了。 “莫要废话，马上去，你想要气死我是不是？”吕元蒙大吼一声。 “知道了，五儿这就亲自去办！”吕婉蓉又惊又怕，莫说是府尹，就是县令的威压也不是自家能够触怒的，现在这个情形明显是自家触怒了白龙潭书院、府尹、以及寿阳公主殿下。 于是他们摘了自己父亲的从九品散大夫官身，拿了所有的管家下狱问罪，这泼天大祸说来就来，如同天倾，覆巢之下无完卵。 “那吕杨怎么会势大到这种程度？”吕婉蓉打了个寒颤，身心都凉透了，不过五百亩良田，足够让他家看在同族的份上不再刁难了吧？ 吕婉蓉领了两个身边的小厮，带着五百亩良田的田契送去给吕开泰家不提。 吕杨自然不会知道这件事，他现在在纯阳居安安心心休息，这一次他是被王礼从吕丘县紧急召回来的，一回来就到了祭祀监接受询问，不圣而祠的事情才得以澄清了。 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人可以做伪证诬告得起吕杨，只因吕杨的老师是黄宗羲，是一位大儒，而自身更是有正九品官身，而且得寿阳公主看重，就凭这几点，在秣陵府压根就没人搬得倒吕杨。 事情到了实地一查，自然水落石出，吕杨压根就是经历了一场无妄风波。 傍晚的时候，吕开泰领着吕蒹葭来到黄家别院，只因吕开泰着实紧张吕杨犯的事情，是以吕杨前脚刚走不久，他就安顿了家里，带上吕蒹葭往书院赶来。 发现吕杨没事，吕开泰这才松了口气，将吕蒹葭送到别院，他也不停留，转身就回吕丘县，只因吕杨氏不知道情况，估计还在着急。 吕杨劝不住，收拾了一些纹银，只好让自己的父亲回去。 夜色降临，吕杨吃过了晚饭，在书房中看了一本新买的宗师着述，发现时辰马上就要到戌时，所谓的戌时，就是晚上七点到九点间的两个小时。 吕杨按时到了黄宗羲书房，开始开小灶修行六艺，他发现书房之中，除了老师之外，还有师姐和师妹二人，吕杨微微诧异。 “呵呵，没什么好奇怪的，平日里为师也要传授你师姐师妹修业，从今天起，纯阳便加进来，为师一并教授！” 吕杨这才明白，从今天起，他就要和道蕴师姐和乙乙师妹同开小灶了。有专门的老师教授，自然要比在书院接受大锅饭式的传授强得多。 “师姐，师妹，往后请多多指教！”吕杨揖礼。 “客气了！”黄道蕴微笑着点点头。黄乙乙则仰头扬言：“师兄，你放心吧，往后在修行上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乙乙的年纪虽然比你小一些，但是道业比你高，但凡是浩然正气之下的修业问题，乙乙全都一清二楚！” “呵呵，那就先谢过乙乙师妹的指点了！”吕杨微笑着又施一礼，表示郑重感谢，黄乙乙满意过后，吕杨这才转头看向黄宗羲。 “先坐吧！”黄宗羲一指两女身边的一个紫藤蒲团，示意吕杨坐下。 “谢过老师！”吕杨安坐下来。 “授业当因材施教，所以在授业之前为师要了解一下你的修业情况！你先将锦绣文章放出来吧！”黄宗羲严肃道。 “是！”吕杨一挥手，绵绵泊泊的锦绣之气涌出，蕴含着一篇篇的诗文，悬浮在书房中，文字不再是乳白色，而是绚烂之色，一片锦绣。 这是吕杨从修行以来积累的诗文，有几十篇，一个个锦绣文字散发出锦绣灵光，这光偏于黑青白三色，也有中间色，照亮整个书房，一瞬间便把书房的几个烛台的光明都盖下去了。 因为文气纯粹，杂质少，所以灵光清澈，仿佛琉璃一般透亮明晰，若是不纯的文气，其光应该是浑浊的，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几个月能够有这样的积累已经很难得了！”黄道蕴望着所有的锦绣诗文，微微诧异，心想吕杨这锦绣气还算可观，是十分纯正的三色气，比别人驳杂不堪的锦绣气要纯粹许多，这一点殊为难得。 黄道蕴甚至不明白吕杨是用什么方法凝聚如此纯粹的文气，貌似普通的修行者没有办法将初步积累的文气提升到这么纯粹的程度。 “可以了！” 黄宗羲点点头，对于吕杨刚刚将隽永之气升华来的锦绣气，十分满意，锦绣气的多寡不重要，重要的是其品质的纯粹性，很显然吕杨凝聚的锦绣气十分纯粹，这对于往后晋升道业有莫大的好处。 吕杨收起了文气，悬在众人头上的锦绣气一一敛入吕杨的顶门，返归神庭。 “射艺之中，你可是专修剑术？”黄宗羲再次询问。 “嗯，弟子想过了，射艺之中目前还是专注剑术好了！” “也好，专注一个技艺未尝不是一个好的想法，不过五器之术，只修一样未免偏颇，这样吧，你可以专注剑术，但是其他也要完成基础涉猎，就不强求你精进了！” “是！”吕杨也不拒绝，看样子黄宗羲对于自己的艺业已经有了全面的考虑，这种考虑，要比自己的考虑更加全面，绝不会害了自己的。 “将剑器拿来我看！” 吕杨连忙将随身的古剑递上，黄宗羲拿着剑仔细看过，点头道：“还行，这是你用自身的文气洗炼的，每一寸剑体都将烙印上你的精气神，再进一步，可以人剑互感，从而从容驭剑，若是你能够修炼出浩然正气，以浩然正气洗剑，甚至能够让剑产生剑心，从而通灵！” “正要老师教导！”吕杨心喜，他可是早就听说圣道中人对五器之术尤其心醉，特别是剑术，修习最为广泛，乃是圣道中人除魔卫道、护身破劫的不二技艺。 黄宗羲还回古剑，道：“这剑似乎还没有名？” “目前当唤做三元剑！”吕杨思索一会，应道。 “剑如其名，呵呵，你修炼的剑气分别是水元、木元、金元，若是能够再修齐火元和土元，倒是可以炼成五皇剑气，想来你是听过五皇说，才有意这样修的吧！” 吕杨称是。 “五皇说是从殷墟皇朝传下来的，颇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我圣道中人修的乃是浩然正气，天地之间但凡是五皇之属，还是其他诸气，都一视同仁，兼容并蓄，从不排斥，就像天地，诸气混然，万物生焉！” 吕杨点点头，心里其实并不完全赞同，不过他也不会傻乎乎德去跟黄宗羲唱反调，这是最不明智的。很显然世人对于五行本质的理解还不太深，对于五行理论还没有达到应有的高度，自己的老师黄宗羲也是如此。 因为他修的不是纯粹的五皇元气，而是修诸般地煞之气，所以对于不是自身领域的东西了解不透彻。 事实上，一种学说的兴起和衰落，总是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经过无数人和无数时光的检验之后才能被世人所认知。 现在大匡皇朝的读书人，都以天罡和地煞来归纳天地间的一切元气，但是吕杨却是知道，将天罡地煞再进一步分解，提纯，归纳，五行本质才会显露出来。 五行元气其实蕴含妙道，可以相生相克，甚至能够演化天罡地煞任何一种元气，实实在在地统摄天地诸元。 圣道中人修气，重的是七十二地种煞气和三十六种天罡气，殊不知，只要修行五种元气，基本上就可以不用重复修地煞和天罡了，因为五行可衍化诸元。 …… 第九十九章 音府 了解完吕杨的修业情况，黄宗羲已经对吕杨有一个比较清楚的认识，也知道自己往后要怎么给吕杨授课了。 “今天原本是要给道蕴和乙乙讲授乐艺的，不过纯阳在，就姑且听一听吧，有什么不懂回头再向道蕴请教！” 黄宗羲开始讲授乐艺，说的不是基础乐理，而是乐中最重要的“音府”。 音府便是喉轮的位置，这个地方有一个大窍穴，囊括整个喉咙，圣道中人称为音府，掌管人的发声、吐气和音节。 经过历代修者的深入修行了解，音府相当的玄妙。圣道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乐是很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 在开创圣道先河的圣哲之中，以九圣功高至伟，其中第七位圣人是楚天宏，人尊其为“乐圣”，他所创制的七弦琴被称为楚琴。 他所着的《宏乐》乃是九圣经典之一，其中开篇便论述音府，可见这音府在圣道中人眼里是何等重要。 “纯阳，你音府已开，说说现在是什么情景？”黄宗羲道。 “呃……”吕杨愣了愣，连忙道：“弟子的音府初开，茫茫渺渺，可藏精气，也可藏神，不过都不如神庭和气府来得纯粹，至今也不知道其形状！” 黄宗羲点点头，笑道：“这只是初开，并没有被炼过，你看看喉咙的形状，我们的喉咙是什么形状，音府便是什么形状！道蕴，你且说说，你的音府现在是什么情形？” “女儿音府早开，现在已经重修五重音轮完毕，可以任意发出宫商角徵羽五音，五音交织，可做宏乐！”黄道蕴禀告完毕，看了一眼吕杨，这使得吕杨有些茫然，虽然书堂上讲过简单的乐理，但是关于音府，远非修炼隽永之气的学生能够学到。 “音府之中有音轮，形如喉咙，有节有窍，震动而音发，所以修炼音府，首先就要重练五大音轮！”黄宗羲说道。 “老师，为何要重练，音府不是天生就存在五大音轮吗？”吕杨诧异。 “上古蛮荒之时，先民体魄雄壮，高可达丈六，不同于现在，经历中古以后，人类的身体血脉越发驳杂，雄壮的体魄变得羸弱，器官也逐渐蜕变，有的甚至退化，先民发声，可以声震千里，甚至能摧折草木，但是现在普通人高声大喊，就算是将喉咙喊破，也没有这样的威势，可见这音府退化得厉害，所以要想焕发出不可思议之神通妙用，须得重新炼过，以焕发上古威能！” 黄宗羲将重新修炼五重音轮的要诀说一遍，又讲了大象音轮和大希音轮的修炼要诀，这两个音轮是为黄道蕴和黄乙乙讲的，吕杨顺带听去了。 至此吕杨才知道音府的奥妙实不下于气府、神庭等窍穴，上古的先民，身高丈六，吕杨算过，应该是两米五几，这可是很高大了，可见先民的身体素质是如何了得。 “行了，你们先修练一会吧，先看看你们领悟要诀几分真谛！”黄宗羲拂袖，坐了下来。 黄道蕴和黄乙乙连忙盘腿正坐，闭目观照音府，搬运文气入主音府，在五大音轮上下重炼两个神秘的音轮。 五音轮之上有一个音轮，粗大厚重，若是以微观角度看，这个音轮就像是大磨盘，非常粗糙，可以发出宏大轰鸣的声音，如同钟鼓，甚至如同雷音。 普通人已经震动不了这个音轮，发不出大象之音，这就是大象音轮，这里说的大象，不是大笨象，而是指一切事物的本源。 五音轮之下，又有一个音轮，隐约缥缈，以神识可以捕捉到，凡人已经感知不到这个音轮的存在。这个音轮可以发出超越极限音域的声音，多有妙用，叫做大音希声。 黄道蕴天赋卓绝，这才修炼一会，她突然睁开眼睛，嘴巴一张，吐出一个雷音，这声音不甚响亮，但是却震得整个别居猛然动了一下。 吕杨也被惊住了，猛地开眼盯着黄道蕴的小嘴，他实在是想象不出，这么一张樱桃小嘴，吐出一个音节来，竟然能够撼动空气和大地，仿佛引动了一场小震。 “哈哈，甚好，看来道蕴在音府的修行上天赋极高，已经初步修成了大象音轮，继续努力吧，此音轮和大希音轮都是大道音轮，能发天地之音，若修炼臻至完善，张口便可赦令天地，号召鬼神！”黄宗羲颇感欣慰，不由朗声大笑。 “大姐都已经可以了，为什么乙乙还没有进展？”黄乙乙则一脸沮丧，她十分不忿地重新闭上眼睛，修炼那两重音轮。吕杨已经几近无语，在书香世家受到真正熏陶的两姐妹面前，他感觉到真真实实的差距。 “怎么也不能输得太难看了！”吕杨连忙闭目，神识沉入音府，仔细感触音府中的奥秘，随着神识在音府中不断的探索，音府的形貌渐渐反馈出来。 吕杨果然发现了好几重音轮，有节有孔，结构当真是玄妙无比，只是可惜，那音轮也是血肉皮膜之属，相当柔软脆弱，在神识看来，每一寸血肉都有极大的空隙和折皱，几乎可以用千仓百孔来形容，这就是入微情况下人身血肉的情况。 很显然，吕杨的身体虽然经过了脱胎换骨，但是很多细微深层的血肉、皮膜并没有被粹化过。 “人体虽然细微复杂，但是并不完美！”吕杨也知道，即便是人体内的双螺旋遗传物质排列，也多有缺失，远远称不上完美。他也不指望修行能够修复这些，只是希望能够从宏观上强化体质就可以了。 “宫商角徵羽五音，应对五行，不如就用锦绣之气的三元属性一一对应洗炼！”吕杨神识运动，不断将三色锦绣之气从神庭之中调动出来，以三色锦绣气如同洗剑一般洗炼三个音轮。 锦绣气缠绕上五重音轮，在文气洗炼一遍过后，吕杨便发现端倪了，第一重音轮似乎比较亲和黑色锦绣气，吕杨这才确定这是五音轮中的羽轮，对应五行之水。 第三重音轮亲和青色锦绣气，对应五行之木，为角轮；第四重音轮亲和白色锦绣气，对应五行之金，为商轮。 还有两重音轮，宫轮和徵轮，暂时只用稀薄的锦绣气疏通蕴养，使之强韧一些。 随着纯粹的三色锦绣气洗炼，其中三个音轮渐渐改变了色泽，显现出淡淡的黑色、青色和白色。 良久，吕杨睁开眼睛，喉咙蠕动，其中五音轮微微震动，吕杨感觉一口气藏在音府之中，不得舒缓，当即禁不住轻吼一声。 三道音波以肉眼可见的波纹从嘴中吐出，第一道音波，清越无比，如同金铿；第二道，呼而长，仿佛撞木之声；第三道，雄浑炽烈。 三道音波交织在一起，形成吼喝之声，黄宗羲前的书案上，一个竹制的笔筒猛然炸开，化为破碎的竹丝。 黄宗羲不怒反喜，大笑：“不错，已经领悟了要诀，便是要这般修炼，你这三道音波目前也只能毁一毁笔筒，想要毁坏金器恐怕还不行！” 吕杨已经微微惊讶了，平凡人音轮未开，虽然也能够以五音说话，但是绝没有种种音域神通，现在吕杨才以文气重炼五音轮，立刻就显示出小小的威力，可谓是一个好的开端，只要日后能够如同洗剑一样时时刻刻修炼音府，自然可以发挥出玄妙霸道的音域神通。 “恭喜师弟领悟修炼音府的方法了！”黄道蕴笑道。 “这有什么了不起，修炼音府的五音轮容易，但是想要修炼圆满，做宏乐难，重炼大象音轮和大希音轮更难！”黄乙乙努努小嘴，对于她来说，吕杨能够领悟修炼五音轮的关窍确实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乙乙说的是，纯阳，你现在既然已经领悟了修炼五音轮的关窍，那就不必太着急了，修炼重要一步一步来，你若是有意修炼乐艺，还是想一想选一个乐器配合比较好！”黄宗羲建议。 吕杨皱皱眉头，他着实不知道要选什么乐器，在书院，大多数儒生除了笔墨纸砚之外，一般都有射艺五器，即便是不精通，还是需要粗通的。 五器是圣道中人的防身器具，平时无论如何都要带上一件两件，平时装范儿，关键时刻还可以御敌保身。 吕杨到目前为止只佩戴了剑器。其余的器具，诸如格物弓、致知尺、楚琴、风雅扇则还没有，自然也就不带了。 “师兄，要不还是习楚琴吧，这是大多数人都选的器具！”黄乙乙建议。吕杨一听，头有点大，自己已经要专修剑器，至于乐，估计也就粗通了解就行了，分不出太多的精力去学，所以要学楚琴，光是指法就不容易。 若是时间充足，想要精通也可以，只是自己时间和精力都有限，若是每一样都想要精通，估计到最后，每一样都不能精通。 “用笛和萧也行，这两种比较简单！”黄道蕴看出吕杨的顾虑，不由推荐笑道。 黄宗羲点点头，衣袖一挥，墙壁上一根浅褐色竹萧飞起，落到了吕杨手上：“不拘用什么乐器，适合你才是最好的，这竹萧你先用着吧，等什么时候觉得不合适，在换适合自己的！” “多谢老师！” 吕杨拿着竹萧，竖着放在嘴唇上，震动音府，一＂bobo＂的音波立刻从萧孔上散发出来，那音波不似寻常之音，而是蕴藏着超越凡俗的音域之力，婉转的箫音，一曲《梁祝》悠然而起。 …… 第一百章 扶乩(上) 书案上的烛台火光被无形的箫音拂过，立刻被打灭，一叠白纸被箫音拂过，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似乎被一股无形之力拍打着。 黄宗羲和他的两位女儿衣襟飘飘，整个书房内微微泛起了诡异的风，似乎空气已经被无形的箫音推动，正在一＂bobo＂排开。 月光穿过了窗户，投射进来，使得书房一片清辉，悠扬的箫声婉转动听，以别居为中心，传扬到四面八方。 箫音似乎具有某种莫名的力量，穿透性和约束性极强，远远传到七八里开外，依然不绝于耳。 奶娘吴氏原本正在马槽给马儿喂食，听着箫音，她不由自主的停下动作，转头看向书房的方向，露出陶醉的神情：“道蕴小娘子还真是才情俱佳，这曲子真好听……” 奶娘吴氏放下手中的草料，坐在马槽前的一张小木椅上，轻轻闭上眼睛，摇着头，嘴里跟着曲调哼哼起来，说不出的迷醉，这一首曲子，无端勾起了她的回忆，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人和事…… 良久，曲子悠悠停了，余韵绕梁，不绝如缕。 黄宗羲一家三口诧异，黄道蕴问道：“师弟，你竟然会箫？” “往常在家的时候，学过一些，只是粗通！”吕杨笑着，他往常吹奏的时候，音府未开，哪里有现在这一股莫名的力量。 商轮为金性，声音清越，有杀伐之属性，一经施展开，可以穿金裂帛，十分凌厉。角轮为木性，呼而长。羽轮为水性，沉而细，为五脏正音。 三种音色交织，有极多的变化，可裂帛炸木，也可阴沉而潜，消于无形。一曲下来，吕杨就摸到了其中几分玄妙。 “曲子叫什么，真的很好听！”黄乙乙叫道。 “叫梁祝，这个故事已经刊发了！” “生若求不得，化蝶双双去……”梁祝这一本小说她看过了，黄道蕴轻叹一声，感觉这曲子和故事堪称绝配，这样的曲子应该是乐中大家呕心沥血才能谱出来的，怎么到了吕杨这里，就这般轻易吹奏出来了呢？ 吕杨在吹奏这一首曲子的时候，神情之专注，似乎有很多让人回忆的故事……黄道蕴实在不知道，以吕杨的阅历，怎么会有那种神情，那似乎是经历过人世沧桑的人才会有的神情。 黄宗羲双眸奇光闪动，他在乐艺上也有一定的造诣，自然明白这一曲梁祝实是难求的曲子，若真是吕杨所作，只能说明自己这个弟子在乐艺上的天赋也是极高的，至少要胜过自己这个两个女儿许多。 “好了，没有想到今日的授课时辰已经过了，今日就先这样，明日再继续吧！”黄宗羲挥挥衣袖，打发所有人都去休息。 黄宗羲整理了书案，转头便看见自己的女儿黄道蕴已经走回书房来。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黄宗羲微微皱眉。 “父亲，你觉得纯阳师弟怎么样呢？”黄道蕴迟疑一会，直言询问。 “你也坐吧！”黄宗羲微微注视女儿一眼，坐了下来。 “是！”黄道蕴坐下来，安静着，并不说话，只等自己的父亲开口。 “你师弟实有天授之才，为父能够收到这样的弟子只能说是可遇不可求，若是不出意外，纯阳将来的成就要远远高于为父，实话跟你说了吧，自从当日他七步成诗，为父就已经下了决心，当全力培养他，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没有让为父失望，从今天起，为父便会将一身所学尽数传授，你和乙乙也要从旁协助，在生活上也要多多关心，让他没有旁的忧虑，能够专心修业！”黄宗羲语重心长。 “女儿知道了！”黄道蕴咬咬嘴唇，心里叹息一声，生怕自己父亲再说些严厉的话，连忙道：“我观纯阳师弟刚才的情形，明显是音府已开，也唯有如此，才能一下子摸到了重炼五大音轮的窍门！” “你看得没错，他其实不止是神庭已经，甚至连天庭百汇之穴、气府、命府、精府、幽府都已经开了！”黄宗羲轻声道。 “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黄道蕴吃了一惊。圣道中人修行的一般是天庭百汇和神庭，这两个大穴是读书人的根本，能够纳气藏身，文气的积累也多依赖于这两大穴。 至于气府，圣道中人有一些人已开，一些人则未开，这都不是大事，于修行文气无碍。 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读书人连命府、精府和幽府都已经打开了的，这或许只有殷墟皇朝皇室贵胄修炼了天人武道的秘学才能开启。 圣道中人当然也能开启这些秘窍，不过一般都是鸿儒、宗师级别的儒者才会费劲将这些秘窍一一贯通打开，使得人可以延缓身体的衰老，延长自身的寿数。 一旦贯通了气府下面的命府、精府和幽府，并洞彻这三大秘窍的奥秘，也就掌握住了人身衰老和腐朽的奥秘，能够返老还童，或者逆转生死，将圣心永驻肉身，最终达到霞举飞升的层次。 “父亲也没有打开幽府吧？”黄道蕴问道。 “打开命府、精府已经不易，要打开更幽玄隐秘的幽府谈何容易？这几个府窍的修炼之法早在殷墟皇朝被摧毁的时候已经失传了，现在或许还有这些法门，但都是不传之秘，或许为父只有到了宗师境界，才能凭借自身之力探寻到音府的所在，解开其奥秘！” “打开这些府窍，对修行有什么好处，对吕师弟来说，会不会在圣道修行上事半功倍？”黄道蕴又道。 黄宗羲摇摇头：“好处是有，但绝不会比你想像的大，最多不过是强身健体，精力充沛，每日孕养积累的文气比寻常人多一些罢了！在这方面，我圣道之中有很多的手段完全弥补这方面的不足，譬如用圣道之气炼制的墨条，这已经足够让儒生们保证积累足够的文气，没有文气匮乏一说，我圣道中人唯一稀缺的只有神识！” 黄宗羲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一番解说已经非常明了了，圣道修行，修的是心气，心在前，气在后。圣道中人从来只有心性不足神识不壮之说，从未有文气不足的说法。 黄道蕴想了想，叹息：“虽然是这样，但是不能掌控命府、精府和幽府，寿命便不能延长，若是没有更加长久的寿数，这修业如何能够突破宗师，直达圣人？” 黄宗羲沉默不语，好一会，他也摇头叹息：“四百多年前，殷墟皇朝崩溃，致使天人秘典遗失，太道圣人能够撇开天人武道，开辟圣道已经实属不易！” “父亲说的没错，可是圣道对人的心性要求过于苛刻，又无天人武道那般能够脱胎换骨的秘术，更无天人武道一般一重重地淬炼身体，掌控命元，增长寿数。就这一道门槛，四百多年来拦死了多少惊才绝艳的儒者，以至于让他们寿终正寝，抱负不得伸展？” “你的意思是纯阳会有办法？”黄宗羲眉毛微微一跳，显然对于自己女儿想说的话有一点预见。 “父亲说得没错，师弟是吕氏中人，而且有天授之才，前些时候他钻研一术，叫做丹道，那炼出的灵丹想必父亲看过，有什么想法？”黄道蕴淡淡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 黄宗羲皱眉，自己这个女儿别的一般，但是若是论到秀外慧中，心细如尘，观察入微，远见卓识，就算是自己，也要大赞的，既然女儿这么说，多半是有依据的，想着这里，黄宗羲站起来。 不断地来回踱步，沉思，到最后，他也有些淡定不了了。虽说丹道掠夺外物，为己所用，这有违于圣人之道为而不争的教化，但是也管不得了。 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既然是人，就算将圣人之道说破大天，也迈不过这个槛去，在人还没有成就圣人道业之前，衣食住行，穿衣吃饭，人人相害，互相倾轧，哪一样不是奉有余之道？ 既然如此，再多一个丹道又能如何？ 黄宗羲脑中千回百转，最终一咬牙，抬手挥了一下衣袖，书案上一个翠竹筒猛地一抖，里面九根卦签飞了出来，一一竖起，悬浮在黄宗羲父女二人之间，被一股浩然正气包裹着。 黄道蕴连忙配合着燃起了三炷香，两人诚心叩拜一番。 黄宗羲伸出双手，珍而重之，不断地摆动着双臂，仿佛正在调弄气运，包裹卦签的浩然正气渐渐化为丝丝缕缕的天地元气，散发开去，转眼之间不见了踪影。 好一会，四方无端汇聚起丝丝缕缕无形的妙气，呈玄黄色，缭绕在九根卦签上，那卦签不断地浮空游动，仿佛有自己的灵智，受到天地之间冥冥中沉浮消长的气运影响，它们也在沉浮和消长。 黄宗羲皱眉，看了一会，摇摇头：“为父道业不高，对术数之道实在把握不深，看不出端倪来……嗯，还需要一个引子，对了，可有那灵丹，马上取一粒来！” “是！”黄道蕴连忙跑进去闺房，取来一个玉瓶，倒了一粒圣道筑基丹出来，递给自己的父亲。 …… 第一百零一章 扶乩(下) 黄宗羲接过灵丹，看了一眼，道：“当初看来还不觉得，现在越想越是觉得这灵丹之道非同小可，它可是彻彻底底地弥补了我圣道中人不修命元的短板，有了这种丹道，或者是能够炼一些延寿的灵丹，我圣道便再也没有任何短处，完全可以一飞冲天，发扬光大，甚至能……” 黄宗羲想到若是让大儒、鸿儒、宗师延寿，那么将会有多少圣人诞生？到时候，这一方世界，还有什么能够阻挡圣道的光大？ 一念至此，黄宗羲双手都颤抖起来，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振奋。 “父亲，天地冥冥的气机要乱了，你还不扶乩吗？”黄道蕴看到九根卦签缭绕的天地气机衰减，不由焦急。 黄宗羲连忙压下激荡的心情，双手缓缓舞动，摩拿气运，口中念念有词，祈请历代圣人灵运降临，显天机轨迹。 “啪！”黄宗羲将手上的圣道筑基丹捏碎，一股金黄色的丹气立刻散开，黄宗羲一指，丹气涌入九根卦签围绕的空间。 黄道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卦签，这是自己的父亲施展的扶乩之术，有一个名堂，叫做“虚空扶乩术”，不用托盘，不用其他道具，只有一股气和九根卦签。 气是天地灵韵之气，先是用自身的浩然正气沟通天地，召来这天地灵韵之气，沟通天地气运，显示气数。 卦签则是用特殊方法炼制的，上面有卦辞，每一个卦辞都是用天地灵韵之气洗炼过的，对天地气运的沉浮消长最为敏感，可以随着气运的变化而显示响应的征兆。 金色的丹气散开了，被气机捕捉到，卦签顿时起了大变化。 “上吉，地势，吉星，厚载。” 九根卦签排出了一个法阵，气机缭绕，其中四根卦签悬浮在中央，五根立在外围，不断的悬浮着。 “哎呀！父亲，这可是上上大签，兴盛之兆！”黄道蕴兴奋起来。 黄宗羲也是心头振奋，点头道：“还不错，以丹气为引子，沟通天地气机，可以预见这丹道日后当大行其道，滚滚大势，无法阻挡！” 黄宗羲坐下来，脸色有些惨白，他刚才使用了虚空扶乩之术，耗费了不少浩然正气，不过总算让他扶乩到一些端倪。 “父亲想要怎么办？”黄道蕴迟疑一会，小心翼翼询问。 “这是纯阳的道，他已经在临水山庄开建了丹房，想来已经在研究更加上乘的丹方，这样也好，平时有什么需要你便去帮忙吧！”黄宗羲仿佛下了决心一般，朝头上的云鹤高冠一推，一股精纯透亮的浩然正气涌出，气息之中包裹着一篇三千五百一十二字的灵文。 这一篇灵文通篇有玄黄二色灵文书写，显得古朴拙然，每一个字都放着纯粹的灵光，就像具有灵性，正在闪烁呼吸。 黄宗羲衣袖一扫，浩然正气连同灵文落入手中，已然化为巴掌大一本古朴的书册，一个个灵文重重叠叠，全都聚在一起。 黄道蕴眼睛瞪直了：“这可是师祖唯一传下的法门，父亲这是要做什么？” 黄宗羲洒然，快慰道：“不错，这就是《幽虚通天诀》，你的师祖江天侯一生呕心沥血所作，内容大半是殷墟盛行的天人武道，只因为不是圣道经典，是以一直没有公开，你也知道，你的师祖一生致力于研究殷墟天人武道，他这一辈子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天人武道和圣道进一步结合，开创一门强身健骨、延寿长命的秘法，以求得所有圣道中人突破人寿大限，大兴圣道，可惜中道殒命，天不庇佑，奈何？！” “父亲这是要传给纯阳师弟？”黄道蕴微微吃了一惊，要知道这可是他们黄家最珍贵的东西，也是自己的父亲和师祖江天侯毕生的真传，若是传给吕杨，就相当于把衣钵传出去了！自己父亲竟然已经下了决心，“不用再谨慎考察一番了吗？” “不用了，这一点为父已经想过了，你师弟现在走的可是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路，这《幽虚通天诀》十分适合他，尽快传下也好，可助他迅速厚积薄发，冲破道业！”黄宗羲挥挥手，吩咐女儿去将吕杨回来。 吕杨也是好奇，他正准备盘坐在床上重炼五音轮，没有想到黄道蕴前来，让他去见过黄宗羲。 “老师有什么吩咐？”吕杨朝黄宗羲行礼。 “纯阳，我已经想过了，这个东西可以放心传给你了！”黄宗羲摊开手，《幽虚通天诀》飞起，悬在了吕杨的头顶。 “灵文！”吕杨诧异，这是修炼浩然正气之后才会凝聚的文字，拥有灵性，一般而言，用灵文书写的东西，都有奥妙，圣道之所以奇妙，乃是因为文气奥妙，这文气为什么奥妙，原因就是文气凝结的圣道文字。 在这一方面，大匡皇朝的圣道文明已经发展出了一条十分独特的修行之路。 譬如隽永之气可书写隽文，锦绣之气可书写锦文，浩然正气书写的文字更玄妙，初级的成为灵文，若是进一步，还会凝聚玄文、珍文等等，每一种文字等级都不一样，越发玄奥，非圣道中人不能够明白其中的无上奥妙。 吕杨还没有达到通晓灵文的道业，但是也知道眼前以灵文书写的东西异常珍贵。 “自己的老师这是要做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促使老师传自己灵文书写的东西？那是一篇绝世奇功吗？”吕杨微微愣了一下，心里期待。 “师弟，还不快将《幽虚通天诀》收起来，这可是咱们师祖传来的法诀，我爹爹这是要将衣钵传给你啊！”黄道蕴清喝，眼中满是羡慕。 “什么？！” 吕杨浑身一震，被吓得不轻！ 传衣钵？老师黄宗羲的座下应该不止自己一个弟子，怎么会将衣钵传给自己呢？ 吕杨心中震撼，心里暖呼呼的，自己才拜入黄宗羲门下多久呀，就已经能够得老师传衣钵了！ “谢老师！”吕杨惊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促使黄宗羲传自己衣钵，但是并不妨碍吕杨欣然接受。 传衣钵，那可是非同小可，可见这顶在头上的灵文奇书何等重要，定是黄宗羲和师祖最珍贵的东西，可以传世继承。 吕杨神识一动，立刻沟通头上灵文奇书，果然是拥有灵致的东西，倏忽之间，所有灵文落到了吕杨的头上，转瞬之间钻入天庭百汇，直入神庭脑海。 一刹那，吕杨便感觉灵文奇书冲入自己的神庭，猛地散化开，化为一篇灵文功法，缠绕到锦绣光团上，围绕着旋转，显然已经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光辉照耀，吕杨立刻调动神识察看了灵文奇书一遍，种种意念传入心灵，吕杨立刻获得了其中奥妙。 一共是三千五百一十二个灵文，书写的是一门深奥的法门，叫做幽虚通天。 至此，吕杨才知道为什么黄宗羲现在就把这一个法门传给自己，因为太适合自己修炼了。所谓的幽虚，不是别物，正是人身之中的幽府，那是一个幽虚通玄的秘窍，可通幽虚之界。 幽虚之上，仿佛有一条通天大道，贯穿上中下丹田，直通彻头顶的天庭百汇，与天地贯通，天人一体。 所谓三丹田，按照圣道中人的说法，是精府、气府和神庭。加上同处人体中轴线上的命府、音府和天庭百汇，就是七大窍。 这七窍处于人身中轴同一条线上，贯穿身体和外天地，是一条货真价实的通天大道，幽虚通天，说的就是这一条通天之道，炼的也是这一条通天之道。 吕杨暗自咋舌：“自己虽然没有见过那殷墟神典，但是眼前这一门幽虚通天，估计不会比殷墟神殿逊色吧？” “感觉怎么样？”黄宗羲笑道。 “老师，这法门简直……”吕杨吞了一下口水，有些恍如梦中。 “简直是太适合你了吧？”黄宗羲笑了，吕杨点点头：“这真是师祖创的法诀？” “没错，先师姓江，名讳天侯，是少有的天才，在他四十岁的时候已经晋升宗师，六十岁的时候已经宗师道业第三重大圆满，只差一步就会成就圣人道业，可惜天不予他时间，先师也有预见，所以在他逝世前几年，他就创了这一门幽虚通天诀，行幽虚通天之法，企图逆天改命，为我圣道中人开辟一条强筋健体，延寿长命的法门，可惜啦……幽府太过于幽虚玄妙，先师急于求成，以至于命元离散，溘然长逝！” 黄宗羲露出缅怀之色，不禁长叹一声，他没有说明白的是江天侯的死，命元离散，人的身体立刻衰败，头发惨白，精气神都从身上散逸，几个呼吸，人就暴毙了，形容枯槁，十分惨烈，简直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 所以这法诀，简直是妖孽级别，逆天反道，估计圣道中人见了，不会接受！ “这么说这法诀真有通天彻地之能……老师没有修行吗？” “自然在修炼，不过以我的资质，至今只开辟了气府、命府和精府，已经能够锁住命元，算是能够延寿，想要长命，还没有办法！”黄宗羲这些年，不敢越过雷池半步，去探索什么幽府，沟通神秘莫测的幽虚之界。 黄宗羲告诫吕杨，可以冲破天庭百汇，接天地之气，行天人合一，但是不要试图冲破幽府，沟通幽虚，因为极度危险。 “弟子知道了，谢老师传下幽虚通天诀！”吕杨拜谢，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一门法诀，或许真是通天彻地，扭转生死乾坤之能，但是也极为危险，因为这法诀尚无人验证。 师祖当时是以宗师道业的绝大圣道之力，逆行通天之路，强行打开命府、精府和幽府，探寻幽虚之界，以至于命元离散，溘然长逝。 而自己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按照幽虚通天诀所讲，自己通天七窍已开，并不需要逆行修炼，只需要自己小心谨慎，当能够修成此诀，修得长命，一旦长命，还怕修不成宗师和圣人？ “幽虚通天诀并没有开辟通天七窍的秘法，自己是用了正统的殷墟炼血法门筑基之后，强开了七窍，这法门应该已经在这世上绝传，老师传自己幽虚通天诀，估计也存了补全法诀的心思！” 吕杨心思一转，已经体会到黄宗羲的用意，从这一点来看，自己就是师祖江天侯和老师黄宗羲的最好衣钵传人，别个还没有办法将这法诀发扬光大，唯有自己，大有可能！ 吕杨心中感慨，两代人，还是黄宗羲眼光和运气都不错，居然收了自己这么一个天才般的弟子。 吕杨心志空前高昂，因为今天的收获比任何时候都巨大。 首先黄宗羲的授课给他开启了一扇通往乐艺的大门。修炼出锦绣之气，以之修炼音府，如此为根基，修行的乐艺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完全不同于君子剑的修行，力量上也绝不输于剑修，或许自己应该正视一下这一门被自己武断忽视的技艺？ 毕竟是六艺之一，这是一个大门类。在大的归类上还在剑术之上，乐和射并列六艺之一，剑和琴又是射艺中的一门术法，看来自己应该优先习乐才对。 其次是关于幽虚通天诀，这门法诀简直来得太及时了。他的七窍已经打开，又没有后续的殷墟神典法门，平时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修炼，只知道一味的将精气神储藏其中，没有一点清楚的认知。 现在好了，有了幽虚通天诀，吕杨已经知道了关于七窍的特点，这七窍，可以纳入通天体系，统称通天七窍，意思是领悟七窍奥秘，修为可通天。 最上的窍穴，乃是天庭百汇，若是冲破，可接天地之气，和天地一体，这就是天人合一，大概会拥有超越凡人的天地浩然之力。 最下的窍穴，乃是幽府，若是冲破，可沟通神秘莫测的幽虚，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从师祖的情况来看，沟通幽虚，极度危险，即便是宗师，也九死一生。 …… 求收藏！求红票！ 第一百零二章 晋学(上) 晋学监前，吕杨抬头看了一眼这座三层楼阁，楼阁四周草木掩映，相当安静。跟在吕杨身后的吕蒹葭兴奋道：“二哥，今天过后，你就是童生了吧？我听说童生比较受到重视，远远不是那些丁科学生可比！” 吕杨不置可否，笑着：“那是因为修隽永之气的人太多了，书院的资源有限，所以不值得那样重视，但是童生就不同了，童生领悟了锦绣气，道业更进了一层，人数锐减，所以他们都是书院倾力栽培的对象，各种课业、资源、小考、大考都要比丁科繁重！” “繁重好，哈哈，二哥一定要努力争口气，让那些世家子弟也看一看，咱们老吕家也能出一位叱咤风云的人物！”吕蒹葭握紧了小拳头。 “呵呵，知道了！”吕杨微微摇头，扶着腰间悬挂的三元剑，昂首阔步走向晋学监。晋学监是考核书院的儒生升级的地方，平时比较清静。 守门的小黄门拦住吕杨道：“这位学台，这里是晋学监，逢月初、月中、月末三天开放，达到晋升要求的儒生可以进去，未达到要求的请绕道！” “我哥哥是吕杨，要考核从丁科班晋升丙科班的资格！”吕蒹葭扬声叫着。 “吕杨……”那小黄门诧异地看了一眼吕杨，立刻变得热情：“原来是吕兄，失敬了，考核的儒师已经在里面了，今天还有几位学生正在考核，蛮热闹的！” “多谢了！”吕杨点头，带着妹妹进入大殿。 大殿很空旷，两旁是一个个考核小房间，俗称黑屋子。大殿正面是一个敞开式的房间，两位儒师正在为儒生们登记姓名，房间里面还有助手正在整理学籍档案。 “二哥，你看，是李明月兄台和郭成兄台！”吕蒹葭眼睛好使，一下子便看到了正在排队登记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正是丁科子班的两位同窗，吕杨也着实没有想到，李明月和郭成也修炼出锦绣气了，早就知道他们晋升已经是临门一脚的事情，现在看来，这两个人跟自己一起晋升，真是缘分呐！ “吕贤弟，你怎么来了？！”郭成看向吕杨，露出诧异之色，一旁的李明月也转过头来，一脸疑惑，她可不会认为吕杨已经晋升道业了。 “我说吕兄，这里可是晋学监，若不是来考核……”李明月看到吕杨脸色胸有成竹的笑意，微微一愣，转而震惊：“你不是真的来考核的吧？” “正是，明月贤弟，只许你来考核，就不兴我来了吗？哈哈，很不凑巧，为兄也刚刚修出了锦绣气，应该有升上丙科的资格了！”吕杨笑着摊开手，一团黑青白三色锦绣气涌出来，三色分明，纯粹如琉璃，虽然量不多，但是已经足够表明自己修出锦绣气的事实。 “还真是三色锦绣气！”郭成吃惊不小，他年纪要比吕杨大了好几岁，已经及冠，好不容易才修出锦绣气，家里面着实高兴坏了，没有想到吕杨这么天才，进书院才多久呀，这么快就跨越立心道业第一重，进军第二重了，真是让人感叹。 李明月也是吃惊不小，他可是知道吕杨十六岁才修出隽永之气，之后被黄儒师收为弟子，进书院这才多久，就已经晋升道业了，这也太快了点，要知道自己上个学期就已经在丁科班了，花了大半年才修出锦绣气。 “呵呵，明月贤弟，吕杨贤弟是大儒的弟子，本身才情又高，不可以道理计，好吧好吧，咱们三位同窗能够一起升级丙科，真是缘分！” 郭成凑上来，神秘道：“为兄有内部消息，听说丙科子班因为秋季游历，全班一半以上重伤，听说还死了人，现在空闲下来的位置不少，所以一会儿咱们可要拿出真本事来，让考监看一看咱们的实力，若是顺利，估计都能安排到子班！” 吕杨心神微微一动，已经明白其中的关窍，看来自己运气还是可以的，基本上书院每一科的子班都是精英人才，每一个进入子班的人，儒师们都经过考量，拥有潜力的一般都会安排在子班。 “郭成，郭成，轮到你了！”一名儒生叫着。 “来了！”郭成回头一看，原来是晋学监里边负责考核的儒师正在叫他，郭成欣喜，连忙对吕杨等人小声道：“轮到我了，一会儿两位贤弟可要努力了，说不定咱们都能进子班！” 郭成转身小跑到一间考核小房间前，在儒师的带领下进入小房间，吕杨疑惑道：“明月贤弟，咱们都是要在小房间里面考核的吗？考核不透明，不公开，万一儒师们作弊怎么办？” 李明月有些不能理解的看着吕杨，就像是看一只怪物：“你以为书院的儒师都是什么人？关乎书院前途的晋学，每一位儒师都是非常认真的，再说了，每一个晋学者大概是什么道业，旁人是很容易了解的，断然没有到了道业，却不让晋学的道理，区别只是分配的班级有别罢了！” “说得也是！”吕杨点点头，两人正说着话，李明月的考核儒师也开始叫了，李明月应一声，小跑上前，进入小房间了。 吕杨再不迟疑，连忙上前报名，填写的是一张表格，申请的是从丁科晋升丙科。过好一会儿，郭成满心欢喜的从小房间里走出来。 “怎么样，郭兄？”吕杨迎上去。 “呵呵，托贤弟的洪福，没有任何问题，为了这次考核，我可是使了吃奶的力气，两位儒师二话不说，就认可了！”郭成眉开眼笑。 “快看，明月兄也出来了，速度好快，估计也通过了！”吕杨看到李明月也出来了，她的书童观砚在小房间前笑呵呵地迎上去。 “两位兄长，我也考过了，晋升丙科不成问题，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进入子班！”李明月摇摇头。 “贤弟没有尽全力？”郭成疑惑。 “已经尽全力了，这一次我特意用了父亲赐下来的沥血笔，展现出来的文气不同凡响，只是在器具方面，我的致知尺修炼颇有不足！”李明月从宽袖之中抽出一根青翠欲滴的玉尺，这玉尺有一尺多长，也不知道是什么玉石，通体灵光缭绕，上面还悬浮着不少锦文。 吕杨没有资格评论，因为他不修致知尺，不知道里面的道道，目前为止，他只修君子剑，当然了，六艺之中的乐艺也修一些，乐器谈不上有什么造诣，远远登不上大雅之堂。 “吕杨，吕杨！”忽然声音响起，吕杨看去，一个小房间门口，一个儒师对着大殿叫着。 “来了！”吕杨连忙答应一声，朝郭成和李明月揖礼，然后带着妹妹吕蒹葭迎上去。 “你就是吕杨？”小房间门口的儒师上下打量吕杨，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显然他已经可以确认这就是吕杨，如假包换。 “学生正是吕杨！”吕杨不敢怠慢，连忙揖礼，自己的生杀大权目前可是握在这位儒师的手里，万一他不爽，把自己分到了最末一班，那可就糟糕了。 那儒师显然十分满意吕杨的礼貌，笑道：“嗯，没有错了，你便是那个七步成诗、登楼赋诗的吕杨，我见过你了……进来吧，若是表现得不错，我会考虑将你安排到你想要去的班级！” “那就多谢先生了！”吕杨大笑，随考核儒师进入小房间。吕蒹葭急忙道：“二哥，一定要好好表现，若是能够进入子班，那就厉害了！” “放心吧！”吕杨摆摆手，房间的门关上了。 这是一间七八平方的小房间，只有一个铁窗，白光从外面透下来，环境比较幽暗。房间里面有两位儒师，专门负责考核晋学者的资格。 “吕杨，你可是要申请从丁科晋升丙科？”那儒师按照程序说着。 “是！”吕杨不敢怠慢，连忙回应。 “那好，按照规定，考核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察看文气，确定道业是否符合标准，这个是最重要的，若是达不到，申请立刻被驳回，可明白？” “明白了！” “嗯，察看文气是根本，其二是察看射艺，此是护身的手段，若是有什么特殊的护身手段也可施展出来，我们会考虑加入评分之中，安排你进人相应的班，这一条规定也知晓了？” “知晓了！” “那好，现在考察开始，先将文气放出来吧！” 吕杨不敢怠慢，手指点在自己的印堂上，眉心立刻有重重锦绣光华透出，一股庞大的三色锦绣气涌出，黑青白三色，其中悬浮着一篇篇诗文。 幽暗的小房间立刻充满三色锦绣气和无数诗文，幽暗也被光华照彻，使得小房间锦绣绚烂。 两位儒师抬头看罢，相互对视一眼，点点头，似乎也震惊于吕杨锦绣气的纯粹性，这样高的品质在初步晋级的童生之中可不多见。 “可以了，三色锦绣气确认，品质纯粹，相当不错，按照书院的规定，你可以晋升丙科，现在施展射艺吧，五器之术或者是其他护身术也可以！”两位儒师说罢衣袖一挥，一团浩然正气涌出，托着一根致知尺，在房间半空悬浮着。 这致知尺是三品等级，因为上面有无数青光湛湛的灵文环绕，显得相当神异。两位儒师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这是示意吕杨打击致知尺，以衡量吕杨的射艺造诣。 …… 第一百零三章 晋学(下) 射艺是一种统称，因为上古的时候，先民们最先是用飞矛和弓箭来狩猎的，所以这制敌保身的手段便统称为“射”。 这便是六艺之一“射”的由来。 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之中大概分为内外两部分，所谓内就是指和道业息息相关的艺业，譬如礼、乐、书。 而射、御、数三个艺业乃是制敌保身之道，是护持性命的，虽然修习会分心，对道业的进阶实在没有帮助，反而会拖累道业修行，但是这三个艺业没有人会忽视，因为修业的前提是保身，连小命都不能保证，还谈什么进阶至高道业，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特别是在大匡皇朝前期，纷争太多，很多儒者都专注于射艺和术数，产生出了一些道业低而杀伐手段凌厉的人物，这种情况一直到近期一两百年的时间才得到遏制，现在有些儒者，只专注道业，射艺和术数根本不会分心去学，或者是只粗通五器之术的某一种，装装样子，反正天下承平，九个大州除了边陲之地，根本不需要去打打杀杀。 像吕杨这样，射艺五器之中只选择专修一道的已经成为主流，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想要某一方面获得高的成就，专注才是王道。 两位负责考核的儒师这是有意要考察吕杨的杀敌保身的手段。 吕杨不敢怠慢，持古剑三元，锦绣之气透入，剑体上立刻毫光绽放，隐隐有一股凌厉的三皇劫剑气透出，整个小房间内立刻气机凛冽，隐隐有冰冷的剑意横扫开来。 “破！” 吕杨震动古剑，挥出一记普普通通的剑式，三皇劫剑气立刻狂暴射出，如同长虹贯日，暴雨般打在致知尺上…… “嘭嘭嘭！” 致知尺爆发出一＂bobo＂强悍的地煞气罩，三皇劫剑气打在上面，气罩被戳破，嗤嗤嗤的爆裂声传来，让人牙酸！ 两位儒师露出诧异之色，这样的剑气强度着实让他们微微吃了一惊，要知道那可是浩然正气，竟然被锦绣气修炼而成的剑气戳爆？ “小心了！”另一位儒师喊一声，衣袖一挥，致知尺猛地爆发出一重重的灵光，无数灵致非凡的灵文向外翻滚飞舞，这些灵文奇妙得很，将浩然之气凝聚起来，一个个如同拳头，暴打下来。 “再破！” 吕杨震剑横扫，上百道三皇劫剑气再无保留，全部放出，和暴打下来的灵文直接正面交锋。 噗噗噗…… 无数戳破的怪声传来，灵文被剑气戳破，吕杨脸色煞白，但是身上无一伤害，致知尺的攻击已经宣告破除。 两位儒师并不再动手，而是相顾一眼，双双点头，在手中的本子上写上考评。好一会，一位儒师才道：“你这是什么剑气，怎么会这么凌厉霸道？” “三皇劫剑气！”吕杨平静道。 “不得不说，这是我们见过的最凌厉的二品剑气之一，好吧，第二项考核通过了，我们的考评是佳，这个考评可以允许你自由选择想要进入的任何丙科班级，不过我们建议你进入子班！”一名儒师如是说。 “那就进子班吧！”吕杨咧嘴微笑起来，心想这考评还挺专业，考核的儒师没有特意为难，估计都是按照程序进行考评。 “那好，那就进入子班好了，考核结束，你可以离开了！”儒师打开门。吕杨走出门，吕蒹葭已经着急地迎上来：“二哥，怎么样，是不是通过了，能不能进入子班？” “呵呵，过了，确定进入丙科子班，功名晋升童生！” “哎呀，二哥已经是童生了？”吕蒹葭振奋地跳起来，从学生晋升童生，这功名前进了一步，虽然吕杨现在已经有官身，但是功名提升，好处多多，日后吕杨成为秀才，则整个吕丘县必然传颂。 郭成和李明月迎上来，攀谈着，等了好一会，几人得到了一张晋学通知，三人都是晋升入丙科子班。 “呵呵，我已经说过，如今丙科子班空缺不少，看看吧，咱们捡便宜了吧，直接安排进入子班！”郭成呵呵一笑，“要不现在就去丙科子班看看？” “也好，一同去，从今天起，咱们也是童生了！”李明月连忙答应，她可是向往丙科很久了，早就卯足了劲等着晋升丙科班。 三人从晋学监出来，便看到顾风和俞明两个难兄难弟一脸焦急地等着了，他们的书童叫起来：“来了来了，公子，他们来了！” 顾风和俞明欢喜，连忙迎了上来：“我说几位兄长，听到你们竟然前来晋学监，我们这心里真心高兴，可是怎么现在就是高兴不起来？” 李明月咧嘴露出一排小贝齿，显然颇有几分得意。 “两位贤弟也要快晋升才是！”吕杨笑着，顾风和俞明的年纪比较小，天资还不错，若是努力，估计一年半载也可以晋升。 “兄长请放心，我和俞明贤弟也不是笨蛋，肯定很快就会晋升的，我和俞明贤弟现在只能先祝贺三位兄长晋升了，不过我听说丙科会有秋季游历和春季游历，现在秋季游历已经结束，这是兄长们的幸运，听说这一次秋季游历，发生了一些意外，不少童生在外受伤，甚至还要休学修养……” 顾风停下话来，似乎有些顾忌，但是俞明却不怕，他说道：“兄长可要小心了，童生和学生已经不同了，书院对于童生、秀生可是要花全力培养的，所以压力会很大，大考、小考、书院儒师们组织的春秋两季游历，还有各书院之间的小比、大比，最引人关注的还是咱们荒州书院界和泽州书院界每两年一度的荒泽论坛，这些可都是一条条的鞭子，鞭策着所有童生。秀生拼命修行，一旦晋升童生，就意味着没有悠闲的好日子可以过了！” “两位贤弟放心，这些我已经晓得了，不就是一些压力和挑战吗？没有一种压迫感，书院的学子如何能够发奋用功呢？所以站在书院的立场上讲，他们也是本着为书院培养人才目的才会弄一系列的举措出来。咱们这些读书人，哪个不是心甘情愿，为了自己的前程和道业在时时刻刻努力拼搏？双方正好合拍！”吕杨笑着，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十分期待童生的书院生涯。 若是学生，因为道业低，人数也多，书院重视程度有限，但是童生和秀生就不一样了，抓住了童生和秀生，书院就能出人才，皇朝在书院的官身制度可是在很大程度上和培养秀才有极大的联系。 一个书院每年培养出的秀才数量，直接和皇朝对书院的考评挂钩，同时也和书院的声望、排名，每年的拨款、免税数额以及各种福利挂钩。 荒州地广人稀，有十二大重城，分布荒州各个要地，仿佛一张网，牢牢控制住整个州。当初在立国初期，皇朝就采取了以大城网络的格局掌控九州，一些战略要地，甚至不惜强行移民，屯田修城，每一座大城无一例外都修建一座书院，以院主、城令和县令互补，牢牢掌控地方。 譬如荒州，以一个府城、十二大城为主体，每城周边辅以四到六个县，每县又下设七八个乡，如此掌控一个大州。 秣陵府为府城，是荒州的行政中心，所以秣陵府的白龙潭书院在规模上是荒州第一大书院，它也不负皇朝众望，每年为荒州为皇朝培养出十几二十名秀才，一直排在荒州十三大书院之首。 泽州身为九州之一，彭泽府的云梦书院每年也为皇朝培养十几二十名秀才，在全皇朝的书院排名中一直处在二十位开外。 同处于皇朝南疆，几乎每一年白龙潭书院和云梦书院都在暗中较劲，想要一举压过对方，数百年来，形成了互不服输，相互较劲的态势，任何人都不能阻挡这种态势。 每年都会因此闹出若干人命，甚至，皇朝官员暗地里赞成这种竞争，对一定的死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书院不上报，朝廷不会去管，让书院之间自行解决，除非闹到大骚乱。 书院的培养是不遗余力的，但是各大书院之间的斗争性和危险性也是颇大的，这就是童生和秀生的状态。 总不能因噎废食，虽然有些人畏惧，但总是少数。读书人之中，更不乏血气方刚之人，他们勇往直前，修行勇猛精进，每一年，皇朝都会诞生无数受人瞩目的天才新秀，他们就像是冉冉升起的明星，获得世人瞩目和极大的尊荣。 只要是有信心，有追求的人，无不是奋力修行，企图达到更高的道业，获得更强的修为，成就更高的名声，着述名留青史的学说。 吕杨如此，郭成如此，李明月亦如此，他们都是有信心，有雄心的人，哪里甘于寂寞，哪里会止于浅水？令人向往的轰轰烈烈的生活才是他们的追求！ “走吧，两位贤弟，咱们这就去丙科子班，我已经迫不及待了！”郭成朗声笑着，众人兴致高昂的走出晋学监，往一片更雄壮的大殿走去。 童生所在的区域和学生所在的区域其实不远，隔着一条灞水，这是从潇水分出来的一条支流，灞桥立在灞水之上，虽然没有人守着，但是学生一般都不会走过灞桥，因为那一边就是童生的学区，到那边去一般都会被嘲笑和欺负。 …… 第一百零四章 丙科 灞水边上，一排十二座大殿，每一座都是一个书堂，平时童生们就在书堂里面接受儒师们的授课，这一点倒是和学生们一样，只是童生的课业明显繁重很多，而且大部分的课业都不再是基础，而是进阶。 圣道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在丙科，礼课、御课明显减少，乐、射、御、书、数比重明显加大。 丙科书堂也没有丁科那边热闹，一是人数少了很多，二是童生的心智都已经成熟，性格也变得相对稳重，少了学生的浮华和孩子气，平时不会打闹。 吕杨等人到来的时候，正是上早课的时间，所有的书童都被赶到了大殿外，远离书堂，他们有的聚在河边聊天，有的甚至拿着鱼竿钓鱼，还有的躺在树丫上看书，甚至有的在补觉，估计昨夜是在某个花船外守了一夜，不得安睡。 “环境还不错，只是那些书童不能靠近书堂吗？”吕杨微微诧异。 “不是不能，而是有了默契，圣道中的高深技艺他们也听不懂，与其会打扰他们的主子修行，不如干脆把他们赶远一些，随便他们怎么玩了！”郭成摇头笑着。 “两位兄长且看，书堂里边……”李明月忽然指着子班的书堂说着，眼眸中微微惊讶，露出一丝明悟。 吕杨看去，只见子班的书堂里边有二三十个书案，只是空出了五六个书案，并没童生在座位上。 “早就听说秋季游历出了事故，没想到还真是有人休学养伤了！”郭成叹息一声，“不过这样也好，咱们能够进入子班也都赖了天时！” “原来咱们清楚进入子班，还是因为这个缘故！”吕杨看了一眼郭成，“那个秋季游历是怎么回事，他们这一次去了哪里？” “为了锻炼童生的各项能力，开阔眼界，每年春秋二季，书院都会专门组织一场游历活动，听说今年秋季的游历，丙科子班的儒师带他们去了东海大群岛，那里的鲛人凶残无比，听说吃了好几个学台，那个惨啊……”郭成小心翼翼低声说着，显然颇为忌讳被人听到。 吕杨点点头，心中惊讶，这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可见这件事已经在暗地里传得沸沸扬扬，但是一般人都不敢品头论足，显然是下了严令禁止传扬。 吕杨最近读了不少书，其中就有《九州图》和《山海经》，山海经上说东海大群岛盛产月明珠和大珍珠，甚至还有鲛珠，只是那个地方非常危险，有众多的水族盘踞，大群岛更深处，甚至传言有不少妖仙存在，可以和人类的宗师抗衡。 “好了，存神冥思课结束了，那儒师出来了！”李明月话音刚落，书堂里已经走出一位儒师来。 “这……是个女的？”吕杨大吃一惊，只因为那儒师竟然是一位女子，大概三十来岁，穿一袭纯白色绣金装儒衣，头上戴白玉青绺冠，脸庞端庄秀丽，不施粉黛，但是描了眉，显得英姿飒爽，不怒自威。 “哎呀，这不是王萦儒师吗，原来负责子班的儒师被撤了，是王儒师接手子班啊？”李明月又惊又喜，她用小手掩着自己的小嘴，生怕叫出声来，因为这太让她惊讶了。 要说白龙潭书院里面最年轻的女大儒，莫属这位叫做王萦的儒师了，她可以说是书院的风云人物，几十年来一直都备受关注，原因是她是秣陵王氏一族女子，她惊才绝艳，如今不过三十来岁，已经是大儒。 最让人争议的是王萦儒师一直云英未嫁，在大匡皇朝，这可是不多见的事情，若是小人物，家里面必定早就逼着找个婆家嫁了，但是儒师并非等闲，若是当事人不愿意，没有谁能够逼迫。 “听说王儒师早年曾经和叶儒师是金童玉女，叱咤咱们荒州，声名远播，可惜叶儒师遵从家中父母之命，娶了远亲一位表妹，这王儒师伤心欲绝，放下话来，说是一生嫁于圣道，不许于人！”郭成似乎也知道这位儒师的光辉事迹，小声为吕杨讲述。 “真是一个心性刚烈的奇女子！”吕杨微微皱眉，心里面虽然肃然起敬，但是无不叹息，这样一个女子，当时是怎样的伤心欲绝，这才喊出了“嫁于圣道，不许于人”的誓言，真可谓惊世骇俗，其气魄和胆识，真不是一般女子能有，更是盖过了多少庸碌男子！ 就在郭成小声向吕杨“嘀咕”别人的光辉事迹的时候，那王萦王儒师似乎心有所感，侧头看了过来，一双眼睛似乎射出一缕凌厉的光芒，骇得郭成连忙闭上嘴巴，讪笑不已。 “你们可是子班的新童生？”王萦走了过来，一脸冷峻，一张如同凝玉的脸上不见任何喜怒之色。 “先生，学生李明月，正是子班的童生，这是学生的晋学表，请先生过目！”李明月连忙恭恭敬敬将自己的晋学表递上，丝毫不敢摆谱。 眼前的王萦可是书院众多女性“学生”仰慕的榜样，李明月亦不例外，吕杨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敢情一向有些冷淡清高的李明月是眼前王萦大儒的粉丝，这不就是说，进入子班，可是李明月最幸运的事情？ 王萦扫了一眼晋学表，上面有李明月的简历，还有从丁科子班晋升丙科子班的晋学令，以及晋学监的大印，确实是被安排到了她的子班。 “你们两个呢？” “我们也是，请先生过目！”吕杨和郭成连忙将晋学表呈上，王萦扫了一眼，将三张晋学表收了。 “你就是那个七步成诗的吕杨，人称小诗圣那位？”王萦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看了吕杨几眼，开口确认。 “不敢，学生正是吕杨，小诗圣之名，如何敢当，这是别人折煞于学生了！”吕杨连忙揖礼，郑重其事。 “哈哈，总算晋学监给我做了一件好事，你的老师是黄宗羲吧？”王萦转而说着，眼眸中流露出缅怀感慨之色。 “正是，先生认得吾师？” “哪里认不得，本儒师和黄儒师以前是同期秀才毕业的，亦是好友，你的老师没有说起过我？”王萦难得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个……”吕杨迟疑，生怕有什么误会，连忙道：“学生拜入老师门下不长，还没有能够在老师跟前日日受教诲，所以老师的一些事情暂时还没有来得及听到！” “嗯，想来也是！”王萦点点头，释怀：“好吧，从今天起，你们就进入子班吧，本儒师是丙科子班的督教，姓王，单名一个萦字，表字易安，你们可以称呼我易安先生，随我来吧！” 王萦带着吕杨三人进入书堂，书堂里的童生诧异，不由自主的看向新来的童生，有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这人我见过，就是那个风花雪夜的吕杨，吕兄台！” “没错，没错，当时我就在一品楼上，亲眼看了他作诗来着，那可真是了不得！” “他们是从丁科新晋上来的童生吧？” 李明月和郭成对视一眼，均看出一丝无奈，吕杨的名气还真是高呢，似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认得。 王萦儒师也就罢了，竟连同窗们也是这样，自己的身边有吕杨这样一位出众的同窗，也不知道是该荣幸还是悲哀了，因为自己日后若是要出名，估计都会被吕杨的光芒给盖住一半…… 王萦似乎很满意学生们的议论，扬声道：“都安静了，没有错，这三位从今天起就是咱们丙科丁班的了，作为同窗，往后的光阴中要相互学习，相互扶持，可知晓了？” “知晓了！”童生们应着。 “嗯，就这样，先休息一会，一会儿上楚琴课！”王萦吩咐一声，马上安排吕杨三人的座位，如今子班三十个座位，空缺七个。 “吕杨兄台，你坐这里吧！”一个女性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人，举起一把折扇，朝吕杨招了招。 “张兄台？！”吕杨这才看清楚，这人是张弓世家的张挽星，前些时候在书院射艺场练习箭术的时候曾经见过，她还送了自己一张隽永格物弓。 “去吧，如今有几个空位，不用另行添置了，你们三人想坐哪个位置都成！”王萦笑着，转身离开书堂，让郭成和李明月自己做主了。 吕杨走上来，朝张挽星笑道：“张兄台，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问得好生奇怪，本人原本就是丙科子班的童生，倒是兄台，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从丙科晋升上来了，也好，能够在同一个班，往后咱们就是同窗了，可要常常亲近亲近！”张挽星示意吕杨坐在旁边的书案，那个书案正巧空着。 “多谢长兄了！”吕杨心中欢喜，也不矫情，欣然坐下，这是靠窗的一个位置，可以看到窗外的院落和草坪，远眺甚至能够看到灞水，更远处，还能看到浩淼烟波的南明湖。 事实上，书院的大多数建筑群，都坐落在白龙岭南麓和南明湖北岸之间，大多书堂都能看见远处地势最低的南明湖。 这是个不错的位置，吕杨坐下来，神识微微一动，感觉到隔了几个书案，正有一道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 转头看去，是一翩翩佳公子，正是那个和自己比箭的谢安之。吕杨咧嘴一笑：“原来是谢兄台，吕杨幸会了，没有想到谢兄台也是同窗，呵呵，如此甚好，有时间咱们可以常常切磋技艺了！” “贤弟过谦了，如此也好，为兄这几日苦练箭术，如今已经修成连珠箭术，有闲暇便去比试比试！”谢安之抬手平揖，甚为客气，模样还是如此大度有礼。 吕杨笑笑，回礼。 …… 第一百零五章 练琴 子班书堂外，吕蒹葭垫着小脚，隔着窗户，一双乌溜溜的清澈眼眸不断地朝书堂里边瞧着，“童生好厉害，到时候蒹葭也要成为童生，和他们一样！” 书堂中，每个人身前的书案上都摆着一张焦尾七弦琴，这就是楚琴，是九圣之一的乐圣楚天宏所发明，世上第一把楚琴，是用梧桐木所作，如今还供奉在玉京城百圣太庙。 缥缈的琴声从书堂中传来，王萦正在弹着一首古曲《离殇》，下面的童生们仔细观看儒师的指法和乐音收放。 王萦显然已经深得楚琴造诣，一缕缕烟波似的乐声已经能聚成实质，从楚琴上散逸出来，充满整个书堂，一道道透明波纹在所有童生身边流淌穿梭，吕杨已经沉浸在略带忧伤的琴声中。 这就是圣道中人修行乐艺的情形，以修行音府为根本，音轮震动，以气御音，将文气和琴音凝聚为一体，可以让音气发挥出妙不可言的作用。 “好，大家将这曲子弹奏一遍，注意诀窍，音轮为心，七弦为手足，人琴互感，音气合一，如使右臂，如此，一念则生感，一念则生境，玄妙不可思议……”王萦说了一遍抚琴之理，然后让大家开始抚琴。 书堂内顿时传来无数琴声，均是二十几名童生在操琴演奏。 吕杨双手文气涌动，灌注入楚琴之中，在无比细微的木质内，楚琴灌满了三元锦绣气，整张楚琴微微散发出锦绣光华。 “原来这些琴都已经用文气洗炼过，操控起来倒是容易许多！”吕杨感觉到楚琴内阻碍不大，完全可以承受自己的锦绣气，不由松了口气。 神识微微镇定，沟通楚琴，音府内五音轮微微震动，衍生出五重无形的文气，从音轮出发，透出音府，过六腑，入双臂，从指尖透出，拨动琴弦。 琴弦刹那之间微微震动，一道道一缕缕无形的音气散发出来，迅速蔓延开来，充斥整个书堂，甚至飘出了窗户。 “砰砰砰！！” 书堂窗户上，窗纸被好几缕琴音割裂炸开，骇得吕蒹葭连忙猫下身子，用手掩住小嘴，惊魂未定。 就在这窗户纸破裂之后，一个童生立刻大失方寸，他连忙停下手中的指法，满脸通红，其他童生则一边弹奏，一边向他幸灾乐祸地看了几眼。 “秦子越，怎么又是你？我说过了，抚琴的时候要专注，专注懂不懂，你人琴互感了没有，音气合一没有？怎么练几道音气都控制不住，你是干什么吃的？” 王萦手持致知尺，不满地敲了两下，站起来，走到了那个叫做秦子越的童生跟前，一番教训。 那童生十分无奈，只能在王萦儒师的亲自关注下又开始抚琴，这一次还是没有把握好，几缕音气散发出来，跑到了旁边的书案上，将一个竹制的笔筒给切成了两半，还有两缕音气，竟然朝着另一个同窗的发髻切过去。 那同窗感应之下，脸色一沉，不屑地冷哼一声，手指一拨，几道自己发出来的，原本悬浮在身边十分柔和的音气顿时暴起，噗嗤几声打灭了侵犯过来的音气，解除了对自己的威胁。 看到这里，王萦已经脸色铁青，他用致知尺敲了一下秦子越的脑门，恼怒道：“心不在焉，好啊秦子越，每次都是你，散学以后你留下来，将抚琴指法给我抄写三十遍，再给我将这曲子抚奏三十遍，什么时候奏完，什么时候才可以走人！” “知道了！”秦子越一脸无奈，连忙揖礼答应，丝毫不敢违背。 吕杨凛然，神识一动，音气收敛回来，只剩下三缕，隐藏在琴音之中，其中一缕淡淡的黑色，一缕青色，一缕白色，只在七弦琴上不断游动，一会儿冲上半空，缠绕着书堂横梁转了一圈，一会儿又收敛回来，在身边舞动，灵致非凡。 郭成和李明月也是很谨慎，琴音徐徐，但是他们只在琴音之中暗藏几缕音气，十分专注的掌控着，生怕像秦子越一样出丑。 吕杨一旁的张挽星就厉害了，琴声徐徐，上百道绚烂的音气从楚琴上散发出来，周遭空间，全都布满音气，一道道音气穿梭着，形成一片气状锦岚。 “嗯，还不错！”王萦点点点头，心想张挽星在乐艺上确实有些天赋，“吕杨、郭成、李明月，你们三个也还可以，不过不用太谨慎了，这控制音气的窍门在于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是！”李明月应了一声，指下的楚琴又蔓延出几道音气，如同水波和鞭影一般，依稀可见。 “不错不错，刚晋升道业，修炼锦绣气，就能够有这份控制力，可见你平日一定用过功了，要再接再厉，平日可多多练习，这乐是圣道六艺之一，和道业息息相关，更是护身克敌的手段，不可荒废了！”王萦教训着。 “是，多谢先生教诲！”李明月欢喜不已。 王萦再看吕杨，吕杨气定神闲，手下的楚琴散发淡淡光华，三色音气只有三缕，一直潜藏在音律之中，几乎不能察觉，若不是自己神识敏锐，几乎察觉不到。 “毕竟是黄宗羲的弟子，估计不单单是诗才高绝，这心性也是上佳的，能够在短短时间内从丁科晋升到丙科，已经足见其资质！”王萦看了吕杨几眼，暗自点头，这一次真是时来运转，要不是子班刚刚在秋季游历中发生了比较严重的失误，自己也没有办法能够接手这个班级。 刚刚接手丙科子班，晋学监就将吕杨这样的人送到了子班来，看来自己这一任督教要出成绩估计不难，希望这一任的童生之中，将来能够出几位秀才，这样一来书院之中还有谁敢小瞧了自己。 王萦看了看这个班二十七名童生，只觉得相当满意，她不由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心尽力将这二十七名童生好好培养，为了童生们，也为了自己。 “当当当……” 书院的钟声响了三下，这是早课结束的声音，书堂中混乱的琴声也停了下来，所有的童生都望向王萦，等到她宣布散学。 “好吧，好吧！今天传授的楚琴课就到这里了，若是还不明白，可以到书院的藏书楼查找相应的书籍，那里会有关于楚琴技巧的珍本，那是外面书斋没有的秘本……嗯，就这样吧，散学了！” 王萦摆摆手，宣布散学，童生们这才三三两两起身，书堂外的书童纷纷走了进来，各自找上自己的主子。 书案上的楚琴被一一收回，吕蒹葭小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白纸，笑道：“二哥，你看你看，这是丙科子班的课程表，有了这个，咱们就能知道什么时候来上学了！” “我看看！”吕杨接过课程表一看，愣了一下。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吕蒹葭诧异。 “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这课程太少了，每一周只上两天课，一个月下来，课程还不足十天！”吕杨摇摇头。 “这不好吗？你看这课程表，每一个课程都是六艺的进阶课，不同于丁科班，丁科班上的都是基础课。不过我听其他书童说了，丙科虽然是传授六艺，但也成不了什么事，修行关键还是要是靠平时的积累！”吕蒹葭连忙和吕杨说起丙科班书童的事情，原来这一个早上，她已经在外面认识了不少书童，了解了不少情况。 “吕兄，一会可有什么打算吗？”张挽星起身笑着。 “没什么打算，主要就是回去吃饭，然后休息一下，下午还有课不是？”吕杨看了一下课程表，下午课是炼器课。这个课是属于六艺中的御，但凡是万人敌、炼器、修甲、御灵都属于御的范畴。 譬如说洗剑，就是御器的范畴，同时也属于射艺的范畴，这是一个交叉技艺，洗剑是初级技艺，算不上高深，到了丙科，学到的都是进阶技艺，这个炼器课在丁科就没有。 “那好，下午见吧！”张挽星带着书童走了。吕蒹葭皱皱眉头：“二哥，这不是上次给咱们隽永格物弓的那个张弓世家的张公子吗？” “没错，她就是子班的！” “我看这位张公子有点喜欢二哥哦？”吕蒹葭眨着眼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胡说什么？”吕杨气乐了，“人家可是大世家的才女，估计早就配有人家了，二哥我今天刚刚进入这个班，是要打好关系的，莫要说这样的话，让人唐突！”吕杨敲了一下妹妹的小脑袋。 “知道了！”吕蒹葭嘟嘟嘴，颇为委屈。 “走了！”吕杨带着吕蒹葭返回黄家别居，奶娘吴氏特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席面，鸡鸭鱼肉，每一样都是学着外面酒家的菜单做的。 难得的是黄道蕴姐妹放下了修行，专门坐下来庆祝吕杨今天第一天前往丙科书堂，可惜老师黄宗羲访友去了，并不在家。 吃过了午饭，吕杨在纯阳居住休息了一个小时，起来“刷”了石头记前面三回，吕杨的速度是极快的，心中存念，神识一动，不消一个小时，便可用锦绣气刷出几回来。 将书稿放于书案上，看看时间已经不早，这才唤了吕蒹葭，前去上下午课。 …… 第一百零六章 弈棋 这一次炼器课，授课的是书院一位的德高望重的炼器儒师，胡子花白，传了所有童生九个御器的手法，分别是放、飞、停、掷、震、荡、转、回、收，这是以文气操控器物的几个基础手法。 书堂外院落中，二十几名童生呼喝着，一件件圣道法器在身边环绕着，或是君子剑，或是致知尺，或是风雅扇，或是格物弓，或是楚琴，不同的童生选择不同的器具作为自己的圣道法器。 吕杨选择的是殷朝古剑，修的是剑术。像张弓世家的张挽星，使用的就是一张三石的锦绣格物弓，经过她的锦绣气洗炼，这一张弓可以比拟五石弓的威力，威力几乎翻了一倍。 李明月则修的是楚琴，她有一张属于自己的琴，每日都用锦绣气洗炼，能够发挥出不错的威力。 其他童生也都按照自己的兴趣和天赋各自选择适合自己的法器，择一专修，他们发出文气，手中掐着各种手诀，控制着法器在身外翻飞，做着各种动作，或飞飞停停，或震动荡物，或不断旋转疾飞。 “斩！” 吕杨掐了个手诀一指，三元剑疾飞出去，一下子将一根木桩斩成好几段，若是一个人，效果就是好大一颗头颅已经被削去好几次。 李明月楚琴的威力似乎比较诡异，她拨动几下，琴音急切，十几缕音气如同刀锋，将附近一个木桩削成了小棍。 儒师看了所有童生的表现，还算满意，特别是几个刚刚晋升上来的童生，资质还可以，只是以这样的修为，估计在接下来的大考小考中不会突出。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散学了，回去之后大家要勤加练习，这绝没有到让本儒师满意的程度！”儒师教训着，摆摆手，让童生们散去。 “是，先生！”童生们早就巴不得了，带着书童立刻书堂。 吕杨收回了剑器，他现在感觉有些疲惫，自己的锦绣之气还是太弱了，毕竟是刚刚晋升，将所有的隽永之气升华成锦绣之气，文气的量直接凝缩了十倍不止，如此一来，想要御剑就显得困难了。 他现在能够御剑最长的距离是三丈，超过三丈，剑器就会控制不住掉落地上，更不用说拥有千里之外取人头颅的剑仙本领了。 “二哥好厉害，这是御剑术吧？”吕蒹葭小跑上来，拍着小手。 “差远了！”吕杨哪里高兴得起来，他摇摇头，也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妹妹才会觉得自己厉害，殊不知自己和郭成、李明月在丙科子班的修为算是垫底。 说来说去还是锦绣气积累不足，一定要尽快将锦绣气积累上去，否则连御剑术都使不出来，更不用说御敌杀贼了。 “走吧，咱们回去了！”吕杨敲了一下妹妹的脑袋，返回别居，经过夹道，秋风吹来，两岸的桃林和梅林婆娑。 “嗯？老师和陆老前辈竟然在梅林中下棋？”吕杨诧异，看了吕蒹葭一眼，后者连忙道：“在几天陆老前辈经常过来寻找黄儒师下棋！” “那咱们去看一看，顺道和陆老前辈打个招呼！”吕杨走进梅林，在梅林深处，一条潺潺小溪边，两块整洁的大青石上，两位儒师正在对弈。 “呵呵，原来是小友到了！”陆苍抚着花白的胡须笑起来，一双眼睛上下打量吕杨，显然在一瞬间的功夫，他已经明白吕杨现在是什么道业了。 “见过陆老前辈，见过老师！”吕杨不敢怠慢，上前揖礼。 “小友，可喜可贺呀，我听说你已经晋升立心道业第二重了！”陆苍笑着。 “前辈就不要取笑了，吕杨这一点微末道行，哪里能入前辈法眼？”吕杨苦笑。 “嗯，道业是低了点，不过以小友的资质，不出一年半载，估计能够再次晋升吧，只要能够晋升至立心道业第三重，那才是圣道修行的分水岭，届时才会真正接触到圣道修行的真谛！” “成为秀生谈何容易，弟子现在也正在为如何积累锦绣之气发愁呢，不知道前辈可有教我？”吕杨笑着。 陆苍顿时哈哈大笑，看了对面的黄宗羲一眼：“小友，你这可是问错了人啊，你的老师就在跟前，怎么就不向他请教，反而来问穷儒？” “众人行，必有我师！老师固然是要请教，但是陆老前辈再此，若是不请教，岂不是太过浪费了？” “哈哈……好吧，你看穷儒的道业就明白了，穷儒这一生痴迷于山水丹青，以至于荒废了道业，若不是这一次遇上了小友，估计穷儒也不会一飞冲天，勉强证了宗师道业！” “这么说前辈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教我了？”吕杨诧异。 “没有没有，穷儒我倒是想教，可惜你道业太低，要提升道业没有取巧的办法，最快的办法莫过于买多一些锦绣墨条，日日精炼不辍，不过这个方法也有弊端，会导致自身的文气不纯，这可是一个大问题，所以还不如自己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地艰苦修炼来得好，在圣道修行上，穷儒可以给你的忠告就是扎扎实实，耐住了寂寞，这样才会走得远，没有什么取巧的方法。呵呵，若是有取巧的方法，穷儒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陆苍教训着。 黄儒师点点头，对于这一点深以为然。 “多谢陆老前辈指点，这已经是金玉良言了！”吕杨弯腰揖大礼。吕蒹葭不以为然，嘟嘟嘴道：“老前辈就是小气，什么也不教，那教一教散墨式画艺总可以吧？” 陆苍和黄宗羲面面相觑，陆苍突然大笑：“散墨式画艺？那可是穷儒研究了一辈子的本事，这天底下独一份的技艺，你这小丫头一句话，就让穷儒我吐血呀！” 吕杨摇摇头，黄宗羲也笑了：“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陆前辈的画艺也是谁都能教，谁都能学的吗？” 吕蒹葭小脸红扑扑，握拳大叫：“二哥也会，他也可以一笔刷书，这有什么不同？” 陆苍摇摇头：“小丫头，你说的情况我也知道，虽然技艺的基础相同，但是任何技艺发展到了高阶，都会有自己独特的地方，别人模仿不来，你且问问你的二哥，他能不能一笔画出大片的山水来？” 吕蒹葭求救似地看向吕杨：“不行吗？” 吕杨摇摇头，叹息一声：“谈何容易？没有足够强大的神识，甚至没有足够发散似的神识，都不可能如同陆老前辈那般，施展出炉火纯青的散墨式画法！” “哎呀，小友竟然把握到了窍门？不简单呀！”陆苍眼神一亮，他的画艺，最关键就是比任何人都强大的发散式神识。 一般而言，圣道中人都是将神识尽可能的集中和凝聚，他却反其道而行，将神识无限制的分化，尽量的发散开，用吕杨的说法就是无限地壮大发散式思维。这个窍门目前只有陆苍会，其他都没有专门走上这一条道路，所以也就没人达到陆苍的高度。 “只是瞎琢磨了一下，但是没有任何眉目，这神识分化，分出去几道几十道还容易，但是成千上万道就难如登天了！”吕杨苦笑。 “哈哈，好吧，我传你一个小窍门，叫做神识千分！”陆苍伸手在空中画了个灵文，这灵文玄妙得很，像一个圆镜，镜子里面好像有上千个眼睛，就像是蜻蜓的复眼，让人看了直发晕。 “时时观摩，等到你能够完全炼化这个灵文的时候，你就能将神识分化出一千缕了！”陆苍手一弹，将灵文弹到吕杨的面前。 吕蒹葭看着灵文，小脸突然通红，一双眼眸里面，瞳孔不断地打转着，哇……吕蒹葭晕乎乎地，再也受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哈哈，小丫头受不了这灵文！”陆苍摇摇头：“受不了就不要看了！” 吕杨连忙将灵文纳入自己的神庭，生怕再影响到妹妹。吕蒹葭吐了一会，脸色才好看一些，昏沉的脑袋才开始恢复。 “好厉害的灵文，这东西怎么能修炼，二哥若是修炼，会不会修成疯子？”吕蒹葭心有余悸。 “放心吧，这是你道业太低的缘故！”吕杨笑着。 “纯阳，还不谢陆苍前辈，那个灵文非常罕见，就算是我也无缘得到，陆前辈可是给了你天大的好处呢！”黄宗羲笑起来，十分满意，对于陆苍的做法，他也大为惊讶，他没有想到陆苍会这么大方，传了吕杨分化神识的法门，要知道陆苍的神识分化法门可是一绝！ 吕杨自然上前道谢。 “嗯，小友且过来，看看我和你的老师作的这一盘棋！”陆苍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摆摆手，招呼吕杨过来观看棋谱。 吕杨走近前，看了一眼棋盘，因为智慧渐开的缘故，一盘棋，吕杨只看了几个呼吸，就已经将棋谱的奥妙看了个一清二楚，同时黑白二字各自所占的位也数了出来。 “落后一子，竟然是前辈输了？”吕杨愕然。 …… 第一百零七章 珍珑 “哈哈，没错，穷儒今天已经连输了五局！”陆苍也不觉丢脸，哈哈大笑。 “今天前辈和老师一直在下棋？”吕杨诧异。 黄宗羲点点头：“嗯，这段日子，我已经寻了陆前辈和叶鸿儒研究棋谱，下过上千盘棋，积累了三十六章珍珑棋谱，堪称玄妙，所以打算将这三十六章珍珑棋谱交给书院的书斋，让书斋刊行天下！” 这一话一出，九天之上隐隐有雷霆响动，吕杨身体微微一震，只觉得天空之中有丝丝缕缕的功德气垂降下来，落到了身上，滋润身体之后，涌入神庭。 整个神庭立刻大放光华，锦绣之气瞬间被纯化，蜕变成了琉璃一样清澈透亮的三元锦绣气，玄妙之极。 如此纯粹的锦绣气让吕杨大吃一惊，这绝对不是修炼可以获得的纯净度，三元锦绣气，已经无限地接近三种皇气的本质，以吕杨的神识观察，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杂质。 吕杨自从来了书院，一直博览群书，自然知道文气纯粹的重要性，可以说越是到了高深的道业，越是难以晋级，这难度，很大程度就是因为文气庞杂，无法纯粹所致。 现在好了，从修炼之始，吕杨就已经从根上解决了文气纯净度的问题，越是往后，随着道业的提升，优势会显现出来，想要一直勇猛精进也不是不可能。 陆苍和黄宗羲似乎也得了一些功德气，脸上露出喜色，相顾而笑。吕杨面露喜色：“还有这样的好事，那当然要马上做了！” 黄宗羲点点头：“这十七道纵横围棋是你所创，这棋谱开篇便要说明清楚，还要介绍围棋的规则，最后才是那三十六章珍珑和其他棋谱，这三十六章珍珑和棋谱，大多是我和陆前辈、叶鸿儒对弈的棋谱，你和我等三人对弈的棋谱只有六章……” “无妨无妨，老师做主就好了，弟子平日时间比较紧，对弈的时间确实少了，能选入珍珑棋谱自然就少，六章已经不错了！”吕杨连忙说着。 “哈哈，小友果然心胸豁达，好吧，穷儒、你的老师、还有叶鸿儒都承你的情了，若是不出什么意外，这一本《珍珑》估计会大红大紫，畅销整个皇朝九州，围棋更是会风行天下，彻底取代十三道纵横的坐隐，成为士人们喜爱的消遣方式之一，珍珑只录用你的六章棋谱，你不后悔？” 陆苍看向吕杨，显然是又喜又羡，喜的是自己终于有了这个着述的机会，羡的是吕杨道业低微，年纪轻轻就发明了围棋，这份功业可是天下少见。 我辈读书之人，想破了脑袋，不就是想要着述一些大红大紫，青史留名的巨作，堪为经典吗？ 《珍珑》十有八九会成为经典，会开辟围棋之道，成为大匡皇朝千万士族喜爱的东西，因为他已经了解了围棋的魅力，那是一种足以让人茶饭不思的玩意，可开智慧，可闲情逸致，可澹泊明志，可宁静致远。 “全凭老师做主就是！”吕杨揖礼，他现在可不在乎这个，他胸中自有丘壑，将来还怕没有功成名就的时候吗？他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和实力！所谓的天才资质，他不需要，因为任何天才的资质，都及不上他两世见知，两个世界的见知，俨然已经成为他最大最宝贵的财富。 有了这个，吕杨可以蔑视一切天才！ 黄宗羲对于吕杨这个弟子的回答非常满意，他的好些弟子之中，吕杨是可以传他衣钵的了，有了《珍珑》这一本书，估计他便能跨越大儒，成为鸿儒，甚至日后成就宗师也大有可能。 “今天你去了晋学监吧，情况怎么样？”黄宗羲笑道。 “还不错，顺利晋升丙科，已经进入子班，今天已经上了一堂楚琴，以及一堂炼器课，得传抚琴之法和御器九势。 “虽然比丁科所学要高深，但是在为师看来，这些还是基础，你且先将基础打牢了，为师会根据你的进度传授你进阶的技巧的！” “谢老师！”吕杨揖了一礼，“弟子寻思着，想要尽快积累锦绣之气，还需炼火元和土元！” 黄宗羲知道吕杨的心思，他想了想，点头：“炼五皇之气也好，只是五皇之气难以寻到，你现在可有什么眉目？” 圣道中人，大多吞吐山川河岳之气，这些气，乃是混元气，多种元气混合在一起，正好修炼成锦绣气，大匡皇朝的圣道中人都是这么修炼的。 可是吕杨却不是如此，他只选五种元气修炼，一一分开来修炼，泾渭分明，从殷墟皇朝开始，五皇说一直都有流传，但是都没有得到重视，两朝修行，都鲜有专修五皇气的。黄宗羲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吕杨会特别热衷于专修这五气。 要说单单是花时间寻找纯粹的五皇气也是个难事，这世上哪有纯粹的五皇气存在？若是有，那也是极少。 吕杨修炼水元、木元、金元，也都是从随身佩戴的殷朝古剑上逐渐抽出来的，加上平日积累，能够修炼成现在足够纯粹的三元气，已经十分难得，再去寻找火元和土元，能不能找到纯粹的很难说。 “弟子倒是有纯粹的火元，只是不明白那是什么，还请老师看一看，是否认得此物？”吕杨将一块拳头大的紫色玉石取出来，捧在手上，递上前去。 黄宗羲接过，仔细打量，一旁的陆苍也好奇起来，眯着眼睛打量紫色玉石，这玉石好生奇异，内部有一团不息的紫火，以黄宗羲和陆苍的见识，竟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黄宗羲和陆苍面面相觑，均摇摇头，“这火焰确实很纯粹，穷儒能够感受到这火焰十分厉害，穷儒走遍天南地北，从来没有见过紫色的天然火焰，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在大东山里面寻找到的！”吕杨小心翼翼道。 “大东山……“黄宗羲和陆苍喃喃，身体微微一震，露出震惊和诧异之色，陆苍连忙说道：“难道这是紫阳天火？”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若是紫阳天火，那便说得通了，这种火焰，古往今来，也只有在大东山和殷墟皇朝出现过，这可不是这一方大地能够孕育出来的火焰啊！”黄宗羲也震惊莫名，他突然想起了记载紫阳天火的古籍，身体微微震了一下。 “紫阳天火，老师和陆老前辈知道这火焰的来历？”吕杨心喜。 “既然是从大东山中寻到的，那八九不离十是紫阳天火了，你看看这紫色玉石，上面纹理奇特，估计是紫髓玉皇，其中的火焰，不生不灭，也只有九重天的天火才有这样永久不灭的特性！”陆苍说着，将玉石拿过来，仔细端详，十分肯定。 黄宗羲露出诧异神色，看了吕杨一眼，越发觉得吕杨运道不赖，就说这紫阳天火吧，估计吕杨能够得到，也不是偶然，因为这紫阳天火，倒是和吕氏一族大有渊源。 “纯阳，这是紫阳天火无疑了，你应当知道殷墟皇朝开朝太祖是从天外天降临大东山玉皇峰光明顶的吧？” “自然知晓！”吕杨点点头，那人不就是他吕氏一族的老祖宗吗？ “天人降临，伴随着就有这种不灭的紫阳天火降临，当年殷墟始皇就是仗着这紫阳天火，纵横九州大地，杀了不知多少肆虐九州的蛮族蛮兽和妖邪巨孽，才将这九州河山给统一了！” “这紫阳天火这么厉害？”吕杨立刻动容。 “好好炼，这紫阳天火非同小可，不过这里只有一朵，暂时做个火种吧，若是有办法将这天火修炼壮大，才能有大作为！”陆苍说着，将紫玉递上来。 吕杨接过来，笑道：“晚辈知道了，定然不会辜负了这火焰的威名，现在火元也有了，还缺那土元，不知道老师和陆老前辈有什么建议吗？” “这天火不凡，按照五皇说的原则，土元要镇压得住才行，所以这土元一定不能弱了，哎呀，这个却难找！”陆苍虽然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奇物，奈何他是圣道中人，修行法一向遵循为而不争的原则，对于天才地宝一向不掠夺，所以都没有什么好的东西。 “一时之间也不好找土元，这样吧，为师托人打听打听！”黄宗羲也没有办法，只能托人打听了。 “如此也好，谢过老师了！”吕杨告辞，带着蒹葭返回纯阳居。蒹葭刚才吐了，顿时肚子饿得慌，她先是洗了把脸，去厨房找东西吃。 吕杨关上书房的门，取出紫色玉石，这玉石估计是玉皇，灵气逼人，里面的紫阳天火，更是散发出至纯至阳的气息，非常浓烈。 “在巫咸村的时候，老村长赐了驭兽印记，现在又得到陆苍前辈赐了神识千分的灵文，这两种东西应该都不凡，奈何自己道业低微，要修炼进阶，只怕有心无力，不如还是先放着，等到修成五皇劫气，能够让五行生生不息之后，再来修炼好了！” 吕杨定下了修行的顺序，双手涌出一团锦绣之气，包裹着紫色玉石。吕杨的三色锦绣气现在又有了新的变化，如同琉璃一般，明亮通透，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非常纯粹。 “啪啪啪啪……” 锦绣气不断渗透，紫色玉皇被缓慢洗炼，文气最终穿透了玉皇，吕杨的神识开始碰触到里面的紫阳天火。 …… 第一百零八章 火皇 神识接触紫阳天火，立刻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紫阳天火的本质至纯至阳，碰触天火的文气纷纷被焚化为最原始的能量本质。 蕴含在文气中的神识也被灼烧焚毁，那是一种仿佛神经末梢被杀死的感觉，火辣辣地，有一种针刺的痛感，不过那是吕杨放出的文气，不会伤到根本。 吕杨发现，锦绣之气中，水元之气和金元之气被天火排斥，但是木元之气却被天火吞噬，转化为火焰，使得天火竟然壮大了一点点。 “原来如此，这天火可以这样壮大！只是一朵天火，没有理由炼化不了！”吕杨心中发狠，纯粹的三色锦绣气不要本钱的涌入紫色玉皇，灌入天火之中，毕竟只是一朵天火，在文气的疯狂渗透下，天火渐渐沾染上吕杨的神识。 “有进展！”吕杨心喜，连忙以神识沟通天火，不断地渗透，完全无视不断涌入天火的神识被无情地灼烧。 那是一种被千万针尖刺痛的感觉，十分恐怖，不过吕杨心志坚定，虽然脸上已经显出狰狞之色，身体剧烈发抖，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但吕杨愣是不吭一声。 炼化紫阳天火，每一分每一秒，度日如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灼烧减弱，吕杨发现，自己的神识已经能够和天火融合在一起，渐渐的转化为一种紫色明亮的火元文气。 “哗啦……” 紫色玉皇顿时裂开，里面的紫阳天火彻底融入锦绣气，原本的三色锦绣气升华成了四色锦绣气，黑、青、白、紫四色分明，非常的纯粹，仿佛琉璃，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终于成了！”吕杨呼了口气，神识一动，四色锦绣气涌回来，收敛入神庭，在庭窍中储藏起来。 现出裂痕的紫色玉皇内已经没有了紫阳天火的痕迹，显然都已经被吕杨炼成火皇之气。金木水火土五皇，如今吕杨已经炼成四种，只剩下土皇之气。 以四皇之气凝聚而成的四色锦绣气，感觉十分奇妙，四种皇气，凝聚起来状如火焰，化开则如烟云之气不绝如缕，果然相互亲和，也有相斥，甚至是相克。 这绝对是普通童生在修炼锦绣之气时没有的状况，因为童生们一般都是直接吞吐山河草木混合的元气修炼成锦绣气，锦绣气中的五行乃是浑然一体，并不分开。但是吕杨现在修炼的，乃是纯粹的五皇气，一开始就泾渭分明，并不融合。 皇气，可谓是元气之皇，可统摄天地之间乱七八糟的诸多元气，只是修炼皇气，并不容易，而且皇朝的圣道中人，均修山河草木之气，这是大流，道业更高的，则聚七十二地煞和三十六中天罡气修成浩然正气，少有人凝聚纯正的五皇气，形成五皇浩气。 一夜修炼，吕杨感觉锦绣气蜕变了。 从三色锦绣气到四色锦绣气，确实是蜕变。 吕杨起身，打开门走出纯阳居，奶娘吴氏正趁着清晨的时候做着早饭，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 吕杨走过小桥，往山中去，在一个小山岭上迎着晨曦吞吐氤氲紫气，如果过得半个小时，这才返回纯阳居。 “吕公子，可以吃早饭了！”吴氏笑着，他已经基本把握了吕杨的作息规律，一般吕杨每天早晨都会例行出去吐纳元气，除非是阴雨天气，否则都不会例外，黄家两位小娘子也是如此，两位小娘子一般是在别院后方的山坡上吐纳元气，刚刚已经回来，如今已经在房中用早膳。 吕蒹葭这个时候也已经起来了，一身的青衣书童模样，正在厨房中吃早膳，吕杨朝奶娘吴氏寒暄几句，也不吃早膳，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一粒辟谷丹吞服。 这辟谷丹是丹房精炼的，巫小灵有炼丹的天赋，最初炼制的几炉辟谷丹没有太好的效果，吃下去感觉撑得慌，有些难受，但是现在的辟谷丹的丹方经过不断地改良，炼丹方法也一再优化，这才形成了最终丹方的上品辟谷丹。 这种辟谷丹都是用上好的五谷炼制，凝聚了五谷的精气，一般一千斤五谷只能够精炼一炉，这一炉只有一百零八粒，这已经是很理想的了。 若是普通人，吃上一粒，可以一两天不饿，可以不吃东西，只需要喝一点清水即可。 若是吕杨，除了吐气纳元，一粒只可以支持四五天不饿，当然了，若是想要吃血食，还是必须要吃上许多，只有储备足够，才能抵得上巨大的体能消耗。 “吕公子，你这辟谷丹还真是神了，我昨天吃了一粒，到现在都不觉得饿，整个人还神清气爽的，也不见拉撒，真是好灵丹呐！”奶娘吴氏赞叹一句。 “呵呵，等你吃完了手上那一瓶，再跟我或者师姐拿就行，现在这辟谷丹的最终丹方已经确定下来了，效果很不错，临水山庄那边目前炼制很多，都已经在储备阶段，不过这丹药可是秘密，不要对外人讲，也不要散出去，否则麻烦不小！”吕杨笑着。 “吕公子放心，规矩我晓得的，这东西不会让外人知晓，只自己服用就好！”奶娘吴氏连连应承下来。 “嗯，这样便好，这是以五谷精气炼制的，已经去了五谷的毒，经常服用，可以清血肉，洗髓壮骨，调理体内气血，从而可以百病不生，延年益寿！” “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处，那敢情好，只是咱们吃的五谷还有毒？”吴氏诧异。 “自然有的，熟话说是药三分毒，这五谷也是药，是治人饥饿的药食，但凡是秉承了大地之气生长的食物，都含有大量的混乱元气，这些混乱元气一旦随着食物进入人的体内，有用的会被人吸收，补充成人的元气，所以人才有气力，但是那些无用的，就会聚集在体内，从肠道中排出，那些污秽之物和臭气便是有毒之物！” “原来还真是有毒！”吴氏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敢情吕杨说的是排泄物，那些东西确实臭不可闻，若说是毒，还就真是毒，因为那些东西积累在体内，确实不是好东西。 “这还是看得见闻得见的有毒之气。总有一些看不见闻不着的毒会残余在体内，久而久之，会毒害咱们的身体！原本咱们普通人的寿命多为两个甲子左右，也就是一百二十年上下，但是人吃五谷杂粮，又常常被邪气入侵，生病和悲伤等等因素，都会缩减了咱们的寿命，所有想要长寿，养生便可让寿命达到百岁之上！”吕杨说着，将一些寿命问题说了一遍。 “那敢情好，这辟谷丹还真是好东西，往后我可要好好服用！”吴氏这才明白过来，这些东西她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哪里知道这种事情，她只知道这个世上，有人长寿，有人短命，只当是人各有命而已，没有想到人的寿命却还有这些玄机。 要不怎么说读书人知道的多呢？无怪乎读书人高高在上，统治整个皇朝，成为人上之人，奶娘吴氏可算是知道了，吕杨现在不仅声名鹊起，知识更是渊博，似乎比起黄家两位小娘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哥，我吃好了，今天要去哪里？”吕蒹葭走了过来。 “今天还是去丹房！”吕杨看了一眼吕蒹葭，轻叹一声，摇摇头，自己的妹妹也有辟谷丹，可是这丫头就是不喜欢吃，每隔几天，都会吃香喝辣，以满足口舌上的功能。 “师弟，今天我也要去丹房，这几天丹房有大动作，前些天我把你名下的一大笔钱都划给了巫小灵，听她说这两天已经买了大量的五谷和丹材，可以炼制很多的灵丹和新丹！”黄道蕴走出来，她也和吕蒹葭一样，还不太习惯几天不吃东西，毕竟以前天天吃饭已经是习惯，现在若是突然可以不吃了，嘴巴舌头总像是缺少了什么，索然无味。 “看来巫家三兄妹还是很麻利的，有老村长坐镇临水山庄，我是不用太操心了！”吕杨笑着，他现在也是深感自己运道不错，收了巫咸村的三个记名弟子，还把巫咸村的老村长给拐到了临水山庄来，现在老村长已经是山庄名符其实的大管家了。 吕杨平时除了到书堂上课，还要养气，没有多少时间泡在丹房里的，所以老村长和巫家三兄妹的作用就无可取代了，现在丹房之所以能够运转，多亏了老村长和巫家三兄妹。 “乙乙也去！”黄乙乙从闺房中出来，她这段时间只要有空，都会去临水山庄，早就已经熟悉了，而且她还和巫小灵三兄妹打成了一片，同时非常喜欢巫家三兄妹的守护灵兽。 “也好，那就都去吧！”吕杨点点头，一行人往临水山庄去，众人徒步，行了十分钟，已经来到庄园前。 山庄已经修起了高墙，柴门也给换成红漆大门，在外面看不到山庄里面的具体情况，山庄前的河岸边修好了一个小码头，一条十米长的大船停泊着。 这艘大船，作用不小，如今山庄的大宗粮食采购和丹材采购，全都靠它从水路运进来。 众人还没走上去敲铜环，山庄大门已经打开了，只因山庄附近都已经被监控起来了， 巫大柱领着一只大黑猩猩走了出来，几个巫咸村少年也跟在他的身后，所有人看到吕杨，齐齐行礼叫着：“见过庄主！” “小先生，你可算是来了，这几天我们可忙坏了！”巫大柱迎上来，大倒苦水。 “呵呵，那辛苦了，一会儿我去跟老村长说，给你们每个人都长月钱！”吕杨笑了。 “真的，能不能多涨一些？还有一些灵丹，每个月也要给一些才好！”巫大柱大喜过望。 “行吧，我先跟老村长商量一下，会让你们三兄妹满意的！”吕杨和众人一起走进山庄，几个少年连忙将大门重新关起来，吩咐暗处的几个哨岗继续巡视，不得怠慢。 …… 第一百零九章 炼丹 临水山庄内，除了丹房，如今已经修了好几个四合小院，提供给常住山庄的人员居住。 其中大多数人是巫咸村人，鉴于丹房的重要性，老村长将巫咸村中忠诚老实的少年召集起来，将他们弄到山庄来，一方面看守山庄，保护山庄的安全，一方面经营山庄，主要负责东西采购等等工作。 “这几天安全情况怎么样，附近有没有可疑之人？”吕杨问道。 “小先生放心，山庄按照小先生吩咐的，一直很低调，没有人知道山庄里炼丹的事情，所以没有人会觊觎山庄，附近更没有什么闲杂等人！”巫大柱连忙汇报。 “没有就好，有老村长和大家在，也不怕一般的毛贼，这里毕竟还是书院的范围，若是有高手，打斗起来一定会惊动书院的儒师，所以安全还是有很大保障的，但是丹房事关重大，安全事宜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所以各个暗哨还是要继续保持，不能撤掉！” “小先生放心，暗哨不会撤的，而且我爷爷最近还在训练一些飞鸟和飞虫，那也是用来看守山庄的，有了这些飞鸟和飞虫，任何人都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山庄来去自由！” “那就好！” 吕杨等人靠近丹房，看到丹房附近有白虎徜徉，这是巫小灵的守护灵兽，白虎轻吼一声，丹房的小门立刻打开了，巫玉秀探出脑袋来张望。 “呵呵，原来是小先生和黄家两位小娘子来了，快进来吧！”巫玉秀打开了丹房的门，吕杨兄妹和黄家姐妹点点头，进入丹房。 丹房上方是圆形的穹顶，白色的日光从上方透下来，隐隐有云烟缭绕着。 三尊丹炉一字排开，矗立在丹房中央，第一尊，还是老村长最先炼造的，第二尊是吕杨在书院定做的，第三尊，是老村长前几天刚刚炼制的。 第三尊丹炉最高最大，足有两米多高，肚大如鼓，可以容纳很多的丹材。三尊丹炉最大的特点全是用纯正的太阳真火作为丹火。这是炼丹的最佳火焰，因为太阳真火拥有万物所需的生命阳气。 老村长、巫小灵两人盘坐在两尊丹炉前，屁股下面是一张草藤蒲团，两人目光专注，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座丹炉，小心翼翼维持丹炉内的火候。 老村长跟前的是第三尊丹炉，丹炉好似平静下来，已经听不见什么声音。 “这个大丹炉是在炼辟谷丹吧？”吕杨上前笑着。老村长转头笑了，站起来道：“吕家小子来了，呵呵，没有错了，这一炉灵丹正是辟谷丹，我这两天已经连续炼了二十炉，每一炉都能炼出三百六十粒辟谷丹！” “这么多？”吕杨也微微吓了一跳，不是说一炉只能出一百零八粒吗？ “不多不多，这一口丹炉我叫它大肚丹炉，嘿嘿，你知道，它专门是为了大量炼丹而铸造的，这尊丹炉，最适合炼辟谷丹了！”老村长十分得意，这一口丹炉，用处非常大，适合大批量炼制比较低端的灵丹。 就目前的研究的十一个丹方，第一个是培元正心丹，第二个辟谷丹，第三个凝气丹，第四个宁神丹，第五个清毒丹，第六个小还丹，第七个大还丹，第八个地黄丹，第九个洗髓丹，第十个壮骨丹，第十一个圣道筑基丹。 这十一个丹方，只有辟谷丹的丹方已经彻底完善，正式确定下来，其他的还在改良之中，前十种灵丹都是功效较低的低阶灵丹，吕杨将其归类为人灵丹。 人灵丹都是调理气血、疗伤、解毒、洗髓壮骨的丹药，实在不是具有大功效大造化的灵丹，而且人灵丹是完全可以批量生产的，只要材料足够。 最后一个圣道筑基丹，可以助学子凝聚心光，凝练隽永之气，这就堪称玄妙了，可归入地灵丹。 “可以了，又一炉辟谷丹炼成了！”老村长开始收丹，几名村里的少年麻利的上来帮助收丹。 最后一数，有三百八十一粒之多，看来炼丹技艺数量之后，能够减少消耗。老村长挥挥手，吩咐将辟谷丹储藏入地库，按照吕杨的吩咐，所有炼制的丹药都要入库储藏，以备将来时机成熟，可以将灵丹拿出去贩卖，赚取第一桶金。 这个时候，巫小灵专注的丹炉也收丹了，那是一炉洗髓丹，一共是三十七粒，服用一粒，可以让普通人洗髓伐骨，这是增强体质，改变身体资质的人灵丹。 “小先生，这一炉丹炼成，这洗髓丹也可以确定最终的丹方了，我已经将这丹方改进了八次，甚至在炼丹的手法上也有大的改进，每一粒丹的洗髓效果提升不少！”巫小灵笑呵呵，她现在整日跟丹炉打交道，已经成为地地道道的炼丹专家。 “那好吧，小灵这些天也辛苦了，尽快将十一个丹方最终确定下来，我们接下来主要是研究功效更强的地灵丹！”吕杨笑着。 “可是要炼增加文气的灵丹？”老村长问道。 “嗯，也是时候了！”吕杨点点头。针对文气的不同，吕杨现在打算研究另外几种灵丹，第一种是隽永丹，也就是单纯为增加隽永之气的灵丹。第二种是锦绣丹，第三种是苍黄丹，全都是针对不同儒者增加文气的灵丹。 “老村长，炼丹需要的花销不少，现在银子还足够吗？”吕杨问着。“目前还足够，前两天刚刚向黄家小娘子支了一万八千两纹银，只是这笔钱已经用来买隽永、锦绣、苍黄墨条了！”老村长朝巫大柱示意了一下。 巫大柱连忙从一旁的仓库中抬出一口大木箱，将木箱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箱苍白色略带黄色的墨条。 这正是苍黄正一墨条，由纯正的正一苍黄气凝聚而成，这正一苍黄气正是目前皇朝儒者修行最广泛的一种浩然正气。 这种浩然正气，主要是由地黄之气修炼而成，一般刚刚修成浩然正气的秀生，都由这种墨条辅助修炼，巩固自身的道业。 这也是通用性和适用性最广的一种浩然正气，若是用这种浩然正气炼制灵丹，那么大多数修炼浩然正气的儒者都能够适合服用。 “这一箱东西太贵，若不是成批预定，价格还会贵上四成，除了这一箱，还有五箱隽永墨条，三箱三色锦绣墨条，就这些东西，已经花了大部分银子。”老村长说着，一脸心痛，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更不用说一下子花出这么多钱。 不过这些都是吕杨吩咐要买的，钱也是吕杨的，他也不好说不同意。 “师姐，我现在的积蓄还有吧，要不把公主殿下赏赐的东西卖一些？”吕杨转头询问黄道蕴。 “师弟放心，现在阅微书斋每个月都会前来交割一次，每一次都会有万两银子进账，呵呵，实难想到师弟的书会有那么大的销量，如今已经为你日进斗金了！” 黄道蕴感慨着，她也震惊吕杨出的诗集和好几本章回体小说都已经脱销，据说在九州各大州府和大城都已经引起巨大的反响，虽然各州的书商都在拼了老命加班加点印刷，但还是供不应求，听说有些人，一转手就将书价格翻倍卖出去，黄牛党的出现，很快引起不少读书人谴责声讨。 因为纸张的供应一时间大增，所以纸张的价格也是一涨再涨，现在已经基本涨了三成，估计等到供应平稳之后，价格才能够恢复。 吕杨之名，似乎已经名震九州，七步成诗，凤仪赋诗都已经被传为佳话，现在更有其书写的诗歌集和章回体小说风靡脱销，都助长了吕杨名声的传播。 整个大匡皇朝，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吕杨的声名鹊起！他就像是一颗突然升起的明星，光辉灿烂，让人仰视瞩目。 寿阳公主在第二本章回体小说中作序，宣扬话本和章回体小说的区别，为章回体小说这一种新的文学体裁摇旗呐喊。 皇朝九州，读书人平时的消遣娱乐其实并不太多，在读书方面一直只有篇幅短的话本，以及枯燥无味的历史传记，还有就是众多大儒宗师的着述，但是这些，哪里有现在的章回体小说让人耳目一新的元素？这些元素包括才子佳人、妖女孽缘等等。 就年轻人和闺阁女子来说，吕杨笔下的人物和故事，简直是挠人心肺，摧人肝肠，可以说吕杨写的这些大胆的元素，开启了一种崭新的叙述题材和方式，形成了一种大众思潮。 就算是圣人出头，也挡不住这股大众思潮的盛行了！ 才子佳人，夜读书，让人不胜遐想！ 女鬼女妖，倾城绝代，上演一幕幕人鬼情缘、人妖虐恋，让人刻骨铭心，掏心挖肺，越是禁忌，越是能勾起人心的那一丝欲望和邪恶，让人欲罢不能！ 吕杨原先也没有想到诗集和章回体小说的反响会这么厉害，直接让自己日进斗金，不过钱财乃是身外物，对圣道中人来说，功名才是一切，不过炼丹乃是奠定自己未来一切成就的大事，再多的银子也都捉襟见肘。 …… 第一百一十章 开炉 吕杨想通了这一点，看着丹房中并排的三尊丹炉，以及四壁上一个个药材隔间，叹息一声：“丹炉还太少了，药材也严重不足，我的理想是能够立百尊大丹炉，并培养上百位炼丹师，若是同时开工，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景象？还有药材，现在药材可能还比较多，但是等到以后炼丹发展起来，药材就会捉襟见肘了，所以必须未雨绸缪，现在就要斥巨资在各地购买土地，开辟大量的药田，种植一些需求量超大的药材，以形成规模化和劳动密集型产业，在将来的竞争中做成产业龙头！” 众人诧异，有些似懂非懂，吕杨说的东西一套一套的，还有一些很陌生的新词汇，自己琢磨一会，大概能够明白一些意思，即便是老村长也被吕杨的规划给震住了，心想原来吕杨的心竟然是这么远大，远远超出他自己的想象，年轻人，还真是敢想敢做呢！ 黄道蕴也被吕杨的构想震惊得张大了眼睛，“师弟，你没有开玩笑吧？” “师姐，在大事面前，我一般不开玩笑！”吕杨平静摇头，意志很坚决。 “那……师兄，这得花多少银子呀？”黄乙乙已经咋舌起来，她虽然人小，但是也知道吕杨要做的事情需要很多很多的银子。 吕杨摇摇头：“现在可不是心疼钱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时间，我的道业迟迟没有巨大的晋升，依靠寻常的吞吐元气积累是不成了，必须另辟蹊径，这丹道就是这样一条蹊径！” “师弟，你的修业进境已经很快了，你还想要多快？”黄道蕴咋舌。 “不够，远远不够，这点道业算得了什么，我们的道业晋升完全可以更快，为了这个目标，咱们花再多的银子也不可惜，那些公主赐下来的宝物，放在地库不用也等于是一堆废品，不如就拿出来卖了吧，把银子全都投入炼丹事业之中，咱们除了研究丹方和炼丹之法，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不筹集大量的资金不行！” 吕杨说着，转头看向黄道蕴：“师姐，你有没有什么渠道，可以把那些宝物卖给需要的人或者世家？” “既然师弟心意已决，那好吧，这件事交给我好了，公主殿下赐下来的不少宝物都是进贡之物，在外面是有价无市的，很多的世家都抢着要的，我可以将它们周转成银子！” “那就好，这炼丹很重要，现在还需要保密才好，否则引人觊觎，麻烦很大！” “师弟，我看咱们单干是不成的，即便我父亲是大儒，也有照应不到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拉寿阳公主殿下进来呢，有了殿下的庇护，将来谁也不敢把咱们怎么样！”黄道蕴建议。 老村长点头道：“黄丫头说得对，咱们这点钱根本无济于事，必须找个有钱的主借些钱周济一下，再找棵大树靠着，这才安全，寿阳公主是今上最看重的公主，若是咱们能够将她拉上船，谁也不能对咱们怎么样了！” 吕杨心动，这绝对是老成谋国之言，寿阳公主资源无数，若是将之拉上同一条船，在皇朝境内，谁也不敢对自己轻举妄动了…… “这事我知道了，有机会再说吧！”吕杨一挥衣袖，吩咐道：“今天还是炼丹吧，大柱，快将三色锦绣墨条拿出来，今天咱们先炼制一炉锦绣丹试试！” “好的，都听小先生的！”巫大柱连忙将木箱搬回，不一会就将装有锦绣墨条的木箱扛过来。 吕杨将木箱打开，收拾了锦绣墨条，这锦绣墨条颜色是混合在一起的，最主要是三种色泽，赤色、青色和蓝黑色，其他颜色混杂着，就是这种三色锦绣气，普遍适合修炼锦绣气的童生使用。 吕杨不太看得上这样的锦绣墨条，因为它混合的文气太驳杂了，若是直接炼化，一是要费自己不少功夫，二是有可能污染自己的四色文气，得不偿失，所以必须将这些锦绣气一一炼过，理顺其文气，将杂质都炼掉，这样才好吸收！ 老村长、巫小灵、黄道蕴研究了一下锦绣丹的丹方，深感这炼制文气的灵丹要比炼制人灵丹要困难得多。 首先是去除杂质，混合的文气，将之炼得纯净，这个过程几乎不太可能，若说有可能，必须有奇妙的丹炉和上乘的炼丹手法，以及对文气特性的深厚了解，更重要的是需要奇妙的丹火，目前三尊丹炉都是用太阳真火，用来净化锦绣之气需要的时间必定比较长。 老村长不太看好：“必须要寻找更强的火焰，太阳真火虽然不错，但是在净化文气方面有所欠缺，若是要强行净化，估计需要真火慢慢熬炼才有可能！” 老村长平时炼一炉人灵丹，最长就是半天的时间，若是慢慢熬炼，需要的时间很长，估计十天半月都有可能，这绝不是自己的精力可以承受的！ “先炼看看吧！”吕杨早就有了全盘的想法，在炼丹这个问题上，他一向是注重实践大于理论的。 巫家三兄妹应和一声，开始行动起来，分拣丹材，清理丹炉，巫小灵亲自将丹材一一放入丹炉内，合理的布置在丹炉内的暗格内，吕杨在一旁确认指示，等到布置好了丹材，这才将丹炉盖关闭。 “开始了！”吕杨衣袖一挥，纯粹的四色文锦绣气打在丹炉上，皇气渗透进入丹炉，在内部控制丹炉的一个个玄妙小部件。 炼丹的丹炉是一个玄妙的东西，不是说里面就只有一个空间，事实上每一尊丹炉都是一个结构复杂，部件精密，功能多样的法宝，经过这些日子的研究和老村长等人的群策群力，现在的丹炉内部结构已经不同于最初。 若是说最初的丹炉结构是粗糙的大锅炉的话，现在的丹炉就是精密的大钟表，里面光是暗隔就有十几个，火源也被精巧的炉内装置分开，类似蜂窝状，有数十道火焰，只要以文气和神识控制内部装置，可以轻而易举的实现火力的大小，丹炉内部的温度可以实现很细微的调控。 这就要得益于吕杨上一世的科技化见知了，试想一下，像集成电路，某些电子元件，科技工艺达到微米级别，这在大匡皇朝这样的世界是无法想象的。 吕杨设计和改进丹炉，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一切都是为了炼丹的方便，总之是怎么方便怎么设计和改进，使得目前这三尊丹炉的内部结构巧夺天工，完全可以炼制不同类型的灵丹。 若是说以前吕杨还担心自己有朝一日刊发出《丹道》一书，会引发别人跟风炼丹的话，现在吕杨不是很担心了，因为目前为止，自己掌握的丹炉技术以及炉火优势，还有丹方配比、炼丹手法都是秘密。 炼丹绝对是一件高技术含量的活儿，当然了，半桶水的炼丹师，以及低端的丹材和粗糙丹炉，无论怎么炼制，都只能炼出粗糙低品的灵丹。吕杨不在意这些，他只会炼制高品质灵丹，牢牢掌握高端技术，占据住“高端市场”，低端就让出去给所有人好了。 不得不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是获利最丰的人，若是不出意外，吕杨将来必定要在炼丹上占据垄断地位。 吕杨一开始的规划和布局就很厉害，现在差的却是时间和不断地完善。 文气渗透丹炉，太阳真火立刻被勾动起来，整个丹炉温度迅速上升，在神识的控制下，一个个布置不同丹材的暗格先后打开，丹材炼火的顺序也是有讲究的，这便是技术和秘术，不是说有了丹方，就能将灵丹炼出来，若是没有一定的技术含量，不是坏丹就是炼出低品质的灵丹。 不消一会，丹炉内部发出滚滚沸腾声和爆裂之音，各种文气在其中相互撞击和排斥，然后融合。 吕杨的神识从始至终都笼罩整个丹炉，每一个炼丹的细节都把握住。太阳真火从一开始就灼烧吕杨的神识，几个时辰下来，吕杨的文气迅速消耗，精神也显得有些疲惫。 滚滚四色锦绣之气在丹炉内咆哮翻滚，被炉火炼得越来越纯，甚至吕杨的文气也一直被炉火炼化，融入丹气之中。 每一刻，吕杨都感觉到文气的融合和升华。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忽然为人兮，何足控抟！ 炼一炉丹，消耗自身的精气神，就像是打了一场恶仗，时时刻刻都以自身文气在修行！天地奥妙，变化无常，炼丹之道，比之于天地，是天地之道，若比之于人，更是人之道。 老村长、巫家三兄妹、黄道蕴姐妹、吕蒹葭等人在一旁观摩吕杨炼丹，他们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吕杨感到有些力不从心，老村长才摇头道：“炉火不行，这一朵太阳真火的火力还太小了，若是能够弄上十朵，估计才能提高炼丹的速度，只是这丹炉也承受不住十朵太阳真火的火力，估计只要三朵，丹炉就会化掉，真是头疼啊！” 吕杨也感觉到炉火的重要性了，一般而言，炉火是决定炼丹速度的最主要因素之一，就像是烧一锅热水，用传统的木材就慢了，若是用煤气，几分钟就好！ 在西游记中，太上老君炼丹，用的是三昧真火，而不是用凡火，可见炼丹对于炉火的要求是何等重要。 “顶不住了！”吕杨摇摇头，接过吕蒹葭递上来的汗巾，擦了一下脸：“用天火试一试！”吕杨将炉上的一个暗格打开，张口一吐，一朵拳头大小的紫色天火落到了格子内，将暗格重新关闭，神识一动，以神识控制内部的阀门打开，紫阳天火立刻通过阀门，进入丹炉内部。 “哗啦啦……” 紫阳天火玄妙无比，有时候不失霸道，又不失温和，温度变化，存乎一心。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锦绣丹 晕了，没有注意，前面漏了一章！现在补上！ --- 紫阳天火非同一般，比太阳真火玄妙百倍。丹炉内的太阳真火一下子被紫阳天火吞噬掉，一朵太阳真火才转化成一缕紫阳天火来，惊得吕杨目瞪口呆。 “真是亏大了，这太阳真火可是老村长的，一个不小小就损失了一朵！”吕杨无奈，只得控制紫阳天火淬炼丹气，使之不断纯化。 过了半个时辰，丹气已经纯化完毕，化为一团三色绚烂的气团，十分凝练，有如水银一般粘稠，几乎凝成了实质。 吕杨将紫阳天火的火气收敛，丹气由沸腾渐渐安静下来，吕杨神识微动，稀薄的文气渗透进去，丹气立刻分化开，形成无数等分，裹成一百零八粒锦绣丹，透出灼灼绚烂的光华，十分神异。 天火又蕴养丹丸两个时辰，吕杨松了口气：“好了，起炉收丹！” 巫小灵早就等在一旁，拿出一个开了壶天小空间的玉瓶，吕杨打开出丹口，神识微微引动，光华绚烂的锦绣丹已经吐了出来。 “收！”巫小灵麻利地将所有灵丹收入玉瓶之中，然后倒出几粒，封了瓶口，防止过多的丹气外泄。 “很不错，这锦绣丹的品质不错！”老村长连忙抢过一粒，放在鼻尖嗅了嗅，不禁赞叹，“吕家小子，这炉丹怎么炼得这么快，你那个紫色的天火真是了不得啊！” “老村长，那火焰堪称神异，它可以通过吞噬其他火焰进行壮大，刚才我一不小心，将丹炉内的那朵太阳真火给吞噬了！”吕杨说着。 老村长瞪大了眼睛，半响才道：“可惜了，要凝练一朵太阳真火需要几个月，你一下子就把那朵太阳真火吞噬了，我还要再花时间凝聚回来！” 吕杨道了声抱歉，神识微动，丹炉内的紫阳天火收回来，重新吞入口中，先入音府，然后转上神庭，重新化为火皇文气。 经过吕杨的炼化，紫阳天火便是火皇文气，火皇文气便是紫阳天火，同时也是四色锦绣气中的一色文气。 “师弟，这锦绣丹闻着还真是不错呢，只是不知道服用后效果怎么样？”黄道蕴好奇说着。 “二哥用天火炼的锦绣丹自然是神妙无比，二哥，是不是这样？”吕蒹葭仰头。 “那当然，这一炉丹可是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一百零八粒，费了一百零八根上品三色隽永墨条，每一粒灵丹，估计可以增长普通童生三十日炼气之功！”吕杨颇为得意笑着。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一粒灵丹，可抵得上一个月的炼气之功，如此功效，这还了得？ 要知道这个世上，每日的炼气之功都是有定额的，圣道中人，勤奋的只能每日辛苦不辍的炼气，如此一步步积累，厚积薄发，除了以文气凝聚的墨条辅佐，从来没有其他投机取巧的修行方式。 即便是用墨条辅佐，收效也有限，因为一个人精神有限，并不能无限度的使用墨条，因为炼化墨条中的文气，也是需要精气神的。 再一方面，墨条的文气往往都不太纯粹，炼化墨条的文气，最大的麻烦是往后还需要花大量的时间打熬自身文气，不断的锤炼净化，这又是需要不少时间和精力，所以说圣道中人，即便是资源足够，每次晋级，总是要花不少时间和过程的。 但是有了吕杨炼制的灵丹，文气的积累将会呈十数倍速度加快，这会节省多少时间，这已经颠覆了传统修行的效果。 吕杨拿起一粒锦绣丹，这锦绣丹晶莹剔透，里面有赤青黑三色为主的混合流光在流转着，外面坚硬如石。 “丹气很纯正，也没有太强烈的精神印记，适合被炼化和吸收！”吕杨用神识将锦绣丹上下观照一遍，发现灵丹的品质很不错，锦绣气之中，还透着一股澎湃的纯阳之气，那是紫阳天火蕴含的能量。 “还是服一粒瞧瞧，看看是不是真能抵一个月炼气之功！”吕杨将锦绣丹丢入口中，吞咽服下。 体内一震，丹气逐渐化开，一股澎湃浩荡的丹气在体内奔腾，渗透四肢百骸，“百川归海，万源朝宗！”吕杨神识一动，滚滚丹气立刻通过五脏六腑汇聚到气府，然后过音府，入主神庭。 这一股丹气被神识光辉照耀，立刻化为纯净的锦绣气，吕杨一下子感觉自身的火皇文气、木皇文气和水皇文气壮大了一圈，就像是突然积累了十天半个月的锦绣气，其量一下子提升不少。 “怎么样？”看到吕杨炼化文气，所有人一口同声问着。 “还不错，效果比想象的好，服用一粒锦绣丹，增加的锦绣气估计是一个普通童生十天半个月积累的量！”吕杨笑了，他自己三种增长文气的灵丹成功了，这三种灵丹一旦放出去，将彻底加快儒者们积累文气的时间，同时足以让所有儒者的力量增加到一种难以想象的程度。 譬如说吕杨现在修炼锦绣气，一旦每日服用锦绣丹，百日之后，积累的锦绣气将远远超越按照传统方式积累的数百倍，这个量简直是恐怖。 所有人看着吕杨，震惊无比，黄道蕴愣了一下，简直不敢置信，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还真的有这样匪夷所思的事？” “我尝尝看，这灵丹有点像糖果，估计蛮好吃的！”黄乙乙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巫小灵手上抢过一粒，直接扔进小嘴，她虽然已经修炼出浩然正气，但是服用锦绣丹，她也能够将锦绣气在体内凝练一遍，转化成浩然正气。 这就是文气的妙用了，道业高的儒者，浩然正气可以随意稀释，转化成比较低阶的锦绣气，甚至是隽永之气。但是道业低的，就无法让锦绣气凝练成浩然正气了，这是一个道业进阶的常识。 “哈哈，还真是管用，一粒锦绣丹，增加了好几天浩然正气的积累！”黄乙乙很快吸收了锦绣丹的丹气，转化成浩然正气，她立刻敏锐的发现这一枚锦绣丹能够转化浩然正气的量是多少了。 黄乙乙兴奋了，作势要抢巫小灵手上的玉瓶。 老村长连忙劝阻：“乙乙丫头，真是浪费，这锦绣丹适合修炼锦绣气的人服用，你还是服用苍黄丹好了！” 黄乙乙吐出香舌，摊开手掌叫道：“那好，苍黄丹在哪里，马上给我！” “呃……让吕杨炼一炉苍黄丹好了，既然锦绣丹能够炼制，苍黄丹也不是问题！”老村长看向吕杨。 “先等一等再炼吧，累死我了，我现在可没有太多的精气神再炼一炉，你们谁想服用自己慢慢炼好了，这一瓶锦绣丹我自用了，我现在正是积累锦绣气的阶段！”吕杨呵呵笑着。 “没有天火怎么炼？”黄乙乙竖眉恼怒说道。 “不用天火，用太阳真火也是一样的，只是时间有些长而已，不过还是值得的！”吕杨摆摆手。 “师弟，太阳真火还真不行，要不有时间修炼壮大你的紫阳天火，看看能不能分出一朵来，用作丹炉的炉火，咱们不是要积累灵丹吗？有了天火，炼丹速度大大增加，咱们储备就快了！”黄道蕴连忙说着。 “也好，我现在这一朵天火估计能够作为火种，一会我去一趟焰狱火山，好好吸纳一下火元，看看能不能修炼出另一朵天火来！”吕杨答应下来，随手将玉瓶纳入怀中。 “甚好，甚好，锦绣丹的炼法刚才大家都看清楚了吧，现在咱们开始自己动手炼了，不要怕炼废，来，把隽永墨条、锦绣墨条还有苍黄墨条都抬出来！”老村长吩咐起来。 “好嘞！”巫家三兄妹高声答应，连忙转身抬出几个木箱，一一打开，开始配材料，老村长则看了看没有炉火的丹炉，摇摇头，从体内又放出一朵太阳真火，打进丹炉内。 他积累的太阳真火其实也不多，用一朵便少一朵，估计过不了几天，他便要专门飞上高空，亲自收敛三五朵才够用。 三座丹炉又开始炼丹作业了，有了吕杨的成功范例，所有人都非常有信心，老村长使用一号炉，黄道蕴和黄乙乙使用二号炉，都是要炼苍黄丹。巫小灵则使用三号炉，这是一个大炉，用来炼隽永丹。 巫家三兄妹和吕蒹葭围着巫小灵，在一旁帮忙，他们现在都已经修炼出了隽永之气，正是需要积累文气巩固道业的时候，若是能够分到一些隽永丹，那就发达了。 不过巫家三兄妹只有巫小灵才是炼丹高手，所以只能让巫小灵亲自来炼，吕蒹葭也只能在一旁帮忙，炼好之后，她估计能分到一些。 丹房内，药香弥漫，这是刚才起炉收丹散逸出来的丹气，顶上的光照落下来，可以看到缭绕的云烟，所有人都贪婪地深吸了几口，感觉全身舒泰。 丹房外边，一头黑色巨猿坐在门边，隔着门缝看着里边，同时贪婪地深吸了几口弥漫的丹气，感觉全身舒畅通泰。 吕杨推开门走出来，正巧看到那黑色巨猿陶醉的模样，心里一乐，笑道：“你叫什么？” 吕杨直接用驭兽神通和它沟通，黑色巨猿挠挠后脑勺，呜呜低叫几声：“黑岩……” “黑岩？呵呵，不错的名字！”吕杨看到，黑岩一张嘴，满口钢牙触目惊心，再看黑岩的个头，高大无比，身上的肌肉就像是一块块黑色的岩石，这巨猿叫黑岩果真是名符其实。 “给！”吕杨取出玉瓶，丢了两粒锦绣丹给它，笑道：“这是赏你的，往后每个月都有，不过你要守住丹房，不要让陌生人进入，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黑岩点点头，低吼两声，大手托着两粒锦绣丹，一股脑吃下，兴奋得双手捶胸，手舞足蹈。 山岭之上，灵鹫鸣叫一声，飞落下来，朝着吕杨连连点着头，好像是在讨好。 吕杨哈哈大笑：“原来你也知道这锦绣丹的好处，好吧好吧，我也不好厚此薄彼，也给你两粒，以后每月都有奖励！” 吕杨取出两粒锦绣丹，抛到灵鹫的嘴里，灵鹫砸吧两下服下锦绣丹，双翼轻快地扇动，显然很兴奋。 …… 第一百一十二章 炼火 “好了，好处也拿了，我现在要去焰狱火山，你能不能载我去？”吕杨拍拍灵鹫的嘴。 “嘎嘎……”灵鹫叫两声，神识意念传到吕杨心里，同时巨大的身躯低下来，头垂到吕杨跟前，吕杨点点头，翻身上了灵鹫的脖颈，抓住金络。 灵鹫十分高兴，扑扇两下冲上天空，在临水山庄上绕了一圈，往大东山飞去。灵鹫这一次飞得很高，几乎穿梭于云层之上。 吕杨这一次要去的是焰狱火山，那是大东山南部一片活火山，有大小火山十几座，熔岩每隔百年就喷发一次，根据殷墟和大匡的典籍记载，那里环境恶劣，少有动植物生存，不过周边却生命繁荣。 灵鹫速度很快，不消一个时辰，就已经飞过了大东山无数山头，远远便能看到远处的火山群，火山群远看是灰黑色的，不少地区都被火山灰覆盖，好几座火山仍然在喷发熔岩，火山喷发的黑色气流冲上天空数千米，形成巨大的乌云。 吕杨皱皱眉头，鼻子闻到了浓烈无比的硫磺气味，心想怪不得环境恶劣了，这样的气味，估计动植物都受不了。 在吕杨的示意下，灵鹫落到了一座暂时熄灭的火山口边缘，从一条巨大无比的裂缝进入火山内部。 这一条裂缝明显有人为的痕迹，显然是一些修行者开辟出来，用来炼火用的。吕杨沿着通道走了半个小时，进入巨大的火山腹地，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一片熔岩河流了。 温度已经很高，即便是吕杨在体内运转文气抵御热浪，但还是热得受不了，没有办法，吕杨只好将紫阳天火放出来，让其环绕在身边，吸收四面逼迫而来的热浪。 吕杨感觉凉快了，紫阳天火不愧是神异的火焰，可以自行吸纳空气中的火元，吕杨站在一条熔岩河流旁，手一指，紫阳天火飞出三丈外，悬在熔岩之河上。 “嘭！” 紫阳天火散开，化为上百小火苗，悬浮在熔岩之河上开始聚敛火元。一缕缕赤红色的的火元从熔岩之河中升腾起来，汇聚到紫阳天火之中，每聚敛一分，天火便有一丝壮大。 “且安心修炼！” 吕杨也知道急不得，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符，燃烧之后纸符化一道光飞走了，这纸符确实要将消息带给道蕴师姐，让她为自己向书院请假。 吕杨安心盘坐下来，五心朝天，开始修炼，紫阳天火是极高层次的能量，比之熔岩地火要强得多，想要壮大紫阳天火，必须聚敛庞大的火元。 地脉熔岩河流之中没有日升月落，终年都是如此通红炽热，吕杨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上百小火苗下方的熔岩凝结成岩石，火气全消。 “还真是厉害，若是按照这个速度聚敛下去，整条熔岩河流的火元都被凝聚过来！”吕杨感觉火元聚敛的速度放慢，这才起身走过已经凝聚成岩石的熔岩河流之中，靠近滚沸的岩浆进行修炼。 如此这般，方圆数十里范围的熔岩全都凝结成岩石，火气全消，上百火苗仅仅只是壮大了一些，将天火一一凝聚起来，在神庭中用心光正念炼了一遍，使得天火光明通透，这才一分为二，紫阳天火分成了两朵。 “还真是够辛苦的，仅仅是凝聚出一朵紫阳天火，就需要聚敛这么多的火元和消耗掉大部分的神识！”吕杨脸色微微煞白，感觉神庭之内神识消耗不是一般的严重。 按理说观照神庭，神识自生，这神识永不会枯竭，但是用来祭炼紫阳天火，一下子消耗太多，自己也承受不起。 只是难得来一趟，吕杨也不打算白白错过这个机会，咬咬牙，还是打算再炼上第三朵紫阳天火，毕竟这天火威力强大无比，在自己修炼的四大皇气之中，就属这货最为霸道厉害。 “怪了，好像有人来过！” “应该不会，这个鬼地方十几年都没有一个外人来过了！”通道中缓缓走出两个蛮族人，一男一女，这两个蛮族人衣着比较怪异，不似大匡皇朝人身穿丝绸布匹制作的衣裳，而是身穿皮甲。 他们的个头也比较矮，估计只有一米多高，就像是七八岁大的小孩，形象比较滑稽。 他们从通道转出来，突然看到熔岩之河已经凝结成岩石，不禁目瞪口呆。 “看看，我说对了吧，这里有人来过！”女蛮族出手拍了一下男蛮族的后脑勺，一脸气恼。 男蛮族则揉揉后脑勺，十分不满：“好吧好吧，就算有外人来又怎么样？还有，你不能再打我的头，我说过多少遍了，再打我就要发火了！” “嘘！”女蛮族一把掩住男蛮族的嘴，男蛮族十分不满地挣扎一下，低吼道：“你干什么，憋死我了！” “不要吵，你看那边！”女蛮族手指向熔岩之河的深处。 “什么？”南蛮族转头看去，他模模糊糊看到了吕杨的身影，不禁揉揉眼睛，露出惊愕之色：“妖怪？” “你才是妖怪，那是人！”女蛮族狠狠拍了一下对方的后脑勺。 “呜呜……我说过，你不要再拍我的脑袋，我都被你拍傻了！”男蛮族先是幽怨无比，然后才气恼起来，呲牙咧嘴想要扑上来和女蛮族打一架。 “嘿嘿，你敢动手？！”女蛮族一个侧身，窜到了男蛮族的身后，抓住其双手，脚下一踢，直接把男蛮族的双腿踢弯下来，使其半跪在地上。 “你……放手，哎呦，疼死我了！”男蛮族顿时叫唤起来。 “你还敢不敢对我动武？”女蛮族笑道。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男蛮族立刻苦着一张脸，十分无奈。 “这样才像话！”女蛮族将对方放开，笑着：“我打你的头是为了让你开窍，谁让你太笨来着？” 男蛮族委屈得不说话。 “去，上去问问那人是从哪里来的！”女蛮族命令道。 “好吧，好吧，不过不能再打我的头了！”男蛮族躲开来，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皮甲，挺起胸膛，使得自己显得威武一些，这才走上来，在吕杨身后停下来，看到吕杨没有回头，他不禁有些尴尬，连忙咳嗽一声。 吕杨这才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男蛮族，发现对方只是一个普通蛮族人，估计有些天赋异禀的能力，但是绝没有能够威胁自己的地方，而且对方似乎没有什么歹意。 “我是附近火族部落的罗铁锤，你是人还是妖？”男蛮族扬声说着。 “呵呵，我是人还是妖你看不出来吗？”吕杨将手一指，将两朵紫阳天火都放出去，神识一动，加快了火元的聚敛，使得空中凭空生出一股气浪，吕杨方圆三丈之内顿时冷了很多，一缕缕赤色的火元纷纷投入两朵紫阳天火之中，因为火元被吸收得太过剧烈，使得吕杨四周竟然出现了白色的冷雾和冰霜。 这个情形在终年熔岩流淌的地底是难以置信的，罗铁锤不禁瞪大了眼睛，仿佛是遇上了妖异的事情，瞪大了眼睛看着吕杨，眼里又是好奇，又是惊讶。 “好吧好吧，你是人，那么你是山那边大匡皇朝的人吗？”罗铁锤看了吕杨的衣着，连忙问道。 “你究竟想要问什么？”吕杨似笑非笑。 “我想问你从哪里来！”罗铁锤大声说道。 “没有错，我是从大匡皇朝过来的！”吕杨点头。 罗铁锤小跑回去，对女蛮族说道：“罗林，那人说了，他是从大山那边的大匡皇朝过来的！” “那他在这里做什么？”罗林皱眉。 “呃……”罗铁锤答不上来。 “你没问清楚？”女蛮族罗林皱眉。 “没有啊，你没让我问！”罗铁锤脸上通红，显然有些尴尬。 “笨蛋！”罗林狠狠拍了对方的后脑勺，甩开罗铁锤，走向吕杨，扬声问着：“我是罗林，这里是我们火族部落的地方，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炼火，两位没有看到吗？”吕杨笑道。 “若是没事，你赶快离开，不要在我们火族部落停留！”罗林咳嗽一声，她自然看到吕杨在炼火，而且她从来没有见过像吕杨这样能够任意控制火焰的人。 吕杨摇摇头，哪里会被对方忽悠？只是继续炼火，不再理会这两个蛮族人，他大概能够知道，这是焰狱火山群附近的蛮族部落之人。 一般来说蛮族部落的蛮族人种都比较古怪，有的野蛮高大，有的矮小，他们往往有一些特殊的本事，或驭兽，或弄火、弄水，或者是用毒，是以能够在蛮荒之中生存，但是对比于大匡皇朝，这些部落都是化外蛮夷，天赋异禀，虽然也有修炼，但是修为都非常之粗浅，比之圣道不知差了多少。 圣道中人一般是看不上这些化外蛮夷的，若是没有必有，一般不会去搭理这些蛮族人。像吕杨这样，偶尔能说上几句话已经不错了。 “罗林，不要惹火了他，我听说大山那边的人飞天遁地，都非常厉害！”罗铁锤连忙拉着有些恼火的女蛮族。 “好吧，咱们还是干活吧，今天要采集一些地脉烈火回去！”罗林也有些忌惮吕杨，看吕杨控制的紫阳天火，非常恐怖，她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火焰，但是能这么指着火焰飞来飞去的，自己的部落除了几位长老，还没人能够办到。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戊土 罗林走到一边，从身后的一个箩筐中取出一颗赤红色的珠子，对着珠子念了几句咒语，那珠子立刻飞起来，在熔岩上转了一圈，不断地聚敛熔岩大火。 罗铁锤则拿出一个瓶子，念了一个咒，瓶子立刻发出青蒙蒙的光，呼啦啦地吞噬附近的熔岩火焰。 吕杨立刻就惊奇起来，心想这两个蛮族人没有文气，但是却能够控制法器。 赤红色的珠子，应该是一种火兽的内丹，能够聚敛地火。而瓶子有点像开了壶天的法宝，也能够收火元。 两个蛮族人就这么收敛地火，一个箩筐放在地上，里面有不少形形色色的矿石，其中有一枚圆形珠子，发出清凉的奇光，笼罩住箩筐。 两个蛮族人身上，也有这样的奇光，显然这是一种降温的宝贝，吕杨没有这样的东西，若不是他有文气和紫阳天火护身，指不定还抵御不住熔岩河流的高温。 “应前辈，知道那个降温的珠子是什么吗？”吕杨将神识传入气府，气府微微震动，传来应蛇的声音：“那是清凉玉雕琢成了珠子，在珠子里面加了一道寒气，自然就能降温了！这珠子不值一提，倒是那几颗黄橙橙的东西，嘿嘿，你还真是运气不错，那是很纯正的戊土元晶！” “戊土元晶？”吕杨猛地一震，连忙站起来，收了紫阳天火之后，快步走到两个蛮族人身后，衣袖一挥，箩筐中的三颗戊土元晶落到了手上。 戊土元晶只有拇指头大小，椭圆形，就像是一块小小的黄色鹅卵石，散发出黄橙橙的灵光。 吕杨只觉得元晶沉重无比，小小一颗竟然重达上百斤，远远比黄金沉重，也不知道这两个蛮族人是怎么背起来，还能如履平地的。 吕杨咋舌不已，将神识渗透进去，只感觉到一股浑厚澎湃的土黄色元气扑面而来，神识倏忽钻入其中，竟然感受到一股古朴、厚重、包容一切的气息。 随着戊土气息从神识处传递过来，吕岩感觉体内四色皇气蠢蠢欲动，竟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感，就像是原本一体的东西，破碎之后重新补充回来。 “五行相生，共衍共生，无形之中相互吸引，就跟磁石一样，每一种皇气，相互扣在一起，可以形成一条完整圆满的能量链条，这个链条是首尾相接，循环在一起的！”吕杨一瞬间有一种明悟，那是一种对五行力量的深入认识。 “没有错了，前辈，这果然是纯粹的土元，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若不是前辈提醒，我还不得错过了？！”吕杨又惊又喜。 “你的道业太低了，这点神识能做什么，连戊土元晶都感应不到，若非看你还缺那戊土元气，老祖我才没有兴趣提醒你！”应蛇似乎对什么戊土元晶不屑一顾，他修的是黑水之力，那戊土元气能够克制他，所以他才对戊土元晶十分敏感。 吕杨也不欲争辩，他早就摸清楚了应蛇的脾气，可以说这位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脾气是有些臭，不过那也是嘴上不饶人而已，实际上还是很讲原则和义气的，当然信用也是一等一的，只要是答应下来的事情，绝没有反悔的，这样的妖，起码是可以信任的。 对于吕杨的突然举动，两个蛮族人吓了一跳。 那罗铁锤飞快抱起箩筐，退开好几步，拦在了罗林面前，惊慌道：“你……你要做什么？那石头是我们的，你……”罗铁锤结结巴巴，再也说不下去，他非常害怕吕杨对他们不利，在他的眼里，美貌异常的罗林从来都是男性们垂涎的对象。 吕杨似乎看穿了罗铁锤的担心，不禁好笑：“我说，我只对这石头感兴趣，你们在哪里采的？” 罗铁锤松了口气：“那石头我们没有了，不过我们知道在哪里有！” “是吗，那很好，带我去！” “不带，我们为什么要带你一个外人过去？这东西我们还要带回部落炼成法珠！”罗林眉毛竖起，双手叉腰叫着，仿佛一个悍妇。 “好吧，只要你们带我去，我可以给你们好处，我也想带一些回去炼器！”吕杨笑道。 “什么好处？”罗铁锤咽了一下口水，脸色露出惊喜之色，显然吕杨的所谓好处让他心动不已。 “大笨蛋，噤声！”罗林狠狠拍了一下罗铁锤的后脑勺，她简直对罗铁锤的一根筋恼火不已，心想这个大笨蛋，怎么老改不了贪小便宜的习性，原本可以狠狠敲上一杠的，现在弄得对方警觉了。 吕杨不禁大乐，哪里还看不出那女蛮族的心思，心里不禁赞叹女蛮族的狡猾。 “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若是东西不好，咱们可不带你去！”罗林早就听说山那边的大匡皇朝如何繁华，东西如何巧夺天工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弄到，倒是部落里每隔几年会通过一些渠道弄到一些大匡皇朝的货物，譬如盐、糖、酱油、醋、布帛、以及各种烧制精致的瓷器等等。 这些东西在部落都是长老们才能用，他们这些小人物还没有资格享用那些东西，想到这里，罗林便决定要好好敲诈一下吕杨，心思越发热切起来。 “我们要盐、糖、布帛、瓷器，要很多很多！”罗铁锤振臂高呼起来。 罗林大恼，再次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这才肯定说着：“没有错，我们要很多很多的盐、糖、酱油、醋、布帛、瓷器，还有酒，一定要很多很多，少了我们不干！” “……”吕杨目瞪口呆，有些无语了，原以为他们要金子银子，或者法器等等，没有想到他们要这些家常里短的东西，自己身上怎么可能有。 “怎么，你没有？若是拿不出来，咱们可不带你去！”罗林撅嘴。 “这些东西都是寻常之物，而且我也没有带在身边，能不能用其他东西代替？”吕杨无奈。 “譬如说这个，你们看行不行！”吕杨拿出一锭纹银，递给罗林。罗林接过来看了看，用牙齿咬上一口，丢垃圾般扔回吕杨的怀里。 “这个东西不好，咱们不要，我们只要吃的用的，其他一律不要！”罗林倔强说着。 “好吧，你们等着，你们且先在这里等上半天，我可以带东西来！”吕杨算是明白了，没有那些东西还真撬不开两个蛮族人的嘴。 “那好，你快去快去，我们等你一天时间！”罗林和罗铁锤大喜。 吕杨无奈，只能走出地底熔岩河流，召唤了灵鹫，飞往吕丘县，在县上买了一堆两个蛮族人想要的东西，统统装进一个开了壶天的石匣中，这才返回焰狱火山，这一来一去就是大半天。 重新进入熔岩河流，两个蛮族人正在聚敛地火，他们的速度似乎快了许多，那一颗珠子已经红彤彤，显然积累的火元已经不少。 “来了，终于来了！”两个蛮族迎了上来。 “看看吧！”吕杨将石匣取出，放出许多的东西，有盐糖酱醋茶、布帛、瓷器等等！两个蛮族人顿时眼睛瞪得老大，随即手舞足蹈地欢呼起来。 吕杨看着两个蛮族人的样子，摇摇头，心里也感觉到欢喜，眼前这些东西在大匡皇朝再平常不过，便是刚才一锭纹银，就能买上许多，但是对于这两个蛮族人来说，能吃的盐，能用的瓷器和布帛估计比金子都要珍贵！ “可以了吧，若是不带我去，那这些东西我可都要全部收回了！”吕杨笑着。 “不可以！”两个异口同声大叫，罗铁锤更是扑到几个装着盐巴的大陶罐，死死抱住，生怕吕杨真要收回去。 “那行，那就带路吧，我可不希望千里迢迢来回奔波，最后还要徒劳一场！”吕杨将东西一股脑收了，拿着石匣。 两个蛮族人咽了一下口水，连忙道：“好吧，跟我来吧！咱们需要翻过一座山，路途很远的！” 三人走出大裂缝，吕杨召来灵鹫，三人坐上去，灵鹫飞起，在蛮族人的指点下，灵鹫飞了一刻钟的时间，在一座极大的休眠火山之巅落下。 吕杨便看到，火山顶上，一块高达数百丈的巨石突兀地矗立着，巨石覆盖满了厚厚的火山灰，黑不溜秋，毫不起眼，人站在下面，就像一只小蚂蚁般渺小。 “就这里，你们没有弄错吧？”吕杨丝毫感觉不到有戊土元晶的气息。 “没有错，就是这里，不信你来看！”罗铁锤从背上的箩筐中取出一把乌黑的铁锤子，在巨石上敲打了几下，然后从岩石上挖出一颗椭圆形的戊土元晶。 “还真是！”吕杨走上前，看见火山灰覆盖的地方已经被敲出一个裂缝，火山灰被敲开，露出里面黄橙橙的岩土，岩土之中，含着一粒粒戊土元晶。 “吕家小子，这一整块数百丈高的巨石都是戊土之精，那戊土元晶则是精粹，嘿嘿，真是想不到啊，这个地方竟然有这么一个大宝贝，看情形，这一座火山非常古老，这一块巨石更不知道在这里矗立了多久，起码有千万年！” 吕杨抚摸着黄橙橙的戊土之精，不禁目瞪口呆！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五皇 吕杨简直不敢相信，这数百丈高的巨石竟然是一块戊土之精，里面蕴含有无数的戊土元晶，若不是亲眼摸到，打死也不敢相信。 戊土之精如此巨大，估计是一座大陆的所有戊土精华凝结起来，才会形成这么庞大的戊土之精！ 对于修行者来说，若是明白中央戊土之气的妙用，那就应该明白这一座巨石是了不起的存在，因为他比任何法宝都有价值。 “这到底有多重啊，怪不得没有人能够弄到手！”吕杨抬头仰望，这巨石简直就是一座小山。 “应前辈，你有没有办法把这快戊土之精弄走？”吕杨激动无比，将意念传入气府。气府微微震动：“别想了，这戊土之精非同小可，它已经和整个火山连在一起了，即便是圣人来了，也不可能将它拔出来，除非将整个大火山拦腰拔断，嘿嘿，不过这样一来，地底的熔岩估计会彻底喷发，届时大半个大东山都会被火山影响。” “你是说，这是用来镇压脚下的火山的？”吕杨身体微微一震，倒吸了口凉气，原来是人为，不是天然形成，但是究竟是什么人，将这么一块巨大的戊土之精放在这山顶，镇压山火，这得多大的神通？也不知道圣人有没有这样拔山转岳的神通？ “别想了，你们人族的圣人也不可能有这样巨大的道力可以拔起这么巨大的火山，若是老祖我没有猜错，这一座火山大有名堂，你问问那两个蛮族小娃！” 吕杨转头，看向两个蛮族人：“这火山可有名？” 罗铁锤点头道：“有的，叫做焰狱始火山，这名字，在山下面有一座石碑，上面就是这么叫的！” “焰狱始火山……始——始火山？！”吕杨喃喃一遍，顿时眼神一亮，再也没有任何疑惑，心想这所谓的焰狱始火山就是这一片火山群的始祖？ “哈哈，果然没有错了，这一座火山根本就是这一片焰狱火山群最古老的一座火山，现在这些火山，都是这一座火山被镇压熄火之后，逐渐衍生出来的！”应蛇大笑。 “果然是大有来头！”吕杨愣了，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连忙询问：“是什么人弄来这块戊土之精，又为什么镇压住焰狱始火山，难道这火山下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不成？” 应蛇沉默了一会，才道：“我曾经听说过一个古老的传说，远古时候，这一片大地曾经连成一片，但是出过一头至凶的远古荒龙，那头荒龙因为触犯了统治世间的巫神，争斗之下，大地被打得四分五裂，后来荒龙被打败镇压，若是猜得不错，这始火山下面，镇压的那头远古荒龙？” “不可能吧？”吕杨皱皱眉头。 “不要发呆了，我们已经带你来了，你可以把东西拿出来了吧！”罗林伸手在吕杨眼前晃了晃，她还真有些担心吕杨会不给东西。 “好吧，拿去吧！”吕杨将石匣打开，刚想要将东西放出来，罗林急忙道：“能不能石匣也给我们，这么多东西，我们拿不动啊！” 吕杨皱皱眉头，他想了一想，道：“好吧，不过你们两个答应我一个条件！” “啊，太好了，你说吧，不要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也答应你！”罗林惊喜。 “就是不能将有关这些石头的任何事情传给第四个人知道，包裹这一座火山的事情，也不能透露出去！”吕杨严肃道。 “可以，可以！”罗林和罗铁锤大喜，连连点头，在他们看来，这些小石头虽然有些重，但是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让说就不让说好了，几颗小石头不能吃，不能用的，谁稀罕？反倒是吕杨给的东西，那才是真正的好东西，一旦弄回去，自己就部落中就彻底发达了！ 哼哼，这个殷墟皇朝人，真是脑袋秀逗了，简直就是一个大棒槌！ 吕杨将石匣扔到罗林怀里，这才对着巨石盘坐下来，五心朝天，开始修炼。罗林和罗铁锤赶紧抢过石匣，兴奋无比。 “嘘，咱们赶紧走，这人就是一个棒槌，千万不要让他反悔咯！”罗林小声嘀咕，罗铁锤深以为然，转头紧张地看了吕杨还有灵鹫一眼，发现吕杨盘坐着，仿佛石头一般，灵鹫也闭着眼睛，当他们不存在，罗铁锤不由松了口气。 “走走走……”两个蛮族人飞跑起来，往山下去了，不一会，两个小小的身影就消失在茫茫火山中。 吕杨睁开眼，站了起来，笑道：“嘿嘿，两个小蛮族人，还不知道自己才是大棒槌！” 气府微微震动，应蛇的声音传入脑海：“哈哈哈哈，吕家小子，你果然奸诈，那两个蛮族小子懂个什么？两个没有见识的小东西，只会贪婪一些烂大街的东西，捡了芝麻丢西瓜，可笑可怜！” “还是多亏了前辈提醒，否则还真要错过这个机缘！”吕杨深以为然，他将腰间悬挂的剑器取下来，这柄剑，马上就会被自己从三元剑洗炼成五皇劫剑。 这肯定是一个巨大的飞越，当然，这也是一个最重要的飞越，从三元晋升成五皇，说明自己的五皇文气将会修炼成功。 一旦五皇文气修成，五种文气将会形成完整的链条，组成一个圆满的循环，文气将生生不息，循环不止。 “着！”吕杨提剑，运转所有的劫剑气，猛地插入黄橙橙的戊土之中，剑器半插入内，滚滚戊土精气从巨石上涌入剑器。 “啪啪啪啪啪……” 剑器中，五皇气如同咆哮的巨龙，发出巨大的龙吟，整柄剑刹那间焕发五色奇光，烟霞绚烂，光芒耀眼夺目。 在吕杨的惊骇中，五气形成千道万道绚烂的烟霞散逸而出，每一道烟霞，均含五气，相互缠绕，在极致的细微处，五气交织，看上去竟然衍生出百色、千色的锦绣光辉。 吕杨手握剑器，绚烂的霞光缠绕而上，霞光经过剑柄的时候，啪的一声，剑身上凝聚起了三个前朝古篆“五皇劫”，烟霞继续向上缠绕，将吕杨全都淹没，吕杨只感觉无边无际的元气铺天盖地而来，一下子淹没了自身。 延伸出去的神识一瞬间被摧毁，一念之间，所有神识收拢归来，便如同大海中的孤舟，不断地摇曳。 一点心光亮起，照亮了四周，无数圣道文章在心光外翻滚着，抵御着无边无际的五色烟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神庭稳定下来，于是吕杨将睁开了眼睛，双眸深处，闪过五华奇光，眼神一瞬间变得锐利，能够在无边的烟霞中看穿五气。 “五皇劫剑，五皇劫气……” 吕杨看到了自己手中握着的殷朝古剑，那剑身上镌刻着的古篆，吕杨大吼一声，无视涌入体内汹涌澎湃的戊土精气，猛地将剑拔出来。 “嗤嗤嗤……” 剑器拔离戊土之精，吕杨握着古剑，噗通一声双膝跪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口鼻眼耳，弥漫出一缕缕黄色的戊土精气，吕杨两庭跳动不止，并且疯狂运转，吸收着体内澎湃汹涌的戊土精气。 吕杨八亿四千万毛孔都射出一道道细弱针芒的戊土精气，使得吕杨整个人黄色云烟缭绕，骇人之极！ “五气归元！”吕杨的气府之中，猛地震动，应蛇的暴吼声传入吕杨神庭，使得吕杨神识一震，身体也为之一震。 气府突然爆开，滚滚戊土精气涌入，如同百川归海，在气府中凝聚循环，形成一条浩浩荡荡的戊土精气之巨龙，在气府中滚滚咆哮。 “哈哈哈哈……怎么样，吕家小子，没死吧？”应龙豪迈大笑，声音穿透神庭，直冲上天庭百汇虚无的天空，几乎要震穿了天门。 “没事，还没死！”吕杨一开口，一口血咳了出来，这一口血黄橙橙，落地即刻凝固，形成一块黄红相间的血泥。 吕杨气息顿时顺畅，通体舒泰！ “这巨石……好厉害的戊土之精，差点就引火自焚，引起自爆了，不过还好，总算是五皇锦绣之气初成！” 吕杨嘿嘿一笑，用衣袖擦去口中的血迹，顺势盘坐下来，五心朝天，神识完全沉入神庭，观照神识空间，以及全身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只见神庭之内，滚滚五皇锦绣气翻滚，无数三色锦绣文字也升华成五皇锦文，一个个散发出五皇光华。 神庭一片巨大的范围内，一片光明通透，如同琉璃一般，纤毫毕现，锦绣气壮大了数十倍，如同一团光明绚烂的奇花，五色为主，不断变化，折射出千百色明光。 再看五脏六腑，充斥着一团团五皇劫气，全都蛰伏在五脏六腑之中，互通互缠，连成一片，交织成一体，仿佛锦缎一般，神识则蕴含在劫气之中，一念之间，穿流不息。 气府之内，黄橙橙一片，神识微微一动，文气立刻从神庭降下来，冲入气府，顿时将气府内所有的戊土精气渐渐化入五皇文气之中。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仙胞 将体内戊土精气炼了一夜，直到翌日一早太阳初升，吕杨吞吐了一刻钟的氤氲紫气，体内戊土精气全都化入五皇锦绣气。 现在吕杨的体内，五皇锦绣气澎湃，藏于天庭百汇、神庭、音府以及气府之内，而命府、精府和幽府，则藏着自己与生俱来的生命精气。 直到这个时候，吕杨才缓了一口气，活过来了。 昨天过于莽撞，一心只想着炼成五皇锦绣气，将剑器插入戊土之精的一霎那，顿时引起了戊土精气的浩大侵袭，差一点就被撑爆了。 眼前这一块屹立在焰狱始火山之巅的巨石非同小可，它是一整块戊土之精，吕杨以自身神识和四皇锦绣气去沟通它，一下子就让其中的戊土精气通过剑器狂涌过来，浩浩荡荡，个人的力量非常渺小，难以抵挡。 “吕家小子，依老祖看，你还是小心为妙，这山巅巨石既然更够镇压住焰狱始火山，必然大有古怪，你这样冒冒失失去试，便有问题。别个普通的山石若是这样试肯定没有问题，但是这一块巨石不是凡物，反应必然巨大！”应蛇的声音从气府传入神庭。 吕杨深以为然，自然是心有余悸，他抬头仰望巨石，心想这块巨石简直夺天地造化，异常神异，他昨天将剑插入其中，不仅仅沟通到戊土精气，引导了过量的戊土精气进入身体，和体内的四大皇气构筑成完整的五皇循环，五气生生不息，还沟通到了巨石蕴含的独特的意志。 吕杨感应到巨石仿佛已经有自己的生命意志，镇压在这火山之巅，不断吸取天地日月之精华，汇聚四方戊土之精气，才成其现在。 “应前辈，你说这样一块神异的巨石，会不会有朝一日成精成妖，或者化形成人？”吕杨问道。 应蛇微微一震，沉默半响，颇为诧异：“你怎么会有这么奇妙的想法？” 吕杨自然不会说自己是不经意间联想到西游记中的花果山仙石才有这样匪夷所思的想法，眼前这块神异无比的巨石乃是戊土之精，内蕴无数戊土元晶，是天地间极其罕见的灵粹之物。 要知道天地之间，任何东西，只要能够汇聚天地日月之精华，都有可能开窍通灵，形成妖灵，甚至会化形为人身，这是天地造化使然。若是在前世，吕杨是不会相信有这样的事的，但是这一世已经相信，天地之间，再神奇荒谬的事情也有可能，更不用说石头成精之类的事情了。 偏偏现在的情况是，眼前的巨石和孙猴子蹦出来的仙石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这让吕杨不得不进行一些奇妙的联想。 花果山乃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自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而成。 大东山情况估计也差不多，在这一方山海世界，大东山所在的大洲面积是很大的，海外附近也有无数洲岛星罗棋布，仿佛环拱着这边，难保大东山不是什么“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即便不是，这大东山也是这一片大陆南方第一大山系，这是毋庸置疑的，汇聚的灵气不可以用道理计，这么算下来，估计不比花果山差吧？ 再说一说孙猴子蹦出来的仙石，也是在山顶，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围圆。三丈六尺五寸高，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二丈四尺围圆，按政历二十四气。上有九窍八孔，按九宫八卦。 再看眼前这巨石，虽然巨大，但是难保不是按照周天之数，或许是花果山仙石的“放大版”，至于巨石上的孔窍是不是九窍八孔，吕杨哪里能数？ 这个时候，应蛇已经回应：“还真不是不可能，吕家小子，你赶紧将手搭在巨石上，咱们合力感应一下估计就能知道，不过要小心一些，不要太冒失了！” 吕杨自然知道，将手按在黄橙橙的戊土之精上，手上五皇锦绣气涌出，循环不止，生生不息，形成一个屏障，以保证自身的安全，避免突发状况。 “浑厚、沉重、浩荡、深沉……”吕杨感觉到了巨石特有的特征，这是戊土之精一贯的特质，并不能说明什么。 吕杨闭眼眼睛，文气涌入巨石，神识也探入巨石表面，仅仅只是表面，巨石何其巨大，吕杨在他的面前就像是蚂蚁之于大象一般，没有可比性，吕杨能够接触的，也仅仅只是巨石的表面。 “嘭……” 吕杨神识一震，感觉被一股浩大的力量狠狠震荡了一下，身体也随之微微一震，口鼻耳再次渗出血来，吕杨闷哼一声，没有放开手，只以文气和坚强的意志抵御住这股冲击。 这一震过后，神识舒畅了一些，整个过程感觉有些像从高崖上噗通一声跳下大海，经过最初的阵痛之后，情况舒缓下来。 吕杨也能够通过神识感受到巨石内部的情况。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地之气，没有任何人，任何意志能够撼动，就像是整座焰狱始火山，屹立亿万年，大自然的风霜雨雪都无法撼动。唯一能够撼动的只有来自大地深处，那些深深蕴藏着的巨大爆发之力，不过那都是大地本身镇压的力量，这个力量虽然巨大，但是还不能颠覆整个大山，除非那力量积蓄到足以沉陆，并改变大陆板块地貌的程度。 何其渺小，何其卑微？ 这就是吕杨一霎那的感受，和这焰狱始火山相比，自己一个人的意志是何其渺小卑微，甚至于自身经历的岁月在这座焰狱始火山前，也不过是亿万年岁月中的一瞬，简直微不足道。 天地伟力给予吕杨的感触在这一刻显露无疑，眼前这块神异的巨石，确实通过了吕杨的神识传递出来，让吕杨本身震惊无比，仿佛这巨石有自己的意志，它似乎也代表这脚下焰狱始火山的意志。 感觉太奇妙了，吕杨从来不知道，自己除了可以和百兽百禽等百灵的意志沟通之外，还能够和没有生命意志的巨石或者大山沟通。 这若是在以往，吕杨绝不可办到，但是现在，吕杨却真真实实办到了，这只能说是各种条件合适的结果，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缺。 首先是自己的神识敏锐无比，自从习得驭兽神通之后，这神识就变得更加敏锐，吕杨可以和世间百灵意念沟通。 其次就是这巨石的神异之处了，这巨石不是普通的东西，而是天地间罕见的戊土之精，是灵粹之物，有着常人无法理解和洞悉的神异之处。 “嘭……” 又是一次震荡袭来，吕杨再次感觉到神识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只不过这一次有了准备，整个震荡被抵御下来，吕杨身体只是微微一震，已经可以抵挡得住，身体只是战栗，却没有受伤。 两次震动，就像是…… “哈哈哈哈……吕家小子，感受到了吗？这震动是极有规律的啊……哈哈，老祖我感应到了，这是来自巨石深处的生命脉动，这巨石最深处，竟然孕育着一个仙胞！” “仙胞？” 还真是和孙猴子一样的仙胞？吕杨微微一震，人在山中谓之仙，既然是仙胞，那就是人形的胞子，天地造化，石头内孕育出来的东西。 “哈哈，绝对没有错，你我神识合力，观照看看！”应蛇大喝一声，一股积累了数千年的庞大神识从吕杨的气府中冲出来，吕杨立刻配合，两股神识合在一处，猛地冲进巨石中，往巨石深处渗透，那深处，赫然就是巨大的震动的源头。 “嘭……”又一次震动，就像是孕育在母体中胎儿的心跳声，充满了磅礴生机。 “啊……不好，这是戊土和天地日月精华共同凝聚的仙胞，直接克制本老祖！”应蛇突然大吼一声，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伤害，急忙心急火燎地退出来。 应蛇是天生的水命，修炼的是黑水元力，神识也融合了水性的百般奥妙，非常坚韧，而且神识状若汪洋，绵绵不绝，一泻千里。 但是偏偏，这样的神识碰上戊土之精，却是撞上了“克星”，应蛇就像是踩了尾巴的黑猫一样尖叫着跳起来，受了无形的镇压和伤害，神识一股脑收敛回去，丝毫不敢接触巨石的“核心”。 吕杨的神识却不同，吕杨现在可是五德俱全，五行运转，生生不息，循环不止，仙胞无形的力量散发出来，虽然震撼住吕杨，但是并不会克制住他。 吕杨一刹那便“看”到了巨石的核心，那是一团圆形的仙胞，就像是一个混沌鸡子，说通俗一些，就是一个“蛋黄”。 这蛋黄是金黄色的，里面是金黄色的琉璃液体，仿佛羊水，羊水之中，蕴育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有鼻子有眼，四肢五官正常，十足一个怀胎八九月尚在母体的婴儿。 这个婴儿十足的人样，但是体型比之正常人类的婴儿要大一倍，就像是一个巨婴，白白嫩嫩，胖乎乎圆鼓鼓，十分可爱养眼。 他的皮肤如同羊脂白玉一样，就跟人类婴孩的皮肤一样，白里透红，每一寸肌肤仿佛都透出光华来。 婴儿的皮肤内部，血管隐约，似乎体内流淌着金色的血液，他的心脏，每隔一会儿便跳动一次，声音如同巨鼓，充满了难以言传的奇妙和震撼。 …… 求收藏，求红票！ 第一百一十六章 炼石 婴儿的心脏在跳动，那声音正是之前吕杨几次听到的，最初的一次，还把自己给震伤了，但是现在，吕杨感觉这仙胞心脏跳动的声音是如此伟大和磅礴，是如此美妙不可言喻，那是天地的声音，充满着奥秘。 或许天地最初诞生，便是如此的声音，让人感动和鼓舞。 “造化，真是天地间的造化！”吕杨看到这个仙胞也震撼了，天地交泰，阴阳造化，竟然在没有生命的石头中能够诞生出这样神奇的生命，真是不可思议。 “这仙胞似乎只有最自然朴素，最元始的生命意志，有一点儿灵性，但是还远没有思维和思想，更无从谈及拥有智慧！若是让它慢慢孕育，说不定千万年之后，还真的能够诞生智慧，拥有人一样的思维和思想！” 吕杨感受到仙胞朦朦胧胧的一个元始意识，就像是混沌，接近于无心的天地，没有思维和思想，没有恐惧没有欲望，什么也没有。 “或许自己可以给他打上自己的意识烙印！”吕杨心想着，也不知道人在母体之内，还是胎儿的时候，有没有各种复杂的意识呢？ 或许也和眼前的仙胞一样，处于一种无思无想，无想非非想的状态，接近于道。 吕杨已经隐约明白了一件事，眼前这个刹那绝对是一个机会，天大的机会，能不能成功还在两说，若是成功，好处之大，难以想象！什么宗师，什么圣人，日后皆有望了！ 一念至此，吕杨再无一丝犹豫，所有神识全都化为一股意念，涌向仙胞，这是一股浩荡的文气，这是一篇传唱千古，彪炳千秋的圣道文章，这是一个不朽的精神凝聚起来的诗篇：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如此再寒暑，百疠自辟易……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这一篇《正气歌》化为无形的精神印记涌向仙胞，那还在熟睡的胎儿似乎感应到什么，微微翻了个身，嘴里嘟哝着无意识的呓语。 “砰砰砰……”吕杨神识化为的诗篇立刻炸开，吕杨神识回应着炸裂的疼痛，好一会，神识再度凝聚，还是形成正气歌这样的不朽诗篇。 正气歌是一种日月同在的精神，哪里能够被轻易磨灭？只是诗篇被仙胞挡住，再难寸进，诗篇只能悬浮在胎儿的面前，不断的旋转着，吕杨大感意外，心中焦急万分，他万万没有想到，那胎儿分明没有任何思维和思想，但是却能够不受外界的东西入侵，本能的保护自身。 “太神异了，这个仙胞，前所未见！”吕杨赞叹一声，此时此刻，他也没有任何手段和办法了，只能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了。 就在吕杨干瞪眼的时候，随着仙胞内婴儿的自然呼吸，正气歌被引动，整篇圣道文章竟然随着一个吸气声钻入了婴儿的口鼻之内，随着气血流转不息，最后，这篇圣道文章涌入其脑海，潜伏下来。 吕杨便“看”到，自己的神识涌入婴儿体内，最后盘踞到婴儿的脑海，入主整个神庭识海。婴儿的眉心印堂上，现出了一个金色的印记，正是那一篇正气歌所蕴含的不朽精神所化的印记。 吕杨只感觉自己一霎那和仙胞婴儿建立起了一丝血脉相连的联系，神识相系的亲和感应，玄之又玄，奇妙无比。 “原来如此！”一丝明悟涌上心头，这是关于仙胞诞生的真正原因，戊土之精粹，天地日月之精华，加上亿万年来镇压焰狱始火山的功德，三个因素凝聚，特别是最后一个因素，才使得巨石之中能够孕育出仙胞来，否则单单以石头和天地日月之精华，还远远不足以孕育仙胞。 “好好好，真是好孩子！”吕杨大喜过望，几乎要幸福地晕倒！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顺利得有些诡异，时候连老天爷都在帮助自己，仿佛这就是老天送给自己的一个大造化。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正是短短的一个呼吸的功夫，吕杨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为什么自己的神识接近婴儿，被其阻止，但是又为什么转眼之间，就被婴儿呼吸之间接受，纳入自身？ 原来自己神识所化的正气歌由五皇锦绣气凝聚而成，完全契合天地自然之气，那仙胞婴儿哪里能够分辨，只是凭着本能吸纳天地灵韵和灵气，自然也就不会拒绝吕杨化为正气歌的神识了。 若是让应蛇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人来，发出的神识意念必然是将仙胞婴孩据为己有，或者炼化的念头，这样乱七八糟的不纯神识和天地灵韵之气的意志相去甚远，必然不被仙胞婴儿所接受。 “侥幸，还真是侥幸了！”吕杨暗道一声，冷汗就下来了，若是不能被仙胞婴儿接受，估计就会被其本能的排斥，估计还会被轰散神识，到时候不死也要残废，就像应蛇一样，怪叫一声，不得不退去一样。 “正气歌，也就是吕杨的神识印记，已经成功入主仙胞婴儿，那仙胞婴儿仿佛一下子获得了主意志。各种懵懵懂懂，仿佛混沌一样的，自然元始的生命意志便飞快地依附汇聚到主意志上，吕杨便感应到，自己成了仙胞婴儿，精神意志的婴儿体内逐渐产生了自我的意识，然后精神意志飞快壮大，突然之间便觉醒了过来。 从一种无想非非想的状态，到意志汇聚，于是存在的意识清晰地觉醒了，然后就是智慧开始诞生！ 过程玄妙无比，似乎理所当然，吕杨感觉自己就是仙胞婴儿！那个自我的神识意念十分纯粹，拥有正气歌的浩然正心，正直昭昭，如天地日月之明，高悬于天，悬于苍生万物之上，垂照大地，普照苍生，似为天地立心，亦正苍生万物之心。 有了这个自我的意识，吕杨便感觉仙胞婴儿的心跳声再也没有一丝威胁，那声音仿佛拂面的春风，巨石内部无穷无尽的戊土精气，也再不是狂暴不可控制，反而变成了非常亲和的元气，一丝丝一缕缕依附过来，滋润着神识，生化出土皇文气。 “怎么样，吕家小子，你没事吧，看到那仙胞没有？”应蛇的声音焦急地传入吕杨脑海。原来应蛇的神识刚才已经败退出去，丝毫感应不到吕杨发生了什么事情。 应蛇现在神识大伤，不过这不致命，因为应蛇现在有了村民香火的供奉，慢慢就可以恢复受伤的神识。 “我没事！嘿嘿，那仙胞我不但看到了，还……”吕杨顿了顿，突然禁不住仰天大笑起来，充满了无尽的激动和喜悦！ “还什么……不会是被那仙胞的无上威势给震傻了吧？”应蛇大惊失色，那仙胞的威力他是领教过的，吕杨的神识太弱，根本无法抵抗的。 “哈哈哈哈，应前辈，当然是我还沟通了仙胞，将自身的神识意念打入仙胞之中，我已经成了仙胞婴儿！” 吕杨豪气冲天，他感应到仙胞婴儿已经成了自己的一个分身，当然了，现在分身刚刚觉醒了主神识，这个神识正是“自己”。 现在仙胞体内，不但脑海神庭打上了自己的烙印，就是金色的血液，也流淌着一个个圣道文字，连血液也彻底融合了自己的神识烙印，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将自己的神识烙印从仙胞婴儿体内驱除。 “什么？！这不可能，这仙胞是天地间最神奇的造物，蕴含了磅礴浩瀚的天地之威，怎么可能被人炼化？”应蛇大惊，他怎么可能相信？打死他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哈哈，应前辈，非是晚辈胡说八道，正是因为仙胞婴儿蕴含了无上天地之威，才会被我炼化，若非如此，我还炼化不了！”吕杨的正气歌正契合无上天地之威，入主仙胞，自然水到渠成，没有过多的阻碍。 在应蛇惊疑中，吕杨突然张开一吸。 “轰隆！”脚下大地顿时微微震动了一下，这个震动可不得了，直接让整个焰狱始火山都晃了晃，这是什么概念？整个焰狱始火山虽然不是最高，但是在焰狱火山群中却是最广最古老的火山，自亿万年以来，几乎没有什么力量能够让他哪怕动一动，因为只有无与伦比的天地之力才能办到！ “这不可能啊！”应蛇一下子就感应到了什么，立刻骇然色变。 “哈哈……中央戊土，皇极生变，给我起！”吕杨大喝一声，整块巨石顿时震动起来，上面覆盖着的厚厚火山灰簌簌落下，仿佛山峰崩塌，大块大块的火山灰也不知道覆盖了戊土之精多久，有的长达上百米，厚重异常，簌簌掉落到地上，立刻砸出无数的烟尘。 吕杨足下一点，人已经向后飞跃，躲过簌簌落下的火山灰。 抬眼再看时，原本灰不溜秋的数百丈巨石已经彻底改变，并且巨石缓缓拔地，浮空升起来，显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块黄橙橙的中央戊己神石，高三百六十五丈，按照周天之数，上端是自然造型，黄色如泥，果然有九窍八孔，按九宫八卦，古朴拙然，没有一丝斧凿痕迹，完完全全是天地造化，自然形成。最下端平整，隐隐有天然的凹痕，纵横随意，有点像天地自行成就的灵文。 这简直就是一尊天然形成的巨大石碑！ 求收藏和红票，谢谢！ 第一百一十七章 长老 吕杨神识忽动，巨大的神石发出黄橙橙的灵光，四周空间开始坍缩，神石仿佛变小了，如同芥子，猛地化一道黄光冲入吕杨的嘴巴，转瞬之间，已经沉入气府，在气府空间中悬浮着，散发出一＂bobo＂的中央戊土精气和清澈黄光，缓缓旋转着。 气府之内，应蛇甚至不敢靠近神石。 “太恐怖了，真是太恐怖了！”气府中的应蛇脸色煞白，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悬于气府中央的巨大戊土神石，简直要抓狂了！ 应龙现在心乱如麻，他打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吕杨能够获得仙胞，获得这一方神石，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因为自己曾经体验过那仙胞婴儿的威力！ 磅礴、浩瀚的威势，即便是自己积累了几千年的庞大神识，也没有办法抵挡，更不奢望能够对抗和炼化为己有了。那绝对不是人应该能够办到的事情！ “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难道是那个仙胞婴儿自己有灵性，会自觉择主？”应蛇确实要抓狂了，太它奶奶的苦逼了，自己堂堂上千年的妖灵，现在已经渡过人劫，变为人仙之灵，正在以香火转修神体，没有理由仙胞不选择自己，而选择吕杨！ 若不是这个原因，难道真是天地自然有冥冥之中的定数，注定要让吕家小子得到这个机缘？ 这样想着，应蛇再不能淡定，只能悲催的感叹自己命运多舛！ “老天爷，你这是在惩罚老祖我呀，让我遭受人劫，毁了肉身也就罢了，还不承认于我，难道这些磨难还不足以弥补往昔杀生的罪过吗？”应蛇狂吼几声，郁闷的心情终于舒畅一些了，怨念也得到了缓解。 “罢了罢了，这吕家小子运气之盛简直匪夷所思，将来还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成就，能够作其护法也不算辱没了自己！”应蛇这般想着，在气府的一个角落默默潜伏下来。他现在就是吕杨的护法，再没有其他想法，吐血啊！ 吕杨现在得意非凡，原来将仙胞婴儿炼化之后，吕杨发现仙胞婴儿能量大得惊人，它正是控制整块中央戊己神石的核心，仙胞婴儿主意识形成，神识能够轻易渗透整块神石，一下子就将神石给收到气府之中。 但是刚刚入主气府，吕杨便感觉到仙胞婴儿神识损耗巨大，几近枯竭，自己再也驱动不了神石！ “苦也！” 吕杨暗叹一声，果然不是什么都完美啊，这仙胞婴儿虽然能量巨大，但是主意志刚刚诞生，神识太弱了，只驱动了一次神石，就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再也无法驱动第二次，除非慢慢蕴养，使得仙胞婴儿神识自然壮大，只要日后仙胞婴儿日渐长大成熟，达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可以催动神石。 吕杨心想着，这神石是自然造化的一块，形如石碑，若是取名，当叫做“中央戊土神石”，日后若是有能力，当依形炼成一块巨大的镇碑，威力定然不小。 神石入体，吕杨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吕杨的一举一动，仿佛带着沛然浩大的力道，就这么站着，整个人让人生出错觉，吕杨就像是一座巍巍大山，崇高不可动摇。 这是错觉，实际上吕杨并没有沛然浩大的力道，也不可能如一座大山般不可动摇，之所以有这样的气质，无非是体内中央戊己神石散发出来的特质。 如今中央戊己神石里面，目前还是没有出世的仙胎状态，吕杨现在只能让其藏在气府空间之中，时时刻刻蕴养着，往后才有可能驱动，这让吕杨郁闷不已。 “好吧，毕竟是得了好处，有一块神石镇在气府之内，往后再也不怕任何元气暴走了，嘿嘿，总归还是好处多多的！”吕杨想想也不挑剔了，他看看焰狱始火山的山顶，发觉没有了巨石，山顶反而壮阔了，一眼就能看到四面八方。 “应前辈，没有中央戊己神石镇压，这焰狱始火山会不会再度喷发？”吕杨担忧道。 “大概不用担心了，刚才你收摄神石的时候，火山也没有任何动静，看来不会喷发了，你没看到附近的火山群吗？老祖我估计，那些火山群已经疏导了地火，这么多年下来，即使没有神石，焰狱始火山也不一定会喷发，即使喷发，威力也会大打折扣，不会对大东山造成大灾难！”应蛇懒洋洋道。 “这就好……不过，这块神石来历神秘，不会……”吕杨松了口气，但是转念一想，又有担忧：“始火山下面不会真的镇压着荒龙吧？” “现在看来，估计不可能，传说毕竟是传说，臆测也毕竟是臆测，依我估计，这块神石是远古时期修为通天彻地的天人用来镇压焰狱始火山的，而不是用来镇压其他东西！” “这么说这还是有主之物……”吕杨迟疑。 “嘿嘿，时过境迁，物事全非，就算当初这神石是别人用来镇压焰狱始火山的，但是现在，这东西也成了无主之物，神石咱们拿也拿了，你难道还舍得不要？”应蛇不耐烦了。 “不会，吞下去的肥肉怎么可能吐出来！”吕杨断然摇头，再说他也放不出神石了，那么大一块神石，高达三百六十五丈，其重可比远古群山，想想看，一颗小小的戊土元晶就有上百斤重，那么三百六十五丈高的神石究竟有多重？这个估计只有老天爷知道了，无怪乎吕杨驱动不起来。 “还是离开吧！”吕杨仰天召唤一声，灵鹫从附近飞回来，落到跟前，吕杨翻身上了灵鹫的背，拍拍灵鹫的脖子，笑着：“起飞吧，咱们到山下瞧一瞧！” 灵鹫鸣叫两声，振翅飞起，滑翔着往山下去。 “喂喂……” “那人，停下，停下来！”半山腰上，几个蛮族人对吕杨摇手呐喊着。 “嗯？怎么又是那几个蛮族人？”吕杨皱皱眉头，他已经吩咐对方不要将这事说出去了，怎么对方没有遵守诺言？ “落下去吧！”吕杨叹息一声，朝灵鹫吩咐。灵鹫鸣叫一声，扑扇着飞落到几个蛮族人跟前，吕杨打量着，这是四个蛮族人，其中两个正是罗铁锤和罗林，还有两个，一个是长老，颇为老迈，一个是部落中强壮的勇士，手持盾牌和铁矛。 “我不是说过了吗？今天的事情不要对第四个人说，你们当时满口答应，现在却没有遵守约定！”吕杨不理会那个长老，直接对着罗林和罗铁锤质问。 罗林和罗铁锤满脸通红，显然他们也很不好意思，罗林显然是有些担当的，她连忙拿出那一个开了壶天的石匣，非常心疼地递上来：“我和罗铁锤没有守住约定，实在是……这个石匣你拿回去好了！” “这位儒者，你不要怪他们两个，是我这个长老逼迫他们的，要怪就怪我！”长老走上来，朝吕杨揖大礼。 吕杨诧异，一个蛮族人，竟然行大匡皇朝的礼仪，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总算是有些意外。 吕杨摆摆手：“罢了，这事我就不追究了，这石匣送出去就没有拿回来的道理，你们且拿着吧，相信它会对你们有用的！” “那……那就多谢了！”罗林欢喜，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不过我还是要求你们不要将之前见到我的事情说出去！”吕杨再次说道。 “我们知道了，绝不会再对人提起的！”长老连忙答应。 “好吧，说一说吧，几位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们部落想要和你做交易，做长期的交易！”长老说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吕杨，透出无比的期冀。 “交易？你们部落有什么好东西，值得跟我交易？”吕杨摇摇头，他可不认为对方能跟他交易什么，一个蛮族部落有什么好东西？ “我们部落有不少上好的资源，蛮兽的皮毛、骸骨、长筋、麟角，还有各种灵珠灵石，你看看，这辟火珠、避水珠就是我们部落炼制的！”长老连忙吩咐罗铁锤放下背后的箩筐，拿出几颗灵光缭绕的珠子。 辟火珠吕杨见过，确实神妙，若是拿回大匡皇朝，还是大有赚头的，至于蛮兽的皮毛等物，也还不错，不过就为这些东西让吕杨专程来来回回，还不值当。 “你们部落有到山里采灵药的药农吗？”吕杨心中微动，他阅读过殷墟药典和大匡药典，知道焰狱火山这边生长着很多世上罕见的灵药，那些药材，在皇朝往往非常珍贵。 甚至一些罕见得紧的灵药，功用神奇，不是金钱能够买到的，譬如三阳草、火灵花、还阳圣芝、并蒂火莲、赤阳神果等等，都是罕见的灵药，可遇不可求。 “有的有的，长老就是采灵药的能手！”罗林连忙回应，生怕吕杨拒绝和他们部落交易。长老呵呵一笑，示意罗铁锤从箩筐中取出一珠赤红如琉璃的芝草，这芝草有些像芦荟，通体赤红透亮，似乎里面蕴藏着极大的火元。 “这是还阳圣芝，我们知道在哪里可以采到这种灵药，它可以让咽气十二个时辰，身体僵死冰冷的人死而复生！”长老将芝草递上来，吕杨接过，仔细打量。 “果然是还阳圣芝，没有想到焰狱火山还有这样的奇珍！”吕杨大为感叹，将芝草递回，长老摆摆手，笑着：“对你们来说这还阳圣芝是不可求的东西，但是在我们部落，这个东西还不是奇缺之物，这芝草就送给你了，就当做是罗林和罗铁锤不守信用的赔礼！” “这怎么好意思？”吕杨哪里会客气，连忙将手收回来。一株还阳圣芝，可是一条人命，若是用在有价值的人身上，不难飞黄腾达，或者是大富大贵。这样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这样的珍宝，贪婪者遇到，就是抢也要抢过来，没有任何悬念，当然了，吕杨还是有底线的，不至于这般不要脸皮。 …… 第一百一十八章 贸易 吕杨取了还阳圣芝，谢过长老，斟酌了一下，终于下了决定，说道：“我一般只需要灵药，你们部落的灵珠灵石、还有蛮兽皮毛、骸骨也需要一些，不过那都成不了长期大宗交易的东西，唯有这灵药可以成为长期交易的东西，若是你们部落能够开辟药田，种植大宗灵药的话，我便可以为你们带来大匡皇朝的任何货物！” “那好，我们部落可以开辟很多药田，可以种植很多的灵药，不过我们需要你们的各种粮食、布匹、丝绸、瓷器、以及调料！”长老立刻要求。 “这个容易！”吕杨答应下来。 “我是火石部落的长老石坚，我邀请你去我们部落看一看，同时还要订立一个契约，至于开辟药田和种植的灵药，还需要你的帮助才行！”石坚长老说着。 “你们叫我吕杨就可以，这是我的姓名！”吕杨做了个请的手势，吩咐石坚长老带路，前往火石部落。 石坚长老摇了摇手中的拐棍，念了一句咒语，很快附近的乱石后面奔出来两头巨大的蛮象，四个蛮族人分别上了蛮象的背，驱使蛮象返回部落。 吕杨则翻上灵鹫的背，一路同行，那蛮象近四米高，体型巨大，皮厚结实，在蛮荒之中熊皮虎豹都不敢惹，其脚力和速度都很惊人，三个小时就在莽林中行走了一百多里，终于抵达火石部落。 原来这火石部落并不在焰狱始火山下，而是在附近的一座休眠火山脚下，那是一片莽林，有一条河流经过，下游就是巨大的河谷。 部落就在莽林和河谷边上，族人依靠打猎、打渔为生，平时也开辟一些农田，不过限于技术和生产工具，产量一直不高，还不如直接和大匡皇朝的人做交易。 可是半年之前，经常在附近区域做贸易的商人在蛮荒中死于非命，这交易的线路就彻底断绝了，这可让部落陷入了困顿，所以石坚长老才会这么心急火燎的前来寻找吕杨，希望吕杨能够和他们的部落达成交易。 吕杨原本无所谓，但是考虑到这边有不少特殊的灵药、灵石和充沛的人力资源，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吕杨这一行为，若是让皇朝的儒者看到，必然会瞪大了眼睛。皇朝的读书人都是有功名的人，高高在上，从来不缺吃穿用度，绝不会低三下四的去做这种商贾之事。 读书人的生活，不是苦修道业，就是吃喝玩乐，哪里会只为了几个臭钱，辛苦奔波，干那些商贾之事，这不是平白辱没了读书人的身份？ 也只有吕杨这种有特别思想的读书人才会对商贾贸易不排斥，吕杨也知道皇朝中充斥的一些扭曲的习气，不过他不在乎，只要有利益，他都会去做，当然了，不损自身的声誉就更好了。 吕杨的到来，整个火石部落轰动了。 “来了，终于来了，石坚长老终于把皇朝的人给请来了！” “哎呀，不是商人，竟然是个读书人，这样的人会给我们换东西吗？” “不要乱说话，见过罗林那好孩子带回来的东西没有，全都是人家给的，这是一个慷慨大方的皇朝人，真是好人呐！” 吕杨听到蛮族人一轮，不禁感觉到荒谬，这些前来看热闹的蛮族人还真是怪胎，个头普遍都比较矮，这是人种问题，很难想象，这些个头矮小的蛮族人怎么能在蛮荒里生存下来。 “欢迎尊贵的客人到我们的火石部落做客！”迎接吕杨的是三四名长老和部落的族长石人，可见整个部落对吕杨的到来相当重视。 “客气了！”吕杨随众人进入部落一间石砌的屋子，别看屋子不怎么样，可是里面布置还可以。一眼望去，可见不少蛮兽皮毛、皇朝的装饰物，尤其让吕杨眼热的是铺在座椅上的有几张火狐的毛皮，赤红如火，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色，这是一种灵狐的毛皮，披在身上，可以抵御任何严寒，功效神奇。在大匡皇朝，一张火狐毛皮就值百两赤金，非大富大贵的人家不可能拥有。 所有人落座，石坚长老将吕杨的要求说了一遍，族长石人立刻笑着，拍着胸膛打包票：“吕公子，你放心好了，你要开辟药田，要收灵药，这事很容易，咱们部落或许种庄稼不行，但是采药种药有很多能手，不知道你需要种什么灵药？” 吕杨点点头，笑道：“刚才来的路上我观察了一下，部落附近有不少地热温泉，里面长着零星的火莲，先大量种植那个吧，只要从四周收集足够的赤琉璃莲藕，将之种到温泉火湖中，一年就能长成一大片，每一年火石部落至少给我提供二十万斤火莲，包括赤琉璃莲藕！” 石人族长和一众长老倒吸了一口冷气：“二十万斤，这得种多少火莲？” “大概要种十万株或者数百倾吧，这里温泉火湖众多，一年二十万斤绰绰有余，若是族长和诸位长老有魄力，不说一年二十万斤，就是一年一千万斤也不是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族长石人猛地站起来，一千万斤，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没有哪个部落能够提供这么多的火莲，除非…… “呵呵，这里是焰狱火山，据我所知，这里有数之不尽的火湖和热河，全都沟通地脉熔岩，火湖和热河之中天然蕴藏着无尽的火元之气，而且焰狱火山附近有数十上百个部落，要大规模种植火莲根本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们能不能将附近部落也号召起来，一起共同致富！” “这个……”长老们沉思起来。 吕杨笑了，摆摆手道：“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咱们先谈谈眼下的交易吧，我看到了，你们这里的蛮兽资源丰富，我只需要活着的蛮兽，还有灵石，不管是什么灵石，统统都要了，至于火莲，有多少要多少，其他灵药，有的尽管拿来就是，你们凡是能够提供什么，需要得到些什么，统统列一张单子下来，我的时间不多，咱们尽快订一个章程出来，将各种东西的价格大体上确定下来，若是有不妥的，往后再协商调整，你们看怎么样？” “那成，就这么办！”石人族长和长老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心里激动起来，以前他们和皇朝来的游商交易，从来都是有什么换什么，哪里有什么章程？ 而且那些游商心黑得很，变着法儿压榨部落，还会经常赊借东西，很不厚道。由此看来，还是读书人靠谱啊，看这规矩是要长期交易的范儿！ 于是乎，一场令双方都喜笑颜开的“双边贸易协议”开始讨论了，协议的框架，贸易的货单，一条条，一列列，整整齐齐写出来，从各种珍稀灵石，到各种烂大街的草药，从最高级的蚕丝绸缎，到烂大街的米盐酱醋，对于每一种货物，双方订立了相对满意的价格，从下午讨论到深夜，直到第二天黎明，这一场讨论才结束。 不得不说，也只有吕杨这样的人才会搞这样的协议，毕竟见知广博，若是皇朝的商人，哪里想得到要弄这样的东西保障贸易双方的权益？ 一份双方都十分满意的双边贸易协议火热出炉了，最终以双方画押的方式确定下来，吕杨这一边，只有他一个人画押，火石部落那边，由族长和仅有的五位长老全部画押。 协议一式两份，石人族长收好了协议，立刻吩咐了五位长老几句，长老们再也难耐不住，纷纷走出石屋。 “所有人，都给我行动起来，将你们屋里所有的灵石、灵药、蛮兽、蛮兽的毛皮、骸骨、麟角都拿出来，快快快，那些东西全都可以换皇朝的东西！”长老们吆喝着。 蛮族人轰然叫好，纷纷跑回家中，凡是认为能拿的出来的都翻出来了，一些蛮族人甚至在屋中挖土，将埋了好几年的灵石全都挖出来，有的则将珍藏的灵草也取出来，拿到五位长老跟前缴纳，登记。 石人族长领着吕杨走出来，看到部落人声鼎沸的场面，笑道：“火石部落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这一次动员，估计能够收集不少上好的东西，吕公子，这可是一大笔财富，你有把握支付我们需要的东西吗？” “哈哈，石人族长，你不要小看我，要知道我背后可是有当朝公主做靠山，而我本身，不仅是书院的童生，还是正九品官身，这招牌绝对过硬的，我可以告诉你，火石部落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贸易商人了！” 吕杨召来灵鹫，写了一封书信，绑在灵鹫身上，然后吩咐灵鹫飞回临水山庄。老村长接到了书信，顿时大喜过望，和黄道蕴开了个小会，立刻支出了八千两纹银，在秣陵府几个大商行中购买了一批上品，上至布匹、铁器，下至粮盐酱醋，为此，黄道蕴特意借出了山河镇泰尺，也只有这一根致知尺，才会有足够大的空间装下堆积起来足有一个大仓库的东西。 壶天术，是大儒才可修习的地煞术法，一般而言开辟的空间有限，多为几个立方到十几个立方，若是开辟至上千立方的空间，非宗师或者圣人不可为。 所以市面上基本找不到上千立方的壶中法器，即便是数百立方的都很罕见，不过黄道蕴的致知尺却有一个一千立方的空间，因为这根尺子，是黄宗羲从其师手中传下来的，现在传到了她的手上。 黄宗羲手中现在还有一根致知尺，但是只有数十立方的空间，和黄道蕴的山河镇泰尺相比，壶中空间小了很多，在荒州，如此巨大的空间器具，一般商行绝无仅有。 黄道蕴和老村长将货物都购买清楚，然后将货全都收入壶天空间，老村长便带上了巫大柱翻上灵鹫的背，驾驭着灵鹫前往火石部落。 焰狱火山茫茫，想要找到火石部落着实不容易，亏得灵鹫认路，很顺利地在火石部落中降落下来。 “老村长，大柱，你们可算来了，让我望穿秋水呀！”吕杨笑着迎上来。 “小先生，你怎么会到了蛮族人的部落来了？这个地方，山高皇帝远，若不是我这灵鹫已经成妖，可以飞越千山万水，只怕也到不了这种蛮荒之地！”老村长看了看部落的环境，不由连连皱眉。 “呵呵，先不说这些，我吩咐置办的东西都带来了吗？”吕杨搓着手，感觉有些紧张，生怕老村长让他失望。 “放心吧，黄家丫头特意借出了山河镇泰尺，这才能把东西都装好了！”老村长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尺子，双手递给吕杨。 吕杨接过尺子，神识看了看壶天空间，连连点头，心情大好：“不错，不错，置办得及时，这一次，咱们可以解决了一部分丹材的供应和储备问题了！”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商路 火石部落，一个大山洞前，巫大柱警惕地守护着，火石部落的族长和长老们一个个喜笑颜开地从山洞中走出来。 吕杨笑道：“怎么样，你们要的东西都清点清楚了吗？和单子上的货物数量一致吧？” “一致一致，真是太好了，有了这批东西，火石部落可以保证一到两年之内都衣食无忧了！”石人族长和五大长老纷纷点头，脸上简直乐开了花，他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一直以来，部落的温饱一直是让人头疼的问题，同时也让部落耗费绝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才能解决，现在有了这一批物资，部落将不会再有一个人挨饿。 “按照协议，这一次的灵石、药材等物资都要换给你，当然了，咱们的物资还缺一些，不过我已经让全部落的人出去采集各种灵药了，相信可以采集回足够多的灵药！”石人族长笑着。 “那么在火石部落开辟药田的事情呢？”吕杨问道。 “放心吧，吕公子，我们已经商量过了，这两天就开始策划准备，大规模种植火莲的事情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十天之内，凭我们部落的人手，足够在附近的火湖和热河种植上百倾火莲，预计到了明年这个时候，可以收获第一批火莲，往后规模可以逐年翻倍，到了那个时候，估计能够联合其他兄弟部落一起做这个事情，保证会为吕公子提供足够的火莲。” “族长和几位长老辛苦了！”吕杨满意笑着，他看重的就是焰狱火山的元火资源，这个地方，极其适合种植大规模的火元系药材。 “这没有什么，只是其他灵药大规模种植比较困难，不过有一些灵药可以单独开辟几十亩到上千亩的规模，吕公子也知道，一些灵药对环境的要求比较高，没有特定的环境种不活……” “我知道的，那就这样吧，其实种植灵药极其适合火石部落，部落有各种灵珠，对开辟药田和培养灵药大有帮助，而且灵药一旦种植下去，从生长到成熟期大概需要一年到十几年不等，只需管理好，比种粮食划算许多！”吕杨笑着。 “呵呵，吕公子说得不错，咱们火石部落的族人在种粮食方面比不上皇朝的农民，但是种灵药，咱们拿手！就比如火莲吧，平时就是咱们族人的入口之菜肴！”石坚介绍其火莲来。 原来火莲在焰狱火山地区比较常见，在很多火湖和热河之中，都有零星的生长，那些全都是纯野生的，一年生植物，蛮族人可以采来，根茎就是赤琉璃莲藕，可以直接吃，十分管饱。 这些火莲也是少有的灵药，它可以生长在滚沸的浅水之中，水中热量越大，长势越好，它的根茎是赤红如火的莲藕，根须极强极旺盛，可以渗透几百米的地底，吸收熔岩地火升腾的火元，以之生长。 每一段赤琉璃莲藕，都蕴藏着庞大纯净的地火元气，寻常人不容易采集，即便是拿在手上，也极其烫手，不过火族的蛮族部落，天赋异禀，可以控火辟火，能生吃火莲以及一些寻常人吃不上的火属性灵性之物。 这个时候，老村长拿着一张长长的单子过来了，上面是这一次贸易交换来的东西，吕杨接过来，目光落到上面，不禁微微诧异，竟有一种被馅饼砸中恍惚晕眩的感觉。 意外，太意外了！ 虽然早就有心里准备，这一次的交易会有很大的收获，但是大到什么程度，具体的就不太清楚了，但是现在看到单子上的记录，这真真实实地感觉到吃惊。 各种元气属性的灵石有一百多项，也就是说这一次收获的灵石有一百多种，数量最大的一种东西是火元晶。下品火元晶，七千三百九十六块，累计重量四千多斤。中品火元晶四百零一块，累计重量三百多斤。上品火元晶二十八块，累计重量一百一十七斤。 还有灵药一类，一共有三百多项，每一项数量都在上百到上千之间，数量不少。 至于辟火珠、避水珠等等灵珠，收集了两箱，一千八百多颗，还有活着的各种蛮兽三百多头，蛮兽皮毛、骸骨、麟角、长筋等等，若干堆，数不清楚。 “老村长，辛苦了！”吕杨满意无比，这一批东西算是一大批物资了，其中不少东西运回去，完全可以转手卖个好价钱，可获暴利！他吐了口气，仰头看看天空，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之所以能够有这样的条件赚取暴利，实则是自己拥有了不起的资源。 首先一个就是通商的观念，皇朝之中但凡是圣道中人不屑为之，但是自己并不忌讳。皇朝中，也只有圣道中人才有超凡的能力，那些经商的，九成九都是平常人，这就极大的限制了商贸。 其次是商路，自己有成了妖的灵鹫，可以飞跃千山万水，这就可以开辟一条安全的商路，这个资源可就太厉害了，简直可以媲美所谓的丝绸之路。 灵鹫毕竟是成了妖的飞禽，等闲不会被人类降服的，估计大匡皇朝没有一个人拥有这样巨大凶猛、神异无比的飞禽，大概也只有驭兽村老村长才有这样的神通，能够降服一头成妖的猛禽作为护法。 就是这一头灵鹫，能够飞越高空云层，来往于千山万水，避开陆地上无数山头无数妖怪，若是其他禽类，估计是没有这样的本事的。 第三个是壶天法器，估计秣陵府的大商行都没有几件上百立方的壶天法器，但是吕杨偏偏可以借来超大空间的山河镇泰尺，有了这个装运利器，省了极多的麻烦，大宗商货的运送也成为可能。 有了这几个资源，这才有了开辟从秣陵府到焰狱火山地区贸易商路的可能，这一条商路，暂时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在未来或许能够成为天空的丝绸之路，意义之重大，怎么算都不为过。 吕杨明白商贸的厉害，比任何人都明白，所以从来不敢小觑商贸，更不会和现在大多数皇朝读书人一样，看不起商贾。 皇朝之繁荣，很大的功劳应该归于商贾，而不是书院，更不是那些儒生，吕杨是这么认为的。 老村长看到吕杨有些发呆，也知道他是被震住了，心情顿时大好，其实一开始他也被震惊了，等到回过神来，这才以极大的热情亲自将东西清点好，全都存放入山河镇泰尺的壶天空间。 “小先生，东西都在这里了！”老村长将致知尺递上来，吕杨接过，神识察看了一下，点点头，珍而重之将尺子收入袖中，以一团锦绣气包裹住。 “是不是要回去了？小先生已经出来几天了，这般旷课，黄儒师不会有意见吗？”老村长担忧道。 “呵呵，无妨，我已经发了信笺回去，老师应该能够理解的！”吕杨摆摆手，心想难得出来一趟，怎么也要待一段时间才好，再说了这一次到焰狱火山，简直是大开了眼界。 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话在大匡皇朝或许不全对，但也不全错！自己这一次便炼了一朵紫阳天火，收了镇压焰狱始火山的中央戊己神石，收获之大匪夷所思，目前这个收获还没有彻底开发出来，日后慢慢才会有分晓。 同时，自己的锦绣之气也大有进益，终于修成五皇锦绣气，实现了质的飞跃，使得五皇锦绣气可以生生不息，循环不止，达到一种可持续发展的状态，不容易枯竭。 “吕公子，咱们去考察一下几个火湖吧，族人们听说要大规模种植火莲，兴致都非常高，有的甚至从别处挖来了多年野生的火莲，要进行移栽！”石坚长老走上来，邀请吕杨到附近的一个火湖考察。 “石坚长老，不知道还有没有并蒂火莲？”吕杨来了兴致。 “估计会有，不过那种灵药是生长了好几百年的火莲变异的，不容易找到，不过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所有采摘回来的火莲和莲藕全都不要吃，一律作为种子统一种到火湖和热河中，相信会有不少是多年生的火莲，等到来年，不难出现一些并蒂异种！” “那就好，我听说并蒂火莲有不少妙用，能够得到就太好了！”吕杨随同石坚长老来到河谷下游，这里有一个方圆百倾的大火湖。 所谓的火湖，就是一片沸腾的湖泊，其实就是一个超大的温泉湖泊，四周比较浅，中间极深，可以隐隐看到赤红如火的熔岩在火湖最深处涌动。 这是一种奇异的地理现象，都说水火不容，但是火湖诠释了水火也可以同在的事实。 整个湖泊终年沸腾，冒着大量的水蒸气和气泡，十分炎热，亏得火族部落的人天赋异禀，全都不怕火，若是觉得太热，也有辟火珠和避水珠可以使用。 吕杨在湖泊之畔，立于一块突兀的巨岩之上，眺望火湖，只见十几条铁木制造的木船在湖面上缓缓划动着，每一条木船之上，载满了赤琉璃莲藕。 热气冒起来，人和船若隐若现，有点像世外仙境，不过这可是要人命的巨热，若是普通人被这热气蒸一蒸，保管立马熟透。但是蛮族人却一点事儿也没有，显然他们早已经习惯这样的环境，人站在木筏上，拾起莲藕，掰了一段，然后猛地往湖里打去。 蛮族人的劲力还不错，一截莲藕破开水面，直接扎进浅水区的土壤之中，这就算种植成功了，几个月之内，这些还带着根须的莲藕就会长出长长的根须，扎进湖底深层的土壤，吸收地火之气，开始生长，来年就会长成一大片。 火石部落的族人是第一次这样大规模地种植火莲，但凡是浅水区，全都种满，这可是族长和五大长老下达的死命令，每一个族人全都要行动起来，分摊出任务，完不成不仅得不到奖励，还会受惩罚。 为此，整个部落上上下下干劲十足，不仅仅是这么一个火湖，附近的大大小小火湖和热河，隐隐约约都有部落族人的身影。 “行动真快啊！”吕杨有些意动，不得不佩服这些勤劳的火族蛮人，同时心情越发惬意，兴致也越发高涨。 焰狱火山区域的药材若是能够供应上来，将极大的缓解目前临水山庄丹材奇缺的窘况。 …… 第一百二十章 大比(上) 吕杨打发老村长和巫大柱返回临水山庄，自己则在火石部落逗留了几天，考察了一下部落附近的资源，帮助部落长老在合适的地方修建了几个药园子，并移栽来焰狱火山各种珍稀的灵药。 部落长老现在已经知道灵药的价值了，对药园里的灵药都异常宝贝，经过商量，他们破天荒地建立了责任制，吩咐族中的少年分摊分管，哪个药园出问题，就唯哪个人是问。 吕杨辞别石人族长和几位长老，乘着灵鹫返回白龙潭书院，灵鹫刚刚在临水山庄降落下来，吕蒹葭已经从丹房中小跑出来。 “二哥，你有麻烦了，黄儒师说了，你回来以后立刻要去见他！”吕蒹葭幸灾乐祸笑道。 “嘿嘿，你就乐吧，小心我吩咐下去克扣你的隽永丹！”吕杨不以为意，他早就有这个觉悟，而且他也有把握不会受到责骂。 “休想克扣，我还要多拿！”吕蒹葭吐吐舌头，转身跑进了丹房。吕蒹葭在下次考学的时候一定要成为学生了，所以趁着现在有时间抓紧玩耍，吕杨也不太管了。 吕杨进入丹房，将山河镇泰尺取出来交给老村长，吩咐该转手卖掉就卖掉，该入库的就入库，现在丹房井井有条，老村长和巫家三兄妹都知道怎么做，吕杨不用太过干涉。 询问了丹房的一些事情，了解了灵丹的储备，吕杨感觉炼丹的速度还是不太理想，于是咬咬牙，将炼就的一朵紫阳天火放进了丹炉，以取代太阳真火，使得二号丹炉的炉火直接飞越几个层次。 用紫阳天火炼就的灵丹，品质应该可以飞越一个台阶了。紫阳天火，独此一家，看看往后谁家炼的丹，能比得上自家的。 弄完这些，吕杨才转身返回纯阳居，换过了一袭白色儒衣，然后到了别院，进入黄宗羲书房，只见黄宗羲正端坐书案前，手持一卷书籍，正在浏览阅读。 “弟子回来了，特来见过老师！”吕杨上前，连忙揖礼。 “嗯，回来了，坐吧！”黄宗羲说着，抬眼看过来，正想要严肃地训斥吕杨，他是多么的看重这个天赋卓越的弟子，幽虚通天诀都传给了这个弟子，这可是连两个女儿都没有传的法诀。 黄宗羲之前也收过几个弟子，现在都已经出师，展开了他们各自的生活，唯独吕杨这个弟子，他是下了决心，要好好培养，决心要让这个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所以他早就有了对吕杨严厉的决定。 前面几个弟子，没有哪一个能让他这么上心，真是时刻关注，生怕误了这一块良才美玉。 这几天吕杨太不像话，只发个信笺，就在外面游历，也不管书院还有课程的事了，这么懒散，不是个好苗头，必须及时遏制，否则荒废学业，不成体统！ 话说瞥了吕杨一眼，正要开口呵斥，哪曾想一眼发现吕杨气质大变，顿时心头微微一惊，眉毛一跳，生生将呵斥咽了回去，黄宗羲奇道：“怎么回事，你这气质大变，可是已经修成五皇锦绣气了？” “呵呵，托老师的福，弟子这几日在大东山中游历，忽然寻到了戊土之精，耗费多日，终于一举修成五皇锦绣气，弟子又在焰狱火山附近遇到了一个蛮族部落，淘换了一些丹材回来，这才姗姗来迟！”吕杨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黄宗羲不时颔首点头，又注视吕杨良久，疑惑道：“不太对啊，这五皇锦绣气虽然成了，但是也不该有这么大的转变，你这气质巍巍如山岳，为师观你印堂，五气毫光隐隐绽放，又有一股黄芒，大有压服五气的迹象，就你现在的道业，有这样的气质实属罕见！” 吕杨不可能傻啦吧唧地向人透露中央戊己神石的事情，这个事永远只能自己知道，外人若是知道，难免节外生枝，当即连忙说着：“或许是初练戊土精气，五皇锦绣气还没有彻底稳固，导致戊土精气有所散逸，等过些时候就不会这么明显了！” “嗯，或许吧！”黄宗羲也不在纠结，叹道：“也罢，这一次你在外面还不忘苦修道业，所以为师就不说你什么了，切记往后不可轻慢了修行！” 黄宗羲随手将手中的书卷递了过来，吕杨连忙接过，看了一眼立时欢喜：“哈哈，原来是《珍珑》的手稿，弟子倒是要好好观摩一番！” 吕杨也不等黄宗羲吩咐，翻开书卷，仔细研读起来，这一读就是小半个时辰，《珍珑》的第一篇讲的是围棋的诞生和规则，特别提到了自己这个“发明者”。 然后下面就是一局局珍珑谱，若干棋谱之后，有附有黄宗羲、叶肃、陆苍和吕杨对弈的数十局完整棋谱。 可以说，这是一本玩味不厌的围棋着作，它是第一本，所以注定会成为围棋着作的经典！ “太好了，老师，这本《珍珑》一出，围棋算是可以推广开来了！有陆老前辈、叶大鸿儒和老师的声望在，围棋一定会很快成为所有儒者的至爱！”吕杨笑着，心怀舒畅，最近连连好事，让吕杨有些放浪形骸了。 黄宗羲也不以为意，只是笑道：“希望如此吧，不过围棋奥妙无穷，确实可以让人入迷，有时候，为师和陆老前辈也会在对弈之中忘了寝食，真正是欲罢不能。这围棋还真是一种让儒者们又爱又恨的玩物！” “有老师如此评价，这围棋也不枉了！”吕杨笑着。 “手稿就这样了，若是没有错处，不日便交给书院刊印，发行天下了！”黄宗羲笑道。 “都按老师的意思办吧！”吕杨点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吕杨难得有几分清闲，平日除了到书堂上课，回来便是走丹房和巩固五皇锦绣气。有了足够的药材储备，丹房每天都会炼出大量的灵丹。 所有灵丹除了日常只用，绝大部分依旧储备起来，吕杨依仗着灵丹的妙用，五皇锦绣气得以巩固并飞快增长。 从火石部落换回来的蛮兽皮毛等物，转手卖给了秣陵各大商行，收获暴利，终于填补了前些时候的巨大亏空。 转眼深秋即过，冬天的脚步姗姗来迟，在秣陵府，下了一场暮雪。 夜幕降临之后，吕杨、黄家二女依旧准时来到书房，听黄宗羲悉心传授六艺，一段时日下来，吕杨感觉修业日渐精进，已经摸得六艺之要。 此时吕杨在文气积累方面，已经和前些时候不可同日而语，虽然还是锦绣之气，但是五皇锦绣气浩大稳固，最重要的还是足够纯粹。 特别是每日服用锦绣丹，气府之中又有中央戊土大神印镇压，全身的精气神没有一丝一毫外溢，甚至吕杨每天改为服用十粒锦绣丹，体内经脉、五脏六腑依然能够承受得住，这都是多亏了气府之内中央戊己神石的镇压，即使丹气再狂暴，也被神石镇压得死死的，断断不会让吕杨走火入魔。 翌日一早，公主殿下派人前来，唤吕杨前往明月楼召见。吕杨不敢怠慢，收拾了一些必要的东西，换上正九品待诏官袍，上了马车，来到明月楼，通报过后，吕杨正正衣冠，入内见驾。 寿阳公主一如往昔，身穿一袭黑底红绣的袍子，身后是一深红如血的披风，头上戴黑底赤纹朝元冠，英姿飒爽，卓尔不凡。 吕杨有些日子没有见过公主了，自从上一次回乡祭祖之后，听说寿阳公主回神都去了一趟，这几日才重返秣陵府。 “微臣吕杨见过殿下！”吕杨上前揖礼，又朝殿下身边的上官仪待诏示意。 “嗯，吕待诏，这些日子过得可好？”寿阳公主似笑非笑，上下打量吕杨，她发现吕杨气质又有变化，显然道业又有精进。 “托殿下洪福，微臣一切尚好！”吕杨回话。 “嗯，我听说你已经晋升丙科了？” “是，微臣侥幸！” “哈哈，不用过谦了，本殿早就预料到你会勇猛精进，晋升丙科也不算意外，只是你很不幸呀，刚刚晋升丙科没多久，道业估计还没稳固就摊上了大事，以你的能耐，估计也难以出头！”寿阳公主说着，有些惋惜。 “不知殿下指的是什么，微臣听得一头雾水！”吕杨苦笑。 “你当然听不懂，因为本殿还没说正事呢，好吧，你且听清楚了，本殿这一次回神都，得了父皇的恩旨，着本殿全权负责荒州书院的六艺大比，奖励极其丰厚，乃是一批御制灵文玉牌，以及地宝下品笔墨纸砚、圣道五器等物，每一件都是足以让童生秀生们眼馋的宝物！” 吕杨眼神一亮，地宝下品，那是用浩然正气洗炼过，内蕴灵文的圣道法宝，这样的法宝确实足以让童生和秀生争破脑袋。 “奖品还在其次，最主要还是名声，但凡是夺得名次的，均可扬名，来年开春，便能够前往神都太书院进行最终的殿比，呵呵，每州十八位儒生，九州便是一百六十二位，全都是皇朝未来的翘楚，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自然是名扬天下，对于皇朝来说，未来的宗师、圣人估计会是这些翘楚估之中的一位吧？！”吕杨自然知道每次大比，都是皇朝网罗九州人才的盛事，由不得各大书院和儒生不竭尽全力。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比(下) “六艺大比是皇朝盛事，也是皇朝网罗人才的方式之一，每一次大比，不知牵动多少人心，哪一次不是轰动天下？可惜了，你估计要等到两年之后，才会有些机会跟皇朝九州的翘楚们争锋！”寿阳公主唏嘘，她是很看好吕杨的，毕竟吕杨也是天才，只是现在吕杨道业低了一些，还难以在大比中脱颖而出，若是努力的话，两年后的大比，估计会有吕杨的一席之地。 寿阳公主和上官仪均是这么想的，可是吕杨自己却不这么认为，他皱皱眉头，自然看出殿下对自己不抱希望，心里也不气馁，只是疑惑道：“殿下，大比每两年一比，初春才会开始殿比，现在还是初冬，便要选拔，不是太早了吗？” “不早，你可能还不太清楚，荒州有一府十二大城，一共十三座书院，已经包括咱们秣陵府的白龙潭书院。每次大比，先是各个书院内部的儒生先比过，叫做院比。每个书院角逐出礼乐射御书数六艺种子选手各三名，最后全都汇聚到秣陵府来，在白龙潭书院进行州比。礼乐射御书数，每一项均要角逐出前三名，六项共计十八人，这十八人便是参加殿比的名额！” 吕杨心算了一下，荒州的州比，礼乐射御书数这六个项目，每一个项目都在十三个书院中先优选三人，则合计二百三十四人。 至于殿比，则从这二百三十四人中角逐出十八人参加，竞争非常残酷。 譬如说礼艺州比，全荒州将有三十九名种子选手参加，每一位都是荒州各大书院的翘楚，只竞争出前三参加殿比，其他项目亦如此。 圣道六艺，每一项技艺都是圣人开创，都足以让人研习一生，礼艺为首，莫以为礼无用，偏偏礼才是立国根本，乃是国器，用之于道业上，也有无穷妙用。 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辨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宦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 六艺之中，射艺更不是武夫之为，要知道保身立道，伏魔正本，还是要靠射艺来护持，所以，皇朝读书人，从来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代名词，反而是最强者的代名词。 “参加大比的只是立心道业的儒生吧？”吕杨问道。 “没有错，秀才乃是立言道业第一重，已经在书院中毕业出师，是以历来大比全都针对立心道业的儒生！” 立心道业有三重，出隽永之气，被称为学生。出锦绣之气，被称为童生，出浩然正气，被称为秀生。 这三种儒生都是皇朝各大书院的在校生，一旦晋升立言道业第一重，则称为秀才，也就是书院的甲科生。 这种儒生学校已经不限制了，他可以直接毕业，也可以选择在书院挂单一段时间，名义上还是书院的儒生，实际上已经出校，可以不管院规，是以甲科也不设书堂，随便秀才去往哪里游学。 白龙潭书院，如今挂单的秀才大概有近百人，但是在书院逗留的估计数不出五个，或许书院大比之际，他们会游学归来，观看“母校”的学弟学妹们如何叱咤风云，如何崭露头角！ 毕竟每两年一届的各州大比乃是各州的一大盛事，比之另一个时空的科举考试也不遑多让。 “殿下，那微臣报名参加定了！”吕杨笑道。 “哦？你要参加哪项大比，礼乐射御书数……哦，以你的诗才，你可以参加第五项大比，不过书可不单单要比作诗，“书”乃着书立说，继往圣绝学，传文明教化，这是圣人之学，神圣可贵。当年九圣从着书立说，到开创一道，诗词歌赋不过其中之一，你确定还要参加吗？”寿阳公主微微诧异，他实在是不太看好吕杨，毕竟吕杨道业低了一些，如何争得过那些乙科班的秀生？ “自然是要参加，微臣虽然有些诗才，但也知道，自九圣之后，诗词歌赋之至道已绝，想要以此再出一位宗师和圣人，绝无可能，是以这诗道几可沦为小道，绝难出大成就，不过微臣可不仅仅只有这些能耐，要着书立说，也未尝不可！”吕杨挺起胸膛，自信笑着。 寿阳公主沉默下来，她仔细看着吕杨，心中颇为感慨。 身旁的上官仪也颇为赞赏，姑且不论吕杨能不能着书立说，单是吕杨这份气魄和自信，便值得鼓励。 她四年前也是参加了九州殿比的，皇朝一百六十二位精英，各显神通，她在乐艺上输了一筹，只得了个季军，即便如此，她也立刻被寿阳公主看重，得了寿阳公主的亲自点提，受了官禄品级，从此高人一等，未来一片光明。 “殿下，吕待诏既然有此自信，自然是好事，顺其自然则可！”上官仪笑道。 寿阳公主点头，展颜一笑：“你听见上官待诏的话了？你要参加自然随你，不过本殿声明，不会给你开方便之门的！” “自然无需殿下的特殊照顾，微臣自然要凭自己的真本事进行比试！只是殿下，礼乐射御书数六艺，没有规定一个人只能挑一技艺进行比试吧？” “那倒没有规定，不过人力有时而穷，你还想六项都报名啊？”寿阳公主乐了，虽然有些儒生会挑几项进行比试，也有人惊才绝艳，获得了几项桂冠，但是这样的人毕竟极少，数十年来也数不齐两个巴掌。 这样的人就不说了，毕竟是特例，吕杨现在道业还低一些，最好还是不要好高骛远，专心在自己最擅长的六艺上挑一个进行比试才是正经。 寿阳公主是这么想的，但是她很显然低估了吕杨的决心。 “那就没有问题了，微臣决意要每一项都报名，而且在书院比试中，有信心每一项都进入前三！”吕杨笑着。 “你不会是戏言吧，真有这等信心？”寿阳公主愕然，白龙潭书院是荒州第一书院，若是能够在书院中每一项都进前三，那就意味着在荒州十三书院的州比之中，也有机会拿到前三。这就不得了了，若是真能每项都拿到前三，绝对是今年州比和殿比最轰动的事情。 “请殿下拭目以待，不知道这次殿下召见，除了六艺大比的事情，有什么吩咐吗？”吕杨揖礼，询问寿阳公主这次召见的用意。他可不会认为公主这次召见自己，就是为了给自己说六艺大比这件事儿。 寿阳公主哪里会放过刚才的话题，她也着实被吕杨的自信给勾起了好奇心，她知道吕杨不是那种无的放矢之人，心想莫非吕杨真有自己不知道的倚仗不成？ “来呀，给吕待诏上好茶！”寿阳公主招手，大喊一声，自然有侍女去泡茶，给吕杨敬上只有皇家才能享受到的好茶。 “吕待诏，坐下说话！”寿阳公主招招手，示意吕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这算是“隆恩”了。 “谢殿下！”吕杨可不会拒绝，揖礼之后，大大方方坐下，且不会只坐半边屁股，那不是吕杨的风格，要坐就做安稳了，绝不能亏了自己。 “平日里黄儒师都传了你些什么？”寿阳公主身体向前倾了倾，开始仔细询问吕杨的修业情况，吕杨一一回答。 “好吧，黄儒师果然是悉心教导了，这么说来你修行的五皇锦绣气另有奥妙？” “嗯，五皇之气，生生不息，循环不止，确实大有奥妙！” “那不是黄儒师让你修炼的吧，据我所知，你师姐和师妹都不是修炼五皇锦绣气！”寿阳公主疑惑了。 “呵呵，那倒不是老师传授，而是微臣自己觉得要这么修炼，这才特意这样修行的，若是按照传统，修行锦绣气，直接吞吐山川草木的元气就好，不至于要麻烦到寻找五种特定的精纯元气才能修炼！” “嗯，说得也是，这只适合个例，若是全天下的读书人都这么修行，那也不现实，毕竟五皇精粹也不好找！”寿阳公主点点头，明白了。 “黄儒师是书院的大儒，他对你悉心教导，想来你已经对六艺已经有所得，所以才会有此自信，好吧，这样也好，你是我寿阳殿的待诏，若是真能够以立心道业第二重就博出几个名次来，那本殿脸上也荣光！” “断不会让殿下失望！”吕杨笑着，接过侍女递上来的茶水，轻吹一口气，闻了闻香味，这才轻轻喝了一口，果然是齿颊留香，心里赞叹，这进贡的茶，就是不一样。 “这一次回神都，母后和父皇都向本殿打听了你的事情，本殿一一向他们美言了几句，呵呵，你如今已经简在帝心，若是不出意外，将来自然大有前程！”寿阳公主忽然笑道。 吕杨微微一惊，简在帝心？那可不得了，怪不得别人都说，皇子皇女都了不得，能够在他们跟前当差，若是幸运，便有通天之径！ “多谢殿下，吕杨何德何能，竟然让殿下这么上心！”吕杨连忙放下茶盏，起身朝寿阳公主进行大礼。 “呵呵！”寿阳公主摆摆手，这事对她来说也就张张嘴，不值一提。 “大概你还不知道，现在整个辰州都在抢买你的书，不管是风花雪月集还是那些章回体小说，听人说都卖疯了，辰州上下，包括神都玉京城，就没有不知道你名字的人，即便是在宫里，下至宫娥，上至嫔妃娘娘们，都有看你的诗和小说，嘿嘿，本殿这也算是没有白费功夫，帮你摇旗呐喊，在父皇面前，本殿也风光了不少，几位皇兄都羡慕得紧！”寿阳公主一脸得意，显然这一次回神都，她过得非常滋润，得到的好处也不少。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借钱 吕杨听到自己的名声已经在辰州传开，不由心情舒畅：“这还多亏了殿下的提携，若非如此，微臣的书只怕还出不了秣陵府！” “过谦了！最近可还有什么书要刊印吗？你现在刊发出来的小说我都看完了，没有新书，心里就跟猫爪似的！”寿阳公主热切地询问。 “殿下放心，微臣早就准备好了，这是三部新书的手稿，相信殿下总有一部是喜欢的！”吕杨早就准备好了，当即取出三沓手稿。前来觐见公主，若是不准备妥当，那可是失礼的事情。 寿阳公主和上官仪均是大喜，公主接过手稿，一一看了封面，低声道：“封神榜，宝莲灯，石头记？呵呵，看这三个书名，不是讲书卷，就是说烛灯，甚至还写石头？嗯……似乎有点意思！” 吕杨笑而不语，若是让他原创，他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要头疼，不过弄些舶来之物，加上自己的一点润色，写一本小说就容易多了。 譬如说这封神榜，原着叫做《封神演义》，虽然想象玄奇瑰丽，但是书写方式吕杨确实不敢恭维，因为后世的人看来太过粗糙平白，缺乏艺术渲染力，远远不够引人入胜。 如此吕杨便改上一改，使之更适合大匡皇朝现在年轻儒者的口味。 寿阳公主先看封神榜，翻看了第一回，才看前面两段，便笑道：“又是托假，怎么就没有真人真事？” “殿下且看着吧，托假比较好些，若是写些真事，故事必然不够精彩，而且容易遭人挑事，微臣可不擅与人争辩，只有托假，任何人都不能说些什么！”吕杨回答。 “也是，托假也好，要知道皇朝总是有些酸儒，没事就会抨击，即便是我们这些皇子皇女，也总被他们呱噪，真是头疼得很，如此说来，还是托假的好，别人若是想要呱噪，估计也不好意思拿些虚无缥缈的故事来说事！”寿阳公主大感认同。 “殿下说的是，还是吕待诏有先见之明！”上官仪也附和，她从寿阳公主手上拿过石头记手稿，浏览起来。 寿阳公主已经看得入神，看到一诗，喃喃念来：“……但得妖娆能举动，娶回长乐侍君王！” 寿阳公主冷哼一声，恼怒起来，她猛地拍案：“真是无礼，如此无道之君，安能守护亿兆黎明百姓？！” 上官仪初时也吓了一跳，但是看到寿阳回过味来，也有些不好意思，又自顾自坐回椅子上，开始安静看书，上官仪这才松了口气。 “好好好，天上神灵，就是要给这样的君王一个灵感报应！”寿阳公主看完第一第二回，心情这才舒畅。 “殿下，这本石头记也有意思，说的是女娲娘娘补天遗留下来的一块顽石，转世为人，混迹脂粉的故事，不过还不全，只有四十回！” “我看看！”寿阳公主接过书稿，飞快浏览前面几回，这才看向吕杨：“怎么没有写完？” “这几天微臣有些忙，平日里要上书堂和修炼，晚上还要听老师悉心传授功课，实在是有些紧张！”吕杨有些不好意思，最近并非没有空，而是有其他事情耽搁了，没有精力再写这些东西。 “还是修业重要，能够得到黄儒师悉心教导，那比什么都强！”寿阳公主提到黄儒师，突然想起一事，连忙笑呵呵道：“前几日书院的印书坊突然送来一本《珍珑》，上面说围棋是你发明的，可是如此？” “呵呵，那是微臣闲暇时琢磨出来的，实际上从坐隐上演化出来，实在说不上是发明，只是老师和几位前辈觉得好玩，便想着让更多的人了解，所以才有了那本书！”吕杨笑着，说起珍珑，他也实在是心中窃喜。 “那围棋，本殿也研究了几天，确实有些意思，要不我们来几局？”寿阳公主突然来了兴致，连忙提议，这两天她跟上官仪一边学，一边对弈，一直不得精髓。 “那恭敬不如从命！”吕杨笑着，上官仪招招手，叫侍女取来木制的棋盘和两盒黑白棋子，那棋子，竟然都是玉石打磨的，油光可鉴。 先猜子，吕杨执黑，公主执白。 两人就这么对坐，开始在棋盘上你来我往交锋，一开始下得还挺快，寿阳公主可见早就琢磨透了《珍珑》上记载的几十局棋谱，甚至还解过前面的一些珍珑棋局，对一些定势很有心得。 但是下了四十来手，寿阳公主就慢下来了，等到中盘过了一些，被吕杨突然拦腰截断一条大龙，打杀了一片，公主这才懊恼起来，很不甘心地投子认输。一旁观棋的上官仪一直给吕杨打眼色，但是吕杨只当看不见，他可不会让公主，因为那不是自己的风格。 公主也不恼，好歹这围棋是吕杨发明的，输了也不丢脸。 “再来一盘吧！”寿阳公主再度摆开架势，这一次她学乖了，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每落一子，都要想一会儿。 吕杨心里藏着事，感觉有些不耐烦，轻道：“殿下可还有灵丹？若是用完，微臣可以再献一些！” 寿阳公主顿时微微一震，棋也不下了，挥挥手，示意附近的侍女以及侍卫都退下，等到只有她和上官仪、吕杨三人时，才郑重道：“那可是好东西，你能够献多少？” 吕杨微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三丹瓶，献了上来。公主诧异，一一拧开瓶嘴，看到里面是三种灵丹，一种乳白色，一粒粒如同花生一般大小。还有一种是小还丹，最后一种苍黄色，透着浩然正气。 “竟然有三种灵丹，其他两种有什么妙用吗？”公主诧异。 “一种是辟谷丹，服用一粒，可以两天不饿，只需要喝一些清水就行。还有一种是苍黄丹，其实全名叫正一苍黄丹，听其名，殿下应该知道有什么妙用了吧？” “难道是服用之后可以增长浩然正气？”公主眼神一亮，显然明白了，浩然正气之中，有一种叫做正一苍黄气，苍白之中透着土黄，最为坚韧磅礴，乃是凝练地黄之气形成的，是圣道中人最普遍修炼的一种浩然正气。 “正是！”吕杨微笑。 “竟然还有这样的灵丹，本殿马上试一试！”寿阳公主倒出一粒辟谷丹，一粒苍黄丹，放在手心看了看，将旁边的茶盏拿起来，咕噜一声，先将辟谷丹服下。 几个呼吸的功夫，她便感觉到有了反应，腹中有丹气升腾，散发全身，透过四肢百骸，疲劳逐渐消失，原本有些饿的肚子再也感觉不到饥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饱意”，同时全身暖洋洋的，非常舒服，感觉像是刚喝了一碗热腾腾的肉粥，非常受用。 “哈哈，好，还真是能够抵御饥饿，这妙用实在是好极了，若是有极大的量，用于行军打仗，那意义就太重大了！”寿阳公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吕杨一愣，脸色已经严肃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这辟谷丹很难炼，不能大量炼制？”公主问道。 “殿下，倒不是不能大量炼制，目前这丹方还有炼丹的秘法都在微臣的手中，任何人想要琢磨出来，没有个三年五载绝不可行，或许上次微臣没有告诉殿下，微臣还要指着这丹道着书立说，开一脉之先，所以殿下想要大量的灵丹，还需等到微臣修成立言道业第一重方可！” “你要着述炼制灵丹的书？”寿阳公主一愣，立刻大喜。真是太意外了，想想也是，若是自己也能够炼出这么神奇的灵丹，只怕也会指着它着书立说，扬名立万，借着圣道最奇妙的立言功业，迅速提升道业，将来只怕能够像先圣一样成就圣人道业！ “这是当然，吕杨为此准备良久，殿下也看到了，这灵丹都已经在炼了，不需多长的时日，便可功成！” “好好好，真是没有想到啊，你还有这样的志向和机缘，无怪乎黄儒师肯如此悉心传授，本殿看这炼丹之道，确实大有学问。或许真能大昌于世，改变我圣道的修行格局，开创新的道……” 寿阳公主越想越觉得吕杨这个炼丹事业果然大有前途，她再也不能淡定了，就眼前的三种灵丹，若是苍黄丹真的能够让人增涨浩然正气，那就已经改变圣道中人传统的修行方式了，这个意义之重大，怎么说都不为过。 吕杨已经是寿阳殿待诏，吕杨声望高，日后寿阳殿的好处也会不少，至少公主一个慧眼识珠的赞誉总是少不了的！ “献灵丹的事情先不要着急，还是等你着书立说之后再说好了，本殿也不着急的，而且本殿还要支持你！”寿阳公主站了起来，然后又觉得反应太过，复又坐下来，端起茶盏喝茶，镇定心神。 吕杨这一次来，其实还真有大事，他就等公主这句话了。 “其实吕杨还真是需要殿下的帮忙，只是微臣面子薄，有些拉不下脸来！”吕杨实话道。 “要本殿帮忙？你说吧，只要本殿力所能及，定会帮你！”寿阳公主立刻信誓旦旦。 “好吧，微臣想要向殿下借些钱！”吕杨小心翼翼，看向寿阳公主，观察其反应，没有想到公主愣住了。 吕杨咳嗽一声，看了看公主身后上官仪，这位上官待诏连忙轻轻拉了拉公主的衣袖，轻唤道：“殿下，殿下？” “啊？”寿阳公主回神，好奇道：“你说要向本殿借钱，本殿记着上次赏赐了你好些银钱器物，还不够你花的吗？还是说你已经花光了？” …… 第一百二十三章 规划 新的周一，神降之年求红票，求收藏！ ---- “殿下重赐的银钱和器物，价值不菲，便是让一个普通之家花销三百年都还绰绰有余，微臣怎么可能将其花完了？”吕杨摇摇头。 “那你怎么还要银钱，那些钱不够吗？” “还差一些！” “还差？”寿阳公主笑了，她端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道：“那好，本殿借你就是，不就是些银钱吗？别人或许有缺，拿不出多少，但是本殿好歹也是当朝最有权势的公主，麾下的产业多如牛毛，不用担心拿不出来！你还需要多少，说个数吧！” 寿阳公主轻描淡写，看了一眼棋盘上的棋子，这一局棋才下了十几手，棋盘上落子了了。 “不多，就借个一百万两纹银吧！”吕杨眼皮轻轻一抬，看了寿阳公主一眼，然后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 “噗……” 寿阳公主一口茶水喷出来，直接喷了吕杨一脸，公主惊愕万分：“你说多少？” 吕杨也不擦脸上的茶水，淡淡道：“一百万两纹银！” 寿阳公主身后的上官仪已经眉头大皱，她再也忍不住了，叫道：“吕杨，你好大的胆子，敢戏弄我家公主，你知道一百万两纹银是多少吗？拿出来足以压死你！” “吕杨可没有心思开大玩笑，在殿下面前，吕杨从无戏言！”吕杨笃定，脸上也无笑容，显得很严肃。 寿阳公主这才定了定神，也知道自己太过失仪了，连忙叫人拿来一条汗巾，让吕杨擦脸。 “本殿确实惊到了！”寿阳公主再也坐不住了，索性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猛地转头看向吕杨，肃道：“吕待诏，你没有戏言吧，一百万两纹银，你也真敢开口啊……” 大匡皇朝，地大物博，人口远超十亿，若是连那些隐匿的户口，只怕要超过十三四亿，真正是繁华盛世，这么多人，金子、银子却严重不足，这才有了银元通宝和赤铜通宝这样的制钱，因为金银不足，所以历年来已经屡屡调高金银的价值。 十几两纹银就可以买一亩水田，这水田可是可以代代传家的，也就只值得十几两，一百万两纹银，这可是一大笔钱，不是土地，不是不动产，而是银钱，即便是寿阳公主，也要心惊肉跳。 “一百万两纹银，殿下也没有？”吕杨诧异。 “嘿嘿，这是多少银子，别说本殿没有，就是有，那也拿不出来！”寿阳公主冷笑一声，感觉吕杨也太不把这一百万两银子放在眼里了，要知道，这个世上，除了国库和有数的几个百年世家，估计再也没有人能够拿得出来？ “那没有办法了，一百万两纹银，已经按少了借了，若是按照富余了算，就算是投个一千万两也不算多，可惜，这么多钱，恐怕数百年的豪商世家也拿不出来！”吕杨摇摇头，颇为失望。 “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寿阳公主倒是好奇起来。 吕杨也不忌讳，掰着手指道：“我要尽快开辟一百个大药园，每个药园至少百倾，这些药园所在的地方要求比较苛刻，天南地北、九州大川，是以要花一大笔钱。栽植大批的灵药，更是吞金巨兽，除此之外，我还要打造天宝级的炼丹炉，至少要一百口大炉，每一口至少一丈六高，还要购买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再培养一批炼丹童子，这笔花销，紧巴巴地也得要一百万两，不能再少了，再少估计也弄不成规模！” 寿阳公主和上官仪目瞪口呆，上官仪扬声道：“你这是要做什么，种药炼丹需要这么多人，需要这么多药材吗？” 吕杨转头，白痴一样看着上官仪，抬手伸出食指，一边晃一边鄙夷道：“这灵丹可不是大白菜，哪里都又得卖，灵丹的奥妙如何，相信公主殿下亲自体验过，试想若是这些东西拿出去，必然要被全九州所有人抢破头，嘿嘿，炼丹可是一个钱途远大的职业，目前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我若是不好好布局，从源头上控制住药材的供应，往后还能有多少利可图？” 上官仪张大了嘴，想要说的太多，脑子很乱，一时之间反而说不出话来。 寿阳公主想了想，道：“一百万两纹银决计是没有的，不过本殿在九州各地都有不少山庄，倒是可以开辟成药园种植草药！这一笔钱算下来，可以抵六七十万两纹银，余下的三十万两，本殿倒是可以借你。你的灵丹本殿便用来救治过侍卫，可以说皇朝目前还没有如此灵验的灵药，以本殿看来，灵丹只要能炼出来，绝对不愁卖，所以本殿想要在你的买卖上参一股，你可有什么章程没有？” “呵呵，这样也好！”吕杨大喜，若单纯要银子，即便是国库估计也够呛，寿阳公主即便再富可敌国，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现银。 吕杨拿着钱还要去买地，这一系列弄下来，估计双腿要跑断不可，现在好了，直接让寿阳公主负责开辟药园的事情，可以省很多的时间和人力物力。 这背后有人的好处就是大，干什么事，都是需要大量的资源，寿阳公主可以说不缺这些资源，土地、人手、庄园、势力遍布朝野，谁也不敢招惹。 吕杨已经从怀里取出一沓手稿，恭恭敬敬递了上去。 上官仪接过来，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然后转呈公主手上，公主接过看了一眼封皮，大笑：“好啊，原来你这是早有预谋，就等着给本殿下套，让本殿往里钻呢！” “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微臣这是有事相求，自然要做些准备，殿下点不点头，全在殿下自己，微臣何德何能，怎么能让殿下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呢？”吕杨笑起来，明显是得了便宜卖乖的表情。 这一沓手稿，在寿阳公主看来，名称有些怪异，叫做《金丹业投资规划》，不用想，这个所谓的金丹业，就是吕杨所说的炼丹事业。 至于“投资规划”，皇朝暂时没有这个词语，寿阳公主一琢磨字面，也能理解一二。翻开这份所谓的投资规划，先是大纲目录，第一个条目就是药园，紧接着就是灵石、丹房、商行三个条目，可以说，四个条目，包含产和销，总之是一套龙，完全配套。 寿阳公主仔细翻阅，药园一项，计划详细，大概要修建一百个药园子，用以种植三百七十五种各色药材。这些药材，都是炼制灵丹用到的丹材。 灵石一项，主要是收购各种蕴含特定元气的灵石，这也是丹材，将灵石炼过，淬炼其中的元气，使得人能够轻易炼化。 丹房一项，需要择一山清水秀之地，修建几座大丹房，立起若干巨大的炼丹炉，可日月不停地炼丹，预计日产各类灵丹十万粒以上，若是单纯只炼辟谷丹，能够日产三十万粒！ 计划其中还指出，一粒辟谷丹卖两个银元通宝的话，毛利为一点五个银元通宝，一日产三十万粒，那么每日毛利就达到四万五千两纹银，一个月一百三十五万两纹银纯利。 这个统计数字让寿阳公主眼睛发晕，嗓子发干。 这是什么情况，投资一百万纹银，不到三个月就能回本？这简直比挖金山银山都要来钱快呀！ 上官仪咽了几下口水，不可置信道：“吕待诏，这辟谷丹是用什么炼制？一粒能够卖两个银元通宝？” 吕杨嘿嘿笑道：“上官待诏，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辟谷丹其实是用五谷炼制，蕴含的是五谷精气，所以才能够让人辟谷！你想呀，人们吃五谷，会产生污秽之物，对于咱们修行者来说，这可是不折不扣的五谷残毒，会损伤身体，污浊血肉，生病减寿都由此而来。” “所以呢？”上官仪眉毛微微一皱，显得气质非凡。 吕杨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但是这辟谷丹不一样，经过秘法炼制，已经炼去了谷毒，人服下之后，不会产生毒素，不会污秽身体和血肉，这人的血肉干净了，久而久之，会改变体质，洗髓伐骨，百病不生！殿下想想看，这辟谷丹有这么多的好处，一粒只卖两个银元通宝，贵吗？我已经打算好了，一开始一粒辟谷丹绝对要买五个银元通宝以上，你不买别人也会买，因为产量有限，下手迟了估计还轮不到呢！” “真……真的可以这样？”上官仪惊呆了。她从小在上官家接受传统的圣道教育，哪里淫浸过商贾之道？ 对于做买卖她不太清楚，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商贾无非是低买高卖，大致就是这样，哪像吕杨这样，弄一个啥规划，将一系列生产、销售的计划和流程说得头头是道，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仔细琢磨之下，若是按照规划书一条条彻底落实下去，还真有可能如同规划一般，每天都能赚取让人目瞪口呆的海量银子！ 这种惊人的赚钱速度简直让人震惊抓狂！寿阳公主两眼发亮，拿着规划书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她虽然贵为天家的皇女，但是也被吕杨的宏伟规划蓝图给震住了。 这需要多大的能耐，才能炮制出这一份金丹也投资规划书？寿阳公主已经彻底无话可说了。 “只能分得三成股？”寿阳公主翻到最后几页，那才是参股的细则，吕杨连这个也订立清楚了，按照细则，自己投资一百万两纹银，只能分到三成股。 这个股份，显然不能让寿阳公主满意，要知道其他人来找自己做买卖，一般都会分一半的干股给自己。 “殿下，三成已经不少了，要知道投资一百万，一个月不到就回本了，往后可都是纯粹地抢钱，殿下若是还不满意，那就太让微臣难做了！”吕杨笑着。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报名 协商完毕，吕杨从明月楼回来，心情十分舒畅。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寿阳公主接下了修建一百个药园的大工程。 有吕杨的规划书，寿阳公主开始动用自己的土地资源和人力资源，开始在九州各地符合条件的庄园开辟药田。 甚至还打算派出人，在各地灵气充沛的大山中开辟特定灵药的药园，总之，吕杨所需的数百种药材，都要由药园大量种植，一些无法种植的珍稀灵药，则开始让寿阳公主动用关系全皇朝撒网收集。 这样的投资，绝对不下于一百万两纹银，不过寿阳公主也只有这么办了，因为让她直接拿出一百万两纹银的现钱，还真拿不出来。 过了几天，六艺大比的消息传遍荒州，白龙潭书院的师生也听到了消息，所有儒生全都欢欣鼓舞。历来六艺大比，都会涌现出不少让人瞩目的奇才，这些奇才不用等到他们毕业，就会被各种势力拉拢，拥有不错的进身之阶和前程。 六艺大比，是皇朝盛事，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称为院比，也就是本书院内部先选拔，譬如白龙潭书院，书院内部先比过，选出六艺中的佼佼者。 第二个阶段就是各州书院的比试，称为州比，荒州有十三大书院，届时会来秣陵府的白龙潭书院进行角逐。 第三个阶段则是殿比，九州的选手会前往神都玉京城的太书院进行最终的大比，赢得名次的人可以获得丰厚的奖励，远远比州比的奖励要大，并且能够扬名天下，这可是圣道中人梦寐以求的事。 “来了，来了，二哥，院比的章程下来了！”吕蒹葭跑进书堂，从袖中掏出一张白纸，递了上来。 “我看看！”吕杨笑着，接过白纸，上面写了上百小字，一个个小字如小家碧玉，正是那碧玉体，上面的字都是吕蒹葭从学监处抄回来的，正是院比的章程。 “蒹葭，你这字已经有模有样了，继续努力，争取两三年之内能够得其神韵，脱胎出来！”吕杨只看上面的字，便赞叹起来，吕蒹葭反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她腼腆笑着：“蒹葭也就是用了些功，当不得什么，不过我听说光是会写一手漂亮的字也没有什么，终究于道业无关！” “直接关系确实没有，不过书法怡情，总能陶冶情操，都说观字如观人，你若是能在书法之中领悟到正心之妙，也算辅助修行！” “那还不如多花些时间炼丹炼气，那样效果更大一些！”吕蒹葭小声嘀咕。 “呵呵，是这个理，所以花在书法之上的时间不宜太多，多则荒废修业，不过也正如此，才更能反映出每一个对于书法的天赋，天赋好，研习一年半载，书法则可登堂入室，可以拿得出手见人了！” 吕杨笑着，仔细看上面的章程，心中顿时有数。 初一礼，初三御、初六书、初九数、十三乐、十五最后一项，射！ 前面三项，全都是书面述论。述论，言也。在皇朝，述论已经成为最受儒者们关注的表达方式，它不同于真正的着书立说。 述论的篇幅比较小，只阐述某些观点，也称为立论，若是将若干论集合起来，编着成书，则有可能进一步成为立说。着书立说，这也是皇朝读书人追求的目标之一。 礼，是皇朝柱石，是国器，是国本，不可动摇，最先提出礼的圣人是九圣第五位周礼，他着书《匡礼》一书，确立了大匡的礼法之道，也为皇朝奠定了万世不移的根基。 多少年来，皇朝读书人研习匡礼，备述礼仪、国法，完善皇朝各种法度，若是现在有学子能够别出机杼，提出一些让人耳目一新的述论，必然可以夺魁，皇朝历次六艺大比，能够夺魁的无不是如此。 吕杨胸中自有丘壑，自然有信心能够发出新论，醒人耳目，夺得名次，这一点他是不担心的，他担心的是乐和射。 毕竟只有童生，比那些修炼浩然正气的师兄师姐道业总是低了一层，就这一个层次，差距颇大。 或许乐不全是比拼炼气造诣，但是射艺，却很大程度上依赖炼气的程度。 “二哥，你想好了吗，报名哪一项？”吕蒹葭看到自己的二哥心事重重，不由提醒起来。 “呵呵，是二哥犹豫不决了，现在多想无益，因为有挑战才会更有意思，蒹葭，你去帮我报名吧，六艺全都报上！” “全都报上？”吕蒹葭瞪大了眼睛：“二哥，你没有弄错吧？六艺全都要报名吗？” “怎么，不可以吗？吕杨笑了。 “不是，不是，我只是太意外了，那好，六艺全都报上，可是二哥，那射艺非同一般，报名的可全都是修炼浩然正气的秀生，也许道蕴姐姐和乙乙也要报名呢，你打得过她们吗？” “师姐和师妹也要报名？”吕杨诧异。 “对啊，我也是听乙乙说的，她说道蕴姐姐报名乐、数两项，乙乙报名射艺。”吕蒹葭担忧着，她感觉自己的二哥和黄家两位小娘子在有些项目上存在着差距。 “没事，你帮我报名吧！”吕杨摆摆手，丝毫不担心。 “哎呀，纯阳兄，你要全都报名？”李明月走过来，一脸震惊。张挽星似乎也听到吕杨的话，走过来询问。 “你们不报名吗？”吕杨疑惑道。所有人一脸古怪，最后还是张挽星摇头：“吕兄，你就不要挖苦咱们了，咱们道业这般低，哪里争得过那些师兄师姐们？他们秀生的实力远远比咱们强，想要出头，难得很，我是有自知之明，不去丢这个人的！” “是吗？童生和秀生，是有些差距，但是这个差距并非不能逾越！” “我等可没有这样的信心，估计要等到下一次六艺大比，咱们也晋升秀生的时候，可以报名！”张挽星摇摇头。 李明月也是深有同感，她不是妄自菲薄，实在是没有这么天才，可以无视修炼浩然正气的秀生们，至于礼、御、书、数，哪一样都需要智慧、技巧和天赋，强求不了。 “也罢，你们都不报名，那就由我来好了，嘿嘿，虽然是童生，但是吕杨必然要让所有人都看看，童生也能压那些秀生一头！” “如此我等一定支持纯阳兄，到时候一定替你呐喊助威！”同窗们纷纷表态。 吕蒹葭心里莫名感佩，小跑着奔出书堂，替吕杨报名去了，六艺大比，要从下个月初一开始，距离不过七天时间，有些紧，报名者立刻要马上开始准备才行，否则到时候匆忙上阵，必然狼狈。 散学之后，吕杨在商街书斋买了一些针对六艺大比的书，这才返回纯阳居，研读了一遍，了解了六艺大比的情况。 用过晚膳，依然来到黄宗羲书房听其授课，黄道蕴和黄乙乙也都没有缺席。 “书院已经公布了六艺大比的事宜，现阶段是院比，纯阳，你可打算参加？”黄宗羲询问。 “回老师话，弟子已经全部报名！”吕杨说着。 “哎呀，师兄，你竟然全都报名了，你有这个信心？”黄乙乙诧异地叫起来。 “既然要挑战，当然是竭尽全力，吕杨虽然只是童生，但是还是想要证明自己各方面的能力！” “嗯，也好，全部报名虽然有些让人吃惊，不过凭你目前的能力，还是可以挑战一二的，六艺大比乃是皇朝盛事，院比只是小试，州比问题也不大，可是殿比就不一样了，因为在皇朝九州之中，咱们荒州还是比较落后的，远远比不上神都所在的辰州，是以儒生的素质一贯偏低，咱们若是想要在大比中获得名次，机会不大，不过纯阳或许在“书”上有几分机会！” 黄宗羲明白吕杨在这一项上有些造诣，应当可以大放异彩，至于礼、御两项，他不太敢肯定，因为吕杨平时不太张扬，有什么本事，也不在人前显露。 “父亲，既然师弟有把握，那便让师弟都参加好了，反正大多数参加的都是秀生，师弟被淘汰也不丢人，若是能获得名次，我们书院脸上也有光彩！”黄道蕴笑着。 “说得也是，这一次不行，总归还是下一次，就当是积累经验和名声好了！”黄宗羲吩咐几句，开始今天的授课，讲的是《匡礼·天纲人运》。 “天下有道，道而分礼，天为群纲，此是天道。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三纲正，则人相安。人有五常，仁、义、礼、智、信，五常遵循，人心明而昌；礼有孝、慈、恭、顺、敬、和、仁、义……” 黄宗羲细细讲了一遍，阐述了匡礼的一些观点，最后向吕杨问道：“关于礼，你还有什么什么疑问吗？” 吕杨乃是后世之人，对于君为臣纲这一套其实是很不屑的，但是世道如此，奈何不得。以吕杨看来，天为群纲，这话不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君为臣纲，这是统治需要。夫为妻纲、父为子纲，这是安定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家庭所必须，都无可厚非，没有这些纲纪牢牢自上而下掌控住整个皇朝，只怕皇朝早就混乱了。 不过这些东西很容易过度，超过了一个度，三纲就会变味，是以必须时刻守中持正，不能左倾。譬如说夫为妻纲、父为子纲确立了一个家庭之中丈夫和父亲的地位。 于是衍生出女子相夫教子，子则孝敬父母的礼法和伦常，这些礼法和伦常有点欺压妇女的嫌疑，不过也罢了，世道如此。但是若一个丈夫，以为有此护身，便可奴役妻儿，让其做牛做马，甚至拥有卖妻卖女之权，这便是过了，非是立纲常的初衷。 皇朝四百多年，男人们男子主义惯了，已经越来越有纲纪左倾的迹象，家中妻子、儿女的地位被严重贬低，特别是妻子，不少家庭甚至将妻子的地位贬到了奴仆的境地，丈夫竟然可以将其买卖，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就是过了夫为妻纲的度，吕杨深恶痛绝，他日若是自己执掌至高之权柄，此至高之权柄不是皇权，而是悬于皇权至上的圣道，若是有一日执掌此权柄，定然要矫枉过来，只是现在，自身人微言轻，一些言论，若是贸然喊出来，必然受到千夫所指。 吕杨自然不会真傻，只思索一会，便道：“弟子听说殷朝之前，大地之上，乃是部落群生，那时行公有制度，部落首领亦诞于禅让，因此后来人称其为圣贤之时代，不知道为何后来便绝了禅让，行世袭，家天下？” 黄宗羲叹息一声：“那是殷朝始皇帝开的一个恶例，往后边成习了，为何如此，人心而已！” 吕杨点点头，不再说话，大匡皇朝，虽然人人以圣贤为追求目标，但是在成为圣贤之前，也不过是凡人，若是想让其复古制，行禅让，不太可能，而且皇朝历代皇帝，虽然也出过荒唐之君，但是总有百圣太庙高悬于上。是以上有圣道之权柄高悬，君王可无道，但难以大恶于天下，也算有功。 …… 没能上分类榜，恳求红票，谢谢！ 第一百二十五章 礼运 过得几日，初一，一夜有雪。清晨微冷，大地披上了银装，一眼望去干干净净。 白龙潭书院明礼堂，六十三位儒生端坐案前，这些儒生大多都是修炼浩然正气的秀生，唯有几位，乃是修炼锦绣气的童生，吕杨便是其中之一。甚至还有一位，是修炼隽永之气的学生，年仅六岁。 这样的小屁孩，估计还没有断奶，但是也报名参加了大礼的院比，可谓奇葩。 儒生们自然不敢小看那位只有六岁的学生，因为他是书院院主曹道元的小孙儿，前些时候刚刚修入立心道业第一重，虽然道业低微，但是起点高，今天才六岁，可谓前途无量。 院主曹道元是荒州有名的宗师，研习匡礼，颇有建树，甚至刊发过让人推崇的大礼述论，九州知名。 他的小孙儿曹方圆据说少年天才，钻研匡礼，五岁便能写述论，大呼：“仁者爱人，礼者秩序，圣贤之道，阐发于此的言论。” 有此聪慧之子孙，足以自豪。 寿阳宫公主、曹院主以及儒师们纷纷进入书堂，在书堂前面的长桌前落座。吕杨认得好些儒师，除了院主之外，还有几位院监，叶大鸿儒、吕杨的老师黄宗羲也在其中。 曹道元看了一下书堂中的儒生，颇为满意，朝左右笑道：“今年的大礼院比，人数似乎比上一届多一些，能够参加大礼比试者，均是有德行心慕圣道的儒生，吾等该欣慰了！” “是极，礼是国之根本，不可须臾脱离，圣贤之道，亦在其中！”寿阳公主点头笑着，看了一眼书堂众多儒生，发现吕杨从容不迫的身影，不禁微微一笑。 “好吧，六艺大比，乃是盛事，大礼院比，乃是首场，吾等当重视，以为天下生民之表率，若是无事，那便宣布开始？”曹道元看看左右。 “可以开始了！”儒师们点头，寿阳公主亦许可。 “白龙潭书院，大礼院比，开始！院比时间，两个时辰，选拔前三，述论高妙者胜出！”曹道元严肃，扬声宣布。 正恭谨坐着的儒生们闻言纷纷开始动手，将陈在书案上的一张白纸展开，提起狼毫笔。 原来每一张书案上，都有普通的笔墨纸砚一套，但是大多数儒生都已经修行小成，根本不需要研磨，只提笔运神，以自身的文气书写。 “其交也以道，以接也以礼……” “礼之大本，以防乱也……” “仁义礼善之于人也，辟之若货财粟米之于家也……” “人无礼不立，事无礼不成，国无礼不安……” “国尚礼则国昌，家尚礼则家大，身有礼则身修，心有礼则心泰……” 儒生们似乎早就有所准备，一个个奋笔疾书，更有甚至，每写一句，便将之挑起，悬在自己身前，供儒师们观看，期望能够入其法眼，得到认可，进入前三。 吕杨并不急着动笔，他转头看了看，发现那个曹方圆也还没有动笔，便知道这个家伙也在观察，观察院比之人的水平。 说实话，吕杨颇为失望，同时也颇为欣喜。 失望的是大多数人的述论都不怎么样，所有的述论都是几百年来儒者们反复说烂了的，现在又截取其中的一句或者几句，作为阐述的发出点，有点炒旧饭的嫌疑。 不过也可以理解，在座的都是年轻甚至年幼的莘莘学子，估计智慧都没有长开，见知更狭窄，在礼之理论上未能有多少发人深省的见地。那些大儒、宗师、甚至圣人论述礼者多矣，想要阐发一些让人耳目一新的新论确实不容易。 “怎么样，可有新鲜的？”曹道元转头询问左右，儒师们摇摇头，似乎这种情况已经在预料之中。 这也不怪儒生们，实在是历次大礼院比一般都是如此，鲜有横空出世的天才能发出让人振聋发聩，发前人之所未发的述论。院比是没有什么过多奢望的，估计也只有在殿比之上，才会有些意思。 吕杨最近也研究过历年来关于大礼比试的情况，看到今年依然如此，也颇为欣喜，心想正是老天让自己出头。 吕杨再不犹豫，提笔在白纸上唰唰唰写下一篇礼运。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这一篇述论，以大同为题，阐述礼运，洋洋洒洒，不足千字，但是字字珠玑，行文颇有风度，让人挑不出毛病，立论更是高，而且新意盎然，读来有一股新风，阐前人之所未述！ 写完这一篇述论，吕杨将毛笔一挑，五皇隽永之气凝聚的文章立刻飞起，悬在身前，以供作为评委的儒师们品读。 “咦……院主，那位修锦绣之气的儒生书写的述论很不错啊……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一位儒师突然说着。 曹道元也注意到了，那是吕杨，对于黄宗羲的弟子，他是知道的。吕杨这位儒生，入书院有些晚，但是从学生到童生，进修很快，而且其诗才天下皆知，是他十分看好的一位儒生，若是黄宗羲能够好好培养，将来不难成为皇朝之栋梁！ “嗯，立论甚高，别出机杼，确实让人耳目一新，大同之世，此礼和现今又有不同，尽显仁义良善，确实发人深省！”曹道元看向黄儒师，颇为感慨。 黄儒师不便发表言论，寿阳公主却没有这个忌讳，笑道：“能够有此念，确实高妙一等！”其他儒师则点点头，也有同感。 曹方圆看到吕杨书写大同之篇，也感觉不错，他略一思索，研开墨条，提笔在白纸上书写：“礼者，人道之极也。圣人之道，阐于大仁大礼，克己复礼，是为仁也……” 洋洋洒洒百言，一书而就，衣袖一挥，隽永之气凝聚的文字飞起，悬在身前，众儒师看过，均是颔首。 “不愧是院主的小孙儿，这经义理解通透，颇有几分睿智！”一名儒师笑着，抚了灰白长须。 曹道元摆摆手，皱眉道：“尔等休要夸耀于他，此述论仍多有匠气，不值一提！你们看，那司马群书写的述论犹在其上！” 儒师们看去，只见一名秀生，身前郁郁苍苍的一篇述论，开篇第一句：“兵者，礼之用！” 下面则述论礼和兵事的辩证关系，说得深彻入里，颇有见地，这样的述论，也相当不凡了。 很快时辰已经到了，所有儒生都已经将述论做完，对于可以进入前三的述论，儒师们已经心中有数。 在商量一番之后，确定了三篇述论，三名儒生分别是司马群、吕杨和曹方圆。只是这名次还不公开，只叫所有儒生先散了。 初二一早，入围的三人则公布出来，司马群为冠，吕杨为亚，曹方圆为季，三篇述论，全都以白纸书写，粘贴出来，以示开诚布公。 如此成绩让不少人目瞪口呆，原因是冠亚季三个名次，竟不是秀生占全，而是秀生、童生、学生各占一名。司马群是秀生，吕杨乃是童生，曹方圆更是学生，后者虽然道业低一些，但是所做的述论直让所有秀生和童生汗颜。 公布栏处于南明湖边的大广场，叫做南明广场，就在一座学监的大殿前，无数的儒生和书童踮着脚遥远观看消息牌，这第一项院比终于尘埃落定，竟然是这样的情况。 三篇述论，粘贴在大木板上，人人都能看见，这就有儒生拿来点评和比较了，果然还是这三篇述论立论高妙，多有新意和出奇之处，无怪乎能够入围。 钱来钱多两兄妹挤在人群中，眺望三篇文章，露出震惊之色。 “那吕兄台还真是厉害了，七步成诗，登楼赋诗，现在一篇述论，直接摘了大礼院比第二名，估计州比还能出彩！”钱多说着。 钱来胖乎乎的眼睛四处寻找，笑道：“我早就看出来了，吕家兄弟是个人物，若是没有两把刷子，黄儒师怎么会收他做弟子？可惜呀，吕家兄弟没有能够和我们同一个班，否则真要好好处处！” “他在那边，你还不过去？”钱多忽然看到吕杨从南明湖经过，连忙拉着钱来迎上去。 “吕杨兄弟，又见面了！”钱来打着哈哈笑道。 “原来是钱兄台，是有些时候没见了，不知道你爷爷最近可好？” “好着呢！”钱来神秘兮兮拉着吕杨走到一旁，小声道：“吕兄弟，我听说公主正殿下在差人到处收购灵药，我们家倒是囤积了很多，不知道能不能为我家引见一下公主殿下？” “你们家会种植灵药吗？”吕杨心中忽动。 “会的，我们钱家有几位供奉，都是种药的行家里手，而且我们家有秣陵府最大的药园，种植的灵药多达上千种！” “那好，你先把单子准备好，只要有空，我会带你一起去见殿下，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吕杨笑着，心想寿阳公主估计也正在为寻找种药的能手头疼。 “那就多谢了，还是吕兄弟仗义！”钱来拉着吕杨，称兄道弟起来，十分熟络。 …… 求红票和收藏，谢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六韬 “你便是吕杨？！”一个颇为桀骜的声音传来。吕杨转头，看见司马群和曹方圆联袂而来，说话的正是司马群，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对吕杨有几分敌视。 吕杨感觉到对方的敌意，皱皱眉头，并不答话。 “你便是吕杨兄吧，小弟曹方圆，这一次大礼院比，吕兄的名次还在小弟之上，下一趟州比，我等还要再观看吕兄的文采风流！”曹方圆揖礼。 “客气了，州比乃是关系到我白龙潭书院的声誉，吕杨不敢怠慢，必定会全力以赴！”吕杨回礼。 “哼！估计不需要你全力以赴，以我司马群的才学，赢得州比，前往玉京城太书院殿比的必定是我！”司马群仰头朗声大笑两声，拂袖而去。 曹方圆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摇摇头：“吕兄，你不要介意，这司马兄就是这么个脾气！” 吕杨笑了：“不关贤弟的事，这位司马群太过傲慢，简直是目中无人，这样的性格不太符合圣道之中庸，嘿嘿，总有一天，他会为自己傲慢的性格付出惨重的代价！” 曹方圆若有所思，半晌才道：“听说吕兄还报名了其他五艺的院比？” “没有错，明天愚兄还要参加御艺的院比，愚兄就先告辞了！”吕杨微微平揖，带着钱来走了。 “吕兄弟，刚才那个司马群太嚣张了，下一次州比的时候，你一定要盖过他，让他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钱来颇为气愤。 “放心吧，在院比中胜出便目空一切的人没有什么可忌惮的！”吕杨笑着，和钱来告辞，返回纯阳居。 翌日一早，书院统御堂，数十儒生端坐书案前，考评的儒师们则端坐在书堂的前面，宣布开始进行“御”艺的院比。 这一门御艺报名比试的人比礼艺还要少，只因为比试的内容所有人都不感兴趣。 “为国家社稷之安危计，按照惯例，御艺比试一律以考校兵论，现在开始吧，时限两个时辰！”儒师宣布比试开始。 儒生们纷纷提笔，开始书写兵论，所谓的兵论就是统兵御敌的述论。大匡皇朝以圣道治国，儒者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圣道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俱通，才算是合格之儒者。 是以皇朝的儒者，都是上能治军杀敌，下能舞文弄墨的全才，也只有这样的圣道弟子，才能让皇朝屹立于九州，傲视六合。 不过现在大部分的圣道弟子，都不太喜欢御艺中的统军御敌之术，毕竟天下承平已久，统军御敌之术若非当了将军不能使用，实在是浪费。反而御艺中炼器、驭灵之术颇受人追捧。 不过皇朝为了统治，御艺比试一律比的是万人敌，而不是御器和驭灵。 而今参加御艺院比的儒生们，无一不是心怀梦想当一名皇朝将军的读书人！吕杨环视一周比试的儒生们，心中颇为感慨，什么时候，皇朝的读书人这般不凡，连统兵御敌也成了他们的必修课。 似乎圣道六艺，就没有什么是不包括在内的，圣道弟子还真是命苦，竟然需要修习这么多的技艺，这可比商人、工匠、农民等等阶级的人要学更多的东西，无怪乎读书人能够处在社会阶层的上端，这也是有原因的。 对于这一门御艺比试，吕杨早就有了筹划。不就是统兵御敌之述论吗？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便是一部五千年的战争史，从黄帝大战蚩尤，到两次世界大战，多少战争让华夏炎黄子孙饱受战争的摧残和洗礼，但是坚强的华夏民族依然从战争的满目疮痍中一次次重新站立起来，一次次创造更加辉煌的文明。 春秋秦汉，隋唐宋明，哪一个时代没有杰出的英雄和战役？ 唰唰唰…… 下笔千言，吕杨书写的是自己早就酝酿好的兵书《吕氏六韬》。 没错，这是以自己的姓氏命名的兵书，不是吕杨狂妄，而是吕杨有这个底气，为了区区御艺院比，吕杨要当众书写一部兵书。 在吕杨看来，在场的儒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这么疯狂。参加院比的儒生小的只有十三四岁，大的不过二十来岁，能有多少见识？估计大多数的儒生只能在历代宗师、圣人书写的兵书典籍中摘要几句统兵至理，然后加以阐述，绝不会有小小儒生不自量力，撰写兵书，独立着述！ 《吕氏六韬》分别以文、武、龙、虎、豹、犬为标题，各为一卷，共六十一篇，近二万字。吕杨早就在决定报名六艺之后开始甄选着述，如今当场写来，一书而就。 四个小时不到，两万字不到的《吕氏六韬》便以书写出来，字字如同模子般印刷出来，全都是宋体字，方方正正，一目了然。 别人一般只写近千字，但是吕杨写了近两万字，衣袖一挥，锦绣气凝聚的文字飞起，悬在身前，洋洋洒洒，六十一篇，均是锦绣文章。 “攻伐之道奈何？势因敌之动，变生于两阵之间，奇正发于无穷之源。故至事不语，用兵不言。且事之至者，其言不是听也。兵之用者，其状不定见也。倏而往，忽而来，能独专不制者，兵也。” “故善战者，不待张军。善除患者，理于未生。善胜敌者，胜于无形。上战与无战。故争胜于白刃之前者，非良将也。设备于已失之后者，非上圣也。智与众同，非国师也；技与众同，非国工也。” 六艺院比，到场进行考核的均是书院最德高望重的儒师，譬如院主，各大院监以及各大儒、鸿儒和宗师。他们的眼睛贼毒，什么好，什么不好，均能一眼分辩。 寿阳公主作为全权负责荒州六艺大比事宜的天家代表，自然也要到场。她看了一眼儒生们写好的兵论，一开始摇头，绝大多数儒生写的都没有什么新意，一般只截取经典中的一两句作为论点进行立论阐述，这样的述论每年都有一大批，早就看腻了。 但是当吕杨洋洋洒洒六十一篇，近两万字的《吕氏六韬》出现，她不禁眼神大亮，连忙细细阅读起来。 “吕待诏还真是胸藏丘壑！”寿阳公主一目十行，很快就通读六韬，不禁心中欢喜莫名，原来六韬中的统军御敌之韬略，虽然不少思想和历代经典相似相通，但是措辞文字均让人耳目一新。 甚至还有一些统兵观点发前人之所未发。 六韬六十一篇，俨然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系统，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部兵书，而非是简单的一两篇述论。 其中文韬甚至讲述了作战前如何充实国家的实力，在物质上和精神上作好战争准备。如对内先要富国强民，对人民进行教育训练，使之万众一心，同仇敌忾；对外要掌握敌方的情况，注意保守自己的秘密，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样的论述，已经深得御艺兵论的三昧。 若是不出意外，吕杨凭着六韬，当能获得御艺院比的桂冠。 “大家觉得吕杨书写的《吕氏六韬》如何？”院主曹道元向左右询问，儒师们全都议论纷纷。 “还真是大善！如此之韬略，论述已经很全面，俨然已经是一部十分难得的兵书，莫说是院比，就算是拿到殿比之上，依然可以夺魁！” “是极，咱们书院今年确实出了了不得的人才！统兵论述院比之上竟然有儒生书写一部兵书，这在书院历史上都是极其罕见的！” “那是黄儒师的弟子吧，还真是羡煞人也！” “可惜了，这样的兵书应该放到太书院殿比的时候再书写，估计稳拿前三的！” …… 曹道元摆摆手，笑道：“本院有意点这《吕氏六韬》为本次御艺院比第一，大家可有异议？” “无异议！” “当得桂冠也！”儒师们纷纷点头赞同。 “殿下，您可有什么要说的吗？”曹道元转头询问寿阳公主。 “便按院主和诸位儒师的意思吧！”寿阳公主摆摆手笑着，她哪里会有什么意见，吕杨能够夺魁，她脸上也有荣光，自然乐见其成。 “那好！”曹道元又和左右儒师们商量了半晌，将吕杨点为第一，又讨论将两个学子提了亚、季名次。 两个时辰下来，儒生们早就完成了自己的兵论，他们一一看过别人写的兵论，再反观自己写的兵论，一时间大多数儒生都脸色煞白。 特别是一些不太服气的儒生，全都狠狠瞪着吕杨，若是眼光能够杀人，估计吕杨已经被目光杀死了上百回了。 所有儒生都已经意识到，估计吕杨的六韬会夺冠了。 吕杨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吕杨安坐，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别人不服气是应该的，谁让自己还是一名童生呢？ 满座的人都是秀生，御艺院比竟然被区区一个童生压下去，这让他们情何以堪？不过不服又能怎么样，获得前三的兵论是要对整个书院公布的，谁也做不得猫腻，儒师们评判可是大公无私的，没有谁规定一个童生的兵论不能点为第一！ “当当当……”御艺院比结束，所有儒生都离开统御堂，不出所料，第二日一早，书院的南明广场上，公布了御艺的前三名，吕杨名列第一，《吕氏六韬》也被公布出来，供人观看。 整个南明广场前闹哄哄，显然都被御艺的前三名震住了，吕杨之名，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和谈资。 …… 第一百二十七章 许诺 “听说那吕公子六艺全都报名了！” “这个消息早就已经听说了，当时不少人嗤之以鼻，现在好了，人家连着礼、御两项院比都入了前三，获得州比的资格，现在还有人敢说什么？！” “那吕公子还真是天才，下一场书艺院比，估计也难不倒他！书艺比试是要写一本书的，按照以往的规矩，主要是诗歌，或者文集，若是他直接将风花雪月集写出来，铁定得第一的，若是这样，咱们书院就要打破三十年来儒生连夺三项名次的记录了！” “以吕公子的才情，估计不会将《风花雪月集》用在六艺大比上，虽然这不会犯规！” “这可说不定，《风花雪月集》已经成为继大小诗经之后最受广泛赞誉的诗集，若是他能够有幸进入殿比阶段，凭借诗集也足够稳摘殿比桂冠了，但凡是殿比获得名次者，前途都是无比光明的，若是我，怎么都会用那诗集夺冠，反正都是自己所作，不违规矩的！” “你懂个啥？有本事的人不屑用老掉牙的东西充数，看着吧，我早就知道吕公子绝非池中之物，他绝对不屑这么做！” …… 吕杨经过南明湖广场，听到儒生们和书童们议论纷纷，很大一部分是在议论自己，说来也是，六艺院比已经比了礼、御两项，自己已经在院比中胜出，可以进入这礼、御的州比，而且有望摘去初六进行的书艺院比，若是获得三项胜出，自己就打破了三十年来白龙潭书院六艺院比的记录。 “二哥，你太厉害了，大家都很佩服你呢！”吕蒹葭跟在吕杨身边，双眼全都是羡慕的小星星，她也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够像吕杨一样让人敬佩和羡慕。 “我吕家的三妹就这点出息？呵呵，院比算得了什么，你二哥我的目标是殿比！”吕杨微笑，拍了一下自己妹妹的脑袋。 “呵呵，殿比好，我听说殿比是在玉京城太书院进行，到时候皇帝和百官翰林都会到场观看呢！” “没有错，能够在殿比中获得好的名次，将来前途无碍！”吕杨笑着。 “那二哥可要再加把劲儿，一定要通过层层遴选，过院比和州比，直上太书院进行殿比，到时候弄个大好前程！” “那是一定要的！皇朝仕途乃是一条直通天堑的坦途，走上去，那就是治国治民的道路，有着无量的功德，对修行有着巨大的帮助！” 吕杨早就研究过皇朝的体制，在大匡，上至皇帝百官，下至书院儒生，首先都是读书人，他们掌控整个皇朝，再也没有什么势力能够凌驾在读书人之上了。 大匡的朝堂是皇朝的权力中心，而百圣太庙则是神权中心，皇权和神权虽然对立，但也相互支持，这就是皇朝的两座大山头，或入朝堂，成就一番功业，或证道圣人道业，进入百圣太庙，受万民百世香火。 这两条路，无论是哪一条，都让全皇朝的读书人趋之若鹜。 经过南明湖广场，往寿阳公主下榻的明月楼去，在明月楼外，钱来已经和他的爷爷钱潮在等候了。 “前辈，又见面了！”吕杨上前，朝钱潮揖礼笑着。 “不敢，不敢，老朽不过是一介商人，哪里受得起吕公子的大礼？”钱潮连忙还礼，他已经知道吕杨现在是寿阳殿待诏，正九品官身。这可算是皇朝的官员了，若是身穿官袍的话，没有功名之人是要屈膝下拜的。 在明月楼外寒暄一会儿，侍卫走出来，看看三人，说道：“殿下请三位进去呢！” 吕杨点点头，转头对钱潮道：“前辈，可准备好了！” “吕公子放心，老朽已经准备好了！”钱潮颔首。 “好吧！”吕杨带着钱家爷孙二人进入明月楼，只见寿阳公主正在楼阁的大书房中阅读《石头记》的手稿，那是第四十回到五十五回的手稿，寿阳公主看得津津有味。 这一本《石头记》还是颇有意思的，初时看过还不觉得，只是看了两遍，便觉得回味无穷，再看第三遍，慢慢品尝出味道来，竟然有一种手不释卷的感觉。 “微臣见过殿下！”吕杨朝寿阳公主施礼，身后的钱家爷孙则俯身就拜。 “嗯，你们来了，起来吧！”寿阳公主挥了挥衣袖，钱家爷孙如蒙大赦，连忙起身，恭立在一旁。 寿阳公主看了钱家爷孙一眼，点点头，对吕杨笑道：“吕待诏，这就是你说的钱家爷孙？” “回殿下，没有错，他们家是开药堂的！” “那敢情好，本殿这几天正为种药的事情头疼，钱东家，你家的灵药本殿全都收了，而且本殿还要和你们家合伙，在秣陵府开建两到三个药园，大规模种植各种灵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向，至于种植出来的灵药，本殿负责收购，怎么样？”寿阳公主开门见山询问。 钱潮大喜，连忙揖礼道：“回殿下的话，这事两全其美，我钱家自然是愿意助殿下开辟药园的，只是不知道具体章程如何？” “呵呵，你放心，本殿做事一向公道，不会亏了你们钱家的！”寿阳公主摆摆手，上官仪已经将一份开药园的章程递了上来。 钱潮连忙接过，翻开仔细看了一遍，点头：“这章程很详尽，我钱家同意了！” “那好，既然同意，那就尽快开始运作了，我打算在富阳县、桐庐县和吕丘县各修建一座药园，具体的事宜，我会派人找你们商量的，若是无事，就先这样吧！”寿阳公主挥了一下宽宽的衣袖。 钱潮爷俩连忙跪谢，退出明月楼。 直到走出明月楼，钱来才松了口气，回望明月楼，钱来道：“爷爷，殿下这就同意了，这么简单？” 钱潮笑呵呵：“看似简单，实则不然，若是没有吕公子的引见，殿下不会这么痛快，你看看这一份章程，对我们钱家来说，好处极大，若是帮着殿下将富阳、桐庐和吕丘三座药园修建起来，则奠定了咱们钱家百世基业！” 钱来挠挠头，讪笑：“感觉太顺利了，几句话，咱们就攀上殿下这棵大树了，真是有些不敢相信！” “殿下是做大事的，平日的大事必然不少，这气魄自然是无与伦比的，我们钱家能够为殿下分忧，那是沾了大光了！” 钱潮说着，和孙儿渐行渐远，这一次觐见寿阳公主，目的算是达到了。 “这《石头记》后劲十足，本殿读了三遍，算是品出一些味儿来了！”寿阳公主笑着。 “殿下喜欢就好，微臣会尽快将后续的手稿送来！”吕杨也是与有荣焉，这石头记便是红楼梦，乃是中国四大奇书之首，自然耐读。 “这个却不着急，这段时间你还要专心六艺院比，呵呵，说起院比，你还真是让本殿吃了一惊，礼、御已经在院比中胜出，接下来的书、数、乐、射可都有把握？” “把握倒是有的，微臣担心的是殿比，我听说殿比非同小可，大匡皇朝幅员辽阔、物华天宝，诞生的天才的数不胜数，要想在殿比中崭露头角，估计以吕杨现在的道业，十分困难！” 寿阳公主叹息一声：“想要在殿比中胜出谈何容易？你现在的道业确实有些低，不过六艺大比，除开数、乐、射三项，其他都不需要太高的道业，只需要超人一等的智慧便有可能胜出，对于智慧，本殿对你是很有信心的！” 吕杨点点头，礼、御、书三项，都是考校智慧，和道业高低关系不大，至于数、乐、射，则需要实实在在的道业基础，特别是射艺，乃是真刀真枪的在擂台上比斗博弈，定下输赢，道业高的自然优势极大，道业低的自然吃亏不小。 对此，吕杨有自己的底牌，倒也不怕博弈，最多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他就不相信仅仅是一个道业的差距，能有多大的优势？ “初六乃是书艺院比，也没有几天时间了，你可要好好准备！” “微臣知晓，不知道药园的事情，殿下运作得怎么样了？” “呵呵，还不错，你估计不知道本殿的能力，本殿已经联合了几位要好的皇弟和皇姐，以及神都中几位铁帽子皇叔，他们已经答应帮着开辟一些药园，至于元石等丹材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绝对不会短缺的！” “这就好！”吕杨松了口气，只要药材、元石等需要大批量的丹材不缺，灵丹就不难源源不绝地炼制出来。 “六艺大比是皇朝盛事，非同一般，别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现在要专心致志于六艺大比，想办法胜出院比、州比，直到殿比，这比什么都重要！”寿阳公主看了吕杨一眼，淡淡道：“可要本殿给你找几位儒师为你加强一下不足的地方？” “哪里敢劳殿下出面！”吕杨连忙回应。 “呵呵，不用就好，可是黄儒师已经有了什么计划？” “每天傍晚以后，老师都会针对六艺悉心传授，现在微臣连书堂的课都停了！”吕杨老师回答。 “这样就好，书堂的课哪里比得上一位大儒的悉心教导，呵呵，书堂不上也罢！”寿阳乐观笑着，衣袖一挥站了起来，“你若是能够在州比中胜出，哪怕是胜出一项，本殿便将你的官身提到从八品！若是在殿比中胜出，便提至正七品，如何？” “多谢殿下！”吕杨大喜，大有被馅饼砸到脑袋的感觉，自己现在是正九品，若是殿比胜出，能够提至正七品，那可是了不得的提拔，若是按照正常的升迁，估计需要熬十年。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占卜 求收藏和红票，谢谢！ ----- 从明月楼出来，吕杨返回纯阳居，傍晚吃过了晚膳，黄宗羲依旧召集吕杨和黄家姐妹到书房传授六艺。 这一次黄道蕴参加的是乐、数二艺，而黄乙乙参加的是射艺，根据黄宗羲的估计，两人都能通过院比进入州比，但是能不能进入殿比，还是未知之数，不过黄道蕴的机会比较大，黄乙乙则机会渺茫。 吕杨也知道师姐在乐和数方面有极高的天赋，这些年又经过黄宗羲的悉心教导，应该有机会进入殿比。 “今日便给你们补一补扶乩之术，且把卦签取出来！”黄宗羲说着。 吕杨取出九根卦签，黄道蕴姐妹也是如此，每人手中的九根卦签均是竹制，黄橙橙，用文气洗炼过，上面镌刻着文字，吕杨手中的卦签镌刻的是锦文，黄道蕴姐妹镌刻的是天地灵文。 “文气的根是天地之气，所以有诸般奥妙，在一定程度上和天地间流动的气运可以相互感应，以人心运之，确实可以洞察天地之玄机，太道圣人因此创出太道扶乩之术，用以占卜先机！” 黄宗羲开始讲述扶乩之术，在大匡皇朝，没有所谓的连山、归藏和周易等占卜着作，只有太道扶乩术这一种占卜方法，占卜方法可谓单一。 华夏文明最初是从部落开始的，祭祀和占卜成为神学的源头，华夏最初拥有三部占卜着作，连山、归藏和周易。其中前面两部已经失传，只有周易得以流传下来。 正是周易，成了中华文化之根。易道讲究阴阳互应、刚柔相济，提倡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周易最初是由伏羲作八卦，后来殷商末年，周文王写下了六十四卦系的卦辞。再后来到了春秋时期，孔子的弟子继承了孔子对周易的发现，着了《易传》，周易也就成了道儒两家的源头，其深度可想而知。 当然了，殷墟皇朝倒是也有占卜之术，叫做占星术，又称为星相术，只是大匡皇朝的读书人研究不多。殷墟皇朝之前，蛮荒部落时代也多有各种巫术可以进行占卜，但是皇朝读书人也研究不多。 太道扶乩术玄妙得很，以文气和人心意志感应天地气运，从而窥测天地玄机，这确实是一门占卜成功率比较高的占卜之术，这也是文气的奥妙所在，越是道业高，扶乩术就越是灵验，据说圣人的最强占卜术可以准确预测天灾人祸，乃至国运。 就吕杨所知，无论是前朝还是今朝，炼气均是以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为理论根基，倒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天地玄机，但是还远远不如华夏的周易理论。 吕杨是了解过华夏占卜之术的，譬如说紫微斗数、梅花易数等等，华夏的占卜术大都是源于周易。至于连山和归藏，已经失传，不过吕杨大胆推测，这两部失传的占卜术估计就是以天罡地煞为基础的占卜术，或许和大匡皇朝的太道扶乩术的原理是一样的。 太道扶乩术，是以天地诸气为理论基础衍生出来的。周易则不同，以阴阳八卦理论为基础，也不知道两者哪一种更加玄妙。 吕杨道业低微，现在还没有办法下定论，还需要去琢磨和印证。 “纯阳道业低微，而且还没有凝结灵文的能力，这在扶乩术上很吃亏，要知道灵文是天地灵致之文，锦文远远比不上，想要感应天地玄机，灵文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在这一方面，为师不太看好纯阳的术数比试！”黄宗羲略微担忧。 “老师且宽心，弟子就当这是一场历练，能胜出则是大幸，不能胜出，亦不会气馁！”吕杨笑道，心里则有自信，固然自己的道业低微，若是都用太道扶乩之术估计比不得道业高的人，但是占卜之术不独只有太道扶乩之术。 这个世界，没有人了解过周易，更没有人知道什么是梅花易数！在术数上，吕杨好歹多了一世见知，到时候是龙是蛇，还要比过方知。 黄宗羲点点头，认可吕杨的心态。 “好吧，先扶乩一下这碗盖下面是什么东西吧！”黄宗羲指了书案上的一个碗，这碗是扣着的，不知道里面放置了什么东西！ 吕杨三人点点头，开始运转扶乩之术，手一翻，文气在手上翻滚，九根卦签于是在手上沉沉浮浮，开始进行微妙的排布，卦签上的文字也开始缓缓游动，显示各种匪夷所思的变化。 以心御气，沟通天地，感其玄机，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不得不说，太道圣人杨易人开创的这中圣道扶乩之术确实玄妙无比，可以占卜准确很多的东西。 黄道蕴手上九根卦签沉浮一会，一个个灵文闪烁浮动，黄乙乙的卦签也差不多，只有吕杨的卦签，在锦绣之气中一根木卦之签居中，其余八根卦签旋转沉浮，锦文一直不太明朗，吕杨琢磨了一会，始终看不出玄机来。 “好了吗？都说一说吧，碗盖下是什么？”黄宗羲笑问。 吕杨三人相顾一眼，同时抬手一指，一道文气涌出，在指尖上凝聚几个字。吕杨凝聚的是的文字是：桃木方块。 黄道蕴和黄乙乙凝聚的文字惊人的一致，乃是：桃木色子。吕杨看到师姐和师妹的推算，不禁苦笑。 “纯阳，碗盖里面的确实是桃木色子，道蕴和乙乙能够占卜出来，可是你就只能占卜到桃木方块，这其中便体现出感应的差距了，你现在可知道业高低对术数的影响了？”黄宗羲笑道。 “弟子知道了，道业太低，感应天地玄机的能力便不足，这对扶乩术来说是无法弥补的缺陷！”吕杨无可奈何。 “知道就好，修炼浩然正气，凝聚出灵文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只要能够凝聚灵文，感应天地玄机的能力将会有一个大幅度的攀升，所以在术数方面，只有凝聚了灵文，才可以称得上入门，以锦绣之气运转扶乩之术，实在是难以得其精髓！” 吕杨自然知道自己的短板，如今才是立心道业第二重，修炼的是锦绣之气，自然难以凝结灵文。想要凝结灵文，需要时间，不过吕杨现在需要的恰恰是时间。 “那好，你们再占卜一下，里面的色子有几粒，一共是多少点数？”黄宗羲再次说道。 “好！”三人又开始运转文气扶乩，手中卦签开始沉浮变化，不一会便显示玄机。 “都说说吧，几个色子，几点？”黄宗羲满意地点点头。 “一个色子，五点！”黄道蕴说道。 “一个色子，三点！”黄乙乙嘟嘟嘴，似乎不太赞同姐姐的扶乩结果。 “一个色子，四点！”吕杨说着。 “打开看看吧！”黄宗羲笑了。 吕杨伸手将碗盖打开，里面果然是一个色子，但是色子的点数是五点！ “是弟子学艺不精！”吕杨惭愧，黄乙乙也是不太满意，有些微微恼火地瞪了自己的姐姐一眼。 “道蕴的扶乩之术还可以，乙乙便不行了，扶乩的时候切忌胡思乱想，要心无旁骛才行！”黄宗羲说着，“至于纯阳，也是如此，道业低了一筹，便要从心感上弥补，唯有如此，才可以提高准确率！” “弟子明白了！”吕杨说着。 “那好，再接着来，占卜点数！”黄宗羲衣袖一挥，将三颗色子放在碗盖下，让三人占卜。 这一次三人都不敢怠慢，手一翻，开始运转文气扶乩起来。 吕杨这一次同样感应不准确，锦文确实远远不及灵文来得玄妙。 “爹爹，这一次是十一点！”黄乙乙首先说道。 “不，是三点！”黄道蕴说道。 吕杨沉默。 “纯阳，你怎么看？”黄宗羲看向吕杨。 “罢了，扶乩之术不成，便用梅花易数算一算！”吕杨从怀中取出三个赤铜通宝，这三个通宝已经不同于一般的制钱，而是被吕杨用文气祭炼过，已经可以心随意转，而且正背两面被镌刻上了六爻图案，冥冥之中已经镌刻上相应的意念，可以和天地间相应的神秘东西相呼应。 黄宗羲诧异，黄道蕴和黄乙乙也露出好奇之色，他们不明白吕杨这是做什么。 吕杨虔诚心祈了一遍，然后将铜钱连着抛了三次，得前后三卦，心中将卦前后揣摩，然后道：“不是十一点，也不是三点，而是一点！” “一点？不可能，这是三颗色子，怎么可能是一点？”黄道蕴姐妹立刻反驳。 黄乙乙先是耐不住好奇，伸手将碗盖打开，赫然发现三颗色子竟然叠在一起，上面显示是一个点数。 黄家姐妹愕然，看向吕杨的目光再也不一样了。 “纯阳，你这是什么占卜术？”黄宗羲眼眸中闪动着好奇的光芒，似乎吕杨用三个赤铜通宝所算的卦，简直匪夷所思，他竟然从来没有见过皇朝中人有哪一个是这样占卜的，这不同于太道圣人所传的扶乩之术。 “回老师话，这是梅花易数！”吕杨连忙说道。 “梅花易数？”黄宗羲喃喃念了两遍，他发现这不是皇朝任何一种占卜术。 “师弟，这种占卜术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据我所知，这应该不是太道圣人所传的扶乩之术！”黄道蕴连忙询问。 “扶乩之术是以天罡地煞之气起卦，我这梅花易数以易学中的数学为基础，结合易学中的“象学”进行占卜，和扶乩之术大不一样。” “什么是易？”黄道蕴连忙问。 “易就是道！”吕杨淡淡道。 “道？怎么讲？”黄宗羲顿时动容。 吕杨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说了，他沉吟半响，尽量组织起文字，方才开口以正式一些的语气道： “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阖户谓之坤，辟户谓之乾,一阖一避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见乃谓之象,形乃谓之器,制而用之谓之法,利有出入,民咸用之，谓之神。” 黄道蕴姐妹沉默下来，吕杨这些话玄妙入理，自己一时之间也理解不了。 黄宗羲毕竟是大儒，他听到吕杨这番论述，眼神立刻大亮：“纯阳，你这话大有玄妙，是从哪里听来的，还有这梅花易数，又是在哪里学的？” 吕杨摇摇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一切如是，老师便这么认为就好了！” “莫非真是天授，或者生而知之？！”黄宗羲愣住了，神情震惊，口中喃喃自语，他看到吕杨不肯说，心里没来由一动，生出梅花易数乃是天授的念头来。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周易 “师兄，你不能这样，有什么好东西也不教我，就会私藏！”黄乙乙嘟着嘴。 吕杨尴尬，摇头道：“不是我不教，实在是我也正在琢磨之中，很多东西都还没有琢磨透彻，也不知道怎么说，又从何说起！” 黄乙乙并不满意，叫道：“爹爹，乙乙不服气，你再出个题，我要和师兄比过，凭什么他能够算出一点，我和姐姐都不能？” 黄宗羲哑然失笑，道：“乙乙，休得胡闹了，这卜数字只是扶乩之中不入流的皮毛，初九进行的术数院比根本不会让大家占卜数字！” “那书院会出什么题？”黄乙乙好奇问道。 “每年都不太一样，据我所知，应该是扶乩事物，这要比单纯的卜数难得多！”黄宗羲笑道。 “我不管，爹爹就出一个题来，乙乙要和师兄再比过！”黄乙乙嘟嘟小嘴。 “也好，你们看外边！”黄宗羲手一指外边，窗外夜色渐浓，凭着天空中的月华，可以看到一株老梅树，梅树好巧不巧，已经开满了梅花。 虽然是夜里，但是仍然有几只小雀正在梅树枝头鸣叫几声。 “梅树怎么了？是不是要以梅树扶乩明天早晨之事？”黄乙乙道。 “没有错，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黄宗羲笑了。 “那好，定然不会让爹爹失望！”黄乙乙不服气，手掌一翻，郁郁苍苍的浩然正气在手上升腾，九根卦签开始沉浮旋转，浓重的夜色之中，丝丝缕缕的气从汇聚过来，融入卦签之中。 吕杨眼神微微一跳，他看到汇聚过来的气之中不乏院中梅树的木气，还有许多天地之中冥冥存在的神秘气息。 黄乙乙手掌上的卦签开始展现出卦象。 黄道蕴也同样如此，开始运转浩然正气扶乩起来，这一次时间要久一些，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便有了眉目。 吕杨也知道在扶乩术的造诣上自己绝对比不过黄道蕴姐妹，他先是用扶乩术看了看，有些眉目之后，又用梅花易数对着梅树占卜。 梅花易数可随意性起卦，刚才鸟鸣三声，凡听到声音，数得几声，起作上卦，加时数配作下卦。如听到间断之声，也可以用前面声数起作上卦，后面声数起作下卦。 吕杨如此从几个方面算了几回，又丢铜钱起卦断卦，如此综合，终于算出一些眉目来。 “师兄，怎么样，你可算好了？若是算好了，还是你先说，省得到时候照着我的话说！”黄乙乙不服气道。 “呵呵，纯阳，你就说一说吧！”黄宗羲微笑。 “是，若是猜得不错，明天一早七点，会有一个少女路过，在院中折梅，不过会有意外，少女会被树枝绊倒，磕伤膝盖，流血了，奶娘会请她进屋料理伤口，但是少女没有答应，径直离去！”吕杨说着。 黄宗羲一家目瞪口呆。 “师弟，你是真的算到了，还是胡说八道，从来没有哪个人能够算得这般细致！”黄道蕴皱皱眉头。 “自然是我算到的！”吕杨也不分辨，刚才吕杨已经用了好几个占卜法进行占卜，结合起来确实有把握，至于到明天准不准，那就两说了，至少现在算的时候，综合起来就是这么一个推论。 “好，且明天看看是不是如此！”黄宗羲大笑，“你们两个算得怎么样，且说一说，明天我会给你们评判！” 黄道蕴点头道：“我算到了，明天早上会有人来，至于是不是少女，是不是折梅受伤，道蕴算不出来！” 黄乙乙则道：“我也算出来了，明天一早会有人从东边来，至于什么时辰，大概是六点到十点之间！” 黄宗羲点点头：“好吧，明日一早拭目以待，为了公平起见，明天一早你们全都不要插手！” “知道了！” “嗯，今天的授课就先到这里，散了吧！”黄宗羲打发三人散了，黄道蕴姐妹告辞，回卧房休息不提。 吕杨则回了纯阳居，点起灯台，彻夜研究扶乩之术以及梅花易数。这两种占卜之术一是以天罡地煞之气为根基，一是以周易的数理和象学为基础，两种占卜之术完全不同，但是在预测方面，确实得到了相近的结果。 以刚才的占卜为例，吕杨算到明天七点会有一位少女前来折梅，但是被树枝绊倒，伤了膝盖，流血了，奶娘让其进屋，少女不睬，离去。 这就是吕杨推算到的。 黄道蕴姐妹则算到明天早上会有人来，这人，估计就是指少女了，只是黄家姐妹算不出来具体的事情，或许是因为事情太小，不是大事，所以难以算清楚。 吕杨也感觉到很奇妙，黄道蕴姐妹算得不细致，多半是道业不够的关系，若是让老师黄宗羲来算，估计能算出具体事宜。 吕杨从书案上取来一本手稿，手稿上书写《周易》二字。 这本手稿是吕杨这些天潜心书写的东西，事实上，这一本手稿大部分都不是吕杨写的，而是舶来之物。 周易，最初是由伏羲所作，他作的是八卦，直到殷商的时候，周文王姬昌被纣王囚禁，在狱中将八卦拓展开，作了六十四卦，并为每一个卦写了卦辞，也就是系辞。最后孔子继续研究，晚年更是花了极大的精力完善周易，补充了卦辞，叫做《系辞传》，使得周易开始流传。 而梅花易数，则是以周易为基础的术数，是宋代邵康节所创，非常神妙。 周易，绝对是一部神秘非凡的旷世宝典。吕杨翻开书页，熟悉的文字映入眼帘。 周易--干 干：元、亨、利、贞。〔卦辞〕 初九，潜龙勿用。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九三，君子终日干干，夕惕若，厉无咎。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上九，亢龙有悔。 用九，见群龙无首，吉。〔爻辞〕 《彖》曰：大哉干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干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干--彖传〕 《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大象〕 …… 一行行文字，艰深无比，吕杨曾经看过，是以如今入得圣道之门，智慧大开，勉强能够将周易正文一一从早已尘封的记忆中再度抠出来，化为现在的文字书写下来。 正文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系辞和系辞传，吕杨并没有记全，这就悲催了，吕杨静心思虑想了若干天，依然记忆不起来，估计是当初浏览过，但是并不刻入脑海，又或者记忆太过模糊，目前道业有限，还没有办法想起来。 书里面包含有七篇，包括上经、下经、系辞上传，系辞下传、说卦、序卦、杂卦。除了上经下经勉强完整之外，其他多有删漏。 所以，目前吕杨手上这本《周易》并不全，没有补全之前，想要出书刊行天下还不太可能。 但是这并不妨碍吕杨运用周易来算卦，经过和扶乩之术的摸索，吕杨也发现了梅花易数的一些奥妙，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的奥妙，确实让自己的占卜之术有了一个质的飞越。 将手稿翻到最后几页，这里依然是一片空白，吕杨想了许久，提笔修改了两处错误，又添加了一段话，如此再也无法继续添加完善。 “还是差了一些，这周易博大精深，自己尚且弄不清楚，如何能够将之补完？现阶段，想要补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吕杨叹息一声，确定以自己目前现在的学识，根本无法补完删漏的部分，特别是六十四卦原文，也多有不全。 衣袖一挥，正本手稿顿时散化开，一个个有锦绣之气凝聚的锦文一一飞起，收入神庭，《周易》一书，再也没有存在的痕迹。 忽然，远处传来鸡鸣之声，吕杨微微回神，推开窗户，发觉东方天际已经现出鱼肚白，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熬了一夜。 一夜无眠，而且用功于周易，吕杨双眼微黑，精神已经疲惫，不禁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再也禁受不住，连忙返回卧房倒头休息。 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房门被推开了，一个少女走了进来，推搡着自己，不断叫着吕杨之名。 吕杨悠悠转醒过来，看到一张俏脸，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没有一丝杂质，清澈如湖泊。 “师兄，你怎么回事？我叫你好几遍都不醒来，你这样的警惕性可是要被我爹爹骂的！”黄乙乙皱眉嘟嘴。 吕杨这才意识到这是被师妹黄乙乙叫起床，不禁脸上有些尴尬：“乙乙师妹，师兄我这是熬了一夜，天亮才睡下，所以进入了深度的睡眠状态，你叫不醒也是正常！” “我才不信，分明就是你自己睡得太沉，跟死猪一样，才不是什么深度的睡眠！”黄乙乙满脸的不信。 吕杨咳嗽两声，起身道：“乙乙师妹，你这一大早就来叫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黄乙乙瞪大了眼睛：“师兄忘记了？昨天晚上我们不是占卜了吗？结果是师兄胜了！” “我胜了？”吕杨眼睛猛地一张，惊愕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这么说那少女来了，还折了梅花，跌倒受伤，然后走了？” “嗯，算师兄推算得准，爹爹和姐姐都惊讶得很，现在让我请师兄到书房叙话呢！”黄乙乙说着，心中实有不甘，因为吕杨才立心道业第二重，这术数方面竟然要强于她们姐妹俩，这是什么道理？ 吕杨顿时精神一振，连忙起身，洗漱一番，正了正衣冠，往老师的书房去。 …… 第一百三十章 书艺 书房内，黄宗羲父女已经在等待了，看到吕杨进来，连忙让吕杨坐下。 “纯阳，想必你已经听乙乙说了吧？今天一早，确实有一个少女前来院中折梅，不小心摔伤，然后离开了！” “可是被树枝绊倒，可是膝盖出血，奶娘让人进屋了吗？”吕杨连忙询问细节。 黄道蕴摇摇头：“你推算的都对了，奶娘确实让给她进屋，想要给她擦点药，可是对方径直走了！” 吕杨微微激动，这么说自己的占卜之术确实不凡，可以推算到这么细致的事情，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纯阳，大概你还不清楚，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推算这么准确，从你昨天推算的情况来看，已经达到了宗师或者圣人级别，只是不知道你这次推算有多少是真正推算出来，有多少是瞎蒙的，还有那个梅花易数是否每次都能推算这么准确？”黄宗羲问道。 “这个……弟子道业低微，这次推算多为侥幸！”吕杨无法可想了，既然是推算，当然是在有一些根据的基础上进行推测，昨天之所以这么准确，实在是有些侥幸，当然并不可能每次都能占卜准确，这个吕杨是可以肯定的，除非自己道业高超，并将周易和太道扶乩之术全部贯通如一，才有可能推算得这么准确。 甚至能够推算过去现在和未来，或许也可以和那些神异的人物一样，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黄宗羲点点头，心想这样才算正常，若是吕杨以立心道业第二重的修为便能在术数方面有这样的造诣，几乎不可能，就他所知，整个大匡皇朝，除了宗师或者圣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这样匪夷所思的术数造诣。 “好吧，这事为师知晓了，就先这样吧，初六便是书艺院比，你还要好好准备！”黄宗羲吩咐几句，让吕杨离开了。 等到吕杨走后，黄宗羲对一旁的女儿道：“道蕴，你怎么看？” “师弟这话不尽不实！”黄道蕴皱眉。 “嗯，纯阳身上是有不少秘密，也罢，他既然不想说那就不逼他，那梅花易数是一种难得的术数之法，只是原理古怪，看得出来，他也还在琢磨之中，相信等到他琢磨透了，我们也会有所了解的！” 圣道中人着书立说是追求，任何人都梦想着将自己的学术学说传播出去，获得认同，这就是圣道中人的普世观。 黄宗羲现在越来越看重吕杨这个弟子，可以说，吕杨的资质绝对是超高的，在自己的众多弟子之中，唯有吕杨可以继承自己这一脉的衣钵。可以预见，将来吕杨的成就要远远超越自己，甚至成就宗师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黄宗羲现在不急，如何给吕杨传授六艺是一个有趣的课题，在传授弟子技艺的时候，他也能够在弟子身上获得一些让自己耳目一新的东西，所以现在，黄宗羲感觉教授吕杨技艺是一件舒心之事。 他有时间慢慢的培养吕杨，期望吕杨有朝一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自己的若干弟子中，除了吕杨之外，其他弟子都已经出师，他们的成就注定有限，全都没有能够超越自己这个老师，这不能不说是一种为人师的悲哀。 是以，黄宗羲对吕杨的期望非比寻常。 初六，清晨，黎明前的一场小雪过后，空气寒冷，地面上覆盖了一层积雪，远远看去，天地一片洁白苍莽。 冷风吹拂过书院的大树，打落下簌簌的积雪，人的脸蛋在寒风之中，感觉特别清寒，吕杨呼着白气，带着吕蒹葭走过小石桥，穿过桃林和梅林的夹道，往书院的广场方向慢慢走去。 吕蒹葭小脸红扑扑的，显然被清晨的寒风冻住了。 “二哥，我听说这一次书艺院比有不少惊才绝艳的秀生！”吕蒹葭小跑着赶上来，仰着小脸看向吕杨。 吕杨笑了：“六艺之中，唯有书艺最让人又爱又恨！因为每一个人都有着书立说的大愿，但是万人着书立说，往往只有少数几人能够着述一本受人认同的着作，至于说能不能流芳千古，那还难说，所以说，在书艺上，多少儒者为之绞尽了脑子，最后换来的还是籍籍无名！” “所以呢？” “所以书艺院比虽然竞争激烈，但是水平绝对不是很高，这个我们都不用担心，按照你二哥我的水平，随便出手便能摘夺前三名！”吕杨信心满满，这就是穿越者的福利了，毕竟胸中锦绣文章多矣，不怕盖不过那些还在书院修行的秀生们，即便是已经毕业的秀才、茂才和盛才们，吕杨也是不怕的。 吕杨相信，秀生的智慧和见知严重制约着他们在六艺方面的造诣，试想，年纪在十几岁，不足二十的青少年们能在六艺上有什么巨大的造诣吗？ 即便有，也难以超越道业高绝的大儒、鸿儒、宗师和圣人，那些在少年时便已经成名的人，毕竟屈指可数。 吕杨深信，自己是屈指可数里面的一员，所以信心自然很足。 吕蒹葭也知道自己的二哥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自然也深信不疑：“二哥，一会儿院比你要写什么？” “我已经想好了，一会儿你便知道了！”吕杨看好这一次院比，不敢说那第一，前三是一定的。 书艺院比的场所是立言堂，这个书堂比较大，可以容纳数百人的书案。刚刚来到书堂外，吕杨便看到已经有不少儒生和书童已经在书堂外等候了。 这个情形，有点像高考的气氛，非常隆重。 书艺院比的人数比较少，没有超过五十人，即便是像师姐黄道蕴这样有潜质的秀生，也没有信心报名书艺比试。 毕竟书艺比试考的是真才实学，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只有偏重于修行书艺的儒生，才会前来参加。 书者，着书立说，继往圣绝学，传文明教化，乃是圣人最推崇的学问和技艺，在六艺之中占据着很重要的一席之地，儒者们的关注度排名第三，只在乐、射艺之下。 圣道六艺，最重要无疑的礼，但是最受所有人追捧和关注的只有射和书。 射是武力的体现，历朝历代都受人追逐，毕竟武力强大，面子、里子都会拥有。还有书，这是儒者们价值体现的根本，像吕杨一样，虽然还只是童生，但是已经刊发了不少书籍。 《风花雪月集》和各种章回体小说最受热捧，由此可见，只要是符合皇朝人心灵需求的书籍，不愁在皇朝中不能盛行，圣道中人对于着书、读书的追求始终是无比巨大的。 当当当…… 钟声响了，很快所有人都开始进入立言堂，上百个书案只坐了大半，还有一小半空缺着，书院的院主曹道元，以及各大院监无一例外都道场了，寿阳公主也不例外，作为负责的大人之一，每一场院比，她都坚持到场，要知道，她之所以到荒州来，不是来玩的，而是有目的的。 公主、院主和院监、儒师们坐在书堂上，下面待考的儒生们微微凛然，正危襟坐，等待儒师的吩咐。 首先第一个程序是点名，主持的儒师拿着名册开始点名，喊到名字的都答应一声，直到点完名字，五十七人，无一缺席。 “呵呵，今年的秀生资质都很不错，历次六艺大比，可都是秀生做为主力，今年的大比倒是涌现出不少童生天才！”院主曹道元说着，看了一眼吕杨，以及几位童生，这一次书艺院比，竟然有四位童生参加，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吕杨，因为吕杨已经在前面的两项技艺院比中胜出，可以参加州比了，这可是十分让人瞩目的成绩。 就连书院的院主曹道元，也不能不特别关注吕杨，他也听说吕杨报了所有六艺的项目，也不知道吕杨是真有信心，还是故意弄出这样的噱头来，总之，报名六艺所有项目的比试，已经是打破历年来的所有记录了。 “院主，咱们拭目以待好了，黄儒师的弟子，我是十分看好的！”叶肃对着曹院主微微一笑。 曹院主点点头，转头对身旁的寿阳公主笑着：“殿下，听说那吕杨已经是正九品待诏了，是不是这次大比过后，殿下还要提他的官爵？” “有功者赏，这是本殿的原则，若是吕待诏能够进入殿比，并且在殿比上取得好成绩，即便本殿不提拔，父皇也会提拔的！”寿阳公主笑着。 “说得也是，若吕杨真能进入殿比取得名次，我白龙潭书院就算是彻底风光了，太书院的殿比，一般都是辰州儒生们大放光芒的地方，我们这些边陲大州，人才毕竟不足，每一次大比，都让他们压了一头，从来都是辰州的儒生独占鳌头，从来没有其他州什么事儿！”曹道元不禁大为感慨，说起殿比的成绩，唏嘘不已。 皇朝九州，神都玉京城所在的辰州毕竟才是皇朝最繁华的所在，文人汇聚，藏龙卧虎，不是其他八大州可比的。 单论书院，皇朝的十大书院，都集中在辰州和神都玉京城，没其他八州的书院什么事情，即便是像白龙潭这样的书院，虽然在荒州为第一，但是放在整个皇朝九州之中，依然排不入前十五。 历次六艺大比，白龙潭书院的儒生在殿比之上从来没有得过特别让人震惊和瞩目的成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天才还是辰州最多，那些个天才，一般都在辰州十大书院里。 这种情况寿阳公主自然也极为清楚，她双眸之中有些奇光在闪烁，说道：“院主，这一次白龙潭书院的秀生都还不错，估计能够出几位进入殿比的人才，且让我们拭目以待好了！” “殿下这么说，我也十分期待，好吧，吩咐开始吧！”曹道元朝主持的儒师吩咐，那儒师立刻点点头，转头朝向下面的儒生们，扬声宣布：“都注意了，书艺院比开始，所有儒生都注意了，每人都需要着书一本，长短不限，时间两个时辰！” 儒生们答应一声，开始纷纷研墨，提笔便开始书写，原来儒生们早就已经琢磨好自己要写的东西了，是以院比一开始，他们就可以开始书写了，两个时辰，时间充裕，不用担心时间不足。 正所谓十年磨一剑，六艺大比乃是皇朝盛事，很多儒生早就为此准备了一年两载。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千字文 着书，对于秀生来说还是困难了一些，即便是秀生们已经为此准备好了几年。 皇朝立国四百多年来，六艺大比经历过无数次，秀生们能够书写的内容都已经被写烂了，他们若是没有一个绝世聪明的头脑，只能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东西了，好歹也要抓一个要点，写一本书出来，将自己要立言的东西表达出来。 “夫圣人曰，君子隆师而亲友……” “人言可畏，积毁销骨……” “圣人之德，在于……” “荒州水经·补遗……” “小诗经新注……” 吕杨神识发散开，便看到不少秀生已经开始书写，写的内容都还不错，看来儒生们若没有一些本事，也不敢参加书艺的比试。 有些秀生写礼论，有些写地理志，还有一些直接写游记，更多的则是注释历代宗师、圣人的经典。 注释经典，也算是着书，不过能不能出新，那就难说了。大匡皇朝，九成九的读书人着书，都是注释前人的经典，或者是以前人经典为前提，阐发新论。毕竟能够开辟先河、创立学说的还是少数人，其他人只能跟在这些大潮的屁股后面，捡捡拾拾，查遗补缺，或者阐发新论，如此而已。 也不能小看皇朝这些专门查遗补漏、阐发新论的读书人，就是这些读书人，往往将前人的东西发扬光大，不少大儒的着述，就是这么被逐渐提升起来，慢慢扩大影响力的。 譬如说华夏时空里，心学的发展，孟子讲心，都是人皆有之的个体之心。如果心只是个体之心，陆九渊对心的概念进行了改造，把人皆有之的个体之心，发展为不随时间和空间变化的“同心”。“心，只是一个心。某之心，吾友之心，上而千百载圣贤之心，下而千百载复有一圣贤，其心亦只如此。心之体甚大，若能尽我之心，便与天同。为学只是理会此”。 陆九渊并未把自己的学说称之为心学。王阳明则明确地表明，“圣人之学，心学也”，把陆九渊之学作为心学的代表。孟子的心性之学对陆九渊思想的形成有重要影响。陆九渊自己说，他的学说是因读孟子而得。他以继任孟子之学而自居。他发挥了孟子“尽其心者，知其性；知其性者，则知天矣”的“尽心知性知天”的思路。 王阳明继承了陆九渊的同心说，他也同样强调心的普遍性。“理一而已矣，心一而已矣，故圣人无二教，而学者无二学。” 心学就这样发展出来了。 再譬如说华夏文明源头的周易，最初是伏羲所作，当时他作的仅仅只是八卦，后来殷商末年的时候，周文王姬昌做六十四卦，周公、孔子估计也为周易作系辞等等，将周易发展起来，这才有了后世的易学大流行。 所以说，一种学说的兴起，都是有一个发展过程的，千千万万的读书人承前启后，造就了很多的学术发展，在大匡皇朝，造就了不少大儒和宗师。 考评的儒师们早就将神识放开，一一观察儒生们写的东西，感觉这一届的秀生潜质都还不错，不由暗自点头，十分欣慰。 吕杨原本想要写三字经的，可是看到秀生们的水平，立刻弃了三字经，不写三字经了，太浅了。 吕杨提笔蘸墨，在白纸上书写另个篇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曰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海咸河淡，鳞潜羽翔……” 此千字文已经被吕杨改过，文中内容已经契合皇朝人的认知，譬如说剑曰巨阙，前朝的武皇就佩戴巨阙剑，珠称夜光，宝珠之中便有夜明珠，非常珍贵。 如此种种，吕杨行云流水般书写下来，满篇有二百五十句，一共一千字，不多也不少，书名就叫做《千字文》。 “那吕杨开始书写了……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矩步引领，俯仰廊庙。束带矜庄，徘徊瞻眺。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儒师们神识何等强大，根本不用上前，便能观看任何一名儒生写的东西，吕杨书写千字文很快，几乎心手合一，均不停息，文字洋洋洒洒，写的乃是王羲之的行书，行云流水，风度卓然。 “千字文，果然是一千字，蕴文卓绝！”寿阳公主大喜，吕杨这千字文完全可以书成一本小书籍，文章读来朗朗上口，而且其中讲述天地自然、地理、风土人情、世俗常理以及历史，文情并茂，适合作为学子的读本！ 其他儒师也看到了，眼眸中异光连连，吕杨书写的千字文在当前最让他们感受深刻的是新颖别致。 其他儒生写的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东西，并无新论。 吕杨的千字文虽然也没有特别的新论，但是至少内容可圈可点，儒师们都是目光如炬的人，对于皇朝现阶段蒙学的状况十分了解，现在蒙学的状况就是全面的启蒙读本比较少，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吕杨所写的千字文正好覆盖面广，韵文有趣味性，已经达到优秀启蒙读本的标准，这就殊为难得了，要知道现在的很多启蒙读本都是经过某些大儒书写的，吕杨能够在六艺院比上写成一本优秀的启蒙读本，意义自然不轻。 冲这一点，千字文就有理由进入前三，可以让吕杨进入下一阶段的州比。 两个时辰过去，所有儒生都已经写好了，因为时间有限，儒生们不可能写出大部头的着作，只能写一些小篇幅的着作。 譬如吕杨的千字文，只有二百五十个短句，一共一千字，可谓的小而精悍，俨然可以成为学子的启蒙读本，同时也适合学生学习朗读。 书堂中，众人的头上，全都凝聚这无数的文字，构成了一篇篇文章和着述，篇幅都比较小，但是并不妨碍其可读性。 事实上，敢于报名参加书艺院比的儒生都是有能耐的，试想一下，为了这一天，他们甚至在私底下已经准备了一年半载，这其中的过程甚至有可能会有大儒对他们进行过指导，那么他们写出来的东西绝对不会太差。 至少幼稚的东西是绝对没有的。 即便是吕杨书写的千字文，已经不是另一个时空的千字文，而是已经修改过了的千字文，很多不符合皇朝的东西都被删除，增加了不少符合的东西，所以，整部千字文，已经被吕杨按照自己的方式“千锤百炼”过，虽说不能超越原本，但是也不会差太多。 吕杨以及好几个童生的书写的东西十分引人注目，因为所有的秀生书写的文字都是苍白色的，那是浩然正气的主要颜色，当然也有白中带黄的色泽。 唯独童生，修炼的是锦绣气，锦绣气的特点就是没有升华过，显得锦绣绚烂，就像是春天花园里盛开的绚烂鲜花。 吕杨书写的文字便是有五皇锦绣气凝聚而成，五色绚烂，纯粹透亮，比寻常的锦绣文字更加通透，更加光华自放，儒师和儒生们一眼看去，就能看明白五皇锦绣气的不凡来。 儒师们还在议论着，相互交换着意见，要定三个名次出来，肯定要充分听取所有人的意见，这些人包括到场做评委的儒师、院监、院主和寿阳公主。 其中又以寿阳公主的意见为最大，只要她不点头，估计没人敢确定下名次问题。 儒生们虽然自傲，但是他们也有不错的眼力，在看了自己身边这些“竞争者”们书写的东西之后，再跟自己写的东西一比较，有的儒生已经脸色煞白，因为他们都知道什么是差距了。 好的东西，一眼可辨，不好的东西，也一眼可知，由不得他们说了算。 几名童生写的东西都很惹眼，谁让锦绣气在一片苍茫的浩然正气中比较醒目呢？吕杨写的千字文更是奇特，一句句，工工整整，十分整齐。 儒生们看过千字文之后，大多神色复杂，认得吕杨这个人的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不认识吕杨的则一脸震撼和好奇，纷纷向旁边认识的人小声打听起来。 “那个人是谁？我们书院的童生之中，什么出现了这么一个人物，看那千字文，非常新颖有意思啊……” “切，你怎么连那人都不认得，真是……” “嘘！那人正是吕杨吕公子！” “……” “原来是七步成诗，登楼赋诗的小诗圣！” 有的儒生恍然大悟，真正是平日里争着抢着读吕杨写的诗文和章回体小说，没有想到真人坐在对面，却不认得。 也难怪，吕杨名声是扬起来了，甚至已经闻名于辰州，闻名于神都玉京城，奈何吕杨一向低调，很多人都缘铿一面。 吕杨现在的名声越发响亮，因为吕杨已经在前面的礼、御两大院比中胜出，获得州比的资格，这已经在书院中逐渐引发出骚动，若是连书艺院比也让吕杨进入前三名，那非是一场轰动不可！ 六艺院比，能够比三项，三项都获得州比的资格，几十年来在白龙潭书院屈指可数，若是吕杨能够如此，便是刷新了书院几十年来的记录啊。 ……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说卦(上) “当当当……”钟声敲响，院比的时间已经正式结束，儒师们的讨论也到了最后，曹道元将前三名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递给寿阳公主。 寿阳公主看了一眼，第二名赫然是吕杨二字，她不禁笑了笑：“就这样吧！” 看到这个情形，所有儒生全都紧张起来，一名儒师站起来，扬声道：“书艺院比结束，大家散了吧，前三名明天一早会公布！” 儒生们也知道规矩，略微有些失望地将自己书写的文章收入神庭，然后离开立言堂，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儒生，他们大多是来看热闹的。 “大家猜猜，会是哪三位学子进入前三，获得州比的资格？”外面的儒生骚乱起来，有一名儒生高声大呼。 “明天一早自然会知道，真是咸操萝卜淡操心！”儒生们鄙视那位儒生一眼，散开了。吕蒹葭迎上来，笑呵呵道：“别人不知道怎么样，但是蒹葭知道，二哥肯定能够入前三！” “就你聪明！”吕杨笑起来，拍拍妹妹的脑袋。 “二哥，不是这样吗？”吕蒹葭仰着小脸。 “是啦是啦……你二哥是谁，没有理由入不了前三的！”吕杨大笑着，领着吕蒹葭返回纯阳居。 因为六艺大比，不少儒生都请假，专门准备大比的事宜，吕杨也不例外，索性不上课了，每天只是针对性的修行，同时接受老师黄宗羲的针对性授业，这些天以来，每天都受益匪浅。 在圣道修行的道路上，有一位好的老师无疑是千金难求的事情，毕竟即便是书院，也比不上有专门的老师因材施教的授业。 从这一点上看，吕杨能够拜入黄宗羲这位大儒门下，确实是一件幸事，有一位悉心教导的老师，至少省去自己十年摸索和奋斗。 “师弟，今天的书艺院比怎么样，能不能夺得前三？”黄道蕴走进纯阳居，朝吕杨询问。 “不知道，估计没有问题，不过还要看儒师们怎么评价，要知道这可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吕杨摇摇头。 “嗯，说得也是，若是师弟能够连夺三项州比的资格，便刷洗了几十年来书院的记录了！”黄道蕴微微激动。 吕杨自然不会满意这样的记录，笑道：“师姐，这还只是开始，期待吧，看看我这个童生能在这一次六艺大比上走多远！” “呵呵，师弟倒是有信心，这样也好，今天是初六，初九便是术数院比，到时候我也会参加，希望师弟能够全力以赴，我也同样会全力以赴，争取入围前三！”黄道蕴笑着。 “师姐可知道初九要怎么比？” “不知，据说术数比试最为灵活，每一年的比试都不一样，但是绝对不是猜枚！”黄道蕴说着，吕杨点点头，心想猜枚太过简单，书院不会弄这样的比试，因为太丢人！ “要不咱们占卜一下？”吕杨笑道。 黄道蕴柳眉微微一扬，兴致顿起：“也好！”说罢手上一翻，九根卦签已经从宽大的袖袍中飞起，悬浮在掌心上，不断沉浮。 吕杨见状，手一抖，袖袍中落下九枚赤铜通宝，凝神沉吟一会，自顾自开始抛起通宝正式起卦。 黄道蕴见状，微微诧异，上一次吕杨用的是三枚通宝，现在却是用九枚，这其中不知道有什么关窍？不知道是不是用的通宝越多，术数越是精准？ 吕杨连抛了三次通宝，得到若干卦象，口中喃喃：“初九，早上辰时，山泽，震。忌丙火，方位为西方，木劫，龙蛇起陆……” 吕杨摇摇头，还有些推测不出来。 “怎么样？”黄道蕴好奇，吕杨用通宝占卜的方式确实奇异，这在皇朝是独一份，也不知道吕杨是从哪里学来的。 “初九的比试，应该不在书堂进行，而是在西面的山岭中进行，比试内容估计离不开大树或者雷电，届时估计还会看见大蛇或者地龙翻身！”吕杨说着。 黄道蕴看了看手上已经趋近稳定的卦签，美眸之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这是什么占卜之法？怎么只用通宝丢几下，师弟，你是怎么测出这些的？” “哈哈，师姐，你还是先说一说你扶乩到的吧！”吕杨收起通宝。 黄道蕴叹息一声：“不用说了，我扶乩到的只有一个讯息，那就是初九有雷，有雨，其他一概不知！” “只扶乩到一个讯息吗？”吕杨皱皱眉头，好奇道：“说实话，师姐的扶乩之术究竟处于哪个阶段，不知道这术数造诣可有等级之说？” “自然有等级之说，术数造诣，按照圣人的说法，分为四个层次，由低至高依次是粗察、入微、秋毫、遍知，达到遍知的层次，据说可以洞察过去未来，知国运兴替，知万事荣衰。我的造诣只在粗察阶段，远远未及入微之境！” “老师的造诣可达入微之境？”吕杨目露奇光。 黄道蕴摇摇头：“听我爹爹说，他的术数造诣堪堪脱离粗察的范畴，只摸到入微的影儿，远未能在入微之境登堂入室！” “连老师这样的大儒才摸到入微的门槛，那什么人可以在术数上达到遍知的层次？”吕杨吃了一惊。 “听说古往今来只有太道圣人达到过这个层次，后来者便没有这种造诣了，当世的几位圣人更没有这样的造诣！”黄道蕴摇摇头，对于术数这种深奥的东西又是向往，又是无奈。 “圣道六艺，看来还是数最为艰深难修！那你看我的情况，若是连带这次也占卜无误，我的术数造诣应该是粗察还是入微？”吕杨还是不太明白四个阶段的区别。 “不知道，估计和爹爹的造诣一般，已经触及入微的门槛，但是未能登堂入室吧！”黄道蕴摇摇头，她也不太懂得吕杨现在的术数造诣，不过经过上次折梅的占卜，她感觉上吕杨和黄宗羲一样，在术数造诣上差不了多少！ 这已经是匪夷所思了，因为以吕杨立心道业第二重的修为，竟然可以比拟黄宗羲这样的大儒，真的是颠覆了道业越高，术数造诣越高的常识。 “师姐是不是很疑惑，我的占卜之术有些奇怪？”吕杨笑道。 “嗯，太道圣人的扶乩之术是目前唯一流传下来的占卜之法，不过典籍上称，殷墟皇朝以及上古蛮荒的先民部落善于用龟壳或者兽骨进行占卜，不过那些占卜之法全都失传了！”黄道蕴看向吕杨，显然也有些怀疑吕杨得了上古蛮荒的先民占卜之法的传承。 吕杨不置可否，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的占卜之法来自另一个世界吧？“师姐可听说过太极两仪、三才四相，五行六合，七政八卦以及九宫？” “五行便是五皇……前面似乎都有听说，只是后面的八卦和九宫是什么？”黄道蕴微微皱眉，八卦和九宫确实没有听过。 “呵呵，好教师姐知晓，这世上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阐述这个天地万事万物之象？我认为有，这个东西就是八卦！” 吕杨在身前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圆，完全由锦绣气构成，然后一分为二，圆分化两仪，如同两条阴阳鱼不断在圆中旋转。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就是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阴阳化合而生万物！这就是太极图，阐述的是宇宙之象以及天地之象。” 吕杨侃侃而谈，拥有道业就是不一样，文气随心所以，只一念之间，以气御形，展现出太极的图形来。吕杨再伸出手指头，在太极图正上端画了个乾卦，所谓的乾卦，就是三横，代表天。 吕杨将八个卦在太极图四周画出，又将这八个卦依次按照不同的顺序叠加，圆外第二重延展出六十四卦来。 吕杨一面画，一面指着最上的乾卦，也就是六横，讲解道：“设卦以写万物之象。我用文字以释万物之所象，故曰象。” “此挂是乾卦，这个卦是同卦（下乾上乾）相叠。象征天，喻龙，龙乃是德才之君子，又象征纯粹的阳和健，表明兴盛强健。乾卦是根据万物变通的道理，以“元、亨、利、贞”为卦辞，示吉祥如意，教导人遵守天道的德行。” “何谓元、亨、利、贞？”黄道蕴动容，吕杨所说的东西非常新颖，绝对是闻所未闻的知识。 “元为原始之意；亨为开通之意；利为和谐之意；贞为贞固之意。元，寓意事物的起始或基础；亨，寓意事物的生长和壮大；利，寓意事物的创造与收获；贞，寓意事物的趋正与静止，发展“过程”的结束。” “所以说，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行。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 吕杨说着卦辞，这卦辞言简意深，所要表达的意象极为丰富，以黄道蕴的学识也不能全部领会，不过基本的意思却是了解了。 明白了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乾卦，也就是六横的含义，黄道蕴几近骇然！ 为什么有这样的反应？ 因为太过震惊了，前面吕杨说了，设卦以写万物之象。这乾卦，代表的意象是何等丰富和细致？ 每一横都代表着一种状态，用四个字来囊括就是元、亨、利、贞。 黄道蕴从来不知道，简简单单的一横，及至六横，会代表着这样一种过程复杂变化的天地万物之象！这简直是匪夷所思，比之太道扶乩术之中的一百零八种卦辞更加简洁，表达出来的意象却是清清楚楚。 “大道至简！”黄道蕴看着乾卦，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一个词语来。在她看来，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这六横代表的东西更加吉祥如意的了，乾卦象征纯粹的阳和健，表明兴盛强健。 如此多的意象凝聚成一个至简的卦，这得需要多大的智慧？ 这种以卦阐述天地万事万物状态的方式是一种何等伟大的表述？需要多大的智慧才有这样的能力化繁复为至简？ ……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说卦(下) 黄道蕴震惊自不必说，吕杨指着太极图正下方的坤卦，所谓的坤卦，形象就是六横，每一横中间都一分为二，断开。 吕杨解释道：“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个卦是同卦（下坤上坤）相叠，阴性。象征地（与乾卦相反），顺从天。承载万物，伸展无穷无尽。坤卦以雌马为象征，表明地道生育抚养万物，而又依天顺时，性情温顺。它以“先迷后得”证明“坤”顺从“乾”，依随“乾”，才能把握正确方向，遵循正道，获取吉利。” “所以说，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后顺得常。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安贞之吉，应地无疆。” 说到这里，吕杨看向黄道蕴，发觉对方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一两分，吕杨心中不禁欢喜，他是知道解释乾卦和坤卦还是比较容易理解的，至于八八六十四卦，每一个都阐述了天地万物一种象，全部阐述出来就比较难解释了，便是以吕杨之能，也没有能够尽数理解透彻，更遑论解释给人听了。 所以吕杨只能先停一停，看看黄道蕴的反应。 黄道蕴不愧是书香世家的弟子，家学渊源，吕杨解释一番，她已经能够领悟乾坤两卦所表达的意义。 这两个卦，一个表天，一个表地，是八十四卦的第一第二卦。 “师弟，其他八十二卦也都代表了一种象？你就是用这些阐述天地万象的东西来起卦，占卜？” “没有错！这有点像太道扶乩术中的九根卦签吧？扶乩术的卦签用文气洗炼过，上面凝聚了各种事物的意念，以心御之，感应天地之间的天罡地煞，诸般玄机，两两呼应，洞察玄机。我这八卦，阐述的也是天地奥妙，天生就和天地呼应，我叫它《周易》。 周，无所不备，周而复始。易，日月为易，揭示了阴阳循环交替之理，也指恒常不变的真理。 吕杨侃侃而谈，为黄道蕴解释和开示周易和八卦的至理。 “有道理，这六十四卦太极图或许已经包含了天地间之万象变化！”黄道蕴双眸奇光闪动，她太过震惊了，眼前的八卦图仿佛为她推开了一扇大门，让她看到了大门后面天地间万事万物的联系。 “一个八卦，就是一个宇宙的意象表现，空间时间，阴阳变化，天地人都包含在其中，真正是博大精深，以此图还可以推导出各种术数，阐述天地人之变化，窥得天地之玄机！”吕杨也相当感慨，这八卦图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玄妙的东西了，比太道圣人传下来的太道扶乩术更加玄妙，更加全面，足以到了让世人穷尽一生的心力也无法尽窥的程度。 若是有什么人能够完全得八卦至理，那就说明此人已得天地奥妙，得道了道，不在话下了。 这八卦图是华夏诸圣所开创，伏羲、文王、周公、孔子等等，为八卦图的最终形成贡献了智慧的结晶，后世无数先人同样埋首研究，试图以此理解宇宙的终极奥秘，事实证明，它是一个伟大的图形，是宇宙的意象，也是阐述宇宙奥妙的路径和方法，更是一种宇宙观和世界观。 “能不能将其他卦象也讲解一下？”黄道蕴期冀道。 “呵呵，目前的六十四卦我还没有全部整理出来，这样吧，师姐若是有意，先按照乾坤而卦的模式将其他六十二个卦推导一下，吕杨也想要看一看师姐有多少智慧！等到这一次六艺大比结束，我再好好研究一下八卦，和师姐分享我对八卦和术数的认识！”吕杨笑道。 “那好，这可说好了，到时候师弟可不能藏私！”黄道蕴连忙说着。 “哈哈，师姐放心，吕杨还不是那样的人，我圣道中人，最不怕的就是发表言论和着述立说，吕杨最怕的就是没人有认同！” “好吧，我会好好琢磨的，到时候我会让师弟看看我的推导！”黄道蕴似乎十分振奋，但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连忙问道：“师弟，我爹爹那里……” 吕杨洒然笑道：“让老师作研究也好，我自己可没有办事将八卦都吃透，若是有老师相助，必定可以事半功倍！” “多谢师弟了！”黄道蕴看到吕杨这么痛快答应，不禁心中感触，这八卦博大精深，同时也是很新颖的东西，至少在大匡皇朝，黄道蕴还从来没有见过让她这么震撼、这么着迷的事物，她大有宁愿不吃不喝，也要一心研究的决心。 听到吕杨讲解太极，讲解乾坤二卦，黄道蕴就已经意识到这八卦必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东西，也不知道吕杨是从哪里学来……她是不太相信，那是吕杨能够创造的，因为那得需要多大的智慧才可以办到？即便是在世的圣人，也没听说有能力创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东西，至少吕杨现在不是圣人！ “初九是术数院比，师弟好好准备吧，我就不打扰了！”黄道蕴走出纯阳居，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一座竹轩，眼眸中神采飞扬。 “师弟之才华莫非真是天授？”黄道蕴心里掠过这样一个念想，以前她是绝对无法相信的，但是现在，这个想法已经动摇，她今天听了吕杨关于八卦的阐述，才赫然发觉吕杨的思想和智慧让人捉摸不了，除了天授，她不知道吕杨层出不穷的知识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师弟是天人转生？”黄道蕴心中一惊，然后自嘲的摇摇头，将这种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驱逐出脑海。 “道蕴小娘子，要不要吃午饭？我已经煮好了！”奶娘吴氏从厨房中走出来，手里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半碗粥，几个小菜，显然，这是她给黄道蕴准备的。 “不用了，奶娘自己用吧，这个月都不用奶娘给我准备了，我这段时间都会服用辟谷丹，顺便清理清理肠胃，排去身上的余毒，若是可以，奶娘给我多准备一些山中的醴泉水吧，我只需要每天喝一些泉水就好！”黄道蕴笑着，摆摆手，示意奶娘吴氏不要将东西端进自己的闺房了。 “哎呀，这是怎么了呀，已经这么多天了，大家一开始还吃些东西的，这几天干脆就都辟谷了！”奶娘吴氏摇摇头，颇感无奈：“就连平日里馋嘴的乙乙小娘子也不吃饭了，真是伤脑筋，我以前每天都要做三餐的，可是现在一整天都不用生火了！” “那不是很好吗，那样奶娘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多休息一下吧，再不行，回村里看看，不胜过整天煮饭做菜？”黄道蕴笑道。 “这样好是好，可是不煮饭做菜，奶娘我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些什么！”吴氏咧嘴一笑，转身将午餐放回厨房。 黄道蕴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她知道奶娘吴氏一辈子煮饭做菜，伺候人惯了，若是不做这些，确实会有些不习惯，不过时间长了就会习惯的。 这些都是丹房炼制的辟谷丹带来的变化，现在不光是吕杨，连黄家人也不太吃饭了，每天只服用辟谷丹，喝些清水就能度日。 辟谷丹是五谷精气配合太阳真火炼制而成，去了丹毒，服用之后更不会在人体之内产生秽气，正是养生的好东西，若是坚持长期服用，可强身健体、百病不侵，可相当于修行之人餐风饮露。 食气者神明而寿，神志清明，智慧得开，寿命延长，这就是修行的好处。 “道蕴，纯阳回来了吗？”黄宗羲忽然从外边回来，进入院中便看到黄道蕴，脸色露出一丝喜色。 “呵呵，爹爹回来了，爹爹心情似乎很不错，不知道有什么喜事吗？”黄道蕴微笑道。 “确实是喜事，刚才为父去打听了，今天早上的书艺院比，纯阳名列第二，已经拿到州比的资格了！”黄宗羲喜笑颜开，心情确实很舒畅。 “哎呀，这么说师弟已经连夺了礼、御、书三项州比的资格？！”黄道蕴惊诧，心想若是初九比试术数若是再获得名次，那就了不得了，因为白龙潭书院从来没有过一人夺得四项以上的州比资格的。 黄道蕴已经见识过吕杨的术数能力，确实已经超她一等，所以吕杨在术数院比上很有可能进入前三。 “没有错，若是没有意外，纯阳当连术数院比也入前三！”黄宗羲心情大好，这几天他到书院，总是有不少儒师羡慕自己收了个好弟子，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那先恭喜爹爹了，纯阳师弟这一次总算是给爹爹长脸了！”黄道蕴笑道。 “嗯，这都是为父慧眼如炬，不枉当初为父亲自前往你师弟家收徒了！”黄宗羲想到当日的情景，还是颇为感慨的。 “纯阳师弟正在纯阳居，要不要女儿去请他出来？” “不用了，这消息明天他也会知道，你让他安静一会吧，过些天，还要比术数，估计纯阳需要安静的时间！”黄宗羲摆摆手，走上别居前的实木台阶，突然停驻下来。 “道蕴，咱们家是不是应该取个名字？你看纯阳，把那竹轩挂了个“纯阳居”的匾额，不如咱们也挂一个？”黄宗羲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门楣，突然皱皱眉头，临了还不忘回望黄道蕴一眼。 “要不叫做道乙别居？”黄道蕴略微一想，连忙笑道。 “道乙别居……也好，取你和乙乙名字的第一个字凑在一起，也算有些名堂，好吧，明天让人打一张匾额，咱们的别院也挂上正式的牌子！”黄宗羲衣袖一挥，走进客厅，转入书房。黄道蕴也跟着后面，进入书房。 “爹爹，女儿有事要禀告！”黄道蕴笑呵呵说着。 “什么事？且先坐下吧！“黄宗羲坐下来，手一指书案外的一张蒲团，示意黄道蕴坐下说话。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投资 “是这样，刚才我和师弟切磋了一下占卜之术，师弟给我讲了梅花易数的基础，那是一种叫做八卦的妙物，女儿觉得十分吃惊，感觉那是极为了得的东西！”黄道蕴说着，一双眸子看向自己的父亲，脸色变得严肃，显然不是在说笑话。 黄宗羲微微诧异，女儿极少有这样的表情，可见事情还真是很重要。 “那你且说一说！”黄宗羲微笑道。 “是！”黄道蕴将太极八卦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包括那乾卦和坤卦代表的意义，也亏得黄道蕴智慧早开，对于吕杨说过的话记得清清楚楚，如今说起来，不曾漏掉一个字。 黄宗羲初时一听，立刻眉头紧蹙，神色渐渐变得严肃，好一会，双眸之中闪动着智慧的奇光，等到黄道蕴说完，他竟然一言不发，闭上了眼睛，神识已经完全沉入神庭识海，观照自身，参悟所谓的太极八卦，乾坤二卦。 黄道蕴乖乖的，没有出言打扰，她知道现在自己的父亲应该和当时自己听到太极八卦理论的时候一样震惊。 以父亲黄宗羲的智慧，或许能够领悟比自己理解的更加深邃的东西，但是想要彻底参悟太极八卦，还是不能，黄道蕴明白父亲智慧的极限所在，而太极八卦绝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参悟透的。 甚至花上十年二十年，乃至上百年，也不一定能够参悟透彻，黄道蕴心中隐隐有这种感觉。 过了半个时辰，黄宗羲这才张开双眼，一双原本清澈透亮的眼眸越发光亮，仿佛其中有无尽的星光在焕发光华。 “父亲，你没事吧？”黄道蕴微微一颤，发觉自己的父亲眼神虽然锐利，但是脸上神色尽显疲态，仿佛一瞬间老了若干年。 “没事！”黄宗羲微笑着，摆摆手：“这太极八卦真是博大精深，我刚才以大儒正心参悟乾坤二卦，发觉越是参悟，越是觉得精深，以我的智慧，竟是参悟不全！” “怎么会这样？女儿以为以父亲的智慧，当能够参悟和推演出其他卦象呢，这么说父亲还没有参悟出其他卦象的含义吗？”黄道蕴微微诧异。 “呵呵，道蕴，这太极八卦确实精深，六十四卦更是阐述了天地万象，想要参悟，谈何容易？”黄宗羲呵呵一笑，心想女儿还是太过于高估自己的智慧，也低估了太极八卦的意义。 “纯阳师弟既然能够开示乾坤二卦，估计也能开示其他六十二卦，女儿去唤他过来！”黄道蕴哪里还坐得住，立刻站起来，想要去叫吕杨。 “也罢，你去唤纯阳过来，不过却不是要他开示其他卦象！”黄宗羲笑道。 “不要师弟开示其他卦象？”黄道蕴微微一愣，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后者笑道：“他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纯阳不是说先让你自行参悟推导一番吗？那你就参悟推导一番吧，等到这一次六艺大比结束，想必你师弟会说的！” “这样也好，那女儿就自己先自行参悟，到时候再和师弟切磋切磋，当会有不一样的效果！”黄道蕴也知道急不得，去找来吕杨。 不一会儿，吕杨便过来了。 “老师唤弟子有什么吩咐？”吕杨笑道。 “自然有事，坐下叙话！”黄宗羲一指蒲团，吕杨笑呵呵坐下来。 “刚才道蕴给我讲了太极八卦，说实话，为师实是震惊莫名，原来你那梅花易数便是源于此……” “呵呵，还请老师指点！” “指点？”黄宗羲摇头，颇有几分惭愧的感慨，“阴阳之说从殷墟皇朝以来一直不绝，但是从未有过八卦之说，为师对于八卦可以说一窍不通，你既然能够提出太极八卦之理，在这方面的造诣当为当世第一，在这方面，为师还要赖纯阳的指点！” “弟子不敢当！”吕杨连忙道。 “呵呵，众人行，必有师者，圣道修行，还是那句老话，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太极八卦，为师还要花时间做研究，到时候再和纯阳切磋吧！”黄宗羲摆摆手。 “是！”吕杨平揖。 “唤你过来，顺便告诉你今天书艺院比的结果！”黄宗羲笑道。 “已经有消息了？”吕杨微微惊喜。 “嗯，为师打听过了，你已经入围前三，拿到书艺的州比资格了！” “还好！”吕杨吐了一口气，心里笃定下来，礼、御、书三项都拿到了院比的资格，这样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初九术数院比，自己当也有信心。 “初九是术数院比，这两天，我便给你们讲解术数吧！” “那便有劳老师了！” “嗯，从今晚开始，授课要延长半个时辰！” “尊师命！”吕杨不敢违，心中着实高兴，开小灶的时间延长，受益的还不是自己？ “还有一事！”黄宗羲语气一转，从怀里取出一叠黑色描金的票据，放到吕杨的面前。 “这是……”吕杨看了一眼，发现这是十二张票据，每一张的面值都是一千两赤金，十二张就是一万两千两赤金，这是正宗的大通钱庄的黑水大票，可以全九州通兑！ 黄道蕴在一旁也看得两眼发直：“父亲，这些赤金可是一万两千两，咱们家有这么多的钱吗？” 黄宗羲不语，只是微微一笑。 “莫非父亲将咱们家的产业都脱手了不成？”黄道蕴微微一震，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黄宗羲不置可否，对吕杨笑道：“我听说你已经找上了公主殿下，最近的动作很大，钱不够花，怎么不跟为师说？” 吕杨讪讪：“怎么敢劳烦老师？” 黄宗羲摆摆手：“炼丹可是一项日进斗金的事业，你要开创这样的事业，去找公主殿下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漏过我黄家？为师也下了决心，于是把能够做主的家中田产全都变卖了，这才凑了这些钱，算是入股，也算是助你一臂之力！” 吕杨大为震动，连忙起身揖大礼，郑重道：“谢老师的支持，弟子知道怎么做了，这些钱财弟子会用在刀刃上的，至于这些钱财的用法……” “具体的事你就跟道蕴商量着决定吧，商业上的事情，为师就不插手了，想必道蕴会管理好的！”黄宗羲摆摆手，打发两人离开，黄道蕴惊喜，将书案上的票据拿了，转身出了书房。 “师弟，咱们还要商量一下那些银钱的使用问题！”黄道蕴朝吕杨说着。 “也好，便到纯阳居商量一下吧！”吕杨和黄道蕴到了纯阳居，细细商量了一番一万两千两黄金的使用事宜，定了个计划。 一万多两赤金，这可是一大笔钱，黄家能够拿出这么多钱来，真是出乎吕杨的意料之外。 “师姐，你们黄家还真是富有，老师原本有多少田地和产业，怎么能凑出这么一大笔钱来？”吕杨好奇，在他看来，一万多两黄金，即便是一些秣陵府的百年世家也不一定能够拿得出来。 “呵呵，师弟可能还不知晓吧，我们黄家百年前是从辰州神都玉京城搬迁过来的，如今祖籍都还在那边，祖祠、叔伯等也都在玉京城，当初来的时候，在这边置办了不少田产，前几年更是秣陵府东郊圈了一大片地，正在修建一座园林，是我们黄家百年的基业，现在看来，爹爹是把那片园林也给卖掉了！”黄道蕴叹息一声，说起秣陵府东郊的园林，已经修建了好几年，应该差不多修好了，现在好了，说卖就卖了，十分可惜。 “师姐放心，老师的眼光是十分狠毒的，他既然看好炼丹这个事业，那便说明炼丹大有前途，师姐也应该知道，咱们现在吃的这些灵丹有多么神妙！等到咱们将炼丹的相关产业都立起来，布局开了，届时便能垄断大部分的灵丹市场，这财源会滚滚而来，现在这些钱财，绝对不会打了水漂的！” 黄道蕴噗嗤一笑：“打水漂？光是寿阳公主手里，估计也出了几十万两银子，咱们能让它打了水漂了？这天下，还没有人敢这么做的！” “也是，那些皇子皇女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若是往后不给她赚回翻倍的利润，只怕要被活撕了！” “殿下可没有这么凶残，再说你现在已经是寿阳殿待诏，估计即便亏了钱，殿下也不一定会为难你！” “那可不一定，不过我有信心，绝不会让投资的钱亏了半分半毫！”根据吕杨的建议，这一万两千两赤金，一部分用来开药园，一部分则是用来修建丹房，黄家在秣陵府还是有不少族人的，从中选一些出来，培养丹童更不是问题。 若是动作快，估计明天开春，黄家投资的药园就能产出灵药，丹房也能炼出丹药，开始进行储备。 将大事商量妥当，黄道蕴便去开始奔波了，有钱在手，开药园，建丹房，制造大型的炼丹炉都是小事。 在秣陵府，真正是有钱好办事，黄道蕴似乎天生便有统筹的能力，十分善于管理，几天下来，便敲定了药田的地址，那是潇水下游的几片山头，整个山头都被圈下来，开辟出一亩亩的梯田，打算先种植一些需求量大的灵药。 几天一晃而过，初九姗姗到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术数(上) 初九，瑞雪初晴，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天边隐隐有温和的阳光投射过云层，使得寒冷的天气里也有了一丝喜人的暖意。 吕杨、黄道蕴、黄乙乙等人一大早来到真知堂，发现一艘二十多米长的云际飞舟已经停靠在真知堂前，不少早来的儒生们窃窃私语，似乎都在讨论这一次术数比试的情况。 “怎么回事，师姐，这一次术数比试要用到云际飞舟吗？”吕杨转头向黄道蕴询问，眼前的云际飞舟相当宏伟，飞舟的模样就像是船只，只是飞舟的船体上镌刻着无数闪耀着灵光的灵文，显得神异非凡。 吕杨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云际飞舟，这种交通工具在皇朝还是很常见的，它可以在云际飞行，可来往于皇朝九州各大城池之间，成为皇朝最快捷的交通工具，远远比任何车马、海船要方便许多。 只是云际飞舟比较昂贵，普通人承受不了，而且飞舟从来都是控制在皇朝衙门和各大书院手里，不允许私造或者私人拥有。 “看来这一次术数比试不会在书院进行了！”黄道蕴摇摇头，看了吕杨一眼，露出一个早有预见的神情。 “呵呵，看来还真是了！”吕杨望远方天际，只觉今天的天气不错，天空之中浮云连成一片，若是乘上云际飞舟，估计能够看到茫茫云海的情景。 在真知堂前等了一会，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儒生已经到来，甚至连寿阳公主、书院的院监、儒师们都到了。 “当当当……”钟声再度响起，说明院比的时辰快到了。 “参加术数院比的儒生，请登上云际飞舟！”院主曹道元扬声叫着，然后示意寿阳公主和其他儒师上云际飞舟。 儒生们也都陆陆续续走上云际飞舟，等到所有人都上了飞舟，一名儒师开始点名，吕杨这才知道，这一次术数院比，人数更少，只有三十六人。 术数果然是六艺之中最为艰深的学问，还在书院修行的儒生们若是没有必要，都不会花太多的精力去研习。 一般而言，在书院进学的儒生一般都是在打基础，正是基础道业进阶阶段，术数只要了解个大概就行了，至于精进，一般只有道业高的人才会考虑。 点完名册，三十六位儒生，全都到齐，云际飞舟这才慢慢浮空飞起，渐渐驶入云层，在云层之上缓缓向书院西南方向飞行，这方向正是大东山的方向。 吕杨和黄道蕴站在飞舟侧沿，相顾一眼，黄道蕴笑道：“师弟，还是你的术数造诣高我一筹，这一次术数比试想必你有机会进入前三！” “师姐过奖了，不过是侥幸猜测罢了！”吕杨笑着，两人并肩负手而立，如此郎才女貌，犹如人间眷侣，眺望云海，透过云层，可以看到广袤无边的大地和远处巍巍大东山无数群峰。 “师弟是第一次乘云际飞舟吧？”黄道蕴笑道。 “嗯，早就见过飞舟从天空飞过，疑似梦中，今天能够亲自登舟，畅游于云海之间，才知道这种感觉，惬意非凡！” 黄道蕴点点头，伸手指点几下，示意吕杨观看云海，偶尔能够看到云海之上有几只白鹤或者云鹫在翱翔穿梭，不胜惬意，云海更远处，则是大东山一座座耸立的山峰，有的山峰被晨曦的阳光照耀，一片金色，看上去光明无限，实是难得的人间胜景。 “嘿嘿，还真是土包子一个，连云际飞舟都还是第一次乘坐！”一个声音从吕杨身后传来，语气有些不善。 吕杨转头看去，正见着陆浩明和两名儒生走了过来，这三人，全都是秀生，修炼浩然正气，今天他们也都参加了术数的比试。 吕杨哑然失笑：“原来是陆兄台，不知有何指教？” 陆浩明脸皮抽抽，他刚才看到吕杨和黄道蕴并肩站着，就像是一对眷侣，不禁怒火中烧，这才言语之中连讥带讽，现在看到吕杨的样子，不温不火，更加心中嫉恨。 上一次到黄家提亲，黄家没有答应，这让他情何以堪，这是奇耻大辱，这个仇恨难以消除。 “你便是吕杨？”陆浩明身边的儒生沉声道。 “我就是吕杨，这位兄台尊姓大名？”吕杨眼睛微微眯起，双眸射出一样的奇光，显然对于不客气的人心情不爽。 “我？你听好了，我是陆建章！”儒生傲气道。 “没听说过！”吕杨摇摇头。 “你……吕家的，别以为三项胜出，便得意洋洋，我告诉你，术数可不是卖弄文笔，写几篇文章就能定输赢的，我看你还是知难而退，别到时候丢人现眼！”陆建章恼火。 “这位陆兄台，你还真是奇怪，本人什么时候得意洋洋了？能够三项胜出，那是凭了真本事的，你不服也不行，有本事兄台也全数报名胜出，若是没有这个能耐，便不要说话，省得让人觉得兄台现在是在嫉妒，呵呵，若是嫉妒，兄台可就没有风度了！”吕杨淡淡说着，陆建章脸色通红。 “吕杨，你不要猖狂，一会术数院比，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技高一筹！”陆建章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陆浩明脸色铁青，指着黄道蕴说着：“道蕴，你拒绝本少爷的提亲，难道真的是看上这小子了？” 黄道蕴脸色铁青，冷笑：“陆浩明，我的事不用外人插手，陆黄两家虽然是世交，但不意味着世交就要结亲，你可要搞清楚状况，莫要以为不结亲会影响两家的世交，若是世交如此脆弱，这个世交不要也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陆浩明指着黄道蕴，哆嗦了一下，说不出话来。黄道蕴的话他可是彻底清楚了，这就是所谓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黄家小娘子，还真是心狠刚烈，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陆浩明感觉脸上挂不住，立刻发出狠话，黄道蕴轻笑两声，抬手示意姓陆的自便。 陆浩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师弟，你看到了吧，那陆浩明已经色厉内荏了。”黄道蕴笑道。 “师姐，对于这种小人还需要提防！” “放心吧，他不敢乱来的，要知道陆家可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黄道蕴摆摆手，丝毫不在意。 好一会儿，云际飞舟飞越几座大山头，离书院已经好几百里，这才缓缓在一个山谷中停下来。 这是一个小山谷，整个山谷比较荒凉，只有一颗大树，高一二百米，枝叶繁茂，撑开如同一团红云，覆盖了整个山谷。 “这是什么地方，我感觉这个山谷散发出庞大的火元之气！”吕杨皱皱眉头。 “这是火磷谷，这一片山谷之下，埋藏着一条火磷矿脉，不过因为距离秣陵府比较远，还没有开发到这里，等到秣陵府境内的一个火磷矿脉开发得差不多，书院才会接着开发这里！” “这么说，这个山谷都是属于书院的？” “没有错，这条矿脉最初是书院的儒师发现的，在矿脉归属的问题上，皇朝拥有七成归属权，书院拥有三成归属权，受益也以这个比例进行分配！” 吕杨点点头，明白了，他转头看向四周，心里叹息，这确实是一条露天的大型火磷矿藏，在皇朝，火磷拥有极其广泛的用途，其中最重要的用途就是炼铁锻钢，皇朝每年消耗的钢铁数量非常大，需要用到的火磷非常多，但是皇朝各地都有发现有大型的火磷矿藏，像小山谷这样比较偏僻的矿藏，并不是优先开采地。 从这一点来看，吕杨就明白皇朝对于九州外的掌控情况了，仅仅只是皇朝内部，还有无数埋藏于荒郊野岭的矿藏依然被静静的埋没在大地之下，没有来得及开采？ 更不用说皇朝九州之外，无尽的山海之间，蛮荒之地，多少丰富的矿藏都埋藏在大地之中，不得其用。 吕杨是见过华夏大工业时代的，那种挖掘煤矿、铁矿、铝矿的浩大场面在皇朝绝不会出现，这绝对不是生产力跟不上，而是需求跟不上，同时也是观念的滞后，跟不上发展。 大匡皇朝的儒师们从来不会放下身段，发明对农民有极大用途的器具改进生产，更加不会有大工业生产一样的机器挖掘矿藏。 皇朝的儒师只会埋首研究学问，锤炼精神，吞吐天地浩气，凝聚浩然正气，其他事情，则是小事，他们不屑为之，也不去为之。 “真是可惜了！”吕杨看着这一个大型露天的火磷矿藏，不禁叹息一声。不管怎么说，这个时代的人眼光有限，有着时代的局限性，他们并不能像吕杨一样看到无比轰轰烈烈的大时代。 “可惜什么？”黄道蕴好奇问道。 “我是可惜这些矿藏，不是九州之外，单说九州境内，还有多少矿藏大利于生民？就说这火磷矿和铁矿两项，若是每年的开采能够加大一百倍，皇朝的铁器农具也不会这么昂贵，只要农民们有了好的农具，耕种和水利都会有一个提升，粮食产量也就跟着有一个增长，粮食产量稳定提升，则会从各个方面全面深远的影响整个皇朝，这些师姐可曾想过？” “……”黄道蕴无法可想了，在她看来，这完全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吕杨可不这么认为，圣道中人，不应该只关心修业，关注民生，提高民生也同样重要，可是皇朝在这方面做得并不好。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术数(中) “师姐，这是经济，你没有想过吧？”吕杨笑道。 “经济？”黄道蕴喃喃两遍，心想所谓的经济，应该是经世济民的意思吧？难道现在皇朝设立九州，建州、府、县，设官员，管理万民，这还不算经世济民吗？按照师弟的意思，他想要将经济发展延伸到一个怎么样的程度才好？ “看来师姐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呵呵，估计不单单是师姐，整个皇朝千万儒者，都从来没有深入研究过这个问题，皇朝圣祖太道圣人是开创了一个皇朝，历代皇帝也维护并维持了一个太平盛世，只是所有人似乎都太安于现状了，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这还远远不够吗？” “皇朝承平四百多年，这还不够吗？这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巨大功德了呀！师弟看看九州之外，蛮荒遍野，充满了杀戮和野蛮，看看那些，才能真正明白皇朝的伟大！” “不够，不够！”吕杨摇摇头，“皇朝既然将太平和礼仪泽被九州之地，为什么不能泽被九州之外的无尽蛮荒，让整片山海大地的亿兆生灵，都同沐浴在太平和礼仪之中？” “呃……这个是需要时间徐徐图之的吧？皇朝也不能穷兵黩武吧！”黄道蕴迟疑了一下，徐徐说出自己认为的原因。 吕杨洒然一笑，露出一丝讥讽：“师姐，怎么连你也认为这需要徐徐图之？” “难道不是吗？”黄道蕴诧异。 “当然不是，我只问师姐一个问题，当初太道圣人自殷墟末年的乱世中崛起，经过了多少年平定九州，才将太平和礼仪泽被九州？” “十二年！”黄道蕴脱口而出，这段历史所有人都知道，从杨易人崛起征战四方，到一统九州，建立大匡皇朝，历时十二年。 “这就是了，十二年就足够一统九州，将太平和礼仪泽被九州，那为什么四百多年来，九州还依然是九州，化外之地依然蛮夷遍地，野蛮滋生？按理说，四百年，足够将九州三十三倍的领土都插上皇朝的旗帜，解救亿兆生灵脱离野蛮和混乱！” “这……不能这么算吧？”黄道蕴一愣，立刻反驳。 吕杨似笑非笑：“不能这么算，那要怎么算？好吧，即便不能开拓九州三十三倍的领土，那用四百年的时间，开拓三倍的领土总成吧？可是呢……” “……”黄道蕴呐呐无言。 “为什么四百多年，皇朝只安于现状，没有开疆扩土？”吕杨淡淡一笑，“所以说还是这里局限了皇朝的发展！” 吕杨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只有改变人的的思想和观念，才可以打破这种桎梏，将我圣道发扬光大，也将圣道的思想撒播到万水千山，师姐以为然否？” 黄道蕴叹息一声：“皇朝建立四百多年，没有能够开疆拓土确实是各个方面的制约太多，不仅仅是指国力上的，还有思想上的！” “皇朝发展四百多年，国力已经发展到了极大的程度，现在皇朝之下，几乎看不到乞丐，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不过这还远远不够！”吕杨负手而立，看向远方的天空，目光似乎是穿透了时空，看到了一般人看不到的时空。 不一会，云际飞舟停好了，众人抬头便能看到火磷谷中那棵最大的古树，就像是一片云，蔚为壮观。 “现在出题，所有儒生请扶乩，预测一下山谷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主持这一次院比的儒师扬声说着。 试题一出，所有儒生不禁低声议论纷纷，现在这一次术数比试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还在情理之中！”黄道蕴点头，“不过这样宽泛的试题确实少，这让扶乩的难度凭空增加很多，我们答题的答案也有很多，估计不会是一个死答案！” “那就扶乩吧！” 吕杨手上一翻，九根卦签在手心上沉浮不定，一缕缕的锦绣之气缠绕着卦签，不断地和天地气运相沟通。 看着卦签不断的变化，吕杨皱起了眉头，只因为卦签沉浮不定，自己竟然无法从卦签上扶乩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再看所有儒生，大多数儒生已经盘坐下来，身前画了一个圆圈，然后点了三炷香，拜了冥冥之中的百圣，这才开始起卦，按照太道扶乩之术开始扶乩，整个过程远比吕杨的扶乩方法要正规。 一旁的黄道蕴也是如此，点了三炷香，，朝拜百圣，然后正了心气，取出卦签开始扶乩。再看其他儒师，全都站在云际飞舟之上，观看着数十名儒生扶乩。 曹道元看了寿阳公主一眼，笑道：“殿下，吕杨已经礼、御、书三项院比中获得了州比的资格，不知道这一次的术数院比他能不能胜出？” “院主，这个可不好猜测，不过我听说他的老师黄儒师平日对术数也有所涉猎，估计吕杨怎么着也跟着黄儒师学得几分火候吧？”寿阳公主笑着。 “这一次术数院比是有我和诸位院监制定的，难度不小，殿下应该知道，我们制定了好几个方案，每个方案都用扶乩之术扶乩过，就说这一个山谷吧，我们的扶乩结果相当匪夷所思！” “哦，这个山谷今天将要发生什么事？”寿阳公主好奇无比。 “呵呵，殿下是不是也应该扶乩一次呢？若是殿下能够扶乩出来，也一定会觉得奇怪！”曹道元微微一笑。 寿阳公主摇摇头：“本殿对于术数不甚精通，估计扶乩不出什么来！” “嗯，确实如此，殿下并不专精术数，所以想要扶乩未来的事情，估计会有一些难度，更不用现在参加院比的这些儒生，他们最高不过是立心道业第三重，虽然已经能够修炼出浩然正气，但是让他们用术数占卜不确定性很高的事情，还是有些困难！” “不用担心，总有一些天才存在，我相信，这一次书院也会出现一些惊才绝艳的儒生，否则不会有儒生有资格前往神都参加殿比！” “那就借殿下吉言了，且先看看大家扶乩的结果吧！”曹道元说着，挥手让儒师将一张张白纸发放下去，要求儒生们将扶乩结果写到纸上。 吕杨接过白纸，转头看向其他人，几乎所有人的儒生都在紧张的扶乩着，黄道蕴也是如此，她是如此专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吕杨的目光。 吕杨从袖中取出赤铜通宝，开始起卦断卦，用梅花易数推算。梅花易数的推算是变化多端的，吕杨用不同的要素反复起卦推算，从各个方面推算玄机。 “怎么回事，那是扶乩之术吗？” 儒生们在吕杨用赤铜通宝起卦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从来没有人用通宝扶乩，就太道圣人传下来的扶乩之术，只有用签，从来没有听过能用其他东西代替的。 有的儒生们小声议论着，另一方面，飞舟上的儒师们也都看到了，吕杨施展的很明显不是太道圣人传下的扶乩术，是不是殷墟以前的邪术不得而知。 书院院主曹道元以及随行的儒师也都第一时间看到了，他们全都露出诧异之色，有的儒师转头看向曹道元，欲言又止。 曹道元自然知道一些儒师的担心，他呵呵一笑，摆摆手，示意所有人稍安勿躁。 吕杨浑然不觉，他用梅花易数从方方面前推算了几遍，再结合太道扶乩之术相互印证推理，这才有了一些眉目。 “师弟，算好了吗？”黄道蕴转头问道。 “可以了！”吕杨看到，黄道蕴早已经算好，然后在白纸上写了扶乩到的结果。吕杨在转头看向附近的儒生，发现他们也都早已经算好，有的正在写结果。 吕杨立刻提笔，不再犹豫，在纸上用锦绣之气写道：“辰末，地龙翻身。巳时初，裂谷现。巳时中，雷鹰扑，巨蛇走，暴雨，雷霆击折大树。巳时末，雨霁。” 写好结果，再署上姓名，自然有儒师前来收取，很快地，所有儒生将结果上交之后，儒师们也不先看，而是让云际飞舟立刻飞起来，离开山谷，悬浮到空中，可以遥遥俯瞰山谷。 儒生们这才议论纷纷，吕杨朝黄道蕴笑道：“看来这是要等待了，一会儿时辰到来，可以清楚看到山谷发生的事情，谁的术数准确，所有人肯定心中有数了！” “嗯，还不错，历次的术数比试都选择公开的方式，不存在暗箱操作，对所有人都很公平，看着吧，一会就见分晓了！”黄道蕴说道。 云际飞舟之上，儒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开始探讨一会儿山谷将要发生的事情，而儒师们则开始阅览收上来的结果。 这一次术数院比，是由曹道元和几位精通术数的儒师安排的，他们推测到了这边的小山谷有异象，经过几天时间的考察和扶乩推算，确实摸清了今天火磷谷的异象情况，儒师们也预测了，但是结果如何，还有待考证。 “辰时、巳时，大雨！” “辰、巳二时，地龙翻身！” “巳时，暴雨！” “巳时，暴雨，树折！” “巳时，地龙翻身，暴雨！” ……一个个推算结果被统计出来，数十人的预测结果，都十分雷同，主要是两个事情都预测到了，一个是地龙翻身，也就是地震。第二个是暴雨。 无论是地龙翻身还是暴雨，都是自然现象，以太道扶乩之术之玄妙，还是很容易能够推算出来。 太道扶乩之术，最擅长的就是预测天地自然之象，因为太道扶乩之术是以文气为基础，文气的根基则是天地之气。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术数(下) “院主，这里有三位儒生，推算最为细致，不仅地龙翻身和暴雨都推算到了，而且还推算了发生的确切时间和几个细节，和我等推算出来的差不了多少！” 一位儒师将三张白纸递给曹道元，曹道元接过一看，第一张纸上写着：“辰末，地龙翻身。巳时初，地裂。巳时中，暴雨，树折。” 再看第二张，上面写着：“辰时末，地龙翻身。巳时初，地裂。巳时中，暴雨，冬雷阵阵，击倒大树。” “还真是不错，已经和我们这些儒师推算的相去无几！”曹道元看了一下署名，发现署名是：“黄道蕴” 曹道元呵呵一笑，连道了两个不错。再看第三张白纸，上面写道：辰末，地龙翻身。巳时初，裂谷现。巳时中，雷鹰扑，巨蛇走，暴雨，雷霆击折大树。巳时末，雨霁。” 看到这几句话，特别是雷鹰扑、巨蛇走，雷霆击折大树这几句，曹道元精神一振，这已经和自己的扶乩结果惊人一致了啊，白龙潭书院，什么时候竟然出了一位精于术数的儒生？这样的造诣真是不可思议。 再看署名：吕杨。 曹道元一愣，突然爽快地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出人意料，没有想到我曹道元还真是走了眼了，哈哈，我白龙潭书院看来今年要出一位天才！” 一些儒师看到院主如此，不禁露出惊讶之色，只有几个已经知道吕杨术数结果的儒师没有太过惊讶，而是露出了然的神色。 “院主，是不是发现了术数方面的天才？”寿阳公主好奇问道。 “回殿下，可以这么说，不过时辰尚早，一切还需要等一会以事实核实，要知道，一切术数，都以事实为基准，只有当事实发生了，才能验证术数的造诣！” 曹道元将三张白纸递给寿阳公主，公主看了看，露出诧异之色：“黄儒师真是不错呀，女儿和弟子都在术数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其他人不是只算出地龙翻身就是算出暴雨，而且缺少确切的时辰！” “殿下也没有想到吕杨会和本院主的预测这么接近吧，几乎可以说基本一致，本院主推算的是鹰蛇斗，雷击树，吕杨算出来的和本院算的何其的一致？殿下想想，现在是冬季，本不应有雷霆，但是推算的结果竟然出现了雷霆，这和自然相悖，显然其中还有玄机，从这一点上看，其他儒生都没有算到雷击这一条，唯独两个儒生算到了，而且其中一个还只是童生，按理说这样的修为绝不会有这么高的术数造诣！” 曹道元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吕杨的术数，已经达到了他这个宗师的高度，这简直不可思议，以曹道元的见识，竟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要知道，术数一向是和道业紧密相关的，童生的术数造诣一般都很低，甚至可以说只能入门，若是能算出地龙翻身或者暴雨其中一个就算不错了，但是偏偏吕杨的推算不仅如此，还有确切的时间和细节，这样的术数造诣，俨然已经不是一般人可比。 寿阳公主也若有所思，她也感觉到奇怪了，按理说吕杨不该有这样的推算。 “院主和众位儒师的推算有多少把握？”寿阳公主问道。 “殿下应该知道，本院和众位儒师的推算，至少有九成把握是正确的，这也是太道扶乩术的奇妙之处，所以本院才好奇，吕杨是怎么推算出这样一个和我们一致的结果的？” “不会是他刚才用了其他的术数方法吧？”寿阳公主微微一震，突然就想起了吕杨用赤铜通宝起卦的事情。 “嗯，看来十有八九如此！”曹道元若有所思，将手上的三张纸递给儒师，让儒师全都一一看过，但凡是看到吕杨这位童生的推算结果，儒师们无不脸色古怪，他们也着实不明白，吕杨是凭什么推算出这些的，要知道一些细节，就是他们也算不清楚的。 “院主，不会是他作弊吧？”一个儒师迟疑一会，小声说道。 “作弊？”曹道元狠狠瞪了该儒师一眼，没好气道：“这一次院比，儒生们不可能知道，而且事情还没有发生，能够怎么作弊，你倒是作弊给本院瞧一瞧？” “呃……”儒师满脸通红，显然也为自己的冲动懊悔不已，曹道元说得没错，这一次术数方面的院比，没有作弊的可能，吕杨能够有这样的推算结果，只能有两个解释，一个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完全瞎猜中了，第二个就是吕杨真正有真才实学，在术数方面的造诣高他们一等！ 不过，这不太可能啊！ 儒师们沉默下来，寿阳公主也沉默下来，就连曹院主也不得不沉默下来，每个人的心里都在千回百转想着什么。 “时辰快到了！”辰时将尽的时候，一名儒师小声提升，众人精神一震，全都走到了云际飞舟的船沿旁，眺望火磷山谷。 现在这个位置，离火磷山谷足够远，但是凭借这些儒师的非凡的目力，依然可以清清楚楚的观察到整个山谷的风吹草动。 儒生们也纷纷走到了船沿边上，目不转睛注视远处下方的火磷谷。 “轰隆隆……” 火磷谷顿时突然晃动起来，草木、山石剧烈的震动，附近的山峦也明显的晃动，这便是典型的地震，也就是地龙翻身。 “啊……还真是地龙翻身，我已经算到了，可是时辰不太对啊……”很多儒生先是振奋，然后才一脸懊恼，因为他们都已经知道，能够算到地龙翻身的至少有大半以上。 火磷谷隐隐传来地震的轰鸣声，整个火磷谷猛地坍塌下去，山谷中央撕裂开一个大口子，这个口子是大地的一条裂痕，在不断的地震中越来越长，裂缝的口子也越宽越深……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整个火磷谷已经被一条长十余里，宽上百米的大裂口撕开，一分为二，大地的裂口触目惊心。 云际飞舟虽然隔得老远，但是众人的目力，依然可以十分清楚的看到裂口内部红色的火磷矿脉，同时一股黑红色的气息升腾起来，笼罩整个山谷。 “那是地煞之气？”吕杨诧异。 “师弟说得不错，那是地煞之气，看那色泽，又是从火磷矿脉中升腾起来的，应该是很纯正的火磷玄阴煞气，这是一种很烈性的地煞之气，若是寻常人，触之则亡！”黄道蕴说着，她的双眸之中露出一缕渴望之色，但是随即就被她压下来，脸上风轻云淡。 云际飞舟上但凡能够认出这股火磷玄阴煞气的人全都淡定不了了，儒师们还好说，没有寿阳公主和曹道元的授意，他们均不敢动弹，因为现在还是比试阶段，等闲不能参与和破坏比试的“现场”。 但是那些儒生就不同了，有的已经议论纷纷，火磷玄阴煞气平时可是很难见到的，它埋藏在大地深处，一般的火磷矿脉是孕育不出火磷玄阴煞气的，只有火磷矿脉和玄阴地脉交汇之地，经过千百万年的汇聚沉淀，才有可能产生如此浓烈的火磷玄阴煞气。 如此一股煞气，升腾上来，笼罩火磷谷，方圆十几里全都是火磷玄阴煞气，若是这个时候，一位大儒能够将这股煞气吸收，足够他炼法十年，不用担心地煞文气不足，完全可以支撑他炼天罡了！ 由此可见，这一股火磷玄阴煞气的宝贵。 “全都不许行动，更不许高声喧哗！”曹道元说着，狠狠瞪了一眼几个跃跃欲试的儒生，吓得他们从船沿上退下来。整个云际飞舟，这才平息了骚动。 “揪……” 一声清越的鸟鸣，一头巨大的黑色巨鹰穿过云层，飞掠过火磷谷的上空，突然俯冲下去。 “雷鹰！”云际飞舟之上的儒生突然叫了一声。吕杨微微一震，露出了笑脸，心想还真是不错了，自己也已经算到了雷鹰的出现，果然没有错。 只见那头雷鹰和老村长的灵鹫一样巨大，双翼伸展开，足有七八米长，身上还隐隐缠绕着细小的雷光。雷鹰刚刚扑到火磷谷，突然之间，一条磨盘粗的黑色巨蟒从山谷外的深涧中窜起，一下子扑到了火磷谷，钻入浓烈无比的煞气之中。 一鹰一蛇，像是看到了美味的猎物，一下子扑进了火磷谷，然后一鹰一蛇便凶猛无比地打起来，一时间火磷谷草木摧折，摧枯拉朽，乱石迸飞。 “自己推算，雷鹰扑，巨蛇走，还是有些差距啊，应该是鹰蛇斗才对！”吕杨微微叹息一声，他推算到有鹰有蛇，但是没有推算到应蛇的剧斗，这无疑是自己的术数造诣还不够的缘故。 看到这里，云际飞舟上的儒生们全都脸色煞白了，因为他们全都没有推算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死了，怎么会有鹰蛇斗呢？”儒生们长叹一声，恨不得咬碎了牙齿。 儒师们则露出早有预料，但是又露出微微震惊的神色，早有预料是因为他们合力算到了鹰蛇斗，但是他们震惊于吕杨异乎寻常的准确推算。 刚才事情还没有发生，所有人都没有发言权，但是现在鹰蛇都出现了，那么儒生们的术数推算结果就开始受到儒师们的普遍关注起来。 …… 求红票和收藏！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外道 到目前为止，儒生之中，能够推算到地龙翻身的有大半以上，但是推算到雷鹰、巨蛇的只有一个人，一个立心道业第二重的童生，那就是吕杨。 吕杨的道业普遍比所有的儒生低一重，因为参与术数院比的儒生大多数都是秀生，而吕杨才是童生，而且是一个刚刚晋升没多久的童生。这就让一些知道吕杨术数推算结论的儒师们震惊了。 雷鹰斗巨蛇，这两只生物明显都已经修出了智慧，甚至争先恐后地凝聚火磷玄阴煞气，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红色煞气缠绕到一鹰一蛇身上，使得一鹰一蛇斗得更加凶猛，恐怖的气息让附近山峦中野兽雌伏，一些飞禽也惊得飞走，不敢靠近火磷谷。 “这一鹰一蛇已经成妖了，它们在拼命凝练地煞之气！”吕杨叹息一声，这样的景象并不多见，鹰蛇相斗，必有一伤，可惜了这只头鹰蛇，伤了哪一只，都是损失，若是能够收服，才不会被浪费。 就在这时，雷鹰突然发出一声悲鸣，它的叫声凄厉巨大，原来雷鹰的翅膀竟然被巨蛇咬下一大片来，鲜血淋漓，羽毛乱飞。 雷鹰顿时拼命，无数耀眼的碧雷从雷鹰身上涌出来，一一炸响，整个火磷谷顿时炸开，笼罩山谷的火磷玄阴煞气疯狂向四周和天空逃散。 雷鹰的一双锋利巨爪，猛地缠住巨蛇的身躯，狠狠一抓，蛇鳞翻飞，鲜血迸射，巨蛇的身躯上血肉被抓出来，露出了森森脊骨。 巨蛇发狂，猛地一拍巨鹰，一鹰一蛇竟然跌跌撞撞分开，对峙在一起。巨蛇突然仰头对着天空吐着舌信，一股漆黑如墨的蛇息立刻冲上天空，在山谷上空上千米的范围内散开。 轰隆隆…… 顿时风云色变，附近的云气疯狂汇聚过来，眨眼的功夫，已经汇聚成大片大片的乌云，云层内部，竟然隐隐传来沉闷的雷霆声，一道道雷光竟然在云层内出现。 “哎呀，有雷霆，可恶！”一个儒生失声大叫一声，后悔交加，显然他一开始也推算到雷霆了，可是一想到冬季没有雷霆，所以忽略过去，没有在纸上写出来，平白错过了这一个重要的细节。 轰隆隆…… 就在有的儒生悔恨之际，雷霆震响，滂沱大雨落下来，暴打整个火磷谷。 咔嚓…… 一道耀眼无比的闪电划破天际，轰在了山谷中最高最大的树上，顿时那棵生长了上千年的古树噼啪一声，被雷霆轰折，整棵大树，被一分为二，一半轰然落到地上，只剩下一半的分支和树冠，显得孤零零。 一鹰一蛇岿然不动，就这样在恐怖的天气中对峙，甚至于雷霆轰落下来，一鹰一蛇都没有动一下。 好一会，那只巨鹰再也顶不住了，仰头凄厉地鸣叫一声，挥动着受伤的翅膀，颤颤巍巍的飞上天空，往附近的山峦落去，转眼之间出了雷霆暴雨的范围，不见了踪影。 “好一场鹰蛇斗，那巨蛇算是胜利了！” “你算出雷霆没有？” “没有，有谁算出来了？” “太难了，这不是能确定的事情，地龙翻身和暴雨也就罢了，谁算出鹰蛇斗了，还有谁算出雷击大树了？” 儒生们再也淡定不了了，开始议论起来，有的儒生和某个儒师关系好，偷偷打听起来，很快一些儒生都震惊了，因为他们听到儒师的回答：“吕杨算出来了。” 众人看向火磷谷，整个山谷已经面目全非，巨蛇突然支起了身躯，高达十几米，巨大的舌信嗤嗤吞吐着，散逸到四面八方的火磷玄阴气飞快汇聚起来，钻入巨蛇的嘴巴。 “好一头蛇妖！”曹道元赞叹一声，双眸射出一缕奇光。 “院主，要不要猎杀了这头蛇妖！”一名儒师说道。 “不要轻举妄动，现在院比还没有结束！”曹道元抽出吕杨书写的纸张，递了上去，那名儒师目光落到最后一句，“巳时末，雨霁。” 儒师愕然，不再说话了，他知道曹道元这是要等到巳时末，那是儒师们也没有算出来，忽略过去的事情。 若是巳时末真的雨霁，那么无疑证明吕杨在术数方面的超卓天赋。 巨蛇聚敛了一会火磷地煞气，然后转头看向天际，那正是云际飞舟停留的方向，巨蛇突然转头，朝附近的深涧移动，几个呼吸的功夫，已经不见了踪影。 天空之中，一直笼罩的乌云消散了，正式雨收云散，光明投射下来，火磷谷草木枯败，生机绝迹。 儒师们从怀里取出一个宙光盘，看了一下指针，诧异道：“不可思议，还真是巳时雨霁！” “院主，院比结束了吧？”寿阳公主上前询问。 “回殿下，已经结束了，不知道殿下有什么训示吗？” “不知道能不能将儒生们刚才书写的扶乩结果放出来，让大家都看一看？好让大家都明白，谁才是真的术数高超！”寿阳公主笑道。 曹道元沉吟一会，不便拂了公主的意，“那就放出来吧！” 一名儒师点点头，将收到的纸张一挥，一张张白纸飞起，悬在身前，儒生们露出喜色，纷纷抬头看去，不一会，便发出一声声惊呼。 原来所有儒生推算的全都呈现眼前，哪个儒生算准了，哪个儒生算漏了，哪个儒生算错了，哪个儒生在术数上一窍不通，哪个儒生造诣惊人，全都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啊……不可能，怎么可能，吕杨一介童生，怎么可能推算最准呢？”一个儒生失声大喊一声，语气之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愤，顿时所有的儒生都向他望去。 吕杨和黄道蕴也望过去，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浩明，吕杨不禁好笑，陆浩明的答卷吕杨也看了，很可惜，这货只算出了大雨，连地龙翻身也没有算出来，而且还多有谬误，真是逊到家了，怪不得现在摆出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 被大家这么一关注，陆浩明满脸铁青，眼睛通红，显然也知道自己丢脸丢到家了，但是他心底的不忿情绪又开始作怪，既然已经丢了脸面，那就彻底不要脸吧，陆浩明豁出去了，他咬咬牙，吼道：“一个童生，凭什么能够推算这么准确？这绝不是太道扶乩之术，而是邪魔外道之法，我们绝不承认这样的结果！” “对，绝对是无数，用赤铜通宝占卜，这不是太道扶乩之术！用邪魔外道的占卜之法推算，我们绝对不承认！”一些不服气的儒生高举拳头叫起来，但是一部分儒生却一声不吭，对着抗议的儒生露出鄙夷之色。 “输了就是输了，还要找借口，真是没有一点风度！”黄道蕴冷哼一声。 吕杨也笑了，走上前，朝陆浩明笑道：“我说陆兄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用的是邪魔外道之法？” 陆浩明瞪了吕杨一眼，扬声道：“你用赤铜通宝占卜，这不是太道圣人传的扶乩之术，你还不承认？” “用赤铜通宝占卜的方法，确实不是太道扶乩之术，但是除了太道扶乩之术，所有占卜之法都是邪魔外道吗？” “对，除了太道圣人传下的扶乩之术，其余占卜之法全都是邪魔外道！”陆浩明扬声叫着，得意非凡。 吕杨脸上一丝玩味的神色消失，神情郑重无比，同时目光变得凌厉，似乎蕴藏着某种精神，狠狠震慑住陆浩明，厉声道：“真是不当人子，若是太道圣人听到你这样的话，估计会从天外天直接跳下来，狠狠扇你几个耳光！” “你……你说我不当人子？你大胆……”陆浩明结巴起来，他堂堂一个秀生，竟然在吕杨这么一个童生的目光一瞪之下感觉到了慌张。 吕杨现在的气势绝对非同寻常，自从炼成五皇锦绣气，气府之内镇压了中央戊己神石之后，吕杨浑身上下便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气质，仿佛崇山峻岭，巍巍如群山，不动不移，让人时时刻刻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这股气势不散发出来便罢了，一旦散发出来，绝对让人感到无边的压迫和窒息。 吕杨如今将气势散发出来，立刻震慑住陆浩明这样的秀生，连带着陆浩明身边的秀生也感受到一股如群山般沉重的气势倾轧过来，刹那间呼吸困难，双腿几乎要抵挡不住跪倒下来。 “好可怕的家伙，这还是童生吗？”感受到吕杨气势的儒生们冷汗就下来了，一个个脸色刷白。 首当其冲的还是陆浩明，结结巴巴说了句话，然后就再也蹦不出一个字来，脸上又青又红，惊骇无比。 吕杨以气势压住陆浩明，继续严厉道：“不是我大胆，而是你大胆，太道圣人继承殷墟皇朝众多绝学，崛起于殷墟皇朝末年的乱世，以无与伦比的智慧和魄力开辟圣道之路，成为开辟先河的一代圣贤，他的功绩和殷墟始祖相比也不遑多让。 “以太道圣人的智慧和胸怀，从来都秉承着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的态度在修行，而后才有了伟大的成就，吕杨从来不知道这样的圣贤诋毁过什么，或是将什么打成邪魔外道，你这般曲解圣人意志，作茧自缚，自作聪明，太道圣人不狠狠扇你耳光，难道还夸奖你不成？” “你……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曲解了圣人意志，你敢污蔑我！”陆浩明脸上又青又白，精彩至极。 “哼，我污蔑你了吗？你污蔑我才是真的，陆兄台，我且问你，你可知道邪魔外道的占卜之法有几种，而我用赤铜通宝占卜又是哪一种？若是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你便是污蔑！” …… 求红票！谢谢！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返院 陆浩明脸色精彩无比，他哪里知道什么邪魔外道的占卜术？一开始，无非就是气忿不过才污蔑吕杨罢了，让他说出个一二三来，他还真就说不出来。 刚才还起哄的儒生们也没有一个说得出来，因为他们压根就认不出这是什么占卜之法，也从来没有人拿赤铜通宝来作为占卜的器具，可以说吕杨这是独一份！ 云际飞舟之上，将争执看在眼里的儒师们对吕杨暗暗佩服，一个童生，敢于直面这么多的秀生，还在气势上震慑住对方，这得需要大多的勇气和魄力，而现在，吕杨充分展现出了这种魄力，不觉让儒师们感觉眼前一亮。 “真是不错呢，便宜了黄宗羲这小子，竟然收了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弟子，真是羡煞人也！” 儒师们无不嫉妒，就连院主曹道元，也心中感慨,他自己就没有这样出色的弟子，黄宗羲还真是幸运到家了，眼光也狠毒到家了。 “院主大人，吕杨不知道用了什么占卜方法，这已经亵渎了太道圣人传下来的扶乩之术，他不但不知悔改，还要无耻地狡辩，请院主大人为我等做主！”陆浩明拨开人群，走到院主曹道元的跟前，郑重揖礼。 所有儒生在这一刻全都将目光转向院主，其他儒师也是如此。 曹道元沉吟半响，看了一眼所有人，最后才将目光落到陆浩明身上，目光变得凌厉：“在术数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界限，如果你想要给它强加上正义、善恶、正邪，或者将术数圈禁为某个人的术数，那么你还没有资格，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陆浩明打了个哆嗦，脸上露出恐惧和后悔之色，他连忙揖礼，将头深深低垂下来，不敢迎上曹道元那如同刀锋般凌厉的目光：“是，学生知晓了！” 其他儒生听了曹道元的话，若有所思。 “还是院主大人睿智啊！” “不，那是胸怀广阔！” 几名儒师小声议论着，声音虽然小，但是以儒师们的修为，如何听不到这样的声音，可以说，这几名儒师是在不动声色的奉承。 曹道元不置可否，衣袖一挥：“行了，大家也都看到了，谁能够进入前三已经一目了然了，能够进入前三者将代表我们白龙潭书院参加术数州比！” 小小的风波就这样平息下来，儒生们哪里还敢有什么意见？既然院主已经表态，其他人就说不得什么了。 曹道元和寿阳公主说了几句话，然后走进飞舟的大船舱，进入一个雅间，这是一间布置很雅致的房间，寿阳公主和曹院主分作左右的椅子，将吕杨召到跟前，询问道：“你的术数造诣很高，本院十分好奇，你用赤铜通宝进行占卜，那是什么术数之法？” “院主不会认为那是邪魔外道之法吧？”吕杨反问。 “哈哈，本院已经说过，在术数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界限，本院不管什么方法，只要是属于术数的就会承认，不过以本院对历朝术数的了解，你这不是前朝的术数，也不是上古的术数，这让本院好奇！” “院主睿智，好吧，这是以太极八卦为易理发展出来的术数，不是太道扶乩术，也不是前朝术数，更不是上古术数，这是我自创的术数方法，我叫它梅花易数，观梅而起，易者，道也。”吕杨说着。 “梅花易数？”曹道元和寿阳公主同时动容。若是吕杨自创术数方法，而且还能有普遍的准确率，那就太惊人了。纵观整个皇朝历史，除了太道圣人有这样的能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有这样的本事，即便皇朝曾经诞生过近百位圣人，那些圣人也无法创造另一种有别于太道扶乩术的术数方法。 现在皇朝使用的术数方法，原理都是太道圣人传下，方式被历朝圣人、宗师改良过，已经相当成熟了。 “你说的太极八卦易理是什么？”曹道元好奇道。太极他相当熟悉，那是阴阳之变，至于易，可以说是世间真理，这个也不稀奇，但是说到八卦，闻所未闻。 吕杨笑而不答。 寿阳公主皱皱眉头：“吕待诏，不会不能宣之于人吧？” “好吧！”吕杨叹息一声，“既然是殿下垂询，吕杨只能说，仰观天文，俯察地理，穷究天人之际，才可做八卦，八卦者，万象之变迁也！” “……”寿阳公主无可奈何，“好吧，吕待诏，这梅花易数黄儒师知道了吗？” “略知一二！”吕杨略微思索，说着。 寿阳公主和曹道元松了口气，心想既然黄儒师知道一二，那就意味着吕杨并不会敝帚自珍，这就好办了。 “这八卦易理和梅花易数都还在研究阶段，虽然术数推算还算准确，但是仍需完善，院主和殿下若是想要了解更多，那就等上一年两载，等到吕杨研究有成，会将之着述成书，刊发天下，让天下人观览！” “也好，能有着述之心，本院自然乐于成全！”曹道元呵呵一笑，抚了抚灰白的美须，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自然是等不及了，过几日，少不得拜访一下黄宗羲，向他讨教一下八卦易理和梅花易数，一种崭新且行之有效的术数之法，自然要积极了解一番，若是真的可行，自己还要鼎力支持，为吕杨大开方便之门，助其成事。 同时身为参与者，自然会第一时间获得一种新术数方法的第一手资料，这对自身的术数研究有极大的帮助，这本身就是一件大事，马虎不得。 吕杨还不知道，在白龙潭书院，院主曹道元的术数被称为荒州第一，他对于术数的热爱已经成痴，整个荒州，再也没有一人在太道扶乩之术上超越他，任何术数之法，都足以让他感兴趣。 探讨了一会，整个飞舟震动了一下，不一会，一名儒师走了进来，说道：“院主，飞舟已经回程，抵达书院，安全着陆了！” 曹道元摆摆手，笑道：“我知道了，吩咐儒生和儒师们都散去吧，术数院比的成绩明日一早照例公布！” “是！”儒师平揖，转身去了。曹道元转头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寿阳公主摇摇头，站了起来，随同曹道元和吕杨走出云际飞舟。落到书院的广场上，寿阳公主眺望碧波粼粼的南明湖，心中感慨。 虽然是冬季，到处可见冰雪，但是南明湖自有一股奇妙的元气笼罩，即便气温再低，也从来没有彻底封冻过，寿阳公主每每看着南明湖，自然就想到了南明湖上游的白龙潭，那是书院的禁地，居养着一条上古老龙，白龙潭书院之所以昌明，全靠这头老龙镇着。 “殿下在想什么？”吕杨上前笑道，他看着儒生和儒师们一一散去，感觉心里一片清澈和惬意，这一次术数院比，确实让吕杨有一种眼界大开的感觉，而且他也如愿以偿，晋入前三，获得了州比的资格，在六艺大比这一条道路上，又迈出了坚定的一步。 “呵呵，本殿在想书院的白龙潭，那里是一个有趣的地方，居住着一个有趣的人！”寿阳公主说着。 “白龙潭？”吕杨诧异。 “没错，你应该也听过了，书院之所以称作白龙潭书院，源于书院之中，一条大瀑布。瀑布之下，有一口白龙潭！” “微臣倒是听说过，不过微臣没有去过！” “那里是禁地，依你的地位，怎么可能去过？”寿阳公主眯着眼睛，突然饶有兴致，上下打量了吕杨一番，突然变得亲切：“吕贤弟，本殿怎么突然发觉你的气质又有大变？是不是道业上又有了精进？” “殿下目光如炬！”吕杨心悦诚服。 “不对，单单是道业精进可没有这样的惊人变化，你身上莫非有什么重宝？本殿观你气度巍巍如山岳，气势之足，无与伦比！”寿阳公主摇摇头，双眸透出奇光，不住打量。 吕杨汗颜，连忙道：“微臣哪里有什么重宝，无非是修成了五皇锦绣气，气运流转，镇压体内诸元，这才气质大变！” “呵呵，你无需担心，没人会把你怎么样……说起来，本殿给你一个提醒，书院藏龙卧虎，若是你有机会成为书院重点培养的种子，在申请院职的时候，最好去白龙潭！” 吕杨微微好奇。 “不用多想了，这只是本殿的一个建议，采不采纳都由你决定！”寿阳公主神秘一笑，带着一种护卫往明月楼去。 吕杨望着南明湖，若有所思，按照书院的规矩，每年都会提拔出一些优秀的儒生，参与管理书院的大小事务，譬如说书院的巡弋，大多都由优秀的秀生担当，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其间会有报酬，地位比一般的儒生高，也很得儒师们青睐和倚重。 “二哥！”就在吕杨有些出神的时候，早就等在广场上的吕蒹葭已经迎了上来，她刚才迎上了黄道蕴，听到黄道蕴说了吕杨胜出前三的事情，心情大好，但是看到寿阳公主正在和吕杨叙话，不敢上来打扰。 “呵呵，让三妹久等了！”吕杨迎上来，拍拍吕蒹葭的小脑袋，朝黄道蕴点点头。 “师弟和殿下说什么？”黄道蕴好奇。 “也没什么，殿下只是提醒我，若是有机会选院职，最好去白龙潭！”吕杨突然停下，注视黄道蕴的眼睛，“师姐，你说殿下是什么意思呢？那白龙潭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吗？” 黄道蕴似笑非笑：“师弟，若有机会，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 第一百四十章 备战(上) 用过晚膳，吕杨照例到黄宗羲的书房来开小灶。 这些日子，黄宗羲每每这个时候，都会为吕杨和黄家姐妹悉心传授六艺，特别是六艺大比以来，每一天都会针对大比的内容进行传授。 黄宗羲依然坐在书案前，书案外，吕杨、黄道蕴、黄乙乙三人在蒲团上，正危襟坐。 “纯阳，今日术数院比发挥得不错，我听道蕴说了，你们二人都已经顺利进入前三，拿到术数州比的资格！”黄宗羲一脸喜色，由不得他欣喜，原本以为只有黄道蕴能够拿到资格，没有想到吕杨异军突起，也拿到了资格。 一门之下，出了两位术数方面颇有潜力的弟子，黄宗羲欣慰不已，因此，在书院之中，他的地位和声望将会有一个比较明显的提升，特别是因为吕杨，如今吕杨已经获得了四项州比的资格，打破了书院数十年来的记录。 记得十几年前，也就是吕杨现在的督教王萦，参加六艺大比，连拿了三项州比资格，最后她也不负众望，在州比之中三项胜出，得以前往神都太书院进行殿比，在乐艺上获得第二，那是全皇朝九州当年的乐艺第二，一时间王萦名声大噪，使得白龙潭书院彻底压过荒州其他书院，甚至一度压过远在泽州的云梦书院，为白龙潭书院的名声立下汗马功劳。 “吕杨不敢居功，说来还是老师教导得好！”吕杨也感觉到黄宗羲今天心情愉悦，连带着自己也心情舒畅。 “本月十三进行的是乐艺，时间比较紧，你们可有信心吗？”黄宗羲目光炯炯，看向吕杨和黄道蕴。 “父亲放心，女儿在乐艺上还是有信心的！”黄道蕴自信无比，她在乐艺上的天赋不错，一张楚琴抚奏得玄妙莫测，从小受到黄宗羲的悉心培养，前些年又师从王萦大儒，在乐艺上的造诣不低。 黄宗羲点点头，女儿的乐艺造诣他是知道的，获得州比资格没有问题，他主要担心的是吕杨，吕杨毕竟迈入圣道的时间不长，乐艺方面的造诣还很薄弱，加上道业又比秀生低第一重，想来想要胜出，十分困难。 “唯尽力而已！”吕杨淡淡道，不傲慢，更不气馁。 “师兄，乐艺可不是拿笔写写就成的，那是一门综合考量的技艺，你看着吧，明天一早，书院的儒师们就会在南明湖上修筑起大擂台，乐艺和射艺，都会在擂台上真真实实的比试，那是真正实力的较量！”黄乙乙说道。 “呵呵，乙乙师妹，难道说师兄前面的比试就不是靠着自身的实力闯才过来的吗？”吕杨笑道。 “呃……这个倒不是，乙乙不是这个意思，乙乙的意思是……” 吕杨挥手打断：“乙乙师妹，我知道你的意思，师兄入门比较晚，修行圣道的时间也不长，道业更是低一重不假，不过无论乐艺还是射艺，并非一定是秀生超越童生，你相信吗？” “这不太可能吧？”黄乙乙摇摇头，乐艺和射艺，全都是基于道业之上，修炼浩然正气的秀生施展乐艺和射艺的威力自然要远胜于修炼锦绣气的童生，这是必然的，这是从能量层次上决定了的。 “乙乙师妹，虽然锦绣气和浩然正气之间确实存在这差异，但是这个距离却并非不能完全弥补，在质和量上，有时候量也可以压过质，只要量足够大！”吕杨侃侃而谈，“再说了，乐艺和射艺的比试，还要看技巧，并非道业高就绝对能胜出！” “可是……”黄乙乙不太服气，吕杨说的固然没错，但是道业高者天然就拥有巨大的优势，道业低者想要胜出，非常艰难，至少黄乙乙从来没有发现过这样的例子。 “乙乙，不要胡闹，纯阳师弟说得对，想要胜出，还要看技巧，道业高低不能决定一切！”黄道蕴笑道。 黄宗羲点点，显然深以为然，不过吕杨想要在一群秀生中脱颖而出，难度不是一般地大！他也不太看好吕杨，不过士气可鼓不可泄，怎么都要让吕杨努力一把的。 “纯阳努力就是了，针对本月十三的乐艺院比，这几天我们都进行乐艺的针对性授课好了！”黄宗羲说完，先考校三人对音府的修炼。 这些天，吕杨对音府的修炼从来没有放松，特别是修炼出五皇锦绣气，音府中的五大音轮就已经重炼完毕，可以发出蕴含玄妙道力的五音，交织成复杂多变的乐声。 修炼五大音轮仅仅只是基础，这还不够，但凡是有信心参加乐艺比试的，至少还要修炼出大象音轮或者大希音轮才行。 前面已经提过，五音轮之上有一个音轮，粗大厚重，若是以微观角度看，这个音轮就像是大磨盘，非常粗糙，可以发出宏大轰鸣的声音，如同钟鼓，发出的声音如同雷音。 普通人已经震动不了这个音轮，发不出大象之音，这就是大象音轮，所谓大象，指的是一切事物的本源。 五音轮之下，还有一个隐藏的音轮，隐约缥缈，以神识可以捕捉到，凡人已经感知不到这个音轮的存在。这个音轮可以发出超越极限音域的声音，多有妙用，大音希声，故称为大希音轮。 大象和大希，又被儒者们称为天地二音轮，因为它们可发天地玄妙之音，或恢宏磅礴，无与伦比，或虚无缥缈，诡异玄妙。 现在黄道蕴和黄乙乙都已经修炼出大象音轮，唯独吕杨仍然对大象和大希这两个天地音轮摸不着头脑。 吕杨自己也觉得很苦恼，时常感叹无可奈何，估计报名参加乐艺比试的儒生，唯独自己是没有修炼出大象音轮或者大希音轮的了。 这两个音轮，随便修出哪一个都好，总好过只重修五大音轮。 “纯阳不用气馁，这些天你且潜心修炼五大音轮，若是闲暇，可试着参悟天地二音轮，这大象或者大希，想要修炼出来，更多的是感悟，我可以传你其中的窍门，但是能不能修成，最主要还是靠你自身！” 黄宗羲伸手一推头上高冠，一股浩然正气涌出来，气息之中两团灵光旋转着，闪烁不定，那是两个灵文，形象十分玄妙，言语无法形容。 “接着！”黄宗羲意念一动，两团灵光直接飞到吕杨的头上。 吕杨神识一动，沟通灵光，将其拉入天庭百汇，转入神庭识海，心光照耀，已经将灵光接收过来。 灵文突然散化开，直接化成无数的意念，全都是关于领悟天地二音的意念，吕杨刹那之间就接收到了。 “多谢老师！”吕杨连忙道。 “何须客气，这两团意念，当初道蕴和乙乙也都是这么接收的，只是她们参悟了三年，前些时日才修成大象音轮，不知道你要花多少时日？” “弟子努力便是，争取早日参悟天地二音轮！”吕杨连忙说道，他也知道大象、大希两大音轮绝对不好参悟，即便是黄道蕴，三年时间也只修出大象音轮，由此可见一斑。 “如此甚好，乐艺比试在即，乐器方面，道蕴专修楚琴已经有了火候，这不需要担心了，只是纯阳至今还没有选定乐器，若是没有乐器在手，单单以音府敌对，不仅威力大减，变化也会大打折扣！” “弟子已经粗通洞箫，不过感觉洞箫不适合弟子，洞箫的音波变化并不好掌控，而且威力偏小，若是比试，实难有优势！”吕杨说道。 “这如何是好，时间太紧了，即便师弟再用其他乐器，也来不及修炼了！”黄道蕴摇摇头，吕杨现在最大的难题是时间不够，先要精通一种乐器，必须要下苦功，还要花上一年半载才可以。 黄宗羲也眉头紧皱，对于吕杨现在的状况，他也着实没有任何对策，这都是因为吕杨在道业上的修为太低，乐艺接触的时间也不长，造诣只能用平庸来形容，以这样的情况参加院比，十有八九一开始就会被淘汰下来，绝没有例外。 吕杨自己却不紧不慢，神色上倒也没有太大的不安。 “纯阳，你的情况只有你知道最为了解，不知道你可有什么对策吗？”黄宗羲心中微微一动，开口询问。 吕杨点头：“对策倒是有，可惜不是正道！” “且说说看！” “老师也知道，弟子乐艺造诣并不高，且没有专修任何乐器，若是按照这个情况，想要胜出无异于痴人说梦，为今之计，只有另辟蹊径，走一个极端！”吕杨一脸郑重，当下住口不言。 “走一个极端？”黄道蕴和黄乙乙不明所以，黄乙乙道：“师兄，你不要吊人家胃口了，走极端是什么意思，你快说个明白嘛！” “师弟且说罢，我们都听着呢！”黄道蕴看向吕杨，眼中满是疑惑。 吕杨咽了咽口水，道：“老师和师姐可知道喇叭和大钟？” 黄宗羲愕然，黄道蕴和黄乙乙也一脸不解，黄道蕴皱眉：“师弟，喇叭和大钟都是寻常之物，上不了台面，甚至大钟都不算乐器，只算警示发声之物！” “师兄是想用喇叭和大钟做乐器吗？”黄乙乙一脸茫然。吕杨摇摇头，微笑着，显得很神秘。 “让纯阳说下去！”黄宗羲若有所思，连忙示意吕杨继续往下说。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备战(下) 吕杨精神一振，继续说道：“不是用喇叭和大钟做乐器，而是弟子想炼造一口特殊的大洪钟，它可以发出晨钟般震荡四方的恢宏之音，同时钟的上端要特殊，必要的时候可以拍开，使得大钟前后贯通，形成喇叭状。人在末端强发狮子般的吼声，音波在大洪钟内部一瞬间积蓄、震动，然后爆发出去，将吼声的威力彻底提升到极致，抛弃一切绵软之音，纯以最宏大浑厚，最暴烈凶猛的音波将敌人摧枯拉朽般摧毁！” “这样……这样也可以吗？”黄道蕴姐妹目瞪口呆。在她们想来，这样运用大洪钟简直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黄宗羲不断地思索着，吕杨这个奇特的想法简直让他震惊，真是太让他汗颜了，想他堂堂大儒，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相信皇朝之中修炼乐艺的儒者，也从来不会想过这种事情。 乐艺之道，楚琴无疑是乐器中的王者，九成九的儒者都修炼楚琴，原因无他，只因为楚琴是皇朝九圣之一的乐圣“楚天宏”所创造，一直以来，人们尊崇乐艺，尊崇楚琴，所以琴、剑已经成为儒者最具代表性的圣道器具。 至于笛子、萧笙、古筝，还有打击类的乐器，譬如鼓、钟、钲、磬、缶、铃等等，从来都不被儒者所关注，更不是主流。 因为大家都有一个观念，那些不入流的东西似乎和楚琴一比，前者就是下里巴人，楚琴才是阳春白雪。 儒者们从来都是注重声名的，更喜欢附庸风雅，自然人人思慕高雅，追求的是阳春白雪，摒弃的是下里巴人。 但是很显然，吕杨没有这样的观念，至少在这一次选择乐器上，吕杨豁出去了，彻底不要颜面，摒弃了所谓的阳春白雪，只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东西，不管那些东西是不是有损形象。 黄宗羲脸上颇为古怪，他看了吕杨一眼，奇道：“纯阳，你且说说看，你是怎么有这个想法的？” 吕杨自然不会告诉黄宗羲这是自己根据狮吼功才提出来的，他只好瞎掰：“弟子最近研究过了，乐艺比试，无非比道业、乐器和乐曲，道业高，文气则强，这一点弟子不足。但是在乐器的选择上，弟子可以走一个极端，选择最凶猛的乐器，这样的乐器若单纯只是大洪钟还远远不足，需得配合狮吼般威猛无寿的音波功才成，这方面弟子还成，毕竟五音轮已经重炼过，勉强可以发狮吼之音，这有这样，才能弥补乐器和乐曲的不足。” “不错，你这想法可行，为师已经想过来，为今之计，恐怕唯有如此才有可能脱颖而出，可惜了，你若是能够练成大象之音，再配合特制的大洪钟，还真能摧枯拉朽，挡者披靡！”黄宗羲大为感叹。 “那个大洪钟，以及狮吼功还需要老师成全！”吕杨揖礼。 “也罢，那个特殊的大洪钟我会找书院专修御器的鸿儒炼造，肯定能将音波发挥到极致，至于狮吼功，十分凑巧，我这里倒是有现成的法门，便传与你了！” 堂堂读书人，一张嘴就是惊天大吼，成何体统？是以吼功太粗鄙了！ 这一门吼功源自殷墟皇朝非常着名的音波功《百狮神吼》，当年黄宗羲的老师得到这门音波功的残本，结合自身的幽虚通天法门，独创了一门吼功，叫做《醒世恒音》，相比百狮神吼，醒世恒音注重醒心，比较文雅，没有这么暴烈。 醒世恒音曾经传出去，但是未能传播开来，更不用说发扬光大了，因为修炼这门音功的儒者往往被人嘲笑，久而久之，醒世恒音便鲜为人知了。 “师弟，你真的要用一口特制的大洪钟作为法器？”黄道蕴太诧异了，她简直不知道吕杨是如何想的，一想到一名儒生扛着一口比人还高的大洪钟，黄道蕴便打了个哆嗦。 “师兄，你真是太不注重形象了，咱们读书人向来附庸风雅，你扛着一口大钟，会被人笑话的，你若是被人嘲笑，我和姐姐脸上也无光，便是爹爹也会被人非议的！”黄乙乙嘟嘟小嘴，似乎十分不满，她坚决反对吕杨用那种那别不好看的法器。 “乙乙师妹，我可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吕杨摇摇头，笑道：“别人嘲笑是被人的事情，我可管不着，只要能够在院比中胜出，这才是最重要的，别人的一点点嘲笑，不值得我在乎，乙乙师妹，你应当记住一句话！” “什么话？”黄乙乙露出疑惑之色。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呃……”黄道蕴和黄乙乙撅撅嘴，想要说点什么，可是看到吕杨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到嘴边的话便吐不出来了。 “老师，您不会也顾忌被人嘲笑和贬低吧？”吕杨向黄宗羲问道。 “哈哈……人活在世上，什么事都会遇见，一点点嘲笑算得了什么？只要你能够胜出，嘲笑也会变成推崇，至于那些嘲笑者，一般都是肤浅之辈，不值得我们搭理的！”黄宗羲笑着，转而对两个女儿，告诫道：“我等追求的是大的声誉，不在乎那种肤浅的东西，莫说纯阳拿的是大洪钟，便是拿更古怪的东西，只要有好的表现，便可以被别人所尊重，所以你们两个不要怕被人嘲笑！” “女儿知晓了，请父亲放心，女儿知道如何自处了！”黄道蕴连忙揖礼。 “嗯，知道就好！”接下来，黄宗羲开始传授一门吼功，叫做《醒世恒音》，这是圣道之中一个鲜有人学的法门，即便是黄宗羲，虽然有法门，但是从来不学，只因为这一门吼功不符合他的风格。 黄道蕴和黄乙乙也认真听了，不过她们只是听了而已，不会去修炼的，这样粗鄙的功法，就让吕杨修炼吧。 吕杨智慧已开，将法门琢磨一遍，又听黄宗羲将法门的几个值得注意的地方解说清楚，吕杨便已经明白如何修炼醒世恒音了。 可以说，这一个法门确实威力绝伦，远远比少林所谓的狮吼功要神奇，至少这个法门是从殷墟皇朝的《百狮神吼》中推演出来的功法，一方面兼具了《百狮神吼》震慑邪魔外道的一切神威，另一方面，又具备了圣道中人浩然正大的神念意志。 原本在吕杨想来，能够学个狮吼功就不错了，在吕杨的认识中，狮吼功是比较简单的功法。 最初的狮吼功来源于佛教，佛被称为“人中师子”，佛经上的“狮”字多写作“师”字。佛祖出生时，一手指天，一手之地，作狮子吼，云：“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这就是关于“狮子吼”的寓意。 狮子吼，可让一切生灵恐怖生惧，故能降伏一切外道异说。此外，高僧说法，有时也被誉为狮子吼。 殷墟皇朝的《百狮神吼》，也有这样的神威，当年殷墟皇朝崩乱，最后一位武皇就曾经以百狮神吼愤怒地吼死几位诸侯王，一时间震慑天下。 奈何神通不敌天数，殷墟皇朝气数已尽，纵然武皇天人武道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法扭转乾坤大势，皇朝该崩溃的还是要崩溃，绝不含糊。 醒世恒音和百狮神吼相比，固然在暴烈和霸道上打了些许折扣，但是震慑神魂的威力不但没有降低，反而大大地提升了，恢宏之音一出，可醒心，音波不绝，这就是醒世恒音的两大特点。 “吼……”吕杨突然张嘴，仿佛狮子大吼。一＂bobo＂的音波从音府中发出，从大嘴中扩散出来，音波呈现五色，仿佛五层涟漪，不断的向四面八方扩散，书房中的纸张、笔筒一一炸开。 黄宗羲一挥衣袖，浩然正气涌出，将书房全部笼罩住，音波便在书房中不断地荡漾起来，就像是大海的潮汐，惊涛拍岸。 “好激烈的音波！”黄道蕴微微诧异，这是五大音轮抵叠加的醒世恒音，虽然吕杨只是初学，但是已经隐隐可见恢宏的气度。若是威力能够增加百倍，或者千倍，则摧枯拉朽，无可抵挡。 五大音轮交织的威力，确实小了一些，黄道蕴和黄乙乙虽然惊讶于吕杨惊人的领悟力，但是对五音交织的威力不敢恭维。 好一会，回荡在书房中的音波渐渐消弭，吕杨也松了口气，刚才的一声吼，动用了自己两成的功力，若是用上十成十的功力，再配合特制的大洪钟，理论上能够将威力发挥出数十倍，甚至上百倍，这样的惊人威力，绝对非常可观，若是这一次乐艺大比的儒生素质还和往年一样，估计自己还是大有希望拿到前三。 “只可惜还没有修炼出大象、大希音轮，五音轮并不能发挥出醒世恒音的威力！”黄宗羲朗声笑道。 “还是老师传授的醒世恒音神妙五方，只以五音轮施展出来，已经小有规模，只是可惜，时不我待，若是弟子能够领悟天地二音轮，威力将超越极限，即便是秀生传统的乐艺再高超，弟子也有摧枯拉朽，一战胜之的信心！”吕杨信心虽然高，但是不无遗憾。 “已经不错了，一切修行都应该循序渐进，你现在缺的是时间，而不是天赋！”黄宗羲安慰起来，又吩咐了几句，结束今天的授课。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擂台(上) 夜凉如水，窗户打开着，冰冷的寒风吹进来，陡然被一股五色光华的锦绣之气抵挡住，整个书房之内，笼罩在凝重如水的五皇锦绣气之中。 吕杨盘坐在蒲团上，浑身战栗着，脸色狰狞恐怖，无数细如发丝的五皇锦绣气从全身毛孔中激射出来，同时吕杨张开嘴巴，吐出一股股的五皇锦绣气。 书案上，一字排开两个玉瓶，其中一个已经打开来，瓶子里已经空了，另一个玉瓶，里面则盛着二十四粒锦绣丹。 原本每个玉瓶的锦绣丹足够吕杨服用二十四天，但是为了备战越来越迫近的六艺大比，吕杨已经豁出去了。 他每天都要吞服一整瓶锦绣丹，用以修炼五皇锦绣气，这么多的锦绣丹一次服用，其痛苦可想而知。 滚滚锦绣气在体内汹涌澎湃，不断的冲击着五脏六腑和四肢百骸，吕杨忍受着体内经脉痛疼欲裂的痛楚，纯以意志运转幽虚通天诀，引导着如同山洪暴发的锦绣气归入气府。 澎湃的锦绣气如此庞大，以至于无法尽数引导，为了在极限状态下疏解压力，吕杨不得不吐出大量的锦绣气，同时将过多的锦绣气从身体毛孔逼迫出来，缓解压力。 气府之内，中央戊己神石每隔一个呼吸便会微微震动一次，一＂bobo＂土黄色的光辉辐射过整个气府，灌入气府的锦绣气被光辉照耀，立刻被迅速镇压下来，由沸腾的沸水变成了平静无波的潭水。 “呼！” 吕杨吐出了最后一口锦绣气，神色轻松下来，痛苦之色渐渐淡去，战栗的身体也得到了舒缓。 吕杨张口一吸，逼出体外的锦绣气重新被吸回来，从口鼻钻入体内，引导入气府，迅速被镇压。 几乎呼吸之后，笼罩书房的锦绣气全都被重新吞入体内，没有了锦绣气的阻挠，冰冷的夜风从窗户外灌入书房，拂过吕杨的身体，早就湿透了的衣裳被冷风一吹，顿时一片冰凉，吕杨不禁打了个哆嗦，人也从刚才你死我活的炼法中张开眼睛。 “多亏了中央戊己神石，否则身体早就爆了，莫说是一整瓶锦绣丹，就是四五粒吞下去，一时间身体也没有办法承受庞大的丹气冲击，五脏六腑必然重创，经脉也会撕扯断裂，成为经脉尽断的废人。” 吕杨感慨万千，每日一瓶锦绣丹，使得自己的五皇锦绣气总量在短短时间内飞快暴涨，亏得锦绣丹已经被太阳真火炼得几近纯粹，镇压下所有的锦绣气，还要花上一整夜的功夫，便能将锦绣气彻底吸收、同化，转化为五皇锦绣气。 这就是灵丹的妙处了，经过真火的淬炼，杂质极少，其中的能量可以让人迅速吸收，不像锦绣墨条，杂质极多，平日里儒者们用墨条辅佐炼气，都要花大量的时间进行纯化，服用灵丹的话，炼化的时间要远远缩短很多。 神识一动，火皇文气从身上丝丝缕缕升腾出来，湿透并且冰冷的衣裳立刻腾起雾气，衣裳瞬间蒸干，吕杨看了一眼窗户，神识微微一动，窗户自行关闭起来。 做完这一切，吕杨才重新闭上眼睛，神识完全沉入体内，不断的观照二庭五府。 自从得到黄宗羲传授幽虚通天诀，吕杨对二庭五府的认识变得深刻，以往他都是将一切元气归入二庭五府，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一切元气吕杨都先归入气府。 二庭五府，在身体内构成了所谓的通天之路，从幽府，贯穿上去，直通天庭百汇，下可接神秘莫测的幽虚，上接浩瀚无垠的天地虚空。 运转幽虚通天诀，将元气先归入气府，有中央戊己神石镇压，一切狂暴的元气都会被彻底压服下来，丝毫不用担心走火入魔。 也正是凭借着这个优势，吕杨才会这么疯狂，敢于每天服用一瓶锦绣气，加快锦绣气的积累。 气府之中，中央戊己神石悬于一片锦绣绚烂的碧波之上，这碧波，正是锦绣气所化的气池，因为被神石狠狠镇压，已经从气态变成了液态。 中央戊己神石每一次震动，便会有一波黄光辐射到锦绣绚烂的碧波之上，缕缕锦绣气便升腾起来，迅速引导出气府，入主神庭，很快便转化成纯粹的五皇锦绣气。 一夜即过，当天空蒙蒙亮，吕杨已经顺利将所有灵丹锦绣气都炼化成五皇锦绣气，走到窗户边，吕杨推开窗子，看了一眼天空，今天还是一个阴霾天气。 这样的天气为所有修行者不喜，因为这样的天气并不会产生多少氤氲紫气，不适合修行者采集。 “师兄，你起了吗？”黄乙乙突然在门外叫唤，吕杨诧异，将纯阳居的门户打开，“乙乙师妹，有什么事吗，一大早就来叫门！” 黄乙乙嘟嘟嘴：“姐姐让我告诉你，今天书院的儒师们会在南明湖上搭建巨大的擂台，师兄若是没有看过的话，最好还是去瞧一瞧，因为儒师们每两年才会出手一次！” “我知道了！”吕杨若有所思。 “那么师兄去看吗？”黄乙乙仰着小脸，一双大眼睛略带狡黠。 “既然是师姐推荐，那我还是要去瞧一瞧的！”吕杨笑道。 “好吧，乙乙也要去瞧一瞧的，我先去准备一下，一会便过来唤上师兄一起去！”黄乙乙兴致勃勃地跑回别院。 吕杨摇摇头，心想儒师们在南明湖上搭建擂台，这怎么能够错过，过些时候，乐艺和射艺都会在擂台上进行，也正因为如此，乐艺和射艺成为最受广泛关注的技艺项目。 对于乐艺和射艺比试，无论是儒生还是儒师，都一样的期待，这两项技艺，不像其他技艺一样，只要动动笔杆子就成的。 乐艺和射艺，在观赏性上，一直是最佳的，所以受到人们的关注和欢迎，历年来，每一次乐艺和射艺的比试，都会牵动着无数人的目光。 就像是打擂台，主角在擂台上打生打死，尽展本色，而场外人群，则兴奋异常。 返回书房，吕杨整理了一会书案，一本《石头记》最后的二十几回已经写完，吕杨已经开始写《西游记》第十回。 写到第十一回，黄乙乙便拉着吕蒹葭进入纯阳居，两个小丫头躲在书房外，伸着脑袋往里瞧。 “嘘，二哥还在写东西，不能打扰！”吕蒹葭拉着了黄乙乙。 “呵呵，进来吧！”吕杨扬声笑道，两个小丫头这才进入书房。 “要去了吗？”吕杨看向黄乙乙。 “对，时辰不早了，估计儒师们很快就会到的！”黄乙乙点点头。 “那好，可以走了！”吕杨整理好书稿，用镇纸压在书案上，随同黄乙乙和妹妹走出纯阳居。 别院前，黄道蕴已经在等候了。 “师姐也要去瞧儒师们搭建擂台？”吕杨诧异。 黄道蕴点头，笑着：“师弟没有见过儒师们怎么搭建擂台，一会你就会明白了，不仅仅我们前去观摩，事实上，很多的儒生都回去观摩，因为这是一次观摩儒师们施展地煞法术的绝好机会，错过了又要再等两年！” 吕杨对于儒师们搭建擂台并没有什么概念，不过他听说过，乐艺和射艺的比试一般在南明湖上进行，届时必定万人空巷。 “走了！”黄家姐妹和吕杨兄妹走出院子，往南明湖方向去，穿过了桃林和梅林的夹道，转进南明湖沿岸的官道，走了好一会，趋近书院广场，广场前的南明湖畔，早已经人山人海。 这些人大多都是儒生和书童，他们已经看完了术数前三的颁布，在议论纷纷之后，又将目光聚焦到了南明湖之上。 吕杨等人到来的时候，也看到南明湖上不同寻常的一幕。 七位儒师，全都是立命道业第三重，也就是所谓的“鸿儒”，一个个踏着水波站在南明湖的湖面上，准备开始施展圣道法术。 吕杨抬眼望去，看到其中一人正是叶肃叶鸿儒。 “儒师们想要怎么搭建擂台，在南明湖上搭建擂台难度不小，肯定要劳心劳力！”吕杨摇摇头，转头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附近有什么修建擂台的材料，不禁疑惑。 黄道蕴笑道：“师弟，你以为鸿儒们亲自出手，会搭建一般的擂台吗？那你就太小看咱们书院的儒师了，你看他们，身无长物，脚下踏着的，便是修建擂台最好的材料。” “难道要用冰来搭建擂台？”吕杨愕然，立刻想到这么一种可能，用冰来搭建擂台，这样就可以直接建于南明湖之上，这简直是神来之笔。 “师兄，儒师们当然是直接凝水成冰，用冰来修建擂台，难道你不知道吗？咱们书院历次大比都是这么做的！”黄乙乙转头，愕然问道。 “我还真没听别人说过！”吕杨摇头，望向湖面，只见七位鸿儒双手展开，滚滚浩然正气涌出，笼罩下来，直接渗透了湖面，抵达湖底。 “开始了，开始了，儒师们出手了！”围观的儒生们纷纷议论起来。 七位鸿儒合力，力量之大足以令潇水断流，不过现在他们是搭建擂台，这活儿比较细致，不过以浩然正气的神妙，修建一座擂台对于鸿儒来说简直手到擒来。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擂台(下) “起！” 七位鸿儒的浩然正气发动，突然靠近广场的湖面被整体抬升起来，湖水足足被抬升了半米，然后开始从七位鸿儒脚下凝结成冰，并且冰晶迅速向外扩散。 转眼之间，被抬升的湖水全部凝结成冰，整个擂台也在几个呼吸的功夫搭建好了。这是一个巨大的冰台，中央是圆形，直径大概二十五六米，四周则是宽广的台阶，延伸向四面八方，环绕着擂台中央，面积极大，占据了南明湖数倾面积。 整个擂台就像是悬浮在湖面的一大块浮冰，中央是真正的擂台，四周则是景观台。 “用玄冰搭建擂台，不怕融化吗？”吕杨诧异道。 “不会的，看儒师们的手段吧，不让冰融化不需要什么难度，擂台最重要的指标是足够坚固！”黄道蕴笑着，指了指鸿儒们，示意吕杨注意观看，鸿儒们施展的天罡地煞法术，足够让他们这些儒生们窥见些许奥妙，这对于往后的修行大有好处。 话说儒师们凝水成冰，立起了擂台，外放的浩然正气纷纷凝聚，化为数以万计超越灵文的文字，这些文字熠熠生辉，散发出宝光，然后一一落到冰面上，烙印入冰面，使得真个擂台变得宝光莹莹。 “那是什么文字，比灵文要玄妙许多？”吕杨问道。 “那是宝文，天地灵文经过多次的蜕变和升华，可以化为宝文，拥有更多的玄妙和威能！有了这些宝文，玄冰形成的擂台不仅不会融化，而且极其坚固，没有超越鸿儒的力量，擂台则难以被破坏！”黄道蕴说着。 圣道修行，以文传道，这是圣道修行的一个大的特征。 从修行伊始，便有隽文、锦文、灵文，而后灵文可不断升华蜕变，可形成玄文、珍文、宝文、真文等等，每一种文字，越来越玄妙，直至真文，这种文字每一个都代表着事物的真义，最难磨灭。 譬如说一个“冷”字真文，便真正寒冷彻骨，几乎可以冻结万物，甚至能够冻结人的魂魄。 一个“重”字真文，便真正重若千钧，一个“轻”字真文，便真正轻若无物。这些都是真文奥妙，吕杨现在的道业，只可以用五皇锦绣气凝结锦文，只等修炼出浩然正气，则有望凝结灵文，有了灵文，才可以沟通天地之间冥冥存在的玄妙力量。 所以说，浩然正气是圣道修行的一个关键，也是一个分水岭。吕杨修炼锦绣气，而和修炼浩然正气的秀生比试，天然上就先吃了一个大亏，想要尽量拉近童生和秀生之间的差距，只能从文气的储备量上着手。 鸿儒们将自己凝结的宝文打入玄冰，整个擂台便真正弄好了，擂台的最大功能就是坚固，其中一位鸿儒看向广场这边，衣袖一挥，通往广场这边的水面立刻凝结成冰，玄冰之中也都蕴含这宝文。 湖岸上的儒生欢呼一声，走上玄冰，涌向擂台。 “回吧！”黄道蕴摇摇头，转头看向吕杨。 “也好！”吕杨点点头，这一趟过来，真正是开了眼界了，儒师们的手段当真不凡，特别是他们凝结的宝文，让吕杨羡慕不已。 这些儒师们平时都深藏不露，等闲不会出来卖弄，吕杨进入书院以来，还没有多少机会能够看到儒师们大发神威，展现自身的实力。 返回别居，开始潜心修行和准备。 十三，小雪，空气清寒，地面覆盖了清雪。一大早，整个书院已经热热闹闹，南明湖畔人来人往，这一回不单单是书院里的儒生，连带着书院中各种闲杂人员，甚至是秣陵府中有钱势，有身份地位的人都涌入书院，来到南明湖上观看乐艺的比试。 书院相关人员已经行动起来，在南明湖上维持秩序，吕杨和黄道蕴等来到南明湖的时候，擂台四周已经挤满了人，很多人都坐在了重重台阶上，等待着比试的开始。 擂台中央站着主持和考核比试的儒师，他们正拿着名册商量着什么，这个时候，不少参加乐艺院比的儒生已经陆陆续续到来，走进了擂台。 吕杨和黄道蕴走上擂台，正在擂台上悠然而立的几位儒生看了黄道蕴一眼，默不作声，当他们看到吕杨时，全都露出古怪的神色。 “师姐，这么多秀生，你都认得吗？”吕杨微微皱眉，他也感觉到了，参加比试的秀生修为都很不错，几乎可以说和黄道蕴一样，让他产生某种莫名的压力。 “自然都认得的，莫忘了我也是书院的秀生，很多人跟我还是同期同班，也只有师弟是童生，书院藏龙卧虎，敢于报名参加乐艺的秀生，全都是是乐艺方面有极大天赋的人，所以师弟一会儿要小心了！” “多谢师姐提醒，吕杨唯有全力以赴而已！”吕杨点点头。 “这样就好，不过这一次乐艺院比，唯有四位秀生实力最强，需要师弟特别注意！”黄道蕴轻声说着，眼睛一转，落到了人群中的四个秀生身上。 吕杨顺着黄道蕴的目光，看到四位秀生，前两位是男子，后两位是女子，模样都还不错，气质也上佳，四个人，手里抱着的无一不是一张楚琴。 甚至黄道蕴自己，也抱着楚琴，只有吕杨，腰间悬挂这一根玉箫，这是权且做做样子的，真正的器具吕杨放在了怀里的石匣中。 “看到那四位秀生没有？” “看到了！”吕杨点点头。 “那四位依次是王慕、杨霄、穆念君和宫夕瑶，和我并称为乐艺五秀，他们在乐艺上的造诣和我只在伯仲之间，师弟若是想要胜出，千万不要让他们有联手的机会！”黄道蕴小声说着。 吕杨心中微微凛然：“多谢师姐提醒！” 天空之中，院主曹道元和寿阳公主驾驭遁光飞来，落到擂台上，儒师们纷纷平揖见礼。 “时辰快到了，怎么还没开始？”寿阳公主皱眉。 一名儒师回道：“因为人太多了，现场有些混乱，不过很快就会梳理好秩序的！” “不管了，马上召集参加院比的儒生！”曹道元挥挥手，立刻下达了命令。 “也好！”叶肃叶鸿儒走了出来，震动音府，扬声道：“所有人都肃静，所有参加乐艺院比的儒生注意了，请马上到擂台上集中，开始点名了，凡是没有到者，均要取消其比试资格！” 叶鸿儒这么一叫，整个南明湖的人都听到了，但凡是参加比试的儒生纷纷走上擂台，在儒师们跟前集中，擂台外的人也都安静下来，还有不少人涌到擂台边上来，纷纷找空位坐下。 吕杨环视四周一眼，心中微微感慨，心想前面几项比试应者寥寥，没有想到乐艺会有这么多人前来观看。 吕杨看到，不仅仅只有书院的人，更有秣陵府的人，甚至不乏荒州各地特地远道而来观看的人。 简单估计了一下，前来观看的至少有五六千人之多，还有一些人被挡在擂台之外，只能站在远处的南明湖边上远观。 “王慕、张名显、陆乔之、金大名、宫夕瑶、黄道蕴、罗天恩、吕杨……”叶肃拿着名册开始一一点名，但凡点到名字的儒生都应和一声。 直到点名结束，叶肃将名册交予院主曹道元：“院主，点名完毕了，这一次乐艺院比，一共有二十八名儒生参加，实到二十八名，请院主大人训示！” “嗯！”曹道元接过名册，也不翻开了，只是看了眼前的二十八位儒生，这些儒生全都手持乐器，精神面貌俱佳。 再看四周前来观看比试的人，曹道元非常满意，这一次院比，前来观看的人比想象的多，估计等到州比的时候，人数将是现在的十倍！ “诸位书院的学子，乐艺和射艺的大比历最受人们关注，当然了，这和乐、射比试的精彩有关系，所以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望，本院主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每个学子当全力以赴，拿出最好的状态，比试出最精彩的赛事！” 曹道元顿了顿，打量所有参赛的儒生，一一给予他们关注，然后继续道：“比试的规则也和往年一样，自由发挥，禁止结党，本院主和相关的儒师会在一旁做裁判，将最终给予你们综合考评，好了，安排站位吧！” 曹道元挥挥手，几名儒师立刻走上来，领着二十八位儒生按照纵横相间的位置站好，原来场地上，已经画了纵横若干条线，就像是一个大大的围棋盘，每一个人，必须要在节点上站住，相距都有五六米的距离。 “开始准备了！”儒师叫道。 儒生们连忙盘坐下来，手上楚琴一摆，放置到了身前，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显然每一个都已经有了准备。 “他奶奶的，怎么全都是用楚琴？没有人和我一样用铜鼓吗？”一个颇为豪气的声音传来，只见吕杨身边，一个身体魁梧的秀生从肩上放下来一个大铜鼓，这铜鼓足足有半人高，直径有一米五，铜鼓使用青铜炼造，上面绘制很多的兽头，显得相当狰狞，那秀生手里则拿着两根青铜杵，是打击铜鼓用的。 这人一说话，立刻引来了所有秀生的鄙夷，显然这个用铜鼓的秀生很不得人待见。 …… 第一百四十四章 乐比(一) 吕杨知道，这一定是铜鼓惹得祸，在儒生们眼中，用铜鼓和用楚琴绝对是不一样的，楚琴是圣人法器，而铜鼓只是粗鄙的东西。 不过那使用铜鼓的秀生似乎习惯了，也不气馁，只是呵呵一笑，一双眼睛炯炯发亮，他忽然看到吕杨拿出石匣，笑道：“我说，你就是那位连夺礼、御、书、数四项州比资格的童生吧？” “没错，我叫吕杨，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吕杨笑着，将石匣打开来。 “我叫王吼，以后你就叫我吼哥好了，我说吕兄弟，你用什么乐器，拿出来瞧瞧？”王吼朗声笑道。 “我的乐器自然比你的威猛！”吕杨也不忌讳，石匣一翻，一口大洪钟猛地落下来，砸到了冰面上，发挥一声轰鸣，震得整个冰面微微颤抖。 原来擂台的冰面已经被鸿儒们的宝文加持过，散发出莹莹宝光，所以冰面上似乎流淌着一层水波一样的流光，悬浮在冰面上，将寒气都隔绝了，这一层宝光十分坚韧，可以抵消十分巨大的破坏力。 这也是儒师们敢于用玄冰搭建擂台的原因，小于鸿儒等级的破坏力，一般都不能将这样的擂台破坏。 大洪钟一出，王吼立刻瞪大了眼睛，其余秀生也都目瞪口呆。 大洪钟高两米，通体玄黄，十分厚重古朴，这是黄儒师托了书院一位老匠师用玄黄天辰金炼制的，特意以浩然正气洗炼过，拿回来之后，吕杨又用五皇锦绣气彻底洗炼，使得五皇锦绣气能够控制如意这一口大洪钟。 “吕兄弟，你厉害，兄弟我佩服！”王吼竖起了大拇指。 “过奖了！”吕杨微微一笑。 “我说吕兄弟，你用这种奇特的器具会被人看不起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我知道，不过兄弟我不太在乎，我唯一在乎的是力量本身，而不是肤浅的嘲笑！”吕杨淡淡说道。 “啊哈哈，太对了，没想到吕兄弟还是我王吼的知音，一会儿比试开始，兄弟我会全力以赴，把那些看不起我们的家伙全都打趴下，哈哈！” “……”吕杨听出了弦外之音，也不说话，心照不宣便可。 “安静了，比试开始！”主持的儒师高声叫着，声音洪亮，音调拖得老长。 话音落下，儒生们已经开始飞快地拨动琴弦，滚滚浩然正气用楚琴上涌出来，化为延绵不绝的音气，先是缭绕在身体四周，一方面将自己保护，一方面伺机而动。 整个擂台上顿时音气纵横，气象万千，这样的情形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蛮牛破阵！”王吼突然大吼一声，猛地挥舞青铜杵，雨点般打在铜鼓上，发出沉闷厚重的鼓声，那鼓声，仿佛无数蛮牛正在横冲直撞。 铜鼓显然也被浩然正气洗炼过，青铜杵每敲一次铜鼓，便散发出一波声势浩大的音波，王吼的身边，庞大的音波交织，隐隐凝聚出无数疯狂奔腾的蛮牛，当真是玄妙无比。 附近两名秀生刚刚抚琴发出音气，就被咆哮着奔腾过来的蛮牛音波撞了个正着，他们身外苍苍白色音气几乎被撞散了，两名秀生立刻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来，而后两人发出一声暴怒地咆哮，转过头狠狠瞪了王吼一眼，恨不得将王吼扒皮拆骨。 “王吼，我饶不了你！”两名受了伤的秀生转过身来，将身前楚琴掉了个头，猛地连拨连弹，滚滚音波立刻疯狂暴起，在身前化为惊涛骇浪地音气，如同海浪般扑向王吼。 另一边，吕杨的左侧，相距五米远的两名秀生抚弄身前楚琴，千丝万缕的苍茫浩然正气化作数十匹练向四面八方散开，匹练的端头，赫然是密密麻麻形如钢针飞剑的音气。 “真是凶猛！”吕杨眼睛微微眯起，透出骇然的精光，手上倏忽间伸出，闪电般拍在玄黄大洪钟之上，“当”一声震响，大洪钟猛地爆发出一圈五色音波，将四面八方迫近的浩然音气猛地震散。 那些音气是四周秀生发出来的，还不太剧烈，大洪钟飞起，悬浮在吕杨的头上，吕杨张口一吐，一团澎湃的五皇锦绣气冲入大洪钟，支撑起大钟的运转。 吕杨抬手朝玄黄大洪钟虚空一锤，一个五皇锦绣气凝聚的拳头轰在大钟上，又是一声震响，惊天动地，大洪钟再度向四面八方扩散开一圈圈五色音气，将持续逼迫过来的浩然音气一一炸开。 “五皇锦文，庇护我身，玄黄洪钟，岿然不动！”吕杨大喝一声，抬手一翻，大洪钟立刻旋转着，从钟壁上涌出一层层五皇锦绣气，数以千计的锦绣文章飞舞出来，不断围绕着大钟旋转。 转眼间，玄黄大洪钟已经降落到吕杨的头上，然后彻底落下来，将吕杨罩住，吕杨整个人彻底躲进了玄黄大洪钟里。 “隆隆，隆隆隆……” 王吼连连大吼，双手舞动，狠狠敲击铜鼓，浓烈浩大的黄色浩然正气涌出，音气交织着，隐隐凝聚成一头头蛮牛的形象，和浪涛一样扑上来的音气狠狠撞到了一起，激起千层浪花，炸开无数音波。 将对方的进攻狠狠击退，王吼连连大笑，他松了口气，转头一看，发现吕杨所在的位置，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口大洪钟，洪钟飞速旋转着，不断的散逸出五皇锦绣气，无数的锦文在钟壁上旋转，不断将连连逼迫上来的浩然音气排开。 “好一个乌龟壳，这样也行吗？”王吼目瞪口呆，吕杨这个样子，简直是在耍无赖啊，以大洪钟为壁垒，保护自身不受伤害，这简直太卑鄙了，只会躲藏，哪里是君子所为？ “轰隆隆……” 一道道仿佛利剑的浩然音气穿空而来，狠狠轰击在玄黄大洪钟上，当当当……沉闷的钟声响起，玄黄大洪钟只是震响不已，五皇锦绣气散开，锦文也炸开，洪钟依然岿然不动，像极了一个巨大的堡垒。 “好刁钻的家伙，竟然龟缩在一个大铁壳里不出来，真是无赖！”儒生恨恨地骂起来，在四面愈发逼迫的情况下，他再也顾不得对付暂时没有威胁的吕杨，转而将大部分的精力去对付其他临近的对手。 擂台上一瞬间便出现了这样一个奇葩的景象，吕杨用大洪钟罩住自身，隔绝内外，一开始就获得了暂时的安全保障。 除此之外，所有参与比试的儒生都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开始应对来势汹汹的对手，抵御四面八方而来的试探和攻击。 特别是王吼，鼓声如雷，澎湃的浩然正气轰隆巨响，音气滚滚如蛮牛奔跑，不断冲撞着附近的几位儒生，使得几位儒生转而一致对方王吼，他们非常有默契地对着王吼狠狠攻击打压。 王吼三面皆敌，但是他浑然不惧，不断敲击这铜鼓，更加凶猛爆裂地反击：“啊……山崩地动，你们统统给我死！” 王吼大吼一声，竟然带着无边的凶煞之气和杀意，澎湃的浩然音气再度狂暴狂奔，威力比之蛮牛破阵更加凶猛狂暴。 “啊……” 一名秀生再也抵挡不住，身外的浩然音气顿时炸开，被彻彻底底地撞破，那秀生惨叫一声，整个人连带着楚琴被轰飞了，还没彻底栽倒下来，该秀生两眼一翻，已经晕过去。 早有儒师抢进擂台，将晕过去的秀生抢出来，判其出局。 整个擂台上，音气纵横，浩然之气以音拟形，衍化各种手段，相互攻伐。 形势愈演愈烈，唯独王慕、杨霄、穆念君、宫夕瑶和黄道蕴五人，气定神闲地抚着楚琴，抚弹的是几首前人宗师或圣人创作的乐曲，不绝如缕的音气如莲花盛开，在身周形成无比庞大的防御音气，不但地瓦解冲撞上来的音波，偶尔还会反击一下，将附近几名儒生都击溃。 不愧是乐艺中的“五秀”，抚弹之间，气定神闲，展现出了从容不迫，优雅淡然的气度，和其他儒生牛气哄哄、狂暴疯狂相比，高下立判。 黄道蕴离吕杨颇远，她转头瞥了一下吕杨所在的位置，不禁好气又好笑，吕杨这般躲藏，实在是前所未见，虽然这种方法让人不服气，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行之有效的保存实力的办法。 如此躁动的擂台，如此纷繁复杂的擂台，如此让人目瞪口呆的擂台，使得观看的人们大呼过瘾。 骚动很快就在人群中间蔓延，人们已经呼喝着，发泄着情绪，大声叫好，有的干脆大吼，或者吹起了啸声。 这样的景象绝对不亚于另一个世界球迷们在世界杯上的疯狂表现，都是一样的狂热，一样的痴狂。 作为评审和考核的儒师们眉头大皱，他们的目光无一不是越过众多儒生，落到了吕杨身外的玄黄大洪钟之上。 “院主大人，您看那个用大钟的儒生，他这么做是不是违规？”一名儒师迟疑说道，向曹道元请示。他实在第一次看到有人会这么取巧，因为直到现在，吕杨受到的攻击最小，压力也最小，别人都在激烈奋战的时候，他却躲在厚重的大钟之内，泰然处之。 这种情况太古怪了，很不正常，这绝对不是书院如此安排乐艺比试的初衷。 曹道元摆摆手：“都已经说了，比试自由，本院主可不记得有什么规矩不能让儒生们躲避？只要他还在位置上，那就没有违规！” “可是这么做法，对其他儒生显得不太公平……”儒师回应。 “放心吧，这只是刚刚开始，有真正本事的无论怎么样都会保存下来，那些实力不济的总会被淘汰出去，只是或早或晚罢了！”曹道元看了一眼当当响个不停的玄黄大洪钟，若有所思。 “去，把黄儒师请过来！”曹道元朝身边的执事说道。 “院主，您说的是哪位黄儒师？” “黄宗羲儒师！” “是！”执事转身去了，不一会儿，黄儒师姗姗而来，“院主，你唤我有什么吩咐吗？” 曹道元抬眼看了黄宗羲一眼，惫懒笑道：“好个黄宗羲，你看看你的得意弟子，怎么竟学去了你的小聪明，竟然在擂台上以逸待劳，钻起比试的空子来了，这是你教的吧？” 黄宗羲看了一眼醒目的玄黄大洪钟，无奈一笑，摇头道：“院主，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就连我也不知道，纯阳会有这样古怪的作为，前些天我让本院的儒师炼制了这一口玄黄大洪钟，不过是应了他的要求而已！” “哦？这么说这口大钟是他要求你帮弄的？”曹道元诧异。 “是！”黄宗羲只得承认。 “哈哈，你这弟子啊，他倒是真不怕颜面上的窘迫，这么说来，对于这一次乐艺院比，他真是费了些心思的……嗯，懂得扬长避短，又懂得取舍，能落得下颜面，呵呵，还算有可取之处！”曹道元点评起来，言语之中透着浓浓的赞扬之意。 …… 求收藏，谢谢！ 第一百四十五章 乐比(二) 对于曹道元的赞叹，黄宗羲心中也微微得意，不过他的脸上不会表现出来，反而道：“院主，我这弟子确实有些智慧，不过乐艺和射艺的比试，靠的从来都是真真正正的实力，想要以这种方式胜出绝无可能！” 曹道元洒然道：“要胜出自然不可能，想必他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他无非是想在前期以逸待劳，保存实力罢了！”黄宗羲点点头，对于吕杨的打算，他可以琢磨出来。 却说擂台内一开始就呈现出了激烈的音气对抗，儒生们各显神通，一开始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唯独几位有实力的秀生，无一不是先采取守势，伺机反击，一时间游刃有余。 像王吼这样的秀生，一开始气势磅礴，音气攻击如蛮牛破阵，惊天动地，打得他附近的几位儒生吐血退场。 铜鼓虽然也是乐器，但是在儒生中的地位远远不如楚琴，铜鼓天生的乐器特点似乎更加适合音气杀伐。 乐艺比试，皇朝前百年比试的是制乐，谁创作的乐器造诣高，谁就赢，但是后三百年逐渐演变成如同射艺一样的杀伐对抗，谁的杀伤力大，谁就强。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谁让潮流是这样发展的呢？毕竟音乐创造得好，对修业的作用不是很大，而转成修音气，一来这是积累文气的过程，二来可以护身伏魔，可谓是一举多得。 鼓声洪亮厚重、磅礴大气，这是无与伦比的，注入文气之后，音气更加激烈百倍，直可震人心魄，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威力，相同修为的儒生，操琴者几乎不是敌手。 王吼那个爽啊，连连大吼，音府震动，配合体内文气，灌入铜鼓，打出凶猛绝伦的鼓声，不断攻击。 “哈哈……知道我王吼的厉害了吧，别以为拿着一把破琴就以为可以附庸风雅，别以为我王吼用铜鼓就是粗鄙，都看不起我王吼是吗？那就让你们看看铜鼓的厉害，哈哈，后悔去吧，现在知道哪个强了吧？” 王吼连连大吼，似乎要将心中积累的忿怒都倾泻排遣出来，那些手抚楚琴的儒生一个个眉头大皱，对于王吼的叫嚷十分反感。有的儒生甚至骂起来：“王吼，你敢侮辱楚琴？你不过就是个粗鄙之人，如何懂得君子之风？” “去你的君子之风，拳头硬、文气强，道业高才是硬道理，那些无用的风雅，不要也罢！”王吼连连大笑，讽刺起附庸风雅的儒生来。 擂台外，人群早已激动无比，一开始比试就很激烈，观赏性很强，不时有儒生被打得吐血晕阙，从而被抬出擂台，当然还有一些还敌不过，被迫打出擂台的。 同时擂台上的几个奇葩存在，也让擂台外观看的人争议，首先就是拿铜鼓的王吼，其次就是用洪钟的吕杨。 两人给予人们的感觉耳目一新，但是还是有人对此口诛笔伐。 “太卑鄙了，仗着粗鄙的器具逞凶，这是侮辱乐艺！这样的人是我们儒生的耻辱！” “对对对，乐艺是风雅的技艺，容不得粗鄙、野蛮，真是太可恶了，咱们白龙潭书院竟然也出现了这样玷污乐艺的儒生，真是让我等羞与之为伍！” “真是不当人子，不当人子，这些人，玷污了圣人之教诲，该直接驱逐，取消参赛资格，乐艺场上，只需楚琴即可！” “……” 曹道元和一些儒师纷纷皱眉，这样的言论极其不利于乐艺的发展，这些口出狂言的儒生，过于偏执了，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苗头。 “院主，要不要制止这样的言论，太无礼了，圣人的教诲，也是他们这些小子可以这样曲解的？”一名儒师再也按耐不住了，直接起身，朝曹道元提醒起来。 “是啊，院主，圣人从来都是以博大的胸怀兼容并蓄，并不排斥其他乐器，更不会狂妄到以楚琴为尊。从来各种乐器，俱有特点，各有优劣，哪里能让这帮见识偏颇的学子这般编排？”另一位儒生又道。 曹道元摆摆手，呵呵笑道：“那是无知学子们激动之余的妄言，不必太过理会了，他们迟早会知道什么是正确，什么是偏执！” “是！”两名儒师平揖，退下了。 却说擂台之上，一轮对抗之后，大半的儒生被淘汰出擂台，由最初的混乱变得有序，并且只剩下九名儒生，其余十九人已经被淘汰。 “吕兄弟，你还不出来吗？有儒生杀过来了！”王吼大叫着，他身边的儒生已经被淘汰，现在还在场上的儒生离得比较远，不过这一点十几米的距离，对于音气来说影响不大。 “轰隆隆……”玄黄大洪钟震动不已，盘旋在半空中的音气交织着，突然化作了一簇簇的气杵轰隆砸下来，洪钟上的五皇锦绣气不但翻滚着，一个个锦绣文气被轰炸开，洪钟嗤嗤嗤作响，竟然开始被撼动。 “是时候了！”吕杨虽然用大洪钟保护自身，但是从来没有脱离对擂台上儒生们情况的观察。 乐艺的比试是比较残酷的，短短半个小时，就有十九人先后被淘汰，现在剩下的都是实力比较强劲的。 吕杨也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反击，大洪钟将难以再保护自己的周全，当即一声清喝。 “起！” 玄黄大洪钟旋转着，缓缓升起来，直到悬浮在吕杨的头顶，被一团浩大的五皇锦绣气包裹着，不断的发出当当当的钟声。 每一次钟响，洪钟就会扩散出五色光华，这便是五皇锦绣气，蕴含着庞大的音气，一＂bobo＂以摧枯拉朽的气势粉碎一切冲上来浩然音气。 吕杨一脸沉静，察看音气的来源，那是离自己十米远的两位儒生，其中一位，正是王慕，是本书院秀生之中乐艺造诣和黄道蕴齐名的儒生之一。 一旁，五米开外的王吼虽然离得近，但是并没有攻击自己，反而正在和宫夕瑶大打出手，正控制着音气凶猛对轰。 “你便是吕杨？”王慕将一缕音波传来，丝丝缕缕，不绝于耳，这有点像传音入密。 “没错，我就是吕杨！”吕杨面容沉静，看不出息怒。 王慕抚琴，滚滚音气从楚琴上飞扬出来，小部分缠绕在他的身边，大部分则盘旋于半空，化为一道道气杵砸向吕杨，但是全都被洪钟发出的音波摧毁。 “真是让人惊讶，你的锦绣气非常纯粹，而且坚韧程度前所未见，真不敢相信，这还是一位修炼锦绣气的童生！不得不说，你的锦绣气，已经能够抵挡我的浩然正气！” “过奖了！”吕杨淡淡说着，他可不认为这是恭维，一位秀生在这个时候绝不会恭维一名对手，而这个对手还是一位童生。 “好吧，或许是过奖了，现在的情形或许已经是你的极限了，所以你要明白，我们这些秀生至今还游刃有余，你一个童生，不可能抵挡得住我的攻击，所以在我全力以赴之前，你最好能够自己乖乖退出擂台，否则一会重伤了你，只会让你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 “多谢关心，不过这不需要，若是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吕杨淡淡说着，看了一眼王慕四周，王慕的四周，还有几个正控制音气攻击他的儒生，其中一人，正是黄道蕴。 吕杨可以肯定，王慕至少已经使出了八成的力量，在被多方牵制的时候，他不敢用全力的。 果然，王慕脸色铁青，他瞪了吕杨一眼，手上加紧，楚琴音色一变，立刻有汹涌音气轰击上来，力量虽然大了一些，但绝对不是全力。 另一边，王吼哇哇高声咆哮：“你们这些附庸风雅的家伙，有种就来吧，我王吼怎么可能会怕你们，看我的铜鼓——蛮牛咆哮！” 王吼加紧擂鼓，巨大的鼓声盖亚全场，盖过了吕杨的玄黄大洪钟，也盖过了其他七位儒生的楚琴声。 吕杨这下佩服起王吼了，他转头看去，只见这位秀生虽然狠狠擂鼓，但是他全身颤抖，脸色煞白，显然精气神透支过大，甚至身体也因为不停的擂鼓十分疲惫。 “刚不可久……”吕杨心里叹息，知道王吼虽然凶猛，但是他已经到了极限，顶不住了，再看别的儒生，好几位依然游刃有余。 “轰……” 一声巨响，铜鼓的鼓面猛地破裂开来，铜鼓一瞬间报废了，王吼则脸色铁青，右手被反震开，一声骨折的声音响起来，王吼冷哼一声，右手臂已经脱臼，手上的杵也掉落地上。 音气顿时如潮水般狂涌向王吼。 “吼！”千钧一发之际，王吼震动音府，张嘴仰天大吼，音波从嘴里发出，吼散了靠近的音气。 “可恶，这是什么破鼓，怎么就坏了，奶奶的，老子不玩了！”王吼狠狠叫了一句，丢下破了个铜鼓，跑出擂台。 场外观看的人群立刻唏嘘一片，对王吼的表现十分鄙夷，有的甚至开口大骂。王吼脸色通红，对着人群叫道：“非战之罪，今日乃是铜鼓质量不行，若是有一个好的铜鼓，断断不会败了，真是气煞人也，你们这些只会呱噪的家伙，有本事你们上擂台试试，若是没这胆量，立刻给我闭嘴！” 人群又是一片唏嘘。 吕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王吼的淘汰，立刻让吕杨压力倍增，擂台上如今还有八个儒生，一个个据守一方，因为看到吕杨道业不高，好几名儒生全都非常有默契地御使音气向吕杨攻来。 …… 第一百四十六章 乐比(三) “真是异数，一个童生竟然坚持到了现在！”曹道元看着擂台上的吕杨，眼眸闪烁着奇光。 “院主大人，那是策略的成功！”一名儒师点点头，似乎十分欣赏吕杨。 “呵呵，这可不单单是策略，还是乐器上和智慧上的制胜！”曹道元微笑，儒师点点头，看到了院主对吕杨十分钟爱的心意。 随着王吼的退场，擂台上相继淘汰几人，此时此刻的擂台上，还剩下六名儒生，其中王慕、杨霄、穆念君、宫夕瑶和黄道蕴被称为五秀，他们果然在乐艺上造诣惊人，无一例外坚持到了最后，轻易不会被淘汰。 乐艺“五秀”实际上也是众望所归，这一次乐艺院比，这五人都有望摘得州比的资格，奈何州比的资格只有三个，所以竞争将会非常激烈。 在这样的情况下，吕杨这个童生能够坚持到现在，堪称一匹黑马，不知道让多少观看比试的人诧异。 王慕发动音波，狠狠攻击吕杨，但是吕杨凭借玄黄大洪钟，发出五皇音气，岿然不动。 “不愧是天才呀，那吕公子竟然坚持下来了，也不知道吕公子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一直关注吕杨的人小声议论着。 “我看难，道业上的差距非比寻常，现在的乐艺比试已经不同于开朝之初，以前乐艺比试都是创作乐曲，现在人心比较浮华，有追求武力和破坏力的倾向，创作乐曲已经不再是比试首选！” “吕公子已经打破了书院前所未有的记录，若是乐艺和射艺都能拿到州比资格的话，那就逆天了！” “六艺全部拿到州比资格？哈哈，这怎么可能？虽然吕公子是少有的天才，但是也不可能精通六艺吧，他现在还只是一位童生！” “说的也是，先看着吧，既然他能够坚持到现在，估计还会有什么让人吃惊的手段！” “就凭那口洪钟？我可不太相信那口大钟会有什么神奇的地方，毕竟除了楚琴之外，其他乐器均显得上不了台面，更不用说大洪钟了，要知道从来没有儒生会选择大洪钟，这样偏门的器具很难修炼有成！” “那也不一定，奇异的器具当有奇异之处，否则儒生便不会选择。王吼的铜鼓就名闻书院，虽然那是臭名，只是可惜他的文气积累稍微弱了些，加上那铜鼓质地确实不怎么样，竟然会被擂坏了，真是奇葩！”不少儒生呵呵笑起来。 “吕公子选择大洪钟真是需要不少魄力，呵呵，他估计是要弥补自身道业低一重的劣势，所以才选择声音洪亮的打击器具，这样便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弥补文气的不足！” “我看吕公子的锦绣气积累十分庞大，甚至不弱于其他儒生，可惜文气的质比浩然正气要差了一筹，可惜了！” …… 观看的人什么议论都有，但是大多还是不看好吕杨，道业上的差距是一个巨大的劣势，不是这么容易弥补的。 主观台上，寿阳公主和上官仪眉头微微蹙起。上官仪担忧道：“殿下，你说吕待诏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底牌，否则怎么会……” “你是说他用大洪钟？”寿阳公主神情有些古怪，她也没有听说过有人会拿一口大钟作为乐艺的法器。那些大钟，一般都是太庙、殿堂等才会用到的东西，一般只是用作警示之用，从来没有人用它来当做乐器进行修炼。 在这一方面，吕杨可谓的处处出人意表，甚至于寿阳公主也不知道吕杨是怎么考虑的，她也从来没有听吕杨说过会选择一口大钟作为乐器，这在皇朝万千儒生之中绝对是独一份。 “吕待诏是一个有智慧的人，更是一个有主见的人，能够选择这样的罕见器具需要极大的魄力，就看他能不能有良好的表现吧，若是表现不佳，估计往后少不得被人嘲笑，即便是有所表现，少不得还有人呱噪！”寿阳公主微微苦笑。 她可以理解吕杨为什么选择奇怪的器具作为乐器，最重要的原因估计是道业的关系。道业差了一重，差距会很大，吕杨若是想要弥补，不得不剑走偏锋！ 只是这个“偏锋”有点匪夷所思。 大钟在皇朝甚至不被列入乐器的范畴，吕杨想要用一口大钟发挥出什么作用？ “吕杨，自己乖乖走出擂台吧，这里没有童生的位置！”王慕笑着，双手十指以极为高明的指法在楚琴上拨动，滚滚浩然正气以特殊的方式涌入楚琴，和音府的五大音轮相互共振，顿时人琴合一，磅礴浩瀚的音气散发出来，王慕整个人气势急剧飞扬。 其他人似乎也明白吕杨最容易落败出局，于是都将矛头最准了吕杨，进行音气的攻击，杨霄、穆念君和宫夕瑶纷纷将音气凝聚成剑形，不断地冲击玄黄大洪钟。 吕杨的压力立刻大增，玄黄大洪钟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仿佛要被震碎一般。 “好卑鄙！”黄道蕴看到这个情形，心中着急，原本还游刃有余的琴音立刻大变，从和风细雨变成铁骑刀枪般铿锵。 黄道蕴的音气化为上百利剑，分袭王慕、杨霄、穆念君和宫夕瑶。 “哈哈，没有用的，乐艺比试，强者为胜，前三只能在我们五人之间诞生！”宫夕瑶手指头一挑，一道音波立刻飞起，嗤嗤嗤几声尖锐的爆响，将黄道蕴的音气打灭。 吕杨微微震动，耳边轰鸣不已，眼、口、鼻已经隐隐有血迹渗透出来，一重重的音波在身外飞舞环绕着，仿佛无孔不入。 亏得玄黄大洪钟发出五皇音气，勉强将最厉害的音波粉碎，将之阻挡在身外。 “这样下去要被淘汰了！”吕杨看了一眼王慕、杨霄和宫夕瑶，这三人好像有默契，铁了心要先将自己这个童生打倒。 “吕贤弟，我看你还是自己乖乖退出擂台为好，否则一会儿受伤可不要怪我们不知道手下留情！”杨霄扬声说着。 “几位兄台，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看我最后的手段吧！”吕杨咬咬牙，猛地站起来，五皇锦绣气剧烈翻滚，整个大钟顿时翻转过来。 “啪啪啪啪……”吕杨抬手狠狠在大洪钟最顶端拍打起来，大洪钟是特制的，最上端有一圈凹痕，吕杨以五皇劫气一摧，洪钟最上端立刻被打碎开，形成一个一尺见方的破洞，至此，大洪钟上下贯通了，仿佛一个大喇叭！ “嗯，他这是要做什么？”所有人都惊异起来，擂台之外的观众窃窃私语起来，吕杨现在的举动简直太反常了。 “他破坏了自己的法器，这是要自暴自弃吗？” “看模样不是，看看，吕公子的战意还很强，他身外的锦绣气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反而大大的增强了，他这是要发动绝技了！” 擂台上，王慕、杨霄、穆念君和宫夕瑶暗暗警惕，除了加紧攻击吕杨之外，身外护住自己的文气越发浓烈。 吕杨突然双手托起大洪钟，小端置于自己的胸前，而洪钟的大口则对着王慕，“王兄台，小心了，不要说本人言之不预，我这绝技一出，你们大家都可以滚下擂台了！” “大言不惭！”所有人皱皱眉头，对吕杨的大话很不爽快。 吕杨冷笑一声，不再废话，猛地深吸一口气，这一口气吸得大极了，四面八方的空气仿佛都被吕杨吸入胸腔，滚滚音波在音府中酝酿震动，使得吕杨的胸口猛地增大了许多，同时喉咙隐隐震动，传出极为恐怖的雷音。 那是大吼之前的征兆，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这是要大吼……哎呀，妈呀，这小子要使用吼功，借助大洪钟将其威力彻底增幅释放出来！” 一名有见识的儒师身体微微一震，不禁大喊起来，所有人一愣，还没等所有人回过神来，吕杨已经张大了嘴，音府剧烈震动，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大吼，这是警世的恒音，更是狮子的咆哮，惊天动地。 “啊……啊……啊……”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然后一股无形的音波以吕杨的音府为原点，通过口腔疯狂涌出，在玄黄大洪钟内部嗡嗡震动，经过音波成千上万次的震动增幅之后猛地爆发出来。 音波最初是无声的，肉眼可见的一道道波纹席卷过空气，以似缓实快的速度一层层摧毁空气，留下一片真空，所有的空气，刹那间化成了汹涌澎湃的尖锐气浪，摧枯拉朽般狂冲向王慕。 王慕整个人猛地一震，脸色陡然大变，一双眼睛露出惊骇之色，在他的瞳孔中，倒影着吕杨通过大洪钟发出来的恐怖音波，这音波，就像是排山倒海的巨浪，在眼中瞬间增大，直至铺天盖地。 在人们的观感中，这一股音波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空气都被彻底摧毁，化为恐怖的大潮，随音波狂涌而来，铺天盖地席卷一切。 音波似缓实快，快到超越了音速，所以人们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看到恐怖的音波一路席卷而来，摧枯拉朽，摧毁空气，并裹挟着空气，化为无边无际的狂潮席卷而来。 “这威力……怎么抵挡？！” 王慕首当其冲，他在一瞬间震惊了，凭着他的眼光，一瞬间就能判断出吕杨这一吼产生的恐怖威力。 若是普通的吼功，最多摧毁房屋，摧折大树和山石，但是现在，吼声经过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在大洪钟内部震动折射之后，发出来的音波增强了数十倍甚至上百倍，这个威力简直无法估计。 从听不见音波上可以了解，音波极快，已经远远超越了音速，躲是没法躲的，人的身法再快，也无法快过几倍音速，再加上音波的范围极大，想要躲过几乎不可能，为今之计，只有硬抗了。 “拼了，千军破阵！” 王慕猛地下定了决心，双眸立刻大亮，发出狠绝的奇光，他大喝一声，浩然正气托着楚琴升到身前，他的双手则按在楚琴七根琴弦上，浩然正气灌入楚琴，潜伏在琴弦上，特别是天地二弦，猛地发出耀眼的光芒来。 楚琴七弦，中间的五根，为五行之弦，对应音府五大音轮，五弦前面一根弦，叫做天弦，又称为阳弦，可发天地洪音，对应音府中的大象音轮。 五弦之下的一根琴弦，叫做地弦，又称为阴弦，可发缥缈无闻之音，对应音府中的大希音轮。 一般道业者，能动五弦，若是连天地二弦都要拨动，则可发出匪夷所思的天地之音，有种种玄妙，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 第一百四十七章 乐比(四) 王慕不愧是书院公认的乐艺五秀之一，对敌经验颇为丰富，聚气十分迅速，事实上他从比试开始，一直在积蓄力量，以应付不测。 双手十指将七弦全都压住，气势瞬间拔高，然后十指波动，出现了无数手指的幻影，也不知道在一霎那之间，他拨动了多少根琴弦，每一根琴弦波动了几次，特别是天地二弦，被拨动了几回。 王慕的指法是一种特殊的指法，乃是他的老师传授，经过他的改良之后，已经适合自己。 他所弹的琴谱也大有名堂，叫做《千军破阵》，这是一支充满杀伐凌厉的曲谱，是由三百年前一位圣人在北方的蛮族战场上所谱，当时圣人经历了惨烈的大战，皇朝大军和北方蛮族大军总共三十万人进行最为惨烈的大厮杀，最后蛮族大军退回北方，丢下了十万蛮夷人的尸体。 皇朝此战损失了十二万英勇男儿，造成了无数孤儿寡母，当时战场之上尸横遍野，战火弥漫，旌旗践踏于污泥，圣人看着生命凋零的荒芜战场，感慨不能自已，于是谱写下一首千古绝唱的战争名曲，名叫《千军破阵》。 这支曲谱描写从惨烈的战争到萧索的黄昏，充满了肃杀的意境，后来的儒生但凡是乐艺高超者，都想尽办法参悟这支曲谱。 圣人创作的曲子非同小可，不仅仅是单纯的音乐这么简单，其中还暗藏着杀灭一切的音气和音波，可以用来杀敌制胜。 王慕专修千军破阵曲，非常有天赋，凭借这首曲子，他前两年就已经名动白龙潭书院，被书院的儒师誉为乐艺五秀之一。 王慕面对吕杨的醒世恒音，孤注一掷发狠用出全力，激烈无比的音波蕴含着澎湃奔腾的音气排山倒海般席卷开来，那音气仿佛凝结成实质，隐隐形成无数披坚执锐的战兵，咆哮着，迎上吕杨发出的音波。 曲子是好曲，但也要看弹奏着的艺业，更要看实际的状况，吕杨所发动的是压箱底的绝技，注定要被所有人低估。 “噗噗噗……” 空气爆裂开来，《千军破阵》的音气摧枯拉朽般崩溃，吕杨发出的醒世恒音瞬间摧垮一切，发出凶猛呼啸的洪音，一瞬间吞没了王慕。 “啊……怎么会这么强？这不可能！”王慕衣袖一挥，挡住了自己，任凭凌厉的音波狂涌。 可怜王慕不甘心的厉声惨叫，被醒世恒音冲垮，挡在他身前的楚琴寸寸粉碎，护体的音气也彻底崩溃，他宽大的衣袖也被炸裂，音波犹自不绝，打在了王慕的身体。 “嘭！” 王慕摔倒在地，满脸血污，甚至一只眼睛，已经被音波震伤，他身上的儒衣褴褛，浑身伤痕，鲜血如泉涌般飞溅出来，染红了全身。 “好贼子！”王慕一瞬间飞倒地上，嘴巴吐出三个字，顿时蓦然而止，人倒头晕阙过去。“不好，这大钟厉害！”杨霄、穆念君和宫夕瑶大吃一惊，就连黄道蕴也震惊不小。 擂台之外，人群顿时哄然叫起来，一时间人群沸腾，人们的观念一瞬间被吕杨颠覆，因为这样的对决太不可思议了。 其一，吕杨身为童生，竟然一举击败了身为五秀之一的秀生。其二，吕杨以一口大洪钟竟然狠狠挫败了楚琴！ 这两个因素瞬间让所有人震惊。 “好！”寿阳公主一瞬间激动的拍了一下秀手，豁然站起来，一双英气勃勃的眼眸注视着吕杨，心里头说不出的振奋，吕杨的发威，让她心情大为舒畅。 院主曹道元也禁不住跳起来，他转头看向黄宗羲，大笑：“啊哈哈，不错，不错，吕杨果真是天才一样的人物，什么事都出人意表，就连使用一口大洪钟，也能让人如此震惊莫名！” 儒师们目光灼灼，吕杨竟然击败了道业高上一重的王慕，真是太让人意外了，负责场外救治的儒师看到王慕跌飞晕厥，立刻飞身入内，将王慕一抓，摄拿出场外，几名儒师忙着检查王慕的伤情。 “不妙了，没想到伤得这么严重，估计要成为废人了！”察看王慕伤势的儒师们纷纷摇头，眼里露出遗憾之色。 王慕是书院中在乐艺上大有天赋的有为青年，若是这么废了，非常可惜，这绝对是书院的一个损失。 “吕杨发出的吼功经过大洪钟，竟然变得这么恐怖，能够致使一位秀生重伤，真是匪夷所思！”儒师警惕地看了一眼擂台上的吕杨，露出一丝无奈地苦笑。 “怎么样，王慕没事吧？”院主曹道元走了上来，他也看到了，王慕的模样实在是凄惨无比，似乎伤情很严重。 儒师摇摇头，压低声音道：“院主，伤势很严重，我已经用浩然正气疏导过了，暂时压制住了伤势，不过他内伤很重，五脏六腑震破移位，头部估计也被震荡，引起昏厥，这样的伤情极容易恶化，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一个废人！” “怎么会这样？！”曹道元吃了已经，他抬手虚空一抓，一股圣道之气涌出，掌控昏厥的王慕，圣道之气从其身上透入，直入五脏六腑和四肢百骸，只一瞬间的功夫，曹道元就已经掌握了王慕的伤情。 曹道元皱了一下眉头，叹息一声：“很危险，抬下去吧，先好生救治，本院主再想一想办法，断断不能让王慕成了废人！”儒师连忙将王慕抬回书院的回春堂救治不提。 擂台上，吕杨意气风发，朗声笑道：“可以结束了,乐艺院比前三，本人志在必得！” “怎么可能让你如意？！”杨霄、穆念君和宫夕瑶虽然震惊，但只是不再小看吕杨罢了，三人都有了默契，一位童生若是夺得乐艺前三名，他们还有面子吗？所以，他们必须狠狠打压吕杨，使其败北。 三人在一瞬间齐齐变换乐曲，施展出他们压箱底的曲子。 “碧海潮生！” 杨霄抚奏楚琴，一＂bobo＂潮水般的乐声扩散开，音气隐隐化形成浩瀚的海面，巨大的海浪一重接一重席卷，气势极为惊人。 吕杨一瞬间便感觉自己置身于浩瀚大海边，直面潮涨潮汐，潮涨潮汐的每一次变化，仿佛都将自己淹没。 这种感觉十分恐怖，就像是螳臂当车，无法抵挡，又像是渺小的人，在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巨浪面前，顷刻之间就被碾压成齑粉。 “不好！这乐声可夺人心志、伤人精神！”吕杨大吃一惊，宽大的衣袖连连挥着，一股股浩瀚澎湃的五皇锦绣气滚滚涌出，打在玄黄大洪钟的内壁上。 玄黄大洪钟早被吕杨用五皇锦绣气洗炼过，锦绣气完全穿透钟壁，直接渗透到钟壁内部，这个时候，吕杨已经和大洪钟人钟合一，精气神紧密联系在一起，密不可分。 玄黄大洪钟就像是一头怪兽，吞噬着吕杨的文气。每一道五皇锦绣气的注入，都会让玄黄大洪钟震动一次，发出一声巨大的震鸣，真就如同晨钟，发人深省。 洪钟内外壁上，一刹那显现出无数锦绣绚烂的花纹，这是五皇文气特有的纹理，五色光华，相互交织循环，不断的闪烁，就像是会呼吸一般。 绚烂到极致的光华一震，从大钟上一＂bobo＂扩散开，音气和钟声完全合一，一层层、一圈圈涤荡开来，形成浑厚霸道、凌厉凶猛的光波，如此才堪堪抵挡住杨霄的碧海潮生曲。 吕杨来不及松一口气，新的威胁随之而至。 “缥缈天音！” 穆念君几乎是后发先至，这个女子的手段非同一般，缥缈天音的音色清越、细微，音域低至凡人无法听到的极限，虽然听不到，但是乐声真实存在，可以实实在在地对人构成伤害。 这就是缥缈天音的可怕之处，这有点像次声波，但绝不是一般的次声波，而是震动大希音轮，配合楚琴七个弦中的地弦发出的音波，诡异非凡，难以察觉，这简直和吕杨的大洪钟音色截然相反。 缥缈天音似乎无孔不入，即便吕杨时时刻刻敲响大洪钟，用音波隔绝碧海潮生曲和缥缈天音，但是仍被诡异的缥缈天音渗透进来，吕杨顿头晕眼花，恶心欲吐，心脏甚至加剧跳动，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可怕的紧缩和疼痛，仿佛心脏要破裂一般。 “人间悲凉曲！” 宫夕瑶清喝一声，阵阵悲凉之音贯穿心灵，乐声似乎无视空间和世间，无视任何障碍物，直接映射到心灵里，在心灵里引发无边的悲凉。 这是一首乐圣创作的乐曲，就叫做《人间悲凉曲》，这首曲子诡异无比，它可以凝聚世间的悲凉之意，从而使得弹奏者也感染上无边的悲凉，从而以无上琴音感染给听者。 听到的人若是承受不住这股悲凉，不是发疯就是自杀！ 这是一支先伤己，再伤敌的魔曲，因为不少修炼这首曲子的儒生，往往会发疯或自杀，能够摆脱这种负面影响的人，都是有大毅力、大定力的人。 宫夕瑶就是这样的人，为了修炼人间悲凉曲，她从小就遵循十二少，时刻要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 因为要时刻遵循这样的原则，宫夕瑶平日独来独往，不苟言笑，仿佛一座冰山，任何人都不易接近，不过以宫夕瑶的才貌，又让不少男子仰慕，害了几多的相思病，最终无一得宫夕瑶垂青，甚是可悲。 吕杨一瞬间便感觉悲痛欲绝，眼泪无端端流淌下来，五脏六腑尽皆紊乱，体温下降，变得冰凉。 这是三种音波导致的心里和生理现象，吕杨实实在在感受到它的威力了，虽然恐怖的音波已经被隔绝了九成，但是只一成的威力，已经让吕杨大感不适。 “咄！”吕杨双眸闪烁厉芒，不禁低喝一声，猛地震动气府、精府，精气瞬间散发到四肢百骸，不断疏理紊乱的气血，不适之感才得以缓解下来。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乐比(五) 巨大的压力顿时让吕阳烦躁莫名。 被拍开了末端的玄黄大洪钟音效骤然下降许多，若不是吕杨以庞大的五皇锦绣气作用于大洪钟，这一口不再完整的大钟便不会发出这么这强大的威力。 吕杨现在储备的五皇锦绣气十分庞大，远远比积累了十几二十年锦绣气的童生要庞大，因为吕杨服用锦绣丹，已经弥补了锦绣气不够浑厚的缺陷，积累了足够多的锦绣气。 又因为吕杨体内藏着中央戊己神石，这一块巨大的神石每时每刻都散发出庞大的戊土精气，吕杨以之修炼五皇锦绣气中的土皇锦绣气，使得五气之中，土皇锦绣气远远庞大于其他四系锦绣气。 如今吕杨的锦绣气虽然绚烂，但是仍以土皇锦绣气为主，锦绣绚烂之中黄色之气最浓烈。 “那吕公子进入立心道业第二重没有多久吧？” “绝没有超过半载！” “真是不可思议，他从学生晋升到童生，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内积累了这么庞大的文气，已经可以和秀生们抗衡了！” “听说他是黄宗羲儒师的弟子！” “那又如何？有人还是曹院主的弟子呢，也没有见到文气积累这么深厚的，看看……那五色如琉璃的锦绣气，如此纯粹，按道理，没有十年苦练之功，绝无可能！” “或许吕公子有提升文气的秘法？” “……” 擂台之外，一直观看比试的人议论着，其中不乏睿智者，有人一打听，立刻就怀疑吕杨有什么积累文气的秘法了，这种推测一针见血，已经是事实了。 事实上，吕杨确实有积累文气的秘法，这个秘法就是服用灵丹。目前的灵丹，能够增加文气的，是隽永丹、锦绣丹和苍黄丹，这三种能够让儒生们迅速积累文气的灵丹已经炼制合格，随着工艺的慢慢完善，这三种灵丹只会越来越完美，甚至会出现多种锦绣丹和多种浩然正气丹。 譬如说锦绣丹，若是细分，可以分许多总，丹材不同，炼出出来的锦绣丹的丹气属性会有不同的侧重。有的儒生若是对着崇山峻岭吞吐元气，炼养文气，属性则会偏向于戊土，将来蜕变成浩然正气，则会顺理成章修成正一苍黄气，这是皇朝读书人修行最普遍的文气。 若是儒生对着长江大河吞吐元气，修炼的锦绣气会偏向于水性，将来蜕变成浩然正气则会形成正一玄华气。当然还有专门摄取草木精气修炼的，若是蜕变成浩然正气，也有专门的名堂，叫做正一青华气。 文气属性的细微差别，已经被圣道中人细分为多种，以便于能够让儒生们更好的修行，如此细分化，也是圣道修行的一大进步。 灵丹针对这种差别，将来也是会研究出属性成分不同的灵丹，以便于能够让修行者更好的修行，这也是炼丹师专注的方向，更是发展趋势，只是目前限于条件，也只能先研究几种普遍适合的灵丹。 炼丹之道，毕竟刚刚诞生，正处于秘密的炼丹房开发阶段，甚至不为人所知，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可能一蹴而就。 吕杨自然不知道别人的猜测，他现在正在进行艰苦卓绝的声乐造诣上的对抗，凭借着自身庞大的五皇锦绣气积累，才堪堪抵挡几位三位秀生的攻击，不至于立马落败。 若是只守不攻，落败则会成为必然，吕杨脑海中千回百转，算到自己坚持不了多久，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是不利。 自己的短板是锦绣气，先天上就和浩然正气低上一筹，万万是拖不起的，而优势只在恢宏浩瀚、大气磅礴，以所有的力量全部押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敌人摧垮，这才是使用玄黄大洪钟最正确的战术。 “速战速决，拼了！” 吕杨抵挡了一阵，恢复了一口气，再度抬起大钟，准备再次施展警世恒音的大吼，彻底将几个秀生一举扫出擂台。 “不好，他又要发吼功了！”杨霄、穆念君和宫夕瑶都是有眼力劲的，抚奏的琴音忽变，布满整个擂台的音气全都在一瞬间收缩回来，这是秀生们转攻为守的手段，这个时候，他们在攻守策略上会倾向于守势。 吕杨的吼功，虽然奇效非凡，但是缺点也是很明显的，其一是音波盈不可久，二是施展者文气损耗巨大，也不可能支撑很久。 “啊……啊……啊……” 吕杨再度猛地大吼起来，这一次大吼要比第一次更加凶猛数倍，朝向的是杨霄，他的碧海潮生曲以大气磅礴着称，吕杨打算拿他开刀，以摧枯拉朽之势再次震慑住去他秀生。 恐怖的音波摧毁空气中的元气，使之也成为伤人的利器，滚滚音波朝杨霄席卷而来，地上的冰面，那层儒师们联手施展下的保护层一瞬间被音波摧毁，一个个文字嗡嗡震动，然后被吹散，冰面出现可怕的裂痕，无数冰晶被卷入音波，也成为助长音波威力的恐怖利器。 “怎么会这样？” 杨霄脸色大变，这样的威力已经超越他的预想，能够摧毁儒师们联手布下的保护层，这力量是如何的狂暴凛冽？ “这不可能，竟然连擂台都破坏了，这还是童生造成的巨大伤害吗？”擂台上的人纷纷惊呼。 叶肃等儒师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们联手设下的禁止，他们清楚威力，只有足够凛冽的攻击才会造成禁法的破坏，如今吕杨发出吼功的一霎那，最初发出来的音波威力确实无与伦比，已经超过了禁法的保护极限。 不过那是一瞬间的威力，是瞬间增幅的效果，并不是吕杨整体的威力，不能说明什么，不过这已经足够让人震惊。 “这口大洪钟还真是威力绝伦，大大出乎人们的预料啊，往后估计会有人选择这样的东西作为乐器！”院主曹道元一瞬间就看到了大洪钟的前景。 “碧海千重！” 杨霄也拼命了，所有的底蕴全部爆发，碧海千重，这是碧海潮生曲之中最波澜磅礴的乐章，音波激越如怒海狂澜，磅礴如千重惊世巨浪，这是一个攻守合一的乐章。 杨霄的四周，平地起了千重音波，就像是一重重的巨浪，一浪高于一浪，无穷无尽，看上去空气都扭曲起来，偏偏声音如同惊涛拍岸，声像结合在一起，气势惊心动魄。 擂台之外，即便不是首当其中的人，也能感受到那股惊人的气势。 “轰隆隆……” 巨大的打击传来，千重巨浪猛地炸开，气象万千，吕杨的发出的醒世恒音非同小可，摧枯拉朽般，直接轰散了碧海千重。 “啊……怎么会这样，我不甘心！”杨霄瞬间脸色狰狞，他大吼一声，一瞬间被音波吞没，连同他自己发出的碧海千重，都被倒卷回来，将自己完全吞没。 无一例外的，他身前的楚琴也是爆裂开，整个人惨叫一声，倒飞出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狰狞，脸皮煞白，一双眼睛射出难以置信的神光，其中不乏怨毒。 可怜自信满满的杨霄，也在一瞬间被无情击败，他怎么都承受不了这个巨大的打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名童生在乐艺上击败！ 修炼锦绣之气的童生怎么可能是修炼浩然正气的秀生之对手，这不对呀！杨霄简直无法相信，他之前只是认为，王慕的失败那是王慕大意，没有想到自己也步了他的后臣！ “完了，完了，自己成了吕杨的踏脚石，自己的脸面，家族的脸面，这让自己情何以堪？！”杨霄在半空吐了一口血，摔倒了冰面上，巨大的疼痛让他浑然不觉，他生生被一股无法释怀的羞愤直接给气晕过去了。 他堂堂书院的乐艺五秀之一，输给一个小小的童生，让他情何以堪，直接晕倒是最好的了，避免看到擂台外无数人的指指点点。 吕杨脸色惨白，看到自己又狠狠打败了一名秀生，不禁嘴角扬起，露出一丝笑意，突然一阵恍惚传来，他几乎站不稳，亏得他已经将大洪钟放下来，借此扶在钟壁上，眉头紧皱，施展两次醒世恒音，立刻让吕杨消耗了九成的文气，一时间虚弱传来。 “终于还是暴露了弱点！”擂台之外，寿阳公主叹息一声，摇摇头。一旁的院主曹道元点头道：“那口大钟配合吼功，威力固然威猛绝伦，但是消耗也极为惊人，文气积累不足的人根本施展不起！” 擂台上，穆念君和宫夕瑶脸色发白，她们也被吕杨的凶猛震住了，但是马上发现了吕杨的虚弱，不禁喜出望外。 “他的文气已经见底了！”穆念君心中一喜，手上发力，天音缥缈，已经不计损耗文气，加大对吕杨的攻击。 吕杨猛地咳嗽一声，弯下腰来，吐出一口淤血，郁闷的胸口顿时畅快了一些，这个伤，是刚才和杨霄对拼造成的，然后被缥缈天音引发出来。 吕杨双眸凌厉明亮，虽然受伤，但是气势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发强盛起来，他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喜色的穆念君，大笑：“没错，我现在的文气已经消耗了七七八八，而且还受了内伤，五脏震伤移位，这还多亏了你的缥缈天音所赐！不过即便这样，你们以为就可以打败我了吗？” 吕杨冷笑，手上一翻，不知道什么时候，五粒灵丹已经出现在手心上，其中一粒是专门治疗伤势的小还丹，其余四粒是锦绣丹。 将五粒灵丹丢入口中吞服，吕杨脸色迅速好转，刚才还是刷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润，身上毛孔更是舒张开，一缕缕五皇锦绣气更是渗透出来，如同一缕缕云烟，缭绕在身外，这显然是五皇锦绣气迅速补充的迹象。 “你……”穆念君大吃一惊，她一方面承受来自黄道蕴的压力，一方面更为吕杨奇迹般的回复文气感到震惊。 …… 第一百四十九章 乐比(六) 擂台之外，一片骚动，不少人已经瞪大了眼睛，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大匡皇朝从来没有人能够在消耗了这么大量的文气之后，能够这么快补充回来的。 一般恢复损耗的文气只有两个途径，一个是采气，二是用墨条补充，不过这两个方式都需要花掉不少时间，哪有像吕杨这样，吃了几粒东西，文气便迅速得到有效补充的？若是真有这样的东西，这东西简直就是神物！ 试想一下，能够迅速恢复文气，这在军事或者制敌方面意义会有多大？这意义之大，怎么评价都不算过分了。 “这不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曹道元再也淡定不了，他猛地站起来，一双眼睛仿佛要瞪出来，凌厉的目光盯在吕杨身上。 刚才吕杨的状态他是知道的，可是吃了几粒药丸之后，他可以观察到吕杨身上的伤势在飞快地好转，这速度非常快，比服用任何汤药来得都快，这种恢复速度，简直匪夷所思。 另外吕杨消耗得七七八八的五皇锦绣气也在迅速得到补充，所以吕杨的脸色才会飞快好转，身上的文气也转为浓厚。 “呵呵，曹院主，这没什么不可能，你还不明白吗，吕待诏的手段屡屡超出我们的预计，看来我们需要对他重新评价！”寿阳公主淡淡说着。 “这么说，殿下知道吕杨服用的是什么了？”曹道元诧异，看看寿阳公主的表情，分明就知道吕杨吃的药丸是什么。 果然，寿阳公主点头：“那东西是灵丹，本殿倒是知道，那是吕待诏自己炼制的，他刚才服用的应该是两种灵丹，其一是小还丹，功能疗伤，最为神效。其二是锦绣丹，丹气化开，即为锦绣之气，功能增长文气，服用一粒，可抵十数日吞吐之功，若是对敌，可以迅速补充文气，是咱们儒者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灵丹？”曹道元连忙详细询问，按照寿阳公主所说，这灵丹的好处就大了去了。 寿阳公主沉吟半响，方道：“也罢，既然院主有兴趣，那本殿就割爱好了，本殿手里还有一瓶小还丹，改日送到院主手上！” “那老臣就多谢了！”曹道元也不客气，直接领受了。 却说擂台上，吕杨和黄道蕴似乎有默契，双双和穆念君和宫夕瑶斗得凶狠，如今的擂台之上，只要再淘汰一人，其余三人便可以拿到州比的资格了。 乐艺五秀，以前倒是有过切磋，都知道对方的手段，若是单单以楚琴比试，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能力短时间内分出胜负来，因为楚琴身为弦乐器具，和打击乐器比起来，天然存在着某种局限，并没有铜鼓、大钟那种凶猛暴烈的特质，所以想要以楚琴发挥出大洪钟一样霸气无比的威力，瞬间败敌，不太可能。 现在穆念君和宫夕瑶都忌惮吕杨，有黄道蕴在一旁牵制，两人感觉压力倍增，不过吕杨的虚弱，立刻促使两人孤注一掷。 “没有用的，我使用大洪钟，便是要用极端的洪亮钟声镇压一切乐音，洪钟一响，天地之间，唯有钟声，一切杂音，全都涤荡一清！” 吕杨已经缓过气来，摇摇头，说了这么一句意气风发的话，这是对穆念君和宫夕瑶的最后审判。 “啊……啊……啊……” 吕杨再次施展醒世恒音功，音波再一次席卷出来，冲向穆念君和宫夕瑶，这一次吕杨一同对付的竟然是这两位女秀生。 醒世恒音功原本以吕杨的修为施展出来远远没有这样恐怖的威力，但是经过了大洪钟的共振、酝酿和提升，威力被生生提升到了极致。秀生抚奏的楚琴之音远远不能比拟，除非是更高道业的儒生，才有可能凭借更高的道业超越。 “缥缈天衣！” “安魂守护！” 穆念君和宫夕瑶立刻抚奏出最强的守护乐章，缥缈天衣是穆念君家族中传下的秘曲，据说这是一门结合了天外天一个古老门派守护秘法的乐章，缥缈天衣一出，穆念君所有的文气全都收缩回来，在身外隐隐形成一件华服的形状，那是一件霓裳，完全由音波和文气构筑，点缀着一个个凝聚光芒的灵文，具有超强的防护能力，穆家因为缥缈天衣秘法而闻名于皇朝九州。 只是可惜，穆念君似乎修为不足，缥缈天衣只凝聚出模模糊糊的天衣形象，天衣上凝结的灵文也少，远远没有到显化实质的层次，保护的能力也不知道能发挥几分功效。 安魂守护则靠谱许多，宫夕瑶周身的音气全都汇聚回来，在周身凝聚成一一座座黑色的丰碑，上面隐约书写着一个个神秘的灵文，这是镇魂碑，用以守护亡魂，不受任何打扰。 这是一个防御阵法，以音波构筑，这已经将乐的技艺发挥到了极致，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展现出了极为高端、细腻的乐艺技巧。 吕杨显然远远没有这样的造诣，不过这不妨碍吕杨的吼功加上洪钟发挥出来的巨大威力，若是用事物来比喻吕杨对乐艺的造诣的话，吕杨便是野蛮，而宫夕瑶则是文明。 当野蛮足够厉害，而且来袭之时，文明总是被践踏的！现在的情景就是对这个事实的完美诠释。 吕杨施展的醒世恒音经过大洪钟的提升，已经不像黄宗羲传授的醒世恒音，反而还原了百狮神吼的本色，多了一种凶猛霸道的暴烈气息。 滚滚音波摧枯拉朽般冲向穆念君和宫夕瑶，一瞬间就和对方的最强守护乐章硬撼到了一起，空气爆裂的声音凭空响起，这让擂台外观看的人全都掩耳起来，因为声音太恐怖了，有点渗人，让人犯恶心。 “啪！” 缥缈天衣被震破摧毁，穆念君惨哼一声，张嘴吐出一口血来，她脚下一点，人持着楚琴不断向后飞退，一边退，双手一边在楚琴上飞快的拨弄，不断地爆发出一＂bobo＂的音气，加强缥缈天衣的庇护。 宫夕瑶也是如此，一边飞退，一边疯狂抚琴，镇魂碑很强硬，被摧毁其中一个，另一个立刻出现，试图抵挡住吕杨的醒世恒音。 吕杨大吼着，丝毫不停，人却抬着大洪钟一步步前驱，迎上二女，音波一重高过一重，直吼得自己脸色发白，颤颤发抖。 黄道蕴惊呆了，她原本还在全力以音波攻击穆念君和宫夕瑶的，可是吕杨这么一发飙，她所有的攻击全都瓦解，二女现在完全承受吕杨的打击，没她什么事了…… “啊，不妙，出界了！” 穆念君第一个扛不住，她已经退出擂台的范围，人轰然撞进了观看的人群里，原本坐在擂台外的观众哪里还能淡定，立马大惊失色，如鸟兽散。 “妈呀，真是无妄之灾，怎么连我们也遭殃了？”观众们飞快散开了，来不及跑的家伙被凶猛的音波一震，整个人已经七窍流血，两眼一翻，便往后栽倒，竟然晕死过去了。 儒师们早就大惊，一个个纷纷飞起来，双手一张，立刻将浩然正气发出来，形成一面气墙，将吕杨的音波狠狠拦住，儒师们一个个眼睛里露出震惊之色，每一人都被袭来的音波弄得脸皮发皱，头冠飞起，衣裳和头发逆风飞扬，就像是经受了十二级的台风蹂躏一般。 “怎么会这么凶猛？！”无论是儒师还是儒生，亦或是观看的人，全都骇然。 吕杨似乎已经完全豁出去了，直有一股不弄至天翻地覆、天怒人怨不收拾的势头，直吼了三分钟，穆念君已经被干翻，宫夕瑶也一脸苍白主动退出擂台。吕杨对于四周惊慌散开的人群视而不见，整个擂台上，只剩下吕杨和黄道蕴二人。 宫夕瑶一双清澈的眼睛紧紧盯着吕杨，就像吕杨欠了他万儿八千似的，她的眼眸之中，透着复杂的神光，有不忿、不甘、怨恨，更有惊奇和震惊。 吕杨吼声停了，顾不得神情萎靡，脸色苍白，转头看了一眼站立在擂台边上的儒师，虚弱道：“裁判，可以了吧，现在擂台之上只有两人，三个胜出的名额怎么判？” 那儒师苦笑着，摇摇头，看到四周东倒西歪的人群，还有不少伤势严重的人，脸色渐渐变得铁青：“那是院主和儒师们要商量的事情，也罢，既然你们两位坚持到最后，就算你们过了，不过吕杨，你太放肆了，导致这么多人遭殃，你怎么付得起这个责任？！” 吕杨摊开手，无奈道：“维护秩序那应该是书院的责任吧，儒师们考虑不周，保护不利的责任也要赖在我的头上？没有理由书院弄个擂台出来，不让人发挥实力吧！” 那儒师愕然，说不出话来。 远处的黄道周已经摇摇头，衣袖一拂，转身就走，他是没脸待下去了，让人指责的话他可受不了，干脆眼不看为净，耳不听不烦。 院主曹道元已经迎上来，肃道：“这么多人被你弄伤了，你没一点责任？不要总想要让书院替你担责任，弄不好，书院的名誉要为此受损！” “院主大人，你说怎么办吧？”吕杨连忙平揖。 “你不是有治伤的药吗？你看看这么多人，有的受伤不轻，就说王慕、杨霄、穆念君吧，他们可是本院看好的秀生，现在因为你受伤不轻，你总该赔些医药吧？”曹道元手一指正在被儒师们察看伤势的穆念君，痛心疾首。 吕杨哑然失笑，他算是弄清楚院主的意思了，敢情是在打“小还丹”的主意，吕杨看看乱哄哄的场面，大方道：“好吧，院主大人，几位师兄师姐的伤势我负责了，不过擂台外受伤的人，我可负责不了，我这里还有一瓶小还丹，先用来给几位师兄师姐疗伤吧！” 吕杨挥手，将一玉瓶扔过去。曹道元接过，拧开瓶嘴，狠狠嗅了一口，十分享受，好一会他才注意到瓶子里只有十二粒小还丹，不禁摇头：“不行不行，怎么只有十二粒，这么多受伤的人，你让本院主怎么跟他们交代？哎呀，赔钱是一定的，若是还交代不过去，咱们书院的名声就毁了！” 吕杨一个恍惚，差点栽倒，一是因为透支了文气，现在太虚弱了，二是为曹道元的市侩形象大受打击，在他眼里，平时的院主不应该这样俗气才对！ “好吧，好吧，院主大人，这瓶小还丹你先拿去用着，一会让人到纯阳居，我再舍出一百粒来，足够了吧？”吕杨也不为己甚，甚至不在乎小还丹，先打发了他再说。 “那好，你现在就回纯阳居休息吧，本院做主，今天的事书院会摆平的！”曹道元叫来一名儒师，吩咐送吕杨回纯阳居，顺便要拿灵丹。 吕杨摇摇头，吕蒹葭早就小跑上来，扶住吕杨。黄道蕴也迎上来，担心道：“师弟，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呵呵，我没事，只是透支得厉害，全身像散了架似的！”吕杨撇撇嘴，擂台上的大洪钟也不拿了，让吕蒹葭扶着走到南明广场，这才缓过气来，于是上了马车，返回纯阳居，至于那一口大洪钟，黄道蕴自然会收起来弄回去。 …… 第一百五十章 药效 话说曹道元看着手上的丹瓶，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原本今天伤了这么多人的意外事件不是比试者的责任，只怪书院没有安排好，但是吕杨仍然拿出了诚意。 一种新的治疗方式何其可贵，曹道元觉得手上的丹瓶比金子还要宝贵，他对于所谓的灵丹充满了好奇，于是又忍不住嗅了一嗅，感受到的是浓烈无比的生命精气，磅礴活跃。 “真是好东西啊！”曹道元感叹起来，他着实想象不出来，这灵丹是怎么炼制的，唯一能够辨认出来的是，这灵丹是用太阳真火炼制的，因为灵丹透着一股浓烈的太阳火气，至于其他，完全分辨不出来。 “院主，没想到你竟然讹了吕待诏一百粒小还丹？平时吕待诏进贡过来的也没有这么多，呵呵，敢情他手里有的是灵丹呀！”寿阳公主走上了，眼睛微微眯着，也不知道喜怒如何，难以揣测。 曹道元人老成精，连忙道：“殿下，要不老臣匀你一半？” “不用！”寿阳公主摆摆手，笑道：“不用你得了便宜卖乖，吕杨是本殿的待诏，本殿只会向他索要灵丹，本殿开口，量他也不好意思不给！” 曹道元心中微微一动，想起一些事情来，连忙道：“听说最近殿下似乎忙着开药园、收灵石，动作还颇大，不知道和这灵丹有没有关系？” 寿阳公主诧异，看了一眼曹道元：“这事院主也注意到了？呵呵，没错，本殿和吕待诏是达成了一些协议，正在为炼丹的事情做布局，等布局好了，便可以大量炼制灵丹，向全皇朝九州出售，从中谋得巨大的利益！” 曹道元立刻动容，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小还丹，道：“这小还丹可是极好的东西，若是这样的东西拿到市面上，有多少销多少，根本不用愁啊……” “那是，本殿到目前为止已经累计投了数十万两的纹银，若是没有一点回报，本殿会傻乎乎地做吗？” “殿下竟然找到了一个大金矿，要不也匀些利益给我，或者给书院也成啊？”曹道元小心翼翼说着，他这些年都为书院的财政尽心竭力，但是书院依然入不敷出，让他十分头疼。 “你也想分一杯羹？”寿阳公主微微诧异。 “看殿下说的，既然殿下都参与了，估计吕杨的老师黄儒师也没有闲着吧？” “这倒是，我听说黄儒师也投了几十万两纹银，真是够狠的呀，据说是卖了庄园？！”寿阳公主摇摇头，颇为感慨，做老师的，做到黄儒师这样，全力支持吕杨事业的，不多了。 “这事我也听说了，原来黄儒师是要舍了棺材本做这一件事？”曹道元目瞪口呆，他心思千回百转，连忙道：“殿下，书院近年来财政日渐窘迫，您和吕杨可要给书院匀些利益呀！” 寿阳公主想了想，考虑到书院在荒州的超然地位，拉拢一下，利益均沾总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当即道：“也好，回头我和吕待诏商量一些，在将计划书和合约书给你，至于怎么合作，到时候会有细则的，有了书院的参股，炼丹和销售的事情会顺利许多，相信吕待诏不会拒绝这样的合作的！” “那就多谢殿下了！”曹道元心喜不已。 “院主，不好了……”一名儒师匆匆小跑过来，急促道：“王慕伤势不太乐观，伤情开始恶化，人已经迷糊了，儒师们正在熬药，但是一时之间，难以镇住他的伤情，若是让伤势继续恶化，人就危险了！” 曹道元皱皱眉头，王慕可是书院看到的种子儒生，而且王家在秣陵府可是名门望族，等闲不能在书院出事。 “怎么办，院主，一定要想想办法呀！”那儒师焦急道。 “放心吧，本院这里有药，正要见识一下这小还丹的威力！”曹道元看了一眼手中的丹瓶，心情顿时转好。 寿阳公主也皱皱眉头：“这事是吕杨引起的，那么本殿也去瞧瞧吧，怎么说本殿也没有想到吕杨会这么凶悍，把人都伤成这个样子了！” 曹道元和儒师脸上通红，曹道元叹息一声，歉意道：“是本院失职了，原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寿阳公主摆摆手：“这如何能怪院主？就连本殿也没有想到，吕杨弄来一口大钟，会有这么恐怖的威力，能够把这么多人伤了！” 随曹道元来到回春堂，这是书院的“诊所”，儒生们但凡有什么头疼脑热，或是伤情，都会前来寻求回春堂的救治。 王慕静静地躺在床上，已经昏迷，几名儒师在一旁商量着什么，心情都比较沉重，看到曹道元的公主到来，纷纷迎了上来。 “院主，伤得太厉害，已经用人参吊着性命了，不过再拖下去会有危险！” “不是早就准备药汤了吗，可喝了？”曹道元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王慕，眉头紧皱，他能够感觉到王慕的气息，竟然前所未有的微弱，这果然不是个好兆头。 “已经服用过汤药了，但是他的五脏六腑都有伤，不适宜用太过猛烈的药汤，所以汤药见效有些慢，就看他今夜能不能支撑过去了！”一个儒师说着，这样的情况已经屡见不鲜了，一般伤势很重的人，汤药无灵，因为汤药灌下去，必须要半天的功夫才会见效，汤药彻底发散，伤势好转到一定程度，那就能撑过危险期了。 曹院主点点头，连忙拧开丹瓶的嘴儿，倒出一粒小还丹，回头道：“殿下，可是直接服用？” “他现在昏迷不醒，即便是咽下灵丹，估计也不能很快见效，这样吧，拿一碗清水来，取三粒灵丹，用水化开，直接让他喝下去，三粒小还丹的药量，乃是大还丹的分量，功能起死回生的！” “也好！”曹道元连忙按照吩咐做了，将三粒小还丹投入一碗清水之中，灵丹立刻化开，变成一碗金色的药液，散发出庞大的生命精气。 将药液给王慕灌下去，好一会，王慕惨白的脸色立刻红润起来，全身暖洋洋的，身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呼吸也强壮平稳起来，看样子伤势竟然好了大半。 曹道元和儒师们又惊又喜，都想不到三粒小小的灵丹竟然拥有这样的奇效，说是“起死回生”也不过分了。 “院主，您看刚才还有不少儒生受了重伤，而且还有几位伤得特别厉害的普通人，是不是也能够用这些丹丸救一救呢？” “也罢，这一次事故突然，想要挽回我白龙潭书院声誉，还要不能让人出事，若是有人死在白龙潭书院，咱们书院的名声就彻底毁了，这一瓶小还丹你们拿去，先救治病危的人好了！” 曹道元将丹瓶扔给了儒师们，这才将寿阳公主叫道一边，小声询问：“殿下，你刚才说这灵丹是吕杨炼制的？” “没错，这就是吕杨炼制的灵丹，叫做小还丹，本殿那里还有一些，要不一会本殿就让人送来？” “不用不用，本院不是这个意思，本院的意思是吕杨除了炼制小还丹，还炼了什么锦绣丹？”曹道元再次询问。 “呵呵，原来院主是想要打听灵丹的事情，本殿也不瞒你，除了这两种灵丹之外，还有十一二种灵丹，譬如说辟谷丹，服用一粒，可以两天不饿。譬如苍黄丹，服用一粒，可以增长浩然正气，可抵数日之功，若是经常服用，浩然正气的积累将突飞猛进，院主想必也看到吕杨本身的锦绣气是如何庞大了吧，那就是用锦绣丹堆出来！”寿阳公主侃侃而谈，一时间颇为兴奋。 “好好好……这灵丹真是好宝贝，书院能不能也参与炼制呢？”曹道元两眼发光，十分热切。 “呵呵，我说曹院主，你可不用打本殿的主意了，所有的丹方和炼丹之法现在都是秘密，全都在吕杨手里握着呢，整个皇朝，估计没有知道怎么炼，本殿可是什么都不晓得，本殿只需要直接向吕杨要就行了，你若是真想炼丹，还需要找吕杨去说，不过本殿可要提醒你，没有好处，人家凭什么让你学去炼丹之法？” “说得也是，呵呵，不过本院不急，总有机会就是了，吕杨是本院的儒生，黄宗羲更是本院的儒师，他们的利益就是书院的利益，只要将书院一些利益拿出来，总不会让吕杨和黄儒师吃亏的！”曹道元笑着，说是不及，其实他心里比谁都着急。 “这就好，吕杨如今是本殿的待诏，正九品官身，估计大比过后，官衔还会升上去，曹院主可以为书院打算，但是绝不能亏了吕待诏！” “这个殿下放心！”曹道元哪里敢得罪寿阳公主，连忙答应，吕杨现在虽然还是书院的儒生，但是已经有官身，也是皇朝官员，谁也不敢轻慢。 像吕杨这样的儒生，背后有皇朝公主做靠山，没个几年肯定要从书院毕业，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的人，书院的儒师都一致看好，不可能得罪的。 曹院主现在考虑的是，要拿出什么好处来，才能和吕杨协商，从吕杨并不忌讳给自己小还丹上看，吕杨是有合作的意向的。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储备 乐艺院比结束，吕杨返回纯阳居，再服用一粒小还丹和一瓶锦绣丹，文气渐渐恢复过来，时间已经到了傍晚，黄宗羲等人也都回到别院，但是考虑到吕杨要休息，便吩咐所有人不要打扰。 吕杨于是获得了一段清净的时光，眼看太阳落山，吕杨推开窗户，看着阴翳的树林和潺潺流水，心中微微一动，身形一跃，人已经跳出纯阳居，落到了小溪边。溪水、冰雪、石桥……看着这样田园风光，吕杨心情颇为舒适惬意。 沿着小溪徜徉，吕杨走上小小的石桥，心中微微一动，想起种种往事，再也禁不住，从怀中取出一支狼毫笔，锦绣气灌入，五色光华自笔尖透出，吕杨以虚空为纸，龙飞凤舞舒畅的写来：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急湍甚箭，猛浪若奔。夹岸高山，皆生寒树。负势竞上，互相轩邈；争高直指，千百成峰。泉水激石，泠泠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蝉则千转不穷，猿则百叫无绝。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横柯上蔽，在昼犹昏；疏条交映，有时见日。” 这是一篇赏心悦目的小品文，就这样悬浮在身前，和四周景致相映衬。一百多个锦文，字字龙飞凤舞、若行云流水，吕杨这一次书写的是草书，纯粹就是自娱自乐、自由发挥，字字透出浓烈的五色光华，非常炫目。 “哈哈！”吕杨将狼毫笔放入怀中，就这样立于石桥上，负手而立，望着身前悬浮的文章，不禁感慨万千。 吕丘的记忆如潺潺流水，一一从心中缓缓流淌开来，有时候在静谧的时候，回忆便是一种奇妙的享受。 自吕丘县的自读书生活，到拜大儒为师，一直到白龙潭书院来修学，其间发生的大事小事，点点滴滴，吕杨都回忆起来，就像是在重新观看一场电影，充满了温馨和玄妙。 “已经不容易了……”吕岩感叹一声，特别是这一次院比，迄今为止，已经拿到了五艺州比的资格，单单是这个成绩，就已经震惊整个白龙潭书院。 等到本月十五，将会继续射艺院比，到时候仍然是一场苦战，不过吕杨现在已经心里有数了，自己的道业虽然低一重，但是五皇锦绣气和五皇劫气玄妙无比，未必就比不上浩然正气。 在石桥上默默伫立良久，将遥远的思绪收摄回来，衣袖一挥，一个个锦绣文字一一飞入天庭百汇，入主神庭，吕杨转身，朝临水山庄去。 山庄前的码头上，一艘大船停泊着，老村长和几个少年拿着几个壶天石匣，正在甲板上装运粮食。 那是一袋袋五谷，正是山庄从秣陵府几大粮行订购的，山庄几乎每一天，都会有几趟船运来粮食，如今临水山庄已经成了秣陵府粮行的大主顾。 那些粮商们虽然十分好奇临水山庄为什么对五谷的需求量这么巨大，但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囤积粮食的目的就被粮商们自行选择地忽略过去了。 用一个肥头大耳的粮商的话说就是：“只要有白花花的银子给，我可不管你们是用来酿酒，还是用来干什么，即便是谋反的储备，我也不在乎！” 临水山庄消耗大量的五谷，自然不会是用来谋反，而是用来炼丹，不过这个秘密不会对外人说起。 五谷做为炼制辟谷丹的丹材，每一天都需要消耗上百吨，丹房内的大型炼丹炉，一再经过老村长的增设，如今已经增加到五尊，每一尊都是高达三米的大肚丹炉，这全都是为炼制辟谷丹而炼制的丹炉。 每一天，可以炼制近万粒辟谷丹，而丹方经过不断的完善修改，主要的五谷最终改为龙牙米、黄玉麦、五香稻、黄金粟、大玉米，这五种谷物都是经过优选的，在五谷之中蕴含的能量最为浓郁，且在皇朝的多种谷物之中也是优等品。 以优质的五谷炼制出来的辟谷丹品质堪称优良，而且需要的五谷数量大为减少，无形中节省了不少开支，达到最优的性价比。 吕杨来到码头边，老村长已经从船上走下来：“吕公子，你来了，看一看吧，这一趟粮行运来的五谷都是最上好的！” “五谷没有问题就行，不过老村长可要警惕，那些粮商为了纹银，缺斤短两总是有的！”吕杨摆摆手，笑着。 “吕公子放心，他们不敢的，上一次有个粮商耍猫腻，被我大骂了一回，我转而去别的粮行订购粮食，他后来后悔地给我跪下了，哭着喊着要咱们重新向他的粮行订粮，发誓再也不敢耍花样，呵呵，为此，他可多赔了好多的粮食！” 吕杨点点头，商人的劣根性，不杀鸡儆猴不行。 吕杨随老村长进入山庄，丹房外围，里里外外修建了好几重殿阁，这些都是从书院的天工坊中买过来的，每一重殿阁，都是原来已经修好的，然后在山庄中打好地基，生生搬迁过来，花了几千两纹银。 先是参观了每一个殿阁，如今每个殿阁里面都增设了炼制辟谷丹的大丹炉，每天可以炼出数量可观的辟谷丹，至于炼丹童子，全都是巫咸村出来信得过的少年。 “山庄的丹房规模还要逐步扩大到十倍，很快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丹材会被送进来，若是没有足够的丹房，很难保证灵丹的产量！”吕杨吩咐道。 “吕公子，这个我省得的，我和黄家丫头商量过了，打算请书院天工坊的人再修建十二座丹房，并且定购足够的材料炼足四十尊丹炉，现在唯一头痛的是炼丹的人手不足，吕公子也知道，巫咸村的村民都是乡下人，老实归老实，但见识不足！” “炼丹童子的问题有机会再解决吧，现在只能先用可靠的人，村里不是有八九岁的小孩吗？若是可以，把他们弄来，先做一做炼丹童子吧，小孩机灵，只要肯学，还是很容易教会的！” “也只有这样，我身为村长，保证本村的娃子绝对可靠！”老村长笑着。 “呵呵，要的就是可靠，等将来时机成熟，再招些下人做炼丹童子不迟！”吕杨点点头，现在炼丹还是不能公开，用秣陵府的人吕杨如何放心，巫咸村的小孩就不同了，可以信得过。 “吕公子，还是参观一下地库吧，这段时间已经储备了不少灵丹！”老村长笑道。 “也好，好些天没来了，我听说我的老师把地库改造了一番？”吕杨微微一笑，也很好奇黄宗羲将地库改造成什么样子。 “呵呵，说起黄儒师，本村长真是佩服了，吕公子进去看一看就明白了，如今地库很安全！”老村长扭转了一个秘密的机关，地面的一块石板横移开，露出一条通向地窖的石阶。 沿着石阶走进地窖，吕杨看了一眼，发现石壁全都是岩石，岩石上凝聚着一个个宝文，使得所有的石壁隐隐散发着宝光。 “怎么没有门？”吕杨诧异，他左看右看，不见任何门户。 老村长笑呵呵，从袖中取出一根如意，往墙壁上一丢，如意没入墙体，无数的宝文和光华从四壁上汇聚过来，在墙壁上显现出无数宝文，老村长伸手指点几下，将混乱的宝文一一按照顺序拨弄到正确的位置，墙壁上顿时打开了一个通道。 “原来是圣道法术！”吕杨恍然大悟，这大概是黄宗羲弄的了，原本丹房的地库只是在地窖了，现在地窖不放东西了，而是改成了进入地库的一个必要门户。 “鉴于地库的重要性，黄家丫头特地请了黄儒师过来，黄儒师的手段就是玄妙，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把地库翻修了一遍，圣道法术确实有独到之处，若是让我做这样的秘门，我是做不出来的！” 老村长走进通道，吕杨尾随其后，走了十几步，进入一个上百平方的地库，地库上下四周全都是灰色的岩石，岩石上镌刻满了圣道文章，隐隐有光华湛湛的宝文蕴藏其中，使得整个地库不需要灯火也能微微发亮。 不过地库之中，还是点了一盏长明灯，正前方的一面石壁上，凿开一个个石台，上面一一陈放着石匣。 吕杨扫了一眼，发现至少有三十六个石匣，那不是普通的石匣，而是温玉制作的，上面浮动着无数的圣道文字，显然这些石匣内部全都开辟了壶天空间。 “这些都是黄儒师制作的，有了这些石匣，咱们的地库才能够储备这么多的灵丹！”老村长指着其中一个石匣，道：“这几个是装辟谷丹的，装满的一个足足有五十万粒辟谷丹，若是倒出来，足可以堆成小丘！” 吕杨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石匣，便看到里面宝光莹莹，里面是一个壶天空间，装着一个大深池子的金黄色灵丹，这些灵丹正是辟谷丹，确实有数十万粒之多！” “还不错，辟谷丹的需求量必然很大，所以无论怎么储备都不过分，至于其他灵丹，储备得怎么样了？”吕杨询问。 老村长从一个石台上去过一本账册，递上来：“这里都有记录，每次灵丹进来，都要记录的，这几天的灵丹入库，都是小灵在弄，具体的储备数量，我也没有来得及察看！” 吕杨接过账册，翻开看了一遍，脸上露出笑意：“还不错，这么多的灵丹，纹银没少花吧？” “确实是花了不少，若不是黄儒师和公主殿下的两笔银子入账，咱们可储备不下这些灵丹，纹银按照这么个花法，就是金山银山也不够花呀！”老村长叹息一声，以目前的情况，很快山庄便要入不敷出了。 吕杨又查看了账簿，感觉触目惊心，虽然灵丹储备不错，但是花钱如流水，这么下去，坚持不了几个月，这样的情形确实出乎吕杨的意料。 “公主殿下早就已经动用了人力物力在九州各地修建药园和收购丹材，只是一时之间，丹材还不能运来，这样吧，其他灵丹先缓缓，辟谷丹、凝气丹、宁神丹、小还丹、地黄丹还要正常炼制和储备！” “只能这样了！不过这样也支撑不了多久，必须开辟财源才行！”老村长忧心忡忡。 吕杨点点头，想了半晌，才咬咬牙道：“真是变化多于计划，好吧，这事我知道了，看来咱们储备的辟谷丹、凝气丹、宁神丹都先出一部分，先回笼一些银子，顺便探探风……” 老村长神色凝重：“若是这样，可要万分谨慎才行！” 吕杨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明着卖的，我只会让书院和寿阳公主出面，其他人不会知道是我们炼的！” “这样便好，让书院出面，灵丹必然是书院的儒师们自己用，让寿阳公主出面，那就是寿阳公主的事了，等闲不关咱们的事！”老村长点点头，吕杨这么做感觉还是可以的。 “这算是先培养两个一级经销商！”吕杨笑道，老村长不太明白一级经销商是什么，但是也能够猜测一二。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入股 丹房的支出确实让吕杨大吃一惊，这不得不让他加紧想办法，于是吕杨将主意打到了书院头上。 灵丹可是好东西，不说能够增加文气的灵丹，光说治疗伤势的小还丹就神奇无比，远远比目前皇朝各种杏林堂的汤药方效果好十倍百倍。 自己在乐艺比试的时候，服用了小还丹和锦绣丹，使得伤势和文气迅速恢复，想必现在书院的儒师们已经知道灵丹的奥妙了。 话说吕杨正在纯阳居加紧修炼五皇劫剑气，一股股五皇锦绣气被吕杨强行炼成劫剑气，虽然两种元气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但是属性和功用却不一样。五皇劫剑气凝聚、烈性、霸道，每一道都光芒凛冽，凌厉非凡，充满了肃杀的意念。 “吕公子可在，我是院主派来的，如今院主大人请吕杨贤弟到政和楼有事相商！”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从纯阳居外传来。 只听得奶娘吴氏笑道：“在的，吕公子一早就没有出门，既然是院主要招他，这位小娘子且等着，我这就去唤他！” 便见着奶娘吴氏推开纯阳居的门，到了书房前，看到吕杨正在专心炼气，只好等了一会，吕杨这才吐了口气，等到淡淡的五皇锦绣气消散开，这才睁开眼睛。 奶娘吴氏连忙道：“吕公子，外面有一位小娘子前来找你，说是院主大人招你去商量事情，你看……” “呵呵，有劳奶娘了，且请她进来吧！”吕杨笑道。 “那好！”奶娘吴氏笑着转身出了纯阳居，对来人道：“小娘子，吕公子让你进来呢！” 那小娘子点点头，走进纯阳居，吕杨已经从书房中走到大堂，正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走了进来，她身穿着一件鹅黄色儒衣，唇红齿白，顾盼神飞，头戴一白色方巾，腰间别一口青色君子剑，手里持一柄风雅扇，说不出的儒雅风流。 “曹玉真见过吕公子！”少女揖礼道。 “原来是曹兄台，吕杨有礼了！”吕杨回礼，笑道：“曹兄此来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院主大人吩咐玉真过来唤吕公子前往政和楼商量事情！”曹玉真道。 “可知道是什么事吗？”吕杨微微一动，感觉曹道元叫自己到政和楼应该是好事一件，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是商量灵丹的事情。 “这个……”曹玉真迟疑一会，便道：“或许是和吕公子在乐艺院比上服用的灵丹有关！” “果然，正好自己也要谈这件事！”吕杨心想着，高兴莫名，脸上却似笑非笑：“曹兄，原来你也知道灵丹？” “知道一些，玉真只是听了院主和几位儒师议论过！” “哦，儒师们都怎样议论！”吕杨顿时来了兴致。 “说是王慕和几位受伤甚重的秀生已经大为好转，这样的疗伤效果便是数百年人参的药汤也没有这般奇效，书院若是能够储备一些，好处颇大！” 吕杨点点头，这话倒是中肯，“姑娘也姓曹，不知道和方圆贤弟是什么关系，和院主大人又是什么关系？” “方圆是玉真的表弟！”曹玉真感觉吕杨有些墨迹，不由心里微微着急：“吕公子，院主大人还在等着呢，是不是咱们边走边谈？” “也好，让长辈们等候也不太妥当，且稍等，我准备几个物件便随你去政和楼！”吕杨站了起来，到书房走了一圈，取了十几个玉瓶，这才随曹玉真前往政和楼。 政和楼修建在白龙岭南麓的一片高地上，风景秀丽，前后三重大殿，左右修建耳房，相当宽阔，这里是院主曹道元主事的地方，平日里书院大多数的儒师都会在这里办公。 吕杨到来的时候，曹道元正在政和楼大厅之中和黄宗羲喝茶，吕杨愣了一下，没有料到自己的老师也在场。 “好个院主大人，竟然什么都想好了！”吕杨摇摇头，心里微微笃定下来。 “呵呵，吕待诏来了！”曹道元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来迎上来，黄宗羲也微笑着站了起来。 吕杨连忙上前见过二人，笑道：“院主大人，吕杨可不敢当，还是唤我表字好了，毕竟吕杨是书院的儒生！” “那好，纯阳，你先坐吧！”曹道元挥了一下衣袖，指着旁边的一个座位。 “谢院主大人！”吕杨也不客气，老老实实坐下来，立马便有人端茶上来，吕杨微微一瞧，有些诧异，端茶上来的是曹玉真。 曹道元微微一笑：“纯阳，这一次唤你过来是要和你商量灵丹的事情！”曹道元看了吕杨一眼，发现吕杨正倾听，不由心感满意，于是继续道：“你也知道，咱们儒者需要你的灵丹！” 吕杨点点头，笑道：“院主大人，不知道你对灵丹了解多少？” 曹道元目光一滞，摇摇头：“你那灵丹，我已经研究过了，看不出如用什么炼的，也看不出怎么炼的，不过我可以感觉到那是用太阳真火所炼，充满了澎湃的太阳精气……这没错吧！” “没有错，那么吕杨手里有什么灵丹，院主想必已经知道了吧？”吕杨轻笑。 “黄儒师已经提过了，所以本院主才会这么热切地请你过来，想要商量一下书院引进炼丹坊，炼制灵丹的事情！” “院主大人，你是代表个人还是书院？”吕杨皱皱眉头。 “这个……自然是代表书院，书院有许多的工坊，可制造笔墨纸砚，还能炼制剑、弓、琴、扇、尺等圣道器具，那灵丹是妙物，日后必然会成为儒者们修行的必需品，所以本书院也要能够自炼。你知道，书院有这么多的儒生，若是有了足够的灵丹资源，书院每一年培养的秀生、秀才会逐年攀升，不须三年，就能位列皇朝十大书院之列！”曹道元说着，目光坚定，透着浓浓的喜悦。 “这么说，书院引进炼丹房，这炼丹房纯属于书院，没我什么事？”吕杨眉头越发深锁，显然已经极度不满意。 曹道元沉吟半响，叹息一声，他自然也知道不太可能。曹道元心道不妙，吕杨便已经大摇其头，斩钉截铁道：“教会了师傅，饿死徒弟，手艺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传出去，即使要传，那也要自己先吃饱喝足之后才行，所以，院主大人，书院想要开丹房自己炼丹，那是绝不可能的！” “那就合开？”曹道元试探道。 吕杨摇摇头：“院主大人，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书院开新的丹房呢，要知道现在书院内就有一座现成的丹房！” “你是说你那临水山庄？”曹道元眼神锐利，落到了吕杨的脸上。 “没错！”吕杨气定神闲，笑道：“书院若是想要入股也不是没有办法，要知道市场这么大，一个人或者说一个丹房是吃不下的，再说了，等到我将《丹道》一书刊印天下，整个九州都会知晓炼丹的方法，到时候九州风起云涌，炼丹的序幕便会被拉开，继而形成炼丹的狂潮，这个大势，应该挡都挡不住，若是想要分多一杯羹，最好还是抓住丹材，从丹材上抓起！” “你要刊印炼丹的着述？”曹道元大吃一惊，他转头看向黄宗羲，后者点点头。曹道元这才心下骇然，这个信息刚才黄儒师只字不提，若不是吕杨自己提出来，他还不知道。 黄儒师想了想，也觉得吕杨是该如此，这是不可抗拒的必然，着书立说，这个皇朝所有儒生毕生的梦想。 能够着一本大行于世的着作，多少儒者兢兢业业，皓首穷经地修行、做学问，最终也没有多少人能够成为这样的幸运儿，但凡是着作大行于世的书的儒者，都可成为大宗师、大圣人。 如今吕杨还是一名童生，就已经在着书立说，这是何其让人惊讶？ 看到吕杨微笑着，点点头，曹道元连忙道：“这所谓的《丹道》写了几许，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刊发？” 这个时间太关键了，太早的话书院没有准备好，到时候占据的利益必然要少很多，而且吕杨还没有修入立心道业第三重，没有凝结天地灵文，着书立说之后还不能享受着书立说带来的圣道诸子百圣之气。 如此转念一想，曹道元就已经明白吕杨必然是要在晋升立心道业第三重之后，就会刊发炼丹的着述。关键是吕杨的《丹道》写得几许，是否完成？ “呵呵，院主大人，你想什么时候刊发呢？”吕杨微笑，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内里藏着智慧的光芒，显得吕杨此时信心爆棚。 “看来纯阳已经有打算了，不过这着书立说，总要等到跨入立心道业第三重之后，所以应该还有些时间！”吕杨沉吟半晌，点头道：“院主大人，书院想要我的丹方和炼丹之法，那是不成的，即便是将来我的《丹道》刊发，里面所述也会有所保留，所以书院还是入股吧，毕竟临水山庄的丹房是现成的，马上还要增大规模，只是还缺少人力物力，若是书院入股，任何事情都会顺利许多，院主大人意下如何？” “也好，那便入股吧！”曹道元感叹一声，然后目光落到吕杨的身上，打量了良久，啧啧称赞道：“纯阳，若是本院没有看错，你这身体已经脱胎换骨，这必然修炼了武道秘法所致，可对？” “院主大人目光如炬！”吕杨揖礼。 “嗯，天人武道，乃是前朝盛行，你吕氏一族又是前朝宗氏，能够继承到一些天人武道的秘法也不奇怪！”曹道元大为羡慕，前朝的天人武道如今已经散落四方，皇朝能够继承并纳入圣道的极少，这个情况可谓是极为不正常，似乎当初太道圣人崛起之后，就故意断绝了天人武道的传承，让大匡皇朝干干净净地走上另一条道路，也就是现在的圣道，而不是继续走天人武道。 …… 求红票和收藏，谢谢！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执事 不走天人武道，这就使得现在的圣道丢失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领域——固寿长生。 这就是圣道最大的缺陷，当初太道圣人并没有为千千万万的圣道中人开示这一领域，便被迫飞升了，非常可惜。 圣道修行，并非炼成了文气就可以固寿长生，这里面的关键是重修命府、精府，凝聚寿元，达到传说中全身上下“无漏”的层次，才能不让肉身衰老，不许寿元泄露，从而得以长生不死。 吕杨现在的身体素质，明显已经脱胎换骨，脱离了凡人体质的阶段，已经走上了固寿长生的道路，这不得不让曹道元羡慕万分，他现在是宗师境界，到了这个层次才勉强固寿，但是吕杨才是童生，便踏上固寿之路。 以曹道元眼光看来，吕杨的寿元要比常人多上百年，这就十分了不起了，目前吕杨还在修行阶段，安知他以后不能在固寿长生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曹道元唏嘘一番，道：“纯阳，你已经是立心道业第二重，以你的资质，晋升第三重不是难事，时间估计不会太久，也罢，既然将来你要刊发《丹道》，那么本书院只能抓紧时间布局了，你说的入股是个什么章程？” 吕杨从袖中将一份入股章程取出来，递给曹道元，吕杨算是吃亏，他是书院的儒生，怎么说也要分一杯羹给书院，自己是万万不好吃独食的，只有将方方面面的人和势力都绑到自己的船上，才好同舟共济。 大家有财一起发，有难也一同当，这就是利益捆绑的好处，吕杨虽然会舍些利益，但换来的是稳固的根基，到时候谁也奈何不得。 现在吕杨已经成功拉上了好些势力，首先是自己的老师黄宗羲，他代表着黄氏家族，据吕杨了解，黄家无论是在神都还是在荒州，还是有些势力的。 其次是寿阳公主，而这位殿下又已经拉拢了一批皇叔、皇子皇女，这条船已经很大，现在又要拉上白龙潭书院，书院可是荒州的老大，这么多大佬撑腰，这条船已经足够稳。 皇朝上下，从朝堂到地方，吕杨为炼丹的布局足够根深蒂固，估计就是圣人出面也撼动不了，因为太多的利益已经牵扯到了一起，吕杨就安心了。 曹道元研究了一下章程，这入股的方式也简单，包括修建药园，收购丹材，开店铺，扩建临水山庄，培养炼丹师，其中丹房的营运权不在书院，而是在吕杨手里，还要额外入股八十万两纹银的资金，最终获得百分之十的股份，这可就要了书院的老命了，就是打死他也拿不出八十万两现银，要知道书院这几年已经入不敷出了，除非买不动产。 黄宗羲看了也摇头道：“纯阳，你这可就为难院主了，书院现在没有多少现银，难道不能免了吗？” “综合考虑往后的收益，这样的条件已经极为优厚，若是书院实在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 “你说吧，是何办法？”曹道元问道。 “目前临水山庄已经储备了一批灵丹，我可以先批给院主，让院主以书院的名义吃下，转而可以让儒师们购买，书院或许是没多少现银，可是儒师们有的是大把的银子，不愁灵丹卖不出去，至于获得的利润，书院可以分三成！” 吕杨拿出了好些丹瓶，衣袖一挥，丹瓶便飞到了曹道元的跟前，曹道元一一接过，看了丹瓶上的镌刻的细小文字，不禁大喜过望。 原来那些文字都是每一种灵丹的功效，那功效简直匪夷所思，这些丹瓶中装着的灵丹，便有辟谷丹、凝气丹、宁神丹、清毒丹、地黄丹、洗髓丹、小还丹、隽永丹、锦绣丹、苍黄丹，一共十种灵丹。 皇朝何曾出现过这么多的灵丹？按照上面说的，功效比任何汤药都要强大。特别是洗髓丹、小还丹和三种增长文气的灵丹，简直是圣道中人最珍贵的宝物。 “啧啧，真是不错，若是每一种灵丹的功效真有丹瓶上写的那般好，那这炼丹之道就非同小可了，从此以后，皇朝的圣道弟子将会增加十倍百倍，我圣道中人的修行方式也将为之大变……” 曹道元一一将玉瓶打开，嗅了嗅丹瓶中的丹气，以确定药效，以他的修为，确实可以嗅一下便能分辨出灵丹的药效。 “这些灵丹本院全接了，有多少？”曹道元精神大振，吕杨这么做，简直是给书院开辟一个大财源。 “院主，你需要多少？”吕杨微笑反问。 “自然是越多越好！”曹道元自然不会跟吕杨客气，能够获得灵丹，书院确实要承吕杨的请，既然欠下了人情，便不在乎多欠一些。 “那可不行！”吕杨摇摇头：“书院只能分一半，殿下那边我还要分一半过去，所以辟谷丹只有十万粒，其余灵丹五千粒！” “好好好，有这些就不错了，价格怎么样？”曹道元笑道。 吕杨严肃道：“灵丹批给书院和殿下，还是要签一个协议，定下章程的，批发的价格，以及最终的售价，都按照我的建议价来，最终售价最多有一成的浮动，若是书院和殿下的出价太高，反而会损害我的利益，等到灵丹送来的时候，我会连带着价格表一起送来的！” “这个没有问题！”曹道元想了一会，点点头，然后又担忧道：“本院担心的是黄牛党，那些人倒卖非常厉害，就怕他们会谋取暴利，我们反而获得的利润不及他们！” “院主大人，临水山庄可是秘密，绝对不能对外公开的，就是一丝风声也不能往外传，这些灵丹对外称是书院秘密炼制便可，至于销售，儒师和儒生们都不够用，书院不会还有剩余拿到商街或者秣陵府大街上贩卖吧？”吕杨笑道。 “说的也是，本院知晓了，没有你的同意，书院的销售方式只会是在书院内半公开传销，非本院的儒师，一律不卖，更不会卖予闲杂人等的！” “这样就好，殿下那边也是，不会零售，只会批给关系良好的人，一来还落得人情，二来可聚拢人脉，三来为了保密，至少在灵丹供不应求的时候或是我的《丹道》刊发天下之前，这样做还是有必要的，至于价格，限于产量，每一种都比较贵，最便宜的是辟谷丹，出货价一粒两个银元通宝，建议销售价是四个银元通宝或者五个银元通宝，等到货源充足之后，最终售价可以降至两个银元通宝！” 曹道元和黄宗羲点点头，不但不觉得贵，反而觉得太过便宜，要知道现在灵丹的货就这么多，僧多肉少，能够买的必然是大富大贵之家，这样的人家哪里会在乎那几个银钱？ 黄宗羲心中一动，他也想从吕杨手里弄一批灵丹，就像吕杨说的，一是给自己的黄家人用，二是积累人情、人脉等等。 看到黄宗羲眼神热切，吕杨知道让黄宗羲主动开口不太好，于是笑道：“老师若是也想要佘一些灵丹，吩咐道蕴师姐一声就是了！” “如此甚好！”黄宗羲欣喜，他平时只管修行，并不关心临水山庄的情况，除了去改建了一次地库，其余的都是黄道蕴在打理，若是让他张口拿灵丹，还真拉不下这个脸来。 事情商议好，曹道元代表书院签了各项协议，从此以后，白龙潭书院就算是上了吕杨的船，和临水山庄绑在一起了。因为书院有了临水山庄百分之十的股份，所以往后无论是谁要动临水山庄，那就是和书院过不去。 总体说来，吕杨算是吃了大亏，相当于变相地放血，给书院白白分一杯羹。不过这都是值得的，吕杨毕竟先是一名儒生，才是一名商人。吕杨炼丹，不是为了银子，在不久的将来，吕杨甚至愿意将《丹道》刊发天下，这可是真真正正的炼丹典籍，里面记载着不少炼丹的丹方。 吕杨既然能够这样为天下做表率，那么区区一成的股份就不算什么了。 曹道元知道吕杨吃了大亏，他也感到颇为亏欠，于是道：“纯阳，这样吧，书院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从新晋的儒生之中挑选出潜质好的儒生，作为书院的种子重点培养，同时让他们参与到书院的日常事务中来，加以锻炼，但凡是表现好的，都可以获得书院的贡献积分。贡献积分是书院内部的考评方式，可以按照贡献积分的多寡，换取书院特有的资源！” “贡献积分？”吕杨微微诧异，这个贡献积分他听说过，据说这是书院内部针对儒师开放的一种考评制度，获得的贡献积分，可以从书院换到各种资源，包括书院藏书堂的各种上乘圣道法术，书院制作的各种圣道法器，笔墨纸砚等等，甚至能够换到历年来书院积累的蛮荒宝物。 这是儒师们的福利之一，非常让人羡慕，白龙潭书院每一年春秋两季，儒生们除了各种游历之外，儒师们也会组织各种游历和探宝活动，譬如说七年前，书院一百三十五名儒师在曹道元的带队下，在南海无妄岛攻破了一座蛮荒神庙，夺取了其中埋藏的宝藏，所有儒师因此从中受益，也正是因为那一次收获，白龙潭书院的整体实力拔高了一个台阶。 吕杨也没有想到参加院职的儒生也会有贡献积分，这是一件难求的福利。 “院主，这便是院职吧？”吕杨诧异。 “没有错，院职者也称为执事，参与书院某一个方面的运作，譬如说数量最大的是巡弋，书院平常至少需要近百名儒生加入巡弋的队伍，为期半年到一年不等，获得的贡献积分大约在一千点左右，完全可以换取一件隽永级法器或者是一门不错的圣道法术。”曹道元解释起来。 “那好，吕杨愿意入院职！”吕杨连忙揖了一礼，这样的好事自己怎么可能错过？更何况之前寿阳公主还曾经提点过自己。 “甚好，鉴于你提供这一批灵丹给书院，让书院受惠不少，我可以做主，你提供这样一批灵丹，已经为书院做出贡献，可以获得一万点贡献积分，日后若是再为书院提供灵丹，还会酌情获得相应的贡献积分！” “那就多谢院主大人了！”吕杨连忙道谢，心想总算没有白白吃亏。 黄儒师在一旁笑道：“院主已经算是慷慨了，一万点积分，便能换一件灵文圣道法器，这个协议总算还有个添头，纯阳，你既然入院职，想要到书院哪个监做执事？” 吕杨心里权衡一番，抬头对曹道元说道：“院主，不知道能不能到白龙潭那边做个小小执事？” “……”曹道元和黄宗羲露出一丝诧异，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的惊讶，这才知道白龙潭的事不是对方泄露出去的。 “你想去白龙潭，你确定吗？”曹道元严肃道。 …… 周一了，求红票！ 第一百五十四章 驱牛 曹道元严肃询问吕杨的意愿，因为去白龙潭当执事可不是一件小事。 “当然！”吕杨虽然对所谓的白龙潭一无所知，但是他仍然选择相信寿阳公主，因为寿阳公主不会无端端地害他。 “那里是书院禁地，你是怎么想着要去那里的？”曹道元沉吟半晌，方道。 “是寿阳公主有一次提到的！”吕杨耸耸肩，摊开手。 曹道元没有说话，只是在左右来回踱了几步，这才回身道：“好吧，既然寿阳公主也是这般想法，去白龙潭做个执事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这个主我这个院主还是能做的！” 黄宗羲眉头紧皱，不过还是朝吕杨打了个眼色，吕杨会意，连忙揖礼，喜笑颜开：“那多谢院主了！” 曹道元无奈大笑：“不用谢我，本院再提醒你一次，白龙潭可是书院的禁地，等闲人不能出入的，也不知道你去哪里是福是祸，好吧，既然你想去，那就要尽可能的小心谨慎，因为那里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弄不好会丢掉性命的！”曹道元说到最后已经一本正经，那神情，绝不是开玩笑。 “会丢掉性命？”吕杨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书院中还有这么危险的地方，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换个地方的话来。 走出政和楼，吕杨没有再说一句话，黄宗羲也是欲言又止，好不容易到了别居，进入书房，黄宗羲才道：“纯阳，我没有想到你会提出到白龙潭这样的地方去做院职！” 吕杨慎重道：“老师，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当然大为不妥！”黄宗羲摇摇头：“你大概还不知道本院的白龙潭有什么蹊跷吧？”吕杨摇摇头，大为疑惑。 黄宗羲叹息一声：“纯阳，不是为师说你，你既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便冒冒失失提出去那里，也不知道你是糊涂还是精明！” “还请老师指教！”吕杨起身，恭恭敬敬作揖。 黄宗羲摆摆手，示意吕杨坐下，才道：“本院在建院以前，南明湖上游的地方，有一条大瀑布，瀑布下面是一口上古深潭，据说连通大东山地底阴河，南可贯通南海，东可抵东海，西可至大东山以西的大荒，偏偏这口寒潭被一条老苍龙占据着，当初太道圣人看上了这个地方，想要在这里建立书院，不得不和这头老龙定下了规矩，每一年书院必须要为老龙提供两千头牛作为血食，这样书院才得以顺利建立起来！” “一年两千头牛，这不难吧？”吕杨诧异，这个条件在如今的皇朝看来根本不是个问题。虽然皇朝有不杀牛的习惯，但是书院完全可以专门修建一个养牛场，满足一条龙的要求。 黄宗羲点点头：“一年两千头牛确实不难办到，但是让人头痛的是，那老龙要求今年血食增加到三千头牛！” 吕杨愕然，笑道：“三千头？呵呵，原本一年两千头牛，以书院的财力，也不算多，只是这老龙也太有意思了，这般年年两千头，书院也够呛！” “便是这个道理，不是一年，也不是十年，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四百余年，对书院来说这也是一个负担，这老龙还不知足，今年要再加一千头，书院一开始没允，没想到这老龙竟然吞了几名给他送牛的执事，儒师们前去理论，也差点被它吞了，没奈何，这三千头牛在年底前还得送齐，你说当个执事，也就是给它送送血食，还平白添了许多的危险，一个不小心便是杀身之祸，所以说，纯阳，你这是何苦由来？”黄宗羲说着说着，一张脸变得无奈。 吕杨已经瞪大了眼睛，他哪里知道白龙潭是这个一个情况？ “被殿下坑死了！”吕杨几乎要吐血！ “老师，这可如何是好？前些天殿下说起，本以为是一个好差事，没有想到……公主殿下为的是哪般？”吕杨苦笑。 黄宗羲想了想，摇头道：“殿下估计也是以讹传讹，以为伺候好了那老龙，怎么说也能拔下一根龙须来？这遇龙得宝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也罢，祸福总相倚，且看造化吧！” 话说吕杨既然应了院职，第二日一早，便到了院职监，领了执事玉牌，便有小厮带着吕杨往白龙潭方向去。 白龙潭在潇水上游，沿着一条偏僻小路策马奔驰数里，来到一片水草肥美的坡地，四周全都被圈起来放养黄牛，此时牛场之内，三四千头黄牛正在坡地上啃青草。 小厮揖礼道：“吕公子，我就送到这里了，沿着路往前再走半柱香的功夫，便是白龙潭，那里是禁地，你要先在牛场拉上二百五头黄牛，才好前往禁地，否则那头老龙会恼火的，它一旦恼火，后果很严重……” 吕杨回礼，笑道：“多谢小哥提点了，吕杨知晓了！” 送走小厮，吕杨走进牛场，坡地的一侧，是一个小村庄，零零星星住着数十户人家，这里便是牛庄了。 自从书院建立以来，就有这个牛庄了，最初只有几户人家，后来发展起来，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四五十户的小村庄，靠养牛生存。 村口大榕树下有一木屋，一个老头坐在门槛上，满脸愁容地抽着旱烟。他看到吕杨走过来，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堆出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这位儒生，你可是新来的执事，负责管理白龙潭？” “我便是，老人家是……” “老朽是牛庄的村长，叫牛不二！”老头笑得灿烂。 “甚好，既然是村长，那我便找对人了，这是我的玉牌，请查验吧！”吕杨取出玉牌递上去，牛不二接过来，翻看了一眼，点点头，递回来欢喜道：“没错了，原来您是新来的吕执事，请到屋中来！” 吕杨点点头，走进木屋坐下，牛不二笑呵呵，非常热情的给吕杨端上茶水。 “这木屋可是让执事歇脚的地方？”吕杨看了一眼木屋，相当简陋，勉强能够避雨。 “是的，吕执事，老朽可是苦等新执事前来呢，若书院再不安排新执事前来，禁地那边可就要不好交代了！” “等我做什么，前任执事呢？”吕杨诧异。 “哎呀，吕执事，你有所不知，这牛庄已经没有执事两个多月了，这两个月来，老朽一人赶着黄牛到禁地，一路战战兢兢，不知折了多少寿数，吕执事来了就好，老朽便不需要越俎代庖了！” “……”吕杨无话可说了，敢情这牛不二这么热情地招呼自己，是因为太害怕赶牛到禁地，所以才盼着新执事前来，他便可以解脱了。 “也罢！”执事便是做这个事情的，怪不得牛庄的人，这牛庄人只要负责把牛养好就行了。 吕岩也不客气，喝了口茶，直接道：“村长，事不宜迟，要不现在就去看看牛？” 牛不二搓搓手，欢喜道：“好，吕执事果然干练，走，老朽带你山上瞧瞧！”牛不二呵呵一笑，带着吕杨往山坡上去，只见一群群黄牛在山坡上悠闲地吃着草。 吕杨手一指，喊道：“那二百五十头最肥膘的，过来！” 吕杨这么一喊，牛不二便笑了：“吕执事，那些牛灵慧不开，怎么可能听得懂咱们的话呢，要不我让人好好选选，将那些吃得最肥最膘的赶出来？” “不用，牛村长且看，它们不是出来了吗？”吕杨笑着，手一指。牛不二看去，顿时愣住了，原来牛群之中，走出了数百头最肥最膘的黄牛来。 牛不二瞪大了眼睛，连忙使劲揉了一下，发现自己没有看错，确实是黄牛们自己走过来了，默默一数，确实是二百五十头，一头不多，一头不少。 “老朽服了！”牛不二竖起了大拇指，感叹不已：“不愧是书院的读书人，这黄牛竟然听懂了吕执事的话，老朽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这样的奇事！” “算不上奇事，不过是一点点小手段罢了，不值一提！”吕杨摆摆手，笑道：“那好，既然牛已经出来了，今天便赶到禁地好了！” “容老朽带路？”牛不二立刻说道，当仁不让。 “也好，吕杨初次到这边来，还不认得路，有劳村长带一段好了！”吕杨揖礼。 “不敢，老朽不敢受此礼！”牛不二有些慌张，吕杨乃是堂堂读书人，自己不过是牛村的村长，当不得这样的礼。 “大牛，二牛，三牛，四牛……你们给我过来！”牛不二朝旁边的树林大吼一声，顿时树林小跑出七八个少年来，每一个人都身穿粗制的皮衣，如同小牛犊般壮实。 吕杨也早已注意到了，他们这几个人刚才都在树林中生火取暖，直到牛不二喊，他们才慌慌张张跑出来。 “小兔崽子，又偷懒了，过来几个，帮着吕执事把牛赶到禁地！”牛不二笑骂道。少年们顿时脸色有些尴尬，要他们把牛赶到禁地？给他们十个豹子胆他们也不敢。 “都是孬种，就赶到禁地外，都怕啥？”牛不二大怒叫道。 “好……好嘞！”很快便有四个少年跑过来，开始围着两百五十头牛赶起来，其中为首的一个少年朝吕杨歉意的恭手作揖道：“吕执事，不是我等胆小怕事，实在是……请吕执事莫怪！” 吕杨挥手，大笑：“不妨事，到禁地的事情原本轮不到你们，你们能够帮我赶到禁地外，已经很不错了！” 四个少年顿时松了口气。 吕杨微微一笑，对着牛群喝道：“都沿着小路走，不要偷懒！” 黄牛似乎听懂了，有几头哞哞哞叫了起来，牛群们整整齐齐沿着小路走，再不用人赶，四位牛村少年一时间看呆了，等到他们回过味来，才明白吕杨有着无比玄妙的圣道法术，能够驱使黄牛。 一时间，少年们看向吕杨的眼光多了一丝敬畏。 …… 第一百五十五章 苍龙 牛不二领了众人赶着大群黄牛沿着道路前行，走了一柱香的功夫，在一道山梁前停下。小路旁，一块古朴的岩石矗立着，上面书写着“白龙潭禁地”五个前朝文字。 “吕执事，咱们只能送到这里了，转过山梁，便能看见白龙潭，那里是禁地，咱们这些人可不好进去，还请吕执事见谅！” “呵呵，不妨事的，村长和诸位兄弟，你们且回去吧，我一个人进去就成！”吕杨说道。 “那好，吕执事，你可要当心了！”牛不二吩咐几句，招招手，带着几个少年赶紧往回走，一边走，那几个少年还不时好奇地回首望一望吕杨。 “村长，那吕执事不会有事吧？” “应该不会……不过，也难说……”牛不二嘴巴动了动，忽然叹息一声，然后狠狠拍了一下多话少年的后脑勺，大骂着“多事”。 “都乖乖跟上！”吕杨施展驭兽术，朝黄牛说着，吕杨一人当先，转过山梁，远远便看到眼前一片空阔，一座高崖上，一条壮阔无比的大瀑布如银河泄地，发出轰隆声，落到了高崖下的深潭。 瀑布的水量极其丰沛，水帘宽上百米，落差达数百米，上方的深潭颇为宽阔，仿佛一个湖泊，光是湖面就有数百亩，整个深潭呈狭长状，潭水清澈，碧波荡漾，一眼看去，深不见底。 “好壮阔的白龙潭！”吕杨站在山梁侧，感觉眼前的白龙潭是一个风水宝地。仔细看去，整个水面，一缕缕苍茫灵气升腾，化为云气，笼罩整个白龙潭方圆数里之地，附近的山川草木得了灵气滋润，十分繁茂，即便是在寒冬，这里的花草树木都还不凋零，甚是奇异。 “这里已经离南明湖颇远，没有想到白龙潭还是这么一处妙地！”吕杨脚下不停，快步走到白龙潭边上。 “嗯？”吕杨感觉不太对劲，怎么身后突然安静下来了，于是转身一看，不禁愕然。原来身后二百五十头黄牛竟然跪倒在地，不停地发抖，甚至连声音都叫唤不出来。 一刹那，白龙潭突然传来一股浩浩荡荡恐怖到极点的龙气，这股气苍苍茫茫，如大地山川般厚重博大，又如太阳烈焰般凛冽霸道，更如人世间的帝皇至高无上，高贵尊崇。 哗啦…… 巨大的水花突然从深潭中炸开，一头身躯如琉璃白玉的老龙猛地钻出潭面，一颗狰狞恐怖的龙头比一头黄牛还要巨大两三倍，两只眼睛就像是灯笼，射出奇光，落到吕杨身上。 吕杨不禁打了个哆嗦，整个人仿佛僵硬一般，身体再也动弹不得，笼罩整个白龙潭的元气似乎在一霎那被禁锢一般，凝固不动了。 一股深彻的恐惧从心底深处升起，吕杨后背发怵，猛地惊出一身冷汗，他感觉到身后有一头凶猛的洪荒异兽，正在注视自己。 “一定是那头老龙！”吕杨脸上煞白，冷汗淋漓，脑海中闪过一头龙的形象，那个形象，是东方世界的龙类，身躯修长如蛇，有爪。 “砰砰砰砰砰……” 整整二百五十头黄牛在吕杨震惊的目光中一一爆裂开，血肉、骨头全部化为齑粉，整个白龙潭边，血气弥漫，触目惊心。这是什么场面？二百五十头黄牛，望过去便是黄橙橙一大片，现在突然爆开，吕杨眼前所见之处，立刻成了修罗血腥之地。 吕杨再次打了个哆嗦，本能的恐惧，生怕自己也会突然炸开！ 在吕杨惊愕的目光中，黄牛炸开之后，一缕缕的赤色血气和白色精气升腾起来，迅速汇聚到一起，然后从吕杨的身边穿梭而过，投入到老龙的鼻腔之中。 那头苍龙，像极了刚刚吸过毒品的瘾君子，十分享受，半响，苍龙巨大的意志如滚滚雷霆般传入吕杨的耳朵，震得吕杨双耳几乎爆裂。 “哈哈哈哈……好足的气血和骨气，不错，这些黄牛，全都是最肥最膘的，血气很旺！”老龙猛地俯冲到深潭里，然后又重新钻出来，似乎十分惬意。 “嘭！” 吕杨气府之中，中央戊己神石猛地一震，爆发出一波气浪，只见吕杨身体微微打了个哆嗦，隐隐散逸出一圈气浪，霎时间禁锢住四周的元气被摧毁。 吕杨仿佛从凝固的时间中挣脱出来，脸色通红，狠狠喘了两口粗气，这才鼓起了勇气，转头看向白龙潭。 进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根通天巨柱，那是老龙的身躯，片片白玉琉璃般的鳞甲整整齐齐，仿佛是世上最完美的艺术品。龙鳞没有一丝一毫的污垢，泛着冷冽的光辉，龙躯就这样从潭水中伸出来，高高擎上半空，吕杨看不到老龙的头颅，不禁抬头仰望。 老龙狰狞的头颅顿时跃入眼帘，那是一颗巨大狰狞的头颅，和想象中出入颇大，想象中的龙头只有两分狰狞，而眼前的龙头，展现出了十二分的狰狞，让人震惊。 “你竟然成功抗拒了我的龙威？”老龙庞大的意志化为滚滚雷音，然后这条老龙便不顾吕杨的震惊直接将头颅俯冲下来，悬停在吕杨的身前，淡淡金色的龙须在吕杨身上摇摆着，一双金色的眼睛注视着吕杨。 这一次吕杨打着哆嗦，惊骇无比，他甚至看清楚了老龙巨大如深渊般深邃的瞳孔上倒影这自己的影子，非常清晰，还看到那瞳孔上一道道细微到极致的褶皱以及眼眸上令人惊悚的洞察一切的光芒。 “鬼斧神工！”吕杨脑海一片空白，视界里只有老龙的两只眼眸，吕杨可以发誓，如此巨大的眼眸却是世界上最精细最透亮的东西，再也没有任何东西比之更加复杂深邃，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美丽艺术品，是造物的杰作。 “原来那块石头藏在你的气府之中，这么说你去过焰狱始火山了……怪了，那块神石，便是老龙也无法从那里抬起来，它是怎么到了你的气府之中？”苍龙摇摇头颅，再次将身躯直立起来，这个声音仿佛是在向吕杨发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吕杨呼了口气，感觉又活过来，他惊骇于中央戊己神石被老龙一眼看破，吕杨甚至于感觉到气府深处藏匿的应蛇正在忌惮地发抖。 “前辈目光如炬……”吕杨咽了咽口水，发觉自己的思维有些混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老龙回过味来，居高临下看着蚂蚁一样渺小的吕杨，意志轰下：“儒生，你叫什么，可是你带来了我的血食？” 吕杨定了定神，连忙道：“晚辈吕杨，乃是书院的童生，院主大人推荐我到白龙潭来做执事，负责为前辈跑腿！” “嗯，很好，你送来的血食很不错，老龙我很久没有吃到这么肥膘的血食了，这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在蛮荒之中呼风唤雨，打杀蛮兽，吞吃其血肉的情景！” 老龙真是老了，他说着说着便开始回忆起过去，缅怀那时的人和事，半响他才回过神来，重新看向吕杨，说道：“你有不错的运气，气府之中镇着镇压焰狱始火山的神石，而且还修炼了殷墟皇朝的炼血之法，你这样的儒生在书院可不多见了……嗯，你刚才说你叫吕杨？这么说来，你是那吕小子和杨小子的后裔！” 老龙远远朝吕杨嗅了嗅，又道：“好浓烈的血脉之气，没错了，我闻到了吕小子和杨小子一样的血脉气息！” 吕杨顿时动容，立刻猜测到老龙说的吕小子和杨小子是谁了，或许在老龙这样的生命眼里，也只有殷墟皇朝和大匡皇朝的开朝太祖才是个人物。 “谢前辈夸奖，晚辈祖上正是两朝的太祖！”吕杨有些汗颜了，心想自己的底细竟然被这头老龙一眼看穿了，真不愧是传说中的种族，目光犀利。甚至于，它能够光凭鼻子，就能闻到自己的血脉根源，这是什么什么样的大本事？简直匪夷所思了。 “嗯，老龙和你的两位祖上有过交情，看在你这一身血脉的份上，看在你为老龙送血食的份上，老龙便不为难你了，现在可以说一说了，焰狱始火山上的神石怎么会跑到了你的身上？” 吕杨松了口气，面对这样一头存在了无数年头的苍龙，吕杨本能地感觉如坐针毡，只有听到对方亲口的承诺，吕杨才放心下来，当即也不隐瞒，将中央戊己神石如何跑到自己气府的经过说了一遍。 “时运！”老龙听罢沉默半响，仰天一声龙吟，震得吕杨浑身簌簌震抖不已。 吕杨神庭中的隽永气团突然一阵翻滚，驭兽印记被龙吟震得飞快变化起来，似乎整个印记捕捉到了古老的龙吟声，驭兽印记繁复的符纹之中陡然凝聚出一枚神秘的远古音符。 那是代表了龙吟的音符，这枚音符时时刻刻都在微微震荡着，发出似有若无的细微龙吟声，仿佛只要震动这个音符，便会有巨大的龙吟声会被激发出来。 “好，驭兽印记竟然凝结了一个龙吟音符，有了这个音符，自己便学会了龙语，能够和龙沟通了！” 吕杨又惊又喜，当初巫咸村的老村长在巫神祠堂前传自己驭兽印记，当时自己听到了巫神时代百兽百灵的声音，那是巫神和蛮荒大地上百兽百灵的契约之力。 凭着这个契约之力，现在驭兽印记自觉地凝聚出了龙吟音符，吕杨一瞬间便洞悉了龙语，这个龙吟音符，成了连接龙族和吕杨自身的一个纽带，无论是在声音层面还是精神层面。 …… 第一百五十六章 龙宫 打滚求一切！ ---- 老龙存在无数年，最了解时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那也是一种难以琢磨的东西。天地之间，似乎有一种冥冥中的伟大力量，在推动着一切运转，老龙有时候也将它归结为时运。 时间到了，万物同力，自然水到渠成，这就是时运的威力，它似乎凌驾于寻常的自然力量之上，是超凡之力。 老龙也知道焰狱始火山上的神石，也曾经用龙力去试图夺取过，可惜，虽能够撼动，但却没有余力拿走。 据说，那是上古之时，一位天人放置在那里，用来镇压焰狱始火山的。吕杨能够得到这么一块神石，不能不说是时运所至，造化使然。 老龙目光炯炯，看着吕杨，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再度诧异道：“你竟然还学了巫神的驭兽神通？” “没错，前辈目光如炬，晚辈学了一门可以和百兽百禽沟通的神通！”吕杨微微诧异，没有想到这老龙一下子就感受到了。 驭兽神通，承载在驭兽印记之中，那是上古时代巫神和蛮荒中强大的蛮兽和飞禽签订的强大契约，即便经过了千百万年，这个契约依然还有效力，只是这个效力已经变得微弱。 老龙虽然可以感觉到吕杨身上的驭兽印记对自己的轻微克制力，但是以老龙和吕杨体内驭兽印记的力量对比，这种克制力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程度。 “嗯，上古时代，先人部落是很强大的，先人尊奉的巫神更是这片世界最强大的存在，驭兽印记便是巫神修行的一条大道，你能够习得驭兽印记，那是迈向强者的一条道路，这条道路，比你修炼圣道要容易许多……”老龙注视吕杨，向吕杨提出了他的建议。 “谢前辈指点，不过我想圣道也是一条大道，对我这样的读书人来说，圣道更符合我的追求，也更能实现我的价值！”吕杨揖礼道。 “年轻人，力量的终极只有一个，在追求力量的方式上，往往多种多样，你没有必要从始至终只坚持一种，力量的方式从来都是多种多样的，所以追究力量的方式也必然会五花八门，所以……” 老龙突然停住话语，猛然间抬头，望向天际，他的一对龙眼似乎看穿了遥远的空间，目光落到了大东山深处，好一会，他才收回目光，低头对吕杨道：“很不幸，老龙原本还想和你说一说力量的本质和获取力量的方式，但是我的一个仇家马上就要打上门来，我看你得马上离开，因为我这仇家心狠手辣，最喜欢吃你这样的人！” “那好，下一次晚辈再来，到时候再给前辈挑些肥膘的黄牛！”吕杨应承着，他虽然意外，但还是赶紧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风起云涌，整个天空一瞬间昏暗下来，一股巨大荒凉的蛮荒之气一瞬间笼罩下来，覆盖住整个白龙潭方圆数里。 “来了，好快！”老龙抬头看着天空，诧异无比，只见天空之中，滚滚黑云凝聚，几个呼吸的功夫，已经压得极低，黑云之中，电闪雷鸣，白龙潭四周，立刻飞沙走石，草木摧折。 吕杨被突然变化的天象吓了一跳，前一刻还天光大开，下一刻就已经变得黑暗，仿佛日夜乾坤瞬间颠倒。巨大的风吹得他东倒西歪，这风中透着一股凶厉的蛮荒凶气，似乎马上就要出现的是一个凶厉的蛮荒巨兽。 “来不及了，你赶紧藏起来，一会儿我们打起来，你的小命不保！”老龙长长的龙须突然席卷下来，将吕杨整个身体捆住，以吕杨的修为，没有任何抵挡的办法。 吕杨正吃惊，整个人已经猛地飞起来，竟是被龙须带着冲上半空，吕杨深吸一口气，张大了嘴巴，他现在仿佛坐过山车一般刺激。 若是坐过山车，吕杨还不知道惊慌，因为坐过山车吕杨知道轨迹，现在让他抓狂的是，吕杨完全不知道捆着自己的龙须会把他怎么样，是不是会一下子放开，让他摔成肉泥？ 在吕杨的尖叫中，龙须捆着吕杨猛地扎入湖面，轰轰烈烈地炸出大片水花，吕杨顿时溺水，龙须捆着吕杨穿过重重水幕，进入深潭下的龙宫。 “啪！”吕杨甩到了龙宫的水晶地板上，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头撞到了一个金幢上，摔得他七荤八素。 “乖乖呆着，你若是死了，往后老龙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到那么肥膘的牛，该死的书院，每次给我带来的，大半都是瘦骨如柴的黄牛！”老龙的抱怨声传入龙宫。 吕杨刚刚站了起来，还在晕头转向，又被老龙滚滚如雷的声音轰炸耳膜，一瞬间脑袋轰鸣作响。 “该死的！”吕杨暗骂一声，连忙运转五皇锦绣气堵住耳朵，于是左右打量，这才看清楚整个龙宫的情形。 这是一个直径数百米的大殿，地面是不知名的水晶石铺成，水晶之中似乎蕴含点点星光和奇妙神秘的龙纹，天然发出柔和的微光，大殿四周皆是用银色的巨柱撑起，每一根巨柱，都镶嵌着无数焕发宝光的夜明珠，正是这些夜明珠，使得整个龙宫变得明亮透彻。 大殿高一百多米，十分空阔，穹顶是一块巨大无比的圆状水晶，已经被施展了秘法，映射出白龙潭湖面上的情况。 “乖乖，真是宏伟辉煌！”吕杨微微震惊，没想到深潭下面竟然有这么大的空间，而且还修有一座如此瑰丽堂皇的宫殿。 吕杨心想这老龙还真是会享受，给自己修了这么一座龙宫，若是按照老师说的，这头老龙在书院修建之前就已经在这里定居，算下来，至少已经四百余年。更不知道的是，在书院修建之前，这头老龙在白龙潭居住了多久。 吕杨没有在龙宫中看到任何桌椅，只有在靠近四周的大柱附近发现一些一人高的金幢，整个大殿之所以富丽堂皇，都是因为修建龙宫的材料不是水晶就是金银，正是这些材料使得整个龙宫金碧辉煌。 “这老龙大概是在龙宫大殿的中央盘着休息！”吕杨看到龙宫大殿一片空阔，突然意思到自己正站在老龙休息的巢穴里，这种感觉有些渗人。 “轰轰轰……” 整个龙宫一阵晃动，吕杨可以看到，龙宫外的水犹如惊涛骇浪般翻滚，但是无论怎么翻滚，所有的水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使得水波落不到龙宫里来。 吕杨顾不得惊异，不得不抬头观看头顶巨大的水晶穹顶，整个白龙潭地面上的景象映入眼帘。 笼罩白龙潭的黑云原来已经裂开若干缝隙，一头身躯巨大的蛮荒巨兽从黑气中踏出来。 吕杨倒吸了口气，这头巨兽看上去像一头异形的恐龙，仿佛一座小山，高达一二百米，长不知几许，四肢粗壮，缠绕着滚滚黑气，巨兽背上还长着一对强壮有力的肉翼，上面天然形成黄金色的神秘花纹。 巨兽就这么踏在空中，每踏一步，空气都要震动一次，连带着整个白龙潭也都震动一次，吕杨脸色骇然，心想这得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让力量隔空传递到龙宫来。 只见白龙潭四周，山石已经开裂，草木被无形的震波横扫开来，立刻摧折，有的甚至化为齑粉。 “奎龙，安敢毁我龙潭？”老龙仰头大怒，发生一声咆哮，然后冲出白龙潭，如亢龙飞天，冲入压低的黑云，和蛮荒巨兽狠狠斗起来。 吕杨这才看到，苍龙的龙躯很长，估计有数百米，猛的扎进无边的黑云之中，紧接着黑云之中便传来沉闷的巨响。 一声声闷响，黑云不断翻滚，不时散逸出一＂bobo＂苍茫龙力，震得空间爆裂坍塌，白龙潭上空，黑压压一片，仿佛一个世界陷入了消亡。 吕杨双眸闪烁着光芒，可以感受到，整个白龙潭方圆十里都在颤动，仿佛大地都慑服在这两头巨兽的淫威之下。 吕杨身处白龙潭龙宫，他甚至不知道书院这个时候已经被惊动，书院所有儒师都飞上天空，遥望向白龙潭。 曹道元领着书院六位宗师聚在一起，神色骇然地望着笼罩住整个白龙潭方圆数里的黑云，一个个脸色煞白。因为大地震动，震波已经抵达南明湖畔，所有亭台楼阁都在微微颤动着，南明湖的湖面也翻起了高达数米的波澜，沿岸的道路和楼阁都被水淹了。 “院主，好惊人的力量，这黑云，这吼声，是蛮荒巨兽奎龙，它在惊扰白龙潭……”陆苍脸色凝重，一口道破玄虚。 其他宗师点点头，曹道元说道：“确实是奎龙，据说这头巨龙居住在南荒深处的大黑山之中，而且还是白龙潭那头老龙的死对头，没有想到这头奎龙竟然找到白龙潭来了！” “院主，要不要上前看清楚了？或许……” 曹道元摆摆手：“没有咱们插手的余地，它们那种存在，便是圣人去了也难有作为，咱们若是过去，只是徒增伤亡而已，现在最重要的是书院，它们若是狠斗起来，万一波及到这边，书院不堪设想！” “必须马上吩咐下去，所有儒生都进入白龙岭地宫躲避！” “可是地宫乃是我书院的重地，虽然防御力惊人，但是让儒生们进入，会不会泄露其中的机密……” “不必多想，还是儒生的安全重要，往后不过是要重新修建一个门户罢了！”曹道元吩咐聚拢过来的儒师们，开始行动。 整个书院立刻运转起来，书院敲响了警钟，儒师们带领着所有执事召集儒生，赶紧通过秘门进入白龙岭地宫避难。 进入地宫的儒生没有人知道是到了哪里，因为门户修建在书院的某个大殿之中，乃是一个位移门户，扭曲了空间，人只要通过门户，可一瞬间出现在白龙岭山腹深处的地宫之内，所以，不用担心泄露了地宫的真实位置。 …… 第一百五十七章 血脉 黄宗羲一脸煞白，他和叶肃、陆苍小声说了几句，后者均皱起了眉头。曹道元看到这个情景，飞过来疑惑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黄宗羲苦笑道：“好巧不巧，纯阳今天一早往白龙潭去了，估摸着这个时辰应该在白龙潭了！” “什么？！”曹道元一惊，脸色难看起来，好一会，他才叹息一声，安慰道：“不要太过担心了，我观纯阳为气运所钟，即便入险境，也会化险为夷的！” 黄宗羲哪里不知道这是安慰话？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人的周全都会非常渺茫，若是自己现在赶去白龙潭能够救出吕杨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冲过去，问题是，现在就是圣人赶过去，也不见得能够救得出吕杨！ 黄宗羲心痛道：“且听天由命吧！” 众人看到黄宗羲痛心疾首的样子，一时间均默不作声起来，气氛十分沉重，吕杨现在无疑是书院最耀眼的后起之秀，若是夭折，无疑是书院巨大的损失，儒师们都一致看好吕杨，谁也不希望书院的种子夭折了。 却说离白龙潭最近的牛庄，所有人早就已经躲进了地窖，天空一片昏暗，大地剧烈震动，庞大的威压至上而下，笼罩整个白龙潭地区，唬得所有人战战兢兢、瑟瑟发抖。 山坡上的黄牛一开始躁动不安，纷纷奔跑四散，但是很快地，所有黄牛都被无影无形的力量震死。 还没有回到牛庄的孙不二等人十分幸运，在附近寻了个山洞，惊惊慌慌躲了进去，看着山洞上碎石和尘埃簌簌落下，外面则昏天黑地，阴风呼啸，孙不二等人全都脸色惨白。 “村长，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那老龙发怒了吧？”一个少年战战兢兢猜测。 “我看不是，大概是老天爷在震怒！”另一个少年插嘴道。 村长牛不二摆摆手：“你们这回可想差了，这不是老龙在发怒，也不是老天爷在震怒，而是老龙在和什么东西打斗，听听外面呼啸的黑风，那是有什么东西在做法，咱们若是没有躲到山洞里，铁定已经被震死了！” 四个少年噤若寒蝉。 好一会，一个少年才哎呀一声，叫道：“不好了，吕执事还在禁地，莫不是让那恐怖的东西给害了吧？” 牛不二叹息一声：“兴许吧，谁知道呢，也只能看造化了！” …… 却说吕杨站在龙宫之中，抬头看着穹顶的水晶，他看到了老龙和奎龙的剧斗，虽然只看到那么一星半点，但是那种超越一切力量层级的争斗让他心悸不已。 “噗噗噗……” 一滴滴篮球大小的鲜血从天空之中落下来，直接砸进了潭面，鲜血遇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散开，而是直接沉入水底，落到了龙宫上。 吕杨吃了一惊，他从来没有见过一滴血会有这么大，世界上估计也只有蛮荒巨兽这样的庞然大物才会有这么巨大的血滴。吕杨神识尽量透出，将数十滴鲜血引导入龙宫，衣袖一挥，锦绣气已经将四十五滴鲜血包裹住，让它们悬浮在自己面前。 吕杨能够分辨出来，这是老龙和奎龙的鲜血，其中大半都是奎龙的，其血呈鲜红色，透着一缕缕的金色精血。老龙的血也一样，只是鲜红之中凝聚着更多的金色精华。 看着眼前的鲜血，吕杨体内的血液似乎被引动，纷纷躁动起来，这让他大吃一惊。 “吕家小子，发达了，这可是奎龙和苍龙之血，而且其中还蕴含着金色的精血，那可是蕴含血脉的东西！”吕杨气府震动，顿时传来应蛇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淡淡乳白色的人影从吕杨身上飞出来，落到众多鲜血前。 这就是正在凝聚神灵之体的应蛇，它失去了肉身，现在只能凝聚香火，铸炼所谓的神灵之体，这是一种纯能量之体，已经和血肉之躯有本质的区别。 “该死的，若是老祖我的肉身还在，只需要一滴苍龙或者奎龙的鲜血，本老祖就能化而为龙，成为让苍龙和奎龙都不敢小觑的远古龙类——应龙！”应蛇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四十五滴鲜血，露出痛苦的表情。 应蛇的表情，就像是被切除了胃的暴食者，在美食面前近乎抓狂。 “前辈，往事已矣，多想无益，你现在已经不需要血脉了，还是收集香火更重要！”吕杨劝道。 应蛇仰天叹息一声，闭上眼，再也不敢看这些血液一眼，生怕自己忍不住心痛和不甘。它钻入吕杨的气府，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吕家小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炼化苍龙和奎龙之精血，你便能再一次脱胎换骨，血脉也会彻底改变，将会获得数之不尽的好处！”应蛇的声音传入吕杨神庭，语气说不出的落寞。 吕杨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上一次只不过是服食了一头妖猿的精血，就让自己脱胎换骨了一次，增加了十数倍的力气和近百年的寿元。 而眼前的鲜血，乃是苍龙和奎龙的鲜血，非一个小小的妖猿精血可比，那六臂妖猿或许只活了六七百年，但是老龙和奎龙估计活了数千年，甚至上万年，它们拥有最古老最神奇的血脉。 在吕杨的理解中，血脉应该是一种遗传力量，炼化血脉，有很大的几率可以获得奎龙和苍龙的遗传天赋和神通，譬如说可撼动大地的巨力，或超越人类的巨兽意志、或者是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各种生存本能和技能等等。 奎龙是洪荒异种，苍龙也是洪荒龙神血脉，都非同小可，他们蕴含血脉的精血可以说是天地瑰宝，可遇不可求。 吕杨能够感觉到，四十五滴鲜血，每一滴都重若千钧，每一滴都蕴藏着庞大至极的生命精气和高贵血脉。 “只怕炼化任何一滴血，都会让人爆体而亡呀！”吕杨感觉到每一滴鲜血的恐怖，不禁打了个哆嗦。 “吕家小子，不要犹豫，若是寻常儒生，不，莫说是儒生，便是那些儒师，只怕吞食一滴苍龙之血，也会爆体而亡，但是你不会！”应蛇斩钉截铁道。 “前辈确定吗？” “这个当然，你已经脱胎换骨过一次，而且你修炼的是殷墟炼血，那是天人武道之基，为天人传承，又炼化过万灵血池，如今肉身已经非常强悍，完全可以承受一滴苍龙之血或者奎龙之血，不过要炼化其他滴血，那就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了，不过你可以先收入气府之内，用中央戊己神石镇压住，往后再慢慢炼化！”应蛇建议道。 “那好，拼一次了！”吕杨双手展开，文气涌出，包裹住最近的一滴奎龙之血，吕杨胸前顿时透出五色光华，清澈纯粹。 一滴大如篮球的鲜血渐渐化为千万缕血气，一一透过五色光华的引导，渗透胸膛，钻入气府，体内殷墟炼血法门自然发动，不断炼化入体的奎龙之血。 滚滚浩荡的生命精气散逸到四肢百骸，入五脏六腑，完全和血肉融合在一起，一缕缕金色的精血运转周身，奎龙血脉逐渐融入吕杨的肉身。 吕杨感觉命府和精府疯狂吞噬奎龙的生命精气，最后在这两个秘府之中凝聚成一团淡淡金色的寿元。 “啪啪啪……”吕杨全身骨骼如炒豆般响起，整个人拔高了半个头，身体越发显得飘逸不群，同时顶上头发疯狂地生长，一根根发丝尽数脱落，然后重新长出乌黑发亮的新发，这新的头发坚韧无比，便是刀剑也割不断。 吕杨低头一看，双手的指甲也在暴涨，而且指甲晶莹如玉，透着锋利的毫芒，这凌厉的程度竟然比五皇劫剑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吕杨这才大吃一惊，神识一动，将疯狂灌注于头发和手指甲的奎龙精气收敛回来，长长的头发和指甲竟然奇迹般收敛回来，指甲变短了，头发也是如此，吕杨将方巾一扎，重新束好头发，俨然就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个头拔高不少，连带着人褪去了少年的特质，气质再度为之一变，感觉越发深邃博大，卓尔不凡，难以捉摸。 再看双臂，汗毛脱落，毛孔尽数收敛关闭，使得双臂光洁无比，皮肤之下血肉红润，隐隐透着淡淡的金光，那是炼化了奎龙血脉才有的特质。 吕杨感觉力量暴涨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不禁握拳一击，轰隆一声，整个龙宫震动了一下，地面的水晶地板顿时出现了一个拳印。 拳印下面，水晶地面的龙纹变得扭曲，好一会，龙纹才缓缓恢复原状，水晶地面也逐步恢复原状。 原来，整个龙宫的水晶地面，都被老龙施加了无数的禁法，使得水晶地面足够坚固，甚至可以承受老龙自己的普通撞击，更能自动修复。 “好强的力量提升！”吕杨诧异，心中欢喜莫名。 “这是当然的，吕家小子，你大概还不知道蛮荒巨兽的血脉力量到底有多么强大，特别是奎龙血脉的力量，其韧力虽然不如苍龙，但是蛮力绝对是第一，可拔山转岳，力擎天倾，在纯粹的力道上甚至比苍龙更加庞大。你现在的力量还远远没有开发出来，大多都还沉睡在身体血脉之中，等哪一天这奎龙的血脉之力彻底激发，一拳之力可破碎苍穹，可轰塌远古山岳，那才是真正的强悍。”应蛇透着浓浓的羡慕，他原先还有肉身的时候，继承的是远古应蛇一族的血脉，也是和奎龙、苍龙一样强大的洪荒种族。 只可惜，应蛇没有化龙，远远没有激发出应有的血脉之力，现在更是不可能了，因为肉身都没了，血脉之说也无从谈起。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坚持走神灵之路了。 拥有可以媲美苍龙和奎龙的力量，吕杨目前是不敢想的，只要拥有这样的潜力，吕杨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吕家小子，把其他血滴也收入气府，不能浪费了，先让中央戊己神石镇压着，往后再慢慢炼化，有了这些血滴，往后你的力量将可持续迅速地暴增，最终会达到一个寻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度！” “好！”吕杨文气一震，所有血滴立刻分化出一缕缕的血气导入气府，一直引导了大半个时辰，所有血滴才纳入气府，镇压在中央戊己神石的力量下。 …… 求收藏，收藏不太给力呀！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好处 白龙潭上空，老龙和奎龙已经斗了很久，突然一声高亢的咆哮传遍四方，然后声音蓦然而止，那是奎龙的声音，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看来胜负已分！”吕杨仰着头，叹为观止。 一声震动天地的龙吟紧随而至，天空之中，一道苍茫龙气横扫开，笼罩方圆数里的黑气尽数收敛，凝聚成斗大一团。 原本黑气笼罩的天空顿时澄清，老龙从天空中落下来，悬浮在潭面上，他看了一眼狼藉一片的白龙潭，举起了一只龙爪。 一股苍茫龙气瞬间扩散开，笼罩下来，裂开的地面重新合拢，崩摧的山石也重新崛起稳固，摧折的草木重新生长出来，并迅速壮大，整个白龙潭四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旧貌。吕杨看得心驰神往，这样的法力神通简直匪夷所思。 老龙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钻入龙潭，进入龙宫，在龙宫大殿中央盘起来，狰狞的龙头一转，吐出舌头舔着身躯上的伤口。 吕杨这才看到，老龙巨大的身躯上，有一条宽一尺，长七八米的巨大创口，隐隐可见森森白骨，虽然鲜血已经止住，又有一股龙气护住，但是不见有愈合的迹象。 老龙的龙爪一弹，斗大一团的黑气滚到一尊金幢前，吕杨看去，那黑气原来是奎龙的龙气，奎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就这样突然败走，连一大片的龙气都没有来得及带走，却被老龙给压缩成一团。 原本这一团龙气覆盖方圆数里的，但是现在凝聚成一团，极度的凝练，已经近乎实质，看上去黝黑发亮，仿佛黑色的水晶，完全可以倒影出四周的景致。 “前辈受伤了？”吕杨咽了咽口水。 “受伤在所难免，那头奎龙这一次寻来，是早有准备，不过老龙这一次可给了他最沉重的打击，相信它只能躲会大黑山，钻进黑深渊之中舔伤口了，没个四五百年，他不敢再来找麻烦！”老龙说道。 “前辈力量惊人，适才一战，万幸没有波及到南明湖那边，否则多少儒生都会遭殃，吕杨这里有几粒可生死人肉白骨的灵丹，愿意送予前辈疗伤！” 吕杨从怀里取出一个墨绿色玉瓶，将瓶口打开，两粒圆鼓鼓的纯金色灵丹飞了出来，顿时整个龙宫药香弥漫，生机浓烈。 这两粒灵丹，非同一般，乃是吕杨为自己准备的保命灵丹，功可还魂，可疗伤，可增寿，只要一粒，便是垂死的儒师，也能立刻恢复，甚至获得诸般好处，譬如说增寿等等。 为了炼制一炉这种灵丹，吕杨用光了自己收集到的最好灵药和妖丹，这种灵丹，便叫做“万寿渡厄丹”。 老龙微微惊讶，果然被这两粒功效非同小可的灵丹吸引住了，他嗅了嗅，发觉灵丹药效非凡，不禁诧异：“这是你炼制的？老龙能够分辨出来，这两粒小东西蕴含着庞大的生机和玄妙，即便是给老龙使用，也会有效果！” “是，这是万寿渡厄丹，功能起死回生，渡厄还魂，更能生死人肉白骨，增加寿元！”吕杨恭敬说着，心中着实是对自己的灵丹充满信心，一般而言，能够大幅度增加寿元的灵丹在大匡皇朝都是珍宝，胜过任何时间的宝物。 大匡皇朝的圣道，没有能够继承前朝天人武道中固寿长生的奥秘，所以皇朝的儒者，寿命都有有限，除了有数的宗师和圣人，几乎没有人能够长生。 现在有了炼丹之道就不一样了，一粒金丹入肚，洗髓伐骨，炼血炼体，增加寿元也是等闲。譬如说服用洗髓丹，能够彻底改善一个人的孱弱体质，这就可以变相地增长寿命了。 增寿类的灵丹更加了不得，直接增加生命精气，助人增长寿元，服用这类灵丹，一般都有百病不生的作用。 “两粒灵丹，怎么服用？”老龙问道。 “一粒内服，一粒碾碎外敷则可！”吕杨说道。 “那好，老龙我试一试！”老龙神识一动，一粒灵丹飞入龙嘴，一粒则飞到深达白骨的创口上，嘭一下碾碎开，化为一片金色的元气，落到伤口上。 “嗯……好，药效非凡！”老龙突然提高了八度音调，他感觉内服的灵丹化为滚滚药力渗透百骸，体内气血竟然活跃了百倍，庞大的生命精气融入气血之中，创伤之处，一阵奇痒。老龙一看，便看到伤口处血肉蠕动，竟然在缓缓自行恢复。 这可就了不得了，他活了数万年，力量强横，浑身都是珍宝，一旦受伤，不是顷刻痊愈，便是极难痊愈，因为他自身的血肉，便是世上最好的灵药，所以世上的灵药，再难对他其什么效用。 这一次的创伤，乃是奎龙下的重手，连带着精血，都受到了损失，老龙返回龙宫，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顿时明白这一处最厉害的创伤，估计需要舔伤数百年才会痊愈。 但是意外往往是在不经意间来临，吕杨的两颗灵丹，却让他的创伤迅速愈合，这不能不说是奇迹。 吕杨也看到了，不过吕杨还是高估了万寿渡厄丹的威力，想要让老龙痊愈不太可能，在吕杨失望的目光中，创伤只愈合了一半便停止下来，显然药力已经用尽。 “可惜了，这灵丹的药效还是差一些！”吕杨叹了口气。 “不是这灵丹药效低，而是老龙的体质太强大了，这个世上，能够对老龙起作用的东西都是世上难寻的珍宝，你这万寿渡厄丹便是这样的珍宝，已经举世难求了！” 吕杨这才恢复了些信心，想想也是，为了炼制一炉万寿渡厄丹，他几乎耗尽了最好的丹材，包括不少妖丹，而且还用紫阳天火炼制，一炉只出了十二粒，如今一次便用了两粒，肉疼死他了。 “没想到已经愈合了一半，你可还有这万寿渡厄丹？”老龙似乎喜悦，声音都提高了八度，震得整个龙宫颤抖不已，吕杨耳膜轰隆作响，不由得脑袋生疼，但是他又不敢让老龙收敛一些。 “晚辈只炼了一炉，除了这两粒，是还有几粒，不过万寿渡厄丹需要用的丹材十分珍贵，炼制极其不易，每一粒都有救命之用，整个皇朝，甚至整个世界，难找这样的灵药。”吕杨为难说着。 “你需要什么，直接说吧，只要说出来，这世上只要有的，便没有老龙拿不到的！”老龙直接用言语压下来，透着无边的霸道。 “这个……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吕杨倒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想了一想，只好咬咬牙道：“好吧，晚辈身上的万寿渡厄丹已经没有了，下个月晚辈再带四粒过来，这已经是晚辈的极限的，无论如何晚辈也要留下一两粒，用来保命！” “四粒？好吧，四粒估计也能愈合九成了，下一次来，你便将万寿渡厄丹带来，老龙我自然重重赏你，不会让你吃亏就是！” 老龙说着，伸手龙爪一抓，那一团奎龙之气便飞起来，落到他的爪子上，一团苍茫火焰猛地燃烧起来，那火焰十分奇特，光焰凝聚，蕴含着数之不尽的苍白龙纹，无数的龙纹又凝聚成好些秘文。 这火焰是苍龙之焱，苍龙一族特有的神焰，秘文是龙言，是天地间龙族的语言，均有无穷玄妙。苍龙之焱不断煅烧奎龙之气，使得这团几乎凝成实质的龙气渐渐变化，炼成一条长鞭。 “这是奎龙那个混账东西与生俱来的奎龙精气，玄妙非凡，我便为你炼一条鞭子好了，算是见面礼！” 长鞭落下来，吕杨伸手接过，只觉得长鞭沉重，以他现在的力气，却是刚刚合适。鞭子通体幽深漆黑，里面还有一个个豆大的苍色龙言，仔细看去，每一个龙言都包裹在一团苍龙之焱里面，好似点点星光。 所以整条鞭子看上去就像是深邃的星空，感觉上，鞭子深邃，隐隐透出浩瀚宏大的气息，那是奎龙和苍龙的气息，凶厉、猛烈、霸道、尊崇。 一瞬间，吕杨明白到了鞭子的可怕之处，这条鞭子估计最玄妙之处便是，不仅能打生灵有形之体，还能打无形之魂魄，一鞭下去，若是敌人的灵魂力量不强，魂魄必然被打灭。 吕杨刹那间便对鞭子爱不释手，老龙这样的老古董亲自炼造的法器就是不一样，确实让人忍不住贪婪。 吕杨刚刚炼化了一滴奎龙之血，感觉到奎龙精气炼就的鞭子和自己有血脉相连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十分玄妙，仿佛鞭子很亲切，里面蕴含的庞大力量好似随时能够在自己的意志下澎湃奔腾。 “多谢前辈厚赐，这鞭子非常合适晚辈，只可惜，我圣道中人喜欢用剑、弓、琴、尺、扇，这鞭子虽玄妙无穷，却不是那五类，可惜了！” 老龙摇头：“世上任何器具，都有其自身的妙用，也都有其长处。老龙乃是天地间的龙族，不是你们圣道中人，还不屑炼制你们的法器。在老龙的眼里，圣道五器也只有剑还有一点意思，其余皆不足道……我炼制的这根鞭子，凝聚了奎龙和苍龙力量的奥妙，你只要再将苍龙之血炼化，便不难发现，这条鞭子的妙用将远远超越你所谓的圣道五器！” “前辈教训的是，晚辈谨记在心……另外还要谢赐前辈之血，晚辈一定好好使用！”吕杨连忙揖大礼，心中汗颜了，原来这头老龙早就知道自己炼化了奎龙之血，现在竟然还叫自己再炼化他的血。 “嗯，几滴血而已，老龙我看在你祖上还有你那灵丹的份上，便不计较了，不过奎龙和苍龙之血，每一滴都是世间珍宝，你若炼化，当有无穷好处……” 老龙说了一会，大殿微微沉默下来，好一会，老龙道：“先这样吧，希望下一次来，你能带来万寿渡厄丹！” 老龙高高的头颅趴在盘卷的身躯上，龙须将吕杨一卷，带着吕杨冲出龙宫，穿越重重水波，哗啦一声冲破潭面，落到岸边，那条龙须，倏忽间缩回了龙宫。 吕杨四顾茫然，整个白龙潭所在的谷地，无一丝狼藉，哪里像是刚刚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 吕杨手里握着一圈曲卷起来的黑色鞭子，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他定定神，连忙正了正衣冠，恭恭敬敬地朝白龙潭揖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 第一百五十九章 修炼 牛庄大院乱哄哄的，上百号人聚集在院落里，正围着村长牛不二嚷嚷。这些人全都是村里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一个个愁容惨淡，歇斯底里，就跟死了爹娘似的，甚至还有个婆娘滚在地上嗷嗷大哭。 通往牛庄的道路上，吕杨步伐轻快。村口的牛大看到吕杨，不禁瞪大了眼睛，他有些不敢相信，连忙揉揉双眼，等到确认是吕杨，不禁双眸大亮，原本还是惨淡的表情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他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拔腿跑进大院，大叫：“村长，吕执事没事，他回来了！” “什么，吕执事没事儿？”村长牛不二大喜，连忙拨开人群，从院落中跑出来，身后则跟着上百号人，一个个满含希望地寻找吕杨的身影。 “哈哈……果然是吕执事，他没事，真是福大命大，这下咱们村有救了！”牛不二连忙迎上吕杨，热情道：“吕执事，你回来就好了，我们还在担心你出事了呢！” “没事没事，吕杨福气大，正巧找了个山洞躲过一劫！”吕杨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呐，吕执事，有你在，咱们村就有主心骨了，你可得为我们全村做主呀，村里头好不容易养的三千六百头黄牛全都暴死了！” 牛不二痛心疾首，村里人立刻就来劲了，围了过来，一个个七嘴八舌说道：“吕执事，都是那该死的横祸，刚才好像老天爷发怒了，把牛都弄死了！” “对，不是咱们弄死的，都是那该死的横祸，咱们没了牛，还怎么过活啊？”村里的妇孺哭丧着，而男人们则默不作声，都指望着吕杨这个执事能拿个章程。 “老村长，你们打算怎么做？”吕杨问道。 “吕执事，现在的情况是村里人的生计事小，禁地那边才是大事，你想呐，下个月二百五十头黄牛怎么办，从哪里凑出来？”牛不二着急无比，村里人没有牛或许还有活路，但是禁地没有牛，谁也没有活路。 “黄牛暴死这件事我会跟院主大人反应的，书院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从荒州各地调集黄牛在所难免，牛庄也会尽快恢复养牛，这件事书院会个牛庄一个满意交代的！”吕杨安抚道。 “那就好！”牛不二松了口气，然后开始安抚村里人，最后，牛不二拉过吕杨，小声道：“吕执事，牛庄的事就靠你了！” “放心吧！”吕杨忽然感应到什么，于是转头看向天空，不禁笑道：“看看，院主和儒师们已经到了！” 话音落下，天际便出现几道遁光，院主曹道元和十几位儒师落了下来。 吕杨早已经抬手遥遥揖礼，众人看到吕杨安然无恙，不禁松了口气。曹道元笑道：“纯阳，你没事便好，你的老师和几位儒师都方才都非常担心！” 吕杨看到随来的儒师中，除了黄宗羲之外，还有丹青大圣手陆苍、鸿儒叶肃等人，都是自己比较熟悉之人，他们似乎都松了口气。 “让老师和诸位前辈担心了，吕杨告罪！”吕杨笑道。 “没事就好！”黄宗羲上前，这才打量了一眼，心中便是一惊，显然吕杨现在的气质又有变化，身体更是强悍不少，甚至吕杨身上，还隐隐约约有一种让他心悸的气息。 黄宗羲每天都很注意得意弟子的修业状况，如今吕杨的突然变化，只能说明吕杨又强大了不少，不过这种强大，显然不是圣道道业上的突飞猛进，而是身体上、纯力量上的强大。 黄宗羲一直担心吕杨因炼体而荒废圣道修行，现在的情况是，吕杨似乎圣道和武道齐头并进了，这有些不可思议。 若是吕杨一直花时间在武道上，黄宗羲必然要纠正，但是吕杨很少花时间在武道上，而是将修行都专注于圣道，只是从他的身体变化上看，吕杨的武道力量一直在增长，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这个时候，牛不二已经上来向曹道元讲述村里的情况，当听到三千多头黄牛全部暴死，儒师们无不微微色变。 “院主大人，各位儒师们，咱们牛庄一向是为禁地养牛而存在的，如今塌天大祸，牛全都死了，下个月如何能够交出牛来？还请院主示下……”牛不二满面愁容。 曹道元和儒师们商量一番，转而道：“牛村长，你放心吧，书院暂时会从荒州各地调集五百头成牛和三百头牛犊到牛庄来，牛庄先好好养着，把这个难关渡过去！” 牛不二顿时欢天喜地。 吕杨跟在黄宗羲身后，走到山坡上，“纯阳，发生了什么事，你把禁地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一遍！” 吕杨不好怠慢，将禁地的情况说了一遍，什么都没有隐瞒，也不必隐瞒，最后吕杨将鞭子从袖中取出来，递上来。 黄宗羲接过鞭子，仔细看了看，叹道：“果真是那条老龙所炼，鞭子的主材乃是奎龙精气，玄妙得紧，里边还蕴藏着苍龙之焱和龙言，具有无穷妙用！” “老师目光如炬，那老龙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吕杨笑道。 黄宗羲点头，将鞭子递回给吕杨：“纯阳，你这运气一向很好，那老龙其实脾气相当古怪，他虽说和书院大有渊源，但是和书院的儒师们往来极少，他能够为你炼制武器，说明你已经得了他的承认了，正所谓福兮祸所依，且小心做这个执事，想来好处会不少！” “是！弟子一定会小心的！”吕杨说道。 “呵呵，说起来还是殿下对你有信心，更有先见之明，所以这鞭子你且好生用着，既然是老龙所炼，便没人能说什么不是！”黄宗羲吩咐几句，又让吕杨去见过曹道元，曹道元详细询问了禁地的事情，吕杨知无不言。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就这样平息了，可怜为禁地养了四百多年黄牛的牛庄被殃及池鱼，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书院果然很快在荒州各地购买黄牛，无论是成年的黄牛还是牛犊，只要肯卖，都会被买回来，可惜黄牛是农民们的心头肉，轻易不肯卖的，只有那些家里黄牛、水牛富余的人家，才会看在高价的份上卖牛。 如此这般，也只刚好解决牛庄的燃眉之急，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白龙潭执事是一个相当清闲的院职，最主要的事情便是每个月为禁地送去足够的血食，平时便没有什么事了，平日里白龙潭的老龙都在会龙宫之中睡眠，吕杨也不好打扰。 却说吕杨当日便回了纯阳居，安心准备本月十五的射艺院比，书院也恢复了秩序，这一次的突发事件纯属虚惊一场，可以确定的是，十五的射艺院比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吕杨盘坐着，身上一缕缕苍龙之气从毛孔中散逸出来，使得吕杨周身上下笼罩在一片苍茫白气之中，那些白气，隐隐凝聚成一缕缕的龙纹，非常神秘。 “砰砰砰……” 吕杨五脏六腑发出巨大的轰鸣，那是苍龙之血被炼化，生命精气和血脉融入肉身所发出的声音。 吕杨的五脏六腑，正在开始匪夷所思的变化，在被不断的强化的同时，也在不断的凝练缩小，变得如琉璃一般透明，隐隐有结晶化的趋势，脏器凝练缩小，不等于功能降低，恰恰相反，每一个脏器的功能都在发生匪夷所思的变化，功能有飞跃式的提升，腾出来的空间，衍生出新的血脉，甚至有孕育新器官的迹象，一时之间，吕杨也弄不清楚身体的变化。 在肺部，每一次呼吸，便会有巨量的空气被吸纳入肺部，进行能量交换，空气中各种元气的量增加了，元气的汇聚也开始增大。 其他脏器也是如此，变得强韧，特别是心脏，整颗心脏变成淡淡的金色，上面似乎汇聚着奎龙和苍龙的精气和龙言。 “收！”吕杨清喝一声，身外缠绕的龙气立刻化为两道苍白色的烟气钻入鼻孔，进入胸腔，散入四肢百骸，融入血肉。 “终于炼化了一滴苍龙鲜血！”吕杨欣喜，这一次炼化，整整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奎龙之血加上苍龙之血，足足让殷墟炼血运转到极致，若不是吕杨一直在强化肉身，恐怕也挡不住两种龙族血脉的融合。 一天一夜，吕杨脑海中多了不少信息，那是深藏在奎龙和苍龙血脉中的信息。 吕杨神识一动，书案上的黑鞭立刻飞起来，落到吕杨手上，顿时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这种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握着鞭子，神识完全渗透整条鞭子，各种意念纷至沓来，吕杨立刻明白了鞭子的诸般奥妙。 “影动八方！“吕杨扬鞭一打，书房中立刻出现了眼花缭乱的黑色虚影，鞭影的力量十分强横，使得空气纷纷撕裂开来，整个书房立刻响起了一片片尖锐的呼啸声。 如此激烈的状况，按理说整个纯阳居都已经炸裂才对，但奇怪的是书房内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这是吕杨已经掌控入微的结果。如此精微的掌控，确实有些不可思议，便是吕杨也暗自吃惊。 别院中，黄乙乙正在修炼剑气，但是听到纯阳居传来阵阵爆裂声，她再也无法专注，不由吐了口气，说道：“姐姐，这是什么声音？怎么让人感觉到心慌！” 黄道蕴若有所悟：“这是吕杨师弟修炼的声音！” “师兄在修炼什么，这么大的动静，不会有什么不妥吧？”黄乙乙惊讶。 “没事，父亲已经吩咐过了，无论师弟怎么修炼，咱们不必大惊小怪！”黄道蕴说道。 …… 第一百六十章 射艺 纯阳居。吕杨坐在书案前，吕蒹葭身穿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衣乖巧地立在一旁。 “打听得怎么样了，射艺院比，有多少人参加？” “一共是十二人参加！”吕蒹葭道。 “怎么这么少？”吕杨皱皱眉头。 “原来是挺多的，听说原来有五六十人参加的，但是后来一个叫王天河的秀生从北方返回书院，说是要参加射艺院比，很多自觉没有希望的秀生便退出了！” “那王天河是什么人？”吕杨微微皱眉，这几天这个名字已经让他如雷贯耳。 “听说他是书院射艺公认第一的天才，使用的是一把九天曜日剑，曾经打遍书院上百秀生无敌手！” “所以书院这么多秀生都被他吓住了？”吕杨有点意外。 “二哥，听说那王天河很厉害，别人自知无望，自然会知难而退！” “好吧，即便王天河很厉害，他被公认第一又如何，不是还有两个州比资格吗？大家都可以竞争的！” “呃……忘了说了，除了王天河之外，这次射艺院比的热门人选还有好几个，听说昨天乙乙姐姐和其中一位秀生私底下打了一架，没曾想打输了！” “原来这就是乙乙师妹退出射艺比试的原因！”吕杨叹息一声，这件事儿他今天一早才知道，原本黄乙乙就对射艺院比不抱太大的希望，现在好了，还没开始比试，锐气尽失，直接退出比试。 反观自己，身为童生，偏偏干冒天下之大不韪，毅然参加只有秀生才敢于报名的射艺院比，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魄力，更是对所有秀生们的一种讽刺。 在射艺领域，童生和秀生的差距是非常难以逾越的，因为力量就是力量，修圣道的儒生若是资质高，还是比较容易从童生晋级为秀生的，所以童生之中，只有潜力巨大的儒生，而鲜有压过秀生的人。 吕蒹葭放下一张手抄的名单，吕杨看过名单，发现名单第一个名字，便是王天河，后面的便有些意思了，吕杨竟然还发现了王吼的名字，这正是那个用铜鼓的秀生。 “王天河……”吕杨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笑道：“还真是值得期待！” “不会吧，二哥，你有信心打败那个王天河？”吕蒹葭微微诧异。 “虽然不知道那位王兄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我们总不会成为惊弓之鸟吧，难道你二哥挑战一下的资格也没有吗？”吕杨笑道。 “不是，不是，蒹葭不是这个意思，我自然是相信二哥的，因为二哥自从六艺大比以来，从来没有让蒹葭失望过，也没有让爹娘失望过，无论如何，蒹葭是支持二哥的！”吕蒹葭连忙说着，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相当诱人。 “那就谢谢了，妹妹请放心，二哥怎么又会让你失望，让爹娘失望呢？我是不知道那王天河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剑术，但是你二哥我对自己的艺业还是相当自信的！” 吕杨让吕蒹葭去休息，自己则关了门户，又开始炼手中的鞭子，吕杨分析过自己的力量极限，发现时间太紧，若是一味修炼五皇劫剑气，提升有限。 所以吕杨只能再度另辟蹊径，从新得的鞭子入手，因为自己已经成功炼化一滴奎龙之血和一滴苍龙之血，肉身可以说再度脱胎换骨，体内潜藏了奎龙和苍龙的血脉，所以这根鞭子上手极其容易。 鞭子是由奎龙精气炼成，由苍龙亲手炼造，融合了两龙的奥妙，吕杨目前使用这根鞭子，比使用五皇劫剑厉害百倍。 …… 十五，瑞雪初晴，南明湖上人山人海。 射艺比试，比起乐艺来更受人们的关注，这才真正的万众瞩目，但看秣陵府大街上人来人往，无论是读书人，还是伪读书人，腰间都要挂一把君子剑充面子就可以看出来，国人还是对代表“武力”的射艺最为热衷。 鉴于乐艺比试的时候，擂台没有起到万无一失的作用，于是书院几位宗师出手了，重新加建和加固擂台。 现在的擂台，已经加修了两个，总共是三个。按照得到的消息，这一次射艺院比，只有十二人参加。之前报名的儒生不少，但是中途退出的多达数十人。 经过一轮“私底下”的暗中较劲，剩下的十二人全都是书院的精英，其中又以那位王天河呼声最高，而以吕杨的争议最大，毕竟吕杨是以童生的身份报名，其他十一人可全都是秀生，吕杨可谓是一枝独秀。 “师弟，有信心吗？”黄道蕴和吕杨并肩走在南明湖上。 “唯尽力而已！”吕杨颇为平静。“师弟能有如此心态便好，我已经打听过了，这次参加的十二人每一位都在射艺上有出色的造诣，特别是那位王天河兄台呼声最高，很多儒师和儒生都认为他在射艺的造诣上是秀生第一，而且今天秣陵府外不少人都慕名前来观看他的风采！” 吕杨心中微微意动，心想原来书院还有这样的人才，以前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想一想，自己进入书院也不过半年而已，没有听过王天河之名也不奇怪，当即笑道：“师姐，想来盛名之下无虚士，那位王兄定有过人之处，所以才会被大家如此推崇，这样的人，吕杨自然是要会一会的！” 跟在后面的黄乙乙、吕蒹葭以及巫家三兄妹却是撅起了嘴，巫大柱以大嗓门叫道：“小先生，你可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在我看来，儒生之中还有比小先生更厉害的吗……没有了，绝对没有！” “小灵也是这般想的，别人或许不知道小先生的厉害，小灵可是知道的。小先生才是真正的天才，既然能够拿到五艺的州比资格，那射艺也绝没问题！”巫小灵自信满满。 吕杨咧嘴一笑：“我说小灵，也不知道你的自信从哪里来，不过放心吧，我尽力便是，不会让你太过失望的！” 一旁的黄乙乙插嘴道：“师兄可不要太小看人了，除了王天河，还有好几位呼声很高的兄台！” “多谢乙乙师妹奉告！”吕杨微笑。 “当当当……” 钟声响起来了，这是召集选手的钟声，吕杨看了一眼黄道蕴：“师姐，那我就去了！” “嗯，好好表现，莫要丢了我父亲的颜面！”黄道蕴笑道。 “哈哈，放心吧，今日必为老师挣足了颜面！”吕杨大笑着，走到一口大钟前，十二名儒生和好些儒师已经在这边集中了。 吕杨的到来，不少秀生都神情古怪起来，虽说吕杨在乐艺比试中独占鳌头，但是不少儒生还是认为吕杨在射艺上难有作为。 “你便是吕杨吕贤弟吧？”王天河走了过来，抬手平揖。 吕杨连忙还礼：“我便是，这位兄台是？” 那秀生朗声笑道：“我便是王天河，为兄听说吕贤弟乃是书院崛起最快的天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过人！” “过奖了，王兄才是众望所归！”吕杨虚怀若谷道。 “贤弟不必过谦，贤弟这样的人才为兄有心结交，今日且比试，过后若有闲暇，为兄还要请贤弟喝酒论道，相互亲近！” “如此甚好，吕杨自是欣喜！”吕杨和王天河寒暄几句，儒师已经开始拿起名册点名了。 点名完毕，十二位儒生，悉数到齐。 “抽签吧，把轮比顺序定下来！”一名负责比试规则的儒师将手一翻，十二个浩然正气包裹的珠子悬浮在半空，那些珠子白茫茫，看不清珠子上写着什么。 儒生们纷纷出手，虚空一抓，将一个珠子抓在手里，然后文气一磨，珠子上掩盖了着的数字便显了出来。 吕杨也随手抓了一个，珠子上面印着一个“三”字。其他儒生抽完签，开始报数。这一报数，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第一轮的对手是谁了。 吕杨看了一下，自己的对手是四号，一个叫做孙山的秀生，听到这个颇具个性的名字，吕杨便觉有趣，孙山，孙山注定要名落孙山。 孙山自然还不知道吕杨正在心里消遣他，这位孙家大少爷狠狠盯了吕杨一眼，发出凌厉的目光。还没上台，孙山便恨不得冲上来把吕杨直接打倒。 将轮比顺序都定下来，书院的儒师和执事们已经开始稳定秩序，三个擂台四周，人山人海，很快所有人都开始安静下来，准备观看射艺比试。 不需等太久，一位儒师已经站在二号擂台上扬声道：“三号吕杨，四号孙山，请上擂台！” 孙山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将身一纵，跳上擂台，手上风雅扇哗啦打开，挑衅地看着吕杨：“吕兄请了！” 吕杨面无表情，足下一点，人已经跃入擂台，朝对方揖礼道：“孙兄，请！” 孙山看到吕杨这般无动于衷，分明是无视自己，不觉心中大怒，再不废话，手中风雅扇直接一挥，滚滚青色的文气涌出，直接化为一蓬数以万计的细针射出，扑向吕杨。 吕杨摇摇头，轻笑一声，任由这些细针迎面扑来，等到快要及体的时候，吕杨身体微微一震，一波无形的气浪从身上扩散开，一下子震散了所有细针。 “什么，这不是文气，你……”孙山微微色变。 “没错，我这是纯粹的身体力量，孙兄出手太轻，连给我挠痒痒都不是，呵呵，孙兄，不要说我言之不预，你若是技仅于此，那便可以回家歇着了！”吕杨微微一笑，随手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初胜 吕杨毫不留情讽刺孙山。 “你……”孙山脸色铁青，他随手将风雅扇丢到一边，他不是使扇的，而是使剑。他并指一指，腰间的君子剑立刻出鞘，化一道凌厉的青芒，直取吕杨的项上人头。 这一剑是孙山含怒所击，剑气如虹，剑体又快又急，一瞬间破开空气，超越了音速数倍，只是眨眼的功夫，便以到了吕杨的跟前。 吕杨手一翻，一道黑色的虚影一卷，狠狠抽在剑体上，君子剑啪地一声插到了地上冰面上，竟然直接戳破了冰面上的宝光。 孙山浑身一震，露出恐怖的神色，仿佛见了鬼似的，突然他张口喷出一口血，人便直挺挺的栽倒地上，晕阙过去了。 “怎么回事，怎么才动手就晕了？”观看的人愣住了，他们都没看出什么玄机了，只有眼睛贼毒的儒师露出诧异之色，他们分明看到，吕杨前后只出了两招，第一招纯以气震散了浩然正气凝聚的细针。 第二招是用一根鞭子抽了君子剑一鞭，孙山便倒地昏厥，这样的情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君子剑上的神识被打灭了，使得孙山神识受创，怒极攻心之下，昏厥不去。 吕杨看着孙山，摇摇头：“真是不经打呢！” 其实不是孙山不经打，而是他还没有发挥出平时的实力，也是吕杨的手段太过诡异了，直接使用了老龙亲自炼造的鞭子，一下子抽灭了君子剑上的神识，这不是吕杨厉害，而是吕杨的神秘武器厉害。 可以说孙山很不幸，一开始便没有尽全力，要知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倒好，一开始拿着一把破扇在耍酷，要不是被吕杨讽刺几句，他还不会使用腰间的君子剑施展飞剑取人首级的手段。 虽然开始认真了，但是吕杨一旦出手，哪里会给他再次显摆的机会，直接用压箱底的功夫，一鞭就解决战斗。 正在关注吕杨的院主和儒师纷纷点头表示赞赏，曹道元笑道：“还是纯阳不负众望，这么快就胜了一场，若是本院刚才没看错，那就是老龙炼造的鞭子吧？果然诡异、凌厉！” 黄儒师摇摇头：“院主休要夸他，不过是仗着利器罢了！” “利器也是实力的表现，在射艺的领域，咱们可是包容乐、御等等一切形式，讲究的就是一个制敌的手段，不忌任何法器的，那鞭子虽然不是五器之一，但也是白龙潭所出！”曹道元摆摆手。 “我看院主说得对，吕杨能够胜了一轮，我这个做督教的脸上也有光彩！”王萦笑呵呵走了过来。 黄宗羲看了一眼，嘴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说一句话。曹道元则微微一笑：“两位当年便是咱们书院的骄傲，如今时过境迁，两位都还是孤家寡人，干脆便永结连理好了，要不我这个院主做一回主？” “哼，不劳院主费心！”王萦立刻变了颜色，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曹道元苦笑着，摇摇头，对黄宗羲道：“这王儒师，性子还是这般冷，看来当年你和叶鸿儒都伤她很深，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补偿她？” 黄宗羲叹息一声，摇头：“如何还能作践她？我如今已经有了子女之累，续弦之事是不敢想了！” 曹道元深深叹息一声，不再说了，只是看着擂台，当年黄宗羲、叶肃和王萦之间的感情纠葛，也只有他最清楚，别人都是以讹传讹。 这么多年过去，叶肃早已有了家室，黄宗羲更是从人夫变成鳏夫，含辛茹苦拉扯着两个乖巧聪颖的女儿长大，而王萦，云英未嫁，想来是对婚姻死了心了，三人之中，两人的命运，也够凄苦的了。 两名儒师已经抢入擂台，检查起孙山的伤势，“还好，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神识受创，只需要调养半个月，便会好转！” 儒师是医道的高手，三下两下就检查清楚孙山的伤势，他起身朝当裁判的另一位儒师说了几句。 “先生，可以裁判了吧？”吕杨有些不耐。 那儒师点点头，古怪地看了吕杨一眼，在名册上找到孙山的名字，打了个大大的红叉，然后扬声宣布：“第一轮，吕杨胜！” 观众一阵唏嘘，有人已经议论了：“真是乏味，早知道去另外两个擂台观看了，这边打得也忒快了点，那个叫孙山的家伙也太差劲了，这样的人也敢报名参加院比，真是不自量力，白瞎了咱们的眼睛！” …… 吕杨走下擂台，黄道蕴等人已经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二哥，你果然进入第二轮了，那孙山真没用，二哥两招就将他弄倒了！”吕蒹葭欢天喜地。 黄道蕴则略显沉默，黄乙乙则是没什么顾忌，直言道：“师兄，刚才你可不太地道，怎么就用了那根鞭子？那可不是圣道法器，你这样没有人会服气的！” 吕杨笑了：“乙乙师妹，我不需要别人对我服气，我只需要赢。那些输的人，已经被踢出了局，他们或许会怨恨，或许还会不服，不过那有什么用呢？失败者的心情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他们只会更加关注我，看着我一步步走出一条他们无法走上的路，到时候，他们也只有仰望的份！” 黄乙乙吐吐香舌。 “啊哈哈，吕兄弟，你很不错啊，为兄看好你！”豪爽的声音响起来，王吼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吕杨跟前，抬手平揖。 “原来是王吼兄，小弟有礼了！”吕杨回礼笑着。 “你知道我也参加了射艺比试吧？” “听说了！”吕杨点点头，好奇道：“不过王兄不是擅长乐艺吗？” 听到吕杨这么一问，王吼立刻精神奕奕，他挠挠后脑勺，颇有些得意：“哈哈，吕兄弟，你有所不知，其实我最擅长的还是武艺，那乐艺只是平常用来打发时间的！” “武艺？”吕杨眼神古怪。 王吼洒然道：“吕兄弟，你不知道武艺吗？用咱们读书人的话说便是射艺！大概兄弟还不知道，我王家在前朝可是武道世家，只是今朝改修圣道，但是一身的武艺还有传承，所以说我在射艺上的造诣还是很高的，哦……马上就到我了，我抽到了十二号，若是咱们都能够胜出的话，我们将会在第三轮碰到！” “那就借王兄吉言了！”吕杨平揖。 “哈哈，那好，若是对手，到时候我王吼会全力以赴，让吕兄弟知道我的厉害！”王吼朗声一笑。 “那好，我也不会留手，定会全力以赴！”吕杨也笑了。 “十一号张俊生，十二号王吼，请上擂台！”儒师开始叫了。其他两个擂台上第一轮比试还在如火如荼进行中，这边就已经开始第二场了，原因是吕杨和孙山打得太快了，只是抽两口烟的功夫便解决战斗了。 时间太短，没有什么观赏性，这让不少观众直接想吐血，很多人纷纷改变阵营，挤到其他擂台前观看去了，等到儒师这边宣布第二场，人们又涌回来观看。 “哈哈，到我了，吕兄弟且看着吧，看我怎么狠狠蹂躏对方！”王吼眼露凶光，兴奋地摩拳擦掌，然后快步走上擂台，双手负在胸前，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 “师兄，我不喜欢这个人，太自大，太自以为是了！”黄乙乙皱眉道。 “哈哈，这听说这人是秀生界的耻辱和败类，可见他的特立独行在儒生当中口碑不太好呀，乙乙师妹不喜欢他也是理所当然的！”吕杨笑道。 黄道蕴也道：“我也不喜这人，自负也就罢了，还不知自省，他这么张狂，马上就要碰到铁板了！” “哦，师姐看好那位张俊生？”吕杨微微好奇。 “嗯，张俊生我是知道的，一会儿师弟就知晓了，张俊生平日里在书院中非常低调，声名不显，从来不卖弄自己的艺业，但是我却知道她的实力，特别是她在致知尺上的造诣堪称惊人，以我的见识，那王吼只怕奈何不了她！” 这个时候，一位十五岁的少年秀生才缓缓登台，这位少年身穿一身锦袍儒衣，头戴紫色方巾，乍一看是一位美少年，仔细一看，实则却是一位少女。 十五岁的美女秀生，表情相当冷艳，她的手上只拿一根三宝如意，青中带白，上面悬浮无数天地灵文。 王吼兴致勃勃，叫道：“我说张贤弟，你可不要怪为兄不给你面子了，这一次射艺院比，我志在必得，你若是害怕，可以马上下擂台，为兄允许你这样做！” 张俊生淡淡看了对方一眼，道：“王兄台尽管出手，俊生接着就是！” “那好，那就来吧，看我轰天拳的厉害！”王吼丝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他大吼一声，抡着拳头冲向张俊生，一双拳头瞬间涨大了一圈，苍黄色的浩然正气迅速凝聚在拳头上，空气都被压缩过来，形成两股小小的旋风，分别缠绕到拳头和手臂上。 王吼的拳头，很快发出耀眼的光芒，就像是一团闪电球，这样的威势极为惊人，比之使用法器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观众纷纷叫起来。 “原来王吼兄的一双拳头不逊于法器！”吕杨眼眸为之一亮，看来王吼善于武道不假。 轰！ 一声震响，空气震荡开，一双威力惊人的拳头打在了一团浓烈的浩然正气上，再也寸进不得。只见张俊生抬手，身前一柄三宝如意悬浮着，同样发出苍黄色浩然正气，形成一个罩子，将其护住。 滚滚浩然正气翻滚，黄中带白，隐隐凝聚成一簇簇的白莲，其中还夹杂着无数光华闪烁的天地灵文。 这个护体术一出，很多眼光不错的人便震惊了，吕杨身边的黄道蕴更是眼放光芒，感叹道：“师弟，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她在致知尺上的造诣高人一等，你看这个护体术，就比我施展的强上十倍！” 吕杨点头，这是寻常的致知尺法术之一，叫做护体术，又叫罩体术，它的特点就是形成一个半圆形的罩子，将自己笼罩起来，保护自身安全。当初遇到尸妖的时候，黄道蕴姐妹都曾经施展过，但是都远远不及眼前这位张俊生施展的凝练、强悍。 “啊啊啊……给我破开！”王吼拳头被阻，不由得满脸通红，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护体术法，所以王吼变得疯狂，一拳又一拳朝张俊生的护罩上轰击。 巨大的震响一次又一次传播到四面八方，整个护罩嗡嗡震动，但无论王吼怎么踢打，就是破不开张俊生的防御，张俊生处于气罩之内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没有用的，就你满身的蛮力想要打破我的护体术，简直痴心妄想！” “你敢小瞧我？告诉你，老子最恨缩头乌龟！”王吼大怒。 …… 第一百六十二章 传扬 王吼大怒，咒骂张俊生。这位冲着男儿取名的女秀生顿时不悦，她的眼眸透出冰冷的神光，冰冷冷回应道：“是不是缩头乌龟，马上就让你知道！” 张俊生忽然向前踏了一步，然后举起粉拳，毫不犹豫就是一拳击出，轰隆，仿佛一声震雷，王吼怪叫一声，整个人被一拳砸飞，直接仰头栽倒地上。 “你……你这是什么拳？”王吼跳起来，一脸骇然，他的脸上，眼眶乌黑，显然这是被打黑的。 “哼，不是只有你们王家才会弄拳，记住了，我这叫洪拳！”张俊生忽然从怀里取出一方土黄色的砚台，神识一动，砚台飞起来，化一道黄芒朝王吼打去。 “什么东西！”王吼不敢怠慢，抬手一拳迎上，轰隆，砚台和拳头对轰了一次，巨大的震波辐射开来，王吼闷哼一声，右手臂脱臼，疼得他脸色煞白。 能让习武又修圣道的他臂膀脱臼，这得需要多大的力道？至少这个力量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力，他自己也无法发出这么强力雄沉的一击。不过王吼是铁骨铮铮的硬汉派儒生，他左手扶住右臂，头和身体一扭，咔嚓一声，脱臼的臂膀立刻回复原位。 “看你能撑多久？”张俊生神识忽动，砚台再度砸下来，王吼已然色变，只有他知道，这一方小小的砚台，竟然重若万钧，刚才一击，他就吃了大亏。 王吼哪里敢硬撼，连忙大吼一声，发出一道音波，打在砚台上，他自己则侧身躲避，一时间上蹿下跳，好不狼狈。 围观的人顿时大笑起来，吕杨摇头道：“原本王吼的拳头便很有力量，没有想到这位张兄台两件圣道法器都很不简单，而且浩然正气庞大，足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张俊生的致知尺和砚台都不是凡品，上面镌刻满了天地灵文，尤其是那块砚台，甚至还镌刻着比灵文更加高等的真文，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到这样的真文法器，如此高端的法器用来对付同级别的秀生，自然是无往不利。 黄道蕴也同样诧异：“真文法器，这可是只有宗师才能炼造的法器呀，便是我父亲，也没有一件真文法器，张家还真是舍得下血本，也不知道他们张家是从哪里弄来的，竟然舍得给一个小辈使用！” “真文法器很少吗？”吕杨好奇道。 “当然很少，就像宗师一样少，大匡皇朝，注藉在册的宗师不超过百数，真文法器估计不会超过五百，因为宗师一般不会轻易帮人炼制法器，除了自家人，即便是炼出真文法器，若是道业不足，也没有办法随心的使用！” “这么说这位张兄台有秘法了？”吕杨眼睛微微眯起，心想这张俊生对自己威胁颇大。吕杨已经隐隐知道所谓的秘法是什么了，那一定跟血脉有关。就如同吕杨手里的“承影鞭”，须得拥有奎龙和苍龙血脉或者龙力的人才能随心使用，张俊生使用的砚台应该也是如此。 王吼遭人嘲笑，被张俊生逼得狼狈，不禁恼怒。 谁没有一两件压箱底的东西，王吼也不例外，他原本是想要等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暴露他的底牌，没有想到刚刚开始第一轮，便碰到了硬茬。 “是你逼我的！” 王吼双手探入袖中，抓出两个巨大如灯笼的大锤，银光闪闪，上面悬浮着无数的天地灵文，一个个灵文，均是土黄色的，明显是大地属性的浩然正气凝结而成，有着诸般妙用。 原来，王吼的袖袍紧贴着臂膀的地方，绑着一枚小小的玉佩，玉佩开了壶天，拥有大约半立方的小空间，平时可以装一些随身的东西，包括武器。这就是圣道中人常用的“装备”，每一个这样的玉佩四百到六百两纹银，在书院商街便有得卖。 轰隆！ 整个擂台微微震动了一下，王吼擂起大锤和砚台狠狠砸在一起，王吼的双手虎口立刻开裂，鲜血淋漓，他整个人则倒退了三步，胸口一闷，血气用上喉咙，差点就吐血，不过还是让他生生咽回肚里。 张俊生似乎也不好受，笼罩在她身外的浩然正气立刻收敛回三宝如意，那一根如意就像是一只蝴蝶，缓缓在身外环绕，张俊生的脸色则一片煞白，一口鲜血也涌到了喉咙，同样被她强咽了回去。 “好啊，都是好强之人！”吕杨摇头，发现两人非常忌惮对方地对峙起来。 “呵呵，那可不一定，师弟，你看……”黄道蕴开心笑道，然后玉指抬起，指向擂台。吕杨便看到，对峙的两人好像是有了默契，飞快的往袖中一掏，翻出若干灵丹来，然后迅速丢入口中。 王吼掏出的是三粒灵丹，一粒辟谷丹和两粒小还丹，其中一粒小还丹粉碎了，外敷到了虎口上，伤口迅速生肌结疤，其余两粒者丢入口中。 两人上一刻还是煞白的脸迅速红润起来，显然小还丹的药效立竿见影，至少对震伤和小伤即刻见效。 吕杨目瞪口呆，立时无语了，敢情那王吼打着打着感觉到饿了，竟然吃起了辟谷丹顶饿！ 观看比试的人立刻骚动了，不少人都在询问：“乖乖，他们吃的是什么，糖果吗？怎么伤势一下子便好转了啊……” 其中一些懂得内情的儒生则得意洋洋，从袖中取出一粒灵丹，说道：“那是灵丹，就跟我手头上的一样，我这颗是辟谷丹，吃一粒可以两天不饿，擂台上那两人吃的应该是小还丹，治伤用的。嘿嘿，这些灵丹都是书院炼制的，乃是最新产品，灵验得很，没有关系有钱都买不到哦！” 骚动越发大了，议论声已经开始传播到整个南明湖。曹道元再也忍不住了，震动音府，以洪亮的声音镇压道：“肃静，比试其间，不许喧哗！” 洪亮的声音顿时压住了所有的躁动和不安，整个南明湖面上，三个擂台，观看到人黑压压一大片，骚动被压下已经很不错了，但仍有不少人在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关注和议论着能够快速治伤的灵丹。 曹道元转头对身边的寿阳公主笑道：“殿下，看到了吗，灵丹的事情不需要宣传，明天一早，整个秣陵府必然人尽皆知，本院早就说过，这消息捂是捂不住的，原本灵丹专供书院的儒师也就罢了，没必要让儒生也拿了去！” 寿阳公主摇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儒师手里有了灵丹，他们肯定第一时间给他们的弟子使用，挡是挡不住的，反正本殿那批货已经全部出手，一半自用，一半用云际飞舟加急送往神都了！” “殿下怎么用都随殿下的心意，相信以殿下的身份，只会获得利益，而不会有什么害处！”曹道元笑道。 “呵呵，还是院主看得明白，不错，这批灵丹能让本殿拉拢不少人，这灵丹目前只有我白龙潭书院才有，没有丹方和炼丹之法，想要炼制灵丹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还不太可能，所以咱们能够送不少人情，积累不少人脉！” “可惜还是太少了，那一批货，两天时间就瓜分完了，本院手里也没落下几粒！”曹道元无奈地摇摇头，脸上笑容灿烂，显然这些天他活得非常滋润。 寿阳公主压低声音道：“本殿可听说山庄被储备了不少……” 曹道元连忙摇摇头：“那不行，咱们可是有协议的，山庄的事只能由吕杨做主，咱们只能建议！” “呵呵，本殿的意思是让吕待诏再放一批出来？”寿阳公主笑道。 “若是想让吕杨再放一批，咱们的投入还得加快才行，我听说殿下已经在其他州修建了不少药园？” “嗯，大多都是本殿的庄园和土地，本殿一个命令下去，下人们自然办得妥妥帖帖，其中还有一些是本殿强行从一些百年药材商那里收购过来的，目前已经可以产出一些需求量大的药材，有几批已经在起运了，估计很快就能到达山庄！”寿阳公主颇为得意，在修建药园大规模种药方面，她还是很有优势的。 “这样便好，等殿下的药材到了，本院会拉下脸皮来让吕杨再出一批货，只要咱们多出些力，也不怕他不出货！” “本殿估计吕待诏成为秀生要比咱们想象地快，难道到那个时候，立刻让他将那着述刊发天下？若是这样，咱们损失肯定不小！”寿阳公主小声道。 “唉，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着书立说的事，咱们非但不能阻止，还要支持才好，虽然在银钱上有些损失，但是从长远来看，咱们还是会大赚的，垄断住丹材和炼丹的最佳秘方，那便是一座永远挖不完的金山。到时候不止皇朝千千万万圣道中人受益无穷，咱们也落了好，一举多得，世上的好事，莫过于此了！” “院主为天下读书人计的情操让本殿惭愧！” 曹道元摆摆手，笑道：“殿下难道还不知足吗？吕杨可是殿下的待诏，他若是名声显于天下，功在千秋社稷，殿下因此封个王估计不成问题！” 寿阳公主顿时笑容无比灿烂，感觉前途无限美好……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出鞘 真心求收藏，谢谢！ ----- “看来射艺院比要比想象中激烈许多！”吕杨感叹着，关注着正在进行比试的三个擂台。这三个擂台如今都正在进行紧张的比试，而眼前第一个擂台，就进行着极为激烈的对抗。 “看我不打得你吐血！”王吼发狠，手持双锤扑向张俊生，他这是打算以最狂暴的力量硬撼对方。王吼算是看出来了，张俊生的防御虽然强悍，但是她本身的身体却非常孱弱，承受不了太大力量的反震。 “凌波微步，足下生尘！” 张俊生哪里敢和对方的锤子硬拼？她手持三宝如意，人如幻影一般，分出若干道分身形象，在擂台上不断移动。 “干……”王吼真心想吐血，他最讨厌就是致知尺了。致知尺的好些能力都是防护类的，譬如说罩体术，如同龟壳一般。现在张俊生施展的是另一个致知尺法术，叫做缩地遁术。 有了这个法术，张俊生的身法相当诡异，人一闪一闪的，快如风，疾如电，人好似分出十几个身影来，王吼真心打不到对方。 真文砚台如同雨点般从四面八方打下来，王吼只能不断挥舞锤子，舞得密不透风，以防被那砚台砸中，只要被砸中，他可保不齐吐血身亡。 “可恶，鼓来！”王吼得了个空隙，猛地一招手，擂台边上一口大铜鼓立刻飞起来，落到王吼身前。这是一口新的大铜鼓，先前那个已经报废，虽然是新铜鼓，品质还不错，足够用来临时对敌了。 王吼以锤子咚咚咚擂起鼓来，人鼓合一，滚滚音波涌出来，隐隐形成无数蛮牛的形象，王吼身上，缭绕着越发浓烈的文气，文气和音波交织起来，气势拔高到极致。 “蛮牛破阵！” 王吼大吼一声，爆发出蛮牛破阵曲，这是一支鼓曲，鼓声震动心魂，音气滚滚如蛮牛冲撞，非常狂暴，一般人挡不住这样的音波攻击，只是这样的攻击强是强了，文气的损耗却非同小可。 “我看你能擂多久！！”张俊生冷笑几声，人已经闪到了擂台边上，不断以飘逸快捷的身影躲避。 蛮牛破阵确实是大范围的攻击，但是挡不住对方有意躲避。张俊生战术十分成功，敌强我避，敌弱我进，她一边利用如意三宝进行保护，一边用真文砚台进行对抗打击。 这两件圣道法器，一守一攻的妙用，简直被她发挥到了极致，王吼的攻击竟然没有起半分作用，不禁气得哇哇大叫。 “有种别躲，和我堂堂正正打一场！”王吼大叫。 “无知，无聊！”张俊生人影婆娑，不断变幻位置，这一个缩地遁术的圣道法术被她使得炉火纯青，擂台外的人无不看得心驰神往，拍手叫好。 “哈哈，好，就这么打！” “那张公子还真是厉害呢，不消一会，就能让那个粗俗的王公子累死！”人们议论着，非常不看好王吼，虽然王吼气势汹汹。 王吼擂了一刻钟的铜鼓，气势逐渐弱下来，这位硬派儒生也知道这样不行，趁着空隙飞快掏出两粒苍黄丹丢入口中。 张俊生美眸大张，不满道：“王吼，你还要不要脸，有种就别吃苍黄丹，你这是公然作弊，小心所有人都看不起你！” 王吼大怒，叫道：“放屁，擂台之上，各显神通，不服你也可以吃！” 张俊生显然没有备苍黄丹，她也只能发发牢骚，话说服用苍黄丹之后，王吼损耗的浩然正气恢复不少，擂鼓更加起劲。 “好好好，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少灵丹！”张俊生恼怒。 王吼和张俊生的比试出乎意料的精彩，张俊生凭借着三宝如意和一方真文砚台一直处于不败之地。在僵持了两柱香之后，王吼已然气弱，而且再无苍黄丹支撑。 王吼正心烦，擂台之外，有人已经大喊道：“快吃那该死的药丸啊……你不是有很多药丸吗？再吃再狠狠地打，我看好你！” “看好个屁，真呱噪，闭上你丫的大嘴巴！”王吼大怒，再也不淡定了，狠狠瞪了一眼擂台之外呱噪之人。 “素质就是不行，还不死？”只一瞬间的分神，张俊生立刻抓到了机会，她闪到王吼背后一声清喝，三宝如意和真文砚台齐头并进，分别打在王吼的肩膀和铜鼓上。 可怜累得跟死狗一样的王吼惨叫一声，鲜血猛吐，仰头翻滚，被打出了擂台。那一个铜鼓发出一声巨响，被真文砚台生生打破，也滚到了王吼的身旁，破败褴褛。 张俊生收了三宝如意和真文砚台入袖，一张白皙如玉的脸庞掠过一丝病态的惨白，不过她一双美眸却是冰冷冷，注视王吼这个失败者，嘴角微微扬起，露出高傲的表情。 被无情打出擂台的王吼，双目赤红，但是他还是服用了一粒小还丹之后，生龙活虎地朝胜利的张俊生竖起了中指，大叫：“非战之罪，而是我的灵丹不足，下次让我备上足够的灵丹，看我不弄死你！” 获胜了的张俊生脸上又青又白，樱桃小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吐出一个字来，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破口大骂，她真骂不出来，也丢不起这个人！ “果然是秀生之耻！”观者纷纷谴责。 “王吼，注意风度，要怀仁谦爱，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你还是不是我圣道之人？！”一名儒师大喝一声，狠狠瞪眼过来。王吼不禁打了个哆嗦，立刻闭上臭嘴，有些委屈地朝那名呵斥自己的儒师弯腰揖了一礼。 “知错能改，大善！”那儒师点点头。众人才唏嘘一番，放过了王吼这个让人丢脸的家伙。 王吼因为之前的自大，现在有些不好意思，他走到吕杨跟前，挠头道：“吕兄弟，你也看到了，可不是兄弟我不尽力，而是那个臭娘们太厉害了，唉，我竟然输给了一个娘们，这乐艺不成也就罢了，现在连射艺也黄了，这让我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王兄台不必气馁，若是还有机会，下一次大比再战过好了！”吕杨安慰道。 “没有机会了，两年之内，我王吼肯定就是秀才了，到时候成了秀才，谁还来参加这该死的六艺大比？” “……”吕杨真心无语了，心想这王吼还真是天生的自负，刚刚被人丢脸无比地轰下擂台，转眼之间还对晋级道业信心百倍。 等了还一会，第一轮终于角逐出八人，这八人开始第二轮比试。 “二号石敢当，三号吕杨，上擂台！”儒师叫道。 一身戎装的石敢当大踏步走上擂台，然后从背上解下一张深紫色的格物天弓，猛地拉弦震动了一下，嗡嗡的声音传遍整个南明湖，不少人受不了震弦的声音，纷纷掩耳。 吕杨走上擂台，朝对方揖礼，石敢当是个相当傲慢的人，也不回礼，一双冷厉的双眸注视吕杨，说道：“你便是吕杨？我听说你获得了五艺州比的资格，这堪称书院有史以来最让人瞩目的成绩。既然有这样的成绩，想来你还是有一点本事的，不过童生终究是童生，再怎么本事还是和我们秀生有本质的差距！” 吕杨腰间悬挂五皇劫剑，叹息一声，摇头道：“吕杨不敢苟同，童生和秀生在炼气的层次上确实低了一筹，不过并非不能逾越，两强斗胜，取决的因素实在太多，并不单单取决于道业的高低！” “哼，强词夺理，那我便看看你怎么逾越！”石敢当冷笑，举弓拉弦朝向吕杨，也不需用箭，滚滚浩然正气已经在手上凝结一支支气箭，在弓身和弓弦之间排布成了一簇，隐隐约约可数出十二支。 这气箭是苍黄色的，光华闪闪，上面竟然还缭绕着若干灵文，很显然，这样的箭加持了石敢当的强大意志和道力，将会非常凌厉，甚至有可能会转弯，就像御剑术一般，箭也是可以御使。 吕杨浑然不惧，甚至没有过多的动作，双手依然自然垂下，右手搭在腰间悬挂的五皇劫剑之剑柄上，这样的架势堪称优雅，有一种潇洒有余，智珠在握的意味。 “吕杨，不要说我石敢当没有风度，你若是现在自己走出擂台，尚有颜面，否则一旦打起来，丢了大脸，我石敢当概不负责！”石敢当发出最后通牒。 “多谢石兄的奉劝，不过石兄出手便是，就让我看看石兄的弓术造诣有几分火候！”吕杨淡淡笑道。 “我成全你！”石敢当心中微怒，立刻控弦放箭，十二支气箭闪电般飞出，分上中下，左中右六路，直取吕杨身上多处大穴。 同时，他足下一点，人已经朝左边飞快移动起来，心停手不停，刹那间以及其高明的控箭手法凝气成箭，刷刷刷，毫不停息地射出一支支气箭。 这简直就是上乘的连珠箭法，箭与箭之间，无有间隔，而且还是在高速运动之中控弦发箭，箭箭精准。 “好！”观众轰然叫好。石敢当这一出手，就表现惊艳，这样的箭法，当真是让不少专修弓术的儒生汗颜。 “能胜了第一轮，还真是颇有些实力！”吕杨心中感慨，这样的弓术一出手，便知道有没有。吕杨的眼眸瞬间缩成了针孔，他分明看到，只在一瞬间，便有数十道气箭射向自己全身上下各处要害，同时身外能够闪避的空间，也有后续的气箭陆续袭来，封死一切闪避的可能。 看来不拿出一些真本事来还让人小瞧了！吕杨一念起，右手闪电一转一翻，五皇劫剑闪电般出鞘，嚓嚓嚓！一片惊艳的五色耀眼剑光冲起，亮得人的眼睛生疼…… 这是五皇劫剑气，非常纯粹，每一缕剑气都极其凝练，而且细如发丝，仿若琉璃，数千缕剑气浩浩荡荡，如同奔涌的流岚，呈瑞气千条，气象不凡…… 啪啪啪啪…… 数十道气箭一触即溃，五皇劫剑气好似凌驾于天地诸元的皇者，展现出了君临天下的气度，五皇一出，诸元慑服！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斗技 吕杨利剑出鞘，顿时五皇劫剑气浩荡，击溃所有浩然正气凝结的气箭。 “怎么可能，这还是不是锦绣气？！”石敢当虽然心惊，但是行动没有一丝停顿，他人已经如一道疾风，围着吕杨绕圈疾奔，同时手上不断控弦发箭。 也不需要任何箭枝，手拉弓弦，立刻凝结气箭，速度快得惊人，而且他身法更是了得，速度快极，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虚影，等到他绕着吕杨跑了一圈，虚影仍然不绝。 如此便形成了一个有意思的景象，石敢当似乎有千百虚影，朝着圆心中央的吕杨同时射出了千百箭。 如此艺业，堪称惊人。 吕杨一瞬间便明白对方的长处，自己的身法绝对比不过对方，如此唯有不变应万变而已。五皇劫剑暴起，化一道耀眼剑光在身外不断飞转，以逸待劳，和石敢当直接拆招。 “好……精彩！”观看的人禁不住高声叫好。 “还真是惊人，那吕公子还是童生吧，竟然真的可以和秀生抗衡？” “那锦绣气古怪得很，按理说锦绣气没有击溃浩然正气的威力才对！”观看的人议论纷纷，但凡有些眼里和见识的，都在琢磨五皇锦绣气的奥妙。 甚至一些儒师，已经交头接耳，纷纷交流起来，在他们看来，吕杨这样的剑气，已经远远超过了锦绣级剑气的正常水平。 擂台外，黄道蕴看得心旌摇曳，吕杨如此剑气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剑气虽说锦绣绚烂，但是丝毫没有锦绣气的不足。 一般的童生，锦绣气驳杂不纯，而且锦绣气的量也不足，这就是童生修炼锦绣气的状况，但是吕杨似乎都没有这样的情况，吕杨的锦绣气不仅五色分明，而且每一丝、每一缕，每一道文气都清清楚楚，纯纯粹粹，就好似发丝，一根根独立成丝，没有一丝混杂。 “能够瓦解浩然正气，这就是师兄所说的五皇劫剑气？”黄乙乙已经目瞪口呆，她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继续道：“姐姐，这绝不是锦绣气吧，这世上有这样的锦绣气吗？” 吕蒹葭握紧了小拳头，满脸通红，非常紧张的看着擂台上吕杨的英姿，得意道：“乙乙姐，这当然是锦绣气，只不过二哥修的不是混元锦绣气，而是五皇锦绣气！” 黄乙乙好像没有听过混元锦绣气和五皇锦绣气之说，她疑惑道：“锦绣气便是锦绣气，这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二哥说了，浩然正气也分正一苍黄气、正一玄黄气、正一青黄气，正一赤黄气等等，锦绣气自然也可分类。天地山川诸元，元气混杂不分的称为混元气，修炼这种元气成就的锦绣气自然就是混元锦绣气。二哥修的乃是金木水火土五种至纯之气，此五气称为五皇，为诸元之主宰，以五皇元气修成的文气便是五皇锦绣气，和混元锦绣气自然大不一样！”吕蒹葭解释起来。 “为什么要单独修五皇元气，直接吞吐天地山川，日月星辰的元气不就好了吗？何必要分的这么细？”黄乙乙不明白了。 “这个我也不明白，不过我听二哥说，混元气不纯，驳杂不堪，掩盖了天地元气的本质，而五皇元气，接近于天地诸元的本质，只要专修五皇元气，便能掌握掌控和镇压天地诸元！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你看石公子的浩然正气，也无法克制五皇劫剑气！”吕蒹葭小脸激动得很，在她眼里，已经将五皇锦绣气和浩然正气摆在一个同样的位置了。 黄乙乙一脸茫然，她转头道：“姐姐，是这样吗？为什么乙乙从来没有听过可以修五皇之气呢，以前咱们修锦绣气的时候，爹爹也没有说过呢？” 黄道蕴叹息一声：“爹爹自然没有说过五皇气，因为那是师弟自己琢磨修炼的，最早的五皇说，出自殷墟皇朝，不过今朝研究的人并不多，不少儒生只知天罡地煞之气，而不知五皇之气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乙乙没有听说过，不过以五皇之气修炼的文气真就这么厉害吗？为什么皇朝圣道中人没有这么修炼？”黄乙乙一脸茫然。 黄道蕴摇摇头，皱眉道：“天地奥妙众多，谁又能说得清楚？皇朝立朝四百多年，圣道也只有四百多年，积累还是太薄了，天地间的奥妙自然不能尽数了解。不过以我看来，五皇之气虽然奥妙，若是寻常人修炼，也不一定会这么厉害！” “为什么？” “师弟的五皇锦绣气太纯粹了，那不是寻常方式可以修炼到的！”黄道蕴眼神疑惑，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黄乙乙也看出来了，她眼神大亮，一下子拍手道：“对呀，爹爹说过，文气属性越是纯粹磅礴，越是奥妙无穷，师兄是是怎么修炼的？” “或许和五皇灵粹有关，我听说师弟寻找到紫阳天火这样的灵粹之物，若是同样寻找到其他五种灵粹，将五气炼得纯如琉璃，形同光质，那就玄妙了！”黄道蕴猜测道。 …… 另一边的看台上，曹道元、黄宗羲、寿阳公主等人都微微惊讶，他们实在是惊讶于吕杨的剑气之强大。 “黄儒师，吕杨的剑气远远超越锦绣剑气的范畴，直接可以和浩然正气对抗，不知道可有什么玄秘吗？”寿阳公主朝黄宗羲请教。 “殿下，这个我也说不上来，吕杨修炼剑气的事，我并没有做太多的指点，因为他的五皇劫剑气，我也不熟悉，不过殿下想要弄清楚，直接询问吕杨便好，他肯定是不会隐瞒的！”黄宗羲笑道。 “嗯，说得也是，吕杨是本殿的待诏，待诏以供咨询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本殿好奇的是，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手段？那石敢当在弓术上的造诣非常了得，不知道吕待诏能够坚持多久……” 曹道元呵呵笑道：“殿下放心好了，本院可是知道吕杨前些天得了一件了不得的兵器，他现在都还没有拿出来，可见目前还有余力！” 曹道元朝擂台上看去，只见吕杨御剑之术极其纯熟，一＂bobo＂剑气延绵不绝，竟然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可见吕杨在锦绣气的积累上是多么的浑厚，这也是吕杨能够对抗石敢当的一个重要原因。 一般而言，童生不会积累这么厚的锦绣气而没有晋级秀生，这其中的原因只能是吕杨不知道服用了多少锦绣丹！ “吕杨，你可是童生？！”石敢当再也不敢小瞧吕杨，在他延绵不绝的攻势下，吕杨竟然只凭一剑就尽数抵挡住自己的攻势，这样的造诣已经远远超越童生应有的水准。 这绝不是童生的剑术造诣，而且吕杨修炼的剑气也太玄妙了，竟然能够和自己的气箭分庭抗礼，甚至还隐隐有凌驾之势。 “石兄，你这是何意？”吕杨淡淡道。 “你这是什么剑气，可容说来？”石敢当下心停手不停，还在绕着吕杨射出根根气箭，势要击破吕杨的剑气防御。 “石兄听好了，这是五皇劫剑气，乃是由五皇锦绣气以秘法修炼而成……呵呵，石兄已经知道了，还想要做什么，若是想要拼时间消耗我的锦绣气的话，那就打错注意了，吕杨的锦绣气足以支撑一天一夜连续不停的挥剑，石兄若是想胜，还需拿出真本事来！”吕杨奉劝道。 “那好，便让你知道我石敢当的弓术造诣！”石敢当知道当下的气箭差了一些，绝无可能伤害到吕杨，不禁将心一横，也顾不得对方伤亡的可能了，身上浩然正气猛地提升到极致，凶猛地爆发出来，格物弓上文气澎湃，弓身上无数天地灵文光芒湛湛，不仅耀眼，还悬浮到弓身表面，不断流转。 “暴箭术！” 石敢当浩然正气加大，气箭呈十倍爆发，如同暴雨般疾飞出来，这一次爆发，气箭的数量是之前的十倍不止。 “好！”吕杨清喝一声，知道自己的五皇劫剑气快要到了极限，绝对无法抵挡这种强度的攻击，吕杨一边御剑，用剑气扫落部分气箭，一边抓出鞭子，啪地一声，一鞭击出，刹那间千百道虚影幢幢。 无数清微的湮灭声传来，就在石敢当震惊的目光中，所有气箭再度冰消瓦解。 “好，你还有后手，原来是一条鞭子！”石敢当意外道。 “石兄眼睛倒是锐利，不错，这是承影鞭，石兄小心就是！”吕杨扬声笑着，再无顾忌，承影鞭再次挥舞。 这根被自己取名承影的鞭子是苍龙炼制，材料也非同小可，乃是奎龙精气，所以鞭子自然非同一般。鞭子上的龙言，比真文更加玄妙，也是一种可以长存不灭的文字，蕴含着种种奥义。 承影一抽，再度打出无数的虚影，有的击向气箭，有的直接卷向石敢当，这已经不是防守，而是在进行反击，这也是吕杨对付石敢当以来第一次反击。 石敢当似乎尊严受到了挑战，一脸铁青，一边控弦发箭，一边闪电般摸入宽大的袖袍，然后飞快控弦拉弓，一排银光闪闪的异种白银箭矢已经搭在格物弓上，这已经不是气箭，而是用特异白银炼制的有形箭矢，浩然正气灌注之下，这批白银箭矢变得光芒闪烁。 “洞箭术！” 咻咻咻……十数道银光急如闪电，直取吕杨全身要害。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再胜 吕杨瞳孔缩成真芒，爆发出奇异的精光，时间仿佛停顿，眼前的一切变成了慢镜头。 在吕杨的眼中，十二支银光闪闪的利箭正以极高的速度分取自己的周身死窍，其中有一半箭矢封住自己的左右上下空间，无论自己怎么躲避，必定会被射中，十二支箭，非常诡异，遁这某种奇异的螺旋形轨迹飞行，并在空中不断的旋转，不断做着各种迷惑敌人的空中作业。 这十二支箭，透着一股凌厉无比的肃杀之气，银色的箭矢仿佛是秘银打造，上面镌刻着无数小如黄豆的天地灵文，使得每一支箭矢都泛着苍白之中略带死气的光芒。 “看来每一位参加射艺院比的儒生私底下都配备有让人惊惧的法器，这些法器非用大钱砸不可能拥有！”吕杨心惊肉跳，脊背生寒，不禁眼露寒光，明白这些箭矢俨然已经是一件件小小的法器。 “影动八方！” 吕杨挥鞭一抽，八方影动，整个擂台似乎黑暗降临，光明仿佛在一瞬间被遮蔽，擂台上的空间全都是幢幢鞭影，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间都被黑暗所吞噬。 突兀的光影变化，让所有人视觉都都出现了盲点，也出现了短暂的错觉，仿佛空间被一道道黑色的阴影切割，几乎没有人能够看清楚承影鞭的轨迹，除了有数的几位鸿儒和宗师。 “啪啪啪啪……” 阴影陡然收敛，就像是黑暗乍破，光辉普照，等到所有人视觉由一瞬间的盲点恢复，吕杨的承影鞭已经捆住十二支银色箭矢，苍龙之焱从鞭子上涌出来，噼噼啪啪地煅烧着银箭上的一切文气。 只是眨眼的功夫，依附在银箭上的浩然正气已经被烧灭得干干净净，还在疾走的石敢当已经脸色发白，脑袋仿佛被人用撞钟狠狠敲了一下，整个髓海不仅刺骨般疼痛，还轰鸣作响。 这是神识突然损伤的一瞬间感受，非常痛苦。 “你……”石敢当再也承受不住，脸色惨白，一个踉跄，身形终于停下来，所有虚影重合在一起，面带惊骇的看着吕杨。 吕杨风度翩翩，将承影鞭潇洒一抖，十二支银箭如同碎银般落下来，爆碎成一地，每一块碎粒，都有被融化的痕迹，上面一个个豆大的天地灵文，也全都被摧毁烧灭。 石敢当看到这个情景，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害怕。这可是用天辰金融合秘银炼制的，叫做洞天箭，每一钱都比赤金昂贵百倍，而且没有秘法还无法炼制。 这十二支银箭，镌刻着天地灵文，拥有锋利、撕裂、重创、穿透、极速、轻盈、准确等等九种特性，每一支都是一件小小的法器，可以重复循环使用。 现在这么珍贵的洞天箭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吕杨的给毁了，这不单单让石敢当震惊愤怒，更让他感觉到彻骨的恐惧。 “你这是什么鞭子，竟然毁了我的洞天箭？”石敢当站直了身体，劈头便问，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吕杨手中的鞭子，他震惊于洞天箭的彻底报废，要知道洞天箭就是放进铁炉子里面烧一百年也不见得会毁坏，就是用大铁锤捶打一百年，也不见得会被打扁，这样的法器，这么可能会一眨眼就毁了？ 吕杨笑了，云淡风轻：“鞭名承影，记住这个名字，这是一件将来可以名动九州的圣道法器！” “圣道法器？”石敢当放肆讽刺：“我只知道圣道法器只有五类，格物弓、君子剑、楚琴、致知尺、风雅扇，余者都不是我圣道法器！” 吕杨摇摇头，叹息道：“我说石兄，你的思想太狭隘了，狭隘的思想会导致眼光的狭窄，更会导致心胸的狭窄，若是石兄就这么点胸怀的话，将来成就堪忧！” “哼！”石敢当脸色铁青。 “石兄，你还不服气了？呵呵，你太愤怒了，是不是因为这十二支箭？”吕杨看了一眼地上的碎银，微笑道：“那很抱歉，我不得不告诉你，它们已经报废了，很抱歉我没有来得及收手，不过若是石兄还想回收垃圾，那便拿去？” 吕杨脚下一踢，一堆碎银哗啦啦滚到了石敢当的脚下。 这是吕杨在打脸，＂chiluo＂裸地打脸！ 石敢当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打脸了，一张刚毅的脸上一片热辣通红，特别是在众目癸癸之下，此时此刻，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目光正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太屈辱了，这太欺负人了！ 石敢当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屈辱过，吕杨的微笑，那貌似询问的轻轻一踢，那堆滚过来的碎银，不再是碎银了，而是自己掉落了满地的尊严。 不过石敢当虽然傲慢，但是从来就不是莽夫，他狠狠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和屈辱，他非常清楚，吕杨是在不择手段地从精神层面上攻击自己，这也是一场言语上的交锋，更是心灵层面上的交锋。 若是被对方激怒而失去理智，那自己就彻底败北了。一个专修弓术的儒者，冷静和冷酷之心是非常重要的，绝对不能被愤怒主宰，从而失去理智和敏锐的观察，否则便没有资格进军更高境界的弓术领域。 “吕杨，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仗着一件器具才能逞威，算不上本事，你应该为此感到羞愧！”石敢当压抑着愤怒冷哼一声。 “石兄，不要发表你这种浅陋狭隘的观点，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不需要太多的借口粉饰，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结果，我已经说过，两强斗胜，取决的因素实在太多，并不单单取决于道业的高低，还在于手中的法器，正确的战术，超人的智慧和临场的发挥，看看吧，我们现在正在诠释这个真理！” “你……”石敢当脸色铁青，“谁说我石敢当输了，胜负还未分，你不要得意！”石敢当怒极，再度举弓控弦，浩然正气涌入，在弓弦上凝聚一支烈焰滚滚的超级大号箭矢。 这箭矢是赤红色的，就像是一团火，似乎火焰被压缩到了极致，随时都有可能炸开。 “爆炎箭！” 石敢当控弦发箭，爆炎箭射出，划过一道长长的红线，仿佛一道流星，朝吕杨射来。 “没用的，刚才十二支银箭更有威胁，现在这支箭虽大，但是威力不怎么样，石兄大概是黔驴技穷了！” 吕杨也不用承影鞭，五皇劫剑闪电般直射爆炎箭！ “轰！” 一声巨震，赤红色的烈焰爆开来，一瞬间落到地面上，顿时整个擂台起了大火，这些火焰不是凡火，而是浩然正气压缩、摩擦起的元火，以浩然正气为燃料，直接燃烧，烈焰瞬间覆盖整个擂台，因为宗师们已经加强过擂台的禁法，使得擂台边缘有种种保护，烈焰无法穿透保护禁法，更无法波及到四周观看的人。 正因为这样，烈焰在擂台的有限空间内猛烈燃烧，整个擂台空间呈现一个巨大的碗盖空间充斥着烈火。 不仅仅是石敢当，便是吕杨也被烈火淹没，观看的人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正在观看的吕蒹葭满脸惊骇，泪水在眼眸中打转，但是都被她强忍着，没有掉下来，“道蕴姐，我二哥不会有事的，是吗？他是最厉害的，怎么可能会怕小小的火焰，是不是？” 黄道蕴点点头，一旁的黄乙乙已经抢着道：“蒹葭，你放心，师兄是很厉害的，不会有事！” “这就是浩然正气点燃的元火吗？呵呵，还差了点……给我镇压！”烈火中突然传来吕杨从容不迫的笑声，然后玄黄二色的锦绣气以一个点为中心，向四面辐射开，吕杨身体四周十步范围内的火焰都被这二色锦绣气覆盖，迅速被镇压扑灭下来。 玄色的是水皇锦绣气，黄色的是土皇锦绣气，二者都可以克制火焰，这二色锦绣气一出，效果立竿见影。 吕杨四周五皇锦绣气缭绕，任何火焰都近不了身，吕杨就这样潇洒地站在火焰中，看着一脸震惊的石敢当，摇头笑道：“古来忠言逆耳，不过也罢，咱们就不说那些虚的，就用手上的真本事见个真章，分个胜负高低，见证一下童生和秀生之间的差距真是那么不可逾越的吗，石兄，你还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我给你这个机会，本人一一接着就是！” “不可能，不可能……”石敢当猛地摇头，再也淡定不了了，他出离愤怒了，并失去了理智。 石敢当脸色变得狰狞，一向冷静地他怒吼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专修弓术，是书院最有潜力的儒生之一，在射艺领域，我是名列前茅的，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童生，这不可能，我不甘心！” 石敢当果然气极了，以更加疯狂地手法控弦发箭，同时身形一闪，已经高速飞奔起来，一道道箭矢如飞蝗般射向吕杨。 石敢当已经在不计较得失地拼老命了，他爆发出了自己所有的文气，不要本钱的化为气箭倾泻开来，连身上的防护也牺牲掉了，任由点点火焰蔓延到衣服上，任由衣服烧起来灼伤自己也没有去理会。 他已经不在乎伤害，他只在乎能不能打败吕杨！ “威力大不如前，看来真是黔驴技穷了，也罢，胜负已分，便让我送你出场！”吕杨叹息一声，石敢当太过骄傲了，承受不住失败和自己的唇枪舌剑之攻击，现在已经在伤害自己了。 若是生死对敌，吕杨自然不会眨一下眼睛，但是现在只是一场比试，吕杨虽然看重，但是还比不上人命重要，吕杨绝对不允许自己这么快就手染同院儒生之血！ “影动八方！” 鞭影幢幢，任谁也看不清鞭子的轨迹，气箭纷纷破碎，承影鞭诡异的捆住高速疾走的石敢当，鞭子一震一甩，石敢当一声不甘的爆喝，被远远甩出擂台，落到了边界外，几个翻滚，竟然滚入冰冷的湖水中，着火的衣裳也瞬间被冰水扑灭。 “胜了，又是吕公子胜了，哎呀，那个石公子……不好，快捞上来，石公子呛水晕了，他怎么是个旱鸭子？！”观者惊呼不已，擂台外一阵忙活，一名儒师见状迅速飞到半空，衣袖一挥，石敢当已经被卷上来，落到他的手里。 “宣布吧，胜负出来了！”儒师道。 进行裁判的儒师自然明白，他迅速在名册上打了个大红叉，然后扬声叫道：“吕杨胜，晋级第三轮！” …… 真心求收藏，各位看官，本书求包养啊，谢谢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风月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锦云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夜幕降临的秣陵府潇水河畔，红色的灯笼高挂，锦云路上，各种风月场所、酒楼、客栈比比皆是，只要到了入暮时分，云锦街一直到潇水河畔，总是人来人往，人满为患。 圣道中人在风月场所吟风弄月，商人们寻花问柳，竞做此风流韵事。 一艘四层高的百丈大船前，几个儒生正在推搡着。 “纯阳，你不要这样，好不容易来一回，你就跟我们上船吧，这艘花船名叫泛凌波，一个月前刚刚从外地过来，据说上面的清官儿个个都是倾城国色！” 钱来、顾风和俞明三人拉住吕杨，苦苦婆心央求吕杨陪他们上船喝花酒，吕杨心中犹豫。“纯阳，这泛凌波和那些乱七八糟的风月场所不同，这上面全是清官人，卖艺不卖身，我等上去只谈风月，不留宿便是！” “对对对，只谈风月，纯阳这样推诿，莫非是不屑于和清倌人谈诗作赋，做那风雅之乐章？！” 吕杨苦笑，说道：“我并非看不起那些身不由己之女子，而是这等场所，乃是万丈红尘、欲望纠缠之地，我呆着不行惯，恐沾染了浊气，有碍道业！” “怎么会呢？这泛凌波上的清倌人从来不做那事，一会泛凌波便会开船，趁着夜色沿着潇水而下，过百里碧波，可夜观上古赤壁和钟山古岩，而后一直入洞庭，半夜则返，天明时分才回，我圣道中人，领略山水，畅游夜江，畅快莫过于此了！”俞明说着，给吕杨讲起泛凌波的旅程。 “当真？”吕杨诧异。 “自然是真的，相信已经有不少儒师在船上了，要知道，上泛凌波的可不仅仅是咱们男子，不少闺阁女子也会前来，主要是体验夜泛潇水之风情！”钱来点点头。 “好吧，便去见识见识！”吕杨也不再推脱。 众人这才称善，吕杨笑着摇摇头，抬头仔细看了这一艘“泛凌波”号花船，以吕杨的眼光来看，这艘船怎么说都是一艘巨舰了，高达数十米，长上百米，单单是甲板之上便有四层楼阁，比之另一个世界的游轮也不逊色。 更难得的是，整艘船全都是用原木打造，没有一根铁钉，完全是由皇朝的造船厂所造，当然了，一些圣道法术已经被应用到了造船上，所以才能以原木造出这么大的庞然大物，而不担心木船会断裂、漏水等等。 这样一艘船，想来应该会很重，若不是潇水每十年疏通一次，恐怕也适应不了这样的大船航行。 要说起来，皇朝立朝四百余年，确实是做了许多大事，单单是交通，便值得称道，因为皇朝的交通和通讯之快捷通畅前所未有。 皇朝立朝之后，便下令疏通九州河道，参与疏通河道的可不是寻常百姓，而是由各州各城的书院、府衙牵头，圣道中人亲力亲为，并征召当地民力，以圣道法术清理河道，加深河床，加固河岸，形成了漕运发达的水路网。 所以，皇朝的漕运十分发达，在沿海和水路密集的大州，漕运尤重于陆运。 在陆地上，设有完整的驿站网络，小到县，大到成和州府，遍布驿站。又设飞舟署和云笺署，飞舟署专管九州各大云际飞舟的专线，能搭人，也能送货，只是价格比驿站和漕运要昂贵许多，但是速度也会快许多。 而云笺署，这是一个运用圣道法术传递信笺和消息的机构，传递一页信笺从荒州达到万里之外的神都，需要一盏茶的功夫，价钱比较贵，至少需要一二两纹银，这样高昂的价格也只有商家和富户才会承受得起。 吕杨初临皇朝的时候，曾经惊讶于皇朝交通和通讯的“发达”，这几乎可以和科技发达的世界差不多了，科技发达的世界有客机，有电报和电话，而这个世界有云际飞舟和云笺署，通讯一样快捷。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圣道法术大范围普及之上。前朝的时候，虽然武馆林立，武道强者众多，但是他们都不务实，不为生民利益考虑，只为自己奔波，哪里像圣道中人，以着书立说、治理一方，造福一方，为百姓谋温饱为己任，皇帝和圣道门徒共治天下。 是以，圣道中人讲究的是入世，为世人某福利，也为自己谋个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皇朝立朝之后，大修书院，圣道大兴，每州府城和各大重城，下至县乡，都有私塾，都在培养读书人，每一年，皇朝可培养无数允文允武的读书人。 话说吕杨观察泛凌波便生出一番感慨，心思又联想到皇朝的方方面面，一时间感慨良多，俞明等人自然是不知道吕杨感慨的是什么，只道吕杨在期待泛凌波上的花花世界。 “莫感慨了，走吧，一会而开船，咱们就真错过了！”钱多连忙说道。 “嗯，走！”俞明一人当先，领着众人上了泛凌波，登船之前，还交了二十两纹银的船资，区区船资，昂贵得惊人。 收钱的是一位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女子，叫尤嫂，领着吕杨等人前往客房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童。 吕杨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是并不觉太多惊奇，这一艘大船，估计就是这个世界的泰坦尼克号，上面有客房，有餐厅，有休闲消遣的地方。 在房间安顿清楚之后，夜色降临，月亮升起，潇水之上，碧波荡漾，泛凌波上传来三声钟响，然后船缓缓驶离了河畔，沿着潇水往下游而去。 吕杨等人来到甲板上，在船沿边临风而立，顿时清冷的寒风吹来，让人感觉精神抖擞，众人都是圣道中人，养着文气，并不惧寒暑。 大船的船头甲板上，有不少清倌人站在船头抚琴吹箫，琴箫相合，意境悠远，不少上船的游客在船头欣赏美人琴箫合奏。 “还真是夜游潇水？”吕杨诧异。 “当然，我们怎么会骗你！”钱来笑道，俞明和顾风均是点点头。顾风道：“兄长，我们都知晓，你从吕丘到书院便深居简出，在书院中修行，一直都没有游玩过秣陵府吧？” “那倒没有！”吕杨摇摇头，他确实没有游玩过秣陵府，因为一直以来都忙于圣道修行，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思到处游玩。 吕杨的行为，跟秣陵府很多附庸风雅，游荡风月场所的儒生格格不入，这让钱来、俞明和顾风一度惊讶。 “所以咱们今天做东，请兄长出来游玩游玩，放松一下心情，也顺便看看我秣陵府的繁华，我和俞明弟知道，兄长这段时间都很辛苦，呵呵，兄长能够一举拿下六艺大比的州比资格，这可是了不起的事情，估计现在整个秣陵府都在谈论这件事呢！”顾风献媚道。 吕杨摇摇头，笑道：“也罢，是该好好玩耍一番，不过既然是你们请客，那今天的所有花销，都要由你们支付，要知道我现在身上可没带一文钱！” “呵呵，这个当然，我们三人既然请来兄长，自然包兄长满意，这样吧，船刚开，等到了下游数十里开外的上古赤壁咱们再出来，现在还是先去喝酒吃菜，一面欣赏几位花魁弹唱小曲？”顾风笑道。 俞明两眼发亮，连忙点头道：“甚好，甚好，小弟可是知道，这泛凌波上最让人销魂的是三位当家花魁，第一位是周月仙，常穿白衣，吟风弄墨，才情俱佳。第二位是玉堂春，善吹拉弹唱，人称音娘。第三位是寇媚，只穿红衣，最善舞剑，人称媚剑红娘子。”俞明介绍起泛凌波上的花魁来，立刻头头是道，显然已经来过好几次了。 吕杨也是心动，他还没有见识过这些，很像知道那些清倌人是如何取悦于人，获得生存的！ 说实话，吕杨对卖笑的清倌人甚至是＂jinv＂并没有什么偏见，在他那个年代，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更何况，这一个世界，大多数沦落风尘的女子都是苦命的无奈之人，吕杨想来，自己没有能力改变整个社会，但是给予她们一点点平等的尊严还是可以办到的。 船上四层楼阁，规模俨然已经很大，大堂之内，灯火辉煌，宾朋满座，抬头仰望，可以看到每一层都是看台，每一层都坐着不少风雅之人。 大堂中央，立起一个台子，上面好些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在表演，因为非常精彩，不时引来热烈的叫好声。 “几位公子，那边还有位置，到那边坐吧？”一个老鸨迎笑着。顾风随手扔了一锭足额十两的纹银到她的怀里，笑道：“那好，有劳妈妈来几个招牌菜，上好酒！” “得嘞……”老鸨欢天喜地去了，不一会，便有小厮上来看茶。 吕杨看着大堂中央的台子，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年轻少女正手持两柄短剑，舞得极优雅，那女子身段凹凸有致，看上去十七八岁，正是豆蔻年华，吕杨眼睛锐利，一下子便看到了那女子的姿容，果然是倾城之貌。 那舞剑的女子想来应该就是那媚剑红娘子了，剑器果然舞得妙极，让人赏心悦目，吕杨甚至能够看到，那媚剑可以发出剑气，将剑舞发挥到了极致，极其夺人感官。特别是这么一个红衣美女，持剑而舞，简直是飒爽英姿，让多少人目瞪口呆心旷神怡。 台上除了这媚剑之外，台下还有几位弹琴奏乐的清官人，一个个都是妙龄少女，而且姿容上佳，也不知道这泛凌波的主人花了多少心思，才能张罗到这么多的美女替他卖命挣钱。 “可惜了，如此佳人，奈何沦落风尘！”吕杨叹息一声，惋惜无比。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剑舞 收藏还不足两千，真心求收藏，谢谢！ ---- “兄长，那位便是寇媚，怎么样，漂亮吗？”钱来笑着，胖胖的脸上露出一丝沉醉之色，显然他一瞬间就被这位极其养眼的美女给征服了。 “确实有倾城之色！”吕杨点点头，问道：“还有另外两位花魁呢，怎么没见着？” “呵呵，兄长有所不知，这泛凌波上的三大花魁，在同一时间一般只会现身一位，另外两位，应该会晚一些才能见到吧！” “嗯，也是，既然是花魁，总是要有摆些谱的，若是太过轻贱，人们反而不懂珍惜了！”吕杨笑道。 “这位公子高见，看来公子深谙人心之道呢！”老鸨笑着走上来，朝吕杨微微施礼。 “不敢，这只是推己及人罢了，当不得夸赞！”吕杨摆摆手。 “这位公子眼生得紧，今天可是第一次来我泛凌波？”老鸨微笑道。 “嗯，是第一次来，打扰妈妈了！” “这是哪里话，公子定是书院的儒生，能够到我泛凌波来，那是我泛凌波的光荣，怎么会打扰呢？” 吕杨笑了笑。 “这位公子，不知道尊姓大名？”老鸨看了吕杨等人一眼，除了吕杨之外，其他三位公子她倒是认得。 钱来笑道：“我说妈妈，这可就是你有眼不识东山了，咱们这位兄长可是大名鼎鼎，在这秣陵府，可谓是人人称颂！” “哦？还未请教？”老鸨眼神一亮，立刻笑了。 “妈妈，你可知七步成诗，可知登楼赋诗，可知白龙潭书院之六艺全才？”俞明抢着笑道。 “哎呀……原来是吕公子当面，妈妈我真是有眼不识东山，真正该死，妈妈我这就给吕公子告罪！”老鸨顿时惊喜，连忙给吕杨揖礼。 吕杨连忙伸手虚托住，笑道：“妈妈言重了，吕杨就是一介书生，当不得如此！” “当得，当得……吕公子乃是秣陵府的大才子，今天能够到我泛凌波来，实在是令我泛凌波蓬荜生辉，这样吧，今日公子在这里的所有花销，妈妈我都给你免了！”老鸨非常高兴的笑起来，一双眼睛在吕杨脸上和身上打量了一遍，暗暗心折，心想吕杨这模样，难得的俊俏，更重要的是吕杨的才情高绝，真不知道吕丘吕氏一族几百年籍籍无名，怎么就突然蹦出了这么一位了不起的青年才俊。 “哈哈，那就多谢妈妈了，原本我等是要请兄长来着，现在竟然免了？那好，妈妈，再吩咐厨房，多添两个招牌菜！” “放心吧，妈妈我一定亲自去张罗！” 吕杨无奈道：“妈妈，这如何使得？吕杨难得来一次，你就这样免了我们的花销，下次吕杨可不敢再来了！” “吕公子请放心，我泛凌波日进斗金，不会被吃穷的，下一次来，妈妈我便给你打折好了，所以往后还请吕公子常来！”老鸨笑道。 “好吧，那就先谢过妈妈了！”吕杨抬手平揖。 “不敢，不敢……”老鸨道：“吕公子，你难得来我泛凌波一趟，要不要我找几个清倌儿过来陪你们聊聊天？” “这怎么好意思？”吕杨摇摇头。 “应该的，应该的，吕公子且看下面寇媚的剑舞，我去唤四位清倌儿过来陪公子喝酒说话！”老鸨兴奋的安排去了，不一会，便有四位十六七岁的貌美女子走来，纷纷朝吕杨等人见礼。 钱来哈哈大笑，吩咐女子都坐下，一同饮宴，一同作诗喝酒。 老鸨站在栏杆前，突然拍拍手，顿时寇媚剑舞停下来，转头看过来，所有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 老鸨笑道：“诸位，今天泛凌波有幸来了七步成诗的吕杨吕公子，所以今夜子时之前，所有的酒水我泛凌波全都打八折！” 老鸨说着，有对寇媚遥声道：“女儿，你且为吕公子舞一新曲，就那《春江花月夜》如何？” “寇媚遵命！”寇媚远远看向吕杨，盈盈施礼笑道：“吕公子，那寇媚便借文献圣，舞一曲《春江花月夜》，还请公子欣赏！“ 吕杨连忙起身揖礼。 寇媚见状，咯咯一笑，开始新的剑舞，一时间整个大堂清冽的剑气四塞，竟然有了一种春江花月夜空灵的意味。 “好！”所有人纷纷赞喝起来，吕杨也看得如痴如醉，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女子将剑舞得这么出神入化，简直可以让人着魔。 “吕公子大才，可否为寇媚留一幅墨宝？”老鸨笑道。 吕杨心中却是高兴，便道：“是要写一首诗作纪念才成，妈妈，拿笔来！” “好好好……”老鸨一挥手，站在角落里的一个小厮立刻机灵的上前，递给老鸨一支崭新的大号狼毫笔。 “吕公子请！”老鸨双手将狼毫笔递上来。 吕杨接过笔，掂了掂分量，朗声笑道：“妈妈，你可太不厚道，怎么拿了一支大号的笔？你这是有意让我吐血呀！” “公子艺业惊人，必定能够使得动！”老鸨笑呵呵回应。 “哈哈，罢罢罢，亏得吕杨还有几分修为，看我为寇媚姑娘写来……”吕杨提笔一震，澎湃的五皇锦绣气立刻注入狼毫笔，顿时笔尖散发出锦绣绚烂的文气来，吕杨再不迟疑，挥笔在空中书写起来。 吕杨用的是王羲之的行书，字字如行云流水，宛若天成，先写诗题《观寇媚舞剑器》，再写文： “今有佳人媚剑行，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爧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这是一首描写寇媚剑舞的律诗，前面几句或许还有李杜的痕迹，但是后面却是吕杨自己的原创了。 等到写完收笔，吕杨衣袖一挥，整篇诗文飞起来，悬浮到大堂的舞台上空，字字大方毫光，光呈五色，质如琉璃，十分赏心悦目，正好和寇媚的剑舞形映成趣，相得益彰。 不少观看寇媚剑舞的人纷纷赞叹，吕杨写的诗，甚至是字，都是极好的。观者不乏青年才俊，更不乏书院中的儒师，更有府衙的官员，他们都是有学识有修为的一群人，对于吕杨书写的诗篇，多有正面评价。他们无论是不喜欢吕杨的突然声名鹊起，太过高调，还是不喜欢吕杨本人，都不得不承认，吕杨的诗才绝对实在皇朝九州之中独一无二。若是让吕杨提前诞生四百余年，吕杨必然就是一代诗圣！ 同时从这段时间吕杨的言行来看，吕杨还是一位小说家，他开创了章回体小说这种文学体裁，并迅速风靡整个皇朝，将章回体小说的风潮席卷整个皇朝九州。 几乎没有青年男女没有读过他写的章回体小说，那些略带禁忌的东西，仙、妖、人、鬼的恩怨情仇，矢志不渝的爱情，都让人如痴如醉，或痛哭流涕、刻骨铭心。 以致于现在，已经有不少儒生开始模仿吕杨，书写章回体小说，据说，在辰州，在神都，吕杨的名声已经如日中天，不得不说，吕杨已经在确确实实的影响了年轻一代人！ 在过往的几百年时间里，能够这样深层次的影响人心的，除了往圣之外，也只有吕杨这么一个道业还是立心第二重的童生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葩，这在皇朝短短数百年的历史上都十分罕见。 正在舞剑的寇媚自然十分感激，吕杨现在声名鹊起，偏偏平日里从不见他来往风流之地，多少人只听其名，不见其人，甚至连半面之缘也没有。 如今好了，寇媚望去，吕杨确实和传闻中一般，是一位气度不凡的翩翩少年郎。 二成楼阁的一个包间，窗台打开着，寿阳公主和一身着玄服高冠的二皇子坐在茶几前，正看着寇媚的绝世舞姿和吕杨的诗篇《观寇媚舞剑器》。 “十三妹，这就是你寿阳殿的吕待诏吧，果然诗文斐然，我等不如呀！”二皇子眯着眼睛，眉目缓缓舒张开来。 “呵呵，没有错，他刚刚夺了六艺州比的资格，在书院中风头一时无二，不过他却是淡定，往往对声名之累不为所动，没有想到他今天却来泛凌波上凑热闹……”寿阳公主眼中露出狡黠之色，试探道：“若是本殿猜得不错，王兄离京前来这里，想来便是为他而来吧？”寿阳公主瞥了一眼二皇子。 二皇子顿时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凝重，半响他才道：“十三妹，我也不瞒你，本王是为灵丹而来，而炼制灵丹者，恰巧是这位声名鹊起的吕丘童生！” “哦，二哥也看好吕待诏炼制的灵丹？”寿阳公主心中颇为得意。 二皇子也不忌讳，他站了起来，负手踱了两步，转身道：“本王自然明白灵丹的作用，不单单是本王，父皇和各位大臣，还有太道圣庙诸位圣人都知道这灵丹的作用！你派人送入皇宫和太道圣庙的那一批灵丹，如今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吕杨此子，已经简在帝心，更是入了太道圣庙诸位圣人的法眼……十三妹，你老实说，父皇是不是给过你密旨，是否是询问炼丹着述《丹道》什么时候刊发天下？” “原来王兄已经知道了！”寿阳公主微微诧异，也不隐瞒，说道：“本殿只回了四个字，立心三重！” 这立心三重，意思就是吕杨晋入立心三重，就会将丹道着述刊发天下，让天下人均可自行炼制灵丹。 二皇子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推测的，不过真要得到寿阳公主的证实，他还是抑制不住兴奋：“如此便好，这可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父皇励精图治，如今国富民强，正是厉兵秣马，一举扫荡南蛮的时候，有了那灵丹之助，扫平南荒，根本不在话下，可以想象，战场之上，我皇朝将士，将有多少人赖灵丹之力，保全性命？！”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游记(上) 二皇子走了几步，又道：“本王也着人打听了，他从圣道入门，到如今晋升童生，不过半载之功，如此资质，堪称天才，想必再晋升一重道业，并不需多久，或许快则半载，慢则一年！” 寿阳公主叹息一声，道：“吕待诏潜力巨大，本殿自然是十分看好，所以说本殿能够用灵丹来谋利的时间也不多了！” 二皇子似乎不太认同，笑道：“十三妹，你这就是不知足了，咱们读书人着书立说乃是大愿，你总不能阻止吧，不过十三妹也不用太过担心，即便是《丹道》刊发天下，焉知吕待诏没有留上几手，所以这炼丹秘要，还是无人可以取代的。本王可是听说，你送入神都的那批灵丹，父皇还有百圣太庙的圣人都研究过了，似乎难得其法，炼制出来的灵丹，无一不是废丹，至少可以肯定，一二载之内，无人可以炼制出这样的灵丹来！” “父皇和圣人们竟然试着炼制灵丹？”寿阳公主皱眉，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不过吕杨很快就要将着述《丹道》刊发天下了，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寿阳公主不认为别人可以在短时间也将灵丹炼出来。 寿阳公主看过一眼吕杨的《丹道》，知道炼丹需要丹炉、丹材和丹方，其中丹方含有炼丹的种种手法，三者齐备，才可以炼制成功。 若是什么都不知道，让她直接炼，她根本无法想象灵丹是如何炼制的，即使想象到那是用太阳真火炼制，丹材和炼丹的手法、过程和火候呢？若是没有见过，没有听过，绝难想象。 听吕杨说炼丹极易形成废丹，那是因为丹材配比不对，或者是火候不对，这些细微的差别都能够炼出废丹，所以炼丹绝对是一个精细活。 即便是让圣人琢磨，短时间内，也不一定能够琢磨出来，这就是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的道理。 不过保不齐朝廷会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一年半载之内或许能够研究出来！ 寿阳公主心头微微一颤，他太明白百圣太庙和皇帝的能力了，想要研究炼制灵丹之法，只需要些时间罢了，其他都不成问题。 “看来吕杨刊发《丹道》只怕要提前才行了，以灵丹的重要性，父皇和百圣太庙不可能等太久！”寿阳公主心里叹息一声，注视二皇子，这位天资卓越的兄长，有自己的封地，平日里日理万机，但突然跑到秣陵府来，只怕图谋不小。 “王兄打算做什么？”寿阳公主道。 “我想要炼丹之法！”二皇子道。 寿阳公主皱皱眉头，她太了解自己这个二哥的性格了，他之所以万里迢迢到秣陵府来，看来对炼丹之法志在必得，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十三妹，你只要将炼丹之法交给我，我将来若是……” 寿阳公主猛的站起来，打断道：“王兄，你应该知道，身为皇女，是没有可能继承大统的，所以本殿不会参与任何夺嫡的争斗，当然了，无论是太子还是王兄，都不要想着拉本殿入水，所以承诺什么的，本殿无福消受……” 二皇子皱眉道：“那好，就做一场交易好了，你需要什么？” 寿阳公主摇头：“只怕要让王兄失望了，本殿没有看过《丹道》，更不知道炼丹之法，这么机密的东西，吕待诏也不可能让外人知道，即便我是公主，他是本殿的待诏！” “如今他只是在供职，而不是卖命，不会将这等立命立功的东西透露出来，现在本殿能够得到的灵丹，全都是吕待诏炼制的，必须经过吕待诏的同意才能拿到手，这么说，王兄知道了吧，其实本殿不经过他，便拿不到灵丹！王兄现在跟我要炼丹之法，实在是弄错人了。” 二皇子讶然，道：“炼丹的地方不是书院内的临水山庄吗？据我所知，十三妹这段时间为他忙着张罗很多事情，动作之大，遍及九州，如此代价，不会没有得到炼丹之法并掌控临水山庄吧？” 寿阳公主叹息一声：“王兄，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那临水山庄可不是本殿的产业，事实上，那也不是吕待诏一个人的产业，王兄想要想要从临水山庄拿到好处，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这话怎么说？”二皇子眼中厉芒闪过，显然对寿阳公主的推脱开始不满。 “如今临水山庄已经是吕家、黄宗羲儒师、本殿还有白龙潭书院四家的产业，这四家分别占五成、一成、三成、一成股份，按照契约，临水山庄只能有吕家应运，其他三家不得插手，每年盈利也只能按照股份获得分红！” “这样的条件十三妹竟然答应下来了？”二皇子诧异，要知道他们可是皇家，皇家和别人做生意，一般都是拿大头。 寿阳公主摊摊手，无奈道：“没有办法，明眼人都知道这炼丹就是一座金矿，稳赚不赔，即使本殿不参股，也会有大把的世家上来凑份子，之所以能够捷足先登获得股份，都是靠着情分的。譬如说黄宗羲儒师，那是老师。本殿则是上官，书院更是吕待诏修行之所，无论如何都要反辅回来，这才是为人弟子、为人下属、为人学子的本分，同时他也是用参股的方式来庇护自身，所以说王兄想要炼丹之法，不太可能，即便吕杨同意，书院和黄家都不会同意，因为这样会严重损害他们自身的利益！” 二皇子一脸铁青，他纵然是皇子，但是也奈何不得书院。特别是白龙潭书院，乃是荒州第一书院，有不少宗师坐镇，奏章可以直陈圣上，朝堂和百圣太庙，更是直接庇护书院的利益，任谁也无法侵害。 吕杨这样做法，显然是早就想好了明哲保身的办法。 “好好好，还真是……”二皇子如鲠在喉，想要不吐不快，但是又吐不出狠话来，事已至此，他是不指望能够拿到炼丹之法了。 “王兄若是有意，也可以入股，虽然现在股本稀释，但是本殿可以将手里的三成股分出一半让与王兄！”寿阳公主自然不好恶了二皇子，虽然二皇子还只是个秦王，但是将来的事很难说，能够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罢了，那点股十三妹就自己留着吧，本王不夺人之爱！”二皇子摇摇头，他怎么可能凭白无故便欠人情？入股之事再也休提，那点股，不过是一点阿堵物，等到炼丹之书刊发天下，则人人可炼丹，到时候自己想炼多少就炼多少，何须再稀罕那炼丹之法和一点股份？ 却说大堂之内，吕杨等人有俏丽的清倌人前来陪酒，一时间乐不思蜀。寇媚舞剑完毕，竟然亲自过来，向吕杨表示道谢。寇媚笑意盈盈，能够让吕杨为自己专门写诗，那可是很难求的事情，说不定第二天，自己的名声便可传扬九州了。 众人快要吃饱喝足的时候，船外隐隐传来三声钟响。 “兄长，原来船要到上古赤壁了，我们且出去夜观赤壁，到时候兄长就知道什么是壮观！”顾风听到钟声，不禁起身。 “那好，早就听说上古赤壁是潇水之畔的一大胜景，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不知道那上古赤壁有什么异象？”吕杨欣喜，也跟着起身。 “一会纯阳兄就知道了！”钱来笑着，自顾自起身，谁众人走出楼阁，来到甲板上，站在船沿上。 吕杨看到，原本处于楼阁中喝酒的游客也陆陆续续走了出来，想来也是想要夜观上古赤壁。 这上古赤壁颇有来历，传说是上古之时，先民和蛮荒群兽搏斗时留下的古迹。上古时候，先民拥有强大的力量，据说潇水之畔这一段赤壁是由上古人王以无边神力劈出来的，长达数里，壁立千仞，崖壁之下，潇水悠悠，流淌了无数年。 吕杨来到船沿一侧，夜色之中，水波荡漾，泛凌波原本船速极快，现在已经慢下来，抬眼望去，果然见前边潇水两侧是悬崖绝壁，泛凌波仿佛驶进了另一个空间，一股浩浩渺渺的气息弥漫整段潇水。 吕杨目力极佳，可以看到两侧的绝壁上隐隐透着暗红色变化不定的流岚，配合绝壁上的琉璃石矿，反射天空中的星辰和光辉，使得整片绝壁在黑夜中有如绚烂的星河。 赤色，是潇水绝壁之上赤色的流岚，呈星云之状，非常壮观，大概这就是赤壁名称的由来。 “还真是名不虚传！”吕杨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胜景了，即便是两世见知，当自己站在恢宏的上古赤壁前，依然为天地间浩瀚的伟力感到震撼。 不独吕杨一个人目眩神驰，甲板上的游客都是一样的情形，即便是夜游过上古赤壁，依然觉得神秘新鲜。 “每一次夜游上古赤壁，看到的景象都不一样呢！”钱来突然感慨，叫来小厮，要了几壶酒，一边喝一边欣赏赤壁。 “你便是吕杨吧？”二皇子走到了吕杨的身旁，笑问。 吕杨转头，看到一位三十多岁，雍容高贵的儒生，其身穿华丽儒衣，头戴一顶黑底云纹高冠，吕杨微微一惊，这黑底高冠，自己只在寿阳公主头上看见过，在皇朝九州，敢于佩戴黑底高冠者，只有皇族而已。 吕杨连忙作揖，道：“我便是吕杨，不知道这位大人是……” “吕待诏，这位是二皇子秦王殿下！”寿阳公主笑着走了过来。 吕杨微微一惊，连忙揖礼道：“原来是秦王殿下，还请恕下官眼拙，没有分辨出来！” “呵呵，吕待诏，这如何能怪你？”二皇子摆摆手。随同吕杨一起的钱来、顾风和俞明也纷纷揖礼，二皇子平揖回礼。 “本王这次是微服前来，就不要张扬了，刚才本王在大堂内可是瞧见了吕待诏为媚剑红娘子作诗，当真是不凡！” “殿下谬赞了！” “呵呵，不用谦虚，你的才情现在可不单单是秣陵府，便是神都已经大名鼎鼎，本王这一次来，原就有结交吕待诏的打算。”二皇子转头看向赤壁，笑道：“大伙儿看看，这秣陵府山清水秀风景独绝，难怪人才辈出……吕待诏，赤壁玄奇，你能不能作一游记，让我等一观？”二皇子微笑道。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游记(下) 吕杨转头看向寿阳公主，后者点头笑道“吕待诏，既然是秦王殿下相邀，你就作一篇吧，想必以你的才华，必能让秦王殿下满意！” “那好，那吕杨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吕杨走到船沿，从怀里取出随身的狼毫，环视一眼赤壁，稍坐酝酿，往狼毫注入锦绣气，提笔在身前虚空行文，以虚空做纸，一边书写，一边微微震动音府，引宏音念道： “丁丑之冬，戌月既望，吕杨携两三友登泛凌波之舟，乘风破浪，沿潇水，至赤壁之下，瞻仰旧迹。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赤壁传说，人王领袖，百族同仇；蛮荒征战，百兽慑服；先王圣化，布在方册，人道乃昌。赤壁绚烂，恍若星河，此为人王之造化也，千载悠悠，岁月如波，此古来之绝响也。 古来峥嵘之岁月，而今安在哉？吾辈当慨，怀古追忆，愿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世人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游者之所共适。 乘巨舟，观赤壁，作而成章，抒怀以记之。冷月无言，岁月无声，更深露重，夜色苍茫。赤岚变幻，一如人世苍狗，漂浮不定，噫吁嚱！观于赤壁，感于赤壁，游兴尽矣！” 吕杨独立于船沿，在身前书写文章，锦绣之气，凝聚成一个个拳头大的行书，字字放光，甲板上正在观上古赤壁之人，都被吕杨的锦绣文章吸引过来。 吕杨运笔如飞，如有神助，写下文章之时，人们自然是不敢打扰，生怕扰了吕杨之思绪，等到吕杨收笔，甲板上方，已经凝聚一篇旷世美文，让人读来心旷神怡。 “好，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一篇游记，足可成为典范，上古赤壁，从此闻名遐迩于九州了！”二皇子眼眸透着奇光，当看到文章写完，意犹未尽，禁不住拍掌叫好。 二皇子在众多皇子皇女之中资质最高，也擅长文章歌赋，一直相当自负，但是今天观看吕杨写文章简直是一书而就，所写的窈窕之章竟然自己读来欲罢不能，那种浩浩乎如冯虚御风，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的意境让人向往不已。 不单单是二皇子，其他人也被吕杨的文章给震住了，不得不说，这篇文章绝对是世间少有的妙文，用二皇子的话说便是“典范”。 皇朝之中，足够成为典范的文章都是些什么，无一例外不是宗师圣人之作。吕杨能够得“典范”二字的评价，已经是最高的认同和褒奖。 “确实不错，至少本殿从来没有读过这么美妙的游记，读罢依然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寿阳公主也赞同道，其他人也纷纷叫好起来。 “两位殿下过奖了，吕杨不敢当！”吕杨先是朝两位殿下平揖，然后又对观看的游客揖礼：“诸位，吕杨献丑了，不敢当大家的谬赞！” 能上泛凌波的人，都是读书人，都是雅人，其中不乏有身份地位之人，譬如一两位儒师，五六位儒生，身份尤其以两位殿下为最。 吕杨所作的文章，他们一看就知高妙，一时间心折不已。 作为泛凌波的管事，老鸨拨开人群走出来，原来吕杨书写文章将甲板上的游人全都吸引过来，老鸨先是对两位殿下做大礼，然后笑道：“两位殿下驾临，又有吕公子的锦绣文章，今日泛凌波蓬荜生辉，如今行程不及一半，一会儿还要过钟山，泛洞庭，这才折返，吕公子怕是要多写几篇文章了！” 吕杨摇头苦笑：“妈妈这是要逼迫于我呀，吕杨虽然有一点诗才，但也经不住这般严刑拷打，吕杨真要才尽了！” “哈哈，快哉，吕待诏不比过谦，能出一篇上佳游记已经是可遇不可求，一会当作则作，若是你这身让人嫉羡的才华不用，倒真是可惜了！”二皇子畅快大笑。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吕杨笑着揖礼。 “甚好，赤壁夜游，我马上叫几位乖女儿过来给诸位助兴，正如吕公子所写，饮酒乐甚，扣舷而歌！” 老鸨拍拍手，立时一队妙龄女子身着清丽霓裳从楼阁内迤逦走来，吕杨定睛看去，这队女子一共十二人，个个霓裳飘飘，貌美端庄，女子们面如庞玉，眉间点缀灵光妙纹，头发高高盘起，缠绕涤丝金带，看上去恍如谪落人间的神女。 为首一人，身材样貌尤其出众，双眸若夜空星辰，身上隐隐有月光般的清烟缠绕，脚下升腾白色云气，当真应了那一句话“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便是二皇子和寿阳公主眼前都要为之一亮，二皇子晃晃头，似乎想要将脑中的倩影驱散，这才对老鸨叹道：“真是窈窕佳人，难得啊，我说妈妈，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女儿，怎么这一个个都不是凡俗女子？” 老鸨反笑：“殿下过奖了，这些女子不是凡俗女子是什么？” “倒像是谪尘的神女！”寿阳公主接口道。 老鸨听了，略为丰满的脸上笑容灿烂：“殿下呐，不是妈妈我自夸，我这些女儿都是绝代佳人，但也是漂泊五湖四海的苦命人，他们本应在父母膝下享受天伦叙乐，或在礼仪书香世家相夫教子，奈何命运多舛，沦落风尘，不过他们可都是清一色的清倌儿，洁身自好，说是神女或许过了，不过若说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那也当得！” 二皇子和寿阳公主沉默半响，双双叹了口气，还是寿阳公主道：“妈妈，这样质本洁来的女子本殿也要心动，不如将他们给了本殿吧，本殿的寿阳宫多为清冷，或添几位乐艺的姐妹正合适！” 老鸨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殿下能够看上她们，原也是造化，可是我这些女儿都不是我所有，她们的身契只在泛凌波的主人手里，妈妈我只是泛凌波的管家，哪里能够做主？” “哦，这泛凌波的主人是谁？”寿阳公主问道。 “呵呵，不瞒殿下，泛凌波之主原也是一女子，姓瞿，自号凌波仙，其余妈妈也不甚知晓了！”老鸨笑道。 “凌波仙？”二皇子和寿阳公主皱皱眉头，竟然有人自号用一个“仙”字。这仙字在皇朝可不太好。仙者，山中人也，大多都是山精妖魅化人而成，这样的存在往往法力强大，便是宗师、圣人也多奈何不得。 莫非泛凌波之主真是仙？两位殿下微微一凛，不再说什么了，这样的人，最好是莫要招惹。 “妈妈，还是让她们作歌舞吧，如此赤壁江色，当有歌舞为伴，那才是人生一大快事！”二皇子转换话题笑道。 老鸨点点头，招手将为首的女子叫到跟前，介绍道：“两位殿下，这位便是妈妈我最钟爱的三位女儿其中的一位，名叫周月仙，适才另一位女儿是媚剑红娘子寇媚，想必两位殿下已经见过！” “原来是泛凌波的三大花魁之首！”二皇子眼神为之一亮，仔细凝望这位周月仙，果然无一不美，特别是一张端庄秀丽的面孔，淡淡妆颜，脸庞秀美如玉，竟无一丝瑕疵，这就是万中无一。 这样的绝色，任谁看了都要心动，不过两位殿下身份尊贵，见识气量也非一般人可比，眼界更是超人一等，自然不会被周月仙容色所迷。 “月仙见过两位殿下，见过吕公子！”周月仙展颜一笑，上前见礼。 “甚好，月仙姑娘想要表演什么，可有绝活吗？”二皇子笑道。 “月仙有一支《霓裳邀月舞》，想请两位殿下和吕公子品鉴！”周月仙微笑。 “哈哈，那好，月仙姑娘且舞来，潇水赤壁，玉人起舞，当是一雅事！”二皇子朗声笑着，一挥手，吩咐手下搬来两章椅子，他竟然和寿阳公主坐在幕天席地的船头，观看霓裳邀月舞。 周月仙不愧是泛凌波上三位花魁之首，技艺不凡，十二位仿佛月下谪仙的女子舒展长袖，翩跹起舞，一旁还有几位清倌人配合，抚邀月之曲，琴箫合奏，此情此景，竟不复人间…… 吕杨真正是心旷神怡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绝美的舞曲，十二玉人，广袖舒展，身姿翩翩，舞姿妙绝，如月宫仙娥，勾得人心神魂如痴如醉。 吕杨再无法淡定了，由心旷神怡渐渐变得目光热切，不觉心手手指频握，指节发白。 这是纯粹的古典之舞，蕴含了各种深厚的古典味道，技艺至高，绝难用言语形容，特别是周月仙，似乎身怀异术，烟云缭绕，仿若仙女，舞蹈之技艺近乎于道，如此绝响，在另一个修行绝缘的世界，永远不会存在。 …… 第一百七十章 洞庭 冷月的清辉照耀，泛凌波在潇水之上行驶，甲板上周月仙带着一众清倌人上演了一支《霓裳邀月舞》，观者如痴如醉。 泛凌波渐渐提速，驶出了上古赤壁，水面越发开阔，可见沿岸的山峰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其中一座大山，直接超拔出水面，大船缓缓驶过，便听到怪石嶙峋的山体中发出各种奇异的声音。 周月仙等清倌人适时退下，吕杨看着黑夜中的大山，听着水面上传来的各种声音，有的声音洪亮清越，仿佛钟声，“原来这就是钟山？” 二皇子也觉得甚是奇异，水面山石，竟然在黑夜中发出异响，仿佛整个巨大的山岩内部如钟鼓般中空，水波打在岩石上，竟然发出声音来。 “吕待诏，本王看这钟山也甚奇，不知道你可还能写一篇文章记之？”二皇子笑道。吕杨沉吟一会，道：“便如殿下所愿，那么吕杨便献丑了！” 这一次吕杨低调许多，提笔在身前书写，狼毫笔运笔如飞，唰唰唰用王羲之的行书行文，先写一段，乃是写游记事因，并不出彩，直到第二段，便有精彩之处。 “……至莫夜月明，船至绝壁下。大石侧立千尺，如猛兽奇鬼，森然欲捕人；而山上栖鹘，闻人声亦惊起，磔磔云霄间；又有若老人咳且笑于山谷中者，或曰此颧鹤也。余方心动欲还，而大声发于水上，噌吰如钟鼓不绝。 游者甚奇。徐而察之，则山下皆石穴罅，不知其浅深，微波入焉，涵淡澎湃而为此也。舟回至两山间，将入港口，有大石当中流，可坐百人，空中而多窍，与风水相吞吐，有窾坎镗鞳之声，与向之噌吰者相应，如乐作焉。 …… 事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可乎？经注之所见闻，殆与余同，而言之不详；士大夫终不肯以小舟夜泊绝壁之下，故莫能知；而渔工水师虽知而不能言，此世所以不传也。而陋者用以斧斤考击而求之，自以为得其实。余是以记之，盖叹经注之简，而笑愚者之陋也。” 写完整篇钟山游记，字字放光华，二皇子和寿阳公主真就知道吕杨之才了，一连两篇游记，都极有特色。 看到吕杨书写游记，二皇子和寿阳公主也都纷纷挥毫，各自书写一篇，两相对照，还是吕杨更胜一筹。 皇朝的读书人，人人必然随身带着圣道笔，每日所见所感，均喜欢拿笔出来记上几笔，或是以笔作丹青，积累文气，这就是圣道中人的修行。 这修行，可以说渗透到了日常生活之中，融入行止之内。 吕杨也是如此，平日里早晚都要写写画画一些东西，这是功课，自从踏入圣道，便从不停歇。 平时看着吕杨多有出风头的时候，但是何曾看到他月下苦修的情景？ 不管怎么说，一切只为了道业。 吕杨气府之中镇压着中央戊己神石，是以每日可服用锦绣丹的量是寻常童生的十倍，这就相当于别人苦修一年积累的文气，他一个月就积累够了。 特别是六艺院比前前后后将近一个月，吕杨每天的进境都极大，文气积累更是迅速，一个月下来，超过一般童生苦修一年。 吕杨感觉锦绣气的积累已经渐渐深厚，快要接近立心道业第二重的饱和阶段，或许机缘一至，便可水到渠成，进军立心道业第三重，成为秀生。 不独两位殿下和吕杨在谈诗作赋，其他游者也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写诗文，或作丹青，或创作乐曲，或饮酒而歌，或船头月下迎着料峭冷风清眠。无论是哪种做派，对于读书人来说，都是一大乐事。 冷月早已升上中天，过了钟山之后，大船再度提速，乘风破浪，不消三刻钟，大船冲入洞庭湖，眼前顿时开阔，一眼望去，湖波接天，无边无垠。 洞庭是荒州最大的湖泊，方圆超过一千二百里，洞庭湖下游，连接大小骊阳湖，然后进入云梦大泽，那一边便是泽州地界了。 泛凌波进入洞庭，冷月当空，一眼望去，千里沧波，浩浩汤汤，有点像进入了大海。泛凌波之上，不乏和吕杨一样，是第一次夜游潇水，于是泛凌波之上，游客们微微骚动起来，有的已经禁不住大呼起来。 吕杨也不能自己，洞庭湖并非另一个世界的洞庭湖，眼前的洞庭湖要壮阔许多，泛凌波的游客们兴致高昂者已经开始作诗写文，甚至有的开始作乐曲、作丹青了。 这就是圣道中人，爱山水胜于别物，这就是情怀。 “十三妹，要不咱们也作一首诗？你看看大伙儿，三三两两，争奇都胜……”二皇子看到游者，自己也略微心动，感慨这一次仓促来到荒州，虽然没有成事，但是能夜游潇水，观览赤壁、钟山和洞庭，也算不虚此行了。 “可有彩头？”寿阳公主笑道。 “也罢，既是本王提议，那这块镇纸便当个彩头好了！”二皇子袖子一翻，一块黑不隆冬的条形镇纸落在手心上。 这镇纸也奇特，上面刻有天地灵文，隐隐透出一＂bobo＂纯粹的黑色光芒。 “这是什么镇纸，有什么奥妙？”寿阳公主微微好奇。 “也没什么，就是这块石头里边藏了一滴天一真水罢了，当初下边的人送来给我，本王便颇为喜欢，所以一直带在身边把玩，今日适逢其会，作个彩头正好合适！”二皇子笑道，看向吕杨，似乎十分看好吕杨。 吕杨暗暗咋舌，所谓的天一真水，乃是天下间三种最有名的水元精华的其中一种，均十分玄妙。这是三种分别是黑帝王水、无量真水，和天一真水。 太道经上有天一生水之说，这天一真水便是取其中之意。就吕杨所知，天一真水，一滴化开，便是半湖之水，若是将一滴天一真水投入深潭中镇压起来，深潭则永不枯竭，而且久而久之，可以改变地河流向，从四面八方汇聚地河流水，有多种妙用。 吕杨修炼五皇锦绣气，这水皇之气最初是从古剑上抽离出来的，据吕杨自己推测，腰间悬挂的五皇劫剑之中必然蕴藏着一滴无量真水，否则吕杨也不可能从古剑中抽取纯粹的水元之气，炼成水皇文气。 典籍上说，三种水元精气均是真水，所谓真，乃是事物的本源和真实本质，拥有事物之道性，若是参悟，可知其真义。 三种真水，各有玄妙，也各有相通，若是能够参透，便可得水的真义，获得修行上的巨大突破。 “这种水元之精还不错，相当罕见珍贵，便是本殿也没有，难得王兄愿意拿出来！”寿阳公主笑道。 “本王富庶，宝贝多如牛毛，区区一块镇纸，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二皇子大笑。 “那好，既然有了彩头，本殿也不客气了！”寿阳公主沉吟半晌，踱步起来，缓缓吟道：“湖光清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吕杨和二皇子点点头，二皇子笑道：“还不错，有些新意！”寿阳公主笑了，平揖道：“还请指教！” “也好，本王也作一首，让十三妹也知道本王的胸怀！”二皇子笑了，负手走到船边，琢磨了一会，笑道：“有了，且听本王道来！” “洞庭白波木叶稀，燕鸿始入吴云飞。吴云寒，燕鸿苦。风号沙宿沧海文学网浦，节士悲风泪如雨。白日当天心，照之可以事明主。壮士愤，雄风生。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 寿阳公主脸上微微诧异，喃喃念道：“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 “怎么样，十三妹，本王这首诗可还入得法眼？”二皇子笑了。 寿阳不得不服气，道：“沧桑大气，本殿那首诗小家碧玉似的诗作确实不如！” 二皇子这才满意，转头对吕杨笑道：“吕待诏，你也作一首吧，若是能够胜过本王，这镇纸便是你的了！” 吕杨微微意外，摇头笑道：“殿下这诗作相当不凡，足见殿下壮怀激烈的豪情，想要超越难度不小呀！” 二皇子得意大笑：“本王对自己的诗才还是有些自信的，不过吕待诏乃是天授之才，论诗才，本王和十三妹都要逊一筹，你也不用过谦了，赶紧好好琢磨琢磨，本王就不信了，如此夜色，如此洞庭，吕待诏能没有灵感，写出一首绝唱来？” 寿阳公主也笑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吕待诏诗文上的天资确实高人一等，本殿也是十分佩服的，你就不必推辞了，王兄既然拿出了彩头，必然是打算舍出去了，你若是不作一篇能够让我等心服口服的诗篇出来，只怕要对不住王兄的兴致了！” “说得没错！”二皇子笑着，点点头。 “两位殿下既然这般说，那好，吕杨便不矫情了！”吕杨郑重地弯腰揖礼，然后负手踱步，远看洞庭，将千里洞庭都看在眼里。 二皇子和寿阳公主也不着急，任吕杨思虑。 一直在一旁打酱油，做听众的钱来、顾风和俞明都暗暗替吕杨捏了口气，他们人微言轻，自然不敢在两位殿下面前放肆，是以一直安分守己，只带着耳朵陪听，却不发言。 “有了……”吕杨已经有说得，不禁微微心喜，转头看了两位的殿下一眼，念道：洞庭青草，近戌望，更无一点风色。玉鉴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银河共影，表里俱澄澈。幽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期 吕杨踱步，先是念了上阕，衣袖一挥，一道五色琉璃锦绣光华涌出，转眼之间便以凝结成一个个文字，这些文字正是吕杨刚刚所念的上阕诗文。 “好！”两位殿下再也禁不住，异口同声赞叹。吕杨道业是低了些，但是不妨碍他的天才表现，看那五皇锦绣气，就不比他们的浩然正气差了，再看一片锦绣文字，挥手而就，足见吕杨对文气的掌控已经到了入微的层次。 吕杨再度平揖，算是过谦，这才继续念道： “应念岭表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短发萧骚襟袖冷，稳泛沧浪空阔。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两位殿下目瞪口呆，寿阳公主一拍手，大赞：“大气，大气，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吕待诏，你这是胸怀天地呀！” “这胸怀确实无与伦比，深得超然物外、天人合一之真谛！”二皇子深以为然，又道：“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这便是我等圣道中人的风采了！” “吕杨献丑了！”吕杨谦虚道，在二皇子面前，既然胜了一筹，便不可再傲慢，恐遭心忌。 “拿着，吕待诏，本殿服也！”二皇子手微微一弹，镇纸落入吕杨的怀里，吕杨接过镇纸，立刻咧嘴，脸上诧异，原来这一方小小的镇纸，竟然重得超乎想象，自己早已脱胎换骨的气力差点就拿不住。 吕杨看了镇纸一眼，不禁暗暗咋舌，原来镇纸上面还有不少代表轻灵的天地灵文，相当于轻灵符箓，可以削减物体的重量，虽然已经削减了一轮，但是镇纸仍然奇重，由此可见镇纸的真实重量会有多大！ “哈哈，吕待诏，这镇纸可不是普通的灵物，你可要当心拿着，莫要掉到甲板上，否则镇纸会直接在甲板上打个破洞，将船穿透，最后掉入湖中！”二皇子笑着，转身往楼阁去。 “今夜已然尽兴，今夜先这样吧，本殿回楼阁了，你们自便吧？”寿阳公主笑道。 众人连忙恭送。 等到两位殿下走了，俞明立刻笑道：“发达了，发达了，兄长，我听说天一真水可是宝物中的宝物……不对呀，我听说天一真水一滴有万钧之中，寻常人怎么拿得动，莫不是假的吧？” 俞明说着，好奇地想要拿过吕杨手中的镇纸，吕杨暗笑，顺势递过去，俞明不明就里，突然手上一沉，双臂垂下，几乎被拉脱臼。 “老天，还真就这么重！”俞明手上隽永之气缠绕，但是仍然被镇纸巨大的重量弄得满脸通红，“快……快接着，我提不动了，胳膊疼死了！” 吕杨这才接过来，笑道：“怎么样，是真的了吧？” “十有八九是真的天一真水！”俞明抹了一把汗，如释重负。钱来笑呵呵道：“秦王殿下的东西，难道还有假，他说镇纸里面是天一真水，那肯定就有天一真水，别人敬献的，哪里敢用假的来糊弄？” “恭喜兄长了，这天一真水我也听说过，是很宝贝的东西，大儒都不一定有呢，估计只有宗师、圣人、皇孙贵胄这样的人才会有收藏！”顾风道。 吕杨知道知道天一真水的珍贵，尤其是他，专修五皇锦绣气，这天一真水可以转化为最纯粹的水皇锦绣气，对自己很重要，于是笑道：“这镇纸看来还不错，我且去研究研究了，你们先自便吧！” 吕杨转身就往楼阁去，他现在也和两位殿下一样，今夜游玩已经尽兴，何况也快要到修炼的时间了。 回到卧房，吕杨将门关好，然后盘坐在床上，手中不断把玩着镇纸。 他突然想到了射艺比试上那块真文砚台，估计那是和手中镇纸同级别的宝物，若是自己将这块天一真水镇纸也洗炼成法器，第三轮射艺院比只怕更有几分把握！ 第三轮射艺院比，乃是后天一早举行，十六名儒生，已经淘汰大半，只剩下四人，这第三轮比试，最终胜出的两人将角逐第一第二名，剩下的两人角逐第三名，所以四个人之中，注定会有一个被淘汰。 经过前两轮比试，吕杨是有信心进入射艺院比前三强的，不过能不能获得第一就难说了，因为这另外三人之中，王天河实力非常强劲。 “若是炼化天一真水镇纸，实力应该可以再在上一个台阶！”吕杨想着，手上涌出浓烈的五皇劫气，瞬间轰入镇纸。 这镇纸就是一条七寸见方的黑色石条，平时是用来压纸的，如今被霸道无比的五皇劫气一冲，五行相克相冲，镇纸内部浩浩荡荡的天一真水之气立刻被轰炸开一大片。 在吕杨的神识感应中，镇纸空间巨大无比，上下四方皆是玄色的天一真水之气，十分浓烈，五皇劫气疯狂冲刷进来，所过之处，黑色的天一真水之气立刻有一部分被冲散，一部分则被五皇劫气吸收转化。 五皇劫气中的水皇劫气，对天一真水之气十分亲和，天然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就像是磁铁一般，两者一旦碰触，就会融合在一起。 吕杨便感应到，天一真水之气和水皇劫气融合，偶尔会形成一道道奇异的花纹，吕杨一开始还不明白这是什么，但是当他的神识冲入镇纸的最深处，感应到镇纸中央那一滴漆黑如琉璃的天一真水时，吕杨立刻就明白了。 镇纸内部那滴天一真水真的是非常“巨大”，但实际上，一滴天一真水只有拇指大小。神识中的天一真水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庞然大物，因为神识视觉是“纳米”级别的，它可以观察到物质的微观世界，就像是一台超级显微镜，可以看到物质的分子、原子。 在吕杨的观察中，只有中间那滴仿佛凝成实质的巨大黑色琉璃，才是真正的天一真水，其他充满在外面的全都是它散发出来气。 天一真水内部隐隐约约有一个金色的真文，这个真文似乎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后天人为显化出来的，充满了玄奇的意念。 “真文，蕴含一个事物的本质，是事物最纯粹的真义，领悟它，便能悟透该事物的一切！”吕杨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不过这个念头对于吕杨来说只能是奢望了，因为以吕杨现在本事，还无法解析任何真文。 在圣道诸多文字之中，真文无疑是非常玄妙的，远非隽、锦文、灵文等等圣道文字可比。 既然不能彻底将那一滴真水炼化，那就只能先抽些天一真水之气炼成水皇文气了。同时再老老实实将镇纸洗炼，这样至少也能使用出镇纸的威力。 随着吕杨的专心洗炼，手中的镇纸已经有三分之一变了颜色，寸寸透出五色琉璃光华，这说明镇纸的三分之一已经被五皇劫气成功洗炼。 吕杨一次次将五皇劫气注入镇纸，又一次次抽回来，来回往复，带出了一部分天一真水之气，这股气在体内流转之后，变成了水皇文气。 “五皇劫气非同一般，如此下去，估计十天半个月，就能将镇纸炼化一遍！”吕杨欣喜莫名，有着这块镇纸，用来护身或者直接砸人，威力都不错，相信没有任何秀生孱弱的身体能够吃得住它的一击。 “啪……”清微的细响传来，窗户外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谁？！”吕杨心中一惊，立刻跳起来，一步踏出，已经到了窗户边，往外一看，除了看到茫茫夜色中的湖面，便看到一道白影一闪，往船舱上边掠去了。 吕杨顿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白影快如闪电，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但是似乎在哪里见过。 “难道是……”吕杨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微微一震，他连忙钻出窗户，足下一点，竟然十分敏捷的连攀带跃，至上大船的楼阁顶端。 白影似乎在等他，忽然一闪，钻进了最高一层楼阁，往其中一个房间去了。 “难道它是要引我过去？”吕杨疑窦丛生，心思一动，立刻进入最高一层的楼阁，钻入那个房间。 据吕杨所知，泛凌波上楼阁的第四层，只有船上的清倌儿还有老鸨居住，外人是安排在那一个楼层的。 吕杨轻巧的跃入房间，左右略微打量，立刻暗暗苦笑，只见这一个房间颇大，到处是女子用的东西，都是闺阁之物。 “这应该是哪位清倌人的闺房，糟糕了，这等冒冒失失闯进来，万一被逮住，岂不成了企图窃玉偷香的淫贼？” 一念至此，吕杨立刻萌生了退意，想要从原路返回去，还没转身，闺房一侧的巨大屏风后面，赫然伸展出一条雪白巨大的尾巴…… 这尾巴长两三米，雪白圣洁，没有一丝一毫的尘垢，仿佛泛着微微的月光，吕杨神识一震，这样的尾巴只有在天狐岭那几只狐妖身上见过。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曾经见过一面的狐妖漫步走了出来，一边走，它一边眨眼，一双红宝石般清澈透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吕杨。 吕杨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有些惊异道：“果然是你，苏小小，你们竟然下山了？” …… 第一百七十二章 船主 苏小小摇摇尾巴，吕杨这才注意，那是九条大尾巴，原本都被苏小小藏在身后，这个时候才全部舒展开来，整个房间大半的空间都被九条狐尾给占了。 “我说姐夫，你来了？”苏小小似笑非笑。 “你怎么下山了，你姐姐呢？”吕杨问道。 苏小小不乐意了，摇摇头：“我说姐夫，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呀，是你到了我和姐姐的地盘，也不和我们说一声，现在反而盘问起我和姐姐来了？” “这泛凌波是你们的？”吕杨瞪大了眼睛。 苏小小打趣道：“姐夫，你这是什么话？我姐姐现在已经是仙了，手段通天彻地，还不兴弄一艘船？”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吕杨一时词穷，不禁摇摇头，心中苦笑，他算是什么姐夫，这苏小小还老拿这个说事。 “这艘船真是你们的？”吕杨再度确认。 “没错，这大船就是我和姐姐的，她前些时候用法力造了这艘船，又花钱从九州各地寻了些人来，便在这边经营起来，这泛凌波还是我取的名，还有，小小往后便自号凌波仙了！”苏小小仰头说道，什么得意。 “凌波仙……一头还没化形的狐妖还敢自称仙，它还真脸皮厚？”吕杨心想，半晌，才道：“那你找我过来做什么？” “自然是要跟姐夫见个面，你都到大船上来了，小小作为泛凌波的主人，怎么说也要尽尽地主之谊吧？至少姐夫要知道我和姐姐在秣陵府的产业！”苏小小理所当然说道。 “……”吕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己应该和这狐妖没什么交集，即使知道这艘船是狐妖和狐仙的，又能如何，也不会多一块肉。 “好吧好吧，泛凌波的事我知道了，若是没有什么事，那我走了！”吕杨摊手道。 “那好吧，往后经常来吧，我不收你的银子！”苏小小尾巴一扫，门开了。吕杨走出门，心想自己怎么可能经常来？知道这艘船的底细，自己更加不会来了。 “大姐，那吕公子没有说要见你！”苏小小突然说道。 旁边侧门打开了，苏岚缓缓走了过来，这位狐仙身穿一袭月白色霓裳，一举一动，均透着无法言喻的美丽，她的身上，缠绕着冷月的光辉，模样简直风华绝代！她摇头叹息道：“他是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态见我！” “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是仙，你是妖，终究和人不同！”苏岚说着，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悲喜。 “大姐，咱们化形成人，那便与人毫无二致了，这样也不算人？”苏小小好奇道。 “你不懂，人心便是如此，我们虽然和人毫无二致，但是我们以前是妖，而现在我还是仙，比人更加强大，所以人们畏惧我们！”苏岚摇头说着。 “吕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吧？”苏小小不明白，尾巴一摆，置于书案上的几本章回体小说飞了起来，书本一页页翻开，哗啦啦作响，苏小小奇异道：“这都是吕公子写的，里面有才子佳人，更有妖仙鬼怪，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存在，由此可见，在吕公子心里，咱们比人还有情有义呢！” “人心最险，或许吕公子真对咱们没有任何成见，但是别人估计不会这样，所以吕公子必定顾忌……好了，小小，你就不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吕公子的事情，慢慢计较就好，咱们有的就是时间，吕公子往后也将不缺时间！” “大姐是说吕公子能和咱们一样活得很久？”苏小小赤红色的眼眸微微一亮，若有所思。 “嗯，你刚才就没有发现吗，吕公子和现在的儒生可大不一样了，他现在不仅仅修圣道，还在聚敛寿元，他已经再次脱胎换骨了，他身体内的血脉变得十分强大，若是我猜得不错，那是龙的血脉，他现在的体内正在发生着连他都不会明白的奇妙变化，已经不同于凡人，在这一条道路上，他只要再前进一步，不难固寿长生！”苏岚露出了一丝笑意。 “大姐这么一提醒，小小也感觉到了，吕公子给小小的感觉很奇特，他已经不再是当初到咱们天狐岭印月湖的小小猎户了，他的体内蕴藏这一股庞大的生命力，和现在儒生孱弱的体质完全不同！” “这就是了，若是我没有看错，他的体内正在形成新的器官，这是迈向天人之路的开端，这一条道路，是宗师和圣人都在走的一条道路，随着血脉和觉醒和强化，即使不用文气，他也很强大！” “新器官？”苏小小一愣，不太明白。 “那是血脉融合对凡人躯体产生的适应性变化，特别是一些远古最为强大的血脉，可以让人也觉醒上古先民的血脉奥秘，这是很奇妙的，呵呵，上古先民，人神混居，各种奇特的血脉衍生，有的先民会有三只眼、两个心脏，或者多个脾胃，甚至有的先民可生出第二个头颅，寿元会很长……” “这个小小知道，现在的人血脉都退化了，大多活不过七八十年，若是修行不成，大多都很快老死的，以前殷墟皇朝倒是有不少寿元千年的武人，可是现在不是隐居起来，就是往海外大陆去了！” “那是因为大匡皇朝太道圣人和其他圣人的驱逐！”苏岚对着一段历史似乎感同身受，她见证过那段混乱的历史，那是人类皇朝更迭的时期，圣人辈出，现在存世的圣人也少了，据她所知，现存于大匡皇朝的圣人不会超过十位，仅仅能够守护九州之地，若是想要开疆拓土，最多是拓展九州周边的蛮荒，再远就没有余力了。 九州之外的山海，存在着无数圣人也奈何不得的荒兽和妖仙，对于这一点，苏岚十分清楚。事实上，在整片山海世界中，皇朝九州的领土其实很可怜，只占据了一片大陆的一个角落。 苏小小也知道这个情况，她摇头道：“说来还是皇朝好呢，虽然儒生们有些迂腐，不过人还是善良的，皇朝之下的普通人，安享太平，不像蛮荒之地，充满了暴力、血腥、野蛮和征服。” “所以说太道圣人是一个值得称道的人，圣道也值得我们去修行！”苏岚笑道。 “那么姐姐修炼到什么道业了呢？”苏小小好奇道。 “圣道的道业还真是麻烦呢，不过我已经是立心道业第三重！”苏岚说着，身上涌出一股青白色的浩然正气，数十篇圣道文章在浩然正气中沉浮旋转，其中还有不少光芒闪闪的天地灵文。 “很好看呢，至少卖相上比咱们修炼的妖法要好！”苏小小嘻嘻笑道。 “这才立心道业第三重，就已经遇到了瓶颈，看来我还是需要到书院的博翰书楼寻找真正的圣道典籍才行，最好还是圣人手迹，若是能够看到太道圣人当年亲自手书和批注的《圣业五转经注》便好了，若是能够看到那本圣人手书，圣人五转道业将没有任何问题。” “大姐，那本书你不是说不知道在哪里吗？”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本书就藏在书院的博翰书楼地底秘殿，嘿嘿，只有几位宗师常年镇守，不过他们挡不住我苏岚！无论如何，那本手书我一定要弄到手里！”苏岚嫣然一笑，顿时风情万种，说不出地妩媚。 “大姐，能够拿到那是最好，不过拿不到也不打紧，我们刚才又打听到了不少修行上的窍门，那吕公子还做了几篇诗文，咱们可以照着凝聚天地灵文，只要积累足够，将来水到渠成，不难晋级道业呢！”苏小小有些欢喜道。 “嗯，我也看到了，吕公子确实天资卓越，所以我们才更要拿到《圣业五转经注》，那才是圣道最珍贵的典籍，不但我们需要，吕公子想必也需要，还有那条老龙更需要，哼哼，那帮狭隘的宗师，真是敝帚自珍，将这样的典籍高高供奉起来，也不舍得将之公开，这已经违背了他们标榜的东西，真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 苏小小露出一个差异的神色，她舔了舔嘴，有些恐惧道：“大姐，你要去找那头脾气古怪的老龙吗？他不是快要老死了吗，咱们去找他有什么用？” 苏岚笑了，笑的几位妖媚灿烂：“小小，正是因为他没有多少年活头了，他才更需要《圣业五转经注》，有了那本圣人之书，加上我自创的《天狐嫁衣》，便有希望让他获得另一种新生，从而有希望轰开天人之境的秘门，不至于整天只知道睡懒觉等死！” 苏小小吐了口气，眼眸中透出无法理解的神色：“大姐，你说那头老龙怎么会老死呢？真是悲哀啊……” “你还不知道那头老龙究竟活了多久，真是太久太久了，久得凡人难以想象，他的身体或许能够万年不朽，但是他的心太过苍老，暮气很重，这都是要他老命的根源，不过真正要等到死亡来临的一刻，估计他还是舍不得离开这个花花世界！” “那老龙真是废物啊，既然存在了这么久，应该熬也能熬出一个天人不死才对，你看看他……”苏小小眼中流露出怒其不争的神色。 …… 第一百七十三章 胡闹 “呵呵，小小，你不太明白，这头老龙估计年轻的时候从来不知道修行，只知道吃喝玩乐，等到年老后知后觉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机缘，最后只能沦落到熬力量、混吃等死的田地了，咱们可不能学它，若是学他，咱们天狐一族也就废了，咱们应该学人！” “这个小小知道，人纵然只有百年之命，也能够时时刻刻勇往直前，一路精进，因为他们心坚，拥有坚定的信念，圣人的心更坚，所以才能有这么多的人打破天命大限，成就非凡。说起来，这一片大地，成就天人最多的不是天生强大的荒州和咱们妖仙，而是那些天生相对弱小的人，对于这一点，小小还是十分佩服的！”苏小小摇摇尾巴，乖巧道。 苏岚也笑了，道：“所以说觉悟和信念都很重要，没有这两样东西，即便是天生再强大的生命，也终究腐朽和终结！” 一仙一妖兴致勃勃讨论着，吕杨返回房间，有些躁动不安，完全静不下心来，思想良久，吕杨还是决定不见那狐仙的好，自己以什么名义去见，反正名不正言不顺。 如此想着，神识渐渐得安，这才开始继续炼天一真水镇纸，至后半夜，吕杨听到钱来等人回到隔壁的房间声音，天蒙蒙亮的时候，泛凌波已经返回，重新停泊在秣陵府潇水河畔。 钟声响起，所有人纷纷下船，钱来、俞明和顾风叫了吕杨，一齐返回书院，俞明摇头叹息道：“可惜了，昨夜没有见着那玉堂春，咱们下次还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见？” “这泛凌波确实会赚钱啊，三位花魁，一次绝不会让你看完，好让你心痒痒，下次还要掏银子前来才能如愿！”钱来笑道。 “兄长，你没事吧，怎么兴致不佳，你下次还来吧？”俞明看吕杨兴致不高，连忙问道。 “我没事儿，下次再说了！”吕杨摆摆手，返回纯阳居，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吕杨怎么有些兴致不高。 天色微明，纯阳居前，黄乙乙和吕蒹葭从厨房中探出小脑袋，不断地观望着。昨天是吕杨第一次夜不归宿，这可说“大问题”。 对于儒生来说，虽然夜不归宿再寻常不过，但是对于纯阳居几位而言，这可是大问题，她们大为紧张，生怕吕杨是去烟花之地胡混。 “蒹葭，你说师兄怎么还不回来，他昨夜去了哪里，莫非真是去找那些野女人了？”黄乙乙转头皱眉道。 “乙乙姐，怎么会呢，我二哥不会这么做的！”吕蒹葭连忙摇摇小脑袋。 “那你说，师兄去了哪里，一整夜都不回来，那不是去找女人是干什么了？”黄乙乙道。 “或许……或许是和好朋友宿酒吧！”吕蒹葭嘟嘟嘴，说出一个连自己也太相信的可能。 “回来了，回来了！”黄乙乙突然小声道。吕蒹葭看去，只见吕杨正推开柴门从院外进来。 “我去问他！”吕蒹葭咬咬牙，小跑着迎上前，叫道：“二哥，你这是去了哪里，我和黄家姐姐担心你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 “和俞明他们去了泛凌波！”吕杨微笑道。 “泛凌波，那是什么地方，可是那些青楼？”吕蒹葭皱眉，又叫道：“爹和娘一早就嘱咐我了，说那是咱们穷人家不该去的地方，娘说那地方不干净，二哥若是去了，我回家告诉我娘，看她不骂你！” 吕杨哭笑不得，也不屑于解释，自己的妹妹还小，估计那方面的事情还懵懵懂懂，当即笑道：“去去去，二哥我需要静静修炼，不要来打扰我！“ 吕杨拨开妹妹，往纯阳居走去，岂料吕蒹葭怒目圆睁，举起小粉拳叫道：“我不但要告诉娘，我还要告诉爹，说你不听爹娘的话，你这是大不孝！” 吕杨摇摇头，走入纯阳居，随手将门关起来，他还要洗炼天一真水镇纸并修炼五皇劫气。 黄道蕴从别院走出来，她一袭白衣，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似乎松了口气，整个人焕发神采：“蒹葭，泛凌波可不是那些脏地方，你不要错怪你二哥了！” 吕蒹葭和黄乙乙露出疑惑的神色，转头问道：“是这样吗？” “是的，我听人说那是一艘大船，载人夜游潇水，上面只有清倌人！”黄道蕴笑道。 “清倌人？那是什么……”吕蒹葭好奇道。 “就是卖艺不卖身，专门唱曲、跳舞的女子！”黄道蕴解释起来。 吕蒹葭眉毛一竖，恼怒道：“那也不行，二哥是正人君子，不可以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我娘说了，二哥只能和姐姐这样的良家女子来往，不可以学坏！” 黄道蕴脸色微微红润，有些欣喜。 黄宗羲走出门来，听到吕蒹葭的话，皱皱眉头，清喝道：“胡闹，这人不风流枉少年，世风如此，你们几个小女子能奈何？” 吕蒹葭连忙揖礼，小脸红扑扑的，也不敢争辩。黄乙乙嘟嘴道：“爹爹这话女儿不爱听，这分明就是男人们的托辞！” “呃……”黄宗羲一滞，这话不错，是托辞，不过那又怎么样？风气是一种可怕无形的力量，可以消磨人心，可以让英雄无奈，可以杀人不滴血，可以诛心，简直比刀斧更锋利！ 黄道蕴皱眉道：“父亲，女儿将来只会嫁与洁身自好，有情有义的奇男子，那等流连烟花之地、无法自律的男人，女儿不屑一顾！” “胡闹，胡闹！”黄宗羲训斥了两句，嘴唇动了动，还想要再教训几句，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舍不得了。两个女儿的性格竟然像极了她们的老师王萦，那个曾经敢爱敢恨，性格贞烈的女子，那个自己和叶肃都辜负了的女子。 黄道蕴姐妹看到父亲沉默，连忙弯腰揖了一礼，辞别往临水山庄去了。吕蒹葭也揖礼，小跑着赶上去，她也要去临水山庄，因为她听说今天临水山庄会运到二十一尊大肚丹炉，今天会将它们放入新移建过来的三座大丹房之中。 黄宗羲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转身往书院访友去了，他今天需要到书院新建的围棋院进行察看，顺便和亲近的儒师切磋棋艺，最后还要向陆苍前辈讨教一些问题。 下午还要去看一看临水山庄丹房的建设进度，晚上回来之后，更要辅导吕杨修炼剑术，以备战明日的射艺第三轮院比。这第三轮院比，将从四位实力和潜力都不错的儒生之中淘汰一位，只有三人会获得射艺州比的资格。 黄宗羲丝毫不担心，他已经确定王天河和吕杨都能够入围，因为吕杨在去了一趟白龙潭之后，他就已经有这样的实力，当然了，这种实力还要靠那条承影鞭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 黄宗羲这一段时间都过的十分舒心，自从吕杨在六艺大比中一鸣惊人，捷报频传之后，他在书院之中的名望明显又有大幅度提升，特别是在《珍珑》刊发九州之后。 …… 第一百七十四章 盗书(上) 禁地，白龙潭。苏岚从天而降，忽然落到了白龙潭边，也不见动作，只是打量着白龙潭和大瀑布。 白龙潭底的龙宫内，正在沉睡的老龙突然惊醒，他张开了眼睛，抬头望向穹顶，便看到一位白衣丽人站在潭边。 “这是……”老龙微微惊讶，连忙起身，钻出龙宫。白龙潭面上，哗啦一声，老龙巨大狰狞的头颅冲破水面，居高临下俯视着苏岚。 “这么多年不见，前辈可安好？”苏岚仰头，微微笑着，然后踏前几步，凌空虚渡，立在老龙的头颅前，和老龙平视。 “我道是谁，原来是天狐岭的小天狐！”老龙晃晃脑袋，从记忆深处翻出了关于天狐岭的不少记忆。 “难得前辈还记得我！”苏岚嫣然一笑。 “老龙想忘也忘不掉，你这个顽皮的小东西，曾经趁我不注意，拔了我一根龙须，让老龙疼了好些年！”老龙仰头，露出怀念的神色，他嘴巴两边的龙须轻轻摇摆着，然后曲卷成一团，生怕再次被苏岚拔去。 “呵呵，前辈说笑了，当时晚辈太小，还不懂事，所以过于顽劣，现在这么多年过去，晚辈不会再顽皮了！”苏岚笑道，一双美眸似笑非笑，心想着这懒散的老龙还是这么胆小。 是的，是胆小。 即使老龙非常强大，远远超越于她，但是这头老龙非常奇特，是那种胆小怕事的性格，即使比他弱小的大妖，只要不是老龙的死对头，也能在老龙身上占点便宜，前提是知道要摸清楚老龙的脾气，不要触怒他，知道这一点的大妖不多，恰恰苏岚便是其中一位。 当年苏岚还小的时候，便“欺负”过这头经过天狐岭的老龙，想起当初非常强大，但是又非常胆小的老龙，苏岚便发自内心的好笑。 “呃……那好，懂事就好，若是不懂事，老龙的龙须还得遭殃……”老龙脸皮一抖，龙须重新舒展开来，在风中不断摆动，显然已经不怕苏岚顽皮再把它拔掉了。 “呵呵，前辈还是一如往昔，神采依旧，真是可喜可贺啊……”苏岚立刻拍马屁道。 “岁月的销蚀作用对我们苍龙一族来说影响不大，但是孤独的煎熬却像阴影永远徘徊不去，所以老龙我已经老了……”老龙叹息一声，然后才重新注视苏岚，道：“你已经化形成仙，还不错，不像老龙，身躯的力量太过庞大，几乎没有化形的可能！” 苏岚知道，诸如苍龙等巨大的种族，身躯结构太强悍了，几乎没有化形成人的可能，他们只能终身保持着原来的体形，一般而言，体形越是巨大的巨兽，越是难以化形。 像眼前的老龙，体形巨大修长，强大至几近不朽，想要化形，便需要将龙骨、龙鳞、血肉全都蜕变，这不但需要消耗庞大的力量，还会非常痛苦，化形之后，力量还会暴跌，所以蛮荒巨兽一般都不去选择化形成人。 苏岚叹息一声，道：“晚辈已经感受到前辈身上浓浓的暮气，这本不应该才是，看来，前辈要进行一次彻底地脱胎换骨的蜕变才行，否则大限来临，前辈只怕会在沉睡之中永远不会醒来……” 老龙点头：“能够让我苍龙一族死亡的永远不是敌人，也不是漫长的时间，而是苍龙自身，所以能够让我永恒沉眠的不是别物，而是我自己，老龙这一生经历太多了，已经了无生趣，老龙也将遵循我自身的意愿，没有留恋、没有恐惧地进入永远的沉眠！” “那是因为前辈太久没有任何改变的缘故，所以才会感觉了无生趣，这才让沉沉暮气缠绕自身，若是前辈能够蜕变，从身体和心灵上都得到最为深彻的变化，就像枯死的老树重新发出新枝，那就不一样了，届时，前辈便会觉得整个世界充满了生趣，再也不复现在暮气沉沉之态！” “……”老龙沉默下来，眼眸闭上，似乎是在进行最为深彻的思索。苏岚也不着急，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半晌，老龙终于睁开眼睛，一双睿智透亮的眼眸似乎多了一分神采，“小天狐，我想你是对的，老龙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改变过了，或许在我自愿进入永远沉眠之前，需要进行一次从身体到心灵最深彻的改变，焕发出年轻的思想和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与探索……只是想要改变，非常困难，小天狐，你有什么建议吗？” 老龙睿智，他早就知道苏岚前来找他，不会没有目的，既然她将话题引导到新生上，那么这应该就是小天狐来的目的之一了。 “前辈或许还不知晓，晚辈能够化形成仙，是因为晚辈自创了一门妖法，名叫《天狐嫁衣》。这妖法是晚辈首创，也可叫《妖元嫁衣炼神术》，顾名思义，此妖法能够分裂神魂，剥离记忆，将纯粹的神魂转嫁出去，种入孕妇的胎儿之中，转生成人。新生的婴儿不会拥有前辈的任何记忆，只会重新经历人的悲欢离合，这种一如白纸上的涂鸦是极为深刻的，随着婴儿逐渐长大，便会逐渐觉醒，那么所有记忆、精神状态都会被前辈所继承，前辈应该知道，其中不乏充满年轻和朝气的精神印记，这才是前辈需要的！” “天人转生？”老龙神眼一亮，随即又摇头道：“不是天人转生，还没有成为天人，怎么可能会是天人转生？这只是类似天人转生的一种法术……嗯，天狐嫁衣，妖元嫁衣炼神术，还真是有趣呢！” “前辈过奖了！”苏岚笑道。 “小天狐，你需要什么？”老龙沉默半晌，突然郑重说道。 苏岚嫣然一笑：“前辈既然这么爽快，那好，晚辈那就说了，晚辈需要一本书，就在书院博翰书楼的地下秘殿之中！” “圣业五转经注？原来你想要杨家小子的手书？！”老龙眯起了眼睛，像极了一个奸商。 “呵呵，前辈睿智，没有错，晚辈就是想要那一本手书！”苏岚点头，脸上笑意更加浓了。 老龙眼神猛地大亮，投射到苏岚身上，似乎要将她看穿，苏岚也不说话，任由老龙观察，好一会，老龙才诧异道：“你在修炼圣道，已经修炼出浩然正气，所以才会需要杨家小子的手书？” “正如前辈所言！不知道前辈有什么建议吗？”苏岚笑道。 老龙闭上眼睛，半晌又睁开，说道：“博翰书楼的地下秘殿，有多重法阵守护，更有两位宗师常年镇守，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拿出来，几乎不太可能！” “只能掉包，前辈应该知道，我天狐有种种秘术，其中隐身遁形的法术天下一绝，至今九州皇朝还没有任何地方是晚辈无法潜入的，晚辈有信心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那个秘殿，只是再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手书掉包出来，就没有办法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老龙想了想，抬起爪子，一团龙力在手中凝结，渐渐形成一个龙印符咒，这个符咒是一个金色的圈圈，上面流淌着无数的龙语符文，看上去非常神秘。 “这是逃遁龙门，只要将力量注入，便可迅速打开一条空间通道，从而逃遁，逃遁的地方是老龙的龙宫，老龙凭借这个法术，很多次化解危机，小天狐，只要你有了它，往后谁也要不了你的小命，或许，你还需要一本以假乱真的赝品，这样才会神不知鬼不觉！”老龙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龙印符咒缓缓飞来，落到了苏岚的手上，苏岚接过来，将龙印符咒握在手心里，好一会，符咒化为无数的金光符号，一一钻入苏岚体内。 苏岚嫣然笑道：“多谢前辈提醒了，那赝品晚辈已经准备好了，不过破绽甚多，还请前辈完善一下！” 苏岚衣袖一挥，一本古籍飞了出来，然后缓缓展开，凌空立在老龙的跟前，原来这一本手书，其实是一整张略略泛黄的纸张，整齐折叠在一起，形成了一本手书。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是用圣道之笔书写的，上面的书法很有特色，字体厚重雄沉，如刀斧劈刻。这就是太道圣人特有的“刀斧碑体”了。 老龙只看了一眼，摇头道：“不行不行，那本手书当年老龙看过封皮，和真的差太远了，圣道气息也不对，不需一刻钟，便会被镇守的宗师发现不对！” 老龙想了一会，两条龙须忽然扬起，在书页上缓缓抚过，一股龙力突然分解变化，形成一团雄沉浩大的圣道之气，这股气硬生生融入了书页上，附在每一个文字上！ 好半晌，老龙才道：“好了，圣道气息已经有九分九相似，不过内容便无法伪造了！” 书页一一折叠起来，然后飞落到苏岚的手上，苏岚观看了几眼，满意笑道：“不愧是前辈，这才一会儿的功夫，这赝品看上去几乎以假乱真了，估计晚辈将真的掉包出来，他们也不会发现呢！” …… 第一百七十五章 盗书(中) “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一年半载，肯定是要被发现的，只要有儒师翻阅，也一定会被发现是假的，就看运气吧！”老龙说道。 “呵呵，捉贼捉赃，只要不是当天被发现就好，过后被发现，任何人也找不到晚辈和前辈的头上！”苏岚笑了，她又想了一会，说道：“为了吸引注意力，前辈还需要帮个小忙，在某个时间弄出一点响动来！” 苏岚手指一弹，一枚小蜗牛一样的羊脂白玉落入老龙的龙爪上，羊脂白玉内有一个天地灵文，只要苏岚愿意，这枚羊脂白玉就会震动发光，用来传递讯息最好不过了。 “可以，到时候我弄个小地震好了！”老龙点头。 “多谢前辈！”苏岚翻手，一枚玉牌缓缓飞其，老龙连忙将玉牌抓住，只见玉牌上镌刻着无数妖文，这正是妖元嫁衣炼神术，老龙看了法术，不禁吸了口气，显然他也被这门玄妙异常的妖法给震住了。 “告辞了！”苏岚揖礼，脚下一点，风吹过，人已经散化成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老龙也不知道苏岚是怎么走的。 “呵呵，还真是有些门道，怪不得敢打秘殿的主意！” …… 博翰书楼是一片建筑群，前后各三进，前面三进对书院所有儒生开放的，后三进是对书院所有儒师开发的，当然了，一些院职者通过批复的申请单，也能够进入查看资料，这里面有许多儒生不能接触的中上乘圣道法术。只为了进入博翰书楼后三进，书院内所有的儒生都削尖了脑袋想要成为院职者。 苏岚身穿一件比较大众化的儒衣，头戴白玉高冠，站在博翰书楼前，仰望着一重重的楼阁，一路上偶尔有一两名儒者经过，有的是离开博翰书楼，有的则是进入书楼看书。 苏岚不用收敛气息，只散发出淡淡的浩然正气，便不用担心被人注意，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施展了一个奇特到极为罕见的法术，淡淡的透明光圈立刻罩住自身，而后光圈缩小，她也跟着缩小，直到光圈如同一粒纽扣般大小，她整个人也消失了。 苏岚藏在路边的草丛中，静静等待着机会，直到一位意气风发、得意忘形的儒师出现在苏岚的视野之中，苏岚便意识到，她的机会来了。 这位儒师名叫徐广源，大腹便便，身材不仅矮，还比较胖，这样的样貌像极了那些脑满肠肥的“大奸商”。 不过徐广源可不是那些商人，而是一位精研法阵的儒师，在法阵和符法之上，他有着惊人的造诣，所以他今天有幸拿到了进入地下秘殿的玉牌。 徐广源确实很兴奋，他意气风发，急匆匆地走向博翰书楼，他感觉整个人都飘飞起来，脚下虎虎生风，脑子里除了对秘殿内众多秘典的渴望，再无其他。仿佛那些陈列在秘殿内的典籍，都是一位位美丽的处子，正等着他去翻阅，去品尝，以至于，他的双眸有些通红，还有些色迷迷的，透出极度的饥渴。 这个胖子急匆匆走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枚比纽扣还要小一些的东西忽然从草丛里不着痕迹地跳起来，贴到了他的儒衣后摆上，儒衣差不多拖到地上，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 胖子穿过了前三进的楼阁，直奔后三进楼阁，那是三座三重楼的木质大殿，在出示了儒师玉牌之后，胖子穿过了第一个大殿，里面有不少儒师正在翻看典籍。 这些典籍都不是原本，而是抄本，所有的原本，只会存放在地下的秘殿中，胖子对陈放在这里的抄本不屑一顾，因为他马上就可以进入梦寐以求的秘殿了。 直奔到第三重大殿，在通向地下的石阶前，一位鸿儒拦住了去路，胖子立刻出示了腰间的玉牌，这是一枚获得书院院主曹道元亲发的玉牌，上面镌刻南明湖和一栋楼阁的小图画，后面书写一个大大的秘字。 上面还附带着隐秘的意念气息，守门的鸿儒看过玉牌，沟通其中的意念，这才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胖子。 胖子兴奋道：“我说这位兄台，别看我徐广源这个模样，但我可是名符其实的学究，我在法阵和符法上的造诣非常惊人，就在前几天，我帮助两位符箓宗师完成了一系列新符箓的研究，为咱们书院做出了极其卓越的贡献，不是我自夸，只怕兄台你对书院的贡献还不及我的一半！” “你确定？”守门的儒师一脸不悦。 胖子毫不在意，扬起他胖乎乎的圆脸，眯着只剩下一条缝隙的眼睛，满嘴吐沫星子横飞道：“这个自然，所以在两位宗师的保举之下，院主才破例给了我进入秘殿的机会，是三次机会哦，今天是第一次，在往后的三天，我会每天都要进入！” “哼，好了，进去吧！”守门的儒师几乎被吐沫射到脸上，不由冷哼一声，连忙让徐广源通过。 “哈哈，多谢兄台！”胖子大笑两声，得意洋洋走下石阶。守门的儒师不忘叫道：“要守规矩，不许夹带不许抄，若是发现违规，将你革出书院，取消一切功名！” “安了安了，我知道了，我们是儒师，可以过目不忘，难道还用得着连抄带夹不成？！”胖子的声音传来，守门的儒师皱皱眉头，没有吭声，心想这个胖子懂什么，秘殿之内有不少手书，上面的意念才是真正的财富，就怕这胖子敌不住诱惑，偷偷拿个一两本，那就是书院的损失了。鸿儒心想等到胖子出来，自己一定要上上下下盘查清楚才行。 胖子兴奋得满身的肥肉都颤抖起来，他快步跑下石阶，七拐八弯，也不知道石阶有多少级，直到他跑得气喘吁吁。 “奶奶的，这台阶怎么这么长，每次进来只能呆六个时辰，光是走台阶就耗去不少时间！”胖子抱怨几句，终于到了地面，出现在胖子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空间，上下左右超过千米，四面都是黑乎乎的，仿佛夜空。 他甚至可以看到，空间四周都布下了重重法阵，上面无数光芒闪闪的圣道文字隐约可见，任何人若不按照规矩来，都无法进入这里。 他站在一条笔直的走道前，走道的尽头是一座大殿，全用原木修建，上面每一寸都经过圣道术炼过，永不腐朽。 一座小楼阁立在走道前，胖子走进去，只见一位宗师正盘膝坐在一个高台上。胖子走进来，宗师便睁开眼睛，盯在胖子的圆乎乎的脸蛋上。 胖子寒毛直怵，连忙揖礼道：“晚辈徐广源，要到秘殿观阅书籍！” “令牌！”宗师面无表情道。 胖子连忙拿出玉佩，捧在手上，那宗师只看了一眼，点头道：“知道规矩吗？” “知道，知道！”胖子小鸡啄米办点头。 “去吧，只能呆六个时辰！”宗师摆摆手，再次闭上眼睛，进入了假寐之中。 胖子不敢怠慢，弯腰揖礼，这才松了口气，快步走过长长的走道，推开秘殿的大门，走了进去，随手将大门关上。 走进大殿，胖子抬头一看，立刻呆住了。只见大厅上空是一团圣道之气，气团之中，超过两千册古籍在气团中沉沉浮浮。 “好，真是发达了，这么多的原本！”胖子兴奋得全身颤抖，他感觉到圣道之气中每一本书籍都散发出匪夷所思的超强大意志。 胖子快步走上前，抬头看了一会，抬手虚空一抓，一册竹简落到了手上，胖胖的手翻开一看，他幸福得差点晕过去：“啊哈哈……这是两百年前圣人公孙饶手书的春秋笔法三十六诀式。” 胖子津津有味地看了一遍，直到看完，仍然爱不释手，因为上面每一根竹签乃至每一个文字都已经成了宝物，胖子感受到上面的圣人气息，幸福得眼发绿光，就像是饿了三天的野狼看到肥羊一样。 “奶奶的，终于知道为什么不能抄不能夹带了，原来圣人留在上面的意志同样是最珍贵的财富呀！”胖子盘坐下来，恋恋不舍的将竹简放在腿上，这才抬手一抓，又摄下来一本微微泛黄的秘籍。 这一回的秘籍不是竹简了，而是纸张类古籍，只有四五十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每一个文字都是用赤红如血的朱砂写成。 “这是三百年前符法大宗师严几道的《朱砂金阙经》，老天啊，这都是后三进书楼没有的秘典，它怎么能够放在这里只让少数人看呢，这不是明珠蒙尘是什么？”胖子几乎抓狂，他如饥似渴地翻开书籍，一目一行飞快地看起来，这已经是他看书的最慢速度了，一般看书他都是一目十行。 胖子看完，吐了一口气，又将书本放在腿上，十分不舍。 他抬头看了一会，又抓下一本书，这是一本漂浮在最上端的古籍。这一回，他看了看书名《圣业五转经注》，下面是“杨易人着”四个刀斧碑体之文字。 胖子眼睛立刻被定格，双眸瞪大老大，瞳孔不断收缩和舒张。胖子再也淡定不了了，他猛地跳起来，＂shenyin＂道：“乖乖，老天眷顾，这是太道圣人的手书呀，怪不得这书上的意志这么浩瀚恐怖！” 胖子看着书上的每一个字，他几乎忘了呼吸窒息起来，仿佛那上面每一个文字都有着强大的魔力，发出如同山岳一样厚重的气息，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一字一字地艰难看完手书，这个时候，已经过去了五个时辰。 “完了完了，五个时辰，才看了三本书，我这个天才原先打算将所有的藏书全部强记下来，三天啊，三天哪里够呀，就是三十天也不够啊……”胖子慌起来。 …… 第一百七十六章 盗书(下) 靠在门边的小金钟敲了一下，这是时间到了。胖子徐广源痛苦地抓着脑袋，很舍不得地将东西一一扔到圣道之气中，秘籍重新悬浮在半空之中。 “太可恶了，六个时辰，我怎么才看了四本秘籍，我这是在蹉跎时光呀！”胖子懊恼无比，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悬浮在半空的古籍，叹息一声，摇摇头，推开门走出去。他还有两次进入这里的机会，还可以多看几本，若不是这样，胖子一定会忍受不住诱惑，做那抄录夹带、有辱斯文之事。 大门关闭起来，地面上，比纽扣还小的一个东西突然变大，形成淡淡的光圈，苏岚双手一收，光圈消失了，她落到了地面上，抬头仰望悬浮在半空的数千古籍。 “那胖子，还真是个废物，几本书就看了六个时辰，白瞎了他那双小眼睛！”苏岚冷笑一声，手虚空一抓，处在最高处的那本《圣业五转经注》立刻落到了手上。 也不用打开，刚才她已经看过，绝对是好东西，有了它，圣道修行的一切将不再有任何秘密。 苏岚将太道圣人的手书放入袖中，然后手一翻，一本赝品古籍出现在手上，轻轻一抛，古籍重新悬浮在圣道之气中。 苏岚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没有一丝一毫的问题，只要不将手书拿下来翻开，凭借气息绝对分辨不出真伪来。 “完美……没有想到这么顺利，看来这书院安逸了四百多年，估计从来没有人干冒天下之大不韪来这里偷窃，所以防备这么松懈！” 苏岚看着悬浮的古籍，心里边也微微意动，她能够感觉到，上面的古籍，全都蕴藏着庞大的意志，那是书写者在着述的时候将圣道之气留在上面的缘故。 “白龙潭书院乃是太道圣人选址修建的，不愧是荒州第一书院，底蕴果然很大，不过听说这样的书院如今在皇朝之中还排不进前十，也不知道那些前十的书院是什么光景……”苏岚有些疑惑，转念一想，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么多的古籍，若是不捞一把，岂不是亏了？ 苏岚当即伸手一抓，三百多本古籍纷纷飞落下来，悬在她的面前，这些古籍的气息都是最强大的，其它的她还看不上。 衣袖一挥，青白二色的浩然正气涌出，包裹住这些古籍，好一会，所有浩然正气收回来，只凝聚成巴掌大一块玉牌，青白二色，上面悬浮这无数的天地灵文和妖文，非常诡异。 苏岚看了一眼玉牌，相当满意，就这么一块巴掌大的东西，已经蕴含了三百一十二本古籍的内容，这些古籍无一不是宗师和圣人所着，市面上根本就找不到。 衣袖一挥，所有古籍重新悬浮起来，苏岚感觉差不多了，从袖中取出一块蜗牛状的羊脂白玉，微微震动一下，远在白龙潭禁地的老龙突然转头，看着一枚一模一样的羊脂白玉震动起来，发出一闪一闪的光华。 “看来已经得手了！”老龙突然发出一声龙吟，举起龙爪虚空一拍，轰隆，整个龙宫震动了一下，巨大的震波想着四面八方辐射开，震波的速度极快，眨眼便扩散到整个书院。 地面上，不少儒生被震得东倒西歪。博翰书楼地下秘殿，守护的一位宗师以及正在进入秘殿交接班的另一位宗师全都脸色微微一变，看向白龙潭禁地方向。 就在这一刻，苏岚抬手一指，一道金色的光芒打在身前的虚空上，顿时逃遁龙门打开，苏岚闪身而入，龙门倏忽一下关闭消失，再也寻不到任何踪迹。 震波很快消失了，秘殿内外恢复平静，没有人察觉到苏岚来了又去，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禁地白龙潭，龙宫之内，一座逃遁龙门法阵金光闪闪，苏岚从虚空中一步跨出，落到龙宫的琉璃地板上。 “小天狐，看来你已经得手了！”老龙居高临下看着苏岚。 “多谢前辈帮忙了！”苏岚一挥衣袖，圣业五转经注飞出来，完全展开，形成一条长长的纸面，上面每一个圣道文字都是金色的，蕴藏着庞大的圣道气息，整张纸面散发出一＂bobo＂绚烂瑰丽的光华。 老龙眼神何等锐利，只是几个呼吸，就将正本古籍看完了。 “真不愧是杨家小子的手书，这圣业五转经注凝聚着他的无上智慧，不愧的开始圣道先河的人物，对于圣业的每一个阶段都解释得精辟入里。”老龙叹息一声，不得不赞叹太道圣人这个后辈的智慧，确实惊艳绝伦。就是这本圣业五转经注，开了圣道的先河，这本手书，无论怎么说，都是无价之宝了，怪不得书院从来不将之公布，而是藏在秘殿之中，秘而不宣。 “圣人手书，自然非比寻常！”苏岚点头笑着，将古籍收起，然后足下一点，人已经缓缓跃起。 “前辈对妖元嫁衣炼神术应该也有一些体会了吧？”苏岚笑道。 “嗯，是有些感悟，过一段时间，老龙我就会施展这个秘术，体会一下秘术的威力，看看能不能清除沉沉的暮气！”老龙有些振奋。 “那好，那便预祝前辈成功了，此间事了，晚辈告辞了！”苏岚一个转身，人化入空气中，消失不见。 老龙摇摇头，继续参悟妖元嫁衣炼神术，这一门妖术他还要琢磨过，若是有可能，他还会修正一些不适合自己的细节，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之后，才可以施展这个法术。 却说苏岚出了禁地，转念一想，暂时不回泛凌波，而是往临水山庄去，她这些日子已经听说了，书院的临水山庄是炼制灵丹的地方。 就苏岚所知，那灵丹就是吕杨炼制的，上一次他从盘蛇谷拿了不少丹材回去，估计也是为了炼制灵丹。 泛凌波从一些渠道弄到了一小瓶小还丹，功效对她微乎其微，但是苏岚知道小还丹对寻常儒者的药效，更知道这些灵丹对皇朝的意义，他需要去见一见吕杨，若是能够弄到一些开启智慧的灵丹，那将会惠及整个天狐岭一脉的狐族。 如今天狐岭除了数十只纯种血脉的天狐之外，还有一支灵狐族群，数量超过三千，灵狐不比天狐，必须经过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才会开始智慧，若是有灵丹相助，天狐岭一脉的状况会彻底改变。 苏岚看了一眼纯阳居，立刻感应到吕杨在修炼五皇劫剑气，一缕缕五色剑气在纯阳居内潜伏激荡，纯阳居貌似平静，其中却酝酿着剑气的风暴，若是失控，整个纯阳居将被剑气在刹那间绞成齑粉。 再看一眼别居，发现黄儒师不在，正好，直接登门算了。苏岚人影一闪，也不见门推开，但是她已经进入纯阳居大厅，似乎使的是地煞法术中的遁地术。 “吓他一吓！”苏岚抬手一指，一股妖力将书房的门推开，化形成一只凶兽，向着书房内呲牙咧嘴。 “谁？！”吕杨猛地一惊，立刻脊背生寒，意念一动，书房内如意掌控的五皇劫剑气立刻调转方向，扑向那一头突然出现的凶兽。 凶兽猛地张嘴一吸，所有剑气都被吞噬。“哈哈，还不错……”苏岚人影一闪，已经踏前一步出现在吕杨的视线里，凶兽消失，她的右手上，一团剑气风暴正在被拿住，压缩成一团，透着五光十色的光芒。 “怎么是你？”吕杨松了口气，诧异看着突然驾临的狐仙，手上拿着的承影鞭也重新放入袖中。 “怎么不能是我，本仙是来看看你的！”苏岚嫣然一笑，纤纤素手一抓，手中的剑气风暴立刻无声无息地熄灭掉，不留一丝火气。吕杨瞳孔缩起，又是佩服，又是无奈，笑道：“苏姑娘，咱们交情匪浅，所以姑娘上门便罢，如何还要捉弄于我？在姑娘的面前，我这一点微末道行简直是不值一哂吧？” 苏岚径直坐在一张椅子上，笑道：“那到不至于，我已经说过你的剑气不错了！” “那就多谢夸奖了，不知道苏姑娘今日登门拜访所为何事？”吕杨揖礼道。 “当然有事，本仙刚才想着去一趟临水山庄偷些灵丹，不过既然在纯阳居撞见你，偷灵丹还是算了，你随便给一些吧，也省得我费事。” 吕杨听了这话，心中发苦，以前不知道这狐仙的能耐，但是看了书院众多典籍的记载，这才知道狐仙是众多妖仙之中最擅长隐匿和遁法的，要偷灵丹，估计一偷一个准。而且狐仙秘术众多，便是圣人出手，也不见得能够拿住。 “苏姑娘不要开玩笑了，偷灵丹还是不要做为好，姑娘想要灵丹，和我说一声便好，想要灵丹吕杨献上就是了……不过以姑娘的修为，普通的灵丹只怕姑娘看不上眼！”吕杨沉吟一会，又道：“这样罢，我将炼丹之法传于姑娘，以姑娘纵横天下的能耐，便是炼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仙丹也是等闲，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真肯将炼丹之术教我？”苏岚却是愣住了，美眸为之一亮。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山庄 吕杨连忙笑道：“苏姑娘说的是哪里话？姑娘和我那是什么交情，区区炼丹之术，吕杨自然不会敝帚自珍，以姑娘纵横天下的本事，说不得会炼出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仙丹来，到时候吕杨估计还要厚脸皮求你赐上一粒呢！” 吕杨说得极为诚恳，还有一点讨好的意味在里面，表情动作很是亲近，这让苏岚心生感动。她心里边确实开心，原本是不指望能得这炼丹之术的，只希望能弄到一些灵丹便罢，没有想到吕杨会这么大方，而且还很看重和自己的交情，这交情一攀，你来我往的，交情就深，人也亲近了。 “吕公子，你果然是有情义的人，我苏岚没有看错了！”苏岚欣喜笑道。 吕杨笑笑，推一推头上方巾，一股五皇锦绣气涌出，托着一本完全有五皇锦绣气凝聚的炼丹典籍《丹道》。 这天下之间，这本炼丹之书可谓是独一份，在没有正式公布天下之前，价值无限。即使公布天下之后，也会价值无量，因为它将会改变整个皇朝的修行方式，甚至深刻影响这一方世界的一切一切。 苏岚喜笑颜开，一双美目观看《丹道》，如今的丹道，明显已经着完，并且丰富和完善不少内容。 苏岚是何等人物？她看完之后，直接闭上眼睛想了一会，这才睁开眼眸，眼眸深处闪烁着无数奇异的光芒，就像夜空中的星辰，璀璨无比。 她深深看了吕杨一眼，吕杨的心仿佛被锤子狠狠撞击了一下，几乎要停止，苏岚的一双眼眸，美得妖异，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摄进去，让灵魂彻底甘愿地沉沦。 吕杨哪里还敢看？尴尬地咳嗽一声，借机避开那一双眼睛，再让吕杨看下去，估计会出大事。 苏岚咯咯一笑，顿时日光为之暗淡，星月为之无光，这位狐仙只是一个笑容，便展现出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风情。 “非常不错，这丹道确实可以开先河了，无论是丹炉，还是炼丹的手法，以及灵丹的配方，每一样都有奥妙，绝非空想所能想到，若是你不将丹道公布，估计皇朝中人三年五载之内难以摸索出来！” 吕杨摇摇头：“苏姑娘或许太小看人的智慧，我若是不够开这本着述，估计一年之后，市面上也会有其他灵丹出现，只是药效比较渣，比不上我现在炼的灵效！” 苏岚也不否认，点点头，半晌才道：“好吧，既然看了你的丹道之书，这炼丹之术我算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了，不过还需要看一看实际的炼丹操作！” “这个容易，苏姑娘请跟我到临水山庄一趟就好，那里现在每一天都在开炉炼丹！”吕杨道。 “那好，走吧！”苏岚对于炼丹之术还是很有兴趣的，只因为这一方世界无尽广袤的千山万水之中，最多的就是丹材，可以预见，以她的能耐，若是精研炼丹之术，估计能够炼出绝世仙丹出来，或许真能让人起死回生、长生不老。 吕杨也不避讳，最主要就是将来炼丹之术是要公布的，先让苏岚知道其实问题不大，而且还能拉拢这位狐仙，吕杨其实还垂涎着大东山中采之不尽的灵药，那是只有盘踞于山中称王称霸的仙才有能力采到的。 吕杨可以想象，过上十年二十年，甚至上百年，随着炼丹之术的大行其道，不能大规模种植的珍稀灵药将会越来越稀罕，最后只能是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以及蛮荒才会有珍稀灵药出产，是以，适当拉拢一位妖仙，好处无穷无尽。 吕杨出门，领着苏岚来到临水山庄，如今的临水山庄，又和几天之前大不一样，这些天书院的工坊热闹得紧，在曹道元的大力安排之下，连续移迁过来好几座楼台，都作为新的丹房，几十口大肚丹炉更是源源不断移送中。 临水山庄的规模已经比最初的时候扩大的十倍有余，如今的领地已经把整个河湾以及背靠的大片丘壑和山坡全都圈住，方圆十数倾，差不多将地圈到纯阳居来了。 山庄有内外两重，外重没有修高墙，只是移栽了七八千棵大树，松树、柏树、榕树、梧桐、杉树、槐树、菩提……数十个树种，围着山庄的丹房栽种，一边聚敛灵气，同时将山庄掩护起来。 移栽大树这种活儿对于书院来说手到擒来，这个时候，修行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只五六天的功夫，七八千棵大树就已经全部移栽完毕，而且不会有一棵树因为移栽而不能成活。 山庄的面貌已经完全改变，穿过了灵气充沛的树林，沿着林中铺设石板的道路走来，便见一座高墙，全部是用灰色的岩石修葺，高墙之上，还有哨楼。 一队披坚执锐的战士巡逻在高墙内外，任何靠近山庄的人都会被他们发现，看到吕杨到来，巡逻者都会对吕杨遥遥揖礼，因为他们都知道，吕杨是临水山庄的实际拥有者。 苏岚只看了一眼，便笑道：“还真是防备严密，不过对于修为高绝的人可防不住！” “苏姑娘过滤了，宗师和圣人最是要脸面，断然不会做这种事，若是苏姑娘这样的人前来，也只能尽力而已，不过我想若是损害书院的利益太过，书院可不会善罢甘休的……请！”吕杨做了个手势，示意苏岚进入一个大门。 守护大门的是精锐，领头的是正是巫大柱，这一队精英不仅披坚执锐，身边还跟着一头头驯服了的灵兽，或是大虫，或是巨猿，或是苍鹰和灵鹫。 巫大柱跑上来，迎上吕杨，恭敬道：“小先生来了，请进请进，这两天我爷爷都在念叨着小先生呢！” “呵呵，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巡逻！”吕杨拍拍巫大柱的肩膀，如今巫大柱因为服用了灵丹的缘故，人变得精壮，个头也拔高不少，整个人看上去气势凛人。 巫大柱看到苏岚，初时还不以为意，可是多看了两眼，立刻脸色大变，手上拿的尖枪立刻擎起，他的驭兽之术造诣不低，能够分辨出苏岚深藏在体内的气息，那个气息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安和恐惧，似乎眼前看到的不是什么绝世佳人，而是大荒最凶猛的巨兽。 看到巫大柱如此如临大敌，吕杨连忙道：“不要紧张，大柱，这是我的朋友，你不要冒犯了，快去巡逻，有什么事我会处理的！” 巫大柱答应一声，疑惑地看了苏岚一眼，一挥手，带着队伍继续巡逻。 望着巫大柱的背影，苏岚笑道：“若我没有看错，那是巫咸村的小家伙，他还没有认出我的真正身份，不过他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厉害，那驭兽神通，还真是不凡呢，至少能够察觉到我收敛的气息，你身上也有驭兽神通，那是巫咸村的村长传的吧？” 苏岚转头似笑非笑看了吕杨一眼，后者连忙道：“什么事都瞒不了苏姑娘，没有错，吕杨有幸得老村长传了驭兽之术，现在倒是能够沟通灵兽和飞禽，等过些时候，我还想再弄一头灵鹫，就像老村长那头一样！” “你想要抓一头灵鹫作为护法？”苏岚微微诧异。 “是啊，如今应前辈保护我没有问题，可是我还缺少一个代步的坐骑，我想来想去，还是弄一头灵鹫最好，因为灵鹫飞得极高，速度快，能够飞越大东山，优势很大！” “想要抓上好的灵鹫，那就需要到大东山深处的灵鹫峰了，那里才会有最厉害的灵鹫，巫咸村那头，在灵鹫峰只不过是小喽啰而已！”苏岚笑道。 “小喽啰……还有这样的事？”吕杨有些吃惊。 苏岚大笑：“这是当然，你以为那村长有多大的本事，能够擒服多厉害的灵鹫？你就是太高估那村长小子了，也低估了灵鹫。 “愿闻其详！” “我可以告诉你，灵鹫峰绝对是灵鹫的生息圣地，大东山整个天空领域，灵鹫几乎是无敌的霸主，据我所知，灵鹫峰至少有数十万头灵鹫，其中活了上千年的大妖便有数十头，至于和我一样的仙就有三头，你想，这么厉害的族群，谁能奈何得了，即便是皇朝几位在世的圣人齐出，估计也无法灭掉整个灵鹫族群。” 吕杨无法想象了，他越来越感觉自己对大东山和蛮荒的了解过于肤浅了，若真如苏岚所说，他还真不敢到灵鹫峰去送死：“能够抓一头像老村长这样的灵鹫做护法就行了，不奢望太厉害的！” 苏岚瞧了吕杨一眼，摇摇头：“太差的可不行，这样吧，有时间你通知本仙，我会助你收服一头金翅双头灵鹫，那是有上古巨灵血脉的灵鹫，若是有灵丹辅助，将来化形成仙的潜力会很大，对你也是一个助力！” 苏岚翻手，将一枚蜗牛状的羊脂白玉递上来，吕杨接过，便看到羊脂白玉里面凝聚着一个精细无比的神秘妖文，他立刻知道怎么用了，大概将力量注入，震动其中的妖文，苏岚便会感应到，这无疑是一种比较实用的小玩意。 “这是蜗鸣妖文制作的小玉符，叫做蜗鸣玉符，你知道怎么用吧？” “知道，震动妖文即可！”吕杨连忙说着，苏岚点点头。 吕杨收好这枚蜗鸣玉符，这才带领着苏岚穿过大门，只见眼前豁然开朗，延绵起伏的河湾有河滩和丘壑，相当开阔，从河滩到两侧的山坡之上，处处耸立着一座座丹房，大多数丹房都有丹气升腾着…… 极其浓烈的丹气弥漫四周，使得附近的草木异常丰茂，大树也长得异常高大，生命的气息在这里浓烈无比，只要轻轻嗅一口气，便会感觉通体舒畅。普通人常在这里呆着，便可强身健骨、百病不生，若是能够在这里吐纳，便可辟谷养生。 “还真是有些规模了……看来你和书院都下了血本！”苏岚也愣了一下，美目闪过奇光，她没有想到临水山庄有这么庞大的丹房群，在她想来，顶多就是三四座丹房罢了。 一眼望去，弥漫的丹气应该是开炉的时候无法避免地散逸出来的，从浓烈的程度看，这临水山庄俨然已经成为了修行的宝地。这样浓烈的混合丹气，比灵气还要高级百倍，在这里修行，好处之大难以想象。苏岚甚至看到，几头白虎和黑色巨猿，正在山丘中懒洋洋的趴着，不时抬头狠狠地吸纳大把大把的丹气，一个个享受得忘乎所以。 “暴殄天物！”苏岚脑海里忽然掠过这么一个念头来。 …… 第一百七十八章 观摩 “苏姑娘请！”吕杨引着苏岚沿着鹅卵石铺成的道路走来，不一会儿便经过一座丹房，丹房上正升腾着浓浓丹气，那些丹气是淡淡的金色，透着太阳和五谷的气味，闻起来浓烈无比。只需嗅了一嗅，便觉得饥饿消除。还没进入丹房，吕杨便已经听到丹房内传来热热闹闹的声音。 “这里应该是专门炼制辟谷丹的丹房了，要不我们进去瞧一瞧？”苏岚说道。 “苏姑娘想看便看，请！”吕杨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双双进入丹房，只见丹房的结构俨然和以前第一座的结构差不多，整栋丹房只有一个大殿，穹顶透光，大殿中呈品字形立着三尊高三米的大肚丹炉，丹炉旁还设有梯子。 其中两个丹炉正在炼制辟谷丹，炒豆一样的暴烈声从巨大的丹炉中传来，第三尊丹炉，出丹口已经打开，淡淡金色的丹气喷薄出来，弥漫整个丹房，不少丹气从穹顶的透气口散出外边。 大殿之中十几个炼丹童子正在进行紧张的炼丹作业，其中三个合力控制炉火，还有几个引导辟谷丹出炉，紧张地忙着收丹，还有的丹童小跑到储藏五谷的仓库，搬运一袋袋优选的五谷出来，准备下一轮炼制辟谷丹做准备，吕杨神识一扫，发现那些五谷大多是稻子、玉米和豆子，全都是优良品种。 “快快快，加紧配置好五谷，一会收丹完成，马上进行下一轮灵丹的炼制，不能耽误工夫，今天还有八炉辟谷丹没有完成，大家抓紧时间！”指挥童子们的是一位巫咸村的少年，他是最早来到临水山庄接触炼丹的少年，如今已经被调到这个丹房来专门炼制辟谷丹。 他的手下一共有三十人，全都是书院分配过来乖巧好学的童子，他们将来都会成为书院的炼丹师，如今正在进行锻炼的，三十名童子分为两班倒，每天工作八小时。三个大肚丹炉，每天大概能够炼制十八炉辟谷丹，每一炉可出三百多粒辟谷丹。 看到吕杨走进来，那少年连忙跑过来，恭敬道：“庄主，您来了，不知道有什么训示？” 吕杨摆摆手笑道：“就是过来瞧瞧，这三尊丹炉一天能出多少辟谷丹？” “回庄主，大约六千多点，主要是童子们控火的水平有限，所以每一炉丹需要时间长了点，而且五谷也只投了丹炉所能容纳最大量的一半，多了控制不住，严重影响了日产量，等到他们再练一练，产量会稳步上升！”少年恭敬道。 “没事，好好干，今天传我的话下去，这个丹房一会儿完成了预定的活儿，每人发二十粒辟谷丹作为奖赏！”吕杨大手一挥，立刻发了恩典。 “多谢庄主！”少年连忙躬身揖礼，其他丹童大喜，纷纷揖礼道谢。 苏岚看了一会，很快看到了炼制辟谷丹的所有流程，果然都是遵循《丹道》上面的原理。 苏岚招手，几粒淡淡金色的辟谷丹飞落到手上，她看了一看，直接张口服用三粒，半晌才笑道：“果然充饥，不过凭我的能耐，每天一粒辟谷丹根本不顶事，我至少一次需要服用四五十粒才会勉强饱！” “苏姑娘修为惊人，自然用不上这等低品级的灵丹，而是应该服用浩然正气丹，那浩然正气丹每一粒都能补充不少浩然正气，可不是辟谷丹可比的！”吕杨笑道、 “那便去瞧瞧，顺便给我几瓶，还有那些个筑基丹，我也需要几瓶，我那艘船上有好些天姿不错的女子，正好需要筑基丹！” “这个容易！”吕杨随狐仙走出丹房，然后又参观了专门炼制浩然正气丹和筑基丹的丹房。 浩然正气类灵丹和炼制筑基丹的丹房，已经用上了书院的儒生。但凡是勇于前来丹房发展的儒生，大多都是因为资质不高，几年下来难以晋级，所以自愿申请到临水山庄来，转而做炼丹师。 不得不说，因为书院的儒师宣传很到位，不少儒师都直接推荐自己不太成气候的弟子到临水山庄来，因为做炼丹师也是一件前途无量的职业。 甚至有好几位女秀生，竟然自愿到临水山庄来专修炼丹师这一职业，不得不让人敬佩。秀生炼制浩然正气类的灵丹优势非常明显，筑基丹也是一样，秀生炼制起来更加游刃有余。 吕杨带着苏岚进入山庄最里面的一座丹房，两名女秀生正在和巫小灵紧张的炼制一炉筑基丹。 这是一大炉筑基丹，已经炼制超过十二个时辰，两名女秀生虽然经过两班倒，但是仍然十分疲惫。炼制筑基丹，需要凝聚心光的意念融入灵丹之中，经过不断的研究和改良，炼制的流程和方法已经很完美。 “小先生，你来了？”巫小灵小跑上来，她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见过吕杨了，即便是吕杨参加六艺院比，她也没有时间去看。 “小灵，辛苦了！”吕杨拍拍巫小灵的肩膀。 两名女秀生也赶紧上来问候，吕杨摆摆手：“都不用多礼了，你们都好好干吧，将来成为一名合格的炼丹师，你们的人生，还有你们的家族，都会因此受益无穷！” 苏岚走到了炼制筑基丹的大丹炉前，仔细看了看，然后开始接受进行炼制，巫小灵颇为紧张，刚想要阻止，被吕杨阻道：“这位是苏姑娘，让她随意好了！” “可是，那是一炉筑基丹，炼制非常不容易，若是一不小心炼成废丹，那就糟糕了！”巫小灵担忧道，其他两位女秀生也是同样紧张。 “放心吧，你要对苏姑娘有信心，若是炼坏了我负责！”吕杨保证道。 苏岚双手在丹炉前动作，一股浩然正气已经透过丹炉，控制丹炉内部精密的结构，控制太阳真火，并注入浩然正气和心光意念。 “啊……她怎么灌注这么多的浩然正气和心光意念，哎呀，这筑基丹只怕要远远超过正常筑基丹的范畴！”巫小灵突然瞪大了眼睛，她看到苏岚不要本钱地将自己的浩然正气和心光意念灌注到丹炉里，控制的手法更是匪夷所思，十分微妙，整个炼制过程，炼丹的手法几近完美。 苏岚转头笑道：“吕公子，在我的炼制下，这一炉灵丹的药效将要远远超越其他筑基丹，所以我要分一半！” 吕杨点点头：“放心吧，都依你！” 苏岚越发兴奋，开始专心致志炼制筑基丹，过了一个时辰，进入蕴丹阶段，苏岚这才停手，将多余的浩然正气收敛回来。 丹炉平静下来，里面的声响也消失了，丹炉这就这么放置了一个时辰。 “可以了！”苏岚转头对巫小灵笑道：“你就是巫咸村的的小丫头吧，去收丹吧！” “是……”巫小灵似乎也感受到了苏岚身上隐藏的气息，不由打了个哆嗦，连忙乖乖去开炉收丹，其余人也都迎上去帮忙。 哗啦…… 一股苍白略带青色的丹气升腾起来，弥漫整个丹房，那是一种异香，浓烈非凡，巫小灵深深吸了一口，露出迷醉的神色：“好厉害的筑基丹，药效绝对增幅好几倍！” 巫小灵等到丹气散开，发出文气，将丹炉内的灵丹引导出来，两名女秀生已经手持了玉瓶进行收集。 吕杨伸手抓过一粒，捏在手上仔细观察，发现这一粒筑基丹个头更大一圈，青白之色，散发出浓烈的气息。 “药效至少提升数倍，若是给学子服用，估计能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凝聚心光，迈入圣道！”吕杨赞叹，对苏岚道：“苏姑娘果然是厉害呀，吕杨佩服之至！” 苏岚也抓过一粒筑基丹，仔细观察半晌，才满意道：“确实是好丹，比之寻常的筑基丹药效更强，很好，总算是没有白费，有着这一次的试炼，我的炼丹之术已经窥见十之二三！” 上百粒筑基丹分装两个玉瓶，吕杨接过一个，递给苏岚笑道：“看来泛凌波上的清倌人有福了，这药效强大数倍的筑基丹足以让数十女子成功凝聚心光迈入圣道，这样的灵丹简直匪夷所思，若是引起书院或是朝堂知道，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苏岚接过玉瓶，十分满意，但是对于吕杨感慨不以为意：“确实改变了学子依靠天资和勤奋才能凝聚心光的方式，现在又多了一条路子，只要能够买到筑基丹，任何少年都可以圣道筑基成功，此丹一出，将来会造就多少天资有限的学子步入圣道的殿堂？！” “圣道中人要泛滥了，不知道这对于皇朝来说是福还是祸？”吕杨叹息一声，转头对两名女秀生道：“两位从进入山庄的第一天，应该知道保密制度吧？这样的灵丹走出山庄的大门，任何一个字都不许提起！” “庄主放心，我等知道规矩了，那种违背协议的行为我圣道中人不屑于做！”两名女秀生揖礼道。 “那就好，你们也辛苦了，每人拿两粒吧，其他入库！”吕杨摆摆手，又开始派发临时福利了。 …… 第一百七十九章 传书 苏岚得了灵丹，心中自然欢喜，特别是自己亲自参与炼制的筑基丹，这种灵丹是为圣道筑基，助人迈入圣道修行的门槛，可以想象，这样的灵丹一旦大行其道，整个皇朝九州必然沸腾，往后皇朝亿万子民之中能够迈入圣道修行的人数只怕会暴涨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这可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必然会冲击整个皇朝九州的政治和经济格局，对皇朝各个方面产生深远的影响。以苏岚看来，炼丹之术，必定会让圣道大扬其光。 “吕公子，你来，我有话要跟你说！”苏岚看了吕杨一眼，使了个眼色。 吕杨会意，这位狐仙看来是要单独和自己说话，忌讳旁人偷听。吕杨虽然疑惑，但是仍由着狐仙，将之带到了附近的一间密室。 “吕公子，知道我这次来书院的目的吧？” “苏姑娘原本不是想要来临水山庄偷灵丹吗？”吕杨诧异。 “偷灵丹？本仙是什么身份，岂会为了区区几粒灵丹？”苏岚叹息一声：“这灵丹对于本仙而言，实在是效果甚微，本仙有必要来偷吗？” “那苏姑娘这次来白龙潭书院做什么？”吕杨好奇起来。 “偷东西！”苏岚淡然道。 吕杨一愣，随即露出笑容：“哈哈，那么苏姑娘偷了什么东西呢？” “书！博翰书楼的书！”苏岚看了一眼吕杨，仿佛在诉说一件小事。 “姑娘竟然偷了博翰书楼的书？”吕杨有些意外，博翰书楼可是书院的藏书重地，虽然对儒生和儒师开放，但是绝对不能将书拿出书楼的。不过想想，苏岚乃是一狐仙，神通广大，偷上一些书就偷了吧，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苏姑娘，咱们读书人有一句话，叫做偷书不算偷，叫窃，以姑娘的身份，窃几本书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姑娘能够窃了书院的书，那是书院的光荣，也是给书院面子……”吕杨非常无耻地宽慰道。 “哈哈，你倒是有些意思，你不去通风报信？要知道你可是书院的儒生！”苏岚眉目一张，注视吕杨。 吕杨心怀坦荡，丝毫不愧道：“苏姑娘，你大概还不知道我的性格，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虽然是书院的儒生，但我还是姑娘你的道友。书院的书偷了就偷了，总不能因此坏了我和姑娘的情分吧？再说那是看守书院的儒师的责任，关我什么事？” “若是普通的书籍，你倒是可以云淡风轻地说一句不关你的事，但是本仙偷的可不是寻常的书籍，而是太道圣人的手书！”苏岚再加了一把料。 “什么，圣人手书？”吕杨张大了嘴，盯住了狐仙绝世无瑕的俏脸，半晌方才感觉到有些失态，连忙问道：“是哪位圣人的手书，偷出来没有，若是偷出来，给我也瞧瞧吧，我不怕分赃的……” 苏岚大感高兴，他一直对吕杨的表现十分满意，从毫不吝啬传炼丹之术，再送灵丹，到知道自己偷书而不告密，现在更是想要看一看自己偷的圣人手书，凡此种种，便与那些迂腐的儒者不一样。 苏岚哪里知道吕杨个性独特，世界观和人生观受两世影响太深，甚至有点愤世嫉俗？他只道吕杨特别，不是腐儒可比，很对自己的脾气。 “你既然不怕，那就看看好了！”苏岚将圣业五转经注取出来，随手一丢，扔进吕杨的怀里。 吕杨接过，一眼看去，只见封皮几个大字：圣业五转经注，杨易人着。字字如刀斧所刻，浩然澎湃的圣道之气迎面扑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还真是太道圣人的手书？”吕杨瞪大了眼睛。若是别的圣人手书也就罢了，但是太道圣人的手书非同小可。 太道圣人乃是皇朝开朝太祖，一生道业和修为直通天人，他的手书自然是万金难求，而且神而圣之，任何儒者，若是拿到这本书，必然会恨不得将之供奉起来。这就是太道圣人手书的地位和价值。 吕杨从来没有听说过书院藏有太道圣人的手书，心想书院真是藏得够深啊，真是闻所未闻。 “苏姑娘，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吕杨压下心中的惊骇，连忙问道。 “本仙不是说过了吗？是从博翰书楼偷的！” “博翰书楼有这样珍贵的书吗？虽然我进不去后三进楼阁，但是按理说那里不该存放这么珍贵的手书才是，而且老师也从未提及，莫非这本书是藏在秘密的地方？”吕杨一脸诧异。 “当然不是上面的楼阁，我是在书楼地底的秘殿中拿到的，当时是有宗师守护的，可惜啊，那个宗师就是一大废物，白瞎了一对狗眼，连本仙混进去都无知无觉！”苏岚笑着，似乎非常得意。 “原来书楼地底还有一个秘殿，怪不得了……原来如此啊，我说太道圣人的手书是何等珍贵，断断是要被供奉和秘藏起来的！”吕杨这才放开书本飞快浏览一遍，立刻明白这是一本讲述圣道道业的绝世珍本。 圣道是太道圣人开创，一共分为五个阶段，也就是书里面说的五转。第一转立心；第二转立言；第三转立命；第四转成就宗师；第五转成就圣人。 这就是圣道的五转道业，目前吕杨处在第一转，立心道业第二重，出锦绣之气。 吕杨翻看着圣人手书，双手微微颤抖着，因为他太过激动，不抖不行啊，太道圣人关于圣业五转的手书，这可是圣道的源头，现在皇朝千千万万的读书人，都按照这本书里面阐述的道理修炼的。 上面字字金色，吕杨看去，无数澎湃意志涌入神庭，眼前的文字不是天地灵文，也非宝文和真文，却是比真文还要高级的神文。 吕杨的脑海仿佛受到了醍醐灌顶一般，涌入无数的圣道之气，在神庭中渐渐凝结成一本手书的模样，却是和手上的手书一模一样。 “好厉害，若是能够参悟透，圣道五转道业再无任何奥秘了！”吕杨叹息一声，他现在道业太低，细细看了一遍，也只参悟透将锦绣之气升华成浩然正气的奥秘，这个奥秘也是自己当前的道业最需要的。 若是没有看过太道圣人论述圣业五转的手书，吕杨相信自己一年之内也能勉强晋升立心道业第三重，修出浩然正气。但是现在，看了这本手书，一切豁然开朗，相信之需要一两个月，便能冲上立心道业第三重，成为一名光荣的秀生。 …… 第一百八十章 对峙 吕杨回过神来，正看到狐仙一双妖异的眼眸，不禁有些诧异：“我看了多久？”吕杨连忙将手中的圣人手书递上去。 狐仙将手书收了，素手一翻，出现巴掌大一块玉牌，青白二色，上面悬浮这无数的天地灵文和妖文，非常诡异。 “没多久，只看了一个时辰，我想这东西你也应该看一下，对圣道修行总有好处！”狐仙笑道。 吕杨手一抓，玉牌落到了手里，神识无孔不入渗透入整块玉牌，一霎那，吕杨惊得倒吸了口凉气，原来他发现玉牌里面是一百多本圣人或宗师的着述，可惜不是手书原本，而是抄本了。 即便抄本也好，都是吕杨从未看过的，这些都是最珍贵的经典，不仅市面上没有，就是博翰书楼也不一定会向儒师公开，或许只有获得允许的儒师才能有幸观观看到。 这些典籍上没有圣人或宗师的意志，阅读起来就容易许多了，不过典籍好像也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越发不容易参悟。 吕杨如今道业低微，自然还没有能力理解这些东西，所以他只好不求甚解，只将里面的内容一一录入脑海。 在神庭之中，一缕缕神识和五皇锦绣气按照自己的意愿飞快凝聚成一个个文字，不消半个时辰，吕杨便在神庭中凝聚了全部的圣道典籍，吕杨希望日后道业精进的时候，能够水到渠成地参悟透这些经典，若是真的能够参悟十之七八，自己估计就能够成为宗师或者圣人之流了。 “多谢苏姑娘，这些典籍足够我研习的了！”吕杨将玉牌还回。狐仙笑道：“只要吕公子不怕被书院抓脏就好！” 狐仙嫣然一笑，朝吕杨平揖，人已经随风散入空气，不见了踪影。 “这么快就走了，也不再留一会儿……”吕杨目送狐仙离开，摇摇头，略微失落。 吕杨走出密室，看了一眼已经走入正轨的临水山庄，心里颇为满意，按照这个趋势发展，自己就要发达了，这一个庄园，便是他吕家的百世基业。 回转纯阳居，便看到吕蒹葭坐在门槛前，心情颇为郁闷，吕杨不禁笑道：“三妹，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二哥，你去了哪里？明天一早还有第三轮射艺比试，你怎么还到处乱跑，应该好生修炼才是！”吕蒹葭嘟着小嘴，吕杨哑然，敢情原来是自己惹她不高兴了。 “放心吧，你二哥我明天一定拿了射艺州比的资格就是，断然不会有任何意外！”吕杨摆摆手，笑呵呵走进书房。 吕蒹葭跟着走进来，帮着吕杨收拾书案上纷乱的纸张，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吕杨正负手站在墙边，观摩浩然正气图和殷皇揽月图，吕杨的身上，隐隐有丝丝缕缕的五皇锦绣气在升腾。 吕蒹葭微微凛然，知道吕杨这是在正心养气，对于儒者来说，这便是日常修行。 这两张图大有来历，吕蒹葭都十分喜爱，平时也常常观摩，只是所得不多。这两张图，一张是黄儒师所画，确实能培养正气。另一张图，是前朝宫廷画圣真迹，上面还提了吕杨两首诗。 “二哥，这殷皇揽月图可是道蕴姐的喜爱之物，她将图送给你，是不是有什么意思？”吕蒹葭迟疑一会，终究还是开口询问。 “鬼丫头！”吕杨转头笑着，看了妹妹一眼。吕蒹葭吐吐香舌，道：“是不是道蕴姐喜欢二哥，所以送了这张宝图？我听说这张图可是无价之宝，世间只此一张！” 吕杨叹息一声：“恰恰相反，师姐这是要断绝我的念想，所以才舍了这张图，你没看到我在上面题了诗吗？若是她喜欢，便不会将图舍出来了！” 吕蒹葭诧异：“不会吧，二哥题的可是绝好的诗，我听乙乙说，道蕴姐很喜欢呢！” 吕杨不再说话，气氛有些沉闷，吕蒹葭吐吐小香舌，也不再说什么了，她小小翼翼退出书房，将门虚掩好，这才跑去找黄乙乙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晚上的时候，吕杨又到黄儒师的书房接受授课，次日一早，所有人都前往南明湖观看第三轮射艺院比，这一次，老村长和巫小灵三兄妹全都前来支持。 南明湖上依然人山人海，第三轮的射艺院比只有四位儒生，吕杨、张俊生、王天河、还有一位叫俞嵩年。 夺冠人选呼声最高的是王天河，这位手持九天曜日剑的秀生被书院誉为射艺第一，不过现在吕杨异军突起，声名卓着，也大有问鼎前三的希望。 吕杨的声望早就经过不断的积累，已经渐渐稳固，当初七步成诗，他的名字就成了整个秣陵府茶余饭后的谈资，后来凤仪楼上赋诗，最后更是将诗集刊发天下，震惊天下。 同时章回体小说这种新体裁也盛行开来，吕杨写的好几本小说全都大获成功，小说狂潮更疯狂席卷九州，让无数读书人着迷，特别是年轻男子和闺阁女子，若是床头没有一两本吕杨写的章回体小说，他们都不好意思出门。 如今吕杨更是以童生的身份获得了五艺州比的资格，早就打破了书院的相关记录，只要过了今天，吕杨便有可能获得全六艺州比资格，这桩桩，一件件让人哄传的大事，已经将吕杨的声望推上高处。 看过吕杨前两轮射艺院比的人，再也不敢小看吕杨这位如彗星般崛起的童生。 “当当当……”钟声响了，所有人纷纷加快进入赛场。第三轮射艺院比只有四人，三个擂台只需要用两个。 负责裁判的儒师已经召集四位儒生道跟前来，吕杨看着其他三名对手，已经心中有数。 儒师说道：“按照之前的抽签，你们的比试顺序已经定下来了，现在所有人都没有异议吧？” “不敢有异议！”四人应道。 “那好，上擂台吧！”儒师挥挥手，再次叫人敲钟。 张俊生看了吕杨一眼，足下一点，人已经轻巧地落到擂台上，吕杨露出一丝笑意，缓步走上擂台，看着张俊生笑道：“没有想到张兄也进入第三轮了，如此也好，总算让我能够领教张兄的真文砚台！” “吕兄弟，不要废话，快开始吧，你一定要替我出口恶气！”王吼在擂台边恶狠狠大叫着。 吕杨顿时愕然，摊手笑道：“王兄，你这是让我得罪人呐！”王吼嘿嘿笑道：“我可管不了这么多，总之你要狠狠把她给打趴下！”王吼指着张俊生，就差指名道姓了。 张俊生脸色不快，讽刺道：“王吼，你这个手下败将，少在这里叫唤了，难道你就不觉得丢人吗？” 王吼脸上又青又红，说实话，他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女子打败，实在是很丢脸。这一次他也不争辩了，讪笑两声，退下去坐下来，准备观看吕杨和张俊生的比试。 另一边，王天河和俞嵩年已经上台，也准备开打了。 “吕兄，请了！”张俊生平揖，脸上看不出喜怒，三宝如意缓缓在身边环绕，一重重的浩然正气涌出，在身外凝结成一个护身罩。 护身罩浩然正气滚滚，黄中带白，隐隐凝聚成一簇簇的白莲，其中还夹杂着无数光华闪烁的天地灵文。而她的手中，紧紧拿着一块土黄色砚台，上面真文流转。这正是她赖之以胜利的两大圣道法器，一攻一守，奥妙无穷。 吕杨看过她和王吼的比试，知道这护身罩防御惊人，若是加上对方炉火纯青的缩地遁术，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可立于不败之地，加上那一方真文砚台，实力非常强劲，无怪乎能够在十六名精英中脱颖而出。 “请……”吕杨不敢怠慢，手中持着承影鞭，注视对方，和对方凝视着，双双不动，吕杨的战略也简单，以不变应万变，玩身法，自己比不上张俊生，干脆就这样了。 “不用剑？”张俊生和吕杨对峙了半柱香的时间，另一个擂台已经开打了。而这边，两人光站着，气氛似乎很凝重。 “打……快打……”擂台外已经有人叫起来。 “肃静，肃静！”当裁判的儒师扬声大喝，立刻镇压住不安分的家伙。 “张兄，请！”吕杨再次笑道，手握承影鞭，潇洒不羁。 “哼！”张俊生咬咬牙，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她十分忌惮吕杨手中的承影鞭，那是一件比她的真文砚台更加厉害的东西，不得不防。 “罢了，长兄太过谨慎，还是我先出手好了！”吕杨扬鞭一抽，鞭影化出十几道黑影袭向对方。 “凌波微步，足下生尘！”张俊生突然分成若干道虚影，躲开鞭影，人清喝一声，手中真文砚台化一道耀眼的光芒冲向吕杨。 “好！” 吕杨也不躲避，手中承影鞭再度一震，猛地抽了一鞭，啪啪啪几声，鞭子狠狠打在真文砚台上，那砚台十分灵致，上面的土黄色真文闪烁着，每一次被抽中，都会跳一下，继续激射向吕杨。 吕杨背后，人影一闪，张俊生已经以缩地遁术潜到吕杨身后，这个女秀生十分了得，一步踏前，粉拳朝吕杨后腰就是一击。 “中！” 张俊生俊俏的脸蛋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这是声东击西的战术，没有想到竟然成功，他就不信吕杨能够挡住她的洪拳一击。 ……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三胜 “狡猾！”吕杨冷笑一声，也不转身，衣袖一摆，一道黑芒打出，又急又快，轰隆一声，黑芒和粉拳狠狠撞在一起。 张俊生仿佛一拳轰在一座大山上，巨大的反震之力如巨浪一般，狠狠砸在自己的身上，她不禁闷哼一声，立刻以缩地遁术闪到擂台边，露出骇然之色。 她一双眼眸，死盯着吕杨身后的黑芒，那分明就是一块镇纸，通体乌黑，上面散发出一＂bobo＂的玄色云纹，偶尔还有几个黑色真文流转。 “竟然也是一件真文法宝？”张俊生诧异，她伸手在自己的嘴角上擦了一下，一抹鲜红的血迹染红小拇指头。 吕杨已经转过身来，笑道：“我说张兄，你还有什么手段，若是技仅于此，那我便要胜了！” “是吗，那尝尝我的圣道笔技艺！”张俊生翻手，一支青光湛湛的大号圣道笔抓在手上。“划地为牢，圈镇诸元！”张俊生清喝一声，圣道笔唰唰唰画出一个个圆，顿时整个擂台空间似乎都被禁锢住，一圈圈的浩然正气从头上镇压下来。 “破！”吕杨扬鞭一打，好巧不巧正击打在吕杨身前的空间，轰隆一声巨响，空气均被炸开，围上来的圈子散开，元气一片混乱。 “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吕杨也不抢攻，只是手持承影鞭，大有一鞭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势，当真是意气风发。 “崇山峻岭，气压山河！”张俊生脸色有些红，喘着气，显然使用圣道笔消耗她不少文气，不过她丝毫没有停留，手上唰唰唰书写着一个个山字，一眨眼的功夫，便有上百个山字从笔下迸射出来，又快又急，让人眼花缭乱。 更奇异的是，每一个山字，都是黄光湛湛的，见风就涨，飞到吕杨头上的时候，一个个文字已经涨大成小山丘般大小，活像一座座飞来峰，目标很清楚，就是要将吕杨直接镇压死。 “还真是……”吕杨无语了，对于张俊生圣道笔上的修为，他也不得不佩服，至少自己在笔头上有这样的造诣远远没这么高超。 致知尺、真文砚台，再到眼前的圣道笔，这张俊生精通的东西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就凭一支笔，就秀生的水平来说，已经强大得无以复加，或许已经能以追赶上寻常的秀才了，更难得的是，她还是一位女的。 没有办法了，吕杨只有全力以赴了，依然是挥动承影鞭，这根奎龙精气炼制的鞭子已经是自己最强大的法器了，五皇劫剑气比不上，大洪钟也比不上，刚刚洗炼的天一真水镇纸也比不上。 “轰轰轰……” 无数道漆黑的鞭影打向半空，将一个个小山丘一样的文字困住，这一捆一拉，一个个压死人不偿命的“山”字纷纷掉落下来，砸在擂台的冰面上，顿时响起巨大的轰鸣声。宽阔无比的擂台顿时晃动不已，被巨大的重压砸得骇人，震得惊天动地。 整个南明湖冰面上，所有人都被震得东倒西歪，冰面上流淌的保护光华被压得破碎，整个冰面几乎要崩溃。 “厉害，厉害……这女公子一手圣道笔，真是气势磅礴，威猛无比，连我等都遭殃了！”擂台外的人，力量弱小的东倒西歪不说，还被无形的震波压迫过来，立刻受伤吐血，不过还好，仅仅只是震波的余威，没有人会被震死。 儒师们连忙展开浩然正气，紧紧护住摇晃震动的冰面，有的儒师已经色变，生怕冰面一下子承受不住，骤然崩溃，那么一来，冰面上前来观看的一万多人，只怕都要落入南明湖中成为落汤鸡了。 如今天气寒冷，人若是落入湖中，难免会受寒，儒生便罢了，那些身无文气的寻常人只怕会落下病根，若真是这样，书院的脸面就丢光了。 “都护住冰面，决不能让冰面裂开了！”曹道元已经飞起来，以洪音指挥儒师们一起行动。 “轰隆隆……” 持续不断地“山”字如雨点般砸落下来，仿佛不要本钱似的，张俊生已经豁出去了，她双眼通红，显然已经疯狂起来。然而每写出一个山字，她的脸色就会苍白一分，到最后，她的嘴角，已经再度溢出血来。 张俊生也是一个性格倔强、坚毅刚强之人，丝毫不理会自己的身体状况，反而催动所有文气，连连大喝，接连施展“划地为牢”和“崇山峻岭”。 一方面企图束缚吕杨的动作，另一方用自己的最强技艺企图砸倒吕杨，即便砸不死，也要累倒吕杨。 吕杨已经用出全力，亏得他积累的五皇锦绣气庞大无比，身体经过两次脱胎换骨，早已经变得“非人类”，一身的力气大得出奇。手中承影鞭运转如意，只是如今有些凝重，每拉下一个山字，均要承受部分的重量，整个人几乎要被压弯了腰杆子，右手因为力量透支而微微颤抖。 这是一场意志和力量的对决，不过吕杨的情况显然好一些，就身体素质来说，就是一大优势。反观张俊生，身体十分单薄，脸色已经惨白，就跟死了爹娘似的，虽然还没有认输，但是眼看已经是樯橹之末。 “完了，还是比不上他，我堂堂秀生，修炼的是浩然正气，竟然还比不上那五色锦绣气强韧？”张俊生又急又怒，越想越不甘心，不禁怒极攻心。 太不甘心了啊，原本修炼浩然正气就是一个巨大的优势，在张俊生想来，吕杨绝对耗不过她才是，何曾想，吕杨的五皇锦绣气生生不息循环不止，竟似无穷无尽一般，只见凝滞，却不见减弱。 这让张俊生绝望了！ “哇……” 张俊生意志一泄，人便再也顶不住了，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将其身前的衣裳染红，触目惊心。 圣道笔技艺再也施展不下去，只能颓然跌倒在地，她用手撑地，再无一丝一毫的力气，全身仿佛像是散了架似的，又累又疼。 “竟然……竟然输了，不甘心！”张俊生眼眶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但就是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吕杨也收了承影鞭，调息了一下体内混乱凝滞的五皇锦绣气，这五皇锦绣气果然奥妙无穷，配合气府中的中央戊己神石，三四个呼吸，就已经压服并理顺体内气血，脸色也由苍白转而红润。 自己还没有反攻，便生生把对手磨得败北，这样的战绩，让吕杨豪气陡升。看着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张俊生，吕杨还是很敬佩的，若是男的，吕杨不介意再抽一鞭子，但是对方是一个女的，这就有些下不去手了。 吕杨也不说话，只是负手站着，注视张俊生，再等待对方接下去的作为。 张俊生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有了些许力气，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连倒了一粒小还丹和一粒苍黄丹，扔入嘴里一口吞掉，她的脸色这才好了些，终于站起来。 看到吕杨气定神闲，张俊生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甘心，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差距，这差距是巨大了，并不是一星半点，而且吕杨没有趁人之危，这已经是君子所为了，是以，也无从怨恨，无从不甘。 “俊生认输了！”张俊生叹息一声，揖了一礼，转身缓步走出擂台。观战的人有的无言，有的叹息，有的不甘心道：“竞争太激烈了，张公子就差一把，就差那么一把，就能把吕公子给撸下去！” 旁边便有人摇头批驳道：“那是怎样的一把？这就是差距，只差一点，便是千里万里，依本人看来，这可不是差一把两把的事儿，吕公子底蕴深着呢，你看他，气不喘脸不红，压根就没使出压箱底的技艺，所以那张公子，绝对赢不了！” 大家都是有眼睛的，这个评价比较靠谱，顿时获得附近多数人的赞同。 另一个擂台上，王天河和俞嵩年正打得“激烈”，似乎王天河一直都没有动用腰间悬挂的九天曜日剑，俞嵩年使用的是一把偃月剑，只需震动手中剑，便有无数圆刃般的剑气像长了眼睛似的，划过一道道玄妙的弧线，交织着扑向对手。这个景象非常炫目，如此剑术，也算高超了。 吕杨远远望了一眼，便看到王天河每一次都是并指一撮，便有炽烈耀眼的光芒从指尖上迸射出来，将袭来的剑气一一戳爆，竟无一遗漏，是以再是激烈的剑气，都无法靠近他身体一丈范围，尽显游刃有余之姿态。 “九天曜日剑，还真是名符其实，不知道那柄剑出鞘，是何等光景？”吕杨心思微微一动，便感应到对方剑将出鞘。 “哗……” 整个擂台上炽烈的光芒闪耀，刹那之间便已经充斥整个南明湖，这光芒比日光白炽百倍，但是却不炽热。 吕杨隐隐感觉眼睛刺痛，本能地规避，转头闭眼起来，心中已经骇然，因为他实在没有看到对方如何拔剑，如何出剑，又如何运剑。 吕杨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满目的炽烈光辉，就仿佛站在无限低垂的九天之曜日之下，形迹无法隐遁，无法躲避，光芒无边无际，人显得渺小如蝼蚁，压根不知道如何抵御，也无从抵御。 一个呼吸过后，所有光辉骤然收敛，人们的视线才恢复过来，只见俞嵩年持着剑，整个人呆呆地，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好厉害的剑，好浩瀚的光！”俞嵩年终究还是叹息一声，转身走出擂台，只见他持剑的衣袖，已经被剑气割去，布料如片片飞花，飘落下来。 …… 明天请假，因为要出远门，估计后天下午才能到家，所以明天是更不了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适而止 更新有些晚了，抱歉！ ---- 第三轮射艺院比，吕杨和王天河胜出，这两个人，势必还要斗上一次，以定高低。 而另外两位秀生，也要再比一场，争夺第三名的名次，对他们而言，那将是非常关键的一场比试，因为州比资格只在前三名。 不过对于吕杨来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经全六艺获得了州比资格，这可是白龙潭书院有史以来最让人惊羡的成绩，足以成为骄傲的资本了。 笼罩在吕杨头上的光环太过耀眼了，才第三轮射艺比试结束，黄乙乙、吕蒹葭、巫大柱三兄妹、钱来兄弟、俞明顾风等人已经迫不及待迎上来。 “师兄，恭喜了，全六艺的州比资格都被你拿到了，这么多的名额集中在一人身上，让人羡慕！”黄乙乙一脸羡慕之色。 “兄长威武，咱们脸上也有面子了！”俞明笑着。 吕蒹葭挤进来兴奋道：“二哥，我已经让人去报信了，爹和娘明天一早就能收到信，他们一准儿高兴，等到下个月初一州比的时候，蒹葭亲自去将爹和娘都接到书院来，看二哥怎么夺殿比的资格。” 钱来立刻点头笑道：“是极是极，吕兄这么厉害，二老一定要来看看的，蒹葭妹子，你放心吧，到时候我和你去接伯父和伯母，让他们也看看吕兄勇夺殿比资格的英姿！” 吕蒹葭竖眉道：“你是我什么什么人？你不能去，只我和二哥去接我爹和我娘就行，不关你什么事，一边儿去，省得别人误会！” 钱来尴尬，连忙道：“对对对，都听蒹葭妹子的，不过上一回我也见过伯父伯母了，他们怎么会误会？” “我说不让你去就别去，影响不好！” “是是是，是有些影响不好……”钱来无奈地摊摊手。吕蒹葭才展颜继续问道：“一会儿比试最后一轮，二哥可要好好比，最好能够夺第一！” “行了，这最后一场比试我已经打算放弃了！”吕杨摇头道。 “这是为什么？”吕蒹葭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巫小灵连忙叫道：“小先生，你可不能这样，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若是拿到射艺第一，往后小先生在书院就彻底威风了！” “是极是极，吕兄，你可要想好了，不要意气用事，虽然那王天河厉害，但是你也不是没有机会！”钱来连忙劝说，其余人也都纷纷劝阻，他们心想着，既然射艺已经拿了前二，当然要争一争第一才是，没有理由怂了。 众人七嘴八舌，吕杨眉毛一皱，扬手喝道：“行了，比不比我自有主张，下一场比试，我已经决定不比了，就这样吧！”吕杨拨开人群走出擂台，往南明湖边去。 所有人都愕然，显然不明白吕杨为什么不比了？难道是怕了那王天河，觉得没有希望才放弃的吗？ 吕蒹葭小跑着，拉住黄道蕴的衣袖，委屈道：“道蕴姐，二哥说他和王天河的比试他放弃了，若是不比了，那怎么办？” 黄道蕴想了想，已经明白吕杨的心思，她不禁叹息一声道：“不比也好，这倒是全了不少人的心思……” “道蕴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该去劝一劝我二哥才是，他最听你的话了！”吕蒹葭拉着黄道蕴的衣袖委屈说着。 黄道蕴摇摇头：“这件事我觉得师弟做得好，我是支持他的，毕竟他有自己的考虑，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决定！” 吕蒹葭不依：“能有怎么考虑？难道是二哥怕了那王天河？”吕蒹葭想到王天河那浩然莫测的剑光，不由心中一颤，她不禁摇头道：“不会的，二哥是最有勇气的，怎么会害怕呢？虽然那位王兄台的剑光厉害，但是二哥没有理由便放弃了呀！” 赶上来的钱来、顾风、俞明、黄乙乙、巫家兄妹等人也都不明白吕杨为什么说不比就不比了，全都不理解。 黄道蕴笑道：“大家不要瞎猜了，那可不是吕师弟害怕了什么，而是没有这个必要……”黄道蕴转头对吕蒹葭道：“你还不明白你二哥的性子吗？他有的时候是最看重实际利益的，没用的甚至是有害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这最后一轮射艺院比就是这样！” “和王天河比试有什么害处不成？那可是扬名万里的事情，不比可惜了！”俞明急忙道。他也实在没有办法理解，在书院之中射艺第一的名头比其他五艺第一的名头要响亮十倍，他就不明白了，吕杨说不比就不比了，这决定也太突然了，一会儿大家还等着观看吕杨和王天河的射艺院比呢？这么做，观众可是会很失望的。那么接下来，只有张俊生和俞嵩年的比试了，这精彩程度肯定会大打折扣。 黄道蕴摇头：“吕师弟现在已经声名鹊起，他不需要再做什么了，而且全六艺州比资格都让他拿到了，他的声誉已经很厉害，没有必要再和王天河比了，若是再比，反而过犹不及，呵呵……” 黄道蕴没有说下去，吕蒹葭道：“怎么会过犹不及，不是更威风，名声不是会更加响亮吗？” 黄道蕴叹息：“响不响亮我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书院的名声必然不会更响亮，书院所有秀生的名声也不会更响亮，吕师弟若是再比，无论输赢，都是在打书院所有秀生的脸啊……” “怎么会？”吕蒹葭愣住了。 “当然会，你想，吕师弟若是秀生也就罢了，偏偏他只是一位童生，道业差距在那里摆着呢，若是他赢了，书院的秀生将情何以堪，这不是打脸是什么？非白龙潭书院外的儒生一定不会说咱们白龙潭书院出了一位天才，只会说咱们书院的秀生都是废柴，连区区一名童生都比不过……最重要的是，无论输赢，别人都是这么说的，这样的话，姑且不论对错，都会对书院不好！” 吕蒹葭紧张道：“这不应该啊，别人怎么能这么议论，这不是诽谤和编排吗？” “为了面子，诽谤和编排是肯定的，相信现在不少儒师都在无奈呢，吕师弟取得全六艺州比也就罢了，那已经是压了全书院所有秀生一头，若是再让吕师弟在射艺院比上压了所有秀生一头，你说师弟以后在书院固然风光，但是长久之下，能好得了吗？” 钱来摇摇圆脸脑袋，叹服道：“确实是……嘿嘿，吕兄还真是鬼呀，还是他看得清楚明白，所以和王天河的比试，无论输赢，对书院，对所有秀生，对他自己都没什么好处，若是我的话，我也不比了！现在的名头早就够响亮了，何必非要弄得太过，损害了书院和秀生的名声？！” “就是这个道理！”黄道蕴点点头，又在妹妹黄乙乙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黄乙乙点点头，连忙小跑去找自己的父亲黄宗羲。 黄宗羲听罢黄乙乙的汇报，点点头，似乎也松了口气。 “辰冲，是不是纯阳有什么事？”陆苍看了黄宗羲的神色，不禁好奇。 “前辈，是纯阳放弃和云天河的比试了！”黄宗羲叹息一声，脸色露出一丝欣慰之色。陆苍哈哈大笑起来：“这断然不是你教他的吧？好吧好吧，纯阳这个小家伙，确实让我刮目相看了，他能这样的心思和胸怀，你这个做老师的确实够省心的了！” 黄宗羲似乎也有些小得意，笑道：“纯阳的资质确实没得说，没有想到处事也日渐圆润了，呵呵，照这么看来，他将来不难成就大业！” 黄宗羲朝陆苍揖了一礼，然后到了院主曹道元的身边，小心翼翼在其耳边说了一句话。曹道元点点头，不得不叹息一声。 半晌，曹道元才招招手，吩咐手下的儒师，将吕杨不比的消息暗中传出去，不一会，消息就被传得沸沸扬扬，整个南明湖上，议论纷纷。 “什么？那吕公子自觉比不上王公子，已经认输，放弃了射艺夺冠的比试？” “没错，那吕公子刚才看到王公子大展神威败俞嵩年的绝世剑术，所以当时就说了，和王公子的比试作罢，他不比了！” “这么说，王天河第一，他只能屈居第二了？哈哈，这样才对了，想那王天河公子艺业何等惊人，吕公子虽然不凡，但总是有些差距的，即便是我们，看了王公子的惊世剑术，也觉得无可抵挡！” “王公子道业本就高一重，吕公子不敌也是应当，只是没有想到吕公子竟然不比了，看来王公子的剑术为本书院第一确实是实至名归！” “那是，那是，我早就说过，吕公子的鞭法再厉害，也不敌剑术，你想啊，剑乃是君子之器，最正统的圣道法器，哪里是鞭子可比的？” “可惜了，一场精彩的比试算是泡汤了，不过还好，还有张公子和俞公子的比试，权且看一看好了！” …… 消息传扬开来，舆论总算是往好的方向上发展。不少秀生听到人们这么说，心里确实松了口气。 第一百八十三章 补贡(上) 若是书院的秀生走到哪里都听到秀生不如童生的讽刺，相信秀生们都会丢不起那个脸。现在好了，王天河彻底压住了吕杨，甚至成了不战而屈人之兵，实属高妙，面子什么的算是保住了。 王天河听到书童带回吕杨放弃比试的消息，只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王天河相当平静，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之色，大有荣辱不惊之态，可见这养气的功夫确实够好。 曹道元松了口气，转身对黄宗羲道：“还是纯阳顾虑得周到，你回去对纯阳说，书院领他的情！” “我知道了！”黄宗羲点点头，看向擂台，只见张俊生和俞嵩年的比试就要开始了，这两位秀生将要争夺射艺第三的名次，落败的将不能参加射艺州比。 张俊生刚才还受了伤，文气也大为损耗，但是经过各种灵丹的调服，身体迅速恢复，不但没有一丝暗伤，就连文气也恢复了七七八八，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但是现在，一切都成为可能，这可都是吕杨所炼制的灵丹之功效。 不管怎么说，这一切变化，都是吕杨带来的呀，自己这个弟子，有这样的成就，足以让人欣慰了。 黄宗羲老怀大慰，吕杨能够适可而止，而不是一味勇于争第一，这是需要智慧和胸怀的，这本是也是吕杨对自身的考验，现在吕杨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没有被一连串的胜利冲昏了头。 若是没有州比，吕杨也不需要这么做，但是州比是在白龙潭书院进行的，到时候荒州十三家书院的精英都会聚于一堂，进行殿比资格的角逐。 那个时候，为了打击对手，估计口舌上的编排不会少，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口舌之利，有时候真就比刀剑来得锋利，所以一切都以书院利益为重。那些得不偿失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 书院是不会直接说让吕杨怎样怎样的，毕竟打压天才的事情，儒师们都不愿意做，也没有脸去做，毕竟有嫉贤妒能的嫌疑，谁去做都不好。万幸吕杨能够看清楚其中的厉害，适可而止，这就让不少儒师心生感佩了。 在他们的心里，吕杨竟然不像是十七岁年轻人该有的心性智慧，更像是而立之后心性智慧圆润通达才有的表现。 总之就是一句话，放弃和王天河的比试，确实全了不少人的心思，吕杨不但没有损失半分，无形之中更受儒师们的推崇。 要知道吕杨现在仅仅只是一位童生，将来在书院的时间还长，想要毕业，估计一年两载之内肯定是不成的，这样的前途已经很不错了。 高兴之下，黄儒师也不看张俊生和俞嵩年的比试了，直接返回别居。 “纯阳，听说你不和王天河比试了！”黄儒师进入纯阳居便问。 “老师消息灵通，这不会是师妹说的吧？”吕杨笑道。 “嗯，是乙乙告诉我的，你能够这么做，确实出乎为师的意料，同时也出乎曹院主的意料！” 吕杨叹息一声：“老师，这不正好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过犹不及的道理弟子还是很明白的，如今弟子所要的只是一个六艺州比的资格，而不是所谓的第一，这第一或许耀眼，但是对我还是太过了，等到哪一天弟子晋升秀生，拿下书院第一才会名正言顺，否则以童生之名拿下第一，不仅不是好处，反而是坏处！” “你能够这样想便好，曹院主说了，会承你的情！”黄宗羲大感欣慰。 “弟子可不是拍院主的马屁，而是为自己考虑罢了，这可不算什么事！”吕杨笑道。黄宗羲点点头，吩咐吕杨安心就是，这才离开纯阳居。 六艺院比算是落下帷幕了，下个月初一，便开始州比，那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到时候不仅仅荒州倍加热闹，整个皇朝九州都是如此。 话说院比落幕之后，理论上书院获得州比资格的是十八人，但是有些资格是重复的，譬如吕杨，一个人就霸占了六个名额，确实有点让人嫉恨了。 其他书院也是如此，所以荒州六艺州比的时候，竞争者人数要少于二百三十四人，分下去，每一个六艺项目少于三十九人。 经过白龙潭书院的统计，本书院实际参加州比的人数只有三十人，譬如说黄道蕴，也是拥有两项艺业州比资格的，还有几人不乏这样的成绩。 曹道元接过统计数据的时候，政和楼气氛有些凝重，因为政和楼来了一批意外之客，说是意外之客，因为这批人来自神都，而且来自皇宫内廷。于是政和楼严阵以待，院主和各位院监都到齐了，正小心翼翼的陪着两位大人物。 为首的一人是一位宦官，姓余，名元。三、四十岁模样，脸皮白白净净，细腻得竟似女人一般，身穿着一身宦官袍子，上面绣金色花纹和圣道文字，看上去十分尊贵。 宦官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胡须灰白的皇家供奉，姓阎，名世藩，道业已达宗师。阎供奉身后，立着一位千牛卫将军，所谓的千牛卫将军，就是内卫首领之一。 “余公公，阎供奉，二位既然是领了皇差到我荒州来为圣上选贡品的，那便是我荒州书院的荣幸，只是现在年关将近，今年的选供和进贡都已经在年中结束了，为什么圣上让几位大人万万迢迢来到荒州补贡？这有何用意，还请两位大人示下……”曹道元说着，朝内官余元和供奉阎世藩平揖。 “不敢，曹院主，不瞒你说，因为白龙潭书院出了了不起的东西，也就是寿阳殿下献上去的灵丹。呵呵，不仅圣上喜欢，皇子皇女还有宫里的娘娘们都很喜欢，所以圣上是等不及了，特意下了恩旨，要白龙潭书院趁着年为过的时机，补贡一批灵丹不是？”内官余元笑道。 “原来如此……那好，既然是圣上的恩旨，那就是我白龙潭书院的光荣，不知道余公公打算要采购多少贡品？我白龙潭书院全力配合就是！”曹道元十分高兴，心想白龙潭书院又多了一种贡品，若是年年供奉，这每年光是内廷的采购，就能为书院带来一大笔的收入，往后再也不怕书院经费不足，而且进贡还有不少额外的好处，这就不说了，还是好好将贡品送上去，让君颜大悦要紧。 “不止皇家需要进贡，事后还应该派人将一批灵丹送到百圣太庙，这才是道理……”曹道元心中思量着，一想到圣上和百圣太庙的圣人们高兴，他便有些心花怒放了。 …… 第一百八十四章 补贡(下) 内官余元看到曹道元如此配合，不禁欣喜，不过他是皇宫内官，专管选供和进贡之事，只要到了地方上，无人不前来巴结。这白龙潭书院的院主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也要对自己客客气气才成。 不过白龙潭书院往后要风光了，因为书院出了一种叫做灵丹的东西，让圣上和百圣太庙的圣人们很上心。 想到这里，余元眼眸深处异光闪动，他这一次下来，可不单单只是拿那几粒灵丹，这白龙潭书院连十大书院都排不上，凭什么拥有让圣上和百圣太庙的圣人们重视的东西，所以白龙潭书院拥有灵丹，那是怀璧之罪。 当然了，有资格拥有灵丹的，只能是天下众书院之首的太书院，一念至此，余元便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将灵丹之秘弄到手，到时候献上太书院，便可以代替白龙潭书院，可以进贡给圣上和百圣太庙，这得是多大一场富贵？ “曹院主，既然是圣上下的恩旨补贡，自然是采购所有灵丹，白龙潭书院有多少灵丹，本官全都包圆了！”余元笑道。 曹道元和其他几位院监对视一眼，沉吟下来。 “曹院主，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余元拉下脸皮，面色略微不愉。 曹道元心思一动，似乎感觉到余元的不善，心里边警惕陡升，连忙道：“余内官有所不知，灵丹是由本书院所出不假，但是并非本书院所炼，这炼制灵丹的乃是书院的一名儒生，现在炼丹的事宜都是他在做主！” “曹院主，这不可能吧，这么大的一件事，书院怎么可能任由一名儒生做主？”一旁的阎世藩突然说道。 “还真是如此！”曹道元吩咐一名儒师将关于临水山庄的股权书拿出来，递了上来。余元和阎世藩看罢，心中凛然。 只因这一份股权书上面轻轻楚楚的记录临水山庄的股权分配，总共只有四家股东，一家是吕杨，股份占了百分之五十一。其余三家是黄宗羲、书院以及寿阳公主殿下。 这个股份是经过调整后最终形成的，吕杨占据了主导和运营的权力，这在股份书上也写得清楚明白的，黄宗羲、书院和寿阳公主在没有成为第一股东的时候，便不能插手临水山庄的经营。 外人不知道的是，吕杨在付出了差不多一半的股份之后，收获极大。首先临水山庄可不单单是一座山庄这么简单，还包括各地正在修建的药园、以及正在拟建的几个丹房。所以说临水山庄的产业在黄家、寿阳公主和书院入股之后，规模已经变得很庞大，已经覆盖皇朝九州。 这些都是外人所不知的，拿出来的这份股权书也是不全的，并没有将这些情况让外人了解，因为那些药园才是大规模炼丹的关键。 “寿阳公主殿下竟然是临水山庄的股东？是不是只有临水山庄才能出产灵丹？”余元和阎世藩对视一眼，均颇为惊讶。 “没有错！”曹道元点点头。 “那这位吕杨是何等身份？”余元也猜到这位拥有百分之五十一临水山庄股权的儒生应该就是发明炼丹之术的人了。 “余内官竟然不知道吕杨？”曹道元诧异，摇头道：“这不应该呀，余内官竟然没听过七步成诗？那总知道风花雪月诗集和如今轰传天下的章回体小说吧？” “竟然是他？”余元和阎世藩微微诧异，曹道元这么一说，他们倒是同时想起来，如今神都和九州各地正有一种章回体小说兴起，大有形成风潮之势，始作俑者就是一名叫做吕杨的儒生。 而且吕杨之名，已经简在帝心，他所写的诗集，听说成了圣上书案和床头的读本，由此这见那本诗集是如何了得。自己虽然没有读过那本诗集，但是丝毫不敢小看其作者，因为这样的人，前途无量，余元和阎世藩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这其中的轻重。 “他还是寿阳殿待诏，如今是正九品官身。他这一次夺得了本书院全六艺州比的资格，这样的资质，来年开春是要前往神都太书院进行殿比的，可以说，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将来更是我白龙潭书院的希望所在！”曹道元微笑着，再次加大了吕杨的份量。 “官身……殿比？”余元和阎世藩再度震惊不小，同时一张老脸已经难看起来，他们这一次是身负重任而来，有皇命，更有私心。原本打算夺了这炼丹之法，没有想到炼丹者的根基已经这么大了。 原本只是以为炼丹者没什么背景，最多就是荒州的大户世家，一个边荒府城的所谓大户，放在辰州，放在神都，估计连个屁都算不上。 所以余内官和阎世藩携着皇命下来，背后又暗藏着多少神都势力的嘱托，本以为一下子以大势压下来，将炼丹之法还有炼丹作坊给夺了，便是白龙潭书院也不敢庇护，何曾想，如今的炼丹者似乎早有远见，早早将书院、寿阳公主和本地世家紧紧绑在了一起，这下有些麻烦了！ 曹道元只点到这里，不再说话了。 余元想了一会，道：“既然书院做不得主，那便先请吕待诏过来吧，本官是皇宫内官，这次下来专门负责灵丹的补贡，这可是大事，是圣上亲自吩咐要办的，决不能怠慢了！” “那好，圣上的事无小事，本院这就让吕待诏前来，余内官想要采办多少灵丹，只管和吕待诏商量！”曹道元立刻挥手，吩咐身边的一位儒师马上去请吕杨。 纯阳居外，吕杨听到政和楼的情况，找来的儒师又有意无意的暗示自己要谨慎斟酌，吕杨便知道，这一次皇宫内官前来补贡，只怕不简单。 “师弟，你且等一等！”黄道蕴朝吕杨招招手。 “师姐有什么吩咐？”吕杨道。 “师弟，这是补贡，应该是圣上亲自过问的，下面的人才会下来办差，若是真的补贡那倒没什么，因为按照补贡的规矩，采购的价格都会很高。若是……”黄道蕴有些迟疑。 “师姐但说无妨！”吕杨心中微凛。 “灵丹之事在我看来价值极大，只怕会让很多人惦记，若是那内官除了补贡之外还有其他的目的，那就不好办了，虽然临水山庄有殿下和书院罩着，但是并不能保证别人不会使阴招，所以师弟一定要按照原则办事，据理力争，而且不能让内官带人前往临水山庄，防止出现其他意外事件。”黄道蕴说道。 “我知道了，不知道现在老师在哪里？” “父亲一早访友去了，估计还没接到消息，不过我已经发讯息了，相信父亲一会便可回来，所以师弟不用太担心了！”黄道蕴安慰道。 “我知道怎么做了，多谢师姐提点！”吕杨平揖，转身随同来的儒师前往政和楼。 政和楼中气氛有些凝重，吕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了，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曹道元，以及左边各位院监，再看看客座上的两位神都来的大人物，吕杨抬手揖礼：“院主大人，各位院监大人，几位大人，吕杨有礼！” “呵呵，吕待诏，你来了，本院为你介绍，这位是皇宫来的余内官，这位是皇家供奉阎供奉，你且见过！”曹道元立刻为吕杨一一介绍，吕杨不敢怠慢，一一见过。 “吕待诏真是少年英杰，听说在白龙潭书院的院比中一举夺得了全六艺州比的资格？”余元面皮动了动，微笑道。 “那只是侥幸罢了，余内官过奖了！”吕杨谦虚。 阎世藩眯着眼睛，打量吕杨一番，在观察到吕杨脱胎换骨的体质以及巍巍如山的气质之后，微微吃了一惊：“吕待诏过谦了，白龙潭书院可是荒州第一书院，能够夺州比资格，那便意味着获得殿比不是大问题了，吕待诏能够六艺尽皆精通，这在神都也不多见，吕待诏可真是天才呀！” “多谢阎供奉夸奖，神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吕杨这一点微末道业不敢与神都的天之骄子相提并论！”吕杨再谦。 “哈哈，好，吕待诏气质不凡，请坐吧，今日请你过来，便是想要问一问灵丹之事！”余元笑道：“大概你也知道了，本内宫是奉了皇命专程前来采购灵丹，作为今年之补贡的，这灵丹药效非凡，已经深受圣上的喜欢，否则圣上也不会派老奴下来办这个事，只要今年补贡清楚，往后每年灵丹都要作为贡品进贡了，这可是天大的殊荣！” “灵丹能够成为贡品，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吕杨欣喜，揖礼道：“感谢皇恩浩荡，感谢余内官和阎供奉前来采办灵丹，请先允许吕杨将灵丹的情况向两位大人介绍一下！” “呵呵，那好，本官和阎供奉洗耳恭听！”余元微笑。 吕杨侃侃而谈道：“目前临水山庄可炼制的灵丹有十三种，分别是培元正心丹、辟谷丹、凝气丹、宁神丹、清毒丹、小还丹、大还丹、地黄丹、洗髓丹、壮骨丹、隽永丹、锦绣丹和苍黄丹，除了培元正心丹外，其他都可以大量炼制……” 吕杨将十三种灵丹的功效一一说了一遍，余元和阎世藩真正是震撼了，那小还丹和辟谷丹他们曾经见过，自然知道其药效，但是现在吕杨说的其他灵丹也都不错，至少每一种灵丹都有大用。 有的可积累文气；有的可洗髓伐骨，改善体质；有的可调理气血；有的可疗伤；有的可解毒，这可是一座座挖不完的金山银山啊！ 其实吕杨还没有将“圣道筑基丹”这种可以助学子凝聚心光，助人跨入圣道门槛的灵丹说出来，否则余元和阎世藩还不震惊死？ 第一百八十五章 原则 听完吕杨的介绍，余元和阎世藩已经眼发绿光了，也不怪他们震惊和贪婪，就算吕杨什么也不说，他们早就有心觊觎了，因为灵丹一出，无论是哪种灵丹，都会彻底改变整个皇朝修行方式，对皇朝各个方面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 这种影响是深刻的，这已经是一些接触灵丹的有识之士的共识，虽然现在能够拿到灵丹的都是少数几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但是这样的共识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必须拿下来！”这就是余元和阎世藩这一次万里迢迢下来的目的。 吕杨眯着眼睛，笑道：“两位大人也知道，丹房初建，灵丹极其有限，不知道两位大人准备采办多少？” “自然要包圆了！”余元张口就来，毫不犹豫。 吕杨眼眸露出一丝异样的光芒，他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两位大人，都是贪得无厌之辈，这一张口就要全包了，那不是恶霸是什么，他们还有没有顾忌到别人，你都吃完肉，还不兴别人喝汤，有这么办事的吗？ 吕杨知道为什么曹道元和他们谈不拢，硬要自己出面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吕杨想了一想，心里下了决心：“也罢，自己目前人微言轻无足轻重，倒是能够毫无顾忌和对方谈条件，若是让曹院主和其他院监来，顾虑太多，反而不好出面了！” “怎么样，吕待诏，不会有什么困难吧？要知道这可是圣上交代下来的事情，咱们可都马虎不得呀！”余元眯着眼睛，精光透出来，落到吕杨的脸上，若是个胆小的，肯定立刻被这余元妖孽一样的眼神给吓住了，但吕杨是何许人也，养五皇锦绣气，胸中镇着中央戊己神石，便是圣人当面，吕杨也可以不卑不亢。 吕杨笑笑，再无顾忌，断然道：“全都包圆可不行，要知道临水山庄初建，产量极其有限，而且山庄四家股东，都需要批给一些，这是道理，虽说圣上采办灵丹那是对灵丹喜爱，但绝不会有包圆这么一说，因为按照惯例，采办都是有法度的，咱们全都按照惯例走吧，省得到时候惹人非议！” 余元和阎世藩立刻脸色大变，两人冷哼一声，双眸射出比刀子还要凌厉的冷光，注视吕杨，似乎吕杨就是他们的仇敌，恨不得将吕杨千刀万剐似的。 便是曹道元和在座的院监们，也都纷纷在心里赞叹一声，同时松了口气，吕杨这么断然拒绝皇宫内官的无礼要求，不知道帮书院斩去了多少麻烦！ “哈哈，好好好，吕待诏果然是少年英杰，没有错，圣上是圣君，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所以圣上会同大臣们颁布选供、进贡的各种法度，就是为了保障进贡者的利益，不让朝廷与民争利从而伤了民利！只是我等为圣上办差心切，才会提这样的要求，确实欠考虑！”余元大笑起来，虽然这是在下台阶，但是吕杨分明感觉到那种毫无顾忌的凶威霸道。 吕杨脸上平静，笑道：“那就多谢余内官理解了！” “自然是理解的，好吧，吕待诏，你大概能够进贡多少灵丹？要知道那可是进贡到皇宫的，决不能少了！”余元眯眼道。 “自然不会少，但是圣上也应该知道，临水山庄的丹房目前还是初建，产量有限。这样吧，这一趟山庄只能拿辟谷丹五万粒，小还丹、隽永丹、锦绣丹和苍黄丹各一万粒，其余丹药各五千粒，共计十三万粒，等到下个月开始，产量会有一个提升，到时候再协商数量，怎么样，两位大人，这下满意了吧，这可是临水山庄能够拿出的极限了，再多的话，一时半会可拿不出来了！”吕杨摊手，一幅无奈又尽力的表情。 余元和阎世藩相顾一眼，松了口气。吕杨给出的灵丹数量，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原本以为能弄到一两万粒已经不错，可以交差了，没有想到还是严重低估了临水山庄的炼丹能力。 “十三万粒，如此甚好，吕待诏果然是忠于君上，为圣上排忧解难之臣，我和阎供奉会在圣上面前为吕待诏多多美言的！”余元立刻抬手朝北方平揖，笑着。 “那就谢过两位大人！”吕杨连忙揖礼。 余元笑道：“是我等要谢过吕待诏为君分忧的忠心，至于价钱好说，就按照目前的市价再上调百分之三十好了，不过有一条吕待诏一定要保证，那就是灵丹的质量一定要最上乘的！” 吕杨大喜，连忙拍胸口道：“两位大人尽管放心，临水山庄炼制的灵丹，只有质量合格的才能出山庄大门，进宫的灵丹更是要选最上乘的，灵丹交货三天之内，但凡发现不满意的，书院一律无条件包退包换，三天之后，书院便对灵丹概不负责了，所以两位大人要在三天之内检查灵丹质量！” 阎世藩脸色不悦，沉声道：“灵丹若是吃死人，你临水山庄也不负责？” 阎世藩这话就严重了，院主曹道元和几位再做的院监全都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心想这阎世藩果然不安好心，若是以这种问题责问和陷害临水山庄，简直防不胜防！ 吕杨笑道：“每一粒灵丹都会合格出庄，炼制灵丹用的丹材，无一是可以让人致命的毒药，如何会炼制出吃死人的灵丹来？除非那人胡乱服用一通，把原本一天一粒为宜的灵丹一下子当饭吃了，这可是会撑死人的。对于这种情况，山庄概不负责，要知道，便是吃饭，若是吃得太多，也会吃死人的……还有，所有人前来提丹，都需要先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签字画押，这才可以提走，所以这就杜绝了毒丹的可能，若是真出现了毒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是居心叵测之人的陷害和阴谋！” 吕杨说得头头是道，信心十足。院主曹道元和院监们才松了口气，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吕杨为临水山庄炼丹、销售等等各个环节订立这么多的规矩，原来是为了防止这些麻烦。 譬如说灵丹出货交割，那必然在双方交割的时候先检查清楚，确定灵丹没有任何问题，签字画押之后，才可以提走货。 若是签字画押之后再出现问题，那就不是山庄的事，而是别人的事了，因为当时提货的时候，已经确定灵丹没有问题了。 “好好好！”阎世藩和余元眯着眼睛，心里边实在是又惊又怒，临水山庄这样的交割机制确实是严密，若是自己来提灵丹，交割的时候没有问题，事后却出现问题，那就是自己的责任了！ “哪里哪里，这都是寻常的生意经，两位大人专管宫内进贡事宜，对这样的事应该轻车驾熟，这贡品来往，更会严格检查才是，怎么会有所怠慢呢？”吕杨揖礼说着，看不出是讽刺还是恭维。 余元和阎世藩找不到破绽，半晌，阎世藩道：“吕待诏，请带路吧，我等要去一趟临水山庄，看看灵丹是如何炼制的！” “这个……”吕杨迟疑一下，转头看向曹道元，曹道元点点头又摇摇头，意有所指。 “怎么，吕待诏，难道连看炼丹都不成吗？”余元冷声道。 “现在是不行的，要知道这灵丹的炼制目前都还是机密中的机密，估计炼丹之法会在一年两载之后才会公布天下，所以在此之前……”吕杨摇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我等也不是要窥视灵丹之秘，难道这也不能看吗？”余元阴沉道。 “两位大人若是选供某一种御酒，是不是也要将该酒的酿制过程一一看过呢？”吕杨询问道。 “呃……”余元和阎世藩脸色更加不悦，若是选御酒，对该酒的酿制过程一般都不用懂的，只需要抽查酒的质量是否合格就行，那酿酒的过程，乃是秘方，不对外说的，整个天下九州，最忌讳就是看人家酿酒，偷学秘方。 曹道元心中暗喝一声，为吕杨的不卑不亢叫好，这不合理的要求两位内官敢提，他这个院主确实不好拒绝，但是吕杨就不一样了，该拒绝就拒绝，没什么可含糊的。 站在阎世藩身后的千牛卫将军已经怒目圆睁了，他一手按在剑柄上，杀气逼人，吕杨微微眯眼，上下打量，诧异道：“这位将军大人何故透出杀气？莫非是吕杨曾经得罪了过将军不成？” “吕待诏，你好大的胆子，我等奉皇命而来，你竟敢推三阻四，你可知罪？”千牛卫将军大喝，杀气再度爆发。 吕杨无奈道：“这位将军说的哪里话？为了配合余内官和阎供奉，书院可是一口气为皇宫进贡十三万粒灵丹，这无论如何都应该受到嘉奖，哪里是在推三阻四？” 阎供奉摆摆手，示意千牛卫将军不要说话，那千牛卫将军姓杜，单名一个威字，乃是征战沙场，杀敌无数之人，平时一举一动，皆透着杀气，若是动杀机或是大怒，杀气更重。阎世藩示意之下，他才收敛了杀气，立在一旁。 阎世藩再无兴趣和吕杨扯皮了，因为曹道元和几位院监都在一旁看笑话，在他想来，吕杨就是一个马前卒，书院的院主还有其他院监才是能够话事的人，和吕杨谈话不投机，同时也是浪费时间和颜面，不值得。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抢夺 南明湖畔，乐和楼。余元和阎世藩站在栏杆前，望着烟波浩渺的南明湖，心思颇不平静。就在刚才，书院派人送来了十三万粒灵丹，全部用一百个开了壶天术的玉匣封装好，书院如此快速的动作，更让两位皇差大大不爽。仿佛书院是在打发叫花子，生怕叫花子赖着不走呢！ 余元和阎世藩都各有心思，只采办到灵丹还远远不够，他们需要的是炼丹之法以及炼丹的器具，从灵丹上根本推理不出精确的炼丹之法和器具，听说皇宫御造院和百圣太庙企图炼制灵丹，但是都失败了，他们炼出的都是废丹，远远没有临水山庄所炼灵丹的品质。 从这一点上看，炼制灵丹绝对是一件精细活儿。需要绝对玄妙的炼丹器具、丹材配比、火候控制等等配合，否则练不出有大用的灵丹来。 儒师们拒绝他们，两位内官都十分恼火，心想小小白龙潭书院，也太不识时务了！ “阎供奉，那临水山庄无处下嘴呀！”余元目光闪烁。阎世藩眼眸精光在闪动，缓缓说道：“连临水山庄都不让参观，我等何曾这么窝囊过？” 余元恨恨道：“没错，本官是皇宫的内官，走到哪里都应该会有人上来巴结才对！” 阎世藩点点头：“所以，咱们可没有脸回神都，余内官，你可有什么决断？” 余元双眸透出狠戾的光，嘴角扬起，笑道：“不行便硬闯好了，我等是皇宫内官，代表的是圣上的颜面，量来也没有人对我们敢放肆，咱们只要抢些东西回去，不难明白炼丹之法！” “这个办法好！”阎世藩转头叫了一声，千牛卫将军杜威走了出来，迅速在两人身后揖礼道：“末将杜威在，请问两位大人有什么吩咐？” “你迅速带二十名千牛卫，前往临水山庄，将一座丹房的东西都搬回来……”阎世藩淡淡道。 “是，卑职领命！”杜威斩钉截铁答应，然后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他早就看不惯吕杨的嚣张了，阎供奉是何等的尊贵，但是区区一个童生也敢跟皇家供奉叫板，这不是寿星老上吊——找死吗？ 杜威心想着，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给吕杨和临水山庄一个教训，否则任谁都敢对皇宫派下来的皇差不敬。 杜威连忙点了二十名千牛卫，所有千牛卫都是皇宫禁卫，如今随天使前来荒州就是为了巩固皇权威严保护钦差威严的，如今钦差威严受到挑战，他们感同身受。 “兄弟们，袍泽们，我等是圣上的千牛卫，圣上派我等前来荒州，无非是想要灵丹，但是临水山庄却推三阻四，所以我等唯有抽刀去取了！”杜威高举手中利剑叫道。 “为圣上效死！”千牛卫一齐喝道。 “好，出发！”杜威挥手，当先翻上一匹烈马，拉了拉缰绳，烈马嘶叫一声，高高跃起。其余千牛卫也纷纷上马，杜威扬声高和一声，尘土飞扬，二十一骑跨怒马往临水山庄去。 余元看着千牛卫的身影，眼眸异样的光芒在所动，直至千牛卫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转头道：“阎供奉，咱们是神都派下来的天使，书院之人不会胆大包天，敢于和我们对抗吧？” 阎供奉想了想，哑然失笑，道：“余内官，你认为谁敢，他不要命了？嘿嘿，别看书院那些儒师一个个道业不错，但都是谨小慎微之辈，咱们只要拿出一些皇权威仪，还怕他们阻挠不成？” 余元想了想，大笑：“不错，不错，儒师们哪里敢出头，他们的功名可都在吏部手里握着呢，一旦有个冲撞，戴个藐视皇差的名声，功名就算到头了！” “只要咱们搬了丹房里的东西，嗯，也不需要多，只要几一座丹房就好，那咱们就可会回神都了，御造院、各大世家、各王爷、皇子皇女可都翘首以待呢，届时我等便功德无量了！”阎世藩笑道。 “怕只怕寿阳殿下前来阻挠，咱们虽然身有黄金御牌，但也不好得罪了公主……” “世上安有两全之法？为了富贵前程，谁还管这许多，余内官，且放心吧，咱们只要动作快，只需搬一座丹房，立刻登舟，不消两日，便可回到神都，到时候鞭长莫及，便是寿阳公主前来，也奈何不得了！”阎世藩指着停泊在不远处的一艘云际飞舟，笑容更加灿烂了。 “阎供奉说得是，既然下来一趟，怎么说也不能白跑一趟，这一场大富贵，咱们要了！”余元大笑。 哒哒哒哒…… 千牛卫们骑马奔驰在林荫大道上，越发接近临水山庄内重。正在山庄内清点库房的吕杨立刻接到了紧急通知，立刻脸色阴沉，迅速带着老村长、巫家三兄妹和一众护卫队在门前恭候。 “吕公子，这是怎么回事，这里不是书院吗，怎么还会有人胆敢前来闹事？”老村长脸色凝重道。 “老村长，那是皇宫内院派出来补贡的内官和千牛卫侍卫！”吕杨说道。 “千牛卫，那不是大内侍卫吗？还有内官，那可是宦官……”老村长一愣，当即怒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不是已经把一批灵丹交割给他们了吗？难道还不知足，想要抢夺我临水山庄的财货吗？” 吕杨摇头：“他们是不知足，或许他们还打算抢一些丹炉和丹方，估计还会抢几个人！”巫小灵听罢怒道：“真是强盗，那赶快通知书院的儒师们，他们不会坐视那些千牛卫胡闹的！” 吕杨摆手：“去敲警钟吧，这帮家伙是需要震慑一下了！”巫小灵连忙转身，往钟楼去。转眼之间，二十一位千牛卫已经来到门前。 “我是羽林千牛卫将军杜威，现在奉余内官和阎供奉之命察看炼丹房，以确保灵丹的安全，你们这些人全都让开！”杜威拉住缰绳，二十一骑全都停下来。 吕杨走上前一步，冷笑道：“临水山庄是书院重地，任何闲人免进，杜将军，你若是想要进入，先去院主那里要手谕！” 杜威狞笑一声，居高临下道：“我是千牛卫将军，皇家大内侍卫，这天下还有本将军不能去的地方吗？吕大人，你一个小小的待诏，安敢阻挡本将军去路，快快让开，否则杀无赦！” 杜威噌一声抽出长剑，直指吕杨。其他千牛卫同时大喝一声，抽出宝剑，杀气四塞。 “果然与强盗无法讲理！”吕杨冷笑一声，一挥手，身后的巫大柱已经大喝一声，十三头十米多高的黑色巨猿从一旁的密林从跳出来，轰隆隆几声，跳在千牛卫面前，拦住了去路。 这十三头黑色巨猿是从大东山深处抓捕回来的，已经和巫咸村少年都签订了契约，每日用各种灵丹培养，作为守护临水山庄的最强守护兽。 十米多高的巨猿是什么概念，那大概有三层楼高，人即使骑在马上，也需要仰视。这些是大东山的异种巨猿，拥有蛮荒血脉，因为常年吃大东山深处的天材异宝，觉醒了血脉的力量，才能够长这么大。 黑色巨猿最大的特色就是皮糙肉厚、力量巨大，而且身形还很敏捷，是大东山的群居生命，非常难缠恐怖。为了保卫临水山庄，老村长特意组织了人力物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和十三头巨猿签订了契约，成为守护兽，其中有一头，还是巫大柱的守护灵兽。 二十一匹烈马顿时顿时受惊，纷纷嘶鸣，将背上的千牛卫全都掀翻，四下飞奔跑散了。 “你……你们……”千牛卫们从马上跳下来，一个个脸色骤变，他们仰望着十三头巨猿堵在门前，一头头彪悍之极，散发出凶兽般的狂暴气息。 “怎么样，有本事你们就来吧，不过不要怪我们言之不预，反靠近丹房者，都会被我们这些守护灵兽撕碎！”吕杨笑道。 “吼……”又是一声声虎啸传来，四五十头一人高的白色大老虎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这些老虎也是巫咸村专门豢养的，用来守护临水山庄。 平时这些大老虎都用灵药调理，个头变得巨大不说，还很聪明，它们身上缭绕这白色的煞气，已经脱离了凡物的行列，进化到妖的级别。 千牛卫看到自己被包围了，脸色越发煞白，若是让他们一对一或者一对二还能周旋，但是面对这么多头凶猛的妖兽，他们可就没有任何胜算了。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一个宏大的声音传来，余内官和阎供奉跨空而来，一道金灿灿的金牌一丢，悬在半空，一股浩浩荡荡的金光立刻散开，镇压下来。 “不好！”吕杨眼尖，立刻看到金牌正反两面写着一个御和一个镇字，那分明是御赐的黄金御牌，拥有无上妙用，用来镇压元气和震慑妖物。 “嗷嗷嗷……”巨猿们一个个痛苦大吼，然后颓然倒地，全都趴在了地上挣扎不得，一＂bobo＂的金光自上而下，不断压在它们的身上。 数十头妖虎也是如此，一头头呜咽一声，伏在地上，露出惊恐之色，身上镇压着一＂bobo＂金光。 老村长、吕杨等人以及一种巡弋护卫全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金光自上而下笼罩在身上，使得身体沉重如山，再也不能动弹一下。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出手 “好厉害的圣道法器！”吕杨脸色凝重，这黄金御牌乃是圣人炼制，散发出来的是圣道之气，镇压人和物轻而易举。 等到所有人都被镇压住，居高临下立于半空的余元和阎世藩笑道：“这书院太平了几百年，一点儿防范都没有，书院真是糊涂了！” 阎世藩冷笑着，似乎十分意外临水山庄只有这样的防卫力量，这也太薄弱了，简直不可思议。不过转念想想，也能够理解，因为这里是白龙潭书院，有大儒、宗师坐镇，谁敢到书院来撒野？ “当当当……” 山庄内的钟楼顿时传来响亮的钟声，这是警钟，整个书院的师生全都听到了。 “呵呵，原来还有警钟，不是完全没有防范嘛！”余元笑道。 “谁说山庄没有防范？”一道遁光从附近飞来，悬在半空，现出陆苍茕茕孑立的身影来。看到吕杨的身影，吕杨松了口气，根据书院的安排，陆苍前辈便坐镇在丹房附近，以守护丹房的安全。 “原来还有宗师守着！”余元眯着眼睛，笑道：“我说你没有看到圣上的黄金御牌吗？御牌如见圣上，你还不行礼！” 陆苍朝御牌平揖一下，不再说话。 “你……你敢藐视皇权？”余元和阎世藩顿时大怒，眼睛里射出寒光。陆苍哈哈大笑道：“一块御牌而已，你们也敢狐假虎威？告诉你们，就是圣上到了这里，我也是一个平揖而已！更何况现在是有人假借圣上的御牌行那巧取豪夺之事，若是这件事被圣上知晓，你们两个的官帽只怕要被摘掉！” 余元和阎世藩又惊又怒，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的决心。 “动手！” 余元和阎世藩大喝一声，一前一后两条人影扑向陆苍，然后两道人影一份，一道和陆苍缠斗起来，一道却扑向最近一座还在升腾丹气的丹房。 这一道人影是余元，他衣袖一挥，一道圣道之气笼罩下来，轰隆一声，整座十几米高的丹房被连根拔起，余元一声大喝，用庞大的圣道之气生生托住一座丹房，大笑两声：“我等是奉了旨意前来采收灵丹，进贡给圣上，这灵丹奥妙无穷，我等也只是想要再拿一座丹房，回去好进献给圣上罢了，你们白龙潭书院却推三阻四，不得已，本官也正好自己取了！” “卑鄙……真是卑鄙，圣上也算是圣德之君，断不会下这等皇命，都恨你等走狗，献媚枉上，我等正直儒者，如何能容你！”陆苍气得须发皆扬，但是冲不过阎世藩的纠缠。 政和楼。 钟声传来，正在政和楼处理书院事物的院主曹道元和各大院监们纷纷大惊，他们分辨出来了，这个钟声，传自于临水山庄。 “怎么回事？临水山庄是书院重地，哪个人吃了豹子胆，敢惊扰临水山庄？”曹道元猛地起身，忽然想到余元和阎世藩就在书院，现在临水山庄突然响起钟声，这事情就显而易见了。 “院主，一定是余内官和阎供奉仗着皇命在身，强闯临水山庄！”一名儒师脸上又惊又怒，不得不说，他的脑子还是足够灵活，一猜一个准。 “咱们不是将贡品交割了吗？那两位大老爷安敢如此？”儒师们群情激奋。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曹道元摇摇头，叹息一声。 “院主，怎么办？那内官和阎供奉可是宫内的权宦，他们敢这么做，只怕是狐假虎威，若是冲突起来，只怕圣上面上不好看！”一名儒师连忙道。 “临水山庄是我书院的百世基业，岂容他人觊觎，我不管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都要止步于临水山庄之外，诸位同僚，跟我走，让我们会会那两个贪婪的家伙！”曹道元说道最后已经不客气起来，称呼两位内官为“贪婪的家伙”，这倒是让儒师们微微惊讶。 数十位儒师驾驭遁光从政和楼冲出来，速度很快，直扑临水山庄。 就在钟声将儒师们惊动出来的时候，余元一手高举，发出浩大的圣道之气托住一座丹房，赫然变色道：“不好，各处的儒师被惊动了，咱们快走！” 正和陆苍斗得凶的阎世藩衣袖一挥，那枚这压住吕杨众人众兽的黄金御牌飞起，浩荡的圣道之气一下子将陆苍罩住，这位刚刚晋升宗师没有多久的丹青大圣手顿时抵挡不住，人从半空震落下来，压到了地上，身上一＂bobo＂金光镇压下来，使得他举步维艰。 这是圣人炼制的御牌，金光也是圣道之气凝练而成，远远不是他这个刚刚晋升的宗师可比。 眼看两人就要跑路，吕杨已经脸色变化，冷冷道“真是太好了，真是怀璧其罪，我算是看明白了，若是不斩断这些伸出来的爪子，不足以震慑那些贪婪之人……” 吕杨突然仰头，朝白龙潭方向脸色有些狰狞道：“前辈，请快些出手，将人都打杀了，你说的条件，我都答应了！” “好！”天空一霎那黑暗下来，老龙浩瀚无穷的声音凭空响起，震得整个天地一片肃杀，天地间的元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住，一条龙须、一只龙爪突然从虚空中伸出来，啪啪两声，拍在了正要跑路的余元和阎世藩身上。 “我们是钦差，你们敢……啊……”余元和阎世藩惨叫一声，身外的护体圣道之气被击碎，连同整个身躯一同爆炸开，化为一片血雾，什么内脏什么白骨，统统都被打成齑粉。 恰好赶到的院主曹道元和众位儒师看到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不好，这是苍龙前辈出手……他们死了，怎么会这样？！” 那一座被托起的丹房掉落地上，摔个粉碎，丹房里面的丹炉和已经炼好的一炉辟谷丹掉了一地。 “哼哼，两个小废物，也敢在我罩着的地面上放肆，活该让我打杀……好了，我的灵丹，拿来……”老龙的声音滚滚如雷，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吕杨松了口气，脸色好了一些，仰头淡淡道：“多谢前辈出手，前辈自己拿吧！” 话音落下，一股庞大的龙力笼罩下来，山庄的丹房各处，一粒粒灵丹飞出来，大概有十万粒灵丹之多，腾上半空，迅速汇聚到一起，形成一个直径若干米的大圆球，往后倏忽一声往白龙潭禁地飞去了。 “哈哈，好，老龙太满意了！”白龙潭禁地隐隐传来一声巨大的龙吟，那声音之中透着无尽的意外和欢喜。 …… 第一百八十八章 摆平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余内官和阎供奉突然之间就被老龙拍死了。从天空黑暗下来，到两人被拍死，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人们甚至没有看到老龙的身影，只看到一条龙须和一只龙爪，以及听到滚滚如雷的声音。 余内官乃是立命道业第三重，人称鸿儒。而阎世藩是不折不扣的宗师道业第二重，比陆苍宗师道业第一重还要高一重。但是这两个人，在老龙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白龙潭的苍龙是非常厉害的，当年太道圣人都奈何不得，这条老龙拍死一位鸿儒和一位宗师高手，就像拍死两只苍蝇这么简单，但是获得的报酬却足以让他兴奋不已。 十万粒各种灵丹，老龙觉得太值了，不过是随手拍死两个小废物，便弄到了十万粒以上的灵丹。 在白龙潭禁地的龙宫之中，老龙看着悬浮在龙宫内的所有灵丹，发出了喜悦的龙吟声，龙吟高亢，所有听到的人都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喜悦。 十万粒灵丹，里面有七万粒以上是辟谷丹，其余三万粒则是各种灵丹，都是临水山庄今天一天炼丹的成果，有的灵丹是炼好的，有的还是半成品，所有甚至还是丹气状态，大多都是没有来得及入库，因为入库是需要等到晚上清点统计之后，才统一入库的。 老龙能够感觉到这些灵丹蕴藏着庞大无比的丹气，那是生命之气，是诸元之气，是文气，似乎所有这些气都被太阳真火炼过，十分纯净。 一般而言，纯净的气最容易被修行者吸收炼化，但是偏偏自然界中的各种气都是混元气，并不纯净，想要找到纯净的气，非常困难，也只有苦熬苦炼，才可以炼纯自然界之气。 老龙望着收获的灵丹，神识微动，所有灵丹立刻自行分开，排列清楚，十几种灵丹一一分开，堆成一堆，然后老龙张嘴一吸，先是七万余粒淡淡金色的辟谷丹冲入嘴巴，老龙喀喀喀咀嚼起来，然后咕咚一声，全都咽下龙肚。 不一会，老龙打了一个饱嗝，脸上显出满足的神色，＂shenyin＂道：“好一顿大餐，竟然让老龙我吃饱了，真是不容易啊，老龙我多少年没有吃饱过了，是一百年还是七百年，或者是一千年？” 老龙摇摇头，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感觉吃饱是在什么时候了，总之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了。 能让一头龙感觉饱了，这相当不容易，七万余粒辟谷丹，每一粒都是用足量的五种上等五谷精炼，蕴藏的是五谷精气，只需一粒，便能让学生和童生这样的儒生整整一天不感觉到饥饿。 那么七万余粒辟谷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七万余人一天的“饭量”，所以这头老龙恐怖啊，一口吞了整整七万余人一天的口粮，这才感觉到饱了，这样恐怖的饭量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养得起饭量这么大的苍龙，怪不得苍龙很多年没有饱过了，即便是牛庄，每个月几百头牛，也不过是勉强让老龙打打牙祭，稍微补充一下而已。 临水山庄前，二十一名千牛卫全都脸色惨白，就跟死了爹娘似的，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余内官和宗师第二重的阎供奉眨眼之间就暴死了。 这个世上，能够一巴掌打死宗师第二重儒者的屈指可数，估计即便是圣人，想要打死宗师第二重的人，也要几巴掌吧？但是刚才那一条龙须，一只龙爪，只一下就做到了。 那是一头龙，那浩瀚威严的龙力笼罩下来，天地为之暗淡，诸元全都被镇压，余内官和阎供奉没有一丝还手之力，别被打死。 龙力消失，天空恢复清明，诸加在人们身上的束缚也消失了，千牛卫们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现在终于醒过来，所有人都惊骇万分，自觉地靠拢过来，手持利剑，如丧考妣地被巨猿和虎兽包围着，他们现在哪里敢跑？ 院主曹道元和儒师们已经回过神来，一脸凝重地落到了地上，来到吕杨等人的面前。曹道元看得明白，是吕杨和老龙进行了交易，这才请得老龙出手打死余内官和阎供奉。 这就不得了了，余内官和阎供奉可是从宫里派出来的，现在于书院内死于非命，圣上若是怪罪下来，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儒师们脸色同样不好看，他们知道，书院没有一个人能够担得起这个责任！天使钦差，在书院中死于非命，这个责任谁承担得起？圣上之怒，谁可承受？ 曹道元正要说些什么，天空之中，黄宗羲驾驭遁光飞来，落到吕杨身前，他先看了看四周，发现倒塌的丹房，以及被灵兽围住的千牛卫，还有书院的儒师等人。 “纯阳，你没事吧？”黄宗羲上下打量吕杨。 “没事，多谢老师关心，刚才我们都没有动手，否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陆老前辈为了阻止对方，似乎受伤了！”吕杨转过头，手指陆苍。 “老夫没事，就是让阎世藩那个贼子用黄金御牌禁锢了一下！”陆苍摆摆手，然后将手摊开，赫然是那块黄金御牌。 “现在两位天使被老龙拍死了，这事非同小可，该怎么办？”陆苍一脸凝重，这件事似乎相当棘手，所有人均望向院主曹道元。 曹道元叹息一声：“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埋怨也无用，临水山庄是我白龙潭书院的百世基业，绝对不能让外人侵犯，余内官和阎供奉假借皇权行那私利之事，罪大恶极，这件事我会上奏圣上进行陈述和自辩！” “本殿亦会上奏父皇，对那等狼子野心之辈要进行严查！”寿阳公主的声音传来，不一会便见寿阳公主以遁地术一闪一闪而来，很快到了大门前。 寿阳公主脸色十分难看，气还有些喘，显然也是刚刚听到钟声才赶到，公主一双凤眼冷酷无比，先是看了二十一名千牛卫一眼。 “卑下……见过殿下！”杜威脸色惨白，带领一众千牛卫伏地便拜，其他儒师等人则弯腰揖礼，吕杨、老村长以及一干山庄人员也都弯腰揖礼。 等到儒师上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一遍，寿阳公主看到吕杨没什么事，山庄的护卫也没有什么损伤，山庄只毁了一座丹房，这才松了口气，脸色也缓和不少。 “大家放心便是，山庄和诸位都不会有事的，余元和阎世藩虽然父皇派下来采办贡品的，但是他们也太过大胆，竟然越过底线，真是死有余辜。白龙潭书院一向由苍龙镇守，他们敢于在书院内放肆，被苍龙打杀，死了便是白死，嘿嘿，那头老龙，便是太祖太道圣人在时，也只能好言相约，本殿会上奏父皇，将余元和阎世藩被苍龙拍死的事情禀告，父皇拿那老龙无法，不会降大罪的！”寿阳公主劝慰道。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两位天使是老龙拍死，确实不是他们动手打死，这样罪责推到老龙身上就成，反正就是圣上来了，也奈何不得老龙。原本曹院主也是这么一个想法，现在寿阳公主能够这么想，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只要两份奏折呈上去，估计十有八九不会有罪责降下来。 “殿下，那这些千牛卫如何处置……”曹道元指着千牛卫，也着实头疼，这些千牛卫是皇宫内卫，万万杀不得，那可是代表了圣上的颜面。 “曹院主的意见呢？”寿阳公主道。 “任凭殿下处置才好！”院主院主说着。寿阳公主点点头，心想这些千牛卫是皇家内卫，外人确实不能处置，只有自己这个公主身份才能处置。 “请殿下饶恕，我等亦是受了余内官和阎供奉命令，不敢有违啊，再者我等亦没有闯入山庄，更没有动手，还请殿下看在我等忠于圣上的份上网开一面！”一位千牛卫吓坏了，连忙高声请求起来。 “好吧，你们起来，马上给我滚回神都！”寿阳公主低喝一声。 “这……还请殿下救救我等，我等往后必定唯殿下马首是瞻！”杜威也吓坏了，赶紧请求，其他千牛卫连忙苦求，他们都知道，就这么回去，一定罪责难逃。 寿阳公主脸上阴晴不定，好半晌，才道：“也罢，将采办到的灵丹全都带上，随我马上返回神都，本殿会亲自进宫面见父皇，陈述此间事情！” “谢殿下！”千牛卫死里逃生，连忙拜谢。有寿阳公主带着，回去之后小命得保。 寿阳公主转头对吕杨道：“吕待诏，你受惊了，此间事了，你可以安抚山庄上下了，有什么损失等本殿回来再说！” 吕杨躬身揖礼，道了声是。曹道元和黄宗羲也表示道：“殿下放心便是，此间事不是小事，还请殿下费心打点！” 曹道元和吕杨一说，立马让人从库房中提了七八个玉匣的灵丹出来，这是给殿下打点用的，因为两名内官横死于白龙潭书院，绝非小事，想要摆平，非出大血不可。 寿阳公主也不推辞，这临水山庄也有她的股份，相当是她的产业，所以庇护山庄是一定的。 寿阳公主带了千牛卫和身边的护卫，将采办到的灵丹和打点用的灵丹全都带上云际飞舟，往神都去了。 为了安抚山庄上下，山庄又拿出一些灵丹，每人分了一些，算是堵所有人的嘴。就这样，这件事，就算落下帷幕了。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决定 临水山庄一座楼阁内，曹道元和诸位儒师落座，吕杨、老村长等人也落座一旁。 “纯阳，这次多亏你果断，若不是让那位出手，只怕那座丹房就被抢走了，若丹房被抢，这炼丹之术再也没有任何奥秘，后果可以说不堪设想！”曹道元说着，将手上清理出来的损失数据传递给黄宗羲。 “院主大人，一座丹房不算什么，吕杨肉疼的是那些灵丹，这一次平白损失了二十几万粒灵丹，若是再来几次，咱们临水山庄可承受不住！”吕杨无奈道。 曹道元自然也肉痛无比，二十几万粒灵丹若是全部换成纹银，那起码是一二百万两，这个损失就大了。 不过曹道元知道，至少肥水没有流外人田，大约十余万粒给了白龙潭的老龙，那是让它出手的代价，那苍龙可以说是书院的守护者，有它在，书院稳如东山，在皇朝九州境内，无人敢在书院内撒野，即便是圣上亲临，也会有所顾忌。 这一次能够舍出一些灵丹让那头老龙出手，可以说是开了一次例，往后若是书院还遇到过不去的槛，就可以用灵丹请动那头懒龙了，要知道以前老龙不触及自己的利益绝对不会轻易出手。 老龙的出手，肯定会震慑住那些觊觎临水山庄的人，从此之后，相信短时间之内再没人敢使坏心了。一位内官鸿儒，一位宗师供奉，说杀就杀了，除非圣人亲来，否则无人敢于冒着杀身的危险在临水山庄闹事，从这一点上看，这一次损失点灵丹让老龙占便宜还是值得的。 另一批损失的灵丹便是让寿阳公主作上下打点之用，足有十万粒，这些可都是要白送出去打点上下贯通人脉的花费，从广告的角度上看，花得也值。 众人如此想着，也不再纠结这一次的损失了。 “这样吧，临水山庄的安全还要加强，除了陆儒师之外，本院还会再安排一位宗师、两位鸿儒轮流守护，直到炼丹之书刊发天下为止！”曹道元说着。 “如此也好，这样就万无一失了！”黄宗羲点点头。 “纯阳，灵丹已经在秣陵府传得沸沸扬扬，再加上这件事，决计是瞒不了天下的，所以咱们还是准备开店吧！”曹道元建议起来。 吕杨点点头，有些不太好意思：“晚辈最近都在全力以赴准备六艺院比的事情，所以山庄的事情一直没有精力跟进，也不知道现在九州各大府城还有神都玉京城的店铺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曹道元摆摆手，笑道：“这个事情无需道歉，你什么情况书院再座的儒师们都清楚，你如今身负着重任，为的可是我们书院的荣耀，等到州比过后，少不得到神都进行殿比，咱们书院的荣誉也都系于你身，这件事才是第一位的。至于那些琐事，本院以及黄儒师、公主殿下便商量着办了！” “如此便好，吕杨还须愿闻其详！”吕杨笑道。 “九州各大府城和神都的店铺都已经装修完毕，只等一声令下便可开店售丹，当然了，店铺是准备好了，但是灵丹还没有起运，只要从书院调几名炼丹童子出去，便可开卖了！”曹道元说着。 “再加紧印刷一批宣传单，明码标价，估计需要一两天时间，这样吧，有云际飞舟也方便，若是可以，咱们就定四日后正午开卖，不知道时间赶得及吗？”吕杨说道。 “是有些紧，不过还是赶得及，这事让本院负责了，将灵丹押送直九州各大府城，最多需要两天而已，不过宣传单还需先一天发出去，只是这个价格……”曹道元有些拿不定主意。 “物以稀为贵，先按照现在的市价，翻个五倍去卖，等到供给平稳之后，价格再逐步下调好了！”吕杨大手一挥，说出了一个比较黑心的打算。 在座的儒师一听全都乐了，一个个喜笑颜开，“皇朝九州地大物博，人口繁盛，百年的世家比比皆是，有钱的主多如牛毛，即便是灵丹的价格翻上十倍，估计也不愁卖，特别是培元正心丹、洗髓丹、壮骨丹、地黄丹，小还丹以及隽永丹、锦绣丹和浩然正气类灵丹，这些可都是圣道中人必须之物，我看价格还得翻上十倍来卖才好！” 吕杨想想也是，一开始灵丹肯定不够卖，因为现在储备也有限，若是全皇朝圣道中人一拥而上，还真是僧多粥少，绝对不够分的。 譬如培元正心丹和隽永丹，适合还没有凝聚心光和刚刚凝聚心光的学生服用，这些人背后哪个没有家族或是家长悉心栽培？就是贵比黄金，估计他们也舍得买。 为了“孩子”的未来，就是吃糠咽菜、砸锅卖铁，也不能亏了下一代，这种现象无论是在哪个繁华盛世，都会存在，特别是在皇朝九州，有钱人家更是如此，尤其是商家，为了培育家中弟子，绝对是不遗余力。 洗髓丹、壮骨丹、地黄丹则适合全皇朝九州所有的读书人，因为天人武道修行的缺失，皇朝读书人的体魄一般都相对孱弱，虽然修炼有文气，但是文气和其他元气不太一样，只重于和精神意志融合，却不善于炼体，也不善于改善体质，所以皇朝读书人一般体质都不怎么样，甚至有的因为打熬精神过度，连带着血气亏败，孱弱多病。 是以洗髓丹、壮骨丹和可以壮气壮阳、调节内体气血和器官机理的地黄丹绝对要卖疯了，要知道这可是全皇朝读书人的福音。 在座的儒师们都对这三种改善体质的灵丹知之甚深，他们喜欢的程度甚至比浩然正气类灵丹更大，认为其贵重程度要超越其他灵丹，因为这三类灵丹是改变读书人体质最重要的必须品。 譬如说那个地黄丹，壮气壮阳，在座的儒师都见识过它的威力，逛青楼之前服一粒，保证如狼似虎，可以征战一整夜，而不会亏了气血和精气。这就是地黄丹的妙用，对常常流连烟花之地的读书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福音。 估计有了地黄丹的开卖，全皇朝九州的青楼业将会迎来一个新的春天。这些影响，儒师们都曾经细细推算过，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也是曹道元建议吕杨尽快开卖灵丹的原因。 每多开卖一天，书院就会多一天的财源滚滚，等到吕杨将炼丹的着述刊印天下，那全天下都会开始炼丹的狂潮，到时候灵丹的价格势必会一跌再跌，垄断不再，价格优势也就不再了。 当然那个时候还是可以财源不断的，毕竟是“吃螃蟹的第一人”，口碑必然已经立起来，有了品牌的效应。 “纯阳，那个圣道筑基丹要不要开卖？”曹道元迟疑了一下，说道。 吕杨沉默半晌，对于圣道筑基丹是不是要开卖，这绝对是一件需要谨慎的大事，因为圣道筑基丹绝对和其他灵丹不一样，试想一下，那是助学子凝聚心光，迈入圣道之门的灵丹，这灵丹一出，必定震动全皇朝九州。 只要可以弄到圣道筑基丹，基本上那些还在私塾里面苦苦学习，辛苦领悟心光的小小学子们，都可能在服用圣道筑基丹之后，一夜之间晋升成为学生。 圣道筑基丹帮学子筑基虽然有一定的成功几率，但是这个几率白龙潭书院的儒师已经研究过了，只要是进入私塾学习两年以上的小学子，十有八九可以一举晋升成为学生，即便失败的，也可以过上一些时日，再度服用冲击境界，一样可以晋升，而且几率更大。 这种灵丹对皇朝的意义就非同小可了，它已经不是壮骨、治伤或者增加文气这么简单了，它已经从根基上大大将强和颠覆了圣道修行的方式。 试问若是开卖圣道筑筑基丹，一下子会有多少学子突然晋升成为学生？届时九州各大书院的学生将会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大爆发，书院的学生数量肯定是皇朝四百多年来之最。 这一种灵丹，就是一种战略武器，改变的可是国运。这由不得曹道元不谨慎，其他在座的儒师也都谨慎无比，他们以希冀的目光望向吕杨。作为灵丹的开创者，吕杨获得了他们的尊重。 吕杨叹息一声：“院主大人，各位儒师，这圣道筑基丹非同小可，一旦开卖，影响之大难以想象，你们有足够的把握不让圣上和朝廷下旨将筑基丹的丹方收归国有吗？” 曹道元摇摇头：“不能保证，谁也不能保证，毕竟圣道筑基丹影响太大，朝廷不插手是不可能的，据我们推算，一旦推出圣道筑基丹，朝廷会将这种灵丹收归一处，统一专卖，就像国之盐铁和火药，不允许私人制卖！” “那要怎么办？”吕杨皱眉道。 “可以将专营权拿过来，只要让寿阳殿下全力运作，上下打点，这个绝对办得到！”曹道元笑道。 吕杨眼神猛地一亮，不禁哈哈大笑：“果然是妙啊，也不枉费咱们将殿下这棵大树绑在了同一艘船上，若是能够有专营权，那就是一座挖不完的金山银山了，对书院来说是百世基业也不过分！”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曹道元欣喜起来，他整个人站起来，走来走去。 “我同意了，不过这事还要和殿下仔细商量过，先让殿下试着运作一下，有专营的把握再推出不迟，否则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就亏大了！” “哈哈，这个我等知晓，这事也不用你张罗，以书院和殿下的名义来办，一定能成！”儒师们哈哈大笑。 黄宗羲更是笑得欢，眼眸里闪动着振奋的奇光，他已经意识到，他们黄家马上就因为吕杨，因为临水山庄大兴大昌了，就像吕杨说的，这是百世的基业，万年的富贵！ …… 第一百九十章 觐见 神都玉京城，巍巍皇宫。大匡皇帝此时正坐在尚书房的书案前，也不批阅奏章，而是目光欣喜地打量着。 书案上有一个白色的瓷碟，上面盛放着十三颗灵丹，这就是寿阳公主刚刚带回来的贡品。文皇先是打量了一下还在殿前跪着请罪的寿阳公主，眼眸中透着一丝不舍，当即柔声道：“好了，十三，你起来吧，这件事也不算什么大事，那两个该死的东西，死了就死了，朕忌惮的是那头老龙，当年太祖也拿他没有办法，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它还没有死呀……不对呀，它也应该快死了吧？这寿数应该到了……” “谢父皇！”寿阳公主站了起来，心中欢喜，余元和阎世藩的事情算是摆平了。 “嗯，十三，到上边来，给朕说一说这些灵丹，有些灵丹朕还是第一次见，尚不知其功用！” 寿阳公主连忙上前，一一将十三种灵丹分说清楚，文皇诧异连连，到了最后，他已经喜不自胜，“十三呀，这灵丹堪为国之重器，那吕卿家真是少年天才呀，朕真是恨不能相见……” 寿阳公主笑道：“父皇不用着急，吕待诏如今已经夺得了全六艺州比的资格，若是不出意外，来年开春就会到咱们神都来了，到时候父皇便能见到他了，若是他知道父皇这么看重他，那还不得高兴坏了？” “不错不错，吕爱卿果然是天才，全六艺州比的资格都被他拿了，那可是荒州前所未有的事吧？”文皇沉吟道。 “是的，父皇也知道，白龙潭书院是荒州第一书院，院中的翘楚冠压整个荒州，吕待诏来神都殿比是肯定的！” 文皇点点头：“如此就好，到时候吕爱卿到了神都，朕一定是要召他到殿前叙话的，他能为皇朝创造出炼丹之术，这便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嗯，只是不知道他的《丹道》什么时候能刊发天下？” “哈哈，父皇这是有些等不及了？”寿阳公主笑道。 “对，朕真是有些等不及了，皇儿不知道炼丹之术对皇朝千千万读书人意味着什么吗？”文皇摆摆手。 寿阳公主神色转为严肃，道：“父皇，这个儿臣知道，炼丹之术意味着更多的圣道中人，意味着更强的圣道中人，更意味着开疆拓土！” “哈哈，说得对，朕励精图治这么些年，便矢志扫平南荒，威慑北方，为大匡开疆拓土，成就不世之功，有了炼丹之术，这样的宏图伟业会顺利许多！” “父皇胸怀天下，教儿臣敬仰，父皇放心吧，吕待诏说过了，等到他成为秀生之后，便会刊发炼丹之书，好教天下人都能够得享灵丹之妙，父皇也知道，他打算以刊发炼丹之书获取浩大的圣道之力一举将天地灵文推上不可思议的层次，儿臣估摸着，他最快会在来年开春到咱们神都的时候可以晋升！”寿阳公主笑道。 “嗯，有些道理，殿比之上藏龙卧虎，每一位都是名震九州技压天下的精英，想要在殿比中大放异彩，必须修炼出浩然正气，否则还真没什么竞争力！”文皇点头笑着，“不过朕还真是有些等不及，这样吧，你到朕的内书房，将朕的《真皇手札》拿去给吕卿家参详，助他尽快晋升秀生，也好让天下人早日受惠！” “父皇要将真皇手札赐给吕待诏？”寿阳公主瞪大了眼睛。 文皇看到其模样，笑道：“没错，那份手札确实了得，记载了历代先皇对于圣业五转的心得体会，还记载了好些独树一帜的圣道术法，堪为天下第一的珍本，皇子之中，除了太子，其他人都没有读过，不过朕为了天下人，便将这本手札赐下好了，吕爱卿可以说做了一件功在千秋的大事，得此奖赏也不过分，要知道早一天刊发炼丹之术，世人就早一天受益！” “儿臣替吕待诏多谢父皇恩赐，不过父皇，儿臣是不是也可以看一看呢？”寿阳公主仰着小脸求道。 “顽皮……”文皇笑了：“也罢，想看便看吧，不过可要先说好，这事不许外传，否则可是要引起轩然大波的！” “儿臣省得，不过父皇，您让吕待诏早日刊发炼丹之书，那儿臣和书院的炼丹房可要损失惨重，不知道你要怎么补偿儿臣和书院？” 文皇想了想，道：“这样吧，免去你们两年的商税好了！” “多谢父皇！”寿阳公主大喜，免去两年商税，这可是一大笔。 “圣上，圣上大喜事，大喜事……”一个内官欢呼着，小跑进来。 “何事？”文皇皱眉，不过听到是来报喜的，眉头顿时舒展开。内官乖乖道：“回圣上，是从荒州白龙潭书院传回的消息，说是书院过几天要在九州各大府城开卖灵丹了，臣下去打听了，咱们神在城南、城西、城东均有一间大店铺，已经装修妥当，叫什么连锁店，所有店面的装修风格都一样，店名也一样，叫金丹一品堂！” “金丹一品堂？”文皇念了两遍名字，笑道：“还真是不错的名字，你说所有店面装修风格都一样，店名也一样？” “是的，圣上，这叫连锁店！”内官微笑道。 “不错，这主意极好，看来书院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这连锁店的想法可谓是别出心裁，独树一帜，朕仔细琢磨，其中妙处颇多……”文皇看向寿阳公主，笑道：“十三，连锁店的事情你可知道？” “回父皇，儿臣知道的，这连锁店的妙处就在于统一风格，统一店名，甚至货物的价格也要统一，可以说童叟无欺，人们在九州各地任何一间店铺，都会有一样的身心感受！”寿阳公主解释道。 “哈哈，不错，看来书院也开始着急了！”文皇从瓷碟中捏起一粒正心丹，仔细看了看上面流转的圣道文字，赞叹道：“这灵丹还真是精致，简直是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光是卖相就不错，连朕都舍不得吃了！” 文皇虽然说舍不得吃，但还是服了一粒，闭上眼睛，细细品味过后才睁开眼，笑道：“真是不错，这种灵丹适合学子和学生服用！” 文皇本身的修为早就是宗师第三重，已经不需要什么灵丹，他的身体素质也早就经过高深的修为改善，勉强可以固寿，不过生老病死乃是天地法则，若是没有达到天人至境，生死还是不能逆转的。 这些灵丹之中，能够改善身体的就不下三种，可谓是整个皇朝读书人的福音，就连文皇本人，也已经打算要时常服用，以达到巩固寿元的目的。 “十三，这次进贡的灵丹不少，你拿一些亲自送去给皇太后和太皇太后吧！”文皇道。 “是，儿臣遵旨！”寿阳公主看到文皇挥挥手，连忙揖礼退下了。在一名内官的带领下，寿阳公主到了内书房，在一个书架上取了一本兽皮手札，这一本手札制作非常精细，每一页都是由不知名的荒兽兽皮制作而成，涌动着庞大的圣道之气，书页上蕴藏着无数的意念和圣道文字，那些文字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时时刻刻流动着的。 寿阳公主只翻了一会，便合上手札，叹息一声：“父皇还真舍得呀，这东西非金银能求，不过也好，吕杨有福了！” 取了真皇手札，将书本小心翼翼收入袖中，这才前往后宫昭和殿看望自己的母亲，过后还要去北宫颐园觐见皇太后以及太皇太后…… 却说文皇批了一会儿奏章，这才起身出了尚书房，来到后宫新建的一座丹房，进入丹房，便见一尊鼎炉立在丹房中央，几名老供奉正在鼎炉前指挥内官们炼制灵丹。 啪啪啪啪…… 古怪的声音在丹炉中爆响着，内官们脸上凝滞，露出古怪的神色。供奉们顿时脸色颓然，叫道：“不行，不行，怎么还是不行……这火候已经调得极好了，可是怎么就凝不了丹，难道是丹材的配比不对？还是说这丹炉不行？” 几名老供奉挠着白头，聚在一切研究起来，鼎炉则被内官们打开了，一团没有凝聚成形的金色丹气升腾出来，还带着一丝丝的太阳真火之火气，蒸得整个丹房燥热无比，亏得所有人身上都佩戴了一枚寒玉符文，才感觉不到燥热。 几位老供奉观察了一会儿丹气，摇摇头，沮丧道：“炼制的时间显然还不够，丹气并没有彻底融合，火气还存在着，这样的丹气若是凝聚成丹，普通人吃下去，肯定被残余的烈性太阳真火烧死，这样的丹丸，哪里是什么灵丹，分明就是毒丹！” 老供奉们又拿出刚刚进贡来的一瓶小还丹，将灵丹捏在手上小心翼翼的把玩，说道：“这就是差距啊，想要推导正确的炼丹之法太困难了，这炼丹之术乃是精细活，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是以咱们炼出来的都是废丹，想要炼出合格的灵丹还需打量的时间和试验，至于炼出和贡品一样的品质，没有个一年两载根本不可能！”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前夕 文皇走了过来，老供奉们纷纷行礼。文皇道：“诸位供奉，朕的灵丹炼制得怎么样了？” “回圣上，我等无能，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为首的供奉说着，挥挥手，让一名小内官拿来一个玉瓶，将瓶嘴打开，倒出十几粒乳白色的灵丹来。 “圣上且看，这是我们炼制的辟谷丹，花了三个时辰，耗费了一千三百六十五斤的五谷，只炼得这二十三粒粗糙的辟谷丹！”供奉说道。 文皇小心捏起辟谷丹看了起来，只见几粒辟谷丹色泽是乳白色的，透着淡淡的金光，但是远远不及临水山庄炼制的辟谷丹。 首先是卖相，临水山庄炼制的辟谷丹又大又圆，丹气浓烈醇厚，服用之后，气息柔软绵长，不伤五脏六腑，不伤经脉。 而这几粒，色泽和丹气都淡了一些，而且个头还很小，文皇将一粒丢入口中，然后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睁开摇头道：“还是不行，品质差了好几截，这个辟谷丹服用之后，立刻会很饱，但是顶不了半天，人就会感觉到饿了！” 老供奉们面皮微红，均感觉到发烫。 “诸位，不是朕苛求，而是这灵丹确实和临水山庄炼制出来的差距太大，简直就是上不了台面！”文皇叹息道。 “我等知道圣上的心思，所以臣下一定会竭尽全力研究透彻，争取改善和提高炼制的工艺，争取在一年之内炼出同等水平的灵丹来？”供奉们齐齐揖礼道。 “一年吗？”文皇皱皱眉头，请教道：“诸位供奉，你们确实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吗？” “是的，圣上。臣下不敢欺瞒，只因这炼丹之术是全新的东西，咱们仅仅凭借这些灵丹的模样就推导整个灵丹的炼制过程，其中遇到的难处比想象中的多得多，一年的时间其实还是保守估计，不过若是咱们能够到白龙潭书院参观一下，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文皇摇摇头，叹息一声：“白龙潭书院的丹房可是禁地，外人不好进，即便是我等也是一样，因为那会损害书院的利益，所以朕也不想这么做。朕这次过来，告诉你们两个消息吧，其一，炼丹之书估计开春就会刊发天下，咱们既然研究不出来，只好等到那个时候再研究炼丹之书好了，反正时间也近了，只是朕真的不太甘心，早一天知道炼丹之法，便早一天储备灵丹，则天下有更多的人受益，实在是耽误不得。其二，过几天九州各大府城就会开店铺《金丹一品堂》，正式开卖灵丹，这将是咱们所有读书人的幸事，只是开卖的灵丹哪里能满足全皇朝千千万万的读书人？朕真是为朕的子民着急……” 老供奉们越发面皮发燥，其中一位供奉立刻道：“圣上仁厚，为天下读书人之修业忧心不已，臣下钦佩，只是圣上，不知道过几天那灵丹开卖，可有炼丹的童子？” “听说有的，一些炼丹童子将会从书院过来，为人们讲解每一种灵丹的好处！”文皇点点头。 “我等不如这样，将其中一名炼丹童子绑了，从其口中获得炼丹的秘密，再将对方放回去，一切便迎刃而解了，总好过我等在此苦苦研究，说不得咱们现在研究的多有错误，所以才会一直炼出废丹来！” 这位供奉的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文皇摇头：“这可不是君子所为，这么做法，只恐折损道业！” 该供奉立刻道：“圣上只当不知便是，再说我等会秘密进行的，过后消了对方的记忆，便可无人知晓，再说咱们得了炼丹之法，一不开店，二不会抢那白龙潭书院的利益，我等只为了天下读书人计，在炼丹之书刊发天下之前，我等只做研究和储备好了！” 其他供奉闻言均点头赞同道：“圣上，这事由臣下来做吧，圣上便等消息好了，咱们只做研究和储备，绝不会损害那白龙潭书院的利益便是！” 文皇想了想，点头同意：“好吧，不过要秘密进行，不可让人生疑！”老供奉们大喜过望，纷纷揖礼。 过得三天，一口大木箱被抬入了丹房，一个十二三岁的炼丹童子被从木箱里放出来，那炼丹童子得知自己被大内供奉绑架之后目瞪口呆。 也不用供奉们逼供，那炼丹童子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只可惜，那炼丹童子对丹炉和丹方都有大体的了解，不过并不全知，他只知道辟谷丹、安神丹的炼法。 不过这也足够了，画了完整的大肚丹炉和写下辟谷丹和安神丹的丹方之后，供奉们彻底服气了。 原来那炼制辟谷丹的丹炉内部其实大有玄妙，若是没见过，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一定能够想出来，等到看了丹炉的图之后，所有供奉才恍然大悟，一个个顿足呼号不已。 丹方也是，经过了改良之后，五谷精气不会冲突，更易升华成稳定的丹气。除此之外，火候更为重要，炼丹童子也将火候的经验说了一遍，最后老供奉们赏了他一碗无忧汤，让他忘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放其回去了。 金丹一品堂很快发现有个炼丹童子失踪半个小时之后去而复返，惊得带队的儒师出了一身冷汗。再一问那炼丹童子，一问三不知，检查之后才确定，这名炼丹童子喝了无忧汤，今天发生的事全都不记得了。 儒师们商量了一下，立马将消息传回书院，又对炼丹童子进行了保护措施。金丹一品堂紧张不已，自然不知道炼丹之术已经泄露给皇宫中的老供奉们。 话说老供奉们得了炼制之术，开始铸造丹炉，改进炼丹方法，依着丹方开始炼丹，第一炉辟谷丹出来，果然品质大为提升，但是和进贡来的辟谷丹还有少许差距。 安神丹也是如此，不过这已经是火候和炼丹手法的问题了，不关工艺什么事，只要炼丹流程熟悉了，自然可以炼出合格的灵丹来。 至于其他的灵丹，只需要再琢磨推敲十天半个月，不难琢磨出来。供奉们大为兴奋，开始了炼丹大业。 文皇亲自前来察看，兴奋得连下了几道旨意，其一是吩咐手下控制的三千座皇庄均要改种炼制辟谷丹的五种谷物。其二是准备布置九州各地开始新一轮的开荒任务，先提交内阁讨论和制定政策，不日下发各州切实实行。 却说寿阳公主几天下来，去了一趟自己母亲那里，又觐见了皇太后和太皇太后，孝敬了不少灵丹，合着去了几位皇兄和皇叔的府上，上下打点了一遍，着实疏通了不少人脉，得了不少人情，现在寿阳公主俨然已经成了诸多皇子皇女中最受欢迎的一位，每个人见着她都会套近乎。 寿阳公主自从回到神都，简直是左右逢源，活得那个滋润啊，就连太子都要前来巴结，不过她也被抢了不少灵丹，和几位有实权的皇子、皇女和叔王关系好上加好。 寿阳公主忙前忙后，又要跑去看神都几个金丹一品堂店铺的情况，书院显然早就下了血本，在神都的几间连锁店都是选择人人流量最大，富贵人家最集中，附近有十大书院的繁华地段开设店铺。 开业前一天，各种印刷精美的宣传单开始满大街发放，凡是手持宣传单的人走到哪里，哪里就为之沸腾，大街上交通都拥堵了。 大匡皇朝的世道还是不错的，在读书人主宰的世道下，诚善的风气还过得去，至少在神都，绝对可以夜不闭户，可见皇朝多为良善子民。那些宣传单，人们抢着上来领取，而不是不屑一顾。至于挖苦讥讽，转身就将宣传单踩在脚下的情况绝对没有。 大街两旁的茶楼、酒馆，甚至是乐坊、青楼，一时之间谈论的都是关于金丹一品堂的事。 寿阳公主在一帮家臣的守护下走上玉京城最大的酒楼，便听到正在吃饭喝酒的客人们议论纷纷。 “嘿，这繁华盛世真是出趣事了，几位兄台且看看，那所谓的金丹一品堂要卖一种丹丸，宣传单上说得天花乱坠，不过这价格嘛贵得惊人，那一粒粒小东西简直是用白花花的银子捏的嘛……” “我看是金豆做的，你看那几种灵丹，简直贵比赤金，乖乖……这谁舍得花这么大的价钱？” “哈哈，还别说，不就是几锭纹银吗？我可听说那个地黄丹，可以壮气壮阳，吃一粒，能战一宿，这样的灵丹，就是再贵一倍，本公子也要去卖几粒试一试，若是真有效果，本公子还有五百两赤金，就都扔给那金丹一品堂也无妨，若是没效果，本公子少不得找人去拆了他家的招牌……” “佩服，佩服，杨公子不愧是风流多金的翩翩少年郎，赶明儿本公子与你同去……” “……” 寿阳公主眼看六路，耳听八方，渐渐的嘴角扬起无边的笑意，跟在一旁的上官仪也笑道：“殿下，这金丹一品堂还没开张，便已被炒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议论呢，我还听说一些世家已经派了不少家丁开始在没有开张的金丹一品堂前排队了！” “什么，已经有人开始排队了，不是明天正午才会正式开张营业吗？”寿阳公主微微吃了一惊。 “谁说不是呢？不过殿下想啊，明天估计会有太多的人要抢，所以不提前排队不行，那些世家的老爷只要将家丁派来排队就好，也不用他们自己亲力亲为！” “看来限制购买是对的，神都有钱人实在太多，那些百年世家底蕴深厚，若是他们肯砸下钱来，多少灵丹才够他们买……”寿阳公主已经能够预料到明天正午人山人海的情况了。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卖丹(上) 神都城南，宽二十五米的朱雀大街上，平时车水马龙，现在更加热闹，金丹一品堂前，黑压压一片人群，早已经将大街堵个水泄不通。 金丹一品堂还没有正式开张，店面外挂着红绸，彩带飞扬，门前一直到大厅铺了一条猩红色的地毯，整个店铺多了几分热闹喜庆的气氛。 店铺门口，跑堂的拦住汹涌的人群，从店外可以看到店铺之内正在紧张的进行着最后的准备，一共十组玉匣放在超长的柜台后，每一组玉匣由十三个特殊炼制的玉匣组成，每个玉匣内都开辟了壶天空间，储藏了足量的灵丹。 单单是在神都玉京城，就有四间金丹一品堂同时准备开业，准备工作也都和城南一样，此时的店铺外面，全都人满为患。 附近的茶楼、酒馆等等老店内，一个个公子哥、小娘子有些焦急坐着，有的饶有兴致看着热闹非凡的大街，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本地人在神都玉京城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让人趋之若鹜的事儿，金丹一品堂开业的盛况，算是天下间独一份了。 金丹一品堂的店面是相当宽敞的，装修得古典雅致，所有家具一律用上等的木料，最主要还是大堂中的柜台，那是如同后世大药房的长形柜台，呈宝盖型，除了对着门口的这一面敞开之外，人走进去大堂，正前方和左右两侧靠近墙壁的都是大柜台。 三面柜台是连在一起的，每一面柜台长达十几米，柜台前还写了大大的数字编号，从一到十，一共十组销售人员严阵以待。 金丹一品堂左边是一家老古玩店铺，在神都非常有名，右边则是一家酒楼，名叫陶然楼，平日大白天人不多，只有到了傍晚才会满座，但是此时正午还没到，陶然楼上早已经座无虚席，凡是前来占位的都是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和小娘子。 他们一边喝茶吃酒，一边看着金丹一品堂前的人流，人流中就有不少是他们的家仆，他们打发家仆前去买灵丹连，带这他们也有些心急了。 “哎呀，这金丹一品堂做买卖能做到这个份上，天下间真正是独一份了！”一个临窗的酒桌前，一名白衣儒生说道。 旁边的儒生也点头赞同：“谁说不是呢，我听说，这灵丹是补贡的贡品，进贡给圣上的灵丹不到一天的时间便被宫里的娘娘们和皇子公主们瓜分完了，听说有一种洗髓丹、壮骨丹和地黄丹，配合着服用，让人洗髓伐骨，祛病延年，宫里的娘娘们据说迫不及待服用之后，一身的污秽排出来，使得整个皇宫臭气熏天，不过服用灵丹过后，娘娘们真正是容光焕发，冰肌玉骨，仿佛更加年轻娇艳了，好些暗伤隐疾均消退痊愈……” 酒楼里面的人耳朵都灵得很，这儒生一说，所有人都听到了，有的则纷纷点头，感慨灵丹之妙，有的则道：“还有一种辟谷丹，乃是用五谷炼制，内蕴五谷精华，彻底去了五谷只毒，人服下去，可以一至二日内不饥，餐风饮露则可，长期服用，可让身体血肉干净通透，百病不生……” “果然是妙啊，怪不得第一时间进贡给宫里呢，没有想到这么快咱们便能够在神都买到了！”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听说今天开卖的不仅仅是咱们玉京城，全九州各大府城据说也有一模一样的金丹一品堂同时开业！” “高，真是高啊……不知道这金丹一品堂的东家是谁？如此人家，不需几日便富可敌国了！” “听说是荒州白龙潭书院，当今十三公主殿下也有份子在里边！” “原来是寿阳公主殿下呀，听说前些时候她已经去荒州白龙潭书院进学了，没想到白龙潭书院能耐了，让公主殿下也捡了这么大的便宜！” “不愧是补贡的东西，若按照宣传单上说的，哪怕只有一成的效果，那也是宝贝，怪不得让人这么疯狂！” “开业了，开业了！”大街上传来欢呼声，立时金丹一品堂前敲锣打鼓，一番热闹之后，店掌柜走出来，扬声道：“金丹一品堂今日开业，因为灵丹有限，为了保证更多的人的利益，本店经过商量，决定开业第一周实行限购，每人每次只能购买十三粒灵丹，这个数字，正是我金丹一品堂今日出售灵丹的种类……好了，金丹一品堂现在正式开业，祝愿大家购物愉快！” 店主弯腰揖礼，然后笑着转身进入大堂，店门彻底打开，十几名跑堂鱼贯而出，开始呼喝着引导排队的人进入大堂，原先人们还排队来的，可是当真正的抢购来临，队伍瞬间乱了，所有人都疯一般涌入大堂，连维持秩序的跑堂们都被汹涌的人潮淹没了。 大堂内，十组销售员开始接待顾客 “每种灵丹来一百粒！”一名家丁扑到柜台前，拿着一张五十两的金票十分大气的拍在柜台上，销售的炼丹童子皱眉，说道：“抱歉，本小店开业七天内每人每次限购十三粒灵丹，你要什么？” “不能买多点吗？我家公子有急用！”家丁一愣，连忙苦求。 “那不行，你看看后面这么多人，今日本小店的灵丹有限，若是不限购，后面的人就买不到灵丹了！” “那……那就来十三粒小还丹！”家丁说着，炼丹童子转身就要去取灵丹，那家丁突然大叫：“不对不对，还是每样灵丹来一粒，对对对，每一样灵丹都来一粒，这样我回去才好向我家公子交差！” 其他柜台前，有的大吼道：“不要跟我抢，我要十三粒地黄丹，听说这玩意乃是夜战八方的壮阳药……” 涌入大堂的人一听也疯狂了。 “我要洗髓丹和壮骨丹，只能买十三粒吗？再多给我几粒，我加倍给钱……” “不行不行，每人每次限购十三粒，若是还想买，可以出去后再来排队！”售丹的童子断然拒绝。 “我要三百粒隽永丹，三百粒锦绣丹，一千粒苍黄丹，这是金票，不要说什么狗屁限购，知道我是谁的家奴吗？我是鹰扬将军的家仆，若是不给我足够的灵药，我让鹰扬将军派人拆了你金丹一品堂的招牌！”一名恶奴手拿金票威胁道。 “滚蛋！我这金丹一品堂的东家是白龙潭书院和当今寿阳公主殿下，你家将军若是敢来捣乱，我家公主殿下转头将你家的将军府一把火给烧了！”炼丹童子竖眉叫道。 那恶奴语塞，气势顿时小了许多：“那就来十三粒洗髓丹……不，七粒洗髓丹，六粒地黄丹……哎呀，不够不够，要三粒培元正心丹，这是给我家的小公子服用的，一定不能省，再来五粒洗髓丹和五粒地黄丹！” …… 金丹一品堂内熙熙攘攘，人满为患，买到灵丹的又是高兴又是愁苦，高兴是因为灵丹到手，总算可以交差了，愁苦的是灵丹太少，只有区区十三粒，回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自家的主子骂。 金丹一品堂旁边的酒楼上，几个家丁跑上楼，将买到的灵丹双手呈给自家的公子。 “怎么只有三十粒，咱们有的是银子，有银子还买不着东西吗？”一位公子怒喝道。 家丁苦笑摇头：“公子，您可要息怒啊，现在已经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灵丹的事情了，您也看到了，现在买灵丹的人都急红眼了，现在那金丹一品堂七天之内都要实行限购，每人每次只能买十三粒，这也是小的拼命挤才买到的！” 那公子有气不能发，将金票子往那家丁脸上一拍，恶狠狠道：“叫上本公子所有的家丁，给我去挤买，今天不买到一千粒你们就甭回了！” “是是是，小的马上去办！”家丁连连答应呼扯着带着十几个家丁奔下楼了。 “茂雄兄，你不要生气，情况你也看到了，这城南的人都疯狂了，整条朱雀大街基本已经拥堵，看来很多大户人家都将家丁派出来了，唉，不愧是补贡的贡品，价格贵比黄金，但是所有人都趋之若鹜，这金丹一品堂，真是了不得了！”一名儒生走来，拍拍公子哥的肩膀。 “原来是化元兄！”公子哥平揖。 “呵呵，为兄今天也派人去买了，可是到现在也没见那该死的家丁把灵丹买回来！”化元公子摇摇头，目光盯着茂雄公子手里的灵丹。 茂雄公子呵呵一笑，将手里的灵丹紧了紧，“不瞒化元兄，人实在太多，估计今日买不到多少灵丹了，小弟手上的灵丹，除了要自己服用之外，还要拿回去孝敬父母长辈！” “呵呵，这个为兄知道，为兄不会抢贤弟的！”化元公子立刻笑道。 茂雄公子拿捏起一粒洗髓丹、一粒壮骨丹和一粒地黄丹，想要服用下去，看一看效果，他听说三种灵丹一齐服用，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化元公子连忙阻止，道：“贤弟估计还没听说吧，三种灵丹服下去，洗髓伐骨不说，全身的污秽都会被洗净逼出，届时可是会十分狼狈的，在酒楼服用不太合适，贤弟还是回到家里，吩咐家丁准备马桶，并准备好浴桶，到时候上了茅房之后，再洗浴一遍，方是正理！” …… 求收藏和红票，好久没求票了，票票少得可怜！ 第一百九十三章 卖丹(下) 求收藏和红票，谢谢！ ---- “小弟糊涂了，多谢兄长指点！”华雄公子连忙揖礼道谢，他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暗暗怪自己太鲁莽了，若是刚才服下去，只怕很快要出丑了。 正说话间，邻桌一位大腹便便的商人脸色通红，他双手捂着自己的屁股大吼道：“小儿，快快快，你爷爷我忍不住了，茅房在哪里，快带我去……啵！” 放屁的声音传来，那商人脸上又青又红，非常尴尬，酒楼里正在吃酒的人纷纷皱眉，有的则大笑起来，这等糗事可不多见。 化元公子召来小二，吩咐道：“刚才那人是不是服用了灵丹？” 那小二点点头：“没错，原本小的已经提醒他回家再服用，可是那位客官就是不听，说要试一试灵丹的效用，所以当场就服用了三粒灵丹，还说灵丹若是没用，他会马上叫人下去砸了金丹一品堂的招牌，因为那位客官说他第一次这么痛快地为几粒小东西花了大钱！” 茂雄公子呵呵一笑：“看来小弟不用试了，这灵丹果然灵验！”化元公子点头道：“小二，你一会要领那人去后院把澡给洗了，要不然他身上太过污秽，岂不是扰了我等喝酒的雅兴？” “是是是，这位公子，小的知道了，绝不会扰了各位客官的雅兴！”小二连忙下去了，亲自跟着去茅房，在茅房外守着，只听到茅房里传来噗噗噗如闷雷的拉屎放屁的声音，顿时恶臭熏天，臭不可闻。 那位客官连连大吼大叫，等到他从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仿佛刚刚从粪坑里爬出来一样，全身黑色的污秽，油腻油腻的，臭不可闻，这可都是从他的皮肤上排泄出来的污秽和油脂。 “爷爷我要洗浴，马上！” “好好好，客官请！”小二几乎被恶臭熏晕，连忙将鼻子捂起来，脸色苍白，赶紧领着这位客官到了洗澡房。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大腹便便的商人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整个人神清气爽地回到餐桌前继续吃酒。 但凡是看到这位商人的人都惊呆了，原来这商人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瘦了一圈，皮肤变得白嫩，大胖子还乐呵呵笑道：“灵丹果然玄妙，爷爷我现在神清气爽、身体轻盈，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八岁，只是可惜了先前那一身衣裳花了我十两纹银，据说是上好丝绸，可恶的金丹一品堂，竟然害得爷爷我的衣裳污秽得不能穿了，若不是爷爷今天高兴，非要打上门去找赔不可！” “……” 众人无语了，看那胖子的眼神充满了鄙夷，这就是所谓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身体才是第一位的，区区一身衣裳，污秽就污秽了，算得了什么？ 这等肥货，还想打上金丹一品堂去找赔偿，也不看看人家背后的书院和寿阳公主能不能容你！真正是只会逞口舌之利的家伙！ 就这么一出笑话，酒楼里不少人开始吩咐所有的家丁都去挤买灵丹，总之能买多少就买多少，不管排多少次队也在所不惜。 话说几个时辰过去，从正午买到了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跑堂的拿着“今日打烊，明日请早”的牌子挤出大堂，放在门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叫骂起来。 掌柜的不得已，连忙来到店门前叫道：“今日灵丹已经断货了，只剩下辟谷丹，今天晚上，会连夜调货准备，明日营业时间为辰时到酉时，不需要辟谷丹的请散了吧，明日一早才会有其他灵丹出售！” “没有其他灵丹，辟谷丹咱也要！”不少人高呼起来。 掌柜无奈，连忙让跑堂将打烊的牌子撤下去，换上上牌子写着：“辟谷丹，每人每次限购一百粒！” 所有人才欢呼起来，进来买灵丹的都要买足一百粒，全都是用纸张包着，买回去之后，人人用玉瓶装起来，两天以后，整个玉京城的玉瓶和瓷瓶价格涨了三成。 夜幕降临，玉京城朱雀大街、青龙大街、玄武大街、白虎大街全都灯火通明，就跟过节一样热闹，特别是人流最旺盛的地段，金丹一品堂前拥堵不堪。 四家金丹一品堂都挂出了“今日灵丹断货，只余辟谷丹，要买其他灵丹，明日请早”的牌子，即便是这样，店铺大堂依然人满为患，街上也到处是拥挤的人潮。 神都城南金丹一品堂的后院内，掌柜陆忠祥战战兢兢，前面的座位上，几位气质卓然的宗师安坐着，一股股稳如大山的气势压得他有些惶恐。 这几位宗师绝对不好惹，他们均是代表辰州几个大书院找上门来的，这几个大书院，每一个规模都比荒州书院要大，万万得罪不得。 “几位前辈，不是小店怠慢，实在是每天准备的灵丹都有数，今天前辈们也看到了，这么多人前来购买灵丹，今日的库存早就卖光了，只剩下辟谷丹而已！”陆忠祥赔笑道。 一名宗师站了起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少给我说些冠冕堂皇的混账话，白龙潭书院运了多少灵丹到咱们辰州来，我们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光是这个店，目前各种灵丹的储备，还有一百万粒以上，按照你们今天限购这样的卖法，足够卖上一周时间，你还想忽悠咱们不成？” 陆忠祥脸色刷白，连忙赔笑：“不敢，不敢，几位前辈，你们就饶了我吧，这些灵丹可都是有计划的，万万不能一下子卖光，否则下一批灵丹运到之前，小店就要关张了，这可是大事故！” “哼，我们不管，总之今日本宗师代表书院亲自登门，少不得要提走十万粒灵丹，你看着办吧！” “我等也是如此，至少要提十万粒灵丹，否则本宗师没法向整个书院交代！”宗师们纷纷表态。 陆忠祥冷汗下来了，他苦着脸，几乎要哭出来：“几位前辈，若是你们提走这么多灵丹，明天估计全辰州的大小书院都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小店就是有一千万粒灵丹也不够瓜分，哎呀，小店做个买卖也不容易，难道真要弄到只开张几天便要关张不成？” “哼，少给我们叫苦，你们白龙潭书院这是得了便宜卖乖，我们又不是不给钱，你放心吧，钱本书院多给两成，今夜就要让本宗师提走，书院现在上上下下都伸长了脖子等着本宗师提灵丹回去，你若是不给，本宗师也不好做人了！”那宗师一拍巴掌，一张张一千两金票被拍到了桌子上。 “给不给你看着吧，若是再不给，本宗师不会自己拿吗？”一位羊湖书院的宗师嘿嘿冷笑。 陆忠祥浑身寒毛直怵，手已经发抖起来，他只是白龙潭书院一名小小的儒师，可经受不住这么多宗师的压迫。 陆忠祥几乎要哭出来，他近乎讨好的说道：“这事晚辈还真做不了主，这样好了，我立刻去请寿阳公主前来，几位前辈稍候！” 过了半个时辰，就在几位宗师有些等不耐烦的时候，寿阳公主化一道遁光横空飞来，落到了城南金丹一品堂后院，寿阳公主看到，店铺的大街上依然热闹，不少人买了灵丹都不愿离去，还要连夜排队买丹，不过夜里只卖辟谷丹，其他灵丹就不卖了。 玉京城四大店铺的辟谷丹储备非常多，也不怕卖。 寿阳公主进来，几位宗师纷纷起身，公主哪里敢让几位宗师行礼，她已经先一步以上，揖礼道：“诸位宗师前辈，寿阳来迟，请恕罪！” “无妨，殿下来了就好，想必殿下已经知道我等的来意了，目前辰州好几个大书院已经得到了灵丹，咱们书院还没有，所以非常焦急……” 寿阳公主摆摆手，打断对方，苦笑道：“诸位前辈，这事本殿知晓了，目前为止，太书院、皇宫大内以及百圣太庙都已经有了灵丹，那是本殿亲自送去的，还有排在前几的书院，也派人来寻本殿了，刚才本殿为什么迟到，因为玉京城其他店面也都有人寻上来，要大批采办灵丹，弄得本殿这头都要炸开了！” 几位宗师面露恍然大悟的神色，心想他们得到了消息，其他书院自然也有消息，找上门来走门路是肯定的，只怕到了明天一早，会有更多的人找上来走门路，这灵丹虽然储备不少，保不齐明天就要告罄。 “那么殿下打发他们走了吗？”一位宗师笑道。 “打发了！”寿阳公主苦笑：“若是不打发他们走，本殿哪里能脱身过来？” “殿下是如何打发他们的，给了他们多少灵丹？”宗师们注视这寿阳公主。 公主笑道：“这一回本殿是一碗水端平，每一个代表可以提走三万粒辟谷丹，其他灵丹各三千粒，这才打发他们走，所以几位前辈，不是晚辈矫情，本殿也就这点能耐了，几位前辈每人只有这么多，每个代表都一视同仁。本殿今天若是不一碗水端平，就难做人了！” “那好，那就多谢殿下了！”宗师们纷纷站起来揖礼，虽然数量少了一点，不过还可以接受，毕竟他们已经知道灵丹僧多肉少了，能拿这么多回去，已经可以交差了。 寿阳公主笑道：“不过先说好，价格要比今天的市价加两成！” …… 第一百九十四章 精进 秣陵府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冷雨。黄道蕴穿着一袭白色儒衣，撑着油纸伞，行走在南明湖边的道路上。 黄乙乙和她并肩走着，手里也撑着一把鹅黄色的油纸伞，姐妹两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振奋，因为今天已经是金丹一品堂开业的第二天，整个秣陵府早已经为灵丹而轰动。 姐妹两人今天一早便前往金丹一品堂秣陵店看了一下，结果被阻在了大街上，虽然下着冷雨，但是仍然阻挡不住人们购买灵丹的热情。 好不容易进入金丹一品堂，在了解了昨天和今天的销售情况之后，即便是一向淡然的黄道蕴也为之动容。 单单是秣陵府的金丹一品堂一个日夜就卖出了十万粒灵丹，这还是限购的缘故，加上从各种私人渠道流出的灵丹更多，从灵丹的销售情况就可以看出来了，秣陵府的有钱人还真是财大气粗，有的百年世家甚至动员上千名家仆前来购买灵丹。 一个日夜的时间，金丹一品堂积累的金票和纹银就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浑身颤抖的数字，黄道蕴姐妹甚至不敢将那个数字说出口来，生怕那是一个不现实的数字。 黄道蕴知道，不单单是秣陵府，皇朝九州的府城以及神都玉京城总计有二十二间金丹一品堂在昨天正午开业，若是情况都和秣陵府一样，那么金丹一品堂将会是一个超级吸金器，很难想象，一间店铺会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聚敛这么多的财富。 黄道蕴心思玲珑，她自然知道皇朝九州的情况，荒州作为边州，经济上不算富裕繁华，九州之中，以神都所在的辰州最为繁华，那里昨天一共开了四家金丹一品堂，相信那里每一个店铺收敛的财富会超过秣陵府分店。 “姐姐，咱们去一趟政和楼吧，我还是不太相信咱们刚才了解到的，这真是太疯狂了，咱们秣陵府真的有这么多的有钱人吗？”黄乙乙歪着脑袋问道。 “百年世家和经商有道的商人一般都是很低调的，比咱们黄家有权有势的，在秣陵府着实不少，估计他们都为灵丹砸下了不少钱，毕竟灵丹太过玄妙，人们都愿意用金钱来换取！” 黄道蕴非常明白，百年世家和豪商们对于健康的体魄和子孙的培养从来都是最注重的，恰恰灵丹能够让他们实现这两个愿望。 在现售的十三种灵丹之中，大多都是强健体魄和增加文气的灵丹，这就是灵丹之所以趋之若鹜的最大原因。 姐妹两人走上石阶，沿着道路经过一栋栋楼阁，到了政和楼。 此时政和楼里儒师们一个个意兴飞扬，“大胜，大胜，院主大人，神都玉京城四大分店昨天的销售情况以云笺发过来了！”一位儒师拿着一张信笺一路跑进政和楼，所过之处，所有儒师不禁侧目。 这里要说一下云笺，云笺是一种法术，以信笺为载体，万里相隔的两个地方，云笺只需要一炷香或一个时辰便能到达。这是比云际飞舟要快无数倍的通讯方式，不过这种方式只能用轻盈的信笺作为载体，而无法传递重物。 皇朝九州，每个州府都设有一个云笺署，专门用来发信函，传递消息，和云际飞舟署一样，都是官办，私人是不允许开办。 儒师们全都停下手上的工作，往院主曹道元这边聚集过来，他们的脸上全都洋溢着振奋的神色。 由不得他们不振奋，因为昨天秣陵府金丹一品堂的销售将他们完全震住了，没有一个人不被那种恐怖的景象震惊得睡不着觉。 黄乙乙呵呵笑道：“看那位儒师这么忘乎所以，估计神都的销售情况不是一般的好！” 曹道元接过信笺飞快看了一遍，不禁目瞪口呆，旁边的儒师眼睛扫了一下，也将信笺看完，一个个张大了嘴。 “太好了，院主大人，各位儒师，咱们书院从今往后要有数不尽的经费了，咱们可以修建更多的书楼，书院也要大规模的扩建，儒生也要全面扩招，儒师更要大量的聘请，我就不相信，咱们书院还不能跻身皇朝十大书院？咱们这些儒师每年的待遇也要提高提高了吧，这薪资已经好多年没有提高了，毕竟咱们的生活还不太如意呀！”一名儒师兴奋笑道，其他儒师纷纷点头，发表议论。 曹道元乐呵呵地，又将信笺看了一遍，上面罗列了一串串的数字，让他看得心惊肉跳，“我白龙潭书院已经占据了一座金山银山，如此还不能光大书院，我等也枉为儒师了！” 黄宗羲转头看到黄道蕴和黄乙乙，退出人群，迎了上来，小声道：“你们来政和楼何事？” “回父亲，刚才我和乙乙去了一趟金丹一品堂，了解到光是咱们秣陵府的金丹一品堂就卖了不少灵丹，聚敛了庞大的财富！女儿便想来政和楼打听其他州府金丹一品堂的情况！”黄道蕴笑道。 “呵呵，为父告诉你好了，已经接到各州府金丹一品堂的云笺，以神都的入账最大，超过了秣陵府的二十倍，这利润嘛，不说也罢，呵呵，至今仍觉不可思议……” “二十倍？”黄道蕴和黄乙乙都洗了口冷气。 “若是这样，咱们黄家还有师弟那不是……”黄乙乙打了个哆嗦，已经说不出话来。 黄宗羲点头笑道：“没错，一天的时间，已经足以和百年世家十年甚至数十年的财富积累了，十分惊人，不过这还只是开始，用不了几天，咱们家抵出去的园子便可以重新买回来了！” “转眼之间，师弟聚集的财富已经抵得上一些百年世家了！”黄道蕴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事情她还是有些感觉到不可思议。 “纯阳确实不是一般人，说是天授之才也不过分了……”黄宗羲也感叹起来，“纯阳呢，怎么没有跟你们过来？” “师弟在纯阳居修炼，父亲放心吧，他现在每天都很用功，用不了多久，他积累的五皇锦绣气就会庞大到极限，估计会自然升华成浩然正气呢！” “嗯，还是纯阳淡定，为师不如也，呵呵，关系到家族大兴的大事，为父也免不了沉不住气，反观纯阳，还能专注修炼，不容易了！” 黄宗羲招招手，将二女带出政和楼，返回别居，只见纯阳楼升腾起一股浓郁的五皇锦绣气，那股气如一缕缕五色真芒，若隐若现，不断在纯阳居内外游动。 吕蒹葭盘坐在门前的过道上，五心朝天吐纳修炼，每一次呼吸，便会有一道道五皇锦绣气纳入口鼻，显然她正在吸纳吕杨散逸出来的气息进行修炼。 黄宗羲点点头，满意笑道：“蒹葭资质也不错，近来的进步相当快，不如这样吧，也不用等来年开春，我让儒师直接安排她进入丁科！” “呵呵，蒹葭聪明伶俐，只是父亲，这事你还是先由着她好了，蒹葭说她现在还不想进入丁科，来年开春她会堂堂正正开进去！”黄道蕴笑道。 “这样也好，估计她是想多玩一些时日！”黄宗羲摇摇头，不再理会，直接进了别居书房。 却说吕杨已经将锦绣丹服用剂量翻倍，他现在服用的锦绣丹，乃是针对他的五皇锦绣气炼制的，用五行墨条和紫阳天火精炼，耗费的时间要远远高于普通的锦绣丹，这就炼制出来没有一丝一毫杂质的五皇锦绣丹。 每一日服用，吕杨都要用小半天的时间炼化，吐出最后一口浊气，吕杨翻手，一支圣道笔出现在手上，唰唰唰，吕杨开始虚空行书。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 “以道观之，物无贵贱；以物观之，自贵而相贱；以俗观之，贵贱不在己。以差观之，因其所大而大之，则万物莫不大；因其所小而小之，则万物莫不小。” …… 吕杨下笔行云流水，用的乃是行草，兴之所至，文气则无所不至。这些天他不仅在养气，而且还在研究圣人手书，虽然道业始终没有得到突破，但是一种深远宏大的意境早已经侵染身心，这一身的气度越发超然，手中笔法越发不拘一格起来。 一行行云流水天马行空的行草散发出五色光华，蕴藏着吕杨澎湃奔放不拘一格的气魄和自由之意念，写完庄子几篇颇有代表性的文章，又转而书写洛神赋、滕王阁序等几篇名篇，只觉得胸中之气为之震动，隐隐有蜕变升华之迹象。 “原来我之锦绣气已经快要积累到了蜕变的层次！”吕杨心有所悟，不禁大为高兴，笔下自然不停歇，开始大书特书。 一直书写了一两个时辰，书房内全都充斥着浩大的五皇锦绣气，数十篇文章和诗篇全都凝聚在锦绣气之中，熠熠放光，不断地悬浮翻滚着。 等到吕杨写尽，神识忽动，所有锦绣之气和文章全都收敛入体内，藏入神庭，吕杨自觉道业又有精进。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嘲讽 咯吱，纯阳居的门被推开了，吕杨走了出来。一直盘坐在门口吐纳的吕蒹葭连忙站起来，诧异道：“二哥修炼好了？” “嗯，今天功课已毕，你也去玩吧，不用守着了！”吕杨笑着，打量了妹妹一眼，发现吕蒹葭隽永之气明显又深厚了一分，若是按照这样的进境计算，来年开春，只怕她就会突破现在的道业，升华出锦绣气了。 这样的速度若是放在以前，堪称惊人，虽然吕蒹葭资质还不错，不过也就是中上之姿，断然没有这样快的修行速度。现在有了针对圣道修行的灵丹，那就不一样了。 “蒹葭，你最近没有逞口舌之欲了吧？”吕杨问道。 “嗯，我一直都听二哥的话，服用辟谷丹，只餐风饮露，断绝了五谷和烟火！”吕蒹葭点头。 吕杨点点头，颇为满意，最初的时候她让妹妹多次服用洗髓丹、壮骨丹和地黄丹，调理了体内气血、洗髓伐骨，如此若干次之后，血肉已经相当纯净，再进一步就可脱胎换骨。为了保持血肉的纯净，他要求吕蒹葭不要吃五谷和烟火食物，平时就服最好的辟谷丹和山中的清泉水。 正是因为如此，吕蒹葭展现出了上佳的修行资质，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神识智慧都有了明显的飞越。 吕杨现在甚至能够嗅到妹妹身上那种婴儿般清甜芳香的气息，那是血肉纯净仿佛婴儿才有的特质，现在的吕蒹葭，在这方面已经返璞归真，接近婴儿了。 若是妹妹一生都能保持这样，则可活两个甲子以上，这已经是寻常人寿元的极限了。 断绝烟火久了之后，人的气质便会变得不一样，有一句话叫做不食人间烟火，这是形容出尘之气的，吕杨相信，妹妹若是久不食五谷和烟火食物，便可克制一些欲望，全身心投入修行，并且对五谷和烟火类食物不喜，受不了普通食物的污秽。 吕杨现在也不吃五谷和烟火类食物了，别居的奶娘吴氏常常好几天都不做一顿饭。黄道蕴姐妹已经不吃饭，黄宗羲也是如此，不过偶尔还吃一些清果。 “纯阳，且到书房来。”声音从别居书房传出来，正是黄宗羲在召唤。 “是！”吕杨微微揖礼，进入别居，到了书房。 “坐下叙话！”黄宗羲放下手中书卷笑道。吕杨坐下，抬手平揖道：“不知老师唤弟子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什么事，只是关于金丹一品堂的事，想必你还不知道吧，昨天金丹一品堂开业，引发全九州轰动，不单单是咱们秣陵府，整个皇朝九州都疯狂了，运往各个金丹一品堂的灵丹高价卖了至少一半，回笼了大比的赤金和纹银！”黄宗羲笑呵呵道。 “那就恭喜老师了，看来策略奏效，金丹一品堂一炮打响，从此便可财源滚滚，只是一天便卖了一半，这消耗也太恐怖了，难道各个分店没有限量销售吗，要知道咱们临水山庄的储备都已经拿出去九成，若是一下子卖光了，店铺断货可不是好事！”吕杨皱眉。 “已经在限购了，不过总有些不得已的事情，目前已经让山庄日夜倒班，加班加点炼丹了，院主和我商量了，想要再抽调一批儒生进入山庄，培养炼丹师，不知道你意下如何？”黄宗羲道。 “这事可以，老师再和师姐、老村长商量着办吧，这事弟子同意了，只是目前丹材是一个大问题，书院可有办法解决吗？” “这个不用担心，目前各地的丹材抵运正在加快，一方面除了在各州收购之外，咱们书院也有一些药园的，正在提供不少帮助，丹材的问题已经逐渐可以跟上来！” “这就好！”吕杨点点头，他现在实在是分身乏术，为了六艺院比的事，他必须每天抓紧修行，没有多余的精力事事躬亲。目前维持山庄运转都靠黄道蕴、老村长和曹道元。 “纯阳，第一批分红不日就将运抵，作为临水山庄的大股东，这分红可是一笔让人眼馋的财富，你可有什么打算吗？” “还请老师指教！” “为师在这方面无法指点你，只是提醒你一点，我等圣道中人，公开场合，少言利即可！”黄宗羲摆摆手。 “子弟知晓了！”吕杨点点头，明白黄宗羲的意思了，大匡皇朝，读书人都比较清高，一直都处于社会阶级的最上层，一般不事货殖，不言商贾，很大的程度上都比较鄙夷商贾和贱业。 黄宗羲如此提醒，是要提醒自己低调，皇朝不少儒者，家中或多或少都涉及货殖，但是儒者们从来不宣扬，吕杨自然不会傻得到处宣扬自己的财富。不过从现在开始，自己会开始成为皇朝有数的富豪之一，往后还会积累天文数字般的金钱，也不知道该怎么花，这是一个头疼的问题，暂时还来不及细想。 走出别居，吕杨往书院商街去，走了一会，发现商街不少别院的儒生来来往往，人数竟然不少。 吕杨恍然大悟，心想州比渐至，荒州其他书院的人也都陆陆续续来到白龙潭书院了，怪不得商街上这么多别院的儒生。 “吕贤弟！”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吕杨诧异，抬头看去，只见凤仪楼靠近临窗的位置，王天河正平揖微笑。 “原来是王兄，不知有何见教？”吕杨笑道。 “不敢，且请贤弟上来一叙？”王天河扬声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吕杨走上楼，到了王天河的桌子前，只见上面没菜没酒，只有一壶清水。 吕杨诧异：“王兄这是？” “呵呵，我已经服用辟谷丹，戒了烟火！”王天河示意吕杨坐下。 “王兄意志坚定，吕杨佩服！”吕杨揖礼，坐下来笑道。 “呵呵，这事说起来还得谢过吕贤弟，若不是吕贤弟发明了这炼丹之术，我焉能如此？我现在发觉身体日健，道业明显又有精进，这都是贤弟之功！” “王兄说笑了，吕杨哪敢居功？”吕杨摆摆手。 正说着话，几位儒生走上楼来，从旁经过，其中一人打量凤仪楼，大言不惭笑道：“我道这凤仪楼有什么不同，没有想到只是一座普通的酒楼而已，真是让人失望，不就是有人在这楼上无病＂shenyin＂了几首诗，便以为这是天下名楼不成？呵呵，真是好笑！” “兄长说得是，不过是一小小儒生吟了几句诗，当不得什么事，兄长这一次到白龙潭书院进行书艺院比，当要一举夺魁，横扫那些魑魅魍魉！” 吕杨皱皱眉头，这几个儒生当是别的书院的，不过既然是外书院的儒生，到了白龙潭书院就该低调一些才是，怎么一个个如此趾高气扬目空一切？ “贤弟，让我教训一下他们……”王天河也有些恼火，这已经不是讽刺吕杨，而是讽刺白龙潭书院了，他不能坐视不理。 “算了！”吕杨摆摆手，阻止正要起身的王天河，笑道：“王兄稍安勿躁，咱们只在州比上见真章就是，无须场外争执，没有这个必要！” “哈哈，还是贤弟豁达，愚兄钦佩！”王天河哈哈一笑，亲自给吕杨倒水，“贤弟请，这是大东山见灵峰的灵泉水，愚兄好不容才弄到的，正要于贤弟分享！” 吕杨道了声谢，将杯中灵泉水一饮而尽，一股甘甜清冽的气息从喉咙直入肚肠，一股灵气升腾起来，迅速散逸四肢百骸，吕杨精神为之一振。 “果然是好水呀！”吕杨禁不住笑道，两人就这般你一杯我一杯瓜分完一壶水。 “哈哈哈哈，两个傻子，在酒楼不吃酒菜，竟然喝白水，敢情你们两位没钱付账还是怎的？”一位秀生走了上来，大声嘲笑起来。 嘲笑吕杨和王天河的正是刚才大言不惭的那位儒生，吕杨看去，只见这人长得倒是仪表堂堂，身穿一袭锦色儒衣，腰间为一条白玉腰带，挂一柄贵重君子剑，头上戴鎏金滚珠高冠，剑眉星目，乍一看让人眼前为之一亮，但是仔细一瞧，这儒生眉眼上翘，桀骜之气骤生。 “不知这位兄台心甚名谁？”王天河皱眉，横了对方一眼。 “我？哈哈，听好了，我是天麟书院的张自然！”儒生轻狂道。 “原来是张兄，不知往日长兄可识得我等？”王天河淡淡道。 “……，不曾，你们是什么人，我张自然要知道吗？” “那我等在此自饮自酌关兄台什么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王天河冷眼一瞪，人已经站了起来，一股逼人的气势散发出来，王天河本来人高马大，身体颇为见状，生生比对方高了一个头，现在突然站起来，气势散开，立刻压得张自然骇然色变，这位儒生蹬蹬蹬后退三步，脸色变得煞白。 “你……你……”张自然伸手指着王天河，露出又惊又怒的神色，嘴巴都哆嗦起来，愣是结巴了。 “哈哈哈哈，原来你才是傻子，外加一结巴！”王天河和吕杨相顾一样，均大笑起来，心里好不痛快。 …… 第一百九十六章 礼述(上) 嘲讽吕杨和白龙潭书院的注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因为吕杨是有真才实学的，而书院被誉为荒州第一书院，也是实至名归的。其他书院就是因为眼红看不惯，才会进行轻蔑和诋毁，这样的事儿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从凤仪楼出来，和王天河分道扬镳，吕杨来到临水山庄，庄子前的码头上，一艘艘大船停靠着，呼喝声此起彼伏，山庄的人正在紧张地搬运和清点物资。 大多数物资都是各种炼丹的丹材，下至五谷，上至各种灵药、灵石，甚至是大东山特殊的灵泉、玉液、醴泉等等。 焰狱火山各个部落收回来的灵药、灵石的量也在逐步提升，但是更多的还是从九州各地收购回来的丹材居多。 目前新建设的药园实在是没有能够提供药材，现在运进的药材都是从各地的药材商引进的，虽然价格不菲，但是远远没有灵丹来得暴利，所以临水山庄可劲地从全九州运进各种丹材，简直是到了不遗余力的地步。 这就导致了全九州各种灵石、药材等等市场的繁荣，间接拉动了不少相关产业。 六艺州比渐近，白龙潭书院渐渐热闹起来。荒州一共有十三大书院，以白龙潭书院为第一，所以历次州比都会在白龙潭书院进行，其他十二大书院的儒生大约有二百人参加这次州比，但是跟随这些选手前来的人数超过五千人，可谓盛况空前。 为了做好接待，白龙潭书院以及秣陵府增开了不少临时客栈，勉强能够满足从荒州各地前来的儒者。 每当这个时候，秣陵府府尹和白龙潭书院的院主总是最高兴的，因为各地的儒者前来，他们的府城和书院都能刺激不少消费，让府城和书院的收入暴增不少。 六艺州比不单单是荒州一地，事实上全九州八大府城和神都玉京城也都在进行着州比，是以强大的需求刺激着金丹一品堂灵丹的销售。 临水山庄的灵丹产量已经在稳步提升，所有的储备都已经紧急用云际飞舟发送到各大府城，但是因为销售需求太大，全九州各地的灵丹一直是供不应求。 各地的金丹一品堂不得不实行限售，这一次不是限购，而是限售。金丹一品堂每天定下销售量，每天只要卖够数，便关门打烊，不少州府的金丹一品堂每天一早短短一个时辰之内便卖完一天的定额，没到中午便被迫打烊了。打烊以后，还有人前来敲门，简直让掌柜的烦不胜烦。 在神都玉京城有四个分店，情况要好一些，加上前些时候加运到神都的灵丹数量不少，所以需求量有所减缓，即便这样，越是接近州比的日子，金丹一品堂分店早上还有其他灵丹出售，下午便只有辟谷丹有售了，其他灵丹全部卖完。 白龙潭书院飞往九州各大府城的云际飞舟来往频繁了十倍不止，这让管理云际飞舟署的官员喜笑颜开，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的税收会有超越十倍的增长，税收增加，他们的俸禄也会增加，政绩也会水涨船高，估计到了年末的官员审核，他们便会不同程度的升官发财。 从某种程度上说，白龙潭书院发展炼丹事业，间接刺激了全九州的商业繁荣，譬如说丹材市场、频繁大宗的商品交易导致的商运繁荣等等。 阴历腊月初一，秣陵府刚刚下过一场雪，到处白茫茫一片，大地银装素裹，远眺白龙潭书院，只见楼阁错落有致，楼台顶一片素白。南明湖除了新建的擂台，湖面上多了一层浮冰。 这样的天气行人本应少了才对，可是白龙潭书院却前所未有的热闹，本月初一，乃是荒州之六艺州比的第一天，和历次比试一样，初一礼，初三御、初六书、初九数、十三乐、十五射。 历来比试都是按照这个时间来，当然有意外的情况相应延后。 一大早，寒雀鸣叫，明礼堂外，不少儒师和儒生都汇聚过来，将名礼堂外的院落围得水泄不通。院比的时候，明礼堂外可是清清冷冷，从这一点上看，州比明显要比院比更加受到重视。 院比的时候，只不过是白龙潭书院的儒生进行比试，但是州比就不一样了，荒州十三大书院的精英儒生共济一堂，进行角逐，前三甲可以获得前往神都太书院进行殿比。这是关乎每一个书院荣誉的大事，是以没有人可以马虎对待。 寿阳公主带着上官仪和一众护卫来到的时候，众人纷纷揖礼，但是当看到白龙潭书院的院主曹道元以及各大儒师前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露出了淡淡的敌意。 寿阳公主先是看了一下处于院落中的儒师，这些儒师乃是十二大书院的院主和儒师们，他们提前好几天带着自己书院的精英前来，东道主白龙潭书院的儒生无疑是所有书院的假想敌。 “白龙潭书院、秦地书院、象山书院、天麟书院、微湖书院、六业书院、青莲书院、五柳书院、秦山剑院……” 寿阳公主一一数了一下，发现该到的人都到齐了，不禁满意笑道：“本殿奉圣上旨意，督办这一届的荒州六艺比试，为荒州遴选六艺种子，而后前往太书院殿比，为国遴选精英，多余的话本殿就不多说了，唯愿各位院主和儒师能够本着公平公正的态度为国选才……” 众人凛然，所有人齐齐揖礼，秦地书院的秦院主第一个站出来，表态道：“请殿下放心，为国选才乃是大事，我等定然不会因私废公，所选种子最终是要进行殿比的，所以我等自然要秉承公心，为荒州遴选六艺造诣最高的儒生，代表咱们荒州前去太书院进行殿比，这是关乎咱们荒州脸面的问题，自然要同心同德，不会因私废公！” “秦院主说得对，我等自然要秉承公心，不会因私废公！”书院院主纷纷表态。 寿阳公主这才满意，点点头，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各位院主和儒师，请！” “不敢，殿下先请！”众人道。 寿阳公主也不矫情，当先进入明礼堂，十三大书院的院主紧随其后，其余儒师并不进入明礼堂。原来，这一次州比的裁判只是十三大书院的院主，其他儒师可以观摩，若是真有不满，可以进行建言，这就是历来荒州六艺州比的规矩。 “当当当……” 第一轮钟声响彻书院，这是提醒儒生入场的钟声，不多时三十九名儒生鱼贯而入，进入明礼堂之后按照书案上的名字对号入座。 明礼堂内只摆了三十九个座次，上面均有名字，一共是三十九名参加礼艺州比的儒生，十三大书院，每个书院三人。 白龙潭书院参加州比的乃是司马群、吕杨和曹方圆。吕杨是童生，曹方圆是学生，年纪在所有人中最小，看上去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不点，尤其令人侧目。 参加礼艺州比的都是秀生，除了吕杨和曹方圆之外，这就显得两人有些格格不入了，不过没有人会轻视吕杨和曹方圆，因为能够在白龙潭书院角逐出来的人物，都不是等闲之辈。 或许参加院比的儒生水平良莠不齐，但是州比绝没有这种可能，那些水平低的人都被刷下去了。只有水平高，有潜质的人才会被遴选出来。 前面已经说过，礼是皇朝柱石，是国器，是国本，不可动摇，最先提出礼的圣人是九圣第五位周礼，他着书《匡礼》一书，确立了大匡的礼法之道，也为皇朝奠定了万世不移的根基。 正因为如此，六艺之中礼绝对要先比，以显国家之国策和法度。 多少年来，皇朝读书人研习匡礼，备述礼仪、国法，完善皇朝各种法度，若是现在有学子能够别出机杼，提出一些让人耳目一新的述论，必然可以夺魁，皇朝历次六艺大比，能够夺魁的无一不是如此。 这都是老生常谈了。 天麟书院的院主看了曹道元一眼，带着嘲笑的意味说道：“曹兄，白龙潭书院没有秀生了吗？怎么只有一位秀生逐入礼艺州比？” 曹道元摆摆手反击：“我书院的秀生精英自然不少，不过童生和学生之中有潜力的更是不少，岂不闻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殿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一位院主请示道。 寿阳公主点头，笑道：“诸位肃静了，比试可以开始，鸣钟点香！” “当当当……”第二轮钟声响，名礼堂上，一支高香燃起，袅袅乳白色的香烟升起，整个明礼堂飘着淡淡的檀香味，可以助儒生们安定神魂。 “荒州六艺州比开始，请儒生们作论述，时间两个时辰为限！”主持的儒师扬声叫道，下面儒生微微一凛，开始提笔，准备作论。 唰唰唰…… 明礼堂之中，儒生开始提笔挥毫，行云如流水的天地灵文在身前书就，而后悬于身前，飞至明礼堂之大堂半空，散发出熠熠光辉。 天地灵文乃是浩然正气所凝聚，属性多样，和儒者的精神相契合，以神识观察，一眼可感其意，通其心，玄妙无比。 …… 第一百九十七章 礼述(下) “道之以告德，齐之以礼……” “礼，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 “礼，天之经也，民之行也……” “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家无礼则不宁……” 儒生们开始作述，无数天地灵文飞起，一一悬于横梁之下，寿阳公主和十三大书院的院主抬头即见。 “呵呵，还不错，虽然常谈无高下，关键是看述论之展开有无立意！”曹道元微笑着，其他院主点点头，均赞同此理。诸位书院的院主都是博学的儒师，道业都在宗师之列，眼光自然非同一般，胸怀更是寻常儒师无法比拟。 白龙潭书院院比的时候，评判的儒师多用新意做标准，因为历次关于礼的论述，多为老生常谈，所以新意至关重要。 但是在宗师们的眼里，新意固然重要，但是一些恒久的道理绝没有所谓的新旧之分，而只有高下之别，这就是所谓的立意高低，一篇述论，宗师一眼之下，高下便可立判。这也体现了宗师和非宗师不同的眼光和气度。 明礼堂院落之内，儒师们抬眼从打开的窗户中外书堂内望去，一眼便可见全部，一切述论均一览无余。 如此，有的儒师已经齐齐私语起来，有的儒师点点头，有的则摇头，有的面露笑意，有的皱眉不言。显然有些儒生的述论让人满意，有的则达不到预期，让人失望。 吕杨也不着急，看了一会，感觉所有儒生新意和立意都不太高，不禁心下一松，这才大大方方提笔，开始书写，这落笔就是气度不凡，文意飞扬大气： “礼者，人道之极也。上古先时，群生愚昧，乃如禽兽，是为蛮荒，而后诸礼自而渐生，秩序之始焉，故礼者，秩序也。先民之有秩序，人心聚散，部落乃生，婚嫁之礼，人伦之道，诸圣定伦，人道始昌……” 吕杨洋洋洒洒写来，锦绣光华的文字不同于天地灵文，字字如琉璃，五色璀璨，光华特别显眼醒目，十三大书院院主纷纷将目光投过来。 第一眼看到“礼者，人道之极也”立刻心生感慨。再看下面述论展开，有礼有节，颇合常论，偶有精辟之言。 “此子便是那位连夺六艺州比资格的吕杨了！”所有院主心头掠过一丝明悟，早就听说那吕杨乃是后起之秀，名气之盛已经名动九州，甚至吕杨之名，传入朝堂，简在帝心，这可是了不起的名声，多少碌碌一生的儒者想要有此成就而不可得，但是偏偏吕杨这么一个农家子弟，不鸣则已，一鸣惊天。 七步成诗也罢，凤仪楼作诗风花雪夜也罢，都不及开创新的文体章回体小说来得让人震惊和叹服。据说如今轰动九州的炼丹之术更是出自其手，多少儒者打听到这个讯息，不知发出多少老大徒悲伤的叹言。 明礼堂院落的儒师也都感慨纷纷。 “那便是七步成诗的吕杨，他开始做述了，快传出去……”院落中，两名专门抄递述论的白龙潭书院院职者说着，连忙挥笔照着吕杨书写的东西抄写在一张白纸上，然后衣袖一挥，白纸飞出院落。 早就等在院落外的儒生接过抄纸，然后欢呼一声，高叫道：“这是吕杨的述论，他开始作述了！” 这话一出，一直聚在院落外传递抄纸的儒生一阵骚动，特别是白龙潭书院的儒生，如今已经将希望寄托于司马群、吕杨和曹方圆身上了。 “快念，快念，让我等看看，这位吕兄台作了什么述论！”儒生们纷纷急切道。 “好，都听好了……礼者，人道之极也。上古先时，群生愚昧，乃如禽兽，是为蛮荒，而后诸礼自而渐生，秩序之始焉，故礼者，秩序也。先民之有秩序，人心聚散，部落乃生，婚嫁之礼，人伦之道，诸圣定伦，人道始昌……” 众人听罢，搔头顿足，有的则叫道：“还没完，再抄再抄，哎呀，这述论前段不错，已经盖过司马群的【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节了。】” “曹方圆的【衣食以厚民生，礼义以养其心。礼义生于富足，盗窃起于贫穷】也远不足论……哈哈，看来还是这位仁兄厉害呀，全六艺州比的资格，果然不是吹出来的！”一位白龙潭书院的儒生已经张扬大笑起来。 “唰唰唰……” 吕杨心停手不停，心想平时的准备，就看今朝了。 “建礼，则德显，此述备矣。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而有以为。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也；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也。上礼为之而莫之应也，则攘臂而乃之。” “妙！！”曹道元禁不住脱口叫道，其余院主则瞪了他一眼，众多的目光之中，有的是嫉妒，有的是羡慕，还有的是深深的不甘。 曹道元心情惬意，他转头对寿阳公主小声道：“殿下，吕待诏的述论妙极，隐隐有出人意表之处，若再有惊人之论，题为第一也有可能！” 寿阳公主点点头，喃喃念着：“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而有以为。” 一时之间，公主殿下竟然痴了。这句话何其深刻，简直发人深省。 院落中，儒师们也早已骚动，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吕杨的述论，确实有亮点，发前人所未发，即便是他们这些儒师，也作不出如此深刻之言，仿佛吕杨不是青春正盛的少年，而是鬓发苍白的智者，正在阐述人世之至理。 院落外，吕杨述论的第二张抄纸念完，白龙潭书院的儒生已经面露惊喜之色，虽然他们礼艺的造诣不高，但是分辨好坏的本事还是有的，到目前为止，抄纸源源不断，明礼堂里面三十九位儒生的述论大家都观览了一部分，也只有吕杨的述论最为突出。 大家平时读的礼书汗牛充栋，眼光一向比较高，也只有吕杨述论中的亮点，才能让他们感觉眼前一亮，产生深刻的共鸣。 “啪啪……”一支圣道笔投到了地上，滚到了吕杨的书案边，一位儒生长身而起，脸上满是沮丧之色，他先是抬手朝吕杨平揖，又朝堂上书院院主等人大揖，道：“学生才疏，请退！” 这儒生叹息一声，也不等院主们发话，转身走出明礼堂。 吕杨微微诧异，他实在没有想到，别人会因为看了自己书写的述论，自觉不如，便投笔退出，这可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呐！自己有这样的水准了吗？ 天麟书院的院主脸色铁青，原来这位投笔退出的正是天麟书院的儒生，那儒生潇洒不羁的风度是有了，但不能坚持到底，实在是有损天麟书院的颜面。 其他院主则有的脸色发白，深有同感。有的则暗暗发笑，这其中的玄妙，外人看不懂，估计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吕杨微微叹息一声，有人高，便有人低；有人上，则有人下。自己的崛起，必然是踩着一些人的肩膀和头拾级而上，无可避免。 虽然叹嗟，但是吕杨哪里会为之所动？吕杨真正是心停手不停，继续书写最后一段，写完了这段，述论便可结束了。 “……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义。失义而後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一直到写完手笔，吕杨衣袖一挥，整篇述论已经飞扬起来，悬在自己头上，如一团五色琉璃，字字绽放光华，竟然隐隐和书堂上众多天地灵文相应相辉，丝毫不弱于人。 院主和院落外的儒师们啧啧称奇，全都被吕杨最后一段的述论给震住了。“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义。失义而後礼。”这几句话，字字珠玑，发人深省。 如此立意，竟是前所未见。 可以说，这段话，作者是站在了极高极高的位置上，看待道德仁礼。这立意之高，已经超越所有了。 “曹兄，你书院的这位吕才子，真是名不虚传，我等佩服啊……”几位院主叹嗟，朝曹道元贺喜。 在座的院主们都是宗师，眼光高远，但是以他们之能，在礼字上从没作出如此之论。所以，曹道元目光炯炯，念了两遍吕杨书写的最后一段关于失道和后礼的述论，不禁叹息：“诸位院主，非是曹某偏袒，实是此子立意之高，已经超脱礼之范畴，大有高屋建瓴之势，仿佛道悬于极高之处，如圣人俯视芸芸。唉，我等之目光，犹有不及！” 寿阳公主也有些愣住了，这样的评论出自院主之口，确实难得，因为吕杨最后一段的论述，确实立意高绝。她实在想不出来，吕杨的脑袋是怎么长的，神庭之中究竟蕴藏着多少智慧，才能凝聚如此睿智之言。 “啪啪啪……”几名儒生看到吕杨书写完毕，一个个沮丧投笔，告罪退出明礼堂。如此做法，实在是吕杨让他们情何以堪？ 堂上院主们沉得住气，也不呵斥，而是转向寿阳公主。“殿下，我等欲提吕杨之述论为第一，如何？”秦地书院、象山书院、五柳书院的院主齐齐平揖请示。其他书院看到如此情景，也都抬手平揖，向寿阳公主请示，显然十三位院主，意见一致。 “本殿乃是后辈，不便做主，便都依诸位院主之意！”寿阳公主摆摆手，微笑着，心里面其实已经乐坏了，感觉脸面大涨。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养牛 礼艺州比，吕杨拔了头筹，这让不少人惊讶不已。初二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南明湖边的广场上就张贴出了礼艺州比的结果，以及三篇礼述。 不得不说，吕杨的礼述确实站在了圣人的高度，俯览芸芸，才能写出“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义。失义而後礼”的观点来。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句话绝对是至理名言，吕杨的礼述和其他两位入围的相比，明显要高出一筹来，这让荒州其他十二大书院的儒师看到，顿觉脸上臊得慌。 昨天礼艺州比结束，大家对州比的结果就已经心中有数了，但是等到张榜公布，所有人还是觉得唏嘘不已。南明广场上，公告牌前依然聚集了数千人，这些人都是来打听消息的。有的人是十三大书院的儒生和儒师，有的则纯粹就是关注州比结果的秣陵府人士。 吕蒹葭从人群中挤出来，吐了一口气，小脸上露出微笑，黄乙乙走上来不满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师兄真的是拿了第一，我黄乙乙昨天就打听到了消息，偏偏你还不信！” 吕蒹葭连忙道：“乙乙姐，蒹葭哪里不信了，只是无论如何，蒹葭还是要来看一看的，顺便将信送回吕丘县！” “伯父伯母都应该很高兴吧？”黄乙乙诧异道。 “嗯，我爹和我娘当然高兴坏了，我吩咐他们明天一早到书院来！”吕蒹葭说不出的兴奋。 黄乙乙羡慕道：“师兄参加六艺大比，伯父伯母来书院也是应该的，还是让伯父伯母住在别居吧，反正还有几间客房！” “是要住别居，只是我听二哥说，他打算把临水山庄西边的一千亩山坡和林地全都划下来，围成一个养生之地，在那里修一座大园子，让我爹娘居住！”吕蒹葭说着，小脸红扑扑的。 “要修园子其实很容易，这白龙潭书院的地很大，几乎整个白龙岭和南明湖水域方圆十里都是书院的地，只要师兄和院主大人说一说，看上哪里便圈了哪里，还一准能拿到地契。至于修园子，还是拜托书院的好，书院专门有工坊，秣陵府的皇家园林，可都是他们修的呢……” 吕蒹葭瞪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的事？那书院的工坊本事可不小！” “那是，我父亲说过，礼乐射御书数，这御之一道，最是包罗万象，可不仅是那兵法和御万物之术，还包括造物之术。你想呀，修宫殿，造园子，这也算是造物之术吧？咱们书院有的是专门研究造物之术的儒师，只是他们的修业一般都不高，所以不甚出名罢了，不过若说是造园子，整个荒州他们都是首屈一指的，只是要请他们造园子，花费比较高，不过不要紧的啦，师兄现在还缺钱吗？不过我想书院的儒师们估计更乐于用灵丹替代纹银……” 黄乙乙侃侃而谈，在吕蒹葭面前，她从来都是口若悬河的，每一次看到吕蒹葭听得目瞪口呆，她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这种自豪感在她的姐姐和父亲面前是没有的，也只有在吕蒹葭这样的小白面前才会显得她博学多才。 “哎呀，乙乙姐，你怎么不早说，这事我得马上告诉二哥，想必二哥已经去打听造园子的事情了……”吕蒹葭急不可耐。 “呵呵，蒹葭放心，师兄去牛庄了，他还没有去打听造园子的事情！估计等到伯父伯母到来，他才会打算做这事呢！” 吕蒹葭损失松了口气。 “走吧，咱们到商街上买些好东西，明天伯父伯母来，肯定需要用到的！”黄乙乙拉着吕蒹葭的手，往商街去了，两个骚包，现在不缺钱，只要逛街，必然要买一大堆东西，而且必定是东西多到用马车拉才行。 却说吕杨在牛庄的牛圈里，倒一瓶洗髓丹和壮骨丹到大水池里，用文气化开，然后吩咐村里人将黄牛都赶过来，让黄牛饮用丹水。 村长牛不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不解道：“我说吕执事，这是灵丹吧，你这般糟蹋，就为了给这些牛服用吗，这得花多少钱？” 吕杨笑道：“我说村长，你这想法要改一改了，我现在既然管着牛庄和禁地，那一切就要按照我说的来办，这批黄牛大多都是牛犊，正好用灵丹来养，我的要求其实也简单，就是每一周就要让黄牛们服用一次丹水，给它们壮骨壮气，这些牛是用来供奉老龙的，侍候它们自然要精心，当然了，你们的报酬自然不少！” 吕杨拿出十瓶洗髓丹和壮骨丹，递给牛不二，笑道：“往后每一个月，你都到临水山庄领取洗髓丹、壮骨丹和青灵丹各十瓶，一半给牛庄的村民用，一般给牛场的黄牛用，知道了吗？” 吕杨拿出一个个瓶子，其中青灵丹是蕴含乙木精华的锦绣丹，色泽青翠，吕杨将之随手融入一旁的小河中，衣袖一挥，河水炸开，纷纷冲上高空，然后洒落下来，细雨纷纷，但凡是被滋润的草地立刻从衰黄恢复生机，牧草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抽芽生长。 不一会，整个山坡上青草疯长，只半柱香的功夫，青草便长到一人高，青翠欲滴，整个山坡上，散发出浓郁无比的青草芳香，那是正宗的乙木气息。 牛庄中的村民早就被惊动了，他们跑出来，望着山坡上神迹一般的变化，一个个欢呼起来。 站在吕杨旁边的村长牛不二早已经目瞪口呆，几个常年跟在牛不二身边的小伙子也都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吕杨笑道：“现在知道这三种灵丹怎么用了吧？每个月到山庄来领吧，先把庄里的黄牛全都伺候好，这些牛可是供奉用的，每一头都要养得膘膘壮壮的，知晓了？” 牛不二简直不敢相信，他哆嗦了一下：“吕执事，这还是养牛吗？这简直是伺候大老爷了！” 吕杨大笑：“哈哈，就是要像伺候大老爷一般伺候它们，因为这些牛便是牛庄的衣食父母，我说村长，你想发财吗，你想住大房子吗，你想让你的儿子女儿将来都不用受苦吗？” 牛不二舔舔嘴唇，期望道：“自然是想的，老朽每天做梦都想！” 吕杨拍拍对方的肩膀，豪情万丈道：“那就照着我的话去做，那些牛犊再养两个月，我会挑选一些养得最好的出来，替你送到寿阳公主殿下的府上，府尹的府邸也送一头，秣陵府上最好的酒楼，我也送要过去，每一头至少卖二十两纹银，少一个铜子都不卖，你想啊，整个牛庄的黄牛，会值多少钱？” “一头牛能卖二十两纹银？”牛不二半信半疑。 “寻常的牛当然不行，用灵丹精心饲养的牛便值这个价，这是高端产品，只卖给秣陵府最有权有势的人家，这种奢侈的牛，也只有家产千万的人才能吃得起，牛庄赚的就是这样的钱，你说，牛庄会不会富？” “这个自然会富，而且是暴富！”牛不二激动得搓搓手，两眼冒出绿光，“吕执事，咱们牛庄的牛可都是书院的，牛庄想来只负责养，可不好拿出去卖的呀！” “这个我自然知道，牛庄之所以这么多年来还是一个小小的牛庄，就因为牛庄的束缚太多，阻碍了牛庄的发展，所以我向书院说了，我要将牛庄承包下来，书院已经同意了！” “承包？”牛不二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他不太清楚承包是什么意思，不过按照字面，他琢磨了一下，隐隐明白一些意思。 “我把牛庄承包下来，这一大片的牛场，方圆五六里，好几座山头的草场，都是我的了，一切都是我说了算，从此以后，牛庄和牛场，将是我的一亩三分地了，我说牛能卖，那就能卖，除了供奉禁地的老龙之外，其余的牛我都会允许你们卖，我这么说，村长明白了吧？” 牛不二灵眼发光，他现在才意识到，原来这就是承包，这么说牛庄人就像是佃户，现在已经全都归吕杨说了算了？ 兴奋之余，牛不二担忧道：“咱们牛庄用不用跟吕执事签佃农契约？” “哈哈，不用，只要口头契约就行，这牛庄和牛场还是属于书院的，只是被我承包下来罢了，你们往后有什么事，都是我来管，也只有我才说了算，别人不经过我，说什么都不作数！” 牛不二眉开眼笑，他连忙拉住吕杨的手，激动道：“吕执事，老朽知道，从你来的第一天，老朽就觉得你不一般，果然，老朽到书院里一打听，原来您可就是那为七步成诗的天才，还是连夺六艺大比州比资格的儒生呐……我听说这些灵丹就是你炼制的？” “牛村长消息还蛮灵通，呵呵，没有错，灵丹是临水山庄炼制的，那个山庄，我有五成的份子，书院的黄儒师，还有当今寿阳公主殿下都有份子在里边，所以我说的话，你不用怀疑，照着我的吩咐去做就是，我吕杨别的本事没有，带着牛庄一起发家致富还是可以的！” 牛不二听了两眼通红，他噗通就跪下来，朝吕杨磕头，一旁的几个小伙子也都跪下来，跟着磕头不止。 “起来起来！”吕杨着实吓了一跳，侧身避过，将孙不二拉起来，让这么一个岁数能当他爷爷的老人家磕头，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 第一百九十九章 炼钟 求一下红票，上分类红票榜还差一点儿！ ---- 老村长被扶了起来，他泪眼婆娑道：“吕执事的心意老朽知道了，不瞒吕执事说，老朽作为牛庄的村长，早就希望牛庄人人富裕且能安居乐业了，奈何一直没有本事，如今牛庄被吕执事那个啥……哦，是承包，牛庄和牛场都被吕执事承包了，咱们庄就靠吕执事带来富裕了！” “哈哈，村长放心就是，我保证明年的今天，牛庄家家户户都能修新房，人人衣食不愁！”吕杨拍拍胸膛保证，然后转头对还在跪在地上的几个小伙笑道：“你们都起来，往后也不用跪我，行揖礼便是！” “是！”小伙子们笑道。 吕杨看去，其中四个小伙正是上次来见过的，依次是大牛、二牛、三牛、四牛，名字都很好记。 “你们都娶媳妇了吗？”吕杨笑道。 “还没有，俺们穷，估计要再等几年才有钱娶媳妇！”大牛脸色微微一窘。其他几位小伙也都点点头，颇不好意思。 村长牛不二叹息：“吕执事，不瞒你说，咱们村这么多年来情况一直如此，虽然饿不死人，但也只能勉强过活而已，虽然不愁没有肉吃，一年下来闲钱不多，扯几匹布，做一身衣裳，能攒下半两纹银就不错了，所以……你看看，大牛今年已经二十，早几年就应该找媳妇了，可是一直熬到现在，没钱就是难呐，现在谁家的女子还会愿意嫁到咱们牛庄来？” 村长说得凄凉，连带着这些棒小伙也都神情黯淡。 “村长放心吧，大家也都放心吧，明年的今天，我不只让大家都修上新房，还会让大家有钱娶上媳妇，若是办不到，你们可以到院长大人那里去告，不过话又说回来，牛庄现在和牛场都归我说了算，所有人都必须养好黄牛，谁敢偷奸耍滑，我就严厉地处罚他！“ “吕执事，你放心，我牛不二在这里保证，他们不敢偷奸耍滑，若是敢，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村长牛不二立刻保证，其他人则点点头。 “好吧，我相信大家，去吧，先去把所有的牛都赶过来喝丹水！”吕杨摆摆手。 牛不二领着人去了，过了一会，所有的牛都喝完丹水，特别是那些小牛犊，全都舒舒服服的趴在牛圈里，开始打盹。 “怎么回事，喝了丹水，这些牛竟然睡着了？” 牛圈里，所有牛都趴下打盹了，牛不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吕杨用神识观察了一会，发现每一头牛虽然在睡觉，但是它们的气血正在发生着惊人的变化，于是笑道：“是丹水正在起作用，我这丹水里面融化的是洗髓丹和壮骨丹，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让这些牛洗髓壮骨，看着吧，不需一个月，这些牛便会又膘又壮，最难得的是这些牛的血肉会十分纯净，适合辟谷了的圣道中人食用，普通人若是长期服用，也可壮骨壮气！” “哞哞哞……” 正说着话，几头最先喝丹水的黄牛站起来，噗噗噗一连串的声音传来，随即一股牛粪臭味扑鼻而来。 吕杨看去，只见那几头牛正在拉牛粪，那一坨坨牛粪，黑中带红，显然掺杂着污血，这明显就是脱胎换血的征兆。 “好臭，怎么会这么臭，这些牛只吃草，拉出来的粪怎么比人屎还要臭，平时不是这个味！”牛大立刻叫道，连忙掩住了鼻子。 “还真是奇妙，这些牛似乎在将体内的污秽和毒都拉出来……”牛不二眼神一亮，顿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他不禁高兴起来。若真是这样，那么这些牛将会百病不生，而且牛的肉质将会非常好，怪不得吕执事敢打包票说将这些牛送去给寿阳公主殿下和府尹大人的府上呢，敢情是这么一回事。 “哞哞哞……噗噗噗噗噗……” 似乎牛圈里所有的牛都醒了，一共三千多头，一半以上是小牛犊，看上去黄压压一片。 三千多头黄牛一起拉稀是什么情景？非常震撼，一时间整个牛圈里头臭烘烘，即便是习惯了牛粪味的牛大、牛二等人都禁不住弯腰呕吐起来，实在是因为太臭了，这已经不是正常的牛粪味了。 所有人都远离牛圈，亏得现在的季节寒冷，朔风一吹，地上的牛粪立刻冻成一坨，这气味便会收敛起来。 这样的牛粪已经不能用来取火，也不能用来做肥了，牛不二召集牛庄上下数百口人，清理这些有毒素的牛粪，在附近挖一个深坑，然后将牛粪集中填埋处理。 排了毒的黄牛们无论是成年的还是牛犊子，似乎更健康了，而且吃得也多，将它们放出牛圈，牛场的好几个大山坡上的青草都被啃了不少。 吕杨吩咐牛不二，可以将平时的牛粪都收集起来，混合稻草，用牛踩踏，制作成肥料，卖给皇庄，因为吕杨已经听说圣上的诏令，鼓励各地种植五种优良五谷，皇庄也将大力垦殖，将来肥料供不应求。 安排好牛庄事宜，吕杨挑选了足够的黄牛，赶去白龙潭禁地，二百多头牛进入白龙潭岸边，便吓得直打哆嗦，老龙从龙宫钻出来，居高临下，所有牛纷纷炸开，化作最纯净的生命精气被老龙一口吞了。 这一次老龙更为满意，他竟然有一种回味无情的表情，好一会，老龙才睁开眼睛赞道：“上一次的牛就已经够肥够膘的了，没有想到这一次的牛更好上十倍，嗯，我品尝到了一股甜美的气息，这些牛蕴含的生命之气抵得上平时送来的一千头牛，哈哈，不错不错，老龙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子来给我送血食，一定是送最好的，老龙我果然没有失望，从今往后，老龙可有口福了！” 吕杨也甚是高兴，仰头笑道：“前辈满意就好，这一次过来，除了为前辈送血食，还为前辈送来了万寿渡厄丹！”吕杨将一个玉瓶一扔，悬在老龙的头颅前。 老龙神识微动，玉瓶破裂，几粒万寿渡厄丹飞出来，落入龙嘴，老龙享用了一会，身上的伤骤然平复，再也没有任何创伤。 “没有想到竟然好了，前些时候老龙吃了一批灵丹，竟让老龙我吃饱了，伤势也恢复了八成，现在又服了你的灵丹，伤势竟然痊愈，嗯，吕家小子，你很好，你说吧，想要什么，老龙我不会亏待了你的！” 吕杨摆摆手：“倒是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上次前辈赏赐的鞭子非常好用，晚辈也没有想到前辈炼器的造诣会如此高超，所以晚辈想再求前辈帮我炼一口大洪钟……” 吕杨衣袖一挥，一口大洪钟从袖中壶天空间飞出来，落到了地上，这一口钟，正是上一次吕杨使用的玄黄大洪钟。 洪钟飞起来，悬浮在老龙的身前，老龙看了一眼，嗤笑道：“我说吕家小子，你这口钟简直是一堆废铜呀，在老龙看来非常之粗糙，上面一圈竟然还是后补的，哈哈，原来你是用这口钟当喇叭！” “前辈慧眼如炬！”吕杨笑道。 “以老龙我的炼器造诣，其实不用破坏这口钟也能让你使用吼功，不但不会降低其威力，还会让你的吼功威力提升到极限，睁大眼睛看老龙的本事吧！” 老龙似乎十分自豪，举起龙爪，一颗通体晶莹的天外奇陨从龙宫之中飞出来，落到龙爪上，龙爪一拍，陨石解离开，化为一团晶亮如星光的星芒。 龙爪再度一拍，玄黄大洪钟立刻发出一声轰鸣，所有的星芒都被打入洪钟，一股庞大无比的龙力冲入玄黄大洪钟，全面渗透大钟，在大钟内打上苍龙的烙印，大洪钟立刻变了颜色，从玄黄色变成暗黄色，模样变得越发古朴厚重。 “啪啪啪啪……” 大洪钟升起一团龙炎，很快龙炎收敛入钟壁，吕杨便看到整口大钟的钟壁上，星光点点，无数龙言悬浮游动，数十近百个苍龙的龙头隐隐约约浮现在钟壁上，非常神秘和狰狞， “好了，这口钟从今天起就该叫做龙吟大洪钟了，其品质已经被我提升到了真言品级，以你们圣道中人的说法，这口钟已经是真文法器。上面有我远古龙族的烙印，你只要以自身之力发动，便可震动上面的烙印，百头真龙之龙吟齐发，这股力量惊天动地，足够你战胜一切死敌了！” 老龙爪子一指，龙吟大洪钟飞落下来，落到吕杨身前，吕杨伸手一抬，竟然纹丝不动。 “好重……”吕杨吓了一跳，再次发劲一抬，发现以自己的力气竟然抬之不动，不仅仅是抬不动，而是纹丝不动，这说明这口大洪钟的重量已经远远超过自己的估计。 “忘了跟你说，吐一口精血上去，用血脉去炼化它，你才能使用它！”老龙笑道。 “多谢前辈指点！”吕杨不再迟疑，轻咬舌尖，噗地吐出一口精血，滚滚五皇锦绣气裹住金钟，不断地洗炼，浓烈的五皇锦绣气如今已经如同焰光一样浓烈，使得龙吟大洪钟仿佛在五色火焰中焚烧。 “轰……” 一声震动，吕杨仿佛听到了大洪钟上无数浩大的龙吟，眼前的龙吟大洪钟猛地飞起，化为一道流光，神奇地钻入吕杨的眉心，直入神庭识海。 “啊……竟然成了，人器合一？”吕杨又惊又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发现上面并没有什么异样，而龙吟大洪钟，竟然藏于神庭空间之中，正围绕着五皇锦绣光团缓缓旋转，随着每一次呼吸，大洪钟便会震动一起，发出镇神安魂的洪亮钟声。 这个钟声，仿佛暮鼓晨钟，发人深省，能让自己神魂清净。“妙极！”吕杨感觉到自己和龙吟大洪钟心意相通，只要神识一动，大洪钟便会被驱动，运用之妙，完全存乎一心。 …… 第二百零零章 兵法 在第200章之际，再喊一嗓子，求红票和收藏！ ---- 人器合一是圣道修行之中将法器祭炼到高层次的表现，一般还处于书院的儒生都没有这样的造诣。 人器合一对修行者本身和圣道法器的等级有着比较高的要求，必须是儒者将器具洗炼至人器互感、共同呼吸、血脉相连、心意相通的圆满程度，只有这样的圣道法器，才可以藏入身体的神庭空间之中。 吕杨能够将龙吟大洪钟洗炼至人器合一之境，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得不说，这就是老龙炼器造诣臻至匪夷所思层次的佐证。 吕杨只用五皇锦绣气和精血洗炼一遍，就能让一件法器达到人器合一的层次，而吕杨几乎每天都要洗炼数遍的君子剑，反而没有这样的效果，这就是差距，不服不行。 吕杨仰着头，看向老龙，疑惑道：“前辈，那根承影鞭也可以做到人器合一吗？” “可以，那根鞭子是用奎龙精气还有我的龙力炼制，你的血脉之中，也有这两种力量，所以只要将精血和文气祭炼，也是可以让你人器合一的，说起来，用血脉的力量来炼器才是正统和主流，远远胜于你们圣道之中的炼器之法。”老龙说道。 吕杨点点头，深以为然，他以洗剑术每天炼君子剑，只能做到以气御剑，想要达到人器互感圆满的程度还差得远，按照那样的洗炼效率，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可以让君子剑人器合一。 试看书院之中，绝大多数儒生不是腰间悬挂着一柄君子剑，就是背后背着楚琴。从这里就可以看出端倪来，这些人不是炼器造诣不高，就是太穷，买不起开了壶天的器具，或者干脆就是附庸风雅，在人前表现读书人的身份和自我的优越感。 至于那些儒师，有时候就是随手拿着一柄风雅之扇，连君子剑也不挂，或者双手空空如也，反而更加潇洒自如，只要道业高深，无论怎么做都和寻常大众不一样。首先那是气质上的不一样，其次才是形似上的不一样。 吕杨翻手，承影鞭到了手上，这根鞭子漆黑之中光芒点点，仿佛夜空一般，吕杨平时以五皇锦绣气洗炼数遍，但是一直不得要领，无论怎么炼，总是感觉隔了一层纱，无法做到最通透的感应。 “估计还真是要用精血炼一下才会有惊人效果！”吕杨心想着，再不吝啬体内那一点精血，对着鞭子再喷一口精血，滚滚五皇锦绣气再度洗炼。 这一口精血果然玄妙，渗透进入承影鞭之后，吕杨向来感觉到的一层隔膜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血脉相连相系，甚至相融的奇妙感觉。似乎承影鞭成了自己的一条手臂，神识每一次微微动弹，都能让承影鞭发生细微的反应。 “好好好，原来如此！”吕杨第一次明白精血对于炼器的重要作用，那简直是一种炼器的高效手段，不过寻常人精血过于珍贵，也只有像吕杨这种经过脱胎换骨的人才可以凝聚出精血来，估计寻常的读书人，没有一个可以真正感应到体内的精血，并且将之凝聚出来，更不要说将之吐出来了。 一连喷了两口精血，吕杨感觉身体一下子虚弱下来，全身上下气力虚弱了五成，刚才还红润的脸也变得惨白。 承影鞭化一道黑芒，钻入自己的眉心，藏入神庭识海，和龙吟大洪钟一样，都围绕着五皇锦绣光团旋转着，就像是无数的行星围绕这太阳旋转。 “你修为低微，连着炼两件法器，消耗的精血不少，若是争斗在即，可是非常不利！”老龙声音滚滚传入吕杨的耳朵。 “没有关系，我有灵丹，倒是可以弥补一下！”吕杨取出一瓶灵丹，倒出两粒壮骨丹和地黄丹，服用之后，这才缓过劲来。 老龙看到吕杨丹瓶之中有不少灵丹，那些都是自己曾经服用过的，十分玄妙。对此，就连老龙也不得不在炼丹造诣上佩服吕杨。 “吕家小子，你那灵丹大多低级，只有量多，才会对老龙有用，不过那种万寿渡厄丹除外，不知道那种灵丹需要什么丹材？” 吕杨正色道：“需要天地间蕴藏庞大生命精气的东西，，譬如说妖仙、荒兽的元核和精血等等……” 老龙沉默一会，点头道：“那好，我知道了，近期之内，我会前往一趟南荒，顺便到大黑山转一转，将我那老仇家彻底干掉，你需要的东西，老龙我可以给你带回来，炼制后的万寿渡厄丹，老龙需要分一半，如何？” “成交！不过前辈最好能够带着晚辈一起去，晚辈还从来没有到过九州之外，至今还不知道九州之外是什么状况，若是前辈能够带晚辈出去游历一趟，晚辈多分一成的万寿渡厄丹给前辈！” 老龙沉默半响，道：“蛮荒不是九州之人可以想象的，对你来说非常危险！” “有前辈在，晚辈也有性命之忧吗？”吕杨笑道。 “这个当然不可能，老龙可是苍龙一族中的宿老，虽然力量衰退大不如前，但是生存的本领天下间无出其右，只要有老龙在，想要保一个人的性命，那就是天人降临，也不能怎么样！” “呵呵，那就好，这么说前辈答应了？”吕杨反问。 “当然，老龙答应了！不过你不是要参加六艺州比吗？”老龙询问。 “所以晚辈需要十几天的时间，不耽误前辈的事吧？”吕杨疑惑道。“区区十几天，不会耽误事，那头奎龙上一次被我打伤，没有上百年的时间不会好转，嘿嘿，这一次老龙势必要打上门去，彻底了结这一桩多年以来的恩怨！” 吕杨听着，感觉到老龙的杀气，吕杨知道，大黑山，势必要上演一出你死我活的死斗了，不过这不关自己什么事，坐山观虎斗的事情吕杨倒是乐见其成，只要不殃及自身就好。 任务完成，吕杨从白龙潭禁地回转，经过一夜准备。 翌日一早，进行了一场御艺州比，依然是三十九名儒生参加，考校的万人敌，吕杨挥笔书写的是《吕氏兵法》，这是融合了吕杨对《孙子兵法》《三略》《孙膑兵法》等华夏兵书的理解书写而成的一本兵书。 这本兵书，吕杨已经酝酿了好久。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一番书写下来，足足用了两个时辰，这本兵书大概只有五万八千字，可谓句句精辟入里，兵书将各种行军布阵和兵法谋略说一遍，和《六韬》一样，都自成体系，这是一本比六韬更全面和更有价值的兵书，吕杨毫不吝啬，为其冠上“吕氏”二字，可见吕杨对这本兵书已经寄予厚望。 果不其然，这兵书一出，立刻引起了儒师们的一致好评，甚至有几位专注于研究兵法的大儒将这本《吕氏兵法》当场奉为宝典，要求其他儒师和寿阳公主同意将吕杨提点为第一。 这一要求让所有关注州比的人再度哗然，吕杨书写的《吕氏兵法》确实不错，其中多有亮点，好些军事观点竟是发前人之所为发，如此众多的观点构成了行军打仗上的新观念，特别是“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等等精辟的言论，明显可以成为一种军事观念。 当堂比试的儒生一个个自叹弗如，有几位激奋之下，投笔而去，吕杨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儒生的沮丧，更不会在意儒师们的评判和争论，时间一到，儒生们从书堂散了。 走出书堂，吕杨便看到母亲吕杨氏和妹妹吕蒹葭早就等候在院落外，显然自己的父母今天上午便到了书院，已经在书堂外等候多时了。 “杨儿，比试怎么样了，能不能拿前三？”吕杨氏迎上来，抓住吕杨的手，上下仔细打量。 吕蒹葭则笑着：“我说娘呐，你不知道二哥的才华，前天礼艺州比，二哥能拿第一，这一次也一定能拿第一！” 吕杨微笑：“那可不一定，三妹这话可就太武断了，不仅得罪所有的儒生，还将你二哥我推到了书院公敌的位置！” “蒹葭，呸呸呸，就你乌鸦嘴！”吕杨氏呵斥一声，然后问道：“杨儿，你且说说，比试怎么样，能去神都吗？” 所谓去神都，就是意味这拿州比前三，这样才有资格去神都太书院进行殿比。吕杨氏毕竟见识有限，她只知道，能去神都才是真有本事，其余都是假的。 “娘放心吧，要夺第一不太容易，不过入围前三还是有把握的，看看十三大书院的院主大人怎么评分吧，只要等到明天一早就可以知晓了！”吕杨拍拍母亲的手背，安慰着。 “那敢情好，我儿有本事，有志气，把书院这么多的儒生都比下去了，我和你爹在吕丘县的时候，便是县太爷都几度上门拜访，族人们和其他乡邻也都十分尊敬我和你爹，三天两头上门来问候和拜访，这待遇简直和以前一个天一个地，这可都是我儿有了出息之后才有的，你爹说这是什么贫穷啥富贵啥的……” “是贫穷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也是常理！”吕杨笑道。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也是这么一个理！”吕杨氏喜笑颜开。 …… 第二百零一章 团圆 吕杨笑道：“是这么一个理，不过咱们家不同以往了，那么铺路修桥、引水挖渠、修亭建庙，惠泽乡里的事是义务也是责任！” “啥义务不义务的咱不懂，不过修桥是一定要的，我儿听我说，前些天你爹就出了三十两纹银要修小团河上的木桥，现在还在修着呢，只要修好了那条桥，能让父亲的乡邻少走不少冤枉路！”吕杨氏笑着，说起这个，她就停不下来，一直絮絮叨叨，将她每天都拿饭去给那帮修桥的工匠送吃的事情说一遍。 吕蒹葭早就撅撅小嘴，显然有些不耐烦，不过吕杨只是微笑着，任由吕杨氏说着，有时候他只适当的附和几句，这就使得吕杨氏大为高兴了。 三人一路出了书堂，沿着整洁的石阶经过一重重楼阁到了南明湖畔，然后沿着湖畔的石板路走到尽头，经过梅林和桃林的夹道，进入别院大院。 “呵呵，回来了？”吕开泰打了一缸水，正在院中拾掇几只野兔和锦鸡，而奶娘吴氏这在厨房里烧水做饭，难得的一天，别院的厨房上方，烟囱终于冒出点炊烟了。 吕杨点点头，上前和吕开泰寒暄。 “这些兔子是刚捉的？”吕杨问道。 “是昨天傍晚捉的，今天一早顺便捎带过来……我说杨儿，今天的比试比完了？能拿前三不？”吕开泰有些郑重询问。 “第一不敢说，前三绝没有问题！”吕杨笑着，伸手拉起衣袖，就要帮忙拾掇野兔的锦鸡，吕开泰脸皮一拉：“不用你帮忙，去见过黄儒师吧，他刚才也回来了，正在屋里研究学问呢！” “也好，那我先去见过老师，回头再来帮着收拾这几只野兔！”吕杨告罪，进入别院，只见黄宗羲正在书房中和黄道蕴弈棋。 吕杨也不说话，上前默默观看，但见这父女二人沉思不语，紧紧看着棋局皱眉思索，黄道蕴落了十余子，直到一个边角被连吃了一小片，形势顿时从势均力敌变为劣势。 黄道蕴叹息一声，投子认输。 “还是父亲的棋艺更为高超，女儿远不是敌手！”黄道蕴郁闷道。 “哈哈，道蕴不必气馁，你之聪明为父是知道的，只是你平时弈棋少了些，并没有深刻钻研棋道，所以才会下不过为父！”黄宗羲心情大好，转头看了一眼吕杨，示意吕杨也下一局。 吕杨却之不恭，勉强坐下和黄宗羲对弈，这一次两人下的是快棋，刚下几十手，吕杨便处于弱势。虽说围棋是吕杨最先提出来的，可是在棋道上，吕杨现在还属于中阶水准，自然下不过阅历超群的大儒。 “纯阳，今天州比情况怎么样？”黄宗羲抬眼看了吕杨一眼，似笑非笑，眼眸之中透着强大的信任。 “还不错，请老师指教！”吕杨心中微微一暖，衣袖一挥，一股澎湃的五皇锦绣气涌出，在书房衡量下凝聚出无数文字，那正是今天上午自己书写的《吕氏兵法》。 这股浩荡的五皇锦绣气一出，别院的气氛便有些凝重了，就连闺房中正在练习字画的黄乙乙也跑了出来，观看吕杨写的东西。 “吕氏兵法？”黄宗羲轻笑一声，心想自己这个弟子还真敢取这样的书名呢，虽然有些狂妄，但是只要言之有物，也不是不可以。 黄宗羲眼眸露出一丝奇光，接着看吕氏兵法，不一会就看完了数万锦绣文字，黄道蕴和黄乙乙也看完了，她们对于兵法想来没有兴趣，不过好坏还会可以分得清的，两姐妹朝吕杨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吕杨则朝两人笑笑，闭口不言，等候黄宗羲的点评。 黄宗羲闭上眼睛，神识完全沉入神庭，在黄宗羲的神庭里，澎湃浩瀚的浩然正气凝聚成一个个崭新耀眼的万字，这些文字一一排布，形成洋洋洒洒数万言。 这正是吕杨的《吕氏兵法》，在通读吕杨所写的吕氏兵法的时候，黄宗羲按着本能，以文气在神庭之中凝聚成相应的文章，这也是圣道中人修行中的一环。 没有人知道，黄宗羲这样的大儒，神庭之中到底藏了多少浩瀚文章，不过吕杨可以想象，单单是吕杨自身，不过是立心道业第二重，神庭之中便有上千篇文章，或短或长而已。若是远超自己道业的大儒们，只怕神庭之中的文章远超万篇，甚至是数万篇。 黄宗羲的神识无数次掠过神庭之中汇聚而成的吕氏兵法，每一个文字都是天地灵文，熠熠生光，每一次神识掠过，每一个文字就会更加光明，神庭之中，神识的速度几乎是快如闪电的，只是一会儿，黄宗羲就已经在神庭之中将吕氏兵法全篇看了无数遍。 不得不说，这是一本亮点颇多的兵书，很多言论都发前人之所未发。 黄宗羲在心里赞叹一声，神识微微一动，吕氏兵法数万文字便开始翻滚，然后融入了浩瀚的神庭空间，黄宗羲的神庭空间仿佛一片流光交织构成的大湖泊，或许有数百上千亩，形成一片独特的空间领域。 无数苍白色的文气以流光的形式在神庭中交织流动，在这一片流光交织的湖泊之中，俨然分成了若干层次，每一个层次都蕴藏着无数的圣道文章。 超越出湖面，极高的高空上，一片青穹发出光辉，蒙蒙青光垂照下来，光芒如青色的匹练，看去如同一道巨大的光柱，普照整个湖泊。 湖面的光柱中，隐隐约约飞翔着无数的玄文、珍文，甚至是宝文，越是往上接近不可彻的神秘高天，圣道文字的等级就越是高级，在光柱的最顶端，甚至凝聚有一些真文。 那是天地间可以不朽的文字，黄宗羲身为大儒，能够凝聚自己的真文，这已经是极高的造诣了。 书房里一时间静谧下来，吕杨的五皇锦绣气悬浮在书房的横梁下，无数的锦绣文字不断悬浮翻滚，良久，黄宗羲才睁开眼睛，他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吕杨，再抬头望向悬在头顶的《吕氏兵法》，眼眸中多了赞许的神光。 “纯阳，你总是为人带来惊讶，就在为师认为《六韬》已经不错的时候，你又做出来《吕氏兵法》这样的书。不得不说，这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兵法，即便是和皇朝现存的几部兵法经典比较，它也毫不逊色，甚至不乏亮点，更重要的是你提出来的一些战争观点足可以改变当今圣道中人对战争的认识。虽然为师没有看过今天州比的儒生都书写了些什么，但是按照以往的水平来看，为师可以断言，你这《吕氏兵法》不是第一便是屈居第二！” 黄宗羲说完，心情越发好了。黄乙乙接着话题笑道：“既然父亲能这么说，那么师兄肯定是会拿到殿比资格了，这样就好，连带着我这个师妹脸上也有光彩！” “乙乙不要胡闹！”黄道蕴轻斥，展颜松了口气：“恭喜父亲，恭喜师弟了，这样的成绩来之不易，这不仅仅是咱们的光荣，更是书院的光荣，道蕴也没有想到，纯阳师弟在各种艺业上拥有这么高的造诣！” “纯阳确实是奇才，连我这个做老师的都要仰仗其光！”黄宗羲大笑起来。 “老师和师姐谬赞了！”吕杨揖礼。 “可以开饭了！”奶娘吴氏走了进来，她笑道：“道蕴，乙乙，且去洗手吧，马上开饭了！” 黄乙乙诧异道：“我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吃过饭菜了，平时嘴馋的时候，最多就是吃一个清果，不知道现在的饭菜我还吃不吃得习惯？” 黄道蕴也露出古怪的神色，不过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今天吕杨的父母来到书院，总不好在客人面前拒绝吃饭。 就在众人为难的时候，黄宗羲发话道：“道蕴、乙乙，你们可以不吃饭菜，不过吃个清果总是可以的，至于纯阳，那就随你的意了，毕竟今日汝父母前来，是个高兴的日子，陪他们二老吃饭也是应该！” “弟子知道了！”吕杨笑着，一同出了别居，来到院落中，只见厨房外面已经搭起了一张大圆桌，上面放了好几盘肉，香喷喷地正冒着热气，显然刚刚出锅。 吕杨氏正在为黄道蕴和黄乙乙装饭。 “娘呐，你不用给师姐和师妹装饭了，她们因为修行的缘故，已经开始辟谷，这五谷和烟火食物不适合她们，若是吃了，会妨碍修行！”吕杨笑着，抢过吕杨氏手中的碗，将所有米饭都倒回饭锅。 吕杨氏微微一愣，大乐，道：“敢情还有不吃饭的？我说道蕴、乙乙小娘子，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可不行，常言道一天不吃饿得慌，三天不吃病怏怏！” 吕开泰张嘴叫道：“你这婆娘，不知道就不要乱说，两位小娘子估计是服用辟谷丹了，所以可以绝五谷，你就吃你的饭吧，不要管太多了！” 吕杨氏一阵尴尬，众人呵呵一笑，纷纷落座，奶娘吴氏将几个清果用托盘端了上来，黄家姐妹就吃这个。 吕杨氏转头向吕杨问道：“我儿，那辟谷丹是不是你让人给我和你爹捎回来的一粒粒小药丸？” “对，那不只是辟谷丹，还有其他一些灵丹，难道娘没有服用吗？”吕杨诧异。 “服了服了，一开始咱还是服用了几粒，虽然可以抵饿，但是咱还是嘴馋不是？这时间到了，嘴里没个东西嚼来嚼去便浑身不自在，所以那些小药丸，咱还是不中吃！不过你爹倒是服用了，听你爹说效果很好！” …… 第二百零二章 增寿 吃完了饭，吕杨将父母叫到了纯阳居，同时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灵丹。吕开泰诧异：“这和你捎回来的灵丹不同，这叫什么灵丹？” 吕杨神秘一笑：“这叫做万寿渡厄丹，我也仅仅炼制了几粒，功能调理气血，去一切病痛，还能增长寿命，爹和娘每人服用一粒，也好让我安心！” 吕杨将灵丹递上去，吕开泰和吕杨氏每人拿了一粒，吕杨氏笑道：“好吧，这小玩意还能增寿？杨儿，你不是糊弄我吧？” “哈哈，哪能糊弄二老？这灵丹用上千年的血参、车马肉芝、各种妖元和化仙妖兽的精血以紫阳天火炼制，功效奇妙，常人吃一粒，不但增寿一甲子，而且去百病，增强血气，若是修炼者服用，效果奇大！” “这么说还真是好东西！”吕开泰目光闪烁：“这么珍贵的灵丹，我和你娘服用不会糟蹋了吧？” “哈哈，怎么会糟蹋？爹放心就是了，这灵丹虽然稀罕，不过日后总还是有机会炼制的，这灵丹你们且服用，好歹能增寿不是？！”吕杨劝慰道。 “那好，怎么服用，直接吃了吗？”吕开泰捏着万寿渡厄丹，仔细看去，灵丹晶莹剔透，血红之中透着金色的流光，散发出来的丹气如同云霞一般，嗅上一口，丹气流转全身，就跟盛夏里吃了一坨冰似的，顿时通体舒泰，吕开泰可以感觉到这粒小小的灵丹澎湃的元气和生命能量。 “爹和娘都是寻常人，兑水服用吧！”吕杨想了想，连忙倒了两碗清泉水，将灵丹投进去，文气一冲，两粒灵丹分别化开来，两碗水顿时变成金红色，散发出一＂bobo＂的宝光，整间屋子充满了异香。 吕杨氏何曾见过这样的景象，顿时惊呆了：“哎呀，杨儿，这灵丹的香气可好闻得紧，我感觉全身舒畅，疲劳也消失了，浑身都攒着劲呢！” “这就是灵丹的奥妙，这灵丹原本可以直接服下，不过兑水之后，吸收效果会更好，这种方式适合非修行者！”吕杨笑着，吩咐二老赶紧服下。 “那好！”吕杨氏最为痛快，这可是儿子孝敬的好东西，就是喝了之后会拉肚子，她也会照喝不误，咕咕咕几下，吕杨氏喝光一碗丹水。 吕开泰也不迟疑，仰头将手中的丹水一口气喝干，过了几个呼吸，只见吕开泰夫妇二人脸上通红，一缕缕的生命精气随着呼吸吐出来，整个人如同包裹在一片浓雾之中。 “呵呵，好饱好舒畅，我怎么感觉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吕杨氏说着，身体开始发汗，油腻腻，污秽污秽的，吕杨氏连忙跑去洗澡。 吕开泰则不同，散逸出体外的生命精气渐渐稀薄，他脸色红润，皮肤的血管隐隐起伏，显然是体内的气血正在做某种搬运，好一会，庞大的生命精气竟然逐渐收敛起来，在精府之中凝聚成一团，仿佛一颗大丹。 这一颗大丹赤红如血，透着一缕缕的金色光芒，在精府之中顺着呼吸缓缓旋转着，和身体的气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一起，意念一动，大丹立刻加速旋转，爆发出澎湃如山洪的力量。 “这……这是炼血成丹？”吕开泰睁开眼睛，震惊无比，他平日里修炼殷墟炼血之法，这么多年下来，也没有能够炼血成丹，没有想到今天服用万寿渡厄丹，一下子将全身的气血精华统统凝聚，终于修炼出了一颗人丹出来。 按照殷墟天人武道的划分，天人武道分为天地人三重，现在他已经算是迈入了第一重，以前修炼了半辈子，连第一重也没有迈进去，现在好了，一朝迈入天人武道的人丹之境。 吕杨打量自己的父亲，也发现吕开泰精府凝聚了人丹，这就说明寿元已经在精府之中汇聚，聚敛在人丹之中，有了人丹的保护，寿元消耗的速度将会变得缓慢。 寻常人在二十七八岁之前，寿元凝聚的速度要远远大于消耗的速度，而过了生命的鼎盛之期后，寿元的消耗快于凝聚，所以生命开始缓慢衰竭，人便开始衰老，直到寿元尽，生命便会终结。 原本吕开泰的身体一直在缓慢衰老的，但是现在凝练成人丹，寿阳聚敛，从这一刻起，他的寿元消耗将要比原来小很多，而且凝练人丹的，除了吕开泰本身的气血之外，还有万寿渡厄丹中庞大的生命之气，那里面也蕴藏着大量的寿元，可以弥补吕开泰本身的寿元。 人丹一成，吕开泰的精气神陡然一变，变得坚毅、稳重、深邃，体内的气血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升华成纯粹的真气，身体表面的毛孔全都舒张开，丝丝缕缕地吸纳着天地元气，不一会，吕开泰便感觉到真气在体内逐步壮大。 不一会，吕杨氏已经从澡房回来，她满面红光，皮肤变得更加白皙健康，脚步轻盈许多，气息变得细微绵长，吕杨甚至看到，自己母亲的精府之内已经凝聚了一大团气血，虽然还远没有凝成人丹，但是寿元已经暴涨了许多，想来按照七十多八十的正常寿数，再多活一个甲子，活到一百三十岁不成问题。 这样的情况简直不可思议，比吕开泰修炼十几年的功果还要高。 “还是灵丹好啊，修炼了十几年，竟然及不上一粒灵丹的效果！”吕开泰目瞪口呆，他可是知道自己的婆娘从来没有修炼过，但是一粒灵丹入肚，不但改善了体质，脱胎换骨，而且还增加了至少一个甲子的寿元，整个人看上去竟似年轻了十年，精气神都有了深刻的变化。 “老头子，什么不及一粒灵丹？”吕杨氏笑着，心情十分惬意。 “我说你变年轻了！”吕开泰叹息一声，感觉自己之前十几年的苦修变得廉价之极。 “呵呵，我知道，刚才我已经照过镜子了，没有想到那灵丹这么有效，我现在感觉身体轻盈，比年轻的时候还要好，你看看……脸上的皱纹也不见了，我的身体好像还瘦了一圈！” 吕杨氏絮絮叨叨，将身上的变化说了一遍，然后她才注意到吕开泰的变化，愣了一下笑道：“看来不单单是我变年轻了，老头子你也变年轻了，呵呵，味道也很好闻！”吕杨氏扯过吕开泰的衣裳禁不住嗅了嗅。嗅到的是好闻的奶香气，这种气息是脱胎换骨之后表现出来的特质。 原来吕开泰早就服用过吕杨托人捎带回家里的灵丹，一早就脱胎换骨了，身体的血肉十分纯净，几乎没有任何杂质和毒素，现在服用了万寿渡厄丹，效果更显着。 “放手，拉拉扯扯做什么，也不害臊？”吕开泰呵斥一声，脸上现出一丝尴尬。 吕杨呵呵一笑，不以为意，道：“恭喜爹和娘了，服用万寿渡厄丹，日后百病不生，活个一百三十岁不成问题，所以说咱们家来日方长……” 吕杨氏一惊，诧异：“一百三十岁，我和你爹能活一百三十岁？” “一百三十岁还是保守的估计，相信爹和娘会活得更久！” “乖乖，那可不得了，一百多岁，人能活这么久吗，吕丘县十里八乡从来没有活过百岁的，人能够活百岁，就已经是罕见了！” “世上的人形形色色，树能活上千年，妖和仙活数千年，这都是实实在在的，所以有些人也能够一百多岁实在不算什么，若是修行有成，活个千年也不是问题，只是这样的人寻常接触不到！”吕杨解释起来。 吕杨氏点点头，恍然大悟：“传说中是有比王八还活得久的人，咱们的祖宗便是了，咱们杨、吕两家的祖宗可是天上降下的神人，可以长生不死的！” 吕杨点点头，笑道：“天人谪尘，呵呵，天人确实可以扭转生死，长生不老，那可是真正的长生，不像圣人和仙，寿数再长，那也是有极限的，不过天人降临之后，总要重新飞升天外的，所以这一片世界，天人均是传说，咱们能够遇上的机会渺茫得很！” “这些神神仙仙的事咱不懂，不过咱们能活个一百多岁，那也就知足了！”吕杨氏笑道。 “娘放心好了，我精心炼制的万寿渡厄丹玄妙非凡，以爹和娘现在的体质，寒暑不侵，若是修行，也会事半功倍，有时间我便教娘一套太极拳，每天早晚练一炷香的时间，养生长寿！” 翌日一早，别院的小溪边，流水潺潺，吕杨领衔，教吕杨氏打太极，吕蒹葭也在旁边有样学样。 “太极内外兼修，非常重意，意在形先，这架势要摆起来，太极松柔慢匀、开合有序、刚柔相济，最适合养生，呵呵，就先练这二十四式好了，每天早晨打几遍就好！” 吕杨一遍打着太极，一边纠正吕杨氏的错误，一旁的吕蒹葭早就打得似模似样。只见吕杨氏一遍跟着吕杨作动作，那和第一次习武，身不达意，一点也不标准，这可就急坏了她了。 “不用着急，慢慢来吧！”吕杨叹息一声，吕杨氏平时干活挺利索的，可是打起太极来显然资质不佳。 吕蒹葭笑道：“这二十四个招式其实很好记，二哥打了一遍，我就记全了，若是娘还不会，可以看我打，多看几遍就熟练了！” …… 第二百零三章 拳术 吕杨氏看到女儿蒹葭这么聪明伶俐，不但不恼，反而高兴笑道：“蒹葭是很聪明，你二哥只练一遍，你就学会了，可是你娘从来没有练过武艺，这太极拳虽然看着简单，但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学会的！” 吕开泰蹲在溪边的岩石上正抽着旱烟，闻言笑道：“真是笨得可以，二十四式，打的缓慢如龟爬，看得这般清楚还记不住，你这脑子是干什么吃的？” 吕杨氏不乐意了，恼火道：“你一个大老爷们整天打拳扫腿惯了，学起来自然容易，我一个妇道人家，第一次接触，能一下子学好吗？” 吕开泰嘿嘿笑道：“学不好就别学，白糟蹋了一套拳术！” “我学拳干你什么事，我就是要学，这是养生的拳，看着也简单，再打一会，我便能学会！”吕杨氏信心十足。 吕开泰哼哼几声，不再多言。 “哼啥哼，就知道在旁边看笑话，有本事你也打来看看，若是能打全了，我便服气了！”吕杨氏叫道。 “打就打，你这婆娘全然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吕开泰猛地站起来，笑道：“看好了！” 说罢便站在溪边的青石上摆起了架势，从起式、揽雀尾、单鞭一直打到如封似闭、十字手，最后收势，当真是一气呵成，竟然无一错漏，俨然和吕杨打得一模一样。 “怎么样？”吕开泰笑着，重新抽上烟，吕杨氏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黄道蕴走出别居，看到溪边吕杨一家正在打拳，不由疑惑，上前道：“这是什么拳法，怎么这么慢？” 吕杨氏这才有了台阶可下，她一把拉过黄道蕴的手，笑道：“这是太极拳，我儿子传授给我的养生拳，道蕴小娘子，要不你也一起练吧，这拳据说可以养生呢！” “那好！”黄道蕴笑意盈盈，转头朝吕杨道：“师弟，这太极拳可以外传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这套拳易学难精，我希望人人都能学会，毕竟学了这样的拳可以养生，也能怡情！” 吕杨好为人师，再次摆起了架势，开始传授太极拳，二十四式，行云流水，神形俱妙，延绵不绝。 黄乙乙也从别院中跑出来跟着学，就连黄宗羲也被惊动了，也从书房中走出来，看吕杨演绎二十四式太极拳。 “这太极拳动静结合、内外相含，需虚灵顶静、含胸拔背、沉肩坠肘，松腰塌胯，动作舒展，若是做到行云流水，神形俱妙，那就可以了！” 吕杨收起了势，看着黄道蕴姐妹已经能够从头到尾将二十四式打完，心中快意。就连后来居上的黄宗羲也跟着比划起来，显然也有一点心得体会了。 等到黄宗羲从头到尾将二十四式太极拳打了一遍，这才赞叹道：“纯阳，这套拳有点意思，果然是动静结合，内外相含，这其中的道理便如阴阳变化，刚柔并济，只可惜才有二十四式，依我看，凭着阴阳之至理，这太极拳当有更多的拳式和变化！” “老师睿智，太极生两仪，所以太极拳演的是阴阳两仪之理，这至理博大精深，若是用在拳术上，当可发展出一门惊天动地的拳术的，只是可惜，弟子智慧不足，想要创新发展暗合太极的拳术，不是一般的艰难！”吕杨揖礼。 黄宗羲点点头，表示了解，他诧异道：“纯阳，你真的打算将太极拳外传吗？” “若是可以，当然能外传最好，只是弟子人微言轻，在拳术的造诣上颇低，而且我圣道中人并不太喜欢弄拳！” 黄宗羲摆摆手：“不同的，这太极拳和寻常的拳术截然不同，所以不可以一概而论，在为师看来，这二十四式虽然简单，但拳理深奥而奇趣，非常适合我圣道中人修习，再说了，目前不少百年世家多有世代传承的拳术，在院比的时候，便有儒生使出来，所以我圣道中人兼容并蓄，并不忌讳拳脚之术，只是大多数人不得其法，从而看轻罢了！” “老师说的是！”吕杨突然想起王吼来，那位仁兄就不忌讳用拳，就连身为女子的张俊生也会家传的洪拳，可见拳术在世人心中还是颇有份量的。 “这太极拳是从易理上发展出来的吧？呵呵，非常不错，只是这二十四式瑕疵颇多，并不能说完美，若是真正用在敌对上，可取之处不多，目前用来养生养气和怡情尚可……这样吧，为师有闲暇和几位宗师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完善一下，若是适合用于实战，或是提升出大威力那就更妙了！” “那就多谢老师了！”吕杨心喜，他知道自己所教的二十四式太极拳是花架子，真正打架起来，是用不上这样的拳术的。 或许在原来的世界，创立太极的武术家们用它来实战，确实发挥过不错的威力，不过时过境迁，吕杨现在所传的太极拳已经失去了实战的精髓，只能供老大妈和老大爷们养生怡情。 不过吕杨相信，太极拳无论怎么传承，其太极阴阳之理的核心是伟大的，拳理的高度是至高的，只恨人的智慧有时而穷，并不能将太极拳发展到匹配其拳理高度的层次。 前一个世界的太极拳也就那样了，并不神秘，但是很多不了解的人却将之神化得厉害，这纯粹就是臆想了，因为再厉害的拳理，由毫无功力的人使出来，威能的层次是极其有限的。 不过这个世界就不一样了，修行之世，术法显世，圣人的力量可以翻转大地山川，改变天地万物，所以太极拳在这样的世界体系之中，未尝没有发扬光大的可能。 黄宗羲将二十四式又打了好几遍，琢磨了小半个时辰，对太极拳理越是琢磨，越是感觉到博大精深，心里边自然瘙痒难耐。这就是黄宗羲琢磨不得要领的表现了，毕竟他的智慧也不是无限的，要弄通太极拳理和太极拳式也不太可能。 最后实在苦恼，黄宗羲不得不出门访友去了，美其名曰访友，其实就是去玩，去交流修行心得去了。 自从黄宗羲得吕杨讲解过八卦之理，他出门访友的时间就成倍增加了，有的时候出去几个时辰，有的时候两三天，甚至七八天，很多的时候，他是去寻找一些志同道合的知交好友研究八卦，试图补全那八八六十四卦。 对此，吕杨也是知道的，因为有时候黄宗羲外出回来，便会询问自己关于八卦的事情，吕杨也乐于透露，这未尝不是一种交流，也就是这样的交流，使得吕杨收获颇多。 …… 第二百零四章 管钱 就在吕杨一大早教太极拳的时候，南明湖广场上传来消息，吕杨在御艺州比之中摘得魁首。 州比双料第一立刻在书院和秣陵府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原本吕杨在院比的时候就已经光芒耀眼关注颇多了，但那是院比，和州比不是一个层次。 州比是荒州十三大书院都进行的大比，吸引了全荒州人的关注，上至儒师、府尹等官员，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无不关注州比的结果。 大匡皇朝没有什么大的娱乐活动，六艺大比可以说是少有的大型盛事，向来关注度是最高的，在全九州各大府城，每次到了州比的时候，似乎所有人都在议论州比谁谁谁夺得殿比资格，谁谁谁本事最高，谁谁谁是哪家培养的天才…… 这些言论，总是伴随这巨大的荣耀和赞誉落于某人和某些家族的头上，成就的是无数的“一世英名”。 秣陵府的简易邸报已经在书院和秣陵府发售，很大的篇幅都在报道这一次州比的情况，吕杨的名字被放在极其醒目的位置上。 不少书商已经到了纯阳居前，要求可以出版吕杨写的两部兵法，一部《吕氏六韬》，一部是《吕氏兵法》。 吕杨也乐得如此，于是授权出去，允许书商出版，对于这种兵法着述，吕杨可不指望能够有好的销售量，只要不是滞销就可以了，毕竟他可不不指望在兵法书上赚钱，吕杨在乎的是声望。 有了这两本着述，至少可以进一步提高声望，这才是最重要的。 将书商们打发离开，吕杨将父母请到了书房。 “这个时候你应该静下心来读书，我听说初六要进行书艺州比，这将是一门最考验真才实学的比试！”吕开泰皱眉说着，他现在很担心太多的杂务让吕杨无法专心修业，因为从昨天开始，吕杨便一直没有能够静下心来修行。 吕杨氏也担心道：“你爹说得对，黄儒师也吩咐下来了，不要让人前来打搅！” “爹娘放心就是，我一直在准备州比的事宜，不会被耽误的，今天让爹娘过来，只为一件事！”吕杨书案上拿过一个檀木锦盒，将锦盒打开，推到了吕开泰夫妇面前。 “这是什么？”吕杨氏接过来，愣了一下，因为她看到锦盒里边是一沓金票，她拿起一张来，上面写着一千两的面额。 一张是整整一千两面额的赤金，吕杨氏发誓，她从来没有见过面额这么大的金票，甚至她这一辈子连一百两面额的银票都没有见过。 按照现在一两赤金兑换十二两纹银的金价，这一张一千两面额的金票可以折合一万两千两纹银。 这是多大的财富，吕杨氏已经没法想象了。 在大匡皇朝，金银都是十分贵重的，普通的老百姓，日常生活用的都是一文一文的小钱或者赤铜通宝做流通，因为那已经足够支付他们的柴米油盐和穿衣打扮。 至于用到银元通宝和官定的纹银，只有在土地买卖、修房建房等“大事”上才会用到，当然了，大户人家和寻常百姓不同，他们或许平日开销是用纹银结算，但是随随便便拿出金票来的并不多。 吕杨氏拿起一张金票，她看到金票上的数额，虽然愣了一下，但是她还是本能的感觉这是一张奇特的票面，而且是假的，不是实实在在的赤金。 金票是皇朝特质的，上面绘制无数金色的花纹和图案，同时加盖了皇朝户部真文大印，这种金票，是由户部印制的，只有上等量的赤金归于户部，户部才会发放等量的金票。想要兑换金票，只能到九州各大州府设立的户部大钱庄才能兑换。 “一张，两张，三张……十张！”吕杨氏沾了一下吐沫，数得九张金票，笑道：“这些是从哪里弄来的票纸，上面的花纹很细，印章上面的圣道文字也很清楚，不会是真的金票吧？” “真的！”吕杨斩钉截铁。 “真的？”吕杨氏愣住了，吕开泰一把将其手里的金票抢过来，看到金票上的真文印章，点点头：“虽然我也没有见过真正的金票，但是那些印章，应该是真的！” “妈呀，是真的？！”吕杨氏打了个哆嗦，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么多金子，这是咱们家的？” 吕开泰也露出震惊的表情：“一共十张，总共是一万两赤金，换成纹银是十二万两！” 吕杨点头笑道：“不用太惊讶，我们吕家现在今非昔比了，爹娘也知道了吧，临水山庄我已经让出去四成九的份子，但是收益还是不少的，那里现在炼制的灵丹已经在全皇朝九州供不应求，现在咱们家可以说日进斗金，这一万两赤金是给爹和娘的用度！” “我和你娘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银钱？”吕开泰也打了个哆嗦。这么多钱，他也没有见过，更想象不出来，现在要他怀揣这么多的钱，心里就发慌。 吕杨氏何尝不是如此？她连忙摆摆手：“不成不成，这么多的银钱，藏都没地方藏，你可让我和你爹晚上睡不着觉啊！” 吕杨不置可否，摇头道：“爹娘或许还不知道咱们家现在有多少钱，这一万两赤金还只是一部分，将来只会更多，日进斗金知道吗？就在咱们现在说话的时候，便有实实在在的数百两纹银或者上千两纹银便如同流水一样进了咱家的口袋，所以爹和娘好好想想吧，今后咱们家的情况不一样了，什么事都要有个正确的认识！” “虽说咱们家有钱了，可是也不能乱花不是？平时吃的用的足够就成了！”吕杨氏摇头道。 “真是穷日子过惯了，这一旦有了钱，竟不知道怎么花了！”吕杨听了无奈摇头，“我已经将临水山庄附近的那片地全都圈下来了，有几个山坡，数千亩地，我打算在那里修建一座吕氏园林，这事儿我已经和书院说过了，书院也同意了，修园子的事情也拜托书院来做，现在他们已经动员人手开始勘察了！” “修一座几千亩地的园林，这得花多少银子？”吕杨氏瞪大了眼睛。 “银子赚来做什么，不就是赚来花的吗？若是埋在地下，便成了死物，再说那是书院的地，修园子也是书院出面，最后钱都落到了书院的口袋里，所以书院高兴得很，暂时没有收我银子，说是会从往后每个月的份子钱里边扣除一部分！” “……”吕开泰夫妇张大了嘴，已经无话可说了，他们已经意识到，这是吕杨赚的钱，吕杨可以做主这些钱该怎么花，而且这还是修建他们吕家的园子，以前这些事连想都不敢想的，因为那是有权有势的官宦人家，或是百年世家才会有钱修大园子。 到目前为止，他们在吕丘县的家也就是一座小院落，只有几间屋子，还有几十亩的田地，家中又有那已经不错了，哪曾想这一趟到书院来，那些只有达官贵人才有的大型园子吕家也要有了？ 吕开泰夫妇恍如梦中。 吕杨继续道：“爹和娘就先不要回吕丘了，有闲暇可以去看一看咱家要修的园子，不过书院工坊派出的匠师都是最专业的，凭着临水山庄的缘故，匠师们绝对会以最好的规格来建造，爹和娘有闲暇去转转就可以了，省得蒹葭一个人忙不过来。” “那中！”吕开泰点点头，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吕开泰也不好说什么。 一万两金票，最终吕开泰夫妇只勉强拿了一张，吕杨当场叫来妹妹吕蒹葭，将其他九张金票和锦盒给了她，吕蒹葭眉开眼笑，乐呵呵的抱着檀木锦盒不放。 吕杨当面传授吕蒹葭管账的机宜，最后定下家里边每个人的月钱，吕开泰是五百两赤金，吕杨氏四百两赤金，吕蒹葭三百两赤金，已经嫁出去的大姐吕青萍也不能少，月钱是两百两赤金。这是月钱，每月可以按时来领，除了月钱之外，还有福利，以灵丹形式发放，至于其他用度，可以商量。 不得不说，这样的月钱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数字，吕杨之所以这么安排，实际上只是保证家人能够正常支配自己的钱财，保证小康和富贵而已。 吕开泰夫妇两人看得目瞪口呆，要知道吕蒹葭还是小丫头一个，吕杨竟然放心让她管着这么多的钱？这……这也太过放心了，这是什么世道？敢情，这么多钱自己的儿子已经不当回事了？ 吕杨看到父母脸上的担忧，笑道：“放心吧，蒹葭虽然人小，但是心思鬼着呢，自从她从吕丘县到了书院，就再也不是那个什么事也不懂的小丫头了。蒹葭怎么说也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了，那些银子，她会管理得很好！” 吕杨的话哪里会让吕开泰夫妇放心？不过小丫头抱在怀里的银钱绝对是要不回来了，小丫头转身撒腿就跑，过了好一会，她便将银钱藏好了，没人知道她藏在哪里，反正和黄家的女儿黄道蕴一样，小丫头终于可以开始管家了。 吕杨其实也没有办法，家里边有些见识的也就是吕蒹葭一个，至于父亲吕开泰，或许见识是有一些，但是格局还是太小。吕开泰顶多只是比一般的乡野村民要开明一些，见识也广一些，若是让他管大钱，还是差些。 至于母亲吕杨氏，让她管大钱，那是指望不上的，因为吕杨氏眼光太过狭窄，不会花钱，更不会管钱和赚钱。 吕蒹葭不同，来书院的这段时间，她接触的人和事，都让她受到巨大的思想冲击，她见过黄道蕴如何管钱和管家，见过富贵人家是如何赚钱如何花钱的，所以，吕蒹葭管钱要比任何人都合适，至少在她出嫁之前是这样。 …… 第二百零五章 修园 吕开泰夫妇站在一个山坡上，吕杨和吕蒹葭便站在一旁，眺望着眼前风景秀丽、风光迤逦的土地。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就是临水山庄，从某种意义上说，临水山庄也是他们的，不过临水山庄不单单只是他们吕家而已。 在参观完临水山庄之后，吕开泰夫妇已经震惊得目瞪口呆了，他们无论怎么想，都无法理解吕杨是如何发迹的。 虽然说吕杨从小就表现出与众不同的一面，但是他们也只是认为自己的儿子比较聪慧和独特而已，完全想不到吕杨自从进入书院修圣道之后，不仅声名鹊起，还攒下了偌大的家业。 是的，家业这个词在吕开泰和吕杨氏看来就是一座房屋，几十亩地，仅此而已。但是这个认识被彻底颠覆。 临水山庄有着一座座热火朝天的丹房，上千名书院的儒生和仆役在里边紧张的炼着珍贵无比的灵丹，那些灵丹简直可以用流水和小山堆来形容。 这就是一座前所未有的“工厂”，也是一座源源不断掏出金子的宝地，更是书院最重视的聚宝盘。 五成一的份子意味着这么一大片产业是属于他们吕家的，临水山庄是由他们吕家在运营，每一天，从临水山庄里出来的灵丹会通过书院的云际飞舟飞往九州各大府城，为此，书院的云际飞舟署规模扩大了十倍不止，每一天都会看见不少云际飞舟在天空中来来往往。 无数的帆船在临水山庄前的码头进进出出，堪比大匡的几个海港，看上去整个临水山庄繁荣无比。 看到这些，吕开泰夫妇就感觉到眼晕，他们为吕杨感到无比的自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深切地感觉到，吕杨的本事如此之大，不声不响就立下了如此家业。 吕杨看着前面的大片土地，抬手道：“这就是我圈下来的几千亩地了，靠山临水，奇山秀水，风景迤逦，而且靠近临水山庄，灵气充沛，很适合养生，所以这是不可多得的宝地。” 吕开泰见过的好地方不少的，但是书院的这一片地，风景还是很好的。他知道吕杨对于风景秀丽的山水之地情有独钟，特别是眼前这一片，并不是嶙峋的石山，而是一座座青山，近处的是舒缓的山坡，草木丰茂，远处再是黛青色的远山。 山坡之下，多有丘壑和小河小溪，甚至还有一个几十亩大的湖泊，那是从潇水和附近的南明湖分出来的支流，使得眼前这一片地山水独秀。 这么一片风光秀丽的地，若是安排得好，并不需要做太大的修建，就能造出一个上好的园林来。 两世的见知，吕杨对于传统的木结构建筑虽然喜爱，但绝不是最爱，吕杨崇尚的是中西结合的建筑典范，那是类似于圆明园一样的园林。 当然了，这个世界，人们并不知道中西结合是什么，更不知道圆明园，不过这不妨碍吕杨想要建设一座美轮美奂园林的决心。 西方的建筑，多是石头建筑，庄严大气，厚重古朴，具有极高的观赏性和浓厚的文化气息，而且耐得住时间的考验，这要比纯粹的木质结构建筑要结实许多，而且更加耐火。 吕杨对于中西合璧的园林还是有了解的，所以一开始就想要修建这样的园林，在这个世界，这种建筑相当新潮。 “杨儿，你这是要在哪里修建房子，要修几个房间？”吕杨氏看了一会眼前几千亩地，到处是山林草木，也不知道要在哪里修建好。 吕杨呵呵笑道：“园子就是园子，可不是几间房间这么简单，主建筑就在那边的山坡下，占地大概有二三十亩，背靠着山，前面是开阔之地，有流水经过，一眼可以看到山山水水。河流和小溪上修建美丽洁白的石拱桥和水榭亭台……娘估计没有见过这些！” 吕杨转头对着吕杨氏笑了笑，又道：“秣陵府外不少园林都修建得极好，书院的工坊我还是很信任的，听说秣陵府城外好几处皇家园林都是他们修的！” “那敢情好！”吕杨氏眉开眼笑，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等到这么一天，吕家不仅是体面这么简单，而是飞黄腾达，自从进入临水山庄以来，吕杨氏就越发有这样的自觉了。 “或许没有给儿子订下一门亲事是对的，若是在乡下随便找了一个村姑，只怕现在要后悔死，以咱家飞黄腾达情况，不用两年，便会家财万贯，儿子又是书院有名的才子，若是要找媳妇，府城里的大户人家还不是赶着请媒婆来说项？或许，能够和黄儒师结亲也说不准……” 吕杨氏看着儿子，一时间心思飞转，她这种典型的小妇人思维吕杨父子是不懂的，此时此刻，吕开泰绝没有为儿子找媳妇这样的扯淡心思，他实际上是被吕杨的构想给震住了。 吕开泰良久才平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道：“这园子要是建成，我和你娘都会搬来这边住了，我能感觉到，这边的天地元气要浓厚得多，特别是临水山庄升腾出来的丹气，已经在滋润这里的土地、草木和河水，若是能够在这里养生，我的武艺会更上一层！” 吕杨点点头，如何不知道父亲的心思？吕开泰已经凝聚人丹，一双眼睛特别有神，并且能够看到天地间若有若无的元灵之气，他现在渴望的是元灵之气，这种气在吸收之后，可以转化为真气，虽然没有人丹之后的天人武道秘籍，但是他知道，积累真气准没错儿。 就在这时，几位正在勘查地形的工坊儒师走了上来。 “原来还真是吕公子，我说这地方平日人少，怎么会有人前来晃荡？”儒师们迎了上来。 “诸位前辈好！”吕杨抬手揖礼，眼前的是三位儒师，全都身穿一袭青衣，三人手中都拿着一根致知尺，上面有无数的烟云和圣道文字在流动翻滚，十分神异。他们就是用致尺子，勘查地形和水文情况。 书院的工坊也是有大儒的，这些大儒等闲不出手，他们有着非凡的艺业，平时教书育人，桃李天下，有的时候研究造物之术，炼制法器是他们的主业，修造园子仅仅是他们的副业而已。 不过绝对不能小觑他们的能力，往往就是这些有道业，有一技之长的大儒，才是这个世界建造技艺的最高水平。对于这些大儒，吕杨打从心底尊敬，他们就像是另一个世界有着惊人造诣的专家学者。 三位儒师坦然接受吕杨的揖礼，又和吕杨的父母寒暄几句，最后才问道：“现在勘查已经差不多了，不知道吕公子准备想修怎样的园子，有什么要求吗？” 吕杨指着大片的坡地道：“眼前看到的这一大片都有要修整成园子，基本的情况按照寿阳公主殿下的园林来做，当然了，逾制的东西咱们就不弄了，凡是我圈了的土地最外围都要修有石墙，石墙造圆形拱门，内里杂草乱树都要修葺，该除的除掉，该移植的移植，我的要求不多，四季要有不败的奇花异草，松柏和其他乔木要高大……” 吕杨侃侃而谈，儒师们点点头，对于吕杨的要求，他们感觉太笼统了，就这样的要求他们随时办得妥妥的，事实上他们修造的皇家园林不但符合这样的规范，还远远超越吕杨所说的要求。 吕杨自然知道这些难不倒三位儒师，他接着笑道：“这些都只是基本的，最重要的建筑，我要求的建筑风格和目前的园林不太一样！” “还请吕公子说来，我等也好施为！”儒师信心满满道。 “秣陵府的园林我可看过了，大多是木质结构的，不知道几位儒师能不能修建以石材结构为主的大型建筑？” “石料建筑？”儒师诧异。 “对，雕刻得美轮美奂的大石料建筑，庄严大气，厚重古朴，充满了沧桑的气息和异样的风格。” 三位儒师沉默下来，好一会，一位儒师才道：“吕公子可有腹案？” “有的，还请三位儒师指教！”吕杨翻手，从衣袖壶天空间中取出一张空白画卷，然后用狼毫笔一点，澎湃的五皇锦绣气化成前千丝万缕的线条，延伸并铺满整个卷轴，不一会，便形成一幅完整的画卷。 画卷之中，山水掩映，一个清澈湖泊对岸，美轮美奂的白色石拱桥，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建筑处理着，这个建筑不同于时下的木质结构建筑，而是用洁白的汉白玉或者云石修建，上面雕绘美轮美奂，而又不是大气庄严。 三位儒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形态的建筑，完全用石头修建也就罢了，最让人诧异的还是石头建筑体现出来的对称、等边、三角、梯形、矩形等结构形态，以及那些厚重石头上面无数精美繁复的花纹装饰，那简直就是这些建筑的灵魂，原本石头建筑都是比较厚重笨拙的，但是有了那些美轮美奂的花纹和雕刻，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刚柔并济，简单和繁复，对称和非对称，黄金分割特点……吕杨指着画卷上的建筑缓缓诉说着，不单单三位儒师目瞪口呆，就连旁边的吕开泰夫妇也都诧异之极。 儒师对吕杨提出来的新的建筑风格感到惊讶，他们感觉到吕杨诉说的一切为他们打开了一片广阔的领域，而吕开泰夫妇则是对吕杨的决断感到高兴，在他们眼里，吕杨已经不是吕丘的吕杨了，而是有了自己的主张，有了绝大的气魄，他们的儿子已经是大人了…… …… 又到了新的一周，求红票！还没有收藏的书友，请点一下收藏，目前收藏很不给力呀，谢谢！ 第二百零六章 初六 求红票！ --- 吕杨要修建一座具有吕氏特色的园林，在为这个园林定下中西合璧的风格之后，便让书院资深的儒师根据实地勘测先画图纸，不满意吕杨便否决，然后提意见和建议，园林的设计图原本以儒师们的本事十天就能完成，可是为了精益求精，吕杨愣是让儒师修改了七遍，拖了一个月才完成图纸。 图纸还没有最后敲定，但是一些最先确定下来的建筑已经开始在书院各大工坊开工建设，因为这个世界是一个炼气的世界，造园子这样的活儿从前朝一直到今朝四百多年，发展十分成熟，很多的大型建筑都可以在别的工坊修建好，然后整体搬迁，儒师们有这样的手段。 所以，修建一座园子其实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有时候主体建筑一年半载就可以，然后就是细节的修葺，移栽树木和花草，对于拥有文气的儒师来说其实也不是难事，最主要的还是园林景致的布置，这才是让人费脑筋的，其余皆不是问题。 弄好了图纸，园子就好修了，书院十几个工坊近百名儒师行动起来，分别承揽若干建筑或造景的工程，其中有些工坊竟然减慢别人园子的建造，将好的儒师和工匠调过来优先为吕杨修造园子。 异地建筑，譬如在开采汉白玉石料的工地直接修造一座大型圆墩石拱桥，然后迁移，这就省去了很多的功夫。 分包造景，一个工坊负责一栋建筑，或一个工坊负责一片区域的造景，种种造园子的手段和方法层出不穷，效率要远远高于低能量层次运作的世界。就这样，吕氏园林最终修成之后成为秣陵府人人称道的园林，这就是后话了。 吕杨根本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管修园子的事情，这些事他只能交给兴致高昂的父母，让他们去督造，而吕杨从一开始就专注于六艺州比。 六艺州比，向来是一件大事，由不得吕杨不竭尽全力。 初六姗姗来迟，立言堂内外都聚集了不少人，立言堂里面是进行比试的三十九位儒生和评审的十三位院主。 立言堂的院落则聚集着各大书院道业比较高的儒师，不过在院落之中是不允许高声喧哗的，以免影响到书堂内的儒生。 院落之外，则是上千人，一部分是荒州十三大书院的儒师和儒生，还有一些是秣陵府看热闹的士人，甚至还有一些世家的仆从，他们都是前来打听消息的，同时也是来抄儒生的“书”的。 钟声已经敲过第一轮，书堂里传来点卯的声音，三十九名儒生，悉数到齐。 院落之中，陆苍、黄宗羲、叶肃聚在一起，看着书堂中的儒生们，颇为期待，礼乐射御书数，书最能体现圣道中人着书立说的“功力”。 着书立说乃是圣道中人的追求之一，哪位儒生有此能力，功力如何，是高还是低，从其所作的文章就能窥见一二。 如今参加州比的都是荒州在书艺上潜力和造诣最高的儒生，他们准备好了什么惊人之作，实在让人期待，这也是这么多人关注书艺比试的原因。 “辰冲兄，你那弟子会作什么书？”叶肃鸿儒低声询问道。一旁的陆苍摇头笑道：“叶鸿儒，只怕辰冲也不知道，他那个弟子，胸有惊世才华，等闲不会显露于人吧，即便是老师也是不知！” 黄宗羲闻言轻笑：“还是陆前辈了解纯阳，呵呵，纯阳今日要写什么我这个做老师的确实不知道，因为他能写的东西不少！” 黄宗羲一瞬间想到了炼丹的着述《丹道》，这注定是一本划时代的着述，开辟一个全民炼丹服丹的时代。听说这本着述已经基本完备，吕杨若是将这本书写出来，肯定能够再摘一个魁首。 不过以黄宗羲想来，吕杨还不至于将《丹道》拿出来，如此惊世之书，当在殿比上当堂写出来，那才够轰动！这般想着，黄宗羲摇摇头，心头又掠过另一部着述，那是周易，关于八卦的。 那也是一部惊世之作，至少黄宗羲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不知道吕杨是否已经将这本着作写完。若吕杨不作周易和八卦，那写一部《梅花易数》也是好的，至少那是一部独树一帜的术数之书，若是写来，也是可以摘第一的。 吕杨能写的太多了…… 黄宗羲自嘲的摇摇头，他现在的思绪欢喜且复杂，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对于吕杨的才华，他深为喜欢，因为吕杨是他最为得意的弟子。 这些年他已经不收弟子了，只为晋升道业做准备，没有想到在吕丘县“半隐居”的时候，竟然被一个少年吸引，鬼使神差便上门收徒了，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 事实证明，自己的眼光是极其犀利的，自己慧眼识珠，发现了吕杨这颗珍珠，在传授吕杨六艺的同时，他也从吕杨身上学到了许多。 这就有些让他汗颜了，吕杨的一些学识让自己这个大儒都为之汗颜！有的时候，黄宗羲不得不自叹弗如，甚至“嫉妒”吕杨，因为吕杨太过优秀，连他这个老师也要黯然失色。 “自己在吕杨这年纪，在六艺上可没有这么高的造诣，或许，区区州比还不足以让吕杨书写那些惊世之书！”黄儒师心里掠过这么一个念头，然后不得不叹息一声，他这个老师做得确实汗颜啊，因为他竟然不清楚吕杨这个弟子脑子里想的是时候，甚至不清楚吕杨将要在书艺州比上将要书写什么。 其他的三十八名儒生的老师估计也来了吧，或许都在这个院落之中，想必他们对于弟子将要书写的东西绝对是一门清吧，甚至有可能，这些儒师已经对弟子们写的着述加以点评指导和润色过。 当然捉刀代笔是不可能的，因为圣人的信仰让他们不会做这种可耻的事情，一旦做了这样的事情，正心动摇，这是任何圣道中人所不容的。同时，圣道之中也有术数之法，可以扶乩出真伪，一旦确认参加比试的儒生让人捉刀代笔，那是要被革去功名的，那么他这一声就完了。 以前还有作弊的人，但是被革去功名的人多了，就再也没有人敢于越过这道雷池。 看到黄宗羲沉思，叶肃诧异道：“辰冲在想什么，难道你真的不知道纯阳会写什么？” 黄宗羲摇摇头：“真不知道！” 再次确认，叶肃相信了，他摇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黄宗羲啊黄宗羲，让我怎么说你好，是你太过放任纯阳了吗？还是说你不关心这个弟子的修业状况？你这老师当成这样算是让人汗颜了！” 黄宗羲苦笑一声，并不反驳。 “若是辰冲兄不关心纯阳，索性让他转到我门下，我会全心全意栽培他，你看如何？”叶大鸿儒笑道。 “叶兄，亏得想得出来，你应该知道，这绝对是不可能的，这事往后你莫要再提……”黄宗羲断然拒绝，然后有些无奈：“你认为我不关心纯阳的修业？那叶兄就错了，最近这段时间，我都在琢磨如何教好他，又要琢磨如何才能不耽误他……你们不知晓，纯阳和我所教过的弟子都不一样，很多的方法，我不能用在他的身上，那样会束缚住他，这才是真正的误人子弟！” 陆苍和叶肃沉默下来，半晌，叶肃才叹息道：“还是辰冲兄教之有法，我远不如了！” 院落之外，黄道蕴姐妹、吕开泰夫妇和吕蒹葭站在一棵松柏下，眼睛盯着大树掩映的立言堂。 吕杨氏转头对黄道蕴说着：“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等黄道蕴说话，一旁的黄乙乙抢着道：“伯母放心吧，师兄说已经准备好了，这一次一定能够拿到前三！” 一旁的吕开泰开口道：“能够拿到前三已经很了不起了，至少能去神都了……我吕氏一族几百年来都没有出过一位天才，如今就靠他了！” 黄道蕴如何不知道二老的急切心情，不禁安慰道：“伯父伯母放心，师弟可从来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也不会让我的父亲失望，昨天我已经问过父亲了，他说师弟信心很足，我和父亲还专门为此扶乩了一次，结果是吉星高照！” “吉星高照？”吕开泰砸吧砸吧，连连点头，说了声好。不多时，吕开泰便听到有儒生在议论了，不禁心情大好。黄道蕴耳朵尖，也听到了，那是几个儒生的谈话： “今年六艺大比真是邪门了，白龙潭书院人才辈出，听说那位七步成诗的吕公子竟然连夺礼御之魁首，多少才华横溢的秀生均被他斩落马下！” “听说了，这位吕公子可不简单，他的事迹现在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唉，此子声名鹊起，一飞冲天，听说已经简在帝心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我等也是有才华的儒生，但是和真正的天才相比，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兄台也说了，他是天才，是天授之才，上天垂青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天下间能有几个，我听说即便是在人文荟萃的神都，拥有天才之名的也屈指可数！可怜咱们这些籍籍无名的小人物，怎么能和天才比？” “说是这么说，难道天才还是天人转世不成？否则他们的智慧和资质怎么如此让人抓狂？” “嘿嘿，那可不好说！”一名儒生笑着，转头看了一眼十步开外风姿卓越的黄道蕴，当目光掠过吕开泰夫妇时，心中一凛，小声道：“看看，那是黄儒师的女儿，是吕公子的师姐，真如画中的神女一般，若是能娶到，便是少活十年也甘心……还有那两位，应该就是吕公子的父母了，嘘，大伙儿噤声，可不要说人家的坏话被逮住了！” …… 第二百零七章 道德 吕开泰听力何等敏锐，自从前天晚上凝聚人丹，他的力量比之前强大了百倍，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若是放在前朝，也算是高手了，若是放在现在，等闲三四名秀生都不是他的敌手。 若是他能够修炼出地煞金丹，那便可以抗衡大儒、鸿儒，现在的吕开泰，已经脱离了泥腿子的范畴，是一位真真正正的武人了。 不过在大匡皇朝，武人虽然能打，但是地位普遍不怎么高，一般武人想要功成名就，只有参加军队一途。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世道，即便是在军队，依然是儒师处在最顶端，因为儒师可为帅，武人之才只能为将。 吕开泰年轻的时候大感生不逢时，过了而立之年，奔着不惑之年而去，他什么念想都放下了。如今儿子吕杨有了出息，他自然欣慰非常。 那些郁郁不得志的儒生在背后偷偷议论吕杨，无论是羡慕之言，还是奉承之言，亦或是不满之言，都让他与有荣焉。正所谓行出于众，人必非之，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黄道蕴看到吕开泰脸色深藏的笑意，不禁微微一笑，那些儒生的谈话，她也听到了，这样的言论，她听得多了，虽然有时会窃笑，但大多数时候都会来个听而不闻。 “当当当……”第二轮钟声响起来，这是正式开始比试的警钟声，书堂之内，儒生们纷纷开始执笔凝神。 浩然之气纷纷在儒生们的笔尖凝聚，无数浩然正大的气息散发出来，形成浩浩荡荡的无形气象，吕开泰一瞬间便感觉到了，心中凛然，那是一种可以众志成城，这么多人的气，竟然合在一起，似由一人而发。浩然正大的天地至伟之力，人力有时而穷，自然不可匹敌。 “圣道是众人道，果然有其独特之处，人人修圣道，人人信奉圣道，或许一人之力微小，但是圣道之力合到一处，则天下间莫可匹敌，怪不得殷墟皇朝末期强者如林，但最终还是被圣道横扫溃败。武人再强，只为私利而驱，再强大也是散沙一盘……”吕开泰似乎明白了圣道大行于世的原因。 “丫头，快去，你二哥要写书了，要把他的文拿回来！”吕杨氏一拍女儿的头，吕蒹葭小跑着到了几个抄书院职的身边去了，在那里，还有不少家仆正焦急地等待着。 “写了，写了！”有人小声叫起来，吕蒹葭踮着脚往书堂里边眺望，便看到不少浩然正气凝聚的圣道文字在书堂之中飘飞闪耀。 书堂内，三十九名儒生早就有些等不及了。钟声方停，就有儒师提笔书写起来，一个个行云流水的圣道文字飞扬起来，熠熠生光。 吕杨左右看了看，发现几乎所有儒生都开始书写了，大多气定神闲，所写的都是大义微言，颇为不凡，和参差不齐的院比水平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那便手上见真章吧！” 吕杨充满自信，嘴角微扬，露出一缕笑意，他也不等了，于是虚空做纸，抬手龙飞凤舞书写三个字“道德经” “道可道……”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盗；不见可欲，使心不乱。圣人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知者不敢为，则无不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久。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以其无私，故能成其私。”“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又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人，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 吕杨气定神闲，下笔如有神助，这一篇道德经在华夏灿烂文化中处于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吕杨写来，意兴飞扬。 道德经分为道经和德经两部分，最初德经是放在前面的，道经放在后面，后来的儒师干脆将两部经书合放在一起。 其中重在论道的可以看做是道经，其余内容，是在道的基础上阐释的治国修身思想，可以看作德经。所以，道德二经书合在一起是有道理的。 吕杨之所以书写这部经书，因为这部书在另一个世界是一部影响古今的辉煌巨着，其思想光辉璀璨，万古不朽。 吕杨实在想不出，自己不作道德经的原因。 不管是穿越者，还是所谓的天授，抑或是更加虚无缥缈的天人转生，都要有一种觉悟，那就是将所知的东西从脑中抠出来，传递出去，不管这是不是最初的使命！但是到了这片世界，这些都是无形的使命。 将道德经书写出来，将华夏文明光辉璀璨的思想和精华经由自己的手传播到这个世界，吕杨没有任何的负疚感，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振奋、责任以及期待。 身为华夏之魂，若是不将华夏之精神传递四方，那就枉为人子。吕杨十分期待，这一本着述会在大匡皇朝这个以圣道为尊的国度激荡起怎样的浪花来。 “天地不仁……上善若水？”曹道元在吕杨动笔的时候，便将目光转到吕杨这边了，作为州比最具期待的人物，吕杨让很多的儒师非常期待。 事实上，不止曹道元，十三大书院的院主和所有的儒师都将目光投到吕杨身上，道德经三个字一出，就让不少儒师心头微微震动。 有的儒师心想，这三个字的范围太大，太宽。以一位书院儒生的水平，难以写这样大的命题，若是不能言之有物，就会落入空泛，若是没有深刻的东西，便会沦为假文。 大、空、假正是这类大命题的致命缺陷，道和德这样的东西，应该是睿智的宗师和圣人思考和书写的东西。 但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出乎预料之外往往给人带来的是震惊和惊喜，就在所有儒师心生不屑之时，吕杨用一种振奋、责任以及期待的心情书写着洋洋洒洒五千言。 “道可道，非常道……”第一句便让所有人一愣。接着便是有道，引出来的治国修身思想。 “不尚贤！” “守中！”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一句句具有光辉思想的圣道文字飞扬起来，让人读来精神一振，就像是昏昏欲睡的人，突然一盆冰水淋头，整个人从昏睡中清醒。 “哈哈，妙，妙极了！如此文字，字字如星辰，见解如此超卓！”寿阳公主手持风雅扇，禁不住惊呼一声，哗啦一声打开了扇子，飞快地为自己扇风。 其他儒师也是惊讶非常，他们实在无法想象，那些充满了智慧和不凡气度的妙言会出自一位童生之手，这样的文字，就是宗师也写不出来啊…… 院落之中，数百儒师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他们议论的全都是吕杨书写的道德经，现在虽然吕杨还没有完，但是光看目前所写的，真真是字字珠玑，句句道理深奥，充满了智慧和哲理。 院落外，已经有人在传递一张张抄纸，最多的还是吕杨书写的道德经。基本上抄纸的人都是白龙潭书院的院职者，他们自然会偏向于本书院的儒生，吕杨才动笔书写，他们就紧紧跟着抄起来，然后丢出院落之外，自然有人接手传递。 吕蒹葭自己也准备了笔，飞快在白纸上抄了数十句吕杨书写的道德经，小跑回父母身边，急促道：“二哥已经开始写了，道蕴姐，你快看看，二哥写得怎么样，能不能前三！” 一旁的吕开泰和吕杨氏早就紧张起来，他们看着抄纸，也不敢去拿，只能让黄道蕴拿着，这里就她最有学问，若是说黄道蕴认为写得好，能拿前三，那便有希望了。 “对对对，道蕴小娘子，你快瞧瞧，看看我家杨儿是不是写出了好文章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入那些儒师的法眼！” “快看，快看，姐姐不看就让我来！”黄乙乙简直是不等姐姐喘口气，直接就想要去抢，黄道蕴何许人也，手一震，一股浩然正气涌出，将黄乙乙小手震开，抄纸已经到了眼前，黄道蕴不禁定睛看去。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盗；不见可欲，使心不乱。圣人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知者不敢为，则无不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天地所以能长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久。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以其无私，故能成其私。”“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又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人，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一句句，真是精微妙理，世之哲言。 “这这这……”黄道蕴一看，美眸睁得老大，连连说了几个无意义的字，人已经目瞪口呆。 “怎么了，是不是写黄了？”黄乙乙推推自家的姐姐，然后垫着挤过来，她也要看。 黄道蕴回神，连忙向吕蒹葭问道：“蒹葭，你确定这是你二哥写的吗？” 吕蒹葭不明所以，紧张道：“是啊，没错呀，这可是我亲自抄的，蒹葭抄的时候觉得还不错，只是有些不太理解……怎么了，我二哥写的东西不好吗？” …… 第二百零八章 争议 看到黄道蕴紧张而古怪的模样，众人的心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黄道蕴说出文章写得狗屁不通的话来。 黄道蕴心情大好，深吸一口气笑道：“都不要紧张，师弟写的文不仅仅是写得好，而且是非常非常之好，虽然还不知道别人写得如何，不过依我看，再也没有人能够比这篇文写得更好的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齐齐露出笑脸来。 “蒹葭就知道，二哥是最好的！”吕蒹葭眉开眼笑。吕开泰点点头，欣慰道：“我吕家要出天才，要大风光了！” 吕杨氏推推吕蒹葭：“丫头，你二哥没有写完吧，快去看看，把后面的也抄回来，再给道蕴小娘子瞧瞧，千万不要看走眼了！” “我知道了！”吕蒹葭转身撒腿就跑。 黄道蕴笑道：“伯母，道蕴不会看走眼的，不用看后边，就看手上这部分，已经是极其难得的了，以师弟之才，后边断断不会比现在的差！” 不单单是黄道蕴这边兴奋莫名，不少人也开始兴奋的议论纷纷，有的更是高声叫起来，生怕别人不知道。 “哈哈，我白龙潭书院要出一位绝世之才了，这文章写得妙极……大家听我读来，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妙极，妙极呀，对道的理解深刻，最后人法地之句，可以为经典之言，胜过那千百糟粕……” 有的人已经聚集在一起议论，并不是每个人手上都抄有吕杨的文章，就连黄道蕴手上的抄纸，也没有这一句，她不禁皱眉，刚才那名儒生念的，确实高妙，而且很像是吕杨写的道经部分。 “乙乙，快去看看，刚才那念到的，是哪位儒生写的？若是别的儒生所写，那师弟便遇到对手了！”黄道蕴连忙道。 “我知道了！”黄乙乙也有些紧张，连忙跑上前，叫道：“诸位，让一让，让一让！” 聚在一起的儒生不得不让开一条路来，原来黄乙乙是一位小女子，声音清脆，别人自然不会做有辱斯文的举动，很有风度的让开一条路，只见众人围拢的中间，一个白衣儒生手持一张草纸，轻声念着：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 黄乙乙连忙打断道：“这位师兄，请问这是谁写的？” 那儒生看到黄乙乙一身儒衣，头上戴方巾，知道这是黄儒师的二女儿，不由诧异道：“原来是黄贤弟，你不知道这是谁写的吗？这是你师兄写的！” “你确定是我师兄吕杨写的吗？” “对，你看看吧，这文叫做道德经！”儒生将抄纸递上来，黄乙乙接过一看，果然是吕杨书写的道德经，前面部分是一样的，后面的则多抄写了不少。 “多谢了！”黄乙乙退出来，赶紧回到黄道蕴身边。 “乙乙，怎么样，是师弟写的吗？”黄道蕴连忙问道。 “是的！”黄乙乙点点头。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吕杨氏笑道：“还好还好，我儿的文才果然了得，别人都赞扬了的，看来这一次拿前三没有问题了，呵呵……圣道六艺，若是有一半能够拿到殿比资格，那还不光宗耀祖？” 黄道蕴笑道：“光宗耀祖或许还不至于，荣耀乡里却是可以了！” “来了，来了，我二哥都已经写好了，院里的儒师都在议论道德经，抄书的院职师兄说这是他们见过的最完美的道德经书，可以和圣人的经书比肩！”吕蒹葭小跑回来，手里拿着下半段道德经抄文。 黄道蕴赶紧接过来，一边往下看，一边念出来：“圣人常无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圣人在天下，歙（xi）歙焉，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人，必以言下之；欲先人，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人不重，处前而人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与之争。” 天之道，其犹张弓！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道则不然，损不足，奉有馀。孰能有馀以奉天下？其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不处，斯不见贤。 …… 一句句，仿佛世之哲言，充满了智慧和旷达的情怀，那是一种类似圣人的情怀，处于高处，淡看世间众生喜怒哀乐和人世兴衰荣辱。 黄道蕴读着，感觉到道德经那种震动心灵的东西，那是一种潜藏在人心最深处，最容易也最难以拨动的东西，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 这是何等情怀？ 原来不知不觉，吕杨已经有了这样深邃的思考和高远情怀，而自己却懵懂不知！黄道蕴感觉自己的心被这些充满智慧和哲理的圣道文字狠狠撞击了一下心灵，被一种莫可名状的东西一下子感染。 “师兄真是了不起！”黄乙乙也看到了抄纸上的一句句哲言，她虽然年纪小了一些，但是才情不比黄道蕴低多少，吕杨书写的道德经她完全看得明白，她也被其中精辟的哲理给震住了，其中很多的东西都让她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那是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受，这种感受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十数次，数十次。道德经中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一个道理，试图表达一种深刻的思想，让人去明白，去了解。 立言堂院落之中，数百儒师们早已经大声议论着，他们也都被吕杨书写的道德经给震住了，对于道德经而言，一些治国修身处事的思想和当下圣道正统的思想有些是相似相通的，但是有些却格格不入。 一些激进的儒师已经指着吕杨书写的经文气急败坏道：“荒谬，真是太荒谬了，一个童生小儿，也敢如此大言不惭，治国能无为而治吗？他这是要误国误民！！” 一些儒师则附和道：“他这是歪理邪说，我圣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而这经文却明显颓废许多，什么自然，什么无为，不足取也！” “是极是极，我圣道中人，当有所为，当怀抱天地，当仁不让，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为民求治，这无为之治可以说是经中一大败笔，其余嘛，倒是有不少真知灼见，确实发人深省！” “不对不对，尔等眼光都低了，我等眼中或许觉得此主张大错特错，但是圣人眼里呢？诸位都知道，圣人之眼光和我等大不相同，处于高，见众生所不见，听众生所不听，百圣太庙，圣人们往往视而不为，这正符合圣人无为之治，而不是说朝堂之上治国无所为！” “非也，非也，恐怕我等都高抬了一名童生所写的东西，他纯粹是在胡说八道，而我等也要在此跟着胡说八道不成？” “胡说八道？嘿嘿，我看你这是嫉贤妒能，这般文字如何是胡说八道？若是胡说八道，你也给我胡说八道看看？” “……” 儒师们争吵起来，有些面红耳赤气急败坏，俨然已经忘记了不得大声喧哗的规矩。书堂之中，时间还没有结束，但是大多数儒生都已经将自己要写的书写完了，一篇篇圣道文章在书堂上熠熠生辉，相互辉映。 书堂实在是太小了，容纳不了这么多的圣道文章，很多的圣道文字已经交织在一起，重重叠叠，如云锦簇。 如此，吕杨书写的道德经就感觉很出众了，五皇锦绣气和锦绣文章在众多的浩然正气包围下，越发显得与众不同。 参与比试的儒生看到吕杨书写的道德经，一字字，一句句，简短、精辟，蕴藏着深刻的哲理，确实发人深省。他们确实感到了莫大的压力和不安，有的儒生已经脸色惨白，感觉到有些无地自容，不过他们都没有弃笔而去。 书堂上的十三位院主大人和寿阳公主早就已经坐不住了，也在神思交谈，无声地议论着。寿阳公主看到了，三十九名儒生，虽然写的东西都不错，但是和吕杨书写的道德经一比，高下立判，这其中的差距，确实太远了。 寿阳公主心情惬意之极，她飞快的将道德经写在十几张信笺上，叫来上官仪，吩咐道：“马上把这经书用本殿的专属奏折，直发宫中，本殿要让父皇第一时间亲自阅览！” 上官仪迟疑一下：“殿下，这是不是有些不妥？殿下的专属奏折平日不可轻用，若是引来圣上不满，可是会被取消的……” “哈哈，放心就是，父皇看到这经文，今夜是会睡不着觉的，他怎么可能会不满？”寿阳公主轻笑，催促上官仪马上去办。 上官仪点点头，转身出了书堂，来到云笺署，用寿阳公主的专属奏折以云笺直发皇宫，话说一个时辰不到，远在万里之遥的皇宫大内，奏折便快速呈到了文帝的御书房。 文帝一开始还觉得诧异，但是打开奏折一看，只看了道德经前面不足三段，就已经拍案而起，等到看完五千言道德经，文帝再也没有心思批阅今天的奏章，而是怀揣着五千言，仔细琢磨仔细研究，一直到了晚上，依然不忍释卷。 第二天一早，文帝有些疲惫的上朝，大臣们好奇，打听之下，这才知道缘由，原来皇帝昨日看过寿阳公主送上来的五千言道德经，晚上竟然睡不着觉了…… 第二百零九章 心思 果然知父莫若女，寿阳公主预料到自己的父皇看过道德经之后晚上必定睡不着觉，但是她没有预料到文帝第二天在朝堂上，便给每一位朝臣们发了一百份内官们连夜手抄的道德经，美其名曰分享。 这一举动可不得了，直接让大臣们诧异莫名，要知道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所以，朝臣们在下朝之后，珍而重之的研习皇帝赐下的经书。 不知道是不是文帝的疏忽，还是文帝的恶趣味，道德经的作者没有被写上，而是被摘去了，朝臣们钻研道德经之后，一个个兴奋异常，不忍释卷，有的甚至将之奉为至宝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将之收藏在书房的重要书阁上，和最喜欢的圣人经典同列。 皇帝和朝臣的一举一动无不牵动着神都千万子民的目光，皇帝的嫔妃们，皇帝的皇子皇女们，还有朝臣的家人们都十分好奇皇帝和大臣正在研读的道德经一书，宫里的人可以向内官们要抄本读一读，宫外的则各显神通，也从各种渠道弄到了道德经一书的抄本，着者均是佚名。 远在荒州白龙潭书院将书艺州比的名次公布出来的时候，道德经一书已经悄悄在神都玉京城疯狂传播开来，这是一种从上至下的散播，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校之，因此传播的速度超乎想象。 当天的下午，神都玉京城的大街小巷，茶楼社馆都在谈论道德经这一本佚名之书，说是皇帝看过之后，秉烛夜读，不忍释卷。 于是书的作者让人浮想联翩，一些手眼通天的人开始打听作者的消息，最后将线索找到，原来这书是寿阳公主从荒州用专属奏章直奏上来的，于是有人开始往荒州打听。 这一打听，便再无悬念了。 无论怎么样，吕杨再一次拿到一个殿比名额，再次震惊整个秣陵府。 州比不同于院比，州比是全州的精英一同角逐，在院比之中获得好成绩的不一定能在州比之中独占鳌头，若是有人能够如此，那只能说明此人绝对有真才实学。 那些还认为吕杨是侥幸的人全都闭嘴了！若说礼、和御两项比试还有人嘴硬认为侥幸的话，那么道德经一出，再也没人敢这么说了。 第二天一早公布名次的时候，围观的人虽然很多，但是人们并不觉得吕杨摘得第一是一个意外。 凭借道德经拿到书艺州比第一，这是没有任何悬念的事情，虽然有一些激进的儒师不赞同道德经中的一些思想，但是他们不得不承认，道德经确实是一部奇书，凭着他们的智慧根本无法写书这样的着作来。 十三大书院中的一些儒师在震惊于道德经这样的不世奇书之时，开始怀疑该书不是吕杨原着，或者是另有人捉刀。 不少儒师们开始连夜扶乩，可惜所有人都失望的发现，扶乩的结果惊人的一致，那就是道德经确实是吕杨所着，作者并非其他人。 吕杨还不知道，他现在的名声已经越来越响了，若说以前人们只是道听途说，但是现在，随着州比的进行，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起吕杨来，便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真正接触和认识到吕杨的不凡之处。 有心人只要稍微打听，就能知道如今的吕杨已经是寿阳殿待诏，有了不错的官身，往后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再也没有人敢于轻视。 吕杨很忙，一大早便带着吕蒹葭前去拜见寿阳公主，得赐了不少御用之物，回到纯阳居，还来不及盘点两大马车的宝贝，陆苍和黄宗羲已经远远作歌而来。 吕杨迎上去，将柴门打开，迎接两位儒师进来。 “纯阳，恭喜你了，书艺拿到了殿比的资格，六艺之中，已有一半拿到殿比资格，这可了不得，即便是在人文荟萃的神都，也屈指可数。”陆苍哈哈大笑，捋着自己灰白的长须，整个人看上去清奇高雅，这气色远比以前要好了许多。 “多谢前辈夸奖！”吕杨笑着揖礼。 黄宗羲看了一眼院中的两辆马车，马车上几口大木箱，显然都装满了东西，“纯阳，这可是殿下赏赐的？” 吕杨点点头，笑道：“是的，殿下今天十分高兴，就赏得多了一些，回头让师姐和乙乙为老师多挑几件！” “呵呵……”黄宗羲满意无比，挥手笑道：“纯阳有心了，礼物就不必给我了，毕竟是殿下赏赐的东西，你自用就好！” “这如何使得？想来殿下之所以赏赐这么多东西，一部份原因还是因为老师来着！” “那好，若是有笔洗，就给我一个吧，其他就不用挑给为师了！”黄宗羲笑道。 吕杨应了声，转头对陆苍道：“陆前辈适逢其会，当也有一份，一会就请前辈也挑一挑吧，殿下送的东西不少，都是御用之物，品质上佳，平日倒也难得！” “这些御用之物就算了，穷儒不太稀罕，若是纯阳有心，便送一些灵丹来吧！”陆苍笑道。 “这个没有问题，一会我让蒹葭弄一些给前辈就是，往后若是有需要，和蒹葭或者是师姐说一声便是了！”吕杨连忙说着。 “知道了，穷儒不会和你客气的，我这里还有一段树枝，就送给你了！”陆苍手上一翻，出现了一段青翠欲滴的枝条，只见上面浩瀚的青色木元之气缭绕，枝叶繁茂，风吹过，发出琳琅之声，玄妙无比。 “这是……”吕杨眼眸一亮，他感觉到了浓烈澎湃的木元之气，十分纯粹，体内的木皇文气竟然被这一段树枝勾动，隐隐活跃起来，若是没有猜错，这树枝应该大有来头。 “这是菩提神木枝，最能安定神魂，可辟秽气和邪气，据说是从一株生长了数万年的菩提神木上截下来的，穷儒无意之中得到，现在便宜你了！”陆苍咧嘴一笑。 “菩提神木？”吕杨眼神一亮，微微色变，连忙摇头：“这神木何其珍贵，吕杨哪里敢领受，前辈还是拿回去吧，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 “哈哈，给你就拿着，用不着这么罗嗦了，穷儒知道你修习五皇锦绣气到了关键的时候，想要让五皇锦绣气升华为浩然正气，这段神木之用得上！你若是不好意思，往后若是炼有好丹，均我几粒就成！”陆苍一挥手，将菩提神木枝丢到陆飞怀里。 神木枝接触吕杨，便散发出一＂bobo＂的木皇之气，将吕杨整个人笼罩住，一道道青翠的木皇之气从吕杨的口鼻和毛孔中渗透入体，吕杨打了个哆嗦，只觉通体舒畅。 到了怀里的东西，吕杨哪里再舍得吐出来，心里面早就暗喜，只能答应道：“那就谢过前辈了，前辈且放心，日后炼得好丹，一定不会忘了前辈的好处！” 吕杨欢喜地将菩提神木枝拿着，随同黄宗羲进入别居。 三人坐好，吕蒹葭乖巧地上来奉茶，陆苍道了声谢，转头对吕杨道：“纯阳，你写的道德经穷儒研究过了，写得非常妙，穷儒白活了一世，可怎么也写不出这样的惊世之言，真是汗颜呐！” “前辈过誉了！”吕杨心中苦笑，谁人知道，这道德经的原创并非自己……不过也好，由自己之手将这等经文传播出去，这也是功绩，自己当无愧于心。 “非是过誉！”陆苍摆摆手，叹服道：“你的才华我和你的老师都知之甚深，姑且不说这道德经，便是目前不为人知的周易、八卦，以及《丹道》，无一不是惊世之学，若是将这些惊人之学刊发出去，必当震惊天下，不过纯阳做得好，现在不可操之过急，要知道堆出于岸,流必湍之，你的根基，还是太过浅薄，需得下一番苦功，好好磨砺磨砺，日后才能走得更远……” 吕杨站起来，朝陆苍郑重揖大礼：“谢前辈教诲，晚辈铭记于心！” “呵呵，都是经验之谈，穷儒是过来人了，见过的人和事太多，见过的天才也不少，不过最终能成就非凡道业的少之又少，穷儒有时候也悔恨呀，要知道年轻的时候穷儒也是一个有志青年，满腹的才华震惊九州，可惜啦，鬼使神差迷上了丹青之道，整颗心都扑进去了，再也看不到其他，这么多年下来，也就走到宗师为止了！” “前辈不用说那丧气话，若是有机缘，前辈或许还有机会的！”黄宗羲劝慰道。 陆苍点点头，轻笑一声，目光落到吕杨身上，煞有介事说着：“原本穷儒是死了这条心的，因为原是没有什么希望的，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或许穷儒还能争取多一些时间，不过这就落到纯阳身上了！” “时间？” 吕杨目光闪烁，听懂了，“前辈是想要延寿？” 陆苍点点头，欣慰道：“还是纯阳知穷儒的心思，你那灵丹我研究过了，发现那些个洗髓丹、壮骨丹、地黄丹都是炼体的灵丹妙药，奇迹般地弥补我圣道中人体虚的毛病，可以间接的延寿，只是这些灵药总有一个极限，不知道纯阳能不能炼制真正延寿的灵丹，可以让人突破凡人寿数的大限？” “原来前辈想要委托我炼制这样的灵丹？”吕杨笑道。 “嗯，是有这个意思，若是没有这样的灵丹，穷儒只怕还能活个十二年，大限便要到了！”陆苍叹息一声，不是他怕死，生死他早就看开了，只是那种追求更高道业的渴望却驱使他想要抓住一切机会，他渴望再向天借个几十年，甚至一个甲子，只要有这样的时间，他就有信心冲破一切束缚，追求那更高更神秘的道业。 …… 第二百一十章 骸骨 陆苍和黄宗羲目光炯炯，他们都非常期待地看着吕杨，想要从吕杨这里确定是不是有能够可以突破凡人寿数大限的灵丹。 “老师和陆前辈放心吧，真正能够延寿的灵丹是有的，不过这种灵丹非常稀罕，其实让人增长寿元的关键是在精府或者命府聚敛寿元，勿使其离散，这才是固寿的根本。只是我圣道中人主修神庭识海，精府或命府的修炼缺失，所以才造成我圣道中人无法突破寿数大限，不过想要延寿，可以服丹增加寿元！” “还真有延寿的灵丹……哈哈，甚好，不知那种灵丹可难炼制？” “自然难练，这种灵丹叫做寿元丹，主材便是寿元漫长的蛮荒巨兽和妖仙的精血，从精血中炼出寿元来，补咱们寿元之不足，这就是损有余而补不足！” “蛮荒巨兽和妖仙精血？”陆苍和黄宗羲脸色微变，蛮荒巨兽和妖仙都非同小可，他们这些大儒和宗师就不要想了，肯定是奈何不得那些蛮荒巨兽和妖仙的，或许圣人出手才有得手的机会，不过圣人已经可以自行凝聚寿元了，他们的寿元可以和蛮荒巨兽和妖仙一样漫长，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了，要他们出手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想到这里，陆苍和黄宗羲心情便沉重起来。 “老师和前辈放心便是，过些时候我再炼一炉万寿渡厄丹好了，现在这中寿元类灵丹已经没有了，连我自己都没有得服用！”吕杨摊摊手，颇为无奈。 “你是说……你曾经炼制过一炉寿元丹？”黄宗羲瞪大了眼睛，这事他完全不知道。 吕杨点点头，笑道：“晚辈曾经侥幸炼制了一炉，不过效果肯定不太好，已经让白龙潭那头老龙和我爹娘服用了，可惜了，只有那么几粒，连晚辈自己都没得用！” 陆苍和黄宗羲露出震惊之色，随即欢喜莫名，倒不是说他们有什么不满，而是对吕杨的炼丹之术感到震惊，只是可惜了，寿元丹让吕杨的父母服用也就罢了，但是竟被白龙潭那头老龙捷足先登，连吕杨自己都还无福享用，可见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陆苍和黄宗羲想到吕杨手中的承影鞭，心中恍然大悟。 “既然能炼第一炉，那就能炼第二炉……”陆苍沉吟半响，蓦然道：“除了巨兽和妖仙的精血，他们的骸骨能不能炼寿元丹？” “骸骨？” 吕杨眼神微微一亮，点头道：“应该可以，不过腐朽的骸骨可不行，没有腐朽的可以，毕竟骸骨之中还蕴藏着他们的精气，将那股精气炼出来，也是可以炼成寿元的！” “那就好办了，南方蛮荒大漠就有不少巨兽的骸骨，穷儒这就过去，找一具巨兽骸骨回来！”陆苍一下子站了起来，心情十分激动。 “蛮荒大漠浩瀚无比，前辈怎么找？”黄宗羲摇摇头，并不太看好。 “哈哈，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穷儒常年走南闯北，十年前就曾经深入过蛮荒大漠，知道在哪里有巨兽的骸骨，那可是一具货真价实的蛮荒巨兽，掩埋在黄沙之中，不见天日，只有一条脊背裸露在外，但是只是一条脊背，就已经长达八百米，嘿嘿，那可是一头大家伙，虽然早就死了，仍然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若是穷儒没有看错，那应该是一头天吴！” “天吴？”吕杨深吸了口气，这可是蛮荒之中七十二大巨兽之一，七十二大巨兽，吕杨曾经看过蛮荒图鉴，了解过一些，据说七十二大巨兽都是庞然大物，为蛮荒中的一方霸主，苍龙和奎龙均是七十二大巨兽之一，可见这七十二大巨兽的可怕。 黄宗羲也深吸了口气，道：“我和前辈一起去吧，这么庞大的东西可不好拿回来！” “这倒是一个大问题！”陆苍皱皱眉头，他没有这么大的壶天空间。 “道蕴手里的山河镇泰尺应该可以装得下，我去找她要！”黄宗羲出门，很快将山河镇泰尺拿了过来。 “前辈，晚辈也想过去！”吕杨起身道。 “这不行，你还要参加比试，这六艺大比可是大事，耽误不得，且等等吧，有机会再带你过去！”陆苍和黄宗羲准备了好半响，双双飞腾起来，化两道遁光，往南方去了。 焰狱火山往南三千七百里，便是浩瀚的蛮荒大漠，那一处地方人迹罕至，便是鸟兽也不多，能够在大漠中生存的，都是极为特殊的生命。 陆苍和黄宗羲深入大漠，飞行了一天一夜，落到一处巨大的沙丘上。沙丘比附近的黄沙高处数百米，方圆数里，四周形成缓坡。 “先吃一粒辟谷丹顶一顶！”黄宗羲取出一个玉瓶，倒了两粒金黄色的辟谷丹，一人一粒服用起来。 陆苍道：“有辟谷丹就是方便，想当初穷儒到这一片大漠的时候，壶天空间里边准备了好多的干粮，这才能够撑过去，现在有辟谷丹就不一样了，只需要一小瓶，就能撑过去。 黄宗羲也感慨道：“这灵丹确实是好东西呀，纯阳确实为我等圣道中人办了一件大事！” 陆苍看着黄宗羲，羡慕道：“纯阳是天才，辰冲真是好运气，当初怎么就慧眼识珠？将纯阳收为弟子了呢？穷儒我走南闯北，见过有资质的少年无数，但无一比得上纯阳的！” “前辈过誉了，当初我也就是看他向学之心不错，这才到了他的家中，原本只是想要了解一下，顺便让他到私塾去求学，可是看到他在院中摆弄围棋，这才心血来潮，将他收为弟子了！”黄宗羲笑道。 陆苍啧啧称奇道：“这就是机缘，别人强求不得啊！” “机缘确实重要，我黄宗羲一向自负，奈何收过的几个弟子成就都平平，唯有纯阳不同，可以预见，他将来的成就将无可限量！” 黄宗羲感慨一番，眺望了四周，发现大漠无边无垠，到处都是一样，他不太明白陆苍为什么要落到这里。 “前辈，可是这里？”黄宗羲询问。 “若是没有记错，就是这里了！”陆苍看了看四周，然后抬头看了看天空，透过浩瀚的天空，他甚至能够看到隐约的星辰，也只有天空的星辰，才能定位大地的位置。 “天吴骸骨在哪里，怎么不见踪影，莫不是前辈记错了？”黄宗羲神识在四方搜索，没有发现任何骸骨。 “哈哈，辰冲，你忘了咱们的脚下？厚重的黄沙可以掩埋一切气息，若是不将黄沙翻开，哪里能发现掩埋的骸骨？”陆苍手指脚下沙丘。 黄宗羲恍然大悟，哈哈一笑：“真是疏忽了！” 黄宗羲脚下一顿，一股滂湃的浩然正气辐射开来，陆苍和黄宗羲脚下的黄沙立刻如一层层海浪般向四面荡开。 想象一下，方圆数里，高达数百米的沙丘所有的黄沙被排开，这得需要多大的力量？但是以黄宗羲的本事，只是一跺脚的功夫，轻描淡写，黄沙便被荡开来。 黄沙下面的一具巨大恐怖的骸骨显露出一条脊背来，隐隐可以看到巨大的天吴轮廓。黄宗羲手持致知尺，浩然正气涌入尺中，然后一重重苍黄色的光波笼罩沙丘，穿透了黄沙，将埋藏的天吴骸骨都罩住。 “起！” 黄宗羲大喝一声，整个沙丘顿时震动不已，传来轰隆震响，庞大的天吴骸骨缓缓从沙丘中抬出来，无数的黄沙簌簌落下，就像是黄色瀑布。 黄宗羲微微喘着气，天吴骸骨已经被抬出来，悬浮在半空中，沙丘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无数的黄沙从四面八方填埋过来，将深坑填了大半。 黄宗羲将骸骨放到黄沙上，再看看天吴骸骨，不禁微微色变，只见这一具骸骨长达七八百米，骸骨如虎形，明显可见八首八足，相当怪异。 骸骨通体呈青白之色，缠绕这青黄之气，一股苍凉霸道的蛮荒气息从骸骨上透出来，压得黄宗羲气息微微紊乱。 “好家伙，就是这一具骸骨了，果然没有找错，若是没有记错，前边数百里之外还有一具骸骨，再往西边去，还有两具巨兽骸骨，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巨兽了！”陆苍说着。 “有这么多的巨兽骸骨吗？看来这蛮荒大漠还真是巨兽的墓园！”黄宗羲惊讶道。 “没有错，这一片蛮荒大漠非常浩瀚，确实埋藏了不少巨兽的骸骨，只是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意识到这巨兽骸骨会有用处，就连我等也不知晓，不过我相信纯阳的判断，穷儒能够感觉到，巨兽骸骨上还蕴藏着万古不灭的气息，那是凝聚不散的天吴精气，那东西应该能够被抽出来炼成寿元！”陆苍笑着，非常期待。 黄宗羲点点头：“蛮荒巨兽是蛮荒世界的霸主，每一种巨兽都有着超越万年甚至十数万年的超长寿命，若是能够从它们身上抽出一星半点的寿元，就足够我们圣道中人打破凡人的寿命大限，延续不少寿数了！” 黄宗羲将手上的山河镇泰尺扔出去，山河镇泰尺发出一道青光，叫骸骨笼罩住，青光收摄，骸骨立刻被摄入山河镇泰尺之中。 黄宗羲将手一招，尺子落到手里，“果然沉重了不少！”黄宗羲脸色微微一变，立刻施展大力之术，将山河镇泰尺拿住，原来这根山河镇泰尺沉重了一万倍不止。 “还能装吗？”陆苍道。 “装不了了，山河镇泰尺的壶天空间也有限，装这么一具骸骨已经是极限！”黄宗羲摇摇头。 “罢了，那就先回去，下一次来再寻找好了！”陆苍说着，人已经腾空飞起，和黄宗羲化遁光往荒州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术数 荒州白龙潭书院，术数州比已经开始，这一次术数比试是在天机堂进行，三十九名儒生的书案上各有一个命盘，还有一张白纸，白纸上书写一个名字和一串生辰八字。 书堂中，一个中年人站在，这就是将要被测算的人。这是十三位院主花了心思寻回来的，他的家境情况以及半生的经历都已经被院主们掌握。 这一次术数比试其实也简单，就是算命，谁算得最准，谁就胜出。 中年人头发已经灰白，身上穿着一身白色儒衣，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住其身份。 中年人额头上还有一条剑伤，双手手筋粗壮，老茧横生，吕杨断定，那是一双常年握着刀剑的手，眼前这人，是一位武人，看其不动如山的气势，这人天人武道造诣很深。 吕杨看着书案上一张白纸，上面只有两个信息，一个是中年人的名字，一个是其生辰八字。 “华卫雄！” 吕杨轻轻念了这一遍这个名字，先不开始扶乩，而是以这个名字开始推算，将名字算一遍后放到一边，再用名字和今天的时辰推算，最后用其八字推算其命理。 以上用的均是周易之理推算，书堂中还算安静，别的人都已经开始摆开命盘，用太道扶乩之术开始推算，吕杨那种推算之法顿时显得格格不入了。 书堂上，十三位院主微微诧异。 “曹院主，你们书院的吕杨现在正在做什么，他不用扶乩术推算吗？”一位院主向曹道元小声询问。 “估计他在用自创的易理在推算，大家且等等吧，一会儿他还是要用太道扶乩之术的！”曹道元笑道。 “易理，那是什么理？” “易者，变也，那是世间的真理！”曹道元神秘笑道。其他院主摇摇头，并不理解。 吕杨摊开一个玉石盘，上面刻无数圣道文字和花纹，这就是命盘，专门用来配合太道扶乩之术察人命运的，这种命盘在大匡皇朝十分普遍。 吕杨发出五皇锦绣气，卦签在命盘上旋转沉浮，不断地变化着位置，吕杨伸手一抓，从华卫雄身上抓了一把气息，散入卦签，九根卦签再次剧烈变化，在命盘上停停走走，不断显示着什么，非常神妙。 最后，命盘之上，卦签彻底停下来，只悬浮在几个圣道文字上。 吕杨摇摇头，眼中光芒闪烁，他叹息一声，将命盘收起来，从袖中取出九枚赤铜通宝，一指中年人，笑道：“前辈请上前来，拿起九枚赤铜通宝连掷三次！” 华卫雄皱皱眉头，并没有上前，而是转头看向十三位院主。十三位院主大人相顾一眼，小声的交流了一会，同意了。 华卫雄上前，抓起九枚赤铜通宝，摇了摇，按照吕杨的要求连着掷了三次，吕杨将卦象记下，开始推算。 如此反反复复用各种占卜手段推算了十几次，最后将结果综合考虑，已经胸有成足，摊开白纸，在纸上写道： “华卫雄，天煞孤星之命。刑克家人，九岁克死兄弟，十三岁克死姐妹，十八岁父母亡，至此，全家克亡。二十岁有牢狱之灾，灾期三年。二十五岁，遇命中女子，婚姻难就，次年生下龙凤胎，妻注定难产而亡，儿子十岁夭折，只余一女。父克子女，注定父女离散，骨肉分离。女儿为友所养。华三十岁时克友，友死于非命。父女不能相认，认则克死子女，不认女则得存。天煞孤星，六亲有伤，寿命长远，权煞聚会，万人之尊，此人当为一方城主，最终孤独终老。” 吕杨将白纸上文字一抓，捏成巴掌大一团五皇锦绣气，仿佛圆球，无数文字在其中流转，让人看不真切。 其他人也早就算好了，也将自己的答案都捏成圆球，避免让人窥视。 “若是算好，可以将推算的答案交上来了!”儒师说着，不少儒生纷纷将答案交上来，不一会，三十九名儒生都已经将推算结果交上。 “散了，都散了，明天会公布入围名单！”曹道元挥挥手，催促儒生们离开书堂。 “院主大人，我们要求现在就公开入围者名单！”一名儒生站出来说道。 “不行，你等的推算结果我们十三位院主都还没有审核，等到我们全都审核过后，名单才会公布，都散了！” 儒生们叹息一声，离开书堂。 却说十三位院主等到儒生们全都离开书堂，开始审核所有儒生的推算结果，等到吕杨的推算结果被打开，一名院主顿时倒吸了口冷气。 “终于还是有人靠点谱了，这是白龙潭书院吕杨，他算好华卫雄是天煞孤星……”一名院主说道。 “天煞孤星，呵呵，华卫雄的命运还真可以用一个煞字一个孤字方来形容！” “算的都准呀，这怎么可能，华卫雄命数离奇，星煞入体，便是我等也算不太清楚，别的儒生都只算到他克父母，丧妻丧子而已，其他根本算不出来！” 曹道元心中暗喜，心想吕杨的术数造诣果然高超。 在察看了三十九位儒生的推算结果之后，唯有吕杨算得最准，吕杨连华卫雄子女、友人的惨况都算出来了，竟然无一错漏，真是让院主们大吃一惊。 于是结果没有任何悬念了。 吕杨匆匆回到别院，焦急等待着，第二天一早，两道遁光从南边飞来，落到院中，来人正是陆苍和黄宗羲。 “老师和陆前辈终于回来了，情况怎么样，可寻到巨兽骸骨了？”吕杨迎上来。 “呵呵，还好，总算是寻到一具天吴骸骨！”陆苍笑道。 “放出来瞧一瞧！” “现在可不好放出来，这骸骨太过惊人，须得找一处开阔之地才好！”黄宗羲摆摆手，将天吴骸骨的情况说了一遍。 “那好，到附近的山谷里！” 三人来到附近的山谷，黄宗羲将山河镇泰尺扔到半空，壶天空间打开，巨大的骸骨立刻被放了出来，轰隆一声落到地面，压坏了不少草木和岩石。 吕杨看到，骸骨巨大修长，如虎形，八首八足，骨头和骨头之间有金黄色的筋相连着，使得整具巨兽骸骨还是完整一体的，那些金黄色的筋竟然是不坏的。 “要怎么炼，这骸骨能打碎吗？”吕杨上前，抬手敲了敲天吴的一块腿骨，骨头发出咚咚之声，非常坚固。 “一般东西打不碎！”陆苍摇头道。 吕杨伸手一指，五皇劫气戳在骸骨上，骸骨连伤痕都没有，承影鞭现在手上，一鞭抽上去，啪一声，腿骨现出一条鞭痕，鞭痕中有丝丝细小的裂纹。 陆苍微微一惊：“这鞭子果然非同小可，不过也就这样了，想要将骸骨打破碎还是不可能！” 黄宗羲早就想好了，笑道：“书院有一对震天锤，乃是真文法器，有陆前辈使来，应该可以将这具骸骨敲碎！我这就去跟院主大人说一下，将震天锤弄来！” …… 第二百一十二章 炼骨 黄宗羲转身就将震天锤找来，轰隆一声，每次敲打一下，都会将一块完整巨大的骸骨敲成一块块碎片。 临水山庄内，已经立起了一座紫阳丹炉，这个丹炉是特意打造的，内部是用紫皇玉髓熔合金晶炼成一层耐热层，可以耐住紫阳天火的灼烧，这个丹炉用来炼制寿元丹正好合适。 万寿渡厄丹这个名字有些名不副实，因为这世上没有增加万寿的灵丹，即便是仙丹、神丹也没有这样的效果，万寿渡厄丹，不过是一个夸张的说法，可见当初吕杨炼制这个可以增寿的灵丹之后是何等意气风发。 现在吕杨重炼寿元类灵丹，心情自然平静许多。 “天吴骸骨一副、一千二百年宝芝三十六株、千年乌龙灵藤百斤、车马肉芝三个、千年以上人形首乌十二个、千年以上金纹血参王九株，其余八百年以上血参五百六十八株，灵髓石钟乳、地脉万灵玉髓心若干、妖元若干、朱果若干、灵猿精血若干、三阳草若干、还阳圣芝十株……” 老村长拿着长长一张清单，念完上面的丹材，不禁长长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收集的好东西，这下又要耗费不少，这寿元类灵丹简直可以称为百丹之王了，只要一粒丹丸下肚，增寿是主要功效，附加疗效则是脱胎换骨、去伤驻颜……” 巫小灵在一旁看着，诧异道：“天吴骸骨若是堆起来，可以堆成一座小山，这需要怎么炼？” “寿元丹必须要一次炼好，所以先要炼骨，用紫阳天火先将天吴骸骨中的天吴精气炼出来，其余丹材再和天吴精气熔炼，这就容易了！” 吕杨走过来，打开大丹炉的炉口，手一弹，两朵紫阳天火落入丹炉之中，顿时整个丹炉内部紫光耀眼。 “小先生，我们知道怎么炼了，放心吧，有紫阳天火的帮助，巨兽骸骨很快就能炼出精气来！”巫小灵保证道。 “哈哈……巨兽骸骨虽然坚固，但是也无法抵挡紫阳天火的焚炼！”吕杨大笑，转头吩咐力士将天吴骸骨一筐筐倒入紫阳丹炉。 丹炉半人高的地方有一个入料口，内部是倾斜的，将一筐筐全都打碎的骸骨碎片倒进去，然后关闭外阀门，用文气将内阀门打开，紫阳天火便卷过来，骸骨碎片就全部进入丹炉内部了。 天火不是大地上的火焰，更不是自然界形成的火焰，而是天人凝聚的天地真火，具有不灭的特性，无论它是在水里，还是在真空里，都可以保持不灭，这就是天地真火不灭的特性。 紫阳天火便是如此，它藏于紫玉之中，千年不灭，即便再长的时间也不会熄灭。 天人可以跨越遥远的虚空，来往一个个世界，甚至可以跨越空间壁障，前往圣灵天界，是以天人是处于修为极高的一个阶级，每一位天人，都是纵横诸天世界的强者，他们凝炼的天火远远超越自然界天然形成的火焰，犹在太阳真火和各种星火之上。 可以说每一种天火都是极其霸道的，紫阳天火更是如此，它是天人精炼的火焰，也是天人的武器，当年天人降临大东山，纵横大地，在蛮荒之中立起殷墟皇朝，多少蛮荒巨兽曾经彻底毁灭在紫阳天火之下。 紫阳丹炉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那是天吴骸骨被焚烧后爆裂的声音，若是一般的金铁，被紫阳天火焚烧之后只会直接融化，而不是发出这种恐怖的声音。 只焚烧了半个小时，几框天吴骸骨碎片就已经被烧成灰烬，青黄色的天吴精气彻底从骸骨中炼出来，在丹炉中翻滚着，最后上升到丹炉的上方。 丹炉的上端口打开一个小孔，青黄色的天吴精气立刻喷射出来，哗啦一声，一个黄皮葫芦一下子堵住了气孔，将团团天吴精气收入葫芦的肚皮内。 巫小灵拿着沉甸甸重若千钧的黄皮葫芦，眉开眼笑，她从梯子上跳下来，拍拍葫芦皮笑道：“还真不错，几框天吴骸骨，就可以炼出不少天吴精气，看来，这天吴骸骨还真是极好的东西呢！” 吕杨、陆苍和黄宗羲都在旁边看着，高兴莫名，显然炼制骸骨这么顺利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赶快了，动作都给我麻利点，把炉灰弄出来，抓紧时间继续干活！”老村长扬声叫着，吩咐力士们有条不紊的干活，除了力士，丹童还有丹师都没有闲着。 不得不提的是，如今临水山庄已经步入正规化，每一个丹房，都有三种大的分工，一种是丹师；还有一种是丹童，负责协助丹师炼丹；最后一种是力士，力气大，专门负责打杂的，所以叫做力士。 像巫小灵这样的，虽然年纪小，但已经是临水山庄首屈一指的丹师，资格和老村长一样老了，她是第一批丹师，会炼制所有的灵丹。 书院里面从儒生转进临水山庄学习炼丹的人很多，如今已经有很大一部分正式转职成丹师，还有新晋的一部分还是丹童，这些丹童可都是未来的丹师，也都十分宝贵的，将来前途更是远大。 一开始被书院安排进来的儒生在道业上都不太高的，但是在炼丹服丹之后，他们的道业都能很快的提升，最主要的是文气的积累比以前快了数十倍，直到灵丹正是贩卖之后，所有人都意识到，丹师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职业，现在不少秀生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入临水山庄，想要成为丹师。 大匡皇朝就是这样，修炼圣道是所有儒者终生要做的事情，但是那并不是职业，他们在修炼之余，需要吃饭，需要干活，有的儒者致力于各种研究，礼乐射御书数六艺，有的研究制器，有的研究造园，有的研究造天舟，有的研究制符，更有的研究丹青、书法……等等，现在多了不少丹师，他们研究如何炼丹。 炼丹是一种新的职业，前途一片光明，所以每个进入临水山庄的儒者，每天都会兢兢业业的奋斗着。 丹炉下面的排泄口打开了，炉灰涌了出来，那是一堆堆灰白色的骸骨灰烬，原先天吴骸骨是青黄色的，那些青黄色的东西，便是天吴精气，蕴含着浩瀚的巨兽精元，也蕴含着巨兽生前残留的精神意志。也就是这种东西，才会使得骸骨时时刻刻散发出震慑人心的威压。 骸骨灰烬是没有任何价值的，骸骨的精华已经被彻底压榨出来，力士们将骸骨灰烬清理出去，一筐筐的骸骨碎片又被抬了进来，倒进紫阳丹炉，继续开始炼制。 这就是炼骨，将所有天吴骸骨碎片先粗糙的炼一遍，第一道工序就是将天吴精气炼出来，最后才会配合各种珍贵的丹材进行配比，炼制能够增长寿元的寿元丹。 “甚好，甚好！”陆苍和黄宗羲接过黄皮葫芦，察看了一下里面的天吴精气，心里颇为高兴。 黄皮葫芦是书院的工坊炼制的，里面开辟了壶天空间，葫芦皮也用浩然正气洗炼过，用圣道符箓和法术强化过，十分坚韧，可以装不少天吴精气。 “纯阳，将骸骨精气全部炼出来，大概需要多久？”黄宗羲道。 “快则三五天，慢则七八天，咱们还是耐心等等吧，弟子这几天还要参加州比，没有多少时间关注这边，等到州比之后，正好有时间亲自炼制那寿元丹！”吕杨笑着，又将炼制寿元丹的其他丹材说了一遍。 “确实不容易，这寿元丹可谓百丹之王了！”黄儒师笑道。 “这百丹之王实至名归！”吕杨抬手，示意陆苍和黄宗羲出炼丹房，陪同两人一会，吕杨便被黄宗羲打发去准备州比。 却说吕杨前脚刚走，院主曹道元便赶了过来，参观了烧炼天吴骸骨的过程之后，这为荒州最德高望重的老宗师目光炯炯，显得份外有精神，他拉着陆苍和黄宗羲，郑重道：“辰冲，纯阳炼制寿元丹，有几分把握？” 曹道元实在是不敢想象，自然界的东西是没有纯粹增长寿元之功效的，以圣道中人的修为，即便是吞服妖元，也不见得能多活一年半载，反而会因为妖气和文气的冲撞折损道业，这是有前车之鉴的。 圣道中人的寿数大限成为所有圣道中人的难题，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宗师们，虽然有的宗师有不错功法可以勉强固寿，但还是难以突破凡人的寿数大限，很多的宗师平常无丝毫病痛，看着精神奕奕，仿佛再活个十年二十年不成问题，但是一夜之间，就有可能溘然长逝。 这就是寿数大限，这大限因人而异，关乎寿元，寿元可能一夜之间突然耗尽或者消散，这就是没有突破凡人寿数大限的结症，即便固寿有道，仍然敌不过天地自然之道。 曹道元平时也十分忧虑自己的大限问题，他已经活了一百一十八年，进入宗师境界已经七十年，随着时光的飞逝，他越来越感觉到时间的紧迫，一种无形的危机感时刻缠绕着他，曹道元可以肯定，他已经越来越接近寿数之大限，或许三年五载，或许一年半载，究竟能够再活多久，估计只有老天爷才会知道了。 曹道元急切的心情估计没有人能够真正体会，他现在也不敢对吕杨的寿元丹抱有太大的幻想，不过这终究是自己的一根救命稻草，不抓住它还能怎么办？ 第二百一十三章 升华 对于曹道元的忧心，书院的儒师们向来是知道的。事实上，书院的几位大宗师，都隐隐为自己的寿数担忧，平时他们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养生，服用各种人参和宝汤，以期能够调理身体，让自己活得更久。 妖元或者妖血他们是不敢服用的，因为没有特殊的功法，这些东西都是有“毒”的，灵丹发明之后，洗髓丹等炼体壮骨的灵丹成了他们的救星。 服用过灵丹之后，即便是宗师，身体内难以清除的污垢也能够一朝驱除，鲜血和血肉中的毒素都被排除干净，变得十分纯净，身体似乎年轻了十几年，有的宗师甚至头发由白转黑，他们甚至能够运转自己特殊的圣道法术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寿元，将精府内的寿元锁得更牢固。 “院主，纯阳还是很靠谱的，他早已经成功炼制过一炉寿元类灵丹，现在他的父母已经服用过寿元类灵丹，我和辰冲观察过了，那两位至少凭空增加了一个甲子的寿元，特别是纯阳的父亲，直接在精府之内凝结了人丹……”陆苍说道。 “什么，凝结了人丹？”曹道元大吃一惊。 黄宗羲点点头：“院主也应该知道，殷墟皇朝的天人武道重在炼体，只要凝练人丹、地丹和天丹，寿数都会急剧暴涨，根据典籍记载，凝练人丹，寿数可至三百六十载，凝聚地丹，寿数可达八百载，凝聚天丹，寿数可比蛮荒巨兽和仙人！” 曹道元点点头，欣喜道：“没有想到啊，纯阳竟然不声不响炼了一炉寿元丹，这么说已经有过成功的范例，那好，相信这一次要炼制的寿元丹成功率非常高！” “呵呵，和我陆前辈也是这么认为的，为了这一炉寿元丹，我和陆前辈不惜千里迢迢前往南方蛮荒大漠，寻回了一具天吴骸骨！”黄宗羲笑着，他现在已经在琢磨一具天吴骸骨能够炼制多少礼寿元丹，而自己又能够分得多少粒了。 曹道元立刻动容，连忙道：“本院建议，马上将寿元丹的方子列为临水山庄的绝密，关于方子上的丹材配比，万万不能泄露出去，这寿元丹要作为我们临水山庄的镇庄之宝……纯阳不会将寿元丹这样的大杀器录入《丹道》吧？” 黄宗羲摇摇头：“应该不会，纯阳还是有分寸的，不过这事我会找个机会跟他说的，院主且放宽心，不是说丹道之书将来刊发天下，咱们就会没利可图！” 曹道元摆摆手：“这个本院自然知道，本院也是极为钦佩纯阳之魄力，毕竟将丹道刊发天下，这不仅仅利己，还会惠及天下，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圣道中人会因此受益！” 陆苍在一旁建议：“院主，巨兽骸骨现在已经成为一种珍贵的资源，是不是咱们书院要启动收集巨兽骸骨的计划？要知道，一旦咱们炼制寿元丹，往后巨兽骸骨只会用一具少一具，到最后，只怕一粒寿元丹会万金难求！” “为了保证书院和临水山庄的利益，是要先下手！”曹道元站起来，快速踱了几步，转头吩咐道：“这事就限咱们几个人知道就好，我会派几位宗师和你们一起行动，前往九州各地收集巨兽骸骨，至于九州之外，巨兽骸骨比较多，但是九州之外就比较危险了，咱们不好单独行动……” 陆苍笑道：“九州之外的巨兽骸骨交给穷儒，哈哈，穷儒大半生都在走南闯北，非常清楚哪里有巨兽骸骨，我现在就可以画一张图出来，穷儒至少可以标出二十多处埋藏巨兽骸骨的地方来！” 曹道元呵呵一笑，捋长须道：“放翁确实是见多识广，好吧，收集巨兽骸骨这件事就由你牵头，书院鼎力支持！” “有院主这一句话就成，事不宜迟，穷儒拉上书院的几位宗师马上就走，半个月之内，穷儒就能收到二三十具巨兽骸骨！”陆苍转身去忙了。 曹道元重新坐下来，喝了口茶，微笑道：“辰冲，纯阳六艺州比都准备得怎么样了，最后乐、射的比试，他可有信心？” “院主放心，我看纯阳信心十足，相信这两项也都能够拿到殿比资格！” 曹道元点点头：“不容易了，纯阳还是童生，不过五皇锦绣气奥妙无比，丝毫不比浩然正气逊色，能不能夺取全六艺殿比资格，这个还不好说，即便如此，纯阳现在的呼声已经是很高的了，礼、御、书、数全都拿了第一，这就是真正的实力，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不服气的人都全都闭上嘴了！” 说起吕杨这次六艺大比的成绩，迄今为止，已经出乎黄宗羲的意料之外，术数州比，黄道蕴也表现出色，取了第二名，也拿到了术数殿比的资格，这不得不让人侧目。 “有院主的支持，相信殿比的时候，咱们书院会一鸣惊人的！”黄宗羲呵呵笑着，书院这么多年在神都名声平平，连十大书院都挤不进去，实在是因为培养不出特别出类拔萃的天才。今年就不一样了，灵丹的发明和发售，已经让白龙潭书院在全九州人气渐升，目前书院每天都有大笔大笔的进项，扩大师资将不是问题，到时候，不怕培养不出优异的儒生和大量的秀才。 若是吕杨能够在殿比之中也同样表现出色，那么书院的崛起便有望了。 “本院也相当期待，嘿嘿，这么多年，我白龙潭书院也该扬扬名，震慑一下神都那些不可一世的书院了。别以为他们有圣人坐镇，便不把我们这些偏远的书院看在眼里，本书院会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天才！” 曹道元嘿嘿一笑，随即喝了口茶，询问道：“你问一问纯阳，还有什么需要书院做的么，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书院绝对会全力支持，毕竟咱们书院出一位天才不容易！” “那好，不过我想暂时应该没有，先等等看吧！” “嗯，现在书院形势一片大好，声望提升很快，如今凭借着灵丹，咱们书院的影响力已经渗透全九州，就是辰州那些不可一世的书院，都要求到咱们的头上，这么多年的憋屈，终于一朝得雪了，我这个院主现在做得舒坦多了，我这把老骨头现在还希望在这个位置上多坐几年！” “院主放心就是，有临水山庄在，书院只会越来越好，院主的位置想坐几年便是几年。过两天六艺州比之后，还请院主前来观看寿元丹的炼制！” “不用辰冲特意嘱咐，这么大的事情本院怎么可能不到场？”曹道元摆摆手，笑呵呵起身告辞了。 他走出临水山庄，只觉心情大好，一直缠绕在心头的阴影似乎也被驱散了，从神庭识海之仰望，高高的天庭百汇一片清澈光明，再无一丝晦暗。 “好啊，有希望！”曹道元哼起了一支古曲，慢慢走出山庄，回头望去，只见临水山庄已经颇具规模，不觉心情更加舒畅。 走过黄家别院，只见纯阳居上空五色锦绣气腾空，浩浩荡荡既然高达一二百丈，如同狼烟在空中翻滚不休，曹道元仔细观察，竟发现那五色锦绣气仿佛龙形…… “果然有些门道！”曹道元赞叹一声，转身沿路往政和楼去了。 纯阳居内，吕杨盘坐在黄草蒲团上，身边的几个丹瓶已经掏空，整个纯阳居笼罩在一片浓郁无比的五皇锦绣气之中。 无数的圣道文字在锦绣气中翻滚着，渗透纯阳居每一寸空间，凡是五皇锦绣气笼罩的地方，都被吕杨的神识完全渗透，在吕杨的神识中，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住锦绣气笼罩的空间。 一草一木的轻微晃动都逃不过自己的关注，上至院中的正在吃草的骡马，下直藏在地底的蚂蚁和蚯蚓，吕杨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没有任何风吹草动能够躲过吕杨神识的监控，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这个领域内的主宰，他可能一念杀死所有的蚂蚁，也能够一念杀死所有深藏在地下的虫子，更能任意驱使它们。 纯阳居上方，一道直径八米，高五百米的五皇锦绣气风柱不断旋转着，就像是一道绚丽的龙卷风。 这道龙卷风是可控制的，极其安静，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风柱不断的旋转变化着，锦绣气的运转越来越快，直到附近的云气都被略微引动，使得附近引起了不小的气流。 啪啪啪啪…… 风柱的旋转终于达到了一个极限，开始擦出火花和光芒来，就像是无数的雷光在跳跃，若不是大白天，这道风柱肯定非常惹眼。 吕杨感觉自己的神识随着风柱不断向天空四面八方扩散和满意，天地间能够和五皇锦绣气亲和的同源元气都在一瞬间被引动，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卷入风柱之中，风柱一瞬间迅速扩大推高，直接伸入千米高的稀薄云层。 吕杨盘坐呼吸着，庞大的五皇锦绣气随着吞吐正在迅速地纳入体内，虽然如此，笼罩纯阳居上的五皇锦绣气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源源不绝。 吕杨的气府、音府、神庭和天庭百汇已经灌满了五皇锦绣气。在这一霎那，神庭中的五皇锦绣气被压缩到了极致，隐隐有一种突变升华的预兆。 “多少次期待，升华浩然正气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吕杨心头掠过一丝明悟。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成了!五皇浩然气 吕杨感觉到五皇锦绣气升华的契机已经来临，不由仰头张嘴鲸吞，大量的五皇锦绣气顿时被吸入口鼻，滚滚五皇锦绣气在体内沿着四肢百骸和奇经百脉迅速扩散，贯入气府、音府，直上神庭。 “轰隆……” 吕杨身体猛地一震，神庭空间仿佛遭遇了一场大震动，引发一系列大雪崩，原本充满整个神庭的五皇锦绣气在一瞬间崩溃。 “五行流转，生生不息！”以锦绣光团为原点，吕杨的意识神光一瞬间扩散开来，照彻整个神庭，所有溃散的文气于是在一霎那间开始奇妙地重组。 在自己的神识观察中，吕杨发现重组过程非常奥妙神奇，原本五皇锦绣气是无序混乱又泾渭分明的，但是崩溃之后，它们每一个微粒竟然开始按照天地自然之道自然而然地排布组合。 木、火、土、金、水五行，每五个这样的锦绣气微粒集合在一起，抱成一团，形成一个分子。 这个分子是一个圆，仿佛一个循环，遵循五行生克之理，每一个微粒相生变化，又都相克排斥，于是奇妙的情况出现了，这种分子竟然在一瞬间达到了新的平衡和稳定。 肉眼看去，这个分子呈白色，但是以神识观察，发现其中五色微粒不断轮转，颜色交织之后赫然呈现出白色来。吕杨恍然大悟，白光折射，可以分解多种颜色，多种颜色聚合，可以汇聚成白色，这是光色的原理。 于是吕杨的神庭空间便出现了这样神奇的一幕，以锦绣光团为中心，锦绣绚烂的五皇锦绣气一刹那升华成苍茫之气，并飞快向四周传染扩散，仅仅只是一瞬间，整个神庭所有的锦绣气全都升华蜕变完毕。 神庭中不再是一片锦绣绚烂，而是一片苍茫白气，心光也在一瞬间被苍茫白气淹没，因为苍茫白气太过浓郁了，迅速沉淀下来，汇聚成一方白光交织的灵池。 “成了！这就是五皇浩然气！！”吕杨心中又惊又喜，这灵池的苍茫白水就是浓郁至液化的浩然正气。 都说秀生的神庭内景不再是一个大光团，而是一方灵池，果然如此！ 气化灵池，这是立心道业第三重的特质。这方灵池，圣道典籍中称为“天地方寸妙道灵池”，是浩然正气汇聚之地，亦是圣道中人力量之源。 吕杨目睹了五皇锦绣气升华成五皇浩然正气的过程，其方式和过程全都被窥见，是以吕杨已经掌握五皇浩然气的升华方式。 这个方式说奇妙也奇妙得很，说不奇妙是因为吕杨早就知道五行循环的至理，现在不过是理论化为了实践而已，实在算不上大意外。 神庭的灵池有十丈见方，池水深五丈，灵池中央是一片清澈的光辉，就像是水中一轮圆月。光辉从灵池中透出来，照耀了大片的空间，池水上方，一道道五皇锦绣气垂落下来，被光辉照耀之后，锦绣气立刻溃散开，升华成苍茫白色的五皇浩然气。浩然气丝丝缕缕地落入灵池，完全化入池水。 “收！” 吕杨再次仰头，张嘴鲸吞，这一次吞的是五皇锦绣气柱，一瞬间，龙卷风一样的气柱消失于无形，所有五皇锦绣气全部被一口吞掉。 “啪啪啪啪……” 吕杨身上所有缠绕的五皇锦绣气完全消失，哗啦一声，丝丝缕缕的白色五皇浩然气从身上升腾出来，迅速缭绕全身，并逐渐在头顶上方三尺，汇聚成一团一丈见方的白色云盖。 云盖越来越厚，丝丝缕缕的五皇浩然气升腾起来，逐渐汇聚成一道白色气柱，直贯天空，有七八十丈高，凝而不散，越是往上，白气越是稀薄，渐渐地融入天空的云气。 院外桃林夹道上，黄道蕴和黄乙乙双双行来，黄乙乙忽然看到别院方向腾空而起的白气，不禁愣了愣，她以为自己眼花了，连忙用小手揉揉眼睛，定睛再看，白气依然历历在目。 果然不是看花眼，而是确确实实有一道白气升腾起来。 “乙乙，怎么了，一惊一乍的！”黄道蕴笑道。 “那里……那是浩然正气，难道师兄竟然凝聚了浩然正气？”黄乙乙手指前方，黄道蕴抬头看去，果然看到别居方向有一股白气升腾，高近百丈。那明显是一道浩然正气，若是猜得不错，那应该是从纯阳居升腾起来的。 纯阳居除了吕杨之外，还有何人？ “看来师弟晋升立心道业第三重了，咱们快走！”黄道蕴和黄乙乙脚下浩然正气丝丝缕缕的涌出，人已经化两道倩影飞快赶回别院。 黄道蕴来到纯阳居前，一把将想要上前的妹妹拉住：“再看看，咱们先不要打扰！” “那好！”黄乙乙仰着小脸，看着一股纯正中和的浩然正气浩浩荡荡从纯阳居渗透出来，直冲天空，不禁诧异：“师兄的浩然正气好纯和，其色纯白，没有一丝杂质，其质绵绵泊泊，粘稠坚韧，这样的浩然正气品质比我们的要高许多！” 黄道蕴也观察到了，点头附和：“品质确实不错，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因为师弟原来的五皇锦绣气就非常奇异，升华后的浩然气品质自然不会低！” 吕杨神识随着文气升腾到天空，在天空中感应到天地诸元的细微变化，更能隐约感应到各种天地自然的无形之力，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浩瀚伟力，如汪洋大海，浩浩荡荡，无边无际。 吕杨确实感觉到，自己仿佛正身处于天地元气的海洋之中，个人如同沧海一粟，是如此之渺小，仿佛一个大浪打过来，自己便有倾覆的错觉。 “寄蜉蝣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浩浩乎如凭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吕杨脑海中顿时掠过无数的念头。 只一刹那，吕杨便有了乘风归去的强烈渴望，那是一种追求自由，渴望解脱，追求大圆满的强烈愿望。 “不同了，道业晋升，两重境界，感受完全不同了！”吕杨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激动的情绪。 立心道业第二重的时候，神庭内是锦绣光团。晋升立心道业第三重之后，气化灵池，五皇锦绣气尽数升华成五皇浩然气。这种浩然正气十分玄妙，可以自然而然感应天地诸气，对天地各种无形的伟力十分亲和。 意念一动，头上三尺，云盖上凝聚的浩然正气开始扭曲凝聚，缓缓结成无数隐隐约约的天地灵文。这些天地灵文是自己的意志和天地意志作用下产生的，隐隐和天地诸元互生感应，相当玄妙。 “终于摸到了天地灵文的窍门！”吕杨心中无比喜悦，心想原来天地灵文就是这么产生的，怪不得以浩然正气扶乩，会比锦绣气准确许多，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天地灵文形成了，虽然只是隐隐约约、歪歪扭扭的模样，显然还没有真正孕育出来，但是这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可以预见，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会真正凝聚出天地灵文，感悟天地之奥妙。 “砰砰，砰砰砰……” 吕杨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天庭百汇跳动，仿佛那里有一层无形的隔膜，正在被内外浩然正气渗透，隐隐有贯穿之感。 吕杨以神识看去，天庭百汇窍穴的上空，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穹，天穹之上，隐隐现出一道覆盖天穹的天门，可以肯定，这是自己神识和文气自然而然映射和显化的门户。 这个情形让吕杨一愣，随即欣喜：“是了，这天穹上的天门就是天地玄门，将之推开，便可自然而然贯通内外天地，文气和神识可以直接沟通天地冥冥，不仅能更快的汇聚天地元气，更能感应天地的意志……哈哈，那个时候便可以向庄严天地立下宏愿誓言，那就是立言之道业了！” 一念至此，吕杨已经明白，立心道业第三重之后，便是要打开天地玄门，以本心沟通天地，感应天地意志，庄严的立下圣道之誓言，那是圣道中人立身处世之根本。 那就是圣道之立言道业了。进入那个阶段，就是名符其实的秀才了，那也意味着将可以从书院光荣毕业。只是现在，自己真正距离那个道业还有一段距离。 “不会太远了！”吕杨心里默默念着，无比的期冀和振奋。疏理了一下体内的五皇浩然气，头顶的云盖渐渐厚重，天地灵文越发清晰，于是神识从云盖和神庭上转出来，投往音府，一路向下，至通气府、命府，之下精府。 只见气府也已经充满五皇浩然气，中央戊己神石镇压在其中，隐隐将五皇浩然气吞入，然后又吐出，每一次都会吸收掉不少五皇浩然气。 吕杨暗暗叫苦，这孕育于中央戊己神石内的仙胞竟然还是个吃货，不过还好，它吞噬的五皇浩然气不是太夸张，自己还能承受。 再往下，命府和精府之中，自身的精气明显虚弱了许多，这是刚才升华五皇浩然气的时候，一部分精气被抽掉的缘故，吕杨算是明白大多数圣道中人身体比较虚弱的原因了，看来太过偏重于神庭修炼也有明显的弊端。 “这个弊端圣道中人早就已经发现，所以才会有不少宗师自创后期功法，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以期能够固寿延寿。幽虚通天诀便因此而被创出来！” 吕杨智慧开动，无数的念头转过，一瞬间便明白了幽虚通天诀的真正用意。 “看来圣道修行只开辟神庭还远远不够，必须再开辟精府才行。开辟神庭，凝炼的是圣心，可以让精神不朽；而开辟精府，凝聚的是寿元，可以让肉身不朽。这两个不朽，一个作用于无形之精神，一个作用于有形之躯，如此一内一外，一阴一阳，才是大圆满！” …… 求收藏，求收藏，恳求收藏！收藏非常之少，汗颜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元丹 吕杨顺势悟通了真正不偏不倚的修行之路，天地万事万物，都讲究阴阳，修行亦然。 吕杨两世见知，非同一般，别人都是按部就班，严谨地遵循着圣道修行的每一步路，不敢有丝毫差错，因为圣道修行，时刻需要正心养性，很容易偏离正道，所以圣道中人修行，往往严谨，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 但是吕杨偏偏不忌讳这些，他在圣道修行之前，就跟着父亲修炼天人武道，到如今丝毫不见得有什么不妥。就是这种机遇，注定要让吕杨走上一条比较出格的道路。 既然已经悟通，那就必须贯彻，这便是知行合一，不违本心。吕杨神识微微一动，神庭中庞大的五皇浩气灌下来，过音府、气府，直入命府，将命府中所有的精气都带动起来，最后灌入精府。 “轰隆！” 精府天翻地覆，所有精气神飞快凝聚，缔结成一颗圆滚滚的五皇元丹，这颗元丹有眼珠子大小，通体骨白晶莹，散发出绚烂的五色霞光。 吕杨身体微微一震，感觉全身毛孔气孔全部自行锁住，体内生命精气向外泄露减缓到最低，精府之中精气缓缓聚敛到五皇元丹上，寿元正在悄然凝聚。 “果然玄妙！”吕杨心喜，幽虚通天诀虽然讲述了二庭五府的修炼之法，但是并非特别详细，关于精府的修炼，凝聚元丹就没有提及，若不是吕杨结合玄黄地煞经来修炼，也无法凝聚出元丹。 无论是华夏文明中的金丹大道，还是这个世界殷墟皇朝的天人武道，或者是妖仙的妖丹之道，无一不说明了凝结内丹的好处多不胜数。 其中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寿命超长，看看妖仙就知道了，另一个好处就是力量强悍，举手投足都是澎湃巨力，远远超越凡人。不过很可惜，殷墟皇朝天人武道虽然昌盛，但是有余种种原因，天人武道衰落，最终还是让圣道崛起，引领九州潮流。 “师兄，师兄……” 黄乙乙推开门走进纯阳居，天空中的五皇浩然气已经消散良久，但是纯阳居内再也没有什么动静，黄家姐妹着急，便试图进入纯阳居看一看。 吕杨耳目通灵，早就发现黄家姐妹在门外踌躇不前，不禁收敛了文气，站起来开口应道：“我没事，师姐师妹进来吧！” 黄道蕴和黄乙乙二人这才露出喜色，推开书房的们走了进来。 “师弟，你没事吧？”黄道蕴上下打量吕杨，眼中心喜和诧异之色越发浓了，黄乙乙也是一脸诧异和欢喜。 “我没事，多谢师姐和师妹关心了！”吕杨摆摆手，走到书案前坐下。 黄乙乙小跑上来，笑道：“刚才我和姐姐看到浩然正气冲空，是不是师兄已经晋升立心道业第三重了？” “师妹慧眼如炬，师兄侥幸晋升了！”吕杨呵呵一笑，神识忽动，身上立刻涌出一团五皇浩然气，在头上凝结成云盖，隐隐显出好多没有完全孕育的天地灵文来。 黄道蕴姐妹微微色变，立刻感觉到一股澎湃的浩然正气笼罩下来，不禁震慑人心，而且还有镇压周边元气的作用。 “果然已经升华为浩然正气！”黄道蕴欣喜之余，还是诧异道：“师弟凝聚的云盖很特别呀，云盖很厚，隐隐能够镇住四周的元气，原来师弟的浩然正气已经这么庞大了！” “那是因为我积累的五皇锦绣气足够庞大，所以升华成的浩然正气自然厚实！”吕杨站起来，心思一动，云盖之上丝丝缕缕的浩然正气升腾，凝聚成一篇篇圣道文字，这都是往日积累的圣道文章，现在神识一动，便可显化出来。 只是可惜，这不是天地灵文，只是普通的五皇浩然气凝结的浩然文字。 就在这时，黄宗羲从临水山庄化遁光飞落，落到纯阳居，黄宗羲刚才远远便看到纯阳居上空的浩然正气了，他也没有想到吕杨会在这个时候晋升道业，心想本月十三便要进行乐比，现在晋升正合其时。 “纯阳，恭喜晋升立心道业第三重！”黄宗羲走进来，朗声大笑着。 “谢老师！”吕杨揖礼。 黄宗羲摆摆手，坐了下来，然后上下打量吕杨，等到观察了吕杨身上的五皇浩然气，动容道：“这一股浩然正气非常纯正，品质极佳，几乎没有偏向任何属性，这……这是怎么办到的？” “回老师，这是五行之奥妙！”吕杨回答。 “……”黄宗羲叹了口气，道：“你那五皇锦绣气的修炼方法，我已经琢磨过了，比吞吐混元气要麻烦得多，不适合大多数圣道中人修行，试想若是人人都去寻找纯粹的五灵之物，那将耽误多少学生修行？” “老师说得是！”吕杨点点头，颇为认同。大匡皇朝圣道修行的人太多了，自然界中的资源总是有限，所以吞吐天地间无处不在的混元气是最廉价最适合的。如此修炼出来的锦绣气和浩然正气也不是说不好，只是品质差一些而已，但也一样能越炼越纯，直至最后修至宗师道业。到了那个道业，力量已经和天地元气关系不大，而是与德行有关。 黄宗羲示意吕杨和黄道蕴姐妹坐下来，然后开始讲解一些修炼浩然正气的心得和体会，引导吕杨如何修行。 吕杨正好需要这方面的知识，虽然圣人手书中多有记载，但是仍不及黄儒师传授来得通俗易懂，吕杨两两印证，顿时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黄道蕴姐妹更是将浩然正气的修行法重温了一遍，也有补缺的感觉。 “纯阳，你的浩然正气刚刚凝练，还需要进一步稳固，你且抓紧时间吧！”黄宗羲站起来，将黄道蕴姐妹赶出纯阳居，再次吩咐吕杨好好巩固。 “吕家小子，贺喜了，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修成浩然正气！”气府之中，传来应蛇的声音，一道淡淡的金色人影从吕杨身上钻出来，悬浮在吕杨身前。 只见应蛇的身影已经用香火凝聚得似模似样，五官清晰，差不多和寻常人一样，若是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区别来。 不过现在吕杨的神眼非比寻常，一眼之下立刻能够分辨出能量之身和血肉之躯，现在应蛇的身躯是香火凝聚的纯能量体，介于虚实之间，可聚可散，非血肉之躯可比。 这就是神灵之体的玄妙，其妙用已经非言语能够形容，应蛇这么快就凝聚出了神灵之躯，可见他得到的香火不少。 “同喜同喜，原来前辈也凝聚了神灵之体了！”吕杨笑道。 应蛇也颇为心喜，笑道：“老祖我的香火最近又涨了不少，所以提前凝聚了神灵之体了，哈哈，老祖也没有想到，转修神道进境会这么快，若是香火不断，只需数十年上百年的时间，老祖就能……” 应蛇张大了嘴，声音蓦然而止，一双炯炯有神十分深邃的眼睛越过吕杨，直勾勾盯着墙壁上挂着的殷皇揽月图。他不是没有见过这张图，只是自从凝聚神灵之体以来，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殷皇揽月图。 “前辈，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吕杨诧异。 应蛇咽了下口水，摇摇头，汗颜道：“没事，没什么事，老祖我只是有些出神，没有想到这张宝图竟然内藏乾坤，真是看走眼了！” “前辈是说殷皇揽月图内藏乾坤？”吕杨心思微动，连忙询问，他一下子就想起了殷墟皇朝的第三位皇帝，那位只见过一次的玄皇阴神。 “宝图上施展了一种十分匪夷所思的神道法术，叫做画壁术，比圣道修行的壶天术要高明许多。只是壶天术开辟的是实体空间，而画壁术开辟的是虚实结合的虚无缥缈洞天，尤其擅长存神养神，若非老祖我神道修为大进，否则还真察觉不出来！” “画壁术？”吕杨微微诧异，若是应蛇说得不错，这幅殷皇揽月图便是一幅画壁，里面只怕另有乾坤。 “能不能进去瞧一瞧？”吕杨好奇道。 应蛇微微一愣，为难道：“自然能进，画壁空间神妙无比，只是这样的空间必有主宰，咱们进去便罢，若是壁画的主宰对咱们有恶意，那就麻烦了！” “主宰？”吕杨微微一笑，打定了注意：“放心吧，那画壁的主宰我见过，她还是很好说话的，断然不会为难我们，说起来，晚辈和她渊源极深的！” 应蛇沉吟半响，点头道：“好吧，那就信你一回，不过为保险起见，咱们便分一道神识进去好了，即便被陷进去，还不至于死掉！” 应蛇一挥手，一道金光打在殷皇揽月图上，宝图立刻化开，融入墙壁，顿时书房的整面墙壁都化为一张巨大的壁画，上面正是殷皇揽月图的一域。 只见这是一个河滩，一条流水从边上经过，顺着河流上游看去，可以看到远处矗立着云雾缭绕的奇峰，其中好几座缥缈的山峰之巅大放光明，云峰之间隐隐可见错落有致的宫殿，祥云之中，仙鹤和神鸟飞翔…… “走！” 应蛇伸手一拍吕杨肩膀，立刻抓住吕杨的一道分神，双双遁出一道灵光，冲入壁画洞天。 …… 第二百一十六章 洞天 “好一处玄妙的所在！”吕杨脚踏着圆滚滚的河卵石，感受到的是真实不虚的质感，以他的眼神，竟然发现四周所有的事物都是真实的，没有一样虚假。 “不用怀疑，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应蛇说着。 吕杨转头看向应蛇，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和应蛇只是一道分神，但是自己和应蛇看上去却和本体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儿不同，无论是记忆还是智慧，大概除了力量有别之外。 “这个画壁洞天似乎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法则，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分神和本体之间已经失去了感应，咱们要怎么回去？”吕杨诧异道。 “既来之则安之！”应蛇脸色凝重，不时打量四周。吕杨俯身从脚边拾起一块晶莹的东西，这块晶莹之物有鸭蛋大小，上面晶光点点，其内蕴藏着庞大的生命精气，吕杨吃了一惊，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可以猜测，这不是石头，而应该是某种妖物的元珠。吕杨甚至可以肯定，这东西绝对可以用来炼制寿元丹。 “这是人面蛛晶！”应蛇也是惊讶不已，解释道：“人面蛛是蛮荒之中十分厉害的异种，它们是群居的生物，只要是他们群居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天敌，是以他们的族群非常庞大，只要超过一千年寿数，它们就会在体内凝结这种蛛晶，这是他们的力量源泉，也是他们的卵，他们的后代就是从这里边孕育出来的，远古的时候，它们甚至诞生了不少蛛神！” “原来如此！”吕杨心想这蛛晶是蛛卵，怪不得拥有这么庞大的生命精气，甚至上面还有人面蛛的血脉，这样的东西，确实可以用来炼制寿元丹。想来这些远古生物的异种应该也是一种寿元悠长的种族。 “看来进入这个洞天并非什么好事！”应蛇忧心忡忡，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整个天穹一眼看不到尽头，青蒙蒙的，似乎充满了某种奇特的天青元气。四周的环境层峦叠嶂，隐隐有凶戾的气息分布着。 这是应蛇与生俱来的灵觉，非常敏锐，这也是应龙这种蛮荒巨兽血脉的奇妙能力。 吕杨抛了抛手中的蛛晶，将其放入袖中，藏于壶天空间，原来吕杨藏在袖中的壶天玉匣也被应蛇剥离带了进来。应蛇的心思其实还是很缜密的，知道进入画壁空间需要应有的保障。 吕杨神识四面伸展开，察看附近是否还有这种蛛晶。 “应该没有了！”吕杨叹息一声：“估计苍茫的山林里面会有人面蛛群落，咱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应蛇点点头：“没有错，我感觉到这个洞天和上古蛮荒十分相似，就连那些高耸的大树和生物都很相似，说不定这个洞天还会有蛮荒巨兽！” 吕杨脸色有些苍白，像人面蛛这样稀奇古怪的异种也就罢了，若真有蛮荒巨兽，那这个画壁洞天就危险得很了，以自己和应蛇的能力，只能是被虐的份儿！ “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到远处那些极高放光的山峰去，那里有不少宫殿，想来应该是有人居住，你且呼唤一下，看看附近是不是有大鹏或者灵鹫什么的，能够载我们过去！”应蛇指着极远处的山峰说着。 吕杨看了看云层，突然发现一只青色大鸾鸟在天空中飞过。 “啾啾……” 青色大鸾鸟叫了一声，声音清越，直透云海。吕杨禁不住打了个一个机灵，神庭之中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驭兽印记突然震动了一下，印记上面无数的神秘符文开始变化，凝聚出一个音符来。 那是鸾鸟音符，和已经凝聚的龙吟音符一样，都充满了远古苍凉的意味。 吕杨神识忽动，震动鸾鸟音符，音府内的天地二音轮似乎感应到什么，竟然发出震动，吕杨自然而然张嘴，陡然发出鸾鸟的声音来，同样是一声十分清越的声音。 “好，驭兽神通，果然非同一般！”应蛇哈哈一笑。 飞过天空的大鸾鸟将头转过来，俯瞰大地，顿时看到了河谷中的吕杨和应蛇。吕杨一看有门，立刻张嘴再吐出鸾鸟的鸣声，声音有些急切，这是呼喊帮助的鸣叫声。 那鸾鸟果然转向飞了过来。等到鸾鸟落到地上，吕杨这才发现这头青色鸾鸟个头非常大，高有三丈多，长八九丈，身上的羽毛全都是亮青色的，头上的翎羽七彩斑斓，散发出炫目的灵光。 鸾鸟好奇的看着吕杨，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神识意念传入吕杨脑海：“奇怪的人，是你在呼唤我？” “是的，前辈能不能载我们到那边最高的山峰上？”吕杨手指远处最高最光明的一座山峰说着。 “那是巫山神女峰，你们确定要去那里？”鸾鸟说道。 “是的，那里有什么不妥吗？” “看来你们是从外面来的人，那巫山神女峰只居住着女子，没有男人，所以神女峰山禁止男人出入！” “那巫山有没有常人群居之地，带我们去那里可以吗？”吕杨说道。 鸾鸟想了想，点头同意：“好吧，看在你和我们鸾鸟一族有巫神契约的份上，我可以带你到你们想去的地方……上来吧！” 吕杨大喜，和应龙跃上鸾鸟的背，鸾鸟振翅飞起，十分稳当，向着远处的巫山神女峰去。 “我叫小青，你叫什么？”鸾鸟说道。 “我叫吕杨！”吕杨抚摸了一下青鸾背上的羽毛，不禁爱不释手，这青鸾的羽毛每一根都十分修长，而且柔软，每一根都蕴藏着庞大的青鸾精气，隐隐有青色的灵光在流转着，十分神奇。 “你们是从外面来的？”青鸾问道。 “嗯，前辈知道外边的世界？”吕杨好奇。 “这个当然，这个画壁洞天原本就属于外面的世界，现在外面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吕杨想到九州外的无尽蛮荒，那个地方从古至今都是一样，几乎从来没有改变过，一切的事物都依然如上古一般，上古有什么，蛮荒世界之中依然还有什么，或许唯一的变化就是现在的蛮兽荒兽更多了…… “还是一样的蛮荒，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殷墟皇朝已经没有了，现在是大匡皇朝统治一域！”吕杨点点头。 “嗯，这个事我也听说了，不过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巫山十二峰的神女峰上，玄皇陛下曾经是殷墟皇朝的皇帝！” “正巧，这事我知道！”吕杨迟疑一下，问道：“玄皇陛下可是这方洞天世界的主宰？” 青鸾摇摇头：“不是，但是也差不多，她虽然无法主宰这个洞天的一切，但是却能够主宰这里所有的人，她相当于洞天的半个主宰！” “此话怎么讲？”吕杨诧异。 “……”青鸾沉默一会，道：“你和玄皇陛下大有渊源吧？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不太一样的气息” “我姓吕，家住大东山吕丘县！”吕杨笑道。 “这就对了，既然是吕氏族人，身上不但有吕氏族人的血脉，还有巫神的驭灵印记，更有一丝龙族的血脉，既然这样，那我可以告诉你，只是这是洞天的隐秘，你不要告诉外人！” “这个前辈放心，晚辈嘴巴很牢靠的！” “那好，你听说过上古时代雄霸一方的蜃龙和幻凤吗？这个洞天就是这两位存在缔造的，真实领域超过十万八千里，若是算上虚实幻境，可以说是无边无际，他们才是画壁洞天的主宰，不过有小道消息表明玄皇陛下是和这两位主宰的关系不一般，或许她是两位主宰的弟子，或是遴选者，总之，玄皇陛下掌握着洞天宝镜和天舞宝轮，可以驱逐和惩罚洞天内任何生灵！” “洞天宝镜……天舞宝轮……”吕杨喃喃，这显然是洞天法宝，对于洞天内的圣灵来说，具有莫大威能。 青鸾速度很快，飞越了层峦叠嶂的山川和河流，吕杨甚至看到，一片到处蛛网的灰暗山林里，有数以千计的人面蜘蛛，一只只个头十分惊人，山林内还有不少小蜘蛛，正在吐着七彩毒丝和毒气…… “侥幸！”应蛇呼了口气，若是没有青鸾，他们要前往巫山必然要经过人面蛛的地盘，那些都是蛮荒异种，他和吕杨绝没有安全穿过去的可能。 又飞越过不少神奇的地方，这才到了巫山山脉的脚下，一条清澈大河边上，坐落着一个相当繁荣的人类部落。 “到了！”青鸾落到树林中，将吕杨和应蛇放下来。 “多谢前辈！”吕杨衣袖一翻，取出两瓶洗髓丹和壮骨丹递给青鸾，又道：“下一次会给前辈多带一些灵丹，相信前辈一定会满意的！”吕杨道。 “那好，下次你来的时候再呼唤我！”青鸾说着，一根青色羽毛落到吕杨手上，缩成一尺长短，非常精致。 “拿着这根羽毛，下次对着羽毛召唤我，这样我就能够知道了！”青鸾振翅飞走了。吕杨将青鸾羽毛收入袖中。 “吕家小子，没有想到你的那个什么印记这么奇妙，连鸾鸟这样的神鸟都能够沟通！”应蛇感慨起来，若是没有鸾鸟，估计他们到不了巫山脚下。 “巫咸村的老村长说那是驭兽印记，不过青鸾说这是驭灵印记，呵呵，看来都是一个意思，总之那是巫神和蛮荒生灵定下的契约，妙用自然不少，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印记非常有用，估计上古的时候，人类能够在猛兽纵横的蛮荒中生存，这印记必然功不可没！” 吕杨一边说着，一边走出树林，往部落方向去，进入部落，便看到一个集市，不少穿着兽皮或麻衣的人正在摆地摊，进行着以物易物的交易。 …… 第二百一十七章 驱逐 “走过路过的兄弟姐妹，看一看了，这是取自恶蛟滩的金蛇大蟒蛋……谁家的小孩体弱吃一颗，立刻百病全消、力大无穷！” 一个地摊上，三颗斗大的金色巨蛋陈放在一张枯草甸上，一位中年汉子正在大声吆喝着，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地摊，卖的是一种血色奇花和异果。 吕杨停下脚步，走上前去，拍拍其中一个巨蛋，诧异道：“个头还真大，这真是金蛇大莽蛋？” “这是当然！那条金蛇大蟒足足有三十丈长，盘起来就像一座小山丘，所过之处草木摧折，它大嘴一张，直接将一头疯魔的大莽牛直接吞了，这可是我亲眼看到，它的巢穴就在恶蛟滩上，和那些恐怖的恶蛟为邻，寻常人万万不敢去那里！”大汉挥舞着手臂，非常得意地诉说着。 “既然那条金蛇大蟒这么厉害，你是怎么拿到这三枚大蛋的？”吕杨好奇道。 “嘿嘿，自然是偷的，我趁着金蛇大蟒和一头大鹏殊死搏斗的时候，赶紧抱了三个大蛋出来，还有其他十几个大蛋，可惜了，机会不再！”大汉一脸无奈和可惜。 “这大蛋有什么用？”吕杨将手附在蛋壳上，神识透过蛋壳不断地扫描，可惜神识竟然穿不透蛋壳，但是吕杨可以感受得到，一股滂湃无比的生命力蕴藏在大蛋中，仿佛一个强大的生命正在巨蛋中沉睡着。 吕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大蛋，它蕴藏的生命精气比蛛晶还要庞大，这个东西也可以炼制寿元丹。 先是蛛晶，现在是金色大蟒的巨蛋，吕杨突然意识到，画壁洞天内蕴藏的资源十分庞大，不知道皇朝九州之外的蛮荒之地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若是，那么蛮荒中的人类应该十分强大，就像眼前这个大汉一样，身躯高大，肉身的力量非常强横，想来平时没少吃巨蛋这样的东西。 蛮荒人类就是不一样，和大匡皇朝那些吃五谷杂粮的人相比，气质都不同。 “这三个蛋我要了，你想换什么东西？”吕杨笑道。 “你有什么？”大汉反问。 “这样吧，我这里有几瓶灵丹，可以辟谷，你若是愿意，咱们就换！”吕杨翻手取出三瓶辟谷丹，递了上去。 大汉将瓶嘴拧开，嗅了嗅，眼神不禁一亮。 “你吃吃看，寻常人吃上一粒，便可以一两天不饿，不过我看大哥你身体雄壮，平时估计饭量会比较大，或许要服用两三粒才可以！” 大汉倒出三粒，一口服下，不一会，他便感觉饱了。 “哈哈，还不错，只是我这巨蛋吃上一颗，不仅可以身强力壮，还能好几天不饿，你这灵丹可以吗？” 吕杨摇摇头，再取出一瓶洗髓丹递上去，里面有八粒丹，“这是可以让人脱胎换骨的灵丹，服用之后，可以身强力壮，效果比这些大蛋要好，不信你就试一试？！” 大汉当即倒出三粒，一口服下，好一会大汉全身燥热，热气竟然直透骨髓，全身毛孔很快透出污血和污秽来，大汉哈哈大笑：“果然不错，我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力气也大了，这个洗髓丹是好东西……这三个蛋归你了！” 大汉像是得了好宝贝一般，丢下地摊，跑着走了，似乎很怕吕杨会反悔。 “小伙子，我这的花和果也换给你，只要你给我几瓶一样的灵丹！”一旁摆摊的老妪说道。 “你这是什么花？”吕杨一指血色奇花。 “这是血神兰，是一种能够治疗创伤的神花，无论多重的伤口都能立刻恢复，这里还有一种太阳果，只需闻一闻，便可以驱除寒毒！”老妪指着地摊上的一花一果说道。 “治疗创伤？”吕杨微微一震，拿起一朵血色兰花，以神识观察，果然，这一朵花蕴含血色的生命精华，或许生死人不太可能，毕竟那是灵魂层面的东西，但是肉白骨绝对轻而易举，吕杨可以断定，这种血神兰，可以用来炼制驻颜丹。 至于太阳果，则蕴含着太阳精气，原来这是一株凝聚太阳精气的果树的果实，功效奇异非凡，吕杨完全可以用其中的太阳精气来修炼火皇文气。 “东西我全要了，还有没有？”吕杨道。 “有的，有的，我今天进山刚刚全都采回来了！”老妪高兴坏了，她转身进入旁边的屋子，将一个大竹篓抱出来，里面有不少血神兰和太阳果。 “山里的血神兰和太阳果都采完了吗？”吕杨好奇道。 “完了，这附近只有一个地方有这些东西，等到明年才会有！”老妪说着。 吕杨叹息一声，看来这老妪也不太明白血神兰和太阳果的真正价值，不过是采来做药而已。 交易之后，吕杨问了血神兰和太阳果的出处，打定了主意下次去把它们给挖了，拿回秣陵府的药园栽种。 “吕家小子，这部落好东西还真不少，你看看，那边还有人卖蛛晶……”应蛇指着远处一个摊贩说着。 吕杨转头看去，果然见到一个摊贩，赶着一辆破牛车，上面有好几大箩筐，里面全都是蛛晶，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个人面蜘蛛的巢穴偷的。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我统统都要了！”吕杨一路走过集市，凡是看到好东西，全都狂扫一遍。他所要付出的不过是一些灵丹，付出最多的还是辟谷丹，这种灵丹可以让人辟谷，十分奇妙，部落里的人都愿意换取辟谷丹。 用他们的标准来说，能够吃的和穿的，都可以成为最抢手的东西，甚至可以作为临时的等价物。譬如一担粮食，或者是一匹布，绝大多数人都乐意去换取。 吕杨的到来，在部落中引起了大骚动，很多人家里有什么不能吃不能穿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交换辟谷丹。 吕杨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蛮荒之中的好东西就是多，几瓶几百粒辟谷丹就能换不少东西，那些东西绝对超值，譬如说人面蛛晶，一瓶五十粒辟谷丹就能换到十颗蛛晶，简直就是白菜价。 对于这些人而言，蛛晶这样的东西不能吃不能用，平时佩戴在身上的话，除了保证身体健康，再无其他大用。对部落的人来说，吃的才是最宝贵的。 吕杨自然知道蛛晶的宝贵，蛮荒异种人面蛛产的宝物，外面一层可是货真价实的元晶，和内丹一样都是最纯粹的能量凝聚，里面则是蛛卵，蕴含蛮荒异种血脉，具有庞大无比的生命力和无穷妙用，这样的东西完全可以炼制成寿元丹，或许一枚蛛晶可以炼制一炉十几粒寿元丹，这是何等宝贵的东西？吕杨简直已经无法衡量其价值了。 部落的集市乱哄哄起来，不少人抱着东西围着吕杨，要求换取能消除饥饿的灵丹。这个时候，一队披坚执锐的女战士骑着灵鹫落到集市中。 “散了，快散了……”为首的女战士举起尖枪，扬声叫着。部落的人全都愣住了，一位老人走了出来，仰头道：“不知道巡弋大人驾临我匀河部落有什么吩咐吗？” 女战士跳下灵鹫，看了老者一眼，再看看吕杨，冷哼一声：“我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来，陛下说了，这两个外来人要马上驱逐——”女子抬手指着吕杨。所有人倒吸了口凉气，迅速躲开来，仿佛吕杨身上带着霉运。 那女战士一挥手，又有几名女战士跳下来，将吕杨和应蛇包围住，这些女战士的武力非常强大，身上散发出仿佛实质的凌厉青气，手中的长枪指着吕杨和应蛇。 吕杨咧嘴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身上冷飕飕的，神识几乎要被冻结了。 “这位姑娘，有事好商量，我和你们的陛下素不相识，而且我今天才到贵地，实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的陛下，还请高抬贵手网开一面……”吕杨连忙说着，手上一翻，将一瓶灵丹丢到对方手上，“这是我的礼物，姑娘权且收下，只希望姑娘能通融通融！” 那女子十分美丽，穿着一身轻质银装胄甲，手持长枪，威风凛凛，英武不凡，让人一看便心生爱慕之心。 “废话少说，陛下说了，见到你们立刻驱逐！”女子从手里拿出一面绘制繁复花纹的小镜子一丢，镜子立刻化入空气中，浮起一道波光粼粼的镜门。 “快进去，你们被驱逐了！”女战士们用枪尖逼着吕杨和应蛇。 “罢了，罢了！”吕杨无可奈何，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被驱逐了呢？这才刚刚来，屁股都没有坐热。 吕杨穿过镜门，整个人便清醒过来，左右看看，发觉人已经在书房中，画壁依然呈现在墙壁上，应蛇也回来了，也站在吕杨的身边。应蛇一挥手，画壁收缩，重新变回殷皇揽月图挂在墙壁上。 “应前辈，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那女人怎么就知道咱们到了画壁洞天？她又为什么要驱逐咱们，貌似咱们没干什么坏事吧？”吕杨百思不得其解。 应蛇摇摇头：“或许那玄皇还真有大手段，咱们刚刚过去，她就已经知道了，还派人前来驱逐，难道还真是被那洞天宝镜照到不成？” 吕杨微微一凛，感觉有些发寒，若是真有这样的手段，那玄皇力量该有厉害？ 应蛇非常恼火道：“你还说那玄皇好说话，我看不见得，她或许不欢迎咱们过去！” …… 第二百一十八章 乐比(上) 纯阳居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吕杨回忆起上一次玄皇出现的情景，那个时候她是以一个阴神的形象出现，不过时间毕竟短暂，吕杨并不确定玄皇的真实修为，同时，他对于神道也不太了解。 在大匡皇朝，除了圣道，其他都是非主流。譬如天人武道，注定要在皇朝九州没落。妖仙的妖元之道，也是非主流。神道之中除了接受香火供奉的圣人们，除开一些河神庙，其他都是野祠，是以神道也不昌盛。 不是去专门的研究，那就不知道其中的玄虚，吕杨便如这样，他并不太神道修行情况。 “应前辈，神道的境界划分有什么说法吗？”吕杨问道。 应蛇道：“无非是阴阳二字！阴神有九重，九重圆满则进入阳神阶段。阳神第一重，一阳八阴；第二重二阳七阴……如此类推，阳神九重是为纯阳，阳神圆满。此境界阳极而阴生，阴阳任意变化，是为造化。据说这个境界可以不需要香火，堪比天人，所以阳神圆满之人，被称为神人。” 吕杨心想原来天人神人是怎么回事，不过如此一来，外人只从一个阴神是无法判断一个神灵的真实境界的。 “那玄皇应该非常强大，嘿嘿，殷墟皇朝第三代皇帝，她最初肯定是修行天人武道，一个女子能够身登大宝，你想她的天人武道造诣会有多高？不过她为什么转修神道，那就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家传的绝学她不去专注，反而走上神道之路，这只能说她走上的神道之路比家传绝学更加厉害，更加有前途，或许还是因为她是拜了很厉害的人为师……总之，这么多年下来，你想她的境界能低吗？”应蛇连连猜测，竟然让吕杨所有所思。 吕杨摇头：“这么多年下来，若她是个天才，估计已经是阳神九重了！” “或许还不至于，阳神圆满，可以和天人一样，游于大千虚空十方世界，这是多大的诱惑，几乎没有任何强者能够抵挡住这样的诱惑，所以凡是达到天人或者神人的修行者，都会迫不及待的离开这一方世界，进入更加浩瀚广阔的空间，去探索未知，他们根本不会在这一方世界停留着，浪费时光！”应蛇摇摇头。 “她或许只差最后一步！”吕杨说道。 应蛇点点头，手指墙上挂着的殷皇揽月图，顾忌道：“老祖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咱们还去画壁洞天吗？” 吕杨察看了一下袖中的壶天空间，发现这一次进入画壁洞天虽然时间短暂，但是收获极大，单单是那一堆人面蛛晶，就可比半头洪荒巨兽，当然比巨兽骸骨要强百倍了。 这样的收获简直出乎吕杨的意料，可见那一片洞天的资源是何等的丰富？若是能够随随便便多弄一些资源，自己的道业何愁不能突飞猛进？ 道业修至今天，吕杨已经不缺法门，光是黄宗羲的悉心传道授业，加上狐仙送来的圣人手书和各种宗师手札，圣道道业再也没有任何奥妙。现在吕杨所缺的，只是足够推动道业突飞猛进的资源。 临水山庄或许是一个资源，但是这还远远不足，一些稀缺的东西，并非一个临水山庄就能获得。 一念至此，吕杨再也没有任何犹豫：“撑死胆大的的，饿死胆小的，那画壁洞天资源丰富，咱们肯定要去的，再怎么说那玄皇只是驱逐咱们，可见只是不欢迎，而不是憎恶！” 应蛇沉默下来，他其实也不是胆小之人，只不过有些忌惮神道上的前辈，在神道修行之中，道业高的很容易压制道业低的，道业低者在道业高者面前是有很大压力的。 不过应蛇本身就带着凶性，它也从来没有怕过谁，乍看吕杨这般豪气，他也不会壮熊，于是应蛇大笑：“那好，下一次咱们就以真身过去，否则还真打不过那些女战士……” 应蛇怎么说都有点憋屈，特别是被人这么驱除出画壁洞天，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心想这个憋屈迟早都要找回来。事实上，驱逐已经算是很“仁慈”的了，没有生命危险倒是让应蛇放心下来，毕竟吕杨和那女皇有大渊源，凭这个，就不会被打杀。 “前辈还有多余的香火吗？”吕杨问道。 “你要香火？”应蛇有些诧异。 “没错，我需要香火炼制大量的灵丹，譬如说养神丹、培元正心丹，还有圣道筑基丹，十分耗神，所以这几种灵丹一直无法量产！” “香火老祖我可以给你一些，可是想要大量的香火，老祖我可没有，整个皇朝九州的香火，九成以上都归了百圣太庙，它分管九州各地的圣庙，香火十分鼎盛。依我看可以让书院出面，向太道圣庙要一些，只有这样，才能量产大量耗神的灵丹！” “这倒是一个办法！”吕杨心中一动，立刻有了主意，想要从太道圣庙分一些香火来用，无非是利益问题，只要有好的回报，不怕太道圣庙不答应，不过这事还是以书院名义来弄才好。 应蛇喃喃念了几句神咒，顿时一缕缕香火从虚空中来，汇聚在身前，这一团香火有斗大，里面纯白色的云烟缭绕，偶尔还能看到赤红色和淡金色的光芒流转。 “每个月估计只能分出这么多来，其余的我还比较急需！”应蛇说着，将香火送过来。 吕杨取出一个玉瓶，将香火收了。有了这些香火，估计能多炼一些培元正心丹和筑基丹，目前这两种灵丹必须加紧炼制。 香火这种东西十分奥妙，用真火将其中的杂质炼去，就可以获得十分纯净的精神意念，这样就可以用来炼制一些增长精神和神识意念的灵丹了。 话说吕杨静下心来，将龙吟大洪钟、承影鞭、随身之剑器和真文镇纸都炼过一遍，傍晚的时候，又将香火的事情和黄宗羲商量了一下，黄宗羲表示这件事让他来联系，以书院出面的话也不会太过难办。 就在万众期待之中，本月十三，乐比姗姗来迟。 南明湖上依然人山人海，州比影响力果然非同一般，几乎全荒州有头有脸的人都到了。 擂台四周人山人海，擂台上三十九位儒生席地而坐，有的手里抱着楚琴，有的只拿一支玉笛，还有的什么东西也没有拿，譬如吕杨。 毕竟是十分庄重的比赛，吕杨不敢怠慢，他将五皇浩然气放出来，在头上三尺凝结一张五皇浩气云盖，四周的空气立刻扭曲变化起来，元气被微微镇压住。 一直关注吕杨的人愣了一下，有人叫道：“怎么回事，那吕公子不是童生吗，他凝练的不应该是锦绣气吗？怎么现在那文气好像是浩然正气呀！” “原来已经晋升了，上回看的时候，那吕公子凝聚的还是锦绣绚烂的五色锦绣气，没有想到这才几天功夫，他就已经晋升了！” “吕公子果然是天才，关键时候还是晋升立心道业第三重了，如今和其他秀生们一样了！” 白龙潭书院的儒师也没有想到，吕杨在短短时间之内晋升了，不过吕杨还没有去书院进行评定，目前还是童生，并没有改籍登记，也没有正式分到乙科班。 寿阳公主身边的上官仪笑道：“殿下，那吕待诏藏得可真好，什么时候晋升道业，连殿下都瞒住了！” 寿阳公主摆摆手：“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晋升道业正是其时，终于让本殿松了口气，原先本殿还有些担忧，现在看来，没有任何问题了！” 曹道元则转头对黄宗羲笑道：“辰冲，纯阳是什么时候晋升的，连我这个做院主的都不知道？” “也就是这两天，之所以没有说，实在是因为想要给所有人一个惊喜！”黄宗羲哈哈一笑，朝曹道元和附近的儒师平揖，表示一些歉意。 儒师们纷纷回礼，直道无妨。 “这样也好，州比非同寻常，我书院儒生自当全力以赴，不知道纯阳是不是还在用那口大洪钟？” “这个连我这个做老师的都不太清楚，咱们拭目以待好了，！”黄宗羲摇摇头，将目光落到擂台上，除了吕杨之外，女儿黄道蕴也在擂台上。 黄道蕴身前，浩然正气托着一把楚琴，琴音缓缓抚奏出来，如一层层的粼浪，将自身和四周的元气都控制住。 州比自然不一样，比试的风格也迥异，再也没有那种突然上来就暴风骤雨的极速狂攻，每一位儒生早就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是以一开始都尽量以守代攻，先了解对方大致的实力为要。 吕杨头上的云盖十分玄妙，有丝丝缕缕的五皇浩气垂落下来，将四周辐射过来的音波全都荡开，吕杨自己则岿然不动。 白龙潭书院的儒师看了，纷纷点头，表示欣慰，看吕杨的情形，应该会游刃有余，但是其他书院的儒师和儒生对此就相当不屑了。 “那位就是吕杨？不是说他是一位童生吗，现在看来真是传闻害死人了，这人明显施展的是浩然正气，他头上的云盖是什么圣道法术，似乎多有妙用，不过想要以这样的东西空手和楚琴对抗，简直是自取其辱！” …… 第二百一十九章 乐比(下) “听说他用的是一口大洪钟，是不是怕丢脸，所以没有带来？还是说他自觉无望，已经放弃了乐艺州比？”有些人已经恶意编排起来。 “真是无知幼稚，这等诽谤之言我等不屑辩驳，哼哼，吕公子还是未晋升的时候，就已经大杀四方，堂堂正正多了乐比的第一，现在晋升了，还怕得谁来？” “是极，是极，在荒州，我白龙潭书院的儒生一向傲视群雄，其他书院的儒生牛吹得再大，那也是自欺欺人！” 议论自然是不小，那些了解吕杨的摇摇头，感觉那些议论简直可笑。在白龙潭书院的儒师和儒生心里，吕杨已经成为可以代表书院的一面旗帜，在其他书院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人心都是同仇敌忾的。 吕开泰夫妇坐在观众席上，听着人们闹哄哄地议论，心里七上八下的。吕杨氏转头担忧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看其他的儒生都很厉害，杨儿用的是什么乐器，怎么没有使出来？” 吕开泰呵斥道：“别瞎操心，你没看到你儿子赤手空拳就压住了场子？若是一会儿施展出真本事来，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伯父伯母不用担心，师兄和我姐姐的实力都不弱，一定可以胜出的！”黄乙乙在一旁安慰道。 擂台上，乐声渐渐激烈，吕杨张口突然发出一声龙吟，一口大洪钟忽然从口中飞出来，初时很小，见风就涨，眨眼之间就已经变成一丈高，简直就是一口大号的洪钟。 一道淡淡金色的无形音波以大洪钟为中心，四面辐射出去，附近所有的音波瞬间被摧毁，整个擂台之上，三十八位儒生全都被这道音波辐射而过，他们身体纷纷一震，有的立刻吐出一口血来，有的则脸色煞白，有的直接被震懵了。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音波，怎么这般宏大霸道？”三十八位儒生全都骇然望向吕杨，以及吕杨吐出来的那口龙吟大洪钟。 龙吟大洪钟非常惹眼，上面隐隐约约可见无数狰狞的龙头和奇妙花纹，让人看了头晕目眩。 黄道蕴也没有想到吕杨的大钟会变成这个样子，这已经明显不是以前那口玄黄大洪钟了。 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钟声会有那么震撼人心的奇异力量，只是发出一声龙吟，便有一股恐怖的力量穿透了自己的音波防御，直接轰在了心上，一瞬间气血立刻翻滚，逆转五脏六腑，若不是浩然正气深厚，只怕已经吐血出丑。 吕杨哈哈一笑，站起来，扬声道：“诸位兄台，这一场比试好像太过保守了，大家似乎过于谨慎，这可会让观众失望的，也罢，大浪淘沙，是金子的总会发亮，就让本人来做一做那位淘沙者！” “狂妄！” 儒生们纷纷现出怒色，手上风格猛地一变，滚滚浩然正气灌入自己的乐器，发出激烈肃杀的音波来。 整个擂台顿时交织这无数强悍无比的音波，大多数音波都如同一道道气浪，直接吞没吕杨。 “破！” 吕杨气定神闲，以五皇浩然气凝聚成一道白色气柱，往龙吟大洪钟上猛地一撞，噌……浩大的钟声顿时辐射开，钟壁上十几条狰狞的苍龙顿时飞舞出来，不断在擂台上四面飞舞，狂猛的音波到处肆虐。 如此，吕杨还不停手，继续凝结浩然正气，一次次撞击龙吟大洪钟，吕杨积累的五皇浩然气着实庞大，仿佛不要本钱一般，狠狠打到大洪钟上，整口大钟彻底被激发出了凶性来。 “噌……噌……噌……” 震动寰宇的洪亮钟声连续不断的响起来，一声接着一声，每一下都敲在所有人的心头上，让人的心灵为之一颤，数十头苍龙从大钟上飞出来，飞舞肆虐，发出一声声的龙吟。 那些苍龙并非实体，而是由苍龙印记和五皇浩然气拟形之物，看上去并非人畜无害，恰恰相反，每一头苍龙都形容狰狞，张牙舞爪，被它们扫中或者抓中，都要面临可怕的危机。 “什么，这……不可能！”擂台内外，所有人都骇然色变，它们仿佛看到了匪夷所思的景象，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不应该是秀生具备的威能，而是秀才、茂才，甚至是盛才之儒者才有的威能。 那些道业较高的儒者也惊讶莫名，他们坐不住了，能在秀生身上看到这么强大的乐艺造诣，无论如何都不敢想象。 “或许是那口钟……”所有人都看向吕杨那口大洪钟，那是一口匪夷所思的大钟，是从吕杨的口中吐出来的。 这说明了什么？ 可大可小，驱使由心，出入无间，这可是“人器合一”的表现。吕杨竟将法器炼制到了人器合一的层次，这在立心道业的儒生之中前所未见。 人器合一也就罢了，关键是那口大洪钟也非同一般，那绝不是一般的大儒或者宗师能够炼制的法器，原因是其威力太大了，远远超出预计。 这大钟被吕杨洗炼过，上面还悬浮这不少浩然正气凝练的圣道文章，不过那些都是陪衬，根本不值一提，值得儒师们惊讶的是大洪钟飞舞出来的苍龙。 又是苍龙，又是那条老龙！ 白龙潭书院的儒师已经无法可想了，他们也知道书院禁地的那头老龙，奈何老龙脾气古怪，他们都不敢招惹，更不用说从老龙那里拿到好处了。 偏偏吕杨也是一个怪胎，竟然三番两次从老龙手里拿到了好处，承影鞭就罢了，现在又是这一口龙吟大洪钟，若是再加上上一次驱使老龙在临水山庄轰杀闹事的皇宫内官和供奉是事，他们已经无法猜测吕杨和那头老龙是什么关系了！ 层层推高的龙吟声非同小可，这一口龙吟大洪钟是白龙潭书院的那头苍龙炼制，上面有上百个龙吟印记，每一个龙吟印记的核心就是一枚龙吟音符，每一次震动，都会发出一声巨大的龙吟。 吕杨全力施为之下，已经震动了三四十个龙吟印记，一枚枚音符被一次次震动，发出的龙吟声非同小可。 擂台上所有音波都被摧枯拉朽的摧毁，儒生们东倒西歪，在这样的狂风暴雨打击下，参加比试的儒生的水平便很清楚的表现出来了。 最差的儒生已经丢盔弃甲，有的儒生乐器竟然崩坏了，人也被轰飞摔到地上，有的两眼一翻晕阙过去。这就是实力最差的一撮人，大概有二十三四个，一下子就被吕杨弄晕。 其次是吐血的一批人，大概有十一二人，他们形容同样狼狈，一个个惊骇欲绝，身前的儒衣上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其中有的人已经跌坐地上，高冠破碎，头发披散，他们顾不得狼狈，发出浩然正气死死护住自身，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余力进行反击，有的还勉强颤巍巍地站着，跌跌撞撞，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 最后一批大概三四人，模样还不算狼狈，他们同样只能用音波配合浩然正气死死护住自身，也不做任何的反击，因为他们都明白，吕杨的实力已经超出他们太多。 鉴于乐比的硬性规定，不能使用乐器之外的护身法器，所以大多数人的护身能力都大打折扣，譬如说黄道蕴就没有用山河镇泰尺，否则是能抵挡一二的。 黄道蕴叹息一声，若不是这一段时间她也都拼命服用苍黄丹提升修为，只怕现在已经落得一个狼狈样了，吕杨的强横完完全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一次州比，几乎每一次，吕杨都能让她感觉到惊讶，这一次直接让她震惊了。 “这就是晋升立心道业第三重，这就是五皇浩然气，这就是龙吟大洪钟的真正威力？”黄道蕴突然发现，自己的师弟已经超越到自己的前头，还远远地将自己拉下了。 她突然有一种恐慌，曾几何时，吕杨还曾经是那个刚刚来到清阳居的少年学生，昨日仿佛还历历在目，但是现在，仿佛转眼之间，自己这个师弟已经是凝练浩然正气的秀生了…… 太快了！ 这种可怕的晋升速度，大概也只有文人荟萃的辰州才出这样不可一世的天才，也从来只有辰州，才听说过道业晋升如此快速的修行天才。 吕杨显然不知道黄道蕴对自己的评价，作为拥有两世见知的人，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什么天才，吕杨甚至不理解，为什么辰州多出妖孽一般的天才，因为他听说辰州最近几年人才辈出，甚至出了两三个十岁秀才。 这是什么情况？吕杨自叹弗如，要知道自己过了年就是十七岁了，随时可以及冠，若是和那几位十岁秀才比起来，自己是什么，小杂鱼吗？若是这么比较，寻常人在那些妖孽天才眼里估计就是一坨屎！ 擂台之外，人们已经闹哄哄起来，特别是那些从荒州各大书院过来的人最是脸色难看，他们闹得也最凶，甚至有的商人已经不顾脸面的诅咒起来。 主席观礼台上，十三大书院的院主已经聚在一起，激烈地商议着，其中曹道元只能苦笑了，因为这都是其他十二大书院的院主在商量对策，他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当当当……”擂台旁的警钟声适时响起来，曹道元飞起来，落到了擂台上空。 “比试暂停！”曹道元双手下压，很快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就连擂台上正在比试的儒生都停止拨弄乐器。 吕杨将龙吟大钟定住，龙吟声完全止住了，飞舞和咆哮的苍龙也消失了，中途打断比试，这种情况并不多见，不过并不是没有先例。 曹道元环顾四周，看了所有人一眼，以宏大的声音庄严宣布：“鉴于目前不尽人意的比试状况，经过吾等十三大书院院主的一致评估决定，允许儒生吕杨成为场乐比的魁首，其余儒生继续比试！” …… 求红票，真心求红票，谢谢！ 第二百二十章 憋屈 中场评比，是有先例的。在大匡皇朝无数场六艺州比的赛场上，中场评比绝不少于十次，这种情况只出现在一人独大的局面中。 譬如吕杨现在这种情况，以一人之力，压得所有参赛的人全无还手之力，这样的情况一般来说不太可能，因为参加比试的都是正在书院修行的秀生，但是世事无绝对，总是有一些人太过惊才绝艳，能够做到这一点。 若是按照吕杨现在这样的情形打下去，所有人都会被他打成伤残，这前三名的名次评估就比较苦难了，当然了，里面还有个大书院的面子问题，除了白龙潭书院之外，其他十二大书院的院主绝不愿意看到自己书院的儒生出现伤残或者是颜面尽失。 于是中场评比出炉了，直接将吕杨评为第一，让其退场，其余人接着比试，公平争夺剩下的两个名额，这样所有儒生才不会太惨，于是书院最后的颜面才算保住，没有连最后的遮羞布都丢掉。 十三大书院院主作为评审，是非常有权威的，荒州自从有六艺大比以来，从来都是这个规矩，以十三大书院院主的联合评委，裁决六艺大比的州比名额，为皇朝优选人才。 院主们进行裁决，儒师们虽然感觉不可思议，但还是在情理之中。儒师们想到刚才吕杨大发神威的情景，都没有联名反对，擂台上的正在参加比试的儒生们也都没有一个站出来反对。 观看比试的人顿时哗然！ 这些人，全都是荒州最有身份地位的人，他们大多都是读书人，可以说能够前来观看州比的，除了这些人，就是这些人的下人。 “这算什么？” “那十三大书院院主真是忒坏了！” “中场评比，咱们荒州已经整整一百年来没有出现过了，上一次出现是射艺州比，据说有人一剑镇压全场，打得所有儒生都吐血受伤，院主们不得不紧急喊停来个中场评比，这个先例一开，不知道挽救了多少人的颜面！” “其他州早就有这个先例，评审是由德高望重的院主们评定的，他们每一个都是宗师，为皇朝遴选天才是他们的职责，我听说每一次中场评比的儒生，都是天才，都有稳定殿比桂冠的潜力！” “这么说咱们荒州马上要露脸了？若是殿比能够拿到名次，不仅仅是白龙潭书院，就连咱们荒州脸上也有光彩！” “这都是多少年没有的事了……” 议论鼎沸，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擂台上的儒生更是如此，没有人会跟吕杨这个变态过不去，若是有人站出来反对，那么院主们大半会让反对者和吕杨打一场，胜的自然是第一。 吕杨有些郁闷了，心想自己还真是弄过头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成功发威了，龙吟大洪钟和五皇浩然气的威力他已经真正明白是多么的厉害。 特别是龙吟大洪钟，简直就是一件超越真文级法器的大杀器，若不是真正厉害的天才，真无法阻挡那些恐怖的龙吟钟声。 吕杨就这样被迫下场了，有些无奈，最初吕杨并不知道中场评比这回事，若是知道，他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不过这样也好，那些儒生们总算可以安安心心发挥实力进行比试了，没有自己在，他们才会觉得“公平”，至少能够让他们发挥出应有的实力来，而不是一开始就被自己打得东倒西歪、颜面无存。 擂台上还站着的儒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们飞快服用了小还丹等灵丹，将身上的上抚平，至于那些已经晕阙过去的，只能被抬出场进行紧急救治了，他们是无法参加接下来的比试了。 还有一些有自知之明的儒生，直接选择了放弃比试，十分颓丧自觉地走出擂台。 站在擂台上的儒生，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耻辱，心里都憋着一股气，既然打不过吕杨，就打别人吧！ 所有参加比试的儒生将心中的憋屈之气发泄给自己的敌手，剩下的比试，还有两个殿比名额，为了书院和最后的荣誉，他们都拼了。 “纯阳，你过来！”黄宗羲将吕杨召到身边，两人走出南明湖擂台，走在湖边的道路上。 “老师，如今师姐还在比试，咱们不看了吗？”吕杨诧异道。 “这个你放心好了，相信道蕴是可以胜出的，若是没有灵丹的发明，为师还没什么把握，但是灵丹的发明，道蕴近来修为增长很快，她完全能够有机会摘得一个殿比的名额！”黄宗羲摆摆手笑着。 “那老师唤过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香火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为师和院主大人亲自去了一趟太道圣庙，他们已经答应提供香火！” “这可是好事呀，不过太道圣庙能做主将供奉圣人的香火拿出来吗？”吕杨诧异。就他所知，现在主持秣陵府太道圣庙的是庙祝是从神都百圣太庙委派下来的黑袍庙官，香火的九成五都要上缴百圣太庙，所以说他们提供香火的事情有些不太好办。 “他们当然不能做主，只有百圣太庙答应了他们才能这么做！”黄宗羲摇摇头，“百圣太庙虽然答应了，但是他们的条件太苛刻！” “条件苛刻？”吕杨微微一愣，看到黄宗羲脸色凝重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只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深吸一口气，吕杨道：“老师且说说看，是什么苛刻条件？” “他们可以拿出九州香火的两成到三成供我们炼丹，只是他们需要获得所有香火炼制的灵丹的五成！” “五成？”吕杨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他们要了七成，刨去所有成本，自己只能拿到一成五，成本就需要一成至一成五。 “还真是贪婪啊！”吕杨心中冷笑，若真是这样，临水山庄岂不是白打工了？ “拒绝吧！”吕杨断然说道。 “直接拒绝吗？” “没错，在商言商，这分成根本没有任何达成的诚意，目前用香火炼制的灵丹包括宁神丹、培元正心丹和筑基丹，往后说不定有更多的灵丹需要以香火丹材，若是这些灵丹炼出来都要分七成给别人，那不是笑话吗？”吕杨冷笑。 “那不是被人，那是百圣太庙……”黄宗羲看到吕杨难看的脸色，沉默下来，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刚刚还高兴的心情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吕杨沉默半响，感觉自己太莽撞，有些独断专行了，于是连忙说道：“院主大人和殿下是什么意见？” “他们希望继续谈，至少要谈成刨去成本之后五五分，若是不成，也要谈成刨去成本四六分成，这是最后的底线！”黄宗羲说着，发现吕杨神色缓和下来，不禁松了口气。 “纯阳，你要知道百圣太庙是什么样的存在，他可是凌驾于朝廷和皇权之上的超然存在，皇帝的加冕都由百圣太庙来主持，它才是皇朝的正统，是皇朝权力的根源。而且它掌管皇朝九成以上的香火，主导皇朝所有的信仰，咱们书院和临水山庄根本无法……” 黄宗羲已经说不下去了，后面的意思显然已经显而易见了，那就是根本没有办法违背或者抵抗，甚至于只要太道圣庙下一道旨意将临水山庄交由太道圣庙接管，那么临水山庄将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乖乖交出去。 这就是百圣太庙的权威，在大匡皇朝至高无上。 不过直接夺取别人财产的事情百圣太庙不屑去做，除非关系到皇朝之兴衰。 吕杨心思千回百转，脸上又青又白，突然间冷汗淋漓，吕杨突然发现，目前临水山庄的作用还不至于让百圣太庙眼馋，但是往后怎么样就真的说不准了。 “纯阳，你要将目光放长远一些，有些东西咱们要放开，百圣太庙控制皇朝九成以上的香火，这可是很大的支援，等到你的着述刊发天下之后，百圣太庙一样能够用香火炼制大量的消耗香火的灵丹，到时候宁神丹、培元正心丹和筑基丹可以被百圣太庙量产，其他人量产不了，咱们临水山庄也量产不了，到时候还是咱们吃大亏！” “我可以将《丹道》推迟刊发！”吕杨咬咬牙。 “能推迟多久？两年……三年？”黄宗羲摇摇头，“不但不能推迟，而且还要提前刊发，你或许还不知道，目前咱们书院的压力越来越大了，圣上、大臣们还有百圣太庙越来越关注灵丹的功用，我听说有几位大臣为了皇朝的千千万万读书人的功业计，已经向圣上递了奏章，要求圣上下特旨，命你限期刊发炼丹之书，以泽披天下苍生！我还听说，若是圣上不采纳，他们会考虑向百圣太庙进言……” 吕杨刹那间寒毛直怵，一股冷飕飕的凉气从尾椎穴升腾起来，沿着脊背直冲上后脑，整个人顿时又惊又惧。 为了天下千千万万读书的功业，为了天下沧桑……这是多么伟大的一个口号，多么沉重的一座大山，一旦压下来，不要说吕杨一个小小的儒生，即便是白龙潭书院也承受不住。 “必须和百圣太庙达成协议，必须要快，即便刨去成本，咱们能够获得三成……不，即便是两成的利，咱们就答应了！” 黄宗羲拍拍吕杨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吕杨能够这么做，说明已经考虑得清楚了，因为一些东西，不应该坚持，该放出去的时候还是要放出去。更何况香火炼制的灵丹不是全部，而仅仅只是一小部分。 临水山庄没有可能将一切都垄断，那不明智，也不是长久之道…… …… 第二百二十一章 剑气 吕杨确实感到很憋屈，但是又无可奈何，吕杨甚至感觉到一丝恐惧，平时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不觉得，但是一旦有了利益冲突，吕杨便感觉到皇朝和百圣太庙就像是两座太古山岳，任何人都无法撼动。这两座大山若是压下来，他立刻会粉身碎骨。 吕杨完全不知道，今天他展示出晋升立心道业第三重的浩然正气之后，远在万里之外的皇帝高兴了一把。 文帝接过奏报，高兴地拍案而起，在尚书房中踱步一会，挥手大笑：“今日朕高兴，吩咐御膳房，今日再加几个朕喜欢的菜，朕今天要好好吃一顿！” 内官高兴无比，小心翼翼问道：“陛下如此高兴，一定是遇到了喜事，臣下们也跟着欢天喜地！” 文帝捋着美须笑道：“确实是大喜事，十三皇儿飞报，那吕杨已经晋升立心道业第三重，哈哈，看来炼丹的着述很快就要刊发了，嗯……朕一直非常期待！” 内官大喜过望，立刻俯身恭贺：“贺喜陛下，这真是万千之喜，这几天陛下愁眉不展，想来是让那些大臣给迫的！” 文帝笑容收敛，变得严肃，冷哼道：“那些大臣，一个个真是太不像话了，他们竟然催着朕发什么特旨，让吕卿家为大局考虑，限期内刊发炼丹之书，这简直是不知所谓。身为皇帝，当守道持中，调和阴阳，如此以权威逼迫于一名寻常儒生，不是圣君所为！” “陛下英明！”内官立刻大拍马屁，这事的前因后果他都清楚，几位大臣之所以这么着急着要求圣上发特旨，实际上还是为了大局，为了千千万万的读书人的利益计，只是这么做，会损害个人的利益。不过个人的利益在千千万万读书人的利益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内官其实也是赞同大臣们这么做的，不过皇帝不喜，他们这些做内官也不敢多嘴，内官干政可是大忌，丝毫不能越雷池一步，皇朝四百余年，为此被赐死的内官绝不在少数。 内官们如何知道皇帝的难处？文帝是可以下特旨，因为这是一件功在千秋的大利之事，不过一旦下特旨，味道就变了，虽然会有人歌功颂德，但是以皇权逼迫一莘莘学子的恶名，总有一天要被人世人诟病。 文帝爱惜名声，自然不会做这样的恶事，所以他将所有建议下特旨的奏折都留中不发，现在好了，这个关键时刻，吕杨晋升道业了。 根据最初的情报，吕杨原本就打算在晋升立心道业第三重之后刊发炼丹的着述，之所以这么做，每一个圣道中人都明白其中的奥妙。 文帝甚至明白，吕杨一定会在凝结天地灵文的时候刊发炼丹的着述，因为那个时候，将会有玄妙的事情发生，吕杨将会明白圣道的根本力量所在。 …… 没有亲眼看到黄道蕴夺得乐艺殿比的资格，吕杨感到有些遗憾，据说黄道蕴展现出了十分高超的乐艺造诣，击败了众多的敌手，在只剩下两人的擂台上击败对方，拿到乐艺州比第二名。 热情还没有消退过去，十五的射艺州比在期待中来临，三十九位儒生，携带圣道法器开始角逐。 白龙潭书院的王天河和吕杨呼声相当高，在荒州，白龙潭书院的儒生一般是最强的，但是也不排除其他书院有一两名特别出众的儒生。 三十九名儒生，这是一个相当尴尬的数字，不适合进行抽签轮比。按照历年的方式，每个书院的人分开，抽签分成三拨人进行混战，每一拨人决出一人来，这三人就将获得殿比资格。 这终究是一场以实力来决定的比试，运气的成分并不高。 南明湖上，正好有三个擂台，正好一次决出前三，当场抽签，当场入场角逐。吕杨抽中二号擂台，王天河抽中一号擂台，白龙潭书院最后一名儒生自然被安排到三号擂台。 十三大书院，都是一样的安排。 观众们自由选择观看那一个擂台的角逐，这就让一些人比较头疼了，历次的射艺州比都是这样，确实让人不爽快。 吕杨腰间悬挂君子剑步入二号擂台，四周观看的人非常多，但是明显不及一号擂台，因为王天河被分到了一号擂台，荒州几乎所有人都非常看好这位声名远播的秀生。 可以说，射艺州比，王天河夺冠的呼声一直是最高的，因为他修成九天曜日剑术之后再也没有碰到敌手。 吕杨站在擂台上，其他十二名儒生已经择地站好，没有人联手，因为每一个人都分属不同书院，都为了各自的书院和个人的荣誉而战，但是无形之中，所有人都同时忌惮起吕杨来。 这就是射艺州比的一个特点了，呼声最高、实力最强的人隐隐为大家所忌惮，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人的压力会很大。 “啊……” 一号擂台上，一片耀眼的剑光无穷无尽，完全笼罩整个擂台，那一刻，王天河出手了，九天曜日剑术，剑气如九天曜日，无始无终、炽烈光明，仅仅是剑气的光芒就足以让人眼痛欲盲。 无数惊呼传来，观看的人群禁不住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擂台上爆喝连连，有人已经施展自己的最强的力量进行抵挡。 数声惊呼和闷哼传来，过了两个呼吸的时光，耀眼炽烈的剑光消失无踪，一号擂台上只有王天河一人屹立着，其余人不是倒地吐血，就是半跪着，有的则不屈地盯着王天河，非常不甘心。 所有观看者已经目瞪口呆，见识过王天河神奇无比的九天曜日剑术的人再次被这种可怕的剑术征服，那些第一次看到这种可怕剑术的人直接震惊得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差距不是一般地大，哼哼，真是没有意思！”王天河笑着，转头望向评审的书院院主们：“一号擂台已经打完了，我看可以宣布胜出者了吧？” 王天河这话一出，十三大院主们立刻转头嘀咕一会，直接宣布：“一号擂台，白龙潭书院王天河胜！” 王天河十分满意，身形一纵，人已经落到了二号擂台的边上，他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擂台上谁也没有轻举妄动的秀生，笑道：“纯阳兄，你可要快一些，一号擂台我已经摆平了，我期待咱们能够有对决的机会！” “不会让天河兄失望就是！”吕杨咧嘴一笑，向儒生们道：“既然大家这么谨慎，那我就出手了！”吕杨头顶云盖，手上握住五皇浩然剑猛地一震，剑气四塞。 “狂妄之人，大家先击败他！”几名儒生怒吼，拔剑催发剑气斩向吕杨，一时间剑气纵横，其他人则冷笑一声，拔剑自守，这是存了渔翁得利的心思。 …… 第二百二十二章 胜战 上一章擂台编号混淆，已经修改了，谢谢书友提醒，同时再求一下收藏，目前为止，收藏还未破两千。 ---- 一号擂台上王天河已经摆平所有人，拿到了殿比的资格。二号擂台上，吕杨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他没有王天河那种一剑光寒十九州的本事，但是吕杨晋升立心道业第三重，全身的五皇锦绣气升华成五皇浩然气，这让他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一些儒生催发剑气攻来，一时间吕杨四周剑气四塞。 “破！” 吕杨大喝一声，一拳击出，轰隆一声，空气顿时震动了一下，拳头前方的空间疯狂凹陷下去，巨大奇异的引力立刻将所有欺近的剑气给吸引过来，无形的力量一震一绞，所有剑气便摧枯拉朽。 “竟然用拳头把剑气都轰散了？！”儒生们将眼睛瞪得老大。 吕杨哈哈一笑，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承影鞭拿在手上，将鞭子一扬，影子幢幢，向着四面八方披散开去…… “都给我撒手！”吕杨清喝一声，鞭影已经卷上好几位儒生的君子剑，猛地一震一扯，君子剑立刻脱手远远飞出，噗通一声落到湖水里。 那几位被夺了君子剑的儒生脸色惨白，像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夺去君子剑，这可是生生打脸呀，虽然大匡皇朝没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一说，但是剑被夺肯定是一种耻辱。 几位儒生正羞愤难当，恨不得立刻挖个洞钻进去，说时迟那时快，一儒生人影一闪，已经高高跃起，他手持的是一张魔角长弓，飞快从背后箭壶抽出三支疾风大力箭矢，扣弦挽弓，对着吕杨大喝：“姓吕的，莫要猖狂，看我冯广年来斗你！” 冯广年控弦射箭，三支缠绕着无数咒文符箓的箭矢破空飞来，拖长长长地尖啸声，令人惊悚，仿佛那箭矢上缠绕的不是圣道咒文和符箓，而是地狱中万鬼的哭号。 吕杨抬头，双目缩成了针芒，瞳孔深处，赫然倒影着光芒闪闪的三支实体箭矢，以及凝聚在一起的庞大箭意。 “疾风大力箭术？好！”箭矢速度快极，一眨眼就已经来到吕杨的胸前，但是吕杨的动作更快，承影鞭一震，鞭子卷上三支箭矢，猛地一抽一扯，轰隆一声，箭矢钉在了冰面上，保护冰面的流光破开。 整个擂台震动了一下，仿佛是被一股巨大如小山的雄沉力道狠狠撞击了一下，吕杨脸色由红转白，瞬间又由白转红，呼吸为之一窒，“不愧是疾风大力箭，每一根箭矢上面至少蕴藏了万钧之力！” “好好好，果真是个有本事的！”冯广年一击不中，已然怒笑勃发，人还在半空，将弓拉成满月一震，哗啦啦，数以百计的流光洒落下来，每一道流光都是一支箭，速度又快又疾，箭上还凝聚着疾风大力箭术特有的巨力。 疾风大力箭术，冯广年专修的就是这种箭术，平时用浩然正气精炼成一道道疾风大力气箭，藏在神庭识海之中储备起来，对敌的时候就可以瞬间释放出来，而不是临时以浩然正气凝聚。 临时用浩然正气凝聚的气箭只能是普通的气箭，难以附带强大的的专属威力和效果，譬如这疾风大力箭，带着急速和大力两种法术特性，以冯广年的对这种箭术的造诣，急速达到音速的好几倍，每一支箭的力道更是达到数十钧到数百钧不等，这样的速度和力道，穿透力非常惊人，甚至能够百分百穿透秀生的浩然正气护体。 “好个万箭术！”吕杨不得不感慨，这位冯广年的箭术确实不错，万箭术和万剑诀都是比较常规的一门术法，凭的是庞大的浩然正气和精深入微的神识操控。 这样的箭术或者剑诀，寻常的秀生大概都会，只是每个人的技艺程度有高有低而已，这而位冯广年的箭术造诣很深。 正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箭术上的速度和力量在很多时候往往决定成败，冯广年修炼的疾风大力箭术确实抓住了箭的精髓，并将之发挥出巨大的优势和战果，他能一路打进州比并非侥幸，而是凭着强横的实力。 “可恶的家伙！”其他秀生怒骂一声，有的使用剑气抵挡，有的使用致知尺，还有的使用风雅扇抵挡，原来疾风大力箭爆发，针对的不光光是吕杨，还有附近的儒生。 有几位秀生冷不丁被数支气箭击中，护体的浩然正气告破，人跌飞出去，立刻重伤不起，儒师立刻宣判该儒生淘汰出局，并及时给那些儒生喂小还丹，治疗伤势。 吕杨则不慌不忙，手腕一抖，承影鞭立刻旋转起来，形成一条仿佛龙卷风一样的鞭影，气箭飞临吕杨的身边，立刻被卷了进去，在剧烈的风暴中，气箭逐渐消弭于无形。 冯广年大吃一惊，还要再施展箭术，吕杨哪里还给他机会，身形一闪，跨空疾射而来，承影鞭一抽一扯，张魔角弓已经飞离冯广年的手，落到了吕杨的脚下。 吕杨一脚踩在魔角弓上，朗声笑道：“冯兄，怎么样，你一个专修箭术的，如今法器被夺，可心服口服？” 冯广年脸色通红，张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半响才叹息一声，揖礼道：“罢了，吕兄台确实技高一筹，我冯广年甘拜下风！” 冯广年转身纵出擂台，倒是展现出拿得起放的下的气度来。其他几位被下了法器的儒生冷哼一声，转身出了擂台。 吕杨哈哈一笑，转而朗声道：“谁还不服？” 儒生们立刻被吕杨桀骜不驯的态度激怒了，“狂妄之徒，你们白龙潭书院专出狂妄之徒，诸位兄台，一起上，咱们打倒他！” 余下儒生似乎凝成了一股绳，纷纷施展技艺打上来。也难怪，吕杨展现出来的实力确实强悍，已经威胁到了所有人，若是不第一时间将吕杨搬倒，他们最后肯定要遭殃。 “来得好！”吕杨猛地震动音府，一声大吼，滚滚龙吟之声传遍整个白龙潭书院，远在禁地龙宫的老龙已经连续三天第二次打扰，不禁扬起了头颅。 前几天吕杨使用龙吟大金钟的时候，老龙就被吵醒了，他将目光落到南明湖上，发现吕杨正在比赛，不禁感觉到无聊，老龙又继续睡觉，没过多久，他再次被吵醒。 “还真是精力充沛的小家伙！”老龙举起一只爪子，苍龙之力涌出打在龙宫的穹顶上，上面立刻显示出整个白龙潭书院的画面来，无数画面飞快闪过，最后停留到南明湖的擂台上，显现出吕杨大发神威的情景。 只见吕杨持续发出龙吟之音，同时脚下向前迈一步，重重一踏，气府之中镇压的中央戊己神石猛一震，威猛无寿的大地之力立刻辐射开，以吕杨为中心，层层黄色的波浪向四面八方扩散。 “轰隆……” 那些护住冰面的圣道宝文全都被震成了齑粉，二号擂台的冰面顿时层层碎裂开，爬满了蜘蛛网似的裂痕。裂痕并非表面，而是深达南明湖湖底，整个南明湖擂台不再是起了一场地震这么简单，而是要爆裂崩溃开来。 那些还在擂台上的儒生被中央戊己神石的震波横扫而过，一个个惨叫一声，身外的护体浩然正气被震破，人全都倒飞出去，或吐血，或晕阙。专修致知尺的儒生防御力最强大，也最机灵，一看不对劲，立刻一个遁术，跳出擂台，那些没有来得及跳开的，致知尺啪的一声破裂开来，人便被轰飞，吐血不止。 “不好！”曹道元早就警惕，中央戊己神石发出的巨力震破擂台以及水下玄冰的时候，他就知道要糟糕了，也不等其他儒师反应，他已经猛地站了起来，双手展开，滚滚圣道之气笼罩全场，圣道之气玄妙无比，参透整个擂台和水面下的玄冰，硬生生将已经破碎的玄冰定住。 儒师们这才松了口气，有的儒师已经纷纷宣判儒生们淘汰出场并第一时间检查受伤的儒生。服用过小还丹或大还丹之后，一些儒师们松了口气，刚才真是很危险，竟然有的儒生被震碎了五脏六腑，几乎是必死的结局。 亏得有灵丹在，儒师们不得不立刻用大还丹，勉强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场外观看的人早就已经恐慌起来，一些靠近擂台的人被余波扫到，浑身一震，立刻甩飞出去，砸倒了好几十人。 加上冰面上乱七八糟的裂纹和巨大的震动，人们早就乱成一股粥。 “妈呀，太恐怖了，一脚踩爆了擂台，这冰面要崩溃了，快跑……”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恐慌立刻蔓延开来，人们开始推搡大叫起来，有人已经被踩踏，还有人甚至被推到南明湖里。 儒师们已经飞起来，安抚人群，好一会，脚下的冰面虽然裂痕颇多，但是并没有真正崩溃，真正是千钧一发，这都是曹道元以圣道之气护持住的结果。 人群安静下来，再往二号擂台上看时，整个擂台上只站着吕杨一人，其他儒生都倒了，大多正在被儒师们抢救。 擂台边上，王天河看向吕杨，震惊莫名，他能感受到刚才的力量有多大，已经远远超过他力量上限的数十倍，甚至上百倍，这样雄沉的力道，就是真儒也不一定能够发得出来。 “好厉害！”不少人目瞪口呆看着吕杨。 …… 第二百二十三章 炼丹 还求收藏。 ---- 临水山庄天字号炼丹房。书院院主曹道元、大儒黄宗羲、当朝十三公主寿阳公主聚集在一起，看着正在忙忙碌碌准备炼丹事宜的炼丹师、童子和力士们。 吕杨、老村长等一拨人也都汇聚在一座大号炼丹炉前，指挥和检查着炼丹前的最后准备工作。 正在紧张忙碌的丹师、童子和力士偶尔会偷偷看一眼吕杨，不经意间会露出敬仰之色，因为昨天他们也都去看射艺州比了，吕杨的强大实力不得不让他们折服。 昨天一战，一号擂台是王天河胜出，二号擂台是吕杨胜出，这两位都是白龙潭书院的佼佼者，为书院赢得了荣誉，而三号擂台被别的书院的一位天才占去了。 既然已经取得殿比资格，那就可以了。原本还有三强之战的，但是在擂台被紧急修复之后，吕杨已经不见了踪影，并让人传下话来，说是自愿放弃三强之战，他的原话是：“同窗之战，何苦，何必！” 这让一直期待和吕杨一战的王天河再次跳脚，最后王天河也摆酷不比了，直接弃权，让出了射艺州比第一的虚名。 吕杨如此作为，更是让人唏嘘感叹不已，因为比赛黄了，没得看了，有的人大失所望之下破口大骂，说吕杨是个懦夫，如此不战而逃，让人不耻。 儒师们不禁松了口气，心想这样也好，最后的关键时刻，这也算是自污之举了，由此看来吕杨也是明白一些道理的。这一次州比，吕杨的光芒太过耀眼了，这让不少人心生怨气，如此自污，可平息不少怨气和嫉妒。 对于吕杨的做法，曹道元和黄宗羲还是打心眼里高兴的，因为能够舍去最后的比试，说明吕杨的心境很不错。 曹道元、黄宗羲和寿阳公主仰头看着这座特制的丹炉，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寿阳公主转头道：“曹院主，你说这一次炼丹，能行吗？” “放心吧，纯阳说了，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炼寿元丹了，他有把握！”曹道元笑道，心中激动难以自已。 寿元丹，圣道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圣道中人从来不奢望有这样匪夷所思的灵丹，但是现在不同了，既然炼丹之术已经被发明出来，一旦寿元丹被人所知，必然会引来无尽的渴望。 曹道元这样德高望重的大宗师，都敌不住寿元丹的诱惑，事实上，越是道业高，越是垂垂老矣没有晋升圣人的儒者，就越是抵挡不住寿元的诱惑。 曹道元相信，对于迫切需要的人，只要能够给他一粒寿元丹，无论是增长寿元十年、二十年，还是六十年，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拿出全部的家产去换取。 吕杨将丹炉检查了一遍，里面十几个暗格已经按照顺序装好了丹材，所有的天吴骸骨也已经炼成天吴精气，现在已经装在了好些个特制的黄皮葫芦里。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吕杨转身走上来，朝曹道元和寿阳公主揖礼：“一切都准备好了，炼制寿元丹大概需要几天时间，院主和殿下是否要留下来观看炼制过程？” “这个当然！”曹道元和寿阳公主点点头。 “那好，吕杨这一次是亲自参与炼丹，在炼丹的过程中，请尽量不要打扰……”说罢朝黄宗羲道：“还请老师在一旁护法！” 寿阳公主笑道：“吕待诏，你且放心吧，我和曹院主知道分寸，无论炼丹要几天，也无论那寿元丹是否能够炼制成功，我们都在这里陪着，你和丹师们千万不要有什么顾虑，只管放手施为就是！” “谢殿下鼓励，吕杨一定全力以赴！”吕杨露出微笑，“寿元丹的丹方已经被列为绝密，这将是咱们临水山庄最大的镇庄之宝，至于那些培元正心丹和圣道筑基丹，舍出去一些利益也无妨了！” 寿阳公主自然知道吕杨说的是香火，只要炼制好寿元丹，寿阳公主和曹道元将会拿着这个灵丹前往神都百圣太庙，和百圣太庙的圣人们谈判，将引进香火作为丹材的事情彻底敲定，一举奠定临水山庄和金丹一品堂在整个皇朝九州内龙头老大的地位至少保持一百年不受威胁。 “放心吧！”曹道元和寿阳公主点点头。 吕杨揖礼，转身走到丹炉前，看着所有人一眼，严肃道：“炼丹开始！” 这一次炼制寿元丹非比寻常，被抽调过来辅佐炼丹的有老村长、巫小灵姐妹，还有五位炼丹技艺出众的秀生丹师，他们站在丹炉四周，依着八卦的位置站着，一会就要配合吕杨进行炼丹。 吕杨衣袖一挥，丹炉轰然关闭，五皇浩然气穿透丹炉，直入丹炉内部，顿时整个丹炉的一切细微变化都在吕杨的掌控中，丹炉大肚内，紫阳天火熊熊。 八位丹师立刻打了一道文气渗透丹炉，观察和配合吕杨炼丹。 这是临水山庄琢磨出来的炼丹技艺，叫做八卦站位炼丹法，少则需要八人，多则需要八八六十人合力炼丹，其中一人为头领，进行主导，其余人辅佐配合，这种方法可以提升炼丹效率，消除炼丹师因为文气无以为继之瓶颈，并能观察和掌控炼丹过程中任何丹气的细微变化，最大限度地提升炼丹的成功率，避免丹气朝不利的方向发展。 “啪……啪……啪……”第一个装着血参等丹材的暗格被五皇浩然气控制着打开，丹材进入炉中，丹材被五皇浩然气和紫阳之气一冲，发出了劈里啪啦的声响，药材的精气很快和五皇浩然气、紫阳之气混合起来，不断地流转融合。 一个个暗格被依次打开了，一种种丹材的药灵精华被提炼出来，彻底混合到一起。这个过程就持续了六个时辰。 “灌注精气！” 吕杨开口说着，巫小灵已经小跑到丹炉边上，打开一个小孔，将一个黄皮葫芦对准小孔，力量一下子催发，葫芦内青黄色的天吴精气立刻滚滚灌入丹炉暗格之内，凝聚成混元一团。 黄皮葫芦内的精气灌注完毕，关闭小孔，吕杨控制内装置将内阀门打开，精气进入丹炉之内，和丹气开始作用融合。 第二个黄皮葫芦的天吴精气继续灌入丹炉，一连灌注十个黄皮葫芦的精气，如此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丹炉内气压极高，内里轰隆作响，发出各种沉闷的震破声，所有丹师在吕杨的主导下一次次将丹炉内的丹气颠倒翻滚，甚至是打散，任由丹气在丹炉内一次次升华和融合。 第二天傍晚，所有人吃过辟谷丹，喝过山泉水之后，丹炉已经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丹师都松了一口气，按照八卦位置坐下来，开始温养丹气。 “哈哈，不错，长见识了！”寿阳公主一直悬着的心一下子放到了肚子里，炼制寿元丹可以说最关键的步骤已经完成，现在进入了温养阶段。 这个阶段估计要一天的时间，然后开始凝丹，若是丹气温养得不错，凝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凝丹之后，便是最后的温养阶段，这样大概再用一天到两天时间，灵丹就彻底稳定下来，便可以出丹了。 曹道元喜笑颜开，说实话，他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数十年来，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他这么紧张的了，不过这次紧张，非常值得，只要寿元丹的炼制能够顺利，一切都好说。 温养阶段只用文火，这个阶段可以不用吕杨主导了，只需要一位丹师就能做好。吕杨为了确保温养顺利，安排了两位丹师进行作业，他转身到了曹道元等人跟前。 “老师，院主大人，殿下，吕杨幸不辱命！”吕杨抬手平揖笑着。 “纯阳，辛苦了！本院要代表书院上下感谢你！”曹道元突然郑重朝吕杨弯腰揖礼。吕杨不禁微微吓了一跳，赶紧将曹院主给托住。 “院主，您这是弄的哪一出，这不是折我这晚辈的寿吗？若是真想感激我，便许我更多好处就是！”吕杨无赖笑道。 “哈哈，你这混帐小子，也敢来趁机讹诈本院？”曹院主朗声大笑，心中实是极为欢喜，他沉吟半响，说道：“这个本院可以答应你，其他方面的好处可以允你，但是在寿元丹的分配上，还是按照规矩来，本院绝不会允你更多的寿元丹！” “成交！”吕杨朗声笑起来，“院主既然允诺，就要兑现，我这第一条要求就是，我那吕氏园林，您一定要督促工坊的儒师们尽心尽力，而且要提高修造的速度！” 曹道元点点头，无奈道：“好吧，这事我会督促下去的，不过现在寿元丹还没有练成，你可不要松懈，只有寿元丹真正炼好，本院什么都答应你！” 吕杨摆摆手：“放心吧，院主大人，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炼寿元类灵丹了，可以说这一次炼制的丹气非常完美，所以最后形成的灵丹药效会非常好，趁着还没有凝丹，我打算将灵丹炼成三等！” “三等？你说说看！”曹道元和寿阳公主点头，似乎明白吕杨的意思了。 “现在丹气都是一样的，蕴藏着寿元，若是凝聚的丹气少一些，灵丹个头就会相对小一点，增加的寿元就会少一些。按照这个理论，我打算在凝丹的时候将灵丹分成三等，第一等蕴含一个甲子的寿元，第二等是三十年的寿元，第三等为十年的寿元。这样便可满足更多人的需求了！” …… 第二百二十四章 筹谋 将寿元丹细分为三等，第一等蕴含寿元一甲子，第二等三十年，第三等十年，如此细分，是充分分考虑到了市场的需求，对此，吕杨是十分有心得的。 第一等寿元丹无疑是高端货，价格会相对高些，有些人或许囊中羞涩，或许不需要增加这么多的寿元，他们便可以购买第三等寿元丹，增加的寿元会短一些。 譬如大宗师，若是有信心在十年之内晋升圣人道业，那就不需要服用第一等寿元丹了，因为那纯粹就是浪费，要知道圣人业位已经可以自行稳固寿元，长生驻颜，虽然还不是真正逆转生死，但是已经和洪荒巨兽或者妖仙一样拥有漫长的寿命了。 “还是纯阳想得周到，那就这样安排好了！”曹道元说道。寿阳公主和黄宗羲也都赞同如此。 “那好，这事我知道怎么做了！” 过了一天的时间，丹气温养结束，丹炉内的丹气已经一片晶莹透明，色泽呈金黄色，晶光点点，那点点晶光乃是寿元之精，正是延寿的根本。 “开始凝丹了！”吕杨吩咐着，八位丹师立刻辅助配合，吕杨神识笼罩整个丹炉，神识忽动，整团丹气立刻在丹炉内炸开，分成二百四十份，每一份丹气分开之后，便如同陀螺一向飞快地旋转着，一边旋转，一边将吕杨渗透进来的五皇浩然气丝丝缕缕地缠绕上，在表面除了凝结成一层薄如蝉翼的透明封装层，还能结成细小如芝麻的圣道文字。 就这样，二百四十粒寿元丹凝聚成形了，其中三十粒个头最大，为一等寿元丹；其次一批，个头中等，为第二等寿元丹，可增长三十年寿元；最小的一百二十粒，可增长十年寿元，为第三等寿元丹。 凝丹结束，二百四十粒灵丹，都在丹炉中悬浮着，被紫阳之气慢慢温养。 “好了，再温养一个日夜，等到灵丹彻底稳固，便可出炉收丹了！”吕杨松了口气，转身对曹道元和寿阳公主道：“寿元丹已经炼制成功，院主和殿下该放心了！” “放心了！”曹道元真正放心了，凝丹结束，就意味这炼丹真正的成功了，最后的温养已经无关成败，若是愿意，现在就可以出丹，药效不会打任何折扣，不过再温养一天灵丹会稳固一些，出来的灵丹保存期也会相应的增长许多。 “三种灵丹，数量太少，只能内部销售了，因为寿元丹稀缺，价格注定会极高，咱们临水山庄要名利双收了！”曹道元笑呵呵起来。 “嗯，确实要名利双收，不过这三种寿元丹，咱们是不是要起个贴切的名字，好进一步提升咱们临水山庄和金丹一品堂的名号？”寿阳公主笑道。 “哈哈……”吕杨朗声一笑，“殿下放心好了，我已经为三种灵丹起了名字，在凝丹的时候，灵丹上已经标明了灵丹的名字，一等寿元丹既然能增一甲子寿元，就叫甲寿丹，以此为基准，二等寿元丹叫半寿丹，三等寿元丹叫十寿丹，等到灵丹出来，殿下便能见到了！” “甲寿、半寿、十寿……名称如此也好，简单明了！”寿阳公主点点头，不再纠结了，几人出了丹房，在临水山庄中品茗、下棋，如此时间缓缓过去，次日下午，开炉的时间渐近，所有人都到了丹房，围在丹炉前，观看收丹的过程。 收丹就不用吕杨出手了，巫小灵直接代劳，她手持开了小壶天空间的青翠玉瓶，将出丹口打开，在内部气压下，寿元丹会从炼丹炉中喷出来，只要用神识控制住内部的灵丹种类，便可以轻松分类收丹了。 寿元丹分别装进三个玉瓶内，然后给每个人手心上倒了三粒，寿阳公主捏起一粒甲寿丹，只见灵丹经营剔透，最外面一层五色透明，内部则是晶莹金黄，十二个芝麻大小的圣道文字在灵丹上流转着。 “甲寿？”寿阳微微诧异，只见甲寿丹上的圣道文字是甲寿二字，每一个文字均有四个，不断在灵丹上流转浮现，活灵活现的，显得非常贵重。 半寿丹和十寿丹也是如此，上面有半寿、十寿的圣道文字，精致无比。 “光卖相就不错！”寿阳公主十分满意，她将灵丹拿到鼻子前嗅了一下，顿时一股浓烈阳和的丹香立刻被吸入体内，散逸到四肢百骸，一霎那寿阳公主只觉得通体舒畅，全身毛孔彻底舒张，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十分奇妙。 巫小灵、老村长也都手捧着寿元丹，一脸陶醉。曹道元和黄宗羲则是激动，他们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捧着寿元丹的手都禁不住有些发颤，一粒甲寿丹，就能增加一甲子寿元，这对他们这些圣道修为高声的儒者来说意义是何等重大？ 没有人能够像他们一样真切地认识到寿元丹的珍贵，可以说每一年大匡皇朝寿终正寝的宗师、鸿儒、大儒、真儒有上千人，至于更低道业的儒者，则超过三千人，这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若是有了寿元丹，他们就不必带着无穷的遗憾离开这个世界，他们就能继续冲刺更高的道业。 这些人，可都是皇朝的中流砥柱，年年这么损耗，以至于皇朝的发展缓慢。有了寿元丹，大匡皇朝的国力将提升到一个怎么样的程度？想到这些，曹道元和黄宗羲血液沸腾，整个人都禁不住战栗起来。 “纯阳，这些寿元丹怎么分配？”曹道元说着。 “这一次陆前辈和老师寻来巨兽骸骨，出力甚多，应该分两成，再留一半的寿元丹作为山庄的储备，余下的就按照份子分了，不知道这样可好？” “甚好！”曹道元、寿阳公主连忙点头。 “剩下的天吴精气似乎还有，还可以炼几炉寿元丹？” “还能炼一炉！”吕杨沉吟道：“不过最近我从别的渠道收了一些蛛晶，也能够炼制寿元丹，加上陆前辈和书院的宗师们已经出发前往九州各地寻找巨兽骸骨，估计短时间内咱们不缺丹材，只是没个长远之计，这寿元丹只会越来越少，最终会一粒难求！” “这如何是好？”曹道元等人纷纷皱眉，都没有好的计策。 “办法有一个，那就是养！” “养巨兽？”寿阳公主倒吸了口凉气，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巨兽当然不好养，不过人面蛛可以！”吕杨一翻手，从袖中取出一颗蛛晶来，众人观看之后，诧异不已。 “蛛晶是蛮荒中的异种，虽然不比巨兽，但是其寿元还是很漫长的，据说上古甚至是远古的时候，还诞生过人面蛛的真神……”寿阳公主说道。 “以蛛晶诞生出来的人面蛛不可能有这样的成就，咱们寻一个大岛圈养，每隔一段时间便去收割一次，始终限制其发展，这样就有源源不绝的丹材了，虽然人面蛛远远不及巨兽，但是总算是一个长久之计，这么做不至于让寿元丹越来越少！” 曹道元眼神为之一亮，道：“南海之中倒是有一座琼崖大岛，四面高耸，立于浩瀚大海中，方圆近四千里，到处一片蛮荒丛林，上面并无人烟，蛮兽和巨兽横行，倒是一处放养的绝佳之地！” 吕杨拿出五十个蛛晶，交给曹道元：“这些蛛晶就交给院主了，您可寻几位宗师前往琼崖岛，在一处合适的地方将这些蛛晶投到高温之地，用法阵保护起来，只要持续吸纳足够的热元，不出三年，蛛晶便能自行孵出，不用咱们打理，它们自然会结成群落发展起来，大概十年时间，就能有回报……” “好，这事容易，本院会找个时间亲自走一趟！”曹道元接过蛛晶，小心谨慎放入袖中。 寿阳公主还在担心另一件事，不禁说道：“说一说香火的事情吧，若是不尽快敲定，咱们将来就被动了，毕竟百圣太庙可垄断了皇朝九成以上的香火，咱们想要炼制的安神丹、培元正心丹、圣道筑基丹产量都会受到限制，无法大量生产。” “将临水山庄储备的寿元丹都带去百圣太庙吧，为咱们争取到最大的利益，无论如何，本月之内就要敲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吕杨沉声道。 “放心吧，有了这些寿元丹的诱惑，那些圣人们不得不让步，嘿嘿，别人不知道，但是本殿清楚得很，百圣太庙里面聚集了不下百位垂垂老矣的宗师，他们都没几年活头了，若是咱们不出手，他们只有寿终正寝的份儿！”寿阳公主冷笑一声。 “这里面有不少是殿下的叔爷辈吧？”曹道元叹息一声，道：“都是对本朝有卓着贡献的前辈，咱们既然有办法，那能出手就出手吧，咱们皇朝培养任何一位宗师都不容易，一位宗师的诞生需要花多少时间和资源？更何况生命之终结是何等残酷？” “还是院主慈悲！”黄宗羲也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自然是要为他们延寿，否则本殿也不会提议去一趟百圣太庙和他们谈判，不过在商言商，咱们总要一些回报吧？”寿阳公主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吕杨大为满意，笑道：“这是就拜托院主大人和殿下了，相信殿下不会让书院和临水山庄吃大亏就是！” 曹道元和寿阳公主点点头，这一点他们可以保障。 …… 第二百二十五章 准备 寿阳公主和曹道元翌日一早准备妥当，乘上了前往神都的云际飞舟。一行踌躇满志，他们一方面抱着为书院和临水山庄谋取暴利去的目的，一方面又是带着为垂暮的宗师延寿的福音去的。 到了神都玉京城，两人先是觐见了文帝，进献了一粒甲寿丹，引得龙颜大悦。于是宫中赐宴，曹道元在宫中留夜，君臣二人秉烛夜谈，没人知道曹道元和文帝秘谈了些什么。 翌日一早，文帝推了朝会，专程带着曹道元和寿阳公主一同前往百圣太庙，这一行，据说震动整个百圣太庙，拒不完全统计，百圣太庙之中寿元将近的鸿儒、宗师不下百位，甚至还有一些寿元终结只凭一口气封印在冰棺中的老家伙。 在这样迫切的需求面前，即便是精明的圣人们也不得不被迫让出一些利益，使得百圣太庙为了获得足够的寿元丹签订了一份出卖百圣香火的“吃亏”条约。 果然如同吕杨等人预谋的一样，这个条约直接让临水山庄和金丹一品堂奠定了业内龙头老大哥的地位。即便是在吕杨刊发了被誉为改变整个皇朝乃至世界的炼丹着述《丹道》之后的几百年，这种地位都不曾有丝毫的动摇。 这就是后话了，先按下不提。 却说吕杨在六艺州比结束之后，反而更加忙碌了，黄宗羲也加入了陆苍和几位宗师寻找巨兽骸骨的行动，一时间倒是寻找到了七八头巨兽骸骨，这下子临水山庄忙坏了，因为巨兽骸骨十分坚硬，接近于不朽，真文法器都难以伤害，唯有吕杨的紫阳天火可以煅烧。 所以临水山庄一方面将巨兽骸骨加紧炼出巨兽精气，妥善的储备起来，另一方面又要炼制其他灵丹，以满足全皇朝九州的灵丹需求。 到目前为止，灵丹依然是供不应求，甚至于从云际飞舟发往九州各地的灵丹中有一批被劫以后，整个皇朝震动不已。 那是一艘飞往泽州云梦府的云际飞舟发生的事故，被劫的灵丹价值不菲，文帝亲自下了死命令，严令三司赶赴现场勘查，历经半个月时间，终于查清始末，原来是云梦府府尹勾结云梦大泽中的大盗联做下的大案。 云梦府府尹被打入囚车，押解进京候审，而大盗联被朝廷剿灭，结束了数百年为祸泽州的历史。 这事也就是轰动一时，过后便迅速平息下来，灵丹也被追回，这倒是让各地的灵丹涨价了不少，各地金丹一品堂卖得更欢。 黄宗羲虽然没有太多的时间督促吕杨的修业，但是每次回到别居，都会第一时间检查吕杨的修业情况，并为吕杨传道授业解惑。 如此临近大年，吕杨才有了闲暇。荒州地处偏南，寒冬并不太寒冷，一般只在腊月和年初的时候下几场大雪，如此而已。比起北方入冬即飞雪飘零来，南方气候确实暖和一些。不过最暖和的还是南荒，那里终年不会下雪，炎热而且多雨。 吕杨虽然没有去过南荒，但是能够理解那种气候，在另一个世界，吕杨就曾经住在南方，反而对寒冷的气候不太习惯。 吕杨父母回了一趟吕丘，将家中的必要的东西打包带回了白龙潭书院，一家人高高兴兴过了个大年。 大姐吕青萍带着一子一女回娘家省亲，吕杨见到了自己两个侄儿，侄女叫做王兰芷，今年不过五岁，侄儿王原之，今天四岁，正是发蒙的阶段。 吕青萍心里早就有小算盘了，现在二弟吕杨做官了，身份地位已经今非昔比，而且还在书院准备为老吕家修建吕氏园林，那是一个极大的庄园，她随同父母去看过之后简直目瞪口呆。 因为过大年，园林已经停工，不过按照二弟吕杨的说法，只停工五天，过了初三就要开始继续修造。 吕青萍有了这么一个大靠山，顿时有了指望，几天下来，哄得吕杨发了一句话，便让吕蒹葭拨了一笔钱，在秣陵府城北之外买了一座七十余亩的庄子，良田就有四十余亩，桑地十余亩，还有一栋城里的大贵人才能住的大宅子，三重楼高，里外三进三出，在乡下，土财主都没有这样气派的宅子。 吕杨说给就给了，对于吕杨来说，那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吕青萍住进了庄子，其丈夫王洪听说之后，也赶到了书院，原本死活要推迟的，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不得不受了。 有了庄子，有了良田和桑地，就有了长久的依靠，加上每个月的月俸，吕青萍打算过年之后直接将女儿和儿子都送入秣陵府的私塾，决意要将王家下一代培养成读书人。 家常里短的事情，吕杨早就已经彻底放手不管了，目前只由吕开泰夫妇“看着”，由吕蒹葭“管着”，钱袋子实际上是由吕蒹葭来掌管的，虽然吕蒹葭人小，但是管起账本来还真是一丝不苟井井有条。 吕青萍羡慕得很，见识了三妹管理的大账，不禁目瞪口呆，直叹自己生不逢时，恨不得晚生几年，只可惜她已经嫁作他人妇，身不由己了。 大年过后，偶尔会有居住秣陵府的同族众人登门拜访，吕杨三天两头应付，十分头疼，最后便让父亲吕开泰代他应酬。 吕杨转身出了纯阳居，来到牛庄，视察了一遍，因为吕杨的经营，牛庄的牛群数量日渐争夺，那些黄牛都是用灵丹和灵草喂养的，如今在秣陵府十分精贵。 一头牛庄的黄牛，往往可以卖好几两纹银，甚至最上等的黄牛，可以卖十两，那是专供服用灵丹辟谷了的圣道中人食用的，因为这些黄牛血肉纯净，可以直接切片食用，入口即化，而且带着灵气和香气，不用担心会有五谷之毒和烟火之气。 牛庄的日子好过了，人人伺候其黄牛来都尽心尽力，吕杨赶着一批牛前往白龙潭禁地，在吃过血食之后，吕杨再一次进入了潭底龙宫。 “老龙估摸着你已经有时间，过几日才会过来，没想到你今日便来了，也好，老龙也已经准备好去寻常对头的晦气了！” 老龙注视吕杨，发现吕杨道业自从六艺州比之后又有进步，不禁心中感慨。在没有灵丹之前，圣道中人修行总是比较缓慢的，但是现在老龙发现，整个书院的儒生，甚至是儒师们，都在不同程度上加快了修行。 这种情况和数百年来的情况一比，就十分明显了。 “那好，这一次过来，晚辈还有几粒灵丹要献上！”吕杨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将三粒甲寿丹倒出来一弹，悬在老龙的龙头前。 “嗯？好有生命力的灵丹，这里面竟然蕴含着寿元精华？”老龙眯着眼睛，两缕若有实质的精芒从巨大的瞳孔中爆射出来，落到了甲寿丹上。 吕杨心中凛然，笑道：“前辈法眼如炬，这是晚辈新炼的甲寿丹，我们人类服用，可以增长一甲子的寿元，只是不知道这甲寿丹对前辈是否有用？” 老龙点点头：“自然有用处，事实上寿元精华并非天地自然之物，而是天地造化之物，对于任何生命来说都是一样的珍贵，若是以前，老龙对着区区几十年的寿元是看不上的，但是老龙活得太久了，原本庞大无比的寿元已经快要到了枯竭的程度，所以这三粒甲寿丹就显得相当珍贵了，你确定这是要孝敬老龙的？” “自然！”吕杨点头，露出真诚的表情，这个时候，吕杨知道一个真诚的表情才能带给自己想要的东西。 老龙沉默半晌，终于叹息一声，说道：“好吧，老龙我最不习惯受恩惠，特别是人的恩惠，老龙记得上一次受恩惠的人乃是吕家的小子，也就是开创了大匡皇朝的那个人！” 吕杨愕然，笑道：“这只是小小的礼物，凭前辈的本事，炼制这样的灵丹应该不是难事，估计从今往后，这样的灵丹前辈面前是不值一哂的！” “嗯，你说得对，老龙已经打算到南荒去走一趟，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要弄些丹材炼制寿元丹，老龙我要炼制的寿元丹可不像你这般小家子气，老龙我要炼的是龙寿丹，或增千寿，或增万寿，这样的灵丹已经不能称为灵丹了，呵呵，以你们人类的体质，估计服用一粒就会爆体而亡，所以，你估计不会有这个口福了！” 吕杨张大了嘴，震惊不已。 龙寿丹，按照老龙的说法，那可是超级寿元丹啊，老龙想要用什么来炼制，难道是直接用巨兽来炼吗？若是寻常的东西，怎么可能炼出龙寿丹来？或许千寿还有可能，万寿就不太靠谱了。 吕杨心思急转，他毫不怀疑老龙的智慧，它看过自己的《丹道》，同时洞悉临水山庄的一切，或许任何一种灵丹炼制，它都了如指掌。 以老龙那可怕的智慧，说不定炼制万寿的龙寿丹真不是吹牛！ 担心自己服用不起？吕杨有些郁闷了，因为人类的体质太孱弱，若是一头巨兽，或者是一名妖仙，估计就不怕什么千寿万寿的龙寿丹了，不过老龙也太小看自己了吧，怎么说自己体内还镇着一块中央戊己神石，那可不是凡物，有它在，难道还会镇压不住爆体而亡不成？ …… 第二百二十六章 坐骑 老龙将三粒甲寿丹服下，眼睛闭上一会再度睁开，霎时间精光闪烁，整个龙宫为之大亮，老龙道：“确实有些有些作用，勉强增加了些寿元，不过可惜，对于老龙来说增长的寿元太少，不过也可以理解，你们人类寿数本来就低，能增加百八十年已经很了不得了！” “前辈说的是！”吕杨揖礼，这老龙说的事情，普通人也就六七十年的寿数，即便是圣道中人，也多为百岁，能增个百八十年已经不错。不过这对于苍龙来说，这点寿数简直不值一哂，要不是老龙确实到了寿元将尽的程度，想来也不会觉得这百八十年的寿元有多珍贵。 “炼丹之术有夺天地造化之功，你将这种术法发明出来，也不知将来有多少蛮荒生灵和灵草灵药会遭受毒手！” “……”吕杨一愣，感觉有些意外，吕杨沉吟半晌，不禁叹息一声：“这就非晚辈能够阻止了，总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和奉有余，这天地万物，自有其道，各安而已！” “你说得不错，老龙现在要做的就是这天人之道，不管是损有余还是奉有余，只要能让老龙多活一些时间，哪管其他！用你们人类的一句话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老龙认为极好，正是因为人有这样的秉性，才会越来越兴盛！” 老龙伸出一个爪子，一道龙力落到吕杨身上，“好了吗？老龙要出发了！” “全凭前辈！”吕杨道。 “那好，走！”老龙起身，猛地钻出龙宫，哗啦一声破开潭面冲上天空，破入云层，吕杨被老龙的龙力护着，被紧紧托在老龙的龙脊上，这种感觉就像是坐过山车，让人倒吸凉气。 也亏得吕杨坐过灵鹫，如今坐在老龙背上，倒也不觉得太过恐怖。 高空之中，云海延绵，老龙在云海之中穿梭，透过云层，可以俯瞰大地山河，老龙的速度很快，一下子飞过数百里，进入延绵群山。 吕杨自然熟悉，这就是大东山，荒州第一山脉，大东山以南，乃是无尽的山海和蛮荒。 一声惊恐的鸟鸣传来，一头灵鹫转出来，看到老龙，突然像是折了翅膀一般，突然坠下云层，落入茫茫深涧，不见了踪迹。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那头灵鹫怎么不飞了？”吕杨诧异道。 “被老龙吓死了，哪里还能飞？”老龙的声音滚滚而来。 “吓死？！”吕杨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灵鹫这样的凶猛飞禽竟然照面被老龙吓死，这是多恐怖的事情？ 据吕杨所知，灵鹫在大东山可是空中的霸主，但是在老龙面前，如同小蚂蚁般的存在，不值一哂。 “果然是洪荒巨兽，在这一片世界中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生命，竟然吓死了一头路过的灵鹫！”吕杨心思转动，想到大东山的灵鹫峰，据说那里有成妖的金翅大灵鹫，自己还缺几头灵鹫座骑，不知道能不能借助老龙“狐假虎威”一把呢？ “前辈，晚辈还缺少一头座骑，不知道能不能到灵鹫峰抓上几头？毕竟晚辈坐在前辈的脊背上有损前辈的英名！”吕杨说道。 “哈哈，你倒是想得周到，不过老龙怎么会有损英名？你见过身上的蚂蚁有损你的英名吗？”老龙嘲笑道。 “……”吕杨无语了，敢情自己坐在老龙脊背上，是蚂蚁一般的存在啊……不过貌似没错，以自己的道业，也就是蚂蚁级别的存在。 “也罢，给你抓几头飞得快的灵鹫，省得老龙背着你多有不便！”老龙将方向微微一转，往大东山深处去。 一声龙吟响起，传遍大东山的长空，一种玄之又玄，无形的龙威随着龙吟声传遍四方，吕杨便感觉到一阵心悸，那是一种源于本能上的恐惧，无关于胆大胆小。 大东山突然很安静，似乎所有的飞禽走兽全都在一霎那失声安静下来，仿佛老龙君临天下，万物慑服。 “还真是威风凛凛，非同一般！”吕杨感觉顿时有一种高高在上，大有凌驾苍生的错觉，心想这大概就是老龙现在的真实心态。 云海之中，偶尔有几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跃出蕴含，实在是这些山峰太高，只见一座特别高的山峰耸出蕴含，方圆千里没有任何山峰能与之比肩。 山峰上空，数以百计的灵鹫围绕这山峰在云海间翱翔，偶尔发出一声声鸟鸣，清越入云霄。 “到了，那就是灵鹫峰！”老龙以极速飞过去，又是一声龙吟，原本还在天空飞翔的灵鹫霎时全都落到了云海之下，躲进了山中。 老龙到了山峰之巅，只见山巅十分宽广，奇异的草木份外丰茂，透过云层，隐隐可以看到云海之下极其庞大的山体，到处郁郁葱葱。 老龙突然之间俯冲而下，猛地穿透云海，落到了一片光秃秃的断崖上，轰隆一声，断崖震动，山石簌簌落下绝壁。 断崖上，数十头雄壮的灵鹫竟然匍匐在地，似乎是被老龙无与伦比的龙威给压得动弹不得，吕杨跳下来，发现数十头灵鹫之中，有两头灵鹫特别雄壮，头上和羽翼上已经生长出一些金色的羽毛。 老龙又是一声龙吟，所有灵鹫顿时瑟瑟发抖，哪里敢有丝毫反抗？ “这就是金翅大灵鹫……”吕杨仰头看着两头大灵鹫，这个时候便感觉到老龙的厉害了，这两头金翅大灵鹫，估计已经活了八九百年，否则不会长出金翅来，这样的灵鹫已经是妖了，智慧非常高，对于人类来说，其寿命已经很长了，但是和老龙一比，它就啥也不是了。 吕杨神识忽动，身上五皇浩然气涌出，在头上凝结一朵云盖，他走上前两步，施展驭兽神通，道：“两位前辈可愿意随我做个护法？若是愿意，日后可保你做个仙人，若是不愿……”吕杨回转看向老龙。 两头金翅灵鹫哪里不懂吕杨的意思，看了一眼老龙，不得不点头，当真是形势比人强，自然界的优胜劣汰是什么残酷的，没有道理可言，向老龙这样的巨兽，一根手指就能要了一头没有成仙的妖灵小命。 蛮荒之中，生灵只敬畏强者，也只有敬畏，才是生存之道。吕杨自然知道这狐假虎威成功了，当即大喜，道：“那好，不要抵抗，和我签订契约！” 吕杨屈指一弹，两道灵光打在两头金翅大灵鹫上，两头灵鹫的额头上，立刻显现出驭兽印记来。 吕杨一翻手，一块羊脂玉牌出现在手上，这玉牌双面光华，隐隐有好几个天地灵文在浮动。 “这是我圣道中人的驭灵牌，你们进来！”吕杨将玉牌丢出，两头金翅大灵鹫突然化两道灵光冲入玉牌，整块玉牌正反两面顿时显现出灵鹫头颅来。 “成了！”吕杨欣喜，这圣道中的驭灵之术自己还是第一次用，没有想到效果还不错，这玉牌正是驭灵的法器，内部开了一个壶天空间，可自行汇聚天地灵气，妖灵在里边，可以存活。 礼乐射御书数，这驭灵之术，便是御中法术，圣道中人不喜这样的法术，很少有人修炼，一是山中寻常的野兽御之无益，不但要负责其食物，更不能收入驭灵牌之中，二是妖灵能够收入驭灵牌，但是极不好抓，一般只有高门大户、世家子弟才会有能力和财力抓到妖灵。 山中的妖灵野性未除，基本上不可能屈服于人的，往往宁死不屈，十分狂傲，这就使得圣道中人对驭灵之术的修习少之又少了。 像吕杨这样，借着老龙的势狐假虎威就能让妖灵直接臣服的极少，不过效果很好，吕杨有驭兽神通和圣道驭灵之术，两重保险，不怕驾驭不了签订契约的妖灵。 要玉牌悬挂在腰间，神识一动，一头金翅灵鹫飞出来，吕杨翻身上了灵鹫的背，用一条银络绑在灵鹫的脖子上。 金翅灵鹫展翅，顿时飞上云霄，一股妖力从灵鹫身上涌出来，将灵鹫护住，也将吕杨裹在里边，灵鹫速度极快，远比老村长的那头灵鹫要快数倍。 老龙仰头，一声龙吟，飞上天空，赶到吕杨身边，道：“这灵鹫速度还算可以，拿来代步倒也合适！” “多谢前辈帮忙！”吕杨骑在灵鹫脖子上笑道。 “这算什么，不值一提！”老龙发出一声龙吟，在云海中穿梭，往南荒去。吕杨取出几粒灵丹，喂了金翅大灵鹫服下，一鹫一龙就这样飞越大东山。 南荒苍苍茫茫，多是原始荒原和莽林，大河浩荡，奔涌不息，山川河流，沼泽盆地，奇山异石，都是天然造化，无数野兽在林中雌伏，动物们在荒原上奔驰，一派生命极度繁荣的景象…… “你不要下来！”老龙吩咐一声，突然从空中俯冲而下，轰隆一声钻进了一个方圆百里的湖泊，一条黑色大蛟龙从湖泊中翻滚出来，不断挣扎着，只见老龙的狰狞大嘴已经咬住黑蛟的七寸。 “厉害！”吕杨乘着金翅大灵鹫在湖泊上盘旋，看到那头黑蛟十分粗壮，至少长数十丈，之比老龙小一圈。 好一会儿，黑蛟筋疲力尽，老龙嘴里吐出一口大鼎，将黑蛟收入其中。 …… 第二百二十七章 龙斗 吕杨落到湖边，道：“这黑蛟厉害了，那口大鼎是前辈的法器吗？” “没错，这是老龙近些年来炼制的第一口自用的法器，也是最后一口！”老龙似乎对大鼎非常满意，解释道：“这是五龙大鼎，是用天外金铁和大地龙气炼制，可大如山岳，也可小如芥子，内藏巨大的壶天空间，十分玄妙，说起来它可比你们的圣道法器要好使！” 老龙将五龙大鼎纳入口中，转头看了湖泊一眼，道：“这头黑蛟是这里的一霸，已经活了至少两千八百年，今天碰到老龙，算是晦气了，这厮也是我龙族血脉，不过那是黑龙血脉，是我苍龙的宿敌，正好拿它炼龙寿丹，估计能炼出千寿丹来。” 吕杨张大了嘴，已经无法可想了。 老龙再度飞起来，向着前面一片山脉飞去，十几头高达十丈的三头妖猿被老龙轻易抓住，也扔进了五龙大鼎镇压起来。 一路所至，但凡是活了数千年的蛮兽都遭了殃，几乎没有一个蛮兽是老龙的敌手，他们几乎都是被打得奄奄一息，才被扔入五龙大鼎镇压起来。 吕杨暗暗咋舌，这样恐怖的手段他还是第一次见，只一天工夫，就有上百头个头巨大的蛮兽遭了殃。 那些都还不是巨兽，虽说它们的个头在吕杨看来十分巨大，但是血脉都不纯，不是真正的巨兽。只有那些拥有纯粹远古血脉的六十四种强力蛮兽，才可称为巨兽，但凡是巨兽，每一种都有着响当当震铄古今的名字，譬如说奎龙、苍龙。 蛮荒巨兽每一头都注定是一方霸主，奎龙便是如此，南荒深处的大黑山四周皆是一望无际的大沼泽，沼泽和树木都是黑色的，淤泥也是黑色的，大沼泽中央耸立的一座大山，方圆八百里，升腾着黑色的云雾，经年不散，这就是大黑山的由来。 且不说大黑山，就是附近的大沼泽也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灵敢于靠近。吕杨乘着灵鹫和老龙进入大沼泽，远眺大黑山，那种死寂的环境让吕杨大吃一惊。 “前辈，这大黑山怎么没有生灵？”吕杨心头压抑。 “都死了！”老龙道。 “死了？”吕杨明白了，心想那奎龙果然凶恶，听老龙说过，奎龙居住在大黑山中，大黑山因此而得名 “这么多年的恩怨，这一次要终结了！”老龙说着远远发出一声龙吟，好一会，远处的大黑山开始喷出浓烈无比的黑气，这是奎龙之气，以大黑山为中心，震动着传递向四面八方，吕杨感觉到大地和空气都在微微颤动，吕杨赶紧停了下来。 “好厉害的气势，这片大地都在颤抖，这就是巨兽的威能！”吕杨眺望大黑山，感觉那一座大山就是一个地狱的入口，里面藏着以后远古巨兽，正在从沉睡中苏醒。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从大黑山中传来，震动天地四方，灵鹫微微颤抖着，露出恐惧之色，吕杨赶紧把灵鹫收起来，妖灵对于蛮荒巨兽是有着天生的畏惧的，当然了，吕杨本身也感觉到恐惧，但是依然能够压制住。 “嘿嘿，那个家伙被我打断沉睡，终于从睡眠中苏醒了，他的伤并没有多少好转，我已经感觉到了他的虚弱和恼怒，你留在这里，不要上前！” 老龙吩咐一声，化一道遁光冲向大黑山，轰隆一声，大黑山其中一座山头炸裂开，一头凶猛无比的蛮荒巨兽踏出来，身上一抖，哗啦啦……数以千计的黑色晶芒四面飚射开，落到山头和沼泽中，顿时炸开来。 轰隆隆…… 巨响传来，地动山摇，大黑山黑附近沼泽变成一片恐怖的火海，那些火焰，全都是漆黑色的。 老龙对此视而不见，一声龙吟，所有火焰立刻被无形的苍龙之力压制住，几乎熄灭，老龙就这样飞到了大黑山一座山头上，盘踞在山巅，和奎龙对峙。 “我说老东西，你是来送死的吗？”奎龙的吼声震动大地，霸绝无伦。 “你能打上门来，难道就不许我也打上门来？” “哈哈哈哈……你这老东西，既然来送死，那我就让你提前寿终正寝！”咆哮声传来，奎龙扑向苍龙，两条巨龙狠狠撞在了一起。 震波四散，大黑山崩裂，黑色石头四散，沼泽的水荡起涟漪，不住地激荡着，吕杨站在水泽中，黑水没过小腿。 吕杨感觉惊心动魄，两头巨龙相斗，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画面，十分震撼，和上一次在白龙潭相斗想必，这一次显然更加凶猛。 巨兽是天地间的庞然大物，人在其面前，就像是一条小鱼比之一头巨鲸，完全没有可比性，正因为如此，两条巨龙的肉搏拼斗才更加让人感受深刻。 吕杨能够理解，为什么蛮荒巨兽都喜欢用强悍的肉身力量进行＂chiluo＂裸的搏斗，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发挥出凶悍的力量，给对方更大的威胁。 利爪、牙齿永远都是最为厉害的武器，即便是到了蛮荒巨兽这样的层次，同样如此。 无形的力量传递到脚下来，奎龙和苍龙的气息再无保留，完全张扬地散发出来，笼罩整个大沼泽。 吕杨感觉到了兴奋，那是体内血脉的兴奋，那是一种嗜血和战斗的渴望，更是隐藏在蛮荒巨兽血脉中难以拔除的原始欲望。 一缕缕黑色奎龙之气从沼泽中升腾起来，仿佛每一缕气息，都在为奎龙欢呼，吕杨能够感觉到那股震撼心灵的力量，一缕缕的奎龙之气从四面汇聚过来，缠绕到自己的身上，从一呼一吸中纳入体内。 这一刻，吕杨感觉到肉体力量的增强，虽然轻微，但是吕杨依然察觉到了。 “好家伙，这是奎龙血脉在起作用！”吕杨吃了一惊，感觉自己对于黑色的奎龙之气十分亲和，他可是知道，这种黑色龙气对其他生灵可是恐怖致命的，但是吕杨竟然没有排斥，而是能够吸纳，化为自身的力量。 “砰砰砰……” 吕杨感觉到了，自己的五脏六腑之外，一些正在孕育生长的器官开始加速生长，譬如说他的右胸口，除了原有的肺叶之外，一个奎龙的心脏正在形成，那是一个如同拳头的器官，开始砰砰砰跳动起来，从缓慢到快速，最后竟然和左心脏心率齐平。 每一个呼吸，都会有一缕缕的奎龙之气汇聚到新生的心脏上，化为纯粹的精气，整颗心脏变得漆黑晶莹，鲜红的血液流经心脏，获得更加滂湃的力量。 “好强横的巨力！”吕杨感觉到了汹涌澎湃的力量在身上涌动着，这股力量是以往的十倍甚至是上百倍。 …… 第二百二十八章 龙斗(二) 大黑山以及附近的沼泽地动山摇，沼泽外原本还有生物的，可是现在全都被那股恐怖的气息吓到，纷纷躲进巢穴或者匍匐在地上，丝毫不敢抬头。 一些野牛和野羊群，则飞奔着远离，奔进了广阔无比的丛林，生怕灾难临头。 大黑山一片狼藉，吕杨远眺着两头巨龙搏斗，不禁全身战栗，这不是恐惧，而是热血沸腾，一股仿佛熔岩一样的豪情和战意充斥在胸腔之中，不得舒展。 “啊……”吕杨突然低吼一声，淹没小腿的黑水全都被无形的力量荡开来，吕杨足下一点，人已经如离弦之箭向前方奔去。 啪啪啪啪…… 脚踏在浅水上，一缕缕的奎龙之气缠绕上来，吕杨感觉身体轻盈无比，人已经踏在沼泽的浅水上奔跑，越是靠近黑山，吕杨就越是能够感觉到奎龙之气的浓烈。 这一片地区已经是奎龙的老巢，已经被占据了无数年，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渗透着奎龙的气息，吕杨靠近黑山，缠绕到身上的黑气越多，在体内凝聚的力量也就越大，这种感觉让吕杨有一种吸食毒品的感觉，他恨不得现在张大了口，将所有奎龙之气都吞噬。 终于奔到了大黑山边缘，抬头眺望，可见两头巨龙依然争斗不休，那种恐怖的死斗触目惊心，吕杨可以肯定，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争斗能比眼前的更加凶狠和残暴了。 老龙已经吐出了五龙大鼎，这一口用大地龙气炼制的大鼎巨大无比，仿佛一座小山般在半空中飞舞，发出一＂bobo＂奇光，震破了空气，发出雷霆般的轰鸣声。大鼎直接轰塌了不少山头，奎龙则手持两柄黑色大钢叉，每一次五龙大鼎飞来，都被钢叉击飞。 无形的震波四面扩散，形成飞沙走石的恐怖奇景，大黑山的天空上，经年笼罩的黑云早已澎湃汹涌，化为一道道数十里长的龙卷风贯穿天地，偶尔几道龙卷风还会被奎龙弄到手上，击打五龙大鼎。 这样的情景简直就像是末日一般，大白天的，天空早就昏暗下来，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偶尔贯穿天地的惊雷会照亮整个大黑山。 吕杨已经不能前进了，滚滚气息激荡而来，激起无穷的逆风，将一身儒衣吹得猎猎作响，入眼处，黑色和苍白色的龙气奔涌激荡着，这是奎龙和苍龙的气息，无穷无尽。 吕杨感觉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地欢唱着，现在不单单是奎龙之气被吞噬，苍龙之气也一样，毕竟是炼过奎龙精血和苍龙精血之人，在血脉上天然对这两种气息亲和，黑白种龙气缠绕在吕杨身上，随着呼吸纳入体内。 吕杨感觉到五脏六腑和一些崭新的器官正在形成，力量越发深沉雄壮。 “老东西……你的伤势竟然好了，这不可能！”奎龙连连暴怒，它感觉伤势爆发，身体疼痛无比，禁不住连连咆哮。 “哈哈，若是没有好利索，怎么好上门？”老龙咆哮着，吕杨感觉到老龙的振奋。吕杨干脆盘坐下来，开始大口大口吞噬两头巨龙散发出来的气息，这个时候修炼，似乎比平时炼体的效果强了千倍万倍。 “估计今天真如老龙所说，这奎龙要有大难了！”吕杨欣喜不已，他能够感觉到老龙的信心。 两头巨龙的强横已非吕杨所能理解，连斗了三天三夜，奎龙渐渐显露出不济来，奎龙后继乏力，但是苍龙还有余力。 吕杨在这三天里吸取了不少奎龙和苍龙之气，身体变得强悍不少，他又拿出一粒甲寿丹服用下去，超过六十年的寿元全部凝聚在精府的五皇大元丹之中，这使得五皇大元丹越发凝固和浑圆。 “估计多服用几粒，会不会进一步提升，成为传说中的金丹？”吕杨观察着精府中的大元丹，心思微微一震，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世界，妖修炼的是一颗妖丹，殷墟皇朝的时候，人修炼的是一颗人丹，人丹可不断蜕变，最后成为天丹，可让人跨越虚空世界，非常厉害。现在大匡皇朝，人们修炼的是圣心，可让“圣心”不朽。 蛮荒中的蛮兽、巨兽，甚至是大千虚空中的星兽，修炼的乃是一身的血脉，越是修炼，血脉就会越强大，焕发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然而，这个世界没有道家说的金丹，不过金丹只是一种说辞，妖丹、人丹也未尝不是一种金丹，因为金者，不朽也。 能让生命不朽的元丹，便是所谓的金丹，如今吕杨用元丹将寿元都聚敛起来，不使其溃败或者消散，这就能让身体不朽，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吕杨如今正在凝聚所谓的金丹。 自从悟通了神庭让精神不朽，精府让肉身不朽的道理之后，吕杨便不再忽视精府的修炼，只要一有机会，吕杨都会致力于这一庭一府的修炼，这一庭一府，一炼无形之精神，一炼有形之躯体，一阴一阳，互为表里，暗合阴阳造化之道。 “轰隆！” 惊天动地的震动传来，奎龙突然惨叫一声，吕杨被“惊醒”过来，他一个跳跃，站在一方巨石上，向大黑山方向望去，只见奎龙巨大无比的身躯轰然倒塌，五龙大鼎仿佛一座大山，狠狠砸在了奎龙的腰背脊椎上，将奎龙的大脊椎给生生打断了。 奎龙痛楚异常，三天三夜的剧斗，让他体内的伤势早就爆发出来，现在又被五龙大鼎击中，再也挺不直腰杆。 不过奎龙毕竟生命力极强，哪里会死去，它只是暴怒连连，顶翻了五龙大鼎，在大黑山中不断翻滚，巨大强横的身躯四处乱撞，弄得老龙都被撞飞几次，几座山峰都被撞崩塌了。 “老东西，我不会让你得意的！” 奎龙暴怒，大黑山裂开，一道巨大的深渊裂缝被打开，滚滚玄阴黑气从地底深处的地脉中涌出来，缠绕到身上，奎龙张嘴一吐，无穷星火喷出来，大黑山立刻黑火熊熊，再次变成火海。 这一次大火非常大，而且是玄阴烈火，并非寻常的火焰，玄阴烈火笼罩整个大黑山，高达数十丈，黑色的山石都被烧得炸开，化为黑色的熔岩，整个大黑山，仿佛黑色炼狱一般。 吕杨也惊呆了，这可是惊天巨变，彻底将整个大黑山的地貌都改变了。老龙发出一声声龙吟，龙力辐射开，将靠近的玄阴烈火镇压住，五龙大鼎悬浮在身前，将熊熊烈火吸进去。 “不愧是蛮荒巨兽，这样的力量估计连圣人也没有吧？”吕杨彻底服气了，平生能够见识到两头巨龙的神威，眼界大开，不多时，玄阴烈火也烧到了大黑山边缘来，吕杨头顶浩然正气云盖，一丝丝的浩然正气垂落下来，落到地上反射上来，升腾起丝丝缕缕的白气，仿佛云烟缭绕，远远看去，非仙即神。 身为圣道中人，缭绕的云烟之中不乏浩然凝结而成的圣道文字，或聚或散，或小或大，聚散无常，非常神奇，光是卖相就让人心生羡慕。 这就是吕杨修炼的五皇浩然气的玄妙，相由心生，这种法相也只有吕杨才会特意去弄，这是受了前世见知的影响，因为华夏的仙人们，三花聚顶，五气朝元，都是这样的尊荣，非常之让人敬仰。 玄阴烈火虽然厉害，但是仍然被五皇浩然气排开，吕杨丝毫没有被烧着，不过终究消耗不少浩然正气，吕杨不得不叹息一声，退至沼泽中，心中着实懊恼，两头蛮荒巨兽相斗，以自己的修为，竟然连靠近都不能，这让人情何以堪？ 吕杨翻手，从袖中空间取出一个黄皮葫芦，浩然正气一催，熊熊玄阴烈火立刻被吸入葫芦里，吕杨也是发狠了，既然老龙能够吃肉，自己喝一点汤总行吧？ 根据圣道典籍记载，这种玄阴之气和玄阴烈火非常奥妙无穷，很多的大儒都用它来修炼，可惜纯粹的玄阴地穴并不多，龙脉更是稀少罕见，像奎龙占据的大黑山，乃是蛮荒之中十方山脉的来龙，是大地玄阴黑龙的祖庭，大地深处的玄阴之气汇聚不知多少亿万年，已经形成了深渊。 这可是修行的宝地，怪不得奎龙占山为王了，它更是将附近的生灵全部杀死，自己独霸大黑山。 “嘿嘿，这一葫芦的玄阴黑气，若是拿到皇朝市场上卖，也能换取到一辈子吃穿不愁的金银！” 吕杨动作不慢，吸了不少玄阴烈火，烈火进入葫芦内部，火焰立刻熄灭，化为纯净浓烈的玄阴黑气。 黄皮葫芦沉重无比，仿佛要炸裂一般，吕杨心惊，不再吸取，而是换了另一个葫芦再装，如此装满了三个大葫芦，再也没有可盛装的器具了。 “轰隆！” 又是一声巨震，奎龙再次惨叫一声，被五龙大鼎一下子砸在头上，颅骨顿时裂开，鲜血喷出来，流淌成一条血河。 被玄阴烈焰一烧，血河凝结起来，形成血晶一样的固体，仿佛红色的石头一样，赤色，发出浓烈的血气。 ……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归 老龙的爪子一下子拍过去，将奎龙狰狞的脑袋狠狠压到地上，惊天龙吟：“我说奎龙，你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咱们八千年来的恩怨，总算有个结论了！” 奎龙连连咆哮，但是挣扎渐渐弱下来，最后遍体鳞伤的巨大身躯再也无法动弹了。即便是这样，奎龙还是没有死去，在寿元没有丧掉的情况下，它不会这么死掉。即便是这样的伤势，给它一两千年，也能够痊愈，不过老龙怎么会给它机会？ 苍龙巨爪抬起，把奎龙全身上下的脊柱打断，在其哀嚎之中，将奎龙收入五龙大鼎镇压起来。 大黑山终于恢复了平静，虽然偶尔会有没有熄灭的玄阴烈火，但是已经无碍了，深渊地穴已经被熔岩灌入，重新封闭起来，老龙看了一眼面目全非的大黑山，发出一声贯穿天地的龙吟。 吕杨欣喜无比，他能够感应到老龙畅快无比的心情。 将金翅大灵鹫放出来，乘着灵鹫，吕杨落到了老龙的身旁，笑道：“恭喜前辈得偿所愿！” 老龙自然欣喜无比，大笑道：“终于弄倒这一条孽龙，原本这一片大地方圆万里都是老龙我的地盘，奈何被这奎龙占据，老龙只好远走荒州，在白龙潭那个小小落魄之地栖身，现在好了，老龙总算报仇了，一吐多年不平之气，这多亏了你！” “前辈力战奎龙，晚辈没有花一点力气，可不敢居功！”吕杨笑着，脚下一跺，龙血凝结的血河立刻龟裂开，碎成一块块血晶，吕杨衣袖衣袖，所有血晶都落入袖中不见了。 老龙压根看不上这些龙血，他现在活捉了奎龙，这才是真正的宝。若是将一头活生生的蛮荒巨兽给炼化，估计能够炼出几粒万寿丹来，足够让老龙兴奋了。 “大事已定，前辈还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返回书院？”吕杨说道。 “老龙不回去了！” “不回去？”吕杨愣住了。 “对！”老龙点点头，扬起头颅，眺望四方，在老龙的眼里，这一片蛮荒之地方圆万里之内都是它的地盘，都是锦绣河山，他哪里还看得上白龙潭书院那一个小小的龙潭？ 对老龙来说，一个小小龙潭简直就是浅水，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这南荒大地才是他驰骋的地方，原本他是抱着就算埋骨蛮荒也要弄倒奎龙的决心来的，没有想到事情比较顺利，奎龙原本就受伤不小，加上自己恢复得不错，特别是在服用三粒甲寿丹之后，增长了一些寿元，让他的精力得以恢复不少，所以能够一举战胜奎龙。 “那前辈的龙潭岂不荒废了？”吕杨张大了嘴。 “那么一个小窝，要来何用？你想要便送你了！”老龙说着，飞起来绕着大黑山一周，庞大浩瀚的龙力笼罩下来，大黑山震动，缓缓开始拔高，原本已经被毁得差不多的大黑山再度出现了奇异的山峰，一重重，层峦叠嶂，十分秀美。 最主要的是，渗透在泥土中的奎龙气息都被苍龙之气驱逐，现出了黄褐色的正常土壤。大黑山拔高了，四周的沼泽开始下陷，流经黑山的几条大江在龙力的作用下改道，全都改流大黑山沼泽。 吕杨乘着大灵鹫，看着老龙改天换地的本事，心中感慨不已，老龙这是在改造大黑山，看样子大黑山将来会成为一座风景秀气，灵气充沛的大山，而沼泽不出两个月，就能成为一个大湖泊，环绕着大黑山，到时候，这里将是一片难得的人间胜景。 吕杨至今还无法揣度老龙的神威，不过移山转岳、改造河流和湖泊只是等闲，老龙飞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大黑山上，一翻造化，大黑山中多了一口玄阴深井，有估计有四五千长深，玄阴之气在其中翻滚，不过已经被镇压住，不让玄阴之气随意散逸。 如此一来，整个大黑山面貌为之一变，原来是死寂森森，现在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感觉，老龙翻云覆雨，下了一场豪雨，大黑山竟然生长出了绿草来。 老龙做完这一切，盘卷着休息起来。 “怎么样，这大黑山往后就不叫大黑山了，而应该叫大苍山，不需十年，这里将会长满大树，到处郁郁青青，生命会更加繁荣，呵呵，老龙我和那头奎龙截然不同，他不懂得经营，是以大黑山方圆千里尽是死地，而老龙会让这里变成生命之地！” “如此便是前辈的功德造化！”吕杨揖礼，心中感佩，若是老龙能够这么做，还真是这南荒亿万生灵的福气。 “好了，老龙要沉睡，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年半载，你若是回去，现在就可以回了，老龙我将这个传你！”老龙龙爪一指，一道金光射入吕杨脑海，一股玄妙无比的意念传来，吕杨便明白了一个大传送法阵的用法。 “原来是龙遁之术！” 吕杨心中激动无比，这龙遁之术估计是天地之间最玄妙的一种超远距离遁法了，比任何缩地成寸法术都玄妙。 据说龙遁之术修炼到极致，可以跨越大千虚空，来往于不同的诸天世界，当然了，吕杨现在唯一的用处就是逃命或返回老巢。 吕杨看了一眼老龙，发现他已经将头埋入身躯之中，发出了让人心悸的呼吸声，这是苍龙睡着的声音，显然他实在是太累了，必须要沉睡一段时间才能将精力恢复过来。 “罢了，有了龙遁之术，下一次再过来就十分方便了！” 吕杨张开双臂，五皇浩然气从身上涌出来，四周的元气顿时纷纷响应，迅速汇聚过来，在身外形成一个浩然正气凝结的大光圈。 这就是龙遁法阵，十分繁复，上面有无数的龙灵文字，这是按照老龙传授的意念构建的，十分玄妙。 龙遁法阵直径数十米，无数的龙灵文字和符咒漂浮着，发出绚丽的光辉，在吕杨身外飞速旋转，噗嗤一声，光辉消失，吕杨人也消失了。 下一刻，吕杨出现在白龙潭底的龙宫之中，龙宫之中设了一个永久的龙遁法阵，光芒渐渐消失，吕杨走了出来，抬头看看龙宫的景象，大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还真是捡到宝了，这龙遁之术老龙都舍得传授，有了它，就有了逃命保命的资本，听说当初老龙就靠着这个法术，不知道躲过了多少杀身之祸！”吕杨脸上已经乐开了花，心想着还是自己人品好，懂得做人，连一头苍龙都能攀上交情。 在龙宫之中转了一圈，这才发觉龙宫其实也蛮大的，估计有数百亩大小，地面和墙壁，以及大柱子都是用昂贵的晶石修筑的，光是这个价值就不可估量，吕杨对此非常满意。 或许在老龙眼里，这就是一个落魄的小蜗居，随手丢弃毫不可惜，但是对于吕杨来说，这也是一片基业，至少要比自己正在修建的吕氏园林要有价值一百倍。 “哈哈，既然老龙对这龙宫不屑一顾，那好，从今天起，这龙宫还有这白龙潭，都是我的了！” 吕杨张开双臂大笑着，里里外外将龙宫清点了一遍，可惜龙宫里值钱的东西不少，但是宝贝不多，对于老龙来说，这龙宫确实是寒酸之极了。 吕杨尽数笑纳了，然后转出白龙潭，来到路口的石碑处，转身眺望白龙潭，心里得意无比，心想白龙潭四百多年来都是禁地，往后也将是禁地，只要白龙潭书院还在。 将金翅大灵鹫放出来，吕杨乘上去，扶摇直上，不消一会便落到黄牛成群牛场上。 “呵呵，吕执事来了？”村长牛不二迎了上来，他接到村里人通知，连忙从庄里赶了过来。 “村长，辛苦了！”吕杨笑道。 “没啥，这都是应该的，有了吕执事的领导，咱们庄子现在可过上好日子了，每一头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牛不二搓搓手，憨厚一笑，露出满脸的皱纹。 “行了，这一次过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从今往后，每个月供奉给老龙的牛就先免了！” “什么，免了？！”牛不二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牛庄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风雨不动按时供奉，何曾有免过一说？ 吕杨呵呵一笑：“对，免了，老龙暂时不在禁地，至于什么时候供奉，等我的通知好了，不过我估计，三年五载之内，是不需要供奉的了！” 牛不二目瞪口呆，半晌才一蹦跳起来，哈哈大笑：“那敢情好，没有想到咱们庄子总算是遇上天大的好事了！” 吕杨点点头：“每个月供奉的牛该出去还是要出去，不能囤积在牛场，卖出的钱二一添作五，我一半，牛庄一半，知晓了吗？” “知晓了！”牛不二兴奋的搓搓手，大有甩开膀子干一把的架势，他实在是太过振奋了，要知道每个月供奉给白龙潭的牛就是一个最大的负担，现在这个负担去掉了，那么牛庄不需要三个月，每家每户都能盖上房子，年轻人们都能娶上媳妇。 “就这样吧，我走了，银钱交接你还是直接找我妹妹吕蒹葭！”吕杨摆摆手。 “知晓了，蒹葭小娘子性子好，平日里还是很体惜咱们牛庄的！”牛不二谦逊道。吕杨拍拍牛不二的肩膀，笑道：“大家好好干，不用多久，我的承诺就兑现了，家家户户盖房子，小伙子们娶媳妇！” 吕杨翻身上了灵鹫的背，往纯阳居去了。村长身边迅速围满了人，不会儿，整个庄子欢呼起来，热热闹闹，杀鸡宰羊，就跟过节似的。 …… 第二百三十章 精进 吕杨在书院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平静的状态，过了大年，书院开始恢复教书育人的职责，吕杨如愿以偿进入乙科班学习。 乙科班，也就是秀生班，他们还差一步就可以毕业了，所以他们在书院是货真价实的老大。至于那个挂名的甲科秀才班，不提也罢，有名无实而已。 临水山庄的灵丹依旧源源不断的生产，而且产量在稳步的增长当中，每一天从白龙潭书院飞往九州各大府城的云际飞舟乘次大大增加，特别是白龙潭书院至神都玉京城，乘次达到了早中晚五次。 全九州如火如荼的六艺大比，让人们对于灵丹的渴望更甚，因为在这一次的九州范围的州比当中，人们看到了灵丹发挥出来的神奇作用，有的秀生因为服用了灵丹，得偿所愿获得殿比资格。 有的儒生因为伤势严重，用灵丹挽救了生命，获得了痊愈，这都是实实在在的惊人效果，历次六艺大比，哪一次不出现一些缺胳膊少腿的遗憾？但是现在，绝没有这样的事情，灵丹确实能生死人肉白骨，缺胳膊少腿的也能治疗。 有的儒生，因为服用灵丹，文气积累每天都在暴涨，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可以说，整个皇朝九州的读书人，目前都处于一个修为加速增长的状态，每一天，总体的灵丹数量消耗日益巨大。 灵丹的不凡作用，因为六艺大比正被读书人加速认知和推广，灵丹的需求和产量，每一天都在增加。因为灵丹的需求，带动了很多相关产业的发展，让不少人受益。 首先是各地的药材商，但凡是涉及到灵丹丹材的，都会让他们大赚一笔。其次是农民，因为辟谷丹的产量极大，凡是种植炼制辟谷丹的五种特殊谷物的农民，全都发了财。 最后是交通运输，九州各大州府的交通运输增加了许多，不单单是云际飞舟，无论是以大船为主的水路运输还是以马车为主的陆路运输，都繁荣不少，为皇朝创造了不少税收。 白龙潭书院现在九州闻名了，声誉蹭蹭蹭往上涨，打都打不住，特别是在寿元丹炼制之后，知情的皇宫和百圣太庙，除了震惊之外，就是妥协和保密，文帝和百圣太庙的老家伙们但凡是能够分到寿元丹的，都喜笑颜开。 一些垂死的，死亡的阴影笼罩头顶的大宗师们终于摆脱了死亡的缠绕，甚至有一位老宗师，正处于弥留之际，因为服用甲寿丹，笼罩头顶的死亡阴影一朝挥去，整个人立刻精神升华，道业一下子突破，进入圣人第一重道业。 这事一度震惊整个百圣太庙，据说连文帝都被惊动，大半夜不顾辛劳前往百圣太庙朝见，那位大宗师不是别人，正是文帝的皇叔公。也就是文帝爷爷的亲弟弟，以前文帝能够登基为帝，这位让人尊敬的老宗师出过大力。 这种事情，外人是不知道的，吕杨自然也不会知道。他现在每天的作息规律很正常，平日去上学堂，晚上接受黄儒师的传道授业，半夜则自行修炼。作息规律，雷打不动，立心道业第三重逐渐稳固。 纯阳居，一股苍茫白色的浩然正气冲上数百丈的天空，仿佛一条狼烟，白天的时候，这个景象并不太明显，不过到了晚上，这个景象就十里可见了。 在书院，这样的景象十分普遍，不单单是纯阳居，事实上书院的其他地方，一道道浩然正气冲天而起，有的数十丈上百丈，有的高达千丈，到了夜晚，书院很多地方根本不需要照明，因为贯穿天空的浩然正气或者圣道之气会照耀四周，比任何灯火都要明亮。 时值午夜，纯阳居上的浩然正气不但没有消散，反而越积越厚，吕蒹葭和黄乙乙两人站在院中，抬头看着那一道浩然正气，若有所思。 “我二哥似乎又有精进了！”吕蒹葭转头看向黄乙乙，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黄乙乙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不以为然道：“是有些精进，这股气越发磅礴了，师兄已经大半天没有动弹了，不知道是不是要凝聚天地灵文？” 黄道蕴从别居走出来，笑道：“依我看，八成是了！” 吕蒹葭拍手道：“那便好，蒹葭刚才还在担心二哥这是着魔了！”黄道蕴拍拍吕蒹葭的冲天小辫，笑道：“你二哥还能着魔？这可没人相信，倒是你，你最近是不是应该努力一些？” “努力什么？”吕蒹葭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诧异表情。黄道蕴轻轻敲了一些蒹葭的小脑袋，恼道：“你二哥是书院公认的天才，你这个做妹妹的是不是应该有些压力呢？开春将会迎来新一轮的开学，你就不应该准备入学吗？” 吕蒹葭点头：“这个当然，我现在已经是立心道业第一重了，境界还颇为稳固，当初二哥进入这个道业的时候是十六岁，我可比他的起点高，我现在才十三岁！”吕蒹葭掰着小手指，露出愉快的笑容。 黄道蕴感慨无比：“十六岁踏入圣道确实比较迟了，书院多少儒生迈入圣道的年纪在十一二岁，不过他们道业晋升可没有你二哥快！” 黄乙乙我我小拳头，道：“乙乙，你二哥是天才，你不见得也是天才，难道你比你二哥还聪明吗？” “那比不了，我父亲说了，我二哥的才华乃是天授！”吕蒹葭皱眉，他想起了父亲吕开泰经常说的话，吕杨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她可没有任何信心能比得上自己的天才二哥。 “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苦修，省得将来坠了你二哥的名头！”黄乙乙说道。 吕蒹葭扬扬小拳头，不甘心道：“我现在已经能认全所有字，还能写简单的诗文，道业上更是巩固了立心第一重道业，这还不够吗？” 黄乙乙大笑：“蒹葭，你那是吃灵丹吃出来的，你告诉我，你现在每天花多少时间在养气上？若是有你二哥一半的时间，那就不错了！” 吕蒹葭愕然，半晌才吐了口气，沮丧道：“我真是没有时间嘛，两位姐姐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管着银钱，每天都有好多的账要算，还有好多的事情要管，忙不过来呀……要不道蕴姐帮我管一些？” 黄道蕴连忙摇头：“那可不行，我现在也不够时间修行，再说殿比开春就要进行……” “乙乙姐呢，要不你帮我？”吕蒹葭哀求道。 黄乙乙满脸的苦恼，自从黄道蕴参加六艺大比，他们黄家的账本已经由她接手了，他最近也被突然庞大的账目弄得头晕眼花。 …… 纯阳居内，吕杨盘坐着，头上三尺顶着一个华盖，丝丝缕缕的五皇浩然气升腾起来，有的垂落下，落到地面反射上来，形成无数的氤氲。 整个纯阳居被五皇浩然气给笼罩住，外人根本不能将门推开。 云盖上，五色毫光泛着明亮，照彻整个房间，一个个小如指头的圣道文字在文气中翻滚悬浮，特别是一篇篇《风花雪月集》的诗篇，仿佛特别有灵性，光芒渐渐强盛。 在吕杨的神识感应中，虚空一片幽寂，附近有一股股的光辉如升腾而起，吕杨知道，那是书院的儒生和儒师们炼法的景象，这也一一投影在自己的神识感应中，再稍微远处，是一片云蒸霞蔚的光明，其中隐隐可见太道圣人的虚影。 吕杨知道，那是书院外的太道圣庙，巨大的香火汇聚起来，形成不可思议的现象，吕杨的神识也感应到了。 这是晋升立心道业第三重之后的“能力”。浩然正气进一步感应天地诸元，也更感应苍生意念，太道圣庙汇聚着万民香火，那种元气和精神的汇聚巨大得不可思议，让吕杨感应之下，便感觉到自身之渺小。 东北方向无弗远处，还有一片更加浩然绚烂的光明，那是辰州神都的方向。光明绚烂者，一定是百圣太庙为首的圣人庙宇。 吕杨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感应到的情形，仿佛那一片光明是一个大海洋，又像是虚空中的银河，光明绚烂。个人的意志在其面前，都是卑微渺小的，即便是单一的圣人意志，也一样微不足道。 那片光明简直不可思议，仿佛汇聚了无穷大的伟大力量，有精神层面上的，也有元气层面上的，千千万万读书人的信念和万民香火都凝聚在那里，其中最最伟大的，无疑是百圣的意志，仿佛汇聚所有星辰的光芒，万古不朽。 “渺沧海之一粟……”吕杨闪过这么一句话，心中涌起深深的敬畏，他已经明白圣道为什么能够取天人武道而代之了，因为那片光明是汇聚了全皇朝九州所有人的力量，那是信仰的力量，是皇朝亿万众生的意志，远远超越一切个体。 以前吕杨道业低的时候，感应不足，还无法明白，但是现在道业高了，能够感应更多更远，这才明白圣道力量的根本所在。 圣道的力量根植于万民之中，根植于千千万万读书人的心里，几乎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动摇，除了时光和随着时光发展的思想潮流，或许哪一天儒者们的精神腐朽了，这股凝聚读书人信仰和千万民众信仰的力量才会跟着腐朽。 “还真是渺小……”吕杨再度叹息一声，感觉自己只是其中一点亮光，就如微弱的萤火虫之光，渺小不能比拟。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圣道文字 “轰……” 吕杨感觉神庭识海震动起来，来自四面八方的虚空，有无数精神意念若有若无地汇聚过来，那些意念仿佛有着无比的智慧，感应到吕杨这个“小小的亮光”，这才追本溯源，漫溯而来，如百川归海一般回归源头。 吕杨头顶的云盖上，一篇篇风花雪月的诗篇立刻爆发出强烈耀眼的光芒，开始蜕变升华，形成一个个蕴含庞大意念的天地灵文。 吕杨自行汇聚凝结的天地灵文出现了，不是一个字，也不是一句话，更不是一篇文，而是风花雪月集所有的诗文。 每一个字都升华成天地灵文，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庞大的意念，这股意念博大，仿佛是由千千万万的读书人的意志组成。 “哗……” 风花雪月集每一首诗篇每一个字都变得巨大起来，它们高高升起，发出耀眼无比的光明，一个个文字升腾出纯阳居，穿透了有形的房屋，升到了半空。一股股庞大无比的精神意念散发出来，让人震惊。 “原来这就是圣道之力，读书人着书立说，冥冥之中便会有圣道之力加身！”吕杨恍然大悟，诸多典籍之中虽然少有记载，但是并不是无迹可寻，虽然太道圣人的手书没有说明白，但是其他宗师的典籍倒是提过一二。 圣道中人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着书立说，因为着书立说可以汇聚万人之力，汇聚万人心念，这是一股庞大的力量，能够帮助自身提升道业，冲破种种桎梏。 譬如说太道圣人，开创圣道修行之先河，着书《先天五太书》《圣业五转经注》等等十几部着书，千千万万人奉为经典，并埋首研究，孜孜不倦，获得千千万万读书人顶礼膜拜，这股无形的力量凝聚起来，便造就了第一位霞举飞升的圣人。 “看来还真是走对了，大有一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喜悦！”吕杨细细感受着，虚空之中，无数意念传递过来，汇聚而下，它们并不是冲击吕杨的神庭识海，而是融入对应的圣道文字之中。 吕杨神识忽动，将意念感应上去，立刻明白了许许多多人的智慧，和对每一个圣道文字的理解。一些正确一致的意念聚合起来，形成一股庞大的意志，然后无数的圣道文字连在一起，形成一片，也体现出了浩瀚磅礴的力量，非个人之力难以匹敌，或是用一个恰当的词汇来形同，那就是：众志成城。 …… “天地灵文……怎么会这么巨大，光芒怎么会这么耀眼？”黄道蕴姐妹和吕蒹葭从别居中跑出来，看到那一个个斗大的天地灵文，不禁目瞪口呆。 黄乙乙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呀，天地灵文不是一个一个凝聚起来的吗？怎么师兄的天地灵文成篇成篇地凝结？” 黄道蕴也露出震惊的神色，想了一会，摇头道：“师弟真是得天独厚，由此可见那风花雪月集是如何得到了皇朝九州读书人的认可，圣道中人，着书立说，为的就是这个吗？” 黄乙乙和吕蒹葭则露出羡慕的神色，他们都听说，着书立说，若是为人认可，则会有无形的圣道之力降临，加诸于立说者身上，助其超拔业位，好处多不胜数，大匡皇朝的不少读书人，就是如此晋升圣人道业的，也是如此突破圣人道业进而霞举飞升的！ 不过着书立说可不容易，特别是圣道繁荣发展了四百多年的今天，想要脱颖而出为千千万万读书人顶礼膜拜绝对要有真才实学。 黄道蕴、黄乙乙目前还不奢望能够做到这一点，不过他们的父亲黄宗羲勉强做到这一点了，就在前一段时间，《珍珑》的刊发，引发了围棋的潮流，也开创了围棋的对弈方式，目前皇朝许许多多的读书人都在研究围棋，以围棋为乐。 听说黄宗羲、陆苍和叶肃都获得了不少好处，特别是黄宗羲，近来隐隐有突破道业，成就鸿儒的迹象。 “哈哈，这一天果然来了！”黄宗羲走了出来，站在众女身后，抬头望着纯阳居上方一片片光明耀眼的天地灵文。 “父亲，着书立说之后，圣道之力反馈回来的力量真就这么大吗？”黄道蕴咬咬嘴唇，转头问道。 黄宗羲沉默一会，勉强点头道：“这要看着的什么书，立的什么说，若是无人修习，无人将之凝聚成圣道之文字显于神庭识海，无人认可和研究，那么就没有任何圣道之力的反馈，相反，获得千千万万读书人认可，人人将其显化于神庭识海，人人将之顶礼膜拜，人人心有共鸣，那么这股力量汇聚起来，将非常庞大，这就是圣道之力，汇聚的是千千万万读书人信念之力！” “二哥好厉害！”吕蒹葭握紧了小拳头，羡慕非凡。 “估计不仅仅是这样！”黄宗羲看着一篇篇天地灵文，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似乎要应验黄宗羲的话，纯阳居上方的天地灵文竟然再度开始蜕变升华，化为玄文，其中春江花月夜一篇，字字化为珍文。 灵文，玄文，珍文，每一种圣道文字，蕴含的圣道意志均逐步递增，也就是说珍文比玄文、灵文更加玄妙，比它们更能沟通天地意志和元气，拥有更多的奥妙。 “怎么会这样，升华成天地灵文也就罢了，竟然还升华成玄文、珍文，一般都是盛才、真儒才修炼那等圣道文字！”黄道蕴睁大了美目。 “这就是着书立说的妙处，否则我圣道中人为什么人人以着书立说为大愿？因为着书立说有无穷好处，可不单单是名扬天下、流芳百世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可以借助圣道之力拔升道业！”黄宗羲笑道。 就在这时，又一篇洋洋洒洒的圣道文章从纯阳居升起，字字斗大放光，无穷的圣道之力从虚空之中汇聚过来，注入其中，不一会，文章就已经升华为天地灵文。 “那是……珍珑！”黄道蕴眼尖，立刻就分辨出来，那是一部围棋之书《珍珑》，除了圣道洋洋洒洒数万言的圣道文字之外，还有数十幅浩然正气凝聚的围棋图，黑白分明，其中有完整的棋谱，也有珍珑棋局，总之，这已经是第一部围棋着述，也是一部注定成为经典的着述。 吕蒹葭看到这里，已经喜不自胜，拍手跳起来：“好厉害，这么多的天地灵文，二哥在圣道文字上的造诣很强，他已经参悟到珍文了！” 吕蒹葭看到，一个个珍文发出的光辉比天地灵文还要纯粹，光泽也更加浓郁，蕴含的意念远非天地灵文可比。 珍文已经接近于宝文，再进一步升华，就是宝文了。在六艺大比的时候，儒师们出手构建的擂台，就是用宝文层层加持，才使得擂台坚不可摧，可以抵挡住相当强大的破坏。 黄宗羲露出笑颜，难得得拍拍吕蒹葭的小脑袋，这时一道遁光从临水山庄飞过来，落到院中。 众人看去，来者是一位宗师，面目清奇，宽袖高冠，不是山水丹青大圣手陆苍还能是谁？ “哈哈……远远便瞧见纯阳小友道业精进，真是可喜可贺呀！”陆苍朝黄宗羲和三位少女笑道。 “同喜同喜，纯阳也算是前辈的晚辈，能看到他道业精进，也是一种幸事！”黄宗羲揖礼笑着，三位少女连忙上前见礼寒暄。 好一会，所有圣道文章都收敛，浩然正气也缓缓收敛入纯阳居。 吕杨吐了一口气，头上云盖已经变化成一方云纹繁复的艺术品，非常精美繁复，看上去十分养眼，其中隐隐还有无数的圣道文字，其中有天地灵文，也有玄文，更有珍文。神识一动，云盖散开，化为滚滚浩然正气，从口气纳入体内。 “可惜了，天庭百汇没有能够彻底贯通，若是贯通，周身浩然正气的流动路线便可循环不息了！”吕杨想着，若是天庭百汇和天地彻底贯通，文气从头顶可直接一跃而出，和口鼻、全身毛孔气囊实现循环，那就方便多了。 吕杨起身，将门推开，朝院中的陆苍和黄宗羲抬手弯腰揖礼。吕杨早就看到他们在观礼了，只是一直在参悟圣道奥秘，无法分身来见。 “纯阳，恭喜你了，道业又有精进，看来炼丹之术的着述刊发在即了！”陆苍笑道。 黄宗羲点点头，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吕杨沉默一会，认真道：“老师，您和院主大人、寿阳公主殿下商量过了吗，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见？” “纯阳，自然是时候了，曹院主和公主殿下也都是这么认为的，你或许还不知道，圣上和百圣太庙都已经在焦急等待了，若不是碍于某种原因，只怕早就下特旨了！如今山庄已经做好了种种准备，又有寿元丹在手，足以抵御刊发炼丹之术带来的连锁反应！”黄宗羲说道。 “这是造福整个皇朝九州的大事，早一天便有更多人受益！”陆苍抚须微笑，不再说话，而是看着吕杨，等待吕杨的决断，他相信现在时机已经水到渠成。 吕杨抬头看着星空，只见星河绚烂，也不知道哪一方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也罢，人生于世，脚踏大地，头顶星空，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没什么好犹豫的。 “好吧，老师和陆前辈说得对，时机已经到了，就不必犹豫！”吕杨从袖中取出一本手稿，随手扔了出去。 黄宗羲接过来，飞快翻看，简直是一目十页，只几个呼吸，就已经看完，他递给一旁有些紧张地陆苍，笑道：“不错，这注定是一部改变一切的伟大着述，我皇朝九州万万千千读书人有福了！” 陆苍也早就用神识扫完了，和黄宗羲相顾一眼，双双抬手朝吕杨弯腰揖大礼。 “这是做什么？”吕杨一惊，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两人。 “不要阻止！”陆苍和黄宗羲说着，依然压着吕杨的手弯腰揖礼，“这是代表天下人谢你，而不是我们自身，所以这礼你当受则受，不用矫情！” 吕杨无奈，放开手来，坦然受了揖礼。 黄道蕴三女已经愣住了，回神连忙跟着陆苍和黄宗羲一起行揖礼，吕杨也坦然受了，然后赶紧上前扶起众人，心中不能自持，道：“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吕杨当谨记圣哲之言，遵而行之，不负所望！” “善！”陆苍，黄宗羲相顾大笑起来，顿时意气风发。 …… 第二百三十二章 售书(上) “动作都麻利点！”白龙潭书坊上下上下忙里忙外，偶尔传来几声吆喝。书坊中的雕版印刷机器咔嚓咔嚓地转动着，一版版整整齐齐地雕版纸印满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案自动推出来，堆在一起。 书坊的工人将之抬到一边，用锋利无比的铡刀将雕版纸裁成十六份，裁刀的质量极高，是由白龙潭的炼器师专门炼造，薄如蝉翼，上面刻印着不少神秘符文，有无间、锋利等属性，用来裁纸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裁剪出来的纸张按照页码整整齐齐堆成一堆，然后由专人将之提到工坊将之装订成册，每一天，书坊至少有五千册典籍被最终装订成册。 曹道元领着寿阳公主、陆苍和黄宗羲参观了一遍书坊，最后在装书间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书籍前停下。 这一批书籍全都是按照豪华标准装订的书籍，书面和书页均用上佳的北乔云纹宣纸，印墨也是最上乘的南松香墨，可天然散发出清香，有提神醒脑之功。 寿阳公主抽出一本来，看了一眼封面上两个黑色大字《丹道》，这两个文字是用古体字写成，显得庄重古朴，她抚摸书籍，然后掂量掂量，不禁点点头，感觉书册还算奢华。 《丹道》分为上下两册，翻开书页，上面图文并茂，印刷精美，纸张是北乔云纹宣纸，摸上去很有质感，还有细致的云纹，这是辰州神都产的一种上架纸张，如今被大量用来印刷炼丹术之书《丹道》，丝毫不觉得奢侈。 “书册印制很好，完全达到了理想状态……”寿阳公主笑道，“不知道书坊有没有停止其他书籍的刊印，转而全力刊印丹道？” “殿下放心，本院已经亲自吩咐下去，已经在全力刊印《丹道》，每天可刊印五千一百册，十天便有五万一千册，应该够前期销售了！”曹道元笑道。 “甚好！”寿阳公主点头，“十天之后便是春分，根据吕待诏的提议，他要在那一天南明广场进行首场售书印鉴会，将发售上下各五千册印有他专属印鉴的《丹道》，大家都要做好准备！” 曹道元呵呵笑道：“殿下且放心，这事我已经让辰冲负责了，怎么说他也是纯阳的老师，他理所当然要负起责任来！” 寿阳公主微笑，看了一眼黄宗羲：“说得也是，那就让黄儒师费心了！” “殿下说的哪里话，这是臣分内之事，必当当仁不让！”黄宗羲笑着揖礼。 曹道元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纯阳心思颇巧，这个售书印鉴会是个新鲜的东西，想来颇能造势！” “上下五千册，总共就是一万册书，均有作者专属印鉴，呵呵，那一万册书估计会身价暴涨的！”寿阳公主笑着，“本殿会让他先弄两册出来，优先送入宫中！” “这个老臣已经想好了，两册是进献圣上的，两册是给殿下的！”曹道元从袖中取出四册书，分别是完整的上下两套，不仅封皮，就连书页上也有一枚正方形红色印鉴，上面的字是：“手不释卷，吕纯阳”。 “甚好！”寿阳公主接过书，把玩一会，小心翼翼放入袖中。 …… 一晃眼，春分至，凌晨两三点，南明广场上便已经排起了三条长长的队伍，一张红色的枣木书案前，三人并排坐在一张小登上，他们的身后排着长长的队伍，有人直接坐在地上，有人打着瞌睡，还有的前后聚在一起，下着围棋。 这些人，大多都是家仆，早早就被派出来排队，有的家仆早就有了经验，凳子、水壶、糯米团、甚至是毯子一应俱全，真是武装到了牙齿里。 鉴于以前购买灵丹的盛况，秣陵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吕杨出的东西全都不愁销售，譬如说以前风花雪月集和章回体小说，一开始上市全都被哄抢光，有的书直接被炒高好几倍。 灵丹也是一样，一开始供不应求，价格翻了几倍，乐坏了一群黄牛党。 这一次售书印鉴会也是一样，因为售的是《丹道》一书，所以趋之若鹜的人着实不少。炼丹之书的着述要正式刊发天下的消息半个月前就已经传出来，闹得整个秣陵府和白龙潭书院沸沸扬扬。 远在其他州的读书人也都很快知晓了，一些热切得等不及的读书人纷纷从九州各地赶过来，他们不仅要第一时间买到书，而且还要买到印着吕杨专属印鉴的书册，那才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白龙潭书院是《丹道》的首发地点，也就是说白龙潭书院在春分这一大早开始发售，然后才有正式的书册通过云际飞舟发往九州各大州府，所以，其他地区估计要迟上一天才会有售。 从九州各大州府赶过来的书商们早就焦急的等待着了，只要售书印鉴会一结束，他们就可以从书院的书坊提货，直接押往九州各地，这又是一次赚钱的好机会。 天渐渐明亮，南明广场上开始热闹起来，连夜排队的人不仅没有倦意，还特别精神奕奕，很多家仆操着蕴含各地口音的大匡官话议论着，对于逐渐聚集在广场上的秣陵府人士毫不避讳。 “真是太疯狂了，这些人估计有五成是从其他八大州过来的，他们竟然昨天夜里就开始排队了，这算什么？” “对啊，这些家伙真是不要脸，《丹道》在咱们荒州白龙潭书院首发，他们凭什么要来跟咱们抢，可恶，这么多人，估计会抢不到吕公子印鉴的书！” 三三两两的书院儒生聚在一起，表达着他们的不满，面对繁多的外来户，他们只能干瞪眼，而不敢上去驱逐，因为其中不少是从辰州玉京城过来的，这些家仆或许能惹，但是他们背后的靠山谁知道能不能惹？ 黄宗羲带着一群书院巡弋走进了南明广场，吩咐巡弋们开始维护秩序，然后一辆辆装满书册的马车缓缓驶进广场，一对巡弋开始将马车围起来，然后搬运书册。 广场上已经人满为患，引起阵阵骚动，人们伸长了脖子使劲围观，但是都被巡弋们挡住。等到秩序井然之时，吕杨从其中一辆马车上走下来，坐到早已经准备好的书案前。 吕杨的出现又引发了一片骚动，排队的都趋之若鹜，人挤着人，伸长脖子拼命往前看，那些没有排队的人大多都是公子、小娘子等等，还有一些身穿儒衣的儒者，大多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摇着风雅扇等候。 “哎呀，咱们秣陵府出妖孽了，那位吕公子可不得了，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 “说得是，大伙儿看看，这一次售书印鉴会，从九州各地赶过来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吕公子的大名在新一辈的儒生当中已经无出其右了！” “是蜚声九州，那些神都玉京城的天才估计也比不上！” “是比不上，神都玉京城是有不少天才，不过他们的大名只在神都，想要九州闻名，比咱们书院的吕公子要差许多！” “这话说得没错，我父亲是跑灵州和寂州的，前些天本公子有幸跟他老人家跑了一趟，没想到走在大街上都能听到不少人在议论吕公子，啧啧，这样的名声……” “估计开春殿比，白龙潭书院会在神都风光一把！” “全六艺殿比资格都拿到了，而且多项州比第一，这还是人吗，简直是妖孽呀，不过看模样不像，怎么这般年轻？” “模样还挺俊，不知道有没有结亲，这样的天才少年哪家女子会不喜欢？” 吕杨出现，议论更加多了，五花八门，上至吕杨的州比成绩，下至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被疯传，有的人更是直接表达了妒忌和敌意。 吕蒹葭站在吕杨的身后，心情惬意无比，她乐呵呵道：“二哥，没有想到这售书印鉴会有这么多人前来捧场！” “我也没有想到，虽然早就有心里准备，但是还是吓了一跳！”吕杨看了一眼整个广场上拥挤的人群，心里面确实得意非凡。 书案前，三名仆人打扮的少年热切的看着吕杨，其中一位，还是个女扮男装的小书童，穿着一身标准的书童装，样貌颇为清秀。 “那位小书童，售书印鉴会开始了，你先上来吧，我第一个给你打上印鉴！”吕杨一指那位女扮男装的小书童笑道。 那小书童又惊又喜，上前一步，靠在案台前，案台旁边立着一个临时的牌子，上面书写着：“今日首发《丹道》，每人限购上下各一册，每册两银元通宝。” 小书童投了四枚银元通宝到书案旁的托盘里，吕杨从一旁取出两册书，一一在上面珍而重之地盖上朱砂印鉴。 印鉴是私人的，被五皇浩然气洗炼过，盖上印鉴，书册立刻戳上了一道五皇浩然气的文气。 小书童接过两册书，心情因为太过激动，小脸红扑扑地。她兴奋的挤出人群，跑到广场边上一棵杨树下，递给一名女儒者。这位女儒者大概二十一二岁，穿着一袭锦衣儒服，腰间悬挂一柄女用君子剑，观其装束好像不是秣陵府人士。 …… 第二百三十三章 售书(下) 新的周一了，求红票！ ---- “公子，书买来了！”小书童高兴地将上下两册书递上来。这女儒者是一位盛才，她连忙欢喜地接过，开始翻阅，看了序论部分，那女盛才又惊又喜，眺望向吕杨，不禁叹息一声。 “公子，怎么了，这书不好吗？”小书童好奇。 女盛才摇摇头：“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这上下两册《丹道》果然玄妙无比，里面记载的炼丹之术述前人之所未述，这炼丹之术也会成为一条辅佐修行的大道。唉……枉本公子在神都一向自命不凡，没有想到这偏远荒州，竟然出了这等了不起的人物，要不，你去打听打听这位吕公子可曾婚配？” “公子不要想了，公子已经定了人家，怎么可能反悔？即便想，大老爷也不会同意！”小书童摇摇头。 “说得也是！”女盛才又摇头叹息，从怀里取出一串数十个银元通宝的钱串子，扔到书童怀里：“也罢，你昨夜排队辛苦了，这是赏钱！” 小书童眉开眼笑，调皮道：“公子，这两册书花了四个银元通宝，而您赏了我二十四个银元通宝，加上从神都到秣陵府一路的花费，已经用了二十多两纹银，只为了两册四个银元通宝的书，真是不值当！” 女盛才敲了一下小书童的脑袋，笑骂道：“你懂什么？这两册《丹道》其实际的价值不可估量，至于定价四个银元通宝，实是不能体现其价值，再说了，无论有无印鉴，两册书都卖四个银元，这就是厚道，咱们今天能够顺利抢到作者印鉴的书，这书回头就能翻上十倍！” “怎么可能？”小书童吐吐小香舌，一脸不可能。 “你还别不信……”女盛才再次敲了一下小书童的脑袋，“事已毕，咱们一会就乘云际飞舟返回神都了！” “是……”小书童点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南明广场之上人声鼎沸，吕杨给人印鉴的速度相当快，一天要发一万册书，非常辛苦，所以动作不快是不行的。 凡是买到书的人都兴高采烈，那些仆从们拿着书跑到自家公子或小娘子跟前献上去，得赏的银元通宝或赤铜通宝绝对不少。 “太他妈值了！上下两册书，才卖四个银元通宝，那吕公子还真是厚道人！”一位继承了家业的中年儒者大喊一声，小心翼翼将书本放入怀里贴身收藏。 人有千百貌，行有千百种，买到书的人兴高采烈，没有人会因为花了四个银元通宝而感到心疼。正相反，两册书籍，只要拿在手里翻看过的人，无一不爱不释手并奉为珍宝。 《丹道》一书，里面提出的炼丹理论和原理，全都是崭新的，不禁让人耳目一新，原本灵丹在全皇朝九州的热卖，就让不少人十分好奇灵丹是怎么炼制的。 一些世家也都揣摩和研究，甚至试着炼制，但是无疑不已失败告终。因为没有什么借鉴，既不知道丹方，也不知道炼丹的器具是什么样的，更不知道炼丹的手法，想要单凭一粒粒升华了丹气的灵丹逆向推导炼制的过程，十分艰难。 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即便是皇宫大内和百圣太庙，也没有成功炼制出来。不过他们都已经有眉目，若是再给他们一年两载，估计真能琢磨出来并且将工艺完善，接近临水山庄的灵丹水准。 可惜，吕杨刊发了炼丹之术的第一本着述《丹道》，这注定是一部开先河的着述，上面阐明了炼丹的意义、原理以及十三种灵丹的丹方和炼制方法。 就连丹炉的制作，书里面也有详细地说明，唯独一条，丹火还有各种火候没有详细说明，这也算是为天下人甚至的一个小小障碍。 售书一天的时间，连续八九个小时，大约一分钟要连戳印鉴几十下，直戳得吕杨手臂酸疼。 到了中午的时候，书商们再也等不及了，在书坊外闹着要提书，书院没有办法，只能同意了，一时间书坊成了热闹的菜市场。 春分这一天，绝对是让人惊讶的一天。不单单是书院的儒师和儒生们，也不仅仅是秣陵府的达官贵人们，但凡是来到南明广场售书现场的人，都被那种盛况惊呆了。 多少人买到戳有吕杨私人印鉴的《丹道》大喜过望，多少人因为没有买到而失望无比。这些儒师们都看在眼里，因此他们脸上仿佛贴了金，荣耀不已。 书院的儒生们对于这一次售书印鉴会，已经无法可想了，他们之中有些人一开始还是不太服气，对于售书印鉴会更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但是等到售书印鉴会来了数不清的人，他们再也淡定不了了，有的人这才派了家丁去排队。 最后五千套《丹道》售完，还有一些人没有买到戳有吕杨私人印鉴的书籍，不禁后悔不已，因为书本还没有售完，现场就有黄牛党将书抬到了十倍的转让价，生生让不少儒生深恶痛绝地对可恶的黄牛党一边吐口水，还要一边付钱买书。 傍晚时分，所有书籍终于售完，不管那些有没有买到的都被告知明日秣陵府各大书店有售，不过那已经是没有戳吕杨私人印鉴的书了。 南明广场上的人逐渐散了，书坊的热闹景象也逐渐平静下来，书坊工人们忙了大半天，终于将络绎不绝的书商给打发走了。鉴于产量问题，很多书商都没有获得一个满意的数量，书坊只能建议他们两天以后再过来了。 吕杨带着吕蒹葭踏入书坊，黄道蕴迎上来笑道：“师弟，恭喜你了，今天的售书印鉴会大获成功，连带着书坊所有的存书都被提走一空！” “提空了？”吕杨微微惊讶。 “嗯，全都提空了，现在仓库内一册《丹道》也没有了，现在书坊已经开始三班倒，一刻不停地进行刊印，不过我想一个月内都不可能满足市场的需求！” 书坊的坊主是个老年儒师，叫做沈师严，如今已经七十一，依然停留在立言道业第一重，是一位老秀才，数十年来都没有能够让道业晋升。 他先是和黄宗羲汇报了今日《丹道》出库的情况，然后笑呵呵地走上来，朝吕杨揖礼：“吕公子，了不起啊，老朽印了半辈子的书，从来没见过销售如此恐怖的情况，五万多差不多六万册书一天之内全部被提走，而且那帮书商仍然不满意，差一点就急坏了书坊的门槛！” 吕杨回礼笑道：“这都是书坊印刷质量好，连我这个作者拿在手上都爱不释手！” 沈坊主摆摆手：“书坊确实是下了重本，否则也不至于每册卖两个银元通宝，这个价钱原本已经比较高了，没有想到书商们根本不在乎价格，这在以前可没有过。这都是因为吕公子大才，《丹道》言之有物的缘故！” 沈坊主拿来一本账单，递过来给吕杨观看，吕杨象征性看了看，转头向负责的黄道蕴笑道：“师姐，这账没有疏漏吧？” “没有，我已经和沈坊主都把关过了！” “那行，就这样吧，我现在还是专注于修行，这账面上的事情，有师姐和沈坊主把关，我放心！”吕杨将账本递回，随同老师黄宗羲返回别居。 马车穿过双林夹道，黄宗羲看着马车外面阴翳的树林，转头叹道：“纯阳，如今你也算是功成名就了，又积累了丰厚的产业，那可是百年世家都不一定能够积累的财富……如今你还能居纯阳居，实属难得，纯阳居确实有些简陋，要不你明天就在书院中买一栋别院先搬过去？” 原来黄宗羲这话也是憋了好些天的，因为过年之前，吕杨就为那位出嫁了的大姐在秣陵府外置办了一个庄子，相当不错。连替人置办的庄子都要比吕杨现在居住的纯阳居要舒适体面，再让吕杨居住纯阳居，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黄宗羲一开始以为吕杨是顾忌自己的颜面，不好意思提出搬迁的事情，但是大年早过了，吕杨还是没有提，他自然就不能等闲视之了，于是才亲自开口，想要让吕杨打消顾虑。 “老师说的哪里话，那纯阳居是老师为弟子所建，弟子觉得很好，何况如今那边的园林正在加紧修造着，不需半年估计就能先行搬过去，所以先不必找其他居所了！”吕杨连忙说着。 黄宗羲看了吕杨一眼，发现吕杨并没有搬迁的打算，不禁沉默一会，认真道：“如此也好，既然都住了些时日，那就再住着吧，想什么时候搬那就什么时候搬！” “是！”吕杨平揖，心里松了口气。 居住在纯阳居，和别院比邻，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才亲近，若是搬出去，势必要减一些情分，同时每日到书房接受黄宗羲的授业，也没有现在方便。 考虑种种，吕杨哪里会般到别处，至于现在正在修建的园林，那就另当别论了，那是吕杨家的根基和颜面，若是修建好，也没有理由不搬过去，索性那里离临水山庄和黄家别院都不远，可以时时接受教诲，当然了，和师姐、师妹相处在一起的时光也相对多一些。 …… 第二百三十四章 赐爵 周一，请求红票！另外感谢这几天打赏的同志，谢谢！ ---- 神都玉京城皇宫，尚书房。文帝坐于龙椅之上，一页一页小心翼翼地翻看着上下两册《丹道》。 已经连续六个时辰，掌印内官立于门外，心神却时刻注意着尚书房内的一切动静，他已经侍候文帝四十余年，从来没有见过文帝这么郑重其事地阅读一本着述。 这《丹道》着实了不起啊……竟然宗师道业的皇帝如此研究一本着述，掌印内官心里凛然，想到那位从未谋面的寿阳殿待诏，双眼眯起，露出若有所思的微笑。 “人事潮起潮落，那位寿阳殿待诏，前途无量了！”掌印内官心想着。 文帝整整好几个时辰，从来没有这么专注过，他时而皱眉，时而豁然而解，丹道下册最后一页看完，文帝不禁赞叹一声，再翻开上册，重新打开，观看着目录。 “陛下，丹炉已经出丹，研究过那本书，大内炼丹已成功，这是刚刚出炉的培元正心丹！”一名供奉托着一个玉瓶前来禀告。 “哦，朕看看！”文帝高兴的拍案而起，连忙接过玉瓶倒了三粒乳白色的灵丹出来，只见这灵丹药香扑鼻，通体洁白，仿佛羊脂白玉，表面还隐隐约约流转着无数的圣道文字，其中几个字是“正大光明”。 文帝小心翼翼拿在手里，又闻了闻，皱眉道：“确定是咱们自己炼制，而不是白龙潭书院进贡来的？” 文帝已经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灵丹的品质已经和进贡上来的培元正心丹没有太大的区别，若是在前几天，大内绝对炼制不出这样的灵丹来。 也不怪文帝有所疑虑，实在是大内前些时候炼制的灵丹大多都是废丹，即便有侥幸成功的，品质和卖相也不佳，远远及不上进贡来的品质。 供奉摇头，笑道：“陛下，这绝不是进贡的，而是咱们大内自己炼制的，那《丹道》非同一般，我等通读一遍，已然豁然开朗，按着上面的细节小心炼制，这才成功，陛下，可以确定，十三种灵丹，咱们大内都能炼制无疑，有了合格之炼丹，大匡要大兴了！” 文帝喜不自胜，将一粒培元正心丹丢到嘴里亲自品尝起来，虽然这种灵丹已经对他这位宗师没有大用，但是并不妨碍他检查灵丹的品质和功效。 培元正心丹，适合学子和学生服用，有了这种灵丹，害怕大匡皇朝千千万万的小学子不能跨入圣道吗？ 据统计，皇朝的学子千千万万，但是每一年全皇朝九州的学生不足八千，若是有了培元正心丹、圣道筑基丹等灵丹的辅佐，只怕每年的学生会大幅度暴涨。 “果然神妙，来人！”文帝突然大笑起来，双手负在身后，走了几步。掌印内官早已经推门疾步走了进来，揖礼道：“陛下！” 文帝微微皱着的眉头疏解开，沉声道：“传旨，吕丘县吕杨着书《丹道》，发明炼丹之术，有大功于黎民社稷，朕心甚慰，特恩赐一等子爵禄，世袭五代，再加恩翰林院侍讲，钦此！” 子爵？翰林院侍讲？ 掌印内官微微一震，脑海里闪过非开疆拓土不能赐爵的话来。 秉笔内官已经开始记录起来。皇朝有五大爵位，公侯伯子男，但是皇朝已经有一百三十年没有正式册封过子爵了，这爵位不大，但也不小，已经相当尊贵。至于翰林院侍讲，乃是正六品衔，比县令正七品还高一正级。 这样的荣恩，简直就应了那句老话：皇恩浩荡！ 文帝踱了几步，再道：“再传一道旨意，十三皇女寿阳慧眼识珠，朕心甚慰，赐秣陵府丹岭皇家园林！” 文帝越想越是兴奋，他已经在位半生，对南荒不臣服的地区用兵是已定的国策，有了灵丹，南伐的时间将可以提前数年，而且有了灵丹，自己的寿数已经大幅度提升，大匡大兴有望了。 文帝一向有雄心壮志的，他感觉继承太祖遗志，开疆拓土，立历代先帝前所未有之大业再也不是梦想。 却说两道圣旨，直接从皇宫云际飞舟署出发，直发荒州白龙潭书院。云际飞舟出发的同时，云笺署的消息已经发往白龙潭书院。 书院立刻派人通知吕杨，寿阳公主有自己的渠道，消息十分灵通，书院一众儒师早早等候在书院的云际飞舟广场。 这是一个长八百步，宽五百步的广场，云石铺地，四周是书院的殿阁，从皇宫出来的云际飞舟降下来以后，一位中年内官带着一队大内侍卫走了下来。 “是张内官！” 寿阳公主朝左右的儒师笑道。曹道元点点头，吕杨也明白了，敢情这余内官和寿阳公主关系不一般。 张内官看到寿阳公主，脸色不满笑容，迎上来笑道：“有劳殿下等候了！” “无妨！”寿阳公主笑着摆摆手，指着曹道元和吕杨介绍道：“张内官，本殿给你介绍，这位是书院的曹院主，而这位年轻的便是寿阳殿待诏，吕杨吕大人！” 张内官向曹道元寒暄几句，转头打量吕杨，赞叹道：“吕侍讲果然年轻有为！” “侍讲？”随同的书院儒师倒吸了凉气，侍讲隶属于翰林院，正六品官衔，已经比一般的书院儒师正七品官衔要高了！ “多谢张内官夸奖，吕杨不敢当！”吕杨不卑不亢揖礼。 “甚好！”张内官颇为难以，他转头对寿阳公主笑：“殿下，是不是要准备宣旨？” “那好，到旁边的迎松楼吧！”寿阳公主手指一栋满是青松的楼阁。 众人到了楼阁，焚香清净之后，张内官打开圣旨，高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吕丘县吕杨着书《丹道》，发明炼丹之术，有大功于黎民社稷，朕心甚慰，特恩赐一等子爵禄，世袭五代，再加恩翰林院侍讲，钦此！” “谢陛下隆恩！”吕杨连忙磕头接旨，脸上面上笑容。一个可以承袭五代的一等子爵位，加恩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讲，当真是出乎吕杨意料之外，没有想到皇帝竟然隆恩至斯。这一次刊发《丹道》真是太值得了。 待吕杨谢恩接过圣旨，张内官接着扬声道：“寿阳殿下接旨！” “儿臣接旨！”寿阳公主恭恭敬敬上前，跪倒一张兽皮点子上。 “十三皇女寿阳慧眼识珠，朕心甚慰，赐秣陵府丹岭皇家园林！”张内官扬声道。 “谢陛下隆恩！”寿阳公主大喜，接过了圣旨，脸上早就乐开了花。 “恭喜殿下了，丹岭皇家园林可是陛下和诸位皇妃最喜欢的几座皇家园林之一，圣上将之赐予殿下，足见圣上对殿下的喜爱！”张内官揖礼笑道、 “多谢张内官吉言！”寿阳公主乐呵呵，转头对吕杨道：“吕待诏……不是，现在应该改称吕侍讲了，呵呵，翰林院的侍讲，比寿阳宫待诏高了三级，父皇真的是很看重你呢！” 张内官挥了一下手，两名侍卫立刻抬了一口红木大箱子上来，箱子打开来，赫然是两套儒衣，一套是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讲官服，另一套是一等子爵的爵服。 正六品的官服，已经是大明亮的朱色，非常显眼，比青色的下三品官袍来更加气派和耀眼，若是穿上去，无形之中就有贵气和官威，因为官服上面有着不少具有王道意念的圣道文字。 一等子爵服则没有什么官威了，主要蕴藏的是贵气，衣服是黄底色，秀繇鱼黑纹。高冠则是黑色繇鱼冲天冠，红底，也是秀繇鱼黑纹，看上去贵气异常。 “还真是……”吕杨看到这两套儒衣，顿时微微吸了口气，压住心底的激动。官服并非日常穿戴，不过那身一等子爵服就不同了，无论是衣裳还是高冠，都适合平日穿戴，代表了尊贵的身份和地位。 只要将那红底黑色繇鱼冲天冠戴在头上，走到哪里必定是众人瞩目的情景。若是这样一件象征着贵族子爵的服饰出现在一位未及冠的少年身上，那就不得了了，因为帝国已经一百多年没有赐爵，目前但凡有爵位的都是从先父那里继承来的。 根据爵位继承法，继承爵位的都是嫡子，或者说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这样的人在家族之中辈分都很高，等到他们的老爹死了之后，他们的年纪估计也有四五十，甚至是六十。这是爵位继承的一般规律。 若是出现一个年轻的爵位继承者，那绝对是拥有爵位的老家伙老来得子，不过这种情况太少了，一般贵族都是三妻四妾、姬妾成群的。一般不是子女成群就是绝无子嗣，哪有什么老来得子的情况？若是老来得子，估计也是别人的种！否则风流多年，能有子嗣早就有了，哪用等到老了才有？ 大匡皇朝一般是十八岁，甚至是十六七岁便可以及冠，及冠之后就可以娶妻生子，所以皇朝男子一般未及二十就已经有几个儿子和女儿了，这样的情况十分普遍。 是以能够继承爵位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或者是半截入土的老家伙，很少有年轻人继承爵位的，像吕杨这样得皇帝赐爵的少年人（为及冠）绝对是绝无仅有的！ …… 第二百三十五章 跨马游街 曹道元和一众迎接钦差的儒师们眼睛都变得热切了，盯着那口大木箱里的爵服，眼发绿光。 大匡皇朝的翰林院是朝廷之中最为“臃肿”的一个行政机构。它除了身处神都的翰林院本身之外，还包括了神都的太书院，以及全皇朝九州所有书院，人员则囊括九州所有的儒师。 翰林院的职能还有一部分和吏部交叉，掌握着所有儒师的编制，并和吏部拥有对儒师的功绩评定、升迁考核等等权力，实权还是很大的，毕竟大匡皇朝是一个圣道皇朝，全天下以读书人为尊，所以管理读书人的机构，权力怎么都不会小了。 儒师们并不缺官袍，大儒、鸿儒甚至是宗师，也有挂着翰林院侍讲、侍读、侍讲学士、侍读学士，学士等名头的。譬如院主曹道元，便挂着翰林院大学士，正四品。吕杨的老师黄宗羲乃是翰林院侍讲学士，从五品，仅比吕杨高那么一点点。 有此可见，这次恩赐真正是皇恩浩荡。吕杨只着了一本《丹道》，就获得了别人难望项背的官位。 最离谱的还是那一等子爵爵位，一般的情况下，非开疆拓土之功不赐爵位，这是共识。不过这一次皇帝竟然赐了爵，可见在皇帝的心里，炼丹之术的功绩堪比开疆拓土。 一套一等子爵的爵服，那是整个书院都没有的啊，上至书院院主，下至低微功名的学生，估计除了公主身为皇室中人有爵位之外，其他人都是没有的。 “能够得到一个爵位，不要说是子爵，就是男爵，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按照皇朝典律，子爵可袭三代到五代，男爵可袭两代或三代！”儒师们心想着，又是嫉妒又是欢喜。不过转头想象，吕杨能够将《丹道》一书刊发天下，将会惠及多少人？这么一想，一个子爵爵位还算轻的！ 曹道元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吕杨能够获得一等子爵位，这不光是吕杨的光荣，还是白龙潭书院的光荣。有了吕杨这个活招牌，还不知道今年开春会有多少学子前来考学，不知道会不会增多三成？ 曹道元心里盘算着，客客气气让儒师们将钦差接待好，送到书院最好的楼阁，怎么说也要小小的贿赂一下，再小小的吃一餐饭等等。 然后曹道元将人迁来一批通体雪白的玉骢马，让吕杨穿戴爵服，披红挂彩之后骑上去，吩咐书院的执事们敲锣打鼓，开始牵着马游街，大有状元郎游街的模样。 “院主，这一套能不能免了？”吕杨苦笑。 “为什么要免？”曹道元诧异。 “学生现在名声也有了，不需要这么大张旗鼓了吧？”吕杨摊摊手，他实在是不太习惯骑在高头白马上披红挂彩游街示众，吕杨心想他又不是猴子，何必让人指指点点？ “那不行，圣上赐你一等子爵禄，加恩翰林院侍讲，这可是正六品的官衔，即便是状元郎，最多也不过能赐这样的品衔，所以你不能推迟，这事就由本院说了算，你无需担心了，只需要你坐在马上朝行人平揖示意就好，其余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吕杨转头看向黄宗羲：“老师，这是不是太过轻狂招摇？” 黄宗羲摇摇头，大笑道：“招摇是真，但是算不得轻狂，再说了，谁人少年不轻狂？我等读书人，若是年轻的时候没有那么一次跨马游街、衣锦轻狂的经历，那是要遗憾的，所以无需任何担心，听院主吩咐就好！” 吕杨推却不得，就连黄宗羲也都大力支持，无奈之下，只能听之任之，豁出脸皮了。 从迎松楼出来，经过书院商街，一路敲锣打鼓，还扬声叫着口号，顿时整个书院全都被惊动了。 经过商街，迎着儒生们羡慕的目光，吕杨骑在马上向所有人平揖，一路出了书院，转过太道圣庙，穿过秣陵府北门，还是一路敲锣打鼓，书院的执役们高声大呼，生恐别人不知道。 “兄台贵姓？”吕杨低头看着扯着嗓子一路大喊的秀生问道。 “我叫韩滔之，不知道吕贤弟可有什么吩咐吗？”韩滔之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 “韩兄能不能歇一歇呢？”吕杨道。 “那不行，院主大人说了，今天一定要喊三千遍，还要游一遍秣陵府的主大街，否则我可要受惩罚！” 韩滔之说着，狠狠敲了三遍手中的金拨，转头对着秣陵府路人扬声道：“圣上下旨，吕丘县吕杨着书《丹道》，发明炼丹之术，有大功于黎民社稷，特恩赐一等子爵禄，世袭五代，加恩翰林院侍讲啰……” 这一喊，整个秣陵府的路人和玄武大街两旁的商家都被惊动了，人们迅速驻足观看，吕杨微笑着朝所有人一一平揖示意。 “圣上下旨，吕丘县吕杨着书《丹道》，发明炼丹之术，有大功于黎民社稷，特恩赐一等子爵禄，世袭五代，加恩翰林院侍讲啰……” 叫喊声一路而过，说过之处，人声鼎沸，不管是什么人全都出来凑热闹，即便是酒楼里正在喝酒的人，亦或是青楼上正在搂着女人乐呵的家伙，都将楼阁打开，伸出脑袋来观看。 只见吕杨身穿一袭高贵的一等子爵服，一路跨马游街而来，向人们友好的揖礼示意，一些读书的斯文人，不得不还礼。 这样万众瞩目的景象确实让人羡慕，秣陵府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跨马游街的热闹劲了，吕杨突然来这么一出，一时间在整个秣陵府立刻传开来。 无数世家的仆人纷纷奔走相告，有的飞快跑回去告诉自家老爷或是自己小姐，说一遍吕杨跨马游街的事情，并拉着人到大街上看热闹。 “真是俊呐，那吕公子还没有及冠吧？” “还是个翩翩美少年，便已经是皇朝的贵族了，一等子爵，世袭五代，好大的荣耀，不知道哪位小娘子有福气嫁予这样的人！” “咱们家的小姐尚未婚配，我看咱们一定要和老爷说说，小姐要招就招这样的丈夫，还是个贵族，多神气！” 如此议论，确实让吕杨心里有些飘飘然，感觉相当不错，前世毕竟是某丝一枚，哪里享受过这等万众瞩目万千羡慕的情形？ 一路跨马而过，几间达官贵人常去的青楼阁楼上，才艺双全的清倌人向吕杨大抛媚眼，甚至有几位放肆的姑娘喊道：“吕公子，且上楼来，妈妈说了，不要你任何银子！” 吕杨平揖，扬声笑道：“多谢姑娘美意，有闲暇定然光临，哈哈……” 如此情景，不知羡煞多少旁人。更有各个世家听到消息，赶过来的世家小娘子，纷纷伸着白皙细致的脖子观看吕杨跨马而来，一时间不知道让多少闺中少女芳心暗许。 附近的一座酒楼上，几名吕丘出来的儒者正在吃酒，听到吆喝，不禁大吃一惊，出得酒楼一看，正瞧见吕杨骑在高头大马上，像他们平揖行礼。 吆喝声适时传来，韩滔之的嗓门不但没有丝毫沙哑，反而声音更足了。 几位吕氏儒者顿时又嫉又羡，又惊又喜，一人道：“还真是我吕氏中人，那人算起来还是我五叔旁支……” 其余人点点头：“我吕氏一族数百年来无一大才，如今终于出一名噪天下的人物了，这也是幸事！” 另一人叹息一声：“可惜不是我吕氏宗族，而是一旁支！” 这话一出，其他几位吕氏儒师立刻横眉冷对：“这话要不得！就是因为宗族处置不力，才使得我吕氏一族多年来没什么大人物，你且看看现在的宗族，年轻一辈无一人才，若非现在出了这么一位，只怕我再以吕氏族人自居，非要被臊死不可！” 众人沉默，良久才齐齐叹息，道：“一等子爵，世袭五代，还加恩为翰林院侍讲，那可是正六品官身，他还没有及冠吧？如此年纪，便有如此成就，将来还了得……我吕氏想要中兴，估计还要落在此子身上！” …… 吕杨自然听不到族中长辈的议论，游了一圈秣陵府，吕杨精力再充沛，也感觉到无形的疲倦。 从北门进来，游了东西南北四大街，最后又从北门而出，到了太道圣庙，又上了太道圣庙，在太道圣人的圣像前虔诚地上了三炷高香，这才返回秣陵府。 哪曾想刚刚进入院中，便看到院中来了数十位有名的媒婆，正围着吕杨的母亲呱噪着，吕杨氏也不是吃素的，竟然和媒婆们打成了一片。 吕杨氏得意洋洋笑道：“我跟你们说，我儿子可不一般，不要说今天得圣上赐了一等子爵位和翰林院侍讲，便是将来，入朝堂官居极品也不是不可能，俺不管你们是哪家派来的，既然来了，那就把帖子都留下，好让俺好好打听打听你们说的姑娘是不是真的如你们说的那般好……” “好，绝对好，我介绍的可是书香门第的小娘子，绝对温婉贤淑，漂亮可人……” 看到吕杨回来，媒婆们纷纷迎上来，笑着朝吕杨行礼道：“吕大人，吕侍讲，民妇有礼了！” 吕杨一听，顿时头大如斗！ ……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上门 吕杨绝对没有想到跨马游街会召来这么多的媒婆，这才几个时辰，媒婆便已经登门了，这速度简直比云际飞舟还快。 媒婆的胡搅蛮缠是出了名的，吕杨可不敢得罪她们，一来伸手不打笑脸人，二来谁家没有请媒婆的时候？这媒婆是要好生请好生送，总不能全都得罪光了。 吕杨佯装咳嗽一声，揖礼道：“诸位大娘，吕杨现在学业未精，而且尚未及冠，婚姻大事为之尚早，所以大家先请回吧，过个一两载，自然有拜托诸位大娘的时候！” “哈哈……，我说吕大人，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现在可是功成名就了，而且也到了及冠的年纪了吧？现在说媒正是其时，再说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你就别管了，咱们会和你父母大人说的，相信他们会为你挑一位万里挑一的好媳妇儿！” “对对对，吕大人，您就心里偷着乐吧，如今秣陵府上下多少世家的大家闺秀都看上你了，随便你挑了谁，咱们一定说破了嘴皮子也要帮你结这门亲！” 媒婆们七嘴八舌，吕杨还真是有些招架不住，他连忙道：“实在是修业为重，吕杨现在无瑕考虑婚姻大事，这事还是延后再议，再议吧……” 吕杨说着，转身想要拨开人群进入纯阳居，那些媒婆哪里管吕杨是不是大官，反正他们就是草民一个，也不怕，一位胖胖的媒婆赶紧拉住吕杨，笑脸迎上：“吕大人，咱帮着大户人家说了一辈子媒，从没见过男人真心不愿意的，好吧，是不是吕大人已经看上了哪户人家的小姐，大人且说出来，我王媒婆一定让您称心如意！” 吕杨一愣，正要想着要不要把师姐扯进来，别居的门打开了，黄乙乙一脸不悦地走出来，指着这群媒婆气愤叫道：“你们这些帮着别人拉媒的婆子还有完没完，我父亲说了，师兄在书院期间，一定要专心修业，否则将来有碍前程，所以我师兄在成为秀才之前是不会考虑婚姻大事的，你们就省了那份心思，赶紧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哎呦……原来是黄家的小娘子，你就是叫乙乙的吧，你师兄可是修行的天才，想要摘个秀才还不是轻而易举？咱们先为她定下一门亲，过个一年两载，等到吕大人成了秀才便可以成亲，那正是好时节！” “说得对，现在也不是要吕大人马上结亲，而是看上哪家小姐便先定下来，否则这般拖着，让咱们秣陵府多少待字闺中的小姐害相思？” “对呀，这可是大事，你一个小娘子能负得起这个责吗？” 媒婆们立刻七嘴八舌向黄乙乙炮轰起来，黄乙乙小姑娘家一枚，哪里是满嘴抹油的媒婆的对手，被说得满脸通红哑口无言。 黄乙乙气恼地跺脚，狠狠瞪了一眼一脸无奈的吕杨，哼一声，转身进入别居，将大门砰一声关上。 媒婆们还不放过黄乙乙，纷纷摇头道：“这小娘子脾气还真不怎地，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不应该是这么样子，而应该温婉贤淑、性子谦和，那才是吕大人的良配……” “秣陵府城南的南宫世家的三小姐就是这样的可人儿，我跟大人说……” “城中赵家的赵四小姐才是吕大人的良配，我给大人说道说道？” “不对，不对，要数秣陵府最漂亮最有才华的小娘子，当属城北洛家的七小姐，人称洛海棠便是，那才是吕大人应该娶的可人儿，他们洛家可是世代的书香世家，朝中还有人为官，是多少人家都高攀不上的高门大户，说起来岂不是吕大人的良配？！” 媒婆们大声争论起来，有的甚至拉着吕杨的手，将吕杨团团围住，一旁的吕杨氏嘴里就跟抹了蜜似的，再没有一丝担忧她的儿子娶不到好媳妇了。 吕杨氏现在也是庆幸了，好在当初没有为吕杨张罗下亲事，否则在乡下那等地方说好哪个小户人家的丫头，估计现在肯定要后悔死！ 现在好了，自家的儿子成了香饽饽，多少城里的大户人家小姐都要害相思病，城里的媒婆已经把门槛都踏破了。 吕杨感觉脑袋发胀，被这些媒婆缠住，打嘴仗是打不过她们的，于是神识一动，一股浩然正气涌出，在头上凝结云盖，气息垂落，围住吕杨的媒婆们立刻被压迫开，吕杨闪身出了人群，转头佯怒道：“正所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所以大娘们还是请回吧，在成为秀才之前，本官都不会考虑任何婚姻问题，即便说媒也不行！” 吕杨哼一声，摆摆手，走进纯阳居把门关起来。 媒婆们愣住了，她们这才意识到吕杨可是秀生和大官，而不是没有及冠的寻常少年。她们如此拽着人家，是有些过了。想到吕杨身上涌出的浩然正气以及那种让人无法抵挡力量，她们便打了一个哆嗦。 “我说大妹子，你可要看紧了，千万不要让你儿子不听话，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媒婆们回过神来，自然不敢去招惹吕杨了，而是围上了吕杨氏。 吕杨氏见到吕杨表态了，他也有些担心婚姻的事情会影响吕杨修业，不禁摆手道：“都说儿大不由娘，现在我儿子的官是越来越大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见识不大，估计也定不下他的终身大事，这事估计还要我那老板和我儿子的老师说了算……” “话可不能这么说，自古父母之命……” “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错，可也商量过才成，所以大家就先回去吧，你们说的人家我回头会好好打听打听，若是中意会找你们的，现在散了，都散了……”吕杨氏叫道。 “那好……”媒婆们终于散去了，吕杨氏松了口气。 “真是气死我了！”黄乙乙在屋里边气恼着，她抬头看了一眼黄道蕴，发现黄道蕴正手持一卷书在研究。 “我说姐姐，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看书？那些可恶的媒婆，都找上门来为师兄说亲了，哼，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看上师兄，恨不得将师兄抢去做了乘龙快婿！” 黄道蕴放下书卷，似笑非笑道：“这事你急什么，咱们不着急，再说了，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 黄乙乙豁然争起来，俏眉竖起，恼火道：“姐，咱们怎么能不着急？现在师兄不仅是翰林院侍讲，还是一等子爵，爵位可世袭五代，整整五代的皇朝贵族，那是多大的一个香饽饽，咱们秣陵府那些世家们都恨不得扑上来，将师兄抢去做他们的乘龙快婿。” 黄道蕴目光闪烁，半晌才叹息一声，道：“这事你就别管了，这是他们吕家的事情，咱们姓黄，管不到的，而且师弟平日里虽然彬彬有礼性子谦和，但是他性格素来坚毅、有决断，在一些大事上不会随父母左右的！” “是这样吗？”黄乙乙诧异。 黄道蕴点点头，笑道：“你若是不信，那就看着吧，特别是在前程以及终身大事这种事情上，师弟可是有自己想法的，断然不会让人越俎代庖，估计伯父伯母都只能听其言，没有做主的可能！” 黄乙乙眼神一亮，心想，应该是这样没错了，师兄自从入学之后没有靠家里人便置办下偌大家业，还捞了个翰林院侍讲的官身，目前更是做主修建吕氏园林，这一切，都没有从家里要支持，而是他自个儿努力赢来的，吕杨的父母自然没有底气事事做主。 “哈哈，说得是呀，这样我便放心了！”黄乙乙松了口气，她也不担心吕杨会看上其他女子，因为吕杨已经发下话了，说是成为秀才之前不考虑婚姻问题，即便说媒也不考虑。 “这事你操的什么心？”黄道蕴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姐姐，我这可是为你操心，还为咱们家操心，你不会不知道吧，师兄对你大有好感，都说两小无猜、日久生情，你不觉得师兄是姐姐的良配吗？”黄乙乙连忙道。 黄道蕴沉默半晌，认真道：“这事只能由父亲做主，咱们这做女儿都自然要听父母之命！”黄乙乙皱皱眉头，又是厌恶又是不屑，撇嘴道：“我就知道会这样，我说姐姐，你这性子也太软了，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都是狗屁，我黄乙乙可不吃这一套！” “住口，谁容你这般口没遮拦……”黄道蕴猛地站起来呵斥，语气已经非常严厉，“乙乙，你是怎么读的圣贤书，圣人就是这么教诲你忤逆的吗？往后再也不要让我听到这等忤逆之言，可知晓了？！” 黄乙乙愣住了，眼眶里饱含泪水，就差没有掉下来，她从来没有被黄道蕴这么训斥过，一时间又悲又惊，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涌起，黄乙乙就像是一头愤怒的小狮子，小拳头攥紧，仰头反驳，大喊道：“我没有忤逆圣人教诲，哼，乙乙从没见过像姐姐这么矫情的人，师兄是世上的奇男子，多少人想着抓住不放，你倒好，你若是看不上，那就让我嫁他好了，乙乙看得上师兄！” 黄乙乙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出别居，往梅林方向去，估计是要跑到梅林哭鼻子去了。 “这丫头，真是疯了，敢这么跟我说话了……”黄道蕴愣了愣，不禁摇摇头，她感觉黄乙乙好像有些长大了，竟然也有了自己的主张和坚持，同时心也变野了，不知道礼教的厉害，更不知敬畏。 …… 第二百三十七章 影响 媒婆们上门的第一次风波算是过去了，一连几天，媒婆还是照样络绎不绝，吕杨照样将“不成为秀才什么都不考虑”的话放出去，没过几天就已经传得秣陵府人尽皆知，于是媒婆登门才渐渐少了。 对于吕杨的态度，有的人唏嘘不已，因为没有实力的人可不敢放出这样的豪言壮语，因为从秀生跨越到秀才，有一重难关，那就是立言。 秀生是立心道业第三重，而秀才是立言道业第一重。立什么言，从来都是秀生们需要面临的严肃问题。 立言是每一位儒生做人做事、立身处世之根本，所以非常重要，只有彻底打通天庭百汇的门户，神识文气沟通天地，和天地对应为一体，这才能向天地立言，以正其心志，从此心志稳固，文气壮大，修行当能一路精进。 是以，立什么言，一定要契合自己的本心和志向，万万不可立违心之言，否则言行不一，神思不定，志向摇摆，道业无法精进还是小事，若是遭天地和心魔反噬才是最糟糕的。 正是因为立言是圣道中人非常关键的一次圣道之基，所以颇为不容易，有的秀生兢兢业业努力三年五载，也不一定能够顺利地贯通天庭百汇，成功立言。 因此，以前有不少年轻的秀生大发这样的豪言壮语，没有想到在书院之中蹉跎三五年，熬成了大龄青年也没能成家立室，成了所有人的笑柄。再之后，这样的豪言壮语就少一些了，不过还是有人自信心过度，在别人眼里，这就是自负了，颇不可取。 没有人认为吕杨这是自负，而是一种充满信心的表现。相信吕杨发下这样的豪言壮语，不可能真的会熬成大龄青年。 吕杨的修行开始进入稳定期，每日除了去书堂，便是回纯阳居，修行作息非常有规律，偶尔会和书院的同窗或朋友到山中打猎，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却说吕杨将《丹道》一书刊发出来，迅速在全皇朝九州热卖，并引发了全九州圣道中人的炼丹热潮。 两百年来，从来没有那一本着述会像《丹道》一样风靡一时，发展成人人趋之若鹜的大潮流，连带着吕杨近期刊发的《道德经》销量也在节节拔高，不少修为高的儒师似乎也体会到了道德经的奥妙，研究不息。 当然了，道德经说到底还是一本理论性的书籍，和《丹道》这样的实学经典是不一样的，丹道带来的效益是实实在在看到见摸得着的，而且也不需要多高的门槛，只要是寻常的儒生，只要肯专研，都能自己炼制辟谷丹。 《道德经》就不同了，道业低的儒生不一定会热衷于研究他，一般只有道业高或者是智慧高的人才会将之收做读本。 是的，有些人只是将之当做读本，有的人会将之奉为经典，最多将之和一些比较喜欢的先圣经典放在一起，而不是将之奉为至高经典。 大匡皇朝有自身的道德和观念的标准，同时也有自己独特的治国理念，圣道在治国的理念上显然和道德经有抵触，这就是瑕疵，极大的瑕疵，所以道德经注定不会像在华夏一样，处于一个很高的位置。 大匡皇朝发展四百多年，成就的圣人近百位，大多都已经“举霞飞升”，留下的着述大多都成为世人拜读的经典，其中不少经典其理论不比道德经有丝毫逊色，所以在圣人经典浩如烟海的大匡，华夏文明的大着作并不一定能大红大紫。 吕杨刊发的两部兵书也是一样，仅仅只是众多兵部的其中一部，偶有“亮点”，可以振聋发聩，但是要比肩诸圣着述的经典，还是不能，除非日后吕杨成就圣人，到了那个时候，他的着述才会被抬升到圣人经典的高度上，历久永恒，照耀千古。 吕杨自然很理智，他自己绝不对高估华夏的道德经、老子、四书五经等等经典在大匡皇朝的作用。 就说四书五经，吕杨作为后世之对人它们并不感冒，甚至都不会去读，因为世易时移，很多内容都不再适合，当然其中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还是能够经受住时间的考验，为世人接受的普遍理论和普世观。 当然了，吕杨更不会头脑发热地认为将四书五经弄出来，就一定能够在大匡皇朝大红大紫，压住所有的圣人经典，成为读书人人人信奉的至高“经典”。 对于这一点，吕杨还是十分清醒的。虽然华夏的古代读书人将四书五经奉为经典，但是吕杨并不认为这些书有多么的了不得，大抵是后世的读书人无书可读，或者是知识面狭窄，或者是读书人出于垄断或者某种利益的驱使，或者是出于某些原因，将前人的着述抬得过高，以至于自我造神，自我界定，认为后来者无法超越。 确实存在这样的观念，大匡皇朝也是一样，历代圣人关于礼乐射御书数的着述经典在前，即便是四书五经出世，也会泯然于世而已。即便如此，吕杨当用则用，不会有任何思想负担，原本借自己的手将华夏的精粹传播出去，本身就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若是借此能够影响一批人，给人予积极向上、正确乐观的人生指导，那就算没有白费功夫。 《丹道》这本书，能够风靡九州可以说是必然，因为一个“利”字。大利于世，则大兴于世，古往今来，任何事物都遵循这样的至理。 因为《丹道》的刊发，一时间让整个皇朝九州的金铁价格暴涨，更让炼制辟谷丹的五谷，以及各种草药、灵石等丹材价格暴涨。 一时间商人受益，农民受益，种植草药的药农受益，寻常灵石的普通人也受益，九州上上下下，各个阶层均受益不小，间接的刺激了商业的繁荣。 临水山庄收购丹材也受到了影响，幸亏山庄早就有了应对的办法，各地修建的药园开始小批量的出产一些常见的灵药，至于罕见的，还是需要去深山老林里采集。 根据不完全估计，全皇朝九州，催生出了一大批专业的药农，以及采集灵药、灵石的巡山人，也富了这一大批人。 临水山庄遭到冲击是必然，这个早就有预见，所以没有人慌张，毕竟临水山庄可不指望能够垄断灵丹市场，也没有这种狂妄的心思和野心，大利于世才是正确的选择。 …… 第二百三十八章 神都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处于九州南方的荒州已经开始春光明媚了，这个月初九是皇朝六艺殿比的时间，所以九州各地的读书人都会提前几天前往神都玉京城，等待殿比。 从州比结束到三月初，九州各地的儒生便陆陆续续前往神都，有的是去参加六艺殿比，而大多数人则是前往神都看热闹，因为每一次六艺殿比都是全皇朝的盛事，几乎全皇朝的读书人都会关注，有钱有闲暇的人自然会到神都体验那种氛围。 白龙潭书院。 一艘等待起飞的云际飞舟前，不少人正在陆陆续续走上飞舟。由于殿比的临近，最近的几趟云际飞舟全都爆满，只有少部分出得起高价的人可以享受到豪华间，有的人甚至没有座位，而必须在甲板上站上两天的时间。 “纯阳，这一趟去神都，你们可都要竭尽全力，万万不可坠了我白龙潭书院的名声！”曹道元向吕杨吩咐着。 “院主大人放心吧，吕杨必不负书院厚望，一定为书院搏一个大大的名声出来！”吕杨微笑道。 “这一趟去神都，我会看着他们的，院主放心就是！”一旁的黄宗羲颇有信心地看了一眼吕杨，以及黄家姐妹等人。这一趟前往神都，一行人除了吕杨兄妹之外，黄家一家人都一起前往。 吕杨氏握着吕杨的手，颇为舍不得，“这一趟出门去往神都，可有万里之遥，我儿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惹是生非，知道了吗？” 吕杨氏叮咛一番，又抓住吕蒹葭的小手，道：“丫头，这一次出门你可不能任性，一定要听你二哥还有黄儒师的话，知道了吗？” “娘，你放心好了，有黄儒师和黄家两位姐姐在，不会有危险的，我听说黄家在神都也是世族大家，没人敢惹咱们的！”吕蒹葭不耐烦道。 吕杨摇摇头：“爹娘都放心吧，有老师在，一切都会很顺利，等殿比过后咱们就回来！” …… 一行人登上飞舟，然后站在船沿，朝着送行的人挥手，不多时，云际飞舟缓缓升空，往神都方向去。 众人寻到船舱的房间，安排作息。飞舟速度很快，经过一天一夜的飞行，在灵州洛灵府停留一个时辰，继续上路。次日一早，吕杨就被拍门上吵醒。 “二哥，起来，神都已经到了！”吕蒹葭在门外叫道。 “知道了！”吕杨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起身开门，他昨夜才养气两个时辰，还差一个时辰没有够数。 “走，神都到了，这会儿太阳还未升起，道蕴姐说这会儿的神都是最美的，咱们身在飞舟上，可以饱览神都百里风光！”吕蒹葭拉着吕杨的手就往外走。 “好吧好吧，机会难得，总是听人说神都极其繁华，今天倒是要见识一下！”吕杨笑着拍拍吕蒹葭的脑袋笑着。 来到飞舟甲板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甲板上，显然他们也是要看一看清晨的神都。 吕杨发现天色微明，东方已经已经一片苍白，显然朝阳马上就要升起来，空气中还带着一丝春寒，一缕缕白色的薄雾竟然从身边拂过。 吕杨这才发现，云际飞舟已经将速度降下来，飞舟外的防护层也开了一小半，新鲜的空气形成微风拂过面颊，让人精神一振。 “师兄来了，快过来，前面便是神都了，你快瞧瞧！”黄乙乙和黄道蕴并排着，向着吕杨招手。如今两姐妹身穿白色的儒衣，显得亭亭玉立，仿佛仙女一般出尘脱俗，吕杨错愕了一下，有些感触。 吕杨走到船沿，向黄家姐妹寒暄起来。 “师弟，你第一次到神都，这神都的景致不可错过！”黄道蕴微笑着，伸手指向飞舟之外的苍茫大地。 吕杨沿着黄道蕴的纤纤素手看去，只见苍茫大地的一片白色薄雾中，一片延绵无尽的神城静静地矗立在大地上。 大地、河流、楼阁、绿树、高塔、道路横七竖八，延绵一片，一眼看不到尽头，这种壮阔的景象让吕杨为之一震。 前世的华夏京城若是从高空望去，确实非常壮阔壮观，但是都不及眼前神都的一般壮阔。 神都玉京城，笼罩在清晨薄薄的雾气中，没有城墙，绵延一片，即便是在云际飞舟之上，依然看不见尽头，最具冲击的景象一条条纵横整齐的道路和成片成片的楼宇和高塔。 这简直堪称神城！ 黄道蕴看到吕杨震惊的模样，笑道：“很不错吧，每一次乘云际飞舟到神都来，我都会被这样壮阔的景象震撼了心灵，这就是神都，是玉京城，整个大匡皇朝最繁华强盛的心脏，从一千多年前的殷墟皇朝开始，玉京城就是整个北方最繁华的大城，经过皇朝四百多年的扩建，才发展成现在这个模样……” “还真是……这是多大的一座都城，该有多少人？”吕杨吸了口气，感觉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前世他什么没有见过？北京、上海，甚至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纽约高楼丛林，如今的玉京城估计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玉京城的楼阁都是砖木结构，除了数十米的高塔之外，其他楼阁殿宇都不是很高，整个城市掩映在大片大片的绿树中，吕杨甚至能够分辨出一座座美轮美奂的园林来，估计那是百年的世家或者是达官贵人的居所。 一个封建王朝，能够发展出这种惊人程度的都城来，吕杨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云际飞舟在城南的一处广场上停下，人们纷纷走下飞舟。广场四周，已经停了许多的华贵的马车。 黄宗羲领着一行人走下飞舟，迎面便有一位身穿锦袍的年轻人迎上来，揖礼笑道：“四叔，很久不见了，小侄前来迎接四叔和两位妹妹！” “原来是天华贤侄！”黄宗羲笑着，迎上去，黄道蕴和乙乙也迎上去，寒暄起来。 “道蕴和乙乙都已经长大了，现在出落得亭亭玉立，我这个当哥哥的还真是欢喜得紧，记得几年前两位妹妹到神都来玩，还不太懂事……”黄瑾呵呵笑着，最后目光落到了吕杨和吕蒹葭身上，笑道：“两位一定就是吕家兄妹了，愚兄黄瑾黄天华，见过纯阳贤弟和蒹葭贤妹！” 黄天华彬彬有礼，朝吕杨兄妹郑重揖礼。 “不敢，吕杨见过黄兄！”吕杨连忙回礼，寒暄一会，吕杨感觉黄天华对自己十分恭敬，虽然他的年纪比黄天华小七八岁，但是黄天华愣是对自己行礼，还保持着谦恭。言谈之间，吕杨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已名动玉京城，对于还未殿比就已经名动九州的人，黄天华自然十分仰慕。 “四叔，咱们先回黄府吧，父亲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命人打扫园子了，就等着四叔回去呢！”黄天华道。 “也好，那就有劳贤侄了！”黄宗羲点点头。 黄天华转头道：“纯阳贤弟，咱们先到黄府安顿下来，然后愚兄再带你在神都转转，熟悉一下，如此可好？” “便随兄长安排好了……”吕杨连忙揖礼。 黄天华摆摆手，两辆华贵的两乘马车哒哒哒来到众人面前，赶马的是黄家的家仆，一行人分开上了马车，女眷便坐第二辆，吕杨等人便坐第一辆，一行缓缓往神都南朱雀大街去。 因为来得找，大街十分空阔，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都还未开业，不过已经有些早起做买卖的人起来吆喝着买早点了。 吕杨解开车厢的窗帘，看着一眼看不见尽头的空旷朱雀大道，心中着实感慨。秣陵府是荒州第一城，但是和玉京城一比，才知道什么是天壤之别。 “贤弟，你是四叔的得意弟子，那便是自己人了，愚兄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好结交朋友，讲义气！” 黄天华拍拍胸脯，朗声道：“在神都，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愚兄，贤弟想必还不知道吧，贤弟在神都已经是公认的天才，不单单是年轻人这么认为，老一辈人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在学业上，往后还请贤弟多多指教！” “兄长过奖了，吕杨愧不敢当，我观兄长如今已经是盛才了吧？”吕杨笑道。 “贤弟目光如炬，愚兄前些天刚刚晋升，估计十年之内，想要成为真儒还不太可能，若是在学业上贤弟能够指教一二，愚兄不胜感激了！” “小弟如今才是秀生，兄长这么说就让人汗颜了，咱们平日就相互切磋好了！”吕杨汗颜道。 “哈哈，那好，非是愚兄矫情，实是以贤弟的才情，将来肯定是要超越愚兄之上的，所以就先拜托了！” …… 黄宗羲微笑着，看着自己这位侄子，并没有说话，只是听着两人的谈话，心里还是相当惬意的。 自己的弟子就不说了，绝对和侄子说的一样，乃是天才，还未殿比就已经名动玉京城，这是无可争议的了，在和黄天华的老头，也就是自己的三哥的日常书信中可知，吕杨的名声在玉京城远远压过神都的一些天才们。 神都有一个天才榜，最初是好事者针对年轻一辈的天才搞出来哗众取宠的，不过经过两百年的发展，这个榜单早就成为一个风向标。 …… 第二百三十九章 黄府 吕杨在这个天才榜上排名第五，这个排名已经非常不错，黄宗羲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是洒然一笑，不过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毕竟天才榜在神都年轻一辈的读书人圈子里，极受关注。 而黄天华，绝对是谦谦君子的典范，更重要的是其修业的天赋还不错，今年年仅二十五，已经修至立言道业第三重，足足比吕杨高了一转，这样的修为虽算不上天才，但绝对算得上绝佳了。 黄家到了黄宗羲这一代，树大根深，除了宗族正支一脉之外，其他旁支也一样有庞大的财富和权势。 就说黄宗羲，排行第四，上面是三个哥哥，大哥自然是继承宗族正支一脉，其他乃是旁支。黄宗羲的三哥黄宗嗣，官居中书省郎中，正五品官衔，除了黄天华这么一个儿子之外，还有四位女儿，都和皇朝门当户对的人家结了亲家，去年的时候更是再添一个儿子，算是中年得子。 “天华，你父亲身体还好吗？”黄宗羲问道，其实问了也是白问，圣道中人极少生病，虽然身体虚弱一些，但是活个百年不是问题。若是生病，那一定是大病。 “还好，父亲服用过洗髓丹等灵丹，身体很健朗，目前家中之人除了母亲都很健康，算是万幸了。”黄天华说着，看向吕杨，露出古怪的神色。 “想说什么你就说好了，何须吞吞吐吐？”黄宗羲笑道。 黄天华点头，想了一会，认真道：“小侄听说金丹一品堂有一种可增长寿元的灵丹，不知传言是否属实？若是属实，小侄恳请四叔和纯阳贤弟能够赐下一粒，予我母亲服用！” 黄宗羲听罢叹息一声：“你母亲如今还是卧病在床？没有一点起色吗？” 黄天华摇摇头。 吕杨不明所以，诧异地看向自己的老师。黄宗羲解释道：“我那三嫂在生天华的时候，让邪气侵入了命府，导致双腿麻木不能行走，只能卧病在床，近几年来，邪气蔓延至精府，侵蚀寿元！” “母亲近年来衰老极快，恐怕……”黄天华脸色有些发白。 “原来已经严重至此，何以三哥竟然没有言明？！”黄宗羲陡然动容，道：“贤侄放心吧，一粒寿元丹而已，我黄家还能承受得起，可恨三哥，何不早与我说，想必你母亲是何等痛苦？一会回家，待我看一看，若是寿元丹能够挽救，莫说是一粒，就是十粒，我也不会吝啬！”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黄天华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落了下来，他喜不自胜，突然跪下哽咽道：“侄儿多谢四叔，若是真有寿元丹，必可让母亲痊愈！” 黄宗羲已经托起黄天华，诧异道：“可是太医如此说的？” “嗯，前些时候太医来看过，说只要有寿元丹，再让一位大宗师出手，以截脉导气之法便可将邪气一举逼迫出来，如此可彻底拔除病根！” “那便好，寿元丹之事贤侄不用担心，等到了家，我会和你父亲商量的！”黄宗羲安慰。 黄天华松了口气，转头向吕杨道：“让贤弟看笑话了，说起来愚兄要多谢贤弟，若非贤弟发明炼丹术，这世上只怕也没有寿元丹。那我母亲的病估计是没有指望的……” “兄长严重了！”吕杨摆摆手，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事不用麻烦老师，这灵丹我出了！” 吕杨一翻手，取出一个玉瓶，递上前去，这玉瓶里边正是一粒甲寿丹，可增一个甲子的寿元，药效非比寻常。 “这……”黄天华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黄宗羲。 吕杨笑道：“兄长不用顾虑，这里面是一粒甲寿丹，可为人增一甲子寿元！事关你母亲的身体健康，这个时候兄长就不要推辞了！” “增一甲子寿元？”黄天华微微吓了一跳，“这如何使得？” 吕杨笑道：“老师其实也不容易，他是分了一些寿元丹，不过事关书院的事情……呵呵，你也知道，关系太复杂，人情太多，估计老师这会儿也落不下几粒，还是我这个弟子服其劳好了。正好适逢其会，我手头的寿元丹还有不少，若是不够，再向我要好了！” 黄宗羲叹息一声：“贤侄，既然是纯阳给你，你就拿着吧，说实话，你四叔我现在手头已经没有甲寿丹了，不过能增半个甲子的半寿丹还有几粒，效果比甲寿丹逊色许多，你母亲久病卧床，身体极差，估计要用甲寿丹才行……可恨你父亲，上回来信，竟没有和我说你母亲的事情，否则总是能够留下一两粒甲寿丹的！” “四叔不用怪父亲，必是父亲也不知晓四叔有寿元丹！”黄天华连忙道。 “嘿嘿，他会不知道？这我可不信，只怕是他拉不下脸来吧？也罢，这事就不说了，灵丹你还是先拿着！”黄宗羲摆摆手沉声道。 黄天华小心翼翼接过玉瓶，道：“多谢贤弟，愚兄真是不知道如何报答才好，今日原本是奉了家父的吩咐去迎接四叔和贤弟的，没有想到却让贤弟这么破费……” “哈哈，区区一粒寿元丹算得了什么？”吕杨摆摆手，朗声一笑：“你且打开看看，这灵丹乃是小弟亲自炼的，功效还可以，卖相也不错，光是闻一闻，便能去小病！” 黄天华将瓶嘴拧开，一道若有若无的淡金色丹气升腾出来，他深吸一口气，丹气立刻吸入口鼻，散入四肢百骸。 黄天华浑身一震，双目猛地张开，露出惊喜之色，道：“好好好，果然神妙无比，光是一缕丹气就这么厉害，我母亲痊愈有望了！” “少爷，四老爷，咱们到了！”赶车的仆人说着，声音传入马车，吕杨便感觉到马车已经停下来。 往车外一看，只见马车已经在一座庄子的大门前停下了。两尊两人高石狮子一左一右立在府门前，朱红色的大门上悬挂这一张匾额，上书黄府二字。 老仆打开门，一行人走下马车，黄道蕴三女坐的马车也打开了，三女走了下来，吕蒹葭水灵灵的眼睛左看右看，跑上来笑道：“黄府还真是气派，黄兄长，你们家很有钱？伯父可是大官？” 黄天华刚刚求得寿元丹，心情舒畅，笑道：“黄家在神都还算不错，我父亲是中书省郎中，官居正五品，官不算大！” “正五品的中书省郎中？”吕蒹葭瞪大了眼睛，“那可是大官，还是中书省的大官，是在金銮殿上朝的吧，那怎么能不是大官？” “到了神都，大官遍地都是，正五品实在不算大！”黄天华抬手摸摸鼻梁，很认真道。 “哦……说得也是，神都不同于咱们秣陵府，在秣陵府府尹是最大的，那好像是正四品？呵呵，正四品已经是秣陵府最大的官儿了，在神都，一二三品的官估计才算大，还有国公、皇子、公主，也是大官，其他就不算什么了！”吕蒹葭说着，还摆着小手数起来，她对于皇朝的管制实在不怎么了解，说起来有些混乱，不过一些大体上的官位还是说得头头是道。 黄天华吩咐家仆将大门打开，一行人进入黄府。 …… 第二百四十章 回春(上) 吕杨一行进入黄府大院，只见大院之中，一位中年儒者正背对着负手而立，感觉到众人前来，儒者方才转过身来。 这是一个略显消瘦的儒者，四十多岁，年纪要比黄宗羲大一些，其面如冠玉，剑眉美须，头戴一顶金鱼吐珠高冠，手持一柄风雅扇，说不出的儒雅风流。 那人看到黄宗羲等人，抚须笑道：“四弟，来了？” “嗯，有劳三哥久等了！”黄宗羲连忙揖礼笑道。 “不妨事，我这人惫懒，也没去外边侯你！”黄宗嗣摆摆手，目光落到黄道蕴姐妹身上，两女连忙行礼笑道：“见过三伯！” “嗯，两位侄女长大了，听说道蕴还要参加六艺大比，真是可喜可贺啊！”黄宗嗣朗声大笑，目光掠过两女，落到吕杨身上，“你便是纯阳吧，当真是少年英才！” “伯父过奖了！”吕杨谦逊道。 “嗯，温而理，知风之自，贤侄是身负睿智之人……”黄宗嗣点点头，道：“万里迢迢远道而来，都先进屋叙话吧！” 众人进入大堂，仆人们奉茶退去，黄宗嗣喝了口茶，转头道：“贤侄女和纯阳能够参加今年的六艺殿比，实是可喜之事，我黄家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参加六艺殿比的弟子了，希望今年咱们能够扬扬名！” “道蕴定不负期望！”黄道蕴揖礼道。 黄宗嗣摆摆手，呵呵笑道：“不是三伯给你压力，这殿比竞争着实艰难，贤侄女只要尽力便可！” 黄道蕴似乎也知道情况，只是点点头，沉默不语。 众人寒暄了一会，黄宗嗣便派人给吕杨一行人安排客房。得了间隙，黄天华拉过自己的父亲，道：“父亲，你看！” 黄天华取出玉瓶，递上来。 “这是……”黄宗羲诧异。 “这是甲寿丹，据说可以增加一甲子的寿元，是纯阳贤弟给母亲服用的！”黄天华小心翼翼道。 “什么？增加一甲子寿元！”黄宗嗣微微吓了一跳，他可是听说圣上和百圣太庙有一种增长寿元的灵丹，已经让不少宗师摆脱了死亡的阴影，这消息虽然隐秘，但是仍然传了出来，被一些消息灵通的人知道了。 自古以来就极少有加寿元的灵药，更何况是增加一个甲子的寿元？这当真是逆天了，要知道常人生老病死，寿命在一个甲子的实则不少，能够增加一甲子寿元，相当厉害了。 黄宗嗣接过玉瓶，将瓶嘴拧开，嗅了一下，神识扫了几遍玉瓶里的一粒灵丹，心中颇为激动：“果然神妙无比，怪不得能够增加寿元了，这等灵丹简直有夺天地造化之功，比如今市面上的所有灵丹都要强得多！” “纯阳贤弟说这是他亲自炼的，药效断然不会差了！” “嗯，你且说一说，这是怎么回事，纯阳贤侄怎么会无缘无故给咱们灵丹，是不是你仗着情理向人家讨的？”黄宗嗣点点头，突然脸色变得严肃，盯住儿子的脸。 黄天华有些慌了，连忙摆手道：“不是那样的，父亲，孩儿断然不会作那等事，只是接到四叔一行的时候，四叔询问了家里人的健康状况，孩儿便说了，原本是四叔答应要给母亲寿元丹的，没有想到纯阳贤弟大方，说是弟子当为老师服其劳，便给了这一粒甲寿丹，还说这事关母亲的健康，容不得推迟，四叔最后也说让我收下，孩儿才敢收的！” 黄宗嗣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半晌才叹息一声，道：“不是你仗着情理向人讨要就好，我黄家不做那等让人为难之事，不过咱们家确实有难处，说起来你的母亲还真是需要这粒灵丹……罢了，你四叔的得意弟子呐，算是对咱们有大恩了！” 黄天华点点头，并不说话，因为他知道，大恩不言谢，日后唯万死以报而已。 这个时候，黄宗羲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径直走过来，皱眉斥道：“我说三哥，你还是如此好面子，当真为了三嫂，便舍不下你这张脸面不成？” 黄宗嗣脸色铁青，驳斥不得。黄天华只能侍立在一旁，两位长辈说话，他这个做晚辈的不好插嘴。 黄宗羲叹息一声，无奈道：“也罢了，早知道三嫂的情况，我等便提前上来了，何至于拖到现在，什么也不要说了，先带我去看看三嫂！” 三人转进内院一间大房间里，只见一个妇人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锦鸳棉被，一旁还有一个丫鬟侍奉着，看到一行人进来，连忙行礼。 黄宗羲看去，只见那妇人容颜憔悴，头发竟然已经枯黄，似乎少有生气，仔细一听，妇人气息微弱。 感受到有人进来，妇人睁开眼睛，看到黄宗羲，露出一丝微笑，虚弱道：“原来是四叔来了……” “三嫂，你怎么成这般模样了？”黄宗羲震惊无比，这哪里还有当初的模样，前些年黄宗羲回来的时候，还能见到她头发乌黑，面色尚好，虽然腿脚麻木不能走，但是还能让人搀扶着在院中坐着。 黄宗嗣父子均无言，露出无奈之色来。 “不是说有了寿元丹，便有办法吗？”黄宗羲转头，“三哥，马上去请太医过来，我就在这看着，三嫂这般模样……沉疴难去，再也拖不得了！” “我知道了！”黄宗嗣手里攥着装有甲寿丹的玉瓶，转身便出去，亲自往太医院请太医。 黄天华则跪下来，握着其母的手，激动笑道：“母亲放心，现在有一种灵丹，可以治母亲的病！等到母亲痊愈，便能到处走动，再不须卧在病榻上了！” “真的能治？我儿不是骗为娘吧？”妇人犹自不敢相信。 黄天华重重点头：“是真的，儿子岂敢骗母亲，父亲已经去请太医过来了！” “太医也来过，但是未必能治，我的病我知道……”妇人摇摇头。 黄宗羲安慰道：“三嫂，你不用担心，这回真是有得治了，你这症状是邪气侵害寿元之症，我那弟子炼制有一种寿元丹，能够增加寿元，这灵丹神妙非凡，当可以让三嫂沉疴尽去，你且安心就是！” “寿元丹……这么说是我的病能治了？”妇人挣扎一下想要起身，黄天华连忙上前抻着。 “自当能治！”黄宗羲点头安慰。 “四叔收了个好弟子啊，没有想到我也要托你那弟子的福气！”妇人似乎精神好了一些，淡淡说着。 “三嫂也听过我那弟子之名？”黄宗羲诧异。 “呵呵，哪里没有听过？我前些时候还服用了洗髓丹，救了一次急，否则我这身子骨只怕撑不过去了！” 黄天华点头，转头道：“母亲前些时候病情恶化，多亏服用了洗髓、壮骨、地黄三种灵丹，将体内之毒排了一遍，这才稳固下病情，否则还真就危险了，连来看病的太医都说是奇迹！” “如此就好！”黄宗羲欣慰不已。 不多时，黄宗嗣便领了一位老太医前来，他先是给妇人把了脉，心中笃定笑道：“还好，病情稳固，并没有恶化，寿元丹呢，拿来老朽看一看！” 黄宗嗣立刻将丹瓶奉上，老太医看过甲寿丹，露出惊讶之色：“哎呀，还真是能增长寿元的灵丹，这一粒便能增长一甲子寿元？匪夷所思，真是匪夷所思，老朽之听闻陛下和数位百圣太庙的大宗师服用寿元丹后，道业大有精进，甚至有大宗师晋升圣人道业，这传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这寿元丹就太厉害了！” 老太医用神识小心翼翼打量着，但是分辩不出寿元丹是用什么材料炼制，一时间不得要领。 黄宗嗣朗声笑道：“我说老太医，您就不用研究了，这灵丹玄妙得很，岂是闻一闻看一看就能洞悉其奥秘的，老太医还是为贱内去了那沉疴才是正理！” “也是，也是，老朽有些执着了！”老太医尴尬笑了笑，他还是第一回看到寿元丹，一时间有些激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这位就是黄儒师吧？”老太医转头看向黄宗羲，笑道：“这寿元丹也是你那弟子炼制的？” 黄宗羲不敢放肆，这一位太医是宗师道业，想必医术更加精湛，这样的人地位极高，即便是在宫里也可以见圣上免礼，人称国手，在太医院，有国手之称的老太医着实不少，一位位都是地位崇高的主。 “老太医慧眼如炬，这寿元丹正是我那弟子发明！”黄宗羲不敢放肆，揖礼笑着。 老太医两眼发光，古怪地看了一眼黄宗羲，摇头叹道：“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你不过是立命道业，竟然有这么好的运道收了一位天才弟子，老朽我行医一辈子，门下也没有那等良才美玉！” “前辈过誉了！” “非是过誉，你那弟子有大气魄，将《丹道》刊发天下，当可泽被天下，老朽亦有幸买了两册，如今正在研究之中，太医院如今也开了丹房，已经能够炼制那十三种灵丹，呵呵，说来还真是不可思议，这丹道和医术是相通的，可叹我等御医竟然从未想过将药材炼制成灵丹的可能，只此一条，我等御医不服气是不行的！” 黄宗羲微笑着，心里自然高兴。吕杨备受赞誉，他这个当老师的自然与有荣焉。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回春(下) 求红票，求收藏！ ---- “你的天才弟子也来了神都吧？等一会老朽治好了病，当亲自去见一见你那弟子！”老太医捏着寿元丹呵呵笑道。 “这如何敢当，还是让他来见前辈吧！” “无妨，能写出丹道的小家伙，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在丹道上的造诣已经足以作为老朽之师，老朽这几天正在琢磨清毒丹的丹方，发现有好几个可以改进的地方，是以要和他讨教讨教！” 老太医说着，再不理会目瞪口呆的黄家人，转身对妇人道：“好了，你且开口，将这灵丹服下！” 妇人接过灵丹，看了一眼，露出惊讶之色，这才小心翼翼将其服下，老太医转头道：“你等且出去，只留下伺候的丫头即可，一会老朽要行法，洗炼病人之血脉经络，将邪气逼出，彻底去其病灶，你们留在这里不太妥当，且吩咐下人烧好热水，一会病人需要洗浴！” 黄宗羲等人揖礼，转身出了房间，将门半掩起来，只余下伺候的丫头。 老太医扬手抓起妇人的手腕，滚滚圣道之气涌入病人全身。妇人全身颤栗着，露出痛苦之色，周身发出明亮的圣道光芒。 伺候的丫头在一旁睁大了眼睛，诧异地惊呼一声，赶紧掩住小嘴。 …… 门外，黄宗嗣等三人等待着。黄天华毕竟是年轻人沉不住气，不禁在回廊前走来走去，坐立不安，而黄宗嗣和黄宗羲则站在栏杆前，欣赏着院中的草木，当然了，与其说欣赏，不如说是打发时间，其实他们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的。 “天华，你就不要走来走去了，应该对那位老太医有信心才对！”黄宗羲说道。 黄天华点点头，不得不坐在栏杆上，焦急道：“不会再有什么波折了吧？” “哈哈，这事你们没有底，我怎么会知道？”黄宗羲笑了，问道：“说起来我还不知晓那位老太医姓甚名谁！” 黄宗嗣道：“那位老太医姓扁，是太医院三大国手之一。” “原来是他？！”黄宗羲诧异，既然姓扁，那就应该是人称回春圣手的扁时逾了，这个人实是当代神医，整个大匡皇朝，在医术上能够和其比肩的绝对数不出一个巴掌来。 “嗯，这位扁太医颇有些传奇经历，早年曾经游历南北，活人无数，最近二十年才入了太医院，乃是大宗师，神都的人都说他是有望晋升圣人道业的三位御医之一！”黄宗嗣说道。 黄宗羲点点头，半晌，才道：“怪不得他这么看得起我那弟子，有了各种灵丹之助，原本有望圣人道业的儒者估计能够让晋升圣人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儿！” 话说就在黄宗嗣三人议论的时候，半掩的房门打开了，扁太医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吐了一口浊气，朝黄宗嗣笑道：“还好，老朽幸不辱命，尊夫人已经去了病根，只需好好调养半月，就会痊愈的，当然了，若是有小还丹和其他灵丹调理，估计三天就能大好！” “好极了，多谢扁太医！”黄宗嗣连忙躬身揖礼。 “不用谢了，你们现在可以进去了……”扁太医笑道，然后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正色道：“当然了，老朽建议你们一会再进去！” 这后面一句话黄天华自然没有听到，他早就惊喜莫名，一溜烟跑进了屋里，扁太医话音刚落，他就已经一脸煞白地跑出来，弯腰倚在廊柱前稀里哗啦吐个不停。 “怎么回事？”黄宗嗣诧异。 “父亲……你先不要进去，屋里味太大，真心受不了！”黄天华有气无力说着，连苦水都吐出来了。 黄宗嗣立刻退开了，他皱皱眉头，闻到一股恶臭从房屋内传出来，紧接着，伺候的丫头已经搀着他的夫人走了出来，只见那妇人一身汗渍，恶臭便从一身的汗渍中传来。 “老爷，夫人已经好了，也能勉强走动了，现在奴婢就带夫人去沐浴更衣！”丫头欢喜道。 “甚好，甚好！”黄宗嗣点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再也不觉得恶臭难忍了，而是笑道：“夫人辛苦了，沉疴一朝尽去，来日便是苦尽甘来了！” “老爷说得是，多亏了老太医妙手回春！”夫人笑道，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是已经可见一丝血色，原本还是枯黄的头发已经恢复成黑色，变得润泽许多。 扁太医摆摆手：“不用谢老朽，要谢就谢炼制寿元丹的吕纯阳吧，若是没有他，这病还真无法去除，因为只要稍微触动精府，获此病症的人立刻会寿元崩散死于非命！” 众人脸色微变。 “扁太医要谢，我那纯阳贤侄也是要谢的！”黄宗嗣连忙笑着，摆摆手，让丫鬟带着夫人下去沐浴更衣。 黄天华吐了一会，脸色才转好一些，他不解道：“扁太医，为什么我家的丫鬟没有吐，她闻不到那个味吗？” 扁太医一脸确实如此的模样，笑道：“这个当然，老朽用银针点了那丫头的嗅觉！” 黄天华苦笑一声，摇摇头，招手叫来两名家仆，狠狠道：“这屋子先不住人了，马上打开所有门户，床上的被子全都扔了，把熏香都点上，先熏个三天三夜，一会儿我母亲出来，先让她住到其它厢房好了！” 仆人们闻言纷纷行动起来。 黄宗嗣已经把扁太医带到前院，转过侧门，过几条回廊，到了一片厢房前，只见吕杨正坐在小花园的凉亭上煮茶品茗，黄道蕴姐妹还有吕蒹葭作陪，不时有说有笑。 “哈哈，真是羡慕他们年轻人！”扁太医笑道。 黄宗嗣和黄宗羲点点头，亦十分赞同，到了凉亭边，吕杨等人已经起身，齐齐揖礼。 “我来介绍，这位是太医院的扁太医，扁太医是太医院最厉害的国手圣医，大家都来见过！” 吕杨等人连忙上前揖礼见过。扁太医哈哈笑着，直接坐到石椅上：“免了免了，今日老朽心情甚是不错，也要再此品茗论道，可好？” 吕杨和黄道蕴自然大方，笑道：“前辈要品茗论道，这自然好极，只是前辈要论什么道？若是医道，咱们可不甚精通！” 扁太医笑道：“老朽虽然是御医，但是首先还是一位读书人，读书人嘛，自然论的是礼乐射御书数！” 这么一说，黄道蕴兴致大增，笑道：“前辈专注于医术，这医术固然超卓，只是不知道诗词歌赋方面怎么样，要不，咱们便来作诗？” 黄宗羲一听，皱皱眉头，立刻使眼色，黄道蕴只当看不见。 扁太医果然脸色微变，瞬间垮了一下，苦笑道：“好个机灵刁钻的漂亮丫头，你这可是要让老朽出丑呀，老实说了吧，六艺之中老朽的书艺极差，年轻的时候就是因为不精通诗词歌赋，所以才转行钻研医术，否则也没有现在这般成就了。当然了，从那时起，老朽就再也没有作过一首诗，说来惭愧得紧，这读书人，不会作诗，真是不太像话！” 如此自嘲，吕杨、黄道蕴等人都是一愣，吕蒹葭笑道：“原来前辈钻研医术，把书艺都荒废了，如此作为，当得医痴二字！” “医痴？”扁太医诧异，笑道：“好一个医痴，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评价老朽，不过这个评价倒也没错，老朽当得如此评价！” 扁太医看看吕蒹葭，从袖中拿出一块拳头大的羊脂白玉道：“这是一块温玉，就送给你这个小机灵了！” 吕蒹葭眉开眼笑接过来，连连道谢，收入袖中。 吕杨问道：“前辈既然不论诗词歌赋，那要论什么道？” “自然要论丹道！”扁太医笑了，注视吕杨，哈哈一笑，抬手以指代笔，唰唰唰在空中谢谢清毒丹的丹方来，那是圣道气凝结的文字，悬浮在半空，仿如实质，发出淡淡的晶光。 “这是临水山庄研制的清毒丹配方！”吕蒹葭仰头说道，吕杨等人自然都明白这是清毒丹，只是不知道扁太医写这清毒丹的配方做什么？ “哈哈，再看看！”扁太医衣袖一挥，配方上一味叫做雪地莲的药材散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九枝天山雪莲。 扁太医道：“将这味药换了，这清毒丹的药效立刻倍增，《丹道》里面的清毒丹配方为什么不用九枝天山雪莲？” 众人这么一听，纷纷转头看向吕杨，这个问题似乎也有人有过疑问，但是从来没有人当面向吕杨提过，原因很多，一方面是《丹道》刊发不久，谁也没有来得及细抓不放，二来吕杨一向低调，一般不会招摇过市，要找他没这个机会，三是《丹道》一书还在全民研究阶段，如今已经有不少圣道中人依着这本开了炼丹先河的奇书炼制成功了其中的灵丹，人人都将之奉为宝典了。所以，无论怎么说，《丹道》的开创性不容置疑，谁也没有这个胆气跳出来指责。 吕杨微微一笑，耸耸肩膀，摊开手无奈道：“前辈，换成九枝天山雪莲，成本要增加十倍不止，但是药效只提升了一倍，太不划算了，若是太医院自然可以不在乎成本，但是临水山庄在乎，全天下大多并不太富裕的读书人在乎，所以，以临水山庄的立场，选用的药材要符合性价比！” “性价比？那是什么……”扁太医诧异道。 “就是效果和价格之比……”吕杨简单解释一遍，众人便听明白了。扁太医却不太赞同，立刻拍案恼火道：“做学问，自然要精益求精，做丹方，更是要如此，若是只考虑成本，如何能将炼丹之术做到极致？” “哈哈，前辈，这就是晚辈这么一个寻常人和您这么一位大宗师的区别了，前辈追求的是精益求精，这没错，晚辈也十分赞同，但是稀罕的灵药毕竟稀少，能炼几粒灵丹呢？所以晚辈思之再三，还是坚持所有丹材均用寻常之物，使得灵丹规模化、量产化，这样更能让千千万万的读书人受益，而不是让极少部分或者几个人受益！” 吕杨站起来，侃侃而谈，丝毫不避讳什么，如此气度让黄家姐妹和吕蒹葭深深吸引，而扁太医则一脸惊讶，他嘴唇动了动，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喜事 扁太医曾经走遍南北，活人无数，自然明白寻常草药代替珍稀草药的大道理，但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从进入太医院，所用的无不是最好的药材，为了精研医术，在医方和器材上也是精益求精，再也不会考虑到其他。 如今听吕杨这么一说，扁太医才恍然记起很久以前为寻常百姓去病的初衷来，那个时候，百姓们自然用不起昂贵的珍稀药材，每次他都会用寻常的药物来代替，为此救活了无数无钱的百姓。 站的角度不同，想法也不同，吕杨能够站在大多数人的立场上考虑大方，自然无可厚非，而且还是万幸之事。而他是站在太医院，站在皇室的立场上考虑丹方，自然也无错。 这两个立场，总有人要去考虑。一念至此，扁太医再也没有任何疑惑，他深深打量了吕杨一番，道：“好吧，你能有此抱负殊为可贵，估计其他丹方你也是按照这种宗旨进行考虑的，怪不得老朽在研究了十三个丹方之后感觉多有可商榷之处！” “前辈是国手圣医，自然对丹方的药性药理研究通透，能够改良丹方亦是大功德，毕竟一人计短，三人计长，晚辈倒是希望全天下热衷于炼丹的人能够按照炼丹之术的道理开发出更多更好的丹方来，到时候灵丹的种类将会更多，功效也会细分化，有利于造福皇朝百姓。目前临水山庄正在研究多种锦绣丹，使之更能适应不同的童生……”吕杨开始谈论起灵丹细分化的问题来。 扁太医不时点头，颇为赞同，不时还提出几个问题讨论研究，如此探讨良久，别人都已经插不上话了，因为这已经是专业性很强的领域，到最后连吕杨的颇感吃力了，他虽然强行记下不少医书，但是终究比不得人家御医，说到药理药性上就显得黔驴技穷了。 扁太医微微笑着，已经知道吕杨的极限在哪里，不过他也不会就此看低吕杨。毕竟吕杨的年纪摆在那儿，能够研究出炼丹之术已经难能可贵，他不可能奢求别人也会有无双的医理和医术。 “今日尽兴了，老朽回太医院了，有时间到太医院来，咱们再探讨炼丹之术！”扁太医仰头一口喝干了茶杯里的上好云雾茶，这简直就是牛饮，和他一贯的风格不太一样。所有人并不觉得突兀，而是感觉扁太医非常振奋，只这一点，就让人非常满意。 黄宗嗣和黄天华等人都在一旁陪坐着，心思早就不在论道上面了。听到扁太医告辞，纷纷站起来相送。 直送出黄府门外，黄天华叫了仆人驾车将扁太医送回太医院，然后转身直奔内院。 黄天华来到旁边的一间厢房前，这是刚刚腾个出来的，原来的大房子如今正在熏着香，暂时不太适合人居住。 “天华来了，进来吧！”妇人的声音从厢房里传来。黄天华抖擞精神，连忙走了进去，房间古香古色，布置倒还可以，房间中央是一个小厅，布置了一整套梨花木桌椅。 一位妇人正坐在圆桌旁边静坐着，美貌无比的贴身丫鬟紫缘正在小心翼翼地奉茶，黄天华笑呵呵上前，揖礼道：“母亲大人，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那妇人正是黄府的女主人，出自神都的沈家，十七岁就嫁给了黄宗嗣，成为黄府的女主人，为黄宗嗣生儿育女，如今有几个女儿，还有黄天华这么一个孝顺的儿子。 黄夫人笑道：“好多了，没有想到为娘这病竟然还有痊愈的一天，如今这精神头竟是前所未有的好！”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身体无碍，儿子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一回可真是多亏了纯阳贤弟！” 黄天华仔细观察母亲的气色，发现其母脸上变得红润光泽了，头发也变得乌黑润泽，这和之前卧病在床的模样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黄天华心中自然十分惊异，心想那甲寿丹真是世上最神奇之物，竟然可以让形容枯槁的母亲恢复年轻和活力。 “那吕纯阳是你四叔的得意弟子，说起来也不是外人，如今他可是住在南面的厢房小院？”黄夫人问道。 “是的，母亲，这是我亲自安排的，刚才扁太医还去过，和纯阳贤弟论起炼丹之术呢，呵呵，四叔的这位弟子可了不得，很能让扁太医折服呢，扁太医说了，有空希望纯阳贤弟去一趟太医院，切磋炼丹之术！” 黄天华将论道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黄夫人便在一旁静静听着，不时回应几句，最后，黄夫人道：“如此说来，四叔真是教了一位好弟子啊，我听紫缘说，他是即将参加全六艺殿比的天才？” “呵呵，是的，这事您也知道了？您应该也听过，纯阳贤弟本在白龙潭书院的时候，就曾经出过《风花雪月集》，甚至现在颇受年轻人喜爱的章回体小说也都是他最先书写的，名声早在秣陵府就已经传扬到神都来了。 “哦？这么说来，他还真是了不得，年纪轻轻就有这这样的才华！那风花雪月集我也听下人说起过，其中有一首《春江花月夜》，堪为冠绝天下的诗作！”黄夫人说道。 “哈哈，那首诗还真是能冠绝天下……”黄天华心中高兴，乐道：“想来是紫缘和母亲说的吧？” “嗯，紫缘和我说过吕杨的事情，这些日子可苦了这丫头，为了我的病，她任劳任怨，没少出力！”黄夫人点点头。一旁奉茶的紫缘鼻子一酸，差点就掉下泪来：“主母说的是哪里话，紫缘算不得辛苦，真正辛苦的是主母！” 黄夫人摆手笑道：“行了，你日夜伺候着我这么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其中辛酸我自然明白，紫缘，你且放心，本夫人会为你寻一位好夫婿的！” “啊……这，这如何使得？紫缘可还想着伺候主母呢！”紫缘一时间手足无措。一旁的黄天华眸光闪烁。 黄夫人笑道：“你不可能伺候我一辈子吧？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纪，这些年伺候我算是尽心尽力，本夫人一向将你当半个女儿看待，如今趁着你年轻，好找个好人嫁了！” “一切随主母做主！”紫缘连忙道。 “你有没有看得上的人？说出来，我一定全了你的心思！”黄夫人问道。 “小婢身份低微，至今尚无相好！”紫缘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觉得我儿怎么样？”黄夫人笑道。黄天华一愣，随即大喜，连忙跪下道：“母亲可是要把紫缘赐给儿子作二房？” 紫缘早已经目瞪口呆，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黄天华，端庄秀美的脸蛋一下子通红起来。 黄夫人看在眼里，摇头道：“我儿莫急，这事也就是这么一说，这还需要紫缘做主不是，紫缘若是不愿，自然一切休提！” “那不成，我看紫缘最合适的就是本公子，都说知根知底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只要紫缘嫁给本公子，本公子一定会好好待她的！”黄天华说着，转头看向紫缘，道：“紫缘，你是不是看不上本公子？虽说你是咱们黄府中最漂亮的丫鬟，但是本公子身份尊贵，当能娶得你吧？” “紫缘听主母的！”紫缘立刻小声说着，实则心里巴不得这桩喜事。 黄天华哈哈一笑，站起来，打开风雅扇，笑道：“看看，我说母亲，紫缘可是心甘情愿的，本公子早就中意她了，只是母亲一直没有表态，所以一直没有娶成，如今好了，母亲病愈，咱们黄府要喜上加喜，过几天寻个黄道吉日，就把喜事办了吧！” 紫缘脸蛋通红，她是黄家的家生仆人，能够嫁给黄天华，等于是飞上枝头变作凤凰了，如今黄天华除了正妻之外，纳过一个二房，可惜那二房福薄，没两年就病故了，现在她若是嫁给黄天华，虽然只能做妾室，但是已经足够荣耀。 按照大匡皇朝的婚律，有功名的男子可娶正、平二妻，以及三位妾室。没有功名的男子，可以娶一妻二妾。当然了，这只是官面上的规定，实际上很多男子只要有钱有势，取多少妾都不成问题，官府根本就不管，这就是约定俗成了，管不过来。 “双喜临门，哈哈，双喜临门！！”黄天华大笑，心中惬意无比，吩咐紫缘再切几个片清果。 黄夫人也是相当满意，笑道：“天华，你给我说说那吕杨的事情，娘亲消息比较闭塞！” “那好，四叔这个弟子我也是前几天专门派人详细打听清楚的，不打听也就罢了，这一打听，儿子就给震惊坏了！”黄天华咕噜咕噜喝口茶，简直是牛饮。 黄夫人打了一下儿子的手背，黄天华心情大好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喝，完全不顾风度了，她也是教训了好多次，但儿子总是不听。 黄天华尴尬一笑，放下茶盅，左右看过，凑上来神秘道：“母亲可能还不知道，因为纯阳贤弟刊发《丹道》一书，圣上亲自下旨，赐了他翰林院侍讲，正六品官衔，还赐了一个一等子爵，可承袭五代！” “什么，一等子爵？”黄夫人瞪大了眼睛，一双美眸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皇朝已经多少年没有封爵了呀，都说……都说非开疆拓土之功不可封爵，这这这……”黄夫人已经无法可想了，在他想来，吕杨这么一个少年，再厉害也有限，那曾想人家不动声色，就已经是翰林院侍讲，还是一等子爵。 …… 第二百四十三章 同去? 一个官位，一个爵位。一个可上朝堂，一个可世袭五代，封妻荫子。这可是多大的能耐？神都的天才少年估计都没有这么离谱的成就吧？ 黄夫人有些思考停顿，她深吸了口气，想了想道：“看来，这丹道还真是一部奇书，我的绝症都能够医治，可见炼丹之术的神妙！” “母亲若是想看，父亲的书房就有一部，要不要闲暇的时候拿过来，让母亲研究研究？”黄天华笑道。 “不用不用，等你爹看完了再说吧，我现在身体还有些虚弱，要好生养养，过几天你若是有空，就再买一本放在桌子上就好，有时间我会看一看！”黄夫人道。 “那好，虽然现在这本书供不应求，有些难买，不过只需过得些日子，就会供应充足的！” “你且说说，那吕杨今年几岁？”黄夫人好奇道。 “或许十七？”黄天华也不太敢确定，连忙补充道：“估计十七了，还没有及冠！” 黄夫人心中一动：“可曾婚配？” “哈哈，这个我知道，听说他还没有定亲呢，在书院的时候，好些人家派了媒婆登门，但是都被他婉言谢绝了，说是没有成为秀才就不考虑婚姻大事，即便是说亲也不考虑！” “是吗？还真是一位心志坚毅、有理想有抱负的少年英才……”黄夫人喃喃说着，眼眸里面智慧的奇光闪动着。 黄天华一看母亲的模样，奇道：“母亲是想为纯阳贤弟找个好媳妇？” “怎么，不行吗？”黄夫人笑盈盈：“要知道母亲的人脉可不小，听说皇室之中多有杰出的女子，正好配天才的少年郎，如此名利双收，简直是天作之合，再说了，他可是救了母亲的性命，母亲就是豁出脸面，也要报答不是？” 黄天华一想，冷汗就下来了，他连忙道：“母亲，您可不要乱来呀，您想，纯阳贤弟可是四叔的得意门生，又和两位妹妹两小无猜，您说四叔就没有一点儿打算？咱们莫要乱点鸳鸯谱，回头把四叔得罪了！” 黄夫人皱皱眉头，然后舒展开来，笑道：“好吧，这事为娘有分寸，这最好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过根据皇朝律，有功名的男子可娶一正一平两位妻子，总不能咱们黄家女子全占了吧？” 黄天华将眼睛瞪得老大，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老妈，他突然就想到了传闻，据说自己母亲年轻那会儿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才女，曾经闹过青楼，打过皇女，还曾奏对皇廷，曾经传为一时之佳话，只是后来嫁人之后相夫教子，又生病多年，这才没有再传什么轰动之事。 这么一想，黄天华脊背伤寒，连忙道：“母亲大人，您可不要乱来呀，这皇家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不用母亲帮忙，纯阳贤弟也会一帆风顺，将来入阁拜相也未可知，若是母亲弄出什么大事来，毁了纯阳贤弟的前程，我黄家可担待不起！”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你还是我儿子吗？”黄夫人恼火道。 “是是是，母亲教训得是，咱们家大业大的，实在犯不上找麻烦！” “这怎么会是麻烦？你且放心，为娘自然会有分寸，这救命之恩，虽然不用结草衔环来报，但是为他找个可以少奋斗十年的如意夫人总还是可以的吧？”黄夫人眼睛微微眯起，挥手让黄天华滚蛋。 一旁侍立的紫缘噗嗤一笑。 黄天华无奈，向母亲告辞，然后狠狠看了一眼紫缘白腻的脖子和高高的胸脯，摇着脑袋出门去了。 黄夫人摇摇头，叹息道：“我这个儿子，都随他父亲的性子，太过谨慎了，这人呐，顾忌太多，能干什么大事？” “公子已经不错了，我听说老爷已经给公子疏通，补了一个户部提举，正八品！”紫缘说道。 “是户部宝钞提举司的提举吧？”黄夫人冷哼一声，不屑道：“老爷也就这等能耐了，可惜了，当初我可是要给他弄一个皇女的媳妇儿，可惜他在关键时候怂了，弄得人家看不上，否则今日就不是一个小小的提举了！” “主母自然是手眼通天大人物，要不使一使力？估计能让少爷落个好差事！”紫缘小心翼翼道。 “你还没嫁过来呢，就已经会替我儿子着想，甚好！”黄夫人微微一笑，摆手道：“不过先暂时这样吧，户部的宝钞提举司也是个可捞油水的衙门，虽说官不大，但是一捞一大把，总是个好差事，只是我这几年少有走动，和过去的闺蜜关系都疏远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使上劲？” 紫缘掩嘴一笑：“主母说的哪里话，主母和观澜长公主关系不是一直都很好吗？只要走上一走，这天下，还有什么事办不成？” 黄夫人微微一笑，起杯喝了一口茶，只觉得全身舒泰。紫缘说的话，直说到她的心坎里去了。 关系其实不用多，像她一样，只观澜长公主这么一个闺蜜就成，虽然她卧病在床，但是现在病好了，只需走动一二，整个皇朝之内，估计没有办不动的事情。 观澜长公主在皇朝就是一部活着的传奇，她是一位隐逸的大公主，如今除了在城北皇极圣道殿隐修之外，还经常出入百圣太庙和圣人们论道说法，其修业还在当今圣上之上，赞誉更在皇室之中无人可及。 她若发一句话，圣上还有圣人们都会认真对待，更不会不给面子，当然了，至于那些芝麻般的小事，这位主吩咐一句，下面的人自然会争破了头抢着去办好。 黄夫人想着想着，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淡淡道：“笔墨伺候，我要给长公主先写一封信，过几天便去拜会！” 紫缘一听，喜上眉梢。 …… 话说黄天华转头就到了吕杨的院子，正看到吕杨正在小花园中陪同黄道蕴姐妹在读神都几个大书院出的典籍。 黄天华如今可是感激死吕杨了，他上前笑道：“吕杨贤弟，哥哥我今天可要好好谢谢你！” “哦，兄长，是什么事这么高兴？”吕杨笑道。 “这第一件事嘛，就是家母，她现在身体已经大好了，估计调养一两天就会过来给纯阳贤弟道谢，第二件事嘛，是关于哥哥的，呵呵，贤弟或许还不知道，为兄可是垂涎母亲身边的贴身丫鬟很久了，现在母亲她老人家打算把紫缘嫁给我做二房，你说这是不是好事？”黄天华意气风发。 黄道蕴姐妹皱皱眉头，黄乙乙叫道：“堂哥真是不害臊，我等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最听不得你们这些男人说女人的肮脏话。” “这怎么是肮脏话？”黄天华无奈道。 “你说了垂涎人家姑娘家，这不是肮脏话是什么？”黄乙乙恼道。 吕杨拉过黄天华，小声道：“兄长，你可要小心说话，我这师姐和师妹性子都比较正，听不得咱们大男人的主张，不过小弟还是问一句，兄长不会强迫人家女子吧？那紫缘姑娘可是真心实意要嫁给兄长？” 黄天华一愣，断然点头道：“这个当然，你也不瞧瞧本公子是谁，我可是黄府唯一的公子，风流倜傥，年青多金，将来要继承家产的，外面多少怀春少女哭着喊着要嫁进来，紫缘当然是巴不得的，她可是当着母亲的面欢喜答应的！” “那就好！”吕杨呼了口气，感觉还好，若是强迫的婚姻，他就不太喜欢了，“那就恭喜兄长了，什么时候张罗好了，弟一定给兄长封一个大礼！” “可不能小气了！”黄天华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 “你放心，给你们这对新人一人一粒十寿丹，怎么样，还行吧，至于甲寿丹，兄长就别想了，现在那玩意有钱都买不到！”吕杨说道。 黄天华倒吸一口凉气，顿时心花怒放，拉过吕杨的手叫道：“好好好，贤弟果然是一个爽快人，出手真够意思，这样吧，哥哥我一会儿带你到城南最火的莲花水阁去见识见识，让你知道什么是神都的销金窟！” “莲花水阁，不会是青楼吧？”吕杨笑道。 “哈哈，是青楼没错，不过可不单单是青楼这么简单，咱们神都的读书人圈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那莲花水阁，乃是上等读书人去的地方，寻常人接不到请帖，是进不去的！” “接请帖？”吕杨愕然。 “当然了，这就是莲花水阁的奥妙之处了，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去吗？这里面的程序可复杂得紧，先要把名号递上去，人家发下请帖才能去！” “没请帖的呢？”吕杨诧异。 “自然是不够资格的了！”黄天华理所当然道。 吕杨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是什么青楼，敢情还耍大牌，不够格的还去不了了？ “兄长去过几次？”吕杨好奇道。 黄天华脸色一滞，露出些许尴尬之色，小声道：“哥哥我去过一趟，是随当朝一位阁老的小公子去的！” 黄天华说着，将胸口一挺，拍得响亮：“贤弟放心，不怕那可恶的莲花水阁瞧不起人，只要报上贤弟的名号，铁定能拿到请帖，呵呵，每张请帖能带两名友人……” 吕杨摸摸下巴，有些无语了，敢情这位有些无耻的黄公子这是要打着自己的旗号行事呀，这不是卖自己的面子吗？不过自己的面子有这么大吗？ “我说兄长，你确定能行吗？小弟初来乍到，哪有什么面子可言，那莲花水阁既然耍大牌，咱们估计不够资格吧？”吕杨为难道。 “放心，放心，贤弟的名号响得很，估计要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如此风雅荣幸的事儿，不去见识可惜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也不需贤弟做什么，等哥哥的好消息吧！”黄天华信心满满。 “我也同去！”一个冷静动听的声音突然传来，吕杨和黄天华一愣，转头看去，只见黄道蕴一袭白衣翩然而来，仿佛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 “这这这……这可不成，妹妹是姑娘家，怎么能去？”黄天华吓了一跳，一张脸变得煞白，心想糟糕了，若是让四叔和父亲知道，自己非要被打断狗腿不可，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黄天华转念一想，心里急出团团转，不一会冷汗就下来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磨镜 “师姐，你听到了？”吕杨愕然。 黄道蕴不置可否，斩钉截铁道：“我也去！” “那不行，妹妹是姑娘家，怎么能去那种地方！”黄天华急得摆摆手。 “我可以乔装成男子！”黄道蕴眼神冷静得可怕，直盯着黄天华，“你若是不答应，我就将这事告诉三伯和父亲！” 黄道蕴转身欲走，黄天华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喊道：“等等……好吧，答应你！”黄天华咬牙道：“只是莲花水阁不是一般的地方，她们会不会邀请这可难说了！” 黄道蕴冷笑：“师弟的名号不是很管用吗？你打着师弟的名号将名帖递上去，她们会不邀请？” 吕杨无语了，敢情黄道蕴是在为这个生气。 “那好吧，我试试看！”黄天华赶紧溜走了，傍晚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张紫色烫金的请帖。 吕杨接过一看，果然是邀请自己的请帖，“这一张请帖能带两个友人一起去？” 黄天华点点头：“没错！” “那好，兄长去通知一下师姐，咱们准备一下，一会就去见识见识！”吕杨将请帖递回黄天华手上。 “不用了！”黄道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见黄道蕴身穿一袭素白男性儒衣，头戴白玉高冠，手持一柄风雅扇翩然而来。 黄天华一震，瞪大了眼睛，他第一个感觉便是“妖”。 这世上，估计没有一个男子能够这么干净漂亮，所以黄道蕴现在的样子非常稀罕反常，看上去立刻能够猜到是女扮男装。 “妹妹，你这样子不行，你的脸，皮肤，还有眼睛头发，都太漂亮太干净了，咱们男人不是这个样子的！”黄天华立刻说道。 吕杨也摇摇头：“平日里师姐穿儒衣戴高冠，总有一些女子饰物，特意和男性儒生区别开来，现在完完全全按照咱们男性儒师穿戴，这就显得……不要说男子，就是女子看了也要自惭形秽。” 黄道蕴笑道：“不管了，只要是颇有姿色的女子如论如何女扮男装，总要盖过你们所有男子的，我也不需要再乔装什么了，就这么去把，我已经让人打听了，莲花水阁未尝没有女子前往！” 黄天华轻轻打了个哆嗦，道：“妹妹，你不会是磨镜吧，这如何了得，若是让外人知道，这可是要让我黄家蒙羞的……” “你才磨镜！”黄道蕴立刻横眉冷对。 黄天华拍拍胸口，大大松了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吓了哥哥一跳，若是磨镜，便要低调一些，万不可这么招风，要知道即便是神都的墨镜党，也不会这么招风的！” 所谓磨镜，就是拉拉或女同。而男同，叫做断袖或龙阳。 黄天华似乎十分在意自己家里人出现磨镜，这可是不太好的取向，当然了，断袖、狎童例外，在皇朝，断袖和狎童在上流社会还是不少的，有些人甚至很不要脸的堂而皇之地彪炳为时尚。 “磨镜党……皇朝也有吗？”吕杨张大了嘴，这个东西真是稀罕，难道在皇朝也有吗？ 黄天华露出惊讶之色，上上下下打量吕杨，好似发现了新奇的东西一般，然后鼻音重重地不屑反问：“什么叫也有？” 吕杨愕然。 “我告诉你，不是也有，而是大大的有，在皇朝，可不单单是神都，全九州各大府城的磨镜党绝不在少数，有些磨镜党根本不避讳，堂而皇之大张旗鼓，特别是神都，磨镜党更是不少，听说莲花水阁也有磨镜党，背景大得吓人！” “什么背景？”这一下连黄道蕴也好奇起来。 黄天华哪里敢说，事实上他也是听闻而已，这捕风捉影的事，纯粹就是空穴来风，不过他还是用手指了指天，讳莫如深，一脸神秘臭屁：“你们知道的……” “什么嘛？”黄道蕴嘟嘴，但是转念一想，立刻沉默下来，吕杨似乎也有些猜到了，眼睛瞪大老大，若是猜得不错，黄天华指的应该是天家，若是天家，估计不是公主就是宫里的嫔妃了。 若是这样，这个来头可大得紧了。 “都是空穴来风！”黄天华赶紧补充一句。 吕杨点点头，洒然道：“这些事情咱们可管不着，总之那莲花水阁，咱们先去瞧一瞧吧，好不容易来一趟神都，若是这种给人回帖才能去的青楼，不去瞧一瞧就可惜了！” “贤弟，不是青楼，到了那里你可千万不要跟人家说那里是青楼，否则非要被赶出来不可！” “是吗？那里不是青楼，那伺候的姑娘全都是清倌儿？”黄道蕴诧异问道。在秣陵府的时候，她还从来没有去过所谓的青楼，不过她也有不少闺蜜，自然听过青楼里面的各种事情，这青楼女子嘛，还是有清倌儿的，那些人是出了名的卖艺不卖身，而且捧场的读书人还不少，敢情这大俗和大雅都在青楼里面体现出来。 因此一些女子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而且男人都是下贱的东西，你越是装得清高，他们就会越是趋之若鹜，你若是一上来就急不可耐地分开双腿，保管是个圣道中人都会将你弃之如履。 黄道蕴有时候很真有些疑惑，有时候更是惋惜自己不是男儿之身，在大匡皇朝这个地界上，女子总是不如男的，不过黄道蕴自信才学还是修业都不会比一般的男子逊色，凭什么做得不得男子的事情？ “今天就做一做男人的事情！”黄道蕴心情有些激动，自从到了神都之后，她就感觉自己不再像在秣陵府一样矜持，特别是听到黄天华要带着吕杨去混迹青楼之后，她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于是乎也做了同去的决定。 女人的决定有时候是非常可怕的，特别是性格带着一点坚毅的女子。 黄天华和吕杨是有一点忐忑不安的，太阳落山之后，神都南朱雀大道上灯笼通明，夜市已经开了，大街两旁，各种小摊点挤得满满当当，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 这个时候就是人们逛街的好时候了，那些有钱的公子、小姐们成群结队或者三三两两，好不热闹。 吕杨、黄天华和黄道蕴坐在一辆华贵的马车上，缓缓沿着南朱雀大道驶过，七拐八弯便到了一个百亩大湖泊边上，马车沿着小路行驶，最后在一片临湖的庄园前停下来。 “贤弟，这是咱们神都城南鼎鼎大名的落雁湖，四周有不少着名的景点，有空咱们再找些志同道合的儒生一同前来踏青，那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黄天华下了马车，指着平湖笑着，开始指点江山，为吕杨和黄道蕴介绍起来。 众人到了庄园前，将请帖递给守门的人，不多时，一名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妈妈走了出来，热情地将吕杨三人领进庄园。 到了庄园的一个船坞，然后上船，竹竿一撑，便向着离岸十几米的一片水中建筑驶去，在一片朦朦胧胧的薄暮中，可以看到水上面隐隐约约的楼阁，四周还招摇着一片片莲花。 “莲花水阁，还真是名符其实！”黄道蕴笑道。 引路的妈妈古怪看着黄道蕴，笑道：“这位公子，您是随同吕公子来的，想必也是风流人物，不知道姓甚名谁？” “我姓黄，是他的亲戚！”黄道蕴却不说名字，手指黄天华。 “原来如此，这位黄公子曾经来过咱们莲花水阁，老身自然是知道的，今天听说吕公子要到访，水阁的姑娘们全都振奋得很，就等着公子光临咧……” “好说好说，纯阳贤弟刚刚从秣陵府到咱们神都，妈妈你可要好好招待，莫要丢了咱们神都人的脸面！”黄天华连忙笑道。 “哈哈，这个三位公子放心，现在整个神都谁没听过吕公子的大名，就是咱们水阁的姑娘们，每天都服用金丹一品堂的灵丹咧，姑娘们都说了，这灵丹好得很，若是能够见到发明炼丹之术的吕公子，定然要好好侍奉！” “抬爱了，抬爱了，吕杨可当不得！”吕杨呵呵一笑，抬手平揖，非常谦逊。 不一会便进入一片水阁，月色朦胧，夜风清凉，处处绫罗绸缎，十几位穿着青色霓裳的妙龄女子在水阁中翩翩起舞，吕杨近来就被吸引住了。 “三位公子请坐！”来到一张矮桌前，已经有妙龄女子掐着时间端着珍馐上来，吕杨看了一眼所上的珍馐，有一盆竟然是牛庄出的牛肉，叫做灵香肉片。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灵气芬芳的蔬果，竟无一烟火气息。 吕杨恍然大悟，道：“果然是清雅之地！” 正说着话，便有三位年轻貌美的少女上来陪酒，吕杨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有些拘谨，一旁的黄天华则轻车熟路，揽过一个女子的细腰，哈哈笑道：“来，本公子要姑娘侍酒！” 坐在对面的黄道蕴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也将一个女子拉到怀里，朗声大笑道：“哈哈，本公子也要姑娘们侍酒……” 吕杨有些无语了，心想自己一个大男子，竟然比不得师姐放得开，不就是逢场作戏，不就是尽早有今朝醉吗？不就是耍一耍风流吗？ 吕杨心里大喊一声爽快，将最后一名女子也拉到身边来。 …… 第二百四十五章 醉酒 陪酒的女子绝对是清倌儿，吕杨闻了一下，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处子之气，有些奶香，就像是婴儿香一般，非常诱人。 再看她们的修为，竟然都已经踏入了圣道之门，其中为吕杨侍酒这位，身上隐隐有锦绣气息缭绕。 这就不得了了，一位清倌人，还是立心道业第二重的修为？这在书院之中，就是童生啊，六艺大比之前，自己也还是一名童生。 不过吕杨知道，这些女子都是从小被人买下来调教的，不一定都精通六艺，但是绝对精通琴棋书画，六艺知识更是广博，完全可以和儒生们高谈阔论，或者是附庸风雅。 有这么一位妙人在身边伺候着，绝对是赏心悦目的事情。 三名陪酒的女子不时弄几个节目，作诗、作乐、跳舞，一个都不能少，当真是一对一服务，百般殷勤，吃一餐饭，当真是神仙在旁，仿佛人间乐事。 吕杨不知道黄道蕴是什么心态，反正自己是完全放开了，一面吃酒，一面趁机揩油，香肩、细腰、＂qiaotun＂、大腿……吕杨感觉手有余香。再一瞧师姐黄道蕴，也是眼色迷离，这时都被她身边的妙龄少女绕晕了。 “公子，奴家给你喂酒？”那女子先是渴了口酒，将酒含在嘴里，然后对着黄道蕴的小嘴盖上去，两人就这么小嘴对小嘴“侍酒”起来。 “倒！”吕杨心里暗骂一声，彻底傻眼了，不过也就这样了，他哪里知道黄道蕴现在的想法？ 在黄道蕴想来，和女子亲嘴几下和失贞没有任何关系，失贞针对的是男女大防，女人和女人做些暧昧的事情完全不是失贞，圣人更是完全没有对这方面有过约束（其实连圣人也不好意思在典籍上说这些而已）。 月上中天，吕杨三人已经被灌得迷迷糊糊，也难怪，这莲花水阁的美酒都是用灵药炮制的，很上头。 “将三位公子扶上马车，送到黄府！”妈妈吩咐着，三辆马车立刻驶了过来，这些都是水阁的马车，送客人回去也是一项业务。 哒哒哒…… 三辆马车从湖边驶过，转上南朱雀大道，在深沉的夜色中沿着大道疾驰。 “北！” “北……” 吕杨躺在马车里，迷迷糊糊叫着，如此叫了几声，驾车的车夫转头疑惑道：“公子，你的意思是说不回黄府，要往北去？” “嗯……噗……”吕杨吐了口气，那车夫竟然将这话当真了，转头将马车转上了中央大道，往北城去了。就这样，三辆马车原本是一起的，但是现在吕杨的马车脱离了，单独往北去了。 “怪了，难道这位公子不是和其他两位不是住一处的？”车夫嘀咕一声，想了想转头道：“公子，要去城北哪里？是哪位大人的府上？” “北……北……” 车夫问不出来，心里着实无奈，不过马车依然不停，一路往北，夜色之中，马车奔驰了半个时辰，也不知道走了几里，到了城北城北最繁华的地段。 车夫再问一遍，吕杨仍然吐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北字，这些可愁坏了车夫，他摇摇头，再将车赶往北面，渐渐出了繁华区，车夫越想越不对劲，心想敢情这位公子是在说胡话？ 这么一想，那车夫冷汗就下来了，他左右看了一下，马车已经到了阴翳处，连忙停下来，就落到在一座僻静清幽的大庄园门前。这大庄园也怪，门口完全没有牌匾，也不知道是什么府邸，车夫抬头远眺，只觉得庄园极大，里面大树阴翳，更是有一座山头在里边，隐隐可见一片琼楼亭台，心想这或许是哪位大贵族人家的避暑别院。 “公子，公子……您这是要去城北哪呀？”车夫连忙推了推吕杨，吕杨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吐了一口酒气，熏得车夫差点儿就醉倒了。 叫了几回，全完叫不醒。那车夫平时也是个偷懒的主，他一看夜色茫茫，一咬牙，狠心将吕杨从车上一脚踢下来。 “还真倒霉透了，这一个个大爷吃了酒，也说不清个地址，那就不要怪小的将你扔下了，反正这神都路不拾遗，活该你要睡一晚地上了！” 车夫也还有一点点良心，将吕杨拉到大庄园的门前，然后打马开溜。这个时候，一辆三乘白马的华贵马车从大道上缓缓驶来，和车夫的马车交错而过。 那三乘华贵马车缓缓停在大庄园门口，这时，大庄园的红漆大门立刻打开了，一对女仆打着灯笼小快步走了出来，列队在门前，躬身等候着华贵马车。就这派头，完全是大贵族的排场。 那华贵马车打开，一位身穿黑色圣道儒衣的贵族女子走了下来，她头戴玄色圣道冠，身披黑底赤色凤凰图案的大披风，脸上用轻纱遮住，只看到其光洁的额头以及一双仿佛星空般深邃明亮的眼睛。 就着模样，看出年纪大小，不过从身形看来，绝对是一妙龄女子，只是女子身上的衣饰是黑色的，那是帝色，大匡皇朝皇室的专用色，尊贵无比，寻常百姓是不允许使用的。 “恭迎尊主！”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女子连忙走了上来。 “嗯，这是怎么回事，门前怎么还有人？”贵族女子看了一眼躺在台阶上的吕杨，声音缥缈，听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回尊主，当是一位喝醉了酒的路人，不知是什么缘故，醉倒在这里了！”女管家道。 “是刚才那辆马车，赶上去问一问，打听一下他是什么人？”贵族女子道。 “是！”话音落下，一个提着灯笼的女仆身影一闪，人已经消失在夜幕中，突然远处驶出了数百米的车马顿时惊叫一声停了下来，然后便传来马车夫一声惊呼。 过了一会，提着灯笼的女仆返回道：“回尊主，这是在莲花水阁喝酒的客人，车夫不知道其家住哪里，为了省事，将他撂这里了！” “莲花水阁的客人？”贵族女子皱皱眉头。貌似管家的中年女子附和道：“尊主，那莲花水阁女婢也听说过，那里一般的人可去不了，说不定这是哪位权贵人家的公子！” “哼！那又如何，本尊还需要给被人卖好吗？不管他，丢他在这边！”贵族女子声音依然缥缈，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是是是！”女管家走过去看了吕杨一眼，诧异道：“还是一个没有及冠的少年！” 这个时候，吕杨似乎听到人说话，翻了个身，顿时所有人才看到吕杨还算英俊的脸，只见吕杨嘴巴空嚼一下，呓语道：“来，喝……作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呵呵，尊主，还是一个小才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公子，被仍这边了，他还未及冠，算不得男人，要不就将他送到山下的客房休息一宿？”女官家小心翼翼道。 “罢了！”贵族女子不再说话，走进大庄园，身后的女仆们连忙跟上，女管家连忙招手，立刻有两名女仆上来，将吕杨架入庄园。 庄园极大，抬头看到一个山坡，上面树林阴翳，山下有一片房舍，女管家一指道：“带他去厢房，让他凑合一宿吧，万万不能让他打扰到尊主的清净，明天一早便将他赶走！” …… 第二百四十六章 请见 吕杨打了个激灵，从醉酒状态中醒过来，身上的酒气立刻去了六七分，神识一动，身上文气运转，疏导周身经络，酒气立刻被逼迫出来，整个房间立刻充满了酒气，吕杨整个人清醒过来。 “这是哪里？”吕杨看了看房间，只见房间阴翳，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上还盖了毯子，房间窗户打开着，淡淡的月光从外面照落下来，房间隐隐有清辉之意。 吕杨便看到，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支竹箫，房间中，除了床、座椅之外，还有一个案台，案台上放置着一张楚琴。 “客房布置倒也雅致！”吕杨神识察看，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庄园，厢房所在的一片房间，大概有七八间房，靠近大门，全都位于一座小山的山脚下。 “怪了，这里好像不是莲花水阁了，自己明明在莲花水阁吃酒，即便喝醉了，怎么就到了这里？”吕杨站起来，推开窗户往外瞧去，一阵清冷的夜风吹来，颇为舒爽。 一缕缕若有若无的琴音从山上透过阴翳的树林传来，吕杨侧耳倾听，顿时有些着迷。原来这琴音舒缓悠扬，若是不仔细听便会忽略过去，但是调动文气侧耳倾听，琴音立刻清晰许多，无形的乐声有时光充满了淡淡的喜悦和回忆，有时候又仿佛蕴藏了某种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情愫。 “怪了，这已经是后半夜了，是谁在抚琴？”吕杨推开门，走到院中，抬头眺望，只见山上树木繁茂，隐隐可见一片殿阁，倒也有些气势，殿阁之上，隐隐有香火升起，在半空中形成一片灵光。 “这是私人的庄园和殿宇！”吕杨瞬间判断出来，心中微微惊讶，神识掠过大门，没有发现门上有任何牌匾，神识再往山上探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丝毫寸进不得。 山下的厢房显然没有人居住，当然除了自己。吕杨一时间郁闷了，心里头有些好奇，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吕杨已经隐隐感觉到，这里已经不是城南了。 “找什么人去问？”吕杨摇摇头，知道现在夜已深沉，估计大多数人都睡得沉了。吕杨想走，但是没有人带路，自己哪里找得到黄府？ 正思索着，琴声停止了。 吕杨不得要领，摇摇头，回转厢房，心想道：“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只是不知道师姐和黄兄长怎么样了，会不会他们也没有在莲花水阁那个温柔乡中，而是返回黄府了？” 吕杨合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竟然睡不着了，也难怪，吕杨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真正的睡过觉了，平时都是彻夜养气修行，比任何睡眠更能恢复精力。 吕杨辗转一会，起身坐到床头，叹息一声，抬头看到墙壁上挂着的洞箫，一时间无聊至蛋疼，手一招，洞箫缓缓飞起，落到了手上。 吕杨想了想，缓缓吹奏起来，蕴含清微的五轮音气，悠扬的洞箫声立刻传扬开来。 吕杨吹奏的是《梁祝》，因为修行的缘故，声音非常轻，传得极远，但绝不会打扰休息之人，因为箫声很轻很低，有一种空灵宁静的神意在里边，任何人听到只会心情越发平静，若是睡觉的人只会睡得更香。 梁祝绝对是吕杨最熟悉也是最喜爱的乐曲了，它维系了吕杨对前世的很多记忆，悲欢离合等等情愫都包含其中，在如此夜深人静之夜，适逢其会之下，吕杨才会吹奏起梁祝来，脑海里全都是两世的记忆。 一时间箫音袅袅，不绝如缕。 月光照耀下，阴翳的庄园越发寂静，但是在这寂静之中，能够听闻不绝如缕的梁祝，确是一大享受。 梁祝悠扬的箫声穿过了树林，飘到了山上，传进幽静的殿宇，在山顶的大片建筑群深处，一个别致的独栋小园，一方一尘不染的八角亭上，月白色的绫罗从凉亭上垂落下来，凉风一吹，绫罗飞舞。 隐约之间，可以看到八角亭中有紫草编席，月绒毯子，一女子穿素月白衣躺在其中，八角亭四周，龙鳞松木广大，偶尔可见一两株桂树。 “这是哪里传来的箫声？”缥缈的声音从八角亭中传出来，非常动听。守在八角亭边的侍女连忙道：“待奴婢去瞧瞧……” 不一会，那侍女转回来道：“是山下厢房的少年在奏箫曲！” “……” 八角亭中女子沉默一会，道：“这曲子倒是美妙，且将曲子谱下来！” “是！”侍女躬身揖礼，然后从袖中取出一支圣道笔，在空中刷刷刷书写着，最开始浩然正气凝聚成七线，上面凝聚起一个个乐谱符号。 这是七线谱，类似五线谱的乐符，其简处比五线谱简洁，其复杂处比五线谱更加繁复，当年乐圣楚天宏观天地元气之流动，写下《宏乐》，其中就有这种七线谱，乐圣之所以是乐圣，因为他开创了崭新的乐谱方式，以及各种崭新的乐理。 七线谱用简单的乐符表示，比殷墟皇朝传统的文字乐谱更加灵活直观，更容易普及，自从开创了七线谱之后，修习乐艺的读书人年年增多。 侍女双十上下，但是修业着实不错，若是有儒师再此，一定可以看出来，这名侍女竟然是立言道业第三重，读书人称之为盛才。 秀才之上是茂才，茂才之上方为盛才，这是立言道业三重境界的三种俗称。就像是立心道业三重，有学生、童生、秀生之分。 这是什么人家，寻常的侍女都是盛才，这就让人吃惊了，亏得吕杨没有看到，否则非瞪出眼珠子不可，他这个秀生比庄园的一个侍女都还不如。 不多时，一章乐谱就已经书写完成，侍女衣袖一挥，泛着流光的乐府飞到了八角亭边上。 八角亭中女子看了一眼，笑道：“确实不错，派人去莲花水阁查一下，他是哪家的公子？” “是，尊主！”侍女连忙走下去，吩咐几句，然后又回到八角亭前侍候，过了一刻钟，人影一闪，一名仿佛青烟的女子出现在八角亭边，对着侍女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身对着八角亭揖礼一下，消失不见了。 侍女道：“尊主，已经查清楚了，那少年叫吕杨，住在南城的中书省郎中黄宗嗣府上！” 亭中女子诧异，起身道：“可是秣陵府的吕杨，字纯阳那位？” “回尊主的话，是的！”侍女恭敬道。 “那倒是有趣！”亭中女子轻笑一声，好一会，箫声听了，女子道：“你到山下看看，那吕公子若是没有睡，且请他到这里来！” 侍女名叫五儿，她不禁瞪大了眼睛，诺诺道：“尊主，这里可是您清修的净地，如何能够让一个男子进来？” “无妨，且让他在亭外席地上坐着就是！” “是！”五儿应一声，转身下山，盛才的修为果然不同凡响，远远看去，五儿身形飘忽，脚下似有云雾，一步便下了七八级石阶，不消半刻钟，便已经到了山下。 五儿走到窗边，神识观察，发现吕杨正手持洞箫在厢房中静静发呆，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五儿不禁想道：“还真是书呆子一个，有些呆头呆脑的劲儿，这就是目前人气满神都的荒州秀生？” 吕杨感觉门外传来响动，一缕细微的神识从窗外进来，绕了自己一周。吕杨不禁回过神来，起身揖礼道：“是哪位前辈在门外？” “公子既然没有睡，那就出来一见吧！”五儿淡淡道。 吕杨一愣，听声音却是一名女子，吕杨不禁好奇，打开门来，只见一名非常端庄秀丽的妙龄女子站在门外。 “姑娘有什么吩咐吗？”吕杨诧异。 “我家尊主请公子到白玉八角亭一见！”五儿直接说着，上下打量吕杨，然后皱皱眉头，衣袖一挥，一股浩然正气涌出，在吕杨身上打了一下，只见吕杨通身上下立刻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这是一个小法术，叫做净尘术，吕杨自然也会施展，不过和对方比起来，造诣就低了很多。 “多谢姑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吕杨揖礼。 “我叫五儿！” “原来是五儿姑娘，失敬了，不知你家尊主是……”吕杨小心翼翼道。 “你不知道？”五儿诧异。吕杨摇摇头，有些尴尬道：“我只记得在莲花水阁吃酒，醒来便在这里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请五儿姑娘赐告！”吕杨连忙揖大礼。 五儿忽然掩嘴痴痴笑起来：“你这人倒也有趣，连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晓，那好，我便告诉你……” 五儿将吕杨被车夫撂在庄园门前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所以你该感谢尊主，是她怜悯你，不至于让你露宿街头！” 吕杨恍然大悟，赶紧道：“那就多谢姑娘和姑娘的尊主了，只是不知道贵尊主是什么身份，一会相见，也好道谢！” 五儿咯咯笑道：“不会让你见着的，尊主何等尊贵，让你去问话已经抬举公子了，哪里还容你见着？” 吕杨皱皱眉头。 五儿笑道：“莫说是你，便是这神都所有的达官贵人，想要见我家尊主都不可得，你也不要不服气！” “我可是一位贵族！”吕杨想了想闷声说道。 五儿不屑，道：“贵族也分三六九等，公子是一等子爵吧？这么低的爵位去见我家尊主，不辱没了你！” “那你家尊主是……” “问这么多做什么？公子只说去还是不去，若是不去可就是公子的损失了！”五儿皱眉道。 吕杨顿时郁闷，心想对方还真是会摆谱，也罢，总归是欠了人家一份人情，也不好拂袖而去，索性去瞧一瞧，那尊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 第二百四十七章 请见(二) “公子，那便请吧？”五儿抬手，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吕杨点点头，走出房间，笑道：“五儿姑娘，听你刚才话里话外，姑娘知道我？” “自然知道，这神都上下，就没有尊主不知道的事情，既然尊主知道，我作为尊主的贴身侍女，自然也会知道！”五儿倒是不忌讳，为吕杨解惑起来。 吕杨微微惊悚，自己可是刚到神都啊，怎么就让人摸清楚了情况，而且自己从莲花水阁无意间到了这里，没有理由别人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难道是自己醉倒的时候自报了姓名？ 若不是自己自报家门，那这庄园的主人只怕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了，吕杨想着，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道：“那这里是……” “圣道皇极殿！”五儿说着，抬头看了看山上，眼中颇有些傲岸之色。 “这是一座圣殿吧，不知道供奉的是哪一位圣人？”吕杨好奇，所说九州圣道殿多如牛毛，但是大体上所有的圣道殿或圣人庙他都听说过，也做过了解，但是他并没有听过所谓的圣道皇极殿。 这个圣殿有些陌生啊！ “皇极殿，自然是供奉皇极圣人！”五儿理所当然说着，他看了吕杨一眼，露出一个孤陋寡闻的神情。 “皇极圣人？”吕杨思索一会，将脑海中关于四百多年来诞生的圣人都过滤一遍，发现自己并没有听过皇极圣人这一号人物。 吕杨最后摇摇头，心想皇朝的圣人有近百位，估计还有一些不显名的。五儿看到吕杨疑惑的表情，笑道：“公子不知道也正常，皇朝建立四百多年来，前两百五十年圣人辈出，直到了现在，每年都会有圣人诞生或者晋升！” 吕杨自然知道，诞生圣人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圣人也和宗师一样有三重，只要迈入圣人道业，就会有漫长的时间打熬，最终圣人道业圆满霞举飞升，可遨游天外世界。 五儿继续道：“并不是所有圣人都需要香火的，那样的圣人称为隐圣，皇极圣人便如一位隐圣！” 吕杨心中震动，从五儿的言谈之中他知道了这样一个让人震惊的信息，隐圣并不需要香火？若是这样，只能说明隐圣是以天地间的某种本源作为力量核心，而不是众生之力的香火。 殷墟皇朝的天人武道修炼的就不是众生之力，而是个体的力量，是天地间某种本源的力量。 “难道隐圣不是纯粹的圣人？还是说隐圣超越于寻常的圣人，亦或是他们的修行法有别于现在的圣业五转之法？”吕杨脑海中思绪不断飞转，不过以他的见知，是无法洞悉其中的奥秘的，甩甩头，将所有思绪都挥之脑外。 “赶紧跟上……”五儿脚下云烟缭绕，有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意味，沿着石阶往山上去，仿佛闲庭信步，一步便是数个石阶，速度相当快。 吕杨连忙施展出提纵术，紧紧跟在其后，五儿转头看到吕杨施展出这么粗浅的法门，不屑笑道：“吕公子，你没有修炼过我圣道缩地成寸或者步步生莲的术法？” “没有，吕杨前些时候还是童生，对于那等高深的圣道术法还修炼不得，不过晋升之后，我却是可以学了，只是欠缺一些时间！” 吕杨并不觉得丢脸，毕竟人不能全能全知，何况他的道业还低，六艺大比前后，他都是有针对性的修行，根本就没有时间修炼其他法术。 五儿现在施展的正是圣道之中一门很高妙的法术，叫做步步生莲，这一门法术修炼小成，可脚下缭绕云烟，健步如飞，快如鬼魅。若是修炼大成，可步步生莲花，虚空飞行，甚至能够比肩其他遁术，一步百里。 显然五儿现在这门法术也不过是小成，虽然高妙，风度也翩翩，但是并不比吕杨的提纵术快很多。五儿原本还想出言调戏两句的，顿时没有了兴致。 在山道上七拐八弯良久，终于到了山顶，进入殿宇，过重重回廊和亭台楼阁，转入楼台深处，不一会便到了一片清幽的后山。 只见到处松柏成林，一座白玉色的八角亭隐约立在其中，不绝如缕的琴音正从亭内传出来，奏的竟然是吕杨熟悉无比的《梁祝》。 琴音非常流畅，而且还多加了不少绝妙的音色，听起来更加美妙，吕杨露出诧异之色，还没有见到人，就被对方的乐艺造诣给征服了。 “到了！”五儿落到八角凉亭前，伸出手，将吕杨拦住。吕杨落下来，神识一扫，不禁瞪大了眼睛，原来整个白色的八角凉亭全都是用羊脂白玉修造的，上面还隐隐浮现着无数的白金色圣道文字，不是灵文玄文，也不是宝文，而是真文，偶尔还有一些吕杨根本见都没有见过的文字，但是神识观察，却明白其意，吕杨估计，那是比真文还要玄妙的神文。 五儿十分满意吕杨惊讶的神色，她转身朝凉亭揖礼道：“尊主，吕公子到了！” 琴音不停，一个飘渺悦耳的声音传出来道：“赐座！” 琴音化为如水的光波从八角亭中流淌出来，在亭前交织成一片席子，吕杨诧异，朝八角凉亭内隐隐约约的女子揖礼，然后坐下。 仔细打量八角亭，月白绫罗垂下，看不清亭中女子的模样，但是其体态确实能够看到一二，吕杨第一个感觉是神秘高贵，第二个感觉是国色天香，第三个感觉是修业惊人。 吕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甚至神识无法进入八角亭，只能用肉眼观看，可是亭中似乎有一种奇妙的圣道之气，光辉如星辰之光，丝丝缕缕溢出来，使得整个八角亭纤尘不染，泛着光辉。 “这曲子叫什么？”八角亭中传来缥缈之音，吕杨只觉得声音美极，有一种惑媚心灵的力量，通身舒畅起来。 “回前辈，叫梁祝！”吕杨抬手平揖。 “梁祝……可是你写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正是，前辈竟然也看过晚辈写的梁祝章回体小说？”吕杨微微诧异，在他想来，一般修业高深的前辈是不屑看他写的章回体小说的。 “那是一个凄美的故事，不过写得极好，那是本居士最喜欢的故事之一，事实上你写的一些章回体小说本居士都读过，确实都是很好的故事！” “多谢前辈夸奖，晚辈还没有谢过前辈收容之情！”吕杨连忙道谢。 …… 真是没有状态。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吹曲 听到吕杨道谢，亭内女子沉默半晌，方道：“吕公子，莲花水阁那等地方虽然高雅，但总归是欲望缠绕之所，对于圣道之修行总是有害无益，所以本居士还是劝你日后少往，毕竟以公子的才华，将来成就实是不可限量，莫要因为眼前一点点欲念耽误了！” 吕杨一听，心中微微凛然，连忙站起来，朝对方揖大礼道：“谢前辈指教，吕杨铭记在心，日后当约束己心，修身养性。” 亭中女子看到吕杨如此虚心受教，心下自然多了一分欣赏之意，吕杨如此胸怀，实在是不像现在的神都年轻人，神都之人心都太高，不容易受教。 “指教不敢当，公子才名远播，没有想到如此虚怀若谷，本居士甚至敬佩，公子也不必叫我为前辈，本居士有时候居住圣道皇极殿，乃神都之闲云野鹤，所以公子叫我皇极居士好了！” “皇极居士……”吕杨轻声念了两遍，心里越发古怪，这皇极殿是供奉皇极圣人的，可是竟然有人敢用皇极之名。 虽然这位前辈居住在皇极殿，可是也不当用皇极居士之名，古怪，真心古怪！吕杨百思不得其解，心里猛然想过一个可能，不由心中一震：“难道这位所谓的皇极居士就是现在供奉的皇极圣人不成？” 这个念头一起，连吕杨自己也吓了一跳，心想这是不可能的事，连忙将这个荒唐可笑的念头驱逐出脑海。 “吕公子，可有什么疑惑？”皇极居士微微诧异。 “呃……皇极居士之名甚好，非常有气势，吕杨也有一个纯阳居，遂自号纯阳居士，不过居士之名，当有学问，有修业，有贤德之人方可称之，皇极居士自然当之无愧，但是晚辈那纯阳居士的称号便有些贻笑大方了！”吕杨洒然一笑。 皇极居士笑道：“不用自谦，公子那纯阳居士之名倒也当得，你着书用的作者名，均是用的纯阳居士，现在这个名字可是名符其实，当之无愧。” “居士过奖了！”吕杨抬手平揖笑着，心里面其实也有那么一股子傲气的，否则也不会用上纯阳居士这么一个自号，只因这居士，非才德之人不不用，若是乱用，只会贻笑方家。 寒暄一会，皇极居士道：“公子除了这一首梁祝，还有其他曲子吗？” “还有一支碧海潮生曲和刹那芳华曲！”吕杨笑道，这碧海潮生曲和刹那芳华曲，是吕杨修乐艺的时候苦心孤诣之作，参考了不少相关的乐谱，还有两世见知融汇而成，目前还没有尽善尽美。吕杨也是惊诧于皇极居士的乐艺造诣和手中乐器之珍贵，才想要和对方求教一些乐曲创作的心得，要知道刚才吕杨可是听到对方弹奏梁祝，比自己吹奏得还要完美。 “可否一听？” “没有问题，还请居士指教！”吕杨转头看了五儿一眼，后者会意，连忙递上来一支玉箫。 吕杨看着手中碧绿的玉箫，感觉一股清凉透彻心脾，原本浮躁的心立刻宁静下来，就连思绪也清晰了许多，吕杨微微一惊，再次打量，知道手中的玉箫非同小可，当即爱不释手。 一旁的五儿皱眉道：“吕公子，这可是大昆仑无量峰的老精玉，有凝神之妙用，用这玉箫，可以吹奏世上所有曲子，而不用担心玉箫承受不住炸裂！” “那还真是好宝贝！”吕杨抚摸几下，凑到嘴唇前，定了定神缓缓吹起一曲碧海潮生曲来。一开始，辽阔、浩淼的声音立刻传扬开来，一缕缕五皇浩气化成的音气从玉箫上缓缓散发出来，在吕杨的面前缓缓展现出一幅波澜壮阔的月夜下碧海謿升的景象。 这箫音一出，静夜越发寂静，五儿顿时动容，她看着吕杨专注的模样，一时间愣住了。 箫音飞扬，时而于无声中起，转眼便化为波澜壮阔，时而如波涛过后，消然无声，当此时，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吕杨专注于碧海謿升之象，乐曲情景交融，让人悠然神往，好一会，一曲吹奏完毕，吕杨执箫揖礼笑道：“还请居士指教！” 皇极居士衣袖一挥，圣道之气凝聚的曲谱已然从八角亭从飞出来，在吕杨身边缭绕一周，凝聚起来，化为巴掌大一章曲谱，乐符层层叠叠，落到了吕杨的手上。 “还不错，只是还有一些细节没有处理好，你且看看我这章曲谱，是不是比你原来的好？”皇极居士笑道。 吕杨神识一动，手上的曲谱立刻飞起，纳入口中，化为圣道之气涌入神庭，吕杨闭上眼睛，开始解读曲谱。 良久，吕杨睁开眼眸，露出惊讶之色。 “居士的乐艺造诣果然匪夷所思，吕杨拜服！”吕杨连忙朝皇极居士心悦诚服拜了一拜，原来这一章曲谱，修改微调之处达到十三六处之多，要知道这曲子可是经过黄儒师指正过的，但是仍然被皇极居士挑出了毛病。 经过这么一指正，整首曲子便变得越发高妙，已经没有任何瑕疵，看上去已经极尽完美。这样乐艺造诣实在令吕杨汗颜了。 吕杨现在才知道，眼前不肯露脸的皇极居士乐艺造诣只高绝远远超越自己的想象，她只是听了一遍，就已经能够吃透，并且修正好，使得原曲更上一层楼。 “还有一首刹那芳华曲呢，本居士也想听一听！” 吕杨实是有些汗颜了，大有一种班门弄斧的感觉，不过吕杨脸皮厚，想了想也就顾不得颜面了，当即提箫，定了定神，开始吹奏，悠扬的箫音自虚无中起，带着渺渺地人事沧波，经过时光的洗炼，缓缓而来。 像是在倾述光阴之流失和人世之无奈。其中蕴含着丝丝缕缕的无奈和幽怨之情愫，反复倾述，一叹三咏，如此将满腔之情感积蓄，渐入一个又一个大的＂gaochao＂和波澜，非常美妙、大气、空阔…… 玉箫上面散发出来的五皇锦绣气更是随着箫音的倾述，适时凝聚出一句句诗句，凝聚在音波之中，时聚时散。 八角亭中，让人遐想的倩影原本还半躺着，但是看到那诗句上半阙，便轻轻咦了一声，露出诧异之色，亭外月白色绫罗飞舞，隐隐能够看出亭中倩影，只是那神秘的皇极居士处于亭中，仍然有一笼轻纱遮住了脸蛋，这就让吕杨失望不已了。 如今吕杨根本就不知道皇极居士真正的身份，更不知其名，甚至不知道其年岁，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对方也是年轻之女子，可是看其造诣，举手投足之间，均有圣道之气相随，这可是宗师之境界才有的特质。 这个世上，会有年轻之宗师吗？或许数百年前还有，现在估计已经绝迹了吧？吕杨疑惑了。 “刹那芳华，刹那芳华……”皇极居士轻轻念了三遍，仿佛心中的弦被触动，于是整了整身子，轻声念着：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皇极居士念完，神思有些恍惚，她又将词曲轻若无声地念了一遍，感觉心中多了一缕淡淡的愁思和苦涩。 一声缥缈的叹息声传来，仿佛起于虚空，吕杨突然颤抖了一下，感觉心灵为之一震，心绪被这叹息中的愁思和苦涩感染，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吕杨骇然，不是乐曲，而仅仅是一声叹息，就能如此深彻地影响到他的心灵，这是多大的乐艺造诣，根据乐艺典籍上说，上乘之乐艺，当可“夺心”。 夺心比动心更厉害，动心是产生心灵的共鸣，夺心则更厉害，要人心沉沦便沉沦，要人心死便人心死，均在一念之间。 吕杨不敢想象，若是这皇极居士抽泣起来，是不是能让人跟着哭死？ 箫音渐渐远去，直到无声无息，吕杨放下玉箫，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站在一旁老树下的五儿也没有说话，她自然知道不宜破坏这个气氛。 “好，词好曲也好，真是相得益彰！”八角亭上的月白绫罗突然飞舞开，仿佛有一阵风，将它们吹开了。 一女子身穿素白霓裳，脸遮着月纱，身上丝丝缕缕月光般的圣道之气缭绕周身，就这么凌波微步走出凉亭，不染尘埃，立在亭子的石阶前。 吕杨瞪大了眼睛，他看到，这女子每一步，脚下均会生出一朵朵仿佛月光般皎洁的莲花，那莲花分明就是由纯粹无瑕的圣道之气交织凝结而成，瞬间铺满了整个地面。 一刹那，吕杨仿佛置身梦幻，时光似乎停顿一般，天地暗淡，唯有眼前女子，是天地间唯一的光源。 “广寒仙子？！”吕杨瞪大了眼睛，脑海里确确实实掠过这么一个念头来。 皇极居士眉头轻蹙，然后缓缓舒展开，似笑非笑道：“吕公子是说本居士是广寒仙子吗？不知道那广寒仙子是何许人，长得和本居士相似不成？” ---- ps:刹那芳华曲出自《搜神记》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叹息 皇极居士身份自然尊贵，对于自己的姿色她也十分有信心，但是这些都不足为外人道也，她能够在吕杨身前现身，实是被刹那芳华曲所触动。 亭前候着的五儿吃惊无比，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的主子已经多久没有在外人面前现身了，更别说是在一个男子面前。 “尊主，您……”五儿嘴巴干涩，想要说话，但是说不利索。皇极居士摆摆手，示意五儿不用多事。五儿立刻拥有掩住自己的小嘴，生怕自己再发出声音，打扰了主子的雅兴。 吕杨深吸一口气，心想亏得对方圣道之气缭绕，显得朦朦胧胧，脸上更是遮着月白轻纱，否则自己真要失态了，不过朦胧有朦胧的美，至少吕杨就好奇得要命，想要看看轻纱之后是一副怎样的面孔。 “居士没有看过我写的封神榜？”吕杨有些尴尬笑道。 “封神榜……”皇极居士想了想，笑道：“原来如此，你说的可是月宫中的嫦娥！” “正是，传说洪荒大地有一位天神名叫后羿，他的妻子叫做嫦娥，有倾国之貌，因为服用了仙丹飞升到太阴星上，居住在广寒宫中。”吕杨笑道。 皇极居士自然知道这封神榜纯粹是吕杨杜撰的小说故事，只是点点头，突然想到自身，叹道：“这么说起来，本居士还真的和嫦娥有几分相似！” 皇极居士背景非凡，她本名杨华兮，十八岁的时候误服九天月魄神光，从此时光停驻，容颜不朽，永为十八岁。原本这是天恩，但是有得必有失，她身边的朋友以及所爱之人随着时光老去死去，她能够得到的只有一腔的孤独。正如刹那芳华曲中所写，谁人与共？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皇极居士招手，玉箫飞到她的手上，她抚摸了一会玉箫，叹息一声，然后伸出纤纤玉指，在空中游刃有余的书写了一章曲谱，连带着词曲都谱写到一起，然后将词曲一抓，揉进了玉箫中。 整支玉箫顿时流动着一缕缕月魄神光，这光是月魄圣道之气，玄妙非凡，吕杨便看到，那玉箫上已经隐隐约约游动着刹那芳华的词曲，非常精致细微，玉箫也因此多了几分华贵，不再如之前的古朴。 吕杨早已被皇极居士那种举重若轻的制器手法给震住了，如此轻而易举游刃有余，丝毫不露匠气。 皇极居士抬头看了一眼天边，隐隐可见鱼肚白，想来快要天亮了，于是将手中玉箫一抛，落到吕杨的手上，微笑道：“今日实是适逢其会，听得两首好曲，无以为敬，这玉箫便送与你了！” “这怎么好，这玉箫只论材质便已是天下罕见之物，吕杨……”吕杨还想要推辞一二，哪曾想皇极居士摆摆手，转身一纵，人已经飘入八角亭。 五儿神色变得复杂无比，她想了想，恳请道：“吕公子，尊主送出去的东西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这玉箫虽然价值不菲，但是最贵的还是尊主亲自炼制的刹那芳华词曲，这世上，能得尊主亲手炼制的一字片纸，都不多见，还请吕公子不要轻贱了这玉箫！” 吕杨愕然，他自然明白五儿有一点点高傲，似乎等闲事物都不放在眼中，可是竟为了一支玉箫，如此低三下四的恳求自己，只为了让人不要轻贱其主人赠出之物？ “五儿姑娘，吕杨晓得了，这玉箫吕杨定会好好保存！”吕杨连忙保证，在转头看向八角亭，只隐隐约约看到皇极居士极其优雅的身影，而不见其声。 “吕公子，请，有闲暇可再来！”五儿笑盈盈示意，她见吕杨答应好好保管玉箫，对吕杨好感大增。 吕杨看向八角亭，怅然若失，不禁点点头，谁五儿一步一步下了山来，至山脚的厢房，五儿道：“吕公子，天亮之后你就可以自行离开了，不过今日之事，请不要向外人说起，我家尊主在这边清修，容不得太多人打扰！” “吕杨知道了！”吕杨揖礼。 五儿笑笑，转身便往山上去了，吕杨目送其离开，再眺望山上，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吕杨握了握手中的玉箫，心里面实是好奇无比。 那皇极居士道业分明是道业极高的女子，非富即贵，琢磨一番五儿姑娘有些臭屁的话语，说不定那皇极居士还是爵位极高之人，更说不定还是皇家中人。 仔细打量玉箫，只见玉箫一端，刹那芳华四个蝇头小字熠熠生光，那是四个神文，透着金色，隐隐可见，这就是皇极居士为玉箫烙印下的名。 “罢了，今日先别过，还是寻到师姐和黄兄长要紧，日后再寻人打听这皇极居士的身份！”吕杨将玉箫别再腰间，转身出了庄园。 却说五儿回到八角亭，听到亭中传来一声叹息，不禁心中一颤，心疼道：“尊主，您这是怎么了，以往您可不是这样的，莫不是因为那吕公子？” “瞎说什么？本尊只是为往昔叹息，若是世上真有所谓后悔药，当初本尊绝不会去服用那九天月魄神光！”幽幽叹息传来，让人神伤。 五儿简直受不住那神伤的侵袭，艰难道：“尊主，您千万不要伤心，小婢这心里也禁不住伤心死了，再说那九天月魄神光乃是天恩，多少人祈求一千年一万年都不可得，您怎么能抱怨呢？俗话说得好，天于弗取，反受其咎。尊主您就知足吧！” 又是一阵沉默，又一声叹息传来：“本尊是应该知足了的，须知这天下难有两全之事，只是今日被那一曲刹那芳华曲拨动了心弦，过几日便好！” 五儿一听，顿时眉头一皱，恼道：“这么说来，那吕公子真是害得尊主不浅，下次他若是前来，绝不会放他进来！” “本就是适逢其会，关吕公子什么事，五儿，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语气之中已经隐隐有几分威严。 “是！”五儿连忙乖巧地躬身揖礼，过一会儿，五儿小心翼翼道：“尊主，那刹那芳华曲可好？” “嗯！” “尊主，是曲子好还是词好？” “曲子在细节上尚有一些不足，不过本尊已经修正了，现在的曲子应该没有什么瑕疵，至于词，意境上极好，只是稍显匠气！” 五儿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主子这么说，这曲和词都是极好的，只是主子的眼光一向太高太苛刻，如今这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 “尊主觉得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这一句可好？”五儿眼珠子一转，小心道。 “自然是好！” “小婢觉得不好，在小婢眼里，长生最好，能够和心爱之人百世千世在一起更好！”五儿向往道。 “哪有这等好事？人想要长生，除非修至圣人道业，你看看我大匡皇朝，哪位圣人不是七老八十，那种模样和神仙眷侣怎么相配？”皇极居士哑然失笑。 “所以啊，小婢希望尊主不要找那些命短的，像尊主这般绝世人物，当寻得一样长生不朽英俊潇洒之人，百世千世在一起，岂不胜过那百年江湖？”五儿说完，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一般。 “这天下，哪有这般人物？”幽幽一声叹息，八角亭再无声音，连叹息也无。 “是啊，这世上，长寿的不是妖就是兽，去哪里找那等配得起尊主之人？”五儿嘴唇动了动，想了想，终究说不出一个字来。 第二百五十章 打听 新的周一，扯开嗓子求红票和收藏，谢谢支持！ ---- 清晨，天还未亮，黄府已经鸡飞狗跳，原因是吕杨一夜未归！ “怎么回事？”严厉无比的怒斥从黄府大厅传来，所有人禁不住打了个哆嗦。黄宗嗣发怒了，他的前面，黄天华跪在一张蒲团上，双手拿着一根荆条高举着，一脸地惶恐。黄天华的正妻张氏则在一旁直急眼。 “三哥稍安勿躁，纯阳这么大的人了，断然不会失踪，怕是昨夜喝醉了酒迷了路，也不知道在哪里休息了一夜，一会自当会回来的！”黄宗羲上前劝道。 “是呀，三伯，师弟断然不会有事的，神都毕竟是天下首善之区，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堂堂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要怪只能怪侄女不好，昨天没有看好师弟！”黄道蕴连忙说着。 黄宗嗣摇头：“道蕴侄女，这如何能够怪你，都是天华这小子胆大妄为，你们刚刚到神都，什么事情都不太了解，他便带着你们去那乱七八糟的地方吃酒，真是不可饶恕！” “父亲，是莲花水阁，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那莲花水阁可是有权有势，有身份地位的官宦人家才能去的地方，等闲人还去不得！”黄天华插嘴道。 “住口，你还得瑟了，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黄宗嗣几乎要气得吐血，他一步上前，取过黄天华高举的荆条，就要抽下去。 黄宗羲连忙拦住：“三哥，天华侄儿都已经成家立业，你这是做什么？”说罢一把夺过荆条，随手扔出了大厅，下人们也吓坏了，要知道他们的老爷从来没有发这么大的火。下人们赶紧将荆条给扔得远远的，生怕一会儿老爷又要找来抽自己的少爷。 “气煞老夫了！”黄宗嗣气得哆嗦，好一会才坐下来，牛饮了一口茶，“管家，管家！” “来了，老爷有什么吩咐？”老管家小跑了进来揖礼道。 “纯阳贤侄有消息了没有？”黄宗嗣道。 “老爷，还没有，不过府里的下人都已经派出去了，相信一会儿就会有消息了，请老爷再稍待一会儿！” “嗯，快把人找回来，若是出现个好歹，你们让老夫如何交代？”黄宗嗣痛心疾首道。 “老爷放心，出不了事，神都每天晚上吃酒喝醉的人多如牛毛，最多是让人摸了银钱而已，不会有事，老爷安心便是！”老管家连忙安慰。 “对呀，父亲，咱们神都乃是天下首善之区，天子脚下，谁敢对咱们读书人做那伤天害理之事？想来纯阳贤弟昨夜是在路上某个客栈休息了一宿！”黄天华立刻说道。 黄宗嗣大怒，指着黄天华的鼻子大骂道：“混账东西，昨夜你怎么不跟着？” 黄天华哑巴吃黄连，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儿昨夜也醉得不省人事，自顾不暇……”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跑进来，禀告道：“老爷，老爷，吕公子找到了，没什么损伤，他乘了辆马车自己回来了，已经进了前门！”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不等父亲说话，黄天华已经一股脑跳起来道：“父亲，我就说过，纯阳贤弟怎么会有事，不就是喝醉了酒在外面休息了一夜吗？” 黄宗嗣看到儿子没有自己的吩咐便站起来，心中恼火，还想要怒斥一番，但是吕杨已经走到了院中，不得不住口。 吕杨走进来，看到众人各具表情，不由歉意道：“让老师、伯父担心了，吕杨无甚事！” “罢了，贤侄没事就好！”黄宗嗣神识扫了一下，发现吕杨确实没事，这才道：“贤侄刚到神都，人生地不熟，一切还是小心为好！” “是，贤侄知晓了！”吕杨连忙揖礼。 “嗯，就这样吧！”黄宗嗣拍拍吕杨的肩膀，狠狠瞪了一眼黄天华，挥挥衣袖走了。黄宗羲摇摇头，也跟着走了。 黄天华转头对自己的正妻道：“夫人且去吧，没有什么事了！” “那好，夫君日后做事，要细心一些才好，不要让父亲大人老是担心！” “知道知道，就夫人啰嗦！”黄天华摆摆手，将自己的夫人打发走。 黄乙乙早就抢着上前，叫道：“师兄，你不知道，昨天你不在，今天一早大家都急坏了，咱们刚刚到都神都就发生了这种事，大家都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黄天华很抱歉的上前，拍拍吕杨的肩膀：“纯阳贤弟，都是为兄不好，昨夜喝得太过了，连你不见了都不晓得，若不是一大早下人来报，愚兄还不晓得！” “让兄长担心了！”吕杨歉意道，“刚才没少让伯父责怪吧？” 黄天华嘿嘿笑道：“父亲哪里会打我，不过是做做样子！倒是贤弟，昨夜去了哪里？不会转头去了哪家青楼，已经乐不思家吧？” “莫胡说八道！”黄道蕴瞪了一眼，黄天华这才讪讪一笑。 “昨夜我醉得厉害，让那车夫直接拉到城北去了，不过一个大户人家见我倒在他家门口，便让我到厢房休息了一宿，这不，一早才从城北乘了马车回来，否则还真找不回路！”吕杨连忙解释道。 “哦，还有这样的大户人家，是哪家，叫什么？”黄天华诧异。 “就在城北繁华区外，比较偏僻，庄园外并无门匾，园内有一山，上面是一个圣殿，叫做圣道皇极殿便是！”吕杨顿了顿，转而问道：“兄长可知道那个地方？” “圣道皇极殿？”黄天华念了两遍，摇摇头：“咱们神都有这样一个圣殿吗？纯阳贤弟，你不会是糊弄愚兄的吧？” 吕杨摇摇头，无可奈何一笑。 黄道蕴突然看到吕杨腰间的玉箫，诧异道：“师弟，你那玉箫是从哪里买来的，似乎很不一般！” “师姐说的是它？”吕杨笑了，从腰带上抽出玉箫，在手中把玩道：“这玉箫叫做刹那芳华，正是那圣道皇极殿的居士所赠！” 吕杨说罢，将玉箫递上来，黄道蕴接过仔细打量，当看到上面刹那芳华的词曲，顿时一愣，赞叹道：“好一支上乘的玉箫，师弟，这玉箫极不简单，若是没有看错，上面还蕴藏神文，这一定是某位圣人的制器！” “圣人的制器？”吕杨愣了一下，“师姐，你确定吗？” 黄道蕴点点头：“神文是我圣道中人很难掌握的文字，拥有无穷玄妙，这种文字一般都掌握在圣人手中！” “我瞧瞧，是不是圣人的制器，我一看便知！”黄天华拿过玉箫，看了一会，简直爱不释手，啧啧称赞：“还真是不一般，上面词曲也就罢了，只看玉箫的材质绝对是老玉精，佩戴于身上，很容易便可通灵，再说这制器手法，简直精妙绝伦，上面的果然有神文……” “师弟，这玉箫原本就有神文在上面吗？”黄道蕴好奇道。 吕杨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玉箫原先好像没有什么文字，只有许多神秘的花纹，可是皇极殿的居士将刹那芳华的词曲揉进玉箫之后，便送与我了！” “揉？”黄天华倒吸了口凉气，“这手法还真是不赖，这制器的造诣真是匪夷所思了！” “我一开始觉得制器手法轻描淡写，后来琢磨也觉得非同一般，哪曾想上面还有神文来着？”吕杨摇摇头，听听叹息一声。 “师弟，那皇极殿的居士叫什么？”黄道蕴好奇问道。 “只知道叫做皇极居士，其他都不知道，不过那庄园的仆人们都称其尊主，估计那是极有身份和地位之人！” “皇极……居士？”黄道蕴喃喃半晌，道：“能用皇极之名，若非胆大妄为，便是真的身份极其尊贵了，说不定还是皇室中人，否则不敢用皇极二字的！” 黄天华点点头，笑道：“对对对，这里是神都，是天子脚下，皇权是很威严的，一般人不敢如此胆大妄为，纯阳贤弟，你且带我去瞧一瞧，愚兄还真没听过什么圣道皇极殿，更没有听过城北有这么一个古怪的庄园，咱们也去见识见识！” “也好！”吕杨笑着，伸出手来。 黄天华尴尬一笑，十分不舍手上的玉箫，调侃道：“这玉箫非常不错，愚兄平日里绝不缺少把玩的器物，可是没有一件及得上这玉箫的，看看，上面这刹那芳华曲，啧啧，真是绝了，不知道那皇极居士是男的还是女的？若是男的，送贤弟这么一支玉箫，就有些古怪了，若是女的，八成那人是看上贤弟了！” “胡说八道什么，只不过萍水相逢而已！”吕杨无奈了。 “嘿嘿，这么说是个女的？多大年纪了？”黄天华死咬不放问道。 “是一位女子不假，不过脸上蒙着轻纱，没有见着对方的模样，也不知道对方年纪，或许是一位老奶奶，或者是一位寡妇？”吕杨笑道。 “不可能！”黄天华摇摇头，指着玉箫道：“贤弟说词曲是新制的，那皇极居士怎么会将这样的表达爱慕的词曲弄到玉箫上？” 黄道蕴也是一脸疑惑，吕杨摊摊手，解释道：“好吧，那家主人精通音律，她邀请我切磋一二，我便吹奏了两首曲子，这刹那芳华便是其中一首，不过这曲子已经被修改了几处，变得完美了！” “还有这样的事？且说说……啧啧，这曲子竟然是所作，厉害呐！”黄天华摇摇头，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吕杨将事情简单将来一遍，黄道蕴叹服道：“好高的修为，好厉害的乐艺造诣，师弟，你且带路，道蕴想要去拜访一下那位前辈，好请教一下乐艺！” “是极是极，现在就走！”黄天华连忙点点头。吕杨自然也想要知道对方的身份，点点头，于是一行人备了马车，驱车前往城北。 ……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上香 一路穿过大街，神都果然繁华无比，一路尽是看不到头的热闹景象，当真是熙熙攘攘，百业兴盛，人流如潮。 到了城北偏僻处一座无名庄园前，庄园的朱红大门上果然没有匾额，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庄子，黄天华看了看摇摇头：“怪哉，本公子在神都混了二十几年，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古怪的无名氏庄子！” 黄天华走上前去，拿动铜环，砰砰砰敲门起来。 不一会，门打开了，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脸蛋圆圆，非常清秀可人，她诧异的看着吕杨一行三人，最后将目光落到吕杨身上，她似乎还记得吕杨，连忙道：“原来是吕公子，不知道有什么事吗？” 黄天华将风雅扇啪地一下打开，咧嘴一笑：“这位漂亮姑娘，我们是来寻找你家尊主的，你快去禀报一声，就说南城中书省郎中的公子黄瑾前来拜会！” 那小姑娘脸色微红，摇头道：“对不住了，我家尊主已经外出访友去了，并不在庄里，而且我家尊主吩咐过，等闲人不许打扰她清修，你们还是回吧！” 黄天华愕然，立刻恼怒道：“吕杨吕公子到此，你家尊主也不见吗？” 小姑娘认真道：“吕公子或许会见，不过别人就不会见了，再说尊主并不在庄中，你们进来也没用！” 黄天华瞪了瞪眼睛，但是小姑娘愣是不惧，只站在门口，拦住众人。吕杨道：“是我们冒昧了，既然居士不在，那我们是否可以到山上的圣道皇极殿去上一炷香？” “这个……”小姑娘有些迟疑，似乎拿不定主意。 吕杨连忙抬手平揖，说道：“只因今天早上去得急，这才想起没有到殿中上过香，有些罪过，这才返回来给圣人诚心诚意上一炷香，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好吧，不过小婢可告诉你们，圣殿一向是不对外人开放的，你们要上香，我只能请示一下管家才行，若是管家答应，你们才可以去上香，若是不答应，小婢也没有办法！” “那好，且去通报，我们就在这等着！”黄天华摆摆手，催促道。 小姑娘连忙转身去了，好一会，才领了一位中年妇女出来，吕杨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人，不过昨夜迷迷糊糊，倒也没有见过几个山庄的人。 不想那中年女子却是认得吕杨，笑道：“原来是吕公子？” 众人凛然，心想这就是管家了，可是对方身上隐隐有浩然正气缭绕，气质独特，似乎和大儒、鸿儒身上的气质一般深广不可测，吕杨自然知道，这管家修业很高，绝对要在自己的老师黄宗羲之上，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圣道中人会给别人当管家？也不知那道皇极居士是何等身份了。 “前辈认得吕杨？不知道前辈如何称呼？”吕杨揖礼问道。 一旁的环儿姑娘撅撅嘴道：“怎么认不得？昨天夜里要不是咱们胡管家说情，尊主能让一身酒气的吕公子到厢房休息？说起来，吕公子要谢一谢咱们胡管家！” “环儿，不要多嘴！”胡管家呵斥。环儿撅撅嘴，有些委屈地攥着衣角。 吕杨连忙道：“原来如此，那么吕杨多谢胡管家维护之情了！” “不用不用，昨夜也是适逢其会，我听我家尊主说，吕公子是一位有大才情的贵族，如今已经在皇朝闯下偌大的名声，这可不得了！”胡管家笑着。 “过奖了！” “听环儿说你们要到皇极殿上香？”胡管家摆摆手，话题一转，笑道。 “是，昨夜太过失礼，没有能够诚心上一炷香，所以想要弥补一下！”吕杨揖礼道。 “好吧，虽然尊主不在，但是你们要上香，这是好事，你们且进来吧！”管家点点头，让吕杨等人进入。 “这位公子和小娘子是……” “本公子黄瑾，字天华，乃是中书省郎中黄宗嗣之子，如今是户部宝钞提举司之提举。” 黄天华自我介绍之后，转身一指黄道蕴：“这位是我堂妹，乃是荒州白龙潭书院黄宗羲儒师之长女，名道蕴便是！” “原来是黄公子和吕公子的师姐，呵呵，失敬了！”管家连忙笑着，但是并无那种讨好之色，而是不卑不亢。 黄天华有些诧异，这才感觉这皇极殿不同一般，估计后台很硬。 众人沿着蜿蜒的石阶往上，一路欣赏幽静的景致，到了半山亭，管家道：“吕公子和黄姑娘从荒州远道而来，可是前来参加六艺殿比的？” 黄天华抢着道：“前辈目光如炬，我这吕贤弟拿到了全六艺殿比的资格，至于我这妹妹，也要比乐、数二艺！” “吕公子要参加全六艺殿比？”胡管家诧异，古怪地上下看了吕杨一眼，“全六艺殿比？呵呵……已经数十年没有人拿过全六艺殿比的资格了，吕公子，你可是天才呀！” “过奖了！”吕杨笑笑。 “嗯，到了！”胡管家说着，踏在最后一级石阶，站在了一栋颇为庄严肃穆的圣殿前，殿宇是木石混合结构，占地也不大，但是足够精致，圣殿雕梁画栋，无不是显现出极高的建造工艺。 一股庄严神圣之气从圣殿中透出来，吕杨、黄天华、黄道蕴心中微微凛然，立刻正了正衣冠，黄天华更是将手中风雅扇收起来，三人对视一眼，迈开脚步，进入圣道皇极殿。 大厅空阔，地面是用白玉琉璃砖铺成，纤尘不染，大殿的大梁是用巨木修造，支撑的合抱大柱却是用青玉修造，上面还绘着蟠龙和各种圣道文字，偶尔还会镶嵌几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清冽的光辉照耀整个殿堂。 一尊不会知道是何种玉石制作的圣像立在大厅中，前面还有案台，上面供奉一口大香炉，其中三炷香正缓缓燃烧着，升腾起三缕凝而不散的香火。 大殿笼罩在一种肃穆的氛围之中，隐隐有香火之气弥漫，众人用神识打量，便能看到圣像上凝聚和缭绕的香火光辉，那光辉是金色的，混合着月白色的圣道之气。 吕杨看去，光辉之中，一团团金色的神光沉浮着，里面是一道道金赦。每一道金赦上写满了神文，蕴含着一道神灵的意志。这样的金赦不知道有多少，看上去眼花缭乱，吕杨粗略数来，竟然有上千之多。 吕杨吓了一跳，若是没有看错，每一道金赦都代表了一位神灵的真名啊，这样的景象，说明了皇极圣人处于圣人道业第二重：御神。而御神的数量，非同一般。 圣人道业第一重，御鬼；第二重，御神；第三重，百圣朝宗。 每一重，都是一个重大的突破，第一重御鬼，实际上是御使阴神，此境界又名遍知之境，坐着暗室便可察天地之事。第二重更进一步，御使神灵，这神灵已经不是阴神，而是阳神阶段的神灵。 皇极圣人的圣像上，确确实实展现出了圣人道业第二重的特质。黄天华和黄道蕴也微微诧异，心想这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圣人，可是为什么皇朝的典籍之中没有皇极圣人这一号人物呢？ 古怪，太古怪了！ 胡管家招招手，环儿已经拿了九支香过来，给吕杨三人每人分了三支。吕杨接过三炷香，抬头看了一眼圣像，越发感觉这圣像和皇极居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虽然想得多，但是始终不得要领，干脆不想了，吕杨定了定神，将三炷香恭恭敬敬抬到自己的额头前，一缕神识缠绕上去，微微一动，三点红色火光起，香已经被点燃。 这不是用凡火点燃的，而是用自身的神识点燃，这才是正宗的香火，货真价实，童叟无欺。那一缕神识，是供奉给圣人的，代表的是真真实实的诚心。 圣人立像，布教化，为的就是千千万万的真香火，真正的香火可壮大圣人的力量，有无穷妙用。 黄天华和黄道蕴亦然，用神识点燃香，然后恭恭敬敬插到香炉里，虔诚叩拜几下，既然是进来诚心上香，那就不能搞那些虚的，需得真真正正将一缕神识化为香火供奉上去。 胡管家自然看到九道香火缠绕到圣像上，汇聚到灵光中，顿时满意地微笑着，心想皇极圣人虽然不是特别在乎香火的收集，但是能有一些总是好的。 “胡前辈，不知道是不是晚辈孤陋寡闻，何以从来没有听过皇极圣人之名？”黄道蕴询问道。 胡管家道：“你们有所不知，皇极圣人乃是隐圣，香火并不是其本源之力，所以收不收集香火无所谓，而且我家圣人喜安静，只专注于修业，不好名，是以就不向外宣扬了！”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知道这位圣人的真实名讳为何？”黄天华好奇道。 “呵呵……”胡管家笑道：“我家圣人来历出身不凡，是以不好轻易向人透露，即便是说个姓氏，便能让人明白其来历，所以几位就不要追问了，我家圣人吩咐过，圣人之姓名不可泄露！” 黄道蕴叹息一声，仰慕无比：“皇极圣人竟然不为众生香火，真正是高风亮节了，着实让我等敬佩不已，不知道当今皇朝九州，这样的隐圣有几位？” “几位？”黄天华摇摇头，“估计也就一两位吧，咱们大匡皇朝目前还没有飞升的圣人不到十位，圣人若是不靠香火，还真是有些奇怪呢！” 黄天华不能理解隐圣，在他看来，不受香火的圣人，虽然道业已经在圣人道业第二重，但是算不上正宗之圣人吧？ …… 再求红票！ 第二百五十二章 无礼 在圣道皇极殿供奉了三炷香，果然没有见着皇极居士，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吕杨等人只好失望下山了。 “纯阳贤弟，你是不是得罪过那皇极居士？”黄天华道。 “怎么可能，若是说得罪，那就是不该带了你们前来，那居士明显就是清修者，能见我已经是侥幸，哪里还能见兄长这等闲人？”吕杨苦笑着，摇摇头。 “罢了罢了，咱们先回吧，那居士身后有圣人撑腰，后台硬得很，估计特不好打听她的情况！”黄天华摇摇扇子，一脸无奈。 黄道蕴也颇为失望，难得寻到一位乐艺卓绝的前辈，若是能够请教一二，自己的乐艺估计会有很大提升，现在好了，吃了个闭门羹。 返回黄府，吕杨便开始专注修行，小院除了黄道蕴居住，乙乙和蒹葭都被安排到了另一处小院。 因为面临六艺殿比，吕杨基本上足不出户。没有殿比任务的黄乙乙和吕蒹葭，三天两头在神都到处游玩，神都多的是名胜古迹，这也成为他们乐不思家的原因。 六艺殿比渐近，期间吕杨又到圣道皇极殿拜访了几次，但是无一能够再见到皇极居士，每一次都让吕杨怅然而返。 这一日，五皇浩然气冲空，已经持续两天三夜，房间内，吕杨头上的云盖布满了圣道文字，其中最为瑰丽的当属风花雪月集的诗篇，以及《丹道》。 说起来也是造化，《丹道》虽然是最后刊发，但是造成的影响力远远超乎吕杨的想象，从虚空中反馈过来的圣道之力直接将吕杨神庭识海中的《丹道》一书直接升华为珍文。 满篇的珍文，光华璀璨，照耀整个神庭识海，那一方灵池由原来十丈扩大了十倍，达到百丈，滚滚五皇浩然气化作的光质化池水清澈无比，其中蕴藏的天地灵文、玄文不断的翻滚，有的直接升腾起来，悬浮在半空，熠熠生光。 吕杨服用完毕灵丹，将五皇浩然气逐渐收拢，便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黄天华兴冲冲叫道：“贤弟可在？” “兄长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吕杨起身打开门。 黄天华笑道：“贤弟，你怎么忘了？今天太书院开放，咱们要先去太书院瞧一瞧，熟悉一下环境，明天好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吕杨恍然大悟，但凡是殿比之前，都应该去太书院看一看才是，否则不熟悉环境，吃亏不小。以前甚至出现过因为在太书院迷路而导致错过殿比的情况发生。 “那好，叫上师姐，咱们这就去瞧一瞧！”吕杨吩咐一声，转身换了一件儒衣，这才走出房间，院子另一边，黄道蕴已经走了出来。 黄天华笑道：“道蕴妹妹早就准备好了！” 黄道蕴微笑着走上来，朝两人揖礼笑道：“是要去太书院看一看，熟悉一下，至少熟悉的环境可是安定心神，有助于大比。而且太书院是神都至高书院，从创立伊始，就是皇朝至高学府，很多从书院毕业的秀才都选择到太书院进行进修，不过太书院门槛比较高，非优秀的秀才、茂才和盛才便难以进入！” 吕杨也知道太书院的规矩，若是将九州的数百间书院都比作“中专”的话，那么太书院就是“本科大学”，里面汇聚的都是“本科生”、“硕士生”和“博士生”。 大匡皇朝书院体系是很明确的。 最底层是各县、乡的私塾，那里培养的是蒙童和学子，还没有踏入圣道修行的门槛。 往上则是九州各城的书院了，比如白龙潭书院等等，培养的是立心道业的儒者。 九州各城的书院之上，才是太书院，立言道业的儒者可申请进入进修，当然了，每年的名额有限，不是最优秀的太书院是不会考虑让你进去。 太书院之上，还有翰林院。翰林院最低也要立命道业才可进入其中，也就是说翰林院里面不是真儒，就是大儒和鸿儒，甚至是宗师。 翰林院已经不是学府，而是纳入皇朝行政院体系的机构，入了翰林院，便有了官身，可以被指派到各城的书院去当书院的儒师。 皇朝的书院体系是一张完整的大网，自上而下牢牢掌控住皇朝九州所有的读书人。读书人大致有两条康庄大道，第一条是修身，精进道业，有生之年成就宗师和圣人道业，进而入百圣太庙，甚至飞升天外。 第二条大道是治国平天下，这是一条从政从军之路，或作为官员或为儒将，统兵征战，牧守一方。 两条康庄大道，无论是哪一条，都可以说是读书人的毕生之愿。 吕杨一行三人，也不带随从，到了太书院大门前，让吕杨颇为失望的是，太书院的院门真是太寒酸了，也就是一面红色砖墙，修一扇大铜门，上面漆红，一张梨花木老匾，上面书“太书院”三个大字。 “还真是……就不能修建一座数重高更加气派的门户吗？”吕杨深吸了口气。 黄天华赞同道：“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可是这大门已经立了四百多年，谁敢动一下？” “这是为何？”吕杨自是不解。 黄道蕴摇摇头，道：“师弟，你大概还不知道，这太书院的门是太道圣人亲自设计建造的，连那一张老匾也是太道圣人题的词，所以后人如何敢动？” 吕杨摇摇头，心中不以为然，心想道：“大匡皇朝就是顾忌太多，太道圣人修建的门又如何，既然不够气派，该修还是应该修，也没什么大不了，偏偏皇朝之人太古板和偏执，陈腐的规矩就是多！” “好吧，进去瞧瞧！”吕杨迈步进入太书院，一路沿着一条石板路参观，这太书院果然很不错，风景十分秀美，金鲤湖四周，树木丰茂，一座座殿宇鳞次栉比，在一座高四重的巨楼阁前，不少儒者进进出出，吕杨看去，发现门上匾额书写三个字“春秋阁”。 “春秋阁是什么所在？”吕杨好奇道。 “贤弟，你当真要好好了解一下太书院才好，这春秋阁是太书院藏书的地方，据说太书院典藏天下书籍，大概世上十之八九的书都能在这一座春秋阁中寻找到，当然，一些珍本只有够资格的人才能阅读，有的时候，圣上也会到春秋阁来寻找藏书呢！”黄天华解释道。 “连圣上都来？”吕杨诧异了，这么说来，咱们大匡皇朝这位圣上还真是如传闻中一样，是一位勤奋好学、博学多才的大宗师。 “咱们不能进去吧？”吕杨问道。 “咱们不够资格！”黄道蕴摇摇头。 “什么人有这个资格？” “进学太书院的儒者才有资格，以及真儒以上经过认证的儒者！”黄天华道。吕杨摇摇头，叹息一声，连续参观了六艺殿比的各个殿宇，对殿比的场所已经心中有数。 正在三人继续游玩的时候，一辆三乘马车缓缓驶过身边，窗帘上打开，一个少年看到黄道蕴，立刻惊为天人。 “停车！”少年喊了一声，车夫立刻高喊着拉着缰绳，那车夫声音又尖又细，而且还没有胡须和喉结，俨然是净了身的内官公公。 少年推开马车门走了下来，只见这少年一袭黑底茶花儒衣，非常贵气，头戴黑金双色冠，手中持一柄风雅扇。 “几位且住！”少年拦住吕杨一行。 黄天华、吕杨和黄道蕴微微惊讶，连忙抬手弯腰揖礼道：“不知道是哪位殿下当面？” “本殿排行十八，单名一个瑞字！”少年嘴角微扬，露出一丝邪笑，一双鱼眼睛盯着黄道蕴美丽无瑕的脸庞，毫无顾忌地露出贪婪之色。 “原来是瑞阳殿下当面，不知道殿下有和吩咐？”黄天华连忙揖礼，同时心头咯噔一下，心喊糟糕。这十八皇子杨瑞，是当今弋贵妃之子，上个月才及冠，得赐瑞阳殿，为瑞阳殿下，听说这位瑞阳殿下风评不太好，平日胡闹妄为，瑞阳殿蓄养了不少美人和童女。 “嗯，你知道本殿？”瑞阳殿下心里得意，看了黄天华一眼，笑道：“你是哪家的公子？” 黄天华连忙回道：“下官是户部宝钞提举司的提举，黄瑾便是，为中书省郎中黄宗嗣之子！” 瑞阳殿下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你身边的这位佳人是何人，且为本殿介绍一下？” 黄道蕴微微皱眉，连忙揖礼。黄天华介绍道：“这是下官之堂妹，名道蕴，乃是荒州白龙潭书院黄宗羲之女，是来神都参加六艺殿比的儒生，还请殿下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原来是道蕴小娘子，呵呵，道蕴小娘子品貌极好，本殿十分喜欢，且随本殿回瑞阳殿如何？！” 瑞阳殿下说着，脸上虽然含着笑，可是言语之间蕴含是一种理所当然、不容拒绝的意味。 “嗯？”黄天华、吕杨和黄道蕴均皱皱眉头。均感觉堂堂皇朝的皇子，太过无礼。 瑞阳殿下转身上了马车，然后看着黄天华一行三人，神色已经转冷：“道蕴小娘子，听不到本殿的吩咐吗？” “殿下，请自重！”吕杨冷哼一声，已经运转文气，震动龙吟音符，震人心魂的音波已经如雷霆一般灌入瑞阳殿下的耳膜，重重轰入其神庭识海，震得对方心旌摇曳，脑海轰隆作响。 瑞阳殿下身体打了一个哆嗦，脸色陡然发白，差一点就滚下车厢来。 …… 第二百五十三章 对策 “大胆！”赶车的内官脸色顿时煞白，对吕杨怒骂一声，然后尖叫着，慌得六神无主，跑上来扶住瑞阳殿下，哭丧道：“殿下，您没事吧？老奴着实该死，没有护好殿下的安危！” 瑞阳殿下道业不高，仅仅和吕杨一样，是立心道业第三重，也就是秀生道业，不过秀生也有高下之别，瑞阳殿下没有参加六艺大比，其实力连院比初轮都无法出头，但是因为有一个贵妃的娘和一个当皇帝的爹，一向嚣张跋扈惯了。 “你……你竟敢……”瑞阳殿下脸色惨白，一双眼睛射出恶毒阴狠的神光，一脚将扶着自己的内官狠狠踹了一脚。 吕杨弯腰揖礼，面目表情，直接问道：“殿下，臣下不敢，只是殿下，不知道您让我师姐随您返回瑞阳殿是何意？” 黄天华已经愣住，着实是被吕杨的惊人行为震住了，然后心里直喊糟糕。黄道蕴也是心中忐忑不安，一方面因为吕杨这样维护她，着实让人感动。另一方面又恼吕杨那种宁折不弯的性格，也不知道委婉拒绝，冷不丁就将一位殿下给得罪了。 瑞阳殿下阴冷着脸，盯住吕杨，就像是一头噬人的野兽，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本殿的意思还不明白吧，本殿看上的女子，自然要带回去宠幸！” 吕杨突然朗声大笑起来，这是怒极而笑，声音巨大如雷，震得四周林木簌簌作响，三匹马狂躁起来，呼着粗气，不断地踢着前腿，非常不安。瑞阳殿下也被吕杨的气势惊住，脸色越发苍白，但是他仍然自持皇子的身份，阴冷盯着吕杨，似乎要将吕杨的模样深深地印入脑海。 “圣上一向爱惜声誉，他可知道殿下如此欺男霸女，荒淫无道？”吕杨脸色转冷，质问道。 “你……”瑞阳殿下勃然大怒，脸色早已经铁青起来，他从小锦衣玉食，人人都顺着他的意，从来没有人敢拂逆自己的意思，更没有人敢这么大胆的质问和威胁。平日里他看上什么女子，不需多说，都能达成，没有想到面对荒州来的贱民，竟然受到如此大的屈辱。 “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本殿一定要灭其满门！”瑞阳殿下心里勃然大怒，他真是悔死了，今天没有带贴身护卫在身边，否则一定要当场斩了侮辱自己的贱民。 瑞阳殿下脸色又青又白，他转头盯住黄道蕴，森冷道：“你真不愿随本殿回瑞阳殿？” 黄道蕴虽然不喜眼前这位皇子如此霸道无礼，但是仍然不好放肆，只揖礼正色道：“多谢殿下垂青，只是道蕴无委身他人之意，还请殿下另寻他人吧！” “不识抬举！”瑞阳殿下脸色转白，哼了一声，挥手放下车厢的窗帘，再不言语，那内官脸色一寒，心里直怵，连忙跑到车架上，吆喝一声，打马离去。 只见马车渐渐远去，马车中，传来一个阴冷无比的声音：“去查一查，那顶撞本殿的小子叫什么，本殿不仅要他死，还要他全家死光死绝！” “是，小的一会就去查！”驾车的内官连忙应了一声。 “完了，完了，真是祸从天降，怎么无端端地惹到那位瑞阳殿下？”黄天华脸色还有些发白，急得他团团转。 吕杨沉默下来，黄道蕴问道：“那瑞阳殿下有什么来历，难道他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黄天华转头看了看黄道蕴一会，摇摇头：“哥哥我今天真是明白什么叫做红颜祸水了，我说妹妹呀，你太过漂亮也是一种罪过，今日竟然无端招惹了那位殿下，还不知道会不是祸及咱们黄家，哎呀，他的生母可是最得宠的弋贵妃，圣上更是非常疼爱他，未及十七便提前及冠，赐了瑞阳殿，多少皇子皇女均没有这样的荣宠！” 出了这么一件事，吕杨等人哪里还有兴致，只得返回黄府。在黄府之中，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黄宗嗣脸色难看，一言不发。 “事情可是不好办？”黄宗羲询问道。 黄宗嗣点点头，叹了口气：“原本这事纯阳贤侄和道蕴做的都不错，可是对方是瑞阳殿下，那位殿下是出了名的难惹，其母是戈贵妃，在后宫之中独大，甚至连皇后都要礼让三分，是以瑞阳殿下跋扈惯了，但凡是得罪他的均没有好下场，前年户部郎中卢灵之女被他强抢了去，糟蹋了整整七天七夜才放回来，最后那女子在自家悬梁自尽了，卢灵不忿，在庭上告了御状，那瑞阳殿下最后只是遭了圣上训斥，过了不久，户部郎中卢灵便因为谋逆之罪，全家入狱流徙，一家人在流徙过程中遭遇了马贼，全家死无全尸，这事闹得很大，听说就是弋贵妃下的黑手！” 吕杨倒吸了口凉气，感觉闯祸不小。 黄宗羲沉默下来，半晌才道：“这事已经发生了，多想无益，咱们还是小心一些，不要让人抓了把柄，等过了殿比立刻回转荒州，远离这是非之地！” 吕杨叹息一声：“老师，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听说寿阳殿下已经回了神都，要不我修书一封给她吧，让其周旋一二？” “也好！陆苍前辈在神都也多有故交，为师也会让他想想办法！”黄宗羲说道。 吕杨当即回房，立刻修书一封，向寿阳公主说了遭遇瑞阳殿下的事情，拜托其想想办法，周旋一二。 将书信再三检查一遍，又附送上一瓶十粒装的十寿丹，随书信送出去，这才松了口气。黄道蕴寻来，颇为歉意。 “今天这事都是我招惹来的，就怕那瑞阳殿下对师弟会怀恨在心，要在殿比上对你使坏，要不咱们托人登门，向那位殿下道歉？” 吕杨摇摇头：“没用的，师姐不是也见过那人的嘴脸了吗，就那种性格之人，一不如意便睚眦必报，即便是咱们向他下跪磕头，也不会让他觉得痛快，所以咱们何必做这等无用功？” “都是道蕴不好，这次只怕要连累师弟了！”黄道蕴叹息一声。 “师姐说的哪里话，人活在这世上，什么事不会遇上？师姐的安危，吕杨自然要维护的，说起来也是那瑞阳殿下太过无礼，这圣人教诲和礼义廉耻他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吕杨冷冷说道。 …… 寿阳公主刚刚从皇宫回到寿阳殿，在书房研究了一遍吕杨的《丹道》一书，上官仪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殿下，吕待诏刚刚托人送来一封书信，并送上十粒十寿丹！” 寿阳公主呵呵一笑：“不该再称吕待诏，应该改称吕侍讲才对，说罢，是什么书信，让他这么破费？” “殿下还是亲自过目吧，有些棘手！”上官仪小心翼翼将书信递上来。 寿阳公主眉毛一挑，接过书信打开，快速阅读一遍，待看完，寿阳公主脸上已经是一片铁青，她越想越是恼怒，禁不住拍案而起：“好啊，又是那个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仗着弋贵妃这条母狗撑腰便无法无天，这回又惹到本殿的头上来了，他这是当本殿没有脾气不成？！” …… 第二百五十四章 庸礼 “什么，你说那个贱民是那个发明炼丹之术的吕杨？”瑞阳殿下杨瑞拍案而起，一脸震惊地看着身边的内官。 “没有弄错吧？”杨瑞冷冷道。 “殿下，老奴已经派人去打听了，绝没有弄错，那人正是那姓吕的，他现在可是神都炙手可热的人物，而且他还是翰林院侍讲，皇朝一等子爵，圣上在宫里可是隔三差五便打听他的消息，还有寿阳殿下，听说，听说……”内官开始结结巴巴起来。 杨瑞下大怒：“听说什么，给我讲！” 那内官赶紧跪下，战战兢兢道：“听说寿阳殿下已经就这件事报呈陛下，陛下龙颜大怒！” “什么？寿阳，你安敢如此？！”杨瑞再度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书案。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那姓吕的如今可是九州上下都在关注的殿比儒生，听说他会参加全六艺殿比，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现在圣上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咱们不好下手……”内官连忙劝道。 “不好下手？”杨瑞猛地抽中君子剑，一剑刺入那内官的胸膛，顿时鲜血迸射出来，洒了瑞阳殿下一脸。可怜忠心耿耿的内官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殿下，你好毒……” 内官嘴角溢血，脖子一歪死不瞑目。杨瑞露出凶残的表情，冷笑道：“没有用的东西，不能为本殿分忧，养你们何用？” 就在这时，一个仆人匆匆跑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只是微微迟疑一下，似乎已经见怪不怪，说道：“殿下，圣旨到，公公已经在外边等候了！” “圣旨？”杨瑞露出古怪之色，道：“先把这没用的狗奴才尸体拖下去，不许埋了，要喂狗！” “是是是……”仆人战战兢兢，不敢违背，赶紧将内官的尸体拖下去，又命人前来清理地面的血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杨瑞行止不端，罚禁足瑞阳殿半年，钦此！”宫里的内官手持圣旨，朗声念着，杨瑞脸色铁青，恭恭敬敬接过了圣旨。 内官看了杨瑞一眼，微笑道：“殿下，您可要好自为之呐，今天陛下可是雷霆大怒，若是殿下再有什么惹怒陛下的举动，只怕到时候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多谢公公提醒！”杨瑞招手，下人们立刻拿了一叠银票上来，恭恭敬敬呈到了内官的面前。 “好说好说。”内官眯着眼睛微笑着，接过银票，转眼间放进了袖中，“若是殿下没有什么吩咐，老奴便回宫复命了！” “请！”杨瑞将内官送出瑞阳殿，转身之后，一张年轻还带着一些青涩的脸孔变得狰狞起来，“寿阳，你这贱人，还有吕杨……不让本殿称心，嘿嘿，等着吧，不要让本殿抓到你们的把柄，否则定要你们万劫不复！” …… 吕杨接到瑞阳殿下被禁足的消息，松了口气，心想这一段时间应该没什么事了，等到殿比结束，吕杨便会返回荒州，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在书院之中谁也奈何不了自己。 话说十五到来，第一场六艺殿比开始，先行考校的还是礼艺大比，比试的场所是太书院春秋阁大堂。 春秋阁大堂已经被暂时清理出来，非常开阔，大堂中央只安排了二十七张书案，二十七名儒生鱼贯而入，按照书案上的名字对号入座。 九州六艺殿比，一向只有二十七人，这二十七人，均是九州选拔出来的精英，注定是皇朝的未来顶梁柱。 历史证明，朝堂之上所有身穿朱紫的官员，以前九成九都是六艺殿比出身的，这就说明一个道理，非睿智之人难以入朝堂。 礼艺殿比是六艺殿比的首比，具有非凡的意义。等到二十七位儒生进入大堂坐好，大堂四周的回廊上，陆陆续续进来不少朝堂官员，各大王公贵族也都联袂而来。 “圣上来了！”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整个大堂四周都骚动起来，就连正在大堂中准备的儒生也都议论纷纷。 吕杨抬头看去，只见骚动迅速平息下来，但是却看不见皇帝的身影，估计是到了春秋阁的二楼。 “好了，肃静，肃静！”主持殿比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宗师，他将手中的致知尺往书案上拍了三下，参加殿比的儒生这才安定下来。 吕杨看到，每一个殿比的儒生都显得神采奕奕，似乎皇帝的驾临，更让他们兴奋不已。 “燃高香，礼艺殿比开始！”老宗师扬声说着，略带苍老的声音传遍整个春秋阁。春秋阁外，数以千计的儒生和儒师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将整个春秋阁前面的道路和草坪都占满，一些仆人繁忙地小跑着，互通着消息。 “开始了，开始了！”春秋阁外，一共设有二十九个书案，每个书案前也坐着二十七名院职者，清一色的秀才，他们的书案前也都准备着一支干净的狼毫笔。 一名秀才转头对旁边的同行笑道：“我等虽然是秀才，但是能够为才华出众的学弟学妹们出一份绵薄之力也是应该！” “听说这一次六艺殿比天才辈出，最有希望夺冠的王冲和吕杨！” “嗯，这两人声名最盛，为天授之才！” “王冲三岁习礼，四岁习乐，五岁六艺俱全，十二岁着书《怀仁》，文惊天下，如今年方十四，可谓少年才气！而那位吕杨，年十七，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前做风花雪月集，诸章回体小说，现又着《丹道》，惠及天下，人人钻研，为不世之天才！” “还真是相当期待，也不知道这两位天才随能夺得乐艺殿比之桂冠？” …… 春秋阁外议论不止，春秋阁内，旁观的儒师、贵人们也都小声的议论着。二十七名儒生早已经从书案上拿起狼毫笔，文气灌注之下，狼毫笔透出淡淡的光华来。 大多数儒生的浩然正气都是乳白色的，十分浓郁，但是吕杨的五皇浩然气虽然是白色，但是却透着五色光芒。 吕杨打量了其他二十六位儒生，竟然有五名是女子之身，只是她们都做男子打扮，若是不仔细瞧便瞧不出来。 还有几名秀生，年纪在十二三岁到十五岁之间，乳臭味干，看去颇为惹眼。吕杨心里叹息一声，终于明白什么是天才了。 天才估计真是天授之才，不拘年龄之限制，多有少年成名者。吕杨自身的情况自己知道，若不是有两世见知，估计他还在吕丘县放牛打猎。原本十几岁还是少年懵懂的年纪，但是偏偏神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十几岁的天才已经智慧超卓。 那名声赫赫的王冲身穿一件紫色儒衣，面容俊秀，虽然还有几个稚气，但是剑眉星目，显得儒雅风流之中又带几分英气。 那王冲转头看了吕杨一眼，目光如漆，脸上看不出任何悲喜之色，似乎这人已经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无论怎么看，吕杨都比不上那王冲，年龄、面貌、家世，还有前途，听说这位王冲，是琅琊王氏的嫡子嫡孙，如今已经是太子的侍读，将来若是太子继位，则前途无量。 吕杨如今已经十七，差了好大的年岁，而修业则处在同一个水平，因此，吕杨没有一丝优越感。 摇摇头，将无聊的情愫挥之脑外，凝神一会，开始缓缓在书案上书写开来，也不用纸张，直接以案台作纸，浩然正气为墨。 “庸礼”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 “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 吕杨一字一句，洋洋洒洒写开来。这一段乃是中庸之道，为君子之道，诚心，中正平和，中不偏，庸不易。 吕杨笔头一转，承上启下，继续书写道：“礼者，秩序之道，人尊礼法，亦当中庸。礼过则激，矫枉则过正。礼不达则弛，秩序则无立……” 下面一段，就是礼和中庸的辩证关系了，礼太过，则趋于偏激，譬如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万不能过，过则激，家庭不但不能和谐，还会引发仇恨。 将两者的辩证关系阐述一遍，吕杨投笔，衣袖一挥，整片文章上千言立刻飞起，悬浮在大堂上，熠熠生辉。 所有人只要抬头，即可看见。 吕杨这一篇文章一出，大堂四周的回廊上，议论声明显高了一些，但还不至于影响大堂内儒生们的比试。 位于书堂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一扇窗户打开着，文帝端坐在房间的椅子上，也不用特意去敲，只需将神识稍微一扫，整个大堂内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儒生们写的文章也都历历在目。 和文帝一个房间的还有几位白发苍苍的老宗师，他们有的是百圣太庙的大宗师，有的则是翰林院的老宗师，还有的是太书院德高望重的老儒师，一共是九人，连带着皇帝，不过十个人。 这十人，正是这次礼艺殿比的评判。 这些老宗师都是学问精深之辈，二十七位儒生写的东西，哪一篇水平高，哪一篇水平低，一眼看去，都基本有数。 文帝喝了口茶，道：“诸位，且说说看，哪位儒生的文章能入尔等法眼？” 一名儒师走出来，揖礼道：“老臣觉得《庸礼》出色一些！” “不对，还是《仪礼》好一些！” “不然，庸礼更妙一些，中庸之道，诸圣虽有论述，但是今日庸礼之言，也有阐发，这就颇为难得了！” 宗师们沉默下来，一人道：“还是等到众人写完，再定夺也可！” “不用等儒生们写完了，那些没有写完的，多半也无惊人之论！” …… 话说大堂中，吕杨转头看去，正看到王冲上方一片文章熠熠生辉，《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若夫，坐如尸，立如齐。礼从宜，使从俗。夫礼者所以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也。礼，不妄说人，不辞费。礼，不逾节，不侵侮，不好狎。修身践言，谓之善行。行修言道，礼之质也。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礼闻来学，不闻往教。 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辨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宦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 是以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夫唯禽兽无礼，故父子聚麀。是故圣人作，为礼以教人。使人以有礼，知自别于禽兽。 …… 吕杨看罢，洋洋洒洒万余言，对于礼述论，相当完备，言辞深刻，文风犀利，处处透着一种无比的自信和优越感。 “啪啪啪……”几位儒生突然投笔，瞪了一眼王冲，冷哼一声转身而去，王冲露出微笑，完全不理会那些嫉恨的目光。 “果然是能言善辩，有真才实学之人，虽然年纪小，但是智慧和才学惊人，也不知道这样的人脑袋如如何长的，真正让不少大龄青年嫉恨！”吕杨叹息一声。 就在吕杨转头观看其他儒生所写的文章之时，王冲突然转过头来，看了吕杨一眼，脸上虽然微笑着，但是眼眸中透出一缕厌恶的凶光。 “哼，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王冲冷笑一声，对吕杨十分忌恨。原来吕杨发明了炼丹之术，寿元丹悄悄流入神都，直接让一些大宗师延长了一甲子寿数，这些大宗师之中就包含有皇帝。 皇帝延寿，第一个发恨的便是太子杨洪，原本以为文帝年事渐高，只需再等上几年，便要退位，但是没有想到一粒甲寿丹，让杨洪直接梦想破碎！ 身为太子杨洪的侍读，王冲自然也恨极了吕杨，因为吕杨罪大恶极，竟然毁了他的大好前程。 吕杨自然没有想过这些，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间接得罪了不少人，包括同殿比试的天才少年王冲。 春秋阁外，二十篇文章悬空而立，等候在此的儒师、儒生们远远便能看到，这是二十七位院职者直接转抄出来的，以供广大关注殿比的人观看和品评。 春秋阁外早已经乱哄哄，二十七篇礼述对比，高低自然很明显，有的人摇头叹息，有的人欢呼雀跃，还有的人咒骂不休，更有的人拂袖而去。 一片树荫下，黄宗羲领着两个女儿，以及黄天华、吕蒹葭站着，眺望已经转抄出来的二十篇礼述，脸上露出轻松之色。 “父亲，师弟的才学是毋庸置疑的，女儿看，那篇庸礼怎么也可以评入前三！”黄道蕴笑道。 黄宗羲点点头，笑道：“嗯，女儿说得不错，为父也是这么看的，能够入前三就已经不错了，若是能够得圣上欣赏，或许有机会提点为第一！” 吕蒹葭拍手跳起来，叫道：“那便好，希望圣上能够偏心一下！” 黄宗羲摇摇头，无奈笑道：“蒹葭，不可如此说话，这话要是让人听去，可是要治罪的！” “皇朝不以言论治罪！”吕蒹葭吐了吐香舌。 “虽然如此，但是你说圣上偏心的话，让人听去总是不好！”黄宗羲摇摇头。 “知道了！”吕蒹葭连忙揖礼。黄乙乙笑道：“父亲就是严肃，蒹葭的话可是童言无忌，有什么人敢看不顺眼不成？” 黄宗羲立刻拉下脸来，一旁的黄天华看到，连忙劝道：“还是小心一些为妙，昨天咱们才刚刚得罪了瑞阳殿下，我听说寿阳公主参了他一本，使得他被圣上训斥，责罚他禁足半年！那瑞阳殿下是睚眦必报之人，估计他正在派人到处打听，想要抓住咱们的把柄对付咱们呢，所以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众人一听，原本还好的心情立刻消失无踪。黄乙乙恼怒道：“那瑞阳殿下真是坏透了，我还听说他是诸位皇子当中品性最差的，为这么这样的皇子还得皇帝的宠爱，难道圣上糊涂了不成？” 黄道蕴掩住黄乙乙的嘴，呵斥道：“不许胡说！” 黄乙乙觉得委屈，吐吐香舌，不再言语。黄宗羲摇摇头，叹息一声：“不是陛下的过错，实在是你们不明白一个父亲对待孩子的心，等到你们日后成家立业，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们就会明白了！” “当当当当……” 五声钟响，春秋阁内外全都安静下来。 只听一个苍老洪亮的声音宣布道：“礼艺殿比，由太书院、翰林院、百圣太庙之儒师联合考评，最终由圣上钦点，故前三名次如下：吕杨，《庸礼》为首；王冲，《仪礼》为次；赵和，《真礼》再次。” 第二百五十五章 流言 “什么！他竟然还在我之上？”王冲脸色铁青，他冷哼一声，扔下笔，转身走出春秋阁大堂。 王冲此时已经怒火中烧，吕杨屡次坏他的前途，这样的仇恨让他不能自抑。 “一飞贤弟，请等等！”赵和追了上来，脸上也不大好看，他小声道：“一飞贤弟，愚兄真是替贤弟不值，那吕纯阳有什么本事，无非是写了一本《丹道》，竟然便入了圣上和不少宗师的青眼，这才侥幸压了咱们一头……” 王冲脸色阴沉，转头道：“赵兄，你想要说什么，请直言吧！” 赵和笑道：“好吧，那愚兄就直说了，一飞贤弟想不想教训一下那个人？” “教训，怎么教训？”王冲眉毛一挑，来了兴致。 “打断他的腿？或者搞臭其名声？”赵和说道。 王冲摇摇头，露出一丝狰狞之色，“打断腿有什么用，现在的小还丹可以治疗任何重伤，不过搞臭其名声却是可以的，只是要怎么做？” “这个……”赵和愣了一下，反倒说不上来了，显然他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赵兄，你不会还没有主意吧？” “这个……呵呵，还需要从长计议！”赵和笑道。 “那么赵兄打听过他的情况吗？” “打听过，不过他在德行方面没有什么可以诟病的，想要污其名声只怕很难！”赵和摇摇头，颇为无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赵兄，想要污蔑一个人，不需要真实，只需要流言便可，要知道流言比任何刀剑更加锋利，更加难以抵挡！” “……”赵和沉默下来，好一会，他才叹息道：“这事非同小可，咱们都不好直接出面，否则便是嫉贤妒能引火烧身，这样的反噬咱们无论如何都承受不起！” 王冲没有说话，思索了一会，点头道：“这话不错，不需要咱们出头，只需一点小手段，就可以达成目的！” “需要怎么做？一飞贤弟且说罢，愚兄听你的！”赵和说道。 王冲森然一笑，招招手，赵和连忙凑上去，王冲神秘地说了几句，赵和点点头，露出奸诈的笑容，眉头舒展开来。 夜幕降临，神都平民窟一条阴冷幽暗的小巷子里，不少依靠乞讨为生的流浪者蜷缩在角落里。 一名黑衣人走了进来，一袖手，洒出无数的赤铜通宝，惹得数十名流浪者惊呼着一拥而上，疯狂抢夺。 黑衣人走了，流浪者一早便分散到神都的大街小巷。一些大善之家若是施粥，他们都会凑上去，哪里有免费听书的场所，他们也都会凑上去，到了中午，一个流言已经不知不觉在贩夫走卒中悄悄传播开来。 城南朱雀大道中段，一座茶楼上，好些公子哥正聚在一起喝茶，顺便聊着昨天礼艺殿比的情形。 “那吕公子还真是不赖，听说在荒州的时候，就夺了全六艺殿比的资格，堪称为天才，果不其然，到了殿比的时候，依然独占鳌头，连那位王家的神童都被压了一头！” “那《庸礼》有谁看过了，写得可好？” “我看过，写得确实冠压其他儒生！”那为公子衣袖一挥，浩然正气涌出，一篇《庸礼》便凝结出来，熠熠生辉。茶楼上，不少人纷纷转头观看。 有人看罢叹服道：“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果然是见解深刻，这便是中和之道，比那些老生常谈的述论要高一筹。” “深刻是深刻，别人未必写不出来，关键是至诚之道，那才是新颖之物，发前人之所未发，瞧瞧，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这是怎样透彻之阐述，想想前朝今朝，多少是非正中其言！” “是极是极，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可谓道尽多少兴亡沧桑！” 一位青年儒生站起来，摇着扇子大发狂言道：“若只是如此，估计还无法入圣上和其他大宗师的法眼，在我看来，还是后边的论述直达人心，“礼者，秩序之道，人尊礼法，亦当中庸。礼过则激，矫枉则过正。礼不达则弛，秩序则无立。这应该是警世之言，其治世之理，足可让帝王和圣人参考，愚以为这才是《庸礼》冠压其他述论的原因！” 听到的人有的点点头，有的若有所思，还有的沉默不语。好一会，一个颇有些酒醉的儒生冷笑道：“那吕公子或许真有才学不假，可是不值得我等莘莘儒生敬仰……” “兄台这是什么话？” “嘿嘿，我听说一个传言，那吕公子乃是寿阳公主的面首，借着公主的势才会迅速声名鹊起的，若非如此，你们想想，一个乡下连私塾都上不起的小子，怎么可能有今天的声名？” 茶楼一片哗然。 “兄台，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吕公子的才学岂可作假？圣上和那些大宗师是那么容易欺骗的吗？” “我没说吕公子的才学假，而是说他私德有亏！大家若是不信，找人打听一下就是了，现在大街上都在传，可不是我在谣传！” …… 黄府。黄天华匆匆到了小院，只见吕杨和黄道蕴正在园中的亭子里弈棋，黄乙乙和吕蒹葭这在一旁观看，黄天华赶紧上前：“纯阳贤弟，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何事？”吕杨转头诧异道。 “外面谣言四起，说贤弟是寿阳公主的面首，是靠着寿阳公主才声名鹊起的，这样的流言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有板有眼！”黄天华担忧说着。 “还有这样的事？”吕杨无语了，虽然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但是并没有过多的担忧。 黄道蕴丢下手中的棋子，哪里还有心思下棋？她只觉得像是吃了一个苍蝇一样气闷，摇头说道：“还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师弟昨天刚刚夺了礼艺殿比之首，立刻就传出了这样的流言蜚语，睿智者当然会有所分辨，可是神都大多都是好事者和无知者，这种流言若是传扬开来，即便是子虚乌有之事也会变成真的了！” 吕蒹葭握着小拳头怒道：“是哪些家伙在污蔑我二哥，若是让乙乙揪出来，定要狠狠揍一顿不可！” 黄乙乙撅着小嘴道：“蒹葭，流言这东西怎么可能让你找到源头？” “纯阳贤弟，有人这是摆明了要毁你的名声！愚兄已经派人去查了，若是查出来是谁这么缺德，我黄家一定不会放过他！”黄天华恨恨道。 “查不出来的！”吕杨摇摇头，沉默半晌，认真道：“兄长不用去查了，谣言止于智者！” “这怎么行？”黄天华诧异。 吕杨道：“这事已经牵扯寿阳公主，估计殿下也会谨言慎行了，至少在这风头浪尖上，殿下是不会再见我的了！” “贤弟可有什么头绪，是什么人想要污蔑你？”黄天华道。 “估计是瑞阳殿下！”吕杨想了想说道，黄天华立刻闭嘴不言了，事关皇族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小事。 黄道蕴摇摇头道：“师弟，虽然瑞阳殿下嫌疑最大，但是不乏其他人在暗中作梗！” “嗯，师姐说的事，吕杨本一介凡人，这般声名鹊起，实在是踩了很多人的肩膀，不知不觉便得罪了不少人，触动了很多的利益，所以想要猜测出真正散布流言之人，十分艰难！” “那可如何是好，贤弟的名声好不容易才积累起来，那岂不是一朝丧尽？”黄天华瞪大了眼睛，十分担忧，似乎吕杨不是受害者，反而是他成了受害者。 吕杨朗声大笑一声：“放心吧，兄长不用太过担心，树的皮人的影，吕杨身正不怕影子斜，正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只要吕杨能够在六艺殿比中大放异彩，把真正无可辩驳的实力展示出来，一切污蔑的流言将变得无足轻重！” 黄道蕴点点头，美丽的双眸中露出恍然大悟的奇怪，笑道：“这话对头，师弟的名声虽然借了殿下的势，但是却是发挥了真正的才华才获得的，无论是风花雪月集，章回体小说还是六艺院比、州比，都是如此，所以师弟只要始终发挥出才华来，让更多人的人认可，名声便如屹立的丰碑，永远不倒！” “还是师姐了解，没有错，我自行我之正道，任何魑魅魍魉都奈何不得，呵呵，不是师弟我自夸自擂，实在是以我现在的冲天之势，除非是上头削了我的功名，或者是一道圣旨下来将我打入十八重地狱，否则整个皇朝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之崛起！”吕杨朗声笑着，言语之间虽然狂妄，但是那种一往无前、正大光明的气势却是一望可见。 黄天华摇摇头，有些苦闷，他也被吕杨的强大信念给感染了，心中充满了自信，但是看到吕杨的模样，他就感觉有些自惭形秽。 虽然他的年纪已经二十有五，但是黄天华并不认为自己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相反，他始终都是庇护在黄家的羽翼之下，没有经历过太多的风雨，那一份独特的风采远远逊于吕杨，这就让他汗颜了。 “谣言止于智者！”黄天华轻轻念了两遍，心里平静下来，却而代之的是信念的坚定。心想还是黄道蕴和吕杨看的透彻，自己应该向他们学着点。 …… 第二百五十六章 压一压 求收藏，谢谢！ --- “哈哈，好一个流言，真是天助我也，本殿终于出了一口恶气！”瑞阳殿中，杨瑞接到消息，不禁心花怒放。 外面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流言虽然是一把双刃剑，对他也不太有利，因为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吕杨得罪过他，所以这流言最大的嫌疑人便是他。 杨瑞自然知道自己没有搬弄过这样的流言，所以他有恃无恐，不仅不愤怒，反而高兴之极，他不介意别人向吕杨出招，而波及到自己。 “去，查一查，是谁放出的流言！”杨瑞挥手道。 傍晚的时候，下人回报道：“流言的源头是城南的一群流浪者，据说一名黑衣人洒钱让他们这么做的，至于黑衣人的身份，无法查证！” 瑞阳挥挥手，高兴的喝了一杯，心道：“对方谨慎，自然不可能查到其身份，说不定那黑衣人也仅仅只是个跑腿的，而不是幕后黑手本身！” ---- 黄府大厅。黄宗嗣一脸铁青，将手中的茶盏丢在了茶几上，茶水洒出来，茶盏打了个圈，差点掉到地上。 伺候的家仆一个个噤若寒蝉。 黄宗羲摆手道：“三哥且息怒！” “老夫如何能够息怒，纯阳贤侄是我黄府的客人和恩人，更是四弟你的得意门生，如此招人污蔑，你这个做老师的怎么就坐得住？” “那你让我怎么做？”黄宗羲摇头叹息道。 黄宗嗣挥手，斩钉截铁道：“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纯阳贤侄刚刚夺了礼艺殿比之首，就出了这档子事，这分明就是触怒了一些人，才会遭到如此污蔑！” “查查也好，不过估计是查不出什么的！”黄宗羲不置可否，转头对一直沉默的黄天华道：“纯阳现在怎么样，情绪还平稳吧？” “四叔放心，纯阳说了，谣言止于智者，小侄也是这么认为的！”黄天华说着，然后将吕杨和黄道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黄宗羲点点头，“也只能先这样了，现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贤侄去吩咐一声，就说是我的吩咐，这些天没事就不要外出了，省得节外生枝，还是好好潜心准备殿比才是正经！” “是！”黄天华领命去了。 ---- 寿阳殿。寿阳公主将仆人刚刚送来的书信读了一遍，自嘲笑道：“没有想到本殿的待诏这么招人嫉恨，连本殿都被他波及了，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侍奉在旁边的上官仪道：“殿下，是不是要做些什么，要不是查一查是什么人干的？” “不用查了，浪费功夫！”寿阳公主摆摆手，不以为然道：“无非是杨瑞那个家伙，或者是昨天被压了一头的儒生们搞的鬼，这些跳梁小丑，也就只能用这样的伎俩，永远上不了台面！” “可是殿下，这流言有损殿下的英名！” “那就找些人弹压一下好了，其他手段就不必用了，本殿这里是不是有面首，父皇和几位兄弟姐妹们还不清清楚楚？”寿阳公主无所谓道。 “是！”上官仪应了声，转身便去安排了。 任风浪湍急，我自稳坐船头，不用黄宗羲吩咐，吕杨也不会外出，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为御艺殿比做着最后的准备。 房间的窗户已经打开，书案上，一册三十页的手稿翻开着，上面写着瞒天过海、以逸待劳、声东击西、偷梁换柱、浑水摸鱼等等计策。 每一个计策下面，都有说明和阐述。 这就是大匡版的《三十六计》，吕杨总结前朝和今朝的边事战役，将三十六个计策总结成六个体系，为胜战计、敌战计、攻战计，混战计、并战计和并战计。每一个体系共有六计，可以为统兵御敌做参考。 皇朝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读书人对这些计策进行过阐述，但是都没有统一，而是零零散散。 吕杨现在翻找前朝和今朝的战役资料，对其做阐述，尤其是开国之初，太道圣人征战南北的战事都拿出来论述一翻，辩证的为三十六计做阐述，同时也狠狠地拍一下皇朝圣祖的马屁。 吕杨在州比结束后就开始准备这一部《三十六计》了，陆陆续续准备些时日，目前已经完备，只等殿比开始，就可以直接扔出去了。 这书一出，虽然不至于获得第一，但是绝不会落出前三，因为太道圣人的面子无论是圣上还是大宗师们，都是要给的。 本月十七，御艺殿比如期来临，依然是在太书院的春秋阁进行殿比，二十七名儒生挥毫发挥自己的才华，对万人敌的御敌统兵之策进行述论。 吕杨挥笔，用五皇浩然气书写《三十六计》，当真是一气呵成。他也不管别人写的是什么，反正吕杨知道，这三十六计对于皇朝无数的儒将来说有着很大的参考价值，这个价值随着战事的频繁，将会越来越发挥出积极的作用。 看到吕杨的三十六计，一些大宗师轻笑道：“有意思，这个吕杨只是总结这些计谋吗？看上去多为炒旧饭，装新酒，不少计策前人都提过不少，这样写法有什么意思？” “我着人找过他在院比和殿比的两部兵书，《吕氏六韬》和《吕氏兵法》，按照结构上说都比较完备，可以成为独立的兵书，但是这三十六计，明显落俗许多！” “不然，落俗虽然不可避免，但是非常实用！这小家伙大概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往实用上写，你们看看每一计下面，都旁征博引了不少战事和前人的观点，为的就是阐述一种尽可能详实有用的东西！” “嗯，特别是太道圣人征战南北上百次战事，都有提及，而且还自然而然在这部书中融会贯通，呵呵，太道圣人的计谋已经成体系了！” …… 无论是大宗师们怎么议论，春秋阁外关注的人怎么议论，三十六计明显是一部从结构到论述都非常简单和独特的兵书。 它的唯一特点就是实用，人人可以读懂，可以上手，可以参考借鉴，三十六种计谋，可以计中有计，一场战事，往往可以以数种计谋来阐述和贯穿。 评判的宗师们前三名次列出，当场呈报文帝，文帝看过，当即提笔用朱砂一划，划去了吕杨和《三十六计》这一项。 “圣上，这是为何？这三十六计虽然有炒旧饭的嫌疑，但是无可否认，它对皇朝无数儒将有着不可估量的参考价值，这样的着述，虽无太多的亮点，但是方方面面综合考虑下来，中肯的讲，还是有资格获得第三名的！” 文帝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道：“吕卿才学自然不低，这三十六计朕也是越琢磨越有味道，这就是三十六计之魅力所在，可是最近吕卿风头似乎太过，已经有人对其耍手段和心眼了，这可不是好事，所以朕的意思是要把他压一压，让局势缓和一下！” 一名大宗师揖礼道：“还是圣上想得周到，那就依圣上之意吧，也算是我等爱惜俊才之举！” 文帝笑道：“正该如此，不过朕看三十六计真是不错，这样吧，吩咐印书局，让他们赶紧将三十六计印刷出来，给边将们每人送一本，这花费就算是从朕的内敛出！” “圣上圣明！” 爱惜俊才，所以打压一下，缓解吕杨之压力！这等作为，实在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当然了，没有人知道评判的宗师们是如何考量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大宗师的评判接过都是最具权威的，无人敢于挑战。 殿比结束，当场就宣布了名次，吕杨不禁目瞪口呆，然后大摇其头，苦笑不已，心想这一回真是失策了，也是自己已经江郎才尽，对于统兵御敌的兵法，吕杨研究其实并不多，自己的最高水平就这样了，既然三十六计都无法入得前三，那还真就没辙了。 吕杨没有获得名次，春秋阁外的黄宗羲、黄宗嗣都明显松了口气，两人相顾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一旁的黄天华皱眉道：“父亲，四叔，你们有什么可高兴的，我看纯阳贤弟的三十六计其实还是不错的，至少搏个第三名不是问题！” 黄宗羲摇摇头，笑道：“贤侄，咱们不必争那一点得失，三十六计是实用之书，确实能够成为儒将的参考，不过圣上和宗师们这么评判，自然有他们的考量，这个外人不容置喙。” 黄天华叹了口气：“只差一线，可惜了！” 黄宗嗣拍拍儿子的肩膀，笑道：“树大招风，这样也好，我听说纯阳贤侄的其他的艺业均不凡，特别是书艺，呵呵，下一场书艺殿比才是重点！” “父亲说的是，书艺州比的时候，纯阳贤弟作的是《道德经》，嘿嘿，据说这本经书如今已经存放在尚书房的案头，和一些圣人典籍同列，成为圣上最喜欢的经书之一！”黄天华说到这里，已经彻底得不能再彻底地佩服上吕杨了。 黄宗嗣也有同感，点头道：“纯阳的才华，只能称作妖孽了，那本经书至今老夫也还在研读之中，发现越是研究，越觉得深奥、趣味，这样的读本，已经追得上不少圣人经典了！” 黄宗羲摆摆手：“在纯阳面前，万万不可如此吹捧，免得他骄傲太甚，有害于前途！” “知晓，知晓！”黄宗嗣捋胡须大笑起来。 ……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大学 御艺殿比过后，吕杨显得更低调，在黄府之中潜心修行，外面的流言依然没有平息，不过已经趋于平静。 本月二十，书艺殿比如期来临。书艺最初在大匡皇朝建立的头几年考的是书法，也就是儒生们手持圣道笔，展开力量的对决，就和现在的乐艺一样，用乐器对决。谁领悟的圣道文字越是高深，实力越是强劲。 但是纯粹的书法对决体现不出圣道修行的根本，于是经过百圣太庙和皇朝的几经论证，将书艺比试办成着书立说的形式。 着书立说，此风一长，果然大大地推动了皇朝的圣道修行之风，皇朝九州各种典籍和学说如雨后春笋般冒起来，正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于是圣道进一步繁荣，一度出现圣人大爆发的百年盛世，称为“元贞之治” 从元贞之治而下，书艺院比的形式就再也没有改变过，一直是倡导着书立说之风气。着书立说，可借助圣道之力将圣道文字推高升华，可迅速提升道业，是圣道修行的一大臂助。 吕杨自从迈入圣道修行以来，已经着书《风花雪月集》、十数本章回体小说，以及两本兵书，还有《道德经》和《丹道》。 其中章回体小说都是中长篇的，是休闲娱乐类的书籍，年轻人喜欢是喜欢，但是能够在神庭识海中修炼成圣道文字的还是不多。 《风花雪月集》《道德经》和《丹道》就不同了，读的人很多。而且它们的篇幅都比较短，儒者们一般都会将他们修炼成圣道文字，存放在自己的神庭识海之中，成为自身精神和意志的一部分。 可以想象，一个人的精神和意志是渺小的，但是千千万万的精神意志若是汇聚起来，这股力量是多么的庞大？这就是圣道之力！ 每时每刻，吕杨以五皇浩然气沟通天地，都可以感觉到冥冥之中有庞大的圣道之力从虚空用来，追本溯源，投入自己的神庭识海。 吕杨神庭识海中的灵池每一天都在扩大，神庭中的汇聚的五皇浩然气每一天都在膨胀。 一大早，春秋阁人山人海，书艺殿比一向备受神都读书人的关注，因为每一次书艺殿比，都会有所谓的“天才”书写书影响深远的着述。 吕杨早已经打算好了，正式比试开始，吕杨凝神半晌，才提笔书写：“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吕杨刚刚写完这两段，立刻引起了太书院中不少宗师和儒师的注意，甚至是文帝也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旁边的大宗师则捋着花白的胡须点点头，似乎亦份外欣赏。 文帝笑道：“这吕卿还真是不简单，每每都能写出发人深省的东西来，这大学之道确实是言之有理！” “圣上，那吕杨确实是天下少有之天才，你们看这两段，提出了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三条纲领，又提出了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八个条目。八个条目是实现三条纲领的途径。” “这很契合咱们圣道中人的修行之本，语言凝练，表达清楚全面，这样的功力可不多见，现在咱们很多大儒着书立说，也不过如此！”一位大宗师笑道。 其他大宗师纷纷点头，颇为赞同。 吕杨继续书写，每写完一段都将之挑上半空，悬在大堂中，让人观瞻，吕杨的五皇浩然气本就不凡，虽然其色苍白，但是毫芒隐隐显五色，和其他儒生的浩然正气一比，确实很出众。 二十七名儒生各显神通，一段段圣道文字在大堂上空悬浮，一时间蔚然浩荡。 只见吕杨的头上，又飞出几段文字，大堂四周回廊上静静观看的宗师、大儒们抬头观看，有的已经禁不住张嘴小声念出声音来。 “所谓治国必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挈矩之道也。” 一位宗师读罢，一时间竟然不能自己。这每一段都可以说是至理名言，为读书人之追求和理想，吕杨确实再次写出了言之有物的篇章来。 其实，吕杨书写的是《大学》，“大学”是对“小学”而言，是说它不是讲“详训诂，明句读”的“小学”，而是讲治国安邦的“大学”。 吕杨毕竟是圣道中人，平日里最主要的功课就是养气、修业。 随着圣道道业的精进，吕杨越发感觉到“正心”之妙。所以，闲暇的时候，他就有意无意的开始“诚意”、“正心”、“修身”。 这无疑正契合《大学》提出的思想，有时候，吕杨不禁感慨，一些做人的道理和观念无论是在哪个世界，哪个时代，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譬如说这《大学》里面提倡的大学之道。 《大学》分别解释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本末、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理。 明明德是指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亲民是指让人们革旧图新。止于至善是指要达到最好的境界。本末是指做事要分清主次，抓住根本。格物、致知是指穷究事物的原理来获得知识。 诚意就是“勿自欺”，不要“掩其不善而着其善”。正心就是端正自己的心思。修身就是加强自身修养，提高自身素质。齐家就是管理好自己的家庭、家族。治国、平天下是谈治理国家的事。 怎样治理国家呢?首先要作表率；自己讨厌的，不加给别人；要得众、慎得、生财、举贤。 可以说，《大学》寄托了古人内圣外王的理想。 在大匡皇朝，圣道中人也是有这样的理想的，这大学写出来，立刻得到了儒师们的共鸣。春秋阁外，人山人海的读书人看着转抄出来的二十七大篇章议论纷纷。 “王冲号称是王家两百年以降的天才神童，他写的是《去恶经》，这《去恶经》确实很不错，不过眼界有些狭窄，不如吕杨的《大学》更符合千千万万读书人的理想！” “王冲是天才不假，只是可惜了，好像还是比不上吕杨的《大学》，这是眼界问题，毕竟是太年轻了！” “看看楚门天才的《八度灵音》，那可是稀罕得紧的东西？” “楚门后继有人了，那楚妙灵是乐圣之血脉，号称是楚门近百年来最天才的少女！” “专修乐艺，对乐艺有深厚造诣的都应该明白，八度灵音，乃是先天之音。除开五轮音和天地二音之外，便是先天之音，存在于天地开辟之际，是天地开辟之音，是万物诞生和萌发之音，是造化和创生之音！” “……” 吕杨转头看向一位天才少女的头上，只见她头顶悬着一章乐谱，上面是七线谱，七线之外，还有第八根线，偶尔会凝聚一枚枚金色的先天符印，玄之又玄，莫可名状。 再看一位白衣年轻秀生，书写的是《山河赦令》，这是一部阐述如何运转浩然正气、赦令山河的法门，类似于赶山咒、断河法，有别于目前同一领域的圣道法术，非常新颖独特，别开生面，另出机杼，也算是开辟了一类崭新的法术。 看到那一章乐谱和山河赦令，吕杨便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的《大学》或许是指导圣道中人树立三纲八目的典籍，但是在大匡皇朝，这样的典籍绝对不少，是以不算太过出众，因为其实用性并不是太强。 大匡皇朝四百多年，自从圣道创立以来，像《大学》这样提出诚意、正心、修身、治国、平天下观念的着述多如牛毛，只是他们或许是另一种表达方式，另一种文字表述，并非像吕杨这样，明确提出完整的三纲八目。 《丹道》一书，开辟先河。利国利民，而且是实学。 《八度灵音》也是很高深的实学，对于专修乐艺的儒者来说，或许是一座高不可攀的丰碑，有或许是一扇大门，引领乐艺儒者从后天之音走向先天之音的大门。 《大学》就不是这样了，所以吕杨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评判的大宗师若是看得上眼，便能够得到名次，若是看不上眼，便会无可奈何了。 二楼房间内，文帝将二十位儒生所写的着述都看了一遍，笑道：“果然是盛世，这一届六艺大比确实出了不少天才，诸位看看那楚家的小娘子，不简单呀！” 一位百圣太庙的老宗师走出来，笑道：“多谢圣上夸奖，老臣这曾孙女确实是楚门将来之希望，她能够在这个年纪书写八度灵音，确实是天纵奇才，这一章乐理着述，对所有修习乐艺的读书人将会长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 第二百五十八章 名次 “正所谓举贤不避亲，老臣便推那《八度灵音》为首。还有那《赦令山河》为次，王冲的《去恶经》再次之。” 一位大宗师摇头道：“《去恶经》固然不错，但是吕杨的《大学》亦不错，至少能够成为我圣道中人读本，呵呵，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本末、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提出来的！” “嗯，本着为天下千千万万读书人之愿，这《大学》当有一席之地，至于《去恶经》，格局小了一些！”有大宗师说道。 “……” 众宗师看向文帝，文帝想了一会，叹息一声：“圣王教化，布在方册，还是应当从教化方面考虑，是以，将《大学》提上去好了，朕也想要让天下万民都明白我圣道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本末、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理想和追求。” “圣上英明！”众宗师道。 文帝摆摆手，“宣布吧！” 不多时，便有儒师拿了旨意，当庭宣布结果，吕杨听到自己名列前三，不禁松了口气。 “不可能，不可能，什么狗屁亲民，什么狗屁止于至善，我的《去恶经》乃是正心法门，乃是修行之实学，凭什么不能列入前三！”王冲脸色铁青，再一次被吕杨压一头，他感觉怒火中烧，再也忍受不住。 春秋阁外，黄宗嗣父子、黄宗羲父女全都松了口气，黄天华揖礼笑道：“恭喜四叔了，纯阳贤弟又一次在殿比上夺了名次，这可不简单，咱们黄府也跟着荣耀不少！” “是极是极！殿比的儒生无一不是皇朝的精英，纯阳贤侄能够一再获得名次，天下称颂，年轻人人人瞩目，这是何等荣耀？以这样的势头，将来出将入相，未必不能！” 黄宗羲颔首微笑，心中确实安慰非常。黄道蕴和黄乙乙笑道：“恭喜父亲了！” “嗯，同喜，收纯阳为弟子，乃是为父做的最英明决定，呵呵，也不枉当初我亲自上门……”说起这个，黄宗羲便感觉自己有识人之明。 “呃……四弟，兄长来了！”黄宗嗣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目光越过黄宗羲，落到正在走来的一位鸿儒身上。 这位鸿儒身穿一袭暗黄色儒衣，头戴高冠，脸上棱角分明，颧骨很高，很是清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甚至可以说是凌厉。 黄宗羲转头，露出一丝诧异之色，揖礼道：“见过兄长！”黄道蕴等人也跟着揖礼，喊了声大伯。 这位就是黄氏一族的族长，名宗耀，为礼部右侍郎，正三品。黄宗耀点点头，不苟言笑：“四弟，你收了一位好弟子，不过你这位弟子可惹祸不小，说不准哪天要给我黄家召来灾祸，你明天便带他前往瑞阳宫，亲自向瑞阳殿下和太子殿下负荆请罪！” 黄宗羲听了这话，神色陡然一变，好半晌才平静下来，“我门中弟子的事情不劳兄长操心，等到六艺大比结束，我便会带他返回荒州，所以，兄长切莫担心！” “他已经一度坏了太子殿下的好事，现在又压了王冲一头，这个梁子算是结下来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黄宗耀摇摇头，看向黄道蕴，眼神一亮，说道：“没想到道蕴侄女已经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了，这就好办了，我会向瑞阳殿下提一下，就让道蕴侄女八抬大轿嫁过去，也算是咱们黄家的荣耀！” 一旁的黄道蕴脸色顿时煞白。 黄宗羲听罢，冷笑：“兄长，你是黄家的族长没错，但是也不必如此阿谀奉承，皇朝自有法度，黄家自有根基，岂是某一皇子想怎样便怎样的？” “你懂得什么？得罪太子殿下和瑞阳殿下，能有什么好下场？”黄宗耀脸色铁青，训斥道。 “莫不是兄长让人抓住了把柄？”黄宗羲目光盯住对方。 “哈哈哈哈……好好好，四弟，你真是好呢，难道你就不能为家族着想一下，为家族牺牲一些东西吗？”黄宗耀气得须发飞扬。 “道不同不相为谋，抱歉了兄长，我可以为家族牺牲，但是却不能越过底线，要我带着弟子去负荆请罪，让我牺牲女儿的婚姻，那绝不可能！”黄宗羲冷笑着，拂袖离去，黄家姐妹也跟着飞快离去。 黄乙乙一遍快步走着，一边嘟嘴道：“大伯真是个伪君子，他没有一点圣道中人的风骨，就知道阿谀奉承，乙乙真是以之为耻！” “乙乙，不要说了！”黄道蕴呵斥道。 “我为什么不能说？”黄乙乙握紧了拳头，委屈莫名，她挺了挺胸膛，仰头叫道：“事不平我圣道中人就要说，为什么不能说？！” “不要说长辈的是非，你这圣贤书是怎么读的？”黄道蕴斥道。 黄乙乙摇摇头，愤怒道：“姐姐当他是长辈，但是他可是想要将姐姐卖给那瑞阳殿下，姐姐，你就这么活着吧！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软弱和愚蠢付出代价！” 黄乙乙骂完，眼泪已经掉下来，她飞快抹去眼泪，飞跑离开了。黄宗羲摇摇头，叹息一声。 “父亲，乙乙她……”黄道蕴嘴唇动了动，再也说不出话来。黄宗羲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认真道：“道蕴，有时候咱们应当自私一些才好，至少不会委屈了自己！” “女儿知道了！”黄道蕴诧异。 “道蕴！”黄宗羲突然严肃起来，“若是为父和你大伯都希望你嫁给瑞阳殿下，你能为了咱们黄家同意吗？” “这……”黄道蕴脸色发白，半晌，才点点头：“若这是为了家族，为了父亲，道蕴……” “行了！”黄宗羲摆摆手，心里面似乎十分烦躁，他转头叹息一声，走了。说实话，他对自己这个女儿第一次生出失望来。 黄道蕴愣愣地，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 “师姐，你怎么了？”吕杨从春秋阁出来，立刻赶了上来。 “没什么？”黄道蕴露出一个微笑：“师弟，恭喜了！” 吕杨摆摆手：“这有什么可喜的，勉强得了个名次，前面获得首名的儒生据说年龄和乙乙一样！” “呵呵，那位可是乐圣的后裔，是楚门中的天之骄子，师弟略有不足也不是丢脸的事情！师弟切莫丧失了锐气！” “师姐放心，我吕纯阳哪里是容易丧失锐气的人？看着吧，后面我还会获得好名次！” …… 第二百五十九章 测雨(上) 黄府，寂夜。 吕杨手握九枚赤铜通宝，滚滚五皇浩气涌入，不断地冲刷通宝，九枚通宝如今变得如同琉璃般纯粹，非常纯净，显现出有别于纯铜的特质。 通宝正反两面的字也被洗刷干净，只余下无数神秘的花纹，这是吕杨在洗炼通宝的时候感应天地诸元的时候留下来的花纹，是天地灵纹。 神识微微一动，九枚赤铜通宝飞起，落到头顶的云盖上，此时的云盖，已经凝聚成实质一般，上面凝聚有无数的天地灵文、玄文和珍文，又有五气散逸出来，非常绚烂。 通宝落到云盖上，不断沉沉浮浮，无数奇异的流光贯穿通宝，逐渐在通宝上凝结一个个蝌蚪一样的天地灵文。 良久，吕杨抬手，赤铜通宝落入手中，吕杨看去，九枚通宝已经仿佛法宝一般，透着某种灵性，在微微震动着，吕杨心血来潮，神识微动，一个疑问掠过脑海。 “啪啪啪……” 手中赤铜通宝似乎感应到吕杨的意动，在手上震动不已，然后微微一翻，自行起卦，通宝翻落，形成一卦。吕杨脸色顿时凝重，眉头不禁轻皱起来。 卦象显示，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吕杨一时间琢磨不透，这段日子都是六艺大比的日子，在这个非常时期，若是没有必要，自己是不会外出，所以血光之灾从何而来，非常让人困惑，或许有什么突发情况？吕杨摇摇头，叫困扰甩开，恢复从容和镇定。 有的时候预知并不是一件好事，它只会徒增烦恼，人只要勇敢的面对未来，什么时候都不放弃希望，那就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去占卜未知的未来。 将赤铜通宝收起来，吕杨开始晚间的养气修行。 翌日一早，数艺殿比仍然在太书院春秋阁大堂举行，春秋阁内，二十七名儒生端坐书案前，数百儒师则站在大堂外的四周回廊上，主持殿比的老宗师站在大堂前，等候着正式殿比的正式时辰到来。 春秋阁外，数千人三三两两围聚在一起，有的席地而坐，有的站着，还有的自带了小凳子小椅子。 黄乙乙和吕蒹葭站在一棵青松下，地面的草甸上扑上一块鹅黄色的布料，两人就这么坐着，黄天华则站在一旁，望着春秋阁。 “乙乙姐，你说今天的术数要怎么比？”吕蒹葭担忧道。 黄乙乙摇摇头：“这个没人会知道，不过看这情形十有八九是测雨！” “测雨，为什么？”吕蒹葭好奇。 “自然是因为降雨关系到每年的粮食收成，关系到黎民苍生，是社稷重视之要素，所以历来数艺殿比十有八九都是测雨！”黄乙乙笑道。 “乙乙姐，我听二哥说即便是不用测，只看天象，经验丰富的农人便能预计未来几天或是一个月内的天气情况，不少圣道中人对此也有看天识天气的本领，而且圣道扶乩之术是以浩然正气沟通天地诸元，获得天地玄机，最是能够细微洞察气候之变化，所以测雨不是很简单吗？” 一旁的黄天华闻言笑道：“蒹葭妹子，若只是算什么时候下雨自然很容易，但是要算出准确到时刻就比较难了，若是算到落雨点数，那更是难上加难，没有真正的惊人造诣，落雨之数基本是算不好的，即便是一些大宗师，十次有几次都算不好，或许只有圣人体察天地之微妙，能够每次都算准！” “落雨之数……”吕蒹葭喃喃两遍，脸色已然发白，心想算那降雨的时辰也就罢了，怎么还要算落雨之数？那天上落下多少雨，凡人怎么可能知道？ 测雨要测落雨之数，看似简单，实则难极！ 这个时候，一个小仆匆匆跑来，喘气道：“公子，打听出来了，这次术数要比的是测雨，所以今天肯定不会有结果，需要等到真正降雨的时候才会见分明！” “果然是测雨，这回不知道让多少人叹息了！”黄天华眼神透着异光，手中风流扇猛地一合，发出啪啦声响。 黄乙乙也呆住了，颇有些无奈，摇头失望道：“测雨实在不容易，这殿比还真是要人命，怎么就不能比一些简单的？” “道蕴姐姐和我二哥难道没有把握吗？”吕蒹葭仰头好奇。 黄天华摇摇头，叹息一声：“谈何容易……不过也好，要难大家一起难，也不独独为难某个人，这扶乩降雨一直是术数之中一门高深的学问，也不怪皇朝历次十有八九以测雨为题，实是考虑到我圣道中人会有不少人为官，测雨乃是基本的功课和本领，不精不行！” “我父亲说这几年皇朝越来越趋向于引导我圣道中人精研这等对生民有利的实学！”黄乙乙道。 黄天华点点头：“这就对了，这几年早就听说圣上有意对南方动武，自然要更加专注生民之利！” 春秋阁里传来苍老洪亮的声音道：“今日数艺殿比乃是测雨，时间一个时辰，降雨时刻，降雨点数均要写在纸上，待降雨核准之后方公布名次！” 主持殿比的老宗师衣袖一挥，两名院职者立刻抬了一个洗刷干净的雨槽上来，置于春秋阁院落之外，对着天空，这雨槽是石凿的，内刻有精细的刻度，可用于测量下雨的点数。 一场雨下来，下了多少点数，总是要有一个标准，因为不同地点降雨的雨数是有差别的，所以当场立下这么一个雨槽，就是要以这个雨槽为准，历来凡是测雨，都是如此做法，可免去争议。 听到要测雨，儒生们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最多就是露出无可奈何或者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已。 这次测雨，可以说是意料之中，不少儒生都已经有这个思想准备。 钟声正式敲响起来，一个时辰的时间，对于扶乩来说不算长，但是也不算短了。 儒生们等到钟声停下来，便开始镇定心神，浩然正气从身上涌出，缓缓升腾，穿透春秋阁一重重楼顶，二十七道浩然气柱从春秋阁楼顶上冲上天空，大多都是高一二百丈，甚至三百多丈，直入云霄，和天空浑然一体。 吕杨和黄道蕴也是如此，放出浩然正气，沟通天地元气，察看玄机。 吕杨的头顶，是一方云盖，直径有丈六，五皇浩然气升腾出春秋阁，然后汇聚起来形成气柱冲上三百六十丈高的天空，五皇浩气这才散开，向四面八方扩散，和云气完全融合在一起。 黄道蕴的浩然正气也不错，苍白之中偏黄，头上不结云盖，直接凝聚气柱冲空，事实上所有的儒生都是气柱冲空，而不是像吕杨一样先凝结云盖。 这云盖显然是吕杨自己独创！ “还真是不错，那云盖可有什么名堂？”二楼房间内正在观察的文帝饶有兴致问道。 旁边一位老宗师摇头道：“圣上也看出来了，那不过是文气凝聚的一种方式，不过以老臣看来，这云盖无外乎有三种妙用，其一乃是防守，其二乃是沟通天地诸元和玄机，其三便是天人合一，可借用部分天地之力！” 其他老宗师也是点点头，颇为赞同此理。 文帝点头笑道：“看来他在修行上是用了心的，光是那种推陈出新的精神就让人感佩，朕看这二十七位儒生当中，只有吕卿这么做了，其他儒生都是按照正常修行法按部就班的修行，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这可不是好事呀！” 以大宗师捋胡须道：“修行上太过遵从传统确实也不好，不过这传统的修行法都是经过历代先人完善而成，非常成熟，效果也非常好，儒生们遵照传统修行法修炼实则是为了确保修行无危险，以老臣看来，综合考虑之下，仍然是建议儒生们这么做，毕竟谁也不知道乱搞一些花样会不会妨碍修行或者有害于修行！” 文帝不置可否，道：“言之有理，大宗师之言乃是老成之言，儒生确实没有这种魄力和智慧，所以朕便不希望他们太过跳脱，当然了，偶有一两位天才这么做，朕也是乐见其成！至于说到完善圣道修行法，咱们这些大宗师还有圣人们是不是应该下点功夫呢？” “老臣等惭愧！”宗师们纷纷平揖，显然文帝这话有些责问的意思了。 却说大堂中，吕杨头顶云盖，神识却随着五皇浩然气散发到高空之中，一丝一缕的微妙感应都让吕杨把握到。 更奇妙的是，这么多的儒生一齐沟通天地，整个春秋阁立刻笼罩在形形色色的浩然正气之中，亏得浩然正气本质同源，否则非发生剧烈的冲突不可。 吕杨的神识将企图侵袭过来的其他神识排开，尽量往高空渗透，他甚至能够洞察到方圆数十里的气象云图。 其实以这样的道业修为，即便不用扶乩之术也能明白未来三天之内的气象情况，只是光察看气象云图，并不能使一门学问精益求进。 吕杨翻手，一股浩然正气在书案上凝结，自动结成一个法阵，九根卦签不断在浩然正气中沉沉浮浮，并和吕杨感应到的天地气象相互感应变化，种种天地玄机便在卦签中展现出来，不过吕杨始终没有窥测到降雨点数的玄机。 眼看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一些儒生开始着急，很显然，扶乩降雨点数这样的细致活对他们这些还在书院修行的秀生来说太过艰难了。 “看来还需起卦！”吕杨翻开手掌，九枚赤铜通宝出现在手上，这九枚通宝已经被吕杨炼得通灵，十分玄妙，若是用它们来起卦，准确率极大。 …… 昨天实在卡住了，对着电脑怎么也写不出来，江郎才尽了！新的周一，还是厚颜开口求红票，谢谢！ 第二百六十章 测雨(下) 吕杨现在的术数造诣又有精进，原本圣道扶乩之术是以天罡地煞、天地诸元为基础，确实有无上玄妙。 而易数是以太极八卦为基础，理解天象之变化，涉及阴阳五行之生变，奥妙非凡，吕杨平时做功课，以圣道扶乩之术和易数反复练习，渐渐地明白两种术数的差异，当两种术数结合起来反复推算时，往往可以取长补短，相互借鉴，久而久之，吕杨的术数造诣可以说是进步飞快，而且大有融汇一炉的趋势。 吕杨神识一动，手上的赤铜通宝立刻感应到吕杨的神识和浩荡的天象变化，嗡嗡震动。 天地之间除了天象变化之外，似乎还有一种更加神秘莫测的力量主宰整个世界的运行，这个力量渗透到天地之间，深刻到每一个分子、原子，影响到无法再细分的微粒层面。 吕杨的太极八卦之理，似乎就能反映这个层面的神秘力量和变化，所以，即便吕杨能够洞悉一部分太极八卦之理，但是也无法完全理解那个层面的所有玄机，是以，在解卦上，吕杨只能按照卦象解，而弄不明白卦象之所以然。 连掷了三次，获得三回卦象，然后开始悉心推解，最后和圣道扶乩之术推测到的综合起来，推算已经逐渐明朗。 转头看到书堂外的日晷还有一刻钟的时间，一些儒生已经急得脸色苍白。 大堂四周回廊上，有的儒师已经摇头叹息。 “唉，扶乩降雨点数，实在是有些难了，若是造诣不足，是根本算不出来的，即便要写上，也不过是瞎蒙而已，可是瞎蒙哪里能够蒙中？” “谁说不是，即便是咱们，也没有这个本事，不过用测雨进行殿比正好合适，说不定还真是要出一两名术数方面的天才，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啊……你看看现在的钦天监大祭司，当年便是在数艺殿比中一鸣惊人，如今人家已经是大宗师之中术数造诣公推第一的人物！” “说得也是，六艺造诣这东西，除了看天赋，还要看专注，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年纪大小完全不是问题！” 回廊上的儒师们窃窃私语着，深处二楼的裁判大宗师们却冷静许多，现在时间已经有限，已经到了书写结果的时候了。 文帝道：“诸位，朕看了一会，适才其他人都用标准的圣道扶乩之术推算，但是吕杨和黄道蕴最后却用了其他的手段，你们是何看法？” 大宗师们自然也看到的，自从吕杨在六艺殿比上大发异彩以后，宗师们便打听了吕杨院比、州比的情况，可以说，调查的结果相当惊人。 若算上吕杨从进入书院到全六艺殿比的竟然成绩来看，吕杨绝对是天才，只是这样的天才未免有些迟，因为吕杨十六七岁才开始发力，怎么算都是后来居上。 吕杨的文才上的造诣就不必说了，最让人惊讶的是围棋的发明，以及炼丹之术的发明，这就不能不让人惊叹和折服了。 至于术数造诣上，据说吕杨在院比和殿比之中，都用了一种新的术数方式，这已经引起了白龙潭书院方面的高度重视，经过大宗师调查发现，那是一种叫做周易的术数方法，现在白龙潭书院的大儒、鸿儒和宗师级别的高层，已经普遍对周易进行研究，这项研究已经被列为机密，若不是有人脉和手段，几乎查不到。 文帝从寿阳公主关注吕杨之后，就已经特别注意吕杨，对于吕杨研究的周易、八卦，他都有少许的了解，这些东西一方面来自于文帝自己收集的信息，一方面来自于寿阳公主。 文帝对周易非常感兴趣，他自己也找了大内的宗师级供奉，对周易进行研究，研究的结果表明，周易、太极、八卦、六十四卦，这些东西是一门新的极为深奥的学问，供奉们得出的结论是，周易也是开辟先河的东西。 一名大宗师道：“圣上，这种术数方法老臣知道，叫做周易，这可是一门深奥的新学问，如今已经被白龙潭书院的高层列为机密进行大力研究，听说里面还有一个八八六十四卦的研究工程，他们企图用那六十四卦表世间万象之变化，非同小可！” “老臣也有耳闻，不过对此了解不深，白龙潭书院捂得很深，很难探知具体的东西，除非他们愿意公布出来……” 不了解一点儿周易信息的大宗师则一脸茫然，然后就是震惊，为吕杨的才华震惊，可以说，每一个人都严重低估了吕杨。 即便是文帝，也被吕杨一次次颠覆其评价，每一次以为吕杨是天才了，但是一个新的发现，又让人再次对吕杨重新评价，这种评价是层层拔高的，到了现在，文帝再也没有把吕杨看成一般的儒生来对待，因为在某些领域，吕杨堪为“宗师”。 文帝甚至怀疑，吕杨是天人转生，是天授其才。 文帝摆手笑道：“诸位就不要想了，据朕所知，那周易便是吕杨这小家伙发明，没有他的授权，没有任何人有权力公布出来，目前周易还在研究阶段，不公布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朕想来不需要几年，关于周易的着述就会刊发，就和现在的《丹道》一样，届时将大利于天下！” “如此倒是皇朝之福，且看一看他的术数造诣如何吧，若是算不得准，只怕那周易也是虚有其表！”一位大宗师笑道。 “说得也是，那就拭目以待好了！”文帝看了一眼大堂，只见吕杨已经展开书案上的白纸，在纸面上写道：“明日辰时布云，巳时发雷，午时一刻下雨，未时雨收，共得水一尺三寸零四十八点！” 吕杨顿时感觉无数的神思扫过来，在纸面上一触即走。吕杨也不在意，只是正危襟坐，同时神识扫过其他儒生，大多数儒生只写了降雨的时刻，均是明日午时一刻，有的人写对了，有的人写午时二刻、三刻等等。 王冲作为王氏家族的天才，六艺精通，他也参加了术数比试，他写的是午时一刻降雨，但是降雨点数却迟迟未能落笔，可见这落雨之数他也没有算清楚。 当看到吕杨写好的点数，他不禁冷笑一声：“本公子自己都没法确定点数，还有何人在术数造诣上比自己强，无非是瞎蒙而已！” 这般想着，王冲自然不屑与赞同对方的推算点数，挥笔写了一个自己推算到的最合适的点数：两尺一寸零五十点！ 确实是难度太大，不同的地区落雨的点数自然不同，要算好春秋阁院落的水槽能得雨几分几点，确实是精细活，没有惊人的术数造诣几乎不可能算出来。 这绝对是考验术数方面的真才实学了，没有取巧的可能，因为目前雨还没有降临，至于明日大雨降下多少点数，只用事实来说话。 再看师姐黄道蕴，她写的是未时一刻降雨，未时雨收，得水一尺三寸零四十点！其他人就参差不齐了。 “怎么样？和圣人推算的可有接近？”文帝笑道。 “只有吕杨和黄道蕴两人的推算结果最接近！”一名大宗师说道。 “嗯，既然都算好明日未时下雨，那就再等等看吧，一切以实际情况说了算！”文帝摆摆手。 钟声响起，自然有人上来收卷子，能够参加殿比的儒生，一个个心中自有骄傲，不可能去抄袭别人的答案，自己算得多少，自然写多少，是以，降雨的点数没有雷同，最接近的还是吕杨和黄道蕴。 有的儒生算得一尺八寸零五十点，有的干脆空白不写，实在是瞎蒙，下不去笔！ 儒生们走出春秋阁，黄乙乙和吕蒹葭迎上来，吕蒹葭叫道：“二哥，怎么样，能不能算得准？” “不知道！”吕杨摇摇头，转头看向黄道蕴。后者亦摇头苦笑：“咱们的术数造诣都不算高，周易更是如此，不过依照卦象反复推算，总是指向一些数字，若这是天地冥冥中的指示，我想咱们没有算错！” “多想无益，明天就知道了！”吕杨摊摊手。 翌日辰时，果然天空云气渐多，巳时天空中春雷阵阵，午时一刻滂沱大雨打落下来，好一场大雨，方圆数百里大雨滂沱。 到了未时，果然雨收，春秋阁内，已经挤满了人，水槽十步之外，挤满了人群，主持观察结果的宗师维持秩序，任何人都不能施法干扰降雨情况。 等到雨彻底收了，宗师亲自上前查看降水量，共得水一尺三寸零四十八点。 这数字一出，立时引发人群哗然！ “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竟然算得丝毫不差！”人群之中有人顿时嚎叫一声，看来打击着实不小，显然那人是殿比的儒生。在他看来，能够推算得丝毫不差，那是圣人的本事，这么精细的数字怎么可能算得出来，这也太他妈扯淡了。 “是谁，是哪位儒生？” “是吕杨吕公子，还有黄道蕴也十分接近，只差了八个点数，按照测雨的规矩，差距在十二点数以内，算准确！” “老天，这么说本次测雨，出现了两位术数天才？”所有人议论纷纷。负责察看结果的宗师扬声道：“情况大家都知道了，没有错，这一次术数殿比，看来只能有两人能够获得名次了，因为其余人都没有算准落雨点数！” 再次哗然，消息很快传开来，数艺殿比，黄宗羲门下，吕杨和黄道蕴榜上提名，这个结果很快得到圣上的同意批示，正式公布在春秋阁前。 百圣太庙深处，一座二十四层的石塔上，两位圣人正在研究学问，听到这个消息，不禁笑道：“有意思，区区立心道业第三重，便在术数上有这样的造诣，可见那术数之法确实惊人！” “确实惊人，听闻那是一种全新的术数之法，叫做周易，具体的目前还不太清楚，要不要发下一张金帖，邀请那姓吕的小家伙到百圣太庙来一趟？” “算了，再等一等，目前似乎不是好时机！”圣人摆摆手，另一位也若有所思，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 第二百六十一章 绑架 “不可能，绝不可能！”王冲拿起一方砚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碎片顿时四下飞溅，骇得侍立在一旁的家仆战战兢兢，登门拜访的赵和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王冲似乎尤不解恨，猛地将腰间的君子剑拔出来，一剑将案台劈成两半，他恶狠狠叫嚷道：“不能再让他参加比试了，这个人不简单！” 赵和迟疑道：“不让他参加比试？一飞兄，这可是大事，若是让别人抓住把柄，咱们就完了！” 王冲转头，冷笑：“只要小心一些，怎么会被人抓到把柄？” 赵和沉默下来，他看着王冲那嫉恨的神情，知道自己是动摇不了对方的决心了，当即道：“好吧，要怎么做？” 王冲想了一会，道：“附耳过来！” 赵和凑上来，两人嘀嘀咕咕一会，一个阴谋就这样诞生了。 翌日一早，吕杨眼皮直跳，当即唤来下人，让下人们提醒黄乙乙和吕蒹葭不要乱跑，不料下人匆匆来报，黄乙乙和吕蒹葭被人掳走了。 整个黄府顿时炸开了锅！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可是天子脚下，竟然发生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夫一定要将劫匪挫骨扬灰……”黄宗嗣招手唤来管家，道：“马上派人去报告五城兵马司，让他们协助寻找，老夫就不信了，在这天之脚下，还有人敢胡为害命？” “慢！”黄宗羲抬手指了指桌子上一张白条，只见白条上写着：“一千两黄金，高山岭百仞滩，吕杨酉时独来，过时撕票！” “咱们先不要报官，省得打草惊蛇，唯恐这帮歹人撕票！”黄宗羲道。 “这可怎么办？”黄天华愁云惨淡，束手无策。 “也不知道是哪伙贼人，据老夫所知，这神都地界，应该没有盗匪抢匪才是！”黄宗嗣道。 “只怕不是真的抢匪，而是不想让纯阳参加殿比的人！”黄宗羲再次指着白条，道：“上面明明写着让纯阳孤身一人过去，从这里到百仞滩骑马需要五、六个时辰，若是再弄些小手段，估计就能耽误掉殿比！” “好贼子，好恶毒！”黄宗嗣怒火中烧，在黄府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他脸面无光，若是早知道有人这么见不得吕杨声名鹊起，那就应该早作准备，现在悔之晚矣。 “师弟，怎么办？”黄道蕴转头看向吕杨。 “即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了，我已经算过了，这一劫会有惊无险，看来，对方还真是意图阻挠我参加殿比……也罢，殿比而已，不参加就不参加吧，反正我现在已经够瞩目的了，不在乎再一次因缺席而受关注，倒是乙乙和蒹葭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吕杨斩钉截铁。 “我也去！”黄道蕴立刻说道，黄乙乙被绑，最担心的莫过于她了。 黄宗羲仰头，叹了口气：“估计对方不敢撕票的，目的仅仅是让纯阳错过殿比而已，无论是谁作的这一出，真是其心可诛！” 吕杨耸耸肩：“老师，不用担心，功名利禄而已，到了弟子现在这种程度，已经不必为殿比考虑了，即便是错过了后面的殿比，也没有多大的损失，只要给弟子足够的时间，功名利落唾手可得，如今还是以乙乙和蒹葭为重！” 黄宗羲点点头：“你能够这样想就好，好吧，时间紧迫，你且先去，我们商量一下，随后就到！” 吕杨摇摇头：“从这里到百仞滩确实需要五六个时辰，原本他们按照这个时间送来消息，无非是要我立刻决断孤身前往百仞滩，不过他们不知道，我有两头灵鹫坐骑，从这里到百仞滩，不过需要大半个时辰！” 吕杨取出玉佩，黄宗羲这才记起来，吕杨是有这个好东西的，这样就好办了。 黄宗嗣眼神微微一亮，道：“有灵鹫坐骑就好办多了，这样吧，先让贤侄一个人出面，先把人安全赎回来最重要，等到乙乙和蒹葭安全之后，咱们便围上去，保管一锅端了！” “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物，会不会有高手？”黄宗羲皱眉道。 “陆苍前辈可在左近？若是可以通知他来一趟！”吕杨连忙道。 “对对对，有陆前辈在，事情好办许多！”黄宗羲连忙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使了一个圣道法术，符纸燃烧，化一道金光冲天而去。 “好了，陆前辈还在辰州，以他的脚程，会赶得及！”黄宗羲松了口气，转头道：“还有什么人手吗？估计这伙人是有备而来，想要擒拿可能需要费一番手脚！” “老夫和天华亲自带着家将出马，四弟和道蕴贤侄女也一同去好了，不怕拿不下这伙贼人！”黄宗嗣道。 “也好，人手应该足够了！”黄宗羲点点头。 吕杨得了吩咐，立马取了一千两金票，唤出灵鹫，一只留了下来，然后骑上另一只灵鹫飞入云霄，往东边的高山岭去。 吕杨心却略微沉重，手上一翻，当即起卦，卦象显示逢凶化吉。 “还好！”吕杨松了口气。灵鹫速度很快，在云层中穿梭，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飞出神都范围，在天空中往下看，可以看到一条条河流和山坡，神都四周地势还算平缓，偶尔会看到一座座城镇和村庄。 又过了一会，渐渐进入荒凉的山地，在一片群山脚下，一个小镇静静的坐落在青龙江支流上。而小镇往东，便是一片险峻是山岭和险恶的河滩，那便是高山岭和百仞滩了。 “绑人绑这么远，还真是要阻挡自己殿比了！”吕杨叹息一声，道：“落下去！” 灵鹫鸣叫一声，飞下云层，落到了小镇外。吕杨随手将灵鹫招回玉牌，这才走进小镇。 神都地界承平多年，外围的小镇全都没有修建城墙，只有一座象征性的门楼，立在官道上，上面写着“东平镇”三个殷体字。 进入东平镇，吕杨在驿站花钱买了一张地图和一匹马，看看时间，便在驿站等待起来，按照时间算来，乙乙和蒹葭被绑，人肯定也要到百仞滩来，对方若是没有飞行的坐骑，自己绝对是快过他们。 不过神都藏龙卧虎，飞行的坐骑世家大族绝对不会少，吕杨也不敢保证绑架者是不是背后有着大势力的人，若是，即便遇上，只怕自己也是束手无策。 “纯阳，穷儒来晚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吕杨心中起来，吕杨欣喜，连忙走出驿站，只见陆苍正风尘仆仆地站在驿站前，正负手锊胡须微笑。 “前辈，您终于来了！”吕杨欣喜，连忙将其迎进屋里。 “穷儒没有真来完吧？”陆苍坐下说道。 “没有没有，陆前辈好快的脚程，晚辈也是刚到不久，正在思量怎么办才好！”吕杨摇头道。 陆苍松了口气，叹息一声：“是什么人绑了乙乙和蒹葭，若是让穷儒逮到，非要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不可！” “有前辈在，晚辈便有了主心骨！”吕杨笑道，一切的担忧都烟消云散。 “你放心吧，这帮贼子，其心可诛！”陆苍恨恨道。 吕杨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从而说起。 “纯阳，要不你还是回神都吧，这边穷儒一力承担，定然可以将乙乙和蒹葭救回来！”陆苍想了想说道，在他看来，绑架者不在神都交涉，而是在百仞滩交涉，摆明了是要阻止吕杨参加殿比。 吕杨摇摇头，笑道：“这怎么行，乙乙和蒹葭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让我怎么放心回去？前辈应当知道，殿比其实晚辈并不放在心上，再说了，晚辈已经在前面的殿比中获得不错的成绩，若是再比下去，就更让人眼红了，索性，就低调一些，将荣誉让给需要的儒生好了，以晚辈的手段，那一丁点儿荣誉实在是不值一提！” “哈哈，也好，难得你这般看得开！”陆苍笑了起来，安慰道：“一会到了百仞滩，先把乙乙和蒹葭赎回来，穷儒会暗中看着他们，保管让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要不咱们这就走？”陆苍道。 “还是先等等老师他们！”吕杨说道。 “也好，人手来了，也就万无一失了！”陆苍点头，他现在最怕的就是绑匪搞鬼，虽然他道业高，但是并不能兼顾复杂的情况。 看看时辰，吕杨有些焦急。 “我催催他们！”陆苍拿出一张纸符，发一道金光出去，好一会，一声鸟鸣，灵鹫落了下来，黄宗羲和黄道蕴从灵鹫上跳下来。 “来了！”陆苍呵呵一笑，立刻寒暄起来。 “老师，伯父和天华呢？” “在后边，要不咱们先过去，一会儿天华他们会赶上来接应！”黄宗羲道。 “也好，先出发！”吕杨牵了一匹马，翻上马背打马而去，陆苍等人也不跟着，只在暗中行事。 吕杨打马到了百仞滩，只见河滩四周岩石如刀刃般冲空而立，颇为壮观，一大片岩石下，黄乙乙和吕蒹葭被帮得严严实实，嘴巴也被布团堵了，挂在一根木杆上，双脚还在不断的挣扎着，说不出话来。 无名黑一人蒙着脸面等候在一旁，不断的眺望着百仞滩四周。 “来了！”一个突然说道，只见河滩外，一匹烈马奔来，最后在百米开外停下，吕杨跳下马来，上前几步，扬声道：“我便是吕杨，几位是哪里的英雄，可否报上名号！” ……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追踪 “嘎嘎，还真来了，这就是坏了王公子和殿下好事的吕纯阳……”为首的黑衣人站起来，喝道：“废话少说，带钱了没有，一千两黄金，少半两，这两个小妞就少半两肉！” 吕杨皱皱眉头，手一翻，一个小木盒出现在手上，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张千两金票，吕杨朝对方打开晃了晃道：“带来了，你们这些做英雄的，应该知道规矩吧，一边交钱，一边放人！” “狗屁，我们的规矩就是在我们的地盘上，我们说了算，赶紧交钱，然后我们才会放人！”黑衣人怒道。 吕杨皱皱眉头，心中凛然，知道这伙人根本就不讲道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耍手段。 “看来诸位不是专干这一行的英雄，我已经百里迢迢过来了，可是几位英雄一点诚意都没有，是不是原本就不打算收钱？”吕杨冷笑。 黑衣人顿时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嘿嘿冷笑道：“废话忒多，来呀，把刀架在这两个小妞的脖子上，既然对方不肯给钱，那就直接把她们的脑袋砍下来！” “好！”一旁的黑衣人大汉抽出背上的大刀，在黄乙乙和吕蒹葭两人的脖子上比划着，不时嘎嘎狂笑，十分凶残。 黄乙乙和吕蒹葭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形，呜呜叫着，蹬着小腿挣扎不止。 吕杨远远看着，心中一紧，连忙道：“慢着，我人也来了，钱也带了，几位英雄没有撕票的道理！” “将票子扔过来！”黑衣人首领冷笑。 吕杨无奈，将盒子扔出去，黑衣人接过，检查了一遍，发现是货真价实的一千两金票无疑，这才点点头。 这一千两金票可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用来交换两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的性命是非常划算的，可是奈何自己有任务在身，怎么可能将人交出去，不直接撕票已经仁至义尽了。 “把两个小丫头放下来！”黑衣首领对着手下瞪了一眼，扬声道。 几名黑衣人连忙将吊绳砍断，然后一人一个，将黄乙乙和吕蒹葭扛在肩膀上。吕杨一看不对劲，怒道：“几位英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收了钱还不放人？” 黑衣人大笑：“你放心，收了钱咱们自然会放人，只是不是现在，你且在东平镇驿站等着，三天后咱们自然会将两个小丫头平平安安送到驿站！” 黑衣首领一挥手，六名黑衣人已经分成两拨，跳跃上高高的岩石，往百仞滩两个方向跳跃飞去。 “可恶！”吕杨翻身上马，连忙策马追上去。 “哈哈，有本事就来，若是追的上，本首领便将人还你！”黑衣首领大笑着。 另一边，已经神不知鬼不觉迂回摸到一侧的陆苍、黄宗羲、黄道蕴三人心中发急，果断冲出去，企图截住黑衣人。 “果然有猫腻，看来本首领还挺有先见之明！”黑衣首领一下子腾空而起，从腰间拔出一把黑色的巨剑，猛地震动，哗啦啦，一道道剑气如同星芒一样飚射出来，遇到百仞滩的灰黑色岩石，顿时轰隆隆炸开。 “这家伙手段厉害！”陆苍早就挥舞这着手中的圣道笔，猛地在空中一点，顿时圣道之气涌出，化成一幅黑色的画图，像是一个黑洞，将飞来的剑气全都吞没，不留一点儿声息。 另一边，吕杨头上凝结云盖，一道剑气轰到前面的河滩上，一片灰色的圣道之气炸开，巨大的震动席卷开来，吕杨坐下的烈马顿时惨叫一声，像是被无穷大的力量轰中，直接炸开，化为齑粉。 吕杨头上的云盖猛地震破，胸口像是被一座大山砸中，猛地凹陷下去，胸骨崩断的声音赫然传来，吕杨只觉得一疼，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人已经往后震飞，一下子摔到了地上，直接砸出了一条长长的沟壑。 “圣道之气，宗师……”吕杨又惊又骇，仅仅是一道圣道之气凝结的剑气，还不是直接打在身上，而是打在前边，力量扩散波及之下，自己就承受不住，被震成重伤！ 黄宗羲也吓了一跳，连忙拦在黄道蕴面前，骇然道：“不好，对方是宗师！” 吕杨现在知道宗师的厉害了，他连忙取出一粒大还丹，服用下去，好一会，脸色才恢复红润。不过心中却是笃定不少，就刚才的一击，吕杨已经可以肯定，对方不仅是一位宗师，而且还有意没有要自己的小命，否则刚才一击，自己就绝难承受。 “他们不敢要自己的小命！”吕杨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陆苍这个时候已经暴怒，人已经飞遁起来，和黑衣人首领大战在一起，其他黑衣人则大叫一声风紧扯呼，扛着两个挣扎的小丫头分头跑开，往荒野飞快遁去。 “你是哪位宗师，竟然做起了抢匪，宗师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陆苍大怒叫着，黑衣首领大笑：“谁说宗师就做不得抢匪？本首领就做了，你又能奈我何？” 吕杨已经赶上来，当机立断：“老师且去追乙乙，我和师姐追蒹葭！” 黄宗羲现在已经看出来了，这几名黑衣人来历非同寻常，而且都不是劫匪，很可能是神都某些势力的高手，那首领便是一位宗师，其他手下最少也是真儒和大儒的修业，吕杨和黄道蕴哪里是对手？ “老师放心，对方投鼠忌器，估计也就是将咱们拖在这一大片荒野之中罢了！”吕杨说道，人不迟疑，如一道旋风，追逐扛着吕蒹葭的黑衣人去了。 黄道蕴咬咬牙，手持山河镇泰尺，施展遁地之术，和吕杨一起追赶贼子。黄宗羲也顾不得了，转身化一道遁光，追逐扛着女儿乙乙的两名黑衣人。 远处，好几批烈马奔驰而来，正是黄宗嗣等人，“不好，来迟了一步，大伙快跟老夫追上去，务必寻到贼人踪迹，不仅要保护好纯阳和贤侄女等人，还要将人救下来……” 黄宗嗣等三位强援已经从马背上遁起来，驾驭着遁光迅速追踪而去，黄天华道业比较低，哪里会御空飞行，就是陆地提纵术他也不会，只能打马追赶。 黄天华急得脸色苍白，他一边打马一边擦汗道：“该死的，都怪这些马匹，脚程这么慢，若是早到一些，哪里容那些贼子跑掉？” 他抱怨着，转头看到百仞滩半空之中，陆苍和一名黑衣人凶狠地斗在一起，滚滚气浪爆响，百仞滩已经面目全非，十分恐怖。 黄天华越发震惊：“该死的，这些贼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是宗师，难道还有宗师自甘堕落做抢匪不成？” …… 第二百六十三章 放回 吕杨和黄道蕴追赶虏了吕蒹葭的黑衣人闯入了荒野深处，荒野到处怪石嶙峋，莽林丛生，黑衣人很快便不见了人影。 “师弟，这人的道业远在我们之上，追下去很危险！”黄道蕴皱眉道。 吕杨沉默半晌，认真道：“师姐，那人估计是神都的儒者，他不敢害咱们的性命，否则他们麻烦会很大，我猜他们绑了人，收了钱还不放人，目的是让咱们陷入荒野不能返回神都！” “你说得对，明日就是乐艺殿比，再过三天是射艺殿比，他们这么做还真是歹毒！”黄道蕴摇摇头，叹息道：“师弟，你真是将神都一些读书人的骄傲踩在了地上，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做！” “只能说，某些人太将殿比放在心上！”吕杨摇头，足下一点，人已经穿过一片树林落到一条小溪边，溪边有淡淡的足迹。 吕杨察看一遍，道：“那黑衣人在这里喝过水，如今往河对面去了，咱们赶紧追过去……” “天色已暗，只要他们想躲，咱们根本寻不到踪迹！”黄道蕴摇摇头。 “也罢，在这里休息一夜，这荒野之中多有精怪，也不好到处乱闯！” “精怪？”黄道蕴紧张站起来，左右看了看，只见小溪边莽林深深，天色已经暗淡下来，风吹过，响起沙沙声，似乎森林深处真有什么东西在窥视。 “师姐不也见过精怪吗？”吕杨说着，衣袖一挥，附近一些干草和枯树枝汇聚起来，哗啦一声，直接点燃，形成一堆篝火。 黄道蕴点点头，她见过那头尸妖，当然了，也仅仅如此而已，其他精怪她是没有见过的。 “那边……在那边……”忽然后边传来叫声，只见黄宗嗣领着一位大儒飞来，落到篝火旁。 吕杨和黄道蕴连忙起身揖礼，黄宗嗣摆摆手，道：“怎么样了，可追踪到贼子的踪迹？” “只追踪到溪边，根据脚印，贼子往小溪对岸去了，不过现在天色昏暗，荒野之中地形复杂无比，不好进行追踪！”吕杨摇摇头。 “可恶，这些贼子果真是故意这么做的，他们这是在消遣咱们呢！”黄宗嗣狠狠地跺了一下脚，脚下一块岩石顿时化为齑粉。 “老师的情况怎么样了？吕杨问道。 黄宗嗣摇摇头：“还不清楚，不过情况不太乐观，估计也和咱们一样，让贼子领着在荒野之中捉迷藏！” “伯父可知道那些是什么人？” “不是抢匪，更不是盗贼，而是神都的儒者，他们显然是受人指使，不过能够指使宗师、大儒的人，势力颇大。”黄宗羲看到吕杨皱眉，安慰道：“贤侄且放心，种种迹象表明，他们不会撕票，而是将贤侄拖在这荒野而已，他们的目的很明显！” “不让我参加殿比！”吕杨斩钉截铁道。 “对，正是这个可能，从贤侄夺得数艺殿比之首后，隔天就发生了绑架，不能不说这是有针对性的预谋，贤侄术数造诣高超，能不能算出贼子的身份以及蒹葭贤侄女的方位在哪里？！” 吕杨摇摇头：“我已经算过了，对方的身份是算不出来的，至于蒹葭的方位，就在那一边，大概十多里！”吕杨手指前往前方一片怪石之地。 “那咱们快走，将蒹葭救出来！” “没有用，咱们只要有所动作，贼子便会遁走，而且对方好像使了蒙蔽之术，算出来的未必准确！” “不行，咱们还是过去瞧一瞧！”黄宗嗣说道，文气涌出，人已经飞起来，往怪石之地去，吕杨将灵鹫召出来，带着黄道蕴紧紧跟上。众人落到一片怪石前，只见黄宗嗣皱着眉头，盯着一个长方形的土坑。 这土坑就像是一个棺材形状，前后各点了三支香，而且香还未烧完。 “果然是蒙蔽之术！”吕杨走上来，摇摇头，心中忧虑更深。这土坑正是圣道之术中对付术数扶乩的法门，叫做土棺蒙蔽术，只要让人躺在其中，在人的头顶和脚底各点三炷香，然后拜过天地，诚心祈求三遍，术数便算不到躺在土棺里面的人。 此类的术数方法还有很多，譬如说水塘蒙蔽术、青木蒙蔽术、地窖蒙蔽术等等。 “亏得我在蒙蔽之术前算好，否则还真找不到这里，不过对方还是跑了！”吕杨翻手，开始扶乩，随后又用易数算法，之勉强算到一个方位，再也算不出什么。 “算不到了，那贼子也开始耍手段了！”吕杨叹息一声。 黄宗嗣忧虑起来，下定决心道：“也罢，那就跟他耗，本官已经发了消息回去，明天一早五城兵马司就会发一队兵勇过来，本官就不信还逮不住他？！” 吕杨脸色逐渐铁青，发狠道：“若是乙乙和蒹葭有什么损伤，我必让他们百倍偿还！” 翌日一早，五城兵马司一对兵勇到了荒野，虽然人手多了一些，但是一连追踪了三天，依然无果。 最后在第三天一早，众人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吕蒹葭，她被五花大绑吊在树干上，呜呜呜地踢腿挣扎着，而绑架她的贼子已经杳无踪影。 大树树干上，刻着几个字：“不伤分毫，勿追勿查。” 吕杨将蒹葭放下来，察看了一遍，发现吕蒹葭果然没有任何不妥，顿时松了口气。吕蒹葭大哭道：“那些贼子真是大坏蛋，三天下来只喂了我一粒辟谷丹，饿死了！” “贤侄女，你没什么事吧，可受伤了？”黄宗嗣道。 “没事，就是饿了！”黄乙乙道，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倒了一粒辟谷丹服用下去。 “连贤侄女的东西都没有抢，这伙人连强盗都做不好……”黄宗嗣已经无话可说了，看来这伙人是不屑与抢一个小女孩的东西。 “蒹葭，可看到那两个黑衣人的脸，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黄道蕴问道。 “他们都是用黑布裹着头，没有看到脸，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不过我听他们说话，知道他们是神都的人，受人委托，说是等到殿比结束，立刻就放了我！”吕蒹葭说道。 黄宗嗣恨恨道：“好贼子，好险恶的用心，若是让咱们抓到，一定要严刑拷打揪出幕后黑手，让他们付出代价！” 吕杨摆摆手：“这次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不过这仇怨，我吕杨记下了！” 众人返回东平镇驿站，黄宗羲也将黄乙乙救回来了，黄乙乙的情况也一样，一直被五花大绑，三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只喝了一点水，饿得头晕眼花。 陆苍也返回驿站，情况略好，绑了一个面目凶悍的黑衣人，这人不是儒者，而是一名流浪神都的武人。 五城兵马司的兵勇将其带走，估计是要严刑拷打的。 “这一次可惜了，让奸人愚弄了一番，老脸都丢光了！”陆苍摇头叹息一声，这一次原以为手到擒来，没有想到这伙人竟然这么厉害，黑衣人首领和陆苍道业相当，和陆苍斗了三天，终于把对方败走，陆苍根据蛛丝马迹，抓住了其中一个黑衣人。 “前辈不用介怀，现在乙乙和蒹葭都没事，算是不错了！”吕杨摆摆手，在镇上休息两个时辰，然后雇了马车返回神都。 返回途中，凶悍的黑衣人服毒自杀，一直守着黑衣人的黄宗羲又惊又怒，但是无可奈何。 到了傍晚十分，一行人抵达黄府。 折腾三天，殿比已经于下午结束，吕杨的缺席事故，让文帝勃然大怒，文帝命令三司对绑架事件进行彻查。 吕杨已经不奢望能够查出什么东西来了，这伙贼人藏得很深，以吕杨想来，大概是瑞阳殿下之流干的。 若是真的涉及到皇子，三司调查也不会有结果，最多就是替罪羊顶罪而已。 翌日一早，一张寻常的请帖送到吕杨的手里。 “真鉴塔？”吕杨看着请柬落款，只有这么三个字。吕杨正纳闷，询问黄天华道：“兄长，你可知道一个叫做真鉴塔的地方？” “真鉴塔？”黄天华点点头，道：“那是百圣太庙里面的一座石塔，是真鉴圣人隐居的地方，你问这个做什么？” 吕杨将请柬递上去，黄天华接过来，好奇看了一眼立即跳了起来，惊愕得目瞪口呆：“这这这……” 吕杨笑道：“真是奇怪了，百圣太庙是整个皇朝最为神圣的地方，里面不是圣人便是大宗师，他们等闲不会让人打扰清修吧？” “这不是假的，你看上面的印鉴，蕴藏着无与伦比的圣道之气……贤弟，你果然已经得圣人青眼了，愚兄还从来没有去过百圣太庙，要不你带我一起，即便是当个跟班愚兄也愿意呀！”黄天华求道。 吕杨上上下下打量黄天华一眼，笑道：“兄长不会是说笑的吧，黄家在神都也是多年的世家大族了，你这个黄家子还没有去过百圣太庙？平时逢年过节，不是说会开放让人上香朝拜吗？” 黄天华撇嘴道：“只开放前面几重宫殿，其他地方都是禁区，寻常人是不允许进入的，本公子在这神都生活了二十几年，都没有看过太庙里面是什么光景，不过远远看去，青山秀水，宫殿和高塔错落有致，绝对是一等一的灵秀之地，若是能够去一趟，一辈子都值了！” …… 第二百六十四章 邀请 “好吧，兄长且跟来吧，不过咱们可要先约法三章！” “好好好，你说吧，别是是三章，就是十章愚兄也答应！”黄天华连忙道。 “嗯，第一，你就以跟班的身份跟随我，第二，不该说的话不说，第三，不该摸的东西不要摸！可做得到？” “可以，可以，愚兄就把自己当成哑巴和傀儡，绝对不为贤弟招惹麻烦！”黄天华连忙保证。 “那好，去准备吧，咱们马上就走！”吕杨笑道。黄天华兴奋地大叫一声，连忙小跑出院子，准备去了。 过了一会，整个黄府都知道吕杨要前往百圣太庙了，黄宗嗣高兴得合不拢嘴，吩咐下人准备好一辆华贵的马车在门前等候了。 吕杨走出来，黄宗嗣笑道：“贤侄，恭喜你了，老夫在这神都半辈子，都还没有被邀请去过百圣太庙，贤侄能够带着天华去，实在是我黄家的荣幸，让天华去见见世面也好，老夫已经吩咐过他了，保证不会给贤侄添麻烦！” “伯父说的哪里话，兄长随去，实是为了能够相互照应！”吕杨说着，然后朝黄宗羲揖礼道：“老师，那弟子便去了！” “嗯，去吧！”黄宗羲摆摆手。 上了马车，黄天华也赶紧挤进来，转头吩咐仆人打马，马车渐行渐远，一直到了皇城北端，经过一片片美轮美奂的园林，沿着干净整洁的石板大道最终在百圣太庙前门停下。 这是一个楼门，高三重，巍巍峨峨，十分古朴庄重，出示了请帖之后，这才被放行，首先经过的殿宇便是逢年过节开放的庙宇了，金碧辉煌，十分庄重。一路穿过三重殿宇，经过三道检查的关卡，马车转入了一片风景极为秀美的山岭。 一眼望去，山川平缓起伏，青山秀水，绿树掩映之间，矗立着一座座宫殿和一座座高塔，仿佛是到了一片一尘不染的净土。 吕杨禁不住深吸了口气，感觉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圣道气息，“这就是百圣太庙，我能够感觉道到外面没有的圣道之气！” 吕杨意念微微一动，头上凝结出一个云盖，头上神庭百汇剧烈跳动不已，在神庭中往上看去，只见青蒙蒙的意识天空的门户隐隐有打开之意。 “好好好，这可是修行圣地，果然没有错！”黄天华贪婪地吸了口气，也感觉神庭之内文气蠢蠢欲动，似乎有加速增长的趋势。 “有这种说法吗？”吕杨诧异道。 黄天华点头：“当然有这样的说法，一直都听说百圣太庙不仅仅是皇朝的圣地，而且是圣道读书人修行的圣地，据说一些特别出众的太书院儒者，每年能够被允许进入这里潜修三个月，但凡是经过刻苦潜修的，道业都会有十分惊人的提升，所以人们都传说这里是修行的圣地，现在我总算明白了，敢情这一片灵秀之地到处充斥着珍贵的圣道气息，若是在这里修行，想不提升道业都难！” 吕杨细细感受了一下，浓郁无比的圣道之气似乎从虚空中来，直接汇聚到这里，然后丝丝缕缕地汇聚和缠绕到一栋栋宫殿或者一座座石塔上。 那些宫殿和石塔，估计居住的不是大宗师就是圣人了，吕杨心想着。 “停车，这里是圣地，不允许车马奔驰！”一个女子拦住了车马，吓得车夫赶紧拉起缰绳，生怕撞到人。 吕杨和黄天华从马车上走下来，只见一位及笄女子身穿一袭白色儒衣，头戴高冠，双手拦着马车，一张俏脸露出一丝怒色。 黄天华哪里敢得罪，但凡是在百圣太庙里面的都不是一般人，当即恭恭敬敬揖礼道：“这位姑娘，我等初来乍到，实在是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还要多谢姑娘指点！” 黄天华转头打发仆人返回黄府，那仆人贪婪地看了百圣太庙美不胜收的风景，依依不舍地往回驾车，心想这回算是开了眼界了，回去之后只要吹嘘一番，不难让府里的人羡慕死。 “孺子可教！”那女子脸色才缓和了些，她打量了吕杨和黄天华一眼，最后目光落到吕杨身上，道：“你可是吕纯阳？” “正是，姑娘知道在下？”吕杨诧异。 “我是真鉴塔一层的圣人学徒，叫袁眉，我是特意来为你们带路的！”女子说道。黄天华欣喜莫名，吕杨揖礼道：“那就有劳袁姑娘了！” “嗯，随我来吧，若是没有人带路，你们是找不到真鉴塔的！”袁眉说着，领着吕杨和黄天华往一片树木丰茂的山岭上走去。 “袁姑娘，似我这样的儒生，真鉴塔邀请来做什么？”吕杨问道。 袁眉露出诧异之色：“吕公子难道不知道？” 吕杨摇摇头。袁眉道：“真鉴塔是圣人清修之所，等闲是不邀请人，同时也不随意让外人打扰，似吕公子这般实在是少见，不过我听塔上的师兄师姐说，这一次是圣人亲自下贴邀请吕公子来造访，至于是什么事情，袁眉人微言轻，就不得而知了！” “多谢袁姑娘告知！”吕杨连忙揖礼，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递上来：“这瓶子里有一粒小灵丹，还请袁姑娘收下，希望在百圣太庙其间，能够得姑娘多多提点！” “不必，我也没有说什么，无功不受禄！”袁眉脸色有些古怪地看了吕杨一眼，对吕杨好感增加了一些，说道：“最近确实听到吕公子的一些事情，感觉十分惊讶，没有想到吕公子如此年少有为，这灵丹就是公子炼制的吧！” 吕杨拿着丹瓶，笑道：“确实是亲自炼制的，为聊表诚心，姑娘权且收下，因为一会儿少不得还会麻烦到姑娘！” 看到吕杨心诚，袁眉微笑起来，心想估计也是寻常的灵丹，也不好再拒绝吕杨的美意，徒自让对方不自在。袁眉当即收了玉瓶，道了声谢。 吕杨心里这才畅快了些，一路上问东问西，袁眉倒是知无不答，几人脚程似缓实快，在仙雾若隐若现的山路上七拐八弯，走了半个时辰，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只见一片琼楼玉宇修建在山岭上，玉宇深处，一座不知高几许的巍巍石塔矗立着，高耸入雾霭之中。 “好地方，圣道气息浓郁！”吕杨感觉舒畅无比，文气丝丝缕缕升腾起来，缓缓在头上凝结一朵若隐若现的云盖，浓郁的圣道之气从四面八方缓缓汇聚过来，化入云盖之中，凝结成一个个玄妙的天地灵文。 袁眉看罢点点头，笑道：“吕公子真是勤奋，不过真鉴塔是圣人居所，汇聚的圣道之气非比寻常，吕公子能够吸纳一些，好处会不少！” 吕杨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吸纳圣道之气，只好很分寸地吸纳一些，这样好处就不少了，又不会让人感觉不快。 进入琼楼玉宇，吕杨和黄天华的出现，立刻引起了真鉴塔中人的注意，不少年轻的儒者纷纷驻足看过来，有的则打听吕杨的信息。 黄天华跟在吕杨身后，立刻涌起无与伦比的优越感，他感觉自己的胸膛从来没有这么昂扬过，心想那些真鉴塔的圣人学徒们，都是少有的天才了吧，能够得到他们的关注，实则是一大快事。 到处一片洁净，似乎每一处都用净尘术作用过，琼楼玉宇之中虽然也有花园，但是看去没有一丝尘埃和污垢。 穿过殿宇和回廊，来到石塔，袁眉停下，转身道：“圣人他老人家吩咐了，只能让吕公子一人上去，沿着楼道走就是，圣人他老人家就在顶层等候了！” “多谢！”吕杨揖礼，然后看了黄天华一眼，后者道：“去吧去吧，我可不敢奢望能够得到圣人的邀请，我在这里看一看就可以了！” 吕杨笑笑，转身进入第一层高塔，进入门中，右边便是楼道，前边还有一个门，应该是第一层塔的大厅。 吕杨刚才就没有数高塔有多少层，不过也知道高塔很高，很奇怪在山岭下看不到如此高塔，想来应该是被某种法术掩盖了。 吕杨足下一点，人已经如同一道疾风，沿着楼道往最高层去。每上一层楼，都会经过一个大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致，还可以感受到呼啸着吹进来的和风。 楼道的尽头，是一个门户，吕杨心想这就是最高层了，于是郑重其事地正了正衣冠，这才敲了三下门。 “进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直接回响在吕杨的心灵里。 吕杨身体微微一振，小心翼翼推门进入，只见一间十分宽敞，布置十分有特色的大厅展现在眼前，一位头发和胡子灰白的老儒师正坐在一张书案前，手上拿着一卷书在观看，这一卷书不是别物，正是《道德经》。 吕杨看到这一幕，诧异得张大了嘴。 “呵呵，不用诧异，这就是你所写的道德经，老朽研读并不奇怪！”圣人笑着，放下书卷，朝吕杨招招手，吩咐吕杨走上前来。 “这就是真鉴圣人，真是让人如沐春风！”吕杨心想着，受宠若惊上前，在他想来，这是他第一次和圣人面对面，这种感觉还真是无从描述，十分激动、亢奋、荣幸。 …… 第二百六十五章 圣人学徒 真鉴塔，又名真知求鉴石塔，在百圣太庙中地位不是一般的高，一般不了解百圣太庙虚实的人不太了解，不过知道虚实的人从来眺望真鉴塔都是十分羡慕和虔诚的。 “见过圣人！”吕杨恭恭敬敬上前，弯腰揖礼。心想这圣人估计大匡皇朝目前数不出十位吧？ “嗯，不用多礼了，坐到我的书案前！”圣人指着书案前的一个蒲团微微笑道。 “多谢圣人！”吕杨小心翼翼坐下，顺便看了一下圣人的书案，只见书案上除了笔墨纸砚之外，还有几本古朴的线装书。 这些书无疑都是专人精制，古朴线装也是专门制作，让吕杨意外的是，书案上除了几本圣人经典，还有一册《丹道》。 圣人看了一眼吕杨，发现吕杨目光落到一卷《丹道》上，不禁微微一笑，拿起来笑道：“你的书我看过，不仅仅是这一卷道德经和丹道，还有那些……” 圣人抬手一指，吕杨看去，只见十五步开外的一个书架上，其中一排十几本书，都是吕杨所着。其中有《珍珑》《风花雪月集》还有各种章回体小说，甚至是《吕氏六韬》和《吕氏兵法》也都收藏了。 吕杨顿时汗颜了，他甚至发现书案旁的一张茶几上还摆着一张木雕的围棋图，吕杨有些呆住了，嘴角动了动，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圣人似乎十分满意吕杨的惊讶，笑道：“老朽最喜欢的便是围棋，还有这一卷《道德经》和《丹道》，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围棋是老朽休闲消遣的趣物，道德经则为老朽开阔了思想的界限，丹道更是了不起，老朽最近研究丹道有了些心得，想要炼制一种夺天之造化的羽化飞升丹！” “羽化飞升丹？”吕杨愣了一下，心想这是什么灵丹？ “从临水山庄送来寿元丹，老朽便和几位圣人商量过了，一致决定研究和炼制一种羽化飞升丹，这是给圣人道业第三重圆满的圣人服用的灵丹，可助圣人迈入天人道业，飞升天外天！”圣人说道，一双眼睛满含期待地看着吕杨。 “圣人服用，功效是超越圣人道业，迈入天人道业，这可是了不起的灵丹！”吕杨瞪大了眼睛。 “是了不起的灵丹，若是炼成，当有夺天之功，呵呵，想来你不太明白什么是天人道业吧？”圣人道。 吕杨摇摇头，他只知道圣业五转，最高乃是圣人道业。圣人点头道：“那是圣人之上的一个高层次道业，拥有不可思议之奥妙，你现在才是立心道业第三重，对于那等道业或许不明白，不过你是吕祖的后裔，你当知道殷墟皇朝始皇帝的来历吧？” 吕杨点点头，自己的祖先当是天人降世，从天外降临大东山，经过征战，统一了百族部落，建立了殷墟皇朝，不过那都是以前的荣耀了，现在吕氏已经没落，大匡皇朝杨氏皇族原本也是吕氏的血脉，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改为杨姓，不再承认吕氏的祖先。 “吕祖乃是天人降世，他便是天人道业的天人，从天外而来，降临一方蛮荒世界，播撒文明，统一秩序，这样的功业不可谓之不大！事实上，我们抬头可见的无尽星空，便拥有无穷无尽的蛮荒世界，天人当游于诸世界，建立这样不朽的功业，播撒人类之文明，这就是天人的作为，亦是我等圣人的追求！”圣人缓缓讲解。 吕杨点点头，有些明白了。 圣人，无疑拥有伟大豁达的理想和情操，而天人，无疑拥有伟大的功业，譬如说自己的先祖，若是他不单单只是建立一个殷墟皇朝，而是在无数个世界建立百个千个殷墟皇朝，引导人类文明的进程和发展，繁荣人类社会，驱使其不断向前，这是多大的善举和功业？ 吕杨已经无法想象了，一时间不禁有些痴了。 “大匡皇朝已经有两百一十七年没有圣人飞升了，这明显不合理，要知道以往飞升的圣人不在少数，可是两百年来，皇朝缺失了某些东西，圣人飞升成为天人变得越来越困难！”圣人叹息一声。 “资源，一定是资源！”吕杨禁不住脱口而出。 圣人露出诧异的神色，对于吕杨这么快就抓住重点感到惊讶，“没有错，正是资源，圣道初立，经过前两百多年的繁荣鼎盛时期，多少圣道中人乘着这股浩浩荡荡的浪潮一飞冲天，成就天人，太过的资源已经枯竭，是以皇朝的圣人飞升进入了衰退期，以至于两百年来再也没有圣人飞升！” 吕杨沉默下来，还不太明白真鉴圣人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不过圣人言语，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吕杨只能按下心中的疑惑。 “皇朝需要迎来新一轮的圣道繁荣，以你的见识，这可能吗，需要怎么做？”圣人微笑着，抛出这么一个重大课题。 吕杨微微诧异，然后定定神沉思一会，道：“这当然可能，既然圣道因为资源繁荣和衰退，那么只要重新开拓资源，圣道必将重新繁荣！” “呵呵，你果然是不同一般！”圣人满意的点点头。吕杨顿时有一种明悟，这就是近来传言皇朝要南征蛮荒的原因，这么说来，南征已经势在必行，这是大匡皇朝圣道体系的根本诉求，无法阻挡。 圣人拿起《丹道》看了一眼，道：“看来你已经明白皇朝要南征的原因，事实上，南征将会倾尽举国之力进行，这样的大事和你这样的秀生关系不大，但是你在这个时候写出了《丹道》，那就不同了！” “还请您老指教！”吕杨连忙道。 “嗯，包括老朽在内，我等几位圣人都认为《丹道》是我圣道大兴的一次契机，炼丹之术的出现，将会将圣道中人的数量扩大十倍，甚至数十上百倍，我圣道之力将会膨胀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乘着这一股大势，原本还需要准备数年的南征可以在今年便提前准备好，不仅如此，这一股大势下，诞生飞升之圣人也不是不可能！” 吕杨愕然，但是转念一想，炼丹之术确实是一门划时代的道，有了炼丹之术，皇朝大兴是一定的，只是吕杨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快速，对自己的影响会在这一刻不经意的来临。 “晚辈需要做什么呢？”吕杨说道。 圣人笑呵呵点点头：“今日老朽邀请你过来，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事情，这第一件是要和你说说南征的是消息，这无疑是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预示着皇朝将迎来一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我希望你能够有所准备！” “准备？”吕杨有一丝疑惑。 “是的，准备，方方面面的准备，原本秀生并不被考虑在内，不过鉴于各种考虑，南征的时候，各大书院的秀生也将被抽调出来，充入十八路南征大军，作为未来军将培养，所以，你若是想要有更大的特权和要求，必须尽快提上道业，若是再提升一些，仅仅是秀才，皇朝也能封你个百夫长！”圣人认真道。 “原来是要战争了啊……”吕杨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感触很多。大匡皇朝承平已久，偶尔有些边衅而已，但是没有想到南方马上就要打仗了，这是吕杨始料未及的，而是这个消息是由圣人亲自对自己说的，这就有些古怪了。 “除了征伐，还要儒生们学会管理和统治……你大概也知道，蛮荒地广人稀，除了人口之外，还有众多的危险，组织人口，发展城镇、统一秩序、传播教化就成了很重要的任务！”圣人说着，打量吕杨的神情，他发现吕杨有一丝惶恐，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兴奋。 “这第二件事，则是希望临水山庄出产的灵丹会被皇朝和百圣太庙大批量采购，这个是必然，所以要提前跟你说一说！” “这个没有问题，为了皇朝的利益，不管是临水山庄，还是书院，都会大力支持！”吕杨连忙表态。 圣人点点头，道：“这第三件事，是关于绑架事件的！” “已经调查出来了？”吕杨诧异。 圣人摇摇头：“自然没有调查不出，若是调查出来，便不是老朽同你说了，不过老朽却知道是谁在搞这些小动作！” “还请您老指教！”吕杨连忙起身揖礼，这关乎他和家人的安危，由不得吕杨不重视。 “呵呵，你大可不必太过担忧，那是王家和赵家的小家伙对你有嫉恨，你连着几次打击了他的骄傲，所以他们才这么做的，正所谓堆出于岸，流必踹之，是以这事老朽虽然知道，却不会去插手，老朽只能提醒你小心！” “多谢前辈提点，吕杨会小心应付的！”吕杨连忙道，心想自己若是这么一点小麻烦都不能应付，将来还做什么大事？ “这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事情，老朽想要询问，你希望将来的道路是往百圣太庙发展还是往朝堂发展？”圣人郑重问道。 吕杨微微张大了嘴，这个问题似乎来得早了一些，而且还是由圣人亲口询问，这足以说明圣人们对自己的重视。 这可是一件值得光荣的事情，想想也是，自己虽然还是秀生，但是注定未来不可限量，百圣太庙提前关注也是必然。 吕杨认真想了一会，下了决断，揖礼道：“若蒙圣人不弃，吕杨愿意往百圣太庙方向发展，朝堂勾心斗角，限制也多，吕杨或许并不太合适！” 圣人听罢，露出了微笑，“好好好，你能够这么想，不枉老朽邀请你过来，不知道你现在除了黄宗羲之外，已经有更高阶层的圣道导师了吗？” “还没有！”吕杨露出诧异和惊喜之色，连忙说道。他似乎明白圣人为什么这么问了，或许自己的运气要来了。 一位圣道中人，一般除了授业恩师之外，还特别提倡一种叫做圣道导师的关系，一般是大宗师圆满境界或者是圣人才会有资格作为一名圣道导师。 真知求鉴塔的圣道学徒和真鉴圣人就是这样的关系，一旦成为这种关系，圣人便会教导他的学徒更加高层次的圣道修业，这是圣道中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因为大宗师有限，圣人亦不多，想要成为圣人学徒，多少人挤破头求都求不到。 果然，就在吕杨期待中，圣人缓缓说道：“那么你愿不愿意进入真知求鉴石塔？做为一名圣人学徒？” 狂喜，吕杨深吸一口气，连忙俯身便拜，来个五体投地地大礼，郑重道：“弟子一千一万个愿意！” …… 第二百六十六章 圣人学徒(二) 抱歉了，这几天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耽搁，更新不按时，往后尽量不断更，谢谢支持，另外今晚还要熬夜码字，明天一早之前肯定有更新。 ---- 圣人学徒，这是一个在大匡皇朝有着特殊意义的身份。一般而言，只有皇朝最为优秀的儒生才有可能获得圣人的青睐，进入百圣太庙接受圣人的教诲。 在百圣太庙之中，除了圣人学徒之外，还有所谓的宗师学徒，但是圣人学徒的地位明显要高出一大截。 历次六艺大比，优秀的儒生除了获得各种势力的拉拢之外，最让人羡慕的还是成为宗师学徒或者圣人学徒。 像寿阳公主身边的待诏上官仪，当年就是在六艺殿比之后被拉拢到了寿阳公主的身边，获得了官身，有了一个人人羡慕的进身之阶。 像这样的情况在六艺大比的儒生当中并不少见，特别是一些耀眼的天才，往往会有幸进入皇朝圣地——百圣太庙。 百圣太庙是圣人修行的地方，有着特殊崇高的地位，从法理上讲，百圣太庙的地位要远远高于朝堂。 皇朝历代太子的册封和皇帝的登基，都离不开百圣太庙在背后的支持和承认，只要有了这个，皇权才是正统，才是权威，才无法颠覆。 对于圣人学徒，吕杨期望和觊觎已久，否则他也不会对六艺大比如此上心，虽然在殿比的最后关头出了一点点小小的意外，以至于不能让吕杨参加乐艺和射艺两项大比，但是吕杨梦寐以求的目标却在这一刻得以达成。 圣人看到吕杨诚心诚意的五体投地大礼，不禁欣慰，脸上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然后一步上前，将吕杨扶起：“甚好，老朽圣心甚慰，在咱们皇朝，圣人学徒足以光宗耀祖，虽然你是数百年来也难得一见的天才，但是老朽作为你之导师，亦不会辱没了你！” 吕杨汗颜了，连道不敢。自己仅仅只是一个立心道业第三重的小小人物，能当圣人的学徒，哪里还敢不知好歹？ 圣人坐下来，让吕杨也在其对面坐下，然后说道：“你之前可听过真知求鉴石塔之名？可知真知求鉴石塔在百圣太庙中的地位？” “弟子没有听过，亦不知真知求鉴石塔的地位如何！”吕杨摇摇头。 圣人点点头，教诲道：“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百圣太庙作为皇朝的圣地，是天下读书人敬仰的地方，也是圣人们修行之地，目前在百圣太庙，有七位常驻的圣人，除此之外，神都和九州之地都还有隐逸的圣人。目前老朽在百圣太庙常驻圣人中排行第二，为圣人道业第三重圆满，修行至今已经两百四十八载，至今仍无法跨越那最后一步，达成飞升之愿！” 圣人沉默一会，喝了口茶，继续道：“排第一的乃是杨希夷，前二代的皇帝，目前希夷圣人掌管的是太书院，只是希夷圣人已经闭关一百二十年有余，所以太书院一百多年来一直交由老朽掌管，是以，你若是道业再提升一重，想要进入太书院，可以向老朽直接申请！” “多谢老师，弟子定不负所望，早日踏入立言道业！”吕杨凛然，抬手揖礼，他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导师地位着实不低，实则握着百圣太庙的实际权柄。 “真知求鉴石塔目前有学徒一十八名，而老朽的亲传弟子则有两名，等到真正进入石塔，这些事情你会慢慢了解的，现在你且先回去，安排好了便到石塔来，就住在石塔的第十七层好了！” 圣人说罢，从衣袖取出一块黄色的玉牌，正面是镌刻着真知求鉴石塔，背面光滑一片，圣人伸出手指飞快书写，玉牌背面立刻镌刻上“真知求鉴石塔学徒，吕纯阳”几个圣道文字，充满了磅礴浩瀚的圣道气息。 “拿着玉牌，去吧！”圣人摆摆手。吕杨接过来，起身朝圣人弯腰揖礼，转身退出顶层，沿着石塔石阶往下，吕杨速度如同一道鬼魅，一步十数级台阶，一晃而过，不一会便到了石塔一层，走出大门。 黄天华早在外面等候了，看到吕杨出来，连忙迎上来：“贤弟，怎么样？见到圣人他老人家人了吗？” “见到了！”吕杨微笑道，心情大好。 “圣人他老人家是什么模样？”黄天华也兴奋了，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严谨、睿智而富有气度，不是一般人可比！”吕杨笑道。 “那圣人和你说了什么？” “他老人家收为我圣人学徒了！”吕杨翻手，掌心中出现真知求鉴石塔玉牌。 “什么，圣人学徒？”黄天华惊呆了。 “兄长没有听错，是圣人学徒！”吕杨笑道，拿着玉牌在手上晃了晃。黄天华回过神来，一把抢过玉牌，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这才真正确定。 “发达了，发达了，贤弟成了圣人学徒，四叔还有我们黄家都要跟着沾光！”黄天华突然跳起来，双手一把抓住吕杨的肩膀，激动道：“不虚此行，绝对不虚此行了，每次皇朝六艺大比，只有少数几位儒生会入得宗师法眼，成为宗师学徒，那还只是宗师学徒，已经足够荣耀了，现在贤弟可是圣人学徒。贤弟，你知道吗，能够成为圣人学徒的，屈指几人而已！” “呵呵……”吕杨笑笑，若是以前没有特意打听，不太清楚，但是现在，清楚了。 “恭喜了，吕公子……往后我可要叫你师弟了！”袁眉从石塔一层走了出来，带着一丝诧异。 “不敢，以后还请师姐多多指教！”吕杨朝对方平揖。 袁眉连忙回礼，笑道：“不用客气，师弟天赋奇才，将来或许能够入导师法眼，成为圣人亲传弟子！” “过誉了，纯阳现在哪里有这种奢望？”吕杨摇摇头。 “导师他老人家还有什么吩咐吗？用不用我带师弟到处看一看？” “不用！”吕杨摆摆手，道：“导师他老人家让我回去安排妥当，然后到石塔来修行！” 袁眉点点头：“那好，那师弟就先回去，你的父母和老师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也会为你高兴的，等到安排好了便回来，到时候师姐我会带你到处看一看！” “那就多谢了！”吕杨朝黄天华招招手，往来路回转。 黄天华回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真知求鉴石塔，眼中露出期冀之色，最终还是摇头叹息道：“贤弟，愚兄真是羡煞你了，往后你便能够在真知求鉴石塔修行了，若是愚兄能够在这边呆上三天，那也知足了。” 吕杨摇摇头：“呆上三天或许是兄长期望的，可若是让兄长枯燥地呆上三年五载，吃不香，没有女人陪，估计兄长十天都耐不住吧？” 黄天华顿时语窒，半晌，他才摇头叹息一声：“贤弟说得对，看来愚兄真是没有那个命，即便明知有福也无福消受，也罢，咱们还是在神都的花花世界吃喝玩乐才是正道！不过愚兄可要劝一劝贤弟，贤弟还是不要多想别的，老老实实苦修才是大道，将来或许真的能够博个圣人道业，那就彻底有时间享受了！愚兄是回不去了，不过贤弟还没有开始腐败，所以能够敌得住自己的心猿意马！” 吕杨摇摇头，笑道：“兄长说的是，可是兄长说的享受是什么？” 黄天华一愣，嘴唇动了动，终究说不出去一个字来，仿佛他要说的将是亵渎之言。 吕杨可没有这个顾忌，于是摆摆手笑道：“我知道兄长什么意思了，不过到了圣人的境界，圣人们还愿意混在脂粉堆里，纵情声色吗？皇朝之中，有那位圣人如此？” 黄天华砸吧砸吧，大笑：“还真没有，看来还是愚兄以小人之心度圣人之腹了，真是该打，该打！”黄天华真就举手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 两人出了百圣太庙，只见马车还在门前等着，只是那黄家仆人已经在车辕上打盹着，浑然不知道黄天华他们已经出来。 “醒醒，醒醒，真是懒惰……”黄天华嘀咕一声，推了推仆人，那人揉揉眼睛醒来，连忙跳下来，咧嘴笑道：“原来是公子出来了，小的真是不争气，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春睡日迟迟，这春天总是让人犯困的，好了，你赶快驾车，咱们打道回府了！”吕杨笑道，拉着黄天华上了马车厢。 仆人看到黄天华没有责怪的意思，松了口气，他的心情也大好起来，打马驾着马车飞奔起来，仆人笑道：“两位公子，可有啥好事了？小的听说，但凡是能够去一趟百圣太庙的，除了进香，便是好事！” 黄天华心情也不错，笑骂道：“你倒是机灵，不错，这一次还真是大好事，吕公子他已经被圣人收为学徒了，往后他就要在百圣太庙里边接受圣人教诲了！” “啊？”仆人傻眼了，鞭子忘了挥，脱手落下，一道五皇浩然气从车厢内涌出，将鞭子一震，弹回仆人手里。 那仆人才回过神来，连连求道：“该死，小的真该死，一时间惊呆了，差点连手里的家伙都弄掉了！” “行了，赶你的车，废话忒多！”黄天华哼了一声，仆人惶恐，但脸上转眼间便笑成了花儿：“恭喜吕公子了，小的就知道吕公子是天授之才，被圣人看上实在是情理之中，这下子四老爷和三老爷要高兴坏了！” 仆人呵呵笑着，挥动鞭子，狠狠抽了两下马屁股，让车子奔驰起来更快！他现在恨不得立马赶回黄府，将这个消息大声的宣布给所有人听。 第二百六十七章 喜事 看到吕杨离开石塔，袁眉转身上了石塔顶层。 “导师，吕师弟初来之时赠了一粒灵丹给弟子，原想只不过是大还丹之类，没有想到竟然一粒十寿丹，不知道弟子当不当退回去？” 圣人微笑看着袁眉，眉毛微微一跳：“好个小家伙，出手可真够大方的，寿元丹目前在皇朝还是个稀罕物，宫中多少娘娘还有皇子皇女都得不到，咱们百圣太庙多少宗师也都眼巴巴看着，哪曾想他竟然当礼物送你！” 袁眉惶恐，道：“既然宗师们急需，弟子愿意将这灵丹献出来，物尽其用，弟子道业低微，远远还不到服用寿元丹的时候！” 圣人摆摆手，笑道：“那是给你的礼物，你收下便好，往后肯定用得上，若是想换些好处也可以，去找宗师肯定可以淘换到一件神文级法器！不过老朽往后算是放心了，有你师弟在，不单单是你们这些师兄弟，老朽也要有福了！” 袁眉目瞪口呆，神文级法器？ 这可是了不起的法器，不过想想，若是寿元大限快到的宗师，估计还真舍得拿出来换取十年的寿元。 袁眉看了一眼圣人高兴的神色，一时间对吕杨真是佩服到极点，能够让圣人说出托福这样的话，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 “好了，你先去吧，估计明天他就会过来，你且先到十七层看一看，给他添置一些必要的东西，也好让他安心在此修行！”圣人挥了一下衣袖。 “是，师弟的事情弟子会办好的，还请老师不要担忧！”袁眉退下了，走出石塔，便有好些师兄妹围上来，询问吕杨的情况。 袁眉大感吃不消，但是不得不老老实实回答，所有人一脸羡慕，等听到吕杨随手就给了一粒十寿丹，不禁目瞪口呆。 黄府外。 华贵的马车缓缓停在门前。家仆丢下打马的鞭子，跑进黄府大门，张开双手边跑边大喊：“圣人收吕公子为学徒了，老爷，四老爷……圣人收吕公子为学徒了，咱们黄府今后可要风光了……” 家仆生怕别人抢了他的好彩头，这家伙嗓门很大，其他院落的人都听得清楚。 “什么，圣人收吕公子为学徒了？”黄府的家仆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然后就是欣喜，因为圣人学徒在皇朝的地位非同一般，将来必定前程无量！若是和黄府有关系，对于黄府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大堂中正在喝茶的黄宗嗣和黄宗羲一愣，随即大喜。黄宗嗣拍案而起，看着跑进来的家仆，大笑道：“纯阳贤侄真是得圣人收为学徒了？” “回老爷，千真万确，两位公子已经回来了，正进来呢！”仆人连忙笑道。 黄宗嗣高兴无比，手一翻，从袖中捞出三枚银元通宝，扔到家仆的怀里，笑道：“是个好消息，这赏钱拿去吃酒吧！” “哈哈，多谢老爷！”仆人连连作揖，转身欢天喜地跑出去了。 黄宗嗣转头看向黄宗羲，笑道：“四弟，这下放心了吧，我就说圣人请纯阳贤侄过去一定就是大好事，没有想到纯阳贤侄还真是被圣人收为学徒了，这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这下四弟不用为他的前程发愁了吧？” 黄宗羲似乎松了口气，整个人脸上洋溢出一股前所未见的精气神，脸色顿时大好，振奋道：“放心了，总算是不会埋没他的才华，哈哈，不是宗师学徒，而是圣人学徒，我这个弟子，估计也只有圣人学徒才配得上他！” 黄宗嗣捋着胡须，点头笑道：“圣人能够看上他，确实也在情理之中，若我是圣人，也不会看走眼，将纯阳贤侄这样的天才放走！” 正说着，吕杨和黄天华已经走进来。 “恭喜了，四叔，纯阳贤弟成了圣人学徒！”黄天华笑道。黄宗羲点点头，对吕杨道：“是哪位圣人？” “是真知求鉴石塔的圣人！”吕杨将玉牌双手捧着递上来，黄宗羲拿过仔细观看，好一会他才振奋道：“好好好，比为师想象的要好，这位圣人可非同一般，只在希夷圣人之下，纯阳，你有福了！” “老师早就知道这一次弟子去百圣太庙会成为学徒？”吕杨微微诧异。 黄宗羲点头：“为师也是猜测的，历来六艺大比过后，都会有一些天才会被招进百圣太庙，他们不是成了宗师门徒，就是成了圣人门徒，只是前者居多，后者奇少，为师也没有料到，你能够得到真知求鉴石塔的圣人垂青，这可是大好事，如此为师脸上也有光彩了！” “老师难道没有怪罪弟子？”吕杨小心道。 黄宗羲一愣，明白吕杨的意思了，他不禁哑然失笑，然后摇头：“为师也想做你唯一的老师，可惜为师道业有限，本身还要修行，注定给不了你最好的授业，所以大匡皇朝才有了老师和导师，所以我圣道中人，一生当中当有两位老师，若是算上私塾启蒙的老师，便是三位，我黄宗羲能作为你的第一第二位老师已经足够，圣人能够作为你的第三位老师，为师只有替你高兴，怎么会怪罪？” 吕杨松了口气。 黄宗羲板起脸孔，道：“纯阳，你不会是有了圣人导师，便不认我这个老师了吧？” 吕杨连忙摆手：“老师说的哪里话，天地君亲师，老师的恩情弟子怎么敢忘，您这话可让弟子汗颜呀！” 黄宗羲看到吕杨焦急和无奈的脸色，哈哈大笑：“罢了罢了，为师知道你品性纯良，不会忘了师恩的，想当初为师可是亲自上的你家收的弟子，这可是为师头一遭！” 吕杨也想起当时的情景，当时自己才刚刚领悟心光，凝聚隽永之气，就让黄宗羲这样一位大儒看重，亲自登门收徒，这可是大机缘大机遇。 什么是知遇之恩，什么是师徒之情，这就是了，比天高比海阔，要不是因此来了白龙潭书院，自己怎么可能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呢？ 但凡是成功的人，虽然都需要有本事，但是天时地利人和也同样重要，否则就算是你再有本事，时运不济，不能左右逢源，是条龙你也得在浅水里趴着。 黄宗嗣在旁边点点头，颇为欣慰，圣道中人拜师虽然是严肃的事情，但是并没有一人只拜一师的规矩，当然了，很多人也只能一生只拜一师，因为那些人不够天才，不能让道业更高的宗师或者圣人看中。 “纯阳，你是我四弟的得意弟子，那也算是我黄家自己人，这一次你能够得到圣人垂青，收录为学徒，我黄府也是与有荣焉，这样吧，今天你哪也不去了，我黄府要上上下下张灯加彩，准备宴请宾客！” “这如何使得？”吕杨连忙阻止。黄宗羲也觉得太过张扬，特别是黄府刚刚经历过绑架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张扬为好。 黄宗嗣一想也是，无奈道：“好吧，那就低调一些，不过全府上下开宴席总是要的，嗯，最好要开三十桌，街坊四邻也要请到，至少要热闹一下！” “也好，那就让伯父费心了！”吕杨揖礼笑道。 黄天华拍着胸脯道：“父亲，不用你张罗，这事让我来办就好了，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可不要太招摇！”黄宗羲道。 “是，四叔，侄儿知道怎么办！”黄天华笑道，转身向管家下达命令去了。 却说内院，黄天华的母亲和黄道蕴、黄乙乙正在叙话，听到前院嚷嚷便让下去去打听，婢女打听回来说道：“有好消息，是吕公子，说是成为圣人学徒了！” “这可是好事呀！”黄道蕴立刻站了起来。 “而且是大好事，我黄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道蕴，吕公子越来越了不得了，当初拜入四叔门下的时候，他还是刚刚迈入圣道的小家伙吧，现在转眼之间就已经飞黄腾达，翰林院侍讲，可世袭五代的一等子爵，现在又是圣人学徒，这每一个身份都非同一般，更重要的是吕公子目前还没有及冠，这真是了不得，这样的人，道蕴可有想法？”黄天华母亲微笑道。 黄道蕴沉默下来，好半晌才叹息道：“道蕴当遵照父亲之意！” “也是，道蕴是孝女，这事我省得了，回头我就去催催四叔的意思，让你如意便是，不过咱们是不是寻个黄道吉日，让你及笄？只有这样才好行事呀！” 黄道蕴脸色微红，点点头。在皇朝，一般十五便可及笄，不过黄道蕴的情况不同，十五岁的时候正是她修行道业的关键时候，容不得外事打扰，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十七岁及笄，也不算太晚。 至于男子及冠，一般在二十，不过也多有提前的，特别是世家大族，一般望子成龙，只要修业资质好，修业天赋高的，越是早及冠。 按照吕杨的情况，十六及冠也不算太早，在神都，甚至有十五及冠的，那一般都是神童才如此，他们一般要装少年老成，这也是社会和家族的需要，颇有些无可奈何。 …… 第二百六十八章 喜事(二) “纯阳，你师姐后天便要及笄，你还是等道蕴及笄之后再前往百圣太庙吧！”黄宗羲吩咐。 吕杨也只要照办了，这其间，他又书写了两封信，买了一些神都的好东西，通过云际飞舟托人带回白龙潭书院，交给父母。 吕蒹葭也写了一封信，顺道托人带回白龙潭。过了两天，正是黄道吉日，黄府大堂中大人们济济一堂。 黄宗嗣夫妇、黄宗羲，以及黄府不少下人都到齐了，大堂上摆了香案香炉，黄道蕴一大早沐浴梳洗一番，穿上一袭刚刚新置的儒衣，头上挽起青鸟玄文高冠，原本披散的秀发已经束起，用高冠上的一根玉簪一穿而过，露出了皎洁白腻的脖颈，看上去越发显得清丽端庄，无意之中多了一股子成熟的味道。 在众人的观礼下，黄道蕴朝黄宗羲拜了三下，又听黄宗羲宣读了一篇及笄之礼，然后黄道蕴点了三炷香，给黄家祖先牌位上香，三叩九拜之后，及笄之礼便成了。 大堂中所有人都上来说了一通祝愿的话，无非是愿黄道蕴长大成人，将来嫁个好夫婿，相夫教子之类的话。 黄宗羲最后道：“道蕴，及笄之礼自古便有，及笄之后，便可谈婚论嫁了，你可有什么中意之人，若有可告知于我，为父自然会替你做主！” “一切听父亲安排便是！”黄道蕴说道，脸色有些红润。黄宗羲哪里不知道女儿的心思，于是点点头，挥手让众人散了，一会开筵席庆贺一番。 “纯阳，你来，我有事情要问你！”黄宗羲将吕杨叫到屋里，等到两人坐好，黄宗羲看了吕杨好一会，才道：“纯阳，你且跟为师说说，你觉得道蕴如何？” “师姐乃是书香门第出身，端庄贤惠，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吕杨微微有些激动，他似乎明白黄宗羲想要说些什么了。 “那好，那我欲将黄道蕴许配给你，你可愿意？”黄宗羲不再兜圈子，直接问道。他自然是十分中意吕杨成为自己的女婿，只是以前两人一个没有及冠，一个没有及笄，谈婚论嫁似乎太早，现在不一样了，眼看吕杨越来越不凡，越走越远，若是再不拴住，只怕夜长梦多。 黄宗羲也是第一次感到了急迫，若是以往，他是拉不下这个脸来和吕杨说这些的。 “弟子愿意，谢老师成全！”吕杨大喜，立刻倒头便拜，他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了，从自己进入黄宗羲门下开始，一直以来和黄道蕴耳濡目染，相濡以沫，两人早就情根深种，只是碍于礼法，谁也没有打破那个默契。 “好好好……”黄宗羲也是大喜，将吕杨扶起来，笑道：“那好，这事就这么定了，等过些时日回了白龙潭书院，我会跟你的父母交换两家的八字，算是将婚事定下来，不过你现在还没有及冠，这婚事便得拖一拖，等到你及冠之后，才好操办。 “一切听老师安排，弟子没有异议！”吕杨神清气爽，就跟吃了人参仙果一样。等到将婚事定下来，这名分就算有了。 话说王家一座清幽的宅院里，茶杯破碎的声音响起，王冲怒道：“什么？吕家那小子竟然成了圣人学徒，还是真知求鉴石塔的学徒……怎么会这样？！” 王冲脸色难看，他心中又嫉又恨，好不容易弄了些手段，坏了吕杨参加最后两个科目的殿比，没有想到吕杨不但没有沉寂，还被圣人看中，直接收为学徒了，而自己，在六艺大比中不说大放异彩，至少也是获得了优秀的名次，只是自己没有被任何宗师和圣人看上，直让不少人大惑不解。 赵和道：“你为什么总是要和他比？人家能够写出风花雪月集，能够写出道德经和的丹道，一飞贤弟，你还是不要钻牛角尖的好！” “我怎么能够甘心？我王冲才是真正的天才，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能够凌驾于我之上，我不甘心？”王冲大吼，脸色狰狞。 赵和摇摇头，心想王冲已经走火入魔，那吕杨已经成了他的魔障！难道天才就是如此，非要处处争胜不可？ “现在人家已经是圣人学徒，咱们斗不过他！”赵和摊摊手。 “上次害他不能参加殿比的事情，不会让他知道了吧？”王冲铁青着脸问道。 “怎么可能？那事办得非常隐秘，而且没有伤到人，所以外人不可能知道，不过若是出现伤亡，三司绝对不会下狠功夫顺藤摸瓜将我们挖出来！” “我是太子殿下的人，若是有危险太子殿下自然会出面！”王冲摇摇头，不以为然。 “现在不一样了，有圣人在，我听说圣人有鬼神莫测之玄机，可遍察天下之事！”赵和说道，心中实是凛然，这个传闻一直流转着，只是谁也没有得到证实。 明察秋毫，遍知全知，以圣人之道业，也不是不可能。赵和每每想起这个，自然会心中不安，生怕自己干的坏事被人所知。 不过他又想着，圣人一向关心的是大事，他们这样的小屁民和小事圣人估计是不会管的。 赵和从王家别院中走出来，心想关于吕杨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他再也不想和那个圣人学徒扯上任何关系。王家或许惹得起圣人学徒，但是他们赵家可惹不起。 师姐黄道蕴及笄以及两家有意订婚下聘的事情，确实让吕杨高兴，吕杨和吕蒹葭为此专门发了云笺将消息送往白龙潭书院，正在书院中监督工匠们修建吕氏庄园的吕开泰夫妇高兴得跳起来。 吕杨为此比圣人预计返回石塔的时间晚了几天，毕竟是终身大事，马虎不得，虽然还只是婚约的意思，还没有交换八字，也没有正式下聘，不过两家一说，算是口头定了名分。 进入百圣太庙，吕蒹葭小脑袋到处乱看，对百圣太庙的环境非常惊奇和欢喜，等到了真知求鉴石塔前，吕蒹葭已经看呆了。 “你就是吕师弟吧？”一名三十来岁的儒者从一旁的偏殿中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根短笛，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看起来非常友好。他的身边，还有一位三十出头的美丽女子，看其气质和身上隐隐缭绕的奇妙圣道之气，应该是宗师之辈。 “是，不知道两位前辈是……”吕杨连忙揖礼。 “不用客气，我叫王船山，这是叶虚盈，乃是圣人的亲传弟子，所以你该叫我俩师兄师姐便可！”王船山笑道。 “是极！”女子笑眯眯道：“早就听说老师前些天新收了一名学徒，我等一打听，才知道是纯阳师弟，纯阳师弟之名，我和船山师兄可是如雷贯耳了，是以我们专程在此等你两天了，呵呵，别人都是第一天就巴不得住进来，师弟却是好几天才到，真是和别的师兄弟不一样！” 吕杨汗颜了，揖礼笑道：“原来是师兄和师姐，纯阳真是汗颜了，劳累船山师兄和虚盈师姐等候，纯阳心中惶恐，初次见面，这是纯阳的见面礼，还请师兄和师姐往后多多关照！” 吕杨手一翻，立刻递上了两个小玉瓶，每个玉瓶里面各有一粒十寿丹。吕杨也早就打听了，自己的导师圣人门下只有这两位亲传弟子，年纪在三十来岁，都已经是宗师，可谓是惊才绝艳，石塔的事务一般都是他们在掌管，是以，吕杨是一定要和他们打好关系的。 而打好关系，第一肯定是献上见面礼，这可是屡试不爽的手段，若是对方不爽快，肯定是礼物的分量不足，所以吕杨肯定不会吝啬。 王船山和叶虚盈接过玉瓶一看，果然微微色变，然后容颜彻底舒展开，脸上仿佛开了一朵鲜花，嘴巴合都合不拢。 “师弟果然是财大气粗，这一出手就是两粒十寿丹，我等真是受之有愧呀！”王船山颇有些不好意思，他虽然想要推迟一番，奈何十寿丹非同一般，这玩意在神都可是稀罕物，据说不仅增加寿元，而起它的副作用还不少，其中增长修为、驻颜，或是返老还童都有可能。 这样的好东西，简直是圣道中人梦寐以求之物，估计现在整个神都，也只有吕杨才能拿得出来。 “当得，这只是纯阳的一点心意，师兄师姐一定要收下，纯阳初来乍到，还要师兄师姐多多照顾！”吕杨连忙道。 “那好，那咱们就笑纳了，往后在石塔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们！”王船山和叶虚盈笑道。 “若有难处，一定会让师兄和师姐帮忙！”吕杨将两人送走，吕蒹葭嘟着小嘴道：“二哥，他们怎么这样，这摆明了是拿咱们当冤大头呢，你那十寿丹现在可是稀罕物，怎么随便就给了？” 吕杨笑道：“正因为是稀罕物，所以才给了，若不是稀罕物，我也不好意思拿出手！” 正说着，袁眉从石塔中走出来，诧异道：“师弟，你怎么才来，我这都等了好些天……咦，这小娘子是谁？” “我妹妹，叫吕蒹葭！”吕杨笑道。 “那好，到石塔上来吧，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袁眉带着吕杨上了石塔十七层，只见十七层石塔很宽敞，有两间卧房，一间客厅，一间书房，还有一间浴室，房间中的东西都是新置的，非常齐全。 吕杨兄妹倒是满意，又和袁眉打听了石塔的规矩，又让袁眉带着到石塔四周的殿宇参观了一遍，很快就熟悉起来。 原来真知求鉴石塔包括了主体的石塔和附近的三十六座殿宇和各式亭台，这些都还只是百圣太庙的一隅，事实上，百圣太庙囊括整个山岭，山头延绵，偶尔会看到青山秀水之间看到密集的殿宇和高塔，若是骑着马在百圣太庙内跑一圈，没有一整天根本办不到。 百圣太庙之宽广，竟至如斯。 …… 第二百六十九章 立言(上) 真知求鉴石塔下，一座大殿内端坐着十数名学徒，圣人正在大殿之中讲述正心要诀和除心魔要诀。 大殿庄严肃穆，浩荡缥缈的声音在空中回响，下面端坐的学徒们则安安静静，正危襟坐地听着圣人讲解圣道。 几乎每一个月的前三天，圣人都会亲自开讲，为学徒们开示圣道修行的种种心得和法门要诀。每当这个时候，所有石塔的学徒都会济济一堂，聆听圣人传道授业。 吕杨很幸运，才到石塔几天，便有聆听圣人教诲的机会，正心要诀和除心魔要诀非常玄妙，即便是宗师也不敢说他们能够将这两门要诀参悟通透，更不用说以这两门要诀降服其心，或许只有圣人，才勉强能够降服住自己的心魔。 圣人讲解的东西，向来由浅入深，非常精辟，直指人心，吕杨修习过圣人手札，研究过不少宗师的手记，对于圣业五转的修行已经没有多少障碍，听得圣人讲课，不禁心领神会，脸上自然透出了欣喜之色。 不过不少听讲的学徒有的欣喜，有的则皱眉，还有的露出茫然之色，不过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但凡是听不明白的，都会用文气凝结成文字，直接记录下来，存于神庭之中，以备将来领悟。 吕杨也是如此，神庭之中文气凝聚成一个个圣道文字，直到圣人讲完，一篇大概万言的讲义已经存放在神庭之中。 饶是吕杨文气积累深厚，也感觉到一丝疲惫，圣人讲道完毕，将吕杨召到跟前，询问道：“纯阳，听懂了几成？” “回导师，两三成吧！”吕杨不敢托大。 圣人点点头，笑道：“还不错，这正心要诀和除心魔要诀是我圣道修行的基础，一定要时时刻刻修炼，将来自会有道业突飞猛进的一天！” “谢导师教诲，纯阳铭记在心！”吕杨揖礼。 “嗯，你且跟我来！”圣人打量了吕杨一番，发现其头上文气清澈之相，知道吕杨道业晋升在即了，不过就是一层隔膜，想要跨越，没有特别的指点和苦修，估计要花半年时光。 吕杨不敢怠慢，跟着圣人出了大殿，沿着回廊穿过不少殿宇，来到了后山偏僻处，穿过一片松柏林，来到一座山崖前。 崖壁光滑一片，仿佛一面镜子，上面隐隐有一层浮光在游动，以吕杨的目力，可以看到浮光之中游动着无数的圣道文字和意念。 “这是省心崖，在这里，四百多年来曾经有无数人在崖前省心修身，于是崖壁上便凝聚了无数的修行者意念，这些意念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有令人喜悦的，也有让人痛苦的，所以不少人会到这里来省心修身，同时这里也是道业进入瓶颈后圣道中人最喜欢来的地方，因为这里可以能够给人各种启迪！” 圣人手指省心崖介绍，然后转头道：“我看你离立言道业只有一步之遥，这一步很关键，你要小心谨慎，更需要好好的思考，立言乃是我圣道中人的立身根本，所以一定要立正言，言行合一，才能正身，行正事！” “弟子明白了！”吕杨揖礼。 “那好，你就在省心崖前面壁吧，什么时候进阶立言道业，什么时候才能来见我，否则你就只好呆在这边，即便是风雨如晦，也不能躲避！”圣人微微笑着，然后衣袖一挥，人已经一步十丈离开了。 吕杨目瞪口呆，心想圣人这是要罚自己面壁省心记过？还是说真的要自己潜心苦修？ 在百圣太庙，圣人乃是至高的存在，地位之尊崇，不亚于高悬的日月，他们的话就是圣旨。 吕杨不敢不听，心中所有所思，意动之下，走在崖壁下，在一方光洁的大青石上盘坐下来。仰头看着崖壁，滚滚五皇浩然气涌出，在头上凝结成一片云盖，浩荡的五皇浩然气冲上天空，形成一道气柱，有数百米高，高空处，浩然气散开，化入空气和山崖。 “轰隆……” 吕杨感觉神庭识海巨震了一下，神识似乎撼上了崖壁，滚滚庞大的意志从崖壁上轰入，震得整个神庭识海颤抖不已。 吕杨吸了口凉气，神识微动，连忙将渗透山崖的神识收回来，原来这一座山崖已经凝聚了无数圣道中人的意念，这些意念已经形成了一股磅礴的意志，和吕杨个人的意志相比，就好像是大象和蚂蚁，没有可比性。 省心崖，确实有许许多多的儒者在上面留下了圣道文字和意念，这四百多年来，自从百圣太庙建立之后，就一直没有间断过，最初在省心崖下省心修身的便是太道圣人，九大至圣之中就有七位曾经在省心崖省心修身，同时也留下了他们深刻庞大的意念。 吕杨的神识乍一接过崖壁，立刻便感觉到不少意念冲入神庭识海，这些意念还真是不凡，大多都是儒者省心感悟的意念。 吕杨仿佛是在偷窥和读取无数人的思想，是以吕杨虽然将神识收回来，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崖壁的意志庞大，让人惊悚；喜的是这崖壁简直就是一座瑰宝，上面记录了无数儒者的意念。 这些意念意味是知识，是修行的感悟，也是修行的经验，更是无数道业高超的儒者之心迹。 这是多大的一笔精神财富，吕杨已经无法揣测，心想圣人之所以带自己到省心崖来，又命令自己“面壁“修行，原来是打算让自己感悟省心崖之意志，磨砺自身，助自己突破道业呀，圣人真是用心良苦了！ 吕杨这才体会到真鉴圣人的用心，当即心思沉淀下来，做好了苦行的准备。 苦行不同于一般的修炼，而是以饿己体肤，让自己身体痛苦的方式寻求心灵上的宁静和升华，提升精神境界。 这样的苦行不少道业达到大儒、宗师的人经常实践，于是诞生了一大批隐藏于深山老林、不问世间，一心修行的儒者，是以大匡皇朝四百多年，国力比想象中要强大得多，以至于九州的周边有凶残的蛮夷，都无法撼动皇朝的国本。 浩浩荡荡的五皇浩然气冲上天空，笼罩整个省心崖，吕杨就这么盘坐着，日复一日，也不管刮风下雨，只要头上云盖不散，任何风吹雨打都施加不到身上。 一连一个半月，吕杨除了服用辟谷丹之外，就这么盘坐着炼法，头上云盖和冲空的五皇浩然气没有一刻收敛，反而浩然正气柱越来越壮大，至今日，气柱已经增加了一两百米，直径也增加了一圈，远远看去已经有些规模。 吕杨头上的云盖变得更加凝聚，上面的云纹和圣道文字越发密集，光芒也更加耀眼，特别是一些玄文和珍文，散发出来的光芒和意念非常坚韧和强大。 从崖壁上传递过来的意志在壮大了吕杨自身意志的同时，更让吕杨增加了无数的智慧，吕杨甚至在崖壁上接触到了宗师和圣人的一道道意念，一个半月下来，收获简直无法想象。 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应传来，吕杨感觉头顶上天庭百汇这一个大窍穴不断震动，已经被文气穿透，在神庭中观察，无限高的青蒙蒙意识海天空巨大的天门变得稀薄，天光一下子从天外穿透下来，使得神庭的灵池上下都被照亮。 “是时候了……” 吕杨神识一动，灵池顿时翻滚，化为一股浩浩荡荡的五皇锦绣气冲上天空，轰隆一声撞击在天门上，天门顿时被吕杨的意志和五皇锦绣气推开。 刹那间，顶门大开！ 神庭一瞬间便出现了一幕前所未有的奇景：一道浩大的光柱穿透青蒙蒙的意识海天空，照落下来，笼罩整个灵池。 那光柱之中，除了天地间各种灵元之外，还有无数虚空神念，这些神念包含了天地意志和苍生意念，咆哮着降落下来，仿佛天河倒泄。 “好好好……”吕杨不惊反喜，无数圣道文字冲上意识的天空，和倒泄下来的光柱彻底融化在一起，任何天地意志和苍生意念都在一瞬间被纳入无数圣道文字。 这就是圣道文字之奥妙了，承载着圣道中人的意志和信念，也承载这天地的道理，只要是属性和意念同源相似，都能迅速和光同尘，化而为一。 吕杨便感觉到，自己掌管的十数万圣道文字突然全面升华，数量最为庞大的天地灵文飞快蜕变，迅速上升一个台阶，化为天地玄文，而规模更加庞大的天地灵元也在自己的意志下纷纷化为五皇浩然气，凝聚一出数量更加庞大的天地灵文。 至于原有的玄文，也都升华为珍文，而原来的珍文，数量陡然壮大了百倍、千倍，神庭中那贯穿天地的光柱中，圣道文字耀眼如一颗颗星辰。 天庭百汇被彻底贯穿的一霎那，吕杨浑身一震，头上的五皇锦绣气柱溃散开，仿佛是被无形的天地之力击溃一般，庞大的浩然正气四下飞散。 …… 第二百七十章 立言(下) 求收藏！ --- 吕杨头顶的云盖猛地震动一下，几乎要被震散开，不过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云盖立刻凝聚且稳固下来。 高空中四处散逸的五皇浩然气仿佛感受到吕杨的神识意念，疯狂汇聚下来，尽数收敛入云盖，吕杨头顶的云盖，顷刻间壮大了十倍，从直径丈许，到大如一亩，仿佛一片云气，巍巍不可动摇。 吕杨神识一动，全身皮肤上的毛孔尽数收敛锁住，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文气出入交换，甚至口鼻等器官，也都暂时停止了文气的吞吐。 吕杨体内所有的五皇浩然气，均改从顶门冲出，过云盖，再度冲上天空，如一条苍龙，长度已经超过一里，气势非凡浩荡，搅动天际风云变化。 天象立刻大变，转眼之间云气汇聚，乌云盖天，轰隆一声，雷霆震动，滂沱暴雨哗啦啦打落下来。 至此，吕杨才感觉天高海阔，一刹那，顶门打开，天地人三才贯通，天地意志和自己身为人的意志才第一次完完全全沟通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阻碍，仿佛一条河流，终于撞开了最后一块岩石，涌入无边无际的大海。 天地人一体，再也没有隔阂了。 这天地，已经听得见自己的心声和诉求！自己，也听得见天地的磅礴意志！ 这种感觉太玄妙了，这就是吕杨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天人交感、天人合一境界！ 既然如此，向天地立言就在此时！ 吕杨一瞬间感到神庭之中，以心光为主体的心灵和灵魂陡然震动，一股长久以来积蓄的意志喷薄而出，瞬间横扫整个神庭，以无与伦比的速度穿透了神庭意识海的天空，穿透了云盖，轰鸣一声打在了浩瀚的天空中，引发四方天宇和虚空的大震动。 这种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万一。 吕杨福至心灵，抬头挺胸，脊柱挺拔，站得笔直。他望向天空，音府也随之震动，嘴巴一张，向天地发出了自己的誓言，这是吕杨从立心道业晋升立言道业的证道誓言，是正心立身的根本誓言，更是自己进军圣道，勇猛精进一往无前的誓言，巍巍峨峨，不动如山： “叩请天地聆听，人神共鉴，吾今日向天地人神立下大愿，此生当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生命不息，此志不灭，天地人神共鉴，吾若违背此愿，甘受天地神罚五雷轰顶飞灰湮灭！” 仿佛充满了伟大的意志，吕杨的声音蕴藏了不可思议的力量，音波震动虚空，无形中，精神意念也传播到四面八方无弗远处。吕杨在一霎那感觉到，自己的意志和天地浩荡的意志结合在一起，成为一体。 这种感觉奇妙非凡，我即天地，天地即我。 “轰隆隆……” 仿佛是听到了吕杨的誓言，天地立刻回应，雷霆震响天地。天地意志一瞬间从虚空中贯穿下来，穿透吕杨的神庭识海，在天地人意志玄妙的作用，吕杨的灵池上，陡然凝聚起一串长长的真文誓言，聚成一幅真文金卷。 这真文誓言，正是天地人互感形成的，每一位成功立言的儒生，在天人交感之际成功立言，都会在神庭之中形成相应的真文誓言。 真文誓言，蕴含天地真义，只要立言者意志不灭，这真文誓言便可长存不灭。 立言，立的是天地真言，可被天地聆听，也可为鬼神苍生所感知。吕杨积累浑厚的五皇浩然气，天人交感，心光震动，天地一体，誓言一出，立刻震动虚空世界。 虚空世界，多为天地万物苍生之意念，玄妙无比。道业极高的修行者若是将自己的神识感知虚空，可知万事万物。 向天地立言，吕杨的神庭识海之中首度凝聚起了真文，这是吕杨以自身之力凝聚起来的圣道文字，而不是舶来之物。 与此同时，远在崖壁四周的百圣太庙中人均是一震。真知求鉴石塔最顶层，正手执圣道笔书写文字的真鉴圣人猛地丢下手中的笔，转头望向虚空，诧异无比：“这立言……” 真鉴圣人听到了震动虚空的誓言，那是圣道中人初次天人合一的时候立下的大誓言，也只有这样的誓言才有这样震动虚空的伟大神威。 他迅速走到了窗台前，眺望后山崖壁，只见崖壁上空乌云低垂，隐隐有雷霆之声传来，以圣人的目光，他已经看到吕杨立身崖壁之下叩问苍天的情形。 圣人哈哈笑道：“果然是吕纯阳，比老朽想象中要快了这么一点点，看来老朽低估了这位学徒，这立身之言同样非同一般，怪不得一刹那便引动了巨大的天象变化！” 皇宫大内，文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他突然身体微微一震，猛地抬头望向吕杨的方向，露出诧异之色，因为在文帝的神庭识海之中，神识震动不休，吕杨浩淼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仿佛跨越了无弗远界的距离，扩散到心灵里。 “……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文帝喃喃两遍，眼神大亮，他禁不住喃喃道：“是哪位儒生，竟然立下这等立身之言？” 都说言行合一，圣道中人，胸怀和心灵如何，一般立身之言便如何。吕杨能够立下这等誓言，而且还成功了，说明这誓言已经应了天地意志，同时也符合立言者之本心！ “来人！”文帝沉声道。 一个老内官小跑上来，揖礼道：“圣上有何吩咐？” 文帝站起来，在书案前负手踱了几步，道：“那个立身之言你感应到了吗？” “回圣上，下官也感应到了，似乎是从百圣太庙方向传来的！”内官回道。 “嗯，速去打听一下，是谁在立言，马上回报给朕！”文帝摆了一下手。 “是！”内官连忙小跑着下去了，不一会，内官小跑进来，启禀道：“圣上，已经打听清楚了，是吕杨吕侍讲在百圣太庙省心崖下立言！” “哦？” 文帝来了兴致，他再度站起来，笑道：“他在白龙潭书院的时候才晋升立心道业第三重吧，怎么半年不到又晋升道业了？” 内官揖礼不言。 文帝继续道：“看来还真是天才，从立心道业晋升立言道业的速度快得惊人，也是，不愧是真鉴圣人垂青的人物，他是什么时候进入真知求鉴石塔的？” “回圣上，已经一个半月有余！”内官谨慎道。 “嗯，朕知晓了，你下去吧！”文帝摆摆手，将内官打发走，然后走到了窗边，眺望天空，文帝只觉得不可思议，自从炼丹之术发明以来，他明显感到全九州的圣道中人修行速度在加快，而且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不过再快似乎也不及吕杨修行的速度快。从立心道业第三重到立言道业第一重，不知道是三个月还是四个月，就已经完成晋级，唯天才方可如此了。 黄府，正在休息的黄家人也在吕杨震动虚空，立言之时一震，纷纷转头望向省心崖的方向，聆听吕杨的立言誓词。 这个声音是如此熟悉，以至于感应到第一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的时候，黄宗羲等人便明白这是吕杨的声音了。 “哈哈哈哈……纯阳贤侄还真是不负所望，这才进入百圣太庙修行便成功晋级，嗯……之前是秀生，现在是秀才了！”黄宗嗣大笑。 黄宗羲也是听到了吕杨的立言，那声音洪亮缥缈，仿佛裹挟天地之威，这样威力充足的立身之言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了。 黄宗羲甚是欣慰：“纯阳这立身之言非同一般，呵呵，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还这是敢立下如此豪言壮语！” 内宅之中，黄道蕴、黄乙乙、吕蒹葭亦心有所感，黄道蕴已经目瞪口呆，黄乙乙已经从书案上跳起来，兴奋叫道：“这声音，这是师兄的声音，他在立言？” “太好了，二哥又晋升道业了，这下他可是秀才了！”吕蒹葭拍着小手蹦蹦跳跳，亢奋异常。 不单单是吕杨熟悉的人，但凡是圣道中人，都在吕杨立言的时候听到了传入神庭的声音，那是立言的声音，为天地和人、神所听。 虚空世界，似乎无弗远界，精神意念瞬间横扫开来，整个神都的圣道中人都新生感应，甚至远在九州之地的各大书院，道业高超者，也都在同一时间感应到。 若是寻常人，一般是产生不了这么大范围的共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吕杨的立言影响非常之广，仿佛天地有自己的智慧，它把吕杨的豪言状语传到了辽阔的意识时空。 神都顿时骚动了。 “是哪位儒生立此不凡之誓言，当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是哪位儒生在立此大愿？” 神都振奋了，无数的儒者纷纷生出好奇之心，飞快托人打听。 吕杨的立言有两重，第一重乃是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这是追求天地自然至理的愿望；第二重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圣道中人的至高追求，立功立德立言都在其中矣！ 最后，还发下了毒誓，若是违背此愿，则飞灰湮灭，这等毒誓，亏得吕杨敢于向天地说出来，如此决绝，不留后路，或许这也是誓言范围极光的原因之一。 …… 求收藏，红票！ 第二百七十一章 返家 吕杨成功立言，而且是立下一个非凡的誓言，让神都人震惊不已，吕杨的誓言，可以说是概括了圣道中人的所有追求。 不少年轻的读书人甚至很快将吕杨誓言中的精华部分截取出来，以文气凝结成文字，藏于自己的神庭，时时刻刻观摩和自省，以之为座右铭，激励自己以之为目标。 吕杨的立言确实让不少年轻的读书人热血沸腾，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真正是说到所有读书人的心坎里去了，获得了不少读书人的共鸣和认同。 只是自从吕杨进入真知求鉴石塔，便一直深居简出，平日在石塔中也是单调，除了在塔中修行，向导师请教，去往百圣太庙的藏书楼阅读天下典籍之外，便是每隔一段时间听圣人或者宗师开讲，学习修行心得的圣道之术。 以吕杨如今的修业，确实已经适合修行圣道之术。圣道之中有七十二地煞术，还有三十六天罡术，均是以文气为基础，通过努力修持而成。 吕杨先是挑了一些适合、简单的圣道之术进行修炼，效果十分明显，如此这般，在真知求鉴石塔的修行平静而且难得。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已经从阳春跨越酷暑，来到了寒秋，吕杨进入石塔修学已经大半年。 圣人将吕杨唤道跟前：“纯阳，你现在道业渐渐稳固，在石塔修行也已经有所收获，是该回一趟白龙潭书院将学籍整理清楚了！” 吕杨点点头：“是！” 圣人摆摆手：“你现在的道业是立言一重，根据皇朝的规矩，应该从书院毕业，并且毕业的秀才一般需要进行半年以上的游学，你可有什么打算吗？” 吕杨想了一下，道：“弟子打算在荒泽二州游历，以增见闻！” 圣人点头：“甚好，皇朝或许明年便会对南荒有所动作，你能够提前熟悉南荒的形势极有好处！” “是，弟子知晓了，这就拜别导师！”吕杨伏地拜了拜。 “嗯，去吧，我百圣太庙出去的学徒，每一个都是好儒者，不需多久，便是尔等建功立业的时候，好自为之吧！”圣人摆摆手。 吕杨拜别，转身出了石塔，又一一和石塔的师兄师姐们别过，这才出了百圣太庙，坐马车到了黄府。 黄宗羲一家早已经返回荒州白龙潭书院，就连吕蒹葭也随他们一起回去了，妹妹吕蒹葭目前已经进入书院修行。 “贤侄这就要回去？圣人同意了吗？”黄宗嗣坐在大堂中，对吕杨欣慰道。 “是的，这段时间真是给伯父一家添麻烦了！” “贤侄说的哪里话，你这是见外了，贤侄能够居住我黄府，那是黄府的荣耀，这样吧，既然贤侄要回白龙潭书院，我让天华随你一起走？” “不用不用，哪里敢劳动兄长？！”吕杨汗颜了。 “哈哈，贤弟，愚兄正好想要去一趟荒州游玩，你若是回去，愚兄自当同行！”黄天华笑道，显然他早有去荒州白龙潭游玩的打算。 “那好！”吕杨只好答应了。黄天华大喜，立刻吩咐下人们收拾东西，他要前往白龙潭书院好好度度假。 一天之后，神都城南的云际飞舟广场，一艘飞往南方的云际飞舟缓缓升空，吕杨和黄天华站在甲板上，望着视野渐渐宽广的天地，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跟随在黄天华身后的六位家仆则兴奋的窃窃私语。 “兄长还没有去过荒州吧？”吕杨笑道。 “没有去过，当年从神都的书院毕业之后，便在北方游学三年，之后才返回神都，让父亲大人捐了个官员，直到现在！”黄天华说起这些年的经历，一阵唏嘘。 吕杨点点头，在皇朝，游学已经成为一种十分普遍的生活方式，有的儒生非常喜欢游学，甚至于有儒生一毕业，就开始在皇朝九州各地游学，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更有甚者游学十年十几年之久也不会安定下来。 游学，对于某些儒生来说已经成为一种生活方式，更是一种修行方式。 吕杨这一次回白龙潭书院，主要有两件事，第一件便是毕业。晋升立言道业第一重，便可从书院毕业，人称之为秀才。第二件事便是游学，这是秀才常为之事。 云际飞舟从神都出发，路途经过若干州府，最后直抵秣陵府白龙潭书院，黄道蕴姐妹以及吕家人早就接到了消息，在书院云际飞舟的广场上等待了。 看到吕杨从云际飞舟上下来，一行人立刻迎了上来，吕杨早就按耐不住，上前几步，朝父母揖礼，然后又将黄天华介绍给吕开泰夫妇。 “杨儿一路辛苦了，且先回家中再叙话！”吕开泰挥挥手，几辆马车驶了过来，众人纷纷上马往临水山庄方向去。 经过黄家别院，马车也不停留，直接从旁边驶过，吕杨看了车窗外，笑道：“老师可在别院？” 黄乙乙道：“父亲访友去了，咱们还是先去庄园，父亲说了，师兄不比特意去看他，还是先回家安顿为宜！” “也好！”吕杨点点头，也就不停车问候了，只是道：“看来咱们吕家的庄园的已经修建好了！” 坐在一旁的吕蒹葭笑道：“二哥说的是，庄园大体上已经修建好，还剩下一些花草树木没有栽植好，我们想着等到庄园完全修好之后，便给你去信，没有想到二哥先回来了！” 吕杨氏抓住吕杨的手，心疼地揉了揉，道：“我儿这回不离开了吧？” 吕杨一动，自然不好跟母亲说自己游学的事情，只得安慰道：“母亲放心吧，儿子这次回来会多住些时日！” “这就好，我儿不在身边，娘这心里头总是空落落的！”吕杨氏松了口气。 不一会，马车经过临水山庄，来到一座大庄园前，庄园的大门开阔，灰色的石板铺成一个小广场，两扇大门用铁木修成，刷上红漆，门框门楣乃是汉白玉石头修葺，门楣上悬挂一匾额，用红绸裹着，没有题字。 “为何没有题字？”吕杨看了一眼笑道。 “这是咱们的庄子，自然是等杨儿回来题字！”吕开泰笑道，他原本就是泥腿子一个，一家子也就是吕杨最有出息，自然指望着吕杨回来亲自为庄园命名题字！ “好吧！”吕杨笑笑，吩咐马车停下，众人从马车下来，吕杨想了一想，并指一指，一道五皇浩然气从手上激射而出，打在高悬的牌匾上，浩然正气凝聚，只见牌匾上立刻镌刻上“吕氏圆明园”五个古字。 “圆明园？可有什么出处吗？”黄天华将手中的风雅扇打开，潇洒地扇了起来，十足的翩翩佳公子。 吕杨洒然笑道：“自然有说法，所谓圆明，圆而入神，君子之时中也；明而普照，达人之睿智也。” “妙哉，贤弟，这圆明二字取得极好！”黄天华笑道：“听说这园子已经修造得差不多了，一会我可要好好瞧一瞧！” 吕开泰夫妇听得黄天华称赞这庄园名字取得好，不禁欣慰，至于说名字好不好，好在哪里，他们是不太懂的，只是吕杨和黄天华这样的读书人说好，那肯定是极好的。 “请……”吕杨伸手示意，吕家人脸上现出一丝骄傲之色，这园子可是吕杨和书院的大儒师们苦心设计，运用了截然不同的设计风格，使得整个园子修建得美轮美奂，乃是整个皇朝独一份。 从园子修建之初，吕开泰夫妇、吕蒹葭，甚至是已经嫁出去的大家吕青萍三天两头都往书院跑，就是为了看着庄园从无到有地一点点修建起来。 那种归属感和自豪感外人是不能明白的，园子的修造，几乎是十天一小变，半月一大变，一直修造了大半年，直到现在才大致修造好，只余下最后的花花草草的修饰没有完成，不过已经可以住人了。 修造差不多的园子被书院的大儒师们誉为杰作。因为园子的建筑风格开了皇朝建筑的又一新风，一些秣陵府的世家贵族们在园子还没有修造好的时候就派人过来打听了，直至修造得差不多，又亲自来看过，惊为天下第一新园，他们也纷纷效仿，修建类似风格的园子。 众人上了马车，缓缓驶入圆明园，从庄园大门进入，是一条林荫大道，高大整齐的松柏立于两旁，松柏后面是树林，马车驶过林道，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只见一片湖泊，脚下十丈宽的石板大道铺陈过去，在湖泊上架起石桥，直通到湖泊的中央和对面岸边边，那里耸立着一座美轮美奂的宏伟宫殿，宫殿是用汉白玉修建，通体雪白，风格有些另类，有圆顶和尖顶，看上去错落有致，十分精美大气。 湖泊对岸，围绕着宫殿的是一片园林，亭台楼阁，烟雨画桥，错落有致，目光越过宫殿，可以看到背后黛青色的山峦，当真是美不胜收。 “嘶……”黄天华将头伸出车厢，看着这样的景致，顿时目瞪口呆。这样大气恢弘的建筑风格，确实让人眼前一亮，甚至是震惊。 “停车，停车，本公子要亲自走过去！”黄天华连忙道。 车夫立刻停车，众人满意的下了马车，隔着湖泊远眺圆明园的主建筑，也就是那一座水岸宫殿，均露出不可思议和骄傲的神色。 吕开泰夫妇、吕蒹葭乃至黄道蕴姐妹，都为圆明园感到骄傲，皇朝的建筑风格一向多用木料修建，而不是像眼前宫殿一般，是不折不扣的石头建筑，而且还修造地如此美轮美奂大气磅礴，是以眼前的宫殿便显得非同一般了。 …… 第二百七十二章 秀才 自从吕杨返回白龙潭书院，陆陆续续边有人前来拜访，吕杨穷于应付，直到有了些许空闲，才放松心情将圆明园转了一圈，吕杨发觉吕氏圆明园修造得极好，心里十分满意。 这一日，平湖的柳堤边上，吕杨和黄道蕴二人缓缓走着，他们的身后五十米开外，两位仆从牵着两匹白马跟随着。 “师姐，这圆明园可还满意吗？”吕杨说道。 黄道蕴点点头：“我也没有想到，师弟在修造的造诣上也同样有天赋，书院的儒师们都说这园子开了石头建筑的新风！” 吕杨摇摇头，谦虚道：“我在修造上哪里有什么造诣和天赋，纯粹只是一些想法，真正建造这园子的是书院的儒师们，我听说师姐最近还帮着出了不少力？” “没有什么，就是让人修造了一些水榭，还帮着寻了一些可靠的下人来，教了她们一些规矩！”黄道蕴笑道。 吕杨恍然大悟：“我说是怎么回事呢，这一趟回来，发现圆明园竟然井井有条，仆人们的年纪也轻，还很懂得规矩，原来都是师姐的功劳！” “这也不算什么功劳，打理家务只是一桩小事，我听说师弟在百圣太庙真知求鉴石塔修行收获很大？”黄道蕴询问道。 吕杨点点头：“算是巩固好立言道业第一重，还修炼了一些圣道法术，师姐也应该快晋升了吧？” “嗯，我已经感觉到，很快就要晋升了！”黄道蕴略微有些失落。吕杨诧异：“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师姐怎么提不起劲？” “原本是高兴的事，可是和师弟一比，我这个当师姐的便惭愧得紧！”黄道蕴苦笑着摇摇头。 吕杨哑然失笑：“师姐怎么想起来和我比？你应该和自己比，只有不断的战胜自我，才会不断地超越，和别人比实在是犯不着！” 黄道蕴沉默下来，半晌才道：“师弟说得对，师弟变得睿智了，原本师弟刚刚入门的时候，我就已经是立心道业第三重了，可是如今师弟后来居上，我还是这个道业，确实让人无地自容！” “师姐不必气馁，按照自己的修炼节奏来就行，我这样的天才可是万中无一的，师姐若是跟我比，只怕有一天会嫉妒死！”吕杨开玩笑道。 黄道蕴原本还有些幽怨，但是被吕杨这么一说，顿时展颜一笑：“师弟是天才不假，但是也无需这么厚脸皮地自夸自擂！” 吕杨哈哈一笑，两人有说有笑，就这么站在河堤边，远眺微微吹皱的平湖和圆明宫，此时的圆明宫倒影在水中，美丽至极。 跟在吕杨身后牵马的两位小厮正是一男一女，都在十三四岁之间，还是半大不小的少年少女，他们一脸羡慕。 “公子和道蕴小姐真是太般配了，好让人羡慕！”小厮小声嘀咕。 “那当然，咱们家公子听说还没有及冠，就已经是秀才了，人们都说公子将来很可能会成为大宗师！” “咱们真是太幸运了，能够到圆明园来做下人，每天就跟做梦一般，看看这园子的景致，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 吕杨并不知道下人们的私语，他转头看了黄道蕴一眼，突然伸手牵过对方的素手，黄道蕴顿时脸色通红，却没有抽回手，只懦懦道：“师弟，你怎么这样，这男女授受不亲，要知道咱们还没有成亲……” “呵呵，师姐，这有什么，咱们可是有婚约在身了，牵牵手也没有什么不妥，别人看到了只有羡慕的份，也不能说什么！” 吕杨将黄道蕴的手握紧，不住地摩挲着，感觉入手柔软莹润，简直是爱不释手。 黄道蕴哪里和男子这般接触过，只觉得浑身燥热，脸红到了耳根子。 “走，咱们过去那边，好像老师和陆前辈正在湖边的柳林下弈棋！”吕杨拉着黄道蕴的小手，后者连忙将手抽回来。 “两个小家伙过来了！”正在和黄宗羲对弈的陆苍突然笑道。黄宗羲转头一看，发现吕杨和黄道蕴已经联袂而来。 弈棋的柳林正好在湖畔，可以远远看到圆明宫和其倒影，景致美不胜收，两位儒师都是善于享受小资情调的儒者，于是就在这寻了一处幽静之地下棋。 “见过老师和陆前辈！”吕杨和黄道蕴连忙上前行礼。 “纯阳，要不要和穷儒下一盘棋？”陆苍笑道。吕杨连忙摆摆手，抱歉道：“晚辈现在可没有这个闲工夫，只好辜负前辈的美意了！” 黄宗羲笑道：“陆前辈就不要招惹我这弟子了，他现在的情况前辈也不是不了解，这一回来，上门拜访的人几乎要踏破了门槛，这就已经足够他应付的了。如今纯阳难得有空陪道蕴一起散步，便让他们年轻人清闲清闲，谈谈情，说说爱，也是一大乐事！” 黄宗羲这么一说，黄道蕴立刻满脸通红，她狠狠瞥了自己的父亲一眼，以示不满。陆苍哈哈大笑：“是极是极，说起来还是穷儒疏忽了，好吧好吧，你们两家也交换了八字，收了彩礼，算是定亲了，所以你们两个小家伙是应该好好谈谈心，穷儒就不打扰你们了，去吧，去吧！” 陆苍摆摆手，要赶吕杨和黄道蕴两人去幽静处谈情说爱。 “那就多谢前辈和老师体谅了！”吕杨笑着，朝两人揖礼，这才带着黄道蕴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陆苍看着吕杨和黄道蕴渐行渐远，转头朝黄宗羲笑道：“辰冲，真是羡慕你呀，纯阳这小子很适合做你的女婿！” 黄宗羲也是非常得意，笑道：“前辈过奖了，晚辈也没有想到会有今日，纯阳能够作我黄家的女婿晚辈十分欣慰。看看这圆明园，这可是好家业呀，呵呵，院主和我都已经把圆明园附近的地都买下来了，等圆明园竣工之后，也修建两座差不多的园林，这样便没有遗憾了！” “辰冲赚到了，有纯阳这样的女婿，你便放心道蕴贤侄女了吧，她会过得很好的！”陆苍道。 “嗯，只怕道蕴的前程或许还有波折，只是我却算不出来，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而且我圣道中人言的是人定胜天，相信没人能够阻止两人喜结良缘的！”黄宗羲道。 “说得极是……”陆苍对这话倒是极为认同，“纯阳这两天穷于应付，还没有去晋学监注籍吧？” “没有，这等小事他会有分寸！” “嗯，穷儒观贤侄女，发现她也快要晋升了，是不是纯阳及冠的事情要提上日程？”陆苍眯眼说着，一双眼睛却仔细看了黄宗羲的眉心一会儿。 黄宗羲点头笑道：“前辈不愧是宗师，目光如炬，不仅我那女儿要晋升，晚辈也要晋升鸿儒了，所以我打算过几天便要前往大东山之巅进行隐修，势必要一举突破道业，成为鸿儒！” 陆苍点点头：“这么说没个一年半载你是照顾不到这边了！” “正是，是以我要先将这边安排好，只是可惜了，原想让纯阳和道蕴尽快把婚事办了，奈何纯阳年纪不到，过个一年两载完婚才会合适！” “这两个小家伙是年轻了一些，正是修业的关键时刻，拖个一年半载也好！”陆苍倒是赞同，他也觉得现在吕杨的年纪还小了，一般人都是二十及冠，然后才会成家。现在吕杨才十七，确实早了一些，若是太早成家，不利于修业。 “前辈也不得空闲吧，我听说临水山庄要加大收集荒兽骸骨的力度……”黄宗羲笑道。 “没有错，穷儒这次要出皇朝九州往北边和东边大海去搜索一番，没个一年半载也成不了事！” “晚辈听说皇朝最近有些消息，说是要对南蛮布武？这也太快了吧，比预计的要提前许多！” “是提前了许多，所以穷儒估计这第一波只是前奏，或者说是试探，真正要轰轰烈烈的，还在后面，按照皇朝的经略，没个三年五载，南荒不会纳入皇朝的版图！” 却说吕杨和黄道蕴穿过柳林和一片亭台水榭，吕杨和黄道蕴坐上一叶扁舟，在平湖上泛舟，倒也惬意。 翌日一早，吕杨便到了晋学监。 这已经是吕杨第二次光临晋学监了。虽然书院很多儒师都已经知道吕杨在百圣太庙便晋升立言道业第一重了，但是仍然需要按照晋升程序走一个过场，这样书院才会承认吕杨的功名。 负责考评的是晋学监儒师一共有三名，一般寻常的考评只需要一人就好，但是他们听说吕杨要前来考评，竟都聚过来亲自给吕杨考评。 “吕公子，开始吧，晋升立言道业第一重，只需要展开立身之言，我等一旦确认评定，自然能让你注籍秀才功名！” “那就多谢三位儒师了！”吕杨揖礼，然后将手一指，顿时一股浓郁浩荡的五皇锦绣气立刻从头顶冲出，充满整个晋学监大殿，一幅真文金卷便悬在吕杨的头顶，熠熠生辉。 这真文金卷上，凝聚着一行行文字，乃是吕杨的立身之言，这金卷一出，立刻照耀整个殿宇，评定的三位儒师细细观察，均露出惊讶之色。 “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早就听闻吕公子的立身之言震动整个神都，没有想到果真不凡，我白龙潭书院，有儒生能够立此宏愿，真是幸事！”三位儒师点点头，然后商量一番。 “看这真文金卷，确确实实是立身之言，按照圣业五转的划分，确实是进入了立言道业第一重，这在书院来说，便是秀才了！”儒师说罢，直接大笔一挥，给吕杨评定了秀才的功名。 …… 卡文，又见卡文。真的很卡，这几天发觉大纲不太对，有些偏离，于是重新修了大纲，更新不给力请见谅！希望下面能够写得顺手一些，由于更新不给力也不好意思喊红票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及冠 圆明宫正厅，临近正午。 宽敞的大厅聚满了人，至少有上百位之多。其中有吕杨的家人，包括父母、大姐吕青萍一家子、妹妹吕蒹葭，还有数十名走得比较近的吕氏族人。 除此之外，便是寿阳公主、秣陵府的府尹，还有书院的各位儒师。譬如院主曹道元和各大院监大人、陆苍前辈、叶肃鸿儒、黄宗羲、督教王萦等等。 当然了，临水山庄的老村长巫氏一家和书院的同窗也请来了，但凡是有些交情的都到齐，帖子发下去，都很给面子，几乎没有缺席的。 这算是一个小小的盛会了，因为这是吕杨提前及冠的日子。 吕杨身穿的是一等子爵的爵服，非常贵气，衣服是黄底色，秀繇鱼黑纹。高冠则是黑色繇鱼冲天冠，红底，也是秀繇鱼黑纹，看上去贵气异常。 吕杨脚踏的是一张猩红的毛地毯，地毯一直贯穿整个正厅，显得贵气非凡。吕杨前面四米开外，安排了一个四方桌，上面供奉天地君亲师牌位，两旁是吕氏历代宗亲牌位，牌位前还有一尊香炉。 红地毯两侧，两排椅子坐满了人，左手边上，是吕杨的父母、老师黄宗羲以及一干亲戚朋友，右边是寿阳公主、院主曹道元、陆苍等白龙潭书院的儒师。其余人等则站在两侧观礼。 “上香！” 黄宗羲站起来，朝众人揖礼，然后高声喊一声，吕杨接过一个家仆递上来的三炷香，恭恭敬敬抬到额头前，神识微微一动，从神庭而出，绕了三炷香一周，香头立刻冒出三点红光，已经被神识意念点燃。 吕杨持香先是朝大门方向对着皇天后土拜了三拜，然后转身对着香案又拜了三拜，默默祷祝一番，这才恭恭敬敬将香火供奉到香炉中。 众人安静看着，一股肃穆的气氛顿时充满圆明园正厅，那些新来的仆人们一个个屏住了呼吸，生怕搅扰了庄严的气氛。 吕杨上完香，又将膝盖跪地，恭恭敬敬拜了三个大礼，然后就这么对着天地君亲师和吕家历代宗亲的牌位跪着。 众人颔首，心中自然是感慨，心想：“此子如今才十七，便已经功成名就利禄在手，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功名利禄，看看那一身一等子爵服，看上去就是贵气缭绕，非同一般。这样的人，将来注定成就非凡，时间对于他们来说一分一秒都是珍贵的，确实是该提前及冠……” 看着吕杨郑重地做足了及冠的礼仪，众人均是感慨良多，但是最大的感慨却是吕杨年纪轻轻，就已经创下三桩功业。 第一桩是皇朝的一等子爵，可以世袭五代，封妻荫子。第二是翰林院侍讲，正六品官身，这个也不凡，皇朝人亿万，一入官身便高寻常儒者一等，可以说拥有官身的儒者才是皇朝真真正正的统治阶层。 第三是可传百世的家业，包括金丹一品堂、书院的临水山庄，还有刚刚修好的圆明园。所谓成家立业，吕杨现在还没有成家，便赤手空拳创下这么大一片家业，可传百世子孙，已经比很多的百年世家都要厉害了。 特别是吕杨从白身起家，一不靠家族，二不靠恩师，只靠一身的才华，确确实实在及冠之前立下这三桩功业，这就十分难得了，放眼整个皇朝九州，没有哪一个少年才俊能够有这样的本事。 从这一点上看，吕杨让人羡慕和嫉妒，当然也让所有世家子弟和寒门弟子自愧不如和高山仰止。 而今迈步从头越，今日吕杨及冠，才是他人生中走出的第一步，这是成家立业的第一步，往后还要有第二步、第三步……注定有更加辉煌的功业等着他去摘取和创造。 陆苍突然叹息一声，道：“穷儒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功业！” “因此才让人感慨和敬畏！”寿阳公主点点头，转头对院主曹道元低声笑道：“院主大人这般年纪的时候在做什么？” 曹道元愣了一下，露出缅怀之色，然后微微自嘲，道：“老夫这般年纪的时候还在家族的庇护之下读书写字、斗酒踏青、留恋青楼，但凡是世家子该有的荒唐事老夫都做着，现在想想，大好的光阴和年华就这样蹉跎不少，幸好后来明白过来努力向上，这才有了现在的道业！” 就在这几位大人物低声感慨的时候，吕杨又郑重地朝父母和老师行拜礼，吕开泰夫妇和黄宗羲坦然受之，然后端茶让吕杨依次喝一口，这样拜礼就成了。 而后黄儒师拿着一张黄纸高声念起来，他念的是《及冠》，这是《匡礼》之中比较重要的篇章，阐述的是及冠的意义。 等到黄儒师念完《及冠》，观礼的代表便一一轮流走上来，给吕杨念短句祝词，一般是“长大成人，祝愿成家立业”等等言语，吕杨唯唯诺诺虚心接受祝贺。 在皇朝之中，及冠之礼已经逐渐形成各种约定俗成，一般包含几大方面，第一观礼，及冠一定要有亲朋或师长在场，及冠者必须束高冠。 第二是拜礼，拜的是天地君亲师和祖先，第三念《及冠》。第四便是祝词和谢礼，包括给及冠者取表字。 吕杨入师门的时候已经取过表字，所以在这里便不需要再行取表字，接受众人祝词还礼之后，及冠之礼便成了。 圆明宫正厅之中，热闹非凡，因为特意选的临近正午的时辰进行及冠，半个小时便完成整个及冠之礼，最后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摆席。 吕开泰夫妇将众人引导到宫殿的侧厅，连着侧厅和回廊，摆上了十几桌酒席，众人欣然入席，在座的有些人是服用辟谷丹的，所以吕家也都很细致地准备了新鲜的清果、深山清泉，以及品质上佳的辟谷丹等等。 吕氏圆明园连着摆了三天流水席，后两天规模很大，书院和临水山庄、以及和金丹一品堂有来往的人都有福了，能够进入圆明园游览不说，还能大吃大喝一顿，一连几天，秣陵府内人们将圆明园和吕杨及冠的事情当成了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 及冠之后，吕杨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很快将不一样了。及冠第七天，师姐黄道蕴立言成功，如愿晋级，成为秀才。一时间白龙潭书院乃至秣陵府都小小震动了一下。 黄道蕴在秣陵府素来薄有才名，黄道蕴前往神都，在六艺殿比上，以惊人的术数造诣名动天下，消息传回，整个白龙潭书院和秣陵府均震动不小。 黄宗羲一门，出现了吕杨和黄道蕴这样一对天才，一度成为秣陵府人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同时，吕杨和黄道蕴也成了荒州年轻一辈的儒生备受瞩目的人物。 黄道蕴以女子之身博得这样的成绩确实让全荒州的少年少女倾慕不已，以至于黄道蕴身上的光环太过耀眼，隐隐有盖过吕杨的趋势。 这就是大匡皇朝，儒者们附庸风雅，追逐时尚，虽然女子的地位普遍低下，但若是出现那么一位如同黄道蕴这样的才女，便显得耀眼非凡了，这必然会更让附庸风雅的儒生们万千瞩目，让他们趋之若鹜。 黄家的门槛一时间又被登门的媒婆踏破了，邀请黄道蕴踏青或是参加诗词歌赋会的帖子更是让奶娘吴氏接得手酸。 黄家的庄园也开始修建了，因为需要照看，而且男女有别，黄道蕴是没有办法游学的，而吕杨的游学已经提上了日程。 黄家别院书房，黄宗羲端坐在书案前，吕杨和黄道蕴恭恭敬敬坐在两章蒲团上，正在等着黄宗羲训话。 黄宗羲打量了吕杨和自己的女儿一番，十分满意，心想总算是放心了，能够招到吕杨这样的女婿，乃是黄家之幸。 “老师有什么吩咐请说吧，弟子听着呢！”吕杨坐着，抬手平揖道。 黄宗羲点点头：“你们也知道，为师已经突破鸿儒在即，需要隐修破关，预计半载可以晋级成鸿儒，若是顺利，二十年之内，或许有希望成为宗师！” “恭喜父亲！”黄道蕴欣喜，吕杨也是心里激动，若是黄宗羲成为宗师，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次隐修很关键，而且纯阳还要游学，所以你们的婚事延后半载，到时候我晋升鸿儒，纯阳也游学归来，正好皆大欢喜，不知你们的意思怎么样？” 吕杨看了黄道蕴一眼，转头道：“就按老师的安排吧！”黄道蕴也有些不太好意思，点头道：“依父亲安排就好！” “那好，这事就先这么定了！”黄宗羲转头对吕杨道：“游学之事有什么打算吗？” “回老师，弟子思前想后，已经决定不在九州之地游学，因为那样意义不大！”吕杨郑重说道。 “不在九州之地游学？”黄宗羲露出诧异之色，一旁的黄道蕴则皱了皱眉头。在大匡皇朝，一般秀才游学，说好听是游学，说不好听就是吃喝玩乐。 踏九州山河，每到一地，必去各地馆驿，结交同道朋友，拜访各地的书院、书社以及六艺会馆，不断切磋技艺，取长补短，这游学的日子一般都会过得十分滋润，甚至可以说是享受。 …… 第二百七十四章 游学 大匡皇朝，游学之风盛行，秀才以上的儒者，但凡是游学，每到一地，入住馆驿都是免费的，拜见当地的书香世家、官府也都有程仪可拿，吃穿住行，都不需要花自己一分一毫，相反还能赚钱，九州多少府县，走一轮下来，好处自然不少。 这好处，一可广结同道中人，增加人气和声望。二可增广见闻，提高修业，若是运气好，估计能够遇到良缘，直接“拐”个好媳妇回乡。三便是赚钱，一般游学之人，若不是挥金如土、流连勾栏瓦肆之辈，回到家中一般都能有数百、上千两资财，甚至有些大名鼎鼎的儒生游学一番，竟获万两纹银之多。 这在平民老百姓看来不可思议，不过这就是读书人阶层，处于社会的最顶层，若是像吕杨这样名满天下的青年才俊，游学到别的州府，拜府衙或者哪个世家豪族，少不得都有数百两的纹银作为程仪可拿。 走一遍九州，混个两三年，积攒下数千两纹银一点问题也没有，若是吕杨身上没有婚约，别人将自己闺女哭着喊着嫁过来也是有可能的。 像吕杨这样青年才俊，游学可以说是美差，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儿了，可是偏偏吕杨不走寻常道，不想在九州之地游学，若是说出去，怕死让人目瞪口呆了！ “纯阳，你不在九州之地游学，难道还去九州之外游学不成？”黄宗羲说道。 “在真知求鉴石塔的时候，圣人告诉弟子，圣上很快要在南荒布武，这可是我辈建功立业之良机，可谓是千载难逢。弟子思虑良久，想要建不世之功，立千秋之业，树万世之美名就在其时，所以弟子打算前往南荒游学，先一步行先圣之足迹，传人文圣道，兴教化，待得时机一到，自可有大好作为！” 吕杨说着，决心已定，以前九圣立道，也是这般，在九州和边荒布道，树万世之名，这就是先王圣化之事迹了，为后世之人敬仰和传颂。 黄宗羲沉吟半晌，看着吕杨，双眸奇光闪动，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好一会，凝重之色才舒展开来。 黄宗羲大笑道：“还不错，真不愧是我黄宗羲的弟子，你这般想法已经出乎为师的意料，不得不说，你这样的打算颇有决断，魄力也足，大有先圣之风，为师当年从书院毕业的时候，远远没有你这样的魄力和远见！” 吕杨汗颜了，坐着抬手平揖：“老师谬赞了，也是天时地利使然，否则弟子也没有这样的打算！” 黄宗羲点点头，心想圣人既然说圣上有意对南荒布武，那绝对就是千真万确的了，而且一直以来，皇朝对南荒布武的意向就很强烈，只是人们无法断定是什么时候罢了。 既然有此确定的消息，那便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黄宗羲思虑了一会，越发觉得有必要提前在蛮荒布局落子，吕杨这个时候能放弃游学九州，而往南荒，着实是睿智之极！ 不过前往南荒，危险不小，这可不比在九州之地游学那么享受。 黄道蕴担忧道：“南荒是凶厉之地，非常危险，师弟就不能再考虑考虑吗？” “师姐，我心意已定！”吕杨斩钉截铁道。黄道蕴身躯微微一颤，脸上多了些许苍白之色。 黄宗羲摆摆手：“好了道蕴，纯阳有此志气当值得鼓励，古话说不能因咽废食，我圣道中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岂能因危险而弃大义？” 黄宗羲倒是对吕杨的魄力感到高兴，但是对于危险，他也是相当担忧的，只是这种事可鼓不可泄，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吕杨心意已定，不会因为自己反对而有所改变。 “可是师弟如今才是立言道业第一重，我不放心！”黄道蕴摇头。 “师姐宽心，我有咱们书院老苍龙传授的法术，关键时刻可以逃命，若非有此秘术，我也不敢托大！”吕杨安慰道。 “真的？”黄道蕴诧异。 “真的！”吕杨将老龙传送的逃命法术说了一遍，黄道蕴脸色才好了一些。 吕杨转头道：“不知道老师打算在哪里隐修？” 黄宗羲想了想，直言道：“为师打算到大东山玉皇峰附近寻一处高峰隐修，你们不必担心了，那里一向是我圣道中人隐修之地，所以不会有任何问题！” “玉皇峰……”吕杨轻念了两遍，心中有所感触，据说那玉皇峰光明顶正是吕氏先祖从天外降临下来的地方，现在玉皇峰光明顶上还修建有玉皇殿，那个宫殿从殷墟皇朝时代就已经存在了，大匡立朝之后，又大兴土木，将破败的玉皇殿重新修缮，据说有一位隐圣在那边修行，顺便镇压大匡边陲！ 既然是到玉皇峰附近，那便不需要太多担心了，吕杨从别院出来，黄道蕴担忧道：“师弟要去南荒也不跟我这个师姐商量，难道师弟真不知道南荒的危险？” “师姐，我不是说过有逃命的秘术吗？” 黄道蕴摇摇头：“那又如何，我听说蛮荒之地多巨兽和妖仙，那才是最危险的存在，即便师弟有逃命的秘术，也难免有逃不掉的时候，若是在九州之地游学，以师弟的名望，游学便是享受，多少人期望都期望不来！” 吕杨叹息一声：“师姐，现在时局不同了，倘若在九州之地游学，固然好处不小，但是仍不比前往南荒来得有意义，相信再过不久，咱们这辈人建功立业的大时代便要到来，乘着这股大潮，我圣道必将发扬光大，圣道之文明必会波及南荒，现在已经时不我待，但凡有雄心壮志者，都不该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黄道蕴沉默下来，她知道自己劝不住吕杨，不禁叹息，只好道：“好吧，只希望师弟处处小心谨慎，时时刻刻以安全为重，最多半年，你一定要准时回来，万万不要负我！” 吕杨心情大好：“师姐放心，我有灵鹫，来往南荒不过几天功夫，方便得很！” 过得两日，黄宗羲从别院出发，驾驭遁光往大东山去，在云端转了一圈，然后一个纵身，落到玉皇峰以北三百里的一座无名山峰，在山峰之巅的青石上盘坐。 神识一动，浩浩荡荡的浩然正气从头顶冲出，直冲破了万里流云，贯入高空，天空之中顿时云霞汇聚，轰鸣之声传来，阵阵雷霆释放出至阳元气落下来，震得整个无名山峰簌簌作响。 这是炼天罡之气，到了大儒巅峰，需要炼九天罡气，将地煞浩然气升华成天罡浩然气，届时便可来往九天虚空，成为真正遁天的鸿儒。 炼天罡之气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虽然黄宗羲平日里调和灵丹，文气的积累快了不少，但是真正要炼天罡突破道业，还是需要真正的炼法不可，晋级高阶道业，非一般的灵丹能够达成。 不提黄宗羲炼法之事，吕杨也早早收拾一番，能够想到的东西都带了，然后辞别父母和黄道蕴，乘上灵鹫往南荒去。 吕杨早有打算，心思一转，先往大东山焰狱火山以南的蛮荒部落去，毕竟那里是自己最熟悉的南荒部落，以此为根基，向外发展，当可事半功倍。 …… 第二百七十五章 新稻 焰狱群山之南，火石部落。 吕杨走出自己的石屋，抬头看了看天空，就在眼眸的余光里，明显可以看到北方天空的一片片群山，其中有好几座山峰隐隐可见火焰和浓烟冲上天空，那正是焰狱火山正在喷发的情景。 吕杨深吸了口气，感觉无比舒畅，似乎焰狱群山的空气蕴含着特别丰富的神秘元气，能够让自己每一个呼吸积累更多的文气，吕杨甚至感觉到，镇压气府的中央戊土神石微微震动着，似乎十分兴奋。 神石中蕴藏的仙胞在吕杨重新抵达焰狱群山之南的时候，便有了苏醒的趋势，这一块神物，自从吕杨获得之后，就一直乖乖地呆在自己的气府之中，帮着自己镇压一切进去体内的元气，同时，每时每刻，这块神物都在吸纳吕杨的五皇浩然气并凝聚吕杨的意志。 现在，似乎这股意志凝聚到了临界点，仙胞开始苏醒。 吕杨甚至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他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有些怪异，自己似乎成了一个孕妇，马上就要生孩子。 吕杨现在就有这样的怪异感觉，镇压气府的中央戊土神石就像是一个子宫，孕育在其中的胎儿马上就要“诞生”，并且要脱离神石，成为一个仙灵。 这是什么情况？ 吕杨早已经心里有所准备，因为他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有一个第二分身，那是一个力量和意志都要远远超越本体百倍千倍的分身，非常恐怖。 吕杨不知道神石中的仙胞孕育了多少万年，更不知道这仙胞是纯粹的自然造化还是人为加上自然的造化，总之，这是多么奇妙的造化，才能在一块神异的石头中孕育这样的东西，以吕杨的估计，这样的仙胞若是正式瓜熟蒂落地诞生出来，单纯以道业论，就是人仙道业，因为这和妖灵化成人是一样的功果，归根结底，就是非人的妖灵成人了。 这就是人仙道业，虽然道业并不高，但是力量匪夷所思……吕杨已经有些颤抖着期待了，一般妖灵化成人仙之后，力量恐怖，远远不是人类可比，自己的第二分身应当也是这么一个情况。 “还是到蛮荒之地游学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用拜访世家公卿，不用拜访衙门，不用一帮子儒生聚在一起附庸风雅吟诗作赋，更不用醉生梦死吃喝玩乐，到了蛮荒游学，只需要做两件事，一件是生存，另一件是发展。 “吕公子，你吩咐的东西已经采集回来了！”罗林带着跟班罗铁锤小跑过来。 “是吗，带路吧！”吕杨欣喜，大手一挥，便让罗林带路。 “那好！”罗林连忙给吕杨引路，不一会儿便将吕杨带到一亩水田前，只见水田里面乱糟糟种植了好几种品质良莠不齐的水稻。 吕杨用神识打量了一下，发现有六种水稻品种，其中五种是南荒野生水稻，剩余一种是大匡皇朝南方之地普遍种植的玉香宝稻，这种是高产稻，有一人高，产出的稻米每一粒都如同花生米大小，米粒如同羊脂白玉，煮熟之后非常柔软可口，有浓郁的清香，不需要施加任何肥料，一亩普通水田的产量轻轻松松便可达到一千五百斤上下。 吕杨在吕丘县的时候，家里面就种植这种水稻，他也观察过，发现这种稻米非同一般，每一粒米有花生粒这么大，产量才一千五百斤，这只能说这种稻谷其实并不算高产，它增产的潜力还非常巨大。 经过观察，吕杨发现这种稻谷每一串麦穗结出的谷粒并不多，相比一些植株矮小、米粒小的品种的稻穗稀疏许多。这就是性状不优了，若是玉香宝稻的稻穗能够又密又多，那么产量估计能增加好几倍。 来到火石部落，看到火石部落的蛮族人种植玉香宝稻的产量并不高，吕杨想到了杂交稻，貌似大匡皇朝并不知道如何培育和改良作物品种，于是乎，吕杨便萌生了改良品种的想法。 原本改良品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现在吕杨已经有了办法和能力。 “抬一桶水来！”吕杨道。 “好！”罗铁锤连忙提了一个大木桶，从水渠里提了一大桶清水过来，吕杨取出一瓶锦绣丹，将灵丹尽数融入其中，化为一桶灵液。 “吕公子，这是做什么？”罗林诧异道。 “培育新的水稻品种，你看着就好！”吕杨笑着，衣袖一挥，一桶灵液顿时飞起，嘭一声散开，化为一片灵雾，笼罩住整亩水田。 吕杨手一指，神识扫出，笼罩整亩水田，顿时吕杨感觉自己掌控了水田的一切，神识一动，丝丝缕缕的灵物滋润着所有的水稻。 啪啪啪啪…… 水田的泥土一阵响动，水田里冒出一个个气泡，乱糟糟的水稻则迅速壮大生长，好一会所有水稻已经开始结穗，原本还是青涩的稻穗迅速变得金黄，将整亩水田占得满满。 衣袖再度一挥，成熟的稻谷纷纷熟透落地，各种水稻也迅速变老变黄，开始枯死，地面堆了一层金黄色的稻谷，有大有小，有野生的，还有玉香宝稻。 吕杨以神识扫描每一粒成熟的稻谷，心想应该优选出最饱满的七种水稻连续杂交种植，寻找改良的品种。 嗤嗤嗤…… 吕杨神识意念微微一动，埋在泥水中的一小部分最饱满的稻谷开始抽芽生长，再度经历一轮轮的生长、结穗、成熟、凋谢的过程。 如此经过上百轮的生长轮回，最后水田里出现一亩密密麻麻的成熟水稻，吕杨神识一动，所有水稻全都老去，化入泥土，只剩下一株一人高的水稻矗立在水田中。 这株水稻挂满金黄色的稻穗，一根根稻穗压得稻秆很弯，稻穗上每一粒谷粒有花生粒大小，十分饱满，这已经不是寻常的玉香宝稻，而是经过野生稻杂交培育改良的新品种，稻穗结谷量是寻常的玉香宝稻的三倍以上。 罗铁锤瞪大了眼睛，贪婪地看着这一株水稻，罗林再也顾不得了，冲过去，折下一段稻穗，将稻谷放入嘴里咬开，只见米粒晶莹如玉。 “太神奇了，这株水稻是变异品种吗？怎么结了这么多的稻穗，若是整片地都种上这样的水稻，咱们火石部落便永远不愁吃不饱饭了！” 罗林兴奋地拿着一串稻穗走到吕杨跟前，兴奋异常。吕杨接过稻穗看了看，也相当满意，自己以灵丹之液和浩然正气培育杂交水稻，让各种野稻和玉香宝稻杂交生长。 原本培育高产杂交品种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吕杨是不指望能够一次成功的，可是有了神识的入微掌控，便能够在细微处了解每一株水稻的性状，从而迅速甄选。 加上用灵丹之液和浩然正气双重催发生长，几乎是每一轮催发生长，都会十分明显地优化和改善品种，这就是灵液和浩然正气的奥妙了，非同一般。 经过上百轮的培育，终于获得一株各种性状都比较优良的植株。吕杨这样的手段若是放在另一个没有法术的世界，必定是奇迹，但是放在这个世界，就比较理所当然了。只是杂交培育的理论这个世界是没有的，所以即便是最熟悉作物的农民也都不知道怎么培育水稻、小麦等作物。 皇朝是没有研究农作物的机构的，玉香宝稻还是从殷墟皇朝司农司推广流传下来的，已经在九州之地种植了一千多年，因为品种优质，产量还不错，在吕杨看来，这就是一株可以极大挖掘潜力的优良母本。 果不其然，吕杨如今试验一番，果然培育出高产和各种性状优良的新品种。因为在大匡皇朝，土地广袤，农田极多，粮食产量已经足够养活七八亿人，粮食价格很低，并且趋于稳定，所以对高产水稻和小麦的培育诉求并不高。 在蛮荒，粮食产量是制约人口发展的一大要素，蛮荒部落耕作技术也不行，更加导致了粮食产量的不足。如今吕杨培育出高产的新品种，对蛮荒的蛮族人来说意义非凡。 大匡皇朝九州之内，这种高产新品种也可以推广，但是其推广诉求远远不比蛮荒大。吕杨甚至要怀疑产量太过高的水稻会让粮食价格进一步降低，这样就不知道是好是坏了，总之，在皇朝之中，粮食产量是高是低，并不能让农民摆脱贫穷。 “这株新培育的水稻还不错，还有潜力可挖，不过再优化培育意义就不大了，没有肥料，土地肥力的消耗会加快，嗯，就先用这个新品种试种吧！”吕杨再次挥了挥衣袖，一股五皇浩然气涌出，水稻上所有麦穗震了一下，谷粒纷纷落到水田里，在神识微妙无比的掌控下，一股股元气和灵丹之液钻入每一粒稻谷中。 稻谷隐隐震动了几下，生机被强烈刺激，纷纷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生长，好一会，整亩水田已经金黄色一片，挂满了累累稻谷。 这一次，整片稻谷不再良莠不齐，而是整整齐齐，罗铁锤和罗林兴奋地欢呼一声，跑进了稻田里，不断地抚摸和亲吻着一根根沉甸甸的稻穗。 “这水稻太好了，一亩能够长出这么多的谷子，比原先的玉香宝稻强多了，吕公子，你是怎么做到的？”罗林虽然看了吕杨杂交培育水稻的过程，奈何培育过程太快，奥妙之处她实在看不出来，所以对于培育细节也不是太了解。 吕杨也不好说杂交培育的原理，因为对于罗林这个女蛮人来说还是太复杂了，他斟酌一会，以罗林可以理解的话道：“你把野生道和玉香宝稻杂交种植，不断轮生，不断优选出其中最好的进行不断的培育，这就行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哪一株是最好的？”罗林疑惑道。 “那就是神识的妙用了，以神识无所不察的微观性，洞察每一株水稻最细微的生长过程，从而鉴别出最优秀的性状！” 罗林摇摇头，表示不懂。 “不懂也没有关系，今后部落便种植这种玉香宝稻好了！”吕杨笑道。正说着话，石坚长老已经带着人匆匆赶过来了，这位长老看到稻穗沉甸甸的一片稻田，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是怎样一片水稻啊，光是看那又密又多的沉甸甸稻穗，就让人震撼。 …… 这几天提不起劲来，不过大家放心，咱人品还是有保证的，没有太监的可能。种的是稻谷，应该是稻穗而不是麦穗，感谢热心的读者提醒，没想到这么低级的错误咱也犯了，汗颜啊。 第二百七十六章 书堂(上) 随同石坚长老前来的都是部落的棒小伙，他们看到压弯稻杆的累累稻穗，不禁目瞪口呆，一个个就跟三年没有吃过腥的猫一样，立刻扑到了稻田里。 石坚长老也瞪大了眼睛，指着稻田：“这这这……这可不是季节呀！” 原来南荒如今天气渐冷，已经是深秋十月的光景，不过因为地处南方，气候温和湿热，寒冷天气来得比较晚，而且水稻需要再过一个半月才是收获的季节，可是现在石坚长老不知道吕杨使了什么术法，竟将水稻催发成熟了。 作为火石部落的长老之一，他虽然掌握着一些火系法术，但是对于种植水稻，石坚长老便一窍不通了，当然了，他也没有催发作物成熟的本事，如今发现吕杨有这样的法术，确实让人惊讶。 “吕公子，听说你让人收集野稻，准备培育新的水稻，想来这就是新培育的新稻？”石坚长老诧异。 吕杨点点头：“没错，石长老，你也看到了，培育效果还不错，这就是我新培育出来的新稻，你可以让人将稻谷收割起来了，等到下一次播种，将这些种子种下去，会获得一个比较高的产量！” 石坚长老走到田边，伸手摸了摸沉甸甸的稻穗，激动得双手颤抖，“吕公子，现在可不是季节呀，你是怎么让这些稻谷催生的？” “我的五皇浩然气蕴含有土皇之气和木皇之气，这两种元气都能够影响植物，让任何植物催生！”吕杨笑道。 其实催生农作物并不是太过高深的能力，在大匡皇朝，大多数迈入圣道修行的儒者都能办到，但是到了那种层次，便不会再有一个人会当农民，从事低下的劳作了。 儒者们从来都不会缺钱，他们即便是消耗一天积累的文气用作抄书，然后卖给各大书店，都会获得远远高于农民劳作半年的报酬。 这就是读书人阶层，地位高人一等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石坚长老欣喜莫名，他激动道：“这么说，若是咱们火石部落的小孩修行圣道，便能有这样的本领？” “是的！”吕杨点点头。 “那好！”石坚长老激动起来，拍拍胸脯斩钉截铁道：“吕公子真是我火石部落的大恩人，这样吧，你之前说要在部落办学堂，我答应了！” “招收孩子的权力呢？” “当然给你，但凡是吕公子看上的孩子，都可以招过来，若是他们的父母有意见，就来找我这个长老！”石坚长老保证道。 “那就多谢长老了！”吕杨连忙弯腰揖礼。他心中欣喜不已，在部落之中办学堂一直是他来到火石部落之后最想做的事情，同时也是在火石部落打开局面的大事。 虽然自己和火石部落已经结下厚恩，很多部落中人都对自己很感激，但是无论如何，自己在火石部落中还是一个外人。对于外人，部落中人总是保持一种莫名其妙的戒备的，这是蛮荒之中生存的一种自我保护，所以吕杨没有办法让这种戒备一下子消除。 不过办学堂将是自己迈出的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一步，试想，若是吕杨将部落大部分的孩子都收入学堂读书，教他们明礼和修行，部落的孩子十分淳朴，就像是一张白纸，还不是让要画什么便画什么？ 等到这些孩子长大，总有一天会取代年老的族人成为部落的主体，那么这些人必会亲善于大匡皇朝，几乎是不用再做什么，部落便会成为皇朝的一部分。 这是文明攻掠，虽然无形，但是却比任何刀剑征服更加锋利，火石部落的长老们显然还不知道吕杨办书堂的利害之处。 “罗林！”吕杨招招手，将罗林唤过来。 “吕公子，什么事？” “你去将你们家的龙凤双胞胎叫到我的石屋，我想要收他们做弟子，传他们法术！”吕杨笑道。 “啊……这是真的？”罗林惊喜地跳起来，吕杨的本事她已经见识过了，比部落任何一位长老都厉害，就说这催生水稻的本事，部落里面没有一个人能够办到，即便是几位长老也办不到，因为部落里的人擅长的是掌控火元，而不是掌控主宰作物生长的木元之力。 “是真的，若是你也愿意做我的学生，那我也答应了！”吕杨道。 “我当然愿意，只要吕公子你能够教我催生水稻的方法！”罗林连忙说着，她已经意识到，能够催生水稻，或者是其他什么作物，对部落的意义非同小可。 “这个容易，做了我的学生，可不仅仅能够催生水稻！”吕杨笑着，挥手打发罗林去办事。 “石长老，这一批新稻就交给你处理了！”吕杨转头对石坚长老说着，石长老点头：“老夫省得了，有了这批粮食，咱们火石部落就不用从荒州运来了！” 石坚长老突然发现，目前他们部落正是和吕杨做的交易，从荒州运进粮食，也都是吕杨经手，火石部落若是种植新稻，第一个损害的便是吕杨的利益，他一张老脸不禁露出一丝尴尬。 吕杨自然看到石坚长老的脸色，笑道：“石长老不必觉得亏欠了我，相比火石部落和周边兄弟部落的温饱，我个人这一点点利益微不足道，火石部落和周边兄弟部落能够吃饱穿暖这才是我的愿望，为了这个愿望，吕杨愿意做任何努力！” 石坚长老点点头，心里边不感动是假的，他能够感受到吕杨的真诚，也正是因为吕杨的真诚，他才越发觉得亏欠、感激和惭愧。 说实话，自从和吕杨搭上线，他们的交易就没有停止过，有了吕杨的帮忙，火石部落迅速壮大，周边的数十个兄弟部落也都相继受益，在焰狱群山以南这一片，火石部落的威望直线上升，现在已经隐隐成为周边三十八个部落的“老大哥”。 “吕公子，啥也不说了，你对咱们火石部落和周边兄弟部落的恩情咱们都看在眼里，你就是咱们的恩人，对待恩人，咱们部落从来都是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的，往后有什么吩咐，咱们这些老家伙一定鼎力支持！”石坚长老诚心说道。 “不敢，我这就去建我的学堂去了，说实话，我这些天看了一下咱们部落的小孩，倒是发现不少潜质巨大的天才，我有信心将他们培养成为部落的英雄战士！” 石坚长老喜笑颜开，可以说吕杨的到来，对于火石部落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自己当初怎么就这么英明神武，将吕杨请到火石部落了呢？ 现在吕杨又打算培养本部落的小孩，不说英雄战士，便是能够培养出几位有本事的精锐战士，那就算大功一件了。 吕杨回到石屋，罗林和罗铁锤二人已经领着一对粉雕玉琢的小孩等候着了，看到吕杨回来，四人迎了上了。 “见过吕公子！”罗林笑道，她身后的两个小孩也跟着似模似样道：“吕公子好！” 罗林伸手狠狠打了两人一个后脑勺，叫道：“缺心眼的家伙，从今天起，要叫老师！” 两个小孩似乎非常怕罗林，揉着后脑，连忙对吕杨道：“见过老师！” 吕杨摆摆手，笑着打量两人招人喜的小家伙，这是一男一女，只有七岁，是龙凤胎，正是罗林的弟弟和妹妹，叫做罗杰、罗雁。 两人粉嘟嘟，白嫩嫩，有点像寿星身边的两个童子，比一般的部落小孩更加漂亮，皮肤也更加细致水嫩，火石部落中人都十分喜欢这两个小家伙。 据罗林说，她这弟弟和妹妹来历颇为奇特，原因是她的母亲当初在荒林中迷了路，见到一株大青树，上面结了两个大青果，于是摘下来吃了，这才怀了这一队龙凤胎。 生下罗杰、罗雁的时候，部落石屋满室青光，凡是被青光照到的地方，都一瞬间长满了青草，石屋之外的树木，也都疯长了一夜，所有树木都长了一倍。 这个事情惊动了火石部落和周边几个兄弟部落，不少部落长老都前来察看，最后长老们一致认为，这两个小家伙是大青树仙灵转世。 这就不得了了，两个小家伙于是从小便开始牛逼哄哄，被当成英雄人物培养，直到现在，他们虽然还懵懂不太懂事，对部落的贡献也不大，但是地位却仅次于那些精锐战士，更是被那些战士尊敬。 所以两个小家伙从小便有些高傲，只对有非凡本领的人心悦诚服。 “你们愿意做我的弟子吗？”吕杨微笑着。 两人扭扭捏捏，罗杰撅嘴道：“老师有什么本事呢，若是能够让我们佩服，我们便心悦诚服成为老师的弟子！” “呵呵，好吧，你们看好了！”吕杨手一指，罗雁手里的一粒树种便飞起来，落到吕杨手上，一股青色的浩然气从手上升腾起来，纷纷钻入树种之中。 吕杨将树种扔到石屋旁的一哇水塘里，哗啦啦，树种立刻生根发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拔高，伸展出无数的枝桠，只五六个呼吸，便已经生长成一棵十丈高的大树。 “这本事怎么样，你们办得到吗，想不想学？”吕杨微笑道。 两个小家伙早就目瞪口呆，他们张大了小嘴，感觉到吕杨施展的力量和自己体内的力量很亲近，使得自己血脉沸腾，似乎身体深处有一股莫名的奇异力量在蠢蠢欲动，仿佛要喷薄出来。 “拜了老师便能学吗？”两个小家伙兴奋道。 “是的！” “拜见老师，我们愿意成为老师的弟子，学好这样的本事！”两个小家伙连忙一脸幸福地跪下来，给吕杨磕头。 “起来！”吕杨抬手将两人扶住，笑道：“催生树木只是雕虫小技，我的本事可不单单是这些！” 吕杨抬手一弹，一道赤色精光打在大树上，顿时大树炸裂开，化为一团大火球，手一招，火球落到了手上，凝聚成一朵光芒耀眼的火焰，非常神奇。 手指一掐，火焰熄灭，只余下手中一点耀眼的青光，“这是青皇浩然气，看好了！” 吕杨神识一动，汹涌澎湃的五皇浩然气从顶门冲出，在头上凝结成一亩大小的云盖，一道道青色的灵光蕴含着一个个神奇的天地灵文从云盖上跳落下来，不断跳到手上，和青光凝聚成两块青玉。 “拿着吧，这是为师的见面礼！”吕杨将两块青玉递给罗杰罗雁。 两个小家伙早就眼馋得很，将青玉抢过，只见青玉正面镌刻着一棵大树，背面写着自己的名字。 两个小家伙舒服得＂shenyin＂一声，可以感觉得到，青玉上蕴藏着很舒服的力量，每一个呼吸，都会有一道清凉的气息从青玉上传入体内，游遍全身，身体中的莫名力量也得到缓缓地疏理和释放。 “吕公子，这是什么？”罗林咽了一下口水，指了指弟弟和妹妹手中的青玉。 “这是礼物！” “给我看一看！”罗林对弟弟妹妹严肃说道。 “不行，这是我们的！”两个小家伙嘟着嘴，心中一紧，连忙将爱不释手的青玉藏到了身后，非常紧张，还真怕被罗林抢去拿不回来。 …… 第二百七十七章 书堂(下) 石屋前，一个小院子已经修葺起来，院子前，立着一根小石柱，上面写“纯阳书堂”四个古字。院子里，几张长条书案，几张椅子，还有一块小黑板都已经准备妥当。 小院的矮墙上，挤满了火石部落的族人们，有的是大人，还有的是懵懵懂懂的孩童，因为听说吕杨要开办书堂，整个火石部落都轰动了，但凡是好奇的人都前来观看，想要知道吕杨会教些什么。 罗杰、罗雁和罗林三姐弟坐在自己的书案前，手里边拿着吕杨编写的一本《三字经》和《算术》发愣。 吕杨坐在上首的位置，微笑看着有些苦恼地罗林三姐弟，问道：“怎么，都看不懂吗？” “不懂，老师，这些都太深奥了！”罗林皱眉，将手中的书本放回书案上，这书本里边全都是大匡皇朝的文字，还有那些个歪歪扭扭的数字符号，压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火石部落本身又没有文字，传承知识从来都是口口相传，哪里用学那些深奥的文字？ 看着前来看热闹的人，其中不乏火石部落和几个兄弟部落的长老，这些长老都是前来和火石部落做贸易的，以物易物，因为火石部落搭上了吕杨这条线，从而获得了打量的皇朝物资，所以附近兄弟部落的人来往火石部落非常频繁，听说吕杨要办书堂，他们也来一看究竟。 吕杨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正所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吕杨已经决定豁出去了，怎么说今天也要施展一下绝对高超的手段，将自己这个纯阳书堂的名头打出去。 吕杨神识微微一动，五皇浩然气立刻从顶门冲出，凝聚成一亩云盖，所有人纷纷仰头，看着吕杨的云盖震惊不已。 火石部落的蛮族人平日里大多都是炼体之人，虽然他们身体普遍矮小，但是体质极其强悍，寻常战士能够手持一杆木枪和猎豹对杀，一些有天赋能够掌控火元的蛮族人更是厉害，寻常野兽根本不是敌手。 最厉害的还是族中的长老，法术强大，能够保护部落不受荒野中的妖兽袭击，但是即便如此，似乎也没有吕杨现在的气势来得厉害。 没错，吕杨现在的气势很强大，云盖压在整个院子上空，和天地四方合一，如巍巍大山，给人无法撼动的感觉，任何人在云盖下，都感觉自身之渺小。 这是天人合一之术，圣道中人只要是冲破了天庭百汇的，都可为之，可引天地浩然之力为己用，不过天人合一不是任何时刻都能保持。 瞧热闹的族人们早就目瞪口呆，原来云盖不单单是巍巍不可撼动这么简单，还因为其灵光湛湛，无数的圣道文字在其中流转翻滚，非常养眼，显得恢宏神圣，不可侵犯。 坐在书案前的罗林三姐弟早就眼冒星星了，貌似吕杨很厉害，已经将他们征服。 “罗林、罗杰、罗雁，凝神静气，不要胡思乱想，为师要给你们醍醐灌顶，授启蒙！”吕杨也顾不得消耗浩然气和精神意志了，手一指三人，云盖上立刻有三道灵光垂落下来，照到三人的头上。 灵光之中，一个个圣道文字从云盖上跳下来，一一钻入三人的脑袋，这就形成了一个非常震撼人心的场面，醍醐灌顶授人知识的场面，那些前来观看吕杨办书堂的蛮族人震惊了。 “这就是醍醐灌顶？”长老们也震惊了。长老们毕竟见识广一些，他们也都听说过这么一种圣道法术，能够对对进行醍醐灌顶，让他人接受某种知识和意念，这往往用在传授法术和快速沟通上。 不过这样的圣道法术用在为蒙童开蒙则意义颇大，要知道开蒙是一个长时间的过程，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两载，一个孩童便能够自然而然完成开蒙。 醍醐灌顶用以开蒙是一个快速的过程，虽然操之过急，弄不好会伤到孩童的神庭，但是并不妨碍学子或多或少地接受醍醐灌顶。 吕杨有分寸，他传授的意念并不多，也就是三千个文字符号左右，一一引入罗林三姐弟的脑海。 罗林三姐弟就跟做了一个梦一般，脑海中突然多了好多的文字符号，并且知道它们的读音和粗浅的意义。 “这吕公子，真是有心了！”火石部落的长老们欣喜莫名，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吕杨好为人师的本事，这授人知识的本事还不是一般的大，这样的本事，不说他们火石部落，即便是周围数十个部落，都不会有。 “咱们火石部落真是幸运了，能够请到吕公子这样的人，我听说圣道中人，多为传播圣人之道，兼具仁义礼智信之品格，无怪乎九州之地繁荣昌盛，是我蛮荒应该向往之地！”族长说道。 却说罗林、罗杰、罗雁已经从神游之中回过神来，脑海中的三千文字和符号印象依然深刻，仿佛自己一梦而知，犹如获得天授一般。 “罗雁，你且读一读三字经！”吕杨平静道。 “是！”罗雁拿起三字经，看了第一页，竟然发现自己已经认得了，就在刚才，上面的文字她还不认得，但是经过醍醐灌顶的传授之后，她已经认得不少文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罗雁开始一字一句地念起来，声音清亮准确，不一会，她便念了数十句，有一些感觉生僻的，她便停下来想一会，继续念，如此最终将三字经都念完。 吕杨又叫罗林和罗杰念几段，醍醐灌顶便是这样，容易遗忘，吕杨让他们温故而知新，便可以加深记忆，消化醍醐灌顶的知识。看热闹的人完全骚动起来，吕杨这种直接醍醐灌顶传授知识的法术让他们大开眼界。 对于这样的法术，吕杨也是有苦自知，施展醍醐灌顶，消耗文气不说，还要消耗精神，给几个十几个人灌顶还可以，若是数百人上千人都来寻他灌顶，他便是铁打的也顶不住。 “人之初，性本善是什么意思可懂吗？”吕杨问道。 罗林摇摇头，道：“似懂非懂，若是要说出来，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吕杨点点头，心想这就是醍醐灌顶的局限了，醍醐灌顶并不是万能的，这是一个灌顶之后还要化为己用的问题。 吕杨开始一字一句地讲解三字经，吕杨仔细解说，罗林三姐弟有如拨云见日，很快便懂了。 “吕公子，我的孩子也要入书堂，还请吕公子成全！”一个女蛮人拉着自己十岁的儿子来到吕杨跟前虔诚下拜。 “我家小孩也要入书堂！” “我家小孩也要，请吕公子一定收下我家孩子，将来我家孩子也读书明理，能够习得族中法术！” 看热闹的蛮族人再也淡定不了了，这读书识字一直是寻常蛮族人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修行圣道法术更是一些人的梦想，在部落之中，一般只有族长和长老们才会认字，只有认字的人才会学得法术，才会有高人一等的地位。 蛮族人纷纷拉着自己的小孩要求入书堂读书接受吕杨的教导，一时间整个院落闹哄哄，很快整个火石部落也跟着沸腾起来，不少部落中人听到这个消息，纷纷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到吕杨的石屋前。 这第一次开门收学生，吕杨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即便是学生的素质良莠不齐，那也要收下。 很快整个小院落都占满了进入书堂的小学子。 “吕公子，老朽也想随你读书明理修行圣道，不知道可不可以？”一个白发苍苍的蛮族人站在吕杨的面前。 吕杨打量对方，发现对方身穿一身兽皮，身体苍老，但是一双眼睛又亮又黑，充满了奇异的神光，吕杨看过这样的眼睛，往往拥有这样眼睛的人，非常睿智。 “我不会收你做学生，但是允许你随时旁听！”吕杨笑道，他现在可不会将任何一个有求学欲望的蛮人拒之门外，哪怕这个人已经七老八十。 “多谢！”老人抬手平揖，很坦然站在了一边。 “给你一粒洗髓丹，服下后，洗髓伐骨！”吕杨心里感叹，手一挥，将一粒洗髓丹送出，悬在老人家的跟前。 “多谢！”老人再次感谢，也不忌讳，服下洗髓丹，然后盘坐下来，身上立刻涌出一团明红色的奇异火焰，这火焰也不灼烧衣服和皮肤，只是将渗透到皮肤外的无垢全都烧成青烟。 吕杨暗自吃了一惊，他倒是忘了询问这老头是什么来历，是哪个部落的长老。 又有好些中年蛮族人要求获得旁听的资格，吕杨自无不允，这一番登记造册下来，已经是太阳落山。 不得不说，经过醍醐灌顶为罗林三姐弟进行启蒙，火石部落便彻底疯狂了，即使是吕杨也没有想到，部落中人对于读书明理的渴望这么强烈。 “圣人说过，有教无类，能够有一颗求学之心，便是难能可贵的了，想必当初先圣传播教化，也是这么样子吧？”吕杨看着热热闹闹的院子，心中逐渐升腾起一股好为人师的热情，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和责任，为皇朝传播文明教化，这是多么伟大的一项事业，吕杨此刻突然有所感触。 吕杨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世界被称为万世师表的孔圣人，孔圣人一生不得志，却很坚持地周游列国，申主张，收弟子，因材施教，有教无类，为后世读书人所敬仰。 自己现在游学蛮族部落，若是能够将文明的火种传播开来，让更多的蛮族人识字明理，甚至引导蛮族人修行圣道，那该是多大的功德？ 吕杨这么想着，很快便立下了决心，暗暗发誓不在火石部落和周边部落弄出名堂来誓不罢休！ …… 第二百七十八章 授业 火石部落旁，罗清河之水缓缓东流，在十几课大菩提树下，一个更大的院落已经被修建起来，原来吕杨石屋所在的院落太过狭小，已经装不下更多前来求学的人，不得已，吕杨只好将书堂搬到了更加空阔的罗清河畔来。 这个地方是吕杨亲自挑选的，原来这里只有两棵菩提树，于是吕杨亲自将附近的十二棵菩提树移栽过来，形成一个优良的环境。 一共是十四棵菩提树，每一棵的树干都有两三人合抱粗，高也在十几丈上下，郁郁葱葱，非常繁茂，远远看去，只十四棵大树便已经形成一片树林。 菩提树错落有致，院落的门楣上挂着《菩提书院》四个行书，用的是王羲之的风格。院落之中，只修建一个大石屋，作为吕杨居住的地方，院落的地面也用石砖铺就，还算整洁。 这就是菩提书院，一个草草修建起来传道授业的地方。这样简陋的书院，若是放在大匡皇朝，连私塾都比不是，但是吕杨还是很认真很认真地将菩提书院的牌子挂了上去。 书院虽然简陋，但是学生却不少，经过陆陆续续地“招生”，书院的学生已经达到一百一十七人，其中七人是大人和老人，没有办法，他们下定了决心要来跟这吕杨修行，吕杨怎么可能拒绝？ 其中年纪最大的便是那个身体苍老，眼睛透亮的睿智老者，名叫罗钧，吕杨时候打听了一下，对方是附近火罗部落的一位隐者，很久以前还是一位长老，地位非常尊崇。 这样的人，虽然以前一直没有修行圣道，但是按照部落的奇异功法进行修炼，就像巫咸村的老村长一样，以吕杨看来，对方修为很高，若是不按照道业，而只论武力，估计对方一只手就能拍死自己。 蛮荒部落，有很多战斗力极强的猛人，只是这位叫做罗钧的隐者看起来不太一样，因为他是第一个不顾颜面想要拜吕杨为师的人。 吕杨从一开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家看上去已经七老八十，做自己的爷爷都绰绰有余，而自己才十七，怎么可能会厚脸皮把人家当做学生？ 于是书院的第一批求学者就比较怪异了，有大人老人，更有孩童。年纪较大的七人，吕杨仍以前辈称之，而对方则称自己为小先生。 吕杨还是年轻人，自然比较心急，而且比较看重自己亲手建立的第一个书院，对此，他可谓是下了血本。 每一个人第一天便发了一本《三字经》，每人一份笔墨纸砚，上了年纪的七人更是多发了一本《菜根谭》。 当然了，无论是三字经还是菜根谭，都是吕杨经过增删之后的版本，完全符合这个世道，每一天早上六点整便要正式上课，上课之前，每人发一粒辟谷丹和一粒培元正心丹服用，七人更是发了洗髓丹作为福利。 因为是第一批学生，吕杨绝对下血本，也亏得为了这一次的游学，吕杨准备得极其充足，便是一口气收上三千学生，一切福利也能维持三四年，所以吕杨底气是很足很足的。 求学的“学生”于是乐坏了，他们的父母和亲人知道吕杨发的福利之后，学生又猛增到了三百人整，这还是吕杨限定了人数，否则没有个五六百人打不住。 三百人，这已经是吕杨的极限，因为吕杨每一天都要用自己的五皇浩然气和意志为这些“学生们”醍醐灌顶，让他们逐一开蒙，至少也要迅速懂得两三千个常用文字，这样就可以入门念书了。 吕杨是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们自然开蒙的，时间上耗不起。 至于念书主要就是念《三字经》，偶尔也会讲几段千字文，讲解得很详细，半个月下来，书院不但井井有条，而且走上了正常的轨道，学生们一个个都已经开蒙，懂得念书写字。 最让吕杨震惊的是那位年纪最大的老者罗钧，本身修为极高，而且充满了智慧，吕杨在传授给他宁心静气和正心的法门的第三天，他就凝聚心光，踏入立心道业第一重，凝聚隽永之气了。 等到十天的时候，七个年纪大的求学者已经全部凝聚隽永之气，正式迈入圣道门槛，成为“学生”。 不得已，吕杨只好将他们分开来，单独开小灶，每一天上午下课之后，下午便给凝聚隽永之气的人传授圣道法门。 吕杨传授的圣道法门只有《圣业五转经注》，那是太道圣人手书，上面还有各种批注，世上只此一本，堪为重宝。 吕杨虽然极为珍稀，但是还不至于敝帚自珍，将经注里面至立命道业的部分十分详细地传授出去。 或许是罗钧根底深厚，悟性极高，在研究了圣人手书之后，其道业一路上升，只两个月便连连突破，最后上升到立心道业第三重，凝聚出浩然正气。 这浩然正气是苍白之中带着赤色，这赤色是火元的颜色，说明这浩然正气偏向于火属性，叫做正一赤苍气。 “小先生，老朽已经修炼到立心道业的巅峰，感觉天庭百汇的天门隐隐打开，这是开天门的征兆，只是老朽学识还太浅薄，至今仍然不知道该立何种言？”罗钧隐者说道。 七人端坐在吕杨面前，坐下乃是一张张寻常草编的蒲团，罗钧隐者的话让其他六人露出激动又羡慕的神色。 他们没有理由不羡慕，因为罗钧不负盛名，不是一般的厉害，堪称天生的修行圣道天才，短短两个月，就已经快要立言了。他们自身还在立心道业一重和二重徘徊，而且他们已经打听清楚了，吕杨现在也不过是立言道业第一重，也就是说罗钧隐者已经快要赶上吕杨了。 吕杨已经有些无语了，摇摇头，打量了罗钧一眼，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虽然没有收这七名学生，没有师生的虚名，但是却已经有了传道授业之实，只要有这个实质在，便是自己对他们的天大恩惠，这个恩惠，他们永远都还不完的了。 通过他们，能够最大限度的影响火石部落和周边部落，奠定自己在火石和周边部落的地位。 这要比教授一些小孩作用更大，这就好比是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短期可以让自己地位和影响力暴涨，长期来看，培养部落的小孩成才，意义同样深远。 考虑到未来南荒的形势，已经容不得吕杨有所保留，当然了，以圣道中人的理念，只有传道授业之念、安邦治国平天下之理想，敝帚自珍是最要不得的。 如此想着，吕杨道：“罗前辈，你本身的修为便很高，如今转修圣道，进境快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么一来，我的学识和道业便不足了……” “这可怎么办？”罗钧隐者急得浑身发抖，他是真怕吕杨教不了他，他这段时间非常快乐，因为吕杨为他打开了一个大门，大门那边，是一个前所未见的广阔领域，让他每一天都有一种朝闻道夕可死的满足感。这是他在蛮荒之中上百年都不曾有过的感受。 老者认为自己找到了真正的道路，他愿意在圣道上走得更远，看得更广，可是他也很担心，甚至是害怕吕杨教不了他。 吕杨想了想，道：“罗前辈不用担心，这样吧，书院新立，还缺少一个藏书的地方，咱们就做一个书房吧，你们去做几个书架来，我这里有一些圣道经典，许多还是宗师和圣人的着述，足够咱们共同钻研了！” 众人大喜，连忙去制作书架去了。不消半天，三个两人高的大书架就已经制作好了，每一个书架足足有七排，可以放置不少书籍。 吕杨从袖中取出一册册装订上乘的圣道经典，足有千册之多，全都是吕杨为这次游学蛮荒而精挑细选的，书籍由浅至深，适合循序渐进地钻研。 就这样，石屋一分为二，分出了一间书房，排了三个大书架，上面陈列满书册，七名上了年纪的求学者便赖在书房里孜孜不倦的阅读了。 “这边，这边……”罗林的声音传来，然后罗杰和罗雁两个小家伙偷偷溜进了书房，他们看到，七位前辈正坐在书房的几张书案前，安静的看着手中的书卷，连他们偷偷溜进来都浑然不觉。 “这里的书真多呀，全都是老师的吗？”罗杰小声询问，同时抬头看着三排书架，眼中满上惊讶之色。 “当然，咱们火石部落寻便上下，都不可能超过三本书来，也只有老师，从大匡皇朝过来，藏书一定很丰富！” 罗林说罢，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来，叫做《浩然正气经注》，罗林翻了翻，发现书上说的东西已经超出自己的道业，不禁吐吐舌头，将书本重新放回去。 没有凝聚浩然正气，这经注还不适合自己阅读和钻研，因为吕杨说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不可急功近利操之过急，也不可分心他顾，平白分了精力耽误了修行！ “你们用这两本，其他都不适合你们！”罗钧隐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三人面前，衣袖一挥，一股浩然正气涌出，书架上两本书册缓缓落下来。 罗林接过，只见一本是《敛火化气诀》，一本是《木皇气》，这两本书册都比较薄，是吕杨手抄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抄来的。 “这两本前辈看过吗？” “看过，这两册书记载的功法很适合修炼火元的人，而木皇气很适合这两个专修木元的小家伙！若是老朽之前研究过，修行的进境还能快上一些！”罗钧隐者微微一笑，指着罗杰罗雁两人。 “那就多谢前辈了！”罗林连忙吩咐罗杰和罗雁飞快将《木皇气》背下来，而自己则背《敛火化气诀》，她可是知道罗钧隐者的厉害，他推崇的法诀自然不会错。 …… 第二百七十九章 狩猎 菩提书院自然而然出现了两个派，一个是以罗林、罗杰和罗雁三姐弟为首的少年派，另一个是以罗钧隐者为首的年长派。 年长派人数少，一般都将时光消磨在书房之中，而少年派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吕杨的悉心授课上，在下了巨大的血本之后，每一个人的进步都是飞速的。 炼丹之术发明出来之后，加上筑基丹的成功炼制，使得圣道入门不像以前这么艰难，门槛的大幅度降低，让蛮族人的孩子也能够修炼出隽永之气，轻松入门。 至于年纪比较大的，心思比较复杂，没有那么纯净，可塑性不如孩童，所以大人即便是服用了筑基丹，凝聚出隽永之气的几率反而不如蒙童。 吕杨甚至总结了修行之初到秀生阶段的一系列灵丹用法和用量，逐渐摸索一条用灵丹培养秀生的标准化道路，以便于“量产”儒者。 这无疑是一项伟大的工程，也是一项前所未有的工程，在大匡立国四百多年的历史上绝对绝无仅有。蛮荒部落菩提书院无疑就是吕杨的一块试验田。 吕杨发现，筑基丹有五成的几率可以让开蒙的孩童凝聚隽永之气，完成筑基过程，若是放在大匡皇朝，针对开蒙孩童，这个几率估计会增加到七成，甚至八成。 吕杨不缺乏筑基丹，为了这一次南荒游学，吕杨准备了足够多的灵丹，其中就包括筑基丹。 菩提书院旁，一个简单的射艺场被修葺起来，二十个箭靶一字排开，数百名书院“学生”正在练习箭术。 所有人一律用吕杨下发的隽永弓，这些弓箭也是吕杨特意游学之前准备的，在游学之前，吕杨就考虑到蛮荒部落的蛮族人特点，所以才特意向白龙潭书院和秣陵府的大商行购入五百张隽永弓和三百张锦绣弓。 菩提书院也将射艺作为授课的重点，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之中，吕杨只重点传授射艺，其他技艺只传授个大概，或者干脆不传。 射艺之中，又以弓箭之术为主，御剑术为次，其他什么圣道笔、风雅扇、致知尺、楚琴全都暂时忽略掉。 吕杨这也算是从实际出发，只针对部落蛮族人制定的教学计划，目前为止还算靠谱，首先是弓箭之术大受欢迎，其受欢迎的程度甚至要远远超越御剑术。 原因是原本部落之中，弓箭便是部落中人最常用的武器，射击距离远，威力强劲，在丛林和荒原之中，再也没有比弓更适合的武器了，所以吕杨传授射艺，立刻引起了求学者们的欢迎。 “噗噗噗……”三支利箭依次扎到了箭靶的红心上，罗杰欢呼一声，转头看着一脸沮丧的罗雁。 一旁的罗林宣布道：“还不错，你们两个的箭术已经很好了，说起来还是圣道的弓箭术厉害一些，比咱们单纯用蛮力来得准确！” 其他蛮族少年听了点点头，均大为赞同，现在每天上午在书堂积累文气，下午则练习射艺，如此有规律的学习，让他们已经逐渐摸索出弓术的窍门，运用文气施加于弓箭之上，无论是准头还是力度，都比单纯用蛮力更强，箭术的花样也更多。譬如说穿透箭、连珠箭、巨力箭、箭雨等等高超的圣道箭术，全都有技可学。 吕杨巡视一遍射艺场，心中大为欣慰，现在的菩提书院，虽然简陋了一些，但是规模已经有模有样，至少“五百”学生不是一个小数，在火石部落和周边部落之中，这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后备力量。 “小先生，师弟们都非常勤奋和努力，看看他们的箭术，进步神速！”跟在吕杨身边的石青说道。吕杨点点头，心里面颇有成就感。 石青年纪已经三十有七，是菩提书院年长派中的一位，原本他的武力就非常厉害，特别是控火之术，天赋极高，能够将地火凝聚成一条长达十丈的炎龙，转修圣道之后，已经凝聚出赤色锦绣气，他体内的元力目前已经全部转化成赤色锦绣气，正准备升华正一赤苍气。 石青虽然不如罗钧隐者，但是也足够优秀了，想想也是，周边部落这么多的蛮族人，总能出现一些有见识、修行资质堪为天才的人。以石青的进步，也可算是天才了，只是这个天才年纪大了一点，属于厚积薄发型。 目前，吕杨倚重年长派的七人，让他们协助管理菩提书院，这才让书院上上下下井井有条。正巡视着，射艺场外一个蛮族人骑着一匹大黑马前来禀报，一个角羊群渡过了河流，正往荒原上来，火石部落和周边兄弟部落已经倾巢而出，抓捕角羊。 听到这个消息，射艺场中所有蛮族孩童和少年全都欢呼起来。 “这估计是冬季来临前最后一波迁徙的角羊了，这是一次狩猎的大好机会！”石青顿了顿，再次解释道：“往年周边部落粮食欠缺，靠的就是大规模狩猎，角羊这种野羊，也是能够圈养的，至少能够让部落挨过冬季，不至于让人饿着！” “那就行动吧，召集所有学生，咱们配合部落进行狩猎！”吕杨笑道。 “那好！”石青大喜，连忙吹响了号角。 菩提书院五百学子立刻集合出发，人人兴奋异常，手持格物弓，背着箭壶，有的腰间还挂着铁剑。有马驹的便翻身跨上马驹，没有马驹的只能小跑，一行书院学子浩浩荡荡越过河流，穿过了树林，直奔到广袤的荒原上。 荒原上一片熙熙攘攘，数十万头灰黑色的角羊在苍茫荒原上奔走，远远看去，无边无际。羊群过处，衰黄的草地便被啃了一大片，在羊群的边缘，可见不少部落的人正在忙着抓捕奔跑的角羊。 吕杨远远看去，可见大多数人都是丢出绳索，套住羊角，将羊给抓捕了，能耐大的则直接抓捕头羊，则可以牵引一批角羊。 这样壮阔的景象让人看得热血沸腾，吕杨也是第一次看到大荒原上无以数计的角羊群迁徙奔腾的情景，心想这些羊角的数量真是难以想象，怪不得能够为蛮荒上的部落解决粮食不足的问题，若是能够抓上几千头甚至上万头，估计足够让一个部落顺利度过冬季。 “罗前辈，你们七人各带着一队人在附近抓捕吧！”吕杨吩咐道。 罗钧隐者等七人点点头，呼喝着带领书院的学子分成七队，各自在附近的角羊群外围套捕角羊，一些年纪过小的学子若是遇上跑得太快的角羊，干脆直接用弓箭射杀，草地上顿时出现一头头被射杀的猎物。 “竟然还有野牛？”吕杨观察了一会，发现角羊群之中偶尔藏着三三两两的黑色野牛，它们也随着角羊群迁徙，最喜欢啃角羊啃过的黄草。 “罗杰、罗雁，你们不要老是把牛杀了！”罗林赶上自己的弟弟妹妹，每人给了一个爆栗。 “不是可以做成熏肉嘛……”罗杰抱着头委屈说着，他和罗雁发现弓箭在手，射杀角羊比抓捕更加容易。 “熏肉太多了！”罗林道。 “那好，那就抓活的好了！”罗杰无奈地从马鞍边上取出一根绳套，打马上前。罗杰人小，骑的是一匹黄色的矮马驹，是经过部落驯化后的野马的后代，菩提书院大多数年纪小的学子骑的都是这种矮马，速度虽然不快，但是耐力十足。 跑了一会，罗杰套住一头角羊，直接将角羊带回临时搭建的羊圈，这一来一回便花去不少时间。 罗雁和罗林，甚至是罗铁锤都抓到了一头角羊，将角羊驱赶入羊圈，罗林打马上来，朝吕杨道：“先生，怎么样，咱们这会儿可抓了数百头！” 罗林得意，指着羊圈两三百头角羊，又道：“书院抓住的羊需上交一半，剩下的一半便属于书院了，有了这些养，书院的开销会小一些！” 吕杨点头笑道：“书院最大的开销乃是灵丹，这几百头角羊能值几个钱？不过你倒是有心了，多抓几头吧，咱们今天就吃烤羊肉！” 罗林略微有些尴尬，道：“先生，您那灵丹听说在大匡皇朝很值钱，不过在咱们部落，在粮食不足的年景，靠的只有那些野牛、野马和野羊，经过驯化，便成了养活部落的肉食！” 吕杨点点头：“放心吧，往后部落不会再有粮食不足的问题，不过这些角羊还是要抓，看我的吧！” 吕杨从玉牌中召唤出一头灵鹫，翻身骑上去，灵鹫飞起来，离地七八丈，一下子飞到了一群密集的角羊群上方，吕杨运气，然后朝下发出一声龙吟。 以吕杨为中心，方圆一里之内，所有角羊，包括数百头混在其中的野牛全都哆嗦了一下，前腿一弯，惊恐地跪趴在草地上，再也不走了。 书院的学子们顿时目瞪口呆，有的学子也感觉到龙吟声的余波，身体颤抖了一下，差点便跪下来。 石青回过神来，朝身边的师弟叫道：“愣着做什么，赶快将那群角羊就地圈起来！”书院的学子们这才回神，于是几辆简陋的二轮马车绕着趴地不动的角羊群跑起来，每跑一段距离便用车上的木桩打到草地上，然后拉起荆棘围栏，修造简易的临时羊圈。 石青粗略数了一下，吕杨这一吼，直接圈禁了两千多头角羊和十多头野牛，比忙活了半天的书院学子效率高很多。 罗钧隐者还有附近的火石部落族人远远看过来，一个个折服不已，他们在荒原上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谁有这样的本事，只是一吼，便能吓趴了一大群角羊，真是惊人，若是部落中人有这样匪夷所思的本事，哪还用得着这样辛辛苦苦的抓捕？ “小先生，你这是什么本事，可是乐艺中的本领？”石青打马上来好奇道。 “算是吧，修炼音府，可以发出玄妙无比的天地之音，不过我这音波功，结合了龙吟和驭兽之术，所以才会立竿见影！” “能不能教给书院的学子？”石青道。 “这种技艺一时半会可学不会，这样吧，我将这音波之术和驭兽之术都写成书册，你们若是有兴趣，便自己研究修炼吧！”吕杨笑。 石青眉开眼笑，连忙感谢着揖礼，吕杨摆摆手，再度驾驭灵鹫飞起来，在施展几遍音波，帮着部落圈禁更多的角羊，对各个部落的蛮族人来说，这完全就是一场荒原上的盛宴，吕杨发现每多吼几下，就会折服更多的蛮族人，甚至让他们敬畏。 …… 第二百八十章 兽骨 狩猎一直持续了两天，直将角羊群追出了数十里，一路上圈住了一群群的角羊和少许野牛。 菩提书院这一次圈了将近两万头角羊，其他部落大概也圈了不少，整个角羊群数十万计，愣是让周边部落圈去了两三成。 据统计，火石部落圈住了三万多角羊，其中吕杨所在的菩提书院便贡献了三分之二的数量，这让火石部落的族人们惊讶不已。 菩提书院首次让人震惊了，吕杨驾驭灵鹫慑服角羊的事很快便传遍了火石部落和周边的部落。因为这一次收获有些大，而书院又没有能力圈养太多的角羊，吕杨斟酌一番之后，毅然将大部分的角羊按无偿分配给火石部落以及周边的部落。 这一举动再次震动了焰狱群山南麓荒原上所有的部落，对于吕杨这种举动，他们真正是服了，即便是一些原本比较排外的蛮族人也对吕杨敬佩不已。 其实蛮族人都是很淳朴的，他们一直以来恩怨分明，蛮族人最尊敬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强者，只要武力强大，即便是敌人，他们也会敬畏。另一种是恩人，蛮族人绝对是重义之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就是他们的普世观。 这两条吕杨都占全了，首先是武力，吕杨身为圣道中人，一出手便慑服了将近两万头角羊，这可是部落中多少精锐战士都无法办到的事情，单凭这一条，吕杨就是不折不扣的强者。 再次便是恩德，自从吕杨开辟了秣陵府和火石部落这一条贸易通道，极大的为火石部落和周边部落带来了巨大的利益，部落的变化可以说是翻天覆地，首先火石部落和周边部落已经开辟了无数的药田，凭此从秣陵府交换回很多蛮荒没有的东西，改变了蛮族人的生活方式。 加上吕杨来到蛮族部落建立书院，传授知识，还培植了高产的水稻，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蛮族人惊讶和感激，现在吕杨更是无偿将大部分的角羊分配给周边部落，所有人都真切感受到吕杨的心意了。 吕杨是真心为蛮族人好，吕杨的胸怀简直让人敬仰，吕杨简直就是就是蛮族人心中的大善人、大圣人，因为从来没有哪一个外族人肯这么不计较利益得失，这么掏心掏肺真心实意地对他们好。 蛮族人是很单纯的，有恩报恩，他们看到了吕杨的真心，于是彻底将吕杨当成了大恩人，从心底由衷地对吕杨尊敬起来，再没有哪一个蛮族人会排斥吕杨。 即便是罗钧隐者这样的隐士，也被吕杨彻底的折服。吕杨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一连串的施恩，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将角羊分配给各大部落的举动，彻底让吕杨在蛮族人的心中占据了一个高高的、令人仰视而又无可动摇的位置，这无疑是吕杨身体力行、施恩积德的结果。 狩猎结束的当晚，荒原上数十个部落燃起了盛大的篝火，庆祝狩猎的大丰收，可以说吕杨的到来，荒原上便好事连连。 过得几天，吕杨正在菩提书院兢兢业业传学子们养气的窍门，就在吕杨授课的时候，在书院做执役的罗铁锤匆匆忙忙跑进来，禀报道：“院主，不好了，石长老和其他部落的长老过来了！” “他们在哪里？”吕杨诧异。 “就在书院外，有三十几位长老呢！”罗铁锤说完，正在上课的学子们也诧异了，纷纷小声议论起来，显然各部落长老还是第一次到书院来，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吕杨思绪飞转，心想难道是因为给各个部落送角羊这件事，长老们特地前来感谢自己？ “真是怠慢了！”吕杨有些汗颜，“我亲自去迎接，大家安心养气！”吕杨吩咐学子们静心养气，而自己则快步往书院大门去。 只见三十几名各部落的长老和火石部落的石坚长老一同站在书院大门外，看到吕杨走出来，纷纷朝吕杨颔首示意。 吕杨哪里敢怠慢，连忙弯腰揖礼：“吕杨不知石长老和诸位长老大驾光临，真是怠慢了，还请诸位长老恕罪！” “呵呵，是我们没有提前通知，这哪里能怪先生？”石坚长老连忙笑道。其他长老也道：“是极是极，我等乃是冒昧而来，还望先生不要怪罪才好！” “不敢，诸位长老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那就先请到书院大厅如何？”吕杨连忙邀请，颇有些受宠若惊。 “不会打扰了书院学子们的修行吧？”石坚长老略微迟疑。 “无妨！”吕杨将长老们请进书院，在大厅中落座，亏得书院大厅椅子还算够，吕杨吩咐罗铁锤沏茶上来，长老们一面喝茶一面打量书院，隔着大厅，可以看到院中学子们养气的情景。 书院实在是简陋，只有一个大院，一座石屋，旁边还有一栋正在修建中的书堂。 “先生能够在咱们焰狱荒原建设书院，传授我荒原诸蛮族部落修行圣道，实在是我们部落的幸事，只是如此简陋的书院，有些怠慢先生了！”石坚长老叹息一声。 “无妨，菩提书院新建，目前也正在扩建之中，部落中人已经给予了很大的方便，吕杨已经感激不尽，不敢奢望其他！” 吕杨的话确实让诸位长老汗颜，众长老们相顾一眼，最后目光落到为首的石坚长老身上。 吕杨心中微微一动，感觉正事来了，只是不知道是好是坏。 “先生，今天冒昧前来，是来感谢你的！”石坚长老给吕杨一一介绍周边兄弟部落的长老们，然后又道：“所有部落对先生培育的玉香宝稻和分配来的角羊十分感激！” “这是应该的，身为圣道中人，当有传道、授业、解惑之责，不管是任何人！”吕杨正色道。 众长老闻言点点头，似乎对于吕杨的回答相当满意。 火石长老似乎得到所有长老的赞同，于是很郑重地打开一个黑色木盒，然后递给吕杨：“我们都很感激先生，所以经过商议之后，决定将这这一串古老的兽骨送给你，希望先生能够继续尽心竭力教导我蛮族部落的弟子！” 吕杨接过木盒，发现木盒非常沉重，不知道木盒是用什么树木制作，木盒里面是一串骨白骨白的兽骨。 吕杨不知道这是那种野兽的骸骨碎片，只见兽骨如羊脂白玉，非常洁白晶莹，每一片碎骨都如同指节般大小，能够看到洁白骨纹上一丝丝血丝，吕杨正感觉纳闷，赫然发现兽骨上似乎凝聚着点点白芒，每一点白芒似乎是蝌蚪状的上古奇文。 “这是……”吕杨诧异了，立刻感觉兽骨不是寻常之物，或许是非同小可的巨兽骸骨。 吕杨神识微微一动，神识缠绕上去，神庭猛地一震，立刻感觉一股苍凉遥远的远古气息沿着自己的神识传递进神庭意识海。 那是一股浩浩荡荡非同一般的远古气息，吕杨似乎从来没有感受过，非常苍凉、遥远，让心神无端地震动和战栗。 石坚长老笑道：“这是从远古之路的废墟遗址中寻找到的兽骨，经过鉴定，这是远比蛮荒巨兽更加强大的神兽碎骨，虽然只有这么一丁点碎片，但是其中蕴藏的气息已经足够惊人！” “神兽碎骨？”吕杨微微颤动了一下，目露奇光，诧异莫名：“蛮荒仍然有神兽存在？” 石坚长老摇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蛮荒浩瀚无尽，巨兽已经是了不起的存在，神兽更是只存在于古老的典籍之中，或许它们只存在于远古时期，这一串碎骨，也仅仅只是一点碎片，不过已经能够证明它们曾经真正的存在过！” 吕杨已经足够震撼，所谓的神兽，那是比蛮荒巨兽更加高等的存在，超越奎龙、苍龙、天吴那样的存在，能够来往于浩瀚无尽的虚空世界，拥有亘古不绝的寿命和毁天灭地的大威能。 “这……太贵重了，想来这是诸位长老的重宝，我怎么能收？”吕杨迟疑了一下，将木盒递回去。 “这东西就是一串死物，远不及先生来得重要，所以先生就不必推迟了，只希望先生能够继续留在菩提书院传圣道之术！” “这是一定的，吕杨做事从来都是有始有终的！”吕杨连忙道。 “那就多谢先生了！”数十位长老眉开眼笑，纷纷站起来朝吕杨揖礼。这是大匡皇朝的礼仪，蛮族人是不兴这一套的，可是现在这么多长老给自己揖礼，这让吕杨微微吓了一跳，感觉肩膀上扛着一分责任。 吕杨连忙回礼，半晌才将木盒及碎骨收下。 “真是却之不恭了！”吕杨实在是好奇这一串碎骨，若真是神兽的碎骨，那就非常珍贵了，特别是吕杨还发现碎骨上蕴藏了一丝丝的血丝，这就了不得了，吕杨甚至能够发现自己全身血液在逐渐沸腾，似乎有一种无限的饥渴和欲望正在被唤起。 吕杨似乎想要将眼前这一串碎骨一口吞噬，咬碎咽下，然后揉进自己的骨髓，这样才能彻底释放自己突然而至的强烈渴望。 吕杨惊异万分，这和巨兽骸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可见这一串碎骨古怪得很，怪不得这些长老为了答谢自己竟然舍得将这样的东西送出来。 吕杨咽了一下口水，狠狠压下了心底的冲动，将木盒盖上，然后收入袖中，打算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拿出来好好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有特别的发现。 …… 第二百八十一章 神兽骸骨 至夜，所有学子都已经离去，包括罗钧隐者等七人也都离开书院，吕杨关闭了书院大门，转身进入石屋，闭门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取出那一串碎骨。 吕杨忍住渴望数了一下，一共是十二粒神兽骸骨碎片，已经被打磨过了，晶莹洁白，蕴含一丝丝的血丝。 吕杨神识触摸骸骨碎片，苍凉遥远的气息立刻冲入神庭意识海，吕杨便察觉到兽骨中蕴藏的无数蝌蚪状奇文，那完全不是自己能够理解的文字，似乎有某种很强大神秘的法则在里边，完全无法解析和触碰。 吕杨修炼圣道，早就见过天地灵文、玄文、珍文、宝文和真文，甚至还见过苍龙文字，眼前神兽骸骨碎片上的蝌蚪奇文有一点点像苍龙文字。 “难道是秉承某种天地规则而成的神文？”吕杨掠过这么一个念头，心里越发肯定，既然是神兽的骸骨，那么骸骨之中蕴藏神文也不稀奇。 这般琢磨着，吕杨将碎骨拿在手中，不断抚摸着，越是如此，吕杨便感觉到自己身体内奎龙和苍龙的血脉的力量在蠢蠢欲动，有些饥渴，无可抑制。 “吞噬它……吞噬它……”吕杨瞳孔收缩，神识缠绕到碎骨上，感觉碎骨上那种苍凉遥远的气息来自于一丝丝的血丝，而不是来自兽骨本身。 “用殷墟炼血之法将血丝抽出来，或许能够知道兽骨的真正来历！”吕杨萌生出这样一个念头，然后再也抑制不住，手上五皇浩然气包裹手中兽骨，一缕缕血丝化为血气从骸骨碎片中渗透出来，凝聚成一团，最终凝聚成一滴血液，浓烈的神秘气息从血滴上散发出来，让吕杨战栗不已。 “果然……果然是神兽之血！”吕杨可以断定，这一滴血液在自己的神识之中蕴含着庞大浩瀚的力量和无以数计尘埃般微细的神文。原本还是赤红色的血滴，竟然隐隐透出金光来，非常神异。 吕杨迟疑了一下，然后下了决断，用舌头将神兽之血添了一下，纳入舌底。 “轰……” 一股凶猛浩瀚的神兽精气和意念如同山洪一般在舌头爆发，排山倒海般沿着经脉涌向二庭五府，嘭！气府内的中央戊土神石猛地震动了一下，浩荡澎湃的神兽精气立刻变得舒缓许多。 首先，苍凉遥远的意念一＂bobo＂传入神庭意识海，那是神兽的意志，非常纯粹，夹杂着无数的记忆，吕杨便看到了一幅幅残缺的意念汇聚而成的残破画面，一头仿佛太古山岳一样的神兽从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孕育，不知经过多少年，从混沌鸡子之中诞生出来，形象是一只青色巨龟上立着一头白色巨象…… “蒙！”吕杨脑海中掠过这一头形状怪异的神兽的名字。 轰隆！ 这一个神兽之名仿佛一道开天辟地的闪电，在吕杨的神庭意识海中炸响，然后一个蕴含神兽之名的金色神文出现在神庭意识海中，一半以上的神识汇聚，化为一头雄壮伟岸的神兽“蒙”，潜伏在灵池之中。 意念和记忆传递的过程，以及神兽意志在灵池中凝聚的过程，均是刹那之间，迅疾如闪电，刹那过后，便是神兽精气冲入身体。 吕杨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连忙运转殷墟炼血法门，炼化血气，虽然只是小小一滴神兽之血，但是神兽精气仿佛无穷无尽，怎么也炼化不完。 无数淡淡金色的神文蕴含在神兽之血中，在体内奔腾，中央戊土神石也被注入了一股纯正的精气，那是神兽的力量，神石再度震动，咔嚓一声，内部的仙胞发出割裂之声，一个肥大的仙婴从神石中脱胎出来，直过神庭意识海，突然从顶门跳出来，悬在吕杨的头上。 吕杨愣了一下，又惊又喜，只见头顶的仙婴就像是寿星公身边的娃娃，白白嫩嫩，双眸如星海，脸上带着一丝惊愕，就跟吕杨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它原本是跌坐的姿势，但一会之后，它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露出微笑，然后张嘴一吸。 哗啦啦…… 从天庭百汇上冲出来的滚滚五皇浩然气，被它吸入仙婴口中，仙婴立刻壮大了一圈，模样也从满月大的婴儿迅速变成了两三岁模样。 吕杨顿时有一种一分为二的感觉，仙婴便是自己，而自己不全是仙婴，仙婴的一举一动都随自己的意志。 吕杨松了口气，神识微微一动，仙婴钻入天庭百汇，重新藏入中央戊土神石，神石的内部，似乎多了一片阴影，那是坍塌的空间，一片混沌，仙婴就躺在其中，十分惬意，庞大无比的神识透出神石和吕杨的身躯，一瞬数千里，横扫整个荒原。 仙婴的神识恐怖之极，方圆数千里的荒原，一草一木反照入神庭，仿佛历历在目。 整个荒原上的强者一瞬间都被惊醒，吕杨神识微微一动，仙婴立刻收回恐怖的神识，潜藏起来。吕杨松了口气，开始观察自己的肉身，只觉一股恐怖的神兽之力潜藏在血脉之中。 吕杨这才发现，自己身体血脉已经彻底改变，奎龙和苍龙的血脉完全和神兽蒙的血脉融合在一起，身体内所有血脉全都变成了金色，鲜红的血液流淌着一缕缕诡异的金芒，就像是云层中的闪电，若隐若现。 身体内，五脏六腑也都发生着深刻的变化，所有器官变得坚韧，隐隐发出金光，吕杨发现自己的胸腔之中，第二心脏发出轰鸣之声，澎湃的力量如浩荡的江河传递到四肢百骸。 五脏六腑的身体器官似乎缩小了一倍，空余出来的空间生长出十几个匪夷所思的器官，它们也如心肝脾胃肾一样参与身体物质和能量交换的运作，吕杨甚至发现，腹腔之中有一个囊状器官，里面就像是一个混沌黑洞，似乎能够吞噬任何物质和能量，只进不出。 吕杨的喉咙，也生长出一小节神异的器官，微微震动，隐隐能够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吕杨全身战栗，因为他发现，若是仰天大吼，便可发出神兽的吼声，这吼声的威力大有摧毁一切的势头。 “怎么会这样？” 吕杨震惊无比，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皮肤上似乎多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泽，用力一握，无穷无尽的力量在拳头上凝聚，仿佛一拳击出，便能够轰塌一座山脉。 吕杨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有轰塌山脉的力量，这不过是一种假象和错觉，因为力量暴涨太快太凶，身体一时之间无法驾驭，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吕杨自从踏入圣道修行，便无意于炼体，圣道修行只在于炼心，但是种种机缘之下，吕杨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修炼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非常强悍，这已经是非人之躯。 吕杨并不介意自己的肉身越来越强大，甚至超越圣道修行，比炼心更强大。无论如何，这也是机缘，一具强大的身体，还是十分重要的。 “怎么回事，一股恐怖的气息出现又消失了？” 焰狱荒原上，无数部落的长老们纷纷骇然北望，因为他们刚才感受到了神兽的气息，这股气息突然出现，让他们血脉沸腾不能自己，那是一种窒息沉闷的感觉，也只有在强大得太多的存在面前才会出现这样的感觉。 神兽气息来得突然，消失得也快，几乎是一刹那便消失无踪，但是那股气息却让人身临其境，浑身战栗。长老们搜寻良久，再也寻不到一丝一毫的气息。 吕杨感觉精气神足，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壮感，单单是凭借肉身的生机和伟力，绝对比寻常人强大千倍万倍。 起身打开门，足下一点，吕杨已经如同魅影般消失在夜色中。 幽暗的荒原上，吕杨身形快如疾风，眼力不济地只会看到吕杨身影一闪一闪的，每一次闪动距离都是十数里，仿佛吕杨脚下每迈一步，便是这个距离。 “缩地成寸术！” 吕杨现在施展的正是这一门圣道法术，天人合一之下，掌控地煞之气，缩地成寸。月上中天，吕杨也不知道行了多少千里，直到焰狱荒原的最深处，只见荒原上一片延绵无尽的山脉。 这是南焰狱群山，和大东山南麓的焰狱群山不同，因为走向和火山群的关系，南北焰狱群山被认为同属一个山系，延绵三四千里，还算广大。 南北焰狱群山之间，便是数千里大荒原，焰狱荒原便有此得名。 吕杨闯入南焰狱群山深处，在一片高达万里的巨型远古山脉前停下来，望着高耸入云巅的山峰群，吕杨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悸动。 “还真是人迹罕至，感觉就是这里了！” 南焰狱群山比大东山系还要高大，而且更加荒凉，一眼望去，喷发的火山颇多，虽然如此，群山之间还是有无数地形复杂的森林和深涧，一派生机勃勃。 吕杨脸上显出疲累之色，若非缩地成寸之术十分玄妙，吕杨还真没有这样的脚程。服用几粒灵丹之后，吕杨闪身进入一条深涧，钻入一个无名山洞，沿着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进入群山深处。 群山地底的洞穴纵横如网，纵深千里，覆盖整个群山之底，吕杨有一种非常敏锐的直觉，似乎对洞穴通道十分熟悉，因为吕杨脑海中充斥着各种地底通道的残破记忆，也不知过了多久，吕杨转过一个山洞，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浩瀚的绝壁洞天，处处荒凉炎热，地面的石头赤红如铁，俨然是一种十分珍贵的晶铁矿。洞天绝壁之上，高数百丈的岩壁上镶嵌着一头神兽的灰白色骸骨。 大象踏巨龟！这是神兽骸骨的形象，高耸入岩层，没入岩石之中，只能窥见小半具骸骨，纵然如此，也足够惊人。 这正是神兽“蒙”的骸骨，吕杨仰头望去，立刻目瞪口呆，被这种壮阔的景象彻底震惊了。 试想，光秃秃的晶铁岩洞中，一头神兽的骸骨顶天立地，占据了大半的视野，这是何等的壮观？人站在岩壁和骸骨前，何等卑微渺小？ “就是这个画面！”吕杨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就是这个画面在炼化神兽之血的时候涌入脑海，没有想到自己真的凭借神兽之血的意念和记忆寻找到这里，这就是神兽碎骨的真正源头。 …… 第二百八十二章 圣地 求收藏！ ---- 一头神兽的骸骨，埋藏在焰狱群山深处，这是多么让人震撼的一个奇观，单单是骸骨，几乎让吕杨窒息。 神兽骸骨已经岩石化，没有一丝一毫的光泽，更加没有所谓的血丝，但是它仍然散发出让人恐怖的气息，那是神兽与生俱来的伟岸气息，仿佛一座巍巍不可动摇的远古大山，无可撼动，无可超越。 吕杨定下神来，环顾高大的岩壁，只见上面绘制了古老的暗红色壁画，那些壁画显然是人为画上去了，描绘的是远古人类狩猎的情景，吕杨感觉到了壁画的沧桑久远。 “这里有人……”吕杨一瞬间明白过来，环顾岩壁和洞天，这或许是上古之人开凿出来的。 吕杨走到岩壁下，抬头仰望神兽“蒙”的骸骨和远古壁画，心灵似乎回响着某种深沉的呼唤，似乎体内的血脉力量在蠢蠢欲动，和岩壁上的一切隐隐共鸣。 这种感觉非常熟悉，这是血脉的共鸣，非常神秘，同时也是心灵意念上的共鸣，吕杨顿时想起了自己在省心崖前天人互感，人崖交感的情景。 吕杨连忙盘坐下来，五皇浩然气冲出头顶，形成一道浩浩荡荡的气柱，直抵高高的岩壁顶端，外围神识散开，和整面宽广壮阔的岩壁来了一个正式的接触，进行交感。 “轰……” 吕杨神庭震动了一下，一＂bobo＂苍茫浩瀚的远古意志从岩壁上传入神庭，吕杨接收着岩壁上沉淀下来的遥远历史和记忆，眼中整个岩壁仿佛活过来，一幅幅悠远的画面在眼前浮现。 吕杨“看”到了遥远的过去，十数头巨大无比的神兽相互战斗，使得天崩地裂，有的神兽陨落，大地崩溃，成为一片熔岩火海，还有的化为奇气和晶光，四处飞散，衍生出无尽的后天生命。 “蒙”沉入了熔岩，沧桑的时光过去，大地凝固，高耸的山脉升起，沧海桑田之下，一切都在变化着，有一天，一个原始人类在一块岩石中寻找到了一块骸骨碎片，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碎骨上的血迹，于是继承了神兽之血脉，觉醒了强大的力量。 这个部落诞生了一位大英雄，部落兴盛起来，经过无数的征战，荒原上的无数部落统一起来，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大部落，部落几经衰败和兴盛，因为得到了神兽的血脉，部落之人变得越来越强壮，有一天它们凿开了岩石，开辟了洞天，一代代的蛮族人虔诚朝拜着神兽岩壁。 “蒙神！”吕杨感受到这个伟大的神名。 无穷岁月过去，朝拜一直不绝，吕杨接收到的记忆也越发清晰，神庭识海之中，灵池飞快扩大，这是吸收太多远古意念的缘故。 一个个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吕杨就跟吸食毒品一样，意识空间暴涨，使得精神非常活跃畅快，进入神庭的远古意念汹涌澎湃，在灵池中化为滔天大水。原本一方灵池早已经化成浩瀚的湖泊。 一个个神文被凝聚出来，环绕着潜藏在灵池中的神兽，构成一篇神级功法。 “蒙兽神功！” 吕杨震惊了，这是源于那一滴神兽之血中蕴藏的神文，现在它得到岩壁和神兽骸骨的无穷意念之后被补充完整了，吕杨一刹那明白了蒙兽神功的厉害。 蒙兽，起源于混沌，乃是先天神兽之一，其形象是神象踏着神龟，是世上一切象和龟的祖先和起源。 这就是蒙兽，神兽中的上位种族。 神龟形象代表了力量和生命的盘藏，代表着长寿不朽，神象形象则代表了无穷的巨力，所以，蒙兽神功是一门炼神象之力和凝聚寿元彻证永恒的神级功法。 神兽骸骨和岩壁，以及神兽之血的作用，吕杨获得了神兽蒙的修行法，这是神兽蒙与生俱来的本命能力，现在被吕杨这个小小的人类洞悉和获得。 蒙兽神功的信息量太大，吕杨脑袋感觉像要炸开一般，危机之际，气府中的中央戊土神石猛地震动了一下，一股浩荡的震波从身上扩散开，吕杨的神识和五皇浩然气仿佛凝固起来，然后中央戊土神石又是一震，震断狂涌进入神庭的远古意念。 吕杨感觉脑袋被狠狠撞了一下，疼痛无比，但是好歹神志清醒过来。 “好厉害的岩壁，脑袋差点就被撑爆了！”吕杨有一些后怕，不过获得蒙兽神功的喜悦一瞬间淹没了一切恐惧和不安。 不得不说，吕杨获得了神兽蒙的传承，非同小可。 洞天之中，蒙娜感觉到一股陌生浩荡的气息，堂皇正气，她的脸色陡然一变，心想道：“不好，这里是我蒙族的圣地，除了王族，等闲人不能进来，到底是什么人，胆敢不顾禁令？” 蒙娜飞快穿过地底通道来到洞天岩壁前，便看到一个身穿儒衣的年轻人盘坐着，一股浩荡气柱冲上半空，浩气笼罩整个岩壁，一缕缕奇异的流光从岩壁和神兽蒙的骸骨上流泻奔涌出来，融入浩荡的气柱，缭绕到年轻人的身上，这个景象惊人至极。 蒙娜瞪大了眼睛，心想那个人在做什么，他怎么敢窥视圣地的壁画和亵渎蒙神的遗体？ “你是什么人，怎么敢闯入圣地？”蒙娜又惊又怒，足下一点，人已经跳跃到吕杨的跟前，银枪直指吕杨的咽喉，这里可是蒙族圣地，竟然让一个外族人摸进来，这简直不可想象。 一股凌厉的战意笼罩下来，吕杨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厉害的威慑！”吕杨转过头来，头上气柱汇聚，凝结成云盖，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吕杨看到，来人是一位年轻的蛮族女子，身材高挑，前凸后凹，身上裹着兽皮，露出臂膀、双肩、肚脐还有大腿，非常火爆，白花花的身体晃得吕杨的眼睛发直。 女子透着一股野性美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手里边拿着一杆晶光闪闪的银枪，怒喝着遥指自己，吕杨一瞬间便明白了，敢情这是守护岩壁的蛮族人，看来开辟洞天和岩壁，守护和供奉神兽的蛮族部落一直延续着，并没有消亡。 女子向前三步，银枪欺近，吕杨感觉到对方的愤怒和杀机。 “姑娘有话好说！”吕杨连忙解释道：“这个地方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圣地！” “胡说八道！”女子怒喝：“这里是我蒙族世世代代守护的圣地，禁止一切外人进入，你敢闯进来，那便是亵渎圣地，按照我蒙族的规矩，你要被烧死，赶快束手就缚！” 吕杨皱皱眉头，左右看了看，发现整个洞天，也只有女子一人，当即摇头，认真道：“姑娘，我叫吕杨，乃是大匡皇朝的儒者，立志行走天下传播圣道，我不知道什么蒙族，我只知道，没有人能够让我束手就缚！” “好胆，闯入禁地还敢辱我蒙族？”蒙娜恼怒，元力涌入，晶亮的银枪立刻冒出一股赤金色火焰，人影一闪，已经扑上来，银枪一挥，枪影千重，点点耀眼的火芒飚飞旋转，竟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扑向吕杨。 这是蒙族《焚城九击》的第一击烈火燎原，乃是蒙族至上枪法。 吕杨脸色陡然一变，在自己神识之中，这火芒竟然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十分危险。 吕杨不敢正面接住，陡然挥了一下衣袖，头上云盖垂下无数光华，凝结成一朵朵白色莲花，抵挡对方的枪势。 “破！” 蒙娜清喝一声，枪势如影随形，火焰湮灭掉莲花，千重枪尖一瞬间撕开吕杨的防护浩然正气，一下子杀到跟前，连头上云盖都被凌厉无匹的枪势撕裂开。 云盖是五皇浩然气凝聚，十分坚固，吕杨对其防御力充满信心，即便是鸿儒全力一击，也不见得能够击溃云盖，因为这云盖不单单汇聚的是自己的力量，还有天地的力量。 但是吕杨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严重低估了对手，云盖一瞬间被对方的枪势撕开一道口子，无声无息，这就让人震惊了。 “该死，这是什么枪法，怎么这样恐怖？！”吕杨寒毛直怵，死亡的阴影一瞬间袭来，在神识之中，吕杨这才发现对方的枪尖上有点点死亡之阴影，那阴影不是元力，而是被撕裂的空间碎片，可吞噬一切光芒，所以才会形成阴影，神识落进去，也要被吞噬。 对方将火芒放出，将阴影掩盖在后，这是在掩人耳目，其实真正的杀招是在枪尖上，任何东西，只要被枪尖的阴影划一下，都会被割裂。 “缩地成寸！”千钧一发之际，吕杨将身体一扭，人已经闪向一侧，几个跳跃，吕杨已经如同鬼魅一般跳跃到巍巍高耸的岩壁，立于突出来的神兽骸骨的象形大牙之上。 单单是两条长长的大象牙，就有百丈长，非常惊人，吕杨就这样立于象牙之上，低头注视着地面上的蒙族蛮女。 哒…… 一滴鲜血划过脸颊，落到象牙上，整根象牙已经石化成岩，但是鲜血仍然在一瞬间渗透到象牙里，很快消失不见。 吕杨没有注意到这一状况，他陡然感觉颧骨上微微疼痛，那是皮肤神经末梢被割裂引起的微微伤痛，吕杨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刚才不知不觉被对方的枪势波及到，脸颊上撕开了一条小如发丝的伤口。 “好快，好险，差点阴沟里翻了船！”吕杨脊背发凉，用手一擦，鲜血沾到手指上，散发出浓烈的阳罡之气。三息过后，脸上的伤口已经完全自愈，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如此，吕杨才松了口气。 “请教姑娘芳名？”吕杨压下一股子怒气，沉声道。 “蒙娜！” 女子怒色勃发，抬头仰望，抬枪遥指吕杨，战意越发高涨，她的身上，一股惊人的气势正在逐渐拔高，枪尖上，一缕鲜血正在枪刃上凝聚，似乎要掉落地上。 “嗯？”蒙娜似乎感觉到某种熟悉的气息，她不禁嗅了嗅，一双星眸奇异的神光落到枪尖将落未落的鲜血上。 …… 第二百八十三章 傀儡 银枪之刃上悬挂的是吕杨的一滴鲜血，蒙娜将手一招，滴落而下的鲜血飞落到手上，她将鲜血凑到跟前认真地嗅了嗅，霎时脸色大变：“这是……这是我蒙族之血脉的鲜血，你一个外族人竟然窃取我族之血脉？！” 蒙娜真正怒了，若说吕杨闯入这个圣地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吕杨窃取神兽蒙的血脉，便是罪无可恕。 一瞬间，气势高涨的蒙娜冲起一股青白色的蒙神元气，浩浩荡荡，比吕杨的五皇浩然气要强大得多。 神兽“蒙”有二相，青色蒙神元气来自于龟相，乃是生命之气，长寿之气，蒙族人称为寿气，若是寻常人获得，可延年益寿，只单单从这种元气来看，蒙族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蛮族，身上流淌着神裔之血。白色蒙神元气来自于象相，是巨力之气，是霸道之气，蒙族人称霸气，无坚不摧，霸道至极，是蒙族人霸绝武力的象征。 青白二气此时此刻正在蒙娜身上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奇特的力量，一瞬间，蒙娜的气质也大变，变得高贵冷漠，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灵，漠视众生，凛然不可侵犯。 “等等……”吕杨心惊，这气息是神兽“蒙”的气息，吕杨早已经熟悉，因为自己的体内，此时也有一样的气息。 “无耻窃贼，你想要说什么！”蒙娜压住怒火仰头说着，一头长长美丽的青丝四面飞扬，仿佛一位凛然不可直视的神女，笼罩着耀眼的光辉。 吕杨冷静下来，认真道：“蒙娜姑娘，我想这是误会，我没有窃取任何人的血脉！” “你还敢狡辩，你不是我蒙族之人，为什么有蒙神之血脉？”蒙娜沉声道。 吕杨心想对方说的蒙神，大概就是这一头神兽了，自己拥有蒙神之血脉，实在是另有机缘。 “好吧，若你的意思是我为什么拥有这头神兽之血脉的话，我想是因为这个！”吕杨真是不想在人家的圣地之中大闹起来，鬼知道会不会惊动蒙族人，然后会不会有一帮蒙族人冲进来将自己团团围住？若是所有的蒙族人都如同眼前这个愤怒的女人一样厉害，自己只怕是难以脱身了！ 吕杨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串神兽碎骨，扬扬手，让对方看到。 “这是哪里来的？”蒙娜眼神何等凌厉，一瞬间便看到吕杨手里的碎骨，不禁脸色微微变化，因为吕杨手中的碎骨，仍然蕴含着蒙神的精气，没有石化。显然这一串碎骨，实是精华，这精华虽然只有一丁点儿，但是在现在，已经难以找寻得到了，也就是说，这样的骸骨精华，绝不可能出自蒙族圣地，因为这种东西，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经用绝了。 吕杨不想骗人，也不屑骗人，只好道：“这是北边焰狱火山南麓荒原的蛮族部落送给我的，炼化之后，我便有了这头神兽的血脉，所以才能凭着神秘的指引在万山丛中找到这里，要知道，我事先并不知道这个洞天，也不知道蒙族，甚至不知道这么荒凉的山脉之中还有人迹……” “……” 蒙娜脸色缓和了不少，眼眸之中异光闪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道：“这真是北焰狱火山南麓的蛮族部落给你的？他们就是一群力量弱小的蝼蚁，怎么可能拥有蒙神的碎骨？” 据蒙娜所知，那边的蛮族人身高都很可笑，力量也十分弱小，在蒙族人眼里，那是不折不扣的可笑种族，而他们蒙族，是蛮荒大地上真正的战族，真正的王者！ “这和力量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或许是这些碎骨曾经遗落在焰狱群山之地，而他们不小心捡到而已，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在我的手上，所以请姑娘不要在污蔑我是什么窃贼！”吕杨认真道。 “好吧，或许你不是窃贼，但是你私闯我蒙族禁地，已经罪大恶极，你必须交出蒙神碎骨，还必须跟我走一趟蒙族部落，接受我蒙族长老会的裁决！”蒙娜严肃道。 吕杨俯视对方，知道今天是没有可能善了了，不禁摇头叹道：“蒙娜姑娘，你不要得寸进尺了，正所谓不知者不罪，我可以退出这个洞天，但是绝无可能交出任何东西，更不会接受任何人的裁决，我的性命，从来只在我自己的手中，推己及人，倘若我也要求你引刀就戮，接受外人的裁决，你可愿意？” “你不答应？”蒙娜脸色变冷。 吕杨不屑回答，虽然他忌惮蒙娜手中看似不是凡物的银枪，但是自己也有底牌，并不会怕了对方。只是在别人的地盘大闹，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自己或许惹不起，但还躲不起吗？反正已经沟通过岩壁，获得了蒙兽神功，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吕杨足下一点，施展缩地成寸之术，身形一闪，就要遁走。 “想走？” 蒙娜何等机敏，人一闪，已经拦在吕杨面前，手中银枪一举一划，一股沛然浩大之力发出，洞天之中光暗霎时分开，吕杨身形猛地一窒，感觉整个洞天的空间被封镇住，四面排山倒海涌来无穷的压力，似乎重力也提高了十倍，压在自己的身上。 “怎么回事？”吕杨陡然色变，仿佛自尊被侵犯了一般，一股压抑已久的怒火勃然爆发。 轰隆…… 仙婴一手托着缩小成一块方印的中央戊土神石从顶门跳出来，神石一扔，见风就长，猛地印在虚空处，顿时整个洞天剧烈晃动，无数岩石纷纷从岩壁和洞顶簌簌落下，地面岩石也被无与伦比的恐怖巨力撕裂开，蒙娜一瞬间脸色煞白，被晃得站立不稳，整个人摔倒在地，一块直径三丈有余的巨石从洞顶落下，砸在她的头上，可是被对方青白之气一冲，巨石立刻化为齑粉。 吕杨感觉四周空间崩溃开来，浑身一松，窒息感消失了，封镇之力也消失掉。 “很好，很好！”吕杨满意之极，他也没有想到仙婴和中央戊土神石会这么厉害，竟然一击建功。 吕杨转身，也不再理会脸色苍白的蒙娜。 “休走！”蒙娜再度拦在吕杨面前，银枪一举一划，光暗再度分开，这一回，吕杨看清楚了，原来这是一种法术，整个洞天的元气霎时凝固，一分为二，化成一个巨大的封镇空间，企图将自己困住。 吕杨已经知道，这个封镇空间困不住自己，只要用中央戊土神石一击，封镇便会被震破，有着这样的把握，吕杨反倒是不着急了，他也被激起了好胜之心，想要瞧一瞧蒙娜这个蒙族女子还有什么了不起的手段。 “蒙娜姑娘，你应该知道，这奈何不了我！我不欲动武，不代表就怕了你，若是你想要打一场，那我奉陪！”吕杨展开双臂，朝蒙族女微笑着，浩荡的五皇浩然气冲出，在头上重新凝结成云盖，这一次，云盖凝聚成一把伞大小，几近实质，非常坚固，周身方圆十丈之内所有元气都被云盖镇压住，逼迫而来的压力被排开，封镇之力再也丝毫影响不到吕杨。 蒙娜脸色再变，咬牙道：“你这是功法，怎么能够抵挡住洞天镇狱劲？” 吕杨微笑道：“我修炼的是圣道！” 力场叫洞天镇狱劲？吕杨若有所思，这名字还真是形象，这所谓的洞天镇狱劲类似一种力场，显然这洞天隐藏着一种阵法，能够产生强大的立场，对入侵者构成一种巨大的压力。 “圣道？原来你是九州皇朝的人！”蒙娜脸上转冷，九州皇朝在殷墟时代，就和一切蛮荒族人有驱赶流放之仇。 蒙娜怒喝一声，猛然欺近，提枪便刺，这一回是真刀真枪，再无任何花哨的招式。 “烈火焚城！” 这是焚城九击中最迅猛的一击，以蒙娜枪尖为中心，正前方空间一霎那崩溃，形成一个可怕的空洞，空洞之中，所有元气噗嗤一声，全都化为赤色的烈火，几乎将吕杨全罩住，这已经不是凡火，而是虚空烈焰，能焚万物。 “好一式烈火焚城，好厉害的枪势！”吕杨即便是早有准备，也陡然色变，足下一点，人已经以缩地成寸之术急速后退，但是这一个枪势似乎将空间层面都封锁住，吕杨原本一步可退十数里的，可是如今只退了三尺不到，他依然还在枪势的笼罩之下。 没有办法了，只能硬撼了。 轰隆…… 仙婴再度从吕杨头顶跳出来，神石一击，印在虚空上，天地震动，恐怖的枪势顿时停顿，在万分之一秒的瞬间崩塌、溃散，然后扫荡开。 蒙娜猛地提枪，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她感觉到一股沛然浩大的天地巨力从银枪上反逆冲来，狠狠击破自己的护体之气，砸在胸口上，咔嚓一声，是骨头碎裂的声音，非常清脆，又有一点沉闷。 蒙娜惨叫一声，人已经如同破布娃娃一般高高飞起，撞到了岩壁上，砸出一个大洞，好半晌，这小妞才颤颤巍巍从黑漆漆的大洞中走出来，可怜兮兮地，已经吐血，非常狼狈。 看到对方这幅惨样，吕杨脑海中掠过一个词：“辣手摧花”。 吕杨并不是一个真正心狠的人，特别是对女人，而且是对一个身材比大匡女子都要火辣，充满野性美的妙龄女郎。 闯入别人的禁地，虽然是误闯，但若是再将守护禁地的人打杀，那也有违吕杨的道德准则，吕杨摇摇头，叹息一声：“蒙娜姑娘，你不是我的对手，不过我钦佩你的勇气，决定不杀你了，正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 蒙娜脸色又青又白，狠狠盯着吕杨，咬牙切齿道：“好好好，你私闯我蒙族禁地，还想杀人放火、强词夺理？我蒙娜岂会放过你？！” 蒙娜举起银枪转身朝岩壁一掷，噗嗤一声，银枪插入岩壁的一个机关上，顿时岩壁轰隆隆震动，一扇高十丈，宽二十丈的巨大石门打开了，只见里面立着上千名身披金甲的灰褐色石人。 噗嗤！ 蒙娜在手腕上一划，血光迸射，鲜血飞溅到排头的一个石人身上，这个石人高十尺，非常魁梧，明显是领军的首领，他双眼突然射出两道凌厉的光芒，身上灰褐色的石肤簌簌落下，很快，这名首领便踏前一步，身上石肤落尽，显现出一名蒙族战士的伟岸风采。 这首领突然吼了一声，庞大的音波辐射开来，他身后上千个石人立刻眼透精光，石肤尽落，也显现出真正的模样。 “这是……傀儡？”吕杨倒吸了口冷气，他明显感觉到，这些人非常奇特，似乎半是血肉，半是金石之躯，没有生命之力，但是躯体之内似乎沉睡着强大无比的灵魂，现在这个灵魂已经被唤醒。 这些蒙族傀儡战士的气息阴冷无比，气势非常之恐怖，隐隐连成一片，如山之伟岸，如还之壮阔澎湃，吕杨感觉到自己在颤抖，脚下的大地也在颤抖，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在洞天中蔓延，任何元气空气都被无形的气势禁锢住，非常沉重，吕杨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太强了，自己绝对不是对手！”吕杨心头掠过一丝明悟，这上千名蒙族傀儡战士，随便拉出一个来，估计都能够和自己的仙婴对拼。死亡的阴影，一霎那笼罩在头上，挥之不去。 “这可如何是好？”吕杨已经脸色苍白！ …… 第二百八十四章 掌控 吕杨一时间心乱如麻，一瞬间想到了逃跑，用逃遁龙门，或者其他什么法术，总之先逃脱这个鬼地方。 吕杨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这个洞天里边还深藏着一支令人战栗的蒙族傀儡战士队伍，就吕杨所知，傀儡一般分为尸虫傀儡和灵魂傀儡，尸虫傀儡是用一种很特殊的蛊虫，控制尸体，使之成为傀儡，这就是炼尸，是一门十分深奥歹毒的邪门法术。 灵魂傀儡则是在尸体或者活体中种入可控的灵魂，控制尸体或者活体，甚至可以控制其他特殊的体质。 为了使得傀儡无限的强大，蛮荒之中甚至有将活人炼成非人傀儡的情况，譬如眼前这些蒙族战士，一半血肉之躯，一半是金石之躯，这样的傀儡十分匪夷所思，必须是活人自己愿意，长年累月吞噬金铁，炼金气，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身体半血肉半金石化，和法宝武器一样几乎无坚不摧，力量恐怖。 这样的战士身体强大之极，精神层面便成了他们的弱点，于是为了克服这样的弱点，便要抹去所有记忆和七情，在灵魂之中种下种种强大歹毒的禁法，使得灵魂强大、坚固、可控，将人变成一件杀人无情的人形兵器。 这样的人形兵器，吕杨已经确定自己远远不是敌手。 “罢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吕杨转身，便要施展逃遁龙门。 “等一等！”应蛇的声音从气府之中传来。 “前辈醒了？”吕杨有些诧异，应蛇平时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或者沉眠，危机的时刻才吱声。 “不说废话了，这些战士是非常强大的灵魂傀儡，想来是专门守护圣地的，它们似乎沉睡了无数岁月，想必炼制这些傀儡的部落巫师早已经死了，所以那丫头才会用自己的血来唤醒，若是老祖猜得不错，蒙族血脉，或者说是神兽蒙的血脉才是控制这些傀儡的关键，吕家小子，你赶快也用精血试一试，和对方抢夺控制权，要快，迟恐不及！”应蛇急切叫道。 吕杨眼神猛地一亮，立刻明白应蛇这是什么意思了，他刚才心乱如麻，所以一时之间乱了方寸，竟然没有看出其中的关键，现在想来，自己还有一个唯一扭转乾坤的机会，那就是比血脉，比意志。 说起来吕杨也是神兽“蒙”的血脉，刚刚炼化那一滴神兽之血，身体之内的鲜血，现在都还蕴藏着庞大的神兽气息，而蒙娜这个蛮族女子神兽的血脉经过无数代蒙族先辈的稀释，绝不会比自己的血脉还浓烈纯厚！ “不管了，拼一把，若是不行，便用逃遁龙门，彻底逃之夭夭好了！”吕杨一狠心，并指在手腕上一划，霎时血光迸射，一蓬隐隐约约蕴藏着金色光芒的鲜血从手腕上喷薄出来，吕杨神识一动，鲜血立刻化为一道血箭，噗嗤一声打在了为首的傀儡首领微微张开的口中，还真是千钧一发，原来那名傀儡战士首领刚刚大吼了几声，嘴巴都还没有闭起来，意识也都还没有完全苏醒。 这一道血箭猛地落到对方嘴里，立刻渗透其躯体，化为血气，灌注到他的脑海之中。 此时此刻在傀儡首领的神庭之中，一团本命意识光缠绕这一缕淡淡的血光，这血光不是别人的，正是蒙娜这个小妞的。 这血光正是唤醒沉睡灵魂傀儡的关键。 血光之中蕴藏的蒙娜的意志，其中包括灵魂和血脉的印记，以及人生之记忆，这记忆是关键的东西，能够赋予傀儡战士智慧和辨识敌我的能力。 吕杨的精血同样化作一道血气冲入傀儡首领的神庭，缠绕上傀儡首领的本命意识光，可怜蒙娜的血光和吕杨的相比弱了许多，若是蒙娜的血光是一只绵羊的话，那么吕杨的血光就是一头大象，一只猛虎。 蒙娜的血光被吕杨的血光一冲，立刻溃散，吕杨的血光立刻取而代之，迅速缠绕到了傀儡首领的本命意识光上，一＂bobo＂的血脉印记和记忆传导入傀儡首领的意识光中。 几乎是同一霎那，蒙娜仿佛被一锤子击中脑袋，神识猛地重创，她联系傀儡首领“雷刑”的心灵感应消失了，或者是被斩断了。 取而代之的是，吕杨彻底掌控了傀儡首领的灵魂意志。这种感觉很熟悉，有点像和自己订立了印记契约的灵兽。不过自己对傀儡首领的掌控力要比对灵兽的控制力强大得多。 傀儡首领拥有独立的人格和意志，但是不全面，自己能够洞悉和完全掌控。 “千牛卫……雷刑……”无数信息回馈过来，吕杨一下子便知道了这一支雄壮的蒙族傀儡战士的名称，以及首领的名字。更知道，傀儡首领拥有掌控所有下属的能力，自己只要控制傀儡首领一个人，便能控制和指挥所有的傀儡。 “妙啊……果然有想法，控制了一个，就掌控了整个千牛卫！”吕杨心中赞叹，心想炼制蒙族傀儡战士的蛮族大巫还真是天才，把各种情况都想周到了。 即便是精神低一些，也能够很好的掌控千牛卫，但是这也出现了一个弱点，若是敌人秒杀了傀儡首领，那千牛卫就乱了，这是弱点，但绝不是太大的弱点，因为炼制傀儡的大巫肯定也想到了，所以对策也有，那就是掌控者必须再次放血，重新选择首领才能顺利控制整支千牛卫。 看来蒙族部落对于傀儡战士的炼制已经非常成熟，怪不得这个部落纵横曾经纵横蛮荒，称王称霸。 “假的，假的，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蒙娜早已经惊骇莫名，她嘴角溢血，脑袋疼得要死，视觉有些模糊，她知道刚才自己失去了对蒙族傀儡战士控制，吕杨这个九州皇朝人夺取了她对傀儡战士的控制权，这简直让她难以想象。 蒙娜根本无法相信，圣地的蒙族傀儡战士叫做“千牛卫”，因为每一个战士，最少都有上千牛之力，这牛不是一般的耕牛，而是蛮荒之中种群数量最大的大力蛮牛，比一匹野马的力量要大数倍。 千牛卫从来就是圣地最强大的守护力量，也是蒙族最后的倚仗，仗着千牛卫，蒙族无数次摆脱了灭族之祸，无数次从衰落中重新崛起。千牛卫就是蒙族最大的倚仗，是最锋利的长枪和利刃。 千牛卫从最强时期的三千人，到如今的一千一百零二人，折损超过三成，面对至今匮乏的资源，已经很难再炼制这么强大的傀儡战士了，这仅有的一千余蒙族傀儡战士，每一个都是最精锐的战士，十分珍贵，可是这样一支千牛卫，竟然被外人夺了？ 蒙娜一下子懵了，她是真正害怕了，若是蒙族的千牛卫不再属于蒙族，那蒙族还有什么底蕴？自己岂不是千古罪人？ 有人害怕恐惧，便有人真正得意。 “千牛卫，把那个女人围起来，不要让她跑了！”吕杨挥手，扬声说着，十分得意。 一千一百零二名蒙族傀儡战士，蒙族的最强力量和精锐，竟然就这么被吕杨掌控住了，这简直让吕杨心花怒放，这是一次意料之外的巨大收获，吕杨仿佛像是被天上的大馅饼砸中了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蒙族傀儡战士身披金甲，手持长矛，青黑色的阴火雷霆缠绕在长矛上，显示出恐怖的力量，吕杨命令下达，傀儡战士立刻飞起，速度迅疾如风，将蒙娜里里外外围住，里三层，外三层，估计连只苍蝇都飞不出这样的包围圈。 蒙娜寒毛直怵，死亡的阴影笼罩头上，她漂亮又带着一点骄傲的脸蛋垮下来，这可是蒙族的千牛卫呀，怎么会将矛头指向自己？蒙娜几乎要哭了，她知道自己已经闯了塌天大祸。 吕杨将蒙娜的银枪从岩壁上拔下来，仔细打量一番，只见银枪上镌刻了无数神秘的咒语，这是蛮荒之中蛮族部落的巫咒，有了这个东西，银枪才能发出雷火，能够割裂空间，变得凌厉非凡，无论是宗师还是圣人，若是没有抵消空间崩溃的能力，便无法和这根银枪直接碰触，否则将会被枪刃撕裂。 “这银枪倒是凌厉，丝毫不逊于承影鞭！”吕杨笑着，走到蒙娜跟前，傀儡战士自觉让开一条道，恭敬地守卫着。 “怎么样，蒙娜姑娘，你可服气？”吕杨嘴角微微扬起，戏谑道。 “不服，我不服！”蒙娜大喊，她现在手中空空，有些歇斯底里，一股青白元气在手指尖凝聚，想要挥舞出剑气撕碎吕杨。 一旁的两名傀儡战士根本不用吩咐，一个箭步上前，将不服气的倔强小妞架住，脚下一踢，小妞已经跪下来，动弹不得，小妞就这样被押着，像一名阶下之囚。 吕杨走上前，俯视对方，眼中戏谑之色更甚。 “呸！”小丫头吐了一口吐沫，吕杨头一偏，吐沫利箭般打在远处的石壁上，噗嗤一声没入石壁三丈深。 “呵呵，你还挺厉害？”吕杨也不生气，摇头叹道：“蒙娜姑娘，你又何必做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要知道你已经是我的手下败将，是阶下之囚。既然是阶下之囚，就应该有阶下之囚的觉悟。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是一个宽宏大量之人，更是一个有慈悲心的人，你若是服气，我便给你应有的尊重！” “我不服，不服，就是不服！”蒙娜仰头倔强道，眼泪已经流满白皙地脸颊。蒙族部落失去了千牛卫，她也不想活了。 …… 第二百八十五章 奇货可居 “你想死？”吕杨摇摇头，似乎看穿了对方的心思，笑道：“这一千余蒙族傀儡战士叫做千牛卫吧，是你们蒙族最强大的武力，你将他们唤醒，这才导致千牛卫被我控制住，这确实是赔了老本，估计你想死的心都有了吧，哈哈，不过你想要为你们蒙族保留下这支千牛卫，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肯将千牛卫还回来？”蒙娜浑身一震，眼神有了光彩，如同死灰的心再度复活过来，只是她有些不敢相信吕杨说的话。 吕杨摇头：“还给你们自然不可能，这一支千牛卫是你们蒙族部落最强大的武力，若是握在手里，也可以纵横整个荒原，安安心心做个很滋润的领主了。所以，这千牛卫我不可能丢弃……虽然不可能丢弃，但并不意味千牛卫不属于你们蒙族部落！” “你这是什么意思？”蒙娜皱眉，又是失望，同时又没有绝望。 “你嫁人没有？”吕杨戏谑笑道：“若是没有，你嫁给我，到时候我就是蒙族的女婿了，这千牛卫自然还属于蒙族部落……” “你……你这个无耻之徒！”蒙娜脸色发白，立刻怒了。 吕杨鬼使神差，竟然调戏起对方来，一来彰显自己的强势，二来吓一吓这个小妞，三来想看看对方心意，说起来，蒙娜要模样有模样，要实力有实力，要背景有背景，若是整个蒙族部落能够为己所用，必然是一支横扫千军的助力。 当然了，吕杨本意不会是这种逼迫人献身的方式。 若是大匡皇朝决意对南荒布武，想要建功立业，必须有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这是吕杨所欠缺的，而火石部落和周边的兄弟部落的战力明显不足。 对此吕杨原本也无可奈何，但是来到蒙族圣地，想法就有所改变，或许自己应该借一借蒙族的力量。 吕杨看着已经被掌控的蒙族傀儡战士，心中豪情陡生，这一支千牛卫，真正是万人敌的精锐战士，这就是自己的资本，只要手握这一支战士队伍，即便是横扫整个蒙族部落，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万不得已，吕杨不会这么干的，杀鸡取卵，不是智者所为。 “没想到你还挺自私，为了蒙族的至高利益，为了蒙族的生存，为了拉拢我这么一个掌握了千牛卫的人，还不值得你牺牲自己的身体吗？”吕杨摇摇头，咧嘴一笑：“你不同意也罢，不过以我现在的实力，可以在你们蒙族做个长老，或者做个王吧？” “……” 蒙娜露出古怪的神色，无奈道：“你想要做个长老还有可能，但是想要做王，万万不可能，因为你不是我蒙族人，我蒙族人只有一个王！” “哦？”吕杨来了兴趣，挥挥手，两名傀儡战士放开手，退到一旁，蒙娜缓缓站起来，揉揉被抓出瘀痕的手臂和手腕，不再敢轻举妄动，虽然吕杨明显没有伤她性命的意思，但是不代表傀儡战士会对自己客气，他们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 “你们蒙族部落现在还有王？” “当然，我蒙族部落只要还没有死绝，就会有王，每一个王，都是部族众人推举出来的强者和贤者。”蒙娜略带一丝傲气说着，转瞬之间又有一些落寞。 “好吧，说说看，你们蒙族现在有多少支部落，有多少人？”吕杨微笑道。 “……”蒙娜闭口不言。 “蒙娜，你可要想好了，我可是掌控着千牛卫，若是蒙族太过弱小，我可不会将千牛卫留在大荒原，或许我还会让千牛卫扫平你们蒙族部落，自己做王！” “你不能这样，千牛卫是我蒙族最忠诚的战士，你不能亵渎他们，不能让他们屠杀自己的族人！”蒙娜尖叫一声，急眼了。 “那你就乖乖听话，回答我的问题！”吕杨眯眼笑道。 “好吧，你这个恶魔，你问吧！”蒙娜打了一个哆嗦，终于屈服。 “还是刚才的问题！” “我蒙族现在有一王城和一百个部落，人口超过百万，分布在蒙河荒原上！”蒙娜说道。 “嗯，很好，一百万人口，这可是不少人了，那这里是什么地方？”吕杨笑道。 “这里是我族的圣地，蒙族人朝圣和祭司的地方，也是王的墓地！”蒙娜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乱石，那片乱石深处，有一块平地，立着一块块石碑，吕杨神识观察，发现那是一个墓地，地底埋葬着上百个石棺，只是神识穿透不了石棺。 一股王者之气从墓地传来，吕杨心中微微凛然，道：“上百的墓穴和石棺，每一个石棺都沉眠着一位蒙族之王吗？” “只有蒙族的王才有资格安葬在圣地！”蒙娜说道，兴致不是很高。 吕杨若有所思，抬头看了一眼蔚为壮观的宏伟岩壁，上面有神兽蒙的骸骨和远古壁画，充满了恢宏神秘的气息，这股庞大的力量虽然经过了远古岁月的侵蚀，依然停留在圣地，停留在这一面岩壁之内。 “好吧，这片岩壁和神兽骸骨是怎么回事？”吕杨指着恢宏岩壁问道。 “神兽是我族信仰的蒙神，我蒙族人是蒙神的血裔，虽然蒙神遗留下骸骨，但是我蒙族人相信，蒙神的意志和灵魂是不灭的，只要我们祭司它，它就会赐给我们力量，庇护它的子孙！至于这个洞天和岩壁，是我蒙族祖先也绝大的力量开辟出来的！” “应前辈，这神兽蒙可还有神魂存在？”吕杨将意识传到气府。 “怎么可能？”应蛇嗤之以鼻：“别想了，若是神兽之魂存在，这神兽尸骸岂能石化？这尸骸有死气，也有残余的意志，但是绝对没有魂魄！” 应蛇现在就是神灵，对于神魂一类的东西感应最为敏锐，他既然感受不到，那绝对就是没有了。 吕杨思量一会，有些明白了，心中叹息一声，这些蒙族人还真是有些愚昧，若是推测得不错，所谓的赐予力量根本就不是蒙神的意志。 蒙神尸骸都在这里了，远古时期神兽大战，神兽蒙不仅死了，神魂也灭了，只留下原始的意志和本质不朽的东西，这个圣地，其实质就是一个大墓地。 神兽尸骸上缠绕着浓烈的死亡之气和庞大意志，估计死气可以炼傀儡，可以炼武器，一代代人在神兽的尸骸前修炼，不断地汲取和掠夺神兽的精气，使得蒙族人强者众多，这就是蒙神赐予力量的实质。 因为死气的侵蚀，和神兽精气的不断流失，无穷岁月下来，使得神兽尸骸最终石化，不过吕杨相信，神兽尸骸的头颅内，仍然存在着某些不朽的本质。 “去，随便在墓地弄三口石棺过来！”吕杨挥手，吩咐道。一名傀儡战士立刻飞起，落到了墓地上，轰隆几下，碎裂地面，元气涌出，傀儡战士托着三口古老的石棺落到吕杨跟前，将石棺缓缓放落地上。 “你……你要做什么，你敢亵渎我蒙族的王？”蒙娜浑身战栗，又惊又怒。 “不过是想要看一看而已，这就算亵渎了？真是小题大做！”吕杨不屑笑着，手一挥，三口石棺的棺盖被推开，只见里面有三具骸骨，每一寸骸骨都是骨白骨白的，散发出王者的气息。只是三具骸骨，不是脊椎破碎，就是头骨破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呵呵，果然如此，蒙族部落的王无一是老死的，全都是被打死的！”吕杨笑着，将棺盖盖上，然后吩咐傀儡战士重新将之埋葬。 每一位王者，看来都修炼了蒙兽神功，而蒙兽神功有青白二气，一主寿，二主力。修炼蒙神之气，只有被打重伤寿元破败消散而亡，绝没有自然状态下老死的可能。 可以说，蒙兽神功，是天生的长生神功，蒙娜修炼的就是这个东西，如今吕杨也获得了此神功的传承，不过碍于时间关系，还没有来得及修炼。 蒙娜看到三位先王的石棺重新安葬，松了口气。吕杨看了一眼对方，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不得不说，蒙娜是天生的美人，身材挺拔高挑，因为修炼蒙神之气，气质高贵之余，又有一丝难驯的野性，这是一种十分难得的气质，吕杨从来没有在大匡皇朝的女人身上见到过。 更重要的是，蒙娜每一寸肌肤都是百里透着红，看上去非常诱人娇嫩，实际上其肌肤非常坚韧，只怕寻常的刀剑都砍不伤分毫。 吕杨的目光在她高高耸起的胸口和盈盈一握的细腰上看了一下，又瞥了一会对方洁白结实的修长美腿，心想简直是造物主的杰作，不禁重重咽了一下口水。 蒙娜微微一颤，忐忑道：“你……你要做什么？” 吕杨伸手，笑道：“传一道蒙神元气过来！” 蒙娜不敢不从，翻开手掌，手心立刻凝聚一团青白之气，这就是蒙神元气，呈青白之色，交织融汇，不分彼此，不过在吕杨的眼中，这蒙神元气还不是很纯粹，这说明蒙娜的艺业还远远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蒙神元气落到吕杨手上，然后吕杨发动五皇浩然气扑上去，过了半晌，蒙神元气尽数化开，融入五皇浩然气之中，意念催动，吕杨手心上的五皇浩然气立刻尽数转变成青白之色。 “你……竟然修成了蒙神元气？”蒙娜目瞪口呆。 “怎么，这蒙神元气很难修炼吗？”吕杨笑道。 “也不是难修炼，其实蒙族之中只有被认为有天赋的年轻人才会被允许到圣地来修炼，所以这蒙神元气不是难修炼，而是修炼的机缘难得！” 吕杨点点头，心想这就对了，神兽尸骸已经石化，精气也越来越少了，哪里有这么多的资源供所有人修炼？是以限制也在所难免。 “你是什么身份，能够到圣地来，应该身份不低吧？”吕杨眯着眼睛，注视蒙娜。后者沉默半晌，无奈道：“告诉你好了，我是王女，蒙王最小的女儿蒙娜，这下你满意了吧？” 吕杨微微诧异，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俘虏了一个王女，心想这小妞奇货可居呀，蒙族王的女儿，若是放在大匡皇朝，那就是公主、君主之流，身份尊贵，已经不能用值钱来形容。 ……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严阵 吕杨没有想到蒙娜的身份竟然是王女。 “不好，有动静，是大批蒙族人前来了！”应蛇突然说道，身为吸收人类香火的小小神灵，但凡是他所在方圆数十里之内，都会洞察一切人的形迹。 吕杨看了一眼蒙娜，然后转头观察岩壁和千牛卫，叹息道：“蒙族傀儡战士被唤醒，会惊动蒙族部落吧？” 蒙娜沉默不语。 “果然如此！”吕杨神色严峻，想了一会，猛地挥手，断然道：“千牛卫，咱们走，随我出去见识见识蒙族部落的精锐铁骑！” 若是吕杨的记忆没错，向蒙娜了解的信息也没错的话，蒙族傀儡战士应该是蒙族最强大的一支武力，所以吕杨有恃无恐。 自己一个外人，突然之间夺取了蒙族傀儡战士的控制权，蒙族部落必然震怒。而吕杨想要获得足够的利益，唯有震慑住对方才能够办到。而震慑的唯一办法就是打，打一场漂漂亮亮的仗，让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手里的牌。 来到大山脚下，眺望无名大山前的缓坡，只见烟尘滚滚，上万骑兵踏着铁蹄滚滚而来。吕杨身后的无名大山深处，便是圣地，蒙族人世世代代守护的地方，也是蒙族历代王者的墓地。 这里是一个神圣的地方，很难想象，吕杨摸进来的时候，是何等松懈？吕杨甚至没有见到人迹，不得不说，蒙族人或许太自傲了，连自家的圣地都没有派人守护。 “列阵！”吕杨喝道。 傀儡首领雷刑传令喝道：“列阵！” 所有傀儡战士立刻排列成一行二十人，纵列为六的阵型，所有蒙族傀儡战士披坚执锐，一股灰白色的元气浩浩荡荡升腾起来，连成一片，气势仿佛身后的无名大山，巍巍不可撼动。 吕杨看了一下，发现傀儡战士修炼的灰白色元气十分恐怖，灰色的是缠绕在神兽尸骸上的死气，估计这些傀儡战士是用这种腐朽的元气修炼。而白气则是霸气，神兽蒙的两种神气之一，主的是力量。 正因为修炼霸气，所以每一个蒙族傀儡战士都拥有无边的巨力，一千一百零二名傀儡战士联合起来，便有撼山之力。 冲向圣地的铁蹄数量在一万上下，在傀儡战士前百步距离停下来，吕杨便看到，所有骑兵似乎因为长途奔跑，显得颇为疲惫，但是一支支骑兵队伍，并无凌乱。 “好一支蒙族大军！”吕杨心下赞叹。 为首的是一支中军，大概千骑之数，所有骑兵身披铁甲，手持长矛，首领则是一位雄壮的大汉，刚毅的脸庞，魁梧的身躯，坚定而睿智的眼神，就这么立在万军丛中，自然而然成为瞩目之焦点，尽显王者之风。 “想来这就是威娜的父亲，蒙族部落的王！”吕杨心想着。 万军之中，十数骑走出来站到了万军之前，吕杨也不转头，向身后的蒙娜问道：“那十几位，可是长老会的长老？” 被两名傀儡战士押着的蒙娜点点头，道：“是十二大长老，长老会成员，都是我蒙族的决策者和管理者！” 对面，蒙王和十二长老脸色凝重，其中一位长老道：“唤醒千牛卫，必须经过蒙王和长老会的同意，除非是我族危亡时刻除外，否则就触犯族规，而今千牛卫被唤醒，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 “仔细看，那是蒙娜丫头，她似乎被押着，前面那人看模样像是九州皇朝的儒者，并不是我蒙族中人，他会是掌控千牛卫之人？” “不可能，绝无可能，没有蒙神之血脉，不可能唤醒和掌控我族的千牛卫，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莫非是蒙娜丫头在耍心眼？”长老们心中微微凛然，看向蒙王。 蒙王皱皱眉头，神色肃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似乎透过百步之距，将吕杨看了个通透：“不对，这人身上竟然有蒙神之血脉，蒙娜是真的被押着！” “什么？！”长老们震惊，连忙运转元气，将目光落到吕杨身上，不断地仔细观察，好一会，所有长老都震惊了。 “什么时候蒙神的血脉流到了外族人身上？还是说这个外族人窃取了我蒙神的血脉？” “这可是严重的亵渎，不可饶恕！” 长老们议论纷纷，蒙王沉声道：“现在说这些没用，诸位长老还是想一想怎么将千牛卫掌控住！” “若真是被蒙神血脉之人掌控了千牛卫，这个结果就难以更改了，除非将这人杀死，千牛卫才有可能重新被掌控！”一名长老摇头道。 “那就将那人杀死，我蒙族最强大的武力绝不能落入一个外人之手！”一名长老恨恨道。 “要杀他，非常困难，大家也都知道，千牛卫是我蒙族部落最强的武力，咱们这些骑兵有可能突破千牛卫的严密防守吗，或者说咱们抵挡得住千牛卫的冲杀吗？” 蒙王摇摇头，叹息一声，半晌才沉声道：“诸位稍安勿躁，还是让我上前弄清楚状况再说，那个年轻人似乎不简单，想必定有所求！” 蒙王驱坐下的黑焰马上前，注视吕杨，扬声道：“年轻人，你是谁？” 吕杨抬手，蒙族傀儡战阵上前三步，吕杨眯着眼睛，打量蒙王，心中猛地一颤，强，太强大了，吕杨感受到蒙王身上那种如同渊海一般的气势，让他战栗。 “不好，吕家小子，这蛮族人非常强大，比雷刑还要强大得多，或许他能够搏杀圣人！”应蛇突然畏惧，“那些长老也一样，非常恐怖！” 吕杨微微一颤，脸上不动声色，心知对方之所以不敢妄动，不是因为自己擒住蒙娜，而是因为千牛卫，即便强如对方，也不可能承受一千名蒙族傀儡战士的轰杀，或许只要一两百名蒙族傀儡战士，就能将他杀死。 “来者可是蒙王？”吕杨镇定道。 蒙王点点头，并不多言。 吕杨手握蒙族傀儡战士的控制权，拥有整个蒙族部落忌惮的武力，是以有恃无恐，吕杨也无意隐瞒，直言道：“我是北焰狱荒原部落的儒师，姓吕，单名一个杨字，表字纯阳。” “北焰狱荒原，吕杨……”蒙王有些意外，想了想道：“据我所知，被焰狱荒原的部落均是不成气候的小部落，而且那里也没有儒师！” “原本是没有，但是现在有了，我已经在诸部落的支持下建了一个书院，向部落中人传授圣道！”吕杨笑道。 “……”蒙王有些不敢相信，若是真的，那便不是一件小事，蒙王转念一想，脸色微微一变，“难道你们九州皇朝准备南征？” 吕杨咧嘴一笑：“抱歉，本人只代表个人，代表不了朝廷。建立书院，传授圣道，只是个人的志向和理想！” 狡猾！蒙王心里嘀咕，然后朗声道：“那好，本王想要知道，你可掌控了我蒙族的千牛卫？” “没有错，我已经掌控了千牛卫！”吕杨笑道，侧头瞥了脸色苍白的蒙娜一眼，扬声道：“就连大王的女儿蒙娜，现在也是我的阶下之囚！” 蒙王似乎毫不在意蒙娜，由始至终都没有看蒙娜一眼，更没有过问关于蒙娜的任何问题，蒙王双眸陡然变得极其凌厉，语气也变得前所未有之凝重，斩钉截铁道：“你如何会有蒙神血脉？” 这无疑是一个重要的问题，莫说是蒙王，便是长老会也迫切需要知道，要知道，这可是关乎蒙族的大事。 吕杨也无意隐瞒，收敛笑容，道：“好吧，既然蒙王有兴趣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本人在北焰狱荒原的蛮族部落传播教化，对那边的部落有大功，于是几个部落长老赐了一串神兽骸骨碎片，上面犹有神兽之精血，无意中炼化之后，获得了很多的记忆，于是寻找到了圣地，看到了岩壁和神兽，蒙娜姑娘虽然守护圣地，可惜力量弱了一些！” 吕杨住口不言，后面的自然不言而喻了。 蒙王和长老们都惊讶了，十二位长老转头小声议论着，他们也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缘由，按理说，焰狱北荒原的部落都是不成气候的，他们能够拥有一串神兽碎骨也是出乎意料之事，吕杨能够炼血更是奇特之极，因为圣道绝没有这样的术法。 看到众人惊讶的表情，吕杨心中得意，微笑道：“我知道千牛卫对蒙族意味着什么，只是这么一支强大的千牛卫在我手中，蒙王有何教我？” 蒙王沉默下来。 吕杨这话就问得诛心了，千牛卫是蒙族的，吕杨掌控千牛卫，若是不交出来，想干什么？ “这家伙真是忒可恶，这是在羞辱我等！”长老们一个个气得眼睛冒火，不过没人比他们更了解千牛卫的恐怖战力，虽然现在万军对垒，族中又不乏强于千牛卫的蒙族人，但是以整体力量来说，依然不及千牛卫。 蒙王突然道：“这样吧，你既然拥有蒙神血脉，便是我蒙族一员了，我将蒙娜嫁给你，你做本大王的女婿如何？” …… 第二百八十七章 谋与战 “高……”长老们眼神一亮，只觉这办法好，现在千牛卫已经被吕杨掌控，想一切办法将千牛卫留下才是首要任务。 吕杨摆摆手，笑道：“可惜了，我在荒州已经说了一门亲事！” 蒙王朗声大笑：“无妨无妨，我蒙族人尊崇强者，本大王便有无数的女人，我蒙族人不介意强者有多少女人！” 吕杨诧异，转头看向蒙娜，后者已经脸色煞白。 “蒙王，这事还要蒙娜姑娘点过头吧？”吕杨摊手道。 “用你们九州皇朝的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蒙王大笑。 “我皇朝还有一句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 “好吧，你问一问本大王的女儿，她一定不会让本大王失望的！”蒙王笃定笑道。吕杨转过头，看了一眼蒙娜。 蒙娜脸色越发苍白，她想了一会，咬牙道：“我蒙族女子崇敬强者，吕杨，你只要击溃这一万大军，我便答应成为你的女人，而且我还会将我的部落都送给你，倘若你失败，便将千牛卫还回蒙族！” “你的部落？”吕杨眼神一亮，没有想到蒙娜还有一个部落，“你的部落有多少老幼，战士又有多少？” 蒙娜咬牙道：“我的部落一共有八千人，精锐战士超过三千！” “好！”吕杨连忙答应，转头看向蒙王。 “也好，本大王答应了！”蒙王仰天大笑，然后打马掉头，和十二位长老嘀咕商量一会，长老们散入万军之中，迅速分成三支队伍，迅速向吕杨方向包抄。 吕杨突然之间，发现察觉不到蒙王和十二位长老的位置，他们已经隐藏在万军之中，吕杨不禁微微色变，脊背生寒。 “击溃吗？”吕杨似笑非笑，脸色陡然转冷，大手一挥，命令道：“千牛卫，护着我全力击溃左路，每一个人都要抢夺一匹奔马，突围出去，咱们直接回北焰狱荒原！” 两名傀儡战士将蒙娜架起，紧紧跟随吕杨向左路奔袭而去。 蒙娜脸色大变，挣扎着，大惊道：“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要逃跑？你不守信用！” 吕杨转头笑道：“蒙娜，你当我傻子吗？怎么看这一次蒙族大军都是有备而来，我这一千蒙族傀儡战士虽然强大，足以横扫这一万大军，可是谁能保证我的安全？在我看来，你们父女是在演双簧让我下套。” “这怎么可能？”蒙娜大惊。 “嘿嘿，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蒙王很强很强，比雷刑还要强大得多，那十二位长老也很强，每一位都不比雷刑差，这样的战力让人惊悚，兵法有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保不齐没等千牛卫击溃整个大军，我就已经被突击擒杀了！” 蒙娜慌张道：“这怎么可能，千牛卫是最强大的武力，足以击溃一切！” 吕杨眯着眼，笑道：“千牛卫很强大，是可以击溃这一万大军，前提是我也很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自身的安全，不过很可惜，我和千牛卫之间还需要磨合，我自身更需要安全。现在整个队伍，我的安全堪忧！” 吕杨知道，自己的力量太小，于是成了正支千牛卫队伍中的破绽，只要解决自己，整个千牛卫将不再是一柄利剑。 吕杨可以确信，对方打算擒贼先擒王，所以才会施展烟雾弹，许以重利，说什么击溃大军，无非是想让自己滞留下来，这明显是拖延战术，鬼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什么大军包围过来？ 虽然有了千牛卫，但是吕杨绝对不想和整个蒙族部落作对，更何况，他还不清楚蒙族部落的真正底蕴，这两眼一抹黑，貌似打不来。 蒙娜越发慌张了，她不禁闭嘴不言，因为她发现，越是说话，错漏便越多，越是让吕杨洞悉一切。 千牛卫速度很快，比任何战马快上几倍，仿佛一阵旋风，突然冲向了左路，左路一共有三千多精锐蒙族战士，整整是千牛卫的三倍。 不过千牛卫不怕，每一个蒙族傀儡战士从来不知道畏惧为何物，他们只遵从吕杨的意志，只会所向披靡。 三倍之敌不足以围住吕杨，除非是十倍之敌。 “嘭……” 两股洪流冲撞在一起，一股是三千蒙族战士，一股是一千余蒙族傀儡战士，正面穿刺、突破，正所谓两军相遇，勇者胜！ 金戈铁马，血光四溅、惨叫声，哀嚎声，死亡之气四面横飞，笼罩整个战场。 吕杨被护持在千牛卫列阵之中，千牛卫如同一支长枪，冲破了敌人的防线，一下子穿透过去，所向披靡。 吕杨从来不知道千牛卫有多么强大，手中的阴火雷矛往前一刺，数丈长的阴火雷霆立刻冲出，将前往的蒙族骑兵扫落下马，或将骑兵斩成两段，或是直接劈开。 一轮冲刺下来，左路蒙族三千多骑兵已经七零八落，蒙族傀儡战士一个个翻身上马，一千余步兵摇身一变，立刻变成了骑兵。 “果然没有在这一路，蒙王和十二位长老在……中路！”吕杨转头一看，中路三千铁骑和右路三千铁骑正掩杀过来。 吕杨可以确信，中路之中，蒙王和长老会正酝酿着雷霆一击等着自己，只要以闪电般的速度，冒死将自己击杀，那么千牛卫必然得保。 吕杨有仙婴这个强大得变态的第二化身，是以有些信心，但是难保对方也有惊人的手段，思前想后，吕杨银牙一咬，喝道：“不玩了，风紧，扯呼……” 吕杨翻身骑上一匹大黑马，领着队伍向北方奔驰，中路蒙族大军之中，蒙王失声大喝：“混账小子，狡猾透顶！” 一名长老更是脸色狰狞：“他放弃和咱们对决，不好，他要拉着千牛卫走，千牛卫那样的战力，咱们拦不住！” 蒙王咬牙切齿，千牛卫不容有失，他沉声道：“先机已失，现在只有全力突击了，长老和最强之战士，随我冲上去，只要击毙那个家伙，才能夺回千牛卫！” 烈马的奔跑实在是太慢了，相对于蒙王和长老们的突击速度，只见蒙王和十二位长老，连同三百名族中最强大的战士已经从大军中飞腾出来，速度快如闪电，追上正在奔驰的千牛卫。 “八百千牛卫，断后！”吕杨当机立断。 八百千牛卫轰然答应一声，手握阴火雷矛，朝空中掷出，整个天空顿时出现八百道雷霆，非常惊人。 两百多蒙族战士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各个受伤，有的则是在半空便被阴火雷矛直接轰爆死于非命。不过剩下这两百多蒙族战士毕竟是蒙族大军中最厉害的人，虽然伤到了，还是向八百千牛卫扑去，企图能够拖住八百名千牛卫的一会儿。 阴火雷矛转了一圈，又回到千牛卫的手里，第一轮攻击结束，蒙王带着十二位长老竟然从雷霆枪雨中撕裂开，直接穿过，扑向吕杨。 “果然凶悍啊！” 吕杨转头看着扑来的蒙王和十二位长老，这十三人真是太强悍了，举手投足，均有天地之威，吕杨看到，蒙王手里甚至我了一截断裂的阴火雷矛。 这阴火雷矛乃是蒙族傀儡战士的武器，吕杨仔细看过，上面除了流动着阴火雷霆之外，还密布着密密麻麻的灰色咒文，那是以神兽尸骸上的死气凝聚的咒文，生人握上去，必被阴雷和死气侵蚀，轻则手废，重则丧命破魂。 蒙王能够手断阴火雷矛，本身就说明了其恐怖变态的战力。 半空中，蒙王意气风发，朗声笑道：“吕杨，若是能够接我一击不死，蒙娜和她的部落情愿送你！” 蒙王丢出一个青白色大磨盘，然后一口浩浩荡荡的蒙神元气喷在上面，大磨盘立刻变大。 吕杨一惊，从雷刑处传来一波意识，吕杨瞬间明白，这个大磨盘叫做“蒙神大磨”，是历代蒙族之王的镇族之宝，根据传说，是由蒙的一片甲壳炼成，重如山岳，而且还有诸多妙用。 大磨盘一出，十二位长老立刻飞落大磨盘上，每个人张口吐出浩浩荡荡的青白色蒙神元气，不断灌注到大磨盘上。 大磨盘见风就长，大有百亩，遮住天际，简直要将吕杨等人都盖住。 “拼命了！”吕杨大吼一声，仙婴从头顶飞出，一手拿着中央戊土神石往大磨上一砸，轰隆一声，天崩地裂，巨大的震波传来，所有人坐下的战马顿时化为肉泥。 仙婴叱咤一声，一手持银枪一划，撕裂了空间，现出一个巨大无比的阴影，阴影裂开，化为巨大的沟壑，大磨盘猛地压下来，阴影四周立刻崩碎，大磨盘上也擦出了庞大的风火，呼啸着往阴影空间狂涌。 阴影空间厉害了，竟然阻挡住了大磨盘。 “哼——哈——” 几乎是同一时间，雷刑和一众蒙族傀儡战士齐齐张口，猛地大吼两声，一股灰白色的元气冲出，凝结成一股，仿佛一根巨大的铁杵，狠狠轰在大磨盘上。 就这一下，打得凶狠，站在大磨盘上的蒙王和十二长老齐齐闷哼一声，喷出一口淤血。大磨盘终于受不住，打了个偏转，轰隆一声压在了离吕杨和千牛卫百步开外的地面上。 …… 第二百八十八章 归来 巨大的大磨盘狠狠砸在地上，惊起漫天的尘土。 “好厉害的法宝！”吕杨有些骇然，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大磨盘这样的法宝，显然这是和自己的中央戊土神石是一类的宝物，都是以无与伦比的力量进行碾压。这样的法宝必须很重，一旦碾压下来，就如同泰山压顶，让人难以抵挡。 吕杨的道业并不高，力量也不是很强，但是吕杨有一个很强的第二分身，以第二分身催动中央戊土神石攻击大磨盘，再用蒙娜的那杆非凡的银枪，破碎空间，以纯粹的空间之力抵御大磨盘，与此同时，剩下的三百名蒙族傀儡战士齐齐发出灰白元气冲撞大磨盘，终于抵挡住对方的杀招。 不得不说，单纯以武力来论，蒙族傀儡战士非常强大，但是蒙王等人拥有非同寻常的法宝，力量并不逊色蒙族傀儡战士们。 吕杨骇然之余，才明白原来蒙族傀儡战士并不是最强，至少蒙王便有与之抗衡的资本，怪不得蒙王敢于和吕杨来个挑战。 尘土漫天，吕杨在傀儡战士的掩护下飞快往北逃离。护卫着吕杨的是数量庞大的千牛卫，在刚才的碾压中，他们竟然无一伤亡。 吕杨不认为这么巨大的磨盘能够被一个人所催动，更不认为催动一次之后，还有余力催动第二次，是以吕杨惊骇之余，隐隐松了口气，因为他认为最危险的关口已经过去。 “不好，那小子底蕴太深，蒙神大磨竟然没有压死他！”长老们站在青白色大磨盘上，一脸骇然地望着远去的千牛卫。 蒙王也叹息一声，道：“可惜了，对方竟然有一块神石，一个护法仙婴，而且还有我族的裂天枪，真是后患无穷！” “大王，决断吧！”一位长老沉声说着，眼看吕杨就要远去，千牛卫也将不再属于蒙族部落，这将是蒙族自古以来最为惨重的损失。 蒙王立刻明白，他打了个激灵，连忙施展千里传音的巫术，朝远去的吕杨叫道：“吕杨，你胜了，本大王便遵照约定，将蒙娜许给你，蒙娜的部落也给你，你可以到我王城来提亲了！” 滚滚声音如雷霆般传来，吕杨双耳振聋发聩。 到蒙族部落的王城提亲？开什么玩笑，他可不想自投罗网。因为这位蒙族的王和长老们真是太有心计了，跟这样的人打交道，非常危险，他自己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严格遵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原则。 吕杨转头看去，大磨盘已经相当遥远，不过吕杨还是运转音府，回叫道：“蒙王，特殊时期，礼节就免了吧，小子先回北焰狱荒原，蒙王若是有心，请将蒙娜的部落迁到北焰狱荒原部落吧，小子和蒙娜将非常感激和期待！” 蒙娜被千牛卫裹挟在队伍之中，一张俏脸苍白，滚滚眼泪夺眶而出，也不知道是伤心还是因为什么。 吕杨的气府微微震动了一下，应蛇的声音传来：“刚才真是太危险了，亏得仙婴厉害……嘿嘿，蒙王他们不敢再追了，虽然大磨盘很强，但是他们还是忌惮千牛卫的战力，吕家小子，这一回咱们赚大发了！” 吕杨也是松了口气，意气风发，心道：“没错，是赚大发了，有了千牛卫，咱们勉强可以纵横荒原，成为一方领主了！” 事实证明，千牛卫的整体战力还是非常强大的，加上吕杨的仙婴和两件法宝，吕杨有一种天下大可去得的豪情壮志。 吕杨对中央戊土神石的评价再次拔高，还对蒙娜的那杆可以割裂空间的银枪非常好奇，因为那样的武器，绝非凡物。 吕杨转头看着蒙娜，这位王女，依然还在自己的手里，而且还成了阶下囚，“蒙娜，你那杆银枪是什么来历？” 蒙娜黯然道：“那是蒙族部落的三件至宝之一，叫裂天，一直供奉在圣地之中，据说是用蒙神的牙和天外秘银炼制而成，可以割裂空间，无坚不摧！” “裂天？果然强悍啊……”吕杨手握裂天枪，仔细打量，上面镌刻着无数神秘的咒文，隐隐之间还有雷火在闪动，这样的神枪，堪称至宝。吕杨简直爱不释手，这么强大的武器，由自己的第二分身使用，威力更甚百倍。 蒙娜看着裂天枪，露出渴望而又心痛的神色，吕杨道：“蒙娜，你现在是我的阶下之囚，这裂天枪你就别想着要回去了，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和千牛卫拥有挫败你们蒙族大军的能力，只是不知道你的父亲蒙王日后会不会举全部落大军侵犯？” 蒙娜摇摇头。 “不会？”吕杨点点头，想了想道：“我想也是，蒙王和长老会虽然强大，但是他们也非常睿智，若是举全族大军侵犯，只能是两败俱伤，这样的结果是蒙族承受不了的，或许，蒙族需要安抚我，呵呵，也许是蒙王拿出诚意的时候了！” “回火石部落！”吕杨大手一挥，领着千牛卫穿过浩瀚的大荒原，往北焰狱群山方向去。 越过森林、沼泽和平原，经过不少荒原部落，一路上但凡是强大一些的蛮兽，都被千牛卫的气息惊到，从而纷纷避让，那些荒原上的小部落更是忌惮地让千牛卫通过，丝毫不敢冒犯和阻拦。 这一日傍晚十分，千牛卫抵达火石部落，因为千牛卫的到来，整个火石部落沸腾起来。族长和长老们早就知道吕杨领着一支战士队伍穿过不少兄弟部落的领地，是以他们早早等候在部落外，看到吕杨归来，便迎了上来。 所有人都忌惮地看着千牛卫，这些蒙族傀儡战士全都是没有笑容的家伙，气息非常恐怖，随便一个，都要盖过火石部落在最厉害的长老。 石坚长老将吕杨拉过一边，小声道：“吕公子，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战士好像很厉害，他们是什么来历？” 吕杨一指蒙娜，笑道：“看到了吗？那是南焰狱荒原蒙族部落的王女，叫做蒙娜，这些队伍便是蒙族部落的傀儡战士，叫做千牛卫！” “蒙族？”石坚愣了一下，心想这可是焰狱荒原上的王族啊，他们非常强大，统治着更南边的浩瀚荒原。火石部落和周边的兄弟部落若是和蒙族部落一比，那就是王族和贫民，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完全没有可比性。 “她……她真是蒙族的王女？”石坚重重咽了一下口水，一脸震惊和诧异。 “原来长老也知道蒙族？”吕杨似笑非笑。 “当然知道，怎么能不知道呢？”石坚长老有些尴尬，半晌才叹口气道：“不瞒吕公子，蒙族部落曾经统一整个焰狱大荒原，无论是咱们北焰狱，还是更加广阔富庶的南焰狱。所以，你知道的，说起来，焰狱荒原上所有的部落都曾经是他们的子民，曾经接受他们的统治，他们是不折不扣的王族！” “现在呢？”吕杨微微诧异，他没有想到蒙族原来地位这么高。 “现在？”石坚长老面露古怪，说道：“上千年前，蒙族遭受了一次重创，据说王城几乎被几头蛮荒巨兽踏平，之后便爆发了大叛乱，从此蒙族势力一落千丈，失去了对整个焰狱大荒原的控制，咱们这些偏远的不值一提的小部落，从此也脱离了蒙族的控制，一直到现在！” 石坚长老可以说是忐忑不安，战战兢兢，他十分害怕蒙族人的到来，会带来灾难！石坚长老目光何等犀利，他早就看出千牛卫都是傀儡战士了，他咽了一下口水，道：“这千牛卫……是这位蒙族王女在掌控？” 吕杨摇摇头，在石坚长老的惊讶中，吕杨将千牛卫的来历说了一遍，又将圣地前的突围说了一遍，石坚长老惊骇欲绝：“吕公子……这么说你掌控了千牛卫，俘虏了蒙族王女？” 吕杨点点头，咧嘴笑道：“怎么，害怕了？嘿嘿，只要千牛卫在手，即便是蒙族再一次精锐尽出，也奈何不得我！” “这就好，这就好……”石坚长老才松了口气，他转头看了一眼蒙娜和千牛卫，还是有些恐怖。 虽然火石部落和周边部落已经上千年不受蒙族控制，可以说一直以来都是自生自灭的状态，但是蒙族在焰狱大荒原上的赫赫威名还有着无与伦比的威慑力，不得不让他们忌惮。 “吕公子，你先将他们安排在部落外吧，老朽还要和族长、长老们商量商量，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一件大事，弄不好咱们这些部落都会卷入巨大的麻烦当中！” 石坚长老连忙命令敲钟，火石部落里的族长和长老们开始商讨对策，一连几天，其他周边部落也都派人过来参与，对于吕杨，他们虽然埋怨，但是无可奈何，因为吕杨掌控千牛卫，任谁看到千牛卫，都会被吓坏。 就在周边部落战战兢兢，加强巡逻战士的时候，吕杨正在召集菩提书院的七名年长派儒者，传送他们炼丹之术。 临时的丹房四面空荡，没有任何屏障，只是顶上搭了草席，非常简陋，一尊炼制不久的新丹炉正在炼着一炉小还丹。 罗钧隐者、石青，还有罗杰罗雁这一对龙凤双胞胎在炼丹之道上显示出非凡的造诣。他们四个人之前已经炼制出一炉辟谷丹，一共四十九粒，现在他们又在吕杨的传授下炼制小还丹。 整个丹房非常忙碌和拥挤，书院所有的“学子”都前来观看，甚至部落的长老和周边兄弟部落的人听到消息，也都兴致盎然地前来观看。 …… 第二百八十九章 安排 新的周一了，求红票！有红票的请投下来，非常感谢！ ---- 部落中人自从吕杨来了之后，便见识到了灵丹的神奇，他们知道灵丹对部落的重大意义，吕杨能够传授他们炼丹之术，这在他们看来，是吕杨继培育高产水稻、建立书院之后又一重大贡献，对部落的影响是深远和伟大的。 “出丹了，出丹了……”上千人将简陋得一塌糊涂的丹房围了个水泄不通，罗钧隐者和石青对视一眼，前者上前，小心翼翼打开了出丹口。 一股浓郁的白气顿时从出丹口喷出来，发出呼啸之声，不一会，所有人都闻到了小还丹浓烈的丹气，只要深吸一口气，通体舒泰。 罗钧隐者露出了笑容，他连忙取出一个青玉丹瓶，一粒粒淡金色的小还丹从出丹口喷出来，夹杂着浓烈的丹气，罗钧隐者用神识控制，将灵丹尽数收入丹瓶。 罗钧隐者十分满意的将瓶嘴拧紧。 “罗钧隐者，让咱们看看那灵丹的效果！”围观的人叫道。 “就是就是，这灵丹是炼成了，药效怎么样，能不能治疗重伤的人？若是这灵丹有吕公子炼制的一半好，那就是咱们部落的福气了！” “好吧，可有受了重伤的人？”罗钧隐者点头道。 “有的，有的，这有一位！”人群让出一条路，两个火石部落族人抬着一个简易担架飞快小跑过来，担架上躺着一个年轻人，腹部已经被刺穿，一片血肉模糊，上面还有捣碎了的树叶药渣。 “这是怎么伤的？”石青已经微微色变，眼看这人气息低迷，若是不救治，估计活不了多久。 “这是在狩猎的时候，让发疯的大力野牛撞伤的！”抬担架的人说道。 “好吧，试一试效果！”罗钧隐者倒出一粒小还丹，看到伤者已经意识模糊，不禁皱了皱眉头，道：“拿一碗水来！” 一个书院学子连忙端了一碗清水上来，罗钧隐者将灵丹投入水中，用文气化开，丹水变成淡淡的金色，这才喂伤者喝下丹水。 “有效果！” 很快，巨大的创口开始结痂，伤者苍白的脸也多了一丝血色，气息也逐渐平稳，不少人上来观察，发现伤者身体转好，估计还需要睡上一天才会恢复。 众人欢呼起来，这已经是了不起的奇迹了，若是这个伤者能够在受伤的时候直接服用小还丹，肯定会直接恢复，而不用昏睡。 “成功了，真的有效，咱们部落能够炼制疗伤的灵丹了！” 整个火石部落欢欣鼓舞，周边兄弟部落的人也都听说了，震惊得不得了。一连好几天，书院附近的简陋丹房迎来了十几个周边兄弟部落的族长和长老。 火石部落和周边数十个小部落的族长和长老们又开始新一轮的商议，鉴于吕杨带来的巨大影响，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族长或长老对吕杨有意见。 作为吕杨和所有部落的沟通桥梁，石坚长老第一时间找了上来，道：“吕公子，所有部落已经决定结成北焰狱部落联盟，相互守望相助，同时建立一个超过八千精锐战士的军团，这个军团还要以千牛卫为骨干，就叫千牛军，而你便作为千牛军的左将军统领千牛卫，不知道你的意见是？” “这可是好事！”吕杨惊讶，然后拉着石坚长老了解了一下千牛军的建制情况。原来这个所谓的千牛军是为了应对蒙族的威胁建立的。 北焰狱部落联盟也是为了应对蒙族的威胁才缔结的，这是一个比较宽松的联盟，自由了上千年的部落不希望再被蒙族统治。 部落联盟一共有数十个小部落，规模不大，都和火石部落差不多，甚至有些部落只有千人。联盟的动作很快，吕杨将千牛卫分派下去，帮助所有部落进行紧急练兵。 ---- 一声清越的鸟鸣，一头信鹰从盘旋空中，然后俯冲下来，落到了蒙娜的跟前，一直“保护”这蒙娜的两名蒙族傀儡战士上前，将信鹰脚上绑着的信笺取下。 蒙娜看过之后，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好一会，吕杨便受到了蒙娜要见自己的请求。 作为阶下之囚，吕杨没有太过为难她，只是让两名蒙族傀儡战士“保护”她，而蒙娜也没有再搞什么小动作。 吕杨将蒙娜请入书院，笑道：“你找我什么事，莫非是你的父亲要打过来了？” 蒙娜递上信笺，吕杨看过之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诧异，信笺上只说了一件事，那就是蒙族将蒙娜送予吕杨，蒙娜的部落也已经开拔，不日就到达北焰狱荒原，吕杨作为主人，请注意安排。 “不会是陷阱吧？”吕杨笑道。 蒙娜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吕杨沉默良久，叹道：“看来蒙王这一次是真的拿出诚意来了，好吧，既然蒙王这么大方，我答应他，千牛卫绝不带出焰狱大荒原，我可以保证，千牛卫永远是焰狱大荒原的守护者！” 几天之后，火石部落收到消息，一个部落六七千人正在迁徙往火石部落，除了七八千人，还有无数的牛羊、战马等等，各种牛车更是多不胜数，远远看去一望无际。 吕杨带着火石部落的族长和长老，前往部落外十里进行迎接，只见一望无际的荒原上烟尘滚滚，一股迁徙大潮缓缓而来。 吕杨抬头远眺，可以看到无数人驾着牛车、马车，赶着超过万头的角羊从远处而来，吕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迁徙场面，迁徙的人群里面有老幼妇孺，还有一群超过三千人的守卫战士。 “是我的部落，我蒙娜的部落！”蒙娜远远看到熟悉的人。突然哽咽了，自从被吕杨俘虏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自己部落的消息。 “这就是蒙族的一支小部落？”石坚长老惊讶莫名，半晌才道：“吕公子，这既然是蒙娜姑娘的部落，那该怎么安排？” “我已经让人在河流下游五十里的地方修建了营地，这个部落会在那里安顿， “这样也好！”石坚长老松了口气。 吕杨转头看了一眼蒙娜，道：“蒙王把你的部落送来了，还算是有诚意，这样吧，既然是你的部落，那就由你去接受和安抚好了！” “我知道了！”蒙娜低声道。她已经和吕杨签订了契约，现在已经受吕杨掌控了，而且吕杨会派一百千牛卫入驻这个部落。 蒙娜部落的先头队伍抵达了，一个长老上前，向蒙娜下拜，然后又向吕杨下拜，递交了蒙王的正式书信，以及一份长长的礼单。 吕杨接过来一看，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五十牛车的金条，一百牛车的银条，各色兽皮两百车，牛羊一万头，大黑马五千头，蒙族精锐战矛三千杆，蒙族年轻女奴三百，奴隶一千…… 这是蒙王特地给吕杨的礼物，是蒙娜部落之外的财物。 “你父亲真是客气了，这么多的财物若是放在大匡皇朝，可是一大笔资源！”吕杨对蒙娜笑道。 “这不算什么！”蒙娜策马奔驰，前去巡视自己的部落去了，吕杨挥挥手，让两名蒙族傀儡战士跟上去。 吕杨不担心蒙娜会跑，因为她的部落都已经来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很快的，所有的礼物都已经到齐，五十牛车的金条，一百牛车的银条，各色兽皮两百车，牛羊一万头，大黑马五千头，蒙族精锐战矛三千杆，蒙族年轻女奴三百，奴隶一千……罗钧隐者领着书院所有的学子都仔细清点过，准确无误。 牛羊、黑马、奴隶等等，都被赶到了河流下游的营地，吕杨亲自画了图纸，做了规划，按照吕杨的规划，那里将要修建一个小城，容纳三万人起。 这是吕杨给菩提书院所有“学子”的第一个重要任务……规划和修建小城。 吕杨这明显是因私废公，滥用童工并无耻的为自己谋利，不过没有人认为这有什么不妥。规划和修建小城的消息传开，周边兄弟部落不少人都来了兴趣，有的前往营地观看，毕竟周边的蛮族部落都是一个个村落的形似，离城的规模还有很大的差距。 相对村落来说，城镇可以说是更先进的存在，现在渴望改变渴望富强的部落对先进的城镇本能地向往，他们也想要实地考察一下，往后他们会考虑将部落升级成小小的城镇。 吕杨的规划很标准，城池，外城，内城，设立城主府，然后就是规划整齐的街道，住宅区等等，城外还要规划水渠，良田等等，形成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城镇。 河流下游的荒原都是肥沃的冲击平原，非常适合建城，不过所有的事情吕杨都让菩提书院的学子们在老年派的带领下去完成，自己只做“指导”。 吕杨毕竟是拥有两世见知的人，真正是见多识广，虽然前世他没有学过城市规划，不过一些简单的东西总是会的。 吕杨目前正在研究一个部落升级小城镇的经典发展方式，这无疑是一个十分重大的学问，这个方面，大匡皇朝的读书人从来没有涉足过，虽然在九州周边，四百多年来有不少蛮族部落举族依附，但是这些依附的部落都没有真正的归化，甚至有的还会重新脱离。 吕杨认为这就是归化措施不得力的缘故，若是将来皇朝对南荒布武，将整个南荒纳入九州的版图，那么归化治理将是一个需要重视的大课题。 …… 第二百九十章 灾劫 白龙潭书院，商街。 凤仪酒楼一个包厢的窗户半掩着，杨瑞一脸阴翳地站在窗前，隔着缝隙打量着下方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 “殿下，臣下已经打听清楚了，黄宗羲已经隐修去了，现在黄家别居只有两个丫头，那个吕家小子也去游学了，目前并不在秣陵府！”一个待诏恭敬道。 杨瑞脸色显出狰狞之色，冷笑道：“好好好，那奸夫不在，正好，本殿要让那清高的贱女人好看，但凡不让本殿如意的，本殿就让她一辈子不如意！” 杨瑞招招手，在下属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殿下，这是不是太……” “不要多言，就这么办，得罪本殿的，你认为本殿会轻易放过吗？”杨瑞冷笑。 “是……下臣这就去办，一定会让殿下满意！”待诏退下了。 杨瑞点点头，将窗户关闭，身后，一个水蛇一样柔软的女体缠上来，不断撩拨着。杨瑞呼吸渐渐急促，转过头，看了看对方妖娆的脸蛋，狞笑一声，狠狠将对方推倒在桌子上，一把扯下对方的衣裳，粗暴的扑上去…… 包厢内传出淫靡的声音，守在门外的卫士咽了一下口水，嘀咕道：“妈的，白日宣~淫，殿下还真是色中恶鬼，这般搞法，祝他有一天死在女人肚皮上！” 夜幕降临，夜凉如水。 黄道蕴在别居内炼法，忽然窗外响动，一道黑影趴在窗外向内观望。 “谁，是谁？”黄道蕴立刻警觉，她手持山河镇泰尺，立刻推门走出院子，身形一纵，跳上屋顶观望。 一个黑影受惊，立刻遁入黑夜中，往荒山方向逃窜。 “休走！”黄道蕴来不及细想，立刻追赶上去。 别居的灯亮起来，奶娘吴氏披衣出来，黄乙乙也揉着眼睛跑出来，“乙乙，怎么回事，有贼吗？”吴氏急急问道。 “有贼人在窥视，姐姐已经追出去了！”黄乙乙说道。奶娘吴氏大吃一惊：“这里可是书院，什么人这么大胆？” 黄乙乙撇撇嘴，也想要追出去瞧瞧，吴氏连忙拉住，担心道：“不要追，万一是厉害的歹人怎么办？哎呀，道蕴小娘子怎么就不知轻重地追出去了？现在黄儒师不在，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可怎么得了？” 奶娘吴氏感觉心口一纠，闷得慌，仿佛有什么不好的大事要发生。 “乙乙，你脚程快一些，快去通知临水山庄的人，让大伙儿一块找，一定要确保你姐姐的安全！”奶娘吴氏说道。 “知道了！”黄乙乙连忙转身跑出院落，往临水山庄叫人去了。 却说荒山之中，黄道蕴已经不见了贼人的踪影，心中一慌，“不好，怕是中了贼人的诱敌之计！”黄道蕴连忙转身，正想往回赶。 “你走不了了！”一个人影突然从黑暗中扑出来，速度快如闪电。黄道蕴持着山河镇泰尺反射性打出去。 “噗！”山河镇泰尺打在对方的手上，去势一滞，竟然脱手。黄道蕴一惊，才发觉山河镇泰尺眨眼之间竟被对方空手摘了去，这样的修为比自己的父亲还要高。 “不好，这是哪里来的强人？”黄道蕴没有来得及反应，对方并指如电，戳在黄道蕴的后颈窍穴和气府上，黄道蕴眼前一黑，立刻昏倒在地。 几个黑影从黑暗中窜出来，嘿嘿笑道：“还不错，差点就让她跑了！” “赶紧干活，不要让她醒来，这可是上头的大人吩咐要的人！”一人连忙取出几根银针，在黄道蕴昏睡穴上一点，然后用布袋将人装起来，不一会便消失在夜色中。 黑夜中，一点灵光凝聚，化成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若吕杨在此，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殷皇揽月图中的殷皇，号玄。 始皇、英皇、玄皇、明皇、崇皇，历代殷皇均是天人武道之强者，殷玄皇是殷墟皇朝唯一的女皇，在位时间最短，传说她挂冠而去，不知所踪，最为神秘。 黄道蕴追踪贼人而去，恰恰黄道蕴房间的殷皇揽月图出现了殷皇的神魂，也追踪而去。 原来这幅殷皇揽月图，在吕杨下聘之后，又回到黄道蕴手里。 于此同时，整个秣陵府人心惶惶，一夜之间，失踪了十几位年轻的姑娘，其中有几位还是秣陵大族待字闺中的小娘子。 秣陵府尹徐天安焦头烂额，连夜带人追踪贼人，一直追踪至大东山外围的云岭一带，贼人消失不见。 第二天一早，整个秣陵府沸腾了，白龙潭书院也被惊动了，书院黄宗羲之女黄道蕴赫然也在失踪之列，这让书院上下又惊又怒。 “可恶之极，这可是咱们书院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恶事！贼子竟然敢将魔爪伸到我白龙潭书院来了！”曹道元震怒不已。 其他院监一言不发，脸色也不太好看。 “根据府尹的线索，这应该是钱岭、青河、云岭一带的山贼，他们前两年就被剿灭了，没有想到现在又死灰复燃出来作案！” “那伙贼人凶名赫赫，劫道杀人、放火灭门、糟蹋女子，无恶不作，这下糟了……”一位院监变得铁青起来。 “立刻将书院的儒师全部派出去寻找，把钱岭、青河、云岭一带翻个底朝天，不论如何，一定要在今天入夜之前将失踪的人找回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曹道元打了个哆嗦，连他也不敢再说下去了，昨夜失踪的都是妙龄女子，可想而知这些贼人是什么动机了，若是失踪的女子都被糟蹋了，那可就是大事了。 其中失踪的还有黄宗羲的女儿黄道蕴，这可是白龙潭书院最富盛名的女儒者，若是出事，必然是泼天大事。这等事，他怎么向黄宗羲交代，怎么向书院和秣陵府所有儒者交代？ 云岭外八十里，无名山寨。 五辆马车穿过幽暗小径，终于安全进入山寨之中，七八名身穿黑袍的贼子从车辕上跳下来，打开车厢门，将一个个大布袋搬下来。 不多时，十四个布袋依次打开，十四名妙龄女子显出来，全都昏厥着，不省人事。 “嘿嘿，真是水灵灵的女子，不枉老子忙活这一天了！” “没错，一会有得享用了！说起来这暗魂香还真是厉害，差不多一天一夜了，她们都还昏迷不醒！这玩意有用，若是当初有这玩意，还不知能够迷倒多少女人？” 贼子们嘿嘿淫笑起来，拔去头上的黑头巾，显出形貌来，为首的一人，气度凛然，正是瑞阳殿下身边的待诏，明显是一位曾经征战沙场的兵将。其他几个人，一脸匪气，望着被掳来的女子，无一不露出淫笑，这些就是本地的山贼了。 首领露出厌恶鄙夷之色，指着昏迷的黄道蕴，沉声道：“这女子是上头的大人要的，把她锁入密室，再给她扎一针暗魂香，其余人随便你们怎么样了！” 所有贼子欢呼一声，连忙抢夺自己看上的女子，扛入旁边的厢房。 入夜，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入山寨，瑞阳殿下杨瑞一脸兴奋地走下马车，朝恭迎的贼子首领点点头。 “臣下见过殿下！”贼人首领小声道。 “嗯，其他人呢？”杨瑞点点头，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院中没有人，不禁皱皱眉头。 “殿下放心，他们还不知道殿下的身份，而且他们现在都在其他厢房里面风流快活！”首领小声道。 “做得好，明天一早，将人……”杨瑞露出一丝狞笑，做了个割喉的动作。贼子首领会意，道：“殿下放心，这事臣下一定办妥，不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杨瑞哈哈一笑：“你办事本殿放心，那女人在哪里？” “殿下请，就在左边的厢房之中！”贼子首领立刻引路，然后将房门打开，杨瑞走进去，发现这是一间布置十分雅致的厢房，一绝色女子昏迷着躺在床上，厢房中还燃着一缕檀香。 杨瑞看到这女子，正是黄道蕴无疑，不禁得意大笑：“好好好，敢拂逆本殿的意，真是不识抬举的女人，看看今天，还不是落入本殿的手里？” 杨瑞转头，对贼子首领道：“出去吧，今天晚上不要来打扰本殿，嘿嘿，本殿一定要弄翻这不识抬举的贱女人！” “是！”贼子首领连忙躬身退出去，将门关紧。 杨瑞看着黄道蕴，不禁兽血沸腾，他伸手手来，抚摸着黄道蕴绝美的脸庞，手因为过于激动轻轻颤抖起来。 杨瑞无比享受，自言自语道：“好滑，好美，本殿阅女无数，这样的绝色美人儿可入本殿的美女榜前三名，这足以让美人儿自傲了，只是当初你为什么不同意跟本殿回走呢？真是不识抬举，嘿嘿，黄家小娘子，没有想到你会落到本殿的手里吧？” 杨瑞脸上突然变得狰狞，他猛地站起来，疯狂、急色地将自己身上的衣裳扒去，然后直接扑到黄道蕴身上，在其脸上又咬又啃，浑然不知道殷皇已经化出形体，正站在床后头冷冷看着。 美色当前，杨瑞哪里注意到整个房间之内气温一下子低了几度？ “这大匡姓杨的都不是好东西，竟出这等无耻卑劣之徒！”殷皇冷笑一声，抬手一戳，一道如同钢针的毫芒一闪，从杨瑞的后脑勺射入，贯穿脑髓，从额头眉心贯出，却不见红白之物，因为在那一瞬间，这位尊贵的大匡皇子的脑髓已经冻成一坨冰晶。 “噗！” 冰冷的尸体翻滚下床铺，殷皇看着昏迷不醒的黄道蕴，冷哼一声，拂了一下衣袖，一股寒气打在其脸上，殷皇之形迹这才消失不见。 黄道蕴嘤咛一声，逐渐转醒过来，她转头看了看房间，然后注意到自己衣裳，陡然一惊，然后仔细检查，这才松了口气，原来自己的衣裳只是稍微凌乱，并没有被解开，自然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了。 黄道蕴连忙翻身下床，陡然踩了赤身裸体的杨瑞一脚，吓得她几乎惊叫起来。 “这……这是瑞阳殿下，他死了？”黄道蕴看到杨瑞的脸，脑袋轰地一下，变得一片空白！ ……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处理 暗夜，杀戮在进行，似乎嗅到血腥之气和杀机，一群夜鸟惊飞而起，盘旋在天空。 在云岭一带搜索的一队府兵正在燃起篝火准备烤野味，他们从昨天半夜起，已经搜索了差不多一天，早就筋疲力尽。 府兵首领郭家忽然抬头望向远处的山林上空，喝道：“不对劲，那边惊鸟飞起，肯定有情况！” “难道贼人在那边？”一个府兵猜测道。 所有人精神一振，郭家立刻踢翻了篝火，喝道：“熄火，赶紧往那边搜索，贼人一定藏在那边，哈哈，咱们马上可以升官发财了，莫让别人把桃子摘了！” 三十名府兵立刻精神振奋，这一次发生的是大案，府尹发下话来，寻着人回来，官升一级，每人赏纹银三百两，首功者，赏银高达三千两。这可是一笔巨款，堪比中产之家的家资。 府兵连忙赶往云岭外八十里，只见一处隐秘的山寨，府兵们推门而入，发现院中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半裸的男尸。 黄道蕴正站在院中的枯井边上，一言不发，仿佛失了魂的人，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是黄姑娘，是这里了，终于找到了！”郭家猛地一震，他见过黄道蕴几次，立刻认出人来，“赶快，发信号，让书院的儒师和主簿赶紧赶过来！” 一个府兵连忙会意，小跑到一旁，从背后包裹中取出一支手臂粗的响箭，然后用火石点着引信，呼啸一声，一支尖锐的响箭升上天空，然后轰隆一声炸开一朵烟花。 正在云岭和青河一代搜索的人看到，心下一喜，连忙赶过来。 郭家挥手，手下的府兵们立刻四散开来，推门进入所有的厢房搜索，只见厢房之中血气弥漫，几名女子衣裳褴褛，蜷缩在阴暗的屋角，有的饮泣，有的形同行尸走肉，精神失常。 还有一间厢房，三名女子早已经咬舌自尽，身上不着寸缕，两具＂chiluo＂的男尸躺在地上，眉心至脑后，都被莫名贯穿而死，死状惊恐、惨烈。 左边一间厢房，杨瑞的尸体早已经冰冷，两名府兵走进来，看了尸体一眼，然后踢了两脚，恨恨道：“真是恶贼，害得老子辛苦了一天一夜，他们却在这里风流快活，老子非要出口恶气不可！” 说罢两名府兵猛地拿刀在杨瑞的尸体上砍了好几刀，将其头颅砍下来，一脚踢到床底。 可怜堂堂大匡皇朝的皇子，身份尊贵，死于非命不说，还被不认得的小兵卒戮尸，头颅分家，死状极惨。 “嘿嘿，哥们，这主还是一个有钱人！”一个府兵拾起杨瑞的手臂，从其手指上拔下两个白玉扳指，一股脑塞入口袋里。 “咦……这里还有衣服，看来是个公子哥！”府兵用刀挑起床边的一堆衣裳，有白色的里衣，还有黑底的玄衣玄冠和精致绣金的腰带。 “啊……这衣裳……”另一名府兵目瞪口呆，指着翻看来的玄衣玄冠，脑袋轰隆一声，仿佛被响雷震了一下。 “怎么了？” “不好，这是皇亲国戚，只有皇亲国戚才穿这样的衣裳，天啊，这死了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府兵又惊又惧。 “妈呀，出大事了，快禀告头儿！”两名府兵连爬带滚出了厢房。 院子中，郭家已经将黄道蕴扶到一旁劝慰：“黄姑娘，你没事就好，姑娘一定要放宽心，不要想太多了，一切有府尹大人和书院的院主大人做主，这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姑娘一定要看开了……” 黄道蕴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摇头惨笑，喃喃道：“是我害了她们……她们都不糟蹋了，她们可都是无辜的……” 郭家心思一动，连忙道：“是谁杀了这些贼子，姑娘可曾看见，若是看见，赶紧给我说一说……” 黄道蕴丝毫不理会，只是一个劲的摇头，绝望道：“祸事了，大祸事，瑞阳殿下死在这里，谁能担待，谁能担待？” “什么，瑞阳殿下在这里？”郭家一愣，正想要再问问清楚，只听得旁边厢房里鬼哭神嚎，一名手下连滚带爬跑出来叫道：“头儿，不妙了，屋里死了个皇亲国戚，全身＂chiluo＂……不，他穿的是玄裳玄冠，一定是个皇亲国戚，天啊，本朝四百多年，死于非命的皇亲国戚可不多！” 郭家一愣，脑袋轰一声震响，寒毛直怵，想到黄道蕴刚才说的话，心想：“糟糕了，莫非真是死了一个皇子殿下不成？” “赶快封锁整个山寨，所有人只进不出！”郭家连忙下令，然后带着几名府兵进入左边的厢房，只见一男尸血肉模糊，看其身形和年纪，约莫十七岁左右，非常年轻。 一旁的地上，白色里衣里裤，还有醒目的金边腰带、玄色儒衣和玄底赤纹的玄冠，在大匡皇朝，只有真正直系的皇亲国戚才有资格身穿玄色衣裳。 “不好！”郭家已经脸色铁青，一个皇亲国戚死在荒州秣陵府境内，这怎么算都是一件大事，若只是寻常的皇亲国戚也就算了，最怕死的是尊贵无比的皇子。 郭家心砰砰跳，他拾起断开的手臂，看到这人有第六个小指，无名指和大拇指上明显有两个指环印，他脸色陡然沉下来，怒喝道：“这是怎么回事，东西呢？” 一旁的府兵打了个哆嗦，连忙从口袋里取出两个白玉扳指，递上去。 “混账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人的东西，这东西可是祸害，还敢贪墨？”郭家狠狠打了府兵一个耳光，然后将扳指放到眼前仔细打量，只见一个扳指内圈，有一行小字“十八子，瑞”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十八子，瑞……他奶奶的，是十八皇子，瑞阳殿下！”郭家如遭电击，手中扳指掉落下来，啪一声，扳指碎裂，人亡玉碎。 秣陵府尹徐天安、白龙潭书院院主曹道元来到无名山寨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整个山寨灯火通明。 府尹和主要官吏，以及书院的几大院监尽数到齐，山寨内的尸体都已经被妥善处理好了，幸存者则也都被接走，或安抚好。 山寨之中气氛十分沉重，瑞阳殿下的尸首已经被收敛进一口楠木棺材，他的头颅是从床底找到的，那两名戮尸砍了皇子头颅的小小府兵早已经吓得尿了，不过所有人都出奇的没有追究，而是黑着脸选择了沉默。 眼看天边已经出现鱼肚白，一名院监再也忍耐不住了，沉声道：“这是丑闻，绝对的丑闻……不管是什么东西杀了殿下，这事绝对不能宣扬出去，咱们的颜面和罪过是小，圣上的颜面是大！” 府尹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他额头上早已经渗满了冷汗，他没有听说瑞阳殿下驾临秣陵府，但是现在人死在了秣陵府境内，还闹出了掳走妙龄女子，奸污女子的丑事，这怎么说都是塌天大事，说不定自己官帽难保。 徐天安叹息一声，道：“所有贼子全都被杀死，掳人时穿的黑衣都已经找到，系贼子所有。幸存女子大多被奸污，还有一名因为太丑，清白还在，黄宗羲之女万幸，也保住了清白。所有人的口供都已经录下来，只是瑞阳殿下死亡，还有瑞阳殿的待诏也死在院中，事情虽然还有蹊跷之处，但是案件的脉络已经清楚了，当然了，咱们还要找到真凶！” 曹道元沉吟半晌，道：“根据尸体的情况推测，这是一个修炼阴寒之气的东西所为，整个院子没有可疑的形迹，所以绝非儒者所为，八成是山中的妖仙……” “这附近是何妖仙之地盘？”府尹徐天安问道。 所有人摇摇头，妖仙的事情，一向隐秘非凡，不为人所知，即便是书院的宗师，也不可知之。 徐天安脸色煞白，深深一叹，取下头上官帽，正色道：“罢了，罢了，本府是府城最高官员，掳人丑闻、皇子惨死，更是寻不到凶手，我这个府尹算是当到头了，本府会以秘折将事情原委丝毫不漏的直呈圣上，一切罪责由本府担下！” “一位皇子死在咱们荒州，无论怎么样，必须有人负责，不过天安兄，你也不过是不察之罪，圣上圣明，应该不会降下大罪，这样吧，我白龙潭书院也愿意一同将秘折直呈圣上，这样罪责便轻些！”曹道元说道，其他院监也点点头，同意这么做，正所谓法不责众。 徐天安脸色才好看一些，朝书院院主和各位院监直作揖，感激非凡。 曹道元皱眉道：“瑞阳殿下心术不正，我等早有耳闻，没有想到果真是天家之不幸，我等着实替圣上不值。不过常言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天家的事情，咱们万万不可多言，恐引火烧身。至于秘折，以亲眼所见据实上报，不要臆测，这推测之事，还是让圣上自己来好了！” “院主睿智！”所有人点点头。 “那就这样了，收敛好殿下的尸首，速速发往神都……”众人讨论直黎明，这才从无名山寨返回秣陵府，这无名山寨划为禁地，里面的一切都保留原貌，相信天家还会派人下来勘查。 不过事情也就这样了，毕竟是涉及到轰动整个秣陵府的女子被掳大案，这事不能张扬，否则天家颜面尽失。 …… 第二百九十二章 惊变(上) 神都皇宫，后花园。 接到白龙潭书院和秣陵府的万里急奏，文帝正在后花园品茗，又是深秋时节，后花园一派萧条之景象，别有一番韵味。 看过急奏，文帝手中的茶盏落地，碎裂。 文帝全身颤抖着，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睁开来，然后深深地叹息一声：“我杨家出了个逆子，传旨，十八皇子品性不端，实负于皇恩，削十八皇子的爵位，弋贵妃教子无方，迁居旬阳宫，十八皇子之师司空玄有负教导之责，官降一级，罚俸一年。” 一旁的内官连忙记录，宣旨去了。 正在陪同文帝品茗的萧皇后皱眉道：“圣上如此大动干戈，可是瑞阳殿下闯下什么大祸了？” “皇后自己看吧！”文帝将急奏递上去，萧皇后看过之后，久久不语。原来两份奏折，奏的都是同一件事。瑞阳殿下私自离京，在秣陵府一荒山山寨全身＂chiluo＂而死，其他厢房还有秣陵府失踪的女子，大多被奸污，山贼也都惨死，杀人者修炼阴寒元气，目前追查毫无头绪。 杨瑞品性如何，皇族中人如何不知？只是以前所为只是小恶，又有贵妃和朝中大臣掩护，最终往往是呵斥几句或者罚俸、禁足而已，哪曾想这货终于酿成大祸，把自己的性命给弄没了，而且还有损天家威严。 皇后沉默半晌，迟疑道：“秣陵府尹和白龙潭书院会不会……” “断然不会，徐天安和曹道元朕是万分信得过的，他们分得轻重，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断然不会有一字不实！” 奏折之上，虽然没有多少推断，但是事情脉络总是清楚了，文帝对于杨瑞知之甚深，是以知道他这个儿子干得出来这样的恶事。 单单是私自离京，就不可饶恕，不过现在人死了，文帝心里不心痛是假的。 “瑞阳殿下好不争气，他前些时候因为调戏一女子被圣上训斥，没有想到他还不死心，追到荒州秣陵府，做出有损天家威严的事情，这事万万不可传扬开来，总归有损我天家的威名。” “皇后说得是，都是朕之过，连几个孩子都管教不好！”文帝叹息一声，仿佛老了几岁。萧皇后一惊，连忙站起来伏地便拜，请罪道：“这如何能够怪圣上，要怪罪便怪罪本宫好了，是本宫没有教导好他们！” “皇后，你起来吧，如何能够责怪皇后！”文帝不胜唏嘘，转而哼道：“这要怪只能怪瑞儿自己，哼，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圣上还请节哀！”萧皇后劝慰道。 “朕是怒其不争！”文帝再次发脾气，将手中茶盏再次掷碎一个，可见其心中是何等悲愤，附近伺候的内官们骇得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在他们的印象中，文帝一向是一位温文儒雅、鲜有发怒的有道明君，但凡发怒，无一不是发生了大事。 文帝觉得胸闷，让萧皇后退下，情绪仍不得排解，于是在花园中徘徊，不一会，内官称弋贵妃求见。 这弋贵妃一见文帝，立刻哭诉撒泼，原来圣旨传下，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死于非命了，一瞬间她便感觉天塌地陷，她背迁居旬阳宫，这旬阳宫是一处旧宫殿，已经十年没有修缮过了，一夕之间，儿死失宠，如此打击，不哭诉撒泼何为？ 文帝大怒，着人将弋贵妃拖走，再不准其觐见，事后，一名内官秘密前往秣陵府，核实事情原委。 却说秣陵府自从一夜之间失踪了十几名少女，一时间风声鹤唳，整个秣陵府都沸腾不止，等到了第三天黎明，说是失踪的少女都已经被寻到，有些已经回家，有些已经秘密办了丧事，总之，这事情非常蹊跷，官府和当事人的家庭又极力遮掩。 不过世上总有不透风的墙，这样的大事，不可能掩盖得了，于是暗地里的风言风语传扬开来，说得有板有眼，非常惊人。 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流言便是如此，传的人多了，流言便成真了，什么谣言止于智者，纯属屁话。 大街上茶楼酒馆也就罢了，各个氏族之中，阴暗的流言尤其可怕。 “听说了吗？冯家的小娘子，被掳之后，让那些贼子生生糟蹋了，现在已经珠胎暗结，真是冤孽，都这样了，怎么还不一死了之？这冯家是造了什么孽，还是书香世家呢，我看呀，是污垢传家……” “金谷胡同的金家丫头昨夜已经悬梁自尽了，她已经自尽就能自证清白了吗？” “对对对，听说人被掳走之后，当天夜里所有人都被贼子糟蹋了，那个惨呀……” “不对，听说孙家的丫头因为太丑陋，贼子看到她便倒胃口，所以侥幸保住了青白，啧啧……这丫头现在丑女之名已经臭大街了，往后还有那位媒婆肯上门？还不如当日被糟蹋的好！” “听书院的儒师们说黄家的才女也没有被糟蹋？” “嘿嘿，自欺欺人，这事你也相信？黄才女美若天仙，若我是贼人，那还不禁受得住？这么多的良家小娘子都被糟蹋了，还能漏了最漂亮的不成？” “可惜了，黄才女可是六艺殿比都拿了名次的，才名轰传九州，现在出了这等事，真是老天不开眼！” …… 奶娘吴氏平日里走街串巷，半天下来，听到的流言不少，哪家哪家的小姐隐姓埋名，或者是上吊自杀，或者是嫁到了乡下。哪家哪家的小娘子被赶出了家门，流落荒山夜庙，青灯古卷。 “造孽呀，道蕴姑娘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这可如何是好？”奶娘吴氏提着菜篮子往别院赶，越想越觉得委屈。她已经观察过了，自己家的道蕴姑娘还是清白之身，怎么到了那些无知的人嘴里就成了邪恶的污蔑？ 吴氏推开柴门，走入院中，发现院中停着一辆华贵的二乘马车，几个中年人站在马车旁边，黄乙乙有些无奈地站在一旁，望着敞开的大门。 吴氏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走上去，将黄乙乙拉到一旁，小声道：“乙乙小娘子，这是怎么回事，家里来了什么客人？” “我大伯亲自来了！”黄乙乙无奈道。 “什么，黄家的族长亲自来了，他不是在神都玉京城的吗？”奶娘吴氏大吃一惊，黄乙乙的大伯是黄宗耀，为礼部右侍郎，正三品大官，也为黄家的族长。 她早就隐隐约约知道，黄宗羲和黄宗耀不对付，没有想到这个节骨眼这位族长竟然来了，眼下黄宗羲儒师不在，道蕴姑娘又是一个处处以家族为重，钻牛角尖的人，只怕要出事。 “奶娘不要进去，大伯正在和姐姐商量事情！”黄乙乙拉住吴氏，摇摇头。奶娘吴氏叹息一声，也知道自己是个下人，说不得话。 大厅之中，黄道蕴坐在下首，脸色有些苍白。黄宗耀抿了口茶，道：“道蕴，咱们黄家在神都已经危如累卵了，这件事已经迁怒到弋贵妃，朝中几位大臣，甚至因为这件事，圣上都不会待见我这个礼部侍郎，若是从此失了圣眷，你让我黄家如何处之？” “是道蕴的过错！”黄道蕴脸色越发苍白。 “既然知道过错，那就应该挽回才对，我的提议怎么样？你不用出面，伯父会打点好一切，爆病而亡的消息传出去，秩序过得半年，一切流言蜚语都会烟消云散，这件事就算完结了，我黄家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至于你的去处，我已经安排好了，桐庐县的韩正之怎么样？家里虽然贫寒，但是今年已经成为秀才，道业和你不相上下，如今人在神都游学，风评甚好，正是汝之良配！” “道蕴已经和吕家……”黄道蕴低声道。 “昏聩！”黄宗耀拍案而起，教训道：“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是不祥之身，还能配得上吕家吗？那吕公子现在是什么身份，世袭五代之一等子爵，翰林院侍讲，更重要的是他是圣人学徒，早已经简在帝心，将来前途无量，你怎么忍心祸害他的前程？” 黄道蕴听罢，浑身一颤，禁不住泪流满面。黄宗耀的话，正戳中其死穴，让她备受折磨，她自然知道吕杨的前程有多么远大，正是因为这样，她更不能害了师弟，害了整个黄家。 现在，父亲黄宗羲也不在，当然了，即便在，黄道蕴也不知以何等面目见黄宗羲。黄道蕴只感觉天地灰暗，再无一丝生趣。 黄道蕴突然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觉悟，她咬咬牙，道：“就按照伯父说的办吧！” “好好好……”黄宗耀大喜，道：“为了我黄家，为了你父亲，为了你那师弟，你就听我的安排，从此隐姓埋名，好好过你的日子，什么也不要想，过得三年五载，所有人都会忘了你的！” “……”黄道蕴面如死灰，点点头。 黄宗耀站起来，走出门，衣袖一挥，上了马车，扬长而去。黄乙乙和吴氏连忙进入大厅，看到脸色苍白的黄道蕴，不觉心疼无比。 “道蕴姑娘，你大伯没和你说什么吧？”吴氏小心翼翼道。 “没什么大事！”黄道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强打精神。 黄乙乙抢着叫道：“我不信，大伯是坏人，是不是大伯又有什么坏主意？总之，你不要听他的话，有什么事等父亲回来做主，书院已经派人去寻找父亲了，不需几日，父亲便会！” 黄道蕴身体微微一颤，想立刻死的心都有了，心想自己让黄家蒙羞，黄家的颜面都让自己败光了，自己这个罪人还有什么面目见父亲黄宗羲？这不是徒增痛苦？ …… 第二百九十三章 惊变(下) 当日后半夜，黄道蕴起身，梳妆一遍，穿上一袭白色儒衣，点了烛灯，写下三封书信，一封是给父亲黄宗羲的，一封是给妹妹黄乙乙，最后一封是给吕杨的。 书信写好，黄道蕴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曼陀罗秘丸服下，这一种秘丸又成为假死药，人服下，可让人假死三天三夜。 至黎明，黄乙乙和奶娘发现黄道蕴身体气绝冰冷，不禁痛哭流涕。 黄家亲族上门，将黄道蕴尸体“收敛”入早已经订好的棺木，在大厅中停灵一天，至傍晚，办好了丧事，将棺木敲锣打鼓抬到了秣陵府城西外，匆匆下葬。 是夜，刚刚下葬的棺木被偷偷启出来，黄道蕴的“尸身”被马车拉走，而棺木空了，被施加上圣道法术，防止神识窥测和术数推算之后，重新下葬。 两日之后，桐庐县韩家庄，韩正之的家是一个小院落，四间瓦房，一头老牛，十亩水田，颇为简陋，很难想象，这就是一位秀才的家。 不过话说回来，韩正之才晋升秀才，正远在万里之外的神都游学，哪里顾得上家里？平日里韩家省吃俭用，为的就是供韩正之修学，如今韩正之有了出息，家里头便有了盼头。 此时韩家正喜庆着，院中拜了十几桌的酒席，邻里全都来吃喜酒。原来今天是韩家的喜事，韩家的秀才韩正之要娶城里的一位姑娘。 韩正之虽然不在，但是这难不倒韩家，于是韩家便抓来一头大白鹅，代替韩正之拜堂成亲了，这样的风俗在乡下虽然不多见，但也还是有的。 韩家并不是高门大户，而是实实在在的寒门，家主韩良早已过世，韩古氏辛苦拉扯韩正之、韩喜梅长大，非常不容易。所以韩家对这些虚礼并不在意，姑婆二人在意的只是实实在在的嫁妆。 为了这一次婚嫁，黄道蕴带了一千两纹银和不少金银美玉等嫁妆过来，事实上，这些都是黄宗耀亲自准备的，黄道蕴已经“死了”，哪里还有什么钱财，所以黄耀宗便一手包办了，为了他们黄家，他不得不咬牙放了血。 黄道蕴早就心死，也就不在乎嫁给什么人了，不过听说这个韩正之还是不错的，想她一个不详之人，也就认命了。 韩庄之人都道韩正之娶了城里之人，羡慕得不得了，但是他们没有一个清楚黄道蕴只身份。 就这样，一场阴谋大祸，一招瞒天过海偷龙转凤，就让吕杨成了绝对的冤大头。 吕杨远在火石部落，收到消息已经是黄道蕴下葬的第三天，这还是临水山庄老村长写书信派人前来通知的，吕杨接到书信，根本不相信。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了，这怎么可能？ 吕杨将书信烧个干净，丢下菩提书院，乘两头灵鹫带着罗钧隐者往白龙潭书院赶。也不回家，而是直接在黄家别院落下。 黄乙乙、奶娘吴氏早就听到风声，齐齐从屋里跑出来观看，见到是吕杨，禁不住落下泪来。 “怎么回事，师姐出了什么事？”吕杨的心越发沉重。 “师兄，我姐姐她想不开服药自尽了！”黄乙乙扑上来，哭得稀里哗啦。 “这是怎么回事，快说清楚了！”吕杨的心已经沉到了渊底，一把抓住黄乙乙的肩膀，将之抓得生疼。 奶娘吴氏立刻将秣陵府里少女失踪的事情说了一遍，她不知道这事牵扯到瑞阳殿下，所以只说落草云岭的贼人糟蹋了掳劫的人，又说黄道蕴虽然清白，但是承受不住压力，没两天便服药自尽了。 吕杨听罢，心如同被撕裂一般。 “是大伯来了之后，和姐姐私下说话之后，她才想不开的，都是大伯，他害了姐姐！”黄乙乙愤怒道。 “什么？！”吕杨只觉胸中有一股愤怒的火焰在喷发。 “老师呢，老师可在？”吕杨连忙问道。 “不在，父亲还在大东山中隐修，书院的儒师说还没有寻找到，也不知道父亲在哪座山头修行！”黄乙乙一脸凄然。 “陆前辈可在书院？” “陆老前辈不在书院，听说他远游北方苦寒之地去了，估计还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鸿儒呢？” “叶鸿儒在的！”黄乙乙连忙道。 “那好，你们先休息吧，我去寻找叶鸿儒了解情况！”吕杨除了别院，沿着河流往上走，过了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寻常别院前。 叶肃推开门望向吕杨，显然他已经知道吕杨来了。 “见过叶前辈！”吕杨揖礼道，叶肃叹息一声，道：“进来吧！” 进入屋中，两人坐定，叶肃自责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说实话，本鸿儒愧对辰冲兄，没有来得及发现端倪，阻止这一切悲剧的发生！” “前辈，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为什么师姐的大伯来了之后，师姐便出事了？”吕杨急忙道。 叶肃点点头，将杨瑞掳人身死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所以说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一位皇子死在咱们秣陵府，而且是在黄家女的事情上死了，听说整个神都震动不小，你说黄宗耀身为黄家的族长，能不找上道蕴侄女吗？” 吕杨脸色已经变得狰狞。 “好好好，果然好啊，杨瑞那个混账东西，死得好，只是师姐真是太傻了，怎么就想不开？”吕杨眼泪滚滚而下，他实在理解不了黄道蕴的想法。 “道蕴侄女太乖了，她这是为了黄家声誉，为了你的前程……”叶肃叹息一声。 吕杨微微一震，立刻明白了，心中越发悲痛，拳头紧握，几乎要握出血来：“家族声誉，我之前程，能值个什么？师姐真是好生糊涂！！” 吕杨问清楚了师姐的坟头，向叶肃告辞，转而往城西去。 一条小河对面，一个小山坡上，风景开阔独绝，一个孤零零的新坟被修葺起来，到处是白色的纸钱，秋风吹来，更添了几分萧瑟。 看到坟头，一块石碑，旁边一幢石灯。此情此景，吕杨悲从心来，想起从前，一切还历在目，哪曾想突然只见遭遇晴天霹雳，已经天人永隔，这是何等残酷？ 吕杨矗立着，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良久，他从袖中取出一支圣道笔，文气灌入，提笔虚空成书，所作正是一篇诔文。 “花非花，雾非雾，来人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昔有才女，黄家道蕴，集山川之灵秀，冰雪聪慧，为人人仰慕之才女。只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天不遂人愿，不全眷属。” “天发杀机，星移斗转，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翻覆。心发杀机，天人永诀。天道渺渺，谓我何求，人道苍苍，谓我何殇？地道森森，仙踪何方。” 千秋北斗，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吕杨取出玉箫，在秋风中奏出一曲离殇。 “来兮止兮，君其来耶！掩天地之长嗟兮，招卿以长随！天地神灵若闻兮，伏祈以偿愿！此生长恨水东流，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悲呼，故人在，魂何方，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野渡横舟新月冷，暮霭沉沉霜天阔；老雁成丘双双葬，世间眷属几人成？” 吕杨怀着激烈的伤痛和无奈，文气冲空，一个个浩然文字凛冽苍白，郁郁苍苍，发出耀眼的灵光来。 吕杨仿佛用光了所有的气力，颓坐下来，诔文尽数收敛起来，镌刻到一旁的石灯上，顿时灰褐色的石灯文气流转，光芒耀眼，好一会文气才潜藏起来，石灯上已经刻印上百文字，清晰可见。 文气照耀下，吕杨的神识一震，丝丝缕缕的神识竟然被棺木上的禁法弹开来。 “怎么回事，新人下葬，何须这等禁法？”吕杨发现上面的禁法，不禁目瞪口呆，这已经不是寻常的禁法，而是可以蒙蔽天地玄机和阴阳五行的禁法。也只有教人推算不到才有用这样的禁法，寻常之人，又不是天家贵胄，根本不需要。 心神忽动，吕杨并指一撮，一道凌冽无比的剑气穿过泥土，打在棺木上，一缕文气已经透过棺木。 “蹊跷，竟然是空的？”吕杨愣住了，随即便惊怒，脸色狰狞起来，动了无边杀机，“好啊，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棺内是空的，那便有蹊跷了，吕杨隐隐感觉这是一个阴谋，或许师姐黄道蕴还没有死！ 这般想着，心里便生出一丝激动和喜悦，仿佛哪怕是存在千百分之一的机会，也是上天的垂怜。 吕杨赶回黄家别院，将黄乙乙叫来，问道：“师姐是怎么死的？” “服药自尽！” “是什么药，哪里来的？”吕杨冷冷道。 “……”黄乙乙摇摇头，不清楚，奶娘吴氏也一脸茫然，“当时他大伯派人来，很快便收敛了道蕴姑娘的尸身，只说是服药自尽，至于什么药，也不清楚，只余下一个药瓶子！” “药瓶子？拿来我瞧！”吕杨一震。 不一会，一个小瓶子拿来了，吕杨闻了闻，心头一震，道：“这是曼陀罗剧毒没错，但是这绝不是自尽之毒药！” “什么？”奶娘吴氏和黄乙乙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 “若是服毒自尽，用砒霜或是鹤顶红便好，何须用曼陀罗这种致幻的东西？”吕杨拍案而起，据他所知，有一种假死药，就是用曼陀罗剧毒配制，别人或许不知，但哪里能瞒得过自己？ “这到底是这么回事？”吕杨心中顿时有无数的疑惑。 …… 第二百九十四章 寻踪 “老师回来了！”吕杨在别居中，突然神识微动，一时心有所感，不禁又惊又喜。一道遁光从远处飞来，一瞬间落入院中，只见黄宗羲周身缭绕着凛冽的浩然正气，这气息青黄之色，隐隐有发丝般细小的雷霆闪电蕴藏在其中。 地煞之气和天罡之气共济，炼出阳罡雷霆来，这已经是立命道业第三重的功果，也就是说黄宗羲这一次隐修，时间虽短，但是已经成功晋升，成为鸿儒。 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是说黄宗羲道业的时候，众人也没有心情说这些。 “老师终于回来了……”吕杨走出门来，朝黄宗羲揖礼，黄乙乙已经飞奔出来，扑到黄宗羲身上，小手不断捶打着，饮泣着。 奶娘吴氏从厨房中走出来，由慌忙退回去，挡着门，不断抹着脸上的眼泪。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本在一无名山峰潜修，没有想到书院的儒师四处搜寻于我，说是道蕴出事了？”黄宗羲拍拍乙乙的背，安抚一会，严肃询问。 进入大厅，乙乙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最后才恨恨道：“都是大伯，一定是大伯干得好事！” “好好好，又是我那大哥！”黄宗羲脸色已经黑下来，一股深沉的悲愤已经在积蓄，仿佛一触碰就会彻底爆发，黄乙乙不敢再说话，只觉得气氛十分沉重，让人窒息。 良久，黄宗羲叹息一声，起身走进了黄道蕴的闺房，正所谓睹物思人，黄宗羲心痛不已，过了半个时辰他才走出来返回自己的书房。 “纯阳，你进来！”黄宗羲说道，声音仿佛苍老了许多。 “乙乙，你去准备一些灵丹和食物，以备老师服用！”吕杨向黄乙乙吩咐，然后进入书房，想了想，将房门掩起来。 黄宗羲看到吕杨的动作，微微诧异。 “老师，弟子有些事情想要单独向老师禀报！”吕杨揖礼，然后盘坐下来。 “是有什么隐情吗？”黄宗羲察觉到什么，连忙沉声问道。 “老师目光如炬，正是其中的隐情！其实吕杨怀疑师姐并没有真的自尽，而是隐匿起来了！”吕杨道。 “什么？”黄宗羲大吃一惊，“你且将事情的原委说一遍，不要遗漏！” 吕杨正危襟坐，将事情的始末又说了一遍，这一次说的和黄乙乙说的不一样，因为黄乙乙并不知道掳人的背后主使乃是瑞阳殿下，也不知道瑞阳殿下死于非命这件隐事，更不知道如今新坟之内棺木其实是空的。 吕杨从自己在神都得罪杨瑞说起，又将秣陵府少女失踪的事情和杨瑞暴死的事情说了，最后连同药瓶子和棺木空了的事情说了一遍。 黄宗羲初时震惊愤怒，到了最后已经双手握成拳头，微微颤抖，显然药瓶子和棺木空了的事情非常蹊跷，有可能这是一个瞒天过海的阴谋，不过不管怎么说，人还有生的希望。 “这么说，你认为道蕴是假死？”黄宗羲闭上眼，想了一会，陡然睁开双眼，整个书房陡然亮了一下。 吕杨点点头，“弟子已经查过了，那药瓶子的气味已经确定是假死药的气味，所以师姐一定服用了假死药。” 黄宗羲想了想，明白黄道蕴这么做是为什么了，一时间禁不住老泪纵横，道：“道蕴这孩子，她这是为了黄家的清誉……” 吕杨更是心头纠痛，声音沙哑道：“师姐肯定还是为了弟子的前程考虑才这么做的，想想也是，害得一位皇子死于非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否则心有芥蒂的人太多了，不管是黄家，还是弟子，以后都别想在朝堂上谋事，即便是圣上再怎么圣明，也会……” “入朝堂固然是我辈中人的追求，但是在追寻至高道业面前，那又算得了什么？道蕴真是太傻了，这种事何曾要她自作主张，需要她做什么牺牲？真是太荒唐了！”黄宗羲又愤怒又心痛，他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出去隐修几个月，家里边就遭遇了惊天之变，根本让他预料不到。 “老师，现在怎么办，弟子已经着人在寻找师姐的踪迹了，只是人海茫茫，只怕是寻找不到！”吕杨说道。 “这事如今有几人知晓？”黄宗羲沉声问道。 “只有弟子和老师知晓，道蕴的大伯应当也是知晓的……”吕杨沉默下来。黄宗羲摆摆手，道：“为师知道了，这事仅限于我们几个人知晓就好，莫要声张出去，我会派人秘密寻找，只要道蕴还在荒州，便一定能够寻找到！” 吕杨点点头，松了口气，黄宗羲在荒州的能量还是很大的，想要寻找一个人，除非她飞天遁地，否则肯定能够找到。 如此，过了三个月，已经是寒冬腊月。荒州也变得十分清冷，一场大雪过后，整个荒州披上了银装，远远看去，大地干干净净。 已经在外寻找了半年的黄宗羲回来了，吕杨接到消息，赶紧到了别院的书房。 “老师，怎么样了，是否寻找到师姐？”吕杨急忙问道。 黄宗羲点点头，风尘仆仆的样子，此时却不说话，吕杨发现，黄宗羲形容枯槁，仿佛老了许多。仔细看去，黄宗羲神色疲惫，显然是精神沮丧，心绪悲伤过度所致。 吕杨心里咯噔一下。 “纯阳，你要有所准备，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你和道蕴的关系……为师已经远远见过她了，可是……”黄宗羲脸上充满了苦涩。 “师姐没有见到老师吗？”吕杨沉默一会，问道。黄宗羲摇摇头：“虽然为师很想上去，可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吕杨的心情陡然沉重起来。 “你去桐庐县韩家庄，她就在那边，若有可能，把她接回来吧！”黄宗羲说完，似乎一瞬间又老了几岁。 吕杨微微一惊，连忙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放在书案上，小瓶里面是一粒半寿丹，可增加半甲子的寿元。 原来黄宗羲之所以顺利晋升立命道业第三重，成为鸿儒，实是因为强行晋升，燃烧了寿元的结果，没有想到家中惊变，劳心劳力，身心疲惫，无形之中引发了寿元离散之状，若是不马上稳固寿元，只怕有性命之忧。 黄宗羲显然也知道自己的状况，但是他哪里有心思能够静心潜修？ “老师且安心就是，何至于如此心神虚耗过渡？一切有弟子在呢，断然不会让师姐受了委屈的！”吕杨起身，郑重地弯腰揖礼。 “纯阳有心了，也好，为师晓得了，你且去吧！”黄宗羲十分欣慰，然后挥挥手，打发吕杨离去。 桐庐县，韩家庄。 吕杨乘着灵鹫落到了附近的山坡上，一场大雪刚过，大地一片素白，冷风吹来，让人神清气爽。 吕杨看着远处一个小村长，心思颇不平静，这是一个简陋的村庄，大概百来户人家，简陋低矮的房屋稀疏得很，有一些是瓦房，大多都有小院，还有一些甚至是土坯小屋和茅草屋。 一条小路从村庄口蜿蜒而出，一辆牛车拉着山货缓缓驶出来，前头不远处，有一道新立的牌坊。 这是秀才牌坊，是获得秀才功名的人才可以修筑的牌坊，一般是用石头修建，上书秀才之事迹，可荣耀乡里。 吕杨神色诧异，心想这么一个小小的穷村庄竟然出了一位秀才？这可相当了不起。 吕杨迅速到牌坊下，抬头看着高两丈八、宽两丈二的秀才牌坊，发现是新修的，灰色的岩石尚且是崭新的，白雪覆盖在上面，陡然增添了些许庄严的气氛。 “韩正之……”吕杨看着秀才牌坊上的云纹和简单记述，明白韩家庄出了一位叫做韩正之的秀才。 牛车缓缓驶过，赶车的是一位猎户，他看到吕杨正在打量秀才牌坊，感觉与有荣焉，于是他停下牛车，笑道：“这位小哥，你也是来拜访韩秀才的吧？” “……”吕杨笑笑，不置可否。 对方好像并不在意吕杨是不是真的前来拜访韩秀才，他只为了那一点点难得感受到的荣耀，径直得意地说道：“这几个月，已经有几波人前来拜访韩秀才，可惜了，韩秀才不在庄里，他现在是大人物，往神都游学去了，听说在神都游学，结交的都是大官！” “确实如此！”吕杨点点头。 “小哥，你若是想要见到韩秀才，估计一年半载以后再来吧，听说游学需要很长的时间，韩秀才不会这么快回来的，呵呵，倒是可惜了他那新过门的媳妇，估计没有见过韩秀才便拜堂成了韩家的媳妇，韩秀才不在，这不是守活寡吗？啧啧，那媳妇儿长得贼漂亮，听说是秣陵府人氏，我若是韩秀才，老娘都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天仙一般的媳妇儿，那还不赶紧回来？”猎户是个话唠，逮着吕杨便劈里啪啦说一通，也不管吕杨愿不愿意听，反正他说的都是村里韩秀才的事情，仿佛村里也只有韩秀才最为体面，能够为外人道也。 吕杨神识微微一动，连忙道：“韩秀才什么时候成的亲？” 老猎户看到吕杨搭话，越发兴奋，脸上露出笑容，心里的荣耀越发浓了，他摆着手指头数了数道：“三个月了！” “韩秀才既然游学去了，那他怎么拜堂成的亲？这不是瞎扯吗？”吕杨笑道。 “哈哈……”猎户大乐，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正主不在，那便牵一只大白鹅代替，让大白鹅和新娘子拜堂，这也是不稀奇的，啧啧，那场面，还别说，有模有样，咱们韩家庄不多见！” …… 第二百九十五章 何苦 “那新娘子真是秣陵府人氏？可知道叫什么？” “听说是秣陵府人氏，一看便是城里人，只有城里人才会长得这般漂亮，至于姓名便不晓得了！”猎户摇摇头，他看了看天色，感觉有些耽误了时间，赶紧道：“大雪封路不好走，老汉还要赶到县城将山货买掉，更要在天黑前赶回来，耽误不得了，这位小哥，请了！” 猎户赶着牛车重新上路了。吕杨看着牛车远去，心里头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堵着，似乎有不好的预感，脸上越发阴沉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这怎么可能？”吕杨摇摇头，将不切实际的念头驱赶出脑海。 走入村庄，吕杨神识展开，悄悄感受黄道蕴之气息，陡然，一股熟悉的气息从附近一个院落传出来。 “在那里！”吕杨欣喜，连忙走过去，只见院门外挂着“韩宅”的匾额，门户上，还粘贴着喜庆的大喜字，显然这户人家刚刚办了喜事。吕杨站在门外，隔着虚掩的门，看到黄道蕴身穿粗布麻衣，手里拿着一小碗糠，正在院中喂着鸭子。 吕杨脑袋里边仿佛打了一个震雷，轰隆一声，思绪一片空白。 好半晌，吕杨才缓过气来，他退开来，转到路边，两个村妇从路边经过，看到吕杨，不禁有些警惕。 吕杨平揖道：“两位大姐，这边可是韩秀才的家？” “正是！”其中一位村妇点头，听到是来拜访韩家，两人警惕之心稍去，“小哥是要拜访韩秀才吧？” 吕杨摇摇头，道：“我是来找韩秀才的媳妇！” 两个村妇顿时露出古怪之色，“小哥是韩秀才媳妇的亲戚？” 吕杨不置可否。 一直闭口不言的村妇感觉有异，连忙扯扯另一人的衣袖，两人顿时闭口不言了，仿佛十分忌讳。 吕杨连忙从袖中掏出两锭银元宝，一把塞在两人手里，笑道：“还请两位大姐借一步说话！” “那好，有啥你便问吧！”两个村妇喜笑颜开，这两锭纹银，成色十足，是标准的银锭，足足有六两重，对于她们来说，可以维持一年的家用。 吕杨走到偏僻处，问道：“我只想知道，刚才在院中的可是韩秀才的媳妇？” “正是！”村妇道。吕杨心纠了一下，有一种撕心裂肺的剧痛。 “那韩秀才媳妇嫁入韩家，过得可好？”吕杨又问。 两人对视一眼，欲言又止。吕杨连忙再拿出两锭纹银，塞到了两人手里，说道：“还请相告，我要听实话！”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两个村妇仿佛豁出去了，再也没有任何犹豫，道：“自然过得不好，小哥你是不知道，那韩家的母女都不是个东西，哎呀，说起来那韩秀才的小媳妇真是命歹，天仙模样的人儿怎么偏偏嫁到了韩家？” “怎么回事，说仔细了！”吕杨已经阴沉下来。 村妇连忙道：“是是是，其实韩秀才那老娘和妹妹韩喜梅不是个东西，我听说前两个月喜梅勾搭上的汉子突然跑了，还把新媳妇带过来的一千多两银子的嫁妆都卷跑了，真是惨呀！” “秀才那老娘和喜梅哭天抢地，稍有不顺心便对新媳妇破口责骂，那话真是难听死了，现在好了，韩家又穷了，听说还卖了两亩地，才勉强能够过活，可惜了，新媳妇对着姑婆二人伺候着，姑婆二人还不满意，听说还没收了新媳妇的首饰，拿到城里变卖，全都给那位游学神都的韩秀才寄过去……” 吕杨微微一震，皱眉道：“秀才游学，听说有程仪可拿，哪里会缺银子？只要不是逛勾栏瓦舍，大鱼大肉，养活自己是足够了！” “那可不？只是听说那秀才逛窑子，玩女人，在神都可神气了，可以说一掷千金，在酒楼上吟诗作赋，结交的都是有权有势人家的公子、小姐，连娶了小媳妇都不愿意回来！”村妇活灵活现将知道的全都抖出来，大多都是韩家的丑事。 吕杨听着听着，脸色变得铁青，虽说这两个村妇的话不能全信，但是黄道蕴活得怎么样，可想而知。 想起当初自己一介穷小子，第一次到吕丘县清阳别居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那个时候的黄道蕴，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冰雪聪明，而后一同求学，不知不觉早已经相濡以沫，相互爱慕。 奈何突遇惊变，原本已经定了婚约的人突然假死，而且隐姓埋名嫁到这么一个穷门小户来受苦受难？ 看到吕杨吃人的表情，两个村妇赶紧走。吕杨叹息一声，闭上眼睛，定了一会神，这才重新睁开眼眸，眼中的愤怒和伤痛已经消失不见，仿佛是被心光镇压住了。 自从进入真知求鉴石塔修行，吕杨才体会到七情六欲对于圣道修行的影响，可以说，道业越高，七情六欲对于道业的影响就越大，所以，圣人教导学徒们能够降住自己的心猿意马，若是降住了，心无挂碍，道业自然勇猛精进，降不住，那就永远沉沦在世俗的七情六欲里，挣脱不出，无法达到更高的道业。 是以，吕杨一向在努力降服自己的心猿意马，首先要从降服自己的愤怒和悲伤开始，做到真正的清净。 有的时候，吕杨甚至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人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以此获得超拔一个世界之上的心念，虽然那只是虚假的超拔，但是偶尔也能够为吕杨带来帮助。譬如现在，吕杨便迅速降服住了自己的愤怒和悲伤。 吕杨再次走到韩家门前，隔着门缝，可窥见一二。只听里面一个糟婆子怒骂道：“你这个小贱人，白吃饭了，怎么连几只鸭都喂不好，看看，你看看，到底丢了多少鸭食，鸭子已经吃饱就不要丢了，这地上的都浪费了，赶快给我捡起来，听到没有！” 黄道蕴一言不发，俯身将地上的糠捡起来，小心翼翼放回碗里。 这时候，小姑韩喜梅从厨房走出来，恶狠狠瞪了黄道蕴一眼，啐了一口，讽刺道：“我说娘，我看你不要老是骂大嫂了，无论你怎么骂，她都是一副唯唯诺诺无动于衷的样子，可见她的脸皮是多么的厚，或许在她的心里，她还是看不起咱们，认为咱们都是乡下没有见识的女人，不值得跟咱们计较！” “她敢？”韩母大怒叫道，然后盯着黄道蕴的脸，厉声道：“媳妇，你真是怎么想我这个婆婆和小姑的？” “没有！”黄道蕴摇摇头，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沉静如水。 这样的表情似乎让小姑更加气愤了，她仿佛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道：“看看，看看，我说娘啊，这是什么表情？这小贱人就是看不起咱们，她也不想想，她还当自己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过就是一只破鞋，除了咱们那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哥哥，谁还会大慈大悲不计较捡一只破鞋？！” 吕杨看到，黄道蕴听了小姑的话，单薄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没有一句顶撞之言。 吕杨看到，黄道蕴身穿一身粗布，这是吕杨从来无法想象的，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自己那个师姐，总是穿着上好的衣裳，与粗布麻衣绝缘。而且她现在正在干着粗活，这也是吕杨没有见过的，在他的印象中，师姐读书明理，习的是礼乐射御书数，曾几何时，要做粗活，这是一个有秀才功名的女子应该做的事吗？ 一个秀才功名的女子，应该是全九州读书人人人仰慕倾倒的对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遭受无与伦比的屈辱和责骂。 黄道蕴白皙的脸颊上有一丝红痕，袖子在这大冬天的天气里挽起来，露出白皙的小手臂，手上还沾着冷水和糠渣，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那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麻木表情。 吕杨更是从来没有见过师姐有过这种表情，一瞬间，吕杨盯着韩母母女，眼睛里暴起凌厉的光芒，那是真正的杀机，吕杨恨不得冲进去，将二人立即杀死。 或许是感应到什么，韩母和小姑子齐齐打了个哆嗦，感觉很冷很冷，小姑子撇嘴道：“冷死了，这鬼天气，成心不让人活了，这破鞋，嫁到咱们家来，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小姑子走进屋里，韩母也是训斥几句，转身进屋烤火取暖去了。 黄道蕴站在院中，冰天雪地的，她仰着头，一双眼睛没有任何光彩，只是这么看着天空，也不知在看着什么。 吕杨叹息一声，缓缓推开门。 黄道蕴心有所感，转过头看了吕杨一眼，露出一丝苦涩，好一会才道：“原来是师弟，你果然还是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找到这里来的！” 黄道蕴走过来，平静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还是到外边说话！” 也不等吕杨有所反应，她已经率先走出院子，往村外的雪地走去，吕杨一言不发，跟在身后，一度嘴唇动了动，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 黄道蕴在雪地中走了一会，停下，转头看着吕杨，眼中多了一丝光彩，仿佛刚才姑婆的喝骂已经远离她而去，那个自信、曾经拥有光彩的表情才重新挂在脸色，虽然这仅仅只是暂时的，但也能够让吕杨找到曾经的熟悉。 良久，吕杨重重的叹息一声，道：“师姐，你这是何苦？” …… 第二百九十六章 蜕变(上) 黄道蕴洒然一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淡泊，眸子之中有一种仿佛看透了世情的光彩。吕杨看到这样的表情，顿时一愣，心头不由砰然震动。 再仔细打量，吕杨已经发觉黄道蕴大有不同。 或许是一连串的变故，让黄道蕴带来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就像是一朵新开的腊梅，在经历了最为深彻入骨的风雪侵蚀，不但没有衰败，反而透出沁人心脾的幽香来。 这就是吕杨现在的感觉。 或许磨难确实可以让人磨砺意志，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吕杨感觉黄道蕴现在虽然身处泥淖，活得很狼狈，但是突然之间，自己的出现，反而激起了对方精神上的蜕变。 这种蜕变应该才刚刚开始，前一段时间应该经历的是种种磨难，现在对于磨难，已经能够泰然处之，在此之上，一点一滴焕发出光彩，胜于从前。 吕杨突然想起一句话，叫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现在黄道蕴似乎正在增加了些什么，这是当初光彩夺目、优雅亮丽的大儒长女所没有的东西。 这种新增了的东西，更让吕杨有感于心。 看到吕杨有些发愣，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自己，若是以往，黄道蕴必会有些尴尬、喜悦，或者是害羞，但是现在，她已经能够坦然处之。 “师姐，你有些变了！”吕杨突然说道。 “我自然是变了，生活变了，人也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黄道蕴感慨，她望着天空，还有头上被积雪压得很低的树枝，有一种很深的感慨。 “师姐，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这当然不是我想要的，师弟也看到了，在韩家，她们是如何对我的，只是，我能怎么样？”黄道蕴叹息一声。 吕杨知道，黄道蕴并非看上去的那般手无缚鸡之力，她是女秀才，若是不愿意，那该死的韩母和小姑怎么能够欺负她，只要黄道蕴一根手指头就能随时捏死她们，可是吕杨太清楚自己这个师姐了。 她被教育得太成功了，礼义忠孝恕，特别是孝之一字，她是万万不敢有任何逾越的，若是让她用文气一下子戳死长辈，甚至是用文气反抗一下，都不可能。 吕杨突然有些发恨，恨这个世道无影无形的道德枷锁，恨那些迂腐过头、冥顽不灵的读书人，这些读书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其中就包括自己这位师姐。 看上去，如此一个人物，冰雪聪明，学问和才气自不必说，但是怎么做人做事这般死心眼？ 吕杨无法理解，真正是有些不能理解，在他看来，做人还是自私一点的好，恪守孝悌恭俭让、礼仪忠恕这些东西没错，但是过于迂腐就成罪过了。 黄道蕴看了吕杨一眼，轻声道：“自从发生了那些事，我就知道祸事来了，弄不好师弟你的前程，甚至是黄家都要毁了，不管是神都的黄家，还是秣陵府的，黄氏家族四百多年来在大匡开枝散叶，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决不能就这么没落下去，必须有人做些什么！” “师姐，你太高看自己了，也太把我的前程和黄家的未来当回事了！”吕杨沉声说着，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黄道蕴摇摇头，笑道：“或许吧，这是我的决定，我不后悔！” 吕杨摇摇头，一时间心中苦涩，他不知道该如何规劝黄道蕴，他感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抓不住重点。 “师姐，还是跟我回书院吧，咱们还能像从前一样，无拘无束，高高兴兴的作学问，不用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黄道蕴摇摇头，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哈哈……”吕杨仰头大笑，道：“或许是回不去了，不过却可以改变，在我看来，师姐这个所谓的婚姻其实就是一个笑话，师姐，你不觉得可笑吗？新郎官都不在，便抓一头鹅来充数，师姐什么时候让他们作践至此？” “道蕴是不祥之身！”黄道蕴说道。 “迂腐！什么不祥之身，那纯粹是放屁！”吕杨怒了，“不就是被贼人掳了吗？不就是人言可畏吗？这有什么让人可耻的，师姐还是清白之身，为什么自甘堕落，甘受人言诽谤？你为什么还要懦弱至此，要隐姓埋名，自我作践？！” “……”黄道蕴看着吕杨，似乎是第一次发觉吕杨不一样的一面。 吕杨压下愤怒，耐心道：“师姐还是好好想想吧，现在还远远不晚，我不知道师姐现在用什么名去糊弄人家，可是在师弟我看来，师姐的婚姻何其可笑，这婚姻偷偷摸摸，有谁敢作证？只怕这韩家庄上上下下没有一人知道师姐姓甚名谁吧？为你做主的大伯想必更不会为你作证，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礼均无，你成的是什么婚？” 黄道蕴沉默了，她想到韩家母女，想到白鹅拜堂，想到没有见过一面的夫君，只觉这婚姻确实可笑得紧，她堂堂一女秀才，隐姓埋名已经够委屈的了，还要嫁进一个可笑的韩家。原本她想着，只要死掉，做个了结，让黄家和吕杨在世人面前都有个交代，不至于丢尽脸面，污了清誉。只要能够这样，自己不管是隐姓埋名，嫁个什么人，都随大伯的安排，浑浑噩噩了此一生而已。 现在想来，何必如此，虽然不能重新“活”过来，但是自由自在，浪迹天涯，不受拘束，总还可以吧？ “好吧，师弟，你说怎么办吧？”黄道蕴斟酌道。 吕杨大喜，没想到师姐竟然被自己说动了。 人都是趋吉避害的动物，黄道蕴即便是再傻缺，也还是会驱吉避害，只是平日没有人来苦劝引导，只是凭着一股钻牛角尖一路走到黑的信念苦苦支撑，直到今日吕杨寻来，让别人看到韩家的情况，黄道蕴才被说动。 “这事交给我了！你什么也不用管，更不用多想！”吕杨想了一想，取出一张纸，在上面先写了“借据”二字，然后抬头问道：“师姐嫁进韩家用的是什么名字？” “叶萍！” 吕杨撇撇嘴，这名字还真是……一叶浮萍，当真是对得起黄道蕴现在的境遇。吕杨不再迟疑，唰唰唰写了一张借据，上面写的是，秣陵府人士青萍借某某钱庄一千六百两纹银，一年后偿还，连本带息两千七百两。 写完借据，又让黄道蕴按了个手印。吕杨心想还不保险，于是在写一篇休书，七出之中占了五条，分别是不顺父母、妒、有恶疾、口多言、盗窃。 “师姐且在这里等着，不消一个时辰，便能办妥当！”吕杨说着，返回韩家，一脚将门踢开，径直走了进去。 听到响动，韩母和韩喜梅从屋里出来，看到吕杨和踢坏了的大门，顿时大怒：“大胆，你是什么人，这里可是韩秀才的家，你要干什么？” 吕杨咧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大爷今天是上门要债的，叶萍在不在，这臭女人坑了我的钱庄两千七百两，今天若是不给钱，本大爷便要她拿命来偿！” 吕杨拿出一把剑，猛地一插，生生将剑插到院中的石桌上，骇得韩母和那小姑子脸色煞白。 “什么叶萍，咱们不知道，你找错门了！”小姑子虽然害怕，但还是大叫道。开玩笑，两千七百两，就是将家产全卖了，也不值个七百两。 “对，这里是韩家，没有姓叶的人！”韩母也叫道。 吕杨邪邪一笑，道：“本大爷既然来，自然都打听清楚了，你不是有个媳妇吗，她就是本大爷要找的人，看看吧，黑字白字，清清楚楚，上面还有一个手印，你们既然是叶萍的家人，那就还钱吧！” 吕杨举起手，将借据放到两个跟前，韩家姑婆二人哪里看得懂，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但是他们是秀才之家，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看不懂。 “这是假的，假的！你是什么人，敢讹诈到咱们家头上来了，这里是秀才家，便是县令上门，也要给三分薄面，你敢撒野？”韩母大怒。 吕杨冷笑道：“是不是假，把叶萍这女人叫来，咱们当面对质，一切就清楚了！” 小姑韩喜梅叫嚷道：“大嫂，大嫂，你这个贱人在哪里？赶快出来……” 不见黄道蕴出来，她急了，连忙走进旁边的屋里寻了一遍，急忙出来道：“娘呐，不好了，大嫂那个小贱人不见了，她莫不是看到债主寻上门，跑了吧？” 吕杨怒道：“跑得了庙祝跑不了庙。这里是那个女人的家，你们是她的婆婆和小姑吧，她既然还不上，那你们就替她还，若是不还，今天不是拆房子这么简单，老子还要断你们的手！” 吕杨怒了，拔出剑来，凌空往房子一砍，咔嚓，剑气涌出，房子被生生劈成两半，骇得韩母和韩喜梅魂飞魄散。她们就是乡下的女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害怕得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咱们没钱……想要钱也可，等我儿子回来便有钱了，他是秀才，你知道秀才吧？”韩母战战兢兢。 “那你的秀才儿子什么时候回来？”吕杨凶恶道。 “不……不知道，我儿子游学去了，只知道他在神都……”韩母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蜕变(下) “游学，神都？你当我是好糊弄的吗？”吕杨大怒，手一抓，韩母和韩喜梅两人被一股大力凌空抓过来，两条手臂就这么搁到了石桌上，吕杨拿剑一比划，残忍冷笑：“本大爷可没什么耐心，拿钱，要不然就剁了你们的手！” 韩母和韩喜梅立刻哭天抢地：“哎呀，天杀的，这不关咱们的事，都是那个天杀的倒了八辈子霉的女人，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去找她，冤有头债有主，找咱们是怎么回事？” “不找你们找谁，那叶萍生是你们韩家的人，死是你们韩家的鬼，大爷我不找你们韩家，找谁去，除非那姓叶的女人跟你们韩家没有关系，否则……”吕杨冷笑两声，又开始比划，准备砍手。 小姑子韩喜梅吓得直打哆嗦，她杀猪一样叫道：“这位爷，你说得对，那女人不是咱们韩家的人，她怎么可能是咱们韩家的人？咱们韩家是秀才之家，怎么可能有欠高利贷的媳妇，我们已经将那姓叶的休了，她早就不是我韩家的人了，这位大老爷是找错门了呀！” 韩喜梅痛哭流涕，逮着吕杨的话茬就开始叫嚷，真是痛哭流涕，嫉恶如仇，恨不得将叫做叶萍的女人往死里诅咒。 韩母也是机灵，连忙附和，不一会，就把姓叶的女人说得十恶不赦，撇清其跟韩家的关系。 “你当本大爷好糊弄吗，休书呢，拿来我看？”吕杨冷笑道。 “啊，休书，休书还没有，咱们是说马上要休了那臭女人，只要休了，她就不是韩家人了，这就跟韩家没有关系了！”韩喜梅连忙叫道。 吕杨大笑，恶狠狠道：“很好，很好，本大爷还没有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人，这样吧，大爷发发慈悲，帮你们写一份休书，只要你们按了手印，看在韩家秀才的份上，本大爷就不找你们麻烦，直接找正主要钱，即便要不到钱，不管是剁手剁脚，还是挖坑埋人，都不关你们啥事了！” 韩母和韩喜梅早就六神无主了，连忙应道：“是是是，我家正之是秀才，如假包换的秀才，秀才的面子不能不给，不能不给！” 吕杨拿出纸张，唰唰唰写上两份休书，心中感慨，亏得刚才写过，直接当照抄了。 两份休书，吕杨拿起来念了一遍，丢到韩母和韩喜梅满前，道：“不想被砍掉手脚，按手印吧！” “老身按，老身按！”韩母战战兢兢，一咬牙，咬破拇指头，在两份休书上按了醒目的手印。 吕杨丢下一份，将另一份收起，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韩母和韩喜梅两人惊魂稍定，韩喜梅将老母扶回屋里，骂骂咧咧到了厨房，煮了一碗姜汤，给韩母压惊和驱寒。 过了一刻钟，两人这才回魂，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犹如一场噩梦，过了一会，韩母便觉得蹊跷，她一拍大腿，叫道：“哎呀，不好，怕是碰上了骗子！” “什么，娘呐，你这是说的啥话？”韩喜梅仍然一头雾水。 “天杀的，你这个蠢人，你怎么就没有看出不对劲的地方，那人分明就是来讹诈的，说不定他是和那个贱人合起伙来坑咱们呢！”韩母气急败坏。 韩喜梅顿时懵了，好一会，她才骂道：“好啊，我说怎么有点蹊跷呢，敢情是咱们让那个小贱人给算计了？” 韩母焦急道：“喜梅，你看快跑出去看看，把你那大嫂给找回来，可不能让她丢了，你大哥还没有和她入洞房呢，不能亏了本呀！” “是是是，俺一定要把那贱人抓回来，一定要让我哥狠狠教训她！”韩喜梅恶狠狠地跑出院子，往村口跑去，在她想来，黄道蕴应该跑不远，可是到了村口，天地苍茫一片，天空中又下起了大雪，呼啸的北风吹来，让人禁不住直打哆嗦。 “该死的鬼天气，连老天爷都和俺作对！”韩喜梅骂骂咧咧跑着，突然哎呦一声，在雪地里栽了个跟头，一头砸在雪地里，嘴巴都磕歪了。 远处的雪地上，两道人影踏雪无痕，越行越远，到了个山坡上，黄道蕴停下来，眺望天地苍茫，将手中休书又看了一遍，道：“师弟真是阴损了，你就不怕韩家报官？” “她们不敢的，不管是韩家还是你大伯家，都是要脸面的，他们丢不起这个人，即便是报官，也找不到这个莫须有的叶萍，总之，师姐安心就是，这事就算是到此为止了。”吕杨笑道。 “这可不是圣道所为！” 吕杨摇摇头：“那又如何，恶人自有恶人磨，师姐就是太迂腐了，所以才会有这许多磨难，说起来，这些磨难，很大一部分都是师姐自己自讨苦吃，不知道师姐可听过一句说？” “什么话？” “性格决定命运！”吕杨一字一字道。 黄道蕴沉默，好一会她才叹口气，这话说那位先贤说的？吕杨耸耸肩，摊摊手道：“不知道，不过这话师姐以为如何？” “有些道理！”黄道蕴平静道。 “既然有道理，那往后师姐就不要再犯错误，当引以为戒才好！”吕杨道。 “多谢师弟了！”半晌，黄道蕴才郑重道。 吕杨指着黄道蕴手里一直拿着的休书，笑道：“那东西不过是一张废纸，只不过是给韩家母女的一个绳套，师姐再不是那叶萍，何须再留着，烧了吧！” “不，我要留着，做个纪念！”黄道蕴将之放入袖中。 “师姐还是跟我回书院吧，老师很希望师姐回去！”吕杨道。 黄道蕴想了想，摇头：“我父亲可好？” “还好，老师已经晋升鸿儒了，不过因为师姐的事情，老师憔悴了许多！”吕杨实话实话。 黄道蕴听了，眼泪再也止不住，沿着脸颊流下来，落到地上，凝结成一粒粒冰霜，“是道蕴不孝……乙乙呢，乙乙还好吧，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只怕她很伤心！” “师姐放心，乙乙的性格和你不一样，她很坚强，又很有主见，而且还有些小叛逆，她这样的性格，永远不会亏了自己！”吕杨说道。 黄道蕴叹息一声，“书院我是回不去了，而且我还要易名，黄道蕴已死，那就让她死了吧，从今天开始，我便是我，一个新的我，不受这天地约束，自由自在！” 黄道蕴说着，头上冲起了一道浩浩荡荡的浩然正气，四周的风雪之中，一点点清澈的灵光汇入浩然正气，黄道蕴身上，缭绕着清澈的光，气质为之一变，变得高贵、圣洁、自在。 虽然还是穿着粗布麻衣，但是吕杨分明感觉到那种精神上的高贵、圣洁和自在，这种特质让吕杨诧异，黄道蕴现在，就好像是历尽了磨难，从泥淖之中一朝超脱出来，如同白莲花一般一尘不染。 这是一种蜕变，非常快速，肉眼可见，精神可感，非常明显。 吕杨从来没有如此的感悟，敢情磨难的磨砺，可以让人精神升华至斯！ 原本黄道蕴便是天之骄女，人有天人之姿，无论是姿容还是学问才情，都是女子之中难得的，在白龙潭书院，非常有名气。 特别是一些年轻的世家子，非常仰慕黄道蕴这种容貌、才情、家世三者完美的女子，并以之为梦中＂qingren＂，是最佳的贤惠之妻，奈何黄道蕴平日低调，如此作为，更是让整个秣陵府的年轻男子又敬又爱又恼。 经历过这一番磨难之后，黄道蕴的气质为之一变，多了许多难以言明的东西，或许是成熟，或许是那种堪破了世情的透彻、豁达，又或者是自在的高贵。 “这是一个极品，磨难让自己这个师姐从梦寐以求的佳人变成了极品，世间难寻难求的极品！”吕杨突然有一种明悟。从佳人，到磨难加身，这是一种催化剂，蜕变已经在悄悄之中开始，无知无觉，直到脱难，才发生彻底地蜕变。 那种特质，放眼整个荒州，只怕难寻出第二位来。 吕杨心喜，朗声一笑，不能自已，张口唱到：“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不是一番寒彻骨，争得梅花扑鼻香！” “师弟还是如此才情高绝！”黄道蕴笑道，人一纵，已经踏入苍茫天地。 吕杨追上，道：“师姐就当自己新生吧，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当值的纪念。” “既然要易名，那我不姓黄，也不叫原来的名了，便姓纪吧，因为今天对我而言是很最重要的日子！”黄道蕴转头道。 “姓名无所谓，只要师姐高兴就好，只是师姐，你当真放得黄家的一切吗？”吕杨有些明白了，黄道蕴有了堪破世俗、出家的心态。 当然了，这个世界没有出家这种说法，这样的，多为隐逸者，老于山林，无闻于闹市，为山中人，这样的人，多称仙。 “我说过了，从今天开始，我便是我，一个新的我，不受这天地约束，自由自在！”黄道蕴豁达道。 吕杨点点头，知道劝不了，不过这样也好，总比之前的悲惨好上十倍百倍，只要黄道蕴不委屈，觉得自在自由，那吕杨肯定是支持的。 “那师弟便给师姐起个新名如何？” “你说！”黄道蕴停下，道。 “梵青二字如何？” “纪梵青？梵者，清净，青者，长盛不衰，这名字好，谢过师弟了，那好，从今起，我便叫纪梵青了。”黄道蕴显得十分高兴。 吕杨点点头，心想就这样吧，能这样已经不错了，不敢再奢求什么。 …… 第二百九十八章 洞天 桐庐县，山道上，大雪纷飞，一男一女两名儒者联袂而行。 “师姐，有件事很蹊跷，当日究竟是什么人杀了瑞阳殿下，听说至今仍然查不到凶手，不知道师姐见过凶手没有？” 黄道蕴点点头，回忆道：“是一位神灵！” “什么神灵？” “师弟也见过的，是殷玄皇之神灵！”黄道蕴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卷轴，缓缓展开，正是那殷皇揽月图。 “原来是她！”吕杨恍然大悟，一切谜团全都解开，豁然开朗了。原来是殷玄皇在保护师姐。 “原来师弟知道？”黄道蕴诧异。 吕杨点头，笑道：“师姐大概忘了吧，殷皇姓吕，我也是姓吕的，至今我吕氏祖祠中还供奉着他们的牌位，能够知道这位前朝女皇也不奇怪！” “原来如此！”黄道蕴想想，这位女皇对自己可是有救命之恩，“这殷皇揽月图原来还有玄机，若不是发生这件事，我还不知道，只是不知道能够通过这张图找到她吗？” “找她？“吕杨疑惑，“找她做什么？” “自然是当面感谢，这可是救命之恩！” 吕杨沉默，圣道中人估计对神道法术比较陌生，是以不知道殷皇揽月图的玄机，不过自己刚巧，知道这宝图相当于一个门户，能够连通一个封闭的洞天世界，那个世界，实中有虚，相当浩瀚，而且资源还相当丰富。 “好吧，不过师姐可要小心些，她可不太友好！”吕杨道，想起上一次自己和应蛇被赶出来便有些耿耿于怀。 吕杨也想第二次进入画壁洞天，不过现在明显不太合适。 “师姐有什么打算？真的不回书院了吗？” 黄道蕴摇摇头，想了想道：“听说南荒部落还不错，我便去那边吧！” “好吧！”吕杨答应下来，正好，菩提书院缺少儒师，至少黄道蕴过去，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儒师，这种为蛮族人传道授业的事情，怎么说于人于己都是天大的好事。 将灵鹫唤出来，两人乘上灵鹫往南荒火石部落去，灵鹫的速度相当快，灵鹫顺利在菩提书院落下。 对于菩提书院的儒生来说，吕杨这一去就是不短的时间，书院附近又新修了不少屋舍，如今的菩提书院总算是有了些看头。 罗钧隐者已经被吕杨推荐到白龙潭书院“深造”，如今打理书院的是石青，吕杨不在，书院也没有乱了秩序。除此之外，蒙娜部落的营地，小城修得一半，已经初显规模。 菩提书院静室，黄道蕴将写好的一封家书小心翼翼放入信封，准备吩让吕杨将之送到黄家别院，这是一件大事，虽然不方便回书院，但是并不妨碍黄宗羲的黄乙乙到火石部落来看自己。 吕杨走进来，笑道：“师姐休息得可好？” “还好！” “在火石部落还习惯吧？” 黄道蕴点点头：“我没有想到，师弟在这边竟然建了一个书院，这书院虽然简陋了些，但是前景很好，毕竟是在蛮荒之中传道授业，传播文明教化，怎么说都是大功大德！” “我原本也是有私心，既然师姐不愿意回白龙潭书院，那就到菩提书院好了，顺便当一当菩提书院的儒师，教一教部落中人圣人之道，这也是大善之事，只是不知道师姐愿不愿意！” “我明白师弟的打算了，传道授业是我圣道中人的职责，我愿意成为这里的儒师！”黄道蕴说道，朝吕杨抬手平揖。吕杨这也算是给自己一件正事做，省得自己胡思乱想，无所事事，怎么说这也是一件幸事。 “那菩提书院欢迎师姐的到来，学子们若是知道，一定会非常高兴，众部落的族长和长老们也会非常高兴的！”吕杨盘膝坐下来，看了一眼书案上的信封，露出一丝诧异。 黄道蕴迟疑一下，道：“道蕴不孝，还没有来得及给父亲去信，这封信就拜托师弟送到我父亲手里，或许他能够原谅我这个女儿的任性和不孝！” 吕杨沉默，点点头，好一会，才安慰道：“师姐放心，老师知道师姐的苦心，他不会怪师姐，只会真心的心疼，所以师姐放心，不仅是老师，相信乙乙也会在收到信之后前来火石部落看望的！” 黄道蕴顿时感动。 就在这时，吕杨神识忽动，一道浩然正气从头顶冲出，凝结成云盖。在黄道蕴震惊的目光中，仙婴从书院的密室飞出来，重新钻入吕杨的身体，这段日子，正是因为仙婴的镇压，才让蒙族有所忌惮。 “师弟，那个婴儿是怎么回事？”黄道蕴诧异。 “那是我的第二分身，也可以称之外第二元神！”吕杨笑着，“师姐大概想不到那是怎么炼成的！” “……”黄道蕴完全想象不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匪夷所思的法术。 “那是焰狱火山上一块巨大的神石产生的仙灵，孕育于仙胞之中，若是没有意外，可以在经过无数岁月之后自动产生灵智和意识，成为自然造化的仙灵，但是我的意志入主之后，便成了第二个我！”吕杨笑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黄道蕴瞪大了眼睛，因为在她的感觉中，那个仙婴的力量比吕杨要大上无数倍。 吕杨也颇为感慨，这就是自己的倚仗，也是自己的运道，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底蕴，“是啊，怎么会有这样的奇事，天地自然之造化多是玄妙不可言，圣道之中亦有统摄鬼神的说法，但是都不及将别物炼成己物，这已经是干天地造化的事情！” 黄道蕴现在才明白，原来吕杨的底蕴比自己了解的还要大得多，不说这仙婴，便是火石部落和周边部落，加上蒙娜部落和千牛卫，吕杨现在似乎已经掌控住了不小的力量。 虽然刚刚来到火石部落，但是黄道蕴已经打听到吕杨有一支千牛卫，那是一千余蒙族傀儡战士，每一个都有恐怖的战力，这已经成为每一个蛮族人口中的话题，黄道蕴想不知道都难。 “不要多想了，师姐不是打算去见一见那位殷皇前辈吗？咱们现在就去一趟画壁洞天，权当散散心吧！”吕杨笑着，展开殷皇揽月图，将之悬挂在墙壁上，然后衣袖一挥，一道浩然正气打在上面，随着宝图化开，图卷融入墙壁，散发出光芒，渐渐凝聚成一个通道，墙壁仿佛变成了壁画洞天的一角。 吕杨发现，眼前景致不断变化，最后定格在神女峰的半山腰的一座华丽的别宫中。这不能不让吕杨惊喜一番。 “果然，这画壁洞天是由主宰掌控的，这洞天的意志是强大的，能够让进入者进入任何地方！”吕杨小小惊喜了一番，上一次，自己进入洞天，远离巫山十二峰，现在竟然可以进入十二峰境内，而且还是一个华丽的宫殿里。 黄道蕴也觉得惊讶，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收藏了十几年的殷皇揽月图竟然还有这样的玄虚，不禁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真是不可思议，这好像是殷皇的行宫！”黄道蕴诧异道。 吕杨笑道：“宝图上有画壁术，不明白其中的关窍是没法进入其中的，这是神道的术法，师姐不明白也不奇怪，只是咱们这一次运气似乎很好，这洞天的主人好像比较欢迎咱们！” “是吗？”黄道蕴观察一会，道：“好像能够直接进入！” “是的，不仅能够神魂进入，连肉身也能够直接进入，而且进入的地方不是在野外，所以我才说洞天的主人比上一次欢迎咱们！” “那进去吧，我有些等不及了，若此间的主人是殷皇前辈的话，她当不会害咱们！”黄道蕴连忙道。 吕杨抬手一推头上高冠，一道浩然正气冲起，仙婴跳出来，腰上别着小巧玲珑的中央戊土神石和裂天枪，这两件法宝都已经被吕杨炼得灵致非凡，可以任意缩小到了适合的程度。 “我就用这第二分身进去，师姐，你是打算……” “就这么进去吧，相信殷皇前辈不会害我，而且我有预感，咱们这一次能够见到殷皇前辈！”黄道蕴丝毫没有顾忌之色，这一次的变故似乎让她看淡了生死，对很多的事都很淡泊，她的一双明亮的眼眸看着墙壁上如同水波一样流淌的别宫景致，直接走了进去。 直到穿过一层透明的隔膜，黄道蕴已经进入别宫，站在别宫明亮的地砖上，吕杨神识一动，第二分身也跳入墙壁，穿过两界屏障，来到别宫之中。 转头一看，身后的光门缓缓缩小，很快便消失不见。 这是一座宽阔的宫殿，墙壁和穹顶画着精美的飞天壁画，有及其美丽的女子，也有狰狞丑恶的鬼神，更有蛮荒中的伟岸的巨兽。 只看宫殿，便充满了神秘的宗教和艺术气息，吕杨和黄道蕴均十分喜欢这样的氛围。奇怪的是，宫殿空无一人，十分静穆。 好一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宫殿的大门被打开了，一队身穿铠甲的女战士整齐地小跑进来，立在宫殿两侧，领头的是一位身穿红衣的年轻貌美女子，她径直走过来，上下打量吕杨和黄道蕴二人，好奇道：“怪了，陛下说上回进来的男人又来了，可本将军看来这不是你的模样！” 吕杨凛然，心想这是一位女将军，看来地位不低，他不敢造次，连忙揖礼道：“模样不同，但实是同一人！” 女将军点点头，道：“好吧，我家陛下睿智，不会说错的，你们且跟我来吧，陛下要见你们！” 吕杨心中一喜，连忙看了黄道蕴一眼，两人齐道：“有劳了！” …… 第二百九十九章 殷皇 巫山十二峰之主峰神女峰上，宫殿鳞次栉比，风格独特，华美精致的亭台楼阁修建在悬崖和峭壁间，人穿行在其中，左右眺望，视野开阔，可以看到万里流云和广袤的山川。 偶尔还可以看到一群群白鹤在云间飞翔，如此景象，在附近险峻奇秀的山峰映照下，越发显得超脱尘俗。 若是修为高超法眼厉害的人，甚至能够在神女峰上眺望万里山河，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无数城郭和村庄里的人生活的情景。 “真是恢宏美丽的宫殿群！”黄道蕴一瞬间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这位将军怎么称呼？”吕杨则向带队的红衣女将问道。 “不敢，本将军叫袁星河！”袁星河看着吕杨，眼眸中露出一丝古怪和好奇，吕杨是陛下邀请的客人，这自然已经得自家陛下的看重，但是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因为神女峰上历来不允许男子上来，即便是男孩童也不行，何以吕杨竟然例外？ 袁星河疑惑，其手下的女战士也非常疑惑，她们虽然神色严肃，但是偶尔会仿佛怀春的少女偷瞧着吕杨，于是黄道蕴便被冷落了。 吕杨自然感应到女子们的偷窥，大感吃不消，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仙婴之身怎么会对女子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不得不说，吕杨的仙婴分身确实可爱，白白胖胖，就像是寿星公身边的献桃童子，任谁看了都会莞尔一笑，甚至让女性被激起泛滥的母性，想要上来揉捏一把。 偏偏仙婴看上去实力强大非凡，腰间悬挂一块土黄色神石，仿佛大印，有五色毫光绽放，毫光之中，又有神秘圣道文字，看上去绝非凡物。 圣道文字是圣道体系之中最具独特的东西，它是根据天地间无所不在的灵韵和大道运行之痕迹开阔而来，蕴藏天地奥秘和法则，拥有玄妙无比的用处，修炼和参悟到极处，可以窥见大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银枪，背在仙婴身后，高出仙婴一个头，看上去也不是凡品，这杆枪，正是蒙族的至宝之一，裂天枪。就这两件神兵利器，已经远远压过袁星河以及女战士们手中的枪剑。 “真是羡煞人了，这惹人爱的小家伙看来还是一个大金主，只是不知道自家陛下和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了什么让他们觐见？”女战士们心想着，各怀心思。 吕杨连忙从袖中取出一个丹瓶，递上道：“袁将军，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好说！”袁星河也不推辞，接过来一看，笑道：“原来是三粒驻颜丹，公子有心了！” “原来袁将军知道这驻颜丹？”吕杨诧异，这驻颜丹也是临水山庄三个月前炼制，目前也只有临水山庄有炼制。 袁星河笑道：“你既然能够得到我家陛下的邀请，那也不算外人，好吧，我告诉你，咱们这里不但能够炼制类似的灵丹，还可以炼制其他能够奇妙的灵丹，譬如辟谷丹、小还丹、洗髓丹、寿元丹等等。” “什么，你们竟然还会炼制寿元丹？！”吕杨大吃一惊。 “当然，我家陛下惊才绝艳，没有什么是不会的！”袁星河理所当然道。 黄道蕴听罢，已经色变，好一会，她才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能够炼制灵丹的？”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咱们能够炼制灵丹不太久，也就是大半年左右，这都是我家陛下的手段！”袁星河微微骄傲道。 吕杨和黄道蕴对视一眼，已经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这大半年十分蹊跷，按理说，那是吕杨发明炼丹之术不久，看来自己的炼丹之术完完全全被殷玄皇搞清楚了，怪不得这一次要进画壁洞天，她会这么欢迎自己，还直接让自己到达别宫，甚至召见自己。 罢了，罢了！吕杨感觉一阵无奈，这个世界可没有自主知识产权一说，所以世上法术，若是不想让人用，只有保密而已。 显然吕杨对于炼丹之术的保密工作做得不太到位，连寿元丹这样的“机密”都被人搞到了。 吕杨突然有些忐忑，不明白那位神秘的殷玄皇对自己是什么态度，若是有歹意，只怕自己还真只能任人宰割而已。 如此想着，吕杨不禁露出一丝苦笑，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感觉到后悔，心想自己还是太过莽撞了，虽然自己也姓吕，说起来和殷玄皇渊源颇深，但是这样的渊源，绝不会成为安全的保障。 “师弟，咱们能够出去吗？”黄道蕴小心翼翼将意念传入吕杨脑海。吕杨也以意念回应道：“不行了，这画壁洞天非同一般，为人所掌控，若是想要出去，非得获得主人的允许不可！” “怎么会这样？”黄道蕴愣住了，显然她也感觉有些后悔了，因为未知的前途会让人变得忐忑不安。 “师姐，既来之则安之！”吕杨叹息一声，心想自己也姓吕，只怕这个洞天姓吕的人不多吧？或许，殷玄皇会顾忌一下香火之情？ “到了！”袁星河将吕杨二人带到了一栋巨大的宫殿前。 “紫荆宫？”吕杨抬头，看到高一丈的宫门上悬挂着一块水晶牌匾，上面书写宫殿名。吕杨赞叹一声，神识展开，发现这个宫殿位于神女峰的山巅上，原来自己已经从半山腰走上了山巅，来到了这一座最为宏伟的宫殿前。 这是一座形似紫荆花的宫殿，宫殿基座庞大，笼罩半个山巅，其余的地方，便是花草树木，环境优美。宫殿越往上越狭小，仿佛一朵倒扣的紫荆花，怪不得叫做“紫荆宫”，真是名符其实。 “你们且在这里等着，本将军先通报！”袁星河道。 吕杨点点头，袁星河带着一对士兵穿过打开的门，进入宫殿，吕杨和黄道蕴站在门外，看着四周森严的警卫，所有人都是妙龄的女子，穿着非常精美的铠甲，披坚执锐，简直是飒爽英姿。 “师弟，这神女峰上全都是女子，无一男子啊？”黄道蕴也感觉到古怪了。 “嘘，这可是神女峰的规矩，听说等闲男子没有陛下召见，是不能上来的！”吕杨小声道，黄道蕴恍然大悟，不再多言。 过了一会，袁星河走出来，笑道：“两位，我家陛下有请！” “多谢袁将军！”吕杨和黄道蕴连忙揖礼，赶紧跟着袁星河进入大门。 “我家陛下一向很好说话，只是两位一定要注意，在我家陛下面前，不可轻浮无状、胡言乱语。” “多谢袁将军提醒，我等知晓了！”吕杨不敢怠慢。 宫殿的大厅是圆形的，非常开阔，抬头观看，发现穹顶十分高，有数百丈，穹顶之上似乎凝聚着庞大的天地元气，充斥着一股伟岸磅礴的意志，在这股绝对主宰的意志下，吕杨感觉自己身上的五皇浩然气被压制到了极致，法术也被镇压，使用不出来。 看到吕杨和黄道蕴脸色大变，袁星河笑道：“两位不用担心，这里是我家陛下主政的地方，镇压一切外道法术，两位只管泰然处之就好！” 吕杨微微松口气，沿着中轴线石阶往上走，便到了一大平台前，只见前面高处，立着一案台，其后是王座，上面坐着一位威严天成的女皇，王座两边，是手持云盖的宫女。 下方两旁，站立着不少女官，她们一个个身穿官袍，手持如意，眼睛盯着走进来的吕杨和黄道蕴二人。 “好气派的宫殿，还真是女皇的派头！”吕杨心中赞叹，仰头观看，只见王座上一片清辉，殷玄皇高坐着，仿佛俯视芸芸众生的帝王，正将目光投射下来。 殷玄皇的风采无疑是极其端庄秀丽的，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威严，无与伦比的威严，任何人与之面对面，都会为其威严所摄，自惭形秽。 不等吕杨等人行礼，女皇挥手，道：“众卿都退下吧！” 所有臣子纷纷一拜，转身退走了，不一会，大殿上已经已经没有多少人，袁星河道：“陛下，那两位客人已经带到了！” “嗯，你也退下吧！”殷玄皇道，袁星河连忙退下。吕杨和黄道蕴不敢造次，弯腰行大揖礼。 “不用多礼，知道朕为什么请你们来吗？”玄皇说道。 “不知，还请陛下明示！”吕杨谨慎道。 “朕也不绕弯子了，吕杨，朕知道你，自吕氏祭祖那一天，朕就注意到你了，可以说，现如今咱们吕氏苗裔非常人朕失望，他们一个个都是庸碌之辈，一辈子碌碌无为，是不折不扣的废物，当然，在朕眼里你也是，不过你有巨大的潜力，将来或许能够成为继历代吕氏诸皇之后成就最高的人！” “谢陛下夸奖！”吕杨有些汗颜了。 殷玄皇突然起身，离开王座，沿着台阶走下来，一直走到吕杨和黄道蕴的跟前。吕杨顿感压力大增，若不是有中央戊土神石在，肯定要出丑。 “如今在大匡皇朝，我吕氏皇族已经没落多年，所以朕想要支持你，助你成就一番功业，实现我吕氏皇族的复兴！”殷玄皇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吕杨一愣，疑惑道：“陛下何不领一支奇军，像始皇一样，在蛮荒中开疆拓土，建立不啻于殷墟的王朝？陛下应该有这个能力吧？” 吕杨看着殷玄皇，感觉对方力量大得没有边际，吕杨可以肯定，对方或许已经掌握了某种天地间的至理，比圣人还要强大得多。 …… 第三百章 虎豹军 殷玄皇笑了，摇头道：“这你就想错了，朕已经没有这样的能力，而且也没有太多的精力耗费在上面……” 殷玄皇沿着一条华丽的长廊，走到紫晶宫边缘，来到一座长百米的观景台上，从这观景台上，上接流云，下临深渊，可远眺万里山河，辽阔无际。吕杨可以看到附近几座山峰上，一座座美丽的宫殿。 “你们看这片天地，这就是朕的洞天，也是朕的领域，朕已经无法离开这个洞天了，除非再进一步，彻底打破这片洞天的桎梏，成就天人！”殷玄皇说着，眼神之中有一股披靡六合的志气。 “……” 吕杨和黄道蕴眼中有一丝诧异，一瞬间便明白殷玄皇现在何其强大了，她可以说是这片洞天的主宰，只要在这一片洞天之内，她便是无敌的存在，但代价就是，她无法离开这片洞天。她，被束缚住了，除非她能够晋升整个世间更高的道业“天人”。 那是始皇帝降临之前的道业，可渡无限虚空世界，来往了诸天，拥有长久的生命，拥有凌驾于一方世界之上的力量。 吕杨知道那个道业，就圣道而言，那是圣人飞升之后达到的道业，一向神秘无比，估计没有修炼的秘籍存在。 一千二百多年前，殷墟皇朝立国，天人武道大兴，倒是出现了一大批天人，只可惜，这些人都已经飞升而去，往天外诸天去了。 到了大匡皇朝立国的时期，又出现了大批人才飞升，这是第二波飞升大潮，据统计，估计有上百名人物飞升天外诸天。 如此统计下来，就最近的一千多年的时间里，诞生了超过两三百人的天人。若是追溯到上古、甚至是远古，成就天人的“人物”只怕多不胜数。 从这一点上看，这一片世界可以说是奇异的世界，拥有数之不尽的资源，由此诞生了无数的强者。 先行的前辈可以，没有理由后来者不行，至少，吕杨感觉到殷玄皇志得意满，对成就天人有着无与伦比的信心。 值得庆幸的是，吕杨和黄道蕴在其面前，只不过是小人物，殷玄皇不但没有歹意，还有着无比的“重视”。 用殷玄皇的话说，她愿意支持吕杨，成就一番功业，实现吕氏皇族的复兴。 吕杨不心动是假的，可是他也知道，现在他修行的是圣道，圣道已经成为蛮荒世界之中最繁华兴盛的一个文明发祥地。 相较于天人武道，圣道才更加符合众生的意志，更符合众生的福祉，这是一条真理，已经被历史所证明，否则也不会有大匡皇朝取代殷墟这段历史了。 吕杨不可能复辟，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想，因为复辟从来没有好下场，吕杨的大愿是“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个大愿已经根植于自己的信念，是立身之本，所以吕杨必会为之奋斗，将之贯穿整个生命的始终。 殷玄皇笑道：“吕杨，你很聪明，你当知道朕为什么偏偏看好你，因为你姓吕，朕也姓吕！” 吕杨沉默下来，突然间感觉到天上又掉下一个大馅饼砸中自己，晕乎乎的。 确实是太意外了，没有想到，这一次进入画壁洞天，竟然遇上了这样的好事，简直千载难逢。或许这是自己的人品彻底大爆发。 吕杨有一些虚幻的感觉，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真的很疼，果然，不是做梦。 不过好事当前，吕杨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没有彻底得意忘形，他定了定神，想了一会，迟疑道：“陛下，您支持我建立功业，这和您打破这片洞天的桎梏有必然的联系吧？” 这话一出，殷玄皇美目异光闪动，吕杨便看到，殷玄皇的一双眼眸非常的奇异，就像是一轮深邃幽暗的星空，里面光彩点点，细微精致到了极处，似乎这一双眼眸之中，存在着一片星空。 “朕却是要高看你一回！”殷玄皇笑了，“有付出便有所获，朕也不是无条件的付出，朕自是要借助外力，堪破境界，超脱出去，所以朕需要香火，越多越好！” “画壁洞天的香火已经很多了，陛下还需要多少香火？”吕杨震惊了。 “自然是越多越好，从长远来看，洞天的香火确实可以自给自足了，但是想要加速晋升的过程，甚至一举堪破境界，朕需要在三年两载之内香火有个大爆发！” 吕杨顿时明白了，敢情殷玄皇的修为已经到了关键时刻，需要香火大爆发，一举突破境界，成就天人。 吕杨和黄道蕴一时间有些心旌摇曳，因为大匡已经几百年没有突破天人的圣人了，而现在，他们了解到的竟然是神道修行的人物要突破境界，成为天人，这无疑是一件盛事。 “这事只你们知道就好，不要说出去，否则连我这个画壁洞天都会有麻烦！”殷玄皇嘱咐道。 “我等知道了！”吕杨连忙揖礼保证。 殷玄皇微微一笑，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陛下厚爱，吕杨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陛下对纯阳这么有信心吗？”吕杨好奇道。 “当然有信心，朕说过，你有这个潜力，当然，有时候时运也很重要，不过似乎这一次连老天都在帮忙，咱们的时运很好！” “怎么说？” “大匡皇朝马上就要南征，这可是天大的机会，而且你发明的炼丹之术，让大匡皇朝的整体实力暴增，现在一切障碍都已经扫平了，估计再没有多少障碍能够阻止大匡皇朝，阻止圣道的大兴！” 殷玄皇说着，看了吕杨一眼，眼中笑意越发浓了，“随着皇朝南征的胜利，随着大匡皇朝领土的扩张，整个皇朝都会沸腾，可以说一个大时代正在拉开序幕，你汇聚的气运将会迅速暴涨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吕杨顿时有些惊悚恐怖的感觉，原因是殷玄皇对自己，对大匡皇朝完全洞察清楚。 殷玄皇似乎十分满意吕杨和黄道蕴脸色的惊怖之色，她笑着，转出宫殿，穿过峰与峰之间的虹桥，来到了后山一片宫殿，只见一道道丹气冲空，云蒸霞蔚，引得四方的灵禽在空中飞翔，灵兽则汇聚过来，趴在林间，或者潜伏在湖泊之中，吞吐散逸出来的丹气，助长修炼。 吕杨诧异，他看到了青鹤、青鸾、麒麟、白龙、玄蛇、腾蛇、白象、龙马、繇鱼等等上古异种。 殷玄皇指着十几座宫殿笑道：“吕杨，你发明的炼丹之术确实玄妙，这已经为你汇聚了不少功德，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发现，自己的道业会突飞猛进，这就是潜力，来自于外力和自身的作用，能够让你得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你瞧瞧你现在的这个第二分身和身上的法宝，这体会够深刻的吧？！” 黄道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功德无影无形，却能影响气运，人的福禄寿等等运数都统摄在其中，师弟在道业上突飞猛进，还奇遇连连，获得上好的法宝，这都是深厚的气运运转使然！” 殷玄皇点点头：“你这丫头明白就好，不过相比起来，你的气运就弱了许多，不过你若是能够跟在吕杨的身边，总有无穷的好处，你刚刚经历了一番大劫，无论是心灵上，还是道业上，都有精进，即便是气运，也在加深加厚，这是你的机缘，要好好把握！” “多谢前辈指点，说起来晚辈还没有谢过晚辈的搭救之恩，在这里，梵青诚心拜谢！”黄道蕴就要拜谢。 殷玄皇衣袖一拂，将黄道蕴托住，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说起来也是一场缘分，你藏了揽月图也有多年，就当是报你这么多年的珍惜之情了！” 吕杨和黄道蕴亦步亦趋，跟着殷玄皇来到一个校场，此时，已经不再主峰之外。一个站台上悬在一口大钟，玄皇叫人将钟敲响，不一会，一千金甲、三千银甲战士集结完毕。 吕杨发现，这四千战士均是蛮族人，男性，一个个虎背熊腰，似乎全都修炼天人武道的奇功，身上散发出澎湃的气血和元气，如此连成一片，不动如山。 “真是好战士！”吕杨赞叹，除了蒙族傀儡战士，吕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威武的战士军团。 殷玄皇似乎也有几分得意，道：“这是虎豹军，有一千金甲战士，三千银甲战士，都是精锐，每一个人都经过了艰苦的训练和筛选，每一个人都吃过朕特意炼制的龙虎大力丹，每一位战士至少有五百牛之力！” 吕杨见猎心喜，连忙道：“陛下，您将这支虎豹军给我吧，有了虎豹军和千牛卫，我有信心建立一番大功业！” “给你也可以！”殷玄皇笑道，“不过，你要怎样给我收集香火？” “这个可不太好办！”吕杨挠挠头，心中痒痒，关于香火的事情还真有些难办，一来蛮荒部落之中多有祭祀的对象，至于大匡皇朝，更是把持大部分的香火，将来南征，但凡是纳入范围的领土，都会修建圣庙，将香火收归统一，这是无可置疑的，所以殷玄皇想要分得香火，只怕不能名正言顺。 …… 第三百零一章 私军 吕杨认为收取香火确实是一件需要斟酌的事情，至少在大匡皇朝百圣太庙的干预下，想要从虎口夺食是比较困难的！ 谁知殷玄皇却笑着摇头道：“你把蛮荒部落的宗教问题看得太过简单了，首先信仰问题不是军队打下领土就可以解决的，想要人改变信仰，需要的是宗教战争，或用刀剑杀戮，或用教化取代，这一手持剑，一手持典，从来是征服和获得信仰的不二法门。” 吕杨点点头，颇为认同这一点，可是，大匡皇朝手里的剑并没有想象中的锋利，也不知道能够征服多少土地。 想要尽可能多的征服无尽广袤的领土，单靠朝廷的军队是有限的，只有依靠全民开战，动员起所有的大氏族，所有的读书人阶级之力量，才能倾尽全大匡皇朝之力，打下一个大大的前所未有的疆域。 若是这样，必然要给氏族们许下各种好处，其中祖先的祭祀权力必须被允许和扩大，也就是说，百圣太庙需要放开香火的权限。 想要尽可能大的开疆拓土，这是必须的，这也是百圣太庙的妥协。 吕杨念头在脑海中狂转，这个问题是如此的显而易见，想必大匡皇朝的朝廷和百圣太庙应该有协议吧？ “看来必须和寿阳公主打听一下消息了！”吕杨闪过这么一个念头，然后和殷玄皇和盘托出。 “好吧，这件事想必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决定的，这样吧，你先去打听一下消息，若是必要，你联合寿阳公主殿下上书吧，无论如何，必须从百圣太庙的信仰政策撕开一个口子。大匡皇朝若是有足够的胸怀，就必然不会什么都死抓在手里，这样不符合大匡皇朝的最终利益，只有利益均分，才能凝聚和发挥出超常的战力！”殷玄皇说道。 “晚辈知道了！”吕杨应承下来，然后在画壁洞天参观了半天，不得不说，画壁洞天已经是一个自给自足的洞天世界，资源非常丰富，若是能够借助这一股力量，完全可以在蛮荒之中征战一方，成为一方领主。 在吕杨想来，若是大匡皇朝放开氏族参与南征的限制，自己或许能够借着这股南征的大潮，成为一位诸侯王，在宗教方面，全九州的氏族的宗祠也会成为一股不小的力量，和百圣太庙争夺新领土的香火份额。 只是，为了尽可能地做大蛋糕，征服更多的领土，皇朝允许诸侯王的诞生吗？百圣太庙会允许开放各大氏族的宗祠抢夺原本属于自己的香火份额吗？ 从画壁洞天中返回，吕杨这一次从洞天中要回了不少好东西，十几种灵丹无一缺少，甚至各种丹材、兵刃、书籍也都拿了一批。 殷玄皇不是一个小气之人，既然已经答应“资助”吕杨这个吕氏后裔，物质自然会赐下不少。 “老师，纪儒师的父亲和妹妹已经到了书院，您是不是也去见一见？”青石进来请示。吕杨欣喜，道：“这个自然，那是我的老师和师妹，岂能不见？！” 吕杨换了一身衣裳，然后去见过黄宗羲和黄乙乙，原来他们接到吕杨和黄道蕴的书信，这才风尘仆仆的乘着灵鹫赶过来。 吕杨进入黄道蕴居住的小院的时候，便看到黄宗羲和两位女儿正详谈甚欢，想来黄道蕴遇劫脱劫，让他们高兴不已。 “道蕴，你到了这边来也好，总能够帮你师弟的忙，这个菩提书院我看过了，还十分简陋，儒师更是奇缺，你若是在此当个儒师，必定能够培养出一些人才来！”黄宗羲欣慰道。 “女儿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女儿所求不多，只希望在这边安安心心传道授业而已，所以女儿的事父亲不用太过担心了！” “道蕴能够这么想也好，为父也不奢望太多了，幸好这一次变故亏得纯阳帮忙，否则为父怎么有脸面来见你？”黄宗羲唏嘘不已，他当初寻到韩家庄，但是楞没敢去见自己的女儿，实在是无颜相见。 亏得吕杨出手，将黄道蕴拯救出苦海，虽然再度隐姓埋名，但是总好过在韩家受苦受难的好。 黄乙乙咬得薄薄地小嘴唇发白，她一言不发，心里面既心疼自己的姐姐，又对自己的姐姐感到气愤。 原因是自己的姐姐太不“聪明”，有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姐姐怎么会有那种听从大伯的纷纷随便嫁人的“可怕念头”。 这让她很生气，真的很生气，黄乙乙第一次发现，自己和姐姐的观念是如此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乙乙，你还在生我的气？”黄道蕴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 黄乙乙撇撇嘴，道：“乙乙不敢，只是姐姐，你瞒着乙乙做的事情真是太过分了，乙乙很伤心，父亲也很伤心！” 黄道蕴起身，走到黄乙乙身边，抚摸着妹妹的脑袋，然后将其靠在怀里，叹息一声，道：“是姐姐对不住乙乙，往后再也不会了！” 黄乙乙摇着嘴唇，用力的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但是仍被她忍着，就是不掉下来。 经过这一年多的成长，当初的黄乙乙已经长大不少了，有些亭亭玉立的姿态，和当初吕杨拜师求学时黄道蕴的风采，都是如此小清新。 黄乙乙无疑是一个正在长成的小美人胚子，又因为长期服用灵丹的缘故，她的模样长得非常美丽，肌肤白里透红，如同最细腻的瓷器，头发更是漆黑发亮，皮肤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还透着婴儿才有的淡淡奶香味。 这是少女洗髓伐骨，修炼浩然正气之后的特质，非常奇特，因为隔绝了五谷和人间烟火之毒，整个人清丽脱俗，有一种凡人没有的出众。 这和黄道蕴的气质不同，黄道蕴已经是一朵经过了彻骨寒冬的梅花，透着幽香，而黄乙乙则是白莲，从始至终，都一尘不染。 吕杨从屋外走进来，揖礼笑道：“弟子见过老师！” “纯阳来了，且坐下叙话！”黄宗羲笑着，手一指，吩咐吕杨坐下来。 吕杨也不推辞，坐下来，他发现黄宗羲再没有一丝憔悴和老态，想来是服用了寿元丹将寿元彻底巩固下来的缘故，加上黄道蕴传来好消息，倒是让其心怀大慰，面满红光。 “老师容光焕发，想来是道业已经巩固，真是可喜可贺！”吕杨笑道。 “嗯，多亏了道蕴没有事情，为师这才放下了挂碍，这道业也顺势巩固下来了！”黄宗羲欣喜不已。 “父亲能够晋升鸿儒，比原想的还要快了几年！”黄道蕴说道。 黄宗羲点点头，颇为感慨：“当初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不过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炼丹之术的发明，整个皇朝读书人的整体进境都在加快，特别是秀生一下，晋升非常快，我听说其他州有些激进的氏族，耗费大量资财购买金丹一品堂的灵丹，一口气将族里七十二名还在启蒙的学子提升到了立心道业第一重，跨入圣道之门。” “还有这样的事？”吕杨颇为诧异。 黄宗羲抚须笑道：“自然是有的，而且这种事还不少，只是这件事震惊整个皇朝，皇朝九州现在的各大书院因为人满为患，都在进行大力扩招，这可是皇朝立朝以来从未有过的现象，呵呵，看来，皇朝大兴有望了！” “白龙潭书院现在也正在扩招吧？”吕杨颇感兴趣。 “这是当然，根据白龙潭书院新下发的通知，书院现在每一季都会进行招生，前来书院进学的学生比往年增长数倍，估计十年之内，数量将会达到一个极其惊人的程度！” 吕杨已经有些惊讶了，若真是这样，大匡皇朝大兴还真是说笑。吕杨心中一动，道：“老师，不知道现在皇朝对南荒可有什么新动向？” 黄宗羲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随即转为严肃，道：“确实是要打了，听圣上说，这是一次南征，要动员朝廷三路大军，尽起五十万兵将，扫平南荒。现在白龙潭书院一些钻研御艺的儒师都已经收到征召令入伍，正在大练兵，寿阳公主殿下也在练兵，估计她也要随军出征，要建功立业！” 吕杨点点头，若是猜得不错，皇朝的皇子、皇女都希望能够封王，但是大匡历代皇帝贤明，轻易不封王，至今文帝的皇子皇女无一为王。 皇子皇女封王，那可是最高的地位，拥有不少特权，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非谋逆之罪不诛”，这是皇朝为了保证皇室之正统血脉所做的规定。 “老师，除了朝廷三路大军之外，还有其他军队？”吕杨问道。 “你是说私军？”黄宗羲皱眉道。 “对，南荒广袤，而且民风彪悍，虽然朝廷有五十万大军，但是想要扫平南荒，只怕也不是易事，这事朝廷不可能不知道，为了征服更多的领土，难道朝廷和百圣太庙就没有别的政策吗？” 黄宗羲沉默下来，半晌才道：“你说得不错，除了朝廷之外，确实还是三路私军，分别是王、陈、卢、崔，这是皇朝四大百年氏族，传承可追溯到上千年前，目前是大匡人数最多，读书人最多，最有权势的高门大户，也只有这样的大氏族，才能拉起像样的私军为国参战！” …… 第三百零二章 联合 “除了这四大氏族的私军之外，没有其他的吗？”吕杨微微诧异。 “没有了！”黄宗羲摇摇头，叹息道：“这还是特殊的时期，皇朝放开了限制的缘故，否则皇朝绝对不允许超过五千人的私军存在！” “那他们平时都是藏兵于民？” “嗯，历来如此，平日里是民，可是真正到用时，半个月就能拉起一支超过万人的大军，而且还是精锐！” “那么他们四大氏族会起多少私军？” “每族大概三到五万不等，加起来估计有十四万人，可以作为正规军的强有力辅佐！” “私军大下的地盘怎么处理，氏族可否自己建城？” “当然不行，不过帮助建城还是可以的，城令一律由朝廷任命！” “庙宇呢？” “听说可以祭祀祖先，而且并不局限在逢年过节、祭祖之日等等，还可祭祀河神、山神，除此之外，其他神一律不准祭祀！” 吕杨听了松了口气，不过只有四大氏族可以组建私军绝对不行。同样是氏族，没有四个氏族吃肉喝汤别的氏族只能干瞪眼的道理。 “老师，咱们也要拉起一支私军，要建功立业，要开疆拓土！”吕杨说道。 黄宗羲诧异，他打量了吕杨一会，迟疑道：“这事还没有先例，朝廷和百圣太庙或许不会答应！” “不答应是因为此前没有人提出来，现在世易时移，情况大不相同了，皇朝能够允许四大氏族在对外战争的时候组建私军，说明皇朝在这方面上是有考虑的，为了最大化的提升皇朝的对外战争潜力，同时提升对领土的扩张能力，组建私军是一个很好的手段！” “你要怎么做？” “弟子想要联合上书！”吕杨严肃道。 “联合上书？”黄宗羲目瞪口呆，不得不为吕杨的惊天胆气所震惊。这联合上书在皇朝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 “弟子的想法其实也简单，联系皇朝九州三十六~大氏族，建议成立三十六支私军，配合大匡军进行南征，利益要和四大氏族的私军一样，利益均沾！”吕杨笑道。 “这个主意好！”黄宗羲顿时眼神大亮，立刻心动，他所在的黄家虽然轮不到他做主，但是黄家也是三十六~大氏族之一，可追溯到前朝大贵族时代，目前在大匡也有极大的根基。不过，他目前和黄家的家主黄宗耀有嫌隙，但是和其他黄氏族人没有仇。 “这事有把握吗？”黄宗羲谨慎道。 吕杨摊摊手：“不知道，不过凡是有利于皇朝对外战争，有助于开疆拓土的建议，皇朝是不是需要研究考虑，而不是一味反对呢？” 黄宗羲听了这话，拍板道：“好吧，那就做吧，这事关乎皇朝大计，估计圣上会同意的，这样吧，为师立刻去找院主说一下，他们曹家是皇朝九州排名前十的大族，早就眼红四大氏族了，有了他的帮忙，便可以以白龙潭书院的名义召集九州三十六~大氏族，制定策略和章程，联合向皇朝上书！” 黄宗羲十分兴奋，他连忙站起来，马上就开始行动起来。他先是找到院主曹道元，然后两人嘀嘀咕咕了一个时辰，最后曹道元召集人员，给九州各地排名前四十的大氏族族长发去紧急邀请信函。 这个时候，吕杨已经到了荒州军营，在士兵的引荐下，吕杨在军帐中见到了一身戎装的寿阳公主。 寿阳公主飒爽英姿，身上穿着镶黑纹的金价，红缨红披风，头戴白翎羽军冠，在军营期间都是铠甲不卸。 对于吕杨的到来，寿阳公主十分意外，赐座之后，她道：“是什么风把吕侍讲给吹来了？” 吕杨侃侃而谈，道：“殿下应该也知道，臣下这段时间正在南荒游学！” “嗯，这是本殿听说了，不过最近你可是发生了不少事，还有一事牵扯到了瑞阳殿下！”寿阳公主皱眉。 “还请殿下降罪！”吕杨起身揖礼道。 “不关你的事，那杨瑞本殿早就想咒他死了，这回他是自作孽不可活，本殿更没有和黄家人计较的意思，估计便是父皇，心里虽然还有芥蒂，也知道这事怪不得人，毕竟那杨瑞是什么德性，全神都没有不知道的，这样的人渣，死就死了！” “多谢殿下！”吕杨这才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瑞阳殿下的死和吕杨、黄道蕴都有极大的干系。 “说一说你游学南荒的事情吧，本殿对这个有兴趣！”寿阳公主笑道。 “那好，殿下在荒州厉兵秣马，显然是准备用兵了，不过殿下可能还不知道，臣下游学于北焰狱荒原，在火石部落建立了菩提书院，正在教化周边的蛮族部落，并组建蛮兵军团，只要一声令下，便可颠覆整个南北焰狱大荒原，将其纳入皇朝版图！”吕杨笑道。 “什么？！” 寿阳公主正在喝茶，突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将茶水喷出来，一脸惊讶。 “殿下不信？呵呵，殿下应当知道吕杨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吕杨笑了。 站在寿阳公主身后的上官仪皱眉，插嘴道：“吕侍讲，在殿下面前你不要说大话，你可知道，那焰狱大荒原有多大？” 吕杨撇撇嘴，竖起三根手指头，道：“大概有三到四个荒州这么大吧，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上官仪看到吕杨的调侃之言，恼怒道：“既然知道，那你知不知道焰狱大荒原上有多少部落，有多少蛮族人，有多少蛮荒巨兽，这么广大的领土，估计有皇朝版图的三分之一强，这么一块广大的土地，你能够颠覆，你能够将其纳入皇朝版图？” 吕杨顿时正危襟坐，正色道：“是的，只要臣下一声令下，少则一年，多则两载，当可横扫整个焰狱大荒原！” 寿阳公主沉默半晌，仔细看了一会吕杨，发现吕杨并不是在看玩笑，“好吧，吕侍讲，你说一说，你凭什么这么说？” 吕杨呵呵一笑，开始侃侃而谈，直说到自己有蒙族傀儡军团和虎豹军，这两个军团可以说是蛮族之中战力最强的军队，一个是蒙族最后的力量，一个是殷玄皇特意训练和培养的军团。加上北焰狱部落联盟和蒙娜部落，吕杨完全可以游说，北焰狱部落都是小部落，十分松散，只要有人牵头，再许以利益，不难拧成一股绳。 这就是吕杨的合纵连横策略，完全可行。 寿阳公主听得心旌摇曳，震惊过后，好半晌才道：“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在南荒游学弄出这么大的势力出来！” “臣下还需要一杆大旗！”吕杨咧嘴笑道。 寿阳公主大笑，站起来兴奋地搓手道：“好好好，还是吕侍讲够义气呀，不枉费咱们之间有过命的交情，一旦有了好事，便想起本殿来！” “这是自然，吕杨怎么说也是殿下提拔起来的，皇朝上下谁不知道，吕杨是殿下的人？”吕杨笑道。 寿阳公主自然高兴，一双眼睛眯起来，露出兴奋的异光，道：“好极了，真是天助我也，说不得本殿的王位就落在吕侍讲的身上了！” “哦，还请殿下明示！”吕杨诧异道。 寿阳公主当即哈哈大笑，道：“你大概没有想到了，父皇已经和百圣太庙达成了一系列协议，这一次有好几位被看好的皇子皇女都要领兵作战，为皇朝开疆拓土，但凡是皇子皇女打下下来的地方，都会成为该皇子皇女的封地，世袭罔替！” “什么？！”吕杨瞪大了眼睛，猛地站起来。成为封地，也就是说封王了。 “能够封王，这可是大好事！”吕杨兴奋了，思绪千回百转，若是仅仅凭借自己的力量，万万没有办法吞并整个焰狱大荒原，可是有了大匡皇朝做靠山，有了寿阳公主的支持，那么自己就可以吞掉整个焰狱大荒原。 寿阳公主做个王，自己估计能够做个侯爷，大概也能世袭罔替吧？ “整个焰狱大荒原吕杨愿意为殿下取来，只是不知道吕杨得到什么？”吕杨眼睛眯起来，笑道。 “你放心，你放心，本殿的为人吕侍讲还不清楚吗，本殿从来不会亏待了功臣，你想要什么只管说便是，本殿许你就是！” 吕杨要的就是这句话，笑道：“好吧，这事咱们再斟酌！”吕杨已经想好了，寿阳公主得名得领地，自己却要得实利，而且是大实利，至于操作，那就需要好好筹划了，不管怎么样，断然不能吃亏。 “殿下，今天来，还有一事相告！” “什么事？” 吕杨将联合大氏族上书的建议说了一遍，又道：“这么做，皇朝便能一碗水端平了，而且皇朝的战争潜力才可以发挥到极致，开拓更多的疆土只在须臾之间，这样的好事皇朝和百圣太庙没有理由拒绝才是！” 寿阳公主皱皱眉头，这么做法，虽然也有隐患，但是更有大利，不过只要皇朝和百圣太庙不乱，那么无论皇朝怎么扩张，都乱不起来，这就是皇朝和百圣太庙，高高在上，统摄一切，他们有这个实力和底气。 “好吧，这事本殿也是赞同的，本殿马上修书一封，吩咐本殿的人尽力为这事运作！”寿阳公主道。 “那就多谢殿下了！”吕杨笑着，从袖中取出一个丹瓶，递上去，丹瓶上写着“龙虎大力丹”。 “这是什么灵丹？”寿阳公主好奇。 “这是一种可大幅度增长巨力的灵丹，殿下将来要领兵出征，手下的将士自当要有勇力才行，这龙虎大力丹正好用得上！”吕杨将这灵丹讲解一遍。 “好好好，吕侍讲有心了，本殿正缺这个！”寿阳公主拉着吕杨，吃过晚饭，又密谈了一晚，第二日一早，这才将吕杨放出大营。 …… 第三百零三章 谋划 尚书房，几位精神矍铄的大臣站在皇帝的书案前，他们正传阅这一本奏折，这本奏折有意思了，是白龙潭书院起草，经九州三十六个大氏族的族长共同联合签名的奏本。 奏折的主旨是要求各大氏族和四大氏族一样，拥有在南征期间组建私军，平略南荒的资格，为国开疆拓土，征服天下。 三十六个大氏族，非同小可，这股力量非常庞大，构成了九州皇朝的根基，这份奏折的分量之重，不得不让文帝重视。 几位大臣之中，除了四位是四大氏族之外，还有三位均是三十六个大氏族中最有势力的代表，他们也早就知道这么一份奏折。 奏折之重，三十六个大氏族里面最不成气候的是吕氏一族，因为这是前朝大族，而且还是杨家皇族有着极大的渊源的家族，如今只世居荒州吕丘县，在大匡九州之中绝对排不上前五十名，但是这样的一个氏族，竟然名列在奏折之上。 “吕氏一族早已没落，为何在书上的奏折之中，列有其名，这么一个没落的氏族，有能力组建私军，协助我朝大军南征南荒吗？”文帝皱眉道。 “回圣上，这奏折中的提案是出自吕杨之手，听说他现下正在北焰狱荒原上游学，拉拢了一个小部落，建立了一支蛮军，是以他也想要为皇朝分忧！”一个大臣说道。 “一个个都是老滑头！”文帝心想着，摇摇头，他自己知道朝中的大臣都是人精，这分明就是把吕杨推出来承担这份奏折的责任。 九州各地的大氏族，掌握着大量的土地、财富、人才等资源，富家一方，而且他们名下的田地一向免税，是以朝廷近年来赋税减少，为了南征，朝廷的财政已经比较紧张，非常需要这些大氏族组建的私军来为国效力。 考虑到南征的旷日持久，朝廷不可能担负得起，所以说这本奏折还是挠到了朝廷的痒处，现在唯一的担忧是此例一开，怕成恶例，造成日后尾大不掉的毛病。 对此，文帝是非常担忧的。 文帝沉吟半晌，谨慎道：“四大氏族组建私军的事情是经过朝廷讨论同意的，但是这么多的氏族也要求组建私军，只怕会难以控制！” “那就出个控制章程，毕竟是要南征，在此特殊的时期，就怕没有足够的军队，南征毕竟是旷日持久的征伐，短则一年两载，长则三年五载，甚至八年十年也有可能，我朝若是想要建立前所未有之功业，必须动员全九州能够凝聚的力量，参与到这样一个大潮中来，这样才能获得更多的土地，更多的人口和资源，还请圣上三思！” 文帝负手走了几步，转身道：“爱卿说的没错，在战争时期，皇朝可以组建私军，这是有前例的，非战之时，私军便要裁撤，不会影响皇朝之稳定……这样吧，这奏折朕原则上是同意的，但是其中的章程需得订立清楚，可以放适当的利益，但是绝不允许动摇皇朝统一之基石！” 过得三日，大臣们的讨论终于终于有了定论，私军的权力和义务都被书写在章程上，呈到文帝的书案前。 文帝仔仔细细阅读了十几遍，细细思量了一天，在上面朱批了同意二字，然后文帝吩咐移驾百圣太庙。 百圣太庙，是皇家的宗庙，也是诸多圣人的太庙，不管理俗世权力，但是地位却明显高于朝廷，有监督国策的权力。 文帝先进入真知求鉴石塔，拜见了真鉴圣人，将奏折和大臣们讨论的章程取出来，交给圣人观看。 圣人看罢，沉思了好一会，才道：“圣上是有魄力之君，这奏折的提议倒是很好，大臣们弄出来的章程也不错，要知道任何事情都有其两面性，国家大政大策更是如此。在战时征召氏族私军明显是一把双刃剑，奈何皇朝为了开疆拓土，不能不用这柄剑。既然决定用此剑，便要给他配一个剑鞘，防止其伤害自身，我看这剑鞘还需斟酌，这章程且留在这里吧，老朽会召集太庙中的圣人，再讨论一下！” 翌日一早，百圣太庙之中六位圣人聚于真知求鉴石塔，对奏折和章程进行讨论。圣人们都是睿智之辈，看罢奏折和各种章程，便已经将其中的利弊了然于胸。 “管理一个大国着实不容易，我大匡皇朝要开疆拓土，势必要借助于私军，否则单单凭借朝廷军只怕难有大作为！” “只是此例一开，中央集权便分薄一分，这对大治不利！” 诸位圣人沉默下来，真鉴圣人半晌才道：“老朽观圣上之意，是赞同的，朝中大臣，也是同意了的！” “圣上是有些心急了，不过也可以理解，开疆拓土，征服南荒的广袤土地，当是立朝以来的不世之功，无怪乎圣上会如此心急！” “若只是朝廷，这奏折上的提议便是大祸，可是有我百圣太庙在，便是偶有风浪，也无大碍，只要我百圣太庙不乱，皇朝便永远不会乱！” “是极，百圣太庙永远站于制高点，永远掌控不败之地，这奏折我百圣太庙也同意了，只是章程上加两条，第一，不是四十个氏族可组建私军，而是天下百氏都可组建私军，要求军队每支三千人以上，报备南征大营，由南征大营统一调度，分派战区。第二，诸侯王领地世袭，需得朝贡，获得皇帝和百圣太庙颁发印玺和王冠方是正统，否则便是逆臣，天下可共讨之。” …… 百圣太庙的批示传到皇宫，朝廷群臣大喜，一封封秘密信笺从神都传到九州，继而轰动全九州。 荒州大营军帐内，寿阳公主给吕杨递上信笺。 “由南大营分配战区？”吕杨看了一眼信笺，立刻心中大动，连忙转头对寿阳公主道：“殿下，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咱们一定要拿到整个焰狱大荒原作为战区。” 吕杨瞥了一眼军帐内的南荒地图，这是一张军事地图，非常详细，整个南荒，以泽州和荒州作为交接，往南的大片蛮荒之地都算是皇朝征讨的范围。 这一片土地是非常非常宽广的，几乎有大半个九州这么大，地形复杂，势力更是多如牛毛。 “本殿自然知道，焰狱大荒原本殿一定要拿下，可是……”寿阳公主走过来，看了一眼整个南荒的地图，目光落到和泽州接壤的大漓江一千里三百里流域，以及和荒州接壤的大丽江一千八百里流域，这两大流域才是朝廷南征的肥肉。 相比大漓江和大丽江两大流域，身处更加偏僻的焰狱大荒原真正是不折不扣的鸡肋之地，地理位置太过偏僻，气候也不算好，真正是一片大荒原，只有有数的部落世居其中，若是纳入皇朝版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展到那边。 是以，两河流域才是重中之重，就连寿阳公主也是对和荒州接壤的大丽江一千八百里流域垂涎三尺。 吕杨也知道两河流域，那是前朝殷墟皇朝的故地，殷墟皇朝崩乱之后，很多前朝氏族便世代盘踞在此，发展出了无数的城国，势力错综复杂，有如一团乱麻，偏偏这些势力又强大得吓人。 两河流域的城国修行的是天人武道，以武立国，民风彪悍，几乎人人习武，武力高者有万夫莫当之勇，一直以来多为皇朝所忌惮。 皇朝所行的南征，其实就是要征服两河流域，将其纳入大匡皇朝的版图，开创大匡立国以来前所未有之大局。 不过吕杨的战略眼光更加超前。 吕杨摇头道：“殿下，这两河流域虽然繁华，但是绝对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没有个两三年厮杀，杀不到血流成河绝对征服不了两河广袤流域。说起来，还是臣下的曲线征服比较好，按照臣下的计策，咱们可以很快扫平大丽江一侧的焰狱大荒原，这焰狱大荒原虽然荒芜，但是矿藏资源不少，蛮族部落也不少，更重要的是南可抵大南海！” 吕杨指着大荒原的南端尽头，那里接壤大海，称为之大南海，广袤无边，靠近大陆的地方，便有大片的岛屿和陆地，大的方圆数千里，小的方圆数百里，被称为南海大群岛，据说有三百大岛，三千中岛，三万小岛，在吕杨看来，那便是大南海中一片天然的地理奇迹。 南海大群岛资源丰富，据说盛产黄金白银，只是太过遥远，加上皇朝立国时间太短，海航业还没有大发展起来，所以谁也没有占领南海大群岛的战略眼光。 可是吕杨不同，另一个世界的大航海开启的是一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大匡皇朝建朝四百年，陆地上的土地尚且没有治理彻底，忽略掉海洋，没有意识到海洋的重要性也是必然。 寿阳公主摇摇头，嗤之以鼻道：“那里太过遥远了，咱们征服那边利益太小，还是两河流域划算，人口众多，是殷墟皇朝故地，还相当繁荣，征服下来的话很有成就感！其他蛮荒之地征服再多，估计皇朝也不会太过重视！” 吕杨一阵失望，寿阳公主到底是这个世界的人，眼光有着非常严重的局限性，他还想向寿阳公主献策，要求在焰狱大荒原南端的海岸边修建一座良港，便可将整个大南海都纳入大匡皇朝的版图，这等伟业，哪里比征服区区一个两河流域小了？ 但是话到嘴边，吕杨便生生咽回去了，吕杨斟酌一会，叹息一声，郑重道：“那便分兵吧，征服焰狱大荒原之后，殿下可往东征服大丽江流域西侧的广袤土地，臣下出南海，征服大南海群岛，只是这样一来，这领土就大多了！” 寿阳公主也不考虑，说道：“这么大的领地，本殿是管不了的，这样吧，到时候本殿上书给你弄个南海侯当当，让你管着南海吧，本殿是不看好那些鸟不拉屎的岛屿的！” 吕杨心中大喜，这才是自己想要的，至于那两河流域，这么一块硬骨头，谁要争便争好了，都是一群目光短浅的家伙！而自己，要的是整个海洋，还有海洋外的广袤天地。 …… 第三百零四章 谋划(二) 吕杨觐见寿阳公主之后，转身便到了黄家别院，黄儒师不在别院，吕杨连忙让人去将老师找回来，而自己则在别院大厅摊开了南荒的地图仔细研究，越是研究，吕杨心中越发热切。 特别是一眼看到焰狱大荒原最南端的南原半岛，以及隔海之外的南海大群岛，心里一阵火热，仿佛这一片广袤的领域已经成为自己的领地，按照寿阳公主的承诺，一个侯爵，世袭罔替是跑不了的。 这一次南征，朝廷和百圣太庙显然是非常有魄力，为了更多的领土，竟然允许为皇朝占领土地的人封王封侯，世袭罔替。 这可是天大的恩典，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可以说和平时期绝对没有这样的好事情，也只有征战天下、开疆拓土这样的盛世和乱世中才有这样出奇离谱的恩典。 好一会，黄宗羲回来了，他进门看了吕杨和地图一眼，诧异道：“纯阳，你唤我回来有大事？” “正是，弟子正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和老师商量，而且这件事情还要请老师助弟子一臂之力！”吕杨起身揖礼，说得郑重。 “不用拘礼了，到我书房叙话！”黄宗羲摆摆手，两人进入书房。吕杨拿着南荒的地图进来，摊开铺在书案上。 “先恭喜老师，这一次朝廷和百圣太庙下了血本，出了前所未有的大政策，允许皇子皇女封王，异姓封侯，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恩典，老师所在的黄家还有弟子所在的吕家都能够参与到这样的盛事来！”吕杨微笑道。 “呵呵，这还是纯阳首先提出来的，为师和书院不过是助了一臂之力罢了！”黄宗羲摆摆手，看了一眼地图，了然于胸道：“说罢，有什么好事？” 吕杨正危襟坐，正色道：“是这样，弟子刚刚和寿阳公主通过气了，殿下保证会拿下焰狱大荒原这个战区！” “什么？”黄宗羲露出惊讶之色，“殿下不打算参与到两河流域？” 两河流域是殷墟故地，十分繁荣，人口又多，实在是两块大肥肉，任谁都想要咬上一口，即便是皇朝南征，实际上想要征服的就是这两河流域，至于更偏远的大焰狱荒原、森林和沼泽之地，皇朝暂时没有看上眼，更没有鲸吞的打算！ 吕杨摇头道：“老师应该知道，肉只有两块，奈何人太多，除了朝廷三路大军之外，还有百氏族人，这么多人都盯着两河流域，哪里轮得到我吕家和黄家咬上一口？” 黄宗羲点点头，想了一会，叹息一声：“还是纯阳说得对，人心不足蛇吞象，有多大的能耐就揽多大的活儿，咱们在两河流域占不到多大的便宜。可惜了，还是家族力量太小，而且我黄家以我大兄为主，为师是调不动家里其他族人的，不过我那三个黄宗嗣和侄儿黄天华想必是会支持我的，不过这股力量太小，咱们还真占不到便宜，只有附翼喝汤的份儿！” 吕杨有些振奋，手指地图道：“老师应该知道，弟子手中已经掌控住蒙族的千牛卫，那是蒙族最强的战力，而且火石部落和周边部落的北焰狱联盟也都建立了一支军团，用以包围他们的安慰，咱们也可以借其力，合纵连横，不需半年，当可以横扫整个焰狱大荒原！” “这两个力量还差一些，即便加上殿下的兵力，估计还有些勉强！”黄宗羲摇摇头。 “呵呵，弟子还有一支虎豹军，力量仅次于千牛卫，也可以纵横焰狱大荒原了，加上老师出面，尽可能拉来一些有交情的氏族，这几股力量合在一起，足以将焰狱大荒原毫无悬念地纳入大匡的版图！”吕杨信心满满道。 “你还有一支仅次于千牛卫的虎豹军？”黄宗羲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去火石部落的是他就见过蒙族傀儡战士，那是一支远远强于皇朝正规军的无敌军旅，是可以吓退圣人的军队，奈何人数太少，可以用来攻坚。 “虎豹军多少人，四千人，其中一千金甲，三千银甲，修炼的是天人武道，每一位精锐的力气至少在五百牛之上！”吕杨笑道。 黄宗羲顿时凛然，五百牛估计是蛮荒中的蛮牛，这样的战士确实也是无敌之军。 “这虎豹军从何而来？”黄宗羲好奇道。 “呵呵……”吕杨有些迟疑，道：“老师，你知道的，我吕氏一族虽然没落，但是以前还是有过辉煌的，前些时候弟子遇到一位隐逸的吕氏老祖，他已经答应资助我四千虎豹军，物资无算，不过有一些香火上的要求，那虎豹军我已经亲自见过了，均是千里挑一的蛮族天人武道强者！” “好好好，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底蕴，看来我黄宗羲这一支要靠你这个弟子大兴了，好吧，说说你的计划！” 吕杨大为兴奋，指点江山道：“弟子需要多多益善的军队，多多益善的人口，还有多多益善的物资，弟子的计划是这样，半年之内鲸吞整个焰狱大荒原，托庇在寿阳殿下麾下，估计殿下封王，弟子为侯不是问题，不过弟子志不在焰狱大荒原上，而是在这里！” 吕杨在临海的地方和南海中的大南海群岛画了个圈，这么一片领地，比整个焰狱大荒原还要巨大。 黄宗羲目瞪口呆，半晌才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这么一片海洋和岛屿，都为蛮荒之地，咱们占来做什么？” 黄宗羲如此表情，让吕杨叹息一声，黄宗羲这位大儒都如此，可见整个皇朝上上下下对于海洋的轻视已经到了何等地步。 “老师，您可不要小看了这里，从十年二十年来看，两河流域确实是大肥肉，但是若从百年大计来看，焰狱大荒原和整个大南海也是一块肥肉，弟子的计划是这样，在焰狱大荒原临海的南原半岛上修建一座海港城，然后以此为跳板，抢占整个大南海群岛，根据典籍记载，大南海群岛上面有土着，只要征服下来，整个大南海便揽入怀中了。这么大的领土，丝毫不比两河流域小了，若是治理得好，数十年上百年之后，那里就和九州一样，也是一片人间乐土，呵呵，殿下说了，只要我征服下来，弟子便是南海侯！” “这格局……”黄宗羲已经震惊了，因为吕杨说的格局太大了，眼光太超前了，或者说，吕杨的“雄心”之大，旷古未有。 “可惜了，海洋领域咱们皇朝不重视，这大船的建造一支发展不大，否则……”黄宗羲摇摇头。 吕杨笑道：“老师，以前是没有需要，现在不同了，皇朝大兴在即，有了炼丹之术的盛行，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皇朝的扩张，圣道必然会席卷整个八荒，所以，船只建造肯定会在未来十年二十年之内高速发展！要征服海洋和海外无尽的大陆，还要靠战船，若是有云际飞舟协助的话……” 黄宗羲立刻摆手道：“你就别想了，云际飞舟是皇朝的战略力量，只掌控在朝廷和百圣太庙手里，不允许私人建造和使用的！” 吕杨沉默半晌，郑重道：“那好，有一件事情，老师一定要助弟子一臂之力！” “你说！”黄宗羲已经知道吕杨的打算，说实话，他非常看好这个弟子，而且也觉得他能够拿下焰狱大荒原，甚至是整个大南海。 正所谓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吕杨的战略眼光是非常厉害的，远远比自己厉害，黄宗羲是这么想的。 “弟子急需一支远洋舰队，大型的船只多多益善，若是有云际飞舟……”吕杨郑重道。 “云际飞舟不要指望了，不过大船倒是有办法弄到，你需要得急，那就只能购买了！”黄宗羲说道。 “老师，你有没有好的门路，弟子现在也有些闲钱了，放在书院也是浪费，弟子想要买下几个船厂，还要订购型号最大的福船、宝船和鸿蒙大船！” “好吧，这事交给我来办吧，半年之后，估计能够弄到二十艘福船、宝船和鸿蒙大船！”黄宗羲说着。 “老师，太少了！”吕杨摇摇头，感叹大匡皇朝的造船业真是不景气。 黄宗羲皱皱眉头，道：“那好，若是嫌少只能补充其他小一些型号的船了，半年之后，能够凑到两百到三百条各式大船，若是用来运送人和物资，足够支持你修建海港城，还能够支撑你掌控南海大群岛了！” 吕杨叹息一声：“只能这样了，在一到两年之内，弟子打算要凑齐一千到两千艘大小船只，牢牢将大南海掌控住！” 黄宗羲有些惊心，道：“纯阳，你还真要将自己的身家都投进去了？！” 吕杨信心十足，笑道：“这个当然，一场大时代的序幕正在缓缓拉开，谁占据了主动谁就是将来最大的赢家，弟子认为将来皇朝征服了大地，必然会征服海洋，圣道也将会漂洋过海，传播到无尽的山海，咱们要做的，只是更快更迅速的扩张！” 黄宗羲想了一会，深以为然：“好吧，你的规划为师知道了，我会全力支持你，不过这么大的事情，为师需要为你拉更多的人来，至少陆前辈的陆家、叶肃的叶家、院主曹道元的曹家肯定要拉过来一部分私军，至于你们吕氏一族，只能有你自己出面了！” “那就拜托老师了”吕杨大喜，连忙起身大拜。吕杨有信心开疆拓土，但是开拓之后最重要的还是治理和教化，否则开拓出来的是一片蛮荒之地，没有大多的用处。 “还有一件事，若是弟子能够获得白龙书院的支持那就最好！”吕杨说着。 “世家子弟就别想了，只能拉拢一些寒门弟子！”黄宗羲想了想说道。 “寒门学子也成，若是汇聚起来也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弟子不指望他们上战场开疆拓土，他们的用武之地是在教化和治理！”吕杨笑道。 “哈哈，好极，看来你已经领悟我圣道的精髓！”黄宗羲大为欣慰。 …… 第三百零五章 召集 话说黄宗羲接了吕杨的委托，第二天便去游说，竟然让他拉了不少人，现在南征的事情已经成为热门话题，多少氏族都在行动起来，有的整合，有的只能选择依附。 在秣陵府，寿阳公主就是一面大旗，因为皇朝规定，皇子皇女若是打下领地，可以封王，这就是列土封疆了，土地除了上缴朝廷一小部分，剩下的部分都会成为其领地，可以世袭罔替。至于异姓者，最高可以封侯，领地也是世袭罔替。 大家族自然占尽了优势，人才济济，资源丰富，拉起的私军更是实力不凡，那些小氏族，便只能选择依附了。 第三天，黄宗羲便和曹道元、陆苍、叶肃、、吕蒹葭乘着云际飞舟前往大匡沿海的各大海港城，参海城、青海城、烟台城、秦海城、台州城、泉州城、广海城、钦海城一共是八大沿海海港城都被走了一遍，洒下巨资购买和订购大船。 一时间，整个大匡皇朝的造船厂全都喜出望外，巨量的收入让他们赚了个饱，还有巨量的订单一直排到了两年后。 还有三个经营不善的大船厂，被吕杨斥巨资购买下来，转身华丽一变，开始大肆招募船员和造船工匠，修建福船、宝船和鸿蒙大船。 一行人高高兴兴，除了手握吕家财权的吕蒹葭。 吕蒹葭今时不同往日了，她手拿着一本账本，袖中空间还存放着一沓沓的金票，从十两、一百两、五百两到一千两不等。 这么几天，她已经支出了超过十万两金票，对于寻常老百姓来说，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吕蒹葭肉疼得厉害，十万两金票是吕杨建立金丹一品堂以来最大的支出项目，已经占到了吕家资金储备的一小半。 若不是曹家、陆家、叶家也参了一股，否则光凭吕家放血，还真承受不了订购大船的支出。就因为吕杨的战略，大匡皇朝未来两年内所有的大船建造计划都被他们这一行人买断下来，非常恐怖。 吕蒹葭作为吕家的财政管家，她虽然手握巨资，但是眼界似乎不是太大，他不太理解吕杨对大船的疯狂投入。 “陆前辈，咱们把钱花在大船上，是不是太疯狂了，咱们投入的可是二十几万两的赤金，这笔钱若是用在别处，什么事情办不成？”吕蒹葭嘟嘟小嘴，皱着小眉头，她是真心肉疼自己花出去的钱呀。 “哈哈，放心放心！”陆苍拍拍吕蒹葭的脑袋，安慰道：“现在订购大船就是大事，这笔投入虽然多，但是未来收获会很大，所以值得投资，你想想看，你哥哥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生意了？” 叶肃也笑道：“是极，而且还有我们几家参股，这就说明我们看好大船的前景，有了这批大船，咱们日后会获得更多！” 曹道元点点头：“不要小看了纯阳，他的眼光可是极其厉害的，你们吕家现在也算是家资丰厚的世家了，现在不仅有钱，还有地位，你哥哥乃是子爵，是正六品大官，将来还会封侯拜将或进入朝堂，或进入百圣太庙，这一点点小钱算得了什么？” 吕蒹葭喜笑颜开，众人这么说，她感觉心情好了许多。 “咱们要开始储备粮食和各种物资了，受到南征消息的影响，不出十天半个月，皇朝的粮食、以及关系到战争的物资价格都会上扬！”曹道元说道。 “这个是必然的，所以我们已经安排人手囤积粮食和各种战争物资了！”众人点点头，即便是后来者居上的吕家，也都开始着手储备粮食和战争物资。 吕丘县。 一座座谷仓被修建起来，上吕集和下吕集各地的谷仓更多，往年的陈粮被从秣陵府运来，储藏在此，吕丘县每家每户的余粮也都被尽可能的回购储存。 每一个氏族都能够组建私军，参与到南征中来，这个消息传开，整个吕丘县轰动起来。 吕氏一族在吕丘县是第一大户，人口众多，估计有十万，但是成才的却屈指可数，南征的消息传开之后，有一部分人则寻到吕氏族长吕元蒙，还有一部分人找到了白龙潭书院吕氏圆明园。 但凡是寻找到吕氏圆明园的都是秣陵府的吕氏人家，他们从吕丘县搬到了府城，在族中的地位普遍都比较高，大部分都是读书人，每年祭祖的时候，这部分人都是在祖祠中上香的人物。 吕杨现在身份不同了，一等子爵，翰林院侍讲，这样的身份地位已经远远凌驾于所有吕氏族人之上，即便是现任的吕氏族长吕元蒙，当初也不过是一个不入品级的散大夫，现在吕元蒙更是被剥夺了散大夫的资格，沦为彻彻底底的草民。 吕氏一族在大匡四百余年来一直受到打压，也一直出不了大才，一般而言，能够出个秀才就算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吕杨的迅速崛起，可谓是一鸣惊人，吕杨之名几乎是一夜之间名动九州。吕杨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秀才，是子爵，更是翰林院侍讲，这等成就打破了吕氏一族出不了人才的言论。 吕杨的身后还靠着寿阳公主，更是简在帝心，这些情况在吕氏族人之中都已经被哄传开了，不少学生、童生、秀生的大龄吕氏族人不自觉便围绕在了吕杨的身边，以吕杨马首是瞻，虽然平日里吕杨不在家居多，但是他们仍自发地以吕杨为尊，时不时找上门来拜访，即便见不到吕杨，也会见吕杨的父母。 当吕杨回吕氏圆明园之后，园子里每天都有吕氏族人前来拜访，有的干脆就暂居于圆明园中不走了，美其名曰是修身养性，实际上是希望能够抱住吕杨的大腿，成为吕杨家的客卿。 如今吕氏圆明园，已经有客卿三十人，外姓人十几名，这些人都是下定了决心追随吕杨的。平时，吕蒹葭会让他们跑跑腿，办办事，非常好用。 “纯阳，如今九州各地的氏族沸腾，都嚷着要南征，咱们吕氏一族该怎么做？”说话的是吕青，他是吕氏秀才，今年已经四十有六，是族中功名最高的人，已经做了十六年的秀才，无有寸进。 也就是说，他在三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秀才，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到现在仍然没有晋升更高道业。 吕杨看得出来，这是他资质天赋所限，二是荒废修业所致。 吕青是代表着吕氏一族之中地位最高的读书人询问的，他们的心已经不再向着吕元蒙这个过了气的没有约束力的族长，而改为以吕杨马首是瞻，因为吕杨抱着的是寿阳公主的大腿。 “我说青叔，侄儿已经和殿下商量好了，随她出征，至于是哪个战区，现在暂时保密，不过有一条，为皇朝攻城略地是肯定的，将来封侯拜将也有可能，所以，青叔手底下的族人真的已经准备好了吗，是否真心要听从我的调度？”吕杨看着吕青，心里面有些迟疑，说实话，他是不太指望吕氏一族的，没有他们的支持，吕杨也足有建功立业的资本。 吕青道：“这个当然，不瞒纯阳侄儿，为叔已经联络了族中三百一十八名族中人才，正要听从贤侄的调遣，贤侄从今往后就是我吕氏的统领，咱们指哪打哪，绝不含糊……这是花名册，还请贤侄查看！” 吕杨有些诧异，接过花名册看了看，上面果然有三百多名族人的名字，几乎囊括了吕氏一族现在所有的读书人阶层。 更让吕杨意外的是，吕元蒙的几个儿子、女儿都名列其中，族中的几位长老以及他们的家人也排在了花名册的前头。当然了，花名册里边，没有吕元蒙的名字，这老头不可能拉下脸来朝吕杨卑躬屈膝，再说，吕元蒙受到打击，身体已经大不如前，现在正在颐养天年。 对于过去的事情，吕杨已经不打算追究了，毕竟现在养气功夫很足，境界高，和族中那等小人的小恩小怨吕杨实是不屑一顾，他现在一门心思要做的是大事。 “好吧，三百一十八人！”吕杨叹息一声，摇摇头：“人数还是太少了，不行，族中还有没有学子，无论年长的还是年幼的？” “如今在族学中在读的学子有一百多人，年纪在六岁到十五岁之间，至于那些年纪大的学子，已经出了族学成家立业，自主谋生。这些人也要召集起来吗？”吕青又惊又喜，心想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吕氏一族召的人越多，今后出人头地的人岂不是越多？ 吕杨毫不犹豫点点头，道：“全都召集起来，一个不留，还有我吕氏一族以武道见长，但凡有些拳脚本事也给我召集起来，人数越多越好，这些人总归是我吕氏族人，我虽然不指着他们拿着刀剑上战场厮杀，但是占领土地之后，治理、教化，我吕氏族人总能做吧？” 吕青一听，更是喜出望外，他已经明白吕杨的意思了，吕氏族人虽然读书、练武都不成气候，但是治理、教化蛮族人还是可以的。 吕杨招招手，唤来下人，吩咐将一批灵丹取来，放到桌子上。 “这是三千粒筑基丹和两千粒龙虎大力丹，筑基丹给学生服用，不管年纪大小，都让他们服用了，至于龙虎大力丹，就给拳脚最好的族人服用，可以增长上百牛之力。”吕杨说道。 吕青又惊又喜，连忙将这些灵丹收好，朝吕杨行大礼道：“这事我肯定要办好，决不让侄儿操半点心，半个月，只需要半个月，咱们吕氏一族能够拉出三千有本事的人来。” “半月太长了，十天，最多十天，你给我把所有人都集合到圆明园来，十天之后，我就要带着人前往南荒，准备建功立业！”吕杨伸手一根手指头，郑重地吩咐。 “那好，十天就十天！”吕青咬咬牙，告辞了。 吕杨召来巫咸村的老村长，吩咐他动员巫咸村族人，抓捕灵鹫，十天之后，就要奔赴南荒，开始新的征程。 …… 第三百零六章 出发 吕氏圆明园广场上，一共五十头两人高的灵鹫矗立着，每一头灵鹫的身边，都站着一位巫咸村的村民，他们手里牵着一根缰绳，缰绳的另一头，系着灵鹫的脖子。 灵鹫们非常暴躁，不时伸出锋利的爪子在空中挠几下，骇得牵着它们的巫咸村村民忐忑不安，生怕被这些刚刚抓捕的灵鹫伤到。 虽然他们修炼过驭兽神通，但是他们的资质不是很好，神通的能力比较弱，想要驯服这些拥有智慧的猛禽，还是有些勉强，想要完全驯服，需得花上一两个月，在此期间，这些灵鹫仍然非常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挣脱神通的控制，进而噬主。 巫家三兄妹身边的灵鹫尤其巨大，安安静静，显然这三兄妹都得了老村长的驭兽神通的真传。 巫小灵对吕杨招招手，笑道：“小先生，你看我巫家做的怎么样？这五十头灵鹫，可是巫咸村出动了上百猎人，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它们擒到的，若非咱们巫家有上古传承的神通，否则任是神通广大的之人，也没有办法擒拿这么多的灵鹫！” 吕杨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真是辛苦小灵了！” 吕杨从袖中取出一瓶洗髓丹来，递给巫小灵道：“这洗髓丹给你，每一头灵鹫喂上一粒了，以增其力气，往后咱们还有倚仗灵鹫的时候！” “太好了！”巫小灵眉开眼笑，她一向自己吕杨出手大方，没有想到自己啰嗦一句，便得了不少好处。现在这五十只灵鹫，均是巫咸村的财产，如今也加入到了“南征”的序列，用自己的爷爷原话就是，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巫氏一族也要大兴才是！ 话说巫小灵将洗髓丹一粒粒分给每一头灵鹫，这些灵鹫服下洗髓丹之后，一个个扑扇着翅膀，精力充沛，体内的骨髓经过洗炼，血液沸腾，更加纯粹。 这就让牵着它们的巫咸村村民更加紧张了，生怕这些灵鹫暴起伤人，连忙脸色发白地进行安抚。 广场上，一千二百多人的吕氏族人已经被吕青召集到了，他们看着五十头身形巨大的灵鹫激动不已，同时也有些惧怕。 这种巨型灵鹫可是大东山方圆万里天空中的霸主，平日都难得见到一头，没有想到在圆明园一下子就见到了五十头，每一头雄赳赳气昂昂，虽然利爪生寒，看着狰狞，但是每一头可都是宝贝。 吕青是族长的长老，在过气的族长不管事的情况下，他便承担了这一次吕氏族人“南征”的事宜，他先是从吕杨处拿了灵丹，回到县里将所有符合资格的人，无论老幼男女全都召集起来，然后让他们服用灵药，学子便服筑基丹，一粒不成服两粒。至于像吕开泰一样懂得拳脚的武人，便会赐下龙虎大力丹，十天下来，整个吕氏一族的实力暴涨，让他硬生生拉起来一千二百余人！ 虽然灵丹还有，不过其他人资质不佳，服用灵丹便是浪费，所以灵丹还是留下来，准备给后来居上者服用。 因为牵头这件事，吕青和吕杨在吕氏一族中人望如火箭般暴飞，这也是预料中的事情，一些吕氏族人更是第一次到圆明园，看过之后，都目瞪口呆，喃喃说着吕家也出大官、大贵族的赞语。 吕杨没有空理会这些琐事，眼前这些人总是吕氏族人，无论怎么说，自己算是造福桑梓吧，吕杨看着召集过来的一千两百多吕氏精英，其中有读书人，也有吕开泰这样的武人，完全可以代表吕丘吕氏的民意了。 “贤侄，都准备好了，还请贤侄出来说几句话！”吕青走上来，朝吕杨小声道。 吕杨点点头，心想是要做一下动员令，当即上前两步，逐一看了所有老少族人一眼，无论男女，露出一丝满意地笑意，扬声道： “各位叔伯兄长，给位老少族人，今天我寻大家来的目的想必都知道了，呵呵，只为了南征一事，现在咱们已经和寿阳公主殿下搭上同一条船了，书院的曹家、陆家、黄家还有叶家等七八个家族也都能够分出一支来相助相济，所以我吕家更是不能落于人后，白白放过这一次千载难逢建功立业的机会！” 吕杨顿了顿，下面的族人们一个个深以为然。 “南征是一件大事，奈何我吕氏一族近四百年来没落不堪，远远不能和九州其他大族相提并论，想要在南征中建功立业，凭的是什么？” 吕杨看看众人，只见族人们都若有所思。 吕杨继续道：“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咱们吕氏一族想要有所建树，唯有凭借团结二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族人之间要团结，族人和外族人更要团结，只要内外一条心，才能有所作为，这就是我今天要说的。大事在即，蛇无头不行，所以在出发前，咱们还得解决一件事情！” 吕杨招招手，吕开泰已经捧着一个托盘上面，将布掀开，里面上官袍，吕杨氏也走上来，除下吕杨身上的外衣，将六品官袍当着所有人穿戴上。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原来吕杨穿上官袍，官气立刻显露，气场很重，不少吕氏族人感受之后，敬畏无比。 吕杨颇为满意，当仁不让道：“吕杨虽然年幼，但是南征之事，当为领头人，南征中诸事纷繁，当有决策之权，各位族人认为怎么样？” 现在族人们都已经有了让吕杨牵头的觉悟，因为整个吕氏一族，只有吕杨跟寿阳公主和诸多家族的族长有交情，说得上话，其他人就不成了，即便是吕青也不行。 “我等愿尊大人为首领就是！”几个族人叫道。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那些老生读书人也不得不同意，虽然吕杨年幼，但是谁也不敢小看，因为吕杨是公认的天才，是贵族和大官，又是圣人学徒，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只要是有一点眼力劲的，没有一个敢和吕杨过不去。 “那好，那就先定一个规矩，南征其间，所有人按照战时规矩，不讲亲系，所有人均叫我大人，我会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但凡是有本事的，都给我拿出来，只要让我看到好的表现，我会让他担更大的责，将来弄个好前程不是梦想！” 吕杨蛊惑着，下面一些怀才不遇的族人立刻激动起来，不管怎么说，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能不能翻转人生，就看这一次了。 “好了，第一批人上灵鹫，每一只灵鹫可乘两人！”吕杨挥挥手，让吕青指挥了。因为灵鹫只有五十头，所以一次只能载一百人，其中包括五十名巫咸村村民，他们是驭灵者，没有他们控制，灵鹫是飞不到目的地的。所以，灵鹫乘载计划只能是分批前往火石部落，直到这一千两百名族人都去到火石部落。 一时间，广场热闹非凡，吕杨招出两头金翅灵鹫，翻身就上了去，吕开泰自己则乘上了另一头灵鹫的背。 不一会，所有人都翻身上了灵鹫，但是有些人不习惯，暴躁的灵鹫扑腾不已，几乎将人都翻下来。 “安静！”吕杨皱皱眉头，清喝一声，身上便有无形的蒙神气息透出来，笼罩整个广场，那些暴躁的灵鹫立刻打了个哆嗦，一个个变成了乖宝宝，俯下身体，朝吕杨求饶。 所有人目瞪口呆。 好一会，灵鹫全都被震慑住了，蒙神气息，非同小可，不单单是灵鹫，便是寻常人都受不住。 吕杨感觉威慑力不错，也不理会众人的惊愕，拍拍座下金翅灵鹫道：“出发！” 金翅灵鹫鸣叫一声，然后展出飞起，很快飞上云霄，在山庄上空绕了几圈，下面的灵鹫纷纷在巫咸村民的控制下飞上云霄，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乘着灵鹫往火石部落去。 第一批前往火石部落的都是族中地位最高的人，也是吕杨倚仗的人，飞越数千里，终于安全抵达火石部落。 对于巫咸村人和吕氏族人来说，这是一次新奇的旅程，关山数千里，乘着灵鹫飞越，心中忐忑，比乘着云际飞舟要惊险许多。 在火石部落的菩提书院前降临下来，所有人看到菩提书院的招牌，脸色都露出一丝诧异。 吕青对吕杨道：“大人，这便是你建立的书院？” 吕杨点头，笑道：“估计这是南荒第一所书院，还相当简陋，入学的都是周边部落的蛮族人，目前已经有数百儒生，而且还在扩招，只是儒师奇缺，咱们这一次到来，首要任务有三个，第一个是给书院补充师资，二是建立一个行政厅，统管日常生，三是建一个巡营，兼管巡弋和后勤。” 吕青毕竟是混了几十年的秀才，知道怎么办这些事情，他揖礼道：“大人放心就是，这些小事由我去办就好，至于其他大事，还要大人多多费心！” 吕杨点点头，现在最重要的是军队，吕杨手握重兵，首先是要和周边各部落的族长和长老通气，将他们拉入阵营。 其次是前往画壁洞天，将虎豹军和一应物资要过来。其三就是整顿蒙娜部落，从侧面影响蒙族。最后就是开始出兵，横扫荒原，大肆圈地和劫掠，这些事，都必须尽快进行，争取打开局面。 …… 第三百零七章 仇怨 火石部落石屋大厅，三十几个部落的族长的长老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吕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后站着蒙族傀儡战士的首领雷刑，以及蒙族的王女蒙娜。 蒙娜和吕杨达成了微妙的契约，她现在也无可奈何，因为蒙族的决定，她不得不将自己的部落迁到这边来，追随着吕杨，勿使蒙族的傀儡战士远离蒙族人。 经过一番激烈的议论，大厅中逐渐安静下来。 火石部落长老石坚咳嗽一声，转头对吕杨道：“吕先生，大匡皇朝将要进行南征的事情确实让我们震惊，你真的确定皇朝大军会征服到咱们的北焰狱荒原上来吗？” 其他长老也道：“咱们北焰狱荒原离皇朝非常远，我想大匡皇朝的大军不会南征这边，而是要征服更加富饶的两河流域！” 吕杨摇摇头，道：“诸位前辈，很抱歉带来这样的消息，不过我可以很负责人的告诉大家，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大匡皇朝这一次肯定要征服两河流域，但是其他地方皇朝也不会放弃，但凡是九州以南到达南海的广袤土地，都会成为征服对象！” 吕杨说完，所有人再度议论纷纷，吕杨也不着急，容任何人议论。 “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北焰狱荒原部落都是弱小的部落，如何抵挡得住九州的大军？”族长和长老们非常忧心。 在过去的几百年里，大匡皇朝只是安分守己的守着自己的九州之地，并没有将势力伸到南荒来，更没有像殷墟皇朝一样，每一年都要求他们纳贡。 大匡皇朝国力鼎盛，族长和长老们是知道的，他们作为南荒部落，也十分向往大匡的文化和繁荣，归附大匡皇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怕受到奴役而已。 吕杨来到北焰狱荒原，建立了书院，改良了水稻，之前更是开辟了商路，和周边兄弟部落进行贸易，将皇朝的好东西输入北焰狱荒原，这种种作为，无不让人折服。 一位族长道：“吕先生，我们都知道，你是真正为我们这些部落着想的，既然大匡皇朝要南征，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话一出，吕杨立刻备受关注。 “无非是两条路，一是顽抗，二是归附！”吕杨伸手道：“顽抗不会有出路，因为这一次大匡皇朝出动的军队会超过五六十万，当然，他们会重点对付两河流域，等到扫平那边，这边也就进入他们的视线了，所以，除非各位想要将部落迁徙到更加遥远偏僻的地方，否则一定会被皇朝大军荡平的！” “归附又如何？先生可有办法让我们不受奴役吗？”石坚长老说道。 吕杨微笑起来，环视众人一眼，道：“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事来的，不瞒诸位前辈，这一次南征焰狱大荒原的估计是寿阳公主殿下，除了荒州大营外，白龙潭书院和秣陵府不少大世家都会随她南征焰狱大荒原，我所在的吕家也一样，所以，部落若是想要争取最大的利益，只有抱成一团才行！” 众多族长和长老哗然，再度议论纷纷，有的甚至争吵起来。 “吕先生，你说说咱们怎么抱成团，若是依附的话，会怎么样？” “大家现在缺一个名义，只要北焰狱部落联盟书写一份归附书，我会交上去，这样所有的部落都会托庇在我的麾下，也就是说，大家都依附皇朝了，至于其他，只会照旧，诸位前辈若是信得过我，那便这么做好了，一来可以避免战争，二来还可以有当家做主的权力。” “愿闻其详！” 吕杨口若悬河，开始将归附的好处说了一遍，又道：“荒原这么大，皇朝人不可能来和大家抢食，所以大家只要抱成团，谁也损害不到你们的利益，而且部落还能依靠皇朝，发展壮大，习圣道，修民生，走上富裕，这样吧，咱们今天干脆就在这里成立一个议会，来决策咱们所有部落未来的方向，保证部落的利益，若是部落的利益真正受到损害，可发动议会讨回公道！” “这个办法好！”族长和长老们有些明白抱成团的意思了，只要抱成团，他们必然还是北焰狱荒原上最大的势力，即便将来依附大匡皇朝，北焰狱荒原还是他们的家园，谁也欺负不到他们。 吕杨也确实为这些蛮族部落着想，和大匡皇朝比起来，蛮族部落确实落后太多了，若不是自己，他们有时候都吃不饱，更学不到圣道知识。 吕杨开诚布公，为部落考虑，终于获得了初步的赞同，一份北焰狱部落联盟的依附书很快被交到了吕杨手上。 这依附书的对象不是大匡朝廷，也不是寿阳公主，而是吕杨。 吕杨现在手握蒙族傀儡战士，蒙娜部落又依附过来，这两股力量已经让所有部落心惊，所以，火石部落和周边兄弟部落都愿意依附在吕杨的旗下。 经过一番策动，北焰狱部落联盟也开始厉兵秣马，他们决定参与到吕杨的一切行动中来，为他们争取最大的利益。 吕氏族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们补充入菩提书院，开始扩招各个部落的孩童进行圣道教育，而且开始准备物资。 几乎每隔一天，便有一批吕氏族人到达新建的营地。 吕杨安排妥当，转身去了画壁洞天，从殷玄皇手里领了四千虎豹军和一大批战争物资出来。 虎豹军的出现，吕氏族人和北焰狱部落族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振奋不已，在他们想来，吕杨越是强大，他们就越有保障。 …… 荒原之上，奔马腾腾。 吕杨率领着大军越过了松子岭，前方是一望无际的灌木草丛，队伍的左翼是千牛卫，右翼是虎豹军，后军则是北焰狱部落兵团，共计一万人，全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骑兵。 望着松子领前方的大地，石坚长老道：“吕大人，面前就是铜族部落的地盘，整个松子岭以南一千里，都是他们的地盘，这些铜族人身形高大魁梧，几乎人人炼就了铜皮铁骨，虽然同是居住在北焰狱荒原上，但是他们一向看不起咱们火族部落的人！” “铜族人是属于金族？”吕杨诧异道。 石坚点头道：“没有错，几百年来，他们和我们火族部落打过几次仗，不过咱们是败多胜少，虽然咱们这些部落擅长弄火，但是身体远逊于他们，所以吃亏不小，不过他们也忌惮咱们火族诸部落，不会越过松子岭！” “他们只有一个部落？” “大概有七八个部落，都分布在松子岭以南，每一个部落都比较大，人口五六千！”石坚长老说道。 “那好，请长老派使者前去吧，是战是降总得给他们一个机会！”吕杨挥挥手。石坚长老连忙去安排了，队伍之中，很快便有三骑越过松子岭，进入铜族地界。 过了两个时辰，使者返回，同时带来了一队上百人的铜族蛮兵。这一支蛮兵座下是清一色的黄狮，手中持着铜矛或者铜锤，威风凛凛。 虽然只有一百蛮兵，但是他们似乎并不畏惧吕杨近万大军，在万军之前停下，一名首领叫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请首领出来说话！” 吕杨打马上前，身后还跟着一骑，正是蒙族傀儡战士的首领雷刑。 来到蛮兵跟前，吕杨打量蛮兵，一时间心生感慨，原来这些铜族人又和火石部落以及周边部落的火族蛮人不同。 火族蛮人身材矮小，善于弄火，十足的原始部落。但是铜族蛮人却雄壮得很，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上身几乎裸露着，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和健壮的身体，他们几乎每一个战士都是健身人员，满身的肌肉，充满了力量。他们的头发是黑褐色的，有些略黄，就像坐下雄狮的棕毛一样。 吕杨的神识在这些铜族蛮人的身上转了一圈，略微放心下来，原来这些人修炼一种黄色的战气，但是最强的一位却和自己相去甚远。 “你是什么人，就是你派人来下归附书？”首领上下打量吕杨，不屑说道。 “是的，我是大匡皇朝的儒者，今奉了大匡皇帝的旨意征服南荒，以将圣道南传，实现统一，求人人太平，安乐荣昌，所以本官今日领兵至此，要求铜族部落归附！”吕杨严肃说着。 原来，吕杨师出有名，第一次扫荡，就先礼后兵，所谓的礼便是下归附书，上面书写了归附的条款，有权利，也有义务，总之，归附书代表了吕杨的诚意。 “那什么皇朝，可是北焰狱火山以北的皇朝，以前是叫做殷墟皇朝的？”首领问道。 “正是，这位壮士也知道？”吕杨微笑道。 “是就好，我族部落的族长说了，我铜族部落和你们皇朝人有仇怨，想要咱们归附，那是休想，你们想来便来吧，我铜族勇士会让你们流尽鲜血！”首领严肃道。 “……”吕杨皱皱眉头，心想又是仇怨，这无疑又是殷墟皇朝的遗留问题，当初吕氏始皇帝降临下来，南征北战，愣是在这一片蛮荒大地之上开拓了九州之地，建立殷墟皇朝，多少蛮荒土着被杀灭和流放，又有多少蛮荒土着迁徙到大陆的偏远处，或者干脆离开大陆，进入大海，远涉他方。 这是以前的历史问题，吕杨也无可奈何。殷墟皇朝早就分崩离析，大匡皇朝虽然继承了前朝的大部分文明成果，但是也不应该替前朝的罪孽顶缸吧？ …… 第三百零八章 兵临 铜族的勇士回去了，吕杨骑着高头大马，临风而立，远眺整个松子岭南麓，一时间颇为无奈。 “大人，那铜族人不肯归附，还是打吧，对于这种顽固的部落，唯有铁和血才能让他们臣服！”石坚长老来到吕杨身边说道，对于铜族人他知之甚深，那等蛮族崇尚的是力量，尊敬的是强者，臣服的是强者。 吕杨点点头，迅速扫荡整个北焰狱荒原是既定的目标，谁也不能阻止，但凡是阻碍自己统一整个北焰狱荒原的，都注定被消灭。 “那就用兵吧，命令,千牛卫和虎豹军尽数压上，北焰狱部落军团随后，一个小小的铜族部落，就让他接受蹂躏吧！” 吕杨挥手，断然下令。 跟在吕杨身边的传令官立刻策马奔腾，忠实有效的下达自己的命令去了，不一会，陈在松子岭上的一万大军分成三路，如同一股浪潮，浩浩荡荡奔下松子岭，割草一样冲向荒原，他们的目标是十几里外的第一个铜族部落。 此刻铜族部落正在进行着紧急动员，各种号角呜呜地响彻天地，一队队铜族勇士骑着黄狮在部落外列队成阵，紧急聚集到一起，大概有三千余骑。 在勇士的身后，一个部落坐落在松花河畔，无数的老人、小孩和女人正聚集在部落中，他们在杀牛宰羊，或者砍柴架设篝火，准备进行烤肉大餐，为族中勇士的凯旋做准备。 铜族的族长铜敖骑着一头金毛雄狮，雄赳赳气昂昂地举起手中的一对金锤，叫道：“勇士们，火族部落那小矮子们勾结九州皇朝的人企图征服咱们，那是做梦，勇士们，拿起你们的铁锤和长枪，将那些矮子和皇朝人杀光！” “铜族万胜，万胜……”铜族勇士们纷纷举起武器大吼起来，他们座下的狮子更是很配合地仰头大吼，发出震慑大多数野兽的威风来。 “勇士们，跟我来，杀吧……” 铜敖大叫着，策动座下金狮带领三千骑勇士奔离部落，往吕杨率领的大军进行正面逆袭。 在荒原上，部落与部落的战争还是很简单的，那就是光明正大的进行一场大冲锋，谁的实力强，谁便是霸主，这种简单的战争模式已经在蛮荒之中延续了数千年。 对于吕杨来说，蛮族人的战争模式显得过于直接，而缺乏变化了，不过堂堂正正的对决，也最能体现两支队伍的实力。 千牛卫数量只有一千余，但是他们是蒙族的傀儡战士，没有恐惧和情绪，只有高昂的战意，他们是最强大的战士，他们现在每一位战士都骑着大黑马，如同一支绝世锋利的长矛，冲向了敌人。 虎豹军也一样，四千身穿金甲、银甲的蛮族战士骑着高头大马毫无畏惧地冲向铜族大军。 一场较量真正实力的对决开始了。 “嘭嘭嘭……” 两拨大军终于碰撞在一起，就像是两道滔天巨浪撞击在一起，惊起了无数浪花。撞击声、吼叫声，嘶号声淹没整个战场。 吕杨已经策马从松子岭上下来，攀上了正面战场左侧的一处山坡，这是一个高地，眺望正面战场，可以将整个战争场面尽收眼底。 吕杨的身边跟着数十位参谋，还有负责守卫的三百人戍卫团。戍卫团分成三队，一队是蒙族傀儡战士，一队是虎豹军，还有一队是吕氏族人，每一队均是一百人，负责吕杨和参谋团的安全。 所有人静静站在高地上，看着正面战场上的惨烈厮杀，有的热血沸腾，有的心中胆寒，有的则是连连冷笑，心如古井。 热血沸腾者，多是吕氏族人，胆寒者，也多是吕氏族人，那些火族诸部落的长老则对蛮人的战争早已经司空见惯。 只见战场之上，千牛卫和虎豹军如同两支锋利的长矛，一举撕裂了铜族人的数千大军，一路所过，铜族人纷纷被杀落狮背，一时间，铜族人阵型大乱。 跟随千牛卫和虎豹军的火族大军正面压上来，施展出强大的弄火能力，喷吐出一团团的火球，直接对着铜族人面门上砸去。 整个战场顿时处处烽火，草木丰茂的地方瞬间被起火，更增添了火族蛮人的凶威。 吕杨仔细观察，不禁暗暗赞叹一声，火石部落等火族人虽然身形矮小，但是弄火能力不俗，足以弥补火族人的短处，算是天赋使然，他们能够和身体强悍的铜族人拼斗也不是没有道理。 “嘭！” 铜敖用铜锤和雷刑手中的长枪狠狠撞击了一下，虎口立刻撕裂，身体如遭电击，狠狠吐了口血。 “好厉害，怎么会这样？”铜敖脸色骇然，他自己的力气是族中最大的，谁也无法承受他的一击，可是敌将力气竟然比自己还大？这是哪里来的敌人？ 他转头一看，发现整个铜族队伍已经被对方冲乱，一个个面无表情的金甲战士恐怖非凡，将本族的勇士如同砍瓜切菜一样杀死，如入无人之境。 铜敖顿时心头如同被撕裂开一般，心疼地不得了，现在死的可是他们铜族的勇士，一个个都是好样的，就这样被杀死，他如何甘心。 铜敖双眼立刻通红，他无视撕裂的虎口，嗷嗷大叫，扑向雷刑，已经失去理智：“纳命来，我要杀了你们！” 雷刑冷哼，口中清咤一声，将手中长枪用作标枪投出。雷刑的实力强大无比，这一掷，长枪化作一道厉芒，噗嗤一声洞穿铜敖的胸膛，连同铜敖身后几个铜族勇士一并刺穿。长枪眨眼之间转了一圈，又回到雷刑的手上，这位蒙族傀儡首领再度故技重施，斩杀敌人。 整个战场到了最后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过了半个时辰，三四千铜族军队尽数被绞杀，到处都是火焰、残缺的尸体和废弃的武器。 鲜血没有干涸，浓烈的血气随着烟火四散开，附近的野兽早就惊惧，远远的跑开，丝毫不敢靠近杀戮惊人的战场，三三两两的火族人打扫着战场，收拾着战利品。 千牛卫和虎豹军已经自觉地集合起来，打扫战场这种事情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吕杨和观战的参谋团一阵兴奋，这第一次和铜族部落短兵相接便旗开得胜，可谓是好兆头。 部队很快便重新收拢回来，迅速点清损失，这一次正面对战，因为一开始都是千牛卫和虎豹军承受正面的压力，所以损失相对较少。 那些铜族勇士的头颅被火族人斩下来，穿到了矛头上，万军矛林如雨，头颅黑压压一片，非常震慑人的眼球。 对此吕杨也无可奈何，据说这是火族人的传统，将敌人的头颅斩下来，高高举起，这是最大的炫耀和荣耀，这在蛮荒非常常见。 吕杨再次下达命令，全军开拔铜族部落，这一次，除了千牛卫面无表情之外，所有人都振奋地吆喝着冲向了松花河畔的铜族部落，在所有铜族人傻眼之前兵临整个部落。 这是一个规模不算小的部落，河边的一大片林地中，到处是石屋，部落中央，还耸立着十层高的高塔，有点像玛雅人的金字塔，那是一个祭祀部落神的神庙。 当时铜族人老老少少正在准备凯旋的大餐，但是大军的到来，迅速将整个部落团团围住，一下子将让自信会胜利的铜族老少吓傻了。 万军兵临部落，这一个铜族部落剩下的四千余老少妇孺惊慌无比，有的哭泣，有的怒吼，还有地瞪着一双恐惧的眼睛，爬到了树上。他们手持长矛，或者手持长弓，警惕地龟缩在部落的建筑之中。 部落的长老则登上神庙，不断地祈求他们的神灵，一股愤怒庞大的意志从神庙中升腾出来，笼罩整个石塔。 吕杨到来部落外的时候，已经感觉到部落之中神灵的不凡。抬眼望去，可见石塔之上，灵光浩浩荡荡，如同云霞流岚，其中一尊人形、豹尾的奇异神灵藏在其中。 “这是什么神灵？”吕杨转头问道。 石坚长老道：“那是铜族人信奉的神灵——洪！” 吕杨皱皱眉头，这个名字他从来没有听过，更不知道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但凡是神灵，力量有大有小，并不值得畏惧。 譬如说大匡皇朝的神灵，至高者是九圣，然后是诸圣，再然后才是百圣太庙赦封的山神和河神，最次的便是应蛇这种野祠的小神灵，这样的小神灵估计连鸿儒都打不过。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所谓的洪实力如何。 “雷刑，轰死他！”吕杨断然挥手道。 “是！”雷刑应了一声，然后整个千牛卫一千名蒙族傀儡战士身上冲起浩浩荡荡的蒙神之气，气息连成一片，如同巍巍不动的山岳，他们齐齐高举着阴火雷矛，在蒙神之气的全力灌注下，阴火雷矛变成了一道道恐怖的雷霆电枪，燃烧着阴森恐怖的火焰。 一时间矛林如雨，蔚然成片，让人头皮发麻。 铜族部落的石塔顿时被惊动，里面的洪发出巨大的咆哮，他竟然如同暴君一样冲出石塔，冲向了吕杨。 因为他敏锐的发现，吕杨是控制千牛卫的关键，只要杀死吕杨，千牛卫便没有了核心。 “放！” 雷刑怎么给他这样的机会，一声爆喝，千牛卫发动了。电枪如雨般飞起，目标：洪！ 整个天空一片耀眼，谁也无法看清楚。 只听得无尽的炽光和雷电中，洪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然后便沉寂下去，人们心头掠过了洪被万矛穿心的的念头。 一瞬间，所有人心头都难受得想要吐血，仿佛神灵被杀灭，世界一片绝望。就在吕杨惊讶的时候，铜族部落里面已经有人开始绝望地抹脖子自杀。 它们信奉的神灵被一瞬间摧毁，他们惊呆了，绝望了，麻木了。 …… 第三百零九章 归附 铜族部落供奉的神灵“洪”在一瞬间被千牛卫诛杀，整个铜族部落的蛮族人都绝望了。吕杨策马上前，扬声道：“部落的长老可在？请出来说话！” 一名拄着法杖的驼背老头从人群中走出来，他来到吕杨一丈开外，仰头道：“我便是这个部落的大长老，叫做铜焰，你是什么人，到我部落来要做什么？！” 吕杨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敌意，这是被侵略者对待侵略者应有的态度，从古至今，一直如此。 吕杨很明白这种敌意，所以他不会恼怒。现在的情形是，吕杨正在率领大军侵略蛮族，企图占领和征服焰狱大荒原。 从上古至今，蛮荒之中的征服和被征服就不断上演，从来没有停息过，这无所谓正义与邪恶，只是纯粹的征服。 吕杨相信，只要征服整个焰狱大荒原，从古至今的蛮族部落存在方式都会被改变，吕杨将向他们传播圣道文明，愚昧落后的部落文明将从此翻过去，成为历史。 既然是征服，那么铁血便不可避免，一手持剑，一手持典，这是征服的途径，征服人身，也征服人心。 想着这些，吕杨再无一丝愧疚，平静道：“原来是铜焰长老，你们听好了，我叫吕杨，是九州南征大军和火族大军的统帅，就在今天之前，我已经派人给你们部落送来了归附书，那是我递出的代表和平的橄榄枝，可是你们拒绝了！” 吕杨顿了顿，环顾正在聆听的铜族人一眼，继续道：“既然拒绝和平，那就战争吧……事实证明，战争的结果让你们失望，你们引以为豪的勇士们已经失败，他们统统都被砍了头颅，他们已经无力保护你们的安危！” 铜焰长老一脸通红，怒道：“你想要做什么？我铜族人不会受你威胁的，即便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会向你们屈服！” 吕杨摇摇头，叹息道：“铜焰长老，说实话，你没有资格做一位长老，一名长老应该以部落的存亡为重，而不是因为个人的好恶置全部落的存亡于不顾！” 铜焰长老沉默下来，虽然十分憎恨吕杨这些侵略者，但是他还是存在着理智，将全部落的存亡放在首位。 吕杨继续道：“这就对了，当我抛出橄榄枝的时候，你们就应该接住，不过现在也不晚，你们的勇士都已经被消灭，你们再也没有倚仗，这份归附书，你们还是签了吧，作为胜利者，我保证你们所有人的性命不再受到威胁，也保证你们应有的权力，譬如说不会成为奴隶等等……” 吕杨将一册归附书丢到铜焰长老的怀里。铜焰长老瞪大了眼睛，吃惊道：“你真的保证我部落族人的种种权力，不让我们成为奴隶？” “奴隶？”吕杨不屑一笑，摇头道：“别人我管不到，不过在我的征服之中，奴隶不符合我的需求，即便是现在的大匡皇朝，已经没有了强制性的奴隶，所以我不指望我的征服过程有奴隶的产生，我相信，哪里有奴役，哪里便有反抗，我是来征服的没错，但是我没有那个空闲镇压反抗，我需要的是归附，融合，还有共同繁荣，从长远利益来看，这才是我所需要的！” 铜焰长老连忙招招手，将族中一些德高望重者都叫到身边，然后开始商量起来，不一会，众人的商量结果便出来了。 “好吧，这归附契约，我们签了，只希望这归附契约中的条款，你们能够遵守！”铜焰长老代表族人说道。 吕杨点点头，这个结果是在情理之中的，“这个当然，这归附书是我们征服整个焰狱大荒原的大方针策略，不会轻易更改的，所以，你们尽可放心。从长远来看，让所有蛮族部落归附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无谓的流血、牺牲和屠杀并不是我们的希望！” 吕杨挥挥手，又道：“既然选择归附，那铜焰长老提几个部落中德高望重的人，一同加入归附管委会，沟通和解决好归附事宜吧！” 吕青朝吕杨揖礼，略微有些激动，打下一个部落仅仅只是开始，归附事宜千头万绪，这才是重中之重，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少则半年，多则三年五载，才能让归附的部落稳定下来。 这个工作，在寿阳公主等军队没有到来之前，便由吕氏家族来负责了。 归附事宜千头万绪，首先便是安抚人心。 吕青让铜焰长老和铜族部落中的几个德高望重者加入归附委员会，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便是好好安葬和祭奠战士的铜族勇士，其次是解决铜族部落的粮食问题。 堆成小山一样的稻谷被一车车推入部落，储藏在原神庙的附近，让所有铜族人都看到。有了粮食，所有人都安心不少。 归附委员会又让铜焰长老召集铜族人，在部落周边伐木修建牧场，开始大规模养殖，这养殖和驯化的牲畜有野牛、野羊还有野猪等等。 不仅如此，归附委员会还大开集市，将不少实用的麻衣、布衣在部落中公开低价出售，解决铜族人的穿衣问题，迅速稳定人心。 在教化方面，建立私塾，半强制地将部落之中没有成年的小孩，无论男女都招进私塾，进行扫盲教化，但凡是将孩子送入私塾的，还会获得大米、食盐、豆油等奖励。 总而言之，吕杨让吕青想尽各种办法，从方方面面做好归附事宜，吕氏族人就这样被用在了归附事宜上，这也是读书人擅长的事情。 很快的，整个铜族部落的人心便很快安定下来，吕青为首的归附委员会摸索出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归附章程。 成功征服第一个铜族部落，吕杨率领大军休整两天之后再度出征，松子岭以南有七八个铜族部落，一番扫荡下来，恩威并施，所有部落全都归附，部落的勇士都被打死打残，十分残酷，其中最后一个部落是全族归附，没有开打。 事实证明，没有联合起来的蛮族部落是无法对抗吕杨所率领的大军的，千牛卫和虎豹军，还有北焰狱部落联盟军团连克铜族部落，将松子岭以南的铜族部落全都征服。 驻扎的营地变成了工地，归附委员会一开始先修建街道，以街道两侧修建房屋，将若干部落的人口有计划的迁徙过来，逐渐形成新的集市。 松花河两岸的沃土，也被有计划的开垦出来，种植水稻和桑树，效果显着。 吕杨三天两头开会，对归附事宜进行研讨，制定策略和办法，又到处巡视铜族部落人心安定，秩序井然，因为吕杨有意无意的迁徙，松花河畔人口密集，逐渐出现了一个小城镇的雏形，人称松花城。 过得一个月，三艘超过二十丈的云际飞舟飞过天空，停在了松花河畔，寿阳公主一行上千人走下飞舟。 吕杨带领着吕氏族人前来迎接，这一次随同寿阳公主前来的，除了寿阳公主麾下官员之外，还有曹家、叶家、黄家、陆家的人，现在这些人都已经凝成了一股绳，围在寿阳公主身边，形成一个利益集团。 随同公主殿下来的有黄宗羲、曹道元、陆苍、叶肃以及他们氏族的后生晚辈，吕杨自然不敢怠慢，一一上前见礼。 然后挥挥手，吕青恭敬地捧着一个托盘上来，上面放置着四十一册归附书，还有一册北焰狱荒原地契。 “殿下，这是我吕家这两个月来的成果，还请殿下察看！”吕杨接过托盘亲自递到寿阳公主跟前。 其他人眼神一亮，颇为意外，寿阳公主也感觉到托盘中的东西非同小可，不敢怠慢，郑重地将托盘上的一册册归附书拿起来打开阅览，然后又看了地契。 这一番察看下来，寿阳公主已经双手微微颤抖，心中实是又惊又喜。四十一册归附书，便意味着四十一个大大小小的蛮族归附，还有那册地契，清楚的记录着北焰狱荒原从焰狱火山南麓到松子岭南麓五十几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已经被顺利征服。 每一册书，上面都有朱印和不少手印，只缺一枚寿阳公主大印便可完全合法，成为被大匡皇朝承认的东西。 “好好好……”寿阳公主已经激动得不知所云，“大家都看看吧……” 寿阳公主这么说，曹道元、陆苍、叶肃、黄宗羲等人也都拿起书册观看，只看了几本，所有人都彻底明白了。 “殿下，真是万幸，我等已经走到了所有南征大军的前头了，这北焰狱荒原五十几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已经占了北焰狱荒原的一半以上，这等功绩只要报上朝堂，必然轰动全九州！”曹道元压下激动的心情说道，众人点头附和，看向吕杨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可是开疆拓土的大功绩，就算封侯拜将也当得。如今南征在即，南征大军还没有开拔，吕杨便已经拔得头筹，为皇朝拿下这么一片领土，让四十一个蛮族部落归附，功劳极大。 “纯阳，这都是真的吗？这等大事你可不要作假，糊弄殿下可是要吃大罪的！”黄宗羲严肃道。 吕杨笑道：“老师放心好吧，弟子怎么敢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殿下，这书册都是真的，无一作假，若是不信，弟子立刻就带着老师和诸位巡视一遍好了，四十一个部落，大概花上三天，便可巡视一遍！” …… 第三百一十章 巡视 一行人沿着松花河巡视，第一站便是松花城。 松花城刚刚有了小城镇的雏形，因为聚集了十几万人口的关系，十分繁荣，松花城四周方圆数十里全都被开辟出来，不是种植农桑，便是开辟成牧场，大片大片的树林被砍伐，树木直接用来修建房屋。 松花城的码头上，甚至还建了一个船厂，正在修造十几二十米长的大船。第一大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大道两旁店铺林立，有一小半已经开张，还有一些正在准备开张，还有一些正在装修。 茶馆、酒肆、饭馆、面馆、杂货铺、裁缝铺、铁匠铺、客栈、驿站等等关于衣食住行的店铺应有尽有，这些店铺大多都是吕氏族人抢着时间新开的，还有一些是火族部落的人跟风开设的，总算是能够赚些钱财。 寿阳公主一行人走在第一大道上，看着大道上百废待兴的模样，满意笑道：“吕侍讲，还是你能办事，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松花城便有木有样，你这是怎么办到的？” 曹道元等人也是一脸好奇，按理说，这经济一道和治理可不简单，他们对此研究不深，总觉得想要弄成现在这么一个模样的小城镇，没个一年两载不可能。 吕杨呵呵笑道：“没有什么难度，精髓只在两个字，规划。” “需要怎么规划？”寿阳公主顿时来了兴致。 “这就是一门大学问了，不过为了治理归附问题，我专门成立了归附委员会，但凡是归附的部落，推举出代表来进入归附委员会，沟通解决归附事宜，这是以部落长老治理部落问题的思路！” 吕杨一边介绍，一边给所有人讲述成立归附委员会的好处。 众人来到大道的尽头，这里有一片新修的建筑物，较之大街上的简易铺面要大气许多，众人看去，有三栋三层楼高的木质建筑物，充满了威严。门上分别悬挂着“松花市政厅”“松花法事厅”“松花警事厅”。 看到这三个机构，寿阳公主愣了一下，诧异道：“这可是衙门？” “正是衙门！”吕杨笑道。 黄宗羲脸上露出古怪之色，严肃道：“将衙门弄成这么样子，成何体统？！” 吕杨摆摆手笑道：“传统的衙门只设城令、县令、府尹，他们将所有权利都集中于一体，虽然大权在握，但是弊端也尤其明显。一个好的县令可以治理出好的县，但是一个庸碌的县令，却也能祸害一个县。这就是所有权利系于一身的害处，现在我将行政、法事判决、警视稽查三大只能分开来，这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 曹道元皱眉道：“衙门是皇朝治理地方的机构，随意改动只怕会招来御使的弹劾！” “咱们要做的事是前所未有的大事，最好不要拘泥一些旧的东西，随着咱们打下越来越多的领地，治理便成了重中之中，但凡是有利于治理的，咱们都应该尽力去顺应，我相信殿下是有这个魄力的！”吕杨看向寿阳公主。 寿阳公主点点头，笑道：“这个自然，这样吧，在这一片建筑前加立一根石柱，上面就写上“松花城衙门”五个字，这样就没人能说什么了！” “殿下睿智！”吕杨心服口服。这就叫挂羊头卖狗肉，虽然还是衙门，但是内里权力职能已经三分，这个意义就相当重大了，这体现出了一种进步。 进入市政厅，吕杨召集“三厅”所有人开会，作个所谓的“三厅工作报告”。 会议开始，三厅便开始做汇报，吕杨希望所有人都对松花城上上下下，方方面面有个全面的了解。 目前，归附委员会挂靠在市政厅下面，成员包括吕家人、火族大部分长老、铜族大部分长老等等，可以说，归附的部落有代表在市政厅中，可以说得上话，可以为自己的部落或者所有部落谋福利。 吕杨十分清楚，这种主人翁精神会让所有归附的部落死心塌地的拥护新衙门。 吕杨忙忙碌碌地这些日子，无非就是想要打造一个规范，一个样板，一种制度，这种规范和制度既符合自己的利益，也保障所有归附部落的利益，只要做到这一点，那么这种规范和制度就可以成为一种样板，复制到所有征服过的领地上，迅速将领土和人都消化、融合。 会议上，市政厅还作了私塾成果报告。 作报告的是吕青，当他讲到目前截止火族部落和铜族部落一共新设立了一百所私塾，一共半强制性地招收六岁至十三岁的孩子入学之后，寿阳公主和所有随从都惊呆了。 不得不说，吕杨真的对建立私塾很上心，行动上也很给力，可以说，几乎每一个部落都有一到两所私塾，每一个私塾都会被派出一到三名吕氏族人。 这些人功名原本就不高，有的还是学生或者童生，但是用来教授启蒙的蛮族小孩绰绰有余，吕杨硬是靠着吕氏族人的支持，一下子将普及圣道教育做到了这么一个程度。 当然了，花费的物资非常惊人，光是灵丹就如同流水一样哗啦啦往外流，若不是吕杨是金丹一品堂的大股东，也禁不住这样不计成本的投入和消耗。一直到菩提书院开始炼丹出丹，这种消耗才得到极大的缓解。 会议上，还有一个问题引起了争执。 “纯阳，你鼓励生育我不反对，可是你允许异族通婚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这样的政策必然会让朝廷禁止！”曹道元反对道。 “殿下也是这么想的吗？”吕杨转头看向寿阳公主。 寿阳公主点点头，道：“就目前皇朝的政策，皇朝人禁止和蛮夷通婚，这是保证血统的缘故！” 吕杨叹息一声，道：“这是哪位圣贤提出来的？真是祸害不浅！” 所有人目瞪口呆，吕杨这话就有些大逆不道了，不过这里不是皇朝九州，而是在蛮夷之地，说什么做什么，大家都不太在意。 吕杨继续道：“殿下，诸位前辈，你们大家可要想清楚了，不要自绝了和蛮族部落统一的根基。咱们现在是在征服蛮荒的土地，咱们靠的是什么？除了刀枪之外，还有教化，如此才可得人心。” 众人点点头，深以为然。 “这教化，自然包括言传身教，可不单单是传授圣道这么简单，首先一个就是矛盾最为尖锐的民族问题，一个弄不好，就会埋下大祸根。譬如说禁止异族通婚吧，若是用这样的政策，必然会加剧种族矛盾，不利于民族融合，更不利于统治，不出十年二十年，必然会有暴~乱，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吕杨严肃道。 众人沉默下来，吕杨这话或许真不是危言耸听，早在大匡皇朝立朝最初的百年，种族矛盾和暴~乱时常发生，甚至一度威胁到皇朝的统治，那便是血淋淋的教训。 吕杨继续道：“治理是一门大学问，殿下，咱们征服别人的土地，一切都需要围绕安定团结来制定政策，万万不能人为的给安定团结设置障碍。再说了，睿智的圣人早就说过，教化以圣道才是根本，血脉论实则狭隘！” 寿阳公主点头赞同道：“这话不错，父皇就曾经教导我，学圣道便为大匡人，弃圣道便为蛮夷，这是匡夷之辩，本殿深以为然。咱们现在要开创的是前所未有的事业，要使这目光所及之地都成为大匡领土，要使这脚踏之地都为圣道之地，教化和融合才是根本，是万世不移之磐石！” 黄宗羲点头：“殿下魄力十足，有圣上的风范。在圣人眼中，只有苍生，在圣上眼中，只有子民，既然都是苍生和子民，则不应再区别对待！” 吕杨大为感叹，心想还是自己的老师和一些圣人比较睿智啊，这匡夷之辩和前世的华夷之辨何其相似？ 大匡皇朝想要万邦来朝，想要统治整个世界所有的土地，气魄和力量倒是其次，首先必要有海纳百川的大胸怀，能够包容是个世界所有的异族，能够让所有的异族人接受圣道教化，成为大匡之人。 没有这样的大胸怀，便不能统治九州八荒。 吕杨两世为人，目光自然高屋建瓴，能够洞彻这样的玄机，所以对于治理蛮族部落，他也有自己的心得，一些大是大非面前，吕杨是相当坚定的，譬如通婚这一条，吕杨便赞同，至少不会定下诸如清朝时期满族不能和外族通婚的狗屁规矩来。 会议完毕，所有人都对火族部落还有铜族部落有了大致的了解，对于吕杨的工作也有了全面的认识。 寿阳公主非常满意，对于吕杨定下来的一条条政策她是赞同的，她只要将身边信任的人都加入到吕杨的三厅之中，便可顺利接手所有的事情。当然了，寿阳公主不可能撇开吕杨的人单干，作为高高在上的公主，她也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三厅之中的各种人员才是所有领地和部落子民的实际执行者。 巡视完松花城，沿着松花河又巡视了七八个铜族部落，然后转道北焰狱火山南麓，巡视诸多火族部落。 这些部落都是吕杨的根基所在，菩提书院更是设在火石部落，经过部落的重点改造，现在火石部落比以前繁荣许多，特别是灵药产业非常繁荣。 吕杨在每一个部落都开设了汇通钱庄和大通商行，掌控住所有部落大部分的贸易和银钱交易。 钱庄是银行的前身，只是钱庄还没有银行的规模，也缺乏银行的职能，比如铸钱。 吕杨非常清楚银行的作用，在大匡皇朝，还没有银行，只有铸币局这个专门铸造钱币的机构。当然了，钱庄是有的，但是钱庄并不是银行。吕杨早就开始筹谋，将目光瞄准了银行，所以一开始他就开设好钱庄。 钱庄若是再进一步，截取了铸币发行权，那就成为银行了，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吕岩不可能放过。 …… 第三百一十一章 程 如何截取铸币发行权，这就需要好好筹谋一番了。 皇朝已经有了铸币局，那是朝廷掌控的机构，所以想要在皇朝截取铸币发行权是不可能了，因为朝廷不会将铸币发行权交给任何人。可是在蛮荒，在北焰狱荒原，朝廷管不到，这就有可能了。 “吕侍讲，汇通钱庄是你吕氏族人开的？”寿阳公主站在火石部落一栋木楼前，这栋木楼正是汇通钱庄。 “确切地说，是臣下开的！”吕杨纠正道。 寿阳公主若有所思，点点头，笑道：“吕侍讲好快的动作，开钱庄的历来都是大商家，本殿也早有意向开一家钱庄！” “殿下富有四海，何必亲力亲为经营钱庄呢？” “那不同，谁也不会嫌钱多，自从本殿和你合股开了金丹一品堂之后，才发觉本殿的银子远不足用！”寿阳公主感同身受。 吕杨摇摇头，道：“殿下若是想要开钱庄，在臣下看来，格局还是小了，臣下建议殿下开银行！” “银行？”寿阳公主诧异，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词，从字面上理解，这个行是行业的意思，所谓银行，便是银钱行业。 只是任寿阳公主怎么想，也想不通银行是做什么用的，难道和钱庄不一样？ “这银行和钱庄不一样吗？”寿阳公主思索一会，终于不耻下问。 吕杨摇摇头，道：“这么说吧，银行和钱庄最大的一个区别就是，银行聚拢民间资本，而钱庄只是单纯的银钱流通，难以大规模聚拢民间的闲散资金，殿下你想，无论是殷墟皇朝还是大匡皇朝，九州之人都有一种很可怕的恶习，那就是窖藏银子，钱庄没有聚拢民间资本的能力，所以使得窖藏的银子都成了不得流通的死物。这银子之所以有价值，实是体现在流通上。将银子当石头藏在地窖里，这就导致了皇朝流通的银子越来越少，于是变相的抬升了银子的价值，这就是目前皇朝银子越来越贵的原因！” “窖藏银子怎么成了一种恶习？”寿阳公主瞪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宏观经济的问题，事实上，整个皇朝，即便是读书人，也没有几个人会研究这样的问题，但是吕杨说的好像很透彻，让寿阳公主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寿阳公主当然知道九州之人大多都有窖藏银子的习惯，他们把银子埋在地下藏起来，等到用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她自己就是这样，至少有八成的现成纹银和赤金被她埋藏到秘密的金库之中，只有使用的时候，才会拿出来，运到钱庄，换成可以随意带在身上的银票，异地提用。 九州各地的世家也是一样，只要是上百年的世家，都会积累下无数的银钱，平时他们是花不了那么多钱的，除了用来买土地、做生意，就只能窖藏起来了。 若是这么多的银钱能够汇聚起来，哪怕只有这么几个世家的银子能够汇聚起来，也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 “殿下有没有研究过银子的价值和流通的关系呢？”吕杨问道。 “这银子就是银子，它本身价值多少就是多少，和流通有什么关系？”寿阳公主诧异。 “当然有关系，而且大有关系！“吕杨摇摇头，心中大为失望，连堂堂皇朝的公主对经济之道的理解都这么肤浅，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翻开手，掌心上出现一枚银元通宝，吕杨对寿阳公主道：“就说这个，它只是一枚银元通宝，它的价值目前只是一枚银元通宝，咱们先用这枚银元通宝买一本书，它立刻就体现出了一枚银元通宝的价值，然后书店老板用这枚通宝在市场上买了一笼鸡，卖鸡的小贩用它在酒楼吃了一桌酒席，酒楼的老板然后到书店买了一本书，这枚银元又重新回到了书店老板的手里，那么这枚银元通宝前前后后产生了多少次价值？” 寿阳公主正疑惑，吕杨答道：“是四次价值，相当于四枚银元通宝的价值，为什么一枚银元通宝无形之中就产生了相当四枚银元通宝的价值？” 寿阳公主真正惊呆了，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也无从去想。 “难道是流通？”寿阳公主有些恍然大悟，但是还不能太确定，只觉得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里包含着自己想也想不明白的玄机。 “对，正是流通！”吕杨笑起来，“殿下试想，一枚银元通宝如果一天之内流转一万次，无形之中产生多少次价值？” 寿阳公主沉默下来，有些不好想象。 “万两纹银若是藏在地下不用，和石头有什么区别？所以臣下才说，银钱需要通过流通才会体现出价值来，咱们越是窖藏银子，越是阻碍了银钱的流通！只有想办法让更多的银钱聚集起来，快速地循环流通，才能发挥出银钱的价值，让所有人都有钱用，让更多的人富裕，反之，银钱流通愈少，人们越是贫穷！”吕杨解释着，给寿阳公主上一堂经济课。 寿阳公主脑袋有些混乱，但是她仍然听明白了，让银钱快速流通，才能产生更多的价值。 “银行有这个作用吗？”寿阳公主好奇起来，“要怎么做，才能让银子聚集起来，然后快速流通起来？” “银行有杠杆调节作用，所以银行很重要！”吕杨笑道。 “要怎么做，你可有什么章程吗？”寿阳公主连忙道。 “章程倒是有，只是不知道殿下有没有魄力！”吕杨变得严肃，眼睛盯着寿阳公主的眼睛，似乎正在诉说一件严肃的事情。 “本殿自然有魄力，你说，本殿需要怎么做，你需要什么？”寿阳公主郑重说道。 “臣下需要殿下授权成立一家银行，这家银行必须拥有铸币机构，可发行朝廷制式赤金、纹银和各种通宝！银行还要由臣下来运作，臣下须得入股！”吕杨略微迟疑，说道。 寿阳公主瞪大了眼睛，半晌才跳脚道：“这怎么可能，除了朝廷，谁也没有可能铸币，那是铸私币，要让人知道会被抄斩的！” 吕杨摇摇头，笑道：“在九州当然不行，这里是蛮荒，朝廷目前管不到，再说了，这个地方将来会成为殿下领地，根据皇朝法度，殿下拥有铸币配额！” 寿阳公主一愣，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譬如皇朝九个大州，每个州拥有一个铸币局，每一年，每个铸币局的铸币额度都由朝廷的户部审核批准，铸造多少钱币都有定额，不能多造，否则会引起银钱的贬值。 “好吧，你先写个章程出来，本殿研究研究，若是真的可行，本殿可以答应你！”寿阳公主思索了一会，觉得这是一件大事，既然由吕杨提出来，还是靠谱的。在自己的印象中，吕杨每一次提出的点子，都是好点子，譬如说金丹一品堂，相信这一次的银行也是。 “好吧！”吕杨欣然答应下来，他知道寿阳公主已经心动。 那么吕杨为什么不自己开银行呢？原因是没有政策，条件也不足。譬如说铸币权，这就不是私人可以拥有的，必须是地方“州”级区域才会拥有。 按照南征的“特别政策”，打下的领地，一部分会成为皇子皇女们的领地，一部分也会成为封侯者的领地。这样，寿阳公主获得铸币权也就成为可能。 吕杨有预感，而且很相信，圣道是要可以横扫天下的，吕杨必须要靠在圣道之下，抱住统治阶级的大腿，这样才有可为。 回到菩提书院，吕杨一头钻进了静室，开始书写银行的章程。 建立银行是一件大事，来不得丝毫马虎，这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可以说，只要自己建立了银行，成为银行的股东，这辈子就不用做任何事情了，只要闲呆着就能够数钱数到手抽筋。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控制货币发行权更加一本万利的事情了。 在另一个世界，欧美资本主义国家的货币发行权掌控在少数几个大资本家手里，他们就是直接印钞票的，从金钱的源头上掌控整个国家。 这个世界规则不同，皇权和百圣太庙高高在上，不再是资本为王。但是无可否认，金钱的作用还是无比庞大的，它能够让鬼推磨，也能够让磨推鬼。 吕杨实在想不出，除了办银行，截取铸币权，还有什么能够比这个更加一本万利的事情了，除了＂chiluo＂裸的侵略、征服、抢夺和杀戮。 只三天时间，吕杨便写好了一个章程，叫做《关于汇通银行建立的章程》，里面详细阐述了银行的职能，如何建立，还有铸币权的运作等等，全都进行了阐述。 吕杨相信，环顾整个大匡皇朝，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写得出这样的章程来了，因为银行是经济和金融业发展到成熟才会有的东西，这个世界对经济的认识，还停留在宋朝、明朝这样的钱庄经济时代。 作为大匡皇朝主体的读书人，更不会将精力放在如何研究经济上，所以大匡皇朝找不出一个具有现代银行意识的经济金融人才来。 吕杨有些为自己感到庆幸，两世的见知，让自己洞察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银行、铸币权便是如此。 再次找到寿阳公主，将章程递上去，给寿阳公主的幕僚们上了三天三夜的课，所有人虽然脸上疲惫不堪，但是精神却亢奋无比。 毫无疑问，吕杨建立银行的提议让他们集体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他们看到了无穷的好处。 “好吧，吕侍讲，本殿的幕僚们觉得没有问题，这汇通银行本殿同意建立了，但是你需要多少干股？” “五成干股！”吕杨伸出一个巴掌来，打算狮子大开口，等着公主殿下坐地还钱。 寿阳公主摇摇头：“这不可能，本殿要成为银行的大股东，只能给你三成干股，这还是因为你是提出银行章程的缘故！” 吕杨想了想，道：“三成也行，不过我需要运营权，殿下不能直接插手银行的运营！” “不行，本殿只答应六十年内不插手银行运营，六十年后，本殿也要参与运营，这是底线，不能再逾越了！”寿阳公主断然道。 “好吧好吧，成交！”吕杨心中大喜，六十年，也就是一个甲子，这个条件已经大大超过了自己的预期，可以说，寿阳公主真的大方过头了，自己不过是牵个头，提议一下，便能空手套白狼，弄到三成的股，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美妙的事情了。可以说，寿阳公主还没有真正明白一家拥有铸币权的银行的利益有多大，否则她绝不会这么“慷慨”。 ……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头筹 目前整个北焰狱荒原上所有部落的交易全都是以物易物，这不符合寿阳公主和吕杨的利益，于是四十几个颇为简陋的汇通钱庄全部升格为汇通银行的支行。 汇通银行的建立是非常低调的，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这个“银行”的建立和钱庄有什么不同。 银行的第一个秘密动作便是铸币，和大匡皇朝一样，汇通银行铸造四种制式钱币，第一种是赤金，第二种是纹银，制式是严格规定的，成色为九成三，分别为五两、十两。第三种则是银元通宝，第四种是赤铜通宝，最后一种是寻常的铜钱，一枚便是一文。 汇通银行现在相当于铸私钱，因为没有得到大匡皇朝的授权。不过现在整个北焰狱荒原都还在吕杨的掌控之中，寿阳公主没有上报朝廷和百圣太庙，于是便有充裕的时间提前对领地进行布局。 五种铸币形式和大匡制钱差不多，成色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制钱上面的图案和文字不一样，制作出来的制钱更加精美细致，统统打上“汇通银行监制”的烙印。 除了这五种铸币之外，还有银票和金票，面额是一百两、二百两、五百两、一千两，银票和金票都是面额很大的票据，适合用来做大宗交易。 为了铸币，寿阳公主非常忙碌，她需要将铸币设备和工匠从荒州拉到焰狱城，又要组织人开采位于焰狱火山南麓的几个金矿、银矿和铜矿。 焰狱城是火族部落和蒙娜部落共同修造的一个大城，目前已经小有规模，最初只是一个大营地，但是人口汇聚之后，逐渐城镇化。 这是一个比松花城还要繁华的大城，人口比较多，焰狱城沿河的地方，全都被开辟出来，一眼望去，全都是水稻田和牧场。 焰狱城中，十字大道贯穿东西南北，汇通银行的总部便设在十字大道的中央广场上，整个大道两边全都是商铺，大道上火族小贩更是多如牛毛，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自从吕杨早早开通了从火石部落到荒州的商贸通路，火石部落和周边兄弟部落的火族蛮人就尝到了甜头，种植草药、牧养牛羊、收拾皮毛都成了火族蛮人趋之若鹜的活计。 现在这种商贸都由汇通银行和大通商行接手，使得汇通银行和大通商行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火族部落的人在将自己的货物卖给大通商行之后，得到的是汇通银行发行的铸币，火族人不太信得过金票和银票，但是对赤金、纹银和通宝非常欢迎。 松花城也是一样，制式精美的赤金、纹银和通宝大受欢迎，并逐渐在市场上流通，逐步蚕食以物易物的模式。 汇通银行更是开通了存钱获息的定存业务，这可是杀手锏，一下子让有余钱的人喜出望外，但是不少人还心存疑虑，处于观望阶段，但是已经有一些火族部落的人往汇通银行存钱。 汇聚民间闲散资本是银行的一大职能，通过这个职能调动整个社会的金融，促进银钱流通。 汇通银行逐渐有钱了，便开始进行各种投资和贷款业务。汇通银行最大的投资便是开矿藏、开牧场和开垦农田、药田。每一项投资，都是上规模的投资，吸引大批的蛮族人安家置业。 其他氏族很快发现了巨大的利益，开始疯狂在北焰狱荒原上圈地，招募蛮族人，进行投资置业。 譬如说曹家、陆家、叶家和黄家，从大匡皇朝带来很多的资源，在焰狱荒原上大肆购买土地，修建牧场，开辟良田，种植灵药、良桑，开各种作坊和商铺，但凡是荒州赚钱的行业，他们都纷纷抢占。 火石部落和周边兄弟部落的蛮族人也不是傻瓜，他们联合起来，资本也雄厚，和汇通银行合作之后，开矿山、建牧场、药田，成为本地商业上的主力，和外来的荒州氏族豪强瓜已经占领下来的北焰狱荒原。 鉴于征服蛮荒带来的巨大财富，吕丘县已经数次被动员起来，吕氏一族之中不少过得不如意的族人甚至举家迁到了焰狱城和松花城，置地置产，开创事业。 黄宗羲所在的许多黄氏分支也被说动，大多数黄氏族人纷纷“分家”，举家迁至焰狱城和松花城，原因只有一个，在北焰狱荒原上，到处是商机，到处是黄金，俯首可拾。 首先是北焰狱荒原的土地便宜，和白菜一样，北焰狱荒原地广人稀，地都是论百亩来卖的，一百亩只要几两纹银，大片大片的原始树林和非战略资源矿山也都放开来出卖，千两金票便能买下一座玉矿，或者是买下一座碳石矿……如此种种一本万利的买卖让人疯狂。 汇通银行的作用是极其巨大的，每一位吕氏族人只要来到北焰狱荒原，哪怕是身无分文，也能够从银行中贷款到数百两的纹银，买田置业，或种植农桑，或养蚕染布，都能置办下产业，成为大地主。 利益驱使之下，吕丘县早就轰动了，大批大批的吕氏族人迁往北焰狱荒原，成为第一批有产者、大地主和大商家。 一些和吕氏沾亲带故的人家也都心动，纷纷前往北焰狱荒原“淘金”，只要证明是大匡皇朝人，便可以在银行中贷款，一转身便能置业置产。 焰狱城和松花城迅速繁荣起来，大街上每时每刻都见到从大匡来的九州人，他们的到来，迅速将皇朝的各种思潮带到了蛮荒部落。 这是两种文化的碰撞，便如另一个世界之西风东渐。 那些上了私塾的蛮族孩童们，每每到了放下的时候，便在大街上听书、听戏，甚至有的进了酒楼当跑堂，赚大钱。 这样的情形造成了北焰狱荒原上的两大城熙熙攘攘、商贾云集百业兴盛的景象。 等到大部分的土地资源都卖出去，寿阳公主和吕杨早已经眉开眼笑，这简直是抢钱，比铸钱快上数倍。 汇通银行迅速成为庞然大物，无形中掌控住北焰狱荒原的方方面面。 松花城外大营，整天烟尘滚滚，大军正在厉兵秣马，准备继续出兵扫荡。寿阳公主在巡视大营过后，直接乘着云际飞舟返回荒州，直上神都。 傍晚十分，皇宫御书房。 文帝正在批阅奏折，忽然内官前来报告道：“五位阁老前来觐见，说是有紧急要事！”文帝皱皱眉头，心想这个时候阁老们已经已经在家中吃饭才是，究竟是什么事情将朝廷的几位重臣都惊动了？ 文帝挥手道：“宣！” 内官遵旨，不一会，五位身穿紫袍的老臣便进入尚书房。 “诸位大臣不在家歇息，怎么想起这个时候来见朕，究竟有什么事？”文帝笑道。 “圣上，内阁刚才收到寿阳殿下的上表，附带有数十书册，包括北焰狱荒原诸蛮族部落的归附书，臣等一一看过，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才冒昧前来打扰圣上！” “还有这事？”文帝一愣，有些不敢相信，不过他也知道寿阳公主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素来聪慧，办事也牢靠，断然不会拿子虚乌有的事情老糊弄自己。 “好吧，将上表和书册都呈上来！”文帝说道。 阁老们挥挥手，立刻有内官将奏表呈上，托盘之中还有若干书册，正是各大火族部落和铜族部落的归附书。 文帝先看了奏表，果然是寿阳公主亲自书写的奏表，上面提到了北焰狱荒原上诸多火族部落和铜族部落归附的情况。 文帝一看奏表，立刻激动异常，待得拿的书册一一看过，早已经是双手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太过激动和兴奋。 三天前，他刚刚命令皇朝三路大军开拔，南征伊始。 南征大军目前才开始抵达荒州和泽州以南，估计正在安营扎寨，准备对两河流域的蛮荒之城和部落进行开战，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南征两河流域之外北焰狱荒原的寿阳公主竟然敢为天下先，先拔了头筹，为皇朝夺下了超过数十万平方公里的领地？ “大善，大善！不愧是吾儿，真是长了我皇朝的威风！”文帝再也禁不住，仰头大笑起来，一旁的五位阁老也都眉开眼笑。 “圣上说的是，寿阳殿下英武不凡，没有辜负圣上的苦心，她在荒州一向干得不过，简拔人才、发明炼丹术，如今又在北焰狱荒原上披靡四方，为皇朝开疆拓土，这等功绩实为皇朝四百年来少有！”陈阁老笑道。 “是极是极，寿阳殿下的功绩有目共睹！”其他阁老复议。 文帝点点头，叹息道：“朕一向知道这个皇儿有雄心壮志，可惜，她若是个男儿便好了！” 阁老们沉默一下，好一会，陈阁老才道：“圣上，这奏表是寿阳殿下上呈，听说她已经抵京，是不是马上召其过来问话才好，我等也好亲自听一听殿下之言，然后尽快派人前往北焰狱荒原核实？” “对，来呀，马上宣寿阳觐见！”文帝一拍额头，立刻道。 过了两柱香的功夫，寿阳公主来到尚书房觐见，当庭对奏，龙颜大悦。文帝将寿阳公主和五大阁老一同留在皇宫饮宴，宴罢赐了寿阳公主一幅“千里寒山图”。 寿阳公主先拔头筹，拿下北焰狱荒原大片领土的消息传到宫外，百官和万民震动，远在荒州、泽州的南征大军收到消息为之哗然，那些跟随大军出征的百氏私军一个个眼红气粗，恨不得犁庭扫穴，一举征服整个两河流域，也为皇朝建立不朽之功勋！ …… 第三百一十三章 晋升 松花城外大营军帐，吕杨盘膝而坐，头上冲起一团五皇浩然气，在头顶上凝结一片云盖，云盖非常凝聚，仿佛一方灵玉。 以前的云盖，仿佛一把伞，隐约可见无数圣道文字，但是现在，云盖仿佛一朵云，青白色，隐隐凝结成神象踏神龟的形状。 这是先天神兽“蒙”的形象，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吕杨已经将五皇浩然气和蒙兽神功熔于一炉，贯彻为一，炼成七皇浩然气。 七皇者，金木水火土，以及蒙神青白二气，主寿元和霸绝之力。 蒙神血脉，非同一般，吕杨的体内，器官尽数凝聚化和结晶化，不知坚韧和强壮了多少倍，而且有不少新的器官诞生，简直匪夷所思。 七皇浩然气缓缓笼罩整个军帐，然后冲腾上数百丈的天空，仿佛一条烽火狼烟，浩浩荡荡。 “轰！” 虚空震动了一下，七皇浩然气似乎冲破了虚空壁障的限制，渗透到虚空层面，连接那冥冥时空的存在，和天地人意志连成一片。 吕杨立刻发现，虚空如同浩然星空，玄妙非凡，无弗远的四面八方，千千万万缕白色、金色的圣道之气漫溯而来，如百川归海般投入自己的神庭识海。 “怎么这么多圣道之气？”吕杨惊讶莫名，这圣道之气明显超过了自己的预期，自己着书立说，获得越多的读书人认同，便能收获更多的圣道之气。 这圣道之气十分玄妙，有点像是信仰，但是又有别于信仰，或许用文人特有的共鸣之气来形容更加合适。 吕杨微微一震，神庭识海焕发祥光，直透出天庭百汇，照耀头顶云盖，吕杨惊喜莫名，神识一动，云盖尽数收敛入神庭识海，在识海中转了九转，尽数蜕变，然后又重新冲出天庭百汇，在头顶凝结云盖。 云盖的形象是蒙神站立在一朵云气之上，无数仿佛星辰一般发出灵光的圣道文章环绕着蒙神旋转。蒙神的身上，立身之言呈金色的真文金卷，不断浮现。 “这是立言道业第二重，万言垂拱的景象！”吕杨微微一愣，立刻又惊又喜。 立言道业有三重，第一重乃是立身之言。也就是最初向天地立下“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大愿。 立言，立的是灵言，在第一次沟通天地，浩然正气突破天庭百汇，心光第一次感悟天地意志、天人合一的时候，向后土和上苍立下的大愿。 灵言是天地灵致之言，为天地接受，为鬼神感知，为苍生心念。吕杨以灵文立言，天地即可感知，鬼神苍生都可感知。 吕杨当时积累庞大的浩然正气，向天地立言，心光震动，天地一体，天人同构，灵言一出，立刻震动虚空世界。 虚空世界，多为万物苍生之信念，修行者，时刻将自己的神识感知虚空，以明白万事万物，体悟苍生疾苦，感悟不朽意志，以淬炼自身的心光神识。 虚空世界，苍生信念，万古长存，是苍生最宝贵的无形财富，可以万古不朽，即使万物消亡，其精神信念，依然存在。除非天地毁灭，物质不存，精神无以附着，如此，精神才会慢慢消亡。 立言成功，凝结真文金卷，到现在令所有文章都环绕着金卷旋转，形成一个以立身之言为核心的体系，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一瞬间，吕杨便感觉到，自己一切精气神都汇聚在这个体系上，尤其是汇聚在真文金卷这个核心上，自己的精气神牢牢和真言凝结在一起，再也不可动摇。 军帐外，黄宗羲和陆苍等人心生感应，连忙从旁边的大帐中走出来，抬头观看，只见一道浩浩荡荡的浩然正气冲空，突然暴涨了一倍，浩气隐隐呈七色，非常壮观。 陆苍感受了一会，赞叹道：“纯阳又晋升了，这等晋升速度还算少见，穷儒能够感觉到，这立言道业第二重非常牢固深厚，这可是典型的厚积薄发，十分难得！” 黄宗羲点头，呵呵笑道：“我早就知道，纯阳其实可以更早一些晋升，可是他却耐得住，将文气都积累到了极限，晋升水到渠成！” 陆苍欣慰道：“后生可畏呀，因为他知道自己晋升太快了会基础不牢，恰如一株大树，需得先将根系扎实，主干壮大，才能长成参天大树，若是根系和主干有所欠缺，想要成为参天大树，越是往后越是困难！” “依前辈所言，纯阳将来可有希望问鼎圣人道业？”黄宗羲迟疑一下，转头看向丹青大圣手陆苍。 “呵呵，这个谁也说不准，不过依穷儒看来，纯阳有这个潜力，因为穷儒年轻的时候，虽然也在这个年纪有这样的道业，但是才情和根基远远不及他，到了现在，穷儒才明白，根基之重要！” 陆苍说着，转头看向黄宗羲，道：“你现在已经是鸿儒，再进一步便可达宗师道业，可是这是一个怎样的境界？穷儒跨入这个道业用了几十年的时间，这就说明穷儒乃是不成器的老东西，不过以你现在的积累，又有灵丹之助，想必可以提前十年！” 黄宗羲苦笑一声：“前辈就不要取笑晚辈了，若是成为宗师也算不成器，那么天下无数止步于秀才、茂才、盛才的人该是多么的憋屈？” 陆苍哈哈一笑，道：“不错，能够成就宗师已经是不容易了，不过那是在以前，现在情况又不同了，穷儒能够感觉到，皇朝南征，天地剧变在即，圣道即将大兴，咱们只要乘着这个势，必然可以乘风破浪，突破重重道业，直上青冥！” 黄宗羲沉默一会，突然感慨道：“纯阳一鸣惊人，发明了炼丹之术，直让我大匡皇朝国力倍增，而且炼丹之术对未来的影响将会非常深刻，纯阳将会在圣道大兴之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将来成就只怕无可限量！” “弟子能够青出于蓝，也是你这个老师的骄傲，穷儒倒是十分失落，身边没有一位及得上纯阳的弟子！”陆苍笑着，对黄宗羲满是羡慕。 黄宗羲略微得意，能够收吕杨作为弟子，这是他这一辈子最为英明的决定，他抬头看了一眼冲空的浩然气，道：“前辈，你看纯阳的浩然正气又有变化，不会有什么隐患吧？” “不会，穷儒已经和那位蒙族的王女蒙娜谈过了，纯阳应该是修炼了蒙族的神功，这才使得五皇浩然气多了青白二气。”陆苍道。 “蒙族的神功……我感觉到那位蒙娜修炼的是寿元之气和一种霸绝天下的巨力之气，那些蒙族人是天生的武道强者，特别是那一支千牛卫，那是用一种十分邪异的傀儡术炼就的傀儡战士，不是我圣道中人该为之事！” “那是蒙族傀儡秘术，蛮荒之中异术极多，其中傀儡术便是如此邪异，在咱们看来，这法术邪异，可是在很多蛮族眼里，傀儡术不但不邪不恶，而是备受推崇的巫术！”陆苍停顿一会，又道：“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纯阳身体强悍得可怕，那可不是我圣道中人能够有的体质！” 黄宗羲叹息一声，唏嘘道：“吕氏一族是殷墟遗族，他们可是天人武道的传承者，纯阳又修炼过粗浅的天人武道，能够炼体也是必然，圣道和天人武道可以说走的是两个极端，一为炼体，可长生不死；一为炼心，可圣心不朽。像纯阳这样修炼圣道还能将身体炼得这般强悍的绝无仅有，我估计他是因为拥有蒙神血脉才会这样！” “蒙神血脉？”陆苍微微诧异，“这怎么可能，那蒙神是什么存在？” “据说是蒙族的供奉的远古神兽，具体是什么咱们外人也不知道，既然是神兽，必然非同小可。不过还好，纯阳知道自己的取舍，他不会荒废圣道修行的！” 陆苍沉默一会，道：“之前在书院进行六艺大比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纯阳的身上隐隐约约有着龙气，那应该是纯阳得到咱们书院的那头老龙馈赠的缘故，现在龙气却是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更加厉害的神秘气息！” “或许不是消失，而是被融合了，神兽血脉，多么稀罕，纯阳身上，变化定然不少，可惜咱们可都看不透了！”黄宗羲淡淡地叹息。 陆苍豁达一笑：“多想无益，纯阳有自己的路要走，咱们修炼圣道，也不是一味尊从圣业五转来修炼，我记得你的老师便试图突破桎梏，寻找长生之秘吧？” “确实如此，凝炼寿元一直是我圣道没能接触的领域，若是能够洞悉蒙族人功法的奥秘，说不定咱们能够将圣业五转完善圆满！”黄宗羲道。 陆苍摆摆手：“现在意义不大了，炼丹之术可以炼制寿元丹，可谓夺天地之造化，你若是有这功夫，不如全心全意修炼圣道，圣心不朽其实也不错！” 黄宗羲苦笑：“就是因为人人都这么想，所以我圣道中人迟迟没有洞悉长生之法！” 正说话间，一个吕氏族人飞快跑来，手里拿着一封信笺，报告道：“黄儒师、陆儒师，大喜事，大喜事，殿下回神都述职，圣上龙颜大悦，将赏赐颁下来了，吕大人加官进爵了！” “信笺快拿来我看！”黄宗羲接过信笺，一眼扫过，顿时惊喜交加：“定南将军……加封毅勇伯！好好好，圣上果然慷慨！” 陆苍也微微震惊，加封吕杨为定南将军和毅勇伯，特别是爵位，出乎意料，但是仔细想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 第三百一十四章 形势 吕杨推开门，从军帐中走出来，看到陆苍前辈和老师黄宗羲，连忙上前见礼寒暄。 “纯阳，恭喜了，你现在是茂才了！”黄宗羲上下打量吕杨，一脸欣慰。 “侥幸让弟子晋升！”吕杨谦虚道。 陆苍摇头笑道：“纯阳，你的底蕴咱们都知道，晋升立言道业第二重不过是水到渠成，看着吧，往后你的晋升不会停滞的，穷儒虽然道业晋升不太顺利，但是看人还是很准的！” “陆前辈谬赞了！”吕杨抬手平揖，脸上已经笑成了一朵花。 “好了，你看看这封信笺！”黄宗羲摆摆手，将信笺递上来。 信笺是寿阳公主通过云笺署提前发过来的，是内部的消息，正式的圣旨还在路上，没有正式下达，不过寿阳公主既然提前通知，那这个消息必然是铁定的。 吕杨迅速扫了一眼，已经将内容尽数看完，原来信笺上的消息有不少，其中一条就是自己马上就会被朝廷提拔为定南将军，加封毅勇伯。 这定南将军相对就普通一些了，皇朝九边有数百位将军，多吕杨一个不多，少吕杨一个不少，有了将军这个皇朝正式册封的头衔，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领兵作战了。 至于毅勇伯，那意义就非比寻常了，一个伯爵的爵位，九州皇朝十数亿人口，多少人想要弄个男爵、子爵都不可得，而吕杨一下子就弄了个伯爵位，真是要亮瞎天下人的眼睛。 这是一个大好的时代，也将是一个激情燃烧的时代，吕杨心想着。 “这可算是加官进爵了！”陆苍笑道。 吕杨点头，满意道：“咱们占领了北焰狱荒原大部分的土地，确实为整个南征开了个好头，是以圣上才会这么慷慨！” 吕杨知道，皇朝的爵位是非常稀少的，即便是皇亲国戚，若是没有足够的祖荫，也没有办法继承爵位。 从子爵提升到伯爵，这个跨度就很大了，须得立下很大的军功，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才有机会博得这样的爵位，否则休想。 陆苍笑道：“确实是大幸，圣上这么做，皇朝三路大军还有百氏私军估计都会疯狂的，这是一个大大激励南征将士的大好机会，圣上岂能放过？” “既然朝廷肯赐爵，那弟子就敢受，谁也不会嫌自己的爵位低！”吕杨呵呵一笑，请陆苍和黄宗羲进入军帐。 “不管赏赐的事情了，拿下整个北焰狱荒原，朝廷不会短了咱们的好处，另外，咱们自己获得的好处也远比朝廷赏赐的要多得多！”吕杨坐下后笑道。 “纯阳说得对！”陆苍也尝到了甜头，他虽然不是陆家的族长，但却是长老，陆家的族长是他的侄子，因为寿阳公主和吕杨的关系，他从陆家分过来两千精兵，这可是陆氏一族私军的五分之一。 原本以为征服北焰狱荒原好处不大，但是没有想到来到北焰狱荒原之后，所有参与的氏族都被吕杨制定的特殊政策给惊呆了。 那些政策全都是繁荣市场、提高商贸、吸引商人、劝农劝桑，开矿置业的优惠政策，譬如土地出售、矿山出售、兴修城镇、建立商街等等，只需投入一定的银钱，都能够在一年两年内获利十倍甚至数十倍。 特别是那个汇通银行，还能给人放贷，只要是一个人，若是不贷款弄个事业便是傻子，如此种种，都是疯狂吸引皇朝人前来扎根立业的政策。 说到利益，陆苍笑道：“纯阳，你和殿下开办的那个银行可是一个香饽饽，穷儒算是涨了见识了，原来这世上还能有这样不同寻常的钱庄，穷儒若是也开办这样的钱庄，不知可行吗？” 吕杨摇摇头：“前辈，钱庄你可以开办，开银行也行，但是却不允许任何人私铸银钱，若是被发现，一律杀头抄家，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一片土地上，只有殿下有铸币分配权，她只会授权汇通银行行铸币权，其他银行或是钱庄都不行，即便是钱庄想要开印票号，也不行，因为这会损害殿下的利益，更会扰乱这一片新征土地的银钱流通秩序！” 陆苍沉默下来，他想了想，只能叹息一声，道：“确实如此，穷儒现在才知道铸币权和铸币分配权的好处，以前咱们可不知道这里面弯弯绕绕。” “除了这个，开矿也是一本万利的事业，陆家不一定要在殿下的碗里抢食！”吕杨笑道。 “穷儒这都一把年纪了，早将银钱看得很开，只是族中几个侄子托我打听消息，被他们闹得不行，这才有此一问，既然殿下不会放开铸币分配，那只好让他们都绝了心思好了！” “不能铸币而已，钱庄或者银行也是可以办的，回头我和殿下商量一下，弄个《银行开办章程》出来，可以扶持汇通银行之外一两家私人银行，作为重要的补充。 “哈哈，这样的好事岂能没有本院主的份？”曹道元笑着走进军帐，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几位各个氏族的负责人，这些都是这一次跟随在寿阳公主麾下的实权人物，手里边都握着一支上千人的私军。 吕杨连忙起身揖礼，寒暄过后，所有人一一落座，下人们上来奉茶，过后，叶家的胖子叶明轩道：“侍讲大人……不，将军大人，您刚才说的可是真的吗，咱们可以建银行？我说的可不是钱庄，而是银行，钱庄这玩意现在已经落后了，还是银行带劲！” 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吕杨身上，这让吕杨有些凛然，想了一会，吕杨谨慎道：“北焰狱荒原新出规矩，不管是银行还是钱庄，都需要殿下批准才行。为了活跃市场，这一片土地上，必须要有两到三家银行才行，单独一家银行，这是要招人嫉的。不如这样好了，咱们再建立一家大银行，所有人都出钱出人，按照入股多少分配股权，最后让殿下批准就是，相信殿下是可以批准第二家大银行建立的！” “这就好……”所有人松了口气，接下来即使激烈的讨论，吕杨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军帐转眼之间便成了第二家银行的讨论地点。 一个时辰过后，所有人都敲定了入股的资金，打算将第二家银行命名为北焰狱荒原联合银行，简称“北联银行”。 三成股给寿阳公主，其余七成股为所在座的氏族瓜分，吕杨占了一成股，曹家、黄家、叶家、陆家也占一成股，余下两成股由其他小氏族平摊。这样一来，寿阳公主麾下所有的氏族的利益都紧紧捆绑在一起了。 讨论北联银行过后，吕杨又将北焰狱地图摊开来，道：“咱们现在精兵粮足，厉兵秣马已经多时，下一步就是要征服北焰狱荒原余下的领地，争取明年开春攻略南焰狱荒原！” 曹道元点头道：“这个计划没有问题，咱们这些天已经研究过了，最好的办法是将大军分为三路，进行推进！” “一路是殿下的大军，一路是纯阳的精兵团，还有一路是咱们几个氏族的联合私军，这三路大军若是论强悍，还是以纯阳的千牛卫虎豹军两大精兵团为最；论人数，要以火族军团为最，所以，纯阳的三个精兵团要对付最为厉害的霸族人，其余两路对付其他。” 曹道元说完，看向吕杨，希望征求吕杨的意见。所有人面露怪异，时不时打量吕杨一下，因为他们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吕杨的三个精兵团，第一个是千牛卫，由蒙族傀儡战士组成，最近又从蒙娜部落筛选了一千人作为编外补充。第二个精兵团是虎豹军，全都是虎背熊腰的蛮族人，一个个力量强壮如牛，远远超越他们这些私军。第三个精兵团是火石部落和周边兄弟部落组成的北焰狱部落军团，又称火族精兵团，人数如今已经快速扩张到了三万人，可谓人数众多，可以形成集群优势。 这就是吕杨手底下掌握的力量，非常强悍，比他们这些氏族私军的总和都要厉害三分。这还不是吕氏族人的力量，而是吕杨一个人掌握的力量。 千牛卫来自于称霸南焰狱荒原的蒙族，至于虎豹军就十分神秘了，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能够在手里掌握三支精兵团，这就是吕杨的本事，这样的力量让所有氏族人对吕杨又敬又畏，至于吕氏族人数百近千的私军，吕杨看不上，全部被他充入后勤，或者充入“三厅”，用作领地的管理和开发。 可以说，吕氏一族是最滋润的，他们根本不用上战场，因为以吕丘县吕氏一族惨不忍睹的素质，若是真要上了战场，一定会死伤惨重。不过以他们高不成低不就的素质，充入后勤和“三厅”倒是物尽其用。 “我没有意见，我的精兵团肯定会啃最硬的骨头，为殿下扫除最硬的石头！”吕杨表态道，其余人点点头，摩拳擦掌。 吕杨一开始就为大匡拿下了北焰狱荒原大半的领土，拔得头筹，实为大匡南征的第一功，他们自然不甘落后，整个北焰狱荒原，今年之内，一定要全部拿下，到了明年，将是攻略南焰狱荒原的时候。 南焰狱荒原才是真正难啃的硬骨头，所有人想一想，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不过相对于两河流域，攻略的难度要小上十倍。 两河流域，獠牙城。 满是长长巨兽獠牙的城门被攻破，皇朝大军如潮水般冲入城池，和数万獠牙蛮族进行最为残酷的巷战。 直到夕阳西下之时，皇朝大军、百氏私军对蛮族人的第一场大战已经结束，势力强大的獠牙城北攻陷，蛮族战士死三万，在全民抵抗的情况下，四万老幼妇孺被屠戮。皇朝大军更是尸横遍野，尸体从獠牙城外十里一直陈到城内每一个角落，根据初步统计，死伤超过四万。 消息传至神都皇宫，文帝脸色浑身颤抖，当场掐断了手中的圣道笔。而消息传到吕杨的军帐，吕杨正和所有人商量征服北焰狱荒原的三条路线。 吕杨看着刚刚送来的信笺，露出震惊之色：“南征第一场大战，皇朝方面死伤四万，獠牙城破，全城被屠戮？” 将信笺递给曹道元等人，等到所有人脸色铁青地看完，军帐内气氛沉重无比。 “这可不是好消息，两河流域第一场大战，便损失惨重，而且还出现了屠城现象，这哪里是胜利，简直是屠杀！”吕杨脸色铁青道，屠城意味着今后两河流域的反抗助力会空前强大，皇朝想要彻底征服蛮族人口众多，蛮城密布的两河流域，将会越发困难。 “还是咱们有先见之明，从偏僻的北焰狱入手，反而成为最好的进攻战略！”黄宗羲叹息一声，又觉得非常庆幸。 其他氏族也有同感，他们的氏族大部分都跟随皇朝大军南征两河流域，也不知道损失情况几何，不过可以想象，情况不容乐观。反而是自己这一支分配出来跟随寿阳公主的偏军，到目前为止，形势一片大好。 …… 第三百一十五章 霸族 首山之下，衰黄的野草一望无际。红河边上，一片茂盛的火树给整个首山地区带来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两个部落坐落在红河上下游，背靠着首山，世代而居。 首山三山比邻，有点像三位巨人，所以首山又被称为三首山，根据首山下的霸族部落传说，这三座大山是他们的始祖巨灵神族所化。 当吕杨领着浩浩荡荡在霸族部落三十里外安营扎寨的时候，霸族部落仍然一无所知危机的到来。 吕杨坐在军帐之中，身边是几位参赞和精兵团将领。 “大人，根据探报，前面的霸族部落还不知道咱们在这里安营扎寨，不过最迟一两天时间，对方肯定会知道，因为霸族部落的勇士会经常到四方打猎！” “前面一个部落有多少人，查探清楚了吗？” “大约三四千人！”石坚长老道。 “这就好！”吕杨心头一块大石一松，随即道：“为什么霸族人口这么少？” 蒙娜摇头道：“霸族人口其实并不少，这里只是霸族领地的后方，在靠近南焰狱荒原的战场上，便有一座霸王城，霸族的王便在那里称王称霸，他们和我们蒙族人可是死敌，已经为了争夺焰狱大荒原打了数千年的仗，双方都奈何不了对方！” 吕杨皱皱眉头：“霸族有什么本事，能够和蒙族分庭抗礼？” 蒙娜立刻道：“霸族修炼一种兽魂术，能够吞噬兽魂，使得自己有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所以这个蛮族往往会诞生超强的勇士，甚至能够有秘术吸引和驱赶蛮荒巨兽，就是因为这样的神通，才能和我们蒙族分庭抗衡。其实，霸族的领地辽阔，部落不会超过一千，总人口也就四五百万，相对我蒙族人来说零头都赶不上，若不是蒙族部落四面都有厉害的蛮族牵制，霸族早就被消灭了！” 吕杨还是第一次听蒙娜说起蒙族的事情，蒙族称霸南焰狱荒原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并不晓得蒙族有哪些死对头。 “你们蒙族四面都有敌手，都是哪些？” 蒙娜沉默一会，道：“告诉你也不妨，这北面就是霸族，东面是木灵族，南面是黑鬼族，西面是白帝族。” 吕杨点点头，诧异道：“南焰狱荒原的情况还真是比较复杂，这么说我若是想要征服整个焰狱大荒原，这些蛮族全都要一一征服？” 蒙娜冷笑一声：“你们大匡皇朝可没有这个本事！” 吕杨也不以为意，摇头道：“本事是大还是小，不光是拳头硬，谋略、智慧、天时地利人和也是关键，我好像严重低估了南焰狱荒原的情况，但是蛮族部落再强，总还是有弱点的，我相信，我有办法征服整个焰狱大荒原！” 蒙娜沉默下来，不再开口说话。吕杨的话她不相信，蒙族最初是非常强大的，但是数千年来，一直被处在崛起、衰败的循环怪圈里，和木灵族、黑鬼族和白帝族轮流争霸是首要的原因。 那些蛮族这么厉害，即便是蒙族加上千牛卫，也不过能保证自保而已，吕杨想要征服整个大荒原，十分渺茫。 吕杨又询问了一些霸族部落的情况，直到明白首山下的这一个霸族部落其实只是一个中小部落，想要吞并下来其实难度不大。 “咱们这一次还提前派出使者前去递交归附书吗？”石坚长老道。 “我看不用去递交什么归附书了，那些霸族人我很清楚，他们非常高傲，只对强者敬服，对于那些弱者，他们是不屑一顾的，咱们若是不能打败他们，他们绝不会归附的！”一个火族部落的长老说道。 吕杨叹息一声道：“我可不希望重演两河流域獠牙城的祸事，咱们征服焰狱荒原，最大的资源是土地和人口，损失任何一个人口都对将来的发展不利，你们能够确定霸族人不会归附吗？” “不会，不打怕他们是不会归附的！”所有火族人点点头，他们对霸族人有很深的了解，知道他们的习性。 吕杨沉默下来，对于火族人的意见，吕杨是十分重视的，在这片北焰狱荒原上，也只有他们蛮族人才会对蛮族人非常了解，自己这个外人是了解不深的。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么归附书就先免了，传我命令，三大精兵团立刻开拔，分三路进军，先包围其中一个部落！”吕杨挥挥手。 三个精兵团首领立刻领命，转身出了军帐。 千牛卫的首领是雷刑，有自己的智慧，但是被吕杨掌控，这就是傀儡的妙处。虎豹军的首领是干将，画壁洞天蛮族部落的一位大勇士，修炼天人武道，力量只比雷刑逊色一线。 火族精兵团的首领是雷霆，是火族部落的第一勇士，因为幼年的时候吞服过一枚火龙元丹，所以力量惊人，是火族诸多部落公认的第一勇士，战力并不比干将逊色。 出了军帐，雷霆直接对干将道：“干将，咱们只围住霸族部落，为什么不一举杀入部落呢？我看大人还不太了解霸族人的厉害！” 干将断然道：“不是大人不了解霸族人的厉害，而是不希望血流成河，你还不了解吗，大荒原上的每一个蛮族人，都是贵比金银的资源！” “不懂不懂，九州人就是心思多，罢了，咱还是听命令好了！”雷霆摇头晃脑，他不太了解，吕杨常常说人口就是巨大的资源，可是在他眼里，人命不值一提，逮住了杀掉就是，反正人口就像是野草，割了一茬，过个几年十几年，又都会长回来。 雷刑沉默，他是那种从来不废话的人，谁让他是一个傀儡呢？ 三位精兵团首领很快吆喝着，带领着各自的精兵团分成三路，浩浩荡荡开拔，兵锋直指红河边的一个霸族部落。过得半个时辰，三路精兵团突然出现，将整个霸族部落团团围住。 原本很平和的霸族部落顿时鸡飞狗跳，在九首山地区，他们已经数百年没有过兵灾了，部落中的好儿郎，全都远赴王城，现在他们部落中留下的，没有一个是超级勇士。 “不要慌，都不要慌，我们是霸族人，在北焰狱荒原上，还没有哪一个蛮族人敢对我们动刀兵！”霸族部落的长老霸雄叫起来，部落惊慌的人立刻安定下来，老人、妇孺全都被保护在中间，拥有勇力的年轻人则手持长枪除了守护妇孺之外，还跟着长老霸雄走到部落前。 吕杨策马上前，看着七八百人的勇士，摇头笑道：“你们这么点人，可不是咱们的对手，若是打起来，整个部落就毁了！” “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我们是霸族人吗？若是敢打我霸族人，我族的霸王是不会放过你的！”霸雄朝吕杨叫道。 吕杨摆摆手，雷霆亲自拿着一册归附书送到霸雄手上，霸雄一看，顿时大怒，将归附书撕个粉碎。 “我霸族从来不会向外族屈服，更何况你们是火族人和九州人！你们要战，那便战，我霸族人誓死不屈！”霸雄大叫着，其他勇士也纷纷高呼：“誓死不屈！” 吕杨叹息一声，火族长老们早就料到会这样，所以才会先发兵围住该部落，否则以自己的习惯，必是先把归附书送上，然后才发兵。这在大匡皇朝叫做“先礼后兵”，而现在，只能算是先兵后礼了。 “命令，千牛卫上，将抵抗者诛杀，但是部落所有老幼妇孺不得打杀一人！”吕杨断然下令。身边的雷刑连忙领命，转身领着一千千牛卫策马冲向霸雄等勇士。 碧火电光映照下，惨叫声声，断肢飞落，鲜血飞溅，顿时大多手持武器的霸族勇士全都被蒙族傀儡战士屠戮。 “该死，你们……你们是蒙族傀儡！”霸雄瞠目尽裂，胸口插着一根雷枪，心脏已经被洞穿，伤口灼烧，非常不甘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该死……来晚了，你们这些家伙都该死……”远远地，一声愤怒地长啸传来，只见首山方向，一个身穿兽皮的霸族蛮人青年从远处飞奔而来，速度快如闪电，不一会便落到了部落前，他的身后，一头超级巨大的蛮蛇呼啸而来。 这蛮蛇全身黑黄，身躯粗达三丈，背生鳞翅，蛇头狰狞，有如一座小山，蛇头有无数的黑色骨刺突出，蛇腹之下，隐隐约约还可见利爪。 看到这个情景，所有人都惊呆了，除了不知道畏惧为何物的千牛卫。 吕杨一瞬间也感觉到了一股苍凉浩荡的巨大压力从蛮蛇身上散发出来，这是一头凶残、冷酷的蛮荒巨兽无疑，因为按照对方的体形，除了蛮荒巨兽，没有任何血脉的物种能长得这么庞大。 头颅如小山，身躯粗有好几丈，长不知几百丈。入眼处，立刻触目惊心，蛮蛇越近，所有人只能抬头观看，巨大的头颅几乎将天空都遮住了。 “廉蛇……这是蛮荒巨兽死亡廉蛇！”火族精兵团立刻哗然，人心动荡，有的火族战士已经纷纷往后跑，有的手持武器靠拢在一起，企图自保。虎豹军也立刻摆出阵型，所有人心中忐忑不安。 雷刑大喝一声，所有千牛卫立刻拦在吕杨面前，蒙神之气冲空，形成一堵气墙，浩浩荡荡，有如山岳。 “这头蛮荒巨兽竟是这个霸族青年从首山吸引和驱赶过来的！”吕杨看了气急败坏的霸族青年一眼，顿时有一种明悟，心想霸族果然有些倚仗，连巨兽都能吸引和驱赶，不过这是一把双刃剑，弄不好会伤人伤己。 “千牛卫断后，所有人立刻撤退！”吕杨断然挥手，让虎豹军和火族精兵团立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 第三百一十六章 征服 蛮族青年名叫雷震，是这个部落公认的天才和勇士。他飞快赶来，看到被屠戮的部落勇士，又惊又怒，大为气急败坏，他恨不得冲上去和千牛卫拼命，可是最后的一点理智却不容他这么做。 他是部落的天才，将来还有可能成为超级勇士，可是他不认为自己是恐怖的千牛卫的对手。再者，廉蛇是他从首山吸引过来的，这一头蛮荒巨兽非常的狡诈和凶残，虽然可以将它吸引过来，但是自己的部落也将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之中。 他从来不认为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力量能够控制和约束一头蛮荒巨兽，这等巨兽，生于天地之间，是天生的霸主，其他生灵很难奈何得了。 雷震迅速压下心中的惊怒，转身奔进部落，大叫着驱赶老肉妇孺疏散，部落里的老幼妇孺早就惊呆了，因为部落的勇士被屠戮，然后廉蛇飞快而来等一系列变故震撼着所有人的心，恐慌早就在部落中弥漫开来。 部落中的霸族人从部落中逃跑出来，如鸟兽散，雷震暴起一个摔倒的小孩便冲出部落，还不是回头看着部落外的廉蛇。 轰隆！ 巨大的蛇尾一下子砸在部落上，扫塌了不少房屋，大地不住的震动，仿佛引发了一场小型地震。 吕杨看到这个情形也微微吓了一跳，心想这头廉蛇还真是凶猛，不愧是蛮荒巨兽，可是吕杨见识过苍龙和奎龙的剧斗，那个场面才是真正的天崩地裂，方圆十几里之内，都要受到剧烈的影响。 然而眼前这一头廉蛇，和苍龙奎龙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廉蛇吐着巨大的蛇信，发出的声音巨大无比，虽然让人头皮发麻，但是吕杨还是感觉到廉蛇的力量不如想象中巨大。 千牛卫众志成城，蒙神元气冲空，连成一体，立刻将廉蛇给吸引过来，蒙神元气的气息是比蛮荒巨兽气息更加高等的东西，天生让处于下位的蛮荒巨兽忌惮。是以，廉蛇蛇尾摆动，身躯和头颅却是高高擎起，一动不动，一双铜鼓一样巨大的眸子死死盯着千牛卫。廉蛇感觉到众志成城的千牛卫对它有威胁。 “有门！”吕杨心中一喜，连忙挥手，命令道：“雷刑，千牛卫牵制住廉蛇，其他人散开，将这个部落的老幼妇孺给掳回松花城和焰狱城。” 这一道命令下达，四下逃散的霸族人就惨了，纷纷被抓捕，这里离下游的另一个部落有数十里远，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逃不到下游的部落。 吕杨之所以掳掠而不是杀戮，为的就是最大限度的壮大自己，越多的人口流入松花城和焰狱城，自己获得的好处就越多，自己的计划也能更快的实现。 为了自己的利益，吕杨甚至鼓励所有蛮人大力生娃，每生一个娃娃，都会有不少补贴，这样的政策对于九州人来说简直是分所未闻，疯狂无比，不过吕杨不管，这一条政策越早实施，好处越大。 娃娃是很好长的，只需五六年便可变成小大人，可以迅速补充荒原上原本就不多的人口，若是再加上私塾普及教育，只需十年，便可让新一代跟着吕杨走，而不是想着造反。 没有人比吕杨更加了解人口多的好处，他现在每征服一个蛮族部落，都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杀俘，更不能杀老幼妇孺，甚至严禁“屠城”。 两河流域的獠牙城就是前车之鉴，听说獠牙城攻克之后，消息传到两河流域，便激起了很多蛮族部落和蛮城的同仇敌忾，使得目前两河流域的征服进展缓慢、困难重重。 亏得两河流域和焰狱大荒原很远，消息并不灵通，所以屠城对焰狱大荒原的部落没有什么影响，否则，吕杨的南征计划势必要多不少波折。 虎豹军和火族精兵团立刻散开，远离那头蛮荒巨兽，将逃跑的霸族人掳掠后撤，这绝对是明智之举。 雷震瞠目尽裂，吼道：“可恶，敢掳掠我的族人！” 他连连挽弓射箭，射杀了几名虎豹军和十几名火族人，立刻被干将和雷霆给盯上了，两人一起大战这位霸族天才，一时间打得不亦乐乎。 “齐射！” 雷刑大吼着，上千名千牛卫立刻掷出手中长枪，顿时上千电闪，廉蛇张口猛地一吐，一团又黄又黑的蛇息吐出来，阻挡伤害。 只见眼前一片耀眼的雷电，廉蛇的蛇息被上千电枪打散，一道道锋利无比的长枪扎在它的身上，平日里非常坚固的鳞甲立刻被洞穿龟裂。 鲜血如注，廉蛇剧痛之下翻滚挣扎，然后惊天嘶叫，蛇尾拍打之下四面抽来，顿时大地崩裂，乱石纷飞，草木摧折。 千牛卫冲空的蒙神元气变化，形成一把元气大刀，长上百丈，狠狠冲天劈砍下来，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金庚之声传来，廉蛇的尾部被狠狠斩中，顿时血光迸射，廉蛇尾部被砍来一条深可见骨的创伤，瀑布一样的鲜血喷涌出来，一下子染后了地面，大量的蛇血汇聚，形成一哇哇的血池。 廉蛇真正发狂了，连连吐出蛇息，这蛇息非常恐怖歹毒，黑黄之气弥漫天空，将阳光都遮住了，整个部落方圆十里全都一片黑黄。地上还没有衰黄的草木遇到这股气立刻被毒死，变成灰炭模样。 那些四下逃散的霸族人，若是没有气息护身，立刻被毒晕，转眼之间身体溃烂，血肉化尽，只剩下灰黑色的骷髅。 亏得六成的霸族老幼都被抓到，虎豹军和火族的战士将气息一放，勉强能够将蛇息抵挡住。 廉蛇伸出爪子，连连挥舞着，无数奇异的光华凝聚，形成数以百计的黑黄光矛，如同雨点般打下来，和千牛卫正面交锋。 “轰隆，轰隆隆……” 耀眼的黑黄色电光四散，仿佛世界末日一般，整个天地除了有这些光芒之外，一片黑暗。千牛卫这个时候便展现出真正万众一心的力量来了，连成一片的蒙神元气不动如山，而且连连变化出各种杀招，和廉蛇对拼起来。 吕杨心神巨震，他和千牛卫是有奇妙联系的，他能够感觉到千牛卫压力极大，已经快要到了极限，有些千牛卫甚至口鼻耳都开始溢血，若不是他们是不知道疼痛的傀儡，早就如同生人一样没有战斗力了。 蒙族傀儡战士的体质远超凡人，平日就是刀斧加身，强悍的肉身都不会留下一点痕迹，但是今天却被在廉蛇的疯狂攻击下受损。 长老团们护在吕杨的身边，吕杨头上早已经冲起一团云气，有半亩大小，云气星光点点，其中有蒙神形象。 仙婴乘着云气而出，一手拿着中央戊己神石，一手持裂天枪，在半空叱咤一声，中央戊己神石凌空飞起，见风就涨，眨眼之间便如小山一般，轰隆一声砸在廉蛇的头颅上。 廉蛇虽然皮糙肉厚，又有蛇息护头，非常厉害，但是中央戊己神石也不是凡品，轰隆一声，空气炸裂，擦出炽火雷光，廉蛇震动一下，头颅被砸飞，轰倒在部落中，砸烂了一般的房屋。 只一瞬间，吕杨神出鬼没的第二分身仙婴偷袭建功，将这头蛮荒巨兽砸个头晕眼花。不过廉蛇生命力极强，若是不打其死穴，根本难以重创对方。 所谓大蛇打七寸，即便是身为蛮荒巨兽的廉蛇，这个弱点也是天生的。 吕杨自然不会给对方任何翻身的机会，仙婴风驰电掣，如影随形，一声呵斥，手中裂空枪狠狠扎在了廉蛇的七寸上。 裂空枪作为蒙族的三大镇族之宝，威力非同小可，仙婴实力更是非同一般，一声大吼，滚滚浩然正气涌入裂空枪，瞬间化为浩然雷霆从裂空枪上轰鸣出来，直接灌入廉蛇的躯体内，破坏其七寸处的心脏。 “砰砰砰……” 巨大的轰鸣声从廉蛇七寸处传来，廉蛇七寸表皮寸寸炸开，其七寸处的心脏，已经被吕杨的发出的浩然雷霆震得麻木、破裂。廉蛇陡然悲鸣一声，惊人如注的鲜血从伤口出喷出来，淋了仙婴一身。 “轰隆！”廉蛇倒地，挣扎着，渐渐地，动弹小了，不过它并没有彻底死去，而是进入了半死状态，这个过程，以蛮荒巨兽的生命力，可以持续几个月不死。 “还真是侥幸！”吕杨也没有想到，仙婴这么神勇，凭借两件法器，竟然一举偷袭建功，诛杀一头蛮荒巨兽，这在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也怪廉蛇倒霉，这头母廉蛇刚刚在首山产下数十个蛇蛋不久，正在虚弱期，这就被霸族蛮人雷震引过来。 原本以蛮荒巨兽的皮糙肉厚特性，寻常东西很难伤害到它，即便伤害到它，凭借着蛮荒巨兽的浩瀚生命力，也很难死去。 但是偏偏遇上了以凌厉着称的裂天枪，连空间都能轻易撕裂，区区一头虚弱的廉蛇自然不在话下。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吕杨还撕裂其七寸，以浩然雷霆从内部轰其心脏。 蛇类的最大弱点便是心脏，一旦心脏破碎，蛇类必死无疑，即便是蛮荒巨兽廉蛇也不例外。 廉蛇倒下，战斗就正式结束了。笼罩方圆数里的蛇息之气开始消散。吕杨吩咐后勤将廉蛇运回城里，这蛮荒巨兽可是宝贝得很，吕杨可以用它来炼寿元丹和各种药力强劲的灵丹。 吕杨看着已经成为废墟的霸族部落，不禁心里叹息，战争从来都是一种巨大的破坏，不过不破不立，战争之后，大多都会迎来和平。在吕杨看来，南征伤亡不可避免，想要统一整个焰狱大荒原，将来要牺牲的生命只会更多。 “清理战场，清点损失！”吕杨命令下去。 好一会，石坚长老便回来报告道：“算是万幸，咱们自身死伤几百人，霸族部落人口则成功掳掠了两千余人，大多都是老弱妇孺。” 吕杨点点头：“这就好，将人全部带回，将他们打散开，充入松花城和焰狱城，小孩则强制入私塾！” “这个请大人放心，下面的人会照章办好的！”石坚长老笑道。 “报告大人，那个引来廉蛇的霸族青年被干将大人和雷霆大人擒住了！”一个小兵跑来报告道。 “甚好”吕杨微微惊喜，连忙前去查看，只见一个四肢被废的霸族青年躺在担架上，正奄奄一息。 吕杨挥挥手：“好生治疗，然后想办法让他归附！” 干将皱眉道：“大人，这人留着也是祸害，不如杀了！” 吕杨摇头：“听说霸族有吸引和驱赶蛮荒巨兽的秘术，这可是一种了不起的秘术，咱们需要弄到手，所以这人死不得！” 担架被抬下去了，吕杨听去了汇报，然后挥手命令全军整军列队，向下游开拔，他要乘势一举征服下游几个霸族部落。 …… 第三百一十七章 征服(二) 红河下游，一个小霸族部落前，整个部落一千二百人全都被驱赶到了荒野上，千牛卫、虎豹军和火族精兵团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部落的霸族人，无论是老幼妇孺，还有武力强大的勇士，他们全都战战兢兢。任谁一夜之间被数不清的敌人包围，然后连夜驱赶到荒野，都会恐慌无比。 天色渐明，因为恐惧、忐忑，加上在荒野之中呆了几个时辰，所有人都非常疲惫，那些老弱妇孺已经顶不住疲惫和惊恐的折磨，偎依着蜷缩在地上打盹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精兵团高喊口号，这口号是“威武”，瞬间将三大精兵团的士气提高起来。 被围困的霸族人全都惊恐莫名，那些刚刚打盹的老人、妇女和小孩全都被惊醒，然后惶恐不安地看着威风凛凛的精兵团战士。 吕杨分开队伍走了出来，他策马走到这一千多人的“囚徒”前，这些霸族人立刻骚动起来，首领和长老们组织起年轻的勇士护在老人和小孩的前面，警惕地看着吕杨。 “我是吕杨，大匡皇朝皇帝亲封的定南将军，你们部落的首领请出来！”吕杨面目表情道。 不一会，一个壮年的大汉走了出来。这名大汉身体强壮虎背熊腰，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长枪，身上裹着虎皮，脖子上戴着一串兽骨项链，一派蛮族人的典型装束。 “我就是部落首领！”大汉仰头，坚定说着，一双眼睛露出桀骜不驯之色。 “你叫什么？” “霸烈！”大汉惜字如金。 “那好，霸烈首领，你既然是首领，可代表得了整个部落？” “当然可以，你有什么指教，你将我们驱赶到这里想要做什么？！”霸烈沉声说的，隐约带着几分愤怒。 吕杨挥挥手，身旁一名战士立刻将归附书丢到霸烈的怀里，吕杨道：“九州大匡皇朝皇帝下旨，要南征九州以南的大片土地，所有蛮族均可归附，这是归附书，你看看吧，没有问题便签署吧，本将军给你们一个时辰，你可以和部落所有人一起商量决定，何去何从，就看你们的态度了！” 霸烈看了一眼归附书，抬头道：“若是不归附，会怎样？” 吕杨当即正色道：“自古以来，蛮荒大地上，百族竞存，弱小的被吞并，强大的则吞并其他部族，如此千百年下来，便形成了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现在我九州大匡皇朝大军携雷霆之势横扫蛮荒，归附的将会获得生存和希望，不归附的只会被毁灭，这便是优胜劣汰，你们可以不签署归附书，但是也要做好面对我万军铁蹄和长矛的准备！” 霸烈看了一眼吕杨身后面无表情的蒙族傀儡战士，再环顾四周军阵严整的两大精兵团，脸上又惊又骇，说实话，他从来没有在蛮荒之中见过这么强大的军队，一眼看去，人山人海，每一个都是勇士。 在这样的军队前面，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部落只能飞灰湮灭，可是自己是霸族的一支，岂能屈服于外族？ 霸烈冷哼一声，一言不发，转身回到人群中，人群中立刻骚动起来，部落中仅存的三位长老围上来，商量对策。 当看完归附书，霸烈和三位长老都沉默下来，好一会，一位长老说道：“从归附书上看，大匡皇朝的人已经很仁慈了，若是咱们蛮荒部族之间的征伐，失败的但凡是高于车轮的人男人都会被杀死，女人尽数充作奴隶……” 这位长老这么说，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了，他这是在委婉的要求大家签署这份归附书，按照归附书上说的，若是签署，不但享有生存权，还会获得不少生存资源，其中土地、粮食，孩子还可以上私塾。 这些可都是福利，在蛮族部落，孩子从小就要打猎，根本没有上私塾这么一说，上私塾，那是大匡皇朝才有的。 所以，很多有见识的蛮族人都在下意识的向往九州皇朝，因为在那里，听说人人有衣穿，人人吃饱饭，人人识字识礼，是上国繁盛之邦，蛮荒之中，但凡是听过九州皇朝之名的蛮族人，无不心怀向往。 如今他们被九州皇朝的大军征服，按照归附书所说，自己这个小部落从此以后便脱离霸族统治，纳入九州皇朝，成为九州人。 “不行，绝对不行，我们是霸族人，我霸烈宁死不屈！”霸烈铁青着脸，断然摇头，在他的心里，即便是死，也不能丢了霸族的骄傲，臣服于外族。 “可是霸烈，你看看外边那些人，一个个如狼似虎，若是不归附，族中的老弱妇孺怎么办？部落的勇士可以战死，但是你也让其他人去死吗？”长老们纷纷劝道。 “不用说了，死就死，身为霸族人，战死是光荣，哪怕是所有人都死光了，也不能向外族人屈服！特别是向那些火族人和九州人，因为我霸烈丢不起这个脸！”霸烈脸色狰狞，他断然吼着，举起手中的黑矛，对准了那位想要投降的长老，冷酷道：“我是部落的首领，部落我说了算，再有异议，我就一枪戳穿他的心！” 其他两位长老摇摇头，挥挥手，顿时四周便有数十名勇士围了上来，所有长矛全都指向霸烈。 “霸烈，你没有把部落的生存放在第一位，所以不配当首领，自古以来，生存才是第一位的，尊严又算得了什么？”长老叹息道。 霸烈又惊又怒，他显然没有想到三大长老竟然是这么一个反应，他不禁大叫道：“我看你们谁敢？” “噗嗤……” 霸烈感觉身体剧痛，他不禁低头一看，只见胸前露出一截血红色的枪头透出，这是部落的嗜血之枪，布满巫咒，可嗜人血。很显然，这杆血红色的长矛竟是从自己背后穿透过来的。 霸烈艰难转头，正看到一位长老手持嗜血之枪，脸色带着悲痛。 “为什么……”霸烈简直不敢相信，长老们会背叛自己。 “生存才是第一位的，为了生存，咱们什么都能牺牲！”那长老脸色陡然平静，然后手一抖，长枪立刻散逸出无数的红色芒气，霸烈立刻感觉体内的血液和气力都被吞噬，眼前一黑便陷入了去穷无尽的黑暗。 “噗！”霸烈的尸体缓缓倒在地上，长老挥手叹息道：“头颅割下来，身躯埋了吧！”几名勇士立刻将霸烈的头颅斩下，将尸体拖下去埋了。 三位长老面色不改，有些感慨：“原本还想劝一劝他的，可是没有想到，霸烈竟然没有将部落的生存放在第一位，他只在乎自己的颜面。这样的人已经背叛了部落，背叛了部落的子民，他不配成为部落的首领！” “我也是这个意思，那么，为了部落的生存，这份归附书，我们三个共同签了吧！”三位长老说着，面露沮丧之色，然后纷纷咬破自己的拇指，将手印按在归附书上。在三位长老看来，臣服外族，这是屈辱，但是为了大部分人的生存，他们可以忍受屈辱。 军帐，千牛卫严密守卫。 吕杨和自己的参谋团们坐在一起，石坚长老道：“大人，咱们的策略是极好的，可是你能够确定这个小部落会心甘情愿的归附吗？” 吕杨笑道：“不是心甘情愿地归附，我只需要咱们能够兵不血刃的逼他们归附。我不要他们的忠诚，至少现在不要，因为短时间内，没有一个部落会忠诚的归附咱们，但是我们给他们时间，只要成为我们的一份子，咱们就有一百种一千种法子让他们心甘情愿跟我们一条路走到底！” 吕杨还是有些得意的，一开始以大军驱赶这个霸族部落的人，然后围困，让他们在荒野中胆战心惊忐忑不安的呆上一夜，这个人时候，再坚强的意志也会有所动摇和瓦解。这个时候，再送上归附书，在这样人心不稳的情况下，霸族部落内部有很大的几率会爆发出巨大的矛盾冲突来。 “报，那部落的三位长老求见！”一个士兵进来报告。 “来了！”吕杨心中一喜，连忙让人进来。三位长老走进军帐，郑重地看了吕杨一眼，询问道：“大人，你真的能够保证归附书的条款吗？” 吕杨立刻正色道：“是的，这是一份通用归附书，不单单是你们，已经归附的部落和未来即将征服到的部落，都会收到这样一份归附书，这是大匡皇朝的先礼后兵，更是收复整个焰狱大荒原的大政策，所以请三位长老放心！” 三位长老对视一眼，立刻献上了归附书，吕杨看了一眼上面的血红色指印，满意道：“很好！我大匡皇朝欢迎所有蛮族部落成为皇朝的一份子，三位长老，请相信吕杨，你们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的！” “那就多谢大人了！”三位长老颇有些欣慰。一旁的石坚长老好奇道：“你们的首领霸烈呢？” “霸烈首领已经背叛了部落，我们三位长老已经把他处死了！”三位长老大开一个盒子，里面正是霸烈的头颅，这是投诚，也是态度问题。 吕杨自是满意，看来自己的策略还是有用的，这个千余人口的小部落，就这样兵不血刃的拿下了。 消息传回该霸族部落，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气，其他有不满情绪的人也都沉默下来，再也不敢有什么举动。 接下来几天，大批大批的商队进入部落，粮食、布匹、种子、铁骑、耕牛、士兵、商人全都涌入部落，原本小小的部落开始大兴土木，加紧扩建。 “三厅”人员第一时间搭起木楼首先入驻，然后多如牛毛的商人在部落中修建商街，附近的树木被砍伐下来，运到部落中，成为建材。 三位长老被第一时间拉入三厅，成为三厅的一员，参与对本部落人的治理。部落三百名年轻力壮的勇士被甄选出来，打散了，充入南征大军之中。这些年轻力壮的勇士一去，部落只剩下老弱妇孺，短时间之内再也没有造反的可能。 年纪小的孩童很快被拉入新建的私塾，每天都要按时上学，接受圣道的教化。 一时之间，“三厅”将触手覆盖整个归附的部落，牢牢将其掌控住。不得不说的是，吕杨制定的一系列制度已经初步完善，无形的体制已经形成，能够尽可能将归附的部落蛮人进行分化打击和合理安排。 拥有武力的被调走，不服从的刺头会逐步无声无息的消失。年幼的进入私塾，接受圣道的教化和“洗脑”。 热衷权力的可安排进入三厅，让他们感受到什么是希望，什么是“蛮人治蛮”，至于大部分寻常人，则分给足够的土地，他们可开垦良田或牧场，三厅还会派人教授他们耕作、养殖、种药等等。 总之，尽快让他们生活安稳，转化为良民，只要他们吃饱穿暖，小孩有书读，便不怕他们会造反。 …… 第三百一十八章 私塾 “吃下去！”吕婉蓉说道。 六岁的遂人手里捏着一枚圣道筑基丹，抬头好奇地看着吕婉蓉，道：“先生，这就是能够让人修入门径的筑基丹，吃了之后，我就能够成为学生了吗？” “嗯，服下吧，相信你能够一举突破进阶立心道业第一重，你有这个天赋！”吕婉蓉道。 “可是先生……咱们私塾为什么只有我能够服用这枚筑基丹，我让给其他伙伴好不好？”遂人转头看着整个私塾一百二十号人，心中忐忑，这些伙伴们有的已经十二岁，年纪比他大了一倍，有的还是四五岁不太懂事的小屁孩。 “其他人不行，他们连三字经都背不全，但是你不一样，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还有圣道天赋的人，所以，我相信，你在圣道上有很大的潜力！” 吕婉蓉苦口婆心地劝说眼前这个年仅六岁的霸族小孩，听说遂人原本只是很平凡的一个霸族小孩，但是在一次陪着父亲外出打猎的时候误入一个山洞，被人找到的时候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从那天起，他便能过目不忘、博闻强记、聪慧过人，而且身上时不时会有类似文气的气息。 吕婉蓉发现过一次遂人身上的异象，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霸族小孩会无缘无故有这样的异象？ 吕婉蓉甚至怀疑这个叫做遂人的霸族小孩或许是圣道前辈转世。所以，她非常关注遂人，除了每天书堂上讲解三字经、琼林经这样的启蒙课程之外，她还会给遂人开小灶，传授他六艺基础。 遂人没有让吕婉蓉失望，他总是很快能够明白吕婉蓉所说的东西，这让吕婉蓉震惊不已，因为吕婉蓉发现，遂人的记忆力是无限的，理解力也无与伦比，只是以前遂人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圣道，所以一直没有将其天赋发挥出来。 吕婉蓉庆幸自己主动调到这个刚刚被征服的霸族部落来，否则她还遇不上遂人这个遗落在蛮族中的天才。 这个刚刚归附的霸族部落现在熙熙攘攘，百废待兴。这一间私塾，被第一时间修建起来，虽然还十分简陋，但是其规模比三厅的面积加起来还要大，这就足以说明在吕杨和寿阳公主殿下的心里，教化的地位非常之重，而吕杨喊出的“普及私塾教育”之口号也绝非一句空话。 “自己来对了，不管是在九州，还是在这蛮荒，总有遗珠。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吕婉蓉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诗，这句诗正是吕家的天才“吕杨”所作，现在自己这个族兄早已经名扬九州，功名利禄集于一身，身上光芒万丈，让人不敢直视。 想到当初自己家恶了吕杨一家的事情，吕婉蓉至今仍然心惊胆寒，生怕吕杨秋后算账，以吕杨一等子爵，圣人门徒，现在这是毅勇伯，定南将军的身份，只要愿意出手，就能让她们一家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自从吕杨召集吕氏族人参与南征以来，吕婉蓉总算是松了口气。她算是看明白了，吕杨胸中有极大的志向，当初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吕杨这样的大人物或许从没有放在心上。 吕婉蓉现在行事比较低调，他的几个兄长也是如此，甚至是躲在吕杨，生怕引起吕杨的注意，被秋后算账。为此，吕婉蓉对族长吕元蒙有些怨气，觉得他们吕家宗室以前在吕丘县太过趾高气昂了，为此得罪的族人太多，民心向背，至今所结善果不多。 吕婉蓉虽然是女儿身，但是也是一个心怀志向的人，特别是想到当初自己修为道业还在吕杨之上，而今差距越来越大，吕婉蓉便越发刻苦发奋。 凭什么吕杨能够一飞冲天，她却不能？吕婉蓉是这么想的，她心里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企图为他们吕氏正支一脉争一口气。 就在吕婉蓉心思百转的时候，服下圣道筑基丹的遂人猛地睁开眼睛，张口一吐，一团浩然之气从口中吐出来，缭绕全身。 然后遂人的头顶猛地一震，天庭百汇上灵光万道，一根青白色的致知尺从其神庭识海中跳出来，悬浮在头上三尺，无数灵光耀眼的不朽真文环绕着致知尺旋转，整个私塾全都笼罩在神圣浩然的文气之中。 吕婉蓉惊呆了，私塾里所有的学子们也都惊呆了。 遂人如今的模样真是帅呆了，耀眼灵光缭绕，不朽真文护身，一双眼眸倒影着无数的圣道文字，眼眸中难掩一丝丝惊奇。 只三个呼吸的功夫，异象消失不见了，致知尺钻入头顶，灵光消失，遂人仿佛回过神来，也有些发懵，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私塾一百二十个小孩顿时乱哄哄起来，他们围上来，但是又有些畏惧吕婉蓉这个先生。 “安静安静，所有人都坐回位子，这么乱哄哄成何体统？！”吕婉蓉立刻拿着致知尺狠狠敲了几下书案，唬得那些刚刚来私塾的蛮族学子们立刻乖了不少。 不过还是有些特别不听话的蛮族孩子，他们压根就不听吕婉蓉的言语，一个劲地在遂人身上捏扯着，一会儿捏脸，一会儿拉扯胳膊，一会儿摸着遂人的脑袋一个劲猛瞧，企图弄清楚遂人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遂人，刚才那个尺子哪去了，就像先生手上那根，不过又比先生的尺子好，光灿灿的，晃得眼睛生疼……”蛮族学子纷纷问道。 遂人也懵了，他疑惑道：“不知道啊，我有致知尺吗？我不知道，没有见过！” 几个不听话的蛮族孩子仍然不放过遂人，拉扯遂人的头发，想要看看其头顶是不是有个洞。 “都回座位，再不听话那就要吃板子了！”吕婉蓉冷哼一声，致知尺一挥，七八道乳白色的浩然正气从尺子上射出来，将不听话的蛮族孩子给缠住，顿时他们一个个被缚住了，挣扎不得，一个个脸色通红，又惊又惧。 “我等知错了，还请先生原谅！” 吕婉蓉听到求饶，这才将文气放开，几个蛮族学子这才乖乖返回座位，其他学子则心中凛然，吕婉蓉心中得意，感觉自己的权威越发大了。 她转头对遂人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回先生，不知道！”遂人也是一头雾水。 吕婉蓉仔细看着遂人的眼睛，发现对方没有说谎，看来这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那么你服用筑基丹之后，有什么感觉？”吕婉蓉心中略微一动，连忙问道。 “回先生，刚才我服下筑基丹，感觉全身很舒服，一股丹气冲入头里，然后我便感觉到一片耀眼的光，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最后所有人都围上捉弄我！”遂人颇有些委屈。 吕婉蓉沉默下来，她也弄不明白，但是刚才绝对没有看错，从遂人头上跳出来的绝对是一把致知尺，而且还很高级，是不朽真文的法器，这中法器一般是领悟真文的正儒、大儒、鸿儒才会有的。 “遂人，我想要收你为入室弟子，你可愿意？”吕婉蓉再不迟疑说着，她微微有些激动，感觉眼前正是自己的机会，她虽然刚刚晋升秀生，将来前程也自不小，但是能够收一名天才作为入室弟子，将来或许还能凭借弟子显贵，就像是黄宗羲和吕杨一样。 吕婉蓉很肯定，遂人的身上有大秘密，将来一定无可限量。 “真的吗？”遂人喜出望外，有些不太敢相信。 “是真的！”吕婉蓉笑了笑，知道遂人是个好孩子，平时人虽然很机灵，但也不失单纯老实，这一般都是蛮族孩子的特质，遂人也不例外。“散学回去跟你父母说一说吧，若是同意，便到私塾来，正式行拜师礼！” “同意同意，我阿爸阿姆当然会同意，他们早就和我说了，九州圣道是比咱们蛮族的武学要强许多，不仅能够知书达理，还能够挽弓御剑、杀敌降妖，若是能够得到私塾先生的看重，将来能吃好穿好，还能娶个好媳妇！” 吕婉蓉听了哑然一笑，欣慰无比：“那好，明天便带你父母过来吧，只需带上一斤肉、一捆柴便可！” “知道了！”遂人喜笑颜开。其他学子有的茫然，有的羡慕，一个个看向遂人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仿佛遂人摇身一变，就成了人上人。 “先生，我也要成为先生的入室弟子，明天我也让我阿爸阿姆带着肉和柴来拜师！”学子们纷纷举手叫道。 吕婉蓉心情大好，不禁笑道：“想要成为我的入室弟子，那就要好好表现，你们刚才也看到了，遂人天赋最好，平时也最为勤奋好学，现在已经晋入了圣道门槛，成为学子了！” “是吗，我已经是学子了吗？”遂人一愣，随即转为惊喜。 “没错，你底蕴很好，服用筑基丹之后，借助丹气一举凝聚心光，汇聚了隽永之气，只要经过私塾认证，你便是学子了！”吕婉蓉笑道。 “这么说我家能多二十亩上好的官田和桑地？”遂人有些不敢相信。 “放心吧，我会报上去，三厅核实过后，会马上给你家二十亩上好官田和桑地的！”吕婉蓉点点头。 所有学子全都羡慕得不行，一时间私塾又闹哄哄起来。 散学过后，遂人回到家里，将情况和父母说一遍，这一对蛮族夫妇立刻割了半只鹿，捆了一担干柴到私塾来，敲开了吕婉蓉的门，说是马上要拜师。 吕婉蓉大喜，心道正中下怀，于是自然不肯节外生枝，当即行了简单的拜师礼，正式收遂人为第一弟子。 次日将遂人的情况上报，三厅派人下来核实，然后确定遂人已经跨入立心道业第一重。三天后，遂人一家获赠了二十亩上好的官田和桑地，加上原来自家的官田和桑地，立刻多了不少家产。 这个事立刻轰动了刚刚归附没多久的部落，一些原本还心存疑虑的霸族人立刻人心安稳下来。 吕杨也没有想到，这些细致的，颇有人性化的政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一开始，吕杨也不过是重视教化罢了，所以才会定下蛮族孩子修入圣道，三厅赐二十亩官田和桑地这样的政策，这是为了鼓励学子求学，没有想到，没过几天，便出现了第一位受益的小家伙。 焰狱荒原地广人稀，但凡是来到这里开荒的，只需付出很少，便能获得很多的地，其中部落中的蛮人，衙门会特别为每一户蛮族家庭按照人口多寡分地分林，面积还不小，而且不能买卖，足够养家传世。 …… 第三百一十九章 召见 “霸族的孩子之中出现了一个修炼圣道的天才？”吕杨从正座上站起来，看了一眼正在主持新霸城工作的吕青。 吕青点头道：“是的，大人制定的政策见效了，谁也没有想到，蛮族之中还有这样的天才，如今新归附的霸族部落正百废待兴，这个关键时期却出现了修炼圣道的天才人物，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好兆头！” “是怎样的天才？”吕杨问道。 吕青立刻将一份档案递上来，吕杨仔细看了一遍，最后一句结论是“疑此子获得某位圣道先贤的传承，或者此子本身便是某位圣道先贤转世！” “有些意思，将那个遂人叫来，我看一看！”吕杨说着，心思转动，他至今为止还没有见过这么一个有圣道“法缘”的蛮子，而且还是霸族人的小蛮子。 不一会，遂人就被请到了新霸城的市政厅，带着遂人来的是吕婉蓉。 “是你？！”吕杨颇为诧异。 “是的，大人，我是遂人的老师，我已经正是将他收为入室弟子了！”吕婉蓉抬手，朝吕杨行了一个揖礼。 吕杨如今位高权重，又有皇朝爵位在身，比平凡人尊贵许多，而吕婉蓉不过新晋的秀生，两人功名高下立判。 吕杨摆摆手，看了吕婉蓉一眼，他顿时明白吕婉蓉之所以能够这么快晋升秀生，估计是服用了各种灵丹，借助灵丹之力才会有此功名，否则当会晚上三年五载才有可能晋升秀生。 “如此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吕杨嘴角微微扬起，戏谑说着，目光却越过吕婉蓉的削肩，落到她身后的霸族小孩上，心想这就是遂人了。 吕婉蓉听到“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句俚语，眼角抽了抽，不过她总算是放心不少，至少在吕杨眼里，她这个正支一脉的族人不算外人。 不是外人就好啊，就怕吕杨当她是外人，或者是仇人。 遂人虽然只有六岁，但是身为霸族人，六岁已经长得壮实，是部落里的小大人了，他身穿一身青色儒衣，脚下是蛤蟆飞云鞋，头发束起，结了个书生特有的方巾，因为没有及冠，所以还不能戴冠。 上私塾的小孩都要强制这样穿，模样明显比蛮族人特有的装束要儒雅许多，所以，这种学子装扮很受欢迎，在蛮族中有渐渐风行的趋势。 吕杨打量着遂人，发现对方双眸清澈，而且非常好奇，其身上隐隐约约缭绕若有若无的文气，这文气虽然还只是隽永之气，但是底蕴不凡，远远超越隽永之气。 遂人的印堂清澈明亮，隐隐有圣道之气的灵光在升腾，吕杨心下微微一惊，心想有这样的气象，必然是遂人身怀宗师使用过的圣道法器，否则断然不会有这样圣道之气的痕迹。 吕杨不相信，一个懵懂的蛮族小孩没有修炼过圣道，便能自己出圣道之气，所以，其身上的圣道气息乃是他人的。 若是猜得不错，遂人身上的秘密应该来自于那一根藏在他体内的致知尺，那根尺子，此时此刻，多半就藏在他的神庭识海。 “你便是遂人？”吕杨微笑道。 “回大人话，学生正是遂人！”遂人有些紧张，他抬手朝吕杨弯腰行礼。 “在私塾上学还习惯吗？”吕杨亲切道。 “回大人话，习惯的！” “那就好，我没有想到，私塾才建立几天，便有人跨入圣道门槛了，所以说你还是个小天才，你的天赋不能就这样埋没了，这样吧，你去菩提书院求学吧，至少菩提书院是焰狱荒原上唯一的书院，能够帮助你修行圣道！” 吕杨转头，朝吕婉蓉道：“你既然是她的老师，那就好好培养弟子吧，若是愿意，你可以到菩提书院做一名儒师，有我和寿阳公主殿下的扶持，菩提书院在未来一两年内就会汇聚焰狱荒原上所有有潜力的儒生！” “那我听大人的安排好了！”吕婉蓉心中一动，感觉菩提书院大有可为，她连忙答应下来。 “这里的私塾启蒙儒师我还想兼任，不知道可不可以？”吕婉蓉迟疑道。 “自然可以，如今新霸城百废待兴，严重缺乏儒师，你能够主动承担任务，任何人都不会欢迎的，只是担心你会分身乏术！”吕杨笑道。 “这个不成问题，我会调节好时间的！”吕婉蓉连忙道，说实话，她可不想放过在新霸城私塾担任启蒙儒师的差事，因为谁能断定霸族之中不会出现第二个天才？ 吕杨接见了吕婉蓉和遂人，询问了一下私塾的情况，当场批复了扩大私塾规模的计划，又将分配给私塾的培元正心丹和圣道筑基丹数量提高一倍。 吕婉蓉和遂人高高兴兴走了，出得衙门，吕婉蓉拍拍遂人的脑袋，感慨道：“吕大人似乎很看重你，这可是你的运气，也是咱们私塾的运气，这样吧，过几天我就带你去菩提书院！” “菩提书院是什么，比私塾好吗？”遂人好奇道。 “当然，私塾只是负责启蒙，而书院则招收圣道启蒙的学生，你现在到书院去，正好合适，在书院里，你不仅仅会学到圣道修行之法，还能够学到圣道六艺！” “可是老师平日里说的礼乐射御书数？” “没错，我之前教给你的不过是皮毛，等到了书院，你会发现什么是圣道，以及圣道的技艺，我保证比你们霸族的武道要玄妙！”吕婉蓉讲解着，师徒二人沿着大街渐行渐远。 吕杨站在市政厅的二层窗前，将目光从渐行渐远的遂人身上收回来。 “大人，那孩子怎么样？”吕青上来询问道。 吕杨点点头，郑重道：“潜力极大，不得不说，他将成为少有的天才！” “比大人如何？”吕青微微诧异。 “我？”吕杨摇摇头，笑道：“在进境方面，我或许比不上他！他或许是得到了某位圣道先贤的传承，这样的情形在九州皇朝不少，这样的幸运儿往往少年天才，会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在神都，甚至有十岁的秀才，二十岁的大儒，若是顺利，这个遂人当也有这样的潜力！若是他不夭折的话，肯定会成为宗师……” 吕青吃了一惊，这样的评价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宗师？ 一位蛮族宗师？ 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由此看来，不管是九州还是蛮荒，从来都不缺佼佼者，咱们缺的是寻找和搜罗这些佼佼者的机制，私塾和书院将会成为这样的机制，帮助我们将他们寻找和培养出来，我不管他们是不是蛮人，只要受了我圣道之学，便是我九州之人，是圣道孺子！” 吕杨说的是匡夷之辩，吕青微微一凛，深以为然，说道：“大人所说不错，大匡皇朝想要大兴，想要扩张成为前所未有的大皇朝，想要将圣道传播到大地的尽头，这匡夷之辩正是我们需要和坚持的！”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我相信这是真理！”吕杨微微一笑，“还是说一说其他两路大军的战果吧，不知道殿下和氏族私军有没有所向披靡？” 石青招招手，便有执役送上来一沓信笺，这些都是最新的情报，石青分拣一二，报告道：“形势一片大好，咱们目前已经征服了红河流域十一个大小霸族部落，因为这些部落都很分散，所以征服过程很迅速，也很残酷，有一个大部落，原本一万余人，最后只有一千多人归附！” 吕杨闭上眼睛，心里叹息一声，一万余人的部落，只有一千多人归附，那意味着其他人已经被杀死了，真是残酷的战争，这样的战争在蛮荒地区已经上演了无数纪元。吕杨相信大匡皇朝一定可以结束这种无休无止的消耗和循环，建立一个稳定和平，让人修养生息的大环境，就像现在的九州一样。 四百多年来，九州已经基本没有战火，人民休养生息，这是极其难能可贵的。遍观整个世界，还没有那一片土地有像大匡皇朝一样能够予民生息的统一皇朝。 经过四百多年的励精图治，大匡皇朝有责任让更多的蛮荒之地结束愚昧，进入予民生息的崭新时代。 “殿下亲率的大军已经连克三十几个大小部落，占据北焰狱荒原东南至迷途森林，曹院主等几大氏族私军也连克十几个部落，占领北焰狱荒原西南至白帝大山脉。” “损失怎么样？”吕杨眉毛轻轻一跳，感觉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区区几个月，已经将整个北焰狱荒原全部攻克，按照原计划，如今只需要巩固和消化北焰狱荒原，以待将来染指南焰狱荒原。 这样一来，整个焰狱大荒原无论南北就会纳入皇朝的版图了。 “两河流域情况怎么样了？”吕杨问道。 “很不好！”吕青表情有些沉重，但又蕴含一丝戏谑，“或许是因为前一段时间屠城事件的反弹，目前朝廷三路大军和百氏私军大规模进犯两河流域，倒是向南推进了上千里，惨烈地屠杀了不少蛮族人，据说血流成河，无论是皇朝和是蛮人，都损失惨重！” 吕杨沉默下来，这个情形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朝廷还真是有些失策，以为南征大军势大，便能不可一世了？哪里想到两河流域的蛮人抵抗非常顽强。 石青继续道：“听说，圣上亲自到百圣太庙，游说皇朝的圣人前往前线助阵……”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吕杨目瞪口呆，圣人素来高高在上一向不问俗事，能够让他们参与开疆拓土的战争，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想一想，这事也还在情理之中。 “这么说，咱们这边也会有圣人前来了？”吕杨微微一凛。 “不知道，咱们这一边的焰狱大荒原战区推进非常顺利，估计圣人不会来吧？”吕青心中忐忑不安。这圣人若是下来，势必会成为“太上皇”，即便是寿阳公主也要乖乖听命，这么一个“太上皇”下来，是利是弊还真不好说。 吕杨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好一会他才艰难地叹息：“焰狱荒原战区成绩斐然，必然树大招风，我看百圣太庙肯定会派圣人下来的。不过我那导师估计不会被派到咱们这个战区来，哎呀……好不容易有这样的大好局面，希望百圣太庙不会派个难伺候的圣人下来摘桃子……” 吕青心中苦涩，心思千回百转，他看着吕杨的神情，已经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他还是选择闭嘴好了，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管不了。 …… 第三百二十章 形势 北焰狱荒原收入大匡皇朝囊中，归附书和地理图册送到神都，立刻震惊整个九州。 寿阳公主上书，要求尽快开通焰狱城到九州各大府城的云际飞舟航路。这是一个战略要求，这一要求很快受到朝廷的高度重视，文帝甚至亲自下了旨意，要求云际飞舟总署在两个月内开通焰狱城到九州府城的航路，其中就包括焰狱城到神都的航路。 这个航路的开通，意义就非同一般了，有了这一条官方航路，将会大大促进焰狱城的开发，整个北焰狱荒原都会从中受益无穷。 寿阳公主甚至派人拿了吕杨书写的“开发北焰狱，再造小江南”的口号在神都和九州四处宣扬，这一举动，倒是让北焰狱的皇朝商人激增了数倍有余。 北焰狱荒原的火族部落早早就是皇朝的药园子，大约占据五成的火属性灵药都是北焰狱出产，这就要归功于吕杨当初的未雨绸缪和独到眼光了。 是以，北焰狱荒原的火族部落，尤其是火石部落最为富庶，只输出火属性灵药这一项，就让众多火族部落就富得流油。 一些有财富、有眼光的火族人联合起来，参与到北焰狱荒原的建设，跟着吕杨的号召，拥有最广阔的土地、矿山、森林等资源，他们是北焰狱荒原的原着民，拥有极多的土地资源也是理所当然的。 原本火族部落还不太在意土地资源，但是皇朝大军征服过后，不少拥有较多人口的地区和富含各种金矿、银矿、铜矿和其他各种炼金矿藏的土地便能卖出大价钱，还有无主的森林，谁抢到到便是谁的，木材也能卖上大价钱。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着实让身为原着民的火族部落喜笑颜开，一个个部落光是卖地卖资源都能大发横财。 一些离蛮族部落较远的荒原，甚至出现了跑马圈地的疯狂景象。这个景象只在另一个世界欧洲人移民美洲大陆的时候才出现过。 吕杨便是用了这样一个足够让人疯狂的办法，疯狂吸引九州皇朝人前往北焰狱荒原，出现了一股南迁的人潮。说起来北焰狱荒原太过广大了，若是论土地面积，估计有九州皇朝五分之一大，真正是地广人希。 在远离蛮人聚居地的偏僻地区，甚至数千里没有人迹，那里都是动植物的天堂，更是各种凶兽和蛮荒巨兽的天堂。 吕杨的发展策略其实和简单，就是扶持修城镇的修筑，以点带面，逐步形成对整个北焰狱荒原的控制。 这个经验在前朝和今朝都已经得到了很好的验证，当初殷墟皇朝建立的时候，始皇帝便将统治的区域划分九个州，分封而治，每个大州设立府城和各个大城，至上而下进行阶梯式的统治模式。 后来殷墟皇朝以武犯禁，天下动荡，分崩离析，太道圣人乘势而起，大匡皇朝建立，这一套行政区域的阶梯式统治就被完全继承下来。 历史证明，这是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 寿阳公主对这一套很了解，他和幕僚们商量规划过后，打算在北焰狱荒原逐步修建十三个大城，府城定在火族部落区域的焰狱城，这是一个有着发展潜力的人口聚居地，非常繁荣。 除了焰狱城，其他地方则需要有条不紊的将太过分散的蛮族部落进行迁徙，目前松花城、新霸城就做得很好。大量的人口集中起来，城镇自然而然就成了，只需做到这一步，在未来十年二十年之内，这些城镇就会自然而然发展成重城。至于府城焰狱城，预计只需要五到六年，便可成为大城。 朝廷为了巩固占领区的统治，各种政策都会向占领区倾斜，所以资源的支援肯定不会少，加上皇朝商人的趋之若鹜，寿阳公主和吕杨便非常有底气和自信，治理千头万绪，寿阳公主的麾下，如今已经扩充到了一千多人，半数人还是蛮族人，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葩。 这是吕杨倡导起来的，建议寿阳公主对外的口号是“朝廷引导，寿阳殿居中调和，蛮人治蛮”，这口号响亮，实际上有些虚假，但是起到的用作却是出奇的好，实实在在的让各个归附的蛮族部落都稳定下来。 纵观前朝和今朝的历史，从来没有哪一次的归附问题能够像北焰狱荒原一样做得好，没有发生一次大暴~乱。 北焰狱荒原寿阳殿发出的地方政策一次次让人侧目，最为欣慰的还是文帝，身为皇朝的皇帝，他自认一向眼光比较准，但是也一次次小看了自己的十三子。 在文帝的心里，寿阳公主这一次可谓是干了一件大事，把其他皇子皇女都稳稳压了一头，可见其本事着实了得。可惜，寿阳公主不是男儿身，没有御极的机会，但是将来封一个逍遥王还是可以的。 两河流域黑石城。 孤零零的大城背靠黑龙山，大城易守难攻，王、周、赵、黄数个氏族组成的十万私军已经其围困了月余，攻城之战也打了七八次，每一次都损失惨重铩羽而归，原本十万人的私军，如今还剩下七万余，这让参与攻城的每一个氏族都肉疼不已。 远处的一座山坡上，几大氏族的族长聚在一起，策马眺望稳固如磐石的黑石城，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便占据众人心头。 “真是诸事不利！”王逸叹息一声，一旁的黄宗耀附和道：“唯有朝廷的三路大军有一点进展，至少向南推进了上一千七百里，征服了不少部落，可是咱们这些氏族的私兵，便有些难看了……” “不尽快拿下黑石城，我等只怕都会被沦为笑柄！”周氏家族的族长周博陵两眼微红，“我周氏一族上朔八百年，到如今人才辈出，这一次随我出征的都是族中大好男儿，只为这一座黑石城一地，便折损近三成，这让我有何面目返回族地？” “周兄宽心，黑石城无论如何都要拿下，看着吧，最迟一两个月，便能破城！”王逸劝慰道，他也是有苦自知，他们千年王氏家族这一次派出了两万子弟，分成四支，这一支由他带队，为了占领黑石城，也是损失惨重，若是不能拿下黑石城，他根本无法向族里交代。 不过好消息是，黑石城被围困，断水断粮，最多几个月，肯定能够拿下来，不过这样的速度比起北焰狱荒原来拿可就一个天一个地了。 反正脸已经丢了，再丢一些也无妨。 北焰狱荒原是寿阳公主的战区，当初所有的氏族都自信心膨胀过大，都将目光盯在两河流域，只有寿阳公主将战区申请到那片相对偏远的大荒原。 现在想来，还是寿阳公主具有超前的战略眼光，能人所不能。随着寿阳公主占领北焰狱的消息传遍九州，两河流域正在“浴血奋战”的皇朝大军和百氏家族一个个心里都不是滋味。 王逸看了一眼有些悲催的黄宗耀，说道：“听说你们黄氏家族有一支在荒州开枝散叶，目前正在寿阳公主殿下麾下帮着殿下征讨焰狱大荒原，这一次征服北焰狱荒原，你们黄家获得的利益简直不敢想象吧？” 一旁的周博陵也羡慕道：“我听说黄宗羲的弟子吕纯阳是寿阳公主殿下麾下第一人，寿阳殿发出的很多政策和策略，都出自其手，啧啧，这样的人才怎么我周家就没有？” 王逸心思一动，道：“听说那位吕纯阳如今尚未婚配，我王家有女初长成，备受赞誉，我王家想和这位圣人门徒缔结良缘，不知道黄兄意下如何？” 黄宗耀满脸苦涩，摇头道：“不是小弟不答应，而是没法做主……几位兄长有所不知，我虽然是黄家的族长，可是对于荒州那位多有矛盾，我是管不到那位的，而且他也从来不听从小弟的话，说来真是惭愧得紧！” 王逸和周博陵等人目瞪口呆，他们也隐隐约约听说过黄氏一族正支和荒州支脉闹矛盾的传言，但是现在真正听到当事人这么承认，还真是坐实了这种传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黄兄也不必气馁！”王逸只能劝慰，心里暗道可惜，没有人牵线搭桥，只能眼巴巴让这一桩良缘溜走了。 目前吕杨在神都的名气越发盛了，但凡是消息灵通的都专门派人打听吕杨的情况，有的世家甚至连吕杨没在吕丘县吕氏族学中就学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至于那些发愤图强、七步成诗、六艺大比等等事迹更是打听得详细。 可以说，吕杨现在是一个香饽饽，虽然早之前有传闻吕杨和黄宗羲长女定了姻缘，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之后，黄宗羲长女意外身亡，这就使得吕杨又恢复了“单身”，这样的情况让不少氏族心动，原因是吕杨现在就是一个前程无量的年轻人，身有不错的功名，是定南将军、毅勇伯、圣人学徒，功名晋升之快仿佛彗星崛起。 这种前途无量的人若是不抓住，更待何时。 可惜吕杨没有在九州，而是早早到了蛮荒，所以让不少想要招吕杨为婿的人微微失望，不过白龙潭书院吕氏圆明园每一天上门说亲的媒婆仍不见减少，反而越发多了。 吕开泰夫妇虽然执掌吕氏圆明园，但是吕开泰现在隔三差五就会到北焰狱，他们没有办法在吕杨的婚姻上做主。 吕杨现在功名在身，身份非同一般，虽然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在吕家，吕杨俨然已经成了顶梁柱，说一不二。在婚姻问题上，他就曾经明确表态要自己做主，让吕开泰夫妇不用操心他的成家大事。 吕开泰夫妇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答应，也亏得吕杨现在功名在身，不怕找不到好媳妇，吕开泰夫妇才不用太过担心。 …… 第三百二十一章 首山 首山延绵一千三百余里，横亘南北，如同一条爬虫趴在焰狱大荒原的中部。首山最南端，接壤的是南焰狱大荒原。 南焰狱荒原不同于北焰狱荒原，气候上佳，雨水充沛，草木繁茂，地形多变，物种丰富，各种荒兽灵禽繁衍生息，相比北焰狱荒原，南焰狱荒原才是蛮荒生物的天堂。 以吕杨的眼光来看，南焰狱荒原因为南临大洋，所以气候非常好，这也是大部落一般都聚集在南焰狱荒原的原因，而北焰狱，只有一些中小部落。 三头灵鹫从首山险峻的山峰间穿过，灵鹫上驮着三个人，一个是吕杨，一个是蒙娜，还有一个是千牛卫首领雷刑。 “蒙娜，你确定首山深处真有廉蛇的老窝？”吕杨转头再次问道。 蒙娜皱皱眉头，这个问题吕杨已经问了第三遍，显然吕杨非常重视。蒙娜不屑道：“你让我说几遍，我说有便有，那一头廉蛇我已经看过了，是刚刚下蛋的雌廉蛇，否则它不可能这么容易被你擒拿下来！” 吕杨回想一下，当初也感觉到廉蛇的虚弱，按理说蛮荒巨兽再不济也不会这么没用，偏偏廉蛇虽然块头大，但是活像一个废物，让千牛卫和仙婴一轮虐下来，便被打半死不活。 现如今，廉蛇已经被当做上好的丹材炼成了各色灵丹，其中以寿元丹和廉蛇大力丹最为上乘。 从白龙潭书院支援过来的炼丹高手们在焰狱城修建了一座大丹房，因为就地取材，每一天都会炼制出大量的灵丹，以供应北焰狱全体军民。 廉蛇炼制出来的灵丹让吕杨心痒难耐，不愧是蛮荒巨兽，而且还是活着着蛮荒巨兽，直接被炼丹师们研究一番之后，将廉蛇的所有剩余价值都压榨出来，炼成了大量的灵丹，其中寿元丹比用蛮荒巨兽的骸骨炼出的数量多了百倍。 精血、血脉、骨髓都能用来炼丹，特别是精血和骨髓，根本不用加任何辅佐灵药，或者只需要添加两三味还魂类、生机类灵药，炼制出来的寿元丹便非同一般，不但有固寿之效，还有脱胎换骨、增加修为等一系列功效，简直是万能灵丹。 灵丹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在横扫北焰狱荒原的过程中，寿阳公主麾下三路大军大小战役百余场，那些受伤的战士，只要是当场不死，只要服一粒小还丹，便能保住性命，至于那些缺胳膊短腿的，只要将断腿断手捡回来，只要处理及时，也能够用断续生肌的灵丹内外合用，可以断肢重续，大大减少了伤亡。 寿阳公主麾下的大军还不是最缺灵丹的，两河流域的皇朝大军才最缺灵丹，为此，九州各地的炼丹狂潮持续升温，达到了一种白热化的疯狂程度，遍布九州的金丹一品堂出品的各类灵丹也都价格飞涨。 南征以来，金丹一品堂各类灵丹的出货量连续翻了两番。 汇报的报告送到北焰狱荒原，吕杨看罢也小小吓了一跳，然后便是眉开眼笑。吕杨用那些利润，加大在焰狱城、新霸城等地的投资和开发。 大批的工匠和贫民被吕杨从九州各地招募到北焰狱荒原，直接加快了北焰狱几大城镇的发展。 吕杨尝到了廉蛇带来的巨大收益，那可比直接挖二十具蛮荒巨兽的骸骨还要有价值，一听说首山可能还有廉蛇，吕杨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带了蒙娜和雷刑前来查探。 灵鹫速度很快，飞越千山万水，在一片黑山白水的大河谷上盘旋着，这是一个巨大狭长的山谷，水路密布，河滩众多，怪石嶙峋，一眼望去，可见不少巨蟒在河滩上盘着。 “这应该是廉蛇谷了，廉蛇这种蛮荒巨兽，后裔极多，可以在一片区域内称王称霸！”蒙娜说道。 “前面不对劲！”雷刑突然开口说着，一双眼睛透出奇光，注视远处的一座插天云峰。那是一座幽黑色的巨大山峰，半山腰以上云雾遮挡，山腰以下，怪石嶙峋，大片大片的黑色树木如同利剑指向天空。 云峰之上，经年笼罩着厚重的阴云，隐隐有雷霆在其中潜伏，一股凶厉的气息从山峰上传出来，散发到四面八方。 吕杨看到这样一座山峰，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是一个大凶之地！”吕杨连忙道。 “那还去不去，我能够感觉到，那里是廉蛇的老巢，而且那里还有其他凶兽的气息，非常邪恶！”蒙娜虽然有些心惊，但是还不至于让蒙族人吓倒。 吕杨艺高人胆大，有仙婴又有法器护持，自然不怕，再说了，圣道中人修炼浩然正气，一身正气凛然，哪里会怕魑魅魍魉之地？ 从来就听说蛮荒之中多有凶厉之地，吕杨一路行来见过不少，可是能够比地上眼前这种凶地的，估计也只有当初奎龙盘踞的大黑山了。 若是吕杨没有记错的话，从这个方向过去三千里，就是大黑山沼泽了，按照蛮荒巨兽的领地而言，这廉蛇也算是大黑山奎龙的邻居，不过现在大黑山已经不是奎龙的地盘，而是老龙的地盘了，也不知道那老龙将大黑山经营得如何了。 吕杨感慨之余，越发对廉蛇的老巢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廉蛇已经挂了，但谁能保证那凶厉的大山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 越是靠近凶厉的山峰，灵鹫越是局促不安，不时发出紧张的哀鸣，若不是被吕杨驱使着，三头灵鹫说什么也不敢靠近那凶厉的山峰。 “下去吧！”吕杨三人翻身跳下灵鹫的背，落到了一处悬崖上，看看脚下的岩石，非常坚固，而且还是黑色的铁岩。 吕杨足下运力，猛地一踩，地面的岩石顿时崩裂开，悬崖边上，簌簌的岩石往万丈深渊下落去。 一道道让人恐惧的嘶叫声从崖下传来，然后数十道黑气滚滚如龙，从崖下冲上来，围绕这山崖，将吕杨三人团团围住。 天地仿佛陷入了黑暗，吕杨感觉像是走进了地狱，那些恐怖的黑气呼啸着，发出魔鬼般让人胆寒的呼啸。 “那是什么？！”饶是吕杨胆大，也被这些来历未知的东西唬得头皮发麻。 “那是怨灵，由怨恨汇聚生成的恶灵，用你们九州人的话说是恶鬼，这些恶鬼估计是廉蛇用来守山的！”蒙娜似乎见过这样的恶灵，张开手，手里立刻凝聚蒙神元气，化为一杆带着青白火焰的长枪。 对准了天空呼啸而过的黑气，蒙娜清喝一声，将长枪投出去，准确地集中一股黑气，里面的恶灵发出一声惊天惨叫，黑气烟消云散。 恶灵被挑衅，发出嚎叫声，朝吕杨三人冲上来。 吕杨头上立刻冲起浩然之气，结成云盖，吕杨用手一指，无数剑气冲空，化为一道道流光，将冲上来的黑气都冲了个消散。浩然正气似乎正是这些污秽之物的克星，恶灵们纷纷惨叫着消散开。 “呜呜呜呜……” 一声洪亮高亢的呼啸声从山峰后传来，声音震慑天下，传到了天空之中，低沉的阴云顿时被洞穿，然后旋转，形成一个大漩涡，非常恐怖。 吕杨只觉得如雷贯耳，那呼啸声竟然产生了莫大的威力，震得自己耳膜生疼，神庭之中神魂微微震动，神思混沌，竟是不能集中精神了。 吕杨骇然，自己如今的道业，加上天赋，能够撼动自己的心神何其不易，可是这么远的距离，那啸声居然办到了，可见那啸声的厉害。若是寻常人，必然被这啸声震成白痴。 “听着好像是猿猴的声音……”吕杨有些迟疑，越发感觉这啸声恐怖，而且啸声越来越近，接近的速度非常快，想来是因为刚才恶灵的惨叫声，惊动了山里的什么存在。 “是通天巨猿！”蒙娜脸色陡然一变，急忙道：“咱们快躲一躲，那是通天巨猿，也是一种很厉害的蛮荒巨兽，比廉蛇还要难缠，若是被他缠上了，很难摆脱，若是遇上一头厉害的，咱们估计要凶多吉少！” “也好！”吕杨有些心惊，根据百圣太庙的奇书《山海经》记载，通天巨猿是蛮荒之中非常狡猾聪明的巨兽，它们是群居的巨兽，往往十几二十头群居在一起，占据一片领地称王称霸，任何蛮荒巨兽都很难奈何得了它们。 吕杨没有想到自己会遇上这种难缠的巨兽，当下一指一道山岩缝隙，三人身形一闪，遁入缝隙之中，收敛了身上所有气息。 过了十几个呼吸，大地震动，山岩簌簌落下，一头高达百丈的黑色巨猿跳跃着，攀着一座座山头跳跃落下来，那小山一样的身躯，让吕杨只能仰望了。 吕杨心神一跳，感觉到了战栗，那是本能的情绪，能够让吕杨产生这样的情绪，足以说明巨猿的恐怖。 “呜呜呜呜……”巨猿看看四周，没有发现吕杨三人的踪迹，它不禁懊恼地仰天长啸，巨猿看了看四周，猛地跳入一片深涧之中，大树、山石、河流全都被摧毁，轰隆之声不绝于耳，过了一刻钟，通天巨猿跳上来，两条手臂各抓一条两百丈长的巨蟒，低头一咬，将巨蟒的七寸咬破，生吞其血肉和心脏，非常血腥暴力。 两条巨蟒被丢到了地上，巨猿捶打了几下自己的胸膛，然后大呼一声，往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山洞中走去，它在山洞前观察了一会，又用石头往山洞了扔了几下，隐隐听到山洞深处有蛇息声，巨猿兴奋了，它快步跑进了山洞。 “这孽畜果然聪明得很！”吕杨和蒙娜松了口气，三人从岩石缝隙中跳出来，落到巨大的山洞前，吕杨感觉到山洞之中传来一股股阴冷的气息。 “这山洞是廉蛇的巢穴无疑，只是那头通天巨猿，竟然是来找廉蛇麻烦的？！”吕杨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通天巨猿这种巨兽，非常热衷于扩张领地，而且他们对领地的保护近乎疯狂，一切侵犯它们利益的蛮荒巨兽，一般都会被它们群起殴之，折磨致死。 很显然，这一片廉蛇领地正在被通天巨猿威胁，若是没有意外，在廉蛇被自己宰了的情况下，这片领地十有八九要被那头通天巨猿捡了便宜了。 不过这还要看巢穴里有没有另一条廉蛇，若是有，估计还能阻挡一二，若是没有，首山从此将会是那头通天巨猿的领地。 …… 第三百二十二章 祭坛 “廉蛇的蛋一定在巢穴之中！”蒙娜对着山洞，嗅了嗅空气，脸色不由微微一变，道：“山洞之中还有一条廉蛇！” “还有廉蛇？”吕杨诧异，转头看向蒙娜。 “没有错，我能够嗅到山洞空气中弥漫的廉蛇气味，那肯定是一头雄廉蛇！”蒙娜说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哈哈，甚好，咱们进去，小心一些，不要让那头通天巨猿发现了！”吕杨欣喜，连忙走进山洞。 廉蛇洞穴非常宽敞，山洞高达数十丈，深不知几许，远远看去，幽深神秘。一路之上，地面有越来越多的骸骨，吕杨分辨出来，很多都是人类的骸骨，这更让吕杨忌惮不已。 通天巨猿的气息非常浓烈，吕杨沿着巨猿的气息一直尾随在后，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三人速度均是极快，转过一个弯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山腹，宽不知几百里，俨然是一个洞天，不要说人在其中便是廉蛇在其中也会觉得这个山洞足够宽敞，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山洞，却铺满了皑皑白骨。 吕杨看了一眼，立刻脊背生寒。 那些骸骨，一半以上是人类的骸骨，以那些骨骼来看，应该是蛮人的骸骨，有的非常高大，还有的非常小。 还有一些骸骨，是百丈以上的巨蟒骸骨，以及数不清的蛮兽骸，甚至吕杨看看到了埋在骸骨堆下的巨兽骸骨。 “这两头廉蛇似乎很厉害，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盘踞了多久，看看这些地面上的骸骨，已经铺满了整个山洞！”蒙娜也大吃一惊，她突然伸手指向地面，只见一条巨猿的脚印一直延伸到远处。 “那头通天巨猿从这里经过，它……它在前面！”吕杨忽然听到了耳边传来惊人的咆哮声。 三人对视一眼，连忙跟上，不一会，在山腹的深处，吕杨便发现，那头通天巨猿正在和一头巨大的廉蛇打在了一起。 整个山腹轰隆作响，洞顶的岩石簌簌落下，砸在地面的骸骨上，发出可怕的脆裂声，地面微微震抖着，狂暴的气息在整个山腹中震荡奔腾。 吕杨顿时色变，两头蛮荒巨兽的搏斗他可是见识过的，那是一种天崩地裂的景象，不过眼前这两头巨兽，似乎比苍龙和奎龙要弱许多，不过吕杨也能够感觉到，不仅是山洞，而是整个山峰都在震抖着。 吕杨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山峰有多大，但是震抖是确确实实的，吕杨毫不怀疑，这两头蛮荒巨兽若是拼命起来，会将整座山峰都弄成废墟。 靠近两头巨兽的地面上，所有的骸骨都被两头巨兽滂湃的气息震成了齑粉，很快的，整个山腹都刮起了白色的骨粉。 通天巨猿咆哮着，双手抓着廉蛇的脑袋狠狠砸在地面上，而廉蛇，则用长长身躯将巨猿的身体围住，狠狠地勒紧，不断地收缩。 通天巨猿似乎非常通，不断的砸着廉蛇的头颅，然后捶打廉蛇的身躯，企图让它放开自己，浓烈的蛇息笼罩住通天巨猿，将巨猿身上的皮毛腐蚀得伤痕累累。 吕杨感觉到了危险，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但是就这么退出去却不甘心，打量四周，吕杨发现不远处的山壁上，有一个通道，上面修筑了一条螺旋上升的石阶，不知道通向哪里。 “快走那里……”吕杨断喝一声，飞身跳上山壁，落到石阶上，蒙娜和雷刑紧紧跟上。 “这石阶绝不是廉蛇修筑的！”蒙娜看了一下石阶，发现石阶非常古老，石阶宽仅四丈，并不能被廉蛇通过。 石阶似乎穿出了山腹，通向更高处。 三人连忙沿着石阶向上，速度很快，推开一道石门，山风呼啸，眼前是辽阔天地，天空阴云低垂，似乎招手可及。 “这里是崖壁！”吕杨深吸了口气，他发现这一条石阶竟然修筑在山峰的山壁上，蜿蜿蜒蜒，沿着陡峭的山壁一直延伸到不可见的雾霭之中。 “或许是通向山巅！”蒙娜说道，在上古时候，传说霸族在很多的山巅上修筑祭坛，祭司诸神。 “这么说，这在以前是霸族的地方？”吕杨微微诧异。 “应该是的，霸族和蒙族一样，也经过了无尽的岁月洗礼，几经衰落和兴起，这首山藏着一些霸族的遗迹也不奇怪，那山腹之中的骸骨，很多都是霸族人的，可见他们是被廉蛇吞噬的！” 穿过无尽的石阶和阴云，吕杨三人来到山巅，只见山巅之上是一座仿佛金字塔一样的黑色祭坛，既然四周，耸立着四根石柱，石柱上镌刻着无数神秘的咒文，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所有阴风都阻挡在外。 吕杨踏入祭坛，无数恶灵在祭坛外呼啸着，不敢靠近祭坛和四根石柱。 “是那些恶灵，原来那些恶灵是由祭坛产生的邪恶存在！”吕杨一瞬间便明白恶灵和祭坛脱不了干系。 “吼吼吼……”山巅震动，崖壁上，无数的山石崩落，掉下万丈深渊。吕杨转头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山腹之中的通天巨猿和廉蛇已经打出来，正沿着山壁一路打到山巅，显然，他们也察觉到了吕杨这些小“爬虫”。 “不要让它们上来！”吕杨当机立断，头上浩然正气一冲，仙婴跳出来，手持中央戊己神石，往山下打去。 “将裂天枪给我！”蒙娜朝吕杨伸出手。 “也罢，不要让它们上来，这根裂天枪就由你掌管好了！”吕杨将裂天枪扔出，蒙娜接过，裂天枪一挥，山壁上无数巨石猛地被划开，朝通天巨猿和廉蛇头上落去。 雷刑也跳跃起来，冲到山壁间，将手中的长枪化作闪电朝下方打去。 “轰隆隆……” 通天巨猿冷不丁被变成小山大的中央戊己神石一下子击中头部，这头巨猿立刻惨叫一声，鲜血迸裂，巨猿抓着廉蛇掉落山壁，往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落去。 “啪……”通天巨猿突然伸出手臂，在掉落阴云之后，抓住了一块突出的山岩上，廉蛇不但没有停止剧斗，反而能够腾出空闲，巨大的蛇口张开，一口咬在巨猿的脖子上，锋利的蛇牙一下子扎破通天巨猿的脖颈。 黑色的廉蛇之毒顺着通天巨猿的脖颈流淌开来，通天巨猿一手抓着岩石，吊在半空，一手抓着自己的脖颈伤口处，疼得仰天大吼，廉蛇放开巨猿，想要窜走，通天巨猿吃了大亏，只觉得体内燃烧起来。 通天巨猿抓住石壁一跳，扑到窜走的廉蛇身上，双手抓住廉蛇的七寸，大嘴一张，狰狞的獠牙露出来，狠狠咬在廉蛇的七寸上，顿时鲜血迸射，七寸被咬，蛇肉翻开，里面的一颗淡淡金色心脏便露了出来。 心头之血，乃是廉蛇的精血所在之处，通天巨猿反击得手，在吞了几口廉蛇之血后，一不做二不休，猛地一口一早在廉蛇心脉上，然后猛地一扯，心脏心脉连带着无数蛇筋脉络被扯出来断裂开。 廉蛇剧痛，反身一扫，强横的蛇尾抽在巨猿的脸上，刚刚扯出廉蛇心脏的巨猿立刻被抽飞，牙齿上的心脏远远飞起，眼看就要落下万丈深渊。 一道鞭影从虚空中来，啪的一声将心脏卷起来，落到了山巅上。 吕杨刚刚展开双臂，对着遥远的大黑山沼泽方向呼唤苍龙，没有想到便让他夺到了廉蛇的心脏，这简直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可是一头蛮荒巨兽的心脏，蕴藏的精气非同小可，吕杨打量着这颗心脏，心脏发出淡淡金色的光芒，砰砰砰有节奏地跳动不止，传递出一股滂湃的生机和活力。 光是一颗心脏，需要两人才能合抱过来。 就在这时，通天巨猿跳上山巅，巨大的身影将天空都遮住，然后巨猿一头摔在黑色的祭坛前。 吕杨这才看到巨猿已经筋疲力尽奄奄一息，身上一片青黑，而且浮肿严重，显然是中了很厉害的毒。 巨猿的手上，抓着一条同样奄奄一息的巨蛇，这巨蛇，正是廉蛇。廉蛇的七寸处，血肉一片模糊，吕杨可以看到，蛇的脊骨都被咬断了，但是廉蛇还没有死，庞大的生命力让它即便是被咬掉了心脏，也不会一时半刻死亡。 通天巨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几经努力，仍然没有能够站起来，只能用怨恨无比的目光注视吕杨三人。 “蛮兽就是蛮兽，虽然有些智慧，但是仍不免犯错误！”吕杨叹息一声，他知道人类在这些蛮荒巨兽眼里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小东西，所以它们大打出手，根本不在乎什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事，因为吕杨三人在他们眼里一根爪子就能捏死，不配做渔翁。 偏偏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通天巨猿和廉蛇两败俱伤，通天巨猿已经无力对付吕杨三人。 一声龙吟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道金光闪电般风驰电掣而来，破开经年笼罩的阴云，落到山巅上，苍龙庞大的身躯盘在高高耸立的一根石碑上，居高临下看着两头奄奄一息的蛮荒巨兽和吕杨三人。 蒙娜和雷刑露出震惊和警惕之色，虽然他们知道苍龙是吕杨召唤来的，但仍不免觉得恐怖，因为来的是一头老苍龙，而苍龙一族，一向是众多蛮荒巨兽种族之中的上位者，不要说是蒙族，就是其他蛮荒巨兽见了也要退避三舍，不敢挑衅。 …… 第三百二十三章 祭献 老龙盘在石柱上，看到黑色祭坛和两头两败俱伤的蛮荒巨兽，它就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老龙啧啧赞叹道：“吕家小子，还真是不错，没有想到什么好事都让你碰上了，这一座黑暗诸神祭坛隐藏在这里已经无数岁月了，没有想到竟然让你给找到了，这就是你将我从千里迢迢之外的大苍山召唤我过来你的原因？” “黑暗诸神祭坛？”吕杨微微诧异，他可不是因为这座神秘的黑色祭坛才召唤苍龙过来的，而是因为危机。 任何人都不可能小看蛮荒巨兽，吕杨不可能指望两头蛮荒巨兽一定会两败俱伤，这种几率不足一半，若是有个闪失，他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所以吕杨需要老龙的支援。 蒙娜激动道：“果然，霸族的传说是真的，在上古时代，霸族的强者都必须通过诸神祭坛获得超凡的力量，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些祭坛竟然是不为人知的黑暗诸神祭坛！” “蒙娜，你知道这种祭坛？”吕杨微微诧异。 “知道一些，不过具体的就不太清楚了，听说黑暗诸神祭坛并不需要信仰，只需要祭献的物品！”蒙娜说道。 “是祭献给黑暗诸神吗？”吕杨道。 “不清楚，这种秘密只有霸族中有限的几位大祭司知道，估计现在霸族之中已经没有这样的祭司，否则这个祭坛也不会在这里尘封！”蒙娜摇摇头。 老龙道：“吕家小子，你若是认为黑暗诸神祭坛是祭祀黑暗诸神，那你就弄错了，黑暗诸神祭坛遵循的是太古的伟大盟约，祭祀的是存在于时间源头的神只，一切带着祭品的人都可以祭献，而不只是特定信仰的人可以祭祀，所以这种祭坛不容于正统的巫师统治的部落！” 吕杨恍然大悟：“前辈既然清楚，那么可知道怎么用黑暗诸神祭坛？” 蒙娜和雷刑眼神一亮，他们眼神无比热切地看着老龙，然后又看看黑暗诸神祭坛。 老龙看了一会祭坛，摇头道：“黑暗诸神祭坛已经损坏，想要祭祀，还需要将祭坛修复！” “前辈需要什么？”吕杨笑道。 老龙满意地点点头：“我可以修复祭坛，也可以将黑暗祭祀之法教给你，不过这两头祭品我要分一半！” “好，我答应了！”吕杨连忙说道。 老龙看着两头蛮荒巨兽，也颇为心动，若是没有这个黑暗诸神祭坛也就罢了，但是有了这个祭坛，他就能通过祭献获得更加长久的生命。 得到喘息的通天巨猿仰天长啸，声音充满了不甘，它挣扎着站起来，双手握成拳头，准备扑向苍龙，做垂死挣扎。 “都已经这个模样了，怎么还想着反抗，蛮荒巨兽做到你们这份上，真是丢脸！”老龙讽刺着，举起龙爪虚空一拍，一股无形巨力从天空镇压下来，通天巨猿闷哼一声，猛被打趴在地，地面龟裂，整个山峰微微震动不已，可见老龙这一巴掌力量是何其巨大。 吕杨看得触目惊心，他感觉老龙的力量每一次使出来，都深不可测，那是一种自己目前也无法理解和想象的力量，只能用浩瀚、渊深来形容。 “哈哈，看着吧，看老龙我如何修复这个损坏的祭坛！”老龙信心十足，他伸出一根爪指头，朝山巅悬崖上的一块黑色巨岩一指，巨岩断裂开，然后簌簌落下碎石，形成几条矩形石条。 轰隆几声，黑色的巨型石条落到了祭坛的背后缺失处，老龙再出手几次，斑驳缺失的祭坛终于被修补完成，不过吕杨还看到祭坛上面无数的黑色蝌蚪神文也缺失不少，那才是祭坛最关键的东西，缺少那些完整的神文，是没法沟通冥冥之中存在于时空源头的诸神的。 就在吕杨有些担忧的时候，老龙已经仰起头，念出一个个神圣浩大的古老音节，这些音节苍凉、缥缈，神秘和古朴，吕杨心神震动，仿佛听到从遥远的太古传来的声音，让人感慨岁月的沧桑。 老龙的面前，从虚空之中汇聚起一缕缕的无形的力量，丝丝缕缕汇聚起来，形成一个个神秘古老的蝌蚪神文，然后一一落到缺失的祭坛上，将缺失的神文给补充齐全。 一股庄严神圣的气息从完整的祭坛上散发出来，升腾到天空，隐隐形成一个无形的领域，那些凛冽的山风都被领域阻挡，云气也被领域排开，吕杨抬头观看，感觉领域之内自成法则，那些一直在石柱范围外呼啸飞过的恶灵全都惊恐地飞走，仿佛神圣的领域气息让他们震惊和恐惧。 “好了，祭坛已经修复好，若不是老龙见识多广，曾经窥视过一次我龙族最古老的神秘典籍《天龙经》，记得黑暗诸神祭坛的亘古诸神感应神咒和三十六部召唤神咒，否则这祭坛还真修复不了！” 老龙似乎非常得意，仿佛修复黑暗诸神祭坛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成就，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修复好的祭坛，感受到上面的庄严伟岸气息，自己也不禁微微心惊。 黑暗诸神祭坛上的气息是天地宇宙之间最古老的诸神气息，这些诸神，只存在于先天，存在于时间的源头和尽头，在遥远太古的时候，按照诸神的盟约立下了可以沟通的方式，这就是眼前的祭坛。 不同于后天的诸神神灵，他们需要收集信仰，古老的诸神已经可以洞悉宇宙的本源，不需要凡人的信仰，他们本身就是宇宙，是一切万事万物，自给自足，他们是慷慨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在太古的时候给凡人留下了沟通他们的机会。 这就是黑暗诸神祭坛。 上古的时候，不仅仅是霸族，还有其他几个太古蛮族曾经掌握着黑暗诸神祭坛的祭祀之法，也曾经辉煌一时，雄霸太古，可是世上本没有长盛不衰的人和事物，一切曾经辉煌的东西都不免会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之中沉寂。 黑暗诸神祭坛的祭祀，估计已经绝迹了无数岁月，霸族不会，即便是占据住整座大山的廉蛇也不会。 老龙从盘着的石柱上窜下来，站在黑色祭坛前，抬头仰望，一股无形的苍龙之气滚滚注入祭坛，整个祭坛上的无数神秘咒文立刻悬浮起来，在祭坛上不断的旋转、复制，而后汇聚起来。 轰隆！ 一道无形的光辉冲天而起，刺穿了苍穹，浩瀚的天空仿佛被洞穿，露出了幽深黑暗的星空，无数的璀璨星辰在其中焕发着祥光，不断地流转。 一股恐怖的气息从祭坛上散发出来，吕杨三人都感到了无与伦比的神圣威压下来，心神一震，双腿颤抖，不由自主便退后三步，单膝跪了下来，即便强如老龙，这个时候也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只能仿佛一位谦卑的仆人，对着祭坛臣服。 “好恐怖，这还没有沟通诸神，那种凌驾一切的气息已经让凡生臣服！更古的诸神，真就这么伟大……”吕杨脸上惊喜莫名，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汗来，这是自己的身体脱胎换骨之后很久没有过的事情了。 就在吕杨惊疑不定的时候，老龙已经仰起头飞快的吐出一连串急速的音节，神秘的神文咒语从他空中毫不间歇的流淌而出。 吕杨能够听懂的并不多，但是其中并不太艰深的部分去听得七七八八，原来，老龙在沟通和召唤存在于亘古的伟大诸神。 “遵循太古混洞之双头诸神盟约，上溯时间的源头，下溯时间之尽头……我祭祀……我召唤，请亘古永存的盟约之诸神意志降临！” 老龙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轰隆一声，祭坛上空，无形光辉穿破苍穹的虚空震动，一＂bobo＂千百亿万色的永恒光辉如同极光一样闪现，其中一缕光辉穿越亘古的时空，落到了黑暗诸神祭坛上。 一刹那，吕杨感到了一阵战栗，从心灵到身体，都不约而同的感到无与伦比的渺小，冥冥之中，自己已经被冥冥之中的存在洞彻。 这是一种＂chiluo＂裸的感觉，在祭台前，吕杨感觉一切秘密无所保留。 “诸神的意志……降临了！”吕杨忽然有一种明悟，他感觉到了伟大诸神的气息，仿佛更古永恒便存在那里，莫可名状。 老龙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他举起爪子虚空一抓，被压制得死死的通天巨猿被巨力抬起，押到了祭坛的祭献台上。 祭献台是一块巨大的黑色方石，上面布满诸神祭献法咒，一个个暗金色的神秘神文在祭台上流动，很快将通天巨猿覆盖住。 通天巨猿挣扎着，眼眸中露出惊恐的神色，原先的怨恨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恐惧和哀求。 吕杨浑身战栗着，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他从来没有见过蛮荒巨兽也会如此的恐惧，因为蛮荒巨兽从来都处于食物链的最顶端，在这个世界可以占据一方，称王称霸，譬如廉蛇，就占据着首山不知多少岁月，再譬如奎龙，占据大黑山无数年。 能够让一头凶残、狂暴的通天巨猿恐惧甚至露出哀求之色，这究竟是怎样的恐怖才会让它如此？ 吕杨只觉得眼前的祭献台恐怖无比。 在震惊的目光中，祭献台上的通天巨猿已经被神文和光辉侵蚀，一切血肉都分解开，彻底化为纯粹的能量和光质，融化在祭献台的光辉中。 …… 第三百二十四章 立言三重 通天巨猿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化为光辉消失在祭献台上，缕缕的光辉汇聚成一道光柱，冲上虚空，进入那亘古永存的诸神时空。 与此同时，老龙张口吐出了一连串的龙语，连吕杨也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觉得非常急迫，龙语毫不停歇，没有任何停顿，仿佛老龙在向诸神许愿。 一点千百亿万色的光辉落到老龙身上，老龙浑身一震，露出惊喜之色，一刹那，原本苍老无比的老龙仿佛吃了仙丹一样，逆转岁月，逐渐从苍老变得年轻，老龙身上的龙鳞，也变得油光可鉴，似乎蕴藏重新蕴藏这澎湃的生命力。 一旁的蒙娜一震，喃喃道：“竟然……竟然增长了千年的寿元！” 吕杨听到这个话，不禁瞪大了眼睛，他也看出来了，老龙至少获得了千年的寿元，否则绝没有这样的惊人变化。 好一会，老龙身上的变化稳定下来，他转头对着吕杨一笑，抬手一指，一道金色的龙力包裹着无数意念冲入吕杨的神庭意识海。 “怎么祭献，明白了吗？”老龙道。 “明白了，多谢前辈指点！”吕杨又惊又喜，原来老龙竟然将祭献的流程都全部传授给了自己， 这黑暗诸神祭坛的整套祭献是有严格的流程的，其中沟通和召唤盟约之诸神便是关键，在召唤的过程中，一个音节也不能错，错则召唤不来诸神。 老龙道：“那好，轮到你祭献了，趁着诸神没有离开，赶紧祭献吧，嘿嘿，这一次祭献，诸神的恩赐非常之慷慨！” 吕杨点点头，不再迟疑，他大手一抓，将已经半死不活的廉蛇放到祭献台上，连同那颗心脏也一同放上去，然后对着祭坛口吐一串神秘的神咒。 这是祭献神咒，可通达祭坛，将祭献传达给诸神。 祭献台上的神秘神文立刻游动，无数的流光覆盖祭品，开始侵蚀和分解祭品。廉蛇早已经无力抵抗，甚至双眼始终紧闭着，只有巨大的身躯仍是不是颤动几下，在光辉的侵蚀下，廉蛇彻底化为流光，冲上天空，汇聚到遥远的时空。 “汝何求……” 吕杨突然听到了一个浩淼的声音在心底响起，这声音震动着自己的神识，冷不丁吕杨几乎吓了一跳。那是诸神的意志，吕杨接触到这个意志，突然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就好像是一个人突然直面浩瀚星空。 吕杨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连忙道：“请诸神为我提升圣道之道业！”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不提升道业，那就傻了。 吕杨话音刚落，一点千百亿万色的永恒光辉落到身上，一刹那时光停驻，吕杨便感觉到那一点光辉瞬间稀释了亿万倍，然后化为七皇浩然气，充满自己的全身，二庭五府尽数被一股无形的伟力贯通。 神庭识海之中，七皇浩然气如滚雪球般迅速壮大，吕杨的脑海中，无数的智慧灵光如同火花一样闪现，亿万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七皇浩然气凝聚成三千华章，在神庭识海中不断的翻滚。 在达到极限的一刻，三千华章冲出天庭百汇，沟通天地，和天地合一，滚滚浩然正气立刻散发出来，笼罩整个山巅方圆数里范围，无数的华章就这样悬浮在浩然正气之中。 吕杨目瞪口呆，抬头看着这个景象震惊莫名，这不是自己的力量，而是诸神的赐予。刚才只是一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伟大力量直接投下来，落到身体之内，迅速将自己的浩然正气推高推广上百倍。 “失控”的浩然正气直接冲出神庭识海，贯通二庭五府，打通了体内的通天之柱，二庭五府全都贯通为一。 同时，自己两世的浩瀚见知和智慧在一刹那间迸发，无数的锦绣文华在脑海中自动自发的凝结成篇，就想好是自己经过了数百年的时光，不断地钻研文章，琢磨才华，才会书写出一篇篇品质上乘的华章来。 吕杨也惊呆了，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和宇宙同在的伟大力量，那是一种全能全知，至少在吕杨看来是这样的，否则也无法让自己的智慧突然迸发，凝结三千华章。 三千华章，全都超越了天地灵文，达到了玄文、珍文的层次，甚至有几篇，均是清一色的宝文，宝光湛湛，光芒耀眼。 “哗啦……” 下一个呼吸，散发出来的浩然正气和三千华章全都收摄回来，在头顶汇聚成一座圣殿，这圣殿奇异非凡，殿中站着蒙神相，正在抬首仰望，殿堂的半空，三千华章相映成辉，隐隐之中有微妙的神乐之声响起，三千华章的朗朗读书声回荡在圣殿之中，仿佛一百个一千个吕杨在开口诵读华章。 一种无形的圣道伟力充斥在圣殿之中，一种无所不至的伟大光辉照耀圣殿每一个角落，甚至散发出来，垂落到吕杨的神庭识海，将识海照得明亮无比。 “怎么会这样？”吕杨也惊呆了，看着突然汇聚在头顶的圣殿，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一个什么情况？太道圣人手书的《圣业五转经注》都没有相应的记载。这种情况，已经超过自己的预计。 立言道业第三重，不是“言之有声”吗？ 根据书院所传，立言道业第三重，是将立身之言进一步升华出朗朗读书声，不仅以形，还要以声巩固立身之言。做到这一步，立言才算完整和圆满，可以向更高的道业迈进了。 但是现在自己是什么情况？不单单是立身之言，而是三千华章全部升华出朗朗读书声，而且浩然正气凝聚成一座圣殿，一切精气神仿佛都蕴藏在其中，穿透自己的天庭百汇，根植于自己的二庭五府，以及四肢百骸。 吕杨感觉整个人，肉身和精神形成了完美的统一！ “难道这才是完善的圣道之路？”吕杨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他早就知晓所谓的《圣业五转经注》只专注于圣业进阶，而忽略了炼体固寿，只有达到宗师道业，才有固寿之力，这是一个缺陷，所以大匡皇朝大部分读书人若是没有特别的奇遇，大多宗师、圣人都垂垂老矣。 吕杨突然想到了融合圣业和天人武道的《幽虚通天诀》，这是自己的祖师一脉孜孜以求的法门，企图弥补专修圣业之不足，可以固寿长生。 吕杨从震惊中“醒来”，祭坛上的诸神气息消失了，吕杨松了口气，头上的圣殿依然悬在头顶，蒙娜看去，目光显得无比震惊和迷离，圣殿看上去巍巍耸立，似乎立于虚实空间之中，似小实大。 吕杨有一种巍巍如山不可动摇的感觉，蒙娜能够清楚的听到那圣殿之中传来的浩瀚读书声，仿佛是千百位读书人正在朗读华章，非常庄严神圣，充满了浩然气息。 那种气息非常吸引自己的心神，非常令人向往，蒙娜虽然修炼蒙神元气，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圣道这么好的卖相，光是卖相就足够秒杀一切眼球。 三千华章确实卖相绝佳，相信世上再也没有比三千华章展现在眼前更加震撼心灵的了，而且还伴随着朗朗读书声，这简直就是大杀器，声音可以直接映射到人的心灵里，起到直接传道授业的作用，别人想不听都不行。 “啧啧，吕家小子，这文气的卖相不错，连老龙我都看花了眼，看来你晋升立言道业第三重了，不过这是第三重吗？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儒生凝聚三千华章和一座殿堂，而且三千华章均升华出朗朗书声？”老龙赞叹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应该是立言道业第三重无疑，读书声便是标志，不过我觉得这已经远远超过寻常的立言道业第三重！”吕杨摇摇头，将圣殿收入体内。这一次突然而来的祭献，出乎吕杨的意料之外。 祭坛已经恢复原状，再也没有诸神降临时的恐怖威压。 看着祭坛，吕杨知道，这祭坛实在天地间最为伟大的造化之物，能够沟通更古诸神，那些诸神，从他们能够提升自己的道业来看，似乎无所不能。 “感觉怎么样？”老龙笑道。 “很好，感觉从来没有到这么好！”吕杨感慨非凡，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状态。 “这是一个伟大的遗迹，也是一份伟大的遗产，咱们要好好守护好它，将来还有靠它的时候！”老龙指着祭坛说道。 吕杨点点头，深以为然，不过这种通过祭献获得诸神反馈的方式在圣道中人看来不是正经法门，只能算是歪门邪道。 幸好吕杨不是迂腐的儒者，并不会拘泥于什么迂腐的传统，在吕杨看来，不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的都是好猫。做那些门户和流派之争，实在是很无聊得很。 “这座山峰很隐秘，正好处在首山深处万峰之中，又有经年不散的阴云笼罩，难怪别人难以发现，为了保护住这个地方，我会将千牛卫调过来镇守，不会让人知道这个祭坛，或许，这个世界上，这样的祭坛已经非常稀少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三眼巨猿 “千牛卫？”老龙不屑道：“千牛卫很厉害吗？这一座祭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咱们将来还有很多时候需要用到它，所以万万不能让外人知道，而且守护一定要严密……” 吕杨摆摆手，一指雷刑笑道：“前辈放心，这位就是千牛卫的首领雷刑！” 老龙早就注意到雷刑了，这是一个以蒙族傀儡术炼制的傀儡战士，拥有智慧、忠诚和强大无比的战力，这样的傀儡战士几乎处在了傀儡的巅峰，炼制雷刑的傀儡术也必然是世上最奇妙的傀儡术。 “千牛卫都是傀儡？”老龙诧异。 “当然，那是我族的傀儡战士！”蒙娜抢着说道，对于本族最强大的战士，蒙族人一向非常自豪。 “你是蒙族部落的？”老龙仔细打量蒙娜，忽然想起什么来。 “当然，整个焰狱大荒原上，只有蒙族才能炼制最好的傀儡，每一个傀儡，都是我族最忠诚的战士！”蒙娜骄傲道。 老龙点点头：“我也听说过蒙族的傀儡术，据说是蒙神所传，那是一门非常了不起的法术，可以和我龙族十册《天龙秘卷》上的天龙秘法相提并论。” “天龙秘卷？那是龙族的秘籍吗？”吕杨微微诧异。 老龙点头：“告诉你们也无妨，那天龙秘卷是从古至今我龙族的至高秘典，上面记载这数十甚至上百门匪夷所思的天龙秘术，只是可惜，就连老龙我也没有真正见过天龙秘卷，听说天龙秘卷分为十册，分散在域外无尽虚空世界，或许只有我龙族的圣界才会集全十册天龙秘卷！” 吕杨心下震惊，对于龙族，人类了解得实在太少了，即便是百圣太庙的书库，也没有太过关于龙族的记载。 不过基本的情况吕杨却是知道，至少像老龙一样的龙族，需要突破本世界的桎梏，就会化为真正的天龙，可以遨游太虚，在无尽虚空的诸天世界穿梭。 这和人类修行的天人是一样的功果，这“天”，代表了一种可以遨游太虚的功果和道业，世上一切凡生，都有无数有形无形枷锁的束缚，譬如凡人，割不断亲情友情和爱情，这就是红尘三千，是人的枷锁。 圣道的修行者，即便是到了圣人道业，也无法超脱大地，遨游太虚，来往于域外诸天，这是因为有着大地的束缚，这就是地的枷锁。 而成就天人道业者，也不过是从一个小世界进入另一个大世界，也还是受到冥冥之中的天意主宰，这就是天的枷锁。 天地人，是谓三才，贯穿于万事万物，主宰一切。 眼前的老龙，明显已经触摸到了天的功果，有望成为天龙，只是这一步之遥，却迟迟无法迈过，不能不让人扼腕。 这其中的玄妙吕杨自然不知，以吕杨的道业，还远远无法明白那么高层次的奥秘。 老龙看着一脸震惊的吕杨，摇头叹息道：“我止步于最后一步，迟迟不能化为天龙，这是遗憾，原本以为天年将尽，没有想到你发明了炼丹之术，其中有夺天地造化的寿元之丹，可以让老龙稳固寿元，而现在你有发现了这一座黑暗诸神祭坛，可以沟通诸神，获得寿元，这无疑是老龙我的转机！” “这么说前辈有机会成为天龙？”吕杨高兴道。 “没这么容易，若是有第一册《天龙秘卷》，老龙成就天龙的希望便会增大至五成，可惜呀，这个世界的天龙秘卷还不知道遗失在哪个角落！”老龙嘘唏不已。 “怎么会这样，既然是天龙秘卷，那肯定在龙族的手里，前辈只需要去寻找自己的族人，总会求到，若是不成，那就去求天龙也好，难道这个世界没有一条天龙吗？”吕杨有些无语了，龙族一向是这个世界处于金字塔顶端的存在，在蛮荒之中应该比较多才是。 “龙族在浩瀚蛮荒倒是不少，可是想要寻找天龙，谈何容易？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不过……”老龙摇头，然后意味深长的注视吕杨，双眸之中露出某种希望。 “不过什么？” “你是老龙我的贵人，这已经毋庸置疑，你声名鹊起，发明炼丹之术，现在更是南征焰狱大荒原，身上的气运越来越庞大了，凭着气运，或许你能够帮老龙我寻找到一两册天龙秘卷，有秘卷在手，或许老龙便能化作天龙……”老龙很认真说着，双眸确实露出一丝希望。 吕杨愣住了，心想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指望自己这个外人？ 想了一会，吕杨迟疑道：“前辈，我感觉咱们祭献的诸神无所不知，所以下一次祭献，能不能求诸神赐下一册天龙秘卷呢？即便赐不下来，求诸神指点一下秘卷的藏身之处总还是可以的吧？” 老龙眼神顿时大亮，他仰头一声龙吟，显得非常兴奋，“不错不错，是老龙糊涂了，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想到这个好办法……黑暗诸神祭坛，果真是好宝贝呀！” “前辈，能用作祭品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吕杨询问道。 “蛮荒巨兽还不错，再有就是强大的灵魂，越强大越好，另外，一些拥有庞大元能的物品和法器也可以！” 吕杨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不能太大意了，这祭坛非常重要，一个千牛卫还不够，老龙需要派几位得力的属下前来镇守！”老龙突然发出一声龙吟。 极远处的大沼泽中心，大苍山上立刻有两声猿啸传来，然后两道白影冲上天空，风驰电掣往首山而来，不一会便落到祭坛所在的山巅。 吕杨看到，来者竟然是两头高数十丈的白色巨猿，吕杨有些无语了，刚刚祭献了一头通天巨猿，现在又来了两头巨猿。 巨猿十分奇特，因为它们的额头上竟然多了一只金色的竖眼，初时只看到一条裂缝，但是巨猿在看到吕杨的一瞬间，那一只竖眼竟然张开了，把吕杨全身上下看个通透。 吕杨不禁打了个寒颤，虽然眼前的明显不是通天巨猿一族，但是总还是古猿类，看这个头，应该也是蛮荒巨兽一类。 “三眼白猿，见过这位小友吧，这一座祭坛便是他发现的！”老龙朝两只三眼白猿说道。 白猿点点头，其中一只朝吕杨道：“九州人，你叫什么？” 吕杨不敢怠慢，揖礼道：“晚辈吕杨，字纯阳，往后还请两位前辈多多关照！” “吕杨……呵呵，原来你就是发明炼丹之术的人，幸会了！”白猿突然变得振奋起来。 “原来两位前辈也知道晚辈？”吕杨这一回倒是惊讶了。 “当然知道，你看看吧！”两只白猿翻开手，出现一尊金色小鼎，白猿念了个神咒，小鼎见风就长，轰隆一声落到祭坛前，只见大鼎高百丈，当真是巨大无比，而且还冒着云烟，透着药香。 “这……这是丹鼎？”吕杨震惊了，他也没有想到，这一口丹鼎竟然会这么大，自己只能仰望才能看到金鼎的顶端。 “没有错，我们看过你写的书，所以我们也学着炼丹，目前我们是大苍山的炼丹白猿，大苍山方圆五千里所有的生灵服用的灵丹，都由我们炼制！”三眼白猿颇为骄傲说着。 吕杨有些愣愣出神，转头看向老龙，老龙笑道：“你的炼丹术是老龙教给他们的，呵呵，老龙已经把奎龙占据的大黑山打造成铁通一般，所有的生灵都在繁衍生息，呵呵，老龙我流落荒州的日子可没有白费，至少老龙懂得怎么统治和治理自己的领地！说起奎龙，它就是一个废物，不体天心，自觉于己！” 吕杨沉默，有些担忧，但是又不好说出来。 苍龙人老成精，如何会稀罕一座首山的山峰？它朝两头三眼白猿吩咐道：“这里是我这小友的领地，你们可以在这里炼丹养生，老龙召唤你们过来，是要你们守住这座祭坛，其他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只守住这一座祭坛就好，除了我这小友和他带来之人，其余人一律不能接近祭坛，知道了吗？” 两头三眼白猿答应下来。吕杨松了口气，老龙明显还是很讲原则的，至少承认这山峰是自己的，吕杨不介意和老龙分享黑暗诸神祭坛，但是不希望老龙将其占为己有。 现在这种情况是最好的了，吕杨和老龙共有黑暗诸神祭坛。 “好了，老龙要去寻找祭品了！”苍龙飞起来，呼啸着离去了。 看到老龙离去，两头三眼白猿立刻围着巨大无比的金鼎坐下来，然后控制金鼎进行炼丹，吕杨发现，这金鼎目前正处于灵丹蕴养阶段，也就是说灵丹已经成形，很快就可以出丹了。 “两位前辈炼的是什么丹？”吕杨走上前，一跃而起，跳到其中一头三眼白猿的肩膀上，好奇问着。 “是寿元丹，已经练到最后阶段了，其中的主材是奎龙……”白猿道。 吕杨恍然大悟，敢情那头奎龙还继续发挥着余热，只是可惜了，若是早一些发现这一座黑暗诸神祭坛，将奎龙祭献上去，收获肯定不小。 “吕杨，你是炼丹术的发明者，要不咱们探讨一下炼丹术？”一头三眼白猿一脸期待，吕杨看到，两头巨猿真的非常具有智慧，他们的眼睛明亮清澈，充满了智慧的灵光，特别是那竖眼，金黄色，让吕杨惊惧。 …… 第三百二十六章 破虚神眼 “交流炼丹之术？也好！”吕杨点头，神识忽动，头上冲起一团浩然正气，凝结成一个小光球，里面有无数的灵文和意念在流转，这就是自己的炼丹之术，所有最新的炼丹经验以及新奇的设想都在其中了。 两头三眼白猿额头上的金色竖眼猛地张开，一道若有若无的金光扫射过来，两头白猿立刻露出惊喜之色，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双双运转玄功，两只竖眼透出一缕缕金光，蕴含着某种神秘的文字和意念，缠绕在一起，也凝聚成一粒光球。 这就是两头白猿的炼丹之术，吕杨神识观照了一下，也发现白猿的炼丹之术确实有很多的可取之处，单单是炼制丹炉的法门，便让吕杨震惊。 交换两个光球，吕杨将对方的光球纳入神庭意识海，很快便消化好其中的炼丹经验。两头白猿也是如此，它们的收获极大，可以说吕杨的炼丹经验丰富无比，极大的提高和弥补了他们炼丹上的不足。 毕竟是这一方世界炼丹之术的鼻祖，吕杨的炼丹之术非同一般，无论是经验还是设想，都别具一格，非常具有借鉴价值，从这一点来看，两头白猿纯粹是赚大发了。 “两位前辈也是蛮荒巨兽一族吗？”吕杨询问道。 “嗯，我们是三眼巨猿族，和通天巨猿族、通背巨猿族、六耳巨猿族、开天巨猿族并称为蛮荒五大巨猿族，蛮荒之中一切猿类就以这五大巨猿族为尊了！” 吕杨来了兴致，他还是第一次听闻巨猿族的事情，当下兴致勃勃交谈起来。 三眼白猿非常健谈，只要是吕杨询问的，它们都乐于回答，吕杨发现它们的见识非常广，活像一本蛮荒大百科全书，什么都懂。 这让吕杨大为尊敬。 三眼白猿道：“你看到我们的竖眼了吗？这是太古猿神给我们的礼物，它被称为天眼，又叫破虚神眼，天生能够观照大地，甚至能够观照天外和幽冥，所以我们三眼巨猿一族能够遍知天下事！” 吕杨羡慕得舔了舔嘴唇，两眼发直道：“天生神眼，还真是……” 吕杨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了，这些蛮荒巨兽，估计都有神族的血脉，一个个都有独特的天赋神通，三眼巨猿族的天眼还真是匪夷所思，若是自己也有一只天眼，能够遍知一切，趋吉避凶，多么厉害。 看到吕杨一脸羡慕的神色，两头三眼白猿十分受用，它们看了吕杨一眼，意味深长道：“你也不用太过羡慕，你的血脉其实也不错，至少比我们三眼巨猿血脉要强大许多，若是我们没有看错，你身负蒙神血脉吧，还有苍龙和奎龙的杂脉，呵呵，能够炼血脉的人，你应该修炼的是最正统的天人武道，当年一位天人降世，开辟了九州殷墟皇朝，他姓吕，你也姓吕，你应该是他的后世子孙吧？” 三眼白猿一语道破吕杨的祖宗十八代，这种洞察力让吕杨诧异。 “正是，两位前辈目光如炬！”吕杨连忙说道。 “蒙神血脉是蛮荒世界之中一等一的好血脉，你将来注定会很强大！”三眼白猿仔细看着吕杨的眼睛，又看看吕杨的额头，道：“我看到你的额头印堂穴已经有些根基，若是有我们的帮助，你完全可以开启出一只天眼来，虽然一开始天眼的等级不高，远远比不上我们，但是远观万里，无不洞彻还是可以的！” 吕杨大喜，倒头就拜，道：“还请两位前辈教我！” 两头三眼白猿对视一眼，又看看近在眼前的黑暗诸神祭坛，不得不点头答应：“好吧，这祭坛是你发现的，我们往后少不得要借助祭坛获得好处，这天眼我们便免费为你开启好了！” 其中一头三眼白猿伸出一根手指，血光一闪，指头立刻涌出一滴鲜血来，指间一弹，鲜血化为一道血光打在吕杨的额头上。 吕杨便感觉到，一股奇异的能量和意念冲入眉心上方一寸三之处，凝聚成一团，和自身的蒙神血脉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类似于眼睛的器官。 吕杨神识扫过，发现这是一只奇异的眼睛，呈青白色，非常玄妙，虽然是紧闭着的，但是吕杨明显感觉到，这只眼睛的视力非同小可。 “破虚神眼，开！”三眼白猿的竖眼射出一道金色神光，打在吕杨的额头上，吕杨全身一震，额头上孕育的神眼立刻睁开，耀眼的青白神光从这只新生的眼睛瞳孔中射出来，就像是一盏大功率的探照灯，神光直射出大气层，不知道照出几万里，直接看到了深邃的星空。 这是一种奇异的新体验，这只眼睛，观看的原理不是光线接收，而是运用神识来观照，它能够让神识千万倍的按照一个方向发射出去，所及之处，便是自己观照之处。 这就是神眼的奥妙，和没有神眼而用神识观照相比不可容日而语。 如此过了半刻钟，吕杨感觉神眼有些疲惫，神识微动，神眼立刻合起来，吕杨摸一摸额头，发现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他可不想时时刻刻顶着第三只眼到处显摆。 “多谢两位前辈！”吕杨朝两头三眼白猿感谢。这神眼，可以说完全是意外的收获，吕杨也没有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能够得到两头三眼白猿的帮助，开启神眼。 “破虚神眼有种种妙用，甚至能够用来攻击，这样的妙用只能由你自己体会和修炼了，我们的的眼睛是天生的，所以也不知道怎么修炼！” “晚辈省得了！”吕杨感激不尽，眼前这两头三眼白猿，智慧非凡，而且很好说话，不像廉蛇和通天巨猿，甚至不屑讲人言。 蒙娜在一旁羡慕得不得了，她拉过吕杨，小声道：“那苍龙还真是厉害，手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三眼巨猿族，不知道我能不能也开启天眼？” 吕杨一听，打击道：“蒙娜，你就别想了，你们蒙族人不是自诩了不起吗，为什么还需要第三只眼睛？” 蒙娜俏脸微红，恼道：“不就是第三只眼睛吗？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我蒙神元力深广，一样能看透天上地下！” 吕杨不置可否，挥手叫来雷刑，道：“马上调一百名千牛卫战士过来，守护祭坛，往后，这里就是一处禁地了！” 雷刑立刻传唤，远在松花城外驻扎的一支千牛卫，立刻分出一百名来，跃空而起，赶往祭坛所在的山峰。 半个时辰过后，千牛卫抵达山巅，吕杨吩咐千牛卫驻扎下来。 祭坛前，巨大的金鼎打开了，金鼎之中，悬浮着数十粒拳头大小的金色灵丹。三眼白猿伸手抓出其中一粒，直接扔到了嘴里服下。 不一会，三眼白猿兴奋的手舞足蹈，身上的白色猿毛竟然褪尽，生长出了淡淡金色的新毛。 原本还是白猿，现在摇身一变，成了金猿。另一只白猿连忙抓了一粒灵丹，服用之后，也都褪毛，变成了金猿。 “恭喜两位前辈，没有想到前辈不是天生的白毛！”吕杨说道。 “这个当然，我们三眼巨猿最初是青毛，过万年，变成白毛，再过万年，才会蜕变成金毛，寿数和能力也会大幅度提升，说起来，还是对亏了这炼丹之术，果真是夺天地之造化，有了炼丹术，我们将来有望成为天猿！”两头三眼巨猿欣喜无比，对吕杨十分感激。 吕杨愕然，这“天”位还真是让人向往，无论是人类的圣人还是武道强者，都对能够破虚飞升向往无比。没有想到，蛮荒巨兽也不例外，都想着遨游太虚，超脱出去。 蒙娜双眸放光，贪婪地看着金鼎内的灵丹，她能够感受到那些灵丹的神妙，可以夺天地奥妙，比吕杨所炼制的寿元丹更加强大。 不过以蒙娜的胆子，还不敢从两头蛮荒巨兽口中夺食。 “这一颗大寿元金丹，给你！”三眼巨猿取出一颗灵丹，丢到了吕杨的怀里，然后关上金鼎念了个神咒，金鼎立刻缩小，飞到巨猿手中转眼之间便不见了踪迹。 两头巨猿左右看看，然后迈步走到祭坛之后，挨着祭坛躺下来呼呼大睡起来。 蒙娜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说道：“乖乖，这两头巨猿还真是慷慨，这么一颗灵丹比咱们炼制的寻常灵丹大了十倍不止，瞧瞧这药效，也不知道糟蹋了多少了不起的丹材！” 吕杨也感受到了，手中的灵丹有拳头大小，散发出澎湃的药力和耀眼金光，单单是以奎龙血肉或者精气为丹材就已经十分了不起了，吕杨甚至还发现了灵丹之中好几种生死人肉白骨、令人还魂重生的灵药气息。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吕杨微微颤抖着，这么多的灵药汇聚一炉，显然没有将药效彻底炼到完美，不知道有多少药力被白白浪费了。 “分我一半怎么样？”蒙娜咽了咽口水。 “不行！”吕杨断然拒绝，心想开什么玩笑，这一颗灵丹完全可以分成十几粒，若是自己服用，不知道会有多少好处，甚至留下来，关键的时候能够救一条性命。 “蒙娜，你要学一学雷刑，他就没你贪婪！”吕杨说道。 “雷刑是傀儡战士，不用吃喝拉撒，只需要吸收天地间的元气便能增长力量，时间越久，他就越厉害，这就是我蒙族的傀儡战士，哼哼，他们和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能一样吗？我现在是你的人了，有了好处，总不能不分一份吧，要知道我蒙族向来是部落财产公有的！” “停！”吕杨抬手，打断对方的话，正色道：“你不是我的女人，我允许你和蒙娜部落的追随，但是其他等以后再说好了！” 蒙娜皱皱眉头，无可奈何，叹息道：“好吧好吧，你们九州人就是矫情！” …… 第三百二十七章 思考 首山之行已经告一段落，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巩固已经占领下来的北焰狱荒原。寿阳公主亲自统筹全局，督促北焰狱荒原修建几个城镇，将行政之力渗透下去。 随着焰狱城和九州各大府城开通云际飞舟，来往焰狱城的九州人暴增，北焰狱成了九州人捞金的好地方。 但凡一块刚刚开发的热土，各种赚钱的机会总会很多，大匡皇朝那些商贾世家早就闻风而动，从大匡皇朝运送各种货物抵达北焰狱，转手卖掉大赚一笔，然后买地置业，开商铺，种桑林，开染坊，建车行，但凡衣食住行，均不落于人后。 皇朝那些混得不如意的旁支弟子，还有处于中下层的平民，特别是荒州人，但凡有些门路的都前往北焰狱荒原谋生，这一度造成了荒州各城各县出现劳力短缺的窘况。 荒州府衙非常头疼，上书朝堂，但是未见任何回复，敢情是被圣人留中不发了。 焰狱城。 云际飞舟缓缓掠过长空，落到焰狱城边的飞舟署中，满满一舟的人纷纷走下来，还有的则忙着装货卸货。 黄乙乙和吕蒹葭联袂走下来，吕蒹葭看了看左右，将广场上的人群看了一遍，笑道：“乙乙姐，我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里才开始建造，怎么几个月之后，模样便大不一样了！” 黄乙乙点头笑道：“你一向在秣陵府打理产业，没有空经常往这边跑，所以不知道，咱们焰狱城现在十天一小变，百天一大变！” “好像人也多了不少！”吕蒹葭看着人群中有的是蛮族人，还有的是九州人，如此不同种族混杂，有些不可思议，“乙乙姐，这么多的蛮族人，不会发生动乱吗？” “动乱？”黄乙乙摇摇头，“动乱倒不至于，歧视和斗殴倒是时有发生。咱们九州人多了，歧视蛮人的情况自然不少，不过衙门三厅早有律条，但凡是由歧视引起的官司，歧视一方都会受到严惩，被歧视一方会得到相应的赔偿，这些官司打多了，一些九州人便学乖了！” “这么说殿下治理得还好？”吕蒹葭一双明亮的眼眸四处瞧着，感觉十分新奇，一旁的黄乙乙骄傲道：“很多的律条都是你二哥制定的！” 吕蒹葭眼神微微一亮，道：“二哥没有来接咱们，他现在是大官了，一定很忙！” 黄乙乙左右看看，想要寻找吕杨的踪影，可惜，吕杨并没有来，黄乙乙略微失落，道：“蒹葭妹妹，你说得没错，你二哥果然没有来接咱们！” 就在两人失落的时候，吕青已经看到二女，黄乙乙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玉，那模样和黄道蕴不分轩轾，甚至更胜一筹。他召来马车迎上去，笑道：“两位贤侄女，一路辛苦了！” 吕青目前是吕氏一族中最德高望重的长老，黄乙乙和吕蒹葭不敢怠慢，老老实实行了个礼。吕蒹葭道：“见过青长老，累青长老亲自跑一趟了，只是我那二哥在做什么，我这个妹妹好不容易来一趟，他就不能来接一接吗？” 吕青笑道：“非是吕大人不来，而是来不了，他现在正闭门谢客，听说是要着一部书，如今已经闭门十天，任何人都见不到！” “师兄闭门着书？”黄乙乙微微诧异。 “没错，自从大人从首山回来便开始闭门谢客了。大人道业已经晋升至立言第三重，见过大人业相的都说大人这一重道业非同一般！”吕青说道。 “业相？”吕蒹葭微微一愣，不太明白吕青长老说的是什么意思，据她所知，业相只是道业上表现出来的景象，譬如一道浩荡之文气，或者一团笼罩四野的天地灵文等等，这些都是业相，难道自家二哥的业相非比寻常，不同于一般人？ 一旁的黄乙乙已经被勾起了好奇，连忙道：“不过是立言三重，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业相？” 吕青神色转为庄重，似乎在回想当初自己看到的情形，当即颇为震惊说着：“两位贤侄女想必无法想象，一座圣殿，三千华章，伴有众儒诵读华章之音，人在前，必得仰望，人在下，必觉渺小！” “一座圣殿，三千华章，伴有浩瀚诵读华章之音……”黄乙乙吃了一惊，咽了一下口水，迟疑道：“立言第三重，有这样的业相吗？” 吕蒹葭也没有听过什么人在立言道业第三重的时候有这样的业相，即便是太道圣人，在立言第三重的时候，也不过是三百华章，一个读书声而已，至于有一座圣殿，那简直是闻所未闻。 吕青摇摇头，他事后也想了很久，一直觉得不可思议，“一般情况下，儒者是没有可能拥有这样的业相的，除非那人只专注于立言二重，一直压抑自身的道业。两位贤侄女想想，专心书写三千华章也就罢了，还要分出心思来以浩然正气锤炼一座圣殿，这样一来，非得十年二十年，甚至四五十年不可为，任何一个修行圣道的人都不会这么做，因为晋升道业才是正途！” 吕蒹葭吃惊无比：“二哥晋升立言第二重也没有半年吧？怎么就再度晋升了呢……这晋升速度已经相当快了，已经可以和一些天才有得一拼，咱们和他一比，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吕蒹葭有些沮丧，她现在也是白龙潭书院的儒生了，但是修炼速度一直很慢，到现在，她也不过是童生一枚，这让她情何以堪？ 众人沉默下来，感觉吕杨确实是天才之流，虽然修业速度不是最变态的，但是已经属于天才之流，当然了，这也是人们一致公认的。 “我姐姐怎么样？”黄乙乙突然问道。 “好着呢，她现在于菩提书院教授圣道技艺，很得儒生们尊敬！”吕青笑道。黄乙乙松了口气。 众人在马车上聊着天，很快马车抵达吕杨的居所， 这是一栋三进三出的小园子，胜在清幽雅致，修建在焰狱城西的花林之中，流水潺潺，鸟雀飞鸣。 最里的院落中，中门敞开着，光线照到其中的书案上，只见吕杨正执笔在一册空白书页上书写着什么。 吕杨眉头轻轻锁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边写边停，如此大半个时辰，才写了上百个字。 “太道圣人说，圣人之道，为而不争，这是圣人之胸襟，而世上芸芸众生，哪有这样的胸怀？人生于世，想要不争，何其艰难……”吕杨想着，心里越发叹息。 “圣人有圣人的道，凡人有凡人之道，在没有成就圣人之前，还需得行凡人道，渐行渐近，直至迈过那道门槛，至于以凡人之心，想要行那圣人之道，无疑好高骛远，这就好比空中楼阁梦幻空花，均不切实际……”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需得为凡人立一道，切合实际，不掩本心，不畏人言，直取心意。是以，当是时候立下大教，行种种大事，以应这波澜壮阔的大世！” 吕杨思索着，感觉立教之事势在必行。 “太道圣人建立大匡皇朝，但是却没有立教，想来，他是想着将国和教合一等同了，不过国毕竟是国，教毕竟是教，两者绝不一样。” “大匡皇朝，是儒之国，以民为本，以儒治国，这是非常明确的。圣道与儒，本为一体，却又不同，正如白马是马，马非白马……” “圣道之下，现有儒，教也。儒者，人之需也，需着取之，不用管其当与不当，也不用管其争与不争……是以，圣道，不仅仅只显现在的儒行，还需要其他，这就是取！” “当立下大教，和儒互补，为圣道之补充，方可达成圆满！”吕杨一念至此，神识忽动，提笔在书册空白处，写上两个字：“取教” 圣道之下，历来只有儒，成不教之教。只是现在，儒提倡的教义颇为平和，难以适应开疆拓土、征伐四方的要求。 这在大匡皇朝初立之时，大乱之后大治，符合儒应运而生的需求，是圣人的慈悲。但是现在情况又有不同，圣道想要将光辉照遍四方，就必须补全圆满，不应只教人“为而不争”，更应教人“为而争，争而取，规于序！” 圣道当有一体两面，一为典籍，一为刀剑；一为里，一为表；一为阴，一为阳；一为需，一为取。 好一会，吕杨渐渐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感觉上这取教之意还颇有偏颇之处，这“取”，也当做截取，截取天下之利为己用，已趋于霸道。 “需恪守中庸，取一个度，欠之则软弱，过之则霸道……”吕杨张张嘴，半晌叹息一声，喃喃自语。 咯吱…… 后院的门被小心推开了，吕蒹葭的小脑瓜探出来，贼头贼脑得四下看了一眼，当看到吕杨的身影时，吕蒹葭脸色不禁笑了起来。 “二哥，你在做什么？”吕蒹葭连忙小跑着进入小院，直入门内。 吕杨从沉思中醒来，微微皱眉，抬头看着吕蒹葭，皱眉道：“原来是三妹，吓了我一跳，你不是在荒州吗？什么时候到的焰狱城？” 吕蒹葭撅着小嘴不满道：“我刚到便来看你，没有想到二哥还是那样疏懒，都不去接我和乙乙姐！” “原来师妹也从荒州过来了……”吕杨哑然失笑，顺手将书册盖上，然后收到袖中，他可不想让吕蒹葭看到，徒生枝节。 …… 第三百二十八章 兄妹 “圣道督领袖，二教取儒分……” 吕杨轻念着这一句话，心情已然不能平静下来，这是前世封神演义之中的一句话改过来的，叫做“玄门督领袖，二教阐截分。” 说的是玄门之下，阐截二教演义封神榜的故事。那无疑是虚幻之事，但是从中可以看出所谓的道统之争，那可是非常残酷，不死不休的。 历史上，不少宗教战争也是一样，人在意识形态上的纷争，往往才是战争动乱的源头。大匡皇朝南征，说穿了，无非也是圣道将教化扩展至四面八荒每一个角落的需求。 想到这里，吕杨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来，也不理会吕蒹葭，转身就要出门。吕蒹葭嘟着嘴，一把拉住吕杨的衣袖，道：“二哥这是要去哪里？我刚来你就要出去？！” “不要胡闹，我这是有要事……”吕杨连忙道。 “那不行，你要请我和乙乙到最好的酒楼出一顿，我听说焰狱城有一座大酒楼可以吃到龙肝凤胆，不知是不是真的？” 吕杨哑然，笑道：“尽胡扯，什么龙肝凤胆？那都是吹嘘的，或许真有一回有龙肝可吃，但绝对不是真龙，更不会是天龙，所以你还想去吗？” “当然要去，再叫上道蕴姐姐，咱们就能凑够一桌了！”吕蒹葭说道。 吕杨驻足，摇头道：“师姐估计不会来！” “为什么？”吕蒹葭好奇道。 “……”吕杨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经过那一次变故之后，黄道蕴和自己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吕蒹葭将吕杨拉回书案前，坐下说道：“二哥很忙吗？” 吕杨也感觉自己有些对不住满心欢喜前来看望自己的妹妹，定了定神道：“是有些忙碌，不过不是因为北焰狱荒原的内政，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然有殿下和其他人管着，你二哥我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修业上，所以你也要好生修行，不要荒废修业。” 吕杨打量吕蒹葭，看了一会，隐隐可见吕蒹葭前额印堂上清气缭绕，身上也有淡淡的锦绣之气，可见积累已经颇为可观，锦绣气也相当纯粹，若是没有意外，一年两载之内，便可以顺利晋升到秀生。 “我没有荒废修业，前些时候我还拜了王萦为师，她非常喜欢我，传授六艺也非常用心，只是老师说我的心思不够集中！” “这是什么意思？”吕杨微微诧异。 “老师怨你将家里的帐让我算，你也知道，现在的帐越来越繁重了，再这样下去，可是要耽误修业的！”吕蒹葭无奈道。 吕杨恍然大悟，想了想点头道：“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不过咱们老吕家将来有出息的只有你和我而已，父母大人和大姐都没有这个可能了，至于咱们家的账册，你让母亲大人分担吧，反正她最是喜欢算账！” “母亲已经算不好大账了，咱们家每天都要算好几本账册……”吕蒹葭嘟嘴，十分不满吕杨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好吧好吧，那就请可靠的人帮着算吧！”吕杨摊摊手，这些银钱上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若是在以前还是贫寒的时候，如今一天入账的钱只怕抵得上以前的千倍万倍，但是等到银钱多到一定程度之后，便成了数字，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说得轻巧，让别人帮忙咱可不放心！” 吕杨摇摇头，笑道：“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焰狱城有银行，你将咱们家的银钱账目都委托汇通银行打理吧，不怕他们不尽心尽力，你和母亲只需要过过目拿主意就行，不会吃亏的！” “这样也行吗？”吕蒹葭半信半疑。 “没有问题，汇通银行虽然只在北焰狱这一片地方有影响了，但是我和寿阳公主殿下都是大股东，绝不用担心银钱被贪墨的！” “那……我还要先考察考察……”吕蒹葭不确定说道。 “那好，你去忙吧，我还有事出去一趟！”吕杨站起来，挥手说着，人已经一跃而起，跳上了屋顶，挥手召唤出灵鹫，翻身就乘到灵鹫背上。 吕蒹葭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好歹登门便是客，可是自己的二哥这个做主人的还没有尽一尽地主之谊请自己搓一顿。 “蒹葭妹妹，怎么样了……”黄乙乙推门进来，抬头一看，只见吕杨已经乘着灵鹫冲上云霄远去了。 黄乙乙原本还是欢喜的表情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吕蒹葭气鼓鼓道：“罢了罢了，指望不上二哥了，咱们走，直接去那什么酒楼，今天我一定要尝尝龙肝凤胆是什么味儿！” “还是你自己去吧，我去看一下父亲和姐姐！”黄乙乙摇摇头，兴致全无。 吕蒹葭目瞪口呆，迟疑道：“怎么回事，乙乙姐，你连龙肝凤胆也不吃了，我可是听说只有焰狱城才有这样的好佳肴！” “吃什么也没有味道！”黄乙乙兴致不佳。 “要不等我二哥回来让他请客，我听说吃白食总是让人有好心情的！”吕蒹葭机灵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算是看出来黄乙乙是什么毛病了。 黄乙乙立刻眼神一亮，喜笑颜开，道：“也好，师兄回来一定要让他尽一尽地主之谊，只是他现在好像很忙，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空闲！” “放心吧，这事交给我！”吕蒹葭拍拍胸脯，一口应承下来。 却说灵鹫在云际飞翔，直接朝首山方向去，飞过不少山峰，吕杨落到了廉蛇峰上，黑暗诸神祭坛旁边只有千牛卫和一头三眼巨猿守着。 “吕杨，你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找到祭品了？”三眼巨猿说道。 吕杨摇摇头，笑道：“要寻找合适的祭品谈何容易？那些蛮荒巨兽，一个个都不是轻易能够招惹的主，若是没有苍龙前辈这等存在，我看我是寻不到一件祭品的！” 三眼巨猿有些失望，摇头道：“我也帮不上忙，更何况这附近也没有哪头巨兽能够欺负！” “所以我今天来是寻找苍龙前辈的，不知道它可在大苍山？”吕杨问道。 三眼巨猿闻言，第三只眼睛大张，朝大苍山方向看了一会，点头道：“正好，苍龙大人已经回山了，你若是现在过去，可以见到它！” “多谢了！”吕杨揖了一礼。 三眼巨猿对吕杨好感大增，它知道吕杨新开启的破虚神眼也能窥视到大苍山的动静，但是吕杨愣是没有这么做，这无疑是对苍龙和大苍山表示尊敬。 …… 第三百二十九章 商议 吕杨乘着灵鹫飞临大苍山外围的沼泽，从天空往下俯瞰，到处是大片大片的森林和水泽，奎龙时代的大黑山景象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派生机和繁荣的景象。 越过不少山峰，吕杨落到一座直插天际的山峰前，山峰的半山腰之上，有一洞府，吕杨感觉到苍龙便栖息在其中，附近几座山头和几个大湖泊，也都隐藏着一些气息强大的蛮兽。 一声龙吟从洞府中传出来，然后一个妖仙从洞府中飞出来，落到吕杨跟前。 这是一个灰衣老头，头发胡子具白，耳朵微尖，不似人类，老头脸色红润，肌肤如婴儿般健康，这种模样，用鹤发童颜来形容正好合适。吕杨打量对方一眼，着实看不出对方是那种妖物化形。 “你便是吕公子了吧？我家大王有请！”老头上下打量吕杨，眼里有疑惑，又有些好奇。在他眼里，吕杨不过是一个道业很差的人类，苍龙能够邀请这样一个人，本身就不可思议，不过想一想，苍龙曾经居于大匡皇朝的荒州地界，或许认识几个人类不奇怪。 吕杨哑然失笑，老龙果然是占山为王，做起来了老本行，成为山大王了。 “多谢！”吕杨不敢怠慢，朝对方揖礼，道：“不知道前辈名讳？” “名讳？”老头呵呵一笑，“山野之人，叫我白泽便是！” “白泽？”吕杨微微一惊，白泽据说是一种智慧非凡的蛮兽，能知天下事。 “你竟然知道我？”白泽一双充满睿智的眼眸注视吕杨，发现吕杨的诧异之色，立刻明白吕杨诧异的原因。 吕杨恭敬道：“晚辈从未见过前辈，只是听过前辈之名，据说前辈乃是智者？！” 白泽点点头：“我这一族向来数量稀少，但是在蛮荒之中略有薄名，当初无论是殷墟皇朝还是大匡皇朝，我白泽一族都有族人出谋划策过，你既然是大匡皇朝人，当有可能听过我这一族的名声！” 白泽转身，足下一点，人已经很轻巧的飞起来，往半山腰的洞府落去。吕杨身上涌出一股浩然正气，裹住了全身，意念一动，人化作一道流光，跟上白泽。 吕杨现在虽然只是立言道业第三重，但是积累的浩然正气已经足够庞大，已经能够飞遁，只是远没有乘灵鹫来得省力方便。 洞府前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几乎是十步一灵芝，百步一宝参，洞府上方书写三个文字“盘龙洞”。 吕杨随同白泽进入洞府，只见洞府开阔，俨然是一个小小的洞天世界，洞府上空竟然还有青天白云，地上有山谷、森林、河流、湖泊，一眼看去方圆十数里宽广。 吕杨心里赞叹不已，老龙的手段还真是高超，也不知道它使得是什么法术，竟然将一个洞府弄成一个小天地一般，光是洞府上空的青天白云，估计不是幻术便是用法阵支撑起来的，这等手段放在大匡皇朝，只有精通法阵的大宗师才能做到。 洞天深处，一个直径百丈的巨大白玉铺成的圆台上，耸立着一根数丈粗的青色玉柱，非常高，玉柱上隐隐闪现着各种神秘符咒，一条苍龙正盘在玉柱上闭目歇息，空间四周，点点灵光汇聚过来，自行投到苍龙和玉柱上。 吕杨感应到，那白玉圆台是一个其他的聚元法阵，正好建立在洞府灵气汇聚之地，高大的玉柱更是玄妙，隐隐汇聚天地诸般灵气，其中还有点点金色的功德气、福气、运气和寿气。 “前辈还真是会享受呢，居住在这等洞天福地，想不纳福长生都不行……”吕杨羡慕无比。 “这是龙族秘传的万福万寿龙柱法阵，除了大王之外，目前还无人能够享受到……”白泽也早就对这个法阵眼馋得不行，可是那是龙族秘传，非龙族不能洞悉。 “龙族有种种天赋和手段，实在是非寻常人能够揣度……”吕杨大为感叹，上一次他听说龙族有十册《天龙秘卷》，是龙族的惊世之书，记载着龙族的至高秘法，想来苍龙即便是没有，也应该看过一册半册才对，否则那些层出不穷的法术和手段是从哪里来的？ 吕杨来到圆台前，发现圆台的一侧，立着一块白玉石柱，上面书写“倦龙台”三个文字。 老龙适时张开眼睛，看了吕杨一眼：“你来了，可有要紧之事？” 吕杨笑道：“晚辈确实有一事求见，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哦，是什么事，你且说来！”老龙来了一点兴致。吕杨不答，反问道：“前辈觉得大匡皇朝如何？” “如日中天！”老龙想了想，吐出四个字。 “那么圣道如何，能不能成就大业？”吕杨又道。 老龙神色庄重起来，它这一回又是想了好半晌，才点头道：“圣道是新生之事物，其生命力不错，想来还可以获得极大的发展，可是想要大有作为，还需要极大的努力，不过老龙现在看到了，有一批像你这样的圣道中人，他们将来有希望将圣道发扬光大……” “以前辈看来，阻碍圣道发展的是什么？” “应该是修行法，圣道之法并不普遍适合所有的智慧生灵，你想一想妖仙修炼的妖元，凡人修炼的元气，这都是普遍可以适应所有生灵的修行法，所以他们都可以昌盛发展，至于上古时候的巫术，因为适应性不强，虽然可以兴盛一时，但是长久下来，必然衰落！” 吕杨点点头，深以为然：“圣道的根本修行法为圣业五转，立心、立言、立命、宗师、圣人，这种修行法只要是有智慧之人均可修炼，这就有了基础，如今炼丹之术在大匡皇朝兴起，几粒灵丹，便可助人筑基成功，扫除了圣道入门的最后一道障碍，可以预见，圣道大兴在即，有了这样的基础，我相信圣道是可以成为这一方世界的主流修行法！” 老龙沉默下来，一旁的白泽则心思百转。 “吕公子，你认为圣道会取代其他修行法，成为这个世界的主流修行法？”白泽诧异道。 “呵呵，白前辈，你认为有没有这个可能？”吕杨不置可否，微笑着。 “这……若是天时地利人和俱在，只怕还真有这个希望，只是你怎么保证蛮荒之中大多数人都修行圣道呢，特别是妖仙和蛮荒巨兽，这可是蛮荒之中不可忽视的存在，若是他们不认同圣道，仅仅只是大匡皇朝宣扬圣道，又有什么作为？”白泽说道。 吕杨点点头，笑道：“所以，晚辈想要牵头，建立一个教派，广聚蛮荒中人，广传圣道，有教无类！” “你要扯大旗，和我一样占山为王？”苍龙大笑，整个洞天微微颤抖。 吕杨脸色有些尴尬，摇头道：“晚辈立的是教派，不是扯大旗占山为王！” “这有什么区别吗？”老龙笑道，在它看来，立教派和占山为王没有什么不同，老龙何其睿智，一下子看到了吕杨想要扯大旗，拉拢势力的想法。 吕杨摇头，心想对方还没有真正明白立教的含义，立教重的是教义，传的也是教义，至于圣道法术等等，不过是细枝末节。 吕杨知道现在多说无益，于是翻手取出一个小册子，递上前道：“前辈看看吧，这就是晚辈想要牵头立的教，只是晚辈人微言轻，难以支撑起一个教派，若是前辈能够鼎力支持一二，晚辈就有信心了！” 苍龙虚空一抓，小册子落到跟前，册子翻开，苍龙便看到第一页上面写着“取教”二字。再往下看，是立教的意义，以及各种章程。 上面所写的章程，自然大大不同于所谓的占山为王，至少吕杨从来没有这种肤浅的想法。 立教和当山大王在本质上是完全不同。当山大王谋取的是一地一隅，立教谋取的是人心，可万世不移，立教可为天地立心，为凡生立命，这是拥有无上功德的壮举，甚至比建立国家还要伟大。国家或许数百年而亡，但是教若是经营得当，可延续千千年，当是真正的万世不拔之基业。 苍龙看罢小册子，立刻动容，再无一丝轻视之心，它沉默半晌，将小册子递给白泽，说道：“白长老，你看看吧，这立教有些意思，看来和咱们所立的山头大不一样！” 白泽接过小册，谨慎的翻看起来。白泽先是一眼扫过，快速看了一遍，发觉果然不一般，于是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斟酌了半晌，双眸露出奇光，对于吕杨立教的想法同样心痒难耐。 “白长老，怎么样？”苍龙道。 白泽想了想，点头道：“立教确实可行，现在正有天时地利人和。所谓天时，乃是圣道大兴之际；所谓地利，乃是我蛮荒之地，正需要宣扬教化，都说先王圣化，布在方策，咱们若是先走一步，则可步步领先，成就大业；所谓人和，我等乃是蛮荒生灵，自然要为蛮荒生灵奔走疾呼，而蛮荒之生灵，焉有不认同之理？这就是人和。” 苍龙点点头，颇为赞同。 “虽然大匡皇朝没有所谓的儒教，但是其实质已经是不教而教，咱们拿圣道来做文章，拿圣道来宣扬，分的是大匡儒教的气运，只怕会引起百圣太庙的不满！”白泽道。 老龙摇头，笑道：“不过是几位圣人，难道我们蛮荒生灵会怕了吗？有种就让他们来，想必圣道大义在前，他们也不敢怎样，无论怎么说，我们总还是在行圣道之事，涨的是圣道之气运，分不分他儒教之气运咱们可管不着……这事就这样定了，取教，咱们立定了！” “哈哈，前辈好魄力，不枉晚辈耗费这么大的神思……”吕杨仰头大笑，整个洞天之中，几乎是同时，也传来老龙和白泽的朗声大笑。 …… 第三百三十章 熊猫 达成建立教派的共识，吕杨取出一张焰狱大荒原地图，朝苍龙和白泽看了一眼，道：“前辈，既然咱们下了决心，那接下来便是选定教址，两位前辈认为教址定在哪里妥当？” “当然是在大苍山！”苍龙当仁不让，“你也看到了，大苍山已经被我施展天龙炼界之术以无上龙力改造过了，现在的大苍山方圆几千里，山清水秀，生灵潜伏，生机勃勃。若不在大苍山立教，还要在哪里立教？” “天龙炼界之术……”吕杨注意到苍龙话语中的小细节，再一次明白苍龙那深厚可怕的法术底蕴，吕杨根本无法想象，苍龙到底掌握多少匪夷所思的秘术，两次大战奎龙，吕杨可是亲身在场，他看到的自然是惊天动地的争斗，还有种种不可思议的秘术，很多竟是自己目前都不敢想象的。 在重新夺回大黑山之后，施展夺天地造化的奇功，将整个乌烟瘴气的大黑山进行改造，这一系列的手段，更是让吕杨叹为观止，时至今日，吕杨才明白这种夺天地造化的手段的由来，敢情那也是一门秘术，叫做天龙炼界之术。 果然名符其实，观其名，这秘术应该是天龙秘卷上记载的法术无疑。 吕杨心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摇头道：“前辈，这大苍山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咱们还有首山，首山之中有我们不能舍弃的东西，首山也必须纳入咱们的山门才行！” 吕杨说的自然是首山廉蛇峰上的黑暗诸神祭坛，那可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必须纳入山门之内，行戒严之策，否则很难保证黑暗诸神祭坛不会被别人发现。 这种即便是在上古时代都被忌讳的东西，放在今天，肯定很招人眼热，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特别是大匡皇朝，若是让朝廷和百圣太庙知道，黑暗诸神祭坛肯定被圣上和圣人们不惜一切代价占领或者弄走。 实在是黑暗诸神祭坛太过“逆天”，有了它，能够有多少好处？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传说之中，黑暗诸神祭坛可是太古时期最伟大的大巫和亘古永恒的诸神立下的契约，所以才会有这种能够直接沟通亘古诸神的祭坛存在。 或许是因为天妒，或者是因为神罚，总之太古时代曾经呼风唤雨，御使鬼神和万物的大巫已经不存在，整个世间，只留存下鲜有人懂的遗迹。 黑暗诸神祭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或许它能够成为取教最重大的财产，甚至成为镇教之宝，拥有它，取教将有无限发展壮大的巨大潜力。 老龙自然知道吕杨说的是什么，它也非常清楚黑暗诸神祭坛的价值，这个东西绝对要纳入山门好好保护起来的。 老龙看了一下地图，想了一会，将目光落到南边的白帝山脉上，在白帝山脉的北端，有一片大山，叫做白帝原，有七十二奇峰，生长大青竹林，被两只大熊猫占据着，那个地方倒是一处宝地，只是两只大熊猫不好惹。 “要不……将白帝原、首山和大苍山都纳入山门外围吧，正好这三处地方形成一个铁三角，互为掎角之势，三山之间几千里沃野，正好可以开垦，教派中人谁没个拖家带口的情况，正好有大用！”苍龙迟疑说道。 吕杨早就是这个意思了，他早就将白帝原、首山和大苍山都看在眼里，三山正好呈一个铁三角，三山之间沃野数千里，甚至可以在这片沃野中修建凡人的大城，开垦桑田，可以供养出一个大教派来。 一个教派，只有山门是不行的，更需有田有桑，若是有依附的小村、小镇甚至是大城更好，它们依附于教派，更能让教派根基稳固。 修行者需要的资源往往会很多，所以需要很多的凡人生产出来的粮食。灵药奉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古以来，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白泽听了摇摇头，道：“大王这个想法好是好，可是白帝原是两头大熊猫的地盘，那一家子可不好惹！” “大熊猫，可是那种眼圈黑色，毛绒绒的动物？”吕杨诧异道。 白泽眉毛一挑，道：“那可不是动物，它们是两头蛮荒巨兽，体型如小山，不怒则已，一旦发起怒来，连奎龙都不敢惹！” 吕杨惊讶，连忙道：“这么说那是两头叫做大熊猫的蛮荒巨兽？” 白泽道：“听说是很纯正的太古熊猫遗脉，占据白帝原已经超过七千年，那两头大熊猫到底有多少岁数谁也说不清了，总之，奎龙有一回欺上白帝原，打伤了它们的一个孩子，那两头大熊猫大怒，赶到大黑山将奎龙狠狠咬伤了，嘿嘿，当时那个情景……所有蛮荒生灵都害怕得打哆嗦！” 吕杨有些无法想象了，听白泽描述，此大熊猫是蛮荒巨兽，非常凶残，绝非那种活化石大熊猫。 “要不邀请他们一家子入教如何，那一家子大熊猫智慧很高，肯定明白入教的好处，至少咱们在这里立教，总要和这个邻居打声招呼！”吕杨说道。 “这个办法好，只是能不能说服对方就难说了，要不这样吧，那两头大熊猫和我正好有些交情，我可以代为引荐，咱们一同去游说它们！”白泽笑道。 “要投其所好才好！”吕杨沉吟道：“它们可有什么喜好没有？” 白泽摇摇头：“它们天性疏懒，在白帝原中一向喜欢吃竹子，除此之外，它们都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不喜欢别人来招惹，只要别人不去招惹它们，它们还是很好说话的！” 吕杨已经无语了，想了一会不得要领。 苍龙沉声道：“那一家子懒惰的大熊猫确实有些不思进取，不过总还是蛮荒巨兽，老龙我不会相信它们就不想固寿延寿，不想再进一步成就天位？！” “前辈的意思是用那个祭坛游说它们？”吕杨笑道。 “正是这个意思，若是没有发现黑暗诸神祭坛，老龙我还有些头疼不知道要怎么去和它们交道，但是现在，咱们手握黑暗诸神祭坛，不怕那一家懒惰鬼不动心！” …… 一头苍龙、一头白泽，还有一个凡人掠过长空，很快飞临白帝原上空。白帝原是白帝山脉最北端的一片大山，吕杨看到，白帝原地形非常奇特，重重山峰环绕着一个山谷。 这个山谷仿佛平原一般，地势很平坦，生长着茂密的大青竹，从高空俯瞰，青竹林颜面无尽，一直生长到周边的大山上广袤一片。 吕杨额头的破虚神眼微微一张，便看到白帝原上空，亿兆丝丝缕缕的青色元气从山谷中升腾起来，形成独特的云气，笼罩整个山谷，使得整个大山谷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吕杨体内七皇浩然气中属于木皇属性的浩然气感觉亲和无比，吕杨深深吸一口气，方圆百丈之内，蕴藏的木元之气都被纳入口鼻。 “很纯正的木元之气，充满了勃勃生机，若在这里修行木元功法肯定会事半功倍……那两位前辈真是弄了一片浩大的世外桃源，在这里边隐居，也算是雅事！”吕杨赞叹道。 苍龙摇头，不太喜欢这种到处充满木元气息的地方，他喜欢的是到处有水泽的大苍山，或者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至于这种到处生长大青竹的地方，看着就腻味。也只有大匡皇朝的读书人会附庸风雅。 “吕杨，你可要知道，那一家子大熊猫从来都不是会附庸风雅的家伙，他们是蛮荒巨兽，你认为它们会有你们大匡皇朝文人的那种情怀吗？”白泽微笑道。 吕杨语塞，讪讪道：“也对，说起来那两头蛮荒巨兽有几个孩子？” “两个，一家子就是四头大熊猫，任何人都不敢独自面对它们……”白泽道。 “它们在哪里？”吕杨看了一会，没有发现白帝原有任何动静，浓烈的木元气息阻隔掉吕杨的感应。 “它们……应该在沉睡！”白泽看了一会，指着远处一座青翠的山峰下，一团浓烈的木元之气笼罩一座青石高台上，高台上面是一个完全用青色竹竿搭起来的简易竹居，有些像狗屋，只是那竹居居然还是歪的。 一头巨大如小山墩的大熊猫趴在竹居里打盹，它打着呼噜，呼出的气散入茂盛的竹林，便归于平静。 苍龙、白泽的到来，立刻将它从熟睡中惊醒过来，它揉揉眼睛，抬头看着不期而至的“入侵者”，警惕起来。 白泽止住苍龙和吕杨，只身落到大熊猫的跟前，笑道：“黑子兄，是我白泽！” “你来做什么？”大熊猫看了白泽一眼，起身爬出竹居，然后伸伸懒腰，朝天大吼一声，顿时白帝原四周其他三个方向，三股惊人的蛮荒巨兽气息升腾起来，三声巨吼传来。 吕杨身在半空，立刻觉得心惊。 三头小山墩一样巨大的大熊猫从其他三个方向奔跑过来，所过之处，大地颤抖，竹林披靡。 吕杨汗颜了，他发现白帝原的大青竹都不是凡品，每一棵竹子都有一人合抱粗，高达百丈，这么高的竹林，堪堪和这几只大熊猫两腿立起来的时候一样高。 三头大熊猫很快跑到白泽跟前，对着为首的大熊猫亲昵一会，其中两头小的，一屁股坐下来，折断一旁的竹子，开始吃上面的竹叶，一双眼睛却好奇地看着白泽，还有远处悬在半空的老龙和吕杨。 …… 第三百三十一章 礼物 “黑子兄，那是大苍山的大王，前些时候夺回了被奎龙占据的领地，作为邻居，他今天特地前来拜访，顺便商量一下一些事情……”白泽朝大熊猫说着。 “哼，拜访就拜访，还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大熊猫黑子冷笑着，一双黑眸朝远处的苍龙和吕杨打量了一眼，发现吕杨这么一个人类，略微有些诧异，但是一向性格惫懒的大熊猫摇头道：“不管是什么事情，我可不想自找麻烦！” “不会给兄弟你找麻烦的，这一次绝对是好事！”白泽连忙讪笑道。 “能有什么好事？那奎龙在的时候，我这白帝原就没有什么好事，现在换了条老龙，还能变出花来不成？”大熊猫皱皱眉头，一脸疑虑。 “黑子兄放心，我白泽是什么人，怎么会坑害你们一家，怎么说你也是我拜把的兄弟，是福是我的嫂子，是宝是贝是我的侄子侄女，若非没有好事，我怎么可能来找兄弟你？”白泽诚心诚意道。 母熊猫想了想，点头道：“还是让他们过来说话吧，那个讨人厌的奎龙已经被干掉了，希望这个新邻居不像奎龙那么讨厌！” “不会，当然不会，嫂子你就放心好了，这一次我带来的可不仅仅是大苍山的大王，还有首山的主人！”白泽笑容灿烂。 “首山的主人？”大熊猫一愣，好奇道：“首山的廉蛇和那头蛮猿呢？” “死了……”白泽唏嘘道：“那两个蠢货过于自大，最后两败俱伤，让九州皇朝南征大军的毅勇伯、定南将军吕杨捡了个便宜，作为邻居，他也前来拜访黑子兄一家！” “好好好，死得好，那头蛮猿天生不安份，我早就巴不得它死掉了，至于那头廉蛇，也不是个好东西，死了倒也干净！”大熊猫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黑子兄说得是，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有一个好邻居，总比一个恶邻来得强！” “嗯，说得不错，那好，让他们过来吧！”大熊猫说道。白泽连忙朝苍龙和吕杨招招手。 “呵呵，还是白长老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吕杨朝苍龙呵呵笑着，“这白帝原很不简单，这么浓郁的木元之气非同小可，可见这里的主人何其不凡，没有想到首山和大苍山的近邻还有这等厉害的蛮荒巨兽！” “嗯，走，上去会会它们一家子！”老龙不置可否，一人一龙落到大熊猫一家四口跟前。 “吕杨见过两位前辈，见过两位仁兄！”吕杨辈分小，哪里敢怠慢，直接朝大熊猫、母熊猫先是行大揖礼，然后又对两头小一些的熊猫行礼。 苍龙毕竟是客，又有求于大熊猫一家，于是主动寒暄几句。白泽在一旁热情地介绍起来，吕杨这才知道，原来大熊猫一家，当家做主的大熊猫叫崇黑，母熊猫叫“是福”，它们的两个子女正好是一对孪生熊猫，一雄一雌，一个叫“是宝”，一个叫“是贝”。 “今日来得匆忙，我和苍龙前辈没有备什么厚礼，这里有两瓶灵丹，就算是薄礼了，还请前辈们笑纳！”吕杨适时送上一份礼物，一共是两瓶青翠欲滴的丹瓶。 是福接过来，拧开瓶嘴一看，然后轻轻嗅了嗅，好奇道：“能感觉到，这些小丸都是好东西……”是宝抢过一瓶来，倒了一粒在手上，只见灵丹通体青翠欲滴，散发出浓烈纯粹的木属性丹气，这灵丹，完全是用木元炼成。 是宝嗅了嗅兴奋道：“这个丸子的木元好强！”说罢丢入口中，直接吞入腹中，脸上露出意犹未尽的神色。 母熊猫“是福”也将手里的丹瓶倒出一粒来，只见灵丹呈金色，上面汇聚有强大的寿元之气，灵丹上还悬浮着圣道文字。 “百寿丹！” 母熊猫“是福”看到上面的圣道文字，禁不住念出来，不由诧异：“这是能够增加一百年寿元的灵丹？” “正是，这是炼丹之术炼制的灵丹，每一粒的功效是固寿百年！”吕杨笑道。一瓶灵丹，一共有十二粒，也就是说，一瓶可以增加一千二百年寿元，这对于活了很久最缺寿元的蛮荒巨兽来说还是很珍贵的。 譬如说苍龙，当初最糟糕的时候，甚至不足一百几十年寿元，还是多亏了吕杨的炼丹之术，让它慢慢补回寿元，不至于受到寿元崩散而亡的威胁。 虽然不知道大熊猫活了多久，但是其寿元肯定和苍龙一样，不会很多，因为苍龙一族已经是天地之间少有的长寿型蛮荒巨兽种族，再也没有任何一种生物的寿命能够和龙族媲美。 就吕杨所知，最长寿的蛮荒巨兽是龙族，其次是蛮荒璇龟、和凤凰一族。但是从来没有听闻过熊猫一族能够比龙、龟、凤凰还活得长久的。 连苍龙都受到寿数到自然死亡的威胁，更不用说是一头大熊猫了，一瓶百寿丹拿出来，吕杨便感觉到大熊猫夫妇地惊喜。 “看来是蒙对了！”吕杨和苍龙对视一眼，均看得出对方眼中的得意。 “甚好，我们正缺这样的灵丹！”母熊猫十分欢喜，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炼丹之术，这能够固寿延寿的灵丹也是第一次见，于是问起炼丹的事情来。 吕杨当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心在四头大熊猫面前显摆一下学识和本领，果然，一番侃侃而谈下来，四头大熊猫再也不敢小觑吕杨这个修为最低的人。 “没有想到炼丹之术竟然是你发明的，这本事极好，特别是炼制寿元丹，这可以说是夺天地造化的奇术，不知道咱们可不可以学？”母熊猫望向吕杨，非常期待。 大熊猫崇黑，以及他的两个孩子是宝是贝立刻满含期待地看着吕杨。白泽和苍龙都诧异了，同时眼眸里均闪过一丝兴奋。 “原本还不知道要怎么说，没有想到这大熊猫一家就这样上钩了……”白泽和苍龙对视一眼，均露出得意地微笑来。 吕杨感受到六头蛮荒巨兽那热切的目光，顿时压力山大，他只能佯装咳嗽一下，正色道：“前辈们放心，小子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保管让前辈们得偿所愿！” “那敢情好！”崇黑大笑一声，站起来，朝自己的胸口拍几下，十分响亮叫道：“是福，咱们果然是遇上好邻居了，真是不容易呐，这都多少年了，不是遇上喜欢打劫的，就是遇上喜欢偷东西的恶邻，没曾想今天遇上了给咱们送礼的好邻居！” “对，不容易呐，我看还是九州皇朝的人懂得礼数！”母熊猫“是福”深以为然。 “我大熊猫一族也是好邻居，是宝、是贝，快快带咱们的客人到神竹林，我要送吕小友一株小神竹！” 是宝是贝立刻应一声，丢下刚刚吃了一半的竹子，起身跑到青石高台之后的一座山崖前，念了几句咒语，然后一巴掌拍在崖壁上，顿时山崖发出一＂bobo＂的灵光，山崖分开，形成一条山道，从外面看去，山道的尽头是一个小山谷。 “这……黑子兄，你这里竟然还有隐藏的好去处？”白泽大吃一惊。 崇黑笑道：“那是，不是信得过朋友我肯定不让他知道，几位是贵客，所以请跟我们进来吧！” 崇黑领着一家子过了山道进入小山谷。吕杨、苍龙和白泽紧跟在后，走过山谷之后，吕杨一抬头，便彻底张大了嘴巴，惊呆了！ 若说吕杨这一生有过无数次震惊，但是绝没有这一次来得这般震撼！ 只见山谷之中，一棵神竹直插云霄，吕杨从来无法想象，竹子能够长得这般惊人。竹子的径有如一座小山般粗大，高不知几许，直耸入云层，一眼看不到顶端。 人站在神竹前，有如一只小蚂蚁站在一堵围墙前。即便是蛮荒巨兽，在神竹面前也自觉渺小无比。 苍龙和白泽已经瞪大了眼睛，白泽脱口叫道：“这是通天竹，这世上还真有这东西？” 大熊猫崇黑诧异，道：“白泽，你竟然知道我这神竹？” 白泽略微尴尬道：“确实听过通天竹的大名，只知道这片天地初开，便有无数异种，蛮荒巨兽便是天地异种之一，还有各种神奇的植物，大多高可参天，多有无穷妙用，只是经历太古神战，各种异种毁的毁亡的亡，大多都绝迹了，即便是蛮荒巨兽，和太古时代比起来，如今已经百不存一！” 白泽感慨一番，叹息之后又道：“异种植物等同于神物，最出名的是建木，高可通天，另外还有柳树、杨树、黄中李、蟠桃、葫芦等等，这通天竹便是其中之一，据说高可盈天，这是其神异之处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大熊猫崇黑点点头，骄傲道：“不错，这确实是一棵通天竹，已经生长了上百万年，我崇黑运气好，让我得到它，当初决定在这里定居的时候，在这里只栽下神竹一年，这片荒凉的白帝原便长满了青竹，成为青竹的海洋……” 崇黑走到通天竹下方，刨开一片泥土，猛打拔起一棵小山墩一样的巨大竹笋来，这竹笋还连带着根须，缭绕着青气，散发出蓬勃生机。 “吕小兄弟，这个竹笋给你，它可以种成一棵通天竹，虽然这要花很多年，但是却很值得！”大熊猫崇黑将竹笋递上来。 “多谢前辈！”吕杨大喜过望，接过来，发现提不起来，竹笋一下子落到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吕杨连忙从袖中取出一个石匣，这是用寒玉制作的，里面开辟了壶中空间，念了法咒，道一声收，竹笋才被顺利收了。 …… 第三百三十二章 成了 大熊猫给吕杨的礼物分量很重，这让苍龙和白泽羡慕不已。一棵通天竹的竹笋，种到任何地方，都会自动汇聚天地间的木元之气，滋润周边的草木，更是会让周边环境长出大青竹林，人若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面修炼木元属性的法术，绝对会事半功倍。 吕杨修炼七皇浩然气，这七皇正是五行属性加上蒙神元气的霸气和寿气，其中木皇属性正需要通天竹这样的奇物进行辅佐修行。 吕杨现在的七皇浩然气非常有意思，五行是根本，木、火、土、金、水，五行相生相克，已经可以形成一个良性循环，生生不息。 五行又衍生霸气和寿气，这是由吕杨的蒙神血脉以及所修炼的蒙兽神功所决定的，是属于吕杨独一无二的力量体系。 霸气主力，寿气主寿，可以固寿延寿，所以蒙族之中的贵族和天才们修行蒙兽神功，只要修行有成，都有悠长的寿命，除非是战死沙场，否则会活得很长久。 蒙娜这样的王女，自然也都修炼有蒙兽神功，只是这种蒙神神功非常纯粹，产生的是青白二气，这就是蒙神元气，可是吕杨修炼出的气不太一样，而是七色之气。 这是五皇浩然气和蒙神元气贯彻为一的结果，现在吕杨的体内，圣道和蒙兽神功已经熔于一炉，它们产生的力量也熔于一炉，成就了所谓的“七皇浩然气”。 这是吕杨修行至今的卓越成果，也是吕杨迄今为止修行的道。 圣道偏重于修心，炼的是不朽之精神和意志，这就是所谓的圣心，圣心最坚，可以不朽。而蒙兽神功是太古传承下来的神功法门，是属于天人武道一途。 天人武道修炼的是强横的肉身，以肉身之不朽正道天人之境，可以破碎虚空遨游太虚，往来于虚空大千世界。 天人武道是最古老的修行之路，圣道只是新生的修行路，它的诞生，走的是一个极端，成就的是另一条道路，专炼圣心。 两种修行之路想要走到天人之境，都同样艰难。看看苍龙、大熊猫等等蛮荒巨兽，力量大则大已，但是都还没有迈入那一步，成为天人。 据说以蛮荒巨兽的形态和血脉，在天人以前是不会和其他妖仙一样化形成人的，这是因为蛮荒巨兽的血脉力量太过庞大，体型也是天生的庞大，想要和其他妖灵一样化形成人，需要的力量太过庞大。 一般蛮荒巨兽迈入天位之境，足够庞大的力量才能促使它们顺利的化形成人，直接就成为天人。 人的形态据说是道体，拟天地之形，纳万象之意为一体，这样的形态最适合修行，所以凡生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无论是人非人，都会朝着人这种道体进行升华变化。 吕杨拥有蒙神之血脉，但是又修炼有独特的七皇浩然气，吕杨发现其中其中最大的奥妙竟然是转化，如同五行生变一样，五行之力也可以转变蒙神之力，蒙神之力亦可逆转，七皇于是统一成为一体。 七皇生变，变化无穷，奥妙无方。 蒙兽神功原是蒙族人的至尊功法，上古的时候，确实强者辈出，但是到了现在，蒙神骸骨的精气神都被消耗得差不多，以至于原本不可不朽不坏的蒙神骸骨都已经失去能量而石化，所以蒙族现在只有少数的王族和蒙族中的天才，才可以修炼蒙兽神功。 因为这种神功，需要以蒙兽骸骨的能量作为引子，才得以传承。若是蒙兽骸骨彻底没有了灵性，蒙兽神功只怕就要绝迹，除非修炼蒙兽神功有成的族人可以为后辈开光筑基。 自行修炼蒙兽神功，非常艰难，即便是蒙娜这样的天才，也不得不借助蒙神骸骨的精气神进行修炼，才有可能大幅度精进。 但是吕杨误打误撞之下，水到渠成般以五行之力和蒙神血脉、蒙神元气挂钩起来，修炼五行之力，等同于修炼蒙神元气，修炼蒙神元气，也等同于修炼五行之气，两者如同一辆车的两个车轮，只要推动一个转轴，可以两个车轮就会齐头并进。 世上力量的本质，越是高级，越是一致。以吕杨想来，世间之力，无外物五行，五行变而演六合、七政、八卦，再演变开来，可拟化万事万物。 世间外之力，或许是至阴，或许是纯阳，或许还是传说中的混沌虚无，从华夏太极阴阳八卦的理论中，吕杨早早就明白这些所谓的终极理论。 不过理论只是理论，还没有经过论证，一名修炼者，无论他冠以什么名，修炼的都是天地间的道，只有以身彻证那些道，他才会成其道，才能证明某些道理。 吕杨在修行上的优势是极其明显的，两世的见知，让吕杨一开始就走上了五行力量体系的修炼，可以说走上了一条正途。 反观圣道修行的读书人，修炼浩然之正气，虽然也有五行只属，但是终究不够纯粹，在层次上就逊于吕杨了。 吕杨获得通天竹的竹笋，他已经知道今后要怎么做了，他要寻一佳处，把竹笋种下，好让它生长成一棵小通天竹。 以通天竹无与伦比的木元之气进行修炼，先修木皇浩然气，将木皇之力修至至纯之境，借木生火，再将火皇之力修至极处，借土生金……如此，借金生水，五行大成，然后推高霸气和寿气，七皇大成。 推高霸气和寿气，这肉身的修炼自然也会被炼到极处，虽不敢说成就天人，但是长生总还是可以的，人一旦有了悠长的寿命，不怕踹不开天门。 这就是吕杨心思千回百转之后想到的修行路，这路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恐怕就不是这么容易了，不过吕杨已经下定了决心，踏踏实实，也不问结果，只管安心修炼就是，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向前走，必然会有到达目的地的一天。 在白帝原的山谷禁地又参观半天，众人便在通天竹下休息，苍龙便知道正事来了，他说道：“崇黑兄弟，我、白泽长老，还有吕家小子想要联合起来，建立一个教派，这山门囊括我的大苍山，还有吕家小子的首山，若是加上兄弟你的白帝原，便可形成一个铁三角区域，此可为万世不拔之基业，所以我们寻思着，便有意邀请兄弟入伙，我做教派的大教主，兄弟做个二教主，吕家小子做个三教主，白泽就做个护法长老，你看如何？” 大熊猫立刻摆摆手，道：“从崇黑一贯惫懒，可做不来一教的教主，在兄弟我看来，我吃吃竹子，睡睡觉，打一个盹数十年，甚至几百年就过了，要我做教主，那是累赘！” 苍龙无语了。 吕杨倒是知道大熊猫的心思，笑道：“大匡皇朝扫荡南荒之势已经如同大火燎原，挡是挡不住的，想必前辈一家也只要守住白帝原，外面一切事情都不需要去理会，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谁知道那些圣人们和其他蛮荒巨兽会不会早上门来给前辈一家子添麻烦？就像当初那头奎龙、通天巨猿和廉蛇一样，都曾经找过前辈的麻烦！” “谁要是敢侵犯我的白帝原，我便咬死他！”大熊猫立刻狠狠说道。 吕杨点点头，笑道：“咱们不怀疑前辈的能力，但是前辈还有亲人，须知天下间力量和前辈在仲伯之间的人和巨兽不在少数，与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他们找麻烦，不如将这种可能性降低……” “如何降低？”母熊猫问道，她也对那些不长眼冒犯自家孩子的存在不胜其烦，这样的存在，不是被他们打死，就是被他们狠狠教训，就如同暴打奎龙一样。 “宣示强大，这是最好的办法！”吕杨笑道，“两位前辈若是加入教派，可以不做教主，做个长老也可，想管事就管事，不想管事也不强求，一切还是照旧，不会打扰到前辈们在白帝原的生活，若是入教，咱们三山便可以名正言顺守望相助了，任何人都不敢同时冒犯咱们！” “真的不会给我们添麻烦？”大熊猫道。 苍龙笑道：“这个自然，不会给崇黑兄弟添任何麻烦，再说了，以兄弟一家子的实力，谁还能逼迫你们不成？咱们真正想要的守望相助，现在南荒动荡，谁也不知道将来情况会不会波及到咱们身上，所以咱们先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还是必须的！” 大熊猫一家沉默下来，显然有些迟疑不定。 吕杨笑道：“前辈不是想要学炼丹之术吗？入了教，不管是炼丹之术，便是圣道典籍，诸般圣道之术，都随前辈们任学！” “还能学圣道之术？”母熊猫眼神一亮，炼丹之术她垂涎不已，圣道之术她早些年也见识过，非同一般，若是能够学个一二，也还不错。 大熊猫崇黑和母熊猫对视一眼，以神识交流一会，点头道：“好吧，不过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第一，白帝原是我的领地，不经过我家人的同意，不允许外人进入。第二，我们要学炼丹之术，还要学圣道之术。第三，教里有什么事我不管，任何涉及到白帝原的事情，都需要和我们商量，任何涉及白帝原的事情，都由我们一家做主，任何人不能越俎代庖……” 大熊猫的意思很简单，白帝原一切照旧，但是又获得诸般好处，教派也管不到白帝原，苍龙、吕杨等人只获得名义上的东西。 “好，就这么说定了！”苍龙哈哈大笑，他们原本就没有打算要拿白帝原怎么样，只需要拉拢来白帝原，不要让其向着外敌就好。 吕杨翻手先行取出一本《丹道》，递给大熊猫，笑道：“多谢前辈的赠礼，这本晚辈书写的炼丹之书就送给前辈了，以前辈的智慧，只需要观看一遍，就能明白炼丹的原理！” 大熊猫喜笑颜开。 在白帝原耽搁了大半日，苍龙一行留下立教日期待定，届时会派人前来邀请的承诺，风尘仆仆离开白帝原。 这一趟前来白帝原，还没有祭出黑暗诸神祭坛这个“大杀器”，熊猫一家就已经被吕杨忽悠得投到了他们这一边，入了教，有了教众的名义，将来什么事都会名正言顺了。众人想着，觉得形势还不错，至少教派还没有建立，就已经多了大熊猫一家这四个蛮荒巨兽，实力可谓强大。 ……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天狐 大东山天狐岭。 吕杨站在高高的崖壁前，当初自己就是被那头狐仙引诱到这里来。举目看去，高高的崖壁上岩石斑驳，显然是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崖壁很寻常，偶尔长着一些杂草和藤蔓，看上去和其他崖壁并没有什么特别。 可是在现在的吕杨眼中，这一面崖壁上，却明显被施展了一个隐秘的法术，法术的力量将崖间的一条长长的一线天过道给隐蔽起来了。 吕杨额头上的破虚神眼微微张开，隐隐有一些金色的虚光透出，照在虚空中，吕杨于是便照到了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呵呵，果然玄妙，当初自己心志明显被那狐仙迷惑住了，而且那个时候还是肉眼凡胎，自然看不出法术的奥妙，现在情况自然不一样了！” 吕杨伸手一指，一道七皇浩然气冲出，打在崖壁上，顿时浩然气化为一道灵光在崖壁上扩散开，被法术蒙蔽的“真实”立刻显露出来，一条长长的一线天通道呈现在眼前。 吕杨抬步走了进去，沿着一线天通道，直走到尽头，而后眼前一片开阔，一个宁静美丽的幽谷展现在眼前。 幽谷之中，印月湖依然宁静美丽，湖边多有奇石和四季不败的鲜花。一头白色的小狐狸突然从旁边的青石后面一跃而起，落到了吕杨的面前。 “天狐？”吕杨微微诧异，这一头白狐明显是一头天狐，是蛮荒中的异种，因为它们天生有九条尾巴，天生能够口吐人言。 吕杨没有见过这一头天狐，它的体形明显比狐仙要小了很多，九条随风摇曳的尾巴也明显短小许多。 “你是什么人，来我印月谷做什么？”小天狐口吐人言说道，那声音糯糯软软的，就像是五六岁小女孩的声音。 “还是一个小女孩……”吕杨心里顿时明白过来，还没等吕杨回话，对方已经满脸警惕，然后仰头便发出一声长啸。 “你不用紧张，我叫吕杨，是来找人……不，是来找一个狐仙的！”吕杨连忙和和气气说着，生怕再度刺激到对方。 “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是怎么找到幽谷来的，反正这印月幽谷是我天狐岭的禁地，只有天狐能来，人类是禁止进入的！”小天狐满脸不信任。 “我真是要来找一位狐仙，叫苏岚，或许，找她的妹妹苏小小也一样！”吕杨连忙道。 “什么……你真的要找岚族长和小小长老？”小天狐诧异无比，她绕着吕杨转了一圈，不住打量着，还用鼻子嗅了嗅吕杨的气味，两条柔软光滑的雪白狐尾伸展过来，在吕杨的手臂上、脸上拨弄一会，显然对于人的形态，小天狐十分好奇。 “自然是真的，这幽谷和印月湖我就曾经来过，是苏岚带我过来的，否则这里这么隐蔽，寻常人是找不到进来的路的！”吕杨说道。 小天狐点点头，就在这时，从四周奔来数十头天狐，在吕杨四周停下来，围着吕杨。 “是人，真正的人，他是怎么到咱们天狐岭来的？” “对呀，而且还进到咱们的印月谷来了？” “我看这人长得还不错，不会是哪个顽皮的家伙带进来的吧？” …… 围着吕杨的天狐们窃窃私语。吕杨便看到，围上来的都是小天狐，有三十几头，均是通体雪白的天狐，身后均有九条很可爱的狐尾。 它们身上的皮毛似乎非常妖异，雪白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色，而且每一根白毛都隐隐透着莹莹宝光，使得天狐看上去太过完美梦幻，不太真实。 吕杨发现这些天狐的个头和身后的尾巴普遍都比较短小，说话的声音也比较幼稚，想来它们都是没有成年的天狐。吕杨心想这天狐岭还真是天狐的栖息地，一个幽谷竟然存在这这么多的天狐，上一次来的时候，自己可没有看到这么多的天狐。 “泉泉，这是什么人，他是怎么进来的？”一个天狐朝小天狐问道。吕杨才明白，那头发现自己的小天狐原来叫做“泉泉”。 泉泉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不过他说他叫做吕杨，是来找岚族长和小小长老的……哦，对了，他还说岚族长曾经带他来过这里，所以他能够自己找来！” “没错，我叫吕杨，是大匡皇朝荒州吕丘县人氏，叫做苏岚的狐仙带我来过这里，当时苏小小也在，今天我来就是要找她们的！”吕杨说道。 “咱们岚族长和小小长老不在……你可来得不对，岚族长和小小长老这个时候在秣陵府，你应该去秣陵府找她们！”泉泉说道。 “没有关系，你们总能够通知她们吧？我今天来可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和她们商量，这可关系到你们天狐岭所有狐族的未来，非常重要！”吕杨笑着，他今天之所以来到天狐岭，而不是直接去别的地方见苏岚，其实是因为整件事情关系到天狐岭狐族的未来，所以在天狐岭商量才合适。 “都让让……青青长老来了！”不知道是哪个小狐狸说着，围住吕杨的小天狐们只觉让开一条路，一只体型明显巨大许多的天狐走到吕杨的跟前。 “原来是你……”苏青青口吐人言，它上下打量吕杨，发现吕杨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特别是吕杨现在的修为道业已经很高了，身上的气息也让它感觉到了畏惧。 这种感觉很描述，不过苏青青相信自己的感觉，想当初吕杨来的时候，还只是一个身体比较健康的少年，但是转眼之间，吕杨的修为便已经到了自己需要警惕的层次。 “人族还真是得天独厚，这才几年功夫，当初的小小少年，便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咱们狐族辛苦修炼数百年上千年，也不及人类修炼短短几个年头！”苏青青心里叹息一声，定了定神，道：“吕公子，你跟我来吧，你要见的人马上就到了！” “多谢！”吕杨揖礼。随即跟着苏青青来到印月湖边的一座凉亭中，十几头小天狐便在凉亭外的丛林中嬉戏。 苏青青还没有能够化形成人，目前为止还是一头狐妖，它进入凉亭，便坐在一张蒲团上，学着人的模样。 不一会，那名叫做泉泉的小天狐便捧着一个托盘过来了，上面摆着三枚金色的枣子，还有一个小玉瓶。 “吕公子，这是如意金钱枣，是咱们天狐岭最好的宝贝，一千年才成熟，正好数个月前成熟了，今日奉上两枚，让吕公子尝尝鲜！”苏青青说着，自己取过一枚枣子，双手捧在嘴巴前，小心翼翼吃起来。 吕杨看到那如意金钱枣每一枚都有拳头大小，通体金色，上面还天然生长着暗纹和图案，形状有些像文字以及钱币的模样，怪不得要叫金钱枣了。 “那就多谢款待了！” 吕杨有些嘴馋，拿过一枚金钱枣，咬了一口，只觉得芳香四溢，口齿留香，吃完两枚金钱枣，吕杨发现一股清纯的清气从腹中升腾起来，散发到四肢百骸，又有一股清气至上神庭意识海，直入圣殿，融入心光。 吕杨便感觉心思纯粹许多，一些杂念似乎被清气一冲，消散掉了。 “这果子竟清心凝神的功效竟然这么强？”吕杨愕然，感觉无比诧异，以他现在在圣道上的修业，心灵非常稳固，立身之言就像是警世之言，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吕杨感觉自己的浩然正气一日胜过一日，以这样的修业，还能够让自己本已强大的心灵得到非常明显的清心凝神变化，非常不容易。 “呵呵，这如意金钱枣可是世上难寻的宝贝，它最大的功效就是消除杂念，使人清心明目，认识本我！若是一个走火入魔的人服用，可以正本清源，使得入魔之人重识本心！”苏青青道。 “能治走火入魔？竟然还有这样的奇物……”吕杨心思微动，在大匡皇朝，走火入魔的读书人其实很多，只是入魔的程度有深有浅罢了。 一些入魔深的，成天会疯疯癫癫，入魔浅的，虽然平日看不出来，但是一旦遇到刺激的事情，便会表现得非常疯狂，完全不像寻常人。若是有这种治疗的果子，一定可以入药，炼成除魔丹，能够挽救不少读书人。 “那这玉瓶是……”吕杨看了一眼托盘上的玉瓶好奇道。 “吕公子不是传来炼丹之术了吗？这玉瓶里面是几枚灵丹，正是用这如意金钱枣炼制的，能救入魔癫狂之人，只是这灵丹如何，还请吕公子看一看，指点一二！” “不敢！”吕杨拿过玉瓶，倒出一粒来，然后嗅了嗅服下，细细感觉药效在体内的作用，好一会，吕杨睁开眼，笑道：“果然灵验，这灵丹确实可以挽救入魔之人，即便是深度入魔的人，也至少有五成的几率使其重新认识本心！” “这就好，那这灵丹还不算失败！”苏青青明显松了口气，为了炼制这一炉灵丹，它可是前前后后耗费了不少丹材，已经引起了不少天狐的不满，若是不成功，那它只能停止研发这种灵丹。 “这灵丹叫什么？” “还没有名字！”苏青青摇摇头。 “叫除魔识心丹如何？”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从凉亭外传来，一绝代风华的女子身着白色儒衣，亭亭玉立。 吕杨心下一喜，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那狐仙苏岚的。当下转头看去，就见着苏岚依然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模样，圣洁无比，让人生不起一丝一毫的亵渎之心。 “原来是苏姑娘回来了！”吕杨连忙起身，揖了一礼，对方也回礼。吕杨已经和苏岚打过几回的交道，或许是因为当初曾经一夕之欢的关系，吕杨在内心上十分了解这位狐仙，特别是在几次接触之后，吕杨收获很大，也越发信任这位狐仙。 若对别人说自己信任一个狐仙，比信任人类更甚，说出去都觉得荒谬，但是偏偏吕杨就是这样一个感受。 吕杨感觉和这位狐仙相处很轻松自在，想到自己立教之后需要找到帮手，吕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所以，他今天才会来到天狐岭，心情实在有些微妙，又有些忐忑不安。 …… 第三百三十四章 说服 感谢飞天仙音的捧场，真是太慷慨了，谢谢！ ---- “吕公子，久违了！”狐仙苏岚走进凉亭，仔细打量吕杨，不禁露出诧异之色，“没有想到你的进境这般快，已经是立言道业第三重了？” 吕杨微笑着点点头，他现在凝聚圣殿，三千华章在神庭之中交相辉映，还有无数儒者的读书声响彻圣殿，这都是立言道业第三重非同一般的气象。 表现在外，那就是气质上的再一次蜕变和升华，苏岚的目光锐利得不可思议，一下子就发现吕杨的不凡来。 苏岚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吕杨了，自从吕杨前往神都殿比之后，她就没有见到过吕杨，听说吕杨在神都成功进入百圣太庙，成为圣人门徒，这可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在大匡皇朝，百圣太庙还要凌驾于朝廷之上，能够进入百圣太庙是所有读书人毕生的追求之一。 苏岚在大匡皇朝也混了不少时间，对于皇朝的风土人情非常了解，最近又听说吕杨在寿阳公主的麾下，南征焰狱大荒原，在两河流域的皇朝大军推进缓慢的时候，取得了让人眼红的成绩，为大匡夺取了北焰狱荒原，那可是很大一片领土。 因此，吕杨又封了定南将军和毅勇伯，一时间成为皇朝九州炙手可热的人物，多少人对于吕杨的迅速崛起又羡又妒。 “大姐来了……吕公子说有要事找大姐商量！”苏青青起身道。 “我知道了！”苏岚摆摆手，示意对方坐下，转头对吕杨道：“吕公子，你现在一定日理万机，不知道来我天狐岭有什么大事？” “自然是有大事……”吕杨笑着，也不客套，直接道：“不瞒苏姑娘，我在北焰狱荒原占据了首山，和占据大苍山的苍龙前辈，以及白帝原的崇黑前辈达成共识，要建立一个教派！” “立教？”苏岚眼神一亮，在大匡皇朝，着书立说，为往圣继绝学一直是读书人的目标，但是开教立派却鲜有人行，这是因为有百圣太庙的存在，还要在儒者之中立一个教派，往往都是没有发展潜力的，数百年来，大匡皇朝中的读书人建立的所谓教派规模都很小，都有点像书社，志同道合的十几个读书人，或者上百学子聚集在一起，立个书社，弄个主张，就算是一派了。 这种小打小闹的教派在强势的百圣太庙面前注定没有发展的土壤，不过在九州之外就不一定了。 “没错，立教，在九州之外，蛮荒之地，那里将有教派发展的土壤！”吕杨微笑道。 苏岚考虑一会，道：“立教最重要的便是教义，你想要立什么教？” “我要立的教名【取】”吕杨说道。 “取教？”苏岚轻念了几遍取字，细细琢磨其中的意义，初时还有些眉头微蹙，但是半晌之后，已然有些琢磨出其中真义来，眉头逐渐舒缓开来，整个人的脸上也现出不一样的光彩来。 以其谨慎为先的性格，苏岚自然不会以己度人，于是问道：“取字可有什么说法？” 吕杨斟酌一会，道：“圣道之下，现有儒，教也。儒者，人之需也，需则取之，不用管其当与不当，也不用管其争与不争……是以，圣道，不仅仅只显现在的儒行，还需要其他，这就是取！” “大匡皇朝初立之时，大乱之后大治，符合儒应运而生的需求，是圣人的慈悲。但是现在情况又有不同，圣道想要将光辉照遍四方，就必须补全圆满，不应只教人为而不争，更应教人为而争，争而取，规于序！” “圣道当有一体两面，一为典籍，一为刀剑；一为里，一为表；一为阴，一为阳；一为需，一为取。” 这些话，吕杨是有过思考的，正所谓自古无不变之成法，世易时移，革旧鼎新，思想也是如此。 不同的时代，当有不同的思潮，汇聚成有别的主旋律。吕杨俨然已经敏锐的感觉到，若是在蛮荒行大匡皇朝现在这一套，一定会不适合。 蛮荒之中，蛮族人有自己独特的风土人情，传他们诗书礼仪自然有些激进，吕杨可不太奢望这些，同时也不太合适。 从太古百族并存至今，蛮荒之中一直处于自然的状态之中，弱肉强食，奉行的是残酷的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这教会了蛮族人生存之道。 治蛮，应该用更直接简单的方式进行，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刀剑征服，秩序规之，教而后化，如此而已。 现阶段，还是以刀剑征服，秩序规之的阶段，至于教化后化，那是一两代人努力之下才可能实现的事情，吕杨能做的只是开书院，传圣道而已，其他不作他想。 以上都还只是针对寻常蛮族人而言，蛮荒之中可不仅仅只有蛮族人，蛮荒巨兽才是蛮荒最让人头疼的存在。 在太道圣人时代，不少盘踞九州的蛮荒巨兽都被屠杀，或是镇压、驱赶，总之，不低头不受约束的蛮荒巨兽不存在于皇朝掌控的九个大州。 像苍龙这样，肯于和太道圣人定下约的蛮荒巨兽，可以存在于九州，并且受到庇护，据说，九州各地不少书院，也都有类似的先例。 苏岚和苏青青听着吕杨的话，思索良久，也举得取教大有可为，在蛮荒之中，百圣太庙无疑管不到，文明和蛮荒巨大的冲击碰撞之下，各种思潮就会爆发，立教发展便会大有可为。 不过苏岚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说道：“取字其实起得极好，这里面的意义广而大，只是有心人细想，定然觉得取字过于霸道，实非圣道中人该为！” “矫情！”吕杨朗声大笑起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狐仙的眼睛，企图要看透对方的心中的信念。 就吕杨所知，狐仙不应该有这样迂腐矫情的思想，妖怎么说也是蛮荒中的一员，最明白蛮荒需要什么。他们不需要那些苦口婆心宣讲仁义道德的腐儒教他们怎样怎样，他们需要的是需而取之。 取，说其霸道也好，什么也好，“取”注定要成为一种积极的生存态度，也是蛮荒中人追求更加富足生活的主流思潮。 所以，取教顺应了时事，肯定能够得到空前发展。这也是吕杨几经考虑，才决定立教的原因。 正所谓时不我待，若是错过这个机会，那就步步落后了！ 苏岚露出尴尬的神情，白皙的脸蛋和脖颈均有些通红，如此之狐仙，多了一抹惊人的媚色，吕杨竟有些不敢直视。 见到这个情形，狐仙咯咯一笑，变得猖獗，笑道：“确实矫情，不过那也是你们圣道之中一些腐儒矫情，可不关本姑娘什么事！” “那么苏姑娘决定入教吗？我需要一位得力的同盟，更需要一个具有潜力的大势力在背后支持！”吕杨说的是天狐一族，作为蛮荒之中为数不多具有天生卓越智慧的种族，天狐历来不乏强者。 其势力当然不仅仅只是天狐岭一脉，据说天狐是所有狐族中的皇者，群落隐秘，而且遍布蛮荒，若是能够得到多几个像天狐岭一样的天狐族人支持，自己底气也足一些。 “你让我考虑考虑吧！”苏岚叹息一声。 “也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给个答复呢？”吕杨道。 “明天一早就可以！” 吕杨点点头，想了想，既然是明天，那自己倒是可以在这里等一个晚上。却说苏岚吩咐苏青青要好好招待吕杨，自己则转身往印月幽谷深处去，然后腾空化一道遁光往大东山西南的广袤蛮荒而去。 天狐遁法非常惊人，苏岚身后隐隐现出九道阳和仙气，一转眼便飞出千里万里，也不知道飞了多久，更不知飞过多少山岳，直到眼前出现一片蔓延数万里、高可盈天的巨大群山，苏岚身形一纵，化作一道光芒，落到其中一片青翠的群山中。 那是一个术法掩盖的秀丽山谷，方圆近千里，山清水秀，偶尔可见绿树掩映之间有无数的亭台楼阁，山水之间，还有看到三三两两的天狐在嬉戏奔跑。 “不愧是我天狐一族在南荒之中最大的一支族群，每一次到来，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苏岚一眼望去，越发觉得这是狐族少有的世外桃源。 苏岚有些微微感慨，在千年之前，自己也曾经是这里嬉戏奔跑的一头天狐，但是千年之后，自己已经成为天狐岭一脉的族长。 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浩瀚无尽的蛮荒之中，天狐一族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更没有人知道，这片世界的天狐一族，有多少族人，总之，这一片大陆，以及大陆之外的遥远山海，都有着天狐一族的支脉。 这就是天狐一族赖以生存的秘诀，正因为善于将族人分开，自成一脉，久而久之，族群越来越多，天狐一族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覆灭，蛮族部落不行，蛮荒巨兽也不行，甚至连天罚也不行。 苏岚沉吟一会，斟酌着要怎么将事情说给族中的长老听，并努力将它们说服支持自己的天狐岭一脉，给予她天狐岭一脉更多的资源的帮助，从而在取教中占据一席之地。 苏岚相信，这是一次机遇，也是一个跳板，一个可以让天狐一族势力扩张的跳板，若是错过，那就太可惜了。 苏岚回望蛮荒一眼，感觉自己还是相信吕杨的，至少相信吕杨是那种万世少有的天才，将来一定能够成就一番惊天伟业。 她们狐族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乘着这个势，就能大起！ …… 第三百三十五章 茫然 月夜，印月湖边。 吕杨微微仰头，负手而立，眺望着天空中的圆月。 天长雁影稀，月静山容瘦。此时的印月湖，沐浴在一片清辉之中，湖面上隐隐升腾着缕缕白雾，使得整个平湖充满了神秘和静谧。 湖边各地，偶尔会有几只天狐孤立在地势较高的山石上，对着皓月吞吐月华之气，吕杨眉心隐隐打开一条缝隙，可以清楚的看见幽谷的半空之中，一道道月华汇聚的奇妙情景。 “这天狐岭还真是得天独厚，特别是这印月湖，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够吸引天空中的月华，是以幽谷之中每次在月圆之夜这一天，月华之力特别浓厚！”吕杨心里赞叹一声，记得上一次来，也是月圆之夜，幽谷一样充满了月华之力。 一头天狐慢慢走到吕杨身边，一条尾巴在吕杨的手臂上抚了抚，吕杨转头一看，便笑道：“原来是小小姑娘！” 天狐点点头，开口笑道：“是我，吕公子，好久不见了，不知道吕公子可有想念小小？” “呃……”吕杨语塞，心想平时还真没有想过，只有特殊的时候才偶尔想起，不过这话说出来，对方会伤心吧？ “我就知道，吕公子从来没有把我和姐姐放心心上！”苏小小神情没落，似有幽怨。吕杨顿感头疼，他可受不了这个，连忙笑道：“小小姑娘，你不要误会，岚姑娘和小小姑娘对小子的帮助实大，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小子还是会时常想起两位姑娘的！” “真的，没有偏小小？”苏小小喜出望外。 “自然是真的，这可是实话，绝不是搪塞之言！”吕杨连忙道。 “算你还有良心，也不枉我和姐姐当初这般待你……”苏小小欢喜道。 吕杨呵呵笑着，当初的事情，虽然说有被诱惑的嫌疑，但是总的说来，双方都有了大好处的。 苏岚直接从妖仙化为人，而自己也脱胎换骨，完成了第一次的初步炼体，为后来的修行奠定了基础，若不是当初脱胎换骨，只怕身体没有可能是现在这个程度。 只是那样的事情，怎么说也是私密之事，发生也就发生了，不好说出去。吕杨两世见知，脸皮相对较厚，他又看了苏小小几眼，好奇道：“小小姑娘，我看你现在的修为已经到了瓶颈之处，是不是应该化形成仙了？” 苏小小摇摇头，似有无奈，朝天空猛地吸了一口气，半空中大量的月华立刻疯狂汇聚过来，灌入其口。 苏小小全身上下泛起清辉，微微一抖，已经化为一个白衣美女来。苏小小化为人的模样非常有气质，那是一种江南古典的美，温婉贤淑、小家碧玉，又像西施，如同弱柳扶风，让人生出一种狠狠抱在怀里蹂躏并且呵护的冲动。 吕杨微微一愣，将目光转向湖中，不敢直视，因为狐妖在这个时候的魅力是任何凡人都难以抵挡的，吕杨就曾经见识过，所以感受也最深刻。这苏小小肯定是仗着月圆之夜，勉强能够化形几个时辰，这无疑说明苏小小也已经达到了化形的程度。 “吕公子还真是胆小，难道还怕小小吃了你不成？”苏小小笑道，一双深邃如星空的媚眼似笑非笑。 吕杨顿时有些尴尬，看了对方一眼，发现苏小小一双眼睛仿佛一泓秋水，含情脉脉，自己的目光只看一眼，便陷进去，再也拔不出来。 亏得一刹那间，神庭意识海之中，圣殿的读书声突然充满脑海，吕杨一下子清醒过来。 “厉害，差点就……” 吕杨打了个哆嗦，背后寒毛直怵。再一次直面妖狐的魅力，吕杨发现自己还是没有足够的抵抗力。 “吕公子……你是正人君子，我姐姐没有看错人呢！”苏小小别过头，看着静谧的湖面，叹息一声，对吕杨又是佩服又是幽怨。 “小小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吕杨禁不住道。 苏小小摇摇头，反问道：“是不是这世间的男子大多都是好色之徒？” 吕杨微微一愣，脸上露出古怪之色，道：“也不一定都是好色之徒……也不是这样说，唉，小小，你大概还不太了解男人！” 吕杨有些凌乱，语无伦次，不过苏小小倒是听明白了，皱眉道：“那么你们男人是怎样的？” 吕杨两世为人，自然了解所谓的男人，于是认真道：“小小，这么说吧，这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不好色的，这好色其实就是人的本性，本性如此，能该改吗？说起来，好色的可不单单是男人，理论上，女人也是好色的，因为好色是所有动物的天性，包括人类本身！” 苏小小瞪大了眼睛。 吕杨看到忽悠效果了，心里微微有些得意，好为人师的本性再次被勾起，他结合前世的说教，微笑道：“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好色是本性，也是人传宗接代的需要，这就是所谓的欲。你不要以为欲是邪恶的东西，恰恰相反，欲就是欲，它本身与善恶无关，都是世上一些人牵强附会，特别是大匡皇朝一些腐儒，他们一方面三妻四妾、混迹青楼，过着纸醉金迷的腐烂生活，却又视欲为洪水猛兽，所以这些人的话最是听不得，他们本身就是矛盾体……” 吕杨侃侃而谈，浑然不觉苏小小是不是听得全懂。 “所以，小小，对男人是不是好色的问题，你不要太苛求了，若真是想要找个不好色的，这天下间除了太监，只怕你就找不到了！”吕杨道。 “太监？”苏小小疑惑。 “就是宫里的内官，下面被割了一刀。不过即使是这样，有些内官还是很好色的，岂不闻内官也是可以娶妻的？要不他们也兴对食……可见，他们若是不好色，也不会好这一口！”吕杨毫不忌讳，仿佛在诉说一件趣事。 苏小小已经面红耳赤，她活了好几百年，哪里听过这样的玷污耳朵的话？偏偏吕杨说这话大义凛然，似是理所当然。 吕杨看到苏小小的表情，顿时知道言多必失，是自己太孟浪了，连忙安慰道：“话糙理不糙，小小姑娘，你不要介意呀，咱们看人识人，好色不是大碍，只要不寡廉鲜耻、薄情寡性就行！” 苏小小点点头，想了一会，叹道：“问题是，小小遇到的都是寡廉鲜耻、薄情寡性之徒，怎么就遇不到一个好男子？” “呃……”吕杨这下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了。 “小小姑娘，或许是你的眼光太高了，凡夫俗子估计落不到你的眼里吧？”吕杨迟疑一会，说着。 “或许吧……”苏小小感叹一会，好像是下定了决心，转头对吕杨道：“小小可不想凑合，小小就是想要找像姐夫一样的奇男子！” “我可不是你的姐夫，小小姑娘就不要再开我的玩笑了！”吕杨连忙摆摆手，这姐夫二字让他有些尴尬，若是人家要这么叫，他可怎么面对那个狐仙苏岚？ “那好，小小就是想要找像吕公子这样的奇男子，怎么样？”苏小小不依不饶。 “我这样的人天下间虽然不多，但是也绝不是绝无仅有的，小小姑娘要找总是能找到的，我祝小小姑娘尽快达成所愿！” “哼，小小的意思是小小就要找你！”苏小小欺身上来，小身板一挺，＂shuxiong＂差不多顶在了吕杨的胸前。 吕杨一愣，凌乱了，诧异道：“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苏小小不解，仰着头，一张绝世容颜好奇看着吕杨，“是小小不好吗？还是你不够好？” 吕杨汗颜，退后一步，道：“我听说，上一次化形，岚姑娘是要付出代价的，就是往后都不能再爱上别人了……吕杨已经亏欠了岚姑娘的，怎么能再毁了小小姑娘一生的幸福？” 苏小小神情转而高兴，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儿，这还不简单，你直接娶了我和姐姐不就成了？咱们天狐虽然是妖类，但是化成人之后，那就是人了，据小小所知，大匡皇朝的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寻常事，更不要说你像你这样有身份地位、有功名的大官和贵族了！” “娶你们姐妹俩？这怎么可能……”吕杨吓了一跳，心想天地良心，自己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和奢望。 “怎么就不可能？”苏小小顿时不乐意了，她柳眉竖起，叉腰怒道：“是我和姐姐长得丑了，还是不够贤惠不能旺夫？或者是你嫌弃我和姐姐是异类？” “那倒不是，而是……”吕杨从来不在意什么异类不异类的情况，他其实是不介意所谓的人、妖之恋的，更何况，对方还是千娇百媚的九尾天狐，这样的艳遇在前世只存在才子佳人的浪漫小说中，绝不会出现在现实里。 只是，吕杨想说的是自己心里有了人，但是话到嘴边，立刻化为苦涩的无奈。 “你是不是还想着要娶你那位师姐？”苏小小似乎知道吕杨的心思，哼哼一声，不满道：“小小可是很了解你们皇朝的女子，她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不祥之身，怎么可能还会嫁给你？” “……” 苏小小说得对，黄道蕴的心思，知道内情的人都太了解了，她已经不可能当成什么事也没有，正儿八经、欢欢喜喜地嫁给吕杨。 这就是大匡皇朝的世道，礼教至上，任你本事再大，名望再高，也敌不过森严的礼教和悠悠众口的诋毁。 吕杨嘴唇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时间，吕杨面如死灰，心彻底茫然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夙缘 “究竟要何去何从？”吕杨感觉自己的感情无所依托，顿时茫然如飘零之浮萍。对于师姐黄道蕴，吕杨平时不认真去想，心里总是回避着，一直心存侥幸，一旦真正直面时，才发觉自己有些承受不住。 一旁的苏小小看到吕杨痛苦的表情，顿时心疼，偎依上来，轻轻抱住吕杨，劝慰道：“吕公子，你这是何苦由来，不是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吗？今天你能到印月谷来，说明你的心里还是有姐姐和小小的，你放心吧，姐姐和小小是不会辜负公子的！” 苏小小倾吐了一道气息，吕杨顿时有些恍惚，苏小小依偎着，身后现出九条尾巴，将四周空间都笼罩起来，地面的青草在一瞬间疯狂地生长着，很快超过了人的身高，将吕杨和苏小小的身影都遮挡住。 “小小，你这是……”吕杨有些情不自禁，声音有些沙哑，艰难地说着。他想要推开对方，但是这个时候手脚仿佛都不听使唤，反而将苏小小搂得更紧。 “公子，不要辜负这圆月……”苏小小媚眼如丝，紧紧贴着吕杨，耳鬓厮磨。 “呜……”吕杨的嘴顿时被对方柔软的唇堵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 时间悄悄走过，圆月渐渐西移，印月湖中，月影仿佛实质，草丛里突然隐隐透出强烈的光芒，苏小小的九条虚幻的狐尾消失不见，彻底仙化为人的苏小小有些羞涩地偎依在吕杨的怀里，她光洁的身躯上，潮红还没有散去。 只羡鸳鸯不羡仙，吕杨再次体会到了狐仙给予凡人无法体会到的温存，这其中滋味难以描述。 苏小小又惊又喜，自己终于得偿所愿，成功迈过妖灵仙化成人这一关。她现在，便是所谓的仙了，抑或称为仙灵。 苏小小感觉身上的天狐之气彻底蜕变升华，气息变得清澈、空灵、缥缈而且浩瀚，远非原本的天狐妖气所能比拟。 “这就是仙灵之气？”苏小小体会着身上的气息运转，同时也洞悉了身体内的奇妙变化，从天狐自身彻底转变人身，体内各种器官彻底改变，现在已经和人一般无二了。只是仙灵的器官非寻常人可比，非常健康和强大。 苏小小感觉自己的修为暴涨了一大截，那是处在天狐之身的阶段所没有的，人身确实是天生的道体，细微至身上的每一个毛孔窍穴，大至身上的七窍，均对应天地玄机，有莫大的奥妙。 “小小，你不后悔吧？”吕杨抱紧了苏小小，手握着对方胸前一对柔软而富有弹性的＂shuxiong＂，有些爱不释手。 苏小小轻轻＂shenyin＂，道：“怎么会后悔？能够和公子这样……是小小一直以来的心愿！” 吕杨有些意外，诧异道：“真的？” 苏小小点点头，脸上有些羞涩。 “吕杨何德何能，就这么让你们姐妹这般以身相许……”吕杨叹息一声，想到狐仙苏岚，一时间有些忐忑，不禁苦笑道：“咱们这么做，你姐姐非要和我翻脸不可，这可如何是好？” “公子放心好了，我姐姐不会！”苏小小笑道。吕杨愕然，吃了一双天上有地上无的姐妹花，做姐姐的竟然能够容忍？ “公子大概还不知我天狐一族的天性……”苏小小笑道。 “可是专情？”吕杨沉默一会，说着。 “公子竟然知道？”苏小小有些诧异。 “猜的……”吕杨微微一笑，心想前世那些写狐仙的野史笔记果然没有说错，这狐仙专情只怕不是假的。 “公子猜得不错，我天狐一族天生专情，若是钟情于哪个男子，那这辈子就跟定他了，我们姐妹现在都已经将身子给了你，这一辈子就不会爱上其他男子了。” 苏小小娇躯忽然微微一震，连忙起身，草丛中的衣裳落到身上，自行披好，“姐姐回来了！” 吕杨连忙起身，穿好衣裳，整理仪容，有些慌乱。说时迟那时快，苏岚从附近的上坡上驾驭遁光飞落下来，一双明眸打量着吕杨和苏小小，眉头渐渐皱起来。 吕杨感觉心里理亏，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朝对方揖礼。 苏岚不快道：“吕公子，我敬你是正人君子，奈何你如今又占了我妹妹的身子……倘若你只坏我身子也就罢了，可连我这妹妹也一同坏了，你总要给个说法吧？” 吕杨脸色微红，想了想，揖礼认真道：“吕杨自然会负责到底！” “怎么个负责法？”苏岚柳眉竖起，声音清冷。 吕杨连忙道：“若是岚姑娘和小小姑娘不嫌弃，吕杨愿意八抬大轿娶两位姑娘过门！” “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姐妹就等着了！”苏岚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一旁的苏小小更是脸蛋通红，显得羞涩无比。 吕杨顿时有一种错觉，心想莫非自己被对方算计了不成？不过这个念头一闪就被自己抛到脑后了。 开玩笑，这个世界上，估计再也找不到像两位狐仙一样将心全心全意搁在自己身上的女子了，当然了，或许师姐黄道蕴也和自己两情相悦，可是这中间，已经隔了无形的大山，再难跨越了。 “绝不敢辜负岚姑娘和小小姑娘！”吕杨连忙保证，朝两位倾城绝世的美女很认真地揖礼，对方也喜笑颜开，朝吕杨回礼。正所谓相敬如宾，也不过如此了。 吕杨这时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茫然的心找到了方向、寻到了寄托一般，再也没有那种空虚不知如何处之的感觉。 “自己也是草根有主的人了啊……”吕杨感慨一声，想到前世平庸的半生，不禁涌起全所未有的喜悦。 其实就连吕杨自己，也觉得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虽然有先兆，但是总是没有被自己注意，现在一口答下应终身之事，一切才明朗起来。 吕杨也是颇为洒脱之人，既然已经定了主意，那就要负责到底，不能反悔的，而且吕杨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反悔，自己身边，能够有两位倾城绝世的美人相伴，夫复何求？ “那公子就请吧，咱们前边叙话！”苏岚似乎十分高兴，显然是夙愿得偿，也不枉这些年对吕杨一直默默关注和支持。 吕杨衣袖一挥，也不矫情，来到附近的一座凉亭上，月华照下来，整个凉亭清辉一片。 “岚姑娘，之前的提议，你们答应了吗？”吕杨斟酌一会，问道。 “同意了，我已经禀告了南青丘的长老们，长老们已经同意，并决定大力支持我天狐岭，从今天起，天狐岭所有天狐，都会鼎力支持公子！”苏岚笑道。 吕杨听出一些信息来，他还是第一次打听到天狐岭的情况，好奇道：“南青丘是什么所在？难道天狐岭姑娘不能做主吗？” “那是我天狐岭所有天狐的出处，用你们大匡人的说话，南青丘是我等之故乡。一千多年前，从南青丘迁出一支天狐，最终在这大东山天狐岭安家落户，事实上，这便是我们这一族的规矩，凡是到了成年以后，就会有机会带领一些有资质的天狐独立出去，形成一支新脉，扩大本族的聚居地！”苏岚解释道。 吕杨点点头，道：“那么南青丘在哪里？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南荒有这么一个地方？” “在大东山西南，一直飞，直到看见一片连接天空的远古群山便是！”苏小小插话道。 吕杨脑海里立刻和南荒的地图对比起来，发现那是一片叫做玄荒苍莽群山的地方，绝对是人迹罕至之地，还处在焰狱大荒原以西，离九州就相当远了。 “南青丘估计就在那片群山之中！”吕杨心想着，好奇道：“既然是南青丘，可还有西丘、北丘和东丘？” “你竟然猜得到？”这些轮到苏岚大吃一惊了，这些事情非天狐一族不能知晓。 “只是猜测而已！”吕杨侥幸道。 “公子猜得不错，不过这一片大陆，只有一个南青丘，其他青丘不在这一片大陆上，而是在无尽山海之中，说起来咱们天狐在蛮荒山海之中也算是一个大种族，和那些毫无头脑与秩序的蛮兽不可同日而语。往后公子便会慢慢了解，我天狐一族其实势力非常大，公子能够得到我天狐一族的支持，绝对不会吃亏的！” “那就拭目以待了！”吕杨抬手平揖，笑道。 “不知道公子立的取教，在教内地位如何？” “能某个三教主之位吧！”吕杨将取教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苍龙为大教主，大熊猫崇黑为二教主，自己为三教主。白泽、还有两头三眼巨猿为长老。 “苍龙年纪很大，辈分极高，而且只要再进一步，就可以得成天位，举霞飞升，成为天龙。大熊猫崇黑似乎也是这么一个层次，只是它天生惫懒，肯定不会理会教务的，所以我这个三教主就会位高权重了，权位仅在苍龙前辈之下！” 苏岚听了，心中欢喜，不觉眉开眼笑，她也听出来了，吕杨在取教中会前途无量。因为苍龙一旦成为天龙，他肯定不会远游天外诸天，大权肯定会落到吕杨手上了，天狐岭支持和辅佐吕杨，自然水涨船高，前途自然不小。 从来，它们天狐一族，还没有出现过高高在上，号令天下各族教众的情景，看来，跟着吕杨，会有那么风光无限的一天！ …… 第三百三十七章 命运 “岚姑娘，你们天狐岭能给我怎么样的支持？”吕杨说着，这个问题也是吕杨这次前来天狐岭的最大目的。 苏岚有些放肆笑道：“放心吧，绝对会让你满意！” 苏岚挥挥手，一道仙灵之光从手上冲起，幽谷附近的几个宫殿之中，立刻有两道遁光飞出来，掠空而来，速度极快，转眼之间已经落到吕杨的面前。 吕杨定睛一看，来者是两位鹤发童颜的老婆婆，手里拄着拐杖，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一双眼睛清澈无比，透着无边的睿智。 “吕公子，我来给你介绍，这两位可是我族的两位长老，清婆婆和潭婆婆，她们是从南青丘前来相助的，现在是我天狐岭的两大供奉，一切还得听我这个天狐岭族长的命令，有了两位长老的坐镇，吕公子应该有些底气了吧？” 吕杨看向清婆婆和潭婆婆，额头上的破虚神眼打开，若有实质的破虚神光透出，落在两位长老身上。 “破虚神眼？”两位长老微微一震，露出惊讶之色，清婆婆道：“这可是三眼巨猿的天生法眼？” 吕杨点头，笑道：“两位前辈见识不凡，没有错，这就是三眼巨猿一族的破虚神眼，晚辈这一只眼睛，就是他们帮忙点开的！” “嗯，实是想不到你这么一个小娃娃和三眼巨猿一族有这么深的渊源，甚好……”清婆婆笑着，在她们想来，能够让三眼巨猿帮着点开破虚神眼，这代价必然不小，若是没有相当的关系，肯定不行。 “我观两位前辈的修为已经是地境巅峰，快要晋升天人了吧？”吕杨笑道。 两位长老眯着眼睛，点头，略微骄傲道：“你的眼光看得很准，这破虚神眼果然名不虚传，连我们两个老太婆的修为都察觉到了，没有错，我们两个老婆子修行不知多少岁月，已经摸到了天位道业的门槛，不过就是这一步之遥，何其艰难，不过现在不同于往时，我们有信心一二百年之内成为天人！” “那就恭喜两位前辈了！”吕杨心中大喜，连忙朝两位婆婆揖礼，有了这两尊大高手撑腰坐镇，自己可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吕杨看向苏岚，以及还在惊讶的苏小小，显然苏小小也震惊于苏岚竟然将南青丘的两位长老都请来了。 吕杨拉过苏岚，走到一边，小声道：“岚姑娘，你是如何将这两位前辈请来的？这可是这个世间难寻的高人，咱们请得动吗？” 苏岚听到吕杨以“咱们”自居，心里就跟吃了蜜一般，传音笑道：“放心好了，这一趟我回南青丘，可是献出了一尊丹炉还有你书写的《丹道》，并献上了一瓶十寿丹，整个南青丘都轰动了，那些正为寿元苦苦发愁的长老们一个个急红了眼，仿佛久旱遇甘霖，长老团一致对咱们天狐岭和你十分重视，这才决定派了两位长老出来，供咱们调遣驱策……” “如此甚好……”吕杨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事情的原委是这样，想想寿元丹和《丹道》，吕杨相信这两样东西是有这样的价值的。这么说来，这两位前辈，自己可惜相信了？ “吕公子……”谭婆婆笑道。 “来了！”吕杨来到两位长老跟前。 “我们刚才问过小小了，你已经坏了她的身子？”谭婆婆笑眯眯道。 吕杨微微汗颜，连忙揖礼道：“希望两位前辈能够同意，让小小姑娘和岚姑娘下嫁于我，吕杨不胜感激！” “呵呵，甚好，我们两个老不死也是这个意思！”清婆婆笑道，她的一双眼睛在吕杨身上观察着，吕杨的身上，隐隐有若有若无的仙灵气息，一共是两道，均缠绕在吕杨的右手无名指上，呈淡淡的红色，若是不仔细观看，绝对看不出来，不过对于天狐而言，这两道气息非常明显，这气息之中，包含的正是情丝，在天狐一族之中代表了忠贞不移。 由此可见，苏岚和苏小小的情丝，都已经系在了吕杨的身上，这种东西，即便法力再高，若是不得其法，怎么斩也斩不断，唯一能够斩断的只有当事人自己，或者是达到天人道业，对情丝十分了解的高人。 正所谓慧剑斩情丝，斩断情丝，需要智慧和心慧，心明则慧，这种境界非同一般，寻常人根本领悟不了。 苏岚和苏小小脸上均洋溢着微笑。吕杨知道，自己的情，乃至利益，都和天狐捆绑在一起了，这样也好，要立取教，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弱小，根本无法和苍龙、大熊猫一家达成平衡，这会很危险。 吕杨需要最顶尖的力量的支持，至少是需要蛮荒巨兽级别的力量的支持，自己的身边，仅有蒙族傀儡战士是不够的，他们的合力能够和蛮荒巨兽周旋而已，而不一定能够战胜。 大匡皇朝方面，也不会有圣人支持自己，毕竟建立教派，实际上是和百圣太庙“对着干”，圣人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支持的。画壁洞天的玄皇，也没有达到全力支持自己的条件，吕杨能依靠的，只有这天狐一族了。 也幸亏这一趟天狐岭之行，任务圆满完成。 一行人浩浩荡荡返回焰狱城，这一次跟随吕杨返回的，除了谭婆婆、清婆婆、苏岚、苏小小之外，还有三百头天狐，其中一半已经化形成人，她们大多是跟随两位长老的身边的天狐，力量不小。 将之安排在焰狱城外一座安静的山庄之中，吕杨转身便来到了菩提书院。 经过不断的扩张和修建，菩提书院规模越发完善，如今已经圈了不少地，修建了数十栋建筑，书院已经小有规模。 毕竟是焰狱荒原上的第一书院，各个家族将符合条件的读书人补充进来，目前已经拥有儒师三百余人，各种工坊十数间，已经能够基本上满足需求。 吕杨来到一个幽静的小院前，敲了敲门，开门的小丫头问清楚之后，带着吕杨直接到了后院，后院是一个小小的花园，黄道蕴正陪在黄乙乙在品茗。 “原来是师兄来了？”黄乙乙笑着迎上来。 “嗯，最近比较忙碌，少有闲暇前来看望，不知道乙乙师妹一向可好？” “好着呢！”黄乙乙笑着，进入凉亭，黄道蕴起身，朝吕杨揖礼，淡淡笑道：“师弟，你来了……” 吕杨敏锐地感觉到黄道蕴淡泊的语气，感觉疏远不少，不禁心里叹息一声，回揖道：“见过师姐，不知道师姐近来可好？” “还行！”黄道蕴挥挥衣袖，示意吕杨坐下。 这般坐下来，气氛便有些微妙，久久，三人沉默下来，气氛变得凝重。黄道蕴摆摆手道：“乙乙，我和师弟有话要说，你回避一会吧！” “乙乙不能听吗？”黄乙乙皱皱眉头，但还是很不情愿地走来了。不过以她的道业，想要偷听简直是轻而易举。 乙乙退出小院，在房中嘟哝道：“真是小气，以为这样我就听不到了吗？” “师弟，咱们是该好好谈谈了！”黄道蕴说道，目光注视吕杨。后者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这些日子我已经认真的想过来，我的事情不可能瞒过有心人，迟早别人都会知道，所以咱们之前的婚事还是算了吧！”黄道蕴叹息。 听到这话，吕杨心里还是觉得哀痛。 “师姐，你这是何苦？只要两情相悦，哪用管别人闲言碎语？”吕杨哀痛道。 黄道蕴摇摇头，很认真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流言比任何刀剑都要锋利，它能戮得人心败坏，也能戮得人心死去，这样的例子在大匡还少吗？” 吕杨还要开口辩驳，黄道蕴抬手打断，继续道：“若师弟只是寻常之人，那也没有什么，可是师弟是圣人门徒，是皇朝贵族，更有官身在，任何让人诟病的伦理道德都应该杜绝，否则单单这立身不正这一条，就能断了师弟的大好前程，这可是黄、吕两家愿意看到的？” “人生于世，天地君亲师，总是不能摆脱，若是摆脱，何以为人？所以，咱们岂能自私？”黄道蕴深深看了吕杨一眼，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哀默。 正儿八经，八抬大轿娶黄道蕴不可能，吕杨苦涩地摇摇头。 “师弟，你若是真的放不下，那就等娶了妻之后，再来便是！”黄道蕴微微一笑，黄道蕴的意思是，可以嫁给吕杨，但是却是以“妾”的身份。 “这如何使得？”吕杨猛地站起来，心中极是苦涩，按照大匡皇朝法度，以吕杨的情况，可以有三妻四妾。所谓的三妻，是一正妻两平妻，吕杨完全可以将黄道蕴以平妻的身份娶过来。 黄道蕴摆手：“我早已经是不祥之身，也就这个命了，前些时候，我也曾替自己好好算了命，命格不好，是多舛的命，福德亦不厚，原本还有家族气运庇护，一直平安无事，可是上一次灾祸，犯了煞星，福德就薄了，若是能下嫁师弟，倒是可以改命，可惜自己福德浅薄，承受不住平妻之命，否则还会有劫数！” 吕杨目瞪口呆，只觉心如刀割。 “我和父亲已经商量过了，他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师弟就不要太担心了！”黄道蕴劝慰道。 吕杨摇摇头，叹息一声，起身道：“也罢，正妻平妻抑或妾侍，在我眼里，也无有区别，可笑的是皇朝的大老爷们，为了自己的享受，硬生生造了这等阶级，却让师姐来承受！” 黄道蕴展颜一笑，道：“能有师弟这话就够了，再有其他奢望，福便薄了！” 黄乙乙偷听着谈话，撅撅嘴，眼泪在眼眶里不住打转，“可气……真是可气，姐姐、师兄、还有父亲，都是大坏蛋！” 黄宗羲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走到一脸不忿的女儿身边，拍拍其脑袋，叹息道：“乙乙，事已至此，不要胡闹，你姐姐的苦心，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懂？” 黄乙乙愣了一下，使劲摇头，眼泪哗啦流下来：“不懂不懂，乙乙什么也不懂！” …… 第三百三十八章 冰封 大匡皇朝有些礼教非常厉害，比刀子都要厉害，杀人往往不见血，这不是说礼教不对。譬如说大匡皇朝提倡礼、孝、悌、忠、恕、恭、宽、信、俭、让等等，能说这些错了吗？不能，这些都是真真正正的好东西，应该值得每个人用实际行动来恪守。 但是好的东西总是要人来做，所以有时候变样也在所难免。 譬如说这孝，子女孝敬父母这是天经地义的，可是父不慈怎么办？ 吕杨记得皇朝前些时候就有一件刑案轰动九州，引来非议，震动颇大，起因是一户姓龚的寒门父子，父亲吃喝嫖赌，败坏了家业，让原本就贫穷一家债台高筑，儿子年仅十二，在家侍候卧病在床的母亲，颇为孝顺懂事，被传为美谈。 只是父亲债台高筑，责骂卧病的妻子之后，一纸卖身契将糟糠之妻卖给了人贩子，儿子忍无可忍，争执推搡之下，父亲撞到头部不幸身亡。 就这么一场家庭纠纷，衙门拘捕了不孝之子，因为不孝弑父，罪加一等，判了个凌迟。而那位败家卖妻、不慈之徒，到衙门询问一番，便放返家中，据说家中妻子依然被他卖了，那妻子悲痛之下，投井自尽。 这件事一出，立刻震动九州，不过最终，父依然无罪，子仍被判凌迟。 父不慈，无人理会，子不孝，却要罪加一等。 这就是现实。 像吕杨这样声名卓越之人，在一些大是大非面前，就要立得住。若是娶个德行有亏的女子为妻，就少不得有个“立身不正”的罪过，那么名声、前程都要败坏了。 黄宗羲和黄道蕴对此知之甚深，一个立身不正，就让多少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吕杨或许不太在乎，有那个勇气干冒天下之大不韪，但是黄道蕴不能，黄宗羲不能，吕氏一族更不能。 这么一想，这无形之阻力何其巨大，在吕杨还没有能力凌驾这些所有规矩之前，妄图反抗的，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不管黄乙乙如何不理解，仅是吕杨，对黄道蕴的决定再也不知如何辩驳。 吕杨颇有些沮丧，从菩提书院出来，返回安置天狐的庄子，将师姐的决定说了一遍，苏岚和苏小小沉默半晌，最后还是苏小小决定，不嫁给吕杨做平妻，当和黄道蕴一样，只做妾室。 吕杨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就在吕杨头疼的时候，前方松花城探子急报，一支霸族大军从南焰狱荒原而来，直扑松花城。 吕杨也顾不得许多，乘了灵鹫星夜兼程，直达松花城。 城外大营，寿阳公主和麾下一干战将已经严正以待，吕杨了解形似之后，道：“咱们这才兼并十几个霸族小部落，霸族就已经坐不住，要来平叛了！” 寿阳公主认真道：“反弹是预料之事，只是没有想到，霸族派了区区两万战士前来，这就能把咱们打垮？” “这太小看咱们了！”一名将军笑道，其他将领也笑起来，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很明显，霸族人显然并不知道寿阳公主麾下南征大军的底细，这样一支盲目的军队，注定胜不了。 吕杨了解了形势，也不禁松了口气，虽然对方来势汹汹，但是想要一举荡平己方的大军，无异于痴人说梦。 “命令下去，整军备战！”寿阳公主下达了命令，整个战争机器立刻开始运转起来，早已经厉兵秣马的大营军队迅速集结。 第二天傍晚十分，南北焰狱荒原的一线战场上，草木峥嵘，大草原上立起一顶顶帐篷，双方大军安营扎寨，两军对持。 黎明时分，吼声震天，两军阵前，三头如同小山墩一样的蛮荒巨兽被霸族放出来。 一头如同蛮象，脚踏大地，大地震裂。一头是黑色的三头巨蟒，身躯直径达数丈，长上百丈，口吐黑色火焰。还有一头，仿佛麒麟，是四脚麟兽，全身冒着青色的火焰，高达十丈，奔跑如火球。 三头蛮荒巨兽一出，霸族大军欢呼起来，士气高涨。反观南征大军这边，人人震惊。 “失策了，霸族擅长御蛮荒巨兽，没有想到他们还真的能够如此，那三头蛮荒巨兽明显很听话，每一头蛮荒巨兽万军不敌……” 吕杨站在万军之中，抬头眺望前方三头蛮荒巨兽，心里感觉不可思议，按照蛮荒巨兽的力量层次，不可能被区区蛮人驯服。 寿阳公主脸色微变，惊讶道：“这如何是好，对方有这样的手段，咱们想要打退对方恐怕很难，光是三头蛮荒巨兽，咱们就奈何不得！” 一位将军摇头道：“从来没有听说过蛮荒巨兽肯为人所用！” 蒙娜道：“我听说有一种办法，那就是蛮荒巨兽刚刚诞生出来便开始驯养，这样才有可能掌控和驾驭，我看这三头蛮荒巨兽，一定是从小驯养长大的，也不知道多少岁数，估计有上千年岁数了！” “这么说，霸族为了讨伐咱们，已经下了血本，连底牌都出了！”吕杨点点头，想来培养一头听话的蛮荒巨兽，代价不小，不过回报也是显而易见的，只是三头蛮荒巨兽，便能横行蛮荒。 “怪不得霸族能够屹立蛮荒不倒，果然有些倚仗……先是先退兵吧！”寿阳公主挥挥手，道“千牛卫断后！” “若是退兵，大营必然不保，只能退到松花城下了！”吕杨说道。 “那就退到松花城，教人疏散松花城的平民！”寿阳公主当机立断，转身便策马而去，将领们立刻策马奔驰而去，下达命令，已经列阵好的大军开始转向开拔。 千牛卫和一部分先锋军被充作了后军，负责断后。 远在战场另一端，骑在三头蛮荒巨兽头上的霸族人眺望敌军，发现大军有撤退迹象，不禁得意地哈哈大笑，道：“看啊……那些胆小如鼠的家伙这是要逃跑吗？” “没错，那些家伙就是在撤退，看来，咱们这三头圣兽已经把他们的胆子都吓破了！” 为首一人，昂然站立在蛮象头上，仰天大笑一声，挥手叫道：“儿郎们，都给我冲上去，杀……” 两万霸族勇士吼声震天，如同黑色潮水般冲杀而出，朝南征军涌来。 吕杨抬眼看着已经在大规模退避的大军，接过一张长弓，控弦拉弓，弓箭的尖头，凝聚起一团火焰，箭射出来，落到草地话，哗啦一声，紧急布埋的火油陷阱立刻燃烧起来，然后向两边迅速延伸，燃烧。 只几个呼吸的时间，大军前百米之内，燃烧起熊熊火焰，形成一道烈火屏障，那火焰高达三丈，宽十丈，足以阻挡对方的大军。 这就是大匡皇朝常用的撤退战术，这么做，可以将从容撤退，不至于让对方乘胜追击，导致大军溃败。 “杀……给本首领冲上去，杀光这些该死的矮蛮子！”霸族大军首领大吼着，驾驭脚下小山一样巨大的蛮象快速奔驰起来。 一时间杀声震天，三头蛮荒巨兽速度极快，霸族蛮军都被远远摔在身后，三头蛮荒巨兽率先冲过火焰屏障，冲到负责断后的千牛卫和各队先锋军前。 蛮象恐怖无比，仰头一声吼叫，一些战力比较低的战士立刻惨叫着，抱头在地上翻滚，他们的眼耳鼻全都喷出血来，有的昏迷，有的干脆脑袋爆炸而亡。 蛮象仍不停止，脚下用力踏着地面，一条条深达百丈的沟壑在地面上撕裂开，长达十数里，不少南征先锋战士掉落大叫着掉落沟壑。 三头巨蟒则吐着黑色的魔火，和火麒麟一样，所过之处，所有东西都燃烧起来，三头巨兽，如入无人之境，肆虐一切。 雷刑领着麾下蒙族傀儡战士，飞上半空，且战且退，一些傀儡战士，不幸被三头蛮荒巨兽当场轰杀。 吕杨乘着灵鹫，远远退开，只将仙婴放出，将中央戊己神石变得如同小山般大小，砸在蛮兽头上，那一个霸族首领正在得意，冷不丁被砸中，立刻变成肉泥，蛮象也被砸得趴下，头晕眼花。 后续冲上来的霸族大军被烈火阻挡，竟然无法寸进，那些烈火，有火油之火，还有三头巨蛇和火麒麟释放的火焰，这样反而阻挡了对方大军的冲杀。 南征大军终于顺利撤退到焰狱城，大量的平民被从北门疏散出去，大多都前往北边的几座城镇避难。 松花城顿时成了大军营，大军严阵以待。 “千牛卫和其他先锋军团怎么还没有撤回来？”寿阳公主站在松花城的城头，眺望远方，心中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殿下放心，千牛卫战力最强，打不过还可以跑，断然不会有事！”上官待诏安慰道。 前线战场上，吕杨大叫着撤退，三头蛮荒巨兽发疯一样追逐着屠杀一切看得见的南征军，他们身后的大火渐渐熄灭，霸族两万大军冲上上来，呜呜呜的号角声传遍天空和大地。 “确实难以抵挡！”吕杨叹息一声，对蛮荒巨兽忌惮无比。 “撤回松花城！”吕杨向千牛卫下达了命令，所有千牛卫立刻向吕杨靠拢。 “想逃，没有这么容易！”霸族一位将领双目赤红地大吼着，口中吐出一连串神秘的兽语，顿时蛮象和三头巨蛇发狂，朝吕杨奔来，大有将吕杨踩在脚下之势。 “休得猖狂……”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冰冷冷的声音从天际传来，然后吕杨便看到，一道遁光裹着一个人影急如闪电从天际冲来，所过之处，一片清冷的冰魄神光侵漫过大地，草木、烈火全都在瞬间凝结成冰晶。 仿佛磅礴的海浪，碾压一切，这样的威势让所有人都变了颜色。 吕杨也被这股无与伦比的力量震惊了，这简直不是凡人的力量，而是接近天人的力量，吕杨知道，只有高高在上的圣人才有这样的法力和威能。 “冰封天地！” 一声轻喝，浩浩荡荡的冰魄神光蔓延到三头蛮荒巨兽身上，瞬间化为厚厚的冰层，将所有的敌人尽数封冻，而吕杨一方，侥幸逃脱一死的先锋军一个个惊魂未定、目瞪口呆。 无尽的冰魄神光收敛起来，现出一位风姿卓越的女子来，这女子身穿一件月白色长袍，有丝带飘飞，头上戴着月华高冠，点点冰魄和光辉缭绕全身，看上去仿佛天人降世、神女谪尘。 望着这位突然而至，扭转战局的儒者，整个战场陷入死寂般的安静之中。吕杨已经目瞪口呆。 “怎么，吕公子，不认得了？”对方缓缓落到吕杨面前，嘴角微扬，戏谑笑道。 “原来是前辈……”吕杨咽了一下口水，他没有想到，对方俨然一位弱不禁风的女子，神通法术却这么强横。然而昔日在神都一别，今日却突然在这蛮荒之地出现。 …… 第三百三十九章 圣临 眼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皇极圣人，神都城北皇极圣道殿的殿主，吕杨曾经求见过，对其印象极其深刻。 后来吕杨曾经向寿阳殿下私下打听，寿阳公主笑眯眯告诉他，那位风华绝代的皇极圣人叫做杨华兮，是皇家中人，为文帝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也就是她的姑姑，被誉为皇家修为两百年来少有的天才。 杨华兮十八岁的时候，误服九天月魄神光，从此时光停驻，青春不老，只修炼了十年，便成为大匡皇朝最年轻的圣人，也就是说只二十八岁芳华，便已经登临圣人道业，这样的成就，即便是早已经飞升天际的九圣也有所不及。 这样恐怖的成就，曾经一度震惊整个百圣太庙，如今，这位皇极圣人在百圣太庙之中修建隐秘的月神塔，门下有门徒三百六十人，隐藏的势力不小，等闲人难见其一面。 吕杨看着三头蛮荒巨兽被瞬间冰封，再看看四周的战场，方圆十数里，尽数冰封，这个景象，非常震撼人心，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造成这种天翻地覆的突变？ 吕杨已经无法想象了，这种力量太强了，吕杨现在还没有办法真正了解。都说皇朝的圣人是可以和蛮荒巨兽对抗的存在，现在总算是见识了。 以皇极圣人的出手来看，她可比普通的蛮荒巨兽要厉害许多，估计能够和苍龙、大熊猫崇黑这样年长的蛮荒巨兽分庭抗礼。 “吕杨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吕杨惊讶之后，连忙揖大礼道谢。 皇极圣人摆摆手，呵呵笑道：“不用谢了，咱们还是快离开这里，这三头畜生虽然被冰封，但是仍然无法困住它们，不稍一刻钟，它们就会脱困而出！” “它们还没有被收拾？”吕杨微微吓了一跳。 “这个当然，蛮荒巨兽哪里这么容易对付？”皇极圣人说着，只见蛮象外的冰晶，发出爆裂声，一重重的冰晶掉落下来，砸在地面上。 吕杨发现被封冻住的蛮象两只眼睛狠狠动了一下，好像要喷出火来。吕杨不禁打了个寒颤，道：“果然还没有被摆平……” 吕杨赶紧撤退，命令所有人全都撤往松花城。不一会，三头蛮荒巨兽身上的冰晶寸寸崩裂开，三头巨兽仰头大吼着，抖掉身上的冰晶，正式从困境中脱困而出。 大草原上，三头巨兽仰天长啸，不断对附近凝结成冰晶的草木肆虐，因为一些靠得最近的霸族人也都被冰封，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指挥三头蛮荒巨兽，以致于三头巨兽都失去了目标，只能留在荒原上肆虐。 霸族三万大军，一小半都被冰封住，没有被冰封住的人也被吓坏了，好不容走上来一个将领，对着三头蛮荒巨兽发出命令的兽语，一场战斗就此草草收场了。 “前辈缘何到焰狱荒原来？”吕杨询问道。 “自然是百圣太庙和朝廷委派……”皇极圣人笑道。 吕杨轻轻一震，诧异道：“这么说，被委派到焰狱大荒原的圣人便是前辈了？” “嗯，鉴于南征事态比现象中的要严峻，所以百圣太庙和朝廷商议过后，绝对派出圣人亲临前线，帮助各路南征大军打开局面！我身为圣人，已经被委派到这边来，正好，赶上这一次战役！” 吕杨苦笑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晚辈们让前辈见笑了，这一次战役咱们严重估计不足，索性及时撤退，没有动摇根本的力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吕杨诉说间，已经心有余悸，回到松花城，整个城镇已经严阵以待，当听到吕杨回来的报告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霸族能够草草罢兵，这是最好的了。 寿阳公主将皇极圣人请进了内殿，笑道：“没有想到百圣太庙和父皇竟然是派姑姑过来，这真是太好了，本殿还以为他们会派个老奸巨猾的老家伙过来，那样的话，本殿的就有得头疼了……” “寿阳，你还是这般口无遮拦！”皇极圣人敲了一些寿阳公主的脑袋，佯怒道：“圣人也是你可以随意编排的？若是让他们知道，非要治你个不敬之罪不可！” 寿阳公主呵呵一笑，拉住皇极圣人的胳膊，娇笑道：“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不是有姑姑在吗，他们怎么敢？” 皇极圣人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戳了一些对方的额头，突然赞叹道：“寿阳，你很好，真的打得很好，整个北焰狱荒原都让你给打下来了，没有为我们杨家丢脸，更没有辜负我和你父皇的期望！” “多谢姑姑夸奖！”寿阳公主颇有些兴奋，说道：“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这还得多亏了吕杨，早在皇朝南征之前，他就已经笼络了北焰狱荒原的各个火族部落，而且还拉拢到了蒙族的千牛卫，那是一支强大的傀儡战士军团，姑姑见过了吧？” 皇极圣人点点头：“见过了，果然是强悍的战士，虽然个体远不如圣人，但是群体之力非常可观，有这么一支军队在手，完全可以自保无虞了！” “还不止，吕杨麾下还有一支虎豹军，虽然不如千牛卫强大，但是胜在勇士众多，也是一支强大战力，这两个精兵团，已经超过本殿麾下的精兵团了，所以说，征服北焰狱荒原，实际上还是靠的是吕杨！” 寿阳公主连忙说着吕杨的情况，好半晌，她才欣喜道：“本殿运气很不错，麾下有吕卿这样的能人……姑姑应该知道吕杨吧?” 皇极圣人笑道：“不仅知道，在神都的时候，我还见过他来着，那是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年轻人！” “姑姑在神都的时候就见过吕杨？姑姑不是一向不问世事的吗？”寿阳公主诧异。 “我那是隐修，而不是不问世事！”皇极圣人忽然看着寿阳公主，眼中露出一丝古怪，道：“按理说，这么好的年轻人，你们应该很谈得来才对，寿阳，难道你就看不上他？” “不是看不上，而是不能！”寿阳公主摇摇头，神情怪异，道：“这里边的原因姑姑也应该懂的，与其给自己找个金箍，不如这辈子单过好了！” 皇极圣人点点头，叹息一声：“只怕你父皇不会答应！” “我的情况父皇知道，相信他不会给我强派一个驸马的，因为他知道，任何人当了我的驸马，都会害了驸马，最后只能落得埋怨而已！” “那也不能由着你，皇家的脸皮还要不要了？”皇极圣人皱眉道。 “那也没有办法，不成亲的皇室中人其实也不少，姑姑便不是一个吗？”寿阳公主笑道。 “我？”皇极圣人摇摇头，不屑笑道：“你怎么能够跟我比，我这是矢志于追求圣道道业，我早已经立下誓言，不成就圣人道业，便不嫁他人！” “呵呵，姑姑，你不是已经成为圣人道业了吗？怎么还不嫁？”寿阳公主笑了。 “这天下，能够让我心甘情愿嫁掉的还有什么人？”皇极圣人戏谑笑着，打量寿阳公主一眼，道：“你就忍心看着鲜花一样的姑姑嫁给那些老家伙？” “除去圣人，姑姑可以找一个风流倜傥的年轻人嘛，以姑姑青春永驻的容颜，何必盯着那些圣人？” “没有圣人道业，怎么配得上本姑娘？”皇极圣人放肆地娇笑起来，就像是一个贵妇，举世所见之男人，皆是衣衫褴褛之乞丐，配不上她这光环耀眼的天之骄女。 “姑姑，有时候太过天才也不好，得到一些，但是同时也会失去一些……”寿阳公主摇摇头，颇有些感慨。 皇极圣人沉默下来，好半晌也幽幽叹息一声，“这有什么办法？我这心里有自己的坚持和骄傲，怎么可能委曲求全？这世上，若是有一男子值得我追求，必然是与我一样在圣道道业上孜孜探索的同道者，余者皆不配！” “姑姑这是何苦？” “寿阳，这个你不懂，等你什么时候问鼎圣人道业，明白自身之渺小，你就会明白，不是志同道合、同一条道路上的同伴，永远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好吧……”寿阳公主摊摊手，不屑道：“姑姑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本殿这一生只希望能够封王就好，其他还不敢奢望！” “呵呵，这个愿望你很快就能达成，不过不是现在，你父皇会等到你征服整个焰狱大荒原的时候，才会封你个王爵之位，虽然现在拿下北焰狱荒原，已经足够封王……” 寿阳公主点点头，感慨道：“我知道的，我这一生的顶点应该就是个王了……真是恨不生为男儿之身！” “那没办法，除非你重回娘胎，再投生一回！”皇极圣人打趣道。 “姑姑就不要取笑我了！” “好吧，放过你了，等到封王之后，你还是跟着我修行吧，或许你还有成就圣人的一天！”皇极圣人上下打量寿阳公主一会，突然说道。 “真的？！”寿阳公主露出诧异之色，道：“宫里的多少老师都说，本殿没有这个资质，所以我早早就死心了……姑姑，你真的认为我有这个希望？” “宫里的老师们说得没错，原本你是没有希望的……”皇极圣人摇头笑道：“可是现在情况又有不同，炼丹之术的发明，已经改变整个格局！” “炼丹之术？”寿阳公主微微一愣，立刻拍掌笑道：“不错不错，我就说炼丹之术是夺天地造化的奇术，想想那寿元丹，能够固寿延寿，有了长久的寿命，害怕修不上圣人道业？” “所以说，吕杨是一个天才，古往今来少有的天才，那炼丹之术我也研究过，或许咱们可以炼制一炉夺尽天地造化的灵丹，直接让人进军宗师、彻证圣人，甚至霞举飞升！” 寿阳公主目瞪口呆，道：“这……不太可能吧？”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丹材合适……不过想要彻证圣人，非一般丹材可用，这个事情你不会明白的，往后若是有机会，便和你说说！” “好吧，姑姑初到焰狱荒原来，一路辛苦了，还是加紧休息一会儿，相信很快就会有一场惨烈的大战等着了，本殿还要去大营，制定退敌之策！”寿阳公主点点头，她现在最头疼的还是霸族的进犯，想想那三头蛮荒巨兽，她就头大。 “去吧，有需要姑姑的地方，你尽管使唤，姑姑虽然不是绝顶的强者，但是稍微抵挡那三头蛮荒巨兽，还是有些余力的！”皇极圣人笑道。 寿阳公主欣喜，告辞之后，前往大营巡视，还要制定退敌策略，话说整个松花城紧急运转起来，战争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松花城南方一望无际的荒原上，一股浓重的煞气冲上天空，笼罩四野。吕杨站在城头，遥望南方，眉头紧皱，此时此刻，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感让他心情沉重。 …… 第三百四十章 鏖战 松花城前，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无边无际的霸族大军一字排开，准备对松花城进行攻城战。 城楼上，南征大军披甲执锐，正在摩拳擦掌，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惨烈战争。寿阳公主和吕杨等人跟在巡视的皇极圣人身边，吕杨心里镇定许多。 “吼……” 巨大的吼声从对方的战线前传来，三头蛮荒巨兽列阵在战线前，不断的朝天大吼，一时间震慑住了守城的南征战士。 皇极圣人皱眉道：“那三头畜生的生命力非常强悍，光是我自己无法对抗，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吗？” 寿阳公主摇摇头，担忧道：“姑姑，时间太紧了，咱们没有时间准备，也没有时间上报父皇，短时间内，再也没有圣人前来！” “吕杨，我看你倒是胸有成竹，莫非你有办法？”皇极圣人道。 吕杨点点头，笑道：“办法倒是有，只是说出来前辈不要怪罪才好！” “你说！”皇极圣人笑道。一旁的寿阳公主也微微诧异，她实在不知道吕杨还有什么指教不知道的底牌。 吕杨微微一笑，嘴角微扬，说实话，他的底牌一向藏得比较深，不要说皇极圣人，就是一向在身边接触比较多的寿阳公主也不清楚。 “吕杨知道有两位前辈正在附近，按照修为，她们堪比圣人，若是能够请她们出来对付那几头畜生，完全可行！”吕杨道。 “毅勇伯，你还认识这样的前辈？”寿阳公主大喜，连忙道：“那还不快请她们出来，眼看着松花城危如累卵，只要她们能够抵抗住那三头蛮荒巨兽，松花城肯定得保！” 吕杨摇摇头道：“不瞒殿下，她们两位前辈乃是异族，殿下也知道，异族高人一般是不会和咱们打交道的，而且她们没有好处，凭什么帮咱们守住松花城打退霸族呢？” 寿阳公主目瞪口呆，好一会，才恼火道：“好吧，只要能够抱住松花城，打败霸族大军，她们想要什么，本殿都应允！” 皇极圣人也说道：“寿阳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你唤她们过来，看看她们想要什么？” “那好！”吕杨揖礼，然后发出一个啸声，十个呼吸过后，清婆婆、谭婆婆从城里飞起，化作四道遁光，落到城头上。 皇极圣人看到清婆婆和谭婆婆，身体微微一震，脸上变了颜色，因为她感觉道，这两位变态的婆婆在修为力量绝对要凌驾于她。 抛开大匡皇朝的力量体系不论，这个世间的力量阶级，可归纳为天地人三个大阶位。阶和位，均是一样的概念。 人阶和人位，说的都是一种境界，只是叫法不同而已。在晋升天位之前，那都属于地阶。 所谓的天人道业，正是天位，也叫天阶。在大匡皇朝的力量体系之中，成为圣人道业。 皇极圣人处于圣人道业，在三才位阶之中处于地阶巅峰。谭婆婆、清婆婆、苍龙、大熊猫、大多数蛮荒巨兽，都处在这个位阶。 虽然是同属于一个位阶，但是力量也有高低悬殊之分。 谭婆婆和清婆婆老态龙钟，也不知道寿数几何，更不知修行了多少年月，总之深藏的力量深不可测，皇极圣人虽然有奇遇，但是毕竟修行世间区区几十年，比起这些真正的老家伙们还是有些差距。 吕杨等人看不透这些差距，但是他们这些地阶巅峰的强者，只要相互观察几下，孰高孰低，就有微妙的感应。 谭婆婆和清婆婆看了皇极圣人一眼，也有些震惊不已，“圣道果然人才辈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地阶巅峰，咱们这些活了无数岁月的老家伙们真是汗颜了！” “谬赞了，晚辈杨华兮，见过两位前辈！”皇极圣人抬手平揖，谦虚着，毕竟岁数在那摆着，皇极圣人也不好高高在上，给人甩脸色。 “不敢，还是以道友相称好了！”谭婆婆说道。 吕杨圆场道：“我来介绍吧，这两位是来自南青丘的清婆婆和潭婆婆……”吕杨又一指皇极圣人道：“这是皇朝的皇极圣人！” “请清婆婆和谭婆婆过来，是想要请两位婆婆出手抵抗那三头畜生的，只要能够保住松花城，将霸族打败，公主殿下不吝赏赐！”吕杨笑道。 谭婆婆摆摆手，认真道：“要我们出手帮忙，只答应两个条件就好！” “两位前辈请说！”寿阳公主连忙严肃道。 “嗯，第一，从今往后，这北焰狱荒原上禁止捕猎狐族，不管是天狐还是寻常的狐狸，违者，都要受刑罚！”谭婆婆说道。 “这个容易，我会将这条写进律书里，这样总行了吧？”寿阳公主道。 “嗯，这就好！第二条，那三头蛮荒巨兽，一头归我们！”谭婆婆道。 “没有问题！”寿阳公主挥手，“还有什么条件，一并说了吧！” “没有了！”谭婆婆摇摇头，其实她们最主要的条件还是第一条，有个律条的保护，从今往后，狐族就可以大摇大摆在大街上行走了。至于蛮荒巨兽的尸体，不过是附加条件而已。 吕杨心动，连忙说道：“若是可以，我能不能分一头？” “我也要分一头！”皇极圣人也说道。 寿阳公主一愣，伸手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揉了揉，无奈道：“好吧好吧，若是那三头蛮荒巨兽能够被擒拿下来，你们每人一头好了，我就不要了，本殿只需要保住松花城，击退霸族就满足了！” “谢殿下慷慨！”吕杨连忙感谢。 皇极圣人眺望远处蠢蠢欲动的霸族大军，转头对两位婆婆道：“那三头畜生，咱们一人对付一头吧，其他大军，就交给寿阳和吕杨等将军好了！” “没问题！”谭婆婆和清婆婆点头，双双腾空飞起来。 “杀……” 喊声震天，擂鼓轰隆，前方的霸族大军开始动了，全线大军如同潮水一样冲向松花城，本在最前边的赫然是三头蛮荒巨兽。 以蛮荒巨兽如同小山的一样的块头，松花城的城墙简直就是豆腐渣，经不起撞击，吕杨想想那个情景，脸色顿时有些发白。 “一定要拦住那三头畜生，若是让它们在城中肆虐，这松花城就毁了！”吕杨急忙道。 “放心吧，怎么可能让那三头畜生靠近松花城？”皇极圣人也高高飞起，如同闪电一般化作一道遁光冲向蛮象。 清婆婆和谭婆婆也分别冲向三头巨蟒和火麒麟。 “咔咔咔咔……”庞大无比的寒冰之气立刻将蛮象冰封起来，咔嚓一声，蛮象大吼，身体一震，身上的冰晶全都震碎，激射向四面八方，一些霸族勇士便遭了殃。 “果然有些厉害！”皇极圣人停在蛮象身前，因为这一次蛮象有了准备，所以月魄神光并没有一下子将其冰封住。 “再来！”皇极圣人扬手丢出一个冰魄神光球，一下子砸在对方的长鼻子上，顿时满上的鼻子变成了冰晶，蛮象想要发出鸣叫声，那一条长长鼻子顿时哗啦一声震成了碎片。 蛮象顿时发狂了，疯狂扑上来，想要践踏皇极圣人。 皇极圣人身法了得，接连闪动，蛮象的双足踏在地面上，巨大的沟壑立刻撕裂大地，一直延伸到松花城下，将松花城的城墙撕裂开，如此，一座原本还算坚固的城镇，立刻被撕开几道裂口。 清婆婆和谭婆婆也飞到了三头巨蟒和火麒麟跟前，直接打出一道耀眼的仙灵闪电，轰在蛮荒巨兽身上，疼得两头蛮荒巨兽发狂不已。 一团黑色的蛇息吐出来，立刻笼罩四野，附近的霸族人立刻被毒死，火麒麟吐出一团团烈火，一下子将附近都烧起来，不少霸族人殃及池鱼。 两位婆婆有仙灵之气护体，气息隐隐在身后凝聚为九道奇气，挡住蛇息和烈焰的侵蚀，和蛮荒巨兽斗起法来。 三头蛮荒巨兽被中途阻击，整个霸族立刻慌乱起来，战线也不整齐了，如同一盘散沙，彻底乱了起来。 吕杨朝寿阳公主道：“殿下，与其守城，不如冲杀出去！让千牛卫和虎豹军作中军，其他兵团从左右两翼掩杀过去吧！” “也好，敌军人数本来就远远少于我，现在冲杀出去正合其时！”寿阳公主立刻让人擂鼓，然后迅速下达进军的将令！ 三路大军从松花城城门以及撕开的城墙裂口冲杀出来，分别从中央和两翼杀向敌方，轰……双方人马接触在一起，激起了刀光矛影，血光飞溅，惨叫声，杀戮声震动天宇…… 霸族大军除了三头蛮荒巨兽之外，其他力量根本不中用，在历次的战争之中，霸族就是凭借这三头蛮荒巨兽，几乎无往不利，现在可好，三头巨兽被死死拖住，其他大军着面临严峻的形势。 千牛卫和虎豹军汇合起来，就像是一把巨型的尖刀，狠狠将霸族大军撕裂开，所过之处，所有生命都化为收割。 左右两翼，南征大军配合默契，一番冲杀之后，已经将霸族大军冲得七零八落。这就是典型的蛮荒鏖战，双方没有多少策略，一字摆开，两军冲杀一番，勇、力者胜，如此而已。 多少前来，蛮荒之中的战争，大多如此。 霸族的几位首领和将军陷入死战之中，他们抬头看到三头蛮荒巨兽被三个力量恐怖的女人激动，不禁目瞪口呆。 “完了，完了……早就听说九州皇朝有一些叫做圣人的家伙，可以和蛮荒巨兽抗衡，没有想到是真的，霸族之中，能够和蛮荒巨兽抗衡的不过两三人，而且都没有前来，这可如何是好？” “撤吧，先撤，然后禀告霸王，调集最厉害的勇士和巨兽，再卷土重来……” “鸣金，快鸣金收兵……”一名首领大叫着，战场外立刻响起了鸣金之声，陷入战场的霸族勇士们一听，哪里还有心思作战，纷纷思退。 兵败如山倒的情况出现了，两拨大军一拨逃跑，一拨追赶，一直追杀到晚上，整个松花城前方百里的大荒原上，到处是尸体和鲜血。 蛮象轰隆一声倒在地上，身上覆盖了厚厚的冰晶，一些冰晶已经裂开，还有一些，覆盖在身上，蛮象发出痛苦的低吼声，渐渐地，冰晶彻底覆盖过去，和大地连接在一起，蛮象就这样被彻底冰封住了。 皇极圣人手上握着一团月魄神光球，一张俏脸苍白无比，因为透支过度双手微微颤抖着，原本月白色的儒衣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溅上了无数的血迹…… 这是蛮象的鲜血，蛮象的背上，一条深深的裂口清晰可见，红色的冰晶触目惊心，皇极圣人一招手，一大片冰晶飞起来，落到手中，因为是鲜血所化，所以这一大片冰晶鲜红得可怕，隐隐还有一丝丝的金色游光在闪动。 …… 第三百四十一章 毒倒 “好快的动作，这月魄神光果然玄妙得紧！”清婆婆人在半空，转头看着皇极圣人用神妙无比的月魄神光冰封蛮象，心中实是震惊莫名。 那月魄神光，绝不是寻常的力量，更不是这个世界所能孕育的力量，这种力量应该来自天外。 没错，九天之外，诸天世界，只有那里，才能诞生这种匪夷所思的力量，这种力量层次之高，已经超越巨兽之力，超越自己的仙灵之力。 一个九州人类竟然获得了这种力量，不得不让人羡慕。 清婆婆和谭婆婆都清楚，这绝对是传承的力量，而不是皇极圣人自身修炼的力量，或许皇极圣人得到过一件了不得的宝物？ 像月魄神光这种力量层次的气息，非同一般，让她们隐隐产生战栗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们也曾经在吕杨的身上感觉到，只是吕杨身上的七皇浩然气还太过弱小，没有能够彻底蜕变，所以感受还不是那么深。 但是眼前的皇极圣人不同，毕竟是圣人，力量和她们处于同一个层次，所以这月魄神光便对她们有了极大的威胁。 “不能让她太得意了，否则会小看我们这些修行了无数岁月的老不死！”清婆婆心思一动，脸上微微狰狞，已经动了嗔怒。 谭婆婆也是一样的心思。试想一个后备竟然比她们这些前辈更快的制服一头蛮荒巨兽，这让她们情何以堪。 清婆婆和谭婆婆清喝一声，仙灵之气立刻凝聚成实质，化为几根长长的锋利大针，从天而降，一下子洞穿了三头巨蟒的巨大头颅，将其死死钉在地面上，地面被仙灵之气侵蚀，变得坚固无比，疯狂挣扎的三头巨蟒竟然挣扎不起来。 火麒麟也是一样，四肢被大针贯穿，钉在地面上，和大地连成一体，又一根大针从其脖颈贯穿下来，同样钉在地面，火麒麟再也动弹不得，只能仰天悲鸣。 吕杨已经看呆了，这是什么手段？ 仙灵之气凝成实质，而且有莫大的威力，似乎可以调动天地间的巨力，不仅重伤蛮荒巨兽，还将它们压得动弹不得。 “前辈们手段了得！”皇极圣人笑道。 “你也不错，动作比我们这两个老太婆还要快？”清婆婆笑着点点头，然后道：“这三头畜生年岁都不是很大，力量在蛮荒巨兽之中处于一个很低的层次，所以咱们制服它们才会这么轻松，若是来个强横的，不斗个十天十夜估计都不会见分晓！” “前辈说得是，霸族能够控制这样的蛮荒巨兽已经非常了不起，若是让它们连高层次力量的巨兽也控制住，那还了得？” “越是厉害的蛮荒巨兽都有自己的智慧和自尊，怎么可能被弱于他们的人类控制住？那种蛮荒巨兽不会屈从于任何人，他们只会屈从于天地！” “嗯，那么这三头畜生要怎么办？”皇极圣人说道。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谭婆婆笑着，手上一翻，一个玉瓶拿在手上，这个玉瓶有些古怪，上面刻画着无数魔鬼图案，还有不少魔花图案，整个瓶身显得幽暗诡异。 “这……这是幽暗世界的东西……” 皇极圣人吃了一惊，她曾经在百圣太庙最神秘的典籍之中看到过关于幽暗世界的一些记载，那是一个十分神秘的界域，处于经年幽暗的深邃时空之中，和这一片阳光明媚的世界不同，那里笼罩在迷雾之中，从来不见阳光。 皇极圣人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世界会不会有生命。但是恰恰相反，记录上描述了一些那片幽暗世界的生命形式，那是一片到处是幽暗恶魔的世界。 想到这里，皇极圣人打了个寒颤。 谭婆婆诧异道：“怪了，你竟然也知道幽暗世界，不对呀，若是没有远古的传承，一般人不可能知道那个世界，更不用说窥视和接触那个世界了！” “我只见过一两份记载！”皇极圣人摇摇头，说道。 “嗯，这就对了，或许殷墟皇朝的皇室中人会知道，可是其他人绝对不会明白，就连我们天狐一族，也只有最核心的长老才会有这方面的见识！” 谭婆婆将玉瓶的嘴儿拧开，一团红黑色的烟气升腾起来，在空中形成一个胖胖的魔鬼脸，那魔鬼脸正做着呼呼大睡的样子，非常荒诞诡异。 清婆婆嘎嘎笑道：“这是取自幽暗世界的魔鬼花分研制的梦魇之气，这个世界的生命，只要嗅上一嗅，就会陷入沉睡，没有一百年时间绝对醒不过来，即便是蛮荒巨兽也是一样，因为这梦魇之气，作用于灵魂，直接让灵魂沉睡！” 谭婆婆似乎对这种梦魇之气非常得意，她伸手一弹，梦魇之气分成三缕，分别钻入三头蛮荒巨兽的鼻孔之中，好一会，三头巨兽陷入了沉睡。 皇极圣人衣袖一挥，冰封住蛮象的冰晶全都消散，蛮象双目紧闭，呼吸更是细微绵长，好似要断掉一般。 皇极圣人可以感受到，蛮荒巨兽体内的鲜血流动变得缓慢，好长时间，巨兽的心脏才跳动一下，巨兽体内的所有机能都变得极其缓慢，就像是进入冬眠的蛇或者乌龟。 “这怎么可能，这可是蛮荒巨兽……”皇极圣人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怎么说蛮荒巨兽也不是寻常的存在，怎么会被区区一缕梦魇之气给降服了？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要不要试一试？”谭婆婆摇摇头，不屑笑道：“不管你是圣人还是什么，只要闻一闻，照样陷入百年梦魇之中，不能自拔，除非是天才，才有可能超脱出来！” 皇极圣人打了个哆嗦，摆手道：“这等魔物，我可不想接触，前辈还是收起来吧，我看这东西也不多了，不知道还能弄倒多少巨兽？” “是不多了！”谭婆婆叹息一声，“从配置到今天，已经有四千余年，我只用过十几回，估计再用个三四回，这梦魇之气就用完了！” “还能在炼制吗？”皇极圣人心中一动，心想这等魔物，也算是一种奇物。 “谈何容易？”谭婆婆也不忌讳，摇头道：“这东西想要炼制，需要到神秘的幽暗世界之中寻找魔花等幽暗之物，想那幽暗世界何其深邃危险，再说了，已经没有达到幽暗世界的门径了！” 皇极圣人没有说话，幽暗世界她也只听过，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除非成为真魔，能够进入深邃神秘的虚空秘境。 “好了，这一头三头巨蟒我们要了！”谭婆婆说着，手上一挥，一道仙灵之气冲起，化为一团云气，将三头巨蟒笼罩住，不一会，云气被收到袖中，三头巨蟒也消失无踪了。 皇极圣人也不客气，也以同样的手法将蛮象收起，蛮荒巨兽，几乎全身都是宝，特别是血脉和生命精气，若是炼丹，可以炼制出寿元丹等等奇妙灵丹。 还有一头火麒麟，吕杨已经赶来，他也听到了刚才谭婆婆等人的谈话，等到她们将蛮荒巨兽收起，吕杨才对皇极圣人笑道：“前辈，那这一头火麒麟晚辈就笑纳了！” “随你，真是让你占了大便宜了！”皇极圣人笑道。她也实在是眼馋，一头蛮荒巨兽，可以炼制多少寿元丹？ 若是在以往，没有发明炼丹之术之前也就罢了，但是现在人人都知道蛮荒巨兽可以炼制寿元丹，那么每一头蛮荒巨兽就太珍贵了。 试想，即便是巨兽骸骨也珍贵无比，更何况一头还活着的蛮荒巨兽？ 吕杨头上冲起云气，仙婴挥手，一团浩然正气笼罩下来，托着蛮荒巨兽往首山方向去了。 皇极圣人诧异道：“你那小人不是还真是有些意思，他将蛮荒巨兽搬去哪里？” 吕杨一愣，笑道：“自然是先藏起来，然后拿来炼丹！” “好吧，你说说那个小家伙吧，那可不是我圣道众人修炼的真儒，那是什么？”皇极圣人道。 “那是我的第二分身，也可以称为第二元神！”吕杨将中央戊己神石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将如何炼成第二元神说了。 “这简直是歪门邪道，邪恶之极！”皇极圣人目瞪口呆，这种夺舍寄托的法门简直匪夷所思，而且还不是圣道法门。 “门道当不分正邪，只是这不是圣道法门而已，不过蛮荒之中一些妖灵，有时候也行这样的法！”吕杨也不想过多的分辨，因为这种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追上谭婆婆和清婆婆，吕杨问道：“前辈，刚刚你们说的幽暗世界，要怎么去？” 谭婆婆和清婆婆获得了一头蛮荒巨兽，原本心情大好的，可是听到吕杨的询问，不禁面面相觑，然后摇头大笑道：“你就别想了，你这等修为难以破开虚空，更无法遁入深邃的幽暗领域，所以你要怎么去？” “神能够遨游太虚，想来也能够通过虚空进入幽暗世界吧？”吕杨道。谭婆婆和清婆婆突然想到吕杨有一个匪夷所思的仙婴，那是一个纯粹的能量体，不是血肉之躯，那种东西，倒是可以通过虚空，只是没有通往幽暗世界的门径，也无法去，再说了，吕杨身负重任，她们怎么可能会让吕杨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吕家小子，不是我说你，等你什么时候成为圣人之流，再来说这事吧，现在还是乖乖晋升道业才是正理！”清婆婆训斥道。 吕杨点点头，转身便往首山深处去。廉蛇峰上，三眼巨猿正在呼呼大睡，仙婴将沉睡的火麒麟轻巧地放在黑暗诸神祭坛前，抬头仰望祭坛，吕杨若有所思。 火麒麟的气息，将正睡得欢的两头三眼巨猿惊醒过来，他们看到火麒麟，不禁张大了眼睛，瓮声瓮气道：“哎呀，又一头蛮荒巨兽，这可是一头离火麒麟，在这北焰狱荒原上，已经很难见到这种奇兽了！” “啧啧，还是活的……它竟然睡着了，不对，是让人冬眠了？” “不对不对，麒麟族是从来不用冬眠的，难道它是让人给毒倒了？”三眼巨猿围着火麒麟看了半晌，不禁得出一个目瞪口呆的结论。它们实在想不通，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竟然能够将百毒不侵的蛮荒巨兽给毒倒？ …… 第三百四十二章 真儒 两头三眼巨猿对着沉睡不醒的火麒麟啧啧称奇，它们能够看到火麒麟身上巨大的创伤，显然这头倒霉的火麒麟刚刚被狠狠地修理过。 吕杨站在黑暗诸神祭坛前，心思飞转着，他之所以将火麒麟送到祭坛来，并非是要进行祭献，而是没有合适的地方安置这头火麒麟。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头蛮荒巨兽，光是重量就达到数万吨，更不用说蛮荒巨兽全身都是宝，放在别处会招来觊觎，非常不安全。 估计只有祭坛这里还算安全，毕竟有两头三眼巨猿守着，没有人敢于抢夺。 吕杨现在思考的是晋级真儒的事情，自从上一次通过祭献成功晋级之后，吕杨的道业来到了非常关键的一个门槛——立命。 立言道业和立命道业，这是一个飞跃，也是一种质变。这和立言道业三重境界不同，立言道业之内三重境界，本质上并没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立言和立命之间的变化，是根本上的。 圣道的道业之间，就好像是一步一小变，三步一大变。 通过祭献，吕杨获得的立言道业第三重非常之稳固，甚至可以说大大超越了常规的积累，譬如说三千华章、圣殿，以及众多朗朗读书声。现在吕杨已经彻底分辨清楚了，那是三千华章的朗朗读书声，每一篇华章，不仅凝聚成形，还升华出玄音来。 也就是说，那朗朗读书声，正是自己在同时朗读三千华章，这种情形非常惊人，这样的积累，可以说在这个道业绝对绝无仅有。 整个大匡皇朝四百余年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在立言道业第三重的时候会有这么匪夷所思的积累。 三千华章……圣殿，三千读书声，这一切种种，无不体现着吕杨在这个道业上的深厚积累。 这不是吕杨辛辛苦苦、一日一日积累起来的功果，而是降临的诸神意志通过吕杨的两世见知开发和提升起来的功果。 也不知道诸神意志是怎么办到了，总之，奇迹便这样发生了，这就是诸神匪夷所思的力量，这力量估计还是诸神强大威能的一种。 吕杨只知道，若是光靠自己的努力修炼，就是在立言道业第三重潜心修炼一百年，也不太可能炼出这样的三千华章，更不用说用七皇浩然气凝聚出一座匪夷所思的圣殿来。 自己或许苦修一百年，书写出三千华章是有可能的，但是质量绝对比不上诸神意志通过自己的见知凝聚起来的高妙。 吕杨诵读过这三千华章，感觉每一篇都达到了自己智慧的最高水准，而且自己对每一篇都有最深刻的理解，都是从自己的思想中提炼出来的，代表了自己最高的智慧和思想。 吕杨还在三千华章中发现了三百卷的佛经，为此，吕杨曾经碉堡了一天，三百卷佛经，在三千华章之中竟然占据了十分之一的分量，这不得不说，自己的脑袋里各个方面的知识实在是丰富过头了。 三千华章，佛经三百，道经只有四十九篇，其他杂学两千余篇，其中术数、化学、炼金、三教九流均包含其中。 在吕杨的学识里，若是世上最神神道道、最高深艰涩的书籍，非佛经莫属。但是经过诸神意志的提炼，吕杨发现自己对这一领域也都有了非常深刻的认识。 三千华章、三千诵读、一座圣殿，不容易啊……下一个道业，便是立命道业第一重，这一重人称真儒。 什么是真儒？ 真儒是一种形态，也是一种功果。 九州人都知道，读书人不善于炼体，即便是道业很高的儒者，身体的强悍度甚至比不过低阶的天人武道者。这是因为读书人炼的是心，是“真形” 以浩然正气聚集一个形体，一般是人形，用以寄托自己的心光，这就是“真形”，也成为“真种子”，相当于道家的元神，佛家的法相，不过九州没有道家佛家就是了，所以别人也无从对比。 读书人修炼的就是这个真形，人之血肉之躯可以随着时光的侵蚀而腐朽，可是真形却可以长存。 这就是圣道的“圣心不灭说”，因为真形，蕴藏的精神便是圣心。真形一开始并不是不朽不坏，它有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真儒，第二个阶段是圣儒，第三个阶段便是天人。 圣儒还不是真的不朽不坏，没有肉身的温养，圣儒也是会坏掉，若是不及时修成天人，最终也会消亡。 圣人再迈上一个台阶，便可以举霞飞升，这个阶段圣人最终会放弃了自己腐朽的肉身，以天人之体而存在，这就是纯能量体了，可以游于天外虚空世界，长存不坏。 不过这都是举霞飞升之后的事情了，在真形的初级阶段，肉身朽坏了，和这肉身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真形也会跟着消散，或者慢慢坏朽。 吕杨现在又弄到手一头蛮荒巨兽，他可不想马上就祭献出去，因为凝聚真形对他来说也就是临门一脚的事情，若是将蛮荒巨兽祭献上去，只是提升到下一个道业，那就太浪费了。 “两位前辈，能不能帮我护法？”吕杨转头说道。 三眼巨猿诧异道：“你要炼真形，晋升立命道业第一重？” 吕杨这下诧异了，笑道：“两位前辈竟然知道我圣道的进境？” 三眼巨猿得意道：“这是当然，自从见到你这么一个有前途的读书人，我们两个就对圣道比较有兴趣了，咱们虽然平时睡觉的时间比较多，但是睡着的时候，并不妨碍我们用破虚神眼观照整个九州，嘿嘿，这段时间我们可是在九州发现了不少秘密！” “睡觉也能观照九州大地？”吕杨震惊了，心想这三眼巨猿不愧是天赋异禀的蛮荒巨兽，竟然有这么匪夷所思的能耐，这上天也太偏爱了。 “这算什么？远看天外虚空诸天世界，上看永恒虚空，下看幽冥，这都是咱们的能力，只是可惜能看不能摸，还需要等到咱们成就天位，化形成天人，才有可能离开这一方牢笼，遨游十方……” “牢笼？”吕杨汗颜了，对方将这个世界称为牢笼，这太不知足了，难道它们不知道，浩瀚无比的一个世界被当成牢笼太过奢侈了吗？要知道人死之后，其实也只需要棺材大点的地儿。 “这么说两位前辈能看到幽暗世界？”吕杨转移话题道。 “幽暗世界？那算什么，咱们连冥界都能看到……”三眼巨猿不屑笑道。 “那能不能去？”吕杨连忙道。 “你想要去……”三眼巨猿诧异了，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脸色微微一变，赶紧摇头：“不行，不行，不管是幽暗世界还是冥界，对于光明世界的生命来说，都十分危险，那些地方，万万是去不得的！” 吕杨哑然，心想连蛮荒巨兽都觉得恐怖的地方，那就真是很恐怖了。吕杨大为失望，一下子打消了冒险的念头。 “好吧好吧，什么幽暗世界，就先让它们见鬼去吧，现在还请两位前辈帮助护法！”吕杨恳求道。 “可以，我们也想看一看你们读书人是怎么炼圣心，怎么炼真形的！”三眼巨猿说道。 “多谢！” 吕杨也不客气，凝神运转法门，头上冲出一股浩浩荡荡的七皇浩然气。木火土金水五皇，外加霸皇、寿皇。一共七种属性的奇气，非常纯粹。 这股气如同龙蛇一般，浩浩荡荡冲上天空，将常年笼罩整个廉蛇峰上空的阴云狠狠戳出了一个大洞，天象为之一变。 两头三眼巨猿啧啧称奇道：“还真是非同一般呀，七种皇气，我怎么感觉到有一种是天人专属的火皇之气，还有两种是蒙族膜拜的神兽蒙神的神气？” “没错，那火皇之气肯定是传承自天人，这方世界不可能有这么霸道的天火，呃……那霸气和寿气也是最高等级的天地元气，是蒙神特有的神族之气……” 两头三眼巨猿惊讶地讨论着，它们也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吕杨的七皇浩然气的奥妙，一时间竟叹为观止。 “这小家伙难道有天人传承？”三眼巨猿小声嘀咕道。 “他姓吕……，当年从天外降临的天人也是姓吕……”另一头三眼巨猿白了对方一眼。 “难怪了，我倒是忘了这一茬！”三眼巨猿恍然大悟。 吕杨沐浴在浓烈七皇浩然气之中，庞大的七皇浩然气在身后汇聚到极限，逐渐形成一个高达丈六的人形。 这人形一开始很模糊，散发出七色光华，身体四肢、以及头颅都逐渐分明，只是还看不清五官和衣物。 吕杨忽然心神一动，头上立刻跳出一座蔚为壮观的圣殿，一下子缩小成丹丸状，没入真形的眉心，于是真形的眉心上，立刻出现一个六芒星阵，六芒星阵中央，是一个小小的微型圣殿图案。 人形一下子清晰许多，出现了模模糊糊的五官，人形上环绕着三千华章，流光溢彩，凭空响起交织成片的浩瀚读书声。 那读书声一字一句，空灵浩淼，充满了哲理和韵味，似乎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璀璨的瑰宝。 “好家伙，那个圣殿奇了，我能感觉到那里边包含的是他的圣心……圣心融合，真形就算成了！”一头三眼巨猿说着。 吕杨也感觉到，圣殿飞入七皇浩然气凝聚的形体的一霎那，自己成功塑造了一个真形来，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受，仿佛自己飞升于天际，成为另一个存在。而原本的肉身，除了最原始的本能，便成了一个躯壳。 “可惜了，这真形有些弱，连模样都很模糊……”三眼巨猿叹息一声。 吕杨听罢皱皱眉头，问道：“以两位前辈看来，要将真形彻底炼成真儒，需要多久？” “少则半年，多则两三载吧！”三眼巨猿说道。 “不行，太慢了，我可等不起！”吕杨一向勇猛精进，如何能耐着性子慢慢积累修炼？“罢了，圣道才是根本，今日我便舍了那第二元神，成就那真儒好了！” 吕杨大喝一声，仙婴从头上跳出来，然后毫不犹豫跳入真形之中，二者融合为一，原本还有些模糊的真形立刻飞快变化，变得越发清晰起来，模样最终和吕杨有八分相似，头发皮肤，纤毫毕现，就和真正的血肉之躯一样相似，惟妙惟肖。 若是单纯以肉眼去看，除非从个头上分辨，否则绝认不出真儒和血肉之躯有什么区别。 “成了！”吕杨欣喜无比，那个仙婴原本也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天地造化的能量之体，是奇特的仙灵，如今被吕杨炼入真形，于是真形立刻达到了第一个阶段的圆满，真儒形成了。 真儒形成，说明吕杨成功晋级立命道业第一重！ 这是圣心不朽的开始，是漫漫不朽之路的第一步，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 第三百四十三章 传法 “成了，成了，这就是圣道真儒！”两头三眼巨猿露出惊讶之色，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圣道中人凝练真形的过程。据说，这个真形最核心的乃是圣心，圣心和浩然正气凝练的形体合一，可以铸就一个不灭的神，这就是儒。真儒、圣儒说的就是这个。 三眼巨猿的眼光何等犀利，吕杨铸就真形的过程它们都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果然玄妙，这圣道修行之法是太道圣人创出来的？相当了不起！”三眼巨猿有些服气了，像他们这样的蛮荒巨兽，一般修炼的都是自然形成的法。 所谓自然之法，大概就是顺其自然，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自然而然就在呼吸的过程之中积累力量和打熬肉身，因为血脉强大，也会自然产生一些厉害的神通，随着岁月的增长，肉身力量和精神都会自然增长。 这就是大多数蛮荒巨兽的自然修行法，没有自己创造的法门，更不用说像“圣业五转”这样精妙的圣道炼阶法门。 蛮荒巨兽的修行更多的是被动修行，力量增长缓慢，不过蛮荒巨兽血脉强大，天生就有强大的力量，所以力量再怎么缓慢增长，它们恐怕也觉得理所当然，而很少主动寻求和自己创造令力量快速暴涨的修行法。 圣道修行则不同，原先创造这法门的就是力量弱小之人，为了追寻强大的力量，这门功法必须足够玄妙，足够在凡人短短一生之中修炼至圣人，乃至天人。 修成真儒，吕杨自然欣喜无比，他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真儒，心中感慨无比，从若干年前迈入圣道修行，到现在炼出真儒，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在大匡皇朝，多少人一生都止步于立言道业，无法迈入立命道业，这个命，就是眼前的真形，这是儒的真形，是儒的本心。 本心不灭，则神不灭，意志不灭。 吕杨现在已经对立命道业有了初步的认识，有这么惊人快速的晋级速度，连吕杨自己也觉得惊讶，这得需要多少运气才能走到今天？ 吕杨心思百转，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回顾了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可以说自己一直以来的运气都不错，从炼五皇之气，到获得狐仙送的诸多圣道典籍，再到进入百圣太庙成为圣人门徒，最后到现在的黑暗诸神祭坛，一桩桩，一件件，都对自己的圣业修行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否则怎么可能连连突破，成就真儒？ 读书之人，从启蒙，到立心道业再到立言道业，寻常者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天才者也要七八载。 若是按照这个标准，吕杨属于天才，只不过吕杨进入立言道业的时候年纪已经偏大，所以按照吕杨从立心道业到立言道业的时间，吕杨是天才之中的天才。 如今更是一举迈入立命道业，修业从此跳上另一个高度，按照大匡皇朝对读书人的标准，真儒者，完全可以在大匡各大书院之中担任正式的儒师，可以传道授业，教书育人，或者主政一方，为民之父母官了。 从学生、童生、秀生，到秀才、茂才、盛才，再到现在的真儒，一步步走来，实在多亏了奇妙的机缘造化和自己不懈的努力。 “呵呵……呵呵……吕公子……”两头三眼巨猿搓着手，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靠上来，道：“吕公子，我们兄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吕杨嘴角微微扬起，笑道：“两位前辈请说，晚辈洗耳恭听！” “不敢，不敢，吕公子马上就成为取教的三教主了，我们兄弟俩作为长老，也还在吕公子之下……”左边的三眼巨猿恭维道。 右边的则接话道：“是这样，我们观公子的修行法实在是精妙，比咱们哥俩的粗糙修行法不知道强许多，咱们哥俩这才知道，大匡皇朝中人短短百年即可修炼到天人道业，实在不是侥幸！” “嗯，确实不是侥幸！”吕杨点点头，这圣道是太道圣人开创，最辉煌的时代还是太道圣人时代，曾经出现了一大批百年飞升的先贤。 只是到了现在，百年飞升的很少了，不过没有关系，圣道似乎再次焕发出生机，大匡皇朝以及圣道，都有大兴的迹象，至于大兴到什么层次，估计没有敢断言，因为还无法断言。 炼丹之术的发明，从很大程度了弥补了圣道入门的艰难，以及弥补了圣道中人宗师以下寿元极限的问题，这两大问题一旦扫平，圣道大兴再无任何障碍，圣道能走多远多长，那就难以想象了。 从这一点来看，吕杨作为炼丹之术的发明者，确实功德无量。随着时间的推移，炼丹之术的作用会越发凸显，影响的范围越大，吕杨的功德会越发巨大，所以吕杨从来不担心自己将来的修业问题，他唯一要考虑的是修行速率的问题。 在大匡皇朝，每隔几年，都会有妖孽一样的人物出现，他们的修行速度堪称逆天，岂不闻神都有神通十岁即成宗师？ 这样的妖孽估计前世就是大能，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表现。吕杨和这些妖孽是比不了的，不过在其他领域，吕杨可当仁不让。 看着两头三眼巨猿的神情，其心思吕杨隐约已经了解，只是对方不说出来，自己也不好答应。 “吕公子，你看，你们圣道的修行法能不能传给我们俩兄弟？说实话，我们窥视过圣道中人修炼，虽然了解一些，但是毕竟没有完整的法门，所以咱们都不敢修炼……”三眼巨猿有些不太好意思，显然向一个人类求取功法，这对于蛮荒巨兽来说是一件有损颜面的事情。 “哈哈，我说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么一件小事，好吧，我圣道中人从来不忌讳别人修炼圣道！”吕杨一翻手，一本泛黄的册子立刻出现在手上，将之一扔，册子悬在半空，展开来。 “圣业五转经注？”三眼巨猿一看册子，感受到上面每一个圣道文字均散发出强大无比的圣道之气，不禁惊喜莫名。他们见识不凡，立刻明白这是太道圣人亲自手书的圣业五转经注原本，天下之间，只此一份。 九州皇朝各大书院的圣业五转经注，全都是手抄本而已，远远不及原本珍贵。 “吕公子真是运气极好，连这等无价之宝都能够弄到手，我们可服了！”三眼巨猿赞叹，它们可是知道，这样一本手书，在大匡皇朝肯定是被奉为宝典的，多么珍贵都不过份，这样的东西，应该珍藏在百圣太庙或者皇宫秘库之中，哪里能轻易见人？ “这圣人手书的来历颇为复杂……”吕杨摇摇头，笑道：“两位前辈还是赶紧看吧，唯有看过原本，将之读通，圣业将再也没有任何奥秘，以两位前辈的底蕴，想要转修圣道比一般人都容易，不需百年，或许能够飞升之望？” “哈哈，多谢吕公子吉言了！”两头三眼巨猿大为高兴，它们的额头上，巨大的破虚神眼大大睁开，深邃的瞳孔射出奇妙的神光，照在圣人手书上，好一会，两头三眼巨猿这才将手书看完。 “呼……好奇妙的功法，怪不得那太道圣人是天才了，毕竟是开创了圣道先河的圣贤人物，非常不简单！我看，其智慧比天龙长老还要高！”三眼巨猿唏嘘不已。 “这么说两位前辈知道见过天龙长老？”吕杨诧异，吕杨甚至不确定这个世界会有天龙。 “呃……”三眼巨猿顿时语塞，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他们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任何人在窥视之后，才小声说道：“不可说，这可是一个大秘密，吕公子应该知道的，咱们的破虚神眼能够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吕杨一阵遗憾，摇头道：“连我也不可说？” “这……”三眼巨猿迟疑起来，它们刚刚看了圣业五转经注，这个人情可是欠大发了，吕杨这么一问，它们怎么好意思不说。 推推搡搡好一会，左边的三眼巨猿才传音道：“你可不要告诉大王这是咱们俩兄弟泄露的……” “放心吧，我嘴很严的！”吕杨连忙点点头。 “好吧，大南海中有一座太古龙岛，经年笼罩在阴霾之中，是这一片世界所有龙族的墓地，原本大王想要前往墓地的，可是却被你的寿元丹给救了……” “这和天龙长老有什么关系吗？”吕杨轻轻道。 “当然有关系，因为大王曾经说过，那龙墓之中曾经沉眠过一头天龙长老，龙墓之中还埋藏着第一册《天龙秘册》，只是可惜，不是天年将尽即将入墓沉眠的龙族，不得登上龙岛，更不得进入龙墓！” “这么说连老龙也没有去过龙岛？”吕杨诧异。 “那当然，大王曾经吩咐我们兄弟俩看过龙岛，可惜，龙岛是见到了，龙墓却窥视不见，那里面有极其厉害的龙族秘法笼罩！” “老龙这是想要干什么？”吕杨微微诧异。 “嘿嘿，自然是……”三眼巨猿做了个挖地的动作，一脸邪恶的坏笑。 “什么？”吕杨几乎震惊得跳起来：“老龙想要挖自己祖宗的墓？” “噤声……”两头三眼巨猿连忙说道，一脸惶恐。 “放心，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吕杨连忙安抚道。 …… 第三百四十四章 投影 大苍山龙殿。老龙盘在自己的龙巢里，边上几头小妖正端着丹瓶小心翼翼立在一旁，偶尔便有一枚寿元丹从丹瓶中缓缓飞出来，落到老龙的嘴里。 此时此刻，老龙正优哉游哉地闭目养神着，它庞大的身躯舒展开来，一个小狐妖正拿着刷子在他的龙鳞上仔细的刷洗着尘垢。 老龙偶尔微微＂shenyin＂一声，感觉再也没有比现在的日子更加舒服的了。 而远在首山廉蛇峰上，吕杨和两头三眼巨猿正谈论到“龙岛”、“龙墓”两个词汇的时候，正在闭目养神的老龙猛地一惊，陡然睁开了龙眼，整个龙巢顿时亮堂起来。 身处一旁的小妖以及正在给老龙刷洗龙鳞的狐妖顿时惊悚，骇得它们连忙五体投地拜下来。 “都出去吧！”老龙摆了摆龙爪。 小妖们如蒙大赦，纷纷退去了，整个龙巢之中，只剩下苍龙自己。这头老龙用秘术观照一会，神情颇为古怪，不禁恼怒道：“这两头猴子，只一部圣业五转经注就让吕家小子给收买了，真是出息大发了……” 好一会，老龙又叹息一声：“也罢，早就觊觎那龙墓好久了，只是一直没能下决心，正好，马上要立下教派，若是修业不能再进一步，凭什么坐稳大教主之位？” 老龙其实也有些忧虑，说实话，他虽然已经是地阶巅峰，早就摸到了天位的门槛，可惜一直徘徊在那一道天堑之外。一日迈不进天位，就不能说在这一方世界纵横无敌。 取教一旦建立，随着时间的推移，必然触动其他存在的利益。这广大的南荒，还隐藏着众多接近天位的存在，它们大多是蛮荒巨兽和妖仙，若是一对一，或许没有存在能够奈何得了他，但是保不齐众多地阶巅峰的存在前来发难。 “或许是真的到时候了……”老龙似乎下了决断，猛地起身，然后窜出龙巢，直出洞府，往首山廉蛇峰飞去。 苍龙速度何等迅捷，不需一会便已经落到廉蛇峰上。 吕杨诧异，两头三眼巨猿更是露出古怪之色，颇有些做贼心虚。吕杨连忙笑道：“说起前辈，前辈就到了！” 老龙盘在黑暗诸神祭坛四周的石柱上，冷哼一声，道：“你们只要说起龙岛二字，老龙我就已经感应到了！” “呵呵，晚辈就是好奇，只是打听一下各种远古遗址而已！”吕杨笑道。他确实只是这样而已，绝没有觊觎的心思，更何况他的修为也染指不了。 “没想到你又弄了一头蛮荒巨兽，还是一头离火麒麟……”老龙其实也没有恼怒，它看了一眼祭坛前睡死了的火麒麟，立刻发现火麒麟是被幽暗世界的梦魇之气迷倒了。 梦魇之气是幽暗世界一种非常恶毒的魔花散发出来的气息，根据天龙经上记载，这种东西能够更够让龙族陷入梦魇。 是以，历来龙族都十分忌讳这种东西，同时，对自己的致命之物也相当了解。 吕杨摇头道：“前辈，这火麒麟可不是我抓的，而是南征军抓的！” “南征军抓的？”老龙可不信，好奇道：“你们南征军有这么了不起的人吗，说来听一听？” “是皇极圣人还有另外两位前辈，从南青丘过来的，擒获了三头霸族人驯养的蛮荒巨兽！”吕杨将事情简单说一遍，众人这才知道原委。 “正好，老龙我需要一些准备，有了这头离火麒麟做祭献，应该能弄到想要的东西！”老龙转头看了吕杨一眼，点点头，笑道：“你已经晋升立命道业，不会是想着用祭献的方式再次提升道业吧？” 吕杨点点头，他正是有这个打算，原本想着突破到立命道业第一重，然后再行祭献，将道业拔高到立命第二重，成为大儒。 这样一来，他的进境就很恐怖了，连续进阶两重，至少可以省下十几二十年的功夫。 “不要这么做，太浪费了……”老龙摇摇头，建议道：“总是因缘际会，我这里有个机缘，能够让你收获最大的好处！” “是什么机缘？”吕杨好奇。 “你们刚才不是正在谈论吗？”老龙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难道是……”吕杨目瞪口呆，就连那两头三眼巨猿，也都一脸震惊。 老龙点头道：“没错，正是你们想的一样，我对老祖宗们埋在地下的东西觊觎良久，可惜那个地方从来只进不出，即便是老龙的龙门逃遁秘术也无法使用……所以老龙我需要弄到一种可以无视天龙秘法笼罩的东西！” “那是什么？”吕杨道。三眼巨猿也十分好奇，以它们的见识，也不知道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东西。 “诸神投影！”老龙一字一句说道。 “诸神投影……这是一种诸神秘法吗？”吕杨好奇说着，总之他从来没有听过这种法术，更不知道这种法术有什么奥妙。 “是秘法，而且还是古老诸神才会懂得的诸神秘法！”老龙颇有些振奋，说道：“那是龙族《天龙经》上曾经记载过的神秘法术，拥有诸神神秘莫测的诡秘威能，能够避开天龙秘法，无视任何空间的阻碍，能够来往于诸天世界……” “这秘法估计很珍贵吧，咱们去哪里找？”吕杨摇摇头。 “这世间是没有这等秘法的，只有古老的诸神才会知晓，所以……”老龙将头转向一边，炯炯目光落到离火麒麟身上。 “那等秘法，诸神肯赐下来吗？”吕杨疑惑道。 “应该没有问题，这是有过先例的，据说当年建造黑暗诸神祭坛的霸族先人就有人获得这样的秘法，使得霸族曾经盛极一时，或许在我们看来，这诸神投影非常珍贵，但是在诸神眼里只是一般而已……” 老龙顿了顿，又道：“一头蛮荒巨兽应该不行，两位长老那里还有一头碧角巨犀，若是能够献出来，机会很大！” 两头三眼巨猿顿时犹豫，那头碧角巨犀体型如同小山，好不容易才抓到手里，原本是用来炼制一炉超级寿元丹和巨犀丹的…… “大王……要献出来可以，不过我们哥俩要和你进入那个地方，若是有宝物，绝不能少了我们的那份！”三眼巨猿最终还是抵挡不住龙墓的诱惑，据说龙墓之中宝物无数，那些都是将死的龙族至死都要一同埋葬的宝贝，可见是如何的舍不得。 “晚辈也要去才成，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若是不拿一些宝物，枉走一趟！”吕杨连忙说道。 “可以！”老龙叹息一声，也不计较了，反正龙墓里宝物多得是，不过有两件东西，绝对要拿到手中。 “天龙长老的秘宝你们不能动，那是我需要的东西，其他的你们看着办吧！”老龙说着。 “多谢大王！”两头三眼巨猿大喜，低头嘀咕一会，然后从廉蛇峰附近弄来一头奄奄一息的碧角巨犀。 这一头碧角巨犀通体雪白，头上有一只碧色的角，闪着凛冽的碧光，仿佛闪电一般，可惜身体多处受伤，奄奄一息。 “那好，事不宜迟，开始吧！”老龙飞身下来，落到黑暗诸神祭坛前，开始祭献仪式。 这已经是第二次祭献了，过程非常顺利，一道光柱冲破虚空，古老诸神的一缕意志降临下来。 两头鲜活的蛮荒巨兽被放在祭台上，最终化为最原始纯粹的光点消失。 “汝何求？”诸神意志说道。 “请诸神恩赐诸神投影法门！”老龙连忙恭恭敬敬说道，古老的诸神，每一位都是这个宇宙最伟大的存在，凌驾于万物众生之上，包括高高在上的天龙一族。 诸神意志沉默一会，没有什么动静，就在老龙等以为祭品不够，正万分焦急期待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光芒璀璨的光球从光柱中落下来，悬在老龙的面前。很快，伟大的诸神意志消失无踪，祭坛前，只剩下那一个光芒璀璨的光球。 “成了！” 老龙大喜，用龙力观察光球，发现这是一个纯粹的精神球，里面蕴含着无数的意念，那意念正是诸神投影法门。 两头三眼巨猿额头的破虚神眼早就睁得老大，全方位将光球中的意念看个通透。吕杨也不例外，运转法力，尽力观照光球，这可是古老诸神用以承载知识的载体，无论如何，总是不同于一般的。 “怎么样，看好了吗？”好半晌，老龙说着，身躯微微一个恍惚，竟然在身旁投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投影，这个投影看上去仿佛实质，奥妙无穷。 两头三眼巨猿也是振奋得呜呜叫了两声，将身一抖，身体上缓缓走出一个身影来，赫然正是他们各自的投影。 “哈哈……这法门果然有用，我感觉这投影可以轻易穿透虚空层面……这东西竟然巧妙绕过了无数空间约束！”两头三眼巨猿兴奋的跳起来，投影顿时一跳，一个闪烁，已经出现在大苍山之上。 就连老龙和三眼巨猿自己都没有看到那投影是如何移动的，似乎投影穿透虚空，一霎那就出现在了远处，并没有任何飞行的过程。 “吕家小子，你怎么样，能不能学到？”老龙转头看向吕杨。 只见吕杨眉头紧锁，好一会，才重重叹息，摇头道：“很抱歉，前辈，这诸神投影太过深奥，晚辈只看明白了一两成，虽然有照着运转，但实在是施展不出来！” 吕杨脸色通红，身上七皇浩然气澎湃，但是愣是无法投出一丝半缕的投影来。 “好吧，老龙我早该想到，你如今的道业不足以学会！”老龙沉默一会，手一指，道：“这样吧，这光球你炼化了吧，这样就足够让你越过重重障碍，直接学会了！” 光球瞬间落到吕杨的身上，直入神庭识海，吕杨闭上眼睛，一个古老诸神的意念融入“真儒”，进入眉心圣殿。 两头三眼巨猿立刻露出羡慕之色，仿佛吕杨接受了光球，会凭空获得额外的好处似的。 光球入得神庭识海，吕杨便感觉到，圣殿突然壮大了一分，圣殿内的苍穹上，多了一片金色的雷霆霞光，那是古老诸神的一丝诸神气息，庄严而神圣。 千万蝌蚪状的金色神文，汇聚成一篇宏大浩淼的法门，在圣殿之中和三千华章交织在一起。 一瞬间，吕杨便深刻理解了诸神投影的本质，似乎这个法门已经深深刻印在自己的精神意志之中，被完全读懂吃透。 “投影！” 吕杨轻念一声，法门运转，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从身体中跳出来，落到廉蛇峰外，悬停在半空之中，无声无息。 吕杨仔细打量，发现眼睛看到投影在那里，可是神识法眼扫过去，却捕抓不到投影，似乎自己的投影身处于无穷虚空层面之中。 …… 第三百四十五章 龙岛 古老诸神恩赐下来的光球确实不只是一门诸神秘法这么简单，还有一丝古来诸神的气息，这气息对于高高在上的诸神不值一提，可是对于懂得聚敛精气神的修士来说就非同一般了。 光球进入吕杨的神庭识海，除了让吕杨一瞬间领悟透彻诸神投影之外，还在他的真儒本心之中留下踪影，也就是那一片金色的雷霆霞光。 真儒现在是吕杨的神，而圣殿，更是神中之物，代表的是吕杨的本心。圣殿以及圣殿中的一切均是吕杨机缘巧合之下千锤百炼、由诸神意志提炼出来凝练显化的东西，非同一般。 现在圣殿又蕴含了一丝古老诸神气息，已经有了不朽的基础，若是没有意外，随着道业的提升，将来整座圣殿必然会全部蜕变成不朽之物。 这也是吕杨机缘所至，谁让吕杨在黑暗诸神祭坛之前最不济？虽然有了功法，可就是不能参透诸神投影的法门，老龙和两头三眼巨猿都是法术方面的大行家，老龙就不必说了，它拥有龙族的高超智慧，又习练过天龙秘卷，天下的法术都可以触类旁通，所以可以很快地领悟诸神投影。 三眼巨猿更是有名的博学者，就像白泽一样，也是能够遍知天下事的怪才，所以一门诸神投影秘法也没有难倒它们，只要有功法，它们学会是必然的事情。 只有吕杨这个菜鸟，看了半晌，只能领悟一两分，哪里能够学会？但是老龙又答应了吕杨，大家要同去龙岛龙墓，学不会诸神投影还去个屁呀！ 于是吕杨就顺理成章得到那个光球了，虽然三头蛮荒巨兽都知道光球必然还有不为人知的好处，但是具体的却不真正清楚，所以也没有打生打死地一定要据为己有，最终，好东西凭白便宜了吕杨这个菜鸟。 转瞬之间，众人都学会了诸神投影，也是吕杨运道好，刚刚修炼出真儒，所以运转起诸神投影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若非修炼出真儒，只怕吕杨还需要苦练十天半月才能弄出一个投影来。 “好了，都学会了！”老龙满意的点点头，“去龙岛是一件大事，所以一定要准备好，大家都跟我来！” 老龙飞起，往大苍山盘龙洞而去，一头钻进了自己的龙巢，吕杨和两头三眼巨猿跟着进入龙巢，老龙叫来白泽，又吩咐下去，要闭关炼法，于是龙巢之中只剩下老龙、吕杨、三眼巨猿和白泽了，任何人都不能前来打扰。 一共是一人四巨兽，力量非同小可，去龙岛，实力应该足够了。 老龙将诸神投影传授白泽，然后开始在龙巢之中布置一个大型的投影法阵，这法阵很奇特，一共是八面十二丈高的铜镜，阵列在一方圆台上。 铜镜打磨得光亮，人站在前面，镜像纤毫毕现。 “这是我龙族很厉害的搜天索地大搜照阵，大家把自己的法力打上去！”老龙说罢，八道龙力打在镜面上，吕杨、三眼巨猿以及白泽也照做了。 八面铜镜立刻变化，每一面镜子边缘无数的龙族咒法游动，凝结出四个形象，一个是龙相，两个是白泽相，一个是三眼巨猿相，每一个形象中间，便有一只巨大的眼睛。 那是苍龙、白泽、三眼巨猿和人的眼睛，这眼睛一成，镜面上立刻浮现出一道道风景，正是大苍山外的景致。 “成了！”老龙已经见怪不怪了，对吕杨解释道：“这搜照阵有我们的法力加持，可以观照得更远，用这东西照到龙岛不是问题！” 吕杨也觉得匪夷所思，不过想想龙族秘术毕竟玄妙，多么匪夷所思都是正常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老龙这是打算让众人通过这个阵法，将投影投到龙岛，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避过龙族秘法的笼罩，直接进入龙墓！ “前辈为了《天龙秘卷》和龙族宝藏，真是绞尽脑汁了，亏得他有这些匪夷所思的手段！”吕杨心里赞叹不已，对于即将前往的老龙，心中充满了期待。 想想看，一座神秘的龙岛，龙族的安息之地，这可是传说之所，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够发现或者到达过。 想到龙岛上的宝藏，吕杨身体之中冒险的基因便开始苏醒，血液不由沸腾起来。 “龙岛是在哪里，一定要用这种办法？不能飞过去吗？”吕杨好奇道。 老龙露出一个白痴的眼神，摇头道：“好吧，既然要去龙岛，就给你说一说龙岛的秘密，龙族是这个世界的上位种族，即便是在诸天世界之中，依然如此，这么高高在上的种族，其墓地绝不简单！” 白泽和三眼巨猿点点头，深以为然。 老龙继续道：“就说这个世界的龙岛吧，实际上它处于哪里就连我们这些活着的龙族都不知道，因为龙岛的存在是极其隐秘的，而且是移动的，无法窥视，无法推算，更无法到达，除非有龙墓的指引！” “老龙曾经天年将尽，这才能感受到龙墓的指引，所以老龙我才知道其的所在，只是龙岛从来只进不出，没有任何生命能够在进入后还能走出来，所以以生命之躯前往老龙，那是绝无可能的再回来的！” 吕杨点点头，有些明白了，“那么能不能驱使傀儡或者亡者进入？” “龙族都是智慧超绝者，怎么可能不做这样的防范？你以为我龙族三千秘法是摆设不成？”老龙骄傲无比，他相信除了天年将尽的龙族之外，再也没有存在能够在进入龙岛之后还能够全身而退，那是绝不可能的，即便是天神下凡也绝不可能。 “好了，一会进入龙岛，一切都要听从老龙我的命令，不该碰的东西不要碰，不该走的地方不要走，否则天神也救不了你！”老龙告诫道。 吕杨、白泽和三眼巨猿连忙点点头。 “看好了！”老龙非常满意，开始驱使阵法，八面巨大的铜镜开始飞快的显示出无数的画面，这些画面都是一闪而逝，只一眨眼的功夫，其中的画面不知照过多少。过了半刻钟的时间，八面铜镜先后照到了一片灰色雾气笼罩的神秘岛屿。 这个岛屿灰蒙蒙一片，巨大无比，似乎存在于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中，笼罩在无尽的灰雾里，夹在层层隐秘的时空层面，亘古不变。 “就是这个岛，就是它……”两头三眼巨猿兴奋地高举着双臂，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看到神秘的龙岛了，第一次还是根据老龙的指引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和法力才能看到的，现在，只需要通过法阵的铜镜，就能观照到。 吕杨也是一阵激动，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众人都有法力在身，眼光非常犀利，它们都看到，岛上除了灰褐色的山岩之外，还有无数的龙族骸骨。 即便是苍龙本身，更是心情复杂。 整个龙岛其实就是一片墓地，所有天年将尽的纯血龙族都能够感受到龙墓的冥冥召唤，那是龙族最神圣安宁的安息之地，除非是那些血脉不足，或者死于非命的龙族，才没有资格在龙岛上安息。 老龙既然已经决定要从龙岛上掏一些东西，那就不忌讳带其他人进入龙岛，反正怎么做，都是犯忌讳的事情。而且，老龙不认为能够到达龙岛便能在龙岛上无法无天，这绝对是两回事，不可混为一谈。 铜镜照到的是一面昏暗潮湿的大荒原，天空阴云低垂，灰雾笼罩着，荒原上不时有一两株植物和片片灌木丛林。 众人沉默半晌，气氛有些凝重，这对身为蛮荒巨兽的他们来说有些不可思议。 “好了，开始吧，都跟着老龙我！” 站在阵法之中，对着八面铜镜，老龙身躯微微一晃，已经分出一个投影，落到镜中。吕杨也是一样，施展诸神投影法门，自己仿佛分出一个分身，穿过镜子之中，越过无数诡异的虚空层面，投影到铜镜照到的龙岛上。 吕杨左右看一看，发现自己仍然身处于阵法之中，可是意识却已经一分为二，一半身处法阵之中，一半处于潮湿昏暗的环境之中。 龙岛上，吕杨的身边，老龙、白泽还有三眼巨猿靠近上来，各自打量了一下子陌生的环境。 老龙感叹道：“终于还是来了，气息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太沉寂和压抑了！” 吕杨也感觉到无比的震惊和战栗，因为龙岛太过苍凉了，而且还有一种古老、腐朽的气息，苍凉、渺远，仿佛更古永存。 “怎么走？”吕杨有些心慌，因为他分辨不出东西南北，抬头仰望苍穹，是灰蒙蒙的天空，没有一颗星辰。 这种压抑死寂的环境让他很不舒服，处处透着一种不同寻常。 “在这里，时间流逝仿佛非常缓慢，果然是龙族的禁地和圣地，更是安息之地……”白泽赞叹道，闭上眼睛，感受着笼罩整个龙岛无所不在的龙族秘法。 吕杨震惊，以破虚神眼观照，也看不透两三里之外的灰雾，更不知道龙岛有多大。 “走这边，这个方向的极远处，汇聚着我龙族的安宁意志，所以那边应该是真正的龙墓所在……”老龙感受一会，手中一个方向。 白泽立刻眉开眼笑，心想有老龙指引，那就不会错了。若是别个人来，想要寻找真正的龙墓所在，估计还要费一番功夫。 穿过浓雾笼罩的荒原，雾气逐渐散去，大地从荒原逐渐变成戈壁，越发荒凉起来，气温变得越发冰冷，但是却不湿润，也没有大风。 一路上开始出现零零星星的龙族骸骨，这些骸骨全都是巨大无比，仿佛一座小山丘，躺在戈壁上。 这些骸骨雪白色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异色，骸骨的模样也不一样，吕杨知道，这不仅仅是苍龙一族的墓地，还是这一片世界所有龙族的墓地。所以，龙族不为人知的若干分支族群的老龙，都会在这里安息。 “看，这头钧龙的嘴里含着一枚宝珠……”三眼巨猿手指前面一具高达三十丈的巨大骸骨说着，飞奔过去，想要撬开龙嘴，夺取那枚闪耀着青芒的宝珠。 “不要动！”老龙和白泽大吃一惊，连忙紧张叫道。 可惜已经晚来，一头三眼巨猿已经碰触到那枚宝珠，将其拾起，拿在手上。说时迟那时快，三眼巨猿一个恍惚，猛地跌倒，周身缠绕上一缕缕黑气。 亏得这是投影分身，不至于让其血肉枯败，但是在黑气的侵蚀之下，这一头三眼巨猿仍然陷入了昏迷，全身发黑，不省人事。 吕杨吃了一惊，只觉恐怖无比，心想这三眼巨猿前辈可是蛮荒巨兽，怎么转眼之间就倒了？ 老龙连忙念了个秘咒，朝昏迷的三眼巨猿吹了一口龙息，紧张道：“这是天龙诅咒术，被这诅咒缠绕，无论生者死者，必会销神蚀骨，在这龙岛之内，即便是天神到来，被其缠绕上也不能解脱，除非获得龙族秘术的解救……” 转眼之间，三眼巨猿苏醒过来，吕杨和所有巨兽都松了口气。三眼巨猿更是庆幸不已，若非有老龙在，只怕真就阴沟里翻了船了。想想这无形无影的诅咒，众人均不寒而栗。 “老龙我已经说过，不该碰的东西不要碰，这龙岛上笼罩这数不清的龙族秘法，天龙大诅咒术已经依附于所有的龙骸和宝物之上，触动就会被反噬，不想化为一堆白骨的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老龙严肃说着，朝那天青珠吐了一口龙息，珠子上无形的诅咒便被驱逐。 老龙看了看珠子，随手将其扔到三眼巨猿的怀里，不屑笑道：“这等宝物你也看得上眼，罢了，想要就拿吧，这种东西估计在前面多的是，不过老龙我可要提醒一下，老龙驱逐诅咒可是要花气力的，不是非常重要的宝物还是不要拿为好！” 三眼巨猿自觉不好意思，连忙答应下来，但是那枚宝珠却被其牢牢抓在手里把玩。三眼巨猿对其简直是爱不释手，哪里还舍得扔下？ …… 第三百四十六章 龙殿 能够立刻放倒一头蛮荒巨兽的诅咒，吕杨还是第一次见到，简直比世上最烈性的毒药还要凶猛。 “前辈，这龙岛遍布天龙诅咒？”吕杨有些胆寒，想一想无形的诅咒遍布整个龙岛，而自己周围实则危机四伏，之前自己还茫然未知，现在想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老龙道：“没有错，这龙岛可以追溯到远古时代，据说是这个世界飞升的天龙们合力开辟，一开始只有方圆八百里，禁法完备，随着安息的龙族越来越多，龙岛就会越来越宽广，各种禁法也会越来越强大，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诸天世界之中，只有我龙族的墓地是最难被盗的！这个世界，还没有听说龙墓被盗的先例！” 吕杨点头，这才明白龙墓的强大。看看这一座龙岛，也不知道有多少龙族在此安息，更不知龙岛的强大禁法已经到达何种程度，这从三眼巨猿中招可见一斑。 “我龙族的天龙大诅咒术分为六类，依次为死咒、怨咒、毒咒、陷咒、降咒、灭咒，每一类诅咒都各具奥妙，六类诅咒一旦混交，一起爆发的话，即便是天神下凡，也无法解脱！正是由于恶毒的诅咒，所以龙岛上的龙骸和宝物才没有人打扰，最终得以永远的安息和长眠！” 吕杨听得目眩神驰，天龙大诅咒术，这简直就是一门复杂的大学问，六类诅咒，听起来就很厉害。 “这些诅咒术，可是记载在天龙秘卷上？”吕杨连忙问道。老龙点点头：“这个当然，我已经讲过，天龙秘卷一共十册，记载了所有龙族的秘术，其中三成是天龙秘术，是我龙族的至高秘法……” “大王，这龙墓会有天龙秘卷吧？”三眼巨猿眼馋道。 “每一座龙墓都必然有两册天龙秘卷，这是毋庸置疑的，它们就藏在墓地的最深处，这个东西你们就别想占为己有了，天龙秘卷必然是天龙长老的宝藏，那是属于我的，也是属于整个龙族的，连老龙我也不可能拿出龙墓，而只能在龙墓之中观看！” “难道这东西是为了保证龙族的秘法传承不会断绝？”吕杨惊讶道。 老龙顿时对吕杨高看一眼，笑道：“没错，是有这个用意，无论龙岛禁法如何强大，总是难不倒必死决心之龙族的，也就是说，当我龙族面临空前灾难、万不得已的时候，总是能够从龙墓中获得至高的秘法传承，只要有了这个东西，我龙族便拥有最强大的力量，任何势力都再难以毁灭龙族！” “看来这天龙秘卷真是非同一般了！”吕杨一时间感慨无比，相比人类的传承，龙族传承的含金量不知道要高多少倍。天龙秘卷，想想都让人向往不已。 可惜，那是龙族的至宝，怎么可能让外人染指？吕杨是不指望了，这一次进入龙岛，能够得到几件龙族宝物就不错了。 白泽和三眼巨猿也是同样的心思，难得来一趟龙岛，不可能空手而回，虽然天龙宝藏指望不上，其他宝物还是可以拿的吧。 “大家也不要灰心，咱们现在要建立取教，必然要众志成城才好，这天龙秘卷老龙我是一定要看的，这样才好镇守取教，虽然秘卷里面有些至高秘法不能外传，但是其他却没有太大的限制，我们龙族不像其他种族一样敝帚自珍，说起来，从古至今，我龙族外传的秘术不知凡几，说不得你们修炼的法门，都有我龙族秘法的痕迹……” “前辈能传我等龙族秘法？”吕杨眼神大亮，又惊又喜。 “有必要才可以！”老龙点点头，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吩咐大家前行。 直到雾气渐渐稀薄，吕杨便看到，极远处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越是靠近大山，龙族的骸骨越多。 远远看去，大山脚下，白骨皑皑，如同冰雪一样，让人触目惊心，不时有宝光从龙骸上升腾出来，使得整个大山宝气辉煌。 “那是什么山？”吕杨震惊了。 “那不是山，而是真正的龙墓！”老龙傲然说道。 “龙墓？”吕杨张大了嘴，整座大山，便是一座大墓，确实磅礴大气，大概也只有龙族才有这样的大手笔。 “走吧，咱们到真正的龙墓去，越是在龙墓之中安息的龙族越是强大，他们的宝贝也就越厉害，在龙墓之中，甚至可以寻找到天龙的尸骸！”老龙微微振奋起来，从来只听说过龙墓的神秘，从没亲自去过。 进入大山，沿着一条巨大的通道进入山腹，这里俨然已经是一个古老的洞天，巨大苍穹灰蒙蒙，巨大的石柱撑天而起，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大洞天中，一头头如同小山丘一样巨大的尸骸躺在水晶琉璃铺成的地板上。 地面的水晶琉璃天生寒冷，冒着一缕缕寒气，使得每一具龙骸上都缠绕着寒气，吕杨便看到，有些龙族的尸体，虽然不知道陈放了多少个千年，依然保存完整，并无一丝一毫的腐朽，只是看上去苍老而已。 所有龙骸都朝着洞天的中央，那里有一座恢宏的开放式大殿，呈圆台状，有无数根极高的巨柱支撑，显得一尘不染。大殿的最高处，悬浮这数千颗拳头大小的乳白色龙珠，绽放出柔和的宝光，将整个大殿乃至整个洞天都照得清辉一片。 站在洞天外围，远观大殿，吕杨不禁有一种朝圣的感觉，整个龙殿庄严肃穆，让人不禁产生仰慕之心。 “这应该就是龙墓的龙殿了，但凡能够进入这里的龙族，无一不是伟大睿智、充满荣耀的巨龙！” 老龙骄傲说着，涌起无限的仰慕，他感受了一下洞天之中无所不在的宁静意志，欣喜道：“果然不同凡响，龙墓便是龙墓，能够在这一座龙墓中永恒长眠，便是荣耀，将来我若是无法飞升，而又天年将尽，必要在这里和前辈们为伍，这样也算没有遗憾了！” 吕杨劝慰道：“前辈不要妄自菲薄，今时不同往日，相信前辈总是还有机会的！” 老龙摇摇头，道：“能够飞升固然好，但是万一不能，也没有关系，能够长眠在这里，老龙我也十分满足了，要知道，能够长眠于此，也是无上之荣耀！” 吕杨点点头，有些明白老龙的心情。 白泽忽然打了个哆嗦，道：“大王，这洞天不会还有不得安息的亡灵吧？”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东西？”老龙断然摇头，说道：“在这一座大墓之中，到处是安息之意志笼罩，没有可能会有亡灵，那种得不到安息的东西永远不会出现在龙墓之中，你以为我龙族的无数禁法都是摆设吗？” 白泽这才松了口气，因为这一路行来，真是太顺利了，要多顺利就有多顺利，几乎没有任何阻碍，这太出乎意料了。 吕杨也松了口气，想一想也对，这里是龙族安息之地，以龙族的强大和智慧，自然不会允许那种不得安息的亡灵出现。 因为各种禁法的原因，除了天年将尽的龙族本身，几乎没有任何存在能够寻找并登陆到龙岛，所以龙岛之内，除了无所不在的龙族禁法，再也没有什么阻碍了。 在苍龙的亲自带领下，众人这才很顺利的进入龙墓，找到安息龙殿，这就是整个龙岛的心脏，龙墓之核心。 老龙当先一步来到龙殿下，抬头仰望龙殿，以老龙的体格，也需要仰望这一座龙殿，可见此龙殿的恢宏，吕杨站在龙殿的面前，简直如同蚂蚁站在大象前面一般，产生强烈的渺小和自卑感。 “这是安息龙殿，里面必然安息着没有飞升的天龙，那必然是我龙族的伟大长老们！”老龙说着，进入安息龙殿。 吕杨脚下一点，人已经飞起，紧紧跟在老龙身后，跨入安息龙殿高高的宏伟大门，一股旁的安息意志自上而下笼罩下来，吕杨身上淡淡的护体浩然气砰一声被无形的意志震破，全都散去，一股无形的巨力压迫下来，差点让吕杨跪下来。 “好厉害的意志！” 吕杨脸色微微一变，感觉这股意志无声无息，笼罩在整个龙殿之中，和龙殿早已结合在一起，密不可分。 吕杨心思微动，也不反抗，顺势将体内的七皇浩然气尽数收敛起来，身上再无一丝一毫的气息外放，一霎那，那种沉重的压迫感立刻减弱下来。 “咚咚咚……” 身后传来巨大的倒地声，吕杨回头一看，只见白泽和两头三眼巨猿前辈已经十分狼狈的摔倒在地，狼狈无比地趴在地上，挣扎着，十分艰难也站不起来。 “怎么回事？三位前辈，你们没事吧？”吕杨诧异道。 “奶奶的……”三眼巨猿爆了个粗口，汗颜道：“这安息龙殿好厉害，有股无穷大力加身，咱们进不去！” “进不来？”吕杨摸不到头脑。 白泽也试了试，感觉身上的压力倍增，每走一步，都要费劲吃奶的力气，这才是刚刚进入安息龙殿的门槛，就出现了这么让人尴尬的一幕，这让三头蛮荒巨兽情何以堪？ “或许前辈们放开身上的气息，不要和龙殿对抗？”吕杨迟疑道。 “没用……”白泽叹息一声，眼神复杂地看着吕杨，道：“我们身上的气息来源于血脉，所以无论怎么收敛，只要进入安息龙殿，就会被龙殿的意志压迫住，看来咱们是无缘进入了！” “那晚辈怎么没事？”吕杨诧异。 “你修为低，收敛气息之后，压力自然要小许多，而且你的身上，有着苍龙和奎龙的气息，所以可以承受……罢了，你进去吧，有什么宝贝帮我们那几样就好！”白泽叹息一声，干脆一股脑坐在大殿的门槛外，眼睛热切看着安息龙殿的巨龙以及顶上的龙珠。 “好吧！”吕杨也不婆妈，揖礼道：“一会若是有机会，一定帮三位前辈拿几样好宝贝！” “甚好，甚好，咱们就靠你了！”白泽和三眼巨猿连忙感谢。 吕杨转身快步进入安息龙殿，发现老龙缓缓走在前面的大道上，大道两旁，长眠着上百头神态安详的天龙。 这是天龙，和外面长眠的龙族在形象和本质上已经不一样。 吕杨只看一眼，便被彻底震住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宝物 上百头神态安详的天龙长眠在大道两旁，如同一座座山丘。每一头天龙均保存完好，身上覆盖着蓝色的寒气，保证这些天龙被封冻在长眠的最后一刻。 吕杨看到，这些巨龙形态各异，有的是蛟龙形态，还有的是仿佛蜥蜴形态，更有的是小山墩的形态，它们的龙鳞有的是金色，有的是银色，还有的是水晶琉璃色，每一头都巨大如小山丘，足足比一般的巨龙要庞大一倍。 一种无与伦比的威严从其尸身上散发出来，充满整个安息龙殿，让人产生一种庄严肃穆、不容侵犯的感觉。 “巍峨如山！”吕杨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这是龙殿之中的天龙给他的第一个印象。 老龙此时正在大道上前行着，仿佛在众天龙的注视下，老龙心情非常激动，一股前所未有的骄傲和自豪在胸腔中涌动，仿佛早晨的太阳，就要喷薄而出地平线。 “值了，值了……这是龙墓的圣地，神圣而且庄严！”老龙轻念着，目光从两旁的一众天龙的巍巍头颅和身躯上收摄回来，然后注视前方，目光落到了安息龙殿的正中央。 那是一道乳白色的光柱，从地面上繁复无比的金色符文阵法之中喷出，直上殿顶苍穹，吕杨紧跟在后，抬头仰望着光柱，一时间心潮澎湃。 光柱直径大概有三十丈，高不知几许，光柱之中蕴含着无数金色的龙文，有的形如蝌蚪，有的却如同花团一般，蕴藏着无数精妙的纹路。 “前辈，这是什么……”吕杨惊讶道。 “这是我龙族知识的传承，没有想到，这安息龙殿还有这么多的知识可以传承！”老龙微微振奋，朝光柱吹了一口龙息，顿时光柱之中游动的金色龙文汇聚起来，形成三本书籍，每一本都是大部头。 吕杨额头上的破虚神眼已经睁开，否则还真看不清书籍上的文字。 “《龙典》、《天龙秘卷》、《天龙经》……”吕杨轻念三本书籍的名字，诧异道：“这三部书似乎非同一般呀！” 老龙感慨道：“没错，能够作为传承之术的典籍，自然不同一般，龙典里的内容最多，可谓包罗万象，那是我龙族收藏的一部百科全书，内容包括宇宙万事万物。天龙秘卷则记录了天龙传下的各种秘法，当然，这秘卷肯定不全，最多有一到两卷，但是已经非同小可。天龙经则是讲述我龙族先贤的经卷，虽然不包含具体的天龙秘法，但是价值仍然不可估量，有了这三部书，便保证了我龙族文明知识的基本传承！” “前辈读过这三部书吧？” “读过，但是绝不比这里的完备……”老龙感慨，神识一动，天龙秘卷便缓缓展开，一篇篇秘法便展现在眼前。 “没错了，这是第一册秘卷和第五册秘卷，价值很高！”老龙振奋无比，吕杨看去，只见无数龙文构成一篇篇文章。 机会难得，吕杨哪里敢耽误，智慧全力运转，无数龙文的倒影在瞳孔之中凝聚，然后在脑海中构成一模一样的文字。 这简直比复印机复印更快捷一千倍一万倍，但凡是吕杨眼睛看到的，都被吕杨以神识心念迅速记录下来，然后储藏在意识海的圣殿之中。 老龙突然张嘴一吸，三部书籍飞下来，落到老龙的嘴里，光柱之中的书籍便消失了，吕杨怅然若失，自己正记录到关键处，就被老龙给打断了，可惜无比。 吕杨看到，光柱之中，点点金光再次凝聚，又缓缓凝聚出一个个龙文，只是这些龙文全都没有顺序，就像是浮萍一样，在光柱之中随即乱飘。 吕杨叹息一声，根本不知道这些文字的组合方式，它们压根就是三部书所有文字统统打乱后的形态。 即使天神下凡，我看也不见得会明白这些文字的正确组合方式。 老龙似乎看透吕杨的心思，笑道：“这就是我龙族的智慧，你认为即便有人能够进得安息龙殿，便能够获得我龙族的传承吗？” 吕杨摇摇头，遗憾无比。 “只有足够纯正的血脉之龙族，才能让这些龙文归于有序！”老龙笑着，伸出龙爪在光柱以上一拍，光柱中所有的龙文顿时震散开，地面繁复的阵法开始变化，出现一个耀眼的深井，数百团耀眼明亮的光华从深井之中缓缓升腾起来。 吕杨张大了嘴，眼睛瞬间睁大，即便是额头上的破虚神眼，也是一阵急跳。原因是这些光团，无一不代表这一件上乘品质的龙族法宝。 一股股强大无比的波动从光柱中传来，吕杨瞬间就被震住了，其中一些色彩斑斓的法宝气息浩瀚无边，强大无比，为吕杨平生仅见。 若说吕杨的中央戊己神石已经是了不得的半成品法器，那么眼前看到的这些龙族法宝就是炼制圆满的比中央戊己神石还要强大得多的法宝。 老龙伸手一抓，一张散发七色百色光芒的宝图落到手里，宝图伸展开，里面蕴藏一个方圆万里的巨大洞天，十二条水晶琉璃鳞甲的天龙和百头龙族的虚影在宝图上飞翔遨游着，发出一声声龙吟。 吕杨在旁边脸色大变，连连退了几步，这才不受龙吟的影响。 “好厉害的宝图！”吕杨眼睛发出绿光，就像是一头饿狼，看着一群肥羊。 老龙也相当得意，说道：“连我也没有想到，我龙族的故老传说是真的，这龙墓之中果真藏着这样一张《百龙炼界图》” “这宝图很厉害吗？”吕杨连忙问道。 “当然厉害，这百龙炼界图据说是这个世界我龙族最强大的法宝之一，内藏洞天，一经祭出，甚至连天人都能轻易镇压住，用来守护山门更是轻而易举，有了这张宝图，我大苍山……不，咱们的取教将会固若金汤，在这一方世界，咱们不必再担心山门被任何人攻破！” “还有这样的好处？”吕杨又惊又喜，看到老龙将宝图小心翼翼收藏起来，这才转头望向半空，还有数百团光华璀璨的法宝悬浮在光柱里，不过没有老龙的允许，吕杨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吕家小子，这也是个机缘，你随便选两件吧，能够藏在这龙井中的法宝，都是天龙亲自炼制的大宝贝，品质和功效要远远超越你的中央戊己神石，任何一件流落在外，都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那晚辈便却之不恭了！”吕杨连忙揖大礼，看准两团七彩晶光，伸手虚空一抓，两团晶光落下来。 吕杨看着手上的两件法宝，一件是天龙宝船，一件是天龙宝塔。两件奇物均小巧玲珑，似乎被缩小了万倍，精致非凡。 吕杨仔细打量，天龙宝船如同一艘飞舟，以天龙骸骨炼制，船身骨白骨白，镌刻着无数神秘的天龙法阵和繁复符文，宝船里还有无数玄奇的宝物和宝幢，仿佛宝中有宝，散发出浩瀚无比的法力气息。 再看天龙宝塔，如同一座四方晶塔，上窄下宽，四四方方，也是用天龙骸骨炼制，一共分九层，每一层都镌刻着无数神秘的天龙法阵和繁复咒文，镶嵌着无数光芒耀眼的龙珠和龙晶，使得宝塔的光芒璀璨之极。 老龙看到吕杨取了这两件宝物，也不禁露出眼馋之色，羡慕说道：“让你随便拿两件，你还真不客气，这天龙宝船和天龙宝塔和我这百龙炼界图一样，均是大宝，宝中蕴含这宝物，拥有不可思议之威能，即便是天龙，也不能炼制这样的大宝，须得群龙群策群力，才有可能炼制成功，只一艘天龙宝船，就蕴藏无数龙族宝物，有了它，你甚至能够和天龙一样，能够跨越虚空，遨游太虚，往来于诸天世界！” 吕杨有些不太好意思，只好干笑一下，挠挠头，然后朝老龙老老实实揖了个大礼。 “哈哈，也罢，怎么说你也是取教的三教主，有这两件大宝护身，我也放心，至少往后没人敢不服你！”老龙笑道。 “多谢前辈，不知这天龙宝塔有什么妙用？”吕杨又问道。 老龙沉默一会，说道：“这天龙宝塔很适合你，你可以把他和你的圣殿炼成一体，有了这天龙宝塔，再强大的力量，也难以摧毁天龙宝塔，除非这个世界崩溃。宝塔之中，还有一座龙魂灯塔，拥有三千六百五十盏永不熄灭的命魂宝灯，只要彻底将这做龙魂灯塔炼化，便相当于当了无数条命，即便是肉身被毁，命魂也能保不灭！” 吕杨目瞪口呆，这才明白天龙宝船和天龙宝塔的妙用。 “这还只是其中一种妙用，其他功用你便慢慢体会吧！”老龙不在多言，伸手一抓，三件法器从光柱中落下来。一件是天龙宝轮，一件是天龙宝镜，一件是天龙锤。 老龙看了看，将三件宝物扔到吕杨怀里，说道：“这三件也都还不错，一会给三位长老吧，能够来一趟不容易，怎么说也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归！” “是，多谢前辈！”吕杨眉开眼笑，连忙将宝物收起来。 “至于剩下的，我再拿一些，剩下的留给后来者好了！”老龙考虑着，龙爪一抓，七八十道璀璨晶光落下来，全部被老龙收起来。 老龙这下满意了，抬头长啸一声，忽然看到殿顶苍穹上的乳白色龙珠，张口一吸，数十颗龙珠落下来，九颗落到吕杨怀里，其余全都被老龙吞入腹中。 咕噜…… 老龙打了个饱嗝，笑道：“好味道，这是天龙的元珠，虽然寿气涣散，但是龙元却庞大无比，每一颗至少汇聚了三千年的龙元，若是老龙我有幸进一步化为天龙，这些天龙珠足够了！” 老龙再次打量整个安息龙殿，感慨一声，转身往回走，吕杨也知道事情顺利办好了，获得了不少好处，吕杨再无遗憾，连忙紧跟着老龙。 走出安息龙殿的大门，老龙挥手，推动大门，将其关好。 早就等在龙殿大门外的白泽和三眼巨猿一脸期待的迎了上来，在它们身后，堆砌了一堆光华璀璨的龙珠和宝物。 龙珠有金色、白色、青色、黄色和黑色的，均是寻常龙族的龙珠，不是天龙元珠。而宝物，有的则是刀枪剑戟等上古兵刃，还有各种各样的法器，那些都是长眠在左近的巨龙随葬的法器，也是它们生前喜爱的法宝，没想到被收集起来了，大概有一二百件。 “大王，这些东西最好也要带回去！”白泽和三眼巨猿连忙说道。 老龙看了一眼，压根不在意，道：“可以，都弄回去好了！”老龙吹了口龙息，念了咒法，将上面的诅咒全都驱除。 …… 第三百四十八章 秘炼(上) 安息龙殿内藏着的宝物，全都是殿中天龙的宝藏，每一件都是上乘之物，有的还是重宝，是属于这一个世界最顶尖的至宝。 宝藏中首推第一的便是老龙拿到的那张百龙炼界图，其次便是吕杨拿到的天龙宝船和天龙宝塔，这三件宝物全都是宝中含宝，非比寻常。 吕杨刚才站在光柱下，用破虚神眼观看，一眼就看到了光芒最耀眼，气息最为庞大的宝船和宝塔，所以一出手便拿下来。 当然还有一些逊色一些的，可是吕杨若是只能拿两件的话，自然要最好的，正像老龙事后说的一样，自己绝不会跟他客气，那个时候，谁客气谁就是傻帽。 两件宝物到手，吕杨便知道自己赚大发了，在这两天龙重宝面前，自己以前拥有过的所有宝物，全都弱爆了！ 即使是吕杨一直看重的中央戊己神石，在天龙宝船和天龙宝塔面前，也都成了不值一提的渣渣。 而安息龙殿外的宝物，就不是天龙宝物了，而是寻常龙族的宝物，比天龙亲自炼制的宝物在品质上低了不止一筹。 即使是这样，安息神殿外的宝物也是长眠的龙族生前最喜爱的宝物，所以也都相当珍贵，大多数宝物，比起吕杨拥有的裂天枪、中央戊己神石等宝物来，处于同一级别。 不过那些东西在老龙看来，都是不入流的东西了，因为他有了百龙炼界图和七八十件天龙宝物，这就已经足够了。 白泽和三眼巨蛇进不去安息神殿，这就已经够他们郁闷的了，不过收集到周边的一些龙族宝物，总算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安慰。 白泽和三眼巨猿将驱散诅咒的宝物都收好，然后朝吕杨做了个询问的手势，示意吕杨是不是为他们拿了宝贝，吕杨点点头，三头蛮荒巨兽立刻欣喜无比。 “大王，是不是马上回去？”白泽说道。 老龙点点头，道：“当然，这里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该拿的东西也都拿了！” “可惜那些长眠的天龙了！”三眼巨猿叹息一声，无比的惋惜，若是能够弄到安息神殿中的天龙，哪怕仅仅只是一头，都能炼出晋升天位的超级灵丹来。 想想看，天龙拥有天位之力，力量层次明显高于这个世界，炼制出来的灵丹必然可以助人冲刺天位。 若是让人或者妖仙服用，或许可以助其冲刺天人道业，若是让蛮荒巨兽服用，或许可以让他们冲刺天位。 吕杨也是两眼放光，他也看到了安息神殿中的上百头天龙，那可是无数岁月下来这个世界积累的珍贵财富。 即便这些天龙已经长眠，但是他们的肉身仍然是极其罕见的宝藏。 老龙自然也知道他们龙族的宝贵，不过那是龙族的先贤，他们每一位生前都拥有着无上的荣耀，死后这些荣耀依然不会散去。 任何龙族和任何人，都不应该去打扰他们的长眠，更不应该亵渎他们的躯体。 “好处已经拿了不少，应该适而可止，除非真正到了真正毁灭终结的时候，在万不得已的时刻，才可以动用这笔财富，这也是我龙族为什么建立墓园的原因，那就是为这个世界储备力量，遗留给后人！” 老龙说着，开始念起神秘的龙语，浩瀚的龙力从身上涌出，在身外凝结成无数的龙文，聚成某种法阵，将吕杨、白泽和三头巨猿都笼罩在内。 “前辈说得是，这些龙族前辈们就让他们长眠在这里好了，若是整个世界没有受到毁灭的打击，那么长眠将是他们的心愿……” 白泽和三眼巨猿点点头，准备返回了。一阵光芒过后，远在大苍山盘龙洞天的老巢之内，搜照阵法的八面铜镜同时嗡嗡震动，发出一种低沉的共鸣，然后五个投影迅速从铜镜中收回来，重新回归阵法中。 苍龙、白泽、三眼巨猿和吕杨微微一震，投影和本尊合一，吕杨便感觉到，这是一种新奇的体现，就像是做了一场真实的梦幻。 在吕杨的意识海中，真儒的眉心深处，圣殿收藏着天龙宝船、天龙宝塔和九颗天龙元珠。这些东西吕杨虽然没有炼化，但是依然能够藏于圣殿开辟的壶天空间之中。 “诸神投影还真是匪夷所思的法术！”吕杨颇为感慨，投影，就像是本身的一体两面，投影无视空间距离，只要是可以观照到的地方，都可以将投影投射过去。 吕杨忽然发现，自己的破虚神眼若是和诸神投影配合起来，将会有意想不到的妙用，这两个东西，将会是最好的搭档，简直天衣无缝。 “先是获得破虚神眼，再是诸神投影，难道真是巧合？”吕杨感觉自己鸿运当头，运命仿佛垂青于自己，为自己带来种种机遇。 吕杨正自感慨，老龙已经下达了驱逐令，他刚刚收获天龙宝藏，还需要抓紧时间研究，然后便可迎来取教的建立。 白泽、三眼巨猿、吕杨均被赶出龙巢，在盘龙洞天之中，白泽拉过吕杨，笑道：“三教主为我们拿了什么宝贝？” “是极是极，那安息龙殿之中应该藏着天龙的宝藏！”两头三眼巨猿兴奋地搓搓手，一脸期待地看着吕杨。 “好吧，三位前辈请看吧！”吕杨翻手，三件天龙宝物出现在手上，一件是天龙宝轮，一件是天龙宝镜，一件是天龙锤。 白泽伸手一抓，将天龙宝轮拿在手里，三眼巨猿分别将宝镜和锤子取了，拿在手中把玩，一时间爱不释手。 “呵呵……果然是天龙炼制的宝物，非同一般！”三头蛮荒巨兽非常震惊于手中的天龙宝物，其价值比他们手上任何宝物都要强上十倍。这三件宝物虽然比不上天龙宝船和天龙宝塔，可是也非同一般，否则老龙也不会亲自抓下来。 “还满意吧？”吕杨笑道。 “不错，有劳了！”白泽朝吕杨道谢。吕杨摆摆手道：“我也没有做什么，所以不用谢我。天龙宝藏晚辈可不敢伸手，这三件宝贝均是苍龙前辈亲自拿出来的，要谢就谢苍龙前辈好了！” “你得了什么宝贝？”三眼巨猿好奇道。 “是一条天龙宝船，我自己抓取的！”吕杨笑道，却不将宝船拿出来，那一艘宝船，太过惹眼，吕杨可不会傻到拿出来炫耀。还有一座宝塔，吕杨坚决要隐藏起来的，连提也不会提。 “好吧！”白泽点点头，手一挥，二十件龙族法器和二十四颗龙珠落到跟前。吕杨看了一眼，刀枪剑戟、网珠幡鼎，多种多样。 “我们也帮你收了一些东西！”三眼巨猿笑道。 “那就多谢三位前辈了！”吕杨喜笑颜开，也不客气，将分配过来的东西一股脑收入袖中。 “我还要炼化这天龙宝物，所以失陪了……”白泽寒暄几句，然后告辞了。吕杨也要炼化所得的宝物，于是在盘龙洞天中寻了个密室居住下来，开始终结和盘点这一次收获。 首先，习得诸神投影之术，这是古老诸神的法术，这个世界估计会的人不多了。其次，在龙墓之中获得天龙宝船、天龙宝塔，九颗天龙元珠，以及二十件龙族法器和二十四颗龙珠。 最后，龙族的三部书吕杨也偷窥到一二，《龙典》和《天龙经》都不算什么，那些仅仅是广泛的知识，《天龙秘卷》就不简单了，吕杨迅速整理了一下，发现自己记录了十一门天龙秘术，其中四门完整，其余七门残缺不全。 “还不错，收获很大！”吕杨欣喜莫名，细想一番，感觉现在没有时间修炼天龙秘法，还是先将天龙宝船和天龙宝塔炼化才是关键。 “起！”吕杨头上冲出浩浩荡荡七皇浩然气，在头上凝结成一亩，圣殿从头顶飞出，悬浮在浩然正气之中。 天龙宝塔被浩然正气包裹着，和圣殿并排在一起。 如今的圣殿，就本质上来说，完全是有七皇浩然气所凝聚，代表了自己的本心。只是纯粹由气和神所凝聚，实际上并不太坚固。 这也是吕杨一直所担心的事情，吕杨苦思良久，需得找一件世间最为坚固的东西，将本心寄托在上面，和圣殿融炼为一体，这样才能保证自己本心的不朽和不灭。 但是世间还有什么东西非常坚固，可以不朽和不灭？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吕杨现在找到了，那就是天龙宝船和天龙宝塔。 这两件天龙重宝均是由天龙骸骨和龙天炼制而成，按照天龙的本质，那已经是不朽之物。这两件重宝，也是由不朽之物炼制而成，用来寄托本心，和圣殿炼成一体最为合适。 天龙宝船可以渡无限太虚；天龙宝塔，可以保命魂不灭。 吕杨怦然心动，思量一番，决定先炼化天龙宝塔。在自己获得的四门天龙秘法之中，就有一门叫做《天龙秘炼》的神奇炼器术，那正是用来炼制天龙宝船等宝物的炼器秘法，用来炼化天龙宝塔和圣殿正好合适。 运转天龙秘炼，哗啦一声，七皇浩然气全部化为火焰形态，在法门的淬炼下，火焰越发凝练，最终凝聚成神奇的七色宝光，吕杨开始念诵咒语，一刻也不停歇，七色宝光之中，逐渐凝聚起无数的炼器符文和阵法。 无数道七色宝光冲起，钻入天龙宝塔和圣殿之中，吕杨便感觉到，自己轻而易举地掌控住了宝塔和圣殿。 自己的神识已经渗透宝塔和圣殿，再无一丝遗漏。 哗啦…… 天龙宝塔第一层，幽暗之中，三千六百五十盏永不熄灭的命魂宝灯被七色宝光点燃。宝塔第一层被彻底照亮。 在光明交织的地方，逐渐凝聚起一团虚光，人形，如同火焰。拥有自己所有的意识和记忆，就像是自己的灵魂备份。 “这就是命魂，自己生命的本质！” 吕杨突然有一种明悟，有了这个备份，自己的肉身甚至灵魂被摧毁的一霎那，这个备份的命魂就会立刻转化为完整的灵魂，实现重生不灭。 吕杨的神识下，这天龙宝塔第一层空间的四壁，篆刻着最古老龙神的壁画，栩栩如生，有的狰狞，有的美丽，有的缥缈，有的血腥，充满了宗教的神秘气息。那些壁画仿佛是活的，散发出神秘的力量。 第一层空间的地面和天花板，刻着神秘的法阵，繁复到极点的法阵线条时时刻刻都在缓缓流动，伴随着明亮的流光汇聚，点点光辉投到法阵中央的三千余盏命魂宝灯上。 …… 第三百四十九章 秘炼(下) 很久没有求红票了，求一下红票，谢谢！ ---- 天龙宝塔有九层，每一次都有一个空间，而现在第一层的空间被吕杨炼化激活了，这层空间明亮无比，有三千六百五十盏命魂宝灯被点亮，命魂备份成功。 一瞬间，吕杨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获得了保障，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非常奇妙，使得自己的精气神为之一变，灵魂深处那种无依无凭、忐忑不安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安心和宁静。 这种感觉像是高僧大德在苦修三世之后对生命的大彻大悟。 “很好，这天龙宝塔果然是天龙秘宝中不可多得的大宝贝，刚刚参悟第一层塔，便获得了灵魂不灭的好处，也不知道其他八层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功用……”吕杨兴奋异常，开始秘炼宝塔其他八层。 “啪……” 宝塔第二层被炼化，那是一个壶天空间，不知道有多宽广，充满了纯净的可直接调用吸纳的混元气。 第三层，是一个繁复到极致的法阵，法阵中央是密密麻麻金丝银线联系着的节点，每一个节点都凝结着一颗元珠，仔细看去，整个大阵法至少有上万颗元珠。一缕缕纯粹的元气从法阵中升腾起来，灌注入元珠。吕杨微微一愣，明白这个空间的含义了，这是元气储藏空间，那些元珠完全是有元气凝聚而成，可是吕杨不知道，这么庞大纯净的元气从何而来。 第四层，有一座巨大无比的镇龙台，高台高千丈，四四方方，高台最上方是十二条天龙雕像，栩栩如生。高塔四壁，绘满神秘的咒语。吕杨炼化了这一层，立刻明白这是一个封镇台，任何被收摄到这里的东西，都会被悉数镇压。 第五层，一个满是沙漠的洞天世界，方圆八千里，洞天中央，是一片方圆百里的绿洲，绿洲中央，是一个数里方圆的湖泊，湖泊中心，矗立着一块界碑，上面书写龙文“元始洞天”。 第六层，充斥着轻灵之气和浊重之气。 第七层，充斥着无穷的地水火风。 第八层，充斥着无穷的雷霆光海。 第九层，三十六根高达千丈的巨大的盘龙金柱构成一个阵法，盘龙们朝着阵法中央张口狂吸，阵法中央，形成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洞的那一头，隐隐可以看到一个浩瀚无边的世界。 那个世界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生机，远远看去，巨大的山脉高达数百万丈，延绵至千万里，高大的树种参天而起，高耸入云，偶尔能够看到一两只蛮荒巨兽在森林之中悠然行走。 那个景象，绝不是这个世界所有，更像是一个更高等级的世界。 吕杨在炼化第九层的一霎那，便明白了这一座阵法的名字——《大寿界之门》。 “大寿界？” 吕杨皱皱眉头，这明显是一个沟通两界的神秘阵法，当真是惊人无比，阵法的这一头，连接的是本世界，另一头，连接的是一个叫做“大寿界”的高等级世界。 这个阵法，相当于界门。 吕杨不知道大寿界是什么世界，心思微微一动，连忙在脑海中搜索起来，他搜索的不是自己的已知的记忆，而是搜索刚刚从安息大殿偷阅而来的《龙典》和《天龙经》的备份。 虽然这两部书不全，但是吕杨还是希望能够从中寻找到关于大寿界的记载。 《龙典》简直就是这个宇宙的大百科全书，只要是这个世界的龙族对诸天世界的了解，一般都会收录在龙典之中，成为重要的知识。至于《天龙经》，则是龙族的记事，特别是天龙的记事。 譬如佛经，一般都是叙说诸佛之事，有点像见闻。 吕杨希望能够知道大寿界的任何情况。 “有了！”吕杨浑身一震，神识已经寻找到“大寿界”的描述。那是《龙典》上的叙说，大寿界是天外诸天之界一个高等级的世界，浩瀚无比，为巨龙和巨龟两大种族占领，成为两大族的专属界域。 巨龙占据广袤的天空和大地，巨龟占领浩瀚的海洋。因为另大种族均是长寿的种族，所以这个世界才以“寿界”为名，为三大天界之一。 这就是龙典的表述，比较空洞，但是吕杨明白了，那就是天界之一，一个高等级的世界。 在《天龙经》之中，吕杨甚至寻找到了一篇群龙会首经，讲述的是大寿界十大龙皇遍邀百万天龙在龙华峰开释天龙秘法的情景，描述的景象简直匪夷所思。 吕杨这才明白，那大寿界对于龙族来说，相当于凡人之于仙界、佛徒之于极乐净土一样，是圣地。 吕杨可以感受到，通过空洞一样的巨大圆形界门，滚滚大寿界的神秘高等级元气如河水般倒灌过来，充满整个阵法，然后通过阵法上蟠龙金柱的接收，至上而下，奔腾到宝塔的下面几层。 于是下面几层便形成了雷海、地水火风。这是狂暴的能量奔腾激荡的结果。至于再下面一层的轻灵之气和浊重之气，能量已经一分为二，趋于平静。 再下面，就是一个沙漠洞天。 吕杨分析到这里，不禁恍然大悟，原来这天龙宝塔是一件造化法器，从大寿界吸入神秘元气，经过层层空间的引导和造化，创造一个洞天，再以洞天之力，发展诸如镇压外物、储备元气、备份灵魂等功用。 可以说，这件造化法器非常了不起，其中已经创造出一个方圆八千里的洞天，有沙漠、绿洲。 “可惜还是沙漠，绿洲太少，看来这里面还缺少大量的戊土精华……”吕杨心中微微一动，心想若是炼入中央戊己神石，会不会加快这个洞天的形成？ 神识一动，中央戊己神石飞入天龙宝塔，直入元始洞天，那中央戊己神识已经被吕杨炼化，轰隆一声落到绿洲的湖泊之中，立在界碑旁边。 神识一动，无穷量的中央戊己神光向四面八方扩散，所过之处，湖泊飞快扩大，形成十倍大小，绿洲也迅速扩张十倍，绿洲之外的沙漠，在神光的作用下，质变成黄色的土壤。 原本十分巨大的中央无土神石飞快缩小，最后彻底融入了这一片元始洞天的大地，再也不分彼此。 “还真加快了元始洞天的形成！”吕杨一瞬间又惊又喜，惊的是中央戊己神石竟然有这样意想不到的功用，喜的是，自己的神识随着中央戊己神石迅速融入整个洞天，神识遍布洞天的大地。 吕杨便感觉到，自己接触到了洞天的核心，也就是那一块镌刻着元始洞天的界碑，那是整个洞天的核心所在。 界碑是一块造化神石，蕴含庞大的能量，被天龙镌刻上无数造化洞天的阵法，无形的阵法力量时时刻刻控制着洞天的创造和运转，这就是洞天法则。 吕杨无形之中便接触到了这个法则。 中央戊己神石，一方面是受到吕杨神识的控制，和洞天合二为一，另一方面，也受到洞天法则的分解，这才十分顺利地改造洞天。 “好家伙，这是一件潜力巨大无比的造化法器，元始洞天是一个随着时间逐渐扩大完善的洞天，若是给它足够的时间，它会成长为一个小世界！”吕杨立刻明白了天龙宝塔的价值，不愧是重宝，虽然比不上《百龙炼界图》那样的造化法器，但是两者同样是造化法器，内里都蕴含一个洞天，关键是这个洞天不是创造出来便定型了，而是可以成长的洞天，未来潜力无限。 《天龙秘炼》法门神奇无比，炼制法器简直是心随意像，吕杨得心应手。 至此，天龙宝塔已经炼化完毕，轰隆一声，天龙宝塔和圣殿合二为一，一座全新的圣殿炼成了。 这一座圣殿比之前的圣殿壮大了百倍，似乎得到了天龙宝塔的骨和神，形状则像之前的圣殿一样，更加庄严肃穆，甚至圣殿的殿顶和巨柱上，均自动出现了盘龙雕刻。 圣殿已经是实体，内藏圣道玄机，又蕴含天龙宝塔的九重空间。 吕杨已经无法描述新生的圣殿，若是能描述，只能用坚固、不朽来形容。 “终于还是再进一步，成了……”吕杨喃喃自语，微微出神，喜悦已经不足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原先的圣殿能够和天龙宝塔合二为一，意味着自己的炼心之路上更进了一步，本心巍峨、坚固不朽。 如今的圣殿，三千华章再次增加，变成了三千六百华章，其中新增的六百华章，全都是关于龙族的华章。其中光是龙语咒文的篇章，便高达四百篇，可谓玄奇。 圣殿的大殿之中，三千儒者的诵读声增加到三千六百儒者诵读同步进行，朗朗读书声交织成一片，让人觉得更加浩瀚。 特别是新增的六百龙族华章，隐约蕴藏着匪夷所思的威能，光是听其声，便能感受到无上的龙威，各种匪夷所思的妙用更是说不完，譬如清心、镇神、震慑……只是其中功效而已。 吕杨自觉法力大进，而且潜力也不可同日而语，若是以前的潜力是一口井水的话，那么现在的潜力至少是一片大海。 根本不用吐纳，吕杨自然而然就能够从圣殿之中摄取巨量的元气炼成法力，一身的七皇浩然气每时每刻都在缓缓增长着，速度要比寻常修炼快了十数倍。 若是原先的圣殿是个空壳，那么现在的圣殿已经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心脏”，时时刻刻都在为吕杨提供庞大的元气。 “中央戊己神石没有了，倒是缺少一件趁手的法器！”吕杨轻轻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获得的九颗天龙元珠，于是连忙取出来，用天龙秘炼之法炼化之后，形成九道灵致的天龙气，藏在神庭识海之内，如意运转，变化由心。 这九道天龙气，能量层次高于这个世界，质量奇重，而且可以随意变化，可刚柔并济，可化水火寒冰，无不如意，这就要比中央戊己神石玄妙了。 …… 第三百五十章 摊牌 走出密室，大苍山已经旌旗招展，原有的宫殿都被保留下来，并且还新建了不少宫殿，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从山脚下一直延伸到山巅的一条数万级的石阶。 这一条石阶宽百米，通向山顶，石阶两旁，绿树丛生，琼楼玉宇，不少妖仙和小妖正忙着修葺楼宇，为即将到来的立教大典做准备。 “三教主，您老人家出关了，大教主已经等您好几天了！”一个鼹鼠小妖地上遁出来，朝吕杨鞠鞠躬说着。 吕杨感觉新鲜，转头一看，这鼹鼠肥肥胖胖，有些滑稽可爱的模样，倒也不觉得丑陋，当即笑道：“大教主有什么吩咐吗？” “有的，大教主说了，三教主出来，可到龙巢一见！”鼹鼠恭谨道。 “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吕杨挥挥衣袖，转身往盘龙洞府去，好一会进入龙巢。 老龙此时正舒服地盘在老巢里，身边均有小妖在伺候着，不胜惬意，吕杨笑道：“前辈还真是会享受，要不世人怎么都羡慕龙族呢？” “世人很羡慕我龙族吗？”老龙好奇，就他所知，大匡皇朝的读书人，就没有多少人羡慕异族。 吕杨摇头笑道：“世人都有崇拜强者的心理，即便是他们因为面子问题而装高傲，骨子里其实是很羡慕的，龙族是人们所知的长寿种族，更掌管着强大的力量，若是不被羡慕，那才怪了，事实上，几乎所有弱小的种族，都羡慕着龙族，即便是晚辈，也曾经崇拜巨龙！” 吕杨没有说的是，华夏民族数千年来，都崇拜龙，自称龙的传人。 “这可不像你呀！”老龙仿佛吃了人参果一般，心里高兴，不禁多打量了吕杨几眼，当发现吕杨气质又有所变化，不禁诧异道：“你这次炼法，收获匪浅呀！” “那都是托了前辈的洪福，否则晚辈哪里有如今的收获？”吕杨真心说着，他确确实实感激老龙，这一趟龙岛之行，获得的都是龙族宝藏，就是这些宝藏，必然成为自己这一生问鼎最高业位的资本！ 无论是偷窥来的《天龙秘卷》等龙族典籍，还是天龙宝塔、天龙宝船、天龙元珠等宝物，都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宝贝，得之一件，就已经受益无穷，更不用说吕杨一股脑得了好几件，这好处就大发了。 最直接的变化就是，吕杨对于日常的吞吐修炼已经看不上了，现在自己修炼的圣殿，已经能够自给自足，无时无刻提供着庞大的元气。 老龙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我龙族的资源，也是取自这天地，所以不当只为我龙族分享，更何况，老龙身边也没有多少族人，能够分给盟友，也是好的！” 吕杨折服，就是这份慷慨，天下间便少有，至少吕杨自思，若自己是老龙，肯定会闷声发大财，那管得了别人？ “老龙我这些天也在炼化那件宝贝，颇有一些心得，如今大苍山百废俱兴，即使立教，也能稳固了，相信过得几天，便能准备妥当立教事宜！” 吕杨点点头，算算日子，下月初一，便是黄道吉日，正好是立教的日子，想想这些日子以来的怠慢，不禁汗颜。 “立教大典在即，晚辈这就回去准备一下！”吕杨揖礼道。 “嗯，去吧，记得将大苍山天瀑峰那边打点好，那边的七峰我便划给了！”老龙挥挥手，这一次叫吕杨过来，就是要说这件事。 “那就多谢前辈了！”吕杨颇为心喜，天瀑峰位于大苍山东边，有七大主峰，附近层峦叠嶂，风景非常秀丽，特别是瀑布极多，是难得的好去处。 吕杨走出盘龙洞府，眺望山川，只觉天大地大，心怀宽广。 也不用召出灵鹫，足下轻轻一点，脚下涌出七皇浩然气，凝结成云气，托着自己往空中飞去，如神仙般悠闲潇洒。 自从修炼到立命道业第一重，吕杨便能乘云气遨游大地了，到了这个道业，便要开始凝练地煞之气，体悟地道。 大地覆载群生，这是地德，也是地之法道。体悟这个道，便能通七十二圣道法术，统称为七十二地煞法术。 吕杨到目前为止修炼过一些，不过都还只是入门，远没有达到精通的层次。寻常的儒者，凝练地煞便需要耗费数年，甚至十数年，最后飞到天际炼天罡之气，这个层次，便是鸿儒。当初陆苍飞到天上，炼天罡雷霆，便是这个原因。 黄宗羲从大儒到鸿儒，也是需要到大东山天柱峰极高的地方，采集天罡之气修炼，所以才成功进军鸿儒的。 不过现在吕杨并不缺地煞之气和天罡之气，因为天龙宝塔和天龙元珠之中就蕴含这样两种代表一阴一阳的能量，甚至更高级。 圣道修炼的是七十二地煞三十六天罡体系，从这周天之中领悟圣道法术，辅佐圣心修炼，这便是圣道降服外道的手段，是为外功。 吕杨研究过这个过程，自从在研修华夏文明留下来的瑰宝太极阴阳八卦，吕杨对于天罡地煞便不再那么感冒了。 大匡皇朝的读书人奉行为正统的天罡地煞修行过程，在吕杨看来，也不是不能变通，至少跳过地煞修炼改炼五行，越炼越纯，最后雷霆化，这个过程也就是“纯阳化”的过程，和炼地煞再炼天罡殊途同归。 只要认准了“纯阳”这条路，那么怎么修炼都不会脱出这一条大道，关键是修炼的进度，成熟的圣道体系保证了修炼的成功率，但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修炼体系就不敢保证了。 吕杨自然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自从有了中央戊己神石镇压身体之后，吕杨便屡次强炼文气，也不怕走火入魔，好处就是文气积累极快，是寻常人的数十倍。现在有了天龙宝塔和天龙宝船，吕杨更加不会循规蹈矩。 乘着云气落到焰狱城菩提书院，黄乙乙连忙小跑上来道：“师兄，你可算回来了，这么多天你去了哪里，总是找不到人，好让人担心！” 自从在前线打退霸族进犯之后，吕杨便玩起了失踪，让人担心不已，寿阳公主好几次派人来找都找不见人影，还有那两位神秘的婆婆，也是来找过一会，也找不到吕杨踪迹。 “乙乙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丢了的！”吕杨哈哈一笑，拍拍黄乙乙的肩膀，“怎么样，北焰狱荒原没出什么乱子吧？” “没什么大事，北焰狱荒原还好，菩提书院也正常，只是我和姐姐十分担心师兄的安危！”黄乙乙道。 吕杨点点头，心中颇为欣慰，笑道：“老师呢，老师还好吧？” “嗯，我爹爹还好，他现在到前线去了，公主殿下已经征召父亲做了殿下的幕僚，准备出兵南焰狱荒原！” “出兵南焰狱荒原？”吕杨皱皱眉头，这一路上他也看到了，北焰狱荒原逐渐趋于稳定，冰封直指南焰狱荒原是必然之事，也是既定的战略，只是寿阳公主有些着急了，这个时候可不是好的时机。 “前去看看你姐姐吧……还有这个东西，你拿着吧，算是你给的礼物！”吕杨感觉好些时候没有见到黄道蕴，怪有些想念，手上一翻，现出一个蓝黑色宝珠，扔到黄乙乙怀里。 这是龙族宝藏里的一个宝珠，叫做天一黑水珠，凝聚着大量的水元，是一位长眠在安息龙殿外的缡龙修炼的宝物。 “这是什么宝贝？”黄乙乙见识浅薄，自然不识得这是一头老缡龙炼制的元珠，但是光是看其中散发出来的浩瀚水元，黄乙乙就断定这是一件了不起的宝贝。 “给你拿着就是，炼化之后，可以成为一件好法宝的！”吕杨笑道，顺手又扔了一枚天青宝珠到黄乙乙的手上。 天青宝珠是一条修炼天龙苍穹法的青龙修炼的宝物，集元珠和法宝为一体，若是祭炼圆满，一经祭起，可以化为一片小小的苍穹，说白了就是一个“领域”，用来削弱敌人、或者封印敌人，颇有玄妙。 也无怪乎当初进入龙岛之后，三眼巨猿看到这种珠宝不得不拾起来，中了恶毒的龙族的大诅咒术，一下子阴沟翻船被放倒。 “又一颗……”黄乙乙眼神一亮，两只手各拿一个宝珠，笑得合不拢嘴。吕杨有了天龙宝船和天龙宝塔这种重宝，已经看不上这种宝珠了，他现在还有不少龙族宝藏，自然要优先给自己人防身，这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 进入菩提书院，在一个幽静的院落外停下来，悠扬的箫音和琴音从院中传出来，让人心旷神怡。 吕杨微微一笑，抬脚走了进去，只见小小的花园里，三位儒衣丽人正在一座优雅的小八角亭中奏乐。 吕杨微微诧异，那三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岚姐妹，还有黄道蕴。 黄乙乙笑道：“两位苏家姐姐是这里的常客了，我和姐姐都很喜欢她们呢！” 吕杨也看到了，小亭之中，苏岚执玉箫，那玉箫不是别物，正是自己的“刹那芳华”，而苏小小和黄道蕴，抚着楚琴，奏的是一支新曲，吕杨从未听过。 “这曲子叫什么？” “叫做飘零，是姐姐谱的！”黄乙乙骄傲笑着，“怎么样，师兄，这曲子还好吧？” “还不错，就是有一丝伤怀！”吕杨说着，闭上眼睛，脚步也停了，难得听一听曲子，这样的日子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半柱香过后，曲子奏完，小亭中三女相顾而笑。苏岚道：“是吕公子来了，道蕴妹妹，可用去迎一迎？” “也好！”黄道蕴笑道。 “不用了！”吕杨朗声一笑，脚下缩地成寸，只三步，便到了亭中。吕杨目光灼灼，也不说话，只是注视三女，抬手一指苏岚，严肃地对黄道蕴道：“师姐，你可知道这两位的真正来历？” 黄道蕴沉默，气氛一时间诡异到极点，好一会黄道蕴才点头道：“知道！苏家姐姐早就对我说过了！” 吕杨大大松了口气，点点头，不再说话。黄乙乙却诧异道：“两位姐姐是什么来历？” “往后你会知晓的！”苏小小拉过黄乙乙，让其坐下，又朝吕杨偷偷瞧了一眼，感觉吕杨风采又自不同，越发厉害，越发难以揣度了。 …… 第三百五十一章 邀请 “你们与我去一趟大苍山吧！”吕杨叹息一声，看着苏岚姐妹以及黄道蕴。这三位女子，两位是妖仙，对于凡人来说几近于出尘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而黄道蕴，也是人中翘楚，不仅资质极佳，而且和吕杨有着两情相悦的基础，原本这就是最好的伴侣人选，可惜天不遂人愿，偏偏有诸多的劫难，导致今日不能双宿双飞，平添几位红粉。 说来也是夙缘，早在吕杨踏上圣道修行之路之前，就在大东山天狐岭遇到了狐仙，从此种下前缘，若是从这个角度来看，狐仙苏岚和吕杨的缘分甚至比黄道蕴还早一些，黄道蕴怎么排都要排在后面。 两位狐仙都已经将她们的情丝系在自己身上了，这一生再也不会钟情于其他人，若是吕杨辜负这份厚爱，就真要成薄情寡性的负心汉了。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特别是法术显世的时代，冥冥之中自有一种命运的力量在左右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难以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就按照师弟的安排吧！”黄道蕴点点头，苏岚两姐妹也是欣然同意。两位狐仙似乎猜到吕杨带她们前往大苍山的用意，微微有些激动。 “师兄，我也要去！”黄乙乙嘟着嘴说道。 “那不行，时机还不成熟！”吕杨摇头拒绝。 “姐姐和苏家两位姐姐都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黄乙乙不依。 “我们这是去办事，你实力不济，去不得！”吕杨有些尴尬，找个借口解释起来。实际上就是去参加取教的立教大典，吕杨作为三教主，若是没有人助阵，那就寒酸了。至于说黄乙乙，年纪还小，嘴巴不牢，若是回来一个不小心到处宣扬，吕杨在大匡皇朝的处境就尴尬了。 “哼，师兄，连你也小看我，看着吧，乙乙也是天才，最多过个一年半载，乙乙也能成为秀才！”黄乙乙不满道。 “哈哈，现在这个世道，秀才可不够看！”吕杨神识微微一动，头上冲起一股浩浩荡荡的浩然正气，成七彩之色，沛沛然，浩然无量。 浩然正气之中，托着一座崭新巍峨的圣殿，看着只有半亩大小，但是仔细看去，却仿佛悬在虚空的夹层之中，巍峨庄严，不知高几许，或许是百丈高，或许是千丈高…… 浩瀚的读书声从圣殿中涌出来，交织成一片，整个院落顿时成为朗读圣贤书的海洋，无数七皇浩然气凝聚的圣道文字和流光充斥在众人四周，璀璨如梦幻。 圣道在古往今来的所有方法之中绝对属于上乘，光是这个卖相，就足够让人惊羡不已。 不仅仅是黄乙乙，就是苏岚、苏小小、黄道蕴三女都惊呆了，特别是吕杨的背后，光华凝聚，隐隐汇聚成一个丈六高的人，形貌如同吕杨一样，栩栩如生，只是更加庄严肃穆，体型也更加高大伟岸，让人有一种忍不住膜拜的威慑力。这种感觉就像是太庙之中面对圣人的神像一样。 “这……这是真儒！”众人都被震慑住了。苏岚和苏小小都是妖仙，本身的修为要比吕杨高，原本吕杨成就真儒其实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关键是吕杨的进境太快了。 据她们所知，吕杨近期之内已经连连晋级了，这样的晋级速度很惊人，更何况吕杨的真儒和展现出来的“相”太惊人了，让人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这这种情景落到黄道蕴和黄乙乙眼里，就只有震惊了。两位美女自然见过真儒，他们的父亲黄宗羲曾经在她们面前展示过两次，但是其真儒的相远远比不上吕杨的真儒来得震慑人心。 黄宗羲第一次给两个女儿展现真儒的时候，是在他成就立命道业第一重，也就是成为真儒的第三天。 当时黄宗羲的真儒相模模糊糊，而不是栩栩如生，而且也没有巍峨的圣殿，读书声更是稀稀疏疏，完全没有浩瀚博大的感觉。 吕杨现在展现的相就不一样了，无论是从质和量上，都彻底压倒黄宗羲。黄道蕴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的父亲第二次展示自己的真儒是在成为大儒之后，那个时候的真儒相倒是栩栩如生，但是却没有吕杨的真儒相高大，更加没有圣殿，只有一栋三角三面的书阁，诵读声虽然也丰富许多，但是绝没有三千六百华章同时念诵这么变态，黄宗羲的相最多就是三百华章同时念诵而已。 相比起来，吕杨现在的表现真是超越凡俗。 黄道蕴震惊于吕杨底蕴之深厚，她难以想象，吕杨还只是立命道业第一重，怎么就有这种匪夷所思的真儒相？ 黄道蕴自然想不到，那是古老诸神意志帮着吕杨从其见知中提炼出来的，否则吕杨短短时间哪里有这等成就？读书人的相，一般而言有真儒相，宗师相和圣人相，吕杨这个真儒相，在本质上略有不足之外，简直不比宗师相逊色多少。 “三千六百华章……真是三千六百朗朗读书声！”黄道蕴已经分辨出来了，难以想象，她不知道吕杨什么时候竟然书写了三千六百华章，其中大多数都没有正式发表刊行过…… 黄道蕴听出来了，确实是这样，小部分她听过，但是大部分华章她绝对没有见过听过，还有一些，譬如佛经、道经，非常之艰深，听起来感觉蕴含着无比深刻的天地至理，可是一时之间却难以领会。 “原来，师弟的智慧已经如此惊人……”黄道蕴喃喃起来，一时之间感觉吕杨是如此陌生，心想原来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吕杨，了解过他的天才。 就在众人张大了嘴震惊的时候，吕杨神识一动，已经将浩然正气统统收敛起来，种种异象如同梦幻泡影消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就像是一场梦，前一刻还在梦中，一瞬间，便已经场景变化，梦境消失无踪。 黄乙乙回过神来，有些意犹未尽的神色，拍手叫道：“师兄……再将真儒相施展出来，乙乙还要看！” 吕杨笑道：“我圣道中人，修身修心，不为炫耀，你见过老师也这样炫耀吗？” 黄乙乙摇摇头，仰头赞道：“原来师兄这么厉害，好吧，师兄要办大事，那就放心去好了，乙乙会乖乖呆在书院，努力修行，将来也一样进阶立命道业！” “嗯，有志气！”吕杨拍拍黄乙乙的脑袋，黄乙乙不禁露了个大红脸。 苏岚将吕杨拉到一旁，小声询问道：“吕公子，你这是要我们去参加取教立教大典？” “原来苏姑娘已经知道了……”吕杨诧异。 “这个当然，我可是很关注最近北焰狱荒原仙灵领域的变化，最近不少仙灵都在悄悄议论大苍山的事情，说是大苍山到处拉拢人，要立一个大教派，庇护北焰狱荒原上所有修行者，包括异族！”苏岚笑道。 “庇护北焰狱荒原上的所有修行者，这么说也不错……”吕杨点点头，又道：“这事三厅知道吗？” “他们？”苏岚微微诧异，摇头道：“这个消息很隐秘，南征的大匡皇朝人还不知道，不过或许寿阳公主和那位圣人会收到消息吧？” 吕杨点点头，大苍山立教这样的事在北焰狱荒原毕竟是大事，不可能完全封锁消息，不过立教是苍龙等蛮荒巨兽以及诸多仙灵和群妖的是事情，南征的人即便是知道又能奈何？毕竟是领域不同，大匡皇朝根本就管不到……” 而此时此刻，焰狱城北的一片庄园里，皇极圣人正负手站在窗台前，望着大苍山的方向，默默无语。 她的身后，寿阳公主感觉气氛有些凝重，忐忑道：“姑姑，这可是最新的消息，跑到大苍山的真是白龙潭书院的那头老苍龙，没有想到他打算扯大旗，立大教呢！” 皇极圣人转过头，笑道：“我听过这头老龙的事情，呵呵，它可是太道圣人降服的，受了四百多年的圣道熏陶，没有想到现在雄心不老……” “这可怎么办？听说他已经纠集了整个北焰狱荒原上的众多势力，一旦立起大教，咱们皇朝可制约不了！”寿阳公主担忧道。 “是制约不了，咱们在北焰狱荒原制约不了蛮荒巨兽和仙灵，只要他们不在凡人中闹事，那就已经谢天谢地了！”皇极圣人现在非常满意整个北焰狱荒原的发展态势。 她这段日子曾经走遍过整个南荒，包括两河流域，除了北焰狱荒原被统一之外，其他地区的统治和治理都不尽人意。 北焰狱荒原现在已经日趋稳定，人心都逐渐向着大匡皇朝，这可是一个大好局面，若是这个局面可以维持三十年，那么整个北焰狱荒原的第二代、第三代成长起来，荒原便成为皇朝固若金汤的领土，任谁也颠覆不了。 这得益于吕杨前期的治政，其中包括几个大的治理方针，譬如大开发方针、繁荣经济的方针，引导人口从荒州移民的方针、城镇建设的方针、民族融合的方针以及鼓励生育的方针。 不得不说，吕杨不仅是修行上的天才，也是治政方面的天才，若不是他一手建立起了行政、司法分离的“三厅”制衙门，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局面。 百圣太庙现在关注的是两河流域，这边的北焰狱荒原，能够将自己这个圣人派过来，已经是下了大力气了，但是仍然远远不足以制衡本土的蛮荒巨兽和仙灵。 皇极圣人现在只能镇之以静，而不是采取什么措施，刺激到大苍山这股新生的新兴势力，从而摧毁北焰狱荒原的大好局面。 “立教？这事不简单呀……不过咱们也只能徐徐图之，不能急躁！”皇极圣人叹息一声。 寿阳公主点点头，说道：“姑姑说的是，是侄女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毅勇伯倒是和老苍龙有些交情，要不派他去打听打听？”寿阳公主迟疑道。 “哦？毅勇伯怎么会和那头老龙有交情？”皇极圣人诧异不已。 “是这样，毅勇伯在白龙潭书院期间，是白龙潭的执役，负责给那头老龙送血食，他手上有一条鞭子，那就是老龙送的，曾经在六艺大比上大显过身手呢！”寿阳公主笑道。 “那好，那就让毅勇伯去打听打听具体的情况吧！”皇极圣人点点头。 若是吕杨再此，一定会禁不住心里偷笑腹议，原来自己隐藏得还不错，至今为止，皇极圣人和寿阳公主都不知道自己和老龙的交情已经到了何等地步，更不知道大苍山立教自己就是始作俑者…… 第三百五十二章 飞舟 焰狱城。寿阳公主突然造访，让吕杨有些诧异，等到寿阳公主说出目的，吕杨不禁有些发愣。 “这么说殿下是要臣下了解大苍山的情况？”吕杨心思颇为复杂，一方面，吕杨并不想瞒着寿阳公主，可是寿阳公主毕竟站在皇朝的立场上，估计不会太过于容忍别人在外面扯虎皮做大旗。 另一方面，为了尽快扩大圣道的传播，实现自己目的，在蛮荒之地立教，传播圣道文明，这是必须的，也是最快最好的办法。 在这一方面，大匡皇朝的体制在无形之中已经制约了圣道文明的传播，这是很不利的，有的时候，太过严苛的控制只会坏事，而自由的发展和引导才是一种文明或者思潮得以顺利传播的基础。 吕杨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大匡皇朝势力之外立教，那是对圣道发扬光大的一个重要补充，而不光只交由皇朝集权发展。 若这个世界，只让大匡皇朝发展圣道，这么这个圣道必然被锁死一些东西，也要被扼杀一些东西。 吕杨知道，这很危险！ 经历两世，特别是前世数千年文明的演变，无数次历史的教训让吕杨知道，一种文明思潮的发展，需要的不是复制，而是自由发展的土壤，只有在自由的基础上，进行引导和竞争，不断地进行思辨和自我完善，才能诞生和发展出更加正确、更加适合的东西。 在某种程度上，吕杨对大匡皇朝四百多年积累下来的某些陈腐观念深恶痛绝，更对那些矫枉过正的东西也感到厌恶，他可不奢望那些有毒的思潮流入蛮荒，也随着圣道传播四方。 蛮荒是蛮族和蛮兽的蛮荒，它必须有自己的东西，即便和整个大匡皇朝的文明思潮发生碰撞，即便粉身碎骨，那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吕杨的打算。 在蛮荒之中立教，不仅仅是传播圣道这么简单，更重要的还是更深层次的东西。 吕杨看着寿阳公主，心思百转，点头道：“殿下放心好吧，苍龙前辈既然是大苍山之主，那就好吧了，怎么说臣下和那位前辈还是有些交情的！” “那就好，毅勇伯只要弄清楚那位前辈想要做什么就好，不要打草惊蛇，现如今，北焰狱荒原虽然已经属于我大匡皇朝，但是这个地方地广人稀，蛮荒巨兽和仙灵才是这一片土地的真正主宰，咱们想要发展壮大，真正占领这片土地，还需要长时间的繁衍和控制！” “殿下，臣下知道了，这几天，臣下就想办法到大苍山一趟！” “有办法吗？”寿阳公主好奇道。 “呵呵，殿下放心，臣下和那位前辈是有交情的，前去拜访一定不会吃闭门羹！”吕杨摆手笑着。 “那好，那本殿就期待毅勇伯带回来好消息了！”寿阳公主起身告辞，吕杨起身将其送出庄园。 一转身，苏岚从帐后走出来，脸上露出古怪之色：“公子，我说她怎么感觉有些怪异？那公主原来是一位磨镜！” 吕杨微微一愣，笑道：“这是殿下的私事，咱们不要管！” “公子难道就不想知道那位殿下的私事？”苏岚微微一笑。 吕杨叹息一声，“不用你说，这事我早就感觉出来了，不过大匡皇朝，磨镜党多如牛毛，上至宫娥嫔妃，下至富贵人家的丫鬟奴婢，磨镜者还少吗？莫说是磨镜，更变态的还大有人在！” 吕杨撇撇嘴，心里不以为然，不就是拉拉吗？有什么大惊小怪，这种取向，哪个世界没有？特别是一些富贵人家，或者生活糜烂的社会，拉拉多得是。 苏岚点点头，道：“说起来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读书人不但不在意所谓的磨镜党，还越发感兴趣？” 吕杨无奈地摇摇头，摊手笑道：“苏姑娘，你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皇朝承平多年，确实养了一些习性不好的贵族，不过那可不包括我，总的来说，大多数年轻人还是纯良的，并不像你说的那样不堪！” 苏岚脸色微微一红，摇摇头，笑道：“罢了罢了，是本姑娘多想了，公子若是这样的人，本姑娘也不会在这里了！” “姑娘知道就好，不知道苏姑娘到来有什么指教？”吕杨摊手笑道。 苏岚脸色变得严肃，道：“清婆婆和谭婆婆已经准备好，就等公子的号令了！” 吕杨脸色一凛，振奋道：“那好，你先过去，我叫上师姐便出发！” “知道了！”苏岚点点头，化一道遁光消失不见。吕杨转身，吩咐下人几句，不一会，黄道蕴被叫了过来。 吕杨将两头灵鹫放出来，足下一点，人已经落到灵鹫背上，也不用其他防护，七皇浩然气涌出，牢牢附在灵鹫背上。 “师姐，且上来，咱们去一个地方！”吕杨微笑道。 “师弟，这是要去哪里？”黄道蕴不禁好奇。 “去了就知道了，现在不要多问！”吕杨说着，黄道蕴点点头，足下一点，跳上另一头灵鹫的背上，手中致知尺发出一道浩然正气，盘附在灵鹫背上，即使灵鹫再颠簸，人也安然无恙。 “走吧……”吕杨神识微动，两头金翅灵鹫立刻鸣叫一声冲天而起，很快便飞入云霄，翱翔了一会，落到焰狱城西边的一片无名群山之间。 “这是……”黄道蕴诧异的张大了嘴。 眼前的群山之间，悬浮着十二艘青木飞舟，每一艘飞舟长二十丈，闪烁着无数阵法的光芒，点点明光游动幻灭，十分壮观。 飞舟之上，可以看到不少美丽女子的人影，还有一些顽皮的狐狸在站在船沿上，好奇望着自己。 黄道蕴有些发懵，当看到那些狐妖背后摇摆的九条巨尾时，不禁微微吸了口凉气，转头看着吕杨，迟疑道：“这是狐仙和狐妖……” “没错，这是大东山天狐岭和南青丘来的狐族！”吕杨笑道。 黄道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一部分狐族都已经化形，也就是仙化。她可是知道，仙化后的妖灵，会拥有人身，不复妖身，道业和力量都会有一个大涨的过程，能够和大儒、宗师抗衡的啊，这么多的狐仙，让人触目惊心、叹为观止。 “她们这是要做什么？”黄道蕴一头雾水。 “自然是参加取教的立教大典！”吕杨笑着，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最后道：“她们大多数是狐族，但是也有我大匡皇朝人，你看看那些女子……” 吕杨朝其中一艘青木飞舟上一指，黄道蕴看去，那上面确实有数百名女子，大多都是秀生道业。 这一发现，令黄道蕴微微诧异：“她们是什么人，是哪个书院的儒生？” 就在这时，为首的一艘青木飞舟上，谭婆婆、清婆婆领着苏岚、苏小小等人飞过来，落到吕杨跟前。 两位婆婆打量黄道蕴几眼，点点头，满意笑道：“你就是吕公子的师姐了道蕴姑娘了吧？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这气质风华，实属难得！” 旁边的苏岚也笑着：“妹妹不要紧张，这两位是我族的长老，谭婆婆和清婆婆！” 黄道蕴连忙揖礼，她能够感觉到，这两位慈眉善目的婆婆底蕴非常之恐怖，光是那一点自然流露出来的气息，就让人吃惊。 即使是在圣人面前，黄道蕴也没有这么忌惮过，这么一比较，黄道蕴就明白这两位婆婆的修为说不定和圣人是同一级别的，或许还要更高。 “上飞舟吧，时辰已经不早！”谭婆婆点点头，众人飞上了青木飞舟，然后所有飞舟拉起了一片片巨大的旌旗，均是青色，非常显眼，远远望去，和青木飞舟浑然一体，仿佛大片大片的青色流云，大有遮天蔽日的气势。 十二艘青木飞舟流光明灭，开始缓缓升空，向着远处的山河飞去。眺望整个北焰狱荒原的河山，黄道蕴仍然一脸诧异。 “师弟，这是怎么回事？”黄道蕴再也禁不住好奇心。吕杨道：“师姐不是外人，总是要知道自家人的底蕴，看到这些青木飞舟代表的天狐一族了吗？这是支持我的一股势力！” “那立教大典又是怎么回事？” 吕杨也不隐瞒，道：“那是我提议建立的一个教派，叫取教，目的是联合北焰狱荒原所有蛮荒巨兽和仙灵，传播圣道，咱们这一趟，就是去大苍山，因为大苍山就要举行立教大典了，我会成为取教的三教主。” “三教主？”黄道蕴美目瞪得老大，有些不可思议，“这不是真的吧，师弟跟那些蛮荒巨兽和仙灵有交情？” 确实匪夷所思，据黄道蕴所知，蛮荒中的蛮荒巨兽和仙灵都是很可怕的，有的暴力，有的狡诈智慧，总之它们在蛮荒之中称霸一方，成为一方领主，遇到这样的领地，南征大军都会绕过去，或者请求圣人前来驱逐。 苏岚走过来，握住黄道蕴的手，笑道：“妹妹不用惊讶，你不是知道吕公子和白龙潭书院的老苍龙有交情吗，不也知道他和我天狐岭有交集吗？” “那不一样，蛮荒巨兽都是很凶残的……”黄道蕴迟疑道。 “呵呵，蛮荒巨兽多种多样，智慧有高也有底，力量有大也有小，妹妹能够知道多少？现如今大苍山的主人便是白龙潭书院的苍龙前辈，他将成为取教的大教主，妹妹没有想到吧？”苏岚笑道。 “那位前辈不是在白龙潭书院吗？怎么会……”黄道蕴诧异。 “师姐，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往后再和你细说吧，总之苍龙前辈已经从书院出来，早已入主大苍山，取教也在苍龙前辈和我的号召下建立起来，这是一件大事，不管是对大匡，还是对蛮荒，都将意义深远，而咱们将见证取教的建立！” 只要跟在吕杨的身边，黄道蕴便感觉到安心，仿佛一切事情，吕杨都能够处理好。虽然思绪有些乱，但是黄道蕴是一个外秀内慧的人，连忙将一切疑惑都先压住，现在重要的是站在吕杨的身边，多看，多思，少话，则可。 …… 第三百五十三章 新居 大苍山已经遥遥在望，十二艘青木飞舟在一片奇山秀水前停下来，其中有一座最高的山峰立在中央，周边几座险峻的奇峰犹如花瓣一般护持在周围，隐隐形成一种阵势。 这几座山峰之上，还有不少壮阔的瀑布垂落，使得整个天地山川仿佛灵动起来，看上去多了几分灵秀。就这样的景致，在整个北焰狱荒原也不多见，所以，这几座山峰，若是可以用来隐居修行，必然是神仙眷顾之地，用道家的话说便是“洞天福地”。 道家说修行需具备侣财法地，在吕杨看来，圣道修行也需要这些东西。 侣，指的是同道的读书人，这个在圣道尤其需要，而且必然是第一位的条件。 圣道修行修的是心，也是精神，更是信念。读书人着书立说，为的就是这个东西，这也是根本，所以侣是修行“四要”的第一要素。 财，指的不仅仅是钱，而是资源，修行的资源。譬如金铁、丹材、元气、人力等等。 法，那就是修行的功法了，这个在大匡皇朝并不缺乏。九州各大书院的建立，让大匡皇朝从上至下牢牢控制住圣道所有的修行法。 每一个修行阶段，对应某一阶段的修行法，都有专门、系统的学习，书院只担心所有儒生智慧不够，不足以领悟修行法，很少敝帚自珍限制学生。 地，也就是修行的场所，这个要数在大匡皇朝也被发挥到了极致。在所有儒生修行之初，便有各地蒙学和书院。 从启蒙的学子，到初踏书院的学生，再到童生、秀生，都会在书院之中度过，这是十分安稳的修行之所，对于儒生来说至关重要。 随着道业的提升，譬如秀才以上，便会离开书院，步入社会，游学四方，这就需要一个很好的修行居所了。 有的儒者会选择进入书院，成为儒师，书院便会成为这类人最佳的修行之所。也有的会选择为官，踏入仕途，牧守一方，府衙便是这类人的修行之所。还有一类人，在山川泉林之中潜修，这就需要一处山清水秀的福地了。 譬如眼前所见的这几座奇峰，一眼看去，美不胜收，大有天地造化。仔细一看，山川之中灵气充沛，处处勃发出天地浩然之气。这正是儒者们修炼浩然正气的好地方。 “这一片山峰曾经被人为以大法力移动造设过，所以隐隐形成阵势，否则天地自然不可能形成这么完美的东西！”苏岚微微笑道，然后转头好奇地看着吕杨。 “这是天瀑七峰，苍龙前辈已经将它划给我了！”吕杨笑道，他还是真正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天瀑峰，一共有七个山峰，其中有六座山峰环拱着主峰，处处青山秀水，地气升腾，生气十足。 吕杨对于老龙给自己的地盘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在首山也找不出这样美不胜收的地方。 黄道蕴微微吃惊，这七座山峰非常好，是不可多得的潜修之地，若是能够居住在这里，当是人生一大快事。 “两位前辈，准备好了吗？”吕杨转头对谭婆婆和清婆婆笑道。后者点点头，道：“吕公子，你放心吧，你吩咐下来的事情只是小事一桩，既然这天瀑七峰以后便是咱们的了，那咱们肯定不会让它太过寒酸的！” 谭婆婆和清婆婆对视一眼，然后清婆婆从袖中取出一幅画卷，然后缓缓展开来，只见画卷里仿佛有一个壶天空间，隐隐可见不少亭台楼阁和大殿。当然了，各种奇花异草更是不缺，那些建筑风格，和南青丘的建筑一脉相承，均非常秀美。 “这是要做什么？”黄道蕴有些诧异。 “师姐，看着就是了，两位前辈的手段可不比圣人差了，能够劳动她们亲自出手，可是咱们莫大的荣幸！”吕杨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黄道蕴的手背。 黄道蕴微微一愣，有些羞涩，但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抗拒，显然吕杨无意之中的体贴，还是让她非常安心的。 清婆婆和谭婆婆忽然对着画卷吹了一口“仙气”，顿时画卷上的大殿和亭台楼阁，以及花草树木一一飞出来，跨过长空，错落有致的落到天瀑七峰上。 首先是主峰之巅，落下一座巍巍大殿，那大殿真正就是琼楼玉宇，用的是南青丘的灵玉炼成，轰隆一声就立在山峰之上。 然后十几处亭台楼阁依次飞落，又有奇花异草种下，很快整片建筑就和主峰浑然一体，就像是修建了多年，没有任何违和感。 其他六个奇峰也是一样，从山脚到山巅，都错落有致的立下殿宇和楼阁，各种取自南青丘的奇花异草，以及生长了数千年的古树都被移栽过来，将整个天瀑七峰方圆二三十里弄得仿佛人间胜境一般。 “雨来……”谭婆婆又吹了一口气，天空之中汇聚起一片乌云，哗啦啦落下阵雨来，那雨点晶莹剔透，隐隐闪着彩虹般的光芒。 吕杨轻轻一嗅，便闻到雨点中浓郁的灵气。行云布雨，对修行者来说是一种简单的法术，对于修行时间很长的妖仙来说更是小意思，关键是布的是什么雨，像谭婆婆这样，一口气吹出来，立刻下一场充沛的灵雨，这就不是一般手段了。 这灵雨足足下了一刻钟，方圆二三十里的区域都被洗涤干净，一切污垢和尘埃仿佛都消失不见，空气显得十分清新，殿宇楼阁和花草树木更加干净，有一种纤尘不染的感觉。 “好了，大体上先这样吧，细节处以后再让下人们雕琢雕琢就好……”谭婆婆转头，对吕杨道：“吕公子，你看看吧，可还满意？” 吕杨还有什么话可说的，立即竖起大拇指，眉开眼笑：“两位前辈好高妙的手段，若是让晚辈出手，只怕一年半载也弄不到这种程度！” 吕杨的恭维显然让两位老婆婆非常得意，清婆婆拐杖有力地敲了一下飞舟的甲板，笑道：“尽力是应该的，吕公子，且分配一下吧，说不得咱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这里立足了！” 吕杨点点头，手指主峰：“我就居住主峰，其他六座山峰，需空出一座来，其他五座就由两位前辈安排好了！” “甚好，那就多谢吕公子的信任了！”谭婆婆和清婆婆眉开眼笑，吕杨这么慷慨，说明吕杨对天狐一族很重视，也不枉费自己放下长老的架子，亲自鼎力支持他了。 苏岚得了吩咐，立刻下去布置，十二艘青木飞舟缓缓落到其他五座山峰上，天狐一族开始有条不紊地入驻。 “师姐，咱们也去看一看主峰好了，这个地方，肯定适合避暑！”吕杨笑道。 众人落到主峰大殿前，将大殿参观了一遍，以吕杨的见识，也不禁微微咋舌，这天狐们也太奢侈了，修建一座宫殿，以灵玉炼制也就罢了，宫殿之中还弄齐备了所有的东西，而且无一不是上品。 譬如宫殿的墙壁，便有不少精美的壁画，每个大厅，每一个房间，都有夜明珠和长明灯，这些东西，俨然都是一件件法宝。 宫殿之中，象牙、温玉等等雕饰多不胜数，人徜徉在其中，就跟走进了一座艺术殿堂一般。 谭婆婆和清婆婆跟在吕杨和黄道蕴身边，一直微笑着，并不打扰吕杨参观。 好一会，吕杨叹息一声，转头道：“两位前辈，这一座宫殿也太贵重了，我怎么住得起？” “这是哪里话？”谭婆婆开心笑了，摇头道：“吕公子马上就会成为三教主，若是没有与之匹配的居所，还不让人笑话？若真是被笑话了，我天狐岭还何颜面？” 清婆婆附和道：“说的是，吕公子不要看这宫殿不凡，若是放在南青丘，也就算一般！” “这已经超乎想象了，便是大匡皇朝的皇宫，也没有这般模样！”吕杨苦笑，南青丘不知道被天狐一族经营了多少个千年，底蕴自然非比寻常，自己虽然有准备，但是也被这奢侈程度吓了一跳。 “两位前辈费心了，不过两位前辈出手，一定消耗不少元气，这两颗宝珠，就算是弥补一下损失好了！”吕杨手一翻，取出两颗藏青色光芒闪闪的宝珠，有拳头大小，递到两位婆婆面前。 “这是……”两位婆婆瞪大了眼睛，微微吓了一跳，拿在手里仔细观察着，不时露出惊讶之色，在她们看来，这宝珠实在太过珍贵了，即便是在南青丘，这样的宝珠也是屈指可数。 宝珠叫做天青珠，是青龙一族经常修炼的本命宝物，当初三眼巨猿拿起来被诅咒的正是这种珠子。 天青宝珠往往蕴含着一头青龙两三成的精气，集元珠和法宝为一体，有诸多的妙用，这个世间，除了屠杀龙族，或者盗龙墓，否则不可能弄到，所以，世上每一颗天青宝珠，都十分珍贵，可谓可遇不可求。 “吕公子，这应该是天青宝珠，青龙一族最喜爱炼制的本命宝珠，非常珍贵，你确定要送与我天狐岭？”谭婆婆认真道。 “不是送与天狐岭，是送与两位前辈！”吕杨笑着，顿时谭婆婆和清婆婆眉开眼笑，对于吕杨的馈赠相当满意，让她们更加满意的还有吕杨的人情世故。 想想大匡皇朝的人就是这样，要不怎么说“会做人”呢？ 妖仙和蛮荒中的蛮人往往就不会这样讨人喜，所以说，人还是习礼比较好，待人接物，都这么让人舒心，谭婆婆和清婆婆发现，她们越来越喜欢和吕杨打交道了，对于苏岚，越发觉得讨喜。 …… 第三百五十四章 挑衅 天瀑七峰的主峰上，天枢宫静静的沐浴在傍晚的余晖之中，一群仙鹤从远处的云雾中飞出来，在天枢宫外环绕一圈，然后渐渐远去。 黄道蕴站在观景台上，眺望着千里河山和落日余晖，久久不语。 “师姐，你不要多想，心事重重可不太好！”吕杨微笑着走上来，倚着汉白玉栏杆，望着天瀑七峰的景致，不禁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天瀑七峰，分布虽然不是柄状，但是吕杨仍然冠之以北斗七星之名，一来偷懒方便，二来好记。 天瀑七峰，分别是主峰天枢，诸峰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七峰上的主宫殿也是按照此七星命名。 话说清婆婆和谭婆婆出手在七峰上修造的宫殿和景致都很不错，大大出乎吕杨的意料之外。 “师弟，这天瀑七峰也算是一份了不起的基业了，只是你在这大苍山开宗立派，会不会引起百圣太庙的不满？不管怎么说，你也还是圣人门徒，更是皇朝的读书人！”黄道蕴担忧道。 “师姐放心，这取教乃是这焰狱大荒原的蛮荒巨兽和仙灵所建立，我也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再者百圣太庙远远管不到这边来，所以咱们怎么做都没有关碍，这就叫做天高皇帝远，等到将来百圣太庙回过神来的时候，取教已经成为庞然大物，牢牢占据住整个焰狱大荒原，成为这焰狱大荒原最大的教派，那时取教足以和百圣太庙分庭抗礼了！”吕杨微笑着。 “师弟就这么有自信？”黄道蕴颇为诧异，百圣太庙经过了四百多年的经营，才有如今的积威，这大苍山刚刚建立的教派能够和百圣太庙叫板，这不太可能。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吕杨笑着，“师姐也该知道，百圣太庙最昌盛的时候是在九圣时代，以及立朝一百年的时候，过了这个圣人辈出的高峰，百圣太庙便开始走下坡路，到如今，百圣太庙内常驻的圣人两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那又如何，百圣太庙四百多年的积威，百圣之存在，那可是真真实实的，其威势之盛，一时无二，这可是大匡皇朝最为辉煌、坚固的磐石，纵然到了现在，依然没有任何蛮荒巨兽敢在九州之内撒野！” 吕杨摇摇头，笑道：“九州只不过是丹丸之地，何其渺小，这九州之外，八荒无垠，那才是真正广阔的世界，对于整个世界来说，蛮族、蛮兽、仙灵才是这个世界的沧海大浪，我们人类的国度，不过是一粒明珠而已，师姐试想，将蛮族、蛮兽和仙灵的力量聚集起来，哪怕只能聚集一小撮的力量，也足够和大匡皇朝和百圣太庙分庭抗礼了！” 黄道蕴沉默下来，仔细思索着，良久才点点头：“师弟说的是，我是担心师弟另立炉灶，会招来流言蜚语！” “哈哈，无论如何，我这也是为圣道传播出力，别人若是指责，那也是站在皇朝立场上，多有私心罢了，再说我也不会那么傻，不会趋吉避凶！”吕杨洒然一笑。 “说的也是，这里的事情外人也不明白，只要你我不说，等个一两年，或许真就不用担心了！”黄道蕴自我安慰说着。 吕杨不置可否，去了一趟龙岛，他更有信心将“取教”壮大，只要能够安然度过一两载，根基便稳固了，到时候不管是什么人，都会有所忌惮，即便是百圣太庙出面，也奈何不得。 两人正说着话，看着天瀑七峰上不少天狐族忙里忙外进进出出，越发觉得这天瀑七峰已经成了一点气候，人气也足了，这才半天的功夫，能够弄成这样，已经是奇迹。 就在这时，天空中云气忽然涌动，迅速汇聚过来，笼罩住整个天瀑七峰，那云气渐渐乌黑低垂，就像是暴雨前夕，一股浩浩荡荡的凶厉之气自云层上渗透下来，自上而下压住整个天瀑七峰。 “不对劲……”黄道蕴微微皱眉，感觉有些沉闷窒息，这等气象，明显是人为，而不是自然形成。 吕杨额头眉心之间，一道金色的缝隙打开，露出一个深邃的神眼，一道淡淡的似有若无的神光冲出，直上虚空，将整片浓厚的云层都看穿。 “嘿嘿，这个时候，竟然有人前来挑衅？”吕杨冷冷一笑，目光逐渐严厉起来。天璇、天玑宫中，谭婆婆、清婆婆和苏岚等人纵遁光飞出来，落到天枢宫。 谭婆婆道：“吕公子，有人前来挑衅了，怎么办，要不要将闹事的家伙抓下来？” “不用！”吕杨摇摇头，抬头看着越来越低的阴云，道：“咱们刚刚到这里，便有人上门挑衅，这可是下马威，估计这个阵势已经惊动了大苍山所有人，若是处理不好，往后咱们在取教就难有面子了！” “那好，一切听从吕公子吩咐好了，不过挑衅的是哪个家伙？”清婆婆道，一旁的苏岚也眉头紧皱，对于大苍山的势力，她还不太清楚。 “取教马上要进行立教大典了，苍龙前辈加快了拉拢周边蛮荒巨兽和仙灵的步伐，如今取教未立，便已经新来了好几位长老，我想让咱们难堪的定然是其中一位！”吕杨说着，头上冲起一股浩浩荡荡的七皇浩然气，也不知道有几许高，一下子冲入笼罩下来的乌云里。 轰隆！ 一声沉闷的震响，乌云猛地震荡了一下，一只十亩大小的黑色熊掌从阴云中伸出来，狠狠和七皇浩然气轰个正着。 “是它？”吕杨微微一震。 谭婆婆和清婆婆也是一凛，目光冷峻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那头鲁莽成性的霸天黑熊！” “那也是一头蛮荒巨兽？”黄道蕴诧异。 “霸天黑熊是远古黑熊一族的异种，据说拥有远古神的血脉，体型如山，天生巨力，没想到它竟然也成了长老？”谭婆婆也有些诧异。 天空风云搅动，滚滚黑云分开，一头百丈高的巨大黑熊从乌云中走出来，一步一步，立在半空之中，它的肩膀上，还站着一个丈六高的中年汉子，非常健壮威武。 在吕杨的破虚神眼下，这一头巨大的黑熊和中年汉子乃是最精纯的元气所化，并不是血肉之躯。 事实上，霸天黑熊是一种了不起的蛮荒巨兽，其本体巨大如山，何止百丈高？之所以以元气凝聚的分身出现，实是只想给吕杨一个下马威，保留了几分颜面和手段，不至于真正触碰苍龙的底线。 吕杨抬头看着出现的黑熊和中年汉子，笑道：“原来是前辈驾临，不知道可有什么见教？” 那中年汉子抬头和黑熊看了一眼，嘎嘎大笑道：“见教不敢当，老熊我只是听说三教主是一个人类，而且是大匡皇朝一名不入流的读书人，所以老熊我很不服气，怎么样，老熊我想要坐那三教主之位，你把它让给我如何？” “原来前辈是想要坐三教主之位？”吕杨一瞬间便明白了，敢＂qingren＂家不想做长老，而是想做三教主。 黑熊嘶吼一声，中年男子咧嘴笑道：“当然，老熊我力量盖世，难道还坐不得一个三教主的位子吗？” 吕杨暗暗皱眉，感觉虚空之中有无数道目光在注视，显然，但凡是力量高的都已经注意到这一场挑衅，它们正在观看吕杨如何处理这场“危机”，顺便探一探自己的底。 “吕公子，让老婆子打发了他？”谭婆婆嘿嘿冷笑着，目光看向黑熊和中年人，非常不快。 吕杨叹息一声，心想终究是自己底蕴太低，如今窃取三教主之位，确实让人心存疑虑，怪不得这霸天黑熊会跳出来挑衅。 自己怎么做？ 若是退缩，说不得这三教主之位就成了一个笑话。 “不用两位前辈出手，只需要为我掠阵，护住其他诸峰就好！”吕杨立刻下了决断，上前几步，朗声大笑，朝空中的霸天黑熊和中年汉子道：“前辈想要做三教主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能够压服在下，我便将那个位子拱手相让！” “你不是老熊我的敌手，若是动手，我怕一巴掌把你拍死！”中年汉子大笑，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响彻整个天瀑七峰。 “狂妄！”谭婆婆大怒。 中年汉子看向谭婆婆，脸上露出一丝诧异，道：“原来是天狐一族的长老，你们不在南青丘修养，怎么到了这里？” 中年汉子忽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朝吕杨笑道：“原来你找了靠山，怪不得有恃无恐！” 吕杨朗声大笑，道：“不用两位婆婆出手，前辈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就请指教好了，若是前辈奈何不了我，那就乖乖做个长老，再也不得觊觎我这三教主之位！”吕杨说着，脸色已经转为严肃冷酷。 黑熊大怒，咆哮一声，发出惊天怒吼。中年汉子也恼怒道：“既然你要看看你家熊爷爷的本事，那就来吧，若是能够在老熊我的三掌之下不死，那三教主之位老熊不要也罢！” “那好，就请前辈赐教！” 吕杨冷冷一笑，浩浩荡荡七皇浩然气冲起，在头上凝结成一亩大小的庆云，庆云之中，九道灵致非凡的天龙气凝结成九个大手掌。 …… 第三百五十五章 震慑 天龙气非同一般，从能量层次上说，已经高于霸天黑熊天生炼就的霸天黑神劲，所谓的天龙气，正是龙族成就天位的时候，龙气升华之后形成的天位元气，是天龙的精气神所在。 吕杨获得九颗天龙元珠，每一颗都蕴含一头天龙三千年的龙气精华，九颗天龙元珠炼天龙气，自然不可小觑。 中年汉子双目露出精光，看着吕杨的天龙气，嘎嘎笑道：“好好好，这是天龙气，怪不得有些底气！” 中年汉子和身后大黑熊同时翻掌，一掌朝吕杨所在的天枢宫拍下来。 这一掌威势惊人，整个天空浩浩荡荡的乌云似乎翻转过来，化为一股凝结的力量，天塌地陷一般，直接碾压下来。 “着！”吕杨伸手往上一拍，九道天龙气立刻化为一个大手，往上打去。 “嘭……” 空气在半空之中震动了一下，然后竟然的气息扫荡开来，将天空的乌云都扫开，一股无与伦比的大力扩散开来，从上而下压迫下来，吕杨闷哼一声，连退了三步。 他感觉到，整个天枢峰微微震动了一下，天枢宫则狠狠晃动一下，仿佛要被震塌一般。亏得谭婆婆和清婆婆早就将仙气释放出来，牢牢护住天瀑七峰。 “好强悍的力量，元气分身就已经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若是本体在，还不知道恐怖到什么层次！”吕杨暗暗心惊，他虽然道业不太高，但是掌管的气还是十分庞大的，特别是天龙气，质量极高。 “咦……竟然挡住了？”中年汉子诧异，然后面孔逐渐愤怒扭曲起来，狂吼道：“好啊，刚才老熊我只用了两成的力道，现在让你看看十成的力道！” 中年汉子跳到黑色巨熊身上，一转身便不见了，仿佛融入了黑色巨熊，这个由纯粹元气凝聚而成的黑熊气势暴涨了数倍。 它的身上，散发出黑色的惊天煞气，天空中已经消散的乌云再度凝聚过来，闷雷滚滚，整个天瀑七峰上空，黑云压城城欲摧。 吕杨赫然色变，心想这等气势简直先声夺人，恐怖到没边了。 黑色巨熊咆哮一声，震得天瀑七峰上所有生灵战战兢兢，黑熊身躯一抖，见风就长，陡然壮大了数倍，巨大的身躯如同山峰一样，挡住了半个天空。 巨熊做了个前扑的动作，右爪高高擎起，然后狠狠朝天瀑七峰拍下来，庞大的爪子将整个天瀑七峰都笼罩住。 巨大的压力使得所有宫殿都在颤抖着。吕杨便看到，黑色巨熊的爪子上，有三座缩小了数万倍的山峰。 这山峰是它从远处的蛮荒群山中生生拔起来，运用元气和法术压缩而成，奇重无比，若是一巴掌拍到天瀑七峰，天瀑七峰都会玉石俱焚，别无另外的结果。 “这孽畜好大的力道……”谭婆婆仰头观看，却不打算出手，这是一场对方和吕杨只见的较量，也是一种试探，几乎整个大东山，此时正有无数双眼睛窥视这里，企图了解吕杨这位即将就任的三教主的手段。 “这已经不是吕公子能够抗衡的了……”苏岚倒吸了口冷气，正要求谭婆婆和清婆婆出手，岂料清婆婆拉住苏岚，摇摇头。 黄道蕴也焦急万分，这种大难临头的感觉非常不好。再看看吕杨，脸色沉静无比，嘴角突然微微扬起，一字一句道：“真儒……圣殿！” 话音落下，吕杨身上立刻一步跨出一尊丈六高的真儒，其形貌和吕杨本身有九成相似，身体更加挺拔伟岸，其眉心一跳，一点耀眼无比的光芒飞出，正是一座圣殿。 圣殿初时只有星芒大小，一眨眼之后，已经涨大到千丈高，比那黑色巨熊还要巨大。 圣殿一出，各种各样的异象陡生。浩瀚的读书声响彻整个天空，一种玄之又玄，庄严神圣是感觉一光速席卷开来。 四周狂暴的元气瞬间被无形的五行力量镇压住，时间仿佛也在刹那之间变得缓慢起来，巨熊那拍下来的巨爪上狂暴沸腾的元气瞬间偃旗息鼓。 “那是什么东西？”大苍山各地隐秘之处，隐隐传来无数的惊呼。 圣殿的突然出现，显示了非凡的力量，这股力量何其磅礴伟岸，一瞬间镇压天地诸元。圣殿拥有天龙宝塔的所有特性，内涵一个新创造的洞天世界，其本质是品质极高的天龙重宝，无论是质量还是其他威慑力，都无与伦比。 所有存在将目光落到圣殿上的时候，吕杨那个真儒反而被忽略了，也不怪别人如此，真儒不过是圣道五转之中立命道业凝聚的真形，原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反而是圣殿，让所有人从灵魂层面感受到本能的恐惧，即便那些蛮荒巨兽和仙灵都一样，在圣殿面前，它们感觉到从灵魂层面上传来的心悸。 圣殿滴溜溜旋转着，九道天龙气包裹着圣殿，和庞大的七皇浩然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道耀眼的光芒，形如凌厉的闪电，仿佛可以撕裂一切。 “轰隆……” 一爪一殿，来了个正面的冲撞。 巨熊手中的三座山峰还没有碰到圣殿的实体，便如同岩石一样迅速崩裂破碎，黑熊的巨爪拍在圣殿上，瞬间被狂暴的光芒穿透，黑熊发出一声惊天怒吼，爪子猛地收回去。 那巨大的黑乎乎的熊掌，一瞬间缠绕上无数的圣殿光芒，滚滚青烟从爪子上散逸出来，半个爪子已经从凝聚的实体变成元气消散到空中，然后朝圣殿汇聚，仿佛那黑熊的爪子，是被圣殿吞噬了，这样的景象简直让人吃惊。 “呼……”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一次交锋，看来还是吕杨更胜一筹，确切地说是圣殿胜了一筹。 如今的圣殿，炼入了天龙宝塔和中央戊己神石，其坚固程度超乎想象，即便是天人降世，也难以被摧毁。圣殿的光芒似乎也拥有着匪夷所思的力量，竟然连霸天黑熊吃了个大亏。 远在天瀑七峰之外的十万里高空，一片虚空层面，一头高达三千丈的巨大黑熊猛地跳起来，然后一屁股坐下来，座下的一尊古朴王座瞬间崩溃，形成一堆碎渣。 “好家伙……果然有些门道，这还是一个小小的真儒吗？”霸天黑熊双眸炯炯有光，倒影着天瀑七峰的所有情景，吕杨、圣殿，以及所有的一切一切……特别是那一栋庄严巍峨的圣殿，充斥整个眼帘，在霸天黑熊的视界里，只有这一座神秘的圣殿，其他东西都被自动忽略过去。 大苍山盘龙洞天的龙巢之中，原本一直懒洋洋盘卷着的老苍龙也被惊住了，它抬起了龙头，注视虚空，惊讶地喃喃道：“不应该啊，这么短的时间，吕家小子就将天龙宝塔给炼化了？除非……拥有我龙族的天龙秘炼之术，否则怎么可能顺利地将天龙宝物重新炼过？” 白泽走了进来，笑道：“大王，咱们可都看走眼了，三教主可把大王的天龙秘炼给学过去了！” 老龙点点头，回想一会，叹息道：“确实如此，在安息龙殿的时候，确实有一个机会，没有想到，吕家小子竟然把抓个机会给抓住了……” 白泽露出羡慕的神色，舔了舔嘴唇，道：“这么说三教主看过天龙秘卷了？” 老龙摆摆手，不以为然道：“不只是《天龙秘卷》，我看《龙典》和《天龙经》他也看了一些，至于能够看多少，那就不清楚了……” 白泽倒吸了口冷气，它可是对龙族三部书垂涎已久，奈何那是龙族传承的东西，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能够看到。 其实老龙明白，那么短的时间，吕杨能够看到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就算不错了，这或许对吕杨来说是了不得的大事，但是对于老龙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在远古的时候，龙族最辉煌的时代，龙族曾经掌管着天地之间最奥妙的秘法，也掌管着天地间诸神的最深奥的文字和语言。 如今的圣道，对于天地灵文的了解也不过得了皮毛，离了解古老诸神最深奥的文字和语言还差得远。 即便是到了现在，那些古老诸神最深奥的文字和语言都已经遗失了十之八九，连它这个自诩为博学的老苍龙都了解不多，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知道得越多，心越是高远，对于现在的龙族经卷，老龙越发不放在心上，除非是最古老的原本《天龙秘卷》。 “三教主的气运还真是深厚……”白泽感叹一声，连它这个得天独厚的蛮荒巨兽也有些羡慕吕杨这个凡人了。 话说黑色巨熊咆哮一声，朝爪子吹了一口黑色元气，这口元气，是霸天黑熊一族天生修炼的劲气，叫做霸天黑神劲，其劲气磅礴深沉，最为霸道烈性。 爪子上缠绕的闪电瞬间被霸天黑神劲吹灭，黑色巨熊动了动臂膀，气劲涌到爪子上，被分解的爪子立刻恢复如初。 这一次黑熊没有再动作，而是恼怒地看着半空中的巍峨圣殿，忌惮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吕杨微微一笑，抬手指着自己的脑瓜，道：“这就是我儒者的精气神，乃浩然之正气，不朽之根源，不灭之意志！” 圣殿的能量层次实是极高。七皇浩然气之中，火是天火，青白二气又是蒙神元气，而圣殿最近又炼入了天龙宝塔，蕴含有天龙气，种种能量气息，已经高于世间任何元气，达到天位能量的层次。 而天位能量的层次，是天地诸元经过重重升华之后形成的高层次元气，和自然形成的元气有着本质的区别，其中妙处，自然不为外人道也。 只有真正修炼到那个层次，才会明白天位能量的奥妙，吕杨虽然拥有天位能量层次的元气，但是毕竟参悟时间短，根本无法彻底洞悉其奥妙。 只能说，吕杨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即便是晋升天位，也要比任何人更具优势，这就是吕杨的潜力。 圣殿透露出来的种种能量气息，让人惊叹，这些能量气息要高于霸天黑熊所修炼的霸天黑神劲，一时之间，竟将霸天黑熊震慑住。 …… 第三百五十六章 退敌 “这就是圣道？”黑熊喃喃自语，眼睛一遍遍打量着圣殿。吕杨的圣殿，展现出来的确实是非常恢宏的圣道。 除了那流光溢彩的七皇浩然气，还有那三千六百华章化作的浩瀚读书声，简直让人悠然神往。 吕杨的三千六百华章，无一不是吕杨两世见知的精华所在，是古老诸神意志从吕杨的两世见知中提炼出来的，玄妙不可用言语来形容。 即便是吕杨，在神庭识海中时时刻刻诵读，每隔一段时间，都可以从中得到新的感悟，可见这三千华章何等深邃。 特别是道德经、佛经、周易等等，均是可以花费一生的时间钻研的伟大篇章，若是智慧高绝之人，乍听之下肯定会引起共鸣，而且越陷越深，这就是三千六百华章的魅力所在。 纵然吕杨每时每刻不在心底诵读，仍然觉得它们不可思议，同时更加深刻地体会古老诸神的伟大和恐怖。 对于霸天黑熊这种处于天位以下的蛮荒巨兽而言，吕杨的圣殿有某种致命的吸引力，就像大匡皇朝里世世代代的农民向往书香世家一样。 “这就是圣道！” 吕杨傲然而立，手一指，圣殿立刻发出万道灵光，七色光华，璀璨无比，三千六百华章从圣殿中显现出来，悬浮在天空之中，荡开了乌云，朗朗读书声越发浩瀚无际，让人忍不住涌起一股朝拜的思绪。 黑色巨熊双目光放，大叫道：“好圣殿……这是老熊我的，把它给我，老熊不要那三教主的位子了！” 黑色巨熊贪婪说着，庞大的身躯前扑，狰狞的大口猛地大张，咬上圣殿，企图夺过来，成为自己的玩物。 吕杨顿时感觉好笑，圣殿是自己的根本，从其修炼之初，便是自己的，它是自己的精气神，怎么可能会被别人夺走？ “震！” 吕杨念了个咒，神识猛地一震，圣殿轰隆一声震动，一波强大的震荡波传递开来，黑色巨熊呜咽一声，牙齿猛地崩裂开。 圣殿旋转着，打了个弯儿，砰一声撞在黑色巨熊的胸口上，顿时巨熊胸口湮灭一大块，化出滚滚的青烟，缠绕到圣殿上，不断被圣殿吞噬。 黑色巨熊是霸天黑熊的霸天黑神劲所化，没有痛觉，更不存在畏惧，它大吼一声，双爪扑上来，抱住圣殿。 吕杨故技重施，连连震动圣殿，黑色巨熊就这样狠狠抱住圣殿，然后用迅速恢复完好的利齿撕咬圣殿，想要将圣殿撕碎。 可惜，圣殿融炼了天龙宝塔，其结构均是天龙的骨头和天外奇晶炼成，坚固无比，一时半会绝不是黑色巨熊能够咬坏的。 黑色巨熊身上不断有湮灭的青烟冒出，这是霸天黑神劲被震荡分解的表现，不过这霸天黑神劲恢复很快，不断地让黑色巨熊恢复过来，如此一来，一殿一熊就这样卯上了，拼的是底蕴。 远在极高的天空，一片虚空层面中，霸天黑熊嘿嘿冷笑：“一个立命道业的读书人，能够多少底蕴，哼哼，跟老熊斗，还太嫩了！” 霸天黑熊似乎放心不少，爪子一挥，被它坐烂了的王座又重新凝聚起来，霸天黑熊一屁股坐下，它正要摆个舒适的姿态，但是一个巨大的震动让它惊叫一声，猛地跳起来。 “不可能……这是什么船？” 霸天黑熊已经语无伦次，它的双眸中，满目充斥着一艘造型奇特的巨舰，巨舰发出庞大恢宏的气息和流光。 这不是别物，正是吕杨的天龙宝船。它突然从一直很低调的真儒眉心空间飞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隆一声撞在黑色巨熊的背上，强大如此的巨熊，顿时被撞得溃散开，化为漫天的青色烟气。 “看那气息，是一艘天龙炼制的宝船，天啊，苍龙那老东西竟然将这样的东西给了一个人类？”霸天黑熊跳脚，眼眸盯着天龙宝船露出惊色。 轰隆隆…… 圣殿和天龙宝船发出轰鸣声，飞起来撞到浓厚的青烟上，将凝聚起来的青烟再度撞散开。 在虚空中观看和操纵的霸天黑熊低吼一声，恼羞成怒，那黑色巨熊是自己的一个元气分身，蕴含了辛苦汇聚所谓三千年元气，一下子被打没了，损失不少。 “霸天黑神，重聚！”霸天黑熊恼怒地低吼，运转术法，天瀑七峰之上，乌云和溃散的青烟迅速凝聚起来，重新化为一头黑熊，只是这头黑熊的体形比原来的小了一半。 圣殿和天龙宝船左右夹击，向黑熊冲撞过去，那黑熊连忙抱住圣殿，将圣殿朝天龙宝船一扔，圣殿、宝船和黑熊，便乱战到一起，斗得非常激烈。 吕杨已经脸色苍白，控制圣殿和天龙宝船，特别是那艘天龙宝船，非常吃力，短短半刻钟，就将自己的七皇浩然气消耗一空，再这么斗下去，不需要半盏茶的功夫，自己就筋疲力竭而死。 大苍山内，所有观看热闹的存在全都心惊肉跳，那些蛮荒巨兽和仙灵们，虽然不至于目瞪口呆，但是仍然震慑于吕杨的手段，特别是圣殿和天龙宝船的威力，简直不可思议，即便对手是黑色巨熊，也没能占到便宜。 霸天黑熊早就心疼不已了，元气分身修炼不容易，经过一番苦斗，已经消耗严重，黑色巨熊的体形越来越小。 “该死的家伙，一个个奸猾无比，总是让老熊我出头，自己则躲在后面，难道老熊我每次都会让你们当枪使吗？”霸天黑熊啐了一口吐沫，狠狠大骂那些在一旁观看热闹而不愿意出手的家伙。 良久，霸天黑熊叹息一声：“罢了，本体不好直接出手，否则会引来那头老龙的干预，说不得到时候连长老也当不了……” 霸天黑熊朝虚空念了个秘咒，招了招手。天瀑七峰上空的黑色巨熊立刻吼叫一声，跳出战圈，化一道遁光远去了，空气中传来雷霆般的震响：“小子，今天就放过你，不过你等着，三教主之位，还有你的法宝，总有一天统统都是老熊的！” “吕杨随时恭候！”吕杨暗暗松了口气，朗声大笑着，丝毫不在意，这霸天黑熊明显色厉内荏，这种狠话，不过是个下台阶和遮羞布罢了。 在吕杨想来，霸天黑熊的本体应该在大苍山某处，但是斗了这么久，却不见其本体出现，更不见老龙、白泽和其他蛮荒巨兽出面干涉，气氛非常微妙，这很可能是因为制衡的缘故。 “吕公子，干得不错！”谭婆婆一步来到吕杨身边，目光炯炯看着圣殿和天龙宝船，说不出的欢喜。 清婆婆也一步来到身边，笑道：“经此一战，吕公子的威名算是立起来了，连老婆子也没有想到，吕公子藏得这么深，竟然拥有两件无与伦比的重宝……呵呵，三教主的地位，算是稳固了！” 苏岚、苏小小和黄道蕴紧跟上来，都心悸道：“真是凶险，若不是圣殿和宝船，只怕咱们整个天瀑峰就要毁了！” 吕杨摆摆手，笑道：“两位婆婆还没有出手，断然不至于此，两位前辈若是出手，只怕对方连元气分身都跑不掉！” 谭婆婆和清婆婆也都知道这霸天黑熊是想给吕杨一个下马威，所以她们不好出手，除非吕杨真的到了千钧一发之际，她们肯定会出手救吕杨的性命，只是日后，吕杨的三教主之名真就毫无威慑力，成为笑话了。 说起来吕杨没有让她们失望，展现出强大的战力，和霸天黑熊的元气分身斗了一场，算是退敌小胜，一举震慑住大苍山其他看热闹的存在。 这事儿心照不宣就行，没有必要深究。 远在盘龙洞府龙巢之中，老龙点头笑道：“还不错，吕家小子总算是争了口气，否则咱们也顶不住那些蠢蠢欲动的老东西们！” 一旁的白泽也满意道：“大王，霸天长老肯定已经跳脚了，不过以大王的威慑力，他还不敢真的和大王对着干，这一次找吕家小子麻烦算是试探，被反打一记之后，他应该会消停一段日子了，其他老家伙和仙灵们也应该安分一些了！” “嗯，你去看一看吕家小子，安抚一下他，顺便将三颗天龙元珠送过去，再给他补一补元气……”老龙吩咐完，眼帘闭起，躺在龙巢内歇息起来。 白泽不好怠慢，转身进了老龙的宝库，取了三颗天龙元珠，这才到了天瀑七峰的主峰，进入天枢宫见过吕杨，道了来意，送上三颗元珠，安抚一番，然后才告辞离去。 吕杨心中大定，经过这一次出手，大苍山上上下下对自己的态度隐隐敬畏不少，且不说其他人，即便是天瀑七峰的人和小妖，对自己越发恭敬，眼神之中隐隐含着敬畏。 吕杨非常享受这种敬畏，仿佛自己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人。不过吕杨不会被这种敬畏冲昏了头。 无论身处何地，无论是大匡皇朝和蛮荒，无论是在百圣太庙还是在大苍山，只要有利益纠纷，权力和实力才是关键，其余都不过是幌子。 这一次和霸天黑熊的元气分身斗了一场，可以说只是很文明的点到即止，远远没到撕破脸的程度。 或许是在大苍山地界，对方顾忌重重，连本体都没有出现，而吕杨则发挥出了百分之百的战力，堪堪惊退对方。 从这个层面上，吕杨远远不是对手，甚至不值得对方的本体出手。事后想想，吕杨便惊出一身冷汗，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的道业以及力量太过弱小，目前还不足以保护自身的安全。 不过吕杨的先见之明还是让他摆脱了种种尴尬，至少有苍龙罩着，又有天狐岭的鼎力支持，兼之天狐们大张旗鼓地入驻天瀑七峰，所有存在都知道吕杨的底气，只要稍微有点自知之明，都不敢凭白无故得罪谭婆婆、清婆婆这等触摸天位的妖仙。 …… 第三百五十七章 合作 次日一早，吕杨刚刚修炼完毕，一个天狐小妖便前来报告道：“公子，外面一位自称黄老的老前辈前来拜会，要不要见过？” “哪位黄老？”吕杨疑惑。 “这个不晓得……”小妖摇摇头，身后九条尾巴摇摆不定。 “说说他的模样！”吕杨皱皱眉头。 “呃……是一个小遭老头，尖嘴猴腮，胡子麻黄，弯着腰，拄着拐杖，活像一只黄鼠狼！”小妖描述道。 吕杨微微一惊，猛地想起一位妖仙来。听白泽说，前些时候大苍山招揽了一批妖仙，其中最为厉害的一位叫做黄九，乃是修行上万年的黄鼬成仙，如今已经是取教内定的长老之一，老龙称其为“智慧第一”。 “请他进来……”吕杨连忙说着，小妖刚刚转身，吕杨又恐怠慢，于是道：“等等，还是我亲自去迎一迎好了！” 吕杨心思百转，立刻喜笑颜开，心想昨天刚刚斗了一场，今天一大早就有人登门拜访，显然是想要来套交情的，吕杨正为此发愁呢，没有想到别人比吕杨还要急切。 来到天枢宫前，一个模样平平无奇、身材瘦小的遭老头子正悠然在门前等候，看到吕杨前来，老头双眼微微眯起，露出笑容来。 “可是智慧第一的黄老前辈？”吕杨迎上来，抬手揖礼。 “不敢，正是老朽！”黄九也不矫情，回礼笑着。吕杨连忙将黄九请入天枢宫，又让人沏了好茶。 吕杨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黄前辈此来，定有教我？” 黄九也不矫情，抚着胸前的黄须笑道：“指教不敢当，老朽前来，实是因为三教主昨日的一战！” 吕杨摆摆手，愧煞道：“说什么三教主？真是愧不敢当，如今立教大典还没有正式召开，这三教主之名名不副实，前辈还是叫我吕杨，或者吕公子则可！” 黄老点点头，道：“那好，吕公子实则不用过谦，那霸天老儿虽然有时候不讲理，但是人家确实有霸道的资格，其元气分身老朽就曾经苦斗过，吕公子能够以一己之力抗之，实是让人钦佩，所以老朽今日登门叨扰，是想和吕公子讨个亲近！” 吕杨大喜，连忙起身揖礼：“那就多谢前辈抬爱了，小子正好在大苍山孤立无援，若是能够和黄老这样德高望重的前辈守望相助，那是晚辈的荣幸！” “守望相助？”黄老呵呵一笑，“这话中听，老朽很是喜欢，不过吕公子可不是孤立无援，吕公子身边的两位老婆子别人不知底细，老朽可是知之甚深，说句实话，即便没有老朽，吕公子也能够在大苍山立下脚跟！” “哦，前辈竟然认得谭婆婆和清婆婆？”吕杨微微诧异。 “哈哈……老朽和她们可是打了一辈子交道了，谁还不知道谁？”黄老大笑，似乎十分畅快和无奈。 “老臭鼬……少在这里攀交情！”冷冷的声音从天枢宫外传来，然后谭婆婆和清婆婆联袂走来，目光警惕地盯着黄九，非常冷酷。 黄九似乎十分熟悉两位天狐的性子，也不以为意，洒然笑道：“两位老友，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嘛，怎么说都是数千年的老交情了，咱们即便是没有恩情，也没有大仇吧？犯不着每一次都这么冷冰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哼！想要我们给你好脸色，那就将早年你用诡计谋去的半枚白帝神印拿来！”清婆婆冷哼一声。 黄老面露尴尬之色，咳嗽一声，道：“两位老友，老朽不是都已经解释清楚了吗？那半枚白帝神印真不在我的手上，那东西早就被白帝一族给寻回去了！” “鬼才信你！”谭婆婆啐一声，露出愤恨之色，手中拐杖猛地在地上戳两下，震得整个天枢宫的地面震动不已，可见谭婆婆气愤之极。 黄老不为所动，似乎对此见怪不怪，他只是摊摊手，无奈道：“两位不信，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两位还抓着这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放，有什么意思呢？” 谭婆婆和清婆婆一脸不愉，不过愤怒已经平息不少，只是对于黄九也没有好脸色。吕杨在一旁听得清楚，略微推敲，便已经知道事情的大概。 想来是黄九弄到了半枚白帝神印，和谭婆婆清婆婆起了冲突，这恩怨便结了好几千年。 吕杨暗暗咋舌，对黄老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这仇怨结得也太久了，果然，厉害的女子无论是凡人还是妖女，若是没有必要，还是不要得罪为好，想想若是被恨个几千年，那还不得每天吃不香睡不着，如坐针毡？ “几位前辈息怒，难道就没有调解之道吗？”吕杨无奈笑道。 “不可能，除非这老臭鼬拿出白帝神印来，否则没得谈！”谭婆婆尖声叫道。黄老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平时无人的时候，私下叫他老臭鼬没有关系，可是这里是天枢宫大殿，在吕杨这个小辈面前哪里还有什么颜面，而且这事若是传出去，自己刚刚加入大苍山的名声不就全毁了？ 一念至此，黄老跳起来，叫道：“老妖婆，不要出言不逊，若是惹恼了我，那东西我就扔到幽暗世界，看你们还怎么找？！” 清婆婆脸色猛的一变，指着黄老：“看看……看看，真面目露出来了吧？明明拿了那东西，还偏偏不肯承认，你还是不是个老爷们？” 黄老吹胡子瞪眼，在吕杨这个年轻小辈面前，被气得不轻。好半晌，黄老才哼哼几下，一屁股坐下来，摊手道：“也罢，说没拿你们也不相信，那好，我承认好了，那东西是我拿的，现在还在手里边，可是你们凭啥说我，你们还不是老奸巨猾地从白帝部落那个傻大个那里谋夺了另一半？哼哼，还好意思说我，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有资格说谁……” 谭婆婆和清婆婆又气得不轻，不过她们也拿黄九没有办法，吕杨算是看出来了，这位黄大仙应该有两把刷子，否则谭婆婆和清婆婆早就应该出手了。 冤家宜家不宜结，吕杨圆场道：“三位前辈这样争执也于事无补，不如这样，卖晚辈一个面子，有事且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商量，不怕没有解决之道！” 黄老眼眸精光闪动，点点头，似乎深以为然，谭婆婆和清婆婆冷哼一声，没有说话，顿时大殿内陷入某种僵局。 吕杨讪笑两下，无可奈何。 好一会，清婆婆叹息一声，道：“也罢，过去的总归过去了，再争执也无用，咱们是应该好好谈一谈了！” 谭婆婆没有说话，可是却坐了下来，只是不理会黄老。 清婆婆道：“老臭鼬，划下道来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黄老笑眯眯，摊开手满不在乎道：“划什么道？我也没有求着你们的地方，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岂不好？” “呸！”谭婆婆恼怒，叫道：“别忘了我还有一半的白帝神印，你想要进入白帝神藏，没有完整的白帝神印，可办不到！” 黄老沉默下来，想了半晌，咬牙道：“那好，咱们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几千年了，再这么兜圈子也不没有意思，我的意思是双方将半枚白帝神印拿出来，进行合作，打开神藏入口之后各走各的，至于能撞到什么大运，全凭自己，谁也怨不得谁！” 谭婆婆和清婆婆没有说话，心里实是气愤，咽不下那口怨气，白帝神印原本都应该属于他们南青丘的，可是在关键的时候老臭鼬突然横插一脚，施展诡计将本已经到手的半枚神印盗走了，没想到今天还无耻地谈合作？真是忒不要脸！ 黄老眯着眼睛，缝隙之中精芒闪动，好半晌，黄老慢悠悠道：“若是不成，那大家一拍两散好了，嘿嘿，帝踏山那边最近可是很热闹，说不定白帝一族的老不死们已经找出了开启白帝神藏的办法，到时候你们统统傻眼可不要怪我！” 谭婆婆和清婆婆神色一凛，再也坐不上，双双站起来，脸上神情复杂，半晌之后，清婆婆才道：“好吧，合作就合作，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痛快！”黄老眉开眼笑，连忙吩咐吕杨开一席酒宴，他要不醉不归。谭婆婆和清婆婆冷哼一声走了，她们还要将消息送回南青丘商量。 吕杨郁闷了，敢情这黄老今天登门，是另有所图，不过也不好得罪对方，于是吩咐下人置办一大桌酒席，除了美酒仙酿，还有奇珍异果、珍药灵丹…… 酒过三巡，黄老已经对吕杨推心置腹，俨然是忘年之交。 “吕老弟，我跟你说，今日适逢其会，我摆平了那两个难缠的老婆子，过些天，等到五月初五子时，咱们就一起去那白帝神藏好好探探宝……” “老哥允许小弟同去？”吕杨诧异无比。 “当然！”黄老一把握住吕杨的手，十分热切道：“老弟你是不知道，昨天看到老弟的宝船，老哥我也被吓了一跳，有了那宝船，咱们一定能够进入白帝神藏的第九重洞天，取得白帝神藏最好的宝贝，到时候咱们二一添作五，如何？！” 吕杨恍然大悟，连忙舔舔舌头，暗暗咽了下口水，点头道：“那好，小弟便和老哥合作，只是小弟是老实人，老哥可不要坑我！” “这是什么话？五月初五，必是咱们取教立教大典之后，到时候老弟是堂堂三教主，我一个长老，哪里敢坑你？”黄老佯怒。 吕杨眉开眼笑，连敬了黄九三大碗仙酿，一时间其乐融融。等到了宴席散去，送走黄九，吕杨再也平静不下来了，连忙将严重残缺的《龙典》在圣殿之中翻阅了一遍，终于找到几处关于第一代白帝和白帝神藏的只言片语。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白帝和白帝神藏可是了不得的东西，传闻已经流传了数万年之久，曾经好几度弄得沸沸扬扬，每一次都搞得腥风血雨，整个焰狱荒原因此经常动荡不安，久而久之便湮没无闻了。 ……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大喜 “吕公子，过两天便是黄道吉日！”苏小小找上门来小心翼翼说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有些躲闪。 “呃……”吕杨心念一转，立刻明白了苏小小的心思。他叹息一声，轻轻抓过苏小小柔弱无骨的小手，道：“是我疏忽了，这么看来还是我对不住你们姐妹，让你们等了这么久，真是该打！” 吕杨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以示惩戒，骇得苏小小惊措不已。 “公子，这怎么是你的错？是小小不懂事……”苏小小脸蛋通红，一下子抓住吕杨的手，不要吕杨自责。 吕杨不禁怦然心动，心想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样吧，叫你姐姐过来，我和她商量一下！”吕杨说道。 “那好！”苏小小欢喜，连忙去了，不一会，苏岚便找了来。 “吕公子，你这是想通了，终于要娶我们姐妹了……”苏岚看着吕杨，嘴角微微扬起，略有些戏谑的味道。 吕杨注视苏岚，暗暗赞叹，这位狐仙，无论什么时候，都如此与众不同，不说其绝代风华的容貌，单说那种特立独行的气质，便让人心折。 “苏姑娘，是我的不是，你就不要挖苦我了，这样吧，若是不嫌弃，咱们过两天就把喜事办了吧？”吕杨握住对方的手，微微笑着。 苏岚微微一愣，脸色露出一丝诧异来。 “趁着黄道吉日，两位婆婆也在，你们三位，我便一块办了？”吕杨迟疑一下，小心翼翼问道。 “算你还有些良心，好吧，就听公子安排好了！”苏岚嫣然一笑，顿时明艳照人，似有千种风情。 吕杨松了口气，道：“好，那就照我说的办，你们就不用管了，这大喜事我来办！” 苏岚眉开眼笑地离开了，吕杨转身出了大殿，来到一个偏殿，正看到黄道蕴站在栏杆前看着天瀑七峰的风光。 吕杨心里微微一暖，又略有些内疚，走到她的身边，笑道：“师姐，怎么没有跟着苏岚姐妹参观一下天瀑七峰？” “已经游览过一遍了！”黄道蕴笑道。 “师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吕杨握住对方的手，诚心说着。 黄道蕴鼻子一酸，眼睛微红，听着吕杨体贴的话，差点儿掉下眼泪来，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师弟，你这是怎么了，怪肉麻的！” 吕杨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黄道蕴幽幽叹了一声，道：“师弟，其实到北焰狱荒原来，我并没有觉得苦，能够在菩提书院教书授业，这已经是很庆幸的事了，况且我是不祥之身……” “噤声！”吕杨挥手，接着道：“什么不祥之身？师姐还是这般自怨自艾，这可不好，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才是我圣道中人该有的心态！” 吕杨不待对方再说什么，紧接着说道：“师姐，过两天便是黄道吉日，咱们便把喜事给办了？” 黄道蕴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吕杨微微一笑，抓住对方的手：“怎么，师姐觉得很意外？” 黄道蕴迟疑一下，皱眉道：“那苏家两位姐姐怎么呢？” “你们不是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了吗？都是怎么商量的？”吕杨邪邪笑着，目光注视到黄道蕴的脸上。 黄道蕴脸色霎时通红，顿时慌了神，原本洁白细致的脖颈平添了一抹绯红之色。黄道蕴心想这事吕杨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苏岚和苏小小多嘴，把那丢人的事情说出去了。 “呵呵，师姐不用担心，我是胡乱猜的，你且实话实说了吧，你们是怎么商量的？”吕杨紧逼笑道。 “小小说咱们……”黄道蕴满脸通红，再也说不出来。 吕杨哈哈一笑，完全明白了，当即朗声笑道：“好了，这事我做主了，若是师姐没有意见，那我就把你们一同娶了，哈哈，没有想到，吕杨何其有幸，得三位佳人垂青，马上就能享那齐人之福了！” 吕杨拍拍黄道蕴的手背，然后负着手，大笑着扬长而去，说不出的意气风发。黄道蕴看着吕杨体贴又显得霸道的身影，有些愣愣出神，好一会，她才突然感觉到心里松了口气，好像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来，一身的轻松。 说起来这齐人之福在大匡皇朝但凡是有些身家地位的男子都能够享受得到，可是能够同时娶三位奇女子兼绝代佳人的还真不多。 像吕杨这样，同娶的三位佳人之中，其中两位还是天狐仙灵的更是绝无仅有。这个世界，仙灵已经和人已经没有区别，更不是妖身，而是真真正正有血有肉的人身，因为在从妖化为人的过程，是一种脱胎的过程。 也就是脱去妖身，彻底化为人身，这个过程，被称为仙化，这样的存在，可称为仙灵。仙灵虽然是人，但是力量和道业都要高于凡人，可以和圣道中的大儒、宗师比肩。 仙化后修行超过数千年的仙灵，往往能够和圣人媲美，甚至更甚，譬如谭婆婆和清婆婆，力量深不可测，吕杨从来没有看清过两人的力量上限，更从来没有见过她们尽全力的时候，即便是那次和霸族的蛮荒巨兽捉对，也是游刃有余。 吕杨回到大殿，连忙唤来谭婆婆和清婆婆，将事情说了一遍，喜得两位婆婆连连道贺，同时大包大揽，将所有事情都包揽到身上。 过得两天，天瀑七峰喜气洋洋，而且旌旗飘扬，天枢宫中，喜气的红灯笼高高挂起，红绸、香烛、婚台、香案，陈列大殿。 吕杨亲自书写了十几张请帖，将大苍山能够请到的“大佬”和仙灵都请过来，在天枢宫中大摆了一场灵丹珍果的婚宴。 大殿之中，十几桌玉案上，有各种珍果和灵丹，前来观礼的大佬和仙灵们喜意浓浓，吕杨身穿着新郎官的袍子，亲自安排大佬和仙灵们的座次。 老龙、白泽、三眼巨猿、黄九等坐在靠前的玉案前，招手将吕杨叫道跟前来。 “我说吕家小子，用你们大匡的话说，人生两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今天正应了这第一喜！”老龙笑道。 此时的老龙，不是本体，而是一个分身，形貌如同一位精神抖擞的老人，头发胡子呈银白色，笑起来，须发皆扬，确实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威慑力，这就是正统龙族的龙威。 吕杨揖礼，笑道：“多谢前辈美言了，今日众位前辈能够拨冗赏光，天枢宫蓬荜生辉！” 三眼巨猿嘎嘎笑道：“不用客气了，吕公子，这一趟我们哥俩前来，一是给你道喜，二是看看新娘子，沾沾喜气，三是给你送一炉咱哥俩亲自炼的金丹，其中妙用，日后你服用就知道了！” “多谢！”吕杨笑道。 “当当当……” 吉时到来，宫中的钟声敲响，谭婆婆用红绸牵着三位佳人来到殿前，吕杨接过红绸，笑呵呵朝所有人行揖礼。 清婆婆在一旁扬声道：“今日是吕杨大喜的日子，按照他们大匡皇朝的习惯，当要行婚礼，我等均不是那凡人，但是参与一下凡人的婚俗，也是一大快事……” 清婆婆的话顿时让不少嘉宾感到高兴，众人毕竟不是凡人，想来对于真正繁琐的婚俗不感冒，所以在商量一番之后，决定一切从简。 “婚礼开始了……新郎新娘，一拜天地……”清婆婆扬声唱起来，声音回荡在宫殿上空。吕杨和三位佳人在婚台前，各自取了三炷香，用法力点燃，对着案上供奉的天地二神文拜了三拜，然后将香火插到香炉之中。 这样就算是禀告天地，过往神鬼都知晓了，这是婚礼最重要的程序，也是最关键的程序之一。 倘若此时此刻，有人要算吕杨和黄道蕴的关系，必然可以非常明确的算到“夫妻”二字。这就是拜天地的佐证。若是没有拜过天地，便不算婚姻，天地不承认，夫妻特有的气运也连不到一块。 这天地一拜，吕杨便微妙的感觉到自己的气运和苏岚姐妹、黄道蕴的关系更加紧密，气运微妙变化，多有互通之趋势，隐隐有共荣共衰的影响。 吕杨原本的气运是极好的，现在被无形的分润开来，气运不仅没有跌，反而高涨不少，这就是连理的妙用，不为外人道也。 拜了天地，然后夫妻交拜，拜高堂便免了，因为日后回到荒州，吕杨免不了还要办一次婚礼，给老吕家的亲邻和所有人一个交代，这才过得去。 拜了堂之后，宣布喜宴开始，苏岚姐妹和黄道蕴被送到了天枢宫的后宫，分别安置在紧邻的三间殿宇中。 吕杨则持着仙酿一一招待前来观礼的宾客，一时间喜庆非凡。等到暮色降临，所有人品过珍果灵丹，这才散去。 吕杨满心欢喜来到后宫，先是到了苏岚的殿宇，耳鬓厮磨，吹了红烛，鑫战多时，这才往苏小小的殿宇去，至半夜，这才让两位狐仙心满意足。 吕杨一夜之间走了三间殿宇，雨露均沾，终于完成了人生的第一件大事，其中闺房乐事，自然缱惓风流，不足为外人道也。 ……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大典(上) 翌日，焰狱城一座新庄园。黄宗羲坐在案前，听得鸟鸣，不禁转头看向窗外，发现几只喜鹊在枝头跳跃。 这位大鸿儒神识微微一动，忽然心血来潮，不禁翻手从袖中掏出几枚通灵钱币，然后以梅花易数起卦，一连掷了三次，三卦在心里默算征兆。 “嗯？”黄宗羲皱皱眉头，“竟垂兆于子女之婚喜？” 黄宗羲心中一凛，连忙又起了三卦，心中推算过后，不禁怅然若失。自从研习周易，黄宗羲已经摸得门径，配合扶乩之法，术数之功突飞猛进，能够算准不少事情。 这一次算卦，黄宗羲立刻明白，想来是昨天夜里，自己女儿黄道蕴已经和吕杨缔结连理，怪不得黄家气运突涨。 “罢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是管不了了！”黄宗羲叹息一声，对于黄道蕴，他心里实在是觉得亏欠太多，若是当初不是前往大东山闭关进阶鸿儒，自己的女儿岂会遭了劫难？ 害得他现在有女不能光明正大的相认，因为现在整个秣陵府都知道，他的那个才女黄道蕴早就抱病离世，他的膝下，只有黄乙乙这么一个女儿。 “爹爹，怎么了？”黄乙乙走进来，不禁好奇。 “呃……没事，没事！”黄宗羲咳嗽一声，掩盖过去。黄乙乙古灵精怪的眼睛看了一眼书案上的钱币，皱眉道：“爹爹是不是想姐姐了？” “怎么会，乙乙别多想了，有你师兄在身边照顾，道蕴会很好的！”黄宗羲抚摸一下黄乙乙的脑袋，露出慈笑。 黄乙乙一听，立刻努嘴气愤道：“哼，爹爹，师兄真的很过分，他们要去大苍山，也不带乙乙去，你看看，这都去了好些天，也不见回，更没有任何消息，这不是诚心让人担心吗？” 黄宗羲哑然笑道：“我家乖女不用担心，你姐姐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师兄更是会护住她的，相信过些时候，他们就会回来了！” 黄乙乙脸蛋一下子就郁闷了。 却说吕杨在大苍山新婚，几天下来其乐融融，新婚燕尔自不足为外人道也。到了月初，整个大苍山旌旗飘扬，插满了山头。 甚至遥遥相望的白帝原和首山主峰也都插遍了旌旗，远远看去，多了几分喜庆气氛。大苍山主峰上，热闹非凡。 一条宽宽的石阶直通到山巅，山巅之上，立着一座高达三百六十丈的巨型丰碑，模样有点像，有点像华盛顿纪念碑。 只因这丰碑是吕杨亲自设计督造，他要将这丰碑立在大苍山主峰之巅，直指苍穹，成为取教的标志性建筑。只要有人念及取教，便会自然而然想起这一座巍巍丰碑。 它将会象征着取教的精神，代表着取教的意志。 整座丰碑，是用一整条汉白玉矿脉的玉石融炼而成，经过老苍龙、白泽、三眼巨猿等大能联合秘炼，融汇了不少天龙宝物和龙珠，镌刻了百重禁咒法阵，只要阵法开动，可以护住整个大苍山主峰方圆八百里山河。 丰碑的最上端，书写一个“天”字神文，若隐若现。最下端，书写一个“地”字神文，也是若隐若现。而丰碑的中端之正处，书写一个大大的“取”字神文，再不是若隐若现了，而是完全显形出来，熠熠生华。 任何人往丰碑上一看，都会被这三个代表了巨大含义的神文所震慑。 按理说丰碑上应该书写天地人的，可是取字神文替代了人字，寓意很明白：取教当立于天地之间。 丰碑前，以丰碑为扇形焦点，修了个巨大的扇形广场，以汉白玉砖石铺地，青玉栏杆雕饰。 苍龙以一银发银须的老者形象出现，端坐在最高的宝座上，这就是大教主之位，高高在上。 其下左右，还立着一左一右各一张宝座，左边的坐着一位熊猫眼的中年大汉，右边坐着吕杨，此时的吕杨，以真儒的形象出现，头上顶着一座圣殿，散发出让人惊讶的气势。这就是二教主和三教主之位，为白帝原的大熊猫和首山廉蛇峰的吕杨宝座。 三大宝座之下，白泽、三眼巨猿、黄九、谭婆婆、清婆婆、大熊猫一家等等蛮荒巨兽和仙灵站列在广场两旁。 广场之下，石阶的两侧，站着数以千计具有智慧和修为的大苍山生灵。 白泽站出去，朝苍龙询问道：“人都到齐了，是否可以开始进行立教大典？” “可！”老龙说道，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回荡在主峰上，所有生灵均可听见了。苏岚、苏小小和黄道周站在广场边缘，看着整个主峰山蛮荒巨兽和数百仙灵汇聚，不禁有些恍惚。 虽然早就知道老苍龙四处游说，招揽了众多的蛮荒巨兽和仙灵，但是真正面对面亲眼看见，感受着它们直冲霄汉的恢宏气势，这才明白这是一股怎样磅礴无敌的力量。 在黄道蕴看来，平日里看到两三头或者四五位仙灵已经是十分罕见的了，更不用说现在大苍山上一下子十几头蛮荒巨兽、数百仙灵以及上千计的焰狱大荒原之妖众。 “百圣太庙，也没有这样磅礴的力量吧？！”黄道蕴吃惊无比，脸色有些苍白。 “道蕴妹妹，你没事吧？”苏岚看了一眼身边的黄道蕴，小声询问。 “没事……就是有些窒息！”黄道蕴勉强道。 “呵呵，今天是立教大典，气势是过了点，咱们不对抗就会没事了，放松一些！”苏岚笑道。 “我知道的！”黄道蕴点头。 “当当当……”一口大金钟挂在广场一侧，被一头白象妖灵用象鼻卷着一根圆木撞钟连敲了十二下，所有人安静下来了。 白泽扯开嗓子，唱到：“取教立教大典，伊始……” 老苍龙站了起来，走到丰碑下，大熊猫和吕杨也站了起来，走到丰碑下左右并立。 白泽看罢，点点头，再度扯开嗓子唱到：“为取教之天地丰碑开光！” 老苍龙抬起，一团金光灿灿的龙气升腾起来，大熊猫也是如此，摊开手掌，一团青色的元气升腾起来。 吕杨从怀里取出一支新制的圣道笔，虚空一点，轰隆一声，空气振动了一下，一金一青两团元气缠绕在笔尖上，化为雄浑的青金色墨汁。 吕杨意念一动，一股浩浩荡荡的七皇浩然气从神庭涌出，过手臂，灌注入笔尖，顿时笔尖绽出万道毫芒，一息过后，毫芒收敛，吕杨提笔虚空书写道： “天地人神鬼，诸天森罗明鉴：千万年以降，鸿蒙世界，蛮荒混沌，秩序不张，蒙昧久矣，今尔群贤聚于大苍山，感天地之沉沦，世之蒙昧，乞天地立教，是为取也。取者，观天立道，执天之行……” 吕杨一口气书写下来，笔尖一挑，耀眼的青金色天地灵文立刻飞起，缠绕上天地丰碑，然后如有灵致一般，一一镌刻在丰碑之上。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目光顿时露出诧异之色，即使那些智慧浅薄者，都能明白吕杨之意。这明显是一篇向天地群生书写的立教祭文。 吕杨洋洋洒洒书写着，智慧超群者，譬如白泽、苍龙、黄九、清婆婆、谭婆婆等读来，不禁眉飞色舞，心中极为欢喜，只觉得吕杨书写的祭文蕴含真切之情，自己若为天地群生，亦能天地交感，明了一二。 而智慧浅薄者，只觉得吕杨智慧高绝，自己难及，怪不得人家立于上头，坐教主尊位。 下面私语渐起，大多都是赞叹和感叹声。每一个人，看到吕杨书写的东西，都不知不觉感到无比的庄严。 吕杨没有空闲理会下面的反应，他已经将浩然正气释放出来，浩浩荡荡，几与天地无形无迹无所不在的意志交感共鸣。手上圣道之笔，自然丝毫不停，入龙飞凤舞，纵横捭阖……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至而遵天得道，乞蛮荒亿兆生灵得一，开智慧，明天理，秉天心，造福群生，至仰功德。” “吾吕氏纯阳，免为其难，代蛮荒亿兆群生起笔诉愿，今立教取，为天地张其神，为苍生立其命……” 吕杨神识微微一动，鬼使神差，随手将自己的名字镌刻在天地丰碑之上，那“吕氏纯阳”四字，铁画银钩，仿佛不灭之烙印，彻彻底底真正切切地镌刻在丰碑的汉白玉岩石上。 轰隆！ 吕杨感觉神识冲入天地丰碑，一霎那感觉到了无数双眼睛地观望，更感觉到了冥冥之中天地人神鬼的注视，一股沛沛然浩大莫名的意志冲击过来。 “坏了，这是天地意志的冲击……”吕杨神识一阵恍惚，头上缩成斗大的圣殿微微一震，几乎要被一股浩瀚如大海的天地意志震散。 亏得吕杨底蕴深厚，圣殿之中三千六百华章和读书声一瞬间大放光明，竟然抵挡住了这一波天地意志的突然冲击。 “不能再写了，再写下去，后果难料……”吕杨打了个激灵，此时此刻，他的心神已经和天地丰碑交感为一体，自己的神识意志还不够强大，不足以抵抗太久天地意志的交感。 吕杨一瞬间生出恐惧来，背后寒毛直怵，打了个寒颤，笔下一转，立马书写道：“至圣哉，此心如丰碑，万世毋移，天地鉴矣！” 写完这一句果断收笔，笔尖一挑，最后一句祭文大方光芒，镌刻在丰碑上。 …… 第三百六十章 大典(下) 整座丰碑，仿佛被最后一笔画龙点睛，一股浩然之气冲起，直上云霄，一下子冲破了云层，原本有些昏暗的天空顿时大方天光，祥云瑞气纷纷从四方聚集，一道虚光隐隐从天而降，落到天地丰碑上。 这样的异象让人心中一喜，这就是天地丰碑开光成功的相。所谓的开光，便是开灵，关键是让天地丰碑附上取教众人之意念，接天地虚空，和天地之意志冥冥交感，焕发出种种征兆。 吕杨提笔书写祭文的作用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引导和凝聚整个取教教众的意志烙印于丰碑之上。 吕杨成功了，那一篇祭文将会永远镌刻于丰碑之上，只要取教和丰碑不倒，那么这篇祭文便会一直持续地凝聚取教之精神，成为一座有形和无形的丰碑，立在天地之间。 吕杨有私心无可厚非，而且私心还不小，他将自己的姓名书写在上面，真正和丰碑化为一体，这就会导致一个结果，那就是可以窃取取教之无形意志和信仰，和丰碑一起永垂不朽，当然，这其中的奥妙世间的苍生都不全明了，只有真正受香火的神灵之流才会明白。 吕杨这也是心血来潮，灵光一闪之后的突然作为，像苍龙、白泽之流虽然感觉有些不妥，但是想想又觉得无妨。 开光之后，丰碑上的灵光逐渐收敛，碑体直上，隐隐约约多了许多神秘的灵文，有的如云似风，仔细看去，让人捕捉不到捉摸不透。 所有人感觉天地丰碑开光成功，整座大苍山似乎都不一样了，有见识的人立刻明白，大苍山多了一种灵致，凝聚众人的信念。 这一刻，取教算是正式立起来了，这个“立”与“未立”大有玄机，最关键之处便在于是否通天地意志。开光成功，便意味着通天地意志了，是以天地人神鬼一切诸生诸灵才会承认取教之建立。 白泽感觉到天地交感时的共鸣和异象，不禁满意得喜笑颜开，好一会，他才定了定神，扯开嗓子继续唱到：“取教立，上香供奉，敬谢天地苍生！” 苍龙越众而出，点了三炷香，然后走到天地丰碑下一个大鼎前，虔诚三拜，然后插上三炷香，凡是处于广场上的教众，也都上前，如苍龙一般，供奉三炷香，一是给取教凝聚气运，二是敬谢天地苍生。 等到香火缭绕，吕杨抬头仰望丰碑，破虚神眼微微张开，顿时发现一缕缕赤色流光从香火中升腾起来，缠绕到天地丰碑上，融入丰碑。 “妙，只要常年供奉，取教就会人气聚集，将来会更加兴盛！”吕杨心中欢喜，知道自己办成了一件大事。 白泽又扯开嗓子唱道：“宣读《取教大典》” 这取教大典，其实就是取教的一系列章程，由三位教主和诸多长老商量后定下来的，涉及到方方面面。 大典的初稿由吕杨编纂，最后由其他人提改，直到前三天，才最终确立。这大典便是取教一切言行的规范和准则，若是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制度”。 无规矩不成方圆，取教若是想要壮大长存，一套严谨的制度是必须的，这也是一个教派稳定的基石。 老龙走出来，手持一本厚皮线装典籍，翻开来宣读。 因为大教初立，大典的权威性必须要确立，是以由老龙来宣读是必然。老龙先宣读了《取教序》，然后再宣读《取教教规》，以及二堂三殿的责任和规章。 所谓的二堂三殿，乃是《掌教堂》、《长老堂》、《传法殿》、《司罚殿》、《监察殿》，这二堂三殿，教务由二堂统筹分管，三殿则负责传法、刑罚和监察。 如此，一个教派最重要的框架便设立起来。 宣读《取教大典》完毕，白泽又扯开嗓子唱道：“取教正式任免宣布！” 老龙拿着一张黄色的帛，按照上面书写的任免决定念道：“取教初立，万众一心，今宣布教内任免决定：宣布大教主为苍龙白风逆、二教主为崇黑、三教主为吕杨，三位教主入驻掌教堂；宣布长老聂八极（三眼巨猿）、九玄谭、九玄清、霸天黑风……入驻长老堂；宣布白泽任传法殿殿主、宣布黄九任司罚殿殿主、宣布聂九重（三眼巨猿）任监察殿殿主，其余妖仙，均为一代弟子，再往下修为浅薄者，均为二代弟子。” 任免宣布完毕，老龙环视一眼所有教众，道：“还有什么异议？若是没有，便这样定了！” 教众们再无异议，只因这个任免，早已经人尽皆知，其实在大典之前，就已经商量协调过，做到兼顾平衡。 原本霸天黑风，也就是那头霸天黑熊不满意吕杨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内定为三教主，于是来闹了一场，可惜让吕杨顶住了考验，再也没有教众跳出来质疑和反对。 下方一阵窃窃私语，但是最终都无人反对，如此，任免决定就板上钉钉了。谭婆婆、清婆婆、苏岚、黄道蕴等人心中欢喜，虽然早就知道吕杨内定为三教主，但是真正到任命的时候，还是非常激动。 从目前看来，取教是焰狱大荒原第一个教派，也是第一大教。即便是更加繁华的两河地区，也没有一个能和取教一样人数众多、实力雄厚的教派。 取教初立，就集合了不少的触及天位的强者，根基相当雄厚。在北焰狱荒原之上，南望南焰狱荒原，估计再无竞争对手。 吕杨此时的心思却又复杂一些，皇朝能够拿下北焰狱荒原，是因为北焰狱荒原本来就地广人稀一些，根基不厚，强者不多，所以才能够一举荡平。 但是南焰狱荒原不同，南焰狱荒原南临大海，气候怡人，草木丰茂，非常适合繁衍生息，故自古以来，大族部落众多，强者辈出，蛮荒野兽、巨兽以及各种生灵、仙灵多不可数，想要征服南焰狱荒原，仅仅依靠南征大军不靠谱，还需要教派出力。 可以说，取教的建立，是应运而起，也正是其时。 老龙朝白泽点点头，白泽最后唱道：“立教大典毕！” “无事就散了吧，其他二堂三殿的长老和殿主到掌教堂开会！”老龙补充道。其他教众渐渐散去了，有的还留在山巅瞻仰天地丰碑，有的则打算在大苍山、首山等地寻找一处新的洞府居住，还有的打算就在主峰之下找个居所居住。 掌教堂位于主峰半山腰之上，是一座新修的恢宏大殿，能够让体型如小山的蛮荒巨兽进入，不一会，教主、长老和三大殿主都已经到齐。 三位教主乃是分身显化，其他长老则是以蛮荒巨兽的形体存在，谭婆婆和清婆婆等也因为早已经仙化，所以体型和凡人一样，在蛮荒巨兽庞大的身躯面前显得渺小。 不过在座的都是触摸天位的强者，谁也不敢小觑谁。唯有吕杨，本身的修为差了许多，但是吕杨拥有了不得的法宝，所以谁也不会小觑，更何况现在吕杨已经是三教主，地位在教内不低。 老龙佯装咳嗽一声，道：“诸位，取教初立，百废待兴，二堂三殿，负责的人尽快抓起来，充实人手，尽快将本教派稳住！” 众人点点头，深以为然，现在教派初立，最紧迫的是平稳，不要弄出什么幺蛾子。 “二堂三殿，担子最重的还是传法殿，小门小派师父带徒弟的授业模式绝对不适合本派，看看大匡皇朝，儒者从启蒙到进阶，设有私塾、书院、太书院、百圣太庙等等，囊括了所有阶段的儒者，每一年，培养多少修者？” “那要如何培养本派弟子，有什么章程吗？”谭婆婆问道。 “章程已经有了，还是三教主提出来的，就让他说一说吧，然后大家议一议！”老龙转头朝吕杨示意，众人均望向吕杨。此时此刻，所有人才意识到，吕杨在教派的建立上提了很多的章程，颇有些高瞻远瞩，可以称之为智囊，这等人才，能够坐上三教主之位，也不是名不副实。 特别是教派的建立，还是吕杨首倡，这个意义就非同一般了，若非吕杨修为不足，理应做上大教主才对。 即便是霸天黑风，虽然曾经想给吕杨一个下马威，但是经过后来的仔细了解，也逐渐明白吕杨不是一般人可比，若是少了吕杨，取教还指不定弄成什么鸟样。 吕杨不慌不忙，站起来，朝所有人抬手平揖，说道：“那本教就说说吧，我提出的授业方式叫做“金字塔型授业方式”，首先是对所有弟子开放功法，供教众修炼，当然，这里边也有章程，不是随便什么弟子想要学什么就学什么，这是好高骛远，对修业没有好处。所以传法堂设天地人三重藏书阁，只有到达相应修业者才能允许进入选择功法。” 众人点点头，深以为然。 吕杨继续道：“所有入教的弟子，大体分为执役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真传弟子四等，其中执役弟子均为新入山门者，这一阶层的弟子一般年纪小、修业低，甚至是没有修业，唯有修行的资质。” “所以，新入门的弟子需要安排一些简单的事情，一边修炼，一遍边苦其心志，初步培养和考察其心性修业等情况，传授他们的是人字藏书阁的功法，那些功法，必是初阶功法，功法的品质必须高，易筑基入门，而且后续修行的潜力巨大等特点，不符合这些条件的功法不适合传授！” “不错，一切为了培养大量有潜质有前途的弟子，还可以赐下灵丹，助其修行，所有新入门弟子，一律扶持，条件一律平等，定时考核，哪位执役弟子能够修炼入门，其资质、修业高下、心性全都清楚明了！” 老龙说完，众人想想，这样可行，虽然细节处还需要商榷，但是这种非师父带徒弟的方式，更能为门派培养数量庞大的弟子。 …… 第三百六十一章 正道 “执役弟子通过考核，晋升为外门弟子，可以进入地字藏书阁进一步进修后续功法，按照这个模式，外门弟子进阶，通过考核成为真传弟子，可以进入天字藏书阁修行更加高深的功法。” 吕杨顿了顿，润润喉咙，看到众人都在仔细听，不禁有些微微得意，当下继续道：“门中的长老、殿主、以及前辈若是愿意传道授业的话，也可以收徒弟，不过任何徒弟，想要提高门内等级，都要进行考核。本教想来，即便是一名稚童，若是能够得到教内前辈高人的指点，应该更容易通过考核吧？若是连考核都通不过，那也只能说说明做师父的无能了！” “不错，这个办法好，教派想要成为大教，只能用这样的方式，那种一位师父带几个徒弟的方式难以壮大教派，哈哈，还是吕……三教主有办法！”霸天黑风声音洪亮，非常霸道和兴奋，他虽然看不起吕杨的修为，但是在鬼点子上，也知道自己远远比不上人家。 “这个方式不错，这样一来，本派可以收很多很多的弟子，再也不用怕师父不足，若是再加上灵丹的配合，教派壮大有望！”白泽笑道，两位三眼巨猿也朗声大笑起来，表示赞同。 其他长老也都纷纷赞同，虽然细节处还需要商榷，但是方式有了，只需要完善就好。 “那么接下来，就是第一批执役弟子的问题了，咱们从哪里招收执役弟子，又以什么标准来确定执役弟子，总不能什么人都能带入山门吧？”吕杨笑道。 “这个容易，咱们可以从蛮荒中收来，不管是蛮族部落，还是深山老林的妖灵，都可以带回来。至于标准，修行第一要看根器，二看心性，三看智慧，咱们能够炼制一种灵镜，可以观照根器，还能将人神识摄入，经受简单的考验，这就可以简单的测试心性和智慧，此三个条件若是达到标准，便可以带入山门……”白泽说道。 “这方法好！”老龙沉吟一下，道：“灵境本教倒是能够炼制，只是初步检查凡人的根器、心性和智慧而已，并不难炼！” 所谓的根器，是经脉、窍穴等情况的总称，譬如有的人，天生经脉闭塞，或者气海、祖窍等等天生弱小，这样的根器就不行了。 心性也是重要条件，心性坚韧不拔者为上，懦弱多疑者为下。智慧高绝者为上，智慧低劣者为下。这两者只要用灵境迷惑一下，就能试出高下来。 “最后，便是需要一整套正统的修行法了！”吕杨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好一会才明白里面的意义，因为已经不是具体的师父教徒弟的模式了，所以藏书阁的功法便成了关键。 传授执役弟子，让其筑基入门的功法虽然只是初阶，但一定要上乘，使人更易修炼，后续的潜力一定要巨大，否则便不合适。 “有什么简单、扎实、易成的筑基功法吗？”三眼巨猿问道。众人摇摇头，他们虽然修为高绝，但是大多都是仗着天赋和悠长的岁月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要他们弄一种条件这么苛刻的修行法，他们还真不擅长。 譬如大熊猫崇黑，他就是凭着血脉之力，天生强大，只要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就能自然而然增长力量，兼且他吃了不少天财地宝，才有了今天的强大修为。 这样的修行法绝对没有普遍性，所以让他拿出普及型的法门，他还真没有。 所有人都看向老龙，作为大教主，老龙的声望最高，而且龙族的功法一向以高深着称，拿出几门来还不是小意思？ 老龙点头道：“好吧，回头本教整理一下，编写几门功法，然后让大家都议一议再做讨论好了！” 会议确定了好些议题，众人散去了，取教的建设开始有效地运转起来，譬如药园、丹殿、藏书阁、炼器堂、泛传殿都被一一修建起来，各种制度也逐渐完善。 吕杨想了想，还是到了龙巢，寻到老龙。 苍龙正在研究《龙典》和《天龙秘卷》，手上还有几门功法，囊括初阶、进阶到高阶所有阶段。 一门功法，特别是上乘的功法，需要有连续性，最好就是让入门的教众一开始就接触，直到进阶，最后经过深刻的认识获得极高的修为。 不过苍龙烦恼了好些天，全都不太满意。 要寻找一门好的功法其实很简单，但是要适合所有生灵并不容易，譬如说凡人、妖灵或者蛮兽，修行法都不太一样。 所以，老龙只能针对这样的人群，拿出了七门功法，作为取教正法。 “看看吧！”老龙将七卷功法丢到吕杨面前，吕杨仔细观看了大半天，道：“前辈，作为进阶的高深功法，这七门绝对是上乘的，但是作为筑基入门的功法，显然不合适！而且大匡皇朝势不可挡，迟早要横扫南荒的，作为南荒中的教派，咱们最好还是新创一门功法，融合圣道的精华，又兼顾蛮荒自古以来传统的修行法，这样就顺应了大势，将来阻碍就少了！” 苍龙何等睿智，听了吕杨的话猛地惊醒，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仔细看了吕杨几眼，心中又惊又疑。惊的是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重，疑的是吕杨这等老谋深算从何而来，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轻人应该有的心智。 良久，苍龙将七卷功法都丢在一旁，下定了决心：“你说得不错，这七卷功法其实还算上乘，可以作为内门弟子或者真传弟子兼修，但是作为本教的正法，显然不太合适，主要是与大势不合，若是现在弄错，将来只怕和大匡皇朝水火不容、劫数重重！” “前辈英明！”吕杨说道。 “你可有什么建议？”苍龙沉思半晌，又看看吕杨，郑重询问。 吕杨想了想，也不再藏拙，从袖中取出一册书，书面上写着“五皇正道”五个天地灵文。 老龙拿过来，看了一眼书面上的五个灵文，点点头。吕杨的修行他可是一直看在眼里，修炼五行，可以说也是一种非常高明的功法。 “五皇”统治天地诸元，却又纯粹于诸元，高于诸元，从吕杨的浩然正气之中就能明白一二。 “正道”则是大匡皇朝的炼神炼心之法，心正则正气生，于是乎浩然长存。 老龙心有所感，叹道：“还是你提醒了我，这正道二字用得极好，老龙我之前竟然没有这个觉悟，现在想来，一个教派若是不能堂堂正正，何以立于天地之间，能长存万世而不朽？” “需要一种秩序，一种精神，一种世上的苍生都认同和向往的东西！”吕杨目光炯炯，坚定说着。 “哈哈，说得极是，功法还在次要，契合天心人心，这才是长盛长存的根本！立在这个根本上，便能长久，即便有时候大劫大难，会衰败一时，但是总能像野火春风烧不尽青原一般，焕发不朽！”老龙似乎悟通了一个大道理，激动得振奋长啸起来。 …… 第三百六十二章 正道(二) 老龙翻开《五皇正道》，只见开篇是一篇阴符经，短短篇幅，上面每一个文字均是天地之灵文，焕发出某种祥瑞。 老龙飞快看了一遍，发现意犹未尽。 老龙惊讶了，这可不得了，要知道凭自己的智慧，这世上很多的书籍，只要自己看上一眼，十之八九就能理解通透。 唯有那少数，需要自己好好琢磨，譬如《天龙秘卷》，譬如太道圣人所书的《先天五太书》，还有众多圣贤经典也是如此。 吕杨圣殿中的三千六百华章的其中大部分，也是老龙需要琢磨的，那是比较艰深的知识，玄之又玄，更需要深刻地琢磨。 老龙对吕杨的评价再一次提高一些，他正了正神，一字一句仔细观看起来：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故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只琢磨第一段，老龙就明白了，为什么这篇东西会成为《五皇正道》的开篇，因为这就是总纲，也是五皇说的来源。 这阴符经的阴字，在老龙看来应该是不显之意，整篇短经，说的是不显的奥秘。 这五贼，见之者昌，说的正是五行，倒是和殷墟皇朝有人提出来的五皇说相一致，可是却不如阴符经说得透彻。 这经文第一句，分明是说，观天地之道，掌握五行，可造物造人。这口气大得惊人，即便是《天龙秘卷》的总纲，也没有这样的大口气。 天龙秘卷至高的秘法是“炼界之术”，也还没有到达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的层次。 那个造物造人的层次，估计连天人也没有办法吧？老龙叹息一声，心想这篇总纲，若不是书写的人是个疯子，便是个真正有大智慧、大修为的神圣。 吕杨在一旁有些忐忑，说实话，《五皇正道》这本秘籍自己已经琢磨了好久了，从自己修炼成五皇浩然气开始，便开始验证其是否正确，是否能够直通大道…… 只是吕杨毕竟修为浅薄，道业也并不太高，虽然洞悉五行之意，又明了圣业五转的奥妙，但是总归纸上谈兵多过于实践检验。 这五皇正道的开篇，其实也是来源于前世的华夏文化。至于真正的作者，已经无法考证了，不过有后世学者认为这是黄帝所作，在吕杨看来，若真是黄帝所做，那便是广成子一系的仙道传承。 在吕杨看来，这一篇阴符经，足够深邃，也阐明了万事万物和万法的奥妙，可以和《道德经》、《心经》比肩。 就在吕杨有些忐忑的时候，老龙似乎已经被阴符经中的奇妙的阐述打动，老龙不自觉念道： “天生天杀，道之理也。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三盗既宜，三才既安。故曰：食其时，百骸理；动其机，万化安。” …… “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是故圣人知自然之道不可违，因而制之。” 老龙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其威势似乎蕴藏在苍老的声音之中，穿透了空间，直到念完开篇，老龙已经对这本《五皇正道》动容。 “怎么样？前辈。”吕杨微微忐忑道。 “非常好，出乎老龙我的意料之外！”老龙直言不讳，然后沉吟一下，摇头道：“这开篇足够深邃高远，只是下面真正的内容是否有足够的价值，那还需要看一看！” 老龙说着，将后面的页码翻开。 木皇、火皇、土皇、金皇、水皇…… 老龙快速看了一遍，直到最后，还有《五皇太一道》，只是这五皇太一道只是个概念，并无具体的功法。 老龙明白了，这五皇正道原来是由五大功法集合而成，普遍适用性极广，资质高的，可以兼修几个功法，甚至五个功法全修，达到至境。资质低的，可以专修一道，也能有极大的成就。 又因为修炼需要纯粹的五皇之气作为筑基，所以修炼进境注定要比修炼混元气更快快纯粹。 “如何？”吕杨又问道。 “还可以，门槛确实低、进境快，极易培养出高修为的门人，而且脱胎于圣业五转，去掉了最耗时间的凝练华章部分，直接以纯粹五皇正气炼元神，这修炼出来的似儒非儒，更类似于咱们修炼的元气分身！” 吕杨摇摇头，洒然笑道：“前辈，那就看您对于儒是怎么样理解了，并不是一定要读书写字才是儒，以晚辈看来，儒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再说儒不过是一个名称，关键是于心，能够正心，能够炼一颗不朽之圣心，体天心人心，凝聚苍生信念，那便是儒！” 老龙不说话，只是默默琢磨吕杨的话。 这广义和狭义之分，非常新奇，便是老龙，也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言论，简直是奇思妙想。 按照吕杨所说，儒当分广义狭义。 现在大匡皇朝的儒当是狭义之儒，读书明理，习礼乐射御书数，齐家治国平天下。 而广义之儒，则不重读书，甚至礼乐射御书数均可荒废，但需正心，炼圣心，这就是广义之儒，只为奔着一个“圣”字而去，这是主旨，其他都是末枝。 “这法门若是传开，必定会被大匡皇朝的腐儒批驳！”老龙笑道。 “批驳什么？”吕杨张嘴咧笑，道：“批驳咱们似是而非，不是正统？还是批驳咱们蛮荒培养出来的都是不识礼仪的蛮儒？坏了他们的正统？” 老龙沉默一会，闭上眼睛想了想，似乎有了决断，于是说道：“好吧，不得不承认，你考虑到了方方面面，这五皇正道目前很适合蛮荒中人，甚至适合蛮荒小妖，不过这法门还远远没有完备，多有瑕疵……这样吧，我会将这法门拿去给其他长老商议一下，顺便将之推敲完善！” “那样最好，那就托付几位前辈了！”吕杨有些振奋地搓搓手。这一份《五皇正道》的功法，能够得到老龙的承认，若是再得到他们这些触及天位的前辈修改完善，吕杨相信，这将是一门最适合取教的功法，当然，不是最强的功法。 最合适才是最好的，吕杨一直信奉这个观点，所以从修行是始，他就没有完全按照传统来修炼。 取教既然已经立教，那就必须有一种正统的核心功法，这种功法并不一定是最强的，但是一定是最中正平和，最适合普遍生灵的。有了核心的功法，其他作为辅佐的功法，就不用忌讳了。 吕杨是如此想的，睿智如苍龙，应该也会有这样的共识，因为这么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却说老龙打发了吕杨，然后开始细细研究和推敲《五皇正道》，一直推敲了三天，将其中七处冗余剔除，十二处小错改正，又将三十八处小细节修改完毕，这才拿去一一拜访教中的几位长老。 特别是白泽、三眼巨猿、黄九和谭婆婆、清婆婆，他们的智慧最高，一直过了十天，《五皇正气》回转到吕杨手上的时候，已经大改了一处，小改了十九处，微调了四十二处。 吕杨从头到尾通读一遍，连最后一篇五皇太道也被修改成一篇完整的经文，足足有三千来字，阐述了太道奥妙。 吕杨看到，其中多有一些《天龙经》和《先天五太书》对于太道的描述。 “终于又做了一件大事！”吕杨抚摸着完善的《五皇正道》，心中实是振奋，因为经过老龙和所有长老的协商，《五皇正道》已经从十数门功法中脱颖而出，成为取教的核心正统功法。 任何一名初入山门的家伙，都只能修习《五皇正道》，不管是五道中的哪一道，还是五道同修，都脱不出五皇正道的范畴。 这再次证明了吕杨在教中的重要性，完成了这一件大事，随着往后取教的壮大，吕杨的地位和声望注定会很高。 “五皇正道……这一次修改确实有颇多借鉴之处，看来自己也要努力了！”吕杨走进天枢宫密室，盘坐下来，先是闭关静思了一天一夜。 七皇浩然气从头顶缓缓升腾起来，如龙似蛇，然后霸气和寿气逐渐转淡，化入五行。五道浩然气渐渐分开，色泽纯粹明亮，泾渭分明。 木皇浩然气深青色，但是明亮透彻，仿佛青玉琉璃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吕杨关注木皇浩然气良久，甚至几度抽取了通天神竹中的纯粹木气，将自身的木皇浩然气炼得足够纯粹。 “应该够火候了！”吕杨眼神凌厉，神识猛地一动，意志如凶兽，狰狞咆哮：“焰化！” 那一道木皇浩然气猛地收缩成一点星芒，哗啦一声，木皇浩然气变成一朵纯青色的焰状能量。 “焰化！” 火皇浩然气也同样蜕变，化为纯紫色焰状，这火焰非同小可，本质是天火，能量层次极高。 “焰化！” 土皇浩然气、金皇浩然气、水皇浩然气相继成功焰化，五朵焰形能量聚合在一起，轰隆一声，空气被震爆，一朵如同五色莲花的火焰出现了，其中五行相生相克，成为一团十分坚固稳定的火焰。 …… 第三百六十三章 门户 四周虚空之中，点点虚空能量和意志纷纷汇聚过来，竟然自然而然被这朵火焰吞噬，这样一朵奇异的火焰，内里似乎有一个奇点，不断吞噬游离在外的任何元气。 在吕杨的眼中，空间好像凹了一大片，形成一个圆球，接触火焰的神识似乎也要被吞噬灼烧掉。 “五皇盗火！” 吕杨眼神一亮，这一朵火焰，是通过领悟了阴符经中的五贼理论炼成的，拥有偷盗天地五行的本质。 吕杨心神一动，又有两道青白之气缓缓从吕杨头上升腾起来，这是蒙神元气，一为霸气，一为寿气，因为被吕杨炼了无数次，所以霸气变成苍青色，而寿气变成淡淡的金色。 “焰化！” 这一次运转，霸气和寿气化为焰形，然后汇入五皇盗火中，这一朵火焰为之大变，生生壮大了一圈，颜色也从五色变为七色，散发出来的气息陡然变得恐怖，透着浓烈的毁灭和生机。毁灭的气息是＂chiluo＂裸，显化在外，而生机却隐藏起来，潜伏极深，就像是九地之下的一粒种子正在悄悄萌动。 “好家伙，五行微微一变，七皇盗火变成了七绝盗火！”吕杨伸手一抓，直接从头上将七绝盗火抓到手上。 吕杨已经在火焰中建立了五行生生不息的循环，火焰又蕴含霸道和生机，主掌毁灭和重生，使得七绝盗火妙用无穷，威力无与伦比。 “三教主怎么还没有出来？”黄九站在天枢宫外，对着守门的狐妖说道。 “教主正在闭关炼法，所以任何人都不敢打扰，殿主大人还是先回去吧，若是教主出关，必然会第一个通知殿主大人！”狐妖有些忐忑，这司罚殿殿主已经来了三次了，每一次吕杨都没有出来，小狐妖还真怕黄九发怒。 而在密室门外，清婆婆和潭婆婆焦急地走来走去。 清婆婆道：“时间准备到了，你说那老臭鼬为什么一定要拉拢吕杨前去，莫非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情况？” 谭婆婆点点头，冷哼道：“可恶，那老臭鼬一向算计颇多，他这么做一定有阴谋！” “吕杨怎么还不出来？这一次合作，若是吕杨不去，那老臭鼬可不一定会取出那半枚白帝神印！” 密室门打开，吕杨气定神闲走了出来。 “我掐着时间呢，不会耽误白帝神藏的，婆婆，咱们还是请吧，不要耽误了白帝神藏的开启！”吕杨做了个请的手势。 谭婆婆和清婆婆点点头，道：“好，咱们先去会会那老臭鼬！” 不一会，等待天枢宫外的黄九被请到了大殿中，黄九脸上的不满早就因为吕杨的及时出关而抛到了九霄云外。 “三教主，你总算出来了，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咱们可耽误不起时间！”黄九道。 “黄前辈，放心吧，既然说好了的，我怎么可能会耽误呢？为了这一次行动，我不过是为自己的安全做了多一重保障罢了！” “那好，明天再出发吧，这样时间正好合适，等到明天晚上，就能进入白帝神藏了！”黄九说道。 “好吧！”吕杨打发走黄九，对谭婆婆问道：“听黄前辈说白帝神藏是远古白帝的宝库，里面拥有极多的宝贝，是不是这样？” “没错，一直是这么盛传的！”谭婆婆点头。 “你们天狐一族对它有什么了解？”吕杨好奇道。 “不了解，只知道白帝神藏有九重洞天，最深处可能会有白帝的重宝！” “是什么重宝？” 谭婆婆和清婆婆对视一眼，犹豫一下，才说道：“白帝神藏太过遥远了，也不知道是多少万年前的事情了，所以具体的重宝不太清楚，不过根据传说，白帝拥有灭世金轮，所以白帝才会成为这一片世界曾经最霸道恐怖的神灵……” “明白了，希望这一次会有收获吧，不过我就不奢望什么灭世金轮了，能够得到一两件小东西就不错了！”吕杨摊手笑道。 “吕公子不用妄自菲薄，这一次我们天狐一族会进入神藏，无论公子有没有收获，肯定会拿出一部分资源来用在天瀑七峰上的！” “那好，总算是听到一个好消息了！”吕杨笑着，表示感谢。 “吕公子真是打算和那老臭鼬一起行动吗？我建议还是跟着我们为好！”谭婆婆说道，她对黄九可不太放心，谁知道黄九会不会坑人？ “两位婆婆且放心，黄前辈不敢害我的，怎么说我还有两位婆婆和苍龙老前辈撑腰，他不敢得罪我！”吕杨自信无比，而且他也不是吃素的，拥有重宝在身，不敢说一定无恙，但是全身而退还是有把握的。 翌日午时，两艘飞舟缓缓停在天枢宫外，一艘是黄九的，还有一艘是吕杨的，乘坐着十几位天狐。 “出发吧！”黄九挥手，飞舟缓缓升空往帝踏山方向飞去。 因为要一同行动，所以吕杨乘坐的是黄九的飞舟，而谭婆婆、清婆婆还有一位专门从南青丘前来的天狐大长老乘坐另一艘飞舟。 两艘飞舟破云而去，夜晚的时候，抵达帝踏山，在帝踏山深处，群峰之中，有一面青翠如琉璃的青玉绝壁，高达数百丈，上面镌刻神秘符文。 飞舟停在绝壁前，所有人都下了飞舟，眺望绝壁。 “这帝踏山已经是南焰狱荒原的范围，听说以前是白帝一族的领地，现在怎么样了？”吕杨好奇地看了看，发现附近并没有人迹，不过毒蛇猛兽还是极多的，只不过飞舟的降临，那些毒蛇猛兽全都避开了。 “白帝一族已经大不如前了，事实上，瓜分南焰狱荒原的几大蛮族都已经大不如前，只有最南端的鬼族还兴盛一些，不过大部分的鬼族早已放弃陆地，退居到南海的大群岛，成为那边的土着，不参与陆地上的争霸！” “所有蛮族都已经意识到，再打下去大家只会越来越虚弱！”黄九道。 谭婆婆冷哼一声道：“这话不错，可是那些土着是绝不会罢手的，他们只是在修养生息，等到部族人口再次繁荣起来，总是会有人发动侵略的，这就是蛮族人的劣根性，自古以来，从未改变过！” 黄九沉默半晌，叹息一声，道：“除非出现一位雄才伟略的帝王，一统南荒，否则，消耗只会永不停息。当初，殷墟皇朝的始皇帝有这个潜质，可惜对方无意如此，现在大匡皇朝也有这个潜质，就看时运在不在大匡了！” 黄九说完，深深看了吕杨一眼。 吕杨摆摆手：“大匡皇朝承袭殷墟皇朝，又积累了四百多年，可以扫荡南荒，现在看来，这股大势已经不可抵挡了！” “所以，我才会觉得白帝宝藏是时候开启了！”黄九咧嘴一笑，取出一块巴掌大小印记，这印记是金属物质，白金之色，好像半块圆饼，上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神咒。 谭婆婆笑道：“没错，彗星横空，我南青丘也觉得天地有异变，大匡皇朝将会大兴，所以这白帝神藏必须开启出来！” 谭婆婆从袖中也取出一半白帝印记，然后和黄九的半块白帝印记合在了一起。 无数的神咒在印记上游动，两枚印记终于合二为一，上面的神咒也变得完整。夜里的月光照在印记上，顿时一道光芒从印记上冲出，照在绝壁上。 轰隆一声，大地震动，绝壁上的神秘符文仿佛被激活，开始发出流光，汇聚成一道诡异的门户，门户缓缓打开，门的另一头，是一片白雾笼罩的洞天，以破虚神眼看来，那是一片诡异的戈壁，无数的短剑残兵散落在地上，有的斜插着，远远看去，无边无际，苍凉无比。 …… 第三百六十四章 守护 “是白帝洞天！”黄九惊讶叫起来，白帝印记在他的手里已经保存上千年了，好几次他曾经偷偷来过绝壁前，可是怎么都寻找不到进入白帝洞天的门户。 原来白帝洞天真的存在，这么说白帝神藏也一定在的，这个门户，仅仅半个白帝印记根本打开不了，需要的是完整的白帝印记，在特定时日的月光之下，才能作为钥匙打开白帝洞天的大门。 谭婆婆和清婆婆也都惊讶起来，她们也是第一次真正看到白帝洞天。站在两位婆婆前面的白长老，地位犹在两位婆婆之上，她拄着拐杖，目光炯炯，有些激动。 “果然是白帝洞天……”白长老转头看向黄九，神色转而冰冷，若是没有黄九这个该死的家伙，白帝洞天一千多年以前就该被打开了，里面的神藏，也都应该是它们天狐一族的了，哪里轮得到外人染指？ 形势比人强，白长老冷冷道：“黄九，接下来是个什么章程？” 黄九也觉得跟在几位天狐身边十分不爽快，摊手道：“还能有什么章程，就按照原先说的，各走各的，谁有本事谁拿宝，你们若是有本事，把白帝神藏的重宝都拿走，我也不会有意见！” “那好，那就各走各的，你可不要后悔！”谭婆婆冷笑一声，然后对吕杨道：“吕公子，你怎么说？” “三教主要跟着我，这是早就说好了的！”黄九大怒，对于对方想要挖墙脚的行为十分愤怒。 吕杨摇摇头，叹息道：“好吧，能够一起合作打开白帝洞天已经很不错了，不要为此伤了和气，一切还是按照之前说好的办吧！” 三位天狐长老沉默地点点头，不再强求，清婆婆道：“吕公子，白帝洞天之中虽然有神藏，但是必定有危险，所以你一定要万事小心，不要勉强！” “我知道了，多谢前辈提醒！” 清婆婆点点头，转头看向白长老。白长老迟疑一下，翻开手掌，一枚羊脂白玉炼制的玉佩缓缓飘到吕杨身前。 “带上吧，这是我天狐一族的天妖护符，有十重护阵，有了这个东西，至少能够多些保障！”白长老道。 “多谢了！”吕杨也不矫情，将天妖护符拿在手里仔细观察，这一枚护符有寻常玉佩大小，圆形，上面有细密繁复的金色咒法，透出一股极强的妖仙之力。 吕杨心喜，知道这是一件宝贝，连忙用七皇浩然气凝结成一根细绳，将护符串起来，贴身挂在胸前，这也算是多了一重保障。 “这就进去吧，这一次只我们三位进入，其余留在这里接应！”白长老转头吩咐。 白长老的意思是她以及谭婆婆、清婆婆三人进入，其他跟随过来的狐妖只能呆在外面，反正在白帝神藏之中，人多肯定不济事，唯有实力强大才是王道。 “那我们也进去？”吕杨转头说着，黄九忽然眉头一皱，转头看向旁边，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开启了白帝洞天，竟然惊动了某些东西！” 白长老微微一愣，脸色突然一变，叫道：“不好，有东西藏在绝壁下！”谭婆婆和清婆婆立刻将神识展开，仔细观照，脸色顿时变了。 吕杨也感觉不对劲了，连忙将破虚神眼再度打开，朝着黄九注视的绝壁下看去，只见乱石堆后面，绝壁的下方几十丈的深处，有三股凌厉冰冷的气息。 “轰隆隆……”还没等吕杨看到什么，这三股气息已经爆发出来，地面震动，泥土掀开，三道金光从地下冲了出来，落到绝壁的门户前，正好挡住所有人的去路。 那是三尊古铜色的金人，样貌如同白帝一族的蛮人，非常健壮粗犷，最引人瞩目的是金人身上缭绕的粗大闪电。 “这是白帝一族的雷霆者！”黄九忽然想到什么，顿时凛然，朝吕杨急切道：“它们十分厉害，你不要靠近，快退后！” “雷霆者，他们是活人吗？”吕杨有些诧异，他明显感觉到这三名雷霆者身上的活人阳气，可是仔细观察，发现他们全身覆盖一层金质，没有丝毫血肉之感，身上凛冽无比的闪电环绕着，甚为恐怖。 “它们是活人，可是它们修炼了一种极端霸道的白帝雷霆功，导致全身金质化，能够承载雷霆，他们已经没有寻常人的七情六欲，只是一种可怕的杀戮者！”黄九解释道。 三名雷霆者还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这么站着，天空之中，顿时风云色变，乌云汇聚，打起了一道道雷霆闪电，耀眼的电光划破长空，落到绝壁前，有一道数米粗的白色雷霆，竟然咔嚓一声打在一名雷霆身上。 耀眼地闪电竟然没有消去，而是环绕在他们的身上，越发恐怖。吕杨哪里见过这等诡异的情景，不由凛然，连连退了两步，三名雷霆者，突然踏前一步。 “轰隆隆……” 三名雷霆者张嘴猛地一吼，平地一声巨响，震得空气炸开，庞大的音波四面扩散，所过之处，摧枯拉朽。 黄九、三位天狐长老手一挥，一股仙灵之气涌出挡在身前，地面的碎石在频繁的声波震荡中化为齑粉。 吕杨胸前的天妖护符涌出一层层的符咒，护在身外。吕杨神识一动，七皇浩然气冲出头顶，凝结成扇状的七色云盖，七皇之气在头上流转着，元气垂下，罩住全身，形成一层层的屏障。 吕杨感觉雷霆的响声低了许多，已经在自己承受范围之内。 三名雷霆者闪电般扑上来，一名对上黄九，两名对上三位天狐长老，上来就是一拳轰出，顿时天崩地裂，雷霆电光。 雷霆声和闪电交加，声势震动数百里。 黄九和三位天狐长老也不敢喝，清喝一声，挥舞着手中拐杖，和对方比划起来，浩瀚无边的仙灵之气狂涌，一时间如大海中的风浪，磅礴奔涌。 有着仙灵之气的护身，对方的雷霆拳也奈何不了三位触摸了天位之力的高手，只是雷霆者似乎更善于战斗，一举一动，均挥舞出无与伦比的雷霆和闪电，力量之强，让吕杨瞠目结舌。 “雷霆法体？！” 吕杨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这是从《龙典》之中搜索到的一个记录。吕杨打了个哆嗦，终于明白这雷霆者是什么玩意了。 确切地说，雷霆者已经不是人，而是介于人和神灵的一种元素生命，那是白帝一族的三大奇功之一，极端邪恶霸道，由族中勇士修炼，可以将肉身雷霆化。 虽然修炼成功的族人威力霸道绝伦，但是注定会失去人的七情六欲，走上一条非人非神的不归之路。 最强大的第一代白帝，号称“雷神”，凌驾于苍生意志之上，掌管世间雷霆，成为这一方世界的五大强者之一。 白帝一族最为辉煌的时候，曾经纵横世间，雷霆者数以万计，所过之处，均化为雷霆炼狱，后来白帝一族被更加强大的龙族击败，最原始的白帝雷霆功被摧毁，白帝一族从此之后便没落了。 据传白帝雷霆功是修炼成雷神的终极法门，上古的时候，经过无数旷世大战，白帝一族几乎灭绝，奇功绝传，白帝一族苟延残喘至今，一直想要找到白帝神藏，企图寻找回这门威力之强的功法，重振白帝一族的威名。 只是造化弄人，一千多年前，白帝一族一名比较老实的族人机缘巧合之下，在帝踏山的一个远古废墟里发现了一枚白帝印记，可惜被南青丘的天狐和一只神秘的黄大仙算计，瓜分了印记，从此白帝印记不知所踪，直到今天，白帝印记重新合一，开启白帝洞天。 吕杨脑海中思绪千回百转，很快就推测出事情的始末。 那一边，白长老一面抵挡雷霆者，一面回头叫道：“白帝一族奸诈，竟然早有埋伏，你们赶快退走，我们自己进入洞天即可！” 两首飞舟缓缓升空，很快冲入云霄，转瞬之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想来是躲起来或者退走了。 远在数个山头之外，一个隐秘的白帝一族部落中，白发苍苍的长老厉苍天突然心有所感，连忙站起来：“不好，有人触动了雷霆者，一定是有人触动了我族的古老遗址！” 厉苍天走出石屋，遥望雷霆震响的方向，那个方向，正是绝壁所在。 部落中的族人也都吓了一跳，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急促的雷霆声，很显然，一定是他们一直守护的古老遗址发生了变故，传说中的雷霆者被唤醒了。 传说雷霆者是白帝一族最强大的杀戮者，之所以被唤醒，肯定是古老遗址被外来者入侵或者亵渎了。 “厉若海……”厉苍天叫道。 附近的山坳里，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飞奔而至。 “长老，有什么吩咐？”少年连忙道。 “你赶快前往白帝城，通知白帝大人，就说守护古老遗址的雷霆者被唤醒了，估计是有入侵者，让白帝大人派族中勇士前来察看！” “是！”少年连忙应着，利索地吹了一个口哨，尖锐的啸声响起，一头大雷鸟从远处的山头飞来，在部落上空盘旋一圈，然后俯冲下来，落到少年面前。 雷鸟扑扇着翅膀，鸣叫两声，然后低头，朝少年蹭了蹭。 少年拍拍雷鸟的头，翻身骑上雷鸟，大呼一声，乘着雷鸟冲上了云霄，向着崇山峻岭之外飞去。 部落十几名年轻的战士手持长矛，飞奔到长老面前，请示道：“长老，下命令吧，那古老遗迹或许真被外人入侵了，我们要保卫我们的遗迹！” 厉苍天看着族中的战士，厉声道：“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踏出部落半步，遗迹那边，若是连雷霆者都收拾不了，你们去了有个屁用？” 战士们一个个脸色通红，显然不忿得很，不过厉苍天长老说得对，他们只是寻常的战士，打打山中的蛮兽还可以，想要守护遗址，还差得远。 “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好好守住部落，护着孩子老人，不许外出招灾！”厉苍天说着，身上涌出一股白金色的元气，猛地冲上天空，化一道耀眼的遁光，飞过群山，往绝壁落去。 …… 第三百六十五章 鑫战 绝壁前，电光雷霆，震荡山峰。 “三教主，快进入洞天，我们随后就到！”黄九转头大喝一声，持杖一击，一道仙灵之气化为一只大手，将雷霆者拍到绝壁上，轰隆一声，绝壁震动，被打出一个大洞。 吕杨头上冲出天龙宝船，顿时灵光万道，仿佛朝阳初生，有万道霞光。天龙宝船响起无数声龙吟，惊人的气势向四面八方扩散。 吕杨踏前一步，人已经落到天龙宝船之上，一人一船，立刻化一道巨大的遁光，冲入了绝壁上的门户，顺利进入白帝洞天。神识一动，天龙宝船猛地横过来，一层灵光涌出宝船，形成屏障，将整个门户尽数挡住。 这叫什么，叫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前辈们，快快上来！”吕杨急忙叫道。 黄九和三位天狐长老也都看到天龙宝船的强大了，再也顾不得和雷霆者死磕，身体一纵，化遁光冲上天龙宝船。 天龙宝船相当宽敞，比云际飞舟大十倍，就像是一艘巨无霸，船头是一头天龙的龙首，船沿也有众多龙头雕像，这些龙头能够吐出龙息，化为雷霆焰光。 整个船身是用天龙骸骨炼制，非常坚固，无数的龙力和灵光凝聚成一层层的神秘符阵保护住船身。 黄九落到船上，发现宝船的材质，不禁啧啧两眼放光：“这宝船比想象中要强，这可是用天龙的骨头炼制，每一寸，都镌刻上了神秘的龙族符咒，应该是一种很强大的守护法阵吧？” 吕杨对这些法阵还没有研究透彻，不过还是能够勉强知道其中几个法阵的，他甚至在《龙典》和《天龙经》上寻找关于龙族法阵的记载，可惜，吕杨所知的天龙秘卷上没有记载，其他两部书倒是有所提及。 吕杨甚至怀疑，这一艘天龙宝船上镌刻着一种叫做宙光阵、定宇阵的法阵，能够撕裂时空，还有北辰遁阵、天龙遁阵、九天十地虚空辟魔阵、五方五帝阵等等已经失传的上古阵法，也都各有妙用。 因为拥有那些匪夷所思的法阵，天龙宝船理论上能够轻而易举撕裂虚空，穿梭太虚，遨游于诸天万界，身处于天龙宝船之上，光阴的流逝会被定住，宝船上的寿气更能让人长生久视，光是这一点，天龙宝船就是天地间绝无仅有的宝物。 三位天狐长老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宝船，一时间目瞪口呆，以三位天狐长老的见识，她们竟然认得其中几个阵法，而且也识得宝船上无数的宝物。 譬如宝船的船头，便有一颗巨大如斗的金色龙珠，那似乎是龙皇法珠，比任何天龙元珠都要珍贵千倍万倍，光是那一颗龙珠，估计就能让一头凡龙在千年之内顺利登临天位，霞举飞升。 很难想象，吕杨怎么就弄到了这么一艘宝船，这个世界，估计除了龙墓，再也没有这种绝世宝物存在。 “难道吕杨真是盗了一座龙墓？”白长老心思一闪而过，马上又被否决了，取教的大教主本身便是苍龙一族，它怎么可能坐视外人盗取龙墓？而且听说龙墓非寿数将近的老龙不能进入，龙墓是一处有进无出之地，甚至幽冥界更加凶险。 话说黄九和三位天狐长老进入宝船，三位雷霆者立刻欺上来，手上凝聚一根根光芒耀眼的雷枪，朝天龙宝船闪电般扔来。 “轰隆，轰隆隆……” 宝船一侧，亿万雷光闪耀，金蛇电舞，强大的护罩竟然完全抵挡住三位雷霆者的全力轰击。 宝船只是微微震抖，外面却是天崩裂地一般，暴雷怒吼，如同澎湃的大风暴，内外反差如此巨大，可见这宝船的防御力何等惊人。 吕杨也松了口气，脚下一顿，神识意志掌控住宝船，又有几重防护法阵被开启出来，船头和船沿上的龙头开始张嘴吞噬游离在外的电光。 雷霆闪电竟然被龙头吞噬，很快游离在宝船一侧的雷霆都被吞噬掉，天龙宝船安然无恙，甚至没有在门户内撼动一分一毫。 三位雷霆者怒吼着，似乎十分不甘心，拼命发出最强大的攻击，也想要进入洞天，只是可惜，洞天的门户已经被天龙宝船尽数封得死死的，无论任何力量都撼之不动。 厉苍天驾驭遁光冲下来时，便看到这个惊人的情景：绝壁上的门户打开着，一艘威猛绝伦的宝船挡在门户内，庞大的护罩将门户死死封住，三名雷霆者咆哮，用雷电长矛、雷球轰击着宝船，但是宝船仿佛巍巍不动的大山，硬是无法被撼动。 感觉到厉苍天的到来，其中一位雷霆者转头看过来，目光冰冷，仿佛视苍生如蝼蚁，雷霆者冷不丁抬手扔过来一根电矛。 厉苍天头皮发麻，赶紧施展遁法躲过，雷矛噗嗤一声，投到身后的一座石山上，倏忽间没入石山，然后轰隆一声，石山炸开，整个山峰崩碎，亿万雷光闪耀不休。 “好厉害！”厉苍天冷汗就下来了，他连忙摆手，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古老的言语，正打算杀死厉苍天的雷霆者顿时明白这是自己人，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厉苍天，而是专心对付天龙宝船。 黄九看着宝船稳如泰山，不禁哈哈大笑：“今天真是长了见识了，老朽敢断定，这艘天龙宝船就是天人下凡也打不垮！” 白长老已经明白过来，盯住黄九：“老臭鼬，你拉着吕公子来这里，就是为了借助这艘宝船的力量？” 黄九一愣，大笑：“原来还有个明白人，不错，白帝神藏你们认为这么好进吗？我估摸着就是天人也无法真正进入神藏的深处，否则这神藏早就不知道被掘了多少次了，嘿嘿，若是没有真正穿梭虚空的利器，怎么可能获得真正的重宝？” 谭婆婆和清婆婆点点头，深以为然，不过她们还是非常厌恶黄九的算计，吕杨倒是无所谓，摊手道：“要不，三位前辈也跟着我们一道走？” “不用，我南青丘也有重宝，不信进不到神藏深处！”白长老摇头，从袖中取出一个银色的梭形法宝，对着天空一扔，银梭变大，然后裂开，里面有一个空间，能够容纳上百人。 三位天狐长老飞进银梭中，银梭闭合，不见一丝一毫的缝隙，然后银梭四周的空气开始震荡出剧烈的波纹，倏忽一下，银梭化一道银光，钻入虚空，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黄九目瞪口呆。 “好厉害的宝物！”吕杨也有些吃惊，那银梭仿佛在眼前消失一般，再也不见踪影，吕杨可以确定，银梭是在天龙宝船庇护的空间内消失的，那消失的地方，空间破了个洞。这种情形，像是被一条巨大的蚯蚓，钻出一个“虫洞”来。 空间的“虫洞”无形无迹，若不是吕杨已经掌控住天龙宝船，否则也不会发现。那个“虫洞”逐渐缩小，显然这是空间特有的愈合作用。 黄九叹息一声，摇摇头，道：“都说善于群居的蛮荒灵兽最恐怖，果不其然。南青丘底蕴了得，若是没有看错，那是一艘虚空神梭船，便是天狐一族在上古时候的法器，没有想到，南青丘连这等宝物也拿出来了，看来她们对白帝神藏的宝物志在必得！” 黄九是黄鼠狼，整体上而言，种族智慧低于天狐，血脉也没有天狐这般得天独厚。可以说，天狐诞生下来，就有九条尾巴，拥有强大的妖力，而且智慧天生便开启，可以人言，更拥有久远的寿命，这些都是人类所没有的长处，也是其他蛮荒兽族没有的天赋。 要力量有力量，要智慧有智慧，要寿命有寿命，这样的血脉简直让人嫉妒，黄鼠狼一族怎么都比不上。 黄九突然有些气馁，又有些疯狂地妒忌，不过想想他当年竟然在天狐一族的眼皮底下耍手段，成功骗走了半枚白帝印记，这样的伟大“战绩”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为此，黄九有自己的骄傲，天狐又怎么样，还不是在自己手里吃瘪？ “一定要拿到白帝神藏……”黄九握了握拳头，将希望寄托在吕杨身上，或者说是寄托在吕杨的天龙宝船上。 吕杨现在有些后悔，他看了看打开的门户，说道：“黄前辈，这门户什么时候才会关闭？若是门户不关闭，咱们岂不是要一直耗在这里，要不，放他们进来？” “万万不可！”黄九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放他们进来我们就都不用混了，这里可是白帝洞天，神藏就藏在里边，若是让白帝一族的人进来，肯定会优先找到神藏，并继承白帝的宝藏，到时候，我们这些外人岂不都要嗝屁了？” 吕杨心思微微一动，立刻明白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不错，若自己是白帝，肯定会将自己的神藏传给自己的后裔，而传给后裔的唯一凭证就是血脉，看来唯有白帝一族的血脉才有资格开启神藏。 吕杨看到飞上前来的厉苍天，心头一震，又惊又喜：“老天都站在我这一边！” “啪！” 吕杨一拍脑袋，圣殿从头上飞出，闪电般冲出门户，往厉苍天飞去。 “这是什么……”厉苍天抬头看着巍巍圣殿，不禁惊愕，他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圣殿掠过天空，将自己的视野都占据大半，庞大的阴影掠过大地，无限的威压从天而降，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一道七皇浩然气从圣殿中照下来，厉苍天挥舞拐杖，发出庞大的元气抵挡，可惜圣殿临头，元气崩散。 …… 第三百六十六章 魔虫 厉苍天大吼一声，一下子被摄入圣殿，可怜这位苍老力衰的白帝族人终究抵挡不住圣殿，一个照面就被圣殿镇压。 若是古老诸神帮助吕杨凝聚起来的圣殿，根本没有这样的能力，因为吕杨本身的修为并不高，凝聚的七皇浩然气也并不是浩瀚无边，但是在用天龙秘炼之术将中央戊己神石和天龙宝塔融炼之后，圣殿早已经脱胎换骨，品质提升到了天龙宝船的级别。 原本天龙宝塔和天龙宝船就是同一个级别的天龙重宝，秘炼之后只强不弱。厉苍天再厉害，也吃了个大亏。 吕杨手一招，圣殿返回吕杨头顶，悬在吕杨上方，和天龙宝船一上一下，镇压住四面八方的空间。 黄九愣了一下，再一次了解吕杨的深厚底蕴，有这一殿一船在，他这位触摸天位的高手也无法奈何吕杨。可以说，这一殿一船，堪比一个巨大的龟壳，再锋利的牙齿也咬不动。 “三教主，你抓住这个白帝族人是要……”黄九忽然有些明白吕杨的意图了。 “呵呵，这也是有备无患！想来以白帝的智慧，肯定不甘心将神藏留给外人，所以想到夺取神藏，肯定需要白帝一族的血脉才行！”吕杨直言不讳。 黄九叹了口气，不得不说，吕杨这样的心思非常可怕，怪不得吕杨小小年纪能够拥有现在的成就，这智慧高超无疑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吕杨不清楚黄九的心思，只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办法关闭门户！” 黄九立刻道：“放心吧，你看看天上的月亮，再过一会月亮偏移，这门户便会自动关闭，若是没有白帝印记，这洞天的门户就是再过一万年也不会再开启！” 果然，过了一会儿，洞天的门户开始震动，然后缓缓收缩，就像是空间的力量再开始本能地修复撕裂的空间。 三名雷霆者越发暴怒，但是他们无可奈何，洞天的门户终于关闭起来，三名雷霆者的咆哮声消失了。 吕杨看看四周，天龙宝船停在浩瀚的戈壁上，无数的金戈散落隔壁，放着这里曾经是一片远古的战场。 天龙宝船缓缓掠过大地，吕杨盘坐下来，开始摆起了图谱，扶乩占卜方位，因为他发现，在洞天里不辨方位，虽然天空之中有一轮蒙白的太阳，但是用破虚神眼看过之后，那不过是虚像投影，就像海市蜃楼一样。 黄九也在仰头观看天空和大地，分辨经纬，好一会，他才失望之极地摇摇头，丧气道：“好家伙，白帝洞天自成规则，连方位咱们都辨不清楚，更不知道神藏的真正位置！” 吕杨扶乩了一会，又用周易算法，好一会，才站起来，指着一个方向道：“走那边，我感觉那边是西方，神藏就在这个方向，极其遥远！” 黄九有些愕然，但是考虑到大匡皇朝的儒者有所为的扶乩之术，能够提前占卜、趋吉避凶，他便不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戈壁震动，地面上伸出一只只巨大的骨爪，骨爪仿佛人手，这是每一只骨爪都巨大又数十丈，纷纷抓上天龙宝船。 天龙宝船晃动，龙气一震，骨爪立刻受到重创，纷纷崩裂，大地之下，传了一声声惊悚的嚎叫，然后大地震动，泥土翻开，一头头白骨大魔从地下爬出来，朝天龙宝船奔来，扑到宝船的气罩上，不断又抱又抓。 白骨大魔周身燃烧着白金色的火焰，人形，豹的颅头，尾巴是一条长长的骨尾，爪子锋利，被天龙宝船的龙气一震，纷纷被绞碎。 但是越来越多的白骨大魔飞跑过来，漫山遍野，都是白骨大魔，仿佛吕杨的出现，让这片受到诅咒的戈壁苏醒过来。 天龙宝船横冲直撞，有的时候冲上半空，有的时候撞到地上，有的时候撞翻了一座金戈堆成的兵刃大山，大片大片的白骨大魔纷纷崩溃。 黄九面无血色，他虽然知道即使放这些白骨大魔围上来撕咬，天龙宝船仍然会安然无恙，可是看着无边无际的白骨大魔，其数量数以千万计，这就让他后怕了。 若是没有天龙宝船这等坚固之物，光光是这片戈壁，纵然有千军万马，也无法闯过去。 吕杨也是脸色铁青，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果然不是人多势众就能闯白帝洞天的啊……”吕杨心想这些白骨大魔，一定是历来进入洞天的人或者兽的骸骨所化，多少生命曾经埋葬在这一片戈壁上，怨念不散，以至于这片戈壁成了收割生命的死亡之地。 “不能这样了，要节省元气！”黄九看到吕杨脸色有些不对劲，连忙说道。 “好！”吕杨举起双手，元气和天龙宝船构成一体。这就是秘炼的好处了，即便是吕杨这个人，也能够控制住这样一艘天龙一族的重宝之船，若是让黄大仙来，没有天龙秘炼，只怕他祭炼一千年，也不见得能够控制这艘宝船。 足下一顿，宝船猛地震了一下，宝船四周的空气开始坍塌，前赴后继扑上来的白骨大魔纷纷被这股塌陷的空间粉碎，一些白骨甚至掉落到了空间的缝隙之中。 轰隆一声，空气猛地一震，天龙宝船顿时消失在戈壁上。 吕杨左右看去，只见宝船之外一片黑暗深邃，仿佛宝船已经来到了宇宙深空，深邃的黑暗之中，有缕缕流光从宝船四周掠过。 “这是空间夹层？”黄九颇为惊讶，以他的经历，也没有到过所谓的空间夹层，据说这是个奇异的层面，时间和空间都静止不动，只有法力强大的天人才能撕裂开一个口子，在其中穿梭。 甚至于，在太虚之中遨游，前往天外世界，因为太过遥远，天人们也不得不用穿梭空间夹层的办法远渡距离惊人的虚空。否则，天人也难以达到一些十分遥远的天外世界。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天龙宝船猛地震动了一下，一下子脱离夹层空间，掉了出来，顿时眼前一片光明。 吕杨惊悚无比，他发现天龙宝船来到了一片苍凉的荒地，到处是生锈的铜铁，一片巨大如山脉的铁山之上，火焰冲天。 在一片炽热通红的铁水之畔，一只仿佛小山一样巨大的异兽挥舞出一条闪电鞭子，牢牢将天龙宝船给困住，那异兽正发出巨大的吼声，使劲拉着天龙宝船。 “那是什么鬼东西？”吕杨倒吸了口冷气，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巨兽，螳螂一样的身躯，双臂也如同螳螂的镰刀一样，只是腹部下面，又生长出不少人的手臂。 巨兽的头颅上，生长着数千只眼睛，发出诡异的银焰，直盯着天龙宝船，好像天龙宝船是他刚刚捕获的一只飞虫。 “这是镰刀魔虫……”黄九脸色顿时煞白，仿佛死了爹娘一样，他一下子颓然坐到了甲板上，苦着脸。 “镰刀魔虫，什么东西？”吕杨皱眉，郑重说着，心想能够从虚空夹层中将自己的天龙宝船拖出来，这绝对不是善与之辈。 “据说那是神兽的卵被魔气侵蚀之后诞生的东西，看看那镰刀，还有那闪电鞭子，能够撕裂虚空，抓取任何东西！”黄九说着，想到天龙宝船的厉害，不禁急忙道：“你出了全力没有，赶紧摆脱它，不要和它斗了，太凶险了！” 吕杨赶紧调动神识，控制宝船，啪啪啪几声，天龙宝船在空中停了停，然后开始往回拉，使得困住宝船的闪电鞭子纷纷崩裂。 那镰刀魔虫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叫，左右镰刀状的爪子挥舞，十几道闪电凝聚成耀眼的电鞭困住天龙宝船，即便是龙气震动绞杀，也无法崩碎电鞭。 吕杨脸色顿时苍白：“不行，没办法摆脱，这家伙的电鞭非常恐怖！” “完了完了，老朽听说魔虫是真正的蛮荒巨兽猎杀者，原想这些存在已经在上古时代便灭绝了，没有想到这白帝洞天之中还存在着！”黄九脸色煞白，“一定是白帝豢养在洞天之中守护神藏的，可恶的白帝，怪不得从来没有听过白帝神藏能够开启出来，原来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大凶之地，进入者十死无生！” 吕杨沉默一会，眼神猛地凌厉，咬牙狠狠道：“罢了，狗急了还跳墙，更何况人乎？” 黄九听到这话一愣，意识到吕杨要拼命了，连忙道：“要老朽怎么做？” “请前辈不要吝啬元气，将元气释放出来，晚辈要全力催动宝船，狠狠一搏！”吕杨急忙道。 “那好，信这宝船一回！”黄九咬咬牙，猛地张口一吐，一道又清又纯的仙灵之气喷薄出来，一下子灌到天龙宝船上，黄大仙仿佛苍老了一千岁，浑身气力全去，一屁股坐到甲板上。 吕杨感觉天龙宝船被注入了一股极强的元气，神识猛地全力舒展开，啪啪啪……又有几重护阵被打开了，宝船最前头巨大的天龙之首开始仰起来，一团混沌光球在其空中凝聚。 “死来！”吕杨神识一动，猛地调整宝船，电闪般朝着镰刀魔虫冲撞过去。 “嘭……”一道惊天混沌死光冲宝船龙头冲出，打在镰刀魔虫身上，可怜魔虫擎起抵挡的双臂，比死光打了个稀巴烂，魔虫的一颗恐怖头颅，被生生削去了半截。 即便如此，生命力极其强横的镰刀魔虫仍然没有死，而是坚定站立着，张嘴嘶叫一声，吐出一颗雷球，击向宝船。 轰隆…… 满目的耀眼白光充斥眼球，吕杨感觉天龙宝船猛地震动了一下，似乎撞到了一个东西，感觉就像是一辆全速行驶的重型卡车，猛地撞上了一只大黑熊，骨头尽碎。然后就是数十下的大颠簸，吕杨早就被摔得七荤八素，人事不知。 …… 第三百六十七章 收获 绝壁下，三百雄壮异常的铁骑沉默地列着队，沉重压抑的气氛让人窒息。 为首一人雄壮豪迈，身披一身白金色的铠甲，手中握着一把银质钢叉，上面镌刻着数不清的神秘符咒，丝丝雷电缭绕在钢叉上，坐下的烈马频频踏着铁蹄，吐着浓烈的气息。 这就是白帝一族的现任王者，白帝城之主，当代之白帝，他在白帝一族中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代表着整个族群的意志。 身后的铁骑忠诚地看着自己的王，然后目光越过王雄壮的身躯，落到绝壁下的三名雷霆者身上。 其中两名雷霆者朝着白帝单膝下跪，手握成拳置于胸前，表示效忠。还有一名雷霆者，手持一道雷霆凝聚而成的雷矛，插在绝壁上。 绝壁上无数的符咒汇聚到雷矛的尖端，形成一个针眼大小的耀眼光点，在白帝的眼中，这个光点是如此耀人，光点的中心，却有一个微小至难以察觉的空洞，这个空洞，通往的正是之前打开过的白帝洞天。 “哈哈……干得好，也不枉费我白帝一族在此一直做着准备，果然有贼子觊觎我白帝的神藏！”白帝大笑着，声音蓦然而止，脸色布满了怒色，显得狰狞。 没有人能够明白白帝此时的愤怒，好好地白帝神藏，自己族人竟然打不开，反而让别人来开启，这是耻辱，并且让别人到神藏之中捣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将白帝洞天之门打开！”白帝挥了一下手。 两名雷霆者立刻起身，走到绝壁前，双双伸手抓住雷矛，然后大吼一声，三名雷霆者猛地一震雷矛，耀眼的雷光顿时以雷矛为中心，向整个绝壁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哗啦…… 一个雷光支撑起来的通道被打开了，通道很小，仅容一人一马通过，远远比不上用白帝印记开启的巨大门户。 不过有一个小通道已经不错了，白帝挥手，身旁便有一骑越众而出，策马跳入通道，过得几息的功夫，对方又从通道中策马跳跃出来。 “走，咱们进去，祖先的宝藏，注定要被我等继承，祖先的荣光，也注定只能由我等播撒！”白帝再度挥手。 三百骑策马，鱼贯而入，通过通道进入洞天，只见洞天白茫茫一片，浓雾弥漫，茫茫浓雾之外，正是那一片白骨大魔的死亡戈壁，数以千万计的白骨大魔此时正在彷徨地走着，不时会有一些白骨大魔重新钻入大地沉眠起来。 白帝透过白雾，看到这个情形，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从怀里取出一张古老的羊皮卷轴，上面绘这洞天的地图，非常详细，而且地图上还会有各种记录。 “白帝洞天的清净已经被打破，守护洞天的邪恶之物已经被放出来，若是没有地图，所有人都会死在这白帝洞天之中……嘿嘿，白帝神藏，以为就这么好开启的吗？” 白帝冷笑着，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三百铁骑和三名雷霆者停了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等，等到被惊动的白骨大魔继续沉眠，这样才有办法通过一条被称之为安息小道的下路穿过戈壁。 若是不走安息小道，戈壁上的白骨大魔就会惊醒过来，到时候，就算是有千军万马，也不可能安然走过这片死亡戈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戈壁上渐渐陷入宁静，白骨大魔们大多数选择了沉睡，有的直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真就成为没有生气的死物。 从高处往下看，整个戈壁死亡的雾气弥漫，隐隐约约之中，有一条没有白骨大魔的路径显现出来，在这条路径上，苏醒过来的白骨大魔会可以避开，仿佛路径有着他们不喜的气息。 白帝挥挥手，铁骑们进入戈壁…… ---- 岩铁之地。整座巨大无比的铁山被轰塌，岩铁四散，演讲横流，低洼处汇聚成岩浆滚沸的湖泊，各种岩铁在其中流淌，赤红如火。 半截天龙宝船插入岩铁融化而成的岩浆湖泊之中，还有半截露出湖面，暴露在空气之中，宝船的身上，一重重的神秘符咒环绕着，将温度极高的岩铁熔岩阻挡在外。 宝船的神秘符咒暗淡了许多，而且淡薄不少，不少法阵经过这一次惊天撞击崩溃不少，宝船之中，龙皇宝珠依然明亮，整个宝船内部纤毫毕现。 吕杨从昏迷之中缓缓苏醒，他摇摇头疼欲裂的脑袋，观照了一下神庭识海，发现圣殿依然停留在自己的识海之中，不禁松了口气。 吕杨站起来，看了宝船一眼，发现黄九趴在一根龙柱下，脑袋裂开一个伤口，鲜血已经干涸，龙柱被撞出了无数的裂纹。 “黄前辈，没事吧？”吕杨拍拍黄九的肩膀，这位黄大仙悠悠醒来，牵动伤口，不由吸了口凉气，咧嘴痛哼道：“该死的，本大仙竟然摔坏了！” 黄九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没有性命之忧，顿时松了口气，再一观察，发现自己体内气息絮乱，连忙盘坐下来，深吸了几口气息，滚滚龙气灌入体内，神识疏导之下，体内气息如百川归海，渐渐平静下来。 “这惊天一撞还真是恐怖，亏得宝船结实，没有崩溃……只是不知道那头镰刀魔虫怎么样了！” 吕杨也是人事不知，更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神识推测之下，竟然发现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之久，只是这洞天之中，并没有白天黑夜之别。 “希望它已经被咱们撞死了吧！”吕杨心有余悸说着，神识微动，七皇浩然气从身上辐射开，笼罩整艘宝船，顿时宝船再度由吕杨掌控住。 震动一下，天龙宝船身上的法阵再次启动，符文多了数层，船体排开岩铁化成的熔岩，缓缓从赤红的湖中升腾起来，再度悬于半空，缓缓破开空气前行。 飞越湖泊，在一条熔岩的河流上，小山一样的镰刀魔虫翻躺着，庞大的身躯截断了熔岩，炽热的铁水浸泡着这头魔虫，可是能够融化金铁的铁水无法对魔虫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就连魔虫深深开裂的伤口，也无法灼烧哪怕一寸血肉。 铁水浸泡着魔虫的鲜血和骨肉，庞大的热量传入魔虫的躯体，那些巨大和恐怖的伤口反而在庞大的热量下开始缓缓生长愈合。 可惜，这头镰刀魔虫伤得实在太重，整个身体的大部分骨骼都已经被撞裂，胸口和腹部都已经严重变形，肩膀已经消失，露出恐怖的骸骨和鲜红色的血肉，一片模糊。 几条大腿多有折断，其脑袋被削了一半，即便是这样重的上，这头魔虫依然没有死去，而是无力的躺着，一缕缕的元气从岩浆和铁水中升腾起来，缓缓魔虫汇聚，钻入其身体，维持其不死，甚至帮助它缓缓疗伤。 天龙宝船悬停在魔虫上方，吕杨俯视镰刀魔虫，感慨其小强般不死的生命力。 黄九色变道：“这头畜生真是很恐怖，看看这强大的生命力，不愧是被幽冥深渊的魔气污染的神兽之卵而诞生的魔虫，只怕让它躺上几个月，它就能重新恢复过来。” “它不会再有机会了！”吕杨冷冷说着，头上冲出圣殿，那圣殿见风就长，凌驾于魔虫之上，庞大的七皇浩然气垂落下来，笼罩整头魔虫。 哗一声，魔虫被收入圣殿，镇压在空间之中。 黄九叹为观止，打量着吕杨的圣殿，道：“这圣殿内藏壶天，能够将这么庞大的镰刀魔虫收起来，空间一定不小吧？而且魔虫还没有死，这就需要镇压之力，你这圣殿肯定用强大的镇压力量？” 吕杨点点头，并不说什么，圣殿融合了中央戊己神石和天龙宝塔，其妙用远超想象，撇开空间和镇压这种不入流的用处，开辟世界、沟通大寿界、灵魂转生才是最厉害的妙用所在，当然，这些逆天的妙用，吕杨怎么可能说给别人听？ 黄九还不明白镰刀魔虫的用处，可是吕杨知道，无论是炼丹或是祭献，它可能都要比蛮荒巨兽更有价值。 根据《龙典》的记载，整个宇宙之中，蛮荒巨兽巨兽之上，还有更加强悍的魔虫、神虫，以及无人见识过的星兽，它们均是非常有价值的存在，可以祭献给古老诸神，它们的价值一个比一个大，远远超越凡人的想象。 困守于一个个诸天世界的凡人，无法明白一些真正恐怖的东西，就像是夏虫不知寒冰一样。 “这一次带你进来是对的，若是没有宝船这样的重宝，咱们不可能在镰刀魔虫手中逃生！”黄九拍拍吕杨的肩膀。 他感觉很庆幸，现在想想，虽然千算万算，还是严重低估了白帝神藏的危险程度。前面那片死亡戈壁就很恐怖了，若是没有穿梭空间的能力，纵是千军万马也不可能闯过那里，更不可能到达这片镰刀魔虫盘踞的岩铁之地。 留下神藏，创造这个洞天的白帝还真是个了不得的家伙，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听说过神藏被掘的传说，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恐怖的存在等着自己，黄九想想不禁打了个哆嗦。 “走吧，这地方很诡异，咱们还是尽快找到神藏所在，开启神藏，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黄九说着。 吕杨点点头，也感觉后怕不已，赶紧分辨方位，天龙宝船再次破空空间，进入虚空夹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龙宝船似乎撞到了东西，猛地一震，掉出夹层。 …… 第三百六十八章 冰封 这是一片充满柔和光明的地方，大地广袤，生长了茂密的树林，大地上河流奔腾，数十座人类的大城建立在长河边。 天龙宝船悬停在一条巨大的瀑布前，可以眺望下游几座繁华的大城。 “怎么回事，这洞天竟然还有蛮族人聚居的大城？”黄九有些目瞪口呆，他运转法眼，仔细观看，然后皱眉道：“感觉太古怪了，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三教主，咱们这一次越过了多少距离，怎么来到这里？” 吕杨扶乩起来，然后道：“这个方向没错，咱们已经很靠近神藏的位置了，只是看不到……” 吕杨打开破虚神眼，仔细观看了一会，脸色顿时发白起来。原来草木大多都是真实的，可是那些大城看上去高耸坚固，实则是残岩断壁，那些看上去繁华的大城，全都是废墟遗址。一种无形的流光笼罩着方圆数百里，气息造就了一个栩栩如生仿佛实质的巨大幻象。 “怎么回事，竟然是幻象？”黄九也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怎么说也是触摸天位的高人，怎么会被幻象忽悠过去？黄九用拐杖一戳地面，一股无形的滂湃仙气四面扫荡开来，所过之处，幻象尽数消失，只是仙气扩散了数里之后，仿佛到了极限，开始缓缓缩回来，幻象也都逐渐恢复了。 “好家伙，这地方诡异！”黄九目光炯炯有神，变得严肃起来。 “或许咱们闯入了阵法之中，这幻象难道是要掩盖神藏？”吕杨诧异。 黄九眼神一亮，道：“咱们要小心一些，我看这幻象以假乱真，有些甚至是元气凝聚的实体，深藏着危险，以老朽看来，这若不是阵法，便是某种魔物施展的诡计！” “或许是蜃……这种东西最善幻化海市蜃楼！”吕杨皱眉道。 黄九心思微微一动，仔细观察之下，道：“看来还真是！” 天龙宝船在半空中缓缓驶过，吕杨两次企图再进入空间夹层，但是都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拉扯住，或者震荡出来。 “真是有东西在捣乱了！”吕杨认真道。 另一边，离天龙宝船上百里的地方，空间一震，银梭掉落下来，狠狠砸到了地面上，银梭裂开，白长老、谭婆婆和清婆婆一脸铁青着走了出来。 白长老看了银梭一眼，原本光滑无比的银梭现在已经破损不堪，到处都被严重撞击过，梭尾甚至一片法焦，梭头更是被利器撕裂开几个大口子，整艘飞梭几乎报废了。 这让三位长老看着心疼不已，要知道这可是南青丘从上古传下来的法宝，功能绝无仅有，非常珍贵，没有想到走一趟白帝洞天，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真是晦气，没有想到这个鬼地方这么凶险，连咱们都差点着了道，若是别的人来，那还不全军覆没？” 三位长老形容狼狈，再不复进洞天之时的从容镇定，显然她们一路行来，遇到了丝毫不逊于镰刀魔虫的灾难。 “真担心吕公子的安全，早知道这么凶险，应该让他跟着咱们，万一他在这里有个好歹，咱们怎么跟两个小丫头交代？”清婆婆担忧道。 其余两位长老脸色沉下来，良久都不说话，好一会，白长老才安慰道：“放心吧，那头老臭鼬奸猾得很，肯定有自保之道的，否则他不也不敢打白帝神藏的主意，所以，吕公子应该不会有事！” “但愿吧……“清婆婆叹息一声。 “这地方不对，这个地方是元气拟化的！”谭婆婆突然色变，手中拐杖一直，身边的一棵荆棘化为一缕青气消散掉。 与此同时，远在十里之外的一片山谷之中，白帝一行百余骑风尘仆仆奔驰到此，白帝抬手，所有人立刻拉紧了缰绳，烈马停下来。 这一行人形容也颇为狼狈，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白帝身上的铠甲甚至掉了肩甲和头盔，露出一头音质白发，连同那一双眼睛的瞳孔，也是灰白之中带着一轮银圈。 原本白帝一行有三百骑和三位雷霆者的，可是到现在，只有不到百骑，三名雷霆者倒是一个不缺。 谁也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总之损失了三分之二的人马。 白帝取出羊皮卷细细对照，然后认真道：“终于到了，根据羊皮卷记载，这里是幻象之地，一头存在于上古的九天玄蜃被先祖囚禁在这里，看守神藏，大家小心了！” 白帝挥手，十骑立刻前驱，当做斥候在前面刺探开道，这十骑刚刚前行百丈，哗啦一声，天地之间，涌起了数千丈高的浓雾，将天地都遮盖住。 紧接着，涌起来海潮一般地巨响，一片浩浩荡荡的幽蓝色玄寒之气从浓雾深处席卷而来，所过之处，所有一切都凝结成冰坨。 甚至那些元气凝结成的幻像，也都被一瞬间冻结，空间和时间仿佛凝固一般。 铺天盖地的寒潮首先让打前站的十骑来不及呼唤，立刻冻成冰坨，后边凛冽的寒风一吹，立刻化为齑粉。 “不好！”白帝忽然感觉到大难临头，猛地大吼一声，手一挥，一个灭绝电球扔出来，落到众人面前，哗啦一声，化为一片雷火，亿万电光在空中闪耀，景象壮观。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勒紧了缰绳，严阵以待，可是转眼过后，一片铺天盖地的幽蓝色寒潮从天际席卷过来，噼噼啪啪地声音过后，电光和雷火纷纷熄灭，寒气侵袭而过。 二十骑一个不慎，立刻结成冰雕，三名雷霆者猛地大吼一声，身上的雷光爆散开，这雷光炽热无比，一瞬间将澎湃的寒气击溃。 嘭嘭几声，冻结成冰雕的人和马化为齑粉，免于一劫的人全都脸色惨白，呼出的气息瞬间成为白花花的寒气。 “好厉害的寒潮！”白帝脸色凝重，九天玄蜃，一头善于使用幻术造海市蜃楼的巨妖，更恐怖的是，它掌握九天玄寒之气，能够冻结世间万物，非常难缠，据说当年要不是第一代白帝以雷帝无上之雷术击败它，这头巨妖便成为天地巨孽。 不仅仅是白帝一行，三位天狐长老和吕杨也遭受了席卷天地的寒潮，三位天狐长老躲在银梭之中躲过一劫。 吕杨和黄九也呆在天龙宝船之中，寒潮席卷过来，天地色变，宝船外噼啪作响，凝结出厚厚一层幽蓝色的九天玄冰，宝船内部，温度瞬间降到了零下五六十度，吕杨打了个哆嗦，呼出的气息化为白雾。 亏得宝船非同一般，船头的龙皇宝珠发出澎湃的龙气，否则吕杨和黄九也要冻坏了。宝船上的冰晶连着地面，将船凝固在半空，这种情景难得见一回。 而宝船外，一片冰天雪地的景象，入眼处，天地干净透彻，幽蓝一片，美丽得诡异。 …… 第三百六十九章 雷渊 “好厉害的寒气！”黄九心有余悸，看着天地骤然变成一片幽蓝色的冰封之地，心生退意。 若说前面遇到的死亡戈壁，他不会害怕，但是在岩铁之地遇上镰刀魔虫，他就真正怕了，因为那是一头真正的魔虫，是蛮荒巨兽的猎杀者，他这样的灵仙更是难以和魔虫匹敌，若不是吕杨孤注一掷用天龙宝船去撞，只怕他们已经成为镰刀魔虫的盘中餐。 根据黄九观察，白帝洞天广阔无比，洞天之中还有洞天，至少有九重，天龙宝船穿行于夹层空间，肯定是直接掠过了不少强横魔物的领地，若是直接让自己前来探索，十有八九走不了多远。 眼前，无论是幻象还是铺天盖地的寒潮，很明显都不是天然形成，黄九已经确定，那是一头九天玄蜃弄的玄虚，只因这寒气，并非寻常的寒气，而是九天之上的玄寒之气，可以冻结星辰。 吕杨看到天地一片幽蓝色的玄冰，美丽纯净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就像是最美丽的宝石蓝一般，吕杨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寒气绝非寻常，当即开始搜寻圣殿中的《龙典》和《天龙经》，看看这两本书中有没有提到什么特殊的寒气没有。 现在《龙典》和《天龙经》以及一本大匡皇朝编修的《山海宝鉴》成为吕杨认识世界的百科全书。 《山海宝鉴》也就罢了，那是大匡皇朝四百多年来编修的一本蛮荒全书，而《龙典》和《天龙经》包含的知识更加丰富，是龙族千万年来的知识智慧和经验的结晶，虽然残缺，但是内容还是有不少。 “原来是九天玄寒之气！”吕杨很快就搜索到这么一段信息，这种寒气和眼前所见的寒气描述一致，幽蓝色，多为龙类、吐纳寒气的生命修炼。 吕杨立刻明白，这个幻境，肯定盘踞着了不得的魔物，或许是蛮荒巨兽，或许是巨妖，或许是魔虫，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善于弄海市蜃楼的蜃妖…… “破！”吕杨大喝一声，整艘天龙宝船顿时震动，发出一＂bobo＂震荡，船沿的无数龙头，也吐出一＂bobo＂的龙力，这股力量互相震荡，竟然崩裂了空间。 哗啦啦…… 坚固的冰晶顿时被崩碎，那种声音，就像是极为坚固清脆的玻璃崩裂一般。 天龙宝船从破冰中飞出来，刚要继续前行，顿时天地之间，又是下一波寒潮铺天盖地袭来，这一次也一样，天龙宝船四周立刻封冻成冰晶。 天龙宝船被冰封住，再无法寸进半步。 宝船之中，吕杨皱眉不已，黄九道：“看来，这场寒潮是连续进行的，咱们再等等！” 这一次学乖了，等了一会，又是一场寒潮袭来，无边无际，无可抵挡，天龙宝船完全冻结在幽蓝色的冰晶之中。 “是十八息，每间隔十八息就有一轮寒潮来袭！”吕杨默默数着，很快就观察到其中的规律了。 另一边，三位天狐长老的银梭也被困在冰晶之中，一＂bobo＂寒潮袭来，仿佛没有穷尽，这让三位长老惊慌起来。 “糟糕了，这该死的寒潮不会没完没了吧？”清婆婆脸色难看道。 “不可能，这不是天然形成，人为不可能维持这样大规模的寒潮！”白长老立刻说着，一双眼睛露出复杂之色。 谭婆婆也同意道：“大概不会持续太久，先等等吧，若是寒潮不停止，咱们真就只能被困住了！” 清婆婆叹息一声：“原本就预计白帝神藏不好开启，没有想到还没找到神藏的地点，便遇到了重重困难，其中的凶险，明显超过咱们的预料！” “不用抱怨，估计进入洞天想要开启神藏的都要经历过这些！”白长老安慰道。 “很庆幸没有带更多的人来，否则一定会全军覆没的，这个地方，可不是千军万马就能通过的，唯有真正高绝的力量，才可以无惧！” ---- 数十里外的冰天雪地之中，白帝身边围拢着三名雷霆者，其他兵马已经全数罹难，一＂bobo＂的寒潮过后，所有人再挣扎着对抗一番之后，终于全部冻成冰凌，有的埋藏在冰晶里，有的直接破碎，化为冰屑，吹散在洞天之中。 白帝满面铁青，被三位雷霆者围在中间，依靠着雷霆者身上闪耀的雷电抵抗寒潮。白帝的身上，也涌出白金色的火焰，抵挡着寒气。 进入洞天的三百骑到如今，已经全部埋葬在这里，白帝洞天，比想象中要可怕许多，纵然有着地图，伤亡仍然不可避免。 白帝心痛得很，三百骑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就这么折损在这里，白帝之城可谓损失惨重，更让人恼火的是，连神藏的地点都没有这正抵达。 根据羊皮纸上的记录，前面就是雷渊，神藏的真正入口。 雷渊外，由一头九天玄蜃守护着，想来这该死的寒潮就是那头上古巨妖吐出来的气息了，想想这些，白帝就浑身不自在。 因为在他原本的想象中，九天玄蜃最多就是吐出的寒气最多让方圆数里的范围冻结成冰而已，哪曾想到，当真正看到时，确实铺天盖地、无边无际的寒潮？ 白帝退意更甚，但是他绝对不甘心。 “白帝……白帝……” 白帝仰头大喊起来，一声一声，不断连续地叫喊着，声音蕴含着元气，不断传至四面八方，扩散到极远处。 三位天狐长老和处于天龙宝船之中的吕杨、黄九全都听到了这个喊声，顿时循声用神识观察，终于发现发出声音的源头。 黄九首先猜测道：“三教主，那三位雷霆者中间的，肯定是白帝，白帝一族现任的王，他一向只在白帝王城，怎么到了这里？” “肯定是追踪来的，白帝洞天被开启，神藏眼看着要被人谋夺，他怎么可能还坐得住？”吕杨笑道。 黄九摇摇头，不解道：“那是他白帝一族无能，这么多年下来，连自己祖先的宝藏都不知道在哪里，更不能开启出来，这是做后裔的失败，别人前来开启，他还有脸阻止不成？” 吕杨点点头：“说得不错，子孙无能，守不住家财也是理所当然！” 仿佛白帝的喊声有着惊人的奇效，过得一刻钟，寒潮果然停了下来。 寒潮的源头，一头巨大如小山的玄蜃停止吐出寒气，它身躯一动，两个如同蚌壳一样巨大的硬壳将自己柔软的身体保护起来，然后整个硬壳，和四周的平地融合在一起，仿佛一座小山丘，一眼望去，再也寻不到玄蜃的踪迹。 一瞬间，天地放光，所有异象全都消失了。 幻象不见，寒潮也停止了。 “哗啦……”天龙宝船再次震碎玄冰，从冰晶中破出来，缓缓悬于半空，只见宝船之外，是一望无际的平地。 没有一棵树，甚至没有任何生命，只有浩瀚一片冰晶，幽蓝一片，无边无际。 极远处，一蓬隐隐约约的雷电从地平线上冲起，形成一道奇观。 吕杨连忙用破虚神眼观照，发现雷电升起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深坑。 “哈哈，寒潮消失了，那边肯定就是神藏之地！”黄九大笑，他也看到圆柱深坑的不凡了。 三位天狐长老也是一样振奋，白长老突然叫道：“怎么回事，难道是那白帝的喊声把该死的寒潮给喊停了？” “或许那是人家传承的信号！”谭婆婆脸色铁青。 想到这个可能，其他两位长老立刻紧张起来。 “快，前面有情况，估计那里就是神藏的入口，咱们不能落后！”清婆婆连忙说着，三人立刻合力发动银梭的威力。 一＂bobo＂的银色仙光震荡出来，虚空顿时荡起了一重重的波澜。冰晶纷纷被震碎，银梭飞了出来，闪电般往雷电升腾的地方飞去。 白帝和三位雷霆者化遁光，飞到了圆柱形深渊上方，里面蕴含着一层层的雷网，不时传来恐怖压抑的闷雷声。 用白帝的话说，这就是雷渊，神藏的入口，敢情神藏是埋藏在地底。 吕杨乘着天龙宝船也飞临雷渊，往下看去，雷渊就这么坐落在一望无际的冰原中，地势很低，雷渊呈圆柱形，直径达十里，深不知几许，看不到尽头。 深渊之中噼噼啪啪地闪动着亿万电光，震雷在深渊之中闷响，真正往雷渊深处看去，只看到无穷无尽的雷霆闪电，根本就是一片雷霆的深海，让人头皮发麻。 雷霆，是天地之间最霸道凌厉的能量形式，譬如天雷，可以轰杀企图登临天位者，无论是蛮荒巨兽，还是荒野巨妖，亦或是人类的天位强者。 自古以来，雷霆都是天罚的利器。 白帝看到雷渊中的雷霆，脸色顿时煞白，他双手抱头不甘哀嚎：“不可能，这怎么是混沌大雷霆的神雷，这雷霆能够将世间的一切都轰杀成渣，若是没有炼成白帝雷霆之体，根本抵挡不住神雷的毁灭之力！” 三名雷霆者站立在雷渊的边缘，一道道大混沌雷霆闪出来，这雷霆很奇特，白金色之中，暗含着一丝丝的黑色，就如同虚空一般。 冷不丁一道大混沌雷霆的余光扫到一名雷霆者的手臂，那雷霆者来不及惨叫，整条手臂立刻炸开，化为齑粉。 那名雷霆者闷哼一声，连忙爆退，其他雷霆者也是如此，白帝脸色更是惨白。 …… 第三百七十章 互利 白帝一瞬间就明白了，想要进入白帝神藏，最低的条件是修炼成白帝雷霆之体，因为这个躯体，可以承受大混沌雷霆的威力。 “怪不得白帝一族的第一大奇功便是白帝雷霆之体，原来是这个缘故！”白帝后悔莫名，他修炼的并非白帝雷霆之体，这个功法太难修炼了，对人的资质要求极高，而且非常危险，因为修炼者需要在各种天雷之中承受千年的雷击，一个不小心，就会身死神灭。 历年来，多少白帝族人修炼白帝雷霆之体，都飞灰湮灭，所以，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人修炼这门致死率百分之百的奇功了。 想到这里，白帝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难道白帝一族就没有能力通过这雷渊，进入神藏？”白帝面若死灰，一双眼睛看着深渊升腾起来的雷霆，深恨自己的无能。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大混沌雷霆的可怕，若是没有修炼成白帝雷霆之体，还真无法穿过去。 “看来要在族中培养修炼白帝雷霆之体的奇才才行，否则这神藏只能永远埋藏于地底了！”白帝念头一闪，抬头看了一眼远处赶来的银梭和天龙宝船，带着无限地怅然，道：“咱们走，非我白帝一族，这神藏绝对无法开启！” 白帝说罢化一道遁光飞走了，他要回到白帝王城，第一件事就是发布诏令，要求选拔族人，修炼白帝雷霆之体，以图将来再进白帝空间，进入神藏。三位雷霆者也化遁光飞起，默默跟在后面。 “竟然走了……”黄九震惊了，他也看出来了，当代的白帝也是很不容易才到雷渊的，一看到雷渊的雷霆，立马就打退堂鼓，往回走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连白帝也无法通过雷渊，进入神藏。 黄九想到这个可能，顿时又惊又怒，惊的是雷霆的可怕，怒的是自己的努力难道都白费了不成？ 银梭中的三位天狐长老也有些明白了，银梭裂开，她们走了出来，飞身落到雷渊边上。吕杨也从宝船中走出来，来到雷渊边上。 “吕公子，你怎么看？”白长老说道。 吕杨摇摇头，皱眉道：“只怕麻烦了！” 众人沉默，黄九不信邪，扬手一扔，一面宝镜飞到雷渊上空，嗤嗤嗤……几道大混沌雷霆缠绕上来，宝镜化成飞灰，连碎片都寻不到。 黄九跳了起来，这可是他比较坚固的法宝，竟然丝毫挡不住雷霆的毁灭之力。 吕杨想了想，取出一截通天神竹的竹片，往雷渊上一扔，嗤嗤嗤，无数闪电缠绕上竹片，好一会，砰砰砰几声，竹片炸成齑粉。 吕杨这才脸色苍白，这通天神竹可以说是绝缘的，而且非常坚韧，刀兵不伤，但是一个照面就被大混沌雷霆绞碎。 “用银梭的材质试一试吧！”白长老仍然不死心，从银梭上取下一块巴掌大小的银色金属，丢出去。 嗤嗤嗤……雷霆缠绕上来，银质金属化为青烟。 三位长老面如死灰，什么叫望洋兴叹，这就是了。众人这才真正明白布满大混沌雷霆的雷渊是多么可怕，想要穿过去，无异于痴人说梦，怪不得白帝和三位雷霆者转身就走。 “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去，神藏进不去，但是这洞天之中还有一些东西，怎么说也要弄些回去，否则亏大了！”黄九跳起来，手上一挥，一艘飞舟飞出来悬在半空。 黄九跳上飞舟朝众人道：“老朽就不指望这神藏了，这就去找其他宝物，告辞！” 飞舟飞走了，很果断。 白长老也是一脸沮丧，朝吕杨道：“好不容易打开洞天之门，原来到头来还是打不开神藏，若是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第一代白帝最高的雷法成就——大混沌雷霆。这种雷霆甚至要高于天外雷霆，即便是天人恐怕也难以承受，咱们是枉费心机了！” “怪不得从来没有听说白帝神藏开启过，原来是有原因的，光是这雷渊，便不可能通过，估计唯有炼成白帝一族的白帝雷霆之体才有可能通过！”清婆婆摇摇头。 吕杨诧异，道：“这么说那位白帝还没有炼成白帝雷霆之体？” 清婆婆摇摇头：“据说那是一门致死率奇高的功法，如今白帝一族不比从前，怎么可能还有人会择死修炼？” “第一代白帝恐怕不会预料到后世族人的没落吧？”吕杨唏嘘不已。 “神藏既然进不去，那就在洞天巡些猎物和宝物再回去好了！”三位天狐长老登上银梭，朝吕杨告辞。 两拨人马都走了，吕杨静静跃上天龙宝船，静静望着雷渊，哪里能够甘心？ “弄个龙镜，施展诸神投影好了，不知道诸神投影能不能投射到雷渊的另一头？”吕杨取出一块银色金属，发出紫阳天火，炼制一门高达十丈的大镜子。 这个时候，天龙宝船之外，一道元气凝聚起一个人形，人形逐渐细致化，显化成风华绝对的女子形象。 这女子冰肌玉骨，脸蛋姣好，特别是气质，清冷如一朵天山雪莲，她身穿一袭鹅黄色霓裳，形式相当古朴，手中持着一个玄黄色海螺，就这么悬空立于天龙宝船之外，好奇地看着吕杨炼制龙镜。 吕杨眼角一瞥，顿时吓了一跳。 “你是谁？”吕杨额头上的破虚神眼张开，将对方的表相看透，只见入目的是一片蔚蓝色九天玄寒之气，只是这么观看，就感觉到寒冷得可怕。 “小辈，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对方微微冷笑。 吕杨一愣，不禁打了个哆嗦：“你难道是……” 对方咯咯一笑，花枝乱颤，张嘴吹了口气，整艘天龙宝船顿时冻结在巨大的九天玄冰里，宝船之外，一道波光向四面八方辐射过去，所过之处，显现出一片春光明媚的人间天堂，吕杨甚至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城，赫然是荒州的秣陵府，府城之外，白龙潭书院一花一草历历在目。 吕杨倒吸了口凉气，紧张道：“你竟然偷看我的记忆？” 对方笑道：“我偷看不了你的记忆，而是你的记忆塑造了现在的蜃境！” 吕杨略微松了口气，他也感觉对方没有这个本事，甚至，对方无法突破宝船的龙族防御阵法，进入宝船之中。 也就是说，她奈何不了自己。 就在吕杨认为松口气的时候，对方突然伸出手来，突然清喝一声，凭空将封锁在九天玄冰中的天龙宝船托起，就要往旁边的雷渊里扔。 “等等……” 吕杨寒毛直怵，连忙叫着，同时运转神识和浩然正气，控制宝船脱离对方掌控，可是被冰封起来的宝船，已经被一股极强的禁锢之力压迫着，动弹不得。 就在吕杨感觉要完蛋的时候，对方却真正停手了，天龙宝船悬停在雷渊的边缘，几道恐怖的大混沌雷霆缠绕上来，使得宝船的尾部九天玄冰爆裂，天龙宝船的尾部船壁有丝丝龟裂的迹象。 吕杨几乎魂飞魄散，他还以为天龙宝船真正无法摧毁呢，原来这个世间还是有真正能够摧毁宝船的神雷。 “前辈想怎么样？”吕杨摊牌道。 “你可能够进入神藏？”女子手指着雷渊说道，声音清冷，看不出喜怒，平静得可怕。 吕杨迟疑一下。 对方忽然冷笑一声，将宝船推了一推，吕杨顿时紧张得魂飞魄散，叫道：“可以，可以进去……” 人在情急之下，保命最要紧，不管吕杨能不能通过雷渊，他都会说能够通过。 那女子果然停手，吕杨神识一动，宝船挣扎一下，往外挪动，离开雷渊雷霆的范围，但是那女子依然站在宝船上，仿佛对方有无穷力量，正在镇压着宝船。 “从神藏中取出这个箱子，我便饶过你，否则……”女子笑道，做了个割喉的动作，同时吕杨便看到一个古朴的木箱幻象。 “原来如此！”吕杨眼珠子一转，感觉像是夏天吃了冰镇酸梅一样舒爽，因为对方有所求，既然有所求，那就是弱点。 吕杨一下子昂首挺胸起来，眯着眼睛笑道：“看来这木箱里面的东西对前辈很重要？” “这不用你来管！”女子突然神色森然，一双原本清澈蔚蓝的眼眸已经点燃了两点焰光，吕杨猛地感觉一股冰冷愤怒的神识穿透宝船的强大防御，轰入脑海。 吕杨微微一颤，脑海中的圣殿猛地发出光芒，将冲入脑海的神识打散。 吕杨摊手笑道：“若是我没有猜错，那应该是禁锢前辈，让前辈无法离开的本命之物吧？” 女子立刻脸色大变，显然被吕杨猜中。 女子很绝决，手一推，天龙宝船再次推向雷渊，吕杨冷哼一声，并不阻止，而是认真道：“前辈，你可要想清楚了，错过这次，你恐怕到死都不能取回你的东西，得到自由了！” 那女子顿时一紧，显然被吕杨击中软肋，于是她停手了。 经过半刻钟的天人交战后，女子屈服了，她咬牙切齿盯着吕杨，问道：“你想怎么样才能把木箱取回来给我？” “交易，一个公平的交易，让双方都有利的交易！”吕杨摊手笑道。 女子沉默半晌，她知道自己低估了吕杨的狡猾，好一会才道：“那好，你说，你要什么？” “你得木箱，我得神藏，而且作为前辈获得自由的代价，前辈需要做我的护法一千年！”吕杨狮子大开口。 “休想！”女子脸色铁青，即便如此，吕杨感觉对方恼火起来也很赏心悦目。 “要不五百年？”吕杨一下子砍掉一半的时间。 由不得自己犹豫了，女子铁青脸，咬牙切齿地想了想，抬起一根手指头，一字一句道：“一百年！” “太短了，两百年吧！想来两百年对前辈来讲就跟打个盹一样短，再短就没意思了！”吕杨无奈说着。 “好吧！去给我取回木箱，若是办不到，我会让你知道戏弄我的下场！”女子冷哼一声，仿佛想要将吕杨生吞活剥一般。 “还需要准备一二！”吕杨指着龙镜，连忙将龙镜架起，调整好方向，准备施展虚空神照之术。 …… 第三百七十一章 宝藏 吕杨施展龙族的搜照奇术，透过雷渊照见神藏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因为神藏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无数影像在龙镜上飞快掠过，只一霎那，还没等吕杨回过神来，龙镜光滑的镜面上便定格出一个画面来，那是一个通道，通道的另一头，俨然是一间间巨大的藏宝室。 女子看到龙镜上显示的神藏景象，微微点头，心想吕杨还是有些门道的，于是问道：“你怎么进去？若是照见神藏，我也能够办到！” 吕杨撇撇嘴，饶有兴致道：“敢问前辈芳名？” 女子皱眉，疑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我的名字和你有什么关系？” 吕杨摊摊手，无奈道：“名字当然是用来称呼的，前辈不告诉我，那我怎么称呼你？要知道有时候阿猫阿狗都有一个名字，更何况是人？” 女子冷笑：“我不是人类，人在我眼里都是蝼蚁！” 吕杨无可奈何，叹息道：“前辈有着高绝的修为，自然看着芸芸众生都是蝼蚁，不过人有卑贱，也有伟大，古往今来，能够功参造化，成为天人的人类不计其数，这样的人，没有存在能够当他们是蝼蚁……” 女子沉默下来，没有批驳。 吕杨话题一转，继续道：“任何存在都应该有个好听响亮的名字，更何况是前辈这等修为通天的人物？前辈若是不告诉我，那我往后叫你什么，难道要叫阿花、小花？” 女子脸上抽抽，怒道：“叫我水玲珑！” “水玲珑？”吕杨点点头，正色道：“那好，玲珑前辈，你不要小看这面龙镜，若是配合上我的破虚神眼，能够观照大千世界、九地虚空，若是再配合我施展的奇术，便能进入神藏！” 吕杨手指这龙镜，颇有些信心，他不是对诸神投影有信心，而是对古老诸神有信心，古老诸神是宇宙中至高的存在，他们创造出来的法门，非凡人能够想象。 “那好，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能施展什么奇术，若是不能进入神藏，我可不会饶过你！”水玲珑威胁起来。 “前辈放心，既然协议已经达成，那么我肯定会竭尽全力的，要知道晚辈非常珍惜自己的性命，若是没有几分把握，晚辈怎么可能冒险？” 吕杨笑着，开始运转诸神投影。 一霎那，在吕杨神庭识海之中，一连串的神文大放光华，吕杨身体一阵恍惚，一个一模一样的分身投影走了出来，模样和吕杨一样，以法眼观照，竟似真人一般。 “这……这是真人？”水玲珑上下打量了投影一番，然后用手摸摸吕杨的手臂，发现投影竟然还是血肉之躯，只是有些奇怪的是，投影有一种神秘的能量，似乎介于虚实之间，若是法眼观照，会觉得捉摸不透，若是用肉眼去看，这才看得真切。 吕杨也有些紧张，运转诸神投影，眼前投影消失，下一刻，投影已经出现在雷渊之下，立于第一间藏宝室中央。 “不可能，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过去了？”水玲珑瞪大了眼睛，看着处于龙镜前的吕杨，再看看龙镜里的吕杨，有些不敢相信。 雷渊可以说是唯一通往神藏的通道，而雷渊布满了大混沌雷霆，若是不通过雷渊，根本没有路进入神藏。 但是吕杨现在一分为二，本体处于宝船之中，而投影已经处于神藏之中，这世间再也没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吕杨嘿嘿一笑：“前辈，这就是诸神投影的妙用了，它能够无视空间和时间的距离，可以这么说，我的投影不是穿过雷渊，而是他原本就出现在那里！” “这就是诸神的神术？”水玲珑喃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吕杨已经在好奇打量第一间藏宝室了。这件藏宝室已经没有任何危险，因为真正的阻碍是在雷渊，以及通过雷渊之后的一段长长的走道。 吕杨明显可以感受到，走道充满了危险的气息，这样的气息提醒着吕杨，那里多半是暗器机关，或者是杀阵等等。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吕杨很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去触碰。 第一间藏宝室很宽敞，四四方方，长宽均有数百丈，高达百丈，四壁上有灯台，点着长明灯，加上藏宝室中数量不少的宝珠均散发出灵光，所以藏宝室不但不昏暗，反而十分明亮。 这一间藏宝室有不少大木箱，以及不少雕像，木箱码得整整齐齐，吕杨打开箱子，耀眼的炽光照耀出来。 只见木箱里全都是雷霆之石，大多是白金色的，当然还有少量赤色、青色、黑色和黄色的，每一块宝石里面均闪耀着一团雷霆闪电，十分炫目，一看就知道这些宝石非同一般。 吕杨拾起一块宝石，这宝石呈菱状，纯净通透，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品质非常高。 “前辈，这些都是雷霆之石吧？”吕杨转头问道。 “没错，而且大多数都是品质最高的金雷石，它们是金雷池的精华凝结万年形成的，蕴藏最纯粹的金皇雷霆，这对白帝一族是极高端的材料，无论是用来修炼，或者是炼器，都必不可少，所以白帝神藏也会将之收藏起来，当做战略储备。”水玲珑说着，透过龙镜，似乎对整个神藏十分清楚。 除了白色的金雷石之外，还有各种颜色的木雷石、土雷石、水雷石和火雷石，还有一些七彩的混合雷石，总之，任何能量凝聚到某种程度，都会雷化，这是能量高度凝聚的自然体现。 “不用看了，我那木箱不在这里，往最深处走，在最后一间藏宝室！”水玲珑催促，她丝毫不将这一批雷霆石放在眼里，整个白帝神藏，她只在乎那个木箱。 “前辈稍安勿躁！”吕杨神识一动，圣殿冲头顶飞出来，缓缓变得，在装着雷霆之石的木箱上飞一圈，所以储藏的雷霆之石已经被收入圣殿。 现在圣殿已经非同一般，有了这样一批雷霆之石，圣殿的品质肯定会暴涨不少，而且储备雷霆之石，将来还有大用，特别是对于面临晋升鸿儒的儒者，需要炼天罡，这就需要雷霆之力的洗炼了。 等到所有东西都席卷一口，吕杨这才走过通道，进入第二间藏宝室，这件藏宝室更大，陈列着一大批银质兵器，其中以长矛长枪为主，还有刀剑、戟、斧、锤等等，每一件兵器，都经过精心炼制，上面镌刻着神秘的白帝咒文，隐隐有一缕缕细如发丝的雷电缠绕着。 吕杨打量了这件“兵器库”，不禁暗暗咋舌，心道：“这第一代白帝修造这么一个神藏，到底要干什么，是为了纯粹的兴趣爱好，还是做储备？” 宝船上，龙镜之前，水玲珑微微皱眉，对于吕杨的墨迹，她很不满意，但是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她还是按捺下急切的心情，既然都已经等待了无数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 “第一代白帝是雷帝，而且雄才大略，他建造的神藏，自然不能寒酸，即便是白帝一族日后没落，也能凭借神藏的物资和传承，重新崛起，这就是他的算计，只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即使强如雷帝，他也无法知道无数年以后，他的族人是个什么情况！”水玲珑有些幸灾乐锅。 “玲珑前辈似乎仇恨那位雷帝？”吕杨诧异。 水玲珑冷哼一声，眼眸似乎冒出火来：“你若是被他拿住，囚禁在这里替他看守神藏无穷岁月，那么你也会恨死他！” “那他死了没有？”吕杨道。 “哈哈……”水玲珑畅快大笑，点头道：“死了，而且死得很惨很惨，嘿嘿，当年发生了一场恐怖之极的大战，这是一场大劫，席卷整个世界和无数个天外世界，白帝自视过高，征战天外世界，被天外的无数强者围堵轰杀，从此，白帝一族开始没落，连这个神藏，其后人也没有办法开启！这就是因为白帝死得突然，没有来得及准备身后事的缘故！” “原来如此！”吕杨不禁恍然大悟，心想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按理说白帝神藏怎么说都是白帝一族的宝藏，没有理由白帝一族会失去传承，除非是发生了变故，白帝没有来得及准备身后的传承事宜。 就像是一位精通丹青的前辈，偷偷将一生的丹青技艺书写成一本书，准备传给后人，可是突然暴毙，书没有顺利地传给自己的子孙，而是蒙尘起来了。 现在的白帝神藏就是这么一种情况，传承蒙尘。 水玲珑发泄一番，突然感觉积压在心底的怨气得到释放，心情舒畅不少，看着吕杨这个小辈也舒心不少。 却说吕杨在“兵器库”中，也用圣殿将所有储备的兵器全都掠夺一空，走到下一间藏宝室。 吕杨一走进这间藏宝室就吓了一跳。原来这间藏宝室极大，纵横列队这上万“金人”，这些金人每一个均是丈六高，披坚执锐，如同蒙族的傀儡战士一样，全都是傀儡。 只是金人傀儡比较奇特，不是血肉之躯，全部是用极其神秘的金属炼制，躯体上镌刻着无数的傀儡符咒，每一个傀儡的额头眉心，均有一个傀儡印记。 藏宝室的中央，有一个圆台，圆台上放置着一块巴掌大小的傀儡符招。 “看情形，在一代白帝的时代，傀儡术应该很盛行……”吕杨心想着，跨一步来到圆台上，将傀儡符招拿在手里，这符招是一块金色的矩形金属片，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神秘神咒，看上去精密非凡。 …… 第三百七十二章 宝藏(二) 吕杨将七皇浩然气灌注入内，符招开始放出光华来，吕杨便感觉到自己的神识掌控住符招，一缕缕的神识从符招透出来，辐射到每一个傀儡的身上，连接其额头的傀儡印记。 “啪啪啪啪……”无数微小的破裂声响起，吕杨感觉傀儡额头上的封印被打破，傀儡印记启动，连接吕杨的神识。 一刹那，吕杨便接触到一万傀儡金人的意志，那磅礴的意志之中，深深烙印着忠诚和服从！ 每一个傀儡金人的脑袋里，储藏着无数的记忆，里面也有智慧，但是唯独没有自我独立的灵魂意识。 吕杨接受到了无数杀伐的记忆，一瞬间，便明白控制傀儡金人的关键是手中的傀儡符招，有了这个符招，就能控制这一万“金人”傀儡。 吕杨神识一动，傀儡符招化一道光芒钻入头顶，进入圣殿，收藏起来。吕杨放出圣殿，圣殿的门户打开，一万“金人”傀儡纷纷苏醒，化一道道遁光进入圣殿，藏在圣殿之中。 水玲珑站在龙镜前，有些目瞪口呆。 “你竟然把这些“金人”傀儡都弄走了？你这座宝殿不简单，究竟是什么来头？”水玲珑也禁不住好奇，她其实也早早看出来了，无论是吕杨的天龙宝船还是那一座很养眼的圣殿，都是大宝贝。 一开始，她还想着要夺过来的，可是意识到这两件大宝贝自己压根无法炼化之后，便放弃了抢夺的念头。 吕杨的天龙宝船和圣殿，都用天龙秘炼之法炼化，只要不懂天龙秘炼，便是花一千年也炼化不了，这不是玩笑话，而是事实。 龙族在炼器上的造诣是独一无二的，世上几乎没有种族在这方面比龙族更厉害，除了诸神。 吕杨自然不会给水玲珑透露圣殿的根底，只是笑道：“前辈，这圣殿是我炼制的，要不你给个评价？” “是你炼制的？这绝不可能！”水玲珑立刻摇头，她绝不相信圣殿是吕杨自己炼制的，因为吕杨绝对没有这个本领。 吕杨笑而不语，在某种程度上，这座圣殿还真不是自己炼制的，而是古老诸神炼制，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古老诸神是根据自己的见知提炼出来的，和那三千华章一样，都是不可思议的造物。 圣殿又融炼中央戊己神石和天龙宝塔之后，越发匪夷所思。 话说吕杨在白帝神藏之中掠夺，所有能够拿走的东西全部拿走，一个个宝库都被吕杨贪婪地搬空。 水玲珑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她真正紧张的是那个神秘古朴的木箱。当吕杨走进最后一间藏宝室前，她便紧张地盯着龙镜，生怕吕杨搞鬼。 最后一间藏宝室，设置了一道神秘的金属大门，高十丈，上面绘制着繁复的花纹，花纹凹下去，汇聚到门的中心，汇聚成一个圆形神符。 吕杨伸手在门上推了一下，发现大门纹丝不动。吕杨现在的力气何等庞大，莫说是一扇门，就是上万吨重的蛮荒巨兽，也能用浩然正气凭空提起来。 “这门上有某种神秘的咒法！”吕杨看着大门上的花纹，隐隐约约能够辨认其中蕴含的某种晦涩信息：“……血脉……” “是血脉，去抓一个白帝一族的族人来，才能开启这道门！”水玲珑失落无比，“白帝洞天已经没有活着的白帝族人！” “哈哈，放心，我正好准备了一位，真是巧了！”吕杨说着，从头上圣殿中落下一个白帝族长老，这人正是看守绝壁的部落长老厉苍天。 厉苍天好像还搞不清楚方向，他转头看了看藏宝室，渐渐惊讶起来：“这里是白帝神藏？” 吕杨微笑着，点头道：“没错！” “你是怎么进来的？”厉苍天骇然。 “这是秘密……”吕杨伸手一划，厉苍天的手腕顿时被一道剑气割破皮肤，鲜血留下来，吕杨衣袖一挥，鲜血飞起，打在大门上。 “你要做什么？”厉苍天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上空的圣殿就像是一座大山，禁锢着自己，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吕杨为非作歹。 越来越多的鲜血落到门上，说来也怪异，厉苍天的鲜血在大门上顺着花纹汇聚到圆形神符上，只听内部咔嚓一声，大门震动了一下，缓缓开启。 吕杨连忙将厉苍天重新镇压到圣殿中。 只见大门背后是一个更加巨大辽阔的藏宝室，藏宝室的地面空旷无一物，高达千丈，四周都用白金色的金属修建，上面镌刻着无数的符咒。 吕杨迟疑一下，定了定神，这才走进藏宝室，微微抬头，入眼处，可见三团光芒耀眼的白金色大雷球如同太阳一般选在半空。 “这就是白帝神藏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吕杨不禁感慨。 “快找我要的木箱！”水玲珑急忙道。 吕杨转头看了看，也不顾半空中的三团雷球，只是走到旁边的墙壁下面，拾起一个半人高的古朴木箱，笑道：“玲珑前辈，可是这个东西？” “对……这是我的！”水玲珑在龙镜前，看着镜中的吕杨捧着古朴木箱。 吕杨笑道：“呵呵，这么一个木箱，就这么随随便便仍在一边，就像是一堆没有任何用处的垃圾，看来，白帝大人对这个木箱还真是不屑一顾呢，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竟让前辈这么紧张？” 吕杨伸手，要打开箱子。 “不要打开，那不是你的东西！”水玲珑尖叫起来，有些气急败坏。 吕杨摇头道：“那不行，宝藏中的任何东西，我都有权看过，若真是前辈的东西，那我答应全部还给你，若不是前辈的东西，那就有得商榷了！” 打开木箱，光华洒出来，木箱里面，放着两枚宝珠，其中一枚，幽蓝色，里面幽蓝色的星光点点，散发出一＂bobo＂的九天玄寒之气，但是这股寒气被木箱里面的禁法阻挡住，散逸不出来。 还有一枚，仿佛一个水晶球，上面幻化出一重重的山海幻象，一眼望去，仿佛蕴含着一个广阔的世界。 “这是什么？”吕杨将这枚宝珠拾起来。 “这是山海珠，是我修炼的宝珠！”水玲珑脸色铁青，生怕吕杨贪婪地夺取，就在她紧张无比的时候，吕杨却将宝珠放下，将木箱盖好。 “好吧，这两枚宝珠便物归原主，有了白帝神藏，我还不屑贪墨前辈的东西！”吕杨说道。 “多谢！”水玲珑这才大大松了口气。这两枚宝珠，都是自己的本命宝物，任何人控制它们，就抓住了自己的命脉，第一代白帝之所以能够让自己替他守神藏，就是因为夺取了这两枚宝珠。 吕杨走到三团雷球下，运转破虚神眼观察起来，左边的雷球，里面蕴藏这无数的知识和记忆，那似乎是白帝的记忆，非常庞大，精神意志很恐怖。 中间的雷球，是一枚巨大无比的符召，全部由大混沌雷霆凝聚而成，里面蕴含着无数深邃复杂的大道感悟和雷霆法则，吕杨神识接触上去，立刻明白这个符召是“白帝雷霆符召”。 最右边的雷球，内部一片深邃，就像是一片黑暗的宇宙，在那一片无尽的漆黑之中，有一片奇异的雷光，那片雷光仿佛是创世之前的第一道雷霆，蕴含着玄妙的雷霆声，充满了无限的澎湃生机。 神识接触上去，吕杨领悟隐隐约约的信息：“大混沌雷霆元胎！” 这元胎，是一片世界诞生前的形态。譬如这片山海世界，必然最初诞生于一片大混沌雷霆元胎，就像是大爆炸，一片世界便衍化诞生了。 …… 第三百七十三章 白帝之书 白帝所有的知识、记忆、经验，以及精神意志，都凝聚于左边的雷球中，这就是白帝传承了，谁若是得到它，就相当于得到第一代白帝的真传。 这种真传非同小可，因为是知识、记忆、经验以及精神意志的直接传授，所以可以很快地让被传承者短时间内获得巨大的好处，成为新一代白帝。 这效果非同小可，只是再怎么有效，也要看被传承者的资质和智慧，并不是说可以一步登天。 吕杨看着白帝的传承雷球，眼眸中不是最深彻的欢喜，而是忌惮。 “千万不要贸然接受白帝传承，第一代白帝雄才大略，乃是雷帝，他修建神藏，怎么可能只是为白帝一族做储备？” 水玲珑生怕吕杨愚蠢，匆忙吞噬白帝传承的雷球，到那个时候，吕杨说不定会成为新一代白帝，而原先的自我意志则被白帝吞噬，从而被夺舍。这样，自己能不能得到木箱就难说了。 “玲珑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吕杨不动声色说着，却不急于对白帝传承的雷球有所动作，而是在心里不断地计算分析着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水玲珑皱眉，对于吕杨的装傻充愣有些不满。 吕杨沉默下来，好半晌，吕杨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圣殿飞出，悬于头上，对着白帝的传承雷球一摄，那光芒耀眼的雷球立刻被摄入圣殿之中。 圣殿的大殿，非常空阔，大厅的半空之上，三千六百华章宏大浩瀚，交织成绘声绘色之圣道文章的海洋。 白帝传承之雷球被摄入，悬停在大殿中，吕杨的意志从四面八方压迫下来，白帝传承之雷球不断被分解。 “啊……吾是白帝，汝为何人……” 白帝的传承雷球根本就不安分，突然出现于雷球表面，面孔狰狞咆哮着，雷球不断地涨大收缩，似乎想要不断扩大，吞噬整个圣殿，但是又被圣殿压迫住，无法如愿。 “这传承雷球果然是一个陷阱，有着绝大的猫腻，接受它，就会让第一代白帝重新转生！”吕杨心惊肉跳，这样的情形让他后怕不已。 若是任何一位白帝一族的族人前来继承这个传承雷球，肯定会心甘情愿接受传承，顺利被藏于雷球中的第一代白帝存留的意志夺舍，成为新一代的白帝，这也是第一代白帝的阴谋和后手。 可惜，现在吞噬白帝传承雷球的是吕杨，他并不想连自己的意志都要被对方夺取或者同化。 毕竟只是第一代白帝残存的一缕意志，即便白帝生前再怎么厉害，都已经陨落，残留下来的这一缕意志也随着漫长的时光在衰减，如今能不能成功将吕杨夺舍只在四六之数。 这就是吕杨的算计。 吕杨算计过，若是吞噬白帝传承雷球，就会面临精神意志上的纯粹交锋和较量，自己的唯一倚仗是便是圣殿。 这是一座古老诸神依靠自己的精神意志和一切见知提炼出来的造物，是元气、是精神、是意志，更是本心。 本心才是意志的核心，更是意志颠之不破的磐石，意志只是意志，没有以本心出发的意志，只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终究不能长久不衰。 “吾为白帝白敖，汝何人，还不放开意志……”白帝咆哮着，巨大的声音震动整座圣殿，传承雷球猛地壮大，一道道手臂粗的大混沌雷霆从传承雷球中飚射出来，横扫圣殿大厅。 圣殿大厅轰隆作响，无数圣道文章纷纷被打爆，整座圣殿闷雷声声，不断地剧烈震动，仿佛要坍塌一般。 “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圣殿之中，立身之言大放光明，围绕着立身之言的三千六百华章声音提升数倍，盖过了所有的雷霆巨响。 那些被雷霆轰灭的三千六百华章在浩瀚读书声中重新汇聚，再度凝练出来，化为圣道文字的锁链，熠熠生光，不断击穿传承雷球。 传承雷球发出雷霆，摧毁锁链，但是总有一些锁链击穿传承雷球，每一次击穿，都会带走一缕雷霆的能量和白帝之意志。 就这样，白帝传承雷球和圣殿进行着精神意志层面最为险恶的交锋。 “汝何人……快快接受吾之传承，吾将金皇至道，吾将给你雷帝称号，汝可想长存不灭，汝可想统治苍生，让这芸芸众生顺者昌逆者亡？”白帝的声音震动圣殿。 吕杨冷酷地冷哼着，就是不说话，他是不屑于和白帝对话，这是生死之战，再也没有任何调和的可能，所以，以意志之锋锐，击溃对方才是王道，其他都是笑话！ 在神庭识海的世界之中，一息万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你死我活争斗了数十年上百年。 正应了吕杨的猜测，白帝早已陨落，它的一缕意志虽然强悍，但没有本心的支持，绝对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吕杨的意志可以源源不断的壮大、持续着，但是白帝传承雷球的意志却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此消彼长，圣殿的意志越来越强盛，越来越稳固，可以说是持续不断，永不衰竭，而白帝传承雷球逐渐衰败，缩小到临界值。 “汝何人……汝何人？”白帝意志在传承雷球上咆哮着，那是歇斯底里、愤怒到极点的咆哮，因为他已经明白自己已经陷入绝境走投无路。 吕杨不为所动，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透露自己的底细。这种时候，万万不可说出自己的姓名，若是说出来，对方甚至会在毁灭的一刻，不惮用最大的恶念来诅咒对方。 “吾为白帝，吾怎甘心……”白帝发出最后的咆哮，雷球四周，三千六百华章凝聚成的锁链同时洞穿雷霆，整个雷球轰隆一声震动，然后炸开，里面最为顽固的意志终于消散。其中所有的知识、记忆、经验都在一霎那如烟雾一般散化开。 吕杨终于松了口气，神识忽动，传承雷球所有的知识、记忆、经验，甚至是已经消散了的白帝精神印记重新凝聚起来，化为一部白金色的书籍。 这是《白帝之书》，又一部伟大不朽的着作，存在于吕杨的圣殿之中，不是实体，不存在于圣殿之外。 圣殿之中，白帝之书缓缓打开了，化为百万圣道文字，照耀整个圣殿，和三千六百华章一道，交织在一起，相映成趣。 吕杨默默观看着白帝之书，已经将其参透一二。 白帝神藏之中，吕杨的投影微微一震，在呆滞了十几个呼吸之后，终于回过神来，一刹那，投影透出一股威严的气势，一双眼睛猛地张开，白光一闪，照亮整个神藏。 “你……你是吕杨还是白帝？” 水玲珑站在龙镜前，不自觉倒吸了口凉气，退后三步，一脸的警惕，全身九天玄寒之气蓄势待发，严阵以待。 龙镜中的吕杨投影，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道：“玲珑前辈放心，我还是我，我是吕杨，不是白帝！” “这怎么可能，你竟然没有被白帝夺了意志……难道你没有获得白帝传承？”水玲珑震惊了。 吕杨摇摇头：“白帝早已经陨落，哪里能够夺我意志，不过前辈有一点倒是预料错了，白帝之传承，我已经承受了！” 龙镜之中，吕杨翻手，《白帝之书》出现在手上，转眼之间，白帝之书消失，转到了龙镜外本体的手上。 其中的转化过程，玄妙不可言喻，规避了空间的规则，仿佛直接跳跃到本体的手上，看得水玲珑睁大了美目。 吕杨将手中《白帝之书》一抛，直接在天龙宝船上化成无数灵光流动的华章，“怎么说前辈也守了神藏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晚辈既然吃了肉，怎么也要给前辈留点汤，所以前辈也看看吧，白帝的传承，非同一般，以前辈的修为，登临天位只在一个机缘，相信白帝之道对前辈会有所帮助的！” 不得不说，吕杨还是相当厚道的，能够将白帝传承展开，给水玲珑一同分享，就这一份气魄，便无与伦比。 水玲珑抬头看着《白帝之书》透露出来的信息，震惊于白帝之道的同时，也被吕杨的“真诚”触动了。 她能够感觉到，吕杨的真诚是真的，而没有其他目的。 神藏之中，吕杨转身，手一招，白帝雷霆符召飞下来，落到手中，上面缭绕着的大混沌雷霆没有伤害自己，反而收敛起来，白帝符召显出本相来。 获得白帝传承，收取这符召便水到渠成了，吕杨繁复看了符召一会，轻轻一丢，符召化作一道大混沌雷霆从天庭百汇钻入，进入神庭识海，钻入圣殿。 圣殿突然一阵，通体缭绕上一道道大混沌雷霆，非常恐怖。吕杨抬头看着第三个雷球，圣殿再次飞出，将大混沌雷霆元胎摄入。 “轰！” 圣殿震动一下，缭绕的大混沌雷霆顿时收敛，整座圣殿，气息为之一变，变得威严、浩大，仿佛沾染了一种凌驾于天地诸元的帝王意志。 …… 第三百七十四章 继续征服 三个巨大的雷球被吕杨成功收取，整个藏宝室顿时黯淡了许多，圣殿再次横扫，藏宝室中所有东西都被劫掠一空。 至此，白帝神藏已经被吕杨搬空，再无价值，外面的雷渊，所有大混沌雷霆也都在一霎那消失无踪。 “原来收了白帝雷霆符召和大混沌雷霆元胎，就破解了雷渊的雷霆！”吕杨将投影收回来，将木箱递给水玲珑。 “多谢！”水玲珑一把接过木箱，手上九天玄寒之气发出，木箱立刻化为冰屑，两颗宝珠，一颗是山海珠，一颗是九天玄寒宝珠，均是本命的宝珠，双双化一道光吞入口中。 一刹那，水玲珑整个人实质化，身上隐隐有幽蓝色的雷电缭绕，这是九天玄寒气凝聚到极致产生的雷化现象。 这也是水玲珑在看了《白帝之书》后获得的进步。 “玲珑前辈，我的承诺已经履行，前辈的承诺呢？”吕杨说道。 “你放心，区区两百年，我保你平平安安！”水玲珑心情大好，将自己的两颗本命宝珠重新夺回来，获得自由，她哪里还纠结于所谓的两百年护法？对于她而言，两百年不过是打个盹的事儿。 更何况，获得自由，她也打算到处看看，正好跟在吕杨身边保护她，两不耽误。 水玲珑转过身，朝某个方向吐出九天玄寒宝珠，这灵异的宝珠一闪，消失不见，好一会，宝珠飞回来，宝珠里面已经藏了九天玄蜃的本体。 水玲珑十分满意，这宝珠之中，内蕴一片九天玄寒洞天，可以让本体藏身，免得惊世骇俗。 将宝珠吞了，水玲珑道：“可以走了！” “那好！” 吕杨足下一顿，天龙宝船缓缓升空，船身上涌出一层层的符文护阵，在冰原上空飞行。水玲珑看了一眼冰天雪地，张口一吸，仿佛平地上刮起一阵风，所过之处，所有九天玄冰纷纷崩解，化为一道道幽蓝色寒气，纷纷朝水玲珑身上汇聚。 “既然要离开，这么多的九天玄寒之气，不收回来就浪费了！”水玲珑说道。 吕杨不置可否，道：“玲珑前辈，想必你对白帝洞天知之甚深吧？” “了解一些！” “我想要再弄几头蛮荒巨兽，不知道前辈有什么主意吗？”吕杨道。 “前面有一片寒武之湖，倒是栖息一头玄龟，再往东千里，有一片黄土和火树林，有一头乘黄和一头帝江，再过去有一片黑海，有一头鲲鹏……”水玲珑指点江山，将洞天之中的巨兽分布说出来。 吕杨顿时震惊不小，他一早就意识到白帝洞天的危险，但是也绝对没有想到，洞天中的蛮荒巨兽会有这么多。 “哪些咱们能够对付？”吕杨欣喜道。 “都不好对付，不过若是你能够用天龙宝船和那座圣殿助我，那都没有问题……”水玲珑也微微有些兴奋，她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和同级别的存在较量过了，自从被守在雷渊附近，她就再也没能离开纵横天地。 “那就多谢前辈出手了！”天龙宝船调了个方向，往寒武之湖飞去，飞了好一会，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湖泊，不只有几千里，湖泊中央，是一座方圆百里的浮岛，上面冰雪皑皑。 吕杨用破虚神眼观看，没有发现玄龟的踪迹。 “先到浮岛中央上空！”水玲珑道。 “也好！”吕杨驱使宝船飞到浮岛上空。 “那一座浮岛，正是玄龟！”水玲珑挥手，整个寒武之湖立刻冻结成九天玄冰，幽蓝色一片。 “轰隆隆……” 浮岛震动，整个寒武之湖广阔的玄冰以浮岛为中心，开始向四面辐射龟裂，一头巨大的玄龟从湖中翻腾出来。 “快用宝船和圣殿压住它的龟壳！”水玲珑急急说着，人已经跃出宝船，发出一道浩浩荡荡的幽蓝色的九天玄寒气从天而降，打在玄龟背上，玄龟在一瞬间冻结，刚刚龟裂的寒武之湖再一次冰封。 玄龟就这样趴在玄冰之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吕杨哪里敢迟疑，天龙宝船顿时从天而降，压在玄龟的背上，吕杨头上，也现出圣殿来，一船一殿，双双压住玄龟。 “噼啪，噼啪……” 玄龟外的九天玄冰崩碎，玄龟拱了拱，想要翻身掀翻宝船和圣殿，但是这一船一殿仿佛两座太古山岳，牢牢压住玄龟，让它动弹不得。 吕杨这个时候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宝船和圣殿本身的重量就极大，加上其本身蕴含的洞天世界，宝船和圣殿就重得出奇了。 水玲珑吐出两颗宝珠，环绕在身外，发出的光华压住玄龟。 “是你，玄蜃，你竟然脱困了，你要做什么？”苍老的声音传来，滚滚如雷，这是玄龟的声音，灌入吕杨和水玲珑的耳朵。 “自然要收了你！”水玲珑冷冷说道。 玄龟沉默，一股青黑色的元气从玄龟的最终吐出来，凝结成一个老者。老者站在本体真身的背上，注视这水玲珑和身在宝船中的吕杨，说实话，天龙宝船和圣殿的不凡景象让他震惊。 “玄蜃，大家都是同道，何苦紧紧相逼？”老者苦着脸。 “嘿嘿，玄龟，你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想我在被囚禁的时候，你可没见得伸出援手！现在说这些，晚了！” “大家都是身不由己，老朽也一样无能为力，你也知道，我等抵挡不住白帝的大混沌雷霆！”老者无可奈何。 老者抬头，朝吕杨道：“人族的小友，可是你开启了白帝神藏？” “没有错！”吕杨说道。 “那你可得白帝传承？” “得了又怎样，没得又怎样？” 老者仔细观察吕杨，发现吕杨和水玲珑，隐隐以吕杨为尊，他一瞬间就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即立下决断，叹息道：“老朽修行十数万年，着实不容易，老朽虽然上了年岁，但是知识和智慧不少，想来还是有些用处，所有老朽情愿追随于你，做个军事或是管家，你看可否？” 吕杨立时无语，他原本是想要弄来蛮荒巨兽炼丹或者祭献的，没有想到这头玄龟有这决断。 “哼哼……老家伙，你倒是识时务！”水玲珑冷笑，不再言语，只是等待吕杨的决断。不管吕杨怎么决断，只要扣住这头玄龟的真身，他就弄不出花样来。 以往遇到蛮荒巨兽，大多残暴不仁，对人类不屑一顾，既然这玄龟表了忠心，自己怎么也不好再下歹心了，也罢，再多一头蛮荒巨兽在身边，也不吃亏。 吕杨发觉玄龟智慧很高，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玄龟吐了一股元气，整个寒武之湖立刻被笼罩起来，渐渐的，寒武之湖被压入一个法术空间，不断缩小，最终成为一碗湖水，落到老者手上，玄龟的真身，已经在老者手中的碗里。 这么一手，就让吕杨赞叹，心想这些触摸天位的蛮荒巨兽，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隐藏真身的方法，匪夷所思。 “继续走吧，乘黄和帝江一定要拿下，还有那头鲲鹏，若有可能，也要拿下……”吕杨说着，驱使宝船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绝壁入口，轰隆一声，空间出现一片波纹，一个巨大的银梭狼狈不堪地飞出来，撞到对面的一座山丘上，砸出无数的碎石。 银梭裂开，三位天狐长老形容狼狈地走出来，白长老后怕道：“真是晦气，差点就出不了！” 清婆婆担忧道：“吕公子不要紧吧？这白帝洞天的危险性太大了，万一有个好歹……” “放心，吕公子的天龙宝船可不是吃素的，他可以随时破开空间出来的！”白长老劝道。 “还是走吧，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白长老收了银梭，三人化遁光飞走了。 不一会，绝壁上又有异象，一个锥角形法宝钻出来，黄九从法宝中走出来，很宝贝地将法宝收入袖中。 他看了看已经被弄得面目全非的绝壁，喃喃道：“那三头天狐竟然出来了，比本大仙还要早，看来她们也没有什么收获……也是，能逃得性命就不错了！” “希望三教主还是好自为之！”黄九想着，也化一道遁光冲起，返回大苍山。 离绝壁好几座山头的白帝一族部落，白帝和两位雷霆者赶到部落，回头看了一眼绝壁的方向，白帝叹息一声。 这一次率领三百精骑前来，没有想到三百精骑全部罹难，而且在返程的途中，那位没了一臂的雷霆者不幸身陨，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王，厉长老还没有回来……”厉若海朝白帝说道。 白帝拍拍厉若海的肩膀，道：“白帝洞天，危险非常，只怕厉长老凶多吉少！” “怎么会……”厉若海不相信。 “我会在这里呆上三天，三天会，我会选出十名少年返回王城，到时候，你跟本王回王城吧，等习好了神功，再进入洞天开启神藏！” “外人进入洞天，王不怕别人开启了神藏吗？” “不会，非我白帝族人，别人怎么可能继承白帝神藏？！”白帝摇摇头，他可不相信外人能够打开神藏。 …… 第三百七十五章 生生不灭 就在白帝断言外族人不可能继承白帝神藏的时候，古老遗址方向突然传来阵阵轰鸣声，这轰鸣声之中，还蕴藏着某种莫名的波动，白帝腰间的一个法螺突然震动，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白帝听得这个声音，陡然色变：“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个世上谁能通过雷渊？” 白帝又惊又疑，白帝神藏被打开，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他亲自看过了，雷渊绝对是任何人都通不过的，即便是天人下界，也不一定能够通过，估计只有白帝雷霆之体才能通过。 “该死，是谁开启了神藏？”白帝脸色狰狞，突然想到当时觊觎神藏的还有两拨人马，一是一个银梭，那明显是一个可以载人的宝物。二是一艘龙头宝船，看上去非同一般。 “一定是那龙头宝船！”白帝立刻下了判断，因为当时天龙宝船给他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吕杨浑然不知，自己已经上了当代白帝的黑名单。 在白帝洞天之中纵横了一个半月，倒是镇压了几头蛮荒巨兽，可是天龙宝船损伤严重，船身到处是严重的裂痕，而且船底下有一个非常大的大洞，那是被巨兽的尖角击穿的。 对于这一个半月的经历，吕杨不愿回忆，因为太过心惊动魄，至今仍然心有余悸。 在最后的一次狩猎中，吕杨遭遇了一头幽冥巨兽，这种原本不该存在于世间的巨兽竟然被圈养在了白帝洞天深处，在最后的时刻，吕杨不得不驾驭天龙宝船逃之夭夭，用宝船特殊的能力冲破了洞天的空间壁障，回到帝踏山。 从帝踏山一路飞驰，返回天枢宫。 这一次扫荡白帝神藏，吕杨是闷声发大财，无论是三位天狐长老还是黄九，都没有发现，估计只有这一代的白帝发现并怀疑到吕杨的头上。 三位天狐长老和黄九也在洞天中或多或少有些收获，所以他们都很默契地心照不宣，同样闷声发大财，手里边死死拽着获得的东西，不让外人知晓。 吕杨正中下怀，他原本还担心三位天狐长老前来询问他的收获，没有想到三位长老再也没有提任何关于白帝洞天的事情。 白长老转身返回南青丘，吕杨琢磨了一下，宣布闭关清修。 天枢峰后山洞府，经过修建已经成为闭关的场所，洞府之中，吕杨的头上，浩浩荡荡冲起一股七皇浩然气。 浩然正气之中，清晰可见七团烈火，这正是七绝盗火，七皇浩然气凝炼到极高的层次升华出来的能量形似。 气升华成火焰状，虽然形似火焰，但是本质上不是火焰，实质是七皇浩气。这七种浩气再进一步，会雷霆化，当然，这是更高的境界了。 获得白帝传承，吕杨已经东西了元气的雷霆化奥秘，用圣道的术语来将，雷霆化便是炼罡的过程，将元气接受九天雷霆的洗礼，逐渐纯阳化，炼成真罡，真罡凝练到极致，便形成雷霆，至刚至阳，凛冽坚韧，无物不破。 在圣业五转之中，大儒炼九天雷霆，使得浩然正气纯阳化，真正至刚至阳，诸邪辟易，保证自身拥有更强的力量，可以驾驭真罡，遨游太虚，这就是鸿儒，立命道业最后一重。 七绝盗火的形成，让吕杨在浩然正气的纯阳化道路上提前走了一小步，吕杨精研《圣业五转经注》，对圣道的进阶过程非常了解。 他打算跳过炼地煞的过程，因为七皇浩然气早已经积累足够，并不需要额外增加元气的储备才能将元气的积累推至极限。 手一翻，通天神竹出现在手上，伸手一摄，一缕缕清纯的先天木元被抽出来，汇聚到头顶的青色火焰中。 那是七绝盗火中的木皇盗火，因为层次并不太过，本质上远远比不上紫阳天火，不过在炼化先天木元之后，木皇盗火的本质开始蜕变，达到了和紫阳天火一样，有一种不灭不朽的本质。 这就是先天的特质，有不灭的特质，非常玄妙，吕杨至今仍然洞悉不了不灭的原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通天神竹完全衰败，其中的先天木元被完全抽出来。 “真是可惜了，若是有时间，这株通天神竹的幼苗会成长为贯通天地的庞然大物，只是自己最缺的就是时间，不得已，为了自身的道业，只能牺牲长远的利益，成就眼前了。 木皇盗火变得青湛湛，纯青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其形如焰，壮大成一团焰光，仿佛一颗小小的青色太阳。 其边上的紫阳天火也是如此，如同一颗小小的紫色太阳。紫阳天火是吕杨最早就修炼的火焰了，本质原来就高，经过这些年的修炼，越发壮大。正是这种天火，当年殷墟皇朝的始皇帝曾经仗之纵横天下，披靡当世。 “中央戊己，央皇之焰，凝聚！” 吕杨神识忽动，天庭百汇立刻腾起一股黄橙橙的元气，汇聚入土皇焰光之中，这股元气，正是来自于中央戊己神石的精华。 于是乎，土皇盗火变得越发壮大，越发纯粹。 “白帝雷霆符召，大混沌雷霆，凝聚！” 吕杨再度清喝一声，雷霆缭绕的白帝雷霆符召立刻从头顶飞出来，符召变得极大，有一亩大小，亿万大混沌雷霆缭绕其上。 这大混沌雷霆本质也是极高的天雷之一，第一代白帝在久远时代被称为雷帝，那是实至名归的，因为大混沌雷霆正是他修炼的至高雷霆，这种雷霆，诞生于大混沌之中，衍生万物，蕴含大道和天地法则。 白帝原本是修炼金气的，可是将金气修至极限，出白金雷霆，进而正道大混沌雷霆，这种金皇道业，古往今来，唯有第一代白帝最高。 吕杨现在要借助白帝符召，将自己的金皇盗火进一步提升。一道道大混沌雷霆从符召上灌下来，汇聚到金皇盗火中，使得金皇盗火飞快壮大，色泽越发纯粹，也形同一颗小小的“太阳”。 “九天玄水焰光，凝聚！” 一道幽蓝色的九天玄水从吕杨头顶升腾起来，这道九天玄水，是吕杨拉下面子，向玄龟和九天玄蜃讨要的，花费了两枚天龙元珠才换到手，下了十足的血本。 水皇盗火炼入九天玄水，立刻急剧壮大纯粹，形同一颗小小的幽蓝色“太阳”。 至此，吕杨头顶七个“太阳”，其中五行俱全，品质都达到了极高的层次，加上蒙神的霸气、寿气炼成的焰光，玄妙异常。 “是时候了！” 吕杨在空中画了个阴阳五行生克的法阵图，往头上一指——轰隆！ 七颗太阳立刻炸开，化为千万星火。以吕杨的肉眼看去，吕杨头顶一片五光十色，如同极光一般。 但是在神识微妙操控的层次，在一种肉眼无法观看到的微观世界里，情况却完全不一样，因为所有火焰都被炸裂成极其微小的火星微粒，仿佛虚尘一般微小，几乎到了至小的层次，分无可分。 一点青色火星和一点白色火星相互捕捉，形成两仪之势，就像是双子星，相互作用，相互环绕。 又有五点星火，分别是青、赤、黄、白、黑，依附上来，围绕在外，形成一个循环圈，相互作用，不断生克转化，竟然形成了一种非常稳定的围观结构。 这种结构和五行生克图很像，不过多了一个以蒙神元火为核心的内核，代表了所谓的“阴阳”，这阴阳，不是光和暗，冷和热的对峙，而是霸道、剧烈为特性的霸气和盘缠、收敛为特性的寿气的对峙。 蒙神元气恰恰能够和外面包围的五皇相互转化。 这种双重结构的形成，一瞬间便稳定下来，其内核心就像是鸡蛋的蛋黄，外在的五绝盗火，就像是蛋清，外面一重壳，便是不断从四周汇聚过来元气形成统一立场。 在吕杨的神识观照中，所有的火星迅速以这样的方式进行着重组和构造，这是一种全新的造物过程，几乎是从原子这般微小的颗粒层面重排其次序。 这种阴阳五行构造的火星集合，最初呈七色，但是仔细看去，这七色无时无刻不在变化，色泽变化之间，又呈现出多种色泽，最后吕杨竟然以神识观照到十色、百色、千色、乃至亿万色。 在宏观层面，以吕杨的肉眼观察，头顶的焰光逐渐转变成白色，最后，所有火星全部演变成苍白色，苍茫一片。 什么七绝盗火，完全消失于无，最终融和升华成一种全新的苍白色火焰。 吕杨手一招，从庞大的苍白色火焰中摘下小小的一朵来。苍焰仿佛顽皮的精灵，在吕杨的指尖跳跃旋转。 吕杨从宏观和微观上观察着，只是拇指般大小的一朵，蕴含着一亿三千万个稳定的阴阳五行火星构造。 若是算是头顶所有的火焰，便有兆亿个稳定的阴阳五行火星构造。 “真是奇妙……”吕杨十分意外，感觉这是一种全新的火焰，有别于任何一种五皇之火，它拥有七绝盗火所有的特性，又隐隐拥有七绝盗火没有的特质，在层次上，它仍然属于天火的范畴，但是应该处于天火的高端。 “毁灭……重生……”吕杨微微一愣，感觉到了火焰中散发出来的湮灭气息和重生气息，这两种气息十分浓烈，甚至掩盖掉五皇之气息。 “终于完整了，一个完美的生死循环，从诞生，至五行，再到毁灭，又从毁灭中诞生……如此循环不息，生生不灭！” 吕杨一刹那，便明白这是什么了，原来这就是“生生造化”的至理，这就是不灭之真谛。 天有五贼，见之者昌，这昌字，以前吕杨认为是繁荣，现在吕杨已经有了进一步的理解，那就是造化生生，重生、不灭。 …… 第三百七十六章 鸿儒 “生生不灭……”吕杨看着指尖上跳跃的火焰，自己的神识和火焰完全融合为一体，仿佛火焰便是自己神识意志的延伸。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自己的神识意志无所不在。 “自己创造出来的天火绝对不可小觑，单单是原先的紫阳天火，便是天火的层次，当初自己的先祖殷墟皇朝的始皇帝就仗之纵横大地，建立了盛极一时的殷墟皇朝。 这种苍白色的火焰，看上去虽然是苍白色，但是本质上却内蕴阴阳五行，生生不灭，其内蕴的力量，紫阳天火只是其中之一。 “内蕴阴阳五行之构造……这火焰在根底处构造了一种自然的规则，这样的火焰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天火来形容了，这应该是神焱呀！” 吕杨盯着火焰，眼眸的瞳孔中，火焰深处，倒影着隐隐约约一个神符，这神符，如同五行生克图一般，内外双轮，外轮是五行生克，内轮是阴阳两仪。 “太苍神焱！” 吕杨意识海中掠过这么一个名字，仿佛这个名字早已经烙印在苍白色火焰的核心构造上，就像是一个人的dnd，这种火焰，也有属于自己的信息烙印。 吕杨心中欢喜，得了这种神焱的名，吕杨连忙向《龙典》和《天龙经》中搜索关于太苍神焱的信息，可惜搜索了半天，没有任何太苍神焱的记载，不过关于神焱的记录却不少。 在《龙典》的记载中，神焱是高等级的天火，拥有神识意志的天火，最大的特性就是不灭，只要还有一丝火星存在，就能生生不灭。 神焱不存在于自然界之中，最初是诸神的造物，所以名字便为“神焱”，意为神造之火，一生二，二生三，三火为焱，生生不灭。 就天龙已知的神焱，绝对不超过百种，每一种，均有自己的“名”，每一种，均有自己独特的性质。 那是天人修炼的东西，凡人一般没有能力获得，更没有对世界本质的力量炼造神焱，若是凡人拥有神焱，途径一般只有一种，那就是继承，从掌握神焱的天人处继承，但是并不是所有天人都能造炼神焱。 “原来自己已经到了能够炼造神火的层次！”吕杨吃惊不已，虽然自己的道业不高，但是种种机缘巧合之下，五皇真火、七绝盗火，一路而来，炼火到了神焱的层次。 吕杨还不知道，对于周易，对于阴阳五行八卦之原理，整个世界再也没有一个人像吕杨一样理解超前。 有了太苍神焱，天龙秘炼之术应该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吕杨心思忽动，将天龙宝船放出来，这艘曾经功勋卓着的宝船如今已经裂痕颇多，吕杨看着看着就非常心疼起来。 若非这一艘宝船，自己在白帝洞天之中只怕寸步难行，更不用说斩杀巨兽魔虫了。 “要将宝船修复，也不知道要多少工夫，更何况，也没有材料，修复宝船，需要的是天龙骸骨，自己可没有办法弄到那么珍贵的东西，除非再次进入龙墓……” 这念头一闪，吕杨便将之驱逐出脑海，因为这念头太荒唐了，不切实际。龙岛之中唯一拥有天龙尸体的只有在龙墓的安息龙殿，没有老龙的同意，自己绝对不会去动它们的，再怎么说，也是龙族先辈的遗体，哪里容外人亵渎？ “看来只有将天龙宝船也炼入圣殿了……”吕杨念头涌出来，上一次他将天龙宝塔炼入圣殿，就将圣殿的品质提升了一大截，若是将天龙宝船也和圣殿炼成一炉，也不知道圣殿会达到什么层次，估计穿梭虚空遨游太虚肯定是板上钉钉的。 念头一起，吕杨再也遏制不住这股冲动。 再看看有些破裂宝船，吕杨咬咬牙便决定了：“天龙宝船毕竟只是一件法宝，圣殿才是自己的根本，圣殿强大了，便是自己本心的强大，更是自己法力道业的强大！” 吕杨再不迟疑，神识忽动，头顶上空庞大的太苍神焱立刻扑下来，将天龙宝船全部笼罩住，神识一动，圣殿冲头顶升腾出来。 一船一殿，就这样在庞大的太苍神焱中解离，然后一座全新的圣殿渐渐在太苍神焱中形成。 圣殿非常宏大，形状像是一个圆柱体，直径似乎有七八里，高有十数里，从顶端往下看，圣殿的横截面是一座巨型的五星芒阵。 这个阵法庞大无比，也复杂到了极致，大的五星芒阵之中套着无数小的五星芒阵，小的五星芒阵又套着数不清的微小五星芒阵，总之法阵重重相互套着，构成让人眼花乱撩的结构。 大体上，这根本就是太苍神焱的神符结构法阵的大集合，支撑圣殿主结构的是骨白骨白的天龙之骨，这些龙骨已经被吕杨以天龙秘炼之术用太苍神焱炼过，每一寸都烙印着太苍神焱的不灭印记。 吕杨计算过，这座新的圣殿已经完全脱胎换骨，它根本就是一座繁复到极致的超级法阵，也是一件超级法宝。 鉴于天龙宝塔和天龙宝船在结构上的缺陷，譬如天龙宝船，虽然是一艘船，能够穿越太虚，遨游虚空，本身也足够坚固，但是船型绝对不是最优抗力结构。闯荡一番白帝洞天，天龙宝船的抗力缺陷就暴露无遗了。 在吕杨看来，最抗力的结构应该是圆结构，至于三角结构最为稳定，鉴于阵法的安排，吕杨最终炼造的圣殿只能是一座“五角星芒阵”型的圣殿，这是圆结构和三角结构的复杂综合体。 骨白骨白的圣殿，有一种晶莹通透的光泽，每寸天龙之骨，均烙印着数以千万计的阵法符文，这些符文有大有小，大的直径超过十丈，小的仿佛米粒。 阵法符文的种类也是数不胜数，只有吕杨清楚，阵法种类超过了千种，主要的阵法就有三百种，其他是辅助阵法，绝大部分的阵法都是一成不变的移植于天龙宝塔和天龙宝船这两件重宝。 吕杨甚至没有更改一丝一毫，因为这两件重宝上的法阵非常玄妙，吕杨只领悟了三成，绝没有能力修改，不过照瓢画葫芦移植阵法吕杨还是可以办到的。 除此之外，吕杨还为圣殿添加了圣道阵法，其中最大的一座法阵叫做《天罡地煞》，也就是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阵，这是太道圣人创造的法阵，蕴含无穷玄妙，可以和任何龙族法阵媲美。 圣殿炼成，便有一股无与伦比的恢宏气势，庄严自生，无数眼花缭乱的阵法符文在圣殿内外流转不休。 圣殿虽然宏大，但是真正的圣殿大厅要小很多，外面厚厚的层层结构，均是保护层，确保整座圣殿坚不可摧，至少要比天龙宝塔和天龙宝船更坚固十倍。 圣殿的法阵按照功用，可分为防御类阵法、攻击类阵法、功能类阵法、辅助类阵法，以及运转中枢阵法。 防御类阵法，最主要是各种气罩、防御立场，各种天龙符文构筑的符文龙阵，以及浩然正气构造的天罡地煞星辰网。 攻击类法阵，主要是大混沌雷霆阵法、百龙炼界阵法等等。 功能类阵法，主要是撕裂虚空的阵法、太虚遁法、灵魂重生之阵法等等。 运转中枢阵法，主要是支撑圣殿运转的大型法阵。辅助类阵法则是四大类阵法的辅助阵法，一般都是小型阵法，没有它们，圣殿的奥妙便大打折扣。 圣殿炼成，圣殿大厅中央，吕杨之真儒立于骨白的地板上，低头看去，每一方地板，均烙印着神秘的符文，再抬头观看，整座圣殿，除恢宏无比之外，无一不精美华丽到极致。 真儒头上，一道苍白色浩然正气冲空，融入大厅上空，冥冥之中和整座神殿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大厅的上空，数千华章交相辉映，浩瀚的读书声汇成潮汐一般。 原本的三千六百华章，经过这段时间的凝练，又多了数百，华章的数量，一举超过四千大关。 吕杨抬头望着圣殿之华章，真正感觉到这些华章才是圣殿真正的财富，它们是不朽的知识，更是自己存在的见证。 可以说，目前只要自己不死，这些华章便不灭。等到今后自己领悟了极高的道业，它们就代表了自己的精神意志，即便肉身消亡，自己的精神意志也不会消亡。 “从今天起，再也没有天龙宝船了，只有圣殿，圣殿就是自己的本命之物了……”吕杨看着全新的圣殿，一阵唏嘘，若说真儒也算是本命之物，那么圣殿就是本命之物的核心。 目前吕杨除了肉身这个躯壳之外，还有所谓的“真儒”，真儒和圣殿是联系在一起的，关系非常玄妙。 根据变化，两者可以相互包容，也就是说圣殿可以藏入真儒眉心空间，真儒也可以藏入圣殿大厅，两者的关系是平等的，就像是并蒂莲花，都是吕杨精气神衍生出来的。 “来吧，大混沌雷霆洗礼！” 圣殿大厅中雷霆闪耀，真儒雷霆缭绕，原本七皇浩然气的本质在向太苍浩然气本质转变之后，又开始进一步纯阳化，真儒气息开始转变，形体缭绕雷霆之力。 吕杨身体之内，蕴藏的七皇浩然气也在这个过程之中开始缓慢地转变成苍白色，这就是太苍浩然气。 这是一种高品质的浩然正气，若说原本的七皇浩然气是一种结构松散、不稳定，气与气之间泾渭分明的话，那么太苍浩然气就已经完全改变了这些缺陷。 七皇浩然气的彻底升华，成就了现在的太苍浩然气，气息的特质也为之大变，透出浓烈的毁灭和重生的气息。 不得不说，太苍浩然气有着无与伦比的奥妙，远非七皇浩然气可以比拟，在品质上，提升了一个大层次，此太苍浩然气炼成，吕杨无形之中在道业上来了个飞越。 洞府打开，吕杨潇洒地走了出来，身上还透着一股浓烈的雷霆气息，刚烈、阳化，和寻常的气息截然不同，这种气息只出现在炼了九天雷霆成就真罡的鸿儒身上。 “师弟，你……已经是鸿儒了？”守在洞府外的黄道蕴看到吕杨，愣住了。所谓的鸿儒，也就是立命道业第三重，圣道五转的第三转圆满，再进一步，就是宗师道业。 “鸿儒？”吕杨微微一笑：“也可以这么说！” “这……这怎么可能，你闭关之前不是真儒吗？”黄道蕴诧异。 “没错！”吕杨摆摆手，不以为然道：“我的积累太厚了，所以我缩短了大儒炼地煞的过程，直接炼天罡，现在看来，侥幸成功了！” “呃……这样也可以吗？”黄道蕴目瞪口呆。圣道修炼，从来都是一级一级往上走的，泾渭分明，有跳级这种事吗？ …… 第三百七十七章 北焰狱 黄道蕴自然震惊于吕杨道业的突飞猛进，这进步之速即使在大匡可不多见，关键是吕杨一转眼，道业就已经追赶上自己的父亲，和父亲黄宗羲一样，是鸿儒了。 这可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因为吕杨和黄宗羲年龄上差了整整一代，吕杨二十岁不到，就已经是鸿儒，可谓是青年一代的天才。 当然了，和那些数百年一出的年轻宗师相比，吕杨还不算太妖孽。 吕杨倒是不觉得自己进步太快，别人或许不知道他的积累有多厚，但是他十分地清楚自己的底蕴，单单是当初古老诸神帮他提炼出来的三千六百华章和一座圣殿，就帮他节省十年甚至二十年的苦功。 加上后来圣殿陆陆续续地炼入了中央戊己神石和天龙宝塔，直到在白帝神藏之中获得整个白帝神藏，白帝之书，白帝雷霆符召、大混沌雷霆元胎，都被摄入圣殿，成为圣殿的一部分，圣殿就已经积累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最后吕杨更是以对天地大道无比深邃的理解炼就太苍神焱，以天龙秘炼之术将天龙宝船和圣殿再次重炼，新的圣殿彻底颠覆了传统的形似，成为一座玄妙无穷的圣殿。 这一切，种种积累，不过是让吕杨在进阶道业上水到渠成而已。 圣殿是吕杨的本命之物，和天龙宝船相比，天龙宝船就是外物，如今天龙宝船炼入圣殿，也就成了吕杨本命的东西，道业的突飞猛进实在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吕杨看了黄道蕴一眼，有些意外，笑道：“正所谓小别胜新婚，师姐到我闭关炼法的洞府来等我，是不是太过想我了？” 黄道蕴脸色顿时通红，笑骂道：“真是不正经，我可是为正事来的，父亲传话过来，让你赶快回一趟焰狱城，说是公主殿下麾下大军和南焰狱荒原的霸族部落又大打了一场，双方损失惨重，现在召你回去商量对策……” “霸族还敢来打？”吕杨诧异，上一回霸族惨败，连三头蛮荒巨兽都被瓜分了，到现在竟然还不服气。 “霸族是出了名的一根筋，自从第一次惨败之后，陆陆续续和咱们打了好几场，各有输赢，只是最近一场大战，双方都损失不小，公主殿下麾下的大军损兵折将，父亲说下次征战还要靠你做主力！” “知道了！”吕杨摆摆手，他掌控的三大精兵团非同一般，千牛卫和虎豹军都是战力最强的精兵团，火族联盟军团战力低一些，但是胜在数量庞大。 有这三支精兵团，再配合寿阳公主殿下麾下的大军，以及各个家族的私军，迟早能够扫荡南焰狱荒原。 如今在白帝神藏，又收获了一万“金人”傀儡，倒是可以再组建一个精兵团，战力一下子猛增，扫荡南焰狱，更有把握。 回到天枢宫坐定，清婆婆、谭婆婆、苏岚姐妹再一次前来汇报取教内外的情况。吕杨十分满意，取教因为建立了一系列的教规，各个机构也都建立起来，教派似模似样，还算稳定。 从各地招收上山的新晋弟子非常多，达到七八千人，使得整个大苍山热闹许多，显得越发有人气了。 经过掌教堂的协调，不少弟子被分到白帝原和首山，这两处地方也被开辟出一些奇峰和洞府，供门中弟子修行。 各种药园、炼器殿、丹房也都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三山之间的辽阔土地上，迁移来数万人，修建了三座城镇，城镇附近开发出数十万亩良田，处处可见水车、黄牛……完全是一派悠然景象。 吕氏一族在眉河之畔修建了两个村庄，方圆十里的肥沃土地都被翻耕出来，种植桑麻、花生、大豆和香米，经过几季的翻耕，如今土地都已经成为熟地，每年产出巨大，这让原本在荒州吕丘县过得不太如意的吕氏族人又多了一个进项。 不少迁徙过来的吕氏族人成了地主富家翁，吕杨的父亲吕开泰更是如此，两村有一成的地都是他吕开泰的，族里统一安排人手帮着种，根本不用吕开泰动一根手指，每一季只要到时间就能收到不少银钱，至于粮食更不用说了，早就堆满了好几个大谷仓。 多余的谷子，除了供应取教之外，还都供应给南征大军，寿阳公主从上个月起，就已经不用从大匡皇朝调粮了。 听完苏岚的汇报，吩咐苏岚再接再厉，管理好天瀑七峰和取教内属于吕家的产业，又和谭婆婆、清婆婆讨论了一下修行的事情。 还没得放松，掌教堂便派人前来，说是要参加掌教会议。 吕杨马不停蹄，参加了取教的三大“巨头”会议之后，回到天枢宫和三位娇妻美妾温存一番，又不得不赶回焰狱城。 北焰狱荒原的焰狱城已经成为公认的北焰狱荒原的中心，各种最重要的机构都设在这座大城之中。 虽然大城是新建的，但是附近均是人口众多的火族部落，整个北焰狱城，已经隐隐有了秣陵府一样的规模。 走在城中贯通东西南北的大道，人潮如织，车水马龙，大道两侧楼阁鳞次栉比，街道上来往各色人种，火族人和大匡皇朝的人也就罢了，更让人大开眼界的是一些妖灵也公然大摇大摆走在大街上，譬如说狐妖。 城边的菩提书院更是焕然一新，不少亭台楼阁都已经修建完毕，书院之中，妖灵、仙灵，特别是狐妖，大摇大摆进出藏书楼，甚至在藏书楼下和四方而来的蛮族人大谈取教教义和“蛮荒新儒”。 “蛮荒新儒”是一种新的思潮，最近在北焰狱荒原上兴起，渐渐得了人心。这股思潮是菩提书院和取教推动的，和大匡皇朝的圣道教义大同小异。 蛮荒新儒以“五皇正道”修行法门为基础，大讲五皇道统，宣扬五行生克，摒弃混元气，简化修行步骤，另辟蹊径，在修行速成上远优于圣业五转。 在礼法上，新儒提倡万灵平等，人族、妖灵共存，摒弃大匡万恶的迫女礼法，提倡女性自强不息。 蛮族部落自古以来，人口就紧张，为了部族的生存和繁衍，女性一样会诞生出优秀的战士，女性更是生育和培养孩子，地位比男性还高，所以提倡女性自强不息乃是共识，也是蛮荒自古以来的现实使然。 无论是大匡皇朝的文化思想如何碰撞，这一条几乎是无法撼动的。若是在蛮荒之中，束缚住女性，让他们成为男人的附庸，那么每一个蛮荒部落，至少损失一半的战斗力，这样的部落绝对无法在残酷的蛮荒环境中存活下去，势必会被淘汰。 蛮荒新儒，在学术思想上，提倡学术和学说自由，兼容并蓄。也就是说，无论是蛮族巫术或者圣道法术，均不禁止，也不论正统和旁门之别，坚持的是兼容并蓄的态度，保证一切术法百花齐放，都能流传。 那些自命清高，自以为圣道法术为天下正统的儒者，反而会被讥笑为迂腐。 正是这一股悄悄兴起的“蛮荒新儒”思潮，让北焰狱荒原看起来到处充满了勃勃生机，仿佛这是一片崭新的、年轻的土地。 一些从大匡各地前来游学的腐儒，看到那些蛮族人既然向学圣道，但是又不全遵照圣道的行为，不是怒斥，就是拂袖而去。 那些心怀广阔的儒者，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反感，有的儒者甚至提出“圣道渐变，随世而移”的观点，阐述易道。 所谓的易道，最初是以太道圣人等九圣提出来的，仅仅只是个概念，曲高和寡，但是到了现在，吕杨所着的《周易》一书逐渐流传开来，易道逐渐升温，引起不少儒者的重视和研究。 一些关于八八六十四卦的卦辞也从不经意从菩提书院流传出去，这更让不少儒者慕名而来，菩提书院每一天都有不少游学而来的大匡儒者。 思潮开放的菩提书院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成为北焰狱荒原第一大书院。 吕杨也有一段时间没回焰狱城了，自从去参加取教建立大典，吕杨就一直呆在取教，随后又在白帝洞天耽搁了不少时间。 吕杨在焰狱城的居所最初只有独栋楼阁，但是现在亭台楼榭已经增加不少，园子也已经围了起来，似模似样。 庄园的门上，挂着“易道山庄”四个大字，这是寿阳公主为吕杨提的字。 回到山庄半个时辰，山庄里已经车马如潮，全都是前来拜访吕杨的人，吕杨应酬了半天，不得不在门外高挂了谢绝访客三天的牌子，这才挡住了麻烦。 “哼哼……师兄真是惫懒，别人上门，那还能空手过来？你就是张张嘴，这下边的孝敬就滚滚而来，你不知道，就这半天，足以抵得上庄里三个月的进项！”黄乙乙嘟嘴不满道。 “哦，乙乙师妹也知道山庄的进项？”吕杨诧异。 “那都是听蒹葭说的，师兄现在的产业可不得了，用日进斗金都不足以形容，我黄家也跟着沾了光，现在我的手头，也有了不少积蓄，若是放在荒州，也能顶得一个百年世家的财产！”黄乙乙说到财富，顿时眉飞色舞，和吕杨谈论起来。 一盏茶还没有喝完，黄宗羲便走了进来。 吕杨一愣，连忙起身施礼，罪过道：“老师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原本弟子是想要寻个时间去请安的，奈何听师妹说老师往军营去了……” 黄宗羲摆摆手，呵呵笑道：“不妨事，你现在也忙得很，这一趟回来，估计山庄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吧？” 黄乙乙呵呵笑道：“那是，父亲有所不知，刚才还有不少想要来攀交情的人被挡了回去呢，否则这山庄十天半月是甭想清静了！” 黄宗羲点点头，也知道自己这个得意弟子如今在北焰狱荒原是多么的炙手可热。 目前北焰狱荒原，有三位人物不可小觑，第一位便是百圣太庙和朝廷委派下来的皇极圣人杨华兮。 第二位便是寿阳公主，整个焰狱大荒原便是这位公主殿下的战区，目前战绩在全大匡众多皇子皇女中最佳，为全九州人所侧目，据说若是能够再进一步打下南焰狱荒原，封王绝对板上钉钉。 第三位便是吕杨了，黄宗羲目前地位水涨船高，以往在白龙潭书院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同僚见着自己，姿态都不得不矮三分，光是这个待遇，就让他扬眉吐气不少。 …… 第三百七十八章 考校 黄宗羲寒暄几句，然后轻轻咦了一声，一双眼睛在吕杨身上打量一会，他隐隐可以看到吕杨印堂之上清纯的苍白色浩然正气缭绕出来，盘旋而上，隐隐汇入头顶的无尽虚空，和天地青冥相接。 这一股苍白色浩然正气清澈且纯正，隐隐透着阳罡，不同于一般的浩然正气，这正是浩然正气在炼九天雷霆之后才有的表现。 这是鸿儒应该有的气息。 一开始黄宗羲微微一惊，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再三确认之后，才越发明确。 虽然吕杨已经收敛了这股气息，但是总有一些气息会透露出来，让人洞悉其奥秘，黄宗羲何等道业，如今也是鸿儒了，对于鸿儒特有的气息还是十分清楚的。 “纯阳，你……难道晋升鸿儒了？”黄宗羲迟疑一会，认真道。 “侥幸晋升立命道业最后一重！”吕杨点点头，有些感慨。看着老师黄宗羲，吕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之间赶上了自己的老师，和他站在了同一个高度，并且隐隐超越。 鸿儒，立命道业的最后一重，曾几何时，自己已经达到了这个层次，这曾经是一个让自己无法奢望的道业。 不说吕杨感慨，便是黄宗羲，也何尝不是如此。 吕杨好像是十五岁，差不多十六的时候才入他的门下，原本这已经是大龄了，没有想到入门之后厚积薄发，在白龙潭书院声名鹊起。 特别是在六艺大比之中，一举名满天下，道业更是突飞猛进，这是第一次道业的突飞猛进。 然后吕杨进入百圣太庙，成为圣人门徒，在真知求鉴石塔潜修了一段时间，最后毅然决定游学南荒。 这一次游学，历时颇长，正好遇上了自己的女儿道蕴遇劫和皇朝大举南征的事情。 或许是天时使然，吕杨在南荒火族部落游学的过程中竟然在南荒之中修建了第一座书院——菩提书院，又积累了自己的势力。 南征伊始，皇朝大军在两河流域遭到顽强的抵抗，但是偏远一些的北焰狱荒原的征服却出奇地顺利，很快就一统了北焰狱荒原，为整个皇朝的南征事业打开了一个崭新的局面，也是南征事业的一个巨大鼓舞。 其中，吕杨功不可没。 定南将军，毅勇伯，无论是将军还是爵位，在和平的时期里，都是极难获得的，可是在开疆拓土的远征战场上，这样的封赏实至名归。 黄宗羲有些无法想象吕杨是怎么晋升这个道业的，这是吕杨第二次道业突飞猛进，一次次进步之快，让人匪夷所思。鸿儒是一个什么样的道业，如何难以晋升，他非常清楚。 整个大匡皇朝十数亿人，但是能够修成鸿儒的，着实不多。能够修成宗师的，只会更少，至于说圣人道业，那就只能用屈指可数来形容了。 黄宗羲不太清楚，吕杨游学这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很久没有真正考校过吕杨的课业了。 自从吕杨成为秀才，在南荒这边游学，吕杨就算是出师了。 黄宗羲一生桃李满天下，但是真正的入室弟子，不足十人，吕杨是最后一人。他所有的入室弟子都是成为秀才之后便出师行走天下了，有的成为地方的父母官，有的成为某一书院的儒师，还有的进入朝堂，成为朝堂小吏。 像吕杨这样，成为将军，领伯爵位的弟子，还是第一个。 这就足够黄宗羲得意了，毕竟弟子的功业已经超过自己这个老师，这叫做青出蓝而胜于蓝，身为儒师，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欣慰的了。 “纯阳，你跟我到后院来！”黄宗羲认真道。 “好吧！”吕杨点点头，他非常清楚，老师这是要确认自己的道业。 “神神秘秘，考校道业在这里不行吗，非要到后院？”黄乙乙嘟嘟嘴，连忙飞跑到后院。易道山庄的后院曲径通幽，十分幽静，等闲人是不能进来的。 黄宗羲站定，道：“立命道业的修行法，为师也没有来得及给你讲解，想必这是你在书院和百圣太庙的收获吧？” 吕杨颔首，心说完整的圣业五转修行之法虽然书院和百圣太庙也有，但是自己真正研究的还是来自于太道圣人的手书《圣业五转经注》，那本书，是白龙潭书院的秘藏，估计现在已经知道被盗了吧？ 不过这种事情，白龙潭书院只能吃哑巴亏，不敢说出去的。 “那好，你将浩然正气和真儒放出来，让我看一看玄虚，若是真的是炼成真罡，那真就是立命道业最后一重了！”黄宗羲满心好奇，十分期待。 “还请老师指教！”吕杨抬手平揖，足下一顿，头上冲起一股浩浩荡荡的浩然正气，有三千丈高，直入云霄。 这浩然正气呈苍白色，自然有一股至大的刚正和德运，非常坚韧，仿佛刀斧不能断，罡风不能散，劫数不能磨。 这种浩然正气的特质让人眼前一亮，黄宗羲一看便微微吃了一惊。 在大匡皇朝，圣道修行已经被读书人研究透彻，所有儒者都知道，浩然正气秉承的是天地元气和人心之正而生的奇气。 其核心特点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正”。 天地之中为正，不偏不倚为正，不邪不魔为正，不易不移为正，心有慈悲为正，持仁取义为正。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等等风骨为正。 “正”是一种导人正善、光明磊落的精神，人得此“正”，气息则是正气。 天地元气有别，正心有区分，是以浩然正气也分有三六九等，只有经过天地雷霆的洗礼，炼成真罡的浩然正气才公认为上等。 黄宗羲看着吕杨的太苍浩然气，已经成某种真罡，那种至大刚正的气息无不说明吕杨的浩然正气已经炼至上乘，属于鸿儒才有的特质。 此正气若是再进一步，得天地之间无所不在的仁义圣德，便是更加玄妙，更加匪夷所思的圣道之气。 小跑过来的黄乙乙也惊呆了，她仰头看着浩浩荡荡的太苍浩然气，那种至大刚正的气息让她感觉吕杨便是崇山峻岭，巍巍不可动摇。庞大的浩然气息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一连后退了三步，这才缓过气来。 “真儒，出！”吕杨一声清喝，一个丈六高的真形立刻显现出来，模样和吕杨一样，立在吕杨的身后，庄严持正，眼眸之中没有凡人的七情六欲，但是却充满了智慧。 “真儒……” 黄乙乙微微一愣，这是立命道业凝聚的初级真形，是儒者的精气神所汇聚，代表着立命道业。 等到了宗师道业，真形即为宗师，圣人道业，真形即为圣人，他日举霞飞升，肉身皮囊便可丢弃，以圣人这个真形破开天地桎梏，冲入虚空，遨游太虚，真正长生久视，无拘无束，自在逍遥。 只见吕杨的真儒栩栩如生，周身太苍浩然气缭绕，仿佛神仙之姿，让人一望之下便生膜拜之感。 “真是鸿儒了！”黄宗羲激动得手上微微发抖，明白吕杨的道业是一回事，真正在眼前看到又是一回事。黄宗羲不能不激动，以太苍浩然气的品质，明显比他自己的苍黄浩然气要更胜一筹。 特别是太苍浩然气中透出无与伦比的毁灭和重生的气息，几如魔神气息一般凛冽，这种气息简直让他这个鸿儒也为之心惊肉跳。 “可还有什么？”黄宗羲眼光何其犀利，他已经看出吕杨的真儒还深藏着一股浩如烟海的神奇伟力，非常恐怖惊人，但是他不确定那是什么。 “好吧，既然如此，就请老师再指点！”吕杨呵呵一笑，再不迟疑，圣殿飞腾出来，见风就涨，直涨到一亩大小，悬在众人头顶。 黄宗羲和黄乙乙已经目瞪口呆。 这一座新炼的圣殿可以说非同一般，看上去和传统的木制结构的殿阁完全不同，吕杨的这座圣殿充满了新奇的元素，崭新的圆柱形风格，看上去的第一眼是崭新、宏大、华美。 圣殿的主色调是骨白色的，被太苍神焱炼过，仿佛白色的晶玉一般，整座圣殿运转着无数重符文法阵，殿外环绕着大大小小数以万计的天地符文，有龙族龙文，更有圣道的天地灵文、宝文、真文，甚至是神文。 圣殿的大门大开，里面一片辉煌，浩瀚如史诗般咏唱的圣道华章传出来，伴随着苍白色的流光笼罩整个后院。 后院的空间仿佛在一霎那凝固一般，时间也变得缓慢下来，耳边回响着浩瀚的读书声，每一种读书声都泾渭分明，仔细聆听，那是充满智慧和哲思的华章…… “呵呵……” 吕杨感觉太过惊世骇俗，新圣殿炼入了天龙宝塔和天龙宝船，品质之高几乎可以和老龙的百龙炼界图媲美，更具有震慑灵魂的威能，同时兼具撕裂虚空，遨游太虚的能力，所以圣殿一经祭出，周遭的时间空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凝固和放慢一般。 吕杨神识忽动，圣殿缩小，彻底收入神庭识海，真儒也消失不见，整个后院所有的异象也在一霎那冰消溶解。 黄宗羲和黄乙乙松了口气。 黄道蕴已经急急从院外以缩地之法遁进来，看到父亲和妹妹沉默和惊诧的表情，不禁好奇道：“刚才怎么回事，院子浩然之气澎湃如海洋，是不是哪位宗师前辈驾临？” 黄宗羲摇摇头，道：“不是有宗师驾临，而是纯阳放开真儒和浩然正气使然！” 这个时候，黄乙乙才缓过气来，无比羡慕道：“师兄真的好厉害，那气象，比爹爹的厉害十倍！” …… 第三百七十九章 厉兵秣马 吕杨也知道自己的圣殿是一个怎样的“怪物”，撇去天龙宝塔和天龙宝船这两件天龙重宝的无数妙用，光是由古老诸神提炼起来的圣殿就已经是很玄妙的本命宝物。 龙族修炼特殊的龙珠，譬如天青宝珠，吕杨修炼的圣殿也是一样，是自己的精气神的寄托之物，圣殿毁坏，自己的精气神也要毁坏。 对修行者来说，这就是毁坏道基了。 若是由诸神提炼出来的圣殿是第一代的话，那么融入天龙宝塔的圣殿便是第二代，让吕杨拥有灵魂重生不灭的优势，那么最后融入天龙宝船的圣殿便是第三代圣殿，让吕杨拥有了遨游太虚的能力，这个能力，原本就是天人才拥有的能力。 圣殿的妙用，吕杨已经无法分说了，因为妙用实在太多，但是所有的妙用归结起来只有两个，一个是保护自身，一个是强大自身。 “纯阳，我圣道修行者到了宗师道业，便会凝练圣殿，到了圣人道业，圣殿会越发完善，而大多数儒者在鸿儒的时候，其浩然气不过是凝聚书阁，储藏华章而已！为师还从来没有见过，非宗师即凝练圣殿的！”黄宗羲惊讶道。 吕杨摇摇头：“老师，你应当知道，无论是书阁还是圣殿，都不是道业差异的本质，鸿儒之所以不能凝聚圣殿，实是积累和智慧不足，而不是没办法凝聚圣殿！” 黄宗羲沉默下来，想了一会，点头道：“或许吧，大概真是我等修行太过于注重道业的提升，所以导致根基普遍薄弱，只是你连连晋升，积累不是更不足吗？” 黄宗羲不明白吕杨为什么连续晋升，积累还这么厚的原因。 “老师，你可知道白龙潭书院的苍龙？”吕杨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起了老龙。 “这个自然知晓！”黄宗羲微微不解，不明白吕杨为什么提起那头老龙。 “弟子之所以积累深厚，还多亏了那位苍龙前辈，圣殿的凝练，其实是融入了两件天龙重宝的缘故！” 吕杨也不忌讳，将天龙宝船、天龙宝塔的事情说了一遍，其他隐秘的事情自然自动忽略过去。 “原来是天龙一族的遗泽，怪不得了……”黄宗羲唏嘘不已，既然吕杨获得是天龙的遗泽，那么这就说得通了。不过天龙遗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遇，吕杨能够获得，足以说明吕杨洪福齐天。 “有什么事往后再说好了，殿下已经派人过来请了！”黄道蕴说道。 黄宗羲点头：“好吧，看来殿下也有些着急了，那好，纯阳，你便去见过殿下吧，现在殿下忧心得很，估计也只有你能够让她得到疏解！” “好吧！”吕杨出了后院，一亮华贵的马车已经在殿前等候了，驾车的是寿阳殿的下人，上了马车，车夫吆喝一声载着吕杨远去了。 黄宗羲朝自己的女儿看了一眼，关切道：“道蕴，纯阳没有委屈你吧？” 黄道蕴摇摇头，笑道：“父亲是了解师弟的，他怎么可能会委屈女儿？” “那就好！”黄宗羲松了口气，他发现黄道蕴精神不错，脸上多了一些笑容，这就知道自己的女儿过得很好，没有受什么委屈。 “这些日子你和纯阳去了大苍山？”黄宗羲好奇道。 “嗯！”黄道蕴点点头。 “跟我说一说！”黄宗羲感觉事情不太一般，因为吕杨获得天龙重宝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东西，他不相信白龙潭书院的苍龙会无缘无故给吕杨这样大的恩惠，这里边一定有自己想不到的原因。 黄道蕴迟疑一下，道：“好吧，不过父亲，这可是天大的秘密，你可不要传出去，否则师弟便难做人了！” “这个我知晓！”黄宗羲点点头。黄道蕴于是将吕杨前往大苍山参加取教大典的事情说了一遍，黄宗羲不禁吃了一惊。 “纯阳这是要做什么？”黄宗羲眉头大皱。 “他有自己的打算，他说了，只需要缓个几年，朝廷和百圣太庙肯定会知晓，到时候也就不怕了！” “难道他想要对抗百圣太庙？”黄宗羲诧异。 “父亲多虑了，师弟可没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是自立门户罢了！”黄道蕴笑了，“百圣太庙在大匡皇朝虽然高高在上，但是也太过于曲高和寡，要让他们在蛮荒之中快速的传播圣道，那不太现实，所以师弟的想法也简单，那就是因地制宜，传播圣道而已……” “取教传授的是圣道？”黄宗羲有些好奇。 “是圣道。取教的第一正法叫做《五皇正道》，修炼的正是五皇浩然正气，当然了，功法脱胎于圣业五转经注，却更适合蛮荒的蛮族人、妖灵甚至是蛮荒巨兽修行。 “荒唐！蛮族人修行也就罢了，妖灵和蛮荒巨兽也能修行？”黄宗羲脸色不愉。 “圣人言，有教无类！”黄道蕴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黄宗羲一愣，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咬牙道：“圣人是这么说过，可是那是对我人族来说的，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我圣道修行法，怎么可以传授异类？” “没想到父亲会这么想，起初女儿是这么想的，可是师弟说这个世界，主宰山海的除了人类，还有妖灵和巨兽，若是想要将圣道传播到四面八方，非要妖灵和巨兽也能修炼方可，否则便是痴人说梦。” 黄道蕴说着，神情越发坚定，“女儿觉得师弟这话大有道理，只是不知道我大匡朝廷和百圣太庙是想要将圣道发扬光大，还是想要将皇朝统治扩张，打造成铁桶一样的江山？” “自然是……”黄宗羲愣了愣，将圣道发扬光大自然是每一位儒者的本分和追求，但是脱离了大匡皇朝统治的圣道，还是圣道吗？ 以黄宗羲的智慧，一下子就明白了取教的厉害。 即便是脱离了大匡皇朝的统治，圣道依然还是圣道，即便是脱离了百圣太庙的统治，圣道也依然还是圣道。 道统的存在，不是以种族、体制为转移的。 道统就是道统，哪怕是人类死光，只有妖灵修炼圣道，那么圣道就会继存下来，圣道之道统便不绝。 “还是纯阳有魄力！”黄宗羲叹息一声，他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他发现，吕杨具有高瞻远瞩的眼光，胸怀更是超越了单纯某一种族的界限。 吕杨站立的高度远远高于自己，就像是圣人所站立的高度一样，俯视芸芸众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像天地一样无所慈悲、无所偏爱地对待天地间的生灵。 欲成圣，必先凝圣心。欲证天位，必先明天心，行天道。 很显然，吕杨已经走在了前头，将这种修行贯彻到了言行之中。 “父亲，你没事吧？”黄道蕴诧异道。 “没事，为父只是心生感慨而已，咱们身为人子，自然有很多东西割舍不去，这或许是我们无法打破桎梏的原因！”黄宗羲心有所感，摆摆手，转身走了。 话说吕杨到了寿阳公主下榻的园子，便见寿阳公主在书房中负手望着南荒的地图，见得吕杨到来，连忙笑道：“毅勇伯来了，请坐吧！” “谢殿下！”吕杨揖礼，然后坐下来。他已经有段日子没有见着寿阳公主了，只见殿下眉宇之间似有隐忧。 “毅勇伯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 “只为修业奔波，倒是耽误了殿下的大事！”吕杨连忙道。 “这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告过假了，而且目前以稳固北焰狱荒原、修养生息为主，并不是出征南焰狱的时机，由本殿麾下的南征军就可以维持北焰狱荒原的稳定，只是……！” 寿阳公主叹息一声：“只是本殿似乎太过托大了，十天之前，霸族再次进犯，双方打了一场，本殿损失惨重！” 寿阳公主顿了顿，道：“本殿麾下的直属精兵团损失三成，几乎伤筋动骨，伤兵本殿已经遣回大匡，目前经过整编，只余下两个精兵团……” “殿下可是想从我那几个精兵团中抽兵？”吕杨笑道。 寿阳公主一愣，看到吕杨似笑非笑的样子，眼神一亮，诧异道：“毅勇伯同意了？” 吕杨站起来，朗声笑道：“殿下应该是了解臣下的，吕杨虽然才华是有一些，可是在实际的调兵遣将上只怕不如殿下，这样吧，我那三个精兵团任由殿下调遣，另外，我再添给殿下一支金人傀儡！” 吕杨一指，虚空撕裂开，一名金人傀儡走了出来，这名金人傀儡非常魁梧，一看就是和蒙族傀儡一样，是强大的杀戮傀儡。 “这是什么，和蒙族傀儡有些不一样……”寿阳公主诧异。 “这是金人傀儡，修炼的是金气，以凌厉杀戮见称！” “这样的傀儡有多少？” “一万……” “好好好，一万金人傀儡……”寿阳公主已经一呆，立刻喜不自胜。 “这金人傀儡是什么来历？”寿阳公主只知道在上古之时，傀儡术作为蛮荒之中一种厉害的巫术，曾经大行其道，不过后来因为征战规模太大，杀戮过重，威力强大的傀儡后来便被禁止了。 “这些金人是从一个古遗址弄来的，至于具体的殿下就不要打听了，殿下只需厉兵秣马，南征南焰狱荒原才是正理！”吕杨道。 “也罢，你不肯说本殿也不勉强！”寿阳公主无奈。 跟随寿阳公主到了营地，吕杨放出了一万金人傀儡，又将三枚虎符拿出来，将一半交给寿阳公主。 凭一半的虎符，寿阳公主可以不经过吕杨同意，调动吕杨麾下少数的精兵。 …… 第三百八十章 磐石之战 “毅勇伯，你现在是什么道业？”寿阳公主看着吕杨，有些看不清楚吕杨的底细了，以往她还是能够从蛛丝马迹中洞察到吕杨的道业，但是现在，吕杨似乎变得高深莫测，气息也都收敛起来，让她洞察不透。 “殿下看不出来？”吕杨笑道。 寿阳公主又观察了一会，摇摇头：“看来毅勇伯的道业又有所精进了，本殿若是猜得不错，毅勇伯已经晋升立命道业第二重？” 寿阳公主现在是立命道业第一重，勉强凝聚了真儒，只是可惜，这是服用了灵丹强行提升起来的道业，非常不稳固，估计需要两三个月才可以彻底稳固下来。以她现在的眼光，看不透吕杨的道业，这说明吕杨的道业比自己要高。 考虑到以前吕杨的道业远逊于自己，所以寿阳公主猜测吕杨的道业比自己高一重。 “殿下还是低估了臣下，我现在晋升立命道业最后一重了！”吕杨摇摇头，云淡风轻说着。 “这怎么可能？”寿阳公主瞪大了眼睛，一双丹凤眼露出一丝惊异。 吕杨不置可否，微笑道：“专心致志，潜修苦练，自然会有所收获，只恨这一段时间分身乏术，无法提兵南指，替殿下分忧！” “无妨无妨……”寿阳公主喜笑颜开，一双眼睛盯着吕杨，再次确认道：“毅勇伯真的晋升鸿儒，没有骗本殿？” “臣下哪里敢逗殿下开心？”吕杨哑然失笑。 “说得也是……”寿阳公主点点头，欢喜道：“这可真是可喜可贺，本殿帐下，竟然新晋了一位鸿儒，想当初，本殿到荒州白龙潭书院之时，毅勇伯才还是小小学生……” 回想过去，寿阳公主自然感慨良多，当初她的道业可比吕杨高了不少，可是现在，竟然被吕杨远远甩在后面了。 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小小的天才，但是比起吕杨，终究逊色许多。 “黄儒师知道了吗？” “知道了！”吕杨点点头。 “嘿嘿，还是黄儒师有眼光呀，早早就收了你这么一个弟子，估计现在他很高兴了，弟子的道业赶上老师，这可是青出于蓝呀！” “殿下过奖了！”吕杨谦虚几句。 好一会，寿阳公主道：“这一次叫你来，是要听一听你对南征南焰狱荒原的建议！” “殿下想要挥兵南征南焰狱荒原了？”吕杨郑重道。 寿阳公主点点头：“如今北焰狱稳固，而且咱们厉兵秣马数月，加上十天前重创霸族，若是再一鼓作气南征，必定可以摧枯拉朽，将霸族击败！” 吕杨沉默不言，思索一会道：“南焰狱荒原形势复杂，霸族、白帝一族、木灵族，还有黑鬼族四族鼎力，咱们即便击败霸族，仍远远无法一统南焰狱！” “没有办法，只能稳扎稳打！”寿阳公主叹了口气。北焰狱荒原拿下可以说非常容易，可是南焰狱荒原就不一样了。 “也好，稳扎稳打，合纵连横，统一整个焰狱大荒原还是大有可能的！”吕杨看了一眼地图，道：“我同意南征，不过兵力可够？” 寿阳公主信心满满道：“虽然刚刚损失了一些，不过只要本殿一道命令下去，本殿麾下的各大氏族私军，会比原来要多一倍，加上你的四个精兵团，我想击败霸族，震慑其他三个蛮族不是问题！” “那好，殿下决定吧，到时候，吕杨唯殿下马首是瞻！”吕杨站起来，朝寿阳公主揖礼，以表决心。 呜呜呜呜呜…… 大荒原上，嘹亮的号角声传遍四方。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一座巨大的城池矗立在辽阔的河湾上，河湾之外，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南征大军阵列在前，排成长长一道风景线，延绵十数里。 南征大军的中央，吕杨等将军护卫着寿阳公主，一同眺望前方的霸族城池。 那霸族城池高百丈，非常厚实，城墙四面镌刻着无数神秘的咒文，无时无刻不在聚集着神秘的天地元气加固城墙，这样的规模，勉强能够抵御蛮荒巨兽。 在吕杨的眼里，这就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整座大城从上至下，已经和大地连在一起，城池的地下，必有强大的法阵运转，它勾连大地之气，能调动方圆千里的地气，稳固无比。 想要以强大的法术一举摧毁这样的城池，基本上不可能，即便是天人下凡亲自发动法术，也力有不逮。 寿阳公主身边的上官仪道：“这就是霸族仅次于王城的磐石城，听说已经千年没有陷落过了，这些蛮子，不在城内据守，却要在城池下与我们一争高下，不知道他们这是愚蠢透顶还是骄傲过头……” “兵者，诡道也，这帮蛮子好像从来都不懂！”寿阳公主笑道。 吕杨摇头：“霸族人也有智者，或许他们也知道诡道，但是并不认同，又或许他们不屑用阴谋诡计，甚至连城池都不屑为之。不过这样也好，省了咱们好多的功夫！” “霸族人太过张狂傲慢，这是他们的死穴，迟早有一天，他们会为此付出血的代价！”上官仪道。 宏伟的磐石城下，霸族军团同样阵列在前，绵延数里，其数量远逊于南征大军。不过大军阵前，三条黑水巨蟒、两头蛮荒巨象、一头奎龙、一头地煞白虎阵列在前。 “这些蛮族其实也有骄傲的资本，看看，这几头巨兽，若是寻常人，肯定看着就发怵，不要说打仗，估计还没打腿就发软了！”寿阳公主盯着两军阵前的蛮荒巨兽，心里其实是非常担忧的。 这些蛮荒巨兽，必定是要从幼时开始豢养，野生的蛮荒巨兽是极难臣服听话的，用一个词形容就是“野性难驯”。 年龄不够大，野性被磨去不少的蛮荒巨兽战斗力会大打折扣，不过这也没有办法，想要被控制，就得丧失一些战斗力。 即便野性少了，但是蛮荒巨兽终归是蛮荒巨兽，其力量非同一般。 对付这样的蛮荒巨兽，绝对不能用人数去填，否则纵是千军万马，也杀不死一头蛮荒巨兽，因为力量等级摆在那里，力量太过于悬殊，就像是大象对付蝼蚁，一踩死一片。 所以，只能用宗师级别甚至是圣人级别的强者出手牵制和直接对付，大匡皇朝的宗师，其法力并不低，能够牵制，若是像皇极圣人那样的强者，能够擒杀霸族圈养的蛮荒巨兽。 皇极圣人骑着一匹白色的烈马立于寿阳公主身边，她望着霸族的蛮荒巨兽，再看看身边的将领，以及谭婆婆、清婆婆等强者，心中笃定。 杨华兮心想自己这一边的力量其实也不弱，光是跟随自己过来的就有四位宗师，加上吕杨麾下的妖仙，力量更强。蛮荒巨兽由宗师和妖仙压制，其余军团完全可以摧毁霸族大军，一举获得胜利。 “寿阳，下令吧，拿下磐石城，等于拔了霸族的一颗獠牙！”皇极圣人说道。 “那好！”寿阳公主点点头，抽出身边的御赐宝剑，高举喝道：“三军听令，进攻……拿下磐石城！” 寿阳公主身后的旌旗顿时升起，为红、黑、青三色，有三杆，迎风摇着，打着旗语。顿时军鼓响起，号角声传开。 严阵以待的南征大军发出排山倒海的吼声，策马冲向敌阵，漫山遍野披坚执锐的战士仿佛潮水一般淹没过大地。 霸族大军那边，急促的号角声响起，响彻天地。霸族大军大吼着，也开始前冲，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浩浩荡荡，如同一波大浪。 大浪前，七头蛮荒巨兽发出惊天长啸，冲向南征大军。 “拖住那几头孽畜！”皇极圣人似闲庭信步，一步跨过长空，来到半空，身上一阵，一道仿佛极光一样绚丽的幽蓝色冰魄神光蔓延开来，形成一道巨大无比的光幕。 七头蛮荒巨兽遂不及防，猛地撞到光幕上，顿时被光幕化成冰雪冰封住，只几个呼吸，冰雪崩溃，巨兽愤怒地咆哮着破冰而出，发出元气攻击皇极圣人。 得到喘息，南征大军这边，十数道遁光飞起，紧随皇极圣人冲到了蛮荒巨兽的跟前，这是宗师级高手，三三两两，将七头蛮荒巨兽围住，手中的法器纷纷祭起，和蛮荒巨兽展开争斗。 大军如同潮水般从蛮荒巨兽两侧奔驰而过，和前边的霸族大军冲撞到一起，来一个正面的短兵相接。 “轰……” 仿佛两波巨浪冲撞，激起无数的血光，咆哮声、惨叫声、金戈声、马嘶声交织在一起，连成一片，成为战场的主旋律。 千牛卫、虎豹军，还有金人傀儡军团，就像是三把尖刀，撕裂开霸族大军的防线，狠狠插入敌人的腹地，差不多杀到磐石城城门下。 寿阳公主麾下的三个皇朝军团，以及追随寿阳公主的数个氏族私军，外加吕杨麾下人数最多的火族联盟军团位列二线，辅助一线的精兵团，淹没整个霸族大军。 磐石城前，陷入了规模庞大的混战。 这种规模的大战，几头蛮荒巨兽早已经左右不了战局的胜负，决定胜利与失败的，是综合实力。 南征大军的战术不过，对方引以为豪的七头蛮荒巨兽被牵制着，一时之间发挥不出十分之一的破坏力。 吕杨跃上半空，圣殿巨大无比，从天空之中狠狠打压下来，直接压住一头蛮荒巨象的头部。 两名跟随皇极圣人的宗师身在半空，手臂一震，各出现一张格物天弓，眨眼之间双双震弦拉弓，两道惊天箭光一左一右，射中蛮荒巨象的眼睛。 一声惊天嚎叫，蛮荒巨象顿时发狂，惊天的蛮劲四面辐射，所过之处，一些南征战士被震成了齑粉。 圣殿轰隆一声，被迸飞数里，吕杨遁入圣殿之中，张口吐出一口鲜血，点点鲜血化为血光，缭绕着凝聚成一个个血色圣道文字，文字升到了圣殿大厅的半空，化成赤色晶亮的宝文，很快书写成一篇文章——《赤血破阵歌》。 战场厮杀，惨烈之极。血气冲空，肉眼凡胎看不见的血光冲天而起，气息至刚至阳，凛冽无比，一些来不及躲避的荒野阴魂被气血一冲，立刻化为虚无。如此威势，神鬼规避，只在远处关注着。 云天之上，碧空万里，浮云飘荡，双方的地盘上，传来急促的号角声和雄壮的乐鼓声，让人热血沸腾，进一步刺激着战场上的厮杀。 …… 第三百八十一章 种莲 惨烈的磐石城前战役结束，南征大军再接再厉，连续三天三夜不停地攻城，磐石城被彻底拿下。 霸族死伤超过十万，大批大批的霸族人被俘虏。经过一天一夜的疏理，城内秩序已经得到控制。 磐石城大门打开，寿阳公主一行浩浩荡荡从大门进入，一路而过，到处是惨烈的情景。不少蛮族人的尸体仍然四处可见，地面到处流淌着鲜血，触目惊心。 “终于拿下来了，霸族被我们打残了一半！”寿阳公主唏嘘道。 “没错，殿下，经过这一次战役，霸族损失惨重！”吕杨说着，坐下烈马踢了踢蹄子，有些不安。 只见一队火族部落战士押解着几名霸族俘虏走过，其中一名霸族俘虏狠狠盯着寿阳公主一行，吐了一口唾沫，押解的火族战士大怒，一拥而上，将其打趴下，然后无情地拖走。 寿阳公主脸色不太好看：“关于俘虏，怎么安排？” “殿下放心，俘虏的处理已经形成制度，一般是将他们化整为零，分配到各地，按照各种条件看管，或劳作，或者关押，保证若干年之内，将之同化，融入新的生活。 “刺头呢？” “屡教不改的，处死！” 寿阳公主点点头，不再说话。吕杨说道：“刺头动摇不了咱们的根基，各地的俘虏，劳教好的，还可应该归还自由，至于那些冥顽不灵的，很多矿山都等着他们呢，不管怎么说，即便是在矿山之中挖矿的奴隶，都还是有生路的，关键是看他们的仇恨……” “本殿知晓了，奴隶是可以转成自由平民的吧？”寿阳公主笑道。 “是的，这个法案早就得到殿下的首肯同意的，要知道在咱们大荒原，人口可是最为重要的资源，死人纯粹是消耗元气，不如尽可能保存下来！” 寿阳公主沉默一会，叹了口气，道：“说得也对，人口确实是一种巨大的财富，也代表着力量。若非蛮荒的生存环境限制了部落人口，否则大匡皇朝周边的部族或是国度的威胁就太大了！” “大匡这样强盛的皇朝在这个世界并不多见，这还多亏了降临的天人开创了殷墟皇朝，否则也不会有今天的大匡皇朝，强大的集权统治，凝聚了大量的人口和力量，足以和任何一个蛮族部落抗衡！”吕杨说道。 寿阳公主点点头，深以为然：“所以，关键就是治理，而这治理，最重要的还是制度，这一点已经在治理北焰狱荒的过程中原体现出来了，本殿对于现在的北焰狱荒原还是充满了信心的！” “治理和教化，从来都是一门大学问，咱们双管齐下，不怕不能给整个焰狱荒原带出一番新的局面来！”吕杨笑道。 “拭目以待吧！”寿阳公主一行进入内城，在内城中安顿下来。 整个磐石城，几乎所有的霸族俘虏都被迁徙出来，只留下少量的霸族平民和老弱妇孺，数万皇朝大军入驻城池，无数的皇朝商人们押运着货物涌入，为经历战火的磐石城带来了难得的繁荣。 磐石城外，一个个大军营修建起来，依托着城池形成坚固的堡垒，每天早晨和傍晚，号角声响彻四方，一支支军队在城外艰苦训练，让霸族的斥候心惊不已。 吕杨身为寿阳公主麾下最受器重的将领，手握重兵，身为皇朝贵族，地位尊贵，在巡视了磐石城，几番部署之后，整个磐石城重新变得固若金汤。 磐石城是寿阳公主麾下南征军打下的最大的一座蛮族大城，这一座大城，已经不需要从新建造，只需要稍微休整之后就恢复了雄城的姿态。 经过这一役，吕杨相信，霸族再没有夺回磐石城的余力。 内城一处山坡上，一座白石修建的城堡经过紧张的修葺，变得粗犷中透着雅致，从各处移栽过来的草木也都生长得极好，新开挖的河渠碧波荡漾，为白石城堡带来了一丝生气。 这里就是吕杨在磐石城内的居所——白石城堡，苏岚第一时间让下人将这里打理好。 吕杨嘱咐了几句，躲到了白石城堡的后院，盘膝坐在一方黑岩上，例行修炼。 一场大战，确实耽误了许多静心修炼的时间，自从晋升鸿儒以来，他就不曾能够安安心心的潜修了。 幸好，大战暂时结束，磐石城固若金汤，在下一次大动作之前，三军要休养生息。 吕杨先是观照了身体，发现一切很好，只是有一个问题，身体大多数地方，都还没有经过太苍浩然气的彻底洗炼。 神识忽动，太苍浩然气从头顶天庭百汇穴冲出来，结成一片云盖，此云盖今非昔比，显化种种奇相，但是仔细端详，却只见一团苍白色云气，再分辨不出其他。 “结庆呈祥！” 吕杨轻念了一句，头上云盖立刻起了变化，云盖散开，形成重云，内涵无数祥瑞图纹，璎珞珠玉。 如此变化，云盖已非云盖，而是庆云。 庆云者，若烟非烟，若云非云，郁郁纷纷，萧索轮囷，见诸端祥瑞，凝福禄寿诸气，多显垂兆。 庆云之中，圣道文字在其中若隐若现，一缕缕蕴含圣道文字的太苍浩然气垂落下来，笼罩身体。 吕杨深吸了口气，皮肤数以万计的毛孔全部张开，将太苍浩然气吸入皮肤，吕杨的皮肤立刻变得宝光莹莹，如同羊脂白玉一般，每一个毛孔，仿佛透出毫光来。 神识再动，毛孔内的太苍浩然气隐去，浩然气直透每一层皮膜，直至血肉，而至进入骨髓。 口一张，一道带着丝丝血色的浩然气吐出来，隐隐带着腥燥味。 如此行功，一连炼了一天一夜的肉体，全身上下，太苍浩然气已经渗透全身。太苍浩然气是生生造化之气，有着“不灭”的特性。吕杨感觉自己的肉身被洗炼过一遍，已经如同琉璃般纯粹，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一缕缕肉眼看不见的太苍浩然气潜藏着血脉之中，逐渐拥有不灭的特性。 吕杨再度观照肉身，发现一些窍穴仿佛空洞一般，无法被太苍浩然气炼化，也无法被填满，仿佛身体里面有无数看不见的空洞，连接着神秘莫测的虚空。 神识仿佛若有所感，吕杨张嘴一吐，一团元气吐出，凝结成三千五百一十二个灵文。 “幽虚通天诀！” 吕杨看着这一篇灵文，心中叹息不已，这篇灵文，虽然黄宗羲早早就传给了自己，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仍然没有进一步的体悟。 所谓的幽虚，不是别物，正是人身之中的幽府，这是一个幽虚通玄的秘窍，可通幽虚之界。 幽虚之上，仿佛有一条通天大道，贯穿精府、命府、气府、音府和神庭，直通头顶的天庭百汇，与天地贯通，天人一体。 这七窍处于人身中轴同一条线上，贯穿身体和外天地，是一条货真价实的通天大道，幽虚通天，说的就是这一条通天之道，炼的也是这一条通天之道。 吕杨感觉到，太苍浩然气只止于肚脐三寸之下的精府，再往下，一个神秘的奇点，有一个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的空洞，连接着神秘的幽虚。 这个幽虚，在躯体空间之内，但是却在血肉之外，空空荡荡，幽深一片，一股来自虚空的森寒从中透出，遇到精府中盘旋的太苍浩然气，寒气消散。 在吕杨的神识中，精府和命府，凝聚着两团命火，晶莹剔透，洁白无瑕，圆润如珠，永远都如此温热，从来不曾冷却和熄灭。 这两团命火，内里盘藏性命寿元，一旦冷却，必病入膏肓，一旦熄灭，寿元崩散，性命终结。 “性命离不可测之幽虚如此接近，真正是如临深渊，怪不得凡人的性命是如此脆弱和短暂！”吕杨观照精府和命府之下的幽府，心生寒意。 即便是自己的寿元庞大而稳固，见着不可测的幽虚，仍然感觉到通体生寒，生怕一个不经意之间，性命都被幽虚吞噬。 吕杨再次将幽虚通天诀读了一遍，在圣殿中搜索幽府这个窍穴。 《龙典》中没有记载，《天龙经》中也没有记载，不过天龙秘卷之中，一章炼制“天龙命魂灯”的残篇中，记载着命魂从幽虚中来的说法。 “不管了，今天怎么都要弄清楚幽府的奥秘！” 吕杨的真儒一动，抽出一团人形魂光，这就是命魂。命魂倏忽间投入幽府，只见幽府一片幽暗，仿佛一片无限宽广的虚空，什么也没有，只有无所不在的森寒，更不辨东西南北和上下左右，甚至感觉不到时光之流逝。 “嘭！” 吕杨感觉自己消蚀于无形，下一刻，圣殿神秘的空间深处，三千六百盏命魂宝灯大亮，在光明交织的地方，一团虚光重生出来，凝聚成人形，飘出法阵。 吕杨感觉自己命魂飞灰湮灭，然后又在神秘的力量下重生。 心有余悸之下，掐指一算，顿时一愣，原来感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竟然在幽虚之中耗了十天。 “太苍神火，去！”吕杨一发狠，刚刚重生的命魂在裹挟着一团太苍神火，再次钻入幽府，进入幽虚。 太苍神火感觉到无边的寒冷和空寂，火焰几欲熄灭，吕杨骇得运转神火，阴阳为核，五行生克，渐渐地，太苍神火竟然稳定下来，缓缓吸纳着神秘的幽虚能量而不灭，人心的命魂也没有离散。 渐渐的，太苍神焱壮大，化为一朵朵莲花，连成一片莲花的湖泊。 命魂飞出，回归真儒，吕杨再度观照，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幽府，透着微微的神光，仔细一看，那是一片幽虚神莲，堵住了幽府的空洞，挡住了不断透过来的森寒。 再看精府和命府，两团命火暴涨了一倍，命火大盛，庞大的寿元如龙龟般盘踞在命火之中，隐隐倒影着一多多莲花形状，那莲花形状，竟透出一缕金色。 “相盘结,性命坚,能在火里种金莲！”吕杨一愣，脑海里莫名其妙闪过这么一个念头，这念头可不得了，轰隆一声，在神庭空间化作一道闪电，吕杨整个精神意志世界为之彻震轰响，如同醍醐灌顶，震撼心灵。 …… 第三百八十二章 扬威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情况，命府、精府和幽府怎么出现了这样的异象？”吕杨直接搞不懂了，冥冥之中，感觉这个异象绝对是好事，但是究其原因，却没有任何头绪。 “火里种金莲”的情况，只在前世道家的典籍中出现过，描述的是修性命达到极高的境界才会出现的特质。 譬如说西游记里，菩提祖师在深夜里传授孙猴子长生妙道的口诀，便有火里种金莲之句。也就是说，只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时候，才能火里种金莲。 “是啦……看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掌握长生的奥妙，那就是炼命府、精府、幽府，使得这下三府能够火里种金莲。 这火里种金莲绝不简单，估计须得是生生不灭的太苍神焱这样的神火才能种得成，那些凡火断断种不得，否则这满世界都是长生不朽的人了！ 吕杨心想着，感觉自己的下三府完全贯通，里面盘着的寿元再无一丝离散的迹象，反而在命火之中，寿元稳固，神识和寿元均有化为金莲，积累越发庞大的迹象。 领悟了火里种金莲的奥妙，吕杨神识忽动，真儒化作一道遁光，钻入了幽府。 这一次，真儒遁入了幽府的深处，那是一片幽暗的虚空，浩淼无垠，无弗远界。 “啪……” 真儒一震，感觉穿透了某种空间壁障，进入无限浩瀚的迷雾之中，眼前景致忽变，一片浩淼的幽暗世界呈现在眼前。 真儒落到幽暗的大地上，抬头仰望，天空灰蒙蒙，不见阳光，大地幽暗，仿佛拂晓之前的景象。大地上生长着无数奇异的花草树木，吕杨从来没有见过。 大多数草木都是深色，譬如黑色、灰色、深青色和紫色，没有嫩绿色，一些奇异花草甚至发出淡淡的幽光，吕杨以神识观照，发现整个世界，主要的光源竟然是茂盛的草木已经栖息在草木见的浮游生灵。 “这里是幽暗世界？”吕杨震惊莫名，看着这片浩淼的幽暗世界，吕杨有些不敢相信，人之幽府竟然通往幽暗世界？ “传说人死之后，灵魂会前往阴界，难道这阴界指的就是这幽暗世界？而前往阴界的通道，便是存在于体内的幽府，这幽府，难道就是所谓的鬼门关？”吕杨心思千回百转，越发肯定，这幽暗世界，怎么看怎么像阴界。 “呜呜呜呜……”幽暗的天空之中，传来恐怖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十八层地狱的恶鬼在嘶叫。 吕杨心惊，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之中，一团“阴云”从远处浩浩荡荡呼啸飞来，吕杨以破虚神眼观看，发现这哪里是什么阴云，分明是数以万计的魔头…… 确实是魔头，每一个魔头就是一团黑烟，每一团黑烟之中，隐隐约约出现一个狰狞的人头或者兽头，吕杨忽然想到，《龙典》中关于幽暗界魔头的记载。 魔头上幽暗世界的“蝗虫”，力量层次较低，胜在数量众多，它们大多数以万计为单位一起行动，最常见的攻击方式是吞噬，其嚎叫声也有一些能力，会令新降临的阴魂恐惧。 魔头所过之处，铺天盖地，一切新降临的阴魂都会被它们吞噬干净，鲜有能够逃脱的。 魔头分为大魔头和小魔头，一支魔头大军，一般会由一只大魔头带领，呼啸幽暗世界，力量不足的幽暗生灵会远远避开，力量足的，魔头则会选择避开。 原本幽暗的天空彻底漆黑下来，若不是大地上还有草木发出的幽光，恐怕早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数以万计的飞临吕杨的上空，发出渗人的嚎叫声，让人恐惧绝望，数以百计的魔头飞低下来，呼啸着掠过树丛和草丛，冲入河底，在水中抓起隐藏的一个个阴魂。 惨叫四面响起，数十头魔头呲牙咧嘴朝吕杨俯冲下来，吕杨心中凛然，头上冲起一团庆云，庆云之中，圣殿有斗大，镇压住四周的空间。 数十头魔头撞上太苍浩然气，纷纷惨叫，被霸道的浩然气绞成齑粉，太苍浩然气分明克制魔头，一切魔头就像是冰雪遇上真阳，一瞬间便飞灰湮灭。 魔头的惨叫，立刻引来了更多的魔头，上百头魔头呼啸着冲下来，吕杨头上的圣殿引起了它们的注意。 圣殿的光芒，在这片幽暗的虚空之中，就像是灯塔一样光明耀眼，它们想不注意都难。 看到最初的一波魔头瞬间冰消瓦解，吕杨松了口气，直到上百头魔头再度冲来，吕杨已经气定神闲，神识微微一动，圣殿散逸出来的太苍浩然气扩大了一倍，无数太苍浩然气凝结成数以千计的剑气，来回穿梭，交织成剑网。 “啊啊啊啊……” 无数惊天动地的惨叫传来，但是在漫天的魔头呼啸声中，惨叫声早就被盖过去，圣殿的四周，无数的青烟四散，那正是被斩杀的魔头在消散。 “还真是虚有其表！”吕杨越发放心下来，有着太苍浩然气和圣殿保护，他完全不用害怕那些蝗虫一样数量庞大的魔头，就像人不用畏惧蝼蚁一样。 天空之中，一头巨大如小山的大魔头突然转过头，青红的眼眸看了一眼大地，目光落到圣殿上，那些魔头一瞬间飞灰湮灭的情形正好被它看个正着。 “怪了，什么时候，这里出现一个了不得的阴魂？呃……这不是阴魂，竟然是生人的神魂？”大魔头微微一愣，看了吕杨和圣殿一眼，然后嗅了嗅空气，没有发现阴魂缠绕的死气，不禁露出贪婪之色。 一般而言，界外降临下来的阴魂一般都是上界生灵死亡后的灵魂所化，它们或多或少都缠绕着死气和怨气。这些阴魂一般都不会太强大，它们都是魔头们可口的点心，吃掉以后，魔头可以增强自身的修为。 但是还有一些例外，譬如说上界修行者的神魂，用一些古老的秘法，上界的修行者能够穿越空间的壁障，降临到幽暗世界来。 这种神魂很强大，是幽暗界一切生灵的死敌，俘获它们，甚至能够以李代挑僵之法瞒天过海，回归上界，在上界的花花大世界中掀起血雨腥风。 曾经就有无数的大魔头，以这样的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夺舍，转生于上界，在上界呼风唤雨，掀起人间浩劫，甚至还有的大魔头晋升天魔、自在天魔，甚至晋升原始天魔，不生不灭，成为一方主宰。 一念至此，大魔头立刻被膨胀的贪欲支配。 “抓住那个神魂！”大魔头忽然长啸一声，恐怖的声音刺破长空。 顿时数以万计的魔头全都疯狂起来，在空中齐齐转过来，注视着吕杨，然后嚎叫着俯冲下来。 这是个什么景象？ 数以万计的魔头俯冲而下，以吕杨的估计，这一支魔头大军，至少有十万以上的小魔头，其中一头大魔头藏在其中，难以见其踪迹。 “嘭！” 圣殿猛地一震，一重重灵光如同涟漪一样辐射到四面八方，俯冲下来的魔头仿佛纷纷炸开，化为彻底的青烟消散。 这个景象若是让人看到，肯定使人瞠目结舌。 小魔头们压根就像是苍蝇一样，数不胜数，也死不胜死，其情形，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 “可恶！”大魔头看到这个情形，不禁大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猛地一吸，几乎所有的小魔头都被它吞入腹中，大魔头顿时急剧膨胀，蠕动一番之后，缩小上千倍，成为一个丈六高的恶魔。 这恶魔化为人形，背上双翼，拖着一条带倒刺的尾巴，就像是蝎尾，身上覆盖着黑色的鳞甲，无数黑色的魔纹覆盖全身，即便是脸面，也都覆盖了魔纹，一双眼睛红彤彤，赤色如血。 “嘎嘎……一个小小神魂，也敢降临我幽暗世界，好吧，也是我的运气，你的神魂，乖乖让我吞噬好了！” 恶魔大笑着，从天而降，轰隆一声落到地上，站在一方大黑石上，澎湃的气势四面扩张，滚滚魔气从其身上散逸出来，凝聚成一团团焰形的黑色魔火。 吕杨哪里见过恶魔，这是平生以来第一次，不过在《龙典》和《天龙经》中，都有关于恶魔的记载，恶魔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低等的恶魔甚至不比一位秀才厉害，但是高等的恶魔，比所谓的宗师、圣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能够搏杀天人。 所以说，无论是幽暗世界还是幽冥世界，对于天人来说，都是危险的地方，等闲天人或者人间的修士，没有必要也不会到幽暗世界或者幽冥世界来。 虽然恐惧，但是大敌当前，吕杨反而镇定下来。 “你是谁？”吕杨冷冷道。 “我……哈哈，恶魔之名，怎么可能让你知晓，幽暗世界，无论是魔头还是恶魔，都无以数计，让若愿意，可以叫我为——群！” “群？”吕杨恶寒，心想果然是魔，群魔。 “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吕杨冷静说着，力量蓄势待发，头上的圣殿压得越发低，庞大的力量镇压住四周的幽暗元气，使得恶魔也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它身外的魔焰被荡开，自行扑灭了十几朵。 “井水不犯河水？哈哈，可笑，本魔看你还有些本事，不过这样正好，等我夺舍成功，便能享受上界的花花世界了！”恶魔残忍大笑，手一翻一拍，一个巨大的魔手立刻从天而降，裹挟着滚滚魔火打下来，威力惊天动地。 “夺舍？”吕杨脸色一变，知道这是你死我活的争斗了，绝难调和。当即神识忽动，念了个咒，圣殿一震，早就积蓄的法术发动。 轰隆一声，一道惊天动地的大混沌雷霆从圣殿中发出，响彻天地，照亮了方圆数千里，从天而降的魔手立刻崩溃。 大混沌雷霆仍然去势不减，猛地炸开，化为一团雷霆电网，恶魔首当其冲，瞬间被凌厉的雷霆电网击中。 “啊……”恶魔大叫一声，整个身躯被雷霆千刀万剐，轰隆一声，恶魔炸开，化成数万小魔头，漫天狂遁。 大魔头这才真正明白吕杨的厉害，那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但是它不甘心，连忙长啸，以群魔秘法通知附近的强大恶魔，它在魔群中朝吕杨厉声尖叫：“我不会饶了你的，整个幽暗世界魔群无数，定然要吞噬了你……” 吕杨冷笑，顺着声音，随手扔出一个大混沌雷霆神球，咔嚓一声，亿万雷电疯狂闪耀，群魔飞灰湮灭，那一头大魔头，再次惨叫一声，远远遁走了。 吕杨也被自己的大混沌雷法微微吓了一跳，这雷法是自己最近从白帝之书中学来的，没有想到威力竟然大得不可思议，那些貌似恐怖的魔头竟然抵挡不住自己的一击！ …… 第三百八十四章 掠夺 根据《龙典》记载，冥河贯穿于幽暗世界和幽冥世界，不知源头，不见终点，是宇宙中最神秘的河流，更是幽暗世界和幽冥世界最大的奇观。 吕杨搜索《龙典》上关于冥河的描述，顿时知道不少冥河的奇妙特性。冥河有叫忘川之水，它拥有遗忘之力，任何阴灵，在冥河周边徘徊，久而久之就会遗忘很多事情，若是掉入冥河，会彻底遗忘前世。 据说冥河之水会顺流而下，到达一个叫做黄泉的奇妙所在，在那里进行转生或者轮回，所以，降临到幽暗世界或者幽冥世界的阴魂，大多数都会选择投入冥河，顺着冥河前往黄泉之所，进行转生。这也是吕杨在冥河之中看到那么多怨魂的原因。 那些不愿意转生的，带着执念的，则会在幽暗世界和幽冥世界徘徊，要么被吞噬，要么成为魔头和恶魔。 吕杨神识忽动，圣殿猛地缩小到，如同一个拳头一般大，哗啦一声扎进了冥河。 或许只有冥河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无论是魔头还是恶魔，都不会进入冥河，吕杨想要摆脱它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躲藏在冥河之中。 圣殿外法阵重重，保护着圣殿不受冥水的侵害，冥河之水被排开，圣殿在冥河中不断地穿梭，如同一尾游鱼。 一道黑色的冥水精华被圣殿磅礴的力量抽出来，落到圣殿上，汇聚到一个黑色的法阵中，法阵上原本越来越淡薄的符文开始转而凝重，越发清晰起来。 吕杨在圣殿大厅中观察，发现那个法阵叫做九幽冥水阵，有十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枚冥水符咒构成，每一枚冥水符咒，均由九滴冥水精华炼成。 冥水精华，又叫浮阎真水，色泽纯黑，尤其坚韧，火不能侵，一滴重有万钧，可以化开形成一道冥气，无色无味，可让人陷入幻境，遗忘尘世。 数量巨大的冥水精华凝聚起来，可以形成一种冥水真华光幕，非常坚韧，水火刀兵，甚至雷霆都难以破坏。 圣殿继承了天龙宝船的阵法，进入冥河，立刻开始自行补充早已经消耗得差不多的九幽冥水阵。 圣殿在冥河之中越发游刃有余。 “轰隆隆……” 圣殿仿佛碰触到了冥河下层的重水，那是一种玄黄色泽的奇水，质量非常大，是冥河之水亿万年下来沉淀凝聚而成的，又叫做黄泉之水。 这也是冥河之水的精华之一，和浮阎真水又有不同，主要是形成的方式有别，黄泉之水只在冥河最底部，已经没有任何怨灵存在。 “好宝贝，冥河之底，果然有这样的妙物！”吕杨感觉圣殿撞上了黄泉之水，不惊反喜。 冥河之中，无论是浮阎真水还是黄泉之水，对于凡间生命来说都非常罕见，也非常珍贵，它们对于生灵也有着意想不到的妙用。 不过浮阎真水溶于冥河之水，不提取便无法自行出现，所以自然存在的浮阎真水几乎看不到。 黄泉之水数量就极多了，整个冥河的河床，都是黄泉之水。 “收！”圣殿猛地暴涨，如同小山一般，圣殿四周，出现一圈黑色的断层空间，大量的黄泉之水涌入，立刻被吞噬，下一刻，大量的黄泉之水已经储藏到了圣殿神秘的“元始洞天”深处。 也不知道在冥河中吸取了多少，元始洞天中，浩瀚的沙漠外，灰蒙蒙的虚空中，出现了一条回环的冥河之水，黄泉之水就深藏在冥河之下。 “只收获洞天中这一条冥河之水，就不虚此行了！”吕杨神识观照着元始洞天的变化，不由心满意足，对于凡界来说，洞天中这条小冥河之水以及底下的黄泉之水，都是宝贵无比的财富，就是金山银山也不换。 感觉吸取的冥河之水和黄泉之水已经足够多了，吕杨这才放缓了吸取的速度，圣殿冲入河床之底，大片大片的冥河寒铁连同冥界岩石被收入洞天，藏在沙漠之下。 冥河寒铁，可以用来炼制缚的的法器，若是用来炼制兵刃，则是最犀利的灭魂兵刃。 圣殿上浮，办悬浮在冥河之水中，无数的怨魂沉沉浮浮，看到圣殿，逐渐靠近过来，发出凄厉的咆哮声，不断地攻击圣殿。 “真是不知死活呀！”吕杨发狠，控制着圣殿，无数怨魂立刻被摄入圣殿，被太苍神焱焚烧，怨念被炼去，怨魂化为苍白色的金液，落入圣殿深处，成为命魂宝灯的灯油。 不一会，所有命魂宝灯近乎枯竭的灯油全都满了，甚至溢出来，在阵法中央的池子中形成一汪金液。 “无价之宝呀！”吕杨激动得直打哆嗦。 这苍白色金液，叫做命魂玉液，呈白金色，拥有修复人魂的作用，修行者魂魄受损，只要一滴，就能治好。 那个走了魂魄浑浑噩噩的，只要一滴命魂玉液，就能补全丧失的魂魄，变得五蕴皆开，聪明异常。 用这种金液，可以炼九转复魂丹和五蕴丹，即便是一个大傻子，只要服用一粒五蕴丹，就能变成五蕴皆开的修行天才，这样的灵丹，价值不可估量。 吕杨一路横扫过去，也不知经过了几百万里，无数的怨魂都被摄入圣殿，炼成了命魂玉液。 “足够了！” 圣殿哗啦一声，冲出冥河，在冥河之畔，一座幽暗的大城耸立着，大城最高的一座巨塔上，斜斜插着一面即将倒下的血旗，血旗上歪歪扭扭汇聚成两个阴文“修罗”。 大城破破烂烂，四周还燃烧着冥火，不少幽暗世界的生命倒在城中，红黑色的鲜血流淌着，整座大城血气冲空，腥臭无比。 “原来是一座刚刚经历杀戮的修罗城！”吕杨用破虚神眼观照，发现这座大城已经被杀空，不少蛇头魔在城内割着修罗的头颅。 那些修罗的头颅，男的面目狰狞丑陋，女的则美艳无比，头颅被割下来，扔到了城中广场上，堆起来成了一座十数丈高的小山，也不知道有多少万颗脑袋。 一些蛇头魔聚集在头颅小山四周，燃起了篝火，喝酒吃肉，吃的却是修罗女的嫩肉，场面让吕杨不忍观看。 大城外，一条荒芜的道路上，数以千计的魔女形成一条长长的队伍，她们手脚都套着锁链，被稀稀疏疏的蛇头魔像赶羊一样鞭打着驱赶向远方。 在队伍的前方，一名蛇头魔举着燃烧着魔火的鞭子，抽打着两名魔女，打得她们后背焦黑一片。 那两个魔女手脚都被锁链锁着，一下子扑到在地，惨哼不已。 “快起来，卑贱的东西，本大爷没功夫理会你们，快起来，再不走到下一座城池，就把你们丢到荒野，让那些欲色魔来收拾你们！” 蛇头魔骂骂咧咧，举起鞭子又抽了几下，直打得两个魔女惨呼不已。 “住手！”吕杨实在看不下去了，从路旁走出来，头上顶着斗大的庆云，将污浊的幽暗之气排开。 “你是什么东西？！”蛇头魔见识不广，看到吕杨不似幽暗世界的居民，心中惊疑。 “放了他们，饶你一命！”吕杨冷冷道。两名魔女眼神一亮，似乎被激起了求生的意志，哀求着救命。 “你敢管我蛇魔一族的闲事？我们的首领是玄烈大魔王！”蛇头魔大怒。 “我管你玄烈是什么玩意，快放了这两个女人！”吕杨手指魔女，手中凝聚起一团太苍神焱。 “哈哈……女人？她们不是女人，她们是魔女，我们都是恶魔，看来你不是幽暗世界的居民，你是上界降临下来的阴魂？”蛇头魔嘎嘎笑道：“正好，抓了你饱餐一顿，你爷爷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么特别的阴魂了！” 蛇头魔扬鞭抽来，鞭子上的魔火熊熊，吕杨抬手，鞭子捆住吕杨的抬起的手臂，魔火猛地窜到吕杨的手臂上，噼噼啪啪地燃烧起来。 吕杨感觉有些灼热，皮肤开始烧伤溃烂，现出黑色的伤痕。吕杨神识一动，太苍神焱在手臂上一冲，魔火被太苍神焱吞噬，灼烧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魔火本质不错，可惜奈何不了我！”吕杨屈指一弹，一朵太苍神焱落到蛇头魔身上，这恶魔惨叫一声，立刻化为一团火焰，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恶魔的惨叫立刻使附近的蛇头魔注意到了，他们纷纷飞过来，有二十三个恶魔，朝吕杨杀来。 “看看我这火焰的厉害！”吕杨屈指连弹，一道道太苍神焱被凝聚到极点，化一道流光激射而出，如同光矢，落到所有恶魔的身上。 一片惨叫，二十三团火焰燃烧起来，恶魔化成了灰烬，附近的魔女一个个目瞪口呆，随即就是绝望中涌出惊喜。 “我等愿意尊大人为主，任由予取予求，只求主人能够庇护！”附近上百魔女纷纷跪下来祈求。 “可真？”吕杨隐隐心动，这些魔女，小的有十岁女童模样，大的也仅是二十岁上下的妙龄美女，有的清纯，有的妖艳，虽然衣裳褴褛，形容狼狈，但仍不掩其上乘姿色。 “我等以心魔发誓，若违背今日之言，必心火焚身而死，永不超生！”魔女们连连磕头祈求。 “那好，我大发慈悲搭救你们，都到我的圣殿中来，做个圣殿使好了，正好圣殿需要打理！”吕杨一指，头上圣殿涨大，发出一道太苍浩然气，将数百魔女都卷入殿中。 那些魔女，落入圣殿大厅，看着大厅中瑰丽的圣殿奇景，听着浩瀚的读书声，一个个目瞪口呆。 …… 第三百八十五章 追踪 吕杨数了一下，一共是一百八十五名魔女，有小萝莉，更有水蜜桃一样成熟妖娆的熟女。魔女们进入圣殿，立刻被圣殿的恢宏绚烂震慑住了。 撇去恢宏的圣殿大厅不谈，光是半空中四千华章就让人心驰神往，加上浩瀚的读书声，这些声音听在心里，感觉就像是听到了仙音神曲一般，使人心旷神怡。 这些浩瀚的读书声不是别物，都是极为珍贵的知识，其中不乏珍贵无比的圣道法门和龙族法术。 总之，其中的知识传承，简直包罗万象，为吕杨两世见知提炼出来的精华。 即便是幽暗世界的魔女，生命悠长，但是她们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多的知识，若是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只会是“浩如烟海”四字。 四千华章确实难以称得上浩如烟海，不过看上去，华章确实多不可数，而且华章之质量，超乎想象，几乎每一篇都是精华，都蕴藏着深刻的思想和智慧，足够让人钻研许多。 特别是有些艰深的华章，可以让人研究一生，譬如白帝之书、龙族的法术、圣道的法门，还有华夏道典、佛籍等等。 由不得魔女们不被震撼，恐怕即便是宗师进入圣殿，也会被吕杨积累的“知识”镇住，因为其中大多数是由古老诸神从吕杨的见知中提炼出来的华章，非同一般。 所有魔女回过神来，不约而同看向站在她们中间的一位年轻魔女，这位魔女穿着破破烂烂，但是仍掩不住那沉鱼落雁的姿容，比另一个世界任何一位电影明显更加漂亮，其身躯，冰肌玉骨，毫无瑕疵，其气质，天生透着高贵。 “纱织大人，这位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一位熟透了的魔女说道。 “不知道，这应该是上界中人，咱们对上界的情况一无所知，对上界的法术更是不了解，不过看这殿堂非同一般，想来这是一位修业非常了不起的前辈！”纱织摇摇头。 熟透的魔女舔了一下嘴唇，道：“若真是上界的人类，那么这位大人看模样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啧啧，年纪轻轻，就有了不得的修业，莫非他的来历背景非同一般？” “蜜桃姨，这是神魂降临，哪里能看透其年龄？说不定他就是一个遭老头！”纱织说着。 圣殿中的一切，自然在吕杨的意识之内，事实上，吕杨的意识无时无刻不笼罩着整个圣殿，圣殿内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更别说是魔女们的对话。 吕杨轻轻一笑，真儒出现在圣殿大厅之中，身形一纵，已经坐在大厅北端的王座上，微微俯览众魔女。 “不用猜了，我的年岁其实并不大！”吕杨笑着，对魔女们的猜测不以为忤。魔女们有些尴尬，纷纷朝吕杨单膝跪下，均等着训示。 吕杨摆摆手，道：“且起来，不用这般多礼，在这圣殿之中，只须行寻常的揖礼即可！” 吕杨重新打量了一遍一百八十五名魔女，暗暗欢喜，最后目光落到那位叫做纱织的魔女身上，笑道：“看来，所有的魔女均以你为首，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 纱织连忙恭顺道：“奴婢是云继城的王女，名纱织，我的父王是云继城的魔王，云继城被攻破，魔王被斩杀，所有的男性和抵抗的魔女也都被屠杀，而我们也将被押送到阿育魔城，供阿育魔王玩弄！” 吕杨听得有些发寒，问道：“幽暗世界都这般混乱吗？” 纱织奇怪地看了吕杨一眼，平静道：“成王败寇，幽暗世界自古如此，难道上界不也是这样吗？” 吕杨沉默下来，心想上界也是如此，估计不单单是人间世界，即便是诸天万界、圣灵天界，也是如此。 弱肉强食、成王败寇，估计是所有世界的法则。 心里叹息一声，吕杨道：“好吧，你们现在不用担心了，暂时就呆在我的圣殿之中，等过些时日，我会带你们前往上界！” 这话一出，大厅中所有魔女都欢喜莫名，不少魔女窃窃私语起来。 “真的是上界，有些不敢相信，我们可以去上界了……” “听说上界有明媚的阳光，还有绿色的草木，大地是黄色的，流水是清澈的，整个大海如同蓝宝石一样深邃！” “听说上界的凡人寿命很短，就像是蝼蚁一样短命，咱们可以在上界称王称霸！” “别想了，听说上界的强者也很多，不逊于咱们幽暗世界的大领主和大魔王！” …… 听着众魔女们的议论，吕杨倒是获得了不少信息，同时也知道了不少幽暗世界居民的情况。 整个幽暗世界，用上界的话说，都是魔，大魔头、小魔头、恶魔、女魔、地魔、天魔、领主、魔王……总之数不胜数，从上界降临的阴魂若是不成魔，或者是不进入冥河，根本就无法生存。 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无边无际，弱肉强食，到处充斥着杀戮和血腥。 纱织沉默了一会，突然跪下来道：“吾主……” “我叫做吕杨，叫我公子即可，这吾主之名，还是留待合适的时候再叫吧！”吕杨连忙摆摆手，“你有什么要求，且说说看！” “请公子一定要救一救城外那些幸存的同伴！” “她们若是也能和你们一样发心魔大誓效忠于我，那么我不介意救上一救！”吕杨点头，说实话，他实在看不下去魔女们被人当做牛羊一样驱赶的惨状。 圣道中人，习礼仪，知荣辱，晓仁义，修的是心中一股正气，看到如此妇孺悲惨之命运，哪里能袖手旁观？ 话说吕杨前脚将一百多名魔女都都摄入圣殿，押送魔女的蛇头魔非常迟钝，竟然没有警觉。 吕杨神识一动，以圣殿一路平推过去，只要是魔女都被摄入圣殿，至于那些蛇头魔，都被圣殿碾压蝼蚁一样碾死。 这个时候，圣殿无与伦比的威力就显示出来了，简直是挡者披靡。 直到大城前，数百魔女都被摄走，圣殿掠过大城上空，猛地转了一圈，再度冲入浩浩荡荡的冥河，惹得那些恶魔一个个跳脚咒骂不已，但是对于冥河，他们只能望河兴叹，丝毫奈何不得。 圣殿之中，一共七百一十八名魔女，都朝吕杨发下心魔誓言。 吕杨非常满意，吩咐纱织魔女将七百多名魔女分成若干组，安排打理圣殿，所有人这可以进入元始洞天，在沙漠绿洲中居住，同时让魔女们改造元始洞天。 譬如说洞天的沙漠，若是配合上人为的改造，是可以很快转变成土壤的。 吕杨发现，这些魔女普遍修业都不太高，她们本身的资质却远远高远凡人，但是往往没有上乘的修炼法诀，大部分魔女的修为仅仅和盛才、真儒相当，修业最高的就是纱织，估计相当于大儒巅峰。 不过就是这样的修业，也只能混在败亡的押解队伍之中，无力抵抗悲惨的命运。 话说吕杨掠夺了七百多名魔女，只一会儿的功夫，消息就传到了阿育魔城，阿育魔王大怒，一脚踢翻了在自己下身动作的欲魔，恶狠狠冲出魔城，化一道遁光往云继城来。 在云继城上空，魔王君临，骇得那些正在吃魔女嫩肉的恶魔们丢下手中的小刀，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匍匐在地，屈服在魔王的淫威之下。 阿育魔王虽然只是一城的领主，但是随着他的魔功大进，他率领麾下三路魔军四面出击，短短时间，攻破了十座城池，连带这一座云继城，他的领域已经扩大到是一座魔城。 再打下一座魔城，就可以成为大领主，坐拥十二魔城，也算是一方霸主了。 原本想要好好享受一下的，哪曾想自己的贡品竟然让人给劫了，阿育魔王怒不可遏，他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云继城上空，魔云滚滚，无边的气势压下来，整个城池都在魔王的淫威下颤抖，那些恶魔们更是大气不敢出。 “是谁劫了本王的玩物？”阿育魔王如雷霆滚滚的声音说道。 “不……不知道，听说是一座大殿，把大王的贡品都给掳走了！”为首的恶魔战战兢兢。 “从哪里走的？” “冥河，它潜入了冥河，不见了……”恶魔首领小心翼翼说着，脸上冷汗淋漓。 “冥河？竟然从冥河遁走了？”阿育魔王张狂大笑，眼中凶光毕露，他实在是气急了，怒火勃发，猛地抬手朝云继城内一拍，一个巨大的巴掌冲天而降。 轰隆一声，整个大城顿时被打入了地底，里面超过三千恶魔瞬间死于非命，阿育魔王眼光闪烁，露出残忍的笑容，冷冷道：“都是一群没有用的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不如统统去死！” 阿育魔王大吼一声，化一道黑色遁光冲到冥河上空，沿着冥河飞遁，一双魔眼爆出凌厉的光芒，直透河水，企图寻找吕杨的踪迹。 阿育魔王虽然愤怒，但是心里实是心惊，在幽暗世界，还没有任何魔族敢于进入冥河之中，可以说冥河是所有魔族的克星，冥河之水，是所有魔族的憎物。 但也正是冥河，造就了幽暗世界的繁荣。 事实上，不管是幽暗世界，还是幽冥世界，冥河都是所有幽生物的克星，如此想来，劫走自己玩物的应该不是哪位魔王，很有可能是上界来的家伙。 阿育魔王在沿着冥河一路飞遁，狂飞了三千里，依然不见任何蛛丝马迹，这让他更加暴怒。 “死！”阿育魔王朝冥河扔了一个魔球，轰隆一声，宽不知几千里的冥河炸起千重巨浪，那些在冥河中沉浮的怨魂就倒了大霉。 潜伏在冥河中的圣殿震动了一下，然后如同游鱼一般潜入黄泉之水中。 “找到了，在这里！”阿育魔王眼神一亮，张狂大笑，猛地飞遁过去，手中连连挥舞，成百根长达百丈的“屠戮魔枪”穿透冥河河面，扎到了黄泉之水，轰击在圣殿上。 …… 第三百八十六章 焚杀 没有圣殿这样的宝物，即便是阿育魔王也不敢在冥河里洗澡。吕杨的圣殿，确实非同一般。 圣殿这样的奇物，是古老诸神以浩然正气提炼出来，更是融合了天龙宝船和天龙宝塔这样的天龙重宝。 到了天人这样的“天位”层次，是能够在冥河里洗澡的，估计是因为生命层次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冥河无形的轮回之力已经奈何不得了。 吕杨的圣殿，估计也达到了不朽的层次，接近于天位，或者说天龙宝船和天龙宝塔这样的天龙重宝本身就是天位，所以圣殿在冥河中游刃有余，没有丝毫的不良影响。 阿育魔王施展的是屠戮魔枪，一出手枪如雨下，穿透了冥河，扎到黄泉之上，甚至轰击在圣殿上，但是毕竟是去势已尽，没有大多力道。 吕杨感觉到阿育魔王的浩瀚魔威，笼罩圣殿和冥河上方，这个时候，他是不会傻啦吧唧地从冥河里钻出来的，正相反，圣殿要往黄泉之水中深潜下去。 “出来，出来——” 阿育魔王怒极，但是又无可奈何，屠戮魔枪隔着一条冥河天堑，根本奈何不得圣殿，他只能不甘心的咆哮和诅咒。在幽暗世界自己那片一亩三分地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可奈何了。 “不管你是谁，本魔王都要让你付出代价！” 阿育魔王怒吼着，开始在手中凝聚一杆超长超大的魔枪，火焰熊熊，狠狠从半空扎入冥河。 魔王双手握着魔枪一端，就像是猎人在小溪上扎鱼一样。魔枪确实超级巨大，长不知几千丈，扎入冥河的一头仿佛一根天柱，搅动着附近河段的冥河，使得巨浪翻滚。 圣殿在冥河中潜行速度极快，一闪一闪的，魔枪根本打不到圣殿身上。圣殿上的无数重法阵终于发挥到了极致，护阵、遁阵全部发动，规避阿育魔王的打击。 圣殿大厅之中，四周和穹顶全部变得透明，折射出圣殿四周的情景，冥河之上阿育魔王的情景也被法术投射出来。 一些还在大厅中的魔女一个个脸色苍白，吕杨之真儒安安静静坐在王座上，而吕杨之真身，藏在圣殿隐秘的时空深处。 吕杨脸色凝重地看着在冥河上空发威的阿育魔王，神色复杂。 “公子，怎么办，那阿育魔王手段通天，只怕咱们坚持不了多久！”纱织紧张道。 “放心，咱们在冥河之中，他不敢下来，这就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咱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吕杨神识忽动，开始暗中控制圣殿凝聚太苍神雷和大混沌雷霆，若有不对，立刻进行拼命，好歹也要反击出去。 “可恶……”阿育魔王铁青着连，连连喘着粗气，显然累得不轻，施展巨力之术消耗的法力太庞大了，只搅动了一段冥河之水，他就已经感觉有些后继乏力。 冥河之水飞起，各种怨魂的诅咒随着缠绕上来，阿育魔王突然感觉一个不适，在半空之中打了个踉跄，精神有些恍惚。 “怎么回事，这才动用了些力量，就已经这么不济了？难道真是冥河无形的力量在影响自己？”阿育魔王心想着，心中的愤怒越大。 “小杂鱼，出来，我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吃你的肉！”一想到云继城纱织魔女的美貌，阿育魔王越发不甘心，他早就觊觎纱织许久，原想这一回可以如愿将其收入后宫，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神秘人物来。 阿育魔王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他看上的魔女，还从来没有弄不到手的，是以，这一口气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或许真是大限来临，鬼迷心窍。 阿育魔王竟然没有注意到危险，他又在冥河上方施展了手段，企图将吕杨从冥河之底赶出来。 “轰隆……” 一道大混沌雷霆从冥河之中冲出来，咔嚓一声，打在他施展的屠戮魔枪上，无数雷霆沿着魔枪传道手上，电得他全身缭绕雷霆，周身发麻，体内力量失去了控制。 可怜阿育魔王一个不慎，竟然一头栽到了冥河里，十几个大浪头打来，淹没了他，无形的冥河之力让他精神恍惚，然后记忆开始遗忘。 冥河仿佛是毒品，躺在其中，一切烦恼开始忘去，阿育魔王感觉到自己在咒骂着什么，那是自己的执念在作祟，但是自己的内心，却很享受这种痛快。 “啊……不好，这是冥河之力，魔王也无法抗衡！”阿育魔王突然警醒，猛地挣扎着，可是冥河之水有一种鹅毛不浮的特性，庞大的力量仿佛拖住了他的魔躯和魔魂，让他不得冲出冥河。 在感觉自己沉沦冥河的关键时刻，阿育魔王猛地大吼一声，抬起右手猛地插进了自己的胸膛，狠狠握住自己的心脏，用力一抓，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传遍周身。 阿育魔王立刻清醒过来，实际上，从落水到清醒，只不过两个呼吸的功夫，阿育魔王寒毛直怵，猛地纵身，从冥河之中跳出来，就像是一条黑色鲤鱼，跳出水面。 神奇的是，阿育魔王在落水之后竟然挣脱出来，重新悬在半空之中，喘着粗气，心中惊恐，惶惶不定。 “咔嚓……” 一道苍白色雷霆，冷不丁从冥河中打出来，好巧不巧，正好击中阿育魔王的后背，这也是阿育魔王的死角。 若是平时，这样的雷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击中阿育魔王，可是偏偏这是脱离冥河的一霎那。 这个时机稍纵即逝，但是吕杨抓住了。 阿育魔王惨哼一声，后背立刻打穿了一个大洞，一直贯通前胸，无数苍白色雷霆在伤口出肆虐，苍白色的神焱不断灼烧着伤口，使得伤势迅速扩大。 “啊……怎么灭不掉，这是什么火焰？”阿育魔王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企图扑灭太苍神焱，可是这种火焰怎么也扑不灭。 太苍神焱是天火中的高端火焰，拥有意志，他内部以阴阳五行之道运转，生生不息，极难磨灭，它几乎可以吞噬一切物质和能量，将它们分解成最小的微粒，然后当做燃料，壮大神焱自身。 惨叫声中，阿育魔王在半空中翻滚着，太苍神焱飞快壮大，转眼就将其包裹住，形成一团苍白色神焱。 轰隆！ 阿育魔王一头栽进了冥河之中，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落水。两次落水，间隔其实非常短，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光。 在冥河之中翻滚的阿育魔王非常狼狈，他身上的太苍神焱竟然还没有熄灭，冥河之水虽然寒冷，但是仍然无法扑灭太苍神焱。 一直烧了小半个时辰，可怜的阿育魔王已经烧成了灰烬，甚至连他的魔魂都没能幸免于难。 冥河之水中，一大团太苍神焱正在排斥着冥河之水，冥河之水不属于时间五行，太苍神焱无法灼烧，但是冥河之水似乎也难以磨灭神焱。 在水火之间的接触之处，水火沸腾变化，在吕杨的感知之中，他发现实际上太苍神焱还在是微弱地消耗着的，因为冥河之水阻隔了神火的根源，只是这种消耗太过微弱，以这么消耗速度，估计这一大团太苍神焱在冥河之中燃烧一万年，估计才会被彻底扑灭。 圣殿无声无息出现在阿育魔王死亡的太苍神焱旁，大殿大厅的王座上，吕杨招手，这朵太苍神焱飞入圣殿，落到了身上，转眼消失不见。 大厅中，魔女们震惊莫名。 “就……就这么死了吗？”纱织愕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说的是那头恶魔？”吕杨嘴角微微翘起，点头道：“没错，他就这么死了，被我这不朽难磨的太苍神焱直接烧上，不管他生前是什么魔头，有多少辉煌，令多少幽暗世界生灵膜拜，现在他死了，彻底的消亡，连魂魄也没有留下！” 纱织越发震惊，她根本看不透吕杨的修业，感觉吕杨的修业其实并不高，但是怎么手段这么厉害，两道雷霆，就烧死了附近生灵闻风丧胆的阿育魔王。 “公子，你那是什么火，能烧死一位魔王？”纱织惊讶。 “呵呵，你说那是什么火焰？”吕杨戏谑一笑。 “不是九幽魔火，难道是天火？”纱织猜测。 “或许是天火吧！”吕杨点点头，伸指一弹，一朵拇指头大小的火苗飞出来，苍白色，悬在纱织的跟前，火焰呈苍白色，无形无状，感觉不到冷热，散发出凛冽的毁灭和重生的气息。 纱织后退了两步，根本不敢碰触，能够烧死一位魔王，能够在冥河之水中不灭，这样的火焰哪怕只是一缕火星，对她也有致命的威胁。 “那阿育魔王是什么来头？”吕杨这个时候也来了兴致，刚开始，他可是心有忌惮，不敢和对方抗衡，若不是靠着冥河这道天堑，无论如何也没这么容易干掉阿育魔王。 在吕杨看来，阿育魔王的力量，估计和那些蛮荒巨兽是一个等级，自己一靠地利，二靠圣殿，三靠太苍神焱，这才屡建奇功，若光是靠着自己的道业，估计打死也没有人相信自己能够大战蛮荒巨兽、能够干掉魔王吧？ 纱织定了定神，道：“阿育魔王是附近方圆四千里十座魔城之主，加上刚刚拿下的云继城，已经是十一魔城之主了，大约握着上亿幽暗生灵生死的权柄！” 吕杨微微一愣，心中震撼，十一魔城之主，竟然掌控着上亿幽暗生灵的生死？这绝非上界北焰狱荒原的权柄可比！ 脑海中念头转动，坏水乱冒，一瞬间，吕杨便心中一动，端坐王座上的吕杨真儒涌起一团苍白色火焰，好一会，火焰收敛，真儒已经完成变成了阿育魔王的模样，一举一动，甚至是黑色的魔火，全都一模一样。 “啊……”纱织惊呼，连忙用手掩住小嘴，其他魔女也吓了一跳，纷纷后退，露出惊恐之色。 魔王大笑，分明就是吕杨的声音：“哈哈，不用害怕，我这真形千变万化，变化一个恶魔，还不是手到擒来？” …… 第三百八十七章 李代桃僵 似吕杨这般将自己的真形变化成恶魔，绝非他所说的这般容易。 在凡人眼里，因为难以看到事物的本质，往往会被表象迷惑，所以凡人重形貌。在修行者眼里，看重的是本质，形貌反而是次要的。 吕杨将真形变成恶魔的模样容易，但是连恶魔特有的“法力”都变化得一样，那就不是一般人可以为之了。 吕杨也是无意之中发现，用太苍神焱烧死了阿育魔王之后，魔王特有的恶魔法力就被吕杨洞悉了。 吕杨的太苍神焱将恶魔法力分解，蕴含阴阳五行变化的太苍神焱能够囊括天地间大多数的能量，只要稍微微调一下，就能将太苍浩然气重排阴阳五行，将法力属性变得和恶魔法力无比接近。 阿育魔王的法力，呈漆黑色，以幽暗世界的幽暗元气为根基，炼入了该世界的痛苦和绝望气息，使得阿育王法力非常出色，蕴含着莫大的威慑力。 法力中的痛苦和绝望气息用太苍浩然气演化非常困难，但是用毁灭气息掩盖一下，加上黑色魔火和惟妙惟肖的魔王形象，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不同都掩盖下去了。 吕杨也是第一次发现太苍浩然气有衍化各种气息的妙用，这样一个疯狂而又大胆的想法便在吕杨心头生根发芽了。 这个想法就是：暂时冒充阿育魔王，在这一个地方浑水摸鱼。 “我这形象怎么样，会不会被认出来？”吕杨道。 纱织看了看，闭上眼睛感受一会，然后睁开眼，摇头道：“虽然痛苦和绝望的气息不太纯正，但是也不至于被发现，其他恶魔看到了，也只认为是阿育魔王魔功大进的缘故，不过是痛苦和绝望的气息稍稍转变为毁灭气息，没有什么大碍。更何况阿育魔王是着名的暴君，身边只有走狗，没有心腹！” “这样就好！”吕杨欣喜，点头道：“若是以这样的形象进入阿育魔城，不知道会怎么样？” 纱织眼神一亮，道：“或许真的可以！” 其他魔女也感觉有谱，有的已经跪下来，请求道：“还请公子这么做，这一片地区方圆几千里，有我不少阿修罗族人，若是公子能够掌控下来，会给咱们族人甚至各族休养生息的机会！” 吕杨闭上眼睛，思索半晌，睁开眼，斩钉截铁道：“那就需要大家配合了！” “要怎么配合，公子请说！”纱织连忙道。 “只是稍微配合就行！”吕杨嘴角微微扬起，笑道：“魔王大人愤怒追杀掠夺魔女的贼子，终于擒获，将所有被夺魔女尽数押解回城，怎么样？” …… 阿育魔城，坐落在冥河大河湾之上，依着冥河辽阔的大河湾，城池高百丈，方圆数百里，内里亭台楼阁无数。 阿育王宫就在魔城的中央，一座高高耸起的山岭上，用黑色的岩石修筑，冷酷庞大，从王宫上，可以一眼将整个王城尽收眼底。 这一天暗夜，天空中的暗月落下，天空没有一点光华，一道滚滚荡荡的魔气从城外飞来，掠过城墙，直往王宫而去。 吕杨所化的魔王裹挟着滚滚魔气，释放出惊人的气势，身后拖着一座高有百丈的圣殿，连带着一群衣裳褴褛的魔女俘虏一脸阴沉地冲入王城。 无论是守城的恶魔还是守卫王宫的恶魔，都不敢阻拦，战战兢兢，生怕触了霉头被喜怒无常、残暴无道的暴君杀死。 这么顺利进入阿育魔城的王宫，连吕杨也没有想到，看来，自己低估了阿育魔王的积威。 一阵风般卷入王宫大厅，端坐在王座上，这是一张火红色的王座，全都是用最稀有的火精晶炼成，镶嵌了不少幽暗世界稀有的宝石。 王宫大厅非常空阔，就像是两座大型的体育场般空阔，高达三百多丈，足以容得下百丈高的圣殿。 吕杨将圣殿随手扔到了大厅的地面上，以纱织为首的魔女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匍匐在吕杨的面前，有的磕头，有的木然，还有的五体投地哀求饶命。 一名美艳的女奴兼王宫的大管家献媚地走上来，在王座前匍匐下来，亲吻吕杨的脚背，然后向上，亲吻吕杨的脸，娇笑道：“恭喜大王，终于将掳掠大王贡品的贼子擒拿回来了！这大殿可是贼子的法宝？” “嗯，这法宝非同小可，费了本王不少的法力才拿下！”魔王面无表情道。 “那贼子呢，怎么没有见着，奴婢倒是想要开开眼界，看一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掳掠大王的贡品？！” “哼，你认为这样最大恶极的家伙，本王会让他活着吗？”吕杨冷笑。 “是是是，大王肯定是将他挫骨扬灰了！”美艳女奴靠在吕杨身上，讨好般在吕杨的胸口上挑逗着。 “大王，你好像有些不太一样，是不是不顺心？”美艳女奴微微诧异说着。 “嗯？”吕杨心思一转，眼中凶光一闪，一把抓住女奴的手腕，神识微动之间，落在大厅上的圣殿飞起，将对方摄入其中，镇压起来。 “纱织，带所有人下去，换了衣裳，到这里来伺候！”吕杨目无表情说着，手一指大厅门外守候的一个卫兵，命令道：“带本王的女奴纱织下去，从今天起，她就是王宫新的大管家了！” “是，大王！”卫兵连忙跪拜领命，恭恭敬敬看了纱织一眼，领着人下去了。 好一会，纱织一身白色霓裳，领着另两名年轻漂亮的魔女，到来大厅，在王座的身边坐下来，匍匐在吕杨的脚边，捧着一托鲜果敬奉上来。 吕杨张狂大笑，揉了揉一位魔女的俏脸蛋，伸手探入霓裳之中，揉着那一团滑腻胀大的软肉，如此肆无忌惮，更使得在门外守卫的士兵凛然，生恐自己禁不住诱惑斜看一眼，被吕杨轰杀。 “魔使何在？”吕杨淡淡道。 “来了来了，大王有何吩咐？”一个胖乎乎几乎成为一个圆球的恶魔从大厅外滚了进来，紧张地跪在王座前。 他一双豆芽一样的黑眼珠低头看着吕杨的脚，丝毫不敢看三位魔女一眼。 吕杨满意道：“安隆，叫人赶紧过去，将云继城修建起来，让没有死绝的阿修罗奴隶在那边开城，让他们选出一个听话的头头出来，若是再不老实，下一次本王会将他们杀绝！” “是，大王仁慈！”安隆从怀里拿出一个卷轴，唰唰唰书写一番，然后叫来两个小魔使，赶紧去办事去了。 “大王还有什么吩咐？”安隆讨好道。 “四魔将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整军开拔赤发魔城，不需三个月，估计就能够拿下赤发魔城，到时候，大王地盘就达到十二魔城了，这在幽暗世界，也算得上是大领主了！ “嗯！”吕杨点点头，道：“吩咐下去，让四魔将尽快拿下赤发魔城，届时本王重重有赏！” “是，大王威武！”安隆连忙应承。 “少拍马屁，滚出去吧！”吕杨冷酷地摆摆手，吓得短胳膊短腿的安隆战战兢兢。安隆将头一缩，如蒙大赦，居然如同一个大肉球般滚出大厅。 纱织噗嗤一声，笑出来。 “女奴就要有女奴的样！”吕杨冷静道，手拍拍纱织的俏脸蛋，纱织恭顺的欠身，立刻不敢放肆。 “好了，暂时过关了，只要稳住几天，那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吕杨松了口气。 “是，还是大王睿智！”纱织恭顺道。 “好了，你赶快派人前往云继城，将云继城收拾好，再收拢族人，暂时就在那边休养生息吧，推举出一位信得过的族人，担任城主，发心魔誓宣誓效忠于我就好，从今往后，有你们扶顾，你们的族人会过得很好的！” “多谢大王！”纱织感激无比，想了想，道：“让纱织成为云继城之主可以吗？” 吕杨叹息道：“好吧，既然你是王女，继承云继城也是理所当然，不过你往后都会在阿育王宫，那边能管好吗？” “可以的！”纱织道。 “那就这样吧！”吕杨摆摆手，站了起来，走到圣殿前，装模作样将圣殿炼化一番，滚滚黑色魔火将圣殿炼过，圣殿缓缓缩小，直到变得斗大的时候，圣殿发出千道光芒，太苍浩然正气涌出圣殿，充斥整个王宫大厅。 四千华章从圣殿中映射出来，浩瀚的读书声传出王宫大厅，其实恢宏浩荡，这样的情景实在是惹人眼球，为王宫数百年来没有过的奇异景象。 那些守卫宫殿的魔头或者恶魔卫兵一个个羡慕地张望，有的小声议论着，都在说大王亲自出马夺回贡品，并掠夺回一件上界重宝，大王威武等等。 吕杨以神识观照整个王宫，发现没有恶魔怀疑自己是个赝品，不禁松了口气，看来阿育魔王的积威非同小可，莫说是反抗，就是怀疑的念头，这些恶魔都不敢有。 如此也好，顺顺利利鸠占鹊巢，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随我看一看这一座巍巍王宫有什么玄机！”吕杨收了圣殿，胆子也壮了许多。 “是！”纱织等三位魔女恭顺答应。 在王宫之中，非常清静，王宫之外，卫兵重重守护，而在王宫之内，没有人敢于拂逆吕杨的意志，吕杨所过之处，若是没有吩咐，宫人均要退避。 穿过大厅的走廊，绕过回廊，穿过三重大殿，来到后殿，抬头一看，前边立着一座巨大的高塔。 走进高塔，这塔的石阶螺旋向下，一直通向极深的地底，一股漆黑的幽暗之气从地底升腾上来，颇为玄异。 吕杨心中忽动，转身沿着石阶而下。 “大王，这估计是阿育魔王的设立的禁地，或许还是他修炼魔功的地方，外人不能进入！”纱织看到一个大大的“禁”字，打了个激灵。 “好吧，你们在塔外守着，本王四处看看！”吕杨摆摆手。纱织等三位魔女恭顺地守在高塔外。 …… 第三百八十八章 炼旗 禁塔之下，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是一个漆黑色的深井，以深井为中心，各种密密麻麻的魔阵运转着，一缕缕漆黑色的深渊魔气从深井之中升腾起来，这些魔气蕴含这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吕杨从来不知道，有什么痛苦和绝望比这些深渊魔气蕴含的更加强烈。 世间的悲苦和无望已经够多了，但是从深井之中升腾上来的气息蕴含的更甚一百倍，已经不是世间人所能承受的痛苦和绝望。 这些魔气仿佛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它们忽聚忽散，在空中幻化成种种令人痛苦的异象。 吕杨只看一眼，眼前便陷入无边无际的幻象之中，有时候仿佛置身于痛苦和绝望的地狱，忽而处于尸山血海，忽而处于亿万乱舞的群魔咆哮之中，忽而成为千万淫乱＂seyu＂交媾中的一员，忽而来到饿殍满地、人吃人的地域之中，化而为饥不择食的恶鬼，相互吞食…… “好厉害！”吕杨脸色苍白，忽然一阵反胃，立刻低头呕吐起来，吐出的是只有胃酸。呕吐之事，在凡人之中很常见，可是搁在修行者身上，那就罕见了，估计只有中了特殊的毒才会这样。 吕杨吐了一会，愣是吐不出什么来，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餐风饮露，那就是他的常态，即便吃些蔬果和灵丹，不到一个时辰，所有杂质都会被炼化，随着他的一呼一吸排出体外。 吕杨现在的身体，不说纯净如琉璃，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就是砒霜污染进来，吕杨身上的太苍浩然气和太苍神焱也能够瞬间将其炼成废气排出，太苍浩然气和太苍神焱就是这么厉害，有些常人难以置信的妙用。 “这是精神的毒药，不仅污染眼睛，更污染心灵，甚至能够污染心气！” 不良反应让吕杨心惊不已，他连忙后退几步，远离深井，同时圣殿飞出，悬在头上，有斗大，浩瀚的读书声折射出来，环绕在身边，和重重太苍浩然气缭绕在身上，保护自身不受痛苦和绝望气息的毒害。 四千华章在脑海中回响一会，不适感这才逐渐消除，吕杨定了定神，走到深井旁，额头上的破虚神眼打开，一缕金色的虚光透出，直照漆黑深井。 只见深井之中一团漆黑，连破虚神眼也无法穿透过去，能见度不足十丈。 “这阿育魔王还真是个怪胎，在禁塔之下修建了这么一个深井，难道就只是为了修炼魔功？”吕杨有些不信，他感觉这个深井大有玄虚。 想了一会，吕杨手中凝聚一团太苍神雷，扔到深井之中，轰隆一声，神雷炸开，太苍神焱和太苍浩然气在深井的深处四溢，魔气被涤荡一空。 吕杨便用破虚神眼观照到，井底是一片虚空，通到一片漆黑色的上冥土，一杆红黑色的大旗在其中猎猎作响，不断吞噬着冥土沉积了亿万年的魔气。 那一杆大旗的旗面上，隐隐被禁法困着无数魔物，有幽暗世界的大魔头，也有各种各样的恶魔，甚至不乏阿修罗男女。 “原来这厮不仅在这里修炼魔功，还在这里炼宝！”吕杨大手虚空一抓，一股沛然浩大的法力透空而过，太苍神焱和浩然正气化作一只大手，将大旗从冥土中拔起来。 “原来这深井已经破开虚空壁障，沟通冥土！”吕杨有了发现，所谓的冥土，就是幽冥世界，一切负能量存在寄托的世界。 就吕杨所知，人界的人死后，阴魂会通过阴府的牵引，直接降临幽暗世界或者幽冥世界。 幽暗世界是冥土和人间世界的过渡，若是阴魂降临幽暗世界，也可以通过冥河，最终会流入幽冥世界，同样通过冥河，转入黄泉之所，最终进行转生。 这就是一切阴魂的出路，或者转生，或者飞灰湮灭，更或者，修成元始天魔道业，超脱天地间各种束缚，得大自在。 大旗被抓出深井，在半空中猎猎作响，深井四周的法阵疯狂运转着，大旗旗面上，被囚禁的群魔咆哮着，相互厮杀，一眼望去，就是无穷无尽的杀戮。 吕杨心头恶寒，他已经看到，大旗之中，群魔相互厮杀吞噬，就像是在培养蛊虫一般，最后生存下来的存在，必将是最恐怖的存在。 大旗之中，杀戮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一头千手千眼的恐怖巨魔咆哮震天，从无尽的杀戮中脱颖而出，成为无敌的存在，所过之处，他吞噬着其他魔头和恶魔。 “这难道是……阎罗大旗？”吕杨看着大旗，神识突然一震，想起了《天龙经》里面一段记载，说的是一头天龙游幽冥世界的见闻。其中就有关于阎罗大旗的描述。 阎罗大旗是幽冥世界诸侯王的旗帜，同时也是一件威能极大的法宝，代表着王权，以阎罗大旗，可以号令幽冥世界之善鬼、恶鬼、魔头、恶魔，甚至是魔神。 幽冥世界，至高存在便是魔神，据说可以和诸神抗衡，阎罗旗之所以有这样的威能，实是因为旗中的杀戮，正是培养杀戮魔神的不二法门。 吕杨震惊了，越发感觉这是一面阎罗旗，只是旗帜明显还没有炼成，从这一点上看，阿育魔王还真是一个野心勃勃的魔王，所图不小。 根据《天龙经》讲述，阎罗旗还是一种洞天法器，能够化而成界，在界中，王者谓之阎罗王。 “看来阿育魔王想要当阎罗王，可惜时运不济，中途夭折！”吕杨庆幸不已，心想这一件阎罗大旗便宜自己了。 “吼吼吼……” 大旗上咆哮震天，整个禁塔轰隆震动，仿佛要坍塌一般，一头千手千眼的恐怖巨魔从黑红色的旗面上探出投来，但是却被旗面上的无数禁法阻挡住，惹得这头巨魔不甘心的咆哮连连。 吕杨根本不怕巨魔从阎罗大旗上冲出来，因为炼制阎罗大旗的法门非同一般，旗帜本身就是一种牢笼，会死死束缚住巨魔，不让他出来。 这种束缚，是从炼制大旗开始就已经存在了，随着旗帜里的魔头越发强大，禁止也会更强，始终会困住魔头。 虽然不担心巨魔跳出束缚，但是吕杨仍然有被其吞噬的危险。想了想，吕杨神识忽动，圣殿暴涨，大旗被圣殿拉扯着，化为一道流光，摄入圣殿深处。 圣殿深处不为人知的某个空间，一座巨大如山的镇龙台上空，灰蒙蒙的天空被一道红黑光芒划破。 阎罗大旗就这么穿破了长空，落到镇龙台上，插到了镇龙台的中央，整个镇龙台仿佛获得了无比巨大的能量，黑红色的光辉以镇龙台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所过之处，原本还是灰蒙蒙的空间立刻演化出方圆千里的冥土。 冥土灰黑色，有一种发焦的气味，气息森寒，充满了各种痛苦、绝望。 吕杨的意志笼罩下来，对于镇龙台和阎罗大旗的结合，会演化半幻象半能量实体的冥土感到惊讶。 镇龙台下，不少被镇压的蛮荒巨兽趴到地上，包括那头镰刀魔虫，也都呜咽着，匍匐在凶厉的镇龙台和阎罗大旗的气息之下。 这是圣殿九层空间的第四层，原本是镇压炼狱，但是现在，镇龙台和阎罗大旗同时作为空间的阵法核心，竟然演化出了半虚半能量话的冥土，那么这第四层空间也就成了名符其实的冥土小空间。 镇龙台顶端，天龙咆哮，大旗之内，厮杀已经到了极致，所有的魔物都已经被斩杀，最后只剩下两头千眼千手的巨魔在旗中空间内搏杀。 巨大地咆哮震动整个冥土小空间，庞大的气势弄得小冥土狂风大作，腥风狂吹。 吕杨出现在镇龙台前，抬头望着镇龙台，心中若有所思。虚空破开，九天玄蜃以人的模样落下来，站在吕杨的身边，皱眉看着镇龙台和阎罗大旗。 “吕公子，你可是弄来了一杆了不得的宝贝！”水玲珑打量阎罗大旗，感受着旗中恐怖的巨魔，一时间脊背生寒。 她修行无数年头，但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么恐怖的巨魔，在她的眼里，这巨魔就是一个畸形的魔物，威能巨大得有些变态。 若是把她丢进阎罗旗空间，她也不一定打得过对方，若是面对两头巨魔，第一个被搏杀的肯定是她。 “确实是宝物，但是很凶，若是降服不了，反受其噬！”吕杨道。 听了这话，水玲珑冷冷一笑：“吕公子，没有把握的事情，你肯让它进来？” “不是有镇龙台吗？用镇压炼狱先磨磨它，然后再调动圣殿的无上意志压住大旗，最后施展天龙秘炼之术重新祭炼，这样的话，无主的阎罗大旗就会被本公子控制了！”吕杨信心满满笑道。 “这是阎罗旗？”水玲珑诧异，道：“不对啊，阎罗旗可不是这么样子，阎罗旗的主灵是阎罗，这巨魔还不够资格！” 吕杨摊摊手，无奈道：“所以呀，这阎罗旗还在炼着呢，还没有最终炼制成功，是个半成品，只有旗中所有魔物都杀戮完毕，只剩下一头的时候，他就是阎罗，阎罗旗才会真正炼成！” 水玲珑恍然大悟，若有所思，说道：“这么说，快要炼成了！” 吕杨不以为然，摇头笑道：“是快了，不过两虎相争，也是需要时间的，我看两头巨魔半斤八两，想要分出胜负，至少需要十天半个月，甚至是一年两载吧！” 吕杨运转神识，调动圣殿的意志压迫下来，顿时整个镇龙台光芒壮大，一股无边的气势冲腾起来，隐隐有天龙长吟。 吕杨头上冲起浩浩荡荡的太苍浩气，其中不乏一朵朵太苍神焱，浩气高不知几许，落在镇龙台上。 阎罗大旗立刻呜呜震抖，插在镇龙台上的旗杆，原本是黑红色的，但是正被太苍神焱渗透，变得苍白。 渗透地速度很快，只一个时辰的功夫，已经向上蔓延一大截，正蔓延到旗面上。 只见阎罗大旗的旗面覆盖着无数的法阵，仿佛无数重大网，吕杨的神识渗透大旗，轰隆一声震动，破开了藏在大旗上的掌控烙印，将主掌大旗的阿育魔王神识烙印抹去，留下自己的神识烙印，掌控并运转大旗阵法。 一刹那，吕杨便感觉自己成功夺取了阎罗大旗的控制权。 看着吕杨苍白的脸，水玲珑不无羡慕道：“还真是卖力，不过收获还挺大，啧啧，一面即将炼成的阎罗大旗，若是让给我，我就能在幽暗世界或者冥土开拓大片的领域，成为雄霸一方的诸侯王。” 吕杨笑道：“玲珑前辈，这面大旗将来可是很厉害的，在冥土之中，凡是有这种大旗的家伙，无一不是称王称霸的诸侯王，所以，你想要大旗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咱们定个协议就行！” “什么协议？”水玲珑立刻心动。 “宣誓效忠于我，期限是阎罗大旗归还我之前！”吕杨轻松笑道。 “……”水玲珑摇摇头，不能够抉择。 “前辈好好想想吧，一时半会，前辈也不能够成就天位！”吕杨摆摆手，注视大旗，他发现，两头巨魔已经有一方逐渐取得上风，只是这个上风优势不太明显，不过时间一长，必将拉大差距。 “那就助一把力好了！”吕杨说着，意志降临，阎罗大旗震动，旗面招展开，几乎遮蔽了小冥土的空间。 阎罗旗内空间震荡，一股澎湃的力量注入获得优势的巨魔体内，而另一头巨魔，则感觉意志加身，种种法则让他的力量压低了两成。 “吼……”巨魔对着天空不甘心地咆哮着。此消彼长，强大一方的巨魔越斗越狠，最后他寻到时机，竟然凶狠地咬断了对方的脖颈。 轰隆一声，失败的巨魔倒地，胜利的巨魔开始吞噬对方的尸体，最后，巨魔形象再度变化，身高几乎长了一倍，长出了一千个面孔，有狰狞，有愤怒，有惊恐，有慈悲，有高兴，有贪婪…… 总之，千个面孔，形形色色，都不一样。 …… 第三百八十九章 代理 千手、千眼、千面，巨魔终于成为阎罗大旗唯一的主灵，于是，它就成了阎罗，阎罗旗终于炼成了。 阎罗大旗是幽冥世界诸侯王的标志，也是权威所在，每一杆旗，其阎罗的形貌均有不同。 吕杨打量着千手千眼千面的阎罗，心里也是震惊莫名，心想这一头阎罗比想象中更加恐怖，不过对于掌控阎罗大旗的主人来说，豢养的狼狗再厉害，脖子上总还是套着狗链子的，所以不怕它能噬主。 “不完全是自己的，总还是个隐患，更何况是一件法器和一个凶灵？”吕杨注视阎罗大旗，心中权衡不定。 水玲珑在旁边看着吕杨皱眉，自然知道吕杨正为这杆阎罗大旗大伤脑筋。 在她看来，阎罗大旗厉害则已，里面的阎罗绝对是一个噬主的凶灵，传说在幽冥世界，被阎罗旗噬主的阎罗旗不在少数。 有魄力者，自然会将这个隐患解除，哪怕是牺牲阎罗旗的威力，但是没有魄力者，只会留着隐患，等到哪一天被吞噬的一天才会真正醒悟。 水玲珑心里暗想着，若是吕杨有那个魄力，自己就替吕杨掌握大旗，在这幽暗世界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域，也未尝不可。 最主要的是，水玲珑隐隐感觉到，自己即便是安安静静苦修一千年，也不一定能够登上天位，她需要的是不断的挑战，才可以在不断的生死和胜败荣辱之中寻找到自我突破的契机，从而攀登那令人仰望的天位境界。 正思索着，吕杨已经飞了起来，头上圣殿冲起，悬在镇龙台上方，无穷的太苍浩然气冲下来，压住震动欲飞的阎罗大旗。 仿佛感觉到大难临头，大旗空间中的阎罗咆哮着，时而哀求，时而愤怒，时而不甘。 阎罗大旗疯狂张扬，旗面上，阎罗疯狂咆哮，想要冲破旗面而出，但是无论它怎么努力，都无法破旗而出。 就像是一只束缚在蜘蛛网上的飞蛾，只能做垂死的挣扎。 太苍浩然气罩住阎罗大旗，镇龙台四周，天龙像吐出太苍神焱，不断地炼化大旗，大旗的旗面上，燃烧着滚滚太苍神焱。 在大旗的空间中，太苍神焱已经蔓延到空间中任何一个角落，阎罗咆哮着，吐出滚滚幽暗气息，企图将太苍神焱扑灭。 阎罗大旗的核心处，掌控大旗的中枢运转着，吕杨意志所至，大旗中的阎罗立刻燃烧起来，这火焰是从其心脏以及灵魂烙印深处涌出来，是最纯正的太苍神焱。 这是吕杨催发出来的神火，一瞬将将阎罗包裹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球。神焱也奇妙，它不烧阎罗的血肉和骸骨，而是烧阎罗的心脏和神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阎罗的心脏完全烧成了苍白色，如同水晶琉璃一般，坚韧强大，拥有太苍神焱难以磨灭的不朽特性。 而阎罗的灵魂，已经被烧灭，所有记忆都被烧光，太苍神焱完全取代了阎罗的神魂，随着吕杨一道神识印记的注入，阎罗的脑海中破天荒第一次形成了一团灵魂神焱，这神焱也是不灭的，拥有吕杨的知识和智慧。 就像当初炼制中央戊己神石和仙胞一样，阎罗全身冒着熊熊太苍神焱，其神识已经成为吕杨神识意志的一部分，也是一种延伸，或者说是第二元神。 “果然，就没有太苍神焱无法办到的事情！”吕杨心思颇为高兴，对于自身的太苍神焱的理解更加深刻了。 太苍神焱不愧是高端的天火，拥有修炼者不灭的神识和意志。 这火焰现在越发玄妙了，吕杨甚至能够感觉到，这样霸道和玄妙的火焰，若是再进一步，或许真正够寄托吕杨所有的精神和灵魂印记，到时候，太苍神焱就是自己本身，只要神焱还有一星半点，就能如同星星之火一样，可以燎原。 这也意味着不死不灭，也算是成就某种意义上的不灭之身了。 水玲珑将吕杨彻底炼化阎罗的举动看在眼里，她震惊于吕杨的手段，震惊于太苍神焱的恐怖，这让她深深忌惮。 水玲珑叹息一声，心里似乎松了口气。 吕杨转头看向她，笑道：“玲珑前辈，你这一声叹息，似乎预示着某种决断？” “好吧，你之前的提议不错，我觉得我需要这样一个契机！”水玲珑说道。 吕杨沉默一会，终于点点头，他虽然十分舍不得阎罗大旗，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借给水玲珑其实也好，自己毕竟是人界中人，不会长久地呆在幽暗世界，所以想要在幽暗世界谋取利益，那就分身乏术了。 吕杨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需要在幽暗世界扶持一个代理，而水玲珑是唯一合适的。 “到前辈晋升天位为止，晚辈能够信任你吗？”吕杨看着水玲珑的眼睛，认真说道。 “可以，你应该知道，在我这样的境界上，已经不屑于说慌，而且到了我的修为层次，任何言行都是有着深意的！” “好吧，晚辈希望在前辈成就天位之前，我们能够成为利益一致的同盟！”吕杨点点头，手一招，镇龙台上的阎罗大旗一震，已经破空飞飞来，落到吕杨手上。 大旗已经缩小到一丈，旗杆和旗面均是苍白色的，旗杆如同玉晶，旗面厚重深邃，有太苍神焱在燃烧着，旗面隐隐可以看到一片幽暗的尸山血海，一头熊熊燃烧着太苍神焱的巨魔在巡视着旗中空间。 吕杨只看了一会，就将阎罗大旗递给水玲珑，后者默默接过旗子，用神识观照了一会，微微惊讶，动容道：“果然是了不起的宝贝，经过太苍神焱的祭炼，这旗子和里边的阎罗都产生了质的飞越，这旗有着不朽不灭的特质！” 水玲珑知道，她没有办法炼化这面大旗，仅仅只能“借”来用，至于期限，则取决于自己，或许这期限会到达自己成就天位为止。到了那个时候，阎罗大旗就不是最重要的了。 “前辈应该知道，这我神焱的妙处！”吕杨手上腾起一朵太苍神焱，神焱的颜色有苍白色转变成青、赤、黄、白、黑，然后又变成苍白色，如此流转不休，生生不息，造化不止，玄妙非凡。 水玲珑幽蓝色的目光之中，透出奇异的神光，她面容难得露出惊诧，道：“确实玄妙无穷，也不知道你这神焱是如何炼成的，竟是我平生仅见！” 吕杨呵呵一笑，也不隐瞒，说道：“你若是想炼，只怕也难炼出太苍神焱这般高度，这神焱，必须先炼五皇之气，气要纯正中和，中皇必须是中央戊己之精气，此为大地之根，五皇之中正，方可调和其他四皇之气。” 水玲珑连忙谨记，这可是了不起的东西，若是能按照这个思路炼法，只怕将来道业更进一步不是妄想。 吕杨继续道：“其他四皇之气，分别是金木水火，金皇最好是西方金庚，能凝练西华妙气就更好了。木皇最好是甲木之气，乙木也行，当然了，用先天木皇之气，譬如青华妙气最佳。水皇用你这九天玄寒之气就好，火皇我用的紫阳天火，一千多年前，我吕家先祖从天外降临，仗之横行无忌，开创了殷墟皇朝，可惜子孙不孝，国诈只有八百年……” 水玲珑又听了吕杨说一遍五行生克的原理和天罡地煞元气说的优劣，不禁眼界大开，这可是难得地系统理论，对于修行有重要的借鉴作用。 水玲珑这一辈子活了无数个年头，最初一开始完全是凭借本能在修行，最后总算是总结出水系法门，炼成了九天玄寒气，方有今天的成就。 除了九天玄寒气，其他修行法门她根本不屑一顾，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其他功法都和她不契合。 不过吕杨的五皇正道，确确实实开了她的眼界，也让她明白世间力量体系的大概情况，自己这一系功法，若是修炼到极致，按照五皇正道所说，还是有可能更进一步的，其中的窍门大概就在于兼顾五行，将水皇推高至极限，做出突破。 “现在你应该明白，我这太苍神焱怎么炼的了吧？”吕杨笑道。 水玲珑点点头，微微咋舌，不管怎么说，吕杨最初修炼的五皇，每一种元气都非同一般，就说那紫阳天火吧，这个世界，估计鲜有人修。 也不说其他几种元气，光说金皇，吕杨最后肯定是继承了白帝的大混沌雷霆，明了了白帝雷霆的至高奥妙，这才将太苍神焱炼成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炼出太苍神焱这种顶级的神火来。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水玲珑还是十分高兴的，又研究了一会儿阎罗大旗，心中大感意气风发，这一杆阎罗大旗可以说是她见过的仅次于圣殿的宝物，有它在手，在幽暗世界称王称霸是肯定的。 水玲珑于是当着吕杨的面发下心魔大誓言，成为吕杨的同一阵线。她现在的身份有些微妙，既是盟友，虽非下属，却宣誓了效忠，或许，这就是最忠诚的同盟。 这下子，吕杨是彻底放松了，让水玲珑作为一名代理人留在幽暗世界，是最好的结果了，吕杨对其寄予厚望。 “来到幽暗世界也有些时候了，既然事情已了，我看我也该返回上界了！”吕杨记挂南征的事情，说实话，他没有多少时间在幽暗世界逗留。 水玲珑吃了一惊，她其实看不上南荒那片小小的地域，很不太明白吕杨为什么这么看重，现在有了幽暗世界这十一魔城的地盘，焰狱荒原那片地算得了什么？ “阿育魔王的地盘怎么办，你若是现在走了，那四大魔将肯定叛乱，我想要收拾残局，一定要费很多的功夫！”水玲珑连忙道。 吕杨沉默下来，思索一会道：“好吧，我让真儒留下，先扮演着魔王，你就先跟在魔王身边，逐渐接手我的大权好了，等到你可以控制四大魔将的时候，魔王就退居幕后，我会将魔王之位禅让给你，到时候你名正言顺成为阿育王地盘的领主，谁能奈何？！” “这样最好！”水玲珑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半个月，吕杨果然倚重突然冒出来的水玲珑，让她接管阿育魔城的所有魔军，然后厉兵秣马，大肆向外扩张。 只打了两场硬仗，手握阎罗大旗的水玲珑便震慑四方，声威强盛。 四大魔将不负众望，打下第十二座魔城。吕杨宣布闭关炼法，任命水玲珑为阿育魔城的二魔王，统领四魔将，总理十二魔城一切事务。 吕杨就这样当起了“太上王”，水玲珑手握阎王大旗，代表着阿育魔王的意志，顺利接手了阿育魔王的所有权利。 …… 第三百九十章 协商 焰狱大荒原，大苍山。 郁郁青青的大苍山有了点修行大教的派头，天空之中有妖灵飞掠而过，一些妖灵的身上，竟然有了些锦绣之气，少了些妖气。 大苍山外围的一个山头，空间隐隐出现一层层的波动，然后，圣殿从虚空那头冲破出来，落到山头上，打了几个转，逐渐平稳。 吕杨端坐在圣殿的王座上，用破虚神眼打量四周，分辨了方向，然后圣殿化一道遁光朝天瀑七峰飞去。 天瀑七峰又有一些新的变化，特别是亭台楼阁，多了不少，除了七大峰之外，深涧、沟壑、悬壁上，甚至瀑布的水帘洞之内，都有人迹和妖迹。 整个天瀑七峰有六峰已经成了南青丘天狐一族的天下，天狐岭大部分的狐族都被苏岚姐妹转移到这边来，相比大东山天狐岭，天瀑峰要安全得多，也更利于发展壮大。 而且大苍山作为取教的大本营，山上有各种殿堂，天狐一族可以在这里修炼，享用取教的资源，修行速度将会快许多。 圣殿在天枢宫外停下，吕杨收了圣殿，落入天枢宫。谭婆婆、清婆婆和苏岚姐妹很快迎了上来。 “吕公子，这些天你不是回焰狱城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转大苍山？”谭婆婆说道。 “自然是来看人……”吕杨笑笑，朝苏岚和苏小小看了一眼。正所谓小别胜新婚，吕杨无论如何都要回来看一看的。 苏小小脸皮有些薄，笑道：“夫君身边不是有道蕴妹妹吗？有她陪还不够吗？” “自然不够，我们夫妻一体，自然是三位娘子陪我才好！”苏小小脸蛋通红，苏岚也暗啐了一口，腹议吕杨另有所指。 进入天枢宫大厅，吕杨笑道：“好吧，我说实话，这一次回天瀑峰，是要请两位婆婆出山的！” “请我们？”谭婆婆和清婆婆有些诧异。 “是的，寿阳公主殿下已经决意南征，而且已经开始和霸族开打，所以我需要两位婆婆的帮忙，最好是坐镇军中，防止突发变故。” “只是这样吗？那没问题！”谭婆婆说道。 “夫君，我和小小也随你去，想必要拿下南焰狱，会比较困难！”苏岚十分清楚南焰狱的情况，相比北焰狱荒原，各大部族的势力要庞大许多。 “对啊，我听说南焰狱除了霸族，还有蒙族、白帝一族、木灵族和黑鬼族！”苏小小抢着道。 吕杨摇摇头：“多你们不多，少你们不少，有两位婆婆坐镇，已经可以兼顾了，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去办！” “什么任务？”苏小小诧异。 吕杨笑道：“你们也都知道，取教初立，百废待兴，所以我想要你们前往荒州和泽州，带一批资质上架的童男童女回来，就安置在咱们天瀑七峰这里，慢慢培养！” 苏岚若有所思，道：“还是夫君考虑长远！” 吕杨摆摆手，笑道：“这事就由你们姐妹负责好了，这最好能够成为一个长期的事情，不需十年，咱们天瀑七峰就能立下坚实的根基了！” “好吧，这事对我来说很容易办，我会让在荒州、泽州的暗子们四处搜寻寒门童子童女！”苏岚说道。 “若是能够将他们的家人一并接来，安排在山门外，移居成村落最好！”吕杨笑道。 “我知道怎么办了！”苏岚已经明白吕杨的心思了。 吕杨点点头，放出圣殿，无数从阿育魔城和魔王宝库搜刮来的资源落下来，在天枢宫大厅中堆成一座小山。 幽暗世界的资源，精铁、草木、魔元，甚至是黄泉之水等等，相对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都是稀罕物，也多有妙用，非常之珍贵。 谭婆婆和清婆婆自然见识多广，看到堆成小山的资源，立刻乐得眉开眼笑。 特别是黄泉之水，装在一个黑色玉瓶里，足足有一个小湖泊般多，若是用来炼丹，那简直是一笔巨大无比的财富。 “咱们天瀑七峰人员众多，每个月消耗的资源不少，这些东西就当是我给的补贴好了，将来培养咱们的嫡系力量，会消耗不少资源！“ …… 在天枢宫中呆了两天，吕杨返回焰狱城，然后转道南征前线的磐石城。 在磐石城下，霸族王城又领军来攻打了两次，大战惨烈无比，霸族损兵折将，最终也没有能够收复磐石城，反而让霸族耗了大量的生力军。 磐石城旁边的大河上，千帆竞秀，一条条大船陈在江面上，这是寿阳公主准备的战船，吕杨到达的时候，正是夕阳斜照的傍晚。 刚刚回到磐石城，寿阳公主便亲自来了，公主殿下的身边，赫然是皇极圣人杨华兮。寒暄一番后，所有人落座，香茶奉上，整个大厅中弥漫着微妙的气氛。 杨华兮看着吕杨，自然惊讶得很，短短时间不见，每一次看到吕杨都发现他有着巨大的进步，这样的进行当真是惊人。 虽然杨华兮和寿阳公主很注意吕杨的修业情况，但是等到真正了解吕杨的神速进境，还是非常吃惊。 “毅勇伯，听说你端了白帝神藏？”寿阳公主忽然小声道。 “殿下竟然知道了？”吕杨诧异了，这件事情，知＂qingren＂应该不会透露出去，按理说，公主殿下和皇极圣人都不会知晓才是。 “这么说是真有其事了？”寿阳公主微微惊悚。 吕杨沉默一会，点点头，道：“是真的，既然殿下已经知道，臣下也不好隐瞒，只是殿下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寿阳公主连忙道：“白帝一族的使者已经到了磐石城，指名道姓要见毅勇伯，我和姑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弄清楚他们的目的！” “难道他们想要找回白帝遗宝？”吕杨诧异了，站了起来，负手来回走了起来。 “呵呵，到嘴的肉，怎么可能送出去？”寿阳公主呵呵笑道。 “殿下说的是！”吕杨定了定神，笑道：“能够继承白帝神藏，臣下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想要还回去，那是绝无可能的！” 寿阳公主和杨华兮对视了一眼，均感为难。 寿阳公主小心翼翼打听道：“想必那金人精兵团，就出自白帝神藏吧？怪不得这么神勇，正是这支精兵团，在这几场大战中建树颇大！” 吕杨点点头。 “除了金人之外，白帝神藏中还有什么宝贝？” 吕杨看看寿阳公主，又瞧瞧圣人杨华兮，知道瞒不住，索性道：“最主要就是三件遗宝，第一件是白帝的传承雷球，我已经将之按照我们圣道中人的习惯炼成白帝之书。” 吕杨手一指，白帝之书从头上冲起，落到手上，这一本书完全是由太苍浩然气凝练而成，蕴藏着白帝的庞大知识和经验，包括白帝一族历代的功法和法术。 一缕缕头发丝一样细小的大混沌雷缠绕着白帝之书，可见这本书对于外人绝对是有威胁的。 即便是圣人杨华兮也感觉到大混沌雷霆的凌厉威势，她也不敢直接碰触大混沌雷霆，虽然只是一点点雷霆，但是对她依然有着威胁。 “还真是厉害呀，不愧是白帝神藏，光是这个传承，就令人垂涎了！”寿阳公主赞叹一声。 杨华兮点头道：“根据传说，第一代白帝曾经纵横宇内，号称雷帝，又被异族称为雷神，神威莫测，只是不知道怎么陨落了，这白帝之书里面，一定记载了雷帝的最高雷法成就吧？” 吕杨点点头，然后冷笑道：“殿下和杨前辈可能还不知道，那白帝虽然陨落，却在神藏之内留下那个传承雷球，其实是存了夺舍重生的心思，若不是我足够幸运，否则早就被夺了身躯和神志，成为白帝了！” 寿阳公主和圣人杨华兮微微色变：“竟然是一个陷阱？” “是陷阱没错，但是也是机遇，所以白帝之书在这里！”吕杨说道，回想起当日的情景，吕杨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除了白帝传承雷球，还有一枚白帝雷霆符召，可以号令白帝诸雷。”吕杨也将白帝雷霆符召取出来，让公主和圣人观看。 “第三件宝物，则是大混沌雷霆元胎。”吕杨将白帝的三件遗宝都说出来。 “大混沌雷霆元胎，那是什么？”圣人杨华兮微微诧异，感觉这个东西非同一般。 “是一团先天雷霆能量，蕴含一团将生未生的世界，小则可以演化洞天，大则可以演化小世界。当然了，它也可以炼制一件雷系洞天法宝！” 吕杨手一指，圣殿跳出来，悬在头上，吕杨无奈笑道：“这元胎已经炼入圣殿之中，想吐出来是不太可能了！” 寿阳公主和圣人杨华兮看到全新的圣殿，露出震撼之色。 吕杨颇为得意，这一座圣殿，是自己的本命法宝，更是自己最大的倚仗，有了它，自己甚至能够自圣人的攻击中自保。 可以说，圣殿是自己种种奇遇的见证，也是自己道业飞速提升的保证，莫说是圣人，就是天人下界，估计不费一番手脚，也难以从吕杨手上剥夺走。 寿阳公主和圣人杨华兮在震撼之后，沉默下来。 吕杨话题一转，道：“殿下，是不是那白帝使者和殿下协商了什么？” 寿阳公主叹息一下，道：“果然是瞒不过毅勇伯，那本殿就实话说了吧，那白帝使者说了，只要归还白帝神藏，它们白帝一族愿意和咱们达成一致，结成攻守同盟，共荣共损！” “条件竟然这么优厚？”吕杨瞪大了眼睛，诧异无比，不要说是寿阳公主和圣人杨华兮，就是吕杨也有些心动。 兵不血刃之下，和白帝一族结成攻守同盟，共荣共损，这是何等大事，和白帝一族开战比起来，这是南征南焰狱荒原极大的战略成果，无形之中避免了多少战士流血。 更重要的是，南焰狱荒原就这么几个大势力，分别是霸族、蒙族、白帝一族、木灵族和黑鬼族。 霸族已经残了七成，蒙族大有斡旋的余地，若是白帝一族被拉拢过来，那就是此消彼长，南焰狱荒整个势力态势将为之扭转。 可以说，到了那个时候，南焰狱荒原收入囊中将顺利许多。 寿阳公主列为尴尬，道：“条件就是这么优厚，要不然，本殿和姑姑也不会亲自登门，和毅勇伯商量！” 吕杨沉默下来，思量半晌，眉毛一挑，认真道：“白帝一族想要回神藏？不知道能不能打个折？” …… 第三百九十一章 帝师 “打折，怎么说？”寿阳公主有些诧异，连带着旁边沉默的圣人杨华兮也颇有不解。 吕杨呵呵笑道：“坐地起价，就地还钱，他们想要回白帝神藏，无非是想要白帝传承雷球……我估计他们白帝一族的传承这么多年下来，失传不少，所以才会这么着急，否则也不会形成南焰狱五族并立的情况。” 寿阳公主和皇极圣人点点头。 “想要回所有的神藏是不可能了……”吕杨叹息一下，有些东西吃到嘴里，都消化了，哪里还能吐出来？ “但是白帝一族想要的却可以匀出来，譬如这白帝之书，估计这也是白帝一族最迫切希望得到的！”吕杨笑道。 知识、经验，可以传承的，白帝之书就是这样的东西，所以吕杨完全可以复制一份，拿出来归还白帝一族。 还有白帝雷霆符召，这玩意他也能分割出一小块来，这白帝雷霆符召有自己的规则，切掉一小块之后，能够自行修补，这就是白帝雷霆符召的特异之处了。 至于说大混沌雷霆元胎，这玩意是独一份，已经被吕杨炼入了圣殿，成为圣殿根本的能量核心之一，那是绝对吐不出来的了。 最后就是一万金人，出于对敌我态势的控制，绝对不会归还出去，即便是归还，也只能做做样子，归还一百个就足够了。 就这样，已经是吕杨做出的最大让步，这就是所谓的打折了。 吕杨将所谓的打折说清楚，寿阳公主欣喜，笑道：“好吧，就按照这个价码去谈，能够争取到白帝一族，那是一大突破。你能够在这个时候，舍下血本，本殿和姑姑绝对不会让你破费的！” “那殿下和大公主想要怎么补充微臣？”吕杨笑道。 “你说吧，你要什么？”寿阳公主道。 吕杨想了想，道：“将来若是将整个焰狱大荒原都打下来，将最南端靠近南海的半岛以及大南海中的大群岛划为微臣作为领地就成！” “就这个？”圣人杨华兮诧异，寿阳公主也不解，那个半岛和大群岛到目前为止都还只是一个大画饼，估计朝廷打下整个南荒已经是极限，南海是绝没有能力经营的，所以，那片地方，最多就是治外之地。 吕杨想要，得个名义而已，丝毫不损朝廷的利益。 寿阳公主看向姑姑，圣人点点头。寿阳公主于是挥手道：“好吧，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不就是那个小半岛和大群岛吗？本殿和姑姑可以做主，划给你了！” 吕杨顿时大喜，目前寿阳公主在皇子皇女之中，地位与日俱增，圣人杨华兮更是文帝的妹妹，又是百圣太庙的圣人之一，无论是地位还是权力，都超乎想象，她们两位定下来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即便是文帝也不好悔改的。 圣人杨华兮倒是不以为然，笑道：“吕杨，咱们若是能够拿下整个焰狱大荒原，那就打通了南边的广大地域，皇朝的国土将推至南海，这可是了不起的成就，到时候，你至少能够拿下一个世袭五代的侯爵之位，领地也是侯爵领，能够划到一片不错的领地的！” “那就多谢殿下和大公主的提拔了！”吕杨连忙道。 “放心吧，我们看好你的！”圣人杨华兮点点头，再和吕杨商量一会，起身告辞了。 出了府邸，寿阳公主心情大好，说道：“姑姑，没有想到吕杨这么深明大义，也好，终霜是对白帝使者有些交代！” 杨华兮点点头，道：“嗯，说起来，这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不过毅勇伯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只要能够拉拢白帝一族，咱们扫平南焰狱又容易了三分！” “那些南焰狱，本殿是有信心的，当然了，还要姑姑支持才行！”寿阳公主笑道。 杨华兮笑骂道：“就你会说好话，有毅勇伯这样的能人，没有姑姑，你也能拿下南焰狱荒原的，到时候南北焰狱都成为皇朝的领土，这是多大的丰功伟绩？” 杨华兮已经无法可想了，若是寿阳公主能够立下这个开疆拓土的大功，肯定会名垂青史，成为皇子皇女中少有的传奇，甚至威名都会远超自己。 “姑姑，我能够搏个王就行了，不奢望太多！”寿阳公主俏皮笑着。 “封王？那是一定的，呵呵，你的功业，封王已经是极致了，只要不是谋逆造反，你的王位就会稳稳当当，世袭罔替！”杨华兮道。 两人回到公主府，召来白帝使者，又商量了一番。这一次很顺利，白帝使者答应了白帝一族和大匡皇朝签订盟约的事情。 “将毅勇伯请来！”寿阳公主吩咐道。下人立刻打马到了吕杨府上，将吕杨请到公主府。吕杨到了大厅，便看到一名白帝一族的老者正和寿阳公主、皇极圣人相谈甚欢。 “见过殿下，见过大公主！”吕杨揖礼道。 “免礼了，毅勇伯！”寿阳公主起身，牵着吕杨的手，道：“本殿给你介绍，这位大人就是来自白帝王城的帝师——黄钟公，他就是白帝使者！” “见过帝师大人！”吕杨连忙道。 “你便是毅勇伯了！”黄钟公笑道，起身打量吕杨，连连动容，道：“就是你穿过雷渊，取了我族的神藏？” “是的！”吕杨不屑辩解。 黄钟公旁边一位白帝少女站起了起来，横眉冷对，怒道：“你取了我族的宝藏，你还有理了？快快将宝藏还来，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吕杨看去，那是一个不足二十的美少女，穿着一袭白衣，气鼓鼓地，对于吕杨这个盗贼非常愤怒。 黄钟公没有训斥，只是沉默不语。 吕杨不置可否，笑道：“这位姑娘，你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将你们祖先的宝藏开启出来，那么也就没有今天的见面了，从这点上看，不管是对白帝一族，还是对大匡皇朝，都是对双方有益的！” “怎么有益，是你夺取了我族祖先的神藏，那神藏应该是我们的，现在还要我们拿出利益来交换！”女子尖叫道。 吕杨揉揉太阳穴，认真道：“那神藏虽说是你们祖先的，可是子孙不孝，连祖先的东西都无法继承，姑娘还有什么好说的？本公子体念白帝一族现在的处境，希望归还你们祖先的传承，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份人情，你不感激就罢了，还要指责，这是什么道理？” 吕杨转头看向黄钟公，对这少女置之不理。 “你……你真是信口雌黄！”少女气得不轻，脸皮通红，一双清澈的眼眸隐隐含有泪光，她狠狠咬着自己的嫩嘴唇，似乎咬破了，有一丝血迹。 吕杨摊开手，耸耸肩道：“白帝一族为什么而来，可是为了橄榄枝而来？” “当然！”黄钟公虽然不清数橄榄枝是什么，但是任谁都知道吕杨指的是友好、结盟。 “毅勇伯不要介意，这位是我的弟子，也是白帝最小的女儿白灵公主，她还不太懂事，不明白毅勇伯的慷慨！” 吕杨点点头，理解道：“好说，帝师大人能够驾临磐石城，足见诚意，不知道帝师大人和殿下谈得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吕杨效劳？” 黄钟公开怀大笑，道：“毅勇伯真是人中龙凤，果然气度不凡，这样吧，我这弟子虽然顽劣，但是还有几分聪慧，我听说毅勇伯在焰狱城建了一个菩提书院，所以想拜托毅勇伯照顾一二，顺便让我这弟子学到皇朝的圣道！” “这没有问题！”吕杨答应下来。 “甚好，我们还是来谈一谈正事好了！”寿阳公主拉过吕杨的手，落座后，将和黄钟公初步达成的协议叙说了一遍。 众人就在公主府中就细节反复磋商一遍，第三天，一份叫做《磐石盟约》的结盟条约写成了两份羊皮书。 这份盟约正是白帝一族和大匡皇朝的攻守同盟盟约，有了这份盟约，南焰狱荒原的实力此消彼长，对于皇朝来说意义重大。 “毅勇伯，现在是不是让老朽看一看第一代白帝留下来的白帝传承和白帝雷霆符召？”帝师说道。 “也好！”吕杨也不怕对方有什么企图，手一指，白帝之书从头顶冲出来，落到手上。吕杨将白帝之书递到帝师手上。 帝师激动地接过，然后一页页翻开，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合起来，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睁开。 帝师叹息道：“果然是我族第一代白帝的传承，这东西对白帝一族来说可是无价之宝！” 帝师将白帝之书小心翼翼递回来，道：“这书是经过毅勇伯炼制的吧？” “嗯，帝师大人应该知道，我圣道中人喜欢将知识传承都炼成书册，好阅读，也好永传后世！” “说的是，炼制书册之道确实有其玄妙，不过上面多有晦涩，老朽汗颜，竟然有不少不明之处，不知道毅勇伯能够明了白帝之书几分？” 吕杨沉默一会，伸出手指，嗤嗤嗤……一道道细微的大混沌雷霆在手指上爆发出来，渐渐凝聚，形成一颗拳头大小的雷球。 这雷球是大混沌雷霆极度聚合的集合体，传出凛冽的爆裂声，一种暴烈毁灭的气息立刻传播出来。 奇异的是，大混沌雷霆之中，灰蒙蒙，蕴含毁灭气息的同时，又潜藏着无与伦比的生机，那是一种匪夷所思、无法磨灭的伟大能量。 白灵首先受不了，骇然后退了三步，雷霆的气息四面飞散，吹起她一头纯金色的头发，使得她娇嫩的脸蛋越发惹人怜爱。 嗤嗤一声，细如发丝的雷霆闪动，白灵突然感觉脸颊微痛，连忙用手擦拭，发现脸上竟然裂开了一条发丝一样的伤痕。白灵骇然，再退两步，生怕被雷丝波及到。 “噗！”雷球收敛消失。 帝师双眸精光爆闪，好一会才恢复，他不得不重新打量吕杨一番，心悦诚服道：“好个大混沌雷霆，原来毅勇伯已经领悟了雷帝的至高雷霆！” “过奖了！”吕杨摆摆手，谦虚道。 …… 第三百九十二章 谕令 帝师沉默一会，抬头朝寿阳公主和皇极圣人道：“在临来之前，我王曾对我提议说，想要将白灵公主许配给毅勇伯，不知道公主怎么说？” “这自然是好事！”寿阳公主大喜道。 “什么？我父王竟然这么说？！”白灵跳起来，脸色通红，叫道：“我不嫁，父王怎么能让我嫁给外族人！” “白灵，这都是为了白帝一族！”帝师连忙道。 白灵一个劲摇头，看了吕杨一眼，坚决道：“不嫁不嫁，我是公主，我说不嫁就不嫁，再说了，外族人也配不上我！” 吕杨也不生气，摇头对帝师笑道：“帝师大人，大概你还不知道，我已经娶了亲了，现在三个妻妾，你确定白灵公主嫁过来不会让你们白帝一族蒙羞吗？” “……” 帝师想了想，狠狠瞪了白灵一眼，叹了口气：“唉……这么我看来，还是白灵这丫头福薄啊……这样吧，就先让白灵在菩提书院好好修炼吧！” “那行，我会好好照顾好白灵公主的！”吕杨微微一笑，在他看来，这个白灵公主，年纪还是太轻，最主要的还是太笨，白帝想要让她嫁给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深谋远虑的，但是她就是不明白，还一个劲的唱反调。 也罢，这种没有智慧的女子，吕杨若是被缠上，估计够呛。当然了，或许过上几年，这个白帝公主的小性子脾气会收敛，那才会好些，现在嘛，吕杨自然敬谢不敏。 在吕杨眼里，白灵和苏岚姐妹，以及师姐黄道蕴远远比不了，就说容色，这小丫头差了一些，再说智慧，苏岚姐妹绝对是第一；最后是性情，苏岚姐妹和黄道蕴均是温婉贤淑型的，哪里像白灵这般没大没小？ 白灵看着吕杨，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第二天，帝师拿着协议的框架返回白帝王城，白灵则被留了下来，吕杨叫来黄道蕴，两人陪着这位白帝一族的小宫主前往菩提书院。 菩提书院经过紧张的扩张和施工，已经今非昔比。 特别是在吕杨和寿阳公主的牵头下，菩提书院得到了秣陵府书院的大力支持，各种工坊还有藏书楼都相继修建起来，游学于菩提书院的白龙潭儒生更是日益增多。 在菩提书院，学术和思潮都很开明，大有百花齐放之势。 那些游学到菩提书院的大匡儒者，都有一股优越感，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感觉比在大匡要轻松自由许多。 而且菩提书院多有大匡皇朝没有的风土人情，非常吸引人，譬如这妖灵能够进入菩提书院修行圣道一事，就开了先河，让所有从大匡来的儒者惊讶。 不得不说，这样的创举确实是一种大魄力、大胸怀，体现了圣道在苍生面前一视同仁的大胸襟。 白灵果然非常聪明,而且有天赋，她在黄道蕴和吕杨的带领下，参观了菩提书院，然后很快安定下来，选择了《五皇正道》这门新修订的圣道功法，专择金皇正道修炼，短短十天，便将体内的白帝金气转化为金皇正气，这修炼速度足以让人震惊。 话说白帝王城的帝师回到王城，径直觐见了白帝。 白帝在帝师前往北焰狱的这些天一直寝食不安，原因是白帝神藏搬空让他忧虑无比。 他初他返回察看的时候，当场就懵了，跟随在他身边的一位长老仰天长嚎，差点自杀，要不是他阻止，只怕那位长老现在已经在风光大葬。 返回白帝王城之后，白帝派遣了所有的探知，四处打听消息，终于让他打听到金人精兵团出现在霸族第二大城磐石城，于是有可能夺取神藏的嫌疑人出现了，那就是寿阳公主麾下的毅勇伯——吕杨。 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在几经确认之后，发现吕杨确实有一艘天龙宝船，这跟当天闯入白帝神藏的宝船如出一辙。 白帝彻底睡不着了，他还打听到吕杨还是取教的三教主，和盘踞大苍山的苍龙有着极大的渊源。 这下子，白帝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别人不知道大苍山现在的实力，但是他们白帝一族非常清楚，因为白帝一族时刻都在注意着焰狱大荒原的局势。 可以说，大苍山取教有多少地阶巅峰，有多少触摸天位的蛮荒巨兽他清楚，有多少触摸天位的妖灵他也清楚，那是超越了白帝一族的力量，他们白帝一族惹不起。 这段时间以来，从北焰狱荒原逐渐统一，倒向了大匡皇朝开始，北焰狱的局势就让人越发惊讶了。 因为北焰狱的发展确实惊人，好几座大城，好些重镇很快修建起来，遍布整个北焰狱荒原，那些浑浑噩噩的火族部落，不但不是一盘散沙，而是成为了一个大一统的联盟，它们开矿山，砍森林，修城建房，开垦良田，种植桑麻草药，学习圣道，一派繁荣景象。 这可是焰狱大荒原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兴盛景象。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感到无比的忧虑。 以往他不屑一顾的北焰狱荒原正在形成一统，正在凝聚着一股看不见的巨大力量，这股力量正在对南焰狱荒原产生重要的影响。 特别是霸族第二大城磐石城的陷落，已经昭示着北焰狱和大匡的强盛。 白帝一族和霸族从古至今都是世仇，为了争夺南焰狱荒原的利益，一直在争斗，霸族被打个半残，白帝一族原本应该高兴才是，可是白帝和长老团却高兴不起来。 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真是太了解了。 听到帝师回来，白帝连忙出来迎接。 “老师辛苦了，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可确定了吗？”白帝急急问道。 “大王，事情已经确认了，咱们的宝藏就是被那位毅勇伯给夺取了！”帝师点点头。 白帝怅然若失，一屁股坐下来，神情沮丧，失魂落魄道：“是孤不好，是孤无能，孤怎么对得起白帝一族历代先祖，怎么对得起白帝一族仅存的族人？” 帝师黯然。也不怪白帝如此失落，盖因为自己祖先的遗藏都开启不了，反而被一个外人开启夺取，说出去准让整个天下人笑掉大牙不可，到时候，白帝一族可就蒙羞都底了。 “大王不要忧虑，这一次我先去了焰狱城，后来转道磐石城，见了寿阳公主殿下和圣人杨华兮殿下，以及那位毅勇伯！” “他怎么说，可愿意归还神藏？”白帝连忙抓住帝师的手，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帝师点点头，连忙拿出羊皮卷，道：“我发现那位毅勇伯非常好说话，他深明大义，风度翩翩，是大匡皇朝圣道之中不折不扣的君子。他愿意将一部分白帝神藏归还，包括第一代白帝的传承之书，以及白帝雷霆符召等等，以换取咱们白帝一族和大匡皇朝的结盟！” “是这样吗，那好，让孤好好看看！”白帝连忙抢过羊皮卷，一条条看着上面的条款。 过了半个时辰，白帝才仔细地看完，他不禁庆幸道：“万幸，还真是万幸，那位毅勇伯和寿阳公主殿下还算厚道，我白帝一族缕经战火，多少次从灭族的边缘重新站起，到现在失传了大部分的绝学，这才使得我族越发虚弱，但是有了白帝之书，相信不需要百年，咱们一族就能重新辉煌起来，重现当年第一代白帝纵横天地的盛世！” 帝师点点头，有微微有些激动：“没错，大王，这神藏最关键的只有两件遗宝，一是白帝之书，二是白帝雷霆符召，这两件遗宝，我都看过了，没有错！” 白帝猛地站起来，负手走了几圈，转头道：“传承了白帝之书和白帝雷霆符召，那毅勇伯怎么样了？” 帝师眼神有些暗淡，道：“他已经领悟了大混沌雷霆的奥秘，能够施展大混沌雷霆，唉……终究是棋差一招，让外人得了我族的至高雷法！” “既然是这样，和他说亲了吗？”白帝眼神凌厉，直注视帝师。 帝师摇摇头，怅然一叹：“大王，我有愧重托，原本寿阳公主倒是乐见其成的，可是白灵这丫头不知好歹，不愿意。我观那毅勇伯，对白灵顽劣的性子也不甚喜欢，我听说他已经有了三位妻妾，两位是来历神秘，不过我已经打听到，那是来自南青丘的仙灵，还有一位，是他的师妹，均是温婉贤淑之女子，才貌俱佳，白灵这丫头可比不上！” “是吗？可惜了……”白帝脸抽抽，叹息不已。 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凝重，白帝思索了一会，拍大腿道：“不行，那毅勇伯继承了白帝的衣钵，怎么可能让他成为外人？无论如何，我白帝一族要他当姑爷，这血脉之事，兹事体大，关乎我白帝一族百世万代，岂能由着白灵丫头的性子来？真是胡闹！” 白帝也气极了，咆哮道：“不管用什么手段，总之，他和我白帝一族的子嗣，必须有一个由我白帝王城抚养，历代白帝的至高雷霆血脉，必然要继承我白帝王城的荣光！” 帝师点点头，道：“好吧，既然大王有了决断，那我这把老骨头就一定支持到底，这样吧，为了本族的利益，让帝姬前往磐石城吧，本族女子之中，以帝姬为第一人，也该是她为本族出力的时候了！” 白帝迟疑一下，但还是点点头。 帝姬是她最小的妹妹，从小天资卓越，丽质天成，自视甚高，如今在雷云峰上闭关潜修，已经有九十九载，至今，他这个妹妹仍然孤身一人，自然也没有给白帝一族做出多大的贡献，只一味知道修行，枉费白帝一族培养她这么多年。 “是该让他为本族出一份力了，即便是有一两位子嗣，我白帝王族也不会如此人丁稀缺！”白帝说着，从旁边的案台上取来一块羊皮卷，用笔调和朱砂，写了一道谕令，珍而重之的盖上了白帝大印！ 帝师一看，立刻喜笑颜开，道：“还是大王有决断，敢于这样威胁，我看，这次帝姬即便是不高兴，也不得不答应了！” 白帝认真道：“我这也是为了她好，省得她炼法疯魔了，依我看，没有白帝雷霆符召，她就是炼一千年，也不见得能够炼成至高雷法，但是让她去和那毅勇伯一起，反倒是能够让她有机会突破！” “大王，这算计真是高！”帝师朗声大笑，朝白帝翘起了大拇指。白帝也感觉颇为得意，不禁大笑起来。 心想着，这一次，可谓是一箭双雕。无论是对白帝一族，还是对他这个炼法快疯魔了的妹妹来说，都是好事。 …… 第三百九十三章 长公主 白帝王城西北，一座银白色的山峰高耸入云，山巅之上，经年雷云汇聚，是故这座山峰称为雷云峰。 一重重的雷云在天空中汇聚，经年不散，大多数时候，雷云呈一个大漩涡状，直径数十里，笼罩整个山峰，使得雷云峰的气候异常诡异。 “轰隆，轰隆隆……” 旋涡状的巨大雷云深处，隐隐传来闷雷声，这种感觉非常让人恐惧，仿佛巨大的雷云深处，藏着一头上古凶兽，正在低声咆哮。 整个雷云峰方圆三十里，几乎没有生灵，山峰之上，也是光秃秃的，呈现一种银白色的，这是积雷石，蕴含雷能和磁力的岩石，若是用来提炼，可以炼出雷银，白帝一族的兵刃一般都是用雷银炼制的。 一把白帝一族的长矛，只要炼入婴儿拳头大一块雷银，就能承受白帝元气，使得长矛电弧缠绕，力量和锋利程度都会倍增。 雷云峰的脚下，一片戈壁，雷石遍野，偶尔会看到一两只穿山兽在戈壁上奔走，即使是在大晴天，也会突然有闪电从虚空中劈下来，打在一丛丛雷石上，那些被雷霆缠绕的雷石很快就收敛了雷电，发出盈盈宝光。 几名上山采矿的白帝族人欢呼一声，奔跑过去，将这些发出宝光的雷石班上了马车，然后驮回去，精炼出雷银。 轰隆！ 雷云峰的山巅之处，有一处突兀出来的巨石，就像是鸟嘴一样，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巨石经过雷霆亿万年的洗礼，已经完全变成银白色，如同晶玉一般透亮，发出银色的宝光。 巨石之上，端坐着一个女子，身穿一件白衣，白衣上绣着无数的银色符文，感觉非常繁复玄妙。 女子估摸二十多三十岁，模样端庄，面庞如玉，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更为特殊的是，这女子身上的气质非常独特，天生的高贵，就像是九天之上的银色闪电，只在九天之上徘徊，不与大地群氓同流。 “雷霆大赦！” 女子抬头望着只手可触的雷云，双手符印不断变化，最后缔结出一个大赦雷印，隔空往云层一打。 轰隆！ 方圆数十里的巨大云层震动了一下，庞大的雷霆陡然在漩涡中心出现，然后化为千百道巨大的闪电，往四面八方扩散，最后，所有雷霆全都收入入雷云，在雷云深处酝酿。 这个时候，整片云层，真就像藏了一头上古凶兽，正在低吼。 女子眼眸中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但是她仍然不甘心，连连缔结大赦雷印，不断隔空向云层打去。 每一次打击，整个云层就开始出现巨大的震动，雷电也开始爆闪，仿佛整个云层在受女子的控制。 就像是铁匠在打铁一般，每敲打一下，通红的铁条都会爆发出火星。 如此炼了三天三夜，直到这天清晨，初生的太阳第一缕光辉照耀云层的时候，轰隆一声，整个云层布满万道雷霆，这些雷霆在漩涡中心凝聚，一霎那，万道雷霆瞬间消失，漩涡中心的雷光中，一团雷光被压缩到极致，似乎正在孕育着什么， 那些雷霆不再散开，而是被孕育的东西牢牢封锁住。 “成了，雷霆大赦符召！” 女子禁不住喜悦，张口一声长啸，然后猛地一吸，大漩涡之中，一枚磨盘大小的银色雷玉缓缓落了下来，悬在女子的身前。 这一块雷玉是圆形的壁，上面描绘了无数神秘的花纹，一道道细如发丝的银色雷霆闪电在花纹上一呼一吸地隐现着，非常神奇。 这就是符召，有了它，就能够随时召唤到相应的雷霆。雷霆大赦符召，能够召唤的是大赦雷霆，一种诸邪辟易，重唤生机的奇异雷霆。 当然，这种雷霆的位格要低于大混沌雷霆 大赦雷霆还不算是先天雷霆，不过已经触摸到天位，所谓的天位，也就是规则。 大混沌雷霆是先天雷霆，任何先天雷霆，都有开辟洞天，甚至是创世的潜力，至于能够开辟成洞天或者开辟世界，这就要看施法者的法度了。 法度这种东西，目前吕杨还企及不到。 在太道圣人的典籍之中，记载有法度这个概念。天龙经和龙典之中，也多有记载，似乎法度是从远古时代古老诸神传下来衡量力量的一个名称。 就像是重量单位钧、石，时间单位年月日一样，力量也有单位，那就是法度，法力之刻度。 法度分后天、先天。 无论是后天还是先天，只是力量领域的区别，不是强与弱的区别。 按照太道圣人的说法，寻常的儒者，晋升宗师道业，至少要储备一个标准法度的法力。没有这个法力储备，那就不要妄想尝试晋升宗师道业。 一千法度，便能够达到晋升圣人的标准，当然了，能不能成为圣人，还需要其他条件，但是一千的法度是必须的，若是低于这个法力值，根本无法成功升华圣道之气。 大赦雷霆炼成的一霎那，女子感觉自己的法力储备堪堪达到了一万法度。 这是地阶后期的一个重要指标，就像大匡皇朝的圣人道业第三重，最少拥有一万法度之法力。 吕杨目前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法力，但是在晋升成为宗师之前，说法度还为时过早，不过吕杨可以确定，他的法力早已经超过一个法度。 圣殿的炼制，吕杨的法力无时无刻不在暴涨，这种增长，让吕杨一直不太确定自己的法力上限。 有时候，突然暴富就是这样，摊子铺得太大，计算自己的资产会很困难。 话说女子张嘴，雷霆大赦符召缩小，被她吞入腹中，深藏在体内。 这个时候，一道遁光从白帝王城飞来，落到女子身边，光华收敛，帝师大人显露出来。帝师先是打量了女子一样，诧异道：“白霓长公主，您竟然突破了？” 女子不置可否，也不转头，不咸不淡说着：“不用废话了，帝师大人，您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白霓长公主，老臣今天是带大王的恩旨来的！”帝师大人无奈地苦笑一声，心想这长公主的脾气越发冷漠了。 “恩旨？什么恩旨……”白霓愣了一下，转头注视帝师，只见白霓长公主双眸清澈，但是瞳孔上多了一重银圈。 “银雷法瞳？！”帝师愣了一下，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脊背生寒，对白霓长公主突然敬畏无比。 “说罢，究竟是什么恩旨？”白霓冷哼一声。 帝师大人打了个哆嗦，连忙从袖中取出一个羊皮卷，呈上，恭敬道：“长公主，你自己看吧，这是大王的恩旨，上面都写得清楚！” 白霓略微不悦，纤纤玉指一弹，羊皮卷啪一声展开，只见上面用朱砂混合白帝元气书写着一串串白帝灵文。 “赐婚……要本公主和这个大匡皇朝的毅勇伯婚配？”白霓似乎气极反笑，仰天肆无忌惮地娇笑了一会，脸色变得冰冷，戏谑道：“帝师大人，我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就让你送来这么一份荒谬的东西？” 帝师大人叹了口气，心里已经知道眼前桀骜不驯的白霓长公主果然不打算服从什么恩旨。 这种反应早已经在帝师的预料之内，不过还好，帝师在前来之前，已经和白帝商量过，又去了一趟长老院。 帝师丝毫不惧怕白霓长公主会不服从，他摇头叹了口气，说道：“长公主，老臣还是劝你服从安排，你且仔细看看吧，这落款可不单单只有大王的白帝大印，还有长老院的太上大尊印，这两个大印只要盖下来，就意味着无法更改，哪怕是长公主这样千年不遇的天才，也不能违背，否则……” 白霓一瞥羊皮卷落款，果然看到两个大印，顿时脸色苍白。 正如帝师大人所说，两个大印一盖，就说明这是整个白帝一族的意志，若是违背，必然会被驱逐出白帝一族，成为无根的浮萍，再也不是白帝一族中人。 对于白帝一族的族人来说，这是最严厉的惩罚。 “好好好，我大哥这是不待见于我，想要把我赶出部族？他这是已经铁了心了？”白霓怒极，一头黑色的长发顿时四面飞扬，无穷的银色闪电突然汇聚，从她四周爆散开来，形成一个方圆三丈的大雷球。 白霓的眼睛，内里似乎有一团诡异的阴焰在燃烧，已经看不出眼神中的凡人情绪，此时的白霓，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漠视苍生。 帝师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叫道：“长公主息怒，息怒，事情绝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这是错怪了大王……” 白霓此时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帝师哪里敢在刺激她，连忙道：“大王也是无可奈何，都是因为白帝神藏被那毅勇伯开启了，他已经继承了大混沌雷霆的真谛，所以，大王也没有丝毫办法了！” “这不可能！白帝神藏竟然被人开启了？”白霓一愣，身上所有雷霆全部收敛入体，她一个箭步，一把抓住帝师胸口上的衣领，喝道：“老头，你敢骗我？” “不敢，不敢，长公主，老臣怎么会骗你？白帝神藏确实被那人夺取了，老臣已经前往磐石城，和大匡皇朝达成了攻守同盟的协议，马上就可以将白帝传承之书和一小枚白帝雷霆符召换回来了！”帝师慌忙说着。 白霓默然，她已经感觉到帝师说的不是谎言。 “好吧，那个叫吕杨的是什么人，可是个糟老头子？！”白霓冷哼一声，松开帝师的衣领。 帝师松了口气，道：“不敢欺瞒长公主，大王实在是为长公主好，就说那吕杨吧，今年估计不到二十，还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呵呵，长公主且想想，他已经继承了大混沌雷霆，其血脉……若是能够和长公主结合，诞下的子嗣极有可能是至高雷霆血脉，哎呀，咱们白帝一族数千年以来，都未曾大兴，这容易吗，原因长公主也清楚，就是因为咱们没有至高雷霆血脉的天才！” “二十不到？”白霓皱皱眉头，“帝师大人见过他？” “见过，见过，老臣若是没有见过，大王哪里敢这么做，正是因为对方是人中龙凤，所以大王和长老院才会盖了两个大印，这也是为了长公主好，绝不是要害长公主，要知道长公主是我族千年来修行资质的第一人，非常珍贵，族里可是非常舍不得的！” 白霓听了帝师的话，禁不住冷笑几声，好一会，她仰头看着天空的旋涡状云层，冷笑道：“好吧，我倒是要看看，是怎么样出色的人，能够配得上我？若让本公主发现，你们骗我，我一定打上长老院，将大院拆了！” 白霓说罢，也不待帝师回应，猛地化一道雷霆闪电，轰鸣一声，人已经在千里之外，以风驰电掣之势，往磐石城方向去。 她虽然不太清楚吕杨这么一个大匡皇朝的读书人，怎么会在磐石城，若是她的记忆没错，磐石城应该是霸族的第二大重城，仅次于霸王城。 不过不管了，她要亲自会会那个所谓的毅勇伯，少不得要打断他两根肋骨，将他从白帝神藏夺取的东西统统连本带利要回来，否则她就不是白霓！ “好险，好险！”帝师看着远去的白霓长公主，有些汗颜，他不知道这个赐婚对吕杨是福是祸，只能自言自语道：“我说毅勇伯啊毅勇伯，虽然老朽还是蛮喜欢你的，可是这一次你还是好自为之吧……老朽和大王无论如何也不是要诚心要害你的！” …… 第三百九十四章 初会 吕杨看着书案上的一个章程，微微皱眉起来。黄道蕴站在一旁，默默地没有说话，只是心里仍然禁不住叹息。 若是彼时，吕杨还没有功成名就之时，哪里有今天这种麻烦事？ 章程上书写的是白帝呈送前来的“议和”章程，上面不仅盖着“白帝大印”、白帝一族长老院“太上大尊印”，甚至寿阳公主也在上面盖了“寿阳殿印”。 这就说明，这个章程，寿阳公主已经同意了。 寿阳公主是焰狱大荒原战区的最高统领，节制所有焰狱大荒原的南征事务，当然包括吕杨的人事安排。 作为和白帝一族达成攻守同盟的协约，白帝一族和大匡皇朝和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毅勇伯和白帝一族长公主结亲自然是一件巩固双方协约的大事。 在寿阳公主和皇极圣人看来，这事怎么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她们自然是顺水推舟同意了。 至于吕杨的意见，她们坚决不会考虑，因为娶谁不是娶？男人嘛，三妻四妾，取个女子哪里还要推三阻四的，这不是矫情吗？ 再说了，白帝一族的长公主听说是修行的天才，其修业之高，在白帝一族中人人称道，若是按照圣道的道业来对比，那长公主应该是圣人道业第二重，甚至是第三重。 这个境界绝对不得了，若是按照修业来说，吕杨这绝对是高攀不起的。 若是按照身份地位，吕杨这位毅勇伯也是高攀不上的，好歹人家也是长公主，当代白帝的妹妹，是公主之尊。 只是说到年纪，好像人家是大了一点，不过这年龄绝对不是问题，因为蛮荒的功法不像圣道法门，蛮荒中人炼法，以炼体为上，凝聚寿元，只要修业达到一定程度，生命悠长，可堪比蛮荒巨兽，获得长生。 所以，岁数对能够长生的长公主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听说长公主实际年纪并不大，还没有许配过，和吕杨婚配，那是不折不扣的下嫁。 鉴于此，寿阳公主觉得没有任何障碍了。 “师弟，你就偷着乐吧，我听说那位长公主可是一位大美人，被誉为白帝一族千年来少有的天才！”黄道蕴有些揶揄说道，看着吕杨皱眉的样子，她就有些无奈。 在大匡皇朝，三妻四妾是平常事，若是皇朝贵族，再多几个女人也是等闲。她本来是不应该有所嫉妒的，因为吕杨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人家白帝一族的公主能够下嫁过来，只能说明了吕杨的价值。 “呵呵，师姐，我这可是成了香饽饽，都已经娶妻了，还要公主下嫁过来，这是什么事？”吕杨自然无可奈何。 “确实是有些奇怪，按理说白帝一族的长公主身份很尊贵，要结亲，也应该选皇朝的一位皇子才对，怎么就看上了师弟？”黄道蕴也有些奇怪，但是也想不出其中有什么玄虚。 “大概是和白帝神藏有关吧？！”吕杨叹息一声。 “白帝神藏？”黄道蕴一愣，道：“难道是因为师弟继承了白帝的传承，所以他们要巴结师弟，想要让师弟成为白帝一族的姑爷？” “不管了，咱们也不知道白帝一族的心思，呵呵！”吕杨伸手握住黄道蕴的玉手，笑道：“师姐放心吧，虽说那什么长公主身份比较吓人，但是还不至于是一个母夜叉，会欺压到咱们头上吧？” “师弟能这么想就好！”黄道蕴稍稍松了口气。 ---- 磐石城外，天空阴翳。忽然，一道遁光如同闪电划过长空，云层被硬生生劈开，就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宝剑辟出一条道。 遁光过后，人们的耳边才传来轰隆隆的雷鸣声，别人或许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若是吕杨在此，一定明白，这遁光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越音速，引起的音爆。 白霓最初是惊怒，惊的是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哥哥竟然以部族压迫自己，让自己和那个什么毅勇伯结亲。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怒的是，白霓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践踏，想她一代天骄，看不上凡夫俗子久矣，奈何还不能摆脱别人强加的命运？ 她心生愤怒，自然而然将怒火对准了吕杨这个“帮凶”。 “好吧，我就看一看，那毅勇伯配不配？！”白霓虽然渐渐冷静，但是仍然对突然冒出来的吕杨心生不满。 想要娶她？必须是天地间的英雄人物才配，否则休想！ 白霓低头一看，不远处有一座大军营，正驻扎在河畔，一股若有如无的气息隐藏在其中，就如同九地之中藏着一头沉睡的巨兽。 “嗯？这是大匡皇朝的军营，藏在军营中的人是谁，竟然有这样的气息？”白霓微微一愣。 却说与此同时，正端坐在军营打仗中研读《周易》的皇极圣人杨华兮突然感到铺天盖地的气势滚滚而来，不禁皱皱眉头。 手中的《周易》她才研究出一些味来，正想要再琢磨一会，但是突然思绪被打断，任谁也不太高兴。 杨华兮迅速从书案上的春秋笔筒中提起一支圣道笔，虚空做纸，提笔一挑，笔尖一点圣道之气便如同一道利剑刺破军帐，直冲上长空，在半空停驻，演化开来，瞬间凝聚成八个大字。 “大营重地，来者绕行！” 文字苍茫，如同晶玉，宝光莹莹，散发出来的气息如同山峰海洋一样大气磅礴，而且多了几分玄之又玄的意味，若是凡人见了，就会被震慑住，产生膜拜的冲动。 白霓看到这八个圣道文字，不禁冷哼一声，她纵横大地，从来都是心随己愿，自由自在，什么时候要被人约束过？ 越是约束，她偏偏越要逆之。 轰隆一声，雷霆一击，圣道文字被轰碎，白霓冷笑着，从大营上空一掠而过，往磐石城去。 “着实无礼！” 皇极圣人杨华兮也恼火了，刚刚被人打断了思绪，好不容灵光一闪的体悟被打断，现在自己的警告又被无视，也不知道怎么了，仿佛鬼使神差的，杨华兮一股邪火就上来了。 她猛地站起来，身形一个闪烁，已经施展出圣道之术，移步换景，来到半空，只见一道遁光从自己旁边掠空而去。 “哪里走？月魄神光壁！”杨华兮反手虚空一抓，一股沛沛然浩荡的九天月魄神光涌出，笼罩下来，形成一个倒扣的能量大碗。 白霓猛地撞到如同月华一样的光壁上，立刻被反弹回来，身形一滞，立在半空之中。 “破！”白霓挥手，一道雷霆打在光壁上，光壁晃动，发出悠远绷紧的声音，微微晃动，但就是破碎。 “竟然没有破裂？”白霓这下也愣住了。 “没有用的，这是我的九天月魄神光凝结的法界，除非力量凌驾于我之上，否则无法打破！”皇极圣人从身后缓缓飘上来，风姿卓越，那种风华绝对的风采即便是白霓也为之眼神一亮。 “你是谁，为什么拦住我的去路？”白霓冷冷道，手中开始凝聚一团银色雷光，庞大的气流开始在受到气压影响，开始朝雷光汇聚。 “你又是谁？”圣人杨华兮眉毛一挑，她发现白霓这个女人修业很高，似乎和自己差不多，而且对方看上美貌无比，和自己有一拼。 “哈哈，不说是吗？”白霓反笑，“看你的模样，应该是大匡皇朝中人，不错，随随便便就能够见到有些实力的家伙，你应该就是大匡皇朝所谓的圣人了吧？” “你是谁，报上名来，以免误伤！”杨华兮微微皱眉，她隐约感觉，眼前女人操控的是金属性的雷霆，非常霸道。 “误伤，就你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白霓大笑，“我看你们这些圣人究竟有多少本事，能不能够伤我？！” 白霓说完，突然挥舞双臂，一个个银色雷球打出来，就成打向杨华兮，还有一成打向下面的军营。 “不好！” 杨华兮大叫，手臂张开，大喝一声，一刹那，以杨华兮为中心，月华一样的九天月魄神光蔓延开来，瞬间将脚下形成一张方圆十里的巨大光幕。 轰隆，轰隆隆！ 雷球炸开，光幕震动，哐啷一声，光幕终于抵挡不住，破碎，但是雷球却也被消耗了。 杨华兮扬手一挥，千百道月魄寒光之剑从衣袖冲出，将迎面而来的雷球戳爆。趁着巨大的爆炸，杨华兮身形一纵，在空中飞快腾挪，身形越发越高，而且远离军营，以免两虎相争，祸及军营。 “想玩是吗，那我奉陪？！”白霓得势不饶人，双手凝聚雷印，追赶杨华兮，一眨眼的功夫就飞到了云层之上，一道道雷霆打出来，延绵成一大片，大有石破天惊之势。 “镜花水月！” 杨华兮微微一惊，吃惊于对方雷霆的厉害，她所凝结的光幕非同一般，能够被这样轻易轰碎，逐渐对方攻击之凌厉。 杨华兮不敢怠慢，圣道之气一转，一轮月光身后虚空，杨华兮往后一顿，人已经落入月轮之中，站立在月轮之上。 一瞬间，月轮仿佛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一大波雷霆就像是海浪一般从虚无的月轮上穿过，就像是穿透了空气一般，只留下无数的涟漪。 “没击中？！”白霓大吃一惊，伸手一握，大赦雷霆在手中汇聚成一条电鞭，噼啪，电鞭挥舞，后发先至，扫过了月轮，那月轮就像是镜花水月，颠之不破，触之不及。 …… 第三百九十五章 争斗 “我这是镜花水月，九天月魄神光道的终极防御！”杨华兮一脸骄傲地说着，目光直盯白霓的吃惊的脸，掩不住一丝高高在上的得意。 在面对比她能力低的人，杨华兮估计会没有心思理会，但是面对能力能够和她比肩，甚至超越她的时候，杨华兮便展现出一种强烈的好胜心理。 只因杨华兮自从误服九天月魄神光以来，一直顺风随水，从来没有多大的挫折，连晋升圣人道业，也是轻而易举，所以杨华兮从来都保持着一种既冷漠又好胜的心理。 冷漠是圣人的常态，好胜则是年轻心态的常态，说难听点，就是不太成熟。所以杨华兮在圣人之中绝对是一个另类，好胜心强，不像老成的圣人一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牛气哄哄的杨华兮自然激怒了同样自尊心高高在上的白霓。怎么说她也是白帝一族的天之骄女，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高高在上的跟她说话。 “狗屁的终极防御，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不能摧毁的！”白霓暴怒，手中压了一个爆烈到极点的大赦雷球，朝杨华兮扔去。 这个雷球可不得了，蕴藏的能量暴涨了不止千倍，可见白霓含怒爆发，其能量何等恐怖。 “轰隆……” 又是惊天动地的炸响，数万雷电以月轮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然后整个空间顿时不满闪电，空间被撕裂，所有一切元气都被撕开。 咔嚓…… 月轮达到极限，陡然碎裂开，一脸惊诧的杨华兮从破碎的月轮中跳跃出来，身外无数幽蓝色的光芒环绕着，形成九轮幽银色的小小圆月。 这九轮小圆月是她的另一门法术，叫做“九月轮空”，是攻守一体的圣道法术，是她所独创，具有唯一性。 九轮圆月，取十全缺一之意，形成法阵，轮转之间，玄妙无法，可吞噬和反射一切攻击手段，也可以落人法宝，甚至能够镇压诛邪。 一道道大赦雷电每当靠近她的身体，就会被一轮小圆月挡住，那小圆月好像自成空间，雷电钻入圆月，就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就连白霓的神识，也在一瞬间断绝，再无法感应消失的雷霆。 “是有几分本事，不过这就想要教训你姑奶奶吗？做梦吧！”白霓冷笑着，她已经被勾出了真火，眼前这个女人玄妙的法术造诣让她愤怒。 杨华兮将身体一纵，往不远处的一座山峰飞起，山巅高耸出云海，杨华兮如同站在山峰的尖顶上，迎风而立，身外九轮小圆月环绕，如同神女下凡一般，遗世独立，不似人间女子。 白霓手握雷鞭，再次一扫，轰隆一声，山巅被雷鞭打爆，无数碎石炸开，有的碎石直径百米，有的则如尘埃，簌簌往云海之下落去。 杨华兮高高跃起，临风而立，双臂伸展开，一股透亮的银纱状月华向四面八方蔓延，掉落云海的石头纷纷漂浮起来，瞬间凝结出一块块幽蓝色的结晶。 这些结晶两头尖尖，呈菱形，大大小小，数以万计，就这样以杨华兮为中心，分布成一个玄妙的大法阵，方圆大概有千丈。 这是月魄流转结晶阵！ 每一颗结晶，均是法阵的阵脚，如此多的结晶，缓缓旋转着，相互作用，相互吸引，九天冰魄神光在每一颗结晶之间流转不休，浑然一体。 一股磅礴如海的九天月魄神光之力在法阵中凝聚、升腾，原本还在阵中的白霓心中一凛，连忙后退，一连掠后数百丈，站在阵法的边缘，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这个法阵。 杨华兮没有反击，而是悬浮在云海之上，说道：“若是猜得不错你是白帝一族的吧？” 白霓冷哼一声：“是有如何？” “若是白帝一族的人，那咱们这么较量就没有多大意义了，因为白帝一族和我大匡皇朝已经签订了攻守互助的盟约，是同盟！” “那关我何事？”白霓张嘴一吐，雷霆大赦符召飞出来，有斗大，悬在头上。 这符召一出，顿时云海震动，风云色变，方圆千里的云气全都汇聚过来，在白霓头上凝聚成一片浩瀚的乌云。 天空立刻黑暗下来，云层呈巨大的旋涡状，雷霆闪电在其中孕育，只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亿万闪电便在乌云中闪动，巨大的雷霆震响百里。 白霓头发飞扬，就像是一位魔女，掌控着无上的雷霆之力，气势不断的攀升，非常恐怖。 “轰隆隆……” 一道银色雷霆从云层中打落下来，在白霓身后形成一道刺破天地的闪电，光明一刹那照亮整个天地。 杨华兮微微皱眉，猛地瞥见头顶的旋涡状云层之中，一条纯粹由奇异雷霆构成的巨大雷龙从云层中钻出来，巨大的龙首栩栩如生，仿佛真正的血肉之龙。 龙首巨大如小山丘，龙躯如同车轮般大小，身躯隐没在乌云中，若隐若现，杨华兮甚至能够看到雷龙身躯上每一片银色龙鳞的形状。 饶是早已经成就圣人业位的杨华兮，也被震惊了，因为白霓掌控的气象太过惊人了，一股如同天地意志的巨大威压从云层上压迫下来，有一种末日天崩的错觉。 这么恐怖的天象，她也没有办法办到，再看白霓，这个女人已经张开双臂，缓缓悬浮起来，一双眼睛完全变成银色，内里有无数闪电倒影着，完全没有了人的七情六欲，就像是入魔了一般。 她的身上，雷龙从旋涡状云层中探下来，绕着白霓转了几圈，龙首前伸，探到了结晶阵法前。 一阵一龙，瞬间对峙。气势不断上升，那种生死之斗，几乎一触即发。 “这个疯狂的女人！”杨华兮喃喃说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气势飙升不似凡人的白霓，她实在想不到，对方身上，竟然蕴藏着这么疯狂的力量，这股力量凛冽无匹，有一种毁灭一切的气息。 这是白帝一族修炼的金性元气的气息，凝聚到极高的层次，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杨华兮实在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执着，想要和她狠狠打一场，仿佛对方心里憋着一股邪火，正要急于宣泄出来。 看来是碰到铁板了！杨华兮心中苦涩。 “来吧，不管你是哪根葱，先打过再说！”白霓突然大喝一声，抬手一挥，雷龙立刻闪电般扑向杨华兮。 结晶法阵疯狂运转，咔嚓…… 一声能够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传来，无论是白霓还是杨华兮都齐齐打了个哆嗦，头皮一下子麻了。 只见雷龙好巧不巧，一口咬在一块相当巨大的结晶上，这个结晶内里是岩石，经受了亿万年岁月的风吹日晒，相当坚固。外面是一层九天月魄神光凝结的透明晶体，如同琉璃，实际上比任何金精都坚固。 雷龙一口咬下来，似乎牙齿都被崩碎了，晶石也发出喀喀喀地破裂声，哗啦一声，晶石破碎，雷龙牙齿也被崩裂开，一声巨吼，雷龙扑入大阵，神龙摆尾，大肆破坏。 “生生不息，运转不灭！” 杨华兮吃了一惊，身上月魄神光狂涌出来，排山倒海，银纱状的神光飞快凝结成九天月魄结晶，替代被破坏的，更多的神光则凝聚成一道道薄到极致的圆光，从四面八方绞杀雷龙。 一时间，场面震撼到极致，两名圣人级别的强者的较量，恢宏大气，搏杀惨烈。 “万雷齐喑！” 白霓眼睛也通红，彻底打出了真火，真正有不死不休的架势，她双手结一个繁复的雷印，体内法力疯狂涌出，顿时头顶的雷霆大赦符召大方光芒，上空的云层顿时有成千上万道雷电齐齐落下，砸在杨华兮的结晶法阵上。 “轰隆隆……” 仿佛天崩地裂，所有结晶全都炸开，化为齑粉，杨华兮闷哼一声，脸色由红润转苍白，又从苍白专程殷红。 九轮小圆月疯狂在身外轮转，巨响不断，一＂bobo＂的雷霆闪电被或被反弹，或被吞噬不见，其中一轮小圆月，竟然从杨华兮身上飞出来，绕到了白霓身后，突然从天而降，化为一片白花花的光芒，罩下来，将大意的白霓一下子卷进入。 只一眨眼的功夫，白霓便感觉自己掉进了银纱一片的空间，入目一片苍茫，分不清东西南北，也分不清上下，无穷无尽的九天月魄神光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如同亿万剪刀，疯狂碾压和绞压。 白霓大吃一惊，自己分明是被卷进了其中一轮小圆月，白霓立刻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错觉。 “不好，给我破！” 心悸之下，她再也顾不得留手了，头上雷霆大赦符召猛地一震，万道雷光从符召上疯狂爆发出来。 “轰隆！” 天崩地裂，世界崩碎，天地重开。 苍茫一片的世界瞬间被撕开，出现了无数的空间裂缝，白霓纵身一跳，从虚空中跃出，落在云海之上，狠狠地喘着粗气，原本还有些红润的脸已经变得煞白。 杨华兮更狼狈一些，一轮小圆月炸开，她的身外，只剩下八轮小圆月。就在白霓跳出小圆月的一瞬间，她就急急服下了一粒百圣太庙秘炼的“圣还丹”，苍白的脸逐渐恢复红润。 圣还丹，顾名思义，是让圣人道业的人服用的灵丹，可以瞬间补充精气神，恢复庞大的圣道之气，甚至能够补充三百六十年的寿元。 这种秘炼的灵丹，她也只有一颗，事实上，这是百圣太庙集合九位圣人炼制的，功效非凡，每位圣人也才一到二颗。 如今她服用一颗，可谓是亏大发了。 并不是说她在道业上比不过白霓，事实上，杨华兮的道业要高于白霓一些，但是道业高，并不等于打架也厉害。 白帝一族的金性之力，以狂暴凌厉着称，所以，他们在战斗的威力上往往要高于其他种族和其他道法。 杨华兮吃亏就吃亏在这上面，正像是吕杨提出的五行生克说，有克与被克的奥妙。九天月魄神光和大赦雷霆，大赦雷霆更加狂暴凌厉一些，也更适合战斗一些，不过要论体悟天位规则，九天月魄神光更有优势。 …… 第三百九十六章 会一会 白霓和杨华兮的剧斗引起了军营的震惊，但凡有些见识的都明白对方可能是白帝一族的强者在和皇极圣人斗法。 大家没有想到的是，这斗法的两人，一人是长公主，白帝一族当今白帝的妹妹；一人是大公主，大匡皇朝当今皇帝的妹妹，身份差不多。 “你是白帝一族的长公主白霓？”杨华兮注视对方，冷声道。 “你竟然知道我？”白霓诧异，神色转冷：“你是谁？” “我是皇极圣人，大匡皇朝当今皇帝之妹，名华兮！”杨华兮道。 “原来如此，你是大公主，身份非同小可，那么你在这焰狱荒原应该能够说得上话，你把那个毅勇伯叫出来吧，我要见见他！”白霓直言道。 “你要见他？”杨华兮顿时警惕，“你想要做什么？” “哈哈……本公主自然是要看看，他能不能配得上我！”白霓大笑道，张狂道：“你不会以为，到了本公主这个层次，还会乖乖听我那不成器的哥哥的安排吧？” 杨华兮若有所思，不过神色还是缓和下来，平静道：“这个你放心吧，毅勇伯虽然年纪轻，但是将来前程不可限量，估计再过不久，他能弄个侯爵当当，而且他将来的道业也会有很高，估摸着成就天人不是问题！” “……” 白霓没有说话，原本的愤慨经过这一通发泄，已经降了许多，对吕杨，转而产生了一丝好奇。 “那好，既然是你的评价，本公主姑且相信了，这样吧，你将他叫到前面的群山来，我会在那里等着他！”白霓说罢，化一道遁光飞走，投入了一片群山中。 杨华兮眺望群山，知道那是一片叫做屏山的山区。 寿阳公主领着几位宗师级的儒师飞上来，寿阳公主忐忑问道：“姑姑，这是怎么回事，那厉害的女子是什么人？” 杨华兮摇摇头，脸色有些古怪，道：“那是白帝一族的长公主，叫白霓……” “什么，长公主，那不就是毅勇伯的……”寿阳公主张大了嘴，已经说不出话来，她可是亲自在白帝一族递交过来的婚配书上盖了章的，现在看来，吕杨要娶一个强势的女人，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那姑姑打赢了了她吗？”寿阳公主好奇起来。 “没有，是我输了！”杨华兮摇摇头。 “输了？”寿阳公主简直不敢相信，就连寿阳公主身后的几位宗师也不敢相信。皇极圣人可是大匡皇朝公认的修行天才，享誉盛名数十年，其威名之赫赫，让所有后来者汗颜，包括他们这些宗师级的后背。 现在皇极圣人竟然亲口承认不是白霓的敌手，这么说，那白霓的修业何等高超？ “那她来是为了什么，怎么又走了？”寿阳公主有些不解。 “她可没走，她就在屏山之中，若是猜得不错，她是来找毅勇伯麻烦的，唉……也不知道这一次如何是好，毅勇伯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怎么交代？”杨华兮叹息道。 “这……不会吧？”寿阳公主张大小嘴，不相信。 杨华兮摇摇头：“寿阳，你是没有看到，这白霓可不是一般人，连我也没有想到，她的心这么高，只怕以她这样的修业，是看不上这世上的凡夫俗子的！” “看不上？”寿阳公主眉头一皱，立刻怒道：“毅勇伯何许人也，在咱们大匡皇朝有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倾慕，她一个蛮夷女子，怎么敢这样不识好歹？！” “噤声！”杨华兮清喝一声，认真道：“这样的话，你往后都不许再说，若是上行下效，怎么得了？” 寿阳公主也自知失言，连忙揖礼，“姑姑说得是，是寿阳失言了！” “姑姑，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让人将她打发走？”寿阳公主还是有些不忿，又道：“能够配得上毅勇伯这样的男子，算是她的幸事，弄得好像她吃了多大的亏，她也不想想，本殿在其中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杨华兮呵呵一笑：“这话你可不要让她听到，否则她会教训你一顿，先等等吧，等到她什么真正了解毅勇伯，她就不会这么咄咄逼人了！” “好吧！”寿阳公主挥挥手，所有人返回大营不提。 刚回到大营，吕杨已经从磐石城赶过来了，他也早早感受到圣人级别的争斗是何等的惊天动地，那股气势，整个磐石城的人都感受到了。 进入军帐，吕杨问道：“殿下，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有敌人来袭？” “敌人？或许是敌人……”寿阳公主呵呵一笑，朝吕杨招招手。吕杨会意，欺身上来，将耳朵凑上来。 寿阳公主低声道：“是不是敌人还难说，不过绝对是红粉佳人！” “怎么说？” “呵呵，是白帝许你的那位长公主，她刚才过来和我姑姑打了一架！”寿阳公主无奈道。 “什么？”吕杨皱皱眉头，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看向一旁坐在上座的皇极圣人。 杨华兮道：“没错，就是白帝一族的长公主，叫白霓的，她刚才气势汹汹过来了，已经被我拦住了，否则咱们磐石城只怕要遭殃！” “殿下赶走她了？”吕杨诧异。 “我哪里有这个本事？”杨华兮苦笑，摇头道：“果然如传言这般，她是白帝一族的天之骄女，比当代白帝的修业还要高，力量非常凶猛，我都被打伤了！” 这话一出，寿阳公主立刻紧张起来，“姑姑竟然受伤了？这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无妨，亏得我有秘炼的圣还丹，否则真就重伤难愈了！”杨华兮摆摆手。 “哦，那就好，不过姑姑，那圣还丹是什么，怎么没有听过？”寿阳公主如同好奇宝宝，她对于目前市面上的众多灵丹了解很深，几乎每一种，她都有储备，几乎每一天，她都会服用价值不菲的灵丹，以助长道业。 不用说，这圣还丹肯定非同小可，而且还是特制的，她的寿阳殿也有专门的从事炼丹研究的高手在炼制功效大的特制灵丹，只是丹材不好找，炼制费事费工，产量一直不大。 “寿阳，你就不要打我这圣还丹的主意了，这灵丹可是百圣太庙七位圣人共同出手炼制的奇丹，功效非凡，可增长三百六十年寿元，当然了，疗伤、回元只是其中的附加功效！” “竟然还有这样的奇丹？姑姑可要帮我讨要一粒！”寿阳公主连忙说着，三百六十年寿元，这简直是难以想象，若是能够弄到一粒，害怕自己寿元不足？ 杨华兮苦笑：“都说你不要打主意了，这奇丹连我都只有一粒，如今服用，已经亏大发了，估计你父亲也可凭着手段能够弄到一粒，其他人嘛，不可能弄到的，实在是炼成的数量极少，估计连皇后都没有呢！” “怎么这么少？”寿阳公主失望无比。 吕杨对此不感兴趣，像增加三百六十年寿元的灵丹，给他资源，他估计也能炼出来，当然了，这种灵丹苍龙肯定能够炼，估计也只有像老龙那样见多识广的龙族才能炼制出功效更强的灵丹，比他这个发明炼丹之术的发明者在炼丹造诣上更强。 吕杨去了一趟幽暗世界，弄到了不少这个人间不可能存在的稀缺资源，譬如黄泉之水等等，有了这些东西，便能够炼制出更加匪夷所思的灵丹。不过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白霓这个不知是福是祸的神秘女人。 “大公主殿下，那人现在在哪里？”吕杨小心翼翼问道。 杨华兮沉默一会，才道：“告诉你也好，她在屏山，说是要见一见你，不过根据我的估计，她这是要考校你，若是能够得到她的认可还好，若是得不到认可，估计你也够呛！” 吕杨能够听出其中的危险，不禁眉头一皱，心电急转。 “我若是不过去，她会怎么样？”吕杨说道。 “呵呵，你估计也能猜到她的脾气，若是戏耍她，估计会受到狠狠报复的！”杨华兮似笑非笑，仿佛想看吕杨的笑话。 “也罢，是祸躲不过，我且去会她一会，看看她想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打杀了我不成？”吕杨站起来，朝寿阳公主和皇极圣人抬手平揖，转身便走。 “等等！”杨华兮连忙叫住吕杨，道：“那女人有些疯狂，你最好带那两位婆婆过去……” “我知晓了，多谢殿下提醒！”吕杨走出营帐，看着屏山的方向，心思复杂。吕杨也没有想到，这年头还能让自己碰上这么奇葩的事情，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嘛，不过回头想想，这也怨不得别人，只怪自己现在成了香饽饽，每个蛮族人都看好他，想要和他拉上关系。 “我就不信，摆不平一个女人，纵然她是白帝一族公认的第一天才又如何？”吕杨眼神变得坚定，身形一纵，化遁光冲上云霄。 “谭婆婆、清婆婆……”吕杨朝磐石城方向呼唤。不多时，两道遁光飞来，正是两位婆婆，停在吕杨身前。 “嘎嘎，吕公子，是不是遇上麻烦事了？”谭婆婆大笑。 吕杨顿时尴尬，将白霓的事情说了一遍，谭婆婆立刻大怒，道：“好个厉害的丫头，敢这么跟吕公子摆谱，她这是欠揍！” 清婆婆打趣道：“按照你们大匡的礼法，夫为妻纲，婆娘怎么都要听丈夫的话，可是，你这位还没过门的女人，怎么看都像是想要休夫？！” 吕杨苦笑，摊摊手无可奈何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事可是白帝和寿阳公主、皇极圣人搞出来的，我这种下属，只能听命而已！“ 清婆婆、谭婆婆双双沉默下来，好一会，才感触颇深道：“也是，就你现在的情况，还无法做自己的主，现在你可知道力量的重要性了？还是努力修行吧，总有一天，当你站在所有人的上头，种种束缚才会落不到身上，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逍遥……” “那白霓丫头，我们帮你打发？”清婆婆试探道。 “不用不用，这事是我的事情，一个大老爷们，若是连个女人都摆不平，那就太丢人了，两位婆婆只需要帮我掠阵就好，那个女子，我亲自去会会她！” 吕杨一指，圣殿飞出来，壮大。 “请两位婆婆委屈一下，到圣殿中观战，暗中保护我不遭毒手就好，没有到生死关头，也不用婆婆们出手！”吕杨道。 “嘎嘎，那好，那就让我们两位老婆子好好看看吕公子的手段！”清婆婆、谭婆婆大笑，化一道遁光纵入圣殿，吕杨将圣殿收了，遥遥望向屏山。 …… 第三百九十七章 会一会(二) 吕杨艺高人胆大，虽然他道业不行，但是武力却非常高，凭着太苍神焱和圣殿，纵横世间，恐怕也没有存在能够奈何得了他。 正所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对于自保，吕杨最不担心。龙族的龙门遁法，还有天龙宝船、天龙宝塔，说起来都是保存性命的宝物。 天龙宝船，防御无双，更兼破碎虚空，能横渡太虚，不管是用来探险还是用来跑路，都是一绝。 天龙宝塔，则更玄妙，内蕴一个可成长的洞天，说白了就是一个小小世界的雏形，最顶层沟通大寿界，那是一个神奇的高等级界域，连吕杨这个宝物的主人也窥测不清楚那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天龙宝塔的另一个最大的功用就是保存魂魄，可让魂魄重生，就这个能力，绝对让天龙宝塔成为世上难寻的瑰宝了。 也无怪乎天龙宝塔和天龙宝船被藏在龙墓的安息龙殿之中，归为天龙级重宝。能够列入天龙重宝，都是有原因的。 吕杨的圣殿，融入了两件天龙重宝，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以吕杨现在的见识，除了老龙那张《百龙炼界图》之外，还没有哪一件宝物能够胜过自己的圣殿。 圣殿本质上是古老诸神帮着提炼汇聚起来的精气神，也就是自己修炼的那一股浩然正气，是故圣殿本身就是和吕杨性命息息相关的宝物。 吕杨很清楚，现在的圣殿是何等厉害，即便是天人下凡，估计也无法轰破圣殿，所以吕杨倒是不怕去见白帝一族的长公主。 屏山方圆八百里，实在不算大，和蛮荒之中无以数计的接天山岳想必，屏山连“小山包”都算不上。 蛮荒之中的山岳，大多都是太古以来就存在的山岳，由于陆地板块的运动，很多山岳都日趋壮大，一些山岳动辄方圆万里，甚至延绵十万里，高可盈天，飞鸟不渡，那些延绵千里的山脉，实在是小儿科。 几百里的小山，更加排不上号，屏山就是这些排不上号的山，不过山虽然小，风景却秀丽独绝，多产美玉，于是有了个名，若非如此，寻常小山是没有名号的。 吕杨驾驭遁光来到屏山，八百里山区，不过一刻钟便转了一圈，数十座大大小小的山峰一览无余。 其中偏北的一座小山谷里，一片雷息浩浩荡荡冲上天空，散入云层。 一个白衣女子，就这么盘坐在一条清澈的小溪边的岩石上，对着天空吐纳，一枚绽放银色雷光的雷霆符召悬在半空，随着白衣女子的呼吸闪烁着光芒。 小溪之中，银色的雷霆电光嗤嗤嗤游动，遍布整条小溪，一条条游鱼早就翻了白肚子浮在水面上，靠得近的鱼甚至直接化为白灰，随水漂流，有此可见女子修炼的雷霆电光何等霸道。 吕杨眼中露出一丝惊奇，只觉得这雷霆和大混沌雷霆虽然有些差距，但绝对同源而生。 “这一定就是白帝一族的长公主了！”吕杨身形一纵，如同九天神龙，化一道遁光落到小溪对面的青石上。 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观看着对方炼法，很显然，对方正炼到关键处，想要收功，估计还要一会儿。 白霓这个时候也不着急，好整以暇打量了吕杨一番，只觉第一印象不错，年少俊逸，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没有让她反感。再多看几眼时，越发觉得吕杨有些气度，特别是一股锦绣文章之气特别浓烈，几乎达到了无形之中渗透出体外，遍布于山野的地步。 这还是吕杨没有运转文气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气息，可了不得，若是真正释放出文气来，不知道是何等光景！ 吕杨负手而立，欣赏起屏山的风光来，一时间两人默然无语，气氛倒是有些微妙。 白霓也不收功，皱眉道：“你便是那位毅勇伯？” “正是，小可吕杨！”吕杨郑重地揖了一礼，询问：“姑娘可是姓白，单名一个霓字？” “哈哈，正是本公主！”白霓朗声笑着，神色一转，道：“你们大匡皇朝的儒生，都如你这般吗？” 吕杨眉毛一挑，笑道：“我这般是哪般？是礼多迂腐，还是潇洒俊秀，卓尔不凡，亦或是故作清高，傲岸不群？” 白霓脸顿时拉下来，冷声道：“都不是，是口齿伶俐、自吹自擂！” “呃……” 吕杨有些尴尬。不过到底是读书人，涵养还是有的，吕杨咳嗽两声，衣袖一挥，拂去脚下巨石上的灰尘，干脆坐下来，衣袖一拂，一张楚琴陈在身前。 也不待对方反对，手指翻飞，拨弦抚奏起来，一开始抚奏的清新的曲调，有着山野之风，到了吕杨这个境界，已经能够随着心情和周边的景致随心抚奏，自然而然奏出来的都是天籁之音。 礼乐射御书数，吕杨对于乐艺也是研究过的，随着道业的激进，乐艺自然而言水涨船高，虽然他平时摸琴的时间并不多，但是日常之中，养就胸中一腔儒气，自然越发深得六艺之要。 这琴音一出，天地似乎俱寂，行云流水的琴音让人听到，确实能直接拨动人心，刚刚还有些心情不爽的白霓也感觉顺心平静了许多。 “白姑娘且修炼着，吕某唐突，且为姑娘抚奏一曲，聊表存心，权当赔罪！”吕杨越发用上心力，抚奏出来的琴声仿佛蕴藏着某种魔力，动人心也就罢了，关键是白霓修炼雷法的凛冽杀伐之气竟然被完美掩盖住了。 吕杨身上，若有若无的太苍浩然气勃发，这浩然气一分为五，五色之气，散逸到四面八方，很快就笼罩整个小山谷，无形的琴音，由五色之气凝聚，隐隐约约显化音气地形迹，随着吕杨的精气神微妙而动。 一片片优美的锦绣华章竟然从吕杨四周逐渐凝聚起来，汇聚在四周的文气之中，白霓抬眼看去，读了一两篇诗文，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足足……足足足……” 仿佛是被吕杨的琴音招惹，一只凰鸟竟从山中飞来，在山谷中绕了一圈，发出欢快的鸣叫，然后落下来，站在小溪边的一块青石上，说来也怪，那一方青石两人高，直径两三丈，被凰鸟之足一站，立刻有一重宝光透入，青石顿时变成青翠欲滴的美玉。 “足足……”凰鸟扑扇着翅膀，又鸣叫两声，不一会，百鸟飞来，竟然落到了溪边，就像是百鸟朝凰。 吕杨神色虽然自若，但是心里实是激动，他刚才无意之中使出了乐艺中的百鸟音符，没有想到竟然召来了凰鸟？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正在炼法的白霓却不淡定了，原先她还想观察观察吕杨，若是吕杨让她不顺眼，她便狠狠教训他一顿，然后让他知难而退。 没有想到现在是这么一个情形。 白霓虽然对自己的雷法非常自信，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乐艺之妙处能够如此震动人心。不单单让人心弦有所动，还能召来凰鸟引发百鸟共鸣。 这是雷法无论如何也无法办到的事情。 这世上，力量多种多样，有浮于表面有形有质的，有藏于深处无形无质的，还有狂暴的，也有安安静静的，这乐艺，明显已经超出了单纯力量的范畴，可撩拨人心，可共鸣百鸟。 这样的力量确实匪夷所思，让她耳目一新。 白霓没有见过，这乍一见到，却是被惊艳到了，特别是配合上吕杨散发出来的文气和锦绣华章，白霓一刹那便感觉圣道力量的不同。 这不同于＂chiluo＂裸、以力破力、以暴制暴的力量，圣道的力量更加玄妙不可言喻，非常深邃，不同于她的认知和理解。 越是神秘，越是不理解的，越是美好深邃的，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人的错觉，一瞬间，白霓心底生出一丝对神秘莫测的圣道向往来。 吕杨还不知道，他的装酷，已经成功让白霓去了对自己的敌意。 白霓将雷霆大赦符召收入体内，在吕杨身上打量着，又不时将目光转向凰鸟，充满了激动。 她在焰狱荒原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凰鸟，但是青鸾、朱雀却见过许多，后者还是凡鸟，但是凤和凰却明显奇妙许多，听说凤凰和真龙一样，均是这个世间的神物，有诸多奥妙。 白霓能够感觉到凰鸟隐藏地力量，那是一股充满了毁灭和重生的浩然之力，凛冽无比，这样的力量让她忌惮。 …… 不多时，吕杨的琴音渐入为生，凰鸟飞起来，绕着山谷足足鸣叫，然后远去了，百鸟也飞起，追在凰鸟身后，呼吸着凰鸟散发出来的气息，这估计就是百鸟朝凰的缘由。 吕杨呵呵一笑，一个跳跃，来到了凰鸟站立的青玉前，用手敲敲，然后这摸一摸，那摸一摸，一脸欣喜。 白霓跃起，落到青玉上，猛地一跺脚，银色闪电涌出，包裹整块青玉，附近的岩石立刻化为齑粉，到那时青玉却丝毫不损。 吕杨退后两步，太苍浩然气运转，及体的雷霆立刻消弭于无形。 “这原本是寻一块常的青石，没有想到凰鸟踏足，竟然变成了凰玉，看来传说竟然是真的……这石头本公主要了，你可有意见？”白霓居高临下说道。 “没有意见！”吕杨摇摇头，说实话，他确实对凰玉感兴趣，但是也仅仅是感兴趣而已，一块凰玉，虽然有了凰鸟不死的气息，但是石头就是石头，远远比不上凰鸟本身珍贵。 白霓略微紧张的俏脸顿时露出微笑，她跳下来，手一扬，整块巨石立刻浮动起来，白霓靠近了，敲打了一下，仔细观察一会，心中惊喜，浑然不理会在一旁站着的吕杨。 过了好一会，白霓意识到自己有些忘乎所以，转头看了一眼吕杨，发现吕杨只在一旁安安静静站着，没有任何不耐烦之意。 “还算识相！”白霓突然感觉心中有一丝怪异的情绪在滋生，非常安宁，仿佛站在一旁的吕杨，就像是多了的故交，默默契契。 这种感觉很好，似乎从未有过，白霓嘴唇动了动，半晌又道：“你这人……还不错！” 吕杨也不觉受宠若惊，只是下意识的摸摸鼻梁，心安理得笑道：“我本来就是一个不错的人！” “你们读书人都这样臭美吧？”白霓笑了，一直楚琴：“你那琴艺也不错，我听说你们读书人要修什么礼乐射御书数，现在看来，你的乐艺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能招百鸟！” …… 第三百九十八章 入殿 “乐艺只是六艺之一，而且乐艺可不单单只能招来百鸟！”吕杨微笑着，简单讲述其乐音的奥妙。 白霓听着，感觉有些新鲜，在她们白帝一族，还没有修炼音乐的功法，自然不知道乐音的妙用。 过了一会，吕杨咳嗽一声，转而问道：“不知道白姑娘唤我过来，有什么事？” “无事，就是随便看看……”白霓道。 “那就好！”吕杨松了口气，笑道：“我原以为白姑娘是来找我算账的，这下我就放心了，这样吧，既然白姑娘对乐艺有兴趣，不如到我那菩提书院参观一下，我那书院珍藏有不少圣道典籍，或许对姑娘的修行有帮助！” “可有白帝的传承之书？”白霓眼神一亮。 “白姑娘想看白帝之书？”吕杨诧异，笑容展开道：“这没有问题，白帝之书虽然菩提书院没有，但是我那圣殿还是有的，白姑娘想看，吕某自然欢迎之至！” 吕杨推了推头上高冠，一股太苍浩然气冲出，圣殿就在浩然正气中逐渐壮大，直到圣殿壮大到百丈高，有了巍巍庄严的气势，吕杨才一指圣殿道：“若是白姑娘信得过我，且随我进去好了！” 白霓抬头望着圣殿，心中震惊，因为眼前这一座圣殿为她平生仅见。光从圣殿的造型来看，充满了玄妙，透过神殿的大门，可以看到其中宽敞的大殿上，漂浮着无数绚烂的华章，浩瀚庄严的读书声从中传出来，伴随着清澈透亮的乳白色白光，就这样从圣殿中流淌出来，神而圣之。 “这就是圣道的气息？”白霓惊疑不定，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气息，中正、平和、堂堂正正，光明如故，沛沛然，浩荡如天地山河，让她感觉心胸开阔，心旷神怡。 “这是你的法宝吗？”白霓抬头道。 “不仅仅是法宝，还是性命，圣道中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圣物，或一支笔，或一卷书，或一列书架，或一座圣殿，或天地万象，或星辰宇宙。总之，圣道中人的圣物，代表着他的道，他的精气神，乃至其万世不朽之意志。想要了解圣道中人，莫过于看他的圣物，从某种意义上说，圣物便是他的所思所想，是其一切！” 吕杨摊开手，一脸真诚，落在白霓的眼中，就是一种光明磊落。圣物自然是圣道中人性命交修的法宝，一般人都是珍而重之的藏着，哪里像吕杨这样，随随便便就放出来暴露在人前，就不怕被歹人不计后果地打伤损毁？ 白霓不知道，吕杨对圣殿的坚固程度信心十足，哪里怕被人损毁？ 吕杨足下一点，人已经跃入圣殿。白霓本来还有戏犹豫，但是转念一想，若是退却，平白让吕杨看不起，虽然她从来不立危墙之下，但是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退缩，咬咬牙，身形一纵，也化一道遁光进入圣殿。 圣殿的大殿中，吕杨和白霓一前一后落下来，白霓抬头仰望，恢宏大气的圣殿映入眼帘，仿佛整个圣殿便是整个世界。 四千华章在圣殿中交映生辉，浩瀚的读书声此起彼伏，若是仔细听，便能够听清楚任何一个声音。 一瞬间，圣殿的光影声色冲击着白霓的感官，这种震撼的感觉没有亲身体会则难以描述其万一。 白霓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却发现无论说什么，言语都苍白无比。 眼前所见，确实千言万语难以描述。 一股浩瀚磅礴，中正浩荡的意志笼罩整个圣殿，沐浴在身上，暖洋洋的，如沐春风。白霓抬头所见，无数华章之上，太苍浩然气如万里流云在涌动，聚散之间，隐隐汇聚着无数伟岸的圣道先贤的浮光掠影。 智慧、庄严的气息，顿时让白霓有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那些深邃和浩如烟海的知识，又让她有一种如饥似渴的求知心。 吕杨转头看着白霓，只是默默的，并不说话，因为这个时候，此时无声胜有声。 吕杨明白，思想上的交流，是最玄妙的，一个人若是想要以自己的思想感染别人，让别人认同，那就必须先放开自己的心灵，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所思所想。 所以，吕杨并不忌讳让白霓进入圣殿，观看自己的一切精神上汇聚升华起来的东西，吕杨相信，自己的精神思想，能够感染任何人，能够让任何人认同，甚至是让白霓这样修为的人认同。 意志所至，白帝之书从半空落下来，悬浮在白霓跟前，缓缓展开着，拉成长长的书册，就像是画卷一般，上面记录着白帝种种经验和知识，包括白帝一族认为最珍贵的本族功法。 白霓目光落到白帝之书上，轰隆一声，一缕神识卷入书中，身边和眼前立刻展现出第一代白帝纵横上古的遥远峥嵘岁月。 延绵无尽的烽火，恢宏浩荡的杀戮…… 百族部落的崛起和兴衰…… 白帝从小小的部族少年，一步步踏上雷帝之路…… 白帝一族无数岁月之前的光辉荣耀，都尽在眼前一一浮现，白霓就像是重新跟随者祖先的足迹，经历着曾经的峥嵘岁月，有悲欢离合，有热血荣誉。 不知不觉间，身处圣殿大厅的白霓已经泪流满面，然后她自己却仿佛浑然不觉，任那泪水爬满光洁的脸颊。 吕杨知道，不是白帝族人，不会有白霓这那般深彻的感慨，这白帝之书他研究过多遍，虽然能够从白帝之书上重温第一代白帝波澜壮阔的一生，但是却少了那种深入血脉、感同身受的荣辱之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霓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失态，连忙伸手拭去脸上的泪痕，转头看去，吕杨正负手而立，抬头望着三千华章出神，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吕杨的目光汇聚之处，是一团清澈的太苍浩然气，说来也玄奇，苍白色的太苍浩然气分作五色，如同盘轮，不断流转，盘轮的根底处，五色同源，为苍白色，就像是一株巨大的睡莲，蒂色苍白，莲叶五色轮转。 白霓顿时感觉玄妙无比，不知道吕杨在做什么，似乎正在炼一种奇妙的功法。 让她惊讶的是，五色盘轮之上，金皇之气呈现浩然之意，而且已经演化出大混沌雷霆的性状，整个过程，自然而然，没有一丝不顺。 除了金皇之气外，其他四色浩然之气同样奇妙，甚至不逊于大混沌雷霆。 “难道……他已经将大混沌雷霆都纳入他的浩然正气，成为一个大的修行体系？！”白霓微微一震，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吕杨神识忽动，将盘轮纳入天庭百汇，转到后脑勺的窍穴，隐藏起来，于是乎，吕杨的后脑，有光气升腾，凝结其盘轮一样的光轮，隐隐约约，肉眼看不见，用神识观照，才能照出一二。 “那是什么？”白霓好奇道。 “我正在炼风府！”吕杨道。 “风府？”白霓疑惑，人身上有些窍穴是无用的，后脑的大窍就是如此，至少他们白帝一族从来不炼那个窍穴，“风府是后脑勺的那个大窍穴吗，有什么用？” 吕杨摊开手，道：“还不太清楚，那个窍穴上通神庭、百汇，下通奇经百脉，是一个很重要的窍穴，我试着修炼它，感觉贯通神庭和百汇之后，元气挪移大有余地，而且风府也可沟通天地，内外相应，可展现某种奇特的气相，至于奥妙，还要细细体会。” 白霓点点头，若有所思。 “我要回磐石城了，估计有一场大战要开始，白姑娘若是不赶时间，可以在这里呆着，我已经吩咐圣殿中侍女，不要来打扰你，若是想要离开，自行遁出圣殿即可！”吕杨指着圣殿的大门说着。 “那好，你忙去吧，我还要再看一看白帝之书！”白霓摆摆手打发吕杨走。 吕杨纵起，化一道遁光冲出圣殿，落到屏山之中，悬在半空的圣殿缩小，纳入眉心空间，吕杨看了看四周，化一道遁出冲起，往磐石城飞去。 磐石城外大营，各大军转厉兵秣马，营地连忙十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个营帐，营帐之后，辎重、钱粮无数。 吕杨化遁光落入大营，觐见寿阳公主。寿阳公主和皇极圣人正在军帐中看着南焰狱荒原的地图，正在商量着什么。 “哈哈，毅勇伯回来了，怎么样，那白帝一族的长公主没有把你怎么样吧？”寿阳公主笑道，迎上来，上下打量。 “殿下放心，臣下没有缺胳膊少腿，甚至连架都没有打！”吕杨笑道。 一旁的皇极圣人杨华兮也诧异了，说道：“不太可能啊，那丫头和我打了一场，狠着呢，她怎么可能没有痛打你一顿？” 吕杨洒然大笑：“两位殿下，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人家或许就不是前来找我麻烦的！” 寿阳公主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她也不好纠缠这种事情了，拉过吕杨，寿阳公主道：“无论如何，平安回来就好，马上就要出征了，这一次，白帝一族也要配合咱们行动，从北面和西面联合夹击霸族，誓要狠狠杀个痛快，把大军推至霸王城下，一举拿下整个霸王城，让霸族彻底屈服！” 吕杨心情大好，道：“想来两位殿下已经有周全的部署，那好，臣下唯命是从，希望这一战，殿下能够再创辉煌！” …… 第三百九十九章 陷落 南焰狱大荒原。 秋风萧瑟，成千上万的大军经过，铁蹄踏处，大地微微颤抖着，越过一片丘陵和灞河之后，一座千年雄城矗立在一望无际的三角洲平原上。 这就是霸族的王城，已经在灞河的中游这片土地肥沃、植被丰茂的三角洲平原矗立的一千多年，虽然这座王城也曾经陷落过，但是从未易主超过十年。 霸族王城对于霸族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他象征着霸族的精神。 从磐石城挥师南进，寿阳公主麾下所有能够调动的军团全都出动，经过一个月余，推进了一千余里，征服和扫荡了十几个小部落，大军终于来到霸族王城下。 霸族大军连连溃败，逃难的霸族人早已经挤满整个王城，所有霸族人都龟缩在霸王城内，希望能够据城而守。 王城西大门外，白帝一族的大军也在白帝的率领下，出兵三万，一路横扫几个小部落，陈兵霸王城下。 领兵的是白帝，以及以帝师为首长老团。 望着在秋风中萧瑟的霸王城，白帝感慨良多。 “我蛮荒有史以来，霸王城曾经阎罗过十三次，八次均是被我白帝一族攻破的，余下几次是被蒙族、木灵族和黑鬼族分别攻破，可惜啊，这王城均不能守得住，咱们白帝一族也衰败了许多，今日竟然落到了尾随附骥大匡皇朝的地步！”白帝叹息一声。 帝师听罢劝慰道：“大王，不必如此忧心，我族几经兴衰，每次都能够崛起，焉知现在不是我族崛起的大好时机？” “是极是极……”好几位跟随的长老附和。白帝一族前些时候收到了白帝神藏的宝藏，其中就包括白帝之书。 有了白帝之书，终于弥补了白帝一族缺失极多的上古秘法，使得白帝一族的修炼功法达到了最全的时代，这也将预示着白帝一族的重新崛起。 “哈哈，说得是，目前我族人心凝聚，白帝之书弥补了我族功法之不全，相信不出二十年，必有一大批强者出世，到时候，何愁本族不壮大？” 白帝笑着，变得乐观不少，道：“等咱们轰开霸王城的大门，再一次书写我白帝一族的传奇，嘿嘿，再一次征服霸族，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大事，我等有生之年能够看到霸王城再次陷落，何其幸也！” 帝师点头：“大王说的是呀，只可惜这一次这霸王城要被后起的大匡皇朝占领了，老臣观那大匡皇朝，秉承圣道之余烈，大有盛兴之势，若是它们按照这样的扩张势头，只怕很快会横扫整个南荒！” 白帝何尝没有这样的忧虑，他经过调查，越来越发现大匡皇朝蕴含的力量在急速壮大，以大匡皇朝现在如日中天之势，只要延续十年，便能吞并皇朝四面的大荒无数部落。 “真是一个逐鹿天下的烈血时代……”白帝叹息着，遥望霸王城，目光似乎越过了高大坚固的城墙，落到北城门外。 此时此刻，北城门外，大军兵临城下。 一望无际的大军静静地，就像是一头安静不动的狮子，正盯着猎物，马上就要暴起扑咬。 吕杨和寿阳公主等人并肩策马立在大军阵前，他们身下骑着的都是身居龙族血脉的龙马，强壮、高大、日行可达数百里。 龙马呼着灼热之气，脚下铁蹄踢踏着。 “殿下，终于到了这一日，以目前的态势，霸族不可能守得住霸王城！”吕杨笑道，额头上破虚神眼张开，不断观望霸王城。 霸王城高一百多丈，城墙厚十多丈，均是用最坚硬的花岗岩浇铸而成，每一块巨岩上都被刻画上了坚城符咒，是以，城墙几乎牢不可破，即便是让蛮荒巨兽野蛮冲撞，也无法壮踏城墙，这是经过了历史无数次的征战验证的真理。 皇极圣人观察一会，摇头道：“这是一座名符其实的千年雄城，想要强攻，几乎不可能，我们的大军虽然精兵强将极多，但是想要拿下这座王城，预计要牺牲多少？” “一将功成万骨枯！”寿阳公主沉声道。 “能够保存一些元气就多保存一些了，若是在这里损失太大，咱们往后怎么征服蒙族、木灵族和黑鬼族？还是按照既定的计划，实施第二计划吧！”吕杨道。 寿阳公主沉默一会，点头道：“好吧，传本殿命令，所有大军，安营扎寨，咱们要对霸王城实施围城战术！” 传令官得令，立刻策马，飞速传达命令。 漫山遍野的大军开始有计划的分化，然后围着霸王城开始安营扎寨。 “虽然慢一些，但是却能免去不少伤亡，咱们就铁了心围个一两个月吧，想必霸王城中收容了不少逃难之人，城中的粮食决计撑不过两个月！”寿阳公主目光闪烁道。 “殿下睿智，看白帝一族的样子，也没有攻城，看来他们果然配合咱们了！”吕杨道。 “嗯，能够配合就好，也不枉费咱们签订了同盟条约！”寿阳公主点点头，转身指挥修建大营。 霸族王城之上，巡视的将军和士兵非常紧张，天空中的云层压得很低，人心笼罩在阴霾之中。 漫山遍野的大军让霸族人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霸王身穿着一身黑色狰狞的铠甲，手握着一杆方天大戟，领着麾下的将军在城头巡视，看到南征大军竟然没有攻城，反而散开来，在各处安营扎寨，不禁大惊：“不好，这帮大匡皇朝的狗崽子，竟然要围城？” 将领们脸色也不太好，围城意味着持久战。 “城内还有多少粮食，足够支撑所有人食用多少时间？”霸王连忙转头看向掌管钱粮的长老。 长老摇头道：“大王，原本可以支撑三个月只用，但是这一个越来，涌入的本族难民数量超过三万，所以城内的粮食只能保证一个半月之用！” “马上吩咐下去，人人口粮减半，这样应该能够支撑三个月了吧？”霸王连忙吩咐，又道：“本王的口粮也一样，统统减半！” 长老嘴巴动了动，沙哑道：“支撑一个半月，已经是口粮减半的结果！” “什么？！”霸王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没错，还请大王息怒，并早作打算，也就是说，咱们被困住，情况会很糟糕！”长老指着城外正在扎营的南征军无可奈何说着。 “那怎么办，难道要拼个鱼死网破吗？”霸王怒吼：“本族战士已经所剩无几，就算是要抽调出来，也不足两万，怎么打？” 所有人神色顿时黯然，城内的霸族战士只有两万，难民却极多，那可都是一张张大口，每天可以吞噬海量的钱粮。 加上外面的南征大军，足有数十万之多，几乎是本族战士的八倍，这等悬殊的兵力，只能据城而守，根本无力出击。 “先等等吧！”霸王露出深深的疲惫。 这一等就是月余，霸王城中，城门两度开启，两队精锐趁着夜色出击，企图前往南征大军的后方夺取粮草，可惜都被截杀，全军覆没。 整个霸王城开始人心惶惶，到了一个半月，城中粮食几乎用尽，城中到处是饿殍，开始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况。 白帝一族弄了个绝户计，让人驱赶来五千头牛，用腐毒和染毒炮制，然后用巨型投石机投入城中和水源中。 霸王城中开始流行瘟疫，死尸遍地。 吕杨本着好生之德，和寿阳公主商议之后，将最后的投降书成车扔到城中，霸王拾起投降书，当即吐血，大哭道：“此是天灾人祸，非战之罪！” 哭罢，霸王命令打开城门，自己则身背刀剑，＂chiluo＂着上身独自一人走出王城，在城门外朝王城大哭大拜，在缓缓逼近的南征大军阵前，挥刀斩断自己的脖子，头颅冲空百丈，鲜血喷薄。 霸王不甘心的精气神和血光一瞬间化为龙蛇之形，在霸王城上空嚎叫狂呼，三日不绝，三日之后，才逐渐消散。 霸王城不攻而降，成为霸王城有史以来攻城方伤亡人数最少的一次战役，日后此战成为兵书上的经典案例。 据说，西城门外，白帝一族横陈一个月余的上古轰天雷炮愣是没有发一炮，成了无用武之地的摆设，白帝为此感慨：有史以来，白帝一族攻城略地，竟然没用上古轰天雷炮，真是前所未见。 霸王城大开，大军进入，不多时城中杀戮加剧，火光和黑烟如同狼烟一样冲上天空，笼罩王城，半月不散。 据说这是将饿死的尸体和染上瘟疫的人足足烧上十天十夜的结果，整个王城为之一清。 全城洒了石灰，据说用了数千万斤，直接让焰狱城的白石价格暴涨了一倍。 寿阳公主下令皇朝的随军儒师施展了驱瘟法术，这才让霸王城驱尽死气，重新恢复了生气，不过连同吕杨在内，寿阳公主和皇极圣人都不愿进入霸王城，而是在城外大营驻扎，指挥各方调整民力，恢复霸王城秩序。 耗费了数月，大军用度无数，不得不从大匡皇朝运转粮食弥补损耗并增加储备，从北焰狱各城随军而来的投机商人涌入王城，开始寻找商机，瓜分利益。 …… 第四百章 出使(上) 蒙族王城。 一只金鹏有云端飞来，落到一座宏伟的大殿内，金鹏上绑着的竹筒被解下来，然后送到了蒙王的案前。 蒙王接过信，飞速看了一遍，不禁惊诧：“果然了得，霸王城被困一个半月，竟然开城投降了？！” 在一旁站着的蒙族长老也诧异道：“好快，原本以为霸族据城而守，至少能够抵抗半年呢！” 蒙王点头，感叹道：“原本孤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咱们还是小看了大匡皇朝的南征军！” “大王，是严重低估了那些南征军呀，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联合了白帝一族前来围攻霸王城，可见那些南征军的厉害！” 蒙王颇为感慨，那南征军的统帅是寿阳公主，将领有吕杨等强将，更重要的是，南征军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够联合白帝一族，让白帝一族也出了大军，一道联合起来对付霸族。 若说南征军扫平北焰狱那些如同一盘散沙的火族部落也就罢了，毕竟那些火族人都被人看不起，但是联合白帝一族就不同了，白帝一族是南焰狱荒原五大种族之一，瓜分南焰狱大片的领域，一直和霸族、蒙族、黑鬼族分庭抗礼，其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能够让这样一个大种族相助，可见南征军的手段，有了白帝一族的相助，南征军势力之大，已经超越南焰狱五大种族中的任何一个。 “大匡军、火族联盟军、白帝大军……”蒙王念了几遍南征军现在的主体大军，心中越发苦涩。 “大王，看来咱们的优势已经不再，南焰狱荒原的平衡在白帝一族投靠大匡之后被打破了，可恶，那白帝一族真是咱们蛮荒部落的耻辱！”长老狠狠骂道。 “唉，我看是识时务才对！”蒙王有些无奈，大匡的南征军裹挟大军扫荡北焰狱，形势对于霸族、白帝一族已经不乐观，直到霸族和南征大军打了几场，最后连磐石城都被夺了。 白帝一族内部一些有远见的长老这才明白，大匡皇朝大势已成，决计是难以抵挡了，于是，趁着白帝神藏这个契机，他们索性就和大匡皇朝合流了。 攻守同盟之下，第一次配合，兵锋就直指霸王城，终于拿下霸王城不说，自身还没有什么大损失，甚至连上古轰天雷炮都没有动用。 只是消耗的钱粮不少，不过那些钱粮，大部分都是由寿阳公主承担，没有费白帝一族多少资源。 经过这一次联合行动，白帝一族获得了不少好处，就说霸王城，白帝一族就瓜分了小半的利益，霸族的领地，也被白帝一族瓜分去不少。 用这些东西，和大匡皇朝、北焰狱荒原的大商人做交易，能够给白帝一族换到打量的生活和生产资料。 譬如粮食、精盐、糖、茶、酒、丝绸、棉布、灵丹等，这些物资在白帝一族一直很匮乏，不过现在可以从磐石城，或者焰狱城大批量购买，给白帝一族的族人带来了更好的生活。 蒙王看了一眼案上的一瓶灵丹，道：“这大匡皇朝就是会养生，不过他们以前寿数不大，现在不一样了，有了灵丹，是可以养生、壮骨、延寿的，将来大匡皇朝的国立会有一个脱胎换骨的增长，到时候咱们……” “还是大王有远见，我看咱们是不是也和白帝一族一样，和大匡皇朝立个条约？”长老迟疑说道。 “嗯，看来有这个必要，现在南征军还缺一些决定性的力量，若是真能拉拢到我蒙族，整个南焰狱荒原就可以真正一举而定了！” “是极，咱们虽然衰落不少，但是族中男儿仍然骁勇善战，在这片土地上，其他几个大族也奈何不了咱们，白帝一族虽然武力不俗，但是人丁较少，整体实力比咱们还不如。霸族嘛，现在就不想了，都被南征军打残了，这也是他们的报应！木灵族生性厌倦争斗，这几百年来，只是躲藏在东边的无尽森海之中，没有向外扩张过一寸土地，反而常常被咱们在森林周边劫掠不少，最有威胁的莫过于南边的黑鬼族，迟早有一天，咱们把他们统统赶下海去！”长老义愤填膺。 “只怕没有多少机会了……”蒙王挥挥手，道：“这样吧，我先给蒙娜些封信，向她探探口风，打听一下南征军的真正实力，若是实在事不可为，咱们蒙族也好有所打算，免得到时候像霸族一样飞灰湮灭！” 蒙王坐下来，捏了一粒灵丹服用下去，体内蒙神元气一转，灵丹药效散发，感觉通体舒泰。 “还是大匡皇朝的好东西多，听说这玩意还是吕杨那小子发明的？”蒙王突然问道。 “是的，大王，这灵丹还是蒙娜公主送回来的呢，她说了，炼丹之术就是这位毅勇伯发明的！”长老点点头。 “这么说，上一次没有和那小子彻底撕破脸，还算明智，我蒙族的傀儡战士，现在是蒙娜在当首领吧？” “嗯，那毅勇伯还算厚道，其麾下有好几个精兵团，咱们蒙娜公主已经在统领千牛卫！” “这就好，不枉费咱们上一次妥协！”蒙王一想到本族的千牛卫被吕杨弄走，他就心里不高兴，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斟酌了一遍措辞，写了一封信，然后交给长老让金鹏发送出去。 金鹏飞上天空，往霸王城而去，然后落到了霸王城东边的一座大营里，一名蒙族女子将金鹏腿上的竹筒解下来，取出里面的书信，然后给金鹏扔了半边血粼粼的肥羊，这才进入营帐，将书信呈给身披铠甲的千牛卫首领蒙娜。 蒙娜看过信，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摊开纸准备回信，可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下笔。 现在整个北焰狱荒原百废待兴，一片繁荣景象，不需几年，北焰狱荒原就可坐大，而且现在寿阳公主兵锋正盛，单单靠一个蒙族根本无法抵抗，除非蒙族、木灵族、黑鬼族联合起来，才可以抵抗南征军。 不过这三大族向来就是敌对关系，想要他们放弃大荒原上自古以来的血仇联合起来，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蒙族一向处于南焰狱荒原之中，处于四战之地，无论是对哪个种族，仇恨都比较大，所以让蒙族联合其他部族，几乎不太可能。 譬如说木灵族和黑鬼族，矛盾比较少，还有联合的可能，但是和蒙族联合，希望渺茫。 蒙娜想了许久，终究是拿不定主意，她其实是想要劝自己的父王和白帝一族一样，归附于大匡皇朝的，可是这么一个建议，也不好写在纸面上，蒙娜觉得自己有必要回一趟蒙王城。 “公主，大首领来了！”蒙娜身边的女侍卫匆匆忙忙走进营帐禀报。 “他怎么来了，人在哪里？”蒙娜皱皱眉头，站了起来。 “就在帐外等候！”侍卫小声道。 “那还不让他进来？”蒙娜连忙说着，人已经快步走出军帐，吕杨这时正走进来，两人几乎撞到了一起。 “你怎么来了？”蒙娜嗅到吕杨身上的气息，脸色微微泛红。 “怎么，不兴我来你的军帐？” “那倒不是，你且说罢，有什么事？”蒙娜定了定神，说道。 吕杨进入军帐，坐下来，定定看着蒙娜一会，心里既怜惜又感慨。说实话，他和蒙娜的关系是在是不怎么好说。 当初蒙王将她送过来，其实就是一种谋略，或者说是一种交易。对于蒙娜来说，蒙族对她所做的，在某种程度上是抛弃。 可怜一位在族中还算受到族人尊敬的王女，就这么被送到了吕杨的虎口。若是别人，这么一位美貌双全的女子，早就被蹂躏了。 说起来还是吕杨有君子之风，不但没有为难蒙娜，还接受了蒙娜的小部落，让这个小部落融入了北焰狱荒原，现在，蒙娜部落在焰狱城以及其他地方都有了不少产业，族人们也都逐渐富裕，能够用上大匡皇朝的奢侈品，相比以前的生活层次，不知提升几倍。 “我已经得了寿阳公主的同意，要出使蒙王城，我考虑了一下，决定让你陪同！”吕杨认真说道。 “出使蒙王城？！”蒙娜愣住了，随即就是欢喜，她斟酌一会，道：“殿下要你出使蒙王城，要达成什么任务？” “自然是和蒙王探讨大匡和蒙族未来的生存和发展！”吕杨笑道。 “除了我，还有什么人前往？” “你可以带着雷刑和一个小队跟去，除此之外，白帝一族的帝师、我的护卫，估计皇极圣人也会陪同前往，以示对这次出使的重视！” “日子定了吗？” “就在下个月初出发，什么时候抵达蒙王城什么时候算吧，你先写封信，将消息通知蒙王，看看他是个什么意向，若是不欢迎，咱们也只能取消出使！”吕杨淡淡道，从袖中出去一份出使意向书，上面盖了寿阳公主的寿阳殿印。 蒙娜连忙接过，看了一遍，道：“那好，我会尽快送往蒙王城的，估计三四天，便有消息！” “那好，你这就写信吧，咱们等着霸王城的好消息！”吕杨说道。 蒙娜点点头，不好怠慢，坐到书案前，斟酌了一会，提笔写下一封信，简直卷好，连同意向书，放入竹筒，交给侍卫立刻让金鹏送出去。 蒙娜看到吕杨没有离开的打算，正执着一卷《地法真解》观看，这一卷《地法真解》，是从菩提书院的藏书楼借出来的，据说是一位游学于菩提书院的鸿儒的新作。 蒙娜心思忽动，朝侍卫挥手道：“快去准备一桌上乘酒宴，我和大首领要一醉方休！” 吕杨转头，看了蒙娜一眼，似笑非笑，没有反对。蒙娜不禁脸色微微泛红，似乎被吕杨看破了心思。 …… 第四百零一章 出使(下) 过得两日，蒙王传回讯息，欢迎毅勇伯、皇极圣人出使蒙王城。 这消息传到蒙娜这里，不禁让她松了口气，说实话，在了解了大匡皇朝的整体实力和寿阳公主的南征军实力之后，再对比蒙族现在的兵力，她觉得自己的父王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从北焰狱荒原的火族众多部落并入大匡皇朝来看，其实也并不是坏事，至少火族部落现在的生活方式在逐步的转变，变得更好，更欣欣向荣，人口也在稳步的增加。 这是从古至今火族部落从来没有过的兴盛景象。 以往火族部落大耕火种，或者狩猎，靠的是天气和运气在生存着，大大制约了人口发展，但是大匡皇朝的农耕文明冲进进来，一种先进的文明很快瓦解掉落后的部落文明，火族部落很快继承了农耕技术，在大荒原上开垦出农田。 不仅如此，畜牧、渔业、矿业、药也业、手工业、建筑业、制造业都在北焰狱荒原迅速发展普及，生产和商贸的繁荣，使得人口在占北焰狱荒原八成的火族部落迅速创造了大量的财富。 这些财富，竟是他们数千年、甚至上万年来从未创造过的总和。 这就厉害了，直接使得整个火族部落的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若干倍，再无吃不饱的情况发生。 正因为如此，白帝一族才会选择依附，这是深层次的原因，至于白帝神藏，不过是外因。 蒙族目前也面临这样的抉择，但是因为蒙娜可从中牵线搭桥，蒙族依附起来就理所当然许多。 又过几日，一艘为出使准备的云际飞舟从霸王城升空，前往蒙王城，飞舟的速度被调低，经过一天一夜达到蒙王城。 飞舟在蒙王城外的荒原上缓缓降落，吕杨等人下了飞舟，眺望远处荒原上的雄城。雄城的背后，则是延绵无尽的崇山峻岭，看上去雄伟非凡。 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蒙族马队奔驰而来，为首的是一位蒙族长老，蒙娜的老师乌达。 蒙娜看到，连忙朝皇极圣人和吕杨道：“那是我的老师乌达，他已经是受了蒙王和长老院的派遣前来迎接咱们！” 吕杨也看到了，那位乌达，须发皆白，但是精神奕奕，不多时，队伍来到跟前。 乌达环视了吕杨一行人，又看到悬浮于地面三尺的云际飞舟，微微点头，笑道：“欢迎皇极圣人和毅勇伯出使蒙王城，乌达代表蒙王欢迎你们！” “蒙王客气了！”吕杨抬手揖礼，笑着，其他人也跟着揖礼。 皇极圣人则微微平揖。这一次出使，还是以吕杨为主使，皇极圣人杨华兮虽然地位高，但是她不管行政，行政和外交上的事情，是由寿阳公主说了算的，皇极圣人之所以陪同前来，一是为了以示诚意，二是代表百圣太庙见证焰狱荒原上的大事。 “请，蒙王和长老们已经在城中等着诸位了！”乌达笑着，抬手为吕杨一行人领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城中，云际飞舟跃上城池，落到城中的大广场上，然后开始卸货，乌达在一旁看着从飞舟上卸下来的成堆的东西，不禁诧异。 “这是你们的行礼？”乌达惊讶道。 “老师，这是寿阳公主殿下送给蒙王的礼物！”蒙娜唤来一人，取来清单送到乌达的手上。 乌达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只见清单上书写着：玉晶香米一万石、秣陵府丝绸七千匹、辟谷丹十万粒、精盐、团茶、白糖各三千斤…… “皇朝上国果然是富庶啊……”乌达感叹无比。 吕杨笑道：“大匡皇朝承殷墟皇朝之财富，经过四百余年积累，确实非常富庶，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农人，基本不为吃穿发愁，但是皇朝之外的蛮荒之地就不同了，他们还受到粮食的制约，粮食满足与否，这就是皇朝和部落之间最大的区别！” “那么毅勇伯有信心让蛮荒部落改变这个现状？”乌达好奇道。 “北焰狱已经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些粮食，全都是从北焰狱调来，而不是从秣陵府调来的！”吕杨微微一笑。 乌达沉默下来。 北焰狱荒原的情况，他也派人从各种渠道了解过，确实正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个变化，最大的就是大片大片的荒原被开垦出来，种植桑麻和稻麦，同时，荒原上也出现了人口极度聚集的集市，集市壮大到一定程度，就是所谓的城镇、大城。 一行人到了蒙王所在的城堡外，便看到蒙王率领着一众仆从在等候了，看到吕杨一行，蒙王朗声大笑。 “欢迎毅勇伯和皇极圣人的到来，孤已经等候多时了！” 吕杨揖礼，也笑道：“有劳蒙王迎接，我等受宠若惊！” “嗯，不说那些虚的，贵客们请进，孤已经在城堡中设宴，为大家接风洗尘！”蒙王大手一挥，招呼众人进入城堡。 进入城堡大厅，只见安排了好些案台，案台上放置美食美酒、珍果珍馐。等到众人落座，蒙王看了皇极圣人一眼，询问道：“这位就是皇极圣人了吧？果然气度非凡！” “蒙王过奖了！”皇极圣人起身笑着，然后看向吕杨，吕杨连忙将礼单送上，蒙王看了一遍，果然动容。 “一向听说寿阳公主殿下出手大方，现在看来果然不假！这礼单如此丰厚，为孤仅见！”蒙王砸吧砸吧嘴，喝了一口酒，又道：“譬如这辟谷丹吧，孤也尝过，这可是好东西呀，若是用来行军打仗，可是利器，若是用来修炼闭关，更是妙物！” 众人听罢点点头，都明白蒙王指的是什么了。 就说闭关吧，在一个封闭环境之中，总要吃喝拉撒吧，若是没有辟谷丹，就尴尬了，因为吃喝拉撒，会将闭关场所熏臭的，但是有了辟谷丹，不用拉撒，只需要储备清水，就可以随便闭关多少天了，即便是闭关一年半载，不吃一粒米，只服用辟谷丹和清水就成。 吕杨微笑着，心里着实有些得意，他挥挥手，一旁的蒙娜起身，拿出一个玉瓶递给蒙王，吕杨笑道：“这里还有一瓶甲寿丹，还请蒙王指教！” “甲寿丹？”蒙王自然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他去过丹瓶看了看，只见丹瓶里只有三粒金色精致的灵丹，散发出磅礴浓烈的寿元之气。 蒙王立刻动容，这寿元之气太熟悉了，他们蒙族修炼的蒙神元气，就蕴含着寿气，是以，能够修炼蒙神元气的蒙族人一向以长寿着称，凭着这个优势，蒙族人在南焰狱荒原上虽然几经衰落，但是传承从没有断绝。 理论上，修炼蒙神元气的蒙族人应该长生才对，可是天地法则自有其平衡之道，境界不到的蒙族人即便积累足够的寿气，寿命堪比蛮荒巨兽，但是一旦劫数来临，也会死亡，从古至今，除了那些飞升天外的，还没有什么人能够真正长生。 蒙族人的劫数，多如牛毛，譬如刀兵，譬如身劫，身体无故有生出阴风和秽气，可吹人骨头血肉一夜之间衰败。再譬如雷劫，天雷滚滚，不知什么时候就是雷霆轰顶，将人轰杀，多少蒙族的天才，多死于非命。 而今随着蒙神骸骨的石化，蒙族人越来越难以参悟蒙兽神功，修得蒙神元气，这已经成为蒙王和长老院的一块心病。 看到甲寿丹，蒙王激动无比，他压住心头的惊涛骇浪，道：“毅勇伯，这甲寿丹可有什么妙用？” “延续生机，治疗伤痛只是等闲，最大的妙用是增加一甲子的寿元！”吕杨道。 “还真是宝贝呀！”蒙王手捏着一粒寿元丹，手竟然微微颤抖。有了这种寿元丹，族中稍微有些资质的年轻勇士估计参悟蒙兽神功的几率会暴增！ 蒙王朝一旁陪同的几位长老看了一眼，也发现他们眼中的惊喜，当即向吕杨道了谢，将甲寿丹珍而重之的收起来。 “毅勇伯，不知寿阳公主麾下有多少兵马？”蒙王忽然认真问道。 吕杨一愣，想了想，道：“不多不少，四十万大军！”四十万大军，已经是蒙族人口的一半，也就是说，蒙族人口现在不足百万。 不等蒙王说话，吕杨继续道：“这只是精兵，一共四十万，只多不少，除此之外，还有民兵、生产兵团等等，整个北焰狱荒原，殿下治下的人口已经达到一千七百万！” “……” 蒙王和好些长老一脸惊讶，他们沉默下来。 吕杨继续打击道：“这一次大匡皇朝南征，主要挥军南下的目标是两河流域，这焰狱荒原仅仅只是寿阳殿下的战区，皇朝八成的兵力主要集中在两河流域，前几天，两河流域传来捷报，说是大军已经推至红河谷，不日将克大怒城！” “若是大怒城攻克，整个皇朝大军的压力将大为缓解，殿下琢磨着，想要向文帝申请凋令，再调八万精兵进入霸王城，准备参与作战，按照目前南焰狱荒原的局势，文帝十有八九会批准这个申请！” “什么，还要调兵？！”一名长老大惊失色，蒙王也脸色煞白。 吕杨认真道：“其实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以北焰狱一千七百万人口的庞大基数，这战争潜力何其巨大，只要殿下一个诏令，随时能够再组建二三十万民兵，虽然比起精兵有所不如，但是胜在数量多，以优势兵力一齐平推碾压，估计也能够在南焰狱荒原上大展拳脚了！” 蒙王和蒙族的长老们正汗颜之际，皇极圣人杨华兮却在心里偷笑，她还真不知道，吕杨能够这样厚着脸皮大言不惭地鼓吹。 不过想想也是，北焰狱荒原的战争潜力还没有被彻底动员出来，若真是按照吕杨说的办，那肯定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了。 …… 第四百零二章 盟约 蒙王原本就存了和白帝一族一样的心思，那就是依附大匡皇朝，说起来，蛮族中人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将殷墟皇朝当成了楷模。 无论是殷墟皇朝还是大匡皇朝，都是“天朝上国”，非他们这些蛮荒部落可比，能够依附过去其实也不错，只不过是损失了霸权而已。 不过蒙族毕竟是一个有着尊严的民族，不可出使团一来，他们就屁颠屁颠跑上去要求依附。 蒙族需要待价而沽！ 最初的接风宴结束，蒙王吩咐下人将吕杨一行安排好，自己则叫了蒙娜到了后殿。 “女儿，你和父王说实话，那毅勇伯说的是不是真的？”蒙王认真问道。 “父王，是真的！”蒙娜点点头，开始讲述北焰狱荒原的事情，以及两河流域现在的局势，但凡是她知道的，都仔仔细细和蒙王和盘托出，包括白帝一族依附后的情况也一并说了。 “这么说，白帝一族还保留着很大的自治权力？”蒙王有些发懵，按照女儿蒙娜所说，白帝一族依附过去之后，原本白帝一族的土地、资源，甚至是基本的权力都保留着，更甚者，打下霸王城之后，霸族大约三成土地和资源都被白帝一族瓜分了。 蒙娜叹息一声，和颜悦色道：“父王，你大概还不了解毅勇伯，他是一位真正高瞻远瞩的智者，在对待火族部落联盟和白帝一族的问题上，他并不是完全站在了大匡皇朝的立场上，更多的，他也站在蛮族部落的立场上，他保证了火族部落和白帝一族的最根本的利益，所以无论是火族部落还是白帝一族现在都很信服他，愿意和寿阳公主和大匡皇朝保持一致，因为那不单单是大匡皇朝的利益，也是他们部落自身的利益！” 蒙王沉默下来，不知道正在思考着什么。 蒙娜继续道：“父王知道什么是利益捆绑吧？把蛮族部落最根本的利益和大匡皇朝捆绑在一起，这样的盟约则是最稳固的！” 蒙王沉声道：“大匡皇朝承认我蒙族的独立自主，承认我蒙族的土地和财富，不会巧取豪夺？” “不会！”蒙娜取出一张羊皮卷，上面书写了几十个条款，还有上百条细则。蒙娜甚至将目前实施于北焰狱荒原的民族政策拿出来，让蒙王观看。 不得不说，吕杨这个经历了两世的人的胸怀和见识就是不一样，可以说匪夷所思。一开始吕杨提出对待蛮族部落的一系列政策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双方核心利益的问题。 这一系列民族政策的基础只在“平等互利”四字，而不是奴役。也只有基于平等和互利这两个原则，才有可能让蛮荒部落依附过来，接受寿阳公主的泛统治。 认为大匡皇朝人高高在上，可以对依附的蛮族部落予取予求、巧取豪夺的，可以让蛮族人做牛做马的，都绝对不可能让蛮族人真正归附。 吕杨制定的政策，甚至让蛮族部落在自己的族群内保存着一定的“自治”，寿阳公主的统治下，部落首领和长老甚至能够参与到地方治政，也就是进入所谓的“衙门”，参与地方政策制定和实施。 这绝对是一大杀器了，纵观整个皇朝，还没有哪个地方拥有这样的治政方针，吕杨这是开创先河。 当然了，这种治政方针目前只在北焰狱荒原，在寿阳公主的统治之下才有可能实现，至于朝廷，目前只是观望，文帝还没有那种魄力接受这样的治政方针。 吕杨明白，民族政策一向敏感，一向高高在上的大匡皇朝氏族和统治阶级们有很大一部分是将蛮族人视作牛马和奴隶的，这样宽松的民族政策一旦让寿阳公主提交朝廷，申请成为治国大政，那么必然要遭受最强力的抵制。 吕杨也不指望目前朝廷能够赞成，在目前，有寿阳公主在北焰狱荒原实现他的理念已经足够，也只有寿阳公主的支持，他才能够在焰狱荒原做到这个程度。 事实证明，这种对待蛮族平等、互利的政策体现出了它的优越性，先后让火族众多部落以及白帝一族部落归附、联合。 团结在寿阳公主身边的力量越发壮大。 吕杨琢磨良久，修了一座焰狱碑，立在焰狱城前，上面刻着寿阳公主亲自同意的民族政策，承诺一百年不变。 这座焰狱碑立起来，一些反对让蛮族人获得自由、平等权利的大匡人立刻闭嘴了，因为寿阳公主声望正如日中天，这些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虽然私下腹议，但是明面上谁也不敢和寿阳公主唱反调。 蒙娜迁移到焰狱城，共同参与了焰狱城的建设，对于北焰狱已经有了归属感，她向自己的父亲诉说了在北焰狱的见闻，甚至说到了菩提书院。 蒙王静静听着，心里的天枰已经开始倾斜。 过了好几天，蒙王一直没有动静，但是蒙族的长老们三番几次轮流邀请吕杨，和吕杨私下交流。 殊不知，吕杨赴了几次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他越发感觉到蒙族的妥协，于是应付起来越发从容，好几个长老，旁敲侧击打听寿阳公主和大匡朝廷的意向，是不是真的能够保证蒙族获得更多的利益。 吕杨则不厌其烦，信誓旦旦，将各种保证拍胸脯拍得满满的，甚至向长老们传授一些烂招，所谓的烂招，无非就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之类，让蒙族怎样集中全族之力，开发地盘上的资源，聚集财富，保证族群始终像是参天大树的树根一样，牢牢扎根，壮大，处于主导地位。 这就是“氏族”思想，无论是哪朝哪代，氏族都永远延续，而皇朝，即便多有更替，氏族则永远不倒。 蒙族完全可以形成一个超级氏族，树大根深之下，任天地风雷，也无法撼动。吕杨给蒙王和长老们灌输这一套，总算是打消了蒙王和整个蒙族人的顾虑。 于是乎，蒙王决定和平归附了，签订了和白帝一族差不多的条约，其中有攻守同盟的约定，还有众多平等、互利的条款，从土地、到治政，全都以条约的形式记录下来。 吕杨拿着这样一份东西，完成了出使，返回霸王城。 “姑姑、毅勇伯，你们辛苦了！”寿阳公主指着座椅，让吕杨和皇极圣人落座，而她则将条款一条条仔仔细细地观看起来。 直看了大半天，所有条款前前后后看了几遍，每一个条款都看清楚、想清楚，寿阳公主才放下条款，松了口气。 “寿阳，怎么样，这条款还可以接受吧？”皇极圣人杨华兮皱眉问道。说实话，她不太满意，主要是因为这个条约，他们大匡皇朝在很多方面其实并没有获得主导。 譬如土地，蒙族原本占据的广阔土地，还需要皇朝用物资、金银来赎买，赎买总量还不能超过土地的一半。 似乎大匡皇朝吃亏不少，但是从另一方面上看，最根本的利益皇朝却获得了。这根本利益就是收服蒙族，让他们心悦诚服地归附，这无异于开疆拓土，是万世不朽的功业。 而这功业，竟然没有费一兵一卒，没有让皇朝战士经过苦战，抛头颅社热血，流尽鲜血！ 从这一点上看，寿阳公主和大匡皇朝终究成了最大的赢家！ 寿阳公主无疑也看到了这一点，满意笑道：“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蒙族归附，这在皇朝历史上也不多见，本殿当然满意！” 吕杨点头，感叹道：“还是殿下胸怀广阔，而且看得远，咱们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圣道，只要在整个焰狱荒原有人的地方都修建好私塾和书院，将蛮族孩子招进来，不须十年二十年，年轻一代的蛮族人成长起来，他们必然心向大匡皇朝，无形之中，焰狱荒原安枕无忧了。这就是蛮夷入九州则九州之！” 皇极圣人杨华兮点点头，深以为然。 圣道才是征伐人心的利器，而不是刀剑，只要蒙族肯依附，在圣道的教化之下，将很难抵挡不被圣道同化的命运。 “圣道乃是利器，一手持剑，一手持剑，可征服天下了！”寿阳公主良久，不禁叹息一声。她现在才真正感受到其中的真理，其余皆不重要。 “派人通知蒙王吧，这条约本殿尽数同意了，下个月初一，咱们在蒙王城下签订条约，让天地人神鬼共鉴，先让蒙族和我方刻两块石碑，到时候立于霸王城和蒙王城之下，让时间见证，这是一个英明的盟约！”寿阳公主道。 “不用先派人通知朝廷吗？”吕杨微微皱眉。 “不用，本殿的战区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一切由本殿做主，而且这个主，本殿还做得！”寿阳公主挥挥手，看了一眼皇极圣人杨华兮。 杨华兮沉默一会，道：“那就这样吧，寿阳，不是姑姑说你，等签订了盟约，你一定要第一时间上书你父皇，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估计能用几回，用多了恐遭人非议，特别是你的那些哥哥们！” 寿阳公主凛然：“谢谢姑姑提点，寿阳知道了，下次当会小心的，不过目前本殿声望如日中天，父皇对我信任有加，而且全力支持，所以倒不怕这些蜚短流长！” “好吧，我休书一封前往百圣太庙，让几位圣人替你兜着点！”杨华兮道。 “还是姑姑能够明白我！”寿阳公主喜笑颜开。 初一，天高气爽。蒙王城前，祭台高筑。数万蒙族精英守在祭坛前，寿阳公主、皇极圣人率领着麾下五万精兵和北焰狱各族官员浩浩荡荡抵达祭台前。 经过隆重的祭祀，蒙王和寿阳公主在天地人见证之下，签订了盟约，史称《蒙城盟约》，盟约的主体思想被刻于一座十米高的石碑上，立于蒙王城前的荒原上，见证这一段历史。 蒙城盟约的签订，蒙族和寿阳公主的利益彻底联系在一起，整个焰狱荒原的局势为之明朗。 焰狱荒原的南征军在整合了火族部落联盟精兵、白帝一族精兵之后，又迎来了蒙族精兵的配合。 三大种族加上大匡精兵，这几股力量一旦汇聚，将形成滚滚洪流，彻底扫荡焰狱荒原，一统整个焰狱荒原再无任何悬念。 …… 第四百零三章 丹炉 焰狱城北，一片新修建的丹园占地超过三百亩，一栋栋丹房掩映在树林之中，一条清澈的河流从丹园经过。 在日光的照耀下，丹园升腾起缕缕的丹气，丹气散发到空气中，经常让菩提书院的学子们狠狠吸气，贪婪地闻着。 丹园中央一座丹房内，老村长、巫家三兄妹正在爬上爬下检查着一尊刚刚从大匡皇朝神都运来的大丹炉。 这个大丹炉高二丈四，三足，肚大如鼓，通体呈玄黄色，是用玄黄金晶炼制，丹炉上还镌刻着圣道文字，时刻都透着一股子圣道气息。 “小灵，怎么样，这丹炉没有什么问题吧？”老村长大叫着。 巫小灵此时已经趴在丹炉里面，闻言探出脑袋：“爷爷，这炉子应该没有问题，到底是百圣太庙特制的，无论是材质还是炼造方式都匪夷所思！” 老村长闻言松了口气，点头道：“没问题就好，听说这一口炉子价值连城，啧啧，看这玄黄金晶，这么奢侈，咱们和大匡皇朝的儒师，都已经下了血本了呀！” 巫大柱在旁边道：“这可是毅勇伯特意吩咐定制的，炉里大有玄妙，小灵，你看到里面能生什么火？” “看不到，这炉子刚刚运来，哪里来得及蕴火？”巫小灵在丹炉之中，看着炉壁上镌刻着无数玄秘的符阵，对这一口丹炉越发向往起来。 她可是听说，这一口丹炉本身就是一件法宝，按照他们巫族故老相传下来的知识，天地间的法宝只分三等，灵器、宝器和皇器，对应人、地、天三才。 这三等法宝之上还有更高等级法宝，但是那个层次，估计叫做神器，非凡人能够明白的了。 “爷爷，这口炉子是什么等级的法宝？”巫小灵钻出来说道。 “应该是宝器……”老村长提着一杆旱烟，抽了一口，吐出一股浓郁的云烟，一双眼睛盯着丹炉。 “吕家怎么还没有到，不是说今天要给丹炉开光蕴火的吗？”老村长砸吧砸吧道。 “呵呵，老村长，我不是到了吗？”吕杨笑呵呵，从天空中驾驭一道遁光落下来，光芒收敛，吕杨一脸喜色。 “小先生，你终于来了！”巫家三兄妹迎上来。 吕杨呵呵笑道：“抱歉了，刚才有事情耽误了，我也是收到了你们的信，这才匆忙赶过来的！” 老村长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你现在身份地位不一样了，要做的事情太多，哪里忙得过来，不过这一次运到的丹炉，绝对非同一般，完全是按照你的要求让百圣太庙和皇宫里面的几个老不死铸匠炼造的！” “我知道，能够请动他们出手，花了不少代价吧？！”吕杨眼光落在大殿中央的大鼎上，目光再也移不开。 老村长砸吧砸吧嘴巴，笑道：“其实也没用多少代价，不过是几瓶半寿丹而已，不过这只是炼造费，至于这口丹炉的材料，完全是咱们金丹一品堂自己出的！” 这口大鼎就这么静静陈放着，却透着一种古朴凝重的气息，兼具磅礴的圣道之气散发出来，隐隐能够让吕杨神识颤抖。 以吕杨的破虚神眼和神识，也无法看透这尊丹炉，光凭这一点，就让吕杨欣喜。 “这玄黄色泽，琉璃透光，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吕杨微微动容，不禁用手抚摸着高大的炉壁，又用手敲了敲，声音厚重之中透着一股子清越，说明材料绝对上等。 “是玄黄金晶！”老村长靠近吕杨，又小声补充一句：“还有重达万钧的天外星辰精母！” “竟然用了这样的材料？”吕杨瞪大了眼睛。玄黄金晶，是从大地深处挖掘出来的地母之精华，比中央戊己神石更加高级，至于天外星辰精母，这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了，一般是星辰死亡之后形成的星力结晶，非常坚固，各种属性奇特，蕴含庞大无比的星辰之力。 一般斗大一颗，就重如山岳，更加奇特的是，天外星辰精母，有着奇特的九天元磁之力，可以捕捉各种元气。 游荡于太虚星空的扫把星，虽然直径达几百里，长千万里，但是其真正的核心，往往是一颗小小的天外星辰精母。 它能够捕捉凝聚于太虚星空中的各种元气，形成扫把星，或者形成星云，若是再经过漫长时光的演变，甚至能够孕育众多星辰。所以，才有星辰精母之名。 “果然是好东西呀！”吕杨抚摸大鼎，一时间爱不释手。 “黄儒师、道蕴姑娘、乙乙姑娘也来了！”老村长转头，看向大门，便看到三人走了进来。 吕杨转头，微微一笑，朝黄宗羲行礼道：“老师，您也来了？” “呵呵，不能不来呀，我听说刚刚运来一口了不得的丹炉大鼎，这口丹炉大鼎是皇朝又数几位圣人级铸匠大师炼造，是纯阳你委托的？”黄宗羲抚了抚长须，笑道。 “嗯，老师请看，就是这一口炉子，趁现在，弟子想要将它开光蕴火呢！”吕杨一指身后的丹炉大鼎。 “姐夫，这丹炉可有名字？”黄乙乙小跑上来，摸了摸炉壁，好奇道。 “还没起，一会开光之后，会有一个合适名字的！”吕杨笑着。黄宗羲绕着丹炉转了一周，仔细观察之后，赞叹道：“匪夷所思，不愧是圣人炼造，看这丹炉品质，至少也是上品宝器，甚至已经接近皇器！” “老师目光如炬，这口丹炉确实有着上品宝器的品质，只不过现在它还没有开光蕴火，能成就什么品级的法宝现在还不好说！” “有把握吗？”黄宗羲热切道。 “有七成把握让它更上一个品级吧！”吕杨想了想认真说着，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住了。 “夫君有七层把握将这丹炉炼成天宝？”黄道蕴惊讶。所谓的天宝，也就是皇器，大匡皇朝中人称天宝，蛮荒中人称皇器。 “应该能吧！”吕杨看向黄宗羲，笑道：“老师，且看弟子的手段吧！” 吕杨挥手，圣殿陡然从头顶驾驭太苍浩然气冲出，壮大百丈，光华一兜，浩然气已经将所有人和丹炉都卷入其中。 黄宗羲等人只觉眼前景物突变，已经来到了圣殿的大殿中央，壮阔瑰丽的大殿景象立刻将他惊住了。 “这是……”黄宗羲张大了嘴，黄道蕴和黄乙乙虽然见过圣殿，但是还从来没有到过圣殿内部，当看数千华章，以及浩瀚的诵读之声，不禁感觉匪夷所思。 老村长一家人更是目瞪口呆，圣殿内部的景象，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非常壮阔瑰丽，似乎任何景象，都不及眼前看到的万一。 大殿的一个角落，白帝一族的长公主白霓盘坐在白玉琉璃的地面，一直闭着眼睛，心眼却时刻观照着悬浮在大殿半空的无数华章。 自从上一次进来，她就决定留下来，好好研究一下四千华章，除了白帝之书外，还有许许多多匪夷所思的篇章，阐明了一个个天地间的道理。 这些道理，竟是她敲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但是每当她看一遍，总会感觉有一种豁然开朗，心灵和知识均脱胎蜕变的感觉。 这圣殿压根就是一座知识和精神的宝库，前所未见，由不得她不静下心来钻研，白霓已经完全不在乎什么时间，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参透圣殿中所有的知识。 吕杨等人的再次到来，并没有让这位长公主太过惊讶，她现在已经参悟一篇道法到了关键的时候，所以没有理会吕杨等人。 “姐夫，那边那位姐姐是什么人？”黄乙乙指着远处闭目盘坐，头上冲起无数云烟，凝练天地灵文的白霓。 “那是白帝一族的长公主，你们不用理会她！”吕杨直言道。 黄道蕴诧异，不禁多看了白霓一眼，发觉这位白帝一族长公主竟然已经兼修圣道，而且文气似乎还不弱，可是那份文气，虽然是浩然正气，但是处处透着古怪。 黄宗羲也看不透，他抬头看了一眼数千华章，又看看正在修行的长公主，露出一丝笑意，朝吕杨小声道：“纯阳，甚好，甚好！” 吕杨笑笑，没有说话。黄宗羲这是赞叹他诲人不倦，能够“渡”一位白帝族的长公主兼修圣道，这可是一件了不起的功德，更何况他听说，这位长公主的修为不在皇极圣人之下，曾经一度让皇极圣人吃了亏。 这样一个“牛”人，能兼修圣道，本身就是对圣道的一种肯定和褒奖，更是对圣道力量的一种壮大。 事实上确实如此，向白霓这样修业高超的人，能够兼修圣道，其产生的圣道之气远远比一千名童生更多更强。 圣道之气匪夷所思，是一切浩然正气的升华。 浩然正气和天地间某种奇特的能量相结合，就会形成形形色色的圣道之气，譬如鸿儒，一般将一身的浩然气和天地之“德”相结合，便可成就圣德，进阶圣人道业。 天地有众德，不可捉摸。 道是在昭示一切，德是在承载道的一切。大道无言无形，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只能通过人的意识去认识和感知它；而德，是道的载体，是道的体现，是人能看到的心行，是人通过感知后所进行的行为。 所以如果没有德，人就不能如此形象直观地了解道，德是道的一个阶梯，这就是目前吕杨对于德的理解。 吕杨如今和黄宗羲一样，都是鸿儒，只差一步，感悟天地众德，便能更进一步，晋升圣人道业第一重——圣德之境。 看似一步，却难以跨越，这需要对天地之道的理解，也需要对苍生万物的了解才有可能明白什么才是圣德。 不同的人对德有不同的理解，于是成就的圣德也不一样，吕杨希望自己能够真正彻悟天心，明白真正的天地大德，获得大威大能，而不是彻悟某种狭隘的小德，只收获小威小能。 …… 第四百零四章 皇器 众人没有理会白帝一族的长公主，黄乙乙指着大殿中的丹炉大鼎好奇道：“姐夫，你要怎么给这个丹炉开光蕴火？” 所谓的开光蕴火，就是为丹炉打上烙印，镌刻核心，打入灵魂，并让丹炉点燃起不灭的炉火。 这个过程，只有上乘的丹炉才会有，同时也是丹炉真正炼成的最后一步，非常关键，可以说，一口丹炉，时好时坏，全看开光蕴火的情况了。 “你好好看着，这是炼器的范畴了，若是将来你能够学会一二，也算有一技傍身！”吕杨说着，衣袖一挥，丹炉大鼎缓缓飞起来，悬浮在半空。 “一座上乘的丹炉必须是一件上好的法宝，而一件上好的法宝，最重要的是灵性，人器合一，可以赋予法宝最好的灵性，这对于我等凡人来说是最好的了！” 吕杨说完，衣袖一挥，一道澎湃如江河的太苍浩然气涌出，将整座丹炉包裹住，浩然气越来越汇聚，哗啦一声化为苍色火焰。 这正是太苍神焱，一种极其高端的天火，理应只有天人才掌握的神火，即便是当年从天外降临下来的殷墟皇朝始皇帝，也只掌握了紫阳天火。 紫阳天火虽然也可以不灭，但是比起太苍神焱来，无论是品质还是玄妙，都差了不止一筹。 一个天火，一个神焱，层次差了一大截，没有可比性。 吕杨现在就是用太苍神焱来祭炼丹炉大鼎，用的是天龙秘炼之术，这门法术可以说是天龙一族的秘法，原是非天龙及天龙后裔不会的，偏偏吕杨福运深厚，机缘所至，竟让他学会了。 无论是老龙的《百龙炼界图》，还是《天龙宝船》和《天龙宝塔》这样的天龙重宝，都是以天龙秘炼之术炼成的。 这门神奇法术，吕杨研究甚深，它的深层原理不但是改变原子核排列、改变物质这么简单，甚至能够从混沌虚无之中诞生和演化物质，这是一种从无至有的神奇法门。至于说点石成金，炼石成玉，那仅是皮毛。 丹炉大鼎在太苍神焱的煅烧下很快变成了透明琉璃色，其外色泽，其内是银黑色的，就像是深邃的星空，星光点点，这就是星辰精母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黄宗羲最为识货，他看出吕杨炼器的手段非常高明，不禁赞叹道：“这丹炉材质非凡，原本想怎么着也要祭炼好几天呢，现在看来，给这丹炉开光蕴火并不需要这么多天！” 太苍神焱每一缕最细微的神焱，都蕴藏着吕杨的神识意志，可以说，每一缕神焱，都是吕杨的眼睛、耳朵和脑细胞。 一瞬间，吕杨便洞彻整个丹炉，太苍神焱渗透了丹炉每一寸空间，吕杨看到了整个丹炉的结构，甚至蕴含在其中的七十二重圣道法阵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吕杨抬手，一团混沌色的雷霆在手中出现，这个东西一出现，所有人都动容了。 雷霆呈椭圆状，就像是一个元胎，内部一片深邃，仿佛一片黑暗的宇宙，在那一片无尽的漆黑之中，有一片奇异的雷光，那片雷光仿佛是创世之前的第一道雷霆，蕴含着玄妙的雷霆声，充满了无限的澎湃生机。 这就是大混沌雷霆元胎！ 第一代白帝留下的瑰宝之一。这元胎，是一片世界诞生前的形态，玄妙不可言喻。 “纯阳，你这东西……”黄宗羲毕竟见多识广，第一个感觉吕杨手上的东西非同小可，这可是连百圣太庙的圣人也没有的至宝。 黄宗羲倒吸了口凉气，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好一会，他才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定了定神。 吕杨摆摆手，止住黄宗羲和其他人的话。 这个时候，连闭目不语的长公主白霓也“惊醒”了，她猛地站起来，一双凌厉的目光跨过虚空投射到大混沌雷霆元胎上。 身形一闪，她已经来到吕杨的身边。 “毅勇伯，你手上的东西给我吧！”白霓期冀道，一双眼睛露出极度渴望的神光，她感觉到了，吕杨手上的元胎对她有着极大的妙用，只要炼化，她便能够一举修成第一代白帝的至高雷法成就——大混沌雷霆。 若是到了那个层次，她就掌握了至高的雷霆法则，她就是雷帝，对于白帝一族来说，她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成为白帝一族的至高权威，即便是族长和长老院，都要仰她的鼻息。 “那不行！”吕杨想也不想，直接拒绝，心想着开什么玩笑，这元胎虽然只是三分之一，但是怎么说也是无上瑰宝，价值不可估量。 “你若是能够将它给我，我愿意付出一切！”白霓咬咬牙道。 吕杨注视白霓，摇头道：“长公主，你就别打这个大混沌雷霆元胎的主意了，这个东西的价值你我都太清楚了，而且，我现在要用它给丹炉大鼎开光蕴火，有了它，丹炉大鼎才会真正蜕变，成为洞天级皇器，这样的东西，可为开派镇运之物，可传万世！” 吕杨说罢，扬手一扔，大混沌雷霆元胎被扔入丹炉大鼎。 “轰隆，轰隆隆……” 丹炉大鼎中顿时传来沉闷的声音，这声音极为骇然，就像是宇宙大爆炸，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在丹炉大鼎内部发生。 在吕杨的天龙秘炼之术下，一个洞天的雏形自行诞生了，吕杨要做的仅仅只是引导洞天的生发，而不是创造。 吕杨现在压根没有创造一个洞天的可能，这不过是大混沌雷霆元胎和星辰精母的无上妙用——演化洞天。 玄黄金晶和太苍神焱也起到了奇妙的辅佐作用，于是奇迹便发生了。 洞天型法宝，按照法宝等级来说，应该是上品皇器，又称为洞天级皇器，仅次于神器之下，奇妙不可言喻。 白霓震惊了，她呆呆看着正在发生奇妙变化的丹炉大鼎，重重地叹息一声，确实如吕杨所说，她除了性命，再也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那一团元胎更加珍贵。 在丹炉内诞生洞天的丹炉大鼎通体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庞大气势，千百色璀璨明亮的光辉交织着，从丹炉上散发出来，映照得整个圣殿大厅金碧辉煌。 “好厉害！” 黄乙乙、黄道蕴和巫家兄妹不禁贪婪地吞吐起来，从丹炉大鼎上散发出来的光华和气息非常纯粹，有着世界诞生的本源气息，只要吸纳哪怕一缕，对于修行者来说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好处。 白霓神色复杂，她也不客气，张口一吸，无数光华和气息都被纳入口中，她整个人顿时脸色红润，身上亿万毛孔散开，透出五光十色的琉璃光华。 其他人也是如此，特别是黄宗羲，放开了天庭百汇穴，吸收了不少光华和气息，获得的好处不少。 老村长吸了口气，顿时脸色通红，变得鹤发童颜，一股无与伦比的精气神充满全身，他感觉一下子像婴儿一样充满了勃勃生机，完全不似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 巫家三兄妹脸色也红扑扑的，精神奕奕，皮肤变得细致、光泽，仿佛透着宝光，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甚至血肉肌肤，都透着淡淡香香的奶味来，就像是新生婴儿的气味。 吕杨已经看不上这些光华和气息了，他伸手虚空一摄，大厅内一个虚空门打开，奄奄一息的镰刀魔虫被抓出来，落到大厅中。 小山一样的镰刀魔虫看到丹炉，极力挣扎着，露出恐惧之色，但是在圣殿之中，一股无形的束缚之力将他镇压着，让它动弹不得。 “收！” 吕杨一挥手，丹炉大鼎的顶盖打开，一道虚光照射出来，落到镰刀魔虫上，顿时镰刀魔虫绝望的嚎叫着，被吸摄如丹炉之中，顶盖轰隆一声关闭，丹炉内部又响起了轰鸣声。 吕杨全神贯注，不断手结法印，催动法力运转天龙秘炼。 在丹炉大鼎之中，洞开开辟，这是一个充满先天雷霆火、五皇火焰、太苍神焱的奇特空间，就像是一个超级巨大、结构复杂的太阳熔炉。 镰刀魔虫被煅烧分解，躯体的一切能量成为加固丹炉的材料，而几乎不朽的灵魂，则被所烧，所有记忆都被烧灭，吕杨的一点灵光记忆种入镰刀魔虫的灵魂深处，仿佛一颗种子，开始生根发芽，迅速长成一颗小树苗。 很快的，镰刀魔虫的灵魂便和丹炉大鼎结合为一体，成为丹炉的主意志，吕杨的灵智，李代挑僵，成功控制整个丹炉，就像炼制那一杆阎罗大旗一样。整个过程非常神妙，不足为外人道也。 “还差一些！”吕杨感觉丹炉有些空虚，就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竟然有了极度的饥饿感。这样的情况，估计是丹炉本身的底蕴不足。 “圣殿加持！”吕杨神识忽动，调动整座圣殿蕴藏的元气对丹炉大鼎进行加持。一瞬间，丹炉四周的虚空，出现了好几个光门，这是吕杨以圣殿之力打开的。 其中两个光门，将原来天龙宝船、天龙宝塔上的天龙之力滚滚如潮，冲出来围绕丹炉，数百条龙形元气张牙舞爪，发出惊天龙吟，争先恐后，钻入丹炉大鼎。 还有好几个光门，涌出太苍浩然气，有些化为龙形，有些直接凝聚无数华章，灌入丹炉。这个景象非常惊人，惹得观看的众人都纷纷退后几步。 也唯有吕杨和长公主白霓，没有后退一步，吕杨精神奕奕，感觉到了身心的无穷愉悦，他清晰地感觉到丹炉大鼎在欢呼着，宣告着自己的诞生。 “人器合一！”吕杨感觉自己成了丹炉，丹炉在圣殿的若干元气加持下，得以稳定。 吕杨看到，在丹炉内部，开辟的洞天深处，一个奇异的奇点，洞天诞生的源头，一切都仿佛被时间定格了，奇妙地静止不动，一切时间、空间、声色都停滞。 在这样一种奇异的环境中，吕杨感觉到了思想的灵光，在这个空间中，唯有思想得以存在，吕杨隐隐约约触摸到了洞天诞生的刹那，时间和空间，精神和物质大一统的规则。虽然这些规则数不清，道不明，但总算是触摸到了，感觉到了。 “真是奇妙，这丹炉终于完成了！” 吕杨寂寥地赞叹，新生的丹炉就像是婴儿，往后还有几大的成长空间。开光蕴火，是炼成丹炉的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丹炉大鼎震动着，在吕杨的神识意志下，所有光华和气息迅速收敛，丹炉表面，立刻变得沧桑古朴、玄黄厚重。 丹炉外壁上，烙印着四个圣道文字：永恒神炉。 “好厉害的丹炉，这丹炉叫做永恒神炉吗，好威风的名字！”黄乙乙拍手叫道。 “永恒……神炉？”白霓和黄宗羲抬头望着气势大变的丹炉大鼎，喃喃自语，眼眸中透出难以置信的神光。 眼前所见，分明就是一件洞天级皇器。 “自己的弟子，原来已经达到了这样一个层次！”黄宗羲嘴唇动了几下，每次又都闭起，最后，他是一句话也不说，更不问了，虽然有千般疑问，但还是被压到了心底，有能够炼制上品皇器的弟子，他还能说什么。 事实上，吕杨不敢托大，能够炼制上品皇器？那是扯淡，也只有吕杨自己知道，没有大混沌雷霆元胎，这座丹炉永远也不可能炼成上品皇器。 …… 第四百零五章 圣婴丹 话说丹炉真正炼成，这开光蕴火，真就如同画龙点睛一般，原本壁画只是画着龙，但是一经点睛，得了神髓精气，立刻显化龙相，破壁飞天，直上九重。 这丹炉也是如此，原本只是一口品质极佳的丹炉，就差开光蕴火，但是经过吕杨之手，以天龙秘炼之术以及无上先天元胎、太苍神焱开光蕴火，丹炉一跃而成洞天级皇器。 洞天级皇器，必为皇器之上品，绝非中品、下品皇器可比。 白帝一族长公主白霓张了张嘴，如鲠在喉，她现在对吕杨可谓是敬佩之至了，一开始，她还认为吕杨道业不行，手上没什么真章，但是真正接触吕杨，进入圣殿之后，她才知道吕杨的真正底蕴。 光是一座圣殿，就已经让她神往，现在吕杨更是施展了十足的手段，炼成了一件上品皇器，而且这件上品皇器不是兵器类，而是丹炉，这其中的意义就远非寻常了，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会炼一座上品皇器的丹炉。 吕杨种种手段，都远非她能拥有，就是这种差距，白霓感慨万千，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白霓对吕杨的评价再次拔高。 “这永恒神炉能够炼什么灵丹？”老村长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问道。 “上品皇器，而且是炼丹的丹炉，应该能够炼制天地人三个品阶的灵丹！”巫小灵有些失神，她呆呆看着永恒神炉，一种渴望而不可及的情绪在心里蔓延。永恒神炉在她眼里，仿佛成了一座金山银山，甚至成了圣物。 每一个醉心于炼丹之术的炼丹师，都极其渴望拥有一座上品丹炉，巫小灵亦不例外，自从吕杨将她从巫咸村带出来，到了临水山庄做一名炼丹师，她就将炼丹作为自己一生的追求，对于炼丹炉，她有着无与伦比的执着和热爱。 说来巫小灵也是和炼丹有缘，她们家本就有药典，炼丹对她们来说事半功倍。 巫大柱也激动地叫道：“小先生，俺看这丹炉神得很，要不你试一试炼一炉丹看看吧，说不定这炉子真是神物！” 黄乙乙拍手道：“姐夫，你就炼看看，说不定能够炼出好丹来！” 吕杨想了想，笑道：“正有此意！” 众人闻言大喜，因为吕杨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在他们面前炼过丹了，再怎么说吕杨也是炼丹之术的发明者，这炼丹之术肯定是极为上乘的。 吕杨自然知道自己不能丢脸，手一指，永恒神炉的炉口轰然打开，光气喷薄而出，永恒神炉之内，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神焱在燃烧，光焰照耀之下，整个圣殿大厅瑞气千层。 吕杨一挥手，大厅高处，一个光门凝聚，一道滔滔玄黄色河水灌入永恒神炉，永恒神炉就像是一口无底洞，将滔滔河水都收起。 “那是什么？”众人诧异。 “黄泉之水！”吕杨笑道。 “黄泉之水……”大厅中传来一声声抽冷气的声音。 黄宗羲吃惊道：“纯阳，这真是黄泉之水？” “老师，是真的！”吕杨点头，道：“我前些时候机缘巧合之下，去了一趟幽暗世界，侥幸取了一些黄泉之水回来！” “黄泉之水据说是在冥河之底，世人怎么可能潜入冥河？”白霓也算是有些见识，她听说，即便是幽暗世界的妖魔，也不可能潜入冥河。 这冥河是世上最神秘的河流，任何生灵都无法潜入其中，只有阴魂，能够承受，当然了，阴魂进入冥河，也会被洗去记忆、业力、等待转生。若非死人，生灵非常忌讳进入冥河。 吕杨呵呵一笑，道：“我自然不会让冥河水沾着身体，这血肉之躯，被冥河水沾上，那还不积毁销骨？” “那你如何取的黄泉之水？”众人一头雾水。 白霓突然想到什么，震惊道：“莫非，你驾驭着圣殿进入冥河？” 吕杨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白霓忽然大笑，道：“这圣殿，果真是好宝贝呀，能够抵御冥河之水，可穿行其中，可算是诸劫不侵？” “这是异数！”黄宗羲感叹，盯着圣殿，着实不知道吕杨走了怎样的运道，竟然能够拥有圣殿这样的殿堂，这一座圣殿，来历确实神秘呀，不过这圣殿已经是吕杨性命之物，只要吕杨没有身死，谁也夺不走。 “有这样的圣殿，将来成就圣业，也未可知！”黄宗羲终于恍然大悟，明白吕杨最近道业暴增的原因了，在他看来，拥有这样匪夷所思的圣殿，足够说明问题了。 “太苍浩然气！” 吕杨再次放开圣殿的太苍浩然气，灌注入永恒神炉，轰隆一声，神炉关闭，轰鸣之声逐渐从神炉中传出来。 “不需要其他丹材？”黄宗羲一愣，诧异道。 “老师，咱们圣道中人的浩然正气就是最纯粹的丹材，不需经过丹材的提炼，直接可以用作丹材！”吕杨摇摇头。 “那你这是要炼什么灵丹？” 吕杨想了想，道：“我想过了，我要炼的是圣婴丹，只以黄泉之水和浩然正气为材料，炼一种能够洗涤神魂和肉身的灵丹，若是婴儿或者三岁孩童服用，灵魂清澈，心灵纯净光明，直接为圣道筑基，以此培养资质绝佳的圣道子弟，比之寻常的筑基丹更珍贵百倍！” 这话一出，众人均呆住了。 冥河之水的妙用，确实非凡，貌似吕杨说话的圣婴丹，也不是不可能炼成。 黄宗羲首先就惊住了，按照吕杨的说法，有了这圣婴丹，直接可以让婴儿或者三岁孩童筑圣道之根基，还会拥有绝佳资质。若是拥有这样的灵丹，等于是开了金手指。 现在大匡皇朝的读书人虽然有了灵丹的辅佐，但是还没有哪种灵丹能够从根子上让人拥有绝佳的圣道修行体质，一是人的灵魂和念头难以捉摸，也就是人心难定。二是滚滚浊世，三千红尘，只要是人，都不免让浊气污染心灵，所以就注重修心的圣道中人而言，心灵纯粹的读书人难寻。 但凡是成就极高的儒者，无一不是心灵纯粹之人。 黄宗羲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他紧紧掐着手指，让自己平静下来。 吕杨全神贯注注视着永恒神炉，双手不时结着神秘的法印，这法印不是别的技艺，而是天龙秘炼之术，以及一些炼器、制器的法印。 炼丹其实也是炼器、制器的活儿，别看灵丹如丸是药，但是也能将之看做是一枚枚宝物，这炼器制器的法门用在炼丹上，也有共通之处。 吕杨自从研究了天龙秘炼之术，对于炼造之术的领悟便脱胎换骨了，莫说是小小的一粒灵丹，就是圣殿这样的大家伙，他也炼得。 黄泉之水在永恒神炉中炼过几转，便炼成了黄泉灵气，实在是无法用言语描述。太苍浩然气则被炼得分解开来，和黄泉灵气融合，然后升华，于是，丹气被炼了九转，品质一升再升。 轰隆！ 神炉微微震动，然后逐渐平息下来。 “成了？！”众人一震，望着永恒神炉，露出期待之色，老村长一家更是欢喜，他们一家都醉心于炼丹之术，如今终于要见识永恒神炉和吕杨的能耐，不免有些激动过头。 “小先生，可以开了吗？”巫小灵拍拍自己的脸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再等等吧！”吕杨沉默一会，闭上眼睛，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吕杨张开眼睛笑道：“幸不辱命，这一回，灵丹真成了！” 衣袖一挥，神炉缓缓旋转，顶上的炉口大开，丹气和霞光喷薄而出，层层交织，瑞气千重，霞光万朵。 一团乳白色灵光裹着千丸金色灵丹冲出，一时间，整个圣殿大厅金光耀眼。金丸如同拥有灵智一般跳跃挣扎，就像是被海网捕捉的鱼群，不断的跳跃。 吕杨扬手虚空一抓，所有金丸都被抓摄住，如同归鸟投林般落下来，悬浮在吕杨的面前，汇聚成一大团。 “好灵丹！”众人眼神一亮，闻着散发出来的丹气和金色灵光，一个个精神抖擞，神志清醒。 “怕有三千丸不止！”黄道蕴汗颜道。 “嗯，不多不少，三千六百丸！”吕杨微笑道。 伸手一抓，三枚金丸飞起落到手上，黄宗羲仔细打量，只见金丸有小指头大小，圆滚滚，晶莹剔透，金丸内部隐隐约约有一个金色的婴儿形态，就像是一个胎儿，正在盘曲着呼呼大睡。 每一个呼吸，灵丹的光华便时涨时敛，灵致非凡。 金丸的表面，细微的金光流转，似乎有无数圣道文章在流动，侧耳倾听，隐约能够听到无数浩瀚庄严的读书声，这样的金丹，声色俱在，光是卖相就无与伦比。 “圣婴丹……果然丹如其名！”黄宗羲手微微颤抖着，因为太过激动，他能够感受到，手上的圣婴丹奇妙，莫说是给婴儿服用，造就上佳的圣道修行体质，即便是给蒙学的孩童服用，估计功效也不会差。 众人纷纷抓过一枚灵丹仔细观看，均惊讶莫名，因为圣婴丹实在精致漂亮，简直是造物的杰作，是艺术品，任谁都不忍一口吞掉。 “咕噜！” 巫大柱一口吞掉圣婴丹，意犹未尽，舔了一下嘴唇，憨笑道：“不错，不错，这圣婴丹还挺甜？！” 这话说完，巫大柱身体微微一震，忽然闭上了眼睛，露出了十分享受的神色，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吕杨笑道：“看看，还是大柱兄弟不客气，也罢，大家都服用看看好了，虽然圣婴丹最适合婴儿孩童服用，但是咱们服用，应该也能洗去一些神魂上的污垢！” “那我就不客气了！”黄乙乙捏着一枚圣婴丹，非常不舍的丢到嘴里咽了下去，众人也纷纷服用，吕杨也不例外。 圣婴丹入肚，众人纷纷眯上眼睛，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仿佛心灵被一道光明的光照耀，心灵回响着浩瀚的读书声，心灵中属于灰暗、负面的尘埃仿佛被拭去，清澈了许多。一种玄之又玄的感悟徜徉在心头，绕梁三日，不绝于心灵。 …… 第四百零六章 阐门 吕杨取出一个丹瓶，将三千多丸圣婴丹收入丹瓶。 众人纷纷转醒，各有收获。吕杨将丹瓶递给黄宗羲，提议道：“老师，弟子想要以老师的名义建立一个门派，不知老师意下如何？” “门派？”黄宗羲不解，道：“不是有书院了吗？” “书院是书院，门派是门派！”吕杨连忙道。 黄宗羲沉默一会，问道：“书院和门派有什么区别，你为什么想着建立门派？”黄道蕴等人也是疑惑，不知道吕杨是怎么想的，黄道蕴可是知道，吕杨如今还兼着取教三教主的名义。 “书院和门派在本质上来说都是某种组织，它们最大的区别就在制度，不同的制度导致了凝聚力的不同。” 吕杨斟酌一会，试图组织比较好理解的语言，道：“书院组织结构比较松散，老师试想，每一年有多少学子入学，又有多少儒生从书院中毕业、肄业。书院对于他们来说仅仅只是一个传道授业的地方，而没有太大的归属感，不像家园，所以书院之于儒生的凝聚力和归属感并不高！” “我想要建立的门派则不同，一入门中，终生不得叛教，否则虽远必诛，这样一种组织，更是家园，将为所有门徒提供终生的庇护，也将得到他们的竭力维护，甚至，每一位门徒，以师门为家，以师兄、师弟、师姐、师妹等同门为家人，这样的门派，凝聚力和归属感必然很强大。” “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黄宗羲喃喃道。 “老师说的是……”吕杨连忙说着，正是门派不仅有传道授业之恩，还有安身立命之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门派的凝聚力远比什么书院都要强大。 在吕杨看来，书院其实就是学校，毕业的学生很少以学校为念，但是门派不同，入得门来，则受门规约束，永不得叛教，否则天涯海角，必要诛杀。 吕杨想要建立的就是这样的门派，凝聚力强，所有门人弟子团结一心，如同参天大树，任天高海阔，狂风暴雨，也无法刮倒。 “我看可以，纯阳，你现在道业和为师一样，何用我的名义？”黄宗羲叹息道。 “老师人脉毕竟广一些，我还想要邀请陆前辈那样的前辈高人加入门派，让其引见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共同壮大门派！而弟子人微言轻，实是力有未逮！” “嗯，说得也是，这样吧，陆苍前辈我会去游说，再者为师也有一些志同道合的同窗故友，弟子也有一些，这么多年来，还有不少书信往来，为师也会邀请他们加入门派，只是当务之急，你要先拿出个章程来，门派的名称叫什么，可想好了吗？” 吕杨早就想好了，说道：“若是可以，便叫阐门！” “阐……”黄宗羲念了两遍，眼神微微一亮，笑道：“这阐字妙极，我圣道中人，就是要阐发圣人之道，如今我大匡皇朝如日中天，正是将圣道的荣光播撒到四极八荒的时候，这正合了阐之意，阐门若是建立，正合天时地利人和，应运而生，这门派就叫阐门好了！” 吕杨也十分高兴，前世看神话志怪小说，有阐教，势极大，现在这一世，吕杨借其名，正是想要建立一个万世不移的道统。 无论是取教，还是阐门，都是吕杨寄予希望的所在，若是有可能，吕杨还希望再建立多几个门派，来一个百花齐放，百门争荣。 有竞争才有进步，吕杨从来都相信这个道理，只有竞争，圣道才会稳健的发展，并展现出应有的强大生命力。 圣道想要传播到整个世界，让百族修行，没有竞争基本不可能。一个阐字，蕴藏了吕杨的志向。 吕杨认为，没有人能够明白自己真正的志向，老师黄宗羲不能，黄道蕴等人也不能，或许他们都没有志比天高的想法。 “你要建的阐门，外族人能不能加入？”长公主白霓走上来问道。 “可以，门派可不分种族，无论是九州人，还是蛮荒百族中人，甚至是妖、仙、精、怪，都能加入门派，一个门派，想要壮大，必须海纳百川！”吕杨说道。 “那好，我也要加入，你就给我一个长老当当好了！”白霓说着，然后一指圣殿大厅半空的圣道文章，道：“不过你要允许我随时进入圣殿，参悟这些华章！” “可以！”吕杨一口答应下来。 “老师便做第一任掌教至尊好了！”吕杨笑道。 “为师的道业不高，如何能做得了掌教？”黄宗羲摇摇头。 “阐门需要先暗中筹备，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咱们再占一处洞天福地，打开山门，招收门徒弟子！”吕杨道。 “如此也好，咱们有金丹一品堂这个产业，加上咱们在北焰狱荒原的财富，钱财倒是不缺，现在灵丹也不缺，唯一缺的是人手和时间！” “那就需要看老师的本事了，作为掌教，那是要执掌门中大小事务的，包括教化弟子，都是老师的职责！”吕杨笑着，又对黄道蕴道：“师姐也要帮帮老师才好，将来，这阐门说不定才是咱们安身立命之本！” “我知道了，夫君且放心，以咱们的财力，建立一个门派轻而易举！”黄道蕴说道。 吕杨点点头，道：“有了圣婴丹，咱们先收拢一批孩童，再收一批婴儿吧，以阐门的名义，从那些寒门之中挑选婴儿，培养一批圣道修行资质上佳的门徒！” 黄宗羲明白吕杨的意思了，圣婴丹这样就可以物尽其用了，目前无论是九州还是北焰狱荒原，寒门极多，孤儿也不少。 那些寒门，若有婴儿，可对其家里人商量好，先收为阐门的记名弟子，等到六岁的时候，便可带上山门。 至于说孤儿，先将其安置妥当，教授五皇正道的筑基法门，等到时机成熟，那个时候想必山门也有了，那便可以带回山门。 吕杨转头对老村长道：“老村长，你们巫家也加入阐门吧，做个长老，也没有什么约束，只要不叛教就好！” “这个老朽自然愿意的！”老村长点头，对于吕杨要做的事情，他百分百支持，“我这三个孙儿，也都加入阐门，可以当一代弟子吧？” “呵呵，可以！”吕杨一直永恒神炉，道：“老村长便帮我执掌这一口神炉好了，这神炉有我的意志，要炼什么灵丹，只需要备足了材料，就能炼制！” 老村长喜出望外，连连搓手道：“甚好，甚好，这口炉子可以为本门提供最好的灵丹，呵呵，有了这样的好炉子，还怕阐门不能发展壮大吗？” “正是如此！”吕杨连永恒神炉都拿出来了，黄宗羲这下也就有了信心。 “先培养弟子，劝人入门都不是问题，只是将来山门打算建在哪里？”黄宗羲看向吕杨，问道：“纯阳，你可要先有个章程！” 吕杨点头道：“老师放心，弟子早就看好了一处地方，那里绝对是神山福地！” “哪里？” “大东山玉皇峰光明顶！”吕杨洒然一笑。 “玉皇峰？”众人眼神一亮。不得不说，大东山的玉皇峰还真是不错的山峰，确实是开山门的不二选择。 大东山广阔无比，临着大匡皇朝的荒州，大东山之外，便是蛮荒。整个大东山，大小山头林立，山峰、深涧、峡谷无数，蕴藏着无尽的宝藏。 大匡皇朝的势力压根无法伸到玉皇峰那边，一般只有道业到了鸿儒，才会喜欢到光明顶上炼法，可以说，玉皇峰光明顶是一处无主之地，历来是炼法佳所。 玉皇峰附近，灵秀的山峰林立，多有精怪妖兽，灵药更是数之不清，若是能够一举占下来，那绝对是一个建立万世不朽门派的地方。 黄道蕴皱眉道：“听说玉皇峰有一些儒者在潜修，咱们能占吗？” 吕杨摊摊手，笑道：“洞天福地，有德者居之，这方面，就看老师的本事了，只要咱们阐门有几位宗师、或者圣人坐镇，占了玉皇峰以及附近的山峰，圈为门派的领地，谁又敢说什么？” “是这个道理！”黄宗羲点点头，笑了：“那地方是殷墟皇朝故地，说起来，当年吕氏始皇就降临于玉皇峰光明顶，那山峰因此而得名，千年以来，一直为人称道，现在纯阳若是在那里建立山门，岂不正合了法缘？” 老村长捋了捋胡须，赞叹道：“好啊，吕氏子孙在先祖降临之处立阐门，这怎么算都是一段佳话吧？这名分所在，别人还真不好与你争！” 吕杨哑然失笑，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被老村长一提醒，这才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想想也是如此，这玉皇峰光明顶因吕氏先祖而得名，这么多年又成了无主之地，似乎还真是冥冥之中留给吕氏的子孙。 吕杨想了想，衣袖一挥，太苍浩然气涌出，凝聚成一个篇章，正是《阐门章程》，这是初稿，写了几条门规和门派的发展思路。 黄宗羲接过来，看了一遍，点点头，郑重放进了衣袖之中。 焰狱城丹园，永恒神炉重新落下来，众人从圣殿中走出来，老村长一家围着神炉研究，吕杨和众人交代几句，各自散了。 长公主白霓在圣殿之中参悟了好些天，已经将大半华章都记住，不过那些东西还需要她慢慢揣摩才能领悟，所以，也就不必一直赖在圣殿之中。 白霓告辞，回转白帝一族，她的任务也简单，就是要从族中挑出一批婴儿、孩童，以及修为高的部落勇士，将他们拉入阐门，先在阐门中占据一席之地，将来便是自己安身立命、庇护本族的资本。 至于族中的长老院，等到自己根基成，羽翼丰满，她就完全不用去看其脸色了！ …… 第四百零七章 奔波 吕杨定了个阐门的初期章程，便放手让黄宗羲去忙了，作为阐门的掌教，黄宗羲自然责无旁贷。 说起来，黄宗羲这一生，比起其他儒师，还是显得庸碌，想当年他也是白龙潭书院的风云人物，一路青云直上，如今四十余岁，已经是鸿儒，这份成就，在秣陵府可以说是非常不错了，但是相对于神都的儒者，黄宗羲的成就还不够看。 从当年的踌躇满志，到现在堪堪踏破鸿儒，黄宗羲自然不太满意自己的表现，特别是吕杨的缕缕晋升，更让他惭愧不已。 弟子如此出色，奈何老师这般平庸？黄宗羲需要突破，他渴望功业！ 这一次来焰狱荒原，他可是打算闯下一番功业的，可惜，如今他也只能辅佐一下寿阳公主，在公主的庞大幕僚团中担任幕僚而已。 寿阳公主的幕僚团规模庞大，足足有三十六人，个个都是翘楚，大儒、鸿儒均是等闲，甚至三位宗师级人物常年陪伴在寿阳公主身边，为其出谋划策。 黄宗羲虽然也有好些建议被寿阳公主采纳，但是身边群英荟萃，他感觉被束住了手脚，施展不得。 吕杨想要建立阐门的建议确实让他怦然心动，一个结构严谨、凝聚力强大的门派，不正适合他施展抱负吗？ 若是能够建立这么一个门派，成就万世不倒之基业，总比现在蹉跎岁月要强吧？ 黄宗羲再一次感觉心潮澎湃，他感觉自己再次找到了理想和目标，就像年轻的时候，踌躇满志，梦想着有一日成就圣人道业，或者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为万民称颂，如此青史留名，何其快哉。 “即便是倾其所有，也要把阐门建立起来……”黄宗羲暗暗发狠，回到书房，斟酌了一番，然后开始提笔，一连写了九十封书信，寄给他的同窗好友，以及弟子等等，同时附送上几粒圣婴丹，聊表心意。 黄宗羲现在充满了信心，那一口永恒神炉的炼成，意义非凡，它将是阐门的磐石，可以为阐门提供源源不断地灵丹，为阐门培养最最优秀的弟子，以这样的前景，不需要二十年，阐门就可以成为一个大门派，成为最年轻、最有潜力、谁也撼不动的庞然大物。 将信件都发出去，黄宗羲起身，到菩提书院召集一百名信得过的儒生，拉其进入阐门，登记造册，然后打发他们到各个部落、城镇，以阐门之名义游学，寻找合适的婴儿和孩童，发下圣婴丹为其筑基，暗中发展阐门门徒。 这有点像游方道士收记名弟子，这种方法还是还不错的，一百名儒生，分散开来，不需几个月，就能走遍整个北焰狱荒原。 黄宗羲转身则乘着云际飞舟从焰狱城返回白龙潭书院，在黄家新建的园子里和应邀前来的亲朋好友，以及弟子们谈笑往来。 黄宗羲这回是铁了心要将阐门搞得有声有色，他拿出吕杨的头一批拨款和自己的财富，一一和这些人私下详谈，有的动之以情，有的晓之以理，有的诱之以利，有的纯粹就是命令。 黄宗羲很快成功发展出了阐门第一批门徒。 其中不乏长老、一代弟子，甚至这些人身后还有家族，有弟子门徒，他们一旦投身阐门，他们的子女、弟子都会自动成为阐门的第二代，只需要黄宗羲同意，立刻可以称为第二代弟子。 这一天，黄宗羲、叶肃、陆苍联袂前往吕家的圆明园，拜访过吕杨的父亲吕开泰之后，难得有闲暇时光，在圆明园中徜徉。 叶肃身穿一袭青色儒衣，头戴银白色高冠，手中持一柄风雅扇，行走之间，尽显儒雅，陆苍则身着一袭深青色儒衣，上面绣了圣道文章，手中持一根致知尺，精神矍铄，脸色红润，似乎比以前更年轻更精神。 黄宗羲身穿一袭黄色儒衣，上面绣着金色圣道文字，手里也持着一根致知尺，显得从容不迫，三人来到湖畔的水榭，取出围棋、茶盏等物，用真火煮茶，然后一边品茗一边弈棋。 黄宗羲和陆苍对弈，下了二十几手，黄宗羲看了一旁默坐不语的叶肃，道：“叶兄，陆前辈，关于加入阐门的事情，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们商量过了，原则上同意加入阐门，只是……”陆苍顿了顿，手上落了一子，笑道：“辰冲，你老实给我们透个底，纯阳能够晋升圣业的潜质有多大？” 这话一出，一旁的叶肃眼神为之一亮，目光炯炯地盯着黄宗羲，仿佛吕杨的前景，直接关系到他们加不加入阐门。 黄宗羲正危襟坐，想了想，叹息一声，道：“老实说，原先我也是不知道的……不过，这一次侥幸进入圣殿，终究是窥见我这位得意弟子的底蕴，经过我的推算，短则一二载可成宗师，多则十载，他必然踏入圣人道业！” “什么，这么快？！” 叶肃、陆苍微微一震，陆苍比较失态，手上捏着的一枚棋子不觉落下来，滚落到棋盘外。 “辰冲，你可不要糊弄老夫，宗师道业也就罢了，圣人道业可是怎么容易成的？”陆苍严肃道。 叶肃深以为然，他这几年也在潜心苦修，就是要一举晋升宗师道业，眼看就要有了眉目，这还多亏了金丹一品堂炼制的一炉灵丹，让他看到了希望。 即便是这样，宗师道业仍有一些难度，若说吕杨一两载之内能够成就宗师，十年之内成就圣业，这怎么可能？！ “就是这么快！”黄宗羲笃定地点点头，“这绝不是我胡说八道！” 叶肃和陆苍沉默下来，三人交情早已经深厚，叶肃和陆苍自然知道，黄宗羲绝不是喜欢胡说八道的人，他能够这么说，或许真有玄机。 “好吧，那你说说，你怎么有这样的推断？”陆苍问道，别人不知道圣人道业之艰难，他是知道的，若不是近几年炼丹之术风行，使得人人修行出现新一轮暴涨的趋势，连他们这些宗师，也隐约看到晋升圣人道业的希望，否则陆苍是绝对不相信吕杨两年之内晋升宗师，十年之内晋升圣人这样的狗屎推断。 黄宗羲摇头道：“前辈是没有亲眼进入纯阳的圣殿，那真正是匪夷所思，连我这个做老师的也吓了一跳，我是曾经见过圣人心相的，可是和纯阳的圣殿比起来，仍不免逊色！” “竟真这般玄妙不可言？”陆苍诧异。 黄宗羲点头，道：“绝对让人震撼，呵呵，等你们亲眼见过就清楚了。阐门便是纯阳提议建立的，嘿嘿，有空却见一见我这个弟子吧，也好看一看他的圣殿，开开眼界！我敢保证，陆前辈的宗师相要远远逊于我那弟子！” “那好，老朽总是要开一开眼界的，看看你说的是不是靠谱！”陆苍道。 “叶某人也是要去会一会纯阳贤侄的，哎呀，说起来也有些日子没有见他了，听说现在南荒正如火如荼，寿阳公主在焰狱荒原竟有横扫一切的势头，说起来，这位女殿下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嗯，寿阳公主确实做得不错，因缘际会之下，竟让她以一介女流之辈一飞冲天，其光芒把太子和其他皇子都盖下去了！”黄宗羲道。 “还是纯阳的气运颇为了得，辰冲，你算是收了一个了不得的弟子，这么快就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哎，说起来我这个做老师的还真是有些惭愧，将来等到阐门壮大成为九州第一大门派，我也该退居为长老，放心将掌教交给他！”黄宗羲不无感慨。 “如此也好，有这么一位潜质惊天的后辈，咱们这些老家伙也能跟着沾光，入阐门的事就这么定了！”陆苍下了决心，想了想又道：“不过，一个长老的位置肯定没跑！” “我也坐实长老位置就成！”叶肃笑道。 “这个自然！”黄宗羲心情大好，笑道：“我为掌教，两位一位是我至交好友，一位是前辈高人，我哪敢怠慢？！” “那好，拿来！”叶肃突然伸手到黄宗羲面前。 “什么？”黄宗羲愣了一下。 “自然是要圣婴丹！”叶肃立刻吹胡子瞪眼，笑道：“既然叶某上了你的贼船，总要给些好处吧？我叶家家大业大，给个三五百丸圣婴丹，我才好让我叶族那些婴儿、孩童打牢了基础，将来多出几位宗师圣人！” 陆苍也乘机敲诈道：“辰冲，可不能厚此薄彼，老朽虽然家业小，但是陆氏也开枝散叶多年，旁支众多，我这个做长老的自然要扶持他们，而且老朽的故交多不可数，他们哪一个不是家大业大，所以老朽手头没个三五百丸圣婴丹可过不去！” 黄宗羲苦大仇深，叹道：“罢罢罢……我这才三千六百丸，在焰狱荒原就分去了大半，现在又遭你们大劫，看来回头我要修书一封，让巫家村长再给炼制几千丸！” 黄宗羲说着，取出丹瓶，将里面仅剩的一千丸又分出去六百丸，每人三百丸，打发了叶肃和陆苍。 陆苍和叶肃早就垂涎圣婴丹了，这种可以让婴儿孩童改变根骨资质的灵丹可谓天下罕见，他们压根想不出是如何炼制的。 当然了，也没人会想到用黄泉之水炼丹，其中的玄妙，外人自然不能知晓。 两人捏着圣婴丹，仔细看了一遍，啧啧称奇，他们不得不服了。 “纯阳还真是炼丹的天才……”叶肃感慨。 “用天才已经不足以形容了，毕竟是开了炼丹的先河，只能用宗师或者丹祖来形容！”陆苍道。 黄宗羲摆摆手，开怀道：“你们可别太夸他了，什么宗师、丹祖，估计他也不屑这个一个名头，不过话又说回来，纯阳在炼丹之道上确实足够开宗立派了！” “怎么说？”叶肃来了兴致，好奇询问。 “看来你们还不知晓，他为一口丹炉开光蕴火，直接将那丹炉提升为上品皇器，真正是洞天级宝物，叫做永恒神炉，这圣婴丹就是这口炉子炼制的，有这口炉子在，阐门大兴有望！”黄宗羲兴致勃勃说起永恒神炉的事来，一口天宝级别的丹炉，说来还真是大匡皇朝独一份，由不得他不看重。 …… 第四百零八章 森海 叶肃所在的叶家也是世族大家，宗族在荒州秣陵府，旁支遍布九州，甚至远在蛮荒之地仍有叶氏族人。 叶家在朝堂上有不少当官的，在野也有不少隐居治学者。而丹青大圣手陆苍，除了家族旁支众多之外，交际广阔，故交好友遍布天下，特别是一些鸿儒、宗师，甚至是圣人，都和他有交情。 黄宗羲找上叶肃和陆苍，将其拉入阐门可以说走了一招妙棋，如此呼朋唤友，阐门还没有正是建立，但是暗地里却已然如同滚雪球一般迅速壮大，短短一个月，汇报到黄宗羲这里，登记在册的门人已经多达一千二百余人。其中一大半都是婴儿、孩童，其余则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士。 黄宗羲坐镇白龙潭书院，每天都会接受到从九州各地和焰狱荒原传来的云笺。甚至，还有一部分云笺是从两河流域送来的。 两河流域早已经打得如火如荼，渐入了最残酷的拉锯战，皇朝大军每到一处，必然会受到蛮族人最为顽强的抵抗。 这样的情况导致了生灵涂炭，无数蛮族部落被摧毁，蛮族人流离失所，黄宗羲很有先见之明的派了五十名信得过的学生和弟子，前往两河流域，每隔两天，他们都会从两河流域通过云际飞舟遣送回来上百名婴儿、孤儿。 然后将他们安置在北焰狱荒原，经过吕杨的准备，菩提书院之外划了一大片土地，修建临时的建筑，安置从两河流域送回来的婴儿、孤儿，以及家属。 好在吕杨现在的财富足够多，安置这些人绰绰有余。 说起财富，连吕杨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有多少资财，所有的账目，现在都有妹妹吕蒹葭掌管，很早以前，她就不得不从吕氏一族中挑了十二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作为她的助手，帮着她管理吕杨的财产。 吕杨的财产主要有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临水山庄和金丹一品堂的财富，另一个方面是北焰狱这边的财富，包括银行、桑田、矿山、园林、药园、商街商铺，等等。 经过积累开发，吕杨名下的财产清单足足有十二大本账目这么厚，这还不包括刚刚从磐石城和霸王城划分过来的各种资源。 除此之外，蒙族和白帝一族，都送来了不少地契，堆积成山的金玉、宝物等等，这些东西目前还在紧张的整理之中。 吕蒹葭每天都忙得头昏脑胀，偏偏平时和她一同管账的黄乙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近黄乙乙甚至不管事了，而是忙着去修行、炼丹，吕蒹葭不得不第四次扩大自己的助手团队，让自己的助手扩大到一百二十八人，全都是聪明伶俐的女子，其中不乏脑子聪慧无比的天狐族少女。 根据吕蒹葭的统计，她掌控着整个焰狱荒原的经济，触手不仅延伸至整个北焰狱荒原，连同九州的金丹一品堂，也有着极大的话语权。 傍晚的时候，吕蒹葭在焰狱城见过吕杨，并在后院中品茗，密谈了两个时辰，这才匆匆离开。 第二天一早，吕蒹葭通知了昨天夜里刚刚抵达焰狱城的父亲吕开泰，并先后唤来自己所有的手下，共计三百多人，涉及士农工商，最后又唤来吕氏一族的长老们，传达了吕杨的指示。 于是乎，吕杨所代表和关联的势力开始缓缓运转，目的就是在这些人和世家之中遴选阐门弟子。 一些农家，听说让自己的娃儿进入阐门，每年可以少收三成的税，立刻喜笑颜开，当然了，并非每一个农家子都有兴进入阐门。 婴儿一般都能够服用一粒圣婴丹之后，就算是阐门弟子了，婴儿还需父母自己养着，同时获得三十两纹银，等到婴儿养到四岁左右，便可以上山求学了。 至于那些商人之家，听说入阐门和上书院并不矛盾，也很乐意让自家的孩子进入阐门，成为阐门弟子。 士族中人，就没有这么好糊弄了，不过听说自己的娃儿入了阐门，可以服用圣婴丹，改善修行资质，并保送进菩提书院读书，一部分士族中人倒很乐意。 吕杨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个指示下去，下面就会变得轰轰烈烈。 此时，吕杨已经到了蒙山之下，这一片大荒原立起了好几个大军营，至少有一万顶军帐，一眼看去，军帐密密麻麻。 数十万大军正厉兵秣马，准备向荒原东边的无尽森海开拔。 三支先锋军团，吆喝着，举着大旗，浩浩荡荡往无尽森海奔去，所有看到这三支先锋军团的人都一脸热切。 最大的军帐里，各个军团的首领、将军、统领都围在寿阳公主身边，望着铺在巨大书案上的无尽森海地图。 这张地图正是蒙族提供的，地图显示，无尽森海外围的地形都清清楚楚，但是无尽森海深处，却一片空白。 寿阳公主看了一眼蒙王，说道：“蒙王，这无尽森海深处是什么情况？难道就没有更细细的地图了吗？” 蒙王摇摇头：“没有了，我们蒙族和木灵族从古至今，一直相争了数万年，从来不知道无尽森海内部的真正情况，目前的地图，都是和我蒙族接壤的森海边缘地形图！” 皇极圣人叹息一声，摇头道：“没有地形图，这仗可不好打！” “这简直就是行军的大忌！”一众将领点点头，深以为然，行军打仗，是生死大事，若是连地形都不知道，那打个屁仗！ 蒙王身边的一位统领嗡里嗡气道：“不知道地形也没有关系，我蒙族和木灵族打仗，一向是平推过去，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蒙王点点头，深以为然，笑道：“不错，这是我蒙族和木灵族争斗了几万年总结下来的唯一办法，我们的办法就是摧毁森林，直接平推，锯倒树木，只要消灭一片森林，木灵族就少一片森林栖息，不过几万年下来，木灵族这帮青皮崽子仍然在无尽森海获得有滋有味，谁也撼不动他们！” 吕杨皱了皱眉头，道：“蒙王陛下，你的意思是说无尽森海深处从来没有遭受过刀兵？” “据本王所知，没有！”蒙王点头，斩钉截铁道：“木灵族很奇特，他们天生可以操纵森林，整片无尽森海，都是他们的领域，只要森林在，他们便在，外人进入森林，简直是自寻死地！” “不消灭森林，就消灭不了木灵族！”旁边的蒙族统领补充道。 吕杨震惊道：“这么说，木灵族的传承从来没有断绝过？” “大概没有吧？”蒙王摇摇头，表示不太清楚，“木灵族人的性格不善于争斗，他们仅仅只守着自己的地盘，他们从来不会主动扩张地盘，即便是我们蒙族，烧了一片森林，他们也只会抵抗几下，然后他们通常会退入森林深处，等过个几年，树木重新生长，那些地盘该是他们的还是他们的，咱们奈何不得！” “蒙族不能在森林中安营扎寨吗？”寿阳公主疑惑道。 “不能！”蒙王断然摇头，无奈道：“木灵族能够控制树木，整个森林都是他们的耳目，在森林中呆久了，必然会陷入各种死劫之中，这都是我蒙族血淋淋的教训，那就是不要在森林之中过夜！” “操纵树木，掌控森林……”吕杨感觉有些头大，连忙用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一旁的皇极圣人杨华兮也感觉到棘手，在她看来，想要征服木灵族，将整个无尽森海纳入大匡皇朝的版图，只怕会有意想不到的困难。 让吕杨忧虑的是，那个木灵族，竟然从来没有被外族“打残”过，这就非常可怕了，可怕到让吕杨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目前焰狱大荒原上，五族并立，北焰狱荒原的火族部落如同一盘散沙，如今已经归附。南焰狱荒原上，霸族被打残，已经不成气候，霸族人如今都已经化整为零，融入北焰狱荒原，或称为平民，或称为奴隶。 白帝一族和蒙族比较懂得审时度势，顺利归附的同时，保存了自身的利益。 现在，让寿阳公主和吕杨头疼的是最后两个大族，一个是木灵族，一个是黑鬼族。木灵族善于操纵树木，修炼的应该是木元神通和法术。 黑鬼族则善于弄水，他们的地盘接壤蒙族，一直延伸到南海，经过历年和蒙族的争斗，最近的几百年，他们已经收缩了势力，一部分仍然据守本地，一部分黑鬼族，却扬帆远渡，退避到南海大群岛上。 “木灵族有多少地阶巅峰的强者？”皇极圣人突然向蒙王问道，所谓的地阶巅峰，就是向她一样，已经触摸到天位的痕迹，再进一步，就可以成就天人，再不受大地的束缚，可以遨游太虚，来往于大千虚空，探索无穷无尽的未知世界。 蒙王摇摇头：“不知道，没人会知道，不过每隔十年或者是二三十年，无尽森海深处，都会有一次惊天动地的天相变化，可以断定，那是割裂天地束缚的剧变，应该是木灵族人晋升天位，脱离这片世界！” 所有人顿时动容！ 皇极圣人也微微惊讶，吕杨更是震动不小。 原本成就天位在大匡皇朝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在蛮荒之中，成就天位就相当稀罕了。因为要打破天地束缚，必然需要极强强横的力量，即便强如蛮荒巨兽，也难以积累如此庞大的力量。 殷墟皇朝的时候，修炼天人武道的强者倒是能够以强横的力量，破碎虚空，破空飞升而去。 到了大匡皇朝时代，修炼圣道，不再需要掌握强横的个人及肉身的力量，转而以圣道圣心来弥补，一样能够成就天人，破空飞升。 在大匡皇朝建立的头一百年，出现了数十位圣人进阶天人道业，破空飞升的记录，那是大匡皇朝真正的峥嵘岁月。 而今，圣道中人想要成就天人，貌似比较困难了，据吕杨所知，已经有好些年，圣道中人都没有宗师晋级天人道业了。 从这方面来讲，木灵族的巅峰存在，显然比大匡皇朝毫不逊色，或者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 第四百零九章 部落 无尽森海边缘，一座高高耸立的岩柱上，吕杨和蒙娜并肩站在一起，远远眺望着广袤的原始森林。 “公子，你真要进入无尽森海吗？”蒙娜担忧道。 “怎么，你怕本公子有去无回？”吕杨笑道。 蒙娜摇摇头：“公子可能还不清楚，无尽森海的深处，有着十分强横的木灵族人守护，人一旦进入他们的领域，很容易被困住！” “你放心，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辈，更何况我也熟悉木元，一样能够操纵树木！”吕杨伸手一指，岩柱之外，十几棵百丈高的数百年大树被无形的力量粉碎，化为一缕缕青色的元气。 伸手一抓，青色元气都汇聚在吕杨的手上，形成油绿的一团，充满了勃勃生机。随手一扔，元气落到附近的一株小树苗上，顿时小树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直到生长成一棵百余丈高的大树。 “公子的太苍浩然气确实有诸多妙用！”蒙娜赞叹。 吕杨不置可否，这样的手段只是五皇之力的妙用之一，还仅仅只是皮毛，他的太苍浩然气能操纵五行，转自然造化，能够做到的远不止这些。 “你回去吧，不用跟着我，一片森林而已，我去探一探就回！”吕杨说道。 “那好吧！”蒙娜咬咬嘴唇，轻轻跺了一下脚。 吕杨踏一步，身形一闪，人已经在数百丈之外的森林中，进入森林，吕杨的心绪逐渐平静下来，口中吞吐的，均是古老纯净的木元之气。 吕杨将太苍浩然气展开，神识微微一动，太苍浩然气由苍白转变成苍青色，然后散开，变得稀薄，笼罩住四面八方的参天古树。 一瞬间，吕杨感觉到了欢快的亲和力，附近的树木仿佛和自己的神识感应联系在一起，玄妙无比。 吕杨仿佛成了森林的一部分，隐藏在植物中的木元之气缓缓汇聚过来，纳入体内，缓缓提升着吕杨的木元之气。 吕杨修炼的太苍浩然气中蕴含有先天木元，最初是从通天神竹中抽取出来的，炼成木皇之气，融入太苍浩然气中，所以对一切树木都有强大的亲和力。 吕杨所过之处，便将太苍浩然气释放出来，笼罩身处之地，形成一个简单的领域，这样四周树林的风吹草动，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吕杨施展的是缩地成寸的法术，一口气在森林中急行了上千里，不时跃到参天古树上，眺望四方。 直到吕杨发现了一个木灵族部落，这是一个大部落，坐落在一个灵湖之畔，方圆百里之地，古树林立，特别是位于部落中央的一棵大树，高有数千丈，仿佛一座小山峰，遮天蔽日，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绿云。 部落围绕着这棵大树修建居所，他们的房屋，均修建在树上，用天然的树藤修葺，显得美轮美奂。 吕杨神识微微展开，同时额头上的破虚神眼打开，观照数百里地界，立刻发现不少端倪。 “果真是一株建木！”吕杨透着惊喜。 建木是世界树的一种，为荒古神木之一，高可盈天，吕杨只在百圣太庙的古籍和《龙典》中见过记载。 建木是一种十分神奇的荒古神木，为十大神木之首，生灵若是生活在其周边，吞吐其精气，生命将会变得十分悠长。 建木最奇妙的地方还在于能够庇护魂魄和转生，人死之后，魂魄立体，建木能够捕抓魂魄，在树上凝结出果实，果实之中孕育木灵元胎，成熟之后坠落，转生出拥有木灵元体的人来。 吕杨看到，建木之上，搭建了一栋栋大殿，仔细看去，俨然成为一座繁华的城市，不过木灵族部落非常安静，不时有巨大的青鸟围绕着建木鸣叫。 近万的木灵族人生活在建木上，有的还生活在建木四周，一些年轻的木灵族人甚至在部落中修炼箭术和木灵法术。 这一切，都被吕杨照见。 不过吕杨不敢观照建木的顶端，那里有一座金色的大殿，全部用建木之材修建，十分壮美，从大殿中隐隐传来一股庞大的气势，镇压住方圆一千三百里的森林元气，甚至，天空中的云气，都要被它操控。 “这是地阶巅峰气息，果然，部落之中有着强者的坐镇！”吕杨小心翼翼收敛着气息，避其耳目，心里咋舌不已。 地阶巅峰，在大匡皇朝，那就是圣人之流，已经接触到天位的规则，拥有这种修为的存在吕杨都不愿去招惹，因为自己绝对奈何不得对方，一旦招惹，只能跑路，若是遇上一位能够锁死空间的，说不定自己就栽了。 就在吕杨小心观察木灵族部落的时候，吕杨的身后，翻起一个土包，一头木蛟钻出来，吐着蛇信，朝吕杨飞快扑来。 吕杨身形一闪，避过去，天空之中突然一声鸟鸣，一头巨大的青鸟从半空扑下来，和木蛟搏斗起来，吕杨连忙闪身，跃到一个古树上。 只斗了一刻钟，青鸟将木蛟啄得遍体鳞伤，然后爪子抓起木蛟，飞上天空，在空中盘旋一圈，落到附近的一棵古树上，只见古树一个枝桠上，有一个大鸟窝，直径有三丈宽。 “还真是凶残……”吕杨大开眼界，一头青鸟，竟然捕抓木蛟为食。 又一声鸣叫传来，一只青鸟从建木上飞下来，很快到了吕杨所在的古树旁，青鸟的背上，乘着一名木灵族小姑娘。 “来得好！”吕杨暗道一声天助我也。 这一名小姑娘身穿藤甲，面容姣好，白皙之中略微透着青气，手臂和额头上隐隐有木灵族特有的灵痕。 她跳到了地上，看着破土的地面，跺脚道：“又让狡猾的青鸟抢先了，看来我还是要到别处去抓几头木蛟！” 小姑娘突然耳朵微微一动，好奇地看了看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到吕杨所在的古树上。 “谁……谁在那里，出来！”小姑娘叫着，然后从背后取下一张弓，警惕地控弦拉弓。 “好敏锐的灵觉，竟然被发现了？！”吕杨暗暗吃了一惊，按理说自己已经很隐蔽了，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发现他的。 “再不出来，我喊人了！”对方叫道，咻一声，一根箭矢飞出，钉在吕杨身前的树杈上。 吕杨纵身一跃，往部落外疾走，就像是一道魅影，一闪一闪的，吕杨每一步，均跨出百丈。 “想走！”对方看到吕杨的身形，小姑娘咬咬牙，立刻跃上青鸟追赶。一人一鸟，就这样一前一后，一个疾走，一个急追，渐渐远离部落。 吕杨一个前冲，化一道遁光，越过宽宽的河流，立在平静的河面上，转身看着飞过来的青鸟。吕杨抬头负手而立，露出淡淡的微笑。 “你是什么人？”小姑娘乘在青鸟背上，喝问道。 “我是大匡皇朝人！”吕杨淡淡道。 “这么说你是奸细啰？！”小姑娘清喝，坐下青鸟一个转折，朝吕杨当头扑来，青鸟的嘴巴突然张开，对着吕杨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鸟鸣。 庞大的声波对着河面冲过来，哗啦一声，河面的河水猛地炸开，激起了千重浪，整条平静的河流，几乎被一声鸣叫给弄断流了。 吕杨忽然抬手，顿时千重巨浪停顿在半空之中，太苍浩然气从身上涌出来，化为千万缕苍青色的气息缭绕周身，任何浪花和音波都被阻挡开。 “有话好说！”吕杨说道。 对方看着停滞在半空的千重浪花，不禁愣了一下，然后回神，咬牙切齿道：“没什么好说的，你这个可恶的奸细，赶快束手就缚，我要将你抓回部落，让长老审判！” “要抓我可不容易！”吕杨挥手，静止不动的浪花顿时化作一条水龙，张牙舞爪，朝对方扑去。 这小姑娘显然修为低微，一时间竟然惊慌失措，从青鸟背上掉下来，落到河里，那一头青鸟，被水龙一扑，竟然被吞没了，瞬间被分解得干干净净。 小姑娘挣扎着，从水中跃出来，颇为狼狈的踏着水波，附在河面上，她转头看看四周，伸手接过一根从天飘落的半截羽毛，不禁恐惧地打了个哆嗦。 吕杨的手段太匪夷所思了，一挥手就杀了她的青鸟？ “你是谁？”小姑娘害怕了，非常后悔太过冲动，追着吕杨就远离了部落。 “你又是谁？”吕杨笑道。 “我叫凌微，是部落三长老的孙女，你赶快走，若是让部落的人发现，肯定要抓你！”凌微微微喘着气，色厉内荏。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只问你，你们部落叫什么？” “休想让我告诉你！”凌微眉毛一挑，一股狠劲上来，脚下一点，奔驰而去。 “缚！”吕杨哈哈一笑，虚空一抓，顿时凌微脚下的水拧成一股，竟然将她的双脚束缚住，吕杨神识微动，水浪凝聚成一条蛟龙的模样，从河面钻出，卷住凌微，一颗由水浪凝聚成的狰狞蛟头，对着凌微凶横的吼着。 “不要，不要……吃我！”凌微骇得尖叫起来，小脸蛋再无人色。 吕杨调教得差不多了，笑道：“怎么样，现在可以回答了吧？” “博湖部落！”凌微战栗道。 “原来是博湖部落，很好，那棵大树最上端的大殿里住着什么人？”吕杨抬手，远远指着远处的建木顶端，从这边看去，已经看不到建木顶端的大殿。 “放开我，那里住着我们部落的大长老，他可是部落的守护者，我若是被害，他会立刻知道的！”凌微叫道。 “是吗？这倒不好办了！”吕杨微微皱眉，上上下下打量凌微，伸手在其额头上一点，一道为不可查的白光从凌微的脑海中摄出来。这是抽取记忆的秘法，是龙族的一门小法术。 “你就当做从来没有见过我，至于你的青鸟，被青蛟给害了！”吕杨说着，凌微只觉非常困，脑袋一歪睡着了。 吕杨衣袖一挥，将其送到河边，扔在岸上，然后抬头看了仿佛绿云的建木，心思急转，好一会，吕杨跃入森林之中，再无踪迹可寻。 …… 第四百一十章 踪迹 吕杨前脚刚遁入森林，河边便传来尖锐的风啸声，空气陡然震动，嘭地一声，河边的林木之间，空气扭曲一下，一男一女两个人从其中一跃而出。 他们来到昏迷的凌微身边，木灵族男子只打量了凌微一眼，不禁松了口气，道：“还好，我妹妹没有受伤，她只是昏迷过去了！” 男子身边，女子皱眉道：“天哥，究竟是什么人闯进来了？按理说，我们博湖部落方圆数百里，均有天然的迷惑阵，寻常人绝难找到才对，否则千百年来，我们博湖部落早就难得平静了！” 凌天点点头，对此深以为然，他不禁看了一眼平静的河流。 这就是博雅河，河水从前面的博湖流淌下来，河流平缓，水质清澈，河面就像是一面清澈的镜子，倒影着河岸两旁的绿树，博雅河之中，隐约可以看到不少奇石，包括玛瑙、美玉、金粒和息砂。 “博雅河是无尽森海的十二大圣河之一，河流两岸，多有我族部落，那个人能够找过来，肯定是沿着河流摸进来的！” “那绝不能让他跑了，咱们博湖部落可不同于一般的小部落，咱们部落生长着建木，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必然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女子焦急道。 凌天冷笑一声，道：“他跑不了！” 凌天伸手按在旁边的一棵高大古树的树干上，然后闭上眼睛，哗啦啦，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一刹那，凌天奇妙的感应迅速扩散开，延伸扩展到千里之外，但凡在这个范围内的一切生命，均被探测到。 “找到他了！”凌天猛地睁开眼睛，露出一丝诧异。因为在他的感应中，吕杨的气息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凛凛正气之中拥有着木灵族人一样的木元气息，而且这股气还很磅礴。 吕杨的气息散发出来，在凌天的感应中无异于一盏巨大的灯塔，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凌天正要纵身追去，那女子连忙道：“等等，你妹妹怎么办，不送她回去了吗？” 凌天皱皱眉头，有些为难，因为吕杨的气息让他有些兴奋，因为吕杨应该和他一样，是一个难得的对手，修为上大致相当，只是不知道，是自己厉害一些还是对方厉害一些。 凌天心里痒痒的，在博湖部落，他是公认的第一天才，在年轻一辈之中，再无人配做他的对手，甚至在老一辈之中，能够和自己抗衡的族人也屈指可数。 高手寂寞啊…… 凌天渴望战斗，渴望在血和刺激之中体会生命的真谛，但是在平静的部落生活当中，真正的战斗屈指可数，能够找到一个对手，更是艰难。 凌天不想放过吕杨这个自投罗网的家伙！ “这样吧，我让一只木鬼留下，守住她就可以了，想必一会儿醒来，她自己会回部落的！”凌天说罢，念了个秘咒，身边的古树微微震颤，然后一道森青色的木元之气从古树上涌出来，凝聚成一个人形的鬼物，守在凌微身边。 这鬼物虽然是青色的，但是模样清晰可见，狰狞獠牙，身披青色的咒甲，手持长矛，俨然不是人类，而是鬼物之流，怪不得有“木鬼”之称。 “好了，咱们快追，一定不能让他跑了！”凌天一跃而起，速度如鬼魅，在森林之中奔驰。 身后女子也一跃而起，化作一道魅影，速度竟然比凌天还快上三分。 “天哥，你估计是什么人闯进来了？”女子问道。 “有些蒙族人气息，但是又不太像！”凌天摇摇头。 “难道是霸族人？” “不会，我听说霸族已经被吞并了，他们若是有好手，也不会被吞并了！” “吞并了？”女子一愣，有些诧异，显然她并不太清楚森林外的情况。 “瑶妹，你要多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才对，你或许还不知晓，整个焰狱大荒原正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大事，咱们无尽森海，只怕不能独善其身了！”凌天叹息道。 女子名叫瑶宫，正是居住在建木顶端宫殿的大长老之孙女，她平时不太了解外面的实时，听到凌天这么说，她仍不以为然，“外面发生大事关我们什么事？只要在无尽森海之中，咱们就战无不胜，外面即便是天翻地覆，也碍不到咱们什么事！” 凌天摇摇头，一脸担忧。 “天哥，没什么好担心的，这数万年以来，咱们木灵一族一直平平安安，虽然偶有刀兵，但是都无关紧要，我才不相信，外面那些粗鄙的蛮族人，能够多大的能耐？” “话不能这么说，现在大匡皇朝正在兴兵征伐南荒，整个焰狱大荒原除了我们无尽森海和南方的黑鬼族，其他大族都已经沦陷或者归附，若是我猜得不错，来人定是那大匡皇朝的人，想要刺探我们木灵族的情况！” “你是说大匡皇朝那些只知道装模作样的读书人？”瑶宫诧异。 “那可不是装模作样，那是人家待人接物的礼仪，他们讲究礼节，不像咱们这么随意！”凌天道。 “好吧好吧，你确定是大匡皇朝的读书人闯进来了？” “嗯，气息浩然正大，很像那些儒者！”凌天点头道。 “他在哪里，能追上吗？”瑶宫说道。 “他停下来了！”凌天边感应，边笑着，身形再次加速，在森林中一闪一闪地穿梭，这是速度快到肉眼难以捕捉的现象。 “哈哈，那好，咱们抓住他，我要把他押回去，让我爷爷审问！”瑶宫大喜，对于大匡皇朝的读书人，她也充满了好奇，因为她打出世以来，就一直在部落中生活，从来没有真正见过九州的读书人。 瑶宫之所以知道大匡皇朝有一种高高在上、专门读圣贤之书的人，是因为她的爷爷经常和她说起九州的事情。 他的爷爷作为博湖最伟大的智者，见识广博，其案头，放了几十册圣贤所着的经典。 吕杨此时正站在一棵大树上，凌天的奇妙感应好几次横扫而过，让吕杨神识再次不安的颤动。 “果然是被盯上了，对方究竟是什么人，这个能够感应敌人的法术颇具玄妙！”吕杨诧异，抬头看着四周的树木，仿佛每一个大树，都有一双眼睛和一对耳朵，正在窥视和聆听吕杨的一举一动。 吕杨闭上眼睛，收敛身上的气息，这种被窥视的感觉仍然没有消失。吕杨干脆放开太苍浩然气，将气息散发出来，笼罩附近的一切树木、花草，顿时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了，但是气息笼罩之外，被窥视的感觉依旧存在。 “罢了，既然难以避免被窥视，那就干脆面对面好了，正好，还要了解一下木灵族人的底蕴！” 吕杨心惊于木灵族人法术的玄妙，在这片无尽森海之中，木灵族人就像是天然的君王，主宰着自己的森林领域，而自己，虽然也有一些掌控木元的法术，但是远远没有对方的玄妙。 “啪，啪！” 两声清微地脆响，凌天和瑶宫的身影飞快落了下来，立在一棵倒下的腐朽树干上。 吕杨看过去，只觉眼前一亮，这两个木灵族人，还真是养眼，或者说是般配。男的英俊高大，女的娇小玲珑，精致美丽。 他们的额头上，木灵族人特有的青色灵痕竟然于眉心之间凝聚，结成十分奇特的图案，男的形似一个青色的裸眼，女色则形如一株小小的建木。 很多的木灵族人额头上的灵痕都很明显，而且杂乱，但是眼前这两位，灵痕却很特殊，少而凝聚，似乎被人为修正过，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你可是大匡皇朝的读书人？”瑶宫诧异地看了吕杨一眼，连忙问道。 只见吕杨好整以暇，风度翩翩，就这么站在树下，脚下的枯草十分干净整洁，脚边还有一张琴，被吕杨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气息引动，琴弦微微拨动，发出很低很清的乐声，使得附近的环境越发寂静。 吕杨穿的是上好的青色儒衣，上面有云纹和圣道文字，头戴高古奇冠，显得庄严肃穆，配上吕杨俊逸的外表和浩然气质，一举一动，均有一种难以言传的气度。 或庄严肃穆，或沧桑渺远，或宁静淡泊，瑶宫不禁瞪着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吕杨，感觉很舒心。 “这位兄台和姑娘想必是专程来寻我的吧，吕杨在此恭候多时了！”吕杨抬手平揖，笑道。 “吕杨？吕姓是九州人的大姓，你既然是大匡皇朝的人！来我无尽森海做什么？！”凌天目光凌厉，踏出一步，站在瑶宫身前，他已经感觉到吕杨身上隐藏的磅礴元气，这股元气，甚至比他的藏得还要深，不过想要瞒过他，绝对没有可能。 凌天之所以是天才，因为他在无尽森海之中奇遇连连，甚至，他曾经在机缘巧合之下闯入了无尽森海最传说中的青帝神府，获得了一部分传承。 他虽然只开启神府第一个宝库，但是收获青帝的部分传承，足以让他修为突飞猛进，在年轻一辈中鹤立鸡群，这也是他之所以被称为天才的根本原因。 天才对上天才，估计天生就能激起双方的桀骜之心！ 至少现在，凌天对吕杨非常警惕，而且绝无好感。 “好吧！”吕杨摊开手，洒然一笑：“两位估计没有懂得我圣道中人喜爱游山玩水的秉性，若说我是来游玩的，两位信不信？” …… 第四百一十一章 青帝诸法 “游玩，你当我们白痴？！”凌天冷笑，一步踏前，力量蓄在双臂上，悍然打出一拳，喝道：“吃我一拳！” “轰隆！”空气炸开，一层层的空气波浪化为碎片，连头一双绽放万道青芒的拳头瞬间轰到了吕杨的面门前。 吕杨骇然变色，这是什么拳？ 大有令天地色变之势，拳劲磅礴，如山如海，让人无法撼动。 吕杨感觉四周的元气都被镇压，唯有最为浓烈的木元被凌天的拳头调动起来，仿佛整片森林方圆十里的所有木元之气被抽空，加持在那光芒万道的拳头上。 沉重、坚韧、披靡一切！ 这股拳势铺天盖地，滚滚而来，吕杨感觉自己动不了，四周空间仿佛被禁锢住，想要施展缩地成寸之法避开却无法办到。 “好厉害的家伙！”千钧一发之际，吕杨眉心猛地裂开，露出了金色的破虚神眼，咔嚓一声厉响，一道大混沌雷霆从破虚神眼中电射出来。 整个天地为之一亮，雷霆凌厉无比，猛地撕开磅礴如山海的拳劲，所有排山倒海的权势全都被击穿崩溃。 “啊……” 一声痛哼，凌天闪电般后翻。凌天又惊又惧，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一道深入骨髓的裂痕出现在手背上，几乎将手掌一分为二，深可见筋骨。 “天哥，你没事吧？”瑶宫啊地一声，掩住自己的小嘴，露出惊讶担忧的表情，连忙闪身上来，要看其伤势。 “没事，一点小伤，你快走开，这人危险！”凌天推开瑶宫，凌厉的眼神盯住吕杨，道：“你这是什么雷，竟然能破开我的青帝皇拳？” “青帝皇拳？”吕杨一愣，喃喃念了两遍这个拳法的名字，神识不禁微微一震，这青帝皇拳他知道，据说是传说中第一代青帝的拳法。 第一代青帝和第一代白帝是上古时代齐名的两位天位强者，当时天地一片混乱，众生如蚁，强者辈出，无数天位强者征伐天地，引发浩劫。 吕杨得了第一代白帝的传承，自然知道青帝之名，只是第一代白帝的传承蕴含的记忆多和神通术法有关，对青帝的记忆却不太详细。 但是能和白帝齐名，这足以说明青帝的强大。 “难道那青帝是你们木灵族的祖先？”吕杨诧异道。 “哼！”凌天冷哼一声，似乎不屑于回答，但是明显没有否认。 一旁的瑶宫连忙叫道：“没有错，我们木灵族均是青帝的子孙，你若是识相，赶紧走，一会帮手来了，让你走不成！” 吕杨哑然失笑，这话听着怎么这样别扭，就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威胁之言，没有任何杀伤力。 凌天皱皱眉头，喝声道：“瑶宫，不许说话！” 瑶宫努努嘴，颇有些委屈，但是却很听话，不再说话了，只是躲在凌天身后，装着恶狠狠的模样瞪着吕杨。 凌天盯住吕杨，冷冷道：“能够破我青帝皇拳的，绝非一般的雷霆，你真是大匡皇朝的人？” “没错！”吕杨点头，平静道：“我这雷霆确实有些凌厉，不过能破你的青帝皇拳，想必是因为你修为不够，拳法也没有臻至完美！” “不对，你这雷霆……”凌天双眸寒光一吐，道：“难道你是白帝一族的？” 吕杨沉默。 “果然！”凌天诧异，“你不是白帝一族的人，但是用的却是白帝的雷法，也唯有白帝的雷法，才能这么轻易破我的拳法！” “就算是吧！”吕杨摊开手，表示这有如何。 凌天忽然哈哈大笑，道：“吕杨是吧，我不管你是不是偷学了白帝的雷法，你以为破了我的拳法，打伤了我，就自以为厉害吗？仔细看看的四周吧，死亡的魔藤已经缠绕上来！”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吕杨微微一惊，转头一看，汩汩鲜血从凌天的伤口处流下来，落到地面上，被鲜血侵染的荆棘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竟然开始不断生长。 一条藤蔓加速，缠绕上吕杨的脚踝。 “有意思！”吕杨微微诧异，脚下一跺，太苍浩然气勃发，蔓藤震了一下，仿佛受到惊吓，竟然缩回去三分，但是一转眼，又缠绕上来，附近的地面，转眼多了数十条藤蔓，这些藤蔓表面微微透着灵光，仔细一看，灵光之中，隐隐有一个个小如米粒的符印。 这已经不是寻常的藤蔓，而是不择不扣的灵藤，加持了无上术法之力的。 事实上这灵藤加持了青帝无上的元气和符印，不畏刀兵水火，不仅能束缚人，也能杀人，是以认识它的人都称之为魔藤。 吕杨笑了，朝脚下扔了团雷霆，顿时电光闪动，银蛇电舞，缠绕脚上的魔藤顿时被击破，上面的细小符印砰砰砰破碎，魔藤枯萎，余下的魔藤则退了回去。 “好好好，果然是白帝一族的先天雷霆，竟然真是我青帝元力的天生对头！”凌天大笑，透着一丝丝苍凉和兴奋。 手上一挥，一道青气在拳头上流转，伤口顿时飞快愈合，再也看不出任何伤害。 “青帝兵甲，出来！” 凌天嘴巴一张，一个个裹着青芒的兵符从嘴中飞出来，落到四周的古树上，顿时大树立刻变化，形成一个个身披青甲、手握青矛的战兵。 一共三十六个兵甲，人形，高大健壮，威风凛凛， “木鬼，再出来！”凌天还不能确定能够战胜吕杨，念了个咒，四周的树木青气汇聚，凝聚出来上百木鬼，将吕杨团团围住。 这兵甲和木鬼，一种是实体，而一种是能量体，完全有木元凝聚而成，手中握着青矛。 吕杨皱了一下眉头，感觉这些青帝兵甲和木鬼相当厉害，至少还在这位凌天之上，这样的法术平颇具玄妙。 “难道这不是他真正的法术，而是借用宝物才召唤来的兵甲和木鬼？”吕杨诧异，手上去不停歇，一个雷霆打出，轰隆一声，电光四面炸开。 木鬼惨叫着，疯狂退开，但是却没有伤到根基，只是木鬼表面显化的咒甲，冒着青烟。而三十六个兵甲，身上电光缭绕，却没有受伤，齐齐大吼一声，扑了上来。 吕杨心中暗暗心惊，连大混沌雷霆都没有摧毁它们，可见这些兵甲和木鬼的厉害，至少比凌天的血肉之躯要强悍的多。 真是诡异。 兵甲仿佛傀儡，木鬼，则像是大地自然升华的缚灵，没有想到，这凌天还会这样的奇术，在大匡皇朝之中，也有通神御鬼的本事，但是一般都是道业高如宗师、圣人者，才能御使强大的灵和鬼。 吕杨哪里容这些鬼物欺近？ 张开手一震，一股太苍浩然气席卷出来，哗啦一声，尽数点燃，化为太苍神焱，这就如同万千星火同时爆发了，气势惊人，方圆百丈，尽数是神焱。 “不好！”凌天色变，连忙提了惊骇发呆的瑶宫飞退，直接遁到百丈之外，凌空而立，望着神焱中无任何伤害的吕杨。 只见那些兵甲和木鬼全都燃烧起来，兵甲似乎是死物，发不出声音，但是木鬼，却惨叫起来，不断的翻滚或飞舞。 它们身上的太苍神焱，竟然扑不灭，不断地吞噬它们身上的青帝元气，然后转化为神焱，就像是干柴点着，火势越发凶猛，附近的大树，被太苍神焱飞溅到，立刻被焚烧成灰，根本用不到几个呼吸。 太苍神焱也不蔓延开，就这么悬在半空，然后如同鬼火一样到处游荡。 “不可能，这是什么火焰？竟然吞噬青帝元气？”凌天色变连连，别人或许不知道青帝木元的奇妙，但是他深知，青帝木元生生不息，根本不畏惧世间任何凡火，甚至寻常天火，青帝木元也不惧。 吕杨伸手一抓，一个兵甲和一头木鬼被吕杨抓在手里，往头上一扔，空气现出波纹，隐隐有一个通道开启，兵甲和木鬼便钻进入，消失不见，显然是被吕杨生擒了。 “不好，我的兵甲符印和木鬼符印，竟然被他收了？”凌天心疼无比，这可是他从青帝神府的第一层获得的符印宝物，非常珍贵。 “可恶，可惜我的青帝兵甲术和木鬼术并没有修炼仅仅只是进阶，并没有修炼小成，否则第一代青帝的兵甲符印和木鬼符印岂能这点威力？”凌天气急败坏，他又看到两个兵甲和是个木鬼被吕杨擒去了，自己留在兵甲和木鬼体内的符印联系也被切断。 “青帝九变——千手变！” 凌天铁青着脸，终于使出来压箱底的绝技，青帝九变，这是第一代青帝的传奇法门，一共有九层，修炼至小成，可担山填海，颠倒乾坤，若是修炼圆满，可以凭借第九变“青帝真身变”，击破虚空，冲破束缚在自己身上的天地法则，一举冲上天位境，成为天人。 不过凌天修炼青帝九变日短，也不知堪破几个变化。 轰隆！ 千手变猛地施展，一股澎湃爆裂的气势爆发出来，空气振动，大地颤抖，凭空卷起飓风，将方圆数里内所有的大树都摧折。 瑶宫被这股气势震退开，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只见凌天脸上青筋爆现，噗噗噗几声，从肩膀和腋下生出两百多条神臂，每一条神臂，青光和符印缭绕，非常耀眼，手掌之上，还抓着一根根青芒爆闪的神矛。 “青帝杀天矛！” 凌天嘴角抽动一下，冷笑道：“逼我用绝招，简直不可饶恕，吕杨，受死吧！” 凌天大吼着，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疯狂挥舞神臂，顿时如同闪电的神矛如同箭雨一般飞扑下来，每一根神矛，均指向了吕杨。 “轰隆，轰隆隆……” 吕杨所在之处，立刻爆炸，尘土飞扬，草木摧折，被绞成了齑粉，各种元气狂暴地炸开，元气化为烟雾散发出来，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青帝杀天矛依然不停，疯狂地被凌天倾泻而下，仿佛不要本钱一般，这个景象只能用疯狂来形容。 远远站在其身后的瑶宫花容失色，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凌天这么疯狂的一面，心中惊骇于凌天的可怕变化。 “住手，天哥，他已经死了，不要再打了，一会儿整片森林都被地打坏了！”瑶宫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步踏上来，抓住凌天的手臂，但是她哪里抓得完其手臂，两百多条神臂，怎么阻止？ …… 第四百一十二章 收拾 凌天转头看了抱住自己手臂的瑶宫一眼，原本暴怒的眼神逐渐清明下来，不觉之间停手了，刚才他是有些气疯狂了，而且施展出青帝九变第一变“千手变”，战斗杀戮的渴望暴涨，使得自己有些失了本心。 “天哥，你没事吧？”瑶宫担忧道，她看着凌天的眼眸有通红变得清澈，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凌天心里叹息一声，连忙拨开瑶宫的手。 施展青帝九变果真不是一个好办法，这门功法自己还没有掌握，连第一变都没有掌握，毕竟是修炼不久，还差了好大的火候。 若不是有瑶宫提醒，自己只怕被杀戮之心占据，失了理性了，想到这里，凌天心里凛然，心想这青帝九变修为不够，还是不好勉强施展，否则有走火入魔之害。 凌天转头看向斜下方的森林，草木摧折，方圆半里的森林，一片狼藉，元气和尘土飞扬，遮住了视线。 吕杨的气息似乎消失了，这很奇怪，按理说即便是吕杨死了，凌天也还是能够感应才对，但是现在，凌天感应不到吕杨的气息。 烟尘散去，吕杨负手而立，气息尽数收敛，正抬头望着半空中的凌天、瑶宫二人，表情似笑非笑，似乎是不屑于凌天刚才的攻击。 “如何不打了，我还想领教兄台的本事，若兄台只这几下手段，那就让我太失望了！”吕杨拍去肩上的一缕尘埃，不屑笑道：“看看，连我身上的一缕尘埃都没有打落下来，可见兄台这攻击，何等孱弱！” 凌天立刻气疯，怒道“岂有此理！” 凌天一抬手，数百根青帝杀天矛再次刺破空间打下来，吕杨抬手，手里边已经持着承影鞭，这鞭子一摇，打着圈子，顿时数百根青帝杀天矛都被承影鞭捆成一团。 吕杨伸手一抓，其中一根神矛落到手里，仔细看去，神矛由一股极其坚韧的青帝元气压缩而成，上面流转着上千枚神秘的青帝符印，透出各种不一样的气息，那些符印均有神文构成，隐约间能够明白其中之意，但是又不知道其所以然。 根据圣道对于天地间一切文字的描述和划分，文字有九品，其一隽文，其二锦文、其三灵文、其四玄文、其五珍文、其六宝文、其七真文、其八神文，其九天一灵文。 受人香火的神灵，不论是小神，还是大神，均能够使用神文，这神文奥妙非凡，是以品级高。 至于那“天一灵文”，只有参悟天位境界，明白天地间某种规则的强者才有可能习得，那是蕴含天位力量的文字，代表了某种法则。 当然了，神文也有某种神妙，只是离代表某种法则还差了一筹。 吕杨打量了一眼青帝杀天矛，感受到神矛上无边的杀戮之神识意念，不禁微微动容，然后一扔，将神矛都扔进圣殿之中。 “矛是好矛，可惜兄台力量太小，发挥不出其中万分之一的威能！”吕杨笑道。 凌天赫然色变，仿佛是被吕杨的嘲讽刺激到了，他的头发根根竖起，一股惊人的怒气从身上散发出来，手臂一挥，身后地瑶宫立刻倒飞出去，摔到了远处的地面上。 凌天刚刚变得清明的眼眸再度赤红，充满了愤怒和疯狂。 吕杨正暗暗心惊，感觉到对方不断拔高的气势，心里着实感慨凌天的底蕴到底多么深厚！ “千眼变！” 凌天大吼一声，数百条神臂立刻抖动，一股股青芒在手心上凝聚，陡然形成两百多只眼睛，这眼睛森青色，如同森林绿海。 劈里啪啦…… 一道道细弱发丝的青色闪电从眼睛数百眼睛中散逸出来，凌天顿时气势暴增到一个崭新的高度，四周摧折的草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绞碎，尽数化为青木元气，汇聚到他的身上，然后转变成最为纯粹的青帝元气。 吕杨脸色凝重，看着凌天手臂中的眼睛，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很明显，那些神臂并没有达到千手的层次。 既然这功法第一第二变叫千手、千眼变，那应该是能演化出千手千眼才是，可是凌天明显才演化出两百多条手臂和眼睛，可见这门功法变化他远远没有圆满，只是半吊子。 即便如此，吕杨仍然感觉到一股来自天空中的巨大威慑力，仿佛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让他神魂不宁。 “千首变！” 凌天还不知足，再度大吼，头颅立刻变化，左右和后脑各自演化出一个新的头颅，这三个头颅上的面孔飞快变化，表现出喜怒哀乐、贪婪、妒忌、傲慢、＂yinyu＂等表情，这些表情飞快变化轮转，就像是有千张脸孔在争夺控制权。 这千首变一出，吕杨便敏锐的感觉到，天地间对应于面孔的一些情绪和欲望都化为无形无质的能量，汇聚过来，钻入凌天的身体。 一时间，凌天身上的气势再度暴涨，形象仿佛高高在上的魔神，充满了暴虐、邪恶和不可一世。 吕杨神色一变再变，已然从凝重变成震惊。 就这么一会而的功夫，凌天的力量至少暴涨了一百倍，这简直不可思议。 青帝九变奇功，吕杨已经难以用常理来揣度，可是吕杨知道，既然是青帝的奇功，绝不应该有这样暴虐的现象，似乎凌天习得不得法，已经隐隐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死来！” 凌天已经没有理性，两百多条手臂伸展，手掌中的眼睛齐齐射出一道道精芒，这精芒介于有形无形只见，一刹那，笼罩下来，天地翻覆，撑开形成一片幻境。 天地顿变，四周再无什么森林，而是一片浩瀚无尽的魔域，大地穷山恶水，灰暗无尽，天空中鬼哭神嚎，无数的阴鬼四处呼啸飞舞。 吕杨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在破虚神眼之下，这幻境竟然似实似虚，竟然有些看不透。 不远处的瑶宫尖叫一声，惊慌后退着，看着恐怖的幻象，瑟瑟发抖，她这辈子哪里见过这等恐怖的景象。 只一瞬将，脚下大地深处一个跟白骨手臂，扯住吕杨的大腿，将吕杨牢牢束缚住，天空中的阴鬼也嚎叫着冲下来，想要撕咬。 “万鬼啖身！” 吕杨打了一个激灵，猛地醒悟过来，冷笑道：“好啊，简直夺人心魄，若非我是圣道中人，正气凛然，恐怕就要被万鬼啖身而亡了。” 足下一顿，太苍浩然气勃然爆发，点点太苍神焱掺杂在其中，不断飙飞，如同万千星屑，吕杨四周，顿时神焱烈火，滚滚荡荡。 惨叫传来，一切白骨之手和阴鬼全都飞灰湮灭。 突然一股恶风从头上扑下来，如同泰山压顶，吕杨抬头一看，是千手千眼千首的凌天，或握着青帝杀天矛，或瞪着掌心的神眼，发出诡异的惑人心智的精芒扑下来。 同时，无数张面孔均张着嘴，或狂笑，或奸笑，或哭号，其声凄厉，让人毛骨悚然。 吕杨连忙闪避推开，可是念头一起，立刻被无数负面声色干扰，竟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脚下就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仿佛待罪的羔羊，任其宰割！ “死！”凌天口中爆喝一声，就像是一屠夫，青帝杀天矛刺穿下来。 “要我死，还早了点！”吕杨冷笑，千钧一发之际，头顶神庭百汇穴发出浩瀚苍白色光芒，轰隆一声，压箱底的宝物飞出，正是圣殿，初时只有拳头大小，但是转眼之间，见风就涨，巨大有百丈， 圣殿一出，庄严正气席卷开来，横扫四面八方，浩瀚的读书声交织成一片光海，笼罩整个幻境，这种景象变化，天翻地覆，几有地狱变为天堂之感。 圣殿一震，轰隆一声，幻象天地顿时崩溃，一切魑魅魍魉尽数消失，扑下来的凌天被圣殿一冲一撞，顿时惨叫一声，倒飞开去，其间还听到可怕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如同破帛一般，幻境消失，狼藉一片的森林景象又重新出现，凌天惨叫着从半空狠狠摔下来，青帝九变的恐怖变化尽数消失。 什么千手、千眼，都统统被打回了原形，凌天的神志，也被浩然正气中的无上凛然正念一冲，恢复过来。 也亏得吕杨的浩然正气，将对方趋向走火入魔的心给重新拉回来，这其中缘由，竟然是福非祸。 “不好，贼子厉害，咱们快走！”凌天恢复常人，吐了口血，身上骨头一般都被震碎了，但是一股庞大的青帝元气在体内滋养，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将伤势稳住，然后开始奇迹般的痊愈。 这就是青帝元气的妙用，充满磅礴无尽的生命生机，能够治疗一切体伤，几乎等同于不死之身。 凌天一把拉住已经呆滞的瑶宫的手，腾身起来，化一道遁光就要逃跑。 “想走？”吕杨哪里会这般放过，大手虚空一抓，施展法术。哎呦一声，两人顿时被虚空擒龙抓摄住，掉下半空，砸在地上，撞断了一棵古树的树干。 凌天和瑶宫惨叫连连，被摔得七荤八素，不知人事。 吕杨大步上前，低头看着已经昏迷的两人，神识一扫，吕杨伸手在凌天的身边拾起一块古怪的青色玉牒。 玉牒上刻满了无数神秘的纹路和符印，一层层，仿佛数之不尽，隐隐有一股纯正的青帝元气蕴藏在其中，整片玉牒，充满了古朴苍凉的气息。 “这是一个古老的物件，或许内藏玄机……”吕杨心思一动，将玉牒收入袖中，心想这玉牒肯定和凌天的古怪功法有关。 …… 第四百一十三章 隐藏 原来玉牒是从凌天的身上掉出来的，吕杨一下子就感觉这个东西是一个古老的物件，而且还是一件残片，处处透着古怪。 正要拿下昏迷的两人，看一看是否能够通过他们了解到木灵族更多的信息。 就在这时，一道庞大无比的意念从远处的建木顶端投射过来，那是身居建木宫殿的大长老的意念，磅礴，坚固，无与伦比。 吕杨微微惊悚，转念一想，还是不要逼得太紧，于是身形一纵，跃入森林之中。 这一次，吕杨身上的太苍浩然气完全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青帝木元之气散发出来，这股气息完全就是木灵一族的气息，可以和树木和周边环境完全融合成一体。 正所谓大隐隐于市，吕杨不但没有躲起来，反而顺势施展手段，将自身的相貌微微变化一下，形成木灵族人的样貌，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在森林之中穿梭。 吕杨前脚刚走，一个身穿白袍的老者就出现在了，他手持一根青黑色的拐杖，每踏一步，均越过数百丈，直到他来到昏迷的凌天和瑶宫身前。 看了两人一眼，老者松了口气，然后转头看着吕杨消失的方向，喃喃道：“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狡猾？” 老者就这么坐下来，然后取出一个烟筒，放上烟叶，点着了，开始悠闲地抽起来。过了一会，凌天缓缓醒过来。 “醒了？”老者笑道。 “大长老，您怎么来了？”凌天诧异，一个翻身起来，警惕地看着四周，没有看到吕杨的踪迹，这才呼了口气。 “怎么，你在找什么？”大长老道。 “当然是刚才和我们打架的人！” “哦，那和你打架的是什么人？”大长老好奇道。 “是大匡皇朝的人！”凌天左看右看，发现附近原本存留的太苍神焱全都不见，只余下一片狼藉，不禁大皱眉头。 “你确定那是大匡皇朝的人？”大长老眼神微微皱眉。 “当然！” “那你和我说说，那人的情况，一丝一毫也不要漏了！”大长老放下烟筒说着。 凌天看到瑶宫没有醒过来，有些担忧，大长老摆摆手道：“放心吧，她只是惊吓过度，一会就会醒来的！” 凌天点点头，将遇到吕杨的情况说了一遍，重点描述的是吕杨的浩然正气和圣殿。 大长老沉默一会，道：“这么看来，这人年纪不大，或许还和你们一样，而且还是大匡皇朝的人，修炼有白帝一族的雷法……嗯，这个人，我想我可以查出来是谁！” “怎么查？” “自然是派人到外面去查一查！”大长老笑道。 “呃……”凌天一滞，道：“大长老，你说那人是不是来打听我们木灵族各大部落情况的？” “这个毋庸置疑！”大长老点点头，担忧道：“我最担心的是，我们博湖部落已经被发现，从此以后，博湖部落只怕不得安宁了！” “谁敢动一下咱们部落，我凌天一定要他好看！”凌天大怒，握着拳头挥了挥。 “行了，你的实力虽然不错，但是想要阻挡森林外面那些大军，远远不可能，看来，部落要想想对策了！”大长老站起来，用拐杖推推瑶宫，道：“丫头，赶快起来！” 一声嘤咛，瑶宫缓缓醒来，看到大长老，连忙叫了声爷爷，然后放心下来。 凌天突然想到什么，连忙伸手入怀，连摸了几下，发现那块从青帝神府第一层获得的古怪玉牒竟然不见了，脸色立刻大变。 “怎么了？”大长老微微诧异。 “没……没事，就是有些不舒服！”凌天连忙掩饰，关于青帝神府的事情，是他一个人的秘密，整个木灵族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不好让别人也知道，否则就没有他什么好处了。 “回部落吧，现在是非常时期，没事不要在部落外逗留！”大长老道。 “我妹妹凌微……” “放心，她没事，已经回部落了！”大长老说罢，拐杖点了一下土地，顿时一股醇厚的木元之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附近一片狼藉的战场便开始生长出绿色的草木，树木飞快壮大，直到生长成一片六丈高的树林才停止下来。 这就是木灵族的基础法术，能够加速树木的生长，只要木灵族存在于一片森林之中，那么这片森林基本上难以被彻底毁坏。 这也是无数年来，无尽森海仍然存在的原因，无论是蒙族、霸族，还是黑鬼族怎么对木灵族发动侵略，都难以对木灵族形成真正的伤害，即便是成功毁坏大片的森林，那也只是暂时的，往往过不了几年，甚至是几个月，树木又会丰茂起来，仿佛永远都砍不完、毁不完。 大长老带着两人返回部落，同时下令，部落进入警戒状态。 却说吕杨已经潜入博湖部落，他走进了博湖部落的一座大书阁，书阁是修建在建木之上的，非常宽敞和安静，不少木灵族人正在书阁中安静的阅读。 书阁之中，陈放了数十万册的书籍，吕杨看了一下，简直包罗万象。 《木灵神话》、《木灵简史》、《木元修行基础》、《木元三大基础法门》……吕杨抽取了基本书籍，然后进入了一间小小的静室。 花了半天的时间，将拿到的书阅读完毕，吕杨对木灵族的情况总算是多了一些了解。木灵族自称是创世之神的后裔，得天独厚，生命一般在三百年至七百年，修行有成的则会获得长生，数千年来，破碎虚空，飞升天外的强者不计其数。 “还真是一个可怕而骄傲的种族！”吕杨盖上木灵简史最后一页，不无感慨。 若是没有亲自来到无尽森海，吕杨绝难想象木灵族会是这样一个种族，这个种族从上古至今，百分之九十的传承都从来没有断绝。 这是一个人才辈出的种族，性格安静、高傲，不屑于向外扩张，只注重自身修为的提升，渴望飞升，和他们的先辈一样，迫切地想要探索无穷无尽的太虚星空。 无尽森海之中，木灵一族的实力也远超吕杨的想象，以吕杨的初步推测，无尽森海一共有一千多个木灵族部落，每一个部落均拥有一棵建木，只是建木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像博湖部落的建木，便是大建木，树龄已经超过百万年，整个无尽森海只有十二棵，其他均是十万年树龄的中小建木。 根据木灵简史最新的三十年前的修订版，木灵一族在三十年前，已经有人口二亿一千万，这个人口总量是一直呈缓慢增长趋势的。 看到这里，吕杨便感觉自己的无力了，在没有深入了解无尽森海情况的时候，还不觉得木灵族有什么了不起，但是深入了解之后才发觉，这是一个一直隐藏着庞大实力的种族，以吕杨估算，木灵族现在拥有的地阶巅峰，估计超过百位，这比大匡皇朝全盛时期还要强大。 甚至于，无尽森海很有可能存在天位强者，若真是这样，以大匡皇朝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征服木灵一族，特别是在森林之中。 想到凌天古怪的功法，吕杨在书阁找了半天，依然找不到任何同类的法门。 “肯定和这片玉牒有关！”吕杨取出玉牒仔细观看，将木皇之气灌注其中，玉牒顿时流光暴涨，无数的流光涌出来，蕴含着无数的青色符印和花纹，颇为玄异。 吕杨微微一震，发现其中光芒点点，有一点像是一片星图，其中一个五芒星印记，特别耀眼，处于一个星座对应的下方。 “看来是藏宝图？”吕杨诧异，神识穿透流光，缠绕到五芒星印记上，轰隆！吕杨神识震动，一股磅礴浩大的意念从五芒星印记上传入脑海。 这股意念包含有无数的信息，包括广袤的森林，无尽的星空，还有无数的木灵族战争的情景，还有一座宏伟的神府，从修建到关闭，最后到湮没无闻。 “青帝神府！” 吕杨脑海中翻滚着神府的名称，这是一个在上古时代就已经和第一代白帝齐名的强者的宏伟宫殿，这位强者是木灵一族的先贤，世人尊称为“青帝”。 吕杨突然想到凌天的青帝九变，不禁恍然大悟，心道：“原来那个年轻的木灵族人修炼的是青帝的功法，看来他已经到过那个神府！” 吕杨想到对方施展的兵甲和木鬼，顿时心里便有了猜测，以对方的修为，基本上不可能炼制这么厉害的兵甲和木鬼，或许这些东西，是从青帝神府中弄出来的。 吕杨观察圣殿，圣殿深处的元始洞天之中，好几个兵甲被浩瀚沙漠压着，一个兵甲已经被太苍神焱彻底焚烧，只余下一团闪耀着青芒和无数符印的核心。 吕杨意念一动，这颗核心从头上飞出来，落到手上，吕杨以神识观察，可以接受到点点滴滴的意念。 “青帝兵符！” 吕杨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东西叫做青帝兵符，丢出来，借助树木和木元之气，可以炼成一个兵甲。估计那个木鬼估计也是用差不多的东西炼成，吕杨心思涌动，对这个所谓的青帝神府越发好奇。 “看来，要去找一找青帝神府，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吕杨心动，走出书阁，然后离开部落，在无尽森海中寻找。 对照星空，定位大地的位置，吕杨最终来到无尽森海深处一片蔓延无尽的群山。 若不是还有天星定位，否则吕杨已经迷失方向，这里群山环绕，参天古树林立，在吕杨看来，这些参天古树，都非常古老，古老到推测不出它们的树龄。 若是这里真隐藏着一座青帝神府，那也不是不可能！ …… 第四百一十四章 灵塔 狭长的峡谷长达数百里，就如同一条巨大的蜈蚣，趴在群山之中。以吕杨的眼光来看，这一条峡谷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为开辟的。 吕杨在峡谷上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难道青帝神府在地下？” 吕杨落到峡谷在，在乱石穿空的岩石下盘坐下来，额头上的破虚神眼打开，以天龙秘术观照地底。 足足寻找了一天一夜，始终寻不到任何地底神府的踪迹，这一刻，吕杨终于动摇了。 “青帝的手段通天，估计其神府只会开辟在虚空夹缝之中，若是盲目的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吕杨叹息，正所谓一粒沙中藏着一个世界，想要在茫茫大地寻找神府，确实不好找。 就在吕杨一筹莫展的时候，天际飞来两道遁光，跨过长长的天空。吕杨连忙隐蔽起来，只见那是两个木灵族人，一男一女，均很年轻，身穿金色咒甲，身后背着一张黑色的强弓。 遁光在峡谷上方停下，一男一女二人看过峡谷，露出喜色，男子道：“没有错了，看看这一道峡谷，一定是当年无尽森海的惊天大战时留下来，根据记载，那是青帝大人最后出现的地方！” 女子从怀里取出一张古老的羊皮卷，摊开了，对照地形，摇摇头道：“或许是，或许不是……哎呀，沧海桑田，时间隔得太久了，地形完全大变，不过既然来了，还要试一试，你的建木灵根，带来了吗？” “放心吧，我已经带来了！”男子信心满满道。 “那好，将建木灵根种下，说不定会有收获！”女子道。 “看我的！”男子飞到一旁，开始念神秘的法咒，同时手上结印，张口一吐，一道青芒飞出，见风就涨，赫然是一棵建木。 初时建木只有巴掌大小，转眼之间就长成参天大树，轰隆一声，建木落到峡谷中，树根扎进大地。 吕杨只觉得大地震动，整个峡谷的岩石簌簌下落，建木的根强行扎进了地底，迅速开始伸展，不需半个时辰，建木的根已经渗透整条峡谷，深达地底万丈。 地面上，建木郁郁青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直擎入云霄，和峡谷两边的山峰齐平。 “有发现了吗？”女子道。 “还没有！”男子汗颜道。 “真是没用！”女子发了个牢骚，手上翻出一个直径七尺的铜镜，金光从铜镜中透出，穿透了地面，直射入地底，铜镜上面立刻显现出地底的情况。 吕杨吃了一惊，心想这两个人非同一般，无论是建木还是那面铜镜，都有无穷玄妙，那显然是大法宝。 吕杨注意到，这两个木灵族人修为都已经接近地阶巅峰，她们的腰间，悬挂着一枚青光耀眼的木雕，只有拇指大小，是用建木的百万年木心雕刻，散发出磅礴的生命力。 “这两人来自青华王庭！”吕杨心思微微一动。 所谓的青华王庭，就是木灵一族的王族所在的部落，木灵族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种族，这个种族有一支统治了木灵一族数百万年的王族，叫做木灵王族。 据说青帝就出自这个王族，自上古以来，木灵王族便人才辈出，天生有着无与伦比的修行天赋，几乎每隔二三十年，就会有一位木灵王族的长老破空飞升，成就天人。 青华王庭在无尽森海的深处，一个叫做日月圣湖的地方，据说那里有一棵始祖建木，此建木从远古传至今天，高耸入天际，在天际之中化为一片郁郁青青的天空之城，称为缥缈城，为木灵族之圣地。 吕杨看过《木灵简史》，对于那个缥缈城非常吃惊，若不是木灵简史上言之凿凿，吕杨绝对不敢相信有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 “有外人！”女子突然一动，将铜镜一转，金光穿透岩石，照在吕杨的身上。 “什么人，出来！”男子诧异，大喝一声，一根青色的光矛打下来，岩石破碎，吕杨一跃而起，悬在半空，和两人对立。 “不要动手，我是博湖部落凌天！”吕杨心思一转，连忙谦卑道。 “博湖部落？”男子皱眉，喝道：“博湖部落是在附近没错，但是你一个博湖部落的小子，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出来历练！”吕杨无奈道。 女子上下打量吕杨，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原来吕杨已经用天龙秘术将自己的模样稍微变化成木灵族人。 “罢了，你快走吧，我们在这里办事，不能让人打扰！”女子严肃道。 “不知两位可是来自圣地？”吕杨问着，所谓的圣地，就是缥缈城。 男子听到询问，冷哼一声，傲气道：“没错，我是缥缈城青卫华天峰，这位是缥缈三公主灵霄公主，你今天能够见到我们，算你走运！” 凌霄公主皱皱眉头，摆摆手，不耐烦道：“快走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有情况！”华天峰突然神色一变，立刻又惊又喜，原来，他控制的建木灵根已经破开了大地，深达地底，在一处神秘的所在，建木的根穿透到了一个广阔的夹层空间。 建木是荒古的灵根，是先天神木之一，其生长之势可以穿透虚空，横跨诸天诸界，这就是荒古先天神木的奇异之处，所以，华天峰和凌宵公主很聪明，知道用建木灵根来寻找隐藏的夹层空间。 只因夹层空间，多半是人为创造，内藏宝藏。 大地轰隆隆震动，建木巨大的根系开始发力，一条老根穿透了地表，缠绕着一团青蒙蒙的光冲破地面。 吕杨看到，那一团青蒙蒙的光里面，包裹的是一座七层青木灵塔，这塔也怪异，完全是由青木构造而成，浑然天成，绽放青帝灵光。 灵塔上面，流光溢彩，特别是一些神秘的符印，若隐若现，吕杨顿时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玉牒，吕杨灵光一闪，立刻想起那一块玉牒上面的青帝符印来。 “哈哈……不错，这是青帝灵塔，果然不错呀，传说中青帝大人的第一法宝果然是一尊灵塔，而且它还是青帝大人的神府！” 华天峰大笑，指挥着建木的树根一挥，灵塔顿时飞起，见风就涨，转眼之间壮大，有数百张高，轰隆一声立在峡谷上，其高和四周的山峰齐平。 这个时候，两人再也没有空去理会吕杨了，她们的目光都被挖出来的青帝灵塔给完全吸引住了。 华天峰和凌霄公主飞快落到地面，站在灵塔前，仰望着灵塔，露出振奋之色。 “公主，怎么办，这是青帝大人的灵塔呀！”华天峰兴奋大喊。 凌霄公主连忙道：“用建木灵根扎破灵塔空间！” “是！”华天峰念了个秘咒，控制建木，只见原本缠绕着灵塔的树根飞快分裂，形成若干条凌厉的尖锐根系，扎在灵塔一层巨大的门户上。 整个灵塔，只有第一层有一个门户，但是门户是关闭着的，上面流转着无数的青帝符印，和玉牒上的符印同出一源。 建木根系扎到门户上，巨响传来，几条尖锐的老根立刻被巨大的力道弹开，整座灵塔发威，涌出无穷的青帝灵光，如同潮汐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淹没过来。 最先顶不住的是附近的岩石，瞬间崩碎，其次是树木，被这股力量绞成齑粉，离得最近的建木也没有能够幸免于难，轰隆一声，巨大无比的树干折断，建木倒塌。 “不好！”凌霄公主和华天峰大叫一声，赶紧后撤，凌霄公主拿着铜镜，护在身前，死死躲在铜镜之后。 青帝灵塔的基座，一＂bobo＂青帝灵光四面席卷，诡异的藤蔓纷纷从地底破土而出，覆盖向四方，仿佛将整个山区都盖住。 “好厉害的禁法！” 吕杨施展缩地成寸的圣道之术，看着铺天盖地的藤蔓，不断地闪避，忽然心中微动，手掌中的玉牒隐隐被一股同源的力量吸引，那股吸力的来源竟然是第一层灵塔的大门。 “莫非这东西是钥匙？“吕杨心神剧震，一咬牙，手持玉牒化一道灵光飞快落到了门户前。 果然，越靠近门户，吸摄之力越庞大，倏忽之间，吕杨已经握着玉牒穿过了门户，来到灵塔内部。 过了一会，藤蔓停止了生长，灵塔附近的几座山峰以及山谷，全都爬满了藤蔓，以灵塔为中心，竟然构筑成一个巨大的“大笼子”。 若是从天空往下看，就会发觉，峡谷所在的大片山地，全都覆盖满藤蔓，已经看不见峡谷和青帝灵塔的踪迹，因为已经被浩瀚一片的藤蔓掩盖起来。 凌霄公主和华天峰从铜镜后面伸出脑袋来，四面打量了一番，颇为感慨。 “公主，那博湖部落的小子不见了！”华天峰道。 凌霄公主叹了口气，道：“早就叫他离开，现在看来，他不是走了就是被藤蔓压到地底去了！” 这话的意思是吕杨已经凶多吉少。华天峰劝慰道：“公主不用为他可惜，一个博湖部落的小子，不知进退而已，况且他的安危，关咱们什么事？” 凌霄公主沉默一会，没有说话，转头盯住高耸的青帝灵塔，眉头深锁，道：“这灵塔有强大的禁法，青帝大人的木灵法术造诣果然很强大，连你的建木灵根，都穿不透灵塔的门户！” 华天峰颇为尴尬，道：“公主，我这建木灵根怎么说也是一件天宝，不能扎破灵塔，只是因为我木灵之力不足，并不是建木灵根不够强大！或许，公主用洞天宝镜，可以击穿那个门户！” …… 第四百一十五章 第一层 凌霄公主举起洞天宝镜，运转法宝，一道凛冽的金色虚光从宝镜中透出，直接投射到青帝灵塔的第一层大门上。 大门上的流光将金色虚光阻挡住，泛起阵阵的涟漪，如此过了一会儿，大门依然纹丝不动。 “是不是宝光没有用？”华天峰诧异道。 “不可能！”凌霄公主道将镜面微微一转，金色虚光从大门上偏移，照到一旁的岩石上，顿时岩石分解成虚无，凌霄公主赶紧收了上面的金色虚光，这光芒是洞天宝镜的湮灭绝光，能够解离万物，非常霸道。 除非已经分解成物质最小的微粒状，也就是虚尘微粒，否则湮灭绝光一般都能分解。 “青帝大人是我族有名的强者，上古之世，曾经纵横天下，无有敌手，其手段果真是不凡！”凌霄公主叹息一声，她明白这一座青帝灵塔，实则和自己手上的洞天宝镜一样，均是上品皇器，内里自成洞天，深藏着无上的力量和奥秘，否则灵塔根本不能抵挡湮灭绝光。 “咱们要怎么进去？”华天峰震惊了。他非常清楚凌霄公主的洞天宝镜非常厉害，有这无穷玄妙，是飘渺城十大洞天法宝之一，若是连洞天宝镜都无法打破灵塔的门户，那还有什么办法？华天峰已经无法可想了。 凌霄公主摇摇头：“目前来说，没有办法，除非找到钥匙！” “钥匙？”华天峰诧异。 “既然有门，那就必定有钥匙！”凌霄公主若有所思道。 “没错，没错……”华天峰越想越觉得对头，既然青帝将灵塔开了个门户，那一定就会有钥匙。 若他是青帝，他就会将钥匙藏在附近，以待有缘人。或者藏在自己的族亲之中，让自己的血裔子孙继承自己的神府。 凌霄公主也想到了这两种可能，她转头道：“你马上查一查，看看青帝大人的直系血脉现在究竟落在哪个部落？” 华天峰连忙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开始在上面查询，过了半晌，华天峰抬头道：“青帝大人的血裔除了公主这一支，到目前为止还有一百多支，但是直系血裔，只有博湖部落的凌氏一脉！” “博湖凌？”凌霄公主暗暗皱眉。 说起来，她这一脉也是青帝的支脉子孙，青帝的姓氏是灵，这么多年下来，“凌”已经等同于“灵”。 凌霄公主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是在家族的宝库中清点了年代久远的旧物，这才发现了一册古籍，上面留有关于青帝神府的线索，几经寻找，这才找到了这里，无论怎么说，这也是祖先遗泽。 但是凌霄公主不知道的是，同样是青帝血裔的博湖部落凌氏一族的年轻人凌天，早就凭着血脉和机缘，进入过青帝神塔第一层，还从其中修习得到青帝九变的前三变，拿到一些青帝兵符和木鬼符箓。 于是，造就了凌天在博湖部落的天才之名，只是可惜，遇上吕杨，请入青帝神塔的钥匙被吕杨夺得。 这其中的缘由，有因果，也有机缘。 青帝灵塔里面是青帝神府，这是毋庸置疑的，凌天能够进入灵塔，这是因果，前人和后人之因果，非常奇妙。 凌霄公主能够找来，寻到青帝灵塔，这也是祖先和后人的因果。 但是吕杨夺得玉牒，这纯粹就是运气和机缘了。 吕杨修炼太苍浩然气，这浩然正气之中蕴含木皇正气，和青帝元气虽不同，但是根源上是一致的，加上天时，自然而然，吕杨便有了机缘。 吕杨此时深处一片浩瀚无比的森林之中，从穿过青帝灵塔的门，吕杨便出现在这里了。以破虚神眼观照，这是方圆一万两千余里的广阔森林，这也是青帝灵塔的第一层空间。 天空青蒙蒙的，似乎透着光，大地浩瀚，却是广袤的森林，一万两千余里之外，吕杨看到的仍然是森林，只不过那是幻境，以青帝元气变化而来，并非真实的景物。 但是方圆一万两千余里的范围之内，绝对是实实实在在的洞天空间，每一棵树，每一株草，都是真实不虚的。 吕杨看到，这片广袤森林的中央，矗立着一座清澈的青色光柱，直通青蒙蒙的天际，一直洞穿天宇，也不知道光柱最终通到哪里。 因为中央光柱的存在，远眺即见，所以不用担心会在森林之中迷失方向。 吕杨驾驭遁光，飞纵了几个时辰，终于来到光柱前。 地面上是一座古老的祭坛，圆形，直径达一百八十丈，层层垒高，用的是大地上储量非常惊人的青色元玉。 祭坛能够自动汇聚整个空间无所不在的青帝元气，然后转化为灵光，直冲云霄。 祭坛的四周，一片狼藉，高大的古树都被摧毁，形成一片坑坑洼洼的空地，地上有烂树根、被破坏的树干，以及枯萎的树枝，吕杨甚至还看到一些用元玉炼制成的破碎长矛。 吕杨仔细查看，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地方，曾经有人来过，而且发生了搏杀。 祭坛的四周，原本应该是有守卫的，或许是因为搏杀，所以都被消灭了，吕杨还看到，祭坛第一层的内部，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大殿，里面的东西也一片狼藉，坛坛罐罐着实不少，显然已经被搜刮过了。 “把祭坛弄成这样的应该是凌天！”吕杨站在祭坛内部的大殿中，看着满地的狼藉，已经能够大致推测出这里发生的事情。 大概的前因后果就是，凌天有一天无意中闯了进来，并且来到祭坛前，和守卫祭塔的青帝兵甲以及木鬼斗了一场，幸运地是，他斗赢了，成功进入祭坛内部，也就是进入这个大殿。 吕杨仔细观察，发现大殿的四周有壁画，描绘着帝王带领着万千兵甲纵横蛮荒的壮阔景象，其中，隐藏着三幅玄妙的图解。 第一幅，帝王展现出千臂千手。第二幅，帝王的千手手心上，汇聚了千只神眼。第三幅，帝王有四方面孔，每一方面孔上面，无数不同的表情在变化替换。 三幅壁画，除了画面之外，旁边还附着高深的修炼法门，只是这部分的壁画都被抹去了，上面的文字早已经辨认不清。 “原来这就是青帝九变的前三变，想必凌天就是从这里学到的！”吕杨恍然大悟，若是猜得不错，凌天学会了这三幅功法之后，狠心将镌刻在墙壁上的修炼的法门毁去了，防止被其他后来者学到。 “圣道昭昭，文以载道！” 吕杨轻念了一句天地灵文，以太苍浩然气往墙壁上一指，顿时太苍浩然气附到了墙壁上，渗透进去。 只转眼的功夫，那些被抹去的文字已经被修复，隐隐显现出来。 以文气修复损坏的碑文，这些都是文气的粗浅妙用，即便是整面墙被刮下三寸，只要这些文字曾经依附在这里，那么吕杨就有办法让它们重新显形出来。 “大青之道，在于根源。天地之东，有一气，曰青华。此气甚妙，主天地萌动、万物复苏，此为天地生生不息之意也。” “帝者，王也，尊崇之位。主青华之妙，则成青帝。” “青帝九变，源于青华妙气，变化多端，九变成，可参悟大青之到，成青帝道业！” …… 三幅图，描述的文字和修炼之法由浅入深，从表面到根源和至理，都剖析得清清楚楚，吕杨看了一遍，已经牢记在心。 青帝九变的前三变，便如同掌上观纹，一一俱现。 吕杨抬手，衣袖一挥，墙壁上的太苍浩然气消散，显形的文字全都消失，吕杨已经得了青帝九变的前三变秘法。 说起来，青帝九变修炼的是青华妙气，也就是青帝元气。这是一种先天元气，非常玄妙，主天地萌动，万物复苏。 吕杨看了一眼大殿，虽然狼藉一片，但是似乎感觉不到荒凉萧索，反而感觉到处充满了萌动的生机。 按理说，任何建筑，存留了无数的岁月，若是无人打理，肯定会变得荒凉，但是偏偏祭坛内部的大殿，即便是狼藉，也没有半点荒凉，这就是整个大殿充斥青帝元气的妙用了。 吕杨神识扫了即便大殿，神识微微一动，来到一张断裂成两截的石台前，用脚拨去地上的尘土，半截断裂的矛头斜插在地上，一枚青芒湛湛的青帝兵符遗落在矛头旁。 吕杨拾起来，仔细观看，发现这枚青帝兵符和那些兵甲的核心符箓一样，都是这么玄妙。 吕杨甚至能够感受到兵符内部蕴藏着至纯的青华妙气，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青华妙气在里面，才会让兵符炼化成兵甲。 这种驱符成兵的神通法术，在《龙典》中也有记载，似乎在上古很长的一段时间，这种神通法术曾经大行其道，盛极一时。 就吕杨目前接触和了解到的信息，不单单是青帝的驱符成兵之书，蒙族、白帝一族的傀儡术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巫族和霸族的驭灵驭兽之术，也是走的这种兵海战术，统御铺天盖地的战兵和灵兽，进行争斗，横扫四海八荒。 大殿上的壁画，大部分都在描述这种波澜壮阔的景象，可以看出，青帝曾经以山海一样庞大数量的兵甲横行世间，闯下了赫赫威名。 …… 第四百一十六章 千手变 “这第一层空间应该只是摆设，最珍贵的莫过于这三幅壁画，除此之外，那个凌天应该没能获得多少好处，否则当时对方就不是这么好对付了！” 吕杨琢磨着，以神识观照了整个祭坛内部，连角落里的每一块元玉都没有放过，在确定没有任何隐藏的秘室之后，吕杨沿着石阶向上走。 通过石阶，来到了祭坛顶端，整个祭坛有点想玛雅人的金字塔，只是最上层不是方形的，而是类似天坛一样的圆形。 祭坛顶端是用一块巨大的青色元玉雕琢而成，上面镌刻着圆形的法阵，各种符箓和流光不断地游动，法阵运转之间，便有一股莫大的吸引力，将第一层空间方圆数千里的森林元气都汇聚过来，形成青色的灵光。 这青色的灵光不是别物，正是一缕缕的青华妙气。 吕杨站在祭坛上，感受到浓郁的青华妙气，不禁有些激动。他现在彻底明白青帝灵塔第一层空间尽是森林的用意了。 祭坛就像是一个转化青华妙气的加工厂，方圆一万两千里的森林资源便是原材料，森林吞吐出大量的木元之气，而祭坛则汇聚这些元气，将之升华、转化成青华妙气。 吕杨观察过了，方圆一万两千余里的浩瀚森林，其中不乏荒古神木，更多的则是上古的树种，其中最多的是青菩提、万寿松、帝王杉和青帝柏。 这四种树种，都是上古时期的高大树种，寿龄很长，蕴藏的木元非常浓厚，特别是生长了千年以上，便会凝聚出木元精华，这样的集群效应之下，使得整个空间充满了木元之气。 大地上的木元之气升腾到天空，使得天空的高处，积累了庞大的青蒙蒙木气。 除了这里，吕杨从来没有见过木元这么浓厚的地方，这里简直就是木皇修行者的圣地。 吕杨修炼太苍浩然气，也是需要木元的，所以，在感受到祭坛之上的青华妙气之后，不得不感觉到震惊。 青华妙气不同于别的元气，它是以是青色清澈的流光而存在，虽然是气体，但是已经光质化，其质清澈纯粹，自行发出清光。 这是一种极为上乘的木元之气，就像火元中的紫阳天火，天生不见于凡间，世间的火焰若没有特殊的机缘，则难以升华而成。 吕杨心念一动，头上冲起一道浩浩荡荡的太苍浩然气，有百丈高，疯狂吸纳升腾起来直冲天际的青华妙气和流光。 天空的极高处，青蒙蒙一片，但是吕杨分明感应到，一种无上磅礴的气势自上而下渗透下来。 冥冥之中，隐隐有一种召唤从天际传来。 “难道这光柱通向的是青帝灵塔的上层空间？”吕杨心神忽动，脚下一顿，人已经驾驭遁光冲起，顺着光柱直冲上天际。 砰砰…… 吕杨感觉身体震动，一股浩大无边的压力自天际压迫而来，一个不留神，人已经被打下来。 吕杨落到祭坛上，顺着光柱，抬头仰望天际，不禁微微失神。 刚才在抵达天际尽头的时候，一股自己完全无法抵抗的力量压迫下来，使得自己重新掉落下来。 这种心情，像是马上进入天堂之门的人，一瞬间被打落凡尘一样。 那股力量，让吕杨惊惧，那应该不是寻常的力量，而是蕴藏有某种规则的伟力。 “是啦，祭塔内部既然留下青帝九变的前三变，那就是说，要炼成这三变，将青华妙气运转到那个层次，才有可能顺着青华妙气的光柱一飞冲天，击穿苍穹，进入上面一层空间？” 吕杨突然心领神会，这就是为什么祭坛内部的大殿中留下青帝九变的前三变的原因了，看来，青帝这是要考验后来者，以这样的方式让后人继承他的遗产。 凌天估计当初进来的时候，只背了前三变的修行法，然后在外修炼，勉强炼成前三变，或者说还没有完全练纯熟。 因为凌天的千手、千眼、和千首变，均有走火入魔的迹象，他肯本驾驭不了，若不是被自己的浩然正气一冲，只怕那个倒霉小子连心智都回转不过来。 “也罢，反正左右无事，正好修炼一下，若是真的如自己的猜测，那就有可能进入上层空间！” 吕杨琢磨一会，老老实实盘坐下来，开始研究和修炼千手变、千眼变和千首变。 这三个变化，乃是青帝九变玄功的基础，吕杨虽然还不清楚后面的六个变化，但是可以推测，后面六个变化都是以此基础上进行拓展和延伸的。 青帝九变，可以说是一种天人级别的炼体奇功，是天人修炼的功法，修炼之，可以使凡人晋升为天人，这是凡人到天人进阶的一种霸道功法。 吕杨底蕴深厚，如今的身体，几经脱胎换骨，虽然模样如同常人，但是其身躯内部，早已经和凡人不同。 吕杨甚至炼出了第三个心脏，五脏六腑也完全优化，一些因为血脉弱化而不得不退化消隐的上古人类器官重新生长出来。 甚至，吕杨体内还出现了一些蒙神、奎龙、苍龙才会有的器官，譬如蒙神心房、奎龙脾胃、以及苍龙筋骨等等，其中玄妙，多不可数，亦不可言。 吕杨的肉身，确实比寻常人强大太多，其血液，已经不是单纯的红色，而是鲜红之中游弋着一缕缕金色的血脉精华，其筋骨皮膜，均从骨白骨白，变得银亮晶莹，如同最为致密的苍龙晶骨。 三个心脏，一个是人类原本的心脏，提供血液循环的动力，第二个心脏，则是龙心，如同动力澎湃的发动机，提供更为庞大的动力，就像是蛮荒巨龙一样，澎湃的心脏凝聚和扩散着无与伦比的龙力。 第三个心脏，则是蒙神心房，那是神兽血脉和精气在体内形成的诡异熔炉，吞噬各种元气、自身精气，以及精神意志，转化为纯粹的蒙神元气，一主寿，二主力。 这蒙神元气，是太苍浩然气的核心。 青白二气，仿佛太极双鱼，阴阳互济，同源而生。五皇浩气，则分列四周，构筑起稳定的五行生克关系。 这就是太苍浩然气，蕴藏阴阳五行变化，已经自成规则。 可以说，每一缕太苍浩然气中，无数气态微粒的任何一个微粒，都是完整稳定的阴阳五行结构。 每一个微粒，都坚固、强韧，已经到了生生不息的地步，几乎任何力量，都难以从这么细微的层面上去摧毁它。 因为从这么微小的层面改变或者摧毁一种坚固的事物，所需要的力量并非凡人所能拥有。 吕杨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精修圣道之外，还因为炼体有成的缘故。 体强则气盛，到了吕杨的修行层次，肉体和精神已经逐步统一，身体的二庭五府都已经开发，体内的通天之路已经打通，气血、精气和精神意志都可以直接催化，形成太苍浩然气。 这个是肉体和精神的辩证关系，相互依存，也相互影响，甚至相互促进。 这种肉体和精神的统一，也是天人的一种必由之路。 圣道中人，修炼到了圣人道业，便有两条晋升天人的道路可走，第一条，彻底脱离肉身，以纯粹的“圣人法相”成就天人道业，这就是所谓的纯能量体质，可以破空飞升，遨游太虚，再也不受虚弱肉身的束缚。 第二条道路，这是以圣心反炼肉身，使之形神合一，成就天人。这就是肉身成就天位的道路，和蛮荒中自古以来成就天位的方式如出一辙。 这第二条道路，适合诸如皇极圣人杨华兮这样从小便有奇遇的圣人，其他一步步苦练成就圣人道业的儒者，并不合适。 杨华兮十八岁的时候误服九天月魄神光，从此时光停驻，容颜不朽，永为十八岁，这就是天恩，肉身不朽，说明肉体在某一层面已经强悍到了无以复加的层次。若是以此为基础，形神合一，成就天人，会有远比圣人法相更加强大的威能。 吕杨走的也是第二条道路，因为吕杨从一早开始就在炼体，身体强悍，注定要走形神合一、成就天人的道路。 若是放弃肉身，锤炼圣人法相，不仅浪费身体资源，还会困难许多。 “青帝九变——千手变！” 吕杨突然大吼一声，庞大的气血在体内沸腾，体内血脉、精气神都在做极为玄奇的搬运变化。 吕杨身体突然一震，空气爆裂，肩膀以及肋下顿时生出无数的手臂，左边足足有三百六十条手臂，右边也一样，层层叠叠，透着青色的青华妙气，光芒湛湛，就像是光辉之中的千手如来，玄妙不可思议。 这样的变化，确实让吕杨有些惊讶，很显然，自己施展的第一变，比凌天还要完善，而起并没有因为施展千手变而导致精气神异常，这主要得益于自己血脉和肉身的强大。 “千手变化，虚虚实实，果然玄妙！” 吕杨赞叹，这千手变其实质并不是真正的千手，以血肉之躯演化出来的其实只有六条手臂，左边三条，右边三条，加上原先的两条，一共是八条有血有肉的手臂。 其余手臂则是青华妙气运转的时候凝聚的能量体，是法相类型的手臂，可以重重叠加在一起，看上去确实手臂极多，足以让人眼花缭乱。 虽然是青华妙气凝聚的能量体手臂，但也是真实不虚的，每一条手臂均有莫大的威能，吕杨感觉千臂若是合力一处，便有千万倍的力量加成，威能非常恐怖。 若是有朝一日修炼至圆满，力量无穷无尽，拔山转岳或许只是等闲，甚至摩拿日月星辰，也不是不可能。 …… 第四百一十七章 第二层 吕杨肉身经过多次脱胎淬炼，底蕴非常深厚，非常适合修炼蛮荒流传下来的炼体法门。 青帝九变玄功，就是自古以来蛮荒之中流传下来的功法，后来经过第一代青帝几经改良和变化，最后总结出来的无上法门。 青帝九变的每一变，均是肉身的终究变化，也是元气运转的究极法门，只看前面三种变化，对于肉身的要求非常高，甚至到了苛刻的程度。 吕杨拥有奎龙、苍龙、蒙神等潜在的血脉变化，是以很快就修炼成功一个变化——千手变。 只是千手变的圆满必然是九百九十九条手臂，想要修炼圆满，还差得远，不过这需要日后慢慢积累、雕琢，才能逐渐修炼圆满。 又琢磨一会，吕杨心生感悟，觉得炼成第一个变化，自己还有不少余力，而其功法变化，意犹未尽。 “看来，这千手再进一步，便是凝练千眼，这千只眼睛，只炼在掌心之中，看来是有奥妙的！”吕杨感觉千手变意犹未尽，原来正是功法的进阶使然。 吕杨再度运转玄功，无数手臂出现，光芒耀眼，吕杨仿佛沐浴在一轮青色的太阳之中，不似凡人形象，而像神迹。 也不知过了多久，吕杨就像是苦修者一般，沉下心来修炼，无数手臂光芒汇聚，其中无数的掌心出，一团更加耀眼的光团在汇聚，很快，光团凝练成一团青色厉芒，最后变化为雷霆闪电。 这是青华妙气凝聚压缩到极致，进而雷霆化。 “千眼变！” 吕杨突然睁开眼睛，低吼一声，一道闪电在双眸中闪过，整个祭坛上顿时明亮如白昼，吕杨的无数手掌心，耀眼的电光一闪，便有无数的眼眸在掌心中张开。 雷霆闪电都钻入了掌心的眼眸里，一丝丝头发丝一样的青色闪电，就这样从眼眸中生发出来，然后缠绕到手掌，一直到手臂上。 七百多只眼睛，瞳孔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只看到冰冷、坚定的意志，眼眸是森青色的，接近于青黑，仿佛无穷无尽的深渊，七百多只眼睛就这么瞪着，若是有人看到，必定毛骨悚然。 千手变和千眼变，可以说是完美配合。 这种形象，已经不是怪异可以形容，吕杨现在的形象，简直可以称为魔神。 所有眼眸都睁开的一刹那，吕杨感觉自己的视野大幅度扩大，并且全方位无死角，即便是大殿弯角下面埋着的一小截白骨都清清楚楚的看到。 每一只眼眸，都透出神光，并且在神光中凝聚着庞大的神识，七百多只眼眸，形成了庞大的神识网络，不仅能看有形之物，还能窥无形之虚空，看到无形质，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个变化让吕杨大喜过望。 这眼眸，称为青帝千眼，竟和破虚神眼有异曲同工之妙。原本当吕杨只有一只破虚神眼的时候，对虚空的洞察力并没有这么厉害，但是青帝千眼的凝聚，让吕杨对虚空的洞察力暴涨千倍。 这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的加成提高。 在新的视界里，一切俨然截然不同了。 完全没有黑暗，即便是在黑暗之中，视界仍然是亮堂堂的，而在祭坛上，不用向四面八方眺望，吕杨便已经能够窥察到万里之外，几乎能够将方圆一万二千余里的大森林都纳入视线，形成一种无所不察的视界，能窥秋毫事物。 千手变和千眼变，只有修成千手变，才可以进一步修炼千眼变，这样使得两种变化合在一起，威能更加庞大。 吕杨便感受到了，千手变的手臂在掌心凝聚眼眸之后，威能强了不止十倍，而且还有诸多妙可可言的好处。 首先是眼眸可以发出雷霆闪电，那是一种由青华妙气衍生的青华神雷，这雷品级上很高端，和玉晨神雷相似，蕴含着毁灭和无限的生机，是一种很奇妙的神雷。 青帝修炼这种雷霆，果然有其高人一等的资本。 其次是眼眸可以发出无形的精神压迫，最奇妙的是可以制造精神幻境，在精神层面上直接打击敌人。 这种精神幻境，是有无形的神识网络编织而成，形成一个奇妙的精神领域，只是吕杨现在修行浅，还没有挖出千眼变应有的威能。 当初和凌天斗的时候，对方施展出千眼变和千首变，几乎让吕杨在精神层面受到打击，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圣道中人的正心守神和圣殿发挥出了功效，抵制住对方的精神攻击。 “看来第三变千首变也有精神层面上的妙用，这样的功法，对精神和心灵的要求必然极为苛刻，怪不得那位木灵族年轻人施展出来后，精神状态处于癫狂魔化状态，这就是精神和心灵不稳的表现！” 吕杨忽然有所悟，前面的两种变化，自己算是学成了，只是离圆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于是将心思放到了青帝九变的第三变。 第三变是“千首变”。 以吕杨看来，这个变化就匪夷所思了。 这个变化有两重，第一重是演变出三首，也就是说左右和后脑三个方向，每个方向各演变一个头颅来。 第二重是分化神识和各种念想，将所有正面负面的情绪和精神意念都辟到那三个头颅上，使得主头颅和精神海达到一种理智、冷静，所有情绪、智慧、念想都达到近乎永恒为一的层次。 这就是太一，心灵层次上的太一。 这个法门，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吕杨参悟之后，不禁目瞪口呆。 怪不得凌天会弄得疯狂了，因为这法门修炼不好，弄得精神失常、情绪失控都是轻的，重的则会彻底疯魔。 风险巨大，但是好处不言而喻。 这千首变，简直就规避一切精神走火入魔的法门，也是抵御一切精神类攻击的无上法门。 想想看，一切情绪和负面的念头都被辟到一边，只留下理智、冷静的思考，不受任何情绪上的影响，即便是天塌地陷，也能冷眼旁观，冷静对待。 这样的法门，比之圣道炼心的法门，走的捷径，偏僻、冷门。 圣道修行重在巩固正心，镇压邪念，此消彼长之下，正气永存。但是这个方法，并不能避免邪念的滋扰。 但若是将这一切辟到一边，使得主头颅和精神海达到一种理智、冷静，所有情绪、智慧、念想都达到近乎永恒为一的层次，那就真正免去了邪念的滋扰。 “千首变！” 吕杨运转法门，脸上顿时通红，脑袋左边，青华妙气凝结，气血衍生，噗一声，生出一个头颅来，有鼻子有眼睛，还有耳朵。 然后右边和后脑，青华妙气凝结，气血衍生，一一生出一个头颅来，和正面的头颅比较起来，那三个衍生的头颅就显得不太协调了。 吕杨见过多首的蛮兽，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变成四头千臂。 神识一动，吕杨运转玄功，三个头颅上，都是转变出各种表情，时而愤怒，时而贪婪，时而高兴，时而痛苦绝望…… “甚妙！”吕杨心中欢喜，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领悟到千首变的关键，原来，以前陆苍传授自己的神识千分法门在这个时候显现出神奇来，它竟然加快了千首变的修炼。 随着无数的念头都被时时刻刻不停地分到三首上，正面的头颅和精神海，便保持了一种极其难得的冷静和理智。 智慧和一切念头，都处在一种恒定如一的状态，玄之又玄。 “第三变，成了！” 吕杨大喜，发现千首变已经修成，左右和后脑的头颅，不断地变换着表情，其中各种复杂的情绪和精神意念，能够通过嘴巴和眼睛投射出来，形成精神风暴，配合上青帝千眼，威力大幅度暴增。 身上青华妙气的极致运转，竟然引动了祭坛上升腾的青华灵光的共鸣，冥冥之中来自天际的召唤越发清晰，祭坛上的青华灵光仿佛欢呼着，活跃非常，达到一种完美的亲和，让吕杨再无一丝的压迫。 吕杨不禁仰天长啸一声，一跃而起，形成一道凛冽极速的遁光冲上天际，沿着青华妙气的光柱一直向上，就像是离弦了的飞箭，冲破空间的一切束缚。 “轰！”整个空间震动了一下，吕杨感觉自己冲破了无形的隔阂，击穿了青蒙蒙的天空，落到一片光芒里。 “这就是青帝灵塔第二层空间？” 吕杨诧异，自己从虚空中落下来，依然站立在一座巨大的圆形祭坛上，祭坛中央依然有冲天的光柱，祭坛四周，依然是浩瀚无尽的森林，只是整个空间更家辽阔。 吕杨观照，发现整个空间方圆一万八千余里，比第一层空间大了不少，只是唯一不同的是，祭坛大了一圈，汇聚的青华妙气也浓郁不少。 第二层空间的祭坛似乎从来没有被人打扰过，依然在岁月之中沉睡，祭坛下，整齐排列着一个方阵的青帝兵甲，他们一动不动，就像雕像，身上已经落满了灰尘，仿佛数万年来都不曾动过一下。 吕杨抬头，看着光柱冲向天际，一时间若有所思。 若是自己猜得不错，脚下的祭坛内部，依然会有一个大殿，里面必然也会绘制和镌刻上青帝九变相关的功法，只是不知道，自己会在第二层空间，学到什么变化？ 吕杨非常期待，青帝九变，前面三变自己已经习得，事实证明，这青帝九变绝对是无上玄妙的法门，是大通天人的门径，不知道后面的几种变化究竟是什么，有什么奥妙？ 不敢高声喧哗，生怕惊醒祭坛下守卫的兵甲，吕杨从祭坛一侧的石阶向下，果然，转进了祭坛内部的大殿。 …… 第四百一十八章 神足变 祭坛内部大殿，整整齐齐，没有丝毫被人动过的痕迹。 大殿的墙壁上，几根燃烧的青色木杖发出青幽的光，将整个大殿照亮，大殿四壁之上，果然绘制着不少栩栩如生的古老壁画。 大殿中央，还有一张石台，石台上陈放着一枚青帝兵符。 吕杨走过去，将青帝兵符拾起来，兵符入手沉重，绽放着青芒，里面蕴藏着磅礴的青华妙气，以及一点智慧的灵光。 吕杨以神识观照一会，发觉这枚兵符和自己之前从凌天处弄来的兵符不太一样，手上这枚明显要高级一些，蕴藏的青华妙气也更加庞大，那一点智慧灵光也更具神妙。 “看来这就是青帝用以炼制兵甲的兵符之术了！”吕杨看着兵符，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若是没有修炼到青帝九变第三变千首变的话，吕杨无论如何也不能洞察其中的奥秘，但是现在，吕杨明白了这种青帝兵符之术是怎么炼制和运用的。 首先要用一块荒古神木的小木片，镌刻上法阵，用青华妙气炼制，形成一枚兵甲核心，然后用千首变的法门，将自己的一点智慧神识，分化出来，烙印到兵甲核心上，掌控和运转兵甲核心，这样一枚青帝兵符就成功炼成了。 若是想用的时候，以神识催动青帝兵符，兵符立刻吞噬附近的树木和木元之气，转化成实体，形成身披青色咒甲的战兵。 这有点像另一个世界的仙人撒豆成兵的法术，若是不懂其原理，会觉得匪夷所思。 吕杨观照下，立刻将兵符里面的兵符法阵学会，千首变他也会了，能够分化智慧神识，炼制青帝兵符对他其实不难。 “怪不得凌天也能够驱使那些青帝兵甲和木鬼，原来他这是真的懂得其炼制和驱御之法……”吕杨豁然开朗。 将兵符拿在手中把玩一会，一点智慧灵光从眉心飞出，投入兵符之中，好一会，兵符光芒闪动，原来的青色光芒已经变成苍白色，可是光芒转动之间，仔细观察，其实质是五色在轮转。 只一会儿的功夫，吕杨已经成功将自己的太苍浩然气替代青华妙气，成为兵符的能量核心。 这样的兵符，虽然脱胎于青帝兵符，但是已经不能称之为青帝兵符了，而是七皇兵符，七皇，指的是天地间七种元气，或者称为太苍兵符，因为这是以吕杨的元气炼制的。 “神兵火，急急如律令！” 吕杨神识一动，丢出兵符，这兵符落到地上，顿时将地上的地气，还有弥漫在大殿中的木元之气都汇聚过来，甚至于，连四壁上燃烧的火把的火气，都吸摄过来。 元气涌入兵符，光芒转动，顿时地面的青玉开始融化，凝聚成一个一人高的奇特兵甲，这个兵甲比吕杨还高一个头，雄赳赳气昂昂，身上穿着简单的符文咒甲，手上持着一根青帝杀天矛，双眼之中，燃烧着一团灵火，似有智慧在闪烁。 “果然成了！” 吕杨也没有想到一次成功，心中喜悦。 眼前的兵甲，全身隐隐透出太苍浩然气，而且青帝杀天矛上还缠绕着大混沌雷霆，另一只手上，凝聚一团太苍神焱。 就这么一个兵甲，俨然已经具备了太苍浩然气所有的特性和优点。从战力上来将，这个兵甲并凌天驱使的兵甲要强大得多。 而且适应性也比青帝兵甲强，青帝兵甲估计只能在森林中使用才能大展神威，但是太苍兵甲，几乎在任何地方都能使用。 譬如说大地上，兵符可以吸收土壤，形成土元为主的兵甲，在水里，兵符可以吸收水元，形成水元身躯的兵甲，甚至可以在火里，形成火焰兵甲，当然了，在森林里则会凝聚出木元兵甲。 在五行俱全之地，太苍兵甲甚至能够形成五行混合特性的兵甲，几乎不畏五行。 这一刻，吕杨知道，自己拥有了炼制兵甲的能力，以太苍浩然气炼制的兵甲，拥有五行之特性，要比青帝兵甲强大得多。 伸手一抓，兵甲手中的青帝杀天矛落到手里，吕杨仔细观看，发现杀天矛上不仅有一股恐怖凶厉的青帝之力，还有一道太苍神焱，和一道大混沌雷霆，蕴藏这么几股力量，使得青帝杀天矛的威力被强行提升了数倍。 “不知道以现在的力量，能不能炼制出千枚太苍兵符？”吕杨有些怀疑，想要炼制太苍兵符，需要大量的太苍浩然气，若是没有庞大的储备，注定是炼制不了多少的。 即便是撒豆成兵，也是需要消耗大量资本的，若是放在平时，资本倒是可以积累，但是到了用时，永远是觉得不足的。 太苍兵甲有简单的智慧，并不需要吕杨指挥，他就能跟在吕杨身边，作为保镖。 不再管这一个太苍兵甲，吕杨来到大殿的四壁下，观察上面的绘画，看了一遍，果然找到青帝九变的第四变——神足变。 这是一门修炼足部，同时修炼空间和速度的法门，倒是和圣道之中广为流传的缩地成寸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因这些法门，都是从上古时代就已经开始广泛流传下来的，或许它们之间，还是同源。 吕杨将神足变研究一遍，就已经发现神足变其实非常容易修行，因为吕杨早已经明白缩地成寸的法门。 神足变不单纯是法术，更像是修炼肉身的玄功，主要修炼足部，按照法门运转，可获得种种妙不可言的神通。 譬如缩地成寸，只要一抬脚，自然而然施展，人如鬼魅，来无影去无踪，可神龙见首不见尾。 炼至小成，神足拥有一跺脚便地动山河的威能，能够引发超强烈地震，甚至能够直接破碎空间，这就是神足变的威能，逃跑也只不过是一部分威能。 吕杨盘坐下来，开始修炼神足变，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吕杨双腿上的青华灵光转了九次，吕杨这才站起来，一步闪出祭坛，往森林之中电射而去。 吕杨已经将神足变运转到极致，身影悄无声息，每一步，均扭曲了空间，远远看去，吕杨的身形是闪烁前进的，每一次闪烁，都会直接在数里之外出现，如此来来回回闪烁，竟绕了整个空间转了一圈，到最后，每一步，跨度竟然高达数十里。 这已经是吕杨目前修为的极限，但这绝不是神足变的极限，而仅仅只是开始，吕杨甚至推测，神足变修炼到圆满，能够破碎大地束缚，遨游太虚。 那才是浩淼太虚之中超远距离的神行，若是能够如此，才不负神足变之名。 一个闪烁，吕杨落到了祭坛上。 就这么一阵折腾，祭坛下面的兵甲方阵有些松动，吕杨这个时候，也不怕引发什么变数了，他神识忽动，一道耀眼的神光从内心射出，然后分化成上千道精光，钻入每一个兵甲的脑海。 不一会，所有兵甲开始腐朽，化为一片飞灰，只余下一枚枚苍白光芒的太苍兵符，吕杨招手，所有兵符全都飞来，落到跟前，一共是一千二百枚太苍兵符。 这些兵符，原本还是青帝兵符，但是被吕杨改造成太苍兵符。 “有这些兵符，应该可以组建一个奇兵团了！”吕杨将兵符收入圣殿，这些兵符，目前只是下品兵符，想要炼制上品兵符，并不是增加元气就可以的，还需要对核心进行庞大的改进，这些目前已经超出吕杨的能力。 不过吕杨知道，青帝兵符肯定有好几种等级，高级的青帝兵符可以凝聚出最高等的兵甲，估计战力并不比蒙族的傀儡战士差。 “第三变也学会了，应该可以冲破这层空间了！” 吕杨抬头仰望天际，顺着光柱，一跃而起，然后施展神足变，一飞冲天，嘭！空间震荡，吕杨破入虚空，身影消失在第二层空间。 就在这时，第二层空间的祭坛上，空间传来阵阵波动，嘭一声，凌天拽着凌霄公主和华天峰从虚空中掉出来，三人稳稳站在祭坛上，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就是青帝灵塔第二层？”华天峰大喜道。 “看来是的，咱们脚下的祭坛大了一圈，四周汇聚的青华妙气更浓郁一倍！”凌霄公主说着，转头对凌天道：“不错，你做得很好，这第一层空间你曾经进来过，没有想到第二层空间咱们这么容易便进来了，等回到飘渺城，我会亲自推荐你到城中任事！” 凌天大喜，连忙道：“那就多谢公主了，不过这青帝神府里的东西……” “你放心，找到任何东西，都少不了你的一份！”凌霄公主道。凌天这才喜笑颜开。 原来，凌霄公主和华天峰没有办法进入青帝灵塔，她只好找到凌天头上，非常幸运的，给凌天承诺了足够的好处之后，两人在凌天的指点下，终于进入青帝灵塔第一层。经过摸索，凌天施展青帝九变，将两人带到了第二层。 “嗯……那里怎么有点乱？”华天峰突然指着祭坛下那一个原本站立着兵甲方阵的地方，这地方明显很不协调。 “不好，刚刚有人来过！”凌天失声大叫，凌霄公主也不禁皱起眉头。 “还真是有人刚刚来过，地上的尘土是新的，看不出任何打斗的痕迹！”凌霄公主拿出洞天宝镜，施展秘法一指，对着祭坛四周照了照，宝镜上顿时显现出一个兵甲方阵来，除此之外，还有吕杨纵横飞掠的身影。 “是他！！”凌霄公主等三人异口同声，震惊而又诧异。 “公主，您是怎么知道这个奸细的？”凌天严肃道。 “他是奸细？他不是你们部落的人吗，他可是口口声声说是博湖部落的！”凌霄公主皱眉道。 “这个狡猾的家伙，他可不是博湖部落的，他是九州人！”凌天恨声说着，他恨不得暴打吕杨一顿，抢回自己丢失的玉牒。 “九州人怎么能进入青帝灵塔？”凌霄公主震惊了。 “呃……”凌天满脸通红，尴尬道：“他抢走了我的玉牒，那玉牒正是青帝灵塔的门户钥匙！” …… 第四百一十九章 青龙变 凌霄公主和华天峰已经铁青了脸，心想凌天还真是个废物，竟然让一个九州人抢走了青帝灵塔的钥匙，以至于让一个外人进入了青帝灵塔内部。 更可气的是，这个外人似乎还走在了他们的前边，修炼了青帝九变。 节操何在，这让他们这些木灵族的天之骄子情何以堪？ 凌霄公主严厉道：“那人是个大患，必须擒拿下来，或者斩杀了，否则会泄露我木灵族的秘密！” “公主说的是，这样的异族胆敢窥视我木灵族的遗产，简直是死不足惜！”华天峰冷冷道。 凌天也深以为然，拍胸脯保证道：“公主放心，下次见到他，我一定拿下他！” “他是在第三层空间吧？”凌霄公主道。 “应该是……”凌天看了洞天宝镜上的画面，已经能够确定了。 “那你快带我们上第一层空间！”凌霄公主连忙挥手道。 “那不行，估计要学会神足变才行！”凌天一指祭坛下来，道：“神足变分法门应该就在祭坛内部的大殿中，我一定要学会神足变，才有能力突破空间，进入第三层！” “那么快学！”凌霄公主也知道这是青帝立下来的规矩，想要逐层而上，估计要学会青帝九变才行。 三人连忙进入大殿，搜索了一会大殿，除了神足变的玄功，其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三人盘坐下来，凌霄公主和华天峰是要记录神足变的功法，而华天峰是要开始修炼神足变。 说起来，凌霄公主和华天峰均是木灵一族的天才，修炼前面三种变化，均已入门，但是造诣远远不及凌天，更不要说能够比得上吕杨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华天峰站起来，叹了口气，他试着运转神足变好一会，只摸到一点门道，但是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也幸亏神足变和前面三个变化并不是累积的关系，而是自成体系，否则他估计连门径都摸不到。 反观凌霄公主，其双腿青芒湛湛，各种光华和青帝符箓在公主双脚上若隐若现，显然对于神足变的领悟，比华天峰又高处一筹。 最厉害的还是凌天，毕竟修炼前面三种变化已久，对于青帝九变的理解最深，凌天双腿，已经凝聚出无数细小的符箓，隐隐在双足上形成法阵，一闪一闪的，非常奇特。 凌天忽然站了起来，身形一闪，已经跃出大殿，往附近的森林飞跃，他这是要用实践来领悟神足变。 华天峰脸色不太好看，显然凌天的表现让他心生嫉妒。 好一会，凌霄公主起身，却不再修炼，她看了一眼凌天闪出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道：“我们对这四种变化的领悟毕竟太短，很难在短时间赶上凌天，看来，进入第三层空间，还需要他出力！” 话说三人在第二层空间修行神足变，吕杨已经早早来到了第三层空间。 “青龙变！” 吕杨站在祭坛内部的大殿，看着壁画上描绘的一头远古青龙，不禁诧异，没有想到青帝九变的第五变竟然是这么惊天动地！ 这个变化玄功由天龙的一支青天龙的功法演化而来，能够让人变身青龙，呼风唤雨，掌控森林。 一篇极其浩繁的玄功变化镌刻在青龙图的一变，吕杨看了一遍，不禁松了口气。要修炼青龙变，必须拥有龙族血脉，这是根本。 当然不拘是青龙还是苍龙，抑或是黑龙等等，只要是天龙一脉就行，因为这些龙类，均是天龙的血裔，拥有相同相似的基因。 这个条件吕杨无疑达到了。 因为吕杨体内，拥有奎龙、苍龙之血脉。 盘坐下来按照繁复的玄功修炼，体内气血开始变化，甚至升腾出体外，在吕杨的头上形成一条浩浩荡荡的气形青龙，随着修炼的进境，青龙变得清晰。 吕杨的形貌也开始发生转变，头上开始长角，手脚开始出现龙鳞，庞大的青华妙气灵光形成光团，一重重包裹着，让人看不清吕杨的情况。 气形气龙钻入光团，然后传来一声声的龙吟，过了好一会，一声巨大的龙吟传来，吕杨化为一条长达百丈的青龙，从光团中钻出来，飞腾在大殿上，然后直冲出大殿，飞上祭坛。 这第三层空间和第一第二层一样，祭坛之外便是广袤的森林，只是这一层空间的荒古树种要多得多，青华妙气更加浓郁。 吕杨化身青龙，在无尽的森林上空飞舞，庞大的力量激射，大树被这股力量辐射到，纷纷粉碎，化为一道道青气缠绕到青龙身躯上。 缠绕上一株高达数里的巨大建木，咔嚓一声，吕杨直接将其扭断，龙嘴一吐，一道青色元火喷出，建木熊熊燃烧，然后凝聚出一股庞大的青色火焰。 张嘴一吸，将青色火焰吞入肚中。 吕杨感觉身上燃烧起了业青色的火焰，庞大的能量渗透入体，使得龙躯之内血脉沸腾，龙躯很快便壮大了一圈。 如此飞腾了半晌，无数的荒古神木都遭了殃，吕杨吸纳到足够的青华妙气，将头一转，然后一声龙吟，沿着冲天的光柱冲上九霄，他要冲破这第三层空间，到达第四层。 就在这一刻，祭坛上，一道裂缝打开，凌天拉着凌霄公主、华天峰飞出来，颇为狼狈地落到祭坛上。 他们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竟然冲破第二层空间的禁锢，来到了第三层空间。 “啊……那是什么鬼东西？！”凌天看到冲向天空的青龙，不禁大吃一惊。 “哼，真是少见多怪，那是青龙！”华天峰冷笑道，他抬头仰望着，双眸露出贪婪之色。在无尽森海之中，存在的青龙绝对不超过一个巴掌之数。 绝大多数青龙，都在飘渺城或者无尽森海的深处居住，在飘渺城，就有三头青龙护法，其中一头，是年老的青龙，据说已经有七万寿。 青龙身为无尽森海的圣兽，在木灵族中备受推崇，它们一般都被木灵族人供奉着，成为部落的护法，地位尊崇。 华天峰从小就奢望着自己有一头青龙护法，事实上，这是所有木灵族人的梦想，不过这只是少数几位最德高望重的长老才有的殊荣。 凌霄公主也露出振奋之色，她一直在寻找青龙，但是无尽森海中的青龙还是太少了，没有想到青帝灵塔之内竟然还有青龙，不过看其体型，还是一头幼龙，并没有成年。 三人还不知道，这头青龙是吕杨变化而来，并不是天生的青龙。 “消失了！” “它飞向了灵塔的高层空间！” 直到青龙消失在光柱尽头，三人才怅然若失。 “赶快，咱们先看看这一层空间有什么玄功，还要拿下那个叫吕杨的九州人！”凌霄公主命令道，然后当先进入祭坛内部。 “青帝九变第四变，竟然是青龙变？！” “那岂不是说刚才那头青龙，是那九州人变化的？” 当三人看到大殿上的青龙变壁画，顿时脸色铁青。 “不可能，绝不可能……”凌天摇摇头，叫道：“青龙变需要龙族血脉，我等是青帝后世的血裔，虽然血脉稀薄，但是好歹还有一些龙族血脉，但是那个九州贼子何德何能？” “说的是！”凌霄公主点头，转而道：“搜寻一下这个家伙的踪迹，我有洞天宝镜在，他逃不出我的手心张！” 凌霄公主定了定神，取出洞天宝镜，观照了一会，宝镜上显现出吕杨变化青龙的画面，凌霄公主一行三人，已经呆了！ “可恶，可恶，这个九州来的贼子，竟然在窃取我族先贤的奇功，我不甘心，我要抓到他，一定要让他把所学的东西连本带利吐出来！”凌天不甘心地怒吼。 “这人不简单，我们只怕都严重低估了他！”凌霄公主叹息一声，抬头看向青龙变的壁画。 “咱们必须赶在前面，马上前往第四层空间，制止那个人，否则还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切都是青帝的考验，若是有人通过考验，就会得到青帝的传承，甚至能够掌控整座青帝灵塔，那个时候，咱们必然任他鱼肉！” 凌霄公主害怕了，他感觉吕杨就像是一个迷，一个无所不能的迷，让人越是试图了解，越是感到恐惧。 一个外族人，能够这么快修炼青帝的奇功，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震惊的吗？没有了，这已经是凌霄公主见过的最让她震惊和担忧的事情了。 “可是公主……”凌天已经无地自容，他挠挠头，指着壁画道：“想要修炼青龙变，只怕没这么容易！” “我助你一臂之力，你是青帝的直系血脉，体内的青龙血脉比我们都要浓厚一些！”凌霄公主一翻手，一个绿油油的果子出现在手上，这个果子很奇特，就像是一个小婴儿在睡觉一样，有鼻子有眼，睡相非常香甜。 “婴灵神果？”凌天诧异。这果子在木灵族中被传为一品灵果，据说是无尽森海的始祖建木结出来的果子，每一千年才结一批果子，具体的数量不得而知，但是据说数量很少。 “公主，这可是留给您自己服用的……”华天峰再也不能淡定了，给凌天服用，简直糟蹋了，连他这个缥缈侍卫都没能吃过呢。 凌霄公主摆摆手：“婴灵神果确实珍贵，不过用得好，还要看时候，现在是必须用到时候了！” 凌霄公主虽然心疼，但是不得不为，因为她有可怕的预感，预感到吕杨能够成事，若是不能阻止，这将是木灵族的灾难。 目前三人之中，也唯有凌天对青帝九变的领悟最深，若是能够修炼成青龙变，也只有凌天最有希望。 “必不负公主的栽培！”凌天连忙单膝跪下，向凌霄公主大表忠心，凌霄公主身为飘渺城的三公主，身份尊贵无比，也值得凌天效忠和追随。 “好，你服下吧，婴灵神果能够纯粹你的血脉，强化你的肉身、精神，以及智慧，最终将你的潜力极大的挖掘出来，并增长极大的寿元！”凌霄公主说着，非常满意凌天的效忠。 凌天也不矫情，在华天峰妒忌的目光下，一口吃掉婴灵神果，然后盘坐下来，按照青龙变的法门开始修炼。 似乎神果的奇效发挥出来，凌天身上散发出建木精华特有的清香，而后凌天身上便被浓厚磅礴的青华妙气笼罩，形成一团青光，看不清光团里面凌天的情况。 …… 第四百二十章 不死变(上) 青帝灵塔，第四层空间。 祭坛上猛地撕裂开一道缝隙，一条青龙飞出来，化为人形落到祭坛上，吕杨喘着粗气，打量四周，心中又惊又喜。 变化青龙，绝对是一次神奇的体验，以吕杨原来的想法，人怎么可能变化青龙？这分明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单说青龙的体积，作为蛮荒巨兽一类，其体积均是巨大无比的，青龙的体形则以修长着称，往往成年的青龙可以长达千丈，飞越天际，可横亘天空， 不过，世上事，怎么都有可能，修炼青龙变，确实让吕杨从人形变化为青龙，那绝对是有血有肉的龙体，而不全是有元气构成。 吕杨感觉自己的身体强悍了一百倍以上，体内的苍龙、奎龙血脉被青龙变的玄功激发出来，使得自己的血脉力量壮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层次。 看了自己的手掌一眼，陡然一握，捣出一拳。 轰隆！ 祭坛外面的一棵高大数百丈的古树都拦腰打断，木屑乱飞，古树轰然倒地，压坏了一旁的几棵大树。 吕杨震惊了，这一拳纯粹是肉身的力量，吕杨再度扬手，虚空一拍，祭坛外的一片树林立刻化为齑粉。 “还真是意想不到！”吕杨没有想到，青龙变会将自己的肉身提升到这么一个前所有为的层次。 “刚才在飞上来的时候，似乎第三层空间被人破开了，若是没有看错，其中一个便是凌天那个倒霉蛋，其余两人，正是在青帝灵塔外碰到的两个木灵族人！” 吕杨忽然想起来，不禁若有所思，当时因为正在冲破空间壁障，所有没有理会他们，现在看来，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 “看来要加快速度才行了！”吕杨观照第四层空间，发现整个空间有方圆两万四千里，生长着不少荒古树种，祭坛内部，依然还有一个大殿。 浩瀚的森林之内，各种荒兽栖息着，有几处地方，吕杨甚至感受到了蛮荒巨兽的气息，这就让吕杨震惊了。 下面几层空间，最多就是生长了一些蛮荒野兽而已，但是第四层空间，竟然有蛮荒巨兽。 到了蛮荒巨兽的层次，吕杨已近不太愿意去主动招惹了，除非是迫不得已，或者是急需炼丹材料。 蛮荒巨兽种类繁多，而且实力参差不齐，若是遇上一种弱小的也就罢了，若是遇上龙族、凤凰族，或者玄武一族，那估计就够呛，若是遇上一些奇异稀少的，吕杨估计还得逃命。 转身进入大殿，吕杨赶紧观看壁画，在大殿的一幅巨大壁画上，吕杨如愿以偿找到了青帝九变的第六变。 “不死变！” 墙壁上是一幅聚散开来，仿佛云烟的画像，旁边有一篇运行的功法，正是叫做不死变。 吕杨疑惑，赶紧观看功法，好一会，功法看完，吕杨才倒吸一口冷气，原来这不死变的意思是修炼成不死之身。 那么什么是不死之身？ 就是杀不死，斩断四肢，甚至头颅，或者是轰杀成渣滓，都不会立刻死去，而是可以重新复活过来。 这是何等惊天动地的艺业？ 吕杨以前从来不敢想象这样的事情，譬如说斩头，一般而言头颅被斩，人肯定要死，因为头颅是六阳魁首，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过在不死变的功法面前，这一切都被颠覆。 吕杨修炼的紫阳天火，甚至太苍神焱，都有不灭的特性，其中太苍神焱不灭的特性更加强大。 若是吕杨将太苍神焱炼得神焱、精神和肉身三合为一、确实可以做到不死之身，即便是身体被打成了齑粉，只要一粒太苍神焱的火星不灭，吕杨就能够借着火星慢慢壮大，继而在火焰之中重生过来。 吕杨还有灵魂重生的天龙秘法，所以，无论是从灵魂层面，还是从肉身层面，吕杨都已经寻找到了一条不死不灭的途径。 只是这两个途径，哪个好哪个坏，吕杨目前还不太清楚，因为吕杨从来没有重生过。 盘坐下来，吕杨开始运转不死变法门，太苍神焱和青华妙气交替着渗透到全身，深达每一寸血肉、筋骨、皮膜。 “神识分化……” 吕杨低吼一声，盘踞于精神海的无数光芒均分裂开，化为亿万灵光，从神庭紫府冲出，散发到全身，和身体每一个细胞都结合在一起。 吕杨的身体，顿时变得光芒湛湛，几乎是每一寸肌肤都露出宝光，每一根寒毛，都宝光莹莹。 在外人不知道的微观层面，吕杨的每一个细胞都吸纳了太苍神焱和青华妙气的的特性，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多么奇妙！” 吕杨观照全身，在他的法眼中，吕杨可以轻易观察到自己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蠕动着，里面的微结构在太苍神焱和青华妙气的滋润和结合下，沾染了不灭的特性。 每一个细胞，也都烙印上了自己分化出来的一点精神和智慧的印记，就像是造就青帝兵符一样，吕杨身上的细胞，有一些开始出现自己的精神意志。 这一过程，就像是在培养细微到极致的分身。 和自己曾经培养过的仙胞婴儿、阎罗、儒相都是一个道理，区别只在于大小和数量。 让每一个细胞都拥有不灭的特性，还要拥有自己的精神意志，这绝对是一项浩大到极点的工程。 吕杨也不知道自己修炼了多久，只是他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因为他整个神识，已经全都投入到了不死变的奇功之中。 不得不说，不死变的功法浩繁无比，也奇妙无比，令吕杨一旦开始修炼，便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 第三层空间。 一声龙吟！ 惊天动地！ 凌霄公主和华天峰骇然色变，不觉退后两步，只见一条青龙从光团中钻出来，就像是破茧而出，声威赫赫，不可一世。 “成了，果然成了！”华天峰失神喃喃，有些不敢相信。凌霄公主露出喜色，眼前所见的青龙，似乎比吕杨所化的青龙还要壮大一圈，看来，婴灵神果的功效远超想象。 “公主，怎么样，青龙变已经小成，我感觉到了冥冥之中天际的召唤，现在是不是要飞上去？”青龙注视着凌霄公主和华天峰，发出庞大的意念。恐怖的龙族威慑力自然散发出来，让本身就高傲的凌霄公主和华天峰均感觉到渺小。 定了定神，凌霄公主道：“那赶快，咱们冲上去，一定要找到那人，拿下他！” 青龙扬手，发出一道青光，将凌霄公主和华天峰抓住，然后发出一声浩大的龙吟，飞腾出大殿，一个转折到了祭坛上，然后沿着祭坛上的巨大光柱，冲天而上。 轰隆！ 空间壁障被震破，青龙穿了过去。 吕杨全神贯注，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不死变的运转上，此刻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同时也是最为凶险的时刻。 他甚至连祭坛外，空间被撕裂开，凌天、凌霄公主和华天峰一行狼狈不堪的飞出来也没有注意到。 “这就是地四层空间，没有错了，吕杨肯定在这个空间！”华天峰警惕道。 “虽然不知道青帝九变的第六变是什么，但是我可以确定，第六变将会是一个分水岭，不会那么容易就可以炼成的！”凌天附和。 凌霄公主抬头看看天际，一道更加浓烈的青华妙气冲上天空，消失在天际深处，“我感觉到，他绝对没有离开这一层空间，大家小心了！” 凌霄公主取出洞天宝镜，再一次施展法术，企图观照吕杨，凌霄公主脸色有些苍白，神情相当疲惫，这是因为这段时间她催动太多次洞天宝镜的缘故。 洞天宝镜上画面一转，出现吕杨正盘坐炼法的情景，凌霄公主看罢，立刻心喜：“他在大殿内，快，咱们快下去，一定要拿下他！” “是吗，那一定要灭了他！”华天峰冷笑着。 化身为青龙的凌天点点头，他现在恨不得一爪子轰杀掉吕杨，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还忍住没有发出巨大的龙吟声，只是将龙力和庞大的青华神雷在爪下暗暗凝聚。 凌天现在感觉好极了，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仿佛可以一爪击破大地和天空，任何人，或者任何事物，都无法承受自己的雷霆一击而不变成齑粉。 凌天感慨婴灵神果和青龙变的强大和奥妙，正是它们，才让他感觉如此强大，就算是天地，都束缚不住自己。 进入大殿，只见吕杨正盘坐在一面壁画下，整个人光芒闪烁，这光芒非常急促，而且不稳定，吕杨整个人脸色狰狞，通体颤抖着，冷汗淋漓，这模样就像是走火入魔的关口或者是自爆的临界点。 “哈哈……好啊，这贼子也有今天，看看，他这是要走火入魔还是要自爆？！”凌天将身一纵，从龙身变成人，手里还握着一团压缩到极致的青黑色雷霆灭绝神球，目光则落到吕杨身上，一脸快意恩仇。 “快退开！”凌霄公主也吓了一跳，因为吕杨现在身上蕴藏的能量太过庞大了，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这样的情景，使得吕杨就像是一枚毁天灭地的定时炸弹，若是炸开，估计整座祭坛，都会被摧毁。 凌天和华天峰一惊，赶紧退到一边，尽量远离吕杨，然后躲到了巨大的洞天宝镜后面，这面洞天级皇器，已经被凌霄公主郑重地放在身前，只要吕杨爆炸，她就会将凌天和华天峰拉入镜中洞天避难。 好一会，吕杨也没有爆炸，只是一个劲地炼法，模样狰狞。 凌霄公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时间踌躇不定，不敢上前。 “我来！这贼子觊觎我族奇功，罪该万死，干脆让他粉身碎骨好了！”凌天心一横，大叫一声，将手中早就积蓄好的雷球打向吕杨。 ……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不死变(下) 凌天发出的雷球轰向吕杨，庞大的雷霆闪电爆发出来，整个大殿内部引起风暴。 如今的凌天，实力不知道暴涨几倍，服用婴灵神果，修炼青龙变之后，他的力量暴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所蓄意凝聚的雷霆，能量非常庞大。 “不要！”凌霄公主惊呼一声。 凌霄公主其实非常在意吕杨，感觉告诉她，吕杨现在的情形非常古怪，这或许是一个陷阱，或许是别的什么，总之，她更倾向于拿下吕杨，解开盘踞在脑海中的一系列谜团，譬如说吕杨怎么能够修炼青帝九变。 凌霄公主非常肯定，吕杨身上有着巨大的秘密。这样一个天才，在大匡皇朝之中肯定地位不低，根据最新的情报，无尽森海正在面临外部的威胁，这个威胁包括蒙族、金族、以及九州的大匡皇朝。 若是能够擒下吕杨，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情报。 “不好……”吕杨却在这一刻惊呼，他虽然在三人进入大殿的时候已经有所觉察，但是偏偏那个时候口不能言、体不能动，因为不死变的最后关口，让吕杨全身僵死。 吕杨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撕裂成亿万份，随着自己的神识依附到肉身的每一个细胞上，无尽的痛苦让他的灵魂在咆哮，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 灵魂被撕裂，这让吕杨徘徊在死亡的边缘，但是这个过程却始终没有令自己魂飞魄散，这就是不死变的奥妙，在精神、灵魂，以及肉体之间，玄妙不可言的变化令吕杨在进行某种蜕变和升华。 直到雷霆轰来，吕杨仍然无法动弹，但是死亡的威胁在一霎那席卷整个灵魂和肉身，一股来源于灵魂深处的庞大意志冲破束缚，席卷开来。 轰隆…… 雷霆的风暴惊天动地，吕杨已经完全淹没在无尽的雷霆中，身体在一刹那炸开，化为亿万点苍白色的星火，这些星火，正是太苍神焱。 每一点神焱，都仿佛微芒一般大小，充斥整个大殿，吕杨的意志，也充斥整个大殿。 消失了，吕杨已经彻底消失。 过了一会，青色的雷霆全部消散，大殿之中一片狼藉，四周的墙壁发出莹莹宝光，将墙壁护住，使得墙壁并没有被雷霆毁坏。 “粉身碎骨？！”华天峰眉毛一跳，感觉心惊肉跳，他转头看了凌天一眼，再也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神情。 “死了？”凌霄公主失落之余，似乎松了口气。 “就这么完了？！”凌天反而不太敢相信，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吕杨根本没有反抗，即便是垂死挣扎也没有，这不符合凌天的预料。 “不对啊……这股气息……”凌天猛地摇头，感觉到不对劲了，因为青色雷霆散去了，但是无数的星火却没有消失，而是笼罩整个大殿，一股庞大浩瀚的意志笼罩下来。 这股意志是如此庞大，以至于凌天一开始以为这是青帝的意志，不过现在注意到了，这股意志和吕杨的意志非常相似。 凌霄公主也在一瞬间回过神来，她脸色大变，叫道：“不好，他还没死？这股意志正是他的！” “什么？！”华天峰震惊。 凌霄公主鬼使神差的，不退反进，一步跨越空间，来到壁画前，她抬头看了一眼壁画上的功法，脸色连连变化，有疑惑，有震惊，有害怕。 华天峰也是一步来到壁画前，看了一眼，入目的是“不死变”的修行功法。 这个变化，修炼的正是青帝不死身。 传说当年，青帝横扫天下，仗着青帝九变玄功，闯下赫赫威名，直到后来飞升太虚，进入诸天寰宇世界，他的威慑力才降下来，不过其传说，依然流传到今天，从未磨灭过。 凌天也赶上来，看了一眼壁画，脸色大变：“不死变，这青帝九变的第六变竟然是不死变，他正在炼不死变？！” 凌天现在感受着吕杨的气息，脸色苍白，一股极大的恐惧从心底涌起。 不死变，这是多么恐怖的奇功，刚才自己分明将吕杨轰成了齑粉，但是为什么吕杨的气息和意志没有消失，反而越发凝重恐怖了呢？ “是这些苍白色星火，他已经变成了这些东西……”凌霄公主忽然大喝，“快，彻底灭了这些星火！” 凌霄公主翻手一压，轰隆一声，整个大殿的空气震动了一下，一股庞大的黑色元气压迫下来，这股水元冷冰冰，一下子就将大殿的四壁都冻结成玄冰。 凌天和华天峰冷不丁打了个哆嗦，身体颤抖了一下，呼出的气一瞬间冻成了冰坨。 “怎么扑灭不了？！”凌霄公主已经呆住了，心中恐惧油然而生。 只见无数的黑色玄冰之中，一点点星火，不仅没有灭，反而燃烧得更加剧烈，有些火光，甚至已经开始汇聚起来。 凌天凌空一抓，一团拳头大小的太苍神焱被抓到了手里，他用力一抓，太苍神焱粉碎，但是转眼之间，火焰又重新汇聚，燃烧起来。 “古怪……” 凌天一个激灵，连忙将手中的太苍神焱丢开，哗啦一声，整个大殿内部所有的太苍神焱汇聚起来，最后聚成一团巨大的火光。 “要扑灭我，哈哈，不嫌晚了吗……”吕杨浩大的声音从火光中传来，如同滚滚的雷霆，灌入耳朵，震慑人心。 火光中，吕杨的身形显现出来，一股坚若磐石的崇高气势排山倒海般逼迫下来，人未见，气势已然霸绝天下。 “不好，他果然炼成了不死变！”凌霄公主大吃一惊，手中的洞天宝镜高高擎起，将华天峰和凌天庇护住，这才堪堪抵挡住吕杨无边的气势。 “不错，还多亏了凌天兄，否则我怎么可能跨过不死变的最后一道关口？”吕杨微微一笑，脸色显出后怕的神色，身上的太苍神焱倏忽间收敛起来，吕杨一步跨出，落到三人面前。 “还真是凶险，这第六变有几道关口，最后一道关口，堪称死关，若是没有舍弃一切的决心和机缘，几乎不能跨过，不过刚才那道雷霆，却助了我一臂之力！” “狗屁！”凌天大怒，将身一纵，依然化身为巨大的青龙，龙头一转，已然扑上来，要撕咬吕杨。 吕杨微微一笑，将身一纵，化作一团太苍神焱避过青龙，冲出大殿，悬在祭坛上方。 冲天的光柱之中，千丝万缕的青华妙气散逸出来，缠绕到吕杨身上，被太苍神焱一烧，立刻化为熊熊烈焰，越发助长了太苍神焱的威势。 青帝不死变，绝对是青帝九变里面的无上奇功，原本吕杨修炼成太苍神焱，还是无法达到将肉身彻底化为神焱的层次。 但是修炼青帝不死变之后，肉身和精神都能够彻底化为太苍神焱，炼成所谓的青帝不死身。 到了这个层次，可以说肉身便彻底能量化了，不仅不会衰老，也不会有肉身的种种弊端，根据太苍神焱的不朽特性，吕杨可以说得成长生了。 不死变炼成，身体可聚可散，可施展种种变化，神妙非凡。 嗷…… 凌天化身青龙飞出来，直冲上来，气势惊人。 吕杨居高临下，如同一般，单手举起，一根青帝杀天矛在手中迅速凝聚。 杀天矛冰冷、凶厉，杀意盈天！ 手中的青帝杀天矛凝聚到了极点，森青色，近乎漆黑，光芒耀眼如同闪电，靠近杀天矛的地方，空间震荡，空气被撕裂开，引发出细微的风暴。 杀天矛的矛尖上，漆黑一片，空间已经被粉碎成混沌，可见这神矛的恐怖威力。 “吃我一矛！”吕杨闪电般掷出青帝杀天矛，这是吕杨刚刚炼成的神矛，上面不但蕴含有青帝杀天矛应该有的一切特性和威力，还蕴含着太苍神焱和大混沌雷霆之力。 “嗷……” 青龙惨哼一声，被神矛击穿了龙爪，青龙一个摆尾，抽了过来。 吕杨展开神足变，一连七步，人影连闪，已经欺近青龙的头颅，吕杨斜斜向下看了凌天一眼，蔑视道：“太慢了，以你区区青龙变的境界，怎么可能明白不死变的真正威力？！” 吕杨抬脚，举重若轻，一脚踩在青龙的龙角之上，有一种潇洒不羁，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意味。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传来，龙角破碎，凌天化身的青龙惨叫一声，从半空中如同炮弹一般摔下来，轰隆一声，在祭坛旁边的森林中砸出一个巨大的天坑。 这一幕正好被赶出大殿的凌霄公主和华天峰看个正着，两人彻底惊呆了，因为吕杨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太过匪夷所思，一举一动，均有着莫可匹敌的力量。 在凌天化身的青龙面前，完全以压倒性的优势痛击对方。 吕杨禁不住长啸一声，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肉身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以至于精神意志也获得了长足的进步，吕杨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融入肉身，渗透到每一个细胞，庞大的精神意志则依附在上面。 整个身躯，几乎都是凝固的精神和能量体。 身躯一震，千手变、千眼变施展开，身上立刻多了数百只手臂，一挥手，数百根青帝杀天矛破空穿刺下来，发出尖锐的啸声，就像是无数的死神在咆哮。 天坑中的凌天，仍然没有回过神来，它已经被摔得七零八落。 “不好，凌天要吃大亏！”凌霄公主将洞天宝镜扔出，一眨眼的功夫，洞天宝镜壮大，有一亩大小，凌空悬停在凌天头顶。 轰隆隆…… 青帝杀天矛一一轰在宝镜上，纷纷炸开，强悍到极点的震荡波辐射向四面八方，无数高大的荒古树种纷纷被摧毁。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个空间，在浩瀚的森林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声巨大的咆哮，那是蛮荒巨兽的声音，激烈的打斗，终于惊动了这些潜伏于森林深处的顶尖存在。 …… 第四百二十二章 青帝 吕杨皱了皱眉头，转头看了一眼浩瀚森林的深处，脸色凝重，在他的破虚神眼下，那些被惊动的蛮荒巨兽除了十几头成年、老年的青龙之外，还有上百头青犼。 蛮荒中的巨犼，是异常凶猛的异兽，其形有虎豹和猿猴的特征，巨大如小山，其吼声能够撕裂大地，是非常恐怖的存在，和巨猿、白泽、刑厉等巨兽齐名，若是数量多，可以和几大龙族抗衡。 巨吼中的青犼，天生操控木元，以皮糙肉厚、生命力顽强着称。甚至一些老年的青犼，即便是头颅被斩下来，依然可以长出新颅，保证不死。 这么多的蛮荒巨兽想着祭坛方向奔来，吕杨看到，不禁头皮发麻！ 再也顾不得教训凌天、凌霄公主三人，吕杨道：“三位，你们能够追上来，足见你们有些本事，不过万事都有一个度，这里是青帝灵塔的洞天，处处有着约束，处处自成规则，你们若是想要离开这一层空间，还是要炼成不死变才好，那么……我们后会有期，我期待着在上层空间等着你们，希望你们能够不会被即将到了的青龙和青犼撕成碎片！” 吕杨冷笑着，将身一纵，化为一头青龙，，沿着祭坛的冲天光柱一飞冲天。 “想走，给我留下来！”凌霄公主大急，吕杨说得没错，这里是青帝灵塔的空间，各种约束力很大，若是被困在这里，非常危险，必须把吕杨也拉住，否则无法分担即将到来的压力。 一挥手，洞天宝镜立刻飞出，金光一扫，照耀在吕杨的身上。 一股浩浩荡荡的吸引力立刻拉着吕杨，阻止他飞上天际，化身为青龙的吕杨咆哮一声，辗转腾挪几下，依然甩不掉金光的吸摄。 那金光，就像是无形的束缚，如影随形，绑在龙躯之上，怎么都甩不掉。 吕杨转头，张口一吐，压箱底的宝物——圣殿滴溜溜飞出来，庞大的浩然正气和圣道文章一下子砸在金光上，轰隆一声，金光溃散。 吕杨一飞冲天，回头往下望去，身后祭坛越发渺小，祭坛外的浩瀚森林，无数青龙和青犼从四面八方咆哮着奔来，巨大的咆哮声响彻天际，每一下咆哮，对于吕杨来说就如同死神的呼号。 “嘿嘿，应该够你们喝一壶的了！”吕杨冷笑着，即便是拥有圣殿这样的宝物，面对这种场面，吕杨也没有丝毫的自信应付得了这么多的蛮荒巨兽，唯有逃跑一途而已。 除非凌霄公主等人有逃跑上的绝活，否则，九死一生。 “可恶！”凌霄公主禁不住跺脚，脸色苍白无比，她将洞天宝镜放在脚边，道：“可惜了，竟然拿不住他！” 华天峰已经呆住了，别人或许不知道洞天宝镜的厉害，但是他非常清楚。 洞天宝镜在木灵族之中是排名前五的洞天级法宝，不要说拿一个人，就算是决心拿下三头蛮荒巨兽，也绝不成问题。 “公主，怎么会这样？这宝镜可是上品皇器，他怎么可能可以抗衡？！”华天峰急急说着，他也感觉到了，咆哮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越来越近，可见不少蛮荒巨兽正在朝他们这里赶来。 一种极度的危机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凌天也转头看了凌霄公主一眼，有些不解，然后抬头看着一飞冲天，就要冲上天际的青龙身影，一时间有些失落。 “对方有一件了不起的法宝，并不比我这洞天宝镜逊色！”凌霄公主摇摇头，沉默一会，对着即将到来的危机视而不见。 “公主，怎么办，刚才的打斗引来了不少蛮荒巨兽，若是再不想办法，咱们肯定要被撕碎不可！”凌天叫道。 凌霄公主定了定神，道：“好吧，先进入大殿内部，这祭坛有着青帝法力的加持，这些蛮荒巨兽投鼠忌器，一时半刻不敢进来的！” 众人连忙退入祭坛内部的大殿，凌霄公主将洞天宝镜扔到墙壁上，顿时宝镜化入墙壁，形成一层流光，附在墙壁上。 “进去躲一会，我已经将洞天宝镜的门户放开，只要在洞天宝镜之中，即便那些蛮荒巨兽来了，也可自保无虞！”凌霄公主一指墙壁道。 “好吧！”凌天和华天峰立刻穿入墙壁，藏入洞天宝镜的洞天之中，墙壁上流光隐去，再无丝毫踪迹。 凌霄公主看了一眼墙壁上的不死变法门，抬手一抹，墙壁上的壁画尽皆腐朽衰败，再也看不出原来还有一门无上法门曾经镌刻在上面。 凌霄公主转身一纵，化一道遁光冲入洞天宝镜。 洞天宝镜之中，一片浩瀚的原始森林，河流、沼泽、高山、峡谷、平原……各种地形应有尽有。 这是一片方圆三万八千里的洞天空间，居住着上千个部落的木灵族居民，超过千万人口，动植物则不计其数，其中蕴藏的资源丰富无比，特别是珍稀的灵药、灵兽，多不可数。 在凌霄公主从飘渺城长老会手中接过来，执掌这面洞天级宝镜的时候，洞天宝镜中已经非常繁荣，执掌宝镜者，意味着能够控制巨大的资源。 进入宝镜洞天的凌天已经惊呆了，只见洞天大陆的中央，一株高耸入云的建木巨大无比，直生长入云霄，不知有多少千里，围绕着建木的四周，分布着无数的木灵族部落。 华天峰显然不是第一次进来了，他看着凌天震惊的样子，颇有些得意，道：“行了，真当自己没了见识？这里是宝镜的洞天大陆，若是没有这等洞天福地，公主的法宝凭什么位列我木灵族的十大法宝的前列？” 凌天点点头，深以为然，不过还没有进来真正接触过，绝对无法想象其底蕴。 “原来，凌霄公主底蕴这么深厚，她一个人，掌握的资源远远比数十个博湖部落都要多！”凌天汗颜了，心想这回是跟对了人，算是榜上一颗参天大树了。 这时，凌霄公主闪身进来，三人落到了参天建木的顶端，凌霄公主指着修建在建木顶端的宫殿道：“这里是我的主行宫，平时没有人来，你们且在这里安心修炼不死变，若是有机会，咱们再杀出去，本公主就不信，去了一趟青帝灵塔，会空手而归？” “公主说得是，你九州人何德何能，敢怎么算计咱们，等到有机会，咱们一定叫他好看！”华天峰道。 凌霄公主沉默着，点点头，道：“那人非同寻常，而且手中有不逊于我的大宝，罢了，看来我要走一趟飘渺城，向族中借来一件重压，才能压过他！” 华天峰愣了一下。 凌霄公主转身一闪，人已经不知道去往哪里了。 凌天默默坐下来，开始参悟和修炼不死变，这一门奇功，按照吕杨所说，有不少关口，其中最后一关，非常恐怖，过得去就万事大吉，过不去只怕就死翘翘。 …… 话说吕杨一飞冲天，飞得越高，自上而下的恐怖压力越是巨大，各种伤害也随之附加在身上，吕杨只飞一半，所化的青龙之体便承受不住带着各种规则的伤害纷纷裂解。 到最后，吕杨从青龙之体化为一团太苍神焱，以这样的方式冲上天际，轰隆一声，空间壁障终于被击穿。 穿过厚重的青色云层，吕杨来到了新的上层空间。 一个祭坛上，光柱冲上高高的穹顶，吕杨正站在祭坛中央，往四周观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大殿内部，大殿的尽头，一位帝王坐在王座上，无意之间，散发出威严无尽的气息。 吕杨暗暗警惕，这股气息，伟岸磅礴，深邃如大海，广阔如天宇，不可揣度。 以吕杨的见识，从来没有在寻常人身上体会过，即便是圣人也没有这样浩瀚的气息，估计只有传说中的天人，才有这样的气息。 天人？ 这是一个修行者古往今来都在追求的目标。 成为天人，意味着超脱大地，遨游太虚，也意味着长生久视，逍遥于天地。 吕杨猛地惊悚，感觉不可思议，心想这青帝灵塔竟然会有天人存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天人应该遨游于太虚星空无尽的世界，那里才是天人的归宿，怎么可能会默默无闻地窝在一个灵塔之中？！” 吕杨猛地摇头，将一些占据脑袋的意念驱逐出脑海。 “不用担心，我只是青帝的一缕意念，而不是青帝本尊！”浩瀚而充满威严的声音传来，回荡在整个大殿中。 吕杨神识震动，精神海就像是灌入了百道雷霆，轰隆作响。 “好强，这就是天人……光凭一缕意念之力，就能动摇自己的精神意志！”吕杨震惊了，不禁瞪大了眼睛。 “嗯，你还不错，能够通过层层考验而来到这里，逐渐你的底蕴……很可惜，是你通过了考验，而不是那个丫头和娃子！”坐在王座上的帝王似笑非笑，目光落到吕杨身上。 “前辈是……？！”吕杨张了张嘴，连忙抬手弯腰揖礼，道：“晚辈九州大匡皇朝儒生吕杨，见过青帝陛下！” 青帝点点头，道：“嗯，不用多礼了，你不是我木灵族人，可是却能够顺利炼成不死变来到这里，破让我意外！” 沉默一会，青帝略微思索，又道：“你说你是儒生，不知道这儒生是何身份，有什么来历？” …… 第四百二十三章 问对 青帝是上古之前的强者，自然不会知道现在的情况，估计他也是刚刚从灵塔深处苏醒，所以没有来得及观照整个世界。 吕杨思绪千回百转，分析出眼前这一缕青帝意念的种种可能，不管怎么样，在这样一位强者面前，吕杨只是小辈，想要骗过他，根本不可能。 吕杨也不想无端让人看轻，更不屑这么做。 很多事情，三言两语无法解释清楚，唯有神识的交流，最为快速，或许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能进行万念的交流。 吕杨破虚神眼张开，一团神光射了出来，凝聚成一个圆球，光芒湛湛，里面则凝聚了无数的数以万计的念头，都是和九州有关，关于殷墟皇朝和大匡皇朝的一些历史。 这纯粹就是念头了，没有其他。 青帝看了一眼，意念一动，光球落入他的脑海，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明白了许多殷墟皇朝和大匡皇朝的事情。 当年殷墟皇朝的祖皇帝立下皇朝基业，将征服的土地分为九个大州，于是九州之名始传，到了大匡皇朝，依然继承了九州的名，但是实际上版图却缩水不少。 青帝思索一会，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过去，原来我人类部族有一些还是成器的，至少这九州之地便颇为繁荣，而今更是有席卷天下之势！” “前辈不在意晚辈非木灵族人？”吕杨诧异。 “哈哈……”青帝大笑，认真道：“你当本帝是何许人也，到了本帝的境界，目光早已经超脱一方，哪里还会在意那一地一族的得失？本帝虽然出身于木灵族，但是本帝本身更是人族的一员，在本帝眼里，只有人族和异族之别，只在乎我人族的生死存亡，至于人族部盟之间的那些鸡毛蒜皮纷争，本帝还不屑在意！” “前辈胸怀宽广，令晚辈敬仰……”吕杨松了口气。他现在确实还无法理解天人的思维，或许天人的思想确实高远于凡人。 不过在吕杨的眼里，什么九州人，什么蛮族人，都一样，其区别只和汉民族和少数民族一样，只是概念而已，并不会存在歧视和厚此薄彼的念头。 吕杨知道自己的想法其实也挺另类，不似大匡皇朝那些腐儒，以复兴天下为己任，以九州民族为荣耀，丝毫看不起周边蛮夷，甚至自吹自擂，自视甚高。 “可惜了……我木灵族当年也是意气风发，纵横天下的精英民族，怎么到了现在，竟然如此固步自封？！”青帝大为感慨，说道最后，竟然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前辈竟然认为木灵族固步自封？”吕杨诧异，又道：“据晚辈所知，木灵族这些年一直休养生息，成就天人道业的壮举几乎从来没有断绝过，这么多年下来，木灵族英才荟萃，其潜力并不比大匡皇朝逊色！” “潜力巨大，竟还偏安一隅，其血性都被消磨光了，这么多年下来，只盯着无尽森海这一亩三分地，这不是固步自封是什么？！”青帝须发皆扬，相当愤怒。 吕杨沉默下来，心想确实有些固步自封，至少大匡皇朝还懂得开疆拓土。 青帝越想越是愤慨，他站起来，负手来回走了几步，自顾自道：“当年，蛮荒百族战天斗地，纵横天地，与妖魔鬼怪和各种蛮荒巨兽相斗，是何等峥嵘岁月，后来，各部盟之间虽有征战，但还是有希望联合成一个大帝国的，可惜了，整个世界的人族，终究没有能够一举整合，从此，进入一个崭新的层次，一举迈向太虚星空，远征诸天寰宇世界……” “……” 吕杨皱皱眉头，不太明白青帝这话的本意，不过听其意思，整个世界的人族曾经有希望联合成一个大势力，远征天外？ 吕杨震惊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样的事情自己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即便是龙族的《龙典》也没有记载？ 不对啊，太不对劲了，难道是青帝在大吹法螺？ “呵呵……你这小辈，以为本帝糊涂了，说那些大梦？”青帝转头看到吕杨摇头晃脑的神色，不禁朗声大笑，眉宇之间颇有些无奈。 “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吕杨连忙抬手揖礼。 “不用客套……”青帝摆摆手，傲然道：“本帝说的可不是大梦，而是曾经有可能成为的事实，不过很可惜，还是差了一些，注定咱们这些栖息于这片大地上的人族不能达到永恒的高度！” “还请前辈讲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我人族不能达到永恒的高度？”吕杨好奇道。 “呵呵……”青帝苍凉一笑，摇摇头，“往事不堪回首，天地之间，终有劫数，看来，连老天都不让我人族出头，这么多年下来，人族还是如同一盘散沙，成不了什么气候！” 吕杨汗颜了，道：“前辈，人族虽然形同散沙，不过万千年来，一直繁衍生息不绝，像九州，文明已经相当不错，总归是有进步了吧？” 文明？ 青帝思索一会，点头道：“确实算是进步，不过那是一个例外，殷墟和大匡，传承自天外之天人，看来寰宇之中，还是有些天人四处传播文明的，这不错！” “前辈也曾经纵横四海，想来是有抱负建立一个统一的人类国度？”吕杨问道。 “那曾经是我人族最大的梦想……” “当年为什么没有成功呢？”吕杨再也忍不住了，刚才青帝闪烁其词，都不愿意说，但是吕杨已经听出来一些上古的辛秘。 “你真的想要知道？”青帝认真看了吕杨一眼，颇为好奇。 “前辈姑且一说，晚辈姑且一听吧！”吕杨洒然笑道。 “也罢，我看你也是一个有心人，志向当不同与人……”青帝重新落座，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木墩，道：“且坐吧，这些往事估计也没有传下来，你既然要听，那我也不妨讲一讲，也好让后人都知道，上古之时，我等纵横天地之时的事情！” 吕杨也不客套，坐在下首，竖耳倾听。 “上古之世，妖魔鬼怪、蛮荒凶兽横行于世，最初整个蛮荒都是它们的天下，可是经过先人们的不断搏杀，最终为我人族的崛起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到了上古之世中期，人族便大兴于世，和妖魔、凶兽并立于世！” “这个晚辈晓得，我人类的仙人们战天斗地，终于在这蛮荒大地开辟出一片片繁衍之地，建立了很多的大部落！”吕杨道。 “不错，大部落能够聚集更多的人力，能够和蛮荒巨兽和巨妖对抗，到了上古后期，我人族部落已经成为蛮荒的主宰，妖魔和巨兽都无法都人族抗衡，当时我人族修行者众以林，大成就者辈出，其中不乏天人境众多境界的绝世强者！” 吕杨点点头，根据《龙典》的记载，上古的时候人类确实有一席之地。 “你知道，人性之中本就藏着诸多欲望，当众多的绝世强者聚集到一块的时候，当时推举出了九位人王和十二位圣帝，他们统领人族的百族部落，想要远征天外，征服寰宇世界，开辟万世不朽之盛业！”青帝侃侃而谈，不禁唏嘘不已。 “远征天外，征服寰宇世界？”吕杨顿时动容，这是何等伟业？ 不要说上古之民，就算是今天的人族，依然无法想象这种事情。 吕杨想了想，不禁感慨万千，上古之世，看来真是人族之盛事，竟然出了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后来呢，我人族怎么没有远征天外吗？”吕杨好奇。 青帝摇摇头，沉声道：“自然是厉兵秣马，祭告天地，向天外天进军，可是……” “可是什么？”吕杨好奇道。 “太虚星空的危险远超想象，大军还没冲入虚空，便有巨大的星兽降临，九大人王，十二大圣帝，人族大军，尽皆溃败！”青帝沉痛道。 “等等，前辈是说人族大军溃败了？难道大军之中没有诸神的神子在吗？”吕杨失声，要知道，记录上古的一些残卷典籍上，曾经明确记载着当时人族一贯祭祀天地众神的，每一个部落之中，均少不得祭祀远古的诸神，神一般会降下神子，引导凡人，收获信仰。 “正是因为人族推举了人王、圣帝，没有经过诸神的允许，而且祭告天地之时，唯独没有祭祀诸神，这亵渎了诸神的意志和荣光！” “神罚？”吕杨张大了嘴，怪不得这一片世界，自上古末世之后，神道便逐渐没落了，看来这是因为远古的诸神离弃这个世界的凡人的缘故。 青帝也是心情悲恸，道：“这就是我人族不知天高地厚，自取其祸了，远古的诸神一直是寰宇世界的真正主宰，远非凡人所能想象，星兽降临下来，便是一场浩劫，大地破碎，陆地沉平……” “星兽！”吕杨倒吸了口凉气，心中惊惧。根据《龙典》和《天龙秘卷》中记载的只言片语可知，这星兽是星空中最为恐怖的巨大神兽，它们以星体为食，据说是诸神的宠物和爪牙！ 被星兽入侵，一般整个世界都会完蛋。 “最后发生了什么？”吕杨定了定神道。 青帝摇摇头，道：“最后不得已，为了保住这片世界，幸存的人族强者只能将星兽引入星空，进入了裂日星域，没有人知道，那里后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裂日星域变成了星域坟场！” “人族的众多强者呢？” “自然都没有回来！”青帝唏嘘道。 “前辈也是其中一员吗？”吕杨好奇。 “我的本尊自然是其中一员，不过我想本尊估计陨落或者陷入了永恒的沉眠，人族众多的强者，估计也在那一役中死伤殆尽，否则裂日星域不会成为星域坟场！” “那星兽怎么样了？” “当然是爆炸了，否则你认为是什么造成了星域坟场？！”青帝反问道。 吕杨沉默，这些事情果然闻所未闻，更没有丝毫记载，若非青帝说起，吕杨还不知道这一个世界的人族曾经有过这样悲壮的过去。 青帝缓缓道：“自从那时起，我人族便开始捣毁神庙，厌弃诸神，当然了，诸神也离弃我们，你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上古之世以后，神道会逐渐衰落下去……” 吕杨点点头，明白了。 神道衰落，会产生深远的影响，譬如上古强极一时的巫法会日渐没落，原来竟是诸神离弃的缘故。 …… 第四百二十四章 传承 说到诸神，两人沉默下来，因为诸神是一个严肃而沉重的话题，即便是到了现在，大匡皇朝依然不是信仰远古诸神的皇朝，而是信奉圣道，圣道虔诚的则是儒者的一颗圣心。 以圣人的说法，圣心最坚，若是修炼至大圆满，可万世不易、万劫不磨。 好一会，青帝道：“无论怎么样，吕杨，你能够来到这里见我，就意味着和我有缘，按照我定下的规矩，当继承我那青帝九变的最后三变！” “最后三变是什么？”吕杨顿时好奇，青帝九变的第六变已经发是不死变，强大得不可思议，很难想象，这最后三变是何等惊天动地。 青帝站起来，傲然道：“第七变是魂魄变，第八变神木变，第九变天人变。这就是青帝九变最后三变，有着匪夷所思的庞大威能，可号令天地自然的伟大力量，举手投足，均有搬山赶月、翻转乾坤的本事！” 吕杨听得悠然向往，连忙揖礼道：“还请前辈传授，晚辈不敢忘德！” “哈哈……好，当年本帝将这建木灵塔埋在这群山的地底深处，就是要以待有缘，不管是不是本帝的族人，只要是能够来到本帝面前，均有机会得传本帝的九变玄功，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可惜了那帮固步自封的家伙，没一个有这机缘造化！” 青帝朗声大笑着，展开了双臂，整个人化为一团清澈纯粹的青华妙气神光，吕杨微微一惊，隐约意识到青帝这是要散了。 或者说是这一缕青帝的意念要散了，为的就是等待前来见他的后来者，然后传其玄功，将青帝九变传承下去，不至于断绝。 青帝九变玄功是上古奇功，是从凡人直达天人的通途，所以，这也是一门超脱大地束缚的法门，有着无穷玄妙，更是上古先先民最珍贵的瑰宝，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其断绝。 “放开身心，好好体会本帝的最后传承！” 青帝缥缈浩瀚的声音回荡着，巨大的光团冲来，一下子投到吕杨的身上。 一瞬间，吕杨没有感觉到恶意，本能地放开身心，自觉一股惊人至极的意念冲入神庭识海，很快融入意识海之中。 古老、沧桑、浩瀚、威严…… 这就是吕杨的第一个感受，这就是青帝意念的不凡之处。 庞大的意念冲击着吕杨的神庭识海，其中以青帝三变最为璀璨，如同星光一样，被圣殿吸收，顿时圣殿之中，九篇青色华章被补全。 这九篇青色华章，便是青帝九变，每一篇便是一变，在吕杨学习的过程中被其总结书写下来，成为圣道文章，成书于吕杨的神庭识海，永存于圣殿之中，成为无数催场华章的一部分。 “原来如此，青帝九变，果然匪夷所思，威力奇大！” 吕杨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吕杨身体一震，九变玄功运转，千手千眼、千首、神足，一一展现。 一声龙吟，吕杨将身一纵，化为一条威严狰狞的青龙，在大殿中飞舞一圈，然后一声长吟，变回千手千眼千首的模样，状如魔神。 “魂魄变！” 吕杨大喝一声，身后立刻升腾起一轮绚烂的青华妙气神光，吕杨的肩头和头顶，腾起三股熊熊燃烧的森青色火焰，三股火焰，似乎蕴藏着惊天动地的精神意志，发出一＂bobo＂恐怖的威慑力。 火焰就像是传说中的三把火，灵智非凡，悬在肩膀和头顶，好一会，吕杨的眉心神眼四周，凝聚起一团繁复到极致的奥妙花纹，就像是森青色火焰的本质。 “青华魂火！” 吕杨一刹那便明白了，这是青华魂火，耸立在自己的肩头和头顶，形成所谓的魂魄法相，这就是所谓的魂魄变。 实际上，魂魄变的根本还在于精神海，由于不死变散于周身每一个细胞的魂魄又重新凝聚起来，在意识海中重新凝聚成一团，体外的三把魂火只是表象。 意识海中，青华魂火如同浩浩大日，悬于意识海的高空之中，照耀着圣殿，以及意识海的海面，光芒照彻整个意识海，除了意识海最底层仍然一片幽暗，其他地方都如同琉璃一样透彻光明。 吕杨细细体会着，感觉这魂魄变神妙之处莫过于魂魄的变化，这种变化是深层次的，这简直就是一个修行上的飞越。 青帝九变的修行终于从肉身的质变升华成魂魄上的变化。 看来，青帝也早就发现肉身和魂魄上的奥秘。 若说青帝九变的前六变是肉身的变化，那么后三变就是魂魄的变化，是一种质的飞越，魂魄变就是九变中的一个分水岭。 “意犹未尽……神木变！” 吕杨意志忽动，突然，整个意识海震动起来，处于意识海上空的浩浩青华大日最深处，一股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波动传来，充满了无限的生机和神力。 一颗神奇的生命和灵魂的种子竟然在魂火最深处凝结，啪地一声，声音细微清脆，生命和灵魂的种子竟然破开，抽出了一缕绿芽。 这似乎是天地初开的声音。 这是只有吕杨才能听到的声音，这声音诞生的一刹那，便让吕杨心灵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感动，不觉之间，吕杨已经泪流满面。 至于为什么流泪，吕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突然觉得感动、幸福，心灵被某种满足填满。 修行者的心灵，从开始修行之始，只会越发空虚，心灵被满足填满一说对于修行者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或许只有传说中的至高大圆满、大欢喜的境界，才会出现心灵被满足填满一说，那是心灵修行大圆满、大欢喜的表现。 偏偏吕杨这一刹那，触碰到了这一境界，虽然只是几个呼吸，或者说是几个刹那…… 时间虽然短暂，但是已经足够！ 生命和灵魂的种子在心灵深处萌发的一瞬间，堪比宇宙的诞生，生命的缔造，充满了最为神奇的感悟。 这一感悟，立刻让圣殿猛地暴涨数倍，整座圣殿内，浩瀚澎湃的读书声越发雄壮，无数的太苍浩然气汇聚过来，交织成一团团浩大的光团，然后这些光团一一浓缩，凝聚成一个个奇异神秘的符文，串成一串，形成一种神秘的符咒。 这种符咒了不得。 吕杨一看便愣住了，那是一串晶莹翠绿的符咒，不知其名，也无法尽数参透其形，只是，这一种符咒就这么感应到生命和灵魂的种子萌动的一刹那，自然而然形成了，充满着无尽的生机和活力。 似乎永远不会朽坏，它们就代表着生机和萌动本身，不沾染任何一丝一毫的腐朽和衰败。 “这是……先天生命复苏神咒？” 吕杨看了一遍神咒，心底立刻明白了，所谓的先天生命复苏神咒，是一种非常了不起的先天神咒，可令万物萌动、复苏，就像是春天来临，令大地复苏，万物生长。 青帝之所以是青帝，就是因为主掌这种力量，这个力量，便是青帝的本质。 这一刻，吕杨恍然大悟。 青帝九变，修炼的不仅仅是九种玄功变化，更是天位，还是青帝的本质！ 修炼青帝九变圆满，则一定会成为青帝，成为一种天地间的业位，代表着相应的本质和法则，可代天行法，奉天行道。 先天生命复苏神咒的凝结，代表了吕杨在青帝业位上走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步。 “神木复苏——神木变！” 吕杨鬼使神差，心思忽动，立刻张嘴就来，这一声大喝，分明就是口含天宪的敕赦和律令！ 深藏于赫赫大日深处的生命和灵魂的种子，开始剧烈萌动、复苏，然后奇迹般疯狂生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一株生命神树，将整个浩浩大日的能量全部吸收，长成参天大树。 在整个意识海世界之中，真就是参天大树，其高不知有几千万里，伸展到意识所能到达的极高天际的尽头，那是意识海的苍穹，无尽无界。 以吕杨的心识看来，自己的精神世界，已经翻天覆地，一株生命神树根系深达最深不可测的大海海底，枝干和树枝则顶上无尽的苍穹，支撑起了一个无比稳固的精神世界。 这生命大树，成为世界唯一的脊梁。 “世界树？” 吕杨疑惑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瞬间就被惊喜所覆盖。 “神木变，原来这就是神木变了！” 吕杨惊喜无限，感觉自己的精神意志随着生命树的生长而无限壮大，其速度匪夷所思，很快就呈现数百上千倍的增长。 魂魄也在生命树生长的时候壮大，就像是生命树的长势一样，顶天立地。 “魂魄变……神木变，原来这是进阶关系，原来如此……”吕杨一瞬间就被这样的情形惊住了。 吕杨感慨，心想这青帝留给自己的精神遗产还真是无与伦比，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不单单让自己领悟了魂魄变，还进阶上神木变。 青帝九变已经领悟其八，就差最后一变天人变，吕杨感觉自己一瞬间在精神和灵魂层面脱胎换骨了。 若是说以前身体经过脱胎换骨，身体会力量暴涨，那么精神和灵魂脱胎换骨之后，心灵则会愉悦和满足。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受，无法言传，神妙处不足为外人道也。 …… 第四百二十五章 寻战 在神木变修成的一刹那，吕杨的身后，青华妙气神光升起，汇聚于脑后，凝结成一轮轮光圈。 光圈之中，清晰无比的凝聚了一株青翠欲滴的参天大树，这形象，完全是意识海中生命神树的翻版。 魂魄变的进阶，正是这神木变，光轮的景象，正是意识海中神树的映射，也是魂魄法相的外在体现。 吕杨整个人，气质为之一变，似乎多了一种巍巍如山，参天大树顶天立地的伟岸、厚重。 “还有最后一变天位变，自己的天位，到底是什么？”吕杨皱皱眉头，低头思索着。说实话，吕杨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以前他也隐隐感觉到所谓的天位，就是天地间某种自然法则，现在看来，这种理解也不算错。 青帝的天位自然是掌管万物萌动复苏的规则，这就是青帝的本质，以青帝命名。 吕杨显然就在刚才神木变的时候领悟到了青帝的一鳞半爪，若是将来彻底深化这种领悟，将先天生命复苏神咒凝练成神格，则成就天位，成为名符其实的青帝。 不过吕杨知道，自己将很难走上这条道路，因为自己的修行并不纯粹只是领悟青帝的奥秘。 吕杨修炼的是太苍浩然气，太苍者，太上苍茫，贯穿两仪，行五皇之变，其中蕴含着其中神奇的天地元气，能够统摄天地诸元。 有了这种明悟，吕杨停止了参悟，青帝九变的天人变，自己只能以另外一种方式完成了，青帝之道，绝对不是自己最优选的道路。 空旷的大殿，已经没有了青帝的踪迹，甚至于连意志，都已经消失。 吕杨望之，怅然若失，走到尽头，抚摸王座。 这王座似乎是用建木的木心炼制，高大厚重，上面流动着无数神秘的青帝符文，王座连接的地面，是一个奇异的圆形符阵，无数的元气线以王座为中枢，辐射向四面八方，渗透整座青帝灵塔，掌控住灵塔的一切。 “王座禁法无数，简直就是一件无上法器，难道，这王座就是青帝灵塔的真正控制中枢？”吕杨心思忽动，连忙转身坐下。 轰隆！ 吕杨感觉精神一振，身体微微一晃，正危襟坐，稳稳当当。 而神识，已经透过王座上密密麻麻的禁法，随着中枢法阵的运转，辐射到上下空间无穷无尽的极处。 上至整座青帝灵塔的塔尖，下至灵塔的根基，都被吕杨庞大的精神意志渗透。 整座青帝灵塔的内内外外，一切的一切都被吕杨洞悉，整个过程，玄妙异常，也快速异常，只是几个呼吸，吕杨便如掌上观纹，对整座灵塔，洞悉无疑。 吕杨洞察到青帝灵塔的好几层空间内的风吹草动，但是偏偏不见了凌霄公主等三人的踪迹。 “怪了，他们三个人到底躲到了哪里？怎么可能找不到！”吕杨怪异的皱皱眉头，按理说这种情况不可能存在，在青帝灵塔之中，寻常的事物都应该无所遁形才对。 “难道是那面洞天宝镜？”吕杨心神忽动，想起那一面宝镜，毫无疑问，那也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宝物，有着自己琢磨不透的妙用。 “罢了，看来那面宝镜也和自己的圣殿一样，有着破开虚空转移空间的能力，既然感应不到，那就意味着他们已经不在灵塔空间，再寻找也是枉然！” 吕杨摇摇头，闭上眼睛，开始体会王座的奥妙。 青帝王座，确实是整个灵塔的控制中枢，炼化它，整座青帝灵塔便能够掌控住了。 吕杨意志渗透之下，感觉到灵塔内部蕴藏着浩瀚无尽的青华妙气，这股奇气，自下而上升腾，直冲上来，最终凝聚到塔顶最高一层的空间。 “开！”吕杨站起来，抬头仰望穹顶，轰隆一声，整个大殿为之一震，穹顶陡然震开，露出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形元气池。 这个元气池，占据了整个穹顶的圆形空间，仿佛那上面，正是一个巨大的湖泊，而吕杨所在的位置，正是湖泊之底。 元气池中，一簇簇森青色的青华结晶凝结着，庞大的青华妙气因为太过浓郁，已经浓缩成为池水。 “哈哈，原来整座灵塔的青华妙气，大多都储藏在这里了！”吕杨朗声大笑，心中欢喜。 原来，灵塔底层空间的青华妙气升腾到了最上层，储藏到了元气池中，这么多年下来，才汇聚成这么一池子的青华妙气能量。 吕杨想了一会，衣袖一挥，一口崭新的炼丹炉子从壶天空间飞出来，落到面前。 吕杨发出太苍神焱，将炉子重新炼过一番，然后太上往穹顶一抓一摄，哗啦一声，一股仿佛河水一样的青华妙气倾泻下来，灌入炉子。 炉子内部轰鸣作响，好一会，一股璀璨的青色晶光喷薄出来，那些青色晶光，竟然是一枚枚青帝兵符。 青帝兵符分为上中下三品，几乎每一百枚便有三枚中品兵符，又一百枚中品兵符中会有一枚上品兵符。 如此祭炼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炉子喷出了十万青帝兵符，堆在大殿上，仿佛一座晶石小山。 抬头看去，元气池消耗了十分之一多一些。 一个池子，便能抵百万强兵！ 吕杨感慨一番，站起来，走上前，拿起一枚上品兵符，仔细观看了一会，几乎每一枚兵符，都还算合格。 “扫平无尽森海，也不是可能！”吕杨心想着，不再为无尽森海头疼了。 “砰砰砰……” 一阵波动传来，吕杨皱了皱眉头，发现那是从下层空间传来的，原来，镌刻“不死变”的大殿墙壁再度被打开了，传来轰鸣声，凌霄公主一手握着一杆青芒运化神枪，一手持洞天宝镜当做盾牌用，如同一位飒爽英姿的战士，从墙壁隐藏的空间跳了出来。 她的身后，则跟着意气风发的华天峰和凌天。 “公主，咱们借来青芒运化神枪，不怕那九州来的小子不授首！”华天峰恭维笑道。凌天则抢着道：“很厉害的神枪，即便是天人下界，估计也能捅一个对穿吧！” “哈哈……眼光不错，这杆青芒运化神枪，是我木灵族第一攻击宝物，从上古流传至今，不知道打杀多少妖魔巨孽，那名九州小子就是再厉害，也敌不过它！” 凌霄公主身披青色咒甲，举起手中神枪，一脸得意，她这一次舍下脸皮，向长老会借来这一件大宝，可谓踌躇满志，誓要将吕杨除掉。 三人正洋洋得意，还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行踪已经被吕杨洞悉。 凌霄公主转出祭坛，站在祭坛上，眺望四周，发现祭坛外已经一片狼藉，大多数的古树都已经摧折，仿佛经历了数百遍的蹂躏，相当触目惊心。 不远处，甚至还躺着几具小山墩一样的青犼尸体，隐约还能看到几片青龙的鳞甲散落地面，可见，这里曾经经过了怎样的惨烈厮杀。 华天峰打了个哆嗦，道：“怎么回事，那些青龙和青犼都跑了吗？” 凌霄公主点头道：“看样子是跑了，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已经形成了默契，不会死磕的！” 凌天道：“它们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躲进洞天宝镜，他们也死磕不起来，公主，咱们要不要去寻它们，试一试这青芒运化神枪的锋芒！” “不用，找到那人要紧，还不知道，那人现在在做什么，若是让他学到其他奇功，夺得青帝灵塔，咱们就危险了！” 凌霄公主担忧说着，抬头看了一样冲天光柱的尽头，她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非常凶险和压抑。 她一向的感应都非常敏锐，这绝对是几位凶险的心兆，若是平时，她会选择退避，但是现在她没得退，因为青帝灵塔非同一般，她势在必得。 而且青帝灵塔有着巨大的秘密，绝对不能落到外族人手里，特别是大匡皇朝人手中，否则木灵一族便会有天大的麻烦。 “不对呀，这股意志怎么变弱了？”凌霄公主看着光柱尽头皱眉道。 “变弱了？”华天峰诧异，抬头观看，仔细感受。 “公主，是变弱了，或许咱们不用神枪打破，也能冲到上面去！”凌天认真说道。 “走，跟着我，只怕上面有什么变故！”凌霄公主当机立断，一跃而起，沿着光柱冲上天际，凌天和华天峰紧跟其后。 “破！” 凌霄公主青芒运化神枪一撮，嘭地一声，虚空被击穿，仿佛戳破了一层无形的空间隔膜，空气顿时扭曲，形成一片扭曲的空间通道。 三人一闪，穿过去，下一刻，三人从虚空中跳出来，落到大殿上。 凌霄公主等三人左右看了看，目光定格在大殿尽头的台阶上，台阶的尽头，正是一张王座，吕杨正坐在上前，目光平静，似乎好整以暇地等待他们的到来。 “吕杨，还不束手就缚？”凌天大喝一声，就要越过凌霄公主扑向吕杨。 “不好，不要上前！”凌霄公主横枪而立，用运化神枪挡住凌天，一双凌厉的眼睛死死盯着端坐于王座上的吕杨，暗暗心惊肉跳，好一会，她一张脸已然有红润变得惨白。 …… 第四百二十六章 逆战(上) 凌霄公主阻挡凌天上前，因为她看到，吕杨现在绝非一般，或者说很可怕，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吕杨所坐的王座之下，隐隐有强大的符文法阵运转着，吕杨就这么坐着，气势仿佛和整个青帝灵塔融合在一起，那股深藏在黑暗之中汹涌澎湃的力量是如此深广，到了让她心灵悸动的层次。 “不好，我们快走！” 凌霄公主喝道，她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无形的牢笼，似乎整个大殿，有着无形的约束，不断地压迫她，使她感觉到无边的压抑，甚至于呼吸，都不能畅快自由地呼吸。 这说明什么？ 说明吕杨已经掌控了这座大殿，甚至于掌控了整座青帝灵塔。 这个猜测一刹那让原本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凌霄公主感到心底发寒。 这是绝望，深深的绝望，同时这也是愤怒，不能爆发出来的愤怒，偏偏之前自己曾经预感到，这个九州人会做出可怕的事情来。 “走，为什么？！”凌天诧异，他赤红了脸，怒意汹涌。 “这里是他的地盘，咱们在这里斗，绝对斗不过他，他这是要瓮中捉鳖！”凌霄公主说着，足下一点，人已经飞退，手中青芒运化神枪一挥，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力量轰破了大殿的墙壁。 大殿的墙壁轰然破开一个大洞，光明从外面投射进来，可以看见，外面就是一片浩瀚的荒古森林，森林里生长的，全都是荒古树种，一棵棵古树，高耸入云，绝非下层空间的树木可比。 凌霄公主等三人闻到了森林的气息，身上的束缚微微一松。 吕杨站起来，朗声笑道：“不错，看来还有一个明白人，凌霄公主，你们既然来了，不是应该动手的吗？哪里还会在乎什么情况？来吧，既然来了，就放手一搏，如何又要退避？！” 吕杨说着，衣袖一挥，王座下的中枢阵法开始运转，各种流光和符文显现出来，不断飞舞，庞大的力量在汇聚，这股力量，全都系于吕杨身上，仿佛吕杨举手投足之间，便有翻覆天地的巨大伟力。 华天峰和凌天瞪大了眼睛，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一刻，他们才感觉到吕杨深藏的法力，吕杨就像是一柄古朴的剑，当剑拔出鞘的时候，凛冽的剑锋才会寒光四射。 或者说吕杨就是一头上古凶兽，当他站起来的时候，这头凶兽才露出獠牙，气息无限凶猛。 地面震动，数百条翠绿色的藤蔓从地面伸出来，缠绕到凌霄公主三人的脚下。 “镇！” 凌霄公主大喝一声，手中洞天宝镜狠狠下压，一股磅礴的力量轰在地面上，所有藤蔓立刻被压扁，但是藤蔓仍然不死，而是抽出了新芽，重生生长，准备开始缠绕。 这是上古黎曼毒藤，据说生长在阴暗森林之中，以怨气为食，可以缠绕各种凶兽，即便是蛮荒巨兽被它们缠绕上，也有一半的可能会被缠死。 凌天看得头皮发麻，这种上古黎曼毒藤他在部落的典籍中看过记载，非常恐怖。 凌天身体一颤，纵身变为青龙，猛地长吟一声，首先穿过墙壁的大洞，冲出大殿，他是一刻也不想和这些上古黎曼毒藤呆在一起。 华天峰也是惊悚，足下一顿，人已经化作一道遁光冲出大殿，华天峰转头一看，大殿和下方空间的祭坛一样，都矗立在浩瀚无尽的森林之中，只是眼前这座大殿，更加宏伟庄严。 “凌霄公主，那你就留下来！”吕杨笑着，抬手虚空一抓，一股奇异的吸引力在手掌中形成，引发出一＂bobo＂的龙卷风暴，仿佛要将凌霄公主吸进去。 “破！”凌霄公主手中青芒运化神枪遥遥一捣，轰隆一声，空间崩溃，风暴被打破。 凌霄公主得了间隙，足下一点，人已经跃出大殿，飞到森林上空。 吕杨皱皱眉头，感觉凌霄公主手上的一镜一枪十分地麻烦，身形一闪，吕杨直接跃出大殿，降临森林上方，和凌霄公主三人对峙。 对于吕杨来说，掌控住青帝灵塔之后，整个灵塔内部，都是自己的主场，无论是在殿内或者殿外，都没有区别。 别人若是要在自己的主场上斗，总是很吃亏的。 “你已经掌控住了青帝灵塔？”凌霄公主沉声道，一双明眸死死盯着吕杨。 “没错，凌霄公主，不知你有什么见教？”吕杨微微一笑。 “不可能，你一个外族人，怎么可能继承我木灵族的东西？！”华天峰厉声怒斥，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呵呵……”吕杨仰天大笑，不屑道：“前辈先贤的思想，你们怎么可能了解，哼哼，子孙无能，在他眼里已经是一群固步自封的家伙，凭什么继承他的东西，或许在他们这些先贤眼里，众生如一！” “不可能，不可能……你说谎！”凌天怒斥，青帝是他的祖先，他绝对无法相信，什么子孙无能，这深深刺伤了他的自尊心。 凌霄公主摆摆手，压下凌天的话，问道：“据我所知，这青帝灵塔盘旋着青帝的意志，你见到他了？” 吕杨沉默，见到青帝的事情，原本他是不打算告诉别人的，但是既然凌霄公主问道，他也没有什么顾忌，于是道：“也罢，你既然知道了，那我也不打算否则，没错，青帝前辈当时就坐在那个王座上，我和说起上古时代的人族大事！” “……” 凌霄公主脸色铁青，道：“他是我木灵族最伟大的先贤之一，他怎么可能将青帝灵塔传给你？” 吕杨摇摇头，打击道：“青帝他老人家没有将青帝灵塔传给我，他传我的是青帝九变最后三变，也罢，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否则还闹不清现在什么状况，省得你们胡思乱想！” 吕杨说着，身体一震，显现出青帝九变最后三变的相。 森青色火焰升腾，脑后的光轮之中，有一株灵光缠绕的参天大树，无穷无尽的灵魂威压从参天大树上压迫下来，几乎让人禁不住顶礼膜拜。 “远古建木？” 凌霄公主一震，露出震惊之色，吕杨展现的相，正是远古建木的法相，也只有远古建木，才会有这样磅礴伟岸的精神意志。 在现在的蛮荒中，远古建木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建木的始祖了，这片无尽森海最初，就是由一根远古建木的枝条繁衍而成。 目前，这条树枝已经参天高大，被所有木灵族人尊称为祖木，地位之崇高，无可比拟。 吕杨慷慨道：“这是青帝九变中的第七变魂魄变和第八变神木变，再跨越一步，便是天人变，你们现在所见，正是青帝的无上玄功……” “不可能……绝不可能……”凌天已经傻呆了，只会喃喃自语，好一会，他的双眼一片通红，显然已经疯狂了。 “你撒谎，你一个外族人，凭什么受到青帝的青睐？！”凌天暴怒，扑向吕杨，狰狞的龙头咆哮着，嘴中吐出一道青色的火焰。 “哈哈，终于有些疯魔了……”吕杨不怒反笑，手上一扔，一根青帝杀天矛飞出，噗嗤一声刺穿了凌天所化青龙的龙尾，一声惨叫，青龙被巨大的冲击力打落地面，一下子钉在大地上。 凌天挣扎咆哮，但是竟然挣脱不出青帝杀天矛的镇压，那青帝杀天矛，仿佛和大地连为一体，巍巍不动。 凌天只能缠绕到杀天矛上，愤怒地咆哮。 吕杨衣袖一挥，森林之中无数的上古黎曼毒藤纷纷缠绕上来，爬满青龙的身体，一些毒藤，甚至扎破了龙鳞，附在青龙身上，以青龙的精气神和怨气为养料。 “太厉害了……这个家伙，之前一直隐藏着实力，想要扮猪吃老虎？！”华天峰居高临下，看着一个照面就被重创的凌天，禁不住恐惧的颤抖着。 华天峰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吕杨的强大，那是强大到令人恐惧的程度，举手投足之间，均有莫大的威能，大地上的一切，似乎都随他指挥和调动，完全看不出吕杨施展法术的过程，真正是出手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这样的境界，简直堪比族中修为最高的那一批长老。 凌霄公主脸上却不好看，对于凌天的冲动，她是深恶痛绝，但是对其痛苦，她还是不忍看到。 “住手吧！”凌霄公主将手中的洞天宝镜一照，一道金光落到地面，照到青龙身上，顿时上古黎曼毒藤纷纷收缩退走，仿佛是遇到了克星，退避三舍。 青龙哀嚎一声，化为人形，凌天身上，已经伤痕累累，那些被毒藤扎破的皮肤，红肿溃烂。 凌天对着吕杨，只有恐惧，哪里还有一丝愤怒？ 获得青帝的传承，凌天真切感受到了吕杨的强大，举手投足，均有无可匹敌的浩瀚伟力，自己差了他不止一两个层次。 吕杨不在理会凌天这个倒霉蛋，转头看着凌霄公主，笑道：“不愧是飘渺城的天之骄女，你手中的镜子和长枪似乎不是凡品呀！” 凌霄公主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似乎下了大决心，沉静道：“你记住了，这是我族的洞天宝镜和青芒运化神枪，均是族中大宝，本公主今天就要以这两件宝贝降你！” …… 第四百二十七章 逆战(下) 华天峰退开，凌霄公主已经下定决心放开手脚，和吕杨一战。 在华天峰心里，吕杨虽然厉害，但是凌霄公主的胜率应该超过六成，因为她的手里边有洞天宝镜和青芒运化神枪这两件宝物。 正如凌霄公主透露出来的神情，她虽然惊骇于吕杨的强大，但是对于自身的实力，还是拥有着不容动摇的自信。 吕杨神色转而变得严肃。 “那好，你要战，我便战，我也要称一称公主殿下有几斤几两！”吕杨说着，抬手一招，无穷青华妙气在手中凝结，形成一杆新的青帝杀天矛。 吕杨看也不看，并指在枪杆上一批，滚滚太苍神焱烙印在矛杆上，形成一个个米粒大小的白金色耀眼的神文符咒，游走在杀天矛上，显得诡异非常。 吕杨瞥了一眼青帝杀天矛，颇为满意，运转法力将杀天矛一挥，无数青色晶光炸开，洒了一大片，点点晶光，如同天雨散花，落入下方的广袤森林。 凌霄公主眼尖，那青色晶光，哪里是寻常灵光，分明就是一枚枚青帝兵甲。 森林之中立刻翻天覆地，但凡被晶光集中的荒古大树，无论大小，纷纷变形，化为一尊尊身穿青色咒甲的战兵。 众人脚下的大片森林被摧毁了一大片，取而代之的三千青帝兵甲，他们一个个仰着头，手里握着一根根青帝杀天矛，朝天咆哮。 一时之间，吕杨气势如潮，浩浩荡荡，经久不散。 凌天和华天峰看到这一幕，不禁心旌摇曳，不能自已。 “那些战兵若是以寻常树木转化，那也就罢了，但是以荒古树木转化，他们就太强了，其气势连成一片，如同浩瀚山海。 “怎么样，这一手青帝兵符之术，就让他们见证一下好了！”吕杨笑道。 “装神弄鬼……看枪！”凌霄公主神色冷峻，身如魅影，一步跨越而来，欺近吕杨身前三丈，手中青芒运化神枪毫无花哨，直捣吕杨眉心、咽喉、心口、以及下阴四处要害。 “叮！” 吕杨神矛一挡，杀天矛连连震动，转手一挑，直取对方眉心。 凌霄公主皱眉，抬枪横扫，荡开洞穿眉心的一枪，一个腾挪，闪到吕杨侧边，神枪一分为二，斜斜戳向吕杨的肋骨和心窝。 这个角度刁钻得很，吕杨身体以凝，现出千手千眼来，其中几条手臂一抓，直接抓住青芒运化神枪。 “破！” 凌霄公主大喝，法力运转，青芒运化神枪一震一荡，然后如同龙蛇般一绞，吕杨手臂顿时失去知觉， 低头一看，原来几条手臂已然被神枪无比锋利的锋芒绞成了齑粉。 不过这无关痛痒，吕杨飞退，身躯微微一震，照样再生出几条手臂，这就是千臂千手的妙处了，只要千臂千手不被捣毁，只要自己元气尚在，那么只要一念之间，就可以恢复所有手臂。 “大混沌湮灭雷网！”吕杨大喝，千手齐齐展开，手心上的眼睛同时张开，射出一道道大混沌雷霆闪电和青华雷霆，银灰色和青色的雷霆交织在一起，竟然结成了一张张大网，遍布天空，一下子将凌霄公主罩在里边。 “收！” 吕杨嘴角微微一扬，神识所动，雷网猛地收缩，雷霆交织的节点上，汇聚起来的雷霆凝结成一个个弹珠大小的雷球，正爆闪着致人眼瞎的死光，不仅如此，一股无形的精神领域已经笼罩凌霄公主。 一刹那，凌霄公主神情猛地恍惚起来，眼皮如同山岳一样沉重，几乎睁不开，视线中的雷网和吕杨的身影均模模糊糊，出现了无数的幻影。 “不好！”一股极度的危机从心灵深处惊悚而起，凌霄公主猛地一咬舌尖，噗一声吐出一口精血来，喷到左手臂上当做盾牌用的洞天宝镜。 顿时金光万道，从洞天宝镜上射出来，宝镜一跳，悬在凌霄公主头上，清澈的金光照下来，凌霄公主一刹那恢复神智。 “缥缈万象枪诀！” 千钧一发之际，凌霄公主将压箱底的枪诀使出来，枪尖陡然划过一个个圆，种种凌厉的枪芒立刻被抖了出来，想着四面八方飚飞旋转。 “轰隆隆……” 雷网炸开，凌厉的元气翻滚，死光连连闪耀。 凌霄公主从无边的激烈震荡中化遁光冲出，一枪接着一枪，直取吕杨要害。 “要斗技？”吕杨冷哼一身，也不惧怕，施展千手变和千眼变，用青帝杀天矛和对方周旋。 一时之间，天空之中都是两人惊心动魄的搏杀场面，恐怖的枪芒落到森林中，一些战兵和树木便遭了殃。 凌霄公主不愧是飘渺城的天之骄女，从小就被重点培养，修炼的又是各种惊人的技艺，无论是近身搏斗的武艺，还是神通术法，都炉火纯青。 和吕杨斗了半天，武力被施展得淋漓尽致。反观吕杨，便相形见拙了，若不是吕杨占着千手变的优势苦苦抵挡，只怕早就败北。 凌霄公主越战越是英勇，手中的青芒运化神枪一抖，已经被她发挥出三成的威力来，这一杆神枪越发沉重，每一击，均有破碎山河之力。 “砰砰砰……” 吕杨手握青帝杀天矛的手臂纷纷被震碎，甚至凝结的青帝杀天矛，也被崩灭。 “杀！”凌霄公主精神一振，已经开始燃烧体内精气和真血，立刻连连倍增，这才堪堪发挥出手中神枪的一点点威力。 “怎么会这样？”吕杨汗颜了，千手崩灭得厉害，即便是重新生出来，也破费元气，不管怎么说，他自己的元气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就这样打下去，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分成胜负。 “公主，算你狠！”吕杨脚下一步，闪电避开，抬手一指，压箱底的宝物“圣殿”飞出，玄于头顶，凌驾于凌霄公主的头上。 圣殿一出，种种瑰丽卖相立刻展现出来，周遭的元气都被镇压住，一切空间，仿佛都停顿了一下，才恢复秩序。 “哼，真就逼出你的宝物来！”凌霄公主神色冰冷，仰头冲起，运转全力，一枪捣出，直接撼动圣殿。 “嘭……” 恐怖的音波四面震荡开，凌霄公主一个反震，白皙的脸蛋通红，张嘴哇地吐出三升血，显然是身受重伤，凌霄公主手臂垂下，虎口裂开，手上几乎拿不住青芒运化神枪。 吕杨也不好受，圣殿被神枪一捣，就跟被一座大山岳狠狠撞击了一下，整个圣殿的结构都在晃动，嗡嗡作响，震得吕杨的口鼻耳眼，都溢出血来。 “好好好……”吕杨连连冷笑，心中又惊又怒，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刚才一击，其势和力都陡然暴涨了千倍，否则断然无法撼动圣殿，给自己来这么一个下马威。 伸手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溢血，吕杨看着花容失色的凌霄公主，道：“怎样么，认不认输，若是认输，将你那杆神枪放下，我可以网开一面，让你们自赎！” 吕杨对青芒运化神枪起了兴趣，说实话，那是一杆凌厉的宝物，自己还没有这种攻击力这么凌厉的兵器。 圣殿虽然厉害，但是却以防御力见长，力量也以澎湃浩荡着称，但要说凌厉，却谈不上。 青帝杀天矛虽然蕴含了大混沌雷霆和太苍神焱，也算凌厉无匹，但是和青芒运化神枪一比，在底蕴和雄沉的力道上，有云泥之别。 青帝杀天矛毕竟是凝练的神矛，比不得人家的宝物，那也是情理之中。吕杨心想，若是用青芒运化神枪炼成青帝杀天矛，只怕威力会提升好几个档次。 “做梦！”凌霄公主断然拒绝，她内体元气运转，所有伤势在几个呼吸之内尽复。她转头给华天峰打了个眼色。 华天峰凛然，这是一个撤退的信号。 “凌霄公主要撤退？”华天峰震惊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手握青芒运化神枪和洞天宝镜两大法宝的凌霄公主竟然还有对付不了的敌人，太稀奇了，至少在木灵族，就不存在这样的人。 就在吕杨眉头大皱，十分不满意的时候，凌霄公主咬破了自己的指头，用鲜血在青芒运化神枪上书写起神秘的符咒，形容颇为狼狈的身姿微微颤抖着，显然是耗费精神和气血过甚。 可是就是这么狼狈的情况下，越发显得凌霄公主的专注和平静，似乎这一切，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解封！” 凌霄公主严肃地轻轻念着，手中神枪一震，一股神藏的力量陡然被激发出来，顿时神枪发出万道光芒。 “好强大，这是要拼命了啊……”吕杨凛然，眯着眼睛，露出精光，圣殿陡然缩小，如同斗大，悬在头顶，散发出一＂bobo＂的浩然正气。 缩小的圣殿，光华璀璨，不知道有多少符文法阵全速运转着，展现出来的巍峨不动之特质，非常惊人，其厚重之势，无出其右。 凌霄公主看了吕杨一眼，不屑道：“吕杨，可敢再接本公主一枪？” “……”吕杨默不作声，只是死死盯着凌霄公主的英气勃勃的脸庞和手中大变的青芒运化神枪，神色复杂，一时间陷入两难之抉择。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吕杨想要这么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原因是在一个英武不凡的女人面前，忒丢面皮，忒伤自尊，任何一个大老爷们，估计这时候都丢不起这个脸。 似乎也没有打算奢望吕杨回答，凌霄公主举起神枪，做了个投掷的动作，目标锁定吕杨，直指其头颅。 一刹那，即便是拥有不死之身，吕杨仍不免遍体生寒。 吕杨相信，这一刻，这杆青芒运化神枪非同凡响，若是真被轰中，即便拥有不死特质的躯体，也要在一刹那灭绝掉所有的生机和灵魂印记，再无法重生。 …… 第四百二十八章 追逐 解封后的青芒运化神枪锁定吕杨，这让吕杨感到惊悚，就在吕杨收缩圣殿，谨慎防御的时候，凌霄公主清喝一声，一个轻巧转身，猛地掷出手中神枪。 目标并非吕杨，而是凌霄公主身后的虚空。 这一击，让吕杨有一种不受力想要吐血的感觉。 轰隆！ 凌霄公主身后，虚空崩溃，露出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洞的一头，现出青帝灵塔外的景色。 而青帝灵塔空间之内，空间风暴席卷开来，附近的森林立刻摧枯拉朽，即便是荒古树木，被卷进去均要化为齑粉。 吕杨这才明白，凌霄公主这是虚张声势，不是真要拼命，而是想要遁走，不过这里是青帝灵塔的洞天空间，想要遁走必须打穿空间壁障。 青芒运化神枪确实不同凡响，只一击，就打穿了青帝灵塔和无尽森海的空间壁障。 “这人已经掌控灵塔，咱们没有胜算，所以你们两个，赶快走！”凌霄公主冷冷道，头也不回，只是盯着吕杨的一举一动。 华天峰和凌天会意，哪里再敢停留，双双遁出青帝灵塔的空间。 “好好好，好一个声东击西……”吕杨不怒反笑，“都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这话果然不假，没有想到我也有被漂亮女人糊弄的一天！” “过奖了，这不过是小手段，比不上你掌控青帝灵塔，却想让我等在这里边做瓮中之鳖！”凌霄公主冷笑。 “也罢，既然公主这么说，那咱们就在外边都一场好了，省得你们不服气！”吕杨暗怒渐生。 “如今空间壁障已经被我破开，你已经没有可能拦住我，所以才想顺水推舟？呵呵……不过很抱歉，恕本公主不奉陪了，再会！” 凌霄公主转身就要遁出青帝灵塔，吕杨脸色难看，虚空一抓，叫道：“公主，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怎么让我甘心，你还是留下吧！” 吕杨使出来的天龙秘术中的伏龙手，顿时虚空之中，从四面八方汇聚来庞大的元气，隐隐凝聚成一只巨大无比的龙爪，当空抓下来。 “呵呵，你还挡不住本公主！”凌霄公主冷笑，举起洞天宝镜一震，一股庞大的波动向上辐射开，所过之处，元气崩灭，化为烟尘。 凌霄公主纵身一顿，已经出了青帝灵塔，手一招，青芒运化神枪从空间裂缝中飞出来，落到手上。 她就这么悬在大山中，望着高耸的青帝灵塔，严阵以待。 此时的环境，依然和进入青帝灵塔之前一样，附近的几座大山都被藤蔓覆盖住，先出来的华天峰和凌天已经施展手段将四周的藤蔓都清空，现出青色的苍穹来。 吕杨紧追着遁出来，心中叹息，果然还是拿凌霄公主没有办法，那一杆神枪加上宝镜，足以让其自保。 伸手一招，高耸的青帝灵塔震动，倏忽间飞起，缩小到巴掌大小，立在吕杨手掌上，就这么托着。 “还真是好宝贝！”吕杨心中微微惊喜，这座青帝灵塔，怎么说也是洞天级法宝，属于上品皇器，有它在手，扫平无尽森海，把握就多了一分。 “公主，不能让他拿走青帝灵塔啊，那可是我木灵族的大宝……”凌天急了，双眼通红，转身便化身为青龙，要冲上前找吕杨拼命。 凌霄公主一个闪身，拦住凌天，怒道：“住口，你上去也只是丢人而已！” 凌霄公主说罢举起洞天宝镜朝四周一照，松了口气，这四周很明显已经没有吕杨的禁法在，对她造不成约束。 在青帝灵塔内，她便感觉到束手束脚，力量也被压抑住，似乎施展不到极致，那估计便是吕杨掌控住灵塔，以灵塔的规则束缚住自己的缘故。 华天峰凑上来，远远盯着青帝灵塔，也是万分不舍，道：“公主，我们上吧，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带走青帝灵塔，否则咱们颜面何存，即便是回到缥缈之城，也会被长老会问罪的！” 凌霄公主沉吟半晌，点头道：“好吧，由本公主对付他，你们且退走，否则本公主不能安心！” 华天峰和凌天虽然不甘心，但是也知道自己不是吕杨的对手，于是不得不离开。 “吕杨，还敢和本公主一战？”凌霄公主复道。 “荣幸之至！”吕杨心中早已暗怒，也不待话音落下，人已经施展神足变，一步跨越虚空，欺近对方身前，挥手将头上的圣殿直接砸出。 这是含恨一砸，纯以狂暴的力量对敌，不留一丝颜面和余地。 都说名士风流不忍辣手摧花，原本吕杨也有一分顾忌，没有到那深仇大恨不共戴天的程度，他总是做人留一线的，可是被凌霄公主虚晃一枪，脱出青帝灵塔，他就怒了。 “破！” 凌霄公主也早就暗中蓄力，甚至施展了秘法，将体内的精气和真血逆转燃烧，释放出比平时强大十倍的真立。 青芒运化神枪，化作一道大型的闪电，发出尖锐的呼啸飞出，轰隆一声，击中飞来的圣殿。 狂暴的风暴和死光四面辐射，凌霄公主闷哼一声，被反震之力卷出百丈开外，等到她稳住了身形，原本还有些红润的脸蛋一刹那变得通红。 水润的皮肤似乎也失去了光泽，乌青的秀发变得枯槁，形容一下子老了百年，这是透支精气和真血过多的景象。 凌霄公主连忙从袖中取出一枚拳头大的婴灵神果，张嘴吞了肚子，好一会，她的脸色才红润起来，皮肤和头发逐渐恢复光泽。 “原来已经是樯橹之末，凌霄公主，我看你还逞什么能，还不乖乖束手就缚？”吕杨服用了三粒灵丹，大笑着，驾驭遁光冲上来，准备再接再厉，痛打落水狗。 “你也不见得好过！” 凌霄公主英气不减，举枪扫来，丝毫不惧。 吕杨用圣殿直接荡开，依旧用圣殿去砸，目前他的手里，也就只有圣殿这一件足以压倒对方的大宝，其磅礴的破坏力毋庸置疑，吕杨肯定，只需再砸几下，肯定将对方打趴下。 轰！ 圣殿砸在凌霄公主的洞天宝镜上，恐怖的声音传来，宝镜龟裂，巨大的震波席卷，宝镜和圣殿均被弹开。 可怜凌霄公主，发卡破碎，头发披散开，嘴角不停的溢血，形容恐怖，就像是厉鬼一般。 吕杨也被震得意识海轰鸣作响，体内五脏六腑震动，气血翻滚，几乎就要吐血出来。 不得不说，以如今圣殿的威力，便是一座山，也能一举粉碎，但是那面洞天宝镜，还真是硬，愣是砸不碎。 “终究差了一线！” 凌霄公主仰天看了一眼天际，无奈地叹息一声。 原本以为，跳出青帝灵塔的约束，她便能够勉强一战，可是几个照面下来，差距就暴露无遗了。凌霄公主恶狠狠看了一眼圣殿，感觉很不甘心，但是无可奈何，敌不过就是敌不过，纵然自己手上持着青芒运化神枪和洞天宝镜又如何！ 凌霄公主扬手一掷，再度将神枪扔出，目标直指吕杨的头颅。 “死开！” 圣殿旋转着撞上去，对付青芒运化神枪这样的宝物，也只有以宝制宝，其他手段都不能见效，即便是青帝九变，也无法抵挡其锋芒。 “轰隆！”圣殿震动，吕杨被阻挡住，青芒运化神枪一个转头，飞向来处。 凌霄公主松了口气，吕杨被阻挡住，她立刻将洞天宝镜一丢，环绕在身边，纵身一遁，以洞天宝镜的奇妙能力，一遁潜力，速度迅捷如闪电。 一人一枪，就这么快速飞遁，其方向，正是离这里最近的部落——博湖部落。 “逃得了吗？”吕杨冷笑，心里已经相当窝火，拿不下凌霄公主，确实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神足变展开，立刻追击。 两人一前一后，相互追赶，速度快若闪电。 “凌霄公主，你以为能逃得掉吗？”吕杨声音滚滚如雷，庞大的气势让附近的凶兽转头就跑，森林之中，一些胆小的动物直接趴下，俯首帖耳。 “有本事你就来，我木灵族的部落遍布整个无尽森海，本公主就不信你能横行无忌！”凌霄公主讽刺道。 吕杨艺高人胆大，不为所动，神足变运转到极致，甚至让头顶的圣殿破开虚空，加速追击。 远远得，便看到高耸的建木，那是博湖部落所在，相去不过数百里。 “长老救我……” 凌霄公主大喜，高声大喊。 建木方向，三道遁光飞来，后面还跟着几道遁光，速度明显慢一些。 “三公主且宽心，我等就来！”声音缥缈，三道遁光瞬息间落下来，挡住吕杨去路，流光收敛，显出三个头发胡须发白的老者。 三名老者身穿白袍，手持木杖，身上气度森严，显然地位和修为已经是地阶巅峰，触及天位。 吕杨急急停下来，心里确实窝火。 凌霄公主得到喘息的机会，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她站在三位老者身后，急急道：“三位长老小心，这人头上的圣殿厉害，他手里的则是青帝灵塔，他已经习得青帝九变的前八大变化！” “什么？！”三位长老齐齐震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不禁多看了吕杨几眼，不敢小觑眼前的年轻人。 …… 第四百二十九章 交锋 吕杨感觉三位长老修为高超，不禁严阵以待。 “外族人，你叫吕杨？”为首的长老问道。 “没错，看来三位已经知晓我的来历了！”吕杨认真说着，目光越过三人，落到后来跟上的遁光，这些遁光中，就有华天峰和凌天二人。 后面跟来的遁光落下，凌天叫道：“吕杨，你还不束手就缚，这是我博湖部落的三大长老，就算你再厉害，今天也难逃出去！” “才怪！”吕杨冷笑，唯有自己知道自身的底蕴，有圣殿在，即便是天人下界，估计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擒杀自己。 吕杨有这个自信，特别是修炼青帝九变的前八变之后，不死之身、神木变，还有圣殿的灵魂转生，都让自己极难被彻底杀死。 “凌天，你不要说话！”大长老抬手示意。 “是！”凌天瞪了吕杨一眼，乖乖退开。 “吕杨……你姓吕，难道是殷墟皇朝吕氏一族的后裔？”另一名长老好奇道。 吕杨皱皱眉头，“三位长老想要说什么？” “呵呵，好吧，那我们就直说吧，还请小友随我等到部落走一趟！”大长老微笑道。 “哈哈……那不是羊入虎口，我拒绝！”吕杨断然说道。 “大胆！”华天峰大怒。 吕杨摇摇头，露出不屑之色，不置可否，他可不是木灵族人，这三位长老的话，他可没有必要听。 大长老摆摆手，道：“我知道，现在无尽森海边缘，大匡皇朝裹挟着蒙族、白帝一族和火族诸部陈兵在外，正在厉兵秣马，准备进犯我无尽森海，你这一趟前来，应该是打探我木灵族的消息的吧？” 吕杨沉默。 “老实告诉你好了，我木灵族部落遍布整个无尽森海，不过我等向来与世无争……只要别人不进犯，我等便会相安无事，若是有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提兵侵犯，我木灵族有的是手段教他埋葬在森林之中！” “我看不见得！”吕杨微微一笑，手中青帝灵塔忽然飞起，在森林上空方圆十里转了一圈，十万青帝兵符从灵塔中喷射出来，顿时地动山摇，无数的大树纷纷变化成兵甲。 十万兵甲，看上去密密麻麻，一望无际。 所有木灵族人顿时被震住了，吕杨微笑着，挥挥手，顿时十万兵甲高声欢呼，浩浩荡荡往远处的博湖部落围过去。 “十万青帝兵甲，不知道能不能扫平博湖部落？”吕杨道。 “你……”凌霄公主已经气得脸色粉白，十万青帝兵甲，漫山遍野，确实不是个人的力量可以剿灭，一旦让这么多兵甲涌过博湖部落，后果不堪设想。 大长老叹息道：“原来是青帝的兵符之术，这绝顶的木灵法术已经绝迹数万年，没有想到竟然为外族人继承……” “交出青帝灵塔，交出青帝九变的法门，我等做主，可以放你离开！”旁边的长老冷冷道。 “这位长老，你脑袋被门缝给夹了吧，不要侮辱我的智慧，不要把我当做傻子！”吕杨朗声大笑。 “狂徒，狂徒……”华天峰和凌天咬牙切齿。 “这么说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也罢，我木灵族先贤的东西，只属于我木灵族，外族人既然拿去，那我们就要拿回来！” 大长老不再言语，青芒运化神枪落到手上，神枪嗡嗡作响，猛地分化出无数的青芒，仿佛闪电一般。 将神枪一抛，神枪分化出无数的青芒冲上天空，然后像烟花一样四面散开，落到树林之中，顿时整片大地颤抖不已，大地下面的树种疯狂生长，化为参天大树，各种青华妙气，在大树间运转着，形成一个方圆百里的巨大法阵。 十万青帝兵甲被地下冒出来的大树和毒藤一冲，立刻乱了、散了，很多青帝兵甲，被毒藤洞穿，恢复成兵符。 大地上，一片沸腾，杀戮此起彼伏。 兵甲在阵法中汇集起来，和诡异的阵法之力对抗，一时半会，这么多的兵甲，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好手段呀！”吕杨暗暗吃惊，原本以为这青帝兵符厉害，没有想到人家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长老又接过洞天宝镜，三位长老同时搭手，宝镜顿时飞起，悬在森林上空，变得巨大无比，金色的虚空照下来，落到吕杨身上。 “不好！这三个长老确实厉害，非凌霄公主可比！” 吕杨心中一凛，以圣殿的浩然正气挡住，一股无与伦比的巨力自上而下压迫下来，使得吕杨满脸通红。 “拿下！” 大长老说道，身边的两大长老顿时将身一纵，化为两道浩浩荡荡的青芒，席卷过来。 危机感传来，吕杨脸色顿变，再也顾不得留手了，张嘴往头上圣殿吐一口清澈如水的精气，嘭一声，圣殿大发神威。 恐怖的太苍浩然气爆发出来，夹杂着庞大的太苍神焱，化为千万剑气，不断地切割、扫荡，四周空气都被剑气割裂，发出渗人的尖啸声。 轰隆隆…… 一道道银灰色的大混沌雷霆，从圣殿上激射出来，足足有三百六十五道，分布四面八方，天空中的洞天宝镜冷不丁被数十道大混沌雷霆集中，顿时轰鸣作响，几欲炸裂。 席卷过来的两道青芒也被这股惊天动地的力量炸开，两位长老，从青芒中落下来，身上沾染着太苍神焱，竟然灭不掉，形象颇为狼狈。 “这是什么火？”两位长老惊呼，痛楚无比，眼看衣裳都烧完，烧到身上了。 “收！”大长老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皮葫芦一吸，太苍神焱被吸进葫芦里。大长老抓过葫芦，看了一眼里面不熄灭的火焰，露出诧异之色：“竟然是不朽的天火！” 吕杨微微得意，一招就震破了所有危局，三大长老又怎么样，圣殿在，谁也奈何自己不得。 手中青帝灵塔飞起，森林中，无数青帝兵符收回，吕杨朗声笑道：“你等仗着人多势众，以多欺少，纵然胜了也胜之不武，呵呵，本公子今日还有事情，就不奉陪了，来日再见！” 吕杨纵身飞起，化为一头青龙，直上青冥。 “怎么好让你走，留下青帝灵塔！”大长老伸手一抓，无数青芒从森林中飞来，聚成青芒运化神枪，然后锁定吕杨，投射上来。 吕杨头皮发麻，手一指，圣殿轰隆一声压下来，和神矛狠狠撞了一记。 “这个老家伙，厉害！”吕杨口鼻耳都震出血来，不过体内浩然正气一转，伤势立刻平复下来。 哗啦一声，虚空被圣殿撕裂开，吕杨一遁，人已经躲了进去，浩淼长空，哪里还有吕杨的踪迹？ 青芒运化神枪落下，飞回大长老的手上。 大长老脸色惨白，其他两位长老暗暗震惊，其他人则面露古怪之色。 “大长老，怎么没有拿下那个贼子？！”凌天不甘心，叫道。 “住口！”两位长老呵斥。 凌天幽怨地看了两眼，不敢再言。 “难啊……”大长老摇摇头，颇为无奈：“大家也看到了，那人手段层出不穷，又习得青帝九变，已成不死之身，更可畏的是那一座圣殿，简直是匪夷所思，连咱们木灵族的洞天宝镜和青芒运化神枪都奈何不得！这样的人，若是想走，还真拦不住！” 凌霄公主点点头，道：“这人确实厉害，若不是三位长老震慑住他，本公主就危险了！” “日后遇见他，躲着点！”大长老想了想，问道：“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吗？” 凌霄公主道：“好教大长老知道，他是大匡皇朝的人，想来地位不低，结合目前焰狱荒原的形势，只怕他是大匡皇朝南征军中的高手！” “真是多事之秋呀，我无尽森海，已经多久没有大兵压境的危机了……”大长老感慨不已，双眸中透着深深的忧虑。 “大长老，我木灵族何惧，外面这些人，来多少，我等都会让他们有去无回！”凌天冷笑道。 “只怕不会这么顺利！”大长老摇摇头，“你们也看到了，连青帝灵塔都被他夺取了，最重要的还是那门青帝兵符之术，在无尽森海，这门法术会如鱼得水，威力倍增，若是用来对付我族，也没有太多的可制之法！” 凌霄公主不甘心，疑惑道：“大长老，我不明白，一个外族人怎么可能得到青帝的传承？青帝不是我族先贤吗，怎么不将玄功传与本族人？” 三位长老脸色古怪，其中一位冷笑道：“公主，你或许还不清楚那青帝的傲气，他早年就桀骜不驯，根本不服我族管束，曾经多次叛乱，他将传承传于外人，也不是做不出来！” “……”众人不知所以。 大长老咳嗽一下，圆场道：“好了，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也不关你们的什么事，当务之急，是要将情况报上飘渺城，公主，你还是亲自回一趟飘渺城，将情况告诉族长和长老会吧！” “那好，大长老，我告辞了！”凌霄公主道。 “嗯，希望飘渺城尽快拿出一个章程来，我感觉这一次兵灾将和以往大不一样，务必要重视才好！”大长老点点头。 凌霄公主有些尴尬，飘渺城一向高高在上，对于兵灾已经有几千年都不甚重视了，若是突然想要他们重视，确实不容易，除非是出了大变！ …… 第四百三十章 前夕 无尽森海边缘，一望无际的荒原上，蔓延十几里的军营一眼看不到尽头，喧闹的鼓声和嘹亮的号角不时响起，战士们操演的呼喝声响彻四方。 吕杨驾驭遁光飞来，从青龙形态变化成人，在军营上空注视了一会，径直落到最大的一个营帐里，唬得那些巡视和守卫的士兵一个个不敢阻拦。 寿阳公主正在大营之中注视着地图，有些不耐烦，转头问道：“还没有定南将军的消息吗？” 一位老幕僚看了一旁的待诏上官仪一眼，后者道：“殿下，还没有！” 寿阳公主皱皱眉头，担忧道：“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开拔至今，已经有好些天了，不能再等下去了，这毅勇伯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不会的，毅勇伯洪福齐天，估计是让什么事情给耽搁了！”上官待诏劝慰道。 一旁的幕僚摇头道：“当初就不该让毅勇伯进入无尽森海，要知道木灵族里有不少强者，比之我大匡皇朝的圣人亦不遑多让，若是毅勇伯不幸遇上这么一两位，只怕……” 皇极圣人杨华兮忽然心灵一动，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笑道：“不用猜了，毅勇伯没事，他已经来了！” “哦，在哪里？” “就在外面，马上就到了！”杨华兮笑道。 话音落下，营帐外匆忙进来传令官，道：“殿下，毅勇伯在外求见，说是有紧急军情上报！” “快，快请他进来！”寿阳公主连忙说着。不一会，吕杨手托青帝灵塔，走了进来。 众人看了吕杨一眼，再看看其手中的青帝灵塔，均是一惊。原来吕杨身上的气质再度大变，体型似乎更加完美，不胖不瘦，到了那种不能增减一分的极致，皮肤更是白中透着黄，如同淡淡的黄玉一般，但是又透着红润，泛着洁白的宝光。 但凡是眼睛和神识犀利的，都能洞悉到，吕杨皮肤上的光纯粹是从皮肤下面的毛孔中透出来的，就好像每一个毛孔均是一间宝殿，光明通透，全都被宝光和元气充塞，因为盈满而溢出来。 炼体炼到这个极致，完全让人瞠目结舌了，因为这个层次，在大匡皇朝是极其稀罕的，即便是那些在世的圣人，也没有人拥有这样的造诣，除了皇极圣人杨华兮之外。 皇极圣人杨华兮凭什么容颜永驻，岁月不老，就是因为她吞服九天月魄神光之后，将身体炼到了吕杨现在这个层次，用两个词来总结就是：不死，不朽。 再看看吕杨手中的青帝灵塔，完全就是一件洞天级宝物，是上品皇器，其蕴藏的气势和流露出来的宝光自然和寻常宝物不一样。 皇极圣人杨华兮、寿阳公主等人都被小小震惊了一把。 “毅勇伯，没有想到你的修业又有所进益了！”寿阳公主眼神一亮，笑道。 “这都是托了殿下的洪福，臣下侥幸在无尽森海之中获得了些奇遇！”吕杨洒然一笑。 “哦，都是什么奇遇，且说来听听！” “也好！”吕杨也不矫情，将进入无尽森海的遇到的情况都说了一遍，等众人听到吕杨习得青帝九变，获得青帝灵塔，从博湖部落三位长老的手里从容退去之后，均恍如一梦。 “毅勇伯，你说的可是真的，没有夸大或者糊弄咱们吧……”寿阳公主震惊道。 “比珍珠还真，臣下怎么敢糊弄两位殿下？”吕杨连忙说着，看了一眼寿阳公主和杨华兮。 这两位姑侄，手握重权，地位非同小可，一位代表了朝廷，一位代表了百圣太庙，在这整个焰狱大荒原上，均是说一不二的主。 吕杨虽然才华横溢，奇遇连连，但是无论是地位还是声望，比起两位来，还是远远不足。如今的大匡皇朝，就是一个庞然大物，无论是资源，还是人口，都冠绝于整个大陆，已经不是个人的力量能够抗衡的了。 吕杨作为大匡皇朝的小小儒者，唯一的道路只能是依附，千千万万读书人的力量和意志凝聚起来，便有改天换地的伟力，相信无论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挡。 杨华兮想了一会，道：“没有想到木灵族的潜力这么可怕，咱们还是低估了他们呀，想要征服木灵族，目前还没有可能！” “木灵族在无尽森海有着天然的优势，咱们确实难以撼动，想要对付他们，只能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怎么说？” 吕杨伸手一弹，一枚青帝兵符落下来，军帐中的书案立刻被分解吞噬，转变成一个兵甲战士，这个战士身披青色咒甲，一枚枚拇指大小的咒文符号在身上流转，手里边还握着一根青帝杀天矛，流露出无边的杀伐之气。 吕杨对于青帝兵甲非常有信心，他笑道：“这是青帝在上古时期凭着纵横天下的法术，叫做青帝兵符之术，可以召唤出战力强悍的兵甲，这等兵甲，若是放在无尽森海之中，战力倍增，生存能力无与伦比！” “比之我大匡皇朝的战士如何？” “远远要超越……”吕杨说着，然后解释道：“最重要的是，青帝兵甲消耗的是树木，目前木灵族倚仗的无非就是对森林的掌控，有了这种兵符之术，一转眼就能让一大片森林转化为数十万兵甲，此消彼长之下，再配合我当大军配合，当有奇效！” “数十万兵甲？”寿阳公主摇摇头，笑道：“本殿看这个兵甲颇为强悍，但是谁有本事一下子召唤出数十万兵甲，难道这兵甲术没有限制不成？或者说不消耗资源？” 众人点点头，所有人都知道，打仗可是销金大户，没有足够的资源，怎么可能一下子召唤这么多兵甲，青帝兵符也不是凭空掉下来的！” 吕杨点点头，道：“确实需要极其打量的资源，这青帝兵符，每一枚都需要大量纯净的青华妙气，别的木元根本没有这样的效果。不过很幸运，我手上有青帝灵塔！” 吕杨将手中的青帝灵塔扬了扬，道：“这尊灵塔是当年青帝的至宝，里面蕴藏洞天，这么多年下来，凝聚了足够多的青华妙气，用那些青华妙气辅佐丹炉，可以大批量炼制青帝兵符！” “还有这等神妙？”众人惊喜。 “没错，我已经试着炼过了，十万枚兵符，消耗一至两成的储备，也就是说，咱们短期之内，可以暴增近百万兵甲！” 吕杨走上前，拥有敲了敲召唤出来的兵甲，其咒甲噌噌作响，有一种清越的木甲之声，非常坚固，完全可以抵御寻常刀剑的伤害。 若是拥有百万这样的兵甲，还真不怕无尽森海这片天然的天堑！ “为了皇朝的千秋大业，臣下可以将青帝兵符之术和所有兵符都贡献出来……”吕杨大义凛然道。 不是他穷慷慨，实在是因为没有青帝兵符之术，大匡皇朝便是举全国之力，估计也无法拿下整片无尽森海。 吕杨和皇朝荣辱与共，大匡皇朝能不能将圣道发扬光大，就看这一次南征了，若是南征胜利，大匡皇朝国立将日盛一日，若是失败，只怕崛起的希望就会被扼杀，失去扩张和雄霸天下的机会。 圣道的传播，也就成了一个大笑话。 “哈哈，甚好，这是本殿听到的一个大好消息，若是翌日能够将无尽森海夺下来，纳入大匡的版图，毅勇伯当居功至伟！”寿阳公主欢喜。 吕杨谦虚几句，心想自己可是在投资，焰狱大荒原能否拿下，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这里面的财富已经不能等闲视之了。 若是能够拿下整个焰狱大荒原，金钱、名望、地位，子子孙孙的庇护，都会拥有，相比这些，区区一个青帝兵符之术和百万兵符，就不算个事了。 若是和圣道传播这样的千秋伟业相比，更是微不足道。 “毅勇伯若是真的能够贡献出青帝兵甲之术和百万兵符，我会向百圣太庙修书一封，推荐毅勇伯成为百圣太庙的圣官！”杨华兮道。 所谓的圣官，就是百圣太庙中一个官衔，像百圣太庙这种宗教机构，十分庞大，运转这样的机构自成一套官僚体系。 这个官僚体系的官员就是所谓的圣官。分为九品，一品最高，目前只有在世常驻百圣太庙的圣人担当。 吕杨目前虽然是真知求鉴石塔的学徒，但是在百圣太庙之中，依然无官衔，只是一个挂名的求学者，若是能够成为圣官中的一员，地位则完全不一样了。 “多谢殿下！”吕杨大喜。姑侄两人将所有人挥退，只留下吕杨，让吕杨传授青帝兵符之术，吕杨先期拿出近五万枚青帝兵符，让姑侄俩安排修炼木元功的人掌控。 说来也巧，修炼浩然正气的儒者，元气之中一般都有草木精华，想要催动青帝兵符，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想要大规模催动，还需要像吕杨这样，修炼青华妙气的人。 杨华兮和寿阳公主姑侄俩都是有智慧的人，从挥退所有人这一举动来看，这青帝兵符之术吕杨估计会被她们揣在手里，成为资本。 吕杨倒是不介意，而是乐见其成。 “两位殿下，以我看来，木灵一族自诩高贵，一向自视甚高，看不起蛮荒中的其他种族，而且他们太过清高，认为咱们奈何不了他们，所以其内部远远还没有准备好和咱们开战的准备！”吕杨说道。 “你的意思是咱们要尽快开战，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寿阳公主皱眉道。 “是闪电战，咱们要打一场闪电战，必须要在一开始就取得巨大的优势，否则后续的争夺战将会很艰难，甚至会让我们陷入泥潭……若真是这样，咱们宁可无视掉无尽森海，转而挥军南指，一举扫平南方，将黑鬼族赶到海外，而不是如此不智硬啃无尽森海这块骨头！”吕杨仔细分析，试图说服寿阳公主和皇极圣人。 “本殿知道了，本殿会重开会议，讨论更明智的战略战术，不管怎么说，本殿并不想错失无尽森海这一大片肥沃的土地！” “想要真正拿下木灵族，像打残霸族一样打残他们，估计不太可能！”皇极圣人摇摇头，叹息一声，她听了吕杨打探到的讯息之后，已经抛掉了之前盲目乐观的估计。 “最不济，就来个以打促和吧……”寿阳公主咬咬牙，心想无论怎么样，总要咬下一块肥肉不可，或者从谈判桌上取得几十年的安稳，否则不宣扬一下武力，别人怎么会忌惮？ 没有忌惮，和平和稳定永远不可能存在。 …… 第四百三十一章 进兵 无尽森海边缘，集结好的数十万大军兵分三路，向森林开拔。 没有号角声，也没有鼓声，这一次的行动代号叫做“闪电”。 经过再三的研究，南征军这一次要同时入侵三个部落，这三个部落，均是在博湖部落附近。 而博湖部落，正是进攻的重点。 根据吕杨的情报，博湖部落有一株建木，这个部落在整个木灵族之中的地位不低。若是能够拿下来，对于木灵族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先锋兵团亲自由罗钧隐者带领，兵团里面有一小队蒙族傀儡战士，罗钧隐者手托着青帝灵塔，所过之处，道路被踏平。 遇到大树，青帝灵塔则飞出一枚青帝兵符，将大树转化为兵甲战士，先锋兵团就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迅速扫平通往森林深处的道路。 而后大军沿着先锋兵团开辟的道路迅速跟进，直取目标。 先锋兵团身后，开辟的道路上，吕杨、清婆婆、谭婆婆、蒙王、蒙娜、金族帝师、长公主白霓、寿阳公主、皇极圣人、将军们，以及各个部落的长老策马而过。 他们的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大军，战士们一眼看不到尽头。 这是一支直扑博湖部落的大军，汇聚了大部分的精锐。 其中不仅仅只是寿阳公主方面和吕杨方面的精兵团，还有蒙族、白帝一族的精兵团，人数浩大。 “毅勇伯，这一次明修栈道，暗取博湖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寿阳公主说道。 “应该能够成功，只要咱们速度够快，发挥出闪电战的真谛，那些木灵族人应该来不及驰援博湖部落的！”吕杨说道。 谭婆婆点头道：“说来公子的计策还真不错，现在其他两路大军正大张旗鼓地往那两个小部落去呢，而咱们则暗地里直扑博湖部落，这等谋略，那些木灵族人未必能够发觉！” “关键处就是一个快字，只要打一个时间差，博湖部落不难打下来，只是博湖部落有三位长老，手段颇为厉害！”吕杨道。 金族帝师笑道：“毅勇伯，这个请放心，这一次咱们可是有备而来，那三个老家伙由我等牵制，只要大军围住博湖部落，他们再厉害，那也是枉然！” “前辈说的是，他们有厉害的高手，咱们也不是没有应对之策，一场战争的胜负，取决于整体实力，区区几位高手，难以逆转局势！”吕杨素心道。 这一次直扑博湖部落，吕杨有着八分的把握能够一战而定，虽然之前博湖部落的三位长老以多欺少，想要拿下他，但是依然被吕杨从容离去，这一次引大军前来，也算是复仇了。 “有情况！” 一道遁光飞来，先锋军团的一名传令兵落到寿阳公主的面前。 “殿下，还有四十里，便可抵达博湖！” “传令，加快速度！”寿阳公主挥手道。 传令官立刻飞身返回，过了一会，传令官再度飞驰而来，报告道：“殿下，先锋军团遭遇敌人阻击！” 众人凛然，距离博湖部落已经不远，受到阻击也是必然，不过大军已经深入到这里，必然瞒不过博湖部落的三大长老。 “伤亡情况怎么样？”寿阳公主连忙道。 “正在抵挡，伤亡不小，不过罗钧大人说了，还可抵挡一时半刻！”传令官道。 寿阳公主点头，松了口气，挥手道：“传令下去，加快行进速度，驰援先锋团！” 话音落下，数十骑奔向身后的浩荡大军，呼喝着开始传达寿阳公主的命令，前头的战士速度立刻提升起来，开始急速奔跑，比烈马的速度还要快。 “殿下，公子，我等先去驰援！”清婆婆、谭婆婆自告奋勇道。 “也好！”吕杨点头同意。目前前方的先锋兵团，虽然战力不错，但是毕竟缺少低阶巅峰的强者，估计也抵挡不了多久。 清婆婆、谭婆婆冲上半空，化两道遁光风驰电掣往前飞。 吕杨、寿阳公主等人加快速度，将坐下烈马催发到极致，过了两刻钟，众人终于赶上先锋兵团。 只见前方一片狼藉，五千精兵和上万青帝兵甲正和不少木灵族战士厮杀。 战场上，一片狼藉，大片的森林已经被摧毁，雷霆闪耀，远远地，还可以看到高耸于森林之上的建木。 数以万计的木灵族战士形成一条防线，双方陷入了厮杀，罗钧隐者被三名蒙族傀儡战士护在中央，青帝灵塔不时飞出一枚青帝兵符，将附近的荒古树种转变成兵甲战士。 半空中，清婆婆和谭婆婆守护着天空，遥遥望着防线的深处。防线的深处，三位博湖长老一脸凝重。 “不好了，对方的后续大军已经赶来，咱们只怕抵挡不住！” “先让部落的妇孺先撤退往其他部落，战士们则全部出动，抵挡这些敌人！” “希望能够抵挡一阵！” “可惜了，凌霄公主已经将青芒运化神枪和洞天宝镜送回飘渺城，没有大宝，博湖部落堪忧！” “消息已经发出去，可是要等到飘渺城的援军，只怕要来不及！” 三位长老摇头，叹息一声，大长老转身对凌天等人道：“传令下去，让所有人退守到建木之下，咱们只能凭借建木的阵法进行抵挡！” 木灵族的战争号角声响起，响彻了云端，正在胶着厮杀的木灵族战士开始撤退，好一会，所有木灵族战士都退入森林，消失得干干净净，战场上狼藉一片。 大军抵达，开始收拢伤员。 寿阳公主和皇极圣人商量一会，挥手命令道：“传令，大军压上，将博湖部落团团围住，本殿要让这个部落的顽敌插翅难飞！” 吕杨收回青帝灵塔，将之往半空一抛，一片青光洒下，无数青帝兵符飞落到整个博湖部落四周，顿时部落四周的森林全都转化为青帝兵甲，这些兵甲战士足足有七八万之多，一个个手握青帝杀天矛，喊声震天。 这么多的兵甲战士，配合这南征大军迅速将博湖部落团团围住。 建木之下，一股青蒙蒙的云气涌起，笼罩四野，云气之中，荒古树木无声无息移动，各种毒藤爬满森林，它们隐藏在云气之中，准备给进入法阵的敌人致命一击。 …… 木有状态，大家姑且看着。 第四百三十二章 抵抗 一批大匡士兵进入云气之后，迅速失去了踪迹，等到消息传到吕杨和寿阳公主的耳朵里，大家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是博湖部落起的云雾，里面蕴含着重重杀阵！”白帝一族的帝师说道。 “帝师大人知道这种云雾？”吕杨诧异。 帝师点头道：“云雾不简单，叫做幻雾，是一种毒树和幻树吞吐出来的，经过这些木灵族的法术，才扩散开来，这种幻雾据说能侵蚀人的血肉和精神，让人中毒并产生幻觉，可以让人敌我不分，乱杀一气！” “还真是麻烦了！”吕杨叹了口气，额头上的破虚神眼闭起，他的眼神也看不穿幻雾中的虚实，吕杨甚至看到幻雾之中各种鬼魅在飞舞。 以破虚神眼之能，依然不能看穿，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我去瞧一瞧！”皇极圣人杨华兮说罢，足下一点，人已经化一道遁光冲去，落入不远处的云雾之中，因为云雾的阻隔，已经看不见高达建木的踪影，吕杨无端心惊。 “两位婆婆，你们也随大公主走一趟，好有个照应！”吕杨吩咐道。 “也好！”两位婆婆立刻跟上杨华兮。 进入云雾，只见四面一片苍茫，除了能够分辨天空和地面，竟然不知东西南北。 “建木明明在这个方向，怎么不见了踪影？”杨华兮也不知道飞了多久，感觉上已经飞出了数十里，早就应该到建木底下才对。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这片浓雾仿佛无穷无尽，也不知道有多么辽阔，原本应该存在的建木也不知道隐藏到了哪里。 “大公主，若是咱们猜得不错，这应该是一个可以移形换影的迷幻阵法，它可以颠倒空间，伸缩距离，咱们一直在这浓雾之中穿行，所以没有察觉！” 清婆婆说着，用手抓了一把雾气过来，用鼻子嗅了嗅，皱眉道：“这雾气果然有毒，而且还有还有一股乱认心志的意志，这帮木灵族，用这样的手段来害人，真是歹毒！” “嘎嘎，这毒雾对咱们已经没有作用，若是区区毒雾能够影响到地阶巅峰，那才是怪事，屏住呼吸，守住心神便成！”谭婆婆严肃说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浓雾深处，似乎那里隐藏着一头上古凶兽，正待人而噬。 沙沙声传来，千万条森青色的毒藤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涌来，就像是大海的浪头，避无可避。 “怎么这么多的上古毒藤？”谭婆婆脸色赫然大变，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些毒藤，是荒古物种，天生坚韧，毒性凛冽，枝条上带着针刺，若是被扎到，就算是一头蛮荒巨兽，也要被缠上，然后渐渐乏力、死亡。 清婆婆知道厉害，足下一点，一股澎湃的元气炸开，涌上来的毒藤纷纷爆裂，毒藤吱吱吱发出尖锐的啸叫，退了回去，但是过了几个呼吸，又重新扑上来。 这一次，规模更大，四面八方，如排山倒海，毒藤似乎有着自己的思维，发出尖锐的啸声，就像是亿万死神在啸叫。 清婆婆、谭婆婆连忙发动法力，炸开四周。 “还真是麻烦啊，这些毒藤，原来就是这幻雾中的杀手吗？”杨华兮冷笑一声，双臂展开，一轮皓月从头上升起，悬在头顶上，轻纱一样的月魄神光顿时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所过之处，所有浓雾都被排开，所有毒藤也在一刹那尽皆枯萎，那些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枝条，也很快被冰封住，然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侵蚀，直至腐朽。 清婆婆愣了一下，啧啧称奇道：“大公主的道业又有所精进，我感觉到了这股无形力量中充满了神秘无比的岁月之力，世上的一切，只要不是不朽的存在，在岁月的力量面前，都会腐朽！” 谭婆婆也羡慕道：“看来，还是你们人类有天赋，或许你们读书人更明白天地间无所不在的至理，若是没有看错，大公主已经触摸到了岁月可怕的规则！” 杨华兮笑道：“还是两位前辈目光如炬，我这月魄神光蕴含何等力量，别人一般都难以瞧出端倪来，偏偏却让两位前辈看了个清楚！” “呵呵，大公主过奖了，我二人毕竟活了好大一把年纪，见过的事物多不可数，能够看出长公主的力量，实是经验使然！” 杨华兮点点头，看了两位婆婆一眼，道：“两位前辈是天狐一族，天生九尾，我听说前辈的种族天生能够操控九种天地间的力量，其中最为匪夷所思的，乃是操控月汐之力，和时间最深不可测最嬗变的情爱之力？” “看来大公主对我们天狐一族了解甚深，不错，操控月汐，确实是我天狐一族的天赋，这月汐之力，可以颠倒乾坤，崩溃空间，可引发地震、火山，可令海洋咆哮、大陆沉平，其威力确实不小，我天狐一族在上古时期，就有高人从这个力量之中领悟世间的灾难之力，成为天人，证那人人畏惧的灾难规则。” “那情丝呢？我听说毅勇伯的两位伴侣修炼的便是那情丝之力！”杨华兮道。 “呃……”清婆婆、谭婆婆面露古怪之色，道：“确实如此，不过那情爱之力，原本就虚无缥缈，涉及到的乃是变幻莫测的人心，所以非常危险，不是修炼此道的人不能了解……我们虽然活了一大把年纪，但是也没有勇气探寻此道，事实上，即便我族之中，修炼情爱之力，将其炼成情丝，化无形为有形的狐仙虽然不少，但是自古以来少有大成就！” “这么说毅勇伯的两位伴侣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杨华兮诧异。 “也不能这么说，修炼情丝，确实可以快速晋升，但是到最后会晋升艰难，这其中的关键是需要彻悟，有悟性的，还是有希望可以修炼到至高境界，斩断情丝，太上忘情，成为时间一切情法的掌控者！” “本殿明白了，多谢两位前辈指点！”杨华兮点点头。 谭婆婆摆摆手，道：“大公主无需客气，这法门的原理不难推敲，但是要修炼起来，千难万难，我想也不会有人修炼这等不成熟的法门……” 话说杨华兮大展神威，庞大的月魄神光之力将一切非同源的元气全都排斥开，方圆数里范围之内，一切幻雾都被驱散，所有毒藤也都被摧毁。 天空之中现出青色的天空，远处，高耸入云的建木清晰可见。 “原来之前咱们都遭了道，不知不觉便陷入那幻阵之中，不辨东西南北和距离了！”杨华兮眺望建木，那建木的下面，无疑是博湖部落的核心。 尖啸破空而来！ 百道森青色电芒，从远处的建木顶端撕裂虚空飞来，目标直指皇极圣人和清、谭两位婆婆。 三人凛然，转头看去，只见一道电芒，风驰电掣，速度之快，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已经到了跟前。 杨华兮头上依然凝聚着一团九天月魄神光，心思微动，立刻起了反应，数百道神光从头上飞出，如同匹练一般，准确无比的缠绕上飞来的电芒。 一共是一百零八道电芒，堪堪在三人三丈之外停顿下来，电芒嗡嗡震动，不断挣扎着，空气中震荡出一＂bobo＂的涟漪，可见这里面蕴藏地力量对抗是何其强大。 九天月魄神光如同轻纱一般，死死缠绕住上百道青芒，使之不能寸进半分。 两位婆婆原本是要出手的，可是看到杨华兮这么轻而易举地破解危机，不禁松了口气。 “这是一件不错的宝物！”杨华兮皱了皱眉头，原本红润的脸上突然变得苍白，一双清澈的瞳孔瞬间收缩，衣袖一挥，九天月魄神光涌出，在三人身前凝聚一道巨大的光墙。 “砰砰砰……” 一阵爆裂的声音响起，缠住上百道青芒的九天月魄神光陡然炸裂开，爆发出凌厉的锐气，所过之处，撕裂空间，引起一阵巨大的风暴。 光墙震动，阻挡住所有的风暴打击。 天空之中，一道遁光飞来，大长老冷哼一声，招手之间，上百道电芒落到他的手上，凝聚成一柄森青色长矛。 这长矛的本体十分古朴，用的是一根建木的树枝炼成，本体巨大无比，重如山岳，但是炼成神矛的一刻，长矛自行缩小万倍，适合木灵族人握持。 长矛上，无数符咒流转，其中“袭影”二字，仿佛从其精髓之处透出来，让人感觉苍凉古朴。 “没有青芒运化神枪，我博湖部落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大长老看了皇极圣人和两位天狐一族的婆婆一眼，自顾自介绍道：“此矛名曰袭影，为建木精华炼制，可分化一百零八道电芒，斩将杀敌，易如反掌！” “你便是这博湖部落的大长老？”杨华兮微微眯眼，笑道。 “没错，看你身上的气息和凛然正气，你是九州的儒者吧？”大长老道。 “本殿是大匡皇朝大公主，当今文帝之胞妹，如今督促焰狱大荒原的南征情况！”杨华兮自报家门。 “哦，原来是大公主当面！”大长老认真道：“看来大匡皇朝对我无尽森海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而且出乎意料的重视，不知道大公主殿下能否暂罢刀兵，你我双方坐下来好好谈谈？” 杨华兮沉默，想了一会，摇摇头道：“抱歉了，时机可能还不成熟，在我们大匡皇朝，人人都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只有一手剑，一手典，才可以征服一方，治理一方。如今，你们木灵族人对我大匡皇朝丝毫不了解，所以几乎就没有对话的可能性，估计只有打过痛过，你们才会明白自己的处境，才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而不是心存幻想！” 大长老皱皱眉头，若有所思。 杨华兮步步紧逼，道：“博湖部落已经是樯橹之末，抵挡不了多久，大长老虽然战力非凡，但是一场战争的胜负，并不是取决于个人的勇武，而是取决于战争的综合实力，其中包括兵力、谋略，天时地利人和！” “我木灵族有自己的骄傲，你们纵然得一时的胜利，但是终究不会长久！”大长老道。 “长不长久本殿不知道，本殿只知道，博湖部落陷落在即，所以本殿奉劝大长老，要好自为之，最好让部落的人撤退，否则我等一战而下，少不得有人因为阻挡了道路而血溅五步！” 杨华兮说罢，朝两位婆婆看了一眼，后者会意，三人很默契地化一道遁光离开，唯独留下大长老一人，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大公主，怎么不拿下那老头？” “呵呵，狗急了会跳墙，兔急了还会咬人，所以不用逼得太急，给他一些时间，他会想清楚的。” 两位婆婆点点头。杨华兮笑道：“回去让毅勇伯启动圣殿，直接空投一个精兵团到建木之下，虽然这里有幻雾阻隔，但是刚才本殿已经将建木锁定住，所以接下来一战，若是不出意外，可以一战而定了！” …… 第四百三十三章 突袭 数十万大军团团围住博湖部落，整个部落以建木为中心，笼罩在一片庞大的幻雾之中，这是博湖部落的最后一道天堑。 幻雾之外，吕杨将青帝灵塔放出来，高达百丈，灵塔的大门大开，千牛卫、虎豹军、金人傀儡军团，一共三支精兵团依次列队进入青帝灵塔。 寿阳公主站在吕杨身边，道：“毅勇伯，你确定要突袭博湖部落吗？” 吕杨点点头：“殿下不用担心，我有圣殿和青帝灵塔在，足以护住自己周全，而且这一次，几位前辈是主力，我不过是陪同！” 吕杨转头看了一眼清婆婆、谭婆婆、皇极圣人杨华兮，以及蒙王、白帝一族帝师、长公主白霓等几人。 白霓微微冷笑，道：“木灵族这些眼高于顶的家伙，我早就看他们极不顺眼了，若不是他们一直躲藏在无尽森海，本公主早就见一个杀一个……走吧，时辰也不早了，等拿下木灵一族的部落，好处均分！” 皇极圣人点点头，笑道：“也好，这一次突袭，就看大家的了，至于部落中那三大长老，只需牵制住就好！” 吕杨神识微动，圣殿从天庭百汇中飞出来，在半空中壮大成一座巍巍殿堂。 圣殿一出，声色光影俱全，圣殿的大门轰然中开，亮堂堂的光明从殿堂内涌出来，明亮而不耀眼，给人一种柔和圣明的感觉。 圣殿之中，清楚传来浩瀚的读书声，仿佛大海的潮汐，此起彼伏，非常之浩淼大气，这样的氛围，让人感觉神而圣之，肃穆之极。 众人抬头看着圣殿，不禁惊讶。 “我这圣殿拥有撕裂虚空，遨游太虚的能力，强渡一片幻雾易如反掌，诸位且请入圣殿，边让我做个摆渡人好了！”吕杨谦虚道。 “毅勇伯，你这圣殿不错，看着大气巍峨！”霸王拍拍吕杨的肩膀，迫不及待从大门进入。 其余人等也纷纷进入圣殿。 皇极圣人目光透出一股深深的羡慕，她只看一眼，便能知晓许多旁人无法知道的东西，譬如说圣殿中的数千华章。 寻常的儒者，根本不可能凝练这么高质量的篇章，即便是她，也没有这样的才学。 皇极圣人和吕杨一样，也都修炼有一座圣殿，不过这个圣殿，实在她的意识海中，在一片浩瀚的九天月魄神光之中凝聚，清辉一片，宛如冰雪修葺的一座殿堂，叫做广寒宫。 只是她自己的广寒宫和吕杨的圣殿一比，无论是声色，还是体积，亦或是底蕴，都要远远逊色。 皇极圣人无法想象，以吕杨这样的道业，是怎么凝炼成这么一座恢宏圣殿的，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在她看来，吕杨的圣殿，已经超越了现世任何一位圣人凝练的圣殿。 皇极圣人不知道的是，吕杨的圣殿，最初是由古老诸神以吕杨的见知提炼出来的，其立意之高，远超凡人，因为诸神本身，一念一动，所能创造的东西，都是世间之极致，凡人难以揣度和创造，因此圣殿本身只能用神迹二字来形容。 最初的圣殿被古老诸神的意志提炼出来后，被吕杨融入了两件大宝，其一是天龙宝塔，其二是天龙宝船。 那两件大宝都是洞天级宝物，在天地人三阶之中位列天阶上品，也就是这个世界人人称道的上品皇器。 至于中央戊己神石这样的宝物，比起两件上品皇器，便黯然失色了。 正是因为融合了好几件宝物，经过吕杨的精心秘炼，这才使得如今的圣殿超越非凡，连平日了眼光极高极其挑剔的皇极圣人，也不禁眼热。 皇极圣人不服不行，连她都想象不出，吕杨的圣殿是如何铸就，需要多少资源，反正以她之能，就算是倾尽所有，也无法炼就这样一座匪夷所思的殿堂。 她平生只从百圣太庙的核心“百圣殿堂”中感受到和吕杨的圣殿同样磅礴和匪夷所思的气息。 皇极圣人转头朝吕杨道：“毅勇伯，都说你的圣殿不可思议，如今真真切切地近距离观看，才知道什么叫做叹为观止！” “大公主殿下过奖了！”吕杨笑着，心中着实有些骄傲。圣殿对于儒者来说是精神的殿堂，也是精神的寄托，更是意志和心灵的体现。 自己机缘之下，废了诸般苦功，得了无数的奇遇，才有今天的成就，这一座圣殿，就是自己持之以安身立命的根本，将来更是要以之问鼎圣道的至高道业。 皇极圣人不如圣殿，只见大殿之中磅礴的声色交映生辉，凡是进来的人都目瞪口呆，特别是悬于半空的数千华章，流光溢彩，庄严正大。磅礴的读书声交织，无数隐隐约约的儒者，朗读的均是艰深奥妙的知识和学问。 别人听不懂，越发感觉数千华章的厉害，仿佛它们讲述的是世上最艰深的哲理，让人禁不住向往。 皇极圣人抬头，双眸神采不可抑制，她已经从数千华章中分辨出上千篇圣道经典，那些都是大匡皇朝历代圣贤和大哲一生书写的文章和精华。 譬如《圣业五转经注》，皇极圣人便发现那几乎是从圣人手书真迹上原原本本复刻下来的，一字一句，都不曾有任何删减和更改。 字里行间，各种注释无一欠缺，甚至是每一个文字的笔迹，都和太道圣人的笔迹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太多的篇章，皇极圣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譬如《如来经》《法华经》《金刚经》《明王经》《菩萨经》《药王经》等等。 当然，还有一些，皇极圣人还是有过一些研究的，譬如其中一篇恢宏巨着，叫做《周易》，还有好几篇，诸如《龙典》《天龙秘卷》《道经》《德经》《五行道论》《龙虎经》《丹道》《黄庭经》等等。 数千华章，一览而过，知晓的只有三成，听过不太了解的有两成，不知晓又从闻所未闻的竟然多达五成。 这是什么概念？ 以皇极圣人在皇朝中博闻强记的声名，但凡是皇朝之中出现过的书籍珍品，她不敢说都看过，但是绝对九成九都有收录。 但是到了吕杨的圣殿之中，皇极圣人突然觉得，天下之大，自己不曾收录的篇章，都在这里了。 “毅勇伯，你这里的数千华章，日后一定要予我参详！”皇极圣人呼吸已经有些急促，实在是知识之珠玉在前，不能再淡定了。 “荣幸之至！”吕杨笑道。 寿阳公主也走了进来，她看呆了一会，回过神来，道：“本殿也要参详，这么多的篇章，本殿竟然过半都未见过，这些是从哪里来的，你是不是继承了那位先哲的道统？” 吕杨笑笑，并不说话。 寿阳公主若有所悟，知趣地不问了。 “寿阳，你是全军统帅，这一趟你不要去了！”皇极圣人道。 “嗯，我知道轻重，我听姑姑的！”寿阳公主有些遗憾地走出圣殿，不舍得回头看了圣殿一眼。 “毅勇伯这家伙，还真是今非昔比了……”寿阳公主喃喃说着，忽然想到当年来秣陵府遇上吕杨的事情。 最初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秣陵府的太道圣庙，后来登楼赋诗，一度成为佳话，再后来，吕杨屡屡展现出和寻常儒者不同的一面，令她越发重视。 “炼丹术”的发明，现在看来，已经深刻地影响了整个大匡皇朝的方方面面，是整个世界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明。 寿阳公主感慨万千，朝着圣殿挥了挥手。 圣殿缓缓飞起，无声无息，陡然虚空被撕裂开，圣殿一动，消失无踪。 圣殿内部，一些魔女纷纷送上奇异的灵丹，让众人品尝，白帝一族的长公主白霓冷哼一声，她前一段时间在圣殿呆过，知晓圣殿中被吕杨藏了好些魔女，这些魔女，一个个美艳绝伦，在她看来，无一不是人间绝色，更是天生吸精的女妖。 也不知道吕杨这么一个人，能不能把持得住！ 帝师看了白霓和吕杨一眼，呵呵一笑，服用了一粒九转醒神丹，精神为之一震，通体舒畅。 “真是天生一对呀，这么站着，就是般配！”帝师心想着，越是琢磨心里越得意。长公主白霓在白帝一族是公认的老大难问题，如今给她找了个俊俏有本事的大匡将军和伯爵，无疑证明了自己的卓越远见。 虽然吕杨已经有了家室，但是这完全不是个问题。这个世上，不管是大匡皇朝还是蛮荒，强者为尊，有越多的女人越是证明其出色。 在焰狱大荒原上，婚姻向来奉行的是多妻制，只是现在，白霓长公主似乎还没有看得住吕杨呀。 帝师心里盘算着小九九，权衡着这一次突袭行动的得失，一时间感觉前途一片明朗。 焰狱大荒原上，各族林立，其中五大种族，从上古至今，便开始相互征伐，谁也没有真正奈何谁，现在好了，自古以来的平衡态势再次被打破，貌似这一次，一向高高在上的木灵族要倒大霉了。 ……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一战而定 在皇极圣人的定位下，圣殿从虚空中跳出来，悬浮在大片浓郁的幻雾之中。圣殿上的浩然正气一震，向四面八方辐射开来，所过之处，所有幻雾都被排开。 幻雾之中的鬼魅和魔藤，都被摧毁。 转头眺望，高耸入云的建木已经近在咫尺。 就在圣殿跳出虚空的一瞬间，处于建木顶端的三位长老神情一凛，叫道：“不好，有厉害的东西闯进来了！” 三位长老快步走到枝桠边缘，眺望着幻雾，在他们的眼中，幻雾似乎不存在。 “我的木灵魑魅损失了一些，闯进来的是一座圣殿，看样子来者不善！”大长老道。 “不知道飘渺城和其他部落情况怎么样，能不能及时派遣援军过来？” “以现在的情况，不能指望了！我感觉到这一次他们来的强者不少，咱们只怕抵挡不了多久！” “有建木在，咱们优势很大，只要再挡几天……” “那行，吩咐下去，所有儿郎，拿出勇气来，抵抗顽敌！”大长老手握袭影矛，左右看了看，其他两名长老也跟着拿出自己的武器，依然是两根森青色的神矛，分别是飞尘、飞影。 这两个神矛，也和大长老的袭影一样，使用建木的树枝炼制，本体巨大，沉重无比，炼成之后，可大可小，有着无穷玄妙。 身后的凌天等小辈上前道：“大长老，是外面那些贼子杀进来了吗？” “是有人进来了，我看他们肯定带了不少士兵！”大长老点点头。 “那怎么可能，不是说咱们的幻雾阵可以抵挡住千军万马的吗？”凌天诧异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阵法是死的，人是活得，更何况他们这一次派来了不少高手，实力远远超越我等，只希望咱们能够多顶一会，届时周边部落和飘渺城的援军会到！” 凌天摇摇头，失望道：“那不太妙，我听说附近还有两个小部落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他们何尝不是希望我们派援军过去，可是现在，咱们尚且自身难保，如何庇护其他小部落？” “不会的，飘渺城已经收到消息，只需半天，就能用援军到来，毕竟咱们部落世世代代守护着这一株建木，这样的神物，不可能允许落入外人之手！” 凌天点点头，叹道：“但愿如此吧！” “你们且去吧，每人统领一队人，坚决守住各个要地！”大长老吩咐。 “是！”小辈们领命而去。 “该是咱们出手阻劫他们的时候了！”大长老飞身而起，朝圣殿所在的方向遁去，其他两名长老仅紧紧跟着。 众人刚刚走出圣殿，便看到三道遁光从天而降，三位长老落到一株荒古大树上，警惕地盯着从圣殿中走出的一干人等。 这些人，一个个修为高深，只怕和他们是一个等级，不过这里是无尽森海，木灵族在无尽森海有着天然的优势，各种法术施展开来，威力远在外人之上。 “那就是博湖部落的三位长老！”皇极圣人低声道。 吕杨眼神一亮，笑道：“甚好，连三位长老都出来了，看来博湖部落虚得很，咱们一战而定估计不成问题！” 皇极圣人看看三位长老，抬头道：“三位长老，本殿前些时候的提议怎么样？” 大长老冷哼一声，道：“我木灵族没有受降的道理，有本事你们且来一战，即便我博湖部落陷落，无尽森海也不会成为你等的领地！” 吕杨道：“分头行动吧，蒙王、帝师、谭婆婆、清婆婆牵制住这三人即可，我会将三大精兵团放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垮这些部落的人！” “放心吧！”帝师笑道。 帝师当先冲起，朝三大长老所立之处扑去。蒙王和两位婆婆也都遁起，紧随其后。 吕杨托着青帝灵塔，纵身飞向建木。 “你们先挡住，我要拦住那人，他手上的是青帝灵塔！”大长老眼尖，一下子就看到吕杨手上的青帝灵塔，在这片森林之中，青帝灵塔若是真的被发挥出威力，简直无与伦比。 如今青帝灵塔落入敌人手里，对于整个木灵族来说，危害奇大。 大长老一捣神矛，凌厉的矛影分裂开，从四面八方袭杀过来，将扑上来的帝师逼得手忙脚乱。 趁着空隙，大长老身形一纵，已经拦在吕杨面前。 “打！” 吕杨手一指，悬在头上的圣殿陡然壮大，朝对方碾压过去，神殿上门户洞开，无数太苍神焱和雷霆飚射出来，进行的是全领域的覆盖打击。 “不好，好歹毒的家伙！” 大长老不好硬撼其锋，加上太苍神焱的霸道，着实不好抵抗，一念之下，不得不退避一下。 这一退避，帝师大人就已经追上来，缠住对方。 吕杨将身一振，运转青帝九变，千手千眼千手，脚下一纵，已经甩开对方，闯入建木之下，手中青帝灵塔飞起，在空中一路飞转，所过之处，一＂bobo＂蒙族傀儡战士、虎豹军、金人傀儡以及数以万计的青帝兵符落了下来。 洒落下来的青帝兵符落到大树上，立刻转变成兵甲战士，咆哮着，杀向守卫建木的木灵族人。 吕杨看到，建木巨大无比，遮天蔽日，建木之上凝聚着不少神果，发出耀眼的青光，将建木覆盖的领域都照得幽亮。 建木之下，木殿重重，各种造型奇特的楼道从地面一直搭建到建木之上，建木的树干、树杈以及枝条上，修筑了几多的树屋，看上去眼花缭乱。 木灵族人呼喝着穿行其间，他们身披木甲，手里握着锋利的长矛，有的手持弓箭，对着吕杨一阵猛射。 不过可惜，所有攻击来到吕杨身外，都被头上的圣殿震成了齑粉。 这就是力量上的差距，有着圣殿和青帝灵塔在手，曾几何时，吕杨已经变成了难以撼动的存在。 “杀吧！”吕杨挥手，冷静地指挥着。 三大精兵团和数以万计的兵甲战士冲向木灵族人，很快就将其淹没了，大地之上，一栋栋木殿被无情摧毁，喊杀声震天，不少木灵族人发出惨叫，死于非命。 被牵制住的三大长老瞠目结舌，大长老气愤得满脸通红，叫骂道：“你们这些贼子，屠戮我族人，你们不得好死！” “行了行了，我说老家伙！”帝师大人拦住大长老，满脸的笑意，摇头道：“咱们这焰狱大荒原上几大种族，自古以来都是这么过来的，这弱肉强食的道理你不是不懂吧？嘿嘿，别把自己族人的性命整得比别人高贵似的，我白帝一族虽然和你等少有接触，但也知道，没有统一的大荒原便是这一切的原罪，要怪，就怪你们不思进取，要怪，就怪你们生存在焰狱大荒原……” “你……”大长老满脸通红，嘴巴砸吧砸吧几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但是两行浊泪，已经流了下来。 “撤退，所有人撤退！”大长老不在纠缠，掷出手中神矛，转身飞上建木，顿时建木的上，出现了一艘艘小型的飞天青舟。 这些飞天青舟，长不过十米，宽两米，稍显狭长，船沿两侧还有飞翼，目测只能搭载数十人，但是架不住数量极多。 目前守护建木的木灵族人，大约有四万，良莠不齐，被三大精兵团和青帝兵甲一冲，立刻溃败，很多都退到了建木之上。 如此不堪一击，确实震惊了很多人。 这种绝对力量上的差距，让三大精兵团和青帝兵甲更加勇猛，更加肆无忌惮地杀戮。 大长老一吩咐撤退，很多木灵族人纷纷不甘地哭泣，大骂侵略者毁坏他们的家园，更多的木灵族人则忍着悲伤和哀痛，拉着不甘心的同伴进入飞天青舟，开始撤离。 一艘艘灵巧的飞天青舟从巨大如天云的建木上冲出，想着四面八方遁飞，这种大难来临，族人们纷纷悲伤逃离的情景，真是沧桑。 一些走得慢的飞天青舟，被闪电光矛打下来，坠毁在建木上，涌起一股股浓烈的狼烟，整棵建木，一片狼藉，烽火连天。 三大长老连连抵挡，狼狈不堪，不过他们均不肯马上离去，而是要进行断后。 轰！ 蒙王的磨盘一下子砸在大长老的肩膀上，顿时将大长老打翻在建木上，可怜这位大长老，白发披散，肩头破碎，鲜血淋漓。 “万木之劫！”大长老不顾吐血，大吼一声，脚下的建木枝条一震，无数木元汇聚过来，化为无数妖异的藤蔓席卷向四面八方。 蒙王的磨盘一击，藤蔓竟然缠了上来，竟然将庞大沉重的磨盘给缠住，任蒙王如何脸色青红，都无法再御使。 吕杨目瞪口呆！ 这口磨盘吕杨见识过的，有惊人的分量，若是让它磨一下，山峰也能被其磨平，但是这么一口石磨，竟然被建木分化出来的藤蔓禁锢住了。 “大长老，走吧！”两名长老落了下来，搀扶着大长老，“咱们已经竭尽全力，想来大势已去，奈何飘渺城没有能够在支援及时！” …… 第四百三十五章 筹划 无尽森海，博湖部落在战火中陷落。 无数的部落战士逃离，大长老受了重伤，在两位长老的搀扶下遁离。幻雾阵法的运转终于终止，大批的南征军从四面八方涌入，占领博湖部落和整棵建木。 战火稍停。 吕杨站在建木之下，抬头仰望，看着这一棵高耸入云的荒古神木一时间感慨万千。 这一棵神木，是博湖部落所有木灵族人的家园，他们在建木上修建了美轮美奂的居所，这些居所，就在刚才的战火中毁掉了一半，这让吕杨心疼不已。 现在，正有专人开始清理废墟，有的忙着扑火，还有的开始修建营寨，准备安营扎寨。 “毅勇伯，咱们成功了！”皇极圣人走了过来，眼中满是振奋之色。这一战，可谓旗开得胜，一个大部落就这样被南征军一战而定，那些木灵族人，简直是虚弱不堪。 吕杨转头，抬手平揖，笑道：“这都是托了大公主殿下的洪福，更托了诸位前辈的精诚合作和将士们的奋勇！” “毅勇伯过谦了，你的情报和策略也至关重要！”皇极圣人道。 “可惜了，这无尽森海马上就要陷入刀兵之灾了，若不是咱们，这里应该还是一片宁静祥和的乐土……” “在蛮荒，能称为乐土的少之又少，无尽森海或许能够称为乐土，但是那只是木灵族人的乐土，却不是蛮荒所有部族的乐土，咱们南征势在必行，为了皇朝的利益，咱们只能走过这片土地，他们要么被消灭，要么依附，要么被融合……” “大公主说的是，我大匡有信心统一大地……不知道寿阳公主殿下现在在做什么？” “她在调兵遣将！” “寿阳公主殿下还真是兢兢业业！”吕杨笑道。 “嗯，她说了，这一战意义重大，已经触及到了木灵族的核心利益，必然会在木灵族中引起极大的反应，咱们必须进一步扩大战果，保证战略战术上的优势！” “那就要迅速彻底的扩大战果才行，将闪电战的精髓彻底贯彻，以木灵族人迟钝的反应力，咱们还能够进一步扩大优势！”吕杨道。 “就是这个意思，根据前方发回来的消息，其他两支大军虽然大张旗鼓，但是也都取得了胜利，它们分别占据了一个中小部落，目前正在连续行军，进一步扫荡周边部落！” “这个战术是对的，木灵族部落分布广泛，而且部落的规模都不算太大，咱们的兵力也必须分出来，撒网式扫荡，这样才能快速的扩大战果！”吕杨说着，心中不无忧虑。 “这样也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无尽森海毕竟是木灵族人的地盘，咱们只怕最后都难以守住！”皇极圣人道。 “守不住就不要守，先狠狠地打击他们，让他们惊慌失措，让他们知道我大匡皇朝的厉害，只要陈兵飘渺城外，咱们就算赢了！” “直扑飘渺城？”皇极圣人眼神明亮，说实话，在拿下博湖部落之前，她是不敢想的，因为她没有意识到木灵族人的战斗意志会这么脆弱，几乎是一触即溃。 很多的木灵族人，虽然武力普遍不低，但均是战争中的菜鸟，在巨大的杀戮面前，他们有的竟然崩溃了。 这样一个种族，想要挡住虎狼一样的南征大军，必须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皇极圣人现在的想法是：或许直扑飘渺城也不是问题。 其一，大部分木灵族人的战素质她已经了解了，非常脆弱，假以时日，反而会让他们越来越强。 其二，博湖部落竟然还存留着百艘飞天青舟，这些比云际飞舟要小上许多的飞舟妙用无穷，若是用得好，完全可以摆脱森林的束缚，避免陷入森林这片泥淖之中，从而超拔出来，直接对敌人的要害进行打击。这绝对是致命而有效的战术。 其三，目前木灵族肯定被打蒙了，反应不及。 其四，若是紧急从大匡皇朝和北焰狱荒原抽调云际飞舟配合，可行性会大增！ 就在皇极圣人思考的时候，营寨外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一支支数量在一八千到二万的队伍开始开拔，向着已经探索清楚的周边部落进发。 “发出了？”吕杨诧异，寿阳公主的动作要比自己想象的快得多。 皇极圣人笑道：“我这个侄女还真是心急呢，看来，她对无尽森海也有忧虑！” 吕杨点点头，明白皇极圣人所指，说实话，向木灵族开战并不是一个太好的决策，只不过无尽森海位处南焰狱的东边，是不得不掌控的地区，否则将来扫平南边时，就会形成掣肘。 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无尽森海的木灵族，恰恰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会形成威慑。 寿阳公主之所以这么紧张，恰恰说明了她的忧虑，否则，她不会在这个胜利的节骨眼还派兵四处进击。 “殿下的战略眼光还是非常不赖的，魄力也足，呵呵，殿下将来足以成为名震一方的将军！”吕杨道。 “她最高的成就就是拿个王爵，再多，就是逆臣了！”皇极圣人平静道。 吕杨沉默，这话确实中肯，皇族中人，众多皇子之中，能够封王的也不过寥寥几人，其他都是混吃等死、碌碌无为的份儿，更不用说皇女了。 基本上，皇女都是嫁出去了事，几乎没有建功立业，获得封王的资格，不过照现在的形势看来，寿阳公主封王的呼声极高。 只要拿下整个焰狱大荒原，寿阳公主封王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件事，即便是皇上、阁老、大臣反对都不行，因为实打实的军功在这里摆着，开疆拓土，这是多大的功劳，任何人都无法抹杀，若是不给个王爵，何以堵天下悠悠众口？ “走吧，估计寿阳马上就要咱们去见过了！”皇极圣人转身进入军营。 建木之下，最大的军帐早已经在第一时间立起来，吕杨和皇极圣人到的时候，各部的将军都已经离开，寿阳公主正站在大地图前，观看着无尽森海各处的战略要地。 看到吕杨和皇极圣人进来，寿阳公主兴奋道：“毅勇伯和姑姑来得正好，刚才我和幕僚们已经商议过了，觉得咱们的计划要重新调整！” 吕杨点点头。 “本殿的幕僚们分析，咱们短时间内胜算极大，但是时间越久，咱们的胜算会急速下滑，毕竟这里是无尽森海，木灵族有着天然的优势！” “这没错！”吕杨也承认，这个观点一开始就很明确。 “所以，本殿打算采取更加激进的方式，准备调集人马，直扑飘渺城，逼木灵族决战，只有尽快决战，才是扬长避短的明智之举！” 吕杨和皇极圣人对视一眼，极为诧异。 直扑飘渺城，还是他们刚刚涌起的念头，不曾想，寿阳公主也赞同，看来英雄所见，总是略同的，她那个幕僚团，确实有着智慧高超、战略战术都高人一等的人才。 “怎么，毅勇伯和姑姑不意外吗？”寿阳公主诧异。 “呵呵，确实有些意外，但是殿下这个计策，其实也在情理之中，看看咱们攻陷博湖部落，就明白木灵族的整体战争素质有多么虚弱了，咱们直扑飘渺城，虽然比较冒险，但是胜算还是超过五成的！”吕杨笑道。 “那姑姑也同意了？”寿阳公主看向皇极圣人。 “嗯，寿阳，既然你已经有了决断，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了，这个方案虽然疯狂，但是需要的魄力极大，我会尽力助你的！” 寿阳公主连忙道：“那好，正要姑姑全力相助，我现在需要很多的飞天青舟和云际飞舟，这飞天青舟我已经吩咐下去，叫人开始制造了，至于云际飞舟，还需要姑姑出面，尽可能调集百艘过来！” “百艘？”皇极圣人摇摇头，百艘太多了，在大匡皇朝，建造每一艘云际飞舟，花费都不小，一下子调集百艘过来，九州各地的运力，绝对要受到极大影响。 “姑姑给父皇上奏，让父皇下旨从九州各大州府调拨一些过来，再从百圣太庙调集多余的，这样就足够凑足百艘了，这个数量正好，并不算多，我已经算过了！” “你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呐……”皇极圣人笑道，以她的能量，确实可以办到，只是这样一来，舍出去的人情不少。 “姑姑一向疼我，寿阳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寿阳公主求道。 “也罢，那我就舍下脸面，不过能不能凑足一百艘，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皇极圣人道。 “是是是，寿阳明白，多谢姑姑！”寿阳公主连忙道谢。 吕杨在一旁道：“先恭喜殿下马到成功！” “毅勇伯，借你吉言了，接下来，你那三大精兵团和青帝兵甲，将会成为这一次大作战的主力，到时候，最大的恶战还要他们打头阵，没有问题吧？” “殿下放心，臣下绝不会给殿下掉链子！” “那就好，咱们胜利的关键可就在你的身上，特别是那些青帝兵甲，就是关键中的关键，这段时间，你可要给我不惜一切代价炼制尽可能多的青帝兵符，我已经下令召集北焰狱荒原和麾下所有能够使用兵符的人了，到时候每一支队伍，都要有青帝兵甲辅佐，这样一来，绝对够那些木灵族人喝一壶的了！” “殿下放心，我已经吩咐人在圣殿中炼制青帝兵符了，这一次，即便是耗光青帝灵塔的所有储备，臣下也在所不惜！” 寿阳公主也知道吕杨牺牲甚大，当即道：“毅勇伯的功劳和苦劳本殿记着呢，放心吧，等拿下整个焰狱大荒原，本殿上奏，给你弄个一等侯爵当当！” 吕杨眉开眼笑，一等侯爵，只在王爵之下，这可相当不错了。 …… 第四百三十六章 定计 整个南征军全力运转起来，上至北焰狱荒原，下至每一个兵丁，全都紧紧围绕着寿阳公主的一系列命令来运转。 话说博湖部落陷落之后，焰狱荒原方面的南征军四面出击，彻底将周边几个小部落扫荡，稳固了博湖部落这片占领区。 皇极圣人等几位低阶巅峰级高手，以建木为中心，布下了重重法阵，吕杨甚至以建木和青帝灵塔为阵脚，布了个神木兵甲阵，足可抵挡对方的反扑。 博湖部落这样的大部落竟然突然陷落，这在整个木灵族，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在几百年来还是第一次，一股不安的情绪迅速在整个无尽森海蔓延，特别是博湖部落附近的几个部落也在短时间迅速扫荡之后，无尽森海的其他部落开始人心惶惶。 日月圣湖之畔，巨大的始祖建木仿佛一座巨大的山峰，高耸入云。 这是从远古时期就已经存在的建木，它造就了现在的无尽森海，也造就了森林之中的木灵一族。 始祖建木的树干究竟有多大，大概没有人仔细测量过，不过一座大山的横截面有多大，估计始祖建木的树干就有多大。 始祖建木高耸入云，在极高的天际之中舒展开来，和云气结合在一起，经过木灵族人的历代改造，形成了一大片的实地。 这实地方圆数百里，殿宇无数，亭台楼阁，美轮美奂，极有特色，这就是木灵族的圣地，传说中的缥缈之城。 因为此城和浮云比肩，和流岚同高，仿佛只在浮云之中，远远看去，这一座大城缥缈于云霞之间，故而得名。 缥缈之城，祥云瑞雾，鸾鸟、白鹤飞翔，处处是一派神仙福地的景象。 飘渺城边缘，几头青龙盘在建木的枝桠上，以建木的果实为食，它们吞吐灵气和日月精华，慵懒地注视着飘渺城的繁华。 近午时，飘渺城的观天殿金钟骤响，浩荡的钟声响彻云端，飘渺城的长老们被惊动了，所有地位尊崇的飘渺城执事们也被惊动了，他们纷纷赶到观天殿。 命人敲响金钟的是全族人共推的族长“东华阳”，他坐在观天殿的主位上，下面站着凌霄公主、博湖三大长老。 数十德高望重的木灵族长者进入观天殿，好一会，观天殿里便传来了激烈的争吵。 嗓门最大的是一个脾气火爆的老头，他是执事殿的首座，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摇晃着手中的老树根拐杖，吐沫横飞批评道：“博湖部落陷落，这就是谁的责任？我早就告诫过，不要太小看森林外那些杂碎……他们除了凶残好斗，还有着狡诈和欺骗！他们之所以能够在咱们的眼皮底下攻陷博湖部落，一是因为博湖部落的不作为，二是长老会不作为！” “大胆，你说长老会怎么就不作为了？”长老会的一名长老站起来，怒道：“前些天凌霄公主前来报告的时候，不是你们执事殿讨论说不用紧张吗？现在出了大事，你们却说我长老会不作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老头顿时愕然，满脸通红之后，他扯着脖子反击道：“都是你们长老会，平日里太过高高在上，那些杂碎陈兵在森林外这么长时间，你们就派了几个小队的兵去探其虚实，这能顶什么事？现在好了，他们来个瞒天过海，一下子就把你们派去的兵愚弄了，咱们的一个大部落就这样不明不白被攻陷，咱们的族人死伤惨重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一棵建木就这样被敌人占据了，这可怎么得了？” …… 争吵声响彻大殿，各种扯皮此起彼伏。 博湖部落的三大长老脸色铁青，凌霄公主更是失望透顶，前些天回到飘渺城的时候，她就将青帝灵塔被夺走的事情报告了一遍，可是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没有想到，才时隔几天，就传来消息，博湖部落被敌军围困，需要飘渺城支援。 这个消息传来，长老会立刻商量了一天，也没有弄出个具体的章程来，等到最后，决定勉强派出了三百艘飞天青舟，载着一支精锐军团前往驰援。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半路之上，援军遇到了不少仓惶败退下来的飞天青舟，于是得知博湖部落竟然陷落了。 援军当时就懵了，在内部商量过后，援军意识到情况有变，即便是抵达博湖部落，也于事无补，于是毅然半道折返。 等到过了半天，援军折返回来，博湖部落的三大长老也同时抵达飘渺城，向族长汇报了情况，于是金钟敲响，出现了今天上的一幕。 “行了，不要吵了，这般推诿责任，于事无补！”族长东华阳拍案而起。 所有的人才吹胡子瞪眼，不甘心地闭嘴起来。 长老会的首席长老站起来，说道：“族长说的是，一直以来，森林外的部族，一向都是虚张声势的多，哪曾想到这一次，他们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魄力和阴谋，将博湖部落和周边的几个小部落都给占了，所以为今之计，还是讨论一下怎么夺回博湖部落才是正理！” 众人点点头，看向族长，再看看博湖部落的三位长老。 博湖大长老摇摇头，沉痛道：“只怕难了，蒙族、白帝一族和北焰狱的火族部落也就罢了，关键是大匡皇朝的贼子夺取了青帝灵塔，学会了失传的青帝兵符之术，这便是大患，也不知道那些大匡皇朝的读书人，弄了什么巧，竟然炼制了极多的青帝兵符，召唤了十万以上的兵甲，我博湖部落这才抵挡不住……” 这话一出，又是一番扯皮议论。 等到众人再度安静下来，长老会已经商量妥当一个办法，首席长老道：“这样吧，暂时不管博湖部落，咱们先将夺了青帝灵塔的人给拿住，夺回灵塔，没有了青帝灵塔这个助力，将那些人赶出无尽森海是迟早的事情！” “对，就这么做，说起来还是我族的宝贝厉害，要对付咱们，还是要靠我族的大宝！” “本族重宝，既然现世，岂能落入外人之手？还是赶紧抢夺回来！” “要怎么抢夺，咱们可不行，不是说那个年轻人也有一件很厉害的大宝贝吗？我看这事还需长老会亲自出手！” “是极是极……” 一通扯皮，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众人从观天殿中走出来，有些人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的人直接睡觉去了，有些人则呼朋唤友游玩去了。 凌霄公主跟在博湖三大长老身边，安慰道：“三位长老不要着急，我木灵族许久没有遇到紧急的战事，故而许多人都显得懈怠了，为今之计，三位长老还是尽力收拢博湖部落的族人，本公主会将他们安排好，保证他们不会再受到刀兵之灾！”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三公主了！“三位长老连忙道谢。 “不用不用，哎呀，说起来还是本公主办事不利，未能解救博湖部落！” “这怎么能怪公主？”博湖大长老连忙道。 凌霄公主沉默，叹息道：“总归是我飘渺城不好，都是本族懈怠太久了，各种陈腐陋习已经根深蒂固，再不改变，只怕不能长久……” “公主慎言！”大长老连忙小声道。凌霄公主摆摆手，若有所思道：“听说九州之人有这么一句话，叫做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知这话说得可对？” “这……或许有些道理吧！”大长老若有所悟。 …… 第四百三十七章 受困 博湖部落，高耸入云的建木下，无数战士和工匠伐木造船，他们造的是飞天青舟。 这种能够在云霄之间飞渡的舟船是炼造技艺达到极高层次的体现，大匡皇朝研习“御”艺的儒者往往都以研究如何制造这类舟船而自诩不凡。 菩提书院初立，找不出几个能够研究透彻飞天青舟的儒者，但是寿阳公主麾下人才济济，光是幕僚团，就有不少全才。 懂得炼造飞天青舟的儒者们集中在博湖部落，指导和炼造飞天青舟，几天功夫，就造了上百艘。 这一早，陆陆续续从九州各地驶来不少云际飞舟，这些飞舟个头比较大，炼造最为麻烦，不像飞天青舟，个头小，炼造容易许多。 博湖部落四周，立起若干营地，守护住博湖部落。 营地里只留守着一部分的士兵，大部分的士兵着被分派出去，或刺探情报，或扫荡部落，或练兵休整。 几天的功夫，博湖部落方圆数百里内，所有的部落都被扫荡一遍，不少木灵族人远离自己的部落，往飘渺城方向逃难。 多银河畔，一个刚刚被入侵的小部落。 硝烟还没有散去，木灵族人全都被俘虏，驱赶到博湖部落，让他们伐木，修造飞天青舟。 吕杨和皇极圣人站在多银河畔，看着平缓的清澈流水，道：“这些天，飘渺城都没有什么动静，莫非真是怕了咱们？” 皇极圣人摇摇头：“这不可能，我听说飘渺城人才辈出，无数年下来，积累了庞大的力量，其底蕴比咱们大匡皇朝的百圣太庙还要强大！在无尽森海，他们没有惧怕的理由！” “大公主殿下说的是！”吕杨若有所思。 “是不是他们有什么阴谋，本殿感觉心神不定！”皇极圣人皱眉道。 “是吗？”吕杨心神微动，也感觉有些惊悸，心血来潮之下，吕杨伸手一翻，九枚通宝落在掌心上，漂浮着不断运转，随着心神与天地的感应微妙而不断变化，显现出各种卦象。 皇极圣人露出诧异之色：“这是大凶之象！” 吕杨点点头，叹道：“是大凶之象，竟然是冲着咱们来的，若是断得没错，咱们都让飘渺城那帮老家伙算计了！” “怎么会？”皇极圣人不解。 “咱们为什么到这里来？”吕杨问道。 “是因为……”皇极圣人微微一愣，脸色立刻沉下来。这一次过来，实在是因为斥候探听到消息，说是多银河畔的一个小部落隐藏着飘渺城重要的人物，可是两人亲自过来走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这明显是一个错误的情报。 “难道这是一个圈套？”皇极圣人抬头看了看四周，心神忽动，连忙道：“咱们还是快走吧，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吕杨神色肃穆，天庭百汇大开，一股浩浩荡荡的太苍浩然气冲出来，在头顶凝聚成一亩，其中圣殿稳稳悬于头上，各种奇气垂落下来，罩住四周。 吕杨和皇极圣人一刹那便处于圣殿的庇护之下，吕杨道：“可惜了，咱们暂时走不了了！” “说的没错，既然来了那就不要急着走了！”一个飘渺洪亮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然后三道白色的遁光从天而降，落到多银河的对岸。 遁光收敛，三个身穿白袍的老者显出身形来，他们白发苍苍，不怒自威，显然是久处上位的人。 吕杨看到，三位老者眉心之间凝聚着细致到极点的木灵之纹，双眸均深邃无比，仿佛银河一样明亮。 “三位前辈是……”吕杨此时此刻，反而镇定下来。 “呵呵，忘了介绍，我等是缥缈三老，人称玄老、灵老和奇老！”玄老说着，打量吕杨一番，好奇道：“你便是那位夺了我族宝物的九州人？” “前辈说的是青帝灵塔？”吕杨微微一笑。 “没错，我们说的就是青帝灵塔！”玄老承认道。 吕杨摇头，认真道：“好教三位前辈知晓，并非晚辈夺了木灵族的宝物，而是你们木灵族的青帝将青帝灵塔传给了我，否则，你们认为一个外族人，能够没有经过正主的同意，能够夺取洞天级宝物吗？” 三老沉默下来，脸色着实不太好看，不过三人均是久居上位的人，不仅年纪老，雅量也高，怎么可能会被这样的话激怒？ 灵老摆摆手，略微有些尴尬道：“说起来还是我等后人无能，这青帝的功过咱们做后人的就不去说了，只能说，青帝大人虽然是一位大能，但是他并不是一位忠诚的木灵族人，闲话也休提，这样吧，你将灵塔交还来，我们也不为难你，让你们走！” 吕杨静静听着，明白对方所指，摇头道：“前辈，抱歉了，这青帝灵塔既然是青帝传承与我的，那就属于我了，即便你们木灵族人想要拿回去，也没有这个道理！所以……前辈若是想要抢夺，那就出手好了，咱们各凭本事！” 灵老摇摇头，转头看向奇老。 奇老冷笑道：“看到了吧？能够被青帝看中的人，脾气都是一样的倔，我就说了，别人怎么可能乖乖交出灵塔？” 奇老目光冷峻，转头对吕杨道：“年轻人，做人要识时务，我们既然在这里等你，就有把你留下的把握，我看趁我们还没有动手，你就乖乖将东西交出来，以咱们三个老家伙的颜面，还不至于对你下杀手！” “多说无益，有本事就来吧，我们也不是任人拿捏之辈！”皇极圣人杨华兮冷哼一声，头上冲起九天皓月气，在头顶凝聚一轮浩浩圆月，一种缥缈、空灵的气息充斥四方。 九天月魄神光的光辉四面八方辐射开来，所过之处，所有元气都被禁锢住，但是月魄神光在经过三老的身边时，却被奇大的力量排斥开，显然对方的法力极高，能够轻松抵御九天月魄神光的侵蚀。 “哈哈，这女娃娃手段还不错，这月魄光辉之中，我感觉到一种奇妙的时间之力！”玄老说道。 “这也是一个麻烦的女娃，干脆，一并拿下，决不能让这样的娃娃跑了！”奇老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宝图，这宝图森青色，上面绘制了一个大六芒星，大六芒星里面，却一环环套着无数小六芒星，繁复到了极致，让人一眼看去就要陷入其中，头晕脑胀。 奇老将宝图往天空一抛，宝图飞上半空，不断扩大，笼罩方圆百里，然后化入天地，吕杨微微一颤，四周景色顿时大变。 脚下，原本还是绿草如茵的河畔，此时已经多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仿佛大地深处，已经完全改变，一股隐藏在地底和天空的磅礴力量准备爆发出来。 这股力量，如此陌生，仿佛一刹那，便能够地覆天翻。 “咱们都被纳入那宝图之中了！”吕杨沉声道。 皇极圣人也感觉不对劲了，无论是天空还是大地，都大不一样，各种各样的规则束缚着，让她感觉到沉重的压抑，这种感觉，就像是身在低矮狭小的牢笼之中，不得舒展。 一道银白色的奇光，掠过大地，从吕杨脚下掠过，然后扩散到远处，不一会，又有奇光掠过，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原来这光是宝图上的六芒星阵的光芒，这光芒，已经完全掌控住这片空间。”吕杨道。 “哈哈……没有想到你的眼光还挺好！”奇老笑道：“没错了，咱们现在已经在六芒星阵图之中，这张宝图，是我木灵族有史以来的第一重宝，颠倒乾坤，无所不能，这么多年以来，很少有人能是其敌手，那些敌人，被宝图一收，一转眼的功夫，就在世上消失了！” “不是消失，而是被打杀了吧？”吕杨冷静道。 “不错，将人置换到宝图空间，然后打杀镇压！”玄老点头。 “想要打杀我们，没这么容易！”皇极圣人真正恼怒了，手臂再次展开，喝道：“无非是用宝图的规则斩杀敌人，你们有规则，本殿就没有了吗，我倒是要看看，是你们所掌的规则厉害，还是我的规则厉害！” 嘭！ 空间猛地震动一下，皇极圣人头上一直凝聚起来的圆月骤然扩大，形成了一个半圆形领域，扣在大地上，不断向四面扩大，所过之处，均形成光辉的领域。 这就是九天月魄神光域，其中只余下一种元气，以及一种至高无上的意志，那就是皇极圣人的意志。 任何元气，都无法在这个领域内发生作用。 吕杨感觉四面都是陌生的力量，这股力量绝对的强大，无可匹敌，仿佛压过来，可以令人窒息而死。 三老也惊讶，脚下一点，人已经飞退开，直接退到了领域外，悬停在半空，眺望着正在施展霸道领域的皇极圣人杨华兮。 “啧啧……这人天赋异禀，可不得了，这么年轻，就已经对天位规则理解这么深，想来用不了多少年，就有可能成为天人，飞升天外。”灵老啧啧称奇。 “能够在六星芒阵图中开辟领域，这么多年来，也算少有，只是这样一位天才，只怕要折损在这里了！” “六芒星阵图埋葬过不少这个层次的强者，地阶巅峰，参悟了一些天位规则的强者，也不知道眼前这位，能够抵挡咱们的打击多久？”玄老双眸之中，透着一丝好奇。 …… 第四百三十八章 斗法 “那开始吧，就让他们看一看本族第一大宝的真正威力！”玄老说着，人已经冲天飞起，苍老的身躯陡然化为巨人。 灵老和奇老对视一眼，也都飞起，陡然化为巨人。 这是木灵族的另一门奇功，巨灵变，这巨灵变在木灵族中流传久远，正是青帝九变的前身，可以说，当年青帝正是以本族的巨灵变为蓝本，结合了各族奇功法门的长处，创出了青帝九变，从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巨灵变，是一种修炼奇异法相的法门，对肉身的要求极为苛刻，木灵族之中，很少有人能够将这门奇功修炼到顶级。 三老是族中资格最老的三位长老，各种奇功修为非常精湛，这一施展，所变化的巨人有百丈高，雄伟威武。 巨人脸色狰狞，全身披着青色铠甲，非金非石，而是木质，刀剑难伤，三人将身一纵，落到地面，低头俯视吕杨和杨华兮，就像是在低头观看蚂蚁。 “嗷嗷嗷……” 三人仰天大吼，一时间吐气成风，聚气成云，整个天地风云色变，浩浩荡荡的黑色乌云不知从哪里凝聚过来，悬于众人头顶，压得很低。 “轰隆，轰隆隆……” 转眼之间，雷霆怒吼，一片幽暗之中，长长的闪电贯穿天地。 “走！”吕杨和杨华兮一跃而起，化为两道遁光，准备冲出三老的包围。 “禁！” “锢！” “封！” 三老呵斥，每人吐出一个巨大如雷霆的声音，顿时种种法力言出法随，一个个巨大无比的六芒星阵陡然从天而降，落到吕杨和杨华兮四周，连成一片片光海。 白色的光芒耀眼，照亮大地，光芒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法阵，光辉从大地上射向天空，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质牢笼，占地方圆数里。 吕杨和杨华兮风驰电掣越过一重六芒星阵的包围，空间震荡，回头一看，两人这才发现，他们依然处于巨大的六芒星阵的中央，无论怎么飞遁，都无法飞遁出阵法之外。 “这是一个全方位多次元的空间法阵，弄不明白其中的规则，咱们短时间内只怕出不去！”吕杨叹息。 抬头仰望，三位巨人，顶天立地，站在六芒星阵之外，低头看着如同蝼蚁一样的吕杨和杨华兮，开始联手运转造化，发动法术，进行攻击。 “我说，天地之雷霆，听我号令，摧毁敌人之肉体！”玄老浩大的声音响彻天地。 “我说，天地之闪电，听我号令，轰杀敌人之灵魂！”玄灵道。 “我说，天地之光芒，听我号令，湮灭敌人之印记！”玄奇说道。 肉体、灵魂，这样的打击还不够彻底，还要彻底湮灭一切存在的印记，这样的打击，可谓是深层次的，似乎三老都明白，吕杨和杨华兮二人，都已经有着不死之身，一般的力量打击，并不足以彻底消灭他们。 “轰隆隆！” 言出法随，似乎整个空间的意志都听从三老的号令，三老就像是这个空间的主宰，君临天下，气势之磅礴，无与伦比。 道道惊天雷霆闪电，不要本钱地往吕杨和杨华兮头顶轰下来。 每一道闪电，都有千丈长，贯彻天地。 “九天御雷，给我统统破碎！”皇极圣人杨华兮怒了，仰天大喝，抬手并指往天空一点，千道剑光迸射出来，绚烂如极光，每一道剑气浩浩荡荡，凌厉非凡，纵横不知有几里，直上九霄，和落下的雷霆悍然对轰。 天地震动，一片苍茫。 天空之中，到处是湮灭的雷霆和剑光，吕杨抬头，发觉天空仿佛崩塌一般，这样的景象，简直惊天动地。 转头一看，皇极圣人杨华兮脸色逐渐苍白，想来五脏六腑和精神都受到了无形的震荡，已经受到伤害。 杨华兮银牙一咬，翻手之间，一把楚琴落到身前，杨华兮安然盘坐下来，将琴放在腿上，十指如飞，庞大的圣道之气灌注之下，拨动琴弦。 “嗡嗡……嘭嘭……” 低沉、浑厚的天地玄音陡然从琴弦上散播出来，扩散到天地之间，形成无数层肉眼可见的能量音符。 在吕杨看来，这音气的本质乃是九天月魄神光，非常坚韧，乃是不朽之物，一层层音气扩散开，层层加强，递增，音气到了天空之上，已然形成巨大的音浪潮汐，其庞大澎湃如同滔天海浪，其势浩瀚，同样能以匹敌。 数百道惊雷，打在音波的巨大浪潮上，只击碎了数层浪头，便被后来一浪高于一浪的音波淹没。 吕杨眼中惊羡连连，惊讶于皇极圣人惊人的乐艺造诣，这种能够匹敌天地伟力的乐艺，让人高山仰止。 吕杨对六艺也颇有见地，自然能够清楚明白此时杨华兮施展的乐艺究竟有多么高超。 “难道是盛传的《九天潮声曲》？”吕杨心中微微一动，突然想起百圣太庙中一些圣人学徒在修炼乐艺的时候向往的一篇乐章。 吕杨当时没有太过在意，现在想来，应该是圣人的乐章，否则也不至于让那些眼高于顶的圣人学徒如此推崇备至。 天空中的雷霆竟被耗尽，云层被九天潮声辐射到，迅速涤荡一清，原本还是幽暗低沉的天空逐渐晴朗。 巨大的一波狂涌，澎湃几下，将正在做法的三位巨人推了个踉跄。 “好强的音波之术！” 三老退了三步，齐齐色变，神情颇为狼狈。杨华兮的反击，让他们仿佛被甩了脸一样，恼羞成怒。 三老大吼，将身一振，变化为三棵参天神木，高耸入云际。 这样一个变化，可就让人震惊了，巨灵变的时候，三老不过数百丈，但是变化神木，一下子高达上千丈，其庞大，不可容日而语。 神木仿佛人形，其顶端，青气凝聚，隐隐形成三张若隐若现的脸庞，依稀能够辨认正是三老的形象。 “天崩地裂！”三老喝令。 天空轰然炸开，一股无形的磅礴力量倾落、碾压下来，其势真就如同天崩一般。大地首先就抵挡不住，地面所有植物，全都在一刹那化为齑粉，大地崩裂开，形成千百条巨大的裂缝。 一条条粗达几十丈的森青色老树根仿佛妖物一般，从裂缝中伸展出来，一时间群妖乱舞，齐齐朝吕杨和杨华兮覆盖下来。 吕杨脸色顿变，明白若是倾覆，那么定然被埋葬到大地之下，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杨华兮岿然不动，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双手十指，连弹的速度快了十倍，各种音波，涌出的速度也快了十倍，威力更甚。 “啪啪啪……” 无数巨大的树根藤蔓纷纷破碎，但是总要漏掉一两根，猛地钻下来，或者鞭打下来，空气都擦出了火光风雷。 千钧一发之际，吕杨手一指，头上的圣殿飞出，见风就涨，一声霹雳，从圣殿中打出若干大混沌雷霆，点点太苍神焱凝聚成星光，四面飚射。 天空、地面四处炸开，一片狼藉，所有事物只要被大混沌雷霆和太苍神焱集中，都被炸毁。 光华一照，吕杨和杨华兮齐齐落入圣殿的穹顶大厅之中，庞大的音波，穿透了圣殿四面的窗户，散播出去，抵挡住三老绝大部分的攻击。 一些漏网过来的攻击，则被圣殿轻松接下来，如此这般，双方就这样斗上了，如此宏大的斗法景象，连吕杨也不多见过。 除了当初苍龙和奎龙在大苍山剧斗的那一次，再也没有比眼前的斗法更凶险壮阔的了。 …… 第四百三十九章 求援 “这就是那座圣殿？”三老神识之间飞快地交互交流。 之前就听凌霄公主说过，吕杨拥有一件超越青芒运化神枪和洞天宝镜的宝物，现在看来，这件形似一座大殿的宝物果然有些气象。 “他们进去了，是不是连那圣殿一起轰塌？”奇老说道。 “只怕有些麻烦，这圣殿非同一般，咱们估计要费些事！”玄老微微皱眉，以他的眼光，已经看出来，圣殿的防御力非常惊人，其中蕴藏的力量也十分深沉和巨大，丝毫不逊色于六芒星图。 “怪哉，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怎么有这么大的机遇，得到这么一件惊人的大法宝，这样的法宝，飞升的天人都舍不得带走，而是留下来传给后人？”玄老心里唏嘘，若他飞升，身边必然要带着强大的法宝，否则面对未知的天外天，如何安身立命？ 玄老如何能够知道，吕杨如今的圣殿，其实源自吕杨的精神殿堂，再炼入两件天龙级的重宝之后，才变成现在的圣殿的。 最初的圣殿是古老诸神提炼出来，是吕杨精神和元气的显化，天龙宝塔和天龙宝船则是龙墓之中天龙殿珍藏的重宝，仅在《百龙炼界图》之下。 天龙宝船和天龙宝塔，那是天龙炼制出来的，龙族的重宝，其威能哪里能小了？ 三老不识圣殿的底蕴，奇老不以为然道：“一件不错的宝物而已，难道在咱们的六芒星图之中，它还能翻出花来吗？即便是花费上一些功夫，咱们就能把他们给炼了！” 玄老想了想，道：“好吧，那就不惜代价了，全力运转六星芒大阵，重炼地水火风吧，我就不相信，他们能抵挡多久！” 重炼地水火风，这是天人才有的手段，但是也仅仅只是小范围内的重炼地水火风，而难以达到重开世界的程度，顶多是开辟一个洞天而已。 木灵族的第一重宝，六芒星图其实非常厉害，其厉害之处就是重炼地水火风，在一个小范围之内，将重宝中的洞天空间重新炼过，一切物质都将粉碎，重新化为创造洞天的元始能量，在这个过程之中，天人身处其中，也难以抵挡，时间一久，就会被炼化。 三老此举，实在是歹毒非常。 这等手段，实是将六芒星图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诛杀天人，也不再话下。 话说吕杨和皇极圣人杨华兮进入圣殿，压力陡然一松。杨华兮服用了一粒灵丹之后，苍白的脸恢复血色。 “怎么样，没事了吧？”吕杨关切道。 “暂时没事！”杨华兮十指不停，演绎着乐谱，用乐艺之威力抵挡外边连续不断地攻击。杨华兮抬头看了圣殿一眼，感慨道：“现在终于觉得这圣殿非同凡响的一面了，没有想到真正遭受危机之时，进来避难，这压力骤然小了许多！” 杨华兮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入吕杨的圣殿，但是能够这么真切地感受到圣殿的强大防御力，还是第一次。 杨华兮身形一晃，人已经站了起来，原本的位置上，现出一尊圣儒。 这就是杨华兮的“真形”了，也是圣人像，更是神魂所在。 在大匡皇朝，到了圣人道业，朝廷和百圣太庙，就允许其立圣像，供奉于百圣太庙之中，也允许九州各地修建该圣人的圣庙。 譬如开朝九圣，九州各地都有其圣庙，其中以太道圣人的太道圣庙最多，也最有规模。 杨华兮的圣庙在民间很少，但是在皇家园林、各地府衙、以及皇宫之中就比较多了，庞大的香火，令圣人的真形拥有匪夷所思的能力，比起那些野祠供奉的小小神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其中，圣人的一个巨大威能就是驱鬼御神，无论是野祠的小神，还是荒野的妖鬼，都有本事降服，让他们受到驱使。 吕杨眼神微微诧异，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一位圣人道业之人的真形。 比之吕杨的真形，杨华兮的真形可要庞大了百倍千倍，怪不得圣人的真形有“圣儒”之称呢，只见其形栩栩如生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比真实的肉身更加空灵飘渺。 香火形成的神圣之力缭绕其身，庞大的意志沧桑、坚定，磅礴如海，之所以有这样的特质，是因为这个意志吸收了万民香火的缘故。 吕杨的意志就别想和吸收万民香火的意志相提并论了。 任何个人，在万民香火的意志下，都会自觉渺小。 “不用吃惊了，这就是本殿的圣儒，平时是绝对看不到的，若非被逼得如此田地，本殿也不用她来招摇！”杨华兮道。 圣人平时一般不显山不露水，可是一旦真正认真起来，其最根本的力量还在“圣儒”身上，毕竟是神魂所在，力量匪夷所思。 “我感觉到了圣殿中蕴藏着庞大的龙气！”杨华兮抬头望着圣殿的穹顶说道。 圣殿的穹顶上，虽然绘制的是缥缈流云和百圣形象，但是那些流云之外，隐隐约约，都潜藏着龙族的气息。 这也是用天龙重宝秘炼之后没有彻底炼化的气息，这就是天龙重宝的烙印，去不掉的了，只是吕杨没有想到，杨华兮的感应这么敏锐，能够一眼堪破圣殿的根底。 吕杨一个趔趄，嘴角有些抽抽，可是转念一想，立刻安定下来。 蕴藏龙气，在大匡皇朝，并非大逆不道之言。 大匡皇朝，以圣道立国，崇尚文华，习的是礼乐射御书数，修的是修身治国平天下。 皇朝的皇帝，以万民之气为根基，名曰皇者之气，又称为圣道之气。龙气，在大匡皇朝仅仅只代表了霸道和强大而已，并非皇者之气。 龙气虽然以霸道、强大着称，但是有圣道之气在上面压着，估计龙气永远在这一片大陆无法出头，成为皇者之气。 这就是每一片世界的特殊情况，并非每一个世界的皇者之气都一样。 在前世的世界，万民以龙为尊，自称为龙裔，天子称之为真龙，而大匡皇朝，以圣道之气为尊贵，也以之为皇者。 其最高成就，为文皇。当今皇帝，因为文治和修业，都较之前几代皇帝出色，自称为文皇帝。 吕杨定了定神，道：“大公主殿下就不要开玩笑了，这圣殿不过藏了几件老龙赐下来的宝物而已，龙气哪会庞大？” “是吗？”杨华兮蹙眉。 大殿微微震动，大殿外轰鸣不断，天空中电闪雷鸣，不断有闪电击打下来，但是被音乐的浪潮击碎。 大地上，妖藤乱舞，神木的根系戏谑，企图缠绕住圣殿，但是每一个呼吸，都被强大的大混沌雷霆和太苍神焱湮灭。 吕杨和杨华兮的配合，天衣无缝，令得三老的攻击不见成效。 陡然，整个星图空间震荡不已，一股巨大无比的毁灭气息从六芒星图的空间深处传来，震荡波愈演愈烈，大有将所有空间都震荡崩溃一般。 一股宇宙毁灭的恐怖感觉萦绕在吕杨和杨华兮心头。 “不好，他们这是要彻底狠下心，要重炼六芒星图的洞天空间，企图将咱们彻底湮灭！”杨华兮陡然色变。 所谓重炼六芒星图的洞天空间，必然会将空间中的一切都还原成地水火风，这就像要重修大厦，推倒重来一样，居住在大厦里的人，若不逃出大厦，焉有活命之理？ 吕杨也是微微色变，但还是定了定神道：“当务之急，咱们还是要想办法，冲出这个六芒星图！” “你这圣殿不是有破碎虚空的能力吗？”杨华兮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说着。 吕杨感受了一会，遥遥头，无奈道：“这六芒星图的空间很古怪，各种束缚和规则太多，也太过严密，已经将咱们与内外隔绝开，想要破开空间，需得寻找到机会，或者从六芒星图外做些手脚！” “真是……咱们也联系不到百圣太庙！”杨华兮黯然。 “我倒是有一门诸神投影之术，可以无视空间禁制，只是不知道我要找谁救援？如今六芒星图必然还立于多银河畔，若是这宝图从外面受到巨大攻击，内外震荡，其力量一冲，必然会有破绽，这样咱们说不定就能一举冲出去！”吕杨推断道。 “你这诸神投影，可前往百圣太庙？”杨华兮道。 “可以！！”吕杨点头。 “那好，你施法吧，就将投影投到百圣太庙，本殿要找百圣太庙那几位圣人出来救命！”杨华兮断然说着。 “那好！”吕杨明白，身为圣人，而且还是皇室中人，皇极圣人杨华兮肯定能够将百圣太庙里面的几位圣人喊过来救命才对。 若真有圣人前来救命，说不定可以令自己逃出生天！ 事不宜迟，吕杨连忙调动圣殿之力，大殿上，很快立起了八面龙门宝镜，面面对着站在阵法中央的吕杨。 诸神投影之术，吕杨早就学会了，利用它，能够进入龙岛龙墓，也能够穿过大混沌雷霆通道，穿出六芒星图，想来也不是难事。 乍一运转法门。 八面龙门宝镜立刻显化出无数的画面，有崇山峻岭，有繁华城池，也有香火缭绕的圣人圣庙。 吕杨头上破虚神眼张开，往宝镜上看去，各种画面飞速掠过，最后停留在一座千里雄城之上。 那就是大匡皇朝的神都，玉京之城。 …… 第四百四十章 圣人出马 画面一转，八面龙门宝镜的画面，落到了百圣太庙的真知求鉴石塔的后花园中。 “诸神意志，无所不至，诸天森罗，百无禁忌！”吕杨念着神咒，身体一晃，一个奇妙无比的影子仿佛实体一样从身上一步跨出来，穿过眼前的一面镜子，竟然走进了镜子里的世界。 杨华兮瞪大了眼睛，她感觉到，刚才那个影子，完全不是吕杨的真形，至于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非常之诡异。 “到了！”吕杨笑道，手指龙门宝镜，只见宝镜之中，吕杨的投影已经出现在真知求鉴石塔下。 “嗯，这真鉴圣人不就是你的导师吗？你马上去见他！”杨华兮道。 吕杨苦笑道：“圣人一般都在石塔顶层，没有召见，殿下以为这么容易就能见？” “现在情况紧急，哪里还能管这些？”杨华兮道。吕杨点点头。 远在一万五千里之外的神都太道圣庙，真知求鉴石塔之下，吕杨抬头看着高耸的石塔，一时间感慨万千。 吕杨的诡异出现，神不知鬼不觉。 但是不得已，现在情况紧急，也顾不得什么了。一股浩浩荡荡的太苍浩然气从头上冲起，直上数百丈的天空，浩然正气如龙似蛇，滚滚荡荡，蕴藏着一股不朽的特性。 这种特性的浩然正气，当真是匪夷所思，比时下许许多多儒者的浩然正气大不相同，非常易于辨认。 特别是对于宗师、圣人来说，辨认气息是他们最为拿手的，他们根本不用看人，只要观气，就能大体明白一个人的道业、性格、潜质等等。 这太苍浩然气一出，占地广阔的太道圣庙就有不少宗师和圣人注意到了，若是平时，他们绝对不会去理会，因为这或许是某一个人在正常的修炼而已，但是现在，这是特殊时期，就不能不让他们不注意了。 南方南征前线的不太顺利，最近百圣太庙和朝廷商议了一下，最后派出了大部分的人才前往南方战线。 最主要前往的地区是两河流域，至于焰狱大荒原战区，因为征伐比较顺利，就没有派人过去。 这样一来，百圣太庙的学徒和圣人弟子九成都派出去了，平时百圣太庙里面都是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以前的热闹。 “这究竟是哪一位儒者？这气息分明已经是浩然正气的巅峰状态，明显领悟一些圣道之气的特质了呀，这样的弟子，怎么没有被派到南方战线？不对啊，这气息很陌生，不像是我百圣太庙的弟子呀……” 太道圣庙各个殿宇之中，不少正在修行的宗师和圣人纷纷抬头，转头看向真知求鉴石塔的方向。 真知求鉴石塔顶层，正坐在书案前研究八八六十四卦的真鉴圣人心神一动，诧异地放下手中书卷，走到塔边，向外看去，只见一道浩然正气正升腾起来，和石塔并立。 这等举动，若是放在平时，便是轻慢和挑衅，不过现在，真鉴圣人可不计较了，因为他看到了吕杨的身影。 前些年，他收了吕杨作为学徒，便一直很用心的观察和栽培吕杨。 当然了，这是悄悄的栽培，并没有大张旗鼓，譬如向吕杨开放了真知求鉴石塔的丰富藏书，并没有对吕杨这个“特殊”的学徒做出限制。 吕杨也没有辜负他的栽培，现在他已经是皇朝的毅勇伯和定南将军，目前正在皇朝南方的焰狱大荒原战区跟随寿阳公主征伐四方。 根据每天从焰狱大荒原传回来的线报，正是因为有了吕杨这样的人物辅佐，寿阳公主才会这么顺利地打下了大片的疆土，目前焰狱大荒原的情形非常乐观。 “看来，寿阳公主遇到麻烦事了！”真鉴圣人心头一动，化一道遁光从石塔上飞下来，落到吕杨的跟前。 “导师！”吕杨也没有想到，这么顺利便引出了真鉴圣人。 在百圣太庙求学的一段时间里，他只见过真鉴圣人几次，能够面对面说话的，只有两次，一次是第一次到百圣太庙，拜入其门下成为学徒。 学徒仅仅只是学徒，而不是圣人的入室弟子。学徒有一种记名弟子的性质，一般都不太受重视，也难以得到圣人的亲自传授。 吕杨在百圣太庙当学徒其间，很低调，很平凡。 “你是吕杨吧？你不在焰狱荒原，跑回来做什么？”真鉴圣人摆摆手，注视吕杨，还没等吕杨说话，真鉴圣人咦了一下，道：“不对啊，你这不是血肉之躯，你的本体还在万里之外？” “弟子这是奉了皇极圣人的命令前来求救的！”吕杨连忙将事情说了一遍，从占领博湖部落，到陷入六芒星阵，遭到飘渺城三老的打压，然后施展诸神投影之术求援都说了一遍。 “如今弟子和皇极圣人危在旦夕，大公主殿下命弟子前来寻找强援！” “还有这等事情？”真鉴圣人吃了一惊。 “千真万确！”吕杨摊开手，一团九天月魄神光升腾起来，化为张书信，上面龙飞凤舞书写了杨华兮的“亲笔信”。 真鉴圣人一看，再也淡定不了了，堂堂委派到焰狱荒原的圣人，竟然被人围殴，陷入旦夕之境，这还了得？ 杨华兮不是别人，她除了是百圣太庙的女圣人之外，还是当今大匡皇帝的胞妹，这么一个身份非同小可的人，万万不能有闪失，否则百圣太庙和大匡朝廷将颜面不存。 “跟我来！” 真鉴圣人立刻飞起，遁入石塔的塔顶。 石塔的塔顶是一个玄天殿，呈尖形，殿旁立着一口钟，圣人的身影落下来，屈指一弹，大钟震响，钟声响彻天际，整个百圣太庙都被惊动了。 这口钟已经十几年没有响过了，一旦响起，就是大事。 只几个呼吸的功夫，从百圣太庙各个殿堂里遁出十数道身影，飞快电射而来，落到玄天殿中。 连身处于皇宫大内的文帝也被惊动了，他也飞遁前往百圣太庙，落到玄天殿。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大事？”前来玄天殿的都是皇朝的宗师、圣人，一眼看去，有十七人，气度森然，其中六人，乃是居于百圣太庙的圣人。 文帝最后遁入殿中，连忙行礼，问道：“几位圣人，出了什么大事？” 众人都看到一旁恭谨而立的吕杨了，虽然好奇，但是谁也没有在意，真鉴圣人手指一弹，将皇极圣人的书信在半空展开，道：“都看看吧，皇极圣人如今被无尽森海飘渺城的三老压入了六芒星图之中，现在危在旦夕，咱们要马上行动，解其危机！” “什么，吾妹危险，这还了得？”文帝再也淡定不了了。 “圣上请放心，我等会救出皇极圣人的！”真鉴圣人摆手道。 “是，那就有劳几位圣人了！”文帝恭谨道，他身为皇帝，日理万机，修业难免荒废，所以至今道业不过是宗师第三重，以这样的道业，想要救杨华兮，不如让几位圣人出手，他自己就不敢添乱了。 “闲话休提，开启大挪移阵法，我等七位圣人这就联袂走一趟无尽森海，我就不信了，还能让外人打我大匡皇朝的脸？！” 真鉴圣人是一个有决断之人，他一挥衣袖，整个玄天殿地面立刻亮起来，一个庞大复杂的阵法被启动，无数圣道之气和圣道文字开始运转。 吕杨感觉空间微微扭曲，其扭曲的方向，俨然对着南方的远空，似乎正落到无尽森海之上。 “石塔之上竟然还有大挪移阵法？！”吕杨诧异了，有了这种高深复杂的阵法，便能够将人送到大陆任何一个地方，当然了，前提是启动阵法的人修为足够高。 如今玄天殿内圣人、宗师就有十几位，想要将人挪移到天外虚空，估计也足够了！ ……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丹会 玄天殿内，一共有十八位圣贤合力运转大挪移阵法。 这大挪移阵法吕杨曾经在圣道的经典中看到过，据说是一种可以瞬间挪移千万里的奇妙法术，若施法之人强大，大挪移阵法甚至可以将人挪移到天外。 以十八位圣贤的能力，将其中七位圣人挪移到一万五千余里之外的无尽森海，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这七位圣人，吕杨看了看，大部分都认得，也都见过或者听人说过，只是他们估计都认不得自己。 首先第一位便是自己的导师真鉴圣人，姓崔，名宝，自号真知求鉴居士。 崔氏一族是神都真正的名门望族，可追溯到一千多年殷墟皇朝建朝之前，而且崔氏一族的先人更是在当年殷墟皇朝立朝之时官至宰相，千年而下，乃是真正的千年望族贵胄。 这里就不能不提开朝太祖杨易人了，这是圣道第一位圣人，也是开辟了圣道修行先河的圣贤。 太道圣人原名杨易人，着书《先天五太书》。传闻其真实的身份是殷墟皇朝最后一代皇帝的私生子。他的母亲是弘农杨氏族人，自幼跟了母姓。就是这位私生子，在殷墟皇朝末年，皇朝分崩离析，天下板荡，黎民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际，他应运而起，纵横天下，扫荡群豪，开辟新的修行之路，终于定鼎天下，建立了大匡皇朝。 太道圣人杨易人，便是大匡皇朝之开朝太祖，是一位万世敬仰的圣贤先哲。 真鉴圣人传承的正是太道圣人的先天五太道，同时也是帝师，当今文帝的座师，是以他的地位十分尊崇。 虽然百圣太庙有若干圣人，但是论人望论道业论资历，都以真鉴圣人为首。 像皇极圣人这样的后来者，见了真鉴圣人，都要执弟子之礼。 第二位圣人，乃是杨希夷，兼任太书院的院主，真实的身份是文帝的皇叔，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圣贤，传承的是开国九圣中的第六位圣人王道泰的道统。 王道泰着书《泰皇经》，可惜的是，这本经书的完整本已经失传，杨希夷早年在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三页经文，于是将这位圣人的泰皇道继承了下来，这是一位毅力惊人、惊才绝艳的圣人。 第三位是俞晚林，现任白鹿书院的院主，传承的是九圣之中徐翰林的道统。 徐翰林被称为翰林圣人，学识最广博丰富，晚年回乡桐城，着书《臻尚之书》，正是这位圣人，才华经天纬地，代表了博学多才者。使得日后有成就的学问家，都称为翰林。大匡皇朝甚至以“翰林”为名建立了翰林院，聚集皇朝最博学多才之人。 第四位圣人是朱曦，现任嵩阳书院院主，传承的是九圣之中的第八圣人公孙百晓的道统，这位百晓圣人曾经着书《殷墟》，又称为《光阴神照经》。 皇极圣人杨华兮修行的正是这部经书，传承的也是这个道。 第五位圣人安逾时，现任庐山书院院主，传承的是九圣中李玄鱼的道统，玄鱼圣人曾经着述《虚空阴阳经》，是对虚空有无之道理解最深的圣人。 第六位圣人是青城书院院主刘乘鹤，传承自九圣中的第五圣人周礼的道统。礼圣人曾经着书《匡礼》，乃是一位真正高风亮节的道德全真。 第七位圣人是叶昭阳，现任昆山书院院主，传承的是九圣中第七圣楚天宏的道统，天宏圣人着书《宏乐》，创的是圣道中的宏乐天籁之道。 就这七位圣人，随便举出一位，在大匡皇朝都是人人敬仰的圣贤，吕杨看了他们一眼，亦觉得拘谨。至于其他圣人，暂时就不提了，因为今天他们没有在玄天殿内。 今天到玄天殿内的，除了这七位圣人，还有十一位宗师道业第三重的大宗师，吕杨认得的也就几位，其他均没有见过。 吕杨认得的是皇朝的皇帝杨文思，人称文帝。 东海书院的陈述圣、天池书院的叶长眉、敦煌书院的傅天仇、罗浮书院的葛天鸿、嵩陵书院的徐道陵。 这些人，每一位都大名鼎鼎。 真鉴圣人召集到这些圣贤，吕杨松了口气，随着大挪移阵法的运转，七圣步入法阵之中，各种流光和符文在他们身边流转，越来越耀眼。 “纯阳，还不进来？”真鉴圣人看到吕杨有些发呆出神，不禁皱眉道。 “来了！”吕杨回神，惶恐说着，连忙一步踏入阵中，任流光和符文缠绕在身上，吕杨感觉到，一股空间的扭曲之力如同蚕茧一样重重包裹着自己。 一瞬间，吕杨有一种恐惧，这是对未知力量和规则的恐惧，不过看到几位七位圣人沉着的脸，这股恐惧才慢慢消失。 “马上就要发动了，诸位圣人，胞妹的安危就摆脱诸位了！”文帝站在阵法边上，抬手郑重揖礼，说着。 “圣上放心吧，吾等省得了，定不教皇极圣人有什么差池！”真鉴圣人摆摆手。 “砰！” 空间扭曲，空气振动了一下，光芒猛地一收，化为一点星芒消失在眼前，玄天殿内，顿时静悄悄。 文帝看着道业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宗师们，叹道：“希望他们此行顺利吧！” 陈述圣抬手平揖道：“圣上安心好了，有七位圣人出手，这天下还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众宗师点点头，文帝也觉得安心，眉头舒展开来，笑道：“说得是呀，倒是朕关心则乱了，罢了，咱们且等好消息好了！” 文帝心思一动，笑道：“今日适逢其会，正巧了，昨日宫中的供奉们成功炼制了一炉九转七窍金丹，据供奉们说，这一炉灵丹非同小可，适合我等宗师服用，要不朕将这一炉丹都拿出来，咱们就开个玄天丹会？” “甚好，甚好！”众宗师眉开眼笑。现如今大匡皇朝，炼丹之术以金丹一品堂为第一，其次便是这皇宫大内了。 金丹一品堂是吕杨、白龙潭书院和众多皇族中人的产业，众人就不去说了，毕竟是发明炼丹术之人的产业，而皇宫大内，资源丰富，想来炼丹也舍得下本钱，炼成绝世灵丹，也不是不可能。 文帝连忙吩咐人前往皇宫，将一炉九转七窍金丹一共三十六粒取来。 “对了，刚才一人，乃是小辈，莫非便是那发明炼丹之术的吕家子，吕杨？”天池书院的院主叶长眉说道。 众人微微一愣，也想起刚才随七位圣人驰援而去的年轻儒者。 文帝点点头，微微笑道：“不错，此子惊才绝艳，乃是我朝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了，此子志不在朝堂，而是拜在老师门下！” 众宗师哈哈一笑，倒是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好，因为在皇帝的角度看来，人才就当进入朝堂，为国分忧，进入百圣太庙，乃是养老，哪里及得上身处庙堂之中为国为民？ “秣陵乃吕氏一族旧地，昔日无限风光，如今都已不在，这么多年来，吕氏一族没落不少，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人，我等应该好好看顾才是，诸位以为如何？”罗浮书院葛天鸿说道。 众宗师点点头，看向文帝杨文思。 说起来，杨氏和吕杨乃是一脉相承，正所谓打断了骨头连着筋，虽然两家以前有些嫌隙，但是这么多年了，早就该淡忘才是。 文帝身为帝王，自然有海纳百川的胸襟和气度，当即考虑一二，笑道：“该当如此！” 众宗师欣喜，陈述圣道：“我也是出自荒州秣陵府，对这位吕家子了解过，他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天才，如今年轻一辈之中，能出其右者，不多了，我想，咱们之后，这圣人道业，将来当有他的一席之地！” “哦，述圣兄对毅勇伯的评价这么高？”众宗师诧异。 陈述圣摇头道：“不是我夸口，而是事实如此，刚才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现在虽然是立命道业第三重，但是一身的不朽浩气，广博浩瀚，想来离晋升宗师道业，只有一线之隔了！” “年轻宗师！” 众宗师同时在脑海中掠过这么一个念头。 天池书院的叶长眉感叹道：“说起来，还是他们年轻人好呀，如此年轻，便有如此造诣，我等相比起来，还要逊色一些！” 文帝摇头笑道：“诸位道友不要丧失了志气，说起来，我等还要感谢这位毅勇伯，他的炼丹之术确实是夺天地造化的方术，有了炼丹之术，我等求圣之路，再无障碍！” “哈哈……圣上说的是，确实可喜可贺！”众圣朗声大笑，非常愉悦，文帝说的不错，正是因为炼丹之术的夺天地造化之功，他们这些宗师道业第三重的儒者，都有了晋升圣人道业的希望，不再像以往一样迷茫。 不一会，一炉九转七窍金丹被送了过来。 文帝取过黄皮葫芦，拧开嘴儿，倒了一粒在手心上，顿时药香扑鼻，充满整个玄天殿。 只见九转七窍金丹有拇指大小，散发出绚烂的丹气和灵光，整个玄天殿被映得熠熠生辉。金丹表面有九道金光流转，金丹上，明显有七个孔窍，如同人的七窍，正散发出浓郁无比的药香。 “啧啧……这金丹简直和婴儿一般，果真有七个窍穴，这可是通智慧的呀！”众宗师啧啧称奇。 众人跃跃欲试，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评价这种灵丹，询问其炼制之法，丹方如何……在一片融洽的气氛中，种宗师放开怀抱，服用灵丹，一时间，其乐融融。 任谁也没有想到，日后，玄天丹会成为惯例，三年一会，逐渐成为百圣太庙的盛事！ …… 第四百四十二章 冲破 无尽森海，多银河上空。空间微微扭曲，一点星光从扭曲的中心亮起，然后旋转扩展开，形成一个方圆十丈的繁复法阵，各种流光和符文充斥其中。 空气一震，法阵光芒耀眼，然后各种光华收敛消失，空中已然多了八个人来。 其中七位，正是百圣太庙的圣人，还有一位，乃是吕杨。 七位圣人以神识扫过附近，皱了皱眉头，因为他们感觉到，这一片浩瀚无尽的森林，木元之气太过浓郁了点，使得其他元气相对少了。 譬如说，火元之气、金元之气，都相对稀缺，土元之气和水元之气，相对充足一些，但是远远比不上无所不在的木元。 他们修炼的圣道之气，对天罡地煞之气的均衡还是比较看中的，这等自然平衡太过偏颇的地方，确实让他们不太喜欢。 “导师，快，在那里！”吕杨指着部落旁边的河湾附近说道，只见那个地方，方圆数里，仿佛有一层透明的波澜在浮动着，但是仔细瞧，却看不出端倪来。 安逾时圣人看了一会，皱眉道：“确实是一个隐藏的虚空，一张宝图已经融入空间，将那一片空间锁住，看来皇极圣人便被锁在里面了！” 众圣看向安逾时，真鉴圣人道：“可有破解之道？” 安逾时修炼的是虚空阴阳道，双眸隐隐显出银色的空轮，可以看透层层叠叠的虚空，他双眸精光爆散，洒脱道：“放心，诸位且看这是什么？” 宽宽的袖袍之中，安逾时取出一个宝物，这个宝物是一只爪子。 爪子又大又锋利，呈赤金色，透着一股极其凶厉的气息，吕杨一看，立刻被震住了。若是他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一只凤爪。 龙爪吕杨自然认得，但是凤爪就不多见了。 这只凤爪，上面镌刻了无数圣道文字和符号，虽然凶厉，但是仍然透着一股煌煌正气，显然这是一只被圣道中人几经祭炼过的法宝。 众圣露出诧异之色，陈述圣哑然笑道：“我道是什么，原来是玄鱼圣人的随身器物——破凤爪！” “好个逾时兄，这么多年，你瞒得我等好苦，我开朝九圣的随身器物，没有想到你竟然得了一件！”叶长眉吹胡子瞪眼道。 “哈哈……侥幸而已！”安逾时笑着。 吕杨这才明白，这是开朝九圣排名最末的李玄鱼圣人的随身宝物，李玄鱼，就是那位创出虚空阴阳、有无之道的圣人。 “这破凤爪有一桩妙用，可以刺透虚空，任何锁住的空间都能够刺穿，我观这一片虚空，就是被那六芒星图锁住，正好，它遇到克星了！”安逾时笑道。 “怎么做？逾时贤弟吩咐吧，我等都听安排！”真鉴圣人笑道，众圣点点头。 “那好，弟便逾越了，这样，为以防万一，咱们内外一起用功如何？”安逾时将计划简单说一遍。 众圣转头看向吕杨，吕杨连忙抬手揖礼道：“那好，晚辈即可回到圣殿之内，配合前辈的内外夹攻之举，只是晚辈和大公主殿下的法力是否足够？” 安逾时沉默，真鉴圣人想了想道：“你这分影法术颇为玄妙，可否能够让我转入圣殿内部？” “或许可以！”吕杨破虚神眼一张，射出一团光，蕴含的正是诸神投影之术，这个法术，虽然奇妙，却并不高深，以圣人的智慧，足以很快学会。 真鉴圣人将光团纳入意识海，然后闭上眼睛，过了一刻钟，真鉴圣人睁眼，身体微微一颤，一个投影已经从本体上缓缓走了出来，投影和本体，一模一样，本体的法力，似乎被削掉了四成，但是奇妙的是，投影却拥有了六成的法力。 这本体和投影之间，无论是表象还是法力，都已经完全一样，非常奇妙。 “还好，事不宜迟，咱们一会按计行事吧！”真鉴圣人吩咐道。 吕杨将投影一纵，一前一后，真鉴圣人的投影消失无踪，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圣殿的大殿之中。 吕杨收回了投影，皇极圣人大喜，朝真鉴圣人道：“竟然连累老师前来，华兮罪过！” 真鉴圣人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不过是走上一遭的事情，你等在这南荒之地为国开疆拓土，我们这些老不死若是不能为你们撑腰，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真鉴圣人抬头看了看圣殿穹顶，只见半空之中无数圣道文章熠熠生辉，一个个文字如同群星闪耀，浩瀚的读书声交相辉映，这等声色光影，着实让人惊羡。 圣人眼光何等犀利，不少华章在其眼中，立刻分出三六九等来，数千华章，大多都是品质上乘的篇章，值得儒者去推敲、去钻研。 从这里，就彻底看到吕杨的底蕴和潜力了。 大殿轰隆隆震动，一旁，皇极圣人的圣儒正全力催动九天潮声曲对抗三老的法术，大殿之外，整个六芒星图的空间已经化为一望无际的地水火风。 而飘渺城三老，已经不见了踪影，似乎是进入宝图的深处，控制着宝图的运转，全力炼化圣殿。 圣殿就这么悬在虚空之中，被地水火风焚烧、铸炼，九天月魄神光包裹着圣殿，每一个呼吸的功夫，都要被恐怖的地水火风削去一大片。 如此惊人的法力消耗，直让皇极圣人的圣儒每隔一会便服用一粒灵丹。 此时此刻，确实已经到了危如累卵的时候。 “老师，这一次，可有几位圣人前来相助？”杨华兮道。 “放心吧，连同我在内，还有六位圣人前来，我百圣太庙，七大常驻的圣人，都一同来了，来临之前，圣上还吩咐了，务必要让你平安无事，我等圣人都保证了！”真鉴圣人道。 杨华兮不禁大喜，感觉有些莫名的感动，心想，关键时候，这同僚之间，还是同仇敌忾的啊…… “准备吧！逾时圣人和几位圣人马上就要从外边穿破六芒星图的空间封锁，只有一丝机会，咱们务必要内外夹攻，震破裂缝，脱困出去，然后再找那三个老家伙算算帐！”真鉴圣人认真道。 “是！”吕杨展开双臂，浩然正气冲起，充斥整个圣殿，然后道：“只要将圣道之气放出即可，晚辈会让圣殿充分利用，一举震破对方的虚空法阵，用圣殿的破虚之术，脱困而出！” 正当三人准备就绪之时，天空之中，六芒星图的空间发出剧烈无比的震动，然后吕杨便听到，三个暴怒的声音响彻云霄。 天空之中，突然之间破了个洞，光芒从外边照进来，引其庞大的龙卷风暴。 “砰砰砰！” 天空之中，又出现不少破洞，就像是一个鸡蛋壳，被钢针刺穿了好些空洞一样。 “来了！！”两位圣人同时断喝一声，吕杨早就会意，神识一动，圣殿猛地化一道强光冲天而上。 轰隆！ 一声巨大的震响，圣殿狠狠砸在天壁上，整个洞天剧烈震动，天壁猛地崩塌出大一片，空洞扩大出一道道巨大无比的裂痕，这些裂痕，宽数里，长不是几千里，遍布天宇，触目惊心。 “不好，这贼子好毒的心思，想要震破宝图的空间壁障！”又一声咆哮，从虚空深处传来，那是奇老恼怒且不甘的声音。 然后便看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汇聚，裂痕开始缓缓收拢。 机会千钧一发，不容有失。 “天都破了，还想补天，不嫌晚了吗？”吕杨冷笑，他早就等着这一时刻了，不禁一声大喝，圣殿四周顿时塌陷，破碎虚空的法阵陡然开启，圣殿轰隆一声，化一点星芒从空间壁障的缝隙间一穿而过。 …… 第四百四十三章 建功 破凤爪有一桩好处，那就是刺破虚空。众圣配合逾时圣人用破凤爪在外面猛戳六芒星图，使得六芒星图的洞天空间被刺穿了。 就像是大蛋的蛋壳被针尖刺穿出几个小洞。 吕杨等人身处圣殿之内，抓住机会，猛地驾驭圣殿砸在刺穿的空间壁障上，然后从间隙一纵而出，脱出六芒星图的空间。 圣殿陡然从虚空中飞出来，悬停在多银河上空，诸位圣人则现出喜色，陈述圣抚须笑道：“甚好，总算没有白费这一番筹谋！” 脱困出来，圣殿的大门开启，柔和的白光流淌出来，浩瀚的读书声交织着响彻天空，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充斥云霄。 众圣大感诧异，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吕杨的圣殿，感觉这座圣殿比他们意识海中的殿堂都要庄严宏伟，也更有不凡之处。 特别是吕杨的圣殿造型新颖，绝对不同于大匡皇朝传统的大殿形式，看上去更加富有新意和活力。 六芒星图从虚空中显现出来，微微一震，一＂bobo＂庞大的空间震波四面荡开，所过之处，多银河畔的岩石、树木，全都化为齑粉。 玄老、灵老和奇老从六芒星图之中化遁光飞出来，站在六芒星图前，而六芒星图垂立起来，处于三老身后，发出庞大的的六芒星光阵。 “你们是什么人？”奇老冷冷盯着众圣，这些人一个个高古奇冠，衣袖宽大，说不尽的儒雅风流，很显然，这是和吕杨是一伙的，都是从九州来的儒者。 真鉴圣人抬手平揖，笑道：“我等是九州大匡皇朝百圣太庙的儒者！” 真鉴圣人的做派，谦而不卑，温尔礼，尽显儒者的温文尔雅，这让三老面对众圣之时，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敌人，而是远道而来的朋友。 不过事实上是，这几位儒者刚刚对他们出手，坏了他们的好事。 “百圣太庙！”玄老微微皱眉，他虽然孤陋寡闻，但还是挺过这个地方，那是九州人信仰和意志汇聚之地，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同时也是创造奇迹的地方。 “是，百圣太庙，那是九州人供奉诸圣的地方！”真鉴圣人微笑道。 “你们不在九州之地好好呆着，来我无尽森海想要做什么？”奇老冷笑，眼睛盯着安逾时手中的破凤爪。 就是这件宝物，刚才穿透了他们的宝图洞天空间，将吕杨等人救了出来。 “我等诣在救人，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真鉴圣人道。 奇老气得吹胡子瞪眼，这圣人说得好听，其实都是狗屁之言，人家都打上门来了，还说得冠冕堂皇，真是可恶！ 玄老忽然抬手，止住奇老的话，道：“那好，既然已经救了人，那可以走了吧？这无尽森海是我木灵一族世居之地，你等行刀兵之灾，行那生灵涂炭之事，不觉得有违圣道吗？” 真鉴圣人摇摇头，笑道：“那也不尽然，我圣道其实并不忌讳刀剑，恰恰相反，我圣道习礼乐射御书数，这射御之术，乃是平天下之技艺，我皇雄才大略，要治国平天下，自然要兴兵伐夷……” “狡辩！”奇老大怒。 玄老道：“果然是强词夺理，我一向听说九州的读书人都有一张巧言令色的嘴，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众圣微微一笑，没有否认。 吕杨也不禁大为感慨，这圣人的气度就是不凡，大有骂不还口的涵养。 玄老心里悠悠叹息一声，知道今天是拿不下吕杨了。眼前这些大匡皇朝的儒者，分明就是百圣太庙之圣人，一共七位圣人，每一位的力量均不在他们之下，若是打起来，自己这三人肯定吃亏。 加上刚才六芒星图刚刚破损了一些，威力大打折扣，这明摆着对方有六芒星图的克星法器。 更重要的是，这些圣人，一个个老奸巨猾，根本不受讥讽，自己想要那话压他们都找不到机会。 “你等儒者以礼为先，你们要如何，才会将大军撤出无尽森海？”玄老认真道。 “哦，三位能够代表木灵一族的态度？”真鉴圣人道。 “可以，我三人乃是飘渺之城长老会的长老，在木灵族中举足轻重！”玄老点头道。 众圣实在没有想到，这一次驰援，竟然会遇到木灵族缥缈之城的三位长老，也没有想到这一开口，就有了试探对方底线的契机。 众圣转头，看向皇极圣人，而杨华兮则转头看向吕杨。 吕杨不得已，从圣殿中走出来，朝三老揖礼后，笑道：“只要三位前辈答应我等级个条件，那么我大匡皇朝和你木灵族将永远是友邦，我等身后的大军自然会撤出！” “你说！”玄老沉吟道。 “第一，木灵一族向我大匡皇朝缔结盟约，每年进贡十万斗珍宝。” “第二，将接壤荒原三百里内的森林区域划归我大匡皇朝。” “第三，在大匡和木灵族地域的边界，开辟互市区，允许我等开通集市，允许木灵族和我大匡互通有无。” “第四，允许我等在互市区修建私塾和书院，传授农桑渔猎等知识！” 吕杨还要伸出第四根手指，想要再多提一些条件，奇老已经怒喝道：“休想，你这是让我们割地赔款，你这是在侮辱我木灵族！” 吕杨脸色淡然，看了奇老一眼，摊摊手，无奈道：“这话有些严重了吧？首先十万斗珍宝，还真不多，单单以飘渺城的财富，就算支付一千年，也不过九牛一毛，再说说土地，这片大陆，资源最多最无用的便是土地，前辈看看无尽森海，广袤的森林何其广阔，但是木灵族人能栖息多少？区区一条宽三百里的森林地带，能值几何？反正这区域，你们木灵族这么多年来都荒废着，也用不着！” “强词夺理，强词夺理！”奇老吹胡子瞪眼。 玄老摆摆手，他倒不是为舍些珍宝、让出一些森林恼火，而是这种行为分明就是木灵族向大匡皇朝低头的姿态！ 正如吕杨所说，这个世界土地资源丰富，不说这一片大陆，即便大陆之外的众多海岛，至今无人占据，所以，土地资源并不是根本，对于木灵族来说，多一些少一些，完全是凭自己的意志决定，木灵族若是有需要，完全可以将海外群岛和海外大陆都占据，只是木灵族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实在用不上这么多的土地资源！ 但是面子问题，却尤为重要，绝对不能示弱，让人误认为木灵族怕了别人，这是整个木灵族人绝对不能容忍的。 玄老还注意到那个互市和私塾、书院的问题，他大太明白吕杨等人的打算，但是大致能够猜测到其险恶用心。 “四个条件已经嫌多，至于我木灵族能否答应，还需商议，你等且回，容我等一些时间！”玄老摆摆手。 “那好，希望木灵族和我大匡皇朝能够平息干戈！”吕杨抬手揖礼。 三老身后的六芒星图落到脚下，载着三人缓缓远去。 陈述圣对吕杨竖起大拇指，道：“还是毅勇伯见机行事得妙，不知道木灵族会不会答应？” 吕杨摇摇头，洒然笑道：“怎么可能答应？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 真鉴圣人点点头，脸色凝重道：“木灵族绝对不同于其他蛮荒种族，他们的文明比我九州还要久远，而且我能够感觉到，这无尽森海深处，潜藏着无数强大的强者，甚至会有隐逸的天人存在！” 众位圣人也都沉默下来。 吕杨愕然，心想七位圣人竟然都有同感？ “这么说，导师认为咱们和木灵族打起来不太明智？”吕杨道。 “你对木灵族真正的底蕴了解多少呢？”真鉴圣人反问，“一个从未断绝过传承、一个天人飞升从无断绝的种族，其潜力是极其可怕的，我想即便咱们立刻围攻飘渺之城，也不一定会讨得好处！” 吕杨想了一会，想及南征军大部分人的态度，咬牙道：“总是要打过才知道！” 众圣不置可否，在他们看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打与不打，问题都不大，也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问题，他们只需站在大匡百姓无法企及的高度，保证百圣太庙的核心利益和道统不至于断绝，这才是真正重要的。 至于一场两场战争，胜或者败，都只是梦幻空花般的过程，不值一提！ “回吧！”真鉴圣人道。 “难得出来一趟，还请导师和诸位前辈移驾博湖部落，那个地方，正好有一棵建木，蔚为壮观！”吕杨连忙道。 “呵呵，也好，建木也算是荒古异种的灵木，确实值得一看，而且我听说被焰狱荒原繁华得很，其中有一个菩提书院，有不少蛮族人在修行圣道？”真鉴圣人笑道。 其他圣人一听，立刻起了兴致。 看建木也就罢了，但是菩提书院之名，他们也隐约听到下面的弟子议论过，能够在蛮荒之地修建一座书院，传播圣道，可谓功莫大焉。 …… 第四百四十四章 颜面 想当初，天人降世，在九州这片蛮荒之地传播教化，最终建立了殷墟皇朝，有八百年之基业，繁华一时。 到如今，殷墟皇朝虽然不存，但是各种文明却得以另一种形式或多或少的继承下来，这才有了如今大匡皇朝的繁荣昌盛。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大匡皇朝但凡是一些有见识的，都不得不承认，大匡是建立在殷墟皇朝的遗产之上的。 即便是皇朝皇室的血脉，也是和殷墟一脉相承。 却说三老离开多银河，奇老颇有些不悦道：“大长老，那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头，他估计还没有明白咱们木灵族的实力，哼，区区一个大匡皇朝，能把咱们怎么样？” 玄老沉默，没有说话，只是背着手，似乎在想着什么。 奇老怒道：“大长老，刚才你若是没有拦着，我肯定要拿下那些从百圣太庙来坏咱们好事的老家伙！” 玄老回神，嘿嘿冷笑，转头看向奇老，笑道：“我说老三，你还是改不了呈口舌之力的毛病，你不会看不出来吧，那些人，可都是和咱们一样厉害的存在，若是没有猜错，那可都是九州的圣人！” 灵老点点头，他也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默不作声。 奇老满脸通红，叫道：“圣人又怎么样，不过是沽名钓誉、迂腐拘礼之辈，咱们手里有六芒星图在，还怕他们不成？” 玄老叹了口气，手一招，脚下的六芒星图缩小，落到手上。 玄老看了宝图一眼，递给奇老，说道：“你看看吧，这宝图竟然有些破损了，能够刺破咱们的宝图，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可需要多么犀利的攻击才能做到？” 奇老接过宝图，看了一眼，满脸通红，他自然知道宝图有些破碎，当时，六位圣人合力用那个古怪的凤爪才戳破宝图的，差一点就威胁到他的安危。 按理说，一个凤爪哪来这么大的威力，即便是来个十头凤凰，也不见得能在六芒星图下翻出浪花来，更不要说损伤宝图了。 “若我没有猜错，那可是一件天人法器，想来是他们大匡飞升的天人炼制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凌厉的破灭虚空之力……嘿嘿，咱们虽然有六芒星图，一时之间也不惧，但是别人就没有什么压箱底的宝贝了吗？” 灵老点点头，道：“若真是打起来，还真不好说，估计咱们还会吃更大的亏！” “哼，大不了将飘渺城的其他长老叫来，咱们人多势众，还怕那区区几个圣人？”奇老不服气。 “咱们当然不怕，可是咱们丢不起这个人！”玄老摇头。虽然飘渺城有众多地阶巅峰的强者，甚至有不少飞升在即的，但是要他们跑回去搬救兵，他还真丢不起那个脸。 既然暂时拿不下吕杨，也占不到其他好处，不若暂时退去，这也不是丢脸的事情。 “拿回青帝灵塔的事情，再行商议吧！”玄老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咱们已经打草惊蛇，想要拿回青帝灵塔，只怕机会不多！”灵老担忧道。 “呵呵……来日方长！”玄老笑道。 三老点点头，也觉得如此，从古至今，多少年来，木灵族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但是一直相安无事，如今的木灵族，即便虚弱许多，但是其力量，还远远不是一个大匡皇朝能够撼动的，这一点，三老认为毋庸置疑。 “大长老，你觉得那吕杨提出的四个条件是什么意思？”灵老疑惑道。 “无非是痴人说梦而已！我木灵族有自己的骄傲，怎么可能会答应？哼哼，那些读书人，痴心妄想，就爱做白日梦，果然读书都读傻了！”奇老冷笑道。 玄老却想了一会，道：“或许这是他们的缓兵之计，或许他们真不敢和咱们死磕，只是做个姿态，想要从咱们身上扯下一些利益？” 灵老点头，深以为然道：“还是大长老看得透彻，我以为对方建立互市，允许间私塾、书院，其心可诛！” 奇老不屑道：“建就建，咱们怕什么？我木灵族什么东西没有？还稀罕他们大匡皇朝的东西？还有，咱们木灵族的知识何等不凡，哪是他们那些迂腐的圣道之学可比，他们要在咱们的边上修建私塾和书院，想要咱们的族人进学吗？真是傻缺，有谁会去吗？真是太可笑了！” 玄老、灵老点点头，深以为然。 他们确实有些想不通，好一会，玄老才笑道：“看来，是他们对自己的圣道太过自信了，认为咱们木灵族人会稀罕去学什么圣道？！” 吕杨若是听到他们这么说，肯定会嗤之以鼻。 思想上的碰撞，孰高孰低，岂能如此主观臆断？ 看来即便是飘渺城中的长老，也免不了有着自高自大的毛病，岂不知，思想文化上的冲击，思潮的流行，根本不是个人的意志所能左右的。 若真是让大匡皇朝在木灵族地盘上开私塾和书院，他就有一百种办法让木灵族最底层的人心甘情愿来学习圣道。 即便一时之间木灵族抵触圣道，但是农桑渔猎乃是生活的必须技能，是个人总不会拒绝吧？ “那这四个条件，要不要跟长老会其他人议一议？” “议吧，咱们总不能白跑一回，总要弄些东西回去，用这几个条件糊弄一下那帮执事院的家伙也成啊，省得他们三天两头又来呱噪！” “也好！”灵老点点头。 三老返回飘渺城，果然引起轩然大波。飘渺城上下和前来飘渺城的各部落长老全都愤愤不平，声讨吕杨和大匡皇朝的狂妄自大。 他们并不是反对所谓的“割地赔款”，而是觉得大匡皇朝的态度傲慢，损了他们的颜面。区区一点珍宝和一点林地，算个什么？ 或许，大匡皇朝换个态度，派使者前来“乞求”一下，以他们木灵族的宽宏大量，说不定还是会答应的，但是现在，门都没有。 话说吕杨将八位圣人请到了博湖部落，参观了建木，几位圣人兴致倒也不错，顺便摘了建木上的几个灵果。 众圣最后又顺道前往北焰狱荒原，在焰狱城逗留了几天，居住于菩提书院，这一举动，立刻引爆了整个北焰狱荒原。 从北焰狱各地前来“朝圣”的人多了十倍，如此多的人一下子涌入焰狱城，竟使菩提书院一度出现万人空巷的盛况。 几位圣人不得不勉为其难，开了一次讲学，这便是后来大名鼎鼎的“菩提圣坛”的源头，这个邀请宗师、圣人前来讲学的传统，后来一直延续了数千年，使得菩提书院后来成为整个大陆最举足轻重的大书院。 …… 第四百四十五章 突袭 大苍山，盘龙洞府。 吕杨拿了三粒灵丹前来拜访老龙，如今大苍山已经颇为强盛，取教教众发展迅猛，甚至已经渗透到菩提书院。 首山和白帝原，也都陆陆续续有人在其中定居隐修，而三山之间的广袤土地，则迁徙来不少人口修建成一个个村落和城镇，如今已经有了一些规模。 品过灵丹，老龙道：“你不是正忙着给寿阳公主出谋划策，平定南焰狱荒原几个大部族吗，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吕杨尴尬道：“说来惭愧，晚辈居三教主之位，可是少有时间管理教中之事，倒是让前辈辛苦了！” 老龙摆摆手，洒然道：“无妨，我知道你诸事缠身，脱不开身，你不是已经为教内定了一系列章程了吗？呵呵，这些章程都很好，省了我老大的麻烦，现在教中诸事安稳，各殿各司其职，教众发展也很顺利……你那个《五皇正道》目前已经成为新晋教众优选最多的修行法门，呵呵，这法门确实有独到之处，五皇择一修行，可大大加快修行的速度，资质高者，可同修五皇，更有妙用！” “前辈过奖了！”吕杨微微一笑，这五皇正道，脱胎于他现在修炼的修行法，确实是他最得意的修行法门。 这个法门，适应力很强，普及很广泛，入门的门槛相对比较低，非常适合大众修行，所以注定会大行其道。 “不是过奖，我现在也正在修炼你这个法门呢，非常好，目前老龙我就差一步，就要悟到“太一”的妙境了！”老龙看了吕杨一眼，又道：“你且跟我说说，那太一之境……” 吕杨境界未到，只能提一提理论，不过一番讨论下来，双方都受益匪浅，末了，老龙道：“我看你眉宇之间似有隐忧，是不是有什么难事？” 吕杨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苦笑道：“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晚辈这一次来，是想邀请前辈等人助拳的！” “助拳，助什么拳？”老龙诧异，听吕杨这口气，似乎要拉一些厉害的家伙去打架？ “事情是这样，我现在不是正在兴兵讨伐无尽森海吗？大军如今已经占领了其中一个大部落，正准备扑袭木灵族的圣地——缥缈之城，奈何手里强将不多，唯恐对方翻盘，所以需要地阶巅峰的强者前去助拳坐镇！”吕杨将无尽森海的事情说了一遍，其中包括飘渺之城和几位圣人救援皇极道人的事说了一遍。 “还有这样的事？”老龙大感意外。 “是的，木灵族里边，高手也不少！”吕杨点头道。 老龙沉吟半晌，道：“无尽森海的情况，老龙我知道的绝对比你多，呵呵，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去一趟无尽森海了，想当年，老龙我周游大陆，这无尽森海倒是去过几趟的，据我所知，无尽森海里面的老怪物不少，不过不知道他们这几年去了天外没有？” 吕杨微微一震，听老龙的口气，这老怪物莫非是天阶前者？ 天阶，也就是天人，可以遨游太虚，往来于太虚星空的无数世界。 天人就相当可怕了，和地阶巅峰相比，有质的飞越，一般而言，十个寻常的地阶巅峰，也打不过一个普通天人的，因为力量层次不在同一个水平。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因为力量并不单单取决于本身，也可以用外物来弥补，譬如说一件千锤百炼的皇器。 皇器，处于天地人三阶中的天阶，正是天人们使用的法器。 “无尽森海的老怪物不会都是木灵族的天人吧？”吕杨有些汗颜道。 老龙哑然笑道：“放心好了，他们一般都已经隐居着，要么早就前往太虚星空了，到了那等境界，怎么可能会去管一场小小的战争？只要你们不将整个无尽森海一把火烧了，他们是不会理会的，当然了，也不排除一些特殊的情况……” 吕杨刚刚放松的心又重新提起来。 老龙大笑，眼眸中精光一闪，朗声道：“好吧，很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你既然要我等助拳，那好，给你面子，这差事我接了！” 苍龙倒是希望能够碰上一两个天位强者，嘿嘿，不就是天人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自从自己走了龙岛一趟，取了百龙炼界图，区区天人就不足道了。 若真是哪个不开眼的天人赶来捣乱，苍龙不介意用百龙炼界图炼死一两个天人！ 这事，老龙在心里已经琢磨很久了。 “除了老龙，你还需要几人前去助拳？”老龙又道。 “若是教中其他几位长老和殿主没有要事，晚辈倒是想多请几位！”吕杨琢磨道。 “这好办，这事不用你管了，我来安排，你只要告诉我，什么时候围攻飘渺城吧？” “三天后的黎明时分！”吕杨斩钉截铁，眼眸中透着兴奋的神光，若是围攻飘渺城这件事办得好，应该会成为一段传奇。 “这么快？”老龙倒是有些意外。 “兵贵神速，就是要别人意想不到，才有成功的可能！”吕杨笑道。 “是这么个理，那好！”老龙点点头，琢磨一会，吕杨起身告辞了。老龙转头便吩咐人叫来教中的长老和各殿的殿主，将吕杨的委托说了一遍。 这些人，有白泽、三眼巨猿、大熊猫崇黑、黄九、黑熊霸天黑风等等，其中以霸天黑风最为激动，他拍拍自己的胸膛，瓮声瓮气道：“这敢情好，老熊我已经皮痒很久了，那木灵族平日里忒高傲，对我等多有不屑，老熊我早就想要教训教训他们了，只是一直以来苦无机会，现在好了，既然是三教主的事，那就是我们教众的事！” 白泽、三眼巨猿、黄九等深表忧虑，他们可是知道无尽森海的底蕴的，若是做得太过，估计最后也不好收场。 大熊猫崇黑嘿嘿冷笑道：“飘渺之城？好，这事算我一个，嘿嘿，飘渺之城好些年前垂涎我那白帝原，几次三番欺上门来，现在正好，咱也打上门去，算是出口恶气！” 老龙点头道：“几位放心好了，我这里有百龙炼界图，虽然不敢说灭了飘渺之城，但是自保还是可以的！” 白泽、黄九等人一琢磨，也是，天塌下来有老龙顶着，他们去看看热闹也无妨。 就这样，几位长老拉人，三天以后，便有十几人一同前往无尽森海。 却说吕杨从大苍山回到博湖部落，闻报木灵族正在组织大军，准备进攻南征军，收复博湖部落，预计抵达博湖部落的时间在三天之后。 听到这个消息，吕杨几乎手舞足蹈。 靠，真是秀逗了，这帮木灵族人，一个个怎么都缺了根筋，是不是他们的脑袋都坏掉了？现在才想着来讨伐，也不嫌晚？ 博湖部落早已经枕戈待旦，上千条飞天青舟和上百艘云际飞舟已经悬停在建木之中，只要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可以马上登上飞舟，直指缥缈之城。 至于博湖部落？ 那不过是一个中转站，马上就要孤注一掷，人去楼空了，要来何用？ 这一天下午，所有人吃过晚饭之后，数十万士兵陆续地登上飞天青舟和云际飞舟，还有一小部分精兵团，则转入青帝灵塔。 子夜十分，整个博湖部落静悄悄，无数飞天青舟和云际飞舟缓缓从茂密的建木之中飞出来，如同一片遮天蔽月的阴云，无声无息地在天空中飞行。 目标是——飘渺之城。 经过测算，按照现有的速度，所有飞舟将会在黎明之前抵达飘渺之城，借着隐蔽的阵法和夜色，只要不进入飘渺之城百里，一般不会被察觉。 百里距离，若是全力冲刺，两刻钟就可到达，围住飘渺之城，可以说不成问题。 这就是“逼宫计划”，是寿阳公主和吕杨等人的算计。 夜色中的无尽森海，一片静谧，有些地方，则亮起幽光，那是森林之中一些发光的植物。天空之中，残月斜挂，一片轻云，遮住了月亮。 飘渺之城，处于日月湖之上，位于云端飘渺之处。 高耸入云的始祖建木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岳，云雾飘渺的万里流云之中，一片“陆地”相当辽阔，亭台楼阁，琼楼玉宇无数。 各种奇花异果，也都生长在缥缈城之中。 夜色下的飘渺城，各种幽光悬浮，将飘渺城照得幽亮。 飘渺之城作为木灵族的圣地，也有不夜之城的美誉。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作息，有的则例行晨晚一次的修炼。 飘渺城的北端和西端，各有一座高高的大殿，那是着名鼎鼎的“长老会”和“执事殿”。 这两个机构一向针锋相对，长老会平时高高在上，执事殿的人则指责他们为就会指手画脚。 而执事殿是飘渺城的直接运转机构，各种调度都由执事殿中数量庞大的执事们来完成，他们是飘渺城中最辛苦的一群。 执事殿顶端，有一座尖塔，高耸入云，即便是大白天，也可以从那里直接观看到幽深的星空和万里流域。 这就是观星塔，一名负责观星塔打扫工作的小执事在打扫了整个观星塔之后，靠在围栏边上打瞌睡，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哆嗦，直接被冻醒。 “该死的，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冷飕飕的？”小执事嘟哝着，揉着惺忪的眼睛，看了一眼观星塔上唯一的玄光镜，缓缓张大了嘴巴，惊呆了！ 只见玄光镜上，照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飞天青舟和云际飞舟正在云海之中穿梭的景象。 …… 第四百四十六章 慌乱 “该死，那是什么？！” 小执事自然知道飞天青舟，但是他没有见过云际飞舟，不清楚那是什么玩意。不过可以推测，那是一种更加庞大的飞天工具，只是那种风格，绝不是木灵族的东西。 “怎么回事，怎么有一支规模这么大的飞舟舰队在接近飘渺之城？”小执事使劲揉了两下眼睛，快步跑到玄光镜前。 他踮起脚，将比他还要巨大几倍的玄光镜调整一下角度，照向云海深处。 更加清晰的图像出现了，小执事看到一艘云际飞舟之上，静静地矗立着上千披甲执锐的战士。 一名战士陡然转头，朝着他咧嘴一笑，十分渗人。 “啊……”小执事惊恐地叫一声，一屁股跌在地上，“是那些外族人……占领了博湖部落的蛮子……” 小执事明白了，这是侵略，＂chiluo＂裸的阴谋和侵略，怪不得他们要趁着夜色前来。 “不行不行，马上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蛮子的阴谋！”小执事抱着头，惊恐地尖叫着，好一会，纷乱的思绪才得以安宁下来，“对对对，先敲钟，让所有人都警醒！” 小执事嘴里念叨着，小跑出观星塔，其间他狠狠摔了一个跟头，把脸都摔肿了。 “当当当……” 巨大的众生忽然响彻云端，飘渺城一阵鸡飞狗跳，因为飘渺城作为圣地，已经有上千年在半夜鸣过钟了。 当然了，战争的硝烟也是上千年没有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跟飘渺之城毫无关系，飘渺之城，从来都是一座安宁、祥和、优雅和慵懒的圣城。 小执事拼命撞击着执事殿中的那口大钟，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使劲地敲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弄出点声响来，让飘渺城的大执事们，以及长老们警觉。 飘渺之城绝对不能陷入战火，他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也无法想象这样的情形，因为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太过激烈的事情，即便是和人争执，他也会满脸通红，非常紧张和害怕。 小执事心里非常恐惧。 正在执事殿值日的人首先被钟声惊醒，他发觉竟然是本殿的钟声被无端敲响，立刻气急败坏。 “小家伙，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疯了，敢在大半夜里敲钟，若是打扰了大执事和大长老们休息，你还要不要小命？” “可是……可是……大事不好了，那些蛮子正在坐着飞天青舟偷袭咱们飘渺城，必须要让大执事们和长老们知道！” “哈哈哈哈……你看你还没有睡醒，迷糊着吧，好吧好吧，滚回你的狗窝去偷个盹儿吧，没人会怪你！”来人将小执事抓起来，就像老鹰抓小鸡，扔出了执事殿。 “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好吧，好吧，是真的，去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来人转头进入执事殿，倒头就睡着了。 小执事咬咬牙，冲进执事殿，再度敲响大钟。 这一次，终于引起了轩然大波，飘渺城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于是，整个飘渺城很快到处都想起了警钟声。 刚才飘渺城是小小的抱怨，但是现在变成了鸡飞狗跳，到处都是惊呼声和奔走的人群。 附近的一些大执事赶到执事殿，他们议论纷纷。 “不太妙，听说好些蛮族乘着飞天青舟马上就要抵达咱们飘渺城了，这分明就是侵略……” “有多少飞天青舟，一千，或者是几百？” “这些蛮族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飞天青舟！” “估计是从博湖部落和附近部落缴获的！” “大胆，真是太大胆了，他们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我飘渺城强者云际，他们怎么敢……”大执事们纷纷暴怒。 “咱们飘渺城有多少士兵？”一个糊涂的执事连忙吼道。 “只有城卫军，分布各处，不到一万……” “什么，怎么这么少？”有人大惊。 “不少了，咱们飘渺城可是圣地，他们平时不是保卫圣地，而是负责巡逻而已！” “……” “快把他们都调来，阻挡那些蛮子！” 执事们哭丧着脸，道：“我刚才打听了，那些蛮子估计有数十万，咱们人不够啊，怎么抵挡？” “马上传信，让附近部落的族人火速驰援，要不惜一切代价，快！” “是是是……” 整个执事殿一片鸡飞狗跳。 长老会也是一阵纷乱，奇老刚刚走进长老会，便扯过一个小执事的衣领，吼道：“到底出了什么鸟事，怎么这样乱哄哄？” “是蛮子大军打过来了！”小执事哭丧道。 “放屁，不是说咱们已经集结大军，正前往博湖部落围剿他们吗？他们怎么可能打过来？”奇老大怒。 小执事吓坏了，摇头哭丧：“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呀，只知道很多很多的飞天青舟和飞舟正在全速往咱们飘渺城来，估计这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来了！” 小执事伸手指着殿外。奇老暗怒，一把扔开小执事，大步走出大殿，往远方眺望，好一会，只见云海之中，出现了一艘两艘……无数艘飞天青舟的身影，它们一接近飘渺之城，立刻有规律的散开，竟有将飘渺城围住的趋势。 玄老化一道遁光从天而降，脸色难看，不住的摇头叹息。 “大长老，你看这事……这些蛮子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冲着咱们飘渺城来，他们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奇老恼怒道。 玄老苦笑：“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做……唉，失策了，大大的失策了，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蛮子竟然这么丧心病狂！” 丧心病狂？若是吕杨在，肯定忍不住啐他一脸唾沫，这是奇谋，是战术，是诡道好不好？！ 一群不习兵法的木灵族人，真是没有共同语言，愣是将战术说成丧心病狂。 灵老和其他长老也都纷纷汇聚到长老会，灵老叹息道：“没想到咱们飘渺城还有这么一天，此圣地已经上千年都没有经历过战事了！” “糟糕了，飘渺城懈怠了上千年，军队早已经化整为零，藏于城民之中，这一时半会，哪里能够组织起来抵挡这些丧心病狂的蛮子？！” 正说话间，一个传令官匆匆忙忙跑来，道：“不好了，不好了，城主和族长刚才大发雷霆，责成长老会十大长老和执事殿的十二大执事前往城主府议事！” 玄老点点头，也不说话，带着九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冲天而去，落到了城中央一座美轮美奂的宏伟宫殿中。 十二位大执事也都到了，他们一脸铁青，看到十大长老，一个个都黑着脸，不说话。进入城主府，城主和木灵族的长老分别坐在主位和次座上，满脸怒容。 好几位王子和公主恭谨地立在一旁，正在听城主的严厉训示，王子和公主们一个个惊恐万状。 …… 第四百四十七章 对话 飘渺城作为木灵族的圣地，城主的地位仅在族长之下。族长在全族全部落之内有着广泛的号召力，城主则在飘渺城有着至高的权力。 一朝醒来，飘渺城便形势危急，这让城主和族长震怒不已。 大执事们和长老们被叫到了城主府，询问对策，一时间，所有人都无计可施，因为焰狱荒原方面的南征军已经兵临城下，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而已。 “有没有谈判的可能？”城主沉吟半晌，说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颜色。好半晌，大长老点头道：“咱们还是考虑得实际一些，若是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咱们还是谈判好了，不过咱们还要先看看对方怎么样再说，现在的形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我想，咱们飘渺城强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情况还没有想象中的糟！” “也好，敲响城主府的召集金钟，将地阶境界的人都召集起来，一同抵抗那些胆大包天的蛮子，若是能够一举擒拿蛮首，我飘渺城的危机或许可以解除！” 族长和城主领着众人走出城主府，金钟敲响，数百飘渺城修为最强的人纷纷朝城主府汇聚。 不一会，城主府前，聚集了近乎千名强者，有地阶初期，中期和巅峰的强者。 他们抬头望着云端，只见一艘艘飞天青舟和云际飞舟已经在天空之中散开，将整个飘渺城团团围住。 这个景象，非常壮阔，有点像百万天兵围困花果山一样，蔚为壮观。 此时，恰恰是黎明时候，一缕阳光，从云海中投射过来，显得大气磅礴。 又是一个明媚的天气，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日子，却是整个飘渺城上千年来最紧张和最令人寒冷的时候。 最大的一艘云际飞舟悬停在飘渺城的上空，飞舟之中，寿阳公主、皇极圣人、吕杨，以及一干人站在船头，俯视着已经处于数十万士兵包围之下的飘渺城。 若是按照常规状态，南征军优势巨大，应该赢定了，不过飘渺城不是一般的地方，飘渺城的底蕴非常深，双方一旦打起来，南征军能不能胜利还很难说。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飘渺城绝对好不了。 寿阳公主身穿一袭金色的铠甲，身后的披风是赤红色的，非常醒目，手里握着一把定南宝剑，高高举起。 “围起来！”寿阳公主叫道。 飘渺城四周的飞天青舟和云际飞舟齐声大吼，然后开始有大量披坚执锐的士兵从飞舟上飞落下来，大多落到飘渺城的外围。 吕杨已经放出青帝灵塔，几个精兵团也都落到飘渺城之中，队列森严，准备杀敌，无数的青帝兵符丢出来，化为数量庞大的兵甲。 一眼看去，飘渺城已经被数十万大军重重包围，这样的形势，已经不是几个人可以扭转乾坤的了。 寿阳公主十分满意，转头对皇极圣人笑道：“姑姑，怎么样？这一次计划简直完美，咱们也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吧？” 皇极圣人杨华兮点点头：“真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飘渺之城，几乎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圣城，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这些木灵族人，真的是一点居安思危的意识都没有啊……” 吕杨摇头道：“或许他们安逸得太久了，不知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 “看来，木灵族已经腐朽了！”杨华兮叹息，从眼前看到的飘渺城看来，木灵族创造的文明和繁华绝对不下于九州之人，飘渺城更不逊于神都玉京之城。 难得的是，飘渺城是修建在始祖建木之上的一座奇迹之城，经历的岁月是玉京城无法想象和比拟的。 飘渺之城的历史估计要追溯到上万年之前，甚至十万年前，但是神都玉京之城可追溯的历史只到殷墟皇朝之时。 相比起来，文化底蕴就远远逊色于缥缈之城了。 面对这样一座圣城，任何人都不忍心让它陷于兵灾和战火，因为这是对文明的最大亵渎！ 不过没有办法，战争从来不以个人为转移。 大匡皇朝休养生息这么多年，国立日渐鼎盛，开疆拓土的呼声渐高，这就是天时和人和的使然。 十几道遁光，从天际飞来，停在了飘渺城外围的云端。 这正是前来助拳的取教一行人，为首的正是苍龙，其他人则有白泽、三眼巨猿、大熊猫崇黑、黄九、黑熊霸天黑风等。 看到大军已经将飘渺之城围住，崇黑朗声笑道：“好极了，没有想到飘渺城还有这么狼狈的一天，估计那些老不死的长老们脸都绿了吧？” 老龙笑道：“还真是小看大匡皇朝了，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大胆到这个程度，木灵族人的圣地都被包了饺子，看样子，真有好戏看了！” 白泽摇摇头：“三教主还真是个算无遗漏的人，他这是明明知道不好拿下飘渺之城，这才让咱们来助拳的呀！” 黄九深以为然：“别看现在南征军气势正盛，但是能不能拿下飘渺之城还很难说，毕竟那些木灵族的老家伙们都不是吃素的！” “老家伙再厉害又怎么样，大势难挡！”老龙摇摇头。众人若有所思，沉默下来。 “走，我们去见一见正主！”老龙忽然笑道。 话音刚落下，一道遁光从最大的一艘云际飞舟上飞来，落到众人面前，光芒收敛，吕杨行大揖礼，笑道：“各位，多谢前来助拳，吕杨先行谢过了！” “哈哈，三教主，你的事情就是我老黑的事情！”霸天黑风朗声笑着，拍拍胸膛。 “多谢了！”吕杨再次感谢。 苍龙摆摆手，道：“好了，怎么说这也是一件盛事，咱们取教，若是在焰狱大荒原上发展，日后还得跟寿阳公主殿下好好相处，你是不是带我们去见过？” “应该的！”吕杨连忙带着众人到了云际飞舟旗舰。 云际飞舟旗舰上，清婆婆、谭婆婆也就罢了，守卫公主的护卫和幕僚们紧张无比，不过看到吕杨和这些明显是异类的家伙们谈笑风生，这才松了口气。 寿阳公主和皇极圣人是颇有担当的，见众多异类登上飞舟，连忙迎上，朝老龙揖礼笑道：“晚辈见过前辈，早就听说前辈前些年隐居于白龙潭，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有幸，终于如愿以偿了！” “殿下过谦了！”老龙摆摆手，他现在的形象就是一个糟老头子，虽然头发胡须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奕奕，一双眼睛，深邃智慧，一股无形的威慑力时时刻刻影响着所有人，让人感到极大的压力。 任何人，面对老龙，只看一眼，就能断定老龙是一位绝世强者。 老龙转头看了皇极圣人一眼，点点头。皇极圣人抬手平揖道：“早就听说取教在焰狱大荒原秉承我圣道一脉，看来不假！” 众人呵呵一笑，相互看了一眼，均哑然失笑。原来，自从取教建立之后，教内开始整理一些典籍，其中包括各种龙族和圣道的功法最多。 取教的各位长老和殿主们平日无事，就试着琢磨和修炼，他们虽然原本也都有着自己的功法，可是大些大多都来源于自己的血脉记忆，修行起来不成系统。 后来补充学习，正好取长补短，弥补自己的不足。 在修炼了一些龙族和圣道的功法之后，他们都感觉受益匪浅进步神速，所以一直坚持下来。 久而久之，它们身上的气息便逐渐转变。 苍龙就不说了，早就偷学着圣道的法门，一身的龙气之中隐隐含有圣道气息。而诸如清婆婆、谭婆婆、白泽、黄九等人，也不免身上流露出浩然气息。 其他人平日里都研究五皇正道和其他圣道功法，对自己的修为帮助很大。 城主府前，木灵族的高层人人色变。 城主连忙下令，让所有城民收缩回来，只守住内城，外围全部撤离。 “对方这是早有预谋啊！”族长叹了口气，心里悲哀无比，别人都打上门来了，自己竟然还不清楚，看来木灵族确实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城主转头道：“这样不行，咱们走，上前去，以咱们的实力震慑住对方，这样才好有转机，否则一触即发之下，我等固然问题不大，但是咱们脚下的飘渺城和城民，只怕会玉石俱焚！” 这话一出，所有人均脸色苍白。 飘渺城被毁？这无论如何都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近前强者从飘渺城中飞起来，在内城上空分布，排布成一个防御网阵，而族长、城主等地阶巅峰强者，则缓缓飞临云际飞舟旗舰前，双方遥遥相对。 “我是飘渺城之主灵继先，请大匡公主出来说话！”飘渺城主扬声说道。 寿阳公主走到船头，抬手平揖，笑道：“原来是缥缈城主，晚辈大匡皇朝，寿阳殿主！” 寿阳公主没有通报姓名，这让飘渺城主身边的大执事和长老们非常恼火，正想要呵斥，灵继先已经抬手止住。 灵继先点头道：“原来是寿阳公主殿下当面，这就好说了，我听说九州大匡皇朝继殷墟皇朝之余烈，是真正的礼仪之邦？” …… 第四百四十八章 施压 “确如前辈所说，我大匡是礼仪之邦！”寿阳公主颇为骄傲道。 “既然是礼仪之邦，那么如同强盗一样进入他人的家中偷盗抢劫，这可是礼仪之邦应为之事？”灵继先认真道。 寿阳公主一愣，哑然笑道：“国家和朝廷之事，岂能以强盗比喻？刀兵之事，或许不祥，但是这蛮荒大地，兵灾向来不绝。我大匡皇朝之所以兴兵，为的就是平天下，还天下一个祥和！” “看来多说无益……”灵继先摇摇头，寿阳公主所说，根本就是强词夺理，也是敷衍之言，再废唇色，也不能令飘渺城之危开解。 “那么公主殿下这次兴兵围困我飘渺之城，如何才能退兵？”灵继先道。寿阳公主斟酌一会，道：“不知道木灵族可愿意向朝廷上表归附书？” 灵继先笑道：“公主殿下这是说笑的吧？且不说我飘渺之城代表不了整个木灵族的意志，即便是能代表，我也不会这么做，呵呵，区区数十万大军，不过是围困我飘渺之城而已，即便是打下我身后的城来，你们能守多久？” 寿阳公主陡然色变。 这话不错，即便是突然袭击，侥幸打下了飘渺之城，那又如何。 这个地方毕竟是木灵族的地盘，周边还有无数的木灵族部落，这股力量一旦集结反扑过来，就是汪洋大海，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这股力量。 正因为如此，大军才会在突袭占领了博湖部落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奔袭飘渺城，打的就是一个闪电战，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 城主灵继先身边的木灵族人点点头，深以为然。 他们不过是一时失算，让这些蛮子钻了空子，还以为这些蛮子真就这么厉害啊？ 等到木灵族缓过神来，这些区区几十万大军，还不得陷入他们族人的汪洋大海之中？到时候，真正被赶尽杀绝的，还是这些可恶的入侵者。 族长暗自点头，佩服灵继先一语点破了其中的关键。灵继先是有雄才大略的，也有远见，一眼便洞悉敌我双方的形势。 是以，灵继先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皇极圣人杨华兮皱皱眉头，对吕杨道：“这人还不糊涂！” 吕杨摇头苦笑，摊开手道：“一城之主，若不是智者，怎么可能胜任？咱们一路来都是仓促进攻，行的是闪电战的战术，这本身就足以说明咱们的虚弱！” “这就是盈不可久，毕竟这里才是木灵族的无尽森海，若是木灵族举大军攻入我九州各大州府，也一样盈不可久！”皇极圣人小声道。 “咱们唯一可以倚仗的是飘渺城，这是木灵族的圣地，看看眼前这些人，哪怕还有一丝希望，他们就绝对不会允许飘渺城毁了的！”吕杨自信道。 “万年圣城，建起来何其不易，若是一朝毁于战火，任谁也受不了，估计飘渺城毁了，会有很多的木灵族人绝望自杀。”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不过哀兵必胜，木灵族在经历痛苦和绝望之后，肯定会浴火重生，得到壮大，大匡皇朝将会树立一个永远无法和解的大敌！ 寿阳公主想了一会，叹息一声，道：“前辈，无论如何，这一场的优势在我，只要本殿一声令下，任你们能耐多大，大好一个飘渺之城就会玉石俱焚，我听说，这是你们木灵族的圣地，已经屹立在这始祖建木之上数万年之久？若是一朝毁于战火，你让整个木灵族人怎么想？呵呵，这罪过到时候都会落到你们身上……” 寿阳公主顿了顿，观察城主等人的神色。 果然，所有上前的木灵族人全都脸色惨白，有的则非常愤怒，非常绝望。 飘渺城被毁？ 他们怎么敢这么想？也怎么能眼睁睁看着？ “你……你们……我跟你们拼了！！”总有一些人性格比较暴涨，不禁眼睛通红，就要破罐子破摔，上前和寿阳公主拼老命，幸亏被一旁的人拉住，否则便是一触即发，后果不堪设想。 寿阳公主微微一笑，玩味道：“虽然本殿一声令下，就可以让飘渺城毁于一旦，但是本殿也是知轻重、晓进退的人，这缥缈城毁灭还是保存，不在于我，而在于城主的一念之间！” 城主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这才睁眼，说道：“好吧，上回三位长老和你们谈的条件，我木灵族答应了！这是最后的底线，若是你们答应，咱们就签订城下之盟，若是不答应，那咱们干脆玉石俱焚好了！” “上回的条件？”寿阳公主愣了一下，想起上回吕杨说的几个条件： 第一，木灵一族向大匡皇朝缔结盟约，每年进贡十万斗珍宝。 第二，将接壤荒原三百里内的森林区域划归大匡皇朝。 第三，在大匡和木灵族地域的边界，开辟互市区，允许双方开通集市，允许木灵族和我大匡互通有无。 第四，允许双方在互市区修建私塾和书院，传授农桑渔猎等知识！ 那不是戏言吗？这些脑袋被门夹了的木灵族人，还当真了不成？寿阳公主皱皱眉头，非常不爽，虽然心里不爽，但是现在的情况，好像非常沉重，一个不好，只怕会引发严重后果。 这么大的事情，寿阳公主一时之间也不好定夺。 寿阳公主转头，朝皇极道人说道：“你看怎么样？人家想用那几个条件拿住咱们！” 皇极圣人也有些琢磨不定，她皱眉道：“按理说，这条件已经不错了，咱们朝廷，要的也就是一个体面，至于实际上的好处，总不能让咱们全占了，不过嘛，你是什么意思，毕竟今后这焰狱大荒原，有一部分将会成为你的领地，还是你定夺的好！” 寿阳公主看向吕杨，吕杨摊手笑道：“臣下就一句话，这谈判就像做买卖，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寿阳公主笑了，转头和身边的幕僚们嘀嘀咕咕商量了半晌。 最后，寿阳公主再次面对灵继先，摇头道：“抱歉了，经过商量，我们觉得城主的诚意不够，一座缥缈城，就值四个条件，再加一个条件，互市区沿着森林边缘从三百里推至五百里，不禁止木灵族人进出互市区，但是必须遵守互市区的律条！也就是说，互市区要遵循我大匡皇朝的律条！” “你……”灵继先大怒。 大执事和长老们也是吹胡子瞪眼，让他们低头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还要再度受到对方的侮辱。 一些性格火爆的执事和长老纷纷大骂起来，口口声声大骂南征军为蛮子。 寿阳公主眉毛微微一竖，断然抬手一挥，道：“就这点条件，城主都不答应，看来也不是真心想要保住飘渺城，既然这样，这圣城不要也罢！” 寿阳公主这一挥手，便是进攻的命令，云际飞舟旗舰上号角响彻云端，紧接着飘渺城四面鼓声震天。 喊杀声传来，大军开始进攻飘渺城，他们沿着外围攻入外城，直扑内城，一时间，内城危如累卵。 老龙已经得到吕杨示意，放出百龙炼界图，这张宝图一处，顿时巨大无比，笼罩在整个飘渺城上空，方圆有好几百里，天空都被遮住。 什么青木飞舟和云际飞舟，都被纳入宝图之中，无数龙吟从云霄中传来，数百条天龙兴云吐雾，一时间风云色变。 在飘渺城半空结成守护网阵的近千木灵族高手被突然出现的天龙的龙吟震得口鼻眼都溢出血来，修为低的，直接从半空掉下来，落到城中，砸出一个个大坑。 …… 第四百四十九章 城下之盟 百龙炼界图非同小可，苍龙一出手，立刻震惊所有人，不少木灵族高手生生被百龙炼界图的无数龙吟声直接吼得从半空跌落。 木灵族的族长大怒，他仰天看着百龙炼界图，叫道：“不要太猖狂，你们有至宝，难道我木灵族就没有了吗？” 木灵族的族长从袖中珍而重之的取出一张宝图，这宝图上面绘着无数六芒星，一个个六芒星大大小小的相互套着，繁复至极。 “天地混芒，唯我有法，六芒星出，天下殇亡！”木灵族长朗声说着，将六芒星图一抛，宝图立刻飞起，冲上了天空，然后扩大开，也如同百龙炼界图一样囊括天地，将整个飘渺城的上空都盖住。 两张宝图，一上一下，相互平行，相互抵制着。 宝图仿佛是透明的，所有人抬头仰望，只能看到天空之中出现无数的耀眼六芒星，那些六芒星大大小小，成千上万，每一个六芒星中间，都会凝聚一道雷霆闪电，然后这些闪电一一打出去。 攻击的对象是大片的云海，云海之中无数条天龙吞云吐雾，不断地发出恐怖的龙吟，一条条天龙，不时发出巨大的雷火，从更高的天空轰击下来，和六芒星图的雷霆硬撼起来。 天地震动，天空中狂暴力量的碰撞，使得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其景象，仿佛旷世大劫来临一般。 天空中的天龙非同小可，单单是龙威，就能够让绝大部分人感觉到压抑和恐惧。 飘渺之城的上有几头青龙，原本它们还想要守卫飘渺之城，驱赶入侵者的，可是被百龙炼界图的上百天龙一吼，立刻被震慑。 青龙再不想呆在飘渺城上，和天龙作对，它们飞腾起来，钻进了建木茂密如绿云的枝条中，抬着头颅，惊恐地观望着高空中的天龙。 真是太可怕了！ 青龙门感觉那张百龙炼界图就是他们的可惜，似乎宝图可以将他们永远囚禁在宝图之中，拘役它们，让它们成为永恒的傀儡。 任何生命悠长的存在，有时候往往并不惧怕死亡，但是绝对惧怕永恒的拘役，那绝对是生不如死的煎熬。 飘渺城的城主灵继先咬咬牙，一招手，一道黑光从城主府内飞出来，落到手上，只见灵继先手握的是一柄漆黑如墨的战神刀。 这柄刀，透着冰冷绝杀的气息，一＂bobo＂的黑色冷焰和光辉附在战神刀上，灵继先就像是魔神降世，大喝一声，领着十几位大执事和长老扑向寿阳公主所在的云际飞舟旗舰。 那些大执事以及长老们，也都拼命了，他们取出了各自得意的宝物，一时间，木灵族最厉害的十大宝物全都现身。 “殿下小心！” 吕杨一步上前，挡在寿阳公主面前，头上一股浩浩荡荡的太苍浩气冲起，圣殿藏在其中，见风就涨，一瞬间壮大如一座小山，悬在云际飞舟上方，无数灵光辐射并垂落下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罩，将整条飞舟都罩住。 青帝灵塔则发出耀眼的青光，环绕在云际飞舟旗舰四周，不时从灵塔内部打出一道道青色闪电，将开进的木灵族人打得飞灰湮灭。 守护寿阳公主的高手，譬如清婆婆、谭婆婆、皇极圣人、幕僚们，以及取教一众高手纷纷从旗舰中飞出来，迎上缥缈城主一干人等。 “轰隆！” 这个时候，飘渺城中传来巨大的坍塌声，一座巍峨雄伟的奇异塔楼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缓缓倒塌。 正在飞扑上来的缥缈城主等一干人立刻停了下来，他们回望着缓缓倒塌的钟楼，神色悲痛无比。 “那可是我飘渺城的帝王钟塔，已经修建了十万一千一百年，从来没有损毁过，天啊……这里边供奉着我族最着名的几位帝王的物品，这是亵渎，绝对是亵渎……” “该死的蛮子，停手，停手，不能砸，不能再砸了啊……我飘渺城一草一木，一殿一墙，可都是古物，是瑰宝！” …… 好些木灵族人就这么站在缓缓倒塌的帝王钟塔前，大声嚎哭，疾声奔走，如丧考妣。 城主灵继先满目通红，一眼望向身后的飘渺之城，这一座圣城，正在陷入真正的灾难之中，无数重要的殿宇和飘渺城的财产很快就会和缓缓的帝王钟塔一样毁于一旦。 如此想着，灵继先抹脖子的心都有了。 “父王，不能再打了，再打咱们飘渺城就真要毁了！”凌霄公主从身后窜出来，一把抓住灵继先的手。 跟随在灵继先身旁的木灵族人均是心有所动。 “城主大人，不能再打了，想想办法，咱们飘渺城，屹立十万多年，不容易啊，绝对不能毁在咱们手里，否则咱们日后怎么交代？！”一名长老突然劝道。 就在这时，云际飞舟旗舰上传来寿阳公主的声音：“城主大人，灵前辈，这缥缈之城的存亡可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了啊……想想吧，本殿的几个条件比起缥缈之城来，算得了什么？城主若是连这么小的要求都舍不得，那根本就是没有和谈的诚意了！” 刚才还义愤填膺，非常悲痛的大执事、长老们张大了嘴，这个时候，他们才突然发觉，那些乱七八糟的条件算个屁啊，比起飘渺城来，连上面的一座帝王钟塔都比不了！ 玄老看了一眼飘渺城各处的喊杀声，叹息一声，劝道：“城主，我看答应了吧，无论如何，先让飘渺城免了兵灾才好，否则……否则这万年圣城，就要毁了呀！” 灵继先点点头，手上的战神刀一刀未发，便又被他扔回了城主府之中。 “好吧，寿阳公主，你赢了，你提的那些条件，我代表木灵族答应了！”灵继先不甘心说道。 寿阳公主站在云际飞舟的船头，摇头道：“现在和刚才的情况又不一样了，必须加上一个附加条件，本殿会在互市区修建一个城池，需要征召民工五万，你们木灵族人必须派出八千人来，修城半年，这就算是城主刚才没有答应的利息！” 灵继先面皮通红，咬咬牙，道：“罢了罢了，就这样吧，你赶快命令你们的人退出飘渺城，若是再有一座古楼被毁，我宁肯让飘渺城毁于一旦，也要让你们数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在无尽森海，直至不死不休！” 寿阳公主丝毫不以为意，飘渺城没有彻底毁坏之前，他们不敢！ 灵继先所说的，无非就是要个面皮而已。 “好吧，传我命令，鸣金收兵！”寿阳公主举起定南宝剑，飞舟之中陆陆续续传出鸣金声。 正在进攻内城的大军虽然疑惑，但是不得不如潮水般撤退。 一艘艘飞天青舟和云际飞舟载着士兵们缓缓撤离飘渺之城，悬于天空之中，很快汇聚成一支飞天舰队，俯视着飘渺城。 半空之中，一艘云际飞舟悬停着，飞舟之上，寿阳公主代表大匡皇朝、白帝一族、蒙族、火族诸部跟木灵族签署城下之盟。 天空之中，飞天青舟无数，分两边对峙，一边是南征军，一边是飘渺城的，上面载着无数的城民。 签署城下之盟，这么大的事情，不给飘渺城的城民看是不可能的。 在焚香朝拜天地四方以及诸天神灵之后，现场拟条约，无非就是已经商量好的六条，条约书写在一张经过处理的羊皮卷轴上，通篇用的是真文，这种文字，可为天地读懂，有不朽之意。 签字按手印的是木灵族族长和飘渺城主二人，他们暂时足以代表整个木灵族了。 按下手印，一式两份，《缥缈城条约》一出，天地人神鬼，都已经知道，九天之上，隐隐有雷霆震动，条约这就算是盖棺定论，轻易撕毁不得了。 整个飘渺城的城民们心中戚戚然，感觉头上笼罩着阴霾，脸上自然不好看，一向骄傲的他们，今天竟然沦落到要和别人签署城下之盟的田地。 虽然只是损失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土地，但是让所有人不舒服的是面子问题，似乎木灵一族，低了九州人一等，这不得不让人抓狂。 “可恶，可恶……”多少木灵族人心中暗暗咒骂，但是刚刚经过一场冲突，那种可怕的杀戮和破坏依然让大多数飘渺城的城民心有余悸，几乎没有一个城民敢于跳出来，大叫誓死不屈。 在吕杨看来，木灵族人安逸太久了，“骨头”不够硬，否则今天不是签署城下之盟，而是双方玉石俱焚。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双方都难以承受那种两败俱伤，只是木灵族人仍然会在辽阔的无尽森海之中静静的舔着伤口，慢慢恢复元气。 而南征大军，在整个木灵族全民皆兵、同仇敌忾的情况下，估计能够走出森林的只怕不会超过两成。 这还是保守估计。 将羊皮卷轴卷起来，小心翼翼地放置到一个木盒之中，寿阳公主顿时感到一阵后怕，她是真怕木灵族人宁死不屈，要和南征大军硬扛到底、玉石俱焚。 灵继先收起羊皮卷轴，感觉十分屈辱，他恼怒地看了寿阳公主一眼，说道：“公主殿下，这下你满意了吧，那片漫长的互市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舍就舍了，不过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下次了，我希望殿下能够保证，你们的人不会越过互市区，再一次进入无尽森海！” …… 第四百五十章 何方高人 寿阳公主郑重保证道：“前辈放心，有盟约在，本殿自然会遵守，不过出于对木灵一族的尊重，本殿还有两句话相送！” “请说，我等洗耳恭听！”灵继先道。 寿阳公主斟酌一会，道：“一句是好战者亡，忘战者危。还有一句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两句话就送给木灵族人，希望木灵一族能够有所改变，顺应天时，越来越繁荣昌盛！” 木灵族族长铁青着脸，沉声道：“这不是大匡皇朝期望的吧？” 寿阳公主微微一愣，摇头笑道：“错，木灵族的繁荣昌盛，也是我大匡皇朝愿意看到的，只有共同的繁荣，才是我圣道中人期望看到的！” 城下之盟签署，大军离开飘渺之城，往无尽森海和蒙族的边界飞去。 那是荒原和森林的交界，一马平川，大河和湖泊不少，一眼望去，平原土地肥沃，正是一块宝地。 飞天青舟返回军营，寿阳公主所在的云际飞舟缓缓在荒原边缘的森林上巡视。 “这次多谢诸位前辈驰援了！”寿阳公主朝取教众人揖礼。 “殿下不必多礼，我取教的山门立在三山，日后少不得要殿下照顾，我等能够为殿下出力，份属应当！” “那好，本殿承取教的情了，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说，本殿只要能做到，一定不会推辞！”寿阳公主一招手，下人奉上一个丹瓶。 “这些灵丹，算是犒劳，总不能让前辈们空走一趟，本殿却什么也没表示！”寿阳公主将玉瓶推到老龙跟前。 “这……”苍龙迟疑。 “诸位前辈或许不太需要，可是取教日后要发展，这灵丹总是不够的吧？就当是本殿给取教的教众发些福利好了！”寿阳公主笑道。 “也好，既然是殿下所赐，那老龙我就不矫情了！”苍龙将玉瓶收入怀中，趁着空隙，往玉瓶中一瞧，只见玉瓶里面开辟了一个小壶天空间，里面至少有上万粒培元正心丹，每一粒的品质都是上佳。 “乖乖，还真是财大气粗！”老龙心中满意，有这些灵丹，足够给现在的新晋弟子消耗几个月只用了。 正谈笑间，云际飞舟陡然一震，飞舟停下来，众人摇晃了一下。 “怎么回事？”寿阳公主喝道。 “殿下，是飞舟让树藤缠住了！”一个士兵飞跑进来报告。 “什么，树藤怎么会缠住飞舟？”众人一愣，这云际飞舟目前还在半空中缓缓飞行，怎么可能被树藤缠住？ “肯定是有人为难！”吕杨皱皱眉头。 “好啊，敢为难到咱们的头上来了，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寿阳公主快步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 “嘭！” 一声巨响，一根粗一丈的青色妖藤自下而上穿透整艘云际飞舟，妖藤从甲板上伸展向上，高出十丈，尖锐的妖藤不断舞动着，又一头扎下，穿透了甲板，从云际飞舟底下穿出来。 寿阳公主闪开来，差点就被这妖藤给扎了个正着。 “什么人？”众人也到了甲板上，四面张望，但是不见可疑的踪迹。 吕杨吃了一惊，现在的情形有些诡异，云际飞舟被一株妖藤从地面直冲上来穿透，现在已经被牢牢吊在半空之间，离地面上百丈。 若是没有人搞鬼，绝不会如此。 老龙忽然脸色凝重道：“看来是无尽森海的老怪物冲着咱们来了！” 吕杨微微一震，老龙所说的老怪物，莫非是天人？ 说实话，吕杨从来没有见过天人道业的强者，那等存在，已经脱离凡人的范畴，是神仙之流，拥有长生不死的能力。 即便是老龙这样的龙族，若是没有那样的道业，也不得真正的长生不死，看看老龙现在，若不是有着寿元丹补充寿元，估计用不了多久，也要进入龙墓了。 寿阳公主显然还没有听出老龙的弦外之意，挥手，让飞舟上的护卫四处寻找。 “是什么人，不要故弄玄虚，有本事就出现分说个明白！”寿阳公主仰头叫道。 一道虚影，陡然从天空中降落下来，立在一旁的云帆上，一个略带戏谑地声音传来：“呵呵，从飘渺城到这里，一路而来，我都在船的上方，你们没有发现，反而要怪我藏起来故弄玄虚？” 吕杨转头一看，那是一名木灵族人，身穿普普通通的青衣，神情颇为洒脱，额头上明显有一条青色缝隙，若是没有看错，那应该是一只天眼。 传说天人有众多神通，其中天眼、神足，均是基本的神通，所谓的天眼，也有高低之分，像吕杨自己这样的，有破虚神眼和青帝的神足变，这只能是初级的神通。 而天人的天眼和神足神通，据说可上看圣灵天界，下看幽冥世界，远看星河人间，可以一步踏入太虚星空，漫步于北辰星斗之间。 飞舟上，寿阳公主和吕杨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但是皇极圣人和一干取教众人却不寒而栗，人人豁然色变。 寿阳公主正想开口质问，吕杨已经暗暗拉住公主的衣袖，寿阳公主一惊，也感觉不对劲了。 “前辈是何方高人？”吕杨微微一笑，躬身揖礼道。 那人上下打量了吕杨一眼，道：“听好了，我曾经有个名号，叫弑苍天！” “原来是弑苍天前辈！前辈大名，晚辈早就如雷贯耳了！”吕杨连忙恭谨道。 “你这小家伙一肚子坏水，我这个名号大概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不过，你这马屁，我喜欢，哈哈！” 吕杨笑笑，看了老龙一眼，只见老龙已经神情严肃，非常忌惮。 弑苍天笑罢，说道：“我是特意前来表扬你们的，之前你们在飘渺之城干得不错！把那些醉生梦死的木灵族人打击得够呛，这让我很是感慨！” “前辈不是来找我们报仇的？”吕杨笑道。 “报仇？”弑苍天摇摇头，“我要报什么仇？你们可不要弄错了，我是不会为那些不争气的人报仇的，这么说吧，我只是对某些东西感兴趣才来的！” “前辈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吕杨微微紧张道。 “你那个圣殿，还有那条老龙的宝图！”弑苍天一指吕杨和苍龙，似笑非笑。 …… 第四百五十一章 强取 弑苍天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吕杨和苍龙陡然一惊。 吕杨咳嗽一下，佯笑道：“前辈说笑了，我这圣殿是本命之物，岂能割舍！” 苍龙冷笑道：“我龙族至宝，外人凭什么觊觎，你以为你是谁？” 苍龙虽然忌惮，其实内心里却不怕，因为百龙炼界图的力量足以弥补他和天人之间的差距。 一念之间，苍龙头上冲起一股龙气，百龙炼界图悬浮在头上，缓缓展开来，形成一道极光，隐隐约约之中，内藏洞天，其中有山川草木，汪洋大海，更有浩瀚运气，无数天龙在其中翱翔。 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四面扩散，使人心生恐惧。 吕杨也是高度戒备，圣殿悬于头上，只有拳头大小，但是圣殿沟通天地，仿佛一座太古山岳一样沉重，谁也休想撼动。 云际飞舟中的众人也都戒备起来，面对一位天人，他们能够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弑苍天盯着吕杨的圣殿和苍龙的百龙炼界图，啧啧称奇：“还真是匪夷所思，这等宝物就是我等天人，也难以拥有，你们道业虽然低，但是运道却极好，既然拥有这样的宝物，连我也要羡慕啊！” 弑苍天话音未落，便伸手朝吕杨头上的圣殿抓去。 这一抓，天人的力量便体现出来，力量无形无迹，但是却有着惊天之力，令吕杨有一种无法躲藏，无可抵御的错觉。 “轰隆！” 圣殿撼动了一下，在头上微微震荡着，光芒越发耀眼，无数圣道文章从圣殿中涌出来，包裹着圣殿。 一股庞大的震波以圣殿为中心，向四面荡漾开。 “不好！”众人早就警惕，一下子散开，免得被震波扫中。皇极圣人拉着寿阳公主一闪，跃出云际飞舟。 其他人，也都纷纷跳跃出飞舟。 “沙沙……” 震波过处，云际飞舟寸寸粉碎，湮灭成齑粉。 但是吕杨和苍龙却顶着宝物，纹丝不动。 “好厉害，这就是天人之力？”吕杨已经脸色苍白，身体和精神晃动了一下，仿佛刚刚被无与伦比的力量击中一样，脑海嗡嗡作响。 “竟能抵挡我这一记摘星手，果然了得，再挡我一爪瞧瞧！”弑苍天皱皱眉头，手上不停，朝吕杨再度虚空一抓。 虚空之中无形的天人之力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轰隆一声，空间崩溃，不断向内压缩。 吕杨突然有一种极大的恐怖，那是生死一线的恐怖感觉，神识猛地一动，圣殿全力运转，各种阵法陡然发动。 一＂bobo＂的力量从圣殿辐射开来，所过之处，崩溃的空间都被无情扫开。 两种恐怖的力量，一个从外而内，一个从内而外，针尖对麦芒，死磕起来，胜负将取决于绝对的实力，存不得一丝侥幸。 “喀喀喀……”吕杨全身，抵挡不住内外激荡的无形压力，顿时如同瓷器般裂开，然后炸成无数苍白色太苍神焱。 不过圣殿仍然悬在半空，太苍神焱也汇聚在圣殿之下，受其庇护。 苍龙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怒，百龙炼界图陡然扩大，将吕杨和圣殿都圈入洞天之中。 对方一连两爪，迅疾如闪电，首先是对吕杨进行攻击，分明就是柿子拿软的捏，这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 苍龙就这样，站在宝图之上，似乎身在空中，但是其真实的所在，却在洞天之中，百条天龙，围绕着苍龙飞舞咆哮。 “死来！” 苍龙双手一挥，身边环绕的百条天龙立刻咆哮着飞出，朝弑苍天扑去，这个情景，简直惊天动地。 天龙，在龙族的位置相当于天人之于凡人。 龙族修炼到天位，便会化身为天龙，力量比寻常天人要强大十倍。上百条天龙一起扑出，张牙舞爪的情景是怎么样,简直难以描述。 弑苍天陡然色变，脚下连连辗转腾挪，每每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闪出十里开外，然后绕着圈圈，摆脱天龙的追杀。 “若是真的天龙，我或许会转身就走，只是，这些东西，都不是天龙的真正本体，而是天龙精气凝聚，威力和真正的天龙相比，一个天一个地，想要用这样的力度打压我，只怕还不够！”弑苍天不屑笑道。 虽然不屑，但是他还是不得不躲闪，实在是百龙锋芒太盛，一头天龙扑来也就罢，若是百头扑来，任谁都要被撕成粉碎。 老龙没空呈口舌之力，他不理会弑苍天，而是转头道：“吕家小子，没事吧？” “没事！”太苍神焱中传来吕杨的声音，然后大团的太苍神焱陡然汇聚，化为人形，吕杨喘着粗气，心有余悸，道：“好险，这天人的力量至大无比，若非我已经参悟青帝不死变，只怕刚才就已经粉身碎骨死于非命了！” “嘎嘎，没死就好，看我今天怎么弑杀天人！”老龙朗声大笑，豪情天纵。 战圈之外，取教众人，以及寿阳公主、皇极圣人也是心有余悸，他们看着苍龙大展神威，均心惊不已。 “这弑苍天道业在我等之上，力量之恐怖，难以揣度，怪不得他有恃无恐，敢于在半道上对咱们下手！”皇极圣人叹息一声。 寿阳公主又惊又怒，道：“枉他还是天人道业的强者，怎么这么不知廉耻，竟然觊觎起别人的宝物？这不是明抢是什么？！” 白泽摇头道：“弱肉强食，自古皆然，咱们可不认为天人就不会做那强盗之事，不过……” 黄九嘴快，接过话道：“不过，今天他可要倒大霉了，任何低估大教主的人，都会倒大霉！” 白泽皱皱眉，不悦道：“错，大错特错，不是低估教主，而是低估了龙族，都会倒大霉！” “怎么说？”寿阳公主诧异。 “教主手里边的百龙炼界图可不简单，那是天龙们还在这个世界唯我独尊的时代炼制的东西，可是这么容易让一个天人压着打的？”白泽郑重其事道。 白泽这么说，众人松了口气。 “那毅勇伯不会有事吧？”寿阳公主担忧道。 “不知道，但愿他能够抵挡得住吧？！”白泽摇摇头。 吕杨落到苍龙身边，平揖道：“刚才太危险，多亏了前辈拖住他，否则我这不死变就是再玄妙，也要被他破去！” “嗯，不死变也不是万能的，对于咱们这种道业的人来说，杀死或者镇压参悟不死之身的人，总是有办法的！” “这世事，果真无绝对！”吕杨叹息，虽说青帝不死变炼就的是不死之身，只代表着非常难死，并不意味不能杀死。 面对弑苍天这样的天人，吕杨也感觉到恐惧，那是对死亡和终结的恐惧。 “你且在一旁压阵，这人我亲自对付，嘿嘿，老龙我就不信了，凭我龙族的百龙炼界图，还拿不下区区一个天人？”老龙笑道。 吕杨点点头，将身一震，施展青帝九变，化身为千手千眼、千首的模样，魂魄变和青木变也显现出来，然后将身一纵，整个人钻入圣殿之中。 吕杨知道，自己现在最大的弱点是肉身和精神，最强大的保命之物是圣殿，只有将身藏在圣殿之中，在其中全力运转圣殿，那么圣殿就是一个龟壳，一个堡垒，即便是天人，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弑苍天人影缥缈，连连闪过天龙的扑杀，转身连闪，朝苍龙扑来，他看到吕杨转身便躲入圣殿之中，心中一叹。 圣殿的强大防御，即便是他的摘星手也破不了，这下子吕杨躲进去，只怕想要拿住圣殿不容易了。 “也罢，那就先拿宝图！”弑苍天眼神凌厉，手一震，从袖中抽出一杆森青色神枪。 这一杆神枪，也是用建木炼制，其本质非常巨大，但是炼好之后，能随意收缩，要大能大，要小能小，用来对敌，也算是利器，不过和圣殿、百龙炼界图比起来，还是远远不如。 昔年，他飞升天外，在一个大世界之中得罪了一个厉害的对头，不得已，他只能返回这片世界，隐藏起来，企图炼制一件大宝，但是都失败了，真正的宝物，并不是这么容易炼成。所以，弑苍天才会这么在意，把主意打到了吕杨和苍龙身上。 而吕杨和老龙身上的宝物，也都并非他们自己亲炼。 圣殿是古老诸神意志提炼，后来融合了两件天龙重宝，才会有现在的玄妙和威力。百龙炼界图更是了得，是天龙们还在这个世界唯我独尊的年代就炼制好了的，耗费的资源多得都数不清，单单是里面的一百条天龙的精气，就极其珍贵。 寻常的龙族，若是能够真正炼化一头天龙的精气，那么他就有可能晋升成为新的天龙。 老龙当时也是没有办法，眼看准备寿终正寝，所以才打龙墓的主意，没有想到，他和吕杨洪福齐天，让他顺利进入龙墓，得到天龙重宝。 自从得到百龙炼界图，他就不用再担心自己会寿终正寝了。 而且炼界图中种种玄妙，让他迅速参悟天位法则，隐隐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境界，成为天龙。 …… 第四百五十二章 底牌 眼看弑苍天手持神枪扑来，老龙嘎嘎一笑，足下一顿，踏在百龙炼界图上，顿时又有数十条天龙张牙舞爪飞出来。 “还真是麻烦！” 弑苍天不耐烦了，冷哼一声，将手中神枪猛地掷出，噗一声，神枪穿透了三天天龙的身躯，将其狠狠钉在半空，虚空之中，无形的空间龟裂开。 天龙呜咽一声，化为三道精气转回百龙炼界图。 弑苍天一纵，落到天空上，将神枪拔下来，然后再度击杀扑来的天龙，如此这般，斗了半个时辰，已经有一半的天龙被神枪诛杀，变回天龙精气。 苍龙脸色凝重，对于对方的厉害，他要重新评价。 “收！”苍龙招手，所有天龙全都收回来，进入百龙炼界图。 弑苍天从空中拔出神枪，转头似笑非笑道：“怎么不将那些伪龙再放出来？呵呵，咱们都不要着急嘛，再需几个时辰，我就能将它们全都杀光！” 苍龙冷笑道：“只怕你杀不光！” 脚下的炼界图飞起，立在苍龙身后，如同一面巨大无比的壁画，这个壁画，高有数百丈，长千丈，仿佛一面巨墙，横亘在天空之中。 炼界图上，陡然出现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无数的闪电从其中滚出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洞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隧道，连同着一个神秘的界域。 弑苍天脸色凝重，手握神枪，就这样站着，眼睛死死盯着炼界图上的空洞，仿佛里面藏着一头上古凶兽，正要择人而噬！ 吕杨也吃了一惊，那空洞透出磅礴的龙力气息，那股气息，竟然和天龙宝塔中通向神秘龙域的气息一模一样。 “大寿界！！”吕杨陡然记起来，龙典之中，对这个神秘莫测的高等世界有过描述。 据说大寿界是天外诸天之中一个等级非常高的世界，浩瀚无比，为巨龙和巨龟等等寿命漫长的远古种族所占领，成为一些寿命漫长种族的专属界域。 譬如天龙和巨龟，它们占据广袤的大寿界，天龙称雄大地，巨龟占领海洋。 这就是《龙典》里的表述，比较空洞，但是吕杨时候推测过，那是传说中的几个圣灵天界中的一个。 是一切平凡生命向往的传说之地。 在《天龙经》之中，甚至有描述大寿界十大龙皇遍邀百万天龙在龙华峰开释天龙秘法的情景，其描述的景象简直匪夷所思。 这种描述，倒是和佛教经典中的神奇的神仙世界差不多，甚至是如出一辙。 可以感受到，百龙炼界图上的巨大空洞，滚滚神秘的高等级元气如河水般倒灌过来，整张百龙炼界图暴涨开来，原先已经很大，但是现在越发广大，似乎一眼看不见尽头。 “这是什么通道？！”弑苍天一步步走来，在半空中潇洒悠然，然而他的神色，非常凝重和紧张，语气透着不容反驳的严厉。 弑苍天虽然是一名天位强者，但也不能说无所不知，周天世界，人的见识毕竟狭窄，不知世界之外的奇特界域也理所当然。 大寿界对于天人来说，还是太过缥缈，所以鲜有人认识。 要不是吕杨有龙典和天龙秘卷的残本，获得一些知识，恐怕一辈子也不知道大寿界这种处于诸天世界金字塔顶端的高等级界域。 苍龙冷哼一声，傲气道：“我龙族的底蕴岂是外人所能想象，我龙族在这个世界唯我独尊的时候，人类还只是茹毛饮血、未曾开化的杂草，现在，我就让你瞧一瞧，我龙族骄傲的资本！” 苍龙背靠巨大的空洞，将身一纵，现出本真，赫然是一头苍龙的白龙，苍龙低吟一声，开始郑重地念着神秘无比的龙语法咒，一连串高亢的秘咒长吟出来，浩瀚的声音立刻震动虚空。 百龙炼界图立刻微微震动，空洞中灌出来的龙力气息开始凝聚成无数神秘的龙类法则，空洞开始变得清晰，隐隐约约出现一片浩瀚的广阔世界，有高耸入云的巨大山脉，有浩瀚无尽的森林和海洋。 隐隐约约之间，吕杨仿佛听到了那个世界传出来的巨大吼声，那吼声，有龙吟，还有别的不知名的巨兽的声音。 “出来吧，我族天龙！”苍龙最后大喝一声，整个空洞震动，陡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龙吟，然后，一头巨大的银灰色天龙从空洞的那一头钻出来。 这是一个怎样的景象？ 吕杨不禁吓了一跳。 这头龙，显然是货真价实的天龙，有血有肉，头颅狰狞，如同小山般大小，身躯直径达数十丈，长不知几许。 其凌威天下的磅礴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窒息。 天龙很快钻出来，在百龙炼界图前盘成一圈，头颅高高擎起，打量了一会这片世界，点点头，然后再瞧了身后的百龙炼界图一眼，朝苍龙道：“既然是百龙炼界图的持有者，那好，按照我族古老的约定，且说罢，唤我前来有什么吩咐？” 苍龙哪里敢摆谱，连忙道：“晚辈现在遇到强敌，还请前辈出手！” “有弑龙者？！” 天龙声音高亢，震动天宇，他转头看了一眼圣殿，然后将目光移开，落到弑苍天身上。 “你便是弑龙者？！”天龙怒道，滚滚气息散开，天空中的白云被涤荡到远方。 弑苍天一开始没有说话，身体微微颤抖着，好一会他才镇定下来，说道：“弑龙者吗？不敢当，本人还从来没有诛杀过真龙一族，只不过我对那张宝图垂涎不已！” 天龙道：“这张百龙炼界图也算珍品，它是我龙族不传的秘宝，怎么可能会让外人夺去？”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辈中人，想要取来便成！”弑苍天笑道。 这是＂chiluo＂裸的掠夺主义，看来没得谈了。天龙沉默，双眸变得凌厉，陡然对着弑苍天吼一声，猛地扑上前。 “弱肉强食，自古皆然，哼哼，无论如何，最后总要用武力来决定，就让我看看，一头真正的天龙，究竟有多少力量？” 弑苍天仿佛滔天气势，身躯一纵，陡然化身为高达百丈的巨人，这俨然就是木灵一族的巨灵变。 其手中神枪一震，猛地变大，神枪上三道青黑色的闪电缭绕着，神枪一指，方圆百里，所有树木全都在一刹那间变化为恐怖的妖藤，从四面八方缠绕上天龙。 吼！ 天龙吼一声，用爪子一拍，一＂bobo＂银灰色的天龙之力如同海潮一样向四面八方辐射，所过之处，所有妖藤在瞬间全部枯萎、腐朽。 天龙速度不减，扑向弑苍天，空气擦出滚滚风火，景象骇人。 “杀！”弑苍天抬枪一抖，枪尖直戳向天龙的眼睛。 “嗷！” 天龙爪子一拍，闪过这歹毒一击，张嘴咬在弑苍天的肩膀上，然后龙躯将巨人盘卷起来。 “用百龙炼界图！”天龙忽然转头朝苍龙说道。 “是！”苍龙一愣，明白天龙想要偷懒省事，于是手一挥，身后百龙炼界图铺天盖地席卷而过，顺顺利利地将天龙和弑苍天拉入百龙炼界图的洞天之中。 …… 第四百五十三章 镇压 《百龙炼界图》最强大的地方便是能够炼界，不单单是炼一个洞天世界，还能炼人。 一开始，弑苍天便对百龙炼界图十分警惕，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将一位天人拉入炼界图的洞天空间，非常困难。 但是现在，有了天龙的帮忙，那就容易许多了。 天龙智慧高绝，能够用三分的力收拾弑苍天那就绝不用十分，所以，用百龙炼界图将弑苍天圈入洞天空间会省很多的功夫。 吕杨一看有门，连忙驾驭圣殿冲入百龙炼界图洞天。 洞天空间的一隅，满目是浩瀚的黄沙，吕杨将圣殿悬在半空之中，俯瞰着沙漠，若有所思。 而在黄沙深处，沙暴漫卷，整个沙漠黄沙滚滚，沙暴的深处，天龙、苍龙和弑苍天正在搏杀。 吕杨清楚感觉到，整个洞天有着庞大的力量和规则，无形之中束缚着自己，甚至压迫着圣殿。 原本圣殿的灵光非常璀璨，但是进入这一片洞天，灵光立刻被压缩了数倍，在空中飞行也变得比较艰难。 这么巨大的束缚让吕杨暗暗惊心的同时，又感觉到安心。 可以推测，施加在弑苍天身上的各种束缚之力和规则将会非常巨大，特别是苍龙身为宝图之主，其意志下，施加在弑苍天上的各种束缚之力和规则会是吕杨的十倍，甚至是数十倍。 这样此消彼长，力量的对比和削弱就相当可观了。 若是凡人，进入百龙炼界图的洞天空间，不需老龙的特意关照，估计力量就会削减五成，甚至更多。 “孽龙，有本事就放我出洞天，你用宝物困我，胜之不武……”沙暴之中，隐隐约约传来弑苍天的暴怒声，显然，弑苍天非常愤怒和不甘。 吕杨心中一乐，连忙驾驭着圣殿冲入庞大的沙暴之中。 沙暴的景象非常恐怖，黄沙漫天，飞沙走石，暴风狂卷，充满整个天地，人在其中，看不到百米开外，神识外放，也难以窥测十里之外的情形。 弑苍天手持神枪，往黄沙中一指，一条条妖藤冲天而上，破开一道道贯通天地的龙卷飓风。 他就在妖藤之中不但躲闪，天龙从天空中飞下来，咆哮着，追逐着，一人一龙，斗得很凶。 苍龙飞腾到天空，脚下站着宝图，这宝图正是百龙炼界图的本源，正是因为掌控住了本源，苍龙才能如意控制炼界图。 在宝图的洞天空间中，外人的力量都要被压制和削弱，低的被削弱两成，多的达到五成，效果非常明显。 譬如弑苍天，力量便被削弱了三成，加上身处漫天黄沙的沙漠之中，其力量更加低，种种木灵族法术施展也受到重重限制和削弱。 “百龙群舞！” 苍龙大喝，双臂一挥，整整一百条天龙精气炼成的天龙从四面八方咆哮着扑向弑苍天，将其四周的妖藤都撕个粉碎。 “啊……” 弑苍天惨叫一声，被群龙一下子扑上，整个人被瞬间撕碎，滚滚青气翻滚，向着四面八方逃逸。 “想逃，在我的炼界洞天之中，你能逃到哪里？！”苍龙大笑。 天龙们分散开，向四面八方追去，口吐着龙息，将青气湮灭。 吕杨赶来，正巧看到这样一幕，其中一道青气滚滚荡荡，朝着吕杨的方向飞来。 “这青气看来便是弑苍天所化了，以他的天人道业，想必早就修成了不死之身，以身化气，逃脱性命的把戏看来很老套！” 吕杨欣喜，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正是这个时候了。 圣殿壮大，一声迎上青气，圣殿发出的浩然正气一股脑将青气扯住。青气爆散开，想要逃逸。 “收！”圣殿一震，一股磅礴力量席卷，青气被拉入圣殿的元始洞天之中。 “怎么回事？”青气在元始洞天中乱闯了一会，逐渐凝聚成人形，模样倒是和弑苍天一模一样，可是模样大为模糊，底蕴却差了好多，力量估计仅仅只有三千分之一。 原来，弑苍天经过一番搏斗，消耗了大量元气，被天龙群撕碎之后，精气神受伤，不得已，他化为上千道青气四面逃逸。 每一道青气，只有原来力量的三千分之一不到。 虽然力量小了许多，但是只要一缕青气不灭，那么他就可以凭借一缕青气恢复。就像现在的吕杨，只要一缕太苍神焱不灭，吕杨就不会死。 这就是不死之身被誉为不死的原因，盖因极难被消灭。 “落入元始洞天，前辈还是乖乖被镇压好了！”吕杨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而后轰隆一声，镇龙台从天而降，将弑苍天镇压住。 可怜弑苍天托大，落到如今这个田地。 圣殿飞到苍龙身边，吕杨从圣殿中走出来，笑道：“还是前辈厉害，这弑苍天终于被消灭了！” 老龙摇摇头：“要消灭他谈何容易？刚才他逃得快，有上百道青气逃到炼界洞天各处去了，要想收拾他，还要花一好些功夫！” “他逃不出炼界图了吧？”吕杨好奇道。 “放心，进得宝图来，他就逃不掉了，除非他是全盛之时，不过现在不可能了，他被百龙重伤，不得不化气逃遁，这精气一分散，力量就弱，就在刚才，他那些精气都被我消灭了大半！” “这就好！”吕杨松了口气，看了苍龙一眼，叹道：“一位天人，何等让人羡慕，可惜了！” 老龙沉默，弑苍天的失败，让他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滋味，好一会，苍龙才道：“本身实力硬，手上还有至宝才是道理，那些两手空空的，想要渡重重杀劫，难！” 吕杨深以为然，羡慕道：“前辈的百龙炼界图非同小可，有了它，前辈什么都不用愁了！” “不用羡慕我，你那圣殿将来也不逊于我的炼界图！”苍龙笑着，双双遁出宝图空间。 寿阳公主、皇极圣人以及取教一干人等迎了上来，众人看着苍龙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经过这一次遭遇，所有人都明白苍龙的厉害。 “前辈，你刚才召唤出来的那头龙真是货真价实的天龙？”寿阳公主好奇，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天龙，不过那形象，和典籍里描绘的大同小异。 “没错，是真的天龙！”老龙高兴道。 “那头天龙去哪里了？” “回去了！”老龙理所当然道。 “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说来也无妨，我这宝图是龙族的秘宝，可以沟通天龙居住的世界，想要召唤他过来，代价不小，不过这都是值得的，那个前来找我们麻烦的天人已经被炼界图收了。 “一位天人，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寿阳公主诧异，天人一向高高在上，被天人道业之下者诛杀，还真是闻所未闻。 苍龙摇摇头：“天人哪会这么容易死？不过也快了，等老龙有了空闲，可以慢慢磨灭他，叫他永远恢复不得！” 取教众人啧啧称奇。 “云际飞舟被毁，咱们姑且就在这里分道扬镳了！”老龙向寿阳公主和皇极道人告辞，带着取教一行人返回大苍山。 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皇极道人感慨道：“这位前辈还真是了得，当年太道圣人还降服过他，没有想到现在其力量增长到这种程度！估计他很快就要突破最后一重阻碍，成为天龙了！” “嗯，姑姑说得是，我感觉苍龙前辈透露出来的气息倒有几分和那位天人一样，都有一种超拔天地，玄之又玄的特质。” 吕杨若有所思，道：“那估计是打破束缚，解除枷锁之后，给人的感觉，特别洒脱，好似万事万物都不凡在心上，这人若是没有了羁绊，便逍遥起来，眼光和心态都会不一样！” “打破束缚？”寿阳公主露出向往之色，笑道：“将来本殿也要打破束缚在身上的各种枷锁，得到真正的逍遥！” 皇极道人摇摇头，洒然道：“寿阳，你太过于乐观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咱们身上束缚了多少形形色色的枷锁，看看咱们凡人，生老病死，那一样不是极难抗拒？即便是修为有成的儒者，在大限来时，寿阳崩散，还不是突然暴毙，一朝撒手尘寰？” “现在有各种灵丹，还怕不能修行有成吗？”寿阳公主笑道，她觉得现在儒者的修行比以前容易许多，特别是有服用了一些珍贵的灵丹之后，文气积累庞大，道业的晋升再不受文气多寡的制约。 现在九州之内，很多儒者都晋升极快，这一切，吕杨功不可没。 “灵丹对于道业低的人好处更大一些，但是对我这种道业高的，灵丹的妙处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到了宗师、圣人的道业，想要再晋升，就不是服用灵丹能够办到的了！” 皇极圣人看了吕杨一眼，道：“毅勇伯精进勇猛，估计很快就能晋升宗师，有圣殿那样的本命宝物在，将来晋升圣人，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不知道会花多少时间，至于寿阳，呵呵……” “我怎样？”寿阳公主连忙问道。 皇极圣人笑道：“你资质是有的，但是太过于热衷权势，导致道业受到了阻碍，你若是还想将来成就宗师，那就必须沉下心来，专注于修业，否则，你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晋升宗师的可能！” …… 第四百五十四章 南指 “没有可能晋升宗师？”寿阳公主大吃一惊，道：“怎么会没有可能？本殿少时也曾被誉为天才！” 寿阳公主不服气。 “大匡皇朝天才多如牛毛，你看看得成宗师道业的又有几人？”皇极圣人冷笑，“在我看来，能够成为宗师的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便是毅力和恒心！” “毅力和恒心？”吕杨喃喃，若有所悟，皇极圣人这个说法很妙，修行之路，有点像龟兔赛跑，乌龟将毅力和恒心发挥出来，反而先走到了终点。 至于那些缺乏毅力和恒心的，估计在半道上就落跑了。 “只有大毅力和大恒心，才是修行的上佳品质，而资质，还要排在其后！”皇极圣人道。 “大公主说得在理！”吕杨呵呵笑道。 “本殿也有毅力和恒心！”寿阳公主撅嘴道。 “你这算什么毅力和恒心？等你什么时候抛了一切，隐居起来潜心修行的时候，我才会相信你的所谓毅力和恒心！” 寿阳公主张张嘴，不说话了，显然是无话可说。 皇极圣人笑了，反问道：“怎么，姑姑这般说你，便不服气了？” 寿阳公主脸红脖子粗道：“姑姑且看着好了，等我拿下整个焰狱大荒原，一旦稳稳拿下一个王爵之位之后，我便可以安心做个逍遥王或者隐者，专心修行了！” “那我等着瞧！”皇极圣人点点头，朝吕杨道：“寿阳有这个志向，这很好，只是还要拜托毅勇伯多多出力才好！” “殿下客气了，臣下尽力便是！”吕杨连忙道。 皇极圣人点头，将目光转向南方，负手道：“如今无尽森海已经安定下来，估计几十年之内都不会有什么反复，现在焰狱大荒原南边还有一个黑鬼族！” “殿下对黑鬼族了解多少？”吕杨道。 皇极圣人和寿阳公主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等孤陋寡闻，对黑鬼族了解其实不多！” “本殿甚至都没有见过黑鬼族！”寿阳公主十分好奇，道：“不过我听宫中的供奉说过，黑鬼族大多都生活于海洋，群岛之中最多，他们皮肤白皙，有的微微发蓝，天生对操控水元很有天赋。他们能够在水中自由遨游和驰骋，而不怕被淹死，其实他们自称为黑水族！” 皇极圣人点点头，道：“外人以讹传讹，将他们喊做水鬼，久而久之，黑水族便成了黑鬼族……据说他们信奉古老水神玄冥，不过上古之后，古老诸神似乎踪迹远去，黑水族和其他蛮荒种族一样，修行渐渐没落！” “他们人口几何？”吕杨道。 修行没落，不代表人口不多，特别是一种生活于海洋群岛之间的种族，天敌比其他种族要少，那么人口应该会很多。 “他们遍布四海，除了龙族，海洋之中就数他们最强大，至于人口数量，哪里有人统计过？不过有时间，你可以亲自去瞧一瞧！”皇极圣人道。 “也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咱们要拿下焰狱大荒原，是要了解清楚黑水一族才行！” “这事急不得，咱们先回去，先把互市区开辟出来，修建一些市集才是正事！”皇极圣人道。 返回营帐，寿阳公主立刻下令，派人前往无尽森海的边缘，将互市区划分出来，然后计划迁移人口，修建村长和城镇。 寿阳公主麾下人才济济，对于这些事情已经非常精通，根本不用寿阳公主亲力亲为，只需要下一道命令，便有大批的手下为这事奔走。 同时，皇极圣人和寿阳公主离开焰狱大荒原，亲自返回神都，向文帝汇报战果。 吕杨则得了空闲，一边奔走于菩提书院，一边来往于取教山门，闲暇之时，还要养生修行。 圣殿内，元始洞天。 一棵建木已经开始生根，正生长在绿洲之中。 这是从博湖部落的的建木上砍下来的一条巨大树枝，吕杨好不容易用了青帝灵塔的资源，才让这一棵建木培养成活。 这绝对是不容易的事情，要不是有青帝灵塔的帮忙，移栽的建木不可能存活。 扎下根的建木，从洞天空间中汇聚木元之气，很快地，戈壁之上很快就绿树成荫，森林的范围从原来的数十里一下子暴涨了十倍。 这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成果，等到吕杨将青帝灵塔以天龙秘炼之术炼化入圣殿，和元始洞天结合起来，整个元始洞天，立刻拥有了浩瀚的森林。 青帝灵塔就这样矗立在元始洞天之中，神而圣之。 寿阳公主和皇极圣人从神都回来，意气风发，这一次她又在神都威风了一把，因为整个焰狱大荒原战区是皇朝南征以来形势最好的战区。 文帝这一次拿到《缥缈城条约》，当场就允诺，若是彻底拿下整个焰狱大荒原，便会重重厚赐，不吝爵位。 事实证明，《飘渺城条约》的影响是巨大的，两河流域的南征大军原本正在攻略当地的岩族部落，但是迫于种种情况，双方胶着着，陷入了战争的泥潭。 飘渺城条约一出，立刻让两河流域的南征大军找到了新的出路。 一个月后，岩族部落划地而自治，和大匡皇朝签署了《隆城要塞条约》，双方交换了利益，从某种形似上结成了盟约。 互市区的开辟被加快了速度，木灵族人按照条约，派了八千人前来修筑城池，互市区选取了八个区域进行开发，形成集市，然后开私塾、书院。 寿阳公主一口气在八个互市区开了数十间私塾和八间书院，有意将渔牧农耕和圣道六艺教给木灵族人。 一开始，木灵族人不屑一顾，但是总有一些不得不吃螃蟹的人，因为无论哪个种族，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压迫，有富人便会有穷人，木灵族部落也是如此。 一些木灵族部落最底层的人生活非常寡淡，虽然果实可惜填肚子充饥，但是吃过了肉之后，总有一些人愿意大口吃肉，而不是回到以前再以水果等食物为食。 渐渐的，一些出格的木灵族人开始慢慢转变，一些好奇的小孩也都在潜移默化之中被影响。 经过大半年的经营，互市区渐渐进入稳步阶段，而在焰狱城的最南边，十几万先锋精兵团已经抵达黑水族的地盘，和黑水族打了几场，互有胜负。 后续的兵团则由寿阳公主亲自带领，兵锋直指黑水族，整个焰狱大荒原，大有一统的趋势。 …… 第四百五十五章 大利 从蒙族的地盘往南三千七百里之后，便是黑水族的地盘。其地盘延伸到南海边上，直至大海之中。 南方的地势比较低，褐土平原、原始丛林，以及沼泽、湖泊众多，斥候小队三面出击，寻找能够抵达前方的道路。 在后面，数十万将士且走且停，已经在这边行军大半个月。 自从最初遇到一股数千人的黑水族，并一鼓作气将之摧毁之后，黑水族的军队便没有了踪影。 一路而来，偶尔能够看到一些黑水族部落和平民，他们都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土着，看到南征大军前来，有的吓坏，有的敢于上前来，企图用他们手里的贝壳换取南征军的物资。 “扎营！” 大军响应，纷纷在地势平缓的地方开始扎营。 扫平焰狱荒原是寿阳公主等高层定下的大策略，所以所到一处，军队扎营都会开始伐木，修建营地，修葺营房等等。 随大军而来的还有数量庞大的大商人，他们从开发北焰狱荒原开始，就从大军南征的过程中获得了大利。 譬如说军队要吃要喝，除了军队里面供应之外，随军商人的贩卖也是一个重要的途径。 大军过处，不少缴获的物质，无论是军用的还是民用的，只要用不上，一般都会以便宜得惊人的价格打包卖给随军商人，让他们去运作，他们往往花些时间一转手，就能一夜暴富。 所有的随军商人，都是富得流油的主，不过随军的危险也很大，前些时候在和霸族敌对的过程中，就有好几次，大匡军损失惨重，一些随军商人甚至丢了性命。 不过巨大的利润，却让他们趋之如骛，特别是焰狱荒原战区的南征大军一向无往不利，所过之处，都是遍地的黄金。 大军后面数百里开外，由农夫、奴隶，以及工匠构成的修路民团正在热火朝天的干活着。 一座座丹炉架在巨大的木车上，每一辆木车都由四匹耐力十足的龙马牵拉着，工匠们指挥着农夫和奴隶将一筐筐沙子、石灰、岩石碎粒以及河水倒入丹炉。 炼丹的童子则开火，在丹炉之中烧炼水泥，哗啦，一炉炉的水泥被倾倒到指定的路面上，农夫和奴隶们立刻牵了好几头蛮象，拉着直径达一丈、长十丈的圆木一滚，水泥立刻被碾平。 如此，过得一天，水泥干冷之后，就会变得无比坚固，而且不怕风吹雨打，更不怕践踏。 这就是最新式的修路方式，路的质量比起泥路和石子路以及石板路都要坚固，能够保证经得起十几年的使用。 四五万人的筑路民团，就这样，南征大军指向哪里，这样的道路便一直修到哪里，一路而来，大量的蛮族人被强征。 在附近石山上碎石的商人带着伙计，从各处拉着石灰前来，正和修筑路面的物质采购官讨价还价，一车车的碎石和石灰，只要运来，都会被直接拉走，换得一筐筐的现银。 无数闻着腥味的九州商人和小市民，以及北焰狱荒原的蛮族人，只要有一点门路儿的，都会闻讯赶来，他们往往跑到筑路民团的前边，打石开山，若有石灰石，他们便会雇拥附近的蛮子全力开挖，炼成石灰，就近送到筑路民团，换取银子。 这种方式，半年下来，足足让无数人发了大财。 筑路民团一开始还要他们自己准备筑路材料的，但是到了后来，根本就不需要了，因为会有商人给他们送货山门，他们只要备好炼石炉，准备好工匠和奴隶，就能很快修成道路。 庞大的筑路需要的是海量的银子，不过这些银子都是从寿阳公主、吕杨等人掌控的银行拨出来的。 银行的作用就在于调节银钱的流通，流通越快，产生的财富就会越多。 就这样，筑路民团半年时间成立了十个，修建的道路速度很快。 随着南征军南指焰狱大荒原最南端，民团修筑道路的速度只落后大军的行军速度一些，若是南征军安营扎寨吃书多一些，或许还能赶在他们的军营建成之后立刻通上好路。 随军商人们躲在军营之外的移动小屋上，手里数着银子，盘算着大军修建的营地过后都要归谁所有。 以前的大军营地，很多现在都已经发展成大集市，南来北往的物质都要从经过这些集市来中转。 南方大量为开发的资源，矿石、毛皮、珍贵木材、药材、野生香料、奇异锻材等等，大批的珍贵的东西整车整车地往北，穿过整个焰狱大荒原，在路上消化一般，然后流入九州，赚取丰厚的报酬。 譬如南方蛮族部落里的一小块宝石，经过焰狱大荒原运回九州之后，价值翻了千倍。 当然了，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价值翻倍。 从九州和北焰狱运过来的粮食、弓箭、刀枪长矛等等，往往也可以翻倍了卖，总之，很多东西，南来北往，赚取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和银票。 刚刚搭建起来的巨大军帐里，各种家具一应俱全，寿阳公主和皇极圣人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品尝着刚刚从附近的云雾山脉中采摘来的野茶。 一小爪茶，大概一两一钱，经过了军中烘茶制茶高手的烘焙，价值千金难求，而且只供给像寿阳公主这样身份地位非常显赫尊贵的人喝，寻常人家，估计一生都没见过真正的好茶。 吕杨陪坐在一旁，小心翼翼闻着香味，一缕清香入鼻，立刻贯通全身，通体立刻舒泰，一股磅礴的生命气息，在体内散发出来，迅速渗透全身，就像是泡在清凉的清泉里。 “殿下，这茶是用炼丹炉烘炒的吧，否则不会这么香，其蕴藏的精气也不会这么纯，这么浓厚！”吕杨放下茶盏笑道。 “这是本殿的寿阳宫中一位制茶大师烘焙的，叫做云雾精茶，一杯下肚，可以洗涤血脉、增加精力和活力，而且清肝明目，有诸多妙用，若是能够长年服用，不敢说长生，驻颜有术还是能够办到的！” “确实是好茶！”吕杨点点头，他最近听说过，在神都玉京之城，一些平日里喜好喝茶的天才的炼丹师在突发奇想，用特质的炼丹炉和温和的文火烘炒绿茶，竟然让他们烘焙出来品质极佳的极品好茶。 这事一经好事之人传播，立刻轰动神都，很快哄传九州，现在，这个消息已经传到焰狱大荒原来了。 “用炼丹炉和炼丹之术烘茶之法非常新鲜，那几个人，说来本殿见过，有一些关系，最初烘焙出来的茶色泽金黄，流光缠绕，非常奇特，有黄金柳之名，听说一位大商人用了百两赤金，好说歹说，购入了三两，没成想，他一转手，就卖了一千三百两赤金，还巴结上了一位权贵，这事已经被传为奇闻……” 寿阳公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又道：“我已经让金丹一品堂的大师们开始研究丹炉烘炒精茶的方法了，很快咱们就能推出一系列的极品好茶，专供皇宫大内、各大王府和贵族官员。” 皇极圣人摇摇头，无奈道：“寿阳，你还真是……” “姑姑可是想说我钻到钱眼里去了？”寿阳公主皱皱眉头。 “嗯，我等修行之人，侣财法地，这钱财固然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皇极圣人教训道。 “姑姑，这话我可不爱听！”寿阳公主摇摇头，叹道：“我现在才越来越发觉钱的奇妙，以前吧，身为公主，虽然不愁吃穿用度，库里也有些余钱，但是和现在一比，那都是九牛一毛了！” 寿阳公主喝了口茶，润润喉咙，继续道：“正是因为有了真正的大财富，我才发觉一个事实，我用权和钱，竟然掌控住了北焰狱大荒原。甚至九州之地，我的掌控力也渗透了各个方面，这在以往是很难想象的！” 吕杨一听，微笑着，心想寿阳公主终于明白钱的用途了，相信任何人类的世界，都有这么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已经＂chiluo＂裸地表明了金钱的魔力。 “等我用权和钱这两根大棒将整个被焰狱荒原都掌控，都拿捏在手里的时候，我才发觉，我就是很多很多人的衣食父母，我更是很多很多人的债主，我还可以让很多很多人的虔诚地仰望我！只要我一言，不需一刀一兵，就能令整个焰狱大荒原大地震，能令很多人倾家荡产！” “以前你也能的！”皇极圣人道。 “那不同，以前能量小，现在能量之大，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寿阳公主摇摇头。 吕杨放下茶盏，笑道：“殿下，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殿下这是握住了天下大利的命脉，扼住了天下大利的咽喉，所以才会如此玩转地域，运转自如！” 寿阳公主琢磨一会，点头笑道：“哈哈，不错，这话本殿就爱听！” 皇极圣人若有所思，道：“我圣道中人，修身治国平天下，归根结底，就是大利于民，使得民富民强，如此则国强，国强而施于礼，天下大利，兼天下大礼，便是泰民安安！” …… 第四百五十六章 轶事 “圣道中人，修身治国平天下，说起来，其中孰高孰低还真不好说，大公主殿下专于修身，修至圣人道业，长生久视，对天地生民，都是大利。而寿阳公主殿下，现如今在治理地方之上颇有建树，一念一举，均泽被千民万户，同样功德巨大，善莫大焉！”吕杨笑道。 “毅勇伯，不用你来说好话，本殿和你可以说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本殿能够吃肉，绝不会让你喝汤就是！”寿阳公主笑骂道。 “哈哈，还是殿下慷慨，不过越是往后，对于我等来说，钱财越发如同粪土，只因为大匡皇朝约束了神道！”吕杨叹息。 皇极圣人微微皱眉，寿阳公主倒是兴致不减，诧异道：“这是何解？” “殿下想想，即便殿下富可敌国，可令万家生佛，但是自身道业不足，终究脱不去生老病死的纠缠，空有财富和名声，又有何用？若是皇朝允许神道，凭着殿下这般万家生佛的功德，受人供奉，百年之后完全可以升华为神灵，这样便可长生久视，总好过烟消云散！” 寿阳公主眼神一亮，深以为然点点头，挥退了四周的下人，小心翼翼道：“说起来，这事大有可为，而且不是没有先例！” “哦？殿下详细说说？”吕杨诧异道。 寿阳公主有些忌惮地看了皇极圣人一眼，发现对方没有不悦，不禁松了口气道：“九州各地除了圣人庙为正统之外，不是还有土地庙和河神庙吗？除此之外，还有宗族的宗祠，以及各种野祠，这些在历朝历代，都是禁不完的。” “没错！”吕杨点点头。 “百圣太庙虽然总领九州祭祀，但是也承认土地、河神，以及宗祠祖先之灵。此外，野神是被打压的，所以一些有权有势但是道业不足的人，在知天命之后，就会想方设法打土地、河神、宗祠的主意！” “原来如此！”吕杨了然，这事原本就是意料之内、情理之中，只是很多的人，做得都很隐蔽，寻常人根本不了解其中的道道，盖因水太深了。 “殿下有过这样的打算！”吕杨笑道。 寿阳公主呵呵一笑，看了皇极圣人一眼，不以为然道：“毅勇伯不是外人，而且也有资格知道一二，本殿告诉你，像咱们这样的身份，虽然不能明着来，但是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弄个香炉存一缕神念不是？” 皇极圣人咳嗽一声，道：“寿阳，百圣太庙总领天下祭祀，你这是坏了太庙的规矩，万万不能太过招摇，否则便是我和你父王，都不好为你说情！” 寿阳公主摆摆手：“姑姑放心，我晓得了，姑姑现在已经是圣人道业，寿数不知还有多久呢，我就惨了，若是将来道业不成，估计也没有多少年活头，你总不想往后数百年都见不到我了吧？” 皇极圣人笑道：“你放心，凭我的手段，想要一个人的魂不灭，办法多的是，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而已！” 寿阳公主赶紧摆摆手道：“算了，还是我自己攒个香炉来得自由，就先不用劳烦姑姑了！” “那你可要小心些！” “唉，姑姑，你这算不算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咱们这些可怜人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攒个香炉，你们都不许，还让不让人活了？”寿阳公主苦笑着，抱怨。 “你可不是那平头老百姓！”皇极圣人笑了，说道：“这些事情多有先例，而且百圣太庙监管也不太严，是以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寿阳，你可不能肆无忌惮，大张旗鼓地在自己的地面上修建乱七八糟的神庙！” “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再过些年，等我成了王爵，拥有大片的领地，我托庇在土地庙或者河神庙之中，这总可以了吧？” 皇极圣人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吕杨心中一动，道：“两位殿下，若是我也想弄一两个神庙玩玩，不知道可不可以？” “你？还是算了吧！”寿阳公主大笑，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道：“你没听我姑姑说嘛，将来你很可能会成为圣人的，你有这个潜力，完全没有必要托庇什么神庙，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吕杨摆摆手：“不是给我，是给我家的一位先人！” “你吕家的先人？”寿阳公主和皇极圣人微微一愣，随即一惊。吕家先人，那可是不得了，最为人所知的还是殷墟皇朝的历代帝王。 无论他们的功过是非如何，他们总算是九州之地曾经的帝王，在历史长河中，他们都是一粒明珠，一座丰碑。 而且现在大匡皇朝杨家，追根溯源，还要追至殷墟皇朝的始皇帝，也就是当初降临大东山玉皇峰光明顶的那位。 “是哪一位要祭祀，你们吕家不是有宗祠了吗？”寿阳公主好奇道。 吕杨道：“殿下还记不记得，当初咱们到北焰狱荒原的时候，我麾下突然多了一个虎豹军！” 寿阳公主点点头，道：“当初本殿也问你来着，怎么，这虎豹军功勋卓越，莫非有什么来历？” “不错！”吕杨将从袖中取出一幅卷轴，在两位殿下跟前展开来。 “殷皇揽月图！而且还是真本？！”皇极圣人吃了一惊，猛地站了起来，一双凤眼惊羡连连。 “怎么，这张宝图很不寻常？”寿阳公主诧异，她看了一眼宝图，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妥，只是画中，描绘的是一位女皇帝在巫山驻跸俯瞰万里河山的情景。 吕杨摇摇头，笑道：“殿下可不要小看它，这宝图曾经被大能者做旧，隐晦了其中的宝光，当初我得到的时候，也不知晓它的珍贵之处！” “哦，这宝图是什么级别的宝物？”寿阳公主微微惊讶，伸手接过宝图，仔细观摩，看到上面吕杨提的诗，不禁啧啧称奇。 “是上品皇器，洞天级宝物！”吕杨淡淡道。 “什么，这是一件洞天宝物？”寿阳公主吓了一跳，左看右看，却没有发觉内藏洞天。 “因为这件宝图的主人封禁了洞天的门户，若是她不愿意，任何人都难以进入其中！”吕杨笑道，一指画上殷朝玄皇。 “这宝图的主人难道就是她？她不是失踪了吗，还没死？”寿阳公主微微一震，据她所知，这殷皇揽月图所画的正是这位殷朝的第三位皇帝——玄皇，也是殷朝唯一的一位女皇。 殷墟皇朝第一代帝皇是始皇，都说是天外神人，在建立殷墟皇朝之后，在位一百二十年，最终飞升而去。 第二位帝皇为英皇，在位一百零一年，也飞升天外，追随圣祖而去。第三位就是这位玄皇，在位二十四年，禅位之后失踪！ 大匡皇朝保存的史料不多，对这位女皇知之甚少，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给后人留下了足够的神秘和猜想。 按理说，她也应该和她的父王以及皇爷始皇帝一样，应该是飞升了才对。 …… 第四百五十七章 神事 对于寿阳公主的吐槽，吕杨没有什么不满，他洒然笑道：“殿下，殷墟皇朝这才多少年，满打满算到今天一千多年，像那等地阶巅峰，半只脚踏入天位的强者，想要自然死亡还真不同意，除非是自杀，或者劫数来临。” 寿阳公主摇摇头：“不是，本殿想说的是她若没死，那应该飞升了才对吧？” 吕杨摊摊手，无奈道：“这事谁知道呢？或许其中另有隐情也算不定，总之，我曾经进入过揽月图的洞天空间，见到了她老人家，带出了虎豹军！” “他很老吗？本殿可听说天人武道的强者，可以驻颜！”寿阳公主好奇，就像姑姑一样。 吕杨想到玄皇那张高贵而端庄的脸庞，摇头：“她看上去大概双十年华，不过其气质，还有眼中的眸光，可不是双十年华能有的，若是再按照年纪，呵呵……” 一旁的皇极圣人笑道：“修行中人，以世俗的眼光议论前辈高人的年纪可不是一个胸襟开阔之人应为之事！” “也就这么一说，绝没有轻视的意思！”吕杨连忙道。 “嗯，她是你的长辈，而且她的虎豹军对咱们南征焰狱大荒原立下许多功勋，这样吧，修建神庙的事情，我看还是给她弄个水神职位，这焰狱大荒原，河流众多，完全可以容得下数百位水神！” 吕杨点点头，心想这样也好，在大匡皇朝，若是想要被人祭祀成为合法之事，只能成为水神、山神或者成为宗祠先灵这三个途径。 野祠是要被镇压的，没有太大的出路。 “焰狱荒原有两条蜿蜒万里的长河，一条是沧江，一条是黎河，这两条长河一北一南，你想为那位前辈选哪条河？” 吕杨想了想，感觉还是远离大匡皇朝为好，正所谓天高皇帝，越是远离大匡皇朝，越是自在。 黎河发端于北焰狱荒原南端，流经南焰狱，九转十八弯，泽被万里，最后流入南海的焰狱海湾。 将来若是在焰狱海湾的黎河出海口修一座海港城，还能受到她的庇护，这样正好！ “还是选择黎河吧！”吕杨淡淡道。 寿阳公主若有所思，笑道：“也好，那就这样定吧，过两天本殿就将立黎河水神的奏疏交给姑姑，让她送往百圣太庙，在这个时候，越早立的神庙越好，迟了审查会越来越严！” 吕杨点点头：“臣下知道了，那就先谢过两位殿下了！” 吕杨知道，目前整个焰狱荒原都还在寿阳公主姑侄的掌控下，很多事，基本都是她们说了算。 就连册封山神、水神，目前都只需经过她们点头同意就行，然后报备百圣太庙，基本就是这样，而不会有多么严格的审查，这就是特殊时期的特事特办。 大匡朝廷和百圣太庙想要掌控焰狱大荒原，估计没有十年八年是办不到的。 吕杨告辞离开。 皇极圣人杨华兮坐了下来，在案前提笔，想了想，写下一道呈送百圣太庙的《北焰狱荒原神灵神庙赐赦疏》。 也不需要多久，杨华兮收笔。 寿阳公主在一旁看罢，叹道：“姑姑不能再缓一缓吗？” 杨华兮皱眉道：“你又想打什么主意？这次不行，这事再不能等了，整个北焰狱荒原的神灵册封必须尽快确定下来，这样也有助于整个荒原的安定！” 寿阳公主无奈，揉揉太阳穴道：“好吧好吧，那我要提前为自己占个好位置，你觉得万寿山怎么样，这座山就在焰狱城附近，人杰地灵，应该很有前景，若是修建一座山神庙，香火会很旺！” 杨华兮想了想，点点头：“很好，这样就行了，你不要想着焰狱城这样的大城城隍，那个位置太重要，百圣太庙不会容许有人作假的！” “我知道，所以才选了万寿山神庙嘛，不过姑姑，焰狱城的城隍，你可给我弄个自己人，这样才好帮着我打掩护！” “知道了！”杨华兮也觉得无奈。自己可是百圣太庙的圣人之一，竟然知法枉法，为亲族某私利，若是说出去，别人虽然奈何不得，但也会有损威名。 …… 话说吕杨转身前往大苍山天瀑七峰，进入天枢殿。 黄道蕴正在调理天瀑七峰的运转，听取各个执事们的汇报，并作批示。 看到吕杨前来，黄道蕴将所有人屏退，只留下黄乙乙在一旁，这个小丫头多日不见吕杨，不禁皱眉道：“师哥，你不是随殿下前往南边南征黑水族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 “呵呵，原来师妹也来了，那敢情好！”吕杨也不回答，而是笑呵呵道：“师妹平日也很忙吧，最近经常碰不到面！” 黄乙乙仰起头，颇为骄傲道：“那是，我现在经常在焰狱城和白龙潭书院之间跑，前些时候，我和父亲还去了一趟神都，涨了不少见识！” 吕杨笑呵呵，但是转念一想，连忙道：“老师前往神都，没有受什么气吧？” 黄乙乙一听，立刻横眉竖眼道：“他们敢？！哼哼……父亲现在是什么身份，这一趟回去，所有人都赶着来巴结，父亲和我可是风光得很呢！” 黄道蕴在一旁摇摇头，笑道：“师弟，你不要听乙乙胡说八道，上一次父亲前往神都，黄家确实没有为难父亲，一切均好！” 吕杨放心道：“这就好，族中的事情，只有族中人自己解决，我这个外人纵然是亲传弟子，也插不上手的！” 黄乙乙道：“这事不用师哥出头，父亲说了，族人们这么巴结，也有巴结敬畏师哥你的成分在里边！” “我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吧？！”吕杨摸摸脸皮，自嘲笑道。 “师哥可不要妄自菲薄，你这些年没有去神都，也没有在九州各处走动，所以不知道，其实师哥你的名声早已经大噪南北，什么炼丹宗师、什么毅勇伯、定南将军，这些可都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现在九州之内，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嫉妒羡慕你呢，便是那些待字闺中的少女，也都恨不得嫁给你才甘心！” “罢了罢了！”吕杨摆摆手，连忙道：“我已经是有妇之夫，那些女子的垂青，我无福消受了！” 黄乙乙不以为然，叉腰说道：“父亲说了，你现在身份地位均已不同，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平常事，如今以你的情况，还应该再添几位九州大族的贤良淑德女子作为伴侣才好，省得你这么大的家业，至今还没有子嗣继承！” 吕杨一听，立刻头大，这事他也没奈何，也不好和黄乙乙这么一个没有嫁人的小丫头片子说，只能苦笑了。 “乙乙！！”黄道蕴呵斥妹妹，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家，也不知道矜持，说这些做什么？” “这可不是乙乙说的，是父亲说的，你们要是不服气，可以找父亲理论！”黄乙乙撅嘴道。 黄道蕴脸色尴尬，这没有为吕家开枝散叶，自然是也算她的过错，可是这种事，还真不太好说。 特别是修行中人，早就将生机收敛，深藏于内，不是说想要诞下子嗣就能诞下子嗣的，这需要时机。 吕杨摆摆手，呵呵一笑，坐下来，拿起书案上的一杯灵茶喝了一口，润润喉咙，这一口茶下去，通体舒泰。 “原来咱们这里也有这种用丹炉烘焙的好茶！”吕杨诧异。 “嗯，这是父亲刚刚派人从咱们金丹一品堂送来的，据说很珍贵！”黄道蕴笑道。 “这么说，我金丹一品堂又找到了一座挖之不竭的金山银山！”吕杨感慨。 “怎么回事，金丹一品堂又可以赚大钱了？” “嗯！”吕杨将丹炉烘焙茶叶的事情说了一遍，以丹炉烘焙茶叶，确实是一个技术活，因为茶叶都十分娇嫩，所以这火候非常重要，只要过热，茶叶就会烧成灰烬，所以这是一个精细活，比炼丹还要精细。 不过若是这种灵茶被开发出来，估计修行之人今后就不太需要辟谷丹了，直接喝茶，就可以补充一日或数日的需求。 不过灵茶价格太贵，也是其普及的一大拦路虎，不过这头拦路虎明显拦不住大势潮流，再过不久，必定会有一些低阶的灵茶出来，抢夺低端市场。 金丹一品堂只做高端市场，就足够赚饱了！ 黄道蕴笑道：“师弟，看你满面红光，不单单是这么一件好事吧？ “还有一件大事！” 吕杨乐呵呵将殷皇揽月图取出来，道：“那位前辈拜托的事情终于有眉目了，我想为那位前辈在黎河立一些黎河神庙，让她接受河神之职，可泽被黎河万千黎民，受香火，得天眷与人意！” 黄道蕴诧异，想了想道：“这可是一件好事，那玄皇前辈同意了吗？” “正要进去与她分说！”吕杨笑道，然后对着宝图默念了一会。宝图发出灵光，自行飞起来，在殿中展开，现出门户。 黄乙乙眼睛瞪得老大，她不是没有见过殷皇揽月图，但是看现在的情形，这宝图居然另有乾坤？ …… 第四百五十八章 神事(二) 宝图门户大开，光芒从其中散发出来，透过门户，可以看到，这一次连接的是一个大厅。 若是没有看错，这是山脚下的一座宫殿。 “你不要去了吧？”吕杨转头对黄道蕴说道。 “嗯，我就不去了，师弟速去速回！” “乙乙要去，一定要去！”黄乙乙连忙举手。 “那地方可没什么好玩的！”吕杨犹豫。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去，这宝图我也揣摩过，但你们还是没有将它的秘密告诉我，这不公平，所以我要进去瞧一瞧！” 黄乙乙小跑到门户前，努嘴道：“不管怎么样，我就是要进去！” “好吧，不过你可不能胡闹，这宝图的主人非同一般，她是殷墟皇朝的女皇，见着人家，不能放肆，否则被砍了脑袋连我也救不得！” “殷墟皇朝女皇？”黄乙乙震惊，说道：“那不是图上画的殷朝玄皇陛下吗？” “是的！”吕杨严肃道。 “那他可是你们吕家的长辈，她不会为难咱们吧？”黄乙乙诧异。 “话也不是这么说，人家是皇族，而且还是一代女皇，咱们算什么，再说了，宗族之中，一个大家族人多了去了，难道人人都与人为善不成？” 黄乙乙立刻打掉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像她们黄家，父亲的几位兄弟之间，也有相互仇视的，这就是宗族，不乏利益冲突。 “不过你也放心，咱们和这位前辈还是结了善缘的！”吕杨松口说着，举步进入门户，下一刻，人已经到了揽月洞天的一座大殿内。 黄乙乙从旁边走了出来，先是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元气，然后好奇地四处打量，她飞跑到宫殿前的台阶上，向四周眺望，顿时欢呼起来。 原来，这里果然是山脚下的一座宫殿，向上望去，是巍巍群山，云雾缭绕的群山之间，仙鹤鸣飞，鸾鸟翱翔，到处是亭台楼阁，仿佛人间圣境。 向外望去，是一片辽阔山河，山川河流，森林湖泊，不知隐藏多少资源。 黄乙乙一低头，便看到一只黄鸭，蹭了蹭自己的脚，正抬头好奇望着自己。 “好鸭子！”黄乙乙爱心泛滥，立刻将黄鸭抱起来。 吕杨笑道：“乙乙，你可搞错了，这不是鸭子，这是天鹅，这里有一种黄色的天鹅，它们小的时候，就是丑小鸭一只！” 吕杨抬头指着一队从天空中飞过的天鹅说着，那些天鹅，一只只展翅有一丈长，能够飞渡万里山川，是洞天世界常见的温顺动物，外面部落的蛮族人经常抓它们做美食。 就在这时，一支披坚执锐，身穿红妆的女精锐士兵小跑了过来，看到吕杨，为首的首领说道：“两位跟我来，我家陛下要见你们！” 吕杨点点头，连忙道：“那好，请带路！我等正是来见陛下的！” 那女首领嫣然一笑，挥挥手，前头开路去了。 一行人沿着弯弯曲曲的石阶向上，经过一重重守卫森严的宫殿，到最后，才到达群山之巅的大宫殿群。 在宫殿群中转了一会，终于来到玄皇的居所。 一路上，宫殿美轮美奂，没有一丝一毫的污垢和尘埃，就是守卫森严，那些持着刀枪的都是英姿飒爽的女将士，看得黄乙乙很是羡慕。 “师哥，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居住的都是女子，怎么没见男的？”黄乙乙突然好奇问道。 “这里是禁宫，禁止男子上来的！”吕杨小声道。 “到了，你们先等等，我先去通传！”女首领在政和殿前停下，然后独自一人进入殿内，好一会，她才出来，道：“你们运气好，陛下请你们进去！” “多谢！”吕杨平揖，然后转头对黄乙乙道：“一会少说多听，不准捣乱！” “知道了！”黄乙乙乖巧道。 两人进入大殿，几位女官走出来，一脸严肃，她们一个个心情都不太好，显然刚刚被责骂过。 殿内十分安静，守卫的女将士非常有威严，一个个盯着吕杨和黄乙乙，让吕杨心里有些发毛。 黄乙乙不自觉地感到气氛有些沉重肃穆，让人不敢高声喧哗，虽然有些忐忑，但是好奇心还是让她战胜了一切。 进入内殿之中，便看到玄皇悠然坐在王座之上，正浏览着一份奏章。 “吕杨见过陛下！”吕杨站在下边揖礼道。 玄皇看过来，好一会才道：“嗯，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就回来，这倒出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陛下吩咐的事情，晚辈怎么可能懈怠？”吕杨连忙道。 “这么说，这一次你是带了好消息了？”玄皇微笑。 “是的，经过这段时间的征伐，我已经打通了好些关节，现在正好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吕杨大匡皇朝和焰狱荒原的情况说了一遍，又将黎河的情况详细说完。 吕杨最后道：“事情就是这样，目前而言，也只有黎河最符合陛下的要求！” 玄皇想了想，点点头：“也罢，看来还是不能强求，那么就这样吧，能够以河神之名受香火，集天运人气，也还不错！最重要的是，我若是掌控住黎河，对你很有利吧？” “陛下目光如炬！”吕杨笑了，说道：“不瞒陛下，再过些时候，南征军便能占据整个焰狱大荒原，我会让皇朝将最南边的土地都赐给我，作为爵位的封地。我已经打算在黎河入海口修建一座海港城，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会贯通大匡皇朝，然后进一步经略南海，将南海大群岛纳入怀中，好歹能够成为一方诸侯！” “嗯！”玄皇目光炯炯，想了一会，赞叹道：“呵呵，我吕家人果然还是有雄心之人，好吧，这事我会全力助你，你可还需要什么帮助？” “陛下可知道黑水族供奉的水神？”吕杨问道。 “呵呵……”玄皇忽然诡异地笑起来，朗声道：“看来，天地之间，冥冥之中自有主宰，我吕家承运而起，也承运而衰，但是世间事，岂能一衰到底，我吕家也应该是时候有一番作为了！” 玄皇手一挥，一团黑色的神光从其袖中飞出，悬在大殿上空，一＂bobo＂蔚蓝色如同海浪的潮气涌出来，瞬间漫过大殿，溢出殿外，顺着台阶流淌到外面。 吕杨吃了一惊，额头上的破虚神眼打开，金色的神光照到那团黑色的神光上，只见那黑色神光竟然是一团玄元水华的本质，内里蕴藏着亿万奇妙变化的水元法则。 大殿中，仿佛传来了滂湃的潮汐声，一浪接着一浪，充满了澎湃的生机和活力，仿佛永不停歇。 黄乙乙指着半空中的黑色神光，想要伸手去捞，吕杨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回来。在玄皇面前，他可不敢让这疯丫头乱来。 “陛下，这莫非是水神道法？”吕杨动容道，这个东西，和白帝传承的大混沌雷霆一样，都是一种强大能量的本质，蕴含着某一法则，若是炼化，便能参悟这种法则，想要晋升成为水神，也不是没有可能。 吕杨一下子便明白了，玄皇陛下若是成了黎河之神，那么正好合适，有这一团水神道法，便可以从河神升格为海神，再由海神升格为水神，到时候掌控天下陆海水元，参悟至高水元法则，成就天人，则易如反掌！ …… 第四百五十九章 巡游(一) 黎河畔，一个刚刚迁徙过来的小村庄静静地笼罩在清晨的薄雾中。小村目前只有百户人家，均是从北焰狱荒原上迁徙过来的，绝大部分都是蛮族人。 村长一家是九州人，最初是从荒州乡下迁来的贫寒农户，但是到北焰狱荒原安家之后，分到了不少地，生活逐渐富足。 为了响应公主殿下开发南方的号召，不少活得不太如意的人纷纷响应号召，沿着黎河迁徙往更南边的地方。 只要是九州人，若是带头迁徙，都会成为一村之长，还可以得到数百两的扶持银子，同时迁徙之后开辟的良田无论多少都属于他们所有，任何人都夺不去。 也就是说，经过官府扶持之后，迁徙和开辟出来的田地都是可以世代传袭的家族财产，这一点让不少世世代代没有多少田产的贫寒农户心动不已。 小村边上，数十人正在开辟水稻田。 还有十几个村民，正吆喝着将一架水车高高架起，将水渠中的水转到田边的水渠中。 翻过一个小山坡，几位蛮族人正在村长的带领下修建一座小神庙，神庙只是一个寻常房子，大门敞开，里面供奉一尊泥像，只看出是一位女性尊神，完全看不出玄皇的模样。 村长不用干活，他叼着烟杆子蹲在门槛上，指挥着村民修建，好一会，泥像被安置好，村长说道：“好了，这河神庙就先这样了，朝廷说了，凡是黎河流域的村庄，每村都要修建一座河神庙，河神庙修建好，向上报备，立刻可以获得一百五十两纹银，呵呵，这可是一笔不少的浮财，可以为咱们村解决所有的黄牛和耕具了！” 一个蛮子村民立刻巴结上来，给村长上了烟丝说道：“还是朝廷好呀，现在咱们家隔天便有肉吃，家里边的孩子也长得以前壮实！” 村长点点头，笑道：“呵呵，所以大家好好干活，别的本村长不能保证，但是吃饱饭，穿暖衣，本村长还是能保证的。将来，把你们的娃子送去私塾上学，若是幸运，哪家能出一个读书人，那么哪家就从此高人一等了，我这个村长的位置，就让他来坐！” 几位蛮族村民听得兴奋地搓搓手。 “村长，我听说，上面打算将咱们黎河这一片的村子组织起来，统一种植一种叫做茶的东西……” 村长兴奋点头道：“没错，是有这么回事，这茶是九州人早晚都要喝的玩意，非常值钱，特别是一些野茶，往后能够值大钱，所以，本村长琢磨着，过几天便带领所有村里人将附近的山坡都开辟出来，不仅要种植茶树，还要将荒野中的苦茶移栽回来培养，或许，将来咱们村的富贵，都靠它们了！” “这敢情好，听说北焰狱不少村子因为种植茶树暴富了，咱们村若是将来也能这样，那就不枉咱们辛苦苦来到这里落地生根！”一个村民感慨道。 村长不悦地用烟杆敲敲门槛，叫道：“怎么，还舍不得你们原来那鸟不拉屎的穷地方？这里难道不好吗？有田有地，有屋有产，家里还有耕牛，这样的日子，本村长在九州的时候都没有过，哼哼，不出三年，我敢保证，咱们村每一户，都家有余粮余肉，再说了，本村五年都不会有任何苛捐杂税，还想咋样？” 几个蛮子村民立刻惶恐，一个讪笑道：“不是……村长，我的意思是咱们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就一定要好好干出一番名堂了，给咱们的婆子和娃子好的生活！” 村长展颜一笑，拍拍个头粗壮的蛮子，笑道：“哈哈，还是柱石想得好……你们大概还不知道，能够将村子落到这黎河边上，那是咱们的幸运，朝廷说了，这黎河马上就要通船，每个村子外，都会修建一个小码头，往后大船将南来北往，咱们的东西将可以卖到九州去，九州的好东西，也将通过这条河运到咱们手里，这往后的日子，要什么有什么，基本不用愁了！” 几个村民眼神一亮，问道：“若是通船，真就什么都能换到？那么有那种好看得很的丝绸不？” 村长瞥了他一眼，不屑道：“丝绸？那算得了什么……我告诉你，就是那些贵族老爷们服用的灵丹都会有，当然了，前提是你能买得起，不过等哪天你家娃儿出息了，能够进入书院读书，那么你兴许往后能够天天吃灵丹，不用再吃那些凡人的食物！” “啧啧……”蛮子们惊羡不已。 因为南征军的南征，九州文化对蛮族的冲击前所未有的巨大，很多的蛮子对于九州来的好东西天生的向往，平时的时候，也多多少少知道九州人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 在他们眼里，九州人都是上等人，吃的、穿的、用的，就连平时出行乘坐的，都不一样。 九州人的生活，那就是生活在梦里，享受的都是最好的东西。 一个蛮子羡慕道：“哎呀，咱们还真是没有投对胎，若是生在九州，咱估计早就天天大鱼大头了！” “大鱼大肉算个球！”村长不客气训斥道：“你们家那个小子很机灵，我看他比较聪慧，赶紧供他去私塾，或许过几年他真能进入书院成为学生……嘿嘿，到那个时候，你们家就算出人投地了！” “就像那毅勇伯一家？”蛮子惊奇道。 “嗯，算你还有些见识，能知道毅勇伯的事情，嘿嘿，没错，你家娃子若是出息，将来也会像毅勇伯他爹一样，家凭子贵，吃香的喝辣的！”村长笑道。 “毅勇伯是什么人，咱们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现在这上上下下，不都传得玄乎？”蛮子呵呵笑起来。 村长点点头，敲敲烟杆子，回忆道：“这毅勇伯确实是咱们荒州人的骄傲，年纪轻轻，就已近从平民升格为伯爵，说起来，吕家祖上可不得了，知道殷墟皇朝不？” “知道，知道，听说那是前朝！” 村长点点头，继续回忆道：“殷墟皇朝的皇帝就是吕家的，他们吕家算起来也是前朝皇族，经过这么些年，能够再次出息，也不意外！” “是是是，听说大匡人最讲究传承，这祖上尊贵，子孙也跟着沾光，现在咱们这些人，也算是大匡皇朝的一员了吧？”蛮子道。 “算了，这片土地，从今往后，都属于朝廷了，生活在上面的人，无论他以前属于什么人，现在都一律是大匡人，听说往后整个焰狱大荒原，将会成为皇朝的第十州，叫做焰州，相信这个日子不远了！” 村长显然是一个有见识的人，他看着蛮子村民崇拜的目光，心中前所未有的满足，好一会，他又道：“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好了，看到庙里的河神娘娘了吗，据说这位娘娘本家就姓吕，往后你们可以叫她吕娘娘，只要逢年过节，祭拜于她，她就会保佑你们的，若是全村供奉她，她就会保佑咱们村子风调雨顺、平平安安！” “吕娘娘？”村民一愣，诧异道：“这位河神娘娘不会和毅勇伯是一家的吧？” “或许五百年前真是一家！”村长笑道。 “那好，那得拜，我听说这焰狱大荒原上，之所以这么繁荣，都是毅勇伯出谋划策的关系！” “嗯，毅勇伯确实是一位非常睿智的人，读书人修身治国平天下，他算是有所建树了！”村长砸吧砸吧抽着烟，思绪飘得老远老远。 就在这时，村长还不知道，他头顶的天空之上，浩浩荡荡一片遁光由远及近飞快遁来，最终绕了一圈，停在村头上空。 驾驭这片遁光的，不是别人，正是吕杨和玄皇一行人。 这一次出巡，乃是玄皇巡视黎河。 玄皇出行，自然不能一个人，怎么说也要有一定的派头。 玄皇的身后，是十几位官员和百人护卫，他们的修为都不错，能够御空而行，不过这都不用他们消耗法力，玄皇端坐在她的凤凰车撵上，脚下自然由法力凝结成云光，人站在上面如履平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空中巡游，俯瞰着黎河。 “陛下，下面的村子有一道祥瑞宝光隐隐有升腾之意，若是没有看错，那应该是供奉陛下的神庙！”一位官员上前道。 “嗯，朕知晓了！”玄皇早就瞧见了，所以才会到这边来。 玄皇看了吕杨一眼，满意道：“没有想到你的动作会这么快，我还以为没个三年五载修不起河神庙呢！” “世间之事，只要有权和钱，很多事都不难办，上位者只要一句话，下位者就要劳劳碌碌，心甘情愿，就像是驱使车马一样！” 玄皇笑道：“这就是世间之人迷恋权力的原因，这世上多少人，都在追逐这些东西，而我等修行之人，追求的是更强的力量，更长的生命，以及那无穷无尽的未知！” 吕杨点点头，从云端往下看了一眼村旁的河神庙，笑道：“陛下说的极是，我等修行，若是能摄取众生之力，好处总会多些，今日适逢其会，咱们既然来此一遭，也算是机缘，陛下可要下去显显灵？” 玄皇心情大好，笑道：“也好，那就显显灵，让众生都知神的灵感，这样才会敬畏和虔诚！” …… 第四百六十章 巡游(二) 玄皇心念一动，一点灵光从头顶飞出，如同九天星光一样坠落下来，直接穿透神庙，落到河神庙的泥像上。 顿时，整尊泥像大放光芒，原本还是泥胎的神像腾出无形的火焰，将泥像炼成了光洁的彩瓷，使得原本粗糙的泥像变得栩栩如生，精致无比。 “啊……村长，这泥像怎么变了？”蛮子村民目瞪口呆。 村长也是一震，连忙丢下烟杆子，惊喜叫道：“吕娘娘保佑，原来是娘娘显灵了！” 村长也是一位有决断的人，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神像前，倒头三叩九拜，口中向神灵诉说愿望，无非是请求吕娘娘保佑村子等等。 等到神像上的灵光逐渐收敛，村长连忙转头朝几个磕头磕坏了额头的蛮子道：“快去将村里所有人都召集过来，无论男女老少，统统喊过来，要快，还要立马杀鸡宰羊，我们要祭祀吕娘娘，让她庇护咱们的村子年年风调雨顺、平平安安！” “是是是，这就去喊……”几个村民连忙跑出神庙。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小村都轰动起来，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来到河神庙，有的村民直接拿了家里的半块腊肉前来供奉。 一时间，河神庙香火缭绕，不绝如缕。 天空之中，玄皇点点头，满意笑道：“还算虔诚，咱们这一路行来，总算见到正在修建或者已经完工的河神庙一共四十三座，不知道来年，能不能超过百座？” 百余座神庙，是揽月洞天中的神庙的数量，光凭那些，众生之力少一些，说来说去，还是外面这个世界人口比较多，能够收集的信仰也多一些。 特别是天眷和气数，远远比在洞天中获得的多得多！ 这就是玄皇非常需要的了，她现在早就在参悟最后一步，只要迈过去，就是天人，不过就是这一线之隔，却仿佛天堑，这么多年来，一直无法突破。 这就是缺少众生之力和天运眷顾的缘故，也就是说，天地人三才还不齐备，天数还不同意她晋升天位，所以即便力量再强，老天爷若是不同意，还是不能登临天位。 这就是天择，也是天选。 芸芸众生，只要还身处于天地之间，就会在冥冥之中受到天地法则的约束，这是毋庸置疑的，力量越是强大的人，越感觉到约束的强大。 这就是天命，其力量之大，足够主宰任何人的生死。 玄皇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是她非常清楚，自己积蓄了太多的力量，这股力量远远超出一位天人正常的力量储备。 也正因为如此，她想要晋升天位，相对的，需要升华的力量太多了，想要顺利晋升天位，就不得不收集更多的众生之力，感念天地玄机，为苍生谋福祉，获得大量的天眷，才有可能。 “黎河是一条大河，绵延万里，完全可以养活无数的人口，只要陛下再花些心思，莫说一百座河神庙，就是六七百座，都不是问题！”吕杨笑道。 “是这个理！”玄皇点点头，吕杨这话她爱听。 现在整个焰狱大荒原，吕杨的地位和权力日渐庞大，等到整整扫平南边的黑水族，吕杨的地位权力将会迎来一个巅峰，获得一个领地，成为一方诸侯估计不成问题，到时候，玄皇的好处还会更大。 玄皇一念至此，心情顿时舒畅，手一挥，队伍往黎河下游巡视。 到了下游，那就是黑水族的地盘了。 整个下游流域，分布了众多的蛮族部落，越是靠近入海口，蛮族部落和人口就越多，不少部落，还祭祀着水神玄冥。 在空中，吕杨担忧道：“这样大摇大摆在水神玄冥的地盘上巡游，不怕起冲突吗？” 玄皇笑道：“看来你还没有明白，之前给你看到的玄元水华本质忘了吗？那东西你以为是从哪里来的？” 吕杨微微一震，眼眸增大，不敢相信道：“莫非是水神玄冥的？” 玄皇点点头，笑道：“不错，我当年全盛时期的时候，曾经带领着皇朝十大战将，远征东海和南海，曾经和这位水神玄冥打了数十年的战争，不过很可惜……” 玄皇缅怀过去，不禁幽幽叹息。 “……”吕杨适当地沉默，聆听玄皇的故事。 “还是我辜负了前辈的荣光，连一位水神也灭不了呀，虽然她的一部分神力本质被我撕裂下来，但是我也深受重伤，这些年来，只能躲藏在揽月洞天之中慢慢恢复！时至今日，我还没有完全恢复，呵呵，飞升天外，估计还要再花些时间！” 吕杨震惊，现在的玄皇已经深不可测，可想而知，当年她全盛时期会如何强大！ 一行人飞临入海口上空的时候，玄皇忽有所感，连忙抬手示意，遁光停下来，悬停在半空。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往南海深处看去，只见一霎那，一股浩瀚洪波涌起，如同潮汐般无穷无尽的伟大意志席卷而来。 一点神光，从海中升起，然后遁光一闪，来到玄皇一行人跟前。 吕杨身体微微一震，头上破虚神眼打开，观照来人，只见耀眼的灵光之中，一尊女神灵正站在一片幻化的极光中，她的脚下，踏着无尽的洪波，身边两侧，立着数不尽的水族大军…… 如此景象，不是实体，而是神力意志的显现，寻常人估计看不到，但是修行者却能洞悉。 “殷玄皇，原来是你，你还敢来？”女神灵说着，声音浩荡缥缈，非常悦耳，而且富有威严。 吕杨心想，这位大概就是黑水族信奉的水神玄冥了，看来，她不仅是一位美女，还是一位威严随身的神灵。 其气势，磅礴浩荡，远远不是大匡皇朝的小小野祠神灵能够比拟，吕杨小心翼翼观察着，发现其气息和意志，完全不逊于皇朝之中受到万民供奉的圣人，而且还有过之！ “也不知道这位水神存在多少千年了，这就是她的底蕴，当年就能够和整个殷墟皇朝抗衡，果然不同凡响！”吕杨暗暗心惊，从某种程度上说，焰狱大荒原上，五大族，还当属黑水族最神秘，也最强大。 黑水族的地盘据说笼罩整个大南海，北至大东海，如此辽阔的地域，再加上焰狱荒原的南端，只论地域，足以让蒙族、霸族、白帝一族、火族诸部、木灵族等族汗颜。 …… 第四百六十一章 斗法 “玄冥，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玄皇笑道。 “哼！玄皇，你今天来，是不是还想打一场？你那殷墟皇朝早就成为过眼云烟，现在还来觊觎我的地盘，这有什么用？”玄冥皱眉。 玄皇摆摆手：“没了殷墟皇朝，还有大匡皇朝，九州之地已经一脉相承，这些日子，大匡皇朝已经派兵南下，直指这片大陆的南端，玄冥，你要么奋起反抗，要么就退入大海，或者前往其他大陆！” “你竟然和大匡皇朝同流合污？”玄冥勃然色变。 “哈哈……”玄皇朗声笑道：“这你就弄错了，我当年也是一代女皇，虽然殷墟皇朝亡了，但还没有沦落到和人勾结图谋你的领地的地步！” “那你今天来做什么？！”玄冥松了口气，但是对于玄皇的忌惮从未有一刻松懈。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玄皇盯着玄冥的眼睛，认真道：“我在黎河立了一些河神庙，希望你能够将黎河流域这一片让出来！” 玄冥脸色顿变，怒道：“玄皇，你这是做梦，除非你将我那玄元水华换来，否则一切休谈！” 玄皇摇摇头，不以为然道：“拿到手里的东西，绝不可能再交出去了，否则我这些年的苦不是白受了吗？” “好好好，你狠，那咱们就不死不休！”玄冥气急，伸手一抓，光华凝聚成一团黑色的雷光，猛地扔出来。 “破！”玄皇微微色变，伸手一指，轰隆一声，雷光炸开，黑色的玄元水华之气弥漫开，天地顿时风起云涌，眨眼之间，乌云盖天，电闪雷鸣，滂沱大雨哗啦啦落下。 入海口方圆百里，立刻笼罩在滂沱暴雨之中。 “玄冥，我看你还是不要动手了，我们之间的实力，只在伯仲之间，这一时半会，估计谁也奈何不了谁，我今天来，不是来打架，而是知会你一声，你的敌人，不是我，而是大匡皇朝，你若是想要保住这块地方，一是驱赶大匡军，二是和其他蛮族一样，妥协好了！” “妥协？我黑水一族从来没有像任何人妥协过，以前如此，今后也如此！” “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满，当年我殷墟皇朝君临天下，不也是常说要吞吐青云之志，横扫天下八荒吗？可是最后，才统一了一隅之地，便烟消云散了！”玄皇叹息道。 玄冥沉默，冷冷看着玄皇，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玄冥，你能够存在这么多年，当知道审时度势的好处，也不瞒你说，如今大匡皇朝兵锋正盛，与之对敌，空耗精力而已，这不值得，反正，咱们过不了多久，也是要飞升了吧，脚下这一点点地盘，对咱们来说可有可无，犯不着为此争得不可开交！” “哼，说得轻巧！” “我本着咱们是旧识，今日言尽于此，玄冥，你好好考虑吧！”玄皇摆摆手，准备驾驭遁光离去。 “别走，还我玄元水华来！”玄冥大喝一声，手中凝聚一杆黑色玄元旗幡，摇动之间，天空中黑色的乌云顿时降落下来，凝聚成一道道贯穿天地的龙卷风。 一道道惊天闪电，从乌云中打落下来，直落到玄皇一行人头上。 吕杨手一指，圣殿飞出来，悬在头上，磅礴的太苍浩然气辐射开，一部分冲入乌云，一部分荡开无边水元。 霎时间，黑压压的天空顿时出现了一个直径数百丈的晴朗区域，所有龙卷风和闪电，没有了乌云的作用，尽皆消散。 “有些手段，不过既然来了，怎么容你们这么离开？”玄冥摇动黑水玄元旗，海面上立刻卷起巨大的风暴和潮汐，一缕缕黑色的水元精华从大海中升腾出来，缠绕到旗幡上，旗幡摇动间，整个天空很快演化为一片浪潮汹涌的大海，无数黑色的水光重重包围和环绕着玄皇一行人，使得他们都处于这片水云大海的中央。 不愧是水神，从操控水元这一点上看，这绝对是极大的威能了。吕杨和玄皇在水元操控上，与玄冥一比，立刻分出高下。 吕杨也被玄冥气势磅礴的手段给震惊了，他还是第一看见一个人搅动天地风云的奇景，天地风云的变化范围真是太广大了，一开始只影响了天空之中方圆数百里的区域，但是这个范围迅速扩大，直至上到方圆一千二百里。 想要从这么庞大的水元范围突破出去，或许有些困难。 吕杨盯着玄冥手里的黑水玄元旗，感觉心旌摇曳，那杆旗幡，如今在玄冥手里，高高擎起，耸入云际，不断地搅动风云变化，比阎王大旗万鬼咆哮还要惊人。 大地之上，黎河下游水位暴涨，不少黑水族部落的房屋都被冲垮冲走，好些黑水族人在水中沉浮叫喊。 虽然如此，对于可以操纵水元的黑水族来说，这种程度的大水对他们的生命完全构不成威胁。 一些部落的首领、祭祀纷纷组织族人祭祀、朝拜，如此大的暴雨和水灾，以及天空中一刻不停的电闪雷鸣，一切迹象都预示着这是它们信奉的水神在发怒咆哮。 玄皇身上一圈圈神光散开，汹涌澎湃的潮汐打在上面，一部分破碎，一部分被阻挡住，丝毫侵不进玄皇法力范围之内，可见玄皇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玄冥，你看看下边吧，那可都是你的子民，你就忍心让大水冲垮他们的家园？”玄皇摇头。 玄冥看也不看，冷哼一声，道：“我说过，还回玄元水华，我就让你走，否则你今天说不得要留下来了！” 玄皇呵呵一笑：“那可不一定，你这些年实力恢复不少，难道我便没有恢复吗？” 玄皇一翻手，一枚金色大大印立在手心上，大印通体是用白玉炼制，上端盘旋着一龙一凤，一虎一龟蛇，分别占据四个方向，大表四方。 大印上面缭绕着无数金色的神文，发出庄严浩大的意志，大印之下，印着“始皇四方，威伏八荒”八个神文。 “始皇四方印！”玄冥微微动容。 “看来你还记得它的厉害！”玄皇微微一笑，将大印往天空中一打，大印见风就涨，如一座巍巍大山，轰隆一声，打在乌云上。 整个天地为之一震，厚重的乌云为之一散，各种雷霆闪电打在大印上，却被大印吸收掉，越发增加了威势。 “始皇四方，震慑八荒！”玄皇展开双臂，朝天空大喝，大印顿时悬在一行人头顶，微微一震，辐射出一＂bobo＂金色的元气。 所过之处，所有天象全都消失，所有元气都被镇压，什么天罡地煞元气，什么阴阳五行元气，仿佛在一刹那间凝固住，任谁也调动不得。 吕杨感觉气息为之凝滞，一种天崩之前的压抑气氛非常难受，头上的圣殿散发出来的灵光瞬间被逼回殿内。 吕杨感觉到了一个君临天下的巨大威慑力，震撼心灵，这种相似的情形，吕杨曾经在召唤古老诸神意志降临的时候曾经感受过一次。 “好大印，这枚大印，应该就是殷墟皇朝始皇帝镇压朝野的镇天玉印了！”吕杨瞬间闪过这枚大印的传说。 传说之中，当年始皇帝降临大东山，首先截取了大东山天柱峰的一段，而后斩杀了一头天龙和一头天凤，在九州之地征战四方，前后斩杀一头天翼白虎和一头天息龟蛇，凝聚全九州之民的苍生意志，最终才炼制成这枚“始皇四方印”。 这枚大印，凝聚苍生意念之后，拥有相当于四位天位巨兽的力量，比寻常的天人要厉害数十倍。 玄冥脸色通红，摇动的黑水玄元旗越发沉重，但是效果却大打折扣，她干脆放下旗幡，怒道：“玄皇，你就是一个托庇在先辈余威下的小人，有本事，不要用那破印，咱们各自凭借法力都一场！” 玄皇呵呵笑着，摇头道：“家世、法宝，也是实力的一种，怪只怪你的祖宗没有给你留下什么好东西，我现在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不多，怎么可能会因为你的一句话便弃之不用，当我是冤大头吗？” “好好好……”玄冥气得满脸通红，特别是有其他人看到的情况下，以前她和玄皇斗了好些年，对始皇四方印知之甚深，若是全力动手，倒是能够抗衡一二，但是想要打败手持大印的玄皇，几乎没这个可能。 多年之前，她吃的就是手上没有能够抗衡始皇四方印的法宝的大亏。 玄冥气急，她站在水光凝聚的潮头，运足了法力，狠狠摇动黑水玄元旗，一道道惊人的黑色透亮的水光飞出来，打了过来。 “轰隆隆……” 玄皇领域边缘，灵光破碎，玄皇头上大印，嗡嗡震响，似乎要坠落下来。 玄皇脸色浓重，扬声道：“玄冥，这么多年下来，没有想到你还改不了你那臭脾气，嘿嘿，这样的意气之争太没有意思，你应该攒足了元气准备和大匡军作对，而不是用在我的身上！” “废话少说，别以为仗着一个破大印，便真能立于不败之地，现在就让你看看，我这杆黑水玄元旗，早已经今非昔比！” …… 第四百六十二章 谈判 “是吗，那就斗一斗！”玄皇也不甘示弱，念了个秘咒，然后朝始皇四方印吐了一口本命精气。 大印顿时大放光芒，上面盘着的四头巨兽仿佛活了过来，一个个发出鸣叫。 天龙银灰色的龙鳞中透着一缕缕金光，这是承受了万民信仰和朝拜的表现，而天凤通体金红，全身天火熊熊，这天火不是一般的火焰，而是不死火，凤凰一族可以在这样的火焰中浴火重生九次，据说每一次浴火重生，力量都会大幅度增长。 天翼白虎，这是一头巨大的白色猛虎，背生光翼，四肢缠绕着先天金庚之气，猛地一吼，天空中的云层都被震散开。 大地之上，正在朝拜祭祀的黑水族人一个个翻了白眼，倒头晕倒，这完全是让虎吼的余威为震慑的。 最后一头巨兽，乃是龟蛇，这龟蛇是一体的，蛇缠在龟背上，吞吐这天青色的气息，蛇非常凶厉，而龟敦实厚重，就像是一座太古山岳，难以撼动。 四头巨兽，都已经达天位，乃是天位巨兽的全部精气和万民苍生的意志凝练而成，它们不知畏惧为何物，扑向玄冥，不断撕裂黑水玄元旗发出的黑光。 一场惊人的斗法，在天空中上演，这让吕杨叹为观止。 和这两位比起来，吕杨感觉自己的力量简直不值一提，若不是有圣殿弥补差距，吕杨肯定要被臊死。 “玄元旗阵，葵雷滚滚！” 黑水玄元旗再度挥舞，这次打出的是千百道雷光，这雷光漆黑如墨，但是给让的感觉确实至刚至阳，而且坚韧无比。 四兽咆哮着，凤凰首当其冲，被数百道葵雷轰中，立刻炸开，但是点点不死火飞快凝聚，一声清鸣，凤凰在不是火中重生出来，体积大了一圈，力量也保证了一倍。 玄皇微微皱眉，感觉这黑水玄元旗的雷霆比以前霸道了十倍，玄冥敢托大。 手探入袖中一抓，拉出一条银色的电鞭，这根鞭子相当奇特，上面有一截截仿佛龙鳞一样的鳞甲，每一个小鳞甲上，都刻印着一枚枚符咒。 鞭子很长，玄皇清喝一声，举鞭一抽，啪的一声，玄冥身前的虚空被狠狠抽了一记，顿时空间崩塌出无数蜘蛛网一样的裂缝，无数银色的闪电透过这些裂缝侵入到玄冥身上，电得她尖叫一声，头发根根竖起。 “玄皇，你敢？！” 玄冥疯狂了，尖叫着腾空飞起来，吐了口玄元水华本质到旗幡上，然后一挥，十几个黑色的玄元灭绝雷球打出来。 “轰隆隆……” 玄元灭绝雷球在大印上炸开，宛如天崩裂地。这次的雷霆威力，竟比之前猛烈了一百倍！四头巨兽一个照面立刻被炸成了齑粉，无数精气四面飞溅。大印咔嚓一声，竟然被炸裂出一道道细如发丝的裂痕。 玄皇脸色变得惨白，身体一颤，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观看玄皇斗法的随行女官们吓坏了，她们一个个丢入法宝，抵抗来自玄冥的打击。 “好凶狠的水神！”吕杨也看到，玄冥同样脸色苍白，想来刚才一击，已经动用了她太多的力量，一下子就让她虚弱下来。 吕杨将圣殿悬在众人头上，关切道：“陛下，你无大碍吧？” “放心吧，没什么大碍，我吃一粒灵丹就好！”玄皇服下一粒金色灵丹，转眼之间，脸色红润许多，不过虚弱谁有好转，仍没能解除。 玄皇抬头，遥望玄冥，神色复杂道：“玄冥，你这么拼命，对咱们都没有好处，现在已经不是殷墟皇朝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利益冲突要小很多，好好想想吧，现在谁才是你的死敌！” 玄皇挥手，身后打开一道光门，这正是通往揽月洞天的门户。 说起来，这件皇器还真是异宝，其主人随时随地，可以召唤门户，进入洞天，然后通过洞天，去往任何地方。 别的洞天法宝，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威能，只是威能有大有小，能不能比得上揽月洞天，那就不好说了。 一行人进入门户，转入洞天。 玄冥咬咬牙，没有继续追击，她只是死死盯着玄皇的背影，冷哼道：“本尊的敌人是谁，本尊清楚得很，哪容得你来教训？” 玄皇闻言，转过身来，立在门户上，道：“清楚就好，咱们以前斗过几十年，对方的根底都很清楚，现在是该好好冷静的想想咱们的关系了，或许，我们还有握手言和、缔结盟约，双方互惠的可能！” 玄冥冷笑：“夺我玄元水华本质，若是不交还，你我之间，永远没有握手言和、缔结盟约的可能！” 玄皇沉默下来，好一会，她才叹了口气，好似下了某种决心，试探道：“若是……朕将那团玄元水华还你，你又如何？” 玄冥一愣，她从来没有指望能够拿回来，因为识货的人都知道，那团从自己身上撕裂出去的玄元水华本质是多么重要。 “你当如何？”玄皇再次郑重问道。 玄冥压下激动，道：“你不是诓骗于我吧，你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玄皇摆摆手，不以为然道：“朕当然知道，有了这一团本质，不出十年，你当可晋升天人了吧？” “那你还……”玄冥诧异。 “朕说了，咱们互利互惠而已，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朕只需再收集一些香火，凝聚苍生意念，获得天眷，不出十年，也可晋升天人，我等修行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等着晋升天人的那一天吗？朕现在愿意成全你，同时也成全自己，就看你什么意思了！” 玄冥认真道：“你今天过来寻我，为的就是这事？” 玄皇点点头，等待玄冥的价码。 玄冥这回感觉对方说的是真的，不是戏言，当即想了想，道：“那好，你若肯将那团玄元水华本质还来，焰狱大荒原南端的陆地，都给你！” “不够！”玄皇摇摇头，这远远不够。 “那你还想要什么？”玄冥皱眉。 “你还能给什么吧？”玄皇淡淡反问。 玄冥认真想了想，咬咬牙，断然道：“好吧，你不是说要香火、要天眷吗？我给你，不单单这黎河流域，连同我这大南海数万里海疆，无数群岛和生灵，都允许你修建神庙，就看你的本事，能获得多少人意天心了！” “你不得阻挠？”玄皇心动道。 “绝不阻挠！”玄冥咬咬牙，斩钉截铁说着。 …… 第四百六十三章 誓约 “那好，我答应了！”玄皇翻手，一团黑色的玄元水华本质在掌心上翻滚着，里面隐隐约约有着淡金色的法则符文在闪烁和流转。 玄冥眼神一亮，呼吸有些急促，这一团玄元水华本质，就是从自己身上撕裂出去的部分，当初，她也是从南海深处的玄牝神府之中获得，传说这神府是上古时期一位水神开辟的。 获得玄元水华本质之后，她还没有来的及参悟透，便因为争斗被玄皇以卑鄙的方式剥夺了一部分，使得她元气大伤，到现在依然没有晋升天人。 玄冥相信，有了这团玄元水华本质之后，短则三年五载，多则十年二十年，定然可以掌握玄元水华这种天位规则，成为天人。 玄冥抬手，正要去抓。 “先立个约吧！”玄皇阻止道。 玄冥咬咬牙，颇为无奈：“也罢，既然你不放心，那就立誓约，在天地人神鬼面前，这样双方都放心！” 玄冥当即抬起手，想着冥冥虚空伸出立起，声音震动虚空，立下誓约道：“我在此立下誓约，请天地人神鬼作证，只要玄皇将玄元水华本质还来，我便允许她在我的海域立庙传道，绝不阻挠！若违此誓，天地厌弃，心魔发作，不得道果！” 发完誓言，玄冥冷冷道：“可以了吧？” 玄皇点点头，将玄元水华扔到水神玄冥的手里，劝慰道：“玄冥，不是朕信不过你，而是这么做，可以让咱们俩都安心，省得日后相互猜忌！” 玄冥沉默，好一会才叹道：“这样也好，这团玄元水华终于又回到我的手上了，这么多年来，没有完整的玄元水华本质，我依然还无法晋升天人，看来也是天数使然！” 说着，玄冥张口，将玄元水华一口吞掉，只一瞬间，玄冥身上，立刻涌出来千万重绚烂无比的璀璨黑光。 吕杨从来不知道，黑色的光华之中也能孕育如此璀璨绚烂的光芒，那种颜色，已经超越肉眼所能观察到的极限。 好一会，玄冥身上的光华收敛，天空之中，漫天的乌云终于彻底散去，变回晴朗。 天空青碧如洗，阳光从天际照落下来，洒在众人的身上，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意味。 “这东西，是真的……嗯，果然，补全了！”玄冥感受了一会，抬头看向玄皇，眼眸之中透出复杂之色。 嫉恨了多年的死敌，今日终于化干戈为玉帛，想想还真是有些奇异，不过当年的事情，极大部分的原因是殷墟皇朝要征伐四方，双方敌对也无可厚非。 现在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昔日不可一世的殷墟皇朝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大匡皇朝。 说来也有些意思，现在的大匡皇朝，似乎也走上了向外扩张征服的道路，不得不说，她和大匡皇朝成了敌人，而和昔日的敌人，反而解开了仇恨。 “玄皇，后会有期，希望咱们日后相见，是在大千虚空，寰宇世界之中！”玄冥深深看了玄皇一眼，转身化一道遁光离去。 “玄冥，我会如你所愿！”玄皇扬声笑着。 等到玄冥消失于海天一线，吕杨不解道：“陛下，这团玄元水华你就这样让出去，你不需要吗？” 原本吕杨还以为玄皇需要那团玄皇水华，所以才答应做黎河的河神，没有想到她转身就将这样的宝物送出去，真是出乎吕杨意料之外。 不得不说，高人和皇帝，心思不是一般的难懂。 若是他自己，绝对不会将这么珍贵的东西拱手让出，一团高层次的纯能量本质，蕴含着某种天位的规则，若是参悟，足可以晋升天位，但是现在，说送就送，还真是不心疼，这气魄也未免太大了…… 玄皇哪里不知道吕杨的心思，就是她身边跟着的女官们也感觉到可惜。 “到了我的层次，那种能量本质再好，对我的用处也有限，对我来说，只有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所以我不可惜！”玄皇笑道。 吕杨摇摇头，虽然理解，但是仍不免可惜。 玄皇不再理会众人，而是俯瞰黎河两岸，只见整条黎河大水泛滥，河畔不少部落都淹没在大水之中，不过极少有人丧命。 黑水部落大多有操控水元的能力，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种族，即便是沉入水中三天三夜，也不会被水淹死。 “吕杨，这下没有阻碍了，回去之后，你马上派船从黎河上游出发，直下下游流域，不管是赈灾也好，征服也罢，总之，尽快将黎河下游的黑水族人都收拢起来，我要修神庙！”玄皇吩咐道。 “我知道了！”吕杨连忙道。 “嗯，总算是不虚此行，也不知道这一次向玄冥妥协，是不是明智之举，若是没有算错，她最迟二十年之内便会晋升天人！”玄皇叹了口气，忧心忡忡。 “陛下难道是担心她会走到您的前头？”吕杨好奇道。 “嗯，是有这个担心，当年我们的修为只在伯仲之间，现在也是如此，不过我始终占了宝物的优势，她才缕缕奈何我不得，若是她顺利晋升天人，我的脸上也不好看！” “那么陛下能不能比她快一步？” “那就要看你的了！”玄皇笑道。 吕杨微微一凛，立刻明白了，连忙保证道：“陛下放心，香火的事情包在我的身上，我会将他作为头等大事亲自抓的，不需三年，必会让陛下获得足够的香火！” 玄皇点点头，信心十足道：“这一点朕倒是信得过你，你在北焰狱荒原的作为，我都看在眼里，说实话，其中种种作为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即便是朕亲自来做，也无法做得比你好！” “陛下夸奖了！”吕杨谦虚笑道。 玄皇摆摆手，道：“好好干，你是我吕家人，你不是想要南海那一片群岛吗？朕支持你！” 吕杨立刻眉开眼笑。 不得不说，就在刚才，玄皇和玄冥达成的誓约，就为自己扫清了最大的一个障碍。 若是以往，吕杨信心还不足，因为南海海域，由玄冥掌控着，想要在这样的地盘上发展，除了先扫出这个牛人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办法！ 现在好了，可以自由修建神庙，这就是说，可以自由传道。 这可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口，根据吕杨最近对黎河下游和整个南海的考察了解，玄冥地盘上的部落十分松散，远远比不上蒙族、白帝一族、木灵族等种族。 他们的结构更多的像是火族众多部落，每一个部落都比较小，而且自行其是，有的部落甚至只有一个祭司，或者一个长老。 所以，他们连像样的正规军都没有，在吕杨看来，就是一盘散沙，这样的部落结构，根本抵挡不住南征大军。 或许黑水族部落的高层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抵抗一直很有限。 黑水族有一个圣地，正是供奉水神玄冥的地方，存在于大南海群岛之中，这个圣地更多的精神象征，对于各地黑水族小部落的掌控非常缺乏力度。 圣地抓大放小，它们一般只掌控大部落，各地零落的小部落它们任其发展，比如焰狱大荒原南部这一片临海的大地，有一个叫做云水的大部落，就是它常年和蒙族部落抗衡，有一些实力。 返回军营，吕杨立刻去见寿阳公主，将黎河下游的情况说了一遍。 寿阳公主等众人大喜，说道：“这么说，黎河下游已经河水泛滥，暴雨成灾了？” “估计十天半个月之内，那里都是一片泽国！我建议殿下立刻调拨大船，满载粮食和物资，沿着黎河往下，救济那些守在的部落，拉拢人心！” “那好，事不宜迟，本殿这就吩咐下来，连夜调拨足够船只和物资，估计后天一早，就能起行！” 寿阳公主兴冲冲和幕僚们商量细节去了。 皇极圣人走过来，若有所指，小声道：“刚才那位便是……” “大公主殿下看到了？”吕杨诧异。 皇极圣人笑了笑，道：“这么大的动静，远在军营这边，都能感受到天象的变化，我们这些修为个高深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吕杨恍然大悟，道：“看来不只是殿下，其他修为高超之人估计也有所感应了！” 皇极圣人点头，道：“不错，不过他们绝对不会知道那位前辈和你的关系！呵呵，殷墟皇朝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位前辈也已经销声匿迹多年，任何人打破脑袋都不会联想到你的身上！” “这样就好！”吕杨松了口气，若是让太多人知道，确实不太好，犯忌讳。 “和那位前辈打了一场的，是庇护黑水族的水神玄冥吧？”皇极圣人道。 “没错，那便是水神玄冥！”吕杨承认道。 “依我看，她们两位的力量比我们这些圣人都要强大得多，这样的人物，早就应该飞升才对，怎么会在这片世界盏恋不去？” “或许是她们还没有能够彻底迈出最后一步吧！” “或许吧！”皇极圣人叹嗟。 …… 第四百六十四章 前夕 巢湖码头，号角声起，三十六艘五十丈大船，一百二十条小船开始缓缓起行。 黎河贯穿巢湖，通往下游流域，寿阳公主迅速调来足够的船只和物资，前往下游赈灾。 大军运转起来，行动是快速的，第三天清晨，船队便在清晨的薄雾之中起行了。 吕杨和一众同僚站在其中的旗舰上，望着辽阔的湖泊，一时间踌躇满志。 “师弟，你在想什么？”黄道蕴走上来，她的身后，还跟着黄乙乙等人。 两人昨天夜里刚刚达到巢湖码头，她们听说黎河下游受灾，于是便急匆匆赶来，也要随同吕杨一同前往赈灾。 黑水族部落的情况她们都略有了解，最底层的黑水族人生活还是非常困苦的，就好像当初北焰狱荒原的火族诸多部落一样。 她们大多靠水居住，以捕鱼为生，但是他们却不去养鱼，而是完全靠着河流生养，能够打到多少食物，便吃多少。 所以，黑水族人或许能够吃饱，但绝不富足。 数千年来，他们世世代代都是这么生活过来的，或许他们并不觉得辛苦，但是在吕杨看来，他们是身在困苦之中却不自知。 圣道中人以修身治国平天下为己任，能够驱逐蒙昧，为人带来温饱，这都是愿望，不少皇朝人听说要去下游赈灾，他们都本着怜悯之心，也都欣然同往。 这一次带去的物资不是太多，但是后续会有更多的物资会装船南下。 吕杨这一行人，算是先遣队，除了物资之外，还有足够的战士。 吕杨不禁笑道：“不过是有些感怀而已，看看这一片苍茫大地，自古以来，众多部落并存，正应了民生多艰这四个字！” 黄道蕴若有所思，道：“这片大地不是没有强者，可是他们并没有能够为这些人带来福祉！” 黄乙乙撅撅嘴，抢着道：“那些人，枉为强者，他们做人，都不合格！” 吕杨哑然笑道：“这话可得罪不少人，不过这话也对，我说力量越大，应该责任越大才对，可是偏偏有些强者，只顾自己逍遥快活，却将以往同为凡人的苍生都不看在眼里，只任他们浑浑噩噩，自生自灭，在咱们圣道中人看来，这无疑是一件极其恶劣的事情！” “说起来还是九圣慈悲，相信人人能够修行，人人能够出人头地，人人能够享有安乐！”黄道蕴感慨道。 吕杨感慨的就是这个，九州之地，相比这个地方，不知要繁华多少倍，虽然大匡皇朝之中，人也分为三六九等，人们的生活也有高低的区别，但是至少，人人都能吃饱饭，穿暖衣，人人也都有着希望…… 所以大匡皇朝才会越发繁荣，一连数百年，都是太平盛世。 反观蛮荒，多少年来，蛮族人的生活状况都差不多，没有太大的提升，有些部落，仅仅能够勉强过活而已。 生民困苦，这就是那些强者的责任了！ 吕杨是这么认为的，这一方面，水神玄冥并没有做好，她至少不是一个称职的统治者，她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神灵。 既然获取了信仰，只回报庇护，那是远远不够的，若吕杨是神灵，要做的必然更多，而不是像现在，任由苍生自身自灭。 九州的圣人就做得极好，开朝九圣，每一位，都有着悲天悯人的胸怀，所以才会造就出大匡皇朝这样一个圣道国度。 始皇帝降临下来，估计也有着同样悲天悯人的心思，所以才会开创了一个皇朝，只是可惜，皇朝只经历了八百年，便寿终正寝。 这或许是气数使然，更或许是皇族之人偏离了始皇帝的初衷，没有能够为苍生才来希望，所以最终为万民遗弃。 不管怎么样，殷墟皇朝的过失且不去说，单单是皇朝确立本身，经过了八百年的历程，也造就了不少太平盛世，改变了蛮荒自古以来一成不变、自生自灭的状况。 大匡皇朝便继承了这一切，达到了殷墟皇朝没有达到的高度。 遍观这苍茫大地，修身治国平天下，舍去圣道中人，估计没有谁会这么做，所以，能够救民于水火的，只有圣道。 吕杨相信，这片苍茫大地，只为圣道所有，也当为圣道所有，若不如此，如何彰显天道人心！ 船队缓缓驶出巢湖，进入黎河，一路而下，直到下游地区，便看到下游一片菏泽。 但凡是遇到黎河分支，船队便分出一些来，进入分支流域，直到整个河面上，只有吕杨所在的旗舰和十条小船。 半夜十分，大船停在了一个河湾上，河湾附近火光点点，那是众多黑水族人升起篝火度日的情景。 “师哥，要马上赈灾吗？”黄乙乙道。 “天色已晚，咱们初来乍到，不明情况，还是摸清楚情况，等到明天一早再说！”吕杨跃上桅杆，额头上破虚神眼打开，四面观照。 黑暗之中，无数鲜为人知的情况一一收入眼底。 不远处的一个山洞之中，燃起十几堆篝火，上百黑水族人正围着篝火烤鱼吃，不远处的地方，几个妇女围着一个正在分娩的女人。 痛苦的叫声传遍四野，不过很多黑水族人都见怪不怪了，大多不为所动。等到女人痛苦的声音渐渐低下来，人群中沸腾起来。 一个妇女怀抱着一个皱巴巴、不会啼哭的小婴儿跑到一位长老面前，长老检查了一下小婴儿，摆摆手。 这名妇女惋惜，转身走到了河边，将小婴儿抛入了河中。 吕杨身形一闪，纵身到了河边，从水里捞起小婴儿，只见这婴儿早已经闭气，满脸憋得通红，皱巴巴的，看不出有多少生机，估计出生的情况就是这样，以至于他没有啼哭，想来是被认为这婴儿活不了，所以才会被丢弃。 吕杨并指一点，一道光芒从婴儿眉心钻入，然后游走全身，婴儿身体缓缓充盈肥嫩起来，脸色也变得红润。 “呐呐……” 婴儿睁开了眼睛，发出无意义的呓语，一双黑溜溜的眼眸，倒影着吕杨的模样。 “可怜的娃，这蛮荒之中，婴儿的性命为何低贱到了这等地步？”吕杨叹息一声，逗了逗婴儿的小脸，心里涌动的，不是喜悦，而是沉重。 就是这样一个夜幕笼罩下的蛮荒，有多少类似的惨剧正在上演？ 吕杨不知道，不过想来一定不少，吕杨一直自嘲自己不是圣人，救不了这么多的苦难，但是真正遇上才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袖手旁观。 这就是人性，好歹自己也是两世为人，知道生命之珍贵，也知道生命之沉重，任何一个已经诞生的生命，都不应该如此弃之如履。 返回船上，吩咐下人将婴儿好好照顾。 黄道蕴转身来到吕杨跟前，叹息道：“没有想到，这些黑水族人的情况比想象的要糟糕，要不，我吩咐一些人带着一些食物到附近的部落去？” “也好！”吕杨摆摆手，立于船头，迎着凉风，心情复杂低落。吕杨此时的心情，难以描述。 吕杨甚至能够想象到，当初始皇帝降临下来，在蛮荒之中行走，其心情为何！或许也和自己这一刻的心情一样，哀民生之多艰，却无太多余力拯救！ …… 第四百六十五章 渗透 次日一早，吕杨命令随行人员在河湾上临时搭建了一个码头，在上面堆砌起一堆堆的粮食，主要是稻米、面粉、鱼干和肉干，以及精盐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粗布麻布和针线，这些都是可以用来制作衣服的，比黑水族人用来制作的粗麻要好许多，数量也比兽皮要巨大得多。 附近立起了巨大的锅棚，开始用大锅煮粥。其他人则向四面八方分散开，通知附近无家可归的人们河湾处有食物、有衣裳可领。 聪明的，则会直接找上当地的长老、首领等人，将河湾上的情况说一遍。 等到了中午，河湾上已经聚拢了三千人。 吕杨不可能让这些人光吃不干活，于是在施舍了没人一碗粥之后，规定所有人只要在河湾上干活一个下午，每人将会得到三个大馒头。 所谓的干活，就是在河湾上修建一个码头，主要是平整地面，铺上石子等等，只要有点力气，就能干活。 就这么一个规矩，让不少黑水族人留了下来，赶都赶不走。 一些部落的首领或者长老，干脆在河湾上指挥本族的人修建码头、搭建简易的木屋等等，以换取白面馒头。 当然了，每人一碗粥是定量的，只能让人饿不死，不管饱。 第一天傍晚的时候，附近便有近三千多遭了灾的难民聚拢过来，他们到了晚上依然不离开，于是便在附近升起了一堆堆篝火，整个河湾地区，一眼望去，煞是壮观。 第三天，聚拢的灾民已经达到一万人。 河湾上，一部分继续休整平地和码头，一部分人则开始伐木，修建一排排的木屋。 这些，吕杨都派人规划，让自己人领着那些首领和长老带着自己的部落中人去干活。 第七天，已经是一个星期，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的人达到三万八千人。 这已经是一个极大的数字，附近方圆百里的部落，能聚集过来都过来了，不能过来的，都守在原来的部落重建家园。 这个时候，河水已经逐渐退去。 随船来的食物已经消耗一半，不得已，吕杨只好派人回去催粮。 到了第十三天，新的船队浩浩荡荡从江面上驶来，停靠在码头，从船上卸下来粮食和粗布匹。 除此之外，还有炼石炉，这些炼石炉的原形自然是炼丹炉，它们是用来炼制水泥的，只要倒入石砾、粘土、石灰、沙子和水，炼上一会，倒出来就是热气腾腾的水泥，倒在用石砾铺平的码头上，冷却之后立刻成为坚硬无比的水泥。 还有一些随船来的工匠和民工，也被抓了壮丁，他们需要带领着更多的黑水族灾民砍伐更多的树木，修建更多的临时性木屋，还要开垦土地，播种玉米、地瓜和土豆。 各种锄头、铁铲都是现成的，也都是随船送来。玉米、地瓜和土豆这三种作物，吕杨特意叫人随船带来，直接在河湾附近的广大冲击平原上播种，只要两个月，就能缓解巨大的粮食消耗。 在食物和衣服的诱惑下，所有的灾民还算听话。 吕杨的办法其实也简单，从灾民中提携一些原本就德高望重的人，譬如首领或者长老，让他们出面，每人管一拨人，将所有灾民，有分为几个片区，层层管理下去。 用当地人管理当地人的策略非常成功，灾民一开始就受到安抚，抱怨虽然也有，但是骚乱和暴动却得以杜绝了。 巨大的人口，意味着巨大的劳力，吕杨原本也不指望这些黑水族灾民能够干成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只希望，自己能够用实际行动向他们传达大匡皇朝的善意而已。 但是没有想到，黑水族灾民的能量还是非常巨大的，两个月之后，河湾的面貌已然大变。 河湾附近方圆四里，不少木屋集中修建好，一片片树林被砍伐，开辟出来的土地种上了农作物。 玉米、土豆和地瓜在焰狱荒原这种地方适应力极强，种下去不到一周，就已经生根发芽，开始抽长。 特别是地瓜，在整个焰狱大荒原上，可谓是造化灵根，无论是哪里的凶山恶水，只要种下去，无不是蹭蹭蹭生长起来，用不了几天，就能爬满一地。 组织人小心将多余的地瓜藤收回来，和打猎来的兽骨、鱼骨进行熬炖，做出来的汤骨白骨白的，飘着油腥子，加入一些精盐，这种汤便成了所有黑水族人的最爱。 过了一个月，河水完全退下去，河边不少地方都露出了肥沃的土地，这些地方种下作物，长势极好，一眼望去，翠绿一片。 河水退去之后，不少黑水族人返回原来的部落，但是还有一些人，却留了下来。 河湾码头附近，已经成了一个集市，这个集市有不少从北焰狱荒原运来的好东西，精盐、布匹、铁器、各种粮食等等。 由于这段时间用惯了大匡皇朝运送过来的东西，无论是食物，还是衣裳，明显都比原来的部落生活要好，不少人干脆就直接在附近住下了。 吕杨组织人开了一个讲习班，让工匠传送黑水族人怎么种植作物，怎么做面包，怎么织布，怎么修造复杂的房屋等等。 好几间私塾也都悄悄的开设了，一些五六岁的稚童以包吃包看顾为由，被拉进了私塾，传授其圣道之学。 普通的黑水族人警惕性并不高，丝毫不知道什么是文化侵略，他们反而觉得这是大好事，不少黑水族人甚至将三四岁的小娃娃，无论男女，都塞到了私塾，幸好，私塾虽然劳累，但还是全盘接收了。 第一个丰收的季节来临了，玉米、地瓜和土豆相继大丰收，凡是帮着干活的黑水族人都能够获得一部分食物。 这些食物，又可以在市集上卖掉，然后买到铁器和布匹。 随着第一个大丰收的来临，整个河湾地区迅速兴盛起来，从上游而来的大船也都运来了不少好东西，附近方圆百里的部落，都有族人往这边来，在集市上买了好东西再返回部落。 有的是直接帮着部落的长老和首领采购，有的直接当起了商人，返回部落推销商货，不经意间，黑水族各个部落出现了一批朴素的商贩。 吕杨的一系列措施，使得河湾迅速发展起来。 不单单是这一处河湾，实际上，从黎河中游到下游，不少分支河流，吕杨最初都派人出去以这个模式发展。 截止这三个月余，黎河下游各处，包括十几条之流，一共修建了四十三个码头集市。 以这样的方式渗透进黑水族部落，这个策略成功了，不知不觉只见，黑水族最底层的人开始受到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一部分人不单单只会捕鱼，还会种植作物，会圈养牛羊，还会织布酿酒。 黑水族的小孩，一些比较聪明的，甚至已经学上了圣道技艺，譬如会行礼，会识字念书，有个别甚至凝聚出隽永之气。 吕杨听闻此事，朗声大笑几声，心中得意非凡。 河湾边上，大船林立，其中最大的一艘大船上，吕杨临风而立，黄道蕴走上来，道：“没有想到，这才几个月，咱们就在黑水族各个小部落中打开了局面，相信，慢慢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很快这片土地就会成为我圣道之地！” “就怕咱们有意，别人却不给咱们这个发展的机会！”吕杨轻声道。 “师弟是说水云部落？” “嗯，听这里的黑水族人说，云水部落在这边是最大的一个部落，占据着南原半岛，影响力辐射整个焰狱大荒原南部地区。” “黎河流域离南原半岛有些距离，他们不会直接过来打过来吧？”黄道蕴微微皱眉。 “正因为黎河流域和南原半岛还有些距离，所以这段时间，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不过相信会很快，他们就会醒悟过来，绝对不会让咱们这么拉拢底层的小部落和小屁民！” “师弟已经有对策了？” “呵呵，跑得了书生跑不了书院，我已经修书，让殿下派大军过来，以咱们修建的码头为基础，集结大军，分几路尽快向南原半岛推进，将那个云水部落，都赶下南海！” “报，将军大人，最下游码头传来急报！”一个传令兵飞快跑了上来，朝吕杨躬身行礼道。 “什么急报？” “是军报，在这里！”传令兵递上来一张信笺，上面龙飞凤舞写了一段文字。 吕杨接过一看，立刻皱眉起来。 “怎么回事？”黄道蕴忧虑道。 “果然不出所料，云水部落果然出手了，最下游靠近出海口的码头和集市，遭到云水部落的攻击，如今这个时候，只怕已经陷落了。”吕杨叹息。 “那里离南原半岛最近，看来，对方对方已经察觉，要对咱们各地的码头进行剿灭！” 吕杨点点头，道：“先让他们猖狂两天，如今大军已经分批南下，马上就要沿河到达这里，再过两天，就能自保了！” 吕杨转身召集幕僚商讨对策，第二天，又一个码头被断掉，这一次因为有了准备，小半的人都撤退回来。 不过一些居住于码头和集市的底层黑水族人都惨了，所有的东西都被收缴，私塾都捣毁，各种作物被一把火烧了，只有用细绳编织的渔网幸免于难。 云水部落洗劫过后，不少底层的黑水族小部落怨声载道，不过他们都不敢公开反抗，只能忍气吞声。 吕杨打听到这个情况，心里一松，对于云水部落的昏聩窃笑不已。 …… 第四百六十六章 将倾 黎河入海口，青螺湾。 一万三千黑水族战士扎营在河湾上，大部分的农作物都被一把火烧了，码头也被摧毁，破烂的船只搁浅在浅水上。 所有的黑水族灾民被驱逐离开，军营之中，士兵守卫森严。 军帐深处，一个大帐外，守卫巡逻全都是清一色的女兵，一个个披坚执锐，异常英武。 黑水族人，面貌偏于清瘦，不似霸族那般魁梧。其体型倒是和木灵族偏像，只是黑水族人皮肤比较白皙，皮肤上的血管偏蓝。 黑水族天生有掌控黑水玄元之天赋，天赋高的，一般都会成为出色的战士，所以，这个种族，分出两大阶级。 一个是出色的战士，这是上层阶级。一个是底层的平民老百姓，战斗力弱，寻常只打打猎、捕捕鱼。 大帐中，一名身披银甲红披风的女将狠狠将手中的几册圣道典籍扫落地上，手一指，一道葵水元气发出，冲到典籍上，典籍立刻消散干净。 “可恶，可恶，这些九州人，竟然在咱们的地盘上传播这种东西，也不知道那些愚民，怎么就被他们的花言巧语给蛊惑了？” 一旁端坐着一名白衣女子，她容色端庄清丽，手里拿着一册书，她只是瞥了族妹一眼，淡淡道：“小妹，这九州人的手段着实厉害，你这一次毁了码头，捣毁私塾，将那些愚民驱赶走，着实是干了一件蠢事！” “蠢事？”女将大怒，叫道：“那些愚民，竟然卖主求荣，背叛我黑水一族，背叛水神，我恨不得将他们统统杀了，驱逐还便宜了他们！” “他们已经怨声载道，你这么做，无异于断了他们的生计，你让他们被驱赶之后去哪里？” “他们可以会原先的部落！”女将道。 白衣女子皱皱眉头，叹道：“你这是将他们的仇恨带回那些小部落啊，这不是让我们自毁名声吗？咱们云水部落虽然壮大，但是周边数百上千的小部落，也是咱们的根基，若是这些根基坏了，咱们可是承受不起！” “大姐，没你说的这么严重，不就是毁了九州人的一些东西吗，至于吗？！” 白衣女子摇摇头，忧虑道：“咱们不可仅仅毁了这些东西，连同他们的希望也毁了，还有一些是怎么毁也毁不掉的，九州人还真是厉害，他们的这些东西，就像是瘟疫，足够让很多人不跟咱们齐心！” 白衣女子从桌子上捻起一粒玉米粒，仔细看着。 “你是说这些东西像瘟疫？” 白衣女子点点头，道：“咱们黑水一族，自古以来都靠水而生，河流、湖泊均是咱们的家园，但是这种作物，能够改变咱们自古以来的习性！这些都是九州人带来的，若是这些东西都传播开来，每一个人都向往九州，到那个时候，怎么得了？” 女将皱皱眉头，恼怒道：“这好办，我这就吩咐下去，将那些部落的人都抓起来，谁若是敢偷偷种九州人的作物，就要吊死！” “没用，这不过是散播仇恨而已，这是一条自绝之路，不能长久的！”白衣女子道。 “那怎么办？！” 白衣女子摇摇头，她也不好说怎么办，这种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早就呼吁云水部落，从北焰狱荒原引进良种，传授给云水部落控制下的小部落，培养人气，凝聚人心，没有想到，部落的长老们一个个都非常保守，直接驳斥了她的提议。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一举击溃那些九州人的大军，先将他们逼退，然后咱们周边的众多小部落，需要慢慢安抚，收拢其心，经过这一次九州大军的威胁，族中一些长老应该会明白咱们的危险处境了！” “那好，明天我就命人出击，沿着河往上，将那些码头集市统统捣毁！”女将说道。 “还要尽快征一批青壮，充作辅兵吧，咱们要扩充兵将数量！” “这……现在可不是征兵的时候，周边的小部落必须按照每两年征一次的规矩，若是征得太多，估计长老们会不高兴！”女将为难道。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难道没有食物就不征兵了？没有士兵，咱们怎么抵挡九州人？”白衣女子剑眉一竖，一股凛凛气势无形中散发出来，使得女将打了个哆嗦。 “那好，那就征吧，长老们若是不同意，那就由咱们养着，反正咱们这一次不是缴获了很多九州的粮食吗？正好用上了！” “我看他们那些作物，还是叫人种一些的好，至少能够补充食物，你叫人毁掉的农田，确实可惜了！”白衣女子叹息。 “大姐，咱们是黑水族人，怎么可以种那些九州人的粮食？太不像话了，大姐，这话你往后万万不能乱说了，若是让族中的长老们知道，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来！” “唉……什么时候，我黑水族，变成了这个样子，平时连说真话都这么难了？”白衣女子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悲苦之色。 女将安慰道：“大姐，咱们还是不说这了个，还是说一说水神殿下吧，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黎河发动了大水？” 白衣女子摇摇头：“你不是殿下的祭司，所以不太清楚，这里边并不是殿下要发动大水，而是殿下在和九州来的一位大能斗法，没有办法才引发了灾难，黎河沿岸的子民，只是受到波及而已！” “还有这样的事？”女将震惊了，问道：“这么说，九州的强者很厉害？” “能跟殿下斗法的，必定不是易于之辈！”白衣女子深以为然。 女将想了想，笑道：“殿下庇护我族多年，遇过多少危机，每一次不都平安过来了？可见殿下才是这世上最强的神灵，九州那些人固然厉害，但是到了咱们的南海地盘上，都不是殿下的对手！” 白衣女子沉默，她可不完全苟同。 别人或许不知道当日的内情，她身为水神玄冥宫的众多女官之一，自然知之甚详。若是没有看错，当日和玄冥斗法的应该是玄冥的一位大对头，殷墟皇朝的女皇。 那位女皇在一千多年之前，就已经是女神的对头，如今她打上门来，女神不得不尽全力，因为太过拼命，所以女神才会顾及不到下方流域的灾祸。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凡人只能自认倒霉而已。 只是让人惊讶的是，最后水神竟然和老对头达成了某种密约，此中详情，外人不得而知，不过，以她的推断，应该大大不利于云水部落。 或者说，水神玄冥，很有可能将云水部落都卖了。 白衣女子出身云水部落，乃是云水部落首领的大女儿，名叫水云崖，自小前往大南海群岛中央的玄冥宫，做了一名祭司，如今在玄冥宫中地位不低。 水云崖一向聪慧，断事从来八九不离十，这一次，南征军大举南下，她心中忧虑，便从玄冥宫中出来，返回云水部落，没有想到，一路走来，发现部落弊端丛生，她处处受制，根本无力改变这种糜烂的情况。 特别是这一次云水部落出击，竟然一味地抵制九州的一切事物，甚至祸及到了本族的底层族民身上，这让她有一种深深的悲哀。 “大厦将倾，无力匡扶，难道我云水部落要大难临头了？！”水云崖试图劝了几位跟自己关系还算好的女将，但是没有成功，心中越发悲凉，但是这种悲凉，偌大一个云水部落，竟无一人知！ 第四百六十七章 登陆 鱼梁湾，浓烈的烟雾高高升起，码头上火光冲天，附近的房屋隐隐发出火光，烟雾弥漫。 一间私塾旁，数百名没有来得及逃逸的黑水族人被集中到这里，老老少少，其中还有妇孺，他们均惊恐地望着围住私塾的云水部落战士。 为首的女将叫做水千击，她举着火把，对众人冷笑道：“你们看好了，这私塾是九州人的东西，九州人的东西都带着瘟疫，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毒害咱们，我们黑水族人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无数年，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要改变这一切，好让你们也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从而消灭咱们黑水族……” “不对，九州人的东西是好的，玉米好，馒头好，衣裳也好……”一个六岁黑水族孩童冷不丁叫道。 他身后的母亲吓得连忙掩住自己儿子的嘴巴。 水千击皱皱眉头，恼火道：“这就是瘟疫，看看这个什么事也不懂的小孩，他已经完全被九州人蛊惑了，九州人有食物，有好的衣裳，那又怎样，难道你们要背叛咱们黑水族，投到九州人的怀抱吗？” 水千击挥手，十几名被五花大绑的九州士兵被押入私塾，然后绑在柱子下，水千击严厉道：“好好看看吧，背叛黑水族，背叛云水部落的都是这个下场！” 水千击说着，将火把扔进了私塾，好一会，大火冲天，很快吞没了整座私塾，九州的战士在其中凄厉的大叫着，好一会，声音断绝，私塾中的战士已经被烧死。 所有观看的人都露出毛骨悚然的感觉，有的人心中悲戚。 水千击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将这些人，统统驱赶走，不能让他们在这里逗留，谁还敢留恋九州人的东西，杀无赦！” “是！”将领们领命，将黑水族人统统驱赶走。 “那小孩，等一等！”水千击抬手示意。 刚才反驳她的小男孩一家人立刻被拦了下来，小男孩的父母均是地地道道的黑水族人，他们连忙哀求道：“大人，小孩子不懂事，请您不要计较，往后我们会好好教他规矩的！” 水千击冷冷瞪了小男孩一眼，伸手道：“将你手里边的书拿过来！” “不要！”小男孩倔强道，手上死死护住书本，这是一本大匡皇朝的启蒙读本，叫做《琼林经》。 水千击虚空一抓，书本落到了手里，她看了书面一眼，将书本扔进了大火熊熊的私塾。 “坏人……大坏人……”小男孩愤怒了，他挥舞着手，将要扑上去和水千击拼命，但是立刻被他的父母给抓住。 “滚吧，这些妖言惑众的东西，不要再让这小子接触，否则我就将他的双眼挖下来，让他一辈子都看不到那些妖言惑众的东西！”水千击冷冷说着。 小男孩父母诚惶诚恐，立刻告罪，连拉带扯将孩子带走，三人翻过了一个小山坡，往附近的部落逃难。 回头看了一眼被破坏的河湾，夫妇二人无可奈何。 “可惜了，咱们那一块地，已经种了好几亩的玉米，马上就有收成了……” “云水部落太可恶了，九州人教我们怎么种庄稼，他们不让也就罢了，还夺了咱们的粮食，简直就是强盗！” 小男孩举起拳头道：“阿爸阿妈，他们还烧了我的书！” “知道了知道了！”父亲拍拍小男孩的头，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上去，这本书的封皮写着《劝学经》三个字。 小男孩飞快接过来，然后宝贝似的藏入怀里。 “咱们去哪里，要不要回部落去？”孩子的母亲问道。 父亲想了想，摇摇头：“暂时不回去，即便是回去，这日子也不好过，这一次幸好我早有准备，咱们可以在附近找个安静的地方种玉米。” 孩子的父亲从怀里掏出一包金黄色的玉米粒，接着说道：“云水部落这么做不得人心，我相信九州人马上要打回来的，我听说现在九州人已经联合了焰狱大荒原上几个大族南下，云水部落以往抵挡蒙族都困难，必定抵挡不住九州人的联合大军，所以咱们还是再等等，说不定过几天咱们就能重新回到这里了！” “我要吃白米饭，还要穿好衣裳，还要和其他伙伴一起上私塾！”小男孩叫道。 “好好好，都依你！”父母溺爱的笑了。 一家三口，翻过一座山，在一个山谷边上停下来，然后开始搭建小木屋，在小溪边开垦了半亩地，开始种庄稼。 话说水千击将所有收到九州人毒害的底层黑水族人统统驱赶走，然后开始清点战果，所有粮食统统都储藏起来，至于那些已经种好的庄稼，眼看要成熟了，她就没有命令士兵们毁去。 附近小部落的战士陆陆续续返回来，他们带回来了不少本族的青壮，这些青壮都是强制征召的，以往云水部落征兵，周边部落的青壮都是挤破了脑袋争着抢着的，可是现在一些部落竟然不再那么积极。 水千击吩咐将领们操练新兵，在码头附近修建了炉子，开始打造兵器，她已经决定将这个河湾码头作为一个军营长期驻扎下来。 远处的江面上，白雾蒙蒙，正在河湾上坡上了望的士兵突然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江面。 只见一片白雾之中，隐隐约约显现出了无数条大船，将宽阔的河面都占据了，士兵还以为看错了，连忙揉揉眼睛，再看时，无数条大船已经从白雾中驶出来，浩浩荡荡，连成一片。 “不好了，九州人的船队过来了！”士兵连忙大喊。 不一会，整个河湾立刻沸腾起来，营帐里，水千击拍案而起，怒道：“好啊，这些九州人，还敢来挑衅？” 水千击整理了一下披挂，手持长矛，率众走出军帐，来到码头上，无数黑水族战士分开，水千击眺望江面，顿时一愣，霎时间，脸上又青又白。 原来，一支超过三百条大船的舰队横在黎河河面上，几乎将整个河湾的水面都占据满了，远远看去，千帆竞秀，这种雄壮的景致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以水千击的目力，可以看到每一条大船上，都载着数百人，飞快一算，这一批敌舰上至少超过十万敌军。 她目前麾下只有两万黑水族人，而且一万人已经分出去，目前正在前往上游的码头进行扫荡。 如今鱼梁湾码头的士兵只有一万精锐，还有三千是刚刚从附近部落强征过来的，他们都是菜鸟，长矛都不足，还没有形成战斗力。 一万三千人，怎么对抗十万敌军？ 水千击有些头皮发麻！眼看着那些巨舰横在河湾水面上，无形中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让人喘息不得。 “将军，怎么办？”几位小将连忙朝水千击请示。 “慌什么？！”水千击大喝一声，强自镇定下来，挥手道：“马上组织攻势，河岸的投石机立刻投石，将靠近岸边的大船砸沉。” “我黑水族的勇士呢，立刻让他们下水，我要他们凿沉大船的船底，让九州人和那些北面的蛮子们都去喂鱼！”水千击冷笑着，她早就看不起北面那些旱鸭子，特别是蒙族人，和他们黑水族是世仇。 “将军，是不是立刻将本部人马都尽快拉回来？百里之外，还有其他将军的队伍，是不是立刻向他们求援？！”幕僚说道。 水千击皱皱眉头，道：“不要求援，给他们发消息，就说咱们要痛击九州大军，让他们看着办，若是动作不快，所有战利品全都和他们无缘……就这么说！” “呼……” 河湾四周，上百架投石机开始发威，每一次都抛出上百块巨石，朝河面上落去。 巨石砸在大船上，甲板被砸出大洞，有些直接被上面的士兵一矛摧毁，还有的巨石落到河面上，砸出巨浪。 一些黑水族战士，如同游鱼一样潜到了船底，然后用利矛洞穿船底，一些大船微微震动，船舱立刻渗水。 吕杨站在旗舰上，眺望整个河湾，挥手命令道：“命令，进攻！” 传令官立刻下去，不一会，每一条大船上，传出了嘹亮的号角声，无数的号角声连成一片，震动九霄。 数百的大船，开始驶向河岸，大船之上，好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他们的修为都不低，有的甚至能够在天空中遁飞。 这些战士，一个个从大船上飞遁出来，披坚执锐，直接朝码头飞扑过来。 而一些低级一些的士兵，也不等大船靠岸，直接从船上跳下来，竟然在河面上踩着河水飞奔过来。 因为速度快，元气运转之间，能够踩着水不沉，这就是水上漂一类的低级法门，这些法门，大多都是蒙族、火族诸部的战士在使用。 一时间，整个河湾上出现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场面，在嘹亮的号角声中，喊杀声震动天际。 超过十万大军，从河面上以非凡的技艺登陆河岸，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没有亲自看过的人，永远也无法想象出来。 迅速、快捷、鲁莽、狂暴，众志成城，大势浩浩荡荡，简直无法阻挡！ “怎么会这么快？！”水千击看到这个情景，不禁打了个哆嗦，连退了两步，脸色苍白。大匡军联合了几个大族的蛮族的精锐的强悍，大大出乎她的预料之外，若是和自己的精锐做对比，自己的一万三千战士，绝对抵挡不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俘虏 “快擂鼓，要挡住这些该死的北方蛮子……”水千击举起手中的长矛，厉声叫着。其手下的小将们纷纷高举长矛，咬咬牙，率领各自的精锐冲往海滩，在海滩上结阵形据守。 码头四周，一字长蛇阵排开，将整个码头紧紧护住，冲上岸边的大军如潮水般掩杀过来，正面和黑水族战阵碰撞交锋。 一阵兵戈之声响起，呼喝声、暴怒声、惨叫声，交织成一片，血光杀死飞溅，断臂断头横飞…… 两军冲撞到一起，霎时间黑水族的防御战阵一触即溃…… 吕杨站在船头，饶有兴致，一旁的黄乙乙看得津津有味，不屑笑道：“师哥，那些黑水族怎么那么没用？这才冲一下，就破了一个口子，我还以为，他们能够很顽强地抵挡一会儿呢！” 吕杨摇头道：“这就是战争，狭路相逢勇者胜，而且现在是一场实力悬殊的登陆战，咱们抽调的精兵良将众多，其势浩荡，不可阻挡……你再瞧瞧那些黑水族，虽然占据了咱们修建的码头，但是防御工事不完善，连陷阱也没有，加上守军只有一万出头，而且其战士并非各个都是精锐，如此一来，谁胜谁负，就一目了然了！” 黄乙乙想了想，笑道：“也对，咱们这边十万大军，一举压上去，根本不用什么策略，直接就将他们压成齑粉！原来大仗这么容易，只要兵多就可以了！” 吕杨沉默，好一会才道：“打仗其实也简单，至于谋略，在实力悬差别太过巨大的情况下，并不太好用，譬如说现在的情况，任何谋略都无济于事，他们唯有两条路可走！” “什么路？” “一是投降，二是被消灭干净！”吕杨说着，又道：“他们的将领太过自信，或者太过优柔寡断，若是刚才发现我们的船队之际，就断然下令全军撤退，那个时候还能全身而退，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这一支黑水族大军，注定要被咱们包了饺子！” “呵呵，师哥，这算不算是一次大胜？若是将战报承受朝廷，能不能获得封赏？”黄乙乙笑道。 吕杨摇摇头：“这只是小功一件，若是上报，当然也能获得封赏，不过一般只会获得钱财等物，想要获得更大的封赏，只有赢得一些决定性战役的胜利才行，或者说确定占领了大片的领土才可以！” 码头上，水千击已经带着上百名亲卫在抵抗，疯狂的蒙族战士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带领蒙族战士的是蒙石，他是蒙族公主蒙娜麾下的一名将军。 这一次随船而来的就是包含有他的一支蒙族精兵，一共有八千人，每一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勇士，每一个都是战场上的老兵，每一个都是最彪悍的杀将。 两千蒙族战士，将上百黑水族精锐团团围住，里里外外一共围了三圈。 蒙石看到了水千击身上的铠甲和身后的血红色披风，这种打扮他看到过，那是云水部落最高层的将领身穿的东西，代表了权力和荣誉。 再联系到水千击是个女人的身份，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云水部落的首领之女，或者是某个权力巨大的长老的女儿，若不是拥有这样的显赫身份，一个女人断然不会拥有这么高的地位，成为一个超过万人的精锐团的首领。 “小的们，围死他们，嘿嘿，看到那个小娘们了吗？咱们肯定要抓到一条大鱼了，只要抓住了她，每人获得一个一级军功，白花花的银子奖赏下来，家里就不用愁了！” 蒙族战士们哄然答应，有的大吼，有的长啸，有的飞扑上去，几刀劈死一个抵抗的亲卫。 这些亲卫们，露出绝望之色，他们的身后，还有十几名女性，身份最尊贵的，莫过于水千击，他是云水部落首领的几个女儿之一。 水千击现在狼狈不堪，头上的盔甲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黑色偏蓝的长发飘散着，脸上和身上已经占满了污血，这些血不是她的，而是敌人的。 她现在后悔极了，悔不该太过自信，没有第一时间撤退，九州大军来得太快了，简直超乎她的想象，一转眼的功夫，大军就已经冲破了防御线，冲上来将整个码头团团包围。 水千击狼狈之中，环顾四周，只见残余的黑水族战士被无情击杀，一些刚刚强征来的菜鸟干脆丢下手中的长矛，趴在地上举起双手，大喊投降。 看到这一幕，水千击简直气疯了，不过一转眼之后，她便觉得深深地无奈。 “将军，咱们怎么办，杀不出去了！”亲卫首领转头朝水千击叫道。 “挡住，给我挡住，我黑水族的战士，只有战死的，绝没有投降的！”水千击厉声道，众亲卫沉默，默默地抵挡蒙族战士的疯狂进击。 “噗嗤……” 一根电光缭绕的神矛从千军之中飞来，刺穿了亲卫首领的胸膛，亲卫首领的铠甲崩碎开，露出了里面的衣裳，高高耸起的胸脯渗透满了鲜血，触目惊心。 可怜一个飒爽英姿的女战士，就这样瞪着眼睛，不甘心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是傀儡战士！” 蒙族战士分开一条路，一名蒙族傀儡战士走了过来，手上一招，神矛飞出尸体，落到他的手上。 蒙石微微色变，这名本族的傀儡战士，直接听命于吕杨，也只有吕杨，才能指挥得动。 傀儡战士开口沉声道：“杀！” 说罢扬手一掷，神矛再次刺杀一名亲卫。 水千击瞠目尽裂，双眸血红，叫道：“蛮子，该死的蛮子，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毅勇伯下令，投降不杀……毅勇伯下令，投降不杀……” 就在这时，战场上轰然传来叫喊声，无数战士高举着刀枪长矛齐声大喊，那一干被包围了的黑水族战士一个个心旌摇曳，胆寒无比。 水千击咬咬牙，大怒道：“让我们投降？休想，我等死战不降！” 蒙石挥手，冷笑道：“那好，本将成全你！” 蒙族战士再度进攻，不一会又杀掉了几名亲卫，水千击等人，已经陷入了绝境，这个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蒙石，先停手吧！”吕杨的声音传来，蒙石抬头一看，只见吕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悬停在半空之中，俯瞰着自己。 “将军，您怎么亲自来了……”蒙石雄躯一震，连忙上来见过。 吕杨笑呵呵地落下来，拍拍对方的肩膀激励道：“干得不错，抓了条大鱼，本将军定然会在殿下和你们大王面前为你请功！” 蒙石顿时大喜。 蒙族战士分开，吕杨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七八名傀儡战士。 吕杨直视这一干人，这些人之中，大半以上还是女兵，吕杨摇头道：“在我大匡皇朝，是轮不到女子当兵上战场的，除了身份尊贵的皇女，若是我大匡沦落到要女人上战场的话，估计那个时候已经是大匡皇朝危如累卵的时刻了！” “你不用讽刺，在我黑水族，女子一样骁勇善战！”水千击冷笑道。 “你是谁？”吕杨盯着对方。 “你没有必要知道！”水千击摇头，骄傲道。 吕杨不语，好一会才叹道：“投降吧，我以大匡皇朝毅勇伯、定南将军吕杨的名义保证，给你们体面的待遇，不会要你们的性命！这样的承诺可不多，为了自己的性命，大家要好好把握！” “好，我投降！”其中一个女亲卫连忙丢下长矛走了出来，于是又有几人丢下武器，投降当了俘虏。 其他亲卫没有怒骂，最后剩下十二个人，依然守在水千击身边，这些人，便是宁死也不降的。 没有办法，吕杨挥挥手，蒙族战士纷纷大吼，如同狮子一样扑了上去，惨叫连连，所有人均被格杀，只余下水千击一人，她双手手腕被拗断，再不能拿武器。 骄傲的水千击，就这样被两名蒙族战士死死押着，嘴里不住咒骂…… 第四百六十九章 烧死 鱼梁湾军帐，吕杨将手中书简一扔，对蒙石说道：“那个女人还在关着吗？” 蒙石连忙道：“回将军，正在关着，她的手脚还有脖子上都锁上了镣子，额头上也都贴上了镇神符，她绝对跑不掉！” 镇神符，那是专门用来对付修行者的，主要是贴在额头上，能够直接封印住人的神魂，一个人的神魂被镇住，他就不能顺利思考，连逃跑的念头都兴不起来，整个人浑浑噩噩，就如同木桩一样。 “那就好，没有为难她吧？” “没有，将军特意吩咐了，谁敢违抗将军的命令？”蒙石连忙说着。 吕杨点点头，又道：“这女人的情况查清楚了吗？” “已经查清楚了，末将正要禀告将军！”蒙石连忙恭手，说道：“这个女将名叫水千击，听附近的黑水族人说，她是云水部落首领的几位子女中的一位，末将还亲自问了投降的那些人，打听到这个女人非常狠，最初带兵袭击咱们码头的就是她！” 吕杨皱了皱眉，这些天，黎河流域前前后后有好几处码头集市被毁，损失相当惨重，不少九州人被杀死。 “她前后一共带兵袭击了三个码头集市，每到一处，都要将咱们的人杀光，听说她还有一个嗜好，喜欢焚书，甚至召集所有黑水族平民，当着他们的面将咱们的人推入私塾，然后纵火烧死！” 吕杨脸上一沉，严厉道：“你说她烧书，还烧私塾？” 蒙石说道：“是的，她就是这么干的，三个码头集市，无一例外！” 吕杨拍案而起，在军帐中负手走了起来，心中烦躁异常。 蒙石看到吕杨这样，忍不住道：“将军，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恶了，咱们的人有不少死在她的手里，若是不报这个仇，怎么对得起他们？” “外面的将士们都是这个想法吗？”吕杨停下来，转头问着。 “是的，很多将士都嚷着要将她血债血偿呢，有的人还提议要先将她那个了，然后再杀！”蒙石说道。 “先将她哪个？”吕杨眼眸中透着一股子凌厉的气势。 蒙石一凛，连忙道：“不是末将说的，是那些兵痞子说的，不过末将坚决不赞同这么做，咱们若是这么做了，还是战无不胜、克己自律的好兵吗？” 吕杨摆摆手，道：“这事就先不说了，就说这个水千击，两军交战，她在战场上杀死咱们的兵也就罢了，她还要焚烧书籍，烧毁私塾，这已经是在亵渎我圣道之学，若是人人效仿，那往后如何了得？” 吕杨着实恼怒，焚书焚私塾，这是动摇圣道根基的事情，但凡有人这么做，那就是圣道所有读书人深恶痛绝之死敌，若是遇到，可不由分说拔剑相向，这样的人，自然和圣道中人不共戴天！ “所以大家伙都说要烧死她！”蒙石狠狠说道。 “烧死？”吕杨微微一愣，他突然就想到了前世欧洲中世纪的宗教战争，但凡是亵渎主的，都要被烧死！ 只是没有想到，这片蛮荒之中，也有这样的习俗。 吕杨想了想，圣道文明的征伐，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九州文明对蛮夷文明的取代，是新思潮代替旧思潮的过程，是新事物取代旧事物的过程，遭到各种残酷的抵抗也属正常。 只是这种抵抗，双方都应该竭尽全力，不应存在侥幸，吕杨警惕，他并不认为新事物取代旧事物就一定会成功！ 这是一场革旧鼎新的革命，不成功便成仁，如此而已。 “看来，自己也有必要用铁血的手段让世人警醒才行！水千击，既然你为要卫你的道，那就为自己的信念殉道好了，这也是死得其所的结局。” 一念至此，吕杨冷冷一笑，同意道：“那好，那就依大家的意，明天一早，将人都召集起来，将那个女人烧死好了！” 蒙石大喜，连忙道：“谢将军，若是能够看到这个恶毒的人女被烧死，所有人都会欢呼的，至于那个冥顽不灵的云水部落，他们会在心痛和愤怒之余，看到咱们的的手段和决心！” 翌日一早，大地还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天际还是鱼肚白。 鱼梁湾号角响彻天际，嘹亮的声音传向四面八方，河湾的码头外，一片白沙滩上，连夜堆起了层层码高的木材，木材之上，还撒上了磷粉。 数万将士自发的来到河滩上，同来的，还有不少附近部落的黑水族人，就在昨天，一场激战，惊动了附近部落的所有黑水族人。 码头夺回来之后，吕杨当众宣布要恢复集市，不少黑水族的小部落都非常欣喜，有的连夜赶来参加集市。 没有想到，他们便听到要烧死破坏码头集市的罪魁祸首的消息。 云水部落在周边黑水族小部落的人心里，就是一个霸道的部落，他们高高在上，鱼肉周边小部落，平民们对他们只心存畏惧。 听说要被烧死的是云水部落首领的女儿，一位手段狠毒的女将军，他们也都饶有兴致前来观看。 或许会有人觉得不忍，有人觉得可惜，还有人会无动于衷，纯粹就是看个热闹，但是不管怎么样，吕杨没有功夫理会这些人的反应。 他就是要做这件事，将一个攻占了他们几个码头集市的罪魁祸首消灭掉，将焚书焚私塾的亵渎者烧死，以此来警告那些敢于烧毁圣道书籍和私塾的人。 河滩上，黑压压一片人，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把那个女人带上来！”蒙石站在高高的刑台上，脚下便是层层累木。 人群分开一条道，一队大匡士兵押解着水千击走来，直上刑台，然后将她困在木材堆的木桩上。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好一会，蒙石看看天色，挥了挥手，旁边便有一个大匡皇朝的读书人走出来，宣读一份判刑书。 判刑书的内容是讲述水千击犯下的罪行，这就是她的取死之道。 等到判决书读完，蒙石朝附近所有人拱拱手，又转头对水千击道：“魔女，你罪孽深重，罄竹难书，今天我代表大匡朝廷判你火刑，这也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要怨就怨你自己造下的孽，所以才有今天的报应，这最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蒙石揭开了封印在水千击额头上的镇神符。 水千击立刻大喊，朝蒙石啐了一口吐沫，恨恨叫道：“你们这些蒙族人，甘做九州人的走狗，你们以为投靠了九州人，那就和他们一样了吗？” 蒙石挥手，一巴掌打在对方的脸上，水千击的脸颊，立刻肿了起来。 蒙石冷冷笑道：“牙尖嘴利，你这个魔女，给你说话的机会便是对你的恩典，别说些没有用的鸟话，若是说话有用，还用得着你我双方用刀剑长矛来决胜负吗？” “呸！”水千击恶狠狠盯着蒙石，仿佛想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蒙石高声道：“大家听好了，本将今天代表的是毅勇伯出来讲话，毅勇伯说了，两军交战，这个魔女杀了我方的士兵也就罢了，她千不该万不该焚烧圣道书籍，还要烧毁私塾，这才是十恶不赦的罪行，毅勇伯说了，往后还有敌人行这样的恶行，统统烧死，让她们知道厉害！” “烧死……烧死……烧死！”已经有士兵们高声齐呼起来。一些黑水族人也跟着高喊：“烧死这个恶毒女人，烧死她……” 水千击听到呼喊，顿时脸色煞白，人已经陷入了绝望，心底的恐惧开始蔓延。 “拿火把来！”蒙石大喊，旁边的小兵立刻飞跑过来，递上来一支火把。 “魔女，我也不想听你的遗言，你还是将你的忏悔咽回肚子里吧，我们要的是你付出死亡的代价，一会，你最好凄厉大喊，这样所有人才会更舒心！” “休想！”水千击疯狂挣扎，眼中恐惧更甚。 蒙石冷哼一声，将火把扔到柴堆的最底下，然后跳下了刑台，大火渐渐燃烧起来，自下而上，逐渐蔓延到水千击脚下。 这位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女将军疯狂挣扎，下面无数人高喊着烧死她的欢呼声。 远在码头附近的军帐前，寿阳公主、、皇极圣人、黄道蕴、黄宗羲等人陪在吕杨身边，眺望着河滩上烈火熊熊的刑台，心中莫名快意。 烈火已经吞没那个女人，凄厉的惨叫响彻河滩，若是普通人，加了磷粉的熊熊大火包裹之下，只需要三分钟，就会死去，但是修行者不同，他们受到火刑还不会立刻死去，大多会坚持半个时辰，才有彻底死亡。 天际，晨曦照耀大地，天地一片明光。 烈火熊熊之中，不时传来噼噼啪啪的爆裂声，水千击的声音逐渐低了，最后彻底没了声息，但是大火仍然继续，将其身躯烧成灰烬。 “这火刑可否有伤天和？”吕杨淡淡问道。 黄道蕴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寿阳公主冷哼一声，道：“该，这样的敌人，毁我圣道根基，就该烧死！” 皇极圣人点点头，深以为然道：“虽然有些残忍，但是站在皇朝的角度，却是必须，咱们南征南荒，早就有所觉悟，这一手持剑，一手执典，从来就是不二之真理！” …… 第四百七十章 出海 一场大火，烧死了水千击，震慑了黎河流域所有的人，无论是敌人，还是大匡皇朝的联合南征大军。 鱼梁湾的军民则人心安定，吕杨的手段，让很多人都感觉到安心。 集市重开，这一次不仅仅是军队调来大船补给物质，更让人欣喜的是，一些商人也加入了船队，将北边的物质调运过来。 集市上，很快出现了大匡皇朝的货物，譬如瓷器、盐铁、粮食、美酒、布匹、圣道器具、各种书籍，以及灵丹等等。 这些东西，其实也不贵，周边的黑水族小部落只要拿出一些珍贵的兽皮、灵药或者是陨铁、灵石，就能换到不少粮食、布匹和盐铁。 这些东西，都是黑水族的小部落最缺的，也是交易量最大的。 经过火刑事件，鱼梁湾重新修建了两个私塾，和一个书院，书院就叫做鱼梁书院，私塾已经开始招人，全都是小孩。 书院就不成规模了，目前只有一栋木屋，里面只收集了从大匡皇朝运过来的书籍，而且儒师只有两名，还是强拉来的，只教黑水族人怎么种植作物，怎么炼制铁器，怎么织布，怎么搭建具有九州特色的殿宇楼阁…… 更高级一些的课程，便是怎么制作圣道器具。 譬如笔墨纸砚、剑、弓、琴、扇、尺等等，这些东西，也都受一些比较富裕的黑水族年轻人喜欢。 鱼梁湾之外，顺着黎河上下游而去，只要到了黑水族小部落聚集的地方，都会有新修的码头和集市，现在，这种码头和集市已经被发展成一个模式，沿着黎河渗透到黑水族部落的地盘。 以交易开道，无往不利。 吕杨行的就是这个策略，只要舍得下本，将大匡皇朝物质极大丰富的物质运到蛮荒里，粮食、盐铁、布匹等等，没有不脱销的。 鱼梁湾的集市算是比较大的，附近数十个小部落都来往于集市，往部落运回不少好东西，这样他们的生活比起以前，便有了天大的变化。 这才是吕杨这些北边的九州人得民心的原因。 黎河上下游，码头和集市多了，来往于大河的商船也逐渐多起来，一些从北焰狱荒原过来的九州人和各大族的蛮人，听说这边有大利，纷纷造船自己拉货南下，一路在黎河上下游附近的集市交易。 走一趟船，便赚了以往一辈子能够赚到的银子。 于是，黎河上下，出现了不少专门跑船拉货的大小商人，大商人可大赚，小商人也能小赚。 玄皇派人给吕杨送来了一大批的金银、灵药、灵石，以及宝物，要求吕杨不惜血本在各个黎河上下游各个码头修建河神庙。 数十处码头和集市的河神庙要开工，这可就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做工，丰厚的回报，让不少工匠乐开了花。 各个码头集市繁华不少，不少从九州各地过来的工匠当起了包工头，以利吸引黑水族部落的小伙子前来帮工，解决了劳力的问题。 另一方面，寿阳公主抓紧时间将麾下所有的精兵团随船南下，逼近南原半岛。 这一日，又有数百条大船沿着黎河往下，直出入海口，在海岸边上，集结了五百艘大船，各种小船上千，浩浩荡荡往出海口左近的南原半岛行进。 南原半岛在南海边，形状像一个法罗，面积相当广阔，上面水草肥美，土地肥沃，云水部落已经在这个地方休养生息了数千年，靠海的地方，除了几个巨大的海港城之外，其他偏僻的地方还修建了营地。 靠近入海口的一个大营地之中，水云崖接过信鸽带来的纸条，看了一眼，立刻呆住了。 只见纸条上面写着：“鱼梁湾被九州人夺取，水将军被烧死示众！” “这么会这样，这才半个月的功夫……”水云崖脸色苍白，半个月之前，她还和水千击在一起，因为不满意水千击的行事方式，她向这个妹妹借了三千精兵，转回现在这个营地，准备收拢附近的黑水族部落的青壮，练一支能够抗衡九州大军的精兵，没成想，这才几天，便收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消息没有弄错吧？”水云崖连忙叫来亲卫，让她去查一遍。 过了半天，亲卫回转道：“祭司大人，消息可靠，我已经问过随船出海的渔民了，说是水将军杀到了鱼梁湾，占据鱼梁湾之后，被南下的大匡军攻克俘虏，最后大匡军将水将军绑在柴堆上烧死了！” 水云崖一阵恍惚，感觉有些晕眩。 “祭司大人，您没事吧？”亲卫连忙扶住，叫让送上一杯热茶。 水云崖定了定神，咬牙切齿道：“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对我妹妹下此毒手？千击是最得父亲欢心的女儿，她现在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我要怎么向父亲交代？” 亲卫叹了口气，说道：“听说是定南将军，毅勇伯吕杨！” “毅勇伯吕杨……好好好，我水云崖一定要你付出血的代价！”水云崖咬牙切齿，手上握拳，一拳捶在桌子上，将桌子砸裂开了。 “祭司大人，不好了，海面上出现了一支船队，看那模样，不是咱们的船队，好像是九州人的！” 这个时候，一名斥候飞快跑进来报告。 “九州人的船队？”水云崖微微一愣，这黎河入海口数千年来，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九州人的船队出没过，除了现在正在黎河流域肆虐的九州人船只，只是他们什么时候把整个黎河下游打通了，游荡到海面上来了？ 亲卫一听，脸色大变：“不好，祭司大人，我听说攻打水将军便是一支数百条大船的船队，上面载满了九州和焰狱大荒原其他大族的精兵，若是他们……” “他们已经沿河而下，直逼我南原半岛？” 水云崖倒吸了口凉气，一下子就想通了此节，不得不说，若是九州人有船队的话，直接沿着黎河而下，出海口，从海口附近的地方登陆，可直上半岛，这样一来，就绕过了陆地上无数的河流、森林和沼泽。 …… 第四百七十一章 海战 水云崖强自镇定，道：“随我出去看看，若真是那个什么毅勇伯前来，正好，我还要找他报血仇！” 出了营地，登上哨塔，远看大海，只见灰蒙蒙的海天之间，隐隐约约出现一片海船的影子，看上去千帆竞秀，竟不知有多少船只。 “怎么有这么多？”水云崖微微一惊，她原本还以为大匡军的大船最多不过十几二十艘，没有想到竟然是延绵一片，估摸着有数百上千艘之多。 海面之上，大船小船超过一百，就会感觉到多不可数，现在吕杨率领的船队大小船只一千五百艘，可谓浩浩荡荡，整个海面看去都是战船。 早在大匡皇朝南征之际，吕杨就研究过大陆的地图，发现朝廷若是拿下焰狱大荒原，领土就会从北向南直抵南海。 拿下整个焰狱大荒原，可以说是最为理想的，因为皇朝可以凭借大荒原的地缘优势将自身的影响力辐射到整个大南海，可以说，到时候辽阔的南海都将会直接暴露在皇朝的面前，成为皇朝可以影响的地区。 若是幸运的话，可以直接将南海这片无主之地直接划到皇朝的版图之内，根本不用管实际占领大南海的黑水族愿不愿意。 可以凭空将这么大的领海纳入版图之内，面子上肯定大大的光荣，这可是一件开疆拓土的伟大功绩，任何皇帝都会大为高兴，文帝肯定也不会例外。 鉴于此，吕杨在南征之际，就在皇朝东部的海港不怕花钱地大造战船，目前这一千五百艘大大小小的战船，有一半是吕杨私造，也是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否则吕杨这一时半会绝对凑不了这么多。 有了战船就有了用武之地，吕杨想要经略南海，估计最后还要靠这些战船。 小船就不说了，主要优点是速度快，至于大船，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福船，一种是宝船，均是非常巨大的船只，可以运兵，可以海战。 大匡皇朝承平四百多年，因为地缘关系，造船业在吕杨看来其实并不发达，按照这个世界修行匠师的能力，完全能够造出比福船宝船更大的船只来，只是可惜，大船平时没有什么需求。 还是吕杨斥资购买了几个船厂，又向大多数船厂下单订造了上百条福船宝船，这才让皇朝沿海的海港火了一把。 朝廷之中，似乎也有能臣看出了海船的好处，目下朝廷已经命令各大书院的儒者研究更大更好的海船。 虽然目前的福船宝船并不是大匡皇朝造船的极限，但是相比南荒各大部落的造船水平，福船和宝船已经是了不起的大船了，至少占据南海的黑水族所造的船还远远比不上福船和宝船。 这也是水云崖震惊的原因了，她是一个聪慧之人，有着细微的洞察力。 “竟然超过一千艘船……”水云崖洞察力很强大，只扫了海面一眼，便大致算出船只的数量来。 “确定这是那个大匡皇朝的毅勇伯带领的船队吗？”水云崖皱眉道。 “是的，应该没错，除了那毅勇伯，目前黎河流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船，而且还是那种大船！”亲卫连忙道。 “这么多船，大大小小，不计其数。他是怎么弄来这么多船的，难道大匡皇朝的水军已经这么强大了吗？”水云崖皱眉，据她所知，大匡皇朝的制海力量并不庞大，否则这么多年下来，他们黑水族就没听过大匡皇朝船队的名声。 亲卫摇摇头，道：“不知道，或许九州的东海沿岸离咱们南海太过遥远，所以咱们不太清楚也有可能！他们九州之地，一向以天朝上国自居，确实有着无与伦比的繁荣，听说他们能够造出御空飞行的云际飞舟，想来造船难不倒他们！” 水云崖点点头，脑海中搜索着关于九州的传闻，一时间心思复杂。 九州之地，最初大放光芒的还在殷墟皇朝时期，那个时候，殷墟皇朝确实如日中天，定鼎九州之地，八荒慑服，若不是那些圣人功德积累足够，面临飞升，若不是蛮荒之中巨兽横行，各种仙人制约，否则凭着当时殷墟皇朝的国力以及无数天人武道强者，横扫整个大陆，甚至是染指海外，也不是不可能。 水云崖想了想，断然道：“命令咱们的船队，立刻出码头，截击对方！” “截击？咱们的船队只有三百艘船，这实力也太过悬殊，万一……”亲卫诧异。 “没有万一，就这么做！”水云崖咬牙命令，然后又道：“立刻擂鼓，让所有陆战的士兵集合，咱们要立刻撤往望海城！” 亲卫一听，恍然大悟，她立刻明白水云崖的意思了，这是要营地的船队断后，阻挡对方追击，然后让自己从容退往望海城。 这审时度势，水云崖确实做得非常好。 望海城，是营地最近的一座海港城，它是云水部落的十大海城之一，常驻人口超过十万，若是加上附近的村寨的居民，人口超过三十万。 云水部落在望海城驻守了重兵，为的就是监控从海面上过来的蛮族敌人。 水云崖下令之后，营地附近的小港湾上，立刻有一支大小船超过三百的船队陆陆续续驶出，朝浩浩荡荡奔来的大匡皇朝船队迎上去。 吕杨站在旗舰号的船头，望着螳臂当车一样的三百小船队，笑道：“真是匪夷所思，也不知道那个营地的将领是不是太睿智了，竟然狠得下心来将这三百条船给牺牲掉！” 皇极圣人诧异道：“你认为营地的将领要撤退？” 吕杨点点头，笑道：“这么大的一个兵营，辎重粮草、兵器库总是有的吧，不是说想撤就能撤走的，咱们突然出现，可定吓坏了他们，无论如何，他们总是要搬运一些重要东西才好撤走，这些都需要时间，所以才会让这三百条船前来阻挡咱们，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想象不出这些船前来以卵击石的原因！” “有道理！”皇极圣人点点头，笑道：“既然这样，咱们就应该碾压过去，将这些船都打沉，然后直杀到营地外，让人尽快登陆，剿灭他们！” “估计来不及……”吕杨想了想，摇头道：“还是让一支精兵团直扑营地好了，咱们的大船就先消灭这些螳臂当车的船只！” …… “潜水！” 黑水族的船只上，每一条船的首领呼喝着，一名名黑水族人腰别海螺，手里拿着钢叉，跳进了海里。 进入海中的黑水族人，就像是游鱼一样灵活，他们飞快在海水中穿梭，从腰间取下海螺，放在嘴边狠狠吹响。 呜呜呜呜…… 一道道深沉的声音在海水中往四面八方传播开来，不一会，海洋深处便传来呜呜呜的声音，一头头百丈长的巨鲸游了过来，他们仿佛早已经潜伏在附近海域，听从黑水族人的指挥。 除了巨鲸之外，还有巨大的章鱼，它们全都是听到海螺的呼唤疯狂游过来，光是章鱼，就不下十头，每一头，触手伸展开，都能将一头巨鲸包裹住。 黑水族人见状，手中海螺吹得越发卖力。 巨鲸和巨章疯狂了，它们游向福船宝船，疯狂撞击船底。 大海之上，船队立刻遭了大难。 福船和宝船还好些，那些小船就悲催了，直接被巨鲸撞翻，巨章甚至用巨大的触手对着小船一扫，立刻将船打成两截。 吕杨站在旗舰号上，感觉船体轰隆隆震动，船体晃动得厉害，船上的东西东倒西歪，一头巨鲸，正用它庞大的身躯，撞击船底，还有一头巨章，竟然丧心病狂地从海面下涌出来，爬到了船沿上，巨大的触角横扫，将宝船上的甲板和舱室都打坏！ “好孽畜！” 吕杨转头看到这一幕，顿时又惊又怒，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船队的计划都大乱了，原本以为立刻就能杀过去，将黑水族的三百船只碾压个粉碎，谁知道，对方竟然还能操纵海底的巨鲸和巨章前来捣乱？ “杀！”吕杨手指一并一戳，指尖无数凛冽如闪电的光芒激射出来，划分成千百道凌厉的太苍剑气，凛冽的剑气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打在巨章上，巨章立刻千仓百孔，被强行切成了无数段，纷纷掉落海面。 船头和海面全都被巨章的鲜血染红，海中的巨鲸和巨章闻到血腥，似乎更加疯狂了，船队里，传来惊恐地叫声，不少船只被掀翻，士兵被卷入了海底。 一时间，整个船队乱成一团。 吕杨无可奈何，这一支船队组建仓促，哪里来得及训练，能够勉强驾驭船只，不让其乱撞就不错了。 原本以为船队不会遭遇海战，只需要运兵登陆就行了，没有想到意外总是比想象中的多。 一些落水的将士踏着海面，用刀枪砍杀冒头的巨鲸，还有一些将士，竟然是旱鸭子，在水里边挣扎着呼救。 皇极圣人摇摇头，道：“下水杀那些巨鲸和章鱼吧，这样才能解危，若是再耽搁时间，我怕黑水族人会召来更多的东西！” 皇极圣人抬手指了指靠近的黑水族船队，虽然只有三百大小船，但是阵容整齐，比起混乱的大匡军船队而言，高下立判。 …… 第四百七十二章 挫败 “不愧是黑水族，有着控水天赋，他们在海里果然不同凡响，今天我算是见识了！”吕杨不得不服，看来在海上决定胜负的，不单单只靠船的数量和大小。 决定海战的因素还有很多，譬如海中的生灵，若是能够控制，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战力。 黑水族能够召唤或者驾驭巨鲸、巨章这样的海洋生物，还真是出乎吕杨的意料之外，这种事情，以前一直都只是传闻，谁也没有太在意，没有想到真正碰上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孤陋寡闻，太过疏忽了。 旗舰号突然又传来一阵巨大的晃动，船体倾斜之余，竟然在逐渐下沉，虽然只下沉了几寸，但是吕杨却敏锐的感觉到了。 吕杨的神识早就笼罩四周，发现一只巨章竟然在吸附在船下，用巨大的触手刺穿了船底，大量的海水涌入船舱，导致船体逐渐下沉。 “可恶！” 和其他人一样，吕杨纵身跳入海中，现在只有诛杀海底的捣乱者，才是正理。 皇极圣人跃上半空，将法力展开，滚滚浩荡的元气四面辐射，皇极圣人双手一提，旗舰号猛地一震，竟然被法力生生提起来，不再往下沉。 旗舰号是一艘大宝船，船身长达二十七丈，是特意打造的，所用木料极多，重不知有多少万钧，但是皇极圣人将之提起，显得举重若轻。 吕杨落到水下，将身一振，变化出青帝九变中的千手变，每一条手臂都凝聚一杆青帝杀天矛，挥舞之间，无数森青色的神矛四面飞出，闪电般划破海水，准确的刺穿一头头巨鲸和巨章的脑袋上。 青帝杀天矛非同一般，扎进这些海中生物的头颅，立刻炸开，化为凛冽的矛气破坏其脑浆。 很快，整个海面立刻变得殷红，大量的鲜血染红了大海，一头头巨鲸和章鱼翻着肚子，浮出海面。 修为强大者，在海中杀了一会，大部分巨鲸和章鱼都被击杀，血腥之气弥漫附近海域，一些鲨鱼趁机游过来，开始撕咬人。 船队的前头，一部分船只已经和黑水族三百船只单兵相接，福船上，一块块长长的甲板抛出来，架到敌船上，福船上的士兵立刻踏着甲板登上敌船，开始厮杀。 …… 毕竟是船小人微，三百黑水族的船只尽数覆没，无一俘虏，也缴获不到一条完整的船。 这一场阻击战，打了好几个时辰，直至夕阳洒在海湾上，战斗才停止，船队停靠在海湾上，一些毁得太过厉害的大船则搁浅在海滩上，吕杨带领两万余士兵成功登陆，直扑营地，但是在营地之中，寻找到的不过是一座空营。 粮食已经被搬空，器械也没有留下一件，一些营房也倒塌了，显然是人为推倒的，不过总体来说，营地还算完整，幸运的是没有被放火烧掉。 战场中的营救已经结束，不少人被从海中就回来，一些尸体也被打捞起来，埋在营地附近，修一座纪念石碑。 夜色降临，营地中篝火升起来，所有人埋锅造饭，营地四周，警戒变得严密。 吕杨和皇极圣人坐在刚刚修葺好的营帐中，听取各个将领的汇报，人数的清点已经结束，各种简报放在吕杨的书案上。 这一次海战，因为轻敌，摸不清黑水族人的套路，一战之下，损了一成的士兵，其中大半是失踪的，毫无疑问，他们不是葬身大海便是葬身鱼腹了。 一千五百艘船，损失超过两百艘，其中福船宝船三十艘，小船近两百艘，其余船只也多有损伤。 旗舰号搁浅在海滩上，估计短时间内难以修好。 如此损失，让吕杨脸色惨白。 皇极圣人坐在副座上，一干降临一个个颇为狼狈的列队站着，不敢吭声，因为气氛太过于沉重，吕杨的脸色太难看，谁也保不齐吕杨不会愤怒之下找人顶缸。 良久，吕杨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这次海战，损失惨重，这是我的过失！” “这怎么能怪将军，皇朝鲜有海战的经验，而且谁也没有料到黑水族这么厉害，竟然能够驱使海中的巨鲸和章鱼攻击战船！” “对对对，这谁也没有料到，不能怪将军！” “此战非战之罪……”一众将领连忙说着。 吕杨摆摆手，道：“你们不用安慰，我身为最高主官，必须要承担这一次的责任，这么多将士的性命，都丢在这一片大海之中了，我决定对这些将士的家属给予额外的抚恤，就从我的私库中支出，总不能大家千里迢迢前来南海为皇朝开疆拓土，现在人死了，却让他们的家人寒心……” “将军高义，我等愿意效死！” “将军，这都是黑水族人造的孽，我们这些活着的，总有一天要为死去的袍泽讨回这笔血债！” 吕杨点点头，强自打起精神，道：“现在咱们已经在云水部落的地盘上了，万万不可再轻敌，这一次就算是前车之鉴了，命令下去，兵团先休整十天，适应本地的气候和地形，再做进一步的计较！” “是！”众将领明显松了口气，他们其实也怕吕杨被冲昏了头，会胡乱动作。现在的情况是，他们远道而来，先扎营安定下来才是道理，不宜再挥军四处出击。 “过几天石碑立好，大家都要参加祭奠，就这样吧，大家今天都受累了，下去吧，好好梳洗一番，明天一早，正常练兵！”吕杨摆摆手，众将领纷纷领命退去。 吕杨看了一旁沉默不语的皇极圣人，说道：“殿下，今天的海战，还是由殿下向寿阳公主殿下报备吧，不用替我遮掩，今天这事该怎么上报就怎么上报！” “也好！”皇极圣人点头，又道：“毅勇伯还是不要太过自责了，咱们远道而来，小输一场也是寻常之事，如今咱们已经登陆南原半岛，往后就少有海战了！” “殿下说得是，不管怎么样，臣下也要打起精神来，为今天战死的将士们报仇才是！”吕杨站起来，负手在军帐中走了几步，转头道：“今天大兵压境，这营地的将领断然撤退，又命人决死截击，而营地士兵撤退井然有序，没有给我们任何机会，这等心思慎密的将领实在是劲敌，不知道这人是谁？” 皇极圣人脸上露出一丝古怪，说道：“我巡查过营地，在原来的大帐中发现几处有趣的东西，一些蛛丝马迹表明，这个营地的将军和那名被处死的黑水族女将一样，均是年轻的女子！” 吕杨微微一愣，不禁脸上发烫。 连面都没有看到，便被一个女人挫败一场，这让人情何以堪？ …… 第四百七十三章 攻城 南原半岛，营地附近的高地。 一座简易肃穆的纪念石碑修葺完成，高高的石碑如同一柄利剑直指天空，石碑上书写着“焰狱海湾海战将士永垂不朽”几个天地灵文，灵文之下，署上日期。 就这么一座简简单单的石碑，庄严而又肃穆，石碑四周是几棵四季常青的松柏，碑前是一个祭台，上面供奉香火、三牲、刍狗等等。 纪念碑下方，兵团的代表一共数千人神情肃穆的站着，默默无语，任凭海风吹拂。 吕杨念了一篇悼文，然后做了一场演说，为的是给远离家园的兵团鼓舞士气，因为这一场海战的失利，使得有些士兵情绪低落，为了扭转士气，吕杨不得不这么做。 做过一场，果然当天吕杨便感觉到麾下的士兵充满了激情，每一个人心里似乎都憋了一股气，操练的时候嗷嗷叫，就像是一头头狮子。 为了谨慎起见，吕杨命令士兵加固营地，在营地四周修建了十几个哨塔，每人派人轮流守卫，而且还派出斥候，将附近方圆三百里的地域进行详细的侦察，在海滩上，数万士兵分成好几块，进行艰苦的训练。 一连一个半月，吕杨都按兵不动。 营地的码头上，陆陆续续抵达不少船只，这一天午后，最后一支船队一共三百条大小船只抵达码头，将码头附近的海面都占满了。 这一支船队，由寿阳公主带队，其麾下八成的精兵都被带了过来，整个营地，精锐士兵的人数一下子猛增到了二十六万。 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这还仅仅是寻常士兵的数量，还不包括的各种傀儡战士，以及青帝兵甲，若是算上他们，数量会更多。 之所以集结这么多的兵力，就是为了要打一场攻坚战。 营地军帐，数十名将领济济一堂，寿阳公主的幕僚们也都坐在一旁，吕杨则手持一根鞭子，站在一块沙盘面前。 沙盘直径只有五尺见方，上面海岸、沙滩、丘陵、河流、树林、城池历历在目，就在一条河流的入海口上，一座雄城耸立着，占地相当宽阔。 吕杨指着沙盘上标示的雄城道：“诸位且看，经过这段时间的侦察，这一座大城就是云水部落的十大雄城之一，叫做望海城。” “该城是一座海港城，就修建在海岸边上，城内有重兵把守，随着咱们的到来，他们似乎也加大了兵力的调度，根据调查，望海城人口超过十万，望海城之外，往腹地的大片领地之上，还有无数的山寨和部落，算起来，人口估计超过三十万，相当繁华！” “咱们的任务就是一口气拿下望海城，将周边的山寨和部落一举纳入怀中！”吕杨说着，看了所有人一眼。 “毅勇伯，这海港城可有城池？”寿阳公主道。 吕杨点点头：“这是一座了不起的雄城，有城墙，高达十丈，外面还有护城河，宽也是十丈，深五六丈，养着凶狠的食人鱼！” “守兵有多少？” “无法估计，或许城内一半的居民若是动员起来，也可以变成士兵，若是这样的话，该城至少有十万到十二万的守兵……” 寿阳公主点点头，道：“那就打吧，咱们的兵力完全占优，咱们手里还有云际飞舟，再高的城池也挡不住咱们，现在唯一要注意的是对方有多少驰援？” 吕杨道：“若是三天之内能够拿下望海城，任何驰援都无济于事！” “不是说望海城只是云水部落的十大雄城之一吗？其他雄城情况怎么样？” “望海城已经是排在前三的大城了，其他雄城人口要比该城少，而且路途也遥远，根据斥候回报，最快一拨援军，也要三天才能到！” 寿阳公主满意点头，下决心道：“那就这样了，三天之内，有没有信心拿下望海城？” “殿下放心，我等誓死拿下望海城！”众将领立刻允诺。 寿阳公主微微一笑，转头对吕杨道：“这次攻城战就有毅勇伯指挥吧，说说具体的战术……” 吕杨精神一振，将攻城的战术娓娓道来，众将领连连点头，喜在心头。 …… 经过连夜的奔袭，二十万大军分成两支，终于在黎明后半夜抵达望海城城北以及城西之外的高地，从山坡之上可以看到整个望海城正笼罩在夜幕之中，非常安静。 而在东面的海岸线上，一千多艘大小战船逼近望海城的东面城墙。 还有一支三千人的精兵，由吕杨带领，绕到了城南外，隐蔽起来，准备伺机而动，吕杨这一支精兵，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呜呜呜呜……” 天明之前，嘹亮的号角声响彻天际，东面、北面、西面开始攻城。 整个望海城的居民都被惊醒，一切都乱哄哄的，守城的士兵们飞快集结调运，在城墙上上演一幕幕激烈的争夺战。 东面的海岸边，上千艘船只一字排开，前后几重，对着东边城墙猛地轰出一团团磷火烈焰。 这是战船的火攻，由战船上的投石车进行远投，只是原本应该投掷的石头换成了一个个笼子，笼子里面放置火磷，点燃之后投出，落到城墙之上立刻飞散开，火磷遍地，但凡是被火磷沾到，即便是石头，都要着火。 一时间，整个东面城墙燃烧起了熊熊烈焰，上至城墙，下至护城河面，都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因为磷火的关系，护城河中的河水滚沸，河里的食人鱼很快就煮熟了，一条条浮在河面上，翻起了鱼肚白，它们又被落下来的磷火沾到，立刻剧烈的燃烧起来，整条护城河，都成了火河。 高达的城墙上也都烈焰滚滚，修筑城墙的石头更是被烧得通红，指挥船队的将军又命令投掷玄冰，这一冷一热相冲，高大的城墙立刻裂开。 在如同雨点一样落下的火笼攻击下，城墙之上的士兵惨叫着，纷纷被烧着，最后城墙之上再也站不了人，因为整个城墙之上，全都是扑不灭的磷火。 守卫东城的黑水族士兵惊恐着，退到火笼射程之外，根本不敢靠近城墙，这样恐怖的情形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城墙之上如此烈火，他们上不去，敌人也不可能上来，现在只希望城墙能够经得住考验，这样东城就不怕被攻陷。 城北和城西，则受到的是陆地上精兵团的疯狂攻城，长梯、木排、高架战车全都推到了城墙下，如同潮汐一样的士兵披坚执锐冲到城墙下，修为高的士兵只要有个垫脚的地方，就能飞快窜上城头。 从高空往下来，这就是黑压压一大片蚂蚁往高地上爬！ 随军而来的还有三条云际飞舟，因为远离大本营，云际飞舟的调集准备并没有做好，不过没有关系，三天云际飞舟可以用到刀刃上。 其中两艘云际飞舟飞到城头，从飞舟上跳下来嗷嗷叫的精锐战士，全都是以一敌百的精锐，他们落到城头，立刻和城头的黑水族战士激烈肉搏战。 这就给攻城的士兵喘息的机会，越来越多的士兵冲上了城头，在黑水族的防线上撕开了一处处裂口。 激烈的攻防争夺在城墙上上演着。 “快快快，城北城西很危险，将城南的守兵都调过去，立刻！”水云崖站在城北的城头，一边对身边的一名将军大喊，她一边摇动手中的黑色旗幡，一道浩浩荡荡十分柔韧的黑光涌出来，激射数十丈，对着整个城头上的大匡军一冲，将他们打得吐血，尽数扫落城墙。 一转头，水云崖立刻看到了远处飞到墙头上的一艘云际飞舟，她一个箭步，风驰电掣赶上去，其身份迅捷无比，真就如同鬼魅，一步十数丈，只一眨眼的功夫就逼近了云际飞舟。 “还不给我破？” 水云崖怒极，远远地将手中的黑色旗幡如同标枪一样射向云际飞舟。 “轰隆！”云际飞舟陡然被击中，整艘船立刻从中间炸裂开，断成了两截，数百精锐战士纷纷暴怒着从飞舟上跳下来，有的落到城头，有的落到护城河里。 黑色旗幡大展神威，一招手，又回到水云崖的手上，然后再度摇动，数十道黑色的玄光四面冲起，在城头上不断的呼啸飞舞着，但凡是扫中大匡军，立刻将其打得吐血震飞。 寿阳公主站在城北外的山坡上，远眺着激烈的城头战，朝身边的皇极圣人道：“姑姑，没有想到这黑水族之中，还有这么飒爽英姿的女子，也不知道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宝贝，竟然这么玄妙？” 皇极圣人皱眉道：“若是没有看错，那应该是一杆黑水玄元旗，不过那绝对不是真品，真正的黑水玄元旗可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点威力，若真的黑水玄旗，只要将旗子在望海城上空摇动，方圆十里，大海中所有的玄气都会聚集过来，化为凌厉无比的兵锋，足以将咱们所有的士兵都炸成齑粉！” “真正的黑水玄元旗这么厉害，那是水神的宝物吗？”寿阳公主诧异。 …… 第四百七十四章 破城 “也只有水神玄冥，才有这样的宝物，前些时候，毅勇伯的那位前辈曾经在黎河入海口和水神玄冥斗了一场，使得黎河天相剧变，大水泛滥……当时我就用玄光镜窥视到一二，造成那一切的，正是玄冥手里的那一杆黑水玄元旗！” “这么说这是一杆仿制的旗子了？”寿阳公主暗暗惊心，虽然是仿制的，但是威力威力仍然不小，让攻城的大匡军吃足了苦头。 寿阳公主转头，对身边的几位将领道：“你们都上去，务必将对方拖住，让咱们的士兵稳稳杀上城头，给他们造成巨大的压力！” “是……” 十几名将领立刻下去，领着自己的精锐士兵如同一支长矛，冲向城北，士兵早已经架好长梯，这些精锐肯本不用爬，脚下一点，向上冲起，在城墙中间借力一点，人再度拔高，已经落到城墙上。 十几位将领对视一眼，头上立刻冲起一股浩浩荡荡的浩然正气。 他们全都是寿阳公主麾下的得意战将，全都是儒师出身，按照圣道道业，他们都是立命道业，以前在各大书院之中，都是大儒、鸿儒，后来投入殿下麾下之后，随着寿阳公主南征，转战千里，成为一名儒将！ 这浩然正气连成一片，白蒙蒙一片，如同绵延群山，厚重、坚韧。 圣道中人，最强大的力量有哪些，无非就是这一股浩然正气，高品质的浩然正气，便是圣道之气，显然，这几位将领，还没有到达圣道之气的程度，不过十几个人的胸中浩然气集合起来，力量也不少。 几位黑水族的强者看到这个情况，立刻举枪杀过来，儒将们神识微微一动，手中掐剑诀，浩然正气立刻演化出无数凌厉的剑光和箭矢，漫天打下来。 整个城北墙头，立刻被这股密集的剑光和箭矢给惊住了。 无数惨叫传来，上千黑水族士兵被斩杀，血光迸射，惨叫连连，纷纷落下墙头。即便是那些黑水族强者，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一名儒将，呵呵一笑，从宽大的袖袍中抽出一把楚琴，就这么潇洒地盘坐在城头，双手十指翻飞，弹奏起一曲《千军破阵》！ 凛冽的琴音配合浩然正气，化为一＂bobo＂凌厉的音气，如同一层层涟漪扩散开，附近的黑水族士兵听到，立刻抱头滚地，口鼻耳渗血不说，他们的衣裳、皮肤都被一道道凛冽的音气割裂。 “怎么敢这样猖狂？！”水云崖见状，怒不可遏，她一个箭步欺上来，手中黑旗连连挥舞，数十道玄元之气激射出来，浩荡如巨浪，蔓延三四十丈远。 “嘭嘭嘭嘭嘭……” 浩然正气猛地炸开，就像是被巨大的力量集中，儒将们齐齐色变，禁不住后退两步，脸上刷白，禁不住吐了一口血。 “对头厉害，先集中精力对付这女人！”儒将们大吼，纷纷使出绝技来，有的从手持致知尺，施展七十二地煞守护之术。 还有的取出格物弓，施展可以洞射九天的圣道箭术。更有的手持一支圣道笔，口中大声吟诵浩然诗篇，手中凭空书写一个个沉重如山的文字，或震、或封，或镇，或囚，或杀…… 种种庞大的圣道意念以文字为载体，统统落到水云崖的头上。 还有的一挥手，一口大鼓悬在头顶，咚咚咚……强大的鼓声震动天地，恐怖的音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辐射开来。 “砰砰！” 黑色的玄气纷纷被震破，水云崖身体一震，猛地吐血三声，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圣道法术和玄元气进行了正面的交锋，双双被击破，人也各自受伤。 “这都是什么法术？” 水云崖脸色煞白，将身一纵，跃上半空，黑水玄元旗猛地一摇，一缕缕黑色玄气从旗面上涌出，渗透进自己的身体。 一股庞大的生命水元迅速治愈水云崖的伤势，她的脸色飞快由煞白变得红润。 儒将们见状，叫道：“不好，这个女人的玄气奥妙，擅长疗伤，咱们也服用灵丹，跟她死耗！” 儒将们一翻手，手心上已经多了几粒芳香扑鼻的灵丹，丢入口中，立刻化为丹气治愈内伤，而且还补充精气神。 就这么对峙的时候，攻城的大匡军终于在城头的攻防战之中取得了优势，整条战线，到处可以看到大匡军已经稳稳占据城头。 “不好，城南的守军怎么还不支援，这边的防线马上就要守不住了！”水云崖暗暗着急，她震惊于九州大军的可怕战斗力，几乎每一个士兵，相比他们黑水族的战士，都是精锐。 这一次城战，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早已经预见。 为此，她从营地转回望海城之后，立刻建议望海城的城主极大的加强了守备，还从附近的山寨和小部落抽掉了绝大部分的战士前来支援，目前守卫城北和城西的守军多达十二万。 即使这样，以高墙的地利条件，似乎仍然无法抵挡住九州大军的攻伐，真是不敢相信。 “杀……将这些九州人和北方蛮子都赶下城头！” 就在这时，从城南调集过来的数万守军赶到，他们尽数压上了城头，再次将大匡军压制住。 城头的攻防争夺战，再次陷入困顿！ 远在城外山坡上观战的寿阳公主、皇极圣人以及一干幕僚们却是大喜，皇极圣人笑道：“干得好，没有想到，只大半夜的功夫，就已经逼得对方从南城抽调守军补充城北和城西了，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简直是取死之道！” “毅勇伯的声东击西的计策已经成功，就看他能不能以奇兵出其不意地冲破城南的城门了！” 皇极圣人这个时候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喜悦。刚开始制定攻城战略的时候，吕杨就提出了声东击西的策略。 首先是猛攻望海城东面、北面和西面，唯独留下最远的南面不攻。 因为南面离得最远，军队不从那边进攻也是正常情况。正是因为这种正常的思维模式，会让人以为，大匡军的主力都已经集中在城北城西。 而城东，那是船队。城南，则无敌军。 一旦防守城南的军队调离，前往城北和城西驰援，城南就彻底空虚了，那么机会便来了。 幽暗之中，城南一片寂静，从这边可以隐隐约约听到从其他三个方向传来的厮杀声，那正是其他几个方向的城头在抵挡大匡军的攻城。 “听说城北打得很凶，已经是尸山血海……”几个在城南的墙头上巡逻的士兵说着话。 “城东才是，刚才巡逻队过来，我听他们说城东的城墙都已经被烧熔了，但是短时间之内，九州人的船只还无法靠近！” “咱们这边倒是安逸了，九成的守军都已近赶往城东驰援，若是一会儿九州人从这边攻城，咱们哪里能抵挡？”一个士兵担忧道。 “哈哈，笨蛋一个，九州人从北边来，自然要从北边攻城，听听……城北已经打得火热，说明九州大军的主力全在那边呢，咱们这是城南，九州军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大军拉到这边来？” 几个哨兵哈哈大笑起来，陡然，一阵冷风吹过，所有人都到了个哆嗦，那个被嘲笑的哨兵不经意地抬了一下头，眼睛立刻直勾勾地，抬手指着还是黑夜笼罩的天空道：“那……那是什么东西？” “紧张个啥，你想吓唬谁？！”哨兵们不屑笑着，抬头看去，只见黑夜之中，一艘云际飞舟已经悄无声息的缓缓驶来，越过了他们的头顶。 吕杨正站在船沿上，似笑非笑看着他们，抬手打了个招呼笑道：“你们中间有的人担忧是对的，我们就是想从城南突破，不过那不是攻城，而是偷袭！” 吕杨挥手，青帝灵塔飞出来，掠过众哨兵的头顶，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青木灵光一摄，几个哨兵都被摄入灵塔之中。 青帝灵塔门户打开，数千青帝兵符纷纷飞落下来，落到城外的树林之中，转化为青帝兵甲。 云际飞舟之上，又有数千精兵飞落到城门头，冲杀向守门的上千士兵，只半盏茶的功夫，守门的士兵都被解决。 吕杨飞落到城门内测，看着东倒西歪的黑水族士兵尸体，再看看高达十丈的铁木大门，挥手道：“将门打开！” 不用吕杨再吩咐，将士们立刻数人合力，转动机关，南城的大门在沉闷的巨响中从内而外缓缓打开了。 如同潮水一般的青帝兵甲通过城南的大门，涌入城内。 城南的一阵厮杀，早就惊动了附近的守兵，九成的守兵已经前往城东驰援，剩下这些看守城南门户的都是老弱残兵，他们早就惊恐万状。 特别是一群如狼似虎的大匡精锐扑向城门，将守住城门的千余士兵砍瓜切菜一样秒杀，所有人都露出惊恐之色，不敢上前。 直到城门打开，威风凛凛的青帝兵甲涌入，人数不多的南城守军再也没有勇气，只能转身就跑，有的还边跑边大喊：“不好了，城南大门被九州军偷袭打开了！城南大门被九州军偷袭打开了！” …… 第四百七十五章 占城 南门打开，青帝兵甲涌入城内，整个城南很快骚动起来，城一旦破了，城里的平民百姓便会惶恐不安，百姓们是不敢出头在大街小巷里乱跑的，因为小民天生胆小。 城墙上正在进行攻城争夺战的士兵们则会惶惶不安，城一旦被破，他们还守个屁，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张牌倒下去，就会形成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什么是兵败如山倒？ 破城和兵败如山倒有一样的意思，一旦城破，就意味着该城守不住了。 水云崖首先从城北的墙头上回望那边，以她的目力，自然可以看到城南的骚动，也能看到城南涌入的青帝兵甲，更能看到南城的杀戮。 “这不可能……” 这是水云崖的第一个反应，然后第二个反应就是她被骗了，这明显是声东击西的计策，她之前丝毫无所觉，还傻乎乎地将城南的守兵调往城北支援。 “真是狡猾的九州人！”水云崖狠狠跺脚，银牙一咬，人已经跃上半空。 水云崖知道，望海城守不住了。 原本她以为望海城怎么都能够抵挡十天十夜，有这样的时间，附近大城的援军就能赶到，和望海城的守军对九州大军来个里外夹击，没有想到如今只一夜的功夫，兵多城高的望海城就这样被攻破了。 望海城是云水部落除了千年城之外最重要的大城，它负责镇守黎河的如海口海域，若是陷落，会对云水部落造成巨大的威胁。 不过没有办法了，现在大势已去，听到城南的骚动，三个方向的城头上，士兵们的士气一下子低落到极点，有的士兵干脆撤出层楼，往城内跑，趁着还有时间，他们可以脱了身上的衣裳，变回平民。 以望海城这么多的平民，九州人不可能屠城。 城北、城西的攻城战立刻就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守城的士兵在发现城破之后很快就被击溃，有的人将手中武器一扔，跪下举手投降。 城北、城西的大门被打开了，两路大军潮水般涌入望海城。 十几名儒将抬头望着半空中的水云崖，叫道：“魔女，你还不投降？” 水云崖咬咬牙，恨声道：“想要本姑娘投降，你们还不够格！” 水云崖说着，摇动手中黑水玄元旗，化一道黑色的遁光往海边飞去，到了大海之上，便看到无数的战船已经对城东停止了攻击，滚滚水元从大海中升腾起来，缠绕到旗幡上。 黑水玄元旗顿时威力倍增，她摇动旗幡，一道黑色玄气击中一艘小船，顿时将小船炸成齑粉。 “魔女，兵败还敢猖狂？！”船上的大匡军纷纷大怒，就有人从船上飞腾出来，要抓拿水云崖。 “都给我死！” 水云崖大展神威，手中黑水玄元旗连连摇动，搅得整个海域方圆一两里之内巨浪滔天，飞腾上来的儒者被漫空的玄气一冲，立刻闷哼一声，跌入海中。 她手中这根黑水玄元旗虽然不是正品，但是也不是假货，因为这杆旗幡也是出自水神玄冥之手。 和正品一样，都是由玄冥亲手炼制，在本质上和正品一脉相承，并无太大区别，但是威力的强弱，区别只在其中炼入玄元水华本质的多少。 水云崖手中的黑水玄元旗，就没有炼入玄冥修炼的大部分玄元水华本质，不过为了弥补它的不足，水云崖曾经到南海深处，炼制九重天一真水和九重弱水，将之和黑水玄元旗合一，使得手中的旗幡威力大大增加。 若非有此宝物倚仗，她也不敢这么托大。 又有数道遁光从城中升起，直朝她飞来，水云崖一眼看去，是九州人的高手，她自觉无法应付，当即银牙一咬，不甘心想道：“也罢，今天大势已去，挽回不得，不过来日方长，还有大把机会！” 水云崖再不停留，纵身化一道遁光冲入大海，消失在海水中。 吕杨从城内赶到海面，已经不见了水云崖的踪影，随来的几位儒师说道：“毅勇伯，那魔女名叫水云崖，手握一杆黑色旗幡，十分了得，尤其是到了这大海之上，威力倍增，我等几乎难以匹敌！” 吕杨点头，忧虑道：“黑水一族对于控水确实有独到之处，我等不占地利，自然处处受制，不过诸位也不必妄自菲薄，她们云水部落只是一个大部落，并不能代表整个黑水族人，我大匡皇朝南下以来，联合众多蛮族，大势浩浩荡荡，已经呈燎原之势，不可阻挡，将他们一个小小的云水部落扫出焰狱大荒原，还是易如反掌的！” “毅勇伯所言甚是！”众位儒师想想，纷纷点头。 如今焰狱大荒原战区，形势已经如火如荼，大有燎原之势，一统整个焰狱大荒原指日可待，一个占据焰狱大荒原南端的小小云水部落，绝对不能阻挡这个大势。 多则一年两载，短则半年，就能扫平南原半岛，摆在云水部落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归附，融入大匡皇朝，融入圣道。第二条路就是被赶出南原半岛，驱入南海。 “回城，一条大鱼虽然跑了，但是望海城已经陷落，这就是咱们最大的胜利，有了这么一座雄城，咱们大匡皇朝总算在这南海岸边扎下了根，从此以后，咱们在这里就有了一处重要的海港城，以之为中心，将威慑力辐射到周边，可大扬我大匡国威！” 吕杨摆摆手，率领众儒师返回望海城。 大军的涌入，望海城杀声震天，平民们自然都躲在家中的地窖里，哪里敢冒头，大街上，负隅顽抗的黑水族士兵被击杀，但是大多数黑水族士兵都丢弃武器投降。 很快的，整座望海城平息下来，一队队的俘虏被押解到望海城中央的广场上看管。 城里趁机烧杀抢掠的的大匡士兵被严厉诛杀，索性这样的事情并不多，以大匡皇朝的儒者为将，好处就是这样，不会滥杀平民，不会烧杀抢掠、欺辱妇孺。 这一点，大匡皇朝的儒者还是有觉悟的！ 不过一些蛮族的士兵就不同了，在被当场斩杀了一批为非作歹之徒后，整个望海城逐渐安定下来。 天亮了，望海城的四大城门守卫森严，大街上，紧急实行了戒严，所有居民被严令呆在家中，不得上街滋扰，违者逮捕入狱。 在寿阳公主的发号施令下，陷落的望海城秩序井然。 被包围的望海城城主府依然在抵抗，但是在一批精锐的高强度进攻之后，城主府终于被破。 吕杨抵达城主府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一片血光，所有抵抗的黑水族士兵全都被斩杀，望海城的城主则坐在宝座上，心脏扎了一把银质镶着宝石的匕首，看样子，是承受不住城池的陷落而畏罪自杀了。 “与城同亡，还算有几分傲骨，也罢，好歹是一城之主，拖下去，好好安葬了！”寿阳公主看了死去的城主，挥挥手。 手下的士兵连忙上前，将城主弄走，找块地，将人埋了了事。 寿阳公主坐在宝座上，摸了一把宝座上几颗拳头大的红宝石，转头朝吕杨笑道：“毅勇伯，咱们成功了，望海城陷落，归功于你的指挥！” “殿下过奖了，臣下只有尺寸之功，攻陷望海城的大功，还在浴血奋战的三军将士身上，我建议，这一次战役，咱们要树碑立传，至于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从重抚恤吧！” “这个自然，这事本殿晓得了，定然不会亏待了那些为国征战为国捐躯的英雄们的，不过咱们活着的人，也少不得要厚赐一番！” “殿下英明！”吕杨笑道。 不多时，城主府上上下下都被扫荡了一遍，城主府内各种书册、典籍都被重点保护，关于望海城的一干数据，都被呈到寿阳公主面前。 望海城具体有多少人，官员有哪些，平日的政令如何下达，整个大城方方面面如何运转，都在城主府中可以了解到。 搜索城主府的将领甚至找到了地下宝库，搜寻到堆成小山的珍珠玛瑙、金银宝物。 天空之中，皇极圣人化一道遁光落下来，说道：“寿阳，这望海城我看了一圈，发现还真是一个繁华的海港城，而且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它钳制黎河如海口，东望大南海，这么重要的海港城，怪不得水云部落在这里屯了这么多的兵！” “咱们打下来，牺牲的将士不少！”寿阳公主唏嘘道。 “为了保证望海城万无一失，寿阳，你马上下令，将海边的船只调到周边的河面，大城四周，也要放出斥候侦察，我担心云水部落会反扑！”皇极圣人说道。 寿阳公主不敢怠慢，连下了几道命令，都是加强望海城防卫的。 到了中午，各路大军的将领们齐集城主府，向寿阳公主汇报情况，这一战，伤亡多少，杀敌多少，俘虏多少，在城中缴获多少，都被记录到册子，一一呈送上来。 寿阳公主欢喜，笑道：“拿下望海城，全赖三军将士用命，本殿决定一切抚恤从优，这几天，大家开始梳理军队，安抚城中百姓，尽快将望海城恢复正常秩序，本殿立刻上奏朝廷，为所有人请功！” 众降临喜笑颜开，这破城有功，往后治理，却不是他们的强项了，他们还要跟随在寿阳公主的麾下，继续为皇朝开疆拓土，建立不世之功。所有人在一刹那，都觉得自己赶上了一个最好的时代，一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能够功成名就，立万世之功。 …… 第四百七十六章 死争 话说水云崖遁入海中，转头朝南原半岛最南端潜去。 云水部落的第一大城——千年城，就坐落在半岛的最南端，它就像是海边的一粒明珠，聚集了近百万的居民。 千年城是云水部落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宗教的中心，也是上千年来永不陷落的重城。 望海城的陷落，让水云崖忧心不已，她必须在第一时间将情况汇报给族长和长老团，现在，云水部落必须清醒过来，重新评价九州大军对云水部落的威胁。 径直飞进千年城，一头扎进了王宫。 云水部落的首领权力极大，被人拥护成王，又称为云水王。 不过这只是诸侯王，而云水部落也不过是一个诸侯部落，他仍然听命于南海大群岛深处的水神玄冥宫。 水神玄冥宫供奉的是水神玄冥，在黑水一族中权力至高无上，它代表的便是水神玄冥的意志。 水云崖落到王宫之中，转过了几个回廊，闯入云水王的寝宫。 守在寝宫外的内官吓得脸色发白，小跑着阻拦水云崖。 “大公主，您不能乱闯……这里是大王的寝宫，大王正在休息，您若是闯进去，咱们吃罪不起呀……”内官哭丧着脸。 “少废话，情况紧急，部落的首领，我的父王呢，他怎么没有在大殿处理族中大事，却在寝宫中休息，现在这个时候，他还能安心就寝？！”水云崖毫不客气讽刺道。 内官脸色一囧，苦笑道：“大公主别开玩笑了，再大的事，能大过大王的安寝吗？” “哼！”水云崖冷哼一声，推开寝宫的大门，只见一张大床上，玉体横陈，非常淫乱，云水王正在狠命地蹂躏着几个绝色嫔妃。 看到有人闯进来，嫔妃们纷纷尖叫起来，乱作一团。 “滚，都滚蛋！”水云崖柳眉竖起，爆闪出凌厉目光，将人盯得脸上生疼，那些赤身裸体的嫔妃，一个个如遭电击。 水云崖根本不忌讳，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根鞭子，啪一声，抽在一个嫔妃身上，将之打落床下，其它嫔妃尖叫一声，连滚带爬飞奔离开。 云水王大怒，翻身披了件袍子，怒吼道：“云崖，你这逆子又要做什么？你父亲正和美人欢好，也能轮到你来打扰，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治你得罪？！” 内官早就骇得退了出去，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大公主水云崖和云水王的关系一向恶劣，但是水云崖是云水部落千年一出的奇才，是云水部落所有人的骄傲，她的身份也非同小可，乃是水神玄冥宫的十二大祭司之一，而且是最年轻最有前途的祭司。 就连云水王，面对祭司也要以礼相待，否则就是亵渎神威。 水云崖的身份摆在这里，她早就不怕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来，她早就对云水王的不作为和昏聩感到深恶痛绝。 她也曾心怀幻想劝谏过，但是换来的却是父女间的仇视。 于是水云崖绝望了，她只能常年躲在水神玄冥宫，不返回千年城，若不是焰狱大荒原形势急转直下，威胁到云水部落，她也不会从水神玄冥宫返回。 不过，她不辞辛劳的奔走筹谋，换来的却是族中高层腐朽享乐的生活，这种生活一如既往，令她厌恶又失望。 “父王，千击小妹被九州人害死，你已经知道了吧，你不是最疼爱这个女儿吗？为什么不是提兵为小妹报仇，反而在王宫中纵情声色，若是传出去让所有臣民知道，他们会怎么说？”水云崖冷冷道。 云水王恼羞成怒：“大胆，水云崖，我要怎么做，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做女儿的来管，不要以为你是水神玄冥宫的祭司，我就应该听你的命令！哼，如今我云水部落虽然略有危机，但这只是小事，我云水部落之强盛，哪里是那些远道而来的九州人能够动摇的？！说不定，他们来走一圈，看到我云水部落的强盛，就会退去！” “自己退去？！”水云崖目瞪口呆，这等一厢情愿的荒谬言论竟然从一位诸侯王的口中说出来，这是多么愚蠢无知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言语？ 云水王仍然振振有词，大放阙词道：“对，他们必然会自己退去，他们九州之地，离我南海何其遥远，他们犯不着远道而来和强大的云水部落为敌，族中的诸位长老也认为，他们不可能支撑这样百害而无一利的远征！若是你，你会派我族的战士远征外海吗？” 水云崖绝望了，一腔怒火反而被压下了，她这是由愤怒到心死的征兆，若说那些长老也这样目光短浅，却让水云崖心寒。 “父王，那么你可知道，咱们的望海城已经陷落了？”水云崖冷静说着。 “不可能！”云水王大笑，根本不相信，“望海城城高墙坚，又有重兵把守，那些士兵都是精兵，比我千年城的士兵还要精锐，这样一座雄城，怎么可能陷落，谁人能够攻陷它，那些远道而来疲惫不已的九州人？他们就是想攻，不打个一年半载，根本不会有结果！” 水云崖再度怒火中烧，嘶哑道：“可悲，真是可悲啊，父王，原来你一直活在自己的臆测之中，从来没有睁开眼睛认真的研究过九州人的作为！告诉你，我刚刚从望海城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望海城，只一个晚上，就被数十万九州大军攻陷了，只是一个晚上，而不是什么狗屁的一年半载！” 说完这些，水云崖转头遁出王宫，再无一丝留恋，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在她看来，千年城也没有希望了。 有这么一群昏聩的、活在自己梦里头的统治者，任何雄城都不可能长久。千年城，辜负了这样一个名字，以往，那是没有真正的敌人来袭，千年城才会屹立不倒，但是现在不同了，九州人的野心大得出奇，他们分明是想要扫平整个南荒，甚至是吞并四海八荒。 即便是以往庇护黑水族的水神，现在也没有任何神谕降下，这是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能够让水神玄冥在这个危机时刻，不降下任何神谕，只能有两个可能，一是水神玄冥已经陨落，二是水神玄冥已经对凡人们的争斗无动于衷，不再参与，而是放任其自身自灭。 想到这里，水云崖感觉到更加的心寒！ 看着下方壮阔繁华的千年城，无数族人正如同以往一样生活着，丝毫没有发觉即将而来的危机。 “即使不为那些腐烂的统治者，单单是为那些无辜的族人，我也要再死争一次！”水云崖咬咬牙，将遁光一纵，朝千年城高耸入云的了望尖塔飞去。 …… 第四百七十七章 夺宝 了望尖塔高耸入云端，是千年城的主要奇观之一。 即便是千年城的居民也不得而知了望尖塔的顶端是什么情况，里边到底藏着什么宝物，总之，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尖塔的尖顶上便会发出光辉，能够将整个千年城照得幽亮，就像是沐浴在月光下一样。 只有首领和长老们知道，了望尖塔藏着什么！ 水云崖自然也知道这个秘密，眺望尖塔所藏的就是那一粒明珠，正是因为那一粒明珠，千年城的第一代城主，也就是水云崖的先祖命人修建起了了望尖塔，将明珠供奉在尖塔的顶端，让它的神光照耀千年城，同时也庇护着千年城。 不为人所知的是，得益于千年城千百年来万民的仰望，明珠能够聚集万民的信念，日复一日，日趋强大。 这是一粒拥有大威能的神珠，名曰“沧海”。 数百年前，沧海神珠曾经使用过一次，那就是殷墟皇朝的女皇率领大军攻伐南海的时候，水家持着沧海神珠追随在水神玄冥麾下奋勇迎敌，终于击退殷墟皇朝大军，立刻不朽功勋，是以，水家始终占着千年城城主的大位，一直传承不绝。 在这个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水云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沧海神珠，有这么一粒玄妙的神珠，或许可以守护住千年城。 水云崖落到尖塔顶端，那是一座直径十丈的殿堂，殿壁四周绘满栩栩如生的壁画，壁画仿佛活物，隐隐有流光在闪动。 殿堂的顶端，是一个半圆形穹顶，看上去一片幽深，仿佛星空，穹顶的尖顶上，赫然是一粒大放光明的神珠，有拳头大小，自上而下散发出磅礴如沧海的伟大意志。 “被万民敬仰，这股意志果然庞大，绝非个人的意志可比！”水云崖感慨无比，她能够感受到殿堂中无处不在的禁法，越是靠近穹顶，禁法越是强大。 水云崖不确定自己能否无视禁法的存在，拿到沧海神珠。或许连同整座尖塔都毁去，才能拿到神珠。 一千多年了，这一座眺望尖塔已经存在这么久，若是毁于一旦，肯定震动不小。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整个族内都还在醉生梦死，对即将到来的危机视而不见，这样的灾难已经足够巨大，还有什么能够比得上那个更加糟糕？或许，将尖塔也毁了，才会让一些人惊醒过来！” 一念至此，水云崖有了决断，眼神也变得决绝。 哗！ 黑水玄元旗握在手中，水云崖抬头望着穹顶，自言自语道：“本族危难在即，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水家历代先祖在上，不孝子孙水云崖为千年城万千城民计，今日不得不拿到沧海神珠，还请先祖们恕罪了！” 说罢，将旗幡摇动，一股庞大的玄元之气涌出，缠绕在旗幡上，蓄势待发。 似乎感受到殿堂内不同寻常的气息，整个殿堂无数流光转动，数不清的阵法似乎被激活，纷纷从沉睡中醒来，自动地守护着尖塔的神珠。 沧海神珠是云水部落的至宝，只有首领和长老团的允许才可以动用，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得轻易碰触，违者将受到最为严厉的惩罚。 这是千年城的规定，铭刻在了望尖塔下面的石碑之上，所有云水族人都一清二楚。 水云崖自然也知道，但是她已经豁出去了，为了心中的信念，为了千年城，不成功便成仁！ “破！” 水云崖摇动旗幡，一道庞大的玄气冲上，打在殿堂的穹顶上，轰隆一声，整座了望尖塔震动了一下，无数的尘埃和碎粒从庞大的尖塔身上簌簌落下。 这个景象，立刻让整座千年城的万千城民目瞪口呆。 “发生了什么事？是地震，还是海啸？难道是有什么灾难正在降临我千年城？” 城民们惶恐不安，他们禁不住议论纷纷，抬头仰望着了望尖塔指指点点，因为他们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见过了望尖塔出现过这种情况。 而王宫之中，正想要再找嫔妃们荒淫的云水王猛地跳起来，大惊失色：“怎么回事，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妄动我千年城圣物？！” 了望尖塔的震动，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是有人想要抢夺神珠，以至于被尖塔上的禁法阻挡。 千年城各地，纷纷有遁光冲起，一名名老朽的长老拿着拐杖飞向了望尖塔，他们也断定这不是地震，而是了望尖塔被人入侵了。 有人想到抢夺沧海神珠？ 这可是大罪！ 长老们简直不敢想象，是哪个胆大妄为的毛贼，敢觊觎他们千年城的圣物，若是沧海神珠被偷走，那便是云水族荣耀不再的开始。 话说水云崖摇动黑水玄元旗，不断发玄气攻击头上穹顶的禁法，轰隆作响，一层层禁法被玄气打得崩溃，可是穹顶上的禁法似乎无穷无尽，不断的演化出来，阻挡一切力量的侵袭。 “不好，这种种禁法的核心竟然是沧海神珠！” 水云崖暗暗焦急，她算是看出来了，各种禁法都是由沧海神珠演化出来的，怪不得能够抵挡得住她手中的黑水玄元旗。 数十道遁光飞到尖塔顶端，一股黑色的玄气顿时从尖塔的殿堂中涌出来，将所有人都阻挡住！ 尖塔殿堂之中轰鸣作响，就像是里面正在打雷一般，声势骇人！ “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在里边？”为首的长老身穿一袭白色金边的袍子，头发胡须皆白，他一说话，其他人均摇摇头。 或许有人已经猜到，但是都不敢妄言。 云水王也遁飞到尖塔外，看着黑色的玄气，不禁气得浑身发抖。 “大王，可知道里面是什么人？”为首的长老沉声道。云水王连忙诚惶诚恐地施礼道：“老师恕罪，看这玄气，或许是弟子那个逆子！” 云水王这一生只有五个女儿，没有儿子，所以他做梦都想生一个儿子，继承城主之位，是以他只要有时间，就会荒淫无度。 不过老天爷似乎总是跟他作对，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法让他的嫔妃怀上，近些年，他也绝望了，只能沉浸在纸醉金迷的荒淫之中，不能自拔。 大长老沉吟一会，道：“可是云崖？” “或许……是的，她刚才回来，和我争吵之后负气而去，没有想到，她……” 大长老摆摆手，道：“云崖这丫头我知道，她是个聪慧的娃娃，她不会不知道沧海神珠是我千年城的圣物，没有我们首肯，任何人都无能接触！” “她肯定知晓，只是弟子担心她现在已经被冲昏了头脑，顾不了这许多了！”云水王脸上冷汗淋漓，想到水云崖的性格，她还真有可能在愤怒和失望之余做下这等胆大包天的事情。 大长老也知道沧海神珠一时半刻不会有事，倒是云水王话里有话，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水云崖做出这等悖逆之事。 “大王，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要隐瞒！”大长老脸色一沉，目光炯炯盯在云水王的脸上，其他长老也都脸色不善，看向云水王。 云水王压力倍增，顿时支支吾吾。 “说！”大长老厉声道。 云水王打了个哆嗦，连忙道：“是这样的，老师，这丫头刚从望海城回来，她说望海城已经被九州人攻陷了，弟子不信，便和她吵了一会，她转身就走了，弟子拦也拦不住……” “什么，望海城陷落了？！” 众长老一震，齐齐瞪大了眼睛，被震得里嫩外焦。 云水王连忙道：“我是不信的，这丫头多半是危言耸听！” 众长老自然也不会信，不过大长老还是拉下脸来，沉声道：“大王，那你立刻去查了吗？云崖那丫头不是个会撒谎的人，这一点，我清楚！” “这……”云水王一呆，立刻支支吾吾起来。 大长老厌恶，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你不用说了，马上派人去打听清楚，望海城到底出没出事！” “是是是……”云水王立刻转身，对身边的一位大臣吩咐起来，大臣立刻转身去了。 云水王惶恐道：“老师，那云崖的事情……” “这是一件大事，我会看着处理的！”大长老摆摆手，举起手中拐杖一挥，一道清澈蔚蓝的元气轰隆一声打在黑色水元上，顿时笼罩整个尖塔顶部的玄气立刻被驱散开。 从塔尖殿堂的门户，众人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果然是水云崖正拿着一杆旗幡再狠命轰击穹顶，那穹顶之上，正是千年城的圣物——沧海神珠。 水云崖也发现殿堂外被众长老围住了，咬咬牙，一狠心，对着手中的黑水玄元旗吐出一口精气，旗幡立刻威力暴涨十倍。 十倍的威力，非同小可。 摇动间，一股凌厉十倍的玄气轰在穹顶上，整个尖塔殿堂猛地震动，四壁开裂出无数的缝隙，显然不堪承受马上就要崩溃了。 众长老大惊失色，大长老叫道：“云崖，你还不快快住手？乱动本城圣物，可是要遭鞭挞电刑，还要永远囚禁在地底黑狱，永不能释放的！” 水云崖咬咬牙，决绝道：“对不起了，诸位长老，千年城危在旦夕，为了千年城，为了云水部落，我一定要拿到沧海神珠，用来对付那些可恶的九州人，否则等到他们兵临场下，一切都晚了！” …… 第四百七十八章 逃遁 “胡闹！” “放肆！”云水王气得吹胡子瞪眼，他现在恨不得将这个忤逆的女儿一巴掌打死！在众位长老面前丢了面子，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平时在长老们的面前底气不足也就罢了，现在连女儿都和他对着干，这让他情何以堪？ “云崖，千年王城和云水部落的事情，都有我和长老们商议，有你什么事？难道整个千年城就你聪慧，就你关心云水部落，就你是救世主？你这个狂妄悖逆的逆子，还不给我滚出来？！”云水王怒吼。 水云崖冷笑：“父王，你就是一个混账东西，平日荒淫无道，要你拯救千年城？你也配？！” 云水王脸上通红，脸皮抽搐，他仿佛是被人狠狠抽了脸一样，浑身发抖。一旁的几位长老看不下去了，他们望向大长老。 大长老点头，挥手。 几位长老会意，立刻化遁光冲向殿堂的四个门户，企图进入其中。 砰砰砰砰！ 四声闷哼传来，四位长老跌跌撞撞飞出来，身形狼狈，有的还狠狠吐了口血，连牙齿都被打掉了。 殿堂的四个门户，冲出四道清澈玄妙的黑色玄气，环绕着尖塔顶端，死死堵住四个门户，不让任何人进入殿堂。 “逆子……逆子，你还敢对长老们动手，反了反了，我要将你囚禁到地底的黑狱深处，让你在里边腐烂到死！”云水王恨声怒吼。 “就怕父王没有这个本事！”水云崖冷笑，手上不停，疯狂轰击穹顶，整个殿堂摇摇欲碎，穹顶出现了巨大如蛛网的裂痕，无数的禁法湮灭又重生，巨大的力量压迫着殿堂的四壁，栩栩如生的壁画开裂，色泽暗淡。 大长老已经脸色铁青，他沉声道：“云崖，你再不出来，我长老团就真要用最严厉的刑罚来惩罚你了！” “随便，我已经对父王，对长老团不报任何希望了，与其信任你们，不如相信自己，你们都是一群尸位素餐的家伙，危机来临，你们仍然无动于衷，有你们在，千年城必将毁于一旦，等我拿到了沧海神珠，才能拯救千年城，拯救云水部落！”水云崖冷静说着，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一路走到黑。 “好好好……你就狂妄悖逆吧！”大长老身份尊贵，何尝被这么忤逆过，他也被气得须发皆扬。 恼怒之中，大长老从袖中取出一把灰扑扑的锤子，锤子上有无数的神秘符文旋转。众人看到这锤子，不自觉退开一些。 “去！” 大长老运转法力，将锤子掷出去，直朝其中一个门户敲去，只要破了门户上的防御，就能进去将水云崖拿住。 轰隆！ 巨大的震动传遍四方，锤子再次一锤，轰隆一声，整个尖塔顿时崩溃，水云崖朗声大笑着，手中旗幡一边裹着一枚光明耀眼的明珠冲上云霄，一边笑道：“多谢大长老一臂之力，这内外之力挤压，助我夺取沧海神珠。” 众长老大怒，叫道：“休走，将沧海神珠留下！” 长老们化遁光冲起，纷纷伸手想要擒拿对方，水云崖摇动黑水玄元旗，九重天一真水和九重弱水尽数展开，形成一条浩浩荡荡的滚滚光河，将所有人都阻挡住。 水云崖还不停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黑钵，里面有一汪漆黑色的水，元气运转之间，对着黑水一吹，滚滚荡荡的黑水从高处落下来，转瞬之间便化为一片浮空的清澈湖泊，激荡的潮汐汹涌澎湃，每一个浪头，隐隐约约站着一个水灵，它们披坚执锐，不断地咆哮。 水云崖就这样挥舞着黑水玄元旗，站在水灵咆哮的浪头，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黑帝王水？！” 长老们吃了一惊，再不敢追上去。 黑帝王水是三大真水精华之一，有无穷妙用。天一真水、无量真水和黑帝王水这三种真水精华，以黑帝王水最为霸道和凛冽。 这水通灵智，意志磅礴，可以演化出成千上万的水灵，强大的水灵，在水中近乎不死不灭，即便是被打破，转瞬之间又会从水中重新凝聚。 云水族的宝库之中，依然没有这样的真水，听说只有水神玄冥宫之内，才会珍藏这种真水。 这样的灵物，即便是水神玄冥宫也会珍藏起来，水云崖能够拿出来，简直匪夷所思。 水云崖一手握旗，一手拿着沧海神珠，身形一个转折，往南边的大海飞去。 “拦住他！”大长老急急喝道，他再次将锤子扔出去，轰隆一声，锤子打在黑帝王水演化的巨大湖泊上，直接崩碎了所有的水灵。 只是转瞬之间，无数水灵又从水中凝聚起来，咆哮着，挥舞着手臂，扔出成百上千的水矛。 所有人不得不避其锋芒，云水王被一杆水矛从耳边飞过，打乱了头发，顿时狼狈无比。 “逆子，真是逆子，竟然敢弑父……我要将你踢出家谱，我要和你断绝父女关系！”云水王怒极，以至于语无伦次。不得不说，有水云崖这样一个子女，他脸皮算是丢尽了。 水云崖飞遁速度很快飞出千年城，跨过海岸线，进入千年城南的浩瀚大海，飞身落到海面上，脚下的黑帝王水融入大海，顿时威力倍增，海水四周方圆十里，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数的浪花激荡，每一朵浪花，均站着一个手握水矛的水灵。 每一个水灵，就像是一个士兵，朝着水云崖欢呼。 黑水玄元旗展开，摇动间，大海中的水元之气升腾，形成大雾，笼罩海面，其精华，全都缠绕到旗面上，让旗幡威力倍增。 水云崖就这样抬头看着追来的众位长老和自己的父亲，冷冷道：“对不住了，为了千年城，云崖不得不这么做，这枚沧海神珠，就暂时由我掌管了，什么时候打退了九州人，云崖什么时候返回千年城请罪！” “休走！”众长老发纷纷出手，丢出法宝，擒拿水云崖。 海面大浪滔天，猛地吞没了一切，所有法宝，均在一刹那间淹没在滚滚浪花之中，海面上，皆是汹涌一片，除了海浪什么也看不到。 等到海浪平息，大雾散去，早已经不见了水云崖的踪迹。 众长老脸色铁青，齐齐望向大长老，后者摆摆手叹道：“没有想到，这些年她的修为竟然达到了这个程度，法宝更是层出不穷，有黑水玄元旗和黑帝王水在手，咱们拿不下她！” “要不要追至水神玄冥宫，她一定逃回水神玄冥宫了！”一名长老说道。 大长老想了想，摇头道：“不要造次，水神玄冥宫可不能乱闯，她是那里的祭司，即便是咱们追去，只怕也讨不到好，不过她夺走了圣物，还是会拿去对付那些九州人的……当务之急，先打听清楚望海城的事情，究竟九州人有没有可能威胁到我千年城？！” 众人一脸凝重地点点头，然后狠狠瞪了云水王一眼。 云水王满脸通红，恨不得立刻钻进海底找个地缝藏起来，真是家门不幸啊，出了个忤逆的子女，身为人父，竟然无法管教，真是失败至极！ …… 第四百七十九章 炼宝 水云崖潜入海中，遁往大群岛。 南海大群岛就在南原半岛的对面，最近的一片岛屿距离不过二三百里，这一片海域有众多的岛屿和陆地，大的方圆数千里，小的方圆数百里，这就是所谓的南海大群岛，据说有三百大岛，三千中岛，三万小岛。 大大小小的岛屿确实不计其数，从天空中看去，就像是大海中开了一朵朵野菊花。 从水中遁出来，水云崖身上环绕着玄气，一手握着黑水玄元旗，一手托着钵，黑帝王水已经收回来，汇聚在钵中，仿佛一汪墨汁，沧海神珠已经不知道被藏到了哪里。 在大群岛的天空中飞掠，水云崖轻车熟路，她避开一些云游的修士，遁飞许久，最后落到一个方圆三百余里的小岛屿之上。 这个岛屿美轮美奂，岛屿中央立着一根九龙玉柱，岛屿的四周，也立着十二根玉柱，构成一个主阵，一个琉璃色的光罩笼罩整个岛屿。 岛屿上，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珊瑚玉树比比皆是，造园之美，极尽奢华。 一片宫殿的深处，悠扬的琴音传来，一位身穿白色祭司袍的绝美女子正在抚琴，她不时停下，观看着旁边翻开的一本曲谱。 这是一本大匡皇朝宗师所做的曲谱，若是放在神都玉京之城，十分寻常，但是放在数万里之外的海外，这样一本曲谱，算是十分罕见。 水云崖化遁光落到殿外，穿过了大殿，进入后殿，来到女祭司的跟前，皱眉道：“若水，你又从哪里弄来九州人的曲谱，他们九州人的东西，真就这么让你着迷吗？” 女祭司停手，抬头看了一眼水云崖，笑道：“云崖，你不晓得，这九州人的文化，确实精妙，你若是真正静下心来了解一番，也会沉浸其中的，特别是这两天我搜罗来的书，还真是让人惊喜连连！” “又一批新书到了？”水云崖诧异。她是知道的，李若水所在的李家，说起来祖籍还在九州。当年殷墟皇朝分崩离析的时候，九州大乱，她们李家不得不迁徙海外，最后来到了南海大群岛定居，归顺于水神玄冥，这才扎根下来，如今已经好几百年了，不过李家还是倾慕九州文化。 李若水点点头，翻了身前的书案底下，取出两本书来，说道：“就说这两本吧，一本是《风花雪月集》，一本是《丹道》，虽说领域不同，但是都是同一人所作，这人姓吕，单名一个杨字。我听说他可是殷墟皇朝皇室后裔，身份非同一般！” “什么，是那个贼子吕杨？！”水云崖立刻横眉冷对，将两本书抢过来，看了一眼封皮，就要将之撕成碎片。 “不可，不可……”李若水连忙抢过来，宝贝似的收藏起来，责怪道：“云崖，你怎么了嘛，我这几本书都是好不容易托人从九州带回来的，路途遥远，很不容易，你若是撕碎了，我就没得看了！” “那贼子的书，不看也罢！”水云崖气急。 “那吕杨和你有仇怨？”李若水诧异。 “怎么没有仇，九州人正在挥军南下，现在已经打到了望海城，那个贼子，下令教人烧死了我妹妹，之后还攻陷了望海城，致使我云水部落的重城沦陷，多少城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我和这贼子不共戴天！”水云崖咬牙道。 “九州人已经打下了望海城？”李若水惊讶了，又道：“你确定此吕杨是我说的吕杨吗？写这两本书的作者是荒州秣陵府吕丘县人氏！”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氏，我只知道，他是什么定南将军，毅勇伯！” 李若水一呆，喃喃道：“那就是同一人了，这么说，他统领大军南征，打下了望海城……呀，这人还真是如同传说中一样，是一个天才！” “李若水！！”水云崖怒喝。 李若水抱歉笑笑，安慰道：“好吧好吧，我不该这样，不过两军交战，死伤难免，既然是在战场上兵戎相见，那就有做好牺牲的准备，你那妹妹，也算死得其所，不过……你不是一向和家人不对付的吗？你现在还在意他们的生死？” 水云崖摇摇，颇为无奈道：“我怎么说也是云水王之女，姐妹之间再不和，事关生死之事，怎么能无动于衷？！” “那怎么办，你是不是打算杀回去，把那吕杨也杀了？”李若水反问。 “我现在还杀不死他，他们九州人现在势大！”水云崖摇摇头，“不过总会有办法的，我这一次来，是求你一件事的！” “什么事？” “帮我炼这个宝物！”水云崖从袖中取出沧海神珠。 “沧海神珠？！”李若水惊诧，几乎要跳起来：“云崖，你疯了，你竟然盗取了沧海神珠？” 水云崖点头，不屑道：“这沧海神珠本就是我水家的，我拿了又怎么样，大不了过后还回去就是，你还是少些呱噪，助我炼化这神珠，我要用他去对付那该死的九州人！” 李若水目瞪口呆。 “你答不答应，若是不答应，我就当没你这个朋友！”水云崖皱眉道。 李若水连忙道：“帮，自然是要帮的！” 她和水云崖乃是闺蜜，情同姐妹，在水神玄冥宫之中同为女祭司，一向互相帮助，水云崖相求，她也不好拒绝。 “云崖，你想清楚了吗？若真炼化这沧海神珠，千年城那些老家伙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么做，值得吗？！”李若水郑重道。 “已经回不了头了！”水云崖摇摇头，恨声道：“他们已经指望不了了，有这样的宝物，却束之高阁，哼，等我炼化了这颗沧海神珠，我才能挽救千年城，挽救我云水部落！” 李若水沉默，她心里嘀咕道：“说不定云水部落那些底层的平民，还不稀罕你去救他们，九州人若是打过来，估计他们生活反而会更好！” 虽然这么想，但是李若水脸上却不动声色，她们云水族的事情，远远轮不到她这个外人插手，不过好朋友的忙，如论如何，还是要帮的。 “那好，你随我来吧，炼化沧海神珠，还需到我的练功秘室才可以！”李若水将水云崖带到地宫之中，在海底的练功秘室之中停下来。 练功秘室非常奇妙，修建于海底地宫，这个地宫，是一位飞升的天人留下来的秘府，李家人定居大群岛之后，无意中寻找到，于是占据了这座小岛屿，修成别宫，现在成了李若水的修行之所。 秘室的中央，有一口直径百丈的寒潭，升腾着乳白色的玄寒之气，整个秘室，水元极其丰富。 哗啦…… 一头白色的璃龙从寒潭中钻出来，巨大的头颅伸出潭面，吐了一口龙息，地面立刻凝结起一片玄冰。 璃龙将头伸到李若水面前，李若水呵呵笑道：“好久不见，前辈又从南海深处游玩回来了，不知道这一次又收集到什么宝贝？” 璃龙点点头，从嘴里吐出一颗铜鼓一样巨大的眼球，这眼球如同琉璃宝石一般，非常深邃。 李若水和水云崖全都吓了一跳，这眼球一看就是一只魔龙的眼珠子，看那样子似乎已经被挖下炼成了法宝无数年了，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玄机？ 璃龙低吟了一声。 李若水诧异：“前辈是说，让我看看这眼球？” 璃龙点点头。 李若水看看水云崖，后者道：“李家有这一头璃龙守护，还真是幸事……那就看看吧，说不定这眼球有什么玄虚！” 李若水走到眼球前，运足法眼，往龙眼的瞳孔中看去，顿时便看到龙眼中无数的画面掠过，飞快至极。 好一会，李若水一震，惊诧道：“了不得了，咱们竟然又发现了一座海底秘府！” “什么秘府？”水云崖诧异。 “你看看吧！”李若水道。水云崖上前，往龙眼瞳孔深处望去，果然看到无数的画面，这都是龙眼曾经看到的景象。 这些景象，距离现在已经有无数的岁月，一座规模庞大的海底秘府被数十位天人一起联手沉入了海底，这个景象确实惊人。 水云崖身体微微一震，回过神来，梳理了一会自己看到的景象，说道：“这是一个叫做天衣宗的上古宗派遗留下来的秘府，看这个样子，他们整个宗派已经迁居天外，这个秘府埋藏在海底少说也有数万年了！” 李若水点头，无奈道：“看那个样子，以咱们的能力，开启不出来呀！” 水云崖道：“你若是让我分一杯羹的话，我用沧海神珠帮你，有了沧海神珠的帮忙，我就不信开启不了这个秘府！” 李若水想也不想，道：“也好，那就说定了，你若是帮忙，这秘府里的宝藏，咱们二一添作五！” “你不将这个消息说给你家里人听？”水云崖诧异。 “不用，咱们先探探再说，若是能开启，以后咱们自己开宗立派岂不是更好，若实在开启不了，再求家族，不过这样一来，大头肯定会被家里边瓜分了！” “那就这样吧！”水云崖点点头，将手中沧海神珠一抛，定在半空之中，开始炼化沧海神珠。 “前辈，你可不可以帮忙？”李若水转头看向璃龙，璃龙大喜，连忙点头，张嘴吐出一团玄水龙息，帮忙炼化沧海神珠。 这沧海神珠非同一般，除了精纯的真水精华之外，还有庞大的万民意念，若是参与炼化，将会获得不少好处，这对于璃龙来说极具吸引力。 …… 第四百八十章 来者不善 二女一龙炼化神珠，璀璨的水色光华一＂bobo＂席卷开来，显现出庞大的能量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沧海神珠越发灵致，其中的核心逐渐被渗透，变得清澈透明，仿佛一团清水。 李若水一震，连忙叫道：“云崖，快，咱们炼化到核心了，这一团清澈的东西正是沧海神珠的本质，你快将灵魂和精神印记都烙印上去！” 水云崖早就等着这个时候了，有了璃龙和李若水的帮助，原本需要一年半载才有可能炼化的沧海神珠大大提前了。 水云崖大喝一声，一道清澈的灵光从眉心飞出来，直接印入沧海神珠的核心之中。 “轰！” 虚空震动了一下，沧海神珠内部翻天覆地，其核心原本是清澈如水的一团，但是一瞬间，核心便凝聚起来，变化成一个小婴儿的模样，清清澈澈，和水云崖有九分相似。 一刹那，水云崖感觉自己和沧海神珠化为一体，庞大如沧海的力量正式为自己所掌控。一念之间，庞大的沧海之力蔓延开来，渗透出秘室，辐射到整个小岛，想着小岛四面八方蔓延，大海为之震动，岛屿周边，无端地涌起了了滔天巨浪。 呼啦…… 不少岛屿被巨浪淹没，一些修士居住的岛屿则有法阵守护，并没有酿成大灾，但是一些荒芜人烟的岛屿就倒霉了，被海水一冲，无数的森林都泡在水中，等到巨浪过后，水位降低，多少树木已经摧折，多少动物被洗了一遍。 附近海域的修士诧异，纷纷从隐居之所飞出来，悬在天空之中，观照这一场海浪的起源。只是可惜，沧海神珠之力收敛起来，让人看不到力量的源头，修为高的修士只看到，那力量的源头在李若水岛屿的附近。 秘室之中，真切感受到这股力量，才真正明白什么是敬畏。 “好强大的沧海神珠，不愧是千年城的圣物！”李若水望着熠熠生光的沧海神珠，不禁目瞪口呆。 璃龙也感受到那股惊天动地的威慑力，不禁低下头，低吟一声。 沧海神珠在秘室中转了一圈，化一道光飞入水云崖的嘴里，咕噜一声，神珠已经被吞入肚中。 水云崖整个人顿时水色神光缭绕，身体的每一个细微的毛孔，都透出清澈的光华，整个人气质陡然大变，一双眼睛，智慧的灵光仿佛深邃的星空般璀璨。 水云崖也被自己现在拥有的力量震惊了，她抬起手来，看着自己的手掌，意念一动，打了个一个响指，一道漆黑的帝王黑水从手上飞快汇聚，随着意念不断的压缩，最后凝聚成一道黑色的神光，仿佛极光一样，璀璨夺目。 “好好好……”水云崖大喜，她实在没有想到，沧海神珠的力量会这么强大，她发觉自己的能够掌控的水元和精神意志至少暴涨了一千倍，这还远远不是沧海神珠的全部力量，似乎神珠并没有力量的界限。 或者说，水云崖并没有触摸到沧海神珠的力量极限在哪里！ “云崖，怎么样，我感觉你现在的气势不比水神差……”李若水说道。 水云崖想了想，摇摇头：“还差得远，沧海神珠虽然也有一些水元规则，但是我并没有能够领会多少，这需要时间，若是让我领会足够的水元规则，我也能无限接近天位！” “是吗，那就太可惜了……天位规则，看来不是这么容易理解的呀！”李若水叹息一声，颇为失落。 水云崖倒是不失望，而是振奋道：“这样就不错了，哼哼，那些九州人，看着吧，我现在就去收拾他们！” 水云崖已经等不及了，她飞起来，化作一道遁光冲出秘室，之上天空。 “等等，我也要去瞧瞧！”李若水大喊，连忙纵身追去，两道遁光一前一后路过辽阔大海，迅速往望海城飞去。 望海城临着大海，吕杨正在修炼，陡然感觉心中不安，似有什么预兆。 于是翻手起卦，一连占卜了两次，竟都是大祸临头的征兆，唯一的一线生机只在人心，得人心则逢生。 吕杨皱皱眉头，足下一点，人已经化一道遁光冲上云霄，将身一震，变化出青帝九变的千手千眼来，额头上的破虚神眼也打开了，直望向海面。 只见一前一后两道遁光从远处飞来，前面一道遁光赫然是一个女子，气势极其惊人，大有水神玄冥的八成势头。 无尽的大海之上，波涛滚滚，已经聚集成一道高百丈的巨浪，宽不知几百里，随着女子的飞近，浪头也飞快推来，其目标，竟然是整个望海城。 若是被这样的浪头推过，整个望海城必然被吞没，吕杨心里一惊，隐隐约约猜到来人是水云崖。 一道遁光从望海城飞出来，落到吕杨身边，光华收敛，皇极圣人负手而立，望着大海，皱眉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女人也够狠啊，隔了老远，她就在弄水，这股大浪威势惊人，一旦打过来，望海城肯定会被吞没，以我等的法力，只可以自保，如何护住这许多将士和军民？” “军民？！”吕杨心思一动，连忙道：“这女人是云水部落的，她这是冲着咱们的大军来的，唯一让她顾忌的是望海城中的庶民，马上想办法，不动声色，将城中孩子组织到城外来，我就不信，看到这么多无辜的性命，她会狠心覆灭整座望海城！” “呵呵，我也正有此想法！”皇极圣人点点头，连忙飞入城内安排去了。 吕杨化遁光迎上去，飞临海岸，圣殿飞出来，巨大如小山，轰隆一声，圣殿钻入海面，掀起一道巨大的浪头，直朝大海深处涌去。 两道巨浪，轰隆一声，在大海中冲撞到一起，卷起千堆雪。 “滔天大浪！” 水云崖大喝一声，波涛激荡，衰减的巨浪拔高，这次巨浪足足有一百五十丈，后续的浪头一重接着一重，完全看不到边际。 水云崖就这样站在最高的一道浪头上，逐波而来。她冷冷看着吕杨，喝道：“你就是吕杨？” “我就是，不知姑娘是……”吕杨立在海面上，揖礼问道。 “哼，找的正是你，我叫水云崖，是你上次烧死的女将的大姐，你若是识相，立刻自刎，否则我发水淹没你的大军，教你的大军尽数灭亡！”水云崖恨恨道。 吕杨沉默，好一会才摇摇头，回身手指望海城，冷静道：“这么说，你应该是云水部落的大公主，我听说，这南原半岛上的居民，都是云水部落的族人，我的大军目前就在这望海城之中，不过望海城还有万千平民，姑娘这是要连同那些庶民也一起淹死吗？” 就在这时，望海城的海岸边，出现了数百黑水族的蛮童，他们似乎正走出城门，在码头和海岸边上捕鱼，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海面上正有滔天大浪来临。 “卑鄙！” 水云崖看到这一幕，不禁瞠目尽裂，一片赤红。 李若水赶上来，拉住水云崖道：“先冷静，快息了巨浪，咱们从长计议，免得城中庶民被波及！” …… 第四百八十一章 各显神通 海面上，巨浪有上百丈高，就像是一道大堤。 远处便是望海城，那里的城民依然毫无所觉，一来这些巨浪太过突然，并不是自然形成，也无天象的变化，纯粹就是水云崖用沧海之力催发的。 二来寻常人的目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锐利，除非是修行者，若是站在海边，才会发现。 水云崖看着望海城外的懵懂幼童们，那些可都是黑水族的族人，他们是黑水族未来的希望。 水云崖就是再丧心病狂，也不会伤害他们，意念微动间，滔天的巨浪顿时停下来，竟然停止往海岸线推进。 这样的现象匪夷所思，这表明水云崖强大无比的控水能力。以吕杨的力量，远远做到这一点。 巨浪停止推进，却不平息，水云崖就这么站在巨浪上，恼怒盯着吕杨。 吕杨叹息一声，道：“令妹的事情，非常的抱歉，她原本是有活路的，可是在千军重重包围的情况下，她仍然拒绝投降，在被俘之后，依然出言不逊，她的恶行激起了大多数人的愤怒，杀人砍头也就罢了，她还焚烧书籍和私塾，将九州人推入私塾之中烧死，这已经不是两军之间单纯的杀戮，而变成了＂chiluo＂裸的亵渎，正是因为这样的恶行，大多数九州人都呼喊着要烧死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吕杨顿了顿，摊手道：“没有办法，我也不能罔顾民意，所以同意将她烧死，就像她烧死那些九州人一样！” 水云崖冷哼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大愤怒却逐渐平息下来。 她非常清楚水千击的个性，对于她的所作所为很清楚，她也曾经规劝过，但是对方却不听，这也是她离开的原因。 吕杨说的或许不错，可是水千击毕竟是自己的亲人，对方则是敌人，双方的矛盾并非三言两语能够理清。 好一会，水云崖冷静下来，说道：“好吧，你将大军撤出望海城，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便不作计较，否则，我这大浪不会客气！” 吕杨摇摇头，遗憾道：“我相信姑娘也是一个有良知的人，两国之间的战争，我想不应该波及到平民，他们完全是无辜的，姑娘也不希望将大浪将他们吞没了吧？” “那你就试一试！”水云崖冷笑，再次催动巨浪往海岸线上推进。 吕杨沉默，依然无动于衷，直到对方有些动摇，吕杨趁机道：“我大匡皇朝的大军里边，三成以上的将士武艺不凡，还身兼法术，或许能够大浪中保住性命，可是望海城以及望海城后面的黑水族人，只怕九成以上都没有活路……” 水云崖身体微微一颤。 “云崖，万万不可水淹望海城，这么多的黑水族人，他们可是无辜的！”李若水再次劝道。 水云崖极不甘心，神识一动，所有巨浪轰然崩溃，海面恢复平静。 “你等着，我就不信，你的大军能一直缩在望海城……”水云崖冷冷说着，转身要遁走。 吕杨哪里会放虎归山，不禁笑道：“两位既然来了，何不到望海城做客？我这个做主人的，还未尽地主之谊！” 吕杨说着，人已经高高跃起，大手虚空一摄，大缚龙手施展，这是龙族的法术，水云崖和李若水四周的空间陡然凝固，几道缚龙之力从虚空中钻出来，凝结成晶光闪闪的锁链，缠绕到二女身上。 “你还敢动手？”水云崖和李若水陡然一惊，猛地挣扎，可是缚龙手何其坚韧，一时之间竟然挣脱不出，水云崖不禁气急败坏。 “嗷！” 一条白色璃龙陡然从海面下冲出来，锋利的牙齿一咬，砰砰几声，缚龙锁链尽数崩断，水云崖和李若水挣脱束缚。 “竟然还有一条璃龙？”吕杨微微一惊，将身转，青帝九变施展开来，千手千眼，神足……种种神通一应俱全。 滚滚太苍浩然气从头顶冲起，浩浩荡荡，圣殿乘着浩气飞起，见风就涨，以惊人的气势从空中镇压下来。 吕杨这是全力出手了，未免夜长梦多，他已经施展出了压箱底的绝活。 李若水已经惊呆了，吕杨的出手气势惊人，这股泰山压顶无可匹敌的力量让她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李若水惊呼起来。 水云崖虽然震惊，但是得了一丝空隙，她的傲气就被激发出来，手上一摇，黑水玄元旗滚滚玄气排山倒海般荡出，结成浩荡的长河。 轰隆一声，圣殿镇压下来，玄气长河猛地震动，却没有被震散开。 “沧海滔天！” 水云崖张口一吐，一枚晶光万道的神珠飞出，种种阵法环绕着神珠，散发出沧海般浩瀚的力道。 嘭！ 一殿一珠，狠狠撞击了一次。 吕杨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和脑袋被狠狠敲了一下，疼得他嚎叫一声，水云崖也是身躯一颤，脸色又红润变得苍白。 沧海神珠滴溜溜乱转，光芒有些暗淡，转飞回来之后，神珠化开，仿佛融入大海，一瞬间，海面沧澜骤起，方圆十余里大的海面，形成恐怖的阵法，汹涌的海水澎湃乱撞，一头头披坚执锐的水灵踏着浪头凝聚出来，发出海浪般的咆哮。 哗啦…… 沧海之力凝结，十二头高达百丈的巨灵显现出来，立在水云崖和李若斯四周，挥手之间，一道道水矛如同雨点般飞射而出，直袭吕杨。 “破！”吕杨高高跃起，站在圣殿之上，足下一震，圣殿猛地发出一波浩然之气，将所有的水矛都震成了水滴。 诡异的是，水滴却不落下，而是在半空疯狂汇聚，凝聚成十条苍龙，咆哮着围绕着圣殿以及吕杨张牙舞爪，龙吟、龙爪、龙牙朝着圣殿袭来。 海面上高高耸起的十二头巨灵也都发出咆哮，高高跃起，握紧拳头对着圣殿一拳轰去，砰砰砰……恐怖的攻击让吕杨目不暇接，圣殿翻滚着飞出，摔落到海里。 “看你还不死？” 水云崖冷笑，踏着波澜，口中念念有词，陡然间，海面冲起近百道水龙卷，冲天而上，贯穿天地。 圣殿在海面上乱撞，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 “不好，这女人厉害！”吕杨遁入圣殿之中，感觉到四面八方澎湃的力量汹涌袭来，仿佛无穷无尽，四面八方，已经是浩瀚无尽的沧海领域，远处的望海城以及陆地海岸线，全都不见了踪迹。 十二头巨灵，围着圣殿，一阵乱拳，幸亏圣殿非同一般，否则就这么一番折腾，不够坚固的法宝肯定被打得支离破碎。 吕杨一向仗着圣殿无往不利，什么时候，圣殿竟然也有被压着打的情况？ “葵水真雷，万雷齐发！” 水云崖大喝一声，四面八方的海水之中飞起一颗颗磨盘大小的黑色葵水真雷，雨点一般轰向圣殿，在圣殿外爆炸。 吕杨身在圣殿之中，被炸得头晕眼花，圣殿中的魔女们尖叫着，纷纷藏进了圣殿的深处。 吕杨恼火，双臂一张，大吼：“圣殿守护！” 浩瀚的读书声从圣殿上辐射开来，无数圣道华章环绕着圣殿，滚滚太苍浩然气或化作光壁，或凝聚成千朵万朵莲花，或化为万千飞剑，重重守护着圣殿。 一道道凌厉无比的大混沌雷霆从圣殿中激射出来，形成一条条电龙，将所有袭来的攻击都轰成了齑粉。 圣殿一震，猛地化一道遁光冲出海面，不过通天的水龙卷在下方狠狠吸住圣殿，十二头巨灵扑上来，扯住圣殿猛打，即使是被雷霆轰散，巨灵也很快从海水中重新凝聚起来，凶威更甚。 一时间，双方各使神通，陷入了胶着状态。 “九天月魄，广寒天下！” 一声浩浩渺渺的清喝，一波浩大的九天月魄神光从天空中辐射下来，漫过海面，所过之处，所有海水全都冻结成冰晶。 这正是九天月魄神光的一个属性，能够令万物冻结成广寒冰晶。 皇极圣人衣袂飘飘，从天空中降临下来，身后现出一轮明月，天空似乎幽暗下来，似幻非幻。 又有两道遁光从左右飞出，正是清婆婆、谭婆婆二人，她们及时赶到望海城，发现吕杨正在斗法，急忙驰援。 两位婆婆身后，各现出九道白色的灵光，这正是她们的九条尾巴，每一条尾巴，各代表一种极致的力量。 白色灵光猛地卷住圣殿一扯，圣殿脱离束缚，飞上半空。 巨大的震波辐射开来，冻结成冰晶的海水、水龙卷和巨灵纷纷爆散开，化为碎粒落入海中。 海面上，也被冻结出一层厚达数丈的玄冰。 “不妙，有帮手？”水云崖凛然，不过她有沧海神珠在手，目前又在海中，如何会怕了别人？ 正要遁起，施展沧海之力力战强敌，李若水一把拉住叫道：“云崖，赶快避一避锋芒，我感觉这三个人非同一般，咱们只怕不是敌手！” 李若水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持了一把灵伞，将之打开，撑在头上，种种光华罩下来，护住自身。 另一只手上，则拿着一柄金色的簪子，光芒如同极光一般，吞吐着，仿佛只要一刺，就能刺穿任何东西。 …… 第四百八十二章 拿下 水云崖初炼沧海神珠，正感觉天下无敌，哪里会甘心退去？一举甩开李若水，冷笑道：“放心吧，我刚刚炼了沧海神珠，力量还没有尽数发挥，她们奈何不了我！” 水云崖冲上海面，力量一震，海面的玄冰尽数破碎。 李若水咬咬牙，也跟着冲上海面，她实在太过担心水云崖会吃大亏。 双方在海面上对峙，一时之间，谁也不好先出手。 “你们是什么人？”水云崖说道。 “皇极圣人杨华兮！”皇极圣人回道，两位婆婆也道：“我们是取教长老，清婆婆、谭婆婆！” 水云崖虽然不知道取教是什么教派，但是一眼看去，明白清婆婆、谭婆婆是九尾天狐，而且是最厉害的那种，似乎已经是地阶巅峰，触摸到某些天位规则。 皇极圣人杨华兮也是，一看就是九州大匡皇朝的强者，圣人道业，正参悟这某种天位规则。 从修业上来说，她们三位都远远高于自己，但是水云崖并不惧怕，修业是一回事，实际的战斗力却是一回事。 沧海神珠的强大，远超想象，它赋予自己的磅礴力量远远在地阶巅峰之上。 “看三位的修为，想必在大军中是说得上话的，只要你们退出望海城，我可以做主，不会发动大水，否则那就是下场！” 水云崖抬手一指望海城，只见望海城外的码头上，数百艘已经停泊好的大小船只竟然被诡异出现的漩涡吞没，码头上，所有人都恐慌起来。 皇极圣人皱皱眉头，不为所动道：“我想你弄错了，就这点代价还无法让我大匡皇朝南征的步伐停止，南征是皇朝上下一致的夙愿，已经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就算我是圣人，也无法更改这个决定！” 水云崖脸色铁青，怒道：“这么说，你们是一定要侵略我云水部落的领地了？” 皇极圣人不置可否，倒是吕杨从圣殿中走出来，劝道：“一路南下，我发觉黑水族最底层的平民过得并不好，有很多人，一年到头都吃不饱穿不暖，而掌控这一片领地的云水部落，却一直没有想办法改善他们的生存状况，这是一种罪过，我大匡皇朝万千读书人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毕生夙愿，誓要将蛮荒民众拯救出水深火热之境，所以，南征是为民伐罪，你们云水部落若是知罪，快快投降，省得我大军所指，一切飞灰湮灭！” “狂妄，狂妄……” 水云崖大怒，看样子嘴上是说不通了，唯有手上见真章！ 意念一动，海面立刻波涛汹涌，海浪高达百余丈，十二头巨灵重新凝聚，每一头巨灵的周围，也都出现了无数的水灵，每一个都持着一杆蓝晶晶的水矛，锐利异常。 “还请三位前辈助一臂之力！”吕杨忽然朝皇极圣人和两位婆婆施礼道。 “好，你尽管施为！”皇极圣人点头。 吕杨再不客气，一翻手，青帝灵塔立在掌心上，经过这段时间的进一步炼化，青帝灵塔的各种奥妙越发熟练。 “去，万木峥嵘！” 吕杨念了个秘咒，青帝灵塔陡然飞起来，悬在海面上，轰的一声落到海中，不断拔高壮大，眨眼的功夫，青帝灵塔便贯穿大陆架，高耸处海面，有千丈高，直入云端。 众人所在的海面，其实是在靠近陆地的浅海地带，也就是所谓的大陆架，并不在深海之中，海面以下百丈，便是地面。 青帝灵塔扎下来，灵塔上无数门户洞开，陡然飚射出无数的灵异树种，一层层的青华妙气从灵塔上辐射出来，所过之处，所有青灵异树种立刻生根发芽，扎进了海底的土层，疯狂吸收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壮大。 海面上，一棵棵大树很快破开海面，生长上来，在众人的震惊之中，海面已经化成了一片浩瀚的森林，所有的海水，迅速退去，海水被大树吞噬，而在森林之外，海水一时半会涌不进来，这就出现了一个奇景。 海岸边至大陆架，很快被森林所取代，原本还是大海之领域，变成了森林之领域。 “怎么会这样，那是什么塔？”水云崖和李若水抬头看着青帝灵塔，一＂bobo＂的青华灵光从塔上散发出来，从身边辐射过去，直到很远处。 青华之气迅速镇压了水元，水云崖感觉木元太过浓厚，已经压制住了自己的力量，这种感觉非常讨厌，有一种被堵住的感觉，呼吸也无法舒畅。 “波澜滔天！” 水云崖猛地大喝，沧海神珠飞出来，涌出无穷黑帝王水，森林立刻淹没在水中，无数的水灵咆哮着，用手中水矛洞穿每一株大树，然后将之推倒，绞成齑粉。 但是更多的藤蔓生长出来，连成一片，水元和木元，就这样不断地交锋，相互消耗着。 “镜花水月！” 皇极圣人暗暗心折，感慨青帝灵塔的奇妙，这一手万木峥嵘的手段，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她一个箭步，跨过虚空，一下子出现在有些不知所措的水云崖跟前。 “不好！” 水云崖感觉危险，猛地一惊，挥手打出一片滚滚荡荡的葵水真雷。 真雷穿过水月幻像，将附近的大片灵木都炸成齑粉，皇极圣人呵呵一笑，已经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都说是镜花水月，你怎么能够攻击到？” 水云崖挣脱不开，脸蛋通红，一股磅礴的九天月魄神光从皇极圣人的手上不断涌出，所过之处，手臂、身躯，最后至头颅，都包裹在最为柔然的九天月魄神光化为的丝茧中。 水云崖整个人，只一瞬间就被裹成了木乃伊。 皇极圣人伸手探入丝茧中，抓出一粒光芒璀璨的明珠，这明珠，正是千年城圣物——沧海神珠。 “快还给我！”丝茧中传来水云崖气急败坏的声音，她不断地挣扎着，但是始终挣不破。 沧海神珠在皇极圣人的手中不断跳动，明珠内部，一个小小的婴儿咆哮着，企图控制神珠飞走。 “封！”皇极圣人写了一个神文，印在神珠上，然后重重九天月魄神光包裹起来，隔绝内外一切水元气息，神珠刹那间安静下来。 “不好，对方厉害！”李若水目瞪口呆，她回过神来，禁不住心寒，本能地就想要发动法术遁走。 清婆婆谭婆婆哪里让她逃脱？ 铺天盖地的白色狐尾化为一道道灵光覆盖下来，将李若水束缚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中，李若水焦急无比，她不断用水中奇簪刺出一道道凌厉到极点的气，将白茫茫的空间刺出一个个破洞。 几度遁走，差点被她遁飞出来。 这是狐仙的九位领域，九尾齐出，能够化为一个领域空间，封锁敌人。 吕杨默念秘咒，青帝灵塔立刻收了回来，悬在手心上，吕杨脸色苍白，显然是消耗了过量的元气。 “还好，这青帝灵塔能破沧海神珠的沧海领域，否则还真拿她没有办法！”吕杨看了一眼被拿住的水云崖，松了口气。 皇极圣人看了一眼被封印的沧海神珠一眼，摇头道：“这沧海神珠威力奇大，若不是她发挥不出威力，你这青帝灵塔也未必能够在大海中克制它！” …… 大海归于平静，谁也没有发现，那头璃龙似乎明白事不可为，于是转身遁入了深海。 第四百八十三章 打听 吕杨自然知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的道理，在无尽的大海之中，沧海神珠的威力自然会极大，青帝灵塔若是放在森林之中，威力也是翻倍，可是无论法宝多么厉害，使用它的终究是人。 水云崖想来是刚刚炼化沧海神珠，对于沧海神珠的理解还没有达到入微的层次，所有她会有一种任何人都无法和她匹敌的错觉，同时也会错以为沧海神珠的威力没有穷尽。 这就是突然获得超越自己极限的力量，而没有来得及完全掌控的表现。 水云崖其实不知道，她和沧海神珠的威能，实际上并不如她想象的一样没有极限。 吕杨获得青帝灵塔也有一段时间了，最初的时候，也有同样的错觉，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和对灵塔的进一步炼化，让他发觉灵塔还有诸多妙用。 对于灵塔的控制，也逐渐如意随心，以前那种一塔在手，天下无敌的错觉反而消失不见了。 水云崖若是有这样的觉悟，一珠在手，又能够在南海中知进退，确实没人能奈何得了她，可偏偏单挑吕杨也就罢了，她还想同时挑战皇极圣人和两位婆婆，这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吗？ 吕杨即使手握圣殿和青帝灵塔，也不敢同时对付这三人，生怕宝物被夺，水云崖却是不知者无畏。 如此也好，被吕杨拿下，对大匡军而言，总算去了一个大祸害！ 若水云崖用沧海神珠和南征军作对，还真是贻害无穷，首先大海之上行船，那肯定就不会顺利，即便是陆地之上行军，也有可能突然被大洪水冲走的危险。 望海城的码头外，一艘艘大小船只从海中陆陆续续浮起来，有的完好无损，只是到处是水，有的已经破烂不堪，还有的只剩下舢板。 吕杨叹息一声，将皇极圣人和两位婆婆请到了望海城的城主府。 寿阳公主迎上来，关切道：“怎么样了，都没有受伤吧？” 皇极圣人摆摆手道：“都没事，这一次幸亏有对策，否则这望海城众多军民肯定要被淹没了，上百丈高的波涛覆盖下来，注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谁这么可恶，竟然这么恶毒，人抓到了吗？”寿阳公主握紧拳头，恨恨道。 “殿下，对方是冲着咱们的大军来的，只是估计城中的万千平民，才没有发动大水，否则……不过那两个女人，我们已经抓住了！” “可有漏网之鱼，本殿可是看到有不少龙在大海中翻腾……”寿阳公主道。 吕杨摇摇头：“其实只有一条璃龙是血肉之躯，其他都是水元凝聚出来的，不过那条璃龙只出现过一次，转眼就不知踪影了，想来早就遁走了！” 皇极圣人却有些忧虑，道：“那条璃龙和咱们手上的人大有关系，我看它肯定是去报信去了，咱们或许已经惹到本地的一些势力了！” 谭婆婆听了嘎嘎笑道：“虽然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是以咱们的能量，连云水部落都不怕，哪里还用怕那些土鸡瓦狗？” 说罢，谭婆婆一挥手，一道白茫茫的玄气涌出，哎哟一声，李若水从中掉了出来，摔到地上。 她猛地跳起来，警惕地看着皇极圣人、谭、清婆婆，以及吕杨。 寿阳公主看着李若水，发现这是一个年轻的少女，最多不过二十岁，一身白色镶着金边的祭司袍，显得相当华贵。 她的头上撑着一把灵伞，种种护体灵光罩下来，守护住四周，手里边还拿着一根簪子，发出金色的凌厉之气。 吕杨开口道：“姑娘，这里是望海城的城主府，你眼前的几位前辈都是触摸天位规则的地阶巅峰强者，你若是聪明，当知道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李若水紧张起来。 吕杨安慰道：“既然将你放出来，自然不会太过为难你！” “你们想要怎样？！”李若水握紧簪子警惕道。 “只不过要问你几个问题！”吕杨笑道。 “和我同来的云崖呢，你把她怎么样了？”李若水担忧道。 “你放心！”吕杨摆摆手：“她只是被困住，没有任何危险，我们也没有对她怎么样！” 李若水松了口气，放心不少，她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睛看了一眼在场的诸位，最后将目光落到吕杨身上，不但不害怕了，反而好奇道：“你就是写风花雪月集的吕杨吕公子？” “呃……姑娘认得我？”吕杨微微一愣。 李若水点点头，颇为兴奋，从袖中取出两本书，一本是《风花雪月集》，一本是《丹道》，说道：“这两本书我都看过，虽然领域不同，但是都代表着各自领域里边非常高的造诣，特别是这本风花雪月集，里面的几个诗篇，若是非常喜欢！” 李若水脸色微微泛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爱慕偶像。 皇极圣人、谭、清婆婆还有寿阳公主看了吕杨一眼，脸色均古怪起来，她们也没有想到抓到一名企图纵水的危险分子，竟然还是吕杨的仰慕者？ 这是什么节奏？ 吕杨的名气，不知不觉已经传到海外来了？若真是这样，那就太可不可思议了。 吕杨看了一眼李若水手中的《丹道》，摇头无奈道：“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一本丹道，目前已经成为大匡皇朝很受欢迎的书，而且皇朝中有人呼吁，不得将这书传播到蛮荒来，或者要延迟若干年传播……你知道这炼丹之术的意义吧？” 李若水若有所悟，点头道：“丹道之中已经阐明了，炼丹之术是夺天地造化的养生奇术，能够让人长生不老……” 吕杨点点头：“看来你知道，有心是可以从九州买来这本书的，看来你也是一个有心人！不知姑娘芳名？” “李若水！” 吕杨打量李若水一会，心中一动，道：“看姑娘模样，似乎不是黑水族人，莫非姑娘也是九州人？” 李若水点头，道：“我李家原是荒州秣陵府人士，只是殷墟末年的时候为避离乱，迁居南海，虽然已经脱离九州几百年，但是心中仍是向往九州的，所以……” “那你和水云崖是什么关系，怎么随她来望海城？！”吕杨严肃道。 李若水老老实实道：“我原本居住在南海大群岛偏西方向的小棕榈灵岛，水云崖是我的朋友，只因她夺了千年城的圣物沧海神珠，找我帮忙祭炼，祭炼成功之后，她便说要来对付九州军，我因为担心她的安危，这才陪同她一起过来，我发誓，我不是对九州军有恶意！” 吕杨看了寿阳公主和皇极圣人一眼，后者点点头。 吕杨当即道：“那好吧，李姑娘的话我是相信的，可是水云崖企图发动大水，你和她关系匪浅，这同谋的罪名是免不了的……” “你们不能抓我……”李若水紧张起来，连忙道：“我们李家的老祖宗是天人，他非常心疼我，若是知道我被你们抓了，一定会前来救我的，到时候整个望海城恐怕承受不了一位天人的怒火！” 吕杨凛然，和皇极圣人对视一眼，念头交流了一会，转头道：“你没有骗我们吧？” “没有，绝对没有！” 吕杨沉默一会，道：“好吧，我们可以不对你怎么样，但是毕竟你和水云崖关系不浅，你且在望海城先呆着吧，我们也不对你做出人身限制，不过在水云崖没有判决之前，你最好不要离开望海城！” “可以！”李若水想了想，答应下来，同时心里头松了口气，她其实还不知道，璃龙早就跑回李家通风报信了。 远在大南海群岛深处的李家大院，听到李若水被抓，整个大院顿时鸡飞狗跳起来。 李若水是他们李家这一代最有天赋的子孙，老祖宗的亲传弟子，将来可是要继承老祖宗衣钵的，现在被人掳去，生死未知，这还得了？ 李若水的父亲李淳连忙去拜见老祖宗李道奇，见面的过程外人不得而知，总之李淳出来的时候，轻松不少。 派了几个人看住李若水，将其打发出城主府，寿阳公主皱眉道：“姑姑，你将这李姑娘放出去，这合适吗？” 皇极圣人摆手道：“就这样吧，我看这小丫头不像说谎，再说了，她是南海大群岛李家的，和云水部落扯不上关系，咱们一时半会不宜树敌过多！” “难道咱们还怕了她不成？” “不是怕，能省些麻烦总是好的，而且这一次惹麻烦的只是水云崖，不是她！” “那水云崖怎么处置？”寿阳公主道。 “自然是关起来！”皇极圣人说着，取出被九天月魄神光封印的沧海神珠研究起来。 吕杨道：“这神珠是千年城的圣物，按照李姑娘所说，那位水云崖还真是胆大包天，她这是压上自己的一切，算不算是背叛了千年城？” 寿阳公主摇摇头，眼眸中透着兴奋地光，“本殿非常钦佩这位水云崖公主，这样吧，姑姑，你将她给我，我会好好关好她的！” 皇极圣人皱皱眉头，想了想，还是不好拒绝，衣袖一挥，被裹在丝茧中的水云崖从半空掉了出来，落到地上。 寿阳公主将她一提，径直走到了城主府的后院，进入地下的密室，解开部分丝茧，水云崖的头从丝茧中逐渐露出来。 …… 第四百八十四章 调教 “这是什么地方？” 水云崖看了一眼密室，微微一惊。只见密室内夜明珠照耀，非常明亮，密室的中央，有一尊大鼎，上面炉火熊熊。 密室旁边，还有一个暗室，里面鸳鸯粉被，象牙宝床，应有尽有，宝床的一侧，还有皮鞭、蜡烛等等古怪的物件。 寿阳公主嘿嘿一笑，端来一个黑色的圆钵，将盖子揭开，里面有一条仿佛蚕宝宝一样的蛊虫，只是这蛊虫似龙似虱，非常怪异，通体金色，身上隐隐有无数的诡异咒文隐现。 看到这么恶毒的蛊虫，水云崖脸都绿了。 “放心吧，这东西对人是无害的，叫做情蛊，它以人的七情六欲为食，可以掌控人的心智，能让人产生美好的幻觉，它还有一种妙用，那就是让人青春永驻，越发美丽！” 寿阳公主念了个秘咒，圆钵中的情蛊跳起来，落到水云崖的头顶，从天庭百汇上钻进去，一下子不见了踪迹。 水云崖只觉眼皮很重，不一会便陷入了沉睡。 寿阳公主将丝茧解开，抱着水云崖轻放到象牙宝床上，然后为其盖上被子，小心呵护。 “看够了吗，还不出来？”寿阳公主突然说道。 吕杨啧啧称奇，从阴暗的角落走了出来。 寿阳公主皱眉道：“毅勇伯，你怎么进来了？” “臣下就是想要看看殿下是如何处置水云崖的，没有想到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真是该死！”吕杨请罪道。 “哈哈……”寿阳公主根本不在意，朗声笑道：“这也是不是秘密，在神都，哪位皇子皇女会有秘密？本殿的偏好，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吕杨无语，寿阳公主是磨镜的事情，他早有所觉，神都一些风月场所，对于寿阳公主的某些偏好也有传闻，只是从未真正得到寿阳公主的当面承认罢了。 “殿下想要对她怎么样呢？”吕杨一指象牙宝床上的水云崖问道。 “你不是知道吗？”寿阳公主笑道。 “殿下确定她会喜欢吗？”吕杨皱皱眉头。 “怎么会不喜欢？你以为情蛊是什么，本殿煞费苦心炼制的情蛊可是天下间少有的情趣之物，比那些所谓的至宝都来得珍贵！” “臣下对情蛊完全不了解，这东西不会把人弄成……弄成神经病吧？”吕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猜测道。 “这个你放心，本殿好歹也是皇女，怎么会弄那些稀松平常的东西？”寿阳公主颇为得意道：“情蛊已经开始发作了，她现在必须睡上一觉，她心底所有七情六欲都会在悄悄之中变化，包括那些埋藏在心底不为她自己所知的欲望……等到她醒来，将会彻底爱上第一个看到的人，而且会非常忠贞，绝不会背叛！” “情蛊竟然能够控制人心？”吕杨张大了嘴，诧异不已。 “不是控制，而是引导，人心深不可测，包含种种，只要懂得引导，人将会变得可爱起来！”寿阳公主笑起来，然后看了宝床上的水云崖一眼，继续道：“这位云水部落的大公主还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人，最重要的是品性，她兼具高贵、智慧、独立、怜悯、牺牲等等难得的品质，是一个极品美人，若是调教好了，会是所有男人和女人的恩物！” “好吧好吧，殿下就好好享受吧，我就不打搅了！”吕杨摇摇头，苦笑着，转头走出密室。 密室外，皇极圣人已经在等着了，她笑道：“我一想就知道你要进去瞧瞧，现在知道了？” 吕杨点点头，没有说话。 “有什么想法？”皇极圣人诧异道。 吕杨耸耸肩，开玩笑，自己能有什么想法？ 皇极圣人正疑惑，吕杨坦诚道：“其实我对拉拉没有任何的偏见，而且也乐见其成！” “拉拉？” “就是磨镜！”吕杨连忙解释。 “你倒是心胸开阔，不像皇朝那些守旧的臭男人，他们就见不得女人好！”皇极圣人笑起来，对吕杨的评价又高了几分。她哪里知道，吕杨还真对磨镜没有偏见，前世知识大爆炸的时代，断袖都可以合法化，拉拉算得了什么？ 不过说起来，这水云崖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以吕杨的观人之术看得出，水云崖对男子本能地反感憎恶，看来，她也有拉拉的潜质，否则寿阳公主怎么一下子就看上她了？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可惜这么一位美人了！”吕杨摇摇头，快步离开，因为他已经听到密室中传来哼哼卿卿的声音了。 皇极圣人似乎松了口气，追上吕杨，说道：“你没有任何偏见就好，这位云水部落的大公主还有大用，等到寿阳将她收服得服服帖帖，我想让你娶了她！” “什么？！”吕杨猛地回过头来，震惊地盯着皇极圣人。 “呵呵，紧张什么？你也不想想她是什么身份，咱们远道而来，想要获得云水部落人民的臣服，靠的是什么？无非是人心而已！”皇极圣人意有所指说道。 “那也用不着联姻这种烂大街的方式吧？”吕杨苦笑道。 “烂大街吗？不见得吧……”皇极圣人摇摇头，“这事我也是刚刚想到的，发觉是一个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的好计策，你想想，咱们若是打下千年城，还能将千年城的万千城民都驱赶走不成？” “那自然不能驱赶，想要征服人心，传道好了！”吕杨不假思索说道，其实，他早就想好了，传黑水族圣道，教他们读书识字，习礼仪，习农牧渔猎，逐渐就会让他们和九州人同化。 前世的华夏，有一句老话，叫入华夏则华夏之。大匡皇朝，也有这样的胸襟和文化，能够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皇极圣人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她反问道：“你想要咱们用多少年征服云水部落的人心？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 “总是要循序渐进，急躁不得！”吕杨说道。 “咱们时间不够！”皇极圣人摇摇头：“你是文帝亲封的伯爵，代表的是皇朝的体面，若有由你娶了千年城的大公主，千年城名正言顺就是我大匡皇朝的了，如此人心立刻安定，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策略了，对大匡，对云水族人，都全了颜面！” 吕杨沉默。 “你不肯为皇朝牺牲？”皇极圣人拉下脸来，“而且在我看来，这也不是牺牲，水云崖也是一个尤物，要脸蛋有脸蛋，要屁股有屁股，气质端庄高贵，而且肯为族人牺牲，有决断，这样的女人，哪里去找？” 皇极圣人看了吕杨一眼，发现吕杨意动，再加一把火道：“你不是想要这边的领地吗？打下千年城，和千年城缔结盟约，水云部落的所有领地皇朝都划给你，让你治理，这事本殿就担保下来了，怎么样？！” “当真？！”吕杨怦然心动，自己垂涎焰狱大荒原南端的领地已经很久了，真正到这边来看过才知道，原来这边并不是一片蛮荒，而是还有望海城、千年城这样的繁华城郭，若是能够拿下来，成为一方诸侯，也算得偿所愿了！ “本殿第一次担保，还能不作数？”皇极圣人认真道。 “那好，那就如殿下所说吧，只是咱们什么时候兵临千年城下？”吕杨颇为热切道。 “快了，我已经修书给我那皇兄，要他无论如何都要使劲帮忙借调更多的云际飞舟来，不出十天，咱们就有兵临千年城下的可能！”皇极生人摆摆手，“你就不用着急了，拿下千年城，我那皇兄怎么也要给你封个侯爵，你做个诸侯，将来替皇朝戍边吧！” 戍边，并不是一个好差事，不过这事还得分开两面来看，对于吕杨来说，能够做个逍遥侯，顺便戍边，却是再好不过了。 修身治国平天下，古来能做全的有几个？能够做到一个逍遥侯爵的位置，已经极为荣耀了，若是再上去，那就只能功高震主，没有好下场了。 寿阳公主完全不知道，她打算仔细调教的极品，再过不久也将在名义上成为吕杨的恩物。 一连几天，吕杨都见不到寿阳公主，据说她已经“闭关”几天几夜，不见外人了。 皇极圣人代寿阳公主行使大权，运转大小事务，调动大军，厉兵秣马、磨刀霍霍，准备进行南征焰狱大荒原以来的最后一场至大战役——千年城之战！ 让吕杨没有想到的是，李若水还真没有离开望海城，水云崖没有离开，她自己也不会走，每隔几天，她就会到城主府打听水云崖的事情，得到的回复是再等等。 李若水似乎和寿阳公主等人耗上了，她在望海城中买了一座宅子，安心居住下来，平日遛遛狗，还专门结交随军来到望海城的读书人，一起做学问，一起游玩。 诗词歌赋、六艺比试、开炉炼丹、呼朋唤友，到处游玩探险，竟然让她在一干皇朝读书人中混得风生水起，颇有些乐不思蜀。 李若水是乐不思蜀了，可是却让李家大动干戈，李家的老祖宗李道奇离开了南海大群岛，径直飞临望海城，他要看一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擒拿他的弟子。 …… 第四百八十五章 拜访 吕杨从城主府回到小院，便感觉到太过安静了。 小院就在城主府附近，是寿阳公主临时安排给自己下榻用的，其实吕杨倒不一定需要一个固定的住所，因为他只要往圣殿中一钻，什么住所都省了。 吕杨进入小院，没有看到下人，只看到一个黄衣老者坐在院中，正负手而立，欣赏着院中的几盘盘景。 其中一个盆景是假山和小松，有潺潺流水，别具一格。还有一个是荒州的茶花，十八学士，颇为珍稀。 “前辈是何方高人？”吕杨猛地一凛，感觉到对方玄妙不可思议的气势，那种气势，他只从木灵一族的天人弑苍天身上感受过。 当初对付弑苍天的时候，若不是苍龙祭出百龙炼界图，那位天人绝对是对付不了的。 或许到了现在，存在于百龙炼界图中的天人分身都被消灭干净了，但是吕杨的圣殿之中，还镇压着一道弑苍天的分身。 从某种意义上说，天人应该都有不死之身的神通，只要还剩下一缕精气，或者是一点血肉，就能重新“生长”回来，只不过威力肯定远远不如全盛时期了。 只一刹那，吕杨便感觉到对方是一位天人！ 天人在这个世界，绝对屈指可数，吕杨很疑惑，他们怎么还没有飞升，前往无尽的虚空探索未知的领域？ 唯一的答案或许只有一个，那就是牵挂，唯有在这个世界有未尽的牵挂，才没有飞升天外！ 吕杨神思百转，一下子就想到了李家的老祖，根据李若水所说，她的老祖宗就是一位天人。 “还真是来找李若水的？不应该啊……李若水不是在城中吗？”吕杨心想着。 “你就是大匡皇朝的毅勇伯吕杨？”老者转过身来，上下打量吕杨，然后诧异问道。 “晚辈就是，前辈是……”吕杨连忙揖礼。 “老朽李道奇！” “原来是李前辈，前辈之名，晚辈如雷贯耳了！”吕杨连忙道。 “如雷贯耳？呵呵，老朽在这望海城能有什么名声？”李道奇淡淡笑着，语气一转，认真道：“就是你掳了我那弟子李若水？” 吕杨讪笑道：“前辈这话说的……晚辈怎么可能掳了李姑娘？李姑娘现在正在城中和九州来到儒生谈诗作学问，晚辈可没有任何强迫李姑娘的意思！” 李道奇点点头，笑道：“嗯，老朽也看到了，那丫头不似被人看着，若非如此，老朽今天就不会在这里等你，而是直接将望海城抹去了！” 吕杨心惊，以一位天人的本事，绝对能够摧毁一座大城，若李道奇真这么做，绝对不会费太多的力气。 “前辈这次前来，不知道有什么吩咐吗？”吕杨连忙道。 “指教不敢当！”李道奇摆摆手，淡淡道：“我听说你写了一本叫做《丹道》的奇书，教人如何炼丹？” 吕杨笑道：“没错，丹道就是晚辈写的，确实是一本教人炼丹的书！” 吕杨一挥衣袖，太苍浩然气涌出，一本灵光闪闪的《丹道》便浮现出来，一页一页缓缓展开。 这是原本，吕杨以浩然正气凝聚起来的实体，也经过万千读书人信念和圣道之气的锤炼，已经形成“书宝”。 所谓的书宝，就是书籍法宝一类，圣道中人着书立说，可以凝聚文气，这也是圣道之气，聚集信念，自然而然的，原着就会升华蜕变，形成法宝。 譬如说开朝九圣最着名的着述，太道圣人的《先天五太书》，李天听的《大道书》，孔济民的《大诗经》《小诗经》，徐翰林的《臻尚之书》，周礼的《匡礼》，还有楚天宏的《宏乐》《天籁》等等，因为数百年来凝聚了读书人的圣道之气和信念，已经成了厉害的法宝。 如今它们或藏于百圣太庙的藏书楼，或收藏在几位宗师、圣人的手上，作为道统的传承物，一直传承下去。 吕杨书写的《丹道》如今在大匡皇朝大行其道，凝聚的圣道之气和读书人信念不少，已经蜕变成书宝，灵致非凡。 事实上，吕杨的圣殿之中，已经有数千华章，有的直接便是一部完整的着述，不一而足，凝聚的圣道之气和读书人信念最足的还是这本《丹道》。 可以预见，《丹道》将来估计也会成为比肩九圣着述的旷世巨着，可以开一脉之先河。 李道奇目光炯炯，将丹道之书上的内容一一印于识海，闭上眼一会，再度睁开时，吕杨感觉李道奇的心情异常兴奋，对自己的态度也为之一变。 “小友能够开诚布公开示这炼丹之术，老朽感激得很，只是不知道可有成丹？”李道奇好奇说着。 吕杨笑笑，从袖中取出两个玉瓶，递了过去。 李道奇接过看了看，一瓶是正一苍黄丹，一瓶是小还丹，都是丹道之书中最具代表性的两种灵丹，每一粒都灵光熠熠，无论品相和药效，均是上品。 “若是前辈对炼丹之术感兴趣，可以在望海城中走走，听说金丹一品堂和几个专门炼制金丹的丹堂已经开设，其中汇聚不少炼丹师，可以交流炼丹法门，我听说，李姑娘昨天还炼制了一炉三草还丹，非常成功！”吕杨说道。 “那好，老朽先告辞了，过几天再寻小友探讨这炼丹之术！”李道奇足下跨一步，人已经无声无息消失在吕杨眼前。 吕杨摇摇头，苦笑一声，转身出了小院，再次往城主府去，这件事情，有必要知会皇极圣人一声。 一位天人驾临望海城，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大事。 一连几天，吕杨只好住在小院，每日便往城主府议事，第三天午后，李道奇带着李若水前来拜访。 吕杨出门迎接，将两人迎入客厅。 “小友，这望海城现在不错，有几分九州气息了！”李道奇喝了口茶笑道，他这几天将望海城游了一遍，发现不少新变化，其中最让他感兴趣的还是九州人带来的变化。 或许是因为望海城被大匡皇朝占领的原因，不少九州人，包括读书人和商人会陆陆续续乘船前来，带来了不少九州人的特产。 譬如说茶、烟、酒、丝绸、笔墨纸砚、刀剑灵丹等等，街上一些新的店铺开张，不少都是九州商人开的，卖的是九州的商货。 李道奇找到李若水，又去观摩炼丹炉，向城中几名炼丹师请教炼丹之术，原本他是想带着李若斯直接回南海大群岛的，可是李若水死活不愿意走。 “小友，我这弟子还想在望海城居住一些时日，不知道可否代为照看一二？”李道奇说道。 吕杨哪里好拒绝，连忙道：“前辈放心吧，我会和寿阳公主说一声，让她赐下一块城主府的腰牌，李姑娘拿着腰佩，可以在望海城横着走了！” “那就多谢了！”李道奇斟酌一会，道：“这一次前来，老朽主要是想要询问一些事情！” “前辈请说！”吕杨不敢怠慢。 “我听说你是殷墟皇族后裔，不知道现在大匡皇朝还有没有当年的皇族中人？” 吕杨微微一愣，好奇道：“前辈为什么要问这个？不知道有什么缘由？” “实不相瞒，老朽原本也是殷墟皇朝的官员，曾经任过钦天监管事一职，只因殷墟末年离乱，为家族计决定举家迁居南海，好不容易在南海扎根下来，说来也是机缘，老朽在南海多有奇遇，才侥幸晋升天人，但是一直心怀故国，是以多年来一直想着打听到前朝旧主的消息！” “还有这样的事？”吕杨诧异，想了一会，道：“秣陵府吕丘县虽说是皇朝故地，但是严格说起来已经不是始皇直裔，只能算是旁支，不过晚辈倒是认得一人，乃是皇室中人，而且身份尊贵，前辈若是想要寻找，可往黎河沿岸的河神庙去找，她目前是黎河的河神，正在收集万民香火……” 李道奇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道：“这位究竟是什么身份？是殷墟皇女吗？” 吕杨摇摇头，笑道：“是什么身份，晚辈不好说，前辈只要到了河神庙，或许就清楚了，不过她认不认得前辈，或者见不见前辈，那就不是晚辈所能过问的了！” “那还，既然如此，老朽这就走一趟黎河！”李道奇点点头，立刻站起来，说走就走。 “前辈这就要走？”吕杨目瞪口呆。 “老朽坐不住，多年来一直在寻找旧主的消息，没想到却在小友这里打听到了，老朽如何敢再耽搁下去，还是尽快寻找到才好，否则老朽即便是飞升，也不安心！”李道奇纵身化一道遁光远去了。 李若水见惯不惯了，笑道：“吕公子，你不用管我那老祖宗，他就是这般，一直心系殷墟皇朝，虽然晋升天人已经百年，但是仍然不肯飞升，就是因为这一份牵挂！” 吕杨点点头，问道：“李姑娘，有前辈在，你们李家在南海大群岛家业想必很大吧？” 李若水点头道：“李家在南海大群岛比较低调，不过也算是十大世家之一，实际上，只要有老祖宗在，李家实际上是第一大世家，无人敢对李家不敬的，即便是水神玄冥，也要处处敬着老祖宗，这百年来，越发如此了！” …… 第四百八十六章 朝礼 和李若水谈了一会，李若水告辞离去，吕杨转身到了内院，取出殷皇揽月图，在玄皇的画像前点了一炷香，念念有词。 殷皇揽月图灵光洒出来，殷玄皇的一缕分身从图上走出来，看到吕杨，说道：“可有什么事吗？” “前辈，可知道一位旧朝官员，曾经任钦天监管事，叫做李道奇！”吕杨连忙问道。 “钦天监李道奇？”玄皇眼眸一亮，诧异道：“是他，你见过他？” “原来前辈认得，这位李道奇如今已经是天人，自从殷墟皇朝末年离乱便举家迁居南海……如今他正寻找旧主，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玄皇冷笑一声道：“他当然要逃离九州，否则他焉有命在？” 吕杨疑惑，不知所以然。 玄皇解释道：“告诉你也无妨，钦天监的管事，一向是皇帝最为信任的心腹，同时掌管着殷墟皇朝最大的秘密，殷墟皇朝崩灭，皇朝最大的宝藏——始皇宝库就只有他知晓在哪里！” 吕杨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种事情，怪不得他要举家逃到海外扎根，敢情是怀璧其罪…… “连前辈也不知道自家的宝库在哪里吗？”吕杨好奇道。 玄皇摇摇头，道：“其它宝库我当然会知道，唯独这始皇宝库除了始皇之外，只有皇朝的历代钦天监总管知晓，历代的皇帝都不晓得！” “那李前辈寻找旧主是为了什么？” “他……”玄皇冷笑道：“他这是要急着还债呢！” “怎么说？”吕杨一时半会想不通其中细节。 “始皇宝库是吕家的，他带着这么多年，你说他能不着急吗？” “他不会将宝库……”吕杨顿了顿，咽了一下口水，一想到始皇帝竟然留了一个宝库下来，吕杨便感觉非同小可。 始皇帝是天降的神人，据说天人道业的业位非常高，他一手建立了殷墟皇朝，传世八百年，也算功德无量。 到了现在，大匡皇朝历代君主在始皇诞这一天，都要进行盛大的祭祀。大匡皇朝的亿兆子民，每当说起前朝的始皇帝，都称之为一代圣帝，尊之为九州的人文始祖。 可见，始皇帝上至皇帝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地位都无比尊崇。 就是这么一个人，若是留下一个宝库，里面究竟会有什么东西？吕杨想想，不觉口干舌燥，好奇非凡。 一代圣帝的宝库，里面藏的肯定不是寻常之物，若是被李道奇窃取……吕杨念头一生，立马一惊，随即便摇摇头，认为这不太可能，始皇帝何许人也，哪里会留下这种隐患？ 就在吕杨胡思乱想的时候，玄皇哈哈大笑：“始皇何许人也？” 吕杨连忙道：“是吕杨糊涂了！” 玄皇冷静下来，摇头道：“吕家的东西，永远都是吕家的，别人怎么窃取？要知道我吕家历代帝王，可都在天外看着呢！” 吕杨愕然，心念一转，立刻深以为然。 始皇帝最后飞升了，其他皇帝还有朝臣，当年也有不少顺利飞升了，有这样的天人在，什么人敢昧下吕家的宝藏？ “你不是说李道奇已经是天人了吗？” “是，据说已经晋升百年了！”吕杨点点头。 “这就对了，既然晋升天人，他就要去见始皇了，始皇宝库还在他的手里，没有传到旧主手里，你说他能不着急吗？”玄皇笑道。 吕杨目瞪口呆，敢情不是李道奇不想飞升，而是不敢飞升……他这是没有完成历代钦天监的任务，所以没有脸面去见历代先贤！ 若是不知道这个内情，打死自己也想不出原来是这么回事，吕杨不禁感慨，世事离奇，虽然殷墟皇朝灭亡了几百年，但是很多东西都没有断绝，反而是被人继承下来了，或改头换面，或继续藏着，等待旧主。 玄皇身为殷墟皇朝第三位皇帝，也是唯一一位女皇，地位算是很尊崇的了，若非当年种种变故，或许玄皇早就晋升天人道业飞升天外了，哪里还用等到今天？ 不过也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殷墟皇朝的宝藏，看来还需她这位旧主继承。 “他来见你，现在去哪里了？”玄皇问道。 “晚辈指点他往黎河的河神庙去了，估计这个时候，应该到了！”吕杨老实说道。 玄皇沉默一会，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一下，张开眼睛，若有所思道：“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他已经快到我那河神庙，这事就由我去解决，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前辈放心，吕杨守口如瓶！”吕杨连忙道。 玄皇点点头，转身纵入殷皇揽月图，转瞬便消失无踪，吕杨摇摇头，小心翼翼将宝图收起来，然后将香炉撤去，转身出了院子。 这件事是前朝旧事，也是秘闻，已经不是他能够过问的了。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无益，吕杨也乐得清静，若是真要让玄皇把自己扯进这件事，反而会让自己提心吊胆而已。 话说李道奇纵光在黎河下游巡视，天眼打开，黎河下游一草一木均历历在目。 一些河神庙正在修建，他想了想还是找了一座香火缭绕的河神庙，纵光落到庙前，举步就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小庙，占地不过两亩，一间大殿，左右两间耳室，如此而已。大殿之中，供奉一尊泥胎神像，栩栩如生。 李道奇举目望去，感觉神像散发出来的灵光一般，但是隐藏起来的灵光似乎非同小可，有一种自己曾经熟悉无比的感觉。 天人的眼光非同寻常，能够洞彻寻常人绝对看不到的东西。 李道奇咦了一声，暗暗惊讶，他心念一动，额头上的天眼开启，隐隐裂开一条缝隙，金色的神光透出，照入虚空。 眼前所见，完全又是一番奇景。 泥胎神像已然大变，不再是原来的模样，而是一尊帝王相，最奇就在于所见的是一尊女皇，灵光缭绕，威严加身，其身后隐隐约约有百官朝贺，气象不凡。 再仔细一看女皇的面相，以及女皇手中握着的权柄，上面以天地神文书写着“殷墟玄皇帝吕氏真玄……” 这是天地神文，没有任何避讳，不管是神还是人，全都以真名显现，也只有以明确的真名书写，才会获得香火。 只看了一眼，李道奇立刻惊得张大了嘴，饶是以他天人道业，也不禁浑身一颤，立刻双膝弯下，恭恭敬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下拜，行的是殷墟皇朝时面君的朝礼。 …… 第四百八十七章 始皇宝库 话说李道奇朝拜，向着殷玄皇的神像禀告道：“恕下官眼拙，玄皇陛下在前，下官差点认不得，实是罪过！” 李道奇说着，神思逐渐镇定下来，他斟酌一会，又道：“陛下容禀，下官钦天监最后一任总管李道奇，今日找到陛下，实是为一件大事而来，若是玄皇陛下有意，还请现身相见！” 神像上陡然灵光大涨，一道清澈的神光亮起，玄皇显化出来，走下神像，来到李道奇的身边。 李道奇再拜。 玄皇叹了口气道：“你虽然是后辈，但是闻道不分先后，你现如今已经是天人之尊，这修行已经走到了朕的前面，如何还向我行朝礼？” 李道奇连忙道：“陛下是君，下官是臣，下官只论君臣之义，不论道业修为！” “说到君臣，皇朝已经不在，这君臣之义也谈不上了，而且你也不是我朝堂下的官员，岂不闻一朝天子一朝臣？！” 李道奇脸色微变，连忙辩道：“玄皇陛下是殷墟皇朝的皇帝，那便永为殷墟皇朝之帝王，臣是殷墟皇朝的官员，任钦天监大总管，掌管着殷墟皇朝终极之秘，自然要效忠殷墟社稷和殷墟历代帝王，没有变节的道理！” 玄皇点点头，道：“那好，卿平身吧！” “谢陛下！”李道奇大喜，连忙起身，看了一眼玄皇，发现此玄皇只是一道神念分身，不过这代表玄皇本身无疑，因为这道神念分身，是从玄皇的神像上显化下来的，做不得假。 作为一位前朝的旧臣，经历过皇朝覆灭的离乱，他对于前朝的忠诚是外人无法明白和体会的，这正是时穷节乃现，一一垂丹青。 虽然这些年来一直居于海外，但是李道奇无时无刻不在心系九州，这也是他无法飞升的原因。 李道奇压下心底的激动，看了看左右，这个时辰，神庙四周静悄悄，并无人来祭祀，即便是这样，有些特别重要的话还是要谨慎。 “陛下，臣有事要禀报，可否找个周全的所在？” “来了……”玄皇心想，她早就明白李道奇来找自己的真正原因，当即衣袖一挥，整个神庙的景色逐渐退去，却而代之的却是一处陌生的所在。 这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正修建在一片云海之上，祥云瑞气凝结成实地，踩在上面并不会往下掉。 站在大殿前，可以看到万里流云云卷云舒，流云之下，隐约看到广袤的大地和一条长河，以李道奇的目力可以确定，那就是黎河。 李道奇一刹那便明白了，这个地方不是实质，而是香火和玄皇的神力变化而来的领域，在这个地方，除了玄皇之外，任何人或者神都无法窥视。 在这个领域之内，或许呆上三天三夜，实际上外边却只是一瞬，这都是精神领域和物质世界的玄妙区别。 “可以了，这里是神庙领域，这个地方安全得很，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都无法窥视和探听！”玄皇道。 李道奇定了定神，斟酌说道：“陛下应该知晓，钦天监是始皇陛下亲自设立的皇朝机构，独立于六部三司之外，其中钦天监除了观天时之外，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掌管始皇宝库的秘密！” “这个朕当然知道，这就是你避祸南海大群岛的原因？”玄皇冷哼道。 李道奇对玄皇的不满视而不见，摇头继续道：“九州的乱象当时陛下估计没有看到，对于身怀始皇宝库秘密的人来说，绝对是怀璧其罪，任何人都想要将始皇宝库的藏匿地点挖出来，若是不离开九州这个是非之地，宝库哪里还能存留到今日？” “……” 玄皇有些动容，虽然李道奇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其中的危险，她却可以想象得出来。 “罢了，这么说你是来交出始皇宝库的了？”玄皇柳眉微微一跳。 李道奇望着玄皇，极为认真道：“钦天监历代大总管都守护着始皇宝库的秘密，这是始皇陛下交代下来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始皇宝库的开启，按照始皇陛下的意志有三个条件，必须全部达成，宝库才能开启！” “什么条件？”饶是玄皇曾是殷墟皇朝的一代帝王，但是仍然有些秘密是她所不能知道的，这始皇宝库就是其中之一。 李道奇道：“第一个条件，皇朝不存。第二，始皇后人有杰出成就者。第三，拥有始皇金令！” 玄皇思索一会，叹息一声，道：“还是皇爷爷他老人家筹谋深远，不过殷墟皇朝崩灭以来，我吕氏族人四分五裂，经过各种磨难，族人们都已经沉寂下来，有的改头换面，建起了新朝。有的备受打压，一直不得出头。有的隐姓埋名，碌碌无为！” 李道奇哑然，玄皇所说的改头换面，建立新朝者，正是现在大匡皇朝的杨家，大匡皇朝的太祖太道圣人杨易人实则是吕氏皇族血脉，不过人家是私生子，从未得到当时的皇室中人承认。 杨易人也视当时的皇室中人如仇寇，更不屑以殷墟皇朝皇族之名自居，就是这么一个傲骨铮铮之人，开辟了圣道，建立了现在的大匡盛世。 殷墟皇朝的最后一位帝王殷殇帝的罪孽就不说了，致使江山社稷崩溃就是一大罪过，致使儿孙改变门庭，叛出家族，也是另一大罪过，可见，殷殇帝当时是如何失道失德，致使殷墟皇朝八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至于备受打压不得出头者，说的应该是遗留在吕丘县的吕家宗族，大匡皇朝四百多年，吕丘县吕家宗族，这么多年下来，一直不出天下闻名的天才，这一方面是因为大匡朝廷刻意打压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吕家资源匮乏，真正天人武道传承断绝，才会使得吕家一直沉寂不起。 最后隐姓埋名碌碌无为者，说的是一些在九州隐姓埋名，或者逃离九州藏身蛮荒或者海外的族人。 这些人，即便是出一位惊世之人，也不以吕姓自居。 李道奇沉吟一会，道：“近年来，情况有些好转，就说吕丘县出了一位天下闻名的青年俊彦，现在他已经是新朝的毅勇伯、定南将军，若是猜得不错，他将来封侯不是问题，从一介白衣，两手空空白手起家，至一位诸侯王，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就，最重要的是他还很年轻，修业更是不凡，其影响力已经遍及九州，甚至传到了蛮荒和海外！” “吕杨确实是一个充满迷一样的天才，朕甚至怀疑他是某位天人转生……不过无论如何，他体内流淌的还是我吕氏一族的血，这就足够了！”玄皇说道。 李道奇点点头，道：“一切都不重要，血脉才是第一！” “这么说你看好吕杨？”玄皇诧异道。 李道奇哑然，摇头道：“自然还不是，他也仅仅只是进入臣的视线而已，想要达成三个条件，还有很大的差距，不过陛下现了踪迹，那开启始皇宝库的三个条件便凑齐了！” 玄皇沉默。 李道奇继续道：“陛下是始皇嫡孙女，修业早已经触摸天位规则了吧？这种成就，和历代飞升者差距不远了！” “看来你是真打算将始皇宝库交给朕了！”玄皇感慨道。 李道奇从袖中取出一枚盘龙附凤的金令，递上前，道：“时也，运也，这四百多年来，吕家一直时运不济，不过终有峰回路转的一天，此时陛下出世，当是时运使然，这枚始皇金令，当归于陛下，想来始皇宝库，是出世的时候了！” 玄皇接过始皇金令，看了一眼金令上的“始皇”二字，微微一颤，上面凝聚着始皇帝的浩瀚意志，威严而且宏大，这个意志她是如此的熟悉，就像是再次见到了久违的长辈，令人感慨唏嘘。 始皇帝的意志并不排斥玄皇的意念，使得玄皇的一缕意念可以直达金令的核心，那是一个意志的空间，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大殿之上，一位帝王庄严地坐在王座上，威严冲霄。 这就是始皇帝留下的一缕意念。 玄皇朝见，没有人知道朝见的细节。 李道奇只是看到玄皇闭上眼睛，只是三个呼吸的功夫，眼眸再度张开。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李道奇知道，玄皇已经见到了始皇帝的一缕意念，明白了始皇金令的妙用。 这个妙用，李道奇是不知道的，因为他不是继承人，绝对无法得到始皇帝的认同。 他虽然保管了始皇金令多年，每一年，都有一次机会进入始皇金令之内，见过始皇意念，向始皇请教，这也是他道业得以晋升天人的原因。 这样的机会简直绝无仅有，四百多年来，他每年都能获得一次始皇帝的亲自指点，即便是鲁钝之人，也会成就非凡，晋升天人，那是理所应当。 “怎么样？”李道奇连忙问道。 玄皇点点头，笑道：“辛苦爱卿了！” 玄皇将手中始皇金令一弹，金令化一道光钻入玄皇眉心。李道奇惊奇，能够驾驭金令，这是金令认主的表现，看来始皇帝已经将金令的秘密交托给玄皇了。 “走吧，咱们前往始皇宝库！” 玄皇一挥手，四周景物变化，两人已经回到河神庙之中，玄皇化一道遁光冲天而去，李道奇连忙遁起，紧紧跟随。 始皇宝库真正的藏匿之地，不是在陆地之中，而是在这南海大群岛之外，李道奇也仅仅知道这一点，所以，多年之前，他离开九州之后就在南海大群岛之中定居，为的就是就近探察始皇宝库的真正位置。 两人速度极快，很快越过了黎河入海口，进入浩淼的南海。 越是远离大群岛，李道奇越是惊讶，这一片海域他勘察过，但是毫无发现。 玄皇忽然停下一座孤岛上空，四周方圆三百里，波涛微微，无一岛屿，和别处的大海一样，毫不起眼。 “陛下，就是这里吗？”李道奇诧异道。 玄皇点点头，诧异道：“爱卿竟然不知晓始皇宝库的具体位置？” 李道奇脸色一红，道：“臣只知道宝库藏在南海之中，但是南海实在太过辽阔，想要找到其藏匿的位置，简直大海捞针，每一次见到始皇陛下的时候，臣不敢问，也是不该过问的！” 玄皇点点头，心想这就对了，只有始皇金令真正承认的持有者，才会知晓始皇宝库的真正位置，历代的钦天监总管只不过是代为掌管金令而已。 不过历代钦天监总管都是皇帝最信任的心腹，眼前这位迁居海外的钦天监总管，也是一位心怀故国的功臣，玄皇丝毫不怀疑其忠诚。 玄皇取出金令，拿在手上，金令似乎和海底隐藏的宝库有着莫名的感应，开始微微震动，一层层的金色灵光开始酝酿，有向外扩散的迹象，无数的神秘符文在金令上流转着，金令左右一龙一凤两个雕像仿佛活过来，开始缓缓动作。 玄皇大感金令的玄妙，不愧是始皇帝亲自炼制的宝物，灵异非凡。 “果然是这里了，臣掌管金令多年，还从来没有看到过金令有这样的变化！”李道奇惊讶说着，据他所知，这金令上的一龙一凤是货真价实的天龙和天凤，当年始皇帝降临下来，涤荡蛮荒，建立殷墟皇朝，定鼎九州，他将击杀的一头天龙和一头天凤之精气炼入始皇金令，成为其守护之灵，这一龙一凤，应该是开启宝库的关键。 “便是这里！”玄皇说道：“宝库已经封印，在没有触动禁法开启之前，不会留有任何蛛丝马迹，即便是你将整个南海翻转过来，只怕也难以找到！” “始皇帝果然功参造化！”李道奇深以为然。 玄皇念了一个秘咒，手中金令陡然飞起，悬在小岛上空，一层层的金色灵光如同涟漪一样向四面八方扩散，如同一个金色的透明罩子罩住整个小岛，然后光罩的直径开始扩大，直到扩大至方圆百里，这才停止下来。 一头天龙和一头天凤，从金令上飞出来，在光罩中飞舞，不断有奇异的龙语咒法和凤凰秘咒在光罩内响起，但是声音却被光罩隔绝住。 “果然周到，这是两界法罩，可以隔绝内外光影声色，咱们只有进入其中，才能发现里面的真正变化！”李道奇说着。 “那好！”玄皇点点头，两人穿过两界法罩，只见法罩之中，方圆百里，天翻地覆，小岛轰隆隆从海底升高起来，山石崩裂，露出了一座金晶大金字塔，海面下的陆地也逐渐显现出来，很快便形成了一座方圆百里的奇异岛屿！ 原本是中央的小岛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底座是正方形的大金字塔，高数百丈，通体由金晶炼制，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大金塔上镌刻着无数的神秘咒文，看上去威严神圣。 大金字塔的四周，还有十一座一模样的大金字塔，呈奇异的阵势排布，分布在整个岛屿上。 玄皇和李道奇惊呆了。 一龙一凤飞回来，重新附到始皇金令上，金令飞回玄皇手中。 “陛下，这是十二诸天屠神大金字塔呀！！”李道奇震惊说道。 “爱卿知道这些大金字塔？”玄皇好奇，她虽然身为皇帝，但是从来没有听过十二诸天屠神大金字塔的名号，不过从十二座大金塔的蛛丝马迹上可以看出，这是十二件洞天级皇器，构成一整套十分厉害的法阵，其中玄虚，暂时还看不太明白。 正是因为不太明白，玄皇才真正感到震惊，这个世上，能让她感觉到不太明白的东西着实不多了。 李道奇连忙道：“钦天监历代总管都有一本秘典，叫做钦天秘鉴，上面记录了不少始皇帝的奇异见闻，其中最后一页，记载的就是这十二座大金字塔，因为每一座大金塔都是一件洞天级皇器，十二座联合起来，组成一座十二诸天绝杀大阵，可以屠杀最高业位的天人，所以被称为十二诸天屠神大金字塔。” “最高业位的天人，那就是天人境第十重？”玄皇震惊了，她对于天人道业知之甚少，只知道天人境界分为十重，每一重都匪夷所思，远非凡人能够理解。 李道奇也只知道天人一共分为十重，他如今领悟了第一重——天人长生。 这一重需要凝练长生因子，每一个因子都是一个完整的符印，镌刻在魂魄和血肉之中，让每一位天人拥有更加长久的寿命。 不过这个宇宙，即便是恒星也有消亡的一天，任何生命也总有终结的时候，岁月仍能让魂魄和血肉缓缓衰变，这就是无人永生的天地至理。 一旦晋升天人，对天地运转的至理会有更深的了解，很多秘密都会洞悉，包括自身生命的奥秘也会逐渐了解。 等到了这个层次，才会发现自身的卑微，对于未知的天地宇宙才会更加的敬畏。 若是没有被这种越发恐怖的沮丧感打败，那么每一位天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奋起反抗，前往天外寻找同伴，寻找更强的办法，追逐更高更远的目标，直至有一天，能够洞察天地宇宙的终极奥秘！ 这就是天人唯一的追求，别无其他！ 李道奇现在的心态就是这样，侥幸晋升天人已经百余年，经过了百年的沉淀，从最开始的敬畏到现在的坦然，对于天地宇宙终极奥秘的追求越发迫切，他现在感觉到了煎熬，他迫切希望自己能够飞渡太虚，踏上更加广阔的世界，追逐先辈们的脚步，探索更强的力量和终极的奥秘…… 不过未完成的使命让他只能苦等，每一天，都是煎熬，他已经不能再等待下去了，必须完成自己的使命，才能飞升而去。 …… 第四百八十八章 炼法 始皇宝库终于开启了。 原来始皇宝库便是一座方圆百里的奇异岛屿，一直被封印在南海海底之中，如今被开启出来，岛屿升到了海面上。 整个过程都在一个巨大的两界法罩内进行，丝毫没有对周边的环境造成影响，也杜绝了别人的窥视。 不得不说，始皇帝心思之缜密，让人惊讶。 岛屿上，有十二座大金字塔，叫做十二诸天屠神大金字塔，可以布成一座十二诸天绝杀大阵，威力可屠杀天人境十重的强者。 饶是以玄皇的见识多广，也被这十二座大金字塔震惊了。 这就是始皇帝留下来的终极至宝，这是给他的子孙后代安身立命的遗产。 “有这十二诸天屠神大金塔，即使是殷墟皇朝想要复朝，也有指望了！”李道奇惊叹道。 玄皇摇摇头：“复朝？还是别想了，殷墟皇朝早就烟消云散，已经没了天运，更没有天时，有了始皇留下的宝库，朕马上便可飞升，飞升之人，还要一个包袱做什么？” 李道奇已经是天人，他自然知道天人的追求，凡人的权力和财富在天人眼里均是彻彻底底的浮云，不值一提，确实不值得再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夺取。 玄皇也不说话，直接落到一座大金字塔前，屈指一弹，一点神光从指尖落到金字塔上，一个门户打开来。 李道奇落下来，诧异道：“陛下已经能够掌控着些诸天屠神大金字塔了？” “朕有始皇金令在身，倒是可以控制一二！”玄皇抬头看着高耸的大金字塔，饶是她见过不少法宝，但是面对这种金晶炼制的大金字塔，仍觉得惊叹。 世上的金晶有多种，比较珍贵的有玄黄金晶、星辰金晶，前者是本土世界的稀有材料，可以炼制上乘的法器，后者是天外来的奇物，同样可以炼制上乘的法器。 十二座大金字塔的材料，似乎是以星辰金晶为主材，配合其他材料炼制，玄皇已经很难想象炼制这十二座大金字塔，需要耗费多少上乘材料了。 “太奢侈了！” 玄皇感叹，她主要有两件随身的皇器，一件是揽月洞天，里面也蕴含不少厉害的法器。第二件是始皇四方印，这是始皇帝亲自炼制的，当年赐给她的，威力不凡，经过这么多年的炼制，已经日趋完善。 两件随身的皇器，都是上品，但是和眼前这十二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比起来，还是有些小巫见大巫。 玄皇转头道：“爱卿可要进去？” 李道奇知趣道：“臣还是在外面等等好了！” 玄皇点点头，她这是要去彻底掌控十二座大金字塔，确实不方便带外人前去！ 进入第一座大金字塔，里面相当空阔，中央有一座金晶石碑，上面镌刻无数的符文和阵法，这个就是脚下这座大金字塔的镇府石碑了，炼化它，这可以掌控整座大金字塔。 玄皇朝镇府石碑吐了口清澈的元气，石碑开始发出灵光，各种阵法和符文隐隐运转，好一会，石碑光芒耀眼，玄皇分出一道魂魄意念，烙印在镇府石碑上，顿时整座大金字塔被掌控。 走出大金字塔，李道奇肃立道：“贺喜陛下掌控这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 “还有十一座，等到全部掌控完毕，爱卿再祝贺不迟！”玄皇一一转过十二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将它们全都掌控。 十二座大金字塔，各有妙用，它们主要按照黄道、赤道、白道等数十种方式运转，组成阵势，每一种阵势都各具其妙，或防守、或攻击、或围困、或幻化、或镇压、或灭绝、或炼法都有无穷妙用。 “始皇帝还真是留下了一件终极大法器啊！”玄皇感慨，神识意念一动，十二座大金字塔立刻悬浮起来，在小岛上空形成一个圆阵，金色的灵光如同电流一般涌出，贯穿十二座大金字塔，形成一个圆。 轰隆！ 一道直径百里的金色强光冲上天际，破入九重云霄，各种属性的天青之气立刻被引导下来，整个小岛弥漫着浑厚的天青元气。 小岛上的草木立刻疯狂生长，很快便形成一个绿色的森林岛屿。 玄皇飞起，落到阵法的中心，悬空坐着，无数天青元气和金色灵光灌入体内，甚至在体外形成一团浓厚无比的青金色光辉，仿佛大日一般，光芒耀眼。 玄皇的内伤飞快痊愈，以前损耗至无法弥补的元气开始重新补充，在玄皇的二庭五府，浩瀚无际的气海和识海从原来的半枯竭飞快好转。 “好厉害的阵法！” 玄皇吃了一惊，这个十二诸天绝杀大阵，不仅仅只有绝杀之能，还有通天彻地的妙用，那便是引九重天青元气为己用。 十二诸天绝杀大阵运转，需要极其大量的元气，这些元气从哪里来？除了从运转阵法之人身上来，还需要从天地之中来。 当初炼制十二诸天屠神大金字塔的时候，始皇帝就明白，这个世界，单凭个人之力是不可能运转整个绝杀大阵的，所以必须要有其他元气驱动。 始皇帝将目光投向了九重云霄。 天空之中，弥漫着有史以来聚集的各种九天奇气，其中以天青之气为最，想要运转十二诸天绝杀大阵，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引天青之气下来，驱动阵法。 于是始皇帝在十二座大金字塔上施加了一个天青神阵，可以沟通九重云霄，将上面无所不在的天青之气引导下来，驱动阵法，极大降低阵法运转之人的压力。 天青之气妙用无穷，是所有生存于大地之上的生灵梦寐以求的元气，一切的修行者，朝天吐纳，若是能够积累天青之气，便比别人厉害一等。 能够飞天的天人武道强者，一般都会飞上云霄，直接吸纳天青之气修炼，这样要比直接吸纳大地之气更加厉害。 天青之气最大的功效便是滋润肉身，洗涤身体，恢复伤势，提升力量。 庞大的天青之气灌入体内，经过十二诸天绝杀大阵力量的疏理，玄皇迅速恢复自身之元气，使得绝杀大阵的主人能够立于不败之地，而阵法，也能持续运转，不至于中途中断。 站在下方的李道奇瞪大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庞大的天青元气从天空降落下来，仿佛不要本钱一般。 “啧啧……始皇帝的手段，真是匪夷所思，也不知道这种沟通天地的大手段自己什么时候能够领悟？” 李道奇羡慕之极，对于刚刚晋升天人道业第一重的人来说，对一切天地运转的玄机都十分向往和好奇。 十二诸天大绝杀阵运转的过程，以及引导天青元气的过程，都是天人道业极高层次的手段，他暂时是不会的，不过通过观摩，再结合历年来向始皇帝请教的修行法，他竟然能够明白一二。 玄皇笑道：“爱卿暂且为阵护法吧，顺便参悟这大阵运转的奥妙，也可摄取一些天青元气，料想这对修行大有裨益！” “多谢陛下！”李道奇欣喜，他虽然也能够吞吐天青之气，但是无论是质和量都和十二诸天绝杀阵吸引下来的天青之气低很多。 十二件洞天级皇器，集合起来，力量已经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了，以他的见识，至少感觉到这股力量已经从单个洞天级皇器扩到了数十倍上百倍。 也就是说，十二座大金字塔集合起来的力量，比单座大金字塔强大数十倍甚至上百倍。 李道奇飞越上来，站在大阵边上，任由金色的流光从身上穿梭而过，种种光辉和阵法符文的奥秘被他窥见。 “妙妙妙……”李道奇兴奋地搔头抓耳起来，能够窥见一两分始皇陛下的神奇阵法，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这么一会，就比他自己参悟十年二十所得还要多。 两人就这样修炼和体悟玄机。 一连九天九夜，冲天的光柱早就惊动了南海大群岛附近的强者，譬如南海的霸主水神玄冥，还有暂时居于望海城的皇极圣人杨华兮，甚至远在无尽森海的老不死都被惊动。 无数意念从四面八方电射而来，从两界法罩上扫过，但是都被两界法罩阻挡，只窥见那冲天的光柱，不过从光柱之中，所有意念都接触到了十二诸天绝杀大阵恐怖的绝杀之力。 这些意念一个个惊异不已，有的立刻退却，有的在附近徘徊不定，无论怎样，竟是没有一人敢于轻举妄动，敢于进犯上来一探究竟。 望海城 “姑姑，怎么回事？大海之中光柱冲天，是什么宝物或者洞府开启吗？”寿阳公主朝皇极圣人道。 杨华兮摇摇头：“那是洞天级皇器运转，吸引天青之气下来的光柱，定是有修为强大之极的人在炼法！” “这么大的阵势？”寿阳公主震惊了，能够引动这么大的阵势，千里之外都能看见，而且还是引导天青之气，不是说那种元气最难吞吐吗？ 吕杨这个时候也到了城主府，进来说道：“大公主殿下，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 皇极圣人沉默半晌，开口道：“若是猜得不错，正是和你关系匪浅的那位前辈！” …… 第四百八十九章 天人 “是殷玄皇陛下？”吕杨诧异。 皇极圣人点点头，寿阳公主目瞪口呆。 “你还是快过去看看吧，看这阵势，她或许在晋升天人道业！”皇极圣人郑重道。 “什么，晋升天人？！”吕杨身体微微一震，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应该啊，玄皇不是说最快也要三年五载，慢则十年二十年吗？” 转念一想，吕杨便断定玄皇必定是有了什么奇遇，联想到之前始皇宝库的事情，吕杨眼神不禁一亮，心里琢磨：“是啦，始皇宝库，或许是玄皇继承了始皇宝库，获得了无上的好处，如此一来，晋升天人也不是不可能！” “那我去一趟！”吕杨连忙说道，足下一点，人已经悬浮上来，就要遁走。 寿阳公主连忙道：“等等，本殿也要去看一看，晋升天人，本殿还没有看到过，不能错过！” 皇极圣人喝道：“寿阳，不许去，情况未明，你去做什么？更何况现在望海城正紧张调度大军，准备攻伐千年城，你怎么能走开？” 寿阳公主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那就将攻伐时间推迟一下！”寿阳公主诺诺道。 “胡闹，军机大事，岂是儿戏？！”皇极圣人大怒，这下寿阳公主老实了，不敢还嘴，只是朝吕杨挥挥手，示意吕杨先走。 吕杨揖了一礼，遁上半空，出海去了。 吕杨遁光速度相当快，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接近光柱，到了光柱前，他才感觉到光柱的浩大，直径达百里，真如同一堵高墙一般，将前路都挡住。 光柱下面，是一个光罩，里面看不清模样，不过那股惊人的气势却不假，隐隐约约，吕杨还感应到玄皇的气息似有若无地萦绕在光柱中。 “是玄皇陛下无疑！”吕杨确定下来，只是不知道，这四面大海茫茫的，玄皇为什么在这个地方立起法罩？ 就在吕杨猜测的时候，一个飘渺的声音传入脑海道：“吕杨，且进来！” 吕杨一听这话，顿时大喜，就跟听了仙乐一样，这话如此地熟悉，不是玄皇陛下还是何人？ “是！”吕杨不敢犹豫，遁入光罩，索性穿了过去，并没有被阻挡住。穿过光罩，吕杨便被震住了，因为眼前所见，已经让他目瞪口呆。 十二座小山一样的巨大金字塔悬浮在空中，排成一个大圆阵，各种金色的流光充斥整个浩瀚的空间，神秘的符箓和流光让人目眩神驰。 圆阵的中央，有一团耀眼的光球，无数元气和光辉从四面八方汇聚过去，玄皇就盘坐在其中，坐下隐隐约约凝聚出一座高台，上面重重叠叠地展现出神秘的法阵。 这个模样，仿佛一位得道的女仙。 大阵的边上，李道奇正盘膝坐下，聚精会神观察大金字塔的玄机，他连的到来似乎都浑然不觉。 吕杨定了定神，朝玄皇道：“陛下，这是……” “这就是始皇宝库，你且在一旁看着，我晋升天人在即了，观看晋升天人的过程千年难寻，你且好好看着，日后自然好处无穷！”玄皇吩咐。 吕杨连忙答应。 “嗡嗡嗡……” 一股奇异的波动传来，吕杨转头看去，发现那是从十二座大金字塔上发出来的，似乎是共鸣声。 一直聚精会神的李道奇也震惊了，他清醒过来，转头看到吕杨，连忙一步来到吕杨身边，笑道：“小友，你来得正好，玄皇陛下晋升天人在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缘，你可要瞪大了眼睛仔细看，这对你日后的道业有着无与伦比的好处！” “多谢前辈提点！”吕杨连忙道。 就在这时，十二座大金字塔包裹着无穷的金光，金字塔之中震动不已，其中似乎蕴藏着一头头恐怖的凶兽，正在涌动。 “吼！” 吕杨如雷贯耳，精神海轰隆一声一震，差点崩溃，吕杨脸色苍白，他这是听到了十二声延绵起伏的吼声，那是凶兽的低吼，仅仅只是低吼，而不是仰天狂吼。 吕杨脸色一凛，头上冲起一道浩浩荡荡的太苍浩然气，圣殿也悬浮在头上，有如斗大，这才将灌入意识海的吼声镇压下来。 “好厉害，前辈，那是什么东西在吼？”吕杨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恐怖的气息，似乎那是一种凌驾于蛮荒巨兽之上的恐怖气息。 李道奇得意笑道：“小友没有见过也不出奇，不要说你，就是我也没有真正见过，不过老朽却知道，那是星兽的吼声！” “星兽？”吕杨微微一愣，他可是知道的，星兽非同小可，是星辰海中最恐怖的存在。 “小友可知道这是什么阵法？” “还请前辈指点！” “这是始皇陛下亲自布下的十二诸天绝杀大阵，这十二座大金塔便是十二诸天屠神大金字塔，每一座塔，都凝聚了远古星辰之力，所以隐隐诞生了最朴素的十二星兽的意念和远古星辰之力！”李道奇向吕杨解释起来。 吕杨恍然大悟，道：“这么说，玄皇陛下这是要炼这十二星兽意念和远古星辰之力，便能够晋升天人？” “聪明，这么快就看明白了！”李道奇呵呵一笑，继续道：“这可是始皇陛下留下的宝贵遗泽！” 吕杨这才明白，原先玄皇还说暂时无法晋升天人，没有想到突然就寻到了始皇宝库，陡然获得了始皇的遗泽，一下子省下好多的功夫便可晋升天人，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看来这老天也巴不得玄皇晋升天人了吧？ 十二座大金字塔震动越发剧烈，陡然其中一座大金字塔上，一团如同浩浩金色大日的“太阳”升起，投到玄皇的身上，很快便融入其中，玄皇宝相庄严，气息越发宏大浩瀚。 过了一会，又一座金字塔升腾出一个大日，大日之中隐隐有星兽的咆哮，大日投入玄皇身上，显然被玄皇炼化了。 一直到第十二个大日投入到玄皇身上，玄皇形象已经如同神威赫赫的神人，她站了起来，周身缭绕金色的流光，一种无法言喻的天地意志在她身上体现出来，化为隐隐约约的枷锁，缠绕其身。 “破！” 玄皇大喝一声，身上无形的枷锁纷纷断落掉到地上，消失于无形。 吕杨目瞪口呆，只见玄皇似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容光焕发，额头上陡然裂开一条缝隙，金光透出，隐隐约约可见一只天眼。 “天人变！” 玄皇身体一动，身后有无穷金光凝聚，形成一尊三头十八臂的天人形象，这尊天人，一手持一宝珠，一手持大印，一手持神矛，一手持宝镜，一手持宝瓶……其他物件吕杨看不清楚。 “成了，成了，天人武道，天人法尊！”李道奇松了口气，非常振奋。 “这就是天人？”吕杨诧异。 李道奇点头道：“没错，这就是天人真身，天人真身凝聚天位法则，所以才称之为天人，它和我们的血肉是一体两面，只要两者不同时毁灭，那么天人便不死！” …… 第四百九十章 交代 玄皇突然就这样晋升成为天人了，吕杨还是第一次看到晋升天人的情景，确实泄露出无数的天地奥妙。 譬如用星辰之力提升道业，用力量打破天地间各种枷锁等等，无不让吕杨震惊莫名。 尤其是玄皇用星辰之力提升道业，这让吕杨思绪万千，在他看来，远古星辰之力，未尝不是天地间浩然正气的一种。 天地有正气，上则为日星，下则为河岳。 这日星的力量，完全可以升华为浩然正气。 这念头一起，吕杨便隐隐约约明白立命道业之上的宗师道业应该如何达到了。 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在参悟宗师道业的真谛，可惜，从立命道业到宗师道业，其中最艰难的便是浩然正气升华为圣道之气的过程。 吕杨对于浩然正气的理解已经十分深邃，但是圣道之气的层次要高于浩然正气，它更加的玄妙，更加缥缈难以捉摸。 在表象上，浩然正气更趋近于“气”，可以看见，可以捉摸，能够感知，但是圣道之气更趋近于虚无，如同神思，捉摸不定，它能够入无间之地，能够一念千里万里，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玄妙作用，这已经是浩然正气所不能做到的了。 若浩然正气还属于“气体”的范畴，那么圣道之气则更近乎“神识”的范畴，是气的升华，是蜕变。 宗师有三重，第一重圣德，感悟圣人的品德，骤然间浩然正气升华成圣道之气。 第二重圣明，感悟天地恒明之真谛，使得圣道之气永久光明、无量不朽，不被黑暗、污秽或者腐朽所侵蚀。 第三重圣心，人心如圣心至乐、至坚。到了这个层次，已经无限接近圣人道业应该有的道心，唯心至诚，唯心至坚，唯心至热，唯心至寒，唯心至善，唯心至恶。 吕杨早已经将太道圣人的《圣业五转经注》烂熟于心，这宗师道业便是五转中的第四转，非常关键，实际上，圣业五转，立心、立言、立命、宗师、圣人，每一转都很关键，每一转，都是一个质的飞越。 特别是第四转宗师道业，最重一个悟字。 这个阶段的修行，就是靠一个悟字，它已经脱离了气的积累过程，而是到了彻底蜕变的阶段，感悟天地玄明，或许一个顿悟，便能明了天地间的道德和天地间恒明不朽的至理，一下子就修完宗师的三重道业。 这是有先例的，当年太道圣人修行的时候，就是在他最为艰难的时候，一个半月时间，盘坐在大青桑树下，先后顿悟圣德、圣明、和圣心之真义，成为大宗师，开辟圣道。 再后来，他在短短数年之内，成功晋升圣人，统领万千追随者，横扫南北，建立大匡皇朝，直至飞升，创造了不朽的传奇。 太道圣人的大弟子李天听，也是一位杰出的天才，他也追随太道圣人的足迹，在大青桑树之下，先后顿悟圣德、圣明之真义，成就宗师第二重修业，这个事迹也被后人传为美谈，反而他后来晋升圣人，乃至飞升，所有人都认为理所当然了。 一场晋升天人的观礼，让吕杨感慨莫名。 等到玄皇将天人真身收敛起来，李道奇已经迎上前，祝贺道：“贺喜陛下，终于如愿以偿晋升天人，从此以后，陛下便可脱离大地的束缚，前往太虚星空，追逐先贤的足迹了！” 吕杨也上前，笑道：“恭喜前辈了，没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前些时候还在为晋升天人筹谋，但是转眼之间，前辈就如愿以偿了！” 玄皇也是感慨，这么多年来，她一方面养伤，一方面经营揽月洞天，但是所有的功效都比不上始皇留下来的宝库。 十二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确实是玄妙，其蕴藏的能量更是庞大，为了晋升天人，她刚刚消耗了其中大半的远古星辰之力，这也是蕴藏在大金字塔中最宝贵的东西。 没有了这些东西，诸天屠神大金字塔的威能降低了不少，不过在她这个天人手里，威力不会打任何折扣。 “多少年来，万般筹谋，皆为晋升天人，如今一朝梦圆，再无憾事了！”玄皇感慨。 “陛下说的是，凡人追究，无非就是飞升，但是飞升之人，其追求，凡人估计不能明白！”李道奇笑呵呵道。 吕杨沉默，天人的思想，已经不是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凡人能够揣度的了，闭上嘴是最为明智的。 玄皇朝李道奇道：“卿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可愿意同朕一道前往天外？” 李道奇搓搓手，振奋道：“臣已经没有任何憾事了，能同陛下一同前往天外，自然是幸事，不过飞升之前，还需要跟家里人交代一二！” “那好，朕就在这里等着你，你速去速回吧！”玄皇摆摆手。 “臣不用回去，只需召来一个后辈交代几句便可！”李道奇笑道，这些年，他早就将自己的家事处理好，完成了历代钦天监大总管的使命之后，便能随时飞升。 李道奇念了个秘咒，远在望海城中正在研究炼丹术的李若水微微一震，低头一看，腰间别着的一个玉坠发出灵光，一个声音传入脑海道：“丫头，赶紧来，老祖宗飞升在即，要交代你一些事情！” 李若水露出震惊之色，连忙起身，辨了方位，化一道遁光冲天而去，急速往南海中遁去，过了好一会，她来到小岛上，落到李道奇跟前，颇为焦急道：“老祖宗，您怎么要飞升了？难道是事情办好了？” 李道奇呵呵笑道：“办好了，没有想到这么顺利……” “那恭喜老祖宗了，只是……”李若水不禁有些伤感起来，李道奇要飞升，说明她将要失去一个长辈，李家也将失去一座大靠山，虽然李家地位仍不至于被撼动，但是实力大跌是一定的了。 “不用做儿女之态，老祖宗早就应该飞升了，推迟百年，你等还不知足吗？”李道奇板着脸，一指玄皇，介绍道：“这位是殷墟玄皇，你来见过吧！” 李若水微微一愣，连忙下拜道：“民女李若水，见过玄皇陛下！” “平身吧，殷墟皇朝早就是过眼云烟了，往后若是你还能见着我，唤我一声前辈就是，不必如你这位老祖一样食古不化，总是叫我陛下！”玄皇笑着。 “是……”李若水这才松了口气，她发觉玄皇还是很好说话的。看到一旁的吕杨，李若水微微诧异，不过她还是很有礼貌地施礼道：“若水有礼了，没有想到在这里能够见到毅勇伯！” 吕杨微笑着点头道：“若水姑娘不必客气，我和李前辈一见如故，等李前辈飞升之后，还希望若水姑娘和我能够秉承两家的关系，多多来往才好！” 李道奇哈哈笑道：“小友，你放心好了，李家在大群岛之中还有几分薄面，你日后若是驾临大群岛，我李家必然鼎力相助！” 李若水张大了嘴，她听出所谓的驾临之意了，那不是驾临，而是兵锋所至，看来，毅勇伯很得老祖宗的肯定啊…… 李道奇将李若水喊到一旁，吩咐道：“老祖我今天就要飞升了，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不过这一天老祖已经等了百余年，也是时候了！” 李若水一听，眼睛通红，她实在是感觉到太突然了。 “老祖宗，您还没有将所有的真传都传给我，若是日后咱们李家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李若水哽咽道。 “呵呵，丫头放心，李家只要还在大群岛，什么人敢欺负？”李道奇探手入袖中，出去一口灰扑扑的青铜古鼎，只有巴掌大小，小巧玲珑。 古鼎里边，隐隐透着奇妙的灵光，十分神秘。 李若水一见，立刻喜笑颜开，赶紧伸手一把抓住小鼎笑道：“我就知道老祖宗会惦记着李家，会惦记着我，这口神火蕴化鼎是传给我的吧？” 李道奇拍拍李若水的脑袋，笑骂道：“好个丫头，就知道惦记老祖压箱底的好物件……也罢，这口神火蕴化鼎就传给你了，老祖宗的所有真传都在里边了，就看你能不能继承，若是能够继承，飞升天外也不是没有可能，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祖孙还有见面的一日，若是不能够继承，你就将神鼎传给子孙，想我李家，总能出一个两个天人的！” “弟子知晓了，弟子一定不会让老祖宗失望！”李若水眼睛又通红起来。 李道奇叹了口气，道：“李家家大业大，就不劳我费心了，只是希望你这丫头能够有个出息，将来也好有个见面的机会！”李道奇细细吩咐着。 玄皇这边，她皱皱眉头，忽然喊道：“玄冥，还不快来见我，难道你还以为你能躲得过吗？” 海面陡然升起一道数百丈高的巨浪，从远处缓缓推来，浪头上，水神玄冥手持黑水玄元旗，警惕的站着，她看向玄皇，神色复杂无比，有惶恐，也有惊讶，更有不甘。 原先，她还能和玄皇分庭抗礼的，但是玄皇一旦晋升天人，她就只能沦为案板上之物，任其鱼肉了。 玄皇居高临下，挥了下衣袖道：“玄冥，咱们怎么说也是老相识了，虽然也有过争斗，但是总还有一份惺惺相惜的交情在里边，这一次，我算是走到你前面了，你说得不错，本皇无非就是仗着好的家世，才会缕缕胜过你……” 水神玄冥咬咬牙，决绝道：“玄皇，废话少说，你就直说吧，你想怎样？” …… 第四百九十一章 飞升 水神玄冥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整个南海就是她的家业，所以她不得不来见玄皇。 玄皇晋升天人，不得不让她恐慌，若是玄皇想要拿她，那么她将无路可逃。 水神玄冥面对玄皇，多少有些色厉内荏。 玄皇沉默一会，直视水神玄冥，道：“我要带你走，这是你的唯一出路！” “带我走？”玄冥不解。 “玄冥，你不是早就想要晋升天人，前往天外了吗？我成全你，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你随我一同离开，离开这个世界！” 玄皇也不等对方同意或者反对，一步跨过虚空来到玄冥跟前，伸手按在她的头顶天庭百汇上，一股浩浩荡荡的金色光芒从手中涌出来，灌入玄冥的精神识海。 “天人灌顶！” 李道奇已经愣住了，他一瞬间便明白玄皇为什么这么做了。 他和玄皇飞升在即，那么留下玄冥，玄冥肯定能够独霸南海了，这对于吕杨大大的不利，为了接下来的一些筹谋，玄皇不得不将这个碍事的家伙也一起带走。 只有水神玄冥也飞升了，大南海之主就悬空了，谁要夺取大南海，就看谁有本事了！ 玄冥一瞬间也明白玄皇的险恶阴谋了，但是她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没有被老对头一巴掌拍死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她没有理由拒绝玄皇不得不给的好处。 “玄皇，我不会因此承你的情，没有你，我也一样能够晋升天人！”玄冥咬牙说道。 玄皇脸色沉静如水，道：“我没想着让你承情，我需要你飞升，没有我这么一个对手，我飞升之后，你岂不是很寂寞？” “你就是怕我捣乱，想要成全他吧？！”水神玄冥抬手指着吕杨。 玄皇沉默一会，道：“你既然知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到了今天，你能不飞升吗？” 玄皇手上神光更加庞大，水神玄冥身上已经罩了一圈神光，玄冥的精神识海，无数的经验和记忆涌进来，汹涌澎湃如潮水。 这些经验和记忆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那是地阶巅峰冲刺天位规则的无数记忆和经验，这是玄皇打破天地枷锁，变化天人真身的经验。 水神玄冥没有拒绝的资本，也没有拒绝的心思，她咬牙道：“玄皇，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这一天的决定，因为我玄冥总有一天会超越你，远远的超越……” “我拭目以待！”玄皇手上神光收敛，人一个闪身，退开。 水神玄冥身上立刻涌出了无数的黑水玄光，恐怖无比的气势从她的身上涌出来，海天之间，立刻风起云涌，其天象变化，比玄皇晋升天人的动静还要巨大。 海岛四周，巨浪滔天，天空之中，云气汇聚，形成厚重的乌云，笼罩整个天空，水神玄冥身上，一道巨大的神光从身上冲起，穿透天空和海面。 轰隆隆…… 一道道闪电贯穿天地，打在大海中，形成恐怖的奇景。 水神玄冥睁开眼睛，眼眸之中倒影着无数无形的天地枷锁，她的身上，隐隐约约在雷霆闪电的照耀下出现无数的枷锁，但是仔细看去，却看不真切。 吕杨知道，那是天地枷锁，每一个人身上都有，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这些枷锁才会显现出来，譬如说现在，地阶巅峰领悟天位规则，准备要打破这个规则的时候。 “黑水玄身变！” 玄冥身体猛地一转，变化出三首十八臂，每个手臂上，都持着一杆小小的黑水玄元旗，其身上缠绕的天地枷锁纷纷崩溃，消失于虚空。 玄冥三个头颅的额头上，金光耀眼，显现出天眼，上照天外虚空，下照幽冥，远看整个苍茫山海。 “真是威风凛凛的神只！”吕杨赞叹，这水神玄冥本身的底蕴似乎比玄皇还要强一些，不过玄皇有众多法宝，综合实力却比玄冥要更胜一筹。 玄冥晋升天人的一刹那，很多大能都感应到了，大群岛中央的水神玄冥宫，神像发出神光，祭司们已经感应到了，纷纷在神像面前祈祷祭祀。 “玄冥，恭喜了！这么多年的夙愿，一朝圆满！”玄皇淡淡道。 玄冥冷哼一声，她可不会对玄皇感恩戴德。玄冥转头看了一眼李道奇，和其身边的李若水。 李若水已经唬得连忙朝拜起来，口中低声念着赞美玄冥的祝词，她身为水神玄冥殿的祭司，对于水神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能够亲眼观看自己信奉的神只能够晋升天位，这是无上的荣耀。 玄冥颇为满意，不再理会李若水，而是转头看向吕杨，吕杨连忙抬手弯腰揖礼道：“恭喜玄冥前辈晋升天人，从此以后，天地之大，任前辈遨游！” 玄冥点头道：“我知道你，大匡皇朝的毅勇伯！” “是！”吕杨不敢造次。 “我飞升在即，既然玄皇和道奇前辈都看好你，那好，我也不做这个恶人，这南海广袤辽阔，蕴藏着无穷无尽的财富，经过我经营多年，还算繁华，只是不知道你有多大的魄力，能够让南海免于兵灾？” 吕杨大喜，连忙正色道：“玄冥前辈放心，晚辈有信心，也有能力庇护整个南海，当然了，前提是能够得到前辈的认可，否则名不正言不顺……” 玄冥仰天看了一会，仿佛在斟酌权衡什么，好一会，她才转头对李若水道：“若水，你且过来！” “是！”李若水哪里敢违背，连忙来到玄冥跟前，虔诚下拜。 玄冥道：“你李家在大群岛根基深厚，你在我水神玄冥宫也素有薄名，我走之后，你有没有庇护大群岛，庇护南海千万生灵的意愿？” “若水愿意，为了南海亿万群生，若水可以牺牲性命！”李若水庄严道。 “那好，我提拔你为神选者，作为水神玄冥宫之圣女，你能够随时和我的意志沟通，引导水神玄宫所有教众！” 玄冥又道：“毅勇伯，你且过来！” “前辈，不知有什么吩咐？”吕杨上前诚恳道。 “我飞升之后，你派人前往我的水神玄冥宫，向玄冥宫提亲，将圣女李若水风风光光迎娶了，成为你的连理！”玄冥说道。 “前辈……”吕杨微微诧异，连忙想要分说一二。 “这事没有商量，这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而是关乎我南海和你们九州皇朝的大事，还容不得你们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你若是将圣女娶了去，整个南海，才会名正言顺是你的！”玄冥说道。 吕杨沉默一会，心里叹了口气，转头对李若水道：“李姑娘，你愿意吧？” 李若水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对玄冥道：“一切都听从吾主的吩咐！” 李道奇也笑道：“看来一切都水到渠成了，小友，你就不要犹豫了，你的情况水神都知道，所以才会对你刮目相看！” “谨遵前辈之命！”吕杨不在矫情，连忙揖大礼。吕杨现在也不怕了，他是债多了不愁，女人多了也不怕麻烦。 玄冥在李若水的眉心一点，一个旗幡状的神印打在上面，一股威严的气息散发出来，这气息正是玄冥的。 远在大群岛中央的水神玄冥宫，玄冥的神像前，展现出玄冥提拔李若水成为圣女的画面，以及玄冥赐婚的旨意！ 众祭司虽然诧异，但是水神的旨意不容质疑和违背，她们身为玄冥的祭司，无论如何都要全心全意去执行。 吩咐完毕，玄皇朝天空一指，一道灵光冲上天际虚空，轰隆一声，破开虚空，打出一条通天之路。 玄皇缓缓飞升，李道奇诧异，一步到了玄皇身边，道：“陛下，下面的始皇宝库您不带走？” 玄皇摇摇头：“那是始皇留下给吕家子孙的，本皇没有理由带走它，更何况本皇有自己的本命法器，并不需要这十二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这东西还是留给吕家的子孙吧！我想他们会更加需要！” “陛下真是舍得啊……”李道奇叹息一声。 玄皇沉默，虽然心里确实有些舍不得，怎么说这十二座大金字塔非同小可，若是能够带在身边，前路再艰难也不怕。 不过再怎么舍不得，这十二座大金字塔也不能带走，殷墟皇朝破灭，如今的吕氏一族非常需要它来镇压气运，否则吕氏一族连个像样的栖息之地都没有，那就太过寒酸了！ “吕杨，你始皇宝库，是你的了，务必让我吕氏一族有一个周全之所！”玄皇手指一弹，一道金光猛地落到吕杨的手上。 吕杨一看，大喜过望，这是一枚已经抽出了玄皇烙印的始皇金令，这就是整个始皇宝库的钥匙，控制它，便能获得整个始皇宝库。 “多谢前辈，晚辈一定尽己所能，为我吕氏一族谋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吕杨连忙下拜，这次是真的下拜，不是敷衍了事。 将自己的神识烙印打在始皇金令上，种种经验和记忆涌入精神海，始皇宝库的一切瞬间了然于胸，十二座诸天屠神大金塔，也隐隐能够为自己说操控。 原来，玄皇已经早有安排。 “好自为之吧！”玄皇说着，和李道奇化作两道星芒冲上天际虚空，很快消失不见。玄冥抬头看着，咬咬牙，也化为一道星芒冲上天际虚空，消失在天际的尽头。 一切光芒都消失了，整个海天之间，一片灿烂！ 这是飞升之后，天地的异象！庞大精纯的天地元气弥漫在空气中，隐隐带着一缕缕芳香，大海之上，波光粼粼，难得地平静，仿佛之前的天地异象是一场梦幻。 若非脚下岛屿上，十二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熠熠生辉，吕杨还以为这是一场梦！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了，不经意之间，玄皇、李道奇还有水神玄冥便飞升了，抛下一切，离开了这片山海世界。 转头一看，李若水虚空拜着，磕了九个头，泪水落下，也不知道是喜悦还是伤感。 …… 第四百九十二章 震慑 飞升之后，海天之间，一切归于平静。 李若水站起来，咬着嘴唇想了想，道：“毅勇伯，你会派人来玄冥宫吧？” 吕杨一愣，想了想认真道：“李姑娘，你知道我的情况吧？” 李若水点头，她在望海城的时候，已经和望海城的一些儒者打成一片，对于吕杨的事情，非常清楚，似乎吕杨的八卦，在那些读书人中间流传得很广。 下至吕杨的家庭情况，上至吕杨的事迹和成就，她都早已经烂熟于心。 吕杨点头，郑重道：“既然李姑娘不嫌弃，那好，我会尽快派人前往玄冥宫的，不过千年城攻伐在即，个人之事是小，国家之事是大，只怕要等到千年城攻伐之后才能派人前往玄冥宫了！” “那好，我会一直等着的！”李若水告辞离去。 吕杨飞身落到小岛上，一一进入十二座金字塔内部，将镇府炼过，有了始皇金令，一盏茶的功夫，十二座大金字塔被吕杨进一步炼化。 轰隆隆…… 笼罩整个小岛的两界法罩巨响，吕杨皱皱眉头，飞上半空，发现法罩之外有上百只水猿正在用葵水真雷攻击法罩。 为首的是一名仙人，尖嘴猴腮，手里拿着一杆钢叉，每投一次，法罩便震动一次，法罩上的禁法遭到破坏，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两界法罩内的十二诸天屠神金字塔。 “你们是什么人，若是再攻击法罩，我就不客气了！”吕杨飞起来，冷冷道。 “我等是附近岛屿的通臂水猿，这一片海域，乃是我通臂水猿的地盘，识相的将这个岛屿交出来，我等饶你不死！”水猿仙人嘎嘎笑道。 “原来是觊觎始皇宝库的家伙，真是不知道死活……”吕杨心中冷笑，刚才已经有三位天人在这里飞升，还不足以震慑它们，难道说它们会认为天人飞升而去，这小岛就没有能够震慑它们的力量了吗？ 太天真了！ “前辈如何称呼？”吕杨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知道附近还有不少正在观望的大能，若是不来个杀鸡儆猴，估计难以摆脱这些人的觊觎。 “本仙人叫袁海生，乃是八百里外通臂岛岛主，这里方圆一千里的海域都属于我通臂岛，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岛也是一样，你速速离开，可以饶你性命！” “前辈还不知道这里边是什么吧？”吕杨沉声道。 袁海生道：“如何能不知道，这是我通臂岛前几代先辈的洞府，今日开启，被你等占据，着实可恶，赶快让出来，否则我们打进去，将你挫骨扬灰，到时候悔之晚矣！” “呵呵……”吕杨已然大怒，这些猴子，张口便胡说八道，非常无耻。 “孩儿们，拿出你们的本事来，给我轰破这两界法罩，里面的宝物，都是属于我通臂岛的，任何人都不能据为己有！”袁海生叫着，上百只水猿欢呼起来，纷纷丢出葵水精华凝练的水雷。 巨大的震动传来，两界法罩隐隐有被打破的征兆。 “罢了，不杀几个人，还以为自己好欺！”吕杨念了个秘咒，朝天空一指，一道灵光打在两界法罩上，顿时法罩收缩回来，纳入掌心，吕杨低头一看，两界法罩实则是一块金色琉璃状的龟壳，上面流转着无数的神秘符文。 “哈哈，杀下去，将那大金字塔全都搬走！”袁海生大喜，高声叫着，人朝吕杨扑去，他已经看出来了，吕杨是关键，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拿着吕杨，十二座大金字塔就是他的了。 “镇压！” 吕杨头上冲起一股浩浩荡荡太苍浩然气，圣殿悬在其中，猛地壮大，飞临袁海生的头上，狠狠镇压下来。 “什么？！”袁海生小瞧了吕杨，挥舞着手中钢叉一拨，发现撼不动圣殿，整个人猛地一惊，这才知道圣殿的厉害，他连忙将身一挺，变成一只巨大的猿猴，有百丈高，六条又长又粗的手臂，向上撑起，企图抗住圣殿。 “怎么可能给你机会？！” 吕杨神识一动，整座圣殿猛地一震，一波恐怖的震荡辐射开来，袁海生惨叫一声，举起的六条猿臂寸寸崩裂炸开。 圣殿毫不留情压下来，啪一声，袁海生被无形的震波压成了肉泥！ 其他一些水猿，也遭遇到了同样的厄运，纷纷被压成肉泥，一些侥幸散开的水猿，全都惊呆了。 吕杨不喜反惊，死死盯着袁海生压扁的肉泥，没有血腥，对方就像是橡皮泥，只是纯粹被压扁。 只一眨眼的功夫，肉泥蠕动，无数的水元缠绕着，逐渐恢复成人形，呲牙咧嘴，朝吕杨嘎嘎怒吼：“本仙是水元精华所生，拥有不死之身，怎么可能被打死？” “老祖万岁，老祖万岁！”其他水元举手欢呼。 “天位都不是，还敢称不死之身？”吕杨双手一抬，做了个颠覆的动作，小岛上的十二诸天屠神大金字塔猛地悬浮起来，嗡嗡振动，飞上天空，在小岛上空方圆三百里内布成一个圆锥状阵法。 所有水猿都在阵法的笼罩之中，吕杨高高跃起，头上顶着圣殿，立在最高处的一座大金字塔上，居高临下看着所有水猿。 最高处的金字塔下，还有十座大金字塔，围成一个大圈，如此阵法，如同一个漏斗，又似一顶尖尖的死神之帽，每一座金字塔之间，庞大的流能凝聚成一条条粗壮的金色电龙，阵法之内，空间被切割成无数等份，四周立起重重壁障，庞大的威压自上而下压下来，让人惊惧。 “怎么会这样？”袁海生抬头看着高处的吕杨，眼中已经是无尽的恐惧，他猛地掷出手中的钢叉，轰隆一声，打在一旁的金色壁障上，壁障震抖，但是丝毫无损。 吕杨感受着庞大的阵法囚笼，心中感慨，不愧是诸天绝杀大阵，不论如何变化，都有着惊人的威力。 虽然自己运转起来，还没有发挥出百分之一的威力，但是威能已经非常可观。 袁海生咆哮一声，纵身冲起，朝吕杨扑来，叫道：“将阵法放开，你这个卑鄙之徒！” “卑鄙之徒？”吕杨不怒反笑，看来按照这个仙人的道理，借助阵法之力的都是卑鄙之徒。 “崩！” 吕杨脚下一跺，最尖端的诸天屠神大金字塔猛地一震，辐射处一＂bobo＂如同涟漪的金色震荡波，所过之处，阵法内的空间立刻层层崩溃。 十二座大金字塔似乎产生了共振，先后震动，辐射处一层层的金色震荡波，整个阵法空间崩溃的力量交织、扩散。 惨叫传来，数十水猿被崩溃的金色震波绞成了齑粉，袁海生也抵抗不住，大吼一声，身躯寸寸炸开，化为碎肉。 “九九重生变！” 一个飘渺的声音传来，无数碎肉尖叫着，咆哮着，聚合起来，再度变化成人形。 “拼了！”袁海生遁向吕杨，双手不断挥舞，打出数百上千的蓝色水矛，每一根水矛都缠绕着丝丝电光。 “崩灭！” 吕杨再次跺脚，震荡波再次汹涌激荡，先是自上而下，所过之处，所有水矛全都破灭，袁海生也抵挡不住，身体再次被绞成碎肉。 下面十一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也都发出震波，鳞浪层层，充斥整个阵法空间，震荡波经过四周的壁障，再度反弹回来，经过无数次的交叉辐射，使得整个阵法之内全都是破碎的空间碎片。 除了金光之外，便是一片漆黑，原来破碎的空间连光线都吞噬了，除了金字塔发出的灵光，任何东西都被崩灭。 “九九重生变……” 带着愤怒的声音咆哮着，袁海生愤怒不已，他又再次重生了，但是没等他完全凝聚全形，有一波巨大的金色震荡袭来，袁海生再度被寸寸炸裂。 无数碎肉尖叫着，咆哮着，就像是无数的海妖在尖嚎：“不可能，不可能……本仙是不死之身，怎么可能会这样？” 袁海生再次凝聚起来，他已经没有了愤怒，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恐惧，因为他的九九重生变最多能够重生九次，只要还有一块血肉，他就能借此重生，不过每重生一次，他的本命精元和魂魄都会被削去一成。 若是重生九次之后，再被摧毁，他就真的无法复活，彻底死去。 袁海生后悔极了，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太过托大，小看了吕杨。 原本以为三位天人飞升之后，他可能将突然出现的小岛占为己有，没有想到小岛上隐藏的法器会这么恐怖。 “给我开！” 为了活命，袁海生拼命了，他燃烧生命精气，化为一团火球，撞向阵法的壁障上，轰隆隆……壁障震动，十二座大金字塔嗡嗡震动。 只是可惜，金色的壁障安然无恙。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袁海生绝望了，他已经被无边的恐惧所淹没，正要开口说话，十几波金色的震荡波袭来。 “我不甘心！”袁海生凄厉大叫，身躯再次崩碎。凄厉恐怖的叫声响彻四方，让听者不寒而栗。 过得一会，袁海生又再度重生，吕杨站在金字塔顶端，不由佩服，这仙人还真有一套，已经被剿灭好几次，还是让他一次次重生，真是顽固透顶。 “绕我一命……本仙修行上千年，不容易！”袁海生惊恐求道。 “晚了！”吕杨断然拒绝，不杀鸡儆猴一次，断不了其他人的非分之想。 又是几次惨叫，在最后一次的诅咒和凄厉惨叫之中，袁海彻底灭绝了，熟悉这片海域的人都知道，这头水猿修成的仙人平素行事霸道，睚眦必报，在其领地之内，称王称霸，巧取豪夺，不知杀灭了多少修行者！ 至此，一直在附近徘徊不去的无数意念退去了，吕杨不禁松了口气，自己的杀伐果然震慑住四方窥视的强者。 “破！” 意念一动，诸天绝杀大阵旋转，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绝杀金光，从天而降轰在小岛上，顿时小岛完全湮灭，海水向四面八方扩散，吕杨一挥手，十二座大金字塔急速缩小，化为斗大，飞至身边，遵循着玄奇无比的轨迹环绕在身外。 “走！”吕杨心念一动，化为一道金色的遁光，急速往望海城遁去。 始皇宝库，真正的宝藏便是十二座大金字塔，金字塔内部，还有十二个洞天空间，藏着不少宝物，这就是始皇宝库的所有，小岛反而什么也不是，既然已经暴露，这里就不能再呆了，只有返回望海城，才最安全。 …… 第四百九十三章 兵临 望海城外，皇极圣人、寿阳公主、谭婆婆、清婆婆等人停在半空之中，眺望着南海。看到吕杨遁来，寿阳公主笑道：“几位前辈且放心吧，本殿就说嘛，毅勇伯福运大得很，不会有意外的！” 谭婆婆笑道：“寿阳公主说的是，看来吕公子又遇上了了不起的机缘，得了不少好处！” “是极，若是没有看错，刚才斩杀的是南海中十分难缠的水猿，呵呵，吕公子那十二座大金字塔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竟然如此厉害？”清婆婆道。 皇极圣人摇摇头：“这个世上出奇的法器虽然多不可数，但是能够和那十二座金字塔比肩的还真是屈指可数，其来历非同一般！” 寿阳公主转头诧异道：“姑姑知晓其来历吗？” 皇极圣人想了想，道：“或许和殷墟始皇有关吧！” 谭婆婆、清婆婆若有所悟，说道：“这么说刚才那三位飞升的前辈，是殷墟皇朝时代的修行者？” 皇极圣人点点头。 这是很明显的嘛，刚才飞升的三人，无论是殷玄皇，还是李道奇和水神玄冥，修炼的都是天人武道，或散修，或入神道，唯独不是圣道。 不过圣道也才开辟四百余年，十分短暂，和从古至今传承不知多少万年的天人武道相比，圣道只是一个新生事物。 圣道这个新生事物，在众位圣人看来，潜力非常巨大，特别是近年来，各种文献书籍的积累达到了一个量变引发质变的层次，所以才会有《丹道》这种开一脉先河的旷世着述的诞生。 吕杨的《丹道》一问世，就风靡整个大匡皇朝九州之地，让人趋之若鹜，它直接弥补了圣道中人最大的缺陷——寿元。 炼丹之术确实有夺天地造化之功，服用上乘的灵丹，能够养颜、固寿、长生，这恰恰弥补了寻常的读书人寿数难以突破自然极限的问题， 圣道有了丹道的配合，已经臻至完美。 圣道的潜力将因为丹道而得到极大的挖掘，圣道已经有大兴长存的基础。 整个皇朝上下，决意开疆拓土，进行南征，这正是皇朝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之体现。 转眼间，吕杨已经到了众人跟前，皇极圣人跨前一步，迎上来笑道：“毅勇伯大展神威，辛苦了！” “多谢，有劳几位前辈了！”吕杨受宠若惊。 皇极圣人、寿阳公主、谭婆婆、清婆婆等人目光均落到吕杨身外环绕的十二道金光上，每一道金光便是一座大金字塔，因为做着高速的运动，所以看不太真切。 “毅勇伯，可喜可贺，你这宝贝可有什么来历？”寿阳公主呵呵一笑，指着金光道。 吕杨也不隐瞒，笑道：“这是始皇帝炼制的法器，十二金塔，原本是留给吕家子孙的，不过最终被殷玄皇获得，她在飞升之际，将它们交给了我！” “始皇炼制之物，看来非同一般，不知道有什么玄妙？”寿阳公主眼馋得很。 “玄妙颇多，不过都还在挖掘之中！” “比你的圣殿和青帝灵塔如何？”皇极圣人好奇道。 “远在圣殿和青帝灵塔之上！”吕杨老实说着，十二诸天屠神大金字塔是由十二座大金字塔组成，每一座大金字塔都是洞天级皇器，各有玄妙，组成阵势，有着惊天动地的威能，刚才击杀袁海生这等拥有不死之身的仙人不过是牛刀小试。 众人动容了，比圣殿和青帝灵塔厉害？ 吕杨的圣殿和青帝灵塔众人都见识过，明白它们的厉害，若是十二金塔比圣殿和青帝灵塔离开，那就了不得了。 这么说，吕杨手上现在拿得出手的法宝已经多达三件，每一件都足以让人眼馋啊…… 寿阳公主那个羡慕嫉妒恨，她至今还没有一件能够拿得出手的法宝，但是吕杨却不声不响便有了三件，说起来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寿阳公主也明白，吕杨常年在外奔波，不像她一年到头总是窝在城里，身边还有无数的人保护，做的都是调度和制定大计的事情，根本没有奇遇的机会，更不可能像吕杨一样屡获奇宝。 “耽搁了一些时间，不知道千年城攻伐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吕杨问道。 寿阳公主摆摆手：“早就准备妥当了，三天之前，最后一批大船和飞天青舟已经到达，只需本殿一声令下，便可让大军开拔，直抵千年城，不过为了等毅勇伯，本殿可是生生延后了三天的时间！” 吕杨笑笑，若是没有自己亲自带领的精兵团和青帝兵甲，南征军的战力至少降低五成，攻伐千年城，也就无从谈起了。 “殿下放心好了！”吕杨笑着，一指自己的十二座金塔，道：“我听说千年城拥有非常强大的护城奇阵，堪称是永不陷落之城，所以才有千年城之美誉，不过有了十二金塔的帮忙，再强大的奇阵，只怕也抵挡不住它的攻击！” 皇极圣人点头道：“三天的战机，咱们看来还是值得等的，千年城之战，就看毅勇伯的手段了，等咱们下了千年城，整个焰狱大荒原的攻伐也就圆满结束了……” 寿阳公主也颇为振奋，感慨道：“当初咱们选焰狱大荒原为战区，还遭到不少嘲笑呢，没曾想，南征以来，本殿攻伐焰狱大荒原的速度最快，让所有人都震惊得眼珠子掉出来了！” “还多亏了殿下的英明领导！”吕杨笑道。 寿阳公主摆摆手，咧嘴笑道：“毅勇伯不必恭维，本殿哪里不知道毅勇伯的功劳？几乎整个北焰狱，都是多亏了毅勇伯的前期经营，才会轻而易举兵不血刃的拿下了，从北至南，毅勇伯劳苦功高、居功至伟！” “反观两河流域，现在推进速度已经缓慢，距离预定的目标还未完成三成，但是咱们这会儿，就要拿下焰狱大荒原整个全境了！” 寿阳公主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说起对焰狱大荒原的南征，她便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振奋，这可是她一生都将引以为豪的功业，这份功业，直把那些皇子皇女的功绩都打压下去了。 完成对整个焰狱大荒原的攻略，一个王爵是逃不掉的了，按照大匡皇朝祖制，大匡的王爵，非谋逆叛乱不诛，而且她将会成为大匡皇朝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性王。 大匡皇朝封王者，一般只有太子，以及立下大功或者开疆拓土的王叔，没有杰出贡献的皇子皇女是没有可能封王的，即便是皇帝再宠爱某个皇子也不行，因为封王需禀报祖宗，上述功绩，群臣讨论，最后还要获得皇朝宗室的许可才行，不因皇帝一人而诀。 因为修行的缘故，皇朝的宗室之中，皇帝之上，还存在着不少辈分极高的叔、伯长辈，甚至是叔爷一辈，他们平时不管政事，有的在九州各地当逍遥王，有的却常年于百圣太庙中隐修。 皇帝见了他们，都要以礼相待。 特别是前往百圣太庙，皇帝的姿态只会更低，因为百圣太庙之中，不仅供奉着历代的圣人，还隐居着一些禅位的太上皇帝。 譬如真鉴圣人和好几位老宗师，便是这样的身份，他们是皇室中人，辈分极高，其中几位，还是上上代的皇帝，禅位之后一直在百圣太庙隐修，不问世事。 回到望海城，鼓声发作，嘹亮的号角声响彻海城内外，整个焰狱大荒原的战争机器开始最后的运转。 大批大批的物资在港口上卸下来，然后分配到一艘艘大海船上，海岸边的上空，上千艘飞天青舟悬浮在半空之中，一个个木梯垂下，不少士兵开始攀上飞天青舟，准备开拔。 大海船上，甲板架到了码头，一个个精兵团开始分批上船。 经过这些天的集结，大军的阵容堪称焰狱大荒原南征有史以来最庞大的一次。 九州本地的士兵超过八万，这是寿阳公主麾下的直属兵团，除此之外，还有吕杨的好几个精兵团，堪称精锐中的精锐，历次的征伐，已经证明他们是最强大的精兵团。 除此之外，蒙族、白帝一族、火族诸部、霸族残部也派出了兵团，甚至是木灵族也看到了好处，派出了一支八千人的精兵和一大批的飞天青舟，配合这一次的千年城攻伐行动。 除开飞天青舟，还有数十艘云际飞舟，一千八百艘大小船只，如此鼎盛的阵容，足以让任何敌人震惊和畏惧。 翌日一大早，海船舰队和飞天舰队缓缓离开海港，向南原半岛的最南端进发。 千年城，就处于南原半岛的最南端，是南原半岛上被誉为永不陷落的圣城。 经过两天的行船，舰队接近千年城，大海之上，船队和飞天舰队参差排开，几乎占据了整个海面，远远看去，黑压压一片，遍布海面和天空，有一种遮天蔽日之感。 如此大军兵临城外，千年城早就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一些居民开始逃离千年城，不过长老团一声令下，关闭了所有城门，大军登上城楼，准备死守圣城。 一道道巨大的光柱从城内升起，然后化为法罩，迅速笼罩整个千年城，千年城的格局，从高空向下看，就会看到那是一个圆形的城市。 千年城一共修建有三百六十座带有强烈风格和异域风情的高塔，分布圣城各处，每一座高塔均高一百八十八丈。 远远看去，这些高塔便是千年城最美的风景，也是千年城引以为傲的建筑。 每一座高塔都是一座防御阵塔，一道道白光从高塔上冲起，至上天际，然后汇聚起来倒扣下来，如同一个大碗盖将整座千年城护住。 这就是千年城引以为傲的“周天护城结界”，圣城有史以来，经过不少次外敌入侵，但是每一次敌人都无法打破这个结界，更不用说侵入城内了。 …… 第四百九十四章 撼动 千年城的城中央，巨大的高塔高耸入云，高塔的最高一层，云水王和一帮长老们站在栏杆前，看到周天护城结界支撑起来，不由松了口气。 抬头仰望，可以看到高塔最顶端，一道巨大的光柱冲起，然后向四面八方散开，形成瑰丽绚烂如同花瓣一样的灵光结界，五光十色。 向四方眺望，千年城各处，各个分支高塔也都有光柱冲起，共同支撑起周天护城结界。 云水王刚刚松了口气，随即又恼怒道：“都是水云崖，若是沧海神珠没有被抢夺去，这周天护城结界的威力还能强大三成！” 大长老摆摆手：“有没有沧海神珠不是关键，如今的周天护城结界已经足够坚固，我绝不相信远道而来的九州军能够击破我千年城的防御结界！” 周天护城结界非同小可，其坚固性不言而喻，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云水王和众长老们却知之甚深。 整个结界是一体的，阵脚就是三百六十座高塔，每一座高塔之中，阵法运转的核心动力是九颗海妖的内核，三百六十座高塔，总共有三千二百四十颗海妖内核。 这么多颗内核的力量是极其浩瀚的，威能比沧海神珠要巨大十倍，这也是千年城一直以来最引以为傲的资本。 大长老的目光越过千年城高高的城墙，落到无尽的海面上，只见海面和天空，都是密密麻麻的舰船。 有大小海船，船帆林立，还有各种飞天船只，发出灵光，这种船只在南海并不多见，而且他们也不会制造，不过听说木灵族擅长制造这种能够悬浮和穿行于云海之间的飞舟。 “九州大匡真是狼子野心，他们真的已经将无尽森海征服了不成？”大长老忧心忡忡，若真是这样，那么自己还真是小瞧了九州军。 云水王来到大长老身边，忐忑道：“大长老，还要不要发紧急征兵令，从城民之中召集善战的勇士组成辅助兵团？” 大长老脸色一板，怒道：“怎么回事，紧急征兵令还没有发出去，这都好几天了，你这个做城主的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 “是是是……本王再叫人去督促！”云水王诚惶诚恐，心里大骂手底下那些饭桶将领，怎么连个紧急征兵令都做不好？原来征兵令已经发下去了，但是效果不好，截止昨天为止，只征到了两千七百人，大多都是游手好闲的无赖汉，他们都是打算来混日子的，哪里能够打仗？ 在巡视一遍之后，云水王将人全都解散了，只从里面挑了三百可用之人，没有想到才过一天，九州人便杀来了。 这可急坏了云水王，整个千年城的守军原本就不太多，现在紧急征兵的情况有不太好，这让他忧心如焚。 他连忙转身叫来一位将领，命令道：“赶紧再发紧急征兵令，千年城每一户人家，都必须强制征出一个青壮来，我要一天之内就要看到一个六万人以上的辅城兵团！” 将领为难道：“大王，这可不好办呀，没有金币，那些贱民怎么肯呢？若是强行征调，只怕会引发不满，一旦引起哗变，就更不好了！” “现在九州人兵临城下，哪里还由得他们哗变，他们难道想要城破当奴隶吗？”云水王大怒。 “大王，当兵吃粮，天经地义，要不您打开金库，拨下一笔金币来，那些贱民看到金币，才肯拼命！”将领劝道。 云水王大怒，叫道：“放屁，那些贱民凭什么要本王打开金库？去……让人打开粮库，去年不是有些谷仓已经发霉了吗？将那些陈粮拿出来发下去，他们只配吃这样的粮食，想要金币？哼哼，等打退了九州人，本王才有可能考虑！” 将领转身去了，心里大骂：“好个贪财好色的守财王……都这个时候了，还舍不得打开一个金库舍下一些金币，没有金币，哪里有真正的勇士站出来抛头颅洒热血？单单靠那些胆小怕事的平民，怎么可能？” 无可奈何，将领着急人手，打开了城中的一座大谷仓，然后派兵沿着大街一家一户地上门强征男丁入伍，人是抓了就拉走，只丢下一袋陈谷就好。 整个千年城鸡飞狗跳，怨声载道。 千年城外，大军已经登录，将千年城三面围起来，准备攻城。 落日时分，一支千年城精锐一共一万六千人飞奔出西门，和安营扎寨于西城门外的大匡军展开激战。 双方激战一个时辰，战况惨烈，双方各有损失，千年城精锐几乎全部覆灭，只有三千残兵退回城内，这一场激战震惊整个千年城的高层。 云水王和长老团们惶恐不安。 至半夜，大海之上大小船只雷火齐发，轰击临海的城墙，不过城墙之外有无形的结界罩着，雷火徒劳无功，不过巨大的轰鸣声还是震慑了城内所有人。 黎明时分，千年城内城港湾之中，五百战船出击，两千操控水元的勇士潜入大海，在海中兴风作浪，企图掀翻大匡皇朝的战船。 可惜，大匡军战船的水面之下，海水都被沧海神珠锁住，两千控水的勇士全都被憋死！ 消息传至长老团，所有长老脸色铁青，因为这是沧海神珠的遗祸。 “只能寄希望于周天护城结界了，没有想到咱们千年城的战士在陆战和水战之中都已经不占优势！”大长老沉痛道。 其他长老纷纷附和：“周天护城大阵是守护咱们千年城的最好屏障，命令所有战士转入守城状态，任何队伍，都不能开城擅出！” “只能这样了，只要耗上几个月，想来这些九州人就会受不了，自己退走了吧？！”云水王说道。 “应该是这样没错！”长老们纷纷发表意见。 三面围困千年城第三天，无一战况。 大海之上，云际飞舟旗舰号上，寿阳公主召集幕僚开会，研究攻城对策。 “根据情报，千年城已经封闭，任何人都不许出城出战，三天以来，再无一场战事，看来千年城是铁了心要依靠那个护城结界守城了！”寿阳公主看了看众将领和幕僚，又道：“根据情报，那是周天护城结界，非同一般，是由三百六十座高塔和三千二百四十颗海妖内核布成的强力护阵，功效只有一个，那就是守城。这结界坚固无比，雷火齐发都毫发无伤，大家说说看，怎么办吧！” 众人沉默。 周天护城结界的威力他们都已经见识到了，万千碧麟雷火齐发都不能伤分毫，若是城内的士兵龟缩不出，他们有什么办法？ “殿下，要不咱们就耐下心来，将整个千年城团团围住，围上一年半载，不怕他们不投降！” “对，围困一年半载，饿都饿死他们！”一个将领恶狠狠说道。 首席幕僚站起来，摇头道：“这个方法对付其他大城或许可行，但是对付千年城行不通，根据咱们渗透进千年城的细作回报，千年城内有数千座粮仓，全都是储藏满粮食，而且城内过半的人家，家家户户都有地窖，储藏有粮食、干肉等等，据估计，整个千年成的粮食足够他们支撑两年以上！” 将领们瞪大了眼睛！ 粮食可以吃两年？这千年城也太变态了！ “能不能以退为进，先撤退，引他们的士兵出来，咱们乔装混进去？”一个幕僚突然道。 “既然来了，焉有撤退之理？”寿阳公主摇摇头，“这是下下之策，若真是没有办法，也只好以退为进了，只是本殿担心千年城的周天护城结界不会被撤去，只要不解决这个问题，咱们纵然有千般谋略，也无从施展！” “寿阳，能不能派细作将里面的高塔摧毁，破坏周天护城结界？”皇极圣人好奇道。 寿阳公主脸色微微一囧，道：“姑姑，报歉得很，派入城内的细作不到一百人，而且他们只擅长收集情报，修为并不高，这点人手，还不足以摧毁任意一座高塔，根据他们传回的情报，每一座高塔都有不少士兵和高手镇压，根本没有摧毁高塔的可能！” 皇极圣人想了想，道：“那可如何是好，原以为千年城的结界再厉害也无法护住全城，没有想到这南荒还有这么完善的护城结界？！” “姑姑，能不能用你的法宝击穿结界呢？”寿阳公主道。 皇极圣人摇摇头：“那结界我看过了，非常坚韧，一旦受到打击，力量会迅速分散到整个法界，除非力量达到极致，不过这样一来，结界破，其中的三百六十座高塔必定会被摧毁，这样庞大的力量，即便是天人下界，也不一定能够办到，我纵然有法宝，也无法将之打破！” 众人沉默不语，一时间气氛沉重。 这千年城就像是一只大乌龟，仗着厚厚的龟壳纹丝不动，想要动它，千难万年。 好一会，寿阳公主希冀道：“姑姑，能不能再请诸位圣人前来帮忙？上一次咱们不是请来了诸位圣人吗？这一次也可以吧？” 众人一听，不禁眼神一亮。 在什么办法也没有的情况下，这就是最后的希望了，百圣太庙中的圣人若是出动，或许能破千年城的周天护城结界。 “不用想了，百圣太庙的圣人能请动第一次，绝不会再有第二次，除非关系到大匡皇朝的生死存亡！”皇极圣人断然拒绝。 圣人清修，决不能频繁打扰，上一次圣人前往无尽森海救援，已经让南征两河流域的一些皇子和将军不满了，因为他们觉得圣人们厚此薄彼。 气氛再度陷入沉闷之中。 皇极圣人却将美眸落到吕杨身上，道：“毅勇伯，这事恐怕还要拜托你！” 吕杨站起来，当仁不让道：“若是实在没有办法，那就让我试一试好了，或许，还有一两成的可能破掉那该死的周天护城法界，不过，这需要所有飞舟的调度和全力配合！” …… 翌日清晨，所有飞天青舟和云际飞舟飞临千年城上空，在结界之外悬停，所有飞舟集结成几个团体，相互守望，将整个千年城上空封锁住，任何敢于飞出结界降临天空的人，都会遭到大批飞天青舟和云际飞舟的打击。 吕杨跃出旗舰号，挥手将十二座大金字塔打出来，每一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悬于天空之中，巨大如小山，排布成巨大的立体金字塔阵型，悬于整个千年城上空，笼罩方圆百里。 浩大的金光冲上九霄，将庞大的九天青气接引下来，催动阵法的运转，十二诸天绝杀大阵运转，一＂bobo＂金色的震荡波从阵中辐射下来，不断压迫巨大的法界顶端。 “轰隆隆……” 周天护城法界最高的穹顶上，无数空间被摧毁、崩灭，整个护城法界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不断地震响。 巨大的结界开始轻轻震荡，就像是不堪承受巨大的压迫，开始颤抖…… 第四百九十五章 陷落 十二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悬浮在整个千年城的上空，一＂bobo＂金色的震荡波自上而下辐射下来，不断地碾压周天护城法界的穹顶。 若是单次的攻击，周天护城法界绝对能够抵抗天人决死的一击，但是现在，十二诸天绝杀大阵发出的攻击是连续性的，如同大海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无有穷尽。 从九霄之上接引下来的天青之气维持着大阵的运转，十二诸天绝杀大阵展现出了天地间辽阔宏大的巨力，这是天地之力，是自然之力，非一人一物之力能够比拟。 皇极圣人等人站在旗舰号云际飞舟上，看着十二诸天屠神大金字塔展现出来的惊天威力，一时间感慨万千。 那是天地的巨力，巍巍如崇山峻岭，浩瀚如大海苍波，其力几乎无可匹敌。 她可以看到，千年城的的周天护城法界正在轰鸣作响，不断的颤抖着，甚至法界穹顶的最高处，空间崩灭，法界正在被一层层的消磨掉，现出了一层灰色的破碎空间，正在疯狂吞噬周边的元气和光线。 周天护城法界已经起了连锁反应，正在越来越剧烈的颤抖，仿佛在十二大金字塔下不堪承受，似乎要如同鸡蛋壳般破碎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千年城中央高塔上，一众长老全都目瞪口呆，而云水王则感觉到一种极度的恐慌，就像是大难临头，天塌地陷一般，心中的恐惧不但无法消除，反而越发庞大起来。 “大长老，怎么办，周天护城法界不会崩塌吧？不是说法界是最坚固的吗？”云水王惶恐道。 大长老咬咬牙，眼眸中透出一股狠辣，说道：“这样下去不行，九州人的十二金字塔的力量太过厉害，我感觉到周天护城法界维持不了多久，必须让人出击，将那大金字塔破坏，哪怕破坏掉其中一座，阻止其运转就成！” “对对对……我这就去安排！”云水王连忙说道，转身下了中央高塔，他召来身边最为得力的战将水龙战，吩咐道：“龙战将军，你赶紧带领你的御龙军破坏掉一座大金字塔，阻止其运转，否则千年城的周天护城法界恐怕有崩溃的危险！” “大王放心，水龙战必不辱使命！”水龙战领命，策马奔驰到内城湖边，进入内城湖小军营，一声长啸，九十八名精锐勇士立刻集结。 整个军营只有这九十八名精锐勇士，连同水龙战在内，不足一百人，不过就是这一百人，被千年城的城民们誉为“御龙军”，地位非同一般，其战力在千年城好几路守军之中堪称第一。 “立刻出击，捣毁其中一座大金字塔，阻挠其运转！”水龙战指着天空中一座诸天屠神大金塔说道。 “是！”麾下精锐连忙大吼，转身发出一声长啸，嘭嘭嘭……内城湖宽阔的湖面陡然炸开，一头头青黑色的蛟龙张牙舞爪从湖中飞出来，张牙舞爪，咆哮长吟。 其势惊人，蛟龙的咆哮响彻半个千年城，一些附近的居民听到蛟龙的咆哮长吟，立刻升起一个念头：“御龙军出击了！” 一共九十九头蛟龙，每一条都有近百丈长，狰狞无比，勇士们高高跃起，跳上了蛟龙背上，意念一动，人蛟合一，咆哮传来，九十九头蛟龙立刻冲天而起，穿过护城法界，直扑最近的一座诸天屠神大金塔。 “打，给我狠狠地打！” 一声断喝，寿阳公主挥手，身后的战士连忙摇旗，顿时两拨飞天青舟和一拨云际飞舟集结过来，打出了雨点一样的雷火。 大匡皇朝制作的雷火有大多是霹雳子，小者如弹珠，大者如斗，打出来轰然炸开，如同飞火流星，可以引发一片火海，雷火之中有毒磷，遇石烧石，遇水不灭，可焚江煮海，非常厉害。 御龙军刚刚飞出来，就当头遭到了铺天盖地的打击，那些蛟龙被无数飞火流星击中，身上龙鳞竟然着火起来，龙须都被烧坏了。 十几名勇士更是吃不住劲，惨叫一声，被炸得从蛟龙背上翻滚下来，直接砸到了法界上，沿着法界向四周滑落到城外，生死不知。 水龙战挥舞着手中的长鞭，打出一道道鞭影，将无数飞火流星都抽散，最后雷火实在铺天盖地，他挥舞转动鞭子，形成一股巨大的龙卷旋风，将雷火都卷入旋风之中。 “冲，给我击落一座大金字塔！”水龙战勇猛非凡，策动坐下的蛟龙，靠近一座大金字塔，手中长鞭旋转，鞭影凝聚起来，形成一道长达数百丈的“矛影”，直接投向大金字塔。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吕杨站在最高的一座金字塔上，不禁感到好笑，每一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都是一件洞天级皇器，都如同小山一般，个人之力怎么可能撼得动？ 一＂bobo＂金色的震波自上而下辐射下来，轰隆一声，“矛影”顿时崩散开，水龙战惨叫一声，被震波碾压而过，身体立刻炸开，寸寸崩裂。 他坐下的蛟龙，也是惨呼一声，从蛟头自尾巴，寸寸崩碎开，化为一片血雾。 其他御龙勇士也遭到同样的命运，纷纷炸开，死于非命，感觉到金色震波的可怕，剩余的御龙军连忙驾驭蛟龙转头逃遁。 金色震波速度似缓实快，追上逃遁的蛟龙，将其震碎，最终，只有几头蛟龙逃得性命，千年城中被誉为战力最强的御龙军就这样折损了，非常窝囊，也非常意外。 中央高塔上，众长老脸色又青又白，均露出震惊之色。 云水王更是恐慌，他抱着头，失神喃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御龙军就这么完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千年城的城头上，无数士兵仰着头，露出惊恐之色，他们可是眼睁睁看着威风凛凛的御龙军就这样被打得飞灰湮灭，他们心中的信念似乎在一刹那崩溃了。 “咱们会不会死？”一些胆小的士兵开始询问身边可以依靠的队友，而队友则摇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绝望之色：“谁知道，御龙军一个照面就崩溃了，若是周天护城法界破碎……” “怎么办，完了完了……这些九州人真是狠啊，他们这是玩真的，若是城破，他们会不会屠城？！” 全城军民顿时人心惶惶，黑水族城民们更是恐惧地关紧了门户，将家中的金银带进了隐蔽的地窖藏起来，心中惶恐，不敢做声。 就在云水王惶恐之际，城中三百六十座高塔同时震动，云水王一个踉跄，竟然摔倒，额头磕到栏杆上，撞破了皮。 若是平时，这位还有一点修为的云水王怎么可能因为一点晃动摔倒？之所以摔倒，完全是神思不属的缘故。 “怎么回事？”云水王惊慌无比，抓着栏杆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整座中央高塔也晃得厉害，梁上的灰尘和碎石簌簌落下。 云水王抬头望去，只见头上的石梁崩裂开，发出沉闷的脆响，这一幕让云水王彻底乱了心智，他不禁瞠目结舌，心底涌起了最深沉的绝望：“连中央高塔都要崩塌了不成？” 其他长老也都大惊失色，他们观察了一会，震惊叫道：“是周天护城结界要崩塌了，三百六十座高塔承受不住压力，也都开始崩溃……” 结界和高塔是一体的，高塔的地面上，隐隐破裂出无数蛛网一样的巨大裂纹，三百六十座高塔，竟然摇摇欲坠。 大长老当机立断道：“所有长老，为千年城牺牲的时候到了，随我冲上天际，将那些金字塔打下来！” 大长老说罢，脸上露出决绝之色，足下一顿，人已经化为一团耀眼无比的遁光冲上天空，他已经在燃烧所有的生命精华，手中握着一个法杖，决死冲向一座大金字塔。 整个遁光光团如同烈火燃烧的流星，威力惊天动地，速度也非常惊人。 轰隆！ 大长老整个人撞到了大金字塔上，炸得粉身碎骨，大金字塔顿时震动不休，无数金色的灵光四射，大金字塔竟然被轰飞了数百丈，倾斜着悬在半空，堪堪被四周的金色流能缠住，否则大金字塔只怕已经被轰落大地了。 “大长老！！” 其他长老看到这一幕，悲愤无比。 大长老为了千年城，竟然杀身成仁！他们如何还能苟且偷生？ 一位位长老从三百六十座高塔中遁出来，燃烧生命，化为冲天的光芒，冲上天际，撞击诸天屠神大金字塔。 “打！”寿阳公主再次命令，铺天盖地的雷火覆盖下来，整个天空一片绚烂，飞火流星和陨落的生命交相辉映，诉说着悲壮的事迹。 云水王咬咬牙，想要决死一击，但是他的双腿就是迈不动，云水王眼泪夺眶而出，他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哭丧道：“众位长老，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恕本王贪生怕死……” 云水王知道周天护城法界决计是抵挡不住了，整个千年城即将陷入刀兵火海之中，对于已经有无数年没有过战争的军民来说，短兵相接的肉搏战哪里是九州军和焰狱荒原那些蛮军的对手？ 千年城，只怕真要陷落了！ 云水王恐惧极了，他连忙遁出中央高塔，飞进了皇宫，转入后宫，几位王妃已经乱成一团，正慌慌张张收拾宝物，准备打开地宫的地道，逃离千年城。 云水王到来，她们立刻有了主心骨，一个个扑上来哭诉，云水王一脚将她们踢倒，怒道：“可恶，都是一群守财奴，你们什么都拿，是不是连小命都不要了？赶快地，把那些该死的金银珠宝全都丢掉，只带几件护身的宝物就好！” 云水王开启了地宫的门，大踏步走了进去，王妃们连忙丢掉手里一大堆的金银珠宝，只要了几件法宝，慌慌张张跑进地宫大门，几位王女也都慌张跑来，进入地宫大门。 “赶快……”云水王大怒地叫着，控制机关，关上了石门。 “轰隆！” 天空震响，大地震动，宛如天倾，周天护城法界终于崩溃了，三百六十座高塔在一瞬间崩塌，地面甚至崩裂开，变成一片废墟。 没有了法界，围住千年城三面的大匡军团开始欢呼，然后开始攻城，那些守卫在城门和城头上的千年城士兵早就心惊胆寒，虽然还有十几二十万守军，但是两军碰撞之下，他们还是一触即溃…… 兵败如山倒，千年城的情形很好地诠释了这句话的真义！ 天空之中，飞天青舟和云际飞舟打出无数的霹雳子，千年城一些守军占据的碉堡和要塞纷纷化为火海。 无数士兵从飞天青舟和云际飞舟跳下来，千年城三个方向的城门被轰开了，大批大匡军如潮水般涌入，他们摧枯拉朽的砍翻千年城的守军，沿着大道，涌向王宫…… “完了，完了……”一位长老站在一座高楼上，看着陷入刀兵火海的千年城，心中悲凉，于是提刀一抹，脖子喷出鲜血，身躯倒在地上，殉城了。 “千年城，沦陷了！”旗舰号云际飞舟上，寿阳公主和皇极圣人俯瞰整座圣城，不无感慨。 “吩咐下去，占领王宫，清剿残余抵抗势力，维持秩序，所有城区禁严，所有城民都必须呆在家中，不许上街，违者格杀勿论，各个精兵团，立刻派人出来扑灭火势，阻止千年城的进一步破坏！” 寿阳公主连下了十几道命令，这种命令，她已经轻车熟路了，只需几个时辰，千年城秩序就可以初定！ 拿下千年城，意味着她的功业将达到一个巅峰，预示着从今天起，整个焰狱大荒原从荒州大东山南麓，南下至遥远的南海岸边，广袤的荒原基本上都归属于大匡皇朝！ …… 第四百九十六章 震动 神都玉京之城。朱雀大道上车水马龙，繁华无比，正值傍晚十分，很多人都上街来买菜或者上酒楼吃酒。 陡然，远远传来吆喝声。 一匹龙马从朱雀城门飞奔进来，哒哒哒奔跑着，迅捷如风。龙马上一位驿兵手持一面小令旗，背后背着一个圆筒，扬声高叫：“捷报……寿阳殿下率领南征大军打下千年城，焰狱大荒原归属我大匡皇朝！” 驿兵修为不错，中气十足，声音由远及近，响彻整条朱雀大街。 人群顿时躁动起来，有的欢呼，有的交头议论，有的则茫然。 “千年城在哪里，怎么没有听说过？”路人甲好奇问着。 旁边的人全都摇摇头，路人乙洒然笑道：“虽然不知道千年城是什么地方，但是听听这名字，大气……想来那是南焰狱荒原的一座大城，我上次听说，寿阳公主带领我南征将士打到了南焰狱荒原的黎河流域，听说那边全都是黑水族人！” “原来如此，这么说，寿阳公主又为皇朝立了大功？”路人恍然大悟。 “哈哈，那是，早就听说寿阳公主殿下的英武，没有想到这位殿下还真是捷报频传呀……开疆拓土，这是大多的功业？据我所知，整个焰狱大荒原辽阔得很！” “有多大？” “估计比荒州、泽州合起来都要大一倍吧……” “啧啧，竟然这么大？”对荒州、泽州的地理知之甚深的人不禁惊讶，荒州和泽州作为九州最南的两个大州，非常广大，若是焰狱荒原比起这两个大州合起来还要大一倍，那就真是了不得了。 朱雀大街两旁林立的酒楼上，不少正在吃酒的读书人震惊的站起来，纷纷走到临街的栏杆前，向下眺望，只见一骑绝尘而去，吆喝声不绝于耳。 “千年城竟然打下来了？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一些知道千年城的读书人震惊了。 “千年城是何许之地？”一学子好奇道。 “那是南原半岛上的大城，据说已经修建有千年，是黑水族人心中的圣城，它可是南海边上的一颗明珠，没有想到寿阳殿下如此雄才大略，这么快就打下了千年城，了不起，了不起……” 一些儒者目瞪口呆道：“这么说，驿兵说的是真的？打下了千年城，整个焰狱大荒原都归属我大匡皇朝了？” “名义上，是的！” “看来，我大匡真有皇女建立了不世之功！” …… 驿兵一路沿着大道奔驰而过，向着皇宫奔去，简直是马不停蹄。他的吆喝声传遍大街，整个玉京城似乎都被这个捷报给震得骚动起来。 一些正在街上打探消息的小厮听到吆喝声，赶紧跑回府中，向自家的大人禀报这样的大事！ 关乎南征之事，现在再小也是大事，何况是打下一座大城？ 这段日子，每一次传来捷报，朝堂之上都会有一番赏赐。家中的大人每一次都会兴高采烈，这一高兴，给下人的赏赐也多起来。 皇宫之中，正值傍晚，斜阳照在皇宫庄严的大殿上，文帝正批阅完上午的奏章，走到殿外，立于白玉栏杆前，观看斜阳。 文帝有些诗兴大发，正斟酌着一首短诗准备吟诵出来，陡然感觉皇宫之外隐隐传来骚动，不禁诧异。 文帝是何等修为，已经是宗师巅峰，若是没有意外，半载之内，肯定要晋升圣人道业，他意念一动，神识立刻散开，观照皇宫之外的玄武大道。 只见一骑飞奔而来，扬声大喊：“捷报……寿阳殿下率领南征大军打下千年城，焰狱大荒原归属我大匡皇朝！” 驿兵所过之处，群情震动，百姓欢呼，比观看皇帝出巡还要振奋。 “竟然拿下了千年城？！”文帝一愣，陡然转为大惊喜。也不等捷报传入宫中，文帝仰头大笑两声，转头对身边的内官道：“今天真是黄道吉日，果然有大喜！” 文帝抬头，看到一只喜鹊从屋檐飞过，立在不远处的栏杆上，啾啾叫着，像是在报喜。 文帝伸手，身旁的内官连忙捧着手，手里边赫然是几粒金黄色的灵谷，文帝捻起几粒灵谷，丢到栏杆下，喜鹊叫得更欢，飞扑到地上啄食。 文帝兴趣盎然地看着，心情真是愉悦到了极致。 内官是宫中的老人了，他笑道：“皇上，老奴看您气色甚好，不知道可有什么喜事？若是没有记错，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呀？” “哈哈……”文帝惬意，手指皇宫之外，笑道：“听听……你可听到了？” 内官连忙侧耳聆听，隐隐约约听到吆喝声，不过吆喝声是尖嗓子，不知是哪个该死的内官叫的，听不太清楚。 过了一会，轮值宫门的内官双手捧着捷报，一脸喜色气喘吁吁地沿着一座座大殿奔跑向御书房，他一边跑一遍大叫“捷报”，生怕宫里头的人听不到。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小队守卫城门的御林军，以及几个小内官，有男有女，全都是一脸喜色。 文帝身边的内官赶紧跪下，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原来是大捷报！” 文帝哈哈一笑，点点头，立在尚书房的宫殿前，送来捷报的内官飞快跑来，到了皇帝跟前三丈，立于石阶之下，高举捷报，禀报道：“陛下，官驿送来捷报，说是千年城大捷，还请陛下御览！” 文帝心情大好，笑道：“呈上来！” 内官大喜，连忙小跑上来，将手中捷报呈上，文帝展开，将捷报迅速看了三遍，这捷报是寿阳公主亲自执笔书写的，最后还用上了寿阳殿的印信。 捷报上说的是攻陷千年城的过程，相当详细，面面俱到。 “好好好，朕的公主，干得不错，又为我皇朝立下新功！”文帝连连赞赏，帝心大悦。 “贺喜陛下，贺喜寿阳公主殿下再为我大匡开疆拓土！”下面的内官和御林军连忙下拜，高声恭贺。 文帝拿着捷报，一挥衣袖，下旨道：“甚好，传朕的旨意，今日守值的宫人，一会统统去领赏，每人赏五两纹银……还有，传令御膳房，今晚的膳食再添加几个，宫内嫔妃、皇子皇女的膳食也酌情增加，再让宫人们准备，晚上要大放烟火！” “是！”众人大喜。 “皇上，城外的百姓？”内官又道。 “哈哈，朕差点忘了！”文帝又道：“拿下千年城，这是皇朝的盛世，这样吧，传旨下去，神都欢庆三天，允许全城放烟火，朕要与民同庆！” “皇上英明！”众人连忙再拜。 就在这时，又有内官小跑上来，启禀道：“禀报皇上，几位阁老前来求见！” 文帝看去，只见大殿对面的中门转进来几辆三乘马车，马车停下，几位身穿紫袍官服的老臣联袂而来。 一共是五位内阁中枢重臣，此时不约而同联袂而来，想来也是第一时间知道了千年城的消息。 拿下千年城，对于皇朝的意义非同小可。 千年城是焰狱大荒原最南端的繁华城市，是黑水族的一座大城，据说已经屹立千年，拿下千年城，意味着皇朝基本完成对整个焰狱大荒原战区的占领，从某种意义上说，整个焰狱大荒原，名义上就是皇朝的领土了。 从这个意义上看，开疆拓土，开辟如此广大的一片领土，这是多么巨大的功业？ 五位阁老想想就觉得全身颤抖，他们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进宫面圣。 文帝也不进入尚书房了，笑吟吟看着五位阁老前来。 “贺喜陛下，老臣听到消息，说是千年城拿下来，臣等特来道贺！”阁老们一个个喜上眉梢，朝文帝弯腰揖礼。 文帝呵呵笑道：“劳累几位爱卿多跑一趟了，诸位爱卿且看看吧，这是寿阳亲笔书写的奏报，朕看了之后热血沸腾，恨不能当时在场呀……” 文帝将手中捷报递上去，阁老们一一看过，几位阁老均是道业造诣很高的宗师，扫了一眼，便通篇看完。 捷报对攻陷千年城的过程书写非常详细，而且是寿阳公主亲笔所写。 “寿阳殿下再为我朝立下新功，当要嘉奖呀！”一位阁老赞叹道。其他阁老点点头，深以为然，如此大的功劳，如论怎么赏赐，都不过分。 “进尚书房吧，几位爱卿都议一议！”文帝领着五位阁老进入尚书房，开始议论攻陷千年城的事情，这件事，对皇朝会产生深远的影响，皇朝必须要有绸缪。 将大陆的地图打开，大匡皇朝和整个焰狱大荒原的版图呈现在眼前，众人看了一眼地图，均感慨不已。 焰狱大荒原的广阔，抵得上皇朝的四个个州，这样辽阔的领地，如今尽入大匡之手，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 再看看两河流域，大军推进的速度只有一小半，比起整个焰狱大荒原，根本不够看。 一位阁老道：“真是难为寿阳殿下了，当初她选择焰狱大荒原作为战区的时候，老臣还嘲笑她好高骛远，没有想到现在……呵呵，是老臣老眼昏花，不识寿阳殿下的雄才伟略，看看，她给皇朝拿来了整个焰狱大荒原，这样的功业，完全可以封王了呀！” 文帝笑道：“这事咱们不是早有默契了吗？” 阁老们沉默，好一会，他们全都点点头，道：“就依陛下的意好了！” 虽然大匡皇朝从来没有皇女能够封王，但是寿阳公主这么大的功业，若是不给个王爵，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文帝点头，笑道：“朕决定了，过些日子亲自前往千年城朝贺，朕要在千年城海岸边上立一座丰碑，祭告天地四方，让天地神明都知晓，整个焰狱大荒原，将永为我大匡皇朝的第十州。” …… 第四百九十七章 统治 “找到云水王了吗？”寿阳公主问道。 几位将领摇摇头，道：“殿下，这王宫之中有地道，他肯定是通过地道逃走了，我们已经派人在千年城内外仔细搜索过了，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寿阳公主皱皱眉头，云水王始终是一个隐患，没有云水王，整个千年城的黑水族城民想要归心还是有些困难。 到目前为止，千年城仍然在戒严，偶尔还有谋逆者引发骚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尽快安抚人心。 “姑姑，怎么办？”寿阳公主对身边的皇极圣人问道。 “先等等吧……”皇极圣人毫不担忧。 “报……云水王抓到了！”一个小兵跑来禀报。 “哦？在哪里抓到的！” “在城外的一处废墟，是毅勇伯大人抓到的！”小兵连忙道。 “哈哈，好，还是毅勇伯有手段！”寿阳公主大笑。 不一会，吕杨押着云水王进入王宫，将云水王丢在地上，云水王形容狼狈，脸色通红，怒道：“你们怎么敢如此无礼，本王是千年城之主，是云水部落首领……” 吕杨根本不理会云水王，而是凑到寿阳公主耳边低语几句，寿阳公主顿时脸色古怪，看向云水王的目光越发不屑起来。 “云水王，没有想到，你逃就逃吧，怎么还带着一帮妃子？好吧，既然要逃，那就应该远遁，为什么还要在废墟白日宣淫？”寿阳公主问道。 原来云水王逃出城后，在废墟中停留，还跟几个妃子翻云覆雨消磨时光，丝毫不像是亡城之主。 云水王脸色通红，粗着脖子道：“本王要宠幸妃子，干你何事？” 寿阳公主摇摇头，不屑道：“早就听说千年城有一位尸位素餐、甘为傀儡的城主，现在看来，果然不错！” “你怎么敢侮辱本王……”云水王脸色通红，双眸似乎要喷出火来，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现在是俘虏，这样的侮辱，无论如何也要忍耐。 “去，叫云崖公主来！”寿阳公主挥挥手，一旁的侍卫连忙退下，好一会，水云崖走进王宫大厅。 云水王一见水云崖，愈发大怒。 “云崖，都是你，盗取沧海神珠，致使我千年城毁于一旦，你犯下滔天大罪，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祖先？！” 水云崖皱皱眉头，不客气道：“父王，不要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区区一颗沧海神珠，何德何能能够主宰千年城的命运？” 云水王一愣，原本还怒火熊熊，但是转瞬之间，脸色已经一片灰白。 “是我对不起水家先祖，是我罪该万死……”云水王嗷嗷大哭，水云崖说得不错，千年城屹立千年，拥有数十万人口，一颗沧海神珠绝对左右不了千年城的兴衰，千年城的陷落，归根结底，还是他和长老团的不作为。 面对云水王，寿阳公主厌恶地挥挥手，两名士兵立刻上前，将云水王架起来拖下去打入大牢。 “寿阳，你将水云崖的情蛊解开！”皇极圣人突然说道。 “为什么？”寿阳公主微微一愣。 “千年城人口众多，周边还有不少部落，咱们想要安稳的统治这片地区，还需要云崖公主的帮忙，你用情蛊影响她的情欲，这成什么体统？若是传出去，我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我已经答应，这千年城由毅勇伯掌管……”寿阳公主道。 “毅勇伯是不错，但是单凭毅勇伯的威望，还不足以安抚那些云水部族的黑水族人！”皇极圣人道。 “那姑姑是什么想法？” 皇极圣人沉默一会，道：“让毅勇伯娶云崖公主，再让云水王将城主之位禅让出来，表面上让云崖公主治理千年城，实际上毅勇伯代表皇朝掌控千年城！” “……”寿阳公主望向水云崖，道：“云崖，你可愿意？” 水云崖咬咬牙，道：“为了千年城和万千城民，我愿意，不过我和寿阳公主是两情相悦的，我不要解开情蛊，即便解开情蛊，我也不会和这个仇人同床共枕！” 水云崖指着吕杨，咬牙切齿。吕杨可是她的仇人，仇人之间怎么可能和平共处？ 吕杨叹息一声，摆摆手道：“不用解开情蛊，咱们大家需要的只是一个协议，只为了给千年城百姓一个合理统治的需求而已！” 吕杨这么说，就是要欺骗广大城民，导演一出戏，弄一个名义，给千年城的城民一个假象，并不是真要和水云崖假戏真做。 更何况，吕杨也有自己的骄傲，一个仇视自己的女人，怎么可能能够躺在自己的身边？双方互不侵犯，这已经是自己的底线。 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人在朝堂，也一样身不由己，为了统治，什么荒唐事没有？ 皇极圣人叹息一声，道：“也罢，那就这样吧，只是委屈了毅勇伯！” 吕杨摆摆手，笑道：“哪里有委屈？说起来臣是实际上的得利者，没有实际上的损失！” …… 千年城震动，云水王即将禅让的消息轰动全城，而禅位之人是大公主水云崖，这让千年城的城民们欣慰不已。 而毅勇伯迎娶水云崖的消息则低调许多，或者说是被千年城的城民们选择性的避而不谈。 千年城已经被九州人占领，目前还是戒严时期，白天城民可以上街，但是到了晚上，一律禁宵。 城中各处，不时有骚乱，九州的士兵到处缉拿叛乱者，弄得人心惶惶。 不过大势已去，大匡军占领千年城已经无法改变，人们在绝望之中只能寄希望于水云崖公主替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做主。 水云崖是千年城的骄傲，她是水神玄冥宫的祭司，地位尊崇，上一次夺取沧海神珠的事情，平民百姓是不知晓的，这件事只有那些长老和云水王等少数人知道，所以水云崖在城民的心目中依然尊崇无比。 王宫的广场上，城民汇聚，四面的大街上，还有附近的高塔上，全都聚满了人，只要是能够站立的地方，都占满了人。 王宫前的台阶上，云水王大声宣读了禅位书，然后将王冠和权杖传给水云崖，顿时全城欢呼。 吕杨、寿阳公主、皇极圣人等人站在王宫的群楼之中，看着这一出禅位的戏，十分欣慰，至少千年城逐渐凝聚了人心。 无论如何，平民百姓们依然认为他们是在自己人的统治之下，而不是在九州人的暴政统治之中。 “黑水族人其实是很淳朴的啊，只要给他们一个台阶，他们就会成为顺民！”寿阳公主感叹道。 “因为咱们没有触动到他们的实际利益，没有剥夺他们的财产，没有再杀戮他们的家人！”吕杨道。 皇极圣人深以为然：“没有错，实际上的统治者是谁，他们其实并不真正的在乎，你当这些城民不知道咱们是实际上的统治者吗？他们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只不过只要他们的生活能够继续不变，他们不在乎……他们要的仅仅只是一个保证，一个生活秩序能够不变坏的保证，而原有统治者的继续存在，就是他们可以相信的保证，这就是水家继续存在的理由！” 禅位仪式结束了，王宫前，水云崖安抚城民，再三保证将维护千年城的利益，保证城民的一切权利不受侵害。 城民们久久不愿离去，高呼着水云崖女王万岁。 而云水王则沮丧地来到王宫，来到寿阳公主和吕杨的面前。 “公主殿下，毅勇伯，你们的要求本王已经全都照做了，可以保证本王的性命了吗？”云水王说道。 “当然，不过在此之前，你是不是要把自称改一改？你已经不是千年城主，也不是云水族首领，更不是云水王！”寿阳公主笑道。 “……”云水王脸色暗淡，他无奈地叹息一声，转头看向吕杨，请求道：“我是一个不称职的云水王，我是由长老团推举上位的，所以一直看长老团的脸色，纵然有雄心大志也无从施展，不过我相信，云崖会是个称职的云水王，她从小就是一个很有主见很聪慧的孩子……” 吕杨沉默。 云水王道：“毅勇伯、公主殿下，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对待云崖，好好对待千年城的城民，若是这样，千年城的城民也会用忠诚回报你们！” 吕杨摆摆手：“你放心吧，我圣道中人提倡的东西想必你也有所了解，修神齐家治国平天下，便是我圣道中人的夙愿，一个有为的儒者，不会实施暴政！” “多谢！”云水王退下去了，被几名士兵押着，他将会被移送到千年城外一座行宫之中，他的后半生将会和他的妃子们一道被软禁起来，这已经是寿阳公主和吕杨对他的最大仁慈。 “殿下，皇朝已经传来了消息！”一个将领匆匆行来，递上了一份文书。寿阳公主看过，喜笑颜开，将文书递给皇极圣人和吕杨。 “皇上竟然要御驾亲临千年城？还要祭天？”吕杨看过文书，微微吃了一惊。 皇极圣人笑道：“看来，我这位皇兄还是非常重视整个焰狱大荒原的，呵呵，无论如何，这是一件盛事，既然要祭天，修建一座祭碑还是要的！” 寿阳公主想了想，道：“那就在城外临海的千丈崖上修建祭坛和祭碑吧，这事本殿亲自去办！” 寿阳公主转身走了，她已经有些等不及了，想要马上去千丈崖看一看地形！ 文帝前来千年城祭天，这是一件极其荣耀的大事，寿阳公主可以推断，到时候自己的恩旨肯定会下来，一个王爵之位？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 第四百九十八章 统治(二) 千丈崖，一座高百丈的巨大丰碑屹立在高崖上，丰碑下宽上尖，就像是一柄利剑直刺长空。 千丈崖之外，是一片浩瀚的海洋，这就是南海。 千丈崖位于千年城之外，一处临海的高地，人站在崖上，可以眺望整个千年城。 寿阳公主抽调了不少士兵和工匠亲自监督丰碑的修建，丰碑的上面，书写着四个字“永定天南”。 这是寿阳公主亲笔书写篆刻的，这是所有南征军的愿望。 落日余晖下，皇极圣人和吕杨沿着新修的石阶拾级而上，逐渐来到丰碑之下，眺望南海，天地一片辽阔。 “久闻毅勇伯文武双全，不知眼前壮阔景象，毅勇伯可否赋诗一首？”皇极圣人说道。 “也好！”吕杨眺望一眼大海和身后的千年城，想到这几年来的丰功伟业，不禁涌起一股豪情。 仓促之间，竟斟酌不出太好的诗歌来，不过前世一位枭雄的一首诗，倒是正合自己现在的心情。 既然仓促之间无法超越，那就借花献佛好了，吕杨吟诵道：“南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这一首短诗，言浅意深，而且朗朗上口，大气非凡，虽然不是吕杨原创，但是一代枭雄，想必当时也和自己现在的心情一样，都是临海观望，心中却涌起吞吐天下之志向。 皇极圣人低吟一遍，点点头，笑道：“好一首短诗，毅勇伯之志，我知晓了！” “见笑了！”吕杨微微一笑。 “好男儿当志在四方，似毅勇伯这般，正是驰骋天下，扫荡蛮荒的时候，毅勇伯可有意剑指南海？”皇极圣人好奇道。 “目前心有余而力不足！”吕杨摇摇头。 皇极圣人沉默，叹道：“皇朝暂时只能止步于整个焰狱大荒原，还有两河流域，因为战事不定，皇朝颇为心忧，所以只能将大军调过去，以期能够扫平两河……至于南海，只能徐徐图之了！” “皇朝的战略自然是对的，开疆拓土也是要有取舍的，咱们只能一步一步来不是？”吕杨道。 “你能够明白就好，我会向皇上请旨，让你镇守千年城，为皇朝戍边，以期将来攻略南海！”皇极圣人道。 吕杨欢喜，皇极圣人的承诺看来要兑现了。 “你和寿阳都可算是大匡皇朝年轻一辈的翘楚，现在整个九州的年轻人，无不暗暗以你们为榜样，正奋发图强呢，你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好好为皇朝牧守一方，传人文教化！” “大公主放心，臣还是很有信心的！” “要的就是你的信心！”皇极圣人笑笑，对于吕杨的本事，她现在已经知之甚深。修业不说了，吕杨在治理地方上确实有一套，就连她也大为佩服，纵观整个皇朝上下，即便是皇朝阁老，治理地方的能力上，估计还在吕杨之下。 有时候，皇极圣人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世上会有吕杨这样的天才，仿佛能够生而知之，这样的人，历来都是天人转生，将来虔诚不可限量。 不过皇极圣人私下里曾经试探过吕杨，并没有发现天人转生的迹象，天人转生无论如何都会有天人印记，可是吕杨的灵魂很平常，是寻常的灵魂，虽然经过修炼，神魂增强不少，但是没有天人印记那样的逆天之物。 翌日，三艘云际飞舟从北方来，缓缓抵达千年城外。 千年城外，寿阳公主一行人在北城门外列队迎接。文帝一行从云际飞舟上下来，身后跟随官员的随行人员多达数百。 文帝上前来，和寿阳公主等人寒暄一会，转头看向吕杨，笑道：“吕卿，这是朕第一次和你面对面叙话吧？” “是，圣上！”吕杨连忙道。 文帝露出回忆之色，道：“朕上一次见你，还是在六艺大比之上，卿的才学，便是朕也不得不钦佩！” “圣上过奖了！”吕杨受宠若惊，文帝是宗师巅峰，看样子很快就可以进阶圣人了，这样一位修行有成的帝王，竟然也钦佩自己？吕杨有些与有荣焉。 “爱卿过谦了！”文帝似乎非常看重吕杨，他笑着踏前三步，执着吕杨的手，让吕杨跟随他并肩而行。 文帝身边的随行人员一个个睁大了眼睛，这样的殊荣，他们只在几位阁老中看到过，没有想到，吕杨在文帝心中还有这等份量。 皇帝的一言一行，均有深意，这是皇帝身边的人对皇帝最深的感受，只这么一个细节，所有人心思千回百转，对吕杨的评价不禁高了几分。 就连寿阳公主，也是眼神一亮，颇为振奋。 吕杨的才学她是知道的，自己的父皇十分看重吕杨，他也是知道的，特别是吕杨书写的东西，无论是诗词，还是丹道，亦或是小说，文帝都统统看过，特别是诗词、丹道、周易等等着述，文帝甚至将他们放在尚书房的案头。 吕杨确实受宠若惊，不过他还是勉强镇定下来。 文帝笑道：“朕看过卿写的道经、德经，还有六十四卦的解说，朕非常着迷，平日里恨不得下诏将卿请到神都来当面讨教，可是想到卿正跟随寿阳在焰狱大荒原为皇朝开疆拓土，建立勋功，朕才忍住了，现在好了，朕终于有机会当面向卿讨教一二，不胜欢喜！” “圣上折煞微臣了！”吕杨连忙道。 “呵呵，朕听寿阳说，你的圣殿之中，有数千华章，乃是世之瑰宝，朕恨不能一见，不知道爱卿有空的时候，能否让朕一睹为快？”文帝道。 “圣上想要观臣之圣殿，只要下一道旨意，随时均可！”吕杨微笑。 文帝颇为欣慰，点点头，道：“甚好，今日旅途劳顿，多有不便，过几日吧，等到祭天之后，朕再好好和爱卿论一论学问！” 文帝和吕杨一路谈笑，所有人均羡慕不已，恨不得代替吕杨，获得文帝的垂青。不过众人也都知晓，文帝亲自执手的年轻人非同一般，乃是近年来声名鹊起如日中天的毅勇伯吕纯阳。 …… 文帝一行先是参观了千年城，又到千丈崖巡视了永定天南碑，文帝不禁大开眼界，他着实没有想到，这蛮荒之中，还有像千年城这样的千年雄城，虽然比不上神都，但是却远远比九州的不少府城繁华。 就这一点，就让人敬佩云水部落的治城之功。 了解过千年城的民生，又听取寿阳公主汇报整个焰狱大荒原的情况，文帝圣心大悦，连连赏下不少金银珠宝，同时商量这一次南征的官禄赏赐问题。 黄道吉日，千丈崖前，丰碑之下，一口大鼎矗立着，点燃三支高香，文帝一行人在丰碑前三叩九拜，行祭天大礼。 嘹亮的号角声响彻天际，观礼的人遍布整个海岸，不单单有九州人，还有众多焰狱大荒原的蛮族人。 这些日子，文帝一一接见了几个蛮族部落的首领和长老，赏赐不少，聚拢了不少民心。 祭天场面庄严浩大，确实震动了不少人，特别是千年城的黑水族城民，均感觉到震撼，九州人的礼仪和华服，让人向往。 一些远在黎河的黑水族人，甚至不远百里赶来观礼，黎河流域的一些码头集市，甚至集结了一批蛮族学子前来观看祭天，吕杨和寿阳公主特意为他们安排了靠前的位置，让他们能够看到文帝。 祭天进行了一个上午，最后文帝召见了水云崖，将盖有大匡皇帝大印的册封诏书当场宣读，承认水云崖对千年城的统治地位，黑压压一片前来观礼的黑水族城民欢呼雀跃。 祭天过后，千丈崖香火不绝，寿阳公主心思一动，在千丈崖上修建了一座神庙，祭坛等等一应俱全，有了文帝的祭天仪式，经过寿阳公主的有意引导，千丈崖最后成为香火不绝的朝天之地。 到了后来，不少九州读书人在游学的时候，都会选择前往焰狱大荒原，最后抵达千丈崖，在永定天南碑下的上一炷香，追忆先贤的丰功伟绩，这就是后话了。 吕杨可以想象得到，千百年后，永定天南依然会是大匡史册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喧嚣过后，尘埃已定。夜幕降临，大海之上，明月升起。 日间的祭天已经结束，人们都已经散去。 吕杨一步步拾级而上，来到永定天南碑前，仰望石碑，一时间感慨万千。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吕杨眺望南海，轻轻念着。 谭婆婆、清婆婆化两道遁光冲天而降，落到吕杨身后十丈处，两人很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好一会，又一道遁光飞来，落到吕杨身边，赫然是水云崖，她看了一眼吕杨，上前道：“吕杨，你那位文皇帝已经答应了咱们的联姻，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共治千年城！” 吕杨转头，笑道：“云崖姑娘，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现在的情况下，也只有这个办法，才是千年城的唯一出路，对千年城的万千城民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 水云崖咬咬牙道：“这我当然知道，不过你不要得意，我们只是名义上的……” 吕杨摆摆手，道：“我知道了，我也没有太大的奢望，只希望我们不互相拆台就行！” 水云崖想了想，脚下一跺，化一道遁光走了，显然是同意了吕杨的提议。 谭婆婆摇摇头，走上前道：“吕公子，那丫头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公子已经处处维护她和千年城的子民了，她还敢给公子脸色看，真是不知感恩！” 吕杨摇头道：“说起来，是我们南征军占领了千年城，给千年城带来了杀戮，这个仇恨想要消除，只能用时间来消磨，我相信，经过我们九州人的治理，千年城只会更加繁华，人们会归心于大匡，归心于圣道！” 吕杨转过头，抬头望了永定天南碑一眼，露出了微笑。 …… 第四百九十九章 宗师 寿阳公主麾下的南征大军开拔，前往两河流域进行支援。 为了抵挡南海大群岛之中黑水族人有可能的反击，吕杨被留了下来，大匡皇朝圣旨已经下达，吕杨加封南海侯，镇守千年城，封地南原半岛，这个封赏正好遂了吕杨的愿。 大军开拔之后，战争的阴云终于逐渐远离千年城。 为了控制千年城，一场低调的大婚终于促成，因为低调，所以观礼的人并不多，特别是千年城的城民，没有人有幸能够观礼。 千年城恢复了原先的平静。 吕杨和千年城水云崖缔结连理的消息传到千年城的城民心里，并没有引起太多的诋毁。平头老百姓们不过是闲谈几句，便又开始关注自己的生活。 千年城百姓的生活和大匡皇朝百姓的生活也差不多，不过在千年城，渔业发达，捕鱼是一项全民行业。 烤面包、染布、制作木器、金器，打铁、驯马、酒肆、杂货等等传统行业也比较昌盛，随着大匡皇朝来和千年城之间的航线开通，大匡皇朝的大海船抵达千年城，大匡皇朝各种好东西也随之涌入。 这越发促进了千年城的商贸繁荣，往往一艘满载货物的商船从大匡皇朝运抵千年城，各种商品往往在三天之内就会被城民扫荡一空，船商们获得的是金银珠宝、珍稀药材、各种天财地宝。 一批批勇于开拓航线的大匡商人和北焰狱蛮族商人因此赚了大钱，他们往往跑一趟船，来回一趟千年城，就会获得翻倍的利润。 巨大的利益，促使黎河至千年城，还有大匡东海岸诸港至千年城的航路迅速热闹，千年城积累了千年的财富十分可怕，它迅速展现出了强大的购买力，无论从大匡皇朝运来多少货物，都被千年城吞噬一空。 在教化方面，千年城各个片区，迅速开办起私塾，吕杨甚至第一时间将原千年城大长老的府邸全都划出来，改建成天南书院。 这是千年城第一座书院，白龙潭书院的一部分儒者被第一时间调往天南书院，以最快的速度筹备书院。 吕杨虽然和水云崖貌合神离，但是在治政的事情上始终保持着相互尊重的原则，没有相互拆台。 各种政令一条条下达，千年城千年以来一成不变的规矩在悄然变化，这也给整个圣城带来了生气和活力。 特别是大匡皇朝圣道思潮的涌入，让千年城的城民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新气象，一些思想比较开放，头脑睿智的黑水族人甚至主动接受圣道，开始学习圣道技艺。 礼乐射御书数，这六艺在千年城开始流传，特别是射艺，大受千年城城民的追捧，因为有儒者在城内城外的空地开辟射箭场，任何人只要交上几枚通宝或者碎银子，都可以在射箭场上学射一天。 射箭场甚至还有专门传授射艺的儒者，要请他们传授技艺，费用就比较高了，不过千年城有的是狗大户，千年来，千年城不知道藏了多少千年不败的世家，家中的财富掘地一寸，就是金库银库。 千年城中的高富帅为了装样子，他们买剑、买琴、买棋，还买笔墨纸砚，练习丹青、书法，还练习剑术、箭术，这些都逐渐成了千年城年轻人追捧的新时尚。 千年城正遭遇千年来前未有过的大变革，气象日新。 千年城外十里黄钟岭，原云水王的行宫现在已经成为吕杨的别居。 行宫占据了整座黄钟岭，一条山岭蔓延两三里，有奇峰、险滩、深涧、山谷和溪水，山岭之中生长着众多的黄钟李，黄钟岭因此得名。 行宫修建有不少塔楼和宫殿，行宫内外还专程栽植了无数的桃花，是以行宫最初名为桃花宫。 吕杨移居过来之后，将桃花宫改名为桃源庄。 将青帝灵塔往桃源庄后园一立，整座青帝灵塔便成为桃源庄的标杆建筑。 吕杨盘坐在青帝灵塔下，一道太苍浩然气浩浩荡荡冲起，如龙似蛇，至上天际，高不知有几里。 意念一动，十二诸天屠神大金字塔从身上飞出，排布在黄钟岭上空，将整座山岭都笼罩住。 十二诸天绝杀大阵运转，一道金光冲上云霄，将九霄中的天青之气尽数引导下来，亿万灵气都汇聚到吕杨身上。 十二座大金字塔微微震动着，相互感应，金字塔上，金色的灵光流转，隐隐可听到金字塔中星兽的咆哮。 十二座大金字塔，代表这个世界黄道上的十二座日星宫，每一座日星宫，均代表着一头星兽。 随着绝杀大阵的运转，原本还是晴朗的天空被撕裂开，出现一片深邃的星空。 这片浩瀚世界的星空，分为东西南北中五方，有大星九百六十四颗，代表着九百六十四种意志。 十二座大金字塔中的意志，仅仅只是九百六十四种意志中比较有代表性的十二种。 十二颗黄道星隐隐和十二座大金字塔相互感应，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星光从天外降临下来，落入十二诸天绝杀大阵之中，最后化为纯粹的星力，从十二座大金字塔上流出，灌入吕杨的身体。 远在千年城的修行者抬头仰望，便能看到一道道星光如同流星雨一般降落到黄钟岭上空，然后消失不见。 一些知道情况的修行者便明白，这是南海侯在炼法，因为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好些日子。 吕杨闭目着，庞大的能量在体内涌动，一声清喝，吕杨施展出青帝九变来，肉身变得强横，庞大的能量也被控制住。 “什么是宗师道业？” 吕杨在参悟这个问题，按照圣业五转经注中太道圣人的理解，宗师道业只在德和明，这是心灵修行上的一种境界，能够悟到，本性则脱胎换骨，精神意志和心灵进入一个崭新的层次。 “天地人三才，并行不悖！” “浩然天地，万象纷乱，虽至繁，但其本质不过至简！” 吕杨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太道圣人关于宗师境界的阐述，心中若有所悟。天地诞生，让苍生得以存身，对于苍生来说是至德。 天地万物的运行，对苍生来说，蕴含各种道法和德行。 “人当师法于天地，然后才能超于天地，不过自己要选择哪种道德？才能真正可为？”吕杨将神识投向苍天，深邃的虚空之中，星河灿烂，五方星空，仿佛更古不变的标杆，悬于天际，垂照众生。 这是一种至上的道法和德行，高悬于天，俯瞰众生，观照古今，得以长存。或许这就是圣人之品德，悬于高处，垂照苍生，视众生平等如一。 “天地正气，于人曰浩然，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吕杨心中一动，联想到玄皇炼法成就天人的情景，不禁豁然开朗，思索至此，浩浩荡荡的太苍浩然气陡然收敛回来，悬于吕杨头上，形成一团，太苍浩然气陡然升华蜕变，无量清澈坚韧的光辉凝聚，显现出十二颗大星，大星四周，似乎凝结了点点星辰，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星辰海。 吕杨看着自己头上的浩然正气显化星相，一股明显比浩然正气更加虚无缥缈的气息升华出来，充满星辰相。 “圣道星辰相！”吕杨一刹那明白这股圣道之气的玄妙了，它超越于大地升腾起来的气，无限于接近九天的气息，充满天地浩大磅礴的意志，更古、久远、不动、长存。 “怪不得皇极圣人杨华兮的圣人相是九天月魄相，原来宗师凝聚的圣道之相均向天象靠拢，这是人师法天地的佐证，也是人迈向天位的必然之路！” 吕杨一刹那明白了，想要登临天位，就必须向“天”攀登。 圣道星辰相凝结的一刻，吕杨感觉到九天之上，浩瀚无尽的星辰传递下来无数的意志，那是更古以来，人们仰望星辰凝聚的意志，伟岸、磅礴，充满敬畏和敬仰。 谭婆婆、清婆婆驾驭遁光从千年城遁来，落入桃源庄后院，两人抬头看着吕杨的圣道星辰相，啧啧称奇道：“果然不错呀，从浩然正气升华为圣道之气了，这圣道之气蕴含星辰之德，其光不晦！” “还不是宗师第二重吧？我听说宗师第二重需感悟天地恒明之真谛，使得圣道之气永久光明、无量不朽，不被黑暗、污秽或者腐朽所侵蚀。”清婆婆好奇道。 “还不至于，不过估计也不远了！”谭婆婆摇摇头，看着吕杨头上的圣道星辰像光明璀璨，虽然感觉光明，但还不像是不朽、不垢、无量永明的光辉。 “收！” 吕杨一声清喝，圣殿从头顶飞出，圣道星辰相直接收入圣殿之中，圣殿的大厅穹顶上，顿时演化出一片星相，星相和五方星空的璀璨星辰相去甚远，只能看到十二颗大星特别明亮，其他小星辰，均比较暗淡。 圣道星辰相，是吕杨的浩然正气所凝聚和升华而来，是吕杨意志的体现，领悟星辰垂照众生的意志，平等是德的真谛，才会有这样的显化。 吕杨感觉自己的心态有些微妙的变化，星辰之下，众生如一。 圣殿一收，钻入脑海，笼罩黄钟岭的十二座大金字塔也收回来，钻入体内。黄钟岭上空的异象全都消失不见，不再有大金字塔，不再由星光坠落，不再有星辰之相。 吕杨定了定神，看了一眼苍天，叹息一声，转头看向两位婆婆，就在刚才，他没有想清楚天地恒明的真谛，所以这宗师第二重与他失之交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机缘彻悟圣明的本质。 “吕公子，恭喜了，没想到这么快便晋升宗师了！”两位婆婆笑着走上来祝贺。 “两位婆婆过誉了，吕杨只是侥幸领悟而已！”吕杨笑着。 “吕公子这样的年纪，在大匡算不算最年轻的宗师？”清婆婆好奇道。吕杨沉默一会，摇头道：“大匡皇朝人杰地灵，确实有一些非凡的天才，少年可得宗师，我算是后知后觉，勉强列入年轻宗师之列！” 用一道遁光落下，水云崖显现出来，皱眉道：“我听说大匡皇朝的每一位宗师，都能获得皇朝和百圣太庙的册封，侯爷既然晋升宗师，是不要返回九州？” “不急，焰州百废待兴，我还需留些时日，而且我还要亲自往南海大群岛走一趟！”吕杨说道。 “公子要前往南海大群岛？”清婆婆、谭婆婆诧异，她们还不知道水神玄冥飞升之前给吕杨做的安排，只以为吕杨想要了解南海大群岛的情况。 “南海大群岛岛屿众多，情况复杂，各种势力据岛而治，公子若是要前往，还需小心谨慎才好！”清婆婆劝道。 “放心吧，我有宝物在身，还是能够自保的！” “要不，我们陪公子走一趟，若是有意外，还能看顾一二！”谭婆婆说道。 “好吧！”吕杨转头对水云崖道：“我这一次会去李家岛见李若水，你若是有什么要带给她，我可以顺便代劳！” “不必！”水云崖淡漠地摇头，足下一点，化一道遁光走了。 谭婆婆摇摇头，道：“吕公子，这姓水的丫头还真是一点也看不上你啊，要不要我教她一些规矩？！” “不用不用！”吕杨汗颜，连忙道：“不劳两位婆婆费心了！” “也罢，听说皇极圣人走之前已经将那颗沧海神珠还给她了，若是我们想要教训她，估计也不太容易！”谭婆婆道。 …… 第五百章 圣水城 苍茫南海，一艘飞天青舟缓缓在半空中飞驰，海面上排开一道长长的痕迹。 飞天青舟上，吕杨负手而立，眺望着前方大海中的岛屿。 “已经到大群岛了！”吕杨感叹道。 “公子可是在担心？”一旁的谭婆婆皱皱眉头。 吕杨点点头，没有说话。南海大群岛情况复杂，不能不令他担心，若不是有自保之力，他绝对不会现在这个时候到大群岛来。 南海大群岛最大的势力是中央群岛的水神玄冥宫，在名义上它统领所有群岛的势力，但是实际上，很多岛屿各自为政、貌合神离。 而且现在水神玄冥已经飞升天外，水神玄冥宫还能不能镇得住四方群岛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水神玄冥在飞升之前将李若水捧为圣女，并且要求吕杨前往迎娶李若水，未尝不是在替水神玄冥宫寻找强援的意思。 “哗啦……” 一道巨大的水浪破开海面，直卷向飞天青舟。 “还真是有人敢来挑衅！”谭婆婆大怒，伸手虚空一抓，一股无形的力量涌出，卷来的水浪立刻炸开，一个黑衣修士闷哼一声，鲜血狂吐，从半空中落入海中。 砰砰砰…… 数百道水浪从海面上涌起，从四面八方卷向飞天青舟，每一道水浪之中，均有一名修士在其中隐藏和操控。 “还不死心？！”谭婆婆恼火，足下一顿，整个飞天青舟轻轻一震，一股庞大的仙狐之力透过青舟，向四面辐射开，所过之处，所有水浪轰然炸开。 一名名修士无所遁形，它们全都身穿着黑衣，一个个惨哼着掉进海里。 “点子扎手，先撤退……”一名黑衣人大喊，所有人纷纷遁入海中，向四面八方远遁。 “来了还想逃？”谭婆婆恼火，身形一闪，人已经飞起，在海面上转了两个呼吸，回转青舟上的时候，手中已经提着两个黑衣修士。 将两人丢到甲板上，谭婆婆道：“说吧，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飞天青舟？” “我等只是海贼，求姑奶奶饶命！”两名修士连忙求饶。 “你认为老身会信吗？”谭婆婆一指，数道寒光打在两名修士身上，顿时两人立刻痛苦地打滚起来。 “还不说？”谭婆婆厉声道。 两名修士也硬气得很，咬咬牙，脸色青黑，脖子一歪，立刻含毒死了。 “竟然是死士？”吕杨摇摇头，诧异无比。 清婆婆连忙搜两人的身，什么也没有发现。 “看来有人不想咱们前往水神玄冥宫！”吕杨若有所思道。 “是不想让公子娶李家姑娘吧？”谭婆婆点头道。 “嗯，正是这个意思！”吕杨笑道。 “究竟是什么人？”清婆婆好奇起来。 “不外乎水神玄冥宫中的人，或许李家里面也有存着私心的人！”吕杨猜测，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 自己这一次到大群岛，肯定会触动不少人的利益。 飞天青舟缓缓升高，在云海间穿梭，目的地直往中央群岛。 南海大群岛分为中西南北中五个片区，水神玄冥宫的实际控制区域仅在中央群岛，青舟升高，就不怕有心人在海底搞鬼了。 不远处的一座岛屿上，一对主仆站在岸边，望着飞天青舟远去，仆人道：“少主，怎么让它走了？” 年轻人摇摇头，叹道：“对方是地阶巅峰高手，咱们留不住他们！” “让他们灰头土脸也好，总之，绝不让他娶到若水圣女，这可是家主的命令，李家圣女这样杰出的女人应该成为家主的儿媳才对！”仆人道。 “已经打草惊蛇，先退一步再作打算，嘿嘿，李若水永远都是我宇文都的，她怎么可能会是别人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一丝邪气。 “少主能够明白就好，这也是家主对您的期望，只要宇文家能够和李家联姻，那么宇文家的影响力将会有一个巨大的提升，甚至超过李家！”仆人道。 “这个本少主自然知晓，哼，孙伯，你看着吧，谁也夺不走李若水，那样的美人女只可能属于本少主，那个什么毅勇伯，不过是狗屎！” …… 吕杨打了个哈欠，道：“怪了，精神有些不济，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咒我！”两位婆婆摇摇头，道：“公子还是打起精神来，说不定一会还有人来找麻烦！” “应该没有了！”吕杨摆摆手，道：“吩咐下去，绕一个弯，速度提上去！” 飞天青舟在云海之中飞行了两天，飞过不知多少座岛屿，期间又遭了几伙人的拦截，最终平安无事，所有前来拦截的都被打得落花流水。 飞天青舟停在中央群岛的一座小岛屿上，一艘白色橡木修造的大海船向飞天青舟缓缓驶来，海船的一侧刻印着水神玄冥宫的印记。 “是水神玄冥宫的人前来接应了！”吕杨微微诧异。 从大海船上走下来的是一队妙龄少女，一共十三人，为首的身穿白色金边的祭司袍，其余则穿寻常的白袍。 “前面可是南海侯？”少女祭司远远问道。 “正是！”吕杨道。 一行人走上来，整齐地朝吕杨纳福行礼，少女祭司道：“我是阿萝娜，水神玄冥宫第十二祭司，今奉了圣女的旨意前来迎接南海侯！” “原来如此，那么有劳了！”吕杨看向阿萝娜，发现她是一个肌肤白皙、非常美丽的少女，她的手上脚上都戴着一串串蓝色的璀璨宝石，眉心上有一点水蓝色的印记。 吕杨不禁多看了几眼，阿萝娜身后的少女也都同样清秀动人，吕杨很怀疑这是水神玄冥宫专程派出这么漂亮的少女是不是另有用意。 “阿萝娜祭司，是不是你们水神玄冥宫的女子都这么圣洁美丽？”吕杨问道。 “呵呵……”阿萝娜莞尔一笑，点头回道：“南海侯知道水神玄冥宫所有人都必须是女子吧？” “这一点我早有耳闻，听说玄冥宫禁止男子进入？” 阿萝娜点头道：“这是水神立下的规矩，而且凡是侍奉水神的女子都必须是处子，每一年的头三天，神宫都会从大群岛上挑选一百名最美丽纯洁的少女进入玄冥宫修行，大群岛每一个人，都以此为无上的荣耀！” “那么我……”吕杨也明白，自己绝对是无缘进入玄冥宫的了。 阿萝娜笑道：“玄冥宫外有别院，可以招待玄冥宫的客人，南海侯请吧，阿萝娜为你引路！” “也好！”吕杨点头，随阿萝娜一行人上了大海船，谭婆婆、清婆婆连忙跟上，飞天青舟上的随行人员只好驾着飞舟缓缓跟在大海船后面。 这一次吕杨前往南海大群岛，虽然只有一条飞天青舟，但是行程并不忌讳，飞舟上有数十人随从，囤放了不少物资。 中央群岛人口相当多，沿着海路经常可以看到不少港口和渔村，甚至一些大城也都修建在海岸边，相当繁华。 经过一天的航行，大海船终于进入一条内河，沿着内河航行数十里，进入一个方圆数百里的内湖，一座繁华的大城便坐落在内湖之畔。 一座座高耸的宫殿、塔楼，以及尖塔鳞次栉比，吕杨放眼望去，方圆数十里尽是城郭，无数的黑水族人熙熙攘攘。 城郭之外，内湖中到处是渔船和海船，湖岸之上，有着成片成片的庄稼，还有成片成片的池塘，里面设置着一个个竹笼。 吕杨用神识观察了一下，发现竹笼里面养着龟鳖和螃蟹。龟鳖有磨盘大小，螃蟹有巴掌大小，数量数以万计。 阿萝娜笑道：“龟鳖和螃蟹是我们黑水族人的一道主菜，我们除了海鱼之外，就爱吃这些湖中之物！” “能吃这些也不枉了！”吕杨感慨，他也是很喜欢吃海蟹的，主要是海蟹鲜美，难得吃上一回。 “这里就是圣水城？”吕杨问道。 “嗯，这里就是圣水城，整个中央群岛乃至整个南海大群岛最繁华的圣城，比千年城还要繁华数倍！”阿萝娜骄傲说道。 吕杨也发现了，圣水城的繁华程度丝毫不亚于大匡皇朝的神都玉京城。 九州之地自古繁华，强者辈出、人文荟萃，在九州人的观念里，九州之外尽是蛮荒之地，南海也不例外，在南海大群岛之中，竟然深藏着一个繁华程度不亚于神都玉京城的圣城，这不得不让吕杨吃惊。 大海船在一个港湾停下来，众人上了岸，乘上象车，这是一种用白象拖拉的车辕，和马车是一个道理，只不过在圣水城，白象很多，它们虽然行动迟缓，但是力气大，用来拉车很合适。 一行人进入闹市，又沿着熙熙攘攘大道行走了一个时辰，一路上观察圣水城的风土人情，吕杨竟然发现圣水城之中除了黑水族之外，还有不少九州人和其它蛮族人，更奇特的是还有不少妖怪也能大摇大摆地在大街上晃荡。 一路都很顺利，一行人终于到达一座宏伟的宫殿群前，进入宫殿群，顿时闹市的喧嚣立刻被阻隔开，仿佛宫殿群内外，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宫殿群内庄严肃穆，隐约能够听到缥缈清越的歌声传来。 吕杨大感诧异，这些缥缈清越的歌声，不像是凡人的歌声，充满了某种震慑人心的感染力，凡人听到，必然沉醉不能自拔。 “这是什么人的声音，竟宛如天籁？”吕杨诧异道。阿萝娜笑道：“这可不是人的声音，而是海妖的歌声，我水神玄冥宫内，就有一些修成人身的海妖在这里修行！” …… 第五百零一章 夜访 “海妖？”吕杨恍然大悟。根据龙典的记载，海妖里面有一种人身鱼尾的女妖，天生能够吞吐月之精华，擅长操控潮汐，能发出蛊惑心灵的声音。 用吕杨的理解，这是一种美人鱼，或者说是鲛人。不过这种海妖的能耐显然远远超乎吕杨的预想。 “侯爷见过海妖？”阿萝娜微微诧异。 吕杨摇摇头：“倒不曾见过，只是听说海妖之中有一种擅长唱歌的人鱼，不知道可是她们？” 阿萝娜微微惊讶，点头道：“侯爷果然见闻广博，四海之中，女性人鱼最擅长唱歌，修行有成的人鱼女妖甚至能够唱出让任何生灵都沉醉的声音！” “过奖了！”吕杨谦虚道。 “那么侯爷想不想见一见现在唱歌的海妖？”阿萝娜好奇道。 “可以吗？”吕杨微微一愣。 “侯爷是水神玄冥宫最尊贵的客人，侯爷小小的愿望我玄冥宫自然要会尽量满足！”阿萝娜朝身后的一个女子招招手，吩咐几句之后，女子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一道遁光从宫殿群深处飞来，落到别院，光华收敛，现出一个妙龄女子来，这女子约莫双十年华，一身的白衣霓裳，发髻盘起，脸蛋端庄清丽，身上隐隐有月华缠绕，看上去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吕杨感受到女子身上的月华和妖力，不禁微微惊讶。 “阿萝娜祭司，你要见我？”女子说道。 “蓝月公主，这位是九州皇朝的南海侯，圣女的客人，是他要见你！”阿萝娜一指吕杨，说着。 蓝月打量吕杨，目光有些诧异，道：“原来是南海侯，我听过你的名，本公主叫蓝月，人鱼族的公主！” “人鱼族公主？”吕杨微微一愣。 “怎么？”蓝月莞尔一笑，道：“难道侯爷没有听过我人鱼一族？” “还真有人鱼一族，而且姑娘还是公主？”吕杨有些不敢相信。 “这个当然了，本公主是货真价实的人鱼族公主！”蓝月笑罢，蓝月公主白色的霓裳上涌出一层层的透明水波，隐隐约约的潮汐声和浩淼的歌声蕴藏在水波中，随着空气四面辐射开来，就像是一圈圈涟漪。 歌声蕴藏着某种神秘的魔力，能够撼动人心，吕杨只觉得听到了天籁之声，心旷神怡，一刹那仿佛时间停止一般，整个世界，只有歌声，其余均黯然失色。 吕杨也是修行了乐艺的，对于乐艺的造诣还算不错，但是听到蓝月的歌声，仍觉不可思议。 蓝月公主的歌声，不是从口中唱出来，而是从心灵里直接映射出来，蕴藏在她无所不在的妖力之中。 “还真是天籁之音，若非定力足，只怕已经沉迷之中，无法保持清醒！”吕杨感叹。 “本公主听说九州人的修行独树一帜，最能正心定神，看来果然如此！”蓝月公主佩服无比，又道：“侯爷召我来见，可有什么吩咐？” “不敢，我只是倾慕姑娘的声音，想要结识一番而已！”吕杨诚心说着。 蓝月公主果然受用，笑道：“南海侯可会抚琴？” “略通一二！“吕杨道。 “那好，什么时候到本公主修行的行宫来，本公主向侯爷讨教琴艺！” “也好，我先去见过圣女，有闲暇定要向公主切磋一下乐艺！”吕杨连忙笑着。 蓝月公主点点头，足下一点，人已经悠然飞起，渐渐远去。吕杨转头，对阿萝娜道：“阿萝娜祭司，这人鱼一族在南海大群岛之中实力如何？” 阿萝娜笑道：“侯爷应该问人鱼一族在四海中的实力如何才对！” “这话怎讲？” “人鱼一族遍布四海水域，在我们南海大群岛，人鱼族的数量比黑水族要多百倍！” “这么多？！”吕杨吃了一惊。 “那当然，人鱼一族数量众多，四海之中，多有海底水晶宫，除了龙族的水晶宫之外，就数它们人鱼族的水晶宫最多最宏伟！”阿萝娜道。 “人鱼族怎么没有能够统治四海水域？”吕杨诧异。 “虽然人鱼一族数量多，但是最巅峰的力量并不属于这个种族，至少在群岛上，黑水族就完全凌驾其上，在海中，龙、鲸、豚等海族个体的力量一般都在人鱼族之上。” 吕杨恍然大悟，算是明白了，看来人鱼族缺乏顶尖的强者，怪不得水神玄冥这样的地阶巅峰强者能够技压群雄、称霸一方。 “侯爷远道而来，还是先休息一夜，明日一早便安排见圣女！”阿萝娜说道。 “如此有劳了！”吕杨没有异议，一行人进入玄冥宫别院。虽说是别院，但是修建得金碧辉煌，别院琉璃做墙，砗磲铺地，极尽奢华，吕杨看得咋舌不已。 清婆婆感慨道：“这水神玄冥宫还真是奢华，单看这宫殿群，就知道水神玄冥宫汇聚了南海大量的财物！” 谭婆婆转头道：“大匡皇朝的皇宫也没有这么奢侈吧？” 吕杨摇摇头：“神都的皇宫虽然宏伟，但是奢侈便谈不上了，反观水神玄冥宫，不愧是水神的居所，一砖一瓦都比金银贵重！” 至夜，轻云遮月。 一道黑色的幽光钻入吕杨所在的内殿，一个倩影若隐若现浮现在吕杨的床前。 吕杨正在床上盘着腿养心修炼，感觉有人前来，睁开眼一看，不禁微微一愣，来人不是别个，正是李若水。 深更半夜，身为水神玄冥指定的圣女，她来干什么？ “圣女，你这是……”吕杨惊讶，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李若水是耐不住寂寞前来和他私会！ “情况有些变化，若水不得不掩人耳目，深夜来此！”李若水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窥视，不禁松了口气，又道：“吕公子一路上不是很太平吧？” 吕杨微微皱眉，直言道：“有不少阻挠，不过我没有问出背后主谋是谁！”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宇文家勾结大祭司所为！他们见不得我成为玄冥宫圣女，更见不得你来跟我玄冥宫提亲，一旦水神玄冥宫让你插手，他们在大群岛的权势会受到很大影响！”李若水道。 “圣女是水神玄冥亲立，大祭司敢不听从？”吕杨诧异。 李若水摇摇头：“大祭司执掌玄冥宫多年，怎么可能允许我骑到她的头上？” 李若水心里苦闷，自从成为圣女以来，她的处境越来越不利，虽然有神水玄冥的法旨，有着大义名分，但是掣肘不小。若是玄冥没有飞升，就不会出现其他祭司不服圣女的情况，若是李家老祖没有飞升，她也不会在神水玄冥宫中日渐被动。 说来说去，还是她人微言轻，不足以服众，有些人开始搞阴谋诡计，企图争权夺利。 …… 第五百零二章 发动 吕杨这才知道李若水这个新晋圣女的压力要比自己想象的大得多，或许李若水根本就已经无法掌控玄冥宫。 水神玄冥飞升也就罢了，但是李家老祖的飞升，估计会让李家失去擎天之柱，就怕李家现在也不得安宁！ 吕杨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头疼。 早就明白这一趟来南海大群岛会有这样那样的阻碍，没有想到，出的问题连李若水这位圣女都无法摆平。 “你们李家不会不支持你吧？”吕杨皱眉道。 “我父亲和李家几位叔伯自然是支持我的！”李若水沉默一会，又道：“可是人心难测，说不定李家内部就有人早已经和大祭司、宇文家勾结，想要置我于死地！” “你曾受到过暗杀？”吕杨诧异。 李若水点点头：“已经有两次暗杀，不过都被我躲过了，不知道下一次暗杀还能不能躲得过，所以我现在只能呆在玄冥宫，不好四处走动！大祭司虽然在玄冥宫之中势力很大，但是大部分祭司还是承认水神的神谕，尊我为圣女的，所以大祭司投鼠忌器，不敢在这里动手！” 吕杨沉默一会，心思千回百转，李若水夜访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求援，希望自己你能够支持她，借助自己这个“外力”铲除反对她的敌人，其中自然包括“大祭司”和所谓的宇文家。 吕杨叹息一声，想想自己还真是被李家老祖和水神玄冥算计了啊，不过想要插手南海大群岛，不付出些代价怎么行？ “那好，你想要怎么做，是不是需要我的配合？”吕杨道。 李若水微微惊喜，说道：“我就是为这个来的，现在大祭司正在重华殿宴请四方而来的觐见者，这些人全都是依附她的岛主和强人，这股势力合起来，占据整个南海大群岛三成以上的力量，我担心她明天或者后天就会无所顾忌地驱逐我！” “玄冥宫其他祭司不会任她胡来吧？” “大祭司已经明目张胆召集爪牙，她或许不再顾及反对她的人而大开杀戒！” “那你的意思是……”吕杨摸不清李若水究竟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先发制人，我见过侯爷那件了不得的法器，正好，大祭司他们今夜都在重华殿密谋，侯爷可以助我将重华殿镇压住，把他们一网打尽，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往后估计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你是说现在？这么急？”吕杨也不禁吃了一惊，自己可是刚刚到别院，李若水就等不及要借用自己的力量铲除隐患？ “这样才能出其不意，大祭司还不明白侯爷的真正底蕴，而且这么多人聚集重华殿，她肯定自大的认为我不敢在这个时候动手！”李若水期冀道。 吕杨注视李若水，凌厉的目光似乎将其看透。 “你这是借刀杀人，要把我陷于死地呀，哪怕有个万一，我就彻底栽在这南海大群岛回不去千年城了！”吕杨叹息一声。 “我知道，所以我带来了这个！”李若水从袖中取出一个黑色木盒，打开来，里面是一张金榜，金榜上有无数神秘的神文。 “御神金榜？！”吕杨看到金榜上若隐若现的四个神文，心里微微一惊，看这金榜的名字，倒是和传说中的封神榜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不知道这金榜效果如何，更不知能不能和封神榜比肩。 在圣道的五转道业之中，第五转圣人道业有着通神御鬼的能力，当年太道圣人等九圣身边便有着不少百姓祭祀的神灵供之驱策，所以在太道圣人建立大匡皇朝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修建一座供奉诸圣的太庙，这座太庙，实际上除了供奉诸圣之外，还供奉着众多百姓祭祀的神灵，也就是当年曾经定鼎九州而出过立的神鬼。 九圣飞升之后，九成九的神鬼都鸡犬升天，随着九圣飞升天外，但是还有一些神鬼始终留在百圣太庙之中，一直供奉至今。 眼前这张御神金榜，按照字面的意思，或许和圣人御神鬼的能耐一样。 李若水道：“这张金榜是我水神玄冥宫的两件圣物之一，一件是黑水玄元旗，是水神的掌中宝物，第二件便是这御神金榜。” “这金榜上禁制着一百零八个神鬼，名为功曹，是玄冥宫最忠诚的仆役，平时水神驱使它们监察南海大群岛，四方群岛任何大事小事都逃不出这些功曹的法眼。” 李若水将金榜递上来，吕杨接过仔细看了一会，发现御神金榜和阎王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是眼前这张金榜的妙用明显高上一筹。 阎王旗也是能够驱使神鬼的，阎王旗的最终目的是培养万鬼之王为己用。但是御神金榜没有神鬼相互吞噬壮大的机制，它的原理是吸收香火，以众生之力供养，能够让其中的神鬼晋升。 一共是一百零八位神鬼榜上有名，吕杨一一看过上面的名字，神识察看之下，每一位功曹的实力都不俗，或许能够达到鸿儒、宗师的程度。 吕杨抬头，握着金榜道：“一百零八位功曹，也算实力雄厚，这样也无法对付大祭司？” 李若水摇摇头：“原本御神金榜是由水神亲自掌控，她飞升之后，这张金榜便由我掌控了，但是仓促之间，我还没有完全能够解开所有的禁制，我目前只能控制其中三十六位功曹，这样的能量还不足以和大祭司抗衡，而且大祭司最近纠集了不少四方群岛的岛主，实力更为雄厚！” “这样不行，你还有什么倚仗，一并说了吧，若是差距太过悬殊，即便有我相助，只怕也难成事！”吕杨说道。 李若水沉默，咬咬牙道：“目前十二位主要祭司之中，已经有三位绝对支持我，还有两位中立，其余的祭司则支持大祭司，若是侯爷能够助一臂之力，形势立刻可以扭转！” 李若水一指，一点意念飞出落到吕杨身上，顿时支持李若水的几位祭司的信息清晰出现在吕杨的脑海。 “她们已经在待命了？”吕杨问道。 “她们就在别院外，若是你侯爷能够答应，成事就在今夜！”李若水期冀地看着吕杨。 吕杨沉默半晌，权衡利弊之后，道：“好吧，这事我支持你，不过你真愿意将这御神金榜交给我？” “若是成事，这御神金榜便是侯爷的了，不过侯爷还要向玄冥宫提亲，迎娶我才行，这也是神水的安排，只有这样，名正言顺之下，祭司们才会允许你掌管御神金榜！”李若水说道。 吕杨再次确认道：“若水姑娘，关于这件事你需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即便是水神的安排，但是你也不一定要这么做，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再说我也不是一个趁人之危的人！” “不用说了，这是我愿意的，而且我李家老祖也是同意了的，除非侯爷反悔了？”李若水目光锐利，如同刀锋一样落到吕杨身上。 “我自然是不会反悔，合着你这么一位圣女委身下嫁，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且让几位祭司进来吧，咱们马上商议一下，速战速决！”吕杨连忙道。 李若水松了口气，转头对着空气说了几句密语，不一会，三道黑色的遁光飞进来，落到李若水身旁，光华散去，现出三位身穿白色祭司袍的女祭司来。 吕杨定睛看去，三位女祭司容色不凡，容貌在二十出头，不过她们的眼眸藏着沧桑，想来年纪绝不会是二十多。 譬如皇极圣人，看上去就是风华正茂的双十妙龄女子，但是她的眼神也藏着沧桑，不同于双十年华的女子，这样的特质，寻常人不容易捕捉到，但是到了吕杨的层次，很容易就能感受并分辨出来。 “我来介绍吧，这位就是南海侯了！”李若水道。 三位祭司上下打量吕杨，陡然发现吕杨内蕴的精气神非常庞大，尤其是头顶神庭百汇之上，隐隐有神异的神光升腾，大有气象万千之相，完全不输于她们。 这种入微的景象，说明了吕杨若不是修为奇高，就是拥有了不得的大宝，三位祭司眼神微微一亮，明白吕杨藏有重宝。 为首的祭司笑道：“南海侯不愧是水神看重的人，不知可愿意助我等一臂之力？” “这个自然，我就是为此而来的！”吕杨笑道。 三位祭司看向圣女，李若水点点头：“三位祭司放心，侯爷已经答应了！” “甚好！”三位祭司大喜，立刻和吕杨商议起来。 过了一会，李若水抬头看看夜色，道：“是时候了！” “那么发动吧！”三位祭司转头对吕杨道：“一切还要借助侯爷的至宝！” “放心，断不会让对方跑了的！”吕杨飞身冲上夜空，李若水和三位祭司连忙跟上，化遁光来到水神玄冥宫的上空。 夜色浓重，天空之中阴云遮蔽，月亮整晚都躲在云中，大地一片漆黑，不过在圣水城仍然看到不少地方灯火通明。 俯瞰整座圣水城，似乎一眼看不到尽头，脚下千丈，便是水神玄冥宫，整片神宫不少神殿灯火辉煌，特别是玄冥宫另一侧的一座宫殿，正在饮宴，人声鼎沸，非常热闹。 “那就是重华殿！”李若水道。 吕杨点点头，衣袖一挥，十二点金光疾射出来，十二座金字塔见风就涨，悬于整座重华殿的上空，呈一个圆锥状排布，将整座重华殿罩住。 …… 第五百零三章 交锋 十二诸天屠神大金字塔震动，辐射处一层层的金色光华，割裂空间，重华殿转眼之间便被无数的禁法罩住，与内外空间割裂开来。 “轰隆！” 一声巨大的震响，十二诸天绝杀大阵猛地冲起一道金色的光柱，直冲天际，天空中的乌云立刻被贯穿，天空中的月亮陡然出现，九天之上，庞大无比的九天青气被引动，不断汇聚下来，灌入十二诸天绝杀大阵中。 整座圣水城的百姓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了，不少人抬头仰望，立刻看到了这惊天动地、匪夷所思的一幕： 十二座宏伟的大金字塔悬在水神玄冥宫的上空，发出一道惊天金光，贯穿九天，而大金字塔之下，一个金色的光罩罩落下来，似乎将一小半的水神玄冥宫都笼罩住。 “这是闹的哪样？” 百姓们目瞪口呆，他们哪里见过这等奇异宏大的景象？ 圣水城作为水神玄冥守护和存在的圣城，这么多年来一直稳如磐石，从来没有经受过大风大浪，更没有战争之说，是以周边的百姓虽然惊讶，但是他们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 在百姓们看来，这或许又是玄冥宫尊贵的祭司们在做什么祭祀。 但是重华殿已经炸开锅了！ “是李家的小丫头动手了！”一瞬间，大祭司便震怒了，她一把抓碎手中的杯盏，里面的琼浆玉液立刻被法力升华成气体消散开。 下面正在饮宴的上百人一个个怒不可遏，纷纷开口骂娘。 “大祭司，这里是玄冥宫，那李家的祭司真就这么胆大妄为？” “对啊，大祭司，她这是不给您面子呀！” “这丫头真歹毒啊，她这是要害咱们呀，这十二座大金字塔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前些时候在南海中出现的重宝？” 众人纷纷走出大殿，在殿前仰头观看，发现笼罩住四周和天空的是十二座大金字塔，恐怖无比的威压自上而下压迫下来，震撼得人心摇曳不定。 一些修为比较低的直接窒息，被憋得脸色通红，而一些修为高的，直接便看到十二座大金字塔形成的是一个大阵法，已经将重华殿四周都笼罩住，四周形成可怕的法界，割裂了空间，现在法界内外，虽然可以看穿，但是已经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空间。 重华殿所在的区域，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无形的牢笼。 而处于阵法的最顶端，有一座最高的金字塔，上面正站着好些人，其中有好几位祭司，以及吕杨这样的修者。 大祭司仰头观看，也发现了李若水和三位祭司的踪影。 十二座金字塔曾经出现在水神玄冥和李家老祖飞升的时候，只是过后便消失无踪，至于谁夺得或是不是随水神飞升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看来，这十二座大金字塔没有被那三位天人带到天外，而是被人得到了！ 大祭司将目光落到吕杨身上，旁边一位执事赶紧凑上来小声道：“大祭司，若是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毅勇伯吕杨……噢，不对，是南海侯，据说他已经被九州的皇帝正式封为南海侯了！” “南海侯？！”大祭司仰头观望，一双眸子中寒光闪烁，“他怎么就敢称南海侯？敢情南海都是他家的不成？” “这人可不能小觑，听说他有重宝，能够和地阶巅峰强者抗衡！”执事小心翼翼道。 就在这时，一个光头壮汉大步走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对轰天锤，仰头大叫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打扰你家爷爷吃酒？” 没听到吕杨和李若水的回复，他感觉脸皮发烫，不禁恼怒地大吼一声，将手中的轰天锤往天空一扔。 轰！ 轰天锤狠狠击在金色的光幕上，震得整个金光罩嗡嗡作响，一层层金色的光波反弹回来，咔嚓几声，压碎了重华殿的飞檐，各种琉璃和石块簌簌落下，让人吃了一惊。 “奶奶的，还挺硬？！”大汉抓住飞回来的轰天锤，狠狠啐了一口吐沫，他这是不甘心，能够抵挡他的轰天锤全力一击的，还真不多见，不过若是真的能够抵挡他的全力一击，就说明对方的能耐远在他之上。 这个时候，他肯定就要逃跑了，在以往的岁月中，他就曾经因为守着这一条戒律，才缕缕逃过杀身之祸。 大汉虽然丢脸，但还是闭上嘴，知趣的走入人群，若是有机会，他要悄悄遁走。 不少惊奇的修者似乎也不服气，扔出手中的法宝，攻击十二诸天绝杀大阵，只见无数道耀眼的流光冲起，轰在大金字塔上，所有大金字塔嗡嗡震动，金色光华仿佛即刻可破。 “几位前辈，请进来！”吕杨挥手，最顶端的大金字塔的门户陡然打开，吕杨等人连忙飞身进入其中。 这是一个洞天空间，镇府石碑立在洞天之中，镇府石碑四周，悬挂着好几面玄光镜，可以看到大金塔外四面八方的情景。 吕杨一进来，立刻盘膝坐下，头上冲起一道浩浩荡荡的圣道之气，气如星空，璀璨光明，不同于以前的太苍浩然气。 很明显，吕杨晋升宗师道业之后，文气从太苍浩然气升华为圣道之气，品质高了一筹，滚滚圣道之气灌入镇府石碑，顿时大金字塔外，种种阵法缓缓启动运转。 砰砰砰！ 一道金色的光波从十二座屠神大金字塔中辐射开来，如同大海的潮汐，自上而下侵漫下来。 轰隆！ 高耸的重华殿顶首先支撑不住，猛地坍塌，巨石落下，所有修者纷纷散开，金色的光波如影随形，依然辐射下来，所过之处，重华殿寸寸炸开。 “不好！” 上百修者赫然色变，纷纷发出法力护住自身，修为低的，被这一波金光扫过，整个人惨叫一声，或被碾压成肉泥，或被炸开，化为齑粉，或压到地上，吐血纷纷。 修为高的，则免过一劫，不过所有人脸色均难看得很，因为只一击，便让一部分人死的死伤的伤。 大祭司大怒，仰着头扬声道：“可恶，李若水，你给我出来说话！” 吕杨转头看了李若水一眼，三位祭司点点头道：“圣女，你出去回应她便是，我等在这里助南海侯一臂之力运转法阵足以！” 李若水看了吕杨一眼，道：“侯爷，还请将御神金榜祭起来！” 吕杨将手一挥，御神金榜飞起，悬在金字塔的洞天的空间中，李若水念了个秘咒，往金榜上连弹了三十六道金光，金榜上面立刻遁出三十六位功曹，在镇府石碑四周列成阵势。 这是三十六位神鬼，修为不弱，如今也要让他们出力，帮助吕杨运转法阵。 “你等助南海侯运转阵法吧！”李若水吩咐着，然后足下一点，人已经遁出大金字塔，立在阵法之外，居高临下望着重华殿众人，淡淡道：“不知道大祭司还有什么吩咐？” 大祭司怒火中烧，胸口这一股恶气哪里能够平息，她指着李若水道：“这里是神宫圣地，你敢在圣地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李若水不置可否，道：“大祭司，即便我不动手，过两天你也会动手吧？所以，你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喊冤叫屈！” “你勾结外人，插手我神宫内事，这是大罪过，水神刚刚飞升，你就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你眼里还有水神吗？”大祭司大怒。 “我是玄冥宫圣女，水神亲封，但是大祭司处处阻挠，不听我令，这是亵渎水神令谕，也是大罪，大祭司深夜在重华殿开宴秘议，这是要干什么？”李若水反口质问。 大祭司语塞，怒道：“好啊，我不动手，你倒是先动起手来了，也罢，咱们就不说那些虚话，自古成王败寇，今日咱们手上见真章吧！” 大祭司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条金蛇，将金蛇一抛，金蛇化一点金光飞起，竟然冲破了重重金光，直扑李若水的面门。 “遁天金蛇？！” 李若水吃了一惊，这遁天金蛇乃是天地间的异种，神异非凡，天生能够飞天遁地，千年龄的遁天金蛇刀枪不入，三千年龄的遁天金蛇便能够遁入太虚，有着天人飞渡太虚的本事。 遁天金蛇还有一个让人闻风丧胆之处，那就是蛇毒，毒性简直让人发指，被咬上一口，就是天人只怕也要重伤难愈。 这一条遁天金蛇一直被大祭司圈养着，已经有一千七百龄，天人以下被咬上一口，基本上没有救，除非是蛮荒巨兽等特异的体质，才可能抵抗其毒性。 “收！”李若水紧张地张口一吐，一口燃烧着赤色神火的大鼎飞出来，见长就长，好巧不巧，将遁天金蛇装入鼎中。 这正是李道奇留下的神火蕴化鼎，拥有无穷妙用，护身、收宝、镇物最为拿手。 鼎炉一盖，里面神火立刻发动，遁天金蛇立刻发出嗤嗤嗤地急叫声，遁天金蛇也是异种，被神火焚烧，却不会死去，只是疼痛难忍，不断叫唤挣扎。 神鼎震动不休，李若水收了神鼎，连忙转身遁入诸天屠神大金字塔中，任由下边大祭司气得跳脚！ 进入洞天空间，李若水才松了口气，她和大祭司的实力太过悬殊，只能避其锋芒了。吕杨看了一眼李若水的神鼎，道：“那金蛇能不能送我？” “可以，若是能够将下面一干人镇死，这金蛇便送与侯爷！”李若水连忙说道。 “真要将下面重华殿的人都镇死？！”吕杨再次确认。李若水点点头，狠心道：“那下面的人都是狼子野心之辈，死干净了，南海大群岛才会彻底平静下来！” “那好，所有人随我运转阵法！” 三十六位功曹、三大祭司、李若水不敢怠慢，将法力施展出来，灌入镇府石碑，吕杨全神贯注操控镇府石碑，引导法力和运转整个诸天绝杀大阵。 “嗡嗡嗡……” 十二座小山一样巨大的金字塔齐齐震动共鸣，发出一＂bobo＂汹涌狂暴的金光潮汐，自上而下，一重重一浪浪向下压去，仿佛海浪无有穷尽。 金光所过之处，空间崩溃，各种自然界的元气都被粉碎成基本的粒子，下面上百修者，纷纷大吼着，发出各自的法宝，抵挡临头的大难！ …… 第五百零四章 落定 天倾！ 天塌！天崩！ 这是唯一能够形容金色光波自上而下碾压下来的词语，其他词语将会显得苍白无力。 诸天绝杀大阵是由十二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组成的阵法，每一座大金字塔，均是一件洞天级皇器，十二件皇器构成一个整体，威力并非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而是威力翻上百倍。 没有人能够想象当初殷墟皇朝的始皇帝究竟投入了多少材料，才炼制出这十二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 也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十二座大金字塔合起来威力达到什么程度！ 因为这十二座大金字塔从铸造至今，从来没有曝光过，它们是殷墟皇朝最后的遗产，是为始皇帝的后裔准备的。 吕氏一族毕竟是皇族，若是后辈子孙不贤，将万世基业败坏，总不能沦落为乞丐到处乞讨，皇族就应该有皇族的脸面和底线，这是始皇帝为了自己的子孙留下的最后一笔遗产，防止他的子孙有一天太过潦倒有损他的威名。 是以，这一笔遗产非常“丰厚”，十二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威力非凡。 澎湃磅礴的金光碾压下来，凡人如同蝼蚁，几乎难以抵抗。 大祭司仰着头，瞪大了眼睛，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碾压下来的金光一瞬间崩碎了空间，这得是多大的力量才能办到？ “这不可能，这种力量岂是凡人能够驾驭？”大祭司瞠目尽裂，她不敢相信吕杨能够掌控十二件洞天级皇器组成的阵法，按理说，这等级别的阵法，只有天人才能够驾驭。 金光碾压下来，下面的修者终于感受到了巨大无比的压力，死亡的阴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一些不甘心的修者纷纷释放出自己的法宝，将自身护住。 嘭嘭嘭…… 无数的法宝炸开，或者溃灭，大部分的修者惨叫着，或重创，或碾为齑粉。 强大如大祭司，身外有一个金色的秤砣护住，秤砣承受金光的压力，裂开一条条细纹。 第一波金色的潮汐过后，只有寥寥几人存活下来，不过人人都受到重创。 大祭司脸色苍白，她看了一眼早就被碾压成齑粉的重华殿，以及死了九成九的手下，一时间心若死灰。 “卑鄙……李若水，你勾结外人，插手水神宫内务，你亵渎神只，你将不得好死！”大祭司不禁破口大骂。 她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十二座大金塔的威力是她平生仅见，而且她也无法阻挡。 “成王败寇！”李若水的声音从最高处的大金字塔中传出来，落到大祭司的耳朵里，大祭司一愣，惨然一笑。 “罢了，果然是成王败寇，不过你不要得意，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不得善终！”大祭司苍凉一笑，不等第二、第三波金色潮汐碾压下来，她猛地咬牙，运转法力，周身立刻燃烧起来，转瞬之间立刻自焚成灰烬。 剩余下来的几位修者惊呼起来，越发绝望，第二波第三波金色潮汐碾压下来，整个法界内部，一切都被碾成了齑粉。 之前还在重华殿宴饮的上百修者，转眼之间，都变成了齑粉。 这些人，都是四方群岛有头有脸的人物，有的是一岛的岛主，有的是修为卓绝的散修，有的还是南海中的巨妖，但是这一刻，都死于非命。 大金字塔洞天空间之中，吕杨脸色苍白，这几波金色潮汐碾压下来，他的精气神损耗都非常巨大，要不是当场吞服了一瓶补天丹，自己只怕已经油尽灯枯。 “侯爷，你没事吧？” 三位祭司也是脸色苍白，他们灌注到镇府石碑的元气太过巨大，使得她们一时之间全身虚脱。 不过吕杨的情况明显比他们糟糕，吕杨的脸色白得发青，不过转眼之间，吕杨服用了一种不知名的灵丹之后，脸色逐渐红润起来。 “我没事！”吕杨虚弱说着，他转头看了三十六位功曹，一阵后怕。刚才运转十二诸天绝杀大阵，比在千年城施展起来消耗更加巨大，虽然绝大部分的能量已经来自于九天青气，但是阵法还是需要他来引导和掌控的。 被碾压的都是地阶强者，他们的抵抗让阵法的运转不畅，幸好吕杨身边还有四位祭司以及三十六位功曹相助，否则还真没这么轻松。 最高处的金字塔门户打开，吕杨等人从中飞出来，落到重华殿的废墟上。 吕杨看着被碾压三尺的地面，心里叹了口气，一百多修者，就这么几个照面硬生生被十二诸天绝杀大阵镇死，可见这绝杀大阵多么恐怖。 三位祭司和李若水也是心里震撼，她们看看不成摸样的废墟，再抬头看看十二座大金字塔，不禁打了个哆嗦。 十二座大金字塔的威力，她们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一下子就碾压下来，非天人不可抵挡。 原重华殿的四周，到处是尘埃，原来的地板早已经被碾压成齑粉，空气中除了尘土之外，还隐隐飘散着一丝丝血腥味和怨愤之气，这是上百号不可一世的修士粉身碎骨之后留下的气息。 吕杨抬头，念了秘咒，天空中的十二座大金字塔运转停止，光柱消失，金字塔飞下来，不断缩小，最后都钻入吕杨的天庭百汇，进入识海隐藏起来。 水神玄冥宫上空，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玄冥宫外的人估计还不知道神宫中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玄冥宫各处的人早就已经惊呆了，因为他们看到了，整座重华殿陡然崩塌了，正在饮宴的人全都粉碎碎骨死绝了。 四周响起了呼喝声，一队队巡逻的玄冥宫女兵从四面八方小跑过来，当她们看到早已经面目全非的重华殿废墟，一个个目瞪口呆。 李若水招手，将一队女兵召来，说道：“去封锁神宫各处大门，禁止内外一切出入！” 女兵们立刻领命而去。 李若水转头对三位祭司道：“现在神宫内的祸首已除，该是除去宫外的后患了，三位祭司前辈，你们可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我亲自带队，连夜将宇文家抄家斩首！”为首的祭司连忙领命去了。 “只是李家……”一位祭司迟疑道。 李若水叹了口气，道：“是不是我那三位表兄和表嫂牵扯其中，确定查实了吗？” “已经反复查实了，他们确实和宇文家、大祭司有过秘密的勾结！” “罢了，那便发动了，把他们也都抓起来，打入死牢，若是反抗，当场格杀勿论！”李若水摆摆手。 祭司们领命去了。 吕杨看到李若水疲惫的模样，劝慰道：“圣女，你没事吗？” “没事！”李若水摆摆手，她想了想又道：“倒是忘了将御神金榜的禁法交给你！” 说罢，李若水从袖中取出一册金书，上面详细记载了御神金榜的数十重禁法，吕杨接过浏览一遍，发现只要参悟透这数十重禁法，就可以将御神金榜的禁止掌控，里面的所有功曹也将受制。 “这遁天金色也给你！”李若水取出神鼎，鼎盖打开，一条小蛇盘在鼎中，眼看就要飞出来，吕杨连忙用圣殿将其收了。 接下来几天，整个圣水城血流成河，数千牵连者被当场斩杀，宇文家和大祭司的党羽全都被一网打尽，整个圣水城人心惶惶，都在议论这突如其来的剧变。 吕杨只管呆在别院之中，任由城内城外血雨腥风。 权力的重新洗牌，注定了很多人受到牵连被砍头，当然也会有一批新兴得势的人或者家族崛起。 最大的赢家便是李若水一派，经过这一次迅雷不及掩耳的突袭行动，神宫之内和圣水城之中所有大祭司的党羽和野心家都被肃清一空，李若水坐稳了玄冥宫的圣女之位。 中央群岛还算安宁，但是东西南北四方岛屿却是人心惶惶，一些岛屿的岛主和强大修者在玄冥宫被诛杀，他一时间群龙无首，惶惶不可终日。 不少岛屿更是发生了骚乱，有的岛屿上的人纷纷逃离南海，生怕被水神玄冥宫惩罚，而一些舍不得离开心存侥幸的人，则派了人和众多贡品前来玄冥宫表忠诚。 还有一些岛屿，岛上发生了叛乱，岛主之位被阴谋颠覆，如此种种事端多不可数，整个南海大群岛，陷入了有限的混乱之中。 李若水稳坐玄冥宫，也不去管其他，一心稳定圣水城，那些表忠诚的四方岛主和修者前来，李若水只管安抚，只半个月，整个南海大群岛逐渐有混乱自行安定有序起来。 这就是无为而治的奇妙，对于现在的南海大群岛来说恰恰是最适合的时候，这让吕杨对李若水统治南海大群岛的评价又高上几分。 一开始，若是李若水派人前往群岛四方，难免会使得人心更加动荡，骚乱也会越发扩大难以收拾，恰恰是不作为，只作壁上观，才有利于四方迅速平静下来。 事实证明，这种无为而治的策略是正确的。 吕杨每日在别院中修行，研究遁天金蛇和御神金榜，收获颇丰。每一日傍晚，李若水再忙碌，都会到别院来和吕杨说一会儿话，不至于让吕杨这位尊贵的客人感到冷落。 …… 第五百零五章 寻宝 玄冥宫别院，吕杨伫立在宫殿外，眺望着圣水城，白天的圣水城，繁华无比，圣水城的城民终于意识到这些天来的一系列变故始源于玄冥宫内的事变。 十二大祭司的相互倾轧，大祭司的败北，引得整个圣水城民众议论纷纷，不过这些事情和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毫不相干，但凡被牵连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和人物。 几乎每一天，都有大批爱看热闹的人去刑场看砍头，无论是哪里，小屁民看热闹的恶习总是一样的。 一个小侍女站在吕杨的身后，有些胆怯地看着吕杨的身影，欲言又止。这些天，她被派来伺候吕杨，但是吕杨并没有要她侍寝，这不得不让她感到奇怪。 这些天吕杨展现出了君子的一切风度，礼乐射御书数，无所不通，特别是词文、音乐，让人惊叹。 在玄冥宫，以歌声着称的海妖们也不时前来请教，一开始她们还不觉得怎样，但和吕杨相处几天，听了吕杨奏了几支乐曲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小觑吕杨。 小侍女身为玄冥宫最下层的弟子，不禁对吕杨这样有本事的人敬仰不已。 “小陶姑娘，你想说什么就说好了，总是憋着难道不辛苦吗？”吕杨突然转头，微微一笑。 陶玲儿脸色通红，定了定神，低声道：“我是圣女派人伺候侯爷的，可是侯爷不要小陶侍寝，是不是因为小陶不够漂亮？” 吕杨哑然，半晌才摇头道：“你很希望为我侍寝？” “也不是啦……只不过圣女的意思……”陶玲儿小脸蛋红扑扑的，吕杨摆摆手打断道：“不用管圣女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怎么样？你难道不希望找一个自己爱的人，把贞洁献给他吗？” “那是你们九州人看重的东西，我听几位祭司说了，九州人就是讲究太多，礼也太多，过于迂腐了！”陶玲儿说道。 “呵呵，确实有些礼多，不过你总该听说过礼多人不怪这句话吧？”吕杨笑道。 “礼多会很烦！” 吕杨笑笑，礼太多有时候会让蛮族人受不了，这一点吕杨是深有体会的，也不怪陶玲儿发牢骚。 在吕杨看来，大匡皇朝的礼还是太多了，以前殷墟皇朝的时候，礼仪并不繁琐，但是到了大匡皇朝，周圣人颁布《匡礼》之后，上至百官，下至庶民，各个阶级之间，礼仪就越发多了，这明显不是好事情。 吕杨心思里琢磨着要在整个焰狱大荒原实行新礼，新礼必然是一种简礼，去掉一些繁琐的礼节，尽量简单就好，这很符合蛮荒的风土人情，若是推行起来，应该不难才对。 “说说吧，你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吕杨又笑道。 陶玲儿红着脸，点点头道：“玲儿自然是愿意的，像侯爷这样的人儿在咱们圣水城打着灯笼都难找，我听说玄冥宫里好些侍女都恨不得过来伺候侯爷呢！” 吕杨连忙笑道：“还是算了，你和她们说，千万不要让她们过来，至于你嘛，也不要你侍寝，过些天我就要迎娶你们的圣女，若是让你们侍寝，倒显得我这个人没有诚意，估计圣女那儿也不高兴！” 陶玲儿一听，不但没有失落，反而很高兴，笑道：“还是侯爷体贴，九州人都这样吗？在我们南海大群岛，就没有像侯爷一样对女人好的男人！” 这话中听，吕杨微微一笑，略微得意。 “大匡皇朝其实还是有不少体贴的男人，不过也有不少大男子主义的儒者，我发现越是地位高，对女人越是霸道和不屑，不过我是一个例外，毕竟本侯爷也是小民过来的，暂时还没有视女人如衣物的坏毛病！” “还是侯爷好！”陶玲儿笑呵呵起来。 这个时候，宫殿外走来一队女子，为首的竟然是水云崖，吕杨微微一愣，转头对陶玲儿小声道：“怎么回事，千年城的云水王怎么也来了？” “啊……侯爷还不知道吗？”陶玲儿微微诧异，说道：“云水王是昨天晚上到的，她是圣女邀请来的，说是为了一件大事！” “大事？”吕杨微微一愣，“什么大事？” 陶玲儿摇摇头，不知晓。吕杨心思一动，感觉这一次水云崖过来估计不单纯，当然，四方群岛渐渐平静，她也不可能是为了镇压周边群岛的骚乱来的！ 看到水云崖一行走过来，吕杨抬手平揖，笑道：“公主，你怎么来了？” 水云崖看了吕杨一眼，哼道：“我就不能来吗？” 吕杨笑笑，道：“自然不是，我知道公主和圣女是好友，受邀前来也不出奇！” “知道就好！”水云崖道。 吕杨也不介意，自己早就恶了这位公主，她不给自己好脸色也属正常，只要她不对自己喊打喊杀就成。 “我听说你前些时候在玄冥宫大发神威，帮着若水铲除了大祭司？” “是有这么回事！”吕杨点点头。 “这样的大事，若水不叫我帮忙，反而叫你，看来她与我要分生了！”水云崖叹了口气，语气之中透着对吕杨的怨念。 “公主不要误会，当时情况紧急，我只是适逢其会，公主远在千年城，鞭长莫及！”吕杨连忙道。 水云崖想了想，也是，李若水和她是多年的密友，交情很深，自然超过吕杨这个外人。不过一想到李若水要下嫁吕杨这个人，她就有些痛心。 水云崖摆摆手，将身边的人遣走，吕杨诧异，也将陶玲儿支开。 “我听说你这次来是要娶若水？”水云崖脸色不愉道。 “是有这么回事！”吕杨理所当然道。 “你……你就不能回绝吗？”水云崖皱皱眉头，有些恼意。 吕杨摇摇头，根本不介意水云崖的心情，直言道：“这件事情我说了也不算，这是水神玄冥和李家老祖飞升之前定下来的事情，除非是若水姑娘不愿意，否则没有人可以改变，原本我就已经是有妻室的人，我也不想祸害别的姑娘，不过没有办法！” “既然是水神和李家老祖安排，那以若水的性子，她即便是心不甘情不愿，也不会违背的，难道你就不能直接拒绝吗？”水云崖恼怒道。 吕杨摇摇头，诧异：“我为什么要拒绝？这是多大的好事？若水姑娘这么一个天仙似的人物，谁娶了都是福气，而且我对南海大群岛相中已久，现在能有插手的机会，不抓住岂不可惜？” “卑鄙！”水云崖脸色通红，显得非常激动。 吕杨笑笑，道：“这是好事，若水姑娘估计也是从心底欣赏我的，否则她也不会答应，再说我已经帮了她这么一个大忙，她更不好拒绝了！” “你要怎样才会拒绝和若水的婚事？”水云崖咬牙道。 “要不……你代替若水姑娘和我圆房，那我就考虑考虑！”吕杨揶揄道。 “休想！”水云崖跺脚，恼羞成怒，转身走了。 吕杨连忙喊道：“我那是玩笑话，不过说真的，你现在的身价比起若水姑娘来还差了一些，要代替她，我还吃亏！” 水云崖脸色顿时变成猪肝色，她恨不得转身将吕杨一巴掌拍死，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不是吕杨的对手，好不容易才压下冲动。 吕杨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恶心了一下水云崖，他心情算是好一点了。 陶玲儿笑嘻嘻走过来，道：“侯爷，她不是你的女人吗？千年城云水一族的新王！” 吕杨摆摆手，悄声道：“貌合神离，这事你知晓就好，千万不要说出去！” “我晓得的，晓得的！”陶玲儿连忙保证。 吕杨拍拍陶玲儿的脑袋，呵呵一笑，转身进了内殿，陶玲儿愣了一会，感觉有些失落，在她看来，吕杨这样贴心又有本领的男人，整个南海大群岛根本找不出第二个来，那水云崖还那样对待吕杨，简直不知道珍惜。 傍晚十分，李若水照例前来问候，说道：“侯爷可见过云崖了？” 吕杨点点头，笑道：“她估计还没气消吧，也怪我把她的千年城给占了，还将她的父亲赶出了千年城！” 李若水笑笑，道：“她可不会为这事生气，你在千年城发布了一些政令，现在看来，千年城的城民比以前活得好，这就足够了，过些时候，云崖是会感激你的！” “她不记恨我就好，感激就不奢望了！”吕杨摇摇头。 “这一趟叫她过来，是为了天衣宗海底洞天的事情！”李若水道。 “天衣宗？”吕杨微微诧异，忽然记起来，这南海的某一处，还藏着这么一个地方，天衣宗留下来的古老洞府。 “大群岛还有些骚乱，不镇压了吗？”吕杨道。 “目前还不需要，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开启天衣洞天，水神飞升之后，现在玄冥宫没有了黑水玄元旗镇压，我怕长久之下压不服四方的岛屿！” “你是要有一件可以比黑水玄元旗的重宝才行了！”吕杨有些明白了，水神的飞升，将黑水玄元旗带走，李若水又将御神金榜给了自己，那么玄冥宫的两件重宝就没了，想要镇压四方，必定力不从心。 重新寻找一件重宝，已经刻不容缓。 …… 第五百零六章 天衣洞天 浩淼南海，一望无垠的海面上，不见任何岛屿，一艘飞天青舟飞来，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终于悬停在海面上。 吕杨等人站在船头，眺望海面。 李若水、水云崖以及三位祭司向下眺望，有些不太敢确定。 “是这里没错吗？”吕杨道。 “感觉不出任何气息，不过隐藏起来的洞府，不到开光的时候绝对难以察觉！”李若水说着，抬手一挥，道：“所有人散开，将附近海域封锁，不要让闲杂人等靠近，若是有人要闯，就说这里是水神玄冥宫在办事！” 一队上百人的玄冥宫侍女立刻向四周飞散开，很快将附近海域都封锁住。 “下去吧！”李若水吩咐着，然后化一道遁光，猛地扎进海里，吕杨等人连忙跟上。 大海之中，一行人潜入海底，庞大的法力将海水逼迫开，众人均水不沾衣。海底到处是淤泥，看不清楚下面有什么。 “云崖，还要你施展手段！”李若水转头对水云崖说着。 “这个容易！”水云崖也不推迟，将沧海神珠放出来，将之一扔，顿时海底立刻卷起一道巨大的水龙卷，海底的淤泥顿时被卷入水龙卷之中，并逐渐荡远了。 海底顿时出现了成片的灰色岩石，延绵数百里，不见尽头。 吕杨额头上的破虚神眼打开，一道金色的神光照出来，直穿透岩石，落到岩层数千里的极深之处。 神光所过之处，一切无所遁形。 “果然是在下面！”吕杨眼神微微张开，来来回回扫射数十次之后，他分明看到，岩层下方的极深处，有一团拳头大小的紫色氤氲，氤氲之中，明显有层层叠叠的空间夹层。 紫色氤氲虽然小，但是仍没有逃脱吕杨的法眼。 “还是南海侯有本事！”三位祭司啧啧称奇，她们也是观看了一会，愣是没有发现，不过经吕杨指点，她们立刻发现了紫色氤氲的存在。 整片海域如此广大，想要在这么深的地层之中寻找，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一般，若不是事先知道大概的位置，只怕寻不到。 李若水和水云崖修为差一些，更没有破虚神眼这样的天赋，是以根本察觉不到地层深处的氤氲。 吕杨头上冲起圣道之气，圣殿飞出来，见风就涨，悬在众人面前。 “进去吧，我用圣殿带大伙钻入地底！”吕杨道。 “也好！”三位祭司说着，飞身进入圣殿，她们也很好奇圣殿，现在有机会，正好一观。 水云崖和李若水也十分好奇，圣殿光看模样和气象就非常神异，压根不输于其他重宝。 “哼，那就看看你这大殿好了，希望不只是卖相好！”水云崖拉着李若水，双双遁入圣殿，一进入大殿之中，两人就惊呆了。 圣殿内部的景象任何人见到，都会感觉到震撼。 吕杨也不去管众人的震惊，神识一动，圣殿猛地缩小，化一道微光，钻入地层，如入无物之境。 靠近紫色氤氲，似乎周边隐藏的无形禁法被触动，原本只是拳头大小一团的紫色氤氲陡然震动，千重万重的紫色氤氲八面辐射开来，所过之处，粉碎空间和岩层，氤氲迅速笼罩方圆数百里的岩层。 圣殿猛地被爆发的紫色氤氲弹开，狠狠撞到岩层里。 “好厉害的反弹！”吕杨咋舌，将圣殿悬停在庞大的氤氲旁。 氤氲翻滚，数百头巨大无比的紫色火龙张牙舞爪冲出氤氲，张口咬在圣殿上。 “咔嚓……”圣殿猛地震动，圣殿外壁被恐怖的龙牙咬出一个个缺口，索性圣殿外壁还有各种禁法抵挡，没有被龙牙直接咬穿。 “不好，这是什么，怎么这么恐怖？”李若水等人大惊失色，数百条紫色火龙，看上去恐怖无比。 吕杨早就脸色煞白，他猛地大吼一声，圣殿全力运转，猛地一震，数百上千条电龙猛地从圣殿上钻出来，对着紫色火龙猛咬。 电龙对火龙，斗得凶狠，所有人都已经看呆了。 “好厉害，这些紫色火龙是紫色氤氲的护灵！”一名祭司稍微定了定神，圣殿一刹那展现出强悍无比的防御力，无数圣道之气涌出圣殿，将整座神殿包裹起来，无数的圣道禁法环绕着圣殿，浩瀚的读书声和圣道灵文保护着圣殿。 “圣道星辰焱，给我烧！” 吕杨再次大喝一声，圣殿一转，旋转飚射出千万点火苗，每一点火苗，都如星辰一般耀眼凝聚，火苗打在紫色火龙之上，如附骨之疽，疯狂吞噬火龙身上的紫色氤氲，转化为烈火。 圣道星辰焱非同小可，是由太苍神焱升华而成，比不灭不朽、生生不息的太苍神焱威力又更进一步。 数百头紫色火龙很快燃烧成虚无，只剩下无数生生不灭的圣道星辰焱。 圣道星辰焱是吕杨法力的体现，神识一动，庞大的圣道星辰焱飞回来，附在圣殿外壁上，凝聚成无数银紫色的真文。 整座圣殿，变得星辉闪耀，非常高贵养眼。 吕杨运转圣殿，轰鸣一声，圣殿破开无边的紫色氤氲，撞入其中，也不知道飞行了多久，圣殿轰隆一声撞到了一片不断翻滚的紫色花墙上。 每一朵花，均是极其浓烈的紫色氤氲凝聚而成，每一个花瓣上，都闪耀着金色流光凝结的细微法阵。 圣殿撞上去，再也无法寸进。 “这应该是最后一重防御了！”吕杨感觉紫花之墙浑厚无比，圣殿一震，千百道电龙钻出，撕开花墙。 只是花墙被撕碎成紫气，一瞬间过后，又有无数的紫花从氤氲深处涌生出来，无穷无尽。 “用沧海神珠，撑开裂缝！”吕杨连忙叫道，他已经感到莫大的压力了，这一团紫色氤氲还真是奇妙无比，把天衣洞天守护得天衣无缝。 水云崖皱皱眉头，虽然不悦吕杨的吆喝，但还是丢入沧海神珠，滚滚水元化为一片巨大的湖泊，将裂开的花墙猛地撑开。 一殿一珠，就这样配合着，一点一点深入紫色花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轰隆一声，圣殿穿过花墙，进入一片广阔无比的洞天。 整个洞天都被淡淡的紫色氤氲笼罩，远远看去，一片小天地出现在紫色氤氲中央，仿佛紫色气海中的一座孤独小岛。 圣殿轰鸣一声，化一道遁光落到岛屿上，整个岛屿方圆万里，上面奇花异草，岛屿的中央，耸立着一座巨大的紫玉大殿。 无穷紫色氤氲，正由大殿散发出来，充斥整个洞天，无形的规则也来自大殿，隐隐主宰着洞天的运转。 “什么人擅闯我天衣洞天？”紫光一闪，一个七八岁小娃娃从大殿中飞出来，朝着圣殿扬声询问。 …… 第五百零七章 天衣传承 小娃娃粉雕玉琢，眼睛漆黑透着一缕紫光，手里边那拿着一方紫色玉印，他的声音非常糯，完全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 “是一个小孩，洞天之中竟然还有人？”水云崖和李若水诧异。 “那可不是人，而是小玉仙！”吕杨连忙说着，所谓的玉仙，就是玉皇通灵，胎化成人。当初自己在焰狱始火山上获得中央戊己神石，里面就孕育着一个还没有仙化的石胎，这样的石胎也可称为仙胎，若是成熟，就会出世，成为仙灵。 眼前这个小娃娃明显不是寻常人，而是紫玉通灵仙化的人仙。 众人从圣殿中走出来，落到紫玉大殿前，吕杨抬头一看，紫玉大殿上悬挂一赤红的匾额，上面书写“天衣宝殿“四个大字。 再看看一脸警惕的小仙灵，吕杨笑道：“我们来自南海大群岛，我叫吕杨，我身边这几位是水神玄冥宫的祭司！” “南海大群岛……水神玄冥宫？”小孩喃喃，思索了一会。 “你叫什么？”李若水上前一步道。 “我叫小宝！”小孩说着，又皱眉道：“南海大群岛上有一个水神玄冥宫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若水微微一愣，恍然大悟，连忙道：“水神玄冥宫已经修建了一千多年，你大概是在这洞天之中呆得太久了，所以不知道南海大群道的事情！” 小宝眼神一亮，急忙道：“那么你们能带我出去玩吗？” 吕杨诧异，心想：可怜的小家伙，竟然被困在洞天之中不得出世，看来他已经憋坏了！ 吕杨眼珠子一转，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这一次到这里来，是来开启这个天衣洞天的！” “那不行，天衣洞天是小宝的！”小宝立刻警惕起来。 “这么说你是这天衣洞天之主？”李若水诧异。 “那当然！”小宝双手叉腰，仰着小脸，非常得意。 吕杨心中暗笑，这小家伙显然还很稚嫩啊，当即朝李若水、祭司等人打了个眼色。吕杨装着无可奈何，露出可惜的神色，摇头道：“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也罢，既然洞天已经有了主人，我们也不好强占，可惜了，可惜了！” 吕杨说着转身就走，李若水等人会意，也配合着要走的样子。 小家伙果然心里一紧，小胳膊小腿小跑上来，急道：“别走，别走呀，你们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呵呵……”吕杨停下来，转身道：“你自己出不去吗？” “这个……这个……”小家伙玩着手指，吞吞吐吐，有些不太好意思。 还是小孩子心性呀！吕杨心想着，又道：“你既然是洞天的主人，不会出不了洞天吧？” 小家伙越发尴尬，支支吾吾说道：“小宝其实……其实只是天衣宝殿的一个仙灵！” “果然！”吕杨暗笑，心思一转，大胆道：“好吧，不管你的身份如何，你把洞天献出来，我们便带你出去玩，想去哪便去哪，还能带你去吃好吃的！” 吕杨从袖中取出一瓶培元正心丹，递到小家伙的面前，小家伙一边接过丹瓶，一边急切道：“那不行，大殿是我的，洞天也是我的，小宝要好好保护洞天，等待有缘人！” 吕杨哈哈一笑：“小宝，你没看到吗？我们便是你说的有缘人！否则我们怎么能进得来？” “是吗？”小家伙半信半疑，抬头看了李若水、三位祭司和水云崖一眼，感觉这些人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不过他很快就被丹瓶里的培元正心丹吸引住了。 小家伙倒出一粒灵丹，小鼻子嗅了嗅，眼神一亮，“这真是可以吃的？” “当然！”吕杨点点头，解释道：“这是培元正心丹，是我炼制的灵丹，还算好吃，不信你试试……” 小家伙砸吧砸吧服用一粒，闭上眼睛，好一会才吐了口气，一张小脸顿时喜笑颜开：“果然是能吃的好东西，还有吗？” “你只要带领我们进入大殿，我再给你几瓶！”吕杨又拿出几瓶来，递上来。 “成交！“小家伙一股脑将丹瓶都收入怀里，生怕吕杨反悔。 “好吧，跟我来吧！没有我的允许，外人绝对进不了天衣宝殿的哦！”小家伙带着众人进入大殿。 李若水佩服地看了吕杨一眼，心里感慨吕杨还会哄小孩。水云崖则不太服气地轻哼一声，紧跟着小宝进入大殿。 众人也都感应到了，小家伙隐隐掌控着大殿散发出来的庞大紫色氤氲，一些无形的禁法也能被他控制，或许小家伙真是这一座大殿里面某块宝玉诞生的仙灵，若真是这样，想要进入大殿，还真要过他这一关不可。 不过吕杨三言两语，用几瓶灵丹示之以好，很轻松就让小家伙带着他们进入大殿了，对方毕竟是孩童心性，几粒灵丹就被轻松收买了。 大殿相当宽阔，中央的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法阵，无数咒文和图案镌刻在一体成型的地面上，地面赫然是一整块平整的紫色美玉，颜色深沉得让人惊讶。 即便是吕杨见过无数的宝物，也被这一整块美玉弄得口干舌燥，不禁狠狠咽了一下口水，更让人眼热的是，阵法中央处理着一块玉皇，如同一个竖立的紫色大蛋，从里面透出紫金色的游离灵光，无数神秘的符咒和灵光浮游在玉皇表面，不断流转，使得玉皇看上去似乎拥有着生命和智慧。 小宝非常得意，指着阵法和玉皇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整座宝殿的中枢，也是整个洞天的中枢，它是属于我的！” 李若水连忙道：“小宝，你把洞天献给我吧，我们可以给你很多的灵丹，还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这……”小家伙迟疑一下，看了一眼玉皇，还是抵抗住了诱惑，摇头道：“不行不行，洞天很宝贵，我怎么能送出去？” 吕杨看到小家伙非常渴望灵丹，又渴望出去玩，似乎那对于他来说才是真正的大事，不由提议道：“这样吧，你加入水神玄冥宫吧！” 吕杨一指李若水道：“这位就是水神玄冥宫的圣女，目前正执掌玄冥宫，我让她认你做个义弟，还让你做玄冥宫的大护法，这样你把洞天献给玄冥宫，在某种程度上洞天还是你的家！” “这……”小家伙低着头，又在玩着手指，不断地做着天人交战。在他看来，离开洞天是他诞生以来的愿望，而且在他眼里，洞天其实也不是太重要，至少和能够自由自在出入洞天相比，他愿意选择后者。 吕杨呵呵一笑，道：“小宝，你就不要犹豫了，我知道，你也掌控不住玉皇，更加掌控不住洞天，若是我没有看错，你的本体应该就在我们的脚下吧？所以你天生就被玉皇克制镇压着，先天上无法成为洞天的主人，你是在等待别人将洞天开启吧？！” “你怎么会知道？”小家伙目瞪口呆。 “想想就知道了！”吕杨指着玉皇笑了。小家伙随即耷拉着小脑袋，一脸贪婪地看着玉皇，然后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整个洞天的中枢就是宝殿中央的玉皇，上面被天衣宗的天人烙印着上千道禁法，它天生镇着宝殿的一切，小宝的本体和灵智，也都被玉皇上强大的禁法束缚着，从某种意义上说，小宝就是一个囚徒。 想到这里，小家伙简直要悲惨地哭出来，他太渴望自由了，为了自由，他可以付出一切！ “你好好想想吧，若是不同意，咱们也不强求，只是咱们肯定要离开这里，或许再过一千年一万年，也不见得会有人再进来陪你说话聊天，还会给你灵丹！”吕杨淡淡道。 小家伙打了个哆嗦，原本红红润润的脸蛋变得煞白，不用吕杨再吓唬他，小家伙便紧张拉着吕杨的衣袖道：“不可以，不可以，小宝不要再呆在这里！” “这么说你同意了？”吕杨笑了，李若水也是一脸惊喜。 小家伙不甘心地看了一眼玉皇，很舍不的点点头，“说好了，小宝要成为大护法，还要自由出入洞天，还要很多很多的灵丹！” “行，都依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水神玄冥宫的大护法了！”吕杨拍拍小家伙的小脑袋，转头看了李若水一眼。 李若水上前一步，爱怜地捏捏小宝的嫩脸蛋，笑道：“弟弟，你放心吧，加入我玄冥宫，便是找到靠山了，从今天起姐姐就罩着你了！” 小家伙点点头，失落的心情一下子缓解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吕杨心想这娃变化得真快，刚才还一副老大不舍的样子，现在就又变开心了。 三位祭司也是欣慰，她们也没有想到，这一趟寻找天衣洞天会这么顺利，简直是顺利得出奇。 “炼！”李若水将神鼎祭出，悬在玉皇上方，不断有庞大的法力和神火灌注到玉皇上，玉皇逐渐变得通透，仿佛紫金色的琉璃。 小宝看着玉皇，紧张得握紧了小拳头，这炼化玉皇的过程，可是精细活，只要炼化成功，整个洞天就会被李若水掌控，那么天衣宗留下这么多年的遗产将会获得传承。 这也是当初天衣宗离开之前将一切封存在洞天的原因，天衣宗的前辈们就是希望他们在这片世界的传承不会断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玉皇霞光万道，通体变得晶莹，无数无形的禁法席卷开来，辐射到整个洞天，吕杨一瞬间感觉到轻松不少。 “好了！”李若水惊喜莫名，她感觉自己掌控住了玉皇，同时间接掌控住了运转洞天的无数禁法。 天衣宗天人前辈留下来的意念一＂bobo＂涌入脑海，李若水一瞬间获得了无数的知识和经验。 李若水震惊了，天衣宗留下来的传承非常庞大，其宝贵程度远超自己想象，甚至远远超过水神玄冥传授给予自己的一切。 “天衣神传，至高无上，天衣加身，天人同构！” 李若水双眸变成银色，无数银色的神光如同丝线一样从双眸中透出来，缠绕到身上，交织凝聚成一件银灰色天衣，天衣上逐渐汇聚上各种图案、花纹以及神秘符咒，同时，紫色、金色的灵光也从天衣上涌出来，变得匪夷所思。 吕杨看着天衣，不禁瞪大了眼睛，若是没有看错，那天衣之上，凝结的是天位规则！ 小宝欢呼一声，手舞足蹈：“果然是天衣，果然是天衣，这是天衣宗前辈留下来的天衣传承！” …… 第五百零八章 镇压 众人看着李若水身上高贵无比的天衣，不禁目瞪口呆。 天位规则，吕杨在目睹几位前辈飞升的时候见过，感受比较深刻，可以说，天地间的规则有千千万万，每一种规则都各不相同，它们代表了每一种领域的至高道理，没有高低之分，只有领域之别。 对于天位规则，吕杨并不太了解，但是那种天地间独一无二，拥有不朽不易之意志的气息他还是一眼便能分辨出来。 绝对是天位规则，它们竟然凝结在李若水的衣裳上，形成实质的实体。 “要疯了，要疯了，这天衣宗究竟是怎样的宗派，他们修炼的究竟是什么妙法，怎么会如此了得？” 吕杨被震慑住了，他所知道的功法，无论是龙族的，还是圣道，亦或是焰狱荒原上各个蛮族的功法，都没有可能直接凝聚天位法则于体外，更不用说将其以实体的形似凝聚在衣裳上。 “小宝，你对天衣宗了解多少？”吕杨诧异。 小家伙使劲想了想，摇摇头，遗憾道：“想不起来，天衣宗前辈们离开的时候，小宝还没有灵智，不记得天衣宗的事情！” 想想也是，小家伙若是后来才诞生的，那么不知道也正常。 “怎么样？”水云崖急忙道。李若水露出笑容，惊喜道：“还真是厉害，这天衣宗在以前可是一个大宗派，不过他们都往天外去了！” 水云崖呆了呆，喃喃道：“能够往天外去……还真是大宗派呢！” 三位祭司诧异道：“圣女可掌控了宝殿？” 李若水点点头，转头对小宝道：“小宝，谢谢你了，有了这个洞天，水神玄冥宫安稳无忧了！” 小宝伸出手，笑道：“小宝要学天衣奇功，姐姐要教我！” “你还不会吗？”李若水诧异。 小家伙沮丧道：“小宝不会，天衣奇功是天衣宗的核心功法，它被藏起来了，只有炼化这块玉皇，才可以获得天衣宗的正宗传承！” “好吧，等回了玄冥宫，我再传你！”李若水拍拍小宝的小脸蛋，小家伙喜笑颜开。 “紫罗天衣！”李若水忽然对着天空说着，声音震动虚空，向着整个洞天空间传递，好一会，整个天衣洞天似乎在回应，不断震动着。 众人便看到，无边的氤氲紫气从洞天外收缩回来，速度快如闪电。 哗啦！ 还没反应过来，众人脚下空间已经转化，四周景物已经完全不同。 众人站在空阔的岩层中，四周是一个巨大的岩层空洞，不知道多少里，李若水身上，天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散发出千百重绚烂的紫色霞气。 吕杨紧紧盯着天衣，感觉上面的纹理丰富到了极致，似乎上面每一道神秘霞气，都蕴藏着庞大的威能。 天衣上，隐隐浮现着细微到极致的紫花，那分明就是紫色氤氲凝结起来的花墙，在闯入天衣洞天的时候，众人分明就见过。 若是没有猜错，包裹整个天衣洞天的紫花之墙和紫色氤氲全都收敛到李若水的身上，成为天衣的一部分。 这么说来，天衣洞天现在已经成为天衣的一部分，不过以吕杨的眼神，还无法知道洞天处于天衣哪个位置。 三位祭司的眼光也十分犀利，她们也震惊了，说道：“圣女，了不得了，这天衣洞天原来是一件天衣啊！” “没有错，实际上天衣宗只留下了一件天衣，就是我身上这一件，叫做紫罗天衣，它已经蕴藏了天衣宗所有的传承！” “恭喜若水姑娘得偿所愿了，这一件紫罗天衣，非同小可，若是猜得不错，它绝不逊色于我那十二金塔！”吕杨平揖笑着。 众人动容，水云崖也笑着贺喜，李若水道：“这一次寻宝，唯独我得了好处，这不太好意思，幸好天衣宗早就断绝了传承，而我继承的又是水神玄冥的道统，所以这天衣奇功倒也不需敝帚自珍，这样吧，回去之后，我会将奇功写出来，分与云崖和侯爷，希望我们三人能够将这天衣宗的传承继承下去，最好是莫要辜负了天衣宗前辈们的期望，将天衣宗再度发扬光大！” “这敢情好！”水云崖喜笑颜开，吕杨也是欣喜，心想这一趟总算没有白走。 李若水将天衣上的氤氲紫气散开，将众人都笼罩住，然后身体一纵，破开厚重的地层，往地面遁去。 冲出海底，落到飞天青舟上。 飞天青舟上，玄冥宫的侍女们早就着急得团团转了，看到圣女和三位祭司回来，她们喜出望外地迎上来。 “发生了什么事？”李若水感觉不对，沉声问道。 “禀报圣女和祭司，是宇文家的余孽宇文都，他纠集了四方群岛上的叛乱者，正在攻击玄冥宫，还请圣女和祭司快快回援，迟恐生变！”一名侍女说道。 “消息属实吗？” “属实！”侍女道。 “好啊，这些狼子野心之辈，水神刚刚飞升，他们就迫不及待想要取而代之了！”李若水恨声道。 “我李家和其他几大家族的人呢，没有阻止吗？”李若水道。 “有几家在观望，但是李家和其他几个世家已经联合玄冥宫的护法正在抵挡了，或许能够阻挡一些时间！” 李若水一听，松了口气，道：“还好，还算他们知道好歹，那几家观望的，到时候饶不了他们！” 祭司道：“圣女，咱们还是赶快回援吧！” 李若水点点头：“也好，他们也就这一点本事了，只能趁着咱们不在突然发动，不过他们绝对没有想到，这一次他们注定什么也不会得到！” 紫色氤氲涌出来，将整艘飞天青舟包裹住，然后破开空间，化为一道长长紫光，往圣水城风驰电掣飞遁，海面上，波浪被排开，形成一条巨大的痕迹，空气轰隆作响，骇得海底的鱼群拼命潜入海底。 圣水城，玄冥宫。 一个巨大的蔚蓝色光罩轰然破碎，宇文都一马当先，手持一柄火红色宝刀杀入玄冥宫。凛冽的道气赤红如火，长达百丈，轰隆一声，一座宫殿被他劈成两半，破碎的宫殿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一些没有来得及逃跑的侍女惨叫着，在烈火中烧死。 “哈哈……”宇文都狂笑着，脸色露出狰狞之色，他仰头叫道：“杀吧，今日大开杀戒，都说玄冥宫从来没有男人进来过，正好今天玄冥宫要破戒了！” 数十名跟随宇文都的修士则哈哈大笑，附和道：“没错，宇文公子说得对级，这玄冥宫的女人都他娘的骚，非要来硬的她们才会臣服，也罢，咱们今天就要烧杀抢掠，把这玄冥宫搞个底朝天！” “宇文都，你们还不住手？”李洪天率领一众修士挡住宇文都一行，一个个义愤填膺。 “阻挡我的都要死！”宇文都已经杀红了眼，身上魔气四溢，狂暴的刀气纵横，轰隆几下，挡者披靡。 李洪天身为李家家主，原本修为在宇文都之上的，可是一个照面，他就被打得倒飞吐血，身边的一众修士也被屠戮。 “怎么会这样？”李洪天简直不敢相信，他死死盯着不可一世的宇文都，被两名心腹拼命拉着远远遁开。 宇文都赤红着眼，皮肤上青筋暴线，血光恐怖地蠕动着，身上炽热的火红色元气肆无忌惮的向四面八方蔓延，所过之处，一切都焚烧起来。 这是宇文家的天人武道奇功——焚城功，修炼至大成，可让周边一切事物燃烧，燃烧后的火元会尽数归其所有，壮大修行，若奇功再进一步修成圆满，则可以一念焚城，赤火千里，万物焚绝。 “哈哈哈哈……杀，统统杀掉，今日我宇文都要让玄冥宫变成炼狱！”宇文都狂笑着，焚城功发挥到了极致，没有一个人敢于靠近这个入了魔一样的杀神。 生死存亡之际，一道紫色遁光从天际飞来，浩浩荡荡，飞临玄冥宫上空的时候，无边的紫色氤氲爆散开，就像是一朵绚丽的紫花陡然绽放，笼罩方圆整个玄冥宫。 紫色氤氲之中，凝结着无数的紫色金花，一朵朵，一片片，一重重，无穷无尽，十分致密的翻滚着，形成没有缝隙的花墙，狠狠从天空压迫下来。 嘭嘭嘭…… 无数声惨叫传来，一些进攻玄冥宫的修士被狠狠碾压在地，直至碾压成肉泥，或者被压得炸开，化为齑粉。 “什么人？” 宇文都大惊，他恶狠狠地挥出一道，狂暴的刀气将紫色花墙一分为二，狠狠斩出一道惊天裂缝，不过紫花很快重新翻滚凝聚出来，向下逼来。宇文都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无孔不入的花墙，一时间又惊又怒，他连连挥刀猛砍，将压迫下来的花墙一次次摧毁。 就像是抽刀断水，根本无法阻止紫色氤氲和紫色花墙无边无际的碾压，宇文都狂叫一声，猛地被碾压到地上，他赶紧往地上辟出一条巨大的鸿沟，人化一道遁光冲出玄冥宫。 在玄冥宫外，他回头仰望，只见无边的氤氲已经笼罩整个玄冥宫，紫色氤氲酝酿一会，再度猛地爆发出来，以比风暴还要狂暴的速度迅速向四面八方笼罩下来。 宇文都震惊得张大了嘴，眼前满是紫气，被浩瀚的紫色氤氲再次吞没。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我……是无敌的，本公子怎么会被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打败？本公子不甘心，本公子还没有蹂躏李……” 咆哮声蓦然而止，哐啷一声，火焰熊熊的焚城刀被震出氤氲，狠狠插到了地上，上面一滩热血，被火焰焚烧成青烟，消散开。 过了一会，所有紫色氤氲猛地收敛，李若水悬立在玄冥宫的上空，身穿着一件紫色天衣，仿佛君临天下的绝代强者，俯览整个玄冥宫和圣水城。 随后，玄冥宫各处，传来振奋的欢呼声，一场危机，就这样奇迹般的结束了。 …… 第五百零九章 连理 李若水以无与伦比的强势结束了玄冥宫的叛乱，宇文都和一干人等在紫萝天衣强大的威能下飞灰湮灭。 吕杨已经看出来了，紫萝天衣确实有着非同一般的威力，足以和自己的十二诸天绝杀大阵媲美。 尤其是紫萝天衣的防御力，犹在十二诸天绝杀大阵之上，以吕杨的推测，只要身着这件匪夷所思的天衣，面对天人以下绝对立于不败之地，即便是面对天人，也足够自保有余。 吕杨虽然拥有三大重宝，但是面对紫萝天衣，还是没有绝对胜过的把握。 水云崖和三位祭司对于紫萝天衣也非常的眼热，若非天衣只有一件，她们肯定会抢破脑袋不可。 玄冥宫别院，小宝坐在宫殿前的石阶上，小手撑着下巴，眺望整座圣水城，此时的圣水城正在戒严，丝毫没有往日的繁荣景象，不过这都是暂时的。 “小宝，你还想着到外面玩耍？”吕杨走过来笑道。 小宝点头，嘟嘴道：“好没意思，城里为什么要戒严？” 吕杨耸耸肩膀，道：“这也没办法，想要出去玩，等明天吧，明天的时候，城里就热闹了！” “那好吧，不过你答应的灵丹，什么时候给我？”小宝连忙问道。 吕杨摇摇头，笑道：“这事你可找错了人，你应该去找圣女才是，不过你放心，她是玄冥宫的圣女，整座圣水城都在她的管辖之内，地位尊崇，断然不会少了你的灵丹！” “那就好！”小宝松了口气，取出一瓶灵丹，倒出一粒，扔到嘴里，细细品味一番，笑道：“这灵丹还真是不错，像我这样的仙灵，从不吃寻常之物，没有想到，灵丹这么合我的口味，我听说炼丹术是侯爷你发明的？” “那是！”吕杨将炼丹术简单地说了一遍，惹得小宝兴奋不已。 “侯爷，求你个事！”小家伙有些不好意思说着。 “什么事？” “你能不能教我炼丹术？” “你想要学炼丹术？”吕杨诧异。 “嗯，我要炼很多很多的灵丹，这样我的修为才会积累更快！”小宝点点头。 “好吧，这也不是难事，等我回千年城的时候，你也一起去，在千年城目前已经有了炼丹房，只要带你进去观摩几次，基本是就明白炼丹是怎么回事了！不过要精通，还需要专心琢磨！” 吕杨从袖中取出一本《丹道》，随手扔到小家伙的怀里，笑道：“这本书你先看着，过些天带你实践实践！” “那好！”小家伙如获至宝将丹道之书翻开，迅速看了一遍，抬起小脸蛋皱眉道：“我看不懂……” “……”吕杨愕然，“你还没开蒙？” “小宝当然开蒙了，小宝可不是傻瓜，只是你们大匡皇朝的文字我不认得！”小家伙摇头。 吕杨无可奈何，头上涌出一道圣道之气，神识一动，圣道之气凝结成三千个常用的大匡文字，每一个文字均藏着一缕意念。 小宝一一看去，很快就明白三千常用文字的意义、读音了，再看丹道之书，基本能够读懂。 好一会，小家伙挠头道：“明白了三分，还有好多都不太了解！” “不了解也正常，你以为炼丹之术说懂就懂吗？”吕杨摇摇头。 “小宝要学炼丹？”李若水走了过来，非常诧异。 “原来是姐姐来了，没有错，小宝就是要学炼丹！”小家伙将手中的《丹道》递给李若水。 李若水摆手道：“这书我看过，你若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倒是能够讲解一二，不过侯爷在这里，你应该向他请教才是！” “欲速则不达！”吕杨连忙摆摆手，道：“过几天让小宝跟我走一趟千年城，我让他在炼丹房呆几天就好！” “要不侯爷叫人在圣水城修一座炼丹房吧！”李若水道，吕杨想想，点头道：“也好！” 李若水欢喜，从袖中取出两本典籍，递了上来，书面上写着“天衣炼道”四个玄文。吕杨和小宝大喜，连忙接过来。 吕杨翻开飞快看了一眼，发现天衣奇功就在其中，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天衣宗的炼器法门。 “若水姑娘还真是信人！”吕杨笑着，将天衣炼道小心翼翼收起来。 “自然不能食言！”李若水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便在宫殿的回廊上漫步起来。 “侯爷，这一次还要多谢你的帮忙，否则水神玄冥宫必然有一场大乱，现在乱相已平，你是不是要完成咱们之间的约定？”李若水脸色微红。 “这个自然，请圣女放心，吕杨这一次到玄冥宫来始终只为一事！”吕杨从怀里取出一盏琉璃宝灯，宝灯如同一朵莲花模样，通体翠绿，宝灯之上，燃烧这一朵青色火焰，这火焰是神火，不是凡物。 “青莲宝灯？！”李若水微微诧异，青莲宝灯据说是千年城的一件重宝，只是多年之前便不知所踪了。 “水云崖的父亲将它藏在深宫宝库之中，已经蒙尘多时，不过这宝物怎么说也是千年城排的上号的重宝，我将它作为信物，与你交换吧！”吕杨递上宝灯。 “若水还没有准备好回礼！”李若水接过宝灯，略微不好意思。 “不，圣女已经回礼了！”吕杨翻开手，现出御神金榜，笑道：“这金榜就当是圣女的回礼好了！” “这怎么使得，御神金榜是侯爷出手铲除大祭司的酬劳……” “御神金榜是重宝，若是酬劳，那就太过了！”吕杨摇摇头，笑道：“既然交换了信物，明日我便向玄冥宫提亲了！” “就依侯爷！”李若水微微羞涩，连忙向吕杨告辞。 次日一早，吕杨带着礼单亲自向玄冥宫提亲，要求玄冥宫将圣女下嫁，玄冥宫的祭司作为代表，欣然同意。 三日之后，圣水城大庆，玄冥宫圣女和南海侯缔结连理，完成水神玄冥飞升之前的旨意。 吕杨在玄冥神像之前，被三位祭司加封为南海大群岛的玄冥王，并和圣女入住玄冥王庭，至此，南海大群岛和焰狱大荒原联系起来，形成了利益共同体。这样的局面，是水神玄冥飞升之前的期望，也是李家老祖希望看到的，更是南海大群岛和九州大匡皇朝缔结盟约的基础。 …… 过节期间，更新太少，见谅了。 第五百一十章 神都 九州，神都玉京城。 初春的第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纷纷扬扬，无数楼台笼罩在烟雨之中，一艘来自千年城的云际飞舟缓缓驶来，安全停靠下来。 吕杨从飞舟上走下来，望着烟雨朦胧的神都，一时间感慨莫名。 一别多年，今日终于再一次踏上神都的土地，同样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上一次来神都，是因为六艺殿比和进学，而离开神都，则是因为游学，游学的目的地正是北焰狱荒原。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大匡皇朝展现出来并吞八荒之志，几年时间，南征如火如荼。 南荒的焰狱大荒原被皇朝收入囊中，现在南荒还有两河流域需要尽克，根据传来的消息，自从焰狱大军调往两河流域驰援，形势一片大好，两河流域数千里之地，飞快被拿下，一座座部落雄城，被一一攻克。 年关将近，两河流域暂时息了战火，数十万南征大军在百越山和夷河以北扎下根，修筑重城，迁徙百越部落百姓，大批官吏，迁居两河，安心治理民生。 若是没有意外，来年两河领域全部领土必定能够拿下来。 云际飞舟的站台上，寿阳公主和上官待诏伫立在细雨中，正瞧见吕杨卓尔不群的身影下了飞舟。 “殿下，他下来了！”上官仪微微惊喜道。 “要叫侯爷！”寿阳公主皱眉。 “是，殿下，下官失言！”上官仪连忙纠正。 寿阳公主叹了一声，小声道：“吕卿现在身份地位今非昔比，再也不是当初神都六艺殿比的儒生了，他这一次来，是要进行宗师册封的，咱们不能怠慢了！” “什么，吕侯竟然晋升宗师了？”上官待诏大吃一惊。寿阳公主点点头，颇有些与有荣焉。 “殿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天啊，吕杨……不是，南海侯这才几岁，就已经晋升宗师了？他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青年宗师呀，环顾整个皇朝，当代的青年宗师屈指可数……” 上官待诏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虽然已经有一端时间没有见过吕杨，她也知道吕杨是不折不扣的天才，但是吕杨能够在辅助寿阳公主定鼎焰狱荒原的功业之中，还能突飞猛进晋升宗师道业，这有多么难得。 “可不是吗，南海侯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本殿早就自愧不如，不过本殿眼光好，运气好，能够提拔他于白身，这就足够让我那些皇兄、皇姐们嫉妒了！” 寿阳公主不无羡慕，在大匡皇朝一向有规定，晋升宗师的儒者，第一要务就是前往帝都接受皇帝的册封，按照统制，宗师可以着书立说，布道讲学，并可开宗门，立宗派。 四百多年来，大匡皇朝在册的宗师有三成选择开书院，三成选择隐修，三成选择游历天地，还有一成选择入朝堂。 吕杨能够有这样的成就，是多么大的荣耀，她这个皇朝公主，沾上这样的光脸上也倍有面子。 至于吕杨对将来的前途有什么选择，她就不知道了，不过以寿阳公主的猜测，吕杨或许会开宗立派。 这个方面，吕杨已经有了极好的基础，或者是他已经早早在做了开宗立派的事情。 北焰狱荒原的焰狱城，就有一座菩提书院，这是整个焰狱大荒原第一座书院，也是最大的一座书院，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已经相当有规模，虽然还比不得秣陵府白龙潭书院那样的规模的，但是书院中儒生的人数，已经破万，汇聚的大多是荒州和焰狱大荒原各地的学子，光是这一条，就已经是极大的成就和功德。 皇极圣人在焰狱大荒原的时候，经常前往菩提书院，给予了书院很多的帮助，她还经常修书，同九州各地的大儒说起菩提书院，并邀请他们前往菩提书院讲学。 正是有了皇极圣人的极力推荐，现在菩提书院已经形成了大儒讲学的传统，任何大儒，只要来到书院，随时可进行讲学，立言立说，没有什么限制。 正因为这样，九州各地的大儒们对前往菩提书院讲学趋之若鹜，因为菩提书院身处蛮荒，倾慕圣道的蛮族子弟非常多，他们更善于接受新的学说，更能扩大大儒的名声。 吕杨身为宗师，一旦选择开书院，朝廷和百圣太庙都会大力支持，人力物力肯定不会短缺。 若是要开宗立派，想要投身吕杨门下的学生自然会多不可数，关键是看吕杨收与不收而已。 南海侯，宗师，炼丹宗师，金丹一品堂大股东、菩提书院院主，焰狱大荒原最大的财富者、取教三教主、千年城实际掌控者，水神玄冥宫驸马，南海大群岛玄冥王……这一个个沉甸甸的身份，每一个都让寿阳公主感觉到不同寻常的分量。 如今的吕杨，地位，功业都已经非同一般，而且富可敌国，外人自然不知道吕杨的真正底蕴，但是寿阳公主非常地清楚。 若是她也有吕杨的能耐，她也能够在焰狱大荒原和南海跺一跺脚，焰狱大荒原和南海便会震上三震。 想到这里，寿阳公主不禁有些眼热，她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脸上露出真诚的微笑，大踏步迎上吕杨，迎接吕杨。 寒暄一番，寿阳公主道：“纯阳兄，你离开神都多年，这一次返回，可要多呆一些时日！” 吕杨笑道：“这个自然，臣下肯定多有叨扰，到时候殿下不要抱怨才好！” “你放心，我那寿阳府随时为你敞开大门！”寿阳公主大笑，凑到吕杨面前，小声道：“你这一次前来，按照你的吩咐，没有惊动别人，不过本殿做为东道主，肯定要为你接风洗尘！” 吕杨点点头，道：“现在不忙，臣下既然来了神都，肯定要到殿下府上叨扰的，不过现在嘛，不得不去百圣太庙拜谒一下！” 寿阳公主若有所思，洒然笑道：“好吧，你的心思本殿岂能不懂？本殿随你走一趟吧，想必你要先拜历代圣人，再去见真知求鉴圣人和我姑姑的！” “不得不为，这才是为人弟子的本分！”吕杨笑着。 寿阳公主欣慰，执着吕杨的手，拉着吕杨并行，笑道：“本殿就是欣赏纯阳你这样的品行，若纯阳不是重情义之人，本殿可不会在这里淋着细雨等着你北来……呵呵，立刻就走，咱们先去百圣太庙，本殿也有些时日没有见过几位圣人了，今日正好同去同回！” “那就多谢殿下了！”吕杨笑着，一行人微服简装，上了马车，前往百圣太庙。 …… 第五百一十一章 百圣太庙 百圣太庙的前端，临着百圣大街，是神都鼎鼎大名的太庙群，供奉着皇朝历代的圣人，目前供奉的圣人一共是九十一位，近百年来只增添了三位，其中便有皇极圣人杨华兮。 相比皇朝开朝之初圣人辈出的时代，现在成就圣人的儒者可以说是急剧锐减，甚至到了断绝的程度，不过到了文帝这一朝，炼丹之术开始盛行，皇朝南征成功，大有中兴之气象，大宗师们晋升圣人道业似乎也更有希望。 在吕杨的眼里，百圣太庙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部分正是神都城民上香祈福的太庙群，其中供奉着近百位圣人的塑像。 年关将近，百圣大街人潮涌动，男女老少、虔诚信徒、读书的学子，全都向太庙涌来，上香祈福。 寿阳公主和吕杨让马车停在百圣大街上，随行人员也都被打发在外，两人信步走入太庙，四处参观。 大多数香客只选择一位或几位圣人进行供奉，其中香火最为旺盛的乃是九圣殿，其中供奉的是开朝九位大圣人。 大匡皇朝第一位圣人是杨易人，着述《先天五太书》。真实的身份是殷墟皇朝最后一位皇帝殷殇帝的私生子。他的母亲是弘农杨氏族人，从小跟随母姓。就是这位私生子，以无上毅力和智慧开辟了圣道，建立了大匡皇朝。 第二位圣人：李天听。杨易人的大弟子。着述《大道经》 第三位圣人：孔慈，号济民。杨易人的第七位弟子，着书《大诗经》《小诗经》，人称诗圣。 第四位圣人：徐翰林，大匡皇朝第一任太学院院长，晚年回乡桐城，着书《臻尚之书》正是这位圣人，才华经天纬地，日后有成就的学问家，都称为翰林。 第五位圣人：周礼，着书《匡礼》 第六位圣人：王道泰，着书《泰皇经》，不过现已失传。 第七位圣人：楚天宏，着书《宏乐》 第八位圣人：公孙百晓，着书《殷墟》，也叫《光阴神照经》 第九位圣人：李玄鱼，着书《虚空阴阳书》 这九位圣人，大匡皇朝立国之前就晋升圣人，为百世敬仰的存在，后人只能仰望，无从超越。大匡皇朝建国百年之内，这九位圣人一一飞升。 九位圣人当初建立大匡皇朝，生民朝拜，突破了圣人道业，进入天人道业，飞升天外，后来的数十位圣人，也都飞升方天外。天外之界，实在令人遐想，可惜对于天外的真实描述，只零星记载于典籍，世人所知不多。 诸位圣人虽然隐修于百圣太庙，但是早年全都在大匡各地建立书院，代天育人，传道授业。七位圣人其中有一位，最早达到了第三重的巅峰，有望百圣齐鸣，这就是杨希夷圣人。 数十年来，存世的圣人只有七位，其中有六位臻至圣人道业第二重，还达不到第三重百圣朝贺的层次，不过最近几年，真鉴圣人倒是后来居上，晋升圣人道业第三重，成就继杨希夷之后修业最高的圣人。 存世的七位圣人，分别是太学院杨希夷、白鹿书院俞晚林、嵩阳书院朱曦、庐山书院安逾时、青城书院刘乘鹤、昆仑书院叶昭阳，以及真知求鉴石塔的真鉴圣人崔宝。 杨希夷圣人修业最高，吕杨发明炼丹之术后，似乎是感应到大匡中兴之世业已到来，他闭关而出，这位圣人吕杨见过，是和自己的导师真鉴圣人齐名的人物，号称是当代第一圣人。 寿阳公主和吕杨先祭拜了九圣，每位圣人上了三炷香，然后转到杨希夷圣人和崔宝圣人的塑像前，给他们两位上香。 用法力将香火点燃上香的一刻，两位圣人便感应寿阳公主和吕杨的念头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吕杨和寿阳公主脑海里面便传来杨希夷和真鉴圣人的声音，竟是唤他们前去见过。 “殿下，看来咱们还是很受圣人们看重的，这才进来，两位圣人便亲自传唤了！”吕杨笑道。 寿阳公主振奋，凝重道：“我这位长辈和你的导师均是传奇的人物，能够得到他们的亲自传唤，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吩咐！” 穿过几重回廊，把守关隘的侍卫都认得寿阳公主，不敢阻拦。 百圣太庙的后园十分广阔，囊括好几座山和大片森林，以及好些个大小平湖，这里是圣人、宗师们常年隐修的地方，从来不对寻常的民众开放。进入这里，就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因为神都的繁华喧嚣在这里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神秘宁静的修行氛围。 吕杨呼吸了几口空气，感觉整个心灵沉静下来，仿佛波澜不兴的平湖，能够清晰地倒影着天地万象。 “每一次来，都感觉这里是不可多得的福地，若是能够安安心心在这样的环境里修生养性，专注道业，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寿阳公主突然感慨道。 吕杨点点头：“殿下诸事缠身，难有逍遥快活的一天，不过待两河流域平定之后，殿下能否抛下一切潜心修行？” “本殿倒是想呢，不过世事如棋难以预料，呵呵，谁知道呢？”寿阳公主摇摇头。吕杨微微皱眉，感觉寿阳公主过于执着，圣道中人，功和名能够两全的毕竟不多，自己不相信寿阳公主能够兼而有之。 即便是吕杨自己，如今也在寻求功名的极致，不过到了现在，吕杨感觉自己必须有取舍，要么专注于功，要么专注于名，这便是抉择，也是自己未来的出路。 放下一切，便如另一个世界的仙人，遁出凡尘，不理俗世，专注于修业，一心专修五转道业，获得相应道业，这便是功。 功关系自己最切身的利益，功高，获得长生，乃至成就天人飞升天外，这便是功的极致，吕杨向往这样的道路，目前选择这条道路的代表有真鉴圣人等。 名则是着书立说，或者主政一方，造福万千黎民，以此功德进修，或可成就天人飞升天外，这便是名的极致，选择这条道路的有杨希夷、杨文思、几位阁老大人等人。 吕杨现在着书立说，名望日高，功德日显，修行低的时候，没有感觉出功名分途的必要，但是晋升宗师，选择修行之路便成了必然。 从古至今，能够兼修功名而飞升天外的儒者，除了九圣外，毕竟只有少数，更多圣人则是选择功业，而非选择名业。 …… 第五百一十二章 见圣 就在寿阳公主和吕杨准备达到真知求鉴石塔的时候，一位身穿青色儒衣的少女迎了上来。 “两位可是时候寿阳公主殿下和南海侯？”少女谨慎揖礼。 “正是，你是……” “我叫左心慈，是导师叫我前来迎接两位的！”左心慈小心翼翼说着。 “原来是师妹……”吕杨笑了，说道：“师妹是什么时候来的百圣太庙，我怎么没有见过？” “心慈是新人，拜入真鉴圣人门下还不足半年，南海侯不知也是应当！”左心慈说着。吕杨摆摆手，客气道：“师妹既然也是导师门下，那就不用叫我南海侯了，叫我师兄吧！” “是，师兄！”左心慈心中欢喜，连忙应承下来。整个神都关于吕杨和寿阳公主的传闻不少，大多都是些传奇之事，这些事情不知羡煞了多少九州的读书人，她就是其中之一。 来到真知求鉴石塔下，也不知转过几重宝殿和回廊，吕杨发现石塔下清净了许多。 “师兄、师姐们呢？”吕杨微微诧异问道。 “回师兄的话，师兄师姐们大多都在南荒两河流域，百圣太庙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派人前往两河流域驰援，百圣太庙大部分儒者都被派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可惜了！”吕杨叹息，看来无法见到当年一同求学的师兄师姐了。 进入石塔，往塔顶上走，希夷圣人和真鉴圣人已经在等候了。 希夷圣人和真鉴圣人同样苍老，不过吕杨明显感受到两位圣人的不同。希夷圣人身上的威严和浓郁，汇聚的苍生心念和万民功德远比真鉴圣人庞大得多，吕杨甚至能够在希夷圣人身上看到隐隐约约的金光。 真鉴圣人身上的圣道之气多为自身凝聚，苍生心念和万民功德相对少一些。 “纯阳来了，快来见过希夷圣人！”真鉴圣人看到吕杨非常欣慰。 吕杨不敢怠慢，上前对希夷圣人揖礼笑道：“晚辈吕杨见过希夷前辈！” 一旁的寿阳公主也不敢怠慢，上前见过两位圣人。希夷圣人上下打量吕杨，欣慰点头道：“还不错，果然是少年英才、青年宗师，我观你顶上清澈灵光缠绕盘旋，气象不凡，身体已修成不死之身，颇有不朽之意，可见你不仅在圣道修业上造诣不凡，而且天人武道的修为也不弱！” 希夷圣人又转头打量了寿阳公主几眼，摇头道：“寿阳，你的修业目前虽然进步不大，但是名业、功德颇高，看来焰狱大荒原你治理得不错，若是不出意外，将来也会有晋升宗师、圣人的可能！” 寿阳公主喜笑颜开，连忙道谢，她是非常敬佩希夷圣人的，因为希夷圣人的眼光一向很准，既然希夷圣人这么说，那么自己真的就有这个潜力。 “坐下说话！”真鉴圣人挥手笑道。 等到众人安坐下来，真鉴圣人道：“纯阳，你如今已经是宗师道业，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吕杨想了想，道：“等到皇朝允许我开宗立派之后，弟子想要返回焰狱大荒原，经营菩提书院，传播教化，专心修业！” 真鉴圣人沉默一会，又道：“你想没想过留在百圣太庙？若是你有这个打算，我和希夷圣人都支持你！” 吕杨摇摇头：“多谢导师的厚爱，虽然百圣太庙也是修行的圣地，但是弟子还是钟情于南荒，教化蛮族，传播圣道，这才是弟子施展抱负的地方！” 真鉴圣人点点头，叹了口气：“如此也好，我的弟子之中，有你这般志向的不多了，或许蛮荒之地更需要像你这样的开拓者，我圣道万千儒者之中，有你这样不惧劳苦的知行之人，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放心许多！” “导师夸奖了，如今前往蛮荒传播教化的儒者多不可数，弟子这一点能耐，算得了什么？！”吕杨谦逊道。 希夷圣人颇为佩服，笑道：“纯阳还年轻，如此抉择是对的，也罢，你自己选择的道路我们应当尊重，这样吧，你既然有意于将菩提书院经营好，我便代表百圣太庙为你提供必要的资助好了！” 希夷圣人拿起书案上的笔，刷刷刷在纸上书写了一道手谕，然后盖上自己的印章，递给吕杨。 吕杨接过一看，又惊又喜，连忙道谢。 原来手谕纸上，书写了百圣太庙为菩提书院援建的清单，各色书堂、六艺器具的作坊等等三十六座，还援建一座藏书楼，援赠五千册圣道典籍，价值不可估量，除此之外，还有一百万两赤金，作为修缮和扩大书院的费用，并从神都派遣一百名儒者前往菩提书院援讲三年。 这一出手，就有这么多的资源，放在九州其他地区，也足够修建一座规模中等偏下的书院了。 菩提书院现在最缺的不是地盘，而是典籍和师资，有了百圣太庙的支持，至少可以极大的缓解菩提书院现在的困难。 希夷圣人从书案上拾起一本手书，递给吕杨，道：“这是我研究周易而作的心得，你且看一看，若是能够批注一二，那便再好不过了！” 吕杨微微一惊，有些惶恐。 “哈哈，没什么好惊讶的，难道你以为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能向你讨教不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在周易之道上确实是先行者，这个是九州公认的，咱们不需要避讳什么……”希夷圣人朗声大笑。 吕杨也不矫情，接过手书，飞快浏览了一遍，定了定神道：“既然如此，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将手书开始从头翻看，细细研读，这一次是逐字逐句细度钻研，若有什么不同见解，则提笔在手书上做批注和补充。 如此这般，批注了一天一夜。 几人就这么盘坐着，观看吕杨的批注。众人都不是一般人，论道十天半月是常有的事情，自从灵丹被发明出来，这个时间还可以更长，据说百圣太庙之中，有的鸿儒宗师论道，可以长达半年。 其间不离其座，渴了累了只需打个盹，服用几粒灵丹，便又精神奕奕，因为专注于论道，不少儒者的修业提升之迅速，让人瞠目结舌。 第二天傍晚，吕杨才批注完，原本三万六千字的的手书增加到了四万八千字。 其间，吕杨写的每一个字，在座之人都观察得到。 希夷圣人和真鉴圣人不时点点头，颇为惊讶和赞许，他们的收获自然颇多，而寿阳公主也是感同身受，她感觉自己的感悟大幅度提升，心中自然喜不自胜，不过在两位圣人面前，她也不好失态。 寿阳公主看向吕杨的目光，又有不同，这次，她除了钦佩之外，还有一丝敬畏。 吕杨经过这几年的摸索研究，智慧非比寻常。 最初，吕杨的智慧可是经过古老诸神凝聚提升的，自从圣殿炼成，里面的各种华章数量急剧暴涨之后，吕杨的智慧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层次，甚至不比圣人的智慧逊色。 经过这些年的沉淀和积累，吕杨对于周易、圣道六艺、道经、佛经的理解又深邃了许多，如今对周易做的批注，无形之中融汇了各家精髓，很多见解非常精深，甚至可以说是独树一帜，让身为圣人的杨希夷和真鉴圣人都大吃一惊。 “好了，还请两位圣人指教！”吕杨放下圣道笔，将手书合上，递给希夷圣人。 “切磋即可，指教可不敢当了！”希夷圣人呵呵一笑，摆摆手。 吕杨倒是不太好意思，论辈分，他当希夷圣人的增曾孙都可以了，不过以希夷圣人的意思，却是要当吕杨为身份平等的同道一样，一起论道。 真鉴圣人无奈摇摇头，神色颇为复杂。他叹了口气，道：“纯阳，都说你是年轻一辈的天才，现在看来，还是委屈了你，我看你的智慧，比我还高了！” “怎么敢和导师比？”吕杨连忙诧异说着。 真鉴圣人摆摆手：“你倒不用过谦，我们都说了，传道又先后，术业有专攻，你在某些方面确实走到了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前面，譬如说这周易、八卦，炼丹之术亦然！” 希夷圣人点头道：“周易博大精深，太极八卦则蕴含天地至理，若是能够参悟透彻，我看要证天人道业丝毫不难，在这一方面，我们几位圣人都心里有数，所以都要感谢你才是！” 吕杨哑然，张大了嘴，寿阳公主更是目瞪口呆。 “呵呵，看来吓坏了你们了！”希夷圣人哈哈一笑，站起来，走到一旁的书架上，将一册金卷取下来，放在书案上，小心翼翼展开来。 “你们仔细看看！”希夷圣人微笑道。 吕杨和寿阳公主看去，发现金卷上面镌刻着无数金色灵文，这些灵文不同于大匡文字，也不同于妖文和殷墟古文，而是一种类似于蝌蚪文和云纹符号的文字。 这些文字非常奇妙，仔细去看，却模糊不清，有如雾里看花，不明其意。吕杨额头破虚神眼打开，金卷上的文字依然如故，无法辨认，不可触摸，无法洞悉。 “难道是……天一灵文！”吕杨猛地一震，惊诧无比。 “呵呵，没错，这便是天一灵文了，这是我百圣太庙飞升天外的圣贤降下的为数不多的金卷之一，我打算将它赠与你！”希夷圣人一指吕杨，笑着。 吕杨诧异，天一灵文非同一般，吕杨修炼圣道这么多年，依然没有亲眼见过，即便是太道圣人的手书，依然不是用天一灵文。 按照太道圣人手书上的说法，天人道业匪夷所思，而证道天人的儒者，在观天地规则的时候，会自然而然领悟四种天之文字。 它们分别是天一灵文、九天玄文、紫霄珍文、太上宝文，这四种文字凡人无法触摸，不可听，无法洞悉。 …… 第五百一十三章 天一灵文 看着金卷上的天一灵文，吕杨口干舌燥，诧异道：“两位圣人，何以将这么珍贵的东西赐予纯阳？” “呵呵……”真鉴圣人笑着，转头看向希夷圣人。希夷圣人笑道：“因为你有问鼎天人的潜力！” “……”吕杨有些受宠若惊，自己现在还只是一名宗师，连圣人都不是，从圣人到天人，更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为什么两位圣人怎么肯定自己有问鼎天人的潜力？ 这……这太过武断了吧？即便是自己，也没有这样的信心！ “纯阳，你不用多想，我等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修业远不如你，而且我们几个老家伙经过仔细的研究，觉得你的资质着实不凡，确实有问鼎天人的资质和福缘！” “福缘？”吕杨微微一愣。 “没错了，问鼎天人，除了自身的道业需求，还需要福缘，而你，福缘广大，远胜于我等！”真鉴圣人目光凝视吕杨，似乎要将其看穿：“这福缘多寡，最是做不得假，你福缘广大的最大凭证便是身怀重宝！” “原来如此！”吕杨恍然大悟，有些明白两位圣人所指了。 “自身道业以及护身的重宝，均是立命安身之道，缺一不可。你现在道业虽然刚刚迈入宗师，但是却身怀三大重宝，其一是圣殿，我等观之，也要震惊莫名，感慨备至。其二是青帝灵塔，这塔为战争利器，可助你为皇朝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为你带来名望和地位，以及富饶的领地。其三便是那十二座大金字塔，那是始皇遗宝，为吕氏子孙可持，可见你深得吕家历代先祖庇佑，福运深广！”真鉴圣人一一解释起来。 “我虽然有些潜力，但是两位圣人不至于这么破费吧？我听说天一灵文世间罕见，非天人不能领悟和传承，这一张天一灵文金卷传给我，那不是暴殄天物吗？”吕杨汗颜道。 “谁说天一灵文非天人不能领悟和传承？”希夷圣人诧异了。 “难道不是吗？”吕杨微微一愣。 “哈哈，当然不是！”希夷圣人摇摇头，大笑道：“看来你被不实的传言误导了，天一灵文虽然罕见，但并不是非天人不能领悟，事实上，皇朝每一位圣人都有资格获得一份镌刻天一灵文的金卷，这是百圣太庙建立以来一种不成文的福利，当然了，宗师能够获得天一灵文，你这是独一份！” “还有这样的事？”吕杨震惊了，惶恐道：“多谢两位圣人恩赐，纯阳一定会好好参悟，争取早日领悟天位规则，成就天位！” 希夷圣人点点头，道：“甚好，这就是我代百圣太庙赐你金榜的原因，根据我们这些年来的观察，参悟天一灵文越早，越有可能领悟天位规则，而且你曾经亲眼观看天人飞升，当更容易参悟天位规则！” 吕杨恍然大悟，原来圣人们都已经知道自己亲眼观看三位天人的飞升的事情了。 “那纯阳便收下金卷了！”吕杨不再矫情，将金卷收起来，一旁的寿阳公主舔了舔舌头，一脸羡慕。 希夷圣人笑道：“寿阳丫头，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好好修行吧，等你什么时候晋升圣人道业，我便做主赐你一张金卷！” “纯阳晋升宗师便获得金卷，我怎么要成为圣人才可以？”寿阳公主小嘴嘟起，颇有些不服气。 “丫头，你不要不服气，比起纯阳来，你还是差了许多！”希夷圣人摇摇头。 寿阳公主耷拉下脸来，想要晋升圣人，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呢，或许到了那一天，自己已经人老珠黄了！ 寿阳公主感觉自己比起妖孽一样的吕杨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真鉴圣人微笑道：“纯阳，今天召你过来，除了赐你天一灵文金卷，便是关于宗师名位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我大匡皇朝历来重视宗师和圣人的名号！你如今既然已经晋升宗师，便要取个合适的宗师名号，不知道你可有中意的？” 对于这个问题，吕杨早就想好了，当下说道：“弟子想过了，弟子字纯阳，干脆，宗师之名就照这两个字取好了！” 宗师之名，其实就是多取一个称谓，以示其隆重，以彰显功业和名声。 譬如杨华兮，她晋升宗师的时候得赐名皇极，这也是从另一方面昭示她的出身。等到她晋升圣人道业的时候，便有皇极圣人之名。 吕杨字纯阳，意义还是不错的，而且纯阳代表的是天地间的一种极致，它是能量，是意志，也是一种业位。既然要取个宗师名号，干脆直接以纯阳为号，倒也省事。 希夷圣人和真鉴圣人思索一会，笑道：“也好，纯阳宗师，这名号倒也不错，这是你的授业恩师替你取的吧？” “是！”吕杨点点头。 “你能够不忘本，这很好，那就以纯阳为宗师之名吧！”真鉴圣人招招手，叫来一名弟子，吩咐两句，着其办事去了。 好一会，真鉴圣人又道：“后天是上朝之日，到时候你便准时上朝好了，朝堂之上，文帝会在金銮殿上和百官面前册封你为纯阳宗师，如此昭示天下、名正言顺，你便可以堂堂正正开宗立派，行使宗师的权力和待遇了！” “多谢导师！”吕杨连忙揖礼拜谢。 “纯阳，恭喜了！”寿阳公主抬手平揖，笑着。 “同喜，吕杨还要多谢殿下的提携，否则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吕杨感慨道。 这话中听，寿阳公主笑道：“本殿固然有提携之恩，但是还需你有那个潜质，你若是朽木一块不堪造就，那本殿就是再提携，也扶你不起！” 众人又叙话了一会，纵谈天下，气氛相当好。 这个时候，一名石塔弟子走进来，禀报道：“四位皇子皇女在外求见！” 真鉴圣人和希夷圣人皱皱眉头，沉吟一会，最后还是真鉴圣人道：“罢了，请他们进来好了！” 石塔弟子走出去，将四位皇子皇女带了进来。 为首一位皇子，器宇轩昂，身上穿一件黑色王服，头戴滚珠云纹冠，脚登金蟆靴，手中持一柄风雅扇，上书九圣华章。 吕杨眼皮微微一跳，算是认得这人，这就是太子殿下！ 这位太子殿下平时比较低调，自己还没有正式地见过，不想今日倒是见了摸样。吕杨额头上的破虚神眼打开，暗中观察太子。 只见太子殿下器宇不凡，印堂饱满，头顶有青气升腾缠绕，隐隐凝结非凡气象，吕杨猛地一震，感觉自己看到了一只巨大的蜘蛛，不过这画面只是一闪而逝。 “看来传闻是真的，这太子殿下竟然是天蛛转世？”吕杨心中震撼。 在神都不可思议的传闻之中，以太子的传闻最让人震惊，因为传闻说皇朝的太子来历不凡，乃是天蛛转世。 所谓的天蛛，乃是一种十分庞大的太虚星兽，它以浩瀚无边的太虚星空为猎场，吞噬星辰，毁灭星域，是诸多星兽中排名十分靠前的恐怖星兽。 这样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足够匪夷所思，即便是天人，面对星兽往往都会避开，太虚星空之中，天人对它们的了解也有限得很。 只知道，星兽是秉承天地意志和星辰意志而生的上位存在，比宇宙中的神虫、神兽亦不遑多让。 似乎有所感应，太子殿下定睛看了过来，看到吕杨，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他甚至还友好地朝吕杨点头示意。 太子的身后，还有两位皇子和一位明眸善睐的皇女，年纪比较小，约莫十三四岁，吕杨均不认得。 …… 第五百一十四章 太子 几位皇子和两位圣人寒暄一会，落座下来。 “你便是南海侯吕杨？”太子殿下转头对吕杨微笑道。 “是，臣便是吕杨！”吕杨坐着平揖道。 太子点点头，看了寿阳公主一眼，羡慕道：“还是皇妹有福份，能得南海侯这等天才辅佐，本殿观皇妹这几年的成就，同感惊讶，不知道皇妹能否割爱，将南海侯借我几年？” 寿阳公主笑道：“太子就不要打趣我了，南海侯现在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小妹多有倚仗之处，所以太子想要借南海侯，我只能说抱歉了！” 太子转头望向吕杨，道：“不知本殿可否称南海侯一声贤弟？” “吕杨求之不得！” “哈哈，那好，纯阳贤弟，不知你可愿到我的麾下？”太子殿下说道。 “教太子殿下失望了，吕杨志不在朝堂，刚才臣下已经向两位圣人表明了心迹，很快会前往南荒专心经营菩提书院，并专注于修业，而且焰狱荒原初定，臣下还要坐镇千年城，替皇朝戍边！” “可惜了，本殿确实强求不得！”太子叹息一声，颇为失望和无奈。 “太子，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不知道这次过来所谓何事？”真鉴圣人淡淡道。 “不瞒老师，弟子这一次前来，确实有一事相求！” “你说！” “弟子听闻老师有一卷天一灵文，所以前来恳求老师赐我一观！”太子殿下恭恭敬敬说着。 “原来太子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真鉴圣人摇摇头，道：“那一张金卷我和希夷圣人已经赐给纯阳了，你若是要看，却是找错人了！” “两位圣人竟然将天一灵文金卷赐给南海侯了？！”太子微微吃了一惊，天一灵文何其珍贵，自己堂堂皇朝太子也无缘一见，没有想到，两位圣人竟然这么大方，将之赐给吕杨。 论身份，自己可是皇朝太子，论道业，自己也是宗师道业，而且是宗师第二重，马上就要晋升宗师第三重，这已经远远超越吕杨。 太子有些疑惑，不明白两位圣人怎么会将天一灵文的金卷赐给一位非圣人道业的儒者，即便是他，也不敢想着要索取金卷。 吕杨不好不做声，连忙道：“殿下，是有这事！” “愚兄对天一灵文金卷向往已久，不知纯阳贤弟能否将天一灵文的金卷让愚兄一观？”太子连忙说道。 吕杨为难，看向两位圣人。杨希夷点点头，笑道：“既然太子要看，纯阳便拿出来，让太子看一看也好，省得他念念不忘！” 吕杨连忙从袖中取出金卷，递上前去。 太子连忙小心翼翼接过来，缓缓展开，神情略微激动，双眸闪着金光，非常专注。太子看了一会，眉头越发皱起，好一会，他才不甘地叹息一声，将金卷卷起来，递回给吕杨。 “不愧是天一灵文，非天人道业不能参透，本殿的道业还差了一些，可惜了！”太子再没有任何不舍，能够一观金卷，已经偿了他的夙愿。 寿阳公主和几位皇子也趁着这个机会再看了一回，看到金卷收回，他们都露出不舍之色。天一灵文金卷，确实是稀罕物，世俗的财富不能换取，所以他们虽然贵为皇子皇女，也无法拥有天一灵文金卷这样的宝物。 天一灵文金卷是一把钥匙，可以助圣人参悟天位规则，在皇朝四百多年的历史中，至少有九成的圣人得益于天一灵文金卷，从而参悟到天位法则，飞升而去。 从这一点上看，天一灵文金卷，拥有不可言喻的价值，虽然金卷不是法器，但是价值并不比皇器低。 吕杨收好金卷，朝太子道：“太子殿下，可有什么心得吗？” 太子摇摇头，无奈道：“金卷上的天一灵文玄妙无比，我如今只是强记其形，但远远未得其神妙，看来还真是天人以下难以参悟天一灵文之妙！” 众人若有所思。 真鉴圣人笑道：“太子，现在知道了吧，天一灵文已经触及天位法则，太子即便是惊才绝艳，只要还没有参悟到天位规则，便无法理解天一灵文！” 希夷圣人道：“太子还是专心修业吧，你的资质绝非一般，晋升圣人道业是迟早的事，仅凭这一点，你便胜过所有的皇子，太子在众多皇子之中忠厚宽仁，只是行事太过于低调，不符合太子的身份，以至于让人有懦弱的印象，这一点，太子仍要改过才好！” “是！”太子连忙起身揖礼。 希夷圣人摆摆手，道：“嗯，就这样了，太子可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今日前来就是要一观天一灵文的金卷，两位圣人若是再无吩咐，那我等就先退下了！”太子说道。 “嗯，退下吧！”真鉴圣人摆摆手。 太子连忙起身告辞，吕杨和寿阳公主也明白这是圣人下逐客令了，连忙起身，跟着几位皇子向圣人们道别。 众皇子走出真知求鉴石塔，太子朝吕杨道：“纯阳贤弟，本殿有一事相求！” “殿下请说！” “贤弟难得来一趟神都，神都各大书院的儒生早已经对贤弟神交已久，不如这样吧，贤弟在太书院作一次讲学如何？” “在太书院讲学？”吕杨愕然。 “没错，不少鸿儒、宗师都有在太书院讲学的经历，贤弟是新晋的宗师，在太书院讲学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吕杨思索一会，欣然同意道：“那好吧，不过这事估计要推几日，至少也要让臣下受了朝廷的宗师册封之后方可！” “这是当然，什么时候倒是无妨，只要贤弟同意就成！到时候本殿肯定要前去听讲，与贤弟论圣贤之道！” 又寒暄一会，太子殿下和几位皇子离去，吕杨和寿阳公主来到皇极宫前，这一座宫殿正是皇极圣人在百圣太庙内的居所。 吕杨道：“殿下，太子平日行事是不是很低调？” 寿阳公主叹息道：“他不能不低调！” 吕杨若有所思，明白其中的关窍，可以说，当太子真的很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是煎熬，因为文帝现在正如日中天，而且皇朝南征已经有了好的结果，焰狱大荒原纳入皇朝版图，成为第十州，这将大大提升文帝的文治武功，太子想要出头，几乎不可能！ 这样，太子就面临的局面就比较尴尬了，所以太子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行事处处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有损自身的威望和德行。 这样一来，太子给人的感觉难免懦弱一些，不似其他皇子霸道，甚至不如寿阳公主来得夺目耀眼。 …… 第五百一十五章 宗师册封 皇朝的清晨，寿阳府内，吕杨在两位侍女的服侍下穿好了侯爵服，头上戴了朝冠，手上拿了朝笏，对着铜镜观察了一会。 “怎么样？”吕杨对身边的侍女道。 “好极了，侯爷的模样英武不凡！”侍女连忙说着。 “哈哈，不错，穿上朝服，本侯这才有些威严！”吕杨笑了笑。 这个时候，一位侍女从外边走进来，禀报道：“公主差小婢前来询问，侯爷是否怎么妥当？” “已经好了，随时可以上朝了！”吕杨点头，朝门外走去，抬脚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到了寿阳府的大门前，寿阳公主的马车早已经在等候了，寿阳公主身穿一身庄重的朝服，掀开车帘，朝吕杨笑道：“南海侯，怎么样，是不是有些紧张？” “紧张倒不至于，不过期待是免不了的！”吕杨笑着，朝公主道：“毕竟是第一回上朝，一会若是有什么不当的地方，还请公主解围！” “放心吧，本殿自然省得！”寿阳公主哈哈一笑，放下帘子，车夫立刻打马，两辆马车缓缓朝皇宫而去。 大概过了一刻钟，马车进入守卫森严的皇宫，在皇宫中又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在御马监停下来。 御马监来往的马车极多，大多数都是前来朝上的官员，官员下了马车之后，还会步行半刻钟，前往皇政殿上早朝。 吕杨还是第一次前来上朝，皇朝的文武百官聚集皇政殿，看上去蔚为壮观。 皇政殿作为皇朝的中枢，是一座宏伟的大殿，内可容纳数千人。皇政殿之中，皇座高高立于九级石阶之上，满朝大臣站列其下。 位列最前身穿朱紫的大臣最为惹眼，吕杨身为侯爷，勉强位列朱紫大臣之后。 文帝还没有来，大臣们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着，不少大臣，将目光投到吕杨的身上，同时各种神识在吕杨身上传来传去。 消息灵通的朝臣早就已经知道，今天的早朝会给晋升宗师道业的吕杨册封宗师名号，这也算是一件大事。 几位阁老全都闭目养神，不说话，好一会，便有内官高喊着：“圣上驾到！” 朝臣们精神一震，纷纷闭口不言，神色肃穆。 寿阳公主和众皇子站成一列，她朝吕杨使了个眼色，询问吕杨可还适应，吕杨点点头。 文帝杨文思在左右内官和一对宫女的陪同下走向皇座，当文帝端坐下来，内官适时敲钟，巨大醒神的钟声回荡在大殿之上，好一会，钟声平息，整个大殿变得肃穆庄严。 吕杨虽然见过世面，但是也被这种声势弄得凛然。不愧是皇政殿，九州大匡皇朝的行政中枢，威严确实非同小可。 “早朝伊始，有本上奏，无本退朝……”内官叫道。 一名阁老站出来，抱着朝笏奏道：“老臣有本，泽州峰崖道大水，冲破大堤，通往两河流域的道路被淹，形势危急，刻不容缓！” “着泽州船队和云际飞舟运粮，缓解前线粮食需求！”文帝摆摆手。 “臣有本，灵州修建万象台，请求朝廷加拨十万两纹银……” “准！” “辰州风丹书院拟建，请求朝廷拨款十三万两！” “准！” “戎州北方蛮族叛乱，请求朝廷下旨派人镇压！” “着靖北侯即可前往戎州，主持战事！” “西灵部族派遣使节团前来神都，请求觐见圣上！” “准！” …… 一个个奏本被从速决议，最后上奏停止下来，一位阁老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奏本之后，适时站出来说道：“老臣还有本上奏，南海侯晋升宗师道业，请求朝堂册封宗师！” 文帝环顾整个大殿内一班大臣，笑道：“这倒是喜事，而今我朝宗师，在册统计的有几人？” “回圣上，共计三百七十九人！”阁老说道。 “嗯，不错，而今又添一人，这么说马上就是三百八十位宗师了？” “回圣上，是的！”阁老点头。 “南海侯可在朝堂之上？”文帝说着，目光环顾一圈，落到吕杨的身上。吕杨不敢怠慢，出班揖礼道：“臣吕杨在！” 大臣们均看向吕杨，目光之中，多有羡慕。 看吕杨的模样，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方诸侯，而且还是青年宗师，这样的功业不可多得，想来吕杨将来的成就无可限量。 文帝欣赏地看着吕杨，颔首，然后转头朝身边躬身侍立的礼部大臣道：“南海侯的宗师道业，已经确定了吗？” 礼部尚书连忙道：“已经确定！” “那好，宣读吧！”文帝说道。 礼部尚书连忙呈上一份奏表，文帝看了一遍，盖上玉玺，交给身边的内官大总管，内官大总管接过来，浏览一遍然后宣读道：“大匡制曰：宗师册封，利于社稷，当显其隆。兹有南海侯吕杨，克业兢兢，晋升宗师，今加其封，曰纯阳，尔其钦哉！” 吕杨心中欢喜，定了定神，不慌不忙躬身拜谢。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吕杨心中感慨不已，但凡是晋升宗师者，按照皇朝的制度都必须给予册封，并昭告天下。 获得宗师称号的儒者，代表了皇朝和百圣太庙的认可，有开宗立派的资质，譬如说开书院，或者开门户，广收门徒，传道授业。 这些特权，不是所有的儒者都有，但是宗师，总是优先享有种种权利。在九州之地，府城之下，譬如县乡，但凡出一位秀才都会光宗耀祖，闻于乡野，更不用说宗师了。 在县乡之地，宗族之中，宗师便是高高在上的天，让人敬畏。 若是再进一步，就是圣人，可以修圣像，供奉于太庙之中，堂堂正正受世人香火，享受无限的荣耀和信仰。 吕杨受了宗师册封，接过旨意，看了一眼皇榜，小心翼翼收入袖中。 “贺喜南海侯，贺喜纯阳宗师！”百官纷纷朝贺。“同喜，同喜！”吕杨呵呵一笑，纷纷还礼，金銮殿之上，顿时出现百官朝吕杨贺喜的稀罕场面。 寿阳公主脸上笑开了花，感觉与有荣焉。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朝之余，吕杨和寿阳公主寒暄几句，一个小内官小跑到吕杨跟前道：“侯爷，圣上有请侯爷到御花园一叙！” 吕杨微微一愣，转头看向寿阳公主。 “去吧，既然是父皇召见，想必是喜事！”寿阳公主呵呵笑着。 “那好，还请带路！”吕杨正了正衣冠。 …… 第五百一十六章 愁嫁 吕杨没有想到，御花园里除了文帝之外，还有一群嫔妃以及公主，嫔妃和公主们对吕杨这位大才子仰慕已久，看到吕杨到来，纷纷围上来问这问那，她们肆无忌惮的眼睛不断在吕杨身上瞄着，就像是偷腥的猫儿看到了鱼，恨不得将吕杨搂在怀里叫着亲哥哥儿。 这样的人情让吕杨浑身不自在，毕竟是在宫里，身边还有文帝，这让吕杨和文帝两个大男人情何以堪？ 不过大匡皇宫之中的男女之风和宫外截然不同，宫外还有男女大防的说法，可是在宫里，这一套基本是天方夜谭。 因为宫中除了文帝等一干皇族众人，就只有内官和嫔妃、宫娥。内官之中，九成都是女官儿，实际上男内官比较少。 这就造成了皇宫之中女人有些肆无忌惮，女性的风气也比想象中要开放许多，这种情况连文帝都无可奈何，因为这是大环境造成的，非个人能够改变。 吕杨前些年声名鹊起，写了一些非常经典的章回体小说，这无疑是开了章回体小说的先河，但凡是吕杨写的，后来出版之后都能风靡九州，造成一书出来立刻遭到哄抢的地步。 吕杨因为修业荒废写书大业之后，九州各地便涌现出了无数文人雅士，接过了吕杨的大旗，继续将章回体小说这项事业发扬光大。 直到今天，富有传奇性的章回体小说已经成为一种最受九州人欢迎的文体形似，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喜欢章回体小说，这也极大的促进了说书的发展。 九州各地，只要是人多的地方，酒楼茶馆若是没有说书人，肯定会做不长久，为什么？就因为没有说书便吸引不了客人。 甚至一些青楼妓馆，还专门培养出说书女艺人，涌现出不少说书女红人。 烟雨楼旁的水榭中，文帝和皇后坐在白玉圆台旁品茗，吕杨有些拘谨地陪同，旁边还有一群公主，小至五六岁的小萝莉，大至十七八岁已经定亲准备圆房的少女。 实际上皇家内部的气氛不如外面人想象的那样沉重，至少吕杨感受到的，在文帝和皇后面前，这些公主们都比较活泼，叽叽喳喳，就像是一群黄鹂鸟，天南地北，几乎无话不谈，说话气氛也比较随意。 文帝发现吕杨有些不自在，笑道：“吕卿，朕这些女儿是不是比较烦？” “圣上说的哪里话？公主殿下们都很活泼，众公主能够这样陪伴在圣上身边，享受天伦乐事，这可是好多寻常人家都没有的福气！”吕杨连忙说着。 文帝哈哈一笑，摆摆手，道：“这倒是，所以朕对皇子比较严苛，而对皇女们则相对宽松，只盼她们能够舒心，嫁个如意郎君就好！” “圣上圣明！”吕杨连忙大拍马屁。 皇后呵呵一笑，一双美眸深深看了吕杨一眼，道：“吕卿，有没有看上本宫的哪位女儿？” “不敢，臣已经有了妻室了！”吕杨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是娶的人若是没有魄力，估计一辈子就是被公主欺压的命了，这就是公主气场太强，丈夫镇不住的后果。 吕杨绝对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可惜了！”文帝沉默一会，叹息一声。 “……”吕杨闭嘴了，这个时候只能硬撑着了，决不能开这个口，否则就是一辈子的麻烦。 皇后这下子算是明白吕杨的心意了，她也感觉到可惜了，吕杨这么一个青年才俊，整个大匡皇朝打着灯笼也不好找了。 九州人杰地灵，要说天才，比比皆是，不过和吕杨一比，道业进入宗师，还被册封了侯爵，拥有一大片领地的，确实没有。 “想要抓住几个天才，让他们成为杨家人，怎么就这么难？”皇后心里面也感觉到艰难了，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惜她现在偏偏感觉皇帝的女儿很难嫁。 前些时候她看上了神都孙家的一个少年天才孙家鼎，这个人经过供奉鉴定，十有八九是天人转世，现年才十六岁，已经是少年宗师，在修业上比吕杨还要妖孽。据说他三岁就可通读九圣典籍，十岁能拉弓射箭，十二岁便已经着书立说，现在是宗师道业第二重，据传马上就可晋升宗师第三重，十五岁之前，有望成为圣人，或许二十到二十五岁，或能够再次飞升。 就是这么一个少年宗师，三岁就定了娃娃亲，亲家也是神都有名望的大族，原本皇后早就为公主们留意这样的少年，奈何孙家好像是故意不让孙家少年才俊去公主，所以才会早早为儿孙定了娃娃亲。 神都很多名门望族就是这样，宁可与名门联姻，也不优先考虑和皇族联姻，各中的原因，吕杨不太了解。 文帝有些意兴阑珊，他是一国之君，总不会自降身份要求吕杨在他众多的女儿中选一个吧？ 这样的事情，文帝做不出来，不过他实在是太中意吕杨了，这可是多年来吕家真正一出的天才，若是放过，就有些对不住列祖列宗了。 挥挥手，公主们退下去了，文帝看了吕杨一眼，道：“吕卿，听说你想要全力修建菩提书院？” “回圣上，是有这个打算，菩提书院是臣修建的，而且是焰狱荒原上第一座书院，所以它应该成为焰狱荒原上最大最好的书院，并为皇朝传道，教化蛮族人！”吕杨连忙道。 “这个想法朕决定支持了，这样吧，朕从宫中调拨一批物资无偿支援你，不过你要答应，一定要将菩提书院修好，至少不比白龙潭书院差了，到时候，蛮族人心归于圣道，也不枉我们做着的这一切……” “圣上圣明！”吕杨再次拍马屁。 “那就先这样吧……”文帝意兴阑珊，将吕杨打发走。 “圣上，吕卿这样的人我大匡皇朝找不出几个……若是他能够成为杨家人，成为驸马，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惜了……”皇后摇摇头，想了想又觉得不甘心，试探道：“圣上，要是……” 文帝连忙摆摆手，阻止道：“不要多想，一切不可强求，随缘吧！” “可是……”皇后皱皱眉头，确实心有不甘呐。 “这样吧，他还在神都一段时间，你多安排一些机会，相信皇儿之中，总有不计较名分的！” “这样是不是太委屈了？”皇后不忍道。 “哼，目光短浅！”文帝不满地哼了一下，道：“朕的女儿真就这么尊贵，容不得这些？” 皇后沉默。 “怪不得我皇家的女儿越来越难嫁的，就是因为一个个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再这样下去，我看还有多少高门大户名门望族的世家公子肯娶她们！”文帝衣袖一挥，起身离去。 名门望族，总是希望多多开枝散叶，所以娶妻必定要多，现在皇朝的名门望族子弟，可不兴娶一个，这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可是娶了公主，想要再娶，那就要思量了，这也是名门望族的宗族正支不优先考虑和皇家联姻的原因。当然了，旁支就另说了，不过旁支皇家也未必看得上。 …… 第五百一十七章 庄子 马车来到正阳门，吕杨看到寿阳公主的座驾停在门外，车帘掀开，寿阳公主探出脑袋，笑道：“纯阳，到我的车里来！” 吕杨下了马车，换乘到寿阳公主的马车车厢上。 “殿下……” 寿阳公主摆摆手，眼眸似笑非笑，道：“不用说，你在父皇和母后的眼里份量大增，这一次估计是两位希望你能够成为天家之人，本殿猜得可对？！” 吕杨点点头，叹道：“臣已经有了家室，这种事还是敬谢不敏了！” 寿阳公主沉默，好一会才叹道：“你真的希望如此？我大匡皇朝三妻四妾本事常事，越是地位显赫，妻妾越多，才会越有面子，你现在贵为侯爷，娶妻纳妾可百无禁忌，只要不是后宫三千，没人会说什么……” 吕杨苦笑一声：“殿下，你就不要给臣添堵了！” “呵呵，也好，我看你志在修行，现在有几个红颜知己已经足够，若是无特别缘分的，强塞给你再多的美女你也不会要！” 车架从寿阳府驶过，吕杨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诧异道：“不是回寿阳府吗？” “你在神都还要呆些时日，所以本殿给你准备了一处别庄！”车架驶过城北，在一座幽静阴翳的山庄前停下来。 吕杨下了马车，左右环顾，看到山庄对面有些熟悉，那正是皇极圣人的别宫，上一次在神都的时候，自己喝醉之后就是误入别宫之中的皇极殿，见到了一向极少在人前露面的皇极圣人。 皇极殿所在的庄园对面，也是一座庄园，同样幽静，这就是自己一行的目的地，吕杨转头诧异地看着寿阳公主。 “不用猜了，姑姑的庄子对面就是本殿的一个别庄，不过现在这庄子已经在你的名下了！” 寿阳公主话音未落，庄子的大门打开了，上官仪领着七八名年轻侍女走了出来。 “见过殿下，见过侯爷！”上官仪笑着迎上了，她身后的侍女连忙行礼。 “怎么回事？”吕杨有些惊讶。 “呵呵，就是这么回事！”寿阳公主抬手间，上官仪很乖巧地将一张皇朝神都制式地契放在寿阳公主手上，后者将之递到吕杨面前。 吕杨一瞥，自然看到地契上已经换成了自己的名字。 “殿下，神都地价不菲，这么一座庄园，只怕有上百亩，臣又不在神都长住，何必如此？”吕杨摇摇头。 “不用多说，你在神都还需呆些时日，没有个幽静的住处，终究不妥，你我如今今非昔比，也不缺那几个俗物，所以本殿赠你庄子，权当心意，你怎么好拒绝？”寿阳公主微微笑着。 吕杨想想也是，庄子值不值钱倒是其次，主要是殿下着人为自己奔走打点之事，足见用心。 现而今，吕杨不说富可敌国，但是若是想要修建百十个庄子的财力还是有的，眼前这一座庄子，虽然修在神都，但是有钱也不一定不能置办一座一模一样的。 吕杨也不矫情，寿阳公主的底蕴他知道，这一座庄子估计她就不会常住，说到在神都，寿阳公主还是住寿阳府。 “那就多谢殿下了！”吕杨接过地契，以及随地契的若干卖身契，这些便是侍女的卖身凭证了，将之收入袖中，吕杨和寿阳公主进入庄子。 庄子之中树木阴翳，多有珍贵的草木和树种，吕杨甚至看到几片珍稀的药圃，药铺四周立了阵法，可以聚集天地灵气。 树林深处，有一座占地十数亩的宅子，看上去便是奢华的行宫。 吕杨见惯不惯了，寿阳公主的别庄，自然不同一般。 将庄子参观一遍，又将管理庄子的女管家韩梅雪叫到跟前，细细打听庄子的情况。 “庄子每年竟然有万两纹银的进项？”吕杨吃惊了。 “是的，庄子开了四个药圃，种植的都是珍贵灵药，足够庄子的用度！”韩梅雪道。 “让殿下破费了！”吕杨转头对寿阳公主道。 “能值几个钱？”寿阳公主摆摆手，转个话题道：“你可想好太书院讲学，要讲什么没有？” 这个问题寿阳公主早就想问了，他对于吕杨的学问是极其好奇的，自从进入圣殿见过圣殿中的华章，她就明白吕杨可讲的东西着实多，就怕别人听不够。 吕杨也头疼，说道学问，他足够在太书院上开讲，不过适合大匡皇朝圣道的并不太多。 丹道他不打算讲了，这门炼术虽然大家都知道是他发明，但是吕杨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在炼丹之术上，金丹一品堂的丹师，或者一些钻研炼丹术的宗师，在炼丹的造诣上绝不比他低了，若是讲炼丹术，确实不适宜。 想了一会，吕杨说道：“先容我想想吧，不过到时候讲学，必然不会让大家失望就是！” “也是……”寿阳公主点点头。 “侯爷，皇极圣人前辈已经到了外面，马上就要进来了！”一个侍女小跑进来禀报。 “姑姑竟然在对面圣道皇极殿？”寿阳公主诧异。皇极圣人行踪不定，平常想要见她比较难，不管实在神都还是在哪里，皇极圣人的居所都很多，大多数更是不为人知，譬如对面的庄子，知道的人不多。 “咱们去迎一下吧！”吕杨连忙站起来。 “不用了，我已经到了！”皇极圣人一步从殿外走进来，身形飘逸，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 “见过殿下！”吕杨连忙揖礼。 皇极圣人点点头，打量吕杨几眼，笑道：“听说你来神都了，不错，道业又有进境！” “殿下谬赞了！”吕杨谦逊道。 皇极圣人环顾一周，诧异道：“寿阳，你将这庄子让出去了？” 寿阳公主摊摊手，无奈道：“没有办法，纯阳在神都没有片瓦遮头，所以我就寻思着将这庄子给他了！这样纯阳倒是和姑姑做上邻居了！” 皇极圣人笑骂道：“好你个寿阳，这庄子原本还是我送你的，你就这样将姑姑的东西转送出去？” 寿阳公主惫懒道：“想必姑姑不会责骂，所以寿阳才会这么做！” “还请殿下多多赐教！”吕杨笑呵呵，打圆场起来。 “也罢，这段日子我都会在对面，你若是有闲暇便过来吧，我们倒是可以切磋一下六艺和丹道，你乔迁新喜，本殿就不多打扰了！”皇极圣人足下一点，人已经化一道遁光遁走，想来是回对方庄子的皇极殿去了。 “呵呵，姑姑很中意纯阳，能得姑姑邀请的男子，整个大匡绝无仅有！”寿阳公主笑道。 “你姑姑没有邀请人到过对面的庄子？”吕杨诧异。 “有是有，不过男人绝对没有，除了你！”寿阳公主非常确定，吕杨微微愕然。 …… 第五百一十八章 讲学 “今天要讲什么？”马车驶出庄子，寿阳公主便问道。 吕杨坐在马车中，想了想道：“先卖个关子，一会儿殿下自然知晓！” 跟随在马车旁，骑着一匹白色小骏马的管家韩雪梅笑道：“奴婢听说昨天晚上太书院就已经热闹得不行，侯爷在太书院讲学的消息一经放出，整个皇朝都轰动了！” “还有这样的事？”吕杨微微一呆，有些意外。 “呵呵，侯爷就是太低估您自己的影响力了！”韩雪梅笑道。 寿阳公主深以为然，将马车的车帘掀开，嘟着小嘴道：“纯阳，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太矫情？看看吧，神都不少儒生对你可是趋之若鹜，但是你呢，好像对他们完全不屑一顾，这可不是好现象，怎么着你也要摆出一副亲民的姿态，莫要让他们觉得你高高在上！” 吕杨沉默一会，叹息道：“人的影儿树的皮，没有想到出名也是一种累赘，不过我这青年宗师这一回算是摆出一个好的姿态了吧？” “算是吧！”寿阳公主点点头，对吕杨答应在太书院讲学颇为满意。 “呵呵，这还是太子殿下邀请的，我倒是不好拒绝太子殿下的盛情！”吕杨自嘲道。 “在咱们神都，位高权重者多了去了，譬如皇帝、皇子、王爷，还有圣人、宗师等等，若是豁出脸面来求你，你能好意思拒绝？”寿阳公主呵呵直笑，对于这些情况，她是知之甚深的，可以说在神都，一切交际都要讲人情，一个人一旦出了名，便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找上门来，处理好了，名望、财富、进阶之机自然滚滚而来，处理不好，便会落得一个傲慢、桀骜不驯的印象，极损名望。 名望不佳，在大匡什么事情都不太好办。 这几年，吕杨的名望蹭蹭蹭往上涨，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他的名望到达了何种高度。接下来，只要好好经营，不做出一些昏聩之事，吕杨注定会成为一代宗师，名望长盛不衰。 “雪梅，今天太书院会有多少人前来听我讲学？”吕杨问道。 “回侯爷，神都上百所书院，以及辰州各地赶来的儒者，估计有数万人！奴婢昨夜接到消息，说是太书院昨天夜里就已经有儒生在书院启明殿前露宿了！” “为什么要露宿，难道太书院没有客房吗？” “侯爷不知道吗？太书院的客房早就满了，听说太子殿下带头第一个住进了太书院的天字一号客房，而且太子还到处通知神都各大书院的儒生前来听侯爷的讲学！” “……”吕杨沉默一会，道：“太子殿下还真是看得起我！” 寿阳公主叹息道：“太子便是如此，对于学问最是热衷，他若是能够对政事多几分心思，本殿那几位兄长岂会如此肆无忌惮？” “恐怕太子殿下这才是真正的睿智，殿下听过无为而争这句话吧？”吕杨道。 “不会吧？”寿阳公主诧异。 “能在太子之位上稳稳当当坐了十几年，岂能简单了？”吕杨呵呵一笑。 “嗯，说得是，不过这对本殿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本殿如今拿个王爵之位不是问题，等到两河流域全部定鼎，我这个寿阳王就算是功成身退了！” 寿阳公主满脸笑意，想了想又道：“纯阳，你来两河流域助我一臂之力吧，前些日子没有你在身边，本殿发现两河流域的平定困难无比！” “殿下如今手握大军，麾下将才比比皆是，难道平定两河还有困难吗？”吕杨诧异。 “两河流域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呵呵，本殿也是调往两河之后才发觉的，无怪乎原来的南征大军推进困难了……说起来，本殿当初听了你的话，将焰狱大荒原作为战区，那绝对是最正确的事情！” “好吧，若真到了那个程度，臣倒是想要往两河走上一趟！”吕杨说着，感觉马车减缓下来，马车外热闹无比。 将车帘掀开，便看到大道上太书院已经遥遥在望，可是前方人潮涌动，不少儒者已经将太书院的大门给堵了。 “前面是怎么回事？”寿阳公主道。 韩雪梅连忙道：“殿下，果然是人太多，把书院的们都堵住了！” “……”寿阳公主无语了，等了一会，吩咐道：“走侧门吧！” 马车打了个弯，走上一条小道，行了一盏茶的功夫，从太书院的侧们进入，在太书院中拐了七八个弯，来到启明殿的后院。 太书院的副院主乔玄看到寿阳公主和吕杨到来，连忙迎上来道：“哎呀，寿阳殿下、南海侯，你们可算是来了，外边前来听讲的儒者怨声载道，启明殿前已经人满为患，外面还有很多儒生进不了，正把书院都给堵了！” 吕杨神识展开，发现启明殿附近全都站满了人，而在启明殿前的广场上，一张张蒲团上已经坐满了人。 “他们并不知道我要讲什么，为什么还要趋之若鹜？”吕杨摇摇头。 乔玄摇摇头：“南海侯过谦了，现在整个大匡谁不知道南海侯的《丹道》和《周易》？” “他们想要听我讲丹道和周易？”吕杨微微诧异。 “难道南海侯不是要讲这些吗？”乔玄好奇。吕杨沉默，想了想点头：“是也不是！” 乔玄疑惑，转头看向寿阳公主，后者也有些好奇，现在大匡皇朝最热门的便是丹道，除此之外，便是周易。 周易分《易经》和《易传》两部分，《经》包括六十四卦象，卦辞和爻辞，阐述天地万象之变化，非常深邃。 《传》由《彖上、下》、《象上、下》、《文言》、《系辞》、《说卦》、《序卦》、《杂卦》等组成，阐述天地间的至理，同样非常深邃。 自从吕杨陆陆续续传出周易之后，便为九州儒者们所推崇，最初研究周易的是黄宗羲、陆苍等儒者，后来白龙潭书院的儒者也为之入迷，最后传到了神都，宗师、圣人纷纷研究。 周易绝对是越是研究，越是让人感觉皓首穷年研究不尽的学问。 人生和智慧有尽头，而天地至理无有穷尽，它超越人想象的极限，所以古往今来，能够真正研究天地至理的人少之又少，但凡是能够真正领悟到凤毛麟爪真谛的，都已经是天人之流。 吕杨相信，纵然是天人之流，也还为了追求更加高远更加神秘的天地至理而不断探寻。 “用不用将场所移到别处？”寿阳公主迟疑道。 “不用！”吕杨摆摆手，身形一纵，人已经高高跃起，落到启明殿之巅。一道浩浩荡荡的圣道之气从头上冲起，直上天空，然后展开，化为一亩大小的云盖，将整个启明殿上空都覆盖住，仿佛给启明殿打了一把扇。 “啊……来了，来了，是吕纯阳！” 太书院闹哄哄，所有儒者均抬头望着云盖，那是吕杨以圣道之气凝聚的云盖，云盖之下，吕杨盘膝坐下，座下自然而然以圣道之气凝结成一团莲花状的蒲团。 书院副院主乔玄露出苦笑，心想这算怎么回事，下面都已经准备好讲坛了，可是不合适，看来今天只能让吕杨在高处进行讲学了。 乔玄跃上启明殿之巅，落到吕杨身边，朝下方乱哄哄的人群压压手，扬声道：“都肃静，肃静……” 整个太书院很快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抬头看着乔玄。 “大家都肃静，南海侯马上就要开讲了，因为场地的缘故，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的儒者前来听讲，所以今天只能让南海侯在高处宣讲了，尔等请遵守秩序，莫要交头接耳，打扰讲学，好了，没有进场的儒者，请寻个安静之处坐下，书院外之人，可落座于各殿之上！” 听到乔玄公这么说，不少还在书院外的儒者已经顾不得斯文了，他们纷纷纵身跃上一座座大殿的殿顶，外绕着启明殿端坐下来。 若是平时，这等行径自然是有辱斯文，但是现在，有了太书院副院主乔玄公的允许，那就不是有辱斯文，而是变通。 启明殿前，太子殿下和一众儒者摇摇头，颇为感慨道：“失策了，没有想到这一次竟会聚集这么多同道，看来神都的儒生对于南海侯都很好奇呀！” 太子身边几位均是鸿儒，还有一位是宗师，他们今天均是陪同太子前来听讲，听得太子感慨，宗师道：“南海侯现在如日中天，年纪轻轻便为宗师，这等殊荣便是我等都要嫉妒，只是不知道这位年轻宗师今日要论什么道，若是能够讲一讲周易，我等也算不虚此行了！” “周易时下已经被几位圣人推为群经之首，明显和太道圣人的先天五太书处于同一高度，这等殊荣让人震惊，真不敢相信，那周易是一位年轻儒者所作……” “只怕今日讲学，圣人都会关注！”太子殿下说着，其他人则凛然。 书院安静下来，吕杨看到，今日来听将的大多都是宗师一下的儒者，大半以上是神都各个书院的儒生，当然了，大儒、鸿儒也不在少数，对他们来说，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前来听一位炙手可热的新晋宗师的论道并不丢脸。 “南海侯，可以了！”乔玄转头朝吕杨郑重地揖了一礼。 “有劳乔玄公了！”吕杨回礼。 乔玄跃下殿顶，落到寿阳公主身边，道：“殿下，看来这启明殿广场要扩建了，日后若是还有这等盛况，人人均落于殿顶，我太书院情何以堪？” 寿阳公主笑笑：“乔公所言极是，这样吧，本殿先捐助五千两纹银！” “那就多谢殿下慷慨了！”乔玄立刻眉开眼笑，虽然说太书院不缺钱，但是有人捐赠，他自然不会拒绝。 …… 有票票吗？求一下票票！ 第五百一十九章 讲学(二) 吕杨环顾四周一眼，看到众多儒者盘坐着，眼睛投向自己，有的期待，有的好奇，还有的不太服气。 吕杨想了想，毅然将任何废话咽回肚里，这个时候，越是说废话，只会越显得肤浅，只有讲些真材实料的东西，才会赢得尊重。 吕杨也不废话，运转圣道之气，震动音府，直接主题，以浩瀚缥缈的声音震动虚空，缓缓讲道：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故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 “天生天杀，道之理也。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三盗既宜，三才既安。故曰：食其时，百骸理；动其机，万化安。” …… “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是故圣人知自然之道不可违，因而制之。” 吕杨开篇直接就念阴符经，这一篇经文虽然短，但却是《五皇正道》的开篇总纲，阐述的是五行和天地大道的奥妙。 “五皇”统治天地诸元，却又纯粹于诸元，高于诸元，从吕杨的浩然正气之中就能明白一二。 “正道”则是大匡皇朝的炼神炼心之法，心正则正气生，于是乎浩然长存。 吕杨声音宏大缥缈，蕴含着莫名的意念，太书院的儒者听上去会产生共鸣，这比自己看《五皇正道》这本书不可同日而语。 “啊……是五皇正道！” 一名看过五皇正道的儒者诧异叫起来，五皇正道已经在焰狱荒原流传开来，现如今已经成为焰狱大荒原第一盛传的圣道法门。 吕杨对五皇正道的推广也不遗余力，焰狱大荒原上，无论哪个书院，抑或是取教教庭，还是取教之下各个支派门庭，都向进学者推荐修炼这个法门。 五皇正道最初是由吕杨编修，而又经过苍龙等取教大能指正完善之后形成，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缺陷，是一部非常成熟、完善的功法。 它和传统的天人武道法门不太一样，走的是圣道之路，不过还是结合了天人武道的众多优点，修炼的门槛低，修炼速度快，不过想要精深，却又比寻常功法要付出更多。 好在五皇正道中的五行之道可以拆分为五支，可专修，也可同修，可单一精进，也可齐头并进，其中奥妙，相生相克，相辅相成。 五皇正道的功法如今也传到了九州，不过神都太书院的藏书楼还没有收藏，是以只有一些有心的儒者才会选择观看，大部分的儒者还没有接触过。 “五皇正道？” 一些儒者纷纷诧异，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则完全没有听过，大匡四百余年，圣道修行的功法其实只有数十部，并不算多，寻常儒者都知道功法之名，其中却没有五皇正道这个法门。 “对，这是菩提书院的第一正法！”了解五皇正道这个法门的儒者开始小声解释。 吕杨也感觉到儒生中有些骚动，不过他浑然不顾，直到将五皇正道法门通篇讲了一遍，内容由浅入深，几乎每一个儒生都能够听懂。 抬手一指，头上云盖散开，圣道之气化为万千缕清气，这些气呈五色，交织成云海，念动之间，五气迢迢垂下，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转轮，转轮之上，五气升降，升则成混元诸气，降则凝固，化为广袤大地。 众人抬头看着吕杨施为，一时间诧异，这是以气拟物的手段，神识念动之间，随心所欲，展现的正是吕杨所讲的五行奥妙。 大地荒芜，气化成云，雨落而下，大地抽出绿芽，草木生长、繁茂，最后凋零，化为泥土。 又有风雨雷电，从生发、强盛至消亡，种种异象纷呈，转瞬即逝，不过众人均看得分明，好一会，转轮之上，五气变化，演化重重万象。 动物、植被、天气，种种自然之事物，生发，强盛、转衰，而后消沉或深藏，聚集之后，再度生发，如此循环，五气以各种不同的事物转化着，生生不息。 聪慧的儒者顿悟，这异象明显包含了五行和六十四卦之奥妙，和五皇正道和周易卦辞对照，立刻心有所得。 有的儒者脸上又惊又喜，有的则一脸茫然，感觉莫名其妙。 吕杨也不点破，抬手虚空一抓，头上诸气均汇聚起来，形成云盖，圣道之气，如洪波翻滚，其中有灵光越聚越亮，凝聚成十二团亮光，如同星辰。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吕杨的声音震动虚空，将宏音传递到四面八方，又曰：“无极生太极，两仪四象循，五行生生变，八卦万象衍……” “啊……”无数儒生惊呼出来，因为这一番景象，虽然转瞬即逝，但是冥冥之中透出的玄机让他们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错觉。 “天地妙道，众德高悬，至仰其光，圣道恒常！” 吕杨手一指，圣殿从识海中飞出，冲破天庭百汇，直上半空，而且是见风就涨，化为六七亩大小的一座，轰隆一声，圣殿中无数圣道之气和灵光涌出，数千华章竟然飞出圣殿，映射到圣殿四周，凭空悬浮在启明殿上方，每一篇华章均熠熠生辉，每一个圣道文字均光辉夺目。 浩瀚的读书声随即响起，交织成片，仿佛光影声色的海洋。 所有儒者看到这里均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有的则张大了嘴，这个景象太惊人了，谁也没有料到吕杨回突然来这么一手，卖相非常震撼，让人心生向往。 吕杨这已经是竭尽全力，给所有前来听他讲学的同道中人发福利，这福利不是别物，正是圣殿中的精华，无数的辉煌篇章。 这是自己所有思想和智慧的结晶，每一篇华章，都万金不易。 对一名读书人来说，它们都是无价之宝。 “啊……老天，这么多……”看着一片片华章就这么放出来，还有浩瀚的读书声响起，有的儒者惊呼一声，连忙全力展开神识，强记眼前的华章。 “这是什么，好博大精深！” 太子身边的一位宗师猛地站起来，他双眸死死盯着上百篇佛家的经卷，一时间震惊莫名。 因为不懂，所以才让他震惊无比。 不过这不能怪吕杨了，这个世界的圣道和佛法从来都是两种不同的事物，难以共通，一名圣道宗师若是钻研佛经，肯定会眼前一抹黑，无法理解。 “收！”吕杨神识一动，各种异象统统收敛入圣殿，圣殿缩小，飞下来钻入吕杨的识海。 一切异象陡然消失了，太书院的儒者们惊呼起来，唏嘘无比。 “哎呀……怎么能这样？！”有的儒者懊恼得捶胸顿足：“南海侯，再等等……” 太书院的人群立刻炸开了锅，儒者们纷纷要求吕杨将圣殿和圣道文章都放出来，有的直接跃上启明殿顶，围住吕杨，请求吕杨再等等。 吕杨笑而不语，微微摇头。 “南海侯，你不能这样，你这样不是要了我等的命吗？” “对极，适才我正在强记一篇经文，正记到关键之处，若是不能得全文，我肯定茶饭不思……” “我才惨，我肯定睡不着觉，请吕杨兄一定要体谅，再把圣殿放出来，只需一会即可！” “抱歉了，过犹不及，过犹不及！”吕杨呵呵一笑，任由儒者们叹息。 乔玄飞身落到吕杨身前，揖礼道：“南海侯，时间太短了，不能再放出来一会吗？” 吕杨摇头道：“时间已经到了，那些篇章其实多不合圣道之意，钻研无益，所以我还是不要祸害大家了！” “不祸害，绝对不祸害，纯阳兄的华章，堪称玄奥！”众人连忙说着。 “多数无益，今日讲学已经告一段落，若真有对那些文章感兴趣的，可私下聊，今日讲学依然尽兴，告辞了！” 吕杨揖了一礼，足下一顿，人已经化一道遁光飞远了。 “哎呀，纯阳兄怎么走了！”众人顿足捶胸，“还不知道纯阳兄居于何处，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样，记下多少？” “不多，只有十几篇，可惜了……” “我记下二十篇，咱们换换？” …… 太书院顿时乱哄哄起来，儒者们纷纷交换自己记下的篇章，有的手舞足蹈，有的沮丧之极，还有的冷哼，不屑吕杨这般吊人胃口的卑劣手段。 乔玄摇摇头，来到寿阳公主身边，苦笑道：“这个南海侯，还真是特立独行，他就不怕让所有人怨声载道不成？” “他可不会怕！”寿阳公主呵呵一笑。 “殿下莫非见过那圣殿中的华章？”乔玄诧异。 “玄公，本殿也不瞒你，那些华章本殿见是见过，不过却学不会，所以我劝你还是专心圣道好了！” 乔玄苦笑，摇摇头：“南海侯这是要害我呀，这些儒生，若是闹起来，我太书院岂不要遭殃？” “行了，这一趟讲学也算够时间了，玄公还是马上维持秩序，驱散儒者们才是！”寿阳公主摆摆手，转身也遁走了。 寿阳公主在庄子前赶上吕杨，笑道：“我说这一回太书院的人可要闹翻天了，他们估计这会儿还没散去了，若是知晓你住在这里，那些儒生非要踏破这里的门槛不可！” 吕杨笑道：“那就有劳殿下了，不要将我的住处告诉他们，否则我也只能返回焰狱大荒原了！” “何不索性好人做到底，将那些华章再放出来？”寿阳不解。 吕杨摆摆手：“不好再放出来，我已经说过了，那些篇章大多和咱们圣道不符，若是惹出什么事端来，我也不好收场！” “也对，若是真有人找麻烦，只怕会招来百圣太庙的询问！”寿阳公主恍然大悟，深以为然。 …… 第五百二十章 躲避 吕杨在庄里修身养性，但是神都各大书院的儒生都要疯魔了，原因是吕杨展示出来的数千华章。 因为时间有限，很多儒生能够记下来的不多，有的数十篇，有的上百篇，最多的一位竟然记下了一千四百多篇，不过那些篇幅都是短篇，譬如比较长的经卷，就没有记录下来。 相对于浩如烟海的吕氏华章，能够记录下上千篇章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但是这远远不能让人满意，有的儒生事后呼朋唤友，将不同的华章收集起来，最终凑成了一部书，其中有完章两千一百余章，残章一千三百余。 这些篇章整理之后，归为三十六卷，命名为《吕经》。 将吕经整理出来的是十三位太书院的茂才，《吕经》书成，立刻轰动整个神都的学界，不少儒者为求一观《吕经》，不惜登门苦求。 不过《吕经》花费了他们好大的力气才收集编着而成，寻常人只容许看前十五卷，后二十一卷则被藏得极紧，纵然如此，登门者仍然络绎不绝。 吕杨对此只是一笑而过，没有丝毫表任何态度。 《吕经》前十五卷被疯狂传抄，整个神都的纸张价格暴涨两成，不少儒者读完十五卷不禁将《吕经》奉为案头第一宝典，平日里对其简直到了不忍释手的地步。 一些手眼通天的人物则通过关系获得后《吕经》后二十一卷，将之珍藏起来，因为目前这一部书，已经造成了神都最大的轰动，后二十一卷，非常稀有。 全神都的儒者都在寻找吕杨，可惜，吕杨躲在寿阳公主给的秘密山庄里根本不露面，外人也无从寻找。 “寿阳，你没有义气，南海侯在哪里你怎么会不知道？”几位皇子和公主在寿阳府中围着寿阳公主嚷嚷。 寿阳公主烦透了，这些天神都的儒者们差点没把她的寿阳府门槛给踏平了，没有办法之下，她只能吩咐下人将大门关闭，宣布概不会客。 不过防得了外人却防不了兄弟姐妹，他们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办法溜进寿阳府找麻烦。 寿阳公主揉揉太阳穴，无奈道：“南海侯行踪不定，说不得已经返回焰狱大荒原了，我还真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们不信，南海侯的飞舟目前还在神都，所以他不可能离开，寿阳，你就为我们引见引见好吧？” “你们干嘛非要去见他？” “当然是为了吕经！”众皇子皇女异口同声。 寿阳公主越发不耐烦，说道：“南海侯说了，过犹不及，也就是说他不想让所有华章流传出去造成不好的影响，你们怎么就不知道他的用心？” “那不行！”众皇子皇女立刻不答应。 “父皇和各位母妃们也看过《吕经》，一共有三十六卷，其中多有绝世之章，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父皇说了，有些文章可开一脉先河，可惜其中多为残篇……” “所以咱们一定要补全《吕经》，还要拿到刊印《吕经》的刊发权！”皇子们说道。 在大匡皇朝，刊印制度非常完善，任何着述若是没有获得作者的授权，则不允许书商刊印，刊印的书籍，都必须备案、获得刊印号，才可以付印，否则就是违制。 一般而言，不能刊印的着述，就只能手抄了，而且抄本还不能用来买卖盈利，否则官府会追究其责任，罚没充公。 手抄显然无法满足需求，不要说九州，就是神都一城，也无法满足。 “你们想要刊发权？”寿阳公主一愣。 “对啊，要授权，现在不少儒者对全本的《吕经》期待极高，若是能够拿到全本，必然是全天下儒者的福音！” “我没有办法！”寿阳公主摇摇头，开玩笑，这怎么可能，她早就进入吕杨的圣殿看过了，那些圣道文章，多不可数，而且还有不少是一部部书籍，根本不是一篇文章这么简单。 这么多的篇章合起来，肯定汗牛充栋，而且根据吕杨的才华，那些篇章仍然在以一种极高的速度增长，从这个意义上说，《吕经》永远都不会有全本。 “怎么没办法，寿阳，你只要告诉我们南海侯在哪里，我等自己去求他，不用你再帮忙！”皇子皇女们拉着寿阳公主，索性耍赖不走了。 话说吕杨正在庄子中修生养性，忙的时候研究丹方，或者吞吐元气，闲的时候和侍女们下棋，感觉不亦乐乎。 “不好，有人上门找麻烦！”吕杨一瞬间心有所感，连忙丢下手中的棋子，对弈的韩雪梅一愣，道：“侯爷，什么人要找上门来！” 吕杨苦笑道：“是皇子皇女们，看来寿阳殿下这日子也不好过！” 吕杨投了棋子，站起来，马上就走。 “侯爷，你要去哪里？”韩雪梅连忙道。 “不用管我了，我到圣道皇极殿避一避，什么时候麻烦走了，我再回来！”吕杨足下一点，化一道遁光飞出庄子，落到对面的圣道皇极殿中。 五儿正在殿中上香，看到吕杨进来，转头一看，诧异道：“侯爷，您怎么来了？” “怎么，就不兴我来吗？我是来给殿下上一炷香，聊表心意的！”吕杨笑道。 “那就多谢侯爷了！”五儿自然高兴无比，她取过三支香，递给吕杨，吕杨接过，执起香用神识缠绕，香火点燃，然后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将香火插到香炉里。 “殿下在不在？”吕杨转头道。 “侯爷要见我家尊主？” “嗯！”吕杨点点头。 “那我要先请示一下！”五儿迟疑一下，虽然吕杨不同于寻常人，但是皇极圣人正在休息，任何人不经请示，还是不能打扰。 “请南海侯进来吧……”大殿中忽然响起皇极圣人的声音，这声音略微慵懒，绕梁不绝。 “那侯爷，请跟我来！”五儿不敢怠慢，连忙带着吕杨穿过回廊，转入了后殿，七拐十八弯之后，进入后殿最里处的一座沉香木楼阁。 入眼处是一个女子的香闺，吕杨诧异，心里微微一动，有些迟疑。 粉色的罗帐后面，是一张象牙床，床上隐隐约约有个女人躺着，吕杨连忙闭着眼睛。 五儿连忙对着帐内的女子道：“尊主，侯爷到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皇极圣人说着。 吕杨想起第一次见皇极圣人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是在殿外的一处凉亭里。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皇极圣人询问。 吕杨讪讪道：“不敢相瞒，实在是诸事不靖，不得不借殿下的宝地躲上一躲！” “呵呵，原来如此！”皇极圣人神识放出，将方圆数里之地都扫了一遍，发现七八名皇子皇女正在大道上策马而来，停在吕杨的庄子外。 “开门，开门！”皇子敲打着门。 韩雪梅开得门来，说道：“几位殿下，这里是寿阳殿下的别庄，平日里不接待外人的，不知道几位殿下来此有什么事吗？” “行了，不要糊弄我等了，南海侯可在里边，就说我等有事求见！”皇子说着。 “……南海侯不在！” “我们不信，你让开，我等亲自去见过！”皇子皇女推开韩雪梅，进了庄子直扑楼阁，只是没有找到吕杨。 “南海侯去哪里了？”一名女皇抓住韩雪梅的手腕相当不悦。 韩雪梅小小一女子，可得罪不起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祖宗，连忙道：“侯爷刚才说有麻烦上门，于是遁走了，其余的小婢可不清楚！” “啊……这么说南海侯这是故意不见咱们呀！”皇子皇女们这下全明白了。 “他不会回焰狱大荒原了吧？”一名皇女担忧道。 “这可说不定，他是新晋宗师，想要去哪里，普天之下谁也拦不住！”皇子皇女们颇为失望，为首的皇子想了想，叫黄雪梅取了纸笔，留下一封书信扬长而去。 吕杨也不回转，难得来一趟圣道皇极殿，自然要和皇极圣人论一论道。 “他们已经离开了，你怎么还不走？” “难得来一趟，自然要叨扰一二，而且我还想要向殿下请教一些修行上的疑问！”吕杨咧嘴笑道。 “我看你还是先解决身上的麻烦事再说吧！”皇极圣人笑骂道。 “殿下也知道臣下的麻烦事？” “不就是关于吕经吗？你索性补全了，省得他们呱噪！” “那不行……”吕杨摇摇头，“其实要补全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等一等，好事嘛，也不怕多磨，若是随随便便地补全刊印出去，好东西便被轻践了！” “你这么做，就不怕全天下的读书人说你在耍手段、沽名钓誉？”皇极圣人笑道。 “呵呵，事实上，臣下就是在沽名钓誉，难得来一趟神都，若是不收些人望，怎么对得住自己？” “你话到了外边你可别乱说，传出去这就不是收人望，而是收恶名了！”皇极圣人摇摇头，对于吕杨的痞性有些无可奈何。 “殿下教训得是！”吕杨连忙揖礼，虚心受教。 “说吧，修行上有什么疑问，我或许能帮你参详一二！”皇极圣人大方说着。吕杨大喜，哪肯放过这个机会，连忙取出天一灵文金卷，道：“就是这个！” “天一灵文？”粉帐内传来一声惊呼，粉帐陡然分开，一条匹练穿出来，将金卷卷入帐内，吕杨趁着机会，看到象牙床上，皇极圣人侧卧躺着，披一件白色低胸霓裳，隐约间露出性感的锁骨和一片雪白的胸脯，这般风情万种，不禁让吕杨在惊讶之余大饱眼福。 眼前所见，若是不认识的人，肯定认为这是双十妙龄的女子，正适合搂在怀里含在嘴中呵护，哪里是大名鼎鼎的圣人之尊，只供人仰望？ “痞性，无礼！”皇极圣人似乎也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笑骂，粉帐也收敛起来，恢复如初。吕杨揖礼，厚着脸皮，呵呵一笑，也不吱声。 …… 第五百二十一章 金卷 “还真是天一灵文！”皇极圣人手上拿着金卷，看着上面飘忽不定的文字，有些欢喜。她手上也有一张天一灵文金卷，和吕杨这张不同。 任何天一灵文金卷都是不一样的，正如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 天一灵文金卷是飞升天外的大匡圣贤降下的法旨，含有圣贤意念和天外信息，对圣道中人而言非常珍贵。 “你这张金卷竟然是天听圣人降下来的！”皇极圣人震惊了，说道：“看来希夷圣人和真鉴圣人对你给予了很高的期望！” “这是李天听圣人的金卷？”吕杨也诧异了，虽说记录天一灵文的金卷也分三六九等，不过九圣降下的天一灵文金卷，绝对是稀有而且珍贵。 李天听，太道圣人之下诸圣的第一人，着述《大道经》，圣道造诣仅次于太道圣人，在修行上是不逊于太道圣人的天才人物，被誉为继承太道圣人的传承者。 吕杨没有想到，希夷圣人和真鉴圣人给自己的天一灵文金卷竟然是这样的来历，当即问道：“天一灵文金卷每一张的来历都不同吗？” “不同！”皇极圣人点点头，神情严肃：“四百余年来，历代飞升的圣人基本上都降下过天一灵文金卷，旨在为自己的门下传承道统，不过经过四百余年，天外降下的金卷在已经在锐减……” “锐减？为什么会这样？”吕杨诧异。 “……”皇极圣人沉默，好一会才叹了口气。 “莫非……”吕杨吸了口凉气，感觉非常不好。 “不要乱想，以你现在的道业，知道得越多，只能越是烦恼，于事也无补！”皇极圣人劝慰道。 吕杨心思已经被勾起，哪里容得下这等疑惑，连忙道：“是不是圣贤们遇难，所以才导致天一灵文金卷降下的数量锐减？” 按照吕杨的推断，应该是天人道业的圣贤死了，才无法降下金卷，否则还有什么理由？ “胡言！”皇极圣人呵斥。 吕杨微微一震，闭口不言，皇极圣人的语气已经非常严厉，若是再冒犯，说不得自己要被赶出去了。 吕杨深吸一口气，叹道：“好吧，是纯阳妄言了，殿下既然说这是天听圣人的金卷，那么两位圣人赐给我，是不是要我参悟金卷？” “是这个意思！”皇极圣人微微点头。 “那我是不是要继承天听圣人的道统？”吕杨再问。 “那倒不一定，这些金卷虽然蕴含圣贤意念和天外信息，但并不一定都蕴含道统传承，即便是，只要没有正式的拜师入门，那就不算天听圣人的入室弟子，我圣道中人，以传道授业为己任，但并非每一个得自己传授学识的学生都是入室弟子，这一点你还不知道吗？” 吕杨自然明白，就像自己的老师黄宗羲，身为儒师，教过的学生多不可数，但是真正拜在其门下，成为入室真传弟子的屈指可数。 整个皇朝的风气就是这样，只有正式拜入门庭的，才算正统传承，其他则不算。 “听你这话的意思，天听圣人还当不得你的老师？”皇极圣人反笑道。 吕杨一惊，连忙道：“纯阳怎么会是这样的意思？” “呵呵，不是就好，九圣均是皇朝读书人仰望的至高存在，在其面前，当恭敬而谦卑，以弟子的身份侍之。若你真能够得天听圣人指点一二，那肯定是了不起的福缘，而且九圣降下的金卷，到如今无主的只有三张，你现在拿了一张，还剩下两张，呵呵，就那两张，估计想抢的人会急红眼！” “殿下也有天一灵文金卷吧？” 皇极圣人沉默一会，道：“我是有一张，而且比你的珍贵，我的天一灵文金卷是太道圣人亲自降下来的！” 皇极圣人手一翻，从袖中落下一张金卷，金卷穿过粉帐落到吕杨手上，吕杨看去，上面是一片绚烂的金芒，无数奇异的天一灵文浮游流转，神异非凡。 吕杨将额头上的破虚神眼打开，金光照到金卷上，只看到模模糊糊歪歪扭扭的天一灵文虚影，无论怎么看，都看不清楚任何一个天一灵文，似乎灵文上有无数的隔膜，神识法力均触摸不到。 不过神识照到金卷上，一股浩浩荡荡如同星空般博大深邃的气息却能够感应得到，那是太道圣人的气息，庞大深邃的程度让吕杨震撼莫名。 “怎么样，看得清吗？”皇极圣人带着些许戏谑问道。 吕杨摇摇头，苦笑道：“殿下就不要取笑我了，天一灵文是何等文字，以纯阳的道业怎么可能参悟到？” “那也不一定！”皇极圣人摇头道：“你见过天人飞升吧，感受过天位规则吧？” 吕杨点点头，天位规则，是天地间五行的铁律，若铸成轮盘，可运转天地万物，若是铸成枷锁，则能够束缚一切。 若是想要打破和超脱天位规则，非有无与伦比的道业不可。吕杨现在还无法想象那种道业，以他对天位规则的感受，只觉得人力渺小，无法抗衡，就像是蚂蚁撼树，无力为之。 “你那圣殿，还有青帝灵塔和十二座金塔，我都能够感受到上面蕴藏的天位规则，可见你已经有了参悟天位规则的潜质和条件，若非如此，希夷圣人和真鉴圣人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将金卷赐给你！” 吕杨惊讶，心中莫名惊喜，心想原来如此，看来自己还有如此潜质。 皇极圣人又道：“尤其是你那十二座金塔，非同一般，那是殷墟皇朝始皇帝的法器吧？” “没错，那是始皇帝留给吕氏一族后裔的遗产！”吕杨说道。 “那就没错了！”皇极圣人理所当然的点头，道：“始皇帝是天人直接降世，而不是转生，可见他的修业在天人里头肯定也是极高的，你那十二座金塔，蕴含有非常强横的天位规则，日后你若是能够参悟，战力在天人之中估计会非常可观！” 吕杨心想这就是为什么两位圣人这么看好自己的原因了，只因为自己鸿运加身，无论是潜质还是随身的重宝，都那么惊人！ 可以想象，日后自己天人道业的可能性会非常非常地大！ 大匡皇朝已经多年没有儒者从圣人道业成功晋升天人，从而实现飞升，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可想而知，希夷圣人和真鉴圣人对自己是寄予了厚望的！ “这金卷非常珍贵，可遇不可求，你且收好了！”皇极圣人说着，金卷穿过粉帐，重新落回吕杨的手上。 吕杨拿着金卷，迟疑道：“这金卷我参悟过，但是金卷没有任何反应，是不是需要滴血，还是需要什么特殊的参悟方法？” 皇极圣人听到询问，脸上顿时笑了，说道：“其实不需要，只需要参悟某一天位规则能够触发金卷即可，不过这比较困难，这样吧，我教你一门天听之术好了，这是天听圣人的核心绝学，我想有了这门法术，你可以更容易参悟金卷上的玄机！” “那就多谢殿下了！”吕杨喜出望外，连忙道谢。 “只动一动嘴皮子可不行，这天听之术除了我整个大匡皇朝还没有人会，所以……” “殿下且说罢，要纯阳如何？”吕杨拍拍胸口豪气笑道。 “你且记得欠我一个人情便是，日后有了能力当依我一个要求！” “若是违背我的本心……”吕杨迟疑。 “呵呵，你放心，断不会提违背你本心的难事！”皇极圣人笑道。 “那好，那就这样吧！” 皇极圣人也不墨迹，嘴轻轻张开，如吐兰芳，一串串乳白色的奇异音符飞出来，大音希声，空气中震荡起无数的微波和灵光。 音符缠绕到吕杨的身上，汇聚成一篇神秘的法术口诀。 吕杨惊讶，神识忽动，将法术口诀一引，所有音符全都从头顶神庭百汇钻入，直入识海。 圣殿之中，法术口诀直接凝聚成篇，吕杨闭上眼睛，所有神识智慧都转到这一篇法术上，好一会，吕杨才睁开眼睛。 “如何，可值得你一个人情？”皇极圣人道。 “谢过殿下，这天听之术无与伦比，值得用世上一切财富去换取！”吕杨大为感慨，不愧是天听圣人的核心绝学，它最玄妙的功用就是听天。 所谓的听天，便是沟通太虚冥冥之中的天意和大道，获得种种不可思议的玄机和神通，或可预见，或可得智慧，或能知天命，或能避死，种种威能，不可尽述。 这已经不是等闲法术可比，而是一门惊天动地，神鬼动容的不世绝学。 “嗯，你知晓就好，天听圣人的核心绝学非比寻常，你不可传与外人！”皇极圣人说着，挥挥手，粉帐一一分开。 皇极圣人从象牙床上缓步而出，落到吕杨面前，其身上，已经着了一件圣洁的月光色儒衣，唯有腿下，不着寸缕，露出一对玉足，玉足纤纤，如白玉般细致，没有任何瑕疵，流转着月华一样的光辉。 吕杨咕噜一声，咽了一下口水，连忙将眼睛转到别出，再不敢直视。 皇极圣人微微一笑，衣袖一挥，两人之间落下一方紫玉案台，上面摆着棋盘和棋子。 “可要对弈一局？”皇极圣人笑道。 “恭敬不如从命！”吕杨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对方落座，这才施施然安坐下来。 殿外，守住门口的五儿等了好久，不见吕杨出来，好奇地隔着门缝往里瞧，只依稀看到两人对弈的模样，偶尔还说着话，至于谈话的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这人手段越发不一样了，不过尊主也真是，怎么就这么看重他？”五儿吐吐香舌，摇摇头，越发不理解了。 …… 第五百二十二章 神游 从圣道皇极殿回到庄子，吕杨叫来韩雪梅，问道：“最近可还有什么人寻来？” 韩雪梅老老实实禀告道：“殿下们三天两头便派人盯着庄子，似乎还不相信侯爷已经离开！” “嗯，罢了，你去将大门关了，没有我的命令一律不放人进来！” “侯爷要走？”韩梅雪诧异。 “不是要走，而是要闭关！”吕杨到了后殿，打开密室的门走了进去，临关门之前对韩梅雪道：“有人闯进来也不要说我在这里！” “知道了！”韩梅雪无奈地点点头。 密室设计得精巧，处于庄子后院的偏僻处，这里被设为禁地，等闲人不得出入，而且还没有路，禁地是一片茂密的丛林，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有什么玄虚。 不过在密室之中向上仰望，倒是可以看到几口巨大的天井，贯通内外，人可以从天井看到天空，不过在后园，这样的天井肯定是被禁法笼罩的，等闲人不会发现。 这就是圣道法术用于各种修造形成的效果，寻常的修造之术吕杨都了解，因为书院的匠师给吕杨修造园子的时候吕杨也是亲自参与的，所以很能明白其中的奥妙。 “可以安静下来好好参悟一下天一灵文金卷了！” 吕杨盘坐在一张蒲团上，从袖中取出金卷，神识渗透出来，不断研究金卷，企图洞悉金卷上的秘密。 不觉之中，天听之术自然而然运转，不断沟通金卷上的天一灵文。 “古怪！”吕杨感觉到金卷上无数的禁法和天人的意念，在天听之术的洞悉之下，所有的禁法和天人意念逐渐变得深刻，这是以前参悟的时候绝对没有的现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吕杨额头上的破虚神眼打开，金色的深邃眼眸中，无数神光闪烁，吕杨的耳朵，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原力波动，瞬间和视觉、神识三合为一。 吕杨感觉一刹那整个世界寂静下来，对外界的一切感知瞬间暴涨千倍万倍，特别是对眼前悬浮半空的天一灵文金卷。 “天地有八极，生灵有八识，达八极而通八识，可遍知周天万物！”吕杨脑海中闪过这么一段话，这是天听之术的一句话，囊括了天听之术的真谛。 以吕杨对天听之术的理解，天听之术修的是八识。 所谓的八识，指的是人的八感，即眼、耳、鼻、舌、身、意、末那、阿赖耶。 末那识指的是我识，人修行到一定境界，可以观照本我，认识到自身之存在，如此可出元神，焕发种种神通。 阿赖耶识就更加玄妙了，乃是本心，本源，是本我最为纯粹的本质，是长存不朽之东西。 第八识和天地八极互通，和寰宇十方世界有着奇妙的联系，若是八极和八识合一，则天地唯我，我为天地。 天地间一切视听和感触，都逃不过自己的感知，这就是天听，奇妙非凡。 吕杨因为修行，早就通了末那识，对于阿赖耶识也有朦朦胧胧的感悟，不过离真正认识第八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过这并不妨碍天听之术能够拥有小许威能。 吕杨感觉又惊又喜，这是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因为修炼青帝九变的时候，有诸如天眼的修炼，这种修炼竟然在一定程度上和天听之术有共通之处。 “修行之道，果然是一通百通……”吕杨小小地感慨一番，一切神识观照金卷，天听之术似乎触动了某种禁法。 金卷逐渐焕发出耀眼的霞彩，不多时，上面的天一灵文竟然汇聚起来，自行组合成一串串神秘的咒法。 吕杨感觉一刹那自己的神识被摄入金卷浩淼无垠的空间之中，挣脱不得。 “这是什么地方？！” 吕杨惊骇莫名，转头所见，一片浩淼的太虚星河，种种流光交织，形成一片光海，悬浮在虚空中，而自己正站在光海之上，眺望太虚。 光海之上，无数天一灵文飞舞着，汇聚在一起，凝结成一座高千丈的巨大天门。 吕杨震惊，抬头仰望间，可以看到天门之上，镌刻着“通天”二字，这是天一灵文，不过这一次吕杨惊骇地发现自己竟然看得明白。 相传天人在飞升外天的时候，都会通过一道神秘的天门的接引，才可以飞往天外，那便是传说中的通天之门，难道眼前这一座便是通天之门？ 吕杨惊讶了，心想自己可没有晋升天人，如何会看到通天之门？怪哉！ “难道这是幻觉，自己只是洞悉带了天一灵文金卷上的某种禁法而产生的幻象？”吕杨冷静下来。 “这不是幻象，这是通天之门，不过这不是汝的通天之门，而是吾之通天门！”一个声音传来，通天之门的另一边，一道光辉的遁光飞来，穿过了天门，落到门前。 光辉收敛，现出一位高古奇冠、神采奕奕的儒者。 吕杨看去，顿时一震，这儒者的模样吕杨在九圣太庙中见过，正是那李天听的模样。 “天听圣人？”吕杨恍惚，感觉有些口干舌燥，思虑不禁停滞。吕杨不太明白，天听圣人早在大匡皇朝立朝之后便飞升天外，不可能在这里才对。 李天听颔首微笑，一步跨到了吕杨的跟前，上下打量，笑道：“汝是何人？” “后学末进吕杨！”吕杨连忙揖礼。 “吕杨？你是吕氏一族的后人？”李天听微微诧异，不禁多打量了吕杨几眼。 “是！”吕杨点点头。 “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李天听抬头望了一眼太虚，感觉天意之高难以揣度。 “前辈刚才说这是您的通天门？”吕杨好奇道。 “嗯，每一位即将飞升的天人，都会凝聚自己的通天之门，那是飞升天外最后一道障碍，也是一道门户，所以每一位天人，都会有不同的通天之门，若是你将来晋升天人，便会明白了！” “那前辈的通天之门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有是在哪里？”吕杨疑惑。 “还不明白了！”李天听微笑，又道：“这里是我的天一灵文金卷，金卷上的天一灵文可凝聚出一座伪天门阵法，自从金卷降下四百年，这四百年来，你是第九个来到我的通天门前，可见你有领悟天位规则的卓越潜质，难能可贵的是，你竟然还只是宗师道业第一重，这可是我平生仅见，要知道之前来到我通天门前的后背，最少也是圣人道业第二重！” “……” 吕杨无语了，好不容易才定了定神，询问道：“为什么是伪天门阵法？这一座门有什么用，可以让人飞升天外吗？” “哈哈……”李天听朗声大笑：“自然不能，我说了，这是我的通天之门，外人如何能通过它真正飞升？” 吕杨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李天听话音一转，笑道：“不过你也不必失望，虽然无法让你真正飞升，但是却可以让你神游天外，是以天门阵法才叫做伪天门阵法，这通天之门，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通天之门！” “神游天外？”吕杨有些恍然。 “但凡是有能力参悟我这张天一灵文金卷的儒者，便有机缘让我带他神游天外，领略一番天外胜境，至于游览天外的过程之中能够得到什么多少机缘，那就看你的福运了！” 也不等吕杨反应，李天听衣袖一挥，一团浩淼灵光卷过来，将吕杨罩住。 “走！”李天听足下一顿，人已经带着吕杨越过通天之门，通天之门内，亿万流光倒退而去，吕杨感觉自己正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超越亿万星辰。 回头望去，来处正隐在如同层层雾霭的星云之中，而自己，正在超越这些，凌驾于浩淼的星云之上。 “好快的速度！”吕杨惊讶无比，转头看向李天听。 “这就是意识的玄妙了，若是肉身，永远不会有这样的速度，在浩淼的太虚星空之中，任何肉身都是脆弱的，只有有限几种纯粹的高层次能量和意识，才可以跨越亿万星辰，达到凡人无法想象的域外！” “咱们这是去哪里？”吕杨诧异，对于天外世界，吕杨所知不多，可以说任何凡人，对自己身处的世界从来都缺乏足够的认识，更不用说天外世界了。 “天都！”李天听说着。 “天都，那是什么所在？” “看看吧，就在那里！”李天听抬手一指，吕杨看去，只见星云的顶端处，悬浮这一片广阔的大陆，大陆四周，浓厚的氤氲紫气和天地诸元包裹着。 “这就是天都？”吕杨诧异，感觉这片大陆十分玄奇，不过以神识观察，这片大陆看去只有巴掌大小，但是实际上，它非常的宽广，或许需要以光年来计算。 “你转头看看便知道天都的重要性！” 吕杨转头向后看去，只见身后的星云渐远，看上去就像是水滴状，而天都，好巧不巧正处于水滴的尖端上。 也就是说，天都位于整个星云的尖端。 “星云外界的时空均是不规则的，甚至是扭曲的，事实上，咱们所处的星云周边虽然有远有近，但是他们都处于同一个天维之上，奇妙的是，天维曲线的终端也是始端，任何要出入星云的人，都必须经过……” “天都？！”吕杨脱口而出。 “没错，都必须经过天都，所以说，天都便是咱们所处星云的要冲，也是一个门户之地！”李天听对于吕杨的悟性颇为欣赏，他继续说道：“域外并非咱们想象的美好，事实上，它充满了各种未知的凶险，在漫长近乎永恒的时光里，天都已经抵挡了无数次有可能摧毁整个星云的灾难！” …… 第五百二十三章 文华 吕杨在天听圣人简单的讲解中飞快接近天都，越是接近天都，越是感觉到天都的浩瀚，两人的速度超越了极限，临近天都，下一刻便已经冲破紫色的大气，落到大陆上。 一座白色的云台，乳白色的云雾仿佛实质，在空中凝聚成一座圆台，悬浮在巨大的圣殿前。 吕杨站在云台上，抬头仰望，只见圣殿上悬挂一古朴的金匾，上书“天听殿”。 这是一座传统的木质结构大殿，吕杨可以清晰感受到，这座大殿是用荒古巨木修建而成，每一寸木纹都蕴含着庞大的木元之气，而构建大殿的每一根木头，都渗透着磅礴的圣道之气，甚至圣道之气在木头中自然凝结着天然形成的天地灵文。 天然形成的天地灵文非常珍贵，想来一定是圣殿的主人经常在其中修行，圣道之气日积月累的影响下，使得圣殿打上了圣道之气的烙印。 “这是前辈的圣殿？”吕杨诧异。 “没错！”李天听一步跨出，进入天听殿，吕杨也随之进入。天听殿中，有不少儒者来来往往，但是没有一个人看得到李天听和吕杨，这让吕杨明白一件事，自己这是在神游，而非实体前来。 “前辈带晚辈来这里做什么？”吕杨有些疑惑。 “自然是要传你一些东西，难得你能够神游天外，那就不要耽搁时间了，你的时间并不多，好好珍惜，我们在这个圣殿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还要去其他地方！” 天听圣人进入大殿，抬手一指圣殿中的一根银色巨柱，巨柱之上，无数辉煌篇章烙印在上面，若隐若现。 “看到了吗？这些巨柱是擎起圣殿的栋梁，也是承载圣殿底蕴的物体，所以巨柱叫做文华柱，是天都所有读书人尊崇之物。这一片地区方圆万里之内所有的儒生，只要书写的华章达到一定的层次，都能够将其留在文华柱上，供人瞻仰，但凡是上面的篇章，都将会流传万世。” “这上面的华章，有长有短，有浅有深，有一瞬间的念头，也有成系统的修行法门，更有某位儒者临终前的夙愿，还有继承上古的智慧……几乎每一位有幸前来圣殿瞻仰的儒者，在文华柱前都会有所得，你也不例外，至于能够获得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天听圣人说着，转头看了吕杨一眼，露出一丝笑意。 “前辈，这大殿有多少根文华柱？”吕杨惊讶，转头看向四周，擎起天听殿的文华柱一排排、一列列，不知有多少。 “整整八百根文华柱，这还只是一座天听殿！”天听圣人感慨道。 “前辈有多少座天听殿？”吕杨诧异。 “自然有不少座，这些往后你若是有幸飞升天都，自然会知晓，不过我的圣殿再多，也只覆盖了天都大陆巴掌大小的地方，简直是微不足道……”天听圣人知道吕杨有些无法理解，当即又道：“天都太过浩瀚，凡人如蚁，天人众多，天都的存在超越凡人的想象，但凡是从下面飞升上来的，只是有了在天都立足的资格，想要有一席之地，还必须更强大，必须有更多的人团结起来，绑在一起，这才是无敌的力量！” 吕杨有些明白了，大概自己也是天听圣人想要团结的潜在对象，否则他不会降下天一灵文金卷，指引下界的凡人。 “不要浪费时间了，以你的道业，现在绝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你应该面对的是这些文华柱，这才是你神游一趟天都的最大机缘！”天听圣人说道。 吕杨收摄心神，将意念千分，神识笼罩整个大殿，凝视八百文华柱上无数的篇章，这些篇章，是知识，是智慧，是法门，是无形的财富，神游的过程就像是做梦，自己不可能将实体的东西从梦中带走。 对于圣道中人来说，阅读是最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吕杨的阅读速度比绝大多数的读书人都要快，因为吕杨最早的时候就有了一心千用的本事，这是分化神识的优势所在。 吕杨的头上，无数的智慧灵光在汇聚，最后凝聚成一个巨大的灵光之球，无以数计的圣道文章在其中翻滚。 “很好！”天听圣人欣慰，看吕杨的情形已经获得不少。 “时辰到了，去下一处！”李天听衣袖一挥，再一次以圣道之气卷起吕杨，冲出天听殿，遁飞于大地之间，速度之快，无与伦比。 “嗖！” 吕杨感觉自己被突然从湖泊里拽出来，又扔到另一个湖泊里。眼花缭乱之后，发觉自己已经身处另一座天听殿，殿中依然罗列着一根根巨大的文华柱。 吕杨迅速扫了一下，发现这一座天听殿有九百六十四根文华柱，每一根文华柱上，依然汇聚了不少的圣道篇章。 上面的圣道篇章，没有一篇是和前面圣殿里边的篇章重复。 大殿之中，不少儒者或站着，或坐着，抬头瞻仰着，有的直接用圣道之笔书写绝世篇章，将之烙印在文华柱之上。 整座天听殿，各种各样锦绣绚烂的文气磅礴如海，最玄妙的自然是圣道之气，它们从浩如烟海的篇章中透出来，升腾而上，在天听殿的穹顶交汇升华，形成磅礴如海的文气。 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笼罩整座圣殿，让人敬仰。 吕杨再度将神识分化出来，注视殿中每一根文华柱，这一次吕杨有选择性的挑选一些气息磅礴绚烂的文章，因为上一座天听殿，他仅仅浏览了十分之一的篇章。 那些篇章，是无数儒者精神和智慧的结晶，是圣道文化的财富，吕杨仿佛一个掘金者，身处一条黄金之河，却苦于种种条件限制，无法开采所有的金子，这种感觉让吕杨发疯。 不过吕杨明白，在精神的领域，知识和智慧浩如烟海，永远没有穷尽，与其为错过的懊恼，不如好好抓住现在。 吕杨感到兴奋，他就像是在吸食最烈性的毒品，疯狂吸取着无数根文华柱上精神和智慧的结晶。 头上的灵光之球在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壮大，吕杨获得了越来越多的知识和智慧，那一篇篇华章，承载着圣道的文明。 吕杨置身于圣道文明的汪洋大海之中，不断地遨游，精神前所未有的愉悦，眼界前所未有的开阔，仿佛一个个世界的大门在向自己打开。 “妙极了！”吕杨每每到了妙处，不禁手舞足蹈，感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天听圣人暗暗点头，他观察着吕杨头上的灵光之球，发现这远远还不是吕杨的极限，当即感觉到欣慰。 记得上一次带下界后辈神游的时候，大多勉强吸取了一座天听殿十分之一的圣道文章，便再也承受不住，他们精神开始混乱，灵光之球颤抖涣散，那便是接受力到达极限的体现。 不过吕杨的接受力似乎更大，不用担心精神智慧的灌顶而带来伤害。 “这是一位潜力不错的小辈，看他还可以接受多少？”天听圣人也不管吕杨正如痴如醉，再度强行将吕杨带离这一座天听殿，往下一座天听殿去。 他不好等吕杨将每一座圣殿中的圣道篇章都浏览完，这样效率不高，从以往的经验看，带神游者多前往几座神殿，能够接受的知识和智慧更多。 就这样，吕杨再次经历从知识的湖泊中拽出来的失落，又再度扔进另一片知识湖泊的兴奋过程。 吕杨头上的灵光之球越发巨大，吕杨感觉自己也在不断地壮大，不过自身的壮大远比灵光壮大来得微弱。 这是一种不对等的壮大，吕杨越发感觉自己的精神有些恍惚，头上的灵光之球有巨大的压力逼迫下来，让自己有一种不胜重负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吕杨抓狂，就像是一个乞丐，突然来到了一堆金子面前，但是苦于身上没有更多的口袋，将更多的金子带走。 “坚持，一定要坚持！”吕杨咬牙坚持着，直到来到了第十三座天听殿内，吕杨便一屁股坐下来，他已经被头上的灵光之球压垮了。 “十二座天听殿的圣道知识的承载，这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天听圣人很欣慰，拍拍吕杨的肩膀，鼓励道：“以往带来的神游者，最多也不过走了十座圣殿，而每一座圣殿继承的又远不及你多！” “是这样吗？”吕杨感觉脑袋胀痛，仿佛要爆炸一般。 “赶紧凝神，将所得的东西疏理巩固下来，神游的时间还剩下一些，若是任由你的精神肆虐，不等你神游回去，你现在就会爆炸，最终将一无所获！”天听圣人指点起来。 吕杨骇然，赶紧盘坐好，运转神识意念，将头上的灵光之球疏理巩固，不一会儿，灵光之球越发凝聚，上面汹涌澎湃不断翻滚的圣道文章也逐渐趋于缓和。 吕杨已然能够站起来，感觉脑袋没有这么胀痛了。 “晚辈想要到外面一游，不知可否？”吕杨道。 “我还以为你要再继续观看，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抵挡住这些文华柱的诱惑！”天听圣人笑着。 “贪多嚼不烂，晚辈只是有自知之明而已！”吕杨谦逊。 “哈哈，难得你知进退，也罢，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天听圣人将吕杨带出天听殿，在浩淼云海中飞遁，速度快若闪电。 吕杨往下眺望，亿万里壮丽山河尽在眼底，大地之上，偶尔看到不少国家，一座座大城，比神都要广大十倍百倍。 也不知飞越过多少亿万里，只见云海之上，一座突兀的巨大山峰耸立着，山峰巅峰的高崖上，风轻云淡。 一棵青松之下，一名老者正坐在一方圆润的青石上研究扶乩之术。 天听圣人带着吕杨落到青石边上，朝老者揖礼道：“老师，弟子天听前来问安！” 吕杨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老者是谁了，一时之间，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也难怪，这个会面来得太突然了，让吕杨没有一点准备。 …… 第五百二十四章 圣明 吕杨猜测得不错，眼前的老者正是太道圣人，他便是大匡皇朝的缔造者。 太道圣人的模样和吕杨在太道圣庙上看到的画像有九分相似，眼睛清澈锐利，面庞棱角分明，透着无比的坚毅，不过真正面对面的时候，让人如沐春风。 “原来是天听，你已经有些日子没来了，正好，随我研究一下扶乩之道！”老者呵呵一笑，忽然看到吕杨，不禁惊讶：“这小家伙竟然是从下界来？” 吕杨微微激动，不待天听圣人介绍，连忙上前两步拜道：“太道圣人在上，后辈吕丘吕杨拜见！” “你来自九州秣陵府吕丘县？”太道圣人诧异，吕丘之名他已经好久没有听人说起了，虽然他来自那个地方，但是来到天都，往事便会变得很遥远，因为天都每时每刻都有大事发生，以往的平凡事很快会被淹没在无数的大事中，再也寻不着痕迹。 “正是！”吕杨连忙说着。 “如今大匡皇朝可还好吗？秣陵吕丘也还好？”太道圣人沉吟一会，不禁询问。 “尚好！”吕杨连忙将大匡皇朝以及秣陵府、吕丘的情况说了一遍，太道圣人颇为感慨，笑道：“甚好，那些小子还没有把家业败了！” 吕杨悻悻，如何敢插话，太道圣人这话，明显是在说大匡历代皇帝。 “前辈很少关注大匡？”吕杨有些诧异。 太道圣人呵呵一笑，摇头道：“或许你还不知道，有很多更需要我们关注的事情，大匡皇朝虽然是我们来自的地方，但是只要身在天都，我们更应该向前看，我们有着更重的责任，我们的前面，面临着无数的危机，而我们的身后，便是我们来自的家园，无数的人有着无数的家园，我们能够做到的便是庇护它们，让它们不受到侵害，这就是我们最大的责任，大匡……便让它如此平静的发展吧，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幸运的了！” “前辈们考虑的是什么？天都又有什么危机？”吕杨有些不理解。 天听圣人抬手遥指太虚星空，浩瀚的星空之中，有无数星云，全都是吕杨从未见过的。 “在浩瀚的太虚星空，我们人族并非处于最顶端的存在，星空之中有众多的异族，或神，或魔，或妖，或兽，或虫，他们之中，或许某一天将能把我们全都毁灭……” 吕杨闭上眼睛，感觉到惊诧，那种危险，吕杨无法想象，但是这不意味这吕杨不懂，就像是一个蚂蚁窝，原本平静的生活着，但是某一天，蚂蚁窝被人一脚踩扁了，对于蚂蚁来说，这是一种无法抵御的危险。 若是这样的危险，那就听天由命好了，反正都不能抗衡。 太道圣人看了吕杨一眼，似乎明白吕杨的所思所想，他忽然洒然笑道：“情况并没有你想的这般糟糕，咱们也远非无所作为，只是以你的道业，还不是了解这些的时候，人有的时候，有什么样的能力，就该有什么样的责任。” “前辈教训得是！”吕杨虚心受教。 “嗯！”太道圣人点点头，“来一趟不同意，感谢你带来了大匡的消息，这枚卦签就当是送与你的礼物！” 太道圣人手一弹，手中一根两指长的紫色卦签飞出，打在吕杨的身上，吕杨只感觉一震，神识之中似乎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天听圣人欣慰一笑，朝太道圣人揖礼：“多谢老师，这小家伙日后当不辜负老师的期望！” 天听圣人转头对吕杨道：“时间到了，你这就回去吧，若是争气，咱们当还有见面的时候，若是不争气，那就后会无期了！” 天听圣人朝吕杨一推，一股无形的大力将吕杨推开，吕杨大惊，猛地掉落下悬崖。 “啊……” 吕杨猛地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神魂稍定之后才发觉，自己一直处于后园密室之中，天一灵文金卷仍然悬于自己的面前不断散发出灵光，上面的天一灵文不断的游动着，至于什么通天之门，仿佛从未出现过。 “难道是南柯一梦？”吕杨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仿佛感受到什么，心思忽动，摇头道：“不对，不对，刚才绝对是……” 吕杨连忙闭上眼睛，神识全部沉入意识海，只见圣殿之中，一团仿佛大日一样的智慧灵光悬浮在圣殿的穹顶上，无数的华章在其中翻滚。 随着吕杨的神识运转，一篇篇光芒璀璨的华章从灵光之中飞出来，同时圣殿中响起该华章的朗诵声。 这是自己的声音，一篇篇华章飞出来，和原来圣殿中的数千华章罗列在一起，相映成趣，交织成文章的海洋。 “哈哈……果然不是南柯一梦，而是真的神游，自己曾经神游到天外，随着天听圣人到了一个叫做天都的所在，那里有浩瀚的山河，自己还见到了太道圣人，虽然一切都只是匆匆一瞥，但是天都的一切让人大开眼界。 “太道圣人还送了自己一根卦签！”吕杨赶紧搜索，只见圣殿之中，多了一团紫色的氤氲紫气，紫气之中，孕育一团鸡子，鸡子之中，隐隐有一团元气，元气分为二道，如同双鱼一样转动。 “太极！” 吕杨识海中陡然响起一声雷鸣，吕杨所见的太极，正是太道圣人赐给自己的，太道圣人修着有《先天五太书》，其中一本，正是《太极》。 那卦签，不是别物，正是太极的精髓和意念。 吕杨神识观看，便看到了太极的精髓和意念，这个太极，悬于圣殿的穹顶之上，高高在上，吕杨感受到其中无所不包的意念，但是无法彻悟。 “光是这个太极，就不枉费神游一趟天外了！”吕杨感慨，张开眼睛，将天一灵文金卷抓在手上仔细观察，过了好一会，吕杨才重重的叹息一声。 还是无法再次打开通天之门，看来这一张金卷每一个人只能使用一次，自己已经无法再靠它神游天外了。 果然正如天听圣人所说，若是自己争气，飞升之后，当还有见面的机会，若是不争气，那就后会无期了。 “罢了！”吕杨伸出手指，轻敲了一下金卷，然后一弹，金卷猛地化一道金光冲出密室，跨越长空，落到了百圣太庙希夷圣人的跟前。 希夷圣人伸手一抓，金卷落到手中。 “竟然这么快，就有所得了？”希夷圣人看了金卷一眼，诧异非凡，这一张金卷，在皇朝四百多年的历史中，曾经赐过不下百人，但是只有不足十人参悟其中的奥妙，这些参悟其中奥妙之人，无一例外都能够跨过最后一步顺利飞升。 所以在希夷圣人眼里，这张金卷非常珍贵，他相当于一张通行证，或者是一把钥匙，可通往圣贤们曾经穿过的大门。 “既然还回来，那还要尽快为其再找一个有缘人！”希夷圣人将金卷放在身旁，考虑着将金卷赐给哪位拥有潜质的圣人，或者年轻宗师，至于吕杨，能为他做的已经足够，一切成就，就看吕杨自己了。 …… “轰……” 吕杨神识震动，仿佛经历一场剧变。 圣殿蕴含的神识意志和圣道之气升华，圣殿内所有的光华似乎在一刹那全都收缩为一个无穷小的奇点，然后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吕杨感受到，升华之后的光不同于寻常，充满神而圣之、不垢不净、无量永明的特质。 这或许只能用“圣明光辉”四字才可以形容。 圣明之光辉照彻整个圣殿，还从圣殿中穿透出来，照耀向十方世界。 这是一种无与伦比震撼的错觉，吕杨确实感觉一刹那，自己的神识随着圣明的光辉席卷开来，照耀过九州所在的大陆，然后向着更加广阔的大海、岛屿，以及海外辽阔的大陆蔓延…… 这一方世界，但凡在光辉照耀之内，自己的神识便能感受到，一切凡人，修行者，一举一动，仿佛都在一刹那映射到心上。 “这就是圣明……！”吕杨恍然大悟，自己这是晋升宗师道业第二重，明白什么是圣明了啊，这就是圣明，洞察入微，遍知周边一切事物。 南荒两河流域，一片哀嚎，绝望、诅咒、愤怒、痛苦，种种一切映射到心里。而神都沸腾，皇朝震怒，一股愤怒而又震惊的情绪在整个九州亿兆黎民之中蔓延。 吕杨领悟圣明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却是难以言语的沉重。 圣明的光辉收敛回来，圣殿变得神而圣之，清澈无量的光辉凝聚在圣殿之中，浩瀚的读书声交织在一起，形成更加滂湃的海洋。 吕杨望着圣殿中暴增的华章，其数量已经超过两万，而且还在随着灵光之球的释放而越发多起来。 灵光之球，汇聚的可都是从天听殿文华柱上的圣道篇章，吕杨不知道其中有多少知识和智慧，最初它们不过是自己强记下来的产物而已，在往后的时间里，自己必须对其进行梳理和学习。 “还真是目不暇接、时不我待！”吕杨突然有一种时间短暂，远远不够用的感觉，莫非每一位宗师、圣人之所以热衷于闭关静修，也是因为有同样的感受？ “尘世纷扰，现在还不是闷头闭关、潜心研究的时候啊……”吕杨无可奈何摇摇头，站了起来，转身出了密室。 韩梅雪已经在密室外焦急地等候了，看到吕杨出来，韩梅雪焦急地迎上来，道：“侯爷，不好了，发生了很紧急的事情！” “不用多言，我已经知道了，我这就去见过殿下！”吕杨摆摆手，足下一点，人已经化一道遁光远去了。 黄雪梅诧异，嘴唇动了动，摇摇头，喃喃道：“怪了，侯爷怎么会知道？他不是一直在密室吗？奴婢想说的可是一个震惊消息，大匡皇朝南征大军突然被偷袭，数十万大军，损失惨重，这消息，才刚刚传来呀……” …… 第五百二十五章 噩耗 吕杨化一道遁光落到寿阳府，早惊得守护寿阳府的供奉飞起来，等到看到是吕杨，这些供奉这才隐藏起来。 按理说他们对吕杨也算熟悉，不可能不认得吕杨的遁光和气息，奈何吕杨一下子晋升宗师道业第二重，散发出来的圣道之气发生了蜕变，使得遁光和气息完全进化。 见了寿阳公主，这位如今如日中天的公主殿下不禁瞪大了眼睛，盯着吕杨看了一会，才叹道：“纯阳，你这是让本殿情何以堪呐？” 吕杨呵呵笑道：“殿下若是觉得有压力，当静心修行才是，最好便是上书圣上，马上赐下一个王爵来，安安心心返回焰狱大荒原，从此做个逍遥王，专注于修业！” 寿阳公主叹了口气，摇摇头，咬牙道：“这不可能，两河流域没有彻底拿下之前，我们这些皇子皇女的封赏便不会颁下来……况且，本殿现在还不甘心，因为无论本殿立了多大的功，总是有些人不太服气，那好，那本殿就让他们明白本殿拿下焰狱大荒原并非侥幸！” 吕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沉默下来，心想寿阳公主还是放不下啊，估计所有的皇子皇女，都免不了争那一口气。 皇族子弟，特别是皇子皇女的执着吕杨无法深刻体会，但是争强好胜、九龙夺嫡，讨圣上欢心的心思每一位皇子皇女都难免。 “纯阳，你不懂本殿的执着，想让本殿安安心心下来，还得几年吧，至少也要南征结束！”寿阳公主无可奈何道。 “也罢，殿下执念太深，我也不好多劝，只希望殿下能够早日放下执着吧！”吕杨头上冲起一道圣道之气，凝结成一个玉简的模样，上面有数百华章在流转。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也是这一次参悟宗师道业获得的心得，殿下有空可好好看看，说不定会有所收获！”吕杨递上玉简。 寿阳公主诧异，接过玉简看了一下，惊讶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华章，若是没有看错，这些篇章都不简单呀！” 寿阳公主是研究过吕杨圣殿中的数千篇章的，可是玉简上面的，显然比吕杨之前圣殿里的篇章还要玄妙，也更适合圣道中人修行。 吕杨笑道：“这不是我些的，而是圣道先贤书写的，其中不凡圣人、天人之作！” “怪不得……”寿阳公主恍然，不过她还是非常好奇吕杨这是从哪里得来的，要知道圣人、天人着述的篇章一般只会被收藏在百圣太庙，等闲人看不到，根据她的权限，也没有办法阅读。 吕杨摇头：“殿下不必多问，这些篇章的出处日后自会明白！” “好吧，多谢纯阳了！”寿阳公主赶紧道谢，小心翼翼将竹简收起来，以备日后参悟。 好一会，寿阳公主才道：“纯阳，随我一同前往两河流域吧，这一次南征，有你襄助，我才会轻松一些！” 吕杨没有立刻答应。 寿阳公主连忙道：“你估计还不知道吧，南征军突然遭到天毒教的反扑，死伤惨重，圣上震怒，估计九州震动在所难免！” “天毒教？”吕杨皱皱眉头。他是不晓得天毒教的底细，不过南征军大败他已经知道，否则他也不会这个时候前来寻找寿阳公主。 “没错，正是天毒教，这个教派在两河隐藏极深，手段都非常恐怖，正是南征军的大敌……” “如今炼制的解毒丹不能解天毒教的毒吗？” 寿阳公主摇摇头：“之前是可以解的，可是对方似乎炼制出了绝毒，否则已经进入收缩防守状态的大军营地不可能不可能没人生还！” “百圣太庙和朝廷有什么安排吗？” “几位圣人已经决定前往两河流域支援，父皇也下旨勒令南方将士收缩防线，本殿三天之内也要前往两河！” 吕杨松了口气，道：“有圣人前往，殿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好吧，本殿知道纯阳志不在两河，而且千年城还要你去治理，没有太过的时间花费在两河！”寿阳公主拍拍吕杨的肩膀，她太知道吕杨现在的情况，简直是分身乏术。 “殿下……”吕杨感觉有些愧疚。 “不必如此，本殿先往两河，若真是到了极其严峻的情况，本殿再拉下脸皮，请纯阳帮忙好了，只希望到时候纯阳不要拒绝！” …… 吕杨和寿阳公主几乎是同时离开的神都，云际飞舟缓缓从神都玉京城出发，一批前往两河，寿阳公主便在这一批云际飞舟上，还有飞舟一批前往荒州、泽州，以及焰狱大荒原。 如今焰狱大荒原已经没有战事，前往这些地方主要就是征集粮草。 吕杨乘坐的是前往焰狱大荒原的云际飞舟，出来这一趟已经有些日子，他必须返回焰狱大荒原主持一些事情，而且千年城和南海大群岛的圣水城，都需要他坐镇。 云际飞舟抵达了秣陵府，吕杨前往一趟白龙潭书院，主要是给白龙潭书院捐献了千册书简，其中的内容大部分是来自天听殿文华柱上的圣道篇章。 之后又前往吕丘县，祭拜了宗祠，再次动员吕氏一族前往焰州。 办好这些事情，吕杨从秣陵府前往焰狱城，在北焰狱荒原巡视了几座新城，这才前往千年城，途中经过不少新兴的新城。 还没抵达千年城，吕杨所乘的云际飞舟便被一路风尘仆仆的上官待诏追上。 上官仪整个人消瘦不少，眉宇间透着焦急之色，她落到飞舟上，径直闯入吕杨休息的房间。 “侯爷，不好了，殿下出事了！”上官仪几乎是哭丧着脸扑上来抓住吕杨的双臂。 “怎么回事？”吕杨大吃了一惊。 “快前往两河，殿下中毒了，现在非常危险！”上官仪急切之下，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吕杨目瞪口呆，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他拍拍上官仪的脸庞，从袖中取出一粒灵丹，喂了下去。 好一会，上官仪从昏迷中缓缓醒来。 “侯爷，快去两河，殿下要见你！”上官仪急切无比。 “你先说清楚，到底怎么了，殿下不是才达两河吗，怎么会中毒？！”吕杨喝道。 上官仪眼泪哗啦啦流下来，道：“都怪咱们轻敌，云际飞舟在抵达新营地之后，殿下不顾众人劝阻前往旧营地察看，没有想到被一名厉害无比的蛮族人盯上，对方散播了一种极其厉害的毒素，所有人都被毒倒，幸好逾时圣人赶到将对方赶走，不过殿下被毒倒，至今仍然昏迷不醒！” “怎么会这样？！”吕杨大吃一惊，两河流域的形势，何至于到了这种程度？！ 第五百二十六章 解毒 “醒了，醒了……” 水云崖坐在床头，看到寿阳公主从昏迷中睁开眼睛，不禁又惊又喜。 大帐之中，檀香袅袅，但是此时此刻，一种浓烈的奇香却盖过了檀香，充盈整个营帐。床边，皇极圣人、逾时圣人、吕杨、李若水纷纷松了一口气。 空气中的奇香是由冥府蜒香丹发出来的，这是用九种冥域奇虫加上诸多灵药炼制的，正是它救了寿阳公主一条小命。 原本寿阳公主身中剧毒，全身发紫，若不是有皇极圣人用九天月魄神光护住，恐怕她撑不到服用冥府蜒香丹而香消玉殒。 为了救寿阳公主，吕杨根据《龙典》中记载的奇方，炼制了冥府蜒香丹。 “万幸，亏得纯阳有办法！”皇极圣人感激说着。 “云崖，扶我起来！”寿阳公主挣扎着，想要起身，水云崖连忙将其扶起来，靠倚着。 “原来是纯阳救了我！”寿阳公主开口说着，忽然咳嗽一下，吐出黑色腥臭的血，水云崖连忙用巾帕擦拭。 “再服一粒！”吕杨连忙道。 水云崖连忙将手中的丹瓶拧开，倒出一粒青色灵丹，连忙服侍寿阳公主服下，再次服过一粒冥府蜒香，寿阳公主原本发紫的脸开始恢复血色，嘴角的污血竟然褪去了污色，变成鲜红色。 看到这个情景，所有人都知道，这毒算是彻底解了。 水云崖给寿阳公主把了一下脉，欣喜道：“好了，这下终于全好了，再没有一丝余毒！” “本殿昏迷了多久！” “有数天了！”水云崖回道，同时转头看了一眼吕杨，露出一丝感激之色，她虽然和吕杨有嫌隙，但是时间越长，她对吕杨却恨不起来了。 当日上官仪追上吕杨乘坐的云际飞舟，将寿阳公主被毒倒的事情说了一遍，吕杨一方面修书一封送往千年城，一方面往两河流域赶。 吕杨是寿阳公主麾下之人，自然要前去解救，而水云崖虽然和吕杨有名分，但实际上却没有夫妻之实。 相比吕杨，水云崖更在意寿阳公主，当初寿阳公主用蛊控制水云崖，两人你侬我侬，虽然后来解了蛊，但是两人始终断不了。 水云崖一听寿阳公主危险，再也顾不得什么，千里迢迢前来两河流域，当时李若水也正好在千年城，于是两人便一同来了，于是，大帐之中便有了这许多人。 “多谢纯阳了，你又救了我一回！”寿阳公主连忙感谢。 吕杨摆摆手，笑道：“举手之劳罢了，这都是殿下洪福，不当殒命！” “本殿中的是什么毒，怎么会如此厉害？！”寿阳公主后怕道。 众人摇摇头，看向吕杨，吕杨也苦笑一声，摊手道：“这个毒非常罕见，估计那人修炼的是非常厉害的毒功！” “天毒……天毒教……”寿阳公主喃喃念了几句，眼神一亮道：“看来这天毒教还真有人修炼了厉害的毒功！” 就在这时，上官仪从帐外走了进来，看到寿阳公主醒了，连忙上来道贺。 “查清楚了吗？究竟是什么人要害本殿？”寿阳公主对上官仪道。 上官仪看了一眼两位圣人，连忙道：“臣的调查已经有些眉目了，经过深挖天毒教，原来这一次害了咱们南征军的不只是天毒教，还有天煞、天蛊、天淫、天咒四大教派！” “这不是南巫山的五大隐教吗？他们怎么都出山了？”寿阳公主脸色顿时煞白。 所有人均好奇起来，皇极圣人皱眉道：“寿阳，你知道这五个教派？” 寿阳公主点点头，道：“来之前，我在神都曾经查过相关的典籍，根据一本两河流域的水经注记载，天毒教源于南巫山，天煞、天蛊、天淫、天咒也是出自这座神秘的大山，五个教派，其实是同根同源！” 逾时圣人叹了口气：“这就对了，南蛮人对南巫山忌讳无比，甚至都不愿提及，这和南巫山的根源有关！” “南巫山莫非是上古巫族的领地？”皇极圣人皱皱眉头。 “没错，南巫山……听这名字就清楚了，这是上古巫族的一支，上古的巫族，拥有各种古怪诡异的法门，不过能出天毒、天煞、天蛊、天淫、天咒五个教派，这南巫山绝不简单！” 寿阳公主眼眸闪过凌厉的光，冷冷道：“跑得了人跑不了庙，本殿要踏平南巫山，将这五个教派彻底铲平！”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务之急还是弄清楚五个教派的情况！”吕杨说道。 “嗯，这是老成之言！”逾时圣人抚着胡须点头。 “不就是南巫山吗？”水云崖不以为然笑道：“那大山就在南边的无尽沼泽之中，不用殿下出手，我和若水马上就去调查，一定将南巫山和那五个隐教弄清楚！” “不可轻敌！”寿阳公主连忙拉住水云崖。 水云崖转头看向李若水，道：“若水，以咱们的手段，可用惧怕那用毒的教派？” 李若水摇摇头，自信道：“以前倒是不敢说，但是现在，天下间还没有我们去不得的地方！” 逾时圣人皱皱眉头，感觉水云崖和李若水太过于自负，连他都不敢说这样的话，心想这两个小姑娘凭什么这么自信？ 皇极圣人倒是知道，水云崖就不说了，最近一段时间修业突飞猛进，非常惊人，而李若水更是匪夷所思，本身修业不见得多高，但是凭着一件紫罗天衣，其战力还要胜过她。 水云崖站起来，和李若水走出大帐，看到吕杨无动于衷，水云崖不满叫道：“吕杨，殿下都这般模样了，你还不思出一份力？” 吕杨苦笑：“我怎么就没有出力？这解毒灵丹还是我炼的……” “我说的是到南巫山察看，哼，罢了，指望不上你！”水云崖冷哼，足下一点，人已经化一道遁光冲天而去。 李若水连忙宽慰道：“侯爷不用担心，我和云崖能够应付！” 吕杨点点头，对李若水的自保能力还是十分有信心的，当即道：“你们先去，若是真有不对劲的地方，不要冒险！” “放心吧，我走了！”李若水跟着化一道遁光走了。 寿阳公主感觉颇有些对不住吕杨，叹道：“没有想到云崖对你还是这个样子，这让本殿如何对得住……” 吕杨抬手打断道：“不关殿下的事，这都是我之前恶了她们家，说起来也不怪她，她不跟我拼命就算宽大为怀了！” 寿阳公主点点头，这事她也颇为无奈，不过现在绝不是计较这些小节的时候。 “姑姑，现在南征军情况怎么样？”寿阳公主转化话题道。 皇极圣人劝慰道：“放心吧，这一次除了逾时圣人，还有昭阳圣人也到了，他目前正在随同诸位皇子、将军整军备战，只是忌惮于天毒教，目前还不适合有所动作！” “天毒、天煞、天蛊……”寿阳公主沉思半晌，脸上越发凝重，好一会，她才转头对吕杨道：“纯阳，想来想去，这南巫山五教非同小可，你还是跟上李姑娘和水姑娘，若是那五教有着不可知的天人，两位姑娘只怕有危险！” “天人？！”吕杨微微一愣。 “难保说没有！”寿阳公主道。 “纯阳，你去吧，寿阳在这边有我们照顾！”皇极圣人挥了一下衣袖，感觉寿阳公主说得不错，天毒教造成的南征军死伤惨重，这已经不可等闲视之了。 “好吧，我去去就回！”吕杨朝两位圣人施了一礼，转身走出大帐，足下一点，化一道清亮的遁光冲上云霄，遁光一转，辨认好方向，往南巫山方向去。 大帐中，寿阳公主松了口气：“纯阳是本殿的贵人，有他在，本殿倒是安心不少！” 安逾时呵呵一笑，看着吕杨远去的遁光，转头笑道：“殿下这话倒是不假，如今以我看来，这南海侯非比寻常，看那遁光，他已经是宗师道业第二重了吧？” 皇极圣人点点头，深以为然：“此子我亦看好，相信再过几年，圣人之中当有他一席之地！” “你竟然这么看好他？！”安逾时诧异，这等评价，已经出乎他的意料。 皇极圣人理所当然道：“他的资质极高，底蕴也很深，前些时候他才晋升的宗师道业，没有想到这么快便晋升宗师第二重，若再让他明了圣心天心的真谛，这圣人道业离他就不远了！” “姑姑还是小看了他！”寿阳公主洒然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根玉简，递上前道：“姑姑和逾时圣人且看看吧，这是他给我的！” 皇极圣人接过玉简，看到上面无数的圣道篇章，不禁惊诧：“这……这是哪里来的？” 逾时圣人也看了一眼，惊讶无比：“这上面的篇章可不在百圣太庙收藏之列！” “这是他晋升宗师道业第二重之后给我的，说是圣道先贤书写的，其中不凡圣人、天人之作！”寿阳公主说着说着叹息一声，“我看了一遍，发觉其中还真有可能是圣人、天人之作，因为其中好些篇章我竟然没看懂！” 两位圣人对视一眼，均看出其中的惊讶。 “莫非……”皇极圣人忽然想起什么，朝逾时圣人道：“听说希夷圣人和真鉴圣人已经将那张金卷给了他参悟！” 逾时圣人一震，恍然大悟：“看来南海侯真是到了天外，说不定见过天听圣人了！” “逾时圣人，这是怎么回事，纯阳怎么会到了天外，这是什么意思？”寿阳公主不解。 “自然不会真到了天外，不过传说天听圣人秘术匪夷所思，而天听门徒中历来有人神游天外的说法，看看这玉简，看来传闻是真的！”皇极圣人感慨。 “神游天外……这天外是什么光景，还能神游而至吗？”寿阳公主和一旁伺候的上官仪顿时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心想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怎么可能？！ …… 第五百二十七章 桃源 “这是……旧营地？”吕杨在天空中驾驭遁光疾驰而过，往下方一看，方圆百里之地，一片荒芜，地面上所有草木尽皆枯萎，荒沙之中，野兽的骸骨零落，荒野的凉风吹来，萧瑟无比。 吕杨落下来，站在荒芜之地，神识展开，感受这片死亡之地。 这就是旧营地，不久之前，十几万南征军突然被恐怖的毒雾笼罩，即便是拥有强大法力的儒者也无法抵挡，一夕之间，人畜尽亡。 这是南征军一次巨大的损失，震惊整个朝野。 吕杨四周传来沙沙声，数以百计的毒蝎从沙土中钻出来，纷纷朝吕杨爬来。 “还真是一片剧毒之地！”吕杨摇摇头，一跺脚，一股无形的圣道之气辐射开，所过之处，所有毒蝎都被震翻，有的毒蝎直接被震死，有的则吱吱叫着越发疯狂爬过来。 这么顽强的毒物？ 吕杨吃了一惊，仔细一看，那些没有被震死的毒蝎，背上均有几缕金红色的魔纹，明显比寻常的毒蝎更加厉害。 吕杨并指一点，一道剑气击出，铿锵一声，将一只爬到脚边的毒蝎打个稀巴烂。 “这些毒物非同一般，看来天毒教的人很有手段，怕只怕李若水和水云崖轻敌，会吃大亏！” 吕杨顿时担心，他这才感觉到自己对于敌人完全不了解。南巫山五大隐教，究竟会不会有厉害无比的角色？ 吕杨抬头望向天际，感觉不到二女的气息，看来她们的修为大涨，隐匿的本事和遁飞的速度很快，吕杨已经追赶不上。 “也罢，先到南巫山再做打算！”吕杨化遁光飞起，转眼消失在天际。 话说水云崖和李若水很快进入一片灰色的沼泽，到处都是灰色的毒雾，浓雾经年笼罩四野，在沼泽中，视线根本不能看到百米开外。 “若水，你确定前面就是南巫山吗？”水云崖迟疑道。 “按照地图，应该不会错！”李若水道。 “这到处都是毒雾，咱们要小心！”水云崖说着，突然吓了一跳，她指着远处的浓雾叫道：“有东西过来了，不知道是妖还是野兽！” 李若水也吓了一跳，身上紫罗天衣涌出一道道紫色的天罗气，将附近的毒雾都驱散开，只见四面八方的水泽中，数十个满身火红的尸鬼正朝二人不紧不慢地走来。 这些尸鬼眼睛茫然，一片惨绿，皮肤干瘪，就像是风干了百年的尸体，呼吸之间，火红色的毒气从口鼻中吐出来，缠绕在身上，形成烈性的剧毒火焰，所过之处，草木尽死，沼泽之水也变成剧毒之水。 “是剧毒尸鬼！” 水云崖微微色变，这种东西是被毒死的人尸变而成，没有思想，行动缓慢，不过他们都能够自行修炼，每过一个甲子就会进化，直至五百年就会变成飞天遁地的飞尸，铜皮铁骨，刀枪不入。若是其锋利的爪子抓伤人，人就会变成剧毒尸鬼。 李若水可以看到，这些剧毒尸鬼正是由大匡皇朝的士兵转变而成，想来是旧营地覆没的士兵尸体并没有被皇朝全部收拢回去焚毁。 “那些天毒教所作所为真是有伤天和！”水云崖怒斥道。 李若水深以为然，说：“看来咱们已经接近南巫山了，若非如此，这里便不会有剧毒尸鬼这种东西，不过咱们可要小心了，说不定南巫山会是天毒、天煞、天蛊、天淫、天咒五大隐教的老巢！” “放心，若是发现他们的踪迹，定要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水云崖一挥手，沧海神珠飞出来，沼泽的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主宰，立刻侵入附近剧毒尸鬼的身上，那些剧毒尸鬼陡然炸开，死无全尸。 “咻咻……” 两道火红的影子从浓雾深处窜出来，速度快如闪电，朝水云崖扑来。 “是剧毒飞尸？” 水云崖吓了一跳，赶紧闪躲，双手一张，沧海神珠撑开一张无形的水元大幕，两只飞尸陡然撞到了水元大幕上，被一缕缕坚韧至极的水元之气缠绕住，束缚在透明的水幕上。 只见剧毒飞尸不断挣扎着，面孔狰狞，十指指甲尖锐锋利，满嘴的龅牙。它们吐出火红色的毒气，发出低沉恐怖的呼吸，而身上依稀可见大匡皇朝的铠甲。 “这才几天，便有飞尸了？”水云崖诧异。 “这是人为炼制的，看来是天煞教或者天毒教还会炼尸……”李若水皱了皱眉，又道：“这些尸鬼禁锢魂魄，有伤天和，还是趁早除去才好！” “说的是！”水云崖猛地一震沧海神珠，两头剧毒飞尸立刻化为齑粉。 “啧啧，没想到荒原沼泽之中还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一个轻佻的声音从浓雾深处传来，二女望去，雾气中走出一个邪异男子。 “你是什么人？”李若水和水云崖立刻警惕。 “两位可是桃花源的师妹，为何哥哥我竟从未见过？”男子一双贼眼发出贪婪的神光，上上下下打量二女，并在二女胸脯、脸蛋和大腿上肆无忌惮地瞄来瞄去，丝毫不知收敛。 李若水和水云崖厌恶地皱皱眉头，相互看了一眼，心思微微一动，心想敢情这家伙误以为自己是天淫教的教众了。 水云崖计上心来，朗声笑道：“你是哪位师兄，还请相告！” 邪异男子整整衣冠，傲然道：“两位师妹且听好了，我是天毒教大师兄洪缙云，今奉教主之命前来拜见你家教主！” 李若水心思一动，心想难道这里是天淫教的地盘不成？ “原来是洪大师兄，你前来拜见我家教主？”李若水诧异。 “没错，前些天天毒、天煞两教联手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战果斐然，如今我奉了我师父之命前来邀请你们的教主共襄盛举！”洪缙云得意笑道。 “难道前些时候在大匡营地毒杀大批大匡军的便是师兄所为？”李若水吃了一惊。 “哈哈……”洪缙云大笑，得意非凡道：“正是我天毒教和天煞教诸位师兄的手笔，怎么样，还算不错吧？！” 水云崖道：“这么说来，洪师兄是身负使命而来了？这可是大事，师兄且去，我等办好了差事便返回桃花源！” “呵呵，不急不急！”洪缙云急色的神情，邪邪笑道：“还不知道两位师妹芳名，我听说天淫教的师妹们都擅长欲色之道，不知两位师妹可愿意和师兄我修炼那欲色天舞？” 水云崖咯咯一笑，笑得花枝乱颤，娇声道：“也不是不可，不过要让教主同意方可！” “那两位师妹的芳名？” “师兄且记牢了，我姓沐，名三娘，我身边这位姓张，名婉！”水云崖立刻扯谎说着。 “沐三娘，张婉……哈哈，甚好，我这就去见过教主，让她老人家答应就是，想我天毒教大师兄，还讨不到教主的欢心不成？”洪缙云心里就想痒痒，恨不得立刻将二女占为己有，不过他也知道现在正事要紧，等到办好了正事，再将二女拉到怀里好好恩爱也不迟。 洪缙云告辞，转身朝浓雾深处遁去。 水云崖和李若水相互看了一眼，前者道：“天淫教竟然在那个方向？呵呵，正愁找不到地方，咱们悄悄跟上！” “看来天淫教还没有跟天毒、天煞教联合，毒杀大匡军其实是天毒和天煞教所为！”李若水说道。 “嗯，听那淫坯子的话，应该是这样！”水云崖皱皱眉头想了想，又道：“看来五个隐教还没有同气连枝，咱们最好不要让它们沆瀣一气！” 水云崖念了个秘咒，沧海神珠微微一震，两道清凉水元从神珠上打出来，落到二女身上，两人立刻变得如同清水一样透明，并逐渐化入空气，彻底隐去了形迹。 “跟上去！” 二女遁起，远远跟在洪缙云身后。 只见洪缙云遁飞了半晌，越过了两座大山和一条江水，浓雾陡然消失，眼前豁然开朗，现出数百里的桃源之地。 这是一座天然的山谷，狭长状，长数百里，宽数十里，种满了桃花，更让人意外的是，山谷中处处温泉，气候宜人，满山谷的桃花开得正盛。 “到了……”洪缙云哈哈一笑，走进了桃源，在桃林中穿梭起来。 李若水二女连忙跟着进入桃源，看着眼前漫山遍野的桃花，不禁惊讶。 “没有想到险山恶水之中，还有这么一处世外桃源，这天淫教还真是会享受呢！”水云崖抬头望着一株株两丈高的桃树和鲜花，发现这些桃树都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树龄，不禁非常惊讶。 李若水却是神色凝重，道：“这天淫教肯定盘踞在这多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厉害的人物？” 水云崖不以为然：“管它呢，当务之急是前面那个坏胚子，若是让他找到天淫教教主，只怕天淫教也会出山对付大匡军，到了那个时候，事情就复杂了！” 李若水深以为然，想了想，断然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还没有到天淫教重地，赶紧将那家伙拿下，逼迫他吐出南巫山五大隐教的情况，他是天毒教的大师兄，核心机密的事情肯定一清二楚！” “那好，看我的手段……紫气天罗！” 李若水速度突然加快，猛地遁飞落到洪缙云身后，滚滚紫色天罗气从身上的紫罗天衣中涌出来，迅速蔓延，眨眼之间便笼罩方圆数里的地界。空间一震，紫气内外的空间断裂，形成内外独立的天罗结界。 “怎么回事？难道是触动了桃树林的禁法？”洪缙云转头一看，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紫色氤氲之中，神识穿透不了，一瞬间，自己已经迷失在紫气遍布的桃林里。 …… 第五百二十八章 教主 李若水和水云崖双双出现在洪缙云的前面。 “两位师妹，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等不及想要与我……呵呵……”洪缙云邪邪一笑，一双眼睛透出贪婪的神光，在二女身上肆无忌惮的盯着。 “登徒子一个！” 水云崖早就恼火，挥手间，沧海神珠飞起来，悬在洪缙云的头上，嘭一声，一圈黑色的水华涌出，铺天盖地打下来。 “啊……两位师妹，这是来真的？！”洪缙云陡然色变。 “谁是你师妹，我们可不是天淫教的＂yinwa＂＂dangfu＂！”水云崖呵斥。 “什么……你们敢骗我？！”洪缙云又惊又怒，头上陡然飞出一道黄色的晶光，一块黄色玉璧挡住了打下来的水元。 这是大地圭晶炼制的一件异宝，正是洪缙云的宝物之一。 洪缙云足下一顿，大地之气立刻被引动，一缕缕土黄色的大地精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形成一个鸡蛋球一样的气罩。 大地圭晶上面闪烁着耀眼的黄光，一重重黄色的灵光散发出来，将黑色水元死死抵挡住。 “千重巨浪！” 水云崖大喝，沧海神珠猛地一震，水元轰然下压。 洪缙云顿时脸色煞白，头上的大地圭晶啪啪啪几声裂出无数的裂纹。 “不好！”洪缙云大惊失色，轰隆一声，大地圭晶炸开，洪缙云身上的大地之气陡然散开。 “地遁！”洪缙云大喝一声，整个人如同陀螺一样旋转起来，飞快的遁入地下，地面上只留下一个大坑，大坑之中，洒着点点鲜血，这是洪缙云受伤吐血所致。 “跑得倒快……若水，找到那个家伙没有？”水云崖左看右看，愣是寻不到对方。 李若水摇摇头，道：“我这天罗界域隔绝内外，他绝不可能轻易就逃出去，他一定是躲藏在地下，咱们暂且没有发现！” “是吗？看他能躲到哪里？！”水云崖发狠，神识一动，沧海神珠猛地从半空轰入地面，地面陡然一震，被打成了虚无。 沧海神珠化为一片黑色水元，水元之中，无数水精钻入地底，不断地巡弋。 “轰隆！”地底一震，一道黄色遁光飞快冲出来，洪缙云脸色铁青，包裹在遁光之中，狠狠大叫：“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洪缙云一边吼着，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着一个巨大的电锤，朝水云崖扔去。 “轰！” 电锤犀利无比，仿佛一团闪电，从水云崖脸颊边飞过，凌厉的电弧将她光洁无瑕的脸蛋割裂出一条小小的伤痕，鲜血渗透出脸颊，平添了一丝美丽。 电锤打穿了天罗紫气，轰在界域上，顿时内外断裂的空间被活生生打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内外两界瞬间被贯通，两界的元气从空洞中吹进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这是什么法宝？”李若水也微微吓了一跳，她施展的天罗界域虽然远远不及紫罗天衣坚固，但也非同小可。 这个电锤能够轰破空间，确实非同一般。 “混洞轰天锤，来！”洪缙云招手，电锤飞回来落到手上，他喘息着，双眼通红，盯着水云崖和李若水。 “你出不去，乖乖束手就擒，我们保证你的性命安全！“李若水说道。 “是吗……看来你们想要替九州人出头！”洪缙云冷静道。 “没错……我们就是要为九州人出头，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就是你将他们十几万的士兵给毒杀了！”水云崖咬牙切齿，她虽然对九州人没有多少好感，但毕竟是十几万人的性命，就算对方是敌人，说毒死就毒死，多少也会让人感到战栗。 “哈哈……是我天毒教动的手，那有怎么样，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极，用毒又算得了什么？”洪缙云大笑。 “那好，那你就要为那些人命付出代价！”李若水冷笑。 “你们杀不了我，这里可是天淫教的桃源！”洪缙云冷冷一笑，又道：“这个界域已经被我的混洞轰天锤给轰出一个大洞，天淫教主功参造化，马上就能感应到这里的斗法，嘿嘿……你们两个骚娘们逃不掉了，被天淫教住抓住，她会将你们调教成知道＂yinwa＂＂dangfu＂……” 水云崖和李若水对视一眼，暗暗心急。 “先收拾你再说！”李若水伸手虚空一抓，四面八方的紫色氤氲立刻压迫过来，轰隆一声，洪缙云身边的空间立刻开始坍塌。 “不好！”洪缙云大惊失色，能够用法力压缩空间，这需要非常高超的修为，即便是他也还没有达到，不过眼前的女人却能够轻而易举办到，这已经是凌驾于自己的修为之上。 自己绝对不是敌手，要逃！ 洪缙云立刻萌生退意，他猛地大吼一声，挥手击出混洞轰天锤，轰隆一声，耀眼的电光冲出，化作数十条电龙冲出，将坍塌的空间全部击碎。 洪缙云将身一震，哗啦一声，化为一团火红色的毒云四面飞射开，就像是一滩鲜血陡然绽放。 电龙和毒云，一前一后，肆虐起来。 “大湮灭！” 李若水震惊，陡然大喊一声，身上的紫罗天衣飚射出千万点璀璨的星芒，每一点星芒都是紫色的神焱，散发出深邃的毁灭气息。 电龙和毒云炸开，被紫色的神焱湮灭掉。 洪缙云惨叫一声，从毒云中掉出来，身上千疮百孔，而且还燃烧着紫色的火焰，那些火焰正在蚕丝他的身体。 这是附着在紫罗天衣无上无数种禁法中的一种，叫做星屑神焱，所谓的神焱，不是凡火，而是不灭的火焰，一般来自天外世界，譬如紫阳天火、太苍神焱。 星屑神焱几乎和太苍神焱一样，是同等级的天火，能焚毁万物。洪缙云低头看着自己被神焱洞穿的身体，露出惊骇之色，他知道自己玩了，不单单是肉身要湮灭，而且灵魂也被这种霸道的火焰灼烧。 “天淫教主和我师父天毒教主不会放过你们的！”洪缙云惨笑一声，眼眸里射出恶毒的光，猛地大吼：“没有想到，我洪缙云会死在女人手里，我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洪缙云整个人顿时涨大，如同吹了气的大气球，身上一个个破洞，涌出一道道神焱。 “不好，这个混蛋要同归于尽！”李若水和水云崖骇然，猛地退开两步，用法力护住自身。 “轰隆！” 洪缙云整个人炸开，巨大的震波横扫开，震得整个界域崩溃了，桃源里，仿佛平地一声雷，震动千里。 李若水和水云崖双手挡在眼前，一个身上有紫罗天衣保护，一个有沧海神珠保护，均没有受到半点伤害，不过附近的桃花，都被摧毁，四周一片狼藉。 而两人脚下，是一个巨大的圆坑，触目惊心。 桃源深处，隐隐传来惊呼声，不少遁光飞出，朝这边飞来，显然这么巨大的动静已经把这里的人给彻底惊动了。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在我天淫教重地放肆？！”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传入李若水和水云崖的耳朵里。 二女惊骇，转头望去，只见一女子正静静悬在身后的半空之中，居高临下盯着自己。 风吹来，吹拂起女子的红色裙摆，李若水和水云崖看到对方的姿容，顿时呆住了！那是一种怎样的绝世之姿，竟然将身为女人的李若水和水云崖都看呆了。 李若水和水云崖原本就是极为漂亮的女子，前者就像是一朵水莲花，清净淡雅，后者就像是一朵寒梅，凌寒怒放。 但是眼前的女子，姿容绝对是倾国倾城，更重要的是气质，似乎集天地间所有女人的风情于一身，让人自惭形秽。 “她是什么时候到了咱们身后的？”水云崖和李若水几乎是同时警惕起来，眼睛死死盯着对方。 “怎么，是哑巴吗？！”女子淡淡笑道。 “你是谁？”水云崖冷静道。 “呵呵，这话似乎是我先问，你们来到我天淫教重地捣乱，还要问本教主是谁，这不可笑吗？”女子神色转为严肃，她看了一眼脚下的大坑，琼鼻轻轻嗅了一嗅，自顾自道：“是天毒教徒的气息，你们两杀了一位天毒弟子？” “你是天淫教主？”水云崖诧异。她原本一位天淫教主应该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或者是风韵犹存的＂dangfu＂，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红衣女子，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淫荡气息，其模样更像是冰清玉洁、风华绝代的处子。 那种风采，就是身为女子的她也要砰然心动！ “没错，本教主是天淫教主李欲色！”李欲色看了两人一眼，皱眉道：“你们不是我五教中人，也不少九州人……” “我是来自南海大群岛水神玄冥宫的圣女，李若水！” “我是千年城云水王，水云崖！”李若水和水云崖自我介绍。 李欲色嫣然一笑，道：“水神玄冥宫和千年城离我南巫山颇远，难得你们跑到这里来，更难得的是你们还是两个娇滴滴的大美女，这样吧，本教主大发慈悲，收你们为徒，如何？” “好狂妄的女人，你怎么就敢？！”水云崖顿时大怒，她和李若水均是有身份地位之人，除非天人，否则随人有资格做她们的师父？ “到了我天淫教重地，可由不得你们拒绝！”李欲色忽然笑起来，双眸陡然变得粉红，就像是两个漩涡，能够将整个世界吞噬。 李若水和水云崖只看了一眼，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一瞬间便落入了无穷无尽的欲望深渊，无法超脱。 “噗噗……” 两人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就像是彻底沉睡一般。 李欲色得意一笑，挥挥手，便有天淫教弟子上前，将两人架起来。 “教主，还是您的欲色天魔瞳厉害，这两人似乎修为都不弱，可是在教主面前没有丝毫抵抗之力！这两人怎么办，杀还是不杀？” “先押回去，这两人到我天淫教重地捣乱定有玄机！”李欲色挥挥手，转身化一道遁光遁入桃源深处。 …… 第五百二十九章 受困 桃源，欲色殿。 天淫教弟子将李若水和水云崖扔到大殿的地板上，李欲色坐在宝座上，居高临下看着昏迷的两人。 “教主，这两个人有些古怪！”一位白衣少女从宝座边上走了出来，清澈的目光落到李若水身上。 “嗯，难得白衣你看得明白！”李欲色点头道。 沈白衣蹲下来，在李若水和水云崖身上一抓，两人身上的衣裳顿时涌起一层层的波纹，将沈白衣的手抵挡住。 沈白衣皱皱眉头，转头道：“教主，这衣裳似乎是一件了不起的宝物，它能够保护她们不受侵害！” “凭你的修为也不能打破吗？”李欲色有些诧异，她站了起来，走到二女身前，俯下身体察看了一会李若水身上的紫罗天衣。 李欲色不清楚紫罗天衣之名，但是能够感受到，李若水身上的衣裳非同小可。 “教主也无法将这件衣裳剥夺下来吗？”沈白衣皱眉道。 “嗯……有些古怪，这衣裳前所未见……”李欲色在李若水身上抓了好一会，发现无法触碰到李若水的任何一片衣裳，更不用说触碰到对方身体。 “这件衣裳真是了不得，似乎是洞天级皇器！”李欲色摇摇头，无可奈何地站起来。 “这……怎么可能？！”沈白衣大吃一惊，李若水的衣裳，散发出紫色的氤氲，非常玄妙，不过要说这是一件洞天级皇器，那就出人意料了。 “有洞天级皇器保护，教主是如何让她们着了道的？！”沈白衣诧异。 “呵呵……”李欲色似乎非常得意，笑道：“这也是运气，想来这两人身上的衣裳并不完美，或者说是没有炼化完全，它或许能够阻挡元气的攻击，但是还无法阻隔我那诡异莫测的天魔秘术攻击！” 沈白衣呵呵一笑，点头道：“果然还是咱们欲色天魔之术最为厉害，对于任何凡界生灵都有着致命的威能！” “这是当然，若非有着无与伦比的奥妙，我天淫教怎么可能从上古传承至今仍未断绝？看看吧，多少上古秘术到今天都已经湮没无闻，但是我天淫教的欲色天魔之术即便是代代一脉单传，也没有断绝的可能，这就是本教秘术的神奇！”李欲色颇为得意。 “那么她们还能醒来吗？”沈白衣有些疑惑道。 “或许……”李欲色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不得不说道：“她们身上既然有着奇妙的法宝，说不定她们还有压箱底的东西，或许真还就有醒来的时候！” 李欲色不敢托大，她虽然对自己的欲色天魔瞳颇为自负，但是世上之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凡事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将万魔白骨灯点起来！”李欲色说道。 “是！”一旁的女弟子立刻将大殿穹顶上悬挂的一座奇异魔灯给点燃。魔灯通体洁白，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骨头炼制而成，晶莹如玉，上面悬浮着无数灰色的上古魔咒。 魔灯如同莲花般盛开，灯芯有三千六百根，一同点燃，发出幽青色的光，使得整个大殿蒙上了一层幽青色的灵光。 在蒙蒙灵光中，隐隐传来无数天魔的低语，一道道青烟凝聚的天魔幻影在大殿中飞舞着，或聚或散。 万魔白骨灯点亮，所有天淫教弟子顿时感觉通体舒泰，就像是吸食了毒品一般，飘飘然如成仙成神。 沈白衣则狠狠地吸了一口万魔白骨灯散发出来的灵光，露出惬意的笑容。 几个天魔幻影隐隐笑着，缥缈无比地出现在身边，对着自己低语，沈白衣侧耳倾听，不禁低笑几声，对着空气喃喃低语，和天魔幻影沟通对话。 又有几个天魔幻影，伏在昏迷不醒的李若水和水云崖耳边，不断地轻笑，喃喃念着神秘的天魔幻咒。 “白衣，你且看看，她们的衣裳是不是能够剥夺下来了？”李欲色吩咐道。 “是！”沈白衣伸手虚空一抓，二女身上荡起道道波纹，无数的氤氲紫气化作一朵朵紫金奇花挡住力量的侵袭，二女身上的天魔幻影骤然散化开。 “教主，还是不能！”沈白衣无可奈何地摇头。 “看来还真有独到之处，这两件衣裳让我想起了上古绝传的天衣宗！”李欲色说道。 “天衣宗？”沈白衣诧异。 “天衣宗在上古时期曾经辉煌一时，不过上古后期便已离开这片世界，进入太虚星空，根据天魔的知识，天衣宗目前在遥远的天外星云之中开建立了天衣门，势力非常庞大，没有想到这方世界竟然还有天衣宗的传承！” 李欲色双眸透着奇光，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好一会，她才道：“用缚龙索将她们绑到一边！” 沈白衣点点头，从袖中抽出一条金色长鞭，将李若水和水云崖捆到一边。 “教主，已经查清楚了，刚才天毒的大师兄死在外边了！”一名弟子匆忙走进来说道。 “知道了！”李欲色面无表情，挥了挥手，让人退下了。 沈白衣皱眉，欲言又止，好一会，她再也忍不住，小心翼翼道：“教主，天毒教的大师兄来咱们天淫教重地做什么？” “十有八九是游说咱们出山对付九州人！”李欲色面色不愉，指着一旁昏迷不醒的二女冷笑道：“看看吧，打了九州人，这就有人寻上门来了。我天淫教在南巫山立教数千年，从来不出南巫山，这才得以存世至今，也不知道天毒、天煞那厮得了什么好处，竟想着对付九州人！” “九州人可不好对付，听说现在九州人尊崇圣道，前些年飞升的不少，这样雄霸一方的存在咱们怎么惹得起？”沈白衣担忧起来。 “不用管他们，虽说南巫山五教同源而出，但是咱们这么些年早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任他们蹦跶吧，咱们不用去搀和！”李欲色摆摆手，不以为然。 “天毒教大师兄如今死在咱们这里，这不好交代呀！”沈白衣道。 李欲色冷笑：“不用理会，就那不成器的东西，被人杀了也是活该，再说天毒教主再厉害也管不到咱们头上，他若是敢来撒野，本教主会让他知道厉害！” “教主英明，南巫山五教，说起来各有所长，咱们可不怕他们！”沈白衣呵呵一笑。 却说李若水和水云崖只觉得迷迷糊糊，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无穷的漩涡之中，等到睁开眼睛时，已经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桃林。 桃林之中，地面均是净土，纤尘不染，铺着永久新鲜的桃花花瓣。 无数的男女赤身裸体在桃树下做那淫邪之事，放眼望去，整片桃林，竟是一片淫秽之地。 那些男女浑然不理会李若水和水云崖，自顾自地陷入无边的欲望。 “这是幻境？”李若水满脸通红。 水云崖左右看了看，咬牙切齿道：“看来咱们着了那天淫教主的道！” “这如何是好？！”李若水有些慌张，她原本以为自己身穿紫罗天衣，足以自保，没有想到一个照面自己就陷入了天淫教主幻境。 水云崖看了看自身，发觉身上几乎没有了法力，沧海神珠连万分之一的威能都没有。 “去！” 沧海神珠飞入桃林，猛地一震，散化开形成席卷四面八方的洪水，桃林顿时被吞没，但是眨眼之间从四面八方升腾起无数的粉红色云气。 洪水自然消退，大地狼藉一片的大地重新衍化成桃林，那些在桃林中苟且的男女，赤身裸体手持长剑，怒斥着朝水云崖和李若水杀来。 “杀！” 李若水运转紫罗天衣，滚滚天罗紫气席卷向四面八方，整片桃林顿时被彻底摧毁。 水云崖闭上眼睛，感受着桃林重新恢复的过程，双目猛地一睁，震惊道：“不对呀，这不是那天淫教主的幻境，而是你我心识所造的幻象！” 李若水感受了一会，点头道：“看来是咱们的心被这些淫邪的念头占满了……好厉害的天淫教主，无声无息就把我们给坑了！” “为今之计，要怎么办？”水云崖道。 “你可还记得圣道中的正心守神法门？咱们修炼那个，可以驱除欲念！”李若水盘膝坐下来，开始运转正心守神法门，其身上，腾起一道清澈的灵光，外面各种淫秽声色顿时被隔绝。 水云崖连忙盘坐下来，口中念念有词，照着李若水有样学样。 …… 欲色殿。李若水和水云崖手指微微动了动，好一会，两人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竟然醒来了？这圣道之术果然能够克制我天淫教法术！”沈白衣站在二女面前，一双眼睛盯着二女，似笑非笑。 “你是谁？” “我是天淫教圣女沈白衣！”沈白衣看了二女一眼，笑道：“你们已经是阶下之囚，我奉劝你们还是不要耍花样，否则惹恼了教主，有你们好受的！” 李若水运转法力一震，氤氲紫气涌出的刹那却崩散开，身上的缚龙索似乎被刺激到，不禁捆得越发紧，李若水吃痛，不禁痛呼。 “我的法力竟然运转不灵？”李若水脸色铁青，一旁的水云崖也发现自己状况不妙，法力也运转不起来。 “哈哈……”沈白衣得意道：“这是缚龙索，就是龙族被捆住，也要被封了元神，更何况区区一凡人？！” “不对！”李若水抬头看了一眼万魔白骨灯，她感觉到头上这盏奇异的魔灯才是压制自己法力的罪魁祸首。 李若水脸色惨白，好一会，才叹息道：“你待怎样？” …… 第五百三十章 手段 “你们身上的可是天衣宗的天衣？”沈白衣问道。 “是又如何？”李若水警惕。 “是便好，将天衣交出来，我可以做主，将你们放了！”沈白衣喜笑颜开道。 “休想！！”水云崖啐了沈白衣一口吐沫，咬牙切齿说着。 沈白衣大怒，一把抓住将水云崖捆成粽子的缚龙索，将其提了起来，叫道：“你不要逼我，我天淫教别的手段没有，就是折磨人的手段多，惹恼了我，我会让你很凄惨！” “有本事你就来，本王岂能怕你！”水云崖不甘示弱。 “好好好，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让你瞧瞧天淫教的无上秘术！”沈白衣双眸放光，盯着水云崖的眼睛，施展无上欲色天魔法术。 水云崖一愣，只觉得全身燥热，一种无形的欲望从体内喷薄出来，然后便是无穷无尽的狂潮席卷全身。 水云崖身体抽搐，神色迷离，元气飞快外泄，就像是在散功。水云崖感觉现在羞愤欲死，她死死抵抗着无穷无尽的快感，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元气不受控制的不断外泄却无能为力，并在欲仙欲死中沉沦。 沈白衣挥挥手，水云崖这才恢复了神志。 “怎么样，这是欲色天魔的勾欲秘法，无形无迹，最是诡异，天地间所有生灵只要还存在欲望，就无法抵挡，我若是再对你施展，不出一个时辰，你几十年积累的精气神都会在无穷无尽的快感中外泄掉！” “你这个＂yinwa＂！”水云崖咬牙切齿，她感觉到自己至少有五成的元气抽离了身体，而身体下方，堆积着一滩水。 这是不可思议的现象，修行到了她这个境界，身体一般都可以控制，但是刚才的失控却如此强烈，让她恐惧。 “哈哈……淫荡的不是我，而是你！”沈白衣笑道，双目盯着水云崖身上的衣裳，忽然伸手一抓，哗啦一声，衣裳被撕裂开，露出美白的胴体。 “你敢……”水云崖尖叫。 沈白衣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道：“我早就看出来，你身上这件衣裳应该是自己炼制的吧，远远比不上那件！” 沈白衣指着李若水身上的紫罗天衣。 “正因为如此，才好剥夺，果然，我现在可以将它从你身上剥夺下来，嗯……我需要研究研究这件衣裳！”沈白衣对剥夺下来的天衣非常感兴趣。 水云崖的天衣确实是自己炼制的，天衣宗的法门就是炼制天衣，穷尽法门地修炼自己的天衣，所以每一位天衣宗门徒，都有属于自己的天衣。 他们所有的修为和法门，都体现在了天衣上，天衣若在，他们就在，天衣亡，他们也亡。 沈白衣啧啧称奇，她反复翻看着天衣，感受到上面镌刻着种种玄奇的阵法，研究得津津有味。 水云崖脸色煞白，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穷尽无数资源炼制的天衣算是白炼了，可恶的沈白衣，剥夺了自己的天衣。 神识一动，缕缕元气从身上涌出来，在身上凝结一件天衣，这是初生的天衣，完全苍白无瑕，上面只有一缕缕细若发丝的云纹，而没有更多的底蕴。 这件天衣，完全就是最初级的，只能遮蔽身体，或者御寒而已，因为天衣之上，仅仅只有两个符咒，一个是避尘咒，可以让天衣永远崭新。还有一个是御寒咒，可以让天衣抵御严寒。 “奇妙，奇妙……”沈白衣啧啧称奇，说道：“天衣法门颇为奇特，你若是将法门交出来，我可以放你走，你考虑考虑吧！”沈白衣拍拍水云崖的脸蛋， 沈白衣转身出了大殿，对着守门的侍女道：“将里面的人犯看好，知晓了？” “知晓了，圣女！” “嗯，打起精神……” 大殿静悄悄，很快就没了人迹。水云崖挣扎了一下，苦着脸道：“若水，姐今天算是栽了，你有办法逃出去吗？” 水云崖抬头看了一眼悬在殿顶的万魔白骨灯，若有所思道：“试试吧，希望有用，否则咱们就完蛋了！” 李若水左右看着无人，张嘴吐出一道道天罗紫气，紫气升腾起来，形成一片云团，正巧不巧挡在万魔白骨灯下，顿时照耀整个大殿的魔光被紫气挡住。 李若水松了口气，感觉身上的束缚急剧降低。 “金蝉脱壳！”李若水运转法术，身体一震，整个人一分为二，本尊从脚下遁出来，缚龙索捆绑的分身赫然变成了一个雕刻栩栩如生的木桩。 “好！”水云崖大喜。 “呵呵，这金蝉脱壳之术还好能用！”李若水抓住捆绑水云崖的缚龙索，天罗紫气缠绕到缚龙索上，然后猛地一拉，咔嚓一声，缚龙索崩断，水云崖大喜，连忙将身上绳索解下来。 “可恶，我饶不了那个沈白衣！”水云崖恼火，抬头看了万魔白骨灯一眼，心思一转，道：“这魔灯估计是天淫教的重宝，我把它毁了，看他天淫教还不心疼死？” 李若水连忙阻止：“不要妄动，这灯有古怪，若是引来那天淫教主就麻烦了！” “也罢，回头再来找她们算账！”水云崖恨恨跺了一下脚，手中缚龙索一挥，门口守着殿门的天淫教弟子顿时呜咽一声，被绳索捆成了粽子。 “大胆，敢在欲色大殿逞凶？！”殿外顿时传来惊呼声，想来正好有弟子前来，目睹了守门侍女被绑的过程。 “不好，快走！”李若水遁起，滚滚天罗紫气掀翻了抢进来的天淫教弟子，冲上天空，朝远方遁去。 欲色殿后延绵一片的建筑群深处，天淫教主李欲色猛地睁开眼睛，怒道：“好啊，两个阶下囚竟然还耍了花样？！我天淫教是想来便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李欲色腾空飞起来，速度极快，仅仅追在二女身后。 圣女殿中，沈白衣正在研究手中的天衣，听得天空中传来呼啸声，神识感应之下立刻惊得跳起来：“不好，这两个女人，竟然在我眼皮底下逃了？！” 沈白衣再也顾不得什么，直接遁出圣女殿，一前一后跟随李欲色追击李若水和水云崖。 “白衣，你怎么回事，连两个囚徒都看不劳！”李欲色转头喝道。 “教主恕罪，弟子以为有万魔白骨灯在，他们翻不出浪来，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很有手段！” “先将她们拿下，过后再惩罚你！”李欲色冷哼一声，天魔妙舞展开，人影一闪，竟然快速接近李若水二女。 “不妙，她追上来了，怎么办，咱们现在能打得过她吗？”水云崖心虚道。 “这天淫教主的手段非常诡异，我的紫罗天衣炼化有限，估计挡不住！”李若水急忙说着，手拉住水云崖，再将遁光尽量提速。 “还想逃，给我留下来！” 李欲色张嘴发出一声啸叫，顿时天地四方便有一个个无形的天魔显化出来，咆哮着扑向李若水二人。 …… 第五百三十一章 登场 “不好，逃不掉！”李若水看到无数天魔虚影从四面八方扑来，不禁头皮发麻。 “咱们拼了！”水云崖恶狠狠说着，沧海神珠飞出来，在脚下化为一片湖泊，湖泊水元滚滚，好似千重巨浪不断翻涌，巨浪的浪头，出现数以千计手持长矛的水灵。 不过天魔肆无忌惮，张嘴出发尖锐恐怖的咆哮，天魔轻易穿透了湖泊，将一个个巨浪都打翻，水灵们尖叫一声，纷纷崩溃。 “好诡异，这就是天魔吗，我这沧海神珠怎么抵挡不住？”水云崖大吃一惊，沧海神珠最厉害的是水元，这一颗珠子，可以操控万水，以往只要祭出来，几乎无往不利。 “这天淫教主修炼的是魔道，此道另辟蹊径，和咱们天人武道截然不同，所以凭借咱们的手段，几乎防不胜防！” 李若水感觉到极大的危机，她瞬间冷静下来，脑海中各种念头千回百转。 “圣道擅长修心，若是吕杨在此，当能对付一二！”李若水突然心想着，然后微微自嘲，这个时候可指望不上谁！ “天魔无形无迹，但是却能伤人于无形，自己不好对付，但是天淫教主乃是血肉之躯，虽然修炼了诡异的法门，但是血肉之躯的本质不变，那就可以对付！” 李若水心思一动，叫道：“云崖，咱们直接对付天淫教主这个人试试，将她打杀了，估计这些天魔也会离开！” “森罗万剑！”李若水大喝，紫罗天衣发出万道紫光，每一道紫光几乎在眨眼之间凝聚成一道犹如实质的剑气，剑气如虹，一一斩出去。 天空之中，顿时出现了万剑横空绚丽夺目的一幕，这样的情景，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嘭嘭嘭……” 李欲色大惊，十指翻飞，猛地打出无数指诀，一道道指气骤然爆发，迎上森罗万剑。 李欲色从爆炸的元气中飞腾出来，颇为狼狈，嘴巴吐了一口血，嘴角仍然流着鲜血，她洁白无瑕的脸颊上，赫然有一道血痕，正一滴滴地渗透着血珠。 “好厉害的丫头！” 用手擦拭脸上的血珠，伤口顿时愈合，再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李欲色眼神凌厉，恼火道：“这是狗急跳墙呀，两个女娃，竟然打伤了我？” 李若水霓裳飘飘，仿佛九天仙女下凡尘，身上的紫色氤氲越发壮大，无数剑气凝聚出来，竖立在四周，形成森罗剑阵，一共有一万两千三百六十柄剑凝聚在四周，附近飞舞的天魔一旦靠近，便被飞剑斩成无数青烟。 虽然无法消灭无形的天魔，但是最起码能够将他们暂时驱散。 李若水这才发现，天淫教主本身才是最大的弱点，毕竟是血肉之躯，法术再怎么诡异，肉身都是致命的弱点。 “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若是再追赶，我们就不客气了！”李若水喝道。 “是吗，本教主倒要看看你们能怎么不客气？！”李欲色冷笑，运转法力，身体一抖，三十六重天的欲色天魔舞施展开来，人已经分化成上千道魅影，如鬼魅一般踏着天魔身法在李若水和水云崖四周疾掠。 森罗万剑立刻发动，万剑飞翔，顿时天空之中剑气纵横。 “叮叮叮……”无数暴雨般的脆响传来，每一道魅影均冷笑着，伸手虚空一抓，指气冲出，打在紫色的森罗剑上，硬生生将剑气打爆。 魅影飞快突破着森罗万剑，急速靠近李若水。 “不好，这人怎么凶猛到这个地步！”李若水大吃已经，念了个法咒，身上紫罗天衣再度一震，一点点紫色晶光从衣裳上飞出来，在身体四周停顿，化为一面面晶镜。 上千魅影呵斥着，挥舞着双手，发出凌厉恐怖的指气，将一面面晶镜破碎，但是一刹那，又有无数晶光和森罗剑气从天衣上飞出，充满四周。 水云崖也捏起剑诀，将滚滚水元化为一道道森青色剑气，朝魅影斩去。 天空之中，便出现了魅影包围着二女激烈攻打的态势。不少天淫教弟子从桃源深处的殿宇中中飞出来，观看她们的教主怎么擒拿敌人。 “教主威武！”一些天淫教弟子叫着。 李欲色凶猛无比，李若水看到自己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不禁着急，心中后悔自己的莽撞，原本以为凭借紫罗天衣，能够自保有余，没有想到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手段，面对弱者的时候还不觉得，但是真正遇上高手，自己的手段就捉襟见肘了。 “还不束手就擒？！”千道魅影头上开口冷笑。 “休想！”水云崖已经脸色惨白，但是她还是硬撑着咬紧银牙。 “那好，那本教主就真不客气了！”李欲色大怒，转头朝欲色殿喝道：“灯来！” 话音落下，万魔白骨灯猛地化一道青光飞来，落到李欲色的手上，李欲色念了个秘咒，将魔灯高高抛弃，悬在半空，灯光陡然汇聚成一点，然后扩散开，形成一个奇特的领域。 所过之处，李若水和水云崖迅速被一个如同鸡蛋壳一样的青色灵光领域罩住，领域之中到处一片森青，成千上万的天魔在灵光中具现出来。 “天魔欲色法界，哈哈，教主法力无边！”天淫教弟子们纷纷赞赏，有些弟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教主施展传说中的法术，不禁大开眼界。 天魔欲色法界，这是天淫教的三大至高神通之一， 这一次，天魔不再是隐隐约约虚幻之体，而是实实在在的实体，所有天魔前一刻还和李欲色一模一样，容色颠倒尘寰，下一刻她们就变成了血盆大口、獠牙锋利恐怖的魔鬼，肆虐地咆哮，铺天盖地冲来，用恐怖无比的利爪撕裂一切。 “啊……”李若水和水云崖尖叫着，恐惧到了极点，因为扑上来的天魔仿佛无穷无尽，她们感觉自己的心沉到了谷地，被冻结成冰，绝望和恐惧让她们战栗。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浩浩荡荡、堂堂正正的声音响彻天空，这声音就像是九天的雷霆，充满了刚正不阿的气势，无可阻挡： “浩然天地，道德盛世，魑魅魍魉，神鬼辟易！” 轰隆声中，一座圣殿破开了天魔欲色法界撞进来，浩瀚的圣道灵光和读书声洒出来，照彻和响彻四方虚空。 森青一片的天魔欲色法界生生被撕开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口子，那些天魔被圣道灵光照到，立刻惨叫一声，冒着青烟飞快跃入虚空退避开。 圣道的中门大开，清澈浓郁的圣道光辉涌出来，直落到李若水和水云崖身上，吕杨从殿门中走出来，身上披着无量圣道光明，从容的姿态胜似闲庭信步。 吕杨在这一刹那，就像是降临尘世的天神，专为渡人劫难而来，整个天淫教重地，为之暗淡失声。 “侯爷来了！”李若水又惊又喜，而水云崖则看呆了！ …… 第五百三十二章 天魔 天淫教主大为震动，她惊诧地看着吕杨，似乎想要将吕杨看透，不过在圣道之气的缭绕中，吕杨就像是一片浩瀚的光海，看不见尽头。只因圣道之光辉，正是天淫教主所不熟知的力量。 四百多年前，圣道横空出世，它不同于上古以来的天人武道，天人武道以修炼元气为本，而圣道，打磨的是一颗圣心，辅以各种法术，单以法术论，比天人武道更加微妙玄奇。 “你是谁？”天淫教主皱眉，她优雅地伫立在半空中，手中托着万魔白骨灯，无数天魔的虚影飞快从四面八方飞回，一一落到每一个灯芯上，形成点点幽青色的亮光。 万魔白骨灯有三千六百根灯芯，每一根灯芯可容纳三个天魔，于是一盏灯便有一万以上的天魔，如此之多的天魔，浩浩荡荡，飞起时可以遮天蔽日，施展天魔之术时，威力可发挥到极致。 吕杨看了万魔白骨灯一眼，感觉这盏魔灯有一种蛊惑心灵的力量，只看一眼，便有一种心旌摇曳的感觉，仿佛神识要被魔灯吞噬，根本无法看透魔灯的底细。 “这是一件邪异的法器！”吕杨心中凛然，不敢小看天淫教主，这个绝色女人能够将李若水和水云崖逼迫得逃之夭夭，说明其手段惊人。 “这是大匡皇朝南海侯吕杨！”李若水抢着替吕杨说道。 天淫教主在李若水和吕杨身上来回转了转，忽然嫣然一笑：“我说水神玄冥宫的圣女怎么会无端跑来南巫山，原来水神玄冥宫已经和大匡皇朝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谁沆瀣一气，谁狼狈为奸？！”李若水气得脸皮发白。 “难道不是吗？”天淫教主看了李若水一眼，笑道：“还说是什么圣女呢，我看你是荡女才对，若是本教主法眼无碍，你早就不是完璧之身，敢情这是让这男人给开的苞吧？” “你，你……”李若水气得说不出话来，这种私密的话题，天淫教主说得理直气壮，李若水自然气得够呛。 吕杨摆摆手，笑道：“教主目光如炬，大匡皇朝南征，如今不止焰狱大荒原，便是整个南海，最终也将会受到皇朝的影响，两河流域蛮族众多，自然也不意外！” 吕杨顿了顿，又道：“前些日子大匡一座前哨军营遭遇一场奇毒，全军十数万人死于非命，不知教主可知晓？” “那件事干我何事？那是天毒教和天煞教弄出来的，不过也是你们大匡军活该，竟然妄图觊觎两河流域万里山河！”天淫教主冷笑道。 “原来是天毒教和天煞教！”吕杨沉吟一会，按照天淫教主的意思，其他三教没有参与，或者说还没有参与。 “你要为大匡军那十几万人报仇，那你们可找错了对象，你们应该去寻天毒教和天煞教，而不是前来我天淫教重地捣乱！”天淫教主毫不客气呵斥。 “我听说天毒、天煞、天蛊、天淫、天咒同出一源，不知可有这样的事？”吕杨笑道。 “那又怎样？！”天淫教主眼神变得凌厉。 吕杨摇摇头，不在意说道：“教主可知天，可懂天数人意？圣道大昌，其势已经不可阻挡，大匡皇朝秉承圣道大势，不出百年，必定要席卷海内外，两河流域作为九州之南岭，自然不会例外！” “借口！”天淫教主冷笑。 “说借口还为时尚早，大匡皇朝大兴的契机已经出现，教主若是派人稍加打听，就明白我说的是何意！”吕杨摇摇头，又道：“既然旧营地那十几万将士的血仇不是天淫教做下的，那我也不为难天淫教，我等各退一步图个海阔天空如何？” “这两个女娃在我天淫教重地斩杀天毒教大弟子，已经给我教惹上了麻烦，她们必须留下来，若是天毒教前来拿人，我也有个交代，否则双方面上不好看！” “这绝对不行！”吕杨断然拒绝，说道：“大家各退一步海阔天空，若是教主一意孤行，看不上我的诚意，那咱们只能各凭本事了！” 天淫教主根本就不是妥协之辈，她虽然忌惮吕杨的圣殿，但是人家都打上门来了，若是退让，她这个教主往后哪里还有威信？ 天淫教主也不说话，直接抛出万魔白骨灯，这盏魔灯悬在教主的头上，同时大放光芒，轰隆一声，一道青光冲起，直接击破了虚空，整个桃源上空顿时变得幽深一片。 这是击破两界空间壁障，颠倒日月乾坤的手段，非同一般，吕杨用十二座大金字塔也能办到，所以吕杨知道这种手段的威力。 果然，几乎就在这一瞬间，虚空深处降临下来一道无形的幽光，落到万魔白骨灯上，顿时白骨灯四周上万天魔纷纷朝幽光朝拜。 吕杨顿时脸色难看到极点，额头上的破虚神眼已经打开，死死盯着那一道幽光，在吕杨的神识观察中，那幽光中，盘坐着一尊自在天魔。 天魔也分为三六九等，像被万魔白骨灯豢养的万魔，说得好听是天魔，实际上是一缕天魔意念，连分身都算不上。 不过即便是一缕天魔意念，也远远比大地上的阴魂幽鬼要强大得多，天魔手段，最显着的能力便是无影无形，能在不知不觉之中让人万劫不复。 若只是天魔意念，吕杨凭借圣殿自然不怕，但是现在面对的幽光里面有一尊自在天魔，那气息让吕杨感觉到恐怖。 真正的天魔，应该是比肩天人的诡异魔头，幽光里的天魔，吕杨推断即便不是天魔本体，也是一个元神分身，这样一个存在，吕杨不敢说能够对付。 “对头厉害，咱们要小心！”吕杨脸色微微一变，衣袖一挥，将李若水和水云崖卷入身后的神殿，自己则站在圣殿前，浓烈的圣道灵光从殿门涌出，在自己的脚下凝结成仿佛实质的云层。 天淫教主皱皱眉头，对于吕杨的小心谨慎莫名厌恶。 就在这时，万魔朝拜的幽光渐渐壮大，形成一尊奇特的自在天魔，这自在天魔身体曼妙，人首，女身，头发修长漆黑，双眸如夜空中的星辰，非常深邃。其形象竟然是一名绝色天女！ “天魔劫！” 天淫教主清喝一声，自在天魔轻笑一声，纵身朝吕杨扑来。 “雷来！” 吕杨捏了个诀，扬手打出，轰隆隆几声，九道耀眼的电龙从圣殿中打出来，直奔自在天魔的面门和胸口。 天魔轻笑，抬手虚空一抓，空间立刻崩溃，全都朝手掌上摄过去，九道电龙立刻被抓到手心上，形成一个小小的电球。 自在天魔反手一扔，电球朝吕杨打来。 这一抓一扔，简简单单，吕杨均看得分明，但是一刹那，吕杨便打了个激灵，也只有他才明白，这简简单单的反击，其中蕴含的技艺已经妙至巅毫。 “不好！”吕杨一惊，连忙遁入圣殿。 轰隆！ 惊天动地的雷响，圣殿震动，仿佛要震塌一般。圣殿撞飞到桃源外，狠狠砸在一个山坡上，将山坡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来。 圣殿倾斜着，有一半没入岩层中，圣殿外已经一片焦黑，显然被雷球击中，受到了损伤。 自在天魔一个箭步欺身到了圣殿前，抬手呵斥一声，手中凝聚一个黑色如同夜色的光球，一下子砸在圣殿的大门上。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圣殿刚刚关闭的殿门陡然破开，滚滚圣道灵光和天魔之力冲撞到一起，形成更巨大的震荡波。 整个桃源立刻受到了灭顶之灾，桃源中无边的桃林顿时层层粉碎，天淫教主将万魔白骨等一转，森青色灵光降下，罩住桃源深处的宫殿群。 震荡波过后，整个桃源已经满目苍夷，只剩下一片宫殿群尚且完好。 圣殿之中，李若水和水云崖已经惊得脸色煞白，自在天魔的恐怖已经超过她们的想象，这样的手段，简直不是人间修士可为，而是不折不扣的天人力量。 自在天魔咯咯一笑，纵身跃入圣殿。 “厉害，厉害……”吕杨此时已经脸色苍白，这一交手，只一个照面，自己就被打得体无完肤，陷入了极大的劣势。 不过天魔遁入圣殿，这让吕杨脸色狰狞，疾声怒吼：“天魔，你怎么敢闯入我之圣殿领域，你这是找死！！” 圣殿是一个什么所在？ 那是吕杨的精神圣地，是吕杨存在的根本，是精神之寄托，是圣道光明长存不朽之乡，更是自己精气神升华的地方，是智慧之光和圣心所在。 圣道中人，养浩然正气，立正心，堂堂皇皇，昭明如日月，其气代表了一种极致的意志，中正、坚韧、正大、光明，用儒者的说法，便是包含有忠、恕、礼、智、信、仁、勇、谦、和种种人类至上的品质和美德。 这些品质和美德，从某种意义上代表了某种领域内无可抵挡的力量，能够明白这些力量，并驾驭之，便是真圣贤。 所以，吕杨并不惧怕任何魑魅魍魉直面自己的圣殿，即便对方是神秘莫测诡异无比的天魔。 果然，自在天魔落入圣殿，抬头一看，立刻看到了浩如烟海的圣道文章，以及交织如海的朗朗读书声。 仿佛圣殿便是一个丰足富饶的世界，穹顶之上便是一片苍穹，其中光明绚烂，日月恒明，气息庄严正大，道德光辉无所不在，圣殿庞大的意志自上而下压迫下来，让她窒息。 …… 第五百三十三章 入圣 “怎么是这么一个所在？！”自在天魔震惊了，她感觉头顶的光辉让她极不舒服，这个地方，没有任何一丝一毫她喜欢的气息。 原本自在天魔一眼就认出圣殿是吕杨精神寄托的所在，只要自己以无上天魔妙法进入其中，将吕杨从心灵上摧毁，便能轻松打击吕杨。 就像对付这世上所有的下位生灵一样，自己只要施展几个手段，就能让他们发疯成狂，或堕入魔道，或为自己夺舍，成为人间的大魔头。 但是这一次，自在天魔感觉自己有些失算了，圣殿中高悬的意志，简直是自己最陌生最厌恶的，而且还不是人所能拥有。 其中人类负面的、堕落的欲望几乎没有，这让自己千百种擅长的手段无处施展。也就是一刹那的功夫，自在天魔愣住了。 心灵和意志上的交锋，没有任何侥幸可言，不是胜利就是失败，没有妥协。 “圣道文章，诸邪辟易！！” 说时迟，那时快！吕杨猛地展开双臂，神识念动之间，整座圣殿和自己浑然一体，圣殿所有的意志、光辉和圣道文章陡然汇聚起来，抱成一团，形成一团巨大的光球，就像是一轮大日，垂放无量光芒！ 自在天魔站在殿上，任其身影再诡异，这一刹那也被辉煌的光辉照得无所遁形。 轰轰！ 吕杨意志念动之间，大日陡然当头压下来，整个圣殿一片光明耀眼，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啊……”自在天魔在无限永明的光辉之中惨叫着，就像是一位花样年华的美妙处女，突然被轮了一样，声音凄厉惨烈。 吕杨惊喜，知道自己大胜了！ 天魔之道和圣道，简直是截然不同，魔和圣，不可调和。 吕杨也是孤注一掷，以自己的圣道强加在自在天魔之上，这样一来，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自在天魔承受不住圣道之重，从而崩溃。 二是圣殿和自己一直修炼和坚持的圣道，都会彻底改变，自己崩溃，彻底沦为魔头。 圣和魔，两种道，怎么相容和调和？ 吕杨孤注一掷，算是赢了，若对方不是进入了自己的圣殿领域，只怕惨败的就将会是自己！ 自在天魔惨叫着，身体颤抖着，口鼻眼耳迸射出极其浓烈的圣道灵光，一片片圣道文章从其口中、眉心、以及双眼、天庭百汇中涌出来，其状十分惨烈。 “轰！” 又是一声震响，整个圣殿晃动，自在天魔炸开，变成了千万缕魔气和灵光。 吕杨松了口气，意志一动，所有圣道灵光和文章全都重新升腾起来，悬浮于圣殿穹顶。 李若水和水云崖早就被掀飞了，她们从圣殿的墙角下强撑着站起来，手臂挡在眼前，注视着满是烟尘的大殿。 自在天魔虽然炸开，但是其气息只是散化开，和浓烈的圣道气息融合在一起，天魔意念并没有彻底消失。 千万缕古怪的气息和意念灵光突然风起云涌，飞快汇聚成一团，还原成自在天魔的模样，只是自在天魔气质已经完全蜕变。 她的身上不再阴森恐怖，而是完全转成另外一种气质，圣道灵光在身外旋转，原本幽暗的霓裳也变成了白色恒明。 这种转变，就像是魔鬼变成了天使。 “她还没死？” 李若水和水云崖大惊，前者施展森罗万剑护住自身，后者放出沧海神珠，准备主动出击给自在天魔致命一击。 自在天魔有些愣神。 李若水呵斥一声，万道剑光席卷，唰唰唰穿过自在天魔的身体，自在天魔陡然散化开，又凝聚在一起，气息没有减弱半分，更是没有任何损伤。 李若水脸色发白，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自身力量之渺小，竟然奈何不了眼前的天魔。 自在天魔丝毫不理会李若水，转头看着吕杨，眼眸中亿万思绪的神光千回百转，不断地翻滚着，这代表着自在天魔此时此刻的思想状态非常混乱。 李若水还想要再度出手，水云崖诧异道：“不对啊，这天魔好像傻了！” “傻了？”李若水愣住了。 “若水，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吕杨抬手示意，然后紧盯着自在天魔，心中忐忑不定。 若是吕杨自己推测得不错，这位自在天魔应该处于“入圣”的混乱时期。对魔来说，入圣就跟仙凡入魔一样恐怖。 仙凡入魔，会变成大魔头。 魔头入圣，会怎么样？吕杨完全不知道，这种情况不是没有，佛教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是这种情况的最好诠释。 “或许她可以放下魔刀，立地成圣！”吕杨心想着，心中充满了期待。 就在吕杨想入非非的时候，自在天魔冷哼一声，将吕杨惊出一身冷汗。 “不要幻想我会放下屠刀！”自在天魔狠狠盯了吕杨一眼，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浩然烟海的圣道文章，恨声道：“圣道，我看你怎么压服我！” 自在天魔似乎不在乎吕杨等人，自顾自盘坐下来，眼睛直盯着无数绚烂篇章，似乎在参悟。 “侯爷，这是什么情况？”李若水来到吕杨身边小声询问道。 吕杨似乎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丝喜色，摇头道：“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不过这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位天魔估计是走火入圣了！” “嗯？”李若水和水云崖脸皮抽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那你不把她赶走，若是……” “先等等吧，我感觉不到她的杀心，而且经过这一次交锋，她的精神已经和圣殿产生了奇妙的联系，她现在离不开那些篇章，离不开圣道！”吕杨指着穹顶说道。 “这可是一个未知境况的毒瘤呀，万一她起了歹意，暴起伤人怎么办，若是弄不好，她把圣殿夺了……”李若水打了个哆嗦，不敢往下想。 “放心，圣殿是我的，自始至终都是我的，一切秋毫变化都逃不出我的神识感应，一切外道都休想撼动，即便天魔也不行！” 吕杨转头朝天魔揖了一个礼，笑道：“晚辈说的可对？” “哼！”自在天魔猛地张开眼，目光凌厉地注视吕杨。 吕杨感觉发怵，好一会才定了定神，问道：“前辈可有名，不知怎么尊称？” “幽昙！” 自在天魔并没有开口，可是便有淡淡的思绪回荡在圣殿之中。所谓的幽昙，是一种夜间开放的花，相较于百花，比较奇特，这是一位以花为名的天魔。 吕杨还要询问，自在天魔似乎感到厌烦，足下一点，化为一道清光冲入穹顶，钻入浩如烟海的圣道文章之中，竟然不见了踪影。 吕杨目瞪口呆，以神识扫视了好一会，竟然没有发现其踪迹。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吕杨脸色难看起来，心里着实忐忑不安，穹顶的圣道文章其实并不全都是自己了解的，譬如从天都天听殿弄回来的圣道篇章，便是自己未曾参悟的。 若是要躲过自己的感知，这位自在天魔也只能藏于那些天都圣贤书写的篇章之中。 “怎么了，没事吧？”李若水茫然道。 “没事！”吕杨定了定神，心里着实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有这么一个自在天魔寄生于自己的圣殿之中，确实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虽然自己可以随时随地的监控并感应圣殿的秋毫变化，但是自己怎么就这么不安心呢？ “小辈，汝大可放心，待参悟透这些篇章，本尊自会离开，不会破坏汝之圣殿！”缥缈的声音回荡开来。 李若水和水云崖再度目瞪口呆，吕杨无可奈何，摇头道：“咱们先出去应付那天淫教主，这位前辈转过头来再作计较！” 圣殿从岩坑中飞起来，吕杨从殿门中走出来，注视天淫教主。 “你竟然还能出来？”天淫教主震惊了，她刚才请的可是天外无量虚空天魔界域幽昙天之主的一个分身降临，在天淫教至高秘典中记载，幽昙天主可是和欲色天主一样，是天外无量虚空天魔界域中的永恒存在，掌管虚空运化之力。 这样一位天主的分身，竟然没有要了吕杨的小命？天淫教主震惊了。 “幽昙天主呢，她怎么样了？”天淫教主微微颤抖，她不自觉看了一眼手中的万魔白骨灯，这一盏魔灯，不是别物，正是以幽昙天魔咒法为根基炼制的一件至宝，是从建立南巫山道统的上古大巫手中传下来的五件魔宝之一。 天淫教有两大正统源头，一为欲色天魔，一为幽昙天魔，她们均是天外虚空无量天魔界域的永恒存在。 根据秘典记载，这两位存在与道一体，主掌欲色和虚空运化两大道统，神通无量，这世间凡尘，应当没有敌手才对。 吕杨心神一动，感觉天淫教主手中的魔灯再也没有那种恐怖的压迫感，而且和自己有莫名的感应，当即心思顺势而为，抬手虚空一抓，万魔白骨灯突然飞起来，脱离天淫教主的手，飞到吕杨跟前。 吕杨稳稳将之抓住，一刹那，魔灯上灯火摇曳，每一点点火之中，隐隐约约有三个天魔虚影在朝自己朝拜。 无数天魔意念顺着魔灯传入吕杨的识海，一刹那，吕杨便明白了这盏魔灯的来历，它永远只甘心掌握在幽昙天魔的意志之下。而那些天魔虚影朝拜的不是自己，而是身处于自己精神世界的天魔幽昙。 为什么自己能够掌握这盏魔灯，吕杨暂时还想不明白，只能暂时归结于幽昙天魔如今在自己的圣殿中“寄生”获得的好处。 “你……快还来，万魔白骨灯是我……是我天淫教重宝……”天淫教主脸色大变，仿佛见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说话都利索了。 “傻了吧？！”水云崖指着天淫教主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狠狠嘲笑让她吃了足够多苦头的天淫教主。 这天淫教主，在她看来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dangfu＂，天字第一号＂yinwa＂，可怜自己积累的许多元气，都被她的那个叫做沈白衣的女弟子给糟蹋没了。 …… 第五百三十四章 天诛 赤手空拳，吕杨肯定打不过天淫教主，但是有重宝在手，那就不一定了。 吕杨看了手中的万魔白骨灯一眼，抬头笑道：“天淫教主，这魔灯似乎已经不认你了啊，从今天起，这魔灯便是我的了！” “你怎么敢……”天淫教主恐惧起来，气得浑身颤抖。万魔白骨灯是重宝，若是失去，自己就等于断了一臂！ “大匡皇朝南征，涤荡南荒，这是势所必然，南巫山教派企图螳臂当车，实属不智，天淫教主，你还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来好了！”吕杨凛然大义说着。 天淫教主迅速冷静下来，心想能够打败幽昙天魔，这吕杨的手段简直不可想象，天淫教主当即萌生退意。 “也罢，算你大匡皇朝厉害，这样吧，只要你还回魔灯，本教主既往不咎，让你等离开！”天淫教主说道。 “那不行！”吕杨摇摇头，“南巫山五大隐教同气连枝，难保我走之后，你不会和天毒、天煞教勾结，对我大匡军，若是再有一次毒杀我大军之举，我怎么对得起已经牺牲的十数万将士？” “本教主保证，绝对不会出山相助天毒、天煞，你放心了吧！”天淫教主咬咬牙。 吕杨摇摇头，断然道：“我信不过你！” “你想怎样？”天淫教主恼火无比。 “除非教主能够答应归顺我，这样才能保证教主不与天毒教、天煞教勾结！”吕杨理所当然说着。 “无耻！”天淫教主大怒，叫道：“来我天淫教重地捣乱，还敢觊觎鲸吞我教，你这是找死！” 天淫教主身体一抖，施展出天魔舞，分化出无数的分身，朝吕杨飞来，含怒之下出手，无数凌厉的指气撕裂开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直戳吕杨全身上下。 “好！” 吕杨张口一吐，一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飞出，嘭一声震动，一层层金色震动波辐射开，所有攻击立刻被瓦解，不少分身当即崩碎开，化为元气四散。 “幻魔铃，欲色旗，颠鸾香……” 天淫教主摇摇手腕，洁白如玉的皓腕上传来奇异的靡靡魔音，那是一窜小铃铛，一共有九个颜色各异的铃铛串成，每一个铃铛上均镌刻着男女欢好的浮雕和欲色魔音咒，只要震动，就会发出靡靡之音，勾动欲望，让人浴火焚身。 如此还不罢休，天淫教主翻手，一根粉红色的令旗拿在手上，令旗摇动，无数粉红色的红鸾星气飞出，笼罩整个桃林，眨眼之间，整个桃林变成了＂yinyu＂幻境，无数赤身裸体的男女在幻境中搂成一团，不断＂shenyin＂着，做着各种淫荡之事。 天淫教一众弟子也纷纷飞入幻境，施展各种天魔之术，沟通天地间的阴魂、草木灵魅，甚至是天外的欲色天魔意念降临。 天淫教主更是口吐一道道粉色元气，这元气散发出异香，人若是闻到，立刻发情发狂，勾动情欲，失去理性。 李若水和水云崖早就目瞪口呆，转而满面通红，再不敢直视，而不得不闭上眼睛，大骂天淫教主无耻。 沈白衣早就飞上来，站在天淫教主身旁，怒道：“你们两个小贱人，敢辱骂教主？若是让我再抓住，一定要让你们欲仙欲死，泄完你们的元气！” “无耻，卑鄙……沈白衣，我水云崖和你没完！”水云崖怒不可遏，陡然被一道颠鸾香吹到脸面上，水云崖的声音立刻蓦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却是浴火焚身的＂shenyin＂声。 水云崖早就不是处子了，而且她的性取向也有些问题，被颠鸾气喷到，体内的欲火便被勾动上来，顿时意乱情迷，脑海中充满各种幻想，一时间不能自拔，身体也是一阵一陈的抽搐，一＂bobo＂巨大的快感让她欲死欲仙。 唯独李若水，身上的天罗紫气将一切都挡在身外，避免了出丑，不过眼睛所见，耳朵所闻的靡靡之音还是让她面红耳赤，体内的情欲蠢蠢欲动，几乎弹压不住爆发出来。 吕杨转头看着李若水红彤彤的脸蛋，不禁皱眉道：“先扶云崖进入圣殿，我这圣殿的读书声和圣道灵光能够正本清源，这天淫教主，由我对付！” “也好，不过侯爷一定要小心，这天淫教主也太不要脸了！”李若水无法想象，一个正常的女人怎么可能有勇气去修炼那种淫靡的法术，这不是有伤风化、要遭万人唾骂的吗？ 李若水无法可想，她搀扶着已经意乱情迷的水云崖遁入圣殿。 圣殿之中，浩瀚恢宏的圣道读书声交织成海，任何人听到，都会不自觉地被吸引，潜移默化之间，会理解圣道的真谛。 譬如为人处世，譬如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譬如仁、礼、忠、恕等等。 圣殿内外，俨然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外面的三千红尘气息根本侵入不到圣殿之内，水云崖被圣道灵光一照，耳多被读书声一灌，立刻醍醐灌顶，整个人激灵一下清醒过来。 李若水看了一眼穹顶上悬浮的无数圣道文章，感叹不已，心想这真是了不起的圣道奇迹，自己这样的修为，每一次站在圣殿之中，均能感受到学问的增长，圣殿每一次都能带给她新的发现。 若是一个寻常人进入圣殿，相信他再怎么驽钝，也能开窍，明白圣道之意，从而走上圣道之路，这是毋庸置疑的，这就是圣殿的魅力。 “可恶，可恶……让我在那个男人面前丢尽脸面，该死的＂dangfu＂，我绝对饶不了她！”水云崖早就失了优雅仪态破口大骂，她脸皮红彤彤，眼眸柔媚中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但是又透着凌厉和恼怒。 这一次在吕杨面前如此失态，这让她什么脸都丢尽了！ “云崖，你可打不过她，她的欲色天魔之术非常诡异，是针对我们的弱点来的，几乎防不胜防，我劝你日后看到她，还是退避三舍好了，否则会吃大亏！”李若水无可奈何说着，她现在对天淫教主心怀恐惧。 “我才不怕她……”水云崖嘴上不服输，可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姓吕的呢，他不会有事吧？” “算你还有点良心，这一次若不是侯爷来救，咱们只怕要栽了！”李若水狠狠戳了一下水云崖的头，笑骂道：“可是你什么时候对他客气一些？怎么说你名义上还是她的人，若是千年城的城民知道你们这个样子，还不知道有多失望！” “要我给他好脸色，那也不是不行，除非他能够将欠我家的债还回来……慢慢等着吧！” “这又是何苦，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而已，他对你可没有这样的成见，再说现在，千年城不是很好吗？至少比你那个窝囊父王统治时期要好，再说了，你讨厌的那帮长老还是被他赶下台的呢，若不是他，你现在还做不得千年城的王！” “……”水云崖沉默不语。 圣殿外，吕杨周身圣道灵光，十二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在身外缓缓旋转。 “诸天绝杀大阵！” 吕杨张开双臂，十二座大金字塔猛地飞起来，见风就涨，形成巨大的阵势，悬浮在高空之中，笼罩整个桃源。 “嘭嘭嘭……”一＂bobo＂金色的震荡波自上而下辐射下来，空气形成巨大的浪潮，吹得所有人衣裳飞舞。 所有的天淫教弟子，全都是女子，无一男子，她们抬头仰望之间，感觉天塌一般，一个个骇然色变，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怎么会这样，要死了，要死了……”沈白衣瞪大了眼睛，喃喃说着，脑袋一片空白。 天淫教主也是目瞪口呆，十二座大金字塔，每一座都巨大如小山，已经将整个桃源都罩住，桃源四周，空间层面断裂开，形成黑色的虚空，一道道虚空闪电偶尔掠过，触目惊心。 若是没有看错，这十二座大金字塔，每一座都是洞天级皇器，十二座，威力强横数十倍，庞大的震荡辐射下来，力量至大，仿佛天塌，无可抵挡。 金色震荡波哗啦啦压迫下来，看似迟缓，其实很快。 天魔术法立刻崩溃，什么天魔身份、什么天魔幻境，全都在一刹那如同泡沫般破灭。 “不好，所有弟子，都过来！”天淫教主惊叫，连连虚空疾抓，一名名天淫教弟子被她抓到身边，几乎是同时，她的身后，显现出一尊四首二十四臂的虚影。 虚影诡异，前首是天淫教主的脸庞，但是左右和后首却是鸾鸟的鸟头，二十四臂更加怪异，虽然是人的手臂，但是手掌指甲锋利，犹如鸟爪。 虚影连连清啸，发出的却是类似荒古玄鸟的声音，几乎要穿透了长天，非常尖锐刺耳。 这虚影一出现，天淫教主四周的空间立刻开始崩塌，庞大的法力涌出，凝结成一个两端尖尖的菱形结晶。 “九幽秘法，运化虚空！” 天淫教主呵斥一声，结晶立刻开始闪烁和跳跃，第一次跳跃，竟然跳过了金色的震荡波，出现在最高处的大金字塔下方。 又一次闪烁跳跃，结晶竟然跳出了诸天绝杀大阵的阵势，出现在桃源外。 “好诡异的天魔法术，竟然穿透了诸天绝杀大阵，不过这样就能安然无恙了吗？看我十二天诛！”吕杨连忙掐了口诀，震荡波消失，诸天屠神大金字塔冲天而去，化为十二道绝世金光，追杀天淫教主。 十二道金光，凌厉非凡，每一道金光，就像是一支能够洞穿青冥的天箭，目标直指天空中穷途末路的天淫教主。 “轰！” 追逐中，十二道金光轰中菱形结晶，结晶陡然炸开，惨叫传来，天淫教主遭受重创昏死过去，身后的虚影也消失不见，整个人正从天际坠落下来。 “好厉害的手段！”圣殿中，李若水和水云崖已经惊呆了，吕杨这一手，像极了圣道箭术中“望西北射天狼”的绝技，威力无与伦比，仿佛能将星辰也射落下来。 只是吕杨用的不是寻常的格物弓，而是十二件法器！ …… 第五百三十五章 归顺 十二天诛，其实是融合了圣道箭术的一门神通，用的法器正是十二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 这门神通，也是吕杨最近才琢磨出来的一个杀手锏，是吕杨目前为止最具攻击力的一个手段，它融汇天人武道和圣道箭术于一炉，轰碎山峰只是等闲，它甚至能够和毁天灭地的陨星对射。 吕杨其实不想使用这门神通的，因为威力太大，伤人伤己。 吕杨身上的精气神迅速衰退，整个人仿佛患了大病一般，脸色灰白，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变得灰败。 李若水从圣殿中跳出来，连忙取出一个丹瓶，连倒出三粒给吕杨服下，吕杨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没事吧？”李若水担忧道。 “没事！”吕杨摆摆手。轰隆一声，天淫教主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人斜斜躺在尘土之中，气若游丝。 她的身上，衣裳褴褛，有的地方破碎成一条条烂布条，露出的肌肤原本应该是洁白无瑕的，不过此刻却是伤痕累累。 “她那些弟子被她藏哪去了？”水云崖走上前去，用脚踢了踢昏迷天淫教主，好奇地观察着。 只见天淫教主闭着眼睛，呼吸微弱，白皙的脸颊上有若干血污，它柳眉微微蹙起，看上去还颇有几分我见尤怜。 “那是……”水云崖诧异，她的目光落到天淫教主的眉心上，那是一道若有若无的裂纹，隐隐透着一缕微光，透过神识的观察，水云崖立刻断定那是一个祖窍空间，沟通意识海。 祖窍空间可大可小，非常玄妙，它可微弱尘埃，可藏万物，可运神识，可照虚空，可以说这是一个非常玄奇的窍穴。 “竟然将人藏在眉心祖窍之中！”水云崖伸手虚空一抓，法力透入天淫教主的眉心，往外一扯，一团透明的光罩从天淫教主的眉心跳出来。 光罩见风就涨，直到几亩大小，光罩里面赫然是数十人，全都是天淫教弟子，均是年轻的女子，无一男儿。 为首的正是沈白衣，她正惶恐地握着一柄飞剑，死死盯着吕杨和水云崖等人。 光罩消失，天淫教弟子没有逃跑，而是纷纷朝吕杨下跪求饶。 “前辈饶命，饶命啊……” “毒杀大匡军的事情不是我天淫教所为！” “我天淫教是隐教，早已经避世不出千年之久！” “请前辈饶教主和我等一命，我等愿意将天淫教宝物全都奉上！” …… 看着沈白衣和其他天淫教弟子的求饶，水云崖非常之痛快，她转头对吕杨道：“其他人都可以饶，但是决不饶了沈白衣这个贱婢，我要弄死她！” 沈白衣坦然，朝吕杨道：“若是能够饶了我天淫教上下，给一条活路，我愿意一死！” 吕杨自然不知道沈白衣和水云崖的过节，他摆摆手，一指水云崖道：“你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沈白衣连忙道：“深仇大恨倒是没有，只是这两个女人无端闯入我天淫教重地，还杀了天毒教的大弟子，企图嫁祸我天淫教，所以她们被教主拿下，我只对她用了一点刑！” 李若水脸色有些尴尬，而水云崖脸色铁青，愤怒地等着沈白衣，恨不得上前胖揍沈白衣一顿。 “你们杀了天毒教的大弟子？”吕杨惊讶，转头询问李若水。 “是，他是这么自称的，我们怕她勾结天淫教，所以把那人给杀了！”李若水道承认道。 “所以才和天淫教起了冲突？”吕杨恍然大悟。 “沈白衣！”吕杨看了一眼沈白衣，再次确认道：“你确定天淫教没有参与毒杀我大匡军的阴谋？也没有和天毒教有牵连？！” “确定，确定！”沈白衣连忙说着，她极其善于察言观色，知道吕杨并不是暴虐之人，观吕杨之精气神，可知吕杨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而且正直，非那种小肚子鸡肠的小人。 天淫教上下，若是想活命，还就在吕杨的一念之间。 沈白衣连忙道：“我天淫教已经千年不出世，若是前辈不信，可以询问南巫山周边部落之人，他们可以作证！” 水云崖大怒道：“天毒教害了大匡军这么多条性命，你们天淫教和天毒教同出一源，一定同气连枝，你还敢骗我们？” “不是不是！”沈白衣不理会水云崖这个刁妇，对吕杨道：“天淫教虽然和天毒、天煞等教同出南巫山，可是五教之间一向不和，五教之间是敌非友，想必那个天毒教大弟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游说我家教主来的，如此可证我天淫教的清白！” “清白？”水云崖冷笑，蔑视道：“你们天淫教修炼的都是些淫秽法门，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沈白衣大义凛然道：“非是淫秽，而是人伦大欲，而且我天淫教至高法门修炼的乃是天欲，天魔欲色之至高境界是太上忘情，最终与天欲合道，从本质上说，人欲乃是小道，天欲才是大道！” “自吹自擂，好不要脸！”水云崖冷哼道。 吕杨抬手，打断水云崖的话茬，叹息一声，道：“好吧，我相信你的话了，不过你要知道，若是日后我知道今天一番话你是在骗我，那后果……” “白衣发誓，没有欺骗前辈，否则让我万箭穿心，不得善终！”沈白衣连忙发誓。 “好吧，我可以饶了你们的命，天淫教主的命也可以饶了，不过要听我的话，要知道现在莫说是南巫山，就是整个南荒都已经不再是一片清净之地，大匡的大军和铁蹄始终要踏平南荒，圣道的光辉也要笼罩整个南荒，南荒的一切人和事，都不免受到影响，你们天淫教若是还想像以前一样平静的修行，就需要寻一个靠山，否则麻烦会无穷无尽，甚至一不小心就会教毁人亡！” “我等愿意归顺前辈！”沈白衣连忙发誓，其他天淫教弟子也连忙发誓。 吕杨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这天淫教是南巫山五大隐教之一，肯定知道天毒、天煞教的底细，将天淫教收服过来，无异于挖五教的墙角。 这样的事情，吕杨何乐而不为，更何况，吕杨对于天淫教的道统也非常感兴趣，据他猜测，天淫教的道统来源于域外天魔，一是欲色天魔，而是幽昙天魔。 天魔是世上凡人最难以理解的存在，有的修行者认为它们甚至不存在，所谓的天魔只是心魔作祟而已。 这种看法明显谬误！ 吕杨不知道欲色天魔和幽昙天魔是怎样的存在，但是这不妨碍自己想要去了解。 “若水，给天淫教主服两粒丹，救一救她！”吕杨挥手。 “是！”李若水连忙上前，给天淫教主服用了两粒灵丹。天淫教主现在的伤势非常重，被十二天诛打伤，没有直接飞灰湮灭已经非常侥幸，能够保住性命绝非容易。 水云崖顿时不服，冷哼一声，气得脸色发白，不过她看得出来，吕杨的决心已下，自己绝无可能更改，再说了，打败天淫教主的不是自己，而是吕杨本人。 看过吕杨打压幽昙天魔分身和天淫教主的恐怖手段，她就感觉到发怵，对吕杨也就心存畏惧。 吕杨瞪了一眼，水云崖便敢怒不敢言，只能在一旁拽着小拳头生闷气。 天淫教主被十二天诛击中，身上伤痛，更重要的是神魂被重创，否则凭着修行者的独特体质，她不可能昏迷。 修行者一旦陷入昏迷，就说明受伤奇重。不过李若水手中的并不缺乏生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的灵丹。 天淫教主很快醒来，她叮咛一声，打量四周，发现自己天淫教弟子们全都护在自己身边，吕杨则站在面前，智慧如她，哪里还不知道境况？ 沈白衣跪下道：“教主生死一线，弟子不孝，为了本教的生死存亡，已经答应归顺南海侯，弟子自作主张，还请教主责罚！” 天淫教主在弟子们的搀扶下站起来，叹息道：“也罢，成王败寇，还有什么话好说？！” “识时务为俊杰，教主智慧和修为超凡，想来已经到了地阶巅峰，若是就此毁了，岂不可惜？！”吕杨笑着。 “好吧！”天淫教主认命了，看向吕杨，道：“本教可任你驱策，只希望本教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天淫教主看了一眼桃源，感觉有些悲凉，只见桃源已经面目全非，满目狼藉，这个情景可是千年来唯有之景象。 吕杨笑道：“我也不要你们当牛做马，也不要你们当奴仆，仅仅只是要你们追随而已，南巫山五大隐教，我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感兴趣？”天淫教主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吕杨摆摆手，并不多言，略微迟疑道：“我是大匡皇朝的南海侯，修习的是圣人之道，天淫教这个教名并不中听，可否改上一改？” 天淫教主道：“天淫教是世人对我教的称呼，其实本教正名为天欲教，天欲者，天道之大欲，是以天欲实不为外人所理解！” “原来如此！”吕杨微微颔首。 “桃源本是一处世外胜境，没想到狼藉如此！”吕杨足下一顿，圣道之气悍然发动，一＂bobo＂的圣道之气以足下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辐射开，所过之处，地面草木萌发，那些被摧毁的桃木立刻焕发生机，重新生长。 好一会，整个桃源方圆十数里之内，全部披上了绿意，满目疮痍的桃源也恢复了一部分的胜境景象。 天淫教众人看得眼神一亮，对吕杨的手段又惊又怕。 原来吕杨的圣道之气中蕴含五行阴阳，谓之七政之力，功可颠倒五行，运转阴阳造化，令山川微微变化、草木枯荣，均是等闲之事。 就是这种能力，对于天欲教来说，亦不擅长，天欲教的领域并不在此，这就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的道理了。 “可否到殿中一叙？”吕杨指着没有受到波及的欲色殿道。 “请……”天淫教主那里敢怠慢，败寇就要有败寇的觉悟，她连忙领着吕杨和水云崖二女进入欲色殿。 水云崖微微得意，上一次进来欲色殿，她是囚徒，现在情况恰恰颠倒过来，天淫教众人是可耻的败寇，真正是现世报，让人好不痛快！ …… 第五百三十六章 论教 欲色殿。 吕杨坐在主位上，李若水和水云崖分站两侧，对面坐的是天欲教主，吕杨了解天淫教的真正底蕴之后方才明白，天淫教的正名实是天欲，意思是天道大欲。 天道有没有大欲吕杨着实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天道有没有自己的思想和智慧，不过人总是以自己小小的揣测来看待这个世界，修行者也是一样。 修行者必须坚持的一个真理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天意，或许就是天欲，虽然不完全等同，但是总有契合之处。 欲色天魔之术修炼的途径也简单，就是从人欲，求天欲，至太上忘情，与天欲合一。 按照天欲教弟子的说法，太上忘情，实是天欲。 吕杨倒是有几分同意这个观点，不是有句老话说吗，天若有情天亦老，是以天当太上而忘情，得永恒。 人欲学天，求的无非也是两个字：永生。 在吕杨看来，欲色教弟子修行天欲还是其次，其实最终的目标也无非是两个字：永生！ 世上千千万万修行者，归根结底还是为求“永生”二字。 生命有无永恒？ 这是一个绝对难以有答案的命题，按照有无的终极理论，有生便有灭，这是轮回使然，也是因果。 是故只有无生才能无灭，只有无始才能无终。 在这一点上，吕杨最推崇的不是以元气论为基础的天人武道，也不是以圣心不朽的圣道，而是以“空”为论的佛道。 这个理论在天人武道中没有，在圣道之中也无，不过太道圣人书写的《先天五太书》有过提及，这就是先天五太。 最接近于空的，乃是先天五太的太易。 这是终极理论，理论之高，凡人无一能够证这样的道，不过这不妨碍众生的仰望。 吕杨先是听了天欲教主对于天欲教法门的阐述，多有感慨。说实话，吕杨也没有想到，天欲教在修行理论是竟然达到了这样一种高度，虽然还没有接近于空和先天五太的层次，但是已经远远超越天人武道。 怪不得欲色天魔的法门让人难以捉摸，看来并不是偶然。 理论虽然高绝，但也需要修行彻证，询问之下，发觉天欲教历代教主，竟然多有成就天魔者，这让吕杨大吃了一惊。 反观天欲教主李欲色，似乎也到了地阶巅峰，按照个体力量来说，这已经是凡间力量的极限，这是规则使然。 若是再进一步，就要超越这个界限，凡间力量的界限必然要被打破，规则的锁链必然粉碎，飞升则必然来临。 在吕杨推测之中，飞升是天地法则的一种，如同电子迁跃是一个道理。 自然界之中，原子附带的电子电荷超过一个界限，就会发生迁跃，或迁至更高的轨道，或迁至低轨，总之，能量总要达成平衡和稳定为止。 这就是法则，自然界总是让一切都趋于平衡和稳定。 小至原子，大至星河、宇宙，都是如此。 人也是一样，能量太大，就要迁跃，这就是所谓的“飞升”。 吕杨想到了天都，他神游过天都，天都是一个神奇的所在，非常浩瀚，光是大地之宽广就要以光年计，而且天都存在于奇特的天维之中，可以容纳的“能量”极限更加庞大。 从天魔之术想到飞升，结合自己已经有的各种见知，总算是隐约明白飞升的根源，这是天地法则使然。 天欲教的欲色天魔法门和虚空运化法门无疑是能够直抵“飞升”的无上大法，收服天欲教，吕杨心中暗自欣喜。 “总算是不枉自己走一趟南巫山！”吕杨心想着，看着天欲教主如沐春风。 “教主，你们南巫山其他四个隐教都如同天欲教一样厉害吗？”吕杨问道。 天欲教主顿时有些尴尬，但是又不好不回答，只好硬着头皮实话道：“其实五教各有所长，我欲色天魔之术重在欲色二字，无形无迹，能让人沉沦。天毒教只在用毒，天毒是世上最烈的剧毒，不仅能毒杀生命，还能毒坏各种天地规则。天煞教重在炼煞，其中最强大的乃是炼千煞，能够崩坏天地纪纲。天蛊修炼的乃是种蛊，所培养的天蛊，最厉害的以太古神虫为蛊，同样可以咬坏天地枷锁，从而飞升。” 吕杨和李若水等人听得心旌摇曳，暗道这南巫山五大隐教真的是厉害无比，光是听天欲教主所说，都禁不住打寒颤。 天欲教主继续道：“五教中最厉害的是天咒教，也一向以天咒教为尊，他们修炼的是三大先天神咒，理论上只要有足够的代价，便能够咒人生死，威力无有穷尽，即便是古老诸神，理论上代价足够，也能被咒杀！” “什么叫代价足够？”水云崖皱着眉头，十分不理解。 天欲教主瞥了水云崖一眼，从袖中取出一个血光闪烁的巫咒娃娃，说道：“这是早年我花了很大代价找天咒教主炼制的一个巫咒娃娃，制作这么一个娃娃需要三千名一定修为的修者魂魄和全部生命精元，这个娃娃能够直接咒死个地阶巅峰，任何防护都不能阻挡！” 水云崖一阵恶寒，吕杨也是打了个哆嗦，诧异道：“刚才你怎么不拿出来用？” 天欲教主摇摇头，无奈道：“使用它，我的修为将会立刻削成凡人，而且当时没有想到侯爷的手段会这么霸道，十二天诛之下，根本没有使用的机会！” 李若水明白了，说道：“这么说，这个巫咒娃娃适合暗中施展！” “没错！”天欲教主点点头，又道：“所以天咒教最为神秘，连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山门在哪里，更不知道天咒教主的行踪，他们这一教，从来都是一脉单传，而且神龙见首不见尾，若非机缘根本不会遇上！” “那你是怎么寻到天咒教主的？！”李若水好奇道。 “我五大隐教自然有联系的秘法，只是对方来不来是对方的事……”天欲教主说道。 吕杨脸色凝重，道：“五大隐教同出于南巫山，这些不同的法门最初来自哪里？” “一位巫神，叫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了，后人都尊称他为赤天尊者，或许赤天就是他的真名，据说南巫山就是他死后所化！” “那五教是如何传下的？” “五教最初的法门传说是从南巫山神秘的一座古老巫神殿流传出来的，不过我等后人都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巫神殿，估计这座巫神殿早就已经遗失在时光洪流之中了！” “五大隐教法门厉害无比，怎么五大隐教却一直隐于山林，而没有一统两河流域？”吕杨百思不解道。 “南巫山五大教一千多年前一直统治整个两河流域，直到……”天欲教主看了一眼吕杨，古怪道：“直到一位九州殷墟之主打到两河，踏破了南巫山，五大教受到重创，不得不隐入山林，至此都没有再出世！” 天欲教主顿了顿，又道：“不过现在天毒、天煞已经蠢蠢欲动，出世行走！” “天毒、天煞两教有多少门人？” “不多，自从隐入山林，五教便改变了策略，教中是以一教之力奉养一人，这就是教主！所以我天欲教除了教主之外，只有入室弟子一名！”天欲教主看了沈白衣一眼。 沈白衣就是入室弟子，在天欲教中被尊为圣女，将来要继承天欲教主之位。 “除了一名入室弟子，其他弟子并不多，也就是十几二十人！”天欲教主打量了自己门下十几名女弟子，这些女弟子好歹也学了一些欲色天魔之术，虽然没有得到真传，但是好歹有了基础，教中的事务，都有她们经手，是以不好牺牲掉。 “其他四教也都是一样的情况，以一教之力奉养教主，所以，五教教主每一位都必定是地阶巅峰！” 吕杨沉默半晌，颔首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了！” 天欲教主想了想，欲言又止，最终谨慎道：“侯爷若是想要平两河流域，只要必然要扫出天毒、天煞、天蛊、天咒四教！” “你有什么建议吗？”吕杨微微诧异。 “天毒教和天蛊教貌合神离，不过既然天煞教都已经出世，难保天蛊教不被他们蛊惑出世，唯独这天咒教，一直非常隐秘，它阻不阻挡南征军尚未可知，若是天咒教出现，再对付不迟，若是不出现，那一切休提！所以侯爷要注意的其实只有三教！” “天毒教造下了十几万大匡军的杀孽，这个仇恨无论如何不能消除……”吕杨想了想，突然记起一事，笑道：“之前不是说天毒教的大弟子在这里死了吗？天毒教主会不会寻来？” “那个色胚，死了活该！”水云崖不屑道。 天欲教弟子似乎也对天毒教没有好感，纷纷颔首。天欲教主想了想道：“天毒教也就一个教主继承人，这个大弟子死了，他肯定要来兴师问罪！” “那就好！”吕杨哈哈大笑站起来，踱了两步，眼眸里各种念头转动，好一会，吕杨忽然转过头来，朝天欲教主道：“要平天毒教也不是难事，而且是适逢其会，要不，咱们就来一次瓮中捉鳖如何？” “……” 南巫山五毒谷，一座通体赤红的大殿深处，天毒教主勃然大怒，打碎了手中的杯盏，叫道：“什么，缙云的命牌碎了？” “是……是，小的刚才查看的时候，确实如此！”一个天毒弟子战战兢兢，捧着几块碎玉惶恐莫名。 “该死！”天毒教主大怒，一巴掌打下来，手捧碎玉的天毒弟子立刻化为一滩剧毒，恐怖的剧毒将大殿的地面腐蚀出一个巨大的空洞，腥臭的气味弥漫整个大殿，正守着大殿的一众弟子纷纷惶恐的下跪，颤抖不止。 第五百三十七章 算计 “这是要断我天毒道统呀！”天毒教主心中暗怒，缙云是他倾力培养的下一代教主，现在就这么死了，以往花费的大量功夫都白费了。 想要再培养一位合格的接班人，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天毒教主想到这里，只觉得怒火中烧，他脚下一顿，整个人化为一道墨青色剧毒冲出天毒殿，往桃源方向去。 自己的弟子是在前往天欲教的过程中殒命，天欲教当要给他个说法！ 来到桃源上空，往下望去，灰蒙蒙一片，隐隐可见山谷和桃林。 天毒教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是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个地方他已经有几百年没有来过，一切都显得陌生。 天毒教主落到桃林，在一座石门前停下。 “李欲色，天毒独孤绝前来拜访！”天毒教主朝桃源深处扬声叫着，声音穿透桃林，传入欲色殿。 过了一会，天欲教主领着一众弟子来到石门前。 天欲教主皱着眉头，不悦道：“独孤绝，你我两教素无来往，你今天光临我天欲教，不知有什么指教？” 天毒教主直言道：“今日到来，确实有事相询，早些时候我遣了一名弟子前来天欲教，欲商量两教联合的事情，不知道教主可见过我那弟子？” “你派人来我天毒教？”天欲教主诧异，转头对沈白衣道：“可见过天毒教的弟子前来？” 沈白衣和一众弟子摇摇头，沈白衣道：“教主，咱们桃源已经数十年没有外教弟子来过，更不曾见过其他四教的师兄！” 天欲教主颔首，转头道：“独孤教主，不就是一个弟子吗？你什么时候差遣他来？或许他贪玩，估计这会儿在路上耽搁了……” 天毒教主死死盯着天欲教主的眼睛，想要分辨这位教主有没有说谎，可惜，天魔欲色之术最擅长就是揣摩人心，收敛形迹，天毒教主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的地方。 “本教主吩咐洪缙云前来天欲教联系，莫非真是这厮不尊我令，在外边惹是生非，从而遭遇不测？” 天毒教主心想着，息了怒，感觉越发可能，要说天欲教要害自己的弟子，那还不太可能，虽然南巫山五教一向貌合神离，但是杀死对方接班人的事情很严重，五教众人肯定都有分寸，不会轻易越过这个底线。 也罢，先探探这天欲教主的底，至于洪缙云的事情，过后在追究，天毒教主心思转动，立刻有了决心。 “独孤教主可是为我五教出山的事情而来？”天欲教主皱眉道。 “正是！”天毒教主不好说不是。 天欲教主摇摇头，拒绝道：“那独孤教主估计要失望了，我天欲教不会做这等螳臂当车之事！” 天毒教主皱眉，颇为不满意，自己还没有游说，对方将拒绝了。 “这个不急，想必教主已经知道前些时候我天毒教的壮举了吧？”天毒教主笑道。 “哦？可是一举毒杀九州军的事情？”天欲教主眼神一亮，颔首道：“这件事我教弟子已经禀告于我了，这确实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只是现在九州大匡皇朝势大，他们吃了这么一个大亏，日后可是要报仇的！” “所以我们五教还要同气连枝，结成盟约，相互守望，一致对敌！”天毒教主不得不耐着性子虚以委蛇道：“本教主已经和天煞教主共同进退，毒杀大匡军这件事便是我们两教所为！” “……”天欲教主沉吟不语，看样子似乎有些心动。 天毒教主也知道不能逼的太紧，心念一动，道：“我五教同出一源，虽然一千多年来日渐疏远，但是同根同气，如今大匡皇朝欺人太甚，举兵南征，这是要断了我五教的食邑，若是咱们还不想想办法，两河流域亿兆生民，起不都成了他大匡的奴隶？教主即便不看天毒、天煞的面子，也要想想两河亿兆生民，那些人，向来都是咱们的啊！” 沈白衣适时道：“教主，独孤教主说得对，所谓唇亡齿寒，两河若是被大匡军踏平，那还有咱们什么事？估计到时候本教连供奉都没有！” “是极，天欲教主可要三思！”天毒教主连忙道。 天欲教主紧蹙的眉头轻轻松开，颔首道：“罢了，这事先不提，独孤教主，你难得来一趟，请到我欲色殿坐一坐可好？前些日子本教刚刚新酿了一些桃花酿……” “也好！”天毒教主想想没有拒绝，他还要再探探李欲色的底细，若是没有问题，还要游说这天欲教出世，联合他们共同对付大匡军，若是五教最终能够联合在一起，对抗大匡军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一行人穿过桃林，进入欲色殿。 天毒教主看了看欲色殿，啧啧称奇道：“这欲色殿禁法重重，神识均无法查看，可见教主的修为又有极大的长进！” “独孤教主过奖了，本教主不过打发时间罢了，虽然修为上有些许进境，但是还不及独孤教主毒功的威力！” 两位教主落座，沈白衣亲自张罗，端来两杯桃木酒杯，杯中盛着桃花酿，清澈的液体中可见瓣瓣桃花，隐隐之中有一缕缕草木灵气盘旋升腾，酒香顿时四溢。 “先饮为敬……”天欲教主举杯示意，先喝了一口。 天毒教主看着杯中酒，虽然酒瘾已经被勾起，但是心中仍然忌惮，天欲教的欲色天魔之术一向以无形无迹见长，非常诡异，自己虽然同为五教之一，但是仍然忌惮天欲教的手段。 若是酒中有猫腻，自己非天欲教中人，绝难发现，怎么办？天毒教主迟疑一下。 “怎么，教主看不上本教新酿的桃花酿？”天欲教主皱眉道。 “怎么会，大敌当前，本教只是心事重重罢了！”天毒教主连忙说着，将手中酒仰头一饮而尽。 本教主毒功大进，量这天欲教主胆子再大，也不敢起歹意！天毒教主心想着，可是一杯酒下肚，一股若有若无的妙气便从五脏升腾起来，扩散周身，直渗透六阳魁首，入侵髓海。 “这……” 饶是天毒教主百毒不侵，也被这妙气弄得昏昏沉沉，脑海中全都是驱之不散的天魔幻象…… 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背已经一片粉红，起了一片片龙鳞，只片刻的功夫，自己全身疼痛剧烈，仿佛像是被一万根针刺着身上的每一个细胞，疼痛之剧烈，前所未有。 “啊……贱人，你竟敢下毒？！”天毒教主哪里还不知道着了道，立刻脸色大变，勃然大怒跳起来，将手中杯盏摔到地上打了个粉碎。 天欲教主已经花枝乱颤的笑起来，叉腰道：“独孤绝，没有想到吧，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怪不得我！不过你放心，这不是毒药，而是天蛊秘药百虫污！” 所谓的百虫污，是用百种太古异虫炼制的一种奇药，对天蛊教来说，这是一种难得的炼制百虫污蛊的方法。 这法门便是用百种异虫同养，其中噬龙虫和神虫卵最为厉害，前者是一种寄生于龙族龙鳞下的异虫，吸食龙血，厉害的噬龙虫能够让龙族丧命。 而神虫卵更厉害，没有诞生的卵虫天生排斥其他血脉，其症状就是杀死其他血脉，天毒教主将经过天魔秘术特制的天蛊教百虫污饮下，身体血肉立刻被无数看不见的蛊虫吞噬和杀死，其痛苦程度和万虫噬咬五脏六腑差不多。 “你敢害我！” 天毒教主明白了，自己着了道，那么相比自己的弟子也是栽在了天欲教。想到这里，天毒教主一个踉跄，疼得他在脸上挠了一把，这一挠不打紧，低头一看，手上全是鲜血，脸上的面皮竟然被他挠下一大块来，非常恐怖。 “好好好……”天毒教主怒极而笑，吼道：“想要我死，还没这么容易，本教主先弄死你们这些贱人！” 天毒教主将身体一抖，一片片血肉从身上掉落下来，变成一滩烂血烂肉，他自身气息之中透着的强烈绝度将血肉化为剧毒，欲色大殿的地面立刻被腐蚀出一个大洞，恐怖的剧毒仍然不停止，以飞快的速度升腾起一阵毒气，四面散逸。 “不好，快退！”天欲教主衣袖一卷，将所有门人弟子卷出殿外。 “嘭嘭嘭……” 整座欲色殿立刻笼罩在浓烈的墨青色天毒之中，镌刻满无数禁法的大殿竟然被剧毒腐蚀掉，就像是一块木头被腐蚀成烂木。 大殿轰然倒塌！ “以一座大殿，换他的性命，也算值得！”天欲教主转头对现身的吕杨说道。 吕杨点点头，保证道：“教主放心，这个功劳我记下了，过后我还你十座大殿！” 话音落，吕杨头上冲出一股浩浩荡荡的圣道之气，十二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跃入半空，将整个欲色殿废墟封锁镇压住。 一旁的李若水和水云崖感觉不保险，将紫气和沧海神珠放出来，重重保护住自己，她们感觉到天毒非常恐怖，若是被沾上，估计能够腐蚀任何东西，包括元气、精神。 废墟中，天毒教主全身只剩下骨骼，他仍自疯狂大笑，白色的骸骨上腾起一道天毒火焰，随着火焰收敛入骸骨，骸骨表面立刻生出细密的血管和血肉，不断的蠕动，好一会，整个人恢复了血肉之躯。 地上的剧毒血肉中，所有百虫竟然被全部毒死。 “敢算计本教主，呵呵，你们的报应来了！”天毒教主仰头望向天空，披靡天下的气势散发出来，让人胆寒。 …… 第五百三十八章 剧毒 天毒教主真正是怒不可遏了，他的天毒已经被他修炼到一品，足以杀死这一方天地中任何一种层次的生命，就差没能腐蚀天地枷锁。 所以，天毒教主对自己是无比自信的，他狂妄，无比的自负，看看吧，百虫污，这在以前是多么让人闻之色变的东西，但是今天一试，根本要不了自己的性命。自己的剧毒，果然能够杀死百虫污中的蛊虫。 不过天毒教主还是觉得自尊心遭到了践踏，他绝对不能饶恕天欲教主对自己的算计！ 天空中，诸天绝杀大阵已经被支撑起来，天欲教主、吕杨、水云崖、李若水四人站在半空中，低头看着剧毒四溢的欲色殿废墟，有些不可思议。 “他……竟然杀死了百虫污中的蛊虫？”天欲教主震惊无比，百虫污可是连龙族都无法驱解的蛊虫药，现在竟然被天毒教主解开了。 那些原本让人心惊胆寒的蛊虫竟然全都被毒死。 “好厉害的剧毒，他的修为已经提升到了极限！”天欲教主叹道。 吕杨颔首，皱眉道：“还真是个棘手的对手！” 百虫污吕杨查看过，里面某些蛊虫生命力之顽强是自己平生仅见，甚至超过了巨龙，就是这样的百虫污蛊虫，竟然被天毒教主的剧毒全部杀死，可见其剧毒是何等恐怖。 “让我试一试他的底细！”李若水不太服气，一挥手，身上立刻有三道浩浩荡荡的天罗紫气涌出，化为飞虹自上而下打向废墟。 轰隆！ 废墟炸开，天毒教主抬手抓着一条飞虹，满脸邪异地大笑，他那一双凌厉无比的眼睛盯着吕杨和李若水等人，怒笑道：“好啊，李欲色，你果然已经勾结了外人……你们这些人，统统都不能留了，今天都是你们的忌日！” 剧毒从天毒教主的手中涌出，天罗紫气所化的飞虹立刻从紫色变得污秽，发出腥臭之气，开始被腐蚀。 这是什么情况？元气都被腐蚀掉？ 李若水连忙挥手，飞虹立刻从中间断开，斩断了剧毒的蔓延。 “剧毒星屑！” 天毒教主猛地张开双臂，法力运转，气势猛地提聚到顶点，恐怖的天毒立刻爆发出来，数以万计的剧毒凝聚成一点点星芒四面旋转飚飞。 这个景象，就像是一颗巨大的烟花突然爆发，整个天地均是墨绿色亮闪闪的烟火。 扑哧扑哧……星屑恐怖无比，在旋转飚飞的过程中，不断地腐蚀着空气，发出穿破空气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天欲教主将身一纵，整个人立刻化为一道虚影，身形模模糊糊，就像不存在这个空间一般，完全就是一道虚幻的影像，这个摸样，简直和那些无形无迹的天魔如出一辙。 水云崖则警惕地将沧海神珠悬在胸口，一道道黑色的水元极度凝聚，在身前缭绕着，形成一层层水幕。这是黑帝王水，能够净化时间的污垢，不过水云崖非常紧张，她不认为自己的黑帝王水能够彻底净化这么剧烈的剧毒。 要知道，以水来净化剧毒，那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或许需要如同大海一样浩大的水量，才能净化掉丹丸一样大一颗的剧毒，这种比例，简直惨不忍睹。 从某种意义上说，黑帝王水再厉害，也不是剧毒的克星。 李若水则运转紫罗天衣，数以百道天罗紫气从身上飞出来，迎向铺天盖地的剧毒星屑。 “噗噗噗……” 天罗紫气被飚飞的星屑打穿出数以千计的空洞，就像是被虫子咬过一样，千仓百孔，剧毒星屑毫不停留，依旧朝众人飞来，大有将人泼一脸的架势。 李若水大吃一惊，运转法门，紫罗天衣猛地照出一层层耀眼的紫光，紫光眨眼之间交织汇聚，形成绚烂无比的紫霞，一朵朵紫色金花从紫霞中诞生出来，凝结成密不透风的光网和花墙。 花墙之上，无数紫花的花蕾开放，一点点紫光化为凌厉的飞箭射出来，和剧毒星屑打成一片。 吕杨只觉得眼前一片绚烂，纵然是浩浩大日悬在眼前也略有不如。 只有张开破虚神眼才可以勉强看清楚虚实，剧毒星屑终于被飞箭打掉，一点点星屑落到紫霞上，立刻腐蚀霞光，但是仿佛有无穷无尽的霞光一瞬间后来居上，一层层将剧毒星屑抵挡住。 就在无数次的腐蚀和抵挡的过程中，腐蚀和抵挡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过了几个呼吸，剧毒星屑的腐蚀作用急剧降低，最后被紫霞消耗光。 紫罗天衣，展现出了它在防御上极其强悍的一面，天欲教主啧啧称奇，看了一眼紫罗天衣，道：“还真是好厉害的宝贝，穿在身上，连如此剧毒都奈何不得，真正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还不止！紫罗天衣的攻击手段也相当强悍！”吕杨笑道。 “是吗？”天欲教主诧异。 李若水已经发动，紫罗天衣微微震颤，绚烂的紫霞纷纷凝聚，在天衣外形成一团团紫霄天雷，一眼望去，数以千计。 每一团紫霄天雷，都有拳头大小，凝聚无比，闪烁着耀眼的电光，雷球散逸出来的一道道闪电，将附近的空间都割裂，发出恐怖尖锐啸声。 “这么厉害的雷霆……这是紫霄天雷？”天欲教主震惊了，紫霄天雷，那可是九天之上的雷霆，比凡间任何雷霆都要强横霸道，一些引发天罚的魔头，都是被这种天雷轰杀的，这可是天人都不敢等闲视之的雷霆。 能够发出如此天雷，这紫罗天衣的来历就太让人震惊，在天欲教主想来，紫罗天衣肯定是出自了不起的天人之手！ “雷霆耀世！” 李若水狠狠呵斥，数以千计的紫霄天雷脱离霞光，划过一道道完美的轨迹，先后朝天毒教主飞去。 “这丫头……”天毒教主也惊诧莫名，满目都是紫霄天雷，如同雨落，他已经避无可避。 “这不是自身的修为，哼哼，仗着一件从前人手里继承来的宝衣，便以为天下无敌不成？！”天毒教主怒了，他修行一生，手里边还没有一件过得去的法宝，他天毒教的斗争，从来都是凭着自己的真修为真本事。 曾几何时，那些不靠自身修为，只靠法宝的家伙，也有资格和自己匹敌？ 天毒教主怒火中烧，他深深吸了口气，嘴巴和胸口瞬间增大十倍，然后猛地一吐，一团墨青色天毒被吐了出来，激射向天空。 说来也怪，剧毒没有往下落，而是依附在空中，噗嗤一声，将身前的空间腐蚀出一个巨大无比的空洞。 呼啸声传来，天地间的元气猛地朝这个空洞涌去，天地间风云色变。 就像是高空中的飞突然破了一个大洞，气压差异形成强风往飞机外涌出一样，空间的腐蚀，空气向外层空间泄露，形成强大的飓风。 数以千计的紫霄天雷仿佛不要本钱一般，纷纷被飓风卷入异度空间。 “轰隆，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在天毒教主身前发出，不过那是在异度空间发生的强烈爆炸，透过空洞，剧烈的雷霆闪电涌出来，形成强大的雷霆耀斑。 天毒教主就这么站着，冷笑着，岿然不动，爆炸似乎近在咫尺，实际上却远在异空间，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李若水等人看到这个情景，不禁头皮发麻！ 剧毒竟然腐蚀了空间，这剧毒的毒性已经到了破坏空间规则的地步，这在外行人眼里，简直匪夷所思。 吕杨也暗自惊心，这天毒教主不愧是个厉害人物，一手毒功已经臻至化境，再进一步，或许真能以剧毒破坏天地枷锁，进而实现飞升。 天欲教主果然说得不错，天毒教主就这么厉害了，可见其他几教的教主也不是易与之辈！ “嘎嘎……”天毒教主残忍一笑，双手一握一拉，一条天毒之气凝聚的鞭子出现在手上，鞭子发出湛湛灵光，青黑色，上面凝结这一点点仿佛星芒的剧毒星屑。 狠狠一抽，毒鞭跨越长空，朝吕杨等人打来。 噗噗噗噗…… 所过之处，帝王黑水、天罗紫气全都被劈开，抽出一条巨大的裂痕，天欲教主一惊，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青烟避过剧毒长鞭。 她修炼的是天魔秘术，能够踏破虚空，出入有无，这就是天魔秘术立于不败之地的秘诀，所以，天毒教主的天毒虽然凶猛，但是在各自的领域上发挥所长，天毒教主也奈何不了她，最多就是双方均无可奈何对方而已。 “嘭！” 吕杨衣袖一挥，一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飞了过来，毒鞭狠狠在上面抽了一记！ 大金字塔上，原本光滑的无数咒文悬浮的表面，赫然被抽出了一条巨大的痕迹，无数咒文被直接打碎，还有一些是被剧毒腐蚀掉。 “好厉害的家伙！” 吕杨再不敢托大，更不敢再给对方机会，神识一动，运转阵法，轰隆一声，诸天绝杀大阵发动，一道巨大无比的光柱穿透天空，直上青冥，沟通天青之气。 十二座大金字塔嗡嗡嗡震动着，滚滚金色流光涌出，相互对流，结成绝大的阵法，十二座大金塔终于练成一体，牢不可破。 轰隆一声，阵法四周，空间被震塌，形成阵内阵外的断层空间，阵内空间完全被阵法锁住。 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自上而下笼罩下来，仿佛天倾，空间似乎都被压缩，发出嗤嗤嗤地响动，令人牙酸！ 天毒教主感受到这股浩瀚磅礴的压力，感觉无可抵挡，不禁色变！ 他的眼力劲还是有的，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被困在一个前所未见的巨大阵法之中，说不得就要任人鱼肉！ …… 第五百三十九章 陨落 看着巨大的阵法驾临头上，恐怖的压力自上而下压迫下来，天毒教主眼角抽搐，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勃然而发：“又是一个倚仗法宝的东西！” 天毒教主非常痛恨自身修为低下，却仗着法宝肆无忌惮的人，他认为使用法宝是邪道，而不是正道。 对于修行者来说，自身的修为才是根本，其他皆为旁枝末节。法宝之流，对于飞升于事无补。 天毒教的道统，从来只修炼天毒奇功，至于什么法宝，从来不屑修炼，因为任何法宝，他的天毒都能够污秽。 反观吕杨，真正在修为上比他差了一大截，但是却凭借重宝，竟然想要打压他？这种傲慢，正是他所痛恨和仇视的。 “轰隆隆……”仿佛九天雷霆震响，一＂bobo＂金色的震荡波从天上压下来，所过之处，空间翻出层层波浪。 “破！” 天毒教主大怒，将手中毒鞭旋转起来，在空中卷起一道巨大的龙卷风，剧毒在其中汇聚成股，猛地朝震荡波击去。 “轰隆隆！” 巨大的震响惊彻天地，剧毒如同毒龙钻一般击破层层震荡波，轰隆一声打在一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上。巨大的震动传来，诸天绝杀大阵晃动，庞大的金色流光几乎被震散了。 吕杨胸口仿佛被人用巨锤打了一下，闷得慌，不觉深吸一口凉气，惊骇道：“好厉害的家伙，我这诸天绝杀大阵竟然快被他撼动了？” 吕杨再也不敢怠慢，头上冲起圣道之中，圣殿悬浮在头上，无数圣道灵光垂下来，缠绕着身体，保护自己不受任何力量的侵害。 吕杨足下一点，人化一道光辉冲上天空，落到最顶端的一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上。 “十二诸天，天地崩解！” 吕杨神识运转，十二座金字塔猛地一震，发出巨大的震响，金字塔之中，浩瀚的金光在凝聚，隐隐约约地，金光凝聚成一头头远古星兽的模样，在金字塔中咆哮着。 十二座大金字塔的气势猛然翻了十数倍，滚滚金光在十二座金塔上流动，神识运转之下，大阵的范围猛地收缩，由原来笼罩整个山谷变成了笼罩半个桃源。 十二座大金塔发出的澎湃金色光波陡然凝聚了百倍，每一重金光，也变得剧烈，如同大海的潮汐，澎湃作响。 轰隆隆…… 金色光波再次压下来，阵内空间陡然破碎，化为齑粉。 “不好！”天毒教主彻底骇然，他四周的空间坍塌，空间崩溃，巨大无比的压力碾压过来，让他有一种天塌的错觉。 手中毒鞭猛地一抖，布满四周，金色光波猛地破碎，再也碾压不过自己的身体，四周空间，已经是一片虚无，无数空间碎片如同锋利的刀子卷起无边的风暴。 阵内空间，一刹那已成世上最恐怖的绝地！ 天毒教主骇然，他还没有堪破天人境界，对于在虚空中穿梭，仍然没有太大把握，更何况现在四周的虚空，还存在着恐怖的空间碎片，它们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在风暴中旋转翻滚。 若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击中，以自己的肉身，可以肯定无法抵挡任何一片空间碎片。 “真毒法界！”天毒教主猛地大喝，滚滚天毒从身上涌出来，形成一个半圆形的领域。 天毒教主身处其中，脚下是天毒凝结的云气，似乎凝结成实体，每一寸天毒均闪烁着一枚枚闪烁耀眼的符文。 天毒教主四周，天毒升腾，形成上百亩的巨大光罩，就像是一个倒扣的巨碗，天毒之气充斥其中，到处凝聚着一枚枚天毒符文，形成一个独立存在的天毒空间，隔绝其他任何元气。 四周狂暴的空间碎片刮到天毒领域，立刻被天毒吞噬腐蚀，最终消失无踪。 “还奈何他不得？！”吕杨震惊了。 水云崖和李若水这下彻底被天毒教主的凶威给震住了，诸天绝杀大阵的威力她们早就清楚了，一举震动，碾碎大阵内的空间，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厉害的修士都应该被碾成齑粉才对，可是天毒教主依然避免了身死。 “又是法界，这天毒教主已经接触到了天位规则……”李若水喃喃说道。 天欲教主落到吕杨的身边，身形模模糊糊，身后隐隐约约现出诡异的天魔虚影。这已经是吕杨第二次看到这个天魔虚影了，有四首二十四臂，非常诡异，他也无法揣度其奥妙，不过可以肯定，那绝对是天欲教主魔功的最高成就。 “侯爷，这天毒教主的修为比我还要高上一筹，怪不得他敢明目张胆进入我欲色殿，看这天毒法界已经凝聚出天位符文，可见他离天人只有一步之遥了！” 吕杨颔首，道：“确实小看他了，其他几位教主，也都是一样的修为吗？” 天欲教主点点头，叹道：“自从隐入山林，我南巫山五大教就奉行着以全教之力奉养一人的策略，这么多年下来，依然有飞升之人，而且天毒教主绝对不是五教中最厉害的！” “看来要下决心才行了！”吕杨从袖中取出一个丹瓶，倒了两粒金光灿灿的灵丹含在嘴里。 天欲教主诧异，心想难道这就是大匡皇朝现在盛行的灵丹？她已经明白吕杨这是要施展压箱底的绝技了，这个时候自然很识趣地闭嘴。 “就只会用别人的法宝吗？现在法宝无用，看你还有什么能耐？”天毒教主张狂大笑，一跃而起，直扑吕杨。 “谁说法宝无用，法宝虽然无助于自身道业，但是总归是消劫挡灾的器物，今日就让你看看，法宝是如何消劫挡灾、杀灭敌人的！” 吕杨双臂张开，无量圣道光辉一刹那辐射向四周，整个阵法空间顿时被光辉照彻，十二座大金字塔陡然缩小，化为十二道拳头大小的星光，非常之耀眼。 “十二天诛，杀！”吕杨猛地大喝，十三道耀眼星光化为诛天利箭。 一刹那，天地间的光辉为之失色，诛天的光芒，胜过了一切。十二件洞天级皇器，竟然被吕杨以箭术施展开来，每一座大金字塔，一瞬间化为最为凌厉的震天箭矢。 若是苍穹在前，估计这样的箭矢也能够将苍穹洞穿吧？！天欲教主惊诧，她已经是第二次目睹吕杨施展这个绝技了，绝对叹为观止！ “咻咻咻……” 锐利的声音传来，十二道诛天的光芒洞穿天毒法界！ 天毒法界轰然破碎，所有天毒符文被恐怖的诛天力量震碎，深处天毒法界中心的独孤绝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甘心。 他低头看到自己胸口上的十一个金色透明窟窿，每一个窟窿，都在透着金色的流光，流光之中，隐隐可见一个个无名的金色符文，串成一道道神秘的咒术，庞大的规则力量一瞬间随着那些金光辐射自己的身躯。 天毒之力在自己的身躯内为之消散。 天毒教主感觉自己全身的元气在恐怖的流逝，目光逐渐模糊，不过他还是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只见手上满是金色的流光。 “天亡我也！”天毒教主陡然意识到自己的眉心也被一道恐怖的金光洞穿，自己的意识海在一刹那间被击破，如今主宰自己的乃是最后一丝意念。 这是什么力量，怎么如此凌厉霸道，连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天毒法界也抵挡不住？真是不给自己一丝一毫的机会呀！ 不甘啊……天毒教主怨毒地抬头看了吕杨一眼，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和寂静之中，他整个人，没有说出哪怕一个字，就在无边的不甘中轰然粉碎，化为亿兆点点虚尘。 天欲教主打了个哆嗦，感觉这一次施展的十二诛天威力，绝对比上一次厉害得多！否则，上一次自己不是被重创昏迷，而是直接化为虚尘。 转头看了吕杨一眼，发现对方脸色苍白得可怕，两鬓的黑发陡然变白，然后才慢慢从白转黑，好一会，吕杨脸色才稍稍恢复一些血色。 吕杨转头看向天欲教主，道：“十二诛天之力，至大至强，以十二诸天屠神大金字塔为锋锐，力量重重推进，十二诸天累加，可达世间力量之临界，一刹那崩碎世间规则，粉碎一切有形无形，是以可诛绝一切，将一切都化为最细微的虚尘！” 天欲教主已经目瞪口呆，她艰难咽了一下口水，道：“崩碎世间规则……这不是打破天人界限的力量吗，你已经掌握了天人之力？” 吕杨嘴角微扬，却无一丝得意，而是苦笑摇头：“可惜了，这不是我自身的力量，否则打破天地枷锁，飞升在即，也不是不可能！” “这这这……”天欲教主看了一眼飞回吕杨身边的十二座大金字塔，不禁瞠目结舌，像这种重宝，她简直不敢相信。 自己的万魔白骨灯原本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和十二座大金字塔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这重宝，连大匡皇朝也没有吧？”天欲教主冷静下来说道。 “呵呵……”吕杨再次对天欲教主刮目相看，心想这天欲教主颇有几分见识。 “这当然不是大匡皇朝的重宝，否则焉能让我这般道业的儒者掌握？”吕杨笑笑，颇有几分傲气道：“这是殷墟始皇帝留给他的后世子孙最后的一笔遗产，只不过让我继承罢了！” “原来是始皇帝留下的至宝……”天欲教主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对吕杨的评价又高了几分，再看吕杨的目光，再无一丝怠慢。 始皇帝三个字，对于九州之外的蛮族来说，从来都是一个忌讳！ 因为当年始皇帝的威名播于四海，多少蛮族被他征服，多少蛮族又被他流放到九州之外？这些都已经不可考了，不过引发的连锁反应却深刻的影响到四海之外。 当初两河流域也被始皇帝的兵锋波及，南巫山五大教也被打残，不得不隐迹山林。若不是始皇帝很快飞升，只怕整个两河流域，现在已经是九州版图。 “教主想必也看到了，大匡皇朝如今尚处于上升期，日后之威势，绝对胜过殷墟皇朝百倍，开疆拓土、继往开来，其势已经不可阻挡，这便是大势，也是人意天命，任何妄图阻挡者，便会飞灰湮灭！” 吕杨顿了顿，看向天欲教主，好奇道：“如今五大隐教，天毒教主已经陨落，其他几教，估计也会一一解决，不知道教主有否想过统一五大教，让五教合一？” 天欲教主眼神一亮，露出深深的渴望，“自然想过，不过这在以往乃是奢望！” 吕杨笑了笑，道：“那好，我可以给教主一个承诺，若是扫平五教，我会将五教交予教主，让五教最终归一，不过有一个条件，唯我马首是瞻！” “那好！”天欲教主大喜，连忙道：“若真有那一天，我必定为侯爷马首是瞻，若是违背，天地厌弃，不得善终！” “且记着今天教主说过的话！”吕杨深深看了天欲教主一眼。 …… 第五百四十章 传习 欲色殿。 吕杨吞吐着清澈的圣道之气，整个大殿之内，越发庄严肃穆，隐隐之中有点点星辰的光辉，沈白衣守在门前，晶莹如玉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她隐隐约约能够听到朗朗的读书声。 那种声音似乎拥有某种难以言喻的魔力，让她非常的安心和舒服。 若是仔细聆听，偶尔还会有各种各样的道理浮现于脑海，非常奇妙。 听天欲教主所说，那声音是吕杨的发出来的，是心声的外相，需得静心、守神才可以听到。 圣道中人就是这样，道业高的，不用说话，随身都会伴随着这样的读书声，有慧心的人便会听到，更能从中获得道理和启迪。 圣道读书声，那是传道授业解惑的声音。 沈白衣有些向往，她渴望能够听得更加仔细一些，不过她不太好意思向吕杨直接询问。 圣道的读书声，和欲色天魔的靡靡之音截然不同，这对沈白衣构成了致命的吸引力。 “嘭！” 大殿内微微震动了一下，沈白衣转头一看，只见吕杨的头上涌出一团灵光，无数的圣道文章在其中悬浮翻滚，陡然间，灵光扩大开来，充满整个大殿，大殿之内，到处悬浮着一篇篇华章，每一个文字都熠熠生辉，非常玄奇。 同时浩瀚的读书声回荡整个大殿，就像是千人万人在朗声诵读，这股力量，磅礴浩瀚，让人自觉非常渺小。 沈白衣目瞪口呆看着大殿内的景象，聆听着浩瀚的读书声，这可是自己一直渴望出现的景象，就这么蓦然出现在眼前了。 沈白衣聆听，发现读书声虽然有成千上万个，而且错落有致，朗诵的都是不一样的篇章，但是那些声音似乎都同出一人，沈白衣熟悉，那是吕杨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更加洪亮和缥缈，仿佛从天际传来，是天籁之声，可以很轻易的穿透虚空，直入心灵。 “太玄妙了，这就是学问，这就是智慧！”沈白衣不觉失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殿内的圣道文章和圣道之气消失了，都被吕杨收敛入体内，沈白衣依然呆呆地，仍然感觉圣道文章绕梁三日，不绝如缕。 “白衣姑娘……”吕杨笑着，看向发愣的沈白衣，朝她招招手。 “啊？”沈白衣回过神来，自觉失态，连忙定了定神，小跑到吕杨的跟前，鞠了个躬，尊敬道：“吕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吕杨微笑着，摆摆手，道：“不用叫我先生，叫我吕杨则可！” “那可不行，礼不可废，你们九州之中对于您这样的儒者不是都称先生吗？白衣也愿意称呼您为先生，因为白衣感觉跟在您的身边可以学到很多以往学不到的东西！” 吕杨颔首，笑道：“那好，就依你吧，不过这一次要谢谢你在这里看护，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吕杨连着两次施展十二诛天，损耗极大，若非用灵丹支撑，只怕已经瘫痪过去，不过损耗终究是没有弥补，他不得不在欲色殿中调息和吞吐。 拥有圣殿、青帝灵塔、十二诸天屠神大金塔元气的弥补，吕杨精气神才得以快速补充，圣道之气重新充盈，这让吕杨有一种获得新生的感觉。 “万幸！”沈白衣松了口气。 吕杨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沈白衣来，这个女子，果真是秀外慧中，资质之佳远远超越李若水和水云崖，怪不得她能够成为天欲教的圣女，获得天欲教主的真传。 “白衣姑娘，你可喜欢读书？” “读书自然是喜欢的，可惜这里并非文化荟萃之地，想要读书何其困难……再说我要修炼，平日读书的机会不多，远不如九州的读书人，有那般多的机会！”沈白衣无奈道。 吕杨点点头，道：“嗯，我看你也是一位聪慧灵性之人，这样吧，这个就送给你，算是酬谢你在一旁辛苦看护！” 吕杨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简，上面密密麻麻得用神识烙印上数百篇圣道文章，其中还包括圣道的法门。 “看护先生是教主的吩咐，我怎么好居功？而且能够呆在先生身边，我也学了不少东西！”沈白衣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呵呵，拿着吧，这东西对你有用，若是你愿意，看完之后抄一份，也给你们教主看一看，即便是不修炼，也好知道圣道为何物，做到知己知彼，岂不连全其美！”吕杨将玉简递到沈白衣的手里。 “那好，多谢先生！”沈白衣接过玉简，神识观察起来，玉简开篇的一章就让她微微一愣。 “五皇正道？这不是圣道的修行法门吗？”沈白衣惊呆了，不禁惊讶地抬头看了吕杨一眼，只见吕杨微笑着打量着自己。 沈白衣顿时感觉有些心慌，心里扑通扑通跳起来，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沈白衣定了定神，继续用神识观察，五皇正道的开篇是总纲，非常奥妙：“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故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沈白衣轻轻念着第第一段，便感觉这五皇正道非同小可。这样的经文总纲，仿佛诉说着某种天地至理。 这样的文字和至理，给她前所未有的冲击，让她的思维开阔，就像是人到了胡同尽头，陡然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言语难以形容，这种感受她只从第一次观看欲色天魔经中体会过。 沈白衣似乎已经被经中的奇妙的阐述打动，不自觉念道： “天生天杀，道之理也。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三盗既宜，三才既安。故曰：食其时，百骸理；动其机，万化安。” …… 看完第一篇，沈白衣想了一会，发觉自己隐隐约约有些领悟，不过脱手形似握手已违，这让她心里有一种猫抓的感觉。 再看第二篇，竟然是《丹道》。 这一篇讲述的是如何准备丹炉、丹材，以及炼丹，一共讲述了五种基础灵丹的炼法。 沈白衣惊讶了，她抬头看向吕杨，诧异道：“先生，你真是要将这些东西给我和教主观看？” 吕杨颔首，道：“没错！” “这可是圣道的法门，您怎么……”沈白衣震惊了，她不太理解吕杨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他就不怕圣道的法门泄露出去吗？要知道他们天欲教的典籍，从来都是藏得很紧的，若非对本教有重大贡献，一般不会轻易传给弟子，外教之人更加不行。 “你要不要吧？”吕杨摊手笑道。 “这……先生若给，自然是要的！”沈白衣磕磕绊绊道。 “那就好，看完后也给你们教主看看吧！” “是！”沈白衣朝吕杨恭恭敬敬鞠了一个躬。 吕杨摆摆手，道：“客气什么！” “先生为什么……”沈白衣迟疑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说着。 “圣道要弘扬天下，其法门就要传播到海内海外，怎么能敝帚自珍？”吕杨笑了笑，问道：“九州圣道现在有一种思潮，那便是教化天下，使得四海八荒人人知礼仪，晓仁义，懂荣辱，通智慧，这是我圣道中人的使命！圣道想要传播天下，就必须有这样海纳百川、任人传习的胸襟！” 沈白衣目瞪口呆，这样的言论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思索一会，她便对吕杨越发尊敬，因为有这种教化天下的思想的人，胸怀是多么宽广，思想是何等崇高……这绝对是她们天欲教中人没有的。 无怪乎圣道能崛起…… 沈白衣似乎明白了，就是因为那种传播天下、让天下人人人受惠的思想，足以使得圣道比任何教派、任何道法都要传播得广泛。 “你若是愿意，也可以给教中的师妹们看一看，即便是不学，也可以了解！”吕杨说道。 “我知道了，白衣定然仔细研读！”沈白衣恭敬说着，将玉简珍而重之的揣入袖中。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响动，天欲教主带着好些弟子从天上落下来，径直走进欲色殿，吕杨看去，天欲教主一行人脸上喜气洋洋，一个个似乎摊上了大喜事。 沈白衣连忙迎上去，笑道：“教主，您可回来了，好让弟子担心！” 天欲教主颔首，笑道：“嗯，还好，这一趟没有白走！” 吕杨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道：“看来要恭喜教主了！” “同喜！”天欲教主来到吕杨面前，盘坐下来汇报道：“本教主这一趟出去已经扫平了天毒教上下，没有了天毒教主的天毒教，根本不堪一击，我已经将能够归附的人都收服过来了，而且我还抄了天毒教的《天毒经》！” 天欲教主从袖中取出一本经书，递到吕杨的跟前，吕杨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颔首道：“不错，这天毒经非同小可，不过不适合我修炼！” 说罢将书交还天欲教主，又道：“既然要行五教合一，这天毒教理当由你自行掌管，等将来真正五教合一的时候，可以下设五殿，每一座殿堂分授每一门绝学，这样教派兴盛指日可待了！” 天欲教主心情大好，抄了天毒教，连天毒教的至高宝典《天毒经》都抄回来了，往后若是将其他三教也踏平，最终将五教归一，那自己也算是对得起历代天欲教教主了！ 天欲教主想象着，心里热乎乎的，心想这是多么了不起的功业，日后若是飞升，足够告慰天欲教的前辈了！ …… 第五百四十一章 繁星 “天煞、天蛊、天咒……”吕杨坐在宝座上，手指不自觉地轻敲着扶手，口中喃喃自语，脑海中则万千念头转动，思量着天煞、天蛊和天咒三大教的事情。 天煞教和天毒教联手，坑了大匡皇朝十几万南征军，这笔血仇确实很大，现在九州之地震动，大匡皇朝上上下下正扬言要消灭天毒教、天煞教。 现在天毒教是被消灭了，但是天煞教还不见踪影，至于天蛊教……有没有和天煞教同流合污目前还不清楚。 “天煞教山门在哪里？”吕杨向天欲教主说道。 “在繁星岭上！”天欲教主说着。 “繁星岭……要不咱们走一趟？！”吕杨迟疑道。 天欲教主沉默一会，叹了口气道：“繁星岭在南巫山南边的群峰深处，那里一向是他们天煞教的地盘，外教进入其中相当危险，而且天煞教是五教之中弟子最多的教派，咱们若是要去只能低调行事……” “低调吗？” 天欲教主连忙道：“天煞教主名为千煞，是两河流域人人闻之色变的女魔头，她手上有一玲珑星界的重宝，汇聚天外万千星煞，非常厉害，凭着那个重宝，我们四教无人敢惹的！” “你和天毒教主这样的人也不敢惹她吗？”吕杨诧异。 “若是没有生死之仇，怎么可能会去招惹那样的人？”天欲教主笑了，又道：“虽然我那天魔秘术妙用无穷，但是在她的手上也讨不到便宜的！” “天蛊教主呢？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他就是个养蛊虫的糟老头子，非常邋遢，据说他的身上，永远只有一只神蛊，那是天蛊教的至宝，凭着它能够召来万蛊，非常厉害，凡是被神蛊盯上的，都将死于非命！” “……” 吕杨颔首，沉默一会站起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与其在这里呆着，不如走一趟繁星岭！” “也好，那我便陪你走一趟！”天欲教主起身。 “我们也去，多一个人手，多一分保障！”水云崖和李若水也站了起来。吕杨想了想，答应下来，连忙将圣殿放出来，众人进入圣殿。 圣殿震动，跃入虚空，往南巫山南边飞去。 繁星岭。 真正是群山深处，越是靠近，明明是白天的，可是天空之中越发深邃漆黑，到了繁星岭外，抬头仰望，整个天空已经变成了漆黑深邃的星空。 “繁星岭受到玲珑星界影响，永远没有白昼，只有夜晚！”天欲教主说道。 “这是颠倒日夜啊，这天煞教这么做不浪费法力吗？”李若水愣了一下，不禁惊叹。在她看来，施展这种大范围的法术，消耗的法力一定很多，即便是布置这样的阵法，也会消耗不少资源。 从圣殿中看出去，只见一片黑暗之中，群峰之中隐隐可见浩瀚的星辰光。 整个繁星岭上，一座座原本巨大高耸的山峰被拦腰斩平，上面修建一座座独立的星殿，一道道星光从天外无尽星空牵引过来，投入星殿之中，整座星殿散发出煞气惊人的星光。 那气息，凛冽霸道，这就是星煞，也是天煞教修炼的东西。 吕杨也看到了，繁星岭只所以叫这个名字，其实还真是贴切得很，因为繁星岭上有三百六十座山峰都被拦腰斩断，上面修三百六十座宫殿，组成一个法天象地的大阵法，一刻不停地牵引天外的星辰光降临下来，天煞教众便摄取这些星辰光炼成星煞，进行修炼。 吕杨晋升宗师第二重之后，对星辰能量特别敏锐，因为到了这个境界，需要凝练天星的浩然之气，以得到如同星辰般恒明的本质。 不过天星的浩然之气不是重点，重点还是炼心，圣道中人取的是星辰不灭的精神意志为己用，炼己心。这和天煞教单纯用星光炼星煞不同，一个炼心，一个炼体。 从某种意义上说，天煞教还没有摆脱天人武道的范畴，而圣道，已经自成一道，从境界上超越天人武道。 天欲教主指着数百座奇峰中央的一座，那上面修建有一座宏伟的宫殿，全都是用最坚固的星石修建，偶尔便有一道星光从天外落下，如泥牛入海，被那宫殿吞噬。 那是一座最大的星殿，散发出千种强烈的煞气，似乎宫殿之中，隐藏着一头太古凶兽，正匍匐在黑暗中，准备扑出来择人而噬。 “那是千煞殿，历代天煞教的教主均称为千煞，那是天煞经中一个极高的修行境界，再进一步，就可破界飞升！”天欲教主解释道。 吕杨颔首：“看来千煞殿正是那位天煞教主的居所，外面有重重星殿包围，外人根本到达不了！” 天欲教主点点头，赞赏道：“没错，这些星殿可大有名堂，三百六十座星殿，布成的是周天星罗阵法，只要进入其中，就会陷入阵中，我当年曾经进去过一趟，差点出不来！” “以教主的天魔秘术竟然也会迷失？”吕杨惊讶。 “这有什么好奇怪？周天星罗阵法运转，可演化无边星海，人在其中，如同尘埃浮游，渺小不可言，浮游再怎么游，又能游多远？” 吕杨颔首，想了想道：“那应该是方寸化天地的法门，是空间的极高深法术，并不比开辟洞天容易，看来这天煞教传承了了不起的绝学！” 天欲教主深以为然。 南巫山五大教传承自叫做赤天尊者的巫神，传说上古之前的巫神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存在之一，颠倒乾坤、摩拿日月，飞纵星河，毁灭日星只是等闲。 这样的巫神传下来的绝学自然也非同凡响，至少以凡人看来，那绝对是惊天动地的绝学。 圣殿从虚空中缓缓飞出来，静悄悄，不漏半点声响和形迹，就像是黑夜中的一块石头，静谧无声。 吕杨转头看了天欲教主一眼，道：“那天煞教主性格怎么样？” “孤傲、独立，有决断！”天欲教主说道。 “那去掂量一下？”吕杨饶有兴致笑道。 “都已经来了，不掂量一下怎么好回去？”天欲教主也感觉自己有些兴奋起来，她也老早就想掂量一下天煞教主了，可惜五教一直处于微妙的地位，若是没有大仇，也不好找上门去打一场。 圣殿飞起，无声无息飞向最近的一座星殿，还没有靠近星殿三十里，四周空间都是开始转变，数百座山峰和星殿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绚烂的星海。 上下左右、前后四方都是星辰，看着似乎很近，其实非常遥远。 “果然，周天星罗阵法笼罩整个繁星岭，要闯入真正的山门，必须经过这个阵法！”吕杨说着，圣殿缓缓停下来。 天欲教主看了漫天的星辰，皱了皱眉头，好一会，她将目光从漫天星辰中收回来，摇头道：“这阵法比上一次进来的时候繁复了好多，我已经看不出任何可以穿越过去的路径！” “前辈是什么时候来过？”李若水问道。 “五百多年前吧！”天欲教主露出缅怀之色，想了想道：“那个时候，还是天煞教上一任教主，没有想到这个丫头接掌天煞教之后，已经将周天星罗阵法完善到这种程度，可见她的修为越发高绝了！” 李若水有些失神，若有所思道：“看来前辈和那位天煞教主是同辈中人呀！” 天欲教主点点头，没有否认：“不错，本教主和她都是数百年前继任教主之位，在成为教主之前，我们便是对手，谁也不服谁，这么多年过去，她的修为见长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天煞教的修行法向来以突飞猛进见长！” 天欲教主顿了顿，眼神变得凌厉道：“天煞经有云，集千般星煞于一身，不用任何法宝，仅凭大成的噬星法体，就能破碎缠绕在身上的各种天地枷锁，飞越浩淼虚空星海，成为天人！” 吕杨微微凛然，从天欲教主的话里头倒是听出了不少信息。看来天煞教是炼星煞的大行家，那个什么噬星法体似乎非常厉害，估计和自己的青帝九变一样都是炼体的极致，修炼至大成可以凭借肉身力量打破天地枷锁，从而实现飞升。 别人或许不知道凭借肉身力量打破天地枷锁的力量有多大，但是吕杨知道，因为他也修炼青帝九变这样的玄功。 粉碎虚空，这确实是打破空间规则的力量，古往今来，绝大多数的天人武道前者，均有这样强大的修为。 “这么强大？”水云崖暗暗咋舌，说道：“现在怎么办，怎么穿过这个周天星罗阵法！” 水云崖也看到了漫天的星辰，那些星辰似乎是幻象，可是理智告诉她，那些绝对不是幻象，而是阵法形成的相，绝对真实不虚。 她丝毫看不出能够走捷径飞渡这片星海的途径，若是认准一个方向死命的飞，估计百八十年也不一定能够飞越过去。 “不用急，我有术数，可以推算出捷径，这周天星罗阵法，一切运转，万千星辰均有迹可查，其最玄妙就在咫尺化天涯的法门，只要巧妙的避开，可以少走冤枉路！” 吕杨翻开手中，一股圣道之气升腾起来，缓缓在手上凝结成一片星辰海，竟然和外面浩瀚的星海一模一样。 心念动处，星辰海缓缓运转，各种玄机显露无疑。 吕杨神识一动，圣殿撞入一片虚空，也不知道飞了多久，再次从虚空中撞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另一片星空，如此撞了上百次，来回转折，越发接近一片神秘的星域。 千煞殿中，银灰色的星煞缭绕，天煞教主盘膝坐在地面上，大殿的穹顶空无一物，只有一片星辰海显露着，并缓缓旋转，非常玄奇。 每一次呼吸，便有一道星光从天外落下，投入到天煞教主身上。 她的身上，披着一件星辰法衣，上面星光点点，每一点星光，其核心都是一枚星辰真符，这是天位符文的一种，蕴含某种星煞道法的规则。 天煞教主的对面，一个少女相对而坐，也在吞吐星煞，进行着苦修。这就是天煞教圣女，天煞教主的入室弟子，将来接掌天煞教的继承人。 天煞教主忽然心有所感，猛地睁开眼睛，身上无数星煞微微一震，尽数扩散开来，整个大殿立刻充满银灰色的星煞，让人看不清情况。 “教主，怎么了？”少女收了玄功，惊讶问道。 “有人闯进来了！”天煞教主若有所感，露出惊色，诧异无比：“好快，这才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闯过了周天星罗第九层……” “啊……这是要闯进本教山门了呀！”少女惊讶叫起来。 “嗯，来人有些本事，且随我出去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人，敢闯到本教山门重地来了！”天煞教主站起来，身形缥缈，仿佛虚空的星辰光辉，看不清面貌，只看到完美姣好的体态。 …… 第五百四十二章 闯阵 天煞教主终于发现闯入者，让她震惊的是闯入者通过周天星罗阵法的速度非常快，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闯过了第九层星域。 原来周天星罗演化的星域一共有九层，闯过这九层就能达到真正的山门。 师徒两人走出了千煞殿，圣女炽繁皱眉道：“教主，咱们周天星罗阵法已经有上百年没有人闯了吧？更不用说有人能够顺利闯过进入咱们的山门核心！” 天煞教主颔首，脸色凝重道：“真正闯过周天星罗的还只是一千多年的那一次，那是上一代教主还在主持教务的事情了，没有想到这一次会有人闯到星罗九层，可见来人非同小可，一会儿若是斗起来情况不妙，你要自己保护自己，莫要丢了性命！” “什么？”炽繁圣女大吃一惊，她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天煞教主的话，连忙询问道：“教主，这里可是咱们天煞教的山门，有什么人能够有这么大本事威胁咱们？” 天煞教主沉声道：“怎么就没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当年破了咱们大阵败了我教的人不是存在着吗？” “那人不是已经飞升了吗？这世上难道还有更厉害的人？”炽繁圣女惊讶。 “哼，他虽然飞升，但是别忘了，他留下了九州这个千秋功业！殷墟以来，大匡相承，先不说殷墟，便说大匡皇朝，飞升的圣人不绝如缕，说不得总有几位隐藏起来不肯飞升的老不死，若是他们找上门来，只怕指望不上周天星罗阵法的抵挡！” “教主，你是说这次闯阵的是大匡的圣人？” “除了他们，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找上门来！”天煞教主道。 炽繁圣女皱皱眉头，若有所悟道：“果然……上一回天毒教主教唆咱们和他们合作，毒杀那帮大匡军的事情，果然引来了后患！” 天煞教主颔首道：“死了这么多人，难怪大匡震怒，他们的圣人前来找咱们的麻烦也不是不可能……” 天煞教主顿了顿，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数百座星殿外的深邃黑夜，目光似乎一下子穿透了黑夜，看到了那阵法演化的浩淼星空。 天煞教主冷笑起来，斩钉截铁道：“那些圣人来了又怎么样？我天煞教如今可不同一千多年来，容得他们想捏就捏！” 天煞教主说罢，抬手将手腕一翻，掌心中一点星光亮起，然后逐渐扩大，形成一团，三百六十根星煞旗虚浮在星光中，不断的流转沉浮。 “周天星罗星煞大旗……”炽繁圣女眼神热切地看着星煞大旗，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天煞教主似乎很享受自己培养的弟子渴望星煞大旗的模样，笑道：“本教有两个宝贝……不，严格来说是三个。第一个是天煞经，那是本教的立教根本。第二个就是这三百六十根星煞大旗，可调度和运转周天星罗阵法，凭借它，本教挡了多少灾劫？第三个是我的玲珑星界。那个宝贝本教自古以来就少有人炼至大成，不过本教主继承了前人的遗产，终于在今些年炼成，有这三件宝贝在，即便天人到来，也讨不到好去！” “那教主飞升之后，这三件宝贝是不是都能让弟子继承？”炽繁圣女连忙问道。 “你想得倒美，星煞大旗和天煞经自然会给你留下，可是那玲珑星界不行，它已经和我成为一体，不可能轻易剥离，而且天外天神秘莫测，似乎也不是一个太平的地方，所以本教主怎么着也要有一件趁手的法宝才行，你若是真想要玲珑星界，我可以将星界炼制的秘法传你，只要努力，未尝不能再炼出一个来！” “还是算了吧，弟子可没有教主这般大的机缘！”炽繁圣女摇摇头，显然她对于炼制玲珑星界根本不抱希望，因为玲珑星界需要的材料太多了，根本很难集齐。 若不是天煞教主早些年得了一个天大的机缘，开启了一个上古洞府，获得了很多的宝物，否则她也不可能炼制成功玲珑星界。 “千般人便有千般玲珑星界，你纵然炼不成我那一座，但是可以炼成适合自己的，我天煞教历代教主，也有炼成的，只不过威力远远不及我现在这一座，不过要对付敌人或者飞升天外，都绰绰有余！” 天煞教主说着，将手中的天煞大旗往空中抛出，三百六十根大旗见风就涨，很快涨成数千丈，高耸去夜空，大旗震动，猎猎作响，然后化作席卷四面八方的光带，就像是极光一样，融入四面八方的虚空之中。 陡然，三百六十座星殿四周，出现了一大片浩淼的星海，这星海正是周天星罗阵法，如今被显现出来。 天煞教主神识运转，整个星海立刻开始自行转动，无数星辰急速位移，整个星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扭转。 星海中，正在快速穿梭的圣殿四周，星辰迅速运动，各种星座飞快变换，显然是星海在急速的变化着，这种变化，深刻地影响着阵法中空间的变化。 “不好，对方发现我们，已经在颠倒阵法虚空！”吕杨冷汗淋漓，手上阵法的演化开始变得飞快，大量的圣道之气在消耗，吕杨感觉自己的精神有些不振。 李若水连忙倒出一粒灵丹，给吕杨服下，好一会，吕杨脸色才好了一些。 “冲出去！” 吕杨大喊一声，圣殿陡然从一处诡异的空间中穿入，几个转折之后，跨越了好几千万里的虚空距离，猛地从一个幽暗的虚空中撞出来。 陡然，星海不见了踪影，眼前所见，正是三百六十座星殿，以及那一座千煞殿。 转头一看，外面的深邃夜空中，点点星辰，正是星辰海正在缓缓运转。 “闯过去了！” 天欲教主松了口气，她可是知道这个周天星罗阵法的厉害，从天煞教兴起以来，不知道有多少厉害无比的人物因为不明其玄机被这阵法生生困住，最后被耗死磨死。 天煞教最厉害的其中一处便在这里了，还没见到正主，就被阵法坑死，多少挑战天煞教的强者，都是这么憋屈死去的。 若是吕杨真的被困住，她也只能孤注一掷，强行在阵法中引来天机，强行打破天地枷锁，准备飞升了，不过这样以来，自己飞升的可能性不足半成，这绝对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非常侥幸，吕杨成功了，穿过了周天星罗大阵，这可是多少惊才绝艳的地阶巅峰都折损的星罗大阵，偏偏被吕杨这个道业只在宗师的小家伙破了。 “好厉害……果然，这吕杨能够走到这一步绝不是侥幸，至少以吕杨的智慧，绝对要比所有的天人武道强者都要高超！”天欲教主心想着，对吕杨的评价又拔高不少。 李若水和水云崖也惊喜莫名，李若水道：“这就是术数吗？怎么能够算计出周天星罗阵法的变化，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吕杨呵呵一笑，也不过多解释，只是随口道：“我有周易，它能够算天地间万事万物的联系和变化，这是一门绝对深邃的学问，连我只是参悟了皮毛，不过天煞教的周天星罗阵法，变化似乎还不足，若是让我来运转，这阵法的变化还能厉害百倍以上，到时候莫说是地阶巅峰，就是天人来了，也要陷进去，逃脱不得！” 天欲教主心思微动，说道：“不知这周易，难不难学？” “回头我将原文传给你！”吕杨看了天欲教主一眼，丝毫没有敝帚自珍的意思，“如今周易已经在大匡皇朝流传开来，不过能够理解其奥妙，得其精髓的人并不多，即便是一些大儒，目前也还在钻研，我本身也是一样，时时刻刻都在研究，教主智慧超卓，看待天地间万事万物的方式和我大匡儒者不太一样，或许教主真能够领到不一样的东西！” “那就多谢了！”天欲教主连忙道谢。 吕杨摆摆手，潇洒道：“不用谢我，事实上，只要是圣道中的学问，教主若是想要了解，都可以说出来，我倒是很乐意和教主相互切磋做学问！” 天欲教主颔首，感觉到吕杨的真诚，那是一种坦荡的胸怀，让她微微敬佩，若是大匡皇朝都是这般的胸怀，那天下迟早都是他们的！ “有动静了！”李若水看着一座座星殿之中升腾起凛冽的星煞，并在星殿上空凝聚起一只只星兽。 一眼看去，天煞教山门之内百兽咆哮，好不热闹，那些凶兽，全都稀奇古怪，气息异常庞大凶厉，若是此刻真有凡人在这里，听到凶兽的咆哮肯定会被直接吓死。 “什么人闯我天煞教？” 浩浩荡荡的声音从千煞殿传出来，震动整个天煞教山门，千煞殿银灰色的星煞升腾到半空，盘卷成两条恐怖巨大的银灰色古蛇。 圣殿在千煞殿前停驻，吕杨抬头一看，千煞殿上空的古蛇每一条肯定超过百里，它们盘卷起来，正好笼罩在千煞殿上空，两个巨大的蛇头俯视着圣殿，嗤嗤嗤吐着巨大的舌头，双眸凌厉如刀，注视着圣殿的一举一动。 千煞殿前，两个女子站在殿前的石阶上，眺望圣殿，开口询问的正是为首的一名女子。 吕杨看去，只看到那女子周身银灰色的星光缭绕着，身材姣好，看不清面目，不过只看到完美的身躯就已经能够想象，这绝对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绝色。 “那就是天煞教主，看来她的噬星法体已经大成了！”天欲教主双目远远注视着，似乎非常忌惮。 “这噬星法体有什么玄虚不成？”吕杨问道。 “噬星法体是一种非常邪恶的炼体法门，其星煞能够将世间的物体都直接解离成微粒，被星煞辐射到，任何物质微粒都会变成煞气，为她所用，据说上古的时候，有噬星法体大成的人物可以湮灭和吞噬星辰，威能之大，匪夷所思！”天欲教主郑重道。 “……” 吕杨沉默下来，叹了口气：“看来，咱们这一趟过来有些冒失了！” …… 第五百四十三章 压不住 吕杨没有想到整个天煞教如同铁板一块，想要打探，根本没有机会，只要进入天煞教山门的范围，必然要通过周天星罗阵法。 而进入周天星罗阵法，必然被天煞教主察觉，可见，天煞教是如何的严密，等闲人根本进不到他们的山门。 现在骑虎难下，吕杨也只好认了，他一步跨出圣殿，来到圣殿前，圣道的光辉从圣殿上照耀出来，落到吕杨的身上，磅礴的读书声和神秘的圣道文章在光辉中交织翻滚，使得吕杨的形象光辉无比。 天欲教主咯咯一笑，也从圣殿中跃出来，落到吕杨的身边，两人就这么静静伫立着，远远望向千煞殿前的天煞教主和炽繁圣女。 “原来是你……”天煞教主微微皱眉，然后扬声道：“李欲色，你勾结圣道中人，闯我天煞教山门，所谓何事？” 天欲教主轻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最近听说你们天煞教出山，和天毒教做下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天煞教主皱眉，冷哼道：“道听途说，老实告诉你，本教是要出世，但是那件事本教没有参与，出手的乃是天毒教！” “我可是听人说当时你们天煞教也在场……”天欲教主微微皱眉说着，疑惑的目光打量天煞教主。 “哼，我天煞教在场不代表动了手，你去瞧一瞧那些被毒害的人，他们身上可没有我教星煞的痕迹！”天煞教主冷冷道。 天欲教主转头看了吕杨一眼，看到吕杨微微颔首，也知道吕杨似乎认可了这种说法。 “卞玉星，你的修为又有大长进了！”天欲教主叹道。 炽繁圣女柳眉一竖，叫道：“前辈怎么敢叫我家教主的名讳？！” “呵呵……你这弟子脾气还真不小，跟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天欲教主轻笑起来。 “别说那些有用没用的！”天煞教主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天欲教主，目光落到吕杨身上，打量了几眼，问道：“你可是大匡皇朝来的儒者？” “正是！”吕杨揖礼，平静道：“我是大匡皇朝南海侯，姓吕，单名一个杨字！” “吕杨……吕杨……南海侯……”天煞教主轻念了两遍，严肃道：“原来是南海侯，你的名声我听过，你前些时候随着皇朝公主占了整个焰狱大荒原，风头出尽，连我这个远在两河流域的小小教主都听人说起！” “原来天煞教主听过我的薄名……”吕杨笑道。 “你不在焰狱大荒原呆着，跑到我南巫山来做什么？”天煞教主神色转冷。 “两河前线发生了惨绝人寰的恶事，九州震动，大匡皇帝震怒，已经派了大军南下，准备一举荡平两河，我平定焰狱大荒原有功，也被请来督战！” “……” 天煞教主沉默一会，脸色越发凝重，森然道：“本教主不管你是不是来督战的，但凡敢闯我天煞教山门者，从来有来无回！” “这可说不定……”天欲教主笑起来。 “李欲色！”天煞教主大怒，转而对天欲教主呵斥道：“你还是不是我南巫山五教中人？你既然勾结外人，那就不要怪我卞玉星不讲情面！” “呵呵……”天欲教主不以为然，“天毒教主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可惜呀……报应不爽，他手上沾满了鲜血，欠下了太多的血债，想不死都不可能！” “你……你竟然对天毒教下了毒手？”天煞教主吃了一惊，显然她还没有收到天毒教被抄家的消息。 “没错，独孤绝那个天杀的家伙已经被轰杀，天毒教也被我抄了家！”天欲教主说着，取出天毒经放在手上，让天煞教主看到。 “不可能……天毒教主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天煞教主震动！ “教主……”炽繁圣女凑到天煞教主耳边，“那本《天毒经》是真的吗？” 天煞教主又惊又怒，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天毒经，颔首道：“是真的！” “啊……竟然是真的？这么说天毒教已经……”炽繁圣女大吃一惊，她想了想，连忙招手叫来一名手下，吩咐几句，打发她去了解天毒教的情况。 天欲教主得意地朗声笑起来，道：“卞玉星，怎么样，咱们不是早就觊觎别教的至高宝典吗？现在总算让我先拔头筹，看来咱们之间，还是本教主要棋高一着！” 天煞教主脸色通红，怒道：“你勾结外人，还敢如此大言不惭？！” 天欲教主丝毫不介意，大笑道：“那又怎么样？九州人现在有了大兴的征兆，平定焰狱大荒原，震慑南海，如今兵锋已经扫荡两河大半的地域，其势已经不可阻挡，我南巫山五大教派数千年来之所以能够延续至今，就是因为审时度势，识得天数。本教主看在咱们往昔有些交情的份上，特意领着大匡皇朝的南海侯前来向你诏安，若是你能够献出《天煞经》，侯爷和我可以保证你天煞教上上下下安枕无忧，否则天毒教便是你的下场！” 天欲教主说得大义凛然，丝毫不见一丝忸怩之态。 “好好好，你真敢……”天煞教主看到昔日的潜在竞争对手竟然在自己的山门前如此耀武扬威，她简直要气疯了！ “教主，你这是何苦呢？”吕杨无奈的摇摇头。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女人做得叫什么事？这简直就是两个小女人在争锋，一个在无情的打脸，一个在愤怒中爆发。 “你不懂……”天欲教主无视吕杨的不满，只是摇摇头，然后就对愤怒地天煞教主仰起头，越发得意傲慢。 “李欲色，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我现在是天煞教主！敢闯入我的山门，还敢大言不惭的大放阙词，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利害，哼哼，天毒经、天欲经，我今天要定了！” 天煞教主清喝一声，双手合十，一道银灰色的星煞光芒从手中亮起，一件匪夷所思的星盘出现在双手之间。 这是怎样一个法宝，吕杨前所未见。 法宝圆形，深邃漆黑，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银河，亿万星辰都在其中旋转，其复杂精细程度完全不亚于外面的周天星罗阵法。 “玲珑星界，你果然已经炼成了……”天欲教主脸色微微一变。 天煞教主冷哼，将玲珑星界一抛，星界落到千煞殿和圣殿之间，形成一片星海，仿佛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盘状银河。 银河的一头，是千煞殿，另一头，是圣殿。 吕杨抽吸了口凉气，头上破虚神眼打开，神光洞察玲珑星界，只见星界里面亿万星辰之中，竟然有些星辰是真真正正的实体，而不是虚幻。 也就是说，这件叫做玲珑星界的法宝，内藏一方星空，是真真正正的洞天级皇器，非常玄妙的一件重宝。 其空间之大，远超吕杨的想象，吕杨简直不敢想，如此之大的空间，已经超越洞天的范畴！ 那不是洞天，而应该叫小宇宙！ 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自己的圣殿，还有青帝灵塔、十二诸天屠神大金字塔已经比较稀罕了，没有想到天外有天，别人的重宝也不一定差到哪里去！ 譬如说百龙炼界图，再譬如说眼前的玲珑星界，这都是超出自己理解的法宝！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吕杨心里陡然掠过这么一个念头，脑袋猛地一清醒，意识到这一次闯入天煞教山门实在是一个错误，当即心里有了退一步开阔天空的念头，至少也要退出天煞教山门，这念头一滋生，立刻迅速壮大，主宰自己的意志。 “走！”吕杨一把抓住天欲教主的手，打算先避一避对方的锋芒。遁入圣殿，圣殿猛地涌出庞大的圣道之气，化作一道遁光撞入虚空。 “还想跑，不嫌晚了吗！” 天煞教主神识一动，玲珑星界陡然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扩展开，就像光之涟漪，一下子跨越无穷虚空，星界的范围覆盖住逃遁的圣殿，将其卷入星界之中。 圣殿一声轰鸣，陡然撞到了无形的虚空上，速度顿时减慢下来，吕杨看了看外面陌生的星河，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怎么了？！”李若水和水云崖早就已经懵了，她们也预感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咱们已经被卷入了玲珑星界！”天欲教主冷声道。 “啊……咱们被她那个奇怪的法宝给收了？！”李若水惊讶！ “没错，是被那件法宝收了！”吕杨这个时候反而镇定下来，按照道理，自己身上的重宝也不凡，自己虽然被对方法宝收了，但对方不一定能耐我何！ “现在怎么办？！”天欲教主看向吕杨。 圣殿在虚空中飞着，陡然四面八方有无形的巨大立场压迫过来，企图将圣殿封锁住，又有数十颗流星从远处飞来，燃烧成巨大的火球，轰向圣殿。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黑手，正在控制着一切！ 若是寻常人，面对这种浩大的灾难，只能是任人鱼肉的下场，但是吕杨是什么人，岂能任人宰割？ 轰隆一声，十二诸天屠神大金字塔飞出来，在圣殿外布成绝杀大阵，阵势运转之间，四周的空间立场开始震荡，然后达到极限值，空间猛地崩塌。 以急速撞来的巨大流星被这股巨大的震荡被震碎成了亿万天火流光，其景象，瑰丽绚烂、惊心动魄！ “看你有没有这样的好胃口，能够吞得下始皇帝的法宝而不闹肚子！”吕杨冷静下来，将阵法运转到极致，轰隆……强大的金光化为光柱冲上天际，打在浩瀚虚空之中，整个玲珑星界立刻打了个哆嗦。 大阵的金光，就像是一根刺穿天际虚空的神针，威力之大，无与伦比。 天煞殿前，天煞教主还没来得及收回玲珑星界，陡然星界猛地一震，一道凌厉耀眼的金光从星界中冲射出来，直冲牛斗！ “好胆！”天煞教主又惊又怒，脸色刷地一下变得铁青，她连忙伸手虚空一抓，玲珑星界缩小飞回手上，天煞教主仔细一看，星界上洞穿了一个诡异无比的小孔。 星界里面，再也没有圣殿的踪迹。 “啊……教主，在那里！”炽繁圣女惊叫一声，抬头望着千煞殿的上空。 天煞教主抬头望去，只见黑夜之中，圣殿悬浮在天空之中，幽静如一座鬼屋，诡异非凡！ “教主，他们怎么逃脱出玲珑星界了？”炽繁圣女震惊莫名，按理说应该不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 天煞教主定了定神，道：“看来对方也有了不得的重宝，星界压他不住！” …… 第五百四十四章 摧毁 玲珑星界自然压不住吕杨，因为吕杨身怀重宝，无论是圣殿的破碎虚空之力，还是十二诸天屠神大金字塔的诸天阵势，都足以破开玲珑星界的镇压。 一件洞天皇器的内部空间多么浩大，其承受之力总是有极限的，而圣殿和十二诸天屠神大金塔则有着打破这个世间天地枷锁的能力，这个能力便是这个世间的极限所在。 圣殿融炼了两件天龙至宝，破碎虚空、遨游太虚只是等闲，这可是天人才有的能力，非同一般，已经超越世间规则力量的束缚。 十二诸天屠神大金塔一样厉害，这是始皇帝最后留给他的后世子孙的遗产，为的就是让后世子孙能够仗之安身立命，这也是一件可以助人成就天人、破空飞升的至宝，由十二件洞天级金塔构成，力量总和已经是世间力量的极限。 玲珑星界再强，也弹压不住同级别的法器。 天煞教主在星界上轻轻抚过，那个诡异无比的小孔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天煞教主已经以无上的法力和对星界的掌控力将玲珑星界进行了修复。 索性这一次损伤并不大，否则还真不好修复。 炽繁圣女则倒吸了口凉气，道：“教主，玲珑星界不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法宝吗？怎么还有压不住的东西？” 天煞教主摇摇头，有些无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玲珑星界已经是这个世间所能存在的至强重宝，但是不代表别人也没有这种层次的重宝！” “……”炽繁圣女目瞪口呆。 “玲珑星界无法再提升，想要再进一步，则需要前往更加广阔的天外，那里拥有更加广大的规则和资源，所能容纳的力量极限对于凡人来说也是无限的！”天煞教主看了一眼天际的夜色，然后将目光投到静静悬浮的圣殿上。 “李欲色，吕杨……本教主大发慈悲，你们且走吧，我不计较你们擅闯本教山门的死罪！”天煞教主挥挥衣袖，扬声说道。 她已经有了先退一步的心思，因为吕杨实在让她看不透，加上李欲色这个强援，她可不想在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动手。 若是可能，她会去请天蛊教主联手，把李欲色和吕杨这两个人逐一擒拿，这才是上上之策。 就在天煞教主自以为圣殿要遁走的时候，圣殿猛地散发出绚烂无比的光辉，十二道耀眼无比的金光突然从圣殿中射出来，整个天地顿时黯然失色。 “这光……”天煞教主一刹那愣了一下，因为那金光，让她感觉到了非同一般的气息，凌厉、霸道、毁灭、无可匹敌。 炽繁圣女也被这光芒闪了一下眼睛，她不禁尖叫一声，手足无措。 十二天诛！ 轰隆…… 十二道金光先后击中千煞殿，整个大殿在一刹那间似乎凝固住，然后在短短一秒的死寂之后辐射处巨大的金色死光，形成光罩向四面八方扩散。 处于光罩中心的千煞殿瞬间破碎、崩溃，直至化为虚尘。而千煞殿四周三百六十座星殿，都不同程度受到无所不至的死光的波及。 处于较近位置的星殿，直接被死光摧毁，那些悬浮在星殿上方的星兽煞气虽然咆哮着，发出恐怖的力量抵抗，但是终于螳臂当车，被轰得破碎。 位置比较远的星殿，逃过一劫，死光有的只摧毁它们一小半的殿堂，有的只将他们一边的殿壁洞穿得千疮百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七八秒，或许是半个时辰，总之，死光过后，整个千煞殿已经被轰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就像是被一颗天外流星轰中地面一样，形成巨大的陨石坑。 陨石坑深处，是一团浓缩凝聚的星河，那正是玲珑星界，此时的星界上面，轰然洞穿出十二个巨大无比的破洞。 星界表面，出现了无数蛛网状的裂纹。 玲珑星界之下，天煞教主和炽繁圣女颤颤巍巍站起来，悬浮起来，落到深坑边上，此时此刻，两人身上狼狈到了极点，口鼻耳全都溢出鲜血，身上的衣裳褴褛。 原本天煞教主是星煞缭绕的，可是现在，她身上的星煞全都消失不见，身上的白色霓裳撕裂成一条条，胸前和手臂的地方，衣裳更是被摧毁成齑粉，精致的锁骨和雪白的＂shuxiong＂露出来，引人遐想。 “可恶，可恶，你们怎么敢……怎么敢……”天煞教主抬头看了一眼圣道光辉缭绕的圣殿，又惊又惧，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狼狈样，再看看身后消失的千煞殿，再也承受不住打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手中的玲珑星界，光芒暗淡了许多，而且上面出现了短时间内难以恢复的伤害，一时之间，估计发挥不出两成的威力。 炽繁圣女连忙扶住摇摇晃晃的教主，担忧道：“教主，您没事吧？” 天煞教主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担心，教主深吸了口气，身上涌出点点星煞，将身上的衣裳恢复过来，不过再也没有多余的星煞能够缭绕全身，刚才这一下爆发，为了抵挡那惊天的十二道金光，她已经透支了体内所有的星煞，也将玲珑星界的防御力发挥到极致，否则就刚才那十二道恐怖的金光，足以将她们轰成虚尘。 那是怎么样一股可怕的力量，天煞教主想想便觉得头皮发麻！ 炽繁圣女也是后怕不已，不过她还是咒骂道：“教主，那贼子怎么敢毁了咱们的宝物和星殿？他简直百死莫赎！” 一道道遁光从其他幸存的星殿中飞出来，落到天煞教主和炽繁圣女的身边，纷纷参见，这些全都是天煞教的各大殿主。 天煞教一向是五教之中人数最多的教派，光是三百六十座星殿，便有一位殿主坐镇。 等到众人看清楚他们的人数，才发觉至少一半的殿主被化为尘埃，还有一大半殿主受伤，每一位殿主手下的弟子，也都受伤严重。 整个天煞教上上下下，竟然损失了一半的人数，失去了八成的战斗力。 这个发现，让所有幸存的天煞教众心中胆寒！ 圣殿之中，吕杨已经跌坐下来，脸色越发苍白，十二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飞回来环绕在身外，每一座大金字塔缩小为拳头大小，而且暗淡无光。 天欲教主法眼如炬，她甚至看到一半以上的大金字塔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伤害，这还是洞天级皇器吗？怎么损害到如此程度？ 天欲教主很难想象，两件同级别的至宝的轰击，竟然会这么惨烈。 “恐怖的洞天级金塔！”天欲教主感觉那十二个小金塔是如此刺眼，让人惊惧。 吕杨吞吐了一口气，虚弱道：“天欲教主、若水、云崖，你们赶紧下去把天煞教上下一体擒拿下来，我现在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放心吧，下面都交给我们！”三女说着，一齐遁出圣殿。 天欲教主手持万魔白骨灯，青光照耀整个天煞教山门，青光之中，魅影幢撞，好不飘渺……水云崖则运转紫罗天衣，庞大的紫罗之气辐射开来，笼罩整个山门，轰隆一声，山门四周的空间，被震断，形成断层空间。 水云崖则携着沧海神珠降临下来，沧海神珠化为一片幽深的海洋，铺天盖地翻滚下来，澎湃的水元之中，一头头水精呼啸着，仿佛有千军万马。 整个天煞教上空，顿时出现了“八十万天兵围困花果山”的壮景，这让心已胆寒的天煞教众越发恐惧。 “天煞教主，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肯投降，我们保全你天煞教每一个人的性命……”李若水说道。 天煞教主看看手中的玲珑星界，涌起深深的无奈，她观察了天欲教主、李若水、水云崖三女，发现她们的法宝都非同小可。 这一震惊，天煞教主突然意识到，这一次天煞教恐怕在劫难逃。 “教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炽繁圣女连忙小声道。 天煞教主颔首，深感无奈，仰头对李若水道：“真的可以保证我天煞教上下的性命？” “可以！”李若水点头。 “我信不过你，你让那人和李欲色亲口保证！”天煞教主咬咬牙，斩钉截铁说着，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吕杨这个圣道中人的信用和天欲教主的脸面。 “我答应了！”圣殿中传出吕杨的声音。 “我也答应了！”天欲教主这下也没话可说，不甘不愿之下，只好点头答应了，原本她还以为天煞教主会宁死不屈，少不得要大动干戈一番，可惜了，她没有亲手将天煞教连根拔起的机会了。 天煞教主似乎十分了解天欲教主现在的心思，她狠狠瞪了天欲教主一眼，给了一个“你没有机会”的眼神。 “为了取信，请教主交出《天煞经》吧！”李若水伸出手来说道。 天煞教主咬咬牙，从袖中出去一本经书，丢到李若水手里，李若水看了一眼，送到圣殿之中。 天欲教主落下来，并指一点，一道欲色光芒穿透了天煞教主的锁骨，化为一道锁链，将天煞教主的元气都锁住。 “走吧，卞玉星，往后咱们就是同僚了，少不得要亲近亲近，可是现在，随我们先见过南海侯，为防万一，先得罪了！”天欲教主笑道。 天煞教主只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反抗。 圣殿大门大开，天欲教主、李若水、水云崖三女将天煞教主押了进来。天煞教主正面看了吕杨一眼，吃惊道：“敢问侯爷今年贵庚，在大匡皇朝中处于何等修为？” “尚不足而立之年！”吕杨竖起了三根手指头，又道：“圣道的道业有五转之分，我现在处于第四转，宗师道业！” “宗师之上，可是圣人？”天煞教主说道。 “是的！”吕杨点点头。 天煞教主沉默下来，心思千回百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吕杨也不着急，摆摆手，任由天煞教主仔细思量。 过了一会，天煞教主终于叹息一声，不得不服道：“本教愿降大匡！” …… 第五百四十五章 降了 天煞教主其实没有太多的选择，姑且不论她现在已经是阶下之囚，就说面对大匡皇朝，南荒根本没有别的出路。 南荒大地，一边是焰狱大荒原，一边是两河流域，如今焰狱大荒原已经纳入大匡皇朝，成为第十州——焰州。 两河流域广袤之地又被扫荡了一半，两河地区各个部落，各大城池纷纷归附大匡皇朝，天毒教之所以出山，毒杀大匡军旧军营事件，这不过是两河抵抗势力的一次大爆发，有此可见两河的蛮族教派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吕杨的出现，给天煞教主更多的是震慑！ 特别是吕杨只是宗师道业，但是凭借着手中的至宝，能够挫败她，这简直让她震惊莫名！若是大匡皇朝的圣人们亲自前来……想到这些，天煞教主就感觉前途渺茫。 再看看吕杨的圣殿，其浩如烟海的圣道篇章和圣道意志，让天煞教主心中越发震慑！ “愿降就好！”吕杨颔首微笑，抬手并指，圣道之气在指尖溢出，形成华彩，手腕唰唰唰一动，在空中龙飞凤舞地书写一道降书。 降书是用神文书写的，这种文字，可以为天地鬼神所感知。神文是一种超凡的文字，天地之间，寻常的天地灵文可以为凡人所感知，但是到了真文的层次，可以为没有开智慧的野兽感知，而到了神文的层次，天地间的一切生灵，都能感知。 也就是说，任何生命，在面对神文时，都能感知其意义。神文不是用具体的笔画写成，而是用一缕缕意念构成，它的沟通方式是直接以意念进行交流。 所以神文和万物生灵之间，不存在语言上的障碍，只要这个生灵有着生命，有着脑袋，可以思考就成。 传说之中，这方天地的上古时代，大地上的万类万族生灵，使用的都是一种文字——神文，是以万类万族均可交流无碍，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古老诸神在凡界众生中禁绝了神文，使得万类苍生再也无法自由无碍地互通交流。 这篇由神文书写的“降书”写好了，上面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要求天煞教主愿为吕杨驱策，不过降书上还明确说明，这篇神文，将宣告于天地神鬼，若是违背，将受天地神鬼厌弃！ 对于修行者来说，受天地神鬼厌弃是十分可怕的惩罚，它意味着修行上将会有大磨难、大死劫。 修行本来就已经是逆天逆命的事情了，若是还要处处受到天地神鬼的厌弃，注定修行不会顺利，更甚者意味着修行之路要走到尽头了。 天煞教主看了一遍“降书”，脸色微微煞白！ “是否还要再考虑考虑？”吕杨也不着急，给她时间。吕杨衣袖一挥，降书缓缓飘到了天煞教主的面前。 所有人都静静看着天煞教主。 一旁的天欲教主冷哼了一声，一双凌厉的眼睛盯住天煞教主的漂亮脸蛋，似乎很不屑。 天欲教主心想，这天煞教主真不当人子，到了现在还看不清形势！这个世道，弱者服从强者，再说了，吕杨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他这样的圣道中人光明正大，最讲究的就是正心，这样的人，也值得追随。 这样的降书，或者说契约，她也签过了，偏偏天煞教主还犹犹豫豫，真是不知好歹！ “若是这个小贱人不签，那也好，本教主一定要好好折磨她，让她知道欲色天魔之术的厉害！”天欲教主心想着，嘴角微微扬起，她是巴不得天煞教主不签，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收拾她了，说不定，还能将那个破损的玲珑星界夺过来研究一番。 感受到天欲教主的恶意，天煞教主打了个哆嗦，她闭上眼睛思考着，好一会她才睁开眼，再不犹豫，抬手一指，一点精气神化为灵光射出，在满篇神文的“降书”上打下一个重重的烙印。 这个烙印也神异，呈圆形，里面有北斗一十二颗凶星，呈一个古怪的菱形状排布，这正是这个世界的北斗星宫。 吕杨知道，这就是天煞教主真正的本命星宫了，代表的是她真正的力量根源。 天煞教修炼的是星煞，但是星煞要有星辰作为载体，所以天煞经开篇第一章便是在体内开辟本命星辰。 随着修炼，本命星辰会壮大，直至壮大成为星宫，内涵若干命星，承载千百星煞。天煞教主修炼的是北斗一十二颗凶星的星宫，已经汇聚了千般星煞，果然是厉害，已经到了领悟天位法则的关口。 可惜了！ 吕杨这个变态，突然以始皇帝的十二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凶猛一击，将其挫败并震慑住！ 否则，天煞教主岂能这么乖乖投降？ 这就是大势和力的成果，南荒环境的浩浩荡荡大势，以及突然的猛烈打击，彻底震慑对方，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同时借势，拉了天欲教主等人助阵，一举让天煞教主屈服。 “哈哈……痛快，看来卞教主也是一个颇有决断、雷厉风行之人！”吕杨笑道。 “过奖了，从今天起，我天煞教任吕公子驱策，只是……” 吕杨摆摆手，哪里不知道她的顾虑，连忙道：“天煞教主且放心吧，我一不夺你天煞教，二不要你做牛做马，只要你的追随就好，你天煞教虽然是两河流域教派，但是教派规模在我看来太小了，难道是资源不够？” 天煞教主点点头。 “我还会提供你必要的资源，助你天煞教发展壮大，甚至远胜一千多年前……”吕杨笑道。 “……”天煞教主有些愣住了。 “卞教主可想过要五教归一？”吕杨问道。 “五教归一？”天煞教主眼神一亮，赶紧盯住吕杨身边的天欲教主，欲言又止。 吕杨摆摆手：“五教同出一源，想要壮大，自然要五教归一，这样五教才能胜过以往任何时候！” “五教归一是不错，本教主也有这个夙愿，但是谁来做教主？”天煞教主皱眉道。 吕杨看向天欲教主，再瞧瞧天煞教主，这两个女人都是谁也不服谁的架势。 吕杨朝天欲教主道：“若是天蛊教和天咒教也归附，你能坐稳合教后的教主之位吗？” “……”天欲教主沉默一会，叹了口气：“我五教向来谁也不服谁，五教最厉害最神秘的乃是天咒教，即便是天咒教，这么多年来也压服不了我们任何一教，若是五教合一，除非现在这几个教主死光了，否则他们肯定不会服我！” “自然不会服你！”天煞教主冷眉一竖，严肃道：“李欲色，你何德何能，若单打独斗，你怎么可能胜过我？你若是敢进我的玲珑天罗一趟，我便服你！” “你……卞玉星，你这个败军之将，还敢嚣张，我要撕烂你的嘴！”天欲教主大怒，就欲上前去大骂，亏得沈白衣连忙从后面抱住对方的腰。 天煞教主冷哼一声，两人吵了起来！ 吕杨先是目瞪口呆！ 女人呐……这就是女人，果然平时无论多么威风和清高，总会有不为人知、很幼稚又泼妇的一面，吕杨算是大开眼界了。 两个教派的教主，竟然相互讥讽叫骂，真是……吕杨有些头疼的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以往常的经验，这种时候，自己应该明哲保身，不要去搀和，否则只会越搀和越乱。 李若水和水云崖也呆了，大殿之上，纷纷有一些阿修罗女从圣殿各处空间中走出来，好奇地看着两位教主。 似乎也感觉到失态，两位教主终于停止下来，不过两人连连冷哼，谁也没给谁好脸色。 吕杨咳嗽一声，道：“要不这样吧，五教若是归一，我说的是如果，我则建议五教的掌门组建一个长老席会，由五大长老和我组成，教内一切大事都有长老席会商量着办，包括推举掌教！” “由长老们决定教内一切大事？还包括推举掌教……”天欲、天煞两位教主一愣，随即一想，不禁眼神一亮。 这可是个好办法呀，而且这个办法很新鲜，以往自己怎么就没有这种天才想法？ 天欲、天煞教主对视一眼，再没有争辩什么，只是细细地琢磨，按照吕杨的提议，连掌教都由长老席会推举，那就是说掌教的罢黜也由长老席位来决定。 于是乎，五教合一之后，大教的实际大权均分到了五大教主头上，谁也凌驾不了谁，而掌教，则成了一枚棋子，一枚由各大长老博弈的棋子。 妙啊，权力的制衡！ 天欲、天煞两位教主立刻明白其中的妙处，不禁心中欢喜，天煞教主说道：“吕公子这法子妙，本教主也赞成！” “本教主也同意……”天欲教主冷哼一声，并不想让天煞教主专美于前。 吕杨摆摆手，心中颇为得意，抬头道：“那好，两位教主有什么好办法对付天蛊教和天咒教？” “天蛊教好对付，只是天咒教……”天欲教主突然打了过寒颤，闭口不言了。 “怎么，天咒教有什么玄虚吗？”吕杨不动声色道。 天欲教主不言语，天煞教主叹了口气：“天咒教主必然会有一个巫神娃娃在手，上面镌刻三大先天神咒，若是施展，可以瞬间杀死任何一个地阶巅峰的神魂，这种必死的事情，怎么对付？！” “这种天咒神术，能破吗？”吕杨皱眉。 “外人不知玄虚，怎么可能破得了？”两位教主摇摇头，无可奈何。 吕杨思索了半晌，抬头看了圣殿一眼，自己这一座圣殿，匪夷所思，其中一个最最隐秘的玄妙就是神魂转生。 这是彻彻底底的天龙秘术，是天龙龙魂转生的顶级法术，只记载在神秘无比的《天龙秘卷》之中，也只存在于天龙宝塔这样的天龙重宝之中。 外人根本听都不会听过这种匪夷所思的秘术，幸运的是吕杨随老龙进入龙岛龙墓，获得了两件天龙秘宝，其中就有这样的神奇法术，能够让神魂转生。 天人武道的修行，能修成不死之身不出奇，但是从来没有人听说过神魂不死。神魂不死的领域，是天人领域，只有达到品级的天人，才会领悟神魂不死转生的天地大秘。 …… 第五百四十六章 魔蚊 南巫山西面一片连接腐朽沼泽的山谷，大地昏黄，草木繁茂，天空之中阴云笼罩，一群铺天盖地的奇异蚊子从天空中嗡嗡嗡扑下来，一头正在饮水的野鹿立刻被钻空了皮囊，成为一具干尸。 这些蚊子一个个有小指头大小，通体青黑，油亮油亮，身体上生长着一道道奇异的黄纹，就跟鬼画符似的。 蚊子的数量超过一万三千六百只，一旦飞起来，仿佛一朵灰云，蚊子闪动空气的声音更加恐怖，让生灵头晕恶心。 “嘎嘎嘎嘎……” 狂笑声传来，一名身穿兽皮的修者大步走来，看了一眼干尸一样的野鹿，颇为满意地拍拍腰间的一口皮囊，顿时蚊子飞起来，钻入腰间的皮囊里。 这名修者形容枯槁，头发灰白，披散在肩膀上，脚下穿着一双芒鞋，看上去就像是半个野人。 他快步涉过一条河流，看了一眼河面，拍拍腰间的皮囊笑道：“孩儿们，出来了……” 铺天盖地的蚊子立刻飞出来，在河面上嗡嗡作响，猛地钻入河水中，顿时河面嘭地一声，一条十数丈长的黑色巨蛟冲破河面翻滚出来。 巨蛟发出惊天嘶叫，不断翻滚着，似乎承受着恐怖的痛苦，不断翻滚，然而巨蛟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托起，脱离河面，被拽到了半空中。 河面四周，百鸟惊飞，一群野鹿更是吓得飞跑。 巨蛟的身上，鳞甲竟然被钻出了一个个小指头般细小的洞，一只只恐怖的奇异蚊子将锋利的嘴穿透鳞甲，翅膀依然在外面扇着，巨大的力量将巨蛟拽入空中，有的蚊子，已经开始钻入巨蛟的血肉里。 好一会，巨蛟停止了动弹，啪一声，巨蛟掉落到河面，飞溅出巨大的水华，其尸体诡异地悬浮在河面上，并不往下沉。 蚊子嗡嗡嗡飞出来，重新钻入修者腰间的皮囊里。 “好孩儿，老子有了你们，其他蛊虫再也不需要了！”修者哈哈大笑，静静地站在河边，看着巨蛟的皮囊在河面上缓缓往下游漂浮。 就在刚才，这一头巨蛟里面的血肉、骨髓全都被自己的嗜血魔蚊钻空了，这些魔蚊，可是凶厉无比，连刀剑都难伤的巨蛟鳞甲也被它们的利齿洞穿。 这世上还有什么生灵是自己这些嗜血魔蚊不能吃的？巨龙、凤凰、巨龟，还是其他蛮荒巨兽？ 没有了，绝对没有了！修者哈哈大笑起来。 “丘疯子……” 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一道遁光飞来，落到河面上，来人手持一根古藤法杖，身穿一袭黑色袍子，看不清面目，袍子上烙印着无数诡异的先天神咒，看起来让人眼前一亮。 修者一愣，脸色大变，双眸射出凌厉无比的光，手则轻拍自己腰间的蛊囊，嗜血魔蚊几乎蓄势待发飞出来，择人而噬。 “哈哈哈哈……看来你还记得我！”黑袍人大笑。 “天咒教主，你找我做什么？我丘大石……不，我丘蚊就是一个小人物，值得你对付吗？”丘疯子沉声道。 “丘大石……你什么时候改了这么一个颇有趣味的名字？丘蚊……丘蚊，是因为你那些蚊子吗？”天咒教主将手中的古藤法杖一指丘疯子的腰间蛊囊。 “哼，这是我的新蛊——嗜血魔蚊，就是它们让我获得新生，天咒教主，你可要试一试我那孩儿们的厉害？”丘蚊似乎发了狠心，一拍蛊囊，黑雾一样的嗜血魔蚊嗡嗡嗡飞出来，笼罩天咒教主。 “哈哈，有些意思，不过就这种青黑层次的魔蚊对付我还差点，呵呵，还不成气候呀！”天咒教主摇了一下法杖，顿时身上悬浮出一圈圈奇异的先天神咒，那些魔蚊唯恐避之不及，纷纷退避，来不及退开的蚊子，一瞬间化为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这是湮灭神咒？怎么回事，我的嗜血魔蚊也对付不了这些先天神咒……该死，真该死，难道我培蛊这么些年，竟然白费了？”丘蚊赫然色变，他连忙招手，将嗜血魔蚊召回身边，令其在身外飞舞，保护住自己。 天咒教主伸手一抓，摄住一头嗜血魔蚊，抓在手里观看了一会儿，啧啧称赞道：“好厉害的魔蚊，果然很凶厉，不过可惜了，用来养它们的血肉太过寻常，没有将他们养得更进一步，蜕变成赤头魔蚊！” 天咒教主呵呵一笑，放开手，手上的嗜血魔蚊似乎寻到了机会，猛地趴到天咒教主的手臂上，咕噜一声，刺破天咒教主的皮肤，开始吸血。 不仅仅是血肉，似乎连精气还有魂魄的能量都被嗜血魔蚊疯狂吸取，但是天咒教主的手臂丝毫无损，似乎魔蚊吃的不是他。 丘蚊陡然厉声惨叫，他骇然看着自己的右手臂，只见手臂缓缓干枯，里面的血肉和骨髓正在被吃空，身上的精气神都在莫名的疯狂流失。 这是……这是先天替身神咒，转嫁伤害！因为这个神咒，魔蚊在吃自己的手臂！丘蚊惊骇莫名，他连忙大叫道：“回来，回来……” 正趴在天咒教主手臂上的那只魔蚊飞起来，转回丘蚊的身边。天咒教主张狂笑道：“丘疯子，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莫说这些魔蚊靠不近我，就是让他们趴在我身上，又能奈我何，死的会是我吗？” 天咒教有三大先天神咒，一是先天替身神咒，可以转嫁任何伤害。而是先天湮灭神咒，可以湮灭有形之体。三是先天溃魂神咒，可令神魂溃灭。 仗着这三大先天神咒，天咒教一向凌驾于其他四教之上，不过双拳难敌四手，一个天咒教，也不可能压服其他四教。 丘蚊脸色又青又白，一把抓住那只魔蚊，一巴掌拍在自己干枯的手臂上，魔蚊死了，手臂缠绕上滚滚气血，好一会皮肤才充盈起来，恢复了一些血气。 丘蚊看向天咒教主，自己自己根本奈何不得对方，不过他的自尊心不容他服软：“你……你想怎样，要杀就杀，我天蛊教弟子，不是你天咒教的奴仆，要我丘蚊屈服，办不到！” 天咒教主沉默一会，哈哈大笑，摆手道：“要杀你，何必和你说这么多话，直接把你咒死就是！” 丘蚊松了口气，感觉全身冷汗淋漓，这种情况，他已经好几百年都不曾感受过了。 “多谢前辈不杀之恩！”丘蚊立刻接过话茬，生怕对方反悔，又道：“不知前辈有什么吩咐？只要不违背本心，晚辈一定帮忙！” “是有一件小事要你去做，可是以你现在的本事，能成什么大事？”天咒教主冷哼一下，考虑一会，下决心道：“也罢，看来是要破费一番了，丘疯子，今天算你好运，你那些吸血蚊子本教主还是十分看好的，这就助你一臂之力！” 天咒教主取出一颗玉珠，朝河面上一扔，轰隆一声，玉珠破碎，一头巨大如山的奇异巨兽尸体落下来，瞬间让河水断流。 这巨兽十分恐怖，形如一只巨大的蜘蛛，但是背上生有上百对烙印金色神纹的鳞翅，蜘蛛的头颅，像龙又像麒麟，总之是前所未见的神奇巨兽。 丘蚊瞪大了眼睛，感觉到这具尸体蕴藏着极其恐怖的精血，其能量之大，比他见过的任何蛮荒巨兽、巨龙、凤凰要巨大一千倍一万倍。 “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传说中的神兽？”丘蚊惊喜莫名，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培养的嗜血魔蚊开始不安分地躁动起来，似乎眼前的巨兽尸体，正是它们梦寐以求的甜点！ 天咒教主笑道：“不要小看这具尸体，这是一头星兽和神虫交媾诞下来的蛮荒巨兽，叫做蛛蜒，它有着最纯正的星兽血脉和神虫血脉，为了寻找和击杀它，我整整在这方世界的尽头追杀它三百年，终于让我如愿以偿，它的精魄和精魂已经被我抽出来，其尸身正好可以用来养你的嗜血魔蚊！” 丘蚊喜出望外！ “前辈，您想要晚辈做什么？”丘蚊连忙问道，他可不认为自己可以白吃这一顿午餐。 天咒教主颇为欣慰，颔首道：“还算你会做人，放心吧，本教主不会让你干出背叛教门或者弑师的事情，我只要你帮着杀几个觊觎我南巫山教派的外人而已！” “前辈说的可是九州人？”丘蚊诧异道。 “嗯，看来你也听说了？”天咒教主颔首。 “晚辈倒也有些耳闻，九州人已经占了两河流域一半的地方，不过他们只要不危及我们南巫山，咱们没有必要理会吧？”丘蚊不以为然。 “哼哼……昏聩！！”天咒教主大骂，喝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天欲、天煞两教都已经投了一个厉害的九州人，天毒教更是被天欲教那个丫头抄了山门，现在整个南巫山，就只剩下咱们天蛊、天咒，你以为咱们还有退路吗？你那个师父，也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家伙，丝毫没有意识到我南巫山就要大祸临头，说不定，咱们南巫山的道统，就要断绝！” “什么？！”丘蚊震惊，不禁目瞪口呆！这些情况，他压根就不清楚，为了炼制嗜血魔蚊，他已经有数百年没有问世事了。 “若是不信，你返回天蛊岭就可知晓！”天咒教主冷哼一声。 “不是……晚辈绝不是怀疑前辈的话……好吧，晚辈丘蚊答应前辈了，若是有什么驱策，前辈直接吩咐就是！”丘蚊连忙表态。 “好，那就一言为定，到时候本教主可不希望你推辞！”天咒教主冷哼一声，化一道遁光消失于天际。 丘蚊松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蛛蜒，露出贪婪的青光，然后嘎嘎笑道：“孩儿们？还等什么，上吧，吃了它！” 丘蚊一指蛛蜒，无数嗜血魔蚊嗡嗡飞起，扑向了小山一样蛛蜒。 日升月落，一连九天九夜，蛛蜒已经完全干瘪下去，表皮已经变得干脆，就像是死皮一般。 轰隆！ 蛛蜒的表皮再也承受不住本身的重压，坍塌下来，无数烟尘之中，数以千计的魔蚊嗡嗡飞了出来，铺天盖地，丘蚊抬头一看，狂声大笑，因为魔蚊俨然是一片赤红如血的血云！ “赤头魔蚊，哈哈……真是赤头魔蚊，马上就是顶级的金头魔蚊了！”丘蚊张狂无比，大有天地之大，唯我独尊的气势。 他一招手，赤头魔蚊飞下来，在自己的头顶上空汇聚成片，仿佛一片血云，心思一动，一头魔蚊飞下来，落到自己的手掌心上。 这是一万三千六百只赤头魔蚊之中很寻常的一只，不过相比之前的青黑色魔蚊，该蚊有拳头大小，通体赤红，血光缭绕全身，已经凝练成了恐怖的血焰。 魔蚊的额头上，隐隐生出一道道诡异的金色神纹，丘蚊感觉那神纹似乎蕴藏着天位的法则！ “哈哈哈哈……飞升可期，飞升可期呀！”丘蚊再次放声大笑，他已经感知到了天位的规则，这都是自己的本命蛊虫嗜血魔蚊进化带来的啊！ “彻底参悟天位法则，到时候驾驭魔蚊，飞升天外，唯我独尊！”丘蚊惊喜莫名，他也没有想到这一次会有这么大的机缘，那天咒教主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不过他要自己杀什么人？ 不管了，有了这些赤头魔蚊，不要说杀一个人，就是杀光天下人，也轻而易举！师父……师父，噢，不，是教主，你看到了吗？弟子够资格继承你的衣钵，成为新教主了吧，哈哈！ 丘蚊张开手臂，嘎嘎大笑，神识忽动，血云陡然散开，不一会，整个山谷所有气血充盈的生灵尽数被吃光。 …… 第五百四十七章 吃光 丘蚊意气风发，纵着遁光返回天蛊教山门，一下子落到自己的蛊虫殿，殿中两个小童子原本在打盹，唬得他们连忙站起来朝丘蚊行礼。 这两个小童不是凡人，而是草木成精的精灵，模样矮矮胖胖、一个白白嫩嫩，一个黄黄龅牙，平日里丘蚊根本不会回来，他们早就已经习惯大白天在殿中打瞌睡了。 “行了行了……”丘蚊摆摆手，一屁股坐在殿中宝座上。两个小童连忙在一旁侍候着。 丘蚊是天蛊教的大弟子，若是按照其他四教的规矩，大弟子应该会在将来继承教主之位，不过这个天蛊教的规矩有些特殊。 天蛊教已经明确指明两名弟子成为教主继承者，天蛊教主的门下，正有两名入室弟子，其一正是丘蚊这个大弟子。 其二，是丘蚊外出闭关炼蛊之前，教主新收的入室弟子红袍。说起来，红袍还是当年丘蚊引进门的，没曾想，他炼蛊的天赋极高，很受教主的喜爱，最后竟然被教主收为入室弟子。 丘蚊情何以堪，一怒之下离了山门，在山外苦炼嗜血魔蚊，终于让他成功，没曾想，天咒教主寻到他，助他一举炼成赤头魔蚊。 在天蛊经上记载，这种魔蛊，非同小可，十大魔蛊中排行前三，赤头魔蚊以凶厉见长，飞天遁地，来去则铺天盖地，几乎是任何生灵的天敌。 按照天蛊经上记载，赤头魔蚊几乎没有克制的手段，魔蚊再进一步，蜕变成金头魔蚊，就可以咬破天地枷锁，助人飞升。 两个小童子拍马屁道：“恭喜大师兄炼成了了不起的天蛊！” “你们两个小不点，竟然知晓？”丘蚊心情大好。 “那是，咱们虽然不知道大师兄炼成哪种天蛊，但总不能脱出天蛊经中的十大天蛊吧？” “哈哈……不错，确实是十大天蛊之一，也罢，让你们都见识见识我的天蛊！”丘蚊一拍腰间蛊囊，一只赤头魔蚊飞出来，有拳头大小，通体缭绕着血焰红光，魔蚊的额头上，还有缕缕金色的天位符文，隐隐成形。 “啊……这是赤头魔蚊！”两个小童大惊，被这只赤头魔蚊双眼一盯，他们便脸色煞白、寒毛直怵。 “呵呵，有些个眼力，不错，不错……”丘蚊非常满意两个小童子吃惊和害怕的模样，一挥手，赤头魔蚊便乖乖钻入腰间蛊囊了。 “恭喜大师兄，贺喜大师兄，咱们蛊虫殿真要有依靠了，呵呵，这可是赤头魔蚊，十大天蛊中排名前三！”小童子惊喜莫名。 “比之红袍如何？”丘蚊得意地询问。 小童子立刻道：“自然比红袍师兄的厉害，红袍师兄新炼的天蛊是飞天蚀骨，听说已经蜕变银纹，就差一步可以蜕变金纹了！” 丘蚊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若是没有天咒教主的帮忙，自己的嗜血魔蚊还敌不过红袍的飞天蚀骨虫，这个红袍，不愧是天赋惊人，被誉为天蛊教数百年来一出的奇才。 好啊…… 这个红袍果然是自己的大敌，天蛊教主之位，差点就让他夺取了，不行，自己一定要趁机将他搞死！ 丘蚊琢磨着，眼中凶光暴现，杀机盈野，两个小童子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去，去请红袍过来，就说大师兄我回来了，要考校考校他的修为！”丘蚊挥手，非常之大气，让人有一种不可违背的错觉。 “是是是……”两个小童子连连答应，转身飞跑出大殿了。 一出大殿，两个小童就开始嘀嘀咕咕。 “怎么办，是不是要去请红袍师兄？” “这个自然，不能不请呀！” “我发现大师兄有杀心呀！” “噤声，这是要决斗，以定将来的教主之位，这种事咱们可管不着！” “说的是，说的是呀，咱们就是个跑腿的，只管将消息送到就好！” 两个小童子飞跑到了红袍的蚀骨殿，见了红袍，说明了来意，红袍皱眉道：“真是大师兄回来了？” “是的，红袍师兄，大师兄说要见一见你！” “哈哈……好吧，我就去见一见，我也想看看大师兄的艺业到底修到了什么程度！”红袍大笑，志得意满。 这些年来他被教中弟子敬仰，事事顺心，是教主之下第一人。红袍风光无限，信心爆棚，对于自己的飞天蚀骨虫非常得意，他不相信那个废柴大师兄能够炼成什么好货色。 “嗯，他怎么没死在外边，可惜了……”红袍心想着，转念又一想，没死也好，就让他死在自己的飞天蚀骨之下，这样，自己就是唯一名正言顺的教主继承人！ 天蛊教道统，从来就是和培养蛊虫一样，弱肉强食，天蛊教继承人同样如此，唯有两强相争，活着的才可以成为合格的教主继承人。 “走，带路！”红袍打定了主意，大手一挥，让两个小童子来路。 “是是是……”小童子唯唯诺诺，赶紧带路。这红袍不是不知道丘蚊的蛊虫殿在哪里，他这是摆谱而已。 这一摆谱，走过路过，教内所有弟子一下子就全知道了：“大师兄回来了，扬言要和红袍师兄一争高下……” 教内上百弟子立刻就知道，传播消息的是一种小如跳骚的蛊虫，能够飞行，速度还算快，叫做讯息蛊。 “嘿嘿，本教要热闹了，教主坐下两位弟子的争斗，永远是本教的一大盛事，如今教主飞升在即，这两名弟子也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一山不容二虎，期待呀！”教内众弟子议论纷纷。 蛊皇殿。 一座银色的密室内，一直讯息蛊从秘室的针孔小洞飞进来，在天蛊教主的耳边飞了一圈，然后钻进教主的耳朵里。 原本已经和尸体一样僵硬的天蛊教主猛地张开眼睛，身体噼噼啪啪乱响，气血开始充盈，不一会，天蛊教主身体便有了生气。 “有意思，这个时候正是我跨越最后一个关口的时候，天意呀，丘疯子回来，不知道有没有信心争夺教主的宝座？” 天蛊教主呵呵一笑，张嘴吹了一口青气，只见青气俨然是无数的蛊虫，向着殿外飞去，不一会，这些蛊虫便飞到了丘蚊的蛊虫殿。 红袍已经来到蛊虫殿前，殿前四周，陆陆续续有不少师兄弟妹前来观看热闹。红袍微微得意，他自然是希望自己收拾大师兄的一幕都能被众师弟师妹看到，甚至是让教主看到，这样，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 教主之位，再也没有人和自己争夺了，因为据他所知，天蛊教主已经飞升在即，他不可能再培养一名继承人来个竞争了。 红袍看了一眼蛊虫殿四周，虽然看不见教主的身影，但是他能够确定，山门内的一举一动，肯定逃不过教主的眼睛，说不定教主此时此刻，正在注视着自己。 “大师兄，师弟红袍前来问候！”红袍朗声道。 “进来！” “谢过大师兄！”红袍有些张狂地哈哈一笑，身上腾起一缕缕银色的雾气，那些雾气，俨然是小到看不见的银色小甲虫，一只只凶厉无比。 这正是红袍非常得意的飞天蚀骨，它们飞天遁地，钻入生灵体内，可以迅速啃食人的骨头和骨髓，非常歹毒，它释放出来的毒煞，甚至能够杀死神魂。 天蛊经上记载前十天蛊，实际上并没有强弱之分，每一种天蛊都有自身的奥妙和优劣，唯一能分出高下的，只在蛊虫培养的级别。 培养的蛊虫级别高，必然厉害。 譬如说蜕变出金色天位符文的天蛊，必然是最上乘的，它们已经可以称之为神蛊，能够咬断天地枷锁，助人飞升。 目前天蛊教主身上，就有这样的蛊虫，这般蛊虫，不需多，只需要一只足以，它必然是蛊虫之皇。 由此推开，无论是赤头魔蚊还是银纹级别的飞天蚀骨都不是神蛊的敌手。 红袍龙行虎步走进蛊虫殿，只见大师兄“丘疯子”坐在宝座上，神情平静。 “大师兄！”红袍心中冷笑，动作却不迟疑，抱拳施礼。 “不用多礼了！”丘蚊摆摆手，一双眼睛打量了一会红袍，说道：“红袍，听说这些年你长进不少！” “那都是教主栽培和教内弟子们的抬爱！”红袍“恭敬”道。 “嗯，我素知师弟是炼蛊的天才，这一点毋庸置疑，否则也不会得到教主的认可……这一次我召你过来，可知道为什么？” 红袍颔首，脸色凝重道：“本教不同与南巫山其他四教，本教培蛊，天蛊乃是从百虫的杀戮中脱颖而出的，本教的教主也当如是，所以……” “师弟知道就好，那么师弟可准备好了？” “红袍不才，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红袍郑重道。 “那好，你出手吧！”丘蚊淡淡道。 红袍颔首沉默，大殿之中，气氛越发凝重，大殿之外，上百双眼睛都在关注着。 “得罪了！”红袍挥手，身上的银色雾气扑向丘蚊，蛊虫之道，杀伐从来都是一招见效，蛊虫之高低，也从来都是一试分明。 究竟是赤头魔蚊厉害，还是飞天蚀骨厉害，只有亲自试过，才能知晓！ “孩儿们，你们也出来吧！”丘蚊突然哈哈一笑，拍了一下腰间的蛊囊，一片红艳艳的血光立刻飞出来，瞬间充满整个大殿。 沉重的嗡嗡声响彻整个殿堂，这声音传出殿外，让前来围观的师弟师妹们神昏欲吐！ “啊……是赤头魔蚊，大师兄竟然炼成了赤头魔蚊！”教中弟子们纷纷惊叫起来。 蛊虫殿内，突然发出一声惨叫，那惨叫不是大师兄发出来的，而是红袍所发，众人看去，只见一片片红色的“血光”中，银色的飞天蚀骨被完全吞噬，一些飞遁的飞天蚀骨也被血焰烧死。 红袍一脸惊骇，身上趴满了拳头大小的魔蚊，一根根恐怖的吸管插入红袍的皮肤，疯狂吞噬其血肉、精气神。 只一个呼吸，红袍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被血焰一烧，劈里啪啦，干尸化为尘埃。 看到这一幕的教中弟子，全都打了个哆嗦！ 太快太厉害，太凶太猛了，只一个照面，高高在上的红袍师兄就被吃光了！那些原本非常厉害的飞天蚀骨，竟然几个呼吸的功夫都挡不住！ …… 第五百四十八章 新教主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原本大家以为可以看到一场势均力敌的蛊虫斗，没有想到战斗出乎意料的迅速。 原本被看好的本教第一天才红袍转眼间被丘大师兄的赤头魔蚊给吃了，赤头魔蚊啊，出人意料的恐怖。 每一位师弟师妹的眼神都非常好，可以看到赤头魔蚊的额头上隐隐约约尚未成形的金色天位符文。 这可是准备进军天人修为的佐证，当年那个“负气出走”的大师兄丘疯子竟然修炼到了这个地步，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红袍完了，就这么完蛋了，连根毛都没有留下，所有人对赤头魔蚊的凶厉都感到心惊胆寒，看来，做人还是要像大师兄一样低调才好，往往笑到最后的总是胜利者。 “恭喜大师兄，贺喜大师兄！”两个小童子飞快小跑进来，倒头就拜。 “哈哈……好，还是你们两个小家伙聪明伶俐！”红袍朗声大笑。 上百教中弟子纷纷走进蛊虫殿，上来道贺，这些都是天蛊教众，少数是丘蚊熟识的师弟师妹，大多数则是这些年新晋的教众。 按照天蛊教的惯例，从今天起，丘蚊注定坐实了教主继承者的位置，等到教主飞升天外，这位大师兄就是名符其实的教主，所以大家不得不前来道喜，表个态，混个脸熟。 其中不乏和红袍私交不错的师弟师妹，不过红袍已经身死，那些情谊根本不值一提，该斩断就斩断了，丝毫不用犹豫。 就在大伙儿道喜，大拍丘蚊马屁的时候，大殿之上陡然传来天蛊教主的声音：“石头，是时候了，到本教主的蛊皇殿来！” “是，教主！”丘蚊大喜，连忙朝着蛊皇殿方向遥遥一拜，这个时候天蛊教主召见，肯定只为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胜出红袍，明确自己将成为教主继承者。 “贺喜大师兄！”所有人立刻眉开眼笑，纷纷再次道贺。 “同喜，同喜，师弟师妹们，教主相召，师兄先去见过教主，怠慢了！”丘蚊哈哈一笑，转身出了大殿。 进入蛊皇殿，宝座后面的墙壁上出现一个洞门，教主的声音传来道：“且到我闭关的密室来！” “是！”丘蚊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洞门。 跨步进去，星移斗转，一瞬间丘蚊已经到了一个古老玄奇的洞府之中，洞府占地不过百亩，上通天穹，隐隐可见星辰，一道明亮的天光从天穹上垂落下来，照耀到天蛊教主的身上。 天蛊教主端坐着，灰白的头发披散着，已经长至地上，颇为惊心。 天蛊教主的皮肤如同枯树皮，隐隐之中可感受到枯槁般的皮肤下蕴藏着庞大惊人的气血，一股神而明之的浩瀚意志盘踞在整个洞府之中，天蛊教主的精神似乎跃跃欲试，欲脱离躯壳而去。 丘蚊凛然，连忙上前两步，在天蛊教主身前跪下来，叩了三个响头：“弟子丘蚊拜见教主！” “嗯，丘蚊……果然还是改了名字，也好，你炼成赤头魔蚊，是该改这么一个名字！”天蛊教主叹息一声。 “弟子知错！”丘蚊连忙道。 “不必如此，改个名字能有多大错？”天蛊教主沉默一会，又道：“我天蛊教必然要在你死我活的争夺中胜出才有资格继承教主之位，向来便是如此，你不会有什么怨言吧？” “弟子不敢！”丘蚊恭敬道。 “嗯，不敢就好，这个规矩往后也不能破！今日你能够打败红袍，足见你在外修行确实是下了苦功，按照规矩，这本《天蛊经》就由你保管了！” 天蛊教主翻手，一本古老的书籍托在手掌上，这书本，是用一种蛊虫的韧皮制作的，书页上写着三个金色文字“天蛊经”。 “谢教主！”丘蚊大喜，小心翼翼接过天蛊经。接掌天蛊经，就意味着接掌教主之位了。只是丘蚊好奇，为什么教主在这个时候竟然要自己接掌天蛊教？难道是教主马上就要飞升…… 一念至此，丘蚊咯噔一下，惊讶莫名。 天蛊教主看了丘蚊一眼，微笑道：“你有疑惑？没错，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本教主马上就可飞升！” “恭喜教主，贺喜教主！”丘蚊又惊又喜，连忙俯首磕头。本教教主飞升天外，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幸事。 纵观五大隐教，都没有听说其他四教的教主有飞升的消息，唯独天蛊教，教主飞升在即，这是多大的造化，自己的教主，把天咒教主都比下去了！ 是不是说，往后五大隐教，天蛊教要荣升翘楚了？！丘蚊心思复杂。 “知道为什么我比其他四教的教主要早飞升？”天蛊教主平静道。 丘蚊想了想，摇摇头，恭敬道：“弟子不知！” “无它，唯有专注而已！”天蛊教主语气颇为沧桑，继续道：“其他四教的教主就是因为想得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做得太多，远远不如我炼蛊专注，原本天咒教主最有希望第一个飞升天外，可惜啊……他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所以注定不能贯彻如一，一直勇猛精进！” “是，弟子明白了，谢教主教诲！”丘蚊连忙拜服。 “嗯，知道就好，天蛊经也传给你了，最后一件事，你终于赶得及，看到我飞升，这将是我留给你的最后一笔财富！睁大眼睛，仔细看看吧，这对你将来飞升有莫大的帮助！” “咔嚓咔嚓……”天蛊教主身上死皮撕裂开，灰白的长发和头皮纷纷落下，化为尘埃。 只见死皮里面，天蛊教主蜕变而出，就像是蚕蛹破裂之后，蚕虫化蝶。 丘蚊张大了嘴，已经呆了。 蜕变的天蛊教主哪里还是那个老态龙钟的老头模样，分明就是一个模样稳重、气质不凡的中年修者。 让丘蚊惊讶的是，教主的眉心处，金光耀眼，那是一只金色的天蛊神虫，模样似龙非龙，盘卷着，似虱非虱，模样非常古怪，不过丘蚊认得，那是十大天蛊中排第一的天蛊“九变龙虱”。 九变龙虱的最后一变是“神虫变”，从天蛊进化为神虫，拥有远古强大的神虫血脉和神虫天赋。 神虫龙虱一瞬间钻入天蛊教主的眉心，彻底和天蛊教主合一，一刹那，亿万道金色的茧丝从教主的眉心、周身毛孔透出来，伸展到四周的虚空中，金色柔和的光辉照耀了虚空…… 丘蚊陡然看到，加诸在教主身上各种无形的枷锁……密密麻麻，穿透了教主的血肉，甚至是神魂…… “人蛊合一，这是天地枷锁？”丘蚊骇然，人蛊合一是天蛊教修行的至高境界，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所谓的天地枷锁，这些枷锁，仿佛更古存在，一直贯穿着人的身体、魂魄，只是人们肉眼凡胎，一直看不到其踪迹。 不过在这一刻，在金色的柔和光辉中，所有锁住自身的无形枷锁都现出了踪迹，丘蚊知道，这是神虫光辉的奥妙。 神虫的光辉，已经洞悉天位规则，凌驾在这方天地的法则之上，所以相互排斥之中，枷锁显形。 “嘭！”死皮炸开，天蛊教主猛地站起来，无数锁链断裂炸开的声音传来，巨大如天雷滚滚，有时候又仿佛轻微到了春雨润物细无声的程度。 丘蚊睁大了眼睛，绝对不敢眨一下。 这个情景，千载难逢！天地枷锁的断裂和破碎，其中的过程玄妙无比，以人的见知根本无法想象和推断，只有直面看到，才可以洞悉其奥秘的一二。 丘蚊震惊了，这个景象太玄奇，前所未见，丘蚊感觉自己一生修行的收获，都及不上现在短短的几乎呼吸所见所得到的收获巨大。 轰！ 虚空震动，天蛊教主身上亿万金色茧丝和无量光辉仿佛照彻了虚空无尽无垠的最深处，一道耀眼金色的天光穿透了虚空，从时空的源头照落下来，落到天蛊教主身上。 一刹那，天蛊教主微笑着，负手而立，身形缓缓拔地而起，往虚空中无尽的上界飞去。 “看清楚了？”浩大苍老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洞府中，洞府充斥着浩大温暖的能量，让丘蚊几疑深处梦境。 “看清楚了！”丘蚊再拜，流泪满面，感激莫名。丘蚊感觉朝闻道，夕死可矣。 “甚好，天蛊教就交给你了，记住，勿使我天蛊教道统断绝，否则将来汝若飞升，我必严惩！” “是，弟子谨遵师命！”丘蚊唯唯诺诺。 “丘蚊，好自为之，记住本教主的话，想要有所成就，唯专注而已！”浩荡的声音灌入丘蚊的耳膜，等到丘蚊再次抬头看时，天蛊教主已经破开无尽虚空消失。 洞府中的金色流光也逐渐消散，丘蚊放出赤头魔蚊，吞噬金光，也不知过了多久，赤头魔蚊的额头上，原本还不成形的金色纹路越发凝聚，隐隐蕴含有某种玄奥的天位规则。 “果然又有精进！”丘蚊大喜，不自觉看了手上的《天蛊经》一眼，紧了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丘蚊终于全部回过神来，他摇摇头，小心翼翼将天蛊经收入袖中，然后定了定神，毅然转身，推开洞府的门户，走了出去。 蛊皇殿大殿之中，上百教众匍匐着，教主宝座已经虚位以待。 “恭迎教主法架！”所有教众连忙参拜，高声大呼教主法架降临。 原来，天蛊教主的飞升，已经惊动了所有的弟子，教众们聚集到了蛊皇殿，一般这个时候，教主飞升，便是新教主坐上教主宝座的时候了。 天蛊教的新教主，显而易见是谁了！ 丘蚊似乎很满意，环视了一眼匍匐在地行跪拜大礼的教众，谨慎的从袖中取出《天蛊经》，捧在双手中，走到宝座前，扬声道：“天蛊经再此，今日起，我丘蚊便是天蛊教新任掌教了，谁有不服？” “恭迎新教主！”教众异口同声，无有不服。 “好！”丘蚊意气风发，朗声大笑，安然坐到了教主宝座上，所有教众这才纷纷起身，再次恭贺。 所有天蛊教弟子都知道，天蛊教的新教主时代，已经到来了！ …… 第五百四十九章 天蛊山门 欲色殿。天欲教主站在栏杆前，遥望天际，一道隐隐约约的亮光冲入无垠的虚空，倏忽间消失不见，这是天蛊教主飞升的垂兆，外人难知其中奥妙。 “天欲教主，怎么了？”吕杨感觉道天欲教主脸色不太好。 “吕公子，收服天蛊教，现在是一个好机会！”天欲教主摇摇头，不想多说什么。 “为什么？” “天蛊教有变！”天欲教主斩钉截铁。 “有变？”吕杨还不太明白。 “天蛊教主飞升了……”天欲教主叹息一声。 “……”吕杨微微一愣，随即明白天欲教主为什么是这个模样了，原来天蛊教主飞升，她这是不爽快，心里发堵呀！ 吕杨沉默一会，问道：“南巫山五大隐教，不是说天咒教一向第一吗？怎么不是天咒教主飞升，而是天蛊教主？” “这就要说起天蛊教主这个人了！”天欲教主有些苦涩，说道：“天蛊教主是咱们这些人中最无趣的一个，整日只知道炼蛊，十分疯狂。这人其他事情一概不理，甚至又一次，他的草庐被火烧着了，只为了一只新培的无用新蛊，他仍然舍不得离开草庐……所以，他从入门不久，就有了个蛊痴的称号！” 吕杨若有所思，颔首：“这种痴狂之人，往往不是蠢材就是天才，他能够成为天蛊教的掌教，可见他是天才无疑！” “他是天才无疑，但是他绝不是一个合格的教主，因为他不太管教中事务，只醉心于炼蛊，所以天蛊教自从他接掌之后一直非常低调，教众也是五教中最弱的，不过幸好，天蛊教威名还在，教中有两大弟子制衡，倒也没有弄出颠覆道统的事情……呵呵，如今他率先飞升，本教才知道，我这些年确实对修业不够上心啊！” “天咒教主应该气疯了吧？”吕杨笑道。 “他？”天欲教主不屑一笑，道：“天咒教主这个人也是天才，可是他最大的毛病就是自负，太过于自负，对我四教从来不屑一顾，而且他性格孤僻、睚眦必报，是一个不好相与之人！” 吕杨颔首，难得第一次听到天欲教主贬低天咒教主。 “天蛊教主先走一步，天咒教主肯定要气得吐血，不过连天蛊教主都飞升了，天咒教主一定不甘心，他估计也快了！” “那么天蛊教的新教主是谁，你清楚吗？”吕杨好奇道。 “不是红袍便是丘疯子！”天欲教主迟疑一会，又道：“谁是教主不是关键，关键是新教主肯定不会很厉害，教中一定会不稳，新教主的修为远远比不是飞升而去的旧教主……这就给了我们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 吕杨摇摇头，叹息道：“这天蛊教主还真是……他不会不知道大匡皇朝南下即将扫平整个两河流域吧，难道他以为南巫山会置身事外不受波及？” “那可不一定！” 天欲教主摇头，“天蛊教主虽然不关心外事，但不等于说他是傻子，他不会看不清现在两河流域危如累卵的局势，不过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估计唯一让他放在心上的事情只有飞升这一件事！” “或许……能看清天数大势的，只有这位天蛊教主啊！”吕杨忽然感叹。或许天欲教主说得也不全对，或许天蛊教主选择在这个时候飞升，乃是最有魄力的事情。 无论如何，天蛊教必须拿下来，大匡南征军已经开始动作，三天之前，三十八万联合大军一举攻克汾城，没有遭到有力的抵抗。 天毒教已经覆灭，天煞教也归附，能够抵挡南征军的势力已经式微，正所谓蛇无头不行，惹得九州天怒人怨的两河受到愤怒的南征大军碾压之下，立刻披靡崩溃，根本没有太大的还手之力。 “吕公子，我等来了！”天空之中，两道遁光一闪，落到了欲色殿前。清婆婆、谭婆婆微笑着走了上来，朝吕杨抬手平揖，“吕公子，我等没有来迟吧？” “不迟，不迟……两位前辈来的正好！”吕杨朗声一笑，连忙上前见礼，又向天欲教主介绍两位天狐一族的前辈。 谭婆婆和清婆婆似乎也十分高兴，拉住吕杨的手，开始向吕杨汇报取教的事情。 “苏姑娘和我师姐现在尚好吧？”吕杨问道，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苏岚姐妹和师姐黄道蕴了，一时间颇为挂念，自从自己和她们结为连理，能够陪在她们身边的时间便不多，对此，吕杨还是感觉到愧疚和无奈的。 “吕公子放心，几位姑娘都很好，吕公子道业进境惊人，这让几位姑娘压力很大，她们不得不经常闭关修炼，否则赶不上公子，只会越落越远……” “她们这是何苦？”吕杨摇头苦笑。 “公子也不要责怪她们，这是姑娘们对公子上心的缘故，谁不想和公子将来能够长长久久比翼齐飞？”清婆婆劝慰道。 “我知道，知道的！”吕杨唯唯诺诺，颇有些气短，“说起来晚辈负她们良多，这些年又四处奔波劳碌，没有一刻闲暇陪伴左右，是我做的不对，等到将来大事能定，一定要好好补偿她们……” 谭婆婆颔首，欣慰笑道：“公子能有这份心就很好，你们九州人不是说了吗，好男儿志在四方，公子这样的人岂可为儿女情长绊倒？公子的心，姑娘们都能懂，只希望公子将来超凡入圣，将来也可举家鸡犬升天……” “这个倒是不能教大伙儿失望！”吕杨朗声一笑，对于将来晋升天人，飞越长天前往天外，他还是有些把握的。 两位婆婆欣喜，看吕杨这信心，果然没有看错了人。 不一会，天际又遁来一道月魄神光，速度又急又快，神光在天空盘旋一圈，落了下来。 “是皇极圣人到了，我等前去迎一迎！”吕杨说着，和天欲教主、两位婆婆迎上去。皇极圣人踏着月魄神光而来，身穿一袭白色霓裳，越发感觉不食人间烟火。 “见过皇极圣人！”吕杨恭迎。 “南海侯有大事相召，本殿不得不来呀……”皇极圣人呵呵笑着，目光转向众人，最后落到天欲教主身上。 欲色殿中，天煞教主和水云崖、李若水等人走了出来，朝吕杨和众人微微点头，众人一番寒暄，也都明白了各自的身份。 天煞教主苦笑道：“吕侯好大的阵仗，难道要有所行动？” 吕杨颔首道：“原本只是召集一下几位前辈，商量着如何对付天咒教的，可是现在情况有变，天蛊教主飞升，天蛊教现在根基不稳，正好讨伐！” “区区一个天蛊教，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天欲教主摇摇头，颇为有些无奈。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吕杨呵呵一笑，“既然几位前辈都已经到了，正好看一看这南巫山的风土人情，顺便走一趟天蛊教，为南征军拔掉几根毒刺……” 皇极圣人点点头，赞同道：“也好，总不能白走一趟徒劳无功，既然来了，自然要为南征大军出些立，那个天蛊教当收服，如此方可震慑两河流域众多修者！” 吕杨一挥手，一道圣道之气涌出，在众人面前形成一片元气凝聚的微缩山河图。 天煞教主抬手一指，一道星光打在山河图上，将天蛊教的山门标识出来。 “没有天咒教的山门吗？”皇极圣人问道。 天煞教主沉默，好一会才摇头道：“天咒教一向神秘，从来都是一脉单传，山门十分隐蔽，或许天咒教根本就没有一个固定的山门，要找到天咒教主，非常之困难！不过不用担心，咱们只需要引蛇出洞即可！” 皇极圣人恍然大悟，心说原来天蛊教就是一个诱饵。 现在五教已经有三教归了吕杨，剩下天蛊、天咒两教而已，若是再打了天蛊教，不怕天咒教不跳出来！ …… 话说南巫山一处隐秘的峡谷尽头，一座小小的白骨殿中，天咒教主站起来，在殿中不安地踱来踱去。 “可恶，可恶，这个该死的蛊痴，他怎么敢，怎么能……”天咒教主怒极，连连咒骂。天蛊教主的飞升，几乎让他吐血。 这个时候，五教危如累卵，天蛊教主选择这个时候飞升，简直不合时宜，用一句老话便是：其心可诛！ 天咒教主发现自己在丘蚊身上的布局远远不足，没有了天蛊教主坐镇的天蛊教，就是一个废物，不堪一击！ 等到天蛊教能够恢复全盛期，估计要等到七八十年以后，这个时间要命了，他的天咒教和天蛊教都没有这样的时间，大匡的儒者也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该死，该死，本教主是不是也索性来个不管不顾，立刻飞升而去？”天咒教主眼眸发出红光，显然已经歇斯底里。 “不甘心，绝对不甘心，即使事不可为，也要闹上一闹，否则怎么显出本教的手段？！”天咒教主嘿嘿冷笑，身上腾起熊熊烈焰，三大先天神咒在烈焰中翻滚壮大，好一会，整个白骨殿化为一缕缕青烟消失无踪。 天咒教主化一道遁光冲天而起，往天蛊教主山门遁去。 天蛊教山门万丈高空，朵朵白云飘过，吕杨一行数人停在半空中，俯瞰整个山谷。下面亭台楼阁历历在目。 “这就是天蛊教山门了！”天欲教主微微皱眉，整个山门，太过荒凉，楼宇也不多，稀稀落落，可见天蛊教主打理得并不怎么样，和天欲教、天煞教的山门比起来，这里简直可以用“寒酸”二字来形容。 五教怎么说也有好几千年的传承，虽然中间几经磨难，但是从未断绝，天蛊教能混成这么一个落魄样，还真是奇葩！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那位天蛊教主真是从这里飞升的？”水云崖皱皱眉头，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么一片穷山窝，能够养出一位天人，简直不可思议！ …… 第五百五十章 打蚊子 吕杨一行人已经驾临天蛊教山门，正处于山门的上空无尽云海之上。 这么大的动静，身处蛊皇殿的新教主丘蚊不可能不知道，他正在闭目养神，双眸猛地一张，透出凌厉的神光，然后嘎嘎笑道：“好啊，本教主刚刚接掌天蛊教，就有不知死活的人前来挑衅，这是欺我天蛊教无人不成？” 丘蚊衣袖一挥，宝座前的地面打开，出现一方金黄色的血池，血池十丈见方，深百丈，底下堆满了蛮荒奇兽的心窍，其中还不乏蛮荒巨兽的心脏。 “咚咚咚咚咚……” 心跳声传来，巨大如鼓，无数的心跳声汇聚起来，让人有一种处在万军之中的感觉。 稀奇了！ 血池里面，堆着这么多还在跳动的心脏，却不腐烂，心窍流出来的鲜血，透着金光，散发出澎湃的生命阳气，气息异常凛冽。 忽然，无数心脏突然一一炸裂开，一只只拳头大小的赤头魔蚊飞了出来，在大殿中汇聚起来，形成一片红艳艳的血光。 一只赤头魔蚊飞到丘蚊的眼前，丘蚊定睛一看，这头魔蚊的额头上，形成了一枚小指头大小的神秘天位符文。 这枚符文虽然简单，但却是完整的。这说明，赤头魔蚊已经进化到触摸天位法则的阶段了。 “哈哈哈哈……教主的好处，教中资源尽数供养一人果然不错，历代教主，万灵血池，果然非同一般，我的孩儿们只一会儿就境界大进，看来天蛊教主无庸手这话不假！” 丘蚊朗声大笑着，伸手一指，上万赤头魔蚊立刻飞出蛊皇殿，化为一片血云朝天上飞去，顿时天空之中，尽数化为血红。 正在往下眺望的李若水咦了一声，叫道：“大批的蛊虫飞上了，红艳艳一片……竟然是蚊子！” “好大的蚊子，这么多，估计有上万只吧？”水云崖倒吸了口凉气。她一向比较爱干净，最忌讳的便是接触蚊虫鼠蚁这些脏东西。 一旦看到这些东西，本能上就感觉到恶心和惧怕，这纯粹是心里疾病，无关自己强大与否。 吕杨额头上的破虚神眼早已经张开，对赤头魔蚊看得一清二楚，他甚至看到了赤头魔蚊额头上金色的天位符文，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天位符文，在大匡皇朝，也只有圣人这样半只脚踏上天位的的儒者才会领悟和拥有，从来没有想过，一群铺天盖地数量惊人的蚊子身上也会拥有天位符文。 这太不可思议，这样的蚊子，会有多厉害？ 吕杨根本没有任何概念，若是放在人身上，圣人会有多厉害？吕杨不敢想，不过可以推测的是，蚊子始终都是蚊子，即便是触摸天位规则，也还是蚊子，绝对不比万物之长的人厉害。 天欲教主和天煞教主对视一样，凛然道：“不妙，这是十大天蛊之中的赤头魔蚊，飞天遁地，撕咬生灵，不忌水火刀枪，非常厉害！” 别人不知道天蛊教的厉害，身为五教中人，天欲教主和天煞教主自然知之甚深，但凡是十大天蛊，都不惧水火刀枪等伤害，不明就里的人一旦碰上，很容易吃大亏。 “不就是一群蚊子吗，看着很恐怖，但是蚊子就是蚊子，还能翻天不成，看我的，着！”水云崖吐出沧海神珠，一声叱咤，劈里啪啦…… 沧海神珠上打出数以百计的黑色雷光，下方血云猛地炸开，轰隆一声，亿万电舞银蛇，非常绚丽。 血云散开，但是无一湮灭。 一道血光，便是一只赤头魔蚊，它们的身上似乎缭绕着电光，但是一眨眼之间，电光都被血焰黏住，然后同化吞噬。 “没能杀死？！”水云崖愣了一下，又惊又惧，惊的是自己的沧海神雷竟然无用，惧的是那些蚊子这么恐怖，已经远超自己的想象。 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想到魔蚊趴在自己身上吸血的景象，非常恐惧。 “紫罗万剑！”李若水捏剑诀，并指一撮，紫罗天衣顿时飚射出千万道紫色晶光，每一道晶光，均是一柄薄如蝉翼的无形气剑。 紫罗天衣攻防一体，无形气剑不比任何有形真剑弱，甚至更强，天空中满目均是紫色的剑光，如同大海的潮汐，剑浪如潮涌。 叮叮叮叮叮…… 气剑打在赤头魔蚊身上，顿时打出无数的火花，血焰纷纷炸开，赤头魔蚊身上的硬壳被气剑削中，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剑痕。 有的赤头魔蚊吱吱叫着，抱住飞来的气剑，咔嚓一声，口器一下咬在气剑上，将其咬出一个崩口，好端端一口气剑，就这样败坏了。 更多的赤头魔蚊，则是迅速躲开，穿过重重剑影，直扑吕杨一行人。 李若水微微一惊，紫罗天衣上的紫罗之气陡然扩散开，如同涟漪一样在天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保护气罩，气罩边缘，紫罗之气凝聚成一朵朵紫色金花，密不透风。 “嚓嚓嚓嚓嚓……”赤头魔蚊扑在上面，很快将紫色金花咬破吃光，而赤头魔蚊越发凶厉，血焰越发壮大。 “怎么会这样？”李若水也惊呆了。 “唉……我早已经说过，这些天蛊不是寻常的虫子可比，它们不但水火刀枪不伤，还能吃一切有形无形的东西，尤其喜欢吃元气！”天欲教主摇摇头，身形一纵，已经化为虚无的天魔影。 这种天魔影，真正是天魔立于不败之地的绝学，一旦施展，能纵越无数的虚幻空间和夹层，身体真正变得虚化，像蛊虫这些实体化的虫子，根本咬不到她。 “真是大开眼界了，小小魔蚊，竟然这么霸道！” 吕杨头上冲出一道圣道之气，圣殿悬于其中，落到众人的面前，庞大的圣道之气和光辉照耀出来，在天空之中，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灯笼。 赤头魔蚊化成的血云转眼就杀到，扑向了圣殿。 “诸位先进入圣殿避一避，这赤头魔蚊纵然再强，也会有弱点！”吕杨说着，众人纷纷点头，转身纵入圣殿。 圣道之气，玄妙无比，内涵阴阳，转五行，赤头魔蚊飞入光辉之中，趴到圣殿的外壁之上，开始噬咬。 圣殿的外壁，竟然被咬出一个个缺口。 吕杨吃了一惊，神识一动，轰隆一声，圣殿一震，数十条巨大的雷龙从圣殿中咆哮着飞出来，环绕着圣殿。 赤头魔蚊纷纷被震飞，一个个头晕眼花，纷纷从殿壁上掉落下来。 浩瀚无比的读书声响彻天际，读书声伴随着光辉，直接穿透了赤头魔蚊的血焰和硬壳，照进了魔蚊的脑海。 无数赤头魔蚊顿时六神无主，纷纷抽搐，一道道血光从天空落下，就像是下了一场血雨。 吕杨一看有用，顿时欣喜，看来对付赤头魔蚊，无形的精神意念类攻击还算有奇效，若是连这个它们都有极大的抗性，那么这些赤头魔蚊真就无法可制、无法无天了。 “啊……怎么会这样？我的孩儿们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致命的弱点……不，不对，这不是孩儿们的弱点，而是我的弱点！”丘蚊惊骇，头晕脑涨，他站起来，脚下一个踉跄，感觉天旋地转，不禁摔倒。 脑海里，浩瀚的圣道读书声充斥脑海，让他听不到其他声音，脑袋胀得疼痛欲裂。 “该死的，滚出去，滚出我的脑海，这些妖言惑众的东西！”丘蚊大骂不止，几度想要站起来，但是头晕脑胀，非常难受，最后他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在大殿上呕吐起来，先前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啊……不好了，教主，贼人杀上来了，那些赤头魔蚊，从天上掉下来了！”一个童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双手还各抓着一只六神无主的赤头魔蚊，这些魔蚊，仍在抽搐着，不过看其模样，抽搐正在飞快缓解，马上就可以自己飞起来了。 “慌什么？！”丘蚊大怒，打了个小童子一巴掌，他晃悠悠站起来，这一次总算是没有跌倒，他摇摇晃晃跑出蛊皇殿，抬头看向天空。 “诸天绝杀大阵！” 吕杨衣袖一挥，十二座诸天屠神大金字塔飞出来，悬在天蛊教山门上空，轰隆一声，金光上接九天，下彻天蛊教山门。 一＂bobo＂金色光波从天上压迫下来，仿佛潮汐，不止无休！ 一种天塌的感觉从丘蚊心底涌起，他脸色灰白，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赤头魔蚊都不是敌手？若是赤头魔蚊再进一步，成为金头……唉，教主竟然在这个时候飞升，这是老天不给我足够的时间呀！” 丘蚊感觉大势已去，连忙开口大叫：“上面可是天欲、天煞教两位教主？尚请收下留情，丘蚊代表整个天蛊教，有话要说！” 丘蚊现在脑海里再无争锋斗狠的念头，取而代之的却是天蛊教主飞升之前的一句话：勿使我天蛊教道统断绝，否则将来汝若飞升，我必严惩！ 想到这话，丘蚊不禁打了个激灵，心想难道教主早有预见本教大难临头？ 丘蚊再不敢多想，只见天空中金色的光波震荡，在千钧一发之际竟然相互抵消了，那种天塌的感觉消失。 丘蚊松了口气，无数的赤头魔蚊嗡嗡飞起来，钻入了腰间的蛊囊，丘蚊叹息一声：“原来赤头魔蚊也不是天下无敌！” …… 第五百五十一章 咒杀 识时务者为俊杰，丘蚊终于服软。 吕杨、天欲教主、天煞教主、皇极圣人并肩走出圣殿，落到蛊皇殿前。 丘蚊感觉滔滔大势，自己已经无力抵挡，不禁颓然道：“听闻两位教主已经降了九州人？” 天欲、天煞教主颔首，天欲教主一指吕杨和杨华兮，道：“丘疯子，你也看到了，这位是大匡皇朝南海侯，还有这一位，是百圣太庙的圣人！” 丘蚊看向吕杨和皇极圣人，最后目光还是落到吕杨身上，他已经分辨出来，吕杨便是弄得他晕头转向的人，这人堪称自己的天敌！ “南海侯，你今日前来，欲以何为？”丘蚊问道。 “自然是为南征大军扫平障碍！” “我天蛊教一向不出世，怎么会是南征大军的障碍？”丘蚊摇摇头。 “事实证明，天毒教是障碍，整个南巫山五大教都是潜在的障碍，不过现在天欲、天煞归顺我大匡皇朝，天毒教被剿灭，也不再是障碍，唯独天蛊、天咒二教态度不明……” 吕杨看着丘蚊，再次问道：“不知道丘教主可愿意归顺我大匡皇朝？” “……”丘蚊沉默。 天欲教主冷哼一声，道：“丘疯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天蛊教存亡，只在你一念之间！” 丘蚊脸上又青又红，暗骂这是威胁，＂chiluo＂裸裸的威胁！ 想到天蛊教的生死存亡，丘蚊深感无奈。 “丘疯子，不可答应，若是答应，你天蛊教再无道统！”天咒教主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传来，而后天咒教主驾驭一道遁光从天而降，落到丘蚊身边。 “天咒教主？！”丘蚊又惊又喜，心里有起了小心思。 吕杨皱眉，仔细观看这位不速之客，天咒教主手持一根古藤法杖，身穿一袭黑色袍子，看不清面目，袍子上烙印着无数诡异的先天神咒，其中有三大先天神咒若隐若现，有一种让人惊惧的错觉。 “为什么要降了九州人？”天咒教主不理会吕杨，直接注视着天欲教主和天煞教主。 天煞教主摊摊手，平静道：“强者为尊而已！” “哈哈……好一个强者为尊！”天咒教主怒极反笑，转头看向吕杨，似乎要将吕杨看穿，冷笑道：“我看不出来，这年轻人会是什么强者？” 吕杨微笑道：“老前辈，我是不是强者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匡皇朝兵锋南指，虽然偶有挫折，但是其大势浩浩荡荡，已经无可抵挡，在大匡皇朝，道业高于晚辈的比比皆是，前辈若是阻挡大匡皇朝扫平两河，那无异于螳臂当车！” 天咒教主嘿嘿冷笑，道：“我不知道这些道理，本教主只知道一件事，灭了你，大匡皇朝还敢再猖狂吗？” 天咒教主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黑白相间的巫神娃娃，这个巫神娃娃似木非木，似金非金，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作，栩栩如生，上面镌刻有密密麻麻的神秘神咒。 这个巫神娃娃一出，众人耳畔立刻萦绕了千万灵魂惨叫呼号的声音，那声音的源头，竟在巫神娃娃之上。 脸色微微骇然，吕杨仿佛看到巫神娃娃体内被禁锢着无数怨气冲天的魂魄，这些魂魄，戾气冲天，怨天怨地，如此一股恐怖的力量集合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天欲、天煞两位教主脸色煞白，不由自主退后了一步，站在天咒教主身边的丘蚊也是一惊，连忙闪开，非常惧怕那个巫神娃娃。 天咒教主像是很惋惜巫神娃娃，苍老的双手不断抚摸着，沙哑道：“本教主自从接掌天咒教，这个娃娃便带在身上，至今已经数百年，其威力一直在增长，用来对付区区一介年轻人，而不是对付飞升在即的天人，真是浪费了！” 吕杨全神戒备，一听这话，立刻头皮发麻，一股深深的恐惧无端从心底涌起，一刹那，自己无端打了个哆嗦，再看天咒教主，似乎看到天咒教主的背后，匍匐着一头上古凶兽，正朝自己张开血盘大口。 没有给任何人思索的余地，天咒教主轻轻吐了一个字： “烧！” 哗啦，巫神娃娃立刻烧着了，身上涌出了无名的业火，一刹那，业火便笼罩了整个巫神娃娃，千万让人惊惧的哀嚎从巫神娃娃身上发出来，十分渗人。 “不好！” 吕杨大吃一惊，感觉神魂动荡，一股无明业火竟然从身上燃烧起来，还没等吕杨惊呼，无明业火已经席卷全身，将吕杨吞没。 完了……一刹那，吕杨念头千回百转，这可是修炼青帝九变、不死之身的肉身，怎么可能抵挡不住这火焰……还有自己的神魂，怎么会烧着了……一瞬间，吕杨感觉自己的身躯、神魂全都被烧个干净。 即便是烧成了灰烬，吕杨都没有惶恐，更没有嚎叫，这让天咒教主奇怪。轰隆一声，圣殿掉落下来，砸在蛊皇殿前，扬起无数的尘埃。 圣殿之中，李若水等人一脸惶恐。 “侯爷不会有事吧？这天咒教主的巫神娃娃很恶毒，根本无法抵抗啊……” “若水放心，他不是说有把握的吗？他这么贪生怕死的人，想来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水云崖脸色复杂，抬头看着圣殿穹顶，原本光辉绚烂的穹顶上，数千绚烂的华章此时已经暗淡无光，笼罩整个圣殿的庞大意志似乎也在逐渐消散，无数圣道读书声蓦然而止。 整座圣殿，一瞬间陷入了死寂！ “哈哈哈哈……”天咒教主大笑起来。天蛊教主脸上又惊又喜，看着已经化为青烟灰飞湮灭的吕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欲、天煞两位教主微微动容，心思复杂。 “这就是先天神咒之力？”皇极圣人骇然，她是从头到尾仔细观察天咒教主和吕杨，但是自始至终，只看到天咒教主少了手中的巫神娃娃，吕杨便在一刹那烧起来，形神俱灭。 她根本不明白，吕杨和那个巫神娃娃之间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难道说巫神娃娃如此逆天，能够像让什么人形神俱灭，就让什么人形神俱灭？ 这太不可思议了，这样诡异的力量怎么可能存在于世上？若是真有这样的力量，天地之间，还有什么咒不死？ 天咒教，果然可怕！ “主谋已经伏诛，现在，几位教主，你们知道怎么做了？”天咒教主看向天欲、天煞和天蛊三位教主，嘿嘿冷笑着。 “天咒教主厉害，我南巫山五大教同出一源，值此兴衰存亡之际，咱们应该同气连枝，共荣共辱，所以我天蛊教上下，从今而后，以天咒教马首是瞻！” “嗯，如此甚好！”天咒教主十分满意，又看看天欲、天煞两位教主，道：“你们两位教主，意下如何？” “……”两位教主沉默，并不回答。 天咒教主以为她们在考虑，等待了一会，感觉不对劲，皱眉问道：“怎么，两位教主，现在大势已经分明，两位难道还没有决断吗？” 天欲教主冷笑：“天咒教主，我南巫山五教地位向来平等，你想要凌驾我们几教之上，没门！” “你！”天咒教主大怒。 “哼哼，有本事，就用巫神娃娃咒死我……哼哼，这巫神娃娃是逆天夺命之物，你已经没有第二个了吧？”天欲教主冷笑。 “没有了巫神娃娃，咱们凭什么听你的？”天煞教主也摇摇头，惋惜道。 天蛊教主丘蚊一愣，脸上现出尴尬之色，他眼珠子一转，心里也是暗中怀了心思，使用了巫神娃娃的天咒教主，就像是失去了制衡其他四教的战略器具，已经没有太大的威慑力。 “本教主灭了那大匡南海侯，使你们重获自由，难道还当不得你们以我为尊吗？”天咒教主声音变得冷酷，阴冷道：“好好好……真是不识好歹，难道用了一个巫神娃娃，本教主便不会再制作新的巫神娃娃吗？” 天咒教主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木雕，这个木雕也是一个巫神娃娃的原型，但是上面没有三大先天神咒。 天咒教主咬破舌尖，喷了一口本命精血到木雕上，然后抬手在木雕上铭刻一道先天替身神咒，庞大的法力涌入木雕，天咒教主脸色有些苍白。 他犹豫了一下，从袖中抓出一个神魂，这个神魂非常恐怖，正是那蛛蜒的神魂。将神魂打入木雕，木雕形状开始转变，竟然变成了巫神娃娃的摸样。 这一幕让天欲、天煞和皇极圣人大吃一惊！ “哈哈哈哈哈……怎么样，本教主筹谋多年，岂能没有后手，短则三五个时辰，多则三五日，新的三神咒巫神娃娃就能重新炼成，到时候，天下之间，何人不可咒杀？”天咒教主张狂大笑起来，似乎十分得意。 按照天咒教的至高传承，巫神娃娃世间只能存在一个，一个用掉了，要制作新的娃娃，少说也要花数十年，不过这些年他绞尽了脑汁未雨绸缪，终于让他找到迅速制作新娃娃的办法，那就是寻找蛛蜒这种拥有神虫血脉的蛮荒巨兽的神魂，用这样的神魂祭祀，可以很快制作拥有足够威力的巫神娃娃。 为了这个目标，他为此在山海之外奔波寻找数百年，不辞辛劳，甚至耽误了飞升之功，才改良了巫神娃娃的制作时间。 就在天咒教主不可一世之时，突然之间，时间仿佛停止了一下，一股令人心悸的感觉在众人心中涌起。一刹那，一个庞大得不可思议的意志从圣殿深处复苏，而后席卷开来，这个意志如此庞大，如此迅捷，如同轰隆隆的雷鸣，一刹那响彻四方虚空： “我思，故我在！” “我念，故我常在！” “我执，故我圣心恒存！！” 这个声音是如此熟悉，这个意志如此澎湃，这仿佛是吕杨彻证圣人之道圣心不朽的誓言！ …… 第五百五十二章 群殴 恢宏的声音好似从幽深处传出来，响彻十方虚空，这是吕杨凝聚圣心的声音，正如吕杨所说：“我执，故我圣心恒存！” 这圣心，便是宗师道业第三重。读书人养吾浩然之气，修的就是一颗圣心。这圣心就是天地浩然之意，更是苍生万民之心。 以吕杨的话来说，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民，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样的夙愿，便是圣心。 圣心贯穿自己的意志，圣心至乐、至坚。 圣殿的最深处，一座奇妙天龙阵法核心，一点光辉亮起，若隐若现的神魂便转生出来，一点血肉灵光开始在阵法核心翻滚。 这是吕杨的血肉灵光，修炼青帝九变之后，吕杨已经是不死之身，只要还有一点血肉灵光和灵魂意志在，就可以重生。 奇妙的天龙阵法正好加速了吕杨重生的速度！ 重生的过程非常玄妙，吕杨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梦醒来，便重新活了！ 之前被天咒教主咒杀的一幕依然历历在目，不过那都已经过去，吕杨在重生的时候，自身的修行法被快速的重新梳理一遍，各种道业纷至沓来，纷纷归回和还原。 庞大的元气和圣道光辉纷纷从圣殿灌注进来，这导致了整个圣殿的光辉骤然暗淡，平日里储藏的庞大资源统统供给吕杨。 圣殿蕴藏的元气和圣道光辉是极其庞大的，甚至是吕杨肉身蕴藏能量的数倍甚至十数倍，而且这一次前来天蛊教山门，便是吕杨的“预谋”，目的就是要引出天咒教主。 吕杨早就针对天咒教主的巫神娃娃做出了周密的算计，是以整个过程从天咒教主出手，到吕杨重生，都在吕杨的算计之内。 甚至吕杨冲击道业，在生死之间悟通圣心的奥妙，突破宗师道业第二重，进入宗师道业第三重圣心不朽都在吕杨的推算之中。 原本，吕杨底蕴再身后，晋升宗师道业第三重最快也要三年五载，但是机遇所至，想要压制也压制不住。 重生就像是一次蜕变，一次升华，直接将吕杨的道业推上另一个高度。 宗师三道的三个层次，不同于其他道业，只重在顿悟。无论是圣徳、圣明还是圣心，就在一个悟字。 机缘来时，自然顿悟而得。 再进一步，便是圣人道业。这个道业，必须具备宗师的三重道业才有可能晋升。 吕杨底蕴之深，非常罕见，一旦闯过了宗师道业，圣人道业几乎伸手可攀！ “天咒教主，你没有机会了，三五个时辰……足够颠倒阴阳，扭转乾坤！”吕杨沉默一会，恢宏的声音又从众人的心里响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掉落到地上斜斜躺着的圣殿嗡嗡一阵，重新亮起来，辉煌的圣道之气和光辉重新照耀，浩瀚的读书声重新回荡。 圣殿缓缓从地上升腾起来，圣殿的大门大开，浓郁的圣道光辉洒出来，形成一条光辉之路。 吕杨神情严肃，一步一步走出来，就像是行走在光辉里的神灵，神圣不可侵犯！ 奇特的是，吕杨头上，升起了一轮皎洁无瑕的光轮，光辉照耀，没有一丝瑕疵，仿佛倒影着世间万象，一种浩大不朽的意志从吕杨身上散发出来，无时无刻不在和这个世界的元气和苍生意志产生微妙的共鸣。 吕杨甚至看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和意志，已经微微扰乱了皮肤附近的元气法则，不自觉地使得平静的元气开始沸腾，并随着自己的意志无意识地展现出某种神奇的运动方式，缔结成神奇的气纹。 天欲、天煞两位教主和皇极圣人又惊又喜，她们转头看向信步而来的吕杨，眼眸之中，将吕杨看个分明。 这不是幻象，也不是法相，而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是活着的人！ “果然重活了，这就是天龙秘术之中的无上转生之术？”天欲教主等人震惊了，这可是天人道业领域之中层次很高的奥秘，吕杨远远不是凡人，竟然有办法运转？太不可思议了……” 天欲教主等人再看看吕杨身后的圣殿，再一次对这座恢宏的圣殿产生一种敬畏的感觉，这座圣殿，对于见多识广的她们来说，依然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任谁也没有想到，吕杨这座圣殿，融炼了两件洞天级皇器，天龙一族的重宝，其奥妙绝对超越一般人想象。 从这一点上说，吕杨的福缘确实无与伦比。 圣殿之中的李若水和水云崖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们刚刚也呆住了，只见圣殿突然暗淡，然后光辉又再度升起，然后吕杨便踏着无量的光辉走了出来，一步便从自己的身边跨过去，直接走出圣殿。 这个过程，还仿佛梦幻！ “是真的！”水云崖瞪大了眼睛，看了李若水一眼，她同样看到李若水眼中的惊喜，两人不约而同快步小跑出圣殿，跟随在吕杨的身后。 吕杨注视天咒教主，微微笑道：“很遗憾……天咒教主，我又重新活过来了！浪费了你的巫神娃娃，看来那娃娃也不是万能的啊……” “咕噜……”天咒教主身体微微颤抖着，吞了一下口水，震惊道：“不可能，绝不可能，刚才明明……除非……” 天咒教主突然歇斯底里，抱着头，不可思议叫起来：“除非洞悉生死大秘，你不是天人，神魂都溃灭了，怎么可能重聚神魂、死而复生？” “一切皆有可能！”吕杨摊摊手笑道。 “难道……难道是你有什么秘术？”天咒教主抬头看了光辉缭绕、读书声交织成片的圣殿，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 “请几位前辈出手了！”吕杨对天欲、天煞和皇极圣人说着。 天欲教主哈哈一笑，道：“吕公子请放心，拔了牙的老虎，本教主还对付不了吗？” 天欲、天煞两位教主一跃而出，欺近天咒教主，恐怖的天魔指气和星煞星光狂暴轰出，狠狠打在天咒教主身上。 “本教主也不是泥捏的！”天咒教主愤怒地冷哼着，一刹那，出手攻击的天欲教主和天煞教主两人身体陡然炸开。 众人都看呆了，这是怎么回事，原本应该是天咒教主被打爆的，可是被打爆的却是攻击的两位教主。 “先天替身神咒！”吕杨赞叹一声，好神奇的先天替身神咒，竟然可以将大部分的伤害转嫁，这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吕杨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咒法能够将如此庞大凌厉的伤害转嫁？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按照这个世间的法则，一切规则之下，都是有极限的。 规则就像是无形的框框，永远存在着界限，而且这个界限并不高、不大、不远。以吕杨现在的道业，他已经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和触摸得到。 天咒教主突然脸色煞白，连连弯腰咳嗽几下，张口吐出鲜血来，这个摸样就像是垂死的病人。 咯咯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这是天欲教主肆无忌惮的声音，她是被恐怖的力量打爆了，但是并不意味着她已经死亡，先天三大神咒，并没有溃灭她的神魂，甚至没有湮灭的她身体，严格上讲，她只是被她自己发出来的攻击反弹了，是自己打爆了自己，而不是被天咒教主的力量打爆。 炸开的天欲教主便是一团无形的光气，这是天魔的本质，蕴藏着天地间最隐秘的天魔秘能。 光气纷纷化形成无数天魔影，在天咒教主身边若隐若现，最后在天咒教主的身后聚集，再次凝聚成实体。 天欲教主再次出手，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出手，而是分化出一道身影，如因随行趴在了天咒教主的身上。 “滚下来！”天咒教主突然大吼一声，脸色通红，似乎被勾动了欲望，眼眸赤红，身上的元气开始疯狂泄露，他赶紧挥舞手中法杖，往身后一击，天欲教主的虚影立刻化作虚无。 “老东西，果然不中用了！”天欲教主冷冷笑着，出言讽刺。 “你……你……＂yinwa＂＂dangfu＂！”天咒教主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涨红了脸，再次吐血，这一次他似乎气急了，怒火攻心之下，伤势越发沉重，身上的三大先天神咒骤然暗淡下来，仿佛经过刚才的致命两击，天咒教主已经是风中之烛，随时准备灯熄命灭！ “好机会！” 皇极圣人等的就是这么一刹那，她陡然化做一轮九天月魄神光轮，猛地穿过正在凝聚成形的天煞教主身体，带出点点星煞，轰隆一声击中天咒教主。 “啊……”一声不甘心的怒吼。 天咒教主身上悬浮的无数咒法纷纷破碎，紧接着，这个不可一世甚至从未露出过脸的人开始崩解，化为点点尘埃，这是被过于巨大凛冽的力量打击的体现。 “好！”水云崖不禁惊喜地叫起来，皇极圣人这一击漂亮，三大同级别的高手，对着天咒教主出手，一举将对方轰杀，配合之完美，仿佛三人互通灵犀。 “败了？”天蛊教主愣住了，他自觉心底发寒，仿佛掉进了冰窟，全身冷飕飕的。这种感觉即使是在先前服软的时候都没有过，因为那个时候，他感觉自己还有活路，天蛊教也还有活路。至于现在，只怕没有了，形势完完全全出乎自己预料，天蛊教上下的生死存亡，现在已经不由自己，而是有吕杨一言而决！ 天咒教主从出手到败亡，太快了，中间来了个戏剧性的转折，也将天蛊教主的希望打灭。 …… 第五百五十三章 筹划 已经镌刻上一道先天替身神咒的巫神娃娃掉落到了地上，吕杨虚空一摄，抓在手里。 这个娃娃，里面封印了蛛蜒的神魂，蕴藏的力量非常庞大，种种可怕的咒术镌刻在娃娃体内，非常邪恶。 加上一道先天替身神咒，古神娃娃已经有些摸样，可惜，三大先天神咒并没有全部被赋予，这个娃娃的威力比之前那个天差地别。 这样的娃娃根本无法对付天欲教主等三人的攻击，天咒教主甚至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个娃娃，就像吕杨说的，三五个时辰，足够颠倒阴阳、翻天覆地，天咒教主已经没有时间制作好第二个巫神娃娃并使用它。 吕杨低头看巫神娃娃，感觉那先天替身神咒奇妙非凡，那一个个芝麻般的金色咒文竟然蕴含有奇妙的法则，丝毫不比天位法则来得逊色。 怪不得能够转移伤害，果然奥妙无穷！吕杨心里又惊又喜，若是自己能够洞悉其中的奥秘，那么他的战力将会有大幅度的提升。 “恭喜吕公子道业晋升了！”天欲教主笑着落到吕杨身边，天煞教主也跟上上来恭贺。吕杨哈哈一笑，摆手笑道：“因缘际会而已，算不得什么本事！” 皇极圣人走上来，摇头笑道：“纯阳，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你这样的进境算是很快的了，虽然我皇朝历史上曾经有一位大贤曾经三日彻悟宗师三重道业，但那毕竟是个例，像你这样连连晋升的，算是天才！” “天才不敢当！”吕杨呵呵一笑。 一旁的天蛊教主有些拘谨，看到众人谈笑风生，不禁连忙学着大匡皇朝读书人的礼节，弯腰行揖礼道：“几位，本教愿意归顺，不知道可保本教一条出路？” 吕杨笑笑，注视天蛊教主，感觉天蛊教主已经彻底觉悟，再没有半点侥幸，这才满意笑道：“我说的话还算数，你是不是担心天蛊教道统不保？” 天蛊教主连忙点头。 “这个你放心，天欲、天煞教虽然归顺，但是她们的教派依然如故，我是不会干涉她们对教派的掌控，只是……” “侯爷有什么难处请说！”天蛊教主连忙道。 “五教分开，每一教的规模都太小，我看不上眼，我要的是那种门中弟子数万的大教派……不瞒诸位，在焰狱大荒原，有一取教，目前教众已经多达数万，我在取教之中便是三教主，地位尚可，这样的规模才勉强算得上教派！” “……”天蛊教主微微惊讶，同时也有些无语，数万教众的大教，他的天蛊教自然远远比不上。 吕杨继续道：“一千多年前，五教还算可以，可惜这些年，五教越发不成气候……原本，随着时间的推移，小教派若是善于发展，可以成为大教派，可是瞧瞧咱们南巫山五大教派，确实没有丝毫壮大！” 天欲、天煞、天蛊教主感觉有些尴尬，吕杨说的固然对，但是她们也无可奈何，一个教派想要发展，制约的因素很多，不是说想怎样就怎样。 吕杨摆摆手，道：“没有要讽刺诸位的意思，我想说的是教派发展的问题，一个教派是否能够壮大，关键是这里！” 吕杨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又道：“这里若是没有好的想法，想要壮大教派，永远不可能？” “侯爷的意思是……”天蛊教脸上又青又白，生怕吕杨拿他的天蛊教开刀，现在他就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而已。 天蛊教主现在算是有些明白目前的形势了，不得不说，前任教主就是个极端聪明、极端不负责任的东西，想到这里，他就心里暗暗埋怨前教主：“教主啊教主，您老人家真是狠心，怎么会在这个要命的时候飞升，这不是撂担子让弟子顶缸吗？” 没有办法，自己还傻乎乎志得意满地接着了，他这是被前教主蛊痴给光明正大地算计了啊！ 天蛊教主感觉很悲催，也很无奈，刚刚接手天蛊教，屁股还没坐热，正要大展宏图之际，美梦就被无情击碎了。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和美梦相差太远！ 吕杨似笑非笑，看了天蛊教主一眼，道：“丘教主不要多想，对着天欲、天煞两位教主的面我也是这么说，南巫山五大教派，合并了吧！” 吕杨将五教合并的原则说了一遍，又道：“五教合一，太上长老团推举出一名教主执教，长老团监督，教派打开山门，广收门徒，不出三年，合并后的教派便可成为两河第一大教派，当然了，九州皇朝的书院除外！” “五教合一……我等五大教主最为太上长老平起平坐？”天蛊教主也不是笨人，一下子就琢磨出五教合一的可行性和奥妙。 “丘教主琢磨琢磨吧！”吕杨笑道。 “两位教主也决定了吗？”天蛊教主转头看向天欲、天煞两位教主，后二人颔首。 “行，两位教主有魄力，本教主自然没得选，也同意！”天蛊教主连忙点头同意，不过又迟疑道：“天毒教已经毁了……这要怎么办？” “自然要重建天毒教，有《天毒经》在，这不是难事！”吕杨摆摆手笑着。 天蛊教主点点头：“这个倒是不难，不过要天咒教合并，却是难比登天！” “天咒教主不是死了吗？把天咒教抄了，再扶持起新的天咒教，五为太上长老相互制衡，合并后只要五大太上长老不内讧，教派想要壮大其实不难！” “天咒教主还没死，他不可能这么容易死！”天蛊教主说道。 “没死？”皇极圣人也诧异了，她刚才明明已经灭了天咒教主，那可做不得假。 “刚才那位确实是天咒教主没错，不过天咒教主最狡猾，狡兔三窟，难保他没有另行夺舍！” 与此同时，南巫山某一无名山谷的地下深处，一座秘密地宫，一口透明的水晶石棺轰隆一声，棺盖被打碎了，一个脸色苍白的邪异青年人坐了起来。他咳嗽几声，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这才松了口气，转而露出愤恨之色。 “可恶……本教主的巫神娃娃竟然没有杀死那个南海侯？这人身上气运惊人，秘密也颇多，没有想到要杀死他这么难……幸亏本教主也有后手，这一具肉身倒是能够承载我的魂魄，可惜，本教主这么多年修炼的成果，一大半付之一炬！” 天咒教主从石棺中走了出来，上下打量地宫，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的魂魄和这具新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契合，想要契合并重新，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工夫！ “本教主报仇，三年不晚，南海侯，等着吧，本教主和你不死不休！”天咒教主狠狠说着，一巴掌劈碎了石棺。 --- “天咒教主竟然没死？”吕杨感觉不太舒服了，被那么一个可怕的家伙时刻在背后惦记着，任谁都会提心吊胆。 “能不能找他出来？” “难了……天咒教主数百年来神出鬼没，要到哪里寻找？”天蛊教主叹了口气，看到吕杨皱眉，他连忙安慰道：“不过侯爷安心，那天咒教主即使没死，也是元气大伤，数年之内，他绝对没有可能找侯爷麻烦的！” “如此也好！”吕杨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给自己几年时间，以自己的修炼进度，任何麻烦都不是问题了，到时候天咒教主敢来，他随时一巴掌拍死！ “五教归一仍然不变，有这一个娃娃在，能够扶持一位新的天咒教主吧？”吕杨扬了扬自己手里的巫神娃娃。 三位教主也知道，五教合一，重要的是制衡，按照吕杨的意思，天毒、天咒教主的位置，肯定少不了。 “也罢，制衡就制衡，不过是扶持两位太上长老，再怎么说，那两位扶持起来，依然弱势，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天蛊教主心里想着，说道：“有了巫神娃娃，倒是可以扶持新的天咒教主！” 吕杨也是这么觉得，仔细研究巫神娃娃，他完全可以研究出先天替身神咒，以自己神识观察，巫神娃娃身上除了先天替身神咒，还有三百多基础秘咒，这就足够扶持一个新的太上长老了，虽然这个太上长老比起完整传承的天欲、天煞和天蛊，肯定稍有不如。 皇极圣人想了想，道：“两河肯定要扫平，到时候九州的大儒肯定会纷纷南下，两河流域必定会建起不少书院，根据皇朝法度，其他异教若是不变更，很难不被取缔！” 吕杨呵呵笑道：“前辈不用担心，五教合并后的教派，若是可以，就叫【南山教】好了。教派的结构，必然要向书院靠拢，如同焰狱大荒原的取教一样，南山教之下，也会多开书院，遍布两河，南山教只需要一个大山门，其它则以书院的形式而存在，教内传授法门有五皇正道，融汇五教奇术、妙术和法门，这正符合新圣道海纳百川的宗旨，天欲、天煞、天蛊、天毒和天咒的道统，不但不会消失，而且还会因为获得圣道各种法门的补充，越发壮大！” “……” 皇极圣人脸色微变！ 不得不说，吕杨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挂羊头卖狗肉，牵强附会，但是从长远来看，也不是不可行。 世上的一切法，从天人武道到如今九州盛兴的圣道，都一直是在不断发展的，过去多少天人武道的法门兴起又衰落，圣道中的无数法门，也都是从天人武道中脱胎出来……这正应了一句老话：穷则变，变则通！ 天欲、天煞等等法门，也未尝不能融入圣道之中。 圣道目前处于百花齐放的时代，譬如天欲教……也符合九州的情况，圣道中人从来没有过禁欲这回事，可以预见，天欲教还是很迎合那些生活日渐腐朽的儒者的，将来肯定会很吃香。 唉……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也罢，这种事情自己是管不了了，就让时间和历史见证这一切。皇极圣人心想着，大浪淘沙，那些好的，最终会像金子一样留下来，那些不好的，最终也会被冲走，淹没在滚滚时光的洪流里。 天欲、天煞、天蛊教主一听，立刻喜笑颜开！ 今后两河是圣道的天下了，原本三位教主还担心得要命，以为以后要在圣道的统治之下夹起尾巴做人了，没有想到还有出路。 吕杨这是好筹划呀，五教的道统不仅保住了，还会壮大……那些圣道法门，他们也可以白拿过来，改头换面一下，就可以重新在两河流域扎下根来！ 世易时移，法随世而改，这些他们也不是做不到，三位教主心里千回百转，暗暗思量！ …… 第五百五十四章 河州 南巫山五大教臣服大匡皇朝的消息传出，整个两河流域震动，一些小门小派知道大势已去，立刻服软。 皇朝大军一路扫荡，几如秋风扫落叶，破大石峡、过五岭诸城，下响水城，最后兵临天水城。 天水城是两河流域最南端的海港城，南临大南海，几经战火，重修至今已经五百多年，这个海港城相当繁荣，自从皇朝四十余万大军兵临城下，整个天水城人心惶惶。 九州军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天水城上至城主，下至奴隶，没有不震惊惶恐的，统治天水城的是常弘景，一位有着皇图野心的中兴城主。 城外的大帐，安逾时、杨华兮两位圣人、太子殿下、几位皇子、五大南征将军，以及一众供奉幕僚围在巨大的沙盘前商量对策。 整个沙盘，大部分的地区都已经插上了大匡皇朝的小旗，现在唯有天水城以及两河周边一些偏远的蛮荒山区没有征服。 “诸位前辈、将军，今天商量的是如何拿下天水城，只要天水城一下，皇朝原定的南征攻略就算完成了，诸位有何良策，可献出来，一旦采纳，本殿给他记上一大功！”太子殿下说道。 话音落下，一位器宇轩昂的将军站起来，叫道：“殿下，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咱们五路大军兵临天水城，直接擂鼓吹号，攻城就是，还要费个什么劲？到时候大军杀入城中，将那个城主一刀砍了，挂在城头，宣示我大匡威严！” 另一名大将军也站起来，平揖道：“正是此理，这可是最后一场大仗，咱们还怕那天水城主不敢应战咧！” 众人一听，均呵呵一笑，这话确实不假，现在大匡军气势如虹，各路大军磨刀霍霍，期待着来一场血与火的大战，好搏个大功！ “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安逾时走出来，冷哼一声道：“就知道打，你等何曾想过战事一开，九州之地，又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失去兄长，多少父母失去儿子，多少女子失去夫婿，皇朝又要撒出去多少抚恤？” 逾时圣人一说，大将们立刻闭嘴，脸上颇有些尴尬。他们虽然知道这些，但是仍有些不以为然，上阵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关键是刀头舔血之余，总是伴随着巨大的功劳，封侯拜将、封妻荫子，无论如何，对于功劳之人，总是值得的！ 太子殿下咳嗽一声，说道：“逾时圣人说的是，南征至今，我大匡皇朝动员九州之军，浩浩荡荡，克焰州、下两河，已经有太多的人战死沙场，无论是蛮荒民众，还是我九州儿郎，都已不堪损失！不管怎么说，两河即将扫平，两河所有的蛮荒民众很快就是我大匡子民了，本殿上体天地仁心，实不忍再生灵涂炭，若是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好！” 众人沉默，武将们谁有不甘，但是也不敢说什么，至于那些幕僚，则心中暗自赞叹，这样的方略才是仁者所为。 太子看向寿阳公主和吕杨，问道：“寿阳、南海侯，你二人攻克焰州，功勋卓着，不知道可有什么教我？” 寿阳公主摇头笑道：“太子哥哥过谦了，拿下天水城已经水到渠成，太子麾下能人众多，想必已经有完全之策，太子就说一说吧，我等以太子马首是瞻就是！” 众位皇子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太子殿下和自己麾下幕僚交谈了一会，接过一本册子，展开来说道：“也好，既然在座诸位都没有太大的提议，那就先说一说本殿的天水攻略好了！” “其一，围而不攻。其二，投降书入城，搅乱天水城人心。其三，派人秘密潜入城中，拉一派打一派，争取让天水城内讧。其四，欢迎谈判。其五，大军佯攻，迫其开城投降，争取兵不血刃拿下天水城！” 众人听了点点头，这办法还是可行的，至于具体的，还有待检验。 大帐之中，议论渐渐少了，皇极圣人表态道：“本殿支持太子策略，皇朝的儿郎们能够少流些血，总是好的！” “我也同意了！”逾时圣人也颔首同意。两位圣人同意，下面的众皇子、幕僚，以及将军们更是不敢有意见。 方略既定，便开始实施。几路大军果然散开，将天水城团团围住，甚至截断了流经天水城的秀天河，来个断水断粮。 一到黑夜，便有响箭射入城中，裹带劝降书，有劝天水城主开城门投降的，有悬赏天水城主人头的，还有欢迎谈判的，不一而足。 太子更是派了细作进城，大搞拉拢、离间、承诺、劝降、兵谏等等阴谋诡计，其中手段，层出不穷。 至秋后，天水城负责城内巡查的安城将军左民贵突然发动兵变，三千精锐杀入城主府，将天水城城主常弘景当场斩杀，常家三族也被诛杀，常府上下剩余三百下人、女眷都被锁上脚镣，跪在府中。 天水城各区的将军选择了沉默！ 左民贵亲自领五百兵打开城门，负荆，手持装着城主常弘景的头颅，开城投降，各位将军纷纷赶来，负荆投降，献上兵符。 至此，大军围困两个月的天水城告破，真正实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 捷报传到神都，文帝天颜大悦，当即下旨，九州欢庆三天，犒赏三军。文帝则领了在京的皇子皇孙，往太道圣人庙祭拜了祖先。 捷报传遍九州，九州欢腾，九州之外，第十州——焰州也同样欢庆三日，上表朝廷同庆。 半个月之后，文帝驾临天水城，在天水城外高地新修建的河州定鼎碑下祭天，数十万大军瞻仰，天下震动。 文帝特旨，正式将两河流域广袤地区，从泽州、荒州以南，至南海之畔，并入大匡皇朝疆域，为第十一州：河州。天水城改为天水府，公告天下，宣示天地鬼神。 天空灰蒙一片，淅淅沥沥的小雨过后，入冬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降临。天水府笼罩在飘雪之中。 城郊五里青龙沟，一座山坡上新修的庭院中，吕杨闲坐于八角亭中，黄道蕴悠然煮茶，笑道：“天水府已定，咱们什么时候返回秣陵府？” 吕杨摇摇头：“不急，整个两河流域百废待兴，有太多的事情要我去做，我还要多住些时日，等到诸事稍定，还要前往神都一趟，这才好回荒州！” 黄道蕴轻轻叹道：“师弟便是劳碌命，怎么没有一点空闲？你瞧瞧那些书香世家、大族豪商，那一位不是驱人办事，自己着安于享受，哪里像你，事事躬亲！” 吕杨哈哈一笑：“我哪里事事躬亲了？若真是事事躬亲，还不得累死？秣陵府吕家族事、焰州民生、千年城政事，圣水城民事，哪一样不要我批示？这一大滩的事情，我不可能都撂下来吧，而且现在南山教初立，我还要调动四方资源，要抢在九州各地儒师前来河州之前，将各地的书院建起来，提前一步打开通路，将两河大把的人才收入书院，壮大南山教，能不能成事，还要看咱们行动快不快！” “何苦这样劳心劳力？咱们有焰州和南海就已经很不错了，何苦要插手河州？”黄道蕴皱皱眉头。 这河州虽然沃土千里，十分繁华，但正因为这样，十分受皇朝和百圣太庙的重视，到时候，九州各种势力都会插手河州，届时河州会变得复杂，明里暗里的利益争夺也将非常激烈，一个不慎，损失些财物和人倒没什么，就怕有损吕杨的名声。 吕杨现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声望，目前在九州新一辈青年中无出其右，辅佐寿阳公主定焰州便是最大的功绩，封为南海侯更是不知道羡煞多少人。 如今扫平两河，开河州，吕杨也立下一份大功，这些更让人眼红不已。 吕杨也知道自己太过耀眼，所以在协助平定两河的事情，一向低调，从不在人前显摆，什么攻城略地的事情，都由别人出头，寿阳公主和自己的亲军只是附翼配合而已。 即便是这样，自己也足够让人忌惮羡慕了，这不是好事。 对此，吕杨也有些无奈，道：“没有办法，人怕出名猪怕壮，我手中要掌握的事情越来越大了，单说这两河，南山教的事情就绝对不能妥协，而且还要加紧办，最迟来年开春，九州各地书院必然会有众多的大儒前来传道授业，这两河亿万苍生，若是都仰沐在圣道的光辉之下，这是多大的功绩？想想，任何儒者都会踌躇满志，想要大展宏图的！” “我说不过你……不过，咱们事事占了先机，夺了那些儒者的饭碗，会不会太遭忌讳？”黄道蕴担忧道。 吕杨摆摆手：“这事你不太了解，我已经拉上皇极圣人、逾时圣人、太子殿下、寿阳公主殿下上了一条船，这河州头一批打算要开建十大书院，南山教肯定要参与进去，还有我那菩提书院、千年城，也都要渗透进去。十大书院之外，我还打算用咱们的私力，修建菩提书院的分院，纯南山教的五斗书院，以及我吕家的吕氏族院等等。如此第一批书院修建起来，虚虚实实，利益盘根错节，到时候朝堂和百圣太庙派人下来，也轻易撼动不得了！” 黄道蕴拾起石台上的一本《五皇正道》和一本《南山五斗教旨》，用神识飞快看了一遍，颔首道：“果然面面俱到，好吧，这些事情，我也不太懂，不过父亲比较感兴趣，他昨天来书信说，开春便邀百位大儒前来两河，准备教书育人，开派授业！” “哈哈，还是老师志气不减呀！百位大儒，老师确实魄力不凡，不过你可以回信了，就说是我说的，老师若是有意，万万不要等到开春，现在就可动身南下，若是拖到开春再来，就没他什么事了！”吕杨连忙说着。 “也好！”黄道蕴想了想，点头应允下来。 吕杨心情惬意，又叫来随从笔墨伺候，修书若干，发往吕丘县、焰狱城、取教山门、千年城、圣水城等。 …… 第五百五十五章 说道 河州确实百废待兴，持续数年的南征几乎将整个两河流域打个糜烂，不过也正应了一句老话：“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一开始，大军将地盘打下来，便陆陆续续让军中儒者或者下派的儒者管理地方，奈何两河流域地广人多，军中和下派的儒者根本不够用，各地都急缺人才。 两河平定，河州初建，作为河州首府的天水府立刻成为行政中心，各级官员奇缺，天水府成为州府，地位提升，地盘自然也要相应的增加，人口的急速涌入，各种物资也跟着进来，天水府迅速繁荣。 吕杨抓紧先机，硬是在天水府一口气修建了三个造船厂，修造的都是大海船，一纸调令，数百条大海船从大匡皇朝东海沿岸一路向下，最后抵达天水府，又从天水府沿着漫长的海岸线向下，月余便可抵达千年城。 至此，大匡皇朝的东南沿海的海贸终于连成一体，大匡皇朝统治之下，终于有了连成一片的漫长东南海岸线。 皇朝的影响力，真正第一次辐射向东南瀚海，以及整个大南海。 吕杨早在数年前的南征之前，就已经未雨绸缪，盘下了大匡皇朝东部十几个造船厂，向其他造船厂下订单也持续到了三五年后，大批的海船修造出来，全都在吕杨的控制下，于是吕杨一下子就控制了东海到南海的海运。 朝廷垄断了云际飞舟的航线，皇朝严格控制从云际飞舟上大规模运送物资到其他州府，焰州、河州如今百废待兴，道路又不通畅，这种情况促使了海运迅速吃香。 吕杨接过黄道蕴整理好的海运报告，看了一遍，大为高兴，呵呵笑道：“短短几年，咱们家已经有了近千艘大小海船，更是垄断了海运八成的运载量，若是我一声令下，喊停海运，只怕整个皇朝东、南沿海万千人口的日子要过不下去……” “朝廷怎么可能让咱们这么做？你若是不怕杀头……” 吕杨摆摆手，笑道：“说说罢了，这海运业如今便是一座挖不完的金山银山，也不知道养活了多少人，更是繁荣了皇朝沿海的重城，多少利益得失纠缠在里边，任何轻举妄动都会引发反弹！” “知道就好！”黄道蕴瞥了吕杨一眼，转头看去，管家匆忙小跑过来，手里还拿捏着一封书信。 管家姓崔，是从神都来的，寿阳公主推荐来的仆从，将吕杨在天水府的事务上上下下管得妥妥帖帖。 “侯爷，寿阳公主殿下的书信！”崔管家递上书信。 吕杨接过来，去了火漆，将信取出来展开看了一遍，黄道蕴也扫了一下，便将书信的内容看在眼里。 “去吧，没什么大事！”吕杨挥挥手。 “是！”崔管家连忙告退。 黄道蕴心思一动，道：“殿下真是有心了，东山大祭，这已经是文帝登基御极的第二年的事情了，如今又来一次，可见如今九州上下，是如何欢庆！圣上要东山祭天，文武百官随行，过些日子，给你的旨意肯定要下来！” 吕杨颔首。 寿阳公主书信上只说了一件大事，文帝打算开春便要率领文武百官前往大东山光明顶祭天。 这件事绝对是皇朝的大事件，将来肯定在史册中留下浓重的一笔。 耗时数年的南征大略终于圆满完成，这是文帝御极以来完成的不世之功，继往开来，开疆拓土，增扩焰、河两州。 这样的功绩，只在太道圣人建国立鼎之下，这可是除太道圣人之外，四百余年来历代大匡皇帝从未有过的大功。 大东山祭天，说来也不出天下人意料之外，文帝立下这般大的功绩，确实是要祭天才说得过去。 祭天的消息应该还在酝酿之中，寿阳公主将这个消息传来，让吕杨做个准备，倒是有心了。 “计划有变，看来神都一行要放弃了，河州诸事，也要加快！”吕杨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感慨。 过些时候，旨意肯定要下来，作为南征的重要人员，吕杨肯定要和文武百官一起伴驾前往大东山祭天。 以文帝的性格，排场肯定有，但是绝对不会大，更不会太过劳民伤财，所以各地官员肯定会在荒州秣陵府恭迎圣驾，到时候，自己到提前到秣陵府即可。 “天欲教主可在？”吕杨朝虚空唤了一声，几个呼吸过后，一道无影无形的天魔之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聚成一个天魔影，天欲教主呵呵一笑，从虚空中走了下来，落到吕杨面前。 “吕公子，寻本教主来可有吩咐？”天欲教主揖礼笑道。 吕杨递上寿阳公主的书信，道：“过些时候我要前往秣陵府，河州这边的事情，无瑕多顾了！” 天欲教主看了一遍书信，颔首道：“公子放心，南山教的事情，本教主会省得的，不会给公子添乱！” 吕杨笑笑，点点头：“我信得过几位太上长老，这些天，南山教的情况怎么样？还需不需要帮忙？” “五教如今已经并成一教，大山门就修建在南巫山五指峰，另外河州十大书院和南山书院的修建本教已经在参与进去，本教各大太上长老和弟子们都在各地开私塾，收弟子传授《五皇正道》和南山教功法，不出半年，本教便可壮大数倍！” “五皇正道和五教秘法之间的冲突怎么办？”吕杨问道。 “我和几位太上长老正在研究，我们五教的功法估计要重新编修，五皇正道也要调整，到时候会修订一门向圣道靠拢的基础法诀，基础法诀之后，进阶法门分成五脉，门下弟子可自由选择修炼！” “这个思路对头！”吕杨点点头，天下万法殊途同归，圣道最初也是脱胎于天人武道，所以两者并非对立，而只在变通。变通二字，道尽了天人武道和圣道的关系和本质。 天欲、天煞、天蛊、天毒、天咒又多是奇术，若是变通，估计会衍生出不少新的东西，吕杨忐忑又期待，若是一个不小心，出了邪儒，到时候也不知道会如何…… “我已经调拨了一大批的物资，书院的事情，你们几位太上长老商量着办吧！”吕杨打发走了天欲教主，心里沉思不已。 “花这么多心思，咱们怎么不在南山教中谋几个太上长老的位置？”黄道蕴皱眉道。 “不用，如今我拿住了南山教的五大天经，两河十大书院和南山教又有勾连，利益早就纠缠起来，它们甩不掉我了，而且，南山教有不小隐患，咱们要适当避一避嫌！” “也是……”黄道蕴若有所思，又笑道：“师弟还真是老奸巨猾！” 吕杨不置可否，只是笑笑。这些年，他经营焰州，插手南海大群岛，如今又要布局河州，投下的资金数以千万计，不过这都是值得的，用不了多久，这些投资都将获得丰厚的回报。 吕杨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不明着扯旗造反，自家和整个吕氏家族便可几百年安枕无忧了。 “祭天过后，师弟潜心修行，不要管这许多琐事了吧？”黄道蕴语重心长道。 吕杨沉默一会，叹息一声：“都听师姐的，说起来，原本平定焰州之后，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奈何人在朝堂，身不由己。我现在也有些打算了，祭天过后，我就会向圣上上书，潜心修业，争取搏个圣人道业吧！” 黄道蕴惊喜：“师弟终于开窍了！” 吕杨笑骂道：“我何时不开窍了，潜心修行也不能一味隐居闭关，你没见我现在的修业一直稳步上升吗？这就是历练的好处，一场南征，耗费数年之功，朝廷和九州收获颇多，现在十一大州人心凝聚，天意大势都转到大匡来，这是一股伟岸的力量，人心、天心都在咱们这边，但凡有功于南征者，功业都会增长迅速，你仔细想一想就明白了！” 黄道蕴想了一想，果然发觉南征这些年，大匡皇朝的儒者人才辈出，道业精进的情况竟然是两百多年来前所未见之繁盛，不觉有些感叹。 这有点趋近于皇朝建国之后圣人辈出的时代！ 吕杨意味深长道：“师姐，你就看着吧，祭天过后，皇朝开疆拓土的脚步将永远不会停止，除非圣道已经走到了尽头！南征的胜利，将会促使整个大匡皇朝迅速扩张，圣道的光辉也会随之向四海八荒传播，圣人辈出的大时代终将再一次到来！” 黄道蕴愕然，不过仔细一想，稍微推测，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是一个圣道极大昌盛的时代！”黄道蕴若有所思，她忽然想到了丹道之术，丹道的盛行，已经深刻的改变了读书人修行的方式，数十倍、上百倍的提高了进学学子的人数。 大匡皇朝亿兆人口，如此大的基数，进学的学子猛增，信念、香火、人心、圣人的比例和国势力定然有一个飞越，这是毋庸置疑的。 吕杨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黄道蕴，将其揽在怀抱，笑道：“不用多想了，祭天过后，我要用一些世上罕有之物，炼一炉九转天心丹，可助你褪去凡胎，炼天人道体！” “什么，天人道体？”黄道蕴吓了一跳：“这世上还有助人成就天人道体的灵丹？” “光吃灵丹自然不能，还要配合功法！我如今已经摸到了圣人道业的门槛，越发体会到天人道业的奥秘，我发现，无论是以往的天人武道，还是现在的圣道，都是通向天人道业的两条路，进入圣人道业之后，若是想要飞升，必定要脱胎出天人道体，才可以粉碎天地枷锁，立地飞升！” 天人道体，一种能量化光质化的体质，它可以是从肉身脱胎而来，也可以从圣心脱胎出来，前者是天人武道之路，后者则是圣道之路，各有优势。 洞彻了其中的奥妙，便可以针对其中的方向炼制出强大的灵丹，以外功行夺天地造化之术，可以大幅度提升修业，极大提升飞升的过程。 吕杨一直以来都在研究天龙秘卷、天人武道以及圣道的书籍，圣殿之中，又研究了来自天都天听殿无数贤者达人的修行心得体会，吕杨对于打破天人界限，飞升天外的奥秘理解得非常透彻。 对于天人武道和圣道之路，也理解得透彻，结合前世上千年华夏文化的精华，吕杨甚至推演出不少匪夷所思的奇术、秘术，可以助人飞升。 可以说，吕杨现在就是名符其实的大宗师，对于天下间天人武道和圣道的理解，远远超越前人，对于未知的领域，其理解估计也超过皇极圣人、安逾时等圣人。 …… 第五百五十六章 传授 天水府，寂野。 一道浩浩荡荡的圣道之气从吕杨的园子冲上天空，仿佛一条飞天的亢龙，不知有多少里高。 人在远处，抬头可见隐隐约约的星光色气息。 吕杨坐园中的一座孤亭里，澎湃的圣道之气笼罩整个亭子，而且上冲九霄，园子外静静守护的丁兵们不时看了一眼亭子，啧啧称奇。 吕杨已经连续炼法七日七夜，浩瀚的圣道之气冲上天空，白天还不觉得，一旦到了傍晚，便有紫霞千里，至夜晚，天空必然现璀璨星空，圣道之气如同隐隐约约的星河，倒影在半空之中。 黄道蕴带着黄乙乙走出焕辰阁，抬头看着冲天的圣道之气，摇摇头。 “师兄在做什么，我已经来了好些天，他也不搭理……”黄乙乙颇为失望。 “他在炼法，说是巩固宗师道业第三重！”黄道蕴笑着。 “宗师道业第三重？师兄竟然这么厉害了，上一回不是说才晋升宗师道业吗，怎么一下子就晋升第三重了？”黄乙乙瞪大了眼眸，有些不可思议。 “他是天才，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引起父亲注意！”黄道蕴笑道。 黄乙乙颔首，赞叹道：“还是咱们爹爹眼光厉害，师兄这功业越来越大了，看来过不了几年，说不定师兄会成为圣人？” “也许吧……”黄道蕴清澈的美眸中透出些许奇光，她是恨不得吕杨现在的成就圣人，这样自己也跟着沾光，好处自然是极多的。 圣人道业，这在大匡皇朝是多么崇高的一个业位，只要是进入这个道业的儒者，都有资格将自己的圣像请入百圣太庙，得皇朝亿兆子民香火供奉。 黄乙乙眼睛已经有了小星星，她眺望孤亭，想要寻找吕杨的身影，可惜，浓厚的圣道之气已经笼罩整个亭子，她看不到。 园子外，一位精神奕奕的老者带着一男一女两人走了进来，老者看了一眼孤庭，立刻朝黄道蕴方向走来。 “原来是罗前辈、罗杰、罗雁来了！”黄道蕴笑道。 “不敢，罗钧见过两位姑娘，不知道老师怎么样了？”罗钧平揖，他身后的罗杰、罗雁也跟着揖礼。 罗杰、罗雁两人，正是吕杨当年游学火族部落的时候收的两名弟子，是一对龙凤胎，现在好些年过去，他们也都长了个子，不过火族人普遍身材矮小，这让他们看上去永远向孩童一般。 罗钧是附近部落的隐者，吕杨游学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有名的智者，不过本着达者为先的道理，他毅然拜在了吕杨这个年轻得惊人的儒者门下，转修圣道。 老师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些年，这三人经过修行，道业进境惊人，罗杰、罗雁姐妹已经是盛才，合着的书有《甲木浩气真解》，已经传大匡十一州，为天下儒者称道。 罗钧则更加惊人，已经是宗师道业第二重，马上就要晋升三重，罗钧之名，在焰州是大名鼎鼎的，因为他是焰州本地第一位宗师，前些时候周游九州，在神都的时候受到了文帝的专程接见，备受文帝推崇。 这样一个智慧超群之人，对吕杨始终执弟子之礼，游历之时，也从不避讳说自己是吕门弟子。 就这样，罗钧被九州儒者称为吕门第一人。 吕杨有感于罗钧的忠诚，也体念他打理菩提书院的功劳，便修书一封，要他带着罗杰、罗雁前来，跟他一同前往秣陵府，同赴东山祭天。 浩浩荡荡的圣道之气终于逐渐收敛，吕杨起身，踏一步，人已经到了罗钧等人面前。 “弟子见过老师！”罗钧、罗杰、罗雁连忙揖礼。黄乙乙也撅嘴道了声师兄。吕杨微笑着，打量了眼前三名“便宜弟子”。 确实是便宜弟子，这三人可以说是整个北焰狱荒原天生的天才，修行的资质万中无一。譬如罗钧，找到吕杨门上的时候就已经是天人武道的强大修为，只因为要转修圣道，所以才虚心向吕杨问道，同时帮着吕杨建立菩提书院。 吕杨平日里很忙碌，菩提书院很多时候都是罗钧和一帮学子在打理。 至于罗杰、罗雁两姐弟，天生资质，可以控制木皇元气，这样的资质连吕杨都不曾有过，也无怪乎他们修行的进境都很快，吕杨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都进来说话！”吕杨摆摆手，进入焕辰阁。 “知道我叫你们来为的是什么吗？”吕杨打量三人说着，想了想，罗杰、罗雁摇摇头，表示猜不到。 “莫非和圣上要祭天的事情有关？”罗钧迟疑道。 “不错，正是祭天的事情！”吕杨颔首，道：“我打算带你们三人一同前往！” 罗钧、罗杰、罗雁三人又惊又喜，一旁的黄乙乙不满道：“师兄，那我怎么办？乙乙也要去！” “你们姐妹也一同去好了，多带两个人也是可以的！”吕杨笑道。 “那好，我通知爹爹，叫他不要替我张罗了，我随师兄一起好了！”黄乙乙连忙告辞，写书信去了。 黄道蕴摇摇头，笑道：“父亲原本也答应要带我们去见一见世面了，不过有师弟在，倒不用麻烦父亲了，这样好了，让父亲带门下的几位师兄好了！” “嗯，这一次祭天机会难得，到时候很多大儒、宗师、圣人都会前往观礼，带上几位弟子肯定是少不了的，我原本也想多带几位，奈何这一次祭天规模太大，前去的人太多，估计到时候不能站到前边！” 罗钧连忙道：“不用站到前边，能有个位置观礼就行！” “尽量安排个好位置吧！”吕杨摆摆手，迟疑道：“罗前辈……” “老师叫我罗钧，或者隐中也成，万万不要叫前辈！”罗钧连忙打断。所谓的“隐中”，是他自己取的字。 吕杨叹了一口气，道：“好吧，说实话，你的修业并不比我低，按照你的智慧，晋升圣人甚至飞升估计要比我快，这些年我自己四处奔波，还要兼顾修炼，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到你们，这让我这个做老师的实在汗颜！” “老师不必过谦，老师在北焰狱建立菩提书院，便是对我等最大的照顾，因为菩提书院，我们以及书院中的师弟、师妹们都获得了最好的传授！”罗钧连忙说着。 “难得你们这么认为，好吧，这一次叫你们过来，一是要你们随我前去祭天，二是传你们一些有用的东西，尽一尽我的心力，否则辱没了我这个做老师的资格！” 吕杨取出青帝灵塔，递给罗雁道：“这件重宝非同一般，参悟它可以习练青帝九变，你们姐弟二人天生的木皇道体，正是修炼青帝九变的不二人选，将来也必然能够将青帝九变修行圆满，所以我现在就将青帝灵塔交给你们姐弟二人共同保管！” “谢老师！”罗雁、罗杰又惊又喜，连忙拜谢，小心翼翼接过青帝灵塔，上下抚摸，简直爱不释手。 青帝灵塔没有展开来，只有巴掌大小，托在手上，青帝灵光缭绕，只要一个呼吸，便有先天木元灵光吸入体内，流转全身。 罗雁、罗杰享受地哼哼，对青帝灵塔越发喜爱。 “恭喜两位师弟了，这青帝灵塔似乎就是为两位量身定制的！”罗钧呵呵一笑，拍拍罗杰的小脑瓜，看着模样，罗钧平日里没少照顾两个小家伙。 吕杨颇为欣慰，罗钧资格便宜弟子自己是收得大幸啊……有了他，自己门下几个弟子的事情从来不需要操心，全都交给罗钧打理就成。 吕杨头上冲出一道圣道之气，圣殿飞出来，只有斗大，被吕杨托在手上。 “琅嬛圣殿？！”罗钧看了一眼圣殿正门上的金色匾额，轻轻念了一句。 所谓“琅嬛”，便是天帝的藏书库，吕杨用这个名字，口气确实不小。琅嬛圣殿，这也是吕杨近日来参悟天外圣贤的篇章，静极思动，给圣殿提上的正式名称。 获得天外圣贤的众多篇章，吕杨现在的圣殿算是勉强够资格称之为“琅嬛圣殿”了，因为遍观大匡皇朝，估计没有哪位圣人的藏书，比自己丰富。 如今琅嬛圣殿的藏书，包含有吕杨两世见知的智慧，数千篇章，加上天外天听殿搜罗来的圣道篇章，华章数量数以万计，可以用浩若烟海来形容，若是供人参悟，只怕外人皓首穷年也不一定能够参悟得全。 吕杨意念一动，天听圣人的天一灵文金卷从琅嬛圣殿中飞出来，落到罗钧的手上，金卷熠熠生辉，散发出千重毫光，绚烂无比。 罗钧双眸变成金色，瞳孔深处隐隐有奇异的符文汇聚成烟云，若隐若现。 “好厉害的金卷……”罗钧吃了一惊，以他的智慧和一双火眼金睛，一时间可看不透金卷是何物。 “这是天听圣人的天一灵文金卷，就赐给你参悟吧，金卷上有天听圣人的一门秘法，叫做天听秘术！” 吕杨朝圣殿伸手一指，圣殿震动一下，光辉凝聚，化为一团闪烁着星辰光辉的晶简，有如玉简一般，上面密密麻麻蕴含着无数真文。 “这是天听殿文，有众多圣道篇章，都是从天外所得，也一并传给你了！”吕杨将晶简递到罗钧的手里。 罗钧手捧金卷和晶简，激动得双手颤抖不已。以他的见识，自然知道这两样东西价值不可估量，天听圣人的东西啊，足以让大匡万千读书人奉为圣物，其无形的价值甚至要超越罗雁、罗杰的青帝灵塔。 关键是，天一灵文金卷和晶简很合适自己，以自己的智慧，相信会有收获，罗钧甚至隐隐感觉到，晋升圣人，甚至飞升天外，十有八九还就靠它们！ …… 第五百五十七章 允了 一艘云际飞舟从天水府缓缓升空，在云际之中飞行，目的地直指荒州秣陵府。 云际飞舟上，只有吕杨一行人，李若水返回南海大群岛又披星戴月赶到，南海大群岛玄冥水神宫已经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决定要归附大匡皇朝。 归附的形式，吕杨的意见是南海大群岛并称南海国，向大匡皇朝称藩。 云际飞舟议事厅，吕杨手持一册《南海国入匡请疏》，仔细看了一遍，抬头看了一眼李若水。 李若水身后，站着四名玄冥宫祭司，她们神色笃定，丝毫没有对入藩有什么不安。 大匡皇朝横扫南荒，兵锋直接威胁南海大群岛，南海大群岛压根就是一盘散沙，水神玄冥宫名义上虽然是主宰，但是大半的岛屿自有岛主，他们压根不服水神玄冥宫管束。 一旦大匡皇朝有染指南海的野心，形同散沙的南海将没有任何抵挡的可能，对此，水神玄冥宫上下早就人心惶惶。 在请示了远在天外的水神玄冥之后，吕杨提出的入藩建议被通过。 “侯爷，怎么样，还行吗？”李若水有些忐忑道。 “要我入南海为藩王，永镇南海……”吕杨合上书册，仔细想了一下，颔首道：“可以，借着入藩的时机，集权南海，统为藩国，这是两利之举！” “侯爷答应就好，不过大匡皇朝会答应让侯爷再进一步，成为藩王吗？”一名祭司走出来问道。 “所以才要选大东山祭天的时机，错过这个时机，谁知道会怎样，要知道，大匡皇朝立朝以来，还没有一位异姓王！”吕杨摆摆手，笑着。 “如此，全听侯爷的男排！”祭司们纷纷拜托。 自从水神玄冥飞升天外，玄冥宫的威慑力越发弱了，虽然经过一场血腥震慑，各大岛屿的岛主老实了不少，可是底下的暗流涌动越发厉害。 中央群岛还算安定，但是东西南北四方群岛，又开始蠢蠢欲动，水神玄冥宫的旨意，在四方群岛被阳奉阴违，这让圣女和祭司们头疼不已，照这样下去，不出十年，南海大群岛肯定要出大事。 痛定思痛，水神玄冥宫也只有借势一途。 借大匡皇朝的势，扫荡东西南北群岛，集权于中央，稳固整个南海的局势，这便是上上之策。 不过这里边有一个忧虑，一旦向大匡皇朝称藩，大匡朝廷会不会干预南海藩王的废立？ 这个时候，吕杨这个南海侯就成了关键！ 云际飞舟在浩瀚的云海中飞行两天，其间在两河北端的金光城停留补给，而后直抵荒州，飞越诸县，到达秣陵府。 整个秣陵府都被惊动，云际飞舟署外，秣陵府的官员、儒者、士绅，以及吕丘县吕氏族人纷纷前来迎接。 吕杨下船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转念一想，现在自己的身份地位早已经今非昔比，一举一动都会牵动不少人心。 如今焰州、河州和荒州的贸易越发深入，很多人越来越了解到自己的能量，无论是冲着哪一点，前来巴结自己的人都不会少。 好不容易应付一番，吕杨在秣陵府府尹的带领下到了白龙潭书院，直接在吕家的圆明园住下了。 登门求见者络绎不绝，吕杨无可奈何，一一接见，有什么事情，能够办的也都欣然答应，这下可累坏了几位管事。 吕杨只管张嘴，下面的人就会跑断腿，不过吕杨的面子大，声望高，在秣陵府境内，估计还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消停了几天，吕丘县的族人又开始上门，非是族祭，也不是其他传统祭祀，而是族学书院开办。 族学书院，这是大氏族才有的事，一别多年，吕丘县吕氏一族已经变成了秣陵府名符其实的第一大氏族。 特别是在焰州攻克以后，吕氏族人前往焰州各地大南海闯荡的人特别多，直接导致了吕氏族人中迅速涌现出了一批衣锦人，或是游学有成，或是天人武道有成，或是经商发财，或是成为士绅，名望有成。 正所谓衣锦不还乡，有如锦衣夜行。很多功成名就的吕氏族人陆陆续续回到吕丘，朝乡祭祖，建祖宅，修园林，开桑田，建私塾，到了如今，比私塾还要高上一筹的书院也能够让秣陵府尹开口批准开办了。 吕杨不得不大张旗鼓返回吕丘县，先是祭了宗祠，又参观了新修的私塾，捐了好大的一笔钱财，临了捐钱修桥铺路，更重新修葺了自家的故居，这才重新返回秣陵府。 开春临近，从各地前来秣陵府的人逐渐多起来，整个秣陵府新开了上百家客栈、酒楼人满为患。 一些从十一州各大书院前来的儒者，一部分竟然住到了圆明园来，也难怪，外面还有空闲的客栈不好找，一些读书人便攀着各种名义，手持书信前来拜访。 很多人，吕杨很难不给面子，圆明园干脆直接开放，客房基本全满，每天早晨，圆明园到处都是前来踏青的读书人，男男女女，附庸风雅，好不热闹。 春至前七天，浩浩荡荡的云际飞舟遮天蔽日，从神都出发，经行九州大地，抵达秣陵府。这一行人非同小可，乃是圣上以及大匡皇朝文武百官、百圣太庙宗师、圣人一行。 整个秣陵府震动，数十万百姓争先前来观瞻。 吕杨等秣陵府有头有脸的人恭迎，甚至陪着文帝以及百官在秣陵府外的太道圣庙上了香，一直折腾了两日，这才消停。 春至日前一天，上千艘巨大的云际飞舟横越天空，抵达大东山玉皇峰光明顶。 经过两个月余的抢修和扩建，整个光明顶上修葺了新的汉白玉广场，这个广场几乎将整个光明顶上方削平，新建了不少的宫殿，殿堂层层叠叠、鳞次栉比，一眼看不到尽头。 宫殿群的北端，也是最高之处，乃是天坛。 浩浩荡荡的云际飞舟在光明顶四周悬停，有的开始巡弋，数万精兵降下，将整个光明顶四周的要道封锁得严严实实。 玉皇峰各处，前来观礼的人黑压压一片，人潮汹涌，可以看到，玉皇峰下官道两旁，驿站和临时修建的茶色、农庄众多，车马在其间熙熙攘攘，几乎堵塞住了。 吕杨带着罗钧、罗雁、罗杰以及几位内人安排在光明顶一个小院中，苏岚、苏小小、黄道蕴姐妹、李若水、水云崖、以及天狐岭的两位婆婆均在院中下榻。 吕杨见过寿阳公主殿下，皇极圣人，通过她们将南海国入藩的请疏送到文帝的案前。 文帝一整晚都睡不着觉，不得不披衣起来，揣着吕杨呈送上来的入藩疏看了一遍又一遍。 “圣人，已经是深夜了……”内官迟疑道。 文帝摆摆手，站在栏杆旁，眺望璀璨星河，整个光明顶上空，隐隐有紫气呈祥，经夜不散。 眺望不远处高高耸立的始皇殿和天坛，文帝感慨万千。 “这个南海侯，今天又给朕送了一份大礼，呵呵，真是让朕睡不着觉呀！”文帝叹了口气。 “……”内官沉默，这种时候，沉默是最明智的。 “传朕旨意，着几位阁老前和几位圣人前来，有大事商议！”文帝摆摆手说道。 “是……”内官连忙去传旨意，好一会，五位阁老和几位圣人齐聚，为首的圣人正是希夷圣人。 寒暄过后，文帝将请疏递给了几位圣人、阁老观看，等到所有人都仔细看过，文帝道：“诸位有什么异议？” “陛下，这可是好事呀，不费一兵一卒，即可下整个正海，不过让异姓称藩王，皇朝至今没有先例……” “……” 所有人都闭嘴了，异姓王这种事情，太过敏感，即便是阁老这样的重臣，也要非常谨慎。大匡皇朝王侯本就少，过了四百余年，现在的王侯不超过二十位，异姓王更是一个也无。 文帝也是沉默良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文帝才道： “明日便要祭天，朕自觉文治武功已经略有小成，不过和先祖相比，还远远不足，若是整个大南海能成为皇朝藩国，朕和在座的功绩可以说立刻翻上一番，朕也有底气祈天之大运，垂降我大匡皇朝以及亿万臣民，这对于百圣太庙，也会有无穷好处！” 几位圣人早就欲言又止，不过希夷圣人和真鉴圣人不发话，他们也不好先发言。 这一次祭天，真正是一件关乎皇朝的举国大事，对皇朝统治和百圣太庙，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祭天之时，若是能够引动虚空元气海洋降下亿兆大鸿运，届时，道业最高的希夷圣人立地飞升都不是不可能！ 所有人似乎都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希夷圣人和真鉴圣人，他们是圣上之师，地位尊崇，他们不表态，谁也不好定调。 “不知老师是什么想法……”文帝小心翼翼道。 希夷圣人摆摆手，沉吟道：“那吕杨在此次南征之中功勋卓着，如今他一人便可定南海，这等功绩无论怎么封赏都不为过，说起来，不是老朽有意偏袒，他是真鉴圣人的弟子，与我杨家一样，身上更流着始皇的血脉，呵呵，圣上是不是还对杨、吕两家的旧事耿耿于怀？” “这……”文帝有些迟疑，不是他对杨吕两家的旧事耿耿于怀，而是这件事影响深远，一不小心，便会引发天下子民的震动。 希夷圣人冷哼一声，呵斥道：“我杨家人，就这等胸襟吗？圣上想要继往开来，成就超越太道圣人的功绩，若是没有海纳百川的气度，怎么开四海，立万世不拔之基？” 文帝满脸通红，好一会，他才喘了口气，朝希夷圣人一拜，道：“弟子知晓了，我杨家能主天下，靠的是德行，而不是武功，亿兆臣民心向我大匡，靠的是圣道，而非其他，咱们大匡将来是要扫荡四海，成就不世功业的，区区藩国、区区藩王，不管任人，我大匡圣道如何不能容？” “圣上一个姿态，便是千金买骨，足令天下侧目，圣上做得对，凝聚亿兆人心天运，就在明日……”希夷圣人呵呵一笑。 “圣上圣明！”几位阁老连忙参拜。 文帝似乎也下了决心，呵呵笑道：“南海侯这个时候将整个南海送上，真是煞费苦心，不过这个礼，朕收下了！” 文帝说着，朝内官招了招手，内官连忙呈上一方御印和御笔，在请疏上凝神写了个“允”字，又重重在上面盖了皇朝大印。 “轰隆……轰隆隆……”九天之上，天运感应，立刻传来隐隐约约的雷声，传遍四方虚空。 第五百五十八章 祭天(上) 人之一念，天心便有感应，天地之间必有垂兆！ 天微明，南海国入藩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大东山，所有前来观礼的十数万权贵、儒者、大商都知晓了。 这个消息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到十一州各大府城，又从各大府城传到了各地。州、府、县，三级行政区都有云笺系统覆盖，大半夜的时间，消息足够传到县一级。 天还未大亮，各地的县令就不得不披衣起来，从自己的师爷手中接过万里加急的云笺。 所谓万里加急，是云笺系统中最紧急的书信传递等级，一般只有军国大事才可以用万里加急。 不过现在，南海入藩的消息确实算得上军国大事，而且是在春分祭天之际，这个意义就太重大了。 吕丘县的县令昨夜是一宿没睡，因为祭天的事情，昨天，整个县衙和县里的大氏族们整整忙了一天，准备天亮的时候，自己正要合衣搂着小妾睡下，随之又被师爷紧急拍门叫起。 县令大怒，披衣开门出来，就见师爷一脸惊喜，朝自己做大揖道：“大人，大喜啊，您快瞧瞧，这是刚刚送来的云笺，万里加急！” 县令一惊，生生将胸口这一股怒气散去，赶紧接过云笺一目三行看下来，他是越看越惊喜，一连看了两遍，县令仰头哈哈大笑：“快哉，快哉，南海侯立此大功业，本县身为吕丘县父母官，与有荣焉！” 师爷也是呵呵笑道：“大人，何止是荣耀，来年大人的考评只怕要考一个上佳，说不得会向上调一调！” “哈哈……师爷说得对，吕丘县如今文治考评都还不错，来年考评必然是上佳！”县令老怀大慰，想了想，赶紧道：“立刻差人前去通知上下吕集，将南海侯封南海国藩王的消息传给吕氏的新族长！” “是，马上去办！”师爷连忙转身小跑而去。 “慢……”县令连忙叫住，急得团团转道：“还有，今日祭祀的事情，通知本县所有的乡绅士族，一定要准时，有任何差池，本县定不饶他！” “大人放心，昨天都已经通知好，想必所有人都不敢怠慢！”师爷连忙说着，转身办事去了。 县令坐立不安，只觉得气血沸腾，荣耀无比，谁曾想到，吕丘县出去的吕杨，竟然入藩封王，这可是大匡立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大事。 吕丘县吕杨，今天过后，便是南海王！ 这是多大的荣耀？ 想想吕丘县令就激动得不能自已：“往后，本县的前程，还要靠这吕氏一族，看来，吕氏一族果真要飞黄腾达、贵不可言了……” “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小妾披衣出来，撅着小嘴皱眉说着：“天还未亮，您这就不歇息了？天亮以后，不是还得祭祀吗？” 县令心情大好，这个时候，他哪里还睡得着，连忙道：“今日有大喜之事，如何能够安睡，也罢，你去取来灵丹，我要服用两粒，一会天亮，本大人要亲自去最后落实一遍祭祀的事情，今日不同于其他时候，圣上和圣人们在大东山祭天，全十一州各地，也要同时进行祭祀，凝聚亿兆生民之人心，希望苍天垂降鸿运，庇护我大匡皇朝兴隆昌盛，这事本县怠慢不得！”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昨天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吗？祭祀今日巳时才会开始，老爷完全可以歇息一会，以防祭祀之时精力不济！” “无妨，无妨……”县令摆摆手，道：“我有灵丹，提神醒脑，补充元气，今日我也不吃任何烟火之食，给我辟谷丹，本老爷还要先沐浴焚香祷告！” 且说天亮之后，吕丘县令来到百圣庙，县里大部分有身份地位的乡绅士族都到场了，数万百姓自觉前来观礼，到时候该磕头的还要磕头，祈求百圣降福。 吕丘县的盛大祭祀逐渐开始，今日要配合大东山的祭天仪式，巳时祭祀苍天和百圣，祈求苍天和百圣庇护大匡皇朝国运昌隆！ 大匡治下十一州，都在巳时一同祭祀。甚至是远在海外的南海大群岛水神玄冥宫前，也在举行盛大的祭天仪式，圣水城数十万城民都要在这个时候向上苍祈求垂降鸿运，庇护南海国和大匡皇朝。 与此同时，大东山光明顶旌旗漫卷。 巳时一到，嘹亮的号角声立刻从四面八方响起，洞彻天际，整个玉皇峰光明顶顿时庄严肃穆，无形的人心意志冲上天际。 天空之中，流霞千里，横亘长天，隐隐有瑞气升腾，偶尔有白鹤、青鸾飞于天际。 光明顶上，汇聚了十几万儒者，光明顶之外，浩瀚的天空和云海之中，还有上千艘云际飞舟，也都占满了人。 这些人，全都是整个皇朝精英中的精英，每一位，都是有身份、有地位、有声望和功业的人。 平时活跃在大东山的各种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妖仙精怪，都在这个时候躲藏起来，丝毫不敢露头，生怕殃及池鱼性命不保。 号角声停，圣上、圣人，以及百官一行五六百人从广场起行，沿着上千级石阶向上先前天坛，祭天，正是在天坛上进行。 天坛是整个光明顶最高的地方，前往天坛，必然要经过始皇殿。 广场和云海中无数目光注视着，一个个默默无语。 吕杨仅跟在皇帝、几位圣人和阁老的身后，和皇朝几位王爷同列，皇子皇孙都在一侧同行。 身后，便是阁老以下的百官和宗师、大儒。 一行未至天坛，吕杨便敏锐的感觉到天地间便有浩瀚的万民香火和人心意念、天地气运汇聚过来，笼罩整个光明顶，特别是天坛之上，高高竖立的苍黄天碑凝聚亿兆香火和气运，这股香火和气运是如此宏大，直冲上天际，汇入虚空元气海洋，搅动四方风云，震动十方虚空。 前来观礼的人，无一不是身负大气运、大人望的修行者，若是普通人，顶多感觉到整个光明顶的气氛很凝重，呼吸有些困难而已，不过在修行者眼中，则又是另一番景象。 修行者能够察觉到天地元气的细微变化，道业高超或者天赋异禀的修行者，甚至能够望气观运，洞彻天地间最细微的玄机变化。 吕杨便是这样一种人，抬头仰望，吕杨甚至看到恐怖的气运已经在整个光明顶上形成巨大的漩涡，搅动天地间的虚空元气海洋。 空气和大地似乎都在颤抖，一圈圈巨大如海浪的无形气息从光明顶向四面八方辐射，一直辐射到十一州的广阔大地和海洋，直至扩展到更浩瀚的山海深处。 整个大东山的生灵不自觉地匍匐在地，朝光明顶的方向朝拜。 “好惊人！” 吕杨暗暗心惊，感觉大匡皇朝的气运庞大无比，任何人在其面前，都显得渺小，即便是圣人，也都是如此感觉。 这一刻，吕杨便知道，这么大的香火和气运汇聚，一定是十一州亿兆苍生一同祭祀，汇聚百姓意志的结果，否则断然不会有这样浩瀚的胜景。 百官一行，登上天坛，只见天坛之上玄黄天碑如同利剑一般直指苍穹，天碑最上端只书写一个天一灵文，乃是“天”字。 这不是凡人书写的文字，而是天地规则香火愿力直接作用在天碑之上，形成的文字，凡人看不到，不过这不妨碍人们能够感觉得到玄黄天碑上的奇特气息和意志，它仿佛天穹，高高在上，浩瀚缥缈，俯览苍茫大地的亿兆众生。 玄黄天碑，乃是一千多年前始皇帝命人修建起来的，千年以来，一直屹立至今，是镇压九州气运的一座丰碑。 大匡皇朝继承殷墟国诈，承接气运，继承大统，四百多年前大匡太祖太道圣人在祭天的时候，又命人加固过天碑，修葺了天坛和下方的宫殿，经过历代皇帝的修缮，这才有了今日光明顶宫殿成片的景象。 光明殿上常年有圣人和大儒守护，至于玉皇峰和其他群峰，便莽莽苍苍一如上古，妖仙鬼怪、魑魅魍魉横行，光明顶圣道之气冲空，常年不散，算得上大东山的一大奇景。这是常事，且按下不题。 百官一行在玄黄天碑前立定，文帝感受天地浩荡意志，越众而出，手握乾坤，点燃三柱高香，插于碑下正方的青铜大鼎之中。 大鼎之内，预先插满了高香，一共三百六十五根，为周天之数。所有高香，一瞬间全都被文帝以神识点燃。 香火顿时袅袅升起，缭绕天碑而上，似乎冲入九天，透入虚空消失不见。又有一缕缕香火，逐渐散逸开来，缭绕于大鼎下首两侧的祭祀之物，有三牲刍狗、美酒美玉、鲜果五谷、朝玉金书等等，皆是象征社稷之物。 看到这个情景，文帝松了口气，香火之景，感应天地玄机，香火冲天，说明苍天已经感应人意。香火缭绕祭祀之物，说明苍天和天地鬼神，已经接受并关注祭祀。 祭天大典，第一课，便是燃香，感应苍天，通四方鬼神，布照天地冥冥，只有这样，天心人意才能气机感应。 这就是天人感应，和修行者修炼的天人感应是一个道理，不过祭天时候的天人感应，要壮大浩瀚得多，非渺小的个人能够比拟。 第二课，宣文。也就是读祭文，读祭文的目的在于祷告上苍，告诉苍天什么人为什么要祭天，这个要说清楚，否则天心不明，人意不清。 这个过程，也是进一步加固天人感应，阴阳相济，调理天地人三才的过程。 …… 第五百五十九章 祭天(下) 文帝手持典章，开始宣读祭天华文，向着天地玄黄、诸天神鬼和苍生宣示。 皇帝是一个皇朝的象征，手握乾坤，总理天下，调阴阳，制百臣，垂万民，一身系亿兆子民之福祉，是以皇帝是整个皇朝气运的中心。 皇帝拥有万民之意志，是以口含天宪，金口一开，均是金科玉律。 文帝坐拥大匡皇朝四百余年皇朝大运，自登基以来兢兢业业，未尝有一日懈怠，文帝上体天心，下体万民，行的的德仁之政，蓄的是万民之力，是以皇朝藏富于民，国力日渐兴盛，百业得以繁荣。 若非如此，无以继往开来、横扫南荒，功业直追列位先祖。 文帝有的是煌煌底气，今日他率领百官至圣和作为万民表率的大儒鸿儒、宗师，前来大东山祭天，便是宣扬皇朝盛世大匡国威，祈求天地庇佑，基业昌隆。 充满法力的声音恢宏浩荡，回荡于整个玉皇峰，贯穿天际，震动十方虚空，天空之中祥云震荡，大地之上，人心悸动。 “朕继承大统，御极天下，迩来四十三春秋，幸赖天佑，万民共鼎，九州日昌……” “君生上古，继天立极，作民主；神功圣德，垂法至今。朕兴百圣之祀，南征蛮荒，开疆拓土，传我圣道……先王圣化，布在方策，唯仁唯德，庇佑万民。” “九州兴诈，添焰河两州，又南海藩国，上表祥书，归于大匡，十一大州，共襄神器，天下黎民，君臣百姓，至仰圣德。” …… 煌煌篇章，代表了万民之心，一经祭告苍天，立时引得天地共鸣。 吕杨站在百官之中，抬头仰望，破虚神眼已经完全打开，额头上立刻出现了一只金色的眼睛，瞳孔精微深邃，通体金黄，倒影出九天之上浩荡澎湃的天地虚空元气海洋。 虚空元气海洋非同一般，世间万物，都沉浸在这一片无穷无际的元气海洋之中，元气滋润的世间万物，主一切运转生发和凋零。 人在天地之间，俯仰天地，一呼一吸，吞吐诸元，天地气运贯穿道体，一思一行，均影响于气。 是以人心和天地气运，可互感共鸣，修行者一念，天地气运感应，便生劫数，人心一念，诡诈生，气运流转，便生宿命。 这便是阴符经中所述，天人感应的道理：“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周易中有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之说，肯定的是人定胜天的道理。这里面强调的是人的意志，说明了人心的强大。 亿兆众生一念，汇聚起来，便生国运。 此时此刻，吕杨真正感受到了大匡皇朝的国运，那是一种震惊天地人神鬼、震慑十方虚空的恐怖伟力。 庞大浩瀚的天地气运在大东山之上汇聚，宛如运转旋转的巨大的漩涡，亿兆大匡皇朝子民的意念随着香火升腾而上，融入巨大的漩涡之中，俯览大地和苍生，整个大东山光明顶冲起一股法眼可见的通天气柱，洞穿天际，贯入气运的大海洋，搅动整个世界元气的运行。 世界的元气海洋之中，人心意念游荡，就像是一片海洋中的鱼群，富有灵性，那些鱼群，便是元气海洋的灵性所在，它赋予了元气海洋无穷的活力。 元气海洋之中，哪里有鱼群，哪里便可活，便有生机，没有鱼群迁跃的地方，便如一潭死水，充满的只有不动的朽气，如同冬藏、万物不发。 吕杨破虚神眼透出金色的神光，庞大的法力开始运转，天听地视的神通被发挥到了极致，吕杨开始洞察整个世界的元气变化。 吕杨惊骇的发现，似乎整片山海世界的元气和鱼群都在这一刻向大东山方向汇聚，在大东山上空，形成巨大的鸿运漩涡。 整片世界何等浩瀚，很少有人知道山海之外是一个什么光景，那里是否有人，是否有着璀璨的文明和皇朝。 吕杨只知道，此时此刻，大匡皇朝的祭天，亿兆人心一念，便搅动了整个世界的元气海洋，使得它们都朝大匡皇朝汇聚过来，形成巨大的漩涡，仿佛这一刻，大东山之巅，成了整个世界的中心。 天空下方，万众吞吐之间，便有宏大的气运降落下来，吞吐入他们的体内，天人互感，万民得运。 庞大的气运在空气中辐射震荡，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颤抖着，匍匐在这股苍天和人意的磅礴伟力下。 吕杨真正被震慑住了，抬头仰望之间，自觉万物何其渺小卑微。 宣文已经到了最后，整个大东山上空的元气海洋彻底沸腾，呼吸之间，宏大的鸿运垂降，便如泼天大雨，万物润泽。 文帝似乎也感觉到了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气运有多么的庞大，他感觉自己的道业再一次晋升，陡然冲破了宗师道业的束缚，不朽的圣道光明和庞大意志从魂魄深处涌出，一瞬间破体而出，横扫四方，和天地玄冥共鸣澎湃。 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文帝的声音有些颤抖，文帝在心里告诫自己，要镇定，莫要在万民和天地人神鬼面前出错！ “……” “然相去年岁极远；观经典所载，虽切慕于心，奈禀生之愚，时有古今，民俗亦异，仰惟圣神，万世所法，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功化之隆，永久无疆。” “天心德明，圣灵不昧，予祗承天序，谨用祭告。惟天地神明昭鉴，尚飨！” 宣文已毕！ 文帝已经面脸微红，手心出汗。 文帝的声音响彻虚空，震动自己的心灵，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震动虚空，轰鸣人心，使得每一个人气血沸腾，庞大的意志在无比庄严肃穆中攀升，直至到达极致。 “惟天地神明昭鉴，尚飨！” “惟天地神明昭鉴，尚飨！！” “惟天地神明昭鉴，尚飨！！！” 观礼的人一同弯腰，同一时间异口同声，朝着玄黄天碑行大揖礼，而且连着祷告三次，声音排山倒海，回荡整个大东山，以示最强烈的祈意。 这就是祭天的第三课，观礼人同祈！ 这第三课，凝聚的人心力量最为庞大，可以将天心人意推向一个极致，引发更加宏大的天人共鸣！ 祭天一共有四课，目的就是围绕“天人互感”做文章，将天人感应推到极致，所以这里边的流程，早在开朝之初，就被正式书写在了《匡礼·祭祀》篇章之中，浓墨重彩。 轰隆……轰隆隆…… 九天之上，隐隐长生了低沉隐晦的雷鸣，吕杨展开天听之术，自然捕捉到了九天雷动的声音，那雷动似乎极为遥远，但是雷声却像近在咫尺，轰鸣在耳畔，响彻在心灵之中，奔腾浩荡，一如宇宙初开的声音，磅礴澎湃，无边无际。 似乎是一刹那，又似乎是永恒，雷声消隐。 一刹那，吕杨似乎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从繁华的喧嚣，一下子进入了彻底的宁静，天听地视，整个世界的元气变化似乎都映射在心中，十一州亿兆生民的祈念和意志，都如同闪电一般掠过心头。 多么奇妙的感觉…… 吕杨沉沦在这种无与伦比的感受中，似乎自己成了天心的代表，万物的意志，世界的主宰。这是错觉，吕杨很清楚，这是自己的天听之术更进了一步带来的错觉。自己现在绝没有成为万物意志世界主宰的资格和可能。 轰隆！ 大地震动，吕杨抬头一看，只见元气海洋之中，一股巨大无边的鸿运从天而降，贯穿玄黄天碑，打入大东山万万丈地底。 大地微微震动着，吕杨感受得清晰，大地深处，被注入了一股磅礴无寿的伟力，这股伟力炸开，向四面八方辐射开，融入十一州的大地，甚至是整片大陆以及周边四海。 “好，天垂大匡！”一刹那，人心大喝。 大地萌动，万物复苏，大匡皇朝已经得了天地大运，国运不但将继，还将大兴！ 修为高超的儒者似乎也洞察到这一点，他们神色激动，紧握拳头，脸上又惊又喜，不过此时此地，是庄严神圣的时刻，任何人，上至皇帝，下至庶民，都不宜喧哗。 吕杨感受到了这股滂湃意志，那是天心人意，吕杨心中不禁感慨莫名：“这是春分……好啊，天时地利人和，天雷震动，预示着新的一年，开元之造化……” 盛大的祭天，进入了最＂gaochao＂，同时，祭天仪式也走完，最后只剩下最后一课：演宏乐共瞻仰。 宏大的乐声响起，这是宫廷乐师们的杰作，宏乐震动天地，引得元气共鸣，所有人肃穆而立，瞻仰天地和玄黄天碑，缅怀和畅想，调理元气之阴阳，疏理天地人三才。 这也是一个神而圣之的时刻，元气海洋的震荡将从＂gaochao＂趋向平静。 就在这时，吕杨心神一震，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连忙转头朝一直沉默的希夷圣人望去。 只见一道虚无纯粹的金光破开天际的云层和虚空壁障，直射下来，落到希夷圣人身上，希夷圣人陡然散发出强烈磅礴的圣道光辉。 光辉虽然强烈，却不霸道，甚至柔和，暖洋洋如和煦的春风，抚慰人的心灵。 光辉中，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一片片熠熠生辉的圣道文章环绕着希夷圣人，浩瀚的读书声在其身上交织成海洋，声音不断传递开，辐射向四面八方，浩瀚的天地元气再次沸腾…… 这个景象立刻惊动了所有观礼祭天的人！按理说，祭天仪式已经接近尾声，一切都应该恢复平静，再无波澜才对。 “这……这是天人飞升的征兆啊！！”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顿时整个光明顶立刻震动，人心沸腾！ …… 第五百六十章 飞升 “今日功成圆满！”浩大苍老的声音传遍整个光明顶，这是希夷圣人的意志。希夷圣人终于说话了，一下子就证实了飞升的征兆。 “飞升了，飞升了，希夷圣人要飞升了……” “天佑大匡，这可是一百多年近两百年来皇朝圣人的再一次飞升……” 观礼的人越发激动，议论声不断传来，整个光明顶一时间骚动纷乱。 “肃静！”文帝突然抬手一压，声音自然传出，整个天坛上立刻安静下来，宁静似乎被传染开来，不一会，天坛下方的广场，以及光明顶四周云海中悬浮的云际飞舟上，也都迅速安静下来。 希夷圣人已经在一道通天的光柱中缓缓飞起，天花乱坠，文章绕身，朗朗读书声隐隐约约，天地之间，祥云瑞气、异象纷呈。 “天佑我大匡，恭贺希夷圣人功成飞升！”文帝朝希夷圣人郑重揖礼，在此祭天快要结束之际，皇朝能够出一位飞升天外的天人，这绝对是一件值得鼓舞的事情。 大匡皇朝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圣人飞升了，现在希夷圣人飞升，将会促使后来者攀登天位。 “恭贺希夷圣人功成飞升！！”下面百官连忙揖礼朝拜，百圣太庙的儒者们更是激动，终于见到圣人飞升了。 吕杨目光已经落到希夷圣人身上，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希夷圣人身上缠绕着数不清的天地枷锁，枷锁的另一端，延伸入四周的虚空，似乎将希夷圣人拉扯住，阻止他飞升而去。 以吕杨如今的目力，自然可以看到天地枷锁上细微的裂纹，天地枷锁是由天地间的规则构成，它们现在已经快要束缚不了希夷圣人了，也就是说，希夷圣人飞升在即，这是任何力量和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情。 希夷圣人呵呵一笑，环顾众人，道：“没有想到祭天凝聚的天地鸿运会如此巨大，直接将我的修业推上了天人道业……既然如此，我也没有遗憾了，大匡皇朝终究会强大无比……” 众人静静听着，激动莫名。 “时间不多了，看来吾应该留下点什么!”希夷圣人说着，手上出现了一只圣道笔，抬手在虚空中龙飞凤舞书写起来。 刷刷刷…… 一篇天一灵文书写而成，灵文凝聚，化为一张金卷，缩小成巴掌大小，金光灿灿，倏地一下落到文帝的手里。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先贤踏天路，景从后来人，时机至矣，吾去也……圣上，将圣道传播开来，这是吾等先辈之心愿，相信你能够做好！” 希夷圣人朝众人弯腰揖礼，然后身上的无形枷锁纷纷破碎，希夷圣人冉冉飞升而起。 “谨遵希夷圣人上谕！”文帝连忙回应。 “诸位圣人和同道，吾在天外等着你们了！”希夷圣人说着，化一道遁光冲入天际虚空，很快消失不见，天空之中，云海中破开一条光明的通路，圣光依然不绝。 百官和观礼的众人有些愣神，一个个仰望着天际，神思不属。 “恭贺圣上，我大匡再出飞升者，可天下同庆！”真鉴圣人上前一步道。 文帝将手中的天一灵文金卷收入袖中，想了想立刻道：“宣旨，希夷圣人飞升，大赦天下，普天同庆三日！” “是！”内官连忙传旨去了。 文帝抬眼看了一下天际，又看看高高耸立的玄黄天碑，心满意足：“今日祭天，果然天佑我大匡！” “是……”百官齐应。 “好了。祭天已毕，众人聚散，自己定吧，左右，摆驾！”文帝摆摆手，呵呵下了天坛，往下方的行辕走去，一众朝臣连忙跟着。 等到天坛上卫兵收回，守在行辕，下方广场上以及四周云际飞舟上的儒者纷纷大喜，朝天坛上涌去，瞻仰玄黄天碑和希夷圣人飞升的遗迹。 一些儒者，已经取出文房四宝，当场挥毫泼墨，或写文纪念，或写诗，或绘制丹青，不一而足。 今天无论是祭天圣典，还是圣人飞升，都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儒者们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吕杨随着人流慢慢踱步走下天坛，罗钧、罗林、罗杰、黄道蕴等人已经迎上来，他们一脸的兴奋，看样子就知道他们还在为刚才祭天和希夷圣人的飞升激动。 “怎么样，这一次没有白来吧？”吕杨笑道。 黄乙乙立刻抢着笑道：“怎么会白来，师兄，你是不知道，刚才我看到祭天和希夷圣人飞升的场面，差点就窒息了！” 罗钧、罗林、罗杰有些拘谨，只是笑笑，不好抢着开口说话。 黄道蕴道：“确实是前所未有的盛况，刚才祭天的时候，我感觉到庞大的鸿运贯穿下来，天地震动，我想，咱们大匡很快会迎来一次前所未有的大兴！” “罗钧，你怎么看？”吕杨颔首问道。 罗钧毕竟老成持重，想了想道：“弟子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天运降临下来，贯穿整个大东山，直至大地的深处，弟子认为，在未来百年之内，这股大运会将皇朝推向前所未有的盛世，但凡是十一州之地，必然人杰地灵、人文荟萃，像老师一样的天才会相继涌现，皇朝真正会迎来一个人才辈出的大时代！” “弟子也是这么觉得！”罗杰连忙说着。 罗林则举手道：“刚才弟子发现，圣上似乎已经晋升圣人道业了！” “呵呵，罗林观察得不错，其实不仅仅是圣上，今天凡是观礼的人，道业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进境，特别是几位圣人，只怕收获最大，我想将来一两年到二十年之内，还会出现不少飞升的儒者！” 吕杨刚才已经观察到，不仅仅是文帝，和文帝道业差不多的百圣太庙宗师陈述圣、叶长眉、傅天仇、葛天鸿、徐道陵等，都突破了宗师道业第三重，迈入圣人道业。 只不过当时天地间的气运压迫太甚，他们全都收敛了气息，和文帝一样，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表露出来。 不得不说，一次祭天，足足令大匡皇朝在高端道业上强盛了若干倍！ “我也有进步！”黄乙乙笑道。 吕杨颔首，他自己也有进步，祭天的时候，他也吞吐了大量的元气，奇妙的气运曾经贯穿身体，使得自身掌握的元气越发巨大，精神意志似乎在祭天之后，也越发凝聚。 圣上行辕，文帝坐在王座上，手里拿着天一灵文金卷愣愣出神，一旁的内官丝毫不敢打扰。 好一会，文帝才叹了口气，道：“对了，派人去瞧一瞧陈述圣、叶长眉、傅天仇、葛天鸿、徐道陵等宗师，是不是已经离开光明顶，若是没有，便请到这里来！” “是！”内官转身去了，好一会，内官进来道：“几位宗师都没有离开，他们已经到了外边，希望圣上召见！” “宣！”文帝放下手中的天一灵文金卷说着。 陈述圣等人走了进来，朝文帝平揖施礼，文帝起身，呵呵一笑，连忙回礼，这几位宗师，私下里都是他的挚友，原不该如此多礼，不过今天不同往日，因为祭天之中，他们这些在圣人道业上临门一脚的人，都顺利地更进一步，踏入了那个让万民敬仰的境界。 圣人道业，多么让人仰望的一个境界？皇朝一下子多了好几位，这简直是以前无法想象的大好事。 “恭喜圣上也晋升圣人道业！”众人呵呵笑道。 “同喜，同喜！”文帝也喜笑颜开。 “圣上，今日是我大匡普天同庆的日子，咱们这些人，久在宗师道业第三重停留，如今一朝突破，终于有资格铸造圣像，移入百圣太庙，享受世人供奉了！”叶长眉感慨道。 “嗯，朕期盼着一天也期盼了很久，不过咱们晋升的事情还是小事，让人最欢喜的还是希夷圣人飞升之事，几位对希夷圣人飞升不知道有什么看法？” 几位新晋圣人沉默下来，好一会，陈述圣才道：“天人出，我大匡终于要再度掀开圣人、天人辈出的时代了！” “祭天之事，明显有浩大的鸿运贯穿下来，我大匡皇朝已得大鸿运，国运将昌！” “不错，但凡有些眼力劲都清楚看到了！” “飞升是好事，可是飞升之后，我大匡驻世的圣人便少了一位，无论如何，这都是我大匡皇朝高端道业上的损失！”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古飞升和驻世难以两全，当年皇朝建立之后，短短十年之内，大批圣人晋升天人，从而飞升天外，使得我大匡的实力一下子衰弱八成，再也无力开疆拓土！” 文帝颔首，沉默一会，取出天一灵文金卷，道：“那种情况估计不会再重演，毕竟咱们现在准备飞升的圣人只有真鉴圣人，他应该知道，短时间内飞升，对我大匡的国力也是一种损耗！” “是极，真鉴圣人何等睿智，他当有自己的打算！”陈述圣道。 “希夷圣人飞升之前的话大家都听见了，他飞升在即，仍然不忘嘱托朕要将圣道传播开来！”文帝说道。 “希夷圣人的心思吾等都明白，圣上已经做得极好，南征蛮荒，南海国成为藩国，这些都是几百年来前所未有之功业！” “希夷圣人的意思很清楚，这还不够！”文帝摆摆手。 几位新晋圣人沉默，好一会，葛天鸿才道：“希夷圣人高瞻远瞩，他的话是对的，只南征确实还不够，将圣道传播到四海之外，才是我等最大的功业，不过这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众人颔首，沉默下来，自觉踌躇满志。 文帝不再说什么，递出天一灵文，道：“这就是希夷圣人飞升前留下的天一灵文金卷，上面保留着希夷圣人庞大的意念，大家看一看吧，过些时候，这金卷还要送往太道圣庙希夷圣人手里！” 几位新晋圣人欣喜，轮流接过天一灵文金卷细细观察，好一会，众人才心满意足，希夷圣人的这张天一灵文金卷，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为珍贵的金卷了，因为希夷圣人太知道大匡皇朝现在的圣人们需要的是什么了！ 现在的圣人，需要的是更为详尽的晋升天人的过程，这个过程，历代飞升的圣人都没有留下太过详细的记载，不过这一次，希夷圣人在金卷上开示了。 看过金卷，新晋的圣人们心满意足了。 所有人都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大匡将兴，圣道将兴，圣人晋升天人，更不是奢望！ 第五百六十一章 藩王 祭天当天发生的事情引发了整个皇朝的震动，特别是希夷圣人飞升这样的大事，圣人飞升使得整个皇朝处于巨大的喜兴之中。 对于老百姓而言，天降气运这种事情看不见、摸不着，于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皇朝中有圣人飞升天外，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事情，身为百姓，他们感同身受。而且皇帝下旨，大赦天下，普天同庆三天，百姓们都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如同过节一般，人人欢欢喜喜，家家张灯结彩，县城、府城等地，灯市、猜谜、游园等等活动必不可少。 祭天过后，百官乘坐云际飞舟浩浩荡荡返回神都，文帝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将年号改为隆运。春分祭天这一年，被称为隆运元年。 见识广博的儒者都知道祭天成功的意义，天之鸿运垂降，国运昌隆，改元便显得顺理成章了。 年号“隆运”，不是乱取，而是钦天监经过扶乩之后取得的年号，也就是说，这个年号是苍天和天地鬼神默认了的。 这一日，吕杨正在庄园中和黄道蕴等众女品茶赏乐，心神忽动，表情便有些异样。 “怎么了？”黄道蕴察言观色，说道。 吕杨摇摇头，朝侍候在一旁的女管家韩雪梅道：“且到门外，将天使请进来，估计圣旨要到了！” “是！”韩雪梅不敢怠慢，连忙转身带着两名小婢女去了。 吕杨朝正在园中草坪上起舞奏乐的一众妙龄少女挥挥手，少女们连忙乖乖地退了下去，这些少女，无一不是上乘之姿，均是皇宫、太子、寿阳公主殿下等人精挑细选后赏赐下来的艺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这些天，吕杨身边有黄道蕴等人陪伴，赏乐看舞，过得十分滋润。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吕杨就曾经梦想着这样的生活，悠闲、腐败。 不过即便是封侯拜将之后，吕杨也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享受生活，这些年，一是四处奔波，二是为了修行，没有一丝闲暇的时候，更没有闲功夫欣赏乐舞，过那种悠闲腐败的土豪生活。 托陛下和祭天的福，这些天倒是享受到了。 “圣旨终于到了呀，我还以为……”黄道蕴微微一笑，感觉松了口气。 “以为什么？”吕杨明知故问，嘴角微微扬起。 “圣上自从回到神都，连着下了好几道震动天下的圣旨，一是更改年号，二是册封了好几位大宗师为圣人，三是封赏天下，将南征尚未封赏的有功人员都封赏完毕，四是率领百官前往百圣太庙祭祀！” 黄道蕴顿了顿，又道：“陛下这么忙碌，我还以为他已经把师弟的功劳给忘了呢！” 吕杨摇摇头，呵呵笑着：“那怎么可能？圣上是圣明之君，更何况皇权之上还有百圣太庙拱垂而治，这大匡的皇帝，不会这么乱来……” 黄道蕴若有所思，颔首：“也是，圣天子在位，师弟的功绩怎么能够被忘记呢？只要还有百圣太庙的诸位圣人在，这朝廷圣明得很！” “师姐说的是，皇权之上有一双眼睛，这是大匡之福，若是皇权失去了监督，则会失去制衡，最终会腐败……说起来太道圣人还真是睿智啊，他实际上立了两个权力中心，一个是百圣太庙，代表的是神权；一个是朝堂，代表的是君权。” 黄道蕴静静听着，神权和君权的问题，她以前没有思考过，而且也第一次从吕杨的嘴里说出来，感觉很新鲜。 仔细想想，吕杨说得不错，太道圣人确实在大匡皇朝立起了两个权力中心，一个是百圣太庙，一个是朝堂。 这两个中心，高高在上，统治整个皇朝九州的方方面面，包括民生和祭祀。 “太道圣人的睿智在于将百圣太庙的位置放在皇帝之上，这就意味着，神权要高于君权。不过百圣太庙无为而治，行的是监督之责，而实际上治国的是朝堂，是皇帝和百官。这样无形中就约束了百圣太庙和皇帝的权力，产生了奇妙的制衡！” 黄道蕴听到了，点点头：“果然是睿智的安排，百圣太庙权力高于君权，却没有治国之权，而皇帝有治国之权，但是却被监督……看来，在大匡，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呀！” “没错，一个可以为所欲为的皇帝是十分危险的，若是明君也就罢了，若是昏君，天下非大乱不可！”吕杨笑笑，忽然伸手，握住黄道蕴的手，揉捏几下，温存一会，道：“大匡皇朝的政体还是不错的，只要有百圣太庙在，大匡就乱不了，即便是朝堂上出了昏君，也有百圣太庙善后！” “师弟不要乱说，今生可是圣明之君，而且还是一位晋升圣人的圣君！”黄道蕴连忙谨慎说着。 “哈哈……师姐不要紧张，文帝是圣君，他知道我这么说，肯定不会怪罪！”吕杨摆摆手。 黄道蕴不置可否。 吕杨神色转忧道：“可惜了，今上是一位隐忍的圣主，也是一位中兴之主，礼贤下士，道业精深，只是如今晋升圣人道业，便不能在位上太久了……” 黄道蕴美眸张大，诧异：“这是为何？” 吕杨呵呵一笑：“师姐，你可知圣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黄道蕴想了想，摇摇头。 “是天道！”吕杨意有所指的指了指天空。 “这又和皇位有什么关系？”黄道蕴不解。 “圣道是万民之道，因为万民尊之，供养之，是以圣故，所以圣道本质是人道，尚在天道之下。我辈修行之人，由圣人道业超拔飞升，求的是却是天道，所以圣人道业的儒者，求天道还来不及，怎么会把心思放在治国之上？” “……” 吕杨悠然道：“大匡皇朝历史上就没有圣人道业的皇帝，这就是原因，不是圣人坐不住皇位，而是心已经不再位置上，自然不会留恋，前朝历史上，有位女皇帝便是因此才会挂冠而去……” “师弟的意思是太子……” 吕杨摆摆手，笑道：“这就不用咱们操心了，那是皇帝和百圣太庙该操心的事情，我能够做个逍遥王、牧守一方就可以了，太大的理想和责任，咱们还揽不到身上！” “说的是……”黄道蕴淡淡一笑，乖乖地替吕杨捶腿道：“父亲说了，人世间的繁华总是短暂的，唯有天人才是咱们应该求的，否则古往今来，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先贤都追寻着这一条路义无反顾的往前走！” “师姐知道就好，有师姐的支持，说不得他日我也会悟通天人之道，打破天地间种种无形的枷锁，若是到了那一天，必然鸡犬升天！”吕杨哈哈一笑，壮志飞扬。 却说韩雪梅带着两个小婢女来到庄子的大门，吩咐下人将大门打开。两名小婢女神色古怪，她们相互看了一眼，探头朝门外幽静的大街看了一眼，转头对韩雪梅道： “韩姐姐，奴婢听说侯爷本事大得很，能掐会算，他真能知道一会儿有贵客前来拜访？” “能的，咱们这位老爷能掐会算，如今神都盛行的《周易》便是老爷写的，据说那是比扶乩之术还要上乘的算学！” 韩雪梅抬头看了一眼街对面的无名庄子，那庄子别人不知道玄虚，但是她可是清楚得很，那庄子里边是皇极圣殿的一个别院，皇极圣人的本事大得很，不是她这样的小小人物能够揣度的。 听吕杨身边的人说过，吕杨这位老爷的本事其实并不比那些圣人低，那是什么层次韩雪梅已经无法揣测了。 两个小婢女吐吐香舌，表示很惊奇。 “来了！”韩雪梅凛然。 小婢女连忙往大街上看去，只见一位内官领着一队雄赳赳气昂昂的内卫骑马飞奔而来，在门前停下。 内官下马，朝韩雪梅笑道：“敢问这可是南海侯吕侯爷的庄上？” “是的，是吕侯的庄上，奴婢添为庄子的管家，姓韩，我家侯爷知道大人前来，特意吩咐奴婢前来候着呢！” 内官一听是吕杨府上，哪敢放肆，连忙笑呵呵道：“不敢，不敢，侯爷有心了……嗯，也对，凭着侯爷的本事，自然知道圣上的旨意什么时候到，韩管家，且去通报，就说圣上的旨意来了，本官陈怀荣，是来宣旨的！” “我家侯爷吩咐了，将天使请进庄子！”韩雪梅连忙道。 “哦，那好那好，请带路，下官要去见过侯爷……呃，不对，是要见过王爷，呵呵，宣旨过后，你家大老爷就是皇朝第一位异姓王了，呵呵，本官有幸前来宣旨，也是荣耀呀！” 韩雪梅大喜，连忙寒暄着，恭恭敬敬将内官请进庄子，前来见过吕杨。 来到吕杨跟前，内官也不拜见，取出圣旨，展开，扬声高呼道：“圣旨到，南海侯吕杨接旨！” 吕杨呵呵一笑，看了身边的黄道蕴一眼，双双不慌不忙上前两步，弯腰揖礼，郑重道：“臣南海侯吕杨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钦承宝命，绍缵鸿图，霈纶綍之恩，诞敷庆赐。今有南海侯吕杨功勋卓着，克南海国，有献国入藩之功……册封吕杨为南海王，为皇朝镇守南海，牧守一方，朕当为卿上表天承，为万民表率，钦此！” “谢圣君恩！”吕杨这才跪下，行了拜礼，接过圣旨，起身。 内官脸色立刻从极为严肃变得恭维，笑呵呵朝吕杨揖礼鞠躬道：“王爷，下官陈怀荣，向王爷道喜了！” “嗯，陈大人辛苦了，请入内一叙！”吕杨笑道。 “请！”陈怀荣呵呵一笑，随吕杨进入内殿，早有下人上来献茶。陈怀荣道：“祭天的时候便已听说南海国入藩是王爷之功，现在好了，正式的册封也下来了，王爷这是名正言顺为一方藩王了，下官羡慕得紧，日后有机会，还希望王爷提携！” “这个自然，他日陈大人有闲暇，可到南海国，本王定要和大人一醉方休！”吕杨满口答应。陈怀荣眉开眼笑，欢喜无比，他留下来喝茶，无非就是结交一下吕杨这位异姓王，现在办好了，讨了杯茶，也就该走了。 和吕杨说了几件宫中的秘事，陈怀荣很知趣地起身告辞了。 吕杨起身，唤来韩雪梅，将之送出庄子。黄道蕴笑吟吟上来，拿过圣旨看了一遍，道：“真没想到呀，师弟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皇朝四百多年来，就没有一位异姓王，师弟这是独一份，这正式的册封一下，不知道会让多少人眼红！” “所以这神都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吕杨呵呵一笑，他早就打定了主意，正式册封下来，最多再拜访几位好友和前辈，这就返回焰州和南海国，那里才是自己施展拳脚的地方。 …… 第五百六十二章 帝览 真知求鉴石塔。 “听说你要返回南海国？”真鉴圣人说道。 “是，特来向老师辞行！” 真鉴圣人颔首，叹道：“既然已经是藩王，那就回南海国吧，只是此去经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相见了！” “来日方长，老师何必忧虑！”吕杨笑道。 “也是……”真鉴圣人朗声一笑，确实是来日方长，他现在已经隐隐约约摸到了天人的门槛，半只脚已经踏进去，现在正在适当的压制修为，延迟最后一步，否则，他也可以飞升天外了。 不过现在大匡的情况，一下子不宜有两位圣人飞升，否则国力损伤过甚，终究不美。等过个一年或者半载，安排好身后之事，才好飞升。 “弟子观老师的功业，估计已经可以步希夷圣人之后，飞升天外了！” “纯阳的眼光确实惊人，没错，老朽确实有这个能力，不过现在可不是一个太好的时机！”真鉴圣人叹道。 吕杨颔首，表示理解。 “皇朝还需养精蓄锐，不日将讨伐北原诸蛮，你在南海国，想必鞭长莫及，用不到你了！”真鉴圣人道。 吕杨皱皱眉头：“老师，北原诸蛮一向强大，几乎年年叩关，在边关内外劫掠，皇朝真的打算北伐？” “是有这个呼声，自从祭天之后，朝廷和百姓北伐的呼声日高，过些时候，只怕连我等也要弹压不住，而且……” “是不是圣上……”吕杨谨慎道。 “嗯，关键还是看圣上，圣上似乎已经动了心思，百官似乎也乐见其成！” “老师不赞成北伐吗？” 真鉴圣人摇摇头：“不是不赞成北伐，而是现在时机不太好，如今南荒刚定，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若是能够等待一年两载，等到南荒稍安，皇朝十一州稳定的时候，便可凝聚十一州之力，北上讨蛮，这才是必胜之道！” 吕杨沉默一会，以元气、通宝起了一卦，说道：“皇朝确实获得了了不得的鸿运，或许正是看到这一点，圣上和朝臣们才会少了许多的顾忌，若真是下了决心要打，以皇朝休养生息多年的底子和天道气运，也不是不可能！” 真鉴圣人摇摇头，叹道：“打是能打，不过还是太过劳民伤财，最后苦的还是百姓民生！” “还是老师忧国忧民，弟子不及！”吕杨感佩不已。 “也忧不了几年了，老朽很快就会追逐先贤的脚步飞升天外，到时候天大地大，这一方土地和一国诸事都会成了过眼云烟，再不放在眼内！”真鉴圣人呵呵一笑。 吕杨理解，这一小国，或许在太虚星空之中就像是一个蚂蚁窝，虽然繁华，但是到了更加广阔无垠的天都，这大匡十一州，还真就鞭长莫及了，因为鞭长莫及，也就指望和插手不上了。 真鉴圣人话题一转，道：“我观焰州现在的情况，日渐繁荣，其民丝毫不像蛮夷，倒像是受了我朝多年教化一般，民之富庶，更是让人惊讶，由此可见纯阳对经世济民之道颇有心得，不知这九州和河州之地，是否也能借鉴一二？” 吕杨一听，心思微动，大言道：“还别说，弟子对经世济民之道还真下过苦功研究，经验和见识自然比别的儒者要高上一筹，这可不是弟子夸海口，而是如今皇朝九州的儒者，在经济上的认识太过狭隘，远远不及弟子！” “哈哈，你倒是不怕闪了舌头！”真鉴圣人大笑，倒也没有任何不悦。 “满天下的儒者对经济的认识不足，这是实情，倒也不是吕杨自夸！”吕杨理所当然说着。 “那好，有何为证？” 吕杨笑笑，从袖中取出一册书，书面上写着《帝览·富国》二字。 “这是弟子这些年写的，名叫帝览，原想向圣上推荐浏览，所以称之为帝览。这帝览目前只完成富国篇。” 真鉴圣人接过来，一一翻开看了一遍，圣人看书，其实根本不必翻看，只要神识扫一眼，基本可以洞悉，可是真鉴圣人还是细致翻看看了一遍，可见对吕杨的着述还是很重视的。 吕杨还是有些底气的，因为这《帝览·富国篇》遍观整个皇朝，确实很新鲜。 因为皇朝九州的读书人，都不屑于研究那些银钱之道，感觉那样会有辱斯文，所以在着书方面，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之书浩若烟海，农政造物之书也汗牛充栋，但是唯独研究通宝的书却屈指可数。 真鉴圣人翻看良久，将书合起来，郑重放在书案上，微微一笑，道：“确实比较新，这富国之说发前人之所未发，其中财富聚集和流通讲得尤为透彻，其中银行一物，其职能于国家来说，大有裨益！” “老师可研究过焰州之银行？”吕杨笑问道。 “嗯，我潜人打听过，不过回复却少，盖因外人也不知就里！” 吕杨颔首，叹道：“一种事物，若是不研究，便浮于表面，经国济民之道，也是如此！” 吕杨拿起一枚赤铜通宝，说道：“莫要小看这一枚小小的赤铜通宝，若是能够让它在一日内经过一千个人的手，那么它产生的作用等效于一千枚赤铜通宝，可以让一千人获得一枚赤铜通宝的财富！若是这一枚赤铜通宝始终只握在一人手里，没有用作流通，那么它的价值便永远只值一个赤铜通宝！” “确实是这个道理，财富的消长，都在其中阐述清楚了！”真鉴圣人大为感叹，可见银钱的价值在于流通，流通越快，才会显出价值来。 那些窖藏起来的银子、金子，简直和石头无异，相通了这一点，真鉴圣人便知道银行的妙用了。 《帝览·富国》一书中，还特意将银行的作用阐述明白，让真鉴圣人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皇朝确实还缺乏汇聚天下银钱的机构，各地的钱庄虽然有一点点用处，但是未能更进一步，衍生出银行的职能！” 真鉴圣人想了想，道：“这样吧，这本书我着人送到圣上案前！” “弟子求之不得！”吕杨连忙揖礼。 真鉴圣人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若是可以，便让书局刊发天下吧，这本书可以开拓很多人的视野，对天下商贾更是百利而无一害，其中富国之说，足可称经世济民之正道了！” “多谢老师夸奖！”吕杨受了赞，又道：“弟子不日便要回南海国，老师还有什么吩咐吗？” “暂时没有了，你回到南海国，第一件事将云笺署建起来，有了云笺，传递书信也方便，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通过云笺传递！” 说了一会儿话，吕杨躬身退下，出了百圣太庙，吕杨前往黄家，之后巡视了一遍神都的金丹一品堂，最后拜访皇极圣人杨华兮和寿阳公主殿下。 如此拖了两日，总算从神都搭乘云际飞舟出发，前往南海国。 南海国遥远，途中经过荒州秣陵府，吕杨还要停留数日，和家人叙一叙天伦，顺便拜访一下友人、师长和几位前辈。 云际飞舟又从秣陵府南下，过焰州焰狱城，然后转道继续南下，直至千年城，见了水云崖，叨扰数日，这才跨越大海，前往南海大群岛。 抵达圣水城，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 云际飞舟在圣水城南落下来，李若水以及玄冥宫众祭司便欢欢喜喜迎上来。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这南海终于正式成为南海国了！”李若水欢喜。祭司摇头笑道：“圣女，从今往后，要叫王爷，而非侯爷了！” “看我，失言了！”李若水尴尬一笑。 吕杨摆手笑道：“无妨，南海大群岛形同一盘散沙，成为南海国之后，方会有国之秩序，一切都慢慢来，治国若烹小鲜，咱们不急。” 吕杨眺望圣水城，又道：“我麾下的大军是否已经入驻圣水城？” 听得询问，玄冥宫众人脸色现出喜色。李若水道：“王爷的精兵团已经进入圣水城，咱们都好吃好喝供着呢！” “那他们没有白吃白喝吧？”吕杨笑道。 “哪能白吃白喝？有王爷的精兵在，那些个桀骜不驯的岛主一下子就老实了！”李若水笑了笑。 为了弹压周边群岛有可能的叛乱，自从祭天之后，吕杨麾下的精兵团便从千年城开拔南海，入驻圣水城，这让玄冥宫的战力一下子提升数百倍，一时间，震慑住其他周边的群岛岛主。 吕杨的威名可不是盖的，扫平焰州的大军更是精兵中的精兵，威名远播，着实让一些岛主畏惧。 南海大群岛要建国入藩的消息着实让那些岛主忧心不已，他们一向占据岛屿自立，平日虽然名义上受水神玄冥宫庇护，但实际上却很逍遥快活，谁也管不到他们。 一旦纳入南海国，估计就没有以往的逍遥快活了。 吕杨自然知道周边群岛的情况，确实有些桀骜不驯的岛主，水神玄冥还在的时候他们就常常阳奉阴违，上一次闹腾了一回，被吕杨和玄冥宫打掉了一批，但是仍然有一批不太老实，这些怀着野心的家伙，迟早都是要反的。 “将那些不安心的家伙列个名单出来，这一次咱们就将他们打一遍，若是还不服，那就将他们剿了。掌一国之事，最容不得心慈手软，我如今要镇国行令，最忌讳便是下面阳奉阴违，政令传不出去！” “王爷说的是，南海国成为大匡皇朝的藩国，便算是有了依靠，将来也不用担心大匡兴兵来打，虽然南海国是一个藩国，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国之国体、框架还是要齐全的，最是容不得其他不和谐的声音！” 几位祭司深以为然，纷纷赞同。 …… 第五百六十三章 典型 吕杨拿着一份黑名单，扔到案前，说道：“这些人之中，可有刺头？咱们的策略是先拉一派打一派，这样才好树立威信，震慑人心！” “有，犁雷岛主虎啸天就是一个桀骜不驯之辈，听说他和上一次叛乱的主谋也有勾结，现在还私底下拉帮结派，和几位野心勃勃的岛主一同屠戮了山叶岛！”李若水说道。 “怎么，山叶岛得罪了他吗？”吕杨好奇道。 “哪里算得上得罪，山叶岛的海底有紫血珊瑚丛林，那是一种媲美血参可以入药的灵物，所以山叶岛还算富庶，虎啸天看上了这份家底，于是派人前去勒索，要求山叶岛每年进贡一千斤紫血珊瑚，山叶岛自然不允，于是虎啸天便伙同一些强人，屠了山叶岛！” 吕杨看了一眼名单，这个虎啸天排在前面第三位，看来这个家伙确实在南海大群岛中比较出名。 按照李若水所说，这个人估计是个枭雄，这样的人，南海国绝对不需要。 “好吧，就选这个人吧，杀鸡儆猴一把！”吕杨决定了，想了一想，似乎漏掉什么，连忙道：“他的修为怎么样？” “修为比我强一些，不过我有法宝，他还是奈何不了我！”李若水说道。 “这就好！”吕杨稍稍放心了，起身道：“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走！” “不用调兵了吗？”李若水和一众祭司诧异。 “我只带一支蒙族傀儡战士就行！”吕杨心思一动，圣水城外驻扎的大营里，蒙族傀儡战士立刻行动起来，他们纷纷跃上三十条飞天青舟，缓缓升上天空，在半空中集结。 蒙族傀儡战士号称千牛卫，是蒙族圣地的守护者，是蒙族最后一支强大的守护军队，更是吕杨第一支精兵团，随着吕杨在南征战场上纵横捭阖，立下过不可磨灭的功勋。 吕杨非常珍惜这一支精兵团，经过无数的战场，这支精兵团几经消耗和补充，目前只剩下八百人，每一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已经是蒙族最后的一批傀儡了，因为制作太不人道，吕杨已经勒令蒙族取消了傀儡战士的炼制，又因为炼制方法的遗失，现在蒙族傀儡战士也炼制不出最强大的傀儡，所以现在这些傀儡战士是最后一批了。 吕杨领着李若水圣女和三位祭司飞身落到了为首的一艘云际飞舟，这就是旗舰号了，统领三十条飞天青舟。 大匡皇朝的云际飞舟确实比较大，如同一条大海船，有三层阁楼高，甲板之上还有一半是两成阁楼，最高便是五层阁楼，可以载一到三百人。 云际飞舟一般宽六丈八，长三十九丈六，确实如海船一般了，只是寻常的海船只在海面上行走，云际飞舟则走的是云海，速度是海船的十倍不止。 飞天青舟便小上许多了，宽只有两丈，长却达到十丈，看上去倒是狭长，这是木灵族人的风格，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什么造物风格，都偏向于纤瘦、细致精美，一如木灵族人，比较纤瘦。 制作能够悬浮在天空的飞舟确实不容易，得有秘法才行，飞舟的两侧，还要有悬浮的飞翼，能够调动天地元气，使唤大风。 一共是三十一艘飞舟，缓缓在云海中前行，飞舟之上，人也不多，除了八百蒙族傀儡，还有吕杨、圣女、祭司一行人，祭司一行人也是带了几十名亲卫的。 八百蒙族傀儡的战斗力圣女和祭司等人都考察过，非常满意，可以说，整个玄冥宫，绝对找不出能够和蒙族傀儡战士匹敌的勇士。 人力有时而穷，但是蒙族傀儡战士却不畏惧疼痛、不知劳累，就像是一件人形兵器，只知道服从和杀戮，他们就是为了守护和杀戮而存在的。 越过无数岛屿，飞舟最后在一个方圆百里的小岛上空悬停下来。吕杨站在船头，俯瞰岛屿，整个岛屿上面茂林丛生，岛屿的东端修建有一片亭台楼阁，隐约有人影在奔跑。 吕杨看得分明，那是大兵压境，人们慌乱的情形，看来自己一行人和数十艘飞舟的突然出现，确实让岛上的人非常慌乱。 “王爷，下面就是犁雷岛了！犁雷岛主虎啸天一百多年前突然出现，占据了该岛，前任岛主雷奔据说被他沉尸海底……”一名女祭司向吕杨说起了犁雷岛的情况。 吕杨皱眉道：“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岛，为什么叫犁雷岛，有什么说法吗？” “这岛千年前还是无名小岛，可是有一天，一名修炼雷法的天人武道强者在这里破空飞升，据说当天整个岛屿上的高山和丛林都化为了齑粉，岛屿地形大变，如同遭到了天雷犁穴一般，直到数百年之后，岛上草木才恢复繁茂，从那时起，岛屿就被称为犁雷岛了！” “这天地之间，奇人异事还真是不少啊……”吕杨微微感慨。从上古至今，天人武道的强者飞升天外的多不可数，不过他们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飞升之后，便不见返回了，不像始皇帝，绝对是从天外降临下来的，不过是不是从天都下来就不为人知了。 “有人上来了！”李若水小声道。 果然，下面一道遁光飞起，来到飞舟前面。来人是一个身穿兽皮的大汉，肌肉发达，块头非常大，光头，脸上有黑纹，一直蔓延到脑袋上，显得非常狰狞。 “好一个粗犷的大汉！”吕杨心里暗暗喝彩。 “你们是什么人，到我犁雷岛来有什么贵干？”大汉声音极其洪亮，任何人都听得清楚。 吕杨也不言语，只是微微一笑，旁边的女祭司自然站出来，喝令道：“这里是南海王和玄冥宫圣女，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犁雷岛护法，袁刚！”大块头报了姓名之后，似乎有些顾忌，又道：“既然是圣女到来，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女祭司道：“我家南海王和圣女说了，虎啸天屠戮山叶岛，不仁不义，限期他前往玄冥宫认罪接受惩罚！现在，喊你家岛主虎啸天出来！” “好胆！”袁刚微微恼怒，盯着吕杨和李若水一会，露出厌恶的神色，强硬道：“玄冥宫和我犁雷岛有什么干系？你们怎么敢威胁我家岛主？” “这不是威胁，这是通知，马上叫你家岛主出来，你一个小小护法，没有资格在这里和我家南海王和圣女说话！”女祭司喝道。 “你……你这个臭女人！”袁刚满脸通红，气得语无伦次，他就是一个粗人，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这么指着他破口大骂，一时之间，他嘴巴都打结了。 “叫你家岛主出来，您没有资格和咱们说话！”李若水紫色的衣袖一挥，一股浩大的紫色天罗气涌出，化为小山一样的巨大磨盘，从上而下打压下来。袁刚猛地睁大眼睛，双手擎起，托住天罗气。 可怜的袁刚，在犁雷岛上以力大着称，但是面对天罗气，他满脸通红，咬着牙哇哇大叫，古铜色的双臂青筋直冒，就像是一条条蚯蚓，他脸上的青筋也是暴现，特别是额头和太阳穴。 眼睛更是瞠目尽裂，赤红无比。 “我……我家岛主不在……”袁刚咬牙切齿，苦苦支撑。 “好刚烈硬气的一个大汉！”吕杨叹了口气，微微摇头，卿本好汉，奈何投身敌营？若是跟着自己，纵横捭阖，沙场杀敌，估计也能有个好前程，现在嘛，任是本领通天，也要被无情打压。 “我知道虎啸天肯定在岛上，你还是下去叫你家岛主上来，否则坏了整个犁雷岛！”李若水神识一动，天罗紫气的力道猛地加大十倍。 袁刚大叫一声，口鼻耳眼全都涌出血来，整个人被打下半空，轰塌了半座楼阁，在地上狠狠砸出一个大坑来。 尘埃散去，狼狈无比身受重伤的袁刚从坑坑洼洼的乱石和废墟中走出来，楼阁中有下人慌乱地跑开。 袁刚走到一座大殿前跪下，瓮声瓮气道：“岛主，不好了，来人是圣女和那啥南海王，她们说岛主若是不出来，便要坏了整个犁雷岛！” “好大的胆子，我看谁敢坏我基业？！”满脸阴沉地中年修士一步步从大殿中走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好几名得意弟子。 这就是岛主虎啸天，他抬头看着天空中的飞舟群，猛地脑袋微微一转，张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 恐怖的音波从他的空中狂涌出来，化为恐怖的飓风，这飓风蕴含有无边的虎煞，夹杂着吹石成粉的金庚之气，伴随着震慑人的音波狂卷上天际，呼啸着吹着飞天青舟。 “好厉害的手段！”李若水将天罗紫气展开，护住飞舟群，顿时紫气被吹打得千疮百孔，幸亏天罗紫气聚散由心，否则还真要被这一口气化成的飓风吹坏。 “果然是不给面子呀，也罢，那就开打好了！”吕杨今日意在立威树典型，对方不说废话也好，省得自己麻烦。 心神一动，飞天青舟之上，八百蒙族傀儡战士飞出青舟，齐齐大喝一声，电光缭绕的长矛化为恐怖的闪电，从天空中轰下来。 八百道炽光耀眼的闪电，裹挟着无与伦比的威势，咔嚓咔嚓……爆响，整个犁雷岛上一片光耀。 “不好！”虎啸天猛的一惊，心沉到了冰窟地下，一股寒意从尾椎沿着脊柱窜到了脑后上，整个人又惊又怒。 “轰隆，轰隆隆……” 长矛化为电光集中一座座楼台，一＂bobo＂耀眼的雷电四散开，波及四周，几乎笼罩整个岛屿东岸。 所有楼台全都在一瞬间被恐怖的雷霆之力撕裂，一些躲在地窖或者跑上了码头登船的下人逃过一劫，但是那些跟随在虎啸天周围的人全都吐血重伤。 吕杨赞叹，蒙族傀儡战士的长矛齐发就是厉害啊，他们纵横战场，就是以这样霸道的方式横扫六合，几乎无往不胜。 倒霉的犁雷岛，要被当做打击的典型，杀鸡儆猴，否则怎么宣扬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南海王的威仪！ …… 第五百六十四章 公道 尘埃和电光过后，虎啸天站在废墟里，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伞，伞面上全都是破洞，变得破烂不堪。 这是让电光长矛搞烂的一件法宝，因为它，虎啸天逃过了一劫。 此时的虎啸天，脸上又惊又怒，他左右看看殿宇，只见到一片片废墟，“玄冥宫圣女，我和你势不两立！” 李若水站在高处向下俯瞰，颇为不屑道：“虎啸天，平日里你不尊我玄冥宫法旨也就罢了，现在还无视我南海国的南海王！” “我南海大群岛什么时候成了南海国？我不承认！”虎啸天大怒。 “不承认？”李若水冷笑，“这就是你今天大祸自招的原因！” 李若水运转紫罗天衣，无数紫色剑光从身上冲出来，纵横天际，然后全都朝下方的虎啸天飞去。 “霸王拳！”虎啸天大吼一声，双手猛地打出一拳。 恐怖的拳劲贯穿天空，不禁将紫罗剑气打个粉碎，拳劲还贯穿了一条飞天青舟，将青舟打个粉碎，数十名蒙族傀儡战士飞上半空，转手再次将手中的电光长矛掷出来。 虎啸天一个虎步，闪过长矛，化一道遁光飞上来，拳头猛挥，一时间打出延绵不绝的拳劲。 他修炼的是上古传承的虎吼拳，每一拳都带着无穷的白虎星煞，而且裹挟着风雷，声音如虎吼。 凭借这种上古传下的天人武道拳法，他纵横南海，别人都得给他礼让三分，正是因为虎吼拳的强大霸道，他才能强夺犁雷岛，逍遥快活这么多年。 虎吼漫天，拳法凌厉，李若水微微吃了一惊，不得不使出了压箱底的法宝，衣袖一挥，神火蕴化鼎飞出，见风就涨，转瞬间巨大如小山。 天罗紫气灌入蕴化鼎，顿时巨鼎震动，蕴化出数十上百条火龙，飞腾出来，张牙舞爪，不断咆哮。 虎吼对龙吟！ 一时间，整个天空龙争虎斗，十分壮观。 吕杨诧异道：“圣女什么时候学了这等法术，还真是意外！” 李若水并不答话，她已经全神灌注，和虎啸天斗法，有了紫罗天衣和神火蕴化鼎，她隐隐能够凌驾于虎啸天之上。 一旁的女祭司连忙回道：“这是圣女他们家传的道鼎，十分玄妙，能够运化万物，原本是李家老祖的宝贝，现在传给圣女，配合紫罗天衣，道鼎的威力更上一层楼，根据圣女所说，她最多一口气能够蕴化出九百九十九条大炎龙！” 吕杨看到，那些火龙其实不是真正血肉之躯的龙族，而是纯粹由能量形成的，不过每一条火龙，都蕴含着李若水的精气神，可以为李若水灵活掌控。 这有点像神识分化，通过法器拟化出各种攻击手段。上百条火龙，简直是在李若水的手上玩活了。 “再出来！”李若水看到自己久攻不下，心里恼火，一声喝斥，又有数百火龙从神火蕴化鼎中飞出来，每一条火龙，全都有数十丈长，紫色天火缭绕。 虎啸天完全被里里外外一层层的火龙包围着，插翅难飞。 “啊啊啊啊啊……” 虎啸天怒极，张嘴吼出他的终极神通……虎啸寰宇。 这门神通一出，一＂bobo＂的音波以自身为中心四面辐射开来，所过之处，所有火龙统统被摧毁。 巨大的神火蕴化鼎被音波震动，发出嗡嗡嗡的恐怖声音，几乎崩裂。 虎啸天似乎损耗过度，脸色苍白无比，他身上无穷的煞气迅速收敛，直至降低到似有若无的地步。 原本还是雄壮的身体显得萎靡不振，吕杨甚至看到，对方身形摇摇晃晃，几乎无法御空飞行。 “原来已经是强弩之末！”吕杨心下大定，不得不说，李若水占据了法器的便宜，一是紫罗天衣可以提供庞大的天罗紫气，而是神火蕴化鼎可以蕴化出攻击力奇高的巨兽。 李若水简直有以众欺寡的嫌疑！ “好好好，别以为就这么完了！”李若水咬咬银牙，显然已经打出了真火，她法力一转，庞大的天罗紫气灌入神火蕴化鼎，顿时三只巨大如小太阳的三足金乌飞了出来，这金乌也奇妙，齐齐鸣叫。 声音尖锐清越，立刻撕裂了虚空，音波交织干涉，硬生生将霸道的虎啸震波撕出一道裂口。 这就像是锐器裂帛，三只三足金乌扑向虎啸天，紫色的天火熊熊燃烧，将空气都烧得扭曲，空间近乎融化。 “完了……” 虎啸天怒目圆睁，露出绝望之色，大叫：“我不服……玄冥宫，你们以众欺寡！圣女贱人，凭借法器，算什么本事！” “李若水冷笑：“谁要你服气，我只要你的性命！” 轰隆！ 三足金乌汇聚到了一起，天火炸开，空间融化，火海中传来虎啸天凄厉无比的叫声，只见火海之中，一个人形火焰熊熊燃烧，往下方急速坠落，等落到岛上的丛林，火焰迅速蔓延开，树木在眨眼之间化为灰烬。 这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天火，非同小可。 天空之中，天火悬在半空，似乎吸附在了无影无形的空间上，不断燃烧，而落入下方的一道天火，急速蔓延，这就出现了灰烬呈现涟漪状辐射开来，迅速蔓延全岛的奇景。 那些逃到海里的岛民，侥幸逃过一劫。 整个岛屿，所有的森林全都化为灰烬，火焰仍然不熄灭，依然烧到了大地之下，将大树的树根都烧成了劫灰。 从天空往下眺望，整个岛屿的紫火如星光点点，燎原不尽，整个岛屿，算是彻底毁了！ 这些天火，没个十几二十年，估计不会熄灭。 “是不是太过火了？”吕杨揉揉太阳穴，感觉有些头疼，一开始，他可没想把整个岛给全毁了。 这一场天火，估计死伤不少，真是作孽了。 李若水脸色有些古怪，辩解道：“我没想坏了整个岛，都是那岛主可恶，死了都要祸害整个岛，他明明知道天火非同一般，还要死在岛上，若是坠落到海里，就不是这么一个结果！” “也罢，既然是立威，不霸道残忍一些怎么能震慑那些野心家？”吕杨笑道。 就在这时，远处遁来好些稀稀疏疏的遁光，数十名修士停在远处，看着犁雷岛的情景，犹豫半晌，硬着头皮迎上来，为首的是一个小胖子，披着披风，模样倒是威风凛凛，只是他的举动就让人纳闷了。 他哭丧着上前，朝吕杨和李若水拜道：“山叶岛黎灿拜见南海王、圣女，多谢南海王和神女替我山叶岛逃回了公道，那杀千刀的虎啸天行事霸道、恶贯满盈，为了我家培植的紫血珊瑚，伙同一伙强人，灭了我家满门……” 吕杨恍然大悟，道：“你是山叶岛的少岛主？” 小胖子道：“正是，正是，吾父叶辰……小子修为低微，报不了家仇，本想自我了断，但是又不甘心，幸得南海王和圣女，提我叶家报了大仇，叶灿愿意献出紫血珊瑚，任凭南海王和圣女驱策！” “原来你逃脱了杀身之祸！”李若水颔首，满意道：“你真的要献出紫血珊瑚，还要唯我玄冥宫驱策？” “是，两位是有道之人，不像那虎啸天和那些贼人，没有廉耻、不知道义，叶灿有心归附玄冥宫，请南海王和圣女应允！” 吕杨心思微动，心想这敢情好，才打杀一派，立了个典型，杀鸡儆猴，就有人上来表忠心，不正是打一派拉一派的做法吗？ 这些小胖子，还真是有眼力劲和小聪明，他家的血珊瑚都被人占了，现在估计已经是被人的东西，但是他黄口白牙就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献出来，顺带还找了个大靠山，获得玄冥宫庇护，最后还能报仇，真是一举数得。 即便如此，吕杨还是不能拒绝。 这可是千金买骨，拉典型树标杆的时候，吕杨要趁这个机会，好好为叶灿这个小胖子讨回公道，让所以人都清楚，自己是什么人，在自己的意志下，什么是正派，什么是邪派，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可以做的！ 李若水望向吕杨，等待吕杨做决定。 吕杨笑吟吟，上前两步，将小胖子和一众下跪的修士扶起来，然后亲切拍拍小胖子的肩膀，道：“少岛主真是有心了，也罢，我也不要你的紫血珊瑚，只要你坚决拥护本王和圣女即可。南海如今已经是南海国，在本王的治下，最重要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正义，二是秩序。像虎啸天那种强盗，在我治下绝对是见一个剿灭一个！” 叶灿顿时感激涕零。 “你家的岛现在还有贼人逞威？”吕杨又道。 “有有有……”小胖子大喜，连忙道：“我家的岛如今被三大寇占据，就是他们伙同虎啸天那个狗贼强占了！” 小胖子很有影帝的风范，立刻下跪，呜咽道：“还请南海王为我叶家报仇，那三大寇和虎啸天一样，可都是罄竹难书的恶人！” “很好，带路吧，今天本王既然已经开了杀戒，那就杀个痛快，那些个海寇，都是南海国的毒瘤，杀再多也不嫌少，本王有心要所有人瞧瞧，有本王在，我南海国永远有主持公道的地方！” 吕杨再次扶起叶灿，朗声一笑，吩咐飞舟起行，前往山叶岛剿寇。吕杨这雷厉风行的做派，立刻获得他们的钦佩，喜得叶灿和他的一众下属和修士朋友又惊又喜，均感觉南海大群岛从今往后，要变得不一样了。 …… 第五百六十五章 庇护 吕杨一行数十艘飞舟，悬浮于云海之上，俯瞰山叶岛，那是一个长满槟榔的小岛，方圆不过百二十里，小岛四周风平浪静，海床清澈见底。 以吕杨的目力，可以到山叶岛四周的海床下，生长了大片的珊瑚群，而一部分珊瑚群竟然是紫色的，非常的绚丽。 吕杨还是第一次看到紫血珊瑚，在皇朝的药典里面就有记载，这紫血珊瑚功效堪比雪参，是世上一等一的疗伤、吊名、补元气的圣药。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吕杨知道珊瑚是珊瑚虫群体或是其骨骼化石，紫血珊瑚若是有种种功效，其奥妙一定出在紫血珊瑚虫上。 跟随而来的李若水一行人也是第一次看到山叶岛的风光，一时间惊呆了，这山叶岛的风光确实是一等一的，而且岛屿周边的海床更是蔚蓝清澈，简直就是美不胜收。 “好漂亮的海岛！”李若水惊叹于海岛四周的洁白沙滩，似乎海岛四周不存在破坏风景的巨岩，只有成片成片的白色沙滩。 一名祭司叹了口气，道：“这山叶岛数十年前我曾经来过一回，海岛上有大青树、槟榔、铁树，其中铁树是岛上独有，不过这几年这几种树已经向圣水城移栽成功，说起来山叶岛很富庶，盖因海床里面的珊瑚群，其中紫血珊瑚价值连城！” 小胖子叶灿连忙道：“这个岛屿附近的珊瑚可是我叶家先人辛苦培育起来的，最初他们发现一种神奇的紫色小虫，碾碎捣成药膏，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可以补充元气，其功效不比数百年的雪参差，为了解决这些小虫的繁殖问题，先祖将它们和形成珊瑚的小虫培育，最终才培育出了紫色珊瑚来，若是没有我叶家先祖，这里就没有紫血珊瑚群……可怜我叶家怀璧其罪，竟招人灭门，如此横祸，让人怨愤！” 吕杨摆摆手：“确实是怀璧其罪，一个小童拿着金子行于闹市，这不是自找麻烦是什么，你们家长辈，难道就吝啬那点珊瑚，没有找一个可靠的靠山？” “我父亲是想要找的，可是玄冥宫太远，实在是鞭长莫及，而且玄冥宫前些时候有些乱，着实顾不上……”叶灿欲言又止。 说到这里，李若水脸上微微尴尬。 这山叶岛是在水神玄冥飞升之后发生的横祸，那个时候玄冥宫自顾不暇，确实没有余力影响中央群岛意外的四方群岛，这也是她玄冥宫的失职。 不过话又说回来，任何人都心知肚明，虽说玄冥宫名义上是南海大群岛的“老大”，但是除了中央群岛之外，四方群岛的众多岛屿玄冥宫是指使不了的，既然指使不了，那他们出了事，也就不怪玄冥宫不管，任其自生自灭了。 吕杨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以前或许是没有办法，但是现在，吕杨镇守南海国，自然不会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今天，自己就要拨乱反正，让大群岛上所有的人都看一看自己的决心。 “下去，将山叶岛上的三大寇擒拿，其余人驱逐，若是有反抗，格杀勿论！”吕杨挥手，飞舟上的八百蒙族傀儡战士立刻跃起来，落到山叶岛上。 山叶岛南边的沿海，矗立着一片亭台楼阁，隐隐约约有人驻守，楼阁之外的海面上，还有若干小渔船，似乎正有修者在海中采集紫血珊瑚。 蒙族傀儡战士的降落，立刻引起了岛屿的骚动。 大寇袁矛，二寇袁平，三寇袁刚，合称为三大寇，那位袁刚，吕杨在犁雷岛已经见识过，可惜那位大汉跟错了主子，自从被李若水打下半空之后就不见了踪影，想必不死也也重伤了。 吕杨已经没有兴趣管这样的“好汉”，整个南海国，有太多的人和事需要自己操心，一名好汉的死活，压根不在吕杨的眼内。 大寇袁矛和二寇袁平领着驻守山叶岛的三百勇士聚集在一片楼阁前，死死盯着来者不善的蒙族傀儡战士。 “来人止步，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山叶岛与欲何为？”大寇袁矛大喝。 蒙族傀儡战士压根不理会，八百战士从四面八方包抄上来，说道：“我们是南海王亲卫，南海王有令，擒拿三大寇，余则投降不杀，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大寇袁矛身边的心腹大怒，叫道：“放屁，我们不知道什么南海王，咱们的山叶岛向来只有我们自己做主，想要咱们的山叶岛，拿命来换！” “噗！” 一道电光一闪，心腹立刻被一根电光长矛集中胸口，来不及惨叫，整个人被钉在了身后的楼阁大柱上，双目圆睁，死于非命。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大寇袁矛更是大怒，死的可是他的心腹，这无异于＂chiluo＂裸打他的脸。 “南海王有令，擒拿三大寇，余者反抗的格杀勿论！” “狗屁，兄弟们，抄家伙，咱们跟他们拼了！”大寇袁矛大吼，抽出腰间悬挂的厚背大刀，领着数百名穷凶极恶的手下扑向傀儡战士。 “杀——”傀儡战士齐齐大喝，来一次长矛齐射，顿时电光闪耀，如同飞蝗，铺天盖地。 绝望的惨叫传来，惊破长空…… 三百多名恶徒，被一轮长矛齐射射了个对穿，鲜血、惨叫、断臂飞溅，一些恶徒倒飞着，被钉在了身后的楼阁上，鲜血流满了一地，触目惊心。 大寇袁矛身中三根长矛，一根直接洞穿脖子，前后两头卡在脖子上，尤自颤抖，鲜血从脖子上喷出来，血沫噗噗作响。 还有一根，击碎了他握刀的手臂，他一下子就成了独臂人。 还有一根长矛，洞穿了他的心脏，从后背透体而出，滚滚鲜血从心脏喷出，强大的电光几乎将他的身躯烧焦。 袁矛惊骇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惨样，悲呼一声，气绝身亡，其身体轰然倒下，惊起一阵尘埃。 二寇袁平早就惊呆了，他抓着一名心腹，将他挡在了自己的面前，那名心腹竟被他当成了肉盾挡在前面，两个长矛插在肉盾的胸口上，死不瞑目。 袁平看到三百多兄弟，连同大兄袁矛死得极其惨烈，不由心中一颤，立刻哭丧着丢开肉盾，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我投降，我投降，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那些目睹这一切还在逃跑的下人也被惊呆了，看到二寇不要脸的投降，他们也都纷纷醒悟过来，赶紧磕头，口中高喊投降。 八百蒙族傀儡战士这才停止了杀戮，他们将自己的长矛从尸体上拔出来，在死尸的衣裳上擦拭，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这一幕让所有人更加胆寒。 平时三大寇已经很凶恶了，但是和这些傀儡战士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云际飞舟上，叶灿跳起来，欢呼一声，蒙族傀儡战士的厉害手段他都看在眼里，转眼之间，大寇和手下惨死，二寇袁平不要脸的投降乞命，其他下人纷纷投降，战局一下子就定了。 “下去吧！”吕杨呵呵一笑，面对蒙族傀儡战士，三大寇还是无法抵挡的。 云际飞舟停在大片楼阁前，吕杨、水云崖和叶灿等人来到跪地求饶的二寇袁平面前。 袁平一愣，诧异道：“叶灿，原来是你？！” 叶灿大笑，心里十分痛快，道：“没错，是你叶家爷爷。你没有想到吧，你们伙同虎啸天霸占我家岛屿，屠戮我叶家，今天天道报应，丝毫不爽！” 袁平凛然，转头看向吕杨，磕头道：“想必您就是南海王，饶命啊，只要能够保住性命，我愿将山叶岛和所有财富都献上！” 吕杨挥手，两名傀儡战士连忙上前一步，将袁平押住，让他动弹不得。 “叶灿，三大寇罪大恶极，而且是你家的大仇人，你想不想手刃仇人？” “多谢王爷，王爷大恩大德，我叶灿从今往后唯王爷马首是瞻！”小胖子大喜，从随从身边抓过一把大鬼刀，恶狠狠上前，跳到了袁平身后，手起刀落！ 噗嗤，刀光一闪，一颗好大的头颅高高飞起，一道血光，冲出一丈远，落到沙地上，触目惊心。 岛上的下人心惊胆寒，越发磕头饶命得厉害。 吕杨又道：“叶灿，首恶已经诛杀，其余人等，但凡罪大恶极的，甄别出来都要明正典刑，其余人等，可活命！” “谢王爷恩典！”叶灿欣喜无比，在蒙族傀儡战士的配合下，将全岛五百下人甄别出七八十名海寇，全都一起砍了脑袋，其余人等，受了招安，一个个对叶灿感恩戴德。 半天功夫，山叶岛平定。 吕杨进入大殿中等候，叶灿意气风发的摆平了岛上的麻烦，将一段紫血珊瑚放在托盘中恭恭敬敬献上来。 吕杨将一小段紫血珊瑚拿起来，仔细看过，只见这一小段紫血珊瑚不同寻常，因为珊瑚不仅通体紫晶，宛如晶玉，而且里面还蕴含有一丝丝金色的光芒，若是没有看错，那是极其珍贵的命元，只要一缕，便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功效。 “王爷，这一段紫血珊瑚有六百年龄，叫做紫血金珊瑚，虽然只有短短一截，但却是精粹中的精粹，疗伤、补元，配合其他药材制作大补汤，可以洗髓伐经，让人脱胎换骨，这可是修行者梦寐以求的灵药！”叶灿献宝一样介绍。 “嗯，这紫血金珊瑚数量可多？”吕杨好奇起来。 “说起来也不甚多，山叶岛四周的海底，一共有一百八十一片紫血珊瑚群。每一片紫血珊瑚群每十年收割一次，大约只收获一千斤！”叶灿唯恐吕杨不知道情况，连忙补充道：“这是天地间的灵宝，能产这么多已经是饶天之幸！” 吕杨摇摇头，哪里看得上这一点产量？ 一千斤？ 用来炼丹估计连塞牙缝都不够，不过叶家既然知道怎么培养紫血珊瑚，那么量产估计不成问题，在他看来，想要大量培养紫血珊瑚，无非是寻找更多似乎培育紫血珊瑚的海床环境罢了。 山叶岛的环境适宜，那么附近的海岛，肯定也适合，若是有人、有地、有方法，不怕不能大量培养。 “这样吧！”吕杨想了想，吩咐道：“你考察一下南海大群岛哪些岛屿还适合培养紫血珊瑚，到时候我将岛屿都划给你管理，你只管给我大量培养紫珊瑚，到时候所有的紫珊瑚，本王和你们叶家二一添作五，对半分，如何？” 叶灿眼皮微微一跳，连忙朝吕杨跪下，道：“多谢王爷栽培，就依王爷所言，不过前车之鉴，不可不察，我叶家最多只能分三成利，再多只怕要召来大祸，至于剩余两成，灿愿意献给圣女！” 吕杨越发满意，这个小胖子还真是会做人，这样也好。 “难得你一片心意，好吧，本王和圣女向你郑重承诺，往后在南海国，谁也动不了你叶家一根汗毛，否则虎啸天和三大寇就是他们的下场！”吕杨笑呵呵托起叶灿，拍拍他的肩膀，吩咐他好好干。 叶灿又惊又喜，战战兢兢，唯恐恶了吕杨和李若水，这可是自己的大靠山，往后叶家能不能振兴，都要靠吕杨和李若水庇护了。 …… 第五百六十六章 建制 在山叶岛上巡视一番，又看了一次叶家培养紫血珊瑚的过程，吕杨赞不绝口。若是按照珊瑚礁自己生长，时间是很漫长的，根本等不起，不过叶家有的是办法能够让珊瑚虫迅速的繁殖。 珊瑚虫的繁殖关键在于灵气，这就是叶家的秘密了，也是培养紫血珊瑚的关键。 在陆地之上，人参、灵芝等等灵药具有广泛的作用，其中炼丹炼药已经成为主要的用途，现在海床之中，也有堪比灵芝、人参的珊瑚产出，还有入药的灵异功效，而且可以人口培养、产量颇丰，这就可以满足大量炼丹的需求。 这都是吕杨最看重的，试想，南海国现在已经是他的镇国，想要发展，必须要有资源。但是资源从哪里来？ 群岛不比陆地，可用的资源肯定相对稀缺，不过吕杨相信，南海国金银矿藏肯定不会少，若是还能培养灵药，能够大量炼丹，单凭这一点，南海国就一定会变得富饶。 世上的事情，往往是怕想怕做。在吕杨的记忆里有一句有意思的话，那就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这话虽然有些讽刺意味，但是也能看得出来，人敢作敢为、大胆拼搏的精神。 吕杨发现山叶岛的紫血珊瑚培养，第一个反应便是振奋，第二个反应便是琢磨着怎么将紫血珊瑚的培养全面扩大开来，形成规模化。 这就是吕杨和小民小族狭隘的思想不同的地方了，他考虑的是如何推广，如何形成大规模化。 若是一般的小民，只会想着如何将培养紫血珊瑚死死捂住，并拽在手里，为自己谋利，而不是想到扩大规模培养。 挽救了叶家，在培养紫血珊瑚的意见上，吕杨便拿住了主导权，想怎么干，叶灿那个小胖子一定是不敢违背的。 话说吕杨陪着叶灿考察了一遍附近的岛屿，发现只要和山叶岛统一股洋流流经的地方，珊瑚丛长得特别好，这都是适合培养紫血珊瑚的地方。 让吕杨惊喜的是，巨大浩大的洋流浩浩荡荡，流经的大小岛屿上千座，很多岛屿都还没有人烟，这些岛屿附近的浅海海床，可都生长了大量的珊瑚丛。 不看不知道，这一察看，就让吕杨喜出望外。 吕杨接连几日在山叶岛上弄了个炼丹炉，写了一个《血灵丹》的丹方，然后用紫血珊瑚做主材，炼制了一炉一百零八粒血灵丹，经过试用，功效比大小还丹还要好数倍，若是用紫血金珊瑚炼制，只怕能够炼制出强效生死人肉白骨的奇药。 整个山叶岛的人大为兴奋，叶灿这个小胖子更是惊喜莫名，一听吕杨要大规模培养紫血珊瑚，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在三年之内，将南海国的紫血珊瑚丛面积提高一百倍。 吕杨摇摇头，说道：“四年一千倍，十年一万倍。”。 叶灿原本还兴奋的胖脸一下子就垮了，但是他还是勉强点头答应下来。吕杨大为高兴，吩咐他有什么困难可以到玄冥宫找自己，要人手、要物质，全都没有问题，小胖子这才松了口气，保证完成任务。 在山叶岛安定了几日，吕杨想了想，最终还是派圣女李若水前往犁雷岛，将她放出来的天火给收尽，并派人之力犁雷岛。 怎么说都是一个宝岛，就这么废了也是可惜，这犁雷岛附近，还是可以培养珊瑚虫的，而且岛上还盛产“雷火石”，用途广泛，若是卖到十一州，肯定日进斗金。 “还有那些岛主欠收拾？”吕杨坐在位置上懒洋洋说着，李若水则在一旁提着圣道笔对着一册花名册仔细甄别。 李若水想了一会，不时提笔在某个名字上打上圈圈或者画个叉。 但凡是大圈的人，都是可以争取的对象，他们或者岛主，或者是修行有成的散人，或者是南海大群岛某个门派的掌教。 画上叉叉的，都是需要马上清理、打击的。 这就是吕杨初步的策略，打一批、拉一批，不服自己这个南海王和玄冥宫圣女的，都要打倒，然后拉一批出来，让他们瓜分原有利益者的遗产，培养忠心者。 这就是吕杨治理南海国的第一步。 这一步好处颇多，就是要树立威信，说不好听的，就是传递一个逆我者亡、顺我者昌的信号，将威信树立起来，接下来整个南海国就可以政令畅通了。 南海国的国情比较特殊，想要完全的中央集权还是办不到，不过建立结构相对松散，利益相互捆绑的大联盟结构还是可以的。 一个藩国的统治，政体如何其实是次要的，最重要是利益，大群岛大多数人的利益一致，那么整个南海大群岛就会拧成一股绳，根基坚若磐石，任何个人的力量都无法撼动。 若是大多数人的利益不一致，那么再好的政体也会灵大群岛离心离德、分崩离析。 这一点，吕杨早有成熟的想法。 一连大半个月，吕杨按照名册上的圈圈和叉叉，命令镇守圣水城的几大军团四面出击，将需要扫荡的势力重新扫荡一遍，反抗的打杀，不服的流放，那些好死不如赖活的，可以网开一面，重点关注，以观后效。 那些可以拉拢的，很快达成利益均分的共识，只一个月下来，整个南海大群岛数千岛屿上的人人心惶惶，一封封唯南海王马首是瞻的请愿书被使者们送到了吕杨的案头。 “呵呵，都是一群贱骨头，不打不知道利害！”吕杨大笑，将一封封请愿书仍在书案上，心情大为惬意。 有权有势的感觉就是好，自己是名正言顺的南海王，麾下有数个精兵团，真是猛将如云，手下的兵将在南海大群岛中堪称第一。 不仅如此，吕杨若是一道旨意，还可以从焰州抽调大批大军进驻南海国，可以说在南海国，自己想打哪就打哪，想治哪个就治哪个。 这就是藩国之王的大权，在大匡皇朝看来，吕杨是藩王，但是在南海国内，吕杨是不折不扣的国主，和一国君主没什么两样，在南海这一国之内，顺之者昌逆之者亡，非常痛快！ 李若水在一旁笑道：“王爷这些日子手腕强硬，以大军碾压四方群岛，现在四方群岛震怖，还真没有不听话的，这第一步王爷做得好，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 这个问题吕杨早有思量，说道：“我打算将整个南海大群岛的范围重新划分！” 李若水诧异：“南海大群岛一向分为中央群岛和东、西、南、北四方群岛，这有什么不妥吗？” 吕杨摆摆手：“太宽泛了，难以管理！” “那王爷是可有章程？” 吕杨笑笑，道：“自然是的有的，我想在玄冥宫设立王府，将权力集中，再将大群岛划分为十道，下派官员镇守和治理，权力都从王府出，各道负责治理、监督和弹压地方。军队则有两种，一种是禁军，也就是我现在麾下的四大精兵团，二是各道的绿营，十道地方，允许他们自建绿营，震慑地方，不过这绿营，无论是规模还是军费，都有王府直接限制和拨付！”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是大匡皇朝州、府、县、乡、的建制！”李若水恍然大悟，吕杨这是想要实行这样的制度。 李若水叹服，这样的行政建制有着无与伦比的优越性，至少比目前玄冥宫镇守中央群岛号令四方要强上一百倍。 只有建制到了道一级，权力和势力才能深入到地方，使得每一个大小岛屿都在控制范围之内，再也不怕大规模的骚乱和阳奉阴违的事情发生。 “还是王爷想得周到，若水也赞同建立王府和划分十道地方，这样治理起来会容易许多！”李若水同意了。 “这事还要圣女和玄冥宫几位祭司鼎力支持！”吕杨呵呵一笑，将李若水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手探入其衣裳，蹂躏那一双肉弹。 李若水脸色通红，忸怩不安道：“王爷不可，这大白天的白日宣淫，若是让下人看到，如何是好？” “哈哈……这有什么，下人们看到又如何，难道他们还会乱嚼舌根不成？”吕杨不但不停手，反而逐渐变本加厉。 好一会，李若水满脸绯红，研了墨汁，执笔替吕杨写起了建立王府和十道地方的章程，这一次，章程写在纸上，越发严谨和细致，只要按照章程办，便可将南海国的框架搭起来，立下百世不移的基业。 吕杨在一旁看着，斟酌着，不停修正、调整和完善，末了，将最终的章程再抄一遍，放在吕杨案前。 “王爷，还有一事，玄冥神的香火，以及百圣太庙的香火怎么办？”李若水询问。这个问题，涉及到祭祀，便是国之大事，不可等闲视之，若是处理不妥当，便有可能爆发骚乱。 国家大事，唯祀与戎。 吕杨想了想，叹了口气：“南海国是大匡皇朝的藩国，这祭祀有一条铁原则，绝对不可逾越！” “是什么原则？” 吕杨断然道：“祭祀自由，不可强制命令或者摊派！” 李若水沉默一会，叹了口气，道：“王爷一碗水端平，这么做是对的，也罢，我会支持王爷的决定，相信几位祭司也会理解的！” 吕杨点点头：“这是必须的，你跟她们好好商量吧，将该讲的道理都说透，我不会取缔玄冥宫和各地的玄冥神殿，各地子民可以自由祭祀。不过南海国是大匡的藩国，圣道迟早要传播到南海来，所以玄冥宫还要想想出路才好！” “王爷不能取缔书院和圣庙在南海国的修建吗？”李若水迟疑道。 “不能！”吕杨摇摇头，认真道：“我可以推迟两年修建圣庙，不过各地的书院推迟不了，在祭祀玄冥和祭祀圣人这个问题上，我只能一碗水端平，保证祭祀的自由，而祭祀的权力，不在于我，而在于每一位百姓，所以玄冥宫想要水神玄冥香火不衰，就要好好想一想往后该怎么传教了！” …… 第五百六十七章 道台 怎么建立南海国是一门学问，建制就像是一栋房屋的基石、框架和大梁，没有建制，国将不国。 吕杨将整个大群岛划分为十道，玄冥宫所在的中央群岛为中京道，包含圣水城等都城。其余四方群岛划分为九道。 分别是清平道、云罗道、渤海道、粟海道、雷云道、关河道、三山道、玉湖道、海南道。 吕杨和李若水细细讨论十道的建设问题，这十道，以中京道为重点。圣水城中又设立王府，执王权，号令十道。 李若水将大海大群岛的大地图挂起来，上面清晰地划分了十个板块，那边是十道地界。其中以中京道最小，以海南道最广阔。 十道之外，便是广阔的海洋，虽然有零星的小岛，但是没有人烟，设道已经没有意义，不过整个大南海哪怕是海洋，都是南海国的海域。 “王爷，十道地界已经划分，你打算派什么人下去建立十道衙门？”李若水道。 “这样吧，你和几位祭司位高权重，就在王府中开府，做阁老大臣，总览南海国事务吧！”吕杨笑道。 李若水眉开眼笑，点头道：“甚好，我还以为王爷要撇开我玄冥宫呢！” “怎么可能？”吕杨摇摇头，“南海大群岛毕竟是水神玄冥的地盘，虽然我借鸡生蛋，夺取了南海国，但是玄冥宫上下功不可没，若是没有玄冥宫，我怎么凝聚南海人心，怎么统治南海？” “王爷知道就好！”李若水盈盈一笑，道：“这几日王爷都不成表态，估计几位祭司都已经等得心焦了吧？” “哈哈……”吕杨扬声一笑，拍了一下李若水调皮的臀部，道：“瞎想什么？本王哪里是那种过河拆桥之人？几位祭司都是睿智远见的人，她们明白吕杨的为人！” 李若水瞥了吕杨一眼，拍了一下吕杨不老实的手，颇有些幽怨道：“是是是，几位祭司知道王爷的为人，可是她们不知道，王爷有时候太不老实！” 吕杨得意笑起来，讪讪收回了咸猪手。这闺房之乐，另当别论，哪里有老实不老实之说？ 吕杨咳嗽一声，正色道：“本王虽然总揽王权，但是决策总有人做吧？下边总有执行的人吧？若是不依靠玄冥宫，我这政令估计也算不得畅通！” 李若水颔首，理所当然道：“玄冥宫毕竟统治了南海大群岛上千年，深入人心，王爷要立南海国，必然要继承南海国的神统，玄冥宫必须依附过来，这才能安稳！” “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你且唤五位祭司过来吧，我和她们分说清楚！”吕杨拍拍李若水的手背安慰。 “那好！”李若水招手叫来下人，吩咐立刻召五大祭司过来。 水神玄冥宫有十几位祭司，不过几经动荡，如今只剩下五位祭司，掌管整个玄冥宫，难得的是，她们都支持李若水这位圣女。 不一会，五位祭司陆陆续续到来了。 吕杨开口道：“今日召几位祭司过来，是要确立玄冥宫地位，以及几位祭司的安排问题！” “请王爷吩咐！”为首的祭司说道。 “好！”吕杨定了定神，道：“几位前辈也看到了，以往以玄冥宫号令四方群岛的情况确实不理想，盖因没有明确建制，所以晚辈想要在玄冥宫外建立王府，集中王权，大群岛又划分十道，分别是中京道、清平道、云罗道、渤海道、粟海道、雷云道、关河道、三山道、玉湖道、海南道。” 吕杨指着高高悬挂起来的南海大群岛地图，十道地界清清楚楚历历在目，确实比以前四方群岛的划分要明确许多，也要细致许多。 五位祭司看了看，点点头，显然是认可这样的划分。 “每一道地界晚辈打算设立衙门和绿营，管理和弹压地方……”吕杨继续说着，将设立衙门的详细计划分说了一遍。 五位祭司眼神微微一亮，显然是颇为赞同。吕杨微微一笑，明白这些祭司平日里管理玄冥宫，除了虔诚祭祀水神之外，鲜有想过如何统治这种事情，所以她们对衙门这种机构不太清楚。 但无可否认，各道设立衙门，各个地方的控制权就会被拽在手心里了。 “王爷，建立王府和十道衙门都没有问题，关键是王府和玄冥宫，将来我玄冥宫将归权于王府了？”为首的祭司皱皱眉头，其他四位祭司也是一脸忧虑，显然她们担忧自己将失去以往的权力，若是这样，损失就大了。 不仅如此，玄冥宫将来更会失去至高无上的地位。 吕杨摆摆手，道：“几位前辈放心，晚辈必然会给前辈们一个交代，且先说一说玄冥宫吧，那是水神玄冥的宫殿，职能变得纯粹，只负责传道也没有什么不好……我知道几位前辈是担心玄冥宫失去权力！” 五位祭司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现在吕杨风头正盛，早已经凌驾于她们玄冥宫之上，在圣水城，吕杨麾下的精兵团足以横扫整个南海大群岛，更不用说区区一个水神玄冥宫了，若是吕杨真要一意孤行，她们其实也没有办法阻挡。 吕杨呵呵一笑，安慰道：“前辈们不用担心，吕杨不是那种过河拆桥之人，这样吧，我的打算是让几位前辈在任玄冥宫大祭司的同时，还兼任王府的阁老大臣，主理决策，就以此为永例吧，这样前辈们就不用担心玄冥宫无权可抓了吧？” 五位祭司大喜，连忙赞同。 “不知道王府有多少位阁老大臣呢？” “为了平衡，一共十二位吧，总的来说，我这边的人六位，玄冥宫几位大祭司加上圣女，同样有六个席位！”吕杨斟酌道。 “如此甚好，我等谢过王爷信任了！”几位祭司连忙感谢。 吕杨摆摆手：“没有玄冥宫，我这王府也治不好南海国，所以说起来还是晚辈要感谢诸位，只要我等同心同德，南海国便平稳若磐石！” “王爷的意思，咱们都明白的！”祭司们深以为然。 吕杨顿了顿，又道：“下边十道衙门，几位祭司也推荐五位出来吧，本王这边也要推荐五位出来，出任道台，管理和弹压地方，王府运转地方，最终还是要靠他们，所以人选一定要谨慎！” “多谢王爷！”祭司们再次大喜，按照吕杨的意思，吕杨一派和玄冥宫一派，算是完美平衡了，玄冥宫以后专门负责祭祀、传道，王府则集中王权，统治南海国十道地方。 这祭祀和王权，算是彻底分开了，往后祭祀是祭祀，王权是王权。 这样一来也好，玄冥宫会少上很多的麻烦，不过让玄冥宫推荐五位道台出来，这就让几位祭司头疼了。 道台若是在大匡皇朝，相当于府尹，需要的是管理方面的智慧，她们玄冥宫内，没有这样的人才呀。 几位祭司看向圣女，李若水笑道：“推荐几位聪明的出来便可，这当官嘛，也就拿个大主意，身边自然有一干人等辅佐，所以出不了大事！” 吕杨颔首，笑道：“几位前辈就不用担心了，有晚辈坐镇南海国，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大问题，不就是几位道台吗？只要有些聪明劲儿，都能当好！” “我等知道了，带斟酌过后，过几日再将人员报上来！”祭司们就要告退。 吕杨将王府、道台的章程一一下发给众人，打发她们下去了。 随着吕杨的一声令下，麾下兵团立刻行动起来，抽调精兵十支，组成首批十个绿营，每个绿营人员五千，分批前往十道地方建营驻扎。 同时，十名道台和一干辅佐人员也从圣水城出发，前往相应地界，修衙门，雇劳工，建城池。 大把的银子撒出去，震动整个南海大群岛，一些过得不太如意的岛民纷纷前来修建城池。 一张张告示张贴起来，还安排人员每日午时宣讲告示内容，很多人这才明白，原来南海大群岛正式称为南海国了，吕杨正式任南海王，开王府，划十道而治，设衙门，总理南海。 对此褒贬不一，一些豪强家族自然敢怒不敢言，吕杨的威慑力他们都很清楚，在整个大南海，就没有这位南海王的敌手，所以南海王便是唯一强权，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所有人都得听，若是触了吕杨的霉头，还不知道要怎么倒霉呢！ 而底下的岛民，自然是拥护的，自从吕杨来了南海大群岛之后，日子似乎好过了一些，各地也都有足够的粮食买卖，已经饿不死人了，这确实比以前要好。 清平道太平城，大街上人来人往，一队千人绿营跑来开路，罗钧身穿一袭青色官袍，龙行虎步走到抓紧修建的衙门前。 抬头望去，衙门已经修了大半，不少工匠正在吆喝着，热火朝天的修筑。街道一旁的几棵大青树下，几个妇女架起了大锅，烧火做饭，一口大锅里，炖得烂熟的牛肉在其中翻滚，不时传出阵阵香气。 “好啊，一路行来，渐有兴盛的气象了！”罗钧笑着，他现在已经不是隐者了，而是出仕之人。原本他是能够进入王府任阁老大臣，主理南海国各地大事的，但是最终他还是要求出任清平道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这个也是身为儒者的一个夙愿，他自然不能免俗。 罗钧这些年游历大匡十一州，见识和智慧都是一等一的，声望也高，如今出任南海国清平道道台，心中自然踌躇满志。 他早就有了通盘的考虑，对于如何治理清平道，他信心十足，只需给他三年，就能让清平道人人安居乐业，若是给他五年，便可让清平道人人温饱。 罗钧身边跟着的是罗林，她笑道：“师兄，接下来就是咱们大显身后的时候了，在焰州，咱们可都是见着王爷如何赤手空拳将地方治理起来的啊，咱们本事虽然不及王爷，但是也不至于差到哪儿吧？” 罗钧颔首，笑着：“呵呵，你还自视甚高？若是咱们能够王爷一半的本事，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了……好了，你且安心跟着我办差，三五年之后，少不得给你推荐个道台做做！” “当真？！”罗林又惊又喜。 “是真的，你不是很羡慕那几位从玄冥宫出来的女道台吗？不过前提是你要用心办事，我只有看到你用心了，才会为你推荐，到时候，估计我也能够入王府做个阁老大臣！”罗钧呵呵一笑。 罗林连连保证，她羡慕从玄冥宫出来的五位女道台不假。说起来这就是南海国不同于大匡皇朝的地方了，吕杨的魄力极大，南海国的风气比大匡皇朝要开放得多，在任用官吏的问题上，吕杨做了一件震惊四海的事情，那就是一口气任用了五位女道台，阁臣之中也有五位女性，如此任用，当真是开了女性治政的先河了。 南海国王府，也成了颇为奇葩的权力统治机构，为皇朝十一州儒者议论。不过吕杨是不会更改的了，南海国的事情，除了立藩王之事，其他事情完全由他说了算，外人是无权干涉的。 …… 第五百六十八章 趋利 清平道衙门已经建好，门外镇着两个石狮子，红墙红门，颇有些威严。衙门正好修建在太平城最繁华的朱瑾大街上，每当人们经过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打量这个新修好的衙门。 清平道的平民已经好奇了很久，因为道听途说，这衙门是大老爷为民审案的地方，但是一连好些天，人们并没有在衙门里看到那位老大人的身影。 太平城外，罗河边上，老大人罗钧正在指挥着工匠修建一个巨大的码头，这个码头是用方石修建的，现在还没有完工，而码头上方百步之外，还有一个临时搭建的一个木制码头，一队队劳工正在紧张忙碌地给几艘大海船卸货。 老公们背着的是一个个大麻袋，从船上卸下来，然后搬到新建码头的一排排仓库中堆放。 “哗啦……” 一个老一些的劳工不下心，大麻袋落下，将里面黄橙橙的水稻谷子洒了一地，很多人看到，微微一愣。 有的已经开始询问那是什么东西，但凡有些见识的都会说那是水稻。 搬完水稻，一口口大木箱也开始被搬下来，每一口都需要四个大汉抬着两个木棍才能挑得动。 “奶奶的，这里边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这般沉重？莫不是放了铁块吧？”一名大汉咬着牙，吐了口吐沫，低声咒骂。 他已经搬了近百袋粮食，现在又要搬木箱，差点没把他累死。 就这么一分神，大汉脚下一个踉跄，木箱哐啷一声砸到了地上，或许原本木箱就不牢固，下边一块板子翻了出来，顿时白花花晃得人眼睛生疼的银元通宝泄落下来。 一些人看到，眼睛发绿，扑到地上去枪银元通宝。 这银元通宝，也就拇指头大小，造得颇为精细，上面的图案栩栩如生，这种银元通宝，最近一段时间开始在市集上流通，很受人们的欢迎，因为这种银元通宝方便，比碎银子好使得多。 正在做监工的罗钧看到这个情形皱了皱眉头，朝身边的罗林挥了一下衣袖。 罗林早就越众而出，一挥手，将附近一队绿营军飞跑围了上去，罗林大叫道：“怎么回事，你们这些刁民，都不想活了，这是官银，偷捡一枚，都要发配充军！” 绿营战士手持长矛，恶狠狠抓拿抢银的劳工。一共是七名劳工，都是年轻力状的家伙，旁边一些比较老的劳工，反而没有参与。 绿营士兵的震慑，再也没有人敢打这些银元通宝的麻烦。 看到罗钧走上来，罗林连忙揖礼道：“师兄，这些人要怎么处置，他们一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连咱们的银元都敢抢，是不是要砍了？” 罗钧瞪了罗林一眼，后者讪讪一笑，道：“要不发配充军，或者打上几十大板？” 看到害怕的抢银者衣裳褴褛，罗钧心有不忍，这些人可都是乞丐一样的人物，平日里饥一餐饱一餐，若不是自己怜悯，他们今天也无法在码头做苦力。 不过做苦力总好过什么都没得做！ 看了一眼整个码头的劳工，他们都有些恐惧地看着自己，罗钧心中一凛，知道自己不好网开一面，否则人人效仿，那还了得？ “抢夺官银，胆大妄为，每人给我打十下板子，然后结一个银元通宝，将他们轰出码头工帮，我码头工帮不需要这么没有规矩之人！”罗钧挥了挥衣袖，冷声道。 “是，大人！” 绿营士兵立刻将人踢倒，抡起大棒啪啪啪啪打起来，一时间，七个劳工哭爹喊娘，索性只有十下，还不至于大伤残，不过躺上半日是一定的。 众目睽睽之下，将七名劳工逐出码头，每个人结了一枚银元通宝。 “不要啊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还是让我回工帮吧？”一名劳工连忙下跪，其他劳工也都下跪哀求，看得码头上的众人凛然。 罗林上前，指着他们的鼻子大骂道：“去去去，码头工帮待遇高，除了供吃供喝，每十天还结一枚银元通宝，这是大多的待遇，你们竟然不知感恩，老老实实干活，净想着偷奸耍滑，我这里容不下你们，赶快滚蛋！” 说着就要上前驱赶，等到将这七个倒霉蛋都驱赶走，罗林转身对码头所有人都扬声叫道：“大家都看到了，衙门成立有十几个工帮，如今登记在册的已经有一万三千六百余人，这些人，只要有一把子力气，老老实实干活，都能够养活自己，好好干个半年，就能分几亩田地，等到时候种子免费领取，可以回去好好种地，来年便吃穿不愁，甚至可以娶上媳妇了！” 罗林喝了口水，接着叫道：“这是咱们衙门的恩典，谁若是不知好歹，还不好好干活，那我和我家大人必将他踢出去，都听清楚没有？” 人们凛然，都沉默。 “听清楚没有？！”罗林恼火大吼。 “听清楚了！”劳工们连忙齐齐应了声。 罗琳顿感满意，挥了挥手中的鞭子，道：“好，干活吧，一会下完货，都到我这里来领银子！” 劳工们一听一会要领银子，都十分高兴，干活也卖力不少。 罗林喜滋滋来到罗钧跟前，笑道：“师兄，怎么样，我干得不错吧？” “有些摸样了……”罗钧呵呵一笑，然后叹道：“眼下虽然有些严酷，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这些人全都不知道规矩呢？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们只有懂了规矩，才知道敬畏，往后办什么事都事半功倍！” “师兄说的是！”罗林道。 “刚才那七个人，你吩咐下去，让他们到窑帮去烧砖好了，都是穷苦人，就不要逼得太紧了！”罗钧小声吩咐。 罗林点点头，小声道：“师兄放心，我刚才已经悄悄吩咐了！” “嗯，做得好！”罗钧脸上露出微笑，再抬头看看码头的劳工，一个个老实多了。 罗钧走到一旁，坐了下来，研究着清平道的地图，不一会，他就标出了一条准备要修建的路。 “还要再修造一条石子路？”罗林诧异。 “嗯，官道是必须要修的，我们现在做的都是必要的事情……呵呵，考察了一遍清平道，真是百废待兴，我等以工代赈，救济了不少困苦之人！” 罗林掰掰指头，道：“现在咱们一口气弄了好几个工帮，有码头帮，砖窑帮，伐木帮、打石帮、修路帮、造船帮、跑船帮、水利帮、屋帮，已经凝聚了不少人气，洒出去的银子也不少了，再这么下去，衙门会不会穷死？” “这个你放心，南海国才十道衙门，我上任之前，老师许了我一百万两纹银，银子陆陆续续运来，不会短缺的，有了这些银子，可以做很多事了！” 罗钧召来丈量土地的官员，了解了土地的情况。 土地方面的情况非常好，整个清平道包括三大大岛，上百个小岛，可谓地广人稀，而且土地肥沃，河流纵横，非常适合种植水稻，只要稍微开垦，完全可以开出上百万亩的良田。 清平道的人口其实也不多，主要集中在三个大岛，人口初步统计只有三十余万。 清平道，毕竟不是人口众多之地啊，要说人口众多之地，还要数中京道，整个中京道围绕圣水城方圆千里之地，部落众多，人口多达千万，中京也是富饶之地，豪族众多，毕竟被水神玄冥宫治理了好多年，若是没有一些人口和重城，那就说不过去了。 “要赶紧雇佣闲散的劳工开垦良田，然后想办法将田地都分下去，安定民心，现在最麻烦的就是怎么教他们种植水稻！”罗钧皱眉道。 “师兄，这种水稻的事，只能等王爷派些种稻能手来了，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罗林摊摊手，这南海大群岛，都不种水稻的，大多数人甚至不认识稻谷。 “也只能等了，要找来种稻能手，只能从焰州、河州那边派过来，我这清平道能够分得四五十名，再派到清平道各地，也勉强够了！”罗钧琢磨了一会，吩咐返回衙门。 上了一辆马车，摇摇晃晃朝城门去。 道路两旁，可见不少人在开沟渠，弄田地，一辆辆马车拉着货从码头驶向城内，整个太平城比刚来的时候热闹了许多。 罗钧甚至看到不远处的河岸边，有一些私人商船正在卸货，那些货物，包括布料、瓷器、油盐酱醋等等，方方面面，就是少有奢侈的物品。 罗钧颇为满意，这些个商人，走南闯北，竟然把生意都做到清平道来了，太平城的繁荣，很大程度上都要靠他们出力。 譬如说那些布匹，各式各样的都有，大多是从大匡皇朝通过水路贩运过来，衙门最近撒出了不少的银钱，一些人热衷于购买吃穿等物，使得各种布料、铁锅、面粉、精盐很受欢迎。 马车缓缓驶入城门，这座城门，看上去也是崭新的，因为昨天才修葺过，城门内，一条大街直通开去，两旁正热火朝天的修建木楼，一堆堆木材堆放着，工匠们吆喝着，手脚十分麻利。 这是衙门斥资修建的一条“商街”，便是借着修造东西的名目变相地撒钱出去，给民实惠，有钱的平民，又会用钱换取油盐、粮食、布匹等等。 商业街若是建成，可以卖给走南闯北的商人，又可以赚一笔，总之，通过种种手段将手中的银钱转来转去，不断通过平民、商人和自己的手，体现银钱的妙处。 经过这些日子的实践，罗钧已经感觉到自己摸到了治民、富民的道道，只要自己稍微巧妙的引导和推动，就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使得治民进入一个良性的循环，各种奥妙，无非是“驱利”二字而已。 趋利二字，用的巧妙，便足以治民安民，更进一步，便可富民。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说易不易，说难不难，何其妙也！ …… 第五百六十九章 调任 定海三年。清平道百业繁荣，罗钧在衙门中疏理事务，这已经是他最后一天在衙门疏理公务，因为一周之前，一道调职王府的旨意从圣水城发到了清平道，这是升职，他必须七天之内到达王府述职。 虽说是升职，但是罗钧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因为这个升职比想象中要早上一年两载，这说明，自己在清平道干得不错。 一晃三年，自从那一年就任清平道台，南海王将本国的年号正式改为定海，全南海国上上下下十道地方便开始了浩浩荡荡轰轰烈烈的改革狂澜。 自己在道台之位上，兢兢业业，疏理百业，从百废待兴到现在的百业繁荣，中间倾注了自己太多的心血，使得这三年来自己的修业进展缓慢。 不过这点牺牲是值得的，三年下来，清平道变得繁荣，人心思安，心向南海国，这个功绩就足够了。 时间还是太短啊，若是能够给自己五年或者十年，罗钧有自信，能够把清平道变成人间乐土，他治下的百姓，绝对不会有一人衣食不保。 看着忙碌的道台大人，守在外面的衙差对视一眼，露出尊敬又不舍的神情。 他们都已经知道道台大人很快就会离开清平道，升任内阁大臣，那是总理整个南海国十道百姓的重要位置，王府有罗钧这样有能力有操守的官员，那是整个南海国人的福气。 只是他们着实舍不得罗钧这样有能力有德行的大人离开，清平道自从三年前罗大人来了之后，就开始变得好起来，现在好不容易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每一个人开始有着更加美好的生活，这一切的功劳可归功于道台身上，可是现在，他却要离开了。 罗林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罗钧依然如平时一样疏理事务，心里同样不舍。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所短也不断，足够让一个地方翻天覆地，自从她和罗钧来了之后，清平道确实翻天覆地。 事实上，不仅仅是清平道，整个南海国十道地方，都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就是吕杨这位雄才大略的南海王镇守南海国的无上功劳了。 只不过在十道地方之中，清平道的变化仅次于中京道，这已经是极其难能可贵。 地缘和百姓民情都十分有优势的中京道变化最大，中京是王府所在，又有圣水城这样的千年城作为主城，一旦发展起来，人口蓬勃增加，百业迅速繁荣，远非其他地方可比。这已经不是那位大能治理地方能够超越的。 “大人，您怎么还在这里，云际飞舟马上就要准备好了！”罗林上前揖礼道。 “嗯，知道了……”罗钧也不抬头，将案前最后一份奏本看完，然后写了意见，盖上了红色大印，这才抬头看了罗林一眼。 看到罗林兴致不是太高，罗钧不禁笑道：“怎么，我推荐你接任清平道台，任命也下来了，难道你不高兴？” 罗林摇摇头：“下官是要高兴，只不过……一想到不能时刻得到师兄的指点，有些舍不得！” 罗钧呵呵一笑，洒然道：“人生无不散之筵席，我们来到这清平道治理地方，一晃已经三载，对于我等修行者来说，三载的时间很短，但是我等所做对于整个清平道都十分重要，看看现在的清平道，已经不复三年前凋敝的模样，这就是咱们的功业，难能可贵啊！” “这个罗林知道……” “知道就好，你一直在我身边，最熟悉清平道的治理情况，由你接任道台，我也安心！”罗钧走下来，拍拍罗林的肩膀，安慰道：“好好干吧，将来未尝没有调入王府总理整个南海国的机会，只要干得好，阁臣和南海王不会看不到！” “是，多谢师兄教诲！”罗林抽抽鼻子，弯下腰诚心揖礼。 “走吧，随我到码头巡视最后一遍！”罗钧朗声笑着。 “好，大人，请！”罗林哪里会拒绝，连忙正色严肃叫来衙差开道引路。 一路除了衙门，也不敲锣打鼓，而是默默前行，沿着街道走，只见大街上人来人往，百业繁荣。 一些人看到道台的轿子走过，连忙弯腰揖礼，直到轿子看不到，这才起身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这就是民心，这就是礼仪，因为罗钧这个道台治理清平道有功，才使得整个清平道的百姓由衷地尊敬。 罗林看着百姓由衷尊敬地朝罗钧和自己行礼，禁不住鼻子一酸，几乎掉下泪来。 百姓们还不知道罗钧要走的事情，若是让他们知道，还不知道会闹出怎么样的事情来。 一路到了码头，罗钧下了轿，环视整个码头。 码头上的仓库一排排一列列，河面上千帆竞秀，各种商船、货船和客船鳞次栉比。一群群码头劳工吆喝着从船上卸载货物，干得热火朝天。 码头仓库前，商人们大声的商议着，进行着谈判或者货物的交割。 “三年时间，能有这样繁华的码头，不易了！”罗钧感叹。 “大人，三年时间瞬息即过，咱们这太平城能够今天这样的景象，已经很不容易，这都是师兄运筹帷幄的功劳！” 罗钧颔首，叹道：“你的功劳也不小，三年来随我调理地方，也辛苦了！” “这如何辛苦？”罗林眼睛有些通红。 “好了，三年能看到这个景象我应当满足才对，只可惜没有再给我三年，否则不只是太平城，整个清平道所有的大城都能打造出这般繁华景象！” “师兄的愿望，罗林一定要完成！”罗林连忙保证。 “嗯，我相信你能够办到！”罗钧颔首，返回中京在即，他突然感觉心情变得轻松起来，不禁笑着：“好了，前往飞舟署，本官的东西，都打理好了吧？！” “好了！”罗林连忙说着。 “嗯，走了，此去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回清平道了！”罗钧再不停留，上了轿子，吩咐前往城中云际飞舟署。 飞舟署是运转云际飞舟的一个机构，现在整个南海国十道地方，都设有这样的机构，方便往来，飞舟署的飞舟可通往焰州千年城、焰狱城，河州、荒州各大府城等等，非常方便，只是云际飞舟有一个弊端，并不能运载太多太重的货物。 罗林迟疑一下，招手叫来一名衙差，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衙差点点头，欣然领命，飞快跑去办事了。 不一会儿，整个码头和太平城内，一个消息立刻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开来。这个消息就是：道台大人要离开清平道调往圣水城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无不惊愕，然后他们立刻意识到什么，连忙赶往云际飞舟署。 这可是最后一天，道台大人临走之时，哪里能没有人相送？若是如此默默地离开，他们这些清平道百姓，情何以堪？ 似乎所有人的心意都是一致的，等到罗钧到了云际飞舟署，上了早已经等候在一旁的飞舟，向飞舟署聚集过来的人越发多起来，有的是商人、有的是儒者，有的是农人，还有的甚至是贩夫走卒…… “那就是道台大人要乘的飞舟，哎呀，道台大人是咱们清平道的好官，不能就这么走了呀！” “道台大人若是走了，我等百姓可怎么办才好？” 云际飞舟署外乱哄哄的，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云际飞舟署的官员着实吓了一身冷汗，吩咐手下拦住企图冲撞飞舟的人群。 等到那官员知道人们是为了给道台大人送行，这才松了口气。 为道台大人送行，这原本是一件好事，但是若引发骚乱，那就不美了，官员于是斗胆延迟了云际飞舟的升空，上了飞舟来见罗钧道台。 “胡闹，本官调往圣水城乃是王命，岂可耽误？”罗钧一听大怒。 “是是是……”官员脑门出汗，陈情道：“大人固然是要按时回那圣水城王府述职，可是太平城中百姓群情纷乱，说是无论如何都要给大人送行……大人，您为官一任，在此时刻，一定不能伤了清平道百姓的心呀！” “……”罗钧心中触动，也有些许感动，当即点头道：“好吧，随我出去瞧一瞧，也算是罗某向清平道百姓辞行了！” 升空的云际飞舟缓缓落下，罗钧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站在船沿看着聚集的人群，黑压压一片，越聚越多。 “大人，您可不能走呀！” “你这一去，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该怎么办？” 人们恳求着，有的已经跪下来，泪流满面。罗钧目光锐利，所有情况都看得清楚，他当即压下心中的激动，向人们挥挥手，振声道：“父老乡亲不必如此，本官这是调往王府出任阁臣，总理的是本国大事，自然也包括咱们的清平道的事儿！” 人群稍微安静下来，听罗钧说话！ 罗钧继续道：“本官已经推荐罗林接任道台，南海国主已经同意并批复，本官相信，罗林道台能够带着清平道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就这样吧，送君千里终需一别，本官罗钧在此谢过诸位父老乡亲相送！”罗钧说着，抬手弯腰，郑重地揖大礼。 云际飞舟外，那些百姓纷纷回礼，一个个哭得眼睛红肿，当真是难分难舍，就跟和自家的亲人诀别一样，让人看了好不心酸。 “升空吧！” 罗钧挥了挥手衣袖，吩咐云际飞舟升空，望着相送的人群，他也感觉到莫名的感动。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这三年没有辜负清平道的百姓，如今临走之时，能够得到百姓们如此爱戴，也不枉当他们三年的父母官了。 云际飞舟升入高空，在云海中穿梭，好一会，太平城渐远，清平道诸岛很快一一飞越而过。 “圣水城，南海王府，本官来了……” 眺望前方云海，罗钧振作心情，感觉踌躇满志，一如三年前到清平道一般。作为圣道中人，治国平天下，乃是大愿，今日升任阁臣，必然不负南海国百姓和国主之期望，把南海国治理成一方乐土，如此才不负平生之志！ …… 第五百七十章 国主府 云际飞舟抵达圣水城，罗钧下了飞舟，立刻前往王府。王府修建在圣水城乾水湾，和圣水城连在了一起，修建得气势恢宏富丽堂皇。 吕杨入主南海国，这圣水城做为主城，必然是要向外大大扩建的，于是原本荒芜的乾水湾便成了新城区，经过半载的扩建，乾水湾修建了五条纵横长达数里的大道，大道两旁，新修的楼房鳞次栉比。 最宏伟的莫属吕杨的王府，它就在南海大道中央，如同一只趴着的雄狮，眺望乾水湾和圣水河。 罗钧达到王府门前，抬头一看，恢宏的门前悬挂以匾额，上面书写“国主府”三个鎏金大字，写得如同磐石一般，颇有气势。 这字是大匡皇朝大名鼎鼎的磐石体，最适合用来题词、镌刻，这一种字体在大匡皇朝比较常见，字体厚重、稳固、威风凛凛，如同磐石一般，不动不移。 吕杨也是研习过这一种字体的，这匾额上的字便是他自己亲手题的。在大匡皇朝看来，他是南海王，而在南海国，他便是南海国的国主，所以，这国主府三个字，是恰如其分的。 作为藩王，同时也是南海国之主，吕杨也算是一国之君王。作为藩国，他不是皇帝，而是国王，或者称国主。 在这个世界，皇帝和国主是有高下的，皇帝的级别要高国主一筹，那些小国、藩国的国王，一般只用国主来称呼，若是用皇帝这个称谓，是会遭人嘲笑的。 “国主府呀……”罗钧感觉到这三个字在南海国的沉重份量，在以前，整个南海国的权力中心是在对面的水神玄冥宫，但是现在转移到了这一片国主府来。 因为建制的关系，国主府对整个南海大群岛的掌控力已经深达每一个城池，甚至深达大部分的岛屿。 这样的掌控力，绝对是水神玄冥宫做不到的。 吕杨甚至已经下令，在大群岛四个方向的海域，动工开建所谓的“军港”，集结大批的火炮海船拱卫群岛，保卫南海的广阔海疆。 想到这里，罗钧便不得不佩服吕杨的雄才大略和魄力了，也只有雄主才能把整个大南海打造得铁桶一般。 整了整衣冠，罗钧走入国主府，守门的将领也是一个特有眼力劲的主，他朝着罗钧揖了一礼，赶紧上来亲自领着罗钧进入府中，一般走还一边介绍，生怕怠慢了这位刚刚回国主府“述职”的道台大人。 目前，南海国的道台大人们身份都非常了不得，除了国主和几位阁老大臣之外，就数他们这些封疆大吏最为位高权重了。 “将军如何称呼？在国主府中担任何职？”罗钧微笑道。 “不敢……”将领惶恐，道：“下官姓陈，单名一个峰字，山峰的峰，只是国主府一名小小的营将！” “营将……嗯，还不错，将军年少英武，只要好好干，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罗钧笑道。 “多谢阁老大人吉言，下官不胜感激！”陈峰欢喜笑着。 “哦？你知道本官将要出任阁老大臣？”罗钧诧异。 “哪能不知道呢？咱们这些府中侍卫，对国主府的消息最为灵通，况且这个消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整个圣水城满城皆知了！大人的名声可不一般，很受国人赞誉呢！” 罗钧微微一愣，心想他的名声这么快就传到圣水城了？ “没有想到啊，这才三年道台，本官就有名声了？人们都是如何评价本官的？”罗钧顿时来了兴致，他还是第一次打听自己在外边的风评。 陈峰哪里敢隐瞒，也不需要隐瞒，笑道：“大人，人们都说您是清官、能吏！” “呵呵，清官、能吏？”罗钧呵呵一笑，抚了一下胡须，心想能够得这四字风评，也不枉自己在清平道兢兢业业三年了。 “下官也是如此认为，大人能够入阁，正是实至名归！”陈峰说着。 罗钧摆摆手，谦虚一下，趁着稍许的功夫，又询问了一些国主府和吕杨的近况，陈峰都一一解答了。 到了勤政殿前，陈峰退下去了，守卫勤政殿的官员进入禀报。罗钧看着勤政殿，心想这就是整个南海国的中枢所在了，勤政殿，总理南海国的阁老堂就在这个殿中，甚至国主议事厅也在殿中。 “大人请，国主有请！” “嗯，多谢了，请！”罗钧跟入了勤政殿的议事厅，议事厅比较空阔，只有几名侍卫守护着，此时此刻并没有什么人。 罗钧知道，议事厅的边侧不远就是所谓的阁老堂，阁老们肯定在那里总理天下，处理十道地方上呈的奏章。 转过议事厅，进入后殿，那是所谓的尚书房，是吕杨平日批阅奏章的地方。 进入尚书房，一种安宁肃穆的气氛油然而生，罗钧便看到吕杨身穿一身朱紫王服，坐在一张深色的神木案前，凝神批阅奏章。 “老师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呀！”罗钧只看了一眼，便感慨莫名。 想当初，他见到吕杨的时候，还是吕杨在火石部落游学，那个时候，吕杨也不过是一位少年，身无长物，却获得了火族诸部的信任，游于诸部，落落大方。 这么些年来，他终于达到了朱紫王服，坐王位，成为偌大一个南海国的国主，从庶民到国主，其间是多么巨大的鸿沟，愣是被吕杨做到了。 想想其中的进程，罗钧也感慨不已，吕杨能够从庶民成为国主，只能用时运来形容。没有错，就是时运。 在这个波澜壮阔的圣道中兴之时代，这是一个小奇迹，估计以后这样的小奇迹不会太多了。 “臣罗钧参见国主！”罗钧上前弯腰揖礼。 “呵呵，前辈来了，快免礼！”吕杨抬头，笑着挥了挥手。 “臣不敢，唤臣表字即可……”罗钧连忙说着。吕杨现在是国主，他则是臣，这上下有别，礼不可废。更何况现在是在尚书房，更不可轻忽礼仪。 “好吧，给罗阁老赐座！”吕杨对左右说着，又对罗钧招招手：“天衡且过来坐下，咱们好好叙话！” “是！”罗钧做到一旁，正危襟坐，等待吕杨垂询。 “没有怪我将你从清平道召回来吧？” “不敢，原本臣以为还要等个一年半载的！”罗钧直言道。 吕杨颔首：“我何尝不愿意让你再历练个几年？这样清平道也能更繁华一些，只是现在十道地方都在发展，大事小事日趋繁重，前些时候玄冥宫的几位祭司又提出退出阁老之位，专注于玄冥宫传教事宜，这阁老大臣位置何等重要，哪里能够缺失，所以本王不能不将你召回来入阁疏理国事！” “臣兢兢业业，一定竭尽所能不辜负国主的信任！”罗钧连忙表态。 “嗯，本王自然知道你会用心，所以才将你调回来，你且安心入阁，等南海国国力稳固，百姓安居，我才会准许你专心修业！” “多谢国主！”罗钧大喜，这也正是他的打算。原本他就已经想好了，为民兢兢业业十年，然后专注于修业，若是能够搏个圣人，甚至是天人，便再无遗憾了。 罗钧心里感慨，心想还是自己的老师了解自己呀，这后路都给自己筹划好了。 “国主，不知道几位阁老为什么要辞去阁老之位？”罗钧问道，这一路上，他一直不明白其中的玄妙，心里琢磨是不是有不为自己所知的事情在里边。 吕杨摆摆手，呵呵笑道：“你不要乱猜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想来你也知道的，阁老堂有一半是玄冥宫的祭司，那几位前辈一向只在玄冥宫做祭祀的，让她们呆在阁老堂疏理国事，那实在是难为她们呀！” 罗钧苦笑一下，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她们原本就志不在朝堂，你让她们每天忙于国事，日日对着成堆的奏章和琐事，如此三年，已经是极限！现在国事日渐安宁，她们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所以才会提出退出阁老堂！” “原来如此，臣明白了！”罗钧心里感慨不已，那些祭司估计也是自己将来的写照，日后自己肯定也是这般退出朝堂，安安心心专注于修行，好博个万民朝拜的业位。 圣人道业，甚至是天人道业，对于任何一个凡人来说，都是终极的追求，比一切帝王将相的追求更为高远，一切有志的修行者，都会将追求更高的道业作为自己最终的夙愿。 他自己也不例外！ 罗钧能够理解几位祭司的愿望，她们原本进入阁老堂，只是担心国主府的建立会损害玄冥宫的权力，但是这三年下来，她们也明白了，吕杨并没有针对她们的意思，也无意打压玄冥宫。 倒是如今民间私塾和书院的兴起，很多岛民城民都开始自由选择信仰和香火朝拜，玄冥宫自然会分出一些香火来，这让她们感到忧虑。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考虑再三，她们还是决定专注了传教，水神玄冥的神谕也下来了，同样是如此吩咐。 吕杨细细询问了清平道的情况，罗钧一一奏对，如此一个多时辰，相谈甚欢，吕杨便为罗钧安排府邸，先打发他去看一看，然后休息几日，拜访一下朋友故交，然后再到阁老堂疏理政事不迟。 这是恩典，罗钧很高兴的接受了，转身出了国主府，抬头仰望天际，只觉天高海阔，当日决定专修圣道的宏愿，都已经接近于实现。一时之间，罗钧感慨良多，他感觉自己一路行来，也走到了这一步，还真是饶天之幸！ …… 第五百七十一章 大陆 罗钧休息了几日，拜访了几位好友以及师兄弟，这才进入国主府阁老堂梳理国事。五位玄冥宫祭司，三位退出，还有两位打算两年后退出阁老堂，还政于吕杨。 不是她们不想霸占着阁老这个坑，实在是术业有专攻，让她们这些搞传教和祭祀的坐在问政的位置上，确实让她们有些力不从心，这种行为，不但严重影响了她们的修行，还影响了玄冥宫的香火。 所以她们不得不做出了取舍。 吕杨对此是赞成的，还和几位祭司讨论了怎么发展水神玄冥宫信徒和香火的办法。 阁老的位置空缺出来，吕杨便让自己看好的人填补进去，像罗钧这样的人，自然从道台升任阁老。 空缺出来的道台，也选择优秀和值得信任的人出任。 其中最引人侧目的是吕家的吕婉容，自从以前刁难吕杨一家的族长被踢下族长宝座之后，整个吕家再也没有一人敢和吕杨叫板。 特别是族长一家，更是夹着尾巴做人。随着吕杨的发迹，道业飞快提升，在神都大放异彩，成为圣人弟子，南征伊始，又随着寿阳公主殿下征战焰狱大荒原，一场场鼓舞人心的大战役下来，吕杨身上的光环越发耀眼。 从此之后，吕氏一族便开始跟着吕杨沾光，随着焰狱大荒原的开发，一些有见识有魄力的吕氏族人也开始发迹。 焰狱大荒原并入大匡皇朝，成为焰州之后，吕氏族人很多都彻底发迹，有的成了大财主，有的成了大商人，有的成为士族…… 可以说，吕杨以一己之力带着整个吕氏族人一起飞黄腾达，这让吕杨成为数百年来吕家最瞩目的“天才”和“领袖”。 年轻一辈的吕氏族人，和吕杨沾亲带故的族兄、族弟、族妹都尽可能向吕杨麾下靠拢，这些年倒也出了不少的人才。 譬如以前老族长那几个不成气的孙子，虽然修业不成，但是经商、种地有成，一个成了土财主，一个成了大矿商。 还有吕婉蓉，最初来到焰狱城之后，先是在菩提书院做儒师，后来收了一些十分出色的弟子，再后到了其他大城筹建书院，成为一院之长。 吕杨成为南海国主之后，一纸调令将焰州有志有才的青年驱赶到南海国十道地方施展才华，或入衙门，或修建私塾、书院，或建立农桑馆，教百姓作农桑。 有智慧、有魄力的吕婉蓉很快脱颖而出，而且身份特殊，还是吕杨的本家亲族，所以很快得到举荐。 这一次罗钧等三位道台入阁，地方上便有三位能人出任道台，罗林和吕婉蓉便是其中两位，这两位都是女子，一时间令整个南海国侧目。 在大匡皇朝，十一州的读书人也都关注着南海国，特别是南海国的治政方针，允许女子治政，可谓是开了先河，成为更古以来前所未有的奇事。 这个奇事在大匡十一州读书人中引起强烈的反响，有的腐儒严厉抨击，而开明的儒者确实高举双手大呼赞同。 特别是那些女扮男装，身穿儒衣入学的女子，对于南海国尤其向往，一些女儒者，甚至打包了行李，游学南海国，一时间，南海国的游学儒者人数大增，南海国无数岛屿之上，均留下读书人的身影。 年初，发生在南海国的一件大事更是轰动整个大匡皇朝，那便是一位女儒者在南海中一座孤岛上发现了一个古老的天人武道洞府，进入之后，继承了一位三千年前纵横天下、飞升天外的天人武道强者的道统。 随后她游学南海国，不到一年便立地飞升，这一事件让南海国和大匡十一州震惊之余，更是引得大批儒者前来南海寻访遗迹。 还别说，陆陆续续地，一些鲜为人知的遗迹被发觉，哄传天下，不少人得了好处。 隆运四年。南海国越发热闹，百业繁荣，人口迅速增长，国力日胜。 与此同时，大匡皇朝对北方冰原蛮族诸部进行北伐，旷日持久的北伐战争展开，天下瞩目。 南海国厉兵秣马，出兵扫荡南海，登陆南海之外的一片大陆，吕杨将之命名为青灵大陆，登陆的地点是一个海湾，修建起了纪念碑，被人称为“青灵宣示丰碑”。 这片大陆，有整个大匡十一州一般大，比较狭长，东西走向，大陆上面森林覆盖，居住着不少茹毛饮血的土着。 登陆青灵大陆的消息虽然小范围传播开来，但是很多人都不以为然，不过总是有一些有远见甚至是感兴趣的儒者，他们响应了吕杨的号召，作为开拓先锋，千里迢迢来到青灵大陆，在海湾之上修建海港，修筑城池，开辟小镇。 没有人知道这个事情对大匡皇朝和南海国有多大的影响，但是吕杨例外。 在前世的时候，人们航海探索新大陆，直至后来掀起了新大陆的移民狂潮，造就了一个强大的新国家和新民族。 这样的事情，在吕杨看来便是榜样。 选择大匡皇朝北伐的时候向南航海，登陆青灵大陆，绝对是吕杨预谋已久的神来之笔。 这件事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即便是在南海国，除了感兴趣的人，其他人都当是一件芝麻小事听过便罢。 而在大匡皇朝，十一州子民的目光都盯住了北方荒芜的冰原和生活在冰原上残暴、强大的蛮族。 大匡北伐，行的是仁义和正义的大旗，为的是解救生活在蛮族首领残暴统治下的蛮人。 大匡的儒者，听到南海国出兵扫荡南海其他的残余势力，又派兵登陆海外的蛮荒大陆，不屑地笑笑，那些蛮荒之地，离十一州太过遥远，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意义着实不大。 吕杨表面上只派精兵登陆青灵大陆，暗地里却悄悄派遣了数百支队伍，乘着飞天青舟，深入青灵大陆勘探，掌握地形、资源和土着部落分布。 然后又派了大批的人员和物资打通了青灵大陆几条水路，一路逆流而上，沿着大河修建城镇、军营和河港。 至隆运六年，大匡皇朝的北伐进入关键阶段，战火如涂，三路大军和冰原上第一大部落冰牙族在暴风峡前决战。 数十万人的决战战场天下瞩目，经过三天三夜的惨烈厮杀，双方死伤惨重，冰牙族败北，仅剩三千人退入暴风峡，流放北荒。 大匡皇朝惨胜，但是扫除了浩瀚冰原上最大的一个绊脚石，北伐进入了快速突破期。 南海国，国主府。 吕杨正在尚书房批阅奏章，查看了一遍大匡皇朝北伐连连胜利的消息，不禁心里欢喜。起身踱了一会，来到阁老堂。 阁老堂中，十名阁老大臣和数十名辅臣正在总会十道地方呈送上来的奏章，上至申请在青灵大陆新河湾新建城池，申请调配物资，下至某道地方拟定降低商税、减少半成田赋……林林种种，各种奏章如同雪片一般。 “国主到……”一声吆喝，所有人都停下手来。 吕杨摆摆手，笑道：“大家继续，不用管我！” 吕杨叫来几位阁老，听取了最近大匡皇朝北伐的报告，又查看了青灵大陆的开发情况，颇为满意。 南海国毕竟是岛国，岛屿众多，若是人口持续增长三十年，那么整个南海国的土地将不堪重负，解决的办法只有向海外无尽蛮荒进行开拓，向海外大陆移民。 这一片世界，说起来真的很浩瀚，就吕杨用神通察看，仅仅南海之外还有数十块大大小小的大陆，以及广袤的海洋，这么多的大陆，自古以来便如同蛮荒一样，数百万年甚至上千万年来进化缓慢。 整个世界这么多的资源，对大匡皇朝和南海国人来说，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些资源或许能够养活亿亿人口，永远也耗不完。 “国主，青灵大陆已经沿着大灵河向内陆修建城池，并派军镇守，为了维持运转，军队已经和一些小部落开战，将蛮荒土着俘虏起来充作奴隶，伐木垦荒，目前已经开辟了近百万亩的庄稼，在粮食上已经能够自给自足！”罗钧汇报。 “很好！”吕杨颔首，心情愉悦。 “不过，咱们这两年对青灵大陆投入太大，是不是要适当减少一些？”一位阁老建议。 “不行！”吕杨摇摇头，“相反的，咱们还要加大投入，在南海国中筛选一些有开拓精神的儒者，前往占领区传道授业，教那些土族学习农耕和圣道。青灵大陆是南海国的百年大计，关系到南海国数十年甚至百年之后的发展，不可等闲视之！” 吕杨这是拓土开疆，而不是裂土。在九州之外，还有大片的山海和蛮荒大陆，这些大陆历来不受皇朝重视，任何人只要有本事，都可以予取予夺，大匡皇朝不会干涉，也没有干涉的意识。 罗钧点点头，叹道：“还是国主高瞻远瞩，南海国看着越发繁荣，但是数十年后，土地便不足用，那个时候若是没有更多的土地安置人口，社会就会动荡，所以说，青灵大陆在相当长的未来，将会是我们的希望！” “将圣道传至青灵大陆，国中谁晋升圣人道业，便可立圣庙，享受土着的香火！”吕杨笑道。 “那皇朝其他圣人呢？” 吕杨呵呵一笑，摆摆手：“圣道光辉照耀之处，便是国度，百圣太庙或许并不在乎自己的光辉之下有多少个大匡皇朝或是多少个南海国，所以趁着开拓的时候，将咱们自己的圣庙立起来，其他圣人，还是再等一等好了！” 几位阁老顿时呵呵欢笑起来，吕杨的决定很英明，太得民心了。再看看阁中众人，估计吕杨这位国主，还有罗钧这位阁老，很快就能够将第一尊圣像立在青灵大陆，供归附过来的蛮族土族朝拜了。 …… 第五百七十二章 天礼 南海国进入了平稳上升期，有吕杨制定下的政策，又有国主府这个中枢运转十道地方，南海国成了安居乐业的乐土。 原南海大群岛的家族和岛民，也都心向南海国，反对吕杨统治的反抗势力已经绝迹。 青灵大陆的事情又在有条不紊的开拓，吕杨心情自然大好，现在他要考虑的是如何晋升圣人道业，彻底迈入那个玄妙的门槛。 这几年，他一方面治理南海国，一方面却在厚积薄发，扎实根基，加厚底蕴，准备一举冲击圣人道业。 若是南海国能出一位圣人，那么南海国的地位肯定会有所提升，若是出现两到三位圣人，那么作为宗主国的大匡皇朝，肯定要册封、安抚。南海国则永远不愁有什么不稳了。 “如何才能晋升圣人道业？”吕杨苦苦思索着，一道浩浩荡荡的圣道之气直冲天际，在茫茫深邃的星河之中，气息若隐若现。 这道气息非常庞大，不知有多少百里，远在圣水城外百里都可以看见，不过人们早就习惯了，因为这种情况每到夜晚都会出现。 有心人一打听，就会知道这是南海国主在炼法。 吕杨坐在国主府的后园之中，这是一片禁地，四周修筑了高墙，大概有百亩大小，种植了郁郁青青的菩提树。 这些菩提树，均是从别的地方移植过来的，每一棵都有数人合抱粗，在园子之中，似乎受到吕杨圣道之气的滋润，它们长得极好。 吕杨翻开手，一根宝光晶莹的卦签悬浮在手中，卦签上，一股磅礴的意志蕴藏在其中，没有人知道，这根卦签的来历，唯有吕杨，清楚地明白，这是自己神游天外之时，太道圣人送给自己的礼物。 一根太极卦签，卦签里面蕴藏着一股意念，浩瀚的紫气之中是太极的精髓和意念，它如同一团鸡子，里面有一团元气，隐隐一分为二，如同双鱼一样转动，永不停息。 “太极！” 吕杨意念微微一动，头上浩浩荡荡的圣道之气也跟着生出变化来，在人们看不到的天际，云层的上空，散化开的圣道之气原本是无序的，但是开始缓慢的转动，使得庞大的圣道之气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 这个大太极仿佛云气一般，直径达数十里，似乎将虚空中的一切都包裹在其中。 一刹那，吕杨感受到了虚空中若有若无的规则，那些规则全都在一个太极之中运转，玄之又玄，奇妙无比。 整个太极，就像是一个大怀表，而无数的规则就像是怀表内的零部件，一环扣一环，时时刻刻不在进行着大道的运转。 “无为而自化，天之礼也！”吕杨陡然顿悟，这是圣人道业第一重，无为而自化，天之礼。 感受天地间的规则，明白它们的存在，洞悉它们运转的机制，自身无为而自化，立天之礼。 轰隆！ 吕杨神魂震动，这一念至此，圣人第一重道业的重重迷雾豁然开解，以往未解的谜团也清晰无比的出现在脑海。 一通百通，吕杨感觉到了天地间玄妙无比的规则，那些规则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相互影响，相互作用，有条不紊，不见凌乱，整个太极内的规则，无为而自化，无名而自显，微妙不可言喻。 “自己以往怎么没有发现？”吕杨微微吃了一惊，随即就明白过来，以往不是自己没有发现，而是底蕴和机缘不到，即使天地间的规则摆在眼前，那也是视而不见。 没有宗师道业第三重的圆满，没有这些年厚积薄发，精微妙理的沉淀和研究，没有太道圣人太极意念的启示，自己不可能触发那个机缘，窥见圣人道业第一重的玄机。 似乎感应吕杨一刹那晋升圣人道业第一重，头上浩浩荡荡的圣道之气每一缕都是凌乱无章的，但是这一刻，它们都似乎生出变化，隐隐汇聚，无为而自化，形如太极自转、自显和自化。 圣道之气陡然上冲，瞬间涨了一倍，冲破了高高的云天，渗透入无弗远界的虚空，照得整个圣水城上空一片光明。 这种光明很奇特，不像太阳和月亮从一处发出的光，此时的光明，没有源头，只是就这么从虚空的空无一物中透出来，盈盈发出宝光，照得整个天空如同透彻的宝石一样没有一丝瑕疵。 圣水城中，所有修行者似乎都感受到了一股和天地天人合一的错觉，懂得其中玄妙的儒者，更是吃了一惊，他们已经看到，从天空中透出来的光明，照到地面上，似乎穿透了头上的瓦片和四周的砖墙，径直照到了屋子里，使得整个地面都明亮起来。 “是……南海国主，没错了，这股意志，这种异象，无为而自化，无名而自显，微妙不可言喻，这是天礼的真谛，他这是领悟了圣人道业第一重？”修为达到宗师级别的儒者纷纷吃了一惊，他们抬头望向夜晚的天空中浩浩荡荡的圣道之气，又惊又喜。 而不明白此时此刻真正玄机的儒者，也感觉到震惊，只是他们以为这是吕杨炼法的一个景象，心想吕杨又有所精进而已，而不是意识到南海国出了一位圣人。 光明所至，便是心之所至，一切洞彻无碍、无漏、无幽暗。 这就是明白天之礼，洞察天地玄微规则的妙处，几乎是除了最为深邃不可测的人心之外，其它万事万物，只要是自己的光辉能够照彻之处，便能洞察。 此时此刻，整个圣水城方圆数百里，一举一动，都被吕杨洞察，这种感觉，比天听之术更加清晰玄妙。 “啊……”黄道蕴痛苦的声音传到了吕杨这里。吕杨可以看到，那是国主府的内院房间，房门紧闭着，稳婆进进出出。 房间外，下人们紧张的张望着，黄宗羲快速走了过来，朝一脸紧张的女儿黄乙乙急道：“乙乙，你姐姐怎么样，明明还没有到时间呢，我那外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世？” 黄乙乙摇摇头，紧张道：“乙乙也不知道呀，只知道刚才我和姐姐说话，正听了几个笑话，姐姐突然感觉肚子里的孩子踢腾，便呼疼痛，我一看，是羊水破了，急得我连忙找稳婆……” “纯阳呢，派人通知了吗？”黄宗羲连忙道。 “啊……还没呢，刚才太紧张慌乱了，还没来得及！”黄乙乙一愣，回过神来。 管家连忙上来朝黄宗羲行礼，黄宗羲摆摆手，连忙道：“赶紧去唤国主过来，就说你们主母要生了！” “是是是……”管家连忙转身小跑，就要去通知吕杨。 “等等！”黄宗羲突然开口叫住管家，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无所不明的光辉，叹了口气。 “大人，怎么了，不需要通知国主吗？”管家迟疑，脸上惊疑不定。 “他已经知晓了，你看！”黄宗羲朝天空中一直，管家望去，只见浩浩荡荡的圣道之气越发明亮，一个浩瀚的意志似乎融入了天地之中，无所不明。 “这是……”管家愣了愣神。 “唉……”黄宗羲叹了口气，“真是不巧，偏偏这个时候他在晋升圣人道业，这种关口，无论如何不能打扰，否则前功尽弃！” “什么……师哥竟然在晋升圣人道业？”黄乙乙瞪大了眼睛，失声叫唤。 “那么姐姐要生孩子的事情，他知道了吧？”黄乙乙连忙道。 “圣人是何等玄妙的道业，他如何能够不知道？只是这个关口，如何能够打扰，再说他即便来，也只是等待，帮不上忙的！” 黄宗羲摆摆手，沉默一下，吩咐管家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他炼法！” “知道了！”管家揖礼，连忙退到一旁。 “父亲，师哥能不能晋升成功？”黄乙乙紧张道。 “已经成功了！但是需不需要巩固，那就不是太清楚了……”黄宗羲点头，然后又摇头，他也没有了解过晋升圣人的情况，晋升后需不需要花时间巩固，个中详情，只有当事人清楚，外人如何能知？ 黄宗羲此时此刻，真的是又惊喜又兴奋，同时又有些两头怕。 一方面是正在产房的女儿黄道蕴，另一方面是正在晋升圣人道业关口的弟子，女儿能不能顺利诞下麒麟子，弟子能不能稳稳踏入圣人道业，无论是哪一件事，都足够让他担心！ 黄宗羲紧张地握了握拳头，然后开始不安地踱步，双手不时没有意义地搓着，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焦躁不安过，即便是他晋升宗师道业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紧张。 无论是女儿诞子，还是弟子吕杨晋升圣人道业，其中的意义都非同小可。 女儿若是诞下一个儿子，那么便是长子了，将来有十有八九的可能会继承南海国国主之位。 吕杨若是稳步踏上圣人道业，那么就意味着南海国出了一位圣人，而且这位圣人还是南海国的国主，其意义就大了去了，南海国的国民欢欣鼓舞不说，对本国和周边诸国，都是一种极大的震慑。 “父亲，姐姐不会有事吧？怎么这么痛楚？”黄乙乙听着产房内痛苦到极致的呼喊声，突然双眼通红，险些掉下泪来。 “不要担心，本王的第一个儿子会顺利诞生的！”天空中传来洪亮的声音，震动着虚空，那是吕杨的声音，他虽然还在后园中炼法，盘坐着暂时移动不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能够洞悉一切。 “啊……”就在黄乙乙微微吓了一跳的时候，一道强大耀眼的圣道光辉陡然从后园升起，一刹那跃入天空，然后迅速落下来，穿透了产房，落入其中。 黄宗羲眼皮一跳，他看得分明，这一道光辉，是吕杨所发，蕴含的玄机，奇妙无比，他也不能洞悉。 顿时整个产房发出一重重祥瑞绚烂的圣道光明，就像是晨曦和晚霞的光辉，同时出现在产房里，交映生辉。 “哇哇哇哇哇……” 孩子呱呱落地的声音响起，产房外的人，全都欢呼起来。黄宗羲和黄乙乙也都同时松了口气，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来。 “咯……”房门打开了，两名稳婆簇拥着走出来，为首的稳婆怀里抱着一个麒麟儿，朝黄宗羲贺喜道：“生了生了，主母生了一位小公子，咱们南海国，终于有王子了！” 黄乙乙咧嘴一笑，一步赶上去，只见小家伙虽然刚刚诞生下来，却不见皱皱巴巴的模样，而是胖嘟嘟，粉粉嫩嫩，迥异于人。 小家伙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张嘴露出萌到极点的笑脸，伸手抓住了黄乙乙的一根手指，不断摇晃。 “呵呵，好有劲儿！”黄乙乙高兴笑起来。 黄宗羲自然也看到了，呵呵一笑，朝稳婆道：“你们主母怎么样，无恙吧？” “回大人话，无恙无恙，水神保佑，母子平安！”稳婆连忙说着，将孩子递到黄宗羲手里，黄宗羲将孩子接过来报好，呵呵一笑，逗弄小家伙。 这小家伙，可是自己的外孙，看着粉嘟嘟充满灵智的小生命，黄宗羲心情大好，将小家伙的衣襟打开，看了一眼带把的小东西，然后他也看到小家伙的胸前，挂着一个精致的温润玉牌，正面书写【福】字，背面书写【寿】字。 若是没有看错，这福寿玉牌，正是刚才吕杨谁圣道光辉赐下来的。 “真是好福寿啊……”黄宗羲感慨说着，捏了捏小家伙的小脸蛋。小家伙这才出生，就获得了一位圣人之父的福寿加持，不难想象，此子将来必定福寿双全，成就无可限量。 …… 第五百七十三章 圣像 南海国主的第一个孩子诞生了，整个南海国的国民颇为欢喜，甚至在焰州和河州，很多人同样为吕杨高兴。 千年城和圣水城两座主城，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一是庆祝吕杨第一个孩子的诞生，二是庆祝吕杨晋升圣人道业。 晋升圣人道业意味着可以立圣像，接受万民香火了，这对吕杨而言，重要性不言而喻，不过凡事都要走一个程序，吕杨须得前往百圣太庙，接受百圣太庙册封圣人尊位。 晋升圣人道业的第三天，吕杨便从圣水城出发了，在这期间，南海国圣水城的纯阳圣庙已经开工修建。 一道长长的遁光掠过长空，以无与伦比的速度飞越整个南海，进入河州，然后跨越河州，经千山万水，抵达大匡皇朝之神都。 真知求鉴石塔之下，早已经聚集了上千儒者，其中有常驻百圣太庙的圣人、宗师、大儒，以及从朝堂刚过来的皇帝和大臣们。 “来了，来了……” 看到天空中飞遁而来的遁光，石塔下聚集的儒者纷纷议论，他们正在等候吕杨这位新圣人的到来，大家脸上洋溢着微笑，吕杨晋升圣人道业，他们都感到与有荣焉。 大匡皇朝每一位圣人的诞生，都是皇朝的大事，也是皇朝每一位儒者的光荣，正是因为有着圣人的庇护，皇朝才会江山稳固。 吕杨驾驭着遁光，在百圣太庙上转了一圈，看到石塔下正在迎接他的众多儒者，不禁心中感慨，曾几何时，自己已经走到了圣人的高度。 在圣业五转之中，圣人已经是最高的道业，不过圣业五转毕竟是凡人追求的道业，而在凡人的道业之上，还有更高的道业存在，那就是天人道业，脱离了凡人层次，成就天人，拥有远超凡人想象的巨大威能。 雷霆电光、搬山赶岳、焚江煮海、颠倒乾坤、摩纳日月……在天人的眼里，这些都不是不可能。 站得越高，看得势必越远。 在吕杨这个高度上，吕杨接触到了天地的规则，那是一个更加广阔浩瀚的领域，足够让吕杨对天地产生敬畏。 圣人道业之上的修行，更会让吕杨如履薄冰。 化一道遁光落到石塔下，吕杨看了一眼相迎的众多儒者，抬手平揖，笑道：“吕杨有劳诸位相迎了！” “此是我等应该的！”真鉴圣人呵呵一笑，领着众人朝吕杨回礼。 七大圣人、文帝、诸位宗师……以及百圣太庙的广大儒者，吕杨目光一一掠过。 真鉴圣人笑呵呵走上来，执吕杨的手道：“纯阳，你能够不负众望，晋升圣人道业，可喜可贺！” “多谢老师夸赞！”吕杨谦逊。 “纯阳，不必过谦，你的修业确实走到了咱们的前边！”文帝率众而出，众人纷纷恭贺，吕杨一一道谢。 “走吧，时辰已经不早，百圣太庙已经准备妥当！”真鉴圣人道。 “也好！”吕杨颔首，和真鉴圣人并肩，走向远处一座恢宏的太庙群。那是百圣太庙的大殿，供奉皇朝百圣的地方，也是整个百圣太庙香火最盛的地方。 步入百圣大殿，吕杨便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氛围，以往他也来过百圣大殿几回，但是都没有像今天这么隆重。 巨大恢宏的百圣大殿之中，金碧辉煌，身穿礼服的太庙人员恭立在殿中，数十尊白玉雕琢的圣人像一字排开。 位于中央的圣人像是太道圣人，其两旁是诸圣，每一尊圣人像均是丈六，不算高，但是人站在圣像前，需要仰望太能看到全貌。 吕杨的圣像已经矗立在诸圣最右侧，通体由白玉雕琢，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其逼真程度甚至能够看清楚每一根发丝。 圣像不是用简单的雕琢工具雕琢而成的，而是用上了法力，否则凡人的技艺不可能雕琢出这样形神兼备、妙至巅毫的作品。 吕杨往自己的圣像上看了一眼，在自己的灵感中，这一尊圣像虽然形神兼备惟妙惟肖，但是并不驻着自己的神魂，当然也就没有特别的灵光，此时此刻，它就和一块石头差不多。 圣像面前，有一口鼎炉，里面装着香灰，但是没有一炷香，这是一口崭新的鼎炉。 “须得开光，圣像才会有灵！” 皇极圣人说着，递过来一炷香。吕杨道了声谢，接过来，举国头顶默念了一下，神识缠绕到香头上，这一炷香立刻点燃。 吕杨恭恭敬敬给自己的圣像上了第一炷香，顿时一缕香火升腾起来，缠绕到圣像上，吕杨手一指，一点金光打在圣像上。 在所有人的灵感中，吕杨的圣像顿时散发出磅礴的圣道之气，苍茫、清澈、高远，拥有者无边的煌煌正气。 “成了！” 只一瞬间，吕杨便知道，圣像开光了。 开光的圣像冲起一道气息，融入了百圣太庙上方虚空无穷无尽的元气海洋，那里是一片若隐若现的云海，大匡皇朝万民苍生的香火意念缭绕着，凝聚成一尊尊顶天立地的圣像。 无数的圣道光辉在其中交织，浩瀚的圣道读书声在其中交响，四百多年来儒者们汇聚的意念在其中凝聚。 看到这个景象，吕杨也吃惊不小，这就是百圣太庙的气运啊，凝聚四百余年，亿万黎民苍生之信念，果然非同小可。 轰隆！ 所有人感觉到百圣太庙上方虚空的元气海洋震动了一下，连着百圣太庙也颤抖起来，一股浩瀚无比的香火意念从元气海洋中落下来，贯穿吕杨的圣像。 整尊圣贤，一刹那变得庄严肃穆，其蕴含的气息变得磅礴深邃，并和整个百圣大殿的气息融合在一起。 一眼望去，诸圣的圣像，气息似乎连成了一片，每一尊圣像，都如同山岳一般巍然不动。 吕杨感觉自己的神魂猛地震动了一下，他连忙往自己的识海观察，只见识海之中，琅嬛圣殿发出绚烂无比的光辉，神殿最隐秘的深处，一尊圣人正在凝聚成形。 这圣人便是吕杨的神魂。 其形象和百圣大殿上自己的圣像一模一样，只是肤色如同血肉，头发纤毫毕现，身上穿着一袭玉黄色儒衣，衣袂飘飘，双手持一根玉尺，玉尺上书写两个神文“纯阳”。 这两个神文正是吕杨身为圣人的尊号。但凡是别人口说纯阳二字，吕杨便有感应。 寻常的神魂，远远没有圣人形象这么光辉绚烂，也只有真正圣人的神魂，才会如此庄严神圣。 “呵呵，可以了，百圣太庙已经承认，从今天起，我大匡皇朝又多了一位圣人，真是可喜可贺！”真鉴圣人呵呵一笑。 众人颔首，又朝吕杨祝贺。身为圣人，吕杨的地位一下子就不同了，即便是文帝，也要恭恭敬敬揖礼。 吕杨看看文帝和一众宗师，以往自己的修业还在自己的前头，但是现在，自己已经超越他们。 “都上香吧！”真鉴圣人挥挥衣袖，所有人都自觉地给吕杨上了一炷香，每一位儒者上香，吕杨便能接受到一缕香火，这香火先是缠绕到自己的圣像上，然后直接转到自己的识海中，化为灵光融入神魂，增强神魂的灵光和法力。 吕杨朝每一位上香朝拜自己的儒者揖礼，好一会，文帝走到自己的身边，道：“纯阳圣人，按照规定，圣人圣庙的数量均有限制，你若是想要在哪里修建圣庙，可上奏朝廷或者百圣太庙，朝廷和百圣太庙会派人前去修建！” “我知道了，谢过圣上提点！”吕杨平揖。文帝这是好意，但是吕杨其实并不需要朝廷和百圣太庙的援建，他现在富可敌国，哪里会在意那一点花费？ 百圣大殿中，儒者们陆陆续续离开了，只有一些和吕杨关系莫逆之人，才会主动留下来。譬如黄宗羲、陆苍、皇极圣人、寿阳公主等人。 特别是寿阳公主，她乘了空闲，将吕杨拉到一边，斟酌道：“纯阳兄，你可想好在哪里修建圣庙了吗？” 这个问题吕杨早就已经考虑好了，说道：“圣水城、千年城、焰狱城、神都、秣陵府，以及河州府城，天水府……这些地方先修建一座吧！” “好吧，焰狱城是本殿的领地，本殿会以最快的速度将焰狱城的纯阳圣庙修建好，绝不耽误你收集万民香火！” “那就多谢殿下了！”吕杨连忙感谢，寿阳公主的意思是帮自己免费修建圣庙，那敢情好，省得自己耗费大量的钱财。 圣水城、千年城、焰狱城，自己在这几座主城的口碑非同一般，信众也最多，一旦这几座城的纯阳圣庙修建起来，香火肯定不会少。其他州香火估计就要差一些。 “接受香火供奉的感觉如何？”陆苍和黄宗羲走过来。 吕杨思索一会，道：“种种妙处，实无法言喻！” “嗯，这就对了，香火的奥妙确实很多！”陆苍笑着，十分羡慕吕杨现在的成就。 “老师，前辈，纯阳还有要事拜托二位！”吕杨说道。 “是不是圣庙的事情？”陆苍笑了。 “正是！圣庙对于每一位圣人都很重要，特别是新晋的圣人！”吕杨颔首。 “那好，你想要在哪里修建圣庙呢？”陆苍道。 “圣水城一座，千年城一座、秣陵府一座，秣陵府的圣庙拜托陆前辈了，千年城便有劳老师督造，至于圣水城的圣庙，在我来之前就已经破土动工！” “呵呵，修建圣庙是大事，交给别人咱们不放心，我今晚就返回秣陵府，替你督造纯阳圣庙！”陆苍保证道。 “千年城的圣庙就交给我，我会在千年城最好的位置修建一座宏伟的圣庙！”黄宗羲也表态。 吕杨连忙拜谢。 第五百七十四章 修庙 圣水河畔，一座恢宏的圣庙修建在一处缓坡上，四周是青山绿水，缓坡前百丈是一条官道，车马熙熙攘攘。 圣庙已经修建了大半，上千工匠正繁忙地在工地上干活着，一辆马车缓缓停在缓坡前的广场上，车门打开，李若水走了下来。 抬头眺望，一条宽阔整洁的石阶从广场一直延伸到坡顶的圣庙，石阶两旁，矗立着一根根石柱，石柱之上镇着斗大的石貔貅，象征着镇魔辟邪。 李若水沿着石阶向上，来到圣庙前，正在督造圣庙的罗杰、罗雁两姐弟迎了上来。 “圣女，您怎么来了？”罗雁道。 “纯阳圣庙关系重大，本圣女不放心，所以过来看一看！”李若水摆摆手说着。 罗杰拍拍胸脯，大包大揽：“圣女放心，圣庙是供奉咱们国主的圣地，岂能有纰漏？我和罗雁时时刻刻都在这里盯着呢，工匠们不敢有丝毫懈怠！” 圣女左右看了看一块块石砖和建木，皱眉道：“石材和木料都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每一批石材和木料我都亲自检查过！” “嗯，好，仔细看着了，莫要有一丝纰漏！”圣女颔首，看着圣庙心情还不错。 “什么时候能够完工？” “大概还要二十天！” “不能再快些？”圣女皱皱眉头，又补充道：“若是人手不够，可以在圣水城中尽量招募！” 罗杰摇摇头，颇为无奈：“圣女，这已经是最快的工期了，而且现在人手已经超过千人，早就很充足了，整个圣水城最好的工匠一听说这是要为国主修建的圣庙，都抢着来呢！” “这么说不是人手的问题？” “嗯，圣庙恢宏，修葺起来总是需要时间的，人再多一倍也要二十天！” “好吧，尽量争取在国主回来前修建好！” “明白了，请圣女放心，我们姐弟绝对不敢耽误了老师的大事！” 与此同时，远在大海另一端的千年城，宏伟的千年城正笼罩在烟雨之中，一座座高耸的异国风情高塔若隐若现，而在主城的中央，原中央高塔的对面，一片上百亩的居民区房屋已经被拆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繁忙的工地。 工匠们正在烟雨中修建一座恢宏的圆顶圣庙，身为云水王的水云崖正领着人督造。 “女王大人，咱们还是到塔下吧！”一名侍女从为水云崖打着伞，自己身上却已经被小雨淋湿，她抱怨地用手帕不断地擦拭自己脸上的微雨。 “不行！”水云崖断然摇头，“听说南海国圣水城的纯阳圣庙已经修建了大半，咱们也要加快，不能落后了！” 水云崖推开头上的伞，任由烟雨落在身上，她走到一名老工匠身边，道：“那一尊圣像还没有弄好吗？” 老工匠一看，连忙道：“回女王，已经好了！” 说着，老工匠命人将帆布掀开，露出一尊泥像来，泥像和吕杨十分相似，高也有丈六，人在下方只能仰视。 水云崖颇为满意，挥手道：“既然好了，为什么还不请进圣庙？” 老工匠打了个哆嗦：“圣庙内还没有准备好！” “可恶，这些家伙们，都给我赶紧了！”水云崖丢下老工匠，走进了正在修建的圣庙，只见圣庙内部俨然是一个大工地，各种木料堆起来，工匠们正在繁忙地修建着，一眼看去，整个工地竟然没有一个闲着的人。 水云崖原本还是有些不满意的，可是看到这个情形，她也不好再生气。 一旁的侍女小声道：“女王，这圣庙可是供奉城主的，工匠们恨不得加快速度修建好，他们怎么可能偷懒呢？” 水云崖想想也是，吕杨在千年城的名望只在自己之下，城民们都很爱戴，他的圣庙要修建，他们肯定不会偷懒耍滑。 “再招募一批工匠吧，我看人手有些不足！”水云崖叹了口气，转身离了圣庙，来到城主府，当即吩咐城吏们再招募工匠。 …… 秣陵府，城南一里之外的官道上，一处小山坡正在破土动工修建圣庙，陆苍正立在小山坡上，眺望四方。 陆苍身边，吕杨的父亲吕开泰转头打量着四周的风光，颔首道：“陆宗师真是好眼力呀，在这个地方修建吾儿的圣庙！” 陆苍哈哈一笑，指点江山道：“咱们修行之人，能够望气，这一个山坡虽小，但是风水格局不凡，正好用来修建圣庙，整个城南，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你儿子托老夫督造他的圣庙，老夫可不敢怠慢！” 吕开泰微微揖礼，笑道：“无论如何，都要仰仗老宗师了！” “呵呵，你放心吧，这座圣庙由我督造，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只管看着，不需两个月，圣庙就能造好！” 吕开泰微微惊讶，他看了一下正在破土动工的工匠们，感觉整个工程颇为浩大，想来整个圣庙会非常壮观，心想两个月竣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陆苍摆摆手，笑道：“老夫这回请来的都是秣陵府有名的工匠，白龙潭书院的儒师也请了一批，莫说是两个月，便是再少些时间，圣庙也能造出来，只是纯阳圣人的圣庙非同一般，后期总是要精心雕琢的，所以才会花这许多时间！” “陆老宗师的筹划，晚辈还是相信的！”吕开泰喜笑颜开。 吕开泰这些年非常滋润，随着吕杨越来越有出息，他们一家感受越发不同，以前在吕丘县苦哈哈的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行止，都有华丽的马车和众多随从跟随，路上即使遇到哪位大人，他们都会主动前来打招呼拜会。 吕开泰感觉自己的地位非常高，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儿子带来的，只要自己的儿子一天还是皇朝的王，还是南海国的国主，那么自家的荣耀就永远不会褪色。 “有子当如吕纯阳！” 吕开泰脑海里闪过这么一句话，这是吕丘县乡下地方流传的一句话，已经传了好几年，当时吕开泰听到，一连高兴了好几天，醉了好几场。 “吕老弟，最近可去看了你的孙儿？”陆苍忽然笑道。 “已经看过了！”吕开泰喜笑颜开，一旦说起自己的孙子，他就感觉心情大好，前些时候，孙子在南海国诞生，他赶了老远的路，乘着云际飞舟带着家人风尘仆仆前往圣水城看望，最近几日才返回秣陵府。 看过儿子在南海国的好大一片基业，吕开泰无比满足，怎么说，自家也算是开国立鼎，拥有一份万世之基了，这样的功业，以往怎么可能敢想。 “我那孙儿非常好，像极了纯阳，我儿给他起的名字也好，叫吕麟，呵呵，真正是麒麟子了！”吕开泰搓着手，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陆苍叹了口气，赞道：“还是老弟有福气呀，这老吕家算是后继有人了！” “承老宗师吉言了，呵呵！”吕开泰更加乐了。 “怎么不多呆在南海国？” “老宗师是不知晓呀，吕家现在家大业大，没有人看顾不行，再说这秣陵府和吕丘县，又有我家的祖地，哪里能没人打理？”吕开泰道。 “呵呵……”陆苍摇摇头，笑道：“纯阳怎么说也算开枝散叶了，老弟竟然还拘泥于这些，难道你不晓得，那南海国还有千年城，往后一直都是你家的了吗？再过些年，说不得那里会变成你们这一支的祖地！” 吕开泰摇摇头，“咱吕家子孙，不敢忘了吕丘，外边虽好，宗祠总是还在吕丘的！” “不忘本也好啊……只是，纯阳现在已经是圣人，将会承受万民之香火，他的寿元将会超越凡人想象。他的儿孙将来也会很多，大多都会在南海国和千年城，那一边，将来才真正是你这一支血脉的繁盛之地！” “老宗师说得不错……”吕开泰想着，也明白这个道理，大凡几百年的大家族，没有不开枝散叶分离的道理。 似吕氏一族，殷墟末年大乱的时候，就有无数族人离开吕丘县和秣陵府，现在天下十一州，哪里没有从吕丘出去的吕氏族人？ 将来他这一脉的吕家，一定会扎根于南海国，祭祀供奉都会在南海国，到时候，估计家族的宗祠迁移到那边也不是不可能。 “将来我百年之后，肯定是要葬在吕丘的！”吕开泰突然没头没脑叹了一句。 陆苍微微一愣，上上下下看了吕开泰一眼，哑然失笑，道：“老弟说的是什么胡话……我观你早已经脱胎换骨，寿元凝聚，天人武道已经有些火候，若是再给些时间，当能更加精进，到时候活个几百年不是问题，我听说现在丹道也不同寻常，神都大内似乎炼出一种了不得的灵丹妙药，号称千寿丹，人服之后，可以活上千年，号称不死药！” 吕开泰诧异，“那是只有皇帝才吃得上的灵丹吧？” “你儿子便是这丹道祖师，而且还是一国国主，他哪里弄不到？”陆苍哈哈大笑，拍拍吕开泰的肩膀，“老夫早就已经说了，老弟一家福泽深厚，你想要和寻常凡夫俗子一样百年而去，估计也不容易呢！” 吕开泰目瞪口呆，这百年之后的问题，他确实还没有转过弯来。 陆苍哈哈一笑，“老弟不用多想，顺其自然好了，不过咱们已经不同于那些忙忙碌碌的凡夫俗子了……” 陆苍指着正在为修筑纯阳圣殿而忙忙碌碌的人群，不禁感叹。 吕开泰眼神先是露出一丝茫然，然后便是内敛的神光一闪，好一会，他才哑然笑道：“老宗师说的是呀，原先还不觉得，但是仔细一琢磨，我老吕家原来已经走到了这么高的地方！” 吕开泰说着，看了一眼正在动工的纯阳圣殿，又眺望四周山河，只觉得天地地大，自己的心胸和眼界也变得异乎寻常的广大。 陆苍呵呵一笑，不再言语，心里只是想着：圣人之家，岂同寻常，别人或许不知，但他哪能不知。 …… 第五百七十五章 香火人心 历来圣人之家，自然是非比寻常的，这在大匡皇朝四百多年来均有明鉴，所以大匡皇朝的氏族豪强林立，数百大族控制着整个皇朝的方方面面，上至朝堂和百圣太庙，下至各地宗族、村正。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整个大匡皇朝，就是一个氏族团体利益勾结在一起的国家。皇族处在金字塔的顶峰，其次是士族，再次是农工商，最后是贱业者。 吕丘县吕氏一族，沉寂四百多年，现在终于重新兴盛起来，俨然已经在皇朝百族之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特别是在焰州和南海国，吕氏一族是上层的统治势力，牢牢掌控着方方面面。 以吕杨为代表的吕开泰一家，加上依附过来的族人，他们几乎可以在焰州和南海国为所欲为。 陆苍曾经为此感叹，曾几何时，吕杨一家已经走到了这样一个高度，连他所在的陆氏一族也羡慕不已。 估计百余年来，再也没有像吕氏一族一样崛起如此迅速的了。 看着吕开泰，陆苍这个大宗师根本不敢小觑，最不济，他也是吕杨的爹，是一国国主的太上王，虽然只是虚名，但是足以震慑人心。 随着炼丹之术的迅猛发展，连吕开泰这样的武人，似乎也开始大有作为了，陆苍仔细观照过，吕开泰现在的天人武道修为还不错，体内隐隐已经凝结大金丹，这样的修为，寿元绝对超过寻常人。 估计也是因为吕开泰平日里服用的都是各种上品灵丹的缘故，他早就感觉自己一直停滞不前的修为又开始迅猛地提升了。 “炼丹之术已经深刻地改变和推进了修行者的修炼方式，其威力已经开始逐渐显示出来了……”陆苍感慨不已。 不仅仅是儒者，就连武人也开始厉害起来，看看吕开泰就知道了。 若是在以前，吕开泰这种没有上佳的体质和功法的寻常人，根本没有可能修炼到这一个层次，他最终的宿命只能是终老于乡下，但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陆苍发现，这些年来大匡皇朝儒者和武人修行的整体水平在大幅度提升，即便是他自己，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若是按照以前，他晋升宗师道业已经是最终归宿，想要再晋升圣人绝无可能，但是现在，他有这个信心，因为他看到了希望。 不仅仅是因为炼丹之术，还因为如今蒸蒸日上的国力，皇朝复兴，天地气运都被影响，庞大的气运垂降于大匡皇朝，每一个皇朝人都受益不浅。 修为越高，受益越大，为皇朝出力愈多，受益也越大，那些应运而生者，更是如此，譬如吕杨，便是如此。 在陆苍的认知里，吕杨肯定是因运而生的天才，拥有天地大运，否则他没有可能从一介布衣走到现在的高度。 神都，五月十八，零时，夜色深沉。 “噼噼啪啪……”一座还算恢宏的圣庙前，鞭炮声响彻四周。 圣庙门上悬挂着牌匾，上面书写“纯阳圣庙”四字，经过一段时间的赶工，吕杨在神都的圣庙终于竣工，并且对民众开放。 吕杨晋升圣人，准许修建圣庙接受万民香火的旨意早就发遍天下，皇朝十一州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们都对吕杨这个风头很劲的新圣人感到好奇和崇拜。 吕杨崛起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一些人都不太了解。 吕杨年纪很轻，绝对没有想象中的老成，更不会像那些七老八十的圣人般老态龙钟。 能以区区青年之身晋升圣人道业，那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就像是皇极圣人杨华兮一样，曾经轰动一时，并为人津津乐道。 神都的纯阳圣庙前，人山人海，神都数百万人，估计来了四五十万，几乎将城北围了个水泄不通。 纯阳圣庙在午夜时分便正式开放了，但是早已经人山人海，很多虔诚的百姓拜了一辈子的圣人，自然不会错过新圣人的祭拜。 新圣人的祭拜，对他们来说可是一件大事，而且是数十年一遇的大好事，谁错过谁就傻叉了。 吕杨刚刚命人将庙门打开，门外便涌进了一股巨大的人潮。 很快地，整个圣庙升腾起旺盛的香火，烟气缭绕整个大殿，香火升腾到圣庙上空，隐隐形成凡人看不见的灵云，仿佛一个华盖，笼罩在圣庙升空，风吹不散。 香火灵云还浅薄，吕杨站在庙后，抬头仰望，只看到薄薄的一层，但是已经足够了，好的开始已经是成功的一半。 身处圣庙之内，吕杨感觉到巨大的香火之力从四周虚空丝丝缕缕汇聚过来，钻入自己的识海，进入琅嬛圣庙，融入圣殿的圣人神魂身上。 或许因为香火的缘故，圣人神魂越发凝聚，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看上去如同真人。 “还是香火厉害啊……这万民意念和功德，巨大无比，能够接受万民香火，对于道业的提升影响非常巨大！” 吕杨感叹不已，他发现自己的道业在缓缓提升，速度是平日修行的千百倍。 在大匡皇朝，能够以驻世之生人接受香火的，只有皇帝和圣人，其他人一概不准许，若是违背，必然要受到太道圣庙和朝廷的制裁，正因为好处巨大，所以祭祀生人的野祠屡禁不绝。 “圣人大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圣庙的仆役匆匆忙忙跑到殿后，报告吕杨。 “什么事慌慌张张？”吕杨微微皱眉。 “弟子失礼，不过大老爷，圣庙新开，百姓们都抢着来上香，庙里的好香都已经发完了！”仆役汗颜。 “没有好香，用寻常的香也是一样的！”吕杨挥了一下衣袖，说实话，上香靠的是一缕虔诚的念头，供奉的也是那一缕虔诚意念，和香的质量压根没有关系。 “可是，可是……”仆役紧张道：“不少前来上香的都是达官贵人的家眷，她们供奉也多，一向只用上好的香，因为已经发完，一些人在大殿中吵闹。 “还真是……俗不可耐！”吕杨张大了嘴，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凡人就是这样，总有一些人过于肤浅，看不到事情的本质，而偏偏要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较劲，这是私心和面皮作祟，估计是没法改了。 “罢了，你立刻到皇极圣庙去，跟她们借一些好香，等到明天天亮城里的功德店铺做生意的时候，去置办一批回来！”吕杨道。 “是……”仆役转身飞奔而去，心里却是打鼓，对于皇极圣庙会不会借有些忐忑。他招呼了两个人，上了马车直奔不远处的皇极圣庙，还没进入庙中，便看到好些皇极圣庙的仆役已经往门外搬一捆捆的上品香枝了。 将上品香拉回来，总算缓解了庙中用香的危机，圣庙中的仆役都松了口气。 遁光一闪，皇极圣人落到纯阳圣庙后园，朝吕杨笑道：“纯阳圣人，如何了，信民来了不会连香都没给准备吧？” 吕杨摇摇头，无奈道：“倒是让前辈看笑话了，奈何咱们神都富贵人家太多，一个个非要用上品香，寻常香他们都看不上！” “这就是人心！”皇极圣人笑了。 吕杨点点头，这一点他也感受到了，而且还颇为深刻，这世上人心不平，是以有种种区分，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世道才会熙熙攘攘。 “你刚刚晋升圣人道业，这圣心和天心还无法相合，所以还没有那等超然世外的心境，等到那天你洞悉了世间苍生的人心，那便离天人不远了！” “多谢前辈指点！”吕杨揖了一礼，感觉皇极圣人杨华兮一直都是自己的良师益友。 “这倒不用客气，这其中的道理你也是迟早能够明白的！”杨华兮摆摆手，抬头仰望星空，目光似乎洞穿了虚空，看到那些凡人看人看不到的事物。 皇极圣人一句话，就让吕杨明白许多。 原来圣人之所以要接受香火，那是因为圣人需要洞察世情。而洞察世情莫过于了解人心，而了解人心，窥视百姓的心思是关键。 香火的本质，便是人心欲望的最直接反应。 不用凝神聆听，吕杨便能听到那些上香朝拜者的心思，有的乱七八糟，有的则很强烈纯粹。 对此，吕杨绝对是感受良多。 “前辈，何为天心？”吕杨迟疑一下说道。 皇极圣人摇摇头，沉默一会才叹了口气，幽幽道：“关于天心，书上说的很多，足以汗牛充栋了，但那些都是虚言，唯有真正自身体会到了才是收获。真正体会到，那才是你的，体会不到，全都是枉然，任那些书上说得天花乱坠，都与咱们无关！” 吕杨颔首，沉默下来。 “不过我却很看好你，人心、圣心、天心，一步步拾级而上，存天理，灭人欲，咱们都会明白天心的！” 存天理，灭人欲？ 吕杨想了想，皱皱眉摇头：“天心或许需要存天理，但是绝对不唯灭人欲，在晚辈看来，天心者，天道、天公、天乐罢了，绝对不出这三者！” 皇极圣人愣了一下，有些震颤，她仔细盯着吕杨瞧了好一会，颔首：“没有想到，你比我想得深邃！” “呵呵，纸上谈兵罢了！”吕杨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他理论很多，若是想要夸夸其谈，估计十天十夜也说不完，但是能够真正明白清楚的，一样也没有。 …… 第五百七十六章 亵渎 吕杨和皇极圣人正在后园叙话，圣庙大殿的人群之中，来了两个弱冠之龄的儒者。 两人均唇红齿白，头上戴着白玉高冠，身穿锦鲤华服，一人腰间别一玉箫，另一人别一玉扇，站在人群之中，宛如鹤立鸡群，非常出众。 哪里来的两位小公子？ 身后的一位大娘看到两人没有动，不禁嘟哝一下，道：“两位小公子，你们上不上香？” “哼，我们不是来上香的，你请便就是！”别玉扇的儒者冷哼一声，挥了一下衣袖，鄙夷地瞪了大娘一眼。 那大娘没来由脸皮发臊，不敢答话，心想着：“也不知是哪个氏族大家的公子，来圣庙却不拜，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难道纯粹是来添堵不成？！” 大娘越过两人，随人群上前，准备向圣像供奉香火，祈求新圣人赐福家人平安。 两人站在排队上香的人群中，抬眼看着吕杨的圣像，眼眸中露出一丝嫉恨之色。 “这些愚民，还真是爱凑热闹，不就是区区一个新圣人吗，为何舍着面皮没脸没臊地去拜？新圣人的手段有限，如何能够一一赐福下来？”萧子臣冷哼道。 “也不怪他们，他们哪里知道圣人的事情？凡人总是这样，不就图个念想吗？”朱睿叹道。 萧子臣看着上香的人群争先恐后，回头再看看后面黑压压一片的人头，不禁恼怒，低头咬牙道：“区区一新圣，何德何能受万民香火？据说那人比我等也大不了几岁，安能如此……” “皇朝法度如此，如之奈何？”朱睿举目望向圣像，叹了口气，道：“我之道业比子臣兄差矣，以子臣兄之才华，至多十年，也能成就如此道业，到时候一样可以受万民香火！” 萧子臣摇摇头：“十年……十年之后若只能踏上圣人道业，我萧子臣便枉为少年宗师！想我三岁习文，五岁通经，十岁六艺有成，十五晋升宗师道业，人人赞誉为少年宗师，整个天下，能有此赞誉者还有何人？如今十八弱冠，不过宗师道业第二重，每进一步，何其艰难？” 朱睿凛然，道：“如此惊天进境，估计连神鬼也要嫉妒，子臣兄难道还不满足？反观为兄，与你一比便如同云泥一般了！” 萧子臣脸色铁青，咬牙指着吕杨的圣像道：“我这算什么？听说这位十六的时候还是个放牛的！” 朱睿张大了嘴，面皮抽了抽，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始终蹦不出一个字来，他只能颓然叹了口气，知趣的闭上了嘴。 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自己若是和天才比，那还要不要活了？偏偏萧子臣心高气傲，岂不闻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怎么不说话？”萧子臣转头看了朱睿一眼。 朱睿脸皮发烫，气笑道：“为兄还能说些什么？这位能够从放牛娃到圣人之尊，实是才华横溢，实至名归，为兄就是才华再高十倍，也比不上人家！” “哼，我就不信了，不能压下他一头，我今天就扫一扫他的颜面不可，料来也没什么大不了！”萧子臣目光闪烁。 朱睿一看，吓了一跳，连忙道：“子臣兄，还请三思，万万不可在这里胡来呀，圣人之尊，如何能够轻辱？你就不怕烦了忌讳……” “圣人又如何，我可是少年宗师，将来还不是圣人之尊？更何况我萧家显赫于神都，还怕了他不成？！”萧子臣冷哼一声，足下一顿，一股无人可知的力量传导出去，过了一个呼吸，圣像陡然咔嚓一声，裂出一道道发丝般细密的裂痕。 朱睿早已经慌了神，他哪里能够预料到萧子臣会如此胆大妄为？现在这里可是新圣人吕杨的纯阳圣庙开庙的日子，这么捣乱，无异于打人脸面呀！ “子臣兄这是做什么呀……不值得，不值得啊……”朱睿脸色铁青，神情惶恐，连忙一拉萧子臣的衣袖，将其强行拉扯出圣庙。 与此同时，正在后园和皇极圣人叙话的吕杨忽然感受到什么，陡然皱眉，沉默下来。 “怎么了？”皇极圣人杨华兮微微诧异，刚才吕杨还口若悬河，怎么突然就停下了？ “有人来圣庙捣乱！”吕杨叹了口气。 “捣乱？什么人这么大胆！”皇极圣人目光凌厉，冷然询问。 “不知道，是两个弱冠之龄的年轻人！”吕杨摇摇头。 就在这时，圣庙的仆役小跑过来，慌张道：“大老爷，不好了，殿内不知道怎么的，圣像……圣像出现了裂痕，现在上香的人都议论纷纷呢！” 吕杨抬手：“不用着急，你且去，圣像的事情我会处理妥当！” 仆役松了口气，转身回到大殿内，圣庙大殿中乱哄哄的，议论纷纷，很多人对着圣像指指点点，已经有怀疑纯阳圣人的言语。 仆役那个着急啊，他在神都这么多年，合成听说过诸圣庙发生这种事情，这简直是亵渎圣人尊严呀。 这般想着，他举目望去，看到整尊圣像身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纹，简直是触目惊心。 后园中，皇极圣人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睁开，眼眸中透出凌厉的光来，神情颇为严厉。 “这是挑战圣人的威严啊……什么人这么不知轻重，若是逮到，定要他付出代价！”皇极圣人脸色森冷下来。 吕杨也不说话，抬手一指，一道苍白色的圣道之气射出，隔着老远穿过重重壁障打在圣像上，顿时圣像上的裂纹完全消失，整尊圣像恢复如初。 “啊……好了，好了，圣像恢复了，这是圣人大老爷显灵呀！”一些乡下大娘惊讶地喊起来，不过人群之中不乏一些见识非凡者，他们已经若有所思，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则是冷眼旁观，还有的则摇头叹息不已，也不知道是为吕杨还是为捣乱者叹息。 纯阳圣庙好一会才恢复了秩序。 吕杨微微松了口气，对皇极圣人笑道：“让前辈看笑话了，这圣庙初建，圣像还没有来得及添加防护，没有想到便出现这样的事情！” 皇极圣人颔首：“还是有所警惕才好，虽说神都是首善之区，但人有百样，难免有一些恶劣之人！” 吕杨点头，衣袖一挥，一个神灵出现在两人面前，这神灵通体金色灵光，模样倒是高大，只是朝吕杨微微揖礼。 这神灵不是别人，正是很早以前就跟了吕杨的应蛇应天玄。他转修神道之后，勉强保存了一些神识法力，这些年越发厉害，只是一直潜伏着，以待时机。 “应前辈，你可愿意在这里做个圣庙护法？”吕杨道。 “就依大人！”应天玄连忙答应下来，能够做神都纯阳圣殿的护法，会有享之不尽的功德和香火，这比什么都强啊。 “那好，你去瞧一瞧，刚才前来捣乱的两个弱冠儒者在哪里下榻，回来禀报于我！”吕杨吩咐道。 应天玄微微揖了一个礼，化一道无影无形的风去了。 皇极圣人这才开口：“这一位神灵该不会是野祠出来的野神吧？” “前辈目光如炬，竟然一眼看透了？”吕杨哑然失笑。 “神灵有强有若，我看你这位护法，非我人族，而是异类，所以姑妄猜之！” “这位应前辈还是当初我在吕丘县拜师之后机缘巧合之下收的，亦做过河神庙的小神，只是在我大匡皇朝，河神、山神均没有太大的指望，比起接受万民万民香火供奉的圣人来，绝对差了很多！” “这就是百圣太庙在各地的圣人庙之外允许河神庙、山神庙存在的原因，不过是拾遗补漏而已！” 吕杨颔首：“最好还是在香火旺盛的圣人庙中做个护法，这才是美差！” 皇极圣人深以为然，她自己的圣庙之中，也有千百神灵护法，一部分是虔诚的信徒死后灵魂不昧，皈依圣庙变化而成，一部分是化为仙灵死后神魂被自己收服，甘为驱使，这倒是和应天玄一样。 皇朝百圣的圣庙之中，估计出自太道圣庙的神灵最多，其中又以夜游神和低等级的功曹是主力，它们守护百圣太庙，监察天下，而且很聪明，从来都尽量避免和生人交往，更不会有交集。 所以在凡人中，它们往往不为人知，不过皇朝的儒者，拥有神通的，都能察鬼神，甚至能御鬼神，若是没有深仇大恨，一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其道。 “那捣乱之人，你想要怎么办？”皇极圣人话题一转，叹了口气：“今天是什么日子，敢这么妄为的，定然有所倚仗，或是家世显赫，或是修业不凡……” 吕杨沉默一会，皱眉道：“我自问在神都已经尽量低调，没有想到还是有一些人欺上门来，今天是我的纯阳圣庙开庙的日子，圣像差点就让人给砸了，这可是公然冲撞我的威严，若是不惩戒一番，今后我在神都哪里还有脸面！” 皇极圣人颔首，深以为然：“也是，圣人尊严轻容轻辱？若是我百圣之圣庙都这般无故招人暗算，传出去如何了得，若是不给那些狂悖之人一个报应，怎让百姓知道我等之灵感？” 吕杨笑笑，抬头望向天际，这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是涉及圣庙和祭祀，再小的事也是大事，等闲轻饶不得，否则一个传出去，还不知道有多少谣言或者祸事在后头等着自己！ 过了一会，应天玄化一道遁光落下，道：“大人，已经查清楚了，刚才前来捣乱的是两名宗师，其中一位是萧子臣，一位是朱睿，捣乱的是那位萧子臣，现下他们正在冷香楼吃酒赏花！” 在冷香楼吃酒赏花，也就是说他们在烟花之地？ 吕杨皱皱眉头，在纯阳圣庙砸了圣像之后，不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敢上烟花之地吟风弄月？真是岂有此理！ “可知他们的为什么来捣乱？”吕杨沉吟道。 “估计是嫉妒，那位朱公子倒是惶恐，但是萧公子一路桀骜不羁，出言不逊！”应天玄道。 “原来是他！”皇极圣人叹息一声，“其人是萧阁老的曾孙，我也听过他的名声，这是位大名鼎鼎的少年宗师，惊才绝艳，年少轻狂，大前年曾经一鸣惊人，以十五之龄便问鼎宗师，为人极为自负。可惜了，如此人物，这心性果然还是差了一些，竟然亵渎圣尊，闯下这等祸来！” …… 第五百七十七章 拿人 “原来前辈知道这个萧子臣？”吕杨并没有太过感觉到诧异，不过他想不明白，对方若真是少年宗师，而且还是萧阁老的曾孙，不会这么不知轻重吧？ 萧阁老吕杨是见过的，一个头发胡须皆白的胖老头，看上去八面玲珑、人畜无害，虽然没有和他说过话，但是他和自己之间绝对没有仇怨。 “难道真是纯粹的嫉妒加上一时之间的头脑冲昏？”吕杨诧异，随即便摇摇头，心想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怨，既然敢砸自己的圣像，过后还到风月场所出言不逊，那就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了。 皇极圣人看到吕杨似乎决心已下，当即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告辞，因为吕杨还有事情要做。 “对方是宗师，看来还需要自己亲自出马才行！”吕杨意念一动，脸庞微微变化，有唇红齿白的俊逸青年变成了国字大脸的豪气青年。 纵身一晃，人已经遁入夜色，风驰电掣往神都北城大名鼎鼎的冷香楼去。 高五层的冷香楼在繁华闹市中特别醒目，即便是在这后半夜，整栋木楼仍然喧嚣不已。楼的四周，悬挂着近百个大灯笼，照得整栋楼辉煌无比。 正楼后面，是一个极大的园子，里边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吕杨落在正楼前，整了整衣冠，阔步而入，走进了大厅堂。 大厅堂中喧闹不已，不少夜不归宿的豪客正在吃酒，吕杨看去，厅堂中央搭起一个红妆素裹的台子，上面有两位舞姬身穿一红一白的霓裳正在翩翩起舞，好不养眼。大部分在大厅堂中吃酒的客人都盯着台上的舞姬如痴如醉。 “好一个欲望缠绕之所！”吕杨扫了一眼大厅堂中所有人，大多数都是外强中干、酒色伤身的俗人。 再一朝楼上打量，越是向上，层次越高，这楼上三四五呈，均是文人雅客，其中最顶层寥寥十几个桌子，其中一桌，正是那萧子臣和朱睿二人。 这两人左拥右抱，各自搂着一名俏丽的美女，吟风弄月之余，还要逞手足之欲，不时引得身边的女子幽怨连连。 “倒是两个风流情种……”吕杨收回神识，心思一动，便拾级上了五层，不动声色坐在二人旁边的一个空桌旁，一名明眸善睐的美姬走上来，吕杨点了一壶云梦香茶。 “可要舞姬来陪饮？”美姬笑道。 “好吧，唤一个清丽脱俗的上来！”吕杨从袖中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扔到了美姬的怀里。 不一会，一名肤白俏美的年轻女子便来到身边，挨着吕杨坐在身旁，巧笑迎人：“妾身花解语，不知公子尊姓？” “本公子姓乔。” “原来是乔公子，失敬，看公子模样，不知是哪所书院的儒生？” “呵呵，区区在太书院修业！” “哎呀，太书院可是神都一等一的书院，妾身真是眼拙，竟不知公子原来是名士！” 吕杨摆摆手，笑道：“如何敢当名士，区区籍籍无名，小娘子万万不可再唤什么名士，徒令区区汗颜！” “呵呵，公子还真是谦逊！”花解语笑着，连忙帮着吕杨小煮香茶，美人在侧，绿茶泥鼎，倒是有些兴致和趣味。 好一会，吕杨左右看了看，低声笑道：“解语小娘子，区区今儿来的时候听到一件趣事！” “什么趣事？” “听说是纯阳圣庙出了一件蹊跷事！” “纯阳圣庙？”花解语微微一愣，诧异：“可是今天开庙的圣人庙堂？” “嗯，不错，正是此庙，想必小娘子也听说纯阳圣人之名吧？”吕杨颔首笑着。 “呵呵，公子说笑了……纯阳圣人名动十一州，妾身怎么会不晓得？”花解语有些好奇，一双水汪汪的美眸注视吕杨，等待吕杨下文。 “那你一定不知道适才发生的蹊跷事！”吕杨信誓旦旦说着。 “公子请说，妾身也好奇得紧呢！” “附耳过来！”吕杨招手，在花解语晶莹如玉的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什么，纯阳圣人的圣像崩裂如蛛网？”花解语失声叫着，然后连忙用手掩住自己的樱桃小嘴。 五层楼阁中吃酒的都是修为在身的儒者，花解语这么高的声音众人哪里听不到，顿时整个楼阁鸦雀无声，所有人齐齐转过头来看向花解语和吕杨。 几名年轻的儒者索性走过来，揖礼请教：“解语小娘子，这位兄台，刚才说的纯阳圣人像崩裂的事可是真的？” 吕杨摊手道：“我也是听人说，刚才纯阳圣庙有些骚乱，上完香回来的信民言之凿凿，相信是真的，我已经差仆从去打听了，相信一会就能证实！” 众人目瞪口呆，这一下子又有七八位儒者围上来，想要打听清楚，若吕杨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事估计明天会吵得满城风雨不可。 圣庙出现这种事情可不多见，更何况是一座刚刚开庙的圣庙？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可是纯阳圣人的庙，我家中的娘子和下人早早就已经去上香了，不会现在出什么幺蛾子吧？”一名儒者赶紧拨开人群问道。 旁边桌子的两位肇事者相互看了一眼，朱睿越发忐忑，不禁看了萧子臣一眼，苦笑一声，低头喝了一口闷酒，所有吃酒的兴致都被败光。 “子臣，看来你可闯了大祸了，这事竟然闹起来了！”朱睿苦笑。 萧子臣冷笑一声，低声道：“闹起来又怎样，再怎么也不是我丢人！” “若是被发现，咱们岂不是……”朱睿仔细一想，顿时越发惶恐不安，立刻起身，就要拉着萧子臣走。 “放手！”萧子臣挥了一下衣袖，走上前几步，拨开人群，嘴角扬起，幸灾乐祸道：“这位兄台，可知道那圣像为何无缘无故裂开，可是那纯阳圣人失德，故而应了垂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好奇不已。 这些年，吕杨的名头可是在大匡不绝于耳，在众多的青年一辈儒者之中，俨然是翘楚，如今晋升圣人道业，立刻坐实了年轻一辈的第一人。这不知让九州大地多少眼高于鼎的天才年轻人眼红嫉妒。 吕杨上下打量了萧子臣一眼，心中冷笑，这个家伙，长得倒是潇洒俊逸，怎么偏偏心性如此恶劣。 吕杨不记得自己曾经得罪过他，但是看他现在的行径，竟然是想要再一次朝自己身上泼脏水，这种人，看来得狠狠地治！ “是极是极，兄台快讲讲，为何圣像会裂开？”众儒者起哄道。 吕杨为难，半晌才道：“好吧，区区只是听人说而已，做不得准的呀，若是说得不对，也是以讹传讹，诸位兄台若真想知道详细情形，可以派人到纯阳圣庙打听！” “说吧说吧，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即便是道听途说，总有一二根据！” 吕杨颔首，小心翼翼道：“不是那纯阳圣人失德，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岂能轻信？否则百圣太庙的圣人和当今圣上也不会下诏允许这位新圣建圣庙，承万民香火不是？” 吕杨话题一转，爆料道：“听说这是人为！” “什么，人为？”众人愕然，一名脾气急躁的年轻儒者早就被吕杨吊起了胃口，跳脚叫道：“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到圣人庙宇撒野，他这是＂chiluo＂裸的亵渎圣人尊严！这样的事情我等读书人绝对不能容忍！” “对对对，可知道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亵渎圣人？” 在所有人热切的目光中，吕杨装作无辜道：“当时圣庙之中挤满人了，那人动手的时候自以为别人察觉不到，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人破坏圣像的时候正好被人认出，行凶之人是两个年轻人，一个是萧阁老的曾孙，一个似乎是朱家的年轻人，道业据说已进军宗师！” 众人哗然！ “哐啷——”朱睿张大了嘴，手中的杯盏掉落地上，滚了两滚，裂出一道裂痕，里面的酒撒了一地。 “这绝对是嫉而生恨做下的恶事！”暴躁的儒者举起拳头大吼起来，十足十的愤青。 “萧阁老的曾孙，朱家的年轻人，不会吧，这两家在咱们神都都是显赫世家，怎么会出这样的狂悖之徒？” …… 议论纷纷，吕杨眼角余光便看到，花解语溜出了人群，往守在楼梯口的仆役招招手，在其耳边嘀咕了一会，后者飞快跑下楼了，不一会，整个冷香楼震动。 吕杨心里暗笑，转头一看，萧子臣满脸通红，浑身颤抖，又惊又怒。 “胡说八道，你说的是谁，怎么可能是萧家人？你给我说清楚了！若是说不清楚，我定要让你知道厉害！”萧子臣大怒，一把抓住吕杨的衣领大喝。亵渎他萧家的名誉，他绝对不能容忍。 吕杨也不生气，只是似笑非笑道：“不是我说的，都是朝拜回来的人说的！” 萧子臣怒不可遏：“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谁说的，到底是谁说的，我萧子臣要他生不如死！” “萧子臣……你难道就是……”吕杨看看萧子臣，又瞧瞧旁边惶恐的朱睿，不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众人哗然，那名脾气急躁的儒者再次跳脚大叫：“什么，难道是你们两位兄台做的？！” “不是……不是我做的，我朱睿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怎么做！”朱睿突然有些慌张，连忙矢口否认。 萧子臣却不屑与辩解，只是冷笑，他看了一眼吕杨幸灾乐祸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顿变，双手如同被蛇咬一般飞快地放开，并指着吕杨惊愕色变：“你……你莫非就是那——” “是什么？”吕杨忽然冷笑一声，一股浩瀚威严的意志勃发，压向萧子臣。 “不，不会不会……”萧子臣突然脸色剧变，他已经意识到并确定，眼前这位必定就是吕杨这个新圣无疑。 吕杨之所以在这里，肯定是为了拿他！ …… 第五百七十八章 惩罚 萧子臣想得不错，吕杨就是要拿他，否则怎么会到冷香楼来？ 圣人等闲不会将自己过多的暴露于人前，对于凡人来说只有神秘和陌生，才知道敬畏。所以，吕杨前来拿人，也要变化一下形象，而不会直接以真正的模样出现在人前。 就在萧子臣意识到吕杨的目的之后，吕杨一瞬间变得无比庄严肃穆，张口发出宏音震动虚空，以审判的语言道：“萧子臣、朱睿，你二人亵渎圣人，当擒拿前往圣庙前治罪，以儆效尤！” “凭什么，我是堂堂宗师，你焉敢如此！”萧子臣惊愕之后，惊慌之中吐出一道圣道之气，朝吕杨头颅斩来。 “还敢动手！” 吕杨冷笑，头上陡然冲出圣道之气，琅嬛圣殿随气飞出，镇在萧子臣的头顶。琅嬛圣殿却不壮大，只有罗帐大小，悬浮着，一道道滚滚荡荡的圣道之气垂下来，冲破对方的气息，并压住萧子臣。 可怜萧子臣宗师第二重的修为，硬是被琅嬛圣殿压得动弹不得。宗师和圣人这两个道业，差距之大，难以想象，更何况吕杨还是炼心炼体同修，掌握洞天级皇器的圣人。 琅嬛圣殿，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早已经强大无比，琅嬛圣殿又是熔炼了两件洞天级皇器的天龙重宝，威力只能用惊人来形容，如今用来镇压一名少年宗师，易如反掌。 “吕杨，你敢！我……我是萧子臣，是萧家的嫡子嫡孙！”萧子臣不能动弹，不禁满脸通红，他想要挣扎，奈何从四面八方锁住自己的圣道之气如同泰山压顶般，力量大得不可思议。 一瞬间，他才明白，自己和圣人相比，实力犹如云泥之别。 “萧子臣，你亵渎圣人，必然要受到惩罚，今天即便是圣上前来求情，我也不可能饶你！”吕杨冷哼，衣袖一挥，琅嬛圣殿垂下来的圣道之气立刻凝集起来，化为一道道晶光闪闪的圣道锁链，一下子穿过了萧子臣的锁骨，将他锁起来。 “啊……”萧子臣疼得几乎晕过去，他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不禁惨叫起来。 萧子臣少年成就宗师，不过是奇缘所至，至于心性，和那些白发苍苍的宗师相去甚远。吕杨看着被擒拿的萧子臣，心中冷笑，对所谓的少年宗师越发看低。 吕杨和萧子臣动手，这一来二去极快，也就是几个眨眼的功夫，萧子臣一下子就束手就缚，被穿了琵琶骨，形象凄惨，惨不忍睹。 围观的儒者们早就如鸟兽散，哄然退开，有的打了个哆嗦，有的则目瞪口呆，有的还不忍直视，不过还有一位拍手叫好。 吕杨熟视无睹，转头朝正在微微发颤地朱睿道：“朱睿，你是逃不了的，还不束手？” 朱睿打了个哆嗦，勉强定了定神，朝吕杨弯腰揖了个大礼：“尊驾可是纯阳圣人显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难道是重点吗？”吕杨摇摇头。 “好吧！”朱睿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得，当即说道：“亵渎圣人的是子臣兄，我没有动手！” “你是不是这人的朋友？”吕杨指着萧子臣道。朱睿迟疑一下，最终还是点头。 “那你是不是和他一起到的纯阳圣庙，他动手的时候你是不是在一旁看着？” “这……”朱睿哑然，随即脸色难看。 “没有否认就好，既然是这样，你也有帮凶的罪过，且随我回纯阳圣庙接受惩罚，什么时候罪过消除，自然还你自由！”吕杨手一指，琅嬛圣殿又有圣道之气垂下，凝结成晶光闪闪的圣道锁链。 这一次，锁链并没有穿过朱睿的锁骨，而是在其身外转了几圈，将人捆起来。 朱睿原本以为自己会受到穿琵琶骨的待遇，索性闭上眼睛束手就缚，没有想到血光之灾得免，他不禁松了口气，对吕杨颇有几分感激。 “走！”吕杨纵身而起，卷起一道遁光，裹挟着圣殿和两个罪人，冲出楼阁，一下子消失在夜色中。 楼上的儒者纷纷跑到了楼边，向外眺望。 “了不得，了不得了，这就是圣人的威能吗，刚才一瞬间，我感觉要窒息了！” “乖乖，两位宗师，一个在一个照面的功夫里被镇压锁拿，一个甘愿束手就缚。圣人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宗师，圣人，原来差距这么遥远啊……” 楼阁上的儒者们议论纷纷，感慨不已，下面楼层还不是有儒者跑上来瞧热闹，一时间整个冷香楼都轰动了。 好一会，冷香楼的老鸨便带着好几位女武人走上来，看到花解语，问道：“解语，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来咱们楼里闹事？！” 花解语做了个礼，道：“妈妈，大事不好了，刚才是纯阳圣人派人前来将萧公子和朱公子锁拿走了！” “哪位萧公子和朱公子？”老鸨看了一眼地上还未干的一滩血，顿时有些晕眩。 “就是萧子臣萧公子，还有朱睿朱公子！”花解语连忙道。 “什么？是两位小宗师？”老鸨大吃一惊，心想这还了得？ “你刚才说什么，是谁锁拿了他们？”老鸨连忙揉揉太阳穴，感觉自己有些天旋地转。两位小宗师在自己的楼里被人掳走，传出去楼里还怎么做生意？ “是一个陌生儒者，据他说姓乔，八成是纯阳圣人派来的，估摸着现在两位公子已经被他拿到纯阳圣庙去了！” “哎呦，哎呦……我不活了，这两位公子到底怎么惹了纯阳圣人，要在咱们冷香楼被圣人锁拿？！”老鸨大呼，生怕自己的冷香楼殃及池鱼。 这位萧公子和朱公子身份非同一般，在神都可谓家世显赫，不过再怎么厉害，得罪了圣人不死也要脱层皮！冷香楼庙小，可得罪不起圣人。 “据说……据说他们亵渎了圣人！”花解语连忙将听到的传言说了一遍。 老鸨听罢，大大松了口气，并拍拍胸脯庆幸道：“还好还好，不关咱们冷香楼的事，都是那两位公子的不是，不过今天可是纯阳圣庙开庙的日子，怎么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这两位公子还真是胆大包天，什么事情都敢做呀！” “妈妈……”花解语有些担忧，又道：“两位公子身份地位非同一般，如今被锁拿，要不要立刻派人通知一下他们家里？” 老鸨一听，跳起来嚷着：“你傻呀，通知个甚？他们消息灵通，哪里会不知道，若是咱们去通知，反而让他们迁怒了怎么办？” 花解语目瞪口呆。 老鸨大发雌威，叫着：“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多嘴，他们萧家朱家和纯阳圣庙的事情，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冷香楼门小势微，可经不起那些大人们的折腾！” …… 纯阳圣庙。 吕杨大手一丢，萧子臣和朱睿落下来，滚到了庙里的大殿上，正在上香的人群立刻散开，一个个惊讶地看着被锁拿的两位儒者。 吕杨现在还是乔公子的模样，也不怕被人认出是吕杨本人，当即无所顾忌，扬声道：“诸位诸位，刚才暗中破坏圣庙圣像的便是这两个人，纯阳圣人有令，着令我将他们锁拿回来，囚禁在圣庙之中，以儆效尤！” 萧子臣疼得几乎晕过去，不过他是宗师道业，身体虽然弱一些，但是精神却强大，即使再疼也无法昏厥过去，听到吕杨的声音，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怨恨地盯着吕杨，咬牙切齿：“我是萧子臣，宗师道业，我曾爷爷是萧阁老，吕纯阳，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你就不怕我曾爷爷参你一本！” “亵渎圣人，原本罪无可恕，可是纯阳圣人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对你等二人只做一些处罚，萧阁老若是不怕丢脸，尽管参好了，只是现在，人在屋檐下，由不得你不低头！” 吕杨冷笑一声，衣袖一挥，萧子臣连滚带爬翻到一个巨大的柱子下，人被圣道锁链束缚在柱子上。 萧子臣＂shenyin＂几声，对吕杨怒目而视，被圣道锁链穿了锁骨，一身的元气都被诡异的圣道锁链封锁住，运转不得。 “好好好，吕纯阳，你且等着我萧家的反击吧！”萧子臣又惊又怒，但是丝毫反抗不得，吕杨的手段，简直让他心悸。 “萧子臣，今日且将你在此封印三个月，若敢私自破封，惩罚必加十倍！”吕杨说着，手一指，一股庞大的圣道之气从大柱下腾起，萧子臣张大了嘴，自下而上开始逐渐石化，最后化为灰扑扑的石雕。 所有前来上香的信民齐齐打了个哆嗦，对圣人之威有些畏惧。 吕杨又转头对朱睿道：“你虽然没有动手，但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帮凶，念你交友不慎，便只罚你石封三天，以儆效尤，你可服气？” 朱睿也不说话，点点头，很有骨气地走到石柱下，仰首挺胸背靠石柱。吕杨颔首，抬手一指，一股圣道之气地面升起，几个呼吸的功法，朱睿身上也覆盖了一层石衣。 吕杨看了一眼围观的信民，抬手平揖之后，也不说话，转身化一道遁光消失于圣庙之中。 人群哗然，各种议论纷纷扰扰起来。 “这两个年轻公子竟然是宗师？啧啧，真是没有想到呀！” “可不是，还是纯阳圣人厉害，随便派个人就把罪人给拿回来了！” “都说圣人不容轻辱，今天算是见识了！” 信民议论着，有的人感觉纯阳圣人颇为霸道，有的人却只有敬畏，上香朝拜的时候反而更加虔诚起来，丝毫不敢有亵渎之心。 …… 第五百七十九章 请罪 “孽子，真是孽子，平日怎么胡闹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敢到圣庙亵渎圣人！”萧道乾怒不可遏，将手上的杯子砸了个粉碎，仍然没有解去心头的怒气。 他这是怒自己的曾孙子不争气呀，原本以为家里出了一位少年宗师，将来前程自是无忧，不曾想，萧子臣越来越嚣张跋扈，似乎什么人都不看在眼内，总以为自己天下第一。 平日里呼朋唤友、出入风月场所也就罢了，后来越发无法无天欺男霸女，他已经为了这些破事替曾孙子擦了好几趟屁股。 现在倒好，越发无法无天。 “翻了天了！”萧道乾生了一会儿气，颓然做到椅子上，正在一旁忐忑不安的儿子萧伯韬、孙子萧逸风紧张地对视一眼。 爷孙三代，一个气坏了，两个无可奈何，气氛颇有些凝重。 萧伯幍揖礼道：“父亲息怒，子臣确实不知轻重，回头还请父亲好好责罚吧，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人带回来！” 萧逸风也赶紧道：“是啊爷爷，父亲说的是，子臣这个孽子死不足惜，只是现在他丢的可是咱们萧家的脸面，为今之计，还是赶紧把他带回来，莫要让他继续在外边丢人现眼！” 这么一说，萧道乾这才想起自己忘了问曾孙子的情况，他发火纯粹是因为萧子臣在纯阳圣庙闹事，他身为朝堂的阁老大臣，连自家的子孙都管教不好，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嗯，子臣现在是什么情况？”萧道乾问道。 萧伯幍苦笑着，摇摇头，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萧逸风面皮轻轻抽了一抽，不得不回：“子臣让那纯阳圣人扣下来了，石封于殿内大柱之下，说是要以儆效尤！” 萧道乾松了口气，端起茶几上另一杯茶，气得怒道：“亵渎圣人，没有被打死，这已经是幸事，还指望他能够不受惩罚？！” “爷爷说得是，到别人的庙里闹事绝对是子臣的不是，现在朱家的大人也一样，正在为那朱睿气急败坏呢，朱家人说了，便尊圣人的意，让他家的小子在纯阳圣庙好好石封反省！” “朱家确实是一个明理世家！”萧道乾赞叹，接着又道：“咱们家的子臣，就和朱家小子一样好了，先不用管，就让子臣好好接受教训！” 萧逸风苦笑，摇头：“爷爷，这不行啊，朱家小子不过是受了子臣的牵累，听说只石封三天，但是子臣要石封三十天，现在又是圣庙新开，每一天上香的人多不可数，人人进入圣庙岂不是都在看我萧家的笑话？” “三十天？”萧道乾脸色沉下来。 “正是三十天！”萧伯幍有些恼怒道：“那纯阳圣人是不是有些过了？他处罚子臣没有关系，可是咱们萧家的脸面何存？” 萧道乾站起来，负手在厅中踱起步来，好一会，他脸色越发难看，作为阁老大臣，朝堂之上有数的几位大权者之一，他这一次的脸面算是丢光了。 别人不知道吕杨的底蕴，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呀，吕杨这个年轻人，崛起于秣陵府白龙潭书院，投到寿阳公主麾下，六艺大比一鸣惊人，而后进入百圣太庙，在真鉴圣人麾下进修艺业。 游学之际，他没有游学于九州，而是到了南荒，适逢南征，他在寿阳公主麾下南征北战，助公主殿下定焰州，居功至伟！ 平定两河流域的时候，他也是立下了大功劳的，而后更在天子和百官前往大东山祭天之前，将携南海国入藩，一举震惊朝野。 这等功绩，自从皇朝建国之后便从未有过。他现在是南海国主，又是皇朝异姓王，更是真鉴圣人的弟子。 自从希夷圣人在祭天后飞升天外之后，真鉴圣人俨然已经是百圣太庙声望最高的圣人，自己怎么惹得起这些人？萧道乾琢磨着，越是琢磨，越是感觉憋屈和气急败坏。 “孽子，少年成宗师，便目空一切无法无天，我萧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混账东西？！”萧道乾感觉精神不济，眼前一黑，几乎要摔倒。 “父亲小心！”萧伯幍离得近，赶紧将其扶住，惊惧不已。 “不用扶我！”萧道乾气得挥手，站住了身形，转头恨铁不成钢道：“这件事本来就是我萧家理亏，就算官司打到圣上和几位圣人那里，咱们也无话可说！” “唉……这可怎么是好？子臣这个不孝子，平日飞扬跋扈目空一切，如今终于惹来不可收拾的事端了吧？”萧逸风懊恼，狠狠掴了自己一巴掌。 萧道乾很快冷静下来，挥手道：“事已至此，我若是出面，只能是徒增笑柄而已！” “那如何是好？”萧逸风痛定思痛。 萧道乾看了看天色，已然大亮，为了这事，自己竟然还称病不上朝，真是荒唐，想了一下，果断道：“逸风，子臣是你儿子，他现在惹了祸，只能由你这个做父亲的出面，我和你父亲都不能代你，这一点你要清楚！” “是，孙儿知晓！”萧逸风颔首。 “这样，你马上前往纯阳圣庙，也不必避着旁人，更不要替子臣求情，只向纯阳圣人老老实实赔罪即可！” 萧逸风一愣：“不求情，那纯阳圣人肯抬手吗？子臣又要怎么回来？” 萧道乾恨铁不成钢大喝：“现在你去求情，他就肯高抬贵手了吗？” 萧逸风顿时呐呐不语，脸色涨红。 “先赔礼道歉，我一会便上朝去，找皇极圣人和寿阳公主疏通疏通，再不行，我便去求一求真鉴圣人，料来不会有大问题！” “是是是，要迂回才是，想那纯阳圣人也是要脸面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饶了子臣！”萧逸风恍然大悟，连连拍了几下额头，他太过紧着儿子，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去吧！”萧道乾挥了一下衣袖，感觉平静不少。 萧逸风吩咐下人备了马车，又从府库之中拿了一颗九天玉莲子和一大块天晶，赶紧上了马车，直往纯阳圣庙去。 到了圣庙，刚刚下了马车，果然看到前来朝拜的人多不可数，几乎将整个纯阳圣庙挤了个水泄不通。 昨晚凌晨之时，圣庙就已经开了，那个时候想必人也多，现在天已经大亮，还有一个时辰便是午时，果然人更多了。 一路进入圣庙，萧逸风便感觉到旁人诧异的目光，以及一些愚民村妇的指指点点。 萧逸风心中苦笑，在这个时候，也只有强自打起精神来，先过了这一关再说。昨天夜里纯阳圣人失了面子，那么自己现在来，便是还给他面子，否则这事根本没法善了。 “逸风兄，你终于来了！”一名中年儒者走了上来，抬手平揖。 “原来是云山兄！”萧逸风看到来人是好友李云山，不禁尴尬。 “逸风兄可是为贤侄而来？” “正是……”萧逸风叹了口气，“不怕兄台笑话，我那孽子昨晚闯了大祸，冲撞了纯阳圣人，我这个做父亲的羞愧难当，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我现在就去给纯阳圣人请罪！” 李云山看着萧逸风，看到对方颇为诚恳，松了口气：“请罪好，请罪好啊，我还怕逸风兄再唐突了圣人，闹至不可收拾的地步！” “让云山兄担心了，弟铭感五内！”萧逸风感动。 “不必如此，有机会我会替贤侄向圣人求求情，可以让贤侄少受些罪过！”李云山拉过萧逸风到了一旁，往远处一根大柱下一指，道：“逸风兄，见到贤侄模样你可不要冲动，贤侄虽然现在受到惩罚，但是并没有性命之忧，你大可放心便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去见过纯阳圣人！” 萧逸风转头看去，虽然有人群挡着，但是他的神识扫过，便发现儿子萧逸风正被束缚在柱子上，锁链穿过锁骨，身外全部石化，模样痛苦惊愕，让他看了揪心不已。 “父亲……救我！” 萧逸风听到了石雕内传来萧子臣的声音，连忙以神识回应：“孽子，你平日怎么胡闹家里都不与你计较，可是这一次，连你曾爷爷都不敢明着替你出头，也罢，你且安心呆着，少不得受几天苦楚……对了，为父可警告你，再不许在这里弄出事来，否则家里也救你不得！” “是……不过儿就是不服，难道连曾爷爷都怕了他不成？” “住口！”萧逸风以神识大喝，教训道：“圣人尊严，岂容轻辱，你现在有几斤几两，敢挑战皇朝所有圣人的尊严，你先好好反省反省吧！” “……” 萧逸风冷哼一声，吩咐下人寻来纯阳圣庙的仆役，将礼物送上，不一会，仆役禀报纯阳圣人，并将自己请到了后殿。 萧逸风看到吕杨，连忙正了衣冠，着实跪下行了大礼，张口就是请罪云云，弄得吕杨诧异不已。 原以为这萧子臣的父亲是来贿赂求情的，没有想到对方只字不提求情，只是单纯请罪。 吕杨转念一想，就知道萧家的高明了，这是硬的不来直接来软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吕杨连忙扶起对方，淡淡道：“这是做什么，得罪我的是萧子臣，干前辈何事？” 萧逸风惶恐，“如何敢当前辈，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国主如今贵为圣人，天下仰望，区区如何敢有丝毫不敬之处？” “父亲会做人，怎么儿子却不会？”吕杨诧异。 萧逸风惭愧难当：“小儿少年得志，家中又有慈母溺爱，正所谓慈母多败儿，是以那孽子养成了好胜跋扈的性格，说来这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罪过，看在萧阁老的面子上，还请国主原谅则个吧！” 看着萧逸风为儿子如此，吕杨唏嘘不已，沉默一会还是摇头：“就这么算了是不可能的，否则我颜面何存，日后这纯阳圣庙我还立是不立？” 萧逸风听得吕杨有些松动，连忙道：“不敢替我那孽子求情，今日纯粹就是来请罪……” “也罢，你且先回去，放不放他，就看他的表现了！”吕杨摆摆手。 萧逸风也不执拗，赶紧乖乖告辞了。出了纯阳圣庙，却是松了口气，他总算是看出来了，这纯阳圣人实则不是一个严酷不讲情面之人。 这就好啊，就让那孽子再受几天苦，得个教训！ …… 第五百八十章 谈判 萧府。 “父亲去了一趟纯阳圣庙又回来了，确定没有带子臣回来？”萧金铃停下抚琴的手，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做汇报的婢女。 “是，听阿才说，老爷只是去了请罪，并没有带少爷回来，估摸着纯阳圣人没有看咱们大老爷的面子，将少爷给放了！”女婢道。 萧金铃皱眉，站起来嘟着嘴，“太过分了，那吕纯阳也太霸道了，怎么能这么对待我萧家？” “是啊，小娘子，小少爷只不过是有点小失误，不至于惩罚三十天吧，这得多丢人？”婢女赶紧附和。 “子臣是我的弟弟，亲弟受辱，我这个当姐姐怎么能无动于衷？”萧金铃走来走去，想了一会毅然道：“我决定了，这就去那纯阳圣庙，我要和圣人谈判！” 婢女张大了小嘴：“小娘子要和圣人谈判？圣人那么高大，他能见咱们吗？” 萧金铃洋洋得意：“我是萧府的千金，又在太书院修学，在咱们神都也算是排的上号的才女，凭什么就见不到圣人？” 婢女如同小鸡啄米办点头，深以为然：“不错不错，小娘子要见什么人哪里见不着？好吧，一切都依小娘子的！” “那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哦对了，把我的琴拿上，路上或许有用！”萧金铃笑着。 婢女翻翻白眼，心里直吐槽：去谈判还带着琴，自家的小娘子真是那个闲心啊，虽然心中腹议，但是婢女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抱起了琴紧紧跟在萧金铃身后。 很快，一辆华丽的马车从萧府驶出来，很快绝尘而去。 到了纯阳圣庙，萧金铃主仆走下马车，前者抬头看了一眼纯阳圣庙一眼：“这圣庙也不怎么样嘛，和其他圣人的圣庙比起来，这个太仓促了！” “小娘子说的是！” 萧金铃呵呵一笑：“这一回看我怎么为长辈们排忧解难，省得父亲和曾爷爷总是数落我的不是！” “在萧家，小婢总是觉得小娘子最厉害！” “呵呵，走，去会会那纯阳圣人，我倒要看看，这位如雷贯耳的新圣人是不是有三头六臂，怎么连曾爷爷的面子也不给！” 萧金铃当先步入纯阳圣庙，圣庙之中朝拜的人很多，她召来一个小仆役，道：“你们家大老爷可在，就说萧家萧金铃前来送礼！” “送礼？”仆役打量了一下萧金铃主仆，没有看到什么礼物。 “你就这么去禀告，我萧金铃还能诓你不成？”萧金铃摆摆手。 “小娘子，你看，小少爷和朱公子在那边！”婢女突然打了个哆嗦，手指远处的一根大柱。 萧金铃微微一愣，连忙小跑上前，只见大柱之下，自己的亲弟萧子臣以及朱家的公子朱睿被缚在柱子上，全身石化，弟弟萧子臣的摸样很凄惨，朱公子的样子倒是有些大义凛然。 “啊……小少爷被锁链穿了锁骨，这个天杀的……”婢女突然开口大骂，但是刚要念到圣人之名，她就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圣人尊严，不容轻辱，她可是知道的，眼前的小少爷萧子臣就是前车之鉴。 “好险，好险……”小婢女松了口气，心虚地看了看左右，发觉没有人在意她之后，暗道一声侥幸。 萧金铃却已经有些恼火，心想这纯阳圣人还真是过分，怎么能够将人束缚在石柱上用法术封印起来，供人看热闹呢？ 这实在是折辱读书人的体面，更何况自己的弟弟还是萧阁老之曾孙，又是皇朝的宗师，年少便有才名，遍观整个神都甚至是九州，都没有几个如同自己的弟弟这般天才！ 萧金铃抬头，便看到柱子尽头，一个斗大的金字塔悬浮着，某种莫名的力量压迫下来，镇住柱子。 这正是吕杨的十二诸天屠神大金字塔中的一座，用来镇压被束缚的两位宗师绰绰有余。 萧金铃一愣，伸手虚空一抓，力量足以撼动磐石，嗡……低沉的声音传来，金字塔纹丝不动，萧金铃一看，顿时变了颜色。 后殿中，吕杨有所感应，对仆役道：“既然来送礼，那就让她进来吧，我倒要看看，她要送什么礼，若是不满意，定要让她知道有些玩笑开不得！” 仆役匆忙出来，在正殿中找了一会，发现萧金铃正在企图动圣人下的禁法，连忙上前，阻止道：“这位小娘子，我家大老爷请你去见过！” “等一等！”萧金铃抬头看着大金字塔，皱眉道：“这是什么法宝，怎么这么重？” 仆役对萧金铃的放肆有些反感，懒洋洋说着：“这是我家大老爷的洞天级法宝，不是什么人都能撼动的，我劝小娘子不要再妄动，若是惹恼了我家大老爷，说不得这柱子下又要多一尊石像！” 萧金铃凛然，有些畏惧：“好吧，带我去见你家大老爷！” 仆役将萧金铃请入后殿，见到吕杨在坐上闭目养神，当即上前抬手微微揖礼：“萧府萧金铃见过纯阳圣人！” 半晌，吕杨才睁开眼机，看了对方一眼，笑道：“你父亲之前来的时候对我行的是跪拜大礼，做的是请罪之事，没有想到，她的女儿反倒是不卑不亢！” 萧金铃愣愣的，看着吕杨的眼睛，感觉那里边有一片星空，将自己的灵魂都吸进去…… “小娘子……小娘子……”奴婢看到自家小娘子失态，连忙拉了一下萧金铃的衣袖。 “啊……什么？”萧金铃失声叫了一下，回过神来，脸上有些尴尬。 婢女连忙在萧金铃耳边小声嘀咕几句，萧金铃恍然，尴尬至脸颊发烫：“父亲是父亲，我是我，今天金玲是来找圣人谈判的！” “不是要送礼吗？”吕杨眉毛一挑，有些冷漠，一股无形的气势压迫过来，萧金铃和那婢女打了个哆嗦，小脸涨得通红。 送礼原本只是萧金铃地托词，目的就是想要见到吕杨，好进行谈判，但是现在，她感觉到吕杨的威势深如渊海，不禁凛然，哪里还敢说送礼是骗人的话来？ “是……没错，金玲当然是来送礼的！”萧金铃鬼使神差说着，转头横了婢女一眼，婢女知机，连忙将怀里抱着的绿琴递上来，萧金铃接过来，送到一旁侍立的仆役手中，又朝吕杨道：“这是青羊琴，是青羊圣人亲手制作的一张楚琴，能够奏出十二阶青羊微妙音，是以这张琴价值连城！” 吕杨特意看了青羊琴一眼，有些意动。 师姐黄道蕴素来喜欢乐艺，但是唯独缺少一件上好的楚琴。吕杨平日里也有心找一张好琴，奈何世上的好琴非常难求，只因为制作琴具是一件非常细致的活儿，需要非常高的技艺。 除了高超的制作技艺之外，调琴也最关键，非乐艺大家不能调出匪夷所思的音阶。 青羊圣人是继乐圣之后又一位集大成的圣人，于三百年前飞升，乐艺成就高超，最着名的是他创出的十二道音阶，音色微妙，能入有间无间和有形无形，历来为儒者们推崇。 那十二道音阶，又被称为“青羊微妙音”。 这样一位圣人，一生之中制作的楚琴屈指可数，几乎每一张琴都被乐痴珍藏。这样的宝贝，是金钱也买不到的宝贝。 送上青羊琴，萧金铃肉疼不已，不过她嘴上却不示弱，“金玲愿以这张琴换我弟弟的自由，你把他放了！” “那不行！”吕杨摇摇头，将琴拿过来，抚弄几下。 “那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弟弟？”萧金铃为之气结，“如今你惩罚我的弟弟的事情都传开了，我父亲亲自上门请罪的事情也已经传开，你的威名不但没有任何损伤，反而更进一步，这不是已经很好了吗，你还想要什么？” 吕杨沉默，上上下下打量了萧金铃一眼，心想这个年轻女子，还真是勇气可嘉，说她二，她又有些聪慧。 “惩罚是必须的，不过我的圣庙缺少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庙祝，我看你就很好，若是能够在圣庙中抚琴，那些前来朝拜的人心情就会很愉悦……” “你要我做庙祝？”萧金铃张大了小嘴，有些吃惊。她可是堂堂萧府千金，怎么可能给人看门？ “你不是想要帮你弟弟吗？若是你答应在这里当庙祝半年，我可以只惩罚你弟弟三天，这个条件怎么样？” “好，我答应了！”萧金铃握紧了小拳头，咬咬牙点头答应。 吕杨露出一丝微笑，挥了一下衣袖，朝仆役道：“既然主犯减了罪过，那朱睿朱公子便放了吧！” 仆役连忙转到了正殿，只见大柱下，朱睿身上的化石崩碎，石块簌簌落下，其身上的锁链也气化消失。 “朱公子，我家大老爷允许你走了！”仆役说着，朝朱睿揖礼。 “那便多谢了！”朱睿动了动手脚，朝后殿的方向揖了一个礼，然后转头对石化的萧子臣叹道：“子臣兄，看来你家使了不少力气，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也能还了自由，现在我就先告辞了，回去还要领责罚呢！” 朱睿摇摇头，叹了口气，走了。 …… 第五百八十一章 家法 哗啦啦！ 碎石从萧子臣身上簌簌落下，萧子臣气息一震，所有碎石都化为齑粉。他锁骨上的圣道锁链也已经化为圣道之气消散，汩汩鲜血从伤处流下来，已经染红了衣裳。 萧子臣哼哼几下，从袖中取出一个丹瓶，倒出两粒来，用手一撮，化为金色的粉末，往伤处一撮，伤口飞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过这愈合的过程，相当疼痛，萧子臣忍不住痛疼起来。 萧金铃带着婢女走上来，心疼道：“子臣受苦了，赶紧回家吧，往后莫要再胡闹了！” 萧子臣看了萧金铃一眼，点点头，然后怒视正殿上的圣像，冷哼一声。 “子臣——”萧金铃恨铁不成钢，咬牙道，“你的性子要改一改了，少年宗师又怎么样，你以为这就可以高人一等了吗？不是姐姐说你，你不能太傲慢了，若是再这般目空一切、愤世嫉俗，你往后会有更多的苦头可吃！” “不要说了！”萧子臣摆摆手，家姐在纯阳圣庙当庙祝的事情他知道，可是自尊心不允许他向比你自己厉害的吕杨低头。 想了想，萧子臣朝自家的姐姐恭恭敬敬揖了个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是不是变了？”萧金铃愣了一下，朝身边的婢女问道。 婢女小鸡啄米般点头：“好像是吧，向别人揖礼，这还是萧家的小少爷吗？” 萧金铃也深以为然，自己的弟弟什么德性他很清楚，那是个从来不讲礼仪、狂放不羁的家伙，他能够给自己揖礼，绝对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小子还真是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 吕杨走了过来，摇摇头，他自然也知道“愤青”的心态，在自己眼里，萧子臣本性不坏，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事情不会干，但是看他那目空一切愤世嫉俗的模样，恶作剧他肯定干过不少，包括搞坏自己的圣像这样可大可小的事情。 其实搞坏那些泥胎塑像也不是什么大罪过，在自己的前世，甚至都不会被报警，不过偏偏这个世界重视这些东西，圣像是庄严肃穆的东西，不容亵渎。 吕杨不惩罚他那就颜面无存了。 对于读书人来说，扫其面子，污其名誉，比拿条棍子狠狠打他一百下屁股更甚千百倍。 现在就是这样，吕杨将萧子臣锁囚在大庭广众之下，扫其颜面，毁其名誉，无关于时间长短，让他受到教训，勿让其活在少年宗师的虚假荣耀中。 这已经是对萧子臣这样的人最大的打击，击碎其幻想，比杀他更让他痛彻心扉。 不过经受此“奇耻大辱”，还能不能安下心来，奋发图强，那就看他自己的了，若是争气，或许有一天还能晋升圣人乃至飞升，否则只有沦为平庸了。 “圣人大老爷！”萧金铃连忙朝吕杨揖礼。 摆摆手，吕杨笑道：“你这弟弟很倔强啊，将来或许会有大出息！” “圣人大老爷就不怕我那弟弟将来找回你对他的羞辱？” 吕杨哈哈一笑，“将来他只怕会感谢我给他一顿羞辱！” 话说萧子臣回到府中，管家早就欢喜莫名，飞跑着禀告家中的几位老爷。最主要的还是大大老爷，也就是萧阁老，这是萧家的参天大树，若是这棵大树倒了，萧家估计会败落。 “什么，子臣回来了？”萧道乾也有些诧异。 “是的，小少爷回来了，身上衣裳有血，不过伤势似乎没有大碍了！” “嗯，让他去梳洗，然后叫他来祠堂见我！” “是！”管家心中一凛，连忙去办事了。 萧子臣梳洗完毕，再服了一粒辟谷丹，这才有些忐忑不安的来到萧家祠堂，这是一个独栋的大殿，里面香火缭绕，供奉着萧家历代祖先之灵。 祠堂之中，曾爷爷萧道乾、爷爷萧伯幍、父亲萧逸风都已经在静静等待了，三位长辈脸色黑得像一根木炭。 “不好，这是要行家法！”饶是萧子臣平日放肆，这时候也感觉到战栗。 “跪下！”萧道乾拿着一根宗家尺冷声道。 萧子臣打了个哆嗦，连忙朝满墙壁的祖宗灵位跪下，即便他是宗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不尊。 “啪！”尺子一下子打在萧子臣的背上。萧道乾严肃道：“慈母多败儿，棍棒之下才出孝子，以往对你太过纵容，这是我们的罪过，现在当着祖宗的面，你说，你可知错？” “子臣知错！”萧子臣连忙道。 “啪！”又是一尺子。 “你错在目空一切、自以为是，可是？！”萧道乾喝道。 “是！” 又是一尺下来，“你还错在无法无天，不知轻重！那圣人庙宇是什么地方，也是寻常人能够闹事的？” 萧子臣咬牙不语。 “你区区一宗师道业，就敢跟圣人叫板，是谁给你的胆子？” “圣人训诫，三思而后行，你可三思了？” “你可念及父母亲人，念及萧家，念及祖宗家法？” “把小聪明用在圣庙上，你可想过这不是在扫纯阳圣人的面子，而是在扫所有人的面子，你这么做，别的圣人会赞你一声好，还是会认为你品行不端，不堪扶持？” “你日后还想不想得圣人提携？日后还想不想追寻天人道业？就你这种性情，可配？” …… 萧道乾一个个严肃的问题质问下来，每问一次，就打上一尺，萧子臣脸色惨白，不是被打疼的缘故，而是为那些严厉的质问。 一股股豆大的冷汗从脸上滴下来，萧子臣幡然醒悟，却无言以对。 “世家大族，之所以长盛不衰，就是因为家法严厉，哪一家若是无严厉法度，其家自败！我说过多少遍，家中子弟，要自强自立，而不是叫你们在外无法无天为非作歹！” 萧道乾狠狠盯了一下萧伯幍和萧逸风，这言语同时也是说与他们听的。 萧伯幍、萧逸风父子连忙向祖宗们跪下来，正色发誓：“萧氏子孙伯韬（逸风）谨记！” 萧道乾颔首，丢下尺子，负手走出祠堂。萧伯幍和萧逸风谨慎起身，也不说话，退出祠堂。 整个祠堂，只剩下萧子臣一人。 此时，他原本已经可以起身了，可是一朝幡然醒悟，自觉以往一切行事，如此鲁莽可笑。他无法原谅自己，只能用罚跪来减轻自己的愧疚感。 一连跪了三天，家中的几位妇人都慌了，萧道乾严令，不许坏事。 “子臣一向聪慧绝伦，这一次借着闹事的由头教责他，看来有用了！”萧道乾笑道。 “父亲说的是，子臣看来已经幡然悔悟，我萧家后继有人了！”萧伯幍也笑得合不拢嘴。 “逸风，去看一看子臣，若是可以，叫他起来吧！”萧道乾挥手。萧逸风连忙来到祠堂，只见儿子萧子臣已经起身，站着注视家中祖先的灵位。 萧逸风也不打扰，只在外边静静等候。 萧子臣转身走出来，脸上无喜无悲，“父亲，子臣真正知道错了，往后定然不会让父亲、爷爷和曾爷爷担心！” “甚好，甚好！”萧逸风真正老怀大慰，握着儿子的手，十分好奇：“你曾爷爷前几天才托皇极圣人和寿阳公主去求情，按理说不该这么快放你回来才是，为何才三天，那纯阳圣人便放你了？” “哪里是那人大发慈悲，是家姐金玲前去寻她，自愿在纯阳圣庙做半年的庙祝，这才让我回来！” “庙祝？”萧逸风愕然。 “如此也好，也好……”萧逸风沉默一会，终是欣慰道：“看来这丫头还是颇有魄力的，知道为家里分忧了，嗯，难为这丫头了！” “……”萧子臣脸色难看。 萧逸风拍拍儿子的肩膀，“这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会和那丫头谈谈的，若是她不愿意做庙祝，我还有办法让她脱身，不过半年的庙祝，时间也不长，那丫头平日眼高于顶，行事又疯疯癫癫，有一件事让她做也是好事啊……” 萧子臣点点头。 “好了，你去看一看你娘吧，这些天，她总是为你担心！” “儿知道了！”萧子臣揖礼，转身离开。 萧逸风来到正院，将女儿萧金铃的事情说了一遍，萧阁老欣慰大笑：“金玲这丫头不错，有一股子勇气，就让她做半年的庙祝好了，你不要管得她太紧，半年时间而已，很快就过了，说不准到时候，她会更加懂事！” “好吧，我去安抚一下那丫头！”萧逸风叹了口气，“其实能在圣庙当庙祝也不错，那丫头前些时候叛逆，不肯同意咱们给她定的亲，现在好些了，能为圣人做事也不错！” 萧逸风满怀心事来到纯阳圣庙，亲自上了一炷香，然后和女儿谈了一次话，算是安抚，他现在不知道是该感谢吕杨还是要埋怨。 这一次的事情，萧家声誉受到一定程度的打击，萧阁老亲自上疏，因子孙不肖，请求罚封一年，总算去了朝堂上的争议。 “往后还要好好和纯阳圣人打好关系，万万不能因为一点小误会自毁长城！”萧逸风心想着，念及自己的爷爷老迈，加之朝堂现在正在酝酿新法，估计往后阁老不会是终身制，而是会改革成二十年一轮，若是如此，还不知道萧家能得势到几时。 …… 第五百八十二章 无道 纯阳圣庙的风波总算告一段落，神都人的目光，又投到了别处。北方战场如火如荼，神都大街上，贩夫走卒经过茶馆和邸报馆，便会听到聚集成群的年轻儒者在那里高谈阔论纵论天下。 “这些读书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啊……”一个寻常的武人走过，望了年轻儒者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武人的双眸空空洞洞，在其脑髓之中，一只古怪是蛊虫蛰伏不动，隐秘地控制着武人的一举一动。 与此同时，远在东海之外的东洲诸岛之中，东来国一白骨巫殿内，身穿黑色斗篷的天咒教主双眸之中出现的竟然是神都那位武人看到的一幕幕情景。 “嗯，以前丘疯子送的蛊虫还算有些妙用，大匡皇朝的情况都已经被本教主神不知鬼不觉地摸清了！” 天咒教主寻思着，想到当初在在南巫山被挫败的情景，不禁怒上心头，手中法杖一戳地面，无形的天咒法力四面辐射开，并迅速席卷整个白骨巫殿，巫殿外盈野的白骨立刻诡异的悬浮起来，哗啦一声，全都化为了齑粉。 一缕缕白骨精气从空气中汇聚起来，然后钻到了白骨巫殿中，汇聚在天咒教主身前，形成一枚白光闪闪的骨牌。 骨牌上流转着无数密密麻麻的咒文，天咒教主将骨牌拿在手上，颇为满意：“还不错，这东来人的骨头还算滋补，用来炼制白骨秘咒威力不小！” 走出白骨巫殿，天咒教主飞身而起，掠过长空，落到东来国的主城王宫，守卫王宫是侍卫看到天咒教主，纷纷跪地参拜，连声叫着国师。 王宫中东来国主快步走了出来，迎上天咒教主，朗声笑道：“原来是国师到了，孤王已经盼着国师很久了！” “让国主久等了！”天咒教主笑着，斗篷却不摘下，身上的天咒之气越发浓郁，东来国主没有丝毫不悦，而是恭恭敬敬将其请入殿中。 大殿之中，有酒池肉林，所谓的酒池，便是巨大的池子之中装满了新酿的美酒，几名精挑细选的处子在其中畅游，必须是一丝不挂。 东来国主若是来了兴致宠幸她们，那么她们便不能再酒池之中了，因为能在酒池之中畅游的必定是处子。 而肉林，则是各种精致的珍馐和野味，其中有一道野鹿肉，需将野鹿毒打至死，使其血液渗透入肉，然后精心烤制，这样的鹿肉才会最好吃。 这也只是无数肉林中的一道美味，还有更多更残忍却味道鲜美的肉食珍馐，是以有肉林之称。 酒池肉林，向来是无道之君穷奢极欲的佐证。 “国主真是好享受啊……”天咒教主感叹着，却丝毫不劝诫。 “国师若是喜欢，孤王可以命人在国师的白骨巫殿中也修建一套酒池肉林！” “不必，本国师老迈，可没有这么大的精力享受这些！”天咒教主摆摆手，他是追求天人的巫者，不屑享受这等百年短暂的哀荣。 在天咒教主看来，东来国主这是自己作死，酒、色是世间最大的毒药，已经掏空了他的身子，不出十年，这位暴虐的国主必然暴死。 正因为东来国主暴虐，他才会找上来并且留在东来国，借着东来国的资源恢复自己的修为。 皇天不负有人心，自己在这东来国杀死了十万奴隶，立起了白骨巫殿，还帮着东来国主征服临近的四国，将四国几近覆灭，百万四国人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东来国主灭了四国，越发暴虐，他哪里知道天咒教主的歹毒心思，只道天咒教主是他的国师，是上天派来辅佐他的异人。 “国师今日来可有什么吩咐？”东来国主来到酒池边，拉过一名少女上下其手，再拉过一名少女，推到国师怀里。 天咒教主也不介意，呵呵一笑，法杖在少女身上一点，原本还是绝佳的红粉瞬间被天咒法力缠绕，化为骷髅。 酒池肉林中的少女虽然吓得战战兢兢，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于逃走。 东来国主哈哈一笑，张嘴道：“国师，你还真是不解风情呐，可惜了一位娇滴滴的小美人……哎呀，若是国师想要更多的灵魂和白骨，四国的奴隶还有一些，要不改天就送到国师的白骨巫殿？” “那就多谢国主了！”天咒教主淡淡说着，脸上丝毫看不出喜怒。东来国主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招手换来美女伺候饮酒。 “国主，今天我来确实有要事！” “国师请说，无论是什么事，只要孤王做得到的，一定都依国师！” 天咒教主颔首，沉吟：“根据我的消息，大匡皇朝会在征服北方战场之后东征，他们第一个目标就是国主的东来国！” “哐当！” 东来国主手中的酒樽落地，他呆了一呆，喃喃道：“这不太可能吧？” “如何不可能？”天咒教主好整以暇，替东来国主分析起来，“这些年，大匡皇朝南征焰狱、两河，甚至将南海囊括在内，如今攻略北方，节节胜利，不出一年，他们肯定能够腾出手来觊觎东洲诸岛，而东来国离九州最近，仅仅只有一水之隔，国主的东来国将来必定首当其冲啊……” “这可如何是好？”东来国主一惊，推开怀中逆来顺受的少女站了起来，忧心不已。 天咒教主默不作声，心里却是冷笑不已：东来国主，一暴君、莽夫，这样的人，只需略施小计，还不是任由自己摆布？ “绝对不能让九州人打来，东来国虽然在东洲诸岛中称霸一方，但是比起九州来远远不如！” 东来国主连忙朝天咒教主恳求，“国师是上天派来帮助孤王的圣贤，国师一定要救救孤王，孤王还舍不得这一国之位，以及这花花世界，还有这肉池酒林！” “无耻、粗鄙、贪婪……”天咒教主心里暗暗腹议东来国主的本性，脸上却不动声色，摇头淡淡道：“九州势大，其军横扫六合，已然没有敌手，教本国师如何抵挡？” “不不不，国师过谦了，国师是天下间少有的智者，你定然有办法，还请国师不吝赐教，若是国师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为了东来国，孤王什么都听国师的！” 东来国主苦苦哀求。 他的东来国在东洲诸岛之中确实离九州最近，只有一水之隔。其次是四国、出云，最后才是傲来、神丘以及青桑。 四国已经被他所征服，若是九州军跨海东进，那么东来国确实首当其冲。 东来国主越想越怕，这些年大匡皇朝有大兴的迹象，一系列的对外战争确实让周边国度很紧张。 “国主有决心吗？”天咒教主淡淡说了一句。 天咒教主喜出望外：“孤王自然有决心，为了我东来国，孤王和他大匡皇朝拼了！” 天咒教主呵呵一笑，摆手：“不用国主去拼命，只需在东来和大匡之间的几个小链岛上立起一座通幽白骨门，就足以抵挡任何大军横渡沧海！” “通幽白骨门是何物，怎能有此大威能？”东来国主精神一震。 “通幽白骨门并非凡间之物，本身并无强大的毁灭力，但它由百万骸骨血肉铸炼而成，能直通幽暗、深渊、九幽三个界域，可以接引其中的魔头降临！” 天咒教主神色变得严肃，“国主请想想，那幽暗、深渊，以及九幽的魔头何等厉害，若是到了凡间，岂是凡人所能能挡？” “魔头自然厉害……”东来国主有些惊愕，他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感觉有些口干舌燥，“那些魔头若是来祸害我东来国怎么办？” “这个不用担心，通幽白骨门是本国师所造，咱们可以在门下祭祀，但凡是降临过来的魔头，不会伤害国主！” “甚好，如此甚好！”东来国主狂声大笑起来，非常之得意，“就依国师，需要什么，请国师安排吧！” 天咒教主心中冷笑，这位东来国主还真是心狠自私啊，自己只说能保他不受祸害，可没说连东来国的人也能保住，这位国主倒好，只要自己安全就不管别人洪水滔天了。 也好，若是没有这样的国主，通幽白骨门怎么可能炼造？ 天咒教主也不客气，连忙说着：“国主可要想好了，通幽白骨门非凡间之物，炼造非常困难，最大的一个问题便是需要百万生人的血肉、骸骨和生魂！” “这个容易，四国不是还有很多的平民吗？除了之前的奴隶，将他们统统抓来，想必能够凑足百万，若是还不够，到出云国边境去打草谷，十几二十万人想来还是可以掳来的！”东来国主大手一挥，立刻出了馊主意。 这个主意一出，便是有意杀绝四国平民，还要打劫出云国的人啊，这种事情在九州任何一个儒者看来都是十恶不赦之举，但是偏偏东来国主这样的蛮夷觉得理所当然。 “那好，那就按照国主说的办了？”天咒教主再次确认。 “去吧，早日炼成那什么门，孤王可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东渡的九州人！”国主挥挥手，然后嘎嘎一笑，抓过一个少女，猖狂大笑着跳入酒池无法无天。 天咒教主看了一眼，冷笑着，“东来国主，不要怪本教主心狠手辣了，你这样的人，若是不亡命不亡国，那还真就天理难容了！” 天咒教主再无一丝迟疑，转身走出王宫。东来国和远处四国的国土，望之阴云低垂，九天之上，隐隐有无边的血光之兆。 “好，那就杀个血雨腥风吧！但凡让本教主不好过的，那本教主也让他不好过一千倍一万倍！”天咒教主气息变得冰冷彻骨。 …… 第五百八十三章 骨门 凄厉绝望的惨叫惊破长空，四国大地之上，一片杀戮，如狼似虎的东来人手持刀枪，再次杀入四国。 上一次，他们对付的是四国的军队，这一次他们对付的是手无寸铁的平民。 但凡有一丝反抗的人，都会被杀掉，尸体还不放过，让人用牛车来拉，直接拉到天咒教主的白骨巫殿，推进巫殿前的一口深坑里。 这一口深坑十分恐怖，直径有二三十丈，深不知几许，一车车尸体被从坑边倒下去，大坑下面，早就成了尸山血海。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尸山血海，绝没有半点吹嘘。 一连几个月，四国早就被祸害得千里渺无人烟了，所有的人都被抓到这里，一眼看不到尽头的俘虏被用长矛顶着押到大坑边，然后踹下去。 那些死活不想跳的人，都被当场用长矛戳了个对穿，或者是被大砍刀砍了脑袋，一脚踢进大坑里。 这个坑大有名堂，被称为“万人坑”。 说是万人坑还低估了它，这个坑是实打实的百万人坑，天咒教主每天从白骨巫殿中向外看去，就看到无穷的怨气和煞气从万人坑中直冲出来，腾上天际。 无穷的怨念和煞气几乎能聚成实质，演化出各种恐怖的魔影。 百万生人死人被推下坑中，坑底更是一片饿殍地狱的景象，一些被推下来侥幸不死的人，因为饥饿、恐惧和绝望，便吃起了人来。吃生人，或者吃死人，最开始只是饥饿驱使，最后变成了本能。 那些不死的人精神早就崩溃，度日如年，而又怨天怨地怨人，整日在万人坑中凄厉嚎叫，仿佛厉鬼凶魔，短短几个月，便有人真正蜕变，变得如同厉鬼凶魔一般，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人来。 恐怖的怨气和煞气冲天，将天空都遮住，形成了风吹不散的阴云。 万人坑中尸体超过百万之后，活人就根本不敢靠近了，最后一批运送尸体的东来兵被那些煞气一冲，立刻发疯，自己往坑里面跳，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如鸟兽散逃走了，最后整个东来国，除了天咒教主，再没有人敢在白骨巫殿呆着了。 “嘿嘿，还真是想不到啊，这通幽之门这么邪乎，想来一定错不了了，只要最后一步，就能形成沟通幽暗、深渊、九幽的魔门。” 天咒教主站在万人坑前，打量着大坑，好一会，连他也脸色苍白的退后几步。定了定神，他隐约听到白骨巫殿外有人喊叫。 走出白骨巫殿的范围，便看到一队皇宫侍卫在叫他。 天咒教主有些不悦，迎上前道：“究竟是什么事，不能到巫殿来寻本国师？” 那领头的侍卫打了个哆嗦，几乎哭丧起来：“国师大人，您老人家还是饶恕我们吧，这白骨巫殿的范围，咱们根本不敢靠近呀！” “好了，什么事，说罢，不要废话！” “是，国主让我等前来询问人数够了没有，还需不需要再弄一批来？” “够了，你们回禀国主，一切已经准备好了，三天之内，那东西就能炼造出来，到时候他就可以踏踏实实安枕无忧了！”天咒教主挥挥手，驱赶侍卫。 侍卫们千恩万谢去了，等到远离白骨巫殿，他们才重重松了口气，“我的妈呀，到了那里咱们都不敢喘一下气，生怕被那些魔头弄疯！” “禁言，禁言，都不想活了吗？”侍卫队长狠狠擦踹了手下一脚，匆匆赶往王宫向东来国主汇报去了。 “起！” 天咒教主念了一个古老神秘的魔咒，整个白骨巫殿震动，轰隆隆几下，白骨巫殿方圆十里范围之内的地面裂开，形成一个巨大的断层，缓缓从地面上升起来，悬浮在半空。 抬头望去，那就是一座“小山”，形似一个大碗，让人惊悚的万人坑就被“盛”在里边。 天咒教主飞起，以滚滚天咒法力驱动漫天的阴云缠绕上去，将整个小山包裹住，然后裹挟着飞出东来国。 一座小山一样的大地断层，也不知道有多重，可是天咒教主举重若轻，将偌大的万人坑用阴云掩护一番，带到了茫茫大海上空。 这是一片链状海岛，比较狭小，处于东来国和九州之间的大海上，是东来国和九州的天然屏障。 这是中立地带，没有人会管这个地方，链岛上也没有人烟。 天咒教主将万人坑带了过来，寻到一座最大的链岛，将裹挟来的“小山”一丢，轰隆一声打进了岛屿上。 整个万人坑就像是一颗棺材钉，狠狠地钉在了链岛中央。 天咒教主落下去，在万人坑四周绘制了无数的秘咒，包裹着大坑，最后一个秘咒符号完成，大坑开始震动。 力量辐射开来，整个岛屿也开始震动，链岛四周的海面，形成了一层层的巨浪，不断向外翻滚。 无尽的血光从坑中升腾起来，白骨也奇迹般涌出来，凝聚成一个巨大狰狞的拱门，拱门矗立着，巍巍峨峨，高有百丈，中间空空洞洞，有无边的魔气散逸出来，四周是拱柱，上清晰可见百万头颅，一条条如同龙形的血光和黑色的煞气凝聚成实质，缠绕着白骨拱门，天咒教主看到这个情形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就是通幽白骨门？果然恐怖……”天咒教主深吸了口凉气，抬头眺望间，天地风云色变，天空中无数的气息都汇聚过来，风起云涌，形成浩瀚的乌云。 轰隆隆！ 雷霆震响，狂风暴雨滂沱而来，整个链岛以及海面卷起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风暴，一道道巨大的闪电从乌云中打落下来，劈在通幽白骨门上，可是白骨门纹丝不动，那些闪电就好像是给它挠痒痒一般，不值一提。 天咒教主早就目瞪口呆，通幽白骨门果然不是这个凡间应有之物，非常逆天。 一道道数百丈长的红黑色魔气从门上爆发出来，红色的是血光，黑色的是各种煞气，已经浓烈到了极点。 天咒教主感受到这股惊天魔气，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试想百万人的血肉凝聚成的血光，会多么恐怖，还有百万人的生魂、死魂，以及绝望、恐惧、怨恨等等意念会如何庞大。 抬头所见，那些魔气似乎已经凝聚出灵智，隐隐约约有着魔头的形象，时聚时散，天咒教主耳边，听到的是狂啸的风雨，以及百万无辜又怨恨的人恐怖的嚎叫。 “大事成矣！” 天咒教主兴奋无比，通幽白骨门的厉害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原本这个奇门之术是记载在天咒教的至高秘典之中的，历代教主全都没有真正见过，更没有试图去炼过，因为一举坑杀百万人，吞噬其灵魂，是非常大的罪过。 据说炼过此门的巫者，全都没有善终，更不曾有过大功果。 东海上空，风云际会，剧烈的天象搅动整个大气层。 身处一水之隔的九州之地，无数儒者抬头，惊讶地看着远方天际，他们虽然无法直接目视，但是仍能够感应到恐怖的元气流动。 “那个方向是东洲东来国，东海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吕杨遁出纯阳圣殿，化一道遁光之上云霄。 在一望无际的云海之尽头，只见一片阴沉黑暗的煞气弥漫远空。 神都之中，几位宗师、圣人也纷纷遁上天际，有的已经展开法眼观察。 吕杨正在用神通术法观察，果然看到深邃的红黑色魔气翻滚，其中有些什么却看不清楚。 真鉴圣人和皇极圣人看到吕杨，一步跨空而来，真鉴圣人道：“纯阳，可看出端倪？” 吕杨摇摇头：“魔气汹汹，将我等的目光都遮挡住了！” 真鉴圣人颔首：“看这魔气，其根源应该是来自链岛，链岛过去，才是东洲诸国！” “如此巨大的魔气，无论我等还是东洲诸国，都是祸非福！”皇极圣人担忧，好一会又猜测道：“那股魔气有人间之魔气，也有幽暗深渊的魔气，非常惊人，难道是有人打开了幽暗和深渊的通道？” “要稳定人间和幽暗界的门户非常之困难，我不认为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像我们难以建立从人间到达天外的天门一样！”真鉴圣人摇摇头，有些不太敢相信。 “若那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而是千千万万人的力量呢？”吕杨皱眉说着。 “……”真鉴圣人沉默，谨慎的斟酌一会，叹道：“若是千千万万人的力量，那就另当别论！” 这话一出，所有人心情越发沉重，对于这股惊天魔气而言，千千万万人的力量意味着千千万万人的死亡，而且是非正常死亡。 “有没有兴趣随我走一遭，若是真有那种骇人的东西，应该立刻拔除才是！”真鉴圣人笑着。 “请……”皇极圣人笑着，吕杨也颔首答应。 三人身形一纵，化作三道遁光掠过长空，速度无与伦比，。 “都散了散了，三位圣人已经前去查看，诸位安心等候便是……”文帝杨文思朝众人摆摆手，刚才感应到惊天魔气的同时，他也飞上云霄，现在有圣人前去查看，他自然安心不少。 看热闹的儒者自觉散开了，那些大事自然有上位者去操心，若是真让上位者解决不了，那么他们估计也力有未逮。 遁光掠过茫茫东海，很快接近链岛，恐怖的魔气翻滚，天空中狂风和大雨雷鸣闪电已经逐渐停止。 真鉴圣人等三位圣人透过惊天魔气，看到一座高耸狰狞的骨门矗立在魔气中，骨门大开，滚滚幽暗深渊魔气从其中涌出来，一各个狰狞恐怖的魔头咆哮着飞出来，发出残酷的狂笑。 “不好，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真鉴圣人大吃一惊，他已经看出来，这是一座沟通幽暗深渊的白骨之门，大量的魔头正从幽暗深渊冲出来。 …… 第五百八十四章 惊变 若非亲眼看到，真鉴圣人和皇极圣人简直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人间界的空间壁障非常坚固，各种法则限制了幽暗、深渊，以及天外天的稳定连接，所以，这一座突然出现的白骨之门就让人目瞪口呆了。 “该死，这是通幽白骨门！”吕杨突然脸色苍白，狠狠骂了起来。 真鉴圣人和皇极圣人一愣，转头看向有些气急败坏的吕杨，“纯阳，你知道这个骨门究竟是何物？” 吕杨点点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甚至是有些狰狞，“两位前辈，这东西不应该存在于人世间！” “怎么说？” “我有幸看过《龙典》，那是龙族的大百科全书，上面记载很多天地间的事物，有一部分是凡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其中就有一种白骨之门，需用百万人的血肉、生魂铸炼，能够沟通幽暗、深渊以及九幽三个界域。这就是通幽白骨门，掌握这种奇门之术的种族或者人，往往用它来毁灭一片片世界，在人间界，被幽暗深渊生命占领的世界会很快崩溃死亡，世界的碎片会被天地法则拉入幽暗界或者深渊层面……” “这是灭世的奇术？！”皇极圣人倒吸了口凉气，“到底是谁这么歹毒，竟然想要祸害这个世界？” 皇极圣人正说着，通幽白骨门下一道遁光一闪，真鉴圣人眼神何等锐利，立刻就看到了，“果然是一个歹人！” 真鉴圣人真正是又惊又怒，施展出了缩地成寸的法术，一步跨出，已经来到白骨门下，朝着正在游遁的天咒教主肩膀上一抓，哗啦，黑色的斗篷被抓下一片来。 天咒教主冷哼一声，也不转身，直接用法杖朝后面一指，轰隆一声，真鉴圣人连退三步，脸上通红。 天咒教主一个纵身，竟然飞入白骨门，落到门槛上，就这么站立着，嘿嘿冷笑，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天咒教主的头顶上，无数咆哮的魔头飞出来，也不伤害他，而是朝真鉴圣人扑上来。 真鉴圣人缓了口气，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了一支金色的圣道笔，庞大的圣道之气灌注下，大笔一挥，刷刷刷……凌空写起一道道金科律令： “圣曰：浩然正气，诸邪辟易！” “圣曰：浩然之意，可诛魔鬼！” “圣曰：德明之光，可净冤魂！” …… 真鉴圣人书写极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有一道道白金色极其神圣威严的文字飞出来，字字大放光明，那些扑上来的魔头被光明一照，立刻灼烧起来。 圣道文字仍然不放过，一个个飞起，或者一串串飞起，形成锁链，将魔头或捆住，或洞穿，但凡是被圣道文字击中的魔头，全都烧成了灰烬。 吕杨居高临下，看得目瞪口呆心旷神怡，真鉴圣人的手段太厉害了，一下子展现出了皇朝诸圣第一人的风采。 礼乐射御书数，真鉴圣人将书艺和圣道的精髓演绎得淋漓尽致，当然是诸邪辟易，所向披靡。 “老师，那人是天咒教主！”吕杨吃了一惊，急急落到真鉴圣人身边，提醒起来。 “原来是他这条漏网之鱼？！”真鉴圣人皱了皱眉，举目向白骨门望去，天咒教主正在嘿嘿冷笑：“我说你们这些腐儒，终究来迟了，通幽白骨门一旦立起，便有万重禁法，便是天罚真雷也撼动不得，哈哈，马上万鬼涌来，整个东海，甚至是整个大匡皇朝，就要完了……完了！” 天咒教主举起法杖，狂声大笑。 “天咒教主，你要作此恶事，难道就不怕不得善终吗？”真鉴圣人真正怒了。 “哈哈，本教主从来不惧怕天灾人祸！”天咒教主法杖一举，骨门内震动不休，然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传来，一只高百丈，十数巨臂的蛇头魔物钻了出来，然后再度惊天一吼，恐怖的腥风吹过，浩浩荡荡，飓风卷起了附近的草木和石头，将之吹成了齑粉。 真鉴圣人和吕杨身上衣裳翻飞，头发飞扬，深渊的气息几乎令吕杨作呕。 “哈哈，看啊，不仅仅是幽暗界，连深渊的魔物也发现了通幽白骨门的通道，哈哈，相信再过不久，会有越来越多的魔头和魔物涌出来！” 天咒教主越发猖狂。 “可惜百圣太庙不在这里，否则定能摧毁这座骨门！”真鉴圣人叹息一声。 皇极圣人落下来，朝吕杨道：“纯阳，你不是有始皇帝的金塔吗？可不可以催动金塔毁了骨门？” “试试吧！”吕杨一推头上高冠，一道浩浩荡荡圣道之气奔腾出来，其中十二座大金塔，构成一线，耀眼非凡。 “破！” 吕杨运转圣道之气，猛地大吼，十二座金塔化作十二天诛打在通幽白骨门上。 轰隆！ 地动山摇，那只刚刚钻出来的深渊魔物惨叫一声，被打回了深渊，通幽白骨门则剧烈晃动，数以千计的头骨从门上簌簌落下，然后化为尘埃。 整座骨门似乎咆哮着，滚滚红黑色魔气从缠绕的骨门上爆发，瞬息席卷出百里，魔气呼啸着，形成一条条龙形魔气，四面肆虐。早已经在天空中咆哮的魔头被这股魔气刺激，瞬间壮大了一倍有余。 原来，通幽白骨门不仅能够沟通幽暗、深渊、九幽三界，其魔气还能够滋养魔头，一旦通幽白骨门立起来，便能够吸引幽暗三界的魔头和魔物前来。 链岛上的生灵和链岛附近海域的鱼类被这股魔气一冲，立刻变得凶残，开始发疯似的自相残杀。 在幽暗界、深渊以及九幽，三座巨大的骨门投影也跟着震动，爆发出强烈的魔气，这股魔气，在幽暗三界之中就像是一颗原子弹的爆炸，震惊了附近所有的魔头和魔物。 骨门的魔气对于魔物来说是大补之物，极具诱惑，魔气之中蕴含着百万生人的血腥，以及百万甜美无比的生魂，无论是哪一样，对魔物和魔头来说，都是难寻的甜点。 四面八方的魔头和魔物咆哮着，开始撒腿朝骨门投影涌来。 白骨门下，吕杨已经脸色苍白，刚才十二天诛的一击，竟然没有击毁通幽白骨门，真是出乎预料之外。 “不好！魔气爆发，必然会召来更多的魔物！”真鉴圣人突然感受到什么，神色剧变。 “哈哈……现在才明白过来，太迟了，这个世界，大匡皇朝，毁灭吧！”天咒教主手舞足蹈，形如疯魔。他刚才也震惊于吕杨十二天诛的可怕，等到白骨门巍然屹立，他才松了口气，待感应到更多的魔物就要穿过三界而来，他更加兴奋了。 吕杨刚才这一击，等于是加速了幽暗三界魔头们通过的速度和规模。 “再来一击！”皇极圣人急急说着。 吕杨喘息一下，就要再聚集圣道之气做最后的一击。 “没用了！”真鉴圣人摇摇头，抬手阻止吕杨，“你刚才这一击，已经用了全力了吧？” 吕杨点点头。 “这就是了，始皇留下的重宝，若是天人使来，或许还有可为，但是现在仅仅只是撼动而难以摧毁，无论再打几次还是一样的结果！”真鉴圣人同样感觉到了棘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似乎有一种山雨欲来，天地破灭的感觉。 “那怎么办？”皇极圣人又惊又惧。 砰砰砰…… 通幽白骨门再度震动，一大波的魔头和魔物从门中潮涌出来，大部分是从幽暗界来的魔头，还有小部分是深渊来的魔物，至于九幽魔物，一个也没有见着。 这一波魔头和魔物，绝大部分朝天空中飞去，在滚滚魔气中翻滚呼啸，他们张大了嘴巴，贪婪吞噬魔气，并用魔力观察着这个世界，等到他们发现这个世界山清水秀、大海和大陆生命繁多的时候，它们全都兴奋了，仰天嗷嗷嚎叫起来。 吕杨早就脸色铁青，决然道：“不能再让更多的魔头和魔物涌到这个世界来了，必须阻挡住它们……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真鉴圣人立刻道：“我这就赶回神都，将百圣太庙请过来，镇压骨门和邪魔！” “百圣太庙镇压大匡气运，守持万民信仰，如何能够离开皇朝？退一万步讲，即便能请过来，估计也远水救不了近火，来不及了啊！”吕杨摇摇头，“前些年，我在幽暗界倒是布下了一枚暗子，现在或许有些用处！” “那好，你施为吧！”皇极圣人连忙说着，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实际上，她并不看好。 吕杨闭上眼睛，沟通阎罗大旗，还别说，一连呼唤了十多次，终于感应到幽暗界的某一处有反应。 平时，吕杨若是不进入幽暗界，是无法察觉到阎罗大旗的气息的，但是今天，通幽白骨塔就在一旁，这个门户沟通幽暗三界，是以吕杨察觉到了阎罗大旗的气息。 “阎罗大旗，还不快来，更待何时？”吕杨忽然睁开双眸，猛地大喝，声音震动了虚空。 幽暗界冥河之畔，水玲珑手握阎罗大旗，站立在大方城的最高处，大旗挥动，百万大军如同潮涌般冲向敌城，两拨魔军，在两城间的广阔荒芜平原上冲撞在一起，激起无尽的刀光血影。 阎罗大旗突然不受控制的嗡嗡震动，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水玲珑将大旗举起来，诧异莫名：“不对啊，难道是吕杨在召唤大旗？” 手中大旗震动越发剧烈，大有脱手破空出去的迹象。 “若不是紧急之事，估计他不会召唤大旗……”水玲珑想了想，咬咬牙，松开了手，这些年来，阎罗大旗一直在壮大，也从未出现吕杨要召唤的情况，甚至，水玲珑也无法通过阎罗大旗感知吕杨在上界的气息。 这毕竟是吕杨的法器，水玲珑从未忘记这一点，手一松开，阎罗大旗再也不受任何控制，化一道玄黄色闪电，飞上幽暗的天际，破开重重阻隔…… 轰！ 大旗陡然冲出通幽白骨门，站在白骨门门槛上的天咒教主猛地被旗杆头戳穿，被活生生顶在旗杆头上。 阎罗大旗猛地落地，插在通幽白骨门前，在狂啸的滔滔魔气和无数咆哮声中，大旗猎猎作响，其招展的玄黄色旗面，一尊千丈高的阎罗大尊狞笑着，从旗面上跳出来。 手中一抓，将顶在旗杆上的天咒教主捉拿下来，看也不看，丢到血盘大口之中嚼吃起来。 “啊……”天咒教主惊恐的惨叫声蓦然而止，无数围绕着通幽白骨门的魔物和魔头纷纷震惊，回头盯住阎罗大尊，十分恐惧。 …… 第五百八十五章 入侵 幽暗、深渊、九幽三界合称为幽冥世界。阎罗大旗是幽冥世界诸侯王的旗帜，同时也是一件威能极大的法宝，代表着王权。以阎罗大旗，可以号令幽冥世界之善鬼、恶鬼、魔头、恶魔，甚至是魔神。 根据《天龙经》讲述，阎罗大旗还是一种洞天法器，能够化而成界，在界中，王者谓之阎罗王。 幽冥世界，至高存在便是魔神，据说可以和诸神抗衡，阎罗大旗之所以有这样的威能，实是因为旗中的杀戮，正是培养杀戮魔神的不二法门。 阎罗大旗的主魂被称为阎罗，同时也是吕杨的分魂，自从将自己的分魂炼成其中阎罗，吕杨便将大旗交给水玲珑前辈在幽暗界域中闯荡杀戮。 这种杀戮，直接催生出更加强大的阎罗。 千手、千眼、千面，这一尊阎罗目测已经超过了千丈，巍巍峨峨，人站在下方，只能仰望。 阎罗一出场，气势浩浩荡荡，如同太古神岳压顶，周边红黑色的魔气四面荡开，被阎罗魔气搅动四方空间。 庞大的气势辐射开，威严、杀戮、君临天下，诸邪臣服，这就是千丈阎罗的恐怖气势，其身上，似乎燃烧着玄黄色的火焰，阎罗的衣饰好像也起了变化，一身的帝御玄黄冕服，头戴万魔朝拜冕冠，俨然是一尊帝王状，不同于寻常魔头。 其千手之上，也都各自握着千件法器，形形色色，大多是死亡魔头的魔骨炼制而成，威力有强有弱。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阎罗的魔体，如今已经凝聚成实质，闪烁着晶光，仿佛世界上最坚固的天晶，不仅雄壮宏伟，还高达千丈。 这已经不是凡人所能仰望之高度，幽暗三界之中，超过千丈的大多是魔神之流。 “这才几年，怎么会变得这么强大？”吕杨看到阎罗大尊的一刻，也不禁目瞪口呆，当初的阎罗，可远远没有今天的强悍。 如今的阎罗，其实力竟然隐隐凌驾于天人之上，俨然已经有了些许魔神的模样，这是吕杨真正吃惊的原因。 难道幽暗三界中的魔神之道这么好成？ 吕杨一刹那感觉到有些茫然。 正在吕杨愣神的时候，一＂bobo＂有用的记忆从阎罗意识海中传过来，吕杨便看到水玲珑手握阎罗大旗征战四方，在幽冥界域斩杀无数魔头的情景。 怪不得这么厉害了，原来从万千杀戮和吞噬中走出来的魔头，实力虽然强大，但是从魔到神，几乎就是一道不可能跨越的槛。 这阎罗想要更进一步，成为魔神，单单靠杀戮，只怕还要杀上成千上万年，才有可能成为魔神中的杀戮之主。 不过这种以杀走出来的魔神，吕杨其实并不太期望，杀道，着实和圣道相悖，确实不为圣人中人喜欢，吕杨同样如此。 “这玲珑前辈竟然干得不错……”吕杨愕然，当初他不过随手插柳，没有想到有心栽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避让！”阎罗吐气成言，声音如雷霆，庞大的躯体，坚实如山的脚步一步跨出，追逐四方咆哮肆虐的魔头和魔物。 真鉴圣人和皇极圣人连忙避让开，生怕被巨人般的阎罗冲撞到。 “纯阳，这是什么魔头，怎么如此恐怖？”真鉴圣人感叹着，貌似今日，不用回皇朝请来百圣太庙了，这让他松了口气，说实话，即便是真鉴圣人，也不敢说能够将百圣太庙请出十一州的范围。 真正的百圣太庙，坐落神都，平时看着是园林一般，但是其正庙，供奉着百圣，接受万民之香火四百多年，又经过皇朝百圣之祭炼，早就成为一座社稷神器，可以镇压气运，凝聚亿万功德。 只要是百圣太庙存在的范围内，诸邪辟易。 百圣太庙是用来镇压皇朝气运的，和大东山的玄黄天碑有着一样的功能，只是百圣太庙更加厉害，除了拥有镇压气运的妙处，还有诛杀邪魔外道的无上威能。 立国之初，太道圣人便有言，百圣太庙不得离开九州之地，意思就是社稷神器，只能立在江山社稷之中，而不能落于蛮夷之地。 吕杨知道其中的奥妙，九州之中，信仰庞大，是故百圣太庙威力无穷，但是蛮夷之地，圣道信仰匮乏，百圣太庙的威力，必然是大打折扣，而且后继乏力。 一旦出现意外，太庙被击破，皇朝气运流失，其罪大不可量。 皇极圣人也诧异地看着吕杨，“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面玄黄大旗似乎是你的，那尊恐怖的恶魔是大旗的主灵吗，好像也听你的差遣？” 吕杨不好欺瞒，颔首道：“这是阎罗大旗，那尊魔头是阎罗大尊，其实说起来也是我的灵魂分化，只是这分化之后，便是另一个独立的人格，我也无法随心所欲地掌控了，不过阎罗毕竟是我，倒也不会违背我之本心！” “没想到啊，纯阳，也不知道你还有多少秘密掖着藏着！” 吕杨连忙告罪：“老师容禀，之前阎罗大旗还不甚厉害，我于是让一位前辈留在幽暗界域闯荡发展，没有想到，她竟然在幽暗界域闯出了一番局面！” 真鉴圣人摆摆手，“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今日挽救皇朝乃至整片山海世界的重任还指望着你，我这是高兴！” 真鉴圣人转头看向阎罗，只见这位大尊呵斥一声，千手挥舞，千首呵斥，千道阎罗灭绝枪闪电打向四面八方。 一声声惨叫传来，一千头魔头和魔物被打爆，其余魔头和魔物见状，如鸟兽散。 厉害，厉害！ 真鉴圣人已经无话可说了，这阎罗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以真鉴圣人的推测，阎罗大尊论战力绝对顶十个自己。 “死！” 阎罗再一步赶出，再发出千道阎罗灭绝枪，将四散的魔头魔物再打杀一批。 “轰隆隆……”身后的通幽白骨门再次震动，又一大波魔头和魔物从门中涌出来，这一次，涌出来的魔头和魔物争先恐后，似乎都十分恐惧，就像后面有着洪水猛兽追赶一般，它们一出来，立刻四散，有的竟然没头没脑，冲撞到阎罗脚下。 阎罗转过身来，目光凶狠凌厉，注视着通幽白骨门，门内一股恐怖的气息让他颇为震惊，若是感受不错，那是九幽的魔物。 九幽是幽冥世界最幽深的所在，传说只进不出，里面存在下来的生命或者灵魂，都是最恐怖的。 吼！ 阎罗仰天大吼，闪电般扑向通幽白骨门，千手挥舞，顿时道道凌厉的爪气撕裂虚空，涌出来的魔头和魔物被无情撕碎，一些强大的魔头，则用神通跳跃开，或土遁，或者飞天，避过阎罗恐怖的扑杀。 阎罗张口一吸，滚滚被撕碎的魔头和魔物精华都吞入腹中，就这一下，阎罗猛地长高了数寸。 一寸高，一寸强，到了它现在的境界，身体越庞大，容纳的能量越多，力量就越强悍。 “死！”阎罗再度大吼，手中凝聚阎罗灭绝枪，千枪齐发，轰入幽深苍茫的骨门通道。 “轰！” 门内似乎震动了一下，非常深沉，好一会，一个惊天动地的吼声传来，越来越近，直到某个东西抵达骨门通道后面，一只银黑色的奇异爪子伸出来，狠狠拍打在阎罗的胸口上。 嘭！ 阎罗胸口凹下一片，恐怖的力量透体而过，从背后渗透出来，波及到一些正在逃遁的魔头身上。 惨叫传来，魔头炸开，阎罗身后远处的一座小山轰隆一声炸开，变成了大坑。 阎罗闷哼一声，连退了三步，胸口猛地炸开，现出一个巨大的创口，前后背已经彻底通透。亏得阎罗并非血肉之躯，他是由十分庞大凝固的玄黄色阎罗之气构成。 阎罗低头一看，胸口创伤处，有一股九幽绝命气息侵染着，阻止伤口的复原。 阎罗大怒，冷哼一声，举起右手猛地插入胸口，抓出一团漆黑色的九幽绝命气息，将之丢在一边，双目死死盯着骨门。 吕杨这个时候早就惊悚起来，意识到马上过来的东西非常之恐怖。 刚才那只爪子，不知道有多大，吕杨可是看得清楚，那绝不是人的爪子。那爪子似乎有七根手指，指节上有厚茧，指甲银光灿灿，绝对是比利剑更加锋利。 而且爪子的手掌浑厚，覆盖满银色的鳞片，每一个鳞片上，还生成黑色的奇异符文，使之看上去呈银黑色，对比非常强烈。 砰砰！ 一只脚掌伸出来，落在骨门的门槛上，巨大的力量辐射开，使得大地一阵晃动。一头虎头豹尾全身鳞甲的人形魔物出现了。 让人震惊的是，魔物的身上生长出一个个尖锐的骨刺，双眸内燃烧着银色的火焰，看上身高几乎和阎罗一样，均有千丈。 魔物风尘仆仆，身上的骨刺不知道什么原因，多处被削断，其中左肩膀上，还插着半截阎罗灭绝枪，想来这是刚才被阎罗大尊的阎罗灭绝枪集中受了些轻伤。 …… 第五百八十六章 镇守 “这是九幽魔物——罗门！”吕杨微微震动，这种魔物，在《龙典》之中也有记载，据说是九幽界域的上位魔物之一。 九幽强者林立，据说最厉害的是魔神，魔神之中也有高下之别，最顶级的是九幽天。 魔神和九幽本源结合，能够调动九幽界域最庞大最深层次的规则和力量，这就是九幽天，它是九幽界域规则的体现，也是载体。 所以，九幽天不可能存在于九幽之外，对于这一点，吕杨很明白，所以通幽白骨门中蹦出一个罗门这样的九幽魔物也在情理之中。 罗门在九幽之中并非最顶级的存在，但是来到这片世界，它绝对是顶尖的存在，在各种法则的削弱和束缚下，门罗的力量自然会被削弱，但即便如此，它也是很恐怖的存在。 “纯阳，你认识这魔物？”真鉴圣人和皇极圣人震惊不已，他们原本以为阎罗就已经很厉害了，击杀那些潮涌出来的魔头和魔物仿佛砍瓜切菜一般，轻松无比。但是这头突然出来的九幽魔物威势也很惊人，一出现就狠狠打伤了阎罗大尊。 看那气势，魔物犹在阎罗大尊之上。 吕杨赶紧和两位圣人退避开，并和两位圣人讲述罗门的事情。 “《龙典》、《天龙经》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若是能够看一遍，便无遗憾了！”真鉴圣人感叹。 “这有何难，老师想看，等回到神都我便将那龙典和天龙经给老师观摩一二，不过那是苍龙前辈传与我的，不好公开！” “绝不会私自公开！”真鉴圣人连忙保证。 “杨前辈也要看罢？”吕杨转头询问。 “这个自然，若是你方便的话！” “自然是方便的，只要看过不公开就成，否则闹得尽人皆知，我便得罪龙族了！” “不会让你为难！”皇极圣人呵呵一笑，随着吕杨退到了一旁。 于是骨门前，罗门和阎罗大尊对峙着，两位存在之间，阎罗大旗矗立，在滚滚魔气中猎猎作响。 “不知道你这阎罗大尊能不能抵挡得住这头罗门？” 吕杨心里确实没底，不过还是摇头道：“半斤八两吧，若是在九幽界域，罗门肯定强于我这阎罗大尊，但是这里并非九幽！” 皇极圣人在一旁皱眉道：“我和真鉴圣人虽然也有法宝，但是和你的始皇重宝、琅嬛圣殿比起来，要差上一筹，估计无法重创对方，这样，一会儿他们斗起来之后，你看准机会，给他来一次致命的攻击，估计能够把它打回九幽！” “这倒是个办法！”吕杨颔首，他也有这个打算，看来英雄所见略同。 “吼！” 罗门大吼一声，快速奔出骨门，朝阎罗大尊闪电般冲起，罗门的双臂不断伸展，打出一记记惊天动地的掌印。 阎罗大尊突然冷笑，手掌做了个手势。阎罗大旗陡然飞起，闪电般撂往罗门的双脚。 “噗……” 令人惊奇和滑稽的一幕出现了，不可一世的罗门竟然被一杆子撂倒，整个巨大的身躯彻底失去平衡，狠狠前扑，跌了一跤，来了个“狗爬屎”式的摔倒。 大地之上，摔出了一条长长的土壕，罗门怪叫着，一直摔到了阎罗大尊的脚边，这才停止滑行。 “噗……”皇极圣人料不到会看到这么滑稽的一幕，一下子爆笑出来。吕杨和真鉴圣人也愣了一下，张口大笑。 如此强横的存在，竟然也会像那些凡人莽汉一样摔倒，真真是想象不到。 “这罗门被天地规则约束得很厉害，否则这么强大的存在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真鉴圣人松了口气。 皇极圣人也赞同：“不错，就像是人从水中出来，身体沉重，脚步虚浮，会有极其短暂的不适应，这头罗门也是一样的道理！” 阎罗大尊似乎早就在等待这个机会，一步跨出，轰隆一声，一脚踩在罗门的大脑袋上，顿时罗门脑袋重重砸在地面上，大地一阵晃动，罗门眼耳口鼻全都冒出了黑色的星火，它的一双眼睛，甚至一阵迷离旋转，估计是短时间内晕眩了。 阎罗大尊大手一伸，阎罗大旗闪电般飞入手中，大尊大吼一声，狠狠举起大旗，猛地插下来。 罗门惨叫一声，眼睛被阎罗大旗的旗杆戳穿，旗杆一直从眼睛穿透颧骨和下巴，插进了大地的岩石深层。 剧痛之下，罗门豹尾猛地一扫，阎罗大尊脚下剧痛，整个人猛地向后栽倒，狠狠砸在地面上。 罗门爪子抓住大旗，狠狠将之从头颅上拔出来，然后怒吼，张开大口，狠狠朝大旗的旗杆上一咬。 “咔嚓……” 大旗的旗杆竟然被咬出了蛛网般的裂痕，不过终究没有破碎开，可是罗门锋利的牙齿却遭了殃，猛地崩断，疼得它痛哼一声，连忙丢开大旗捧住自己的嘴巴，暗金色的鲜血淋漓。 好个罗门，不知道是不是脑袋不灵光，这么愚蠢，还是说换了个环境，它一连失误了两次。 一次就是摔倒，第二次是咬阎罗大旗，反而把自己牙给崩了。 高手相争，若是势均力敌，看的是对方的失误，失误越多，肯定越失败。 吕杨似乎也在等这么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没有想到，这个机会出现得如此快速，如此及时。 “就是这个机会……十二天诛！” 吕杨大喝一声，头上冲起一道浩浩荡荡的圣道之气，其中十二座大金字塔如同十二个太阳，连成了一线，化作十二连珠箭轰出去。 罗门大惊，眼睛被耀眼的光线几乎刺瞎，在这样的光芒下，它不可能看得到东西，原本九幽界域就黑暗，到了人间肯定不会适应。 罗门暴怒，本能地举起右臂抵挡。 轰……一阵耀眼的白光中，罗门再度惨叫一声，噗通一声，半截手臂断落下来，滚到了吕杨的面前。 千丈高的罗门，即便是半条手臂，也是无比巨大，直接砸起了无数的尘埃。 吕杨脸色苍白，身体一晃，差点栽倒，皇极圣人虚空一托，将吕杨死死托住，“好险，终于重创它！” 就在这时，摔倒的阎罗大尊已经跳起来，蹬蹬蹬跑向罗门，抓起它的另一条手臂，右脚一踩一扯，噗嗤，鲜血迸射，门罗的另一条手臂竟然被阎罗大尊硬生生撕裂下来。 阎罗大尊也十分狰狞残忍，嘎嘎大笑，直接将手臂丢进血盆大口中嚼吃。 罗门极度剧痛，几乎要晕过去，身后豹尾再度一扫，狠狠抽在阎罗大尊的胸口上，啪一声巨响，阎罗大尊倒飞出去，胸口皲裂，现出一条深深的裂口，星火迸射。 一连失去两条手臂，罗门彻底疯狂，扑向阎罗大尊，张嘴就要撕咬其头颅，阎罗大尊骇然，就地来了个驴打滚，闪过一旁，手虚空一抓，阎罗大旗落到手里。 大旗猛地挥舞，滚滚玄黄色阎罗气涌出，如同一道道玄黄色匹练，将罗门团团包裹住，就像是一个木乃伊。 机会再次出现，真鉴圣人也不甘示弱，手上出现一把格物天弓，控弦搭箭，猛地一射，一道耀眼星光穿透阎罗旗，轰在罗门身上，直接在其身躯上打出一个大洞。 皇极圣人也使出了压箱底的技能，身后现出一轮九天月魄，她呵斥一声，将九天月魄轰出，碾压过罗门的头颅。 咔嚓一声，罗门头颅先是冰封，然后就像玻璃水晶一样破碎开。 阎罗大尊将大旗一扫，失去头颅的罗门扫到骨门之上，轰隆隆，骨门震动，上面百万头颅似有有邪性，同时张嘴撕咬着罗门。 可怜罗门这个九幽魔物，才成功出现于这片人间世界，立足尚没有稳定，就被阎罗大尊、吕杨、真鉴圣人等群起殴之。 遭受重创的罗门依然还不死亡，他的胸口长出两只眼睛和口鼻，发出巨大的嚎叫，尾巴朝骨门上一扫，那些咬他的头颅纷纷爆裂。 “还没死？！”吕杨倒吸了口凉气。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罗门就地一滚，如同一道肉球，滚入了通幽白骨门，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逃跑了？”真鉴圣人目瞪口呆。 “真是没有节操啊！”吕杨也是一脸震惊，这么厉害的家伙，竟然没有战斗到底的勇气，反而惜命逃走，真是将九幽魔物的节操践踏了一地。 阎罗大尊见状大怒，一个箭步追上去，跨步进入通幽骨门，好一会，他才从门内回转过来，手里边多了一条豹尾，这尾巴，正是那罗门的。 阎罗大尊就这样一屁股坐在骨门的门槛上，嚼吃罗门的豹尾，每吃一口，身上的气息越发强大。 阎罗大旗就插在阎罗大尊身边的地面上，玄黄色旗面翻飞，演化出一道道浩浩荡荡的玄黄色阎罗旗，贯穿通幽白骨门，横贯四个界域。 吕杨松了口气，道：“成了，阎罗大尊已经答应镇守通幽白骨门，有他在这里，估计没有魔头或魔物能够轻易闯过来，这里算是一道屏障了。 真鉴圣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魔气虽然依旧滚滚荡荡，但是两拨魔头和魔物都已经四下飞散，估计是逃到了东洲诸国或者是大匡皇朝的方向。刚才阎罗大尊和九幽魔物罗门的战斗，气势太过惊人，把那些魔头和魔物都惊走了。 “那些四散的魔头，会变成大祸害，特别是对于东洲诸国而言，肯定是一场浩劫！”真鉴圣人叹了口气。 “也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看看这座骨门，想来就是天咒教主利用东来国发动战争，用奴隶和平民炼制的！”皇极圣人不为所动。 “必须马上返回神都，商量一个对策出来，否则将来混乱会蔓延到咱们大匡，得不偿失！”真鉴圣人立即起身。 “那东洲诸国怎么办？”吕杨赶紧问着。 真鉴圣人摇摇头：“现在暂时管不了这么多了，若是有余力，你可以前去阻止，我也会号召圣人和宗师前去查看，不过在此之前，东洲诸国的混乱估计无法避免！” 吕杨点点头，明白真鉴圣人的谋算。 不得不说，从一个战略家的角度来看，真鉴圣人当之无愧是最为睿智的圣人，东洲若是混乱，正好大匡皇朝的机会就会到来，不过皇朝正在对北方用兵，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候，估计分不出兵来对付东洲诸国。 大匡皇朝可以再等一等，等到东洲诸国彻底混乱，或者衰败的时候，完全可以以最小的代价取之。 不过这样一来，东洲诸国就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命会丧失了，因为凡人的世界，若是没有像大匡一样强大的国力和圣人，肯定抵达不了那些魔头和魔物的肆虐。 …… 第五百八十七章 东行 真鉴圣人返回神都，皇极圣人举目望了一眼通幽白骨门，转头对吕杨道：“纯阳，你这阎罗大尊非同一般，想来暂时镇守通幽白骨门没有问题，不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需要在这边看一看，防止通幽白骨门有什么意外！” “那好，我先去东洲诸国看一看，至少要调查一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皇极圣人叹了口气。 “前辈身负重任，耽搁不得！”吕杨连忙说着。 皇极圣人颔首，“确实耽搁不得，刚才那会儿的功夫，我看至少有近千的魔头和魔物落网，我担心东洲诸国将会迎来一场浩劫！” “前辈且去，晚辈随后就来，只希望这场浩劫能够延迟一些，不会波及到皇朝！”吕杨摆摆手，目送皇极圣人化一道遁光冲入云霄，一个转折，遁光往东去了。 吕杨抬手一指，脚下地面陡然震动，然后拔高，好一会便垒成一个十二丈高的土台，吕杨站于其上，头上冲出一道圣道之气，十二座大金字塔就在其中。 十二金塔逐渐飞起来，呈金字塔型悬浮在通幽白骨门上，滚滚金色的光波从金塔上垂照下来，镇压住整个骨门。 骨门四周的空间和元气顿时被镇压住，一切企图从塔中走出来的魔头和魔物，均能感受到始皇重宝的无上威压，若是它们有敏锐的灵觉，那么它们就不敢从骨门后边闯过来。 阎罗大尊诧异地看了骨门上方的十二座大金塔，将身一纵，钻入阎罗大旗，玄黄色的旗面之上，顿时若隐若现的出现阎罗的身影。 阎罗大旗就这样静静插在骨门前，旗面招展，散发出一股磅礴的玄黄阎罗旗，化为一道气墙，将骨门死死堵住。 “尽人事听天命吧，或许能够守住几天！”吕杨叹息一声，端坐下来闭目修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吕杨睁开眼睛，天空已经是黄昏，骨门忽然轻轻震动一下，骨门前的阎罗之气忽然分开，一个倩影手握一根冰矛，从门中走了出来。 “阎罗大旗果然在这里……”来人看了一眼大旗，又瞧瞧土台上的吕杨。 “玲珑前辈，你怎么来了？”吕杨诧异。 水玲珑一指阎罗大旗，郁闷道：“你将阎罗大旗召唤走了，我这战力至少削减了五成！” 吕杨苦笑，摊开手：“没有办法，情况你也看到了，这一座骨门立在这里，已经跟脚下的链岛和大地连在一起，想要破坏根本不太可能，为今之计只有暂时镇压住通道口了，万一有太多的魔头过来，这一片世界估计要完蛋！” 水玲珑也看到骨门了，这一座骨门非常玄奇，它的本体立在链岛中央，可是它的投影却可以延伸到幽暗、深渊和九幽，一共是三大界域。 她就是通过投影在幽暗界域的骨门过来的，按照她的认知，幽暗界一些魔王很快就会意识到那里有一座可以通向花花世界的门户，到时候，所有魔王都会亲率大军前来。 水玲珑怎么说也是这片世界的生灵，自然对这片世界充满感情，她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片繁华世界被幽冥生命摧毁。 在幽暗世界，她已经见过太多惨烈的死亡，更见过一些被幽冥生命摧毁的世界碎片和废墟，那绝对是惨绝人寰的地方，充满了无尽的怨魂。 水玲珑跳上了土台，站在吕杨身边，看了看四周，并将神识投放到海的四面八方，好一会，她才叹了口气：“原来这里是东海，看情形，这骨门的修建和东洲脱不了干系！” “前辈也知道东洲？” “很久以前，我也曾经游历过不少地方，只是后来和雷帝反目，被他囚禁……也罢，这些事情不提了！”水玲珑从腰间取下一个白骨号角，放到嘴边，运足了法力吹响。 呜呜呜呜呜…… 一股低沉无比的声音响起，传播到四方虚空，吕杨甚至感觉到，一股诡异的音波，穿过了骨门，传播到了幽暗界域，席卷过辽阔的幽暗大地。 “前辈这是……”吕杨诧异。 “自然是要助你一臂之力，这骨门干系重大，只让你和阎罗大尊镇守，绝对人手不够！” “多谢前辈！”吕杨惊喜无比。 “不用谢我，这么做也不是单纯为了你！”水玲珑摆摆手，继续道：“我已经通知我麾下军团，前来镇守链岛！” 吕纯阳顿时放心不少，过了两天，骨门震动，滚滚魔气四溢，骨门之中似乎有一大波魔头要通过。 阎罗大旗招展，阎罗气分开一条通路，大批魔头穿过骨门来到链岛。 这是好几个兵团，在不少悍将的率领下整齐地列着方块队，在骨门前下的荒野中列队等候。 水玲珑站在土台上，举起了双手，顿时兵团安静下来，所有战士肃静下来。 “怎么样？”水玲珑转头看向吕杨，吕杨心中一凛，她看到所有的战士额头上，都有一个奇异的神符，那是灵魂神符，这种神符，一般是献出灵魂，效忠于上位者的标志。 水玲珑从怀中取出一册金卷，展开来，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着一个个灵魂神符，每一个神符大体结构是一样的，可是绝无相通的两个神符，就像是世界上的树叶，绝无两片一样的，灵魂同样如此。 “这是我炼制的一件宝贝，名叫玲珑魔册，上面记录的都是我麾下最忠诚的兵将！”水玲珑呵呵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支毛笔，关注法力朝其中一个灵魂神符勾掉。 吕杨立刻看到，下方某一个方阵之中，一名魔头战士陡然倒地，虽然魔躯仍在，但是其灵魂已经彻底消亡！ “好霸道的东西！”吕杨凛然。 “没有这样的手段，如何能够放心让他们到这片世界来？”水玲珑笑着，对自己麾下兵团魔兵的忠诚深信不疑。 “也好，慈不掌兵，怪不得前辈在幽暗界域闯下这么大一份功绩！”吕杨颔首。 接下来，通幽白骨门四周，一座座魔塔开始修建起来，水玲珑麾下的兵团开始修建一种奇特的魔塔。 六角星塔，高数十丈，通体漆黑，呈数十层，每一层镇守数名魔头，如此魔塔林立于通幽白骨塔四周，大概有一万三千多座，形成恐怖的结界，困住骨门。 至此，通幽白骨门上有十二大金塔，下有万余黑塔，如此呼应，威力无与伦比。 “可以松口气了！”吕杨吩咐水玲珑镇守骨门，自己则动身前往东洲，察看情况。 吕杨速度快极，遁光越过海洋，抵达东来国，大地之上，一片荒芜，有些村庄，渺无人烟。 还有一些村庄，烈火熊熊，偶尔可见一两个魔头正在屠杀平民，吕杨一路杀掉不少魔头，算是为民除害。 “东来国竟然被祸害了啊……” 吕杨落到一个城镇，大街上空无一人，家家庇护，大白天的，竟然看不到人迹，不过吕杨可以感应到，城镇的每一座房子之中，都藏着居民，看来这些人是被魔头吓坏了，正在躲藏。 一道滚滚荡荡的魔气正在镇外的乱葬岗上回荡，吕杨举目望去，可见一个干尸一样的魔头正在吸食乱葬岗的死气，那些坟墓，全都被翻出来，暴露在朗朗天日之下。 “年轻人，想活命的，快走快走……”身后一个声音朝吕杨叫着，吕杨转头，正看到一间屋子的门打开了一个小缝隙，一个精瘦老头正朝他焦急的摆手，驱赶他离开。 吕杨一步跨出，来到老头跟前，推门进入房屋，只见屋内黑乎乎的，也不见点油灯。 “你……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精瘦老头吓了一跳，吕杨神出鬼没的身法可吓了他一跳。 “放心吧，我不会害人，恰恰相反，我是来除魔的！”吕杨微笑着，手一指，木桌上一盏油灯点亮起来。 “你果真是除魔的？”精瘦老头打了个哆嗦，似乎十分振奋，嘴巴颤抖不止。 “没错，我是从大匡皇朝过来的儒者，听说东洲诸国魔头肆虐，乱杀无辜百姓，所以特意千里迢迢过来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哎呀，终于有救了！”精瘦老头朝吕杨跪下，一个劲磕头，哭丧道：“大人一定要救救我名人城上万百姓呀，老朽我是名人城的城守——宫梁一。 吕杨托起精瘦老头，心中微微一动，点头应道：“可以救尔等于大苦大难，不过却有条件！” “大人莫非要金银，没有问题，我名人城还有不少金银，都敬献给大人！” “哈哈，我要这些俗物做什么？”吕杨哈哈一笑。 “那大人想要什么？”宫梁一不解了。 “你们这里可供奉什么神灵？”吕杨问着。 “三十年前我等还供奉太阳神，只是国主继承东来国王位之后，便废除了对太阳神的祭祀，他下令国人要供奉他！” “那么大难来临，你们的国主拯救你们没有？”吕杨道。 宫梁一摇摇头，有些惶恐道：“国主哪里管我们这些小民的死活？” “那行，你们若是愿意以香火供奉阎罗大尊，我便请他过来，为你们除了魔头，并保证你们这一地永受庇护！” “大人，这阎罗大尊是什么存在，它能够除掉魔头吗？” “可以，你们或许还不知晓，你们的国师坑杀了百万生人，在东边的链岛中炼造了一座不可毁坏的魔门，那些魔头正是从魔门中出来的，为了不让这个世界的人受到祸害，阎罗大尊如今正镇守魔门，已经杜绝了魔头的继续入侵，你们只需要以香火供奉他，就能获得他的庇护！” “啊……那我等愿意虔诚供奉，只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庇护！”宫梁一又连连磕头，恳求不已。 吕杨脸色露出笑容，这下好了，阎罗大尊想要从魔到神的的转变和跨越，就需要凡人的香火供奉，否则单凭它自身的修行，极难成为魔神。 成为魔神，香火供奉是第一步，这一步若是走好了，魔神指日可待。如今东来国魔头肆虐，正是收拢信仰人心的时候，自己何不就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筹划，为民为己，功德和修业两不耽误？ …… 第五百八十八章 报应 吕杨看到宫梁一愿意供奉阎罗大尊，笑道：“你的意思能代表这城中百姓吗？” “这……”宫梁一沉吟一会，连忙道：“大人且稍等，我还要和城中几位德高望重的士绅商量方可！” “嗯，你去吧！”吕杨摆摆手。 宫梁一转身出了门，过了半个时辰，他一脸喜色地回转，对吕杨道：“可以了，适才我去拜见的是本城的七位士绅，只要他们答应，城民无不答应！” “那他们怎么说？” “大人只要能够帮着咱们除去城外乱葬岗的魔头，并且庇护我名人城，我等愿意捐资在城中修建一座阎罗庙，让本城百姓世世代代供奉阎罗大尊！” “好！”吕杨心下欢喜。 就在这时，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朝宫梁一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据探子回报，那魔头肆虐乱葬岗后，朝青牛岭去了！” “什么？”宫梁一大惊失色，这青牛岭可是名人城大部分先人的墓葬区，已经历时数百年，岭上墓室和坟堆众多，若是被魔头肆虐，何异于被掘了祖坟，亵渎先灵？ “哎呀！”宫梁一气急败坏拍了一下大腿，立刻朝吕杨下拜，老泪纵横恳求道：“大人呀，那青牛岭可是本城人士的墓葬区，多少人的先人都葬在那边，我的父亲、爷爷、曾祖几代人也都葬在那边，万万不能让魔头掘了呀，还请大人赶紧驱赶魔头，大人的条件我等无不听从！” 吕杨颔首，呵呵一笑：“好吧，既然要救急，那我就不说废话了，立刻开工，请城守大人领着人看好，做个见证，省得我着阎罗大尊驱逐了魔头，你等不信！” “不敢，不敢！”宫梁一连忙谦逊起来。 走出屋子，望向远处山峦，只见魔气和魔头已经转移到附近的山岭，看到宫梁一紧张，吕杨掐了个法咒，念了一会，朝天空一指：“阎罗大尊，驱魔保民，请速速现身！” 天空之中隐隐传来雷霆之声，似乎有一道青色遁光一闪，天空中已然出现一尊千丈高的存在。 千手、千眼、千面，通体青黑狰狞，需要仰望才可看清全貌，正当时吓坏了一大群人。 吕杨身边的宫梁一和一众家奴都吓得两股颤抖，胆小的已经吓尿了。 “诸位放心，这便是阎罗大尊，它专司驱魔保民之责，并不会害人！”吕杨说着，手一指，阎罗大尊已经仰天大喝一声，扑向青牛岭的魔头。 话说青牛岭的魔头其实只是一个小魔头，尤其喜爱吸食陵墓的死气和祭祀的香火，只有将这些东西吸食完后，它才会转头去害城里的人。 这魔头自从到了东来国，一路行来，捣毁了不少城镇和村庄，都是如此行事，颇有章法可循。 阎罗大尊何等修为，扑上去抓住魔头，手脚并用，一顿暴打，直打得对方嚎叫一步，最后被撕裂成一阵阵青烟，最终消散。 一些正在暗中观察的人目瞪口呆，随即欢呼起来，回头报与士绅和乡邻，一场眼看而至的灾祸就这么消除了。 “劈里啪啦……” 家家户户门前开始燃放爆竹，人们从家中出来，走到街上欢呼不已，有的人逢人便打听阎罗大尊的事情，很快，阎罗大尊的情况便由城守大人的下人嘴里传遍整个名人城。 城里的士绅，只要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前来城守处拜访吕杨，他们非常痛快的捐出了大笔的银子，城守宫梁一连夜召来工匠，将城东一座士绅的府邸改建成阎罗庙。 也不怪城守和士绅们着急，因为他们已经得到小道消息，有不少魔头已经肆虐了其他地方，名人城接下去的日子若是没有庇护，会很艰难。 连夜改造阎罗庙确实快速，数百工匠连续突击了一日一夜，到了第二天傍晚，府邸已经改为庙宇，大殿之中立起一座阎罗大尊像，和日前看到了阎罗形象有九分相似，不过这个神像纯粹就是泥胎，也没有来得及塑上金身。 城守宫梁一和一干士绅邀请吕杨参观完阎罗庙，宫梁一歉意道：“大人，因为时间紧迫，阎罗大尊的神像还没有塑上金身，还请见谅，若是日后能够必有名人城平安，定会再为大尊塑上金身！” “无妨，事急从简吧！”吕杨倒是大度得很，心里实在是欣慰。其实塑不塑金身倒还在其次，关键是神像要立起来，这才好承受香火供奉。 很快地，城中士绅、百姓都召集到了阎罗庙前，三牲、时果、五谷自然不少，香烛、纸钱、元宝也不缺，所有人手里边都分发了三炷香。 大殿之中，大香炉上点燃两只香烛，所有人一一进入，虔诚朝拜，许愿上香，最先的是吕杨，以及士绅们，最后是百姓，全城之人，下至青壮，上至老幼妇孺，无一缺席。 吕杨转身便看到，一股颇为可观的香火升腾起来，缠绕到阎罗大尊像上，阎罗大尊神像收敛香火，立刻在神像上产生灵感，并散发出一重重的灵光瑞气。 已经返回链岛的阎罗大尊身上，有灵光自四方虚空而来，缠绕到身上，使得它原本是青黑色的皮肤平添上一层淡淡金色的华彩。 这是受到香火祭祀，承受了香火信仰之后，呈现出来的特质。 从魔到神，是一种巨大的转变，更是升华。 在幽暗三界，从来只有弱肉强食，一切生命，最初为了生存，都是从杀戮开始的，那些受庇护的，从来不会活得长久，所以幽暗三界并没有培养信仰的土壤。 几乎每一个魔头和魔物，信奉的从来只有自己，也只有这样，才能生存下来，并且不断壮大，在残酷的幽暗三界中取得一席之地。 也只有那些活了无数岁月的魔头，才能在麾下培养出信仰的土壤，由魔而神，才有可能的基础。 现在阎罗大尊有机会来到这片生机勃勃的世界，收集信仰，承受香火便是最好的出路了。 吕杨弄好了名人城的事情，一路游历，脚步几乎遍及整个东来国，自从通幽白骨门修建，魔头往东肆虐东洲之后，东来国首当其冲。 最惨烈的是东来国主的王宫，被恐怖的三头魔头肆虐，一夜之间，王宫陷落，所有人发疯惨死，罪有应得的东来国主在呼号中被一头魔头扒皮炼法，炼成了血神傀儡，日日嚎叫生不如死。 东来国王宫原本是东来国最奢华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为一片炼狱，每一日都有浓烈的魔气笼罩，其中不时传来魔物的嚎叫声，让人闻之色变。 正因为如此，东来国大乱，到处民不聊生，又有魔头肆虐，百姓早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吕杨一路东来，所过之处，除了降魔之外，还收拢乱民，指点士绅官员安定地方，修建阎罗庙，但凡是修建了阎罗庙的去处，便会受到阎罗大尊的庇护，这些地方也迅速汇聚起大量的流民，重新休养生息起来。 等到吕杨踏遍大部分东来国土，来到王宫的时候，东来国大部分地方，都已经修建了阎罗殿，有的地方，乡民为了驱赶魔头的骚扰，自发的修建起比较小的阎罗庙，日日朝拜，倒也能驱赶小魔。 吕杨眺望东来国王宫，心中叹了口气，虽然他是第一次来，不过看到昔日王宫的旧址上满是断壁残垣，还是唏嘘不已。 从废墟上推测，这片王宫原本是非常宏伟的。 皇极圣人化一道遁光飞来，落到吕杨身边。 “前辈从哪里来？”吕杨连忙道。 “从四国和出云国返回，那些地方，也已经开始有魔头肆虐，不过遍观诸国，还是这东来国最为悲惨，特别是这王宫，简直就是炼狱！” 皇极圣人指了指东来王宫，感觉里面群魔乱舞，不禁心中有些骇然，以她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到，大片血云笼罩在王宫上方，低垂得很，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血云遮天。 王宫之中，又有一道巨大的血光冲天，没入云层之中，不见丝毫消散。 “这王宫之主，那位东来国主，便是通幽白骨门的肇事者之一，一旦天咒教主被斩杀，那些魔头自然要反噬，所以，这位国主必定千倍万倍的惨烈酷刑，生不如死！”吕杨微微叹息，东来国主的遭遇丝毫不值得同情，这都是东来国主种下恶因所致。 只是魔头肆虐人间，苦的还是百姓，所以魔头还得驱除。 “那王宫之中是血魔作祟吧？”皇极圣人问着。 吕杨颔首：“不管是什么魔头，都不足惧！” 说着，远处的天空一道遁光风驰电掣飞来，速度快如闪电。皇极圣人举目望去，便看到遁光之中，一尊大能，千手千臂千面，比恶鬼还要狰狞，比魔头还要恐怖，当真是恶鬼中恶鬼，魔头中的魔头。 只是奇怪的是，这尊大能除了巨大的恶业缠绕之外，还有金色的无量灵光直透天灵，使得其周身变得庄严，多了些许正气。 “阎罗大尊？”皇极圣人微微诧异，转头朝吕杨笑道：“说起来还是纯阳你手段高超，我这一路返回，倒是见到不少阎罗庙，看来你这阎罗大尊已经成了东来国普遍认同的救苦救难大神尊！” “正是要百姓们认同！”吕杨呵呵一笑，只见阎罗大尊已经飞临王宫，和盘踞王宫的几头血魔大战到一起。 整个废墟都被打烂，最终几头血魔被阎罗大尊打残，捉起来吞噬。 阎罗大尊抓住一道血光，朝吕杨扔过来，它自己则转身遁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血光落地，在吕杨和皇极圣人跟前显出出一个血神傀儡。 “这就是那位东来国主！”吕杨指着血神傀儡解释道。 皇极圣人厌恶无比，嘲笑道：“原来这就是那位造下无边杀业的残暴国主，好好好，也该让他永生永世受到这样的苦楚作为报应！” “现在倒是不好杀他，没有受到无边的苦楚，怎么对得起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吕杨一指，圣道之气涌出化为圣道锁链，将血神傀儡贯穿缠绕起来，牢牢锁住。 东来国主惨叫着求饶，非常痛苦。 吕杨似乎不为所动，神识微微一动，锁链立刻穿透地表，将东来国主直拉入地底万丈，浸入滚沸的地底熔岩湖泊之中封锁起来，接受无穷无尽的烈焰焚烧，直至千百年之后才能彻底消亡。 吕杨此举，算是给那些无辜惨死之人一个交代了。 …… 第五百八十九章 巡视 东来国王宫盘踞的血魔被消灭，笼罩王宫的魔气逐渐消失，阎罗大尊施展法力，大地震动，一座大庙从大地上缓缓拔地而起。 这是一座占地百亩的大庙，化石为泥，整栋建筑，九成是石头，还有一成是用王宫废墟原本的木料聚合而成的木材。 这是以法力造物的神通，对于皇朝的顶级工匠而言，也有这样的本事，只是这需要十分高超的道业。 阎罗大尊有多少本事，即便是吕杨，也无法尽知，至少，如此举重若轻的修造一座占地百亩的庙宇，他暂时还办不到。 大殿造好，阎罗大尊抬头看看天空，阴云未散，血光未消尽。 “呼……”阎罗大尊张嘴吹了一口气，顿时天空中刮过一阵飓风，浩浩荡荡，不知有几百里，将天空中还未消散尽的魔气和血光都吹得无影无踪。 “纯阳，你这是……”皇极圣人有些不解。 吕杨转头对皇极圣人微微一笑：“东来国原本并不属于皇朝，但是现在就另当别论了，前辈且将这个情况禀报回去，从今天起，东来国将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度，将会和南海国一样，成为大匡皇朝的藩国！” “你要做东来国的国主？！”皇极圣人愣了一下。 吕杨摇摇头：“不会，东来国不会再有国主，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度，只有大教主，这个教主将由阎罗大尊指定，他的意志便是整个东来国国民的意志！” 皇极圣人望着王宫中的阎罗大尊，若有所思。 她不得不佩服吕杨的奇思妙想和魄力，这个什么政教合一的国体还真是奇妙，她以前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但是被吕杨这么一说，她就明白政教合一的好处了。 “这样也好！”皇极圣人微微颔首。东来国现在民生凋敝，经过魔头的肆虐，到处民不聊生、荒凉无比，很多的田地都已经荒废，很多的住宅都已经废弃，荒野之上，动物和人的骸骨零落可见。 这样一个国度，早就没有了之前杀气腾腾的凶悍模样。 无形之中，阎罗大尊已经成为整个东来国幸存者的救世主。阎罗大尊将身一纵，前往四国，只留下一座新造的阎罗大尊庙。 过了一会，天空中有一艘云际飞舟飞快驶来，停在大庙上空，一批儒者飞落到大庙前。 为首的是罗钧和吕婉蓉，其身后，还有一批南海国新晋的年轻儒者，这些都是吕杨培养出来的新儒，是吕杨的心腹。 众人上来见过吕杨和皇极圣人，寒暄过后，罗钧道：“老师这是叫我等前来治理东来国？” 吕杨颔首：“不错，我想在东来国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度，这座大庙，便是阎罗大尊庙，供奉的是阎罗大尊。如今，东来国各地已经开始供奉阎罗大尊，所以政教合一的国体算是有了基础！” “……” “这一次，婉蓉做大教主吧，这个大教主，同时也是东来国的女王，大教主和女王尊位，由一人担任，以此政教合一！” 众人顿时明白吕杨的心思了，东来国往后将是宗教统治国家和人民。 “其他人暂时辅佐大教主，将东来国的流民集中起来，好好安置，如今东来国仍有乱象，若是不好好梳理和整治，很难恢复旧貌！” “老师且放心！”罗钧当即表态：“我等这些年治理地方，也有了不少心得，小小的东来国，当可治理好！” 吕杨是相信这话的，点头笑道：“所以才叫你们过来，有什么需要，从南海国和皇朝调运物资过来吧！” 吕杨吩咐几句，将东来国的一大摊烂事都扔给了这群儒者。 看着吕杨和皇极圣人离去，所有人都变得振奋起来，尤其是吕婉蓉，还有些不知所措。 “师兄，你说国主这是什么意思呢，她怎么就让我做这个大教主？”吕婉蓉深深吸了口气。 罗钧拍拍吕婉蓉的肩膀，笑道：“你毕竟是国主的本家，说起来还是国主的亲戚，这样的事情估计也只有你担当才合适！” 随来的儒者一脸羡慕的看着吕婉蓉，纷纷上前道贺。 “可是我能够做好吗？若是辜负了国主的重托……”吕婉蓉担忧无比。 “放心吧，不是还有我等辅佐吗？你将当这里是南海国，你在南海国治理地方不是做得很好吗？在东来国想来也会做得很好！” 众儒者纷纷称是，吕婉蓉勉为其难，同众人一路进入阎罗大尊庙，在参观过大尊庙之后，很快开了一个小会，重新确立了吕杨政教合一的思想，并制定了治理东来国的办法。 “我认为当务之急不是安抚流民，而是尽快修建一座码头，只需数日，大匡皇朝的海船便能越过东海，达到东来国，只要足够的粮食运抵，便可聚集流民，将那些流民为我用了！” …… 就在罗钧等人讨论的时候，吕杨和皇极圣人已经飞临四国上空，四国是一个比东来国还要悲惨的国度。 早在东来国主答应天咒教主修建通幽白骨门之后，大量的四国人被屠杀，现在四国境内，千里无人烟，连魔头都找不到人肆虐。 吕杨俯瞰四国大地，不禁叹了口气。 皇极圣人心情何尝不是如此，叹道：“四国人几乎被屠戮殆尽，如今四国已经是灭国的状况，实在是没有重新建国的可能了！” 吕杨点点头，“确实如此，四国暂时不用咱们花费心思了，还是先到出云国看一看！” 遁光加速，想着更远处的出云国飞去。 出云国是一个大岛国，飞过一重海水，便到了出云国，出云国的景象远远比东来国好了许多，出云国的国主竟然组织起了有效的抵抗，在国境内高额悬赏诛杀魔头和魔物。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些小魔头竟然被悍不畏死的出云国勇士杀死，使得出云国在悲观之中涌现出不少振奋人心的人和事。 在出云国上空转了一圈，吕杨看到，大约五成的村庄都已经荒废，比较大的城镇涌入了大量的流民，并且成功抵御住一些比较弱的魔头。 三成的城镇被摧毁，但是七成的城镇却被顽强的挺了过来。 “出云国没事了，不过国力还是损耗比较大，若是大匡皇朝分出一支大军来，倒是能够一举占领！”皇极圣人说着。 “先把情况详细的汇报上去，朝堂之上，圣上和阁老们会有权衡的！”吕杨说着，遁光飞出了出云国，打算还要到更东边的傲来、神丘和青桑国看一看。 傲来、神丘和青桑国果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虽然一些魔头侵入这三个国度，一度引发了恐慌和混乱，但是很快就被这三个国度的高手给消灭。 吕杨转了一圈，基本摸清楚这三个国度的情况。 “傲来、神丘和青桑还好，皇朝想要攻略这三个国度，现在并不是很好的时机！为今之计，能够拿下东来、四国、出云就已经不错了！” 皇极圣人不太放心，想了想还是确定道：“我还是亲自回一趟神都，定要带一支军队渡海，将出云国占了，或许我也要弄过国主当当！” 吕杨有些惊讶。 “怎么，还不许我也弄过国主玩玩？”皇极圣人大笑。 吕杨摇摇头，颇为感慨：“现在还真是一个大好的时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焰州、河州、南海国、东来国、四国以及出云国，以往大匡皇朝哪里有这么多的大事发生？” “大匡皇朝休养生息多年，是该大兴了！”皇极圣人颇为振奋，她算是赶上了这个时代，若是早出生一百年或晚上一百年，估计就没她什么事了。 回转链岛，在十二金字塔和上万黑塔的重重镇压下，通幽白骨门的惊天魔气终于被压制到一个极低的层次。 阎罗大尊盘坐在白骨门前，身边插着阎罗大旗，四方虚空隐隐约约传递过来一缕缕香火，络绎不绝。 阎罗大尊身上，金色的灵光更加浓郁，原本青黑色的肌肤逐渐变成青金色，神灵的风采日趋在它的身上凸显。 大尊的脑后，香火凝聚，形成一轮巨大的光圈，光圈之中，苍生百态都在其中若隐若现。 越来越多的香火汇聚过来，阎罗大尊感觉自己的力量提升很快，以往他在幽暗界域南征北战吞噬魔头，每一次都需要大量的精气镇压反噬，并需要大量时间才能炼化完，如此力量才会飙升。 现在不同了，香火的力量虽然驳杂，但是很轻易就能炼化出纯净的香火本质融入自身，提高神魂和精神之力。 水玲珑从幽暗界域到人间界域，她需要时间调整自身的力量，太多的幽暗能量反而阻碍她的飞升。 镇守黑塔其间，水玲珑感觉每一日获得的功德也不少，她走的是天人武道的道途，不需要香火，自身的力量已经超过了这个世界所能容纳的极限，只需一个机缘，就可以破碎天地枷锁，实现飞升。 她在等待，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也就不在乎几天或者几年了！ 水玲珑能够感觉到，她的飞升，还是和吕杨有些关系，自从他被吕杨从白帝神藏解救出来，两人的命运便交织在一起。 “难道需要等到吕杨飞升的时候，那个机缘才会到来？”水玲珑从入定中醒来，惊疑不定。 每一次入定，她感受到的天地玄机越多，但是始终没有能够抓住自己飞升的机缘。 …… 第五百九十章 出云 吕杨现在感觉自己非常强大，道业每时每刻都有精进，特别是阎罗大尊接受东来国人香火供奉之后。 东来国人的信仰十分虔诚，十之八九都是狂信徒，也难怪，阎罗大尊是在所有人水深火热之际承担了救世主的角色，东来国人的信仰才会这么狂热和深厚。 比起大匡皇朝的百姓，东来国人的香火质量更高，阎罗大尊获得的众生愿力更加坚定纯粹。 不管怎么说，阎罗大尊也是吕杨的灵魂分身，和吕杨本尊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阎罗大尊强大了，吕杨本尊获得的好处不言而喻。 东来国秦山港很快被修建起来，这是临时的港口，停泊着数十艘巨大无比的海船，所有海船都是从大匡皇朝东南沿海的海港直接开出，跨越东海，绕过链岛，来到东来国的，整个行程不过两天半。 大批衣衫褴褛的搬运工们从海船上卸下一袋袋粮食，主要有面粉、大米、小麦、玉米和大豆。 其他则是食盐和布匹，食盐有精盐和粗盐，都是从大匡皇朝以最低的价格收来的。布匹则有丝绸和粗布，粗布也是以最低价收来的，很多都是压仓货，在大匡皇朝压根就卖不出去，能够外销简直乐坏了那些布商。 东来国百废待兴，有粗粮、粗盐、粗布用作吃穿就已经很不错了，大量的流民聚集起来，很快得到了合理的安置。 所有人在以工代赈的策略下开始修建城镇，其中以王宫所在地最为忙碌，整个王宫方圆十里，开始修建民房。 这是要重修东来国都城的架势。 吕婉蓉干得不错，作为东来国大教主，同时也是国主，各种政令下达，便有儒者四处奔波执行。 一些消息灵通的吕氏族人听到吕婉蓉当了东来国的国主，纷纷开船来到东来国寻找机会，这也间接促进了东来国的发展。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吕杨这么做是开辟另一个可以让吕氏族人生存的国度，无论是南海国还是东来国，都悬于海外，大匡皇朝的影响力有限。 南海国和东来国作为藩国，除了国主的册封之外，其他方面都有自治权，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吕氏族人在海外又开辟了一个庇护所。 大匡皇朝四百多年来，吕氏一族确实受到了大匡百氏的压制，自从吕杨崛起，在焰州建立大功业之后，吕氏一族才从困顿中解脱出来，开始爆炸式发展。 从焰州到南海国，再到河州，现在又朝东洲的东来国发展，每到一处，都受到吕杨的庇护，吕杨这个南海国国主、大匡皇朝的南海王、以及皇朝圣人的影响力可不是盖的。 朝廷经略北方，现在对东洲诸国确实没有太大的精力，这就让吕杨有了控制东洲一国的机会。 当然了，这已经是极限，吕杨也是知晓的，最多就是控制一国，而且还是间接控制，再多就不行了，再多就会引起朝堂和百圣太庙的忌惮。 在南海，有南海国，在东洲，有东来国，如此足以。 阎罗大尊又镇守链岛，扼住了从大匡到达东洲的要道，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吕杨会深刻的影响着整个东洲的局势。 茫茫东海之上，数百艘海船出现在海天一线。 为首的旗舰号上，皇极圣人伫立在船头，眺望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大陆。 那个地方是出云国，这一次，皇极圣人带来了一个精兵团，出兵出云国。 与此同时，远在数百海里之外，有一艘云际飞舟正从海面上向出云国驶去，飞舟之上，罗杰、罗雁并肩站立着，眺望着海岸线。 “那就是出云国了！”罗雁说着，双眸里透着莫名的兴奋。 “这一次老师叫咱们过来，听说是要帮助皇极圣人拿下出云国！” “老师已经拿下东来国，为什么不一口气拿下四国和出云国？” 罗雁摇摇头，不太明白。 “我知道了，老师说做事最忌贪心！” …… “看，那边的海船……估计是皇极圣人的舰队！”罗雁手指远方，隐约可见数百条海船，非常壮观。 云际飞舟靠上去，两姐弟来到旗舰号，见过皇极圣人。 “纯阳圣人便派你们两个小家伙帮我出征出云国？”皇极圣人杨华兮仔细打量罗雁姐弟，有些疑惑不解。 罗雁昂首道：“是的，皇极圣人不要小看我们姐弟，老师早些时候已经将青帝灵塔传给我们，所以我们手里边有一个青帝傀儡兵团，足够帮助圣人一臂之力！” “哦？久闻青帝灵塔的玄妙……好好好，再多一个兵团，远征出云国，又多了几分把握！”皇极圣人颇为欣喜，她是丝毫不敢小看罗雁两姐弟的，这两个小家伙，灵秀无比，身上的修为并不弱，加上青帝灵塔这样的重宝，估计能够横扫出云国。 这一次远征，她在神都费尽了唇色，想尽了办法，终于东拼西凑组了一个兵团，不过这个兵团的士兵良莠不齐，压根就是一个杂牌兵团，战斗力能够有多少，她实在是没底。 为此，皇极圣人将目光瞄向了吕杨，向吕杨借兵。 吕杨麾下的几大精兵团镇守南海国以及千年城，轻易动弹不得，只有青帝兵团能够抽动，所以这一次，罗雁罗杰两姐弟便被派了过来。 舰队悄无声息在出云国海岸停靠，杂牌兵团登陆，在岸边修建其一个大营地，大批的粮草和物资从海船上卸下。 大军营帐之中，十几位将领在皇极圣人麾下讨论进兵策略。 杂牌兵团厉兵秣马，于烈风中誓师，兵分三路，横扫出云国。 出云国原本就在魔头的肆虐中受到了巨大的影响，现在又有外地入侵，顿时变得风雨飘摇。 皇极圣人率领大军，一路横扫千里，所向披靡，直到出云国都城外八百里，兵团才被阻挡下来。 出云国原本就是一个统治疏懒的国度，世世代代由一个修行家族统治。 这个家族姓林，林氏之国原本是出云国的本名，只是林家有个奇怪的传统，便是每一代的林氏国主，都会将国度的名称改为自己的名。 譬如出云国，就是以当代国主林出云的名取的。 林出云是当代国主，继承林氏之国不足五年，除了都城出云城之外，其他地方都统割据，政令不通。 从大处看，出云国实是一盘散沙。林氏家族以最大的威望震慑住各地都统。这就是出云国的现状。 罗杰罗雁跟在皇极圣人身边，以青帝傀儡兵团开路，一路上消灭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都统，一直打到了出云城下。 各地都统，规模小的只有几千兵，规模大的则有一二万兵，纵然兵再多，都被皇极圣人和青帝傀儡兵团一举荡平。 整个出云城笼罩上战争的阴霾，出云国主早就寝食不安，在砸烂了一屋子的瓷器挂画之后，着急麾下智者和将领作最后的会议。 “我看撤出出云国吧，前往青桑国，青桑国位于东洲最东面，有傲来和神丘国隔着，想来九州人不会打到那边来！” “短视！九州横扫南荒、南海、北方，现在又染指我东洲，谁若是还认为九州人的野心没有囊括整个东洲，那便是瞎子！”出云国主冷笑着。 这是一位身穿丝绸，肌肤白皙，细滑如妖魅的绝色女子，双眸深邃，透着冷冷的光辉，她的体内，蕴含着庞大的元气，一身的修为，直追天人武道地阶中期。 这样的修为，作为一方豪强已经绰绰有余，是以林氏之国世世代代在东洲占据重要的一席之地，但是比起大匡皇朝的圣人，这样的修为显然还不足作为倚仗。 众人沉默，头上均笼罩这挥之不去的阴影。 对东洲诸国来说，大匡皇朝是大象一样的庞然大物，他们不过是蚂蚁一样的存在，根本没有可比性。 无论是以前的殷墟皇朝，还是现在的大匡皇朝，国力之盛，远超周边国度，大匡皇朝不开疆拓土就罢了，若是开拓，四夷必然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南征北伐，已经让东洲诸国战战兢兢了，一场魔头浩劫，更是让东洲诸国陷入了可怕的梦魇。 四国灭国，东来国易主，出云国天倾在即……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噩梦？！ 出云国主眼眸中光暗明灭，良久，感觉没有什么出路，国主叹息一声，道：“罢了，覆巢之下无完卵，我林氏之国到了我这一代，也该到头了，明日一早，本国主出让国主之位，和那皇极圣人谈判！”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一时间竟无人反对。 出云国主冷眼相看，越发失望，道：“九州人远渡重洋而来，必然不会久居，他们要治理本国，少不得用本国智者和将领，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虔诚，家中父母、子女也无需忧虑其安全，唯有本国主，不过失了王位，以九州人的迂腐，说不得本国主还能做个清闲之人！” 智者和将领们这才纷纷劝诫。 出云国主失望，挥挥手，命令众人散去。 次日，出云国主出城，去国主之位和皇极圣人谈判，签下《出云城盟约》，出云国归于大匡皇朝，成为藩国。 皇极圣人上书朝堂，镇守出云国，控弦东洲。 第五百九十一章 教传 大匡皇朝再一次震动，东来国和出云国先后称藩，这是举国同庆的好事。 也怪大匡皇朝文武百官不清楚东来国和出云国的具体情况，若是知道这两个国度都已经被吕杨和皇极圣人掌控，那么就不是称藩，而是直接吞并。 正因为不清楚东来国和出云国的情况，吕杨和皇极圣人迅速动作，先后上表，立刻顺利入藩。 等到大匡皇朝知道两国的情况，估计还要一年或者半载，甚至是大匡皇朝好几年都不清楚这两国的情况。 大匡自然是天朝上国，小小藩国的事情，若不是有心人仔细打听或者亲自前往调查，便不会清楚。 东海之上，链岛魔气笼罩，不明所以的海船行到此处，便会迷失方向，很多的海船都不敢前往东洲。 不过吕杨控制下的海船则不在此列，经过多年的布局，吕杨直接或者间接控制的海船占据了整个大匡皇朝海船的六成以上。这是一个十分庞大可观的数字，吕杨的利益集团被称之为巨头也不过分。 几乎每一天，都会有数量庞大的海船从大匡皇朝沿海出发，或经过东海，绕过链岛，直达东来国和出云国。或直下泽州、河州，以及焰州，抵达千年城及南海国。 这两条海路，覆盖了东海和南海两大海域，使得大匡皇朝的疆域，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并带来庞大无比的利益。特别是南海国、东来国和出云国，这些国度都盛产黄金，而大匡十一州一向黄金出产不足用。焰州倒是盛产各色宝石，但宝石并不是硬通货，解决不了黄金产量的问题。 一船船的物资通过海船运抵南海国、东来国和出云国，换回大量的黄金，使得朝廷岁入激增。 隆运七年冬，北方战争结束，北方蛮族被打败，死伤超过百万，北方辽阔的土地尽数纳入大匡皇朝版图。 北方之地，到北极寒冰之乡，再也不是化外之地，而是大匡第十二州——北州。 大匡皇朝对北方战事的胜利，震动周边诸国，东洲傲来国、神丘国惶恐不安，在经过了惶恐不安的阶段后，两国国主终于派遣使臣前往神都，上表称藩，文帝大喜，一一应允，并派遣使节前往两国，建立使馆。 至此，东洲除了最遥远的青桑国之外，其他诸国都已经成为大匡皇朝名正言顺的势力范围。 “青桑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吕杨转头询问皇极圣人。 杨华兮露出一丝古怪神色，“青桑国和其他东洲诸国不一样，青桑国没有所谓的国主，那里只有部落，以青桑、青獠和紧那罗三个奇异的种族共居。” 东来国阎罗大尊庙内，吕杨沉默一会，“三族有什么奇异之处？” “青桑国是森林之国，生长着三种神树，一是大青桑，二是大椿树，三是绿菩提。这三种神树是远古树种，拥有不为人知的奥妙，那三个异族分别供奉其中一种神树作为本族的圣树，衍生各种奇妙法术”。 “青桑、椿树、菩提……”吕杨念了两遍，微微心动，说起远古树种，每一种都不简单，能够繁衍至今，都是生命力强韧的树种。 “东洲诸国已经纳入皇朝势力，唯独那青桑国……我想皇朝肯定要攻略青桑国，不会让青桑国游离于皇朝的势力范围之外！”皇极圣人摆摆手。 “我等要不要去瞧一瞧？”吕杨心思微动。 皇极圣人沉默一会，叹了口气：“四国已经灭国，我东来国和出云国已经将之瓜分，纳入版图之内，若是再觊觎青桑国，只怕会引起非议！” 吕杨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些日子他都隐忍不动，“非是控制青桑国，只是要去看一看，我对那三个异族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你对青桑族、青獠族、紧那罗族感兴趣？”皇极圣人有些诧异。 “照前辈的说法，那三个异族不会精通木灵法术吧？”吕杨笑道。 “不是！”皇极圣人摇摇头，“青桑族擅长木灵法术，也擅长弄火，而青獠族擅长弄毒，紧那罗则善于歌舞，同时善于使用生命法术！” “……” 吕杨摇摇头，颇为感慨：“皇朝已经有大兴的迹象，皇朝周边国度，已经被震慑，很快都会被皇朝纳入版图，圣道的传播势必不可阻挡的传到皇朝掌控的所有势力范围，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没有例外！” “这不正是我皇朝读书人希望的吗？” “还是太慢，太慢了……”吕杨摇摇头，不太满意：“四海之外还有不少山海，纵然我大匡皇朝占领了周边诸国，圣道也仅仅传到了周边而已，但是四海之外呢？” “皇朝可以一直向外开疆拓土，直至将更多的大陆占领……”皇极圣人迟疑道。 “哈哈……”吕杨轻笑一声，打量了皇极圣人的俏脸，反问：“前辈竟是这么认为的？” “……”皇极圣人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不太明白吕杨真正的意思。 “自从皇朝建立，至今已经四百余载，皇朝的领地已经足够巨大，现在版图几乎扩大了一倍有余，想要治理，还不知道要多少人力物力，所以……前辈认为大匡皇朝开多少疆土是适合的，还是说能够无限制的开疆拓土？” 皇极圣人一下子明白了。 皇朝固然大兴，但是想要无限制的开疆拓土，显然不现实，能够将这一片大陆囊括就已经不易，更不用说四海之外还有众多的大陆……那些可都还有很多的蛮族存在，更有着强大的修行者，大匡皇朝若是想要尽数征服海外，几乎不敢想象。 版图越大，治理越困难，特别是海外领土，往往鞭长莫及。 看看现在的南海国以及东洲诸国，大匡皇朝愿意将它们作为藩国，而不是亲挥大军将它们占领就不难看出来，太遥远的领土要亲挥大军征服困难重重。 光是各种消耗，皇朝就负担不起。 这些年四处用兵，虽然皇朝大有收获，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也劳民伤财，是以皇朝内部逐渐显露出不少矛盾。 若是皇朝不消停几年，再度养精蓄锐，与民休养生息，只怕皇朝会不稳。 “开疆拓土，传播圣道，无论是哪一样，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皇极圣人叹了口气。 吕杨摇摇头：“不然，想要疯狂开疆拓土，其实还是有办法的，只是皇朝现有的制度要改变……” “如何改变？”皇极圣人诧异。 “鼓励民间航海，鼓励私人武力，鼓励私人海外立国，鼓励海外殖民……”吕杨一连说了好几个鼓励政策。 皇极圣人眉毛一连跳了几下，微微诧异，转念想了一遍，摇头：“每一项都是大政，非同小可！” “正因为非同小可，才会让皇朝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潜力！” “朝堂是不会同意的，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同意！”皇极圣人叹息，不管是鼓励民间航海，还是鼓励私人武力，亦或是海外立国、殖民，都有违于皇朝利益。 国家重器，哪里能够让私人掌握？ 但就这一条，就足以让皇朝忌惮。 一旦放开这些，往后的麻烦就会变得天大，或许他日人人裂土封疆，国将不国！ 再譬如说殖民，皇朝的儒者阶级绝对不会同意，不是说他们没有利益，而是殖民和他们的圣道思想极不一致。 读书人极重仁、礼，殖民算怎么回事？ 想到这些，吕杨也是心中无奈。大匡皇朝虽然大兴，但是其圣道思想却有其狭隘的一面，难以快速适应现在急剧变化的波澜壮阔大时代。 吕杨沉默良久，才道：“所以，我思之良久，发觉以国传道实是不妥，国与道，当分开。国是国，道是道，道当以教传。国无万年之国，道不易，则教恒存！” 皇极圣人愕然，细细思量吕杨的话。 国无万年之国，道当以教传，而不是以国传道。 确实如此啊……如今在大匡皇朝，圣道和国朝的关系太过紧密，有些地方还不清不楚，圣道太过于依赖国朝，在皇极圣人看来，圣道完全可以撇开皇朝，传道四方，而不是只依靠皇朝的开疆拓土，国朝打到哪里便传道哪里，此实为不思进取，进展也缓慢。 吕杨看到皇极圣人眉宇之色，继续道：“百圣太庙之中当有不少有远见的儒者，肯定知晓这个道理，若不是皇朝大兴，道以国传也没有什么不妥，但是此时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否则我圣道，如何能够适应新形势，快速传遍千山万水？！” “道以教传……”皇极圣人喃喃几遍，抬头道：“对朝堂来说，这可是诛心之言，不过道以教传，实是趋势，不知道要怎么做？” “自然是扶教！”吕杨笑道。 “扶教……”皇极圣人苦笑，一旦百圣太庙扶教，那么扶国的力度肯定下降，甚至将来百圣太庙会由扶教演变成扶起海外政教合一之国。 如此趋势，百圣太庙代表的圣道必然要远远凌驾于大匡皇朝之上，成为诸国的太上教。百圣太庙和大匡皇朝，终将分道扬镳啊…… 吕杨这话，若是让文帝听到，不知作何感想？皇极圣人也是皇室中人，不过她已经是圣人，心态不同与凡人，家国之事，早就不执着了，否则吕杨这话，就足够让她一巴掌打歪嘴巴。 百圣太庙，自然不乏有识之士，但是他们都不提教传和国传的分离，可见是还不想激化太庙和朝堂的矛盾，吕杨若是明目张胆提出来，想想后果堪忧。 “纯阳！”皇极圣人心思颇为复杂，看了吕杨一眼，叹道：“这话你回到神都不要乱说，这种事情，只能由太庙德高望重的圣人或者皇室中人才能开口！” 吕杨连忙弯腰揖礼，朝皇极圣人郑重行礼，肃道：“纯阳知晓的，多谢前辈提点！” 皇极圣人摆摆手，不再多说什么。 …… 第五百九十二章 正教 “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呀！”文帝皱了一下眉头，将手中的折子丢到书案上，然后站起来，负手在尚书房中走来走去，显得十分忧虑。 皇极圣人杨华兮站在一旁，纹丝不动，十分有耐心地等在一旁。 好一会，文帝才停下脚步，转头道：“这真是纯阳圣人说的？真是胆大妄为，他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皇极圣人摇摇头，摊手淡淡道：“皇兄，何必自欺欺人呢？他只是私下说了别人不敢说的话而已，我大匡皇朝，学社林立，多不可数，这所谓的学社，性质和教派也无多大区别，只是还没有大兴而已！” “那又如何，至少百圣太庙和朝堂都还没有扶持这些学社！”文帝说着。 “现在自然还没有扶持，但是不代表以后不扶持，我大匡皇朝，难道奢望一统整个世界不成？”杨华兮淡淡嘲笑。 文帝皱皱眉头，叹了口气：“皇朝再强大，也不可能一统整个世界，这一点自知之明朕还是有的！” “这就是了，道以国传，明显走不通，何不换另一种方式？！”杨华兮道。 文帝指着书案上的折子，严肃道：“看看那陈条，什么鼓励民间航海，鼓励私人武力，鼓励私人海外立国，鼓励海外殖民……这些东西都是洪水猛兽，一旦放出来，无异于撕裂我皇朝政体！” “……”皇极圣人杨华兮沉默。 “皇朝要拖传道的后退……百圣太庙多的是远见卓识的儒者，他们不会看不到以教传道的好处，学社林立便是最后的佐证，皇朝只要再大兴一些，那些学社就会获得百圣太庙的扶持，摇身一变，成为教派，轰传天下！” “他们传教便传教，何必要立国？”文帝恼怒。 杨华兮用古怪的眼光看着文帝，“皇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做人不可太贪心，难道整个天下都应该是我杨家的不成？难道整个天下的万民，都应该供养我杨家？” “有何不可？只要我杨氏是圣明之君，那么遵从天意，扶顾人意，御极天下，总是众望所归！”文帝反问。 “一个皇朝，即便再强大，皇帝再圣明，也不可能占据天下所有的气运，所以皇兄，咱们还是清醒一些的好！皇兄素来是圣明之君，这一点我不怀疑，但是皇兄在位还能有几年？” 文帝愣住了。 他刚刚晋升圣人道业，圣人的心态还没有稳固，但是他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思想正在不可避免的发生变化。 朝堂的事情，皇室子孙的事情，以及各种国事，都逐渐成为他的羁绊，他每一天心里都在渴望甩掉这些包袱，全心全意投入到修行之中。 “百圣太庙是什么态度？”文帝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 “没有皇兄点头，自然谁也不会说出来，不过……”皇极圣人迟疑一下，最后下决心道：“不过皇兄应该清楚，读书人中的学社日渐多起来，而且一些圣人组织的学社尤其厉害，规模越来越大，社里的儒生都有着共同的宗旨……还有，在焰州和河州，民间早已经有了各种教派，其中焰州最大的教派叫做取教，人数已经发展至十数万！每一个教徒都是修行者，是读书人！” 文帝叹了口气。 “朝廷是挡不住这股思潮了……”文帝摆摆手，显得无可奈何。 皇极圣人撇撇嘴，道：“皇兄，这是大势，即便是百圣太庙，也在后面推波助澜，我们杨家，何如敢为一家而逆天下？” “再让朕想一想吧！”文帝感觉有些头疼，他揉揉太阳穴，摆手让皇极圣人退下去。 皇极圣人点点头，退出尚书房，前往百圣太庙见过真鉴圣人。自从希夷圣人飞升之后，百圣太庙的地位越发尊崇，真鉴圣人成为诸圣第一人。 百圣太庙的大事，都需要真鉴圣人点头才能够执行。 真鉴圣人和皇极圣人谈了一会，叹道：“纯阳还是太心急了一些！” “老师的意思是怎样的呢？” 真鉴圣人指着流过百圣太庙的河流，笑而不语。 “老师是要顺其自然？”皇极圣人诧异。 真鉴圣人颔首，“世上的事情，总有一个过程，酝酿、萌芽、生长、繁盛，直至衰落……大匡皇朝建国才四百余年，咱们百圣太庙也只有四百余年，时间还很短，道以国传，是必经的阶段，也是百圣太庙发展之初最有利的选择！” “……”皇极圣人想了一下，不得不赞同：“老师说得是，皇朝和百圣太庙前四百余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现在情况有些不同，世易时移，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法，百圣太庙想要乘着大势超越以往，只能超越以国传道的模式！” 真鉴圣人摆摆手，呵呵笑道：“皇朝总是有着不少真知灼见、富有远见的人才，他们往往能够见微知着，明白我圣道的发展方向！” “老师原来也赞同？” “这个自然，近几年皇朝翻天覆地，南征北伐，甚至东渡大海征服东洲东来国和出云国，地方上确实出现了不少教派，他们打着圣道的旗帜，四处发展，非常壮大，尤其以取教在蛮族之中发展最为迅猛，这种情况我是了解的！” 真鉴圣人顿了顿，想了一下又道：“鉴于这样的教派也是在传播圣道，所以百圣太庙没有理由阻止，九州之地的社团早已经林立，那些教派想要发展到九州来，也不容易，九州之外，容它们发展。要知道，一种事物的兴起，总有其根源，我百圣太庙只需要看准了时机，顺势而为足以！” 真鉴圣人似乎胸有成竹，慢慢告诫杨华兮。 “那咱们百圣太庙有什么打算吗？”杨华兮心中一动，连忙问道。 真鉴圣人颔首，从袖中取出一张金卷，递给皇极圣人，杨华兮仔细一看，金卷上面叙述了百圣太庙以圣道之名义立正教的意义。 “儒教？”皇极圣人微微诧异，“这就是我百圣太庙准备要立起来的正教？” “不错，这不是早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吗？”真鉴圣人呵呵一笑，百圣太庙这些年来传播圣道，虽然没有明确的立大教，但是所行之事，无不以关乎天下儒生兴衰。 “圣道之下，只有一个正教！”真鉴圣人又道。 “那么地方上那些教派怎么办？”皇极圣人微微一愣。 “你说要怎么办？”真鉴圣人似笑非笑。 皇极圣人思索了一会，断然道：“取缔并非上策，自然是要吸纳过来，为己所用，而且其存在，只能约束在自己画的圈圈里边，不能逾越！” 真鉴圣人点点头，哈哈一笑：“不错，咱们太道圣庙掌握圣道，地位尊崇，一言一行，高屋建瓴，其他教派不敢不从！” “具体如何做法？” “祭告天地人，立儒教为正教，圣道之下，只有唯一的正教，其他教派，不得以教为名，须得降格称门，正教之下，允许百门共存，共传圣道！”真鉴圣人严肃道。 “妙！” 皇极圣人眼神微微一亮，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百圣太庙若是这么一规定，皇朝十二洲乱七八糟的教派，莫敢不从，哪个不从，哪个就是旁门左道！ 百圣太庙建立四百余年，主持圣道权柄，这可不是吹嘘的，而是实实在在的。百圣太庙有那个威望和实力，为天下道统、教门订立规矩。 “今日适逢其会，且将诸位圣人和宗师召集过来，就这个问题好好商量个章程出来吧！”真鉴圣人招手，叫来弟子，吩咐召集圣人和宗师。 翌日正午，真知求鉴石塔顶层，十位圣人亲临，一百二十八位宗师从十二洲各地赶来，齐聚于石塔。 吕杨从东来国赶回神都，在石塔中参与商讨。 吕杨没有想到，真鉴圣人的提议竟然是这样，不禁有些愕然。 他原先提议在焰州建立取教，原本是要分圣道的气运，没有想到事隔几年，百圣太庙后发制人，要弄出这么一个规矩，将天下所有教派都圈在一个圈圈内。 按照百圣太庙的意思，它将“儒教”扶上正教的宝座，其他传播圣道的教派只能降格称“门”，连旁教都称不上。至于天人武道等等道统的教派，估计只能混一个“外教”，或者叫旁门左道。 文帝杨文思作为新晋的圣人，自然也参与了商讨，他的心思最为复杂，立正教这件事，确实如吕杨所说，在某种程度上是撇开朝堂和他的杨家单干，若是任由发展，将来朝堂对百圣太庙的制约将越来越小。 一连商讨了三天，隆运七年八月初八日，百圣太庙联合朝廷下发圣旨，宣布百圣太庙于九月初九重阳日于百圣太庙立“儒教”为圣道之下唯一正教，其他教派，不得以教为名，须得降格称门，正教之下，允许百门共存，共传圣道！ 这道旨意不到一天时间即刻传达十二洲境内，各地衙门张贴金榜通告，宇内接闻。 一时间天下轰传，千万读书人震动，有的大赞，有的惊愕，还有的冷眼旁观不以为然。皇朝天下，几乎所有读书人都在谈论百圣太庙立正教背后的猫腻以及影响。 十二洲境内，一些机灵的学社，竟然第二天便将学社改为门，譬如神都的浩然学社，第一时间改为浩然门，社员还唯恐天下不知，印刷了两万丈宣传单，传播到神都每一个大街小巷，闹得人尽皆知。 浩然门一时之间出尽了风头，拉拢了不少年轻的新晋儒者加入了浩然门。 皇朝十二洲各地，一些学社或者团体，纷纷改了名字，一时之间，各地如雨后春笋涌现出了三百多个门派。 正教未立，教下百门却争先恐后蜂拥景从，响应之迅速，不禁让天下人目瞪口呆。 …… 第五百九十三章 儒教 九月初九，重阳，神都。 百圣太庙前，文武百官齐聚，各种前来观礼的儒者不计其数，整个百圣太庙被挤得水泄不通。 为了缓解压力，真鉴圣人不得不吩咐弟子们将云际飞舟升上天空悬停在半空，让一部分儒者分流到上面。 立正教的仪式是在百圣太庙的正殿举行，这里供奉着百位圣人，冥冥之中存在着百圣和亿兆子民的意志，所以在这里立正教最为合适。 今日正殿里里外外戒严，太庙的执役身穿特制统一的服饰，守住各个要道，防止不相干人等进入捣乱。 但凡能够进入正殿的无一不是道业高深之辈，譬如大儒、宗师等等。至于其他人士，非儒者不得入内。 百圣太庙正殿是整个神都最庄严肃穆的地方，经年笼罩着浩瀚的意志，寻常人进来朝拜，都会被那种无所不在、浩瀚如海洋的意志震慑，不得不诚心诚心朝拜。 即便是一些地痞流氓，进入百圣太庙也不敢大声喧哗，即便是一些不敬神明之人，进入百圣太庙，也要忐忑心惊。 对于寻常人而言，百圣太庙正殿可以让他们心灵安宁，他们也愿意时常前来朝拜，献上虔诚的香火。 驻世的圣人都已经到齐，他们排成三列立在最前头，一共有十二位圣人，其中五位是这些年刚刚晋升的新圣，其中就包括吕杨。 圣人后面，是各大宗师、鸿儒、大儒等等，浩浩荡荡一大片，全都身穿儒服，在百圣圣像前整整齐齐排列。 正殿之内，百位圣人圣像前，全都香火缭绕，一尊尊香炉中红彤彤，敬满了香火，乳白色的袅袅云烟升腾，缭绕在大殿上空，仿佛渺渺仙境一般。 真鉴圣人手持金卷，洪亮浩渺的声音在正殿中回响，庄严的祭文震动虚空，隐隐和正殿上空的浩大意志相应。 “天地苞乎阴阳而易识者，以其有象也。阴阳处乎天地而难穷者，以其无形也。故知象显而征，虽愚不惑，形潜莫覩，在智者迷。况乎圣道崇礼，道御十方。举威灵而无上，抑神力而无下。大之则弥于宇宙，细之则摄于毫厘。圣心不灭，历千劫而不古……” “大匡皇朝百圣太庙真鉴述圣道圣教序记，夫显扬正教，非智无以广其文。崇阐微言。非贤莫能定其旨。盖真如圣教者，诸法之玄宗，众经之轨躅也……” “正教神圣，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名曰为儒。儒者，圣道之序，苍生之仁义也，大匡皇朝修真寻圣者，修身治国平天下，同尊仁义礼智信，共仰天人造化……” 这是《圣教序》，由几位圣人书写，作为立起儒教的序言，告知天地人神鬼，通达于先圣，显法于过去未来。 煌煌篇章吟诵，整个正殿的香火逐渐汇聚起来，在正殿上空形成一团，形成一枚紫光闪闪的神圣赦令。 吕杨举目望去，分外诧异。 若是所看无误，那神圣赦令上面，书写着无数神秘的符文，所有符文汇聚起来，又形成一个恢宏的神文，这个神文，正是“儒”字。 随着香火和意志的加持，儒字神文渐渐升格，变化为天一灵文，隐隐含有某种玄妙的天位规则。 “隆运七年九月初九，大匡文武百官，百圣太庙诸圣、宗师，乞天地大道，垂兆圣教，立儒教，垂范正统，以克万世不易之大业，圣哉！” “立儒教，垂范正统，以克万世不易之大业，圣哉！”所有人纷纷弯腰行大礼，极尽恭顺虔诚。 浩荡的声音震动十方虚空，传到了四海，但凡是修为能够观照虚空者，都能够听到这个宏大浩瀚的声音，这是庄严的立教之誓，天地人神鬼共鉴。 轰！ 正殿上方的神圣赦令终于凝聚完成，最终形成一块紫色的真赦令牌，上面书写天一灵文，蕴含儒字天位规则，玄妙不可揣度。 真鉴圣人和众人也看到了真赦令牌，那是天地人共生的产物，是儒教立教的信物，这样的东西，自然而然会成为儒教的至高权柄。 好一会，真鉴圣人放下金卷，抬手一招，真赦令牌落到手里，他看了一会儿，抬手举起令牌，朗声笑道：“天道和诸圣不弃，儒教新立，即可通达与天地神明，此是我正教至高无上之真赦令牌，日后便为我儒教教宗之信物，儒教教下，一切圣道诸子，均要遵令而行！” 众人凛然，齐齐揖礼。 立教仪式进行了半日，然后儒者们又在百圣太庙进行了三天三夜的法会，儒者们这才逐渐散去。 吕杨礼完毕，和皇极圣人并肩走出太庙。 “儒教新立，俨然已经是大匡第一大教，囊括四海之内所有读书明理之人，此是正教，一切教派若是不降格，比被打为外教，不知纯阳如何应付？”杨华兮看了吕杨一眼笑着。她是知道吕杨在外面建立的几个教派，其中焰州的取教，还有河州的南山教在这两个州颇具影响力。 儒教的建立，对这些教派肯定会有比较大的影响。 吕杨苦笑，无奈摇头道：“没有想到儒教这么霸道，它把自己标榜为正教，这是逼迫别的教派为旁门左道，若是不降格称门，其他教派都没有好出路了！” 吕杨看了一眼皇极圣人杨华兮，她估计还不知道，自己还想在东来国建立一个大教，以阎罗大尊为教宗，立所谓的冥教。 现在儒教建立，自封为正教，那么以大匡皇朝亿兆苍生的信念，冥教若是建立，只能沦为旁门外道的外教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谁让百圣太庙处于强势地位呢？人家是行业老大，老大一发话，下面的小弟自然是要听话的。 “这么说，你也要响应百圣太庙的规范，将那两个教派降格称门了？”杨华兮诧异，她心里原本以为吕杨会不太甘心的。 “没有办法！”吕杨摊开手，神情悠然，不过话题一转，又道：“前辈也知道取教和南山教，那两个教派虽然最初是从天人武道的修者手中建立，但是现在已经在向圣道靠拢，两教弟子之中，已经有人开始转修圣道，这便是为往圣继绝学的功业！” 杨华兮颔首，从心底是佩服吕杨的，吕杨能够在外扯起两个规模不小的教派，这本身就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杨华兮迟疑一会，谨慎建议：“或许，你可以考虑将两教隐藏起来，教下分立诸门！” 吕杨叹息一声：“多谢前辈好意了，不过这两个教派，我并不想过多的参与，而且我的意见也不一定有用，不过即便是外道外教，也可以执掌天地权柄，占据大道天位，这个世界，并非只有圣道才是唯一大道！” “这个自然，天人武道也同样是大道！”杨华兮深以为然。 “独木难以成林，一个世界，道统还是百花齐放才好！”吕杨笑着。 “话是不错，不过圣道若是传播开来，只怕其他道统会很难捱，甚至会被排挤消亡！” 吕杨呵呵一笑，摇摇头：“或许会难捱，但是却不至于消亡，那些消亡的，必然是没有亏得大道真义的，那些继承大道真义，必定是真金不怕火炼，再怎么经受挫折，都会与世长存，除非苍生不需要它！” “……”杨华兮感觉吕杨另有所指，仔细注视吕杨，想要洞察吕杨真正深层次的意思。 吕杨摆摆手，也不忌讳，笑道：“前辈，我圣道……不，道以教传，现在称为儒教了，其实我儒教的教义其实并不全！” “这个倒是，一个教派，岂能囊括所有？”杨华兮理所当然点头赞同。 “所以外道才有存在的必要！” “譬如呢？”杨华兮微笑，一下子明白吕杨的想法了，吕杨这是想要另起炉灶，另立外道，这可需要极大的魄力和超绝的智慧才行啊，诸如当年的太道圣人，在天人武道之外开辟了圣道。 这些都是思想意识形态上的分离和创新，杨华兮虽然也是圣人，但是她自知没有这样的本事，也没有这样的智慧、魄力和毅力。 另起炉灶，这哪里是容易的事情，吕杨这是吃力不讨好啊！ 吕杨看到杨华兮摇头，微微一笑：“前辈，实际上立外道比想象中要容易一千倍一万倍，当然前提是这个外道具备独立的道性，并不可替代！” 杨华兮思索，不得不感叹，吕杨说的有些道理。譬如圣道，人以类聚，苍生需要礼，需要秩序和仁义之心，圣道将人心凝聚起来，于是才能不断壮大，苍生才可以发展长存，圣道亦可不灭。 世人最初是没有善恶概念的，圣道将善与恶定义，人于是崇尚真善美，弃绝假恶丑。圣道让劝人心存道德，人人尊崇道德，是以圣道将得以弘扬，这就是圣道思想的力量，深入人心，一代代薪火相传，永不磨灭。 吕杨笑道：“圣道固然如此，那么生死呢？” “生死？”杨华兮微微一愣，颔首：“生死自然也是如此，人人不可避免，是天地自然之性，拥有独立的道性，不可替代！” “那么有没有一种道，主宰苍生的生与死？或者主宰万物的终结和诞生？”吕杨笑道。 “肯定是有的，但是别开玩笑了，我等均是凡夫俗子，人微力薄，如何能够掌控这种大道？”杨华兮哑然失笑，不禁摇头，她感觉吕杨有些不切实际。就如同一只蚂蚁，却妄想着拥抱苍天，投身于苍穹。 “确实任重而道远啊……”吕杨感叹，不过他已经想好了，他要立冥教，以阎罗大尊为根本，聚集天心人意，炼造一个能够让众生轮回不灭的平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人死后灵魂自灭，或者落入幽暗、深渊、九幽这三个界域，任其自生、自灭或自然轮转。无论如何，吕杨都想要在人的生死大事上插上一手，干涉生死，获取一席之地。 貌似这个道路有些困难，不过有阎罗大尊这个存在，这件事总算有些眉目，将来情况如何，谁也无法断言。 …… 第五百九十四章 阎罗 焰州，大苍山，整座大山郁郁青青，常年笼罩着仙雾，大有仙山福地的景致，一座座大殿以及亭台楼阁掩映在云雾之中，平添了几分神秘，一道金光从远空飞来，落入一座大殿之中。 苍龙白风逆伸手接住金光，手上已然多了一枚小小的金剑，金剑完全是由神识意念构成，缥缈若虚，老龙神识察看，金剑渐渐消失不见，其中要传递的意念，已然尽知。 这是金剑传书，吕杨从神都传来的讯息，日行万里，极耗法力，若非有重要的事情，等闲不用这样的传讯之法。 老龙沉吟半晌，挥手叫人敲了山顶的金钟。 三响悠长嘹亮的钟声过后，取教所有的长老、殿主便前来商议大事。 老龙看到几位长老和殿主基本到齐，不禁有些欣慰，这些年，取教发展极其顺利，这得益于教中完善的制度。 身为掌教，他自然要佐中调和教内教外各种关系，而教中事务，自然由二堂三殿主掌，正因为有着完善的制度，教中大小事情都被理得井井有条，全教上下有条不紊，他这个做掌教也分外轻松。 可惜，吕杨这些年在外忙碌，回山门的日子不多，对于吕杨这些年的建树，老龙还是颇为满意的。 吕杨身为三教主，地位越发尊崇，他也与有荣焉，特别是吕杨成为南海国主，这让整个取教上下精神一震。 取教的势力，也从焰州顺利向南海国发展，而今的取教，已经和当初建立之时不可同日而语。 “掌教召唤我等前来，不知道有什么要事？”说话的是清婆婆和谭婆婆。 这两位是九尾天狐，九玄清和九玄潭，身为长老，地位尊崇，她们的麾下，有一批九尾天狐，数量众多，修为高超。一部分天狐，竟然放弃了传统的天狐秘法，转而修持五皇正道，而且小有所成，前景光明。 最轰动的一件事便是教中一天狐，刚刚化形三年，便将五皇正道修得高绝，道业晋升鸿儒，直逼宗师，她一度前往神都游学，以异类得道轰动全神都，这也让神都各州万千学子明白有教无类的道理。 “是极，教主有何吩咐，请示下！”黄九笑呵呵。 老龙抬手示意，开口说话：“本教尊刚刚接到三教主的金剑传书，说是神都百圣太庙正式立了儒教，宣布其为圣道之下唯一正教，没有儒教的同意，天下圣道之教派、学社以及团体，均不得以大教自居，而降格称门，允许正教之下百门共存！” “霸道……”霸天黑风大怒，立刻拍案大叫，“凭什么百圣太庙弄出个儒教便是正教，咱们取教就做不得正教吗？” “若是本教改为取门，成何体统？！”二教主崇黑皱眉说着。 老龙抬手，无奈道：“百圣太庙立庙四百余年，与圣道相伴相生，一直执掌圣道至高之权柄，是天下圣道中人仰望之圣地，它自然有足够的权力立起正教，斥责别教外为旁教，我等也只好认了，奈何我取教并非天下圣道之正宗？” “百年河东，百年河西！”白泽不服气，“焉知我取教数百年之后不能成为圣道之正宗？” “就是，就是……我取教立教虽短，但是前程不可限量，将来未必会输与那百圣太庙！”谭婆婆附和。 “那诸位的意思是什么呢？”老龙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太激动，这件事情激动也于事无补。 “不知道三教主有什么主意？他可曾表态？”清婆婆连忙询问。 众人颔首，看向苍龙。 老龙呵呵一笑，手抚了一下花白的胡须，“还别说，三教主建议咱们隐藏取教之名，行不教而教之实，教下可立诸门，宣扬本教教义！” “这个方法可取！”黄九立刻附议，“当年咱们建立取教，就存了心思分夺圣道气运，若是降格，在名义上肯定会被儒教死死压上一头，万年不能翻身，索性咱们就将教名隐而不显，传教义，和那儒教分庭抗礼！” “对对对，我就不相信，他儒教是正教，我取教日后也混不出个正教来？”霸天黑风不服气大叫。 老龙颔首，点头同意：“原则上本教主是同意的，毕竟三教主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取教有独立的教义，如何就做不得圣道之下的大教？” 众人颔首，均深以为然。 “那么投票吧，这件事情本教主也不能一言而决，还是要尊重大家的意见！”老龙表态，众人响应。 …… 取教的反应暂且不去说，吕杨身在神都，心思却不在神都，而是在东海之中。 东海之中，狭长的链岛由北至南，分为无数的狭长小岛，遍布波涛之上，形成一条链带，长达数千里。 链岛中央的岛屿最大，通幽白骨门便被立于中央大岛之上。 骨门虽然立于人间界域，但是其投影，贯穿幽冥三大界域，一是幽暗界域，一是深渊界域，一是九幽，神秘不可测。 十二座大金塔悬于骨门上空，镇压下来，大有天倾之势。地面上，黑塔林立，由魔头镇守，结成阵势法界，镇压骨门。 阎罗大旗则飘扬与骨门前，玄黄色阎罗之气化为玄黄气幢，有如天壁，堵住骨门，随阎罗大尊之意志，不得同意者难以穿越气幢。 水玲珑率领麾下幽暗界兵团，穿越于幽冥三大界域和链岛之间，镇守骨门四侧勾连的界域。 幽暗界域，通幽白骨门立在大荒原上，无数的白骨堆积，一个兵团数万魔兵立起一座魔城，将骨门投影团团围住，好好的保护起来。 高数百丈的城墙下，白骨累累，这些白骨，有的是魔头，有的是魔物，均是被兵团斩杀的。 或许是杀戮过重，荒原上煞气弥漫，终年灰色的迷雾笼罩，使得一些实力不济的魔头不敢靠近。 幽暗界域的通幽白骨门投影算是守住了。 但是在深渊，通幽白骨门投影立于一方幽深海的孤岛之上，深渊魔头和魔物常常渡过幽深海，潜游到孤岛上，其他通过骨门进入人间界域。 一支兵团驻扎于孤岛之上，孤岛上和孤岛四周的海域海底，漂浮着无数强悍不腐的尸体，这是各种深渊魔头和魔物的尸体，即便是它们已经死亡，但是他们的魔躯依然不坏。 就在几天以前，一大波深渊魔物泅渡过来，在孤岛上和兵团发生剧烈的激战，若非水玲珑手握阎罗大旗，深渊的通幽白骨门早就被攻陷，一旦被魔物攻陷，人间界域必定又是一场浩劫。 这些天，水玲珑都不敢怠慢，一直镇守在深渊界域，观察深渊界域的魔头动向。而在九幽，通幽白骨门投影在一片深红如血的幽狱，到处是炽热发红的铁山、岩浆长河，以及黑土，整个界域没有任何植被。 即便如此，这里也不是生命的禁区。 一头头形状诡异恐怖的九幽巨魔不时发出惊天吼叫，声音传遍四野，让人闻之胆寒。 阎罗大尊千丈高的身躯盘坐于黑土之上，身边便是一条浩浩荡荡的岩浆长河，刺鼻的气味升腾起来，充斥在空气之中，一头九幽巨魔的尸体半躺在岩浆长河边上。 其胸口有一个巨大的血洞，金色的九窍心脏已经被阎罗大尊握在手中，砰砰砰的心脏跳动声如同巨鼓，传播极远。 汩汩金色的巨魔之血从尸体上流淌出来，在岩浆长河内形成一滩物质，逐渐凝结成金色的血晶。 炽热的熔岩对于巨魔来说是寻常之物，即便是失去了生命的尸体，熔岩仍然无法对巨魔尸体产生一丝一毫的伤害。 巨魔尸体之上，一股凝聚不散的怨念逐渐集结起来，形成一头新生的魔头，此魔头三首牛头，下身是滚滚黑烟，不清楚是否有无双脚。魔头手中拿着一杆黑矛，对着正在盘坐研究九窍心脏的阎罗大尊又恨又怕，丝毫不敢上前。 阎罗大尊根本不去理会那个刚刚诞生的魔头，他不理会，也不担心魔头会威胁到他，事实上，这种从强大巨魔尸身上诞生魔头拥有极为竟然的成长潜力，将来有很大的机会成为威胁他的存在。 但是现在，魔头对他而言相对弱小。 研究好九窍心脏，阎罗大尊将心脏扔到嘴里嚼吃起来，好一会，阎罗大尊的身上涌出一层层金光，然后收敛入体，汇聚于自身的心脏，形成新的心脏。 阎罗大尊的身体原本就已经结晶化，但是此刻，他竟然凝结出了一颗拥有生命活力的九窍心脏，通体金色，蕴藏着庞大的动力。 这在以前是他不敢想象的，阎罗大尊感觉到生命的脉搏，这预示着他离真正的魔神又进了一步。 九幽魔神，最低的层次也相当于天人，若是不被九幽束缚，同样可以飞升天外，前往天都。按照天都历来的状况，从九幽出来的魔神一般都比寻常的天人强大无数倍，十有八九会在天都成为一方领主。 阎罗大尊站起来，转身看了一眼在附近徘徊不去的魔头，这个魔头对自己的怨念让阎罗大尊不太爽快，抬手一抓，恐怖的力量爆发，魔头惨叫一声，炸成一片魔气再度惨死一次。 一步跨过骨门投影，阎罗大尊来到链岛，站在阎罗大旗前，抬头看向旗面，周遭不时有一道道灵魂奇光从四面八方飞来，落入大旗。 这是供奉大尊，信仰阎罗的凡人灵魂，死后他们的灵魂会被阎罗大尊以意志牵引到大旗上，大旗内部，混芒一片的玄黄世界，一方笼罩迷雾的玄黄荒野之中，一座阎罗城立起，不断的收容凡人的灵魂，并壁虎他们不至于消散。 阎罗城是如此简单，四四方方的一座城，没有物质，只有一座座石屋，或者一座座石塔，灵魂便寄居其中，可以存在很久。 很多的凡人灵魂，在城中四处走动交流，他们每一天晨昏都要供奉阎罗大尊，其余时间则修筑阎罗城。 他们不用吃东西，寒暑不侵，摆脱了生老病死的灾难，他们一般都感觉到畅快和满足，那是和凡人绝对不一样的生存状态，轻松、自在，再不用担心生计，也不用担心病痛，这样的状态，和他们生前奢望的长生等同了。 成为收容凡人灵魂的容器，阎罗大旗发生了本质上的改变，庞大的香火融入其中，衍生了一个奇异的小冥土空间，这个空间，介于虚实之间，阎罗大尊观察一会，心中震动不已，若是按照这个方向发展，或许他真能成为一部分信众死亡归属和灵魂转生的主宰，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 第五百九十五章 朝圣 东来国，阎罗大尊庙。 东来国的大难，使得东来国人对阎罗大尊的虔诚达到了一个十分疯狂的地步。很多苟延残喘活下来的民众从四面八方来到阎罗大尊庙进行朝拜。 他们前来朝拜的方式让人感动，即便是千里迢迢，仍然会三步一礼，十步一拜，而且是那种五体投地的拜礼。 或许是因为在生活中失去太多，艰难困苦的生活使得他们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他们唯一珍贵的东西便是信仰，那是心灵的唯一寄托，也只有这个心灵寄托唯一让他们感觉到存在的价值，并感觉到自己灵魂上的高贵和平等。 基于此，很多平民一旦信仰上阎罗大尊，他们几乎用生命中剩余下来的所有热忱来侍奉自己的信仰。 朝拜便成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些不远千里前来朝拜的人，面黄肌瘦、身无长物，手上只有一个转经筒，上面书写阎罗、生死、轮回、审判等等经文。 他们一路吃着百家饭，或者苦行来到百圣太庙，身体虽然已经到了崩溃的极限，但是他们的精神却尤其坚韧和顽强。 吕杨再一次踏上东来国这片满目苍夷的土地的时候，便发现了整个国度的信仰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奇迹。 前世的时候，吕杨唯一见过的信仰最虔诚的是那些藏民，但是东来国的民众甚至要超越这个标准。 吕杨驾驭遁光落到大尊庙前，举步走了进去。 大庙有好几重殿宇，错落有致，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城池。虽然大尊庙内人比较多，但是每一个人都神情庄严，并拒绝高声喧哗，整个阎罗大尊庙充满了一种安宁的气息。 吕杨看到不少前来朝拜的信民三步一礼，十步一拜，极尽虔诚。 一个骨瘦如柴，皮肤黝黑的老者颤颤巍巍做着最后一个拜礼，然后盘坐下来，望了阎罗大尊像一眼，喃喃低语，终于没有了气息。 他是从数百里之外前来的朝圣者，本来身体就不好，加上年迈，他一边朝拜一边走，一共花了数个月的时间，靠着一双孱弱的脚走到了大尊庙。 这个身体早已经到了极限，若非一股强大纯粹的信念支撑，他的身体已经崩溃，如今来到阎罗大尊庙，他终于如愿以偿，可以安详地闭上了眼睛离世。 吕杨站在这个可敬朝圣者身前，叹息一声。 可以感觉到，阎罗大尊庙笼罩着奇异的力量，这种力量庇护着灵魂。 吕杨额头上的破虚神眼自然而然张开，便看到那位刚刚死去的朝圣者身上逐渐散发出纯粹的光明。 这种光明不同于自然光，它来自于心灵，是精神的光辉，肉眼凡胎无法看到，可是吕杨的神眼却能够洞悉。 一个人形光辉从病痛、苦难的皮囊中走出来，他抬眼看了一下阎罗大尊像，走了过去。大庙之中，一缕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缠绕到朝圣者的尸体上，一瞬间，尸体散发出一种奇特的异香，并保证尸体不会腐朽。 这种情况显然在最近的阎罗大尊庙并不少见，很多前来朝拜的信民都十分羡慕又敬佩地望着朝圣者的尸体，有的还朝之礼拜。 很快的，庙中的执役便小跑过来，察看了一下朝圣者尸体，然后很尊敬地为其念了一篇阎罗经，为其祝贺和超度。 朝圣者的灵魂反而停下脚步，其灵魂就是一个人形光人，本质非常纯粹，他看着庙中的执役围绕在他的皮囊前为他超度，他很高兴。 “这是一位虔诚的朝圣者，他的灵魂无比神圣，并且已经皈依阎罗大尊，他有资格存在于大庙，且将他小心地请到庙中的浮屠里，受人瞻仰！”执役很快判断并做出了处置。 很快的，朝圣者的尸体被搬到了殿外的林立塔林之中，封存起来，这些小塔，每一座只有几个平方，高丈六，上面绘制朝圣之路，以及书写阎罗经，这就是浮屠，阎罗大尊的浮屠，里面存放着不朽的朝圣者尸体。 朝圣者的灵魂很显然十分满意自己死后的归宿，他经过吕杨身边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吕杨正在仔细的观察他。 朝圣者忽然意识到，吕杨不是一个凡人，他的身上，有着阎罗大尊截然不同的伟大光辉。 “这是一位修行者，或许还是大海西边大匡皇朝的读书人……”朝圣者心想着，他朝吕杨行了个礼，这是东来国的礼仪，将手置于腹部前，弯腰鞠躬，然后不再理会吕杨，走向阎罗大尊像。 就在阎罗大尊像前，朝圣者看到了一座完全有阎罗灵光构成的光门，门户的那一边，隐隐约约有一座繁华之城。 那是阎罗城，朝圣者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 “等一等……”吕杨叫住对方。 “大人有什么吩咐？”朝圣者谦卑道。 “为什么相信阎罗大尊！”吕杨不禁有些好奇，毕竟像这位朝圣者一样纯粹虔诚的灵魂已经不多见了。 东来国能够出现这么多接近圣灵的灵魂，这让吕杨很吃惊，遍观整个世界，这种虔诚都不多见，让吕杨惊喜的是，整个东来国，并不缺乏和眼前这位朝圣者一样虔诚的人。 朝圣者微微一愣，想了想，摇头道：“你问我为什么相信阎罗大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知道，东来国的国主造了大罪孽，使得我东来国遭受了魔头的肆虐，我的家人，老伴、儿子、女儿，还是孙子，全都被魔头害死了，但是我仍然活着，我见过太多的苦难，但是只有阎罗大尊拯救了和我一样陷入苦难的人！” 朝圣者缅怀说着，吕杨感受到其中难以言喻的哀伤和幸运，其哀伤或许是因为曾经的苦难，其幸运或许是因为现在的信仰。 “大人是从大匡皇朝来的读书人吧？”朝圣者问道。 “是，我听说是九州人请来了阎罗大尊，并在原王宫的废墟上建立了阎罗大尊庙！”吕杨说着。 朝圣者似乎并不知晓这些，不过他毫不惊讶，“这些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阎罗大尊就在这里，是他拯救了我们这些苦难的人啊……” 朝圣者似乎对吕杨并不太好奇，“大人是儒者，不过我可以感觉到，大尊的光辉和九州的儒者并不相同，想来大尊和你们读书人并不是一路，他才是真正救苦救难的存在！” 朝圣者说着，走向大尊像，毫不犹豫进入光门，下一刻，他化作一道遁光，落入了链岛骨门前的阎罗大旗中，进入了大旗中的阎罗城。 对于阎罗城而言，朝圣者并没有感觉到压抑的诡异，反而他似乎十分熟悉阎罗城的气息，因为阎罗城到处充斥着阎罗大尊的阎罗气。 在这里，他感觉到了不受时光侵蚀的不朽之力的庇护，无数的灵魂处在阎罗城中，没有饥饿和苦难，有的只是平静。 吕杨看着朝圣者进入阎罗城，又惊又喜，正是因为有这样纯粹的虔诚者灵魂，吕杨才感觉到阎罗大旗的厉害，其中阎罗大尊，已经超越寻常的器灵，拥有自主的意志。 就在这时，吕婉蓉走了过来，她如今是东来国国主，她的身边，跟随者一批随行人员，大多都是东来国的阁臣，有男有女，大多是圣道中人，当然也有几名妖仙。 作为政教合一的教宗和国主，吕婉蓉的王宫便是这一座阎罗大尊庙，她就在阎罗大尊庙中治理整个东来国。 “国主！”吕婉蓉还没有当东来国主的自觉，她向吕杨抬手揖礼，其他人不敢怠慢，纷纷向吕杨行礼。 吕杨回神，看了吕婉蓉一眼，露出微笑。 如今的吕婉蓉，已经和他一样，是一国的国主了呀！她这个国主，正是自己推上位的，在东来这个国度，吕杨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权力，吕婉蓉等一干东来国统治者，都是出自吕杨麾下。 “不用多礼了！”吕杨摆摆手，微笑着，“你做得很好，没有辜负我的栽培，也没有辜负我吕家先祖的荣光！” “这都是靠着国主的信任和几位阁老的鼎力相助！”吕婉蓉谦虚。 “阎罗大尊庙和各地的阎罗庙怎么样，都已经派人下去主持了吗？”吕杨询问。 “各地的阎罗庙都已经派人下去主持，东来各地，香火众多，出现了很多纯粹的信徒，这种情况竟然是大匡和南海国前所未见的景象！” 吕杨叹了口气，又是庆幸又是心痛：“大乱之后往往要大治，信仰也是一个道理，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国主说的是，婉容必定会聚其人心，将阎罗大尊的香火广布整个东来国！” “还不够，须得有一个神教，神教有明确的教义，这才好广传阎罗大尊的名！”吕杨摆摆手。 “神教？” “或许称为国教也可！” “那东来国不传圣道了吗？”吕婉蓉微微一愣，其实东来国作为藩国，拥有一个国教其实也无可厚非，但是不立圣道的正教未国教，只怕会引起非议。 吕杨却不忌讳，笑道：“东来国的情况，大家还觉得能够立儒教为国教吗？” 众人想了想，摇摇头。不得不说，现在整个东来国信奉的都是阎罗大尊，各地的阎罗殿也如雨后春笋般立起，一些穷乡僻壤，或许没有阎罗殿，但是也有简单的阎罗像供人祭祀，就像是前世世界的土地庙一样，各个地方几乎都有土地庙。 这种情况的形成，无非是吕杨早早布局阎罗大尊信仰的结果。 东来国大乱，信仰缺失，在那个时候趁虚而入，种下信仰的种子，可以很快成长为树木，开花结果，甚至成为一片信仰的森林。 …… 第五百九十六章 冥教 众人不太明白吕杨的想法，不过东来国不是大匡皇朝，风土人情虽然相似，但是人心迥异，东来国现在已经没有能够广传圣道的土壤了。 难道吕杨是要另立炉灶？ 吕婉蓉微微带了个哆嗦，这可不是一般的雄心壮志啊！ 这种人物，最出名的一位便是太道圣人，他就开创了属于读书人的信仰。 吕杨若是也有心另立一种信仰，那么便是继承了先人的壮举和开拓精神，值得肯定。 吕婉蓉想了一想，询问：“国主，东来国如今信仰阎罗大尊，若是立神教，当是以阎罗大尊为核心信仰的神教，不知是也不是！” “没错！”吕杨颔首，“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么这个神教国主可有什么提议？教义有该当如何？”吕婉蓉知道，阎罗大尊便是吕杨召来的，东来国各地的阎罗大尊殿也是吕杨最先立起来的，阎罗大尊和吕杨之间，肯定有着无比密切的关系。 最明白阎罗大尊根底的，只有吕杨自己了。 吕杨看向所有人，发觉他们都没有什么异议，便沉吟道：“阎罗大尊出自幽冥三界域，他将来要截取大道自然轮回的一部分法则，成为掌控一部分人生死轮回，以及灵魂审判的神只！” “阎罗大尊，将会成为这样的神只？”吕婉蓉露出恍然一惊的神情，“这么说，大尊将来会成为诸神中的一员？” 在大匡皇朝，诸神是绝少被提及的存在，因为大匡皇朝有自己的信仰体系，这个体系最顶端的存在便是圣人，圣人出自于修行圣道的儒者，所以大匡皇朝的信仰体系扎根于广大的民众，如同参天大树，风刮不倒，雷击不坏。 即便是早在前朝时代，诸神信仰倒也存在，但是更多的是信仰天，而不是具体的某一位神只，因为从很久远的时候起，诸神便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成为传说。 信仰没有威能的诸神，信仰确实不会长久。 吕婉蓉转身和手下人商量了一会，转头对吕杨道：“国主，大家都同意弄一个神教来传教，那么就叫冥教好了，只是百圣太庙那边，会不会有什么非议？” “非议肯定会有！”吕杨摆摆手，不以为然，“不过不是什么大事，东来国百废待兴，又是新的藩国，大匡皇朝暂时管不到这边来，几年之内，冥教都可以安安心心的发展，等到百圣太庙重视起东来国的信仰状况，派人前来修建圣庙布圣道，那都晚了！” 吕婉蓉想想也是，颔首点头，心里确实有些兴奋，吕杨说的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好吧，那就这么干吧！ 摆脱圣道，另起炉灶，即便不成功，也可退一步，转而供奉圣人也不迟。 “尽快弄个明确的教义出来，这样才好传教！”吕杨道。 “好，十日之内，教义定然可以修订出来，到时候，教会自然而然就会深入民心了！”吕婉蓉知道信仰传播的奥妙，她研究过圣道的传道方式，不得不说，其中还有大把的缺陷并没有完善，不过圣道是大匡皇朝唯一的道，没有外道相争，压力很小，所以儒者们都不思进取完善传道的方式。 吕杨提议弄的教义非常关键，它是一个教会的信仰核心，是对信仰神只的明确诠释，能够让人明白神只的神职。 这个很重要。 譬如前世的信仰中，有一种神灵，被称作送子观音，这种观音的神职便是送子，人们求拜到她那里，都是来求子的。 这就是信仰诉求的准确性，对于凡人来说，这种神灵远比一些“三不管”或者“万金油”的神庙神灵香火旺盛。 这其中的一个道理便是：“信仰不能欺骗，不能模糊，受众要明确！” 吕杨在阎罗大尊庙住下了，一来是指导冥教的建立，二来是研究阎罗大尊的修行方向，三是思考冥教未来的道路。 这些都很重要，非要吕杨亲自把关不可，特别是阎罗大尊的修行方向，吕杨必须时常冥想，和阎罗大尊进行思想上深度的交流。 虽然是吕杨的分神，但是吕杨只能以这种平等的态度，交流的方式来潜移默化影响阎罗大尊，这个过程，也是阎罗大尊影响自己的过程。 整个交流论道的过程，是双方相互影响的过程，索性在三观上，吕杨和阎罗大尊之间是一致的。 否则，阎罗大尊成为不可控不可影响的大魔头，这就是天下大祸了。 吕婉蓉没有让吕杨失望，她迅速召集了所有智慧的手下，制定教会的章程，修订冥教的教义，其中明确讲述了阎罗大尊的神职，一是灵魂审判，人死之后，灵魂受到接引转入冥土，接受阎罗的审判，善则得善报，恶者得恶报。 第二，阎罗掌管灵魂的转生。善人的灵魂，可以转为人，享受福禄，恶人的灵魂，在冥土受苦或者转生为畜生，这便是报应。 这就是冥教最初第一版的正式教义，明确提出了阎罗大尊两个重要的神职。 在这里，还第一次提出了“冥土”的概念，在幽冥三界，是没有冥土这个界域的，之所以提冥土，是因为冥土是阎罗大尊以神力创造出来的领域。 其确切的存在就是阎罗大旗的洞天空间，目前就在链岛之上，处于通幽白骨门前，贯通幽冥世界和人间界域。 阎罗大旗洞天，一个诞生初期的空间，并不广大，介于虚实之间，能够保存灵魂，成为灵魂的庇护所，这就是最初的“冥土”。 因为获得源源不断的香火供奉，冥土现在每时每刻都在壮大，但是这种壮大显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幽冥世界，包含幽暗、深渊和九幽三个界域，每一个界域，仿佛无限广大，居住着各种魔头和魔物，这是原生的居住者。 冥土就是在幽冥世界之外，阎罗大尊创造出来的一片净土。 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幽冥原生居住者，只容纳灵魂，接受阎罗大尊意志的运转，体现阎罗大尊这位主宰的绝对意志。 冥土最初是狭小的，它可以成长，随着阎罗大尊的修为和香火的积累而迅速扩大，以吕杨的推测，冥土将来或许会成长为幽冥世界的第四个界域，成为幽暗、深渊和九幽之外的一个人为创造的净土。 它将截取一部分人死后的灵魂，成为灵魂的归属，从根子上减少落入幽暗、深渊和九幽的灵魂，从而减少这三个界域的魔头数量。从长远上看，他挖了幽暗三界的根，削弱幽暗三界的力量。 所以吕杨相信，冥土虽然是新生事物，但是前途广大，其生命力是极其顽强的，此消彼长之下，将来冥土会格了幽暗三界的命。 幽冥世界，冥河贯穿，在某个神秘未知的地方，或许有转生的机制存在，那是天地法则使然，但是人若是窃取这样一种职能，参与到运转天地的机制当中，这是怎么样一种造化？这势必对人类的影响产生前所未有的深刻影响。 想想这种成就，吕杨便十分激动，这可是一项伟大的事业，而且功德无量。 “天地之大，俯仰之间，处处均是道啊……只看人们能不能看到，睿智而素有慧根的人，可以看到各种无形的道，而后知后觉之人，往往对眼前无所不在的道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往往就是资质的区别，凡人和修行者，正是因为对天地各种道的认识和领悟层次不同，从而泾渭分明地区分开来。 “国主，冥教已经开始传教了！”吕婉蓉走进阎罗大尊庙的后方一座大殿，这是吕杨的专属行宫，平日守卫森严，每日都会有人前来专门打扫，因为是吕杨的行宫，所以时刻保持纤尘不染。 吕杨手持一卷天书，正在研习，“甚好，我现在倒是想要看一看，咱们能够做到什么程度，能不能将冥教发展成一个庞然大教！” “庞然大教？国主想要将冥教发展成圣道儒教的规模一样吗？”吕婉蓉微微诧异。 “儒教是大教吗？” 吕婉蓉点点头。 吕杨叹息，“或许儒教或许勉强算是大教吧，不过在我看来，即便是圣道，也有其局限性，从格局上说，冥教的格局要远远广大于儒教，甚至比整个圣道都要广大。 “这……”吕婉蓉小嘴微微张开，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人人都需要圣道思想，所以蛮夷没有圣道，依然自生自灭，但是苍生能离开生死轮回吗？”吕杨笑问。 “不能！”吕婉蓉摇头。 “所以说，冥教的普遍性更大，普遍适于苍生，包括一切披毛鳞甲类，天地人神鬼等等，当然也包括人类本身。 “这个倒是！”吕婉蓉恍然大悟，不过她还是不太理解，“只是，太过高远广大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触之不及，咱们凡人能够驾驭吗？” 吕杨摆摆手，笑道：“这个就不能一概而论了，这大千世界，有朝菌不知晦朔,椿姑不知春秋。也有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知天高。但是总有一些存在，能够如同鲲鱼，一朝化而为鹏，扶摇直上九万里，朝游东海暮苍梧，领略世间的伟岸。人便是此等灵长，通耳目而达八极，听窥天地玄机，成就不可想象，所以咱们虽然道业低微，但不可妄自菲薄！” …… 第五百九十七章 青桑 “圣女，九州人已经占据了东来、四国、出云等地，我看接下来，咱们青桑国可能无法摆脱九州人的觊觎！” 一位青木神将单膝跪着，他的身前，一袭青衣的青桑圣女眺望辽阔的神桑林海，青木神将只看到青桑圣女窈窕的身影，因为太过吸引眼球，使得这位神将不敢多看，似乎看多了会亵渎自己心目中的神女。 青桑圣女身上自然有一股青华之气缭绕，因为修炼九天青华宝箓的缘故，她的从小体质便缓慢变得奇妙，血肉纯净，几乎白皙透亮，仿佛白玉一般温润，身上每一寸肌肤仿佛都流转着灵光，让人见之眼前一亮。 作为部落族长的孙女，而且天生丽质，青桑圣女从少女时候起就一直是部落所有年轻勇士的倾慕对象。 青木神将静静等待着，丝毫不敢催促。好一会，圣女叹息一声，这才转过头来，“东来国、出云的国力向来不弱，可是均抵挡不住九州人，咱们青桑国早已经今非昔比，好好一个大部落四分五裂，如何能够抵挡那些九州人？” 青木神将铿锵道：“圣女放心，我们神将会豁出性命保护圣女和部落，那些九州人若是赶来，定要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你哪里知道九州人的厉害？”圣女摇摇头。 “听说九州人都是身体孱弱的书生，他们无非也就是一个脑袋两条腿，还能比我们厉害不成？” 青桑圣女看着青木神将不服输的模样，心底一阵悲凉，自己的族人连九州人真正的状况都没有搞清楚，怎么就敢这么大言不惭？ 大匡皇朝的繁华她是亲眼见过的，他们的圣人也是亲眼见过的，当真有惊人的艺业，哪里是族里的神将可比？ 青桑圣女不好说什么，话题一转，道：“东来国和出云国的事情打听清楚了吗？” “回圣女话，已经打听清楚了！”青木神将定了定神，开始将东来国和出云国的事情详细说一遍。 青桑圣女越听脸色越是凝重。 “确认吗，出云国真是一位叫做皇极圣人的女人打下来的？” “没错，绝不会打听错了，听说这个女人非常恐怖，一个人就收拾了出云国的几位大将！”青木神将打了个哆嗦。 “……”青桑圣女沉默。 “圣女，咱们要不要去会一会那个女人，我想她一定不是圣女的敌手！” “你太低估大匡皇朝的圣人了！”青桑圣女足下一点，人已经化一道遁光冲上云霄，青木神将抬头仰望，低估几句，有些疑惑，“圣女早年获得一个天大的奇遇，现在可是青桑国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一身修为已经进入化境，九州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是圣女的敌手才对！” 青桑圣女驾驭遁光的速度快到了极致，而且消无声息，其身形闪烁，似乎在跨越空间距离，非常神异。 迅速跨越过神丘、傲来，进入出云国上空，在出云国悄悄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皇极圣人的踪迹。 “看来那位皇极圣人并不在出云！”青桑圣女停在半空，低头观察出云国的情况，现在出云国正有一些九州人在治理，看情况整个出云国并无骚乱，九州人治理得相当好，很多地方甚至在动工修建城池、宫殿和码头，十分热闹。 青桑圣女心想：听青木神将所说，窃取东来国的也是一位年轻的圣人，不过东来国立起来的却是阎罗庙，明显不是读书人的圣庙，这其中也不知道有什么古怪。 青桑圣女心思忽动，转身往东来过去，经过四国大地的时候，发现昔日人烟不少的四国如今已经是千里无人烟。 “东来国主造孽，竟然将四国祸害成这个样子，看来暴君当国，果然不可能长久！”青桑圣女叹息一声，这四国夹在东来和出云国之间，土地肥沃，出产黄金，看来这片富饶之地已经被两国瓜分。 飞临东来国，青桑圣女从天空中俯瞰，发现整个东来国颇有些欣欣向荣的味道，不少地方已经修建好城池、码头以及民房。 大大小小的阎罗庙也有不少，很多的东来国人前去上香朝拜，非常虔诚，看那些东来国人的模样，精气神足，丝毫不像是刚刚经过水深火热的魔头肆虐模样。 “九州人确实有些门道，他们治理百姓的手段冠绝当世，没有哪个国度、哪个部落可比！”青桑圣女心想着，心中有了计较。 来到东来的都城“东都”的上空，悄悄坠下云端，落到王宫原址前，现在这里已经是阎罗大尊庙，一片宫殿，蔚然壮观。 进入大尊庙，里边楼阁、大殿、庭院、大树、假山、泉水，一样不缺，而且巧夺天工，有些王宫特有的奢华气象。 一些前来朝拜的人盘坐在大殿的地面上冥想修行，整个阎罗大尊正殿肃穆安静。 举目望向阎罗大尊的神像，青桑圣女微微一惊，在法眼之中，这神像散发出气象万千的灵光，隐隐可见无数庞大的异象。 “这是凝聚了千万苍生之力的迹象……神像才建了多久，怎么就汇聚了这么多的苍生之力？”青桑圣女恍然一惊。 这时，吕婉蓉身穿一件寻常的儒衣走了过来，朝青桑圣女抬手揖礼，问道：“这位姐姐请了，我是大尊庙的庙祝，姓吕，名婉容，不知道这位姐姐从哪里来？！” “庙祝？”青桑圣女上下打量吕婉蓉，微微诧异，若是她法眼无碍，这位吕婉蓉修炼的是正宗的圣道之法，和阎罗大尊的气息截然不同，也就是说，这个庙祝和阎罗大尊根本不是一路的。 这种情况就足够怪异了，并非是说吕婉蓉在冒充庙祝，恰恰相反，青桑圣女并不认为有人敢在庙中冒充庙祝，这只能说，阎罗大尊和圣道中人之间有着自己不清楚的关系。 在青桑圣女面前，吕婉蓉的修为确实低微，不过吕婉蓉身上的气运非常惊人，隐隐和整个神庙的气运联系在一起，恢宏、深邃，气象万千。 在一个年轻女子身上，这种气运之盛大，竟然是青桑圣女前所未见。 “这怎么可能，难道这庙祝获得天眷，是万中无一的天眷者？否则怎么解释她身上远远超越寻常人的大气运？”青桑圣女心想着，她的双眸深处微微闪着金光，使得她的一双眼睛能够洞察天地间无所不在的气运。 青桑圣女有些不敢置信，一个庙祝身上的气运是自己的百倍以上，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人绝不是寻常之人，或许她是大匡的皇女！”青桑圣女一瞬间便在心里断定。 吕婉蓉颔首，微微一笑，她早就注意到青桑圣女了，从她进入阎罗大尊庙开始，整个阎罗大尊庙便黯然失色，因为青桑圣女拥有着风华绝代的美貌，任何人看到，都会惊为天人。 或许是修炼特殊功法的缘故，青桑圣女的气质绝非凡人可比，她天生便有一种出尘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加上风华绝代的容貌，每一寸肌肤都无一丝瑕疵，就像是一位完美无瑕的神女，是造物的杰作。 吕婉蓉不是没有见过美女，但是长得这么让她羡慕嫉妒的，青桑圣女绝对是第一个。 这就是吕婉蓉决定上来结交的原因，她知道，若是天生，世间绝对没有长得这么完美的女子，之所以长得这么美貌近乎妖孽，必然是修炼了特殊功法的缘故。 就像是九尾天狐，因为血脉以及修炼天狐一脉功法的缘故，她们化形之后，无一不是少有的美女，但是眼前的青桑仙子，明显不是仙灵，但是却比任何仙灵更加动人心魄。 “或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国主！”吕婉蓉心里不断冒出这样的念头，这种念头滋生出来也吓了她一跳。 吕杨虽然早已经有了家室，但是妻子是九尾天狐，是上不了台面的，而九州的黄道蕴又不是正妻，也是一个缺憾。 说起来，吕杨真正的妻子是千年城的水云崖，那是千年城的女王，可惜，最近有传闻，吕杨和水云崖压根就不是真正的夫妻，他们甚至从未亲近过，而且水云崖是一位磨镜，和吕杨成亲无非是政治交易。 一想到这些，吕婉蓉每每对吕杨的婚姻不值！ 吕杨身为吕氏一族数百年不出世的圣贤，自然是整个吕丘族人的表率，吕杨并不完美的婚姻便成了吕氏族人心里的一根刺。 在所有吕氏族人心里，吕杨这样的天才和圣贤，修身治国平天下，每一样都应该完美无瑕疵才对，至少，吕杨身边，要时刻不离的有一位贤内助陪伴才对，然而事实证明，吕杨身边，并无这样令人满意的贤内助。 吕氏一族中的长辈，就曾经偷偷地找过她，希望她能够存个心思，为吕杨物色几位配得上的女子，为吕氏一族增添不寻常的血脉。 青桑圣女感觉到吕婉蓉的欣赏之意，不禁有些得意，两人交谈了一会，均感觉如沐春风。 吕婉蓉将青桑圣女请到了内殿，品茗论道，这一来二去，两人就已经相互欣赏，成了惺惺相惜的好姐妹。 吕婉蓉在东来国也确实孤单，平日里并没有能够谈得来的闺蜜，现在寻到一个，自然要好好珍惜。 “妹妹，你说这阎罗大尊是来自幽暗界域？”青桑圣女听得吕婉蓉说起一些鲜为人知的秘事，便很吃惊。 “这个当然，阎罗大尊确实来自幽暗界域，你感受他的气息就能分辨，姐姐不知道，东来国主残暴，让东来国师在链岛上建了一座通幽白骨门，能够沟通幽冥三界域，使得幽冥三界域的魔头和魔物涌入咱们人间，是以前段时间东来国、出云国魔头肆虐，造成了极大的灾难，这些情况，姐姐应当知道的吧？” “这个倒是知晓，当时我在傲来、神丘两国游历，倒是见过两国修士绞杀魔头，若非魔头稀少，否则傲来、神丘两国都会发生大乱子，我还听说有些魔头竟然窜到了青桑部落，差点引发了一场混乱！” “是吗？这些小妹倒是不太清楚……”吕婉蓉有些意外，“不过魔头之乱，已经波及到了大匡皇朝沿海的几个州，曾经一度弄得人心惶惶，不过还好，九州强者辈出，很快就剿灭了魔头，不至于让九州发生大骚乱！” “看姐姐身上的气息，姐姐可是青桑国之人？”吕婉蓉迟疑道。 “啊……妹妹既然猜到，不会对姐姐有什么猜忌吧？” “怎么会？”吕婉蓉连忙安抚，“在我圣道中人眼里，出处无所谓，姐姐是不是青桑国人无关紧要，难得的是姐姐是少有的佳人，我圣道中人向来喜欢结交风流人物，妹妹亦不例外！” …… 第五百九十八章 杀魔 青桑圣女和吕婉蓉相谈甚欢，小半天便打听出了许多事情。吕婉蓉身为教宗和国主，非常忙碌，在交谈过程中便频频被事情打扰。 青桑圣女也不好久呆，找了个由头告辞离开，从阎罗大尊庙出来，青桑圣女抬头看了一眼大尊庙，发现大尊庙的上空无尽云端之处，白云滚滚，隐隐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大尊像。 青桑圣女心中凛然，这种垂兆绝不是无端的东西，而是一种庞大意志的体现。 “这阎罗大尊来历还真是奇怪，听吕婉蓉所说，它若是从幽暗界出来的魔头，怎么可能听人的摆布？若它不是纯粹的魔头，那它是什么，和南海王又有什么联系？” 青桑圣女心想着，又想到了阎罗大旗，这阎罗大旗也是听吕婉蓉说的，这杆旗子应该和阎罗大尊有关系。 “难道阎罗大尊竟然是器灵？”青桑圣女心中凛然，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立刻被她坚决否定了。 实际上，不会有器灵这么强大，古往今来，也从来没有所谓的器灵能够这么强大，这是毋庸置疑的，因为器灵太过强大，实际上并不是好事情。 一件法器，掌握它的永远都应该是人，而不是里面的器灵，所以器灵必然要有约束，不能太过强大便是第一条法则，否则不听话还在其次，噬主才是最大的问题。 任何一位修者，都不希望自己炼制的法器回过头来有杀死自己的可能，即便那个人是疯魔，也不会这么疯狂。 如果吕杨在这里，明白青桑圣女所想，必然会很得意。 按照正常想法，青桑圣女所思所想是正常的，但是吕杨偏偏不按照正常套路出牌。以前的阎罗大旗，或许真是一种疯狂的魔器，以培养强大的器灵为己用，这样的魔器虽然强大，但是却好不好控制。 吕杨当初研究阎罗大旗的时候，就很明白这里面的弊端，根据龙典中阎罗大旗的记载，这种魔器根本不服任何人的掌握，想要使用它，唯一的方法便是向它祭祀足够的生灵。 没错了，这就是阎罗大旗的本来面目，一个具有魔性的法器，它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别人提供它足够的生灵，它吞噬血肉、灵魂之后，才会办事。 这就是交易的兴致。 一个不爽快，或者有人提供的生灵不足，往往还会遭到阎罗大旗的反噬，自己尸骨无存、永不超生。 所以这种魔器自古以来便受到忌讳，到了现在，几乎已经绝迹。没有必死的决心，几乎没有人会炼制它。久而久之，炼制阎罗大旗的方法也逐渐失传，也只有龙族无所不载的《龙典》才有有所记载。 吕杨自然不会炼制那种反噬的魔器，但是吕杨有的是奇思妙想，有的是天才的创意，魔器的器灵之所以反噬自身，是因为器灵不是自己，若器灵是自己，那么它就不会自己反噬自己。 基于这样的理论，吕杨将自己的神识分化出来，种入阎罗大旗，将自己的神识分身培养成为大旗的主灵，成为阎罗大尊。 这么一来，问题迎刃而解。 阎罗大尊果然没有另吕杨失望，虽然在幽暗界征战成长的过程脱离了吕杨的束缚，产生了独立的意志，但是其灵魂层面，依然和吕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去察看一下，这阎罗大尊究竟有什么猫腻！”青桑圣女想了一会，终于难耐不住好奇，她需要先确定，这阎罗大会不会对青桑国产生威胁。 青桑圣女飞遁起来，往链岛方向去，跨过海面，到了链岛上空，链岛中央的几个狭长岛屿都被一股红黑色的魔气笼罩，可以看到魔气之中有无数的魔头意志在咆哮飞舞，不过那些已经不是真正的魔头，对真正心性坚定的修行者构不成威胁。 不过若是寻常人，被这种魔气冲撞，肯定受不了会变成疯子。 冲入魔气之中，也不知飞了多久，便看到一座巨大的骨门矗立在魔气中，非常恢宏高大，比寻常的石塔还要高，通体骨百，上面凝聚着一个个头骨，缠绕着无穷的血光和煞气，让人头皮发麻。 饶是青桑圣女艺高胆大，仍然被通幽白骨门的恐怖模样惊得浑身不舒服。 “这就是那座骨门，果然是个祸害！”青桑圣女看到通幽白骨门，立刻起了摧毁它的心思，想到之前东洲被魔头肆虐的样子，青桑圣女的决心更甚了。 骨门四周，上万黑塔林立，每一座黑塔，都缠绕着一缕缕魔气，而在骨门上方，还有十二座大金塔悬空，散发出一＂bobo＂的金色光辉，将之镇压住。 青桑圣女感觉那十二座大金塔非常厉害，心想，听说阎罗大尊正在镇守白骨门，防止幽冥三界的魔头和魔物穿过骨门来到世间，祸害世人，若真是这样，那就功德无量了，但是这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将通幽白骨门彻底毁去才能一劳永逸。 青桑圣女正要出手，下方依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波动，上千座黑塔震动，一个个黑气滚滚的魔头从塔上飞出来，冲上天空。 “这些黑塔，里面果然是魔头，让魔头镇压骨门，这不是让小偷守门吗？”青桑圣女心下冷笑，不禁对阎罗大尊生出好多的疑惑。 “着！” 青桑圣女抬起纤纤玉手，手掌之上立刻凝聚一团青色的青华神雷，这雷通体青芒，似乎蕴藏千万细丝般的闪电雷霆。 素手一挥，神雷轰出，化为一片雷霆闪电的网络，如同大海的潮汐打下来。 “啊啊啊啊啊……” 一阵阵恐怖的爆炸传来，震动了天空，整个链岛似乎都震动了，上千冲上天空的魔头瞬间被大片的青华神雷打爆，无一幸免。 这是阎罗大尊绝对掌控的手下魔头，每一个都被控制住神魂，是以能够绝对掌控，现在一下子损失上千，立刻被阎罗大尊感应。 正身处就有层面的阎罗大尊猛地睁开双眸，那一双眸子，深邃如海，倒影着九幽恐怖的景象。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来骚扰？”阎罗大尊心中冷笑，立刻起身，转头望向虚空，正要施展手段返回链岛，忽而神魂一动，立刻感觉到九幽大地之上一股九幽魔气沸腾，一股排上倒海的意志从远处飞快奔来。 砰砰砰…… 九幽大地震动，无数熔岩河流和湖泊翻滚，有的竟然河道改变，无形恐怖的力量震颤着大地。 阎罗大尊举目望去，只见一个高千丈的人形魔物从远处飞快奔来，这人形魔物有九个头颅，生长在脖子、肩膀和肋下，手臂有四条，皮肤通体蓝黑，缭绕着蓝黑色的魔火。 每一朵魔火，似乎具有恐怖的威能，将四周的熔岩热量都吸附过去，魔物飞奔过处，所有所有熔岩河流和湖泊全都变成岩石。 远远的，魔物大吼一声，手臂连连挥舞，凝结成大片岩石的湖泊立刻飞起来，朝阎罗大尊砸过来。 “还真是分身乏术，两头受击！”阎罗大尊值得放弃返回链岛，转身朝魔物迎上去，张口猛地大吼，滚滚声波辐射开来，形成前所未有的剧烈引爆，席卷开去，形成浩浩荡荡长达千里的风暴。 风暴刮得大地飞沙走石，先头砸来的巨大岩石纷纷爆裂，然后化为齑粉。魔物身上的蓝黑色魔火晃动，几乎为之熄灭，无数刀剑一样锋利的音波吹到魔物身上，将其皮肤撕裂开一道道血痕。 但是魔物留下来的竟然是一朵朵血焰，蓝黑色，如同毒火。 “啊啊啊……”魔物吃痛，越发狂暴，其实有增无减，魔手挥舞，不断打击前方，将音爆生生轰开，形成无数混乱的龙卷风四下分散。 “必须尽快收拾了头九幽魔物！”阎罗大尊心中凛然，知道对方相当棘手，不禁大吼一声，千臂挥舞，一道道手臂粗的灭绝雷霆射线轰出，最终凝聚成一道惊天光柱。 轰！ 光柱跨越数百里，轰在了飞奔过来的魔胸膛，顿时魔物惨叫一声，倒飞数里，摔倒在地，胸膛炸开一个大洞，蓝黑色的魔火迸射到地上，岩石立刻烧融了，形成火海。 魔物的胸膛内，所有器官都被轰烂灼烧。 怒吼传来，魔物爬起来，胸口的魔火补充进创口，并不断蠕动，很快，魔物的伤口痊愈。 “灭绝神矛！” 一击得手的阎罗大尊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千手挥舞，雨点一样的长矛噗噗噗恐怖的贯穿魔物的身体。 头颅、胸膛、四肢，甚至是下体，都被一支支灭绝神矛贯穿，形象非常恐怖。 “爆！” 阎罗大尊大喝，灭绝神矛顿时炸开，魔物粉身碎骨，化为体积大了十倍的蓝黑色火云，滚滚咆哮从火焰中发出，不时凝聚出一张张愤怒的魔脸。 火云化为一团火流星，朝阎罗大尊轰击过来，就像是一颗坠落的流星，划过大地，想要将阎罗大尊轰死。 “好家伙！”阎罗大尊微微色变，手上凝聚更加凌厉的雷霆闪电，身躯昂然挺立，对着飞来的火云临危不惧。 “死！”阎罗大尊再度大喝，耀眼的雷霆瞬间从身上轰出，直没入火云深处，首当其冲过来的火云在砸中阎罗身躯的一霎那炸开。 饶是如此，阎罗大尊仍然被恐怖的火焰流星刮倒，身体千疮百孔，沾染上了无数蓝黑色的魔火。 阎罗大尊怡然不惧，千首张口猛地一吸，四处散逸的魔火顿时被吸入口中，吞入腹内，阎罗大尊的整个身躯，顿时变成了蓝黑色，无数细小的伤口处，不断有蓝黑色的魔火喷出来，形成咆哮暴怒又恐惧的魔头面孔。 这等状况，若是让人看到，非做十天十夜噩梦不可。 收拾九幽魔物，阎罗大尊转身冲向骨门投影，身形没入其中，来到了链岛骨门前，抬眼一看，骨门四周，已经翻天覆地。 …… 第五百九十九章 斗阵 骨门四周，原本是林立的黑塔，但是此刻，已经一片狼藉。 无数黑塔全都崩坏，大地撕裂，一棵棵高达数千丈的巨树从地面上拔地而起，坚韧的树根并联在一起，形成一片森林。 这些巨树，都是荒古树种，非常高大坚韧，阎罗大尊认得，一共是三种巨树，一种是大青桑，传说这是一种神桑，不畏火焰，甚至能够吸收火焰，养出来的神蚕能够吐不畏天火的蚕丝。 第二种是菩提，树干很粗壮，树枝如藤，枝叶青蔓，这种树种能够发出一种气息，助人安定神魂，所以一些教派，用它炼制定魂养神的法器，可以驱邪，所以一些蛮荒部落将之奉为图腾或者圣物。 第三种是椿树，散发出来的气味很有香有臭，可以让人产生强烈的情绪。 这三种巨树似乎被特殊的秘法祭炼过，拥有自己的智慧，树根和枝蔓如同妖物一样伸展飞舞，一股股青色的木元四处肆虐。 黑塔和地面很快被恐怖的树根和枝蔓覆盖埋葬，一头头魔头从黑塔中飞出来，刚飞到半空，立刻被菩提树的藤蔓穿透。 藤蔓上面有毛细管，将魔头吸入树枝，转化为一个个青黑色的魔果，那些黑塔，立刻成了没有用处的废物。 巨树里里外外将通幽白骨门围了好几重，恐怖的枝蔓迅速生长伸长，缠绕上了白骨门，将门上一个个头颅都钻透钻穿。 红黑色的魔气也被巨树枝条吸收，使得缠绕上来的枝条从油亮的绿色变成了墨绿色，阎罗大尊突然一愣，露出惊讶之色。 若是没有看错，这种变化了的墨绿色树种，已然和原来的青桑、菩提、大椿树不一样了，那是阿修罗木，一种生长于幽冥三界域的奇异魔树。 它最奇特的地方便在于吸收魔头的灵魂，使之转生成新的生命，或者彻底消化，将魔头“净化”。 青桑圣女已经不见了踪影，显然是隐藏在了无数巨树之中。 阎罗大尊从骨门中出来观察一会，隐隐发现这些大树隐隐形成了一个奇异的阵法，九天青华元气在充盈在阵法之中，不断催动着阵法的运转，那些菩提树根和枝条，疯狂催生抽长，早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让人叹为观止。 最让阎罗大尊意外的是，巨树枝条竟然吸收魔气转变成阿修罗木，这就恐怖了，骨门隐隐有被缠绕上来的树枝克制的迹象。 阎罗大尊大吃了一惊。 始皇重宝十二座大金塔依然无法摧毁的通幽白骨门，竟然会被巨树的阵法克制，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以阎罗大尊的眼光，若是不阻止，只让通幽白骨门本能的对抗，说不得几年之后，通幽白骨门真会被这个大阵给弄塌不可。 “好厉害的巨树阵法！”阎罗大尊脱口而出，惊讶不已。 “这是阿修罗神木阵！”青桑圣女的声音从巨树阵法之中传出来，飘忽无定。 “阿修罗神木阵……好手段！”阎罗大尊恍然大悟，这通幽白骨门不应该是世间之物，而应该是幽冥世界的东西，也只有在幽冥世界才可以找到克制它的办法，而阿修罗神木，正是来源于幽冥世界。 幽冥世界有幽暗、深渊、九幽三大界域以及无以数计的黑暗断层，阿修罗神木则普遍生长于幽冥世界，其妙用也算广泛，但是阎罗大尊现在才知道，这东西克制通幽白骨门的力量。 “不能让阵法毁了通幽白骨门！”阎罗大尊一瞬间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来。 确实如此，不能破坏通幽白骨门，阎罗大尊要保护这一座骨门。 若说骨门刚刚修筑起来的时候，吕杨想要破坏这个门，但是阎罗大尊不是吕杨，这座骨门从自己决定镇压开始，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试想，一座可以贯通人间和幽冥三大界域的门户，这是怎么的利器？ 阎罗大尊已经在阎罗大旗中开辟了一个范围狭小的冥土空间，现在也正在努力将整个岛屿给炼入冥土，使得岛屿最终成为冥土的一部分，那么骨门的存在就成了冥土沟通幽冥三界域的门户。 阎罗大尊需要这样一个门户，冥土更需要这样一个门户，否则冥土便难以发挥最大的妙用。 任何企图染指通幽白骨门的人，都是敌人！ 阎罗大尊大怒，呵斥一声冲起，伸手一招，立在骨门前的阎罗大旗猛地飞起来，旗幡猎猎作响，啪啪啪几下，旗面拍打在通幽白骨门上。 白骨门上缠绕的阿修罗神木藤蔓崩碎断裂，纷纷落下来，扬起大片的尘埃，在无边的尘埃中，断裂的藤蔓已然腐朽。 阎罗大尊手持大旗，摇出一股股玄黄色的阎罗气息，阿修罗神木阵元气顿时混乱，无数巨树枝蔓摧折，即便是那些阿修罗枝蔓，也都纷纷断裂、枯萎和腐朽。 阎罗大旗，非同小可，力量排山倒海，每挥舞一次，便有一波玄黄色阎罗旗扫出，席卷四方。 阎罗之气，乃是幽冥世界千种煞气提炼而成，在水玲珑争霸幽暗界的战争中，阎罗大旗吞噬了无数的魔头和魔物，将千种煞气凝聚起来，一次次的升华和蜕变，最终才成就了阎罗大尊一身无可匹敌的阎罗之气。 阎罗之气蕴含无数霸道的死能，灭绝一切生机，颇为霸道，任何生灵之气被阎罗之气侵染，立刻腐朽、枯萎。 “好霸道的大旗！” 青桑圣女遁出来，落到一株一千多丈高的菩提神木上，望着阎罗大旗，神色冰冷。 阎罗大尊抬头，神色同样冰冷：“原来是你，你到过我的庙宇，你是青桑国的修士！” 青桑圣女颔首，直言不讳：“没错，我是青桑大部落的青桑圣女，今天之所以来这里，原本只是为了查看一下，没有想到链岛上立着这么一个骨门，想必它就是前些时候祸害东洲的罪魁祸首吧？” “以前是祸害，现在则是利器！” “利器？”青桑圣女蹙眉，“你想要用它做什么？” “这个你不用知道！” “若是用来祸害这个世界，本圣女怎么能容你？！” “哈哈……”阎罗大尊大笑，“大匡皇朝的圣人们也没有意见，你倒是先跳出来，你认为你有多少斤两？” “不用废话，打过才知晓！”青桑圣女恼火，伸手一指，脚下阿修罗神木阵陡然变化，滚滚九天青华之气排山倒海涌出，一圈圈向阵法中央席卷过来，所过之处，亿万巨树的枝蔓伸展、飞舞，如同妖藤一样择人而噬。 “那好，本大尊奉陪！”阎罗大尊也不客气，阎罗大旗在手，阎罗大尊的实力可以百分之百的法会，而且刚才在九幽界域因为吞噬了一头九幽魔物，体内不和谐的魔气滚滚荡荡，正需要恣意发泄一番，才好平衡体内元气。 阎罗大旗摇动，一片片阎罗之气席卷向四面八方，轰隆声不绝于耳。 一个是亿万巨树枝蔓收缩，一个是阎罗之气四面席卷，两股惊天动地的能量都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力量惊人。 两股惊天力量的碰撞，立刻引发了强烈的连锁反应，剧烈的爆炸一个接着一个，仿佛放爆竹一般。 通幽白骨门四周，树木、山丘、岩石尽数破碎，魔气、元气混乱纵横，青桑圣女和阎罗大尊各显神通。 阿修罗神木阵是青桑圣女最强大的的攻击阵法，胜过一切单一的、即时发出的攻击方式，原因是阿修罗神木阵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株巨树，每一株巨树都需要在平日里经过秘法的辛苦祭炼，想要祭炼一一株，不知道要耗费多少资源和苦功。 近一万株巨树一齐发动，威力可不是一加一的强加，而是翻了好几倍。 从青桑圣女炼就这么一个阵法以来，从未遇到过敌手，即便遇到势均力敌的，也都会被阵法生生不息的力量生生耗死。 是以，青桑圣女凭借这个阵法，稳坐了青桑大部落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宝座，成为实至名归、人人尊崇的圣女。 日落月升，直至第二天傍晚，一连打了两天一夜，青桑圣女疲倦无比，但是阎罗大尊却越战越凶，战力和气势有增无减，这让青桑圣女几欲吐血。 持续的大战，阿修罗神木阵的神木消耗不少，这让青桑圣女心疼无比，不过为了不示弱，她已经在全力运转阵法。 “这阎罗大尊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余力，可恶，论底蕴，自己拥有阿修罗神木阵竟然还拼不过他！”到了最后，青桑圣女已经萌生退意。 阎罗大尊手持阎罗大旗，阎罗之气滚滚，早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不过对方的神木阵法颇为厉害，没办法短时间之内破去。 感应到对方想要退走，阎罗大尊哪里肯，抬头朝骨门上方的十二座大金塔叫道：“道兄，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这一叫唤，原本一动不动的十二座大金塔立刻震动，奇异地飞舞运转，如同天体运行，排布星阵，直到十二金塔连成一线，化为一道巨大耀眼的金光，其形象，颇似一支箭，或者是一根光矛，指向青桑圣女。 “不好，这是杀招，竟然还有人藏在金塔之中！”青桑圣女不禁打了个哆嗦，森寒发怵，感觉自己被无形的神识锁定，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从心灵深处生出。 这是死亡和毁灭的心灵预兆，在无数次的争斗中屡试不爽，青桑圣女早就对自己的灵觉深信不疑。 …… 第六百章 三木老祖 下意识的，青桑圣女呵斥一声，阵法猛地震动了一下，急速运转，弥漫整个巨大阵法的青华木气猛地沸腾，抽取出来绞成一股，如同一道乱卷风的巨龙！ 这是一股惊天之气，其中蕴藏着无数条巨树枝蔓，以惊人的速度生长伸展，其中还有阿修罗枝蔓，墨绿色，如同妖物一般，所有这些枝蔓都交织成了一股，就像是一根巨大的钢铁巨臂，呼啸着迎上十二金塔的全力一击。 “轰！” 元气、天风、灵光席卷，断裂破碎的树藤如雨点般簌簌落下，链岛一片狼藉，恐怖的气浪呈椭圆形光圈扩散开来，链岛四周的海面卷起千重巨浪，向着更远处的海面涌去。 若是从万里高空往下俯瞰，就会发现这一击打出了惊世奇观。 整个链岛和附近的海洋，成了一圈圈涟漪的中心，光芒胜过一切。 青桑圣女首当其冲，美眸突然睁大，尖叫一声，猛地飞快闪退，陡然，一线光芒特别亮，特别快，破开眼前的一切，穿透了青桑圣女锁骨之下三寸之处，从背后透出，轰在了乱飞的树藤上，将树藤绞成齑粉。 一道血线从青桑圣女胸前飞溅出来，这位实力强横的圣女闷哼一声，不禁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圣女右手按住了胸口上的创伤，低头一看，血流不止。 “以自己的青华体质，竟然无法愈合？”青桑圣女张口吸了一口长气，顿时混乱的阿修罗神木阵飞起，一株株巨树化为一道道青色的灵光汇聚到圣女身上，有的在身外形成一圈圈的青光，护住圣女的躯体。 吕杨叹息一声，头顶这琅嬛圣殿，也不追击，只是立在半空之中，看着满目狼藉的链岛。十二座大金塔已经飞回来，缩小至斗大，在吕杨身外环绕不休。 “你便是那南海国国主？”圣女忽然立在虚空中，远远问着。 吕杨颔首，注视青桑圣女，可惜道：“听闻青桑国的部落有一位青桑圣女，年少多智，修为绝顶，善于用阵，想必便是姑娘你吧？” 青桑圣女诧异，但是转念一想，便释然：“没错，我正是青桑大部落圣女！” “青桑国和我东来国井水不犯河水，圣女何故前来冒犯？” “那座骨门是世间的魔物，必须要被摧毁……”青桑圣女朗声道。 “当初骨门修起来，召来幽冥世界魔头的时候不见圣女前来阻止，现在骨门被镇压，危机已经解除的时候，圣女便跳出来扬言怎样怎样，是不是有些晚了？” 青桑圣女脸上又青又红，感觉臊得慌，对方这是骂自己虚伪啊！ 吕杨朝阎罗大尊看了一眼，后者冷哼一声，摇动大旗，一股浩浩荡荡的阎罗之气袭向青桑圣女。 “对方有帮手，今日事不可为！”青桑圣女心想着，手一挥，身上一道青华光芒飞出，打在阎罗之气上，同时青桑圣女转身遁走，打算先避其锋芒，脱离这是非之地。 无数青光坠落地面，遇土者生根生长，长成三大巨树，无数枝蔓翻飞，卷向吕杨和阎罗大尊。 吕杨正要追击青桑圣女，抬头一看，头顶的琅嬛圣殿已经被一条条青翠的枝蔓缠绕住。阎罗大尊也是大喝一声，正要拔高飞起捉拿青桑圣女，但是低头一看，一根青翠的菩提树枝缠住了自己的左脚。 阎罗大尊冷笑，足下一震，一股澎湃的阎罗之气涌出，脚上的菩提树枝立刻凋零、腐朽，但是转眼之间，便有青气伴随着其他枝蔓疯狂涌出，卷住了自己的双脚，还顺势缠上来。 阎罗大尊陡然色变，手中大旗回挡一挥，一股浓烈的阎罗之气扫出，勉强将教下的巨树枝蔓都扫得腐朽。 举目一看，青桑圣女身形如电，已经遁出数百里，而且速度风驰电掣，越遁越远。 “阎罗大尊、南海国主，咱们后会有期！”青桑圣女的声音飘飘渺渺传来，阎罗大尊大怒：“想来便来，想走就走，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阎罗大尊当先冲起，速度快如闪电，追赶青桑圣女，他恼怒青桑圣女，誓要将之斩杀在脚下。 吕杨同样大喝几声，琅嬛圣殿震断树枝，飞身追赶青桑圣女，这一次被一个小小的圣女前来捣乱，差点就毁了一世英名，这还了得？ 青桑圣女，一定要付出代价不可！ 吕杨心里也是恼怒，还感觉有些屈辱，自己和阎罗大尊对付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若是还让她安然无恙跑了，传出有损颜！ 吕杨速度很快，连连施展缩地成寸的法术，身形在半空中闪烁前行，每一次闪烁，便是上百里，速度超过肉眼捕捉的范围。 可是前方阎罗大尊的身形却是越来越远，青桑圣女的身影干脆不见了，可见那位圣女的速度比自己还要惊人。 不过吕杨有天听之术，神识早就锁定住了青桑圣女，即便她跑出亿万里，甚至是穿过无数界域，也不一定能够摆脱自己的追踪。 “可恶……这世上，并不单只有自己才是天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青桑圣女也不知道身负多少旷世绝学，竟然连遁飞都比自己快这么多……” 吕杨不惜代价运转法力，加快了速度。 也不知道追了多久，逐渐拉近和阎罗大尊的距离，前往一点青色遁光，飘忽如鬼魅，在森林上空飞越。 “原来已经到了青桑国的大林海！” 吕杨这才惊觉，一眼望去，前方山海，一片青翠，尽是广袤无边的远古森林，无数巨大的林木参天拔起，空气之中，弥漫着郁郁青青的木元之气。 青桑圣女身上有伤，又竭尽全力遁飞了许久，终于撑到了青桑国，不过她的速度明显慢下来。 往身后一看，阎罗大尊和吕杨一前一后紧追不舍，大有誓不罢休的架势。 “好家伙，这是要不依不饶了！” 青桑圣女心中焦急，对着前方的林海叫道：“三位老祖，还不快快现身，本圣女让人欺负到家了！” 青桑圣女的话音落下不久，林海深处便飞来三道巨大的遁光，三个干瘦的白胡子老头裹着无比浓郁的青色灵光飞来，拦住阎罗大尊和吕杨。 三个老头，身穿一袭青衣，手上各自拿着一根妙树枝，手上妙树枝刷刷刷挥舞几下，刷出一片绿油油的灵光，阎罗大尊和吕杨一个不察，立刻撞到了灵光里。 仿佛是跌进了另一个空间，四面八方八方都是绿油油的元气，只是一瞬间，元气四面压迫过来，如排山倒海，压力大得惊人，似乎能够将山岳都压扁压碎。 “不妙！” 阎罗大尊大吼一声，挥舞大旗，猛地一震空间，一步跨越，跳出这片绿油油的空间界域，下一刻，千丈高的身躯便从另一个空间跳出来，落到林海中。 吕杨也得了机会，猛地一震头上琅嬛圣殿，立刻运转圣殿的穿梭虚空能力，猛地破开虚空层面，穿回到林海上空。 三个老头不禁咦了一声，相互对视一眼，啧啧称奇道：“怪了怪了，这两个人竟然都没被刷进咱们的弥罗青界。” “是极是极，他们很机灵，一刹那便跳出来了，哎呀，差了那么一点点，否则真要落入咱们的法界之中，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吕杨和阎罗大尊听着三个老头的谈话，脸色铁青。 “多谢三位老祖救急！”青桑圣女已经笑呵呵上前，和三个老头打招呼，一时间其乐融融。 “晚辈南海国主吕杨，敢问三位前辈尊姓大名？”吕杨遥遥平揖，问着。 三个老头这才正视吕杨，为首一人道：“小娃娃八（不）错八错，想起来问咱们的名号来！” “要不告诉他？”另一个老头笑道。 “要说要说，否则别人怎么知道咱们三老祖的威名？”最后一个老头立刻附和。 为首的老头立刻点头，看了一眼吕杨和阎罗大尊，严肃道：“听好了，我三人是三木老祖，我是桑祖、菩祖、椿祖！” 桑祖、菩祖、椿祖，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三位树妖仙。在吕杨看来，这三个老头确实和别的妖仙不太一样，特别有一股轻灵之气，和其他妖仙相比，更有仙飘逸潇洒的气象。 吕杨凛然，这样的存在，早就应该飞升而去才对，怎么可能还驻世？ 这也怪不得吕杨不识，原来这三个老头来历非同一般，一个是大青桑化形，一个是菩提化形，最后一个是大椿树化形，化形已经超过万年，一直存在于青桑国大林海一处神秘的断层空间中。 那里有一座上古洞府，隔绝内外，阻挡飞升。早些时候被青桑圣女偶然闯入，获得了奇遇，并将他们带了出来，于是这三个手段通天的老头就成了青桑大部落的三大长老，享受青桑族人的供奉。 论起实力，这三个老头已经无限接近天人，不过三人为了报答青桑圣女，就是赖着不飞升。青桑圣女的阿修罗神木阵，便是三个老头传授的，并且大半的神木，都是三个老头所赠，否则凭青桑圣女的本事，要炼成所有的巨树，没有两三百年根本不可能。 吕杨凛然，额头破虚神眼张开，仔细观察三个老头。 三祖手里的妙树枝非同小可，若是没有看错，那是用他们的本体祭炼的法宝，妙用无穷，刚才自己和阎罗大尊就差点着了他们的道，被刷进一个古怪的法界之中。 若是没有猜错，那是他们手中妙树枝开辟的洞天法界，若是被困住，往往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生死难由自己做主。 “还是要小心，否则真就阴沟里翻船不可！”吕杨凛然。 第六百零一章 烧林 “小家伙，你头上的东西很强大，逃脱弥罗青界靠的就是它吧？”桑祖指着吕杨头上悬着的琅嬛圣殿，一脸好奇。 “……”吕杨沉默，没有说话。 菩祖也指着阎罗大尊嘿嘿笑道：“我看小家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那个人……哦，那个不是人，而是魔头，一千多丈高，快要接近魔神了吧？” “没错，没错，想不到这个世间还有这么一头可怕的魔头，这就是东来国的阎罗大尊？我感觉它非常厉害，特别是他手上的大旗，完全是克制我们的力量！”椿祖若有所思。 桑祖颔首，深以为然：“死亡、腐朽……这是幽冥气息提炼出来的可怕魔气，可偏偏他的身上又凝聚了众生的香火，使得他的特质正在发生奇妙的转变，那个魔气正在变化和升华！” “他正在从魔头转变魔神，等哪天他成功了，估计他就是唯一在人间成就魔神的存在……” “绝对不能让他存在，这人世间，不容许存在魔神，否则万物都任他主宰！”菩祖皱眉，对阎罗大尊非常忌惮。 吕杨听着三位木祖说话，心里暗暗心惊，三个老头对于阎罗大尊的忌惮程度很高，他们说阎罗大尊若是成为魔神，则世间万物都会任其主宰，这话似乎太过危言耸听，不过仔细想一想，这世间确实没有一位驻世的魔神。 或许上古和远古的时候魔神曾经存在于人世之间，但是那也只是传说，现在最强大的天人，也承受不住人世法则的排斥力，从而飞升天外，无法长驻世间。 吕杨心中一动，“难道在人世晋升魔神，便可以常驻人世不成？” 吕杨心思千回百转，一遍一遍地思量三位木祖的对话，这些对话，虽说不经意，但是透露出来的信息足够让吕杨揣摩了。 另一边，阎罗大尊早就嘎嘎大笑起来，似乎非常得意，他突然大吼一声，一千多丈的身躯猛地弹跳起来，扑向三祖。 一千多丈高的千手巨人跳起来是什么概念？ 所有人都得抬头仰望，一瞬间，庞大的身躯遮蔽了天空，宽广的阴影遮住了大地，首当其冲的三祖原本是站在半空中的，但是一瞬间他们仍不得不抬头仰望。 青桑圣女站在三位木祖的身后，感觉一股奇大的气势压迫过来，不禁微微色变。 三位木祖却镇定许多，特别是桑祖，他毫无惧色，脸上云淡风轻，摇头道：“哎呀，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动手呢？我等都已经老了，身子骨不行了，这打打杀杀的事情弄不过来了……” 桑祖说着，手上的妙树枝再次一刷，一道青蒙蒙的灵光席卷开来，浩浩荡荡，仿佛巨大无量，将整片森林都纳入其中。 冲到他们跟前的阎罗大尊一瞬间便消失在青蒙蒙的灵光里，下一刻，空气嗡地一震，虚空撕裂开，一股玄黄色阎罗之气冲出，阎罗大尊重新从虚空裂缝中跳出来。 这个时候，阎罗大尊已经不在三位木祖的跟前，而是距离数千丈，颇为遥远。 阎罗大尊似乎有些灰头土脸，他定了定神，再度大怒一声，挥舞着大旗冲向三位木祖，这一路所过之处，滚滚阎罗之气四塞，附近的树林全都凋零枯萎，这个景象非常骇然。 要知道，这片森林的树木都是大青桑、菩提和大椿树等巨树的树种，每一棵都高达数百丈甚至上千丈，有的甚至更高。 它们的生命力是非常强大的，数千年来，不管是风雨雷电还是严霜冰雪，都无法损害到它们，但是阎罗之气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将大片大片的巨树直接凋零腐蚀。 原本还是郁郁青青生机勃勃的森林，几个呼吸之后，变成了只有幽冥世界才可以看到的腐朽森林，满目都是灰黑色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桑祖、菩祖、椿祖和青桑圣女这才色变。 阎罗大尊展现出来的力量绝对是他们的克星，或者说，阎罗大尊的力量是世间一切生命的克星。 或许收割生命，便是阎罗大尊最直接最本能的能力。 “大个子，你敢毁我们的大树！”椿祖脾气最暴，不禁大怒，其余两位木祖也不示弱，手上妙树枝刷刷刷连连挥舞，刷出一片片纵横交错的青蒙蒙灵光。 这灵光，便是弥罗青界之光，被它刷到，立刻掉进所谓的弥罗青界。 这弥罗青界是三位木祖修行了万年才炼出来的法界，已经自成洞天，里面青蒙蒙一片，只有青华元气，隔绝一切内外，排斥一切异种能量，人或者物被刷进去，立刻被无所不在的青华元气压迫禁锢，有的会被永久囚禁，直至消磨死亡。 每一位木祖，便有一个弥罗青界，而且各不相同。 桑祖是大青桑妖仙，近乎天人，手中的妙树枝叫做青桑妙树枝，内藏大青桑属性的弥罗青界，这个界域内蕴藏天火，以青华之气助长天火，落入界中的人或物会被烧成灰烬。 菩祖是菩提妖仙，也近乎天人，手中的妙树枝叫菩提妙树枝，内藏菩提属性的弥罗青界，这个界域内到处是菩提真光，被照到会陷入无想空空想的妙境，直接沉睡到死。 椿族是大椿树妖仙，也近乎天人，手中的妙树枝叫大椿妙树枝，内藏椿树属性的弥罗青界，这个界域内到处是异香灵光，有香有臭，被作用到立刻昏迷，只能任人鱼肉。 阎罗大尊大吼着，大旗摇出来的阎罗之气纷纷落入三个弥罗青界之中，再无一点声息，一道道灵光甚至刷到阎罗大尊的身上，立刻发生扭曲，阎罗大尊有一种身体被三个空间界域生生撕裂的痛楚。 幸亏阎罗大尊的身体非血肉之躯，其强度不吕杨的青帝九变之还要强横，能够抵抗空间的撕扯。 阎罗大尊将元气放出来微微一震，立刻摆脱空间力量的绞杀，连连从三个弥罗青界中跳出来。 不过如此一来，阎罗大尊不但靠不近三位木祖，甚至越来越远了。 三位木祖手段单一，也就是用妙树枝乱刷，就将阎罗大尊任何攻势瓦解。 阎罗大尊感觉自己像是被戏弄的小丑，连连大吼，每一次冲到三位木祖跟前，就被刷走。 “啧啧，真是可惜了，这个大个子对空间的领悟力不弱，每一次都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抢先从法界中跳出来，这样下去，咱们可弄不死他！”桑祖叹息一声。 “还有没有什么手段？”青桑圣女道。 “不用担心，用上古奇术——帝御木甲！”桑祖从袖中取出一枚兵符，形状如同一个木雕，雕刻的是一尊威风凛凛的战将，全身金甲，每一片金甲纤毫毕现，上面还隐隐约约有无数的神纹。 桑祖念了个咒，然后朝兵符吹了一口绿油油的元气。这股元气凶猛了，仿佛一条缩小了千百倍的大河，河流全都是最浓郁纯粹的青华之气。 菩祖和椿祖见状，也张口朝兵符吹了一口同样的元气，绿油油的，仿佛一条元气长河，说来也怪，小小的一个兵符，仿佛饕餮一般，将三股元气瞬间吞入肚中。 桑祖将兵符抛到半空，兵符发出亿万青灵毫光，并且见风就涨，只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变成了千丈高的金甲神人，轰隆一声，金甲神人手持大刀，落到了地面，将腐朽的树木踩碎。 “杀！”金甲神人大吼，冲向阎罗大尊，两位身躯一般高下的存在狠狠斗起来，一时间斗得势均力敌、不分上下。 吕杨在一旁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是遇到敌手了，特别是在这一片广袤的青桑国森林，那三个老头简直是手段通神。 自己若是在这里打起来，颇为吃亏啊，不过对方也有死穴…… 吕杨咬咬牙，决心一定，猛地朝头上琅嬛圣殿一指，圣殿轰鸣一声，变得巨大无比，如同一座小山般壮观，无穷的圣道之气化为一栋栋气墙和光障护住圣殿和自身。 恢宏的圣道读书声响彻天空，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扩散到四面八方。 “啧啧……不得了，这东西卖相不错，还能蛊惑人！”桑老皱眉，连忙运转法力，将影响自己心灵的东西全都驱逐出脑海。 “好厉害……这是圣道的道理！”青桑圣女也是脸色微变，她感觉读书声灌入脑海，和自己的精神意识结合起来，无论自己怎么驱赶，这些东西都挥之不去。 就像是凡人，听过、看过、想过，那就由不得自己想忘就忘。 “三位老前辈，得罪了！” 吕杨朗声一笑，琅嬛圣殿陡然震动，亿万太苍神焱的星火飞出，四面旋转飚飞，激射向四面八方，纵横不知有几千里。 “啊……你敢！”青桑圣女尖叫一声，双手抱头，大惊失色。 “糟糕，这是天火神焱……”三位木祖也是脸色大变，齐齐大叫：“住手！” 吕杨嘿嘿冷笑，抬手突然打了个响指，顿时四面飞射的星火立刻停顿住，只悬在半空。 “你这是天火……恶魔，恶魔，你这是要毁了我青桑国？！”青桑圣女指着吕杨，气急败坏。三位木祖眼眸变得青湛湛，死死盯着吕杨，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那什么国主，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可知道，你这样做，这片存在了无数年的森林就会化为火海！” “两国交战，各为其主而已，算不得卑鄙！”吕杨哈哈一笑，朝三位木祖道：“三位老前辈，想必你们也看到了，我这火焰乃是神焱，高端的天火，若是不想青桑国变为燃烧千年的火海，我想咱们有必要谈一谈了！” “好说好说！”桑祖松了口气，连忙道：“你既然修炼有天火神焱，那就不该不体念天心，这一片森林何辜，若是毁去，就不怕天怒人怨，日后不得飞升吗？” 吕杨摊开手，正色道：“这个就不劳几位前辈担心了，呵呵，不就是区区一片森林吗？我百圣太庙的治世功德足够抵消我的罪孽，即便是一举毁了整个青桑国，日后我该飞升的时候还是照样飞升，不过这青桑国嘛，只怕要绝了！” 菩族摇摇头，无奈道：“何必呢，何必呢？南海国主，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互不侵犯如何？” 吕杨摇摇头，断然道：“青桑圣女今日闯到我的东来国以及阎罗大尊的链岛大闹一场，这损失是小，但是丢了颜面是大，断断不能就这么算了！” 吕杨冷笑，打了个响指，顿时亿万星火落到广袤的森林中，哗啦，一望无际广袤的森林都是火光熊熊，一道道烟柱升腾到天空，场面壮观。 “等等，等等……”桑祖连连摆手，叫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三位前辈能做主吗，若是能够，最好能够有些诚意，否则这青桑森林，没有任何人能够挽救！”吕杨冷笑一声，盯了一眼脸色死灰的青桑圣女，衣袖一挥，顿时亿万火星从森林中飞起来，由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全都收入袖中。 三位木祖松了口气，朝四面八方的森林吹了口气，化为数千里的大风席卷开来，顿时森林中的大火熄灭了，无数巨树恢复了生机。 但是被太苍神焱燃烧的大树却永远恢复不了。 天火神焱不同于凡火，它永不熄灭，而且有智慧，变化多端，三位木祖也奈何不了，所以它们才会这么紧张。 若烧森林的是凡火，三位木祖根本不用担心，以森林的调节能力，就能自己将火灭掉，但是偏偏吕杨修炼出太苍神焱这样的东西，若真要成心烧了森林，三位木祖也无可奈何。 青桑国森林已经存世不知多少纪元，若是烧毁，可就断了青桑国的根了，这如何了得？ …… 第六百零二章 建木 当年掌握紫阳天火的始皇帝降临下来，纵横九州，依靠紫阳天火几乎纵横无敌，多少敌人忌讳于天火的霸道。 今日的情形也是如此，吕杨的太苍神焱，威力还在紫阳天火之上，三位木祖眼神锐利，一下子就洞悉了太苍神焱的恐怖，一个个吓得不轻。 正因为太苍神焱太过霸道，吕杨体念天心人意，早已经决意收束不太使用了，但是眼看三位木祖目中无人，自然要威胁一下他们，出一口恶气。 青桑国森林栖息亿万生灵，真要烧毁青桑国森林，那是大干天地造化的恶事，吕杨绝对是做不出来的，否则天心人意厌弃之下，比刀斧加身还要厉害，这一辈子，自己只怕没有飞升的可能。 三位木祖可不知道吕杨的忌惮，见吕杨真要下手烧林，立刻焦急，又看到吕杨收回神焱，不禁松了口气。 这天火和神焱玄妙非凡，能收能放，能聚能散，在乎一心，其玄妙可见一斑。 “你等等！”三位木祖立刻转身，私下嘀嘀咕咕商量起来。 “要怎么办，这小子竟然炼有神焱，这东西咱们可没法炼，也不好对付呀！”菩祖一翻手，手心上顿时悬着一朵太苍神焱，神焱呈苍白色，可是仔细一看，却有千百万色在流转，真正用神识观照，却能分辨出七大色。 这是代表太苍神焱的七大属性，阴阳加五行，七政运转，生生不息，源源不绝，这就是太苍神焱不灭的奥秘。 这朵神焱，还是菩祖刚才留了个心眼顺手摘来的，如今仔细观看，隐隐看出其奥妙，但是又不全明白，这种心情就像是猫挠一样，心痒痒。 正是因为不全明白，才显得这一朵神焱蕴含的东西太过于深奥，菩祖手一抓，企图扑灭神焱，可是掌心上的神焱闪灭之后又重新燃起来。 “还真是不好对付，以咱们的本事还无法炼出天火来，唉，这小子怎么有这么大的机缘炼得天火，而且还是天火中的神焱？！”桑祖摇摇头。 “现在怎么办吧？看样子那小子心狠手辣着呢，这片森林就是咱们的死穴，可不能毁了呀！”菩祖叹息一声。 “要不把圣女交出去？”椿祖迟疑道。 “想都别想！”其余两位老祖立刻否定。 青桑圣女叹了口气，上来小声道：“三位老祖，还是把我交出去好了，为了青桑国，我愿意牺牲！” 桑祖看了青桑圣女一眼，摇摇头：“圣女，不要想了，若是将圣女交出去，我等三个老头子可就真没脸皮了！” “要不把咱们的建木桩拿出来？”菩祖迟疑道。 “不可！”青桑圣女急忙阻止。桑祖和椿祖也吃了一惊，心想这怎么可能，建木桩可是他们的命根子。 菩祖看了一眼神焱，洒然道：“大家不要担心，那建木桩虽然是我等的宝物，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依然无法催生，看来这等宝物我们是无法用的，不过术业有专攻，我等都无法催生的建木桩，就拿出来和那小子打个赌，若是他能催生便给他，若是不能他就没话可说，就算是给那小子一个交代了！” 桑祖眼神一亮：“呵呵，够贼啊……我等是炼不出这天火神焱，但那小子绝对催生不了建木桩子，到时候他也没话可说！” “那就拿出来，和他打个赌！”椿祖断然道。 “嗯，看我行事！”桑祖摆摆手，转头看向吕杨，佯装咳嗽一声。 “三位前辈，可商量好了，今天若是不给个交代，咱们可不会罢休！”吕杨手指正在和金甲神人争斗的阎罗大尊，一脸正气。 “收！”桑祖大喝一声，金甲神人顿时收回来，依然化为一个兵符落到手上，阎罗大尊转头，冷冷看着三位木祖，因为忌惮，却没有再莽撞上来开打。 “就给你们一个交代，看好了！” 桑祖衣袖一挥，袖口变大，轰隆一声，一根巨大无比的木桩落了下来。 吕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树桩，抬头仰望，就像是前面横着一堵巨大的高墙，宽不知几里。吕杨神识观看，总算看清其全貌。 这是一根方圆近百里的大树桩，这么大的树桩吕杨还是第一次见，可以想象，这棵树还没有被破坏之前是多么的巨大。 吕杨深吸一口气，不得不飞越到半空，从天空中往下观察。连阎罗大尊这样身材高大的魔头，也要飞起来，在高处观看才能看清其全貌。 青褐色的树皮，奇异的纹理，树桩的两端并不是平整的，而是破碎、尖锐的，可以推断，这个树桩是被人强行掰断的。 断口处，可以看到木质里有无数金色的神秘纹理，隐约形成无以数计的神文，吕杨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那是天位符文。 一棵大树，自然的造物，竟然天生蕴含有天位符文，这已经超出了吕杨的理解。 这是什么树，是妖树还是神树？ 低层次形态的自然植物怎么有可能诞生天位符文？！ 桑祖看到吕杨震惊的模样，傲然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建木，真正的荒古第一树种，它是构建世界的一种神木，也是有数的几种世界树之一，如今能够在这个凡间看到，绝对是绝无仅有了！” “建木！”吕杨心神一震。 是啦，这是世界树种之一，怪不得能够蕴含天位符文，原来这是神级树种啊，非凡间凡俗植物可比。 世界树种，寥寥几种，或许远古的时候曾经不少，但是现在已经绝迹，据说这种树种有不可思议的能耐，能够长成真正的参天大树，枝干可破开虚空，渗透到其他界域。 能够有这样不可思议能耐的，必须蕴含有洞穿虚空的天位符文不可。 吕杨神识打量建木的树桩木质部，企图将密密麻麻围成一圈圈的金色符文看清楚，但是那些天位符文太多太密，一圈圈，一重重，相互交叉相互辐射，夺天地造化，成鬼斧神工，吕杨根本理不清楚。 “吾道成矣，必须将这个东西拿到！”吕杨咽了一下口水，感觉口干舌燥起来。 一个建木的树桩，太珍贵了，吕杨可以感受到树桩上蕴含的庞大能量，这股能量，绝非木元，而是一种混合的磅礴元气，似乎包罗世间所有的元气，但是又相对纯粹浓郁。 吕杨其实并不知道，这根建木树桩是藏在青桑森林的一个洞天空间断层中，从上古早起一直被保存至今，三位木祖之所以能够化形并取得今天的成就，就是因为吞吐了建木树桩散发出来的建木元气所致。 当初青桑圣女机缘巧合之下闯入那个尘封了无数岁月的空间断层，遇到守护建木树桩的三位木祖，于是将三位带了出来，建木树桩自然也被带出来，成为青桑大部落的第一大至宝。 因为建木树桩的远古，青桑大部落四周的森林生长繁茂了十倍，青桑大部落诞生的勇士比以前多了十数倍。 但是建木树桩被带出来的时间尚短，才有区区二十年，否则青桑大部落会变成怎样一番摸样就没有可知了。 “这建木可以给你，不过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桑祖朗声一笑。 “什么意思？！”吕杨皱皱眉头，他比较讨厌这个老头说话只说一半，吊人胃口。 “你也看到了，这建木如今只剩下一截树桩，若是你有本事将它弄活，并催发出新鲜嫩绿的枝条来，这建木我们就送与你，若是不能，那就没有办法了，你只能从哪来回哪去，就当咱们从无过节！”桑祖笑着，抚了一下自己的白须，非常有气度。 “催发它？几位没有开玩笑吧？”吕杨沉下脸来。 “当然没有，能够让你看到我青桑国的第一大至宝，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还能够应允你得到它，已经是我们的最大诚意，至于能不能得到，那就要看本事了！” “三位前辈不怕我抢了就跑？”吕杨一脸凝重。 “哈哈……看来你还不明白这建树的玄妙，莫说是你，就是天人下凡，也不可能将它从落地的森林中拿走！”椿祖朗声说着，伸手示意吕杨可以试一试。 阎罗大尊落到地面上，双手抱住建木，就像是一只蚂蚁在撼树。 “啊啊啊啊……” 阎罗大尊运足了法力，不断法力，愣是移动不了建木树桩半分。 建木树桩太大太沉了，建木之气似乎还仅仅连接着地气，使得它如同磐石一样巍巍不可动摇。 阎罗大尊收了法力，抬头朝吕杨摇摇头。 “怎么样，想好了吗？我等的诚意已经开出来了！”菩祖笑着，将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 椿祖看到吕杨犹豫，开口道：“若是你能够将之催发出新枝，不要说拿走，我们三个老家伙从今往后任你驱使，怎么样？！” “是要当牛做马啰？”吕杨眼神微微冰冷，看了三位木祖一眼。 “可以！”桑祖颔首，傲然道：“椿祖的意思就是我们三祖的意思！” 青桑圣女欲言又止，桑祖抬手打住，小声传音：“圣女放心，这建木树桩咱们三个老家伙已经催生了千年，仍然没有一点抽枝的迹象，我就不信一个炼了天火的毛头小子，能比我们三个老家伙还有能耐？若真有那个能耐，给他当牛做马也不委屈！” “知道了！”青桑圣女颔首，转念心想：也是，这建木树桩何其了得，若这个世上真有人能够令其催生抽出新枝，那得多大的本事，自己这个青桑大部落的圣女拜其为师，听其差遣也不委屈。 “那好，我就勉为其难试一试，不过若是侥幸成功，到时候几位前辈可不要食言！”吕杨严肃道。 “哈哈，你放心，我们三个老家伙绝不会食言！”桑老哈哈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吕杨当仁不让，一指头顶琅嬛圣殿，圣殿立刻壮大上千倍，如同一座悬浮的大山。一股浩浩荡荡的油绿色先天木元之气涌出来，落到建木桩的断口上，直接从碎乱尖锐的木质部灌入树桩中。 这股先天木元之气是从通天神竹中提炼出来的，也是荒古树种之一，蕴含的先天木元之气，非同一般。 可是先天木元之气灌入建木树桩，就像是泥牛入海，不见半点动静。 “怎么会没有反应？”吕杨暗暗诧异。 “哈哈……”椿祖仰头大笑，幸灾乐祸：“你那个是先天木元之气吧，虽然还不错，但是要用它来催生建木，还差得多，若是以为先天木元之气就能催生建木，我等早就令这木桩重新长成参天大树了！” 菩祖也乐了，笑道“小子，你今天知道利害了吧，还是赶紧收手吧，要不然今天你会赔得更多！” 阎罗大尊在一旁无可奈何，伸手一指，一道阎罗气打在建木桩上，没有想到建木桩毫无反应，甚至连一点皮都没有掉，更不用说会被腐朽了。 区区阎罗之气，竟然奈何不了建木桩分毫，可见这建木桩的奇妙。 三位木祖看到这一幕，笑意越发浓烈起来，他们早就知道，建木刀枪不伤，这个人世间，几乎找不到可以伤害它的东西。 除非是传说中的高位魔神，或者是古老诸神，只有他们超越天位规则的力量，才有可能伤害得了建木。现在这一段被人掰断的建木桩，估计就是某一位古老诸神亲自打断的。 吕杨眉头大皱，不断思索着。 是啦，建木不是寻常的树木，而是世界树种，蕴含的当是构成世界的原力本质，自己只用先天木元催生，自然远远不够！ 想要催生它，必须用构成世界万事万物的原力本质。 “用混沌始气，或者太初之气，抑或鸿蒙道气、玄元通白玄黄太清之气等等龙典之中记载的传说中的先天大道初始之气才可以催生建木……” 吕杨暗暗心惊，这些见所未见的大道本质之气吕杨自然没有，不过他有圣道之气。 “理论上，先天五皇道气也是构成世界的原力本质，也是可以开天辟地的初始元气之一，五皇齐发，或许可以催生建木！” 吕杨抬头望向琅嬛圣殿，自己的一生修为的精气神全都在这座圣殿里面了，自从晋升圣人道业以来，尤其是五皇正道为根基的圣道之气，可以变化万千，玄妙不可揣度。 不过即便是如今的圣道之气，蕴藏的五皇之气仍然不全是先天的。譬如木皇之气、火皇之气、水皇之气是先天的，但是金皇和土皇之气，只是接近先天。 “要不要赌一把？”吕杨深吸了口气，手心微微出汗，若是赌一把，输了的话，自己这些年来积累的元气恐怕要十去八九。 …… 第六百零三章 催长 在如此重要的选择面前，吕杨不得不犹豫了。 “若是赢了，吾道有望！”吕杨心思千回百转，这一个建木桩，是自己见过的最有价值的自然造物，在某种意义上不比自己的琅嬛圣殿差。 放过这一口肥肉，便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吕杨拿不定注意，将手朝头顶一指，琅嬛圣殿震动，一道清澈如大道虚空的元气垂落下来，在吕杨身前化为一团元胎，元胎之中，有八八六十四根卦签凝聚并运转，不时体现出种种垂兆。 吕杨目不转睛，死死盯着卦象，手指在宽大的袖袍中飞快配合掐算着，以察天机玄妙和自身的人运。 天地人，三才得宜，万化定基。 “怎么回事，他还不放弃吗？他在做什么，是不是慌张了？”椿祖看着吕杨搞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不禁诧异。 桑祖和菩祖也有些惊讶，不过吕杨这个样子显然是还没有放弃，虽然不知道他做的是什么，但好像很神秘。 青桑圣女想了想，道：“我听说九州的读书人会一种扶乩之术，能够预知过去未来，我想她这是在施展扶乩之术，但是这种扶乩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有意思，扶乩之术能知道过去未来的事情？”桑祖大感惊奇，在他的修行岁月中，从来只听说过上古媲美诸神的大能这有感知过去未来的能能力，从来没有听说过凡人也有这样的本事。 “难道是自己活得太久，已经不明白世上的法术了？”桑老摇摇头，感觉心里不太爽快，扶乩之术这种逆天之术怎么可能会存在于凡人之中。 过了一会，吕杨衣袖一挥，所有占卜异象消失。 “可以了，三位前辈，你们是不是还坚持刚才的约定！”吕杨嘴角微微扬起。 桑祖冷哼一声，“装神弄鬼，有本事赶快施展，若是只有嘴皮子上面的本事，赶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也罢，不怕你们反悔！” 吕杨抬头望向琅嬛圣殿，暗暗咬牙：罢了，既然有成算，那么今天就豁出去了，不就是区区一根建木桩吗，还难不倒本圣人！” 吕杨提聚法力，双手抬起，高举向琅嬛圣殿，顿时圣殿轰鸣，整座圣殿就像是一口大火炉，不断散发出光和热，以及浩瀚的读书声。 “圣道之气，返本归元，五皇道气，一一归来！” 吕杨大吼一声，圣殿内响起雷霆般的轰鸣声，好一会，读书声减弱到极限，五道浩浩荡荡的元气从琅嬛圣殿中呼啸着飞出来。 不断在圣殿四周飞舞着，如同五条元气的巨龙，壮观非凡。 青、赤、黄、黑、白，五道元气，巨大不可量。这就是吕杨修炼并凝聚的五皇道气，青色的是先天木皇气，赤色的是先天火皇气，黄色的是中央土皇气，黑色的是先天水皇气，白色的是西华金皇气。 其中青气、赤气、黑气最为浩大，而且清澈纯粹，没有一丝一毫的驳杂，透着晶莹的宝光，其光芒似乎是世间最纯粹的存在，美丽到不可方物，人若是看到，都会被不自觉的吸引。 但是黄气和白气，虽然浩荡滚滚，却比较浑浊，看上去没有那种震摄心灵的惊艳之感。 吕杨知道，这就是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的区别。五皇之气没有尽数升华为先天，绝对无法催发建木。 能不能成就在此一举了，吕杨大喝一声：“无极生太极，后天返先天！” 随着吕杨的大喝，琅嬛圣殿发出庞大的氤氲紫气，将整座圣殿都包裹在其中，仿佛孕育一团鸡子，鸡子之中，隐隐有一团元气，元气分为二道，如同双鱼一样转动。 这赫然是太道圣人馈赠给吕杨的太极精髓和意念。 这股意念如此浩大玄妙，而且神秘，吕杨一直参悟，算是有些感悟。 五道浩大的五皇之气呼啸着，齐齐冲入圣殿，整座圣殿立刻散发出万千璀璨霞光，殿内雷声轰鸣越发激烈，无数光芒从殿壁上透出来，让人震惊。 隐隐约约，从外面可以看到，圣殿内五皇道气，不管是先天还是后天的，都纳入太极阴阳的漩涡中，如同双鱼一样转动，开始酝酿、翻滚、鼓荡，其势之烈，竟然前所未见。 “这……这是在炼元气？”桑祖目瞪口呆。 吕杨这是在用炼丹的方式锤炼五皇道气，使之返归先天。这个过程，形如鸡子的太极精神和意念是关键，它可以将五皇道气返本归元。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动，琅嬛圣殿猛地震动一下，四方虚空都抖了几下。琅嬛圣殿内，紫色氤氲散去，现出五股道气，五色泾渭分明。 “成了！”吕杨喜出望外，双臂一震，控制琅嬛圣殿，放开门户。 就刚才的炼气之举，足足耗费了吕杨十之八九的精气神，这一次可算是下了血本，若是最后徒劳无功，吕杨只能吐血了。 琅嬛圣殿的门户洞开。 五道清澈的先天五皇道气从琅嬛圣殿一一飞出来，呼啸着，从天飞落，灌入下方的建木树桩。 “竟然是五种先天之气……怎么会这样？！”三位木祖伸长了脖子，已经目瞪口呆。 “青、赤、黄、黑、白，怎么这样清澈纯粹？这是什么先天气，怎么会有这样的气象？”青桑圣女到现在还不清楚先天五皇气的真正玄虚，她只感觉到那股青色的先天木皇之气非常像她修炼的九天青华气。 而且青桑圣女本能的感觉其他四种元气也是先天之气，都非同一般，和她的九天青华之气是同一级别的先天元气。 一个人怎么会同修五种先天之气？青桑圣女也震惊了。 五股先天之气灌入建木桩，很快泥牛入海，尽数被建木桩吸收。 “哈哈……”椿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吕杨道：“气势倒是很足，只可惜是虚张声势，这建木桩没有动静！” 菩祖也松了口气，看来吕杨还是白费功夫，他们三个老家伙催生建木桩多年，也不见能催生抽枝，可见这建木桩需要何等庞大的元气，一个小小的南海国国主，何德何能能够催生建木桩？ “不对……不对呀！”桑祖皱眉，一脸凝重，目光死死盯着建木桩，一个劲的摇头。 吕杨哈哈大笑，看向两位木祖，嘲笑道：“前辈，如何这般短视？建木是世界树种，其复苏非同一般，自然要有酝酿一番，前辈且仔细看好了，建木桩的气息正在逐渐沸滚，建木复苏在即，抽枝当不在话下！” “什么？！” 菩祖和椿祖愕然，转头看向一动不动的建木桩，好一会，他们感觉到建木桩内越来越强大的气息正在酝酿，就像是火山爆发前的一刻，马上就要石破天惊。 世界树种，非比寻常，能够从树桩状态催发无限生机，甚至抽枝，这有多困难，他们对此知之甚深。 “啊……不好，真有动静了！”椿祖脸色大变，忽然大吼一声。他这是震惊和喜悦，也不知道多少次，他曾经梦想过他们一直守护的建木桩会催发新生。 没有想到，终于等到这一天，只可惜，这似乎不是他们的功劳。 “嗡嗡嗡……” 一直没有动静的建木桩陡然震动，大地也跟着晃动起来，建木桩四周的巨树开始疯狂生长，建木桩青褐色的树皮上，一些褐色的死皮开始剥离掉落，竟然生长出一个个绿芽。 绿芽突然疯狂抽长，化为树枝，不断伸长。 建木的上端断口处，木质神奇般生长，竟然直接从断口处抽长出来，就像是一条粗壮如山峰的妖藤，不断向外冒。 建木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建木有点像藤萝植物，也不对，又有点甲木的特性。不断有妖藤一样的枝蔓疯狂抽长出来，很快就伸长到了数千丈近万丈的高空，伸展到低空云层。 “啊呀呀，真的抽出枝条了，这这这……”三位木祖竟然语无伦次，慌张得很。 吕杨也看呆了，无数枝蔓涌过来，竟然缠绕上了琅嬛圣殿，无数的枝蔓仿佛有生命一般，钻入圣殿，深入到圣殿各个内层空间。 原本地面上的木桩，这个时候竟然不是生根向着大地伸展，而是一股脑地脱离大地，拼命往半空中的圣殿内部钻去。 似乎圣殿之中，蕴含着它赖以生存的绝佳土壤。 “啊……不好，那大殿要夺咱们的建木！”桑祖突然醒悟过来，立刻气急败坏。不过建木的生长，他们如何阻止？ 人在建木下，就像是蚂蚁仰望一棵大榕树，三只小蚂蚁有什么能力左右大榕树的生长呢？ 吕杨处于震惊之中，哪里是他要夺建木，分明是建木自己钻入琅嬛圣殿，随着一根根枝蔓的钻入，圣殿通体笼罩在建木气息中，圣殿不断壮大，直到壮大了百倍千倍，就像是一座方圆千里的大山，气势恢宏。 琅嬛圣殿已经落到地面，建木已经完全钻入圣殿，树干从圣殿的大厅中央长出，直撑上不知高几许的圣殿穹顶。 生殿内一些阿修罗魔女抬头仰望，可以看到高高的穹顶上出现了一层层的云雾，只因这穹顶太高太广了，有了天的意味，元气凝结成云气漂浮在上面，形成了云雾。 在一些看不见的殿内空间层面，都被建木枝蔓贯穿，使得整座圣殿，坚固了一千倍、一万倍。吕杨甚至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些建木的枝蔓，甚至想要钻开更广大的空间，将枝蔓伸展到其他虚空层面。 建木彻底融入了琅嬛圣殿，吕杨简直不敢相信会发生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圣殿因此脱胎换骨，体型壮大了千倍不止。 而在圣殿外，整座圣殿已经变得森森古意，这都是建木融合后外形自然而然改造的结果。 “啊……我们的建木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桑祖抱着头，突然如丧考妣地哭丧起来。建木桩可是他们的命根，现在命根被人抢走，这让他们如何不歇斯底里。 “将建木还回来，否则我跟你拼了！”椿祖突然大叫一声，双眼通红，想要飞起来扑向吕杨。 菩祖还有点理智，连忙死死拉住椿祖：“要三思，先不要冲动，咱们现在只怕奈何不了他了！” …… 第六百零四章 被坑 菩祖拉住椿祖，让他不要冲动，可是桑祖也愤怒，他可不管这些，直接跳起来出手了。 手中的青桑妙树枝刷了一下，一道巨大不可量的青蒙蒙灵光打在巨大如山的琅嬛圣殿上。 “啪——” 青蒙蒙的灵光弹开了，圣殿竟然收不进那弥罗青界。 “啊……怎么会这样！”桑祖又惊又惧，脑袋轰地一下懵了，一向无往不利的弥罗青界竟然奈何不得那座暴涨的琅嬛圣殿。 桑祖仰望琅嬛圣殿，顿时惊悚莫名，圣殿的模样，已经壮大了许多倍，巨大如山峰，举目望去，圣殿的中上部分，隐隐有云气缭绕，使得圣殿越发恢宏神秘。 吕杨将身一纵，立在圣殿上方，俯瞰三位木祖和青桑圣女，不屑笑道：“三位老前辈，之前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三位木祖愕然，悲愤异常。 吕杨自顾自道：“按照约定，我若是能够令建木桩催发出新的枝条，这建木桩便是我的了，不仅如此，几位前辈还要为我当牛做马，任我驱使！” “这不可能，赶紧将我们的建木桩还来！”椿祖大喝一声，推开菩祖，拿着妙树枝指向吕杨。 三位木祖做梦也没有想不到，吕杨竟然可以催发建木桩，这让他们掉了一地的眼球。这种出乎预料的事情，他们自然打死也不会承认，更不用说给人当牛做马了。 三位木祖已经修行很多年，自由惯了，心高气傲，而且是飞升在即的妖仙，怎么可能甘心给人当牛做马？ 吕杨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摇头笑道：“也罢，三位前辈修行多年，也算是老前辈，让一个小辈驱策自然是为难，我就不勉强了，只收走这建木桩就好！” 吕杨打算收走建木桩就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研究一下变化后的琅嬛圣殿。手一指，巨大无比的琅嬛圣殿猛地缩小成斗大，飞回头顶，宝光垂下，护住吕杨周身。 缩小的琅嬛圣殿周围环绕着云雾，并且透着璀璨的晶莹宝光，呈五色十色千百色，绚烂无比。 这个变化确实比之前的琅嬛圣殿不可同日而语，至少气势上就提升了千百倍，也比较壮观和养眼。 任谁一看，就被吸引住，任何人看到，都震惊于琅嬛圣殿的气息绝非凡物。 吕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现在感觉力量汹涌澎湃，从琅嬛圣殿上传过来，圣殿是其寄托精气神的所在，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都逃不过自身的感知。 建木的融合，让琅嬛圣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使得琅嬛圣殿的本质都发生了某些神秘的飞越。 圣殿倏地一声从天庭百汇钻进了脑海。 吕杨现在精气神足，满腹的疑惑，他可没有闲工夫在这里和几位老前辈虚耗时间。 “别走，留下建木桩！”三位木祖哪里容吕杨走掉？ 他们因为建木桩而化形，也因为建木桩修炼到了飞升在即的层次，他们守护建木桩这么多年，早就将建木桩视作他们的命根子。 谁若是抢走，谁就是他们不共戴天的死敌。 “拼了！”三位木祖终于施展出了压箱底的本领，将手中的妙树枝朝天空一抛，轰隆一声，三根妙树枝原本只有七尺长的，陡然见风就涨，化作三棵参天大树。 一棵是大青桑，一棵菩提，一棵大椿，均高达数千丈，郁郁青青。 三棵大树围住吕杨，树枝一抖，猛地摇出千万青翠宝光，每一道宝光落到四周的树木中，树木立刻轰隆隆暴长。 三股郁郁青青的先天木元之气升腾起来，笼罩住四面八方，一座万木神阵立刻运转开来，将吕杨和阎罗大尊困住了。 吕杨抬眼一看，青蒙蒙的元气笼罩天宇，想要飞升去却有庞大的压力镇压下来，怎么也飞不高，四周着是妖化了的参天大树，亿万树枝狂卷过来，一＂bobo＂排山倒海一般。 这个模样倒是有些像阿修罗神木阵，但是威力不可容日耳语。 吕杨微微色变，三位木祖的手段就是不一样，比青桑圣女要强大了十倍不止。 阎罗大尊大怒，手握阎罗大旗四面摇动，滚滚玄黄色阎罗之气四塞，四面翻滚过来的亿万枝条逐渐凋零枯萎，但是那些枝条仿佛海浪般无穷无尽。 又有一道道青光席卷，被青光卷到，阎罗大尊立刻落入了弥罗青界之中，好不容易才震开空间跳出来，就被排山倒海的枝蔓淹没。 如此争斗，阎罗大尊就是铁打的身躯也受不了，庞大的阎罗之气消耗下，阎罗大尊气势不断降低。 吕杨在阵中，琅嬛圣殿悬在头上三尺出，发出绚烂的光华，任何枝条缠绕上来，立刻被光华照亮，瓦解成最纯粹的木元，被圣殿吞噬。 一缕缕的清澈木元汇聚到圣殿中，更加增加了圣殿的威力，吕杨顿时来了兴致，反而不急着离开了。 有琅嬛圣殿在，自己可以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这个万木神阵虽然厉害，但是绝对奈何不了自己。 建木带给琅嬛圣殿的提升是无与伦比的，三位木祖的力量天生就被建木所克制。 “道兄，不必更他们缠斗，且上来作壁上观！”吕杨朝阎罗大尊说道。 阎罗大尊有些无奈，看了一眼四周无穷无尽的枝蔓，纵身过来，钻入了琅嬛圣殿。 吕杨负手而立，在半空中闲庭信步，四周均是林木，枝蔓不断缠绕，但是始终近不了周身，使得吕杨有一种游刃有余的潇洒气度。 阵法之外，三位木祖和青桑圣女相顾无言。 好半晌，桑祖不得不承认：“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个人的手段还真是通天彻地，现在他头上那座大殿，连咱们的万木神阵都撼之不动了，再这样下去，咱们的万木神阵只会越来越虚弱，他则会越来越强，咱们耗不过他呀！” 菩祖和椿祖脸色惨白，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桑祖的话是对的，现在吕杨正在吞噬万木神阵的元气。 三位木祖正在变相地为吕杨喂食，以吕杨头上圣殿的“饭量”，莫说是一个万木神阵，就是一百个也不够吞噬。 “这可怎么办，三位老祖，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奈何不了她？”青桑圣女大急。她想破了脑袋也无法预料到会走到现在这个田地，建木桩被夺不说，三位老祖竟然还奈何不了对方。 “圣女，你快走，这里交给我们！”桑祖沉声道。 “……”圣女一愣，意识到什么什么，脸色微微一变：“难道老祖们想要再封于断层空间？！” “或许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桑祖心情颇有些沉重。 “不行，绝对不行，要不……三位老祖投降了吧？”青桑圣女咬咬牙。 “不行，投降一个毛头小子，我等脸面何存？”桑祖断然拒绝，他们都是即将飞升的人了，怎么还能臣服于人！ “要不，老祖飞升了吧！”青桑圣女不忍道。 “飞升？”三位木祖抬头看看青天，无奈地摇头：“可惜最后一刻的机缘还没到，看来天命还不许咱们飞升，或许静心修持个一年半载，天命才会到来！” 对于世间的存在来说，飞升绝对是一个神秘的过程，它是如何发生的，又是如何一个过程，最后飞往何处，都是十分神秘的事情。 这不单单涉及到飞升者的修为境界，还涉及到天命。 这天命简单来说就是：老天允许你飞升，你才能飞升，不允许你飞升，你修为境界再高，也感受不到天外规则的接引。 若是不经天命的允许，私自飞升，最大的可能是迷失在浩瀚无垠的虚空世界，而不能顺利抵达“上界”。 三位木祖修炼这么多年，虽然最初从断层空间被青桑圣女解救出来的时候曾经感受到天命的召唤，允许飞升。 但是他们相信天命往后还会有，所以没有立即飞升，只为了报答青桑圣女，也为了能再多些时间呆在这个这个世界。 对于处于巅峰的存在，天命确实会有，不过那需要天心、人心不断地深入感应，才可以触发世间的规则，降下天命。 争斗之中，想要飞升，根本不符合时机。 吕杨不知道这些，他在万木神阵中且行且看，眺望向三位木祖，笑道：“三位前辈知道奈何不了我了吧，还不将阵法收回去，否则我就连这阵法也夺走了！” 三位木祖脸色顿变，桑祖连忙抓住青桑圣女的手腕，一条绿油油的枝蔓立刻缠住青桑圣女，手一挥，枝蔓立刻裹着青桑圣女没入森林，远远遁往青桑大部落。 “开始吧！” 送走青桑圣女，桑祖朝其他两位木祖颔首。 “好吧！”菩祖和椿祖齐齐点头，三人双手伸展开，全力催动万木神阵。 轰隆一声！ 整个大阵震动了一下，大阵的边缘，空间猛地断开，形成一道道黑漆漆的空间裂缝，大阵一瞬间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仿佛一个椭圆，四周的空间不断崩塌下陷。 三位木祖化一道遁光落入阵法之中，吕杨只感觉万木神阵剧变，脚下的大地在不断下坠，似乎落入了无底深渊。 “嘭！” 下落之势停止，吕杨举目朝阵外看去，再也不见浩瀚的青桑国森林，也不见重重山海，只见一片古老陈旧的封闭空间，方圆万里，脚下是一块残破的陆地，悬浮在灰蒙蒙的虚空断层中，不见天日，不见星辰。 “这已经不是青桑国，那三个老头竟然把自己弄到了这么一个陌生诡异的地方！”吕杨恍然一惊，知道自己肯定是被坑了，举目望了一眼琅嬛圣殿，吕杨很快镇定下来！只要没有失去琅嬛圣殿，就还有一切的可能和希望。 …… 第六百零五章 返回 三位木祖手持妙树枝，化三道遁光落到吕杨的跟前。 “南海国主，这里是青桑国地下空间断层，一个破碎的洞天空间，因为时空法则的束缚，这里隔绝内外，即便是天道对这里的感应也变得微弱！” “你若是想要出去，没有那么容易！” “你就随我们一起在这里困住吧！这个空间断层，最初就是藏了建木桩的地方！” 三位木祖说着，也不见再有动作，似乎已经明白自己不是吕杨的敌手，放弃了抵抗。 吕杨抬头，感受了一会，在琅嬛圣殿的深处，建木枝蔓洞穿了虚空无数断层，隐隐感应到外面世界。 吕杨甚至通过香火，可以通过建木的空间法则，感应到大匡皇朝的空间所在。 “香火，还真是奇妙的东西呀！”吕杨欢喜，不禁松了口气，既然自己能够感应到界外，这就说明这个断层空间并非是真正的牢笼。 或许在建木这种奇异的世界树种面前，没有任何牢笼，建木能够穿透任何时空壁障，延伸到虚空深处，甚至能够贯穿某些禁忌空间。 吕杨并不理会三位木祖，一步跨出，落到了一座古老的石殿前。 大殿已经塌了一半，古老的岩石上满是岁月的蚀痕，走进大殿，发现大殿的后半段有一段残存的朽木。 吕杨惊讶，若是没有看错，那是一段建木，不过已经彻底朽坏！ 灰褐色的木质，上面的金色纹理和符文早就残破不堪，几乎分辨不出什么来，吕杨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无法从上面抽出任何一个天位符文。 朽坏的建木枝，已经没有什么价值。 穿过大殿，只见殿后广袤的荒野中，有一个巨大的深坑，里面长满了荒草。 “原来建木桩最初就立在这里！”吕杨恍然大悟，在看看四周，发现各种晶石、灵药不少，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除了那根建木桩，这一个地方还真是贫瘠。 吕杨返回石殿，三位木祖正盘坐在石殿中闭目养神。 “三位前辈，我想咱们应该好好谈一谈了！”吕杨开口道。 “你要谈什么？”桑老睁开眼睛，“想要让我们供你驱策，办不到！” “看来三位前辈都不是守信之人，当初既然答应，就应该遵守才是，怎么到了现在反而成了反复小人！”吕杨叹息。 三位木祖脸色顿时通红，臊得他们几乎想要挖个洞钻进去。 “我们已经不是你的敌手，想要怎么处置，随你，不过你要逃脱出去，也不是这么容易！”菩祖大义凛然。 吸收了建木桩的琅嬛圣殿，已经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三位木祖面对琅嬛圣殿，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的妙树枝没有作用，就连压箱底的万木神阵也对付不了吕杨，他们已经无计可施，逃又逃不了，只能很有骨气地束手就缚。 “也罢，既然三位前辈不肯就范，那晚辈就得罪了！”吕杨朝头上琅嬛圣殿一指，一道璀璨晶光伴随着一根建木枝条伸展下来，将三位木祖团团卷住，枝条束缚住它们的手腕脚踝，并凝结成三个牢笼，将三位木祖困住。 建木枝条非同一般，刀剑不伤，这个凡间，几乎没有能够伤到它的东西，即便是三位木祖也对建木枝条无可奈何。 枝条伸展出来，卷住三根妙树枝。 吕杨伸手接过来，仔细观看这三根妙树枝，啧啧称赞。 三根妙树枝都是一等一的法宝，内藏弥罗青界，所以称得上是洞天级皇器，可以刷出青蒙蒙的先天青华之气，将人和物刷入弥罗青界，以克敌制胜。 “把我们的妙树枝还来！”椿祖叫道。 吕杨呵呵一笑：“既然甘愿做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觉悟！”衣袖一挥，三个牢笼被拉入圣殿，进入秘不可测的空间镇压起来。 身边少了呱噪，吕杨看了一会儿妙树枝，将只收入袖中空间。 在石殿中寻了一方整洁的岩石盘坐下，取出几粒灵丹服下，闭目养神，自身大部分神识沉入脑海，头上的琅嬛圣殿也在这一刻钻入脑海。 吕杨观照琅嬛圣殿，神识遍及圣殿每一个角落，将圣殿前前后后的变化都一一洞察清楚。 这一次圣殿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建木催发和融入，从根本上改变了琅嬛圣殿的属性和结构，使得圣殿壮大和坚固不少。 建木蕴含有天地间不少的天位符文，特别是涉及到五皇道气和空间天位的力量，让吕杨兴趣盎然。 圣殿的大殿内，吕杨的真形“圣儒”从圣殿深处走了出来，站在大殿正中，仰头看着高高撑起大殿穹顶的建木。 此圣儒的模样，真就和百圣太庙中供奉的圣人像差不多，平添了一股子圣人特有的气度，身上缭绕的是众生的香火意念。 “见过国主！”几位阿修罗魔女走了上来朝吕杨行礼。 “嗯！”吕杨摆摆手，“圣殿内一切都还好吧，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回国主，没有什么不方便，只是适才圣殿融合了建木，圣殿内好多的空间都大增，我等还不知道如何布置圣殿，还请国主示下！” “随便吧！”吕杨挥挥衣袖，又问道：“给三位老前辈吃些苦头，让他知道阿修罗族的厉害！” 阿修罗魔女连忙应下，一一退下了。 吕杨伸手抚摸建木的树干，神识透入树干，感受其中的天位规则和符文，若说蜂巢也算是自然界的奇妙造物，那么建木树干中蕴藏的天位规则和符文比蜂巢复杂和奇妙亿万倍。 吕杨神识渗透进去，很快就被吸引住了。 在细微处观察，天位符文或许是世上最美妙的东西，光芒和天地意志奇妙的结合在一起，凝结成某种牢固不可破的纹路，或大或小，或明或暗，或显或隐，代表的是某种规则。 吕杨还是第一次看到五皇道气在木纹之中凝聚的天位符文，平时的先天五皇道气，也会有所谓的符文，但是都不太清楚，如今一一观察，不禁豁然开朗。 至于其他天位符文，特别是空间天位符文，吕杨只观察到一些，还有一些隐藏起来，或游动不停，根本洞察不了。 世间造物，都有最细微的粒子构成，按照某种奇妙的规则排列，于是形成了万物，若非法眼观照，不能明白其中的奥妙。 吕杨感慨万千，建木融入琅嬛圣殿，确实给他带来了不一样的改变。 首先一个就是力量的改变，精气神都比以往要强大许多，特别是潜质变得浑厚无比。其次便是对天地间天位规则的理解。 建木只所以被誉为世界树种之一，并非浪得虚名的，它的内部，必然蕴含着世界的规则。吕杨感受其中规则的过程，就是一种修行天人的过程。 吕杨就这样盘坐在石殿中，进入了最深彻的沉思。而在脑海的圣殿之中，圣儒也在对着建木进行深彻的参悟。 “传说之中，释迦牟尼在双罗沙树下悟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在建木之下悟道成功？”吕杨想着，不禁有些痴了。 …… “啪！” 一个盛着果酒的木酒樽摔在地上裂成了两半。青桑大部落的首领桑洪瞪着双眼，拍了一下大腿站起来，怒视正在单膝跪着的青桑圣女。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桑洪指着青桑圣女，“三位木祖何等强大，怎么会被人逼到那个程度？！” 青桑圣女身体微微颤抖，道：“那人是南海国主，又是大匡皇朝的圣人，他催发了建木桩，将建木夺取融入一座大殿，使得三位老祖都不是敌手，不得已，三位老祖只能动用最后的手段，将他们统统封印在地底的断层空间！” “你确定那南海国主不能从断层空间闯出来？”桑洪皱眉。 “这个……”青桑圣女呆了一呆，咽了咽口水，苦涩道：“女儿不敢确定，女儿现在丝毫不敢再小看那人，有了催生后的建木，估计任何牢笼都锁不住他！” “看你闯下的大祸，怎么平白无故去招惹那些九州人！”桑洪大怒，招手叫来左右，吩咐道：“立即派人到地底，观察地底断层空间的情况，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 过了几天，派出去的人急匆匆跑来，禀报道：“大事不好，地底断层空间震动，越发剧烈，想来是那人要破开空间出来了！” “什么，怎么这么快？！”桑洪大惊，“九州势大，如日中天，我等分裂小国之部落，如何惹得起？” 青桑大部落首领当即亲自绑了青桑圣女，自己背上也背着鞭子，带着部落一干人等来到通往地底断层的一座古老神庙前。 轰隆隆…… 地动山摇，一根根青色的建木树根从地底钻出，穿透了古老神庙，在无数建木枝蔓的缠绕中，吕杨一步步从神庙中走了出来。 “他竟然真的从断层空间出来了！”青桑圣女目瞪口呆。 确实，吕杨参悟建木的时候，确实明白了这个断层空间的结构，于是催动建木根系和枝蔓穿透了断层空间，沿着枝蔓所指的方向，跳出了断层空间，经过一座古老神庙返回青桑大森林。 …… 第六百零六章 上使 青桑大部落首领看着走来的吕杨，心神一震，心中五味杂陈，这就是南海国主，这就是大匡皇朝的圣人，怎么会这么年轻？ 就是这么一个人，把大部落众人奉之为天的三位木祖都打败了？ 三位木祖呢？还不出现，难道是真遭了毒手？！ 想到这里，桑洪打了个哆嗦，别人或许不知道三位木祖的强大，但是桑洪非常清楚，三位木祖，随便一位，都是部落第一的战力，随便一位站出来，都能横扫整个部落，打遍部落无敌手。 若吕杨真是这么厉害，青桑大部落拿什么对抗？ 桑洪还没等吕杨回过神来，一咬牙，一狠心，下了一个最为艰难的抉择，领着所有人匍匐在地，叫道：“青桑大部落首领桑洪率领部落众人恭迎九州上使！” 吕杨看着黑压压匍匐一地的青桑族人，颇为诧异，但是看到青桑圣女，不禁咧嘴笑道：“原来是青桑大部落，你们倒是懂得趋吉避凶，还没等我调集九州大军前来，你们就领罪来了！” 桑洪身躯一震，连忙道：“九州上使，这是误会，天大的误会！” 吕杨感觉这话是如此熟悉，不禁莞尔，看向青桑首领的时候多了几分欣赏，心想这部落首领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 “我看不出这是误会！”吕杨摇头。 “自然是误会，小女桑柔前几日冒犯了上使，我已经狠狠教训过她，如今全族人前来领罪，希望上使能够原谅！” “请罪？”吕杨饶有兴致。 “没错，是请罪！”桑洪连忙从背上接下鞭子，双手奉上递到吕杨面前。 吕杨接过来，啪啪甩了两下，笑道：“这鞭子还算结实，怎么，这是希望我用鞭子来鞭谁？” “我教女无方，自然要鞭我！”桑洪说道。 “那好！”吕杨也不客气，狠狠在桑洪身上抽了几鞭子，疼得桑洪直咧嘴。 “住手，是本圣女冒犯了国主，还请鞭我吧！”青桑圣女立刻站出来。吕杨眼神微微一亮，笑道：“圣女，你倒还有些担当，只是前些天，你丢下木祖跑了，这可不怎么光彩！” 青桑圣女脸色通红，羞愤得无地自容。 “你将三位老祖如何了！”青桑圣女叫道。 吕杨耸耸肩膀，摊手道：“自然是镇压起来了！” “只要国主放过三位老祖，本圣女给你当牛做马，任你驱策！”青桑圣女连忙说着。 “啪！”吕杨挥鞭，一下子抽在青桑圣女白皙绝美的脸蛋上，顿时抽出一条血痕，青桑圣女的话立刻被打断。 吕杨便看到，圣女脸上的血痕飞快痊愈，很快消失不见。 “圣女慎言，我几天前还对三位前辈说既然不能守信，那就不要胡乱承诺，否则只会让人耻笑！” “谁说本圣女言而无信？”圣女立刻不服。 “要放过那三位前辈是不可能了，不过放他们出来，不至于让他们受苦却是能办到的！”吕杨微笑着，仔细打量青桑圣女，对于青桑圣女的孝心还是颇为欢喜的。 在大匡皇朝，人以仁、孝为佳，整个社会的价值体系，一半都会落实到这两个字上。有仁心和孝心之人，当不会是一个坏人，若是大匡皇朝人人都能奉行仁孝，真心地行仁孝，那么大匡皇朝肯定会成为世上最完美的国度。 当然了，这只是理想，人人仁孝肯定不可能，因为人有百样，有善既有恶，而且人心最嬗变，即便是仁孝之人，也不一定不行恶事。 “你放开三位老祖吧，本圣女任你处置！”青桑圣女叹息，目光平静地看着吕杨。 吕杨顿时感觉无趣，手一指，琅嬛圣殿飞出来，三位木祖从圣殿中落下来，十分狼狈。 “三位前辈，可想好了？”吕杨微笑道。 三位木祖打了个哆嗦，还是摇摇头，不过他们已经怕了吕杨和吕杨麾下那些阿修罗魔女，这几天他们吃的苦头比起被封闭的无数岁月还要艰难千百倍，他们打死也不要再经受了。 “好吧，我也不要你们臣服，只是我大匡皇朝和青桑国的事情，你们置身事外吧！”吕杨摆手。 这就是气度，这个气度，吕杨还是有的。 作为一只脚踏入天人的三位妖仙，吕杨明白它们的尊严，当然也感同身受。 将心比心，吕杨不会强迫他们折腰，若是如此，便是诛其心斩其志，和剥夺他们修为性命一般无二。 好歹也修行了这么多年，很不容易，若是就这么毁了，十分可惜，吕杨最初虽然恼火他们不守信用，但是好歹要感谢他们拿出了建木桩这样的好东西。 事后想想，自己终归得了好处，若是再不依不饶，那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如此一想，吕杨也乐得成全三位木祖的晚节。 吕杨这是大发慈悲啊，三位木祖相视一眼，赶紧点头同意。 桑祖转头朝青桑大部落首领和圣女尴尬道：“首领，圣女，我等三人惭愧，看来从今往后不能再守护青桑大部落了！” 桑洪连忙安慰道：“三位老祖不必如此，我等都知晓，三位老祖定然尽了心力，我等还是很感激的，奈何天不假时！” 如此安慰，三位木祖越发感觉不好意思，值得讪讪一笑，三人相视一眼，足下一点，人已经化作三道遁光飞走了。 确实是没有脸面再留下，徒自丢人而已。至于建木桩，三位木祖自知打死也夺不回来了，自然也死心了，就当是大出血吧。 “上使，请，先到我青桑大部落歇息如何？”桑洪上前请求。 “也好！”吕杨观照了一眼方圆百里的森林，发现数十里之外的一片繁茂森林中，有一个大部落，人口繁盛，石屋、木屋多不可数，其景象颇有些异域风情。 吕杨每到一处，最喜欢的便是异域风情，如今有机会，自然要参观一番，看身边青桑大部落上下的态度，显然是知道了自己的厉害，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上国的大使节来招待。 吕杨也不怕青桑大部落再耍什么猫腻了，整个青桑大部落也就这点实力了，最厉害的三位木祖已经被自己收拾分化，其他强者譬如青桑圣女和自己还有一定的差距，整个青桑大部落，已经没有了威胁自己的存在。 昔日青桑国最为强盛的时候，正是殷墟皇朝最鼎盛的时期，可惜，青桑国不知道什么原因，整个国度发生大内乱，一分为三，分裂成三个大部落。 一是青桑大部落，自诩为正统。二是青獠大部落，从此自称青獠族人，不与青桑族人来往。三是紧那罗部落，整个部落全都是女子，自称为紧那罗女族，其繁衍非常奇特，想要孩子，以精气灌注到一种奇特的生命树中，让生命树凝结果实。 果实小心呵护数年，一朝成熟蒂落，果实裂开，便有小女孩从中走出来，一律是女姓，从无例外。 吕杨对奇异的青桑国早就好奇已久，当即跟随青桑族人返回部落。 抵达大部落，数万族人争相前来观看热闹，吕杨也不至于让人失望，很潇洒很气度地朝所有人挥手微笑。 人群惊呼：“这就是九州来的儒者，好年轻好有礼，长得也好，若是能寻到这样的男子，折寿十年也愿意……” 吕杨还不知道，自己的人气在青桑大部落中急剧飙升。 青桑圣女冷眼相看，直到见了自己部落那些单纯的人盲目的崇拜，顿时心灰意冷。 整个大部落大部分人都是缺心眼，人家都已经打上门来了，本族人还腆着脸上来讨好，完全不明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真是悲哀啊！ 青桑首领桑洪也无可奈何，对于年轻的族人，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请……上使请！”桑洪将吕杨安置在他的大殿中，而他自己则住到了偏殿，整个大部落为了吕杨的到来，举行了篝火盛会，族人载歌载舞，顺便谈情说爱，到了晚上，吕杨便听到部落中不少石屋、木屋传来低低的＂shenyin＂。 吕杨对此洒然一笑，这蛮族之地就是这样，晚上也没有什么娱乐，只有这么一种有意义的活动。 “怎么还不退下？”吕杨正手持一卷圣人手书钻研，好一会才放下书卷，打量了一下青桑圣女。 所有人都已经退出大殿，唯有青桑圣女还恭谨的站在一旁，脸上神情颇有些古怪。 “本圣女说过，任你处置！”圣女咬咬牙说着。 “……”吕杨若有所思，嘴角扬起，戏谑道：“你想让我怎么处置你？就像那些人一样？”吕杨指着空中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这些声音太低了，只有修为高深的人才会听到。 青桑圣女沉默不语，只是美眸冷冷盯了吕杨，不甘示弱。 吕杨也不理会青桑圣女，拾起书卷研究起来。 青桑圣女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好一会，她才咬咬牙，一言不发，宽衣解带，赤着身子走到吕杨面前。 吕杨叹息一声，放下书卷，“圣女何必如此？我也没让你做这等违心之事！” “我青桑族人可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人，本圣女说过的话，一个吐沫一个钉，从来没有食言的！”青桑圣女咬牙冷笑，眼里满是不屑之意。 “……” 吕杨摇摇头，自顾自道：“世上的人，总是犯了一个毛病，那就是喜欢以己度人，我在你们这些清醒的青桑族人眼里或许不是好人，但是也绝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圣女，请回吧！” 青桑圣女呆了一下，娇躯微微一颤，脸蛋通红，赶紧转身穿了衣裳，羞愤地走出大殿，临了生意传入殿中，好教吕杨听清：“南海国主，你可不要后悔，整个青桑大部落，没有不想与我一亲芳泽的，你今日这么羞辱我，他日休想让我再对你卑躬屈膝！” “随圣女的便！”吕杨摇摇头，目光落到书卷上，看了几行，只觉神思不属，当即放下书卷，苦笑：“还真是装过了头，连那等美事都拒绝了，看来自己确实不太适合做一个小人！” …… 第六百零七章 公敌 天微明，大殿中灯火通明，吕杨放下书卷，伸了一下懒腰，唤来侍从，梳洗一番。 过得一会儿，青桑大部落的首领桑洪便来拜访。 “听侍从说，上使一整夜都在研读圣道之书，想来真是令人感佩，都说大匡皇朝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见一斑！” “呵呵，已经习惯了，修为到了我等之境界，风餐露宿，不食不睡乃是等闲，看书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吕杨摆摆手，谦虚笑着。 “过谦了，上使的好学，连本首领都感动莫名……呃，我听说昨夜上使拒绝了小女？”桑洪说着。 吕杨诧异，他没有想到原来部落首领是为这件事情过来，吕杨点点头。 桑洪有些紧张，迟疑道：“是不是小女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还是说小女不如上使的意？” 吕杨可如何回答，想了想道：“都不是，而是名不正言不顺，大匡皇朝是礼仪之邦，不好做那私下苟且之事！” 桑洪露出钦佩之色，心中打算越发坚定，“既然是这样，那好，我做主将小女嫁与你怎么样？你有婆娘没有？” 吕杨摆摆手，呵呵笑道：“那就不要想了，我不但有妻，还有妾！” “也是！”桑洪理所当然地点头，道：“上使是南海国主，自然少不了妻妾，这样吧，我将小女送给你当个使唤婢女吧！” 吕杨瞪大了眼睛，打量桑洪，吃惊不小，“这样不委屈了圣女吗？” “不委屈，不委屈！”桑洪连忙摆手，“上使身份尊贵，不仅是大匡皇朝的圣人，还是南海国主，我听说大匡皇朝的圣人可以享受世人的香火供奉，地位非常尊崇，相比起来，我青桑大部落便不值一提了！” 吕杨早打听清楚了，青桑国大不如前，特别是分裂成三个大部落之后。大匡皇朝是庞然大物，东洲诸国均是小国，难以抗衡，唯有寄希望于大匡皇朝能够行行好，放一条生路而已，这就是小国的悲哀。 青桑圣女才情不敢说，但是武艺绝对是一等一的，吕杨深有体会，若非自己拥有始皇重宝和琅嬛圣殿，想要胜过青桑圣女也不容易。 让青桑圣女给人做婢女，桑洪不觉得委屈，但是吕杨却替她叫屈，这么一个风华出众武力高强的圣女，哪里用得着沦落为别人的婢女，这不是糟践吗？ 感觉桑洪铁了心思想要巴结自己，甚至不惜糟践自己的女儿，吕杨不禁有些头疼，想了想，叹息道：“这样吧，我虽说是南海国主，但是常年奔波在外，王妃和几个侧妃又只顾着修行，常常又不在身边，桑首领若是不嫌弃，便让圣女给本王当个侧妃吧！” 对于青桑圣女，吕杨是又恼又喜的，这么一个大美人在跟前，估计任何人都不能无动于衷。 吕杨想着攻略青桑大部落，或许从内部开始攻略是一个办法。 “甚好，甚好！”桑洪朗声大笑，“上使这是看得起我青桑部落，这也是我那女儿的幸事……” 说了一会儿话，桑洪满意地离开了。 到了晚上，青桑圣女要嫁给吕杨做妃子的消息已经传开，整个部落有人欢喜有人愁。 吕杨是大匡皇朝来的上邦使者，部落中人天生就觉得敬畏，有人觉得青桑圣女能够嫁给国主兼圣人，那是部落的荣耀。 而大多数年轻人则黯然伤神，因为青桑圣女是全部落的女神，从今往后，女神便要嫁作他人妇了。 一座木质楼宇中，青桑圣女和三位木祖对坐。 “三位老祖，这可如何是好，我父亲决意要将我嫁给那个人！”青桑圣女不满道。 “圣女，这是好事呀！”桑祖说着。 “哼，这是什么好事？”青桑圣女想到吕杨的做派，冷冷道：“那个人太可恶，他根本就看不上我！” “这不可能吧？”椿祖诧异，“圣女的姿容天下少见，相信这天下间的男子，只要不是有缺陷，都会对圣女动心才是！” “是极是极，南海国主也是男人，听说他还有王妃和其他妃子，这就说明这人很正常的！” 桑祖皱皱眉头，呵斥道：“这是什么话？到了这等境界，身体上哪里还有什么缺陷？真是胡说八道，若是让他听到，非要恼怒不可！” 椿祖和菩祖连忙闭嘴。 桑祖劝道：“圣女不必担心，我听说大匡皇朝的读书人和咱们这些粗人不一样，他们不是总喜欢端着架子吗？” 青桑圣女立刻展颜，“也对，那些臭读书人就是虚伪！” 菩祖摊开手，无奈道：“圣女就是再不乐意，恐怕也没有办法了，桑首领的决定一向是不更改的，更何况这一次桑首领这也是为了全族的利益着想，他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啊，身为圣女，这也是你的责任！” 青桑圣女沉默。 “圣女一向眼光高，整个部落的年轻勇士无一能入法眼，否则这些年早就有归宿了，可惜啦……还好，这南海国主其实也不差，身份地位无比尊崇，完全配得上圣女，而且他的修为……圣女也看到了，那可了不得，把咱们三个老家伙都比下去了！” 青桑圣女蓦然点头，不得不承认，吕杨的条件很好，放眼整个青桑国，就没人比得上吕杨的。 “他想要娶我，估计也没这么顺利！”青桑圣女微微冷哼。 桑祖摇摇头，苦笑道：“圣女，我看你还是顺了桑首领的意，以青桑大部落为重！” 就在青桑圣女和三位木祖说话的时候，吕杨所在的木殿外，数十位年轻的部落勇士簇拥着一人来到殿外叫嚷。 “九州人，出来！”“九州人，出来！” 吕杨正研究一篇圣道文章，听得动静走出木殿，便见到前来寻衅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勇士，看其修为都还不弱。 “你就是要娶咱们圣女的南海国主？”年轻人走出来，满是仇恨的看着吕杨，“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比起咱们也没多一双手一双脚，凭什么圣女就要嫁给你！” “对，凭什么圣女要嫁给你，圣女是咱们的！” 一时间群情激奋。吕杨揉揉太阳穴，感觉可笑又无奈，“我说你们就为这事来的吗？若是想要知道缘由，去找你们的首领吧，他应该会告诉你们为什么！” 吕杨觉得自己不应该和这些人一般见识，省得掉了自己的身份。 “咱们就找你！”年轻人上前两步，想要抓住吕杨的手，吕杨衣袖一挥，一股圣道之气涌出，立在跟前，形成一堵晶光闪闪的气墙，仿佛实质。 年轻人哎呦一声，手上顿时撞疼了，不禁收了回去。 “你叫什么？”吕杨来了兴致，看这年轻人模样，怨念还不小，似这种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年轻人，吕杨觉得自己有责任和义务引导他们正确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 “我是裴斗胜，青桑大部落最强的年轻勇士！”年轻人骄傲说着，其余年轻人则齐齐高呼裴斗胜的名字，以壮声色。 “你们来找我，桑首领和圣女知道吗？”吕杨微笑。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均是一变，裴斗胜怒斥：“少拿首领和圣女吓唬咱们，圣女是咱们的，你一个外人休想娶了去！” “那没办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桑首领把愿意把他的女儿嫁给我！”吕杨呵呵一笑。 “你不要得意，我要和你决斗，若是赢了，任你娶圣女，若是输了，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裴斗胜握拳大怒。 “那好，你出手吧，便让我掂量掂量你有多少斤两，敢自称是部落最强的年轻勇士！”吕杨一手放在后背，一手潇洒伸出，示意对方出手。 “哼！”裴斗胜如同豹子一般盯住吕杨，观察一会，不断地踱步寻找战机，所有年轻人顿时安静下来。 吕杨微笑着，以不变应万变。 “吃我一拳！”裴斗胜在不耐烦，一步跨出，凝聚了神力，朝吕杨缓缓打来一拳，这拳倒是堂堂正正，力量雄浑无比。 “轰隆！”吕杨身前气墙晃动，猛地崩溃开来，裴斗胜再踏一步抢进来，朝吕杨胸口再度挥来一拳。 空气凝固，眼前光明似乎都被拳劲拉扯住，往拳头上汇聚。 吕杨心中诧异，这明显是天人武道中拳意极其高超的拳法，怪不得这个裴斗胜这么大胆敢来挑战自己。 不过比拼力量，吕杨修炼有青帝九变奇功，并不畏惧天人之下修为之人的挑战。 同样一拳捣出，用上了青帝九变的玄功力量，轰隆一声，一声闷雷，两个拳头结结实实碰撞到一起。 吕杨身体微微一晃，裴斗胜则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翻了十几个年轻人，鲜血狂吐不已。 “啊……不可能！”裴斗胜瞪大了眼睛，再呕一口血，白眼一翻晕过去了。 吕杨从袖中取出一瓶小还丹，扔到人群中，笑道：“这就是最强的年轻勇士吗？也不见得有多强，不过敢来找我麻烦，勇气还算可嘉，这一瓶是疗伤的灵丹，服用一粒，可治愈重伤！” 众人纷纷色变，这才知道吕杨果然厉害，看来传闻吕杨打败三位木祖的事情八成是真的。众人架起昏迷的裴斗胜，灰溜溜散去了。 吕杨摇摇头，转身进入木殿，敢情这青桑圣女颇得爱慕，自己无意之中便成了部落年轻勇士的公敌。 …… 第六百零八章 屈服 “听说裴斗胜来找国主麻烦了？”青桑圣女放下手中托盘，托盘上盛着三个金黄色的果子，整个木殿内异香扑鼻。 吕杨放下手中的书卷，颔首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人被我打回去了！” 青桑圣女不再说这些，将托盘递上来。 “这是什么果？”吕杨诧异，嗅了嗅，感觉异香中蕴含着一丝无与伦比的道气，能够增长人的修为，开启智慧。 “这是金驼神果，寻常的动物吃上一颗，便可通灵智，化为妖物！” 吕杨大感诧异，拿起一个果子，掰开皮，里面是金色的瓤，一股浓郁的金色灵液溢出，芳香甘甜。 吕杨吃了一颗，感觉灵慧有一点提升，到了他这样的修为，能够提升一点灵慧已然不错，可见这果子效果很好。 “这果子在青桑部落很多吗？”吕杨好奇。 “这样神异的果子哪里会多，在咱们部落只有一棵金驼神树，每百年才会结三百个果子！” “去将一根枝条取来！”吕杨吩咐。 青桑圣女转身去了，过了一会，她便拿了一根枝条回来，吕杨接过来看了一会，颔首道：“按理说任何树木，都可以用木灵法术催生，这金驼神树虽然神奇，但是比起建木那等神木来还差得远，建木都能催生，这金驼神树没道理不成！” 吕杨将一股先天五皇之气灌注入枝条，枝条立刻催生，抽长出新的嫩芽和枝叶，甚至长出了根须。 “果然能成！”吕杨呵呵一笑，将之一抛，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青桑圣女诧异。 “我这是将它收入琅嬛圣殿了，若是可以，我打算让圣殿中的阿修罗魔女在圣殿空间中种植这种神树，毕竟能够助生灵开启灵智的神树不多！” 青桑圣女想起一事，道：“我听说你给了裴斗胜一瓶药丸？那是你们九州的灵丹吗，金驼神树的神果不知道能不能也炼成灵丹？” “那是小还丹！”吕杨从袖中取出十几瓶灵丹来，这些灵丹都是上品灵丹，各种各样的都有，有的是辟谷培元，有的是疗伤，还有的是解毒。 青桑圣女一一拿起来，拧开丹瓶的嘴儿，用神识仔细观察，好一会，她颇为兴奋：“真是好东西，这东西你会炼吗？” 吕杨微微一笑：“这东西就是我发明的，你说我会不会炼？” 青桑圣女吃了一惊。 “圣女对炼丹也有兴趣？”吕杨微微一笑。 青桑圣女颔首，“若是不涉及机密的话，本圣女还是想学习的！” 吕杨立即摆手笑道：“说什么机密，那都是瞎扯淡，大匡皇朝尊崇的圣道可没有什么不可外传的机密，圣女要学炼丹，可以，本国主求之不得！” 吕杨自然是求之不得，圣道中人以传播圣道为己任，只要别人想学，无论是圣道的修行法门，还是其他乱七八糟的法门，都可以传授，百无禁忌。 只要别人学了，传播圣道的目的便成了。只要学了圣道，便很难不对圣道产生归宿感。 纵观九州周边的蛮荒，再没有任何国度的文明能够比得上大匡皇朝，蛮荒向往文明是历史的必然，这也是野蛮总是喜欢践踏文明的原因。 吕杨取出几本丹道之书，这些书中，有一本是自己着述的，其他都是研究炼丹的儒师写的，吕杨这几年收集了一些，相互借鉴和学习，受益匪浅。 “书和灵丹，圣女且都拿去！”吕杨大方地会一会衣袖，一口两人高的丹炉落到地面上，“这口丹炉也拿去，有了它，学习炼丹之术可以省去不少功夫！” “那就多谢国主了！”青桑圣女大喜，叫来下人，将所有东西一股脑搬回自己的木屋。 “这媳妇还没进门，我就已经大出血了！”吕杨调侃一句。青桑圣女白皙的脸蛋上微微发窘。 “圣女过来不是和我唠家常的吧，说罢，有什么事情？”吕杨瞥了一眼青桑圣女。 青桑圣女迟疑一下，想了想开口道：“本圣女早就听说九州之地物华天宝，是文化荟萃之地，我青桑部落远处海外，一向仰慕九州文化，奈何间隔茫茫大海，不好来往……是以本圣女想要求一些圣道之书！” 吕杨暗暗心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正在想办法怎么在这青桑大部落传道呢，这青桑圣女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圣女想要求什么书呢？”吕杨疑惑。 “一些寻常世面上的书本部落也有，只是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旧书了，不知道可有新书，若是能有一些珍本秘本，那就更好！” 珍本，秘本？ 吕杨也不忌讳，直言道：“圣女算是求对人了，在大匡皇朝，世面上虽然有不少书籍，但是涉及到一些重要最贵的圣道术法的，都不会太多，或者多是皮毛，想要真正看到正本、珍本和秘本，只能到各地的书院去寻找才成！” “那些珍本、秘本，大多都被珍藏起来，只供真正的读书人修习，不过我这里倒是藏有万卷圣道之书，多是所谓的珍本，秘本！”吕杨指着自己的脑瓜子。 青桑圣女忽然响起吕杨的那一座圣殿，那圣殿一看就是了不得的法宝，圣殿能够发出浩瀚的读书声，她虽然不全都能够听懂，但是也只能那些读书声都是了不得的知识。 “国主不是有一座大殿吗，那大殿是什么法宝？” “那是琅嬛圣殿，我的本命至宝，我所说的圣道之书，都在里边！”说起琅嬛圣殿，吕杨便有一股无与伦比的优越感，因为琅嬛圣殿融合了建木之后，更进一步，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琅嬛圣殿对自己的重要程度，远远超过始皇重宝。 “琅嬛圣殿，是藏书的？”青桑圣女眼神微微一亮，心想吕杨身为圣人，没有一座藏书的大殿也说不过去，前些时候看吕杨的本事，非常厉害，至于那座圣殿，似乎还没有显出真正的奥妙。 “琅嬛是天帝书库，我这琅嬛圣殿，不仅仅藏着圣道之术，还有天人武道之术，甚至是其他道法，几乎包罗万象，寻常人能够看上一眼，也是他的天大福分，若是能够领悟一二，便可得不小的神通，若是能够醉心钻研，即便是皓首穷年，也不一定能够都钻研明白！” “可否让本圣女瞧上一瞧？”圣女心中痒痒，分外好奇。 “仰慕圣道是好事！”吕杨看了青桑圣女一眼，她的心思，吕杨多少能够明白一些，修行到了高深的层次，无论是圣道还是天人武道，最难的就是精进，想要精进，无非是要开阔眼界、历经百事百劫，增益其所不能而已。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吕杨收藏的篇章，确实有无穷奥妙，不禁对圣道中人有用，对天人武道中人同样有用。 否则吕杨在神都泄露出去的着述便不会让人趋之若鹜，形成竞相研究的风潮。 将圣殿放出来，斗大的圣殿在一股奇妙的圣道之气中沉沉浮浮，悬在吕杨的头顶虚空上，看着光华璀璨，各色琉璃宝光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使得圣殿看上去越发神妙。 如今的圣殿不同往昔，圣殿虽然缩小，但是圣殿的上半部分云雾缭绕，看上去却如崇山峻岭般巍峨浩大。 青桑圣女仔细看了琅嬛圣殿，又细细感受了一下那磅礴浩大的气势，脸上微微一惊，叹道：“三位老祖输得实在不冤！” 吕杨哈哈一笑，更不忌讳道：“这还多亏了三位木祖的建木桩，若是没有那棵世界树种，我这琅嬛圣殿也不可能变得这么厉害，有这圣殿在，即便是修为高强的天人下界，估计也能抵挡一二！” 青桑圣女也是一脸羡慕，可除了建木桩外还没有见过这么不可思议的法宝，她的阿修罗神木阵虽然不错，但是比起琅嬛圣殿来，差了一只一筹。 吕杨头顶琅嬛圣殿，在阿修罗神木阵中，当真如入无人之境，闲庭信步，好不潇洒，那般风采，至今想来，依然让青桑圣女心旌摇曳。 “可要进去亲自瞧一瞧？”吕杨笑道。 “可以吗？”青桑圣女大感意外，原本以为吕杨会敝帚自珍，没有想到吕杨会这么大方，自己可还没有下嫁给她呢，便对自己推心置腹了。可见这人气度之大，非同一般。 青桑圣女偷偷看了吕杨一眼，似乎又发觉吕杨的一个了不得的优点，比起部落里面的青年勇士来，这魅力要胜出十倍百倍。 “怪不得父亲这么卖力讨好对方，看来这位南海国主真正是了不起的人物！”青桑圣女心中思量着，头一次感觉不再这么抗拒父命了。 “没什么不可以的，你进去瞧瞧吧！”吕杨衣袖一挥，青桑圣女只觉眼前变化，人已经站在了琅嬛圣殿内部的大殿中央，四周皆是空旷壮阔的奇异景象。 大殿上，偶尔可见一些面貌绝美的阿修罗魔女，她们穿着白色霓裳，如同神女一般。大殿正中央，一棵巨大的建木拔地而起，支撑到了穹顶。 青桑圣女仰头观看，只见穹顶高广，如同一片小小的青天，云雾都在其中流荡，一团团、一篇篇、一卷卷散发出璀璨光华的圣道篇章悬浮在云雾之中，如同一片浩淼的烟海。 隐隐约约之中，可以看到一尊尊云气凝聚的圣像在烟海中变化，浩瀚的读书声从穹顶上传下来，至上而下，磅礴无比，震慑人心。 青桑圣女早就目瞪口呆，浩瀚的圣道读书声灌入耳朵，直透入心底，作用于神魂，使得整个人精神奕奕，神魂几乎要脱离身体飘荡起来，非常舒服。 仔细一听，浩瀚的读书声虽然磅礴，但是又泾渭分明，只要用心去听，都能很容易的分辨每一个声音，更能分辨每一个篇章。 圣道之术，天人武道的功法，还有一些闻所未闻的道法……青桑圣女仔细聆听，很快便完全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一个时辰，又好像是十年、一百年，青桑圣女丝毫没有时间的概念。 她希望自己永远呆在这一刻，沉浸在浩瀚的知识海洋中，不愿再醒来。 “原来，世上还真有这么多闻所未闻的道法……自己以往原来只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啊！”青桑圣女发出叹息，感慨莫名。能够拥有这等财富的吕杨，是何等圣贤？这一刻，青桑圣女完全屈服于吕杨的睿智和学识，再兴不起轻慢、作对的心思。 …… 第六百零九章 出谋 青桑圣女正沉浸在道法的海洋中，突然眼前景物大变，空间一阵变化，光芒璀璨的圣道篇章和武道道法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父亲的木殿。 青桑圣女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心里好像少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仿佛小孩被夺了最心爱的玩具，青桑圣女无端涌起一股怒火，不禁歇斯底里尖叫：“回去，再回去，我要再回去！” 吕杨看了一旁的桑洪首领，耸耸肩膀，摊手道：“桑首领，你看吧，不是我不愿意让圣女出来，她这个样子……” 桑洪摆摆手，自然不敢怪罪吕杨，只能转头朝自己女儿呵斥道：“闹够没有，一连几天不见踪影，整个部落人心惶惶，若不是上使说你在闭关，只怕所有年轻人都要闹翻天了！” “三天？”青桑圣女定了定神，有些诧异。 “对，三天！”桑洪恼怒，“你一个姑娘家，还没有过门，怎么就这么胆大包天叨扰上使？你就不怕别人说你不知自重吗？” “别人爱说就说，本圣女从不畏惧人言！”青桑圣女冷哼一声，显得不屑一顾。她转头急着朝吕杨道：“你再让我瞧一瞧，就再瞧一眼！” “那不好办呀！”吕杨摊摊手，“桑首领已经接连来了两天，对你很是不放心，我看你还是先跟桑首领回去，平息了族中的非议，再好好安慰你的家人，等到你正式嫁过来，成了本国主的妃子，那琅嬛圣殿随你怎么研究！” 青桑圣女顿时失望，咬咬牙，握紧了粉拳，急切道：“好，今天晚上本圣女就嫁过来，我一定要今晚就到那圣殿里面去！” 她刚才正在研究青帝九变的法门，这一门可以直通天人的奇门玄功竟然被吕杨放在了琅嬛圣殿之中，当青桑圣女从浩如烟海的华章中将之挑出来的时候，青桑圣女简直兴奋得要晕阙过去了。 青帝九变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创造的奇功，可惜她刚刚研究到第八变，便被请出了琅嬛圣殿，这简直让人抓狂。 桑洪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心想自己的女儿是不是中了邪，前几天还对自己发脾气，说是不中意自大的上使，打死也不同意自己安排的亲事，现在一转眼就转变了？这也太快了吧？ “父亲不要多想，这就这么决定吧！”青桑圣女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告罪一声匆匆跑出了木殿。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桑洪苦笑着摇摇头。 “这不正是桑首领乐于见到的吗？”吕杨微笑。 “也是！”桑洪颔首，十分满意，“小女能够托付给上使，那是小女的福气，往后还要请上使照顾了！” 吕杨摆摆手，“桑首领且放心，本国主绝不会让圣女有一丝一毫委屈的！” “这就好！”桑洪朝吕杨告了罪，退下了。 桑洪走出木殿，回头望了一下，满腹疑惑，女儿的转变始终让他不能释怀。桑洪很最清楚女儿的性格，那是非常有主见，不会轻易改变决定的一个性子。而且对一个人的印象，也不可能这么快发生转变。 桑洪不放心，转身到了青桑圣女的木屋，这是一座布置非常别致的小花园，一栋栋尖顶狭长的奇特木屋连成一片，木屋之中铺设皮毛制作的毯子，一张象牙床陈放在里屋，谁也不容许进入。 这就是青桑圣女的闺房。 桑洪在屋外呼唤了两声，青桑圣女走出来，有些心不在焉，“父亲来了，不知有什么吩咐？” “你真的决定要嫁给上使了？不后悔，不反对？”桑洪询问。 “不后悔！”青桑圣女下了决心点点头。 “你前些天不是还不同意吗？”桑洪诧异。 “父亲，人是会变的，女儿就是突然觉得上使其实也挺好的！” “也罢，你不反悔就好，不过你这几天究竟在哪里闭的关，且与我说清楚了，否则我可不同意你今天晚上就嫁过去！”桑洪板着脸。 “好吧！”青桑圣女将自己在琅嬛圣殿中的情况说了一遍，桑洪有些吃惊。 “你从来没有撒过谎，好吧，你说的情况，我相信了，好好打扮一下，今天晚上你就嫁过去！”桑洪有些爱怜地拍拍青桑圣女的脸蛋，这种亲昵的动作，青桑圣女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过了。 “自己终于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了啊！”青桑圣女突然意识到。 桑首领转身叫来下人，吩咐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为今天晚上的嫁女做准备。整个大部落很快热闹起来，一堆堆的篝火再次在部落中点燃起来，部落的男女老少举行篝火活动，杀牛宰羊，载歌载舞，一直要欢庆一天一夜。 青桑圣女穿上盛装，头戴一种金色的波罗神花，在亲朋好友的欢送下，被簇拥到了吕杨下榻的木殿。 吕杨几乎不用做任何准备，出门将青桑圣女迎入殿内就算完成了仪式。 在青桑大部落，嫁女简单得让吕杨吃惊，吕杨甚至听说不少年轻男女第一次见面，当晚女方就跟男方回家，住到了男方家，算是成婚了。 青桑圣女的出嫁，好歹有部落许多人欢庆，算是极为隆重。 “我要到琅嬛圣殿瞧一瞧！”青桑圣女见到吕杨便开口说着。 “不圆房了？”吕杨微微吃了一惊。 青桑圣女一脸疑惑地打量吕杨，皱眉道：“你一刻都等不及还是怎的，你那圣殿之中那么多貌美如花的阿修罗魔女，还却少一个给你发泄欲望的女人不成？” “罢罢罢……”吕杨有些无语地揉揉太阳穴，连忙挥一下衣袖，将青桑圣女赶入琅嬛圣殿，任其瞎折腾去吧。 就像青桑圣女说的，吕杨并不缺乏女子，到了吕杨这样的境界，生理上的欲望已经微不足道。 吕杨甚至能够控制自身的每一个欲望，做到真正的清心寡欲。但是有一种欲望却无法压制，那便是追求至上力量和长生的欲望，这种欲望只会随着修为的高深越发膨胀，最终会成为修行者永无止尽的欲望深渊。 若是没有这种欲望，修行者便与行尸走肉无异。 吕杨从很早就明白这一点，人活着，总要有目标才不会迷失和空虚，他愿意将追求大道作为自己欲望的终极。 青桑圣女再一次如愿以偿站在琅嬛圣殿的大殿中，仰望浩如烟海的璀璨华章，很幸福很饥渴的沉浸在追求法道的泥潭中，不能自拔。 吕杨神识察看了一眼，摇摇头，转身闭目静修起来。 木殿之外，篝火照耀不到的地方，三位木祖聚集在一起，望着吕杨所在的地方，心思复杂。 “怎么样”椿祖疑惑道。 桑祖摇摇头，一脸失望，无可奈何道：“圣女还真是不懂事，她怎么就不明白，大部落的命运可以说全系于她的身上，那南海国主虽然成了青桑部落的女婿，但是愿不愿意保住部落还很难说！” 桑祖正叹息，身后身影一闪，吕杨悄无声息从黑暗中走出来，冷着脸道：“三位前辈，窥视别人隐私可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三位木祖顿时尴尬，椿祖佯装咳嗽，说道：“南海国主，我们三个老家伙也是关心你！” “是关心部落的未来吧？”吕杨冷哼一声。 桑祖神色严肃，问道：“不知道南海国主想要怎样？你也看到了，青桑大部落人少力微，决计是抵挡不住大匡皇朝的征伐……” 吕杨叹息：“三位前辈怎么还不飞升，这世间的小事，你们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这怎么成，咱们怎么说也受了青桑大部落的好处许多年，怎么能看着青桑大部落被吞并？”桑祖摇摇头。 吕杨顿时敬佩，这三个老头，虽说耍了一次赖，但是忠于青桑部落，也算可敬可佩。 “办法倒不是没有！” “什么办法？” “像南海国和东来国一样，主动称藩！作为藩属国，大匡皇朝很愿意看到万国来朝，这也是朝堂上那些大儒们乐意看到的情景，只要这么做，以仁义为先的大臣们会为青桑国提供庇护，而不是讨伐！” “青桑国已非国，而只剩下一个大部落，桑首领有上表称藩的资格吗？”桑祖忧虑道。 “青桑部落不是一向自诩为青桑国正统吗？” 三位木祖颔首。 “那就成了，以青桑国正统的名义，上表称藩，皇朝会同意的，说不定皇朝还会出兵支持青桑部落一统三部，平定叛逆！” “这方法或许可行！”三位木祖眼神一亮，立刻朝吕杨行大礼道谢。 “去和桑首领好好商量吧！”吕杨摆摆手，转身化遁光落入木殿。 三位木祖对视一眼，连忙去找桑首领商量去了。吕杨在木殿中转过头来，叹息一声，这刀兵之下，生灵涂炭，若是能够兵不血刃，也算是一场造化。 只是可惜，这青桑大部落没有智慧高绝的智者，桑首领眼界所限，没有能够为部落筹谋一个好的未来。 三个大部落一直处于鼎立状态，对青桑国也不是一件好事啊，吕杨思索着，摇摇头，这些让人头疼的大事，确实不好处理。 …… 第六百一十章 经略 第二天一大早，桑首领便兴高采烈的跑过来，看到吕杨身边不见了青桑圣女，诧异道：”我那女儿呢，怎么不见踪影？” 吕杨摊开手，无奈道：“她闭关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昨天晚上你们把她送过来之后！”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桑首领大怒，随即尴尬道：“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教导无方，她怎么能够这样做呢，太不知道礼数，这个样子怎么做人家的妻子，我一定要好好训诫训诫她！” “罢了！”吕杨摆摆手，迟疑道：“岳丈大人，咱们都不是寻常人家，这日子还长着呢，就不必拘泥于这些了！” 桑首领一听吕杨喊他岳丈，心里大喜，道：“那怎么行，你们九州人不是最将礼仪了吗？我那女儿这么做，哪里有一点为人妻的样子？！” “算了，算了，修行要紧，本国主也不苛责什么！” “好吧好吧，哎呀，还是贤婿脾气好，如此包容小女，这可真是她的福气了！”桑首领呵呵一笑，颇为心满意足，对吕杨这个便宜女婿越发中意。 “岳丈大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一大早过来找我，不只是为了圣女的事情吧？” “不是不是……”桑首领连忙摆手，兴奋道：“是正事，昨天晚上三位老祖找到我，和我说了贤婿建议我部落向大匡皇朝上表称藩的事，我们都觉得这是一条出路！” 吕杨颔首，笑道：“自然是一条出路，岳丈大人现在应该看明白了吧，这几年大匡皇朝的扩张何其迅速，南征北伐，先后下焰州、河州，南海国上表称藩属，到如今皇朝大军北克北蛮荒诸部，大有进展，不需多久，皇朝北方就要纳入九州版图，东洲诸国和大匡仅仅只是一水之隔，如何能够逃脱兵锋的威胁？” “跑不掉，肯定跑不掉，文皇帝真是英明神武啊，若我是文皇帝，也对盛产黄金白银的东洲诸国势在必得！”桑首领颔首认同。 正因为已经看清，桑首领才感觉压力倍增，以往一些侥幸的心思也都没有了。 “东来国、出云国如今都已经上表称藩了，东洲其他国度若是再不识时务，只能自食恶果，不过现在情况还不至于如此糟糕，因为链岛那边出了一座通幽白骨门，从九州过来的航船若是不明就里，肯定开不过来，大匡皇朝想要派大军东征，也不太可能！不过等到北伐完毕，那就不好说了，少则一年两载，多则三年五载，东洲肯定逃不过去！” “贤婿说的是！” 桑首领深以为然，想了想，疑惑道：“现在还有一些疑惑，还请贤婿指点！” “指点不敢当，岳丈大人请说！” “就是咱们青桑大部落能代表整个青桑国上表称藩吗？这一片国土，还有青獠诸部和紧那罗女部呢，若是大匡不认同怎么办？” “青桑大部落不是原青桑国的正统吗？” “这个当然，我青桑大部落肯定是青桑国王族正统，这是三大部都公认的！” “那就行，这个大义在手，加上咱们首先上表，皇朝肯定能够承认，只是能不能获助，那就说不准了，不过本国主在大匡皇朝有些人脉，可以疏通疏通，双管齐下肯定没有问题！” “那敢情好！”桑首领兴奋地搓搓手，感觉不错，他不惜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拼命拉拢吕杨，不就是为了今天吗？不容易啊，扔块金子终于听到回响了。 商量了一下上表称藩的事情，桑首领话题一转，问道：“我听说焰州和南海国原本是蛮荒之地，现在竟然繁荣得不得了，大有九州之地的新气象，不知是否属实！” “属实！”吕杨点点头。 “那咱们青桑国是不是也能和焰州、南海国一样，将来也能百业繁荣？”桑首领期待道。 “岳丈大人也有意发展部落？”吕杨诧异。 “如何能不想？部落这些年人口渐多，虽然不愁吃喝，但是吃穿用度千百年来一成不变，和九州人一比，一个天一个地，只有到九州看过之后才会明白，咱们这个地方，过得实在太辛苦，太落后！” 吕杨点点头，这种情况普遍存在于大匡皇朝周边的蛮荒地区。蛮荒地区大多刀耕火种，靠天吃饭，或打猎，或捕鱼，或采集，无论如何，维系的人口的数量总是有限的，超过限度，便有人吃不饱穿不暖。 作为部落的首领，桑洪大为苦恼，这些年下来，急得他吃不香睡不好，每一一睁眼，就是想着怎么解决部落里大大小小的问题。 “要改变，首先要这里先改变！”吕杨指了指自己的脑瓜子。 “贤婿，你说吧，要怎么做，我都听你的，我知道，贤婿是一个本事通天的人，一定能够解决部落千百年来的问题！”桑首领诚心诚意恳求。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吕杨正求之不得。 “先在部落里开个书院吧！”吕杨砸吧砸吧说着，在焰州，他最初就是这么干的。 “开书院？”桑首领一愣，张大了嘴，“不行啊，部落中人不兴读书啊，你让他们读书识字，那还不难为死他们？” 吕杨嘿嘿一笑，“自然是不管那些脑袋僵硬的，只让孩童上学，少则两个月，多则一年两载，就能出一批知书达理，懂得农桑的小大人来！” “书院也教农桑？”桑洪更是惊奇。 “在大匡皇朝，书院是不教农桑的，所以我才会因地制宜地在九州之外教授农桑，岳丈大人您想啊，九州之外最迫切的问题就是吃穿问题，以及修行问题，这三个问题倘若一个书院都给解决了，是不是书院就能安稳地办下去了？” “是这个道理，可是咱不会开书院啊，这一切还得要贤婿来弄！”桑首领请求着。 “成！”书院的事情好办，回头我修书一封，从荒州、焰州和南海国、东来国派些人过来开个书院，这几天时间，你先派人到东来国四处看一看，东来国那边正有我的人在搞开发，已经颇见成效！” “行！”桑首领屁颠屁颠走了。 过了七八天，桑首领又屁颠屁颠跑来了，张口就道：“咱们部落不能不也建个大码头？” “建码头，做什么？”吕杨微微一愣。 “当然是贸易啊！”桑首领一拍大腿，兴奋道：“我去了一趟东来国，乖乖，不得了，那几个码头船来船往，很是热闹，现在东来国人吃好穿好，已经吃上九州盛产的灵米，那个香啊，至于穿的，已经穿上了绫罗绸缎，非常贵气，还有那些灵丹，东来国人趋之若鹜，若是咱们部落也能吃上那些好东西，修行肯定会更加顺利！” 桑首领说起去往东来国的见闻，立刻兴奋地停不下来，滔滔不绝讲个没完。 吕杨微笑着听完，点头道：“要修码头也不是难事，不过咱们部落有什么好东西和大匡皇朝交换吗？” “这个……”桑首领一愣，随即道：“咱们有珍贵的古树，还多产黄金白银，咱们可以开采！” “开采黄金白银倒是可行，只是伐木不可取，这里的树木生长数百上千年，不好过度砍伐，砍树倒是容易，然而种树却费很大的劲，我看咱们青桑族人催生植物非常在行，完全可以种植灵药！” “对对对，咱们青桑族人别的本事本没有，催生树木，种植灵药最为拿手！”桑首领颇为兴奋。 “可以开辟一些珍贵的灵药园，专门种植珍稀的灵药，现在这玩意在大匡皇朝供不应求，而且价钱都很高，青桑部落若是专门干这个，肯定会财源滚滚，到时候换来大匡皇朝的物资不是难事！” “要种哪种灵药还要贤婿多多帮忙！”桑首领又恳求道。 “这事也不难办，我这里就有上百种珍贵灵药的种子，可以提供给你，岳丈大人先拿去开个药园试着种一下，往后便可以扩大规模！” 吕杨从袖中取出各种灵药的种子，这些东西，吕杨曾经准备过一些，现在便派上用场了。 桑首领欢喜，过得几天，第一批数百人从荒州、焰州、南海国和东来国来到青桑大森林，见过吕杨之后，开始分头行动。 有的人开始修造书院，有的人开始修建码头，还有的人到处勘探金银矿脉，还有的人协助开辟药园，传授各种灵药的生长习性和种植之法。 还有的人带来一种灵牙稻米和玲珑珍果，在部落中传授怎么种植，吸引了一些好奇的青桑族人。 人多好办事，很快简陋的书院临时搭建起来，第一批上百名适龄的孩童便被送到了书院的私塾，让人意外的是，一些年轻人和老头竟然也有兴趣来旁听就学。儒者们也乐得如此，不但不赶人，还搬来小凳提供给旁听之人。 一开始，书院也就是启蒙，同时传授一些修行的基础法门和农桑之术，如此一来，十分受青桑族人的欢迎。 不少在炼体方面有所欠缺的年轻人竟然转而开始修行圣道，开始靠着智慧读书明理，修心养性。 码头修建好，第一批三十艘海船满载物资抵达，整个青桑大部落轰动不已，于此同时，青桑圣女走出了琅嬛圣殿，领着几个心腹开始修建了第一个炼丹房，准备开始炼制小还丹。 种种变化，吕杨看在眼里，心中不无得意，传道授业，不过如此了。 …… 第六百一十一章 强硬 青獠诸部，青獠族人聚集成上百个小部落分布在广袤的森林中，大多数部落都沿着梨河分布，形成相对密集的部落群。 和青桑大部落不同的是，青獠人的部落普遍都很小，每一个部落少则数百人，多则一二千人，各个部落相互联系，形成结构松散的联盟，是以和青桑大部落比起来凝聚力远远不足。 梨河一个巨大的河湾上空，两名年轻宗师悬空而立，他们俯瞰着一个个小部落，无喜无悲。 一人年近三十，姓陆名真，身形削瘦，身穿一袭青色儒衣，头戴白玉高古奇冠，腰间悬挂以青色宝剑。 另一人更年轻一些，姓宋名缺，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剑眉星目，生得俊俏，身穿一身白色儒衣，一尘不染，手里握着一柄宝扇，脸庞之上隐隐含着煞气。 “赵贤弟，听说纯阳圣女如今已经盯上了青桑大部落，咱们要怎么做才能不让他吞并这片广袤森林？” 赵缺神色一凛，道：“能有什么办法，只有抢占先机，将青獠诸部控制下来！” “青獠诸部可不好都控制住！” “尽力而为吧，若是容易办的事情也不需要我等亲自出马！咱们虽然在大匡什么都不是，但是在这蛮荒之地，便足够横纵四野了，绝对不能坐视纯阳圣人把什么好处都捞了去，咱们也要抢占先机，建功立业，将来封侯拜将，封妻荫子……”赵缺咬咬牙，脸上现出坚毅之色。 “说的是，咱们一定要出人头地才行！”陆真点点头，“不能让纯阳圣人一个人把好处都占了！” “哼，听说那吕纯阳年纪和我等也差不多，不过凭着定焰州的功绩，还一举成为南海国国主，可见这人绝对是个投机客，心机深沉野心勃勃，如今他已经染指东来国仍不知足，竟还把注意打到了青桑国来，绝对不能如他所愿！” “一位圣人，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若是让他知道咱们暗中使绊子，估计会饶不过咱们！”陆真迟疑道。 “怕什么，攻略蛮国，一向是各显神通各凭本事，他即便是来了，也说不了什么！”赵缺有些厌恶，又道：“同样是年少有为，咱们的光芒都让他一个人盖过了，这让咱们情何以堪？” “唉，他确实是天才，咱们确实有所不如！” “陆兄，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据说他十六岁之时，还是放牛娃一个，能有什么过人之处，这都是世人的抬举！咱们十六的时候，已经是神都大名鼎鼎的少年天才，我就不信，咱们还能比他差了不成……哼，别人服他，我赵缺第一个不服。” 陆真颔首，“向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也是，咱们虽然现在功业不如他，怎知往后也不如？赵贤弟，你说吧，咱们怎么做？” “怎么做？”赵缺阴冷一笑，“最快的办法莫过于杀！” “这怎么好？咱们可是以仁义标榜的儒者，若是杀伐过甚，会招来非议！”陆真愣了一下，他绝对想不到赵缺会这么狠辣。 “妇人之仁！”赵缺冷然讽刺，“陆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面对那些冥顽不灵的番邦异族，想要征服他们，就必须用雷霆手段和杀伐手段震慑他们，使他们屈服，难道你以为咱们念念几篇仁义道德的文章就能使他们听话不成？” “可是……” “没什么可是，咱们可是来做惊天动地的大事的，可不是来这里消磨时间的，陆兄可要想清楚了，不要婆婆妈妈妇人之仁！”赵缺一挥手，打断陆真的话。他现在有些厌恶陆真的胆小怕事了，若非这一趟没有陆真不行的话，他早就甩开这个家伙单干了。 “好吧！”陆真叹了口气，心想着赵缺比自己年纪还小几岁，就有这样的气魄，自己枉费多吃了几年饭，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后辈不成？ “这就对了，下面这些都是蛮夷，不必对他们仁慈！”宋缺落下云端，坠落到河边一个上百人的小部落前。 陆真叹了口气，定了定神，也跟着落下去。 两人看了一眼小部落，这个部落还真是落后，零零落落十几个小木屋，有些还歪歪扭扭的，不少青獠族人不事生产，正在悠闲地晒着太阳。 青獠族人面目和九州人有些不同，他们皮肤有些发青，脸上涂有颜料，作各种条纹色，有的头上还插着玉翎，或者身上带着骨头制作的装饰。 几个青獠族小孩则爬上了附近的一棵大树，正在摘果子，还有几个年轻人，正在树林里用长矛打野鹿。 吃果子，打猎，这就是青獠族人赖以生存的方式。 “真是没救了！”赵缺看到这个情景，不禁厌恶得要死，蛮夷就是蛮夷，连生存都不用心，这样的人群，任其自生自灭都是恩赐。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年老的青獠人走上来，朝陆真和赵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以赵缺和陆真的智慧，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意思却明白得很。 赵缺回头看了陆真一眼，摇头叹道：“陆兄，看到了吧，这些人浑浑噩噩，还有什么希望？” 陆真愕然，不再好说什么，不过他知道，应该并非所有的青獠族人都这样落后，就像九州，有大城市也有乡村，有读书识字的儒者，也有目不识丁的泥腿子。或许在其他大部落，青獠族人也有开化了的存在。 “你们部落谁是首领，出来说话！”赵缺说着，用上了手语。 好一会，老者懂了，用手指了指自己，叽里咕噜说上一通。 “召集所有人，都听从我的命令！”赵缺又比划道，最后老者摇摇头。 赵缺看到交流不通，脸色不愉，他啪地一下甩开手中的宝扇，猛地一扇，一股巨大的飓风卷过部落，不少木屋立刻被掀翻，连老者都被甩飞到地上。 顿时呼喊声不绝，数十上百人四下飞奔，很快一些青獠人拿着木矛和铁叉跑出来，将赵缺和陆真围住，叽里呱啦一通。 “还真是……”赵缺已经无语了，感觉这个小部落没有一丁点存在的用处，当即再度扇了一下宝扇，一股浩然之气涌出，分化成上百道，凝聚成飞剑摸样，一下子飞射出去。 一片惨叫声传来，整个部落无论是隐藏的，还是面对面的人都被飞剑一剑洞穿了心脏，一个个死于非命。 陆真心里叹息一声，有些不忍看。就刚才这一击，全部落一百一十多人，男女老少都被杀个干净。 赵缺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转头道：“看来咱们还是寻找一个能够说得上话的大部落，只有从源头上控制，才好让这么多小部落为我所用！” 赵缺飞起来，眺望河流上下游，以神识察看和寻找比较大的部落。 陆真也寻了一会，指着下游某处道：“那边吧，那边一千七百里之外，有一个比较大的部落，还有楼阁殿宇，看来那是一个能够沟通的部落！” “好，就去那里！” 赵缺二人化遁光飞起，朝河流下游去，果然，一千多里之外是一个比较大的部落，估计有四五千人，河边的树林之中，有木殿、木屋和石屋，不少建筑都修筑得极好。 部落外围还修筑了高高的木桩高墙，均是用数人合抱粗的百丈大树干围成，这一个部落，俨然已经是一个防守严密的小镇。 部落人不少人正在营生，有的以物易物，有的在制造铜器、渔网、长矛、毛皮衣裳等，还有的正在河边种植青稞野麦。 一队数十人的勇士正在河边巡逻，上百个少年正聚集在一片空地上呼喝着联系矛术和弓术。 几股若有若无的浩荡气息从部落中冲上天空，和天地间无所不在的元气相呼应，这是天人武道修为高深的人在吞吐元气的时候展现出来的迹象。 “这个部落很不错，有高手！”赵缺话音还没有落下，一道遁光从部落中飞出来，悬在半空。 来者是一个中年人，肌肉结实，国字脸，线条刚硬，手里边拿着一根骨白骨白的骨矛，骨矛上面绘制着密密麻麻的秘咒。 “你们是什么人？”中年人中气十足，用的是青桑国语言，同时意念蕴含在声音中，使得赵缺和陆真都听得明白。 赵缺大喜，潇洒的给自己扇了扇风，严肃道：“听好了，我们是来自大匡皇朝的儒者，我叫赵缺，神都赵氏家族的代表。这一次来，我赵家看上了你们部落，希望你们部落能够能够加入我赵氏家族，到时候粮食、衣裳、荣华富贵都唾手可得，怎么样？” 赵缺声音洪亮，部落中修为高深的人都能够听得清楚。 中年人大怒，叫道：“哪里来的狂徒，哪里来滚回哪里去，这里是青獠王族部落，不是你们九州人随意撒野的地方！” “青獠诸部的王族部落？”赵缺不惊反喜，宝扇啪地打开，变脸道：“这是不答应，想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啰？” “滚！”中年人大喝。 “好好好……”赵缺不怒反笑，“本公子一路过来，还从没有谁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来不打疼你们，你们便不知道厉害！” 赵缺唰唰唰几下，挥舞手中宝扇，一股浩浩荡荡的浩然正气涌出，分化数千，凝聚成上千柄气剑，射向中年人周身。 中年人挥了一下手中骨矛，将数百气剑扫开。 “噗……”剩余的气剑穿透了身体，将身体打得千仓百孔，中年人惨叫一声立刻惨死，并从半空摔到地面。 顿时整个部落鸡飞狗跳，人们惶恐地四下飞跑躲藏。 “好大胆的九州人，敢来我青獠部落撒野！”一个恢弘的声音从几处木殿中传来，十几名身穿兽皮，手中持了骨矛的勇士纷纷飞出来，围住赵缺和陆真。 这些勇士，一看便知是精锐，一个个炼体有成，看上去孔武有力。 “叫你们首领出来，有事商量！”赵缺怡然不惧说着，优越感十足。 …… 第六百一十二章 报应 “拿下！”部落的勇士出手了，十几根骨矛刺向赵缺和陆真。 “想要那我，还差了点！”赵缺宝扇一挥，飓风挂起，顿时天昏地暗，一股恐怖的巨力将骨矛刮偏了，十几个部落勇士被刮走，一个个摔到了地上，有的直接撞倒了一些大树。 整个部落内，飓风大作，大树断裂，木屋刮倒。 “好胆，这是专程到我部落捣乱来了！”一座木殿中走出一名老者，须发皆白，身穿青衣，腰间别着一条荆棘鞭，仰头看着赵缺。 “青獠王族部落，就这点能耐吗？真是让人好生失望，若是这青桑国中人都是这等水准，只怕毁灭不远了！”赵缺得意非凡，不禁仰头哈哈大笑。 “下来！” 老者不怒反笑，接下腰间的荆棘鞭，啪一声朝天空中的赵缺打去。 这鞭子也怪，墨绿色，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毒刺和无数天位符文，鞭子打出，立刻在空中腾挪变化，若隐若现，而且快如闪电，教人防不胜防。 “什么东西！”赵缺只觉眼角闪过一道厉芒，刚要转头看去，顿时腰间一紧，一股无穷大的力量把自己往下放拉扯。 赵缺低头一看，腰间已经被一根鞭子缠住，鞭子上的毒刺刹那间刺破了衣裳，扎进了皮肤里。 “不好！”赵缺心里叫糟，只觉针刺一样的疼痛感从腰间向全身扩散，还来不及叫唤一声，人已经被拉下半空，轰隆一声砸在地面上。 地上砸出一个大坑，老者一个闪身，来到大坑前，冷冷看着挣扎不起的赵缺。 “你……卑鄙！” 赵缺喊了一声，手上一翻，多了一粒解毒丹，连忙服下，准备颤巍巍想要站起来，奈何身体颤抖得厉害，整个人的皮肤一片墨绿色，身体疼痛得厉害，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自己的皮肤一样。 老者不再理会赵缺，抬头看向陆真，手中鞭子再次一挥，光芒闪动，朝陆真席卷开去。 陆真手上多了一根碧玉尺，一挥舞，一片片浩然之气和灵光飞舞出来，如同万千圆盾，一一抵挡住鞭子。 脆响传来，鞭子打破了圆盾，啪一声打掉了陆真手上的尺子，然后卷上对方的脚踝，猛地一扯，直接将陆真从半空中扯下来，轰的一声，在地上同样砸出一个大坑来。 毒素迅速蔓延，从陆真的脚踝一直向上蔓延，迅速传遍了全身，顿时陆真在坑中翻滚痛哼起来，不断的抓自己的皮肤，几乎要抓出血来。 “统统拿下！”老者冷冷一笑，从四周围上来的部落勇士立刻上前，将两人用树藤绑起来。 赵缺和陆真二人被绑在两棵铁树下，身体一片墨绿，两人哀嚎连连，因为身上的毒太厉害了，连服用了解毒丹的赵缺也没有能够缓解。 “赵贤弟，咱们鲁莽了，这老头是地阶巅峰，好厉害，咱们这回栽了！”陆真艰难说着，后悔托大了。 “悔不该这么莽撞，应该好好打听清楚才行动！”赵缺也后悔得要死，早知道应该谨慎一些，哪曾想青獠诸部直走还有地阶巅峰的家伙存在。 “说吧，你们是什么人？”老者站在两人面前，冷冷问道。这时，从附近的木殿中走出一个身穿锦袍的年轻人来，众人看到连忙行礼。 “王子来了，行凶的两个人已经抓到了！”老者连忙说着。 年轻人原来是青獠部落的王子之一，这一座个部落正是他的，三年前刚刚从总部落分离出来。 青獠王子点点头，上前仔细打量赵缺和陆真，诧异道：“这就是九州人？长得倒是美貌！” “是的王子，他们就是九州人！如今的九州人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现在他们在大匡皇朝统治之下尊崇圣道，修行圣道的人均是读书人，拥有很高的地位，这两位看来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修为不弱！”老者介绍道。 “嗯，你们都是什么修为？来我部落做什么，只是为了捣乱吗？还是说有什么人指使？ 青獠王子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赵缺如今已经是阶下之囚，自然没有了最初的嚣张，他喘了口气艰难道：“我是神都来的赵缺，乃是新晋的宗师！” 陆真也道：“我叫陆真，也是新晋的宗师，这次过来是为了说服青獠诸部归顺我大匡皇朝的，而不是过来捣乱，更没有人指使！” 青獠王子颔首，和老者对视一眼，后者道：“王子，要不要去调查一下？” “去吧！”王子摆摆手。老者化一道遁光冲上天空，很快消失不见。 青獠王子走上前，把玩了一下收缴来的宝扇和碧玉尺，啧啧称奇：“这就是你们读书人常用的法器吗？一把扇子，一把尺子，果然有些玄妙！” “这是咱们的法宝，就送与王子，希望王子能够摒弃前嫌，放我等离开！“赵缺说道。 “哈哈，你当本王子是傻子吗？”青獠王子大笑，上前抚摸了一下赵缺的衣裳，那是一件珍贵的宝衣，用灵蚕的丝精工织造，上面还用金丝银色镶边，甚至描绘图案，非常华丽。 “这衣裳也很好，本王子也要了！”青獠王子退开两步，摆摆手，如狼似虎的勇士立刻上来，将赵缺的衣裳扒了，仅仅剩下白色的寻常内衣。 赵缺羞愤难当，恨不得寻个地洞钻进去。 “那个人也一样，衣裳扒了！”青獠王子手指陆真，部落勇士答应了一声，上前把陆真的衣裳也扒了，只剩内衣，勉强遮体。 “王子，你不能这样，这么做有辱斯文！”陆真劝道。 “有辱斯文？”王子诧异，大笑：“斯文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陆真和赵缺无语，感觉一阵悲凉，看来面对这些蛮族人，自己和他讲不通道理。“苦也，这些可恶的蛮人，若是有机会自由，一定杀回来，将他们统统杀光！”赵缺心里一阵愤恨。 “你们可还有什么好东西吗？我允许你们自己赎买自己！”青獠王子提议道。 “那好！”赵缺二人大喜。 “我们袖中还有不少东西，都献给王子，只希望能够换取我等的自有！”赵缺连忙叫道。 “好，搜出来！”王子挥挥手，一旁的部落用上再次上来，从两人内衣的袖中掏出一大堆东西。 原来两人的壶天空间，均是绑在手腕上的一枚高品质黄玉，经过法力祭炼，开了几个立方的空间，勉强能够放置一些寻常之物，譬如衣裳、各种灵丹、帐篷、水壶、书籍、文房四宝、法宝等等。 这些东西被搜出来一大堆，不管是值钱还是不值钱的，都被青獠王子拿了去，连同两枚蕴含壶天空间的黄色灵玉，都被夺走。这下子，赵缺两人真正身无长物了。 “可以换取我等自由了吧？”赵缺道。 “可以，松开他们！”青獠王子心情大好，摆摆手示意部落勇士放人。 “等一等，王子！”老者化遁光飞落下来。 “嗯，有什么情况吗？”青獠王子好奇道。 “王子，这两个九州人在来咱们部落之前，将上游一个小部落摧毁了，上百人被屠杀，老少妇孺尽数死绝！” “什么？！”青獠王子大怒，跳了起来。 “你们两个杀我族人？！”青獠王子狠狠吼着，青獠族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屠杀。 赵缺和陆真面如死灰！ “好好好，两个该死的九州人，还想让我放了你们，做梦吧！”青獠王子怒极了，叫道：“杀我族人，此仇此恨不可消除，来呀，给他们动用大刑，让他们尝尝蚀骨的痛苦！” 部落勇士嘿嘿一笑，抬上来两个陶罐，把盖子大概，里面是无数蚯蚓一样的黑色虫子，一名勇士用手抓出一把来，拍到赵缺和陆真的小腿上。 另一名勇士用小刀在两人小腿上割了一个小小的伤口，顿时鲜血涌出，蚯蚓一样的虫子立刻疯狂起来，从伤口处钻了进去，在小腿中开始吞噬血肉，钻咬骨髓起来。 “啊啊啊啊……”赵缺和陆真立刻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当真是惨绝人寰了，不一会，两人小腿已经血肉模糊一片，再过一会，两人小腿以下，只剩下森森白骨，一条条吃饱喝足的虫子圆鼓鼓的，纷纷掉落到地上不断蠕动。 因为修为的高深，赵缺和陆真再疼都无法晕过去，看到自己小腿以下只剩下白骨，不禁又惊又惧，再看那些虫子，恶寒无比。 “你们……你们这些蛮夷，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大匡皇朝神都赵氏家族的嫡孙，你们这么对我，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赵缺歇斯底里大叫起来。 “报应？”青獠王子一脸阴森，咬牙切齿道：“杀我青獠族人，你们还敢跟我说什么报应？那好，你们的报应不仅来了，而且还来得不够！” 青獠王子再次挥手，部落勇士再度上前，将虫子抓一把拍到赵缺的大腿上，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赵缺双腿很快被吃成了白骨，一双腿算是废了，但是庞大的生命力使得他没有死掉。 “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人，将他下半身砍掉，安在母马身上，我要他变成一头杂交的畜生，再找几匹发情的公马，要它们狠狠的干他！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杀我族人就是这个下场！” 青獠王子恶狠狠说着，两名部落勇士上前拿下挣扎的赵缺，将其腰部以下一刀斩断，然后牵来一匹母马，将母马也砍了，将赵缺的身子安在母马的身体上，用一种神奇至生死人肉白骨的灵药敷到伤口上，并用法力打通人和马的血脉经络，就这样造出人兽杂交的怪物来。 赵缺早就被吓得晕过去，而被绑着的陆真看到这一幕，立刻吓尿了，整个人都痴呆起来。 将人弄成怪物的恶事历史上不是没有，只是九州人都不曾真正遇见过，乍一发生在自己身上，赵缺和陆真精神意志再强大，也要受不了。 可怜赵缺不可一世、野心勃勃，刚刚晋升宗师的他，便和陆真前来东洲青桑国，准备大干一番旷世功业，没有想到出师不利，屠杀一番之后一转身立刻被青獠人拿下，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当真是报应不爽！ …… 第六百一十三章 逃脱 肮脏的马厩里，赵缺幽幽醒来，他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草庐和天空，正在忏悔。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醒来了，最初的几次，他看到自己变成了人不人、马不马的怪物，悲切的高声嚎叫，直到心伤处，几度昏厥。 还有几次，他是被疼醒了，醒来便发现，几匹公马正趴在自己后面猛干，这一幕让他瞠目尽烈，并歇斯底里地抓狂大哭。 这是屈辱，世上最深彻痛苦的屈辱，最最卑贱的屈辱！ 没有想到，这种屈辱竟然强加在自己的身上！ 直到这一次醒来，赵缺感觉自己已经心死，对于自己的状况已经有了些许忍耐力，看来人的忍耐力是没有极限的。 赵缺现在真的很后悔，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赵缺后悔禁不住功名的诱惑冒然东渡大海来到东洲，后悔在黎河上屠了那一个小部落，后悔不知天高地厚来到这个青獠王族王子的部落耀武扬威。 这一系列的后悔让他更加痛苦不堪，在神都，他是人人赞誉的少年天才，更是备受瞩目的新晋宗师，放眼如今大匡皇朝十二州广袤之地，能够在他这样的年纪晋升宗师的屈指可数。 原本自己应该是在神都享受无比的荣耀和尊崇，可是现在却躺在这肮脏的马厩，被万恶的青獠人亵渎了身体，亵渎了血脉，甚至亵渎了灵魂。 天道不公！ 想到这里，心如死灰的赵缺立刻涌起了四海三江都洗刷不去的仇恨。 “若有机会，一定要灭绝这万恶的青獠诸部……不，这还远远不够，一定要灭绝整个青桑国，将这些蛮人都杀光杀绝，还有那高高在上万人称道的吕纯阳，同样要踩在脚下，让全天下的人都看一看，这世上不只有一个真正的天才，自己也是其中之一。”赵缺心里想着，怨恨更深。 原本瞠目通红的眼睛多了一丝神采，一缕缕的怨恨之气在身上凝聚，并引动四方虚空的怨恨，从虚空中丝丝缕缕的汇聚过来，缠绕到自己的身体和魂魄上。 赵缺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瞳孔变得漆黑一片，头顶是隐隐约约的圣道之气，逐渐开始瓦解，变得混浊邪异。 “啊……身上的毒正在分解，自己体内的元气开始重新凝聚了？”赵缺突然感觉到身体恢复了知觉，可以勉强动弹一下了。 身体内，一缕缕的元气正在被调动起来，运行周身。 现在的身体很屈辱，下半身是一匹肮脏的母马，散发出马匹特有的浓烈气味，赵缺厌恶得几乎要作呕，但是没有办法，下半身的母马躯体已经和自己的上半身奇异地生长在一起，结合处是触目惊心的巨大伤痕，已经结疤，露出一道道红彤彤的肉色疤痕，看起来丑陋无比。 “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赵缺怨恨的握紧了拳头，他现在恨透了老天和那帮青獠族人。 赵缺感觉体内的毒素正在缓缓消解，圣道气息已经变异，正在缓缓凝聚，他迅速安静下来，闭上眼睛加快气息的运转。 这时，一匹烈马气息粗重的欺上来，想要趴到赵缺的身上干那事，赵缺怒极，疯狂地低吼一声，并指一戳，一道灰色混浊的元气猛地射出，洞穿了马头。 烈马呜咽一声，摔倒地上，死于非命。 赵缺还不解恨，正想要施展手段，将马厩内十余匹万恶的烈马都戳死，但是转念一想，又怕暴露自己，满腔的怒火这才压下来，转而化为滔天的怨恨。 这些马暂时不能杀，先留着，等到自己有了自保之力，定要将这个部落杀个鸡犬不留！赵缺恨恨想着。 “赵贤弟……愚兄来也！”一声悲呼，马厩外有了动静。一队部落勇士押解着陆真进入马厩。 赵缺看了一眼，只见陆真身穿白衣，锁骨被穿了坚韧无比的毒藤，元气都被镇压封锁住，衣裳染血，手脚也都被毒藤捆住，脸上肮脏，依稀可见血痕，可见他曾经被狠狠地毒打过。 但是赵缺看到陆真，莫名地便引起了滔天的恨意，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原来陆真并没有被弄成人不人兽不兽的怪物，他的身体和灵魂并没有被万恶的青獠族人亵渎！ 赵缺因此嫉恨！ “锁起来！不要让他跑了！”部落勇士踢了陆真一脚，将他提起来，锁到了马厩的柱子上，这才满意的走开了。 肮脏的马厩中只剩下数十匹马和这两位难兄难弟。 “赵贤弟，愚兄对不住你啊，当初你要屠杀那个小部落的时候我没有能够劝住你，现在想来，后悔不已，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咱们做下的恶事，转身就遭到了报应，真是苍天有眼不应不爽，今日想来，心悔不已！” 赵缺没有说话，好半晌才压下心中的愤怒，低声道：“陆兄，你怎么没有被他们……” 陆真看了赵缺一眼，无奈道：“愚兄算是幸运，那王子说生死人肉白骨的奇药是部落中的奇宝之一，不好浪费，所以愚兄才逃过一劫，这也是他们念在愚兄没有动手杀人才给的恩典，否则愚兄只怕要落得贤弟的下场！” “够了，住嘴！”赵缺再也忍耐不住，低声咆哮起来，他双眼漆黑，双手青筋暴现，张牙舞爪站起来。 陆真这才真正看清楚，赵缺已经成了一个人马，据说这种生物在焰州的荒原深处曾经有过，只是那种生物是天生的，而赵缺是人造的怪物。 “你……你你……”陆真来不及惊诧于赵缺怪物般的身躯，反而被陆真身上一缕缕灰黑色的怨恨之气震惊了。 这明显不是圣道之气！ “我什么？”赵缺声音变得阴沉，脸上露出残酷的狞笑，一双没有了丝毫仁慈怜悯的眼睛如同刀子一样盯着陆真。 陆真猛地惊悚，脊背寒毛猛地炸起！他分明看到，赵缺的那一双眼睛，已经不似人眼，而是类似于魔头的眼睛，残忍、奸诈、冷漠、仇恨！ “你入魔了！”陆真打了个哆嗦。 在大匡皇朝，修行圣道的儒者是很少入魔的，特别是修行到宗师道业，一身的浩然正气升华为圣道之气，心性坚固，外物难以撼动，这就更加难以入魔了，从圣道开创至今四百余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位宗师入魔的。 儒者入魔，往往都是道业低微的时候，受到了外界的刺激和诱惑，心气被夺，以至于放浪形骸，变得异常，轻者沉迷肉欲、桀骜不驯，或者暴饮暴食，为心中的魔念控制，不复修心正本，重者疯疯癫癫，残忍嗜杀，如此而已。 现在赵缺这个摸样，神志似乎十分清醒，但是又明显不对，这入魔的景象，似乎很深重，似乎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程度。 “哈哈哈哈……入魔，入魔又何妨？我现在内心无比的畅快，无比的怨恨和愤怒！”赵缺疯狂狞笑，模样恐怖。 “怨恨什么，愤怒什么！”陆真脱口而出，继而就感觉到后悔，这明显是白痴问题，在他看来，赵缺怨恨自己现在遭到的非人屈辱，他愤怒也是愤怒这个。 “别这么看着我，也不要揣度我的怨恨和愤怒，因为你不懂！”赵缺尖叫着，扑上来，发疯一样在陆真满身是伤的身体上狠狠抓起来，使得对方更加受伤。 “啊……赵贤弟，你这是做什么，住手，住手！”陆真大惊失色，狂叫道：“是愚兄，是愚兄陆真啊，你清醒过来！” 赵缺狞笑，没有丝毫住手的意思，他抓住陆真的脖子，张嘴猛地咬上去，猛地撕下一口皮肉来，鲜血猛地迸射，从陆真脖子上喷出来流淌下来。 赵缺满嘴是血，触目惊心，比魔头还要狰狞恐怖。 “哈哈，我清醒得很，陆兄，你好恨，你为什么没有被弄成怪物，为什么！”赵缺已经歇斯底里叫着，“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只有我遭受这样的不幸，而你却没有？！” “这……这这，赵贤弟，你疯了！”陆真已经彻底惊呆了，他感受到了赵缺对自己的怨毒，非常强烈，甚至比对青獠族人还强烈。 “赵贤弟，你这个样子不是我害的，那是青獠王子对你做下的恶事，你要怨恨要报仇应该找他，愚兄无辜啊，愚兄也是受害者！” 陆真慌了，他现在被锁住，根本无还手之力，毒藤上的毒素强烈地麻痹着自己，不仅是肉身和元气，连带着脑海中的真形都被毒倒，无法动弹。 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比普通人还不如，若真是被愤怒地赵缺咬死，那就太冤枉了。 “天道不公，陆兄，你也要成为怪物！”赵缺已经疯狂了，他猛地抓住陆真的大腿一扯，大腿血肉分离，竟然被活生生扯下来。 陆真惨叫一声，痛苦又惊骇地看着自己的断腿，赵缺竟然还在断口处咬了一口，吸取上面的鲜血。 “成魔了，成魔了，你已经不是赵贤弟……”陆真又惊又惧。 赵缺果真疯狂了，他的心性已经严重的扭曲，变得变态，又是一扯，陆真另条腿被扯下来分家了。 赵缺看了一旁的死马，手指一划，一道刀气斩出，将马脖子齐根斩断，赵缺仍不停手，将锁住陆真锁骨的毒藤一把扯断，将之抓起来，强行安到马身上。 他没有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奇药，自然无法将陆真造就成人马怪物，不过他那种偏执入魔的行为让人胆寒。 脱离了毒藤的束缚，陆真双腿断处，鲜血淋漓，这个时候，一股股墨绿色的毒液被排出来，鲜血反而收敛回体内，伤口也开始蠕动收缩，这种情景，正是恢复的迹象。 赵缺嚼吃着陆真的大腿，连同骨头都咬碎，身上的魔气飞快膨胀。 将大腿丢下，赵缺仰天嘎嘎怪笑，猛地化一道遁光飞出马厩，数十匹马被凛冽的魔气震得四分五裂，整个马厩血腥一片。 赵缺要遁走，遁出部落，寻找生路！他已经不在乎陆真，因为在他意识里，陆真已经被他弄成了人马一样的怪物。 “那囚犯跑了，快追，快追！”远处突然传来惊呼声，然后就是惨叫声连连，赵缺速度很快，而且诡异，很快消失于林海。 陆真从血泊中缓缓腾飞起来，双腿齐根断开，迅速收口，一股圣道之气包裹着伤口，不断地愈合。 “毒素散去了！”陆真又惊又喜，他的脑海中，宗师真形缠绕的毒素散去，澎湃的圣道之气和意志迅速恢复，他陡然张口吐出一个椭圆形的飞梭。 这是一个法宝，一直藏在他的府窍中，如今要逃命，正好派上用场。 飞梭将陆真裹住，猛地旋转，带着陆真遁入地底，猛地朝东边遁走。 飞梭速度很快，而且无声无息，等到一队队部落勇士前来察看的时候，陆真已经逃之夭夭，不见了踪影。 两位新晋宗师，就这样极其狼狈的逃出生天，一入魔，一重伤，代价昂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陆真感觉自己法力虚脱的时候，飞梭钻出地表，落到一棵大青桑树下。 附近正在巡逻的青桑族士兵迅速跑过来察看，将重伤昏迷的陆真和飞梭一起抬回部落。 …… 第六百一十四章 救治 吕杨正在青桑大部落中处理事务，这段时间，部落的事情很多，书院、码头、药园、以及探矿采金，哪一样都需要吕杨指点一二。 特别是修建书院，空有其形，传授的都是启蒙的学识，或许称之为大私塾才名符其实一些。 即便是这样，青桑大部落的孩童们还是很兴奋，很珍惜这一次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有的则是好奇，一帮小伙伴们聚在书院里就学，本身就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吕杨刚刚为书院入学的孩童们编完一篇简单的劝学歌，就有人前来报告，说是巡逻的时候发现重伤昏迷的九州人，还有一件梭型法宝。 “知道是什么人吗？” “回大人，不知道，那人满身是血，已经没了双腿，幸好还有一口气，如今部落中的巫医已经在给他进行治疗了！” “也罢，待我去瞧瞧！”吕杨也感觉到好奇，这青桑国远在东洲最东边的海岸处，经年不见其他国度的人，怎么现在还发现了大匡皇朝的人？ 来到巫医的木屋，一股刺鼻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这里是整个青桑大部落唯一的治疗重伤重病的地方。 巫医是一名老者，面目倒是慈善，不是那种形象古怪的巫人。他的腰间绑着一个兽皮袋，里面是各种药物，有金石粉末，兽骨粉末，也有妖仙晶核的粉末，还有各种灵木和灵药研制的药膏。 总之奇奇怪怪的药物是巫医日常的必备，部落里一旦有重伤重病的人，都会前来这里接受治疗。 巫医的人望很高，在部落中仅次于首领，比圣女的人望还要高出不少，因为这些年来，巫医挽救了无数人的性命，他的巫医之术，远近闻名，其名声甚至传到了其他两个大部落，被传得神乎其神。 吕杨来青桑大部落已经日子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去见一见这位能者，一来吕杨忙碌，二来这位巫医一向足不出户，只在他的地盘上活动，平日没什么交集。 进入木屋，吕杨打量了一下环境。 木屋内没有想象中的邋遢，反而干干净净，而且透气通风，空气干燥。木屋相当空阔，安排有几张床，四壁上点着油灯，窗户上有光线投射下来，不至于太暗。 最近的一张木床上，躺着一个全身包裹粗布条的的人，吕杨看了一眼，还以为那是一个木乃伊。 一名须发皆白精神奕奕的老者正在给伤者缠着粗布条。 “老前辈，这人怎么样，没有性命之忧吧？”吕杨走上前朝对方微微一礼。 巫医抬头看了吕杨一眼，呵呵一笑，“死不了，不过他受伤比较重！” “那就好！”吕杨发现伤者还在昏迷，因为粗布条包裹的关系，看不出面目。 “你便是圣女那丫头的夫婿吧？”巫医道。 “正是！” “听圣女说，那些灵丹是你发明的？” “是的，如今炼丹之术已经在大匡皇朝广泛传开了，灵丹的效果不错！” “确实是好东西啊！”巫医推开一扇窗户，手指木屋旁的一块空地，只见一个凉亭，亭中立着一口丹炉，这丹炉正是吕杨给的那一口。 丹炉现在似乎正在蕴丹，正有一名童子在一旁看护，那童子想来是看护累了，正倚在凉亭的柱子边上打瞌睡，口水都流了一地仍不自知。 吕杨哑然失笑，原来这口丹炉被圣女拿到了这边来使用。 “这是我央求圣女将丹炉放在这边的，我已经按着书上的方法试着炼了几炉，疗伤丹和解毒丹都已经炼制成功，效果还不错，可惜药效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看来这炼丹之术是一个极为精细的活儿，入门容易精通却难，想要达到出神入化的程度更是难上加难！” 吕杨对这话深以为然，他虽然是举世公认的炼丹宗师，但是吕杨知道，自己在炼丹的造诣上不过是一个半吊子，远远没有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想要达到那种境界，没有百十载的炼丹经验不可得。 吕杨偏偏没有这种时间耗费在炼丹上，所以这一辈子在炼丹上注定造诣平平，不过因为发明炼丹之术，被世人谬称为炼丹的宗师，吕杨觉得自己颇为欺世盗名。 炼丹宗师的称号，吕杨是不敢自称的，但是别人恭维，吕杨倒是谦虚几乎，受之不愧，因为毕竟这炼丹之术是自己从另一个世界引进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这个世界的修行方式贡献颇大，怎么也能受得起别人的尊重。 巫医从一旁取过一个丹瓶，从中倒出一粒来，只见灵丹通红如火，里面隐隐有一丝丝的金光在流转，吕杨以神识观照，发现金光是一串串细微到极致的半天位纹理，差不多已经升华成天位符文了。 隐隐约约地，神秘的规则之力便蕴藏在那些半天位纹理之中。吕杨看罢不禁动容：“这灵丹是老前辈炼的？” 巫医点点头，颇为高兴道：“我一时手痒，禁不住用一块蛮荒巨兽的血精炼了七天七夜，这才炼成一炉，只成了区区三十六粒，其余精气都浪费掉了，否则当能炼出多一倍的灵丹！” “这灵丹可有名？” 巫医摇摇头，“这灵丹赤红如血，若是取名，叫血灵丹也可！” “血灵丹……呵呵，这名字很寻常，太委屈这种功效的灵丹了！”吕杨摇摇头，“要不叫血王丹如何！” “随便吧！”巫医摆摆手，又向吕杨讨教了一些炼丹的手法，两人一见如故，探讨起炼丹之术来。 吕杨在炼丹之术的理论造诣上非常竟然，大匡皇朝每一个炼丹大家的心得体会他都注意收集，只是吕杨炼丹的时间不多，欠缺实战，不过对于巫医来说，吕杨无意中的指点，便可让他茅塞顿开。 在木屋中呆到黄昏，巫医意犹未尽。 “这人怎么还没有醒来？”吕杨指着床上的伤者问道。 “估计快了！” “不是说他受伤很重，没了双腿吗？”吕杨突然注意到一个问题，伤者四肢齐全，这个细节吕杨才突然发觉。 “呵呵，巡逻的卫士抬过来的时候，他确实是失去了两条腿，不过我已经用别人的双腿给他接上了！” “别人的腿？”吕杨一愣。 “是部落中一名勇士的双腿，昨天在巡视的时候被一头猛兽袭击不幸身亡，我便废物利用，用那人的双腿给这人接上了，现在已经用灵药接驳起来，不会有任何问题，按照他的体质，十天半月即可行走如风！” 吕杨打听了一下断肢接驳的奇术，有些感慨，这个世界是修行者的世界，医术之玄奇莫过于此了，虽然没有前世外科手术的精微，但是断肢重续这等奇术却是有的，而且效果还一等一的好。 不过这等奇术，遍观整个天下，会的医者都是一代大家。 眼前这位巫医，也算是医术、巫术都很高超的大家了！ “水……”沙哑的声音低低传来，显然是伤者已经醒了。 巫医连忙起身，舀了一碗水，倒出一粒治疗类的灵丹，用水化了，给伤者服下。好一会，伤者大好，神志恢复过来。 “这里是哪里？” “这是青桑大部落！”巫医道。 “听说你是大匡的读书人，怎么在森林中重伤昏厥？”吕杨走上来问道。 “……”伤者看到吕杨微微一愣，随即苦笑，神情颇为复杂，“原来是纯阳圣人，晚辈是陆真，神都陆氏中人！” “可是出陆定一圣人的陆家？”吕杨微微诧异，这陆定一是继九圣之后比较出名的一位圣人，在百圣之中声名颇为响亮，这陆氏一族也是神都的百年世家，底蕴深厚，族中子弟更是人才辈出。 看眼前这人的年纪，当是不大，应该是新晋的少年宗师，否则自己不会没有听过其名。 “那是乃祖，只可惜子孙不肖，堕了先祖的威名！”陆真颔首。 “发生了什么事情？”吕杨摆摆手，他已经看出来了，这陆真其实是新晋的宗师，按理说战力还算可观，若是没有碰上地阶巅峰的存在，应该可以逃避的，绝不会被打得这么惨。 陆真知道自己是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并抬回来，那些士兵是看在他和吕杨同样是九州人的面子上才没让他自生自灭，这等于是承了吕杨的人情，有了救命之恩。 都沦落这个田地了，他也就顾不得自尊了，将情况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诚心诚意告罪道歉，感谢吕杨能够不弃前嫌，救助于他。 吕杨哭笑不得，什么不弃前嫌，自己根本就不认识陆真和那个叫做赵缺的新晋宗师。 这两个人敢情是吃饱了撑的，将自己当做他的假想敌或者竞争对手，来青桑森林的目的是要“建功立业”，这种精神原本是可嘉的，但是做法却大错特错，如今沦落到这步田地，实是咎由自取。 “看来自己的威名不小，已经影响到了一批人，包括那些少年成名的天才，就像是萧家的少年天才萧子臣一样，肯定还有一批人对自己羡慕嫉妒恨。”吕杨心思转动，心里不是忌惮，而是颇为得意。 别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他们把自己当做一个标杆，不管是诽谤还是羡慕嫉妒仇恨，总是对自己的一种仰望，身为成功者，当有那种披靡天下的气势，更要有容纳不同目光的气度。 吕杨洒然一笑，对于那个心狠手辣入了魔道的赵缺不屑一顾。 “总是宗师大匡出来的儒者，既然遇见，理当扶顾，你且安心养伤吧，少琢磨那些无聊的东西！”吕杨大度地摆摆手，吩咐巫医好好治疗对方，这才告辞离开。 吕杨转身拜访了桑首领，将赵缺在青獠诸部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吩咐桑首领打听一下，是否能够找到那个赵缺。 “贤婿啊，那青獠诸部一向比较野蛮，很不讲道理，所以咱们青桑族人和他们青獠人尿不到一个壶里，虽说这些年和青獠人冲突少了一些，但是要想打听那边的情况，还是有些苦难！” “原来如此！”吕杨对青桑青獠部落的关系又了解深刻了一些，敢情三大部落谁也不鸟谁，谁也看不惯谁，有时候甚至会有少许冲突。 也罢，既然是这样，那就鞭长莫及了，不过那个赵缺还真是该死，他的行为，简直是给全体九州人抹黑，被他这么一搞，青獠诸部对大匡皇朝的印象肯定很差。 …… 第六百一十五章 共勉 “缺儿入魔了？” 神都赵府，赵侍郎猛地站起来，手中茶盏掉落地上，摔碎了，一杯上好的仙云灵茶就这么糟蹋了。 “缺儿不是和陆家的小子一起出去历练的吗？怎么跑到东洲青桑国去了？”赵侍郎皱眉道。 管家低眉顺耳，谨慎道：“是有这么回事，两位少爷都是新晋宗师，这天下之大，任何地方都大可去得，只要小心谨慎就会没事，只是今天早晨一大早便收到陆家少爷的信笺，说是他们在青桑国青獠部落遭到擒拿，受到折磨和羞辱，咱们家少爷入魔远遁，陆家少爷也是身受重伤逃到青桑大部落，正在养伤，侥幸逃得一命，缺少爷现在行踪不明！” “这还得了？”赵侍郎心中一紧。 赵缺可是他唯一的儿子，说来也怪，他赵氏嫡脉一代单传已经三代了，血脉稀少，他虽然娶了七房小妾，但是生的都是女儿，家中唯有赵缺一人是男丁。 赵缺从小就被严格培养，衣食住行，任何方面都不缺，幸好他也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少年便开始成名，成家立业之后晋升宗师，已经名动神都，是神都屈指可数的几位年轻宗师之一，将来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 若是赵缺有个三长两短，那他日后怎么有脸祭告祖宗？ 想到这里，赵侍郎焦急万分。 “老爷，老爷，你可要给咱们的儿子做主啊……”殿外，赵侍郎的原配呼天抢地冲进来，一把扯住自己的丈夫，双眼通红，这么模样，任谁都吓了一大跳。 原本赵府的夫人行止均是端庄得体的，哪曾想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会如此这般失据？ “冷静，夫人！”赵侍郎一把抓住原配的胳膊，沉声呵斥。 “老爷，你赶快派人把缺儿找回了，万万不可让他再出去了，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原配大闹。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安排，你且先回房里，不许再闹！”赵侍郎连忙安慰，将原配打发回内院。 在大殿中走了一会，赵侍郎转身道：“管家，你马上去一趟陆家，看一看陆家有什么打算，咱们赵府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派一队家将到青桑国寻找，你将这个情况说与陆家听！” “是，老爷！”管家连忙去了。 过了半天，管家便从陆家赶回来，报告：“老爷，陆家家族派了家中的族叔陆归一陆宗师大人前往青桑国！” “好，陆宗师晋升宗师道业已经数十年头，实力非同一般，派他过去，胜过一切小队，咱们家就派魏老过去，务必找到少爷回来！” 赵侍郎说着，吩咐魏老过来，这魏老是赵府的老人了，做过护卫和管家，如今在府中荣养，因为修行的是天人武道，修为并不比寻常的宗师差，所以派他前往东洲最为合适。 “老爷，听陆家少爷说，纯阳圣人现在正在青桑国，要不要叫他帮忙照应一二！”管家恭敬道。 “那好，我亲自修书一封，让魏老顺便带过去，唉……不过求人不如求己啊，派魏老过去，本老爷才放心些！” …… 青桑大部落巫医所。 陆真拄着两根拐杖摇摇晃晃地下地走着，走了几丈，已累得他满脸流汗，一是疼痛，二是消耗力量。 这两条双腿毕竟不是自己的，目前经脉都还没有完全打通，想要控制好，不是一般地困难。 不过万幸，自己遇到巫医，接上了双腿，否则真要变成残废不可。 “我说陆家小子，不是吩咐你多多躺在床上休息吗，怎么又起来走动了？”巫医立在丹炉旁，回头看着走过来的陆真，不禁皱了皱眉头。 “前辈莫怪，小子这是焦急，再说在病榻上趟得太久，骨头都要松了！”陆真咧嘴，倒吸了口冷气，双腿伤处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巫医颔首，“疼痛是好事，说明伤口正在愈合，就怕你这伤口什么反应都没有……”巫医走上来，敲了一下陆真的膝盖，道：“感觉清楚吗？” “嗯，多谢前辈救治，否则晚辈只怕要废了！” 巫医摆摆手，“要谢便谢吕家小子吧，若不是他来到我青桑大部落做了许多有益于全部落的事情，我青桑族人也不会轻易救治外人！” “……”陆真顿时心情发杂，心里又悔又羞愧。悔的是自己以前太过自以为是，总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十分傲慢，所以才有这么一劫。 羞愧的是看到吕杨在青桑大部落做的事情，那都是堂堂正正、规规矩矩的传道授业之事，譬如开书院、传授圣道修行和农桑之术，以及炼金炼银，开辟药园，传授青桑人生存之道。 而自己来的时候，在青獠部落那么短视，企图用杀戮和恐惧来征服青獠部落，这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现在想想，多么荒诞可笑。 也只有和吕杨的作为一一比较，陆真才感觉到差距，心底的那一点傲慢早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却是敬佩。 吕杨那样的传道方式才是堂堂正正的正道，符合圣道仁义理智，而自己和赵缺所做的，乃是霸道和邪道，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 巫医察看了一下陆真的双腿，叹道：“你的修为不错，加上大小还丹的妙用，那这才躺了几天就已经大好了，再过几日，便可行动如常，不过若是想要恢复如初，还要进行艰苦的锻炼，这炼体通脉的功法也好好好选择，否则双腿还是不如从前！” “这个老前辈放心，在大匡皇朝，灵丹和功法是不缺的！”陆真也是心中欢喜，这一次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受了一次终身难忘的教训，往后做人做事都会长进了。 “那吕家小子，还真是天才呀，单单是这炼丹之法，就是一个天才般的创意！”巫医感慨莫名，他仰头看了一眼高耸的丹炉，感觉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这些日子研究了炼丹之法，他自觉自己的医术造诣精进非常，连带着巫术也突飞猛进，这都是钻研了炼丹之术的成果。 “前辈正在炼小还丹吧？”陆真嗅了嗅弥漫在空气中的药气。 “嗯，正是这小还丹，前几天刚刚叫人寻够了药材，这才开炼，平日里大部落伤员众多，不得不常备一些小还丹……有着这些小还丹，我以前用的那些汤药就可以淘汰了！” “前辈医术高超，想来汤药效果也不错！” “汤药不行的，杂质太多，熬出来以后，都是药渣，其中的精气远远不及灵丹精纯！”巫医摆摆手，将汤药的不良之处数落了一遍，再将灵丹的妙用一一解说。 “晚辈虽然没有亲自炼过丹，但是也研究过一些，要不晚辈给前辈打个下手吧！”陆真自告奋勇。 “那好，今天正好是开炉取丹的日子，就让你帮忙好了，取丹之后，我还要再炼一炉……”巫医也不客气，指使陆真这个病号干活，权当是义务劳动。 陆真也乐于任劳任怨。 过得两天，陆真行动开始如常，只是还不能做超剧烈的运动。 吕杨派人过来，叫陆真前往部落的书院。 这个书院叫做青桑大书院，整个部落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书院，外面没有围墙，零零落落几个木殿，还有几片空地，四周皆是树林，原本很脏乱的，但是被吕杨命人清理过一遍，所以树林都变得整洁许多，有了一点书院的味道。 陆真来到书院外的时候，正好听到书院内小学子们诵读《蒙经》、《劝学经》，陆真顿时有一种恍如昨日的熟悉感。 在这个海外异邦，能够听到九州之地私塾里常常听到的读书声，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原来，九州圣道已经不知不觉传播到了这篇异邦的森林，纯阳圣人所行之事，如同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自己不及也！”陆真这下子对吕杨的是真心服气了。 眼前所见，正是实打实的圣道功业，吾辈读书人，追求的不正是这个吗？ 陆真愣了一会，恍然回神，感觉脸上有些东西，连忙抬手拂拭一看，赫然是两道泪痕。 “这这这，真是丢脸了……”陆真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圣道之气鼓荡，手上的泪痕立刻升华为水汽散去，生怕被人看到笑话。 整了整衣冠，陆真昂首阔步走进书院，这一刻，步入这片蛮荒森林的传道授业之地，他感觉自己的心灵获得了一次全新的救赎，心情也愉悦起来。 “陆真前来拜见纯阳圣人！”陆真在木殿外揖礼道。 读书声顿时停了，吕杨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陆真精神一震，再度昂首阔步走了进去，只见宽敞明亮的木殿之中，上百学子正在摇头晃脑暗自背书，这种情形，不正是九州大多数私塾特有的景象吗？ 陆真一刹那感觉好亲切。 “不知道纯阳圣人召晚辈前来，有什么吩咐？”陆真恭敬揖礼。 吕杨摆摆手，呵呵一笑：“青桑书院草创，如今勉强有十余位儒师，可惜他们道业都远不及陆兄台精纯，所以我想着是不是要招兄台过来，帮着创办这一座书院，我也不敢耽误兄台太多的时间，少则数月，多则半载，兄台能够留在书院多长时间，完全由兄台只决！” “多谢圣人！”陆真有些惊喜，自然不再矫情，恭恭敬敬在学子们众目癸癸之下跪下行大礼。 欲以传道事相托，这是对自己无上的信任啊，陆真一瞬间被感动了，士为知己者死，这就是陆真此刻的心思！ 吕杨连忙上前一步，托住陆真，朗声一笑：“兄台不用多礼了，那么咱们从今往后便相互勉励吧，要知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咱们作为传道授业之人，当踏踏实实修业，踏踏实实传道，若是能够有一得，就算得到功业了！” …… 第六百一十六章 寻踪 有了陆真的帮忙，吕杨可以轻松一些，两人的关系，向好的方向发展，至少陆真由最初对吕杨的羡慕嫉妒恨转变成敬佩。 “纯阳兄，我陆家和赵家已经派人过来了，马上就到！”陆真说道。 “你已经渐好，可以决定自己的去留！”吕杨叹息道。 陆真以为吕杨是认为自己要走，摇摇头：“我已经决定留下来，能够在这里传道，我也是受益匪浅，而且意义重大！” “那你家和赵家派人来是因为……” “最主要是为赵缺，如今他杳无音讯！”赵缺担忧。 吕杨点点头，心里感觉到惋惜，一位新晋的宗师入魔，这在以前是连想都想不到的事情，然而现在竟然发生了，这是整个圣道阶层的一件大事，必须要让所有儒者引以为戒！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一旦入魔，终身为魔，基本上很难改邪归正，当然了，也不排除百分之一的可能。 天空中，两道遁光齐头并进飞来，在青桑大部落上空转了一圈，落到吕杨所在的木殿外。 吕杨领着陆真出来迎接，降临下来的两人，均是精神奕奕的老者，一人是魏老，赵家的供奉。另一人是陆家的宗师陆归一。 “魏前辈和叔爷终于来了！”陆真上前见礼寒暄。 魏老和陆归一转而朝吕杨抬手平揖，道：“这位就是纯阳圣人了吧？” 吕杨点头，笑道：“久闻魏老和陆宗师大名，今日得见不胜欢喜，请先进殿详谈吧！” “也好！” 众人进入木殿，两人询问了陆真和赵缺的情况，陆真一一回答了。 “还真是麻烦了，我家少爷没有丝毫音讯，只怕是凶多吉少！”魏老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这一次过来，原本是要找回缺少爷，没有想到连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魏前辈放心，我已经教人去打听了，想来很快会有消息的！”吕杨安慰。 魏老摆摆手，无奈道：“看来也只能这样，若是寻不到缺少也，我肯定是不回去的，这段时间，估计还要在这里叨扰！” “不妨事，若是可以，我安排两位到书院那边吧，整个青桑大部落，现在也只有书院环境比较好！” 就在这时，一名青桑族人走了进来，朝吕杨行礼，说道：“大人，有些眉目了！” “哦，快说，是什么眉目？”吕杨高兴道。 “是，这些天，我们按照大人的吩咐，运送一些物资到青獠诸部的外边，几经试探，有几个小部落终于禁受不住诱惑，前来和我们交易，我们打听到，最近几天在梨河潜龙滩附近发生了多起诡异的灭寨伤人事件，多半是大人要找的人在为恶！” 梨河潜龙滩…… 吕杨知道这个地方，前些时候研究地图的时候发现，在青桑大部落南边靠近青獠诸部的穷山恶水中，就有一个叫潜龙滩的地方，因为曾经蛰伏一条黑色恶龙，肆虐了好几百年，这个地方因此而得名。 据说那恶龙最后被青獠部落一位能者杀死，不过潜龙滩还是被附近的蛮荒巨兽占据，成为猛兽出没的凶地，外人避之唯恐不及，很少有人会去那边了。 不过潜龙滩周边还是有小部落存在的，这些部落一般善于打猎，平时就是靠打猎为生，只要懂得森林的习性，倒也不怕潜龙滩。 “青獠部落有什么动静吗？”吕杨心思微动。 “听说有一个王族部落已经派人去察看了，至于其他就不太清楚了！” “好了，下去吧！”吕杨摆摆手。 一旁的魏老急不可耐，道：“确定是缺少爷所为吗？” 陆真点头：“十有八九是吧，前些时候的魔头肆虐已经消停一段时间了，青桑国已经没有从幽暗世界来的魔头了！” “不行，我要立即前去察看一下！”魏老站起来，想了想，“不知那个潜龙滩在什么地方？” 吕杨摆摆手，“魏前辈，且坐下说话！” “还有什么话，现在找人要紧！”魏老虽然焦急，但还是坐了下来耐着性子询问。 “魏前辈，去察看没有问题，一会我们都陪您过去，那潜龙滩我知道在哪里，只是……”吕杨沉默，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吕国主请直言！” “那好吧，一会去察看若是你家公子，魏老前辈一定要先有思想准备，你家公子在青獠部落遭了大罪，如今只怕失了人性……” “这话怎么说？”魏老微微一惊，感觉吕杨话里有话。 一旁的陆真双眼通红，哽咽道：“魏前辈，都是我不好，当日我们在梨河灭了一个小部落，然后到了一个青獠王族部落被擒，那青獠王子恨赵贤弟屠杀他的族人，便用极其恶毒的手段将陆贤弟弄成半人半马的怪物，因此，因此……” “因此什么？”魏老早就急坏了。 “赵贤弟因此经受不住这个打击入魔了，我这身上的伤还是赵贤弟弄的！”陆真将当时马厩内的情况说了一遍，众人目瞪口呆。 吕杨也是第一次听得这么详细，心里凛然一惊，心想这入魔貌似也太疯狂了！ 魏老微微颤抖着，大呼道：“缺少爷变成这个样子，这可如何是好，回到神都，老爷夫人，还有老太爷非要晕倒不可！” 魏老赶紧往殿外走，就要去潜龙滩，吕杨等人连忙跟上，众人驾驭遁光冲上天空，往潜龙滩去。 潜龙滩一片穷山恶水，浩浩荡荡的梨河到了这里变得水流湍急，河滩两边怪石嶙峋，偶尔可见幽深不可测的岩洞，风吹过，发出呜呜呜的声响，就像是鬼怪在呼号。 潜龙滩狭长浩瀚，岸边山高林密，乌猿啸叫，偶尔还能听到呼啸龙吟。 一座高山边上，云雾笼罩着深涧，水汽升腾，隐隐有血腥之气，深涧底下，一个数十万立方的巨大岩洞内，洞穴纵横交错，水道四通八达。 青獠王子领着上百勇士站在一个漆黑的通道前，一堆篝火被点燃，巨大的毒焰灌入洞穴之中，好一会，便听到洞穴内传来人的咆哮声。 一股凌冽的魔气涌出，忽地一下灭掉了篝火，人马状的怪物乘着魔气遁飞出来，咆哮着冲向一个部落勇士，猛地咬断其脖子，然后跳上岩壁突兀的青石，居高临下俯视众人。 “是他，是那个九州人，终于找到了！”青獠王子大笑，眼前所见正是隐匿有些时日的赵缺。 此时的赵缺，身上缠绕着一道道漆黑色魔气，漆黑的头发披散着，脸上生出一道道的黑色魔纹，双眸变得通红如血，其中隐隐可见火焰一样的神光在流转。 这完全是一个魔头的形象，虽然上半身穿着虎皮，但是下半身却是雄壮的马身，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炼，马身通体血红，生出一道道诡异的黑色魔纹，使得马身变得极不寻常。 “放箭！” 青獠王子大喝，顿时手下勇士挽弓控弦，放出一拨箭雨，这些箭全都是毒箭，箭头绿汪汪的，速度快如疾风，颇有些威力。 “哈！” 赵缺大吼一声，身上魔气四射，箭矢遇到魔气立刻腐朽成灰。 青獠王子一看这架势，吓了一跳。 “大伙儿都退开，这小子的魔气厉害，让长老出手！” 一名老者从队伍中走出来，手里还是握着那条墨绿色的鞭子。这位老者，正是之前一举擒拿赵缺和陆真的那位，修为非同一般。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为眼红，赵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身上腾起一股股赤红如火的血焰，这血焰正是这些日子他斩杀生灵修炼出来的魔灵血焰，是他压箱底的最强魔功。 这个魔功，由圣道法术演变而来，非常符合现在入魔的赵缺。 老者看到赵缺的血焰，微微凛然，手中长鞭挥出，绿光纵横，快如闪电，打向赵缺的胸膛。 “还来这一套，死！”赵缺大怒，猛地高高跃起，避过鞭子，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扛着一根一人高的魔柱，当头砸向老者的头。 老者冷笑，抬手一拳轰向魔柱。 “嘭！” 地动山摇，庞大的力量碰撞，引发了巨大的震动，附近的鸟兽一阵惊飞。老者连退两步，脸色微微一变。 赵缺则闷哼一声，倒飞出去砸在洞穴的岩壁上，轰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一块块岩石簌簌落下，有的掉在地上，有的掉在水里。 远处的森林上空，四道遁光飞过，森林里惊起无数的飞鸟，显然这些飞鸟被远处的打斗给惊住了。 “前方已经开打了！”吕杨沉声道。 “是不是我家缺公子？”魏老连忙询问。 吕杨早就开启了天听之术，早早就听到了深涧中大洞穴前的打斗，宋缺和青獠王子说话的声音也都听了个清楚。 “是他，青獠族王子和他们的长老正在围剿他！”吕杨叹了口气。 魏老越发焦急，速度快上几分，很快众人冲入深涧，穿过云雾，落到巨大的洞穴里。 “啧啧，竟然有人来凑热闹了！”青獠王子转头看向天空，发现吕杨一行飞下来，悬在半空中，不禁有些振奋。 老者也转头看向吕杨等人，眼神诧异，等到他看到陆真的时候，咧嘴笑道：“原来是另一个逃跑的九州人，正好，一会一并拿下，继续接受部落的惩罚！” …… 第六百一十七章 斗杀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魏老早就气得吹胡子瞪眼，陆归一手指岩壁的大洞，一股股浓烈的魔气正散逸出来，一个隐隐约约的人马状怪物正一步步走出来。 众人看去，便知道这是赵缺要出来了。 魏老早就瞪大了眼睛，双目透出无比强烈的神光，将魔气看透了，很快就看清楚了赵缺的模样。 这已经不是赵缺平时的摸样，差太多了，除了上半身模样似曾相识之外，其他都截然不同。 变化最大的还是气息，以前赵缺的气息是浩浩荡荡，堂堂正正，现在却变成了魔气，霸道、诡异、凛冽，和以前截然相反。 “这……这是缺公子吗？”魏老不敢相信，转头朝陆真沉声道。 “是，这就是赵贤弟！”陆真颔首，心情颇为沉痛。在大匡皇朝，这入魔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还是宗师入魔，其危害谁也难以预测。 “真是缺公子，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魏老倒吸了口凉气，心痛莫名，他是赵家的老人了，看着赵缺长大，原本还为赵缺晋升宗师高兴不已，现在心情却瞬间打落地底。 魏老化一道遁光落到赵缺的跟前，迟疑道：“缺公子，老仆来了！” “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笑话的？”赵缺盯着魏老，冷冷说着，一双眼睛里面，尽是深深的戒备和冷漠。 看到这样的眼睛，魏老震动不已，心想缺公子既然还能认出自己，那就是心智和记忆都还在，“缺公子，是我呀，老爷吩咐我前来接公子回家！” “家？”赵缺突然怆然大笑，“别开玩笑了，我赵缺已经没有家里，这个地方，那些青獠部落，那个青獠王子，统统害了我，我赵缺若是不报这个血海深仇，哪里也不去！” “仇，老爷会替你报的，你先随老仆回去，老爷和夫人非常担心你！”魏老继续劝说。 “哈哈，仇我自己报，魏老东西，你赶紧走吧，否则我连你一块杀！”赵缺冷冰冰，想要推开魏老，但是魏老步伐再上前一步，将赵缺死死拦住。 刚才准备动手的青獠部落长老看了一眼青獠王子，王子摆摆手，呵呵笑道：“还真是意外呀，看到这一幕煽情的场面，我说那什么缺公子，你现在是缺心眼还是怎么的，想要报仇，想要杀光我们吗？那你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长老也笑道：“蝼蚁一样的魔头，也敢大言不惭！” 赵缺更加愤怒，面皮一抽一抽的，显然是触动了敏感的神经，赵缺身上，魔灵血焰越发浓烈和狂躁。 “缺公子，谁老仆回神都吧，这里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应付的地方！”魏老恳请道。 “老东西，闪开！”赵缺大声呵斥，眼中杀机凛冽，手抬起来，指着魏老，一点红得诡异的血焰凝聚在手指尖，似乎随时都准备要爆发出来。 “缺公子……”魏老身躯微微颤抖着，他不相信赵缺会对他这个老仆人动手。 “闪开！”赵缺陡然大怒，魔气爆发出来，指尖的魔灵血焰迸射出来，瞬间化为一柄长剑，猛地穿透了魏老的胸口，透体而过。 “啊……”魏老闷哼一声，眼睛瞪得老大，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小主子竟然要杀他。 “嘿嘿……”赵缺邪邪一笑，似乎很畅快，狂笑：“我早就说过，阻挡我报仇的，统统都是敌人，我赵缺绝对不会有半分犹豫地把他杀死！” 手一甩，魏老甩到了一边，身上魔气缠绕，现在这一击的魔灵血焰非常难缠。 吕杨也是一惊，已经来不及阻止。 “赵贤弟，你怎么能这样？！”陆真呵斥着，化遁光落到魏老身边，将他扶住。 赵缺看了一眼陆真，残忍笑道：“我说是谁，原来是陆兄，上一次本公子竟然没有咬死你？真是意外啊，也罢，今天一并顺手收拾了！” 赵缺伸手一抓，滚滚魔灵血焰涌出，扑向陆真。 陆真此时哪里能够抵挡，他虽然身体恢复不少，但是元气损耗太大，又经过刚才的长途飞行，已经有些疲惫，此时他的法力还不足全盛时期的二十分之一，而赵缺入魔之后，魔炽滚滚，法力何止大了十倍？ 陆真傻眼的功夫，受伤的魏老出手了，抬手就是一拳轰出！ “轰隆！” 魔气四塞，滚滚拳劲炸开，仿佛天崩地裂，最近的岩壁被震得裂开。 魏老猛地吐出一口灼热的鲜血来，那鲜血落到地面上，立刻烧穿出深深的痕迹。 “这已经不是老仆认识的缺公子了！”魏老失望透顶，赵缺的模样，完全给他无与伦比的打击，若说身体上的改变就罢了，现在赵缺的心性似乎也被严重扭曲了，杀心之炽，让人惊悚。 赵缺退了一步，大怒，从一旁抡起魔柱，猛地砸向飞退的魏老和陆真。 “莫要猖狂！”陆归一后来赶上，几步落到赵缺跟前，手一挥，一张图卷猛地展开，山清水秀。 砰一声闷响，魔柱打在图卷上，顿时图卷内山河动荡，一股庞大得不可思议的力量席卷开来，魔柱猛地反震开，赵缺脸色顿变，连连朝后退了三步，这才站稳。 陆归一阻挡成功，衣袖一挥，将图卷收在手上，盯着丧心病狂的赵缺，退到一边，让出路来。 桐阳山水图，这是陆归一炼制了三十八年的法宝，他每天都会用圣道之气加持这件法宝，内蕴着澎湃圣道之气，演化一方虚幻的山水，神识一念，图卷便会有莫大的力量震荡开来，无论是对敌还是防御，力量都颇为可观。 这是一件厚积型的法宝，平日积累的元气越多，法宝的力量越是浩瀚澎湃，一旦到了危急时刻，可以一下子释放出日积月累了数十年的力量，进行碾压和防御，其威力比自身临时出招要强大百倍。 魏老和陆真趁机远离陆真，落到大洞穴内的河道边，这里有一片狭长的岩石高地，吕杨纵身落下来，微微叹息。 魏老这个时候已经取出一粒灵丹服下，好一会脸色才好了一些，而胸前的伤口已经开始收缩，不过还有丝丝缕缕的魔气缠绕在上面，一时半会还驱除不尽。 “魏老前辈，何苦如此？你家少爷已经入魔，心性和想法都与我们截然不同，你认为可以用口舌劝说他吗？”吕杨说道。 “尽人事听天命吧……”魏老不忍。 “看这种情形，劝是劝不动的，唯有下手擒拿回神都了！”吕杨说道。 “我受了些伤，还请吕国主和陆宗师帮忙，赵家当感激不尽！”魏老连忙抬手揖礼。 “不敢，魏前辈放心吧，我和陆宗师不会袖手旁观的！”吕杨劝慰。 青獠王子已经飞起来，很猖狂很得意忘形地立在半空，看到精彩处，不禁得意地鼓掌起来：“哈哈，很不错，相当精彩的一幕，原本以为有人要被打死，没有想到缺公子还是不堪大用，连个老东西都杀不死，真是悲催啊，就这点能耐，还想找本王子报仇，做千秋大梦吧！” “找死！” 赵缺大怒，猛地冲起，扑向青獠王子。赵缺实在是恨透了这个青獠王子这个家伙，无时无刻不在诅咒他，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一再受到讽刺，赵缺的怒火已经达到了极限，开始爆发。 手中魔灵血焰凝聚，瞬间凝结成一杆血色魔枪，猛地掷出，快如闪电。赵缺人未扑到，闪电的魔枪已然后发先至。 “噗嗤——” 一声裂帛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青獠王子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他的胸口上，已然被魔枪洞穿，打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可以看到血洞完全穿透身体，隐隐可见白骨和脏器。 一缕血焰正在加速燃烧，燃烧的竟然是青獠王子的鲜血。 吕杨这才真正意识到，魔灵血焰的特性竟然是燃烧血液，以血液为阻燃剂，就像是火遇到了汽油一样，对于魔灵血焰来说，任何人的血液都是其“汽油”，一点就燃。 刚才魏老中了一道血焰，幸亏天人武道的修为不弱，很快就收敛了创口和气血，这才阻挡了血焰的进一步危害。 但是青獠王子明显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身负的武学也是稀松平常，但是又过于猖狂自负，不免得意忘形。一被魔灵血焰洞穿，青獠王子气血立刻不受控制开始燃烧起来。 “啊……长老，快救救我，这该死的火焰竟然在烧我的身体，好热，热死我了……”青獠王子惊慌失措起来。 那位长老已经扑上来，并指在青獠王子身上连点了数十个大穴，止住其气血，一股元气涌入创口，猛地扑灭创口的血焰。 即便如此，青獠王子仍然受了重创，只剩下半条命。 “杀，杀了那个天杀的！”青獠王子咆哮一声，昏厥过去。 长老推手，将王子推到一众勇士之中保护起来，刚才一时间救援不及是他的失误，现在如何能放过天杀的赵缺？ 长老挥鞭打向扑来的赵缺，两人在半空中激烈的斗起来，一时间竟然势均力敌。天空之中，两道人影快如闪电，形如鬼魅，魔焰滚滚，不时有赵缺的闷哼和咆哮传出。 “魏老头，要不要全都……”陆归一来到魏老身边，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今日看来是难以善了了，缺公子是一定要擒回神都的，其他人就有劳陆宗师出手了！”魏老头颔首，露出杀机。 “好！”陆归一不动声色，举目望向半空，观察青獠王族部落的长老和赵缺争斗，他在等两人两败俱伤，届时，他就会全力出手，一举将那长老斩杀，并将赵缺擒拿。 最后便是那些部落勇士，他们修为低微，决计是跑不掉的，他们最终都要全部杀掉灭口，否则连累吕杨会和青獠诸部树敌。 …… 第六百一十八章 落幕 “轰隆，轰隆隆……”巨大的山洞被巨浪震得颤抖起来，无数巨石从岩壁上落下来，整个山洞飞沙走石，不少河道受到影响合并在了一起。 半空中，青獠王族部落的长老闷哼一声，跳出战圈，他满脸惊骇，手捂着腹部，那个地方正有一个拳头大的创口，正汩汩地冒出血来。 “你你你……疯子，竟然挖了我的……”长老又惊又怒，还有些恐惧，他已经好几十年没有体会过这种恐惧了，疯子一样的赵缺不但力量暴涨，而且还有一种疯狂到以伤换伤的拼命打法。 对面，赵缺喘着粗气，双眼通红，耳鼻口都喷出血来，他的手上鲜血淋漓，正握着一个脏器，不知道是脾脏还是肾脏，总之看不清楚。 赵缺的胸口，也有一个巨大的创口，可见深深白骨，不断又血从中涌出来，不过强大的生命力支撑着他不至于倒下。 加上入魔后已经逐渐在改变的血肉特性让他身体任何器官受损之后都能快速恢复。 就在刚才，他拼着自己肺部被对方轰烂的代价也重创对方，这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抓住的一个机会，终于两败俱伤。 手一抓，砰一声，对方的脏器爆裂成齑粉。 “老东西，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赵缺嘎嘎狂笑，非常得意，他对自己身上的伤势完全视而不见，滚滚魔灵血焰很快涌入伤口，将它们一一填补，再大的伤势也会被暂时镇压下来，他的战斗力短时间内不但不受影响，还会有一定的涨幅。 长老恼羞成怒，因为修炼传统天人武道方法的缘故，他那功法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更没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所以他受伤了，而且是不能回复的创伤。 人体之内，五大脏器是最重要的器官，缺了哪一个身体都会出现问题，特别是对于炼体的天人武道强者来说，五大脏器可以说缺一不可。 偏偏长老的功法对五大脏器的依赖还很深，他现在立即感觉到体内元气的运转逐渐不畅，开始混乱起来。 “再来！”赵缺大吼，扑向长老，仍然是以命搏命的打发。 长老连连退后，避过几次赵缺不要命的攻击，被逼迫地连连后退的长老大怒，手中长鞭猛地一震，噗嗤一声，长鞭穿透了赵缺的心脏，将他捆住。 赵缺邪邪一笑，抓住鞭子猛地欺身上来，并指成刀状，猛地插入长老的腹部，再次抓住一个脏器，猛地拉扯出来，同时一团魔灵血焰冲入长老的腹部，爆发出来。 恐怖的血焰燃烧着，将长老团团包裹住，将他烧得面目全非。 长老咆哮着，将手中长鞭扔了，一拳轰在赵缺的脸上，将他的脸打得凹陷进去，骨骼破碎了大半。 受到这么重的伤，赵缺终于从天空中掉落下来，砸到了岩石上，翻进了水里。 而长老仍然没有死，身上的血焰逐渐被扑灭，元气包裹着他，使得他免于被血焰烧成人干的命运。 不过长老的皮肤和腹部，都被烧得一片焦糊，已经失去了常人的模样，变得恐怖。 完全破相了啊，似乎是看到自己非人的模样，长老抱着头，咆哮不止：“我要杀了你这小子，将你挫骨扬灰！” “就是这个时候！”陆归一等的就是这个两败俱伤的时机，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着一张格物天弓，早就张弓控弦，咻一声，光芒一闪，一支长箭闪电般射向咆哮的长老。 那长老虽然失去了理智，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警觉。 他眼角神光一闪，猛地惊醒，意识到危机，猛地转头，同时甩手，企图抬手抵挡一下。 “啪！” 箭矢一闪，血光再度迸射，长老惨叫都叫不出来，只能发出咕噜的古怪声音，他的喉咙完全被一支箭射穿，斜面进入，从另一侧的脖颈出来，大动脉都被贯穿，鲜血几乎是喷着出来的，飚射好远。 长老惊恐地用手去压，但是鲜血怎么都止不住，一脸的惊恐。 喉咙，这是人身一个致命的地方，被贯穿，立刻引发身体机能的全面混乱，血液、气机、循环全都大乱。 长老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随着喉咙迅速流失……他再也支持不住，从半空中掉下来，砸在地面上，半边身子斜躺在水道边，身子不时抽搐，鲜血顺着水流染红一片。 “咯，咯……” 长老瞪大了眼睛，发出没有意义的声音，仍然没有死去。 “中了！”陆归一心喜，一步跨出，使用的是缩地成寸的法术，一下子来到长老的身边，抬脚就是一踩，咔嚓一声，长老的头颅被狠狠踩了一下，地面震动，头颅传来渗人的骨碎声，一双失去了神采的眼珠子从眼窝中突出来，充满了血水。 至此，不可一世的青獠王族部落长老气绝身亡。 陆归一低头一看，自己的腿仍然被不甘死去的长老死死抱着，猛地一甩，对方双手被甩断炸飞。 走了几步，将一根鞭子拾起来，朝水流中挥了几下，最后在水中捆住一个东西，用力一扯，受伤很重的赵缺被捆了出来，落到陆归一的脚下。 赵缺咳着血，一脸怨毒地盯着陆归一。 陆归一经过的大风大浪多不可数，见过的人形形色色，但是他仍然被赵缺的摸样微微吓坏。 赵缺他见过几次，这位少年天才、新晋宗师誉满神都，而且风度翩翩，一些傲慢的传闻则无伤大雅。 可是现在，赵缺哪里还有这种形象，眼前分明就是一个怪物，一个魔头！ 那怨毒的神眼，仿佛全天下人都欠了他的，让陆归一微微打了个寒颤。 “小子，你想死不成？”陆归一冷哼一声，抬手就想给赵缺一个巴掌，因为赵缺的眼神太欠揍了。 “陆宗师，请手下留情！”魏老急急落下来说着。吕杨和陆真也从半空落下来，看着被捆成粽子一样的赵缺。 “啊……长老被杀了！”部落的勇士们骇然，他们见势不妙立刻驾驭遁光飞起，往外逃遁。 “罢了！”陆归一丢下赵缺，举目望向逃遁的部落勇士，道：“不能让他们逃了，须得灭口！” 吕杨连忙抬手平揖道：“还请陆宗师出手！” “也罢，既然出手了，那就料理干净吧！”陆归一纵身飞起，追上一众青獠部落的勇士，三下五除二，将他们全都杀死，用元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一场杀戮，就此落下帷幕。 “缺少爷，还是随老仆回神都吧！”魏老心痛道。 “不回，不回，你个老东西，老子死也不回去！”赵缺咬牙怨毒说着，不断挣扎，奈何他身上的长鞭非同一般，让他动弹不得。 “赵贤弟，你这是何苦，等回了神都，你这情形或许能够治好！”陆真叹了口气，连忙规劝。 吕杨也道：“神都有的是逆天的医术，即便是生死肉白骨也不是不能，所以你还是安安心心返回神都，你这模样还是有可能通过断肢续接恢复如初的，若在实在不行便弃了这皮囊，重新夺舍便是！” “你是……吕纯阳？！”赵缺突然直勾勾看着吕杨一字一字咬文嚼字道。 “没错，我便是吕杨！”吕杨颔首。 “哈哈哈哈……”赵缺突然歇斯底里地发狂大叫：“是你，是你害了我，我赵缺和你势不两立，我要将你挫骨扬灰，以消我心头只恨！” 吕杨愕然，好一会才摇头叹道：“我和你素无来往，更没有见过你，如何有这许多仇怨？” “不要狡辩，就是你害的我，我要杀了你！”赵缺咆哮，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吕杨是赵缺不共戴天的仇人。 吕杨皱皱眉头，感觉有必有纠正这个魔头的执念，当即打断道：“不是我害的你，而是你自己害的自己！” “你心有傲慢，目空一切。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便没有我，你也会去仇视和嫉妒比你强的人，这就是你的傲慢，是原罪！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在于，我从来只想着战胜自己的心，而你，从来只想着胜过比你强的人，所以不明白，从来最大的敌手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内心，你的傲慢和不知自省才是你堕落的罪魁祸首！” “放屁，放狗屁……你满嘴胡言！”赵缺越发疯狂地咆哮，就像是一条疯狗。显然吕杨的话，狠狠戳中了他的痛处。 吕杨摆摆手，“魏老前辈，赶紧吧，将他带回去，万万不要给他松绑，他心性扭曲，入魔已深，只怕一有机会，会连你也要害！” “我知道了！”魏老已经吃过暗亏，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他抓住鞭子，将赵缺卷起来。这长鞭是青獠王族部落长老的，颇有妙用，上面有剧毒，能够让人全身麻痹，正是捆人的利器，不怕赵缺能够挣脱。 “这就谢过吕国主和陆宗师援手了，他日我家老爷一定会登门致谢的，我这就先送缺少爷回去，就不再耽搁了！” 魏老朝众人告罪，卷起赵缺化一道遁光冲上天际，往东方去了。 目送众人离开，陆归一看了陆真一眼，道：“咱们也要走了，这青桑国穷乡僻壤，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陆真连忙道：“叔爷，我不回去了！” “不回去，你留在这边做什么？这青桑国不仅偏僻穷困，还很危险！” “我要帮着纯阳圣人教化当地人，若是不作出一番功业，我也没脸回去！”陆真坚定道。 陆归一仔细看着陆真的眉宇，感受到陆真坚定不改的意志，叹了口气，“罢了，你也成熟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要走的路，若是跟着纯阳圣人做一番功业也好！” “多谢叔爷，回到神都，你就如实禀明家里吧！” 陆归一颔首，转而朝吕杨揖礼，摆脱道：“纯阳圣人，我这侄孙就交给你了，只希望圣人能够约束一二，莫要让他闯出大祸来！” “陆宗师放心！”吕杨拍胸口保证。 …… 第六百一十九章 谋划 “我大匡的影响力越发广大了！”文帝放下手中的表书，这是青桑大部落以青桑国的名义上表的称藩之书。 表书言辞恳切，颇让人感慨。 侍立一旁的几位阁老自然也看过这份表书，他们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圣上，这是我大匡之福，近年来我大匡恩威四海，周边小国纷纷归附称藩，这是畏惧和仰慕我大匡天威所至！” “不用一兵一卒，便可让海外诸国臣服来投，确实是我大匡天威！” “据说青桑国早在数百年前已经分裂，如今有三个最大的部族，这青桑大部落自称正统，既然是这样，那不妨准其所求，给他一个名义，让他一统青桑国，为我所用！” “海外小国，一统也罢，分裂也罢，都影响不到咱们的国运，不过称藩之事倒是大事，只要答应下来，气运便会汇聚于我大匡，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 文帝听取了诸位阁老的意见，颔首笑道：“所以朕已经同意用印了，不过我观青桑大部落有心一统其他部落，其心不小，而且我听说纯阳圣人目前正在青桑大部落中传道！” “这就难怪了……”几位阁老恍然大悟。 “纯阳圣人是我大匡皇朝近百年来难得一出的奇才，其远见令人钦佩！” “那是周易的着述者，为往圣继绝学，有些通晓天下大事，明察古今，见微知着的本事也不奇怪！” 文帝摆摆手，“所以朕才准了，就让纯阳圣人在那边看着，相信翻不出什么浪来！” 这个时候，又一位阁老站出来，迟疑道：“老臣近日得到一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不过这消息确实骇人听闻！” “哦，是什么消息，且说来听听！”文帝微微诧异。 “老臣听说赵府的新晋宗师赵缺前往东洲游历，前几日被家仆押解回来，听说已经是半人半马的怪物，而且已经入魔，现在赵府秘密请了不少名医，但是都对其束手无策，只能将其锁在府内！”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 “宗师也会入魔吗？”文帝皱眉。 “确实是入魔了，这个消息绝对可靠，要知道在咱们神都，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文帝叹息一声，好奇道：“宗师都能入魔，还真是前所未有的奇事，可知道赵缺在东洲遇到了什么事？” “当是身体遭到了亵渎，意志被摧毁，所以才入的魔！” “可惜了……”文帝惋惜，“那赵缺朕似乎见过一次，很有些意气风发！” “圣上，听说此子少年天才，自视甚高，颇有些霸道！” “嗯，看来少年天才也不是什么好事，少年心性，便是再天才，也不免浮躁！”文帝思索一会，又道：“传朕的旨意，通知各大书院，就少年天才者要严格培养其心性，莫要在出现这样的入魔者！” “圣上说的是，老臣遵旨！”众阁老齐齐应允。 “通知百圣太庙，着圣人前往赵府，替赵缺看一看吧，若是无可救药，便有个恰当的举措，不用弄出危害无辜的惨事！” 文帝摆摆手，特意吩咐，入魔者的危害，在大匡皇朝一向比较大，宗师入魔者的危害，简直无法估量，因为以宗师的能力，一旦入魔，力量暴增十倍，寻常人必定难以遏制。 旨意下达，百圣太庙派出圣人前往赵府，终于在地牢中见到赵缺，这位入魔的“怪物”已经被封印住魔气，但是邪气凛然，让人生畏。 “要正其心，先正其身！”圣人说了这么一句，便派人请来百圣太庙中的名医，经过研究，对赵缺动了大医术。 首先重新将赵缺下半身砍了，将天牢里斩立决的恶徒尸身取来，截取下身给赵缺接上，这种大医术的种种细节不为外人道也。 好歹将赵缺的怪物之躯弄回人身，变得正常，狂暴、自暴自弃的赵缺身上的戾气也平缓了许多。 圣人又命人将地牢修成圣殿模样，四壁都书写上最强效的浩然文章，命人在边上日日诵读给赵缺听，逐渐泯灭其魔气，逐步重正其心，数月下来，效果明显。 青桑大部落。 一大早桑首领便到了木殿，他兴冲冲拿着文帝的诏书递给吕杨，“贤婿啊，大匡皇帝已经应允咱们入藩了，过几天便会有官员前来，坐镇我青桑大部落！” “这是预料中事，到时候岳丈大人只管供着他们便成，派来的官员，不过是监察部落，他们没有干涉部落事务的权力！” “那便好！”桑首领松了口气，转念想一想也对，大匡皇朝制度日趋完备，对待藩国的态度一向比较宽松，下派的官员确实只有监察职权，而无其他权力。 若是下派的官员拥有练兵之权，那就有拥兵自重的危险，朝廷很忌讳这个，所以早早就定了尺度，防止这种事情发生。 吕杨研究过大匡皇朝的制度，比较满意的一点便是不唯祖制至上，还有一点就是宽仁，对人对事，甚至是对藩国，都是如此。 宽仁治政，可以说是近几代皇帝的最大特点。 皇帝也不得不如此，皇权之上还有一个百圣太庙盯着，由不得皇帝不贤明宽仁，而今大匡用兵南征北战，国威日盛，这宽仁更要贯彻始终，否则便会边域不安。 桑首领想到自己这个便宜女婿还是圣人身份，顿时心中大定。 圣人的地位在大匡皇朝可想而知，即便是皇帝见了也要礼敬有嘉，区区几个官员，到时候还不是看自己这个女婿的脸色？ “贤婿啊，如今大义的名分已经有了，青獠诸部和紧那罗女族如何处置？”桑首领问策。 吕杨笑道：“岳丈大人，我前些时候不是让咱们部落去青獠诸部周边交易物资吗？现在情况怎么样？” 说起这个，桑首领便神采飞扬，“贤婿的手段就是高妙，还别说，现在有十几个青獠族小部落已经离不开咱们的交易，每隔几天便会有人前来交易！” “其他青獠部落有什么反应？” “他们能有什么反应？现在各个部落如同一盘散沙，各不理会，每一个部落都是各管各的，自然是不会理别的部落死活，换取咱们物资的小部落吃喝拉撒都滋润了，其他部落只有眼红的份！” “那他们是不是也想要跟咱们交易？” “没错！”桑首领一愣，连忙道：“这几天，青獠诸部总是有一些人前来打听情况，想要和咱们建立长期的交易，不过我暂时没有答应！” “有没有青獠王族部落的人？” “这个倒不清楚……”桑首领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失策道：“明天一早我这就去打听，哎呀，差点误了大事，现在青獠诸部有一个大王部落，三个王子部落，以及两个公主部落，前些时候有一个王子部落的王子莫名其妙失踪，差点引发了青獠部落内部的骚乱，现在他们的王子、公主听说都在想着法子瓜分那个倒霉王子的部落呢！” 吕杨听了暗地里好笑，那个失踪的倒霉王子不就是被赵缺和陆归一宰了的那个吗？ 没有想到一个王子死了，竟然引发了青獠诸部中的骚动，看来青獠诸部内部的矛盾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激烈。 在蛮荒中生存的部落真是不容易啊，优胜劣汰，完全遵守丛林法则，有时候发生兼并，拼斗起来非常残酷，到时候人命如狗，屠灭部落是常有的事情。 “大王部落的青獠王已经老了，听说他有意将王位传给大王子，这位大王子修为最高，部落发展也比较好，很得青獠王的器重，原本还有一个二王子和他争王位的，没有想到二王子失踪了，想必是死在了那个地方，饱了野兽的肚子！” “这么说这位大王子肯定要继承王位了？”吕杨诧异。 “那也不一定！”桑首领洒然一笑，“贤婿还是不太懂咱们丛林部落的习性，失踪的是二王子，不是还有三王子吗？虽然他比较平庸，但是争夺王位这样的大事，他肯定不甘人后，甚至还有两位公主，会不会帮助三王子还不好说！” 吕杨心思一动，起了挑拨离间的念头。 “青獠诸部每一次新王诞生，都会大开杀戒，把那些以往和自己作对的王子、公主统统杀掉，所以每一次都会引发青獠诸部的大动荡，这种事情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已经烙印在王族的血脉里，改变不了的，到时候青獠族人会尸骨如山，青獠诸部的元气也会大伤！” “岳丈大人的意思是到时候狠狠咬上一口，说不定能够吞下青獠诸部？”吕杨咧嘴一笑，看了踌躇满志的桑首领。 “哈哈，贤婿的想法倒是极好，咬上一口是不错，只是可惜想要吞并却没有多大的可能！” 吕杨颔首，青獠诸部虽然散沙一样，但是一旦其他部族入侵，定然会让他们凝聚起来反抗，想要吞并这么大的部族，基本不可能！ “若是联合紧那罗女族呢？”吕杨心思一动，说着。 “不可能，紧那罗女部偏安一隅，不向不理会其他部落的闲事，而且她们一向隐藏在罗莎森林之中，不与人交往的，要联合她们，谁也没有这个心思！”桑首领摇摇头。 “那若是我出兵相助呢？”吕杨又道。 “若是兵力足够，便多了几分机会！”桑首领顿时眉开眼笑，若是有吕杨这个便宜女婿帮忙，一统青桑国也不是不可能。 第六百二十章 救人 “这就是罗莎森林？”吕杨站在一条清澈的小河边，望着河对岸延绵无尽的森林说着。 身边是一脸淡然的青桑圣女，她已经在琅嬛圣殿中呆了好些日子，一直没有出来，若不是吕杨有事要问，她估计一辈子都不想出来。 “是罗莎森林，你来这里做什么？”青桑圣女道。 “自然是来拜访一下紧那罗女部！”吕杨举目望着森林，终于明白河对岸的森林为什么叫做罗莎森林了，因为整片森林生长的都是高大密植的罗莎树。 罗莎树是青桑国一种高大的树种，树皮如龙鳞，树枝繁茂，罗莎树下，会生长一种荆棘，带着致命的毒素，人兽不小心碰到，都会被毒素侵害，人称魔鬼荆棘。 不过紧那罗女族的人有办法解魔鬼荆棘的毒，甚至能够控制催发它们，成为致命的武器。 “罗莎森林让紧那罗女族种满了魔鬼荆棘，外人不好进入！”青桑圣女摇头，即便她是青桑族人，可以操控植物，但是面对性状古怪的魔鬼藤，她还是感觉有些头疼。 “你没有去过罗莎森林？”吕杨诧异。 “去倒是去过，不过呆得时间都不长，罗莎树和魔鬼荆棘能够产生一种气味，对人有害，若是没有解药，呆久了会头晕脑胀。” “那紧那罗女族通常都不出森林吗？” “是，自从青桑国分裂至今，已经上千年，她们紧那罗女族便一直深居罗莎森林之中，鲜有外出，更不与青桑、青獠争斗！” “那倒是一个爱好和平的种族！”吕杨点点头，对紧那罗女族多了一些好感。 “哼，爱好和平？”青桑圣女神色转冷，讽刺道：“你想错了，那些紧那罗女族一向清高，她们根本就是不屑与人交往，对青桑、青獠族人更是看不起！” “看不起？”吕杨愕然。 “当然，她们自诩优雅，能歌善舞，从而看不起其他种族，更让人惊异的是，她们早在多年前就放弃了传统的繁衍之道，利用玄秘诡异的生命树种为她们诞生后代，所以这几百年来，她们逐渐没有了男性，全都是女性！” “……”吕杨越发惊讶了，这是一个怎样的种族，竟然全族都是女子？ “你有没有有办法进去？”吕杨道。 “跟我来吧！”青桑圣女身形一闪，已经越过小河，落到罗莎森林之中。 吕杨紧紧跟上，果然到了罗莎森林，便感觉到整片森林笼罩在淡淡的白色迷雾之中，隐隐约约有一缕缕的青色异香沁人心脾，吕杨凛然，心想这就是能够让人头晕脑胀的东西了，果然是自然生成的。 吕杨连忙屏住呼吸，圣道之气缭绕周身，将罗莎森林的气息隔绝在外，青桑圣女同样如此。 “她们放弃了传统的繁衍之道，那是怎么回事？”吕杨好奇道。 “你见过生命之树吗？” 吕杨摇摇头，实际上他从来没有见过。 “那是一种奇异的神木，高耸入云，蔽日如绿云，紧那罗女族将她们的元气和意志灌入神木之中，久而久之就会凝结成一个个神奇的果子，果子里面孕育木灵，等到成熟果子裂开，里面的木灵便诞生了，这就是紧那罗女族。” “她们全都是木灵之身？”吕杨诧异。 “可以这么说，她们天赋秉异，能控制木元，能歌善舞迷惑人。血肉纯净如绿琉璃，不食人间烟火，只吃野果或者吸风饮露！” 还有这么一个种族，吕杨真是长见识了。 “纱丽，你逃不掉，赶快给我停下，否则抓到你定要押到长老会，让你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前方树林传来呼喝声，不时有咻咻咻的声音，那是射箭的声音。还伴随着剐蹭树叶的声音。 一个娇小美丽的倩影在茂密的树林中飞快的奔跑着，其速如风，形如鬼魅，一瞬间便奔出好远。 她的身后，七八名紧那罗女族仅仅追赶，不时射出几支箭矢，企图阻挡其逃跑。 “啊……” 少女大腿上中了一箭，陡然摔倒地上，但她还是强忍着痛，飞快地将箭头拔出来，从腰间的皮囊里抓出一把绿色的粉末吾在伤口上，然后飞快无比的用布条绑住，继续飞跑。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后面的人越追越近了。 “糟糕，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少女神情越发焦急。 吕杨和青桑圣女立在高高的大树上，低头看着飞跑而过的紧那罗族人。 “这少女跑不远了！”青桑圣女道。 “看那模样，应该是违反了族中规矩，正在逃跑！”吕杨摇摇头，这种事情在蛮荒屡见不鲜，即便是在大匡皇朝，也多不可数。 青桑圣女虚空一抓，追赶的人感觉自己手中的弓箭猛的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顿时脱手飞到树上。 这一变故非同小可，连手中的武器都丢了，这对于一名战士来说意味着耻辱。 “什么人？！” 追赶者纷纷抬头，眺望大树上端，只见吕杨和青桑圣女伫立在一根大树干上，两人轻轻一跃，已然如同轻羽般落下来。 “你们不是我紧那罗族人！”追赶者警惕，纷纷后退了几步。 吕杨笑道：“没错，我是个男人，自然不是紧那罗族人！” “那女的应该是青桑族人，男的或许是青桑国以外的人！”追赶者用神识交流起来。 “外族人闯入我族森林，一律要受到严惩，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追赶者忌惮道。 “咱们敢进来，就不怕受到严惩，相反的，我看你们还是离开的好！”吕杨衣袖一挥，一股圣道之气涌出，化为浩荡的飓风，一下子将追赶者吹得东倒西歪。 “啊……快撤，这人厉害！”追赶者们被吹入丛林，一个个花容失色，她们这才知道吕杨的修为远远超过她们，连忙遁走。 “出来吧！”吕杨朝身后叫道。 少女脸色苍白地走出来，警惕的盯着吕杨和青桑圣女。 “拿着，服用一粒，可治疗伤势！”吕杨将一瓶小还丹扔到对方手上，少女打开丹瓶闻了一闻，有些惊喜，连忙倒出一粒服下，不一会，伤势就好了大半。 “谢谢！”少女警惕少了一些，看向青桑圣女，有些诧异：“你是青桑大部落的圣女？” “你知道我？”青桑圣女轻轻皱眉，她想了一下，发觉没有见过眼前的少女。 “我是罗敷灵使的麾下，叫纱丽，上一次圣女来见我家灵使的时候我见过圣女！” “罗敷灵使……”青桑圣女脸色微微一沉，问道：“是不是罗敷灵使出了什么事？” 纱丽点点头。 “罗敷灵使是什么人？” “是我在紧那罗女族中的朋友！”青桑圣女叹了口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灵使偷偷修炼族外法术，被叛徒告发，现在已经被抓到了长老会治罪，我们这些手下也要被抓起来问话，幸好我逃得快！” “修炼族外法术也被治罪？”吕杨微微皱眉，心想这也太荒谬了。 “紧那罗女族的规矩极严，特别是禁止接触外族，也不能私藏外族人的东西，更不能修炼外族的法术，否则都要被视为异端，要被处死！”青桑圣女解释道。 吕杨点点头叹了口气。 “是我害了罗敷灵使！”青桑圣女自责，决定道：“我要救罗敷灵使！” 纱丽顿时欢喜，抓住青桑圣女的手：“可以救出灵使吗，那真是太好了，我愿意做向导！” 青桑圣女点头，询问了罗敷灵使现在的状况。 “灵使现在被关押在长老会的荆棘牢笼中，估计过几天就会被审判，我得到消息，这一次长老会的天歌长老会力主吊死灵使，以儆效尤！” “那个天歌长老是管理族规的吧？” “是的，罗敷灵使几次逃脱她的监控，这让她很恼火，据说这一次花了极大的代价收买了叛徒，这才抓住了罗敷灵使的罪证！”纱丽神情黯然。 “好吧，这事我知道了，带我们到长老会吧，咱们见机救出罗敷灵使来！” “可是长老会有好几位长老镇守，若是不小心，很容易被发现！”纱丽迟疑了一下。 “这倒是个问题，你有什么办法？”青桑圣女也有些顾忌那些长老，若是一位两位也不打紧，五位六位就不行了，自己肯定斗不过。 纱丽从腰间皮囊抓出两粒奇异的种子，道：“这是很最贵的化形果种子，能够让人改变形貌，要不两位试一试？” 青桑圣女取过一粒，有些迟疑地看了吕杨一眼。 “这东西不会是永久化形吧？”吕杨沉声道。 “不会，但是最少持续一两个月的时间，修为高超的，能够将种子的奇异之力炼化掉，才能减少化形的时间！” “还好！”吕杨松了口气，从纱丽细嫩的小手上取过化形种子，道：“怎么用？” “扎破皮肤，给种子喂点血就行！”吕杨扎破皮肤，种子吸收了一点血液，顿时开始发芽，很快便伸出成千上万条白色的丝线，好似蚕丝一般，覆盖满吕杨的皮肤，下一刻，丝线和皮肤完美融合在一起。 顿时吕杨身体完全改变，变成了一个女子，模样还颇为美貌。 “倒是奇妙，仿佛裹上了一层新的皮肤，模样完全变化！”吕杨目瞪口呆，终于见识到这奇妙种子的妙用了。 再看看自己的头发，被丝线包裹之后融入发丝，头发也变长变色。 青桑圣女也用了种子，模样变化成紧那罗女族人的模样，换过衣裳后，俨然就是标准的紧那罗女族中人，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族人特质。 …… 第六百二十一章 救人(二) 在罗莎森林中飞了许久，穿过一重重诡异的迷雾，这些迷雾吕杨用神识窥视，发现是一种迷惑人的阵法，非常高明，若是不懂得阵法变化，绝对会陷进去，不辨方向。 有纱丽的带路，吕杨等人倒没有迷路，最后终于到达紧那罗女部，这是一个面积超大的部落，方圆数百里，木屋林立，居住着上百万的紧那罗族。 这就跟世外桃源一般，在没有进去女部之前，吕杨也不敢相信蛮荒一片的罗莎森林里面会藏着这么一个繁盛无比的部落。 整个部落来来往往全都是女子，吕杨倒是感觉新奇，他现在这个模样，谁也不认得，更没有谁前来盘问，整个部落十分宽松，想来紧那罗族认为她们的部落非常安全，外人不可能会闯进来。 部落的中央，有一棵参天大树，蔽日如绿云，远远就能够看到。 吕杨指着天边的参天大树道：“那就是生命之树？” 纱丽点头：“是的，那就是我们紧那罗女部生命之树，我们都是在从这棵母树上诞生的！” “真是颇为神奇，这个倒是要见识一下！”吕杨感叹。 “长老会就在生命之树上！”纱丽直言不讳。 三人穿过了重重树林，小半天便来到生命之树下，沿着一条条巨大垂落的藤蔓往上走，不一会便到了生命之树的中部。 偌大一个长老会，有数十座木屋，用精美的回廊连成一片，守卫在门前的是两个少女，等闲人她们不会放进去。 “怎么进去？”纱丽有点为难。 “这个好办！”吕杨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打开来，一缕缕灰色的烟雾从中升腾出来，吕杨伸手扇了扇，一缕细微的灰雾飘到两个少女的跟前，两人呼吸几下，感觉眼皮沉重，没一会便打起盹来。 “这是迷香？”纱丽微微吃了一惊，她们紧那罗女族天生对迷香的抗性是很强的，能够这么快把人迷倒，说明这种迷香很厉害。 “是迷香！”吕杨微微一笑。 “这个……那个，能不能把这个迷香匀我一点，在咱们罗莎森林，很难找到能够迷倒族人的迷香！”纱丽眼神热切，她舔了舔嘴唇，请求着。 “你拿着就是，这东西是从幽暗界域弄回来的，据说只要一缕便能迷倒一头龙！”吕杨呵呵一笑，将玉瓶扔到纱丽的手里。 纱丽欢喜，连忙道谢。 不费吹灰之力进入长老会，小心翼翼避过几位走动的人，来到一个偏僻的木殿。 只见木殿吊着数百个荆棘笼子，上百人耷拉着脑袋被困在笼子中，正在等待命运的裁决。一眼望去，这么多的荆棘笼子颇为壮观，但是吕杨看到，却不由到了个哆嗦。 以吕杨的眼神，自然看到每一个荆棘笼子坚韧程度，那是用生命之树的特殊藤萝编造的，上面镌刻着一个个神秘的符咒，笼子之上，天然生长着一根根毒刺，人在里边不敢乱动。 “这就是你们的囚犯？”吕杨诧异。 “是特殊囚犯，只有特殊到被长老们审判的囚犯才会被关押到这里！”纱丽道。 “哪一位是罗敷灵使？” 纱丽和青桑圣女仔细辨认了一会，指着囚笼深处一个单独的囚笼，“在那里！” 吕杨看去，那个囚笼中囚禁着一个面目姣好可以媲美青桑圣女的紧那罗女子，她身穿这青色的罗衣，盘膝坐着，似乎正在冥思，对四周的动静不闻不问。 “好一个我见犹怜的妙人！”吕杨心里赞叹，怪不得能够和青桑圣女做朋友，原来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够做青桑圣女红颜知己的，也当是风华绝代之人。 “这些人莫不是都是罗敷灵使的属下或者朋友吧？”吕杨低声问着。 “没错，这一次长老会很重视，长老们估计是想要严惩罗敷灵使，以警告整个部落的人不要触动部落的规矩！” “这规矩还真是匪夷所思啊……”吕杨沉默了，不许修炼族外法术，这简直是眼中禁锢人自由修行的权力。 若是说族内将禁止女人们偷情这样的规矩立起来，吕杨也不感觉奇怪，偏偏族中禁止的是不许修炼外族法术。 一切学术禁锢，都是文明的退步，吕杨是这么认为的。 三人走了过去，牢笼中的人也不理会，一个个垂头丧气。 “灵使，灵使……”纱丽小声对罗敷叫着。 罗敷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纱丽、吕杨和青桑圣女，显得有些疑惑，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三个人。 “是我，纱丽，我用化形种子乔装了！”纱丽小声说着。似乎是听出了声音，罗敷诧异道：“原来是纱丽，你来这里做什么，赶紧逃吧，这一次长老会不会放过我的，我估计她们会吊死我们以儆效尤！” “属下是来救灵使出去的！”丽莎连忙道。 “不用了，你救不了我，而且这么多人，我也没有脸面自己逃跑！”罗敷灵使摇摇头，神情决绝，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不会的，不会的，灵使，这一次我们会救大家出去的！”丽莎连忙指着吕杨和青桑圣女。 青桑圣女吱声笑道：“我说罗敷，两年未见，你倒是落难了，不过也更有担当了，放心吧，本圣女不会让你吊死的！” “你……你是青桑圣女，你怎么在这里？！”罗敷吃了一惊，一双美目睁得老大。以往她和青桑圣女见面，都在部落之外的森林中，哪里像现在一样青桑圣女能够进入部落之中，而且还潜入到长老会来。 “自然是纱丽带我们进来的啊……”青桑圣女呵呵一笑。 “那这位是谁，也是圣女的朋友吗？”罗敷看向吕杨，心中疑惑。 “算是吧！”青桑圣女连忙说着，吕杨乔装打扮的事情还是不要说的好，省得大家浑身都不自在。 吕杨也有些尴尬，自然什么也不想说。纱丽也是一样，整个紧那罗女族都是女子，若是让人发现她带了一个男人进来，那还得了？ 若是被发觉，这绝对是紧那罗女族的一大丑闻，她若是被逮住，肯定不会被吊死，而是被活活烧死，或者是被千刀万剐。 若不是急着救罗敷灵使，纱丽打死也不敢带男人进入部落的。 罗敷也不再理会支支吾吾的青桑圣女，摇头道：“你们快走吧，这里是长老会，咱们是很难出去的，不要连累了你们！” 青桑圣女沉默，好一会才叹道：“罗敷，你说实话，你修炼的是不是上一次我给你的青桑族法术和九州法术？” 罗敷点点头，“事已至此，让族人发现，我也无话可说！” 吕杨诧异，没有想到这罗敷灵使原来修炼的是青桑族法术和九州法术，这九州法术，多半是以前殷墟皇朝的天人武道之术。 不管怎么说，这罗敷灵使胆子还是蛮大的，心思倒也很好，心灵没有被本族的陈规毒害。 “原来真是我害了你呀，罢了，本圣女会救你出去的！”青桑圣女转头瞥了吕杨一眼。 “不怪你，是我叫你要的法术！”罗敷连忙道。 吕杨摊手潇洒道：“现在这个时候大家就不要说客套话了，大家还是出去再说吧！” 说罢，吕杨伸手抓住荆棘牢笼，顿时坚韧无比的牢笼顿时迅速枯萎下去，罗敷灵使立刻瞪大了眼睛，落下来脱出牢笼。 “这是什么法术，你怎么办到的，这可是我族的荆棘牢笼，刀枪难伤的！”罗敷惊讶，上下打量吕杨。 “不过是雕虫小计！”吕杨心里微微得意，还别说，这荆棘牢笼原本是很坚韧的，吕杨若不是参悟了建木的天位符文，再用上先天五皇道气的循环分解，以及阎罗大尊的阎罗之气，这荆棘牢笼绝不会这么容易被破去。 “不能丢下她们，将所有人都救了，我才会走！”罗敷指着上百牢笼内的女子，这些人绝大多数是自己的下属，还有一些是好友，都是被自己拖累遭遇了牵连。 青桑圣女为难，她看看吕杨，道：“有什么办法？” “这个容易，就一个也是救，救一群也是救，就当是大发善心了！”吕杨一拍头，顿时一股气冲出，琅嬛圣殿飞了出来，只有斗大，光华璀璨，上百道气息涌出，打在上百牢笼上，顿时牢笼纷纷枯萎，上百人脱困出来，又惊又喜。 “不要反抗，都先进入琅嬛圣殿！”吕杨神识一动，一道圣道之气卷出，将上百女子都摄入圣殿之中，并将罗敷灵使留下。 “可以了，出去之后会将她们放出来！”吕杨收回琅嬛圣殿。 罗敷灵使惊讶，若是没有看错，吕杨的琅嬛圣殿非同小可，她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神异的宝物。 正在隔壁木殿中静修的长老鸾凤羽突然感觉到琅嬛圣殿的气息，她连忙起身来到荆棘木殿，这一看她就惊呆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鸾凤羽又惊又怒，她小跑上来，指着吕杨三人和已经脱困的罗敷灵使，尖叫道：“罗敷，这是怎么回事，你竟然反抗长老会企图逃跑？另外一些囚犯呢，都去哪里了？快快从实招来，还有，这三个是什么人，怎么这样大胆敢来救人？” 鸾凤羽指着吕杨三人，有些疑惑，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吕杨三人，更没有任何印象。 “呵呵，还真是没有一点警惕性呢！”吕杨呵呵一笑，琅嬛圣殿再度飞出，悬在鸾凤羽的头上，一股圣道之气垂下来，这位长老立刻涨红了脸，丝毫动弹不得，即便是想要说话，也憋不出来。 “你……你们还是不是本族人，竟然敢对长老动手，你们都不要命了？”鸾凤羽惊骇莫名，意念传出来。 青桑圣女摊开手，笑道：“说对了，我们本来就不是紧那罗族人，对你这个长老动手不是理所当然吗？” 一旁的纱丽似乎很害怕，道：“这可怎么办，这是鸾长老，向长老动手，若是被抓住，会受到最严厉的戮魂酷刑，完了，完了！” 罗敷一脸决绝，“没有丝毫退路了，咱们快走，离开部落和罗莎森林，到本族人寻找不到的地方去！” “那事不宜迟，咱们怎么来的，就怎么潜出去！”吕杨神识一动，将鸾长老摄入琅嬛圣殿，暂时囚禁起来，然后跟随众人穿过林立的木殿，潜出长老会。 可怜整个长老会防守松懈，或者说是完全不设防，任由吕杨等人来去自如，一时间，竟没有任何人发现荆棘牢笼里的囚犯被人救走了。 等到吕杨众人下了生命之树，准备远离生命之树的时候，巨大如绿云的生命之树上方出来呜呜呜呜的号角声。 声音响彻云端，听到这个声音，整个生命之树四周数十万紧那罗女族人骚乱起来。 …… 第六百二十二章 地宫 “看来有人发现荆棘木殿的人被救走了呀！”吕杨呵呵一笑，抬头望向半空，巨大的生命树枝叶繁茂，哪里还看得见高处的长老会？ 生命树上下，以及四周乱糟糟的，不少人茫然不知所措，拉住身边的就就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 吕杨神识扫过四周，呵呵笑道：“部落有多久没有吹响过号角了？” 罗敷道：“估计有好几百年了吧，罗敷这一生，还是第一次听到号角声！” “怪不得这么乱，大家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他们只能往生命树方向聚集打听情况吗？”吕杨越发欣喜，心想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话果然不错，紧那罗女族肯定是在罗莎森林安逸太久了，紧急情况来时，都没有什么措施，只能乱糟糟一团。 “从来没有听说过部落会发生骚乱，这一次咱们从长老会救人，对于部落来说是百年来最严重的大事！”丽莎心有余悸。 吕杨安心笑道：“这么说，她们想要找到咱们没有这么快啰？” “这个自然，没有半个时辰，她们绝对组织不起人手守住四方的要道！” 罗敷灵使心思一动，提议道：“要不咱们走地下的地宫通道吧，那里绝对安全，即便是她们守住四方要道，也绝对不会想到咱们会从地下的地宫通道安然无恙的走出去！” 青桑圣女颔首：“就依你吧，这地方咱们不熟悉，估计从原路出去还是会被发现！” 吕杨无所谓，即便是被发现，他也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用琅嬛圣殿飞出去，不过这里是罗敷灵使的主场，不好喧宾夺主。 众人很快来到一片浓密的树林，树林深处矗立着一座灰色破旧的古老石殿，石殿的风格和木殿格格不入，从斑驳的石刻上看，这座石殿存在肯定有数千年，甚至上万年了。 纱丽看到这座石殿，诧异道：“石殿下面有地宫，原来这就是部落中传说中的古老地宫，这个地方还真的存在呀！” 罗敷点头，“这里早就废弃，四周还有迷惑的阵法，寻常人找不到这座古老石殿的，据说这是生命之树最古老的先民修建起来的石殿，里面供奉的是一尊古老诸神，它能够掌控万物之生长！” 罗敷打开了一个机关，地面的石板移开，露出一条向下的石阶，气息非常古老。 “很少人知道这个地方，若不是我在一本古籍中看过记载，并花了一些时间寻找，恐怕我也不会知道传说中的地宫会在这里！” “你说地宫有通道通向部落之外？”青桑圣女诧异。 “没错，那条路我曾经走过，沿着指示是可以通到部落之外的！不过地宫的通道四通八达，有些地方还很神秘深邃，所以最好不要乱闯，否则容易迷路！” 罗敷伸开手，纤纤玉手上凝聚起两个拳头大的油绿色光球，就这么在身边旋转着，照亮了通往地下的石阶。 “进去吧！” 罗敷当先沿着石阶往下走，众人纷纷跟进。吕杨也有些好奇，这一条石阶是旋转着的，一直通向地底数千丈之下，嗅着空气中古老而陈腐的气息，吕杨感觉这地底之下肯定藏着某些鲜为人知的秘密。 众人速度很快，不自觉用上了身法，向下走了数里，来到一个空阔的石殿。 大殿方圆千丈，高上百丈，人站在其中自觉很渺小，大殿四通八达，一根根七八人合抱的石柱支撑到穹顶，穹顶上隐隐约约绘着古老的壁画，如今只能依稀可见。 大殿四周有这一条条巨大的通道，也不知道通向哪里，尽头均是漆黑一片。 吕杨头上顶着一团灵光，将四周都照亮。 “需要沿着这一条路一直走，就能出部落！”罗敷指着其中一条通道说着。 青桑圣女不置可否，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古老的大殿，看着通向四面八方的通道，几乎每一个通道都用上好的石头修葺起来，通道四壁还绘着有简洁的花纹，每隔数百丈，都会有一个不知名的神灵浮雕。 这神灵很古怪，是女性，人首蛇身，手上拿着一根生命之树的木杖，背后还背着一张木弓，脚下踏着大地，四周均是向其朝拜的先民。 “这就是古老诸神其中的一位吧，看来，上古之世，这位神灵受到蛮荒万民的朝拜！”吕杨呵呵一笑。 罗敷自然也研究过族里的古老文献，不过还是没有发现关于这位神灵的任何一丝记载，当即道：“可惜，这位神灵存在这里的所有传承都已经断绝，也没有人再去供奉它，最初这里的先民估计便是我们整个青桑国人的祖先！” “世易时移，很多事都随着岁月淹没了，看来时间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东西，它无情的改变着一切！”吕杨感叹。 众人默默前行，心情都有些沉重。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一处十字通道的时候，空气中似乎卷来一股微风，搅动了地上的尘埃，吕杨微微诧异，耳边隐隐约约听到古怪的呼唤声。 “听到了吗？有人……”吕杨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左边一条漆黑无比的通道。 “没有啊……”青桑圣女和罗敷灵使均摇摇头，青桑圣女疑惑道：“是不是你听错了？” “不会的，我这一双耳朵怎么可能听错？”吕杨摇摇头，心想开什么玩笑，他身负天听之术，怎么可能会听错什么？ “到那边看一看，这一片地宫必定是很古老了的，若是有人生活在这里，那肯定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有人在这里生活，不可能吧？”罗敷灵使和纱丽吓了一跳，怎么看这片地下迷宫一样的通道没有丝毫人迹，怎么可能有人存在这里？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吕杨抬手指着另一边的通道，“去瞧一瞧，我感觉这个地方非同寻常，或许这里一直藏着什么秘密！” 罗敷灵使有些担忧，道：“这个地方我只来过一回，除了这条通往部落外的通道，其余地方都没有探索过，万一迷路或许遇上什么危险怎么办？” “放心吧，咱们这几个人还怕寻常的怪物不成？”吕杨洒然一笑。 青桑圣女也有些迟疑，吕杨摊手道：“好吧，你们仔细感受一下！” 吕杨抬手朝通道扔了一个光球，那光球在神识的控制下飞快没入黑暗中，好一会，隐隐约约的呼唤声从幽深处传来，伴随着一股恐怖的飓风从通道尽头席卷过来，吹得众人的衣裳猎猎作响。 滚滚尘埃顿时都被吹得干干净净，四面八方的通道，就像是被人打扫了一遍。 “还真有东西在通道那边！”罗敷灵使倒吸了口凉气，上一次来的时候，她是完全看着一张残缺地图来走的，完全没有探索到别的地方。 “空气中没有血腥味，不过我感觉到一股怨气！”青桑圣女说着。 “去瞧瞧！”吕杨当先拐入另一条通道，脚下速度飞快，几乎是一步数百丈。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连转了好几个通道，最终来到一扇巨大的石门前，石门上镌刻着无数的秘咒。 青桑圣女、罗敷灵使、纱丽也跟了上来，抬头看着石门，她们微微颤抖这，有一种既振奋又害怕的感觉。 “就在门内！”吕杨听到了门内的呼唤声，缥缈恢宏，一股庞大如海的气息隐隐透过石门散发出来，卷动着空气的流通。 “我感觉到一股澎湃的生命之气！”罗敷灵使震惊了。 “我也感受到了，那个气息，和生命之树如出一辙！”吕杨也点点头。 “要不要将门打开？”青桑圣女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 “来都来了，如论如何都要将门打开，我可是好奇这门背后有什么呢？若是不弄清楚，我可要留有遗憾了！” 吕杨张开双臂，推着石门。 “开！” 一声清喝，吕杨用上了青帝九变功法的无限巨力，石门咯咯作响，门上无数的秘文开始扭动，然后一个个碎裂，直到碎裂过半之后，大门终于被缓缓推开了。 滚滚绿油油的先天木元之气从门缝里涌出来，如同洪水一般，源源不绝。众人惊呼一声，又惊又喜。 青桑圣女、罗敷灵使还有纱丽修炼的都是和木元之气，眼前这股涌出的先天木元对于她们来说无异于珍宝。 “快收起来，不要浪费了！” 众人立刻张嘴一吸，滚滚先天木元之气被吸入口中，吞入腹中。 才吸了几口，纱丽第一个承受不起，憋得脸蛋通红，“不行了，不行了，这股气太多，我受用不了！” 青桑圣女和罗敷灵使则好一些，她们压根腾不出时间来说话，一个劲的猛吸，不过随着大门被彻底推开，更加澎湃的先天木元越发狂涌出来，使得青桑圣女和罗敷灵使吸收不及。 “好奢侈的先天元气！”吕杨不禁赞叹，琅嬛圣殿飞出，璀璨的光辉照耀，浩浩荡荡的先天木元之气立刻被摄入圣殿，补充给建木。 圣殿内部的建木，开始飞快壮大，紧跟着整座圣殿砰砰砰作响，也开始壮大。 “好宝贝！”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然后所有的先天木元之气如同潮汐一样纷纷退缩回去，整个石门之后，一切景象逐渐呈现在众人眼前： 巨大空阔的大殿，估计方圆超过十里，一棵巨大无比的树干立在大殿中央，分出无数苍老的树根扎进了地下。 这就是石门后的景象。 “这……这是生命之树的根部，我们竟然来到这这里？！”罗敷灵使大吃一惊。 …… 第六百二十三章 树人 吕杨神色凝重，举目望去，巨大如小山的生命之树的树根占据整个视界，一个古老澎湃的意志充斥整个大殿。 这里肯定藏着一个绝世强者！ 吕杨心里一惊，连忙以神识观照，一时间竟然找不到那个发出苍老声音的强者。 大殿的地面和四周，镌刻着一个个巨大如斗的金色天位符文，吕杨只看了一眼立刻震惊了。 整个大殿，方圆超过十里，地面上无数天位符文连成一圈圈的金色咒文，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整个阵法将生命之树和庞大先天元气统统锁在阵内。 “是什么人布下的天位符文阵法？”吕杨瞪大了眼睛，这个阵法之巨大规则之奥妙已经远远超过自己理解的范畴。 天人能够布下这样的阵法吗？吕杨有些怀疑。 “怎么会这样？”罗敷灵使失声叫着，“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生命之树下面有这么一个阵法，这是禁锢生命之树的神阵吗？” 罗敷灵使说着，就要踏入石门，吕杨心头一紧，连忙挡在前边，“小心，先不要进去，这里边有位绝世强者，还不知是敌是友！” “啊……刚才的声音！” 罗敷灵使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那是人的声音，她连忙顾盼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人，当即诧异：“刚才明明有人说话的，怎么见不着？” “因为我不是人……”苍老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在大殿中回响，吕杨皱皱眉头，根本没有发现这声音的源头在哪里，似乎这是生命树发出的声音。 “难道……”吕杨心头一惊，连忙扬声道：“前辈可是这生命之树？” “不是，我是这生命之树诞生的第一个生命！”苍老的声音继续说着，地面微微震动，几条巨大的树根剧烈挪动，好一会便挪出一个通道来，一个身高丈六的树人从通道中走了出来，立在树干前。 这个树人拥有人的形态，但是皮肤如同老树的树皮，双臂和双腿缠绕着奇异的根须，头上还长着青翠油绿的树叶。 树人目光炯炯，打量着吕杨、罗敷灵使和青桑圣女，然后一指罗敷灵使，笑道：“这个小女娃和我一样，都是由母树诞生的！而你们两个不同，你们是纯粹的人！” “前辈说的是！”吕杨颔首，直视树人。 树人盯着罗敷灵使，喝道：“小女娃，你我一样，你还不过来？” 罗敷一阵恍惚，不自觉脚步向前，踏过石门。 “不妙！”吕杨猛地一惊，伸手拉住罗敷的手腕，将其拉回来，转头朝树人冷冷道：“前辈，您就不要使用这种手段了，我们是不会进入大殿的，若是前辈再逼迫，我会考虑将石门重新关上！” 树人沉默，双眸注视吕杨良久，终于服软，叹了口气道：“看来这里还有一个明白人，也罢，小家伙，你想要什么便说话，我都会满足你，只希望你们能够帮我做一件事情！” 罗敷这个时候才恍然一惊，脸上微微透出冷汗来。她刚才差一点就被树人影响了意志，若是冒然进入大殿，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什么事，前辈请直言！”吕杨说着。 “自然是希望你从外边将这个天位符文阵法撕裂一个小口子，好让我获得自由！”树人直言不讳。 “前辈刚才说您是这生命树诞生的第一个生命？”吕杨问道。 “确实如此！”树人露出缅怀的神色，思绪似乎回到了遥远的时代。 吕杨转头，朝罗敷道：“罗灵使，这生命树什么时候开始诞生生命？” “不知道，估计是十几万年前吧！”罗敷也不确定。 “前辈诞生这么久，修为一定很惊人吧？” “我的修为已经到达这个世间的巅峰，若是能够出去，我感觉施加在身上的无形枷锁随时都会被震破！” “这样的修为，前辈不可能窥视不到罗莎森林的情况吧？” “你太小看这个天位符文阵法的力量了，即便是强大如我，也不可能窥视外界的情况，不过总有例外的时候，有的时候我可以通过母树，窥视到母树中生活的部落的情况，这是我唯一能够感知到外界的途径！” “这么说，前辈之前是在呼唤我？” “没错，事实上，不仅仅是你，我曾经呼唤过不少人，包括这个小女娃，记得上一次她进入地宫的时候我便呼唤过她，可惜，这个阵法封锁得太厉害，她听不到我的呼唤。” 吕杨立刻动容，一个能够封印和隔绝一位地阶巅峰的阵法，多么神妙！ 吕杨很明白地阶巅峰的力量极限在哪里，那是一股可以摧毁无形规则的力量，或担山赶月，或摩拿日月，或破碎虚空，或白日飞升。 眼前这个树人明显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天人的门槛，只差一个念想便可飞升天外，但是偏偏一个阵法，阻止了这一切。 “前辈是被什么人禁锢在这个大殿中？”吕杨好奇道。 “自然是种植这棵母树的神！”树人缅怀道。 “果然是神吗？”吕杨叹息一声，果然是神啊，这个世界，当初果然存在着真正的神只，只是这些神只，如今都去了哪里，怎么就绝迹了呢？ “种植这棵母树的神怎么尊称？” 树人沉默一会，仔细看了看吕杨，反问道：“你想要知道那位存在？为什么？” 吕杨颔首，叹道：“先辈足迹，后人自然要了解，否则怎么继往开来？” 树人听罢，脸上露出痛苦之色，道：“不可能了，上古之前，天地间的资源多于现在百倍，当时天位规则还有诸多漏洞，是以诸神纵横世间，补天位规则之不足。如今天地间的诸般规则早就日臻牢固，哪里还有成就高位神只的可能，最多就是得一个次神的尊位！” “次神……”吕杨喃喃几遍，道：“这么说这位神尊是一位主神？” 树人颔首，严肃道：“诸神掌握世间的主要规则，那便是法道，师法天地之道，到了那个层次，已经不是简单的天位规则，而是无数相关相连的天位规则构成的完整规则链条，在其自身的领域，成为不可替代和挪移的主宰，这么说你可明白？！” 吕杨点点头。 树人也不讳言，说道：“种植和创造我的这位神尊，号【青华长生天尊】，这便是他的真名，极为尊贵，主掌诸天青华万物的枯荣！” 吕杨恍然一惊，凛然。 “这青华长生天尊和青帝孰高孰低？” “你说的是这一片山海的青帝？” 吕杨颔首。 “哈哈，青帝截取的是一个小小界域的规则，哪里能和天尊相提并论？天尊是立于诸天万界之上，主宰诸天万界天地法道的尊贵存在！” 吕杨顿时动容，这下明白了。 原来青华长生天尊是诸天万界之上的存在，而自己所知的青帝，还只在诸天万界之内。一个主掌法道，一个截取规则，如此高下立判。 在诸天万界之上，以青华长生为真名，这就非同小可了，这样一位主神只，主掌世间大道，道境何其高远！想想自己现在，连零星的小小天位规则都没有参透，确实差得太远。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树人看到吕杨思考，似有所动，又道：“只要帮我脱身出去，什么事我都应允你！” “前辈，我愿意帮忙，还请前辈吩咐！”罗敷灵使连忙说道。 “你？”树人摆摆手，直言道：“你还不够格，就你那点本事还撼不动这天位符文大阵，非得这人头上的大殿那样的不世法宝才行。若是我没有看错，那件法宝，透着庞大的龙族和古老诸神的气息，而且还融入了建木这样的世界树种，已经远远超过这个世间绝对多数的法宝，有了凌驾于诸天万界的潜质！” “啊……”罗敷灵使张大了小嘴，因为太过吃惊了，她也没有想到树人对吕杨头上的那件法宝评价这么高，虽然隐隐知道琅嬛圣殿非常不错，但是绝没有料到会这么了得。 吕杨也是诧异，心想这树人的眼光倒是犀利无比，正是因为自己拥有琅嬛圣殿这样的重宝，所以做任何事底气都很足。他面对任何人，也能不卑不亢，即便是树人面前，吕杨也可以平起平坐。 可以说，有琅嬛圣殿在，即便天人下界，恐怕也奈何不了自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好吧，晚辈可以帮忙，不过前辈什么条件都答应吗？”吕杨微笑。 “嗯，说说看，你有什么要求！” “若是我想要这棵生命之树，前辈也答应吗？”吕杨心思一动，试探道。 “哈哈哈哈……” 树人朗声大笑，声音滚滚如雷霆，整个大殿都震动起来，就连石门也颤抖起来，恐怖的气息四面压迫出来。 地面上的天位符文阵法加速运转，恐怖的束缚之力转动，对树人的气息进行压制，使得大殿内的空间刮起一股凛冽的百级大风暴，各种声色电光轰鸣，就像是天崩地裂一般。 青桑圣女、罗敷灵使、纱丽全都脸色微变，纷纷后退几步。 树人笑声停下，注视吕杨，豪气道：“你倒还真是明白我的底线在哪里，好吧，这一棵生命之树是天尊所栽，虽然不凡，但是这些年来我以之修行，这一身的修为早就超越这生命之树了，所以，区区一棵生命之树，你若是想要，给你便是！” “那若是晚辈也想要……”吕杨指了指大地上的天位符文阵法。 “想也别想！” 树人断然挥手，“这天位符文阵法是天尊遗留，为的就是要将我困在这里，一是要我安心修行，二是有护佑我的意思，这天位符文阵法，其实是一张阵图，我日后安身立命还要靠它，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你！” “呵呵……”吕杨摆摆手，笑道：“那好，那就依前辈的意思，只要前辈将生命之树给我就行，其余晚辈倒是不敢奢望！” 树人苦逼地摇摇头，感觉吕杨这是得了便宜卖乖，也罢，自己是得道高人，不屑和晚辈计较。 “前辈就吩咐吧，晚辈要怎么做才能撕裂开阵法让前辈出来！”吕杨豪气干云道。 …… 第六百二十四章 破阵 看到吕杨这么痛快，树人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他指着地面上好些特殊的天位符文道：“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看清楚了吗？这些个天位符文都处在符文链条的特殊位置，这些年经过我的有意侵蚀，这些符文的效用大打折扣，只要将它们一一打碎，阵法的运转就会受到影响！” “这天位符文不是这么容易打碎的吧？” 吕杨摇摇头，他可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打碎天位符文，和天地间的规则一样，天位符文同样难以打破，因为它蕴含某种规则，除非是即将晋升天人的高手，可以像打破天地枷锁一样打破天位符文。 吕杨知道自己现在还远没有这样的修为！ “你自己当然不行，不过你头上那件法宝可以，世间诸般力量的碰撞，除了直接碰触，还有所谓的干涉，规则间的干涉，可以互不影响，也可以引发混乱和崩溃……” 树人侃侃而谈，为吕杨讲解规则和世间诸般力量的奥妙，吕杨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这前辈还真是真好人啊，这种奥秘怎么就和盘托出了呢，也不知道个避讳！”吕杨心想着，看了一眼身边的青桑圣女、罗敷灵使和纱丽，这三个女子都是聪慧之人，她们早已经竖起了耳朵，将树人的话一个不拉的记在心里。 有些她们虽然还不理解，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将这些东西先记在心里。 “这就是机缘和运气……”吕杨心中恍然。 “这些个天位符文这些年已经被我有意消磨了许多，只要今日你我合力，从内外轰击它，就能一举将它们震破，到时候阵法运转会出现一丝混乱，我就可以凭借这一丝混乱，从而脱身出来！”树人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那好，就先祝前辈得偿所愿吧！”吕杨手指头上琅嬛圣殿，顿时光芒更胜十倍，圣殿滴溜溜转起来，缩小到斗大，狠狠朝最近的一个斗大天位符文撞去。 那天位符文通体金色，如同琉璃水晶一般，晶光内蕴，隐隐可感觉到无形的规则之力蕴藏其中。 符文四周，空气隐隐有些扭曲。 “轰！” 琅嬛圣殿撞上去，顿时引发虚空中巨大无比的震动，规则的力量在一瞬间发生干涉，产生出混乱。 一连撞了三次，规则混乱升级，引发崩溃！ 咔嚓！ 一声清脆的裂响，那个天位符文碎裂开。 “好，终于有希望了！”树人兴奋地大吼一声，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兴奋过了，获得自由的渴望这一刻终于得到疏解。 “打碎那个！”树人手指另一个金光灿灿的天位符文，他出手了，一根金光灿灿的金色木枪出现在手上，使劲一掷，枪尖击中天位符文。 符文震动，嗡嗡作响，辐射处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 “好家伙，这枚天位符文是坚固符文，负责坚固阵法的节点，使得阵法牢不可破！”吕杨一下子就看清楚了，这是一枚坚固天位符文，蕴藏着坚固规则。 世间的任何事物，只要蕴含着坚固规则，那么该事物就会十分坚固，几乎牢不可破。 “动手！”树人朝吕杨喝道。 吕杨哪里好怠慢，神识一动，催动琅嬛圣殿轰向该天位符文。 琅嬛圣殿蕴含有龙族两件重宝，每一件都是蕴含有多种天位规则的，有许多是能够和坚固规则产生干涉，引发混乱，乃至引发崩溃的规则。 琅嬛圣殿又融入了建木，其中也有众多天位规则。 轰隆！ 树人和吕杨催动法宝内外夹击，一连轰击了三次，坚固天位符文顿时破裂。 吕杨脸色微微苍白，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生疼，这是琅嬛圣殿受到损害的表现，不过这个伤害很小，以圣殿的潜质可以自行修复。 “快了，加把劲，事成之后这课生命之树归你！”树人鼓劲道。 “晚辈舍命陪君子！”吕杨振奋精神，催动琅嬛圣殿轰击指定的天位符文，这一次，吕杨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弄到生命之树。 这生命之树是青华长生天尊亲手栽种，估计会有意想不到的奥妙。自己如论如何都要弄到手里，凭着它，或许将来会见到这位天尊也说不定。 “轰隆，轰隆隆……” 阵阵恐怖的震动传来，整个大殿轰鸣作响，青桑圣女和罗敷灵使等人看得心旌摇曳！吕杨的琅嬛圣殿太厉害了，轰击一个个天位符文并将之一一击破。 大地之上，整棵生命树微微颤动着，地面也在轰鸣颤动，仿佛大难来临之前地动山摇。 “怎么回事，大地和生命之树怎么颤抖起来了，难道是地震？”紧那罗女族人心慌起来了。 “那几个逃跑的囚犯先不要去管了，当务之急是撤回所有族人，守护住生命之树……”部落的女首领立即下了一条条命令，吩咐所有族人立即集结到生命之树下，进行紧急维护和祈祷。 所谓的维护，便是朝生命之树关注元气，祈祷则可以和生命之树沟通，引导其稳定树体，抵抗这突如其来的地震。 吕杨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在地宫之中歪打正着，竟然意外地让部落的人暂时放过了自己这一行人。 轰隆声停止了，最后一个被树人指定的天位符文破裂。 树人朗声大笑，非常开怀，整个阵法运转果然受到了影响，被锁住的元气再度沸腾起来，不断的冲撞着天位符文阵法。 生命之树的树根从地底抽出来，不断地摔打着大地上的金色符文，一时之间，整个阵法混乱不堪。 树人陡然看到了阵法的某处，出现了万载难逢的一道道缝隙，这个缝隙的另一端，隐隐便是阵法外层。 “就是这个时候！” 树人大喜，大吼一声，飞身化一道青色的遁光冲入缝隙，手中的金色木枪连连挥舞，不断地将裂缝撬开，打通了一条通路。 “再助我一臂之力！”树人朝吕杨叫道。 “前辈放心！”吕杨深吸了口气，运转琅嬛圣殿朝虚空中的某个地方轰隆一声撞击一下，空气中的某处突然咔嚓一声，发出裂帛般的声音。 一点金光冲出虚空，然后便看到一杆金色木枪洞穿了虚空窜出来，紧接着便是树人撕裂了虚空，一下子跳出来，落到石门外。 “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闯出来了！”树人朗声大笑，回头望向大殿，只见整个阵法因为树人的闯出而开始崩溃。 …… 第六百二十五章 变化 整个天位符文阵法是为锁住树人和设置的，如今树人脱出阵法，一些天位符文便失去了启动和运转的机制，开始暗淡下来。 “好好好……”树人看到阵法迅速停转，猛地张口吐出一股最为精纯的先天木元，整个大殿立刻笼罩在青蒙蒙的元气里。 好一会，大殿内传来各种劈里啪啦的震响声，似乎空气在压缩坍塌。 吕杨往大殿内看去，只见先天木元之气开始收缩，不一会儿便缩成了巴掌大小，最后落到树人的手上。 而原本大殿的地面上，那个神奇的天位符文阵法已经消失不见，吕杨目光转而落在树人的手上。 树人干枯的双手如同老树皮一般，比寻常人的手掌大上三倍，一团清澈纯粹的绿油油先天木元凝聚在手上，仿佛绿色的水晶一样深邃和完美。 木元之内，隐隐约约有一张巴掌大小的金色阵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流动着无数金色的天位符文。 “这阵法竟然被收了？”吕杨也愣住了，没有想到树人的能耐会这么大，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像天位符文阵法收起了。 这可是一位天尊遗留下来的阵法，虽然只是用作限制和镇压生命之树，但是其奥妙仍然不是吕杨能够参透得了的。 “恭喜前辈得偿所愿！”吕杨这才恭恭敬敬施礼。青桑圣女和罗敷灵使等人也连忙贺喜。 树人心情大好，看了一眼手中的阵图，摆摆手道：“好了，今天确实是一个好日子，按照前言，这棵生命之树便是你的了，呵呵，没有了天位规则的束缚，我现在感觉一身轻松！” 树人突然浑身一震，从七窍中涌出一股先天木元之气，这股元气陡然化为青色的风雷，不断在树人的表面震响。 劈里啪啦之声过后，树人丈六的身体突然掉下来无数灰褐色的树皮，树人就像是第二次脱胎换骨获得新生一般，还没有仙化为人的部分彻底进化升华。 拥有树纹的皮肤，以及绿色枝蔓的头发纷纷褪去，蜕化成完全的人身。 此身丈六高，吕杨等人需要仰望，树人一下子变成了年轻，模样是中年男人的样子，皮肤略微发青，高高瘦瘦，脸上棱角分明，双眸青黑色，深邃如星空。 隐隐约约有青色的宝光从其身上透出来，将他四周虚空照亮了，吕杨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孔一般，将缠绕在树人身上无数数不清的天地枷锁看了个清楚。 “果然是半步踏入了天人之境，这身上已经明显显露出天地间无形的枷锁！” 吕杨心里琢磨，这些天地枷锁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了，它们是由无形的规则构成，原本天地间的各种规则施加在凡人的肉身和灵魂之上，那是无形且无状的。 但是当凡人的修为达到一个极限，天地施加在肉身和灵魂上的规则就会发生奇妙的变化，这个变化，或混乱，或显或隐，总之这股规则力量是肯定呈几何级数加强的。 修为越是强大，天地间施加在身上的规则束缚就会越强大，直到强大到显现出各种枷锁的形状来。 到了这个层次，在凡人的世界已经到了极限，修行者天地规则的相互作用之下，只有两种可能发生。 一是不堪枷锁的束缚，肉身和灵魂崩溃湮灭，二是挣脱天地枷锁的束缚，飞升超脱这个界域，前往更加广阔浩大的天地。 吕杨明白，没有了天位符文阵法的压制，树人蜕变完全的仙人实属正常，而身上显化宝光和天地枷锁，更是自身修为和境界的体现。 他这是要飞升了！ 不再需要什么机缘了，只需树人的一念，随时随地可以挣脱这片界域的天地枷锁，实现飞升。 树人显然也明白自己身上的变化，他连连欢喜，心情当真是前所未有的惬意。 “就要一朝脱离牢笼了！”树人说了这么一句。 “前辈这就要飞升了？”罗敷灵使恍然一惊，终于明白过来。 “没有错，真是有些舍不得离开这一片山海呢！”树人爆发出神识，透过生命之树，直上树冠，然后向四面八方辐射，一瞬间，他就像东洲四面八方的十万里山海都看了个清楚。 修为到了这个层次，这个世间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的法眼。东洲、大匡皇朝、以及无数山海的情况一一尽收眼底。 只一瞬间，他就洞察了世上大部分的风土人情，很多过去发生和正在发生的大事都清楚明了。 “我要走了！”树人淡淡道。 “等一等前辈，我等还不知道前辈如何尊称？”吕杨连忙叫住对方。 “呵呵，倒是忘了与你们说，多年以前，天尊他老人家给我取了个名字，叫林树生！”树人笑道。 林树生…… 吕杨顿时脑海里想象着那位天尊指林为姓，取树生为名的情景，对于树人来说在，这个名字再适合不过了。 “人活一世，前辈是不是也要给这个世间留下点什么？”罗敷灵使希冀道。 树人眼神微微一愣，打量罗敷，诧异道：“你怎么会有这种念想？” 罗敷恭恭敬敬道：“前辈是母树第一个诞生的生命，而我们紧那罗女族也是由母树诞生的，所以紧那罗女族都是前辈的晚辈了，作为家人，不是更要应该这么做吗？” 树人点点头，叹道：“是要留下点什么，当初天尊他老人家走之前，留下了这棵树和这个阵图，如今我就要追随天尊他老人家的脚步，去寻找他，那就留下一点天尊和我的传承吧！” 树人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阵图，伸手这么一抓一提，一股青蒙蒙的元气被他从阵图中提聚起来。 这元气逐渐化为阵图的摸样，只不过这是由先天木元凝聚而成，上面也流转着无数的天位符文，只是这些符文青亮如晶体，而不是金色的。 符文上蕴含的规则不太完整，远远不及青华长生天尊留下的金色天位符文阵图。即便如此，这山寨版的阵图仍然是从正版阵图上一脉相承下来的，不仅含有青华长生天尊的的道法，更含有树人对天尊道法的理解。 这样的经验就非同小可了，若是谁能够得到，将来注定会前途不可限量，即便是将来飞升天外，也不是不可能。 青桑圣女眼热无比，不过她知道，这传承是轮不到自己的，作为外人，树人也不可能传承给吕杨。 果然，树人看也不看吕杨，将山寨版的阵图一弹，阵图化作一道晶光钻入罗敷灵使的眉心。 “谢老师，谢老师！”罗敷又惊又喜，赶紧倒头就拜。能够得到树人的传承，那是她不敢奢望的事情，更何况树人来历非常高大上，那是传承自青华长生天尊，一位天尊啊，超过世界绝大多数强者的存在。 “没有想到临了，我也有一个弟子了！”树人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罗敷灵使的头。 “前辈，那这生命之树如何掌控？”吕杨适时问道。 “你还不晓得？”树人微微诧异。 吕杨摇摇头。 “似生命之树这样神异的树种，本身很难产生灵智化为妖仙，不过受到朝拜之后，情况肯定会不一样，所以当初天尊他老人家栽种下来之后，用神通将这棵树的慧根给禁锢住了，所以它是没有可能变为妖仙的！” 树人抬手朝生命之树虚空一抓，顿时一团晶光从树干之上飞出来，落到手上。 “这就是母树的慧根，掌握这个就掌握住母树！”树人将晶光丢到吕杨手上。 吕杨仔细一看，晶光绿油油，翠光闪烁，里面是一团最为纯粹的灵光，蕴含着一个欣欣向荣的灵慧。 其意志就像是一个正在刚刚诞生不久的小婴儿，对吕杨和树人都非常亲近，但更多的是好奇。 吕杨忍不住用神识像哄婴儿般安抚它。 “在天位符文阵法中，我就是通过它才能窥探到外面的情况！”树人苦笑着摇摇头，显然那是一段非常难熬的岁月。 吕杨将一缕神识印记打入生命之树的慧根之中，顿时一股心灵相通的感觉传来，生命之树的灵根，已经和吕杨的意志合二为一。 吕杨将慧根一弹，慧根化一道晶光钻入生命之树。 没有了天位符文阵法的约束，吕杨的意志刹那间传遍整棵大树，上至正在沐浴夕阳的高冠，下至深深扎根于地底幽暗之处的树根末梢。 地面上的一切，整个罗莎森林的情况都尽收眼底。 地面上的地震已经逐渐退去，接近百万的紧那罗女族盘坐在地上，双手放在双膝前，朝生命之树朝拜，并且做最虔诚的祈祷，希望母树能够听到她们的意志，庇护她们。 吕杨还未来得及用神识横扫整个罗莎森林，便有一股庞大如河流的朝拜意念涌入生命之树，灌入慧根。 慧根顿时发出耀眼的白光，急剧变化，吕杨几乎吓了一跳，惊讶地发现生命之树的慧根变化成为一个两三岁小女孩的模样，肉呼呼，非常可爱。 这完全是由灵光构成的灵体，在信仰的作用下凝结成形。 “这已经是一个小小的精灵神灵了！”吕杨惊讶，感觉小女孩和自己心灵相通。 “父亲……父亲……”生命之树传来奶声奶气的问候声。 吕杨顿时喜出望外，青华长生天尊或许不知道吧，他栽种的生命之树竟然有朝一日诞生出精灵神灵，而且还尊自己为父。 看来，自己这个便宜父亲是当定了，感觉还不错，一个机缘，自己就有了一个身为小精灵神灵的便宜女儿。 …… 第六百二十六章 杀回去 “便宜都让你撞上了！”树人洞悉了生命之树的变化，有些羡慕。吕杨呵呵一笑，再次向树人道谢。 “这样也好，我马上就要飞升，这世间一切，还是不要留有太多牵挂才好！”树人感叹着，朝吕杨等人辞别。 一道遁光直冲上天际，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这一片山海世界还不知道藏着多少如同这位前辈一样的高人，想想真是让人向往不已！”青桑圣女望着树人消失的方向，朝吕杨、罗敷灵使等人说着。 罗敷点点头，她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思想这些，她满脑子都被生命树的变化惊呆了。这种变化，对于部落来说真是太糟糕了。 罗敷咽了一下口水，对吕杨迟疑道：“虽然我已经叛出了紧那罗女部，但是并不意味我们不再关心部落的危亡，你控制住了生命之树，那就等于抓住了我族的命脉，紧那罗女部往后的生死存亡都系于你一念之间，你不会对部落不利吧？” “哈哈……灵使放心，我可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不会做出断人生路的事情！”吕杨朗声笑着，摆摆手。 “那就好！”罗敷和纱丽都松了口气。 青桑圣女皱皱眉头，不依不饶：“我说罗敷，你心肠就因为太好，所以总是被族里的野心之辈欺负，我看你往后还是少提你们部落……哼哼，总有些利益熏心之辈排除异己，你们现在都已经被族里喊打喊杀了，就不要在为她们考虑这考虑那了，要知道现在是部落对不住你们，而不是你们对不住部落！” 罗敷灵使叹了口气，摇头道：“部落里大部分人都是好的，只有少数一些权力者，才会手握屠刀！” “罗灵使不是手握屠刀的权力者？” “我？”罗敷摇摇头，“我曾经有些权力，但是我不曾握有屠刀！” “那么罗灵使有没有做一回手握屠刀的权力者，而且是至高权力者！”吕杨笑道。 “什么意思？”罗敷美眸闪烁着奇光，似是若有所思。吕杨摆摆手，“我想我们现在不但不用回避紧那罗女族，而且还可以掌控它！” “你要插手部落的权力斗争？” 罗敷灵使诧异，她现在对吕杨十分好奇，不明白吕杨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她不太看好，同时也不赞成吕杨这个外族人这么做。 因为担心，罗敷灵使悄悄拉过一旁不说话的青桑圣女，小声而谨慎地问道：“圣女，咱们也算是朋友了，你可不要祸害我紧那罗女部，说实话吧，这人手段这么高超，修为更是强得出奇，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能靠得住吗？” 青桑圣女看了吕杨一眼，露出古怪的笑意，因为使用了化形种子的缘故，就连罗敷灵使也看不出吕杨的原身。 吕杨现在，完全就是一个寻常紧那罗女子的模样，不过一言一行，颇有些高深莫测，更不乏豪气，这种特质，非常吸引青桑圣女，更不用说罗敷灵使和纱丽了。 青桑圣女感觉罗敷和纱丽都对吕杨这个“伪娘”很有好感，若是这么发展下去，只怕两人的心都会不自觉被吕杨吸引住。 和罗敷灵使不同的是，纱丽知道吕杨的真实身份，而罗敷灵使不知道，仅此而已。 青桑圣女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告诉罗敷灵使，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否则节外生枝、徒增变故。 “罗敷，你且放心好了，这是我的一个好友，志同道合，品性纯良，完全可以相信！”青桑圣女暗笑，连忙劝慰罗敷灵使。 “好吧，那我就相信你了！”罗敷灵使点点头，鉴于青桑圣女的为人，她还是决定信一次圣女，同时也信自己的眼光。在罗敷灵使看来，吕杨这样的高人，言行坦荡，为人应该是可靠的。 吕杨咳嗽一下，瞥了罗敷一眼，脸上似笑非笑。罗敷脸上有些火辣辣的，自觉有些小气，用九州人的话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父。 “不要怪罗敷施礼，不知尊驾尊姓大名，是哪里人氏？”罗敷问道。 “我姓吕，是大匡皇朝荒州吕丘县人氏！”吕杨也不避讳，直言说着，量青桑国之人也不熟悉九州的吕丘。 罗敷果然不熟悉，只是点点头，心想有出处就好。她早就知道青桑圣女交游广阔，没有想到她连九州大匡皇朝的天朝上国人都认识，看其言行，交情还匪浅。 “听说九州这些年兴兵伐罪，打下了好大的疆域，不知道大匡皇朝对我们青桑国有什么态度？” “说出来，罗灵使可不要生气才好！”吕杨淡淡笑着。 “你说！” “大匡大兴之中，九州之外，东西南北均会受其影响，或被吞并，或入藩受其庇护，南海国、东来国、出云国便是明证！想必罗灵使还不知道东来国和出云国已经成为大匡皇朝藩国了吧？” 罗敷惊讶，转头看向青桑圣女。 青桑圣女朝罗敷灵使讲解了东洲目前的局势，罗敷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剧变？” “罗敷，你们紧那罗女部一直与世隔绝，自然不晓得现在东洲诸国的情况，我那青桑大部落如今已经到了危亡时刻，所以我父亲代领族人求变，并请来九州之圣人，行那圣道之教化，希望能够成为大匡皇朝的藩国，受其庇护，保证自己的族人不受刀兵战火之苦！” 青桑圣女将目前青桑大部落的变化说了一遍，最后道：“这一次过来，我原本就是为这些事来找你商量的，只是没有想到，你现在的情况……” “我现在在族里已经说不上话了！”罗敷灵使摇摇头。 青桑圣女道：“我父亲说了，咱们青桑国三大部族现在是必须改变的时候了，他想要和紧那罗结盟，共同对付青獠部落！” “青桑大部落要对青獠诸部发动战争？” “不是战争，而是迫使青獠部落也加入联盟，接受三方制约，重新恢复青桑国统！”青桑圣女期冀。 “啊……这可是大事！”罗敷灵使美眸睁大，有些惊呆了。 “确实是大事，所以我这一次才会亲自跑这一趟！” 青桑圣女拉过罗敷的手，遗憾道：“可惜了，罗敷你在女部中是最有见识的，也明白女部现在与世隔绝的害处，若是你能够手握女部的大权，一言九鼎，那么我们青桑部落和你们紧那罗女部还有可能重新缔结盟约，重现以前青桑国的盛世！” “我自然也是赞同部落缔结联盟，相互交流相互壮大的，可是族里的长老们是不会答应的，她们恪守女部的传统，不会看着传统被轻易打破！”罗敷耷拉着脑袋，颇为痛苦。 “哼哼，那帮老顽固！”青桑圣女咒骂几句，又道：“又是传统！那些长老们怎么老是揪着这个传统不放，若是真传统，青桑国各族各部永结盟好，安居乐业，那才是我青桑国的传统，而不是现在的封闭自守！” “我就曾经以这样的言论给长老们提过醒，因此得也得罪了她们，否则今日我就不会落得叛族的下场！”罗敷灵使颇有些心灰意冷。 吕杨这下全听明白了，当即道：“罗敷，你若是真有心改变部落，那么现在还有一个机会！” “还请指教！”罗敷连忙请教。 “我和圣女支持你推倒长老会，做女部的最高权力者，女部或许需要一个手腕强硬的女王！”吕杨说道。 “啊……推翻长老会，我可以做女王？”罗敷瞪大了美眸。 “为什么不呢？”青桑圣女朗声大笑起来。 吕杨也颔首赞同：“以前或许不能，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转变，部落外部的压力，使得青桑国三大部族再不改变，就会面临危机。而在内部，你们紧那罗女部的人还不知道，生命之树已经被我所掌控，紧那罗女族繁衍生息的命脉已经被我抓住，有生命之树的意志在，完全可以将那些长老们赶下台！” 罗敷灵使眼神一亮，希望重新点燃，“生命之树的意志在部落里是至高无上的，长老会从来都是以母树的意志作为权柄行各种号令，只要稍微利用一下，我就可以重返部落，罪过不但可免，说不定还能扳倒那几个老顽固！” 纱丽也兴奋道：“这么说咱们不用离开部落了？纱丽舍不得咱们美丽的家园！” “不用离开了，咱们要杀回去！” 罗敷振奋起来，转头对吕杨道：“你若是支持我做女部的王，只要不损害咱们紧那罗女部的至高利益，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吕杨笑了笑，摆摆手，“不会让你出卖女部的利益，更不会让你心不甘情不愿的卖身，我要的只不过是看到三个大族部落重新缔结盟约的那一天，这符合我们大家的共同利益！” “那好！”罗敷灵使松了口气，阔气道：“若是你能够支持我，将来大长老和大灵使的位置都是你的！” 长老会是管理整个部族的机构，大长老则手握大权，相当于大管家。而灵使是负责沟通母树意志的女族精英，大灵使则是这些精英的首领，地位超然，可以和大长老平起平坐。 “那就这么说定了！”吕杨笑着答应了，说实在话，他掌控住生命之树，哪里还会在乎什么职权？有生命之树，在紧那罗女部，他将会是幕后的掌控者，有这一点保证，这就足够了。 “咱们还是先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推翻长老会吧！”吕杨将琅嬛圣殿放出来，置于大殿中，营救出来的紧那罗女族走了出来。 罗敷灵使在她们之中地位是最高的，其中还有一位是相交很好的灵使，她也被拖下水成了牺牲品。 众人莺莺燕燕，说了一番琅嬛圣殿的奇景，这才开始商讨如何对付长老会的事情。吕杨和青桑圣女当仁不让，参与进去，顺便提了几个坏得冒泡的点子。 …… 第六百二十七章 揭穿 高耸入云的生命之树下，无数紧那罗女族人盘膝坐在草甸上，不断地冥想，朝她们所谓的“母树”祈祷。 每一个人都清楚的感觉到，母树正在经历一种前所未有的变化，它的意志似乎正在进一步凝聚和觉醒，其意志恢宏浩大，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 部落中的地震已经平息，幸好毁坏的木屋并不多，有生命之树的庇护，部落可以很快地重新恢复平静。 全族上百万人至少有大半参与了这一次祈祷，滚滚澎湃的信仰被母树接收。 “族人们……”天歌长老站在一个高台上，手握由母树树干炼制的一根权杖，俯瞰着部落大部分的族人，高台之下，便是人山人海。 “大家应该都感应到了，咱们的母树比以前更加强大了，它的意志恢宏如大海，它的精神广阔如天空，作为我族的母亲，咱们应该全心全意地维护她，同时也接受她的庇护，这才是我族得意繁衍和生存的根本……” 天歌长老最为长老会最有权势的一名长老，她同时还身兼着大灵使的的身份。 原本长老和灵使是不能兼任的，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天歌长老便在好些年以前成功兼任了大灵使，手握重权。 她不但参与管理族中大小事务，还负责传达母树的意志。近几年来，天歌长老权力日重，在族内几乎可以一手遮天。 打压其他长老，排除异己是她惯用的手段，罗敷灵使身为全族最有潜质的精英，这一次被打压可以说让其他长老和灵使敢怒不敢言。 听到天歌长老的说教，无数族人欢呼起来。 “母树神圣，母树神圣，天歌长老万岁，天歌长老万岁！”人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从最初朝母树的欢呼转向了朝天歌长老欢呼。 天歌长老非常得意，很是享受这种被万众爱戴和拥护的感觉。 “这就是信仰和权力……”天歌长老心想着，眯着眼睛。她举起权杖，朝族人们连连示意，“可惜，还是有些冥顽不灵的人想要反抗我，这些人，一定要彻底铲除！” 罗敷灵使是天歌长老心里的一根刺，不除不快，原本罗敷灵使就已经被囚禁起来了，奈何竟然走脱了。 天歌长老心里非常的不爽快，她决心全族祈祷之后立刻派人全境追捕罗敷灵使，以儆效尤。 “天歌长老，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女仆急匆匆走上来，朝天歌长老低语了几句。 “什么，罗敷灵使还敢回来，她不是畏罪潜逃了吗？” 天歌长老吃了一惊，转头小声道：“将她拿下，一会我要审判她！” 女仆匆匆离开了，不一会，她又急匆匆返回来，在天歌长老耳边道：“长老，咱们拿不下罗敷灵使，她已经将一队精英都打败了，正往这边来呢，我看她这是要对长老不利！” “好胆！”天歌长老大怒，自己那一队精英护卫竟然被打败了？这不太可能啊，罗敷灵使修为一般，她最强大的力量便是心灵之力，这是作为灵使最强大的优势，对沟通生命之树有着无穷的妙用，别人是比不上的。 天歌长老一下子就警惕起来：“那丫头没有这么强的武力，她是怎么做到的？” “不太清楚啊，她头上好像有一个殿型法宝，手上还有一个金塔法宝，咱们的护卫一个照面就被她镇压住了，似乎……” “似乎什么？”天歌长老冷下脸来。 “似乎没有还手之力啊，长老，我看您还是赶紧避一避，若是被她强行拿住，只怕会有性命之忧！”女仆战战兢兢道。 “放肆，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给我闪开了，这里是全族大祈祷的时候，哪里能容那小丫头无礼放肆！她若是敢这个时候过来，我亲自拿下她！”天歌长老冷笑。 “天歌长老，你拿不了我！”一个朗朗声音传来，罗敷灵使身和纱丽从高台一侧转出来。 “是你，罗敷灵使！”天歌长老拉下脸来，在无数人众目睽睽之下，喝道：“罗敷灵使，你触犯我族族规，原本还在待审，但是你竟然丧心病狂逃离长老会的荆棘牢笼，这会儿你还敢明目张胆地回来？” 高台下无数族人哗然。 大多数人还不知道，罗敷灵使触犯了族规，而且已经被关起来。 “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过，我只知道，我已经被母树宽恕了！”罗敷灵使摊手道。 “放肆！”天歌长老恼火，心想罗敷这贱丫头分明是公然和自己作对啊，绝对不能放过她！ “母树什么时候宽恕你了？”天歌长老冷笑。 “天歌长老又怎么知道母树吗没有宽恕我？母树是咱们共同的母亲，她神圣至高，他的意志我们便要坚决拥护，这可都是天歌长老经常教导我们的，现在母树告诉我，她宽恕我修炼族外法术，她认为这不是罪过！” “大胆，放肆，你竟然亵渎母树的意志，她什么时候降下这样的旨意，你……你竟然敢矫母树的意志！” 天歌长老一挥手，大喝道：“来人啊，将这个狂妄无知的罪人拿下，我要判她亵渎之罪，要在母树下烧死她！” “对对对，烧死她！” “她亵渎了母树的意志，不能容她！” “母树神圣不可侵犯，母树的意志高于一切！” 下面盲目的族人已经开始高喊起来，自觉维护着母树的一切，在她们看来，天歌长老才有资格代替母树的意志，罗敷灵使只不过是天歌长老管辖下的一名小小灵使，怎么可能比天歌长老还要了解母树的意志？ 这分明就是罗敷灵使以母树意志为名，胡说八道！ “我没有罪过，有罪的是天歌长老，矫母树意志的是她！”罗敷灵使怡然不惧，大义凛然指着天歌长老呵斥。 罗敷灵使此时此刻，就像是豁出一切的勇敢斗士，没有丝毫的退缩，她走到了高台前，俯瞰着密密麻麻人山人海的族人，冷笑着扬声道：“大家不要受天歌长老的蒙蔽，她这些年只手遮天，打压和排除异己，甚至矫母树的意志，一切只为满足她自己的私心。母树早就告诉我，她已经无法沟通母树意志，更无法代表母树意志，她为了手中的权位，根本不敢将这个秘密宣之于众，不过我决定站出来，揭露这一切，让大家都明白天歌长老的伪善，明白她早已经欺骗了我们所有人！” “你胡说！” “对，胡说八道！” 一些爱戴天歌长老的族人纷纷捡起果子往罗敷脸上扔。 “我没有说错，你们甘愿被蒙蔽，这是对母树意志的亵渎，你们都有罪！”罗敷灵使大义凛然，神情决绝，而且神圣不可侵犯，她的脸颊似乎散发着准备英勇就义的光辉，大声呵斥所有人。 这种情形竟然是紧那罗女部千古未有之事。 刚才还愤慨无比的族人们被震呆了，有的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他们内心显然生出了怀疑。 罗敷心中欢喜，她知道怀疑的种子一旦在族人们心中生根发芽，就会难以驱除，怀疑只会茁壮成长，这就是人心。 有人怀疑，自然也就有人愤怒，因为罗敷的话触碰到了她们的心中神圣的信仰！ 一直以来，所有的族人都被教导母树意志神圣不可侵犯，她们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也从小都是这么认为的。 这种认知，已经深入她们的骨髓和血脉，没有母树，便没有她们的一切！ 灵使们能够聆听母树的意志，是沟通母树意志的桥梁，她们应该是一致的才对，但是现在，灵使之中出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 这究竟是身为大灵使和长老的天歌长老说错，还是另一个灵使在撒谎？ “疯了，疯了，天歌长老，快将这个人抓起来，要烧死这样的谎言者和亵渎者！”一些激进的人疯狂高举着拳头叫着。 “你要死，可不要怪我！”天歌长老一开始有些慌张，因为罗敷灵使揭穿了她，但是看到下面拥护自己的声音，她知道，自己的地位无可动摇，不过还有一些人正在观望，她们正在等待自己的态度。 必须立刻马上烧死罗敷灵使，以儆效尤以正视听，要让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才是母树意志的代表！ “来呀，将罗敷灵使抓起来，她胡说八道亵渎母树意志，她不配成为一名聆听母树声音的灵使，现在我以大灵使的身份宣布，罗敷的灵使身份被正式革除……抓起来！” 天歌长老一挥手，高台四周的护卫立刻上来，将罗敷灵使和纱丽架住。 “你们，你们这是犯罪，母树不会原谅你们的！”纱丽露出悲愤之色，转头对罗敷道：“灵使，咱们……” “不要反抗，我们没有错，错的是手握权柄的天歌长老和被蒙蔽的族人，最终我们会用自己的生命表明我们的清白，为了母树的至高利益，为了整个部落，你愿意做这样的牺牲吗？” “我愿意！”纱丽大义凛然，并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上来押自己的护卫精英们，使得她们心底都感觉到迟疑和异样。 似乎那个样子，罗敷灵使纱丽才是正确的，而她们是错的。 生命之树高高的树冠高耸处云层之上，站在树冠上方，眺望四周可以看到万里流云和灿烂的阳光，而此时此刻在生命之树下方，一片阴霾。 与此同时，吕杨和青桑圣女站在树冠的一条树枝上往下眺望，他们的神识法眼穿过了重重枝叶，落到被架住的罗敷和纱丽身上。 “罗敷她们不会有事吧？”青桑圣女道。 吕杨摆摆手，笑呵呵道：“且看着吧，痛苦一番是免不了的，以前也有一位传道者，一开始别人也不太相信他，直到他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之后，越来越多的人肯定了他的言行，于是他成了人人信仰的圣人！”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那是你们九州之地的圣人吗？”青桑圣女诧异。 “不是！”吕杨摇摇头，笑道“为了让那些心有疑惑的人相信罗敷说的话，唯有以宣称者的鲜血、痛苦、生命和牺牲才能证明，这也是人心使然！” 青桑圣女若有所思，对吕杨洞悉人心的眼光更加佩服，“你们九州人就是狡猾，我们东洲人可没有你们这样的花花肠子！” “我这是智慧！”吕杨再一次纠正。 …… 第六百二十八章 谎言者 罗敷和纱丽就这么甘心束手，让她们押着。 “烧死她，烧死这个谎言者和亵渎者！” “对，烧死她们！” 族人们大喊着，紧那罗女族之中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这么刺激的事情了，一些好事者起哄起来，一个个挥舞着拳头，激烈叫嚷着要烧死罗敷。 高台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的几位长老皱皱眉头，这种时候，他们更是不会跳出来说话，生怕触了霉头，好让天歌长老借机发飙收拾她们。 几位长老干脆装聋作哑，有的低眉顺耳，有的闭目养神，有的悄悄退下，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被押着的罗敷看到其她长老这种状况，心冷了大半，心想这些个长老，怎么一个个都是孬种，活了一大把年纪，竟然还不如自己一个后辈来得有勇气和骨气。 看来长老会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竟然已经无能腐朽到这种程度。 罗敷看着沉默不做声的长老们，又看看高台下边盲目不知所谓的族人，心中感慨万千，若是没有遇见吕杨和青桑圣女，罗敷还不觉得这有什么。 如今看来，紧那罗女部需要的是一个英明睿智、手腕强硬的女王来发号施令，而不是需要长老会和盲目的族人来统治自身。 “烧死这个亵渎者……” 高喊依旧继续，罗敷痛苦地闭上眼睛，视而不见，没有人看到，她已经咬破了嘴唇，鲜血流入牙槽，罗敷直接把血吞进肚子。 天歌长老似乎对这种状况很满意，至于罗敷没有反抗而是乖乖束手就缚，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掌控住了现场，自己才是胜利者。 “肃静，肃静了……” 天歌长老举起权杖，微微下压，顿时所有族人东逐渐安静下来。 “族人们，大家都看到了，罗敷灵使一而再再而三触犯了族规，如今已经束手就缚，大家对她很是愤慨，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大多数族人的意见，把她烧死吧！”天歌长老说着。 就在这个时候，安静的高台下方，其中一个族人突然鼓足了涌起，憋红了脸高叫道：“凭什么说罗敷灵使撒谎了，大家都是灵使，都可以聆听母树的意志，难道就不是长老您在撒谎吗？” 这话一出，顿时整个高台下一片哗然，所有人议论纷纷。 “是啊，是啊，都一样是灵使，若不是罗敷灵使撒谎，那就是天歌长老欺骗了咱们！” “放屁，天歌长老德高望重，她怎么会欺骗咱们，我看你就是别有用心的叛徒，大家看清楚了，就是这个人正在替罗敷灵使出头，咱们打死她！” “对，打死她……” “哎呦……不要打，我不是叛徒！” “别停手，打死这个别有用心者！” 高台下突然引发了一起暴力事件，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出头质问天歌长老的年轻女子被一哄而上的族人打倒在地，流了好多的血，很快奄奄一息了。 天歌长老没有及时去制止，她乐意看到这个结果，至少现在，不会有人再敢出头质疑她了！ 罗敷陡然睁开眼睛，目光落到高台下，下方已经有些混乱，罗敷有些不敢相信，一场暴力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天歌长老和其他长老并没有阻止。 失望，太失望了！ 罗敷感觉心里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如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住手！” 罗敷双眼通红，一声大喝，声音之中蕴含了无比强大的心灵之力，顿时高台下的人齐齐打了个哆嗦，并纷纷转头望向高台。 罗敷悲痛道：“都是同族同胞，大家何必用暴力伤了无辜者的性命？现在这里进行的是神圣的祈祷仪式，在母树之下，大家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 一些族人呐呐无言，露出羞愧之色，还有一些恼羞成怒，大叫：“好啊，亵渎者，还在这里大放阙词！” “天歌长老，赶快烧死她，不要让她再玷污母树的神圣！” 罗敷摇摇头，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以前所未有的语气道：“玷污母树之神圣的不是我，恰恰就是你们，暴力、血腥、甚至于恼羞成怒，因为你们知道，你们无法辨别我的话是不是真的，于是你们就企图用自己那可怜的偏见武断的断定我的罪过……而这，恰恰说明了大家的害怕，你们在害怕我说的话是真的……倘若你们仍然不相信或者心存疑虑，那好，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来证明我的清白，不过我相信，天歌长老没有像我一样的勇气，敢于用自己的性命来证明自身没有撒谎和欺骗！” 天歌长老大怒，叫道：“好个狡辩着，大家都听到了，她这是在狡辩！” “事实就是事实，事实不需要狡辩，我已经准备为我的真话付出一切代价，天歌长老，你敢这么做吗？你有没有这个勇气？”罗敷淡淡说着，用一种舍身取义的态度。 纱丽也是一脸悲愤，叫道：“对，事实就是事实，我纱丽可以证明，罗敷灵使的话都是真的，我也可以为我的言行用性命来证明！” “你，你们……”天歌长老脸色变得阴狠起来，“已经犯有死罪，再狡辩也无用！” 天歌长老一挥权杖，高声道：“既然大家都要求烧死这两个亵渎者，那好，那就这么办吧，来呀，将人押上来，绑到树枝上，放火烧死！” 罗敷和纱丽被押上来，绑在高台两侧的两条树枝上，这是生命之树的树枝，绑她们的也用的是生命之树的树藤。 将两人捆好，然后四周加了木材和火油树的奇异火油，天歌长老命人立刻点燃。 熊熊大火燃烧起来，很快吞没了罗敷和纱丽。 两团火焰在高台上熊熊燃烧，依稀可见人影，但是听不到任何声音。 高台下，族人们都沉默了，面对两团熊熊燃烧的大火，很多人心情复杂，没有想象中的兴奋，更没有想象中的有趣。 “亵渎者，怎么不叫，你们不是罪有应得吗？”几名激进者叫起来。 火焰中，罗敷和纱丽承受着火焰的高温，身上的衣裳和毛发逐渐烧焦，全身变得焦黑，但即便是这样，她们不错的修为仍然支持她们对抗烈火的侵蚀，不至于死去。 她们修炼的元气就是这么神妙，对付烈火，总是有诸多妙用，对付伤害，也总有恢复的功用。 任何一个紧那罗女子的生命力都很强大，区区寻常烈火的高温，并不足以将她们烧死，若是没有意外，她们将会承受几天几夜的巨大痛苦才会奄奄一息。 罗敷依然听得清楚人们的声音，她平静的说着：“不要试图听到我的哀求，因为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没有罪过，我不需要可耻的哀求来取悦你们……恰恰相反，我只是觉得悲哀，因为我看到了一群盲目的人没有明白是非和对错，只一味的盲从，我为你们感到悲哀！” 声音出奇的平静，带着某种奇特的心灵力量，让人震惊。 所有人都沉默了，就连那些激进的人，也都沉默了。 “烧死她，烧死她，还敢蛊惑！”天歌长老真正恼羞成怒了，她挥了一下权杖，一道凛冽的元火从权杖上涌出，落到火堆上，顿时烈火更甚十倍。 罗敷忍不住痛苦地＂shenyin＂起来，好一会，她才忍痛，继续艰难道：“不过我仍然心怀希望，我希望我的死能够让一些人看清楚咱们部落的真相，我相信，我相信的母树意志都是真的，她不会遗弃我，即便我死去，我的灵魂和意志会融入母树，成为它的一部分……我相信，我会得到母树的接纳，因为我是为她而死的，我是身体和灵魂意志都是忠诚的。但是有一些人，利用权位，矫母树的意志，排除异己，犯下了不可饶的罪过，这样的人，死后灵魂不会得到母树的接纳……母树神圣，终有一日，它会证明我说的是真话！” “我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沉默中的众人，有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婆子扬声说着。 “我也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我也相信！” ……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相信罗敷的话，因为她们相信，没有一个谎言者有这样大的执着，可以在火刑的痛苦中仍然坚持谎言！ 若不是谎言，那就是真话！ “我也相信，快把或熄灭，我相信她，她原先可是咱们部落最有潜质的灵使！” “对对对，天歌长老，快将火熄灭，咱们可以慢慢审判她，没有必要立即烧死她，这太蛮干了！” 面对这种开始转变的舆论，天歌长老脸色铁青，她高声尖叫：“住口，大家都住口，这丫头是彻彻底底的亵渎者，她犯下死罪，一定要被烧死，若是再有人替她求饶开拓，那就和她同罪！” 众人噤若寒蝉，天歌长老的威严，所有人都知晓，也比较发怵！ “这样不对，天歌长老，还是将人先放开，慢慢审判才好！”还是有人鼓足勇气道。 “反了反了，抓起来，打入牢笼！”天歌长老恼火得蹦跳起来。 护卫们立刻跑上去，将这人抓住拖走，关进了荆棘牢笼。 族人们顿时越发震惊和恐惧！ 就在这样强横野蛮和霸道的压迫之下，人群中逐渐弥漫着一种奇怪地情绪，人们似乎明白了天歌长老一手遮天的事实。 有人开始心想：原来罗敷灵使说的都是真的，天歌长老把持长老会和灵使团，已经一手遮天，容不下族人们的声音了，部落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 第六百二十九章 人心思变 大火焚烧了四天三夜，高台前，有的人散去了，有的人隔天便过来观看，还有的人留了下来，想要看一看火刑的情况。 没有人知道，在残余的烈火中，烧焦的只是罗敷和纱丽的表面皮肤，在皮肤之下，各种身体结构的组织之中，却蕴藏着一股清澈浓郁的先天木元之气，这是生命之树灌注到两人体内的神秘元气，能够保护两人在烈火中永生。 而为了配合这一场精心导演的“苦肉计”，罗敷和纱丽将自己的身体机能都调低到了机制，就像是寒冬里深眠的动物，甚至更甚，给人一种“假死”的假象。 长老堂中，天歌长老坐下来，想到高台上的或应该差不多熄灭了，当即询问随从：“罗敷那两个丫头现在怎么样了，死了没有？” “已经确认过了，已经没有声息，估计是死了！” 天歌长老很清楚罗敷的修为，她甚至自动忽略了之前罗敷制服好些护卫的能力。 “嗯，我释放的火焰比寻常的火要强大很多，烧上四天三夜，也应该会把她们烧死了！”天歌长老说着，心情相当愉悦。 “长老英明，在咱们部落，往后再也不会有人公然挑战长老了！” “知道就好，有的时候施展雷霆霹雳的手段还是需要的！”天歌长老略微得意，但是想起当时一些质疑她的人群，天歌长老心里就像是长了一根刺，刺得心里有些难受。 “对了，底下的人怎么样了，都怎么说？” 随从迟疑一下，还是决心隐瞒住天歌长老，因为现在部落里很多的人都在沉默，就像是得了某种沉默的瘟疫一样，气氛有些诡异。 大多数人似乎都在观望，对于天歌长老的怀疑更加厉害了。 随着火刑的进行，每一天，都会有一个又一个的流言在部落底层的族人中传播开来，根本无法阻止。 随着四天三夜过去，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流言在族人心中暗藏。 对于这种情况，随从虽然知道，但是却丝毫无能为力，她绝对不会告诉天歌长老，表明自己的无能。 “长老放心吧，下面那些人都明白长老的威严，不敢有什么怨言的，更何况那罗敷灵使本身就先犯下罪过，后来又亵渎母树意志，企图颠倒黑白污蔑长老，这样的罪过判处一个火刑，谁还能说些什么！” “嗯，我想也是，底下的人，本来就盲目，现在祸乱的源头都被消灭了，她们又能怎么样？”天歌长老终于放心了，感觉压在心底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 这几年，她就瞧着罗敷不顺眼了，因为罗敷年轻、聪慧，而且人长得又特别漂亮，性格、人缘非常好，这样发展下去，对自己是一个威胁。 这下好了，终于让自己找到把柄烧死了，现在整个紧那罗女部，暂时没有能够威胁自己存在的灵使存在。 其他几位灵使，不是资质欠缺就是早就投靠自己的人。还有那几位长老，不是服软自保，就是投靠了自己。 想到自己在族中的权力越发巨大，天歌长老确定自己可以安心下来了。她不介意偶尔发发善心，让族人们知道自己的慈悲。 “去吧，人都死了，把她们的尸体解下来处理了，绑在高台上成何体统！” “是，知道了！” 随从兴冲冲走了，过了好一会，她回到长老堂，禀报：“天歌长老，那两个丫头的尸体弄下来了，可是有几个人提出想要安葬她们！” “安葬？”天歌长老皱皱眉头，她原本以为随从会明白她的意思，将罗敷和纱丽烧焦的尸体遗弃到荒野，任野兽撕咬。 “罢了，有人想要安葬，那就随她们好了，不过你要看好，不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天歌厌烦地挥了挥手，打发走了随从。 随从战战兢兢，她绝对不会告诉天歌长老，其实想要索要罗敷尸体的人不是那么几个人，而是很多人。 那些都是听信了流言，心已经不向着天歌长老，而是深信罗敷那些混账话的人。随从不好得罪她们，同时更不好告诉天歌长老，以她对天歌长老的了解，她这么失职，一定会被天歌长老废了的。 就这样，罗敷和纱丽烧焦了的“尸体”被充满同情和怜悯心情的人群簇拥着运走了，她们的尸体被放置在两口上好的雕花棺木里，被人抬着走向了森林。 在森林之中，有一片高大的菩提树，大树环绕之地，修建了一座灵塔，这是用来存放族人遗体或骨灰的地方，每到忌日，就会有不少族人前来缅怀。 当罗敷和纱丽的尸体被送到这片森林的时候，夹道两旁竟然默默伫立着数千甚至近万人。 当棺木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每一个人都默默朝棺木中的尸体看了一眼，做最后的告别，并将手中的一朵金色波罗花扔到棺木经行的路面上。 大多数人心情都很悲伤，原本她们在罗敷被火烧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经过短短几天之后，随着流言的神奇传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罗敷和纱丽以生命来佐证的言论。 她们相信，罗敷的话应该是真的。 她对神圣的母树是忠诚的。 不少心怀勇气的人变得钦佩罗敷和纱丽的大无畏精神和勇气，甚至要崇拜她们。 棺木被安放到一座新修建的灵塔中，棺木接着地气，人们虽然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哀悼着。 当棺木被最终安置好，灵塔要关闭起来的时候，有些族人甚至低声抽泣起来。 “罗敷灵使平时是一个很好的人，她确实不该受到这样的惩罚，这一切都是天歌长老的错！” “对，长老会没有什么作为，只有天歌长老一手遮天！” “咱们的部落以前不是这样，但是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 一些人小声议论着，带着遗憾逐渐散去了。 天空之中，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灵塔一片湿润。 一夜之间，生命之树特有枝蔓从灵塔之下生长出来，缠绕满整座灵塔，一重重地生命光辉不时从灵塔中透出来，缭绕在灵塔上。 森林里传说中才会见到的祥瑞五色神鹿竟然出现在了灵塔外徘徊。 这一传言很快在部落里传得沸沸扬扬，过得几天，灵塔上缠绕的生命树枝蔓竟然穿透了灵塔，里面竟然透出浓郁的宝光，生命之树的枝蔓竟然凝结了生命之果。 这一传言很快轰动整个部落！ 生命之果除了在生命之树的树冠附近，其他地方是不会轻易结出来了，每一次结出生命之果，就预示着部落将会迎来新的族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生命之果怎么长到了灵塔来了？”一些听闻传言的人跑过来一看，大吃一惊。 “嘘，据说……” “据说什么？” “这事传得邪乎，也不知道谁传的，据说这是母树的意志显灵，要将蒙受冤屈的罗敷灵使复活过来，所以才会在这灵塔出现这么不可思议的异象，否则你想呀，若不是母树，谁有这么大的能够能够主宰生命之果的凝结？” 说者无心，闻者有意。 凡是这么听说的都恍然大悟，也是啊，整个部落，从来没有谁听说过可以操纵生命树凝结果子的。 千百年来，从以前守护生命之树的土着开始，生命之树凝结的生命之果从来都需要通过信仰供奉和祈祷，才会自然诞生灵果，灵果落下，精灵便从其中诞生出来，这就是紧那罗女族。 “看来，罗敷灵使真是蒙冤而死的，看看吧，连母树的意志都在庇护她，可见咱们错怪了好人！” “噤声，不要命了，罗敷灵使若说的话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天歌长老一直在欺骗族人们，她已经不配称为人人尊敬的长老和大灵使！” “长老会和灵使团以前就是两个制衡的团体，成为长老，便不能成为灵使，成为灵使，便不为长老，这在以往都是惯例，这么规定不是没有道理的，现在好了，天歌长老颠覆了这个惯例，一个人身兼长老和大灵使，大权在握，把我们整个部落弄成这种紧张的情况，现在她连灵使都轻易审判烧死了，咱们已经失去了自由！” “往后咱们都要在天歌长老的淫威下战战兢兢地活着了！” “真希望罗敷灵使能够重新活过来，自由她会带领咱们走出现在的困境！” “对，自由她才敢揭露和对抗霸道的天歌长老！： …… 森林之中，吕杨听着人们私底下的议论，朝身边的青桑圣女笑道：“看到了吗？人心现在开始出现了逆转，经过这么多天的安排和发酵，不少人已经开始看清天歌长老的真面目，罗敷圣女和纱丽遭受火刑最终会唤醒人心之中的善良、怜悯，以及明辨是非的勇气。这些转变，从来都需要某种触动心灵的东西才能够唤醒，这就是牺牲！” “牺牲的力量远远比想象中要强大可怕！” 吕杨点点头，深以为然，牺牲本身虽然是个人的行为，但是它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榜样的力量，这个力量若是通过正确的引导得到彻底释放，那么这个力量将会排山倒海，可以摧毁旧有的秩序，建立新的秩序。 这就是“革命”。 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吕杨自然明白顺天应人的重要性，现在看来，顺天应人的条件已经成熟，接下来，就是要有人登高一呼，出来领导“革命”，推翻天歌长老的统治！ …… 第六百三十章 倒行逆施 “什么……荒唐！底下的人谣传罗敷那丫头会复生过来，还说本长老才是撒谎的人？”天歌长老摔了杯子，死死盯着汇报的手下。 “是……啊，不是我说的，是底下那些人说的！” “都是哪些人说的，本长老要她们好看！”天歌长老真正怒了，这明显是有人针对她的阴谋，一个确认烧死了好几天的人怎么可能会复生？ “长老，好多人都这么说，她们现在都聚集在灵塔那边，说是要……” “要什么？” “要等待罗敷灵使复活，现在灵塔那边的生命树枝有异象！” “什么异象？”天歌长老心思一动，连忙问着。 “缠绕灵塔的树枝凝结了生命果，灵塔内透射出生命之气十分浓烈的宝光，灵塔四周还有两头七色神鹿在守候！” “什么，这个情况怎么不早报告？”天歌长老恼火。 “长老，原本以为那是无稽之谈，现在确认了才……才好报告！”下人支支吾吾。 “罢了罢了，现在也不晚！”天歌长老摆摆手，“这些人竟然敢玩弄人心，好吧，吩咐下去，立即带人过去，将那个灵塔给我推倒铲平，将那丫头的棺木给我打开，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复生？” “是是是……”下人赶紧点头哈腰，准备去办。 “等等……”天歌长老皱皱眉头，“也罢，这种谣言还是立刻澄清为好，这件事本长老要亲自去！” 天歌长老站起来，带着人数百护卫威风凛凛赶往灵塔所在的森林。 天歌长老兴师动众的行为，立即引起了震动，生活于生命之树上下四周的族人一看要出惹恼了，连忙跟随着去看好戏。 部落这么多年，也就这段时间好戏不断，真正是难得无比。 灵塔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汇聚了数千人，这些人大多都是同情罗敷灵使的，还有一些是纯粹看热闹的。 “天歌长老来了，长老来了……”人群外吵吵嚷嚷起来，紧接着人群分开一条道，让天歌长老领着数百护卫威风凛凛地闯进来。 人们顿时议论纷纷，随着天歌长老的到来，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森林之中，在灵塔四周看热闹。 “这就是安葬那个罪人的灵塔？” 天歌长老举目望向灵塔，露出一丝丝冷笑，灵塔果然和下人报告的一样，有生命树的枝蔓穿透和缠绕到上面，灵塔之内隐隐有浓郁的生命宝光透出，灵塔底下，还有两头五色神路匍匐着。 看到天歌长老等人到来，五色神陆警惕地站起来，死盯着天歌长老不放，它们似乎是感受到了天歌长老浓烈的恶意。 “那两只鹿……确实是五色神鹿，来呀，给我抓起来，我要养着它们！”天歌长老看了一眼五色神鹿，立刻被吸引住了。 原来神鹿在罗莎森林一直是传说中的存在，平日里十分罕见，两头神鹿，似乎是夫妻，身上有五色旋纹，散发出五色灵光，它们的蹄子也有雾状的五皇灵气散出，使得神鹿走动起来就像离开了地面。 几名护卫立刻喝应，上去抓捕神鹿。 呜呜几声，神鹿一个转身跑进了丛林，速度如同灵光飞遁，又快又疾，根本来不及抓捕。原本安静地守护在灵塔下的神鹿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废物……”天歌长老恼火，跺了一下脚，可惜那两只五色神鹿了，竟然让它们跑了。据说这五色神鹿吃了会延寿长生，也不知是真是假。 围观的人群脸上终于现出了不满之色，好端端的祥瑞，就这样被天歌长老给驱赶走了，这天歌长老怎么总是做这种大煞风景的事情？ 不过人们敢怒不敢言。 “来呀，把灵塔打开，将棺木取出来！”天歌长老高举权杖一晃，立刻下达命令。 好些护卫面面相觑，都有些迟疑和为难。 “赶快行动！”天歌长老喝道。 “是！”护卫首领连忙应允，手一挥，让一众手下上前，企图打开灵塔早已经关闭的石门。 “不行啊……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族之人，安息之后是不允许打扰的，那是亵渎传统，亵渎母树意志！”一个老婆子再也忍受不住，一下子抱住一名护卫的腿，就是不让她们动手。 四周人群立刻议论纷纷，开始指责： “天歌长老，你不能这么做，这是倒行逆施！” “我族的族人安息之后，严禁打扰！” “对啊，不要打扰亡故后的人安息，否则会遭到死者的诅咒！” “活人不能打扰安息之人！” “即便是长老，也不能这么做，我族千百年来，就没有这么做的先例，这个规矩不能被破坏！” …… 议论和指责渐渐激烈，有的人还伸手指着天歌长老吐沫横飞，就差用手指着天歌长老的鼻子大骂。 天歌长老感觉老脸火辣辣的，就像是被人扇了几个耳光一样。 她享受惯了别人的奉承和敬畏，哪里能够预料到，今日竟然被一群底下人这么肆无忌惮的指责？ 这些底下人指责她的理由竟然部落的传统和道德。 天歌长老不禁恼羞成怒，这可是她一向惯用的借口，现在竟然被用到自己身上了？ “住口！”天歌长老脸色铁青，权杖猛地一戳地面，轰隆一声，地面震动了一下，力量之地，让人惊悚。 所有人都是住口，一个个骇得脸色一变。 “罗敷已经不是灵使，更不是族人了，罗敷偷偷修炼外族法术，逃离荆棘牢笼的囚困，外加亵渎母树意志，三重重罪俱犯，我现在宣布，她正式被逐出部落！” 天歌长老冷冷一笑，“现在好了吧，她已经不是族人了，打开棺木的事情大家没有话说了？” 天歌长老一挥手，护卫们不敢怠慢，立刻上前七手八脚摧毁灵塔的石门，然后走了进去，企图将棺木抬出来。 所有人都怨愤地看着，敢怒不敢言。天歌长老还不知道，她现在做的正是天怒人怨倒行逆施的事情。 就在这时，进入灵塔内的护卫们一个个脸色惨白的走出来，再不敢进入灵塔。 “怎么回事，还不将棺木抬出来？！”天歌长老顶着压力黑着脸叫道。 “天歌长老，您亲自看一看吧，那棺木已经被生命树枝蔓保护住了，抬不出来呀！”护卫首领连忙道。 这话一出，顿时人们议论纷纷。 天歌长老心叫要糟，这些情况只会助长那些谣言，必须立刻刹住个股谣言之风。 天歌长老走进灵塔内部，只见两个棺木一左一右，都被绿色的生命树枝蔓缠绕住，有的枝蔓竟然已经长到了棺木上，连成了一体，棺木竟然变成了活木，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青色宝光缭绕着棺木，充满了勃勃生机。 “定是有人在搞什么阴谋，无论是什么阴谋，本长老今天都要拆穿！” 天歌长老冷笑，权杖往棺木上的生命树枝蔓一点，枝蔓纷纷断裂开，不过宝光依然没有散去，缠绕在棺木上。 护卫们敬畏的看着天歌长老和她手中的权杖，可见天歌长老的修为和手中的权杖着实厉害。 “行了，抬出去，我要挡住所有人的面，看一看这罪人怎么复生！”天歌长老冷笑。 棺木终于被抬出来了，这时候聚集在森林中的族人已经过万，看上去人山人海。棺木一出来，立刻引发轰动。 “母树保佑，这是母树在庇护罗敷灵使的棺木，她不是罪人，否则母树不会这样！” “母树圣明，知道罗敷灵使没有撒谎！” “咱们冤枉了罗敷灵使，她是忠诚的，长老们应该赦免她的一切罪过……” 听到这样的议论，天歌长老脸越发阴沉下来，她指着棺木，极为不耐烦：“快打开，本长老倒要看看，一个罪人死都死了，还能玩出什么花样？！若真是母树庇护，本长老会考虑赦免她所有罪过！” 罗敷的棺木被打开了，里边原本焦黑的人早就恢复如初，一件绿色丝状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 罗敷的皮肤如同生前一样水嫩，似乎透出宝光来，哪里还是焦黑的模样？ 众目睽睽之下，看到这一幕的人们再无任何疑虑了，立刻有人盘膝坐下来，弯腰向棺木行礼，又向生命之树祈祷。 “是母树庇护，真的是母树在庇护罗敷灵使，她没有任何罪过，我们都错了，她是无辜的！” 护卫首领手一挥，护卫们退开来，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太过靠近鲜活如生的罗敷灵使，生怕亵渎了母树的意志。 眼前情景，分明便是母树在庇护罗敷灵使的遗体，无论是灵塔的种种异象，还是棺木的种种奇异之处，抑或是罗敷灵使身体的完美恢复，都无可置疑的表明，母树在庇护着罗敷灵使。 在部落之中，母树意志是至高的，任何人，任何长老和灵使，都要尊崇母树的意志，否则便不得人心。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祈祷，开始向母树承认过失。 “天歌长老，母树庇护着灵使，这说明罗敷灵使是无罪的，你快赦免她的所有罪过，莫要让母树的意志不得转达！” 人群中开始有人高喊，其余人也纷纷要求。 天歌长老脸上又青又白，情况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样一幕，当真是自取其辱了！ “谁说母树在庇护这个罪人，谁说这是母树的意志？”天歌长老终于歇斯底里叫起来，她摇着权杖，尖声叫着：“这是误解，彻彻底底地误解，你们这些人不是灵使，怎么就知道这是母树的意志，简直胡说八道！” 天歌长老终于在慌乱中语无伦次的爆发，说话做事变得越发蛮横无理起来，她一心只想着要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将眼前这事彻底盖过去再说。 …… 更新虽然不给力，但还是厚颜求一下红票，同志们，给点儿票票吧？ 第六百三十一章 洪流 天歌长老张口便否定这不是母树的意志，生命之树缠绕灵塔，庇护罗敷灵使和纱丽的棺木，这可是是实实在在众人亲眼看到的。 可是天歌长老竟然一口否认了。 大多数人顿时傻眼了，也愣住了。 “颠倒黑白，天歌长老一手遮天啦……” “天歌长老仗着长老和灵使的身份，睁着眼睛说瞎话，糊弄咱们这些底下人啦……” “罗敷灵使说得对，天歌长老矫母树之意志了，她否认母树庇护罗敷灵使的棺木，铁证在前，她当我们都是睁眼瞎，都是傻子吗？” 几个更为激进的年轻女子顿时叫嚷起来，她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天歌长老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东西，眼前铁证一样的事实面前，她还要狡辩，当真她们不认识母树的意志吗？ 这么一叫嚷，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看向天歌长老的眼神，再也不同了，有的是鄙夷，有的是原来如此的神情。 “抓起来！”天歌长老恼怒，朝护卫首领一挥手，几名护卫立刻抢入人群，将两个妖言惑众的年轻女子给拉了出来。 “啪，啪！” 天歌长老给两个女子两个耳光，然后冷冷看着她们，说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这么和本长老作对，本长老代表的是母树的意志，凭什么你一个小小人物能够质疑？” “呸！” 被抓的女子也是个倔强人，张口吐了一口吐沫到天歌长老的脸上，咬牙切齿叫道：“罗敷灵使说得没错，真正矫母树意志的人是你，你才是真正的亵渎者，我们虽然是小人物，但是母树的意志我们也能感受，更能看到，不要以为你是灵使就了不起，我们同样是母树诞生的孩子，同样能够理解母树的意志，我们不允许你这样的人矫母树的意志，为了自己的利益欺骗整个部落的人！” “反了，反了……” 天歌长老被吐了一脸口水，又听到这么义正言辞的话，一张老脸顿时通红，她愤怒的叫着：“这两个人，不敬长老，背叛部落，亵渎母树意志，给我抓起来打入死牢，我要让她们永不可赦！” 两个人被无情的拉下去了。 周围围观的人不敢吱声，摄于天歌长老长期以来的淫威，她们选择了沉默，但是不满的情绪早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酝酿之中，只要一个恰当的时机，就有可能点燃引爆。 或许是天歌长老上位者当惯了，真的看不起底下小民的声音，所以选择了视而不见。 天歌长老此时已经也有些乱了方寸，罗敷棺木的事情让她心烦意乱。 “罗敷犯有大罪，来人啊，将棺木堆上柴火，再烧一次，本长老就不信，还有人装神弄鬼！” “可是长老……”护卫首领迟疑，他敏锐地感觉到众目睽睽之下那些人心中的愤怒，正所谓众怒难犯啊，他可不想日后寸步难行。 “照办，难道你也想反不成？！”天歌长老立即大怒，措辞强烈。 护卫首领打了个哆嗦，一狠心，咬咬牙，吩咐手下抱来柴火堆在一起，然后将棺木抬上火堆。 天歌长老看着棺木，冷笑一声，高举着权杖，开始吟诵族中秘术。 有见识的人已经看出来了，非常紧张，因为天歌长老吟诵的是紧那罗女族大名鼎鼎的罗莎之火，这种火焰是从燃烧的罗莎神木中提炼出来的精华，比凡火要强大得多，接近于天火。 权杖一点，一道金黄色的罗莎之火在杖头凝聚，然后落到柴堆上，那些柴堆，一律是罗莎之树的枯树枝，一下子燃烧起来，冲空丈余，烈火熊熊不息。 烈火中，罗莎木被烧得劈里啪啦作响，但是两口棺木却没有一丝一毫点着的意思。 棺木四周，似乎有一股青色的元气，正在保护着棺木。 有的人已经惊呼起来，罗莎之火非同一般，但是依然无法烧到棺木，这还不是母树的庇护是什么，因为罗莎之火只有生命之树的纯粹元气才可以抵御，这是紧那罗女族的共识。 “看啊，罗莎之火也奈何不了棺木，还要否认母树意志的庇护吗？” “对呀，对呀，这天歌长老，全当咱们是傻子了！” “我看她就是别有用心，或许真如同罗敷灵使说的，天歌长老才是欺骗咱们的人！” “我早就看出来，这天歌长老压根就不是好东西！” “可怜的罗敷灵使，被她害死就罢了，还要被她打扰了安息，这可是亵渎安息之人的安宁啊，咱们部族什么时候做个这样倒行逆施的事情？” “说得是呀……这么多年来，还没有那个长老敢这么干，这个天歌长老，我看真是疯了！” “不是疯了，而是肆无忌惮，想想看，整个部落，无论是长老会和灵使团，都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个不字！” “咱们部族这是怎么了，我看长老会和灵使团都死了，这样没有作为的长老会和灵使团有什么用？” “还不如不要，不如推翻得了！” “嘘……” “怕什么，天歌长老再厉害，还能堵住咱们所有人的嘴不成？我算是看清楚这位天歌长老的嘴脸了，若是有人领头，我愿意跟着她打倒天歌长老这个老东西！” …… 议论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一开始是窃窃私语，只有少数周围的几人能够听到，最后演变成了整个森林中的私语。 天歌长老脸色铁青，她第一次感觉到身为长老却无能为力的乏力，在大众舆论面前，她感觉自己如此渺小。 将所有人都抓起来是不可能的，天歌长老自忖没有这个能力，护卫们也也没有这个能力，关键是她们不会行动，因为这些人之中，有她们的朋友、亲人、和孩子。 “将棺木拉出来，用刀斧，本长老不相信，两个死人还能反了天？！”天歌长老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了。 看到火烧不着，她开始命令护卫用刀斧戮尸。 这样疯狂的行径，彻底激怒了一直隐忍的民众。 “或许罗敷灵使还会复生过来，绝对不能毁了身体！” “天歌长老，你不能这么干，你这是倒行逆施！” “对，我们绝对不允许你要戮尸，罗敷灵使已经安息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不能打扰她！” “天歌长老，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母树的惩罚吗？” 一个个人站出来，指责天歌长老。 护卫们纷纷迟疑，护住天歌长老，对火焰中的棺木，缺不敢上前，更不敢用刀剑进行戮尸！ “反了反了……”天歌长老恼羞成怒，她高举权杖，吟诵秘术，顿时大地上一道道荆棘从土壤中破土钻出来，将很多人都缠绕住。 外面的人群顿时炸窝，开始惊恐地四散，她们这个时候才记起来，天歌长老不但是长老，还是一个法力高强的人。 “天歌长老一手遮天，她要对底下的族人举起屠刀了！”惊恐四散的族人跑出森林，将这种流言迅速传开。 被荆棘缠绕的族人们挣扎着，纷纷豁出去怒骂。 “将几个骂得最凶的杀了！”天歌长老吩咐，护卫们迟疑。 “没用的东西！”天歌长老已经豁出去了，她权杖一点，几个骂得最凶的女子立刻被荆棘绞死，惨叫传来，所有人都又惊又惧。 天歌长老夺过一旁护卫的长剑，虚空一抓，罗敷灵使的棺木从火堆中落下来，天歌长老举起了长剑，仇恨地看着罗敷，冷笑：“一个死人，还想兴风作浪，到此为止了！” 天歌长老说着，长剑往罗敷灵使的心口插落！ 千钧一发之际，一点青色灵光一闪，席卷上来，一下子缠住了下落的长剑。 所有人便看到，那是一条生命树的枝蔓，郁郁青青，从棺木底下伸出来，缠住了长剑，长剑的剑尖堪堪悬在罗敷灵使的心口上，却寸落不得。 万幸！大多数人松了口气。 噗噗噗…… 数十上百道生命树枝蔓从棺木四周破土钻出来，护在棺木四周，形成一道绿色的屏障。 天歌长老脸色一变，蹬蹬往后退了好几步。 棺木和罗敷灵使顿时射出万道青色毫光，这是生命之气的光辉，冲上天空，照亮整个灵塔森林。 原本安详的罗敷灵使陡然睁开了双眸，然后叹息一声，起身跨出了棺木，罗敷灵使的身上，万道生命光辉缭绕，不似凡人，而像是从神国走下来的神灵。 “天歌长老，你已经失败，你的倒行逆施已经违背了母树的意志，我现在代表母树的意志对你进行宣判：第一，你有大罪，剥夺你长老的职位和权力。第二，你矫母树意志，用谎言欺骗族人，母树将剥夺你灵使身份，将拒绝你聆听母树的声音！” 罗敷灵使一步步走来，一遍走一遍如是说。一道道生命灵光随着大地延伸开来，所过之处，所有荆棘消退，被荆棘缠绕的族人立刻还了自由。 “大胆，你这个罪人凭什么审判我？”天歌长老又惊又怒，不禁呵斥一声，猛地举起权杖向罗敷灵使打过去。 轰隆！ 一个金塔从罗敷身上飞出来，和权杖狠狠撞了个正着。 “啊……”天歌长老惨叫一声，狠狠倒飞出去，撞到了一片护卫，那些护卫纷纷吐血昏迷，而天歌长老吐血三升，低头看着粉碎的权杖，不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你你你，你竟然坏了本长老的圣权杖，你这是什么法宝？”天歌长老呆若木鸡。 这个时候，另一个棺木内也爆发出强烈的灵光，纱丽也复生了，睁开眼睛走了出来。 “长老快走！”护卫首领爬起来，拉住天歌长老猛地遁飞起来，冲出灵塔森林，速度之快，让人匪夷所思。 罗敷来不及阻拦，不过她也没有阻拦的意思，现在，部落的命运当由她掌握！ 一＂bobo＂的生命灵光从罗敷身上散发出来，席卷整个灵塔森林，而且还向外蔓延，这是生命之树的灵光，任何一个部落中人，都分辨得清楚。 罗敷的身外，环绕着一个金塔，而头顶上，绿光凝聚，形成母树的模样。这是母树意志加身的终极体现！ 被解救的众人纷纷虔诚的拜服。 “是改变部落的时候了！”罗敷说着，“长老会和灵使团已经已经被天歌长老一手遮天，它们已经失去了意义，成为某人谎言的工具。我现在代表母树意志宣布，撤销长老会和灵使团，推翻天歌长老，大家可愿意追随我，追随母树的意志，和罗敷一道重建新的秩序？” “愿意！” “我们愿意！” “誓死追随罗敷灵使，誓死追随至高无上的母树意志！” “推翻天歌长老，重建新秩序！” 人们终于被鼓动起来，在罗敷和纱丽的带领下，开始自发的聚集，人们拥护着罗敷，高喊着正义的口号，浩浩荡荡地向不远处的生命之树前进。 生命之树是整个部落的中枢，必须要占领生命之树，才能推翻天歌长老，推翻傀儡一样毫无作为的长老会和灵使团，重新建立有效的新秩序。 紧那罗女族部落的革命，正式进入波澜汹涌的时刻，浩浩荡荡的人潮，成为势不可挡的洪流。 …… 第六百三十二章 推翻(一) 浩浩荡荡的人潮涌向生命之树，这棵生命之树便是紧那罗女族赖以生存的根本，天歌长老遁走，肯定是返回长老会了，她绝对不会放弃守住生命之树。 来到生命之树下面，人群聚集，很快人山人海。 罗敷站在高台上，这就是上一次天歌长老审判她并火烧她的高台，这有些讽刺，当初和现在不同的是，罗敷已经不是被审判者。 她现在身上缭绕着生命之树特有的生命光辉，头上凝聚着生命之树庇护的影像，罗敷摇身一变，成了母树的庇护者，无形之中代表着母树的意志，她从被审判者变成了审判者。 聚集而来的族人举目望向高台，看清楚罗敷形象的一霎那，都有着震惊。 一是罗敷复生的传言已经成真，这几日传得神神叨叨的谣言在族人之中迅速传开，说得有鼻子有眼，还说什么罗敷灵使为维护母树而冤死，必然会获得母树的救赎，这个救赎有可能是复生。 二是罗敷现在的形象，光辉缭绕，并辐射向四面八方，浩浩荡荡的纯粹生命光辉和气息和母树如出一辙，任何人一眼看去，都能够明白罗敷现在是母树意志加身。 “族人们……前几天我死了，我的灵魂曾近沉睡，但是母树的意志却将我再度从沉睡中唤醒，所以今天，我站在了这里！” 罗敷对着人山人海如是说，脸上充满了某种光辉，让人不敢直视。 光辉的形象和强大无比的气场让罗敷瞬间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她说的话，人们开始聆听，开始认为这是母树的意志。 “母树意志是至高的，她告诉我，有人并没有忠诚地将它的意志传达给它的子民，而这个人便是天歌长老，这是天歌长老的罪过，也是长老会和灵使团的失职。所以母树告诉我，有大罪过的长老团和灵使团会被取缔，我复生的第一使命，便是重新为部族建立新的秩序！” 罗敷顿了顿，环顾所有人一眼，鼓励道：“族人们，可愿意遵循母树的意志？可愿意随我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母树至上，母树至上！” “推翻长老会，推翻灵使团，建立新秩序！” 人群中立即有人欢呼起来，顿时欢呼声传染开来，那些前来看热闹了解情况的人也跟着高喊起来。 刹那间，高台之下，欢呼声此起彼伏，成了宣誓的海洋。 母树上面，天歌长老和一众长老、灵使们听到这个声音，一个个脸色惨白。 “这个叛逆，真的反了……她这是要做什么，竟然蛊惑了这么一大帮的族人！”天歌长老拍案恨恨说着。 “她这是要夺权，要推翻我们长老会和灵使团吗？” “听她们的话，是这个意思！” …… 长老们和灵使们沉默不语。 天歌长老大怒，叫道：“怎么，都不说话了，赶快想出一个对策，我要狠狠煞一煞她的威风！” 一位长老迟疑道：“要不，派出所有护卫镇压吧，他们这是聚众作乱，罪无可恕！” “不行不行，现在她们人多势众，咱们估计压不下来，罗敷那丫头现在可蛊惑了不少人，这些人已经疯了，护卫们肯定无法镇压！” “那就直接把罗敷那丫头给抓住，抓住了首脑，她们就成不了事了！” “对对对，要抓住闹事的人，其他人还是安抚的好！” “那么谁去抓住那个丫头？” 众人顿时犯难了。 “天歌长老，听说罗敷那丫头不知从哪里弄了一件了不起的法宝，将你打伤了？”一名灵使转头看向天歌长老。 天歌长老脸上又青又红，恼羞成怒：“那个叛逆，肯定是勾结了外人，否则怎么突然之间就用了一件厉害的法宝？” “这么说咱们拿不下她了？”众长老叹息一声。 长老会木殿内顿时沉默下来，气氛沉重得吓人。 “天歌长老，我先去看一看下面怎么样了，或许情况不如想象中的糟糕！”一名年轻的长老说着，朝天歌长老弯弯腰，走出木殿。 守在门外的两名跟班迎上来，有些惶恐道：“长老，到底怎么办，下面聚集的族人越来越多了，罗敷灵使似乎将她们完全蛊惑住了，她们扬言要推翻长老会和灵使团，要建立新秩序呢！” “随她们去吧，咱们现在要躲一躲！” “什么，要躲起来？天歌长老没有办法吗？”跟班愣了一下。 “没办法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以往天歌长老做的事情得罪太多人，以至于引发了他们的不满，这一次爆发出来，长老会和灵使团估计会被推翻吧！” “不会吧？”两名跟班一听，打了个激灵，连忙道：“长老，那也不用躲开呀，这罗莎森林就这么大，若是不依附在部落之中，咱们可怎么生存？若是逃出罗莎森林，更没有咱们好果子吃，不如咱们投到罗敷灵使那一边岂不是好？” “哦，你们有什么办法，那罗敷能容得下咱们吗？” “怎么不能？长老忘了，咱们两人可是底下人，我的朋友十有八九正在下面闹呢，我若是去跟他们打声招呼，肯定会有咱们一条活路的！” “那好，你们看去打听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 “得令……”两个小跟班飞快跑了，好一会，两人才气喘吁吁跑回来道：“长老，有门了，我找到一个大姐，她现在已经被罗敷灵使任命为一队首领，她找了罗敷灵使汇报了咱们的情况，罗敷灵使说了，她们马上就会杀到长老会，到时候长老若是能够带头无条件的拥护罗敷灵使，那么过后会有不错的前程！” “好好好……”长老顿时欢喜，又细细问了一下罗敷纠集族人的情况，这一打听，直将他吓得脸色惨白，直庆幸自己千钧一发之际找到了一条退路。 原来罗敷灵使聚众之后，用一条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将所有人都拉到了自己身边，凝成了一股绳。 她将聚集的十数万人点出十二位最德高望重的族人，任命她们为灵威十二首领，快速编成十二支灵威军，只要灵威军编好，立刻齐上母树碾压长老会和灵使团。 这长老会和灵使团，一个在生命树中部无数巨大的树枝上，修建有不少美轮美奂的木殿，连成一片。另一个修建在树冠，也有不少美轮美奂的木殿，这些建筑都是跑不了的，它们已经存在母树上多年，成为长老会和灵使团的标志，若是被占领或者改了主宰，意义自然不言而喻。 …… 第六百三十三章 推翻(二) 罗敷并不着急聚集到人便去占领长老会和灵使团，因为散乱的人群有很大的隐患，她们无秩序，有可能会被老奸巨猾的长老们乘机利用。 所以罗敷听从了吕杨之前的计划，在母树之下蛊惑一番，其实就是发表一下所谓的演说，将人群的思想高度统一起来。 然后迅速推举出十二名德高望重的前辈，成立十二支由自己直接统管的军队，叫做灵威军。 十二支灵威军互不管辖，只需要向罗敷直接负责。 罗敷作为首领，纱丽作为副首领，两人迅速整编了灵威军，每支灵威军甄选出一千女勇出来，这一千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女勇中的女勇。 十二支灵威军，那便是一万二千精锐。 有这一万二千精锐，足够成为推翻长老会和灵使团的助力，最关键的还要看双方最强者的实力对比。 长老会和灵使团一共才十几人，虽然每一个都是地阶中期和后期，实力可谓雄厚，足够横扫一万二千精锐的灵威军，因此，吕杨将自己的琅嬛圣殿和大金塔先借给罗敷使用。 琅嬛圣殿就不必说了，融合了古老黑暗诸神的智慧和两件天龙重宝，又融入了建木，其品质早就超越了一般的洞天级皇器，拥有它，不说克敌制胜，立于不败之地还是有信心的。 而大金塔，那是始皇帝留下来的重器，虽然只有一个，但是怎么说也是洞天级皇器，遍观整个罗莎森林和紧那罗女部，除了生命之树的神奇之外，就没有一件能够和琅嬛圣殿和大金塔匹敌的重器。 “罗敷灵使，经过紧急整编，我手里的灵威军已经可以成军！”一名灵威首领说着。 其他十一名灵威首领也来到罗敷跟前，振奋道：“罗敷灵使，我们也已经准备好了，咱们手里的一万两千女勇，绝对是死不后退的人选！” “还有很多准备誓死的女勇，因为力量不足，很可惜没有能够入选灵威军，她们一直嚷嚷着也要入灵威军，怎么办？” “好好安抚，再成立一个巡防军，人数一万，先让她们加入吧，不过这一次讨伐天歌长老，推翻长老会和灵使团，就不让她们去了！”罗敷说着。 “那好，灵使的意思，我知道了！” 罗敷灵使点点头，穿戴好行头，手上握着一杆红缨长矛，高举扬声：“既然这样，那就整军，向母树之上出发！” 十二支灵威军立即集合完毕，沿着母树的主要干道前进，一路之上，便有长老会重重设下的关卡，每一道关卡，少则三四十人，多则一二百人，和浩浩荡荡的一万二千女勇相比，根本没有可比性。 洪流一冲，关卡玉石俱焚。 不消两个时辰，一万二千女勇已经陈兵在长老会一座座美轮美奂的木殿群之外。 守护长老会木殿群的女护卫看到灵威军十二个方阵的阵势，立刻被震慑，连忙慌慌张张跑进了宫殿群的最深处，朝长老们汇报最新的情况。 一座木殿内，七名长老早就坐立不安，她们神色紧张地搓着手，或者走来走去。而天歌长老，更是一脸阴霾站在木殿的窗口前，不断地向下眺望。 不过在这个地方，她的视线并不能够看到长老会木殿群外的情形，她这么做，纯粹就是心理使然，不会有任何的实质性帮助。 “不好了，不好了，长老，罗敷……不，叛军已经杀到了长老会外边，这最后一个关卡已经被冲破了！” “废物！”一名长老大怒，用木杖跺了一下脚地板，一幅又惊有怒的样子。 “我就说了，将所有护卫都集中起来，不要分开层层把关，现在好了吧，这么轻松就被一一击破了，现在咱们还有多少护卫可派？” “长老会目前还有两千五百护卫，外面的叛军一共多少人？”天歌长老问道。 “大约……一万两千人，虽然她们着装不统一，大多更无盔甲，不过我发现她们大多都是族中的女勇，并不比咱们这些护卫逊色许多！” “这……这可如何抵挡？”天歌长老叹息，无奈地摇摇头。 两千五对一万两千，差不多是五倍的差距，眼下根本没法守住长老会，对方大军一冲，就能淹没整个长老会。 “能不能找个机会一举击杀罗敷？”一名长老再次提议。 “为今之计，只有这样了，不过那人现在有重器护身，须得小心谨慎！”天歌长老点点头。 “既是这样，那就需要天歌长老亲自出手，我们几个配合了！”长老们连忙说着。 “好吧！”天歌长老看着这几个长老，心中早就恨得要命，这几个长老每一个都很奸猾，这等拼命的事情肯定不会上的了，现在也只有自己亲力亲为才行。 天歌长老冷着脸，但是发作不得，这个关键时候，还是要拉拢住几位长老才行，若是平时，她早就破口大骂了。 “随我出去，到时候见机行事！”天歌长老当先走出木殿。 长老会前，十二个方阵列队待战，每一个方阵一共是一千人。这和守护着长老会的二千五百人形成强烈的对比。 双方悬殊实力，一眼可见。 灵威军只是列阵，好整以暇，似乎并没有准备立刻进攻，而是在等待着什么。而罗敷、纱丽还有一众贴身的女勇，则位于灵威军之前，举目望着长老会。 长老会的护卫可以有些发怵，她们明显看到罗敷的形象，那分明就是代表了母树意志的形象，很光辉，散发出母树特有的生命气息，特别纯粹，任何人都伪造不得。 “难道传言是真的？这个罗敷灵使才是母树真正庇护的人？”有些护卫顿时心里动摇了，有的已经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这个时候，以天歌长老为首的长老们走了出来，护卫们松了口气，似乎主心骨到了，她们有了些底气，说实话，决定双方这一场叛乱胜负的关键不在她们这些小兵的身上，而在于上位者的决胜。 在这个地阶巅峰可以横扫一切的世界，高端上位者的存在往往可以决定很多的事情，眼前的叛乱就是其中之一。 天歌长老走出来，站在两军对峙之前。 罗敷也走出来，对天歌长老笑道：“天歌长老，你还是投降吧，我现在有着母树意志的庇护，而你，因为欺骗和权术，已经被母树彻底厌弃！” “……”天歌长老咬咬牙，冷冷看着罗敷。 罗敷目光越过天歌长老，对负隅顽抗的长老和护卫们说道：“大家都看到了，我才是母树意志真正眷顾和庇护的人，我才是忠诚于母树的，而天歌长老不再得到母树的承认，她已经背弃了母树，背叛和欺骗了整个部族，她才是罪人，所以大家跟着她绝不会有好结果，大家可以放下武器，转投正确道路，我会既往不咎！” “住口，你这个叛乱者！”天歌长老大怒呵斥，她从袖中取出一段绿油油的奇异树枝，只有一尺长，通体墨绿。 这是由天然的缚龙神木炼制而成的东西，是新鲜的树枝，可以栽种成活，同时它也是一件秘制的法宝，有超乎想象的束缚效果，比所谓的荆棘牢笼更加厉害百倍，只是秘制一小段缚龙神木非常不容易，所以天歌长老一般不会轻易使用。 不过现在顾不得了，必须击杀罗敷这个叛逆！ 天歌长老将自身的精气神灌入秘制缚龙神，让后将神木往地上一丢，神木立即疯狂抽出新的枝蔓，钻进了生命树十分坚固的树皮下。 地面轰隆隆振动，劈里啪啦，数以千计的藤蔓陡然从灵威军脚下钻出来，缠上她们的手脚和身体，将她们捆起来。 一时之间，整个灵威军一片混乱。 十几根枝蔓也从罗敷的脚下钻出来，想要缠住罗敷，但是被罗敷头顶的琅嬛圣殿光辉一震，立刻退避开，枝蔓只能在罗敷四周不停的生长，将其困住。 看到这种奇效，天歌长老大喜，心想这秘制缚龙神木果然如记载中一样不可思议。 “长老们，就是这个时候，大家一起出手，将那丫头一举击毙！”天歌长老振奋精神，朝身后的长老们着，她自己则当先一步跃起，手上已经持了一条森罗棘鞭，蕴藏着剧毒的尖刺，朝被困住的罗敷一鞭当头抽下。 天歌长老身后的六位长老相顾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六人齐齐大喝一声，跃上半空，手上也握住了一条森罗棘鞭，不是朝罗敷打去，而是朝背对着她们的天歌长老同时发难！ 森罗棘鞭，是紧那罗女部一种禁忌的武器，因为太过歹毒，被历代长老会禁止使用，不过长老们为了自身的安全，都会炼制这么一根，以做防身之用。 鞭子的炼法其实也简单，就是炼入各种奇毒，有的蓝汪汪，有的漆黑色，有的红黑色，还有的绿油油，每一种奇毒，都各有奥妙。 天歌长老绝对没有想到，她会同时遭到来自背后的偷袭！ 六条毒鞭啪啪地抽在背上，顿时衣裳爆裂，六条鞭痕深彻入骨，天歌长老惨叫一声，从半空掉下来，整个人身上花花绿绿的毒气缠绕。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竟然背叛于我！” 天歌长老又惊又怒，一时间气急攻心，猛地吐血三升。她还没吐完血，天歌长老立刻感觉到十二种剧毒加身，身上每一处都在剧痛，就像有亿万针扎一样。 天歌长老立刻凄厉的惨叫起来，不断用手抓自己的身体，脸上、身上、双腿，全都抓出了一道道血痕。 只是十几个呼吸，天歌长老就变成了一个衣裳褴褛的血人，让人触目惊心！ “天歌长老被偷袭了！”护卫们也傻眼了，她们纷纷回过神来，才意识到长老们偷袭了天歌长老！ 第六百三十四章 推翻(三) 长老们不去对付叛军，而是去对付天歌长老，这不是同仇敌忾，而是＂chiluo＂裸的背叛！ 守护长老会的护卫们一下子都惊呆了，她们全都糊涂了，一个个转头看着被剧毒折磨的天歌长老，以及手持毒鞭的长老们。 几位长老一脸义正言辞，呵斥：“看什么看，没有见过清理门户吗？正如罗敷灵使所说，天歌长老矫母树的意志，早就背叛了所有人，所以我们这些长老经过商量决定，拿下天歌长老治罪！” “愿意遵照长老会的命令！”护卫首领连忙表态，其他护卫们纷纷响应。 被神木枝蔓缠绕的灵威军这时缓过劲来了，天歌长老被偷袭，那些神木枝蔓也失去了活力，纷纷收缩回来，重新汇聚成短短一截缚龙神木。 纱丽快步走上来，将缚龙神木拾起来，将之交到了罗敷的手上。 罗敷看了看，爱不释手：“没有想到，长老会典藏的秘典里边还有这么不可思议的法术，可惜长老会多年来把持族人的修行功法，一直敝帚自珍秘而不宣，多少厉害的秘法就这么被尘封起来，否则我也不会去学那外族法门！” 纱丽一脸不以为然，撇撇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如今灵使马上就可以重建新秩序了，到时候怎么样，还不是由灵使决定？” 罗敷一下子笑了，颔首道：“说得不错，没有想到咱们还有主宰本族意志的时候！” 罗敷看向倒戈的一众长老，颇为欣慰，没有贸然冲进长老会是对的，至少兵临城下的压力会促使长老会的长老们对天歌长老反戈一击。 这就是吕杨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下子，罗敷不得不彻底对吕杨的计谋拜服，她有些想不明白，吕杨心思到了何等层次，竟然连这个都算计到了。 九州读书人的智慧，罗敷现在算是见识了。 “快把天歌长老稳定住，不要让她死了！”罗敷命令。 几位长老连忙上前，从袖中各自取出一瓶解毒粉，将之洒在天歌长老的身上，很快天歌长老便停止了疯狂的抓痒，不过此时的天歌长老，吃尽了森罗棘鞭的苦头，已经去了半条命，再也威风不起来。 “将人押了，打入荆棘牢笼！”罗敷摆摆手，护卫首领连忙吩咐人将天歌长老押下去。 罗敷看着有些忐忑的长老们和护卫首领，正色道：“几位能够反戈一击，足见诚意，可是没有几位长老的帮忙，我的灵威军依然可以踏平长老会，正如我之前说的，推翻长老会和灵使团，这是不容更改的，几位长老可有什么打算？” 长老们脸色暗淡，齐齐叹了口气。 “我等愿意去了长老之位，从此以后安安心心做个凡民，再不管族中大事！”长老们看了一眼罗敷身上的生命灵光，连忙请求。 很好，识时务。 罗敷眉开眼笑，这几位长老真如泥鳅一样油滑，平日里也够憋屈的了，被天歌长老压在上面，这长老原本就当得不爽，现在不当了，总能明哲保身。 “好吧，如几位长老的愿吧，这些年都是天歌长老造孽，和几位长老关系不大，罗敷身为晚辈，也不愿意逼迫太甚，几位长老且好自为之吧！” 罗敷摆摆手，几位长老不得不交出了手中的长老权杖，这几根东西，往后都没用了，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紧那罗女部不需要长老会了。 等到长老们离开，整个长老会只剩下一千五百护卫，她们是整个部落的正规武力，相比她们，灵威军就是泥腿子。 “青羽将军，可真心愿意拥护于我？”罗敷朝护卫首领道。 “青羽有罪，至今才还明白，灵使大人才是母树意志的代表！”青羽将军连忙单膝跪下，大表忠心。 “好了，你能为大局着想，没有抵抗到底，这就是功劳一件，如今我也不是灵使了，我说过，灵使团也是要推翻的，这是母树的意志，从今往后，本部落会设祭司殿，掌管祭祀和礼仪，这灵使团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是，一切遵照母树的意志，母树意志至高！”青羽将军连忙应承。 “目前母树下还有一支巡防军，你先去给我好好操练她们，今后将让她们保护部族的安全，这件事做好了，我会将你提升为内卫首领，地位依然和护卫首领一样，可好？” “是，谢过灵使大人！” “我已经不是灵使！”罗敷摆摆手，抬头望向头顶纵横的生命树枝蔓，冷冷一笑：“灵使团还真是冥顽不灵，竟然还安心守在上面吗？” 青羽将军愕然。 灵使团和长老团一样，不超过十人，排除天歌长老和罗敷之后，还有七人，其中两人常年在外探索森林，目前留在母树上的只有五位灵使。 灵使专注于和母树意志沟通，她们是传达母树意志的使者，本身没有护卫团，不掌握武力，也不参与部落的管理，所以灵使团不会对罗敷造成什么威胁。 “灵使应该最明白母树的意志，但是她们现在没有前来见过罗敷大人，这或许是不承认罗敷身为母树意志代表！”纱丽不满道。 青羽将军恍然大悟，连忙道：“既然是这样，那就请罗敷大人下令吧，护卫军听从您的调遣！” “甚好，就抽出一百名精锐随我前往灵使团！”罗敷道。 青羽将军不敢怠慢，连忙抽出一百名精锐，和十二支灵威军一起杀上母树的树冠。 夕阳西下，天边的最后一道彩霞照耀在生命树的树冠之上，人往下眺望，大地已经陷入了幽暗。 这个时候，罗敷带领的大军已经兵临灵使团美轮美奂的木殿前。 之前在长老会前，兵不血刃解散了长老会，活捉了天歌长老，现在是推翻不作为的灵使团的时候了。 “罗敷大人，几位灵使正在第一重木殿内请罪！”纱丽听了斥候的汇报，连忙对罗敷说着。 “在请罪？”罗敷冷笑，“她们倒是会见风使舵！” 纱丽迟疑，道：“听斥候说，看灵使们的模样，她们已经跪了多时了！” 罗敷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她对于自己的几位同僚是和气恼的，因为她在被天歌长老押入荆棘牢笼的时候，她们没有为自己求情，没有一丝作为。 这种灵使，不可为同伴。 这也是罗敷想要推翻长老会和灵使团的原因。 按照吕杨的说法，紧那罗女部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长老会和灵使团都已经不再适合引导部族走向未来，部族应该有一位强有力的引导者带领整个部族继续走下去，或许，紧那罗女族需要一位一言九鼎的女王，将部族权力集于一身。 “随我进去，我倒要看看，她们有什么说辞！”罗敷当先走入了冷冷清清的灵使团大殿。 因为灵使是沟通母树意志的使者，而且人数少，所以灵使团大殿一向冷清，灵使们祈祷的时候，也需要安静的环境，一般而言，没有特殊的事情，灵使团大殿并不对灵使以外的人开放。 所以在族人的眼中，灵使团大殿是最神圣超然的地方，这里高悬着母树的意志。 进入大殿，一种庄严肃穆的宗教氛围扑面而来，大殿中立着不少图腾，四周墙壁上还雕刻着浮雕和壁画。 大殿中央是一座祭天，上面燃烧着没有烟尘的灵火，种种灵光在其中缭绕，一直升腾到大殿的穹顶。 经年不散的生命灵光就这样常年盘旋在大殿穹顶上，灵光渗透到穹顶，沿着一条条弯弯曲曲的符纹构筑的线条凝聚成一滴滴生命之水，汇聚下来，在大殿的东头，形成一口生命之泉。 泉水如今还有一半，源源不绝，从来没有干涸。 生病的族人或者受伤的族人，只要前来祈求泉水，往往都能够治愈。 五名神色疲惫的灵使五体投地匍匐在祭坛前，手捧着半瓢生命泉水，朝罗敷行礼。 “灵使团有罪，我等已经获悉母树的意志，愿意配合罗敷使者重建部族的新秩序！”五名灵使恭恭敬敬拜服道。 “见风使舵的灵使，罗敷可不敢重用！”罗敷讽刺。 “母树之意志至高，部族正处于内忧外患之地，只希望罗敷使者能够为部落子民考虑，谋一条好的出路！” “你们还有脸说部族内忧外患？！”罗敷顿时大怒，几步上前，将五名灵使一一踢翻，大殿顿时传来无数痛呼，其中一人被罗敷踢到嘴上，牙都掉了几颗。 不过她可不敢有什么意见，依旧爬回来五体投地，请求罗敷为部族谋一个出路。 发泄一通，罗敷的怨气平复了一些，冷笑道：“你们大概知道了吧，我已经推翻了长老会，现在轮到灵使团了！” “不可啊，没了灵使团，如何沟通母树意志？”五名灵使大惊。 “没有灵使团，自然有祭司殿！” 五名灵使面面相觑，终于松了口气，正要说话，罗敷摆摆手打断：“你们就别想了，在洗清自己的罪过之前，祭司殿不会有你们的位置，不过那两位常年在外探索森林的灵使却不妨事！” “如何才能洗清罪过，还请罗敷使者明示！”五位灵使连忙询问。 “有一件事，若是办成，就当做你们将功折罪！”罗敷咧嘴一笑，“你们到部落各处给我宣传，说部落不需要长老会和灵使团，需要的是一位女王，若是族人们拥护我当个女王，那就免你们的罪过！” “女王？”灵使们愣住了，这在紧那罗女族里可没有先例啊，这罗敷还真是敢想敢干！ “对，就是女王，女王将集中部落权力于一身，现在青桑大森林正迎来一场大变革，咱们罗莎森林内忧外患，若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女王带领，部落很难有一个好的未来！” 灵使们面面相觑，谁也不好答应下来。 “怎么，不答应？！”罗敷脸色冷下来，扬手叫道：“来呀，把她们押入荆棘牢笼，先抽上三百鞭子，再等待审判！” 几位灵威将军立刻上前架住灵使们，五位灵使一向身娇肉贵，哪里受过什么苦楚，一听要受鞭刑，立即花容失色。其中一位，立刻抱住罗敷大腿，慌张叫道：“我们答应……我们答应了，莫要把我们关进那歹毒的荆棘牢笼折磨啊！” …… 第六百三十五章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来得轰轰烈烈的“叛乱”会以这样的结果结束，即便是始作俑者也没有预料到这么迅速地结束，除了吕杨这样的阴谋者。 从罗敷被审判，到罗敷复生，短短时日就聚起了人心和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然后以这样一股磅礴的力量进行暴力推翻长老会。 事实证明，长老会并非铁板一块，而是内部矛盾剧烈，这外部内部施压之下，天歌长老立即就成了倒霉鬼。 也难怪，天歌长老以往得罪太多人，被出卖是必然的。 正所谓成王败寇，一场轰轰烈烈的“叛乱”成为正义的，罗敷从始至终都高举着母树意志这一杆大旗表明自己的正统。 母树意志确实也站在罗敷这一边。 这里边有一个鲜为人知的事情，那就是母树发生了前所未有的蜕变，其意志竟然仙化出灵体来，吕杨就是利用这一点，让生命之树的意志站在了自己这一边，从而引导和号令紧那罗女族。 母树意志，这可是号令紧那罗女族的一杆大旗。 生命之树上，原来的长老会和灵使团全都被撤销，罗敷下令族人在母树上大兴木殿，将原先的灵使团木殿扩建一番，修成祭司殿。 在这期间，整个部落的意识形态正在发生着惊人的变化，一股女王秩序的思潮在底下的族人中蔓延开来。 发起者竟然是原先的灵使团灵使们，她们到处宣扬，部落如今内外危机，母树已经预示到了变革的到来，非一个强而有力的引领者不能为部落渡过未来的危机。 这便是女王秩序的由来。 所谓的女王秩序，就是以女王为首衍生出来的集权秩序。其结构如同金字塔，最尖端是紧那罗女王，往下一级是祭司殿和各个管理部落的机构，最下一级是广大的部落民众。 女王处在最高处，握住大权，整个部落，将只有女王一个强而有力的声音。 紧那罗女族对于母树意志的服从是极为惊人的，罗敷手握母树意志这杆大旗，硬生生被拥护成了女王。 下野了的长老团长老们最后做了一件好事，便是上表，请求罗敷祭祀母树，成为第一任紧那罗女王。 这一主张，得到原灵使团的灵使以及大多数族人的赞同。 于是，祭司殿落成之后，一场大规模的祭祀活动开始，罗敷被拥护成为女王，头戴金色王冠，身披红色金边的法袍，手握生命树枝制作的权杖。 如此形象，代表了罗敷既是女王，又是大祭司的身份，如此政教合一，身份在部落之中最贵！ 罗敷女王入主祭司殿。 “女王陛下，现在可满意了？”吕杨坐在祭司殿两旁的椅子上，似笑非笑望向高坐主位的罗敷。 整个大殿之内，只有吕杨、青桑圣女和纱丽几人。 “这还要多谢南海国主替我出谋划策！”罗敷笑着，朝纱丽递了个眼色。 纱丽会意，走上来，手里边托着一个青玉小瓶，“国主，这里是咱们部落最珍贵的生命精华，一滴就能生死人肉白骨，为了答谢你，这一瓶生命精华便送与国主！” “那我就不客气了！”吕杨眉开眼笑接过来，随手放进了袖中，那种做派，十分潇洒。吕杨自然不在乎一瓶生命精华，这种东西，其实是出自生命之树，十年大概能够给与部落百十来滴。 不过那是给部落的，属于生命之树施舍给人的部分，生命之树自身肯定不止这个量，只要吕杨想要，只要询问一下自己的便宜女儿，就可以了，相信十几二十瓶还是可以要到的。 罗敷自然也知道吕杨财大气粗，有些尴尬笑道：“吕国主富有南海，又在大匡皇朝中身居高位，自然不乏珍贵的东西，不过我们青桑国罗莎森林就这样，缺少拿得出手的宝贝，区区一瓶生命精华，只怕难入国主的眼内！” 吕杨摆摆手，“女王言重了，本王也不是那种小气之人，这礼物重在情谊，不过这一瓶生命精华也算是难得之物，特别是对我们这种炼丹之人，生命精华比任何灵粹都要珍贵！” “那么吕国主什么时候能够将母树交还给我们？”罗敷看了吕杨一眼，小心翼翼问着。 吕杨眉毛轻轻一挑，咧嘴一笑，“女王陛下，虽说那位前辈飞升之前有言将母树交给我，但你也看到了，后来的情况是，母树的意志自行衍生成精灵，她虽然于我亲近，从某种意义上还是由我促使她诞生，但从本质而言，她是独立的个体，我并不能控制她，估计这个世上，能够控制母树的人还不存在，她这么一个存在，也不会甘心由人控制！” “……” 罗敷沉默一会，自然知道吕杨死也不会放手，否则他这么心甘情愿地帮助自己出谋划策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一个统一的紧那罗女部能够更好的给他带来利益吗？ 从这一点上看，罗敷和吕杨之间并无冲突。 想了一会，罗敷叹了口气，道：“吕国主，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说的真话，不过我相信你了！” 吕杨微笑，这种事情还是说开了好，毕竟往后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生命之树的引导权和控制权自己怎么可能交出去，自己又没有失心疯。 “我想要吕国主在祭司殿中担任特别祭司，不知道可不可以？”罗敷退而求其次，既然不能将吕杨手里的东西拿回来，那就干脆一点，将吕杨这个人变成自己人，哪怕这个人是一个男子。 “要我做特别祭司？”吕杨愕然，哑然笑道：“女王陛下，您没有弄错吧，现在您也知道我的身份了，你们紧那罗女族上下可都是女子，我一个男人呆在这里还弄了个高位，这算怎么回事？” “只要祭司殿没有意见，那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人言可畏！”吕杨摆摆手。 罗敷有些诧异：“国主竟然害怕人言？” “不可不慎！”吕杨笑道。 罗敷叹息，“那我就告诉国主吧，我其实是想放开罗莎森林，答应和青桑大部落缔结盟约，不再像以前一样自闭不理外事！” 青桑圣女大喜，连忙起身叫道：“罗敷，你终于下定决心了，真没枉费这些时日我辛辛苦苦的帮忙！” 罗敷颔首，笑着：“圣女，你和吕国主来我紧那罗女部，不就是为了这事吗？” “当然，这是你我两族的大好事，对谁都有好处！”青桑圣女连忙道。 罗敷摆摆手：“这事我知道，以往咱们就曾经谈论过，只是没有想到，东洲现在的局势，已经到了剧变的时候，东来国如此，出云国如此，你们青桑大部落也如此，而紧那罗女族也要做好应对之策，否则如何渡过这场变革？” 吕杨思索一会，心想罗敷女王这是在拉拢自己，若是不答应，只怕她也不会百分之百信任自己。 没曾想，自己也有一天成为一个女族部落的香饽饽，连女王都争着抢着拉拢。 “好吧，做祭司殿的特别祭司，我答应了，只要女王陛下能够说服你们女族人同意就行，不过我看悬，毕竟紧那罗女族这么多年来还没有男子进来过！” “这你放心，改变总是要开始的，本女王任重道远，任命一个特别祭司这种小事还做得来！”罗敷打包票道。 “那可不见得，这可是观念，是人最为顽固的东西！”吕杨手指自己的脑袋，解释道：“这不关乎修为，也不关乎德行，只在于观念，若想要改变观念，必须慢慢来，那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不过说到观念，紧那罗女族若是想要有所改变，还是要先改变这里才好！”吕杨手指自己的脑袋说着。 “所以本女王才有意让你成为特别祭司，只有国主这样有智慧的人，若是成了本族人，才会真心实意地为本族着想，那么本族的改变才会向好的方向转变！”罗敷自信满满。 “女王陛下太过高估我了，难道陛下就不怕所托非人？”吕杨诧异。 罗敷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青桑圣女，朝下方一指，道：“这事就这样了，我是信得过吕国主的，也信得过青桑圣女，更信得过母树意志！” “我也信得过父亲大人！”一团清澈纯粹的灵光从四面八方涌来，凝聚成小女孩，落到大殿中，这就是母树的意志衍生出来的精灵形态，也是母树意志的化身。 因为得了紧那罗女族千百年来的供奉和信仰，一朝升华，诞生出来的天生神灵。 不过这个神灵还很弱小，不过生命之树本身根基和底蕴都很深厚磅礴，所以这个神灵将来注定是前程远大的。 可以预期的是，她会和桑祖等三祖一样，将来会成为天人，甚至于，她将来的成就比那三位还要高，毕竟生命之树有不错的背景和渊源。 母树意志的化身显形出来，罗敷这个新诞生的女王连忙起身，几步到了化身跟前，立即单膝跪下，虔诚拜见。 “母树意志至高，母树既然相信吕国主，罗敷自然也是相信的！”罗敷再一次保证。 吕杨立即眉开眼笑，对于这个便宜女儿，他有着天生的亲近感和欢喜，无关于血脉，而是源于自己心灵中最纯粹的精神意志。 …… 第六百三十六章 奇计 “青桑部落和紧那罗女族部落竟然缔结盟约了？”青獠王一下子捏坏了手中的青铜酒樽，仿佛他手里的青铜不是金属，而是面团。 族中的大长老颔首忧虑道：“大王，这可不是一个好的迹象，想当年咱们三大部族同出一国，但是现在时过境迁已久，咱们三族一直嫌隙不断，万万是回不到以往的，如今青桑部落和紧那罗女族结盟，势必打破三大部落鼎足而立的局面，严重威胁到咱们！” “大长老，你说他们这是针对我青獠诸部？”青獠王脸上露出惊色。 大长老摇摇头：“这个还不太清楚，不过咱们青獠诸部一直势大，分部落最多，人口也最大，但是也最不好统一，分部落与分部落之间多有不和，便是分部落和咱们王部落，也有阳奉阴违之嫌，这大大削弱了咱们的实力，万一那两个部落针对的是咱们，那我们青獠诸部就有难了！” 青獠王大恼：“那些分部落胆敢不听本王号令，本王灭了他！” 大长老叹了口气：“大王息怒，那些分部落之主，不是大王的亲子亲女，就是大王的养子，虽然有些阳奉阴违，但是对大王还算忠诚，不至于背叛我青獠一族，大王想要驾驭他们，当以恩威并施，审时度势，只一味征讨是不行的！” “本王可没有长老这等花花心肠！”青獠王大恼，挥手吩咐下女再端酒上来。 大长老叫来心腹，询问了一番，道：“大王，最新的消息回来了！”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向避世不出的紧那罗女族这次要和青桑部落结盟？”青獠王连忙询问。 “是这样，月余之前，紧那罗女族部落发生变故，她们的长老会和灵使团被推翻了，现在上位的是其中一名灵使，自称女王！” “女王？紧那罗女族还真是变规矩了……那为女王叫什么，要不要派人送一份贺礼过去？” “这个大王且放心，我已经派人送去了，至于那位女王的名字，叫罗敷，是灵使团中一名年轻的后辈，咱们这些外族人肯定是不太了解的！” 青獠王点点头，轻念了罗敷二字好几遍，确实是没有听过。 “前段时间我那王儿分部落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吗？”青獠王思维突然跳跃了一下。 大长老点点头，有些沉重道：“这事刚刚查到蛛丝马迹，我正想要汇报给大王听呢，根据下边的人汇报，王子是在一处山谷中失踪的，失踪之前和九州来的魔人有关！” “魔人？什么魔人！”青獠王一愣。 “魔人便是入魔的人，九州之地现在修炼的是圣道，因为某种原因精神异常、心性突然大变，这便是入魔！” 青獠王哑然失笑：“说得这么玄乎，这不就是失心疯吗？” “入魔和失心疯不同，入魔的人不是疯子，大多数入魔者神志都很情形，其情况就是一个好人突然变成到处杀人的坏人！” “原来如此！”青獠王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入正题：“那我儿和那个魔人到底有什么联系？” “我已经亲自去调查过了，原来那九州人入魔的原因正是王子，王子将那九州人……”大长老将王子如何折磨赵缺，致使赵缺炼心崩溃入魔的事情说了一遍。 青獠王皱皱眉头，恼火道：“好端端招惹那些九州人做什么，难道他不知道现在九州人势大吗？” “王子估计是被那魔人给害了，现场一片狼藉，我们找到的时候，已经辨认不出什么了！” “那我儿的尸首没有找到？” “没有，或许王子只是失踪……大王不要太过担心！”大长老宽心道。 青獠王点点头，叹息：“本王儿女众多，但是我最心疼的还是他，每一次前来拜见，我儿也最懂礼数，如今一个大活人失踪这么久，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大长老眼中莫名的光芒一闪，迟疑道：“大王，这事九州人脱不了干系，你道那些九州人万里迢迢来咱们青桑国大森林做什么？” “他们最喜游山玩水……不过这几年九州人南征北伐，十分不安分，难道他们打咱们的主意？”青獠王恍然一惊。 “没错，大王想一想，咱们东洲这段时间可不太平，特别是东海链岛出了幺蛾子，不少魔头肆虐咱们东洲，听说东来国等好几个小国都被那些魔头祸害了！” “不是说那是东来国主自己造的孽吗？” “是人祸没错，不过不只是东来国主造孽，实际上他是被九州南边的蛮荒来的巫人给蛊惑的，大王想想，那巫人为什么来咱们东洲诸国，那还不是被九州人给祸害的？所以说，九州人南征北战，其坏影响已经波及到咱们东洲来了！” “……”青獠王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据说东来国、出云国都已经被九州人暗中掌控了！”大长老爆出了内幕。 青獠王一下子跳起来，瞪大了眼睛：“大长老，您没弄错吧，东来国和出云国已经落入九州人囊中了，我怎么不知道？” 大长老洒然一笑，“这事绝对不会错，前些时候我可是亲自到了这些地方，虽然这些小国名义上还独立，但是实际上已经被九州人在背后掌控。如今东来国和出云国，到处兴修海港、大挖矿藏，大兴农桑，这些情况和九州如出一辙，而今那些港口，每天都有从九州来的商船，上面运的是除了粮食、布帛、灵药，还有铁器！” “咱们青桑国的大森林浩瀚，和他们相距甚远，九州人的手不会伸到这边来吧？”青獠王皱皱眉头，想了一想觉得自己想多了，当即喝了口酒，笑道：“大长老不用太过担心，咱们青桑国的大森林和东来国、出云国很远，离他们九州更远，九州人绝对不会打过来的，听说他们可还在和北方的蛮族打仗呢！” 大长老有些恨铁不成钢，懊恼道：“大王，这您可想错了，根据我的观察，他们九州人已经渗透到咱们青桑国的广袤大森林来了！” “不可能吧，不就是几个东来的读书人吗，不用小题大做！”青獠王摆摆手。 “大王不知道吧，我得到消息，青桑部落和紧那罗女族部落之所以结盟，就是九州人在背后撮合！” “九州人凭什么指使青桑部落和紧那罗女部？”青獠王仍然有些不相信，不过脸上已经凝重许多。 “我只听到一些风传，不过要得到可靠的消息，还需要大王派人去证实，我听说青桑部落的首领已经将他的圣女女儿下嫁给了九州来的一个大人物，青桑首领大算借助九州人的力量对我们动手！” “他敢！”青獠王大怒，猛地站起来，将手中的酒樽摔了个粉碎。 青桑部落以青桑国正统自居，和他们青獠诸部小打小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青桑部落的心思青獠王哪里不懂？ 不过青桑部落奈何不了青獠诸部，便使用种种阴谋。最近一段时间，青桑部落和青獠诸部摩擦升级，气氛越发沉重。 “我说青桑首领那个老家伙怎么会吃了雄心豹子胆赶来惹本王，原来是得了九州人的援助！” 青獠王又将青桑部落和紧那罗女部缔结盟约的事情联想起来，不禁恍然大悟，这分明就是青桑部落奈何不了自己，便去找强援，企图拉伙揍人！ “好啊，青桑首领这个卑鄙家伙，奈何不了我青獠诸部，就拉上了紧那罗女部，这两大部落真是不要脸皮了！” “这都是九州人在背地里支持的，大王想想，九州人南征北伐，迟早要来一次东征，那咱们东洲诸国，岂不是要成为九州人案板上的鱼肉？他们九州人狡猾惯了，哪里能够看到咱们青桑国三部落三足鼎立相安无事？” “对对对，他们这是要让咱们乱起来，最好和东来国一样差点灭国……”青獠王恍然大悟。 现在清楚了，这一切都是九州人的阴谋诡计！ 这九州人，真是罪大恶极，他们的手，已经伸到了东洲诸国，伸到了广袤的青桑国大森林来了！ “这可如何了得？”青獠王拍大腿，懊恼无比。 “大王还是赶紧下命令，先派人到各处打探消息，我想青桑部落和紧那罗女部以及九州人不会这么快跟咱们动手，咱们可以趁着今年大夏日大祭的时候召集青獠诸部的首领商议对策，最好的情况是咱们青獠诸部可以增练奇兵，到时候万一有战事，也好有个准备！” “还是大长老目光长远！”青獠王松了口气。 “大王，这还远远不够，要不，您派人把紧那罗女族争取过来？”大长老心思一转，立即献上自己认为的奇计。 “怎么说？” “紧那罗女族的繁衍虽说依靠的是她们的母树，但是青桑、青獠、紧那罗三族原本同源同根，谁不清楚谁？大王可以派遣几位能力出众的王子前往紧那罗女族，若是能够分化青桑部落和她们的矛盾，将紧那罗女王娶到手，那个时候就不是咱们青獠部落的难事，而是青桑部落的灾难了！” 青獠王一听，喜上眉梢，心想这事有指望！ 自己杰出的儿子众多，其中不乏百年不出的天才，甚至有一位，小小年纪便有惊天修为和无穷潜力，若是能够娶了紧那罗女族的女王，或者入赘也可，都会对青獠诸部大有好处！ “大长老，就这么定了，让几位王儿出使一趟罗莎森林，最要紧的是，摩羯一定要去！”青獠王子立即拍板决定。 大长老喜上眉梢，连连叫好：“摩羯王子风度翩翩，而且缕得奇遇，是我青獠部落千年一出的天纵奇才，修为在年轻一辈中公认第一，若能得摩羯王子亲自前往，成算甚大！” …… 第六百三十七章 摩羯 摩羯王子确实是青獠诸部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在青獠诸部，他的美名早已深入人心。 他是青獠王最小的一个儿子，这几年颇得看重。 说起摩羯王子，就要说到他的美貌。一个男人若是如同摩羯王子一样被诸部落的女子视为梦中情郎或者是白马王子，那就说明这个男人的魅力。 摩羯王子确实就有这样的魅力，出身好，是堂堂王子，身份尊贵，其次相貌好，唇红齿白，是一翩翩浊世佳公子，其形象，即便是放到九州大匡皇朝，人也是一等一的。 再次，摩羯王子的修为极高，潜力巨大，将来前程无可限量。 摩羯王子成名于十五岁那年青獠诸部的全族大祭上，各部落的年轻勇士摆下擂台，胜者获得一口上古流传下来的宝刀——杀麟刀，外加一对双胞胎美人。 当时诸部的年轻勇士全都疯狂了，摩羯王子觉得那对双胞胎美人颇为可怜，毅然上了擂台，挑战青獠诸部勇士，终于百战百胜，将杀麟刀和美人收入怀中。 这一战，震惊青獠诸部，摩羯王子的美名也从此传扬开来，甚至整个东洲诸国都有传摩羯之名。 奇怪的是，摩羯王子却十分低调，甚至是不愿扬名，他常常跟族里的人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壮，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类话。 摩羯王子还从来不理会族中权力的勾心斗角，只一心隐逸于自己的一小片森林里，潜心修炼，从来不管外界之事，外人也探听不到多少虚实。 传达青獠王命令的传令官到了摩羯园之外，好一阵踌躇。 这摩羯园其实是一片小森林，方圆只有七八里，包含几座隽秀小山峰和一条清澈秀水。摩羯王子将这片小森林用石头修葺成城墙围起来，禁止族人们到他的园子里来。 一些不听劝告的，一般进入园子之后都会莫名其妙失去知觉，最后醒来，发现自己被扒光了吊在园子门口的高杆上，脸面丢尽。 如此多次，青獠诸部再也没有人会到摩羯园来自讨没趣。 传令官举目望了一眼园子门口的高杆，咽了一下口水，手里揣着青獠王的手令，抬步走进了园子。 这个园子，他记得来过一次，那一次还是园子竣工的时候，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只依稀记得园子当初的模样。 进入园中，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石子路，非常整洁，小路两旁有奇怪的石雕，假山、清泉，以及亭台楼阁，说不尽的别致。 传令官看着这种景象，简直要瞪出眼珠子来，这园子的景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原来这十几年，摩羯园早就变得不一样了。 幸好小路还依稀记得，不至于迷路。 走了一半的小路，见不到一个人影，不过到了一座隽秀小山之下，便见一座八角亭，听人说摩羯王子给这种亭取名为“凉亭”。 传令官认得，亭子的两边柱子上有一幅对联，上面写着：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下面的路边，还立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万寿山”三个文字，传令官勉强认得，心想这万寿二字倒是吉庆。 上得小山，就见山上云雾缭绕之处有一座庄子，传令官也觉得奇怪，山不高，怎么庄子四周会有白色的云雾？看着不像是水汽形成的云雾，而是那种天地灵气凝聚的灵雾，嗅上一嗅，只觉通体舒泰，百病全消。 庄子的门前也写着对联，上书：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啧啧，写得还真是好呀，摩羯王子的脑袋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据说生而知之，从小便聪慧过人，怪不得修行都超乎常人！” 传令官刚想要敲门，大门咯吱一下打开了，一个青衣妙龄女子走了一出来，问道：“原来是大王的传令官，您到我家王子的园子来有什么事吗？” 传令官老眼有些昏花，但是眼前姑娘倒是认得，依稀是前些年双胞美人的模样，心想还真是个美人啊，这些年似乎更加标致了，遍观整个青獠诸部，几乎找不到可以与之媲美的美人。 “是大王有令，叫我转达给王子！” “那好，请进吧！”美人将传令官请进庄子。 进入庄子，亭台楼阁鳞次栉比，看上去竟像是九州人的建筑模样。 传令官左顾右盼，一直打量着庄子的楼阁，啧啧称奇，“我说姑娘，这庄子是咱们王子吩咐修建的吧？” “是，都是王子设计的！” “哎呀，咱们王子还真是别具匠心呀，都说他生而知之，我看王子的智慧把族里的智者们都比下去了！” “呵呵……”美女笑笑，没有多说话。 “大王着我询问，王子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传令官询问。 “王子一直都在忙于修炼，前几个月一直在闭关，几天前才出来，若是您早几天过来，是见不到我家王子的！” “甚好，甚好，来的甚是及时！”传令官庆幸。 “王子如今还练字、作画、作曲吗？” “已经不练了，只是偶尔为之，我家王子说了，那些都是无聊时消遣的东西，只有修行才是正道，若什么时候得了长生，那些东西再研究不迟！” “长生？”传令官诧异，咋舌道：“这世上，精灵、妖仙想要长生不难，可是咱们凡人若是想要长生，多活个二百年都是极难的事情！” “我家王子说了，只要明白其中的道理，集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便能迈过那道坎，逐渐修得长生！” 传令官眼神一脸，好奇道：“传言咱们王子修炼的是自己自创的法门，那法门真有这么神奇？” “神不神奇不知晓，不过王子不是已经将法门送与大王了吗？大王练了没有……” “呃……”传令官愣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道：“我常年在大王身边，可是没有见大王练过，大王修炼的乃是本族最正统的巫法，传自上古，属于天人武道的道统，若是能够修炼好，或许能多活个几百年，即便到时候去了，肉身也不会腐朽，只是灵魂散逸于天地，归于天地！” 美人点点头，笑道：“这就是了，我们王子说了，这天人武道其实是肉身之道，咱们的身体便是一个臭皮囊，时间久了都会腐朽，修行之初需要这臭皮囊遮挡各种灾劫，修行渐深，当以修炼不朽之物为本，这样才可以长存！” “不朽之物，那是什么东西？”传令官迷惑不解。 “当初我也如此问过，王子说精神意志可以长存不朽，将之炼得圆润生光，其光辉自然不朽不灭，到时候寄托自己的精气和记忆，那便是元神，一种自在的自我，从血肉之躯化为不朽的能量之体，从而长存，虽说星辰也有衰亡的一天，天地也有毁灭的时候，人更是不能永生，但是存在七八百年，甚至数千年也不错了，有这样的时光，还怕不能和那些强者一样飞升天外？”美人如是说着。 “咱们王子所想果然……果然不同于人呀！”传令官只觉得这言语新奇，这和他修炼的天人武道大不相同，这般言语，简直闻所未闻，也不知道摩羯王子是如何琢磨出来的，不过仔细想想，这其中道理倒是和九州读书人修炼的圣道有些相通之处。 “这是……”传令官突然看到院中露天之处有一口丹炉，不禁好奇。 “这是大匡皇朝用来炼丹的丹炉，咱们王子从九州之地弄来的，权当做研究，不过王子聪慧，还真的炼了几炉丹，效果很好！” 传令官震惊了，早就听说九州人的东西玄妙，没有想到自家王子会如此精通九州人的学问。 两人到了一座楼阁外，美人朝里道：“王子，人奴婢已经带来了！” “让他进来吧！”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传出来，让人舒心。 传令官心中一喜，跟着美人进入阁楼，只见大房间中布置别致，有如九州人的房间一样，完全不似族人居住的房子那般简陋。 摩羯王子正在欣赏一幅画作，书案之上，还有一把九州人用的扇子，看上去，每一样东西都是新奇之物，传令官看了几眼，只觉得目不暇接。 特别是王子本身，穿着一件淡淡青衫，头戴高冠，模样潇洒不凡，他四周的虚空好像有光辉从中透出，照亮整个房间。 这绝对不是外面透下来的自然光，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不朽光明，蕴藏着某种让人很舒心很自然的精神意志。 想到之前听到的言语，传令官一愣，立即震惊莫名，心想摩羯王子了不得了，莫非他真就将所谓的精神意志炼得圆润生光，不朽不灭了？ “摩羯王子就是摩羯王子呀，咱们青獠族人竟然能出这么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传令官眼光极其了得，立即猜测出现在的王子比以前更加厉害了。 “见过王子！”传令官上前见礼。 王子摆摆手，潇洒笑道：“我父亲有什么吩咐吗？” “大王想让您与几位王子一同前往紧那罗女族，讨那紧那罗女王的欢心，不管娶回来还是王子们入赘，都对咱们青獠诸部有大贡献！” 摩羯王子微微一愣，闭上眼睛想了一会，点头道：“好吧，这事我知道了！” “那王子的意思是？”传令官有些弄不太明白摩羯王子的意思。 “你就和父亲说，我可以去一趟，不过能不能遂了他的心愿这就不敢打包票了！”摩羯王子嘴角微扬，似笑非笑，似乎这件事本事就是一件趣事。 “这就好，这就好，大王说了，只要摩羯王子能去一趟就好，以王子的能力，没什么好担心的！”传令官喜笑颜开，又说了一会儿话，赶紧告辞离开。 等到传令官走后，一旁的美人儿好奇道：“王子，您真打算去讨好那什么女王？” “哈哈……” 摩羯王子朗声大笑：“这你就不懂了，这几天我用元神观照虚空，发现咱们青桑国浩瀚大森林竟然热闹起来了，呵呵……一位大能飞升天外，还有一位从大匡来，乃是南海国主，他和我倒是同一类人，非常有趣，所以本王子无论如何然要去见一见的……” …… 第六百三十八章 好处 罗莎森林紧那罗女部，祭司殿。 “女王陛下，青獠王部落已经派人过来通知，他们的几位王子已经到了咱们紧那罗女部之外，让咱们去接应！”纱丽说着。 “还真是麻烦！”罗敷女王摆摆手，朝吕杨道：“这青獠部落的几位王子要来，也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肯定不是单纯地来祝贺我登基为王的事情！” 吕杨笑道：“无非是两个三个目的，第一探察女部的虚实，第二便是阻挠女部和青桑大部落缔结盟约的事情，您想，青桑大部落和咱们紧那罗女部结盟，受到威胁最大的便是他们青獠诸部，他们能不紧张吗？不过青獠诸部再势大，也不敢同时得罪青桑和紧那罗两大部落。第三是要寻机破坏，或许他们派王子过来是要打女王您的主意！” 罗敷一愣，诧异：“这青獠王莫非得失心疯了吧，我紧那罗女族什么时候需要男人了？更何况我紧那罗女部从来都禁止外人进入，更何况是男子了！” 吕杨摊摊手，无奈道：“话是这么说，但世事无绝对，陛下可不要把话说死了，要知道咱们紧那罗女部不是还有我在吗，我可是不是女人！” 罗敷颔首，恍然大悟：“青獠王肯定知道你在这里，哼哼，若是咱们拿以前的规矩拒绝他们，肯定会被他们挤兑！” “紧那罗女族要改变，这里必然要改变！”吕杨指着自己的脑瓜子。 罗敷若有所思，“我知道了，那就派人去接一下青獠的王子吧，不过我们女部这里一向没有男子来往，这么贸然让他们进来，似有不妥！” 吕杨笑道：“这还不简单，陛下可以在部落外面专门划出一个小区域，作为接待外族的地方，一切贸易、交流，都圈在其中，陛下不是想要从青桑部落甚至是大匡运来好东西吗？这个区域正好适用，再说了，陛下不是希望我能够在咱们部落办一个女子书院吗，在哪里也正好合适！” “这样的话，就需要划出一个比较适合的地方，面积不能小了……”罗敷思索。 “这个地方最好能够有罗河经过，但凡贸易，通过水路运输会省去很多的力气！”吕杨道。 “你们大匡不是有可以飞天的飞舟，以及能够装东西的壶天法宝吗？”罗敷诧异，她有些不明白，有那些东西，运输不是极大的方便吗？ 吕杨哑然失笑，摇头道：“云际飞舟是大匡的战略之物，要受到严格监管的，而且造价昂贵，所以数量必然有限，即便大匡管不到这里，咱们部落能够放开了制造，没有技术也造不来！” “你不可能没有吧？”罗敷笑道。 吕杨无奈，“技术我自然是有的，可是建造才是问题，寻便整个女族部落，可找不到一位匠师，这么跟陛下说罢，建造能够飞天的飞舟好比炼造一个巨大的法宝，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越是巨大的法宝，炼造的难度可是呈几何倍数增长的！” “好吧，那总有壶天法宝吧，听说能够装很多东西！” 吕杨摆摆手，“那些可不是平民百姓用得起的，一般只有大儒或者百年世家才会用得起那些空间巨大的，寻常的读书人使用的壶天法宝均是空间狭小的，平时装下笔墨纸砚、行旅、书籍、药品和法宝没有问题，装粮食、布匹这类，也装不了太多，所以寻常的物资运输还是要靠传统的手段！” “那就将外面的珍珠湾划出来吧，这一片区域很大，做什么都足够了！”罗敷摆摆手，又道：“这些天我和青桑圣女研究了一下你们大匡的情况，发现好东西确实很多，譬如云际飞舟、壶天法宝、灵丹等等，都堪称“国器”。 吕杨深以为然，所谓的国器，就是用之能够富国强国之物。 云际飞舟、壶天法宝、灵丹，都可以当得起国器二字，他们对国计民生起着很重要的作用，甚至是改变国运的作用。 吕杨自然知道罗敷和青桑圣女的心思，笑道：“云际飞舟不行，那东西我也不会建造，而且大匡朝廷监管很严，不过焰州有一种体积比较小的飞天青舟倒是没有受到限制，我可以给咱们女族部落调五十艘过来，先应付着用吧！” “五十艘？忒小气了，怎么也要五百艘，咱们罗莎森林这么大，森林道路又出奇的难走，没有五百艘怎么够用？” “五百艘？”吕杨一下子气得吹胡子瞪眼，“陛下，你以为那些飞天青舟是咱们森林的罗莎树一抓一大把吗？五百艘没有，最多一百艘，不要便算了！” “那不行！”罗敷站起来，笑得明艳动人，耍赖道：“一百艘还太少了，这样吧，就两百艘，不算多吧，你可以慢慢调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只要办成这事，我记你大功一件！” “我对紧那罗女部的贡献还少吗？”吕杨撇撇嘴，叹了口气，“也罢，两百就两百，不过先调一半过来，另一半再慢慢调集好了！” 罗敷眉开眼笑，劝慰道：“我知道吕祭司、吕国主对咱们紧那罗女族部落的贡献非常大，所以对于你的回报，我考虑了良久，觉得还是要再斟酌斟酌！” “这有什么好斟酌的，你们紧那罗女族就没点特殊的宝贝？” “说起来只有咱们紧那罗女子了，个个天生丽质，要不就给送你百八十个做侍妾，你们大匡的读书人不就喜欢风花雪月吗？听说肯为什么红颜知己毁一生的才子多不可数，可见这红颜知己是个稀罕物，咱们紧那罗女子放到大匡，也算不错的红颜知己吧？”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这么多的红粉，我是无福消受啊……”吕杨苦笑着摇摇头，男人再英雄，有几位红颜知己便足以，多了反而不美，有这么一句老话，叫弱水三千，取那么几瓢饮就足够了。 “你还嫌弃了不成？只怕我紧那罗女子看不上你！”罗敷有些气愤。 “呵呵，看不上了好，不过若是女王陛下看上我，那这个好处我就消受了！”吕杨呵呵笑着。 “想得倒美，做你的莪春秋大梦吧！”罗敷笑骂。 吕杨无奈，摊摊手，“好吧，既然陛下看不上我，那我也有自知之明，不过你们紧那罗女族存在这么多年，总有宝库吧，宝库里总有了不起的宝贝吧？那些东西放着也浪费，不如拿出来送我几件不就成了？” 罗敷一听，笑道：“这也不是不可以，说起来我还没让人清点一下宝库，原先的宝库一共有十二个，均是交由长老会保管的，具体的宝库地点连我也不知晓！” “那长老们已经将宝库交给陛下了吧？”吕杨连忙道。 “这个当然，钥匙都交给我了，否则那几位长老哪里能安然无恙离开？” “你们灵使团超然尊贵，不会没有宝库吧？” “宝库没有，秘库倒是有三个，一个在部落中，两个在罗莎森林深处，我现在也掌管了这三个秘库，这段时间，我亲自清点了一下，宝物不少，可是能够拿得出手而你又能看得上眼的东西还真不多！” 吕杨顿时眼神一亮，笑呵呵道：“东西不用多，能够看上眼的只要十件八件就好！” 罗敷顿时气得咬咬牙，恨恨道：“十件八件？你真当我紧那罗女族的宝贝是大风刮来的？十件八件没有，秘库里倒是有一座非常古老的星门，只是有些残缺，还有一道星虹天桥，不知道你需不需要？” “星门？星虹天桥？”吕杨微微一愣，随即喜出望外！ 根据天龙秘卷和龙典的记载，星门是古老诸神偷窃天地规则合力创造出来的伟大之物，因为大干天地忌讳，所以在漫长的岁月中都逐渐毁坏或者遗失，如今整个周天寰宇、诸天万界现存的星门屈指可数！ 星门的炼制材料非常珍贵，一是星辰光辉，二是古老诸神之力，三是各种天地规则，甚至里边蕴藏着最为珍贵的时间和空间的天位规则。 正是因为如此珍贵的炼制材料，赋予了星门贯穿虚空，连接诸天万界的能量，只是可惜，一座星门，只能连接一个诸天界域。 即便是这样，星门的价值依然不可估量。 而星虹天桥，能够在浩淼星辰虚空中搭一条奇妙虹桥，能够跨越虚空星辰海漫长的距离，瞬间抵达星海的另一端，同样非常神妙，炼制的材料也是星辰的光辉，以及各种天位规则，其中也有神秘的空间天位规则。 吕杨有些不敢相信，小小的灵使团秘库会藏着这么两件惊天动地奥妙无穷堪称逆天的宝物。 “罗敷，你不会不知道这两件东西的珍贵之处吧？”吕杨有些怀疑。 “这两件东西的奥妙我自然知道，灵使团的秘典中有提及，不过那些妙用太虚无缥缈了，这两件东西似乎都有些损坏，我们历代的灵使费尽了心思都没有办法修复它们，所以这东西虽好，实际上却没一点用处，如今纯粹就是陈放而已！” “这两件东西我要了，你先带我去瞧一瞧！”吕杨连忙起身，若说东西损坏，吕杨倒是不担心，因为龙族应该能够修复。 不过这两件东西非同小可，若是真品，那就打发了！ 吕杨一开始也怀疑这不可能是真的，或许是罗敷看走了眼，误将什么东西当做了真的星门和星虹天桥。 可是转念一想，紧那罗女部的母树是那位“青华长生天尊”亲手栽植的，可见这片罗莎森林曾经是那位天尊驻足过的地方，既然是这么了不得的存在呆过的地方，留下什么星门或者星虹天桥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一想，吕杨便感觉心头热切。 “那青獠部落的几位王子怎么办，他们可到了部落外边，我还要安排人去接！”罗敷微微一愣。 吕杨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坏笑：“这个不急，先教他们乖乖等着，晾上一两天再说！” “这是为什么？” “自然要挫一挫他们的锐气，你想啊，若是不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他们便不知道女族部落的规矩，倒是来了，指不定他们的鼻子会翘上天！” “他们不会愤然返回青獠诸部吧？”罗敷皱皱眉头。 “哈哈，这个不可能，他们可都是王子，身份在那摆着呢，若是无功而返，违背青獠王的命令是小，丢掉颜面是大！所以他们要么甘心等着，要么就自己在外面寻路进来，不过咱们女族部落不会这么好进来吧？” 罗敷大乐，笑道：“不会，部落有母树保护，外人很难寻到的，若是没有指引，十天半月都摸不到门路，呵呵，你这个坏点子好，就先杀一杀他们的威风！” …… 第六百三十九章 秘库 生命之树高耸入云，巨大粗壮的树干如同一堵高耸入云的巨墙，无数的树枝向着四面散开，其中有上百桠枝最为粗壮，紧那罗女族在这些桠枝上修建了一栋栋的木屋，以及一条条木板铺成的道路和木梯。 整棵生命之树，相当于一个大部落，几乎有一半的紧那罗女族都生活于生命之树上，还有一半这生活于大树周边。 吕杨跟随罗敷从祭司殿后面的一条秘密小通道往下，沿着旋转的木梯七拐八弯，通过好几个回廊，进入一条巨大桠枝里。 桠枝里面竟然是中空的，空间非常广大，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巨大溶洞。 穿过了好几个大门，在最后一重门前停下。 “这就是我们前灵使团掌管的秘库了，宝物都在这里边陈放着……”罗敷从腰间的皮囊中取出一根金色的钥匙，插到门孔上鼓捣了一会，然后推开了大门。 无数溢彩流光从门中涌出来，照得吕杨一阵炫目。 “好浓郁的宝光，这种程度的宝光，肯定超过上百件宝器才能发出来……”吕杨往里一看，空阔的秘库中陈设了一个个圆形的案台，案台上放置着大大小小上千件东西，大部分东西都散发出宝光。 各种颜色的宝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绚丽的璀璨晶光。 吕杨法眼如炬，几乎是第一时间看到了那一座星门和星虹天桥，因为这两件宝物太过巨大和显眼了。 星门是靠在秘库的墙边的，高百丈，形似一个巨大的拱门，隐隐散发出凌驾一切凡尘的气息，气势庄严肃穆。 吕杨禁不住深吸一口气，这种气息他很熟悉，那是天人飞升之时特有的气息，吕杨可以肯定，那是天位符文的气味，也是大道规则的味道，随着自己修为的精深，吕杨对种气息越发熟悉和敏感起来。 星门通体晶光，呈玄黄色泽，散发出来的却是千重璀璨宝光，星门之上，烙印着无数神秘的金色天位符文，不少天位符文吕杨看着熟悉。 吕杨多看了几眼，恍然大悟，原来是和建木内蕴含的天位符文有相似之处。 特别是那些涉及破碎和贯穿虚空的天位符文，形状和模样都大同小异，只是符文之间的排列不同而已。 一刹那，吕杨似乎有些明白天地间的规则就是各种天位符文的排列顺序所体现出来的相。 这就跟物质构成一样，譬如，同样是碳元素，但是排序不同，便呈现出石墨和金刚石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物质，一种松软，黑不溜秋，一种坚固，精影透亮。 若是没有洞悉它们原子层面的奥秘，人们很难相信，那是本质是相同的一种物质。 或许天地间展现出来的道也是一样，各种各样的规则形成完整的链条，构成了各种道，譬如星辰间的引力、虚空的张力、能量守恒定律等等，这些永恒不变的道如同真理一样蕴藏着万事万之中。 细心和善于思考的人，就会发现它们。 或许最小最低层面的天位符文构成了一个个规则的基础要素，然后无数的规则组成起来，形成了完整的链条，这就是一条道，一个真理。 “怎么，看花眼了？”罗敷轻笑，记得她当年成为灵使的时候，被前辈们带到秘库，她同样是如此震惊得目瞪口呆。 吕杨从深深的思考中回过神来，摇摇头，罗敷现在的道业没有达到他的高度，所以她注定是不能明白吕杨看到星门的一刹那那种震撼的感受。 她也同样不能明白，星门最深层次的奥妙，竟是如此深邃，蕴含的竟然是世间最深层次的道和真理。 这样的东西，在某些人眼里确实是无价之宝，而在某些人眼里，除了坚固和养眼之外，再没有其他用处。 吕杨抬头再看，秘库的上方，架着一道彩虹状的桥梁，只是这座桥梁更加晶莹璀璨，如同一条晶光绚烂的银河。 这就是星虹天桥，能够贯穿天穹，架设到天之彼岸的神奇桥梁。 吕杨目前还看不出其神奇之处，不过星虹天桥的材质似乎是一道凝聚的星辰光辉，而不是固定的实体物质，星辰光辉之中，同样蕴含着无数金色的天位符文，那些符文时时刻刻流动着，永恒的光华璀璨。 “怪不得号称能够在星海两端架设的天地星桥，果然有些门道……” 用神识观察了许久，吕杨终于发现，这一门一桥果然有些瑕疵，因为一些不知道的原因，两件东西都有些损坏，损坏率大概在千分之一左右，不算太过离谱。 或许正是因为损坏了，所以这两件东西对于紧那罗女族来说变成了彻底的“废物”，这才有机会让自己回收利用。 “那边是星门和天桥了，怎么样，是真的不假吧？”罗敷道。 “不错，看着气势，应该是真的，这两件东西我要了，拿回去或许能研究出些道道来！”吕杨点点头，心中惊喜莫名。 “你还是绝了这个心思吧！”罗敷不屑笑着，“我们灵使团历代最有智慧的灵使都研究不出所以然来，别人怎么可能研究得了？” “那可不一定，我们修行圣道的读书人大多都是好研究的学者，你们研究不出来的东西，我们未必不能研究出来！” 罗敷微微一愣，笑道：“那好，两件东西就送给你了，就当做是你对我女族部落贡献的酬劳，若是有那么一天你能够研究出什么道道来，一定要通知我，也好让我知道咱们历代灵使团的智者执着研究的东西究竟是有多么了不得！” “行吧！”吕杨点点头，随口答应了。 吕杨心思千回百转，心想这棵生命之树是青华长生天尊栽种的，而星门和天桥又藏在生命之树中，看来这一门一桥十有八九是那位天尊留下来的。 这位高高在上的大能当年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难道他就是用这一门一桥来往于诸天万界，或者往来于诸天万界之外？ “女王陛下，咱们紧那罗女族没有关于星门和星虹天桥的记载吗？”吕杨好奇询问。 罗敷摇摇头，叹道：“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只知道这是一位能够飞升天外的大能留下来的，其他一概不知，本族最古老的秘典之中也只有只言片语的记录，其他一概不详！” “好吧，那这两件东西我就收起来了？” “拿去吧，研究出什么，记得告诉我！”罗敷正色道。 吕杨点点头，看了一眼罗敷略带狡诈的眼眸，不禁恍然大悟，原来罗敷女王也有借助自己研究星门和星虹天桥的心思，否则她不会一再这么嘱咐。 既然这样，吕杨也不客气，这么好的宝贝，他受之也无愧。 头上冲起琅嬛圣殿，圣道光辉照出，将巨大的星门和星虹天桥一一摄入圣殿深处藏起来，琅嬛圣殿内的层层隐秘空间足够安放这两件宝物，吕杨的真形“圣儒”就存在于圣殿的隐秘空间之中，随时修炼并关注着琅嬛圣殿的一切变化。 吕杨和圣儒乃是一体，正好可以时时刻刻研究星门和星虹天桥，若是可能，吕杨将参悟那些天位符文，将符文一一归纳总结，弄明白每一个天位符文的意义，然后才好明白这些天位符文组合起来形成一组完整链条代表的道理。 这是一项最细致，也是最繁杂的工程。 吕杨已经深有体会，因为自从晋升圣人道业之后，吕杨便开始接触和参悟天位符文，一开始参悟从大匡皇朝收集回来的符文资料，后来从琅嬛圣殿、始皇重宝、青帝灵塔上钻研，再后来，从建木上更加细致的参悟，幸运地有些收获。 若是再对星门和星虹天桥进行参悟，吕杨相信，自己能够弄明白更多更全的天位符文规则。 到时候，世间万道都会被自己参透！ 吕杨顿时觉得意气风发，未来的道路变得光明高远，也变得更加平坦庄严。那些未知的迷雾似乎都在这一刻消散大半。 心神忽动，吕杨于是观照琅嬛圣殿，圣殿穹顶之中，圣儒隐藏的所在，那一轮圣心变得越发清澈通透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尘埃，透出难以言喻的光辉来。 吕杨感觉到了精神意志上的进一步纯粹，这便是道业上的精进，看来自己离天人更进了一步！ 罗敷走到了秘库的一口泉眼旁，从中汲取一瓢清澈的生命精华，然后装入生命树枝制作的木瓶，然后递给吕杨。 “我听说你是炼丹的宗师，我想用这瓶生命精华炼制一炉上好的灵丹，不知道你能不能亲自出手帮我炼一炉？” 吕杨也不推迟，接过来谦虚道：“宗师不敢当，实际上我是丹道理论的宗师，而实际炼丹操作，我则逊色许多，绝对不敢称宗师的！” “这是为何？” 吕杨正色道：“这是因为我首次提出了炼丹之法，着有《丹道》这本书，在大匡皇朝开创了炼丹的先河，所以人们才尊称我为丹道宗师。只是我忙于修炼，没有太多的时间专注于炼丹，所以炼丹的手艺废弛，所以炼丹上绝对称不上宗师！” “那你能不能炼到我想要的灵丹？” “没有问题，炼制一炉起死回生的灵丹，我还是有些把握的！”吕杨朗声一笑，打了包票。 “这就好，若是炼好了，往后我族的生命精华和生命泉水都可以交给你掌管！” “这敢情好！”吕杨顿时欢喜，生命精华可是世间难寻的东西，生死人肉白骨真不在话下，若是辅以其他神妙的灵药，完全可以将功效发挥到最大，或许吕杨还有可能炼制出“生生造化丹”、“圣灵回生丹”、“天人合一丹”这样特殊的上乘灵丹，适合宗师、圣人甚至天人服用。 …… 第六百四十章 出路 罗莎森林。 一片靠近河畔的树林里，十几顶帐篷被搭建起来，数百青獠族勇士在四周守卫和巡逻。 河边的一块青石上，七位年轻的青獠王子望着河面，一脸无奈。 “早就听说罗莎森林奇特，没有想到是真的，这一片森林真是邪门了，咱们前后走了这么久，敢情又绕了回来！” 为首的是疾风王子，他在众人之中年纪最大，也最为老成。能够被派往紧那罗女部的王子，自然是年纪比较轻的，而那些妻妾成群已经到了中年的王子这一次是被禁止前来丢人的。 “这是着名的鬼打墙！”摩羯王子手里握着一柄风雅扇，潇洒地打开，一副好整以暇的悠然做派。 “什么鬼打墙……摩羯，你这么现在还这么古怪，老是说一些咱们都听不太懂的怪话？” “摩羯这是特立独行，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习惯就好了！” 另一位王子长得比较有福相，他摇头晃脑道：“这是典型的迷林，这在森林之中很常见，只不过这里的迷林似乎被紧那罗女族动过手脚，变得特别诡异罢了，这种时候，必须得到熟悉森林的人指引才行，否则是出不去的！” “再不济咱们可以飞出去嘛……” “森林笼罩着迷雾，即便是飞到天上，也会什么都看不见，不信你们就试一试！”疾风王子摇摇头，他早就知道罗莎森林的古怪，所以一直很忌讳，也很少到这边来。 一位王子不服气，他遁上天空往下一看，整座森林白茫茫一片，虽然可以辨认东西南北，但是森林里的情况却不清不楚，不要说一个部落，就是山川河流都辨认不清。 王子落到青石上，其他王子立刻嘲笑，“现在服气了吧，若是紧那罗女族部落这么容易找，咱们就不用废这许多功夫了！” “这片森林似乎是活的，那些树似乎可以移动，咱们之所以每一次都绕回来，肯定是被它们给迷惑了！” “我听说紧那罗女族有一株高耸入云的母树，它应该能够控制着这片森林，看来咱们确实离紧那罗女族很很近了！” “不对啊，在半空中我可没有看到有一株高耸入云的大树！” “看不到就对了，那棵树神异得很，四周肯定有障眼的法门，若是不亲自走到跟前，压根就不会看到大树本身！” “看来还是只能等那些女子前来接引咱们了！”几位王子颇为无奈。 原本他们已经在外边等了几个时辰，没有想到众人耐不住性子，一致决定自己找到前往紧那罗女族部落的路，没有想到转了大半天，竟然迷路了。 “将旗幡拿出来，再放一个到天上！”疾风王子道。 “好！” 一根红色的旗幡被人扔到了天空之上，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这才落回来，这就算是信号了。 “咱们且安心休息吧，这里已经是紧那罗女族的地盘，她们肯定看到信号了，相信过些时候就会寻来！”疾风王子脸上有些挂不住，提议找路进来的就是他，没有想到弄得灰头土脸，将面子都丢尽了。 “且听疾风的吧，咱们都养好精神，到时候能给那什么女王一个好印象，别到时候精神不济，让女王看不起！” “摩羯，你一向有女人缘，到时候可别到处勾搭，更不许和女王说话，否则咱们可不会轻饶你！” 摩羯王子呵呵一笑，摆摆手潇洒道：“几位哥哥放心好了，我保证在几位哥哥没有发话之前，绝对不会和罗敷女王说话，而且这一次来，我就是要见一个人，而是为那女王来的，能不能得到女王的欢心，就靠几位哥哥了！” “这话中听！”几位王子满意一笑，若是真让摩羯拿出勾搭女人的浑身解数，几位王子自忖都不是摩羯这个小白脸的敌手，这下好了，去了一个头号大敌。 疾风王子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摩羯王子对女王不上心，这是令他感觉到舒心的一件事儿。摩羯王子在青獠诸部之中虽然有着美名，但是也伴随着各种怪传。 特别是摩羯王子的特立独行，更加使得摩羯王子受到关注，不管他怎么低调，他特立独行的性格和言行总是会让他和青獠族人格格不入。 有的时候，疾风王子都怀疑摩羯王子不是他们青獠族人，而是一个怪胎。 “摩羯，话又说起来，你要见什么人，是男人还是女人？”疾风王子好奇道。 “男人！” “男人？你确定吗？”疾风王子诧异。 “当然，本王子说过的话一向很靠谱，而且是从来不屑说谎的！” “紧那罗女族部落这么多年来可没有男子，这可是十分可靠的传言！”众位王子深以为然。 “那是从前，现在紧那罗女族部落变革在即，你们想一想，那女族部落出了一位女王，这种改变传统的事情对于紧那罗女族来说就够稀奇的了，多一个男人有什么大惊小怪？” “那男人真是……”几位王子看了看天空，大为羡慕，甚至是嫉妒，说道：“究竟是什么人，真是洪福齐天啊！” “嘿嘿……”摩羯王子怪笑一声，小声道：“几位哥哥，女人如虎啊，若让你孤身进入一个只有女人的部落，你们想想，真的不怕身子骨受不了？” 几位王子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其中一位连忙摇头道：“那可不好，本王子还想多活几年！” 摩羯王子呵呵一笑，“所以我说，能孤身进入紧那罗女族部落而安然无恙的，都不是寻常之人！” “对对对，绝对不寻常，这世上，总有一些特别的人，能人之所不能，就跟摩羯一样，特立独行，有明哲保身的办法！” 几位王子立刻起哄，疾风王子皱皱眉头，不爽快地挥手：“我说摩羯，你就不要卖关子了，你要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王子们好奇望向摩羯王子，齐齐打了个激灵，心想莫非摩羯王子转了性子？ 摩羯王子苦笑，摊手道：“几位哥哥不要瞎想，我要见一见的是大匡皇朝过来的人！” “九州人？见这样的人做什么……”众王子一愣。 “哥哥们不会以为紧那罗女族部落会无缘无故冒出个女王来吧？若是没有九州人在里面做推手，你们想，这可能吗？” “不能吧，摩羯，你确定九州人也来了罗莎森林？”疾风王子咽了咽口水，感觉有些心惊。 对于这个消息，疾风王子和其他几位王子一样，一定消息都没有，反而是一直隐居很低调的摩羯王子收到了消息？ “摩羯，消息可靠吗？”疾风王子严肃道。 “当然可靠，我可有一门法术，能观千里之外，秋毫不漏！”摩羯王子自信一笑。 说到修为法术，几位王子顿时无言了，这摩羯王子最厉害的就是这一身的修为，以及层出不穷的怪异法术。 “好吧，我们相信你的话了！”疾风王子点点头，恨声道：“真是可恶呀，那些九州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前些时候就有九州人到咱们青獠诸部来搞事，据说咱们那位失踪的兄弟十有八九就是被九州来的入魔者给暗害了！” 摩羯王子摇摇头：“入魔者在大匡皇朝也是公敌，我见的这人来都不小，乃是大匡皇朝的圣人，堂堂南海国的国主！” “这人不会是咱们青獠诸部的大敌吧？”疾风王子神情变得狠辣，“摩羯，要不咱们痛下杀手，把他干掉？” 摩羯王子断然摇头：“大匡皇朝能够有今天，靠的可不是某一个人，靠的是千千万万有见识有本事的圣道修行者，咱们杀得了一人，难道还能杀得了千千万万的读书人？更何况，这位南海国主非同一般，他乃是圣人，修为惊人不说，还有重宝护身，莫说是我，估计就是天人降世，也不一定能够轻易打杀他！” “连你也不能吗？”几位王子诧异。 “不能，本王子虽然修为不错，但是也不是无敌的啊！”摩羯王子真诚地摇摇头。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摩羯，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比你厉害的家伙！”几位王子叹息，似乎心里边又是庆幸又是失落。 庆幸的是终于有人将摩羯比下去了，失落的是，这人不是自己，而是九州人！ “九州人这是狼子野心，他们是要企图联合青桑和紧那罗对付我们青獠诸部吗？”疾风王子也怒了，握拳叫道：“好啊，我青獠多的是勇士，让青桑部落和紧那罗女人来吧，咱们来一杀一！” “对，来多少杀多少，我们青獠诸部还从没怕过任何人！”其他王子纷纷叫嚣。 摩羯王子叹了口气，摇头道：“几位哥哥，个人的勇武是没有意义的，你们认真仔细的想一想，这些年九州人都做了什么，他们南征北伐，在南荒和北荒都打下了大片大片的疆域，据说现在已经不止九州版图了，而是十二州版图，等到收拾了北方那些蛮子，他们的下一个目标肯定咱们东洲诸国！” 摩羯王子顿了顿，看了几位王子一眼，又道：“东洲诸国和九州只有一水之隔，大匡皇朝的势力早就辐射到这边来了，东来国、出云国，实际上已经被九州人暗中控制，现在他们又联合青桑和紧那罗女族，你们且所以说，咱们青獠诸部平日里只能勉强和青桑部落斗个势均力敌，拿什么来抵挡如此势大的大匡皇朝？” 几位王子憋红了脸，愣是说不出话来。 摩羯王子这话说得实在，也绝对是残酷的现状。 “这么说来，咱们青獠诸部要完蛋了？”一位急躁的王子叫起来，满脸不甘心。 “世上从来没有绝路，有的只是一心走绝的人！”摩羯王子叹息一声，“大匡皇朝势大，咱们东洲诸国和它仅仅只是一水之隔，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既然是这样，为部族求一条出路就是最明智的选择了，至于是什么出路，几位哥哥好生斟酌着，是不是讨好了女王就能破坏青桑和紧那罗女族的结盟？还是说征服了那位女王，就能让九州人放弃整个东洲诸国？” “征服这个女王倒是能给青桑部落使绊子，但是想要绝了九州人的觊觎之心，那怎么可能？”王子们摇头，谁也不会这么天真。 “既然是这样，咱们还是要做无用功啊……都说要治病，就要对症下药，才能治根治本，但是父亲叫我们来紧那罗女族部落，似乎并不太看好咱们能做出什么彻底拯救部族的事情！” “……” “那你说吧，咱们要怎么做，摩羯，你一向在诸位兄弟之中最为聪明，我们就听听你的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无非就是想要学一学那位南海国主而已，所以我要亲自拜访一下他，向他请教一些事情！”摩羯王子摇头笑道：“还别说，那位南海国主可不是寻常人，他走过的路，便是咱们青獠诸部，甚至是整个东洲诸国的出路，这也是最好的出路，事实已经证明，这才是明智的道路！” “你是说向南海国一样？”几位王子眼神一亮，想了想，有人摇头，也有人点头。摇头是因为没有到绝路，所以没人想走依附这一条路，点头则是因为从古至今依附强者从来都是一种生存之道。 …… 第六百七十一章 到访 几位王子正在谈话，守卫走上来，在疾风王子耳边小声说了一声，疾风王子点点头，朝众人道：“就这会儿功夫，紧那罗女族已经派人过来了，咱们去见一见吧！” “很好，她们终于派人过来了！”几位王子大喜，在罗莎森林中平白转了一圈，让他们受够了。 “听说紧那罗的女人每一个都是绝色，不知道传闻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咱们这一回可以一饱眼福了！” ”听说是真的！“疾风王子同样有些振奋。 摩羯王子点头笑道：“紧那罗女子是生命之树诞生出来的精灵，虽然模样和咱们人类一模一样，但是毕竟是不同的种族，有些不同于人也是常理！” “若每个人都漂亮，这那就不得了了！”几位王子啧啧称奇。 “生命之树是世上的奇物，它诞生的精灵自然钟天地之灵秀，蕴藏着独特浓郁的生命气息，这样的女子，自然是造化的宠儿，外貌秀美倒是其次，生命的质量和寿命高人一等才是真正让人羡慕的地方！” 几位王子这才记起，传说紧那罗女子一般寿命都在二三百年之间，头十年如同萝莉一般可爱，然后一生的大部分时光，容颜都会一直保持不老，直到生命终结的后十年，才有老态。 所以外人几乎无法分辨紧那罗女族女子的真实年纪，除非对方已经到了生命终结的最后阶段。 王子们从河畔回到营地，便看到一队紧那罗女子已经站在营地之外，所有紧那罗女子都身穿着一袭青袍，头戴斗篷，将头盖住。 王子们到来，为首的紧那罗女子这才将斗篷掀开，露出一头青丝秀发，以及一张毫无瑕疵的清秀脸蛋。 王子们只觉得眼前为之一亮，这位紧那罗女子虽然是素颜，但是肌肤白皙水润，似乎透出灵光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尤其是一双清澈深邃的眼眸，就像是蔚蓝的大海，能把人的灵魂都给吸进去。 “漂亮，真是如同传闻中一般！”几位王子不禁瞪大了眼睛。 摩羯王子也在心里暗暗赞叹，紧那罗女族的女子外表美丽还在其次，最让人惊讶的是她们的内在。 透过那一双双眼眸，摩羯王子可以洞悉到她们的灵魂，那是一个个心思纯粹，非常美丽的灵魂。 无论是青桑部落，还是他们青獠诸部的女子，绝对找不出这样的灵魂的女子来。 “我是纱丽，紧那罗女族部落祭司殿的祭司，负责前来迎接几位王子殿下的驾临！”纱丽说道。 疾风王子咧嘴一笑，上前行礼道：“好说好说，纱丽祭司，我们便是青獠诸部的王子，我叫疾风，叫我疾风王子就好，这一次出使紧那罗女族，我是拿主意的人，纱丽祭司有什么吩咐，直接跟我说就好！” 疾风王子呵呵一笑，转身向纱丽一一介绍其其他王子来。 等到最后将摩羯王子介绍完，纱丽看到摩羯王子头上隐隐透着着奇异灵光，不禁眼眸一亮。 若是她没有看错，摩羯王子头上的灵光不仅奇特，还隐隐凝结成莲花状，而且一共是三朵，并蒂而生。 若是吕杨在，一定会认得，这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迹象。 纱丽虽然不认得什么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但是也知道这种寻常人看不到的灵光汇聚一定是某种修为的佐证。 眼前几位王子，也就这位摩羯王子有这种异象。 “是摩羯王子吗？”纱丽忽然想起传闻，诧异道：“早就听说青獠诸部之中有一位摩羯王子，修为是一等一的高超，如今一见，果然不凡！” 摩羯王子呵呵一笑，摆手谦逊:“纱丽祭司过奖了，不过是区区薄名，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纱丽一笑，朝疾风王子道：“那好，那么咱们这就启程吧，这里已经离部落不远了，若是赶紧启程，便能在太阳落下之前抵达部落，若是再晚一些，反而不美！” “甚好！” 疾风王子转头道：“大家都听到了，赶紧收了营地，随纱丽祭司启程，不好再耽误了时辰！” 几位王子一脸苦笑，但是又发作不得。 这一次前来紧那罗女族部落，疾风王子头儿，大家都得听他的，只是在紧那罗女族的祭司面前对疾风王子唯命是从，几位王子脸上都有些无奈。 好吧，疾风，倚老卖老，算你狠！ 王子们纷纷散开，呼喝着自己的手下，吩咐他们赶紧收拾营地，然后随同纱丽祭司离开这片诡异的森林。 其他王子都动了，唯独摩羯王子无所事事站在一旁悠然观看着。 “摩羯王子，你怎么不需要收拾营地吗？”纱丽诧异。 摩羯王子咧嘴一笑，耸耸肩：“没办法，我这一次轻身而来，既没有带随从，也没有带哪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纱丽点点头，道：“这样也好，等到了部落，会给诸位王子准备独立的木殿，好让大家都能安顿好！” “那就有劳纱丽祭司了！”摩羯王子连忙道谢。 “纱丽祭司，都准备好了，可以启程了！”疾风等几位王子走过来，其身后是浩浩荡荡一群人，形成一支马队，仔细数一数，人数至少有三百，马匹更多，达到四五百，几乎所有的马背上都驮着东西。 纱丽皱皱眉头，不过不好说些什么，心想这些王子，排场倒是不小，来一趟紧那罗女族，居然还带着这么多享受的东西。 这样一对比，纱丽便觉得摩羯王子轻装简从顺眼多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森林中前行，让王子们惊奇的是，紧那罗女族在前边开路，那些树林之间，似乎总有隐藏的道路被发觉出来，从而让大队人马前进。 摩羯王子观察得津津有味，很快发现其中的奥妙，原来整片森林，都被某种力量控制住，每一棵林木，都有可能被人为的操控，布下真实不虚的阵法，可以迷惑住人。 不愧是罗莎森林，紧那罗女族经营这片地盘，找就成为这里的主宰了！摩羯王子不服不行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所有人穿出了最后一片树林，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大家已经来到了一处断崖前，身处高处，下方便是万丈深谷，极目远眺，这一片深谷竟然辽阔无比，一眼望不到尽头。 深谷里边是一片翠绿的林海，一株株大树高大笔直，大树之下，没有什么杂草和乱丛，看上去就像是被人清理过一样。 和山谷外的原始丛林相比，谷中的森林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一般，干净、整洁，宛如大家闺秀。 “不得了，原来紧那罗女族部落竟然隐藏在一片极为浩瀚的山谷之中，怪不得从天空之中也发现不了！”疾风王子恍然大悟，他极目远眺，赫然看到山谷中央，一株高耸入云的神木拔地而起，枝蔓在半空中伸展开，仿佛一朵绿云。 神木不同于山谷中的其他大树，而是高耸出来，如绿盖一样覆盖了方圆十数里的一大片林地。 若是从森林外看去，绝对只会看到神木比四周山谷之外的森林略高，但是人处在山谷之中，便会发觉，神木之高，实际上高耸入云。 众人从一条古老的道路进入山谷，回头看时，已经不见了来时的道路，在山谷之中行走，人和马匹都顺畅了许多，甚至可以在树林间策马奔驰。 “这里已经是我紧那罗女族部落的范围，大家到了这里便算是到了我紧那罗部落！”纱丽朝几位王子说着。 几位王子左顾右盼，啧啧称奇。 “万万没有想到，原来紧那罗女族部落隐藏在这么一片广袤的山谷之中，怪不得在森林外边死活都看不到部落的踪迹！” “说得是，打死我也没有想到！” 纱丽掩嘴笑道：“这有什么，若是没有人带路，外人是很难到达这片山谷的！” “纱丽祭司说的是，我们算是彻底佩服你们紧那罗女部的先人了！”疾风王子道。 走了好一段路，就在太阳就要落下的时候，众人到达一条河边，河边矗立着一座座崭新的木殿，每一座木殿都有高高的尖顶，木殿修美狭长，充满着秀气，看上去美轮美奂，独具特色。 木殿四周已经聚集了不少紧那罗女子，对着突然到来的王子一行指指点点，还不时发出悦耳动听的轻笑。 这种情形，让一向见过世面的王子们都微微觉得脸红，他们那里经历过这种场面，竟然被一大群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子在道上聚众围观！ 不似看猴子，而是纯粹的看热闹，不时还要调笑几下。 “老天，这是进了女儿国了，莺莺燕燕，美不胜收，咱们就这么几个人，身子骨还如此单薄，不会被她们集体吞了吧？”一位王子怪声道。 纱丽连忙回头，瞪了这位王子一眼。 “胡说八道什么！”疾风王子连忙呵斥，那失言的王子连忙用手盖住自己的嘴巴，尴尬一笑，他这个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这些紧那罗女子都是从树上长出来的，平日里是不需要男人的，也不知道和男人做那事，是何等光景？ 想到这里，几位王子心头火热！ 摩羯王子摇摇头，拍了一下额头，感觉有些丢脸和无奈。 …… 第六百七十二章 夜访 青獠族的王子们暂时入驻了珍珠湾，这是一个风景颇为秀丽的河湾，经过紧急的修葺，珍珠湾多了不少翻新的木殿。 青獠族王子的前来，倒是在部落中引起不小轰动，因为罗敷一改紧那罗女族的传统，竟然允许男子进入部落，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这件事，下野的长老们集体沉默，倒是广大的部落子民对此十分欢迎。 对于绝大部分紧那罗女子来说，男子绝对是一种新奇的东西，她们对任何男人都非常好奇。 王子们刚刚入驻珍珠湾的木殿，珍珠湾便有意无意地多了许多前来看热闹或者打听消息的紧那罗女子。 在紧那罗女子的眼里，从来没有所谓的男尊女卑，即使面对青獠族王子，她们也是理直气壮，从不遮遮掩掩。 一位青獠族王子刚刚打开木殿的窗户，便看到好几位紧那罗女子在窗户外东张西望，王子皱皱眉头，连忙将窗户关上。 “完了，完了，这些紧那罗女人初时看着挺好，但是她们的热情我可受不了，咱们是来讨好她们女王的，而不是来勾搭她们的，哎呀，若是给女王留下坏印象，怎么回去向父亲交代？” 疾风王子也摇摇头，感觉不是太痛快，“这些紧那罗女子也太不懂男尊女卑的道理了，我看她们胆子很大，个性很强，对咱们这些人没有一点敬畏，在咱们族里头，女子都是要顺从咱们男人的，难道她们不知道男人都喜欢顺从的女人吗？” 摩羯王子笑道：“哥哥们，和她们说顺从无异于对牛弹琴，在这里，她们才是男人，咱们才是女人，在她们眼里咱们估计都应该对她们低眉顺眼才是！” 众王子听了齐齐打了个哆嗦。 一位王子脸色煞白道：“好险，差点忘了这部落没有男子，她们怎么可能对咱们顺从呢？咱们若是娶了她们这样强势和古怪的女人，估计一辈子都没有好果子吃了！” 摩羯王子大笑，“几位哥哥可不要乱来，若是先恶了女王，咱们青獠诸部还怎么和紧那罗女族搭好关系？” 疾风王子点点头，严厉道：“大事要紧，大家都听清楚了，不要在这里闹出事端来，若是坏了父亲的意，我饶不了他！” 王子们齐齐打了个哆嗦，连忙保证不惹事。 王子们将附近的环境打量了一遍，疾风王子感觉到忧虑，他推窗看了一眼似乎近在咫尺，实际上还有些距离的生命之树，道：“珍珠湾离她们的母树还有些远，看现在的情况，估计是她们的女王对咱们还有些防范，否则当安排咱们住到她们的母树上，我听说大部分的紧那罗女族都居住在那棵遮天蔽日的神木之上！” 摩羯王子深以为然，不过他并不以为意，“紧那罗女王这么做自然是有各种考虑的，一来防范一下咱们是必须的，因为他们已经和青桑部落缔结了盟约，咱们的来意很明显，她们心里可是很明白的，能够没有拒绝咱们的到来，已经很好了！” “另一个原因，大概是因为传统！这位紧那罗女王刚刚上位不久，已经做出了太多改变传统的事情，在对待咱们的问题上，能够让咱们进入部落，已经违背了传统，若是让咱们直接入驻她们的母树，估计会刺激到很多对咱们有疑虑的族人！” 摩羯王子一一将可能的原因说了，众王子才恍然大悟。有些王子头脑很是很简单的，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些，若不是摩羯王子道破，他们根本不明白其中的玄机。 “还是摩羯说得有道理，现在清楚了，咱们要想完成任务，必须给紧那罗女族留下一个好印象，否则咱们不被赶出去就算老天保佑了！”疾风王子教训着。 众王子点点头。 摩羯王子心里叹了口气，青獠诸部现在形势堪忧，否则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出来管这件事。 不过好歹身为青獠族人，总要做一些事情回报部族，否则来日飞升，估计很难过得了心魔的关口。 摩羯王子看了一眼这些拥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们，心道就算他们再怎么费心思，这一趟行程注定没有好的进展，父亲青獠王之所以心血来潮叫他们前来紧那罗女族，无非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无奈罢了。 “看来还要寻求其他办法，光指望这些便宜哥哥们和紧那罗女王，不太靠谱！”摩羯王子走到了回廊上，眺望绿云一样的生命之树，他双眸寒光一闪，眼中眸光顿时变成了金色，一对法眼刹那间贯穿了虚空，穿透了无数的生命树枝叶，落到了树冠上之上，看到了祭司殿中正在悠然饮茶的吕杨。 吕杨正和罗敷、青桑圣女愉快地下着围棋，忽然心神微动，心有所感，连忙转头望向虚空，目光同样穿透下来，落到珍珠湾方向。 “怎么了？”罗敷女王诧异，她太明白吕杨现在的修为了，到了吕杨这等境界，一举一动，都不是无缘无故，而是必含深意。 吕杨摇摇头，感觉到对方的神识退回去了，不禁笑了笑：“罗敷，看来咱们都小瞧了那青獠族的王子！” “这话怎么说？没有听说青獠族的王子如何了得啊……”罗敷好奇。 “没有吗？那便是此人太过低调！” “哦，想起来啦，青獠族王子之中有一个叫摩羯的王子，前些年听闻还不错，是青獠族中的绝世天才！” “那这一次，这位摩羯王子可来了？”吕杨诧异。 “来了，就在名单之上，而且他还是青獠王点名要来的！” “哦？”吕杨点点头，笑道：“那就没错了，想来便是这人！” 青桑圣女皱皱眉头，嗔道：“摩羯王子这人怎么了，你老是说话说一半，云山雾罩的，让人听得费劲！” 吕杨哑然失笑，解释道：“我是说这位摩羯王子不简单！” “你没见过他，怎么就知道？”青桑圣女惊疑。 “他们现在已经到了珍珠湾，纱丽很快就回来复命了，呵呵，这位摩羯王子修为非同一般，连我也感觉深不可测呢！” “深不可测？”罗敷疑惑，“是说感觉不如他吗？” 吕杨沉默一会，点点头，叹道：“或许吧，到了我这样的境界，既然无法揣测一个人的深浅，这只能说这人的修为或许还在我之上！” 罗敷和青桑圣女立即一惊，道：“你可是圣人啊，在大匡皇朝也没有几个圣人吧，圣人不是已经是世间的巅峰了吗？” “巅峰？”吕杨摇摇头，笑道：“巅峰也有细微的差别，也会分三六九等。有的人境界高，战力却不怎么样，有的人战力最强，但是境界却低，种种因素，造成的修为复杂多样，那位摩羯王子深浅如何，还需要亲自见过才好定论！” 罗敷感慨：“青獠诸部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人吗？那位青獠王我见过，虽然战力也是一等一的，但是对本族来说，并不畏惧，但是修为如你这般，手握重宝，便值得恐惧了！” 正说着话，纱丽返回来复命。 “女王陛下，那几位王子已经按照吩咐安顿在珍珠湾了！” 罗敷点点头：“那好，几位王子之中，可有不错的？” “有一位疾风王子，颇有气度，威信最高，其他王子都听他的。还有一位摩羯王子，英俊潇洒，看起来如同吕杨祭司一样，风度儒雅，感觉让人亲近！”纱丽说着。 “可看出那摩羯王子的修为？” 纱丽一愣，想了想，摇摇头，颇有些懊恼道：“其他几位王子修为都很一般，疾风王子高一些，但是这位摩羯王子，我实在没有注意到，只记得对方气息很亲厚，对，就是亲厚，但是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我也觉得奇怪！” 吕杨摆摆手，呵呵一笑：“是不是和我的气息颇为相似？” 纱丽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这就是了，修为到了极处，都会返璞归真，他的气息趋于自然，精神意志过于磅礴，自然而然溢出，影响其周遭的人和事物，这些都是修为高超无法避免的现象，对于你来说，面对那些气息自然感觉到亲厚，其余王子修为一般，还没有那等境界，自然影响不到你！” “这位摩羯王子，我看这不像是坏人！”纱丽道。 吕杨挥手，笑着：“没说他是坏人，修为越高，境界越高，眼界和心胸自然非同一般，到了我这等境界，可持大善，也可持大恶，所以无所谓善恶，只论需不需恶，需不需善，做与不做！” 纱丽若有所思，但是不好再说什么。 “啪！” 罗敷手上一枚黑子落下来，将桌上两枚白子一同打落，其中黑子，在吕杨脚边滚了一圈，就是不停下来。 吕杨心思一动，立即心起一卦，却是一个有朋自远方来，暗中拜访的预兆。 将手上的白纸投下，吕杨起身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见一见那些青獠族王子！” “那好！”罗敷挥手，叫来下人，将吕杨送回下榻的木殿。 话说吕杨回到木殿，驱退了下人，独自一人坐在案台边，拾起一卷众圣经典翻阅，直至日落月升，渐至夜深人静。 话说珍珠湾一座木殿中，已然安睡的摩羯王子突然翻身起来，做了个五心朝天的姿势，头上汇聚起三花五气。 一声低喝，三花中的一朵陡然裹挟着滚滚五气一跳一转，化做一尊法相，面孔庄严，丈六高，三头六臂，手持莲花、浮尘、道典、尺子、长矛和飞剑。 这般摸样的法相，和摩羯王子相去甚远，法相一纵，没入浓重的夜色，无声无息地飞纵至生命之树的树冠之上，速度之快，迅若闪电。 法相在树冠上的祭司殿转了一圈，无人能够察觉，最后法相一纵，落到了吕杨所在的木殿，隐藏在木殿角落的黑暗中，一双法眼，细细观察正在研究圣人经典的吕杨。 却说吕杨好整以暇，将一卷经典看完，这才淡然道：“可知我已在此等你大半天，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相见，难道兄台深夜到访不是为了专程见我？” …… 第六百七十三章 密谈 法相乃是摩羯精气神汇聚的实体，更是意志和力量的体现，黑暗之中，摩羯王子三首面孔同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一步跨出，来到吕杨所在的书案前。 吕杨陡然觉得整个木殿一片亮堂。 原因是摩羯王子前来的法相通体如晶彩琉璃，如同温润黄玉一般，纹理也细微到了极致，如同生人的皮肤一样，不仅在细微处含有毛孔等孔窍，还有皮肤特有的细腻纹理，更奇妙的是法相的肌肤竟然还能如同鲜活的血肉一样微微起伏变化。 法相身材颇高，又是三头六臂的凶煞摸样，若是寻常人，肯定会被这种形象吓一跳，不过吕杨似乎早就见怪不怪，只是抬头注视着对方，洞察其三头六臂法相的奥妙。 这一刹那，吕杨便能从法相的形象上知道对方不少的奥秘，因为法相反映的是对方的一种心相，更是对方修行之法的直接表现。 譬如摩羯王子这一尊法相，三头六臂，面孔颇有些狰狞，而不是慈眉善目，气息隐隐透着一股凶煞，手上还拿着各种法器，这可是用来对敌用的。 从这里就说明这是摩羯王子凶厉、暴虐、愤怒的心相所化的法相，这样的法相，善于武斗和杀伐，这就有点像是封神榜中伐纣先锋官哪吒的莲花化身，三头六臂，正适合武斗，也是上乘武力的象征。 法相手上拿着的各种法器，也说明了摩羯王子平日里的世界观和修行法，莲花、浮尘、道典、尺子，这四件东西让吕杨感觉到久违的熟悉。 这可是另一个世界儒释道三教的代表物，在这个世界，这几样东西很少被同时用在一起。这也从侧面透露出了摩羯王子的来历。 “好啊，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推算不到他的来历，敢情是这么回事……”吕杨心里反复起卦，终于一下子就证实了对方的根底。 摩羯王子也仔细打量着吕杨，古怪道：“你知道我要来？” 吕杨点点头，露出微笑。 “这么说你也知道我是谁？”摩羯王子三首同时发出声音，使得声音诧异又洪亮。 吕杨摇头，反问：“你说的是今生的摩羯王子，还是前世的身份？若是摩羯王子，我知道，若是前世的身份，我不知道！” “你……你果然知道我的根底！”摩羯王子瞪大了眼睛，似乎感觉到震惊，同时又觉得遇到了知己好友一般很幸运。 “在真正见到你之前不知道，现在侥幸猜中的！”吕杨谦虚起来。 “哈哈……你知道本王子的根底，不错不错，你的事情我也打听过，于是我也可以肯定一件事，你和我一样，都是这个世界的过客！”摩羯王子朗声大笑起来，丝毫不为自己的根底被揭穿而恼羞成怒，因为眼前的南海国主，和他一样，都是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或许还是来自相似或者相同的世界。 摩羯王子仔细打听过，吕杨一路修行以来的形迹和着述，摩羯王子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诗词歌赋且不说，易经、炼丹等等这些东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同的是，摩羯王子选择了隐世，而吕杨选择的是出世。 吕杨没有惊异，而是摇头，“你觉得你是过客，所以选择了当一名隐士，一心只想飞升天外，也许你还希望能够返回属于自己的世界，但是我不一样，我随遇而安，于是我选择了出世，只希望轰轰烈烈活一场，将来若是飞升，能找回原路也可，找不回也罢！” 摩羯王子愕然，不禁选择了沉默。 吕杨只是静静的，等到摩羯王子平复一下思绪。 “咱们虽然从他处或许还是同一世界而来，但是咱们的性格不太一样，行事准则也不一样！很抱歉我们想法之间的诧异！” 好一会，摩羯王子才叹了口气：“我原本还以为，你我是同一类人，只有你我这样的人才会明白别人难以明白的心情！” 吕杨认真看了摩羯王子的法相一眼，惊奇的发现，法相的三张脸上，显露出来的是失望、痛苦和无奈。 吕杨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感受，劝慰道：“我自然明白咱们这些人客居异世的痛苦！起初也有过痛苦和无奈，但是生活还要继续，这就是现实，所以我做出了选择！” “原来我也已经做出了选择！”摩羯王子有些失神落魄。 “兄台以前应该是一个崇尚自然、淡薄名利之人吧？”吕杨好奇。 摩羯王子苦笑一声，施施然盘坐了下来，如同道士打坐一样，道：“我以前是一个修道的道童，不知怎么的，跌下山崖就到了这里！” 吕杨心想这摩羯王子是青獠王的亲子，这么说，对方是死后转生到了这一方世界来了，保有了前世的记忆，这和自己是一样的，都是死后转生打破了所谓的胎中之谜。 对于胎中之谜，吕杨现在还不甚明白，传说人转世之前，都要喝孟婆汤，忘记前世，才好重新开始。 但是修行之后，吕杨便明白，这个世界的人，喝孟婆汤的说法明显不靠谱，因为在幽冥三界，绝对没有地狱，也没有地府，更不会有所谓的孟婆。 胎中之谜应该是世界法则的使然，而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事情，如此推断，人死之后，灵魂自然而然降到幽冥三界域，自生自灭。 静静听着摩羯王子将往事说了一遍，摩羯王子说完，心情也舒畅了许多，似乎压抑了数十年的郁闷终于一朝清扫而空。 “怪不得兄台甘愿做一名隐士，这可都是有原因的！”吕杨终于理解摩羯王子的心情，唏嘘道：“还是兄台活得清净啊，我以前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庸庸碌碌，只为凡尘俗世一日三餐奔波，如今到了这里，自然也是想着怎么才能活得更好！” “如此，你就为世人发明了炼丹？”摩羯王子好奇。 “哈哈，那不过是偶然为之，没有想到一发不可收拾！” “你现在已经是南海国主，又是大匡皇朝的圣人，这样的成就，绝不是偶然！”摩羯王子摆摆手。 吕杨看向摩羯王子，同样感叹：“兄台何尝不是如此，你现在的修为境界应该比我还要高一筹吧？” “应该差不多！”摩羯王子点点头。 “是兄台谦逊了，我观你本尊顶上光明一片，可照耀周遭虚空，就知道你的境界，比我想的还要高一些！” “都是瞎琢磨，瞎练的，没有想到前世道法、佛法，都可以练通，于是就成这样了！” 吕杨摇摇头，“前世的道法、佛法我也知道，可是没有机遇，肯定没法练成，兄台这些年肯定得了不少奇遇，否则难有这样的修为境界，我看你这一尊法相的个头，按照的应该是世尊的丈六金身的尺度，三头六臂按照的是莲花化身的形象……呃，不对，或许还融合了怒目金刚的形象！” “果然，咱们或许真是来自同一界域，我这尊法相，都是按照这个修炼的！”摩羯王子啧啧称奇，又问了一些关于吕杨前世的事情，两人顿时有些难得地惺惺相惜。 “摩羯兄，你说吧，你半夜找我，不只是为了确认我的根底吧？”吕杨摊牌笑道。 “果然瞒不过吕兄，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摩羯王子将手上的法器都收入腰间，掐了各种手势。 吕杨对于手势没有什么研究，不过佛道中的手势倒是很多，看来这摩羯王子对佛道都很熟悉，以前一定是专门研究过来的。 “我现在怎么说也是青獠王的儿子，虽然一直清净修持，但事关整个部族的生死存亡，还是不能置身事外的，否则他日飞升天外，心魔这道坎就难以过去！” “吕杨明白，你想怎么做？”吕杨问道。 “只要能为青獠诸部寻一条妥当的出路就行，其他事情，我是管不了这么多了，我的追求，终究还在这片天空之外！” “好吧，摩羯兄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你要我怎么做？若是能够帮得上忙，我一定不会推迟！” 摩羯王子洒然笑道：“能够避免一场刀兵，挽救更多的性命，这可是功德之事，天心感应之下，咱们好处都不少，吕兄若是拒绝，少不得我要亲自出手，一举荡平青桑部落和紧那罗女族，将青桑国和九州维持一个割据态势还是可以的，只是我飞升之后，难免会留下一个烂摊子不好收拾！” “看来摩羯兄台还藏着后手啊……”吕杨大有深意的叹息一声，好奇道：“可容我看一看你的底气在哪里？若是可以，我倒是想要成全兄台的意愿！” “那好，你且看清楚了，可别说我没有荡平青桑部落和紧那罗女族的本事！”摩羯王子三首法相同时咧嘴一笑，手上一翻，一张阵图，四口恶剑顿时显现出来。 阵图和四口恶剑一跳，落到了两人跟前的书案上，摆成一个小小的阵图，直径只有三尺，但是阵图和恶剑立即演化剑阵，凶恶杀伐之气几乎冲霄而上。 吕杨大吃一惊，一挥衣袖，头上现出琅嬛圣殿，用圣道之气将整个木殿罩住，杜绝杀伐之气外泄，以免引起恐慌。 木殿之内，方寸之间，由于剑阵煞气的侵蚀，已经演变成森罗绝域，若非吕杨头顶琅嬛圣殿，只怕已经被凛冽剑气撕裂。 “诛戮灭绝剑？这是诛仙四剑啊……呃，不对，这是完整的诛仙阵！” 一看到这里，吕杨就感觉既震惊又无语，所谓的诛戮灭绝剑便是诛仙剑，戮仙剑，灭仙剑和绝仙剑的统称，也就是构筑诛仙阵的核心法宝。 看来，这摩羯王子前世是一个封神榜迷，对这个诛仙阵情有独钟。 诛仙阵的厉害是毋庸置疑的，在封神榜中，这四把剑，除了六个教主级人物之外，基本上可以说见谁杀谁，如陆压，孔宣，燃灯道人这样的高手本身根本没有抵挡余地。 诛仙阵就是这么强，所以才有元始与老子的话：“此剑你我二人不怕，别人怎么当得起？” 眼前的剑阵虽然用法术缩小了，但杀戮凶恶之气冲霄，剑阵在书案上演化各种异象，黑烟、火焰、电光雷鸣让吕杨眼花缭乱、心旌摇曳。 吕杨可以肯定，摩羯王子随时可以将剑阵覆盖整个部落，一举将这里的紧那罗族人轰杀，甚至能将生命之树一举斩断。 “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世上真有这样法宝？”吕杨愕然。 “哈哈……”摩羯王子非常得意地笑起来，伸手将阵图召回身上，笑道：“那封神榜都是杜撰的，世上怎么可能有哪些虚构出来的法宝，不过没有关系，这座剑阵，便是我按照那诛仙阵的创意辛辛苦苦炼制出来的！” “原来是你炼的！”吕杨颇感震动。 “虽然是我炼制，但是千万不要小瞧它！”摩羯王子严肃起来，告诫道：“本王子自转世以来，奇遇无数，虽然集合无数资源和精力，也只炼制成了这么一座诛仙阵，不过只要这座剑阵在手，我绝对可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遇仙诛仙！” …… 第六百七十四章 密谈(二) 看来穿越客都得天独厚。 吕杨看着摩羯王子的法相，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凭着多出来的知识，在这个世界混得风生水起，终于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位。 人间的荣华富贵，终于都是过眼云烟，能够混到这个程度，也算是难能可贵的了，对于将来，唯有世间大道才是值得追寻的真理。 吕杨如此，摩羯王子也如此。 “怎么样，吕兄，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诛仙阵有那等威力？”摩羯王子有些急切。 “那倒不是……”吕杨有些感佩地忘了摩羯王子一眼，好奇道：“我只是好奇，摩羯兄手握重宝，修为如此之高，足以横扫东洲诸国，可是摩羯兄怎么就甘于隐逸？” “我本人懒散惯了，做不来这样的大事！”摩羯王子摇摇头，一幅不太情愿的样子。 “看来性格决定命运，这话颇有道理，摩羯兄是真正淡泊名利、宁静致远之人，吕杨佩服！” 摩羯王子摆摆手，“佩服就不必了，我就是怕麻烦而已，什么王图霸业，在我看来都是笑谈，不足一提。我这人只要能给我清净，身边有可以陪伴读书，那就满足了，至于什么其他……呵呵，不是兄弟我说句由衷的话，只要求到长生，哪里还管这世间短短几十年的荣华富贵、宏图伟业？” “是这个道理！”吕杨深以为然，笑道：“没有长生追求的人不敢奢望长生，寻常之人只会为生计奔波劳碌，他们的梦想也不过是衣食温饱，你我这样的人已经走到了世间绝大多数的前头，即使是帝王，也不如长生者逍遥快活！” “既然吕兄都明白，那便能够成全我了？”摩羯王子道。 “可以，我其实也不愿意见人间刀兵四起，奈何天下人心不平，总有纷争不断！”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有人便有争斗，即便是飞升天外，估计也是一样的光景，我只求能解决得了自家的事情，别人家的事自己本事再大，总是管不过来的！” “你倒是惫懒……”吕杨咧嘴一笑，“你且说说看，青獠诸部现在需要一个怎样的出路才是好的？” “不用多想了，如你那南海国一般就成，别的不敢奢求，现在大匡皇朝崛起之势已经很明显了，我能够感应得到，天地间巨大的鸿运时时刻刻都在往九州凝聚，将来九州会非常强大，我等周边小国小部落，也只有依附和依靠这一条路可走！” “称藩其实也不错，大匡皇朝大多数人还是仁义谦和的，对于外邦也一向宽容，他们要的只是万国来朝的荣耀，现在周边诸国向皇朝称藩还不晚！” “所以才要找你帮忙，免得将来青獠诸部不得安宁！”摩羯王子道。 “那么我知道了，不过要和我那南海国一样，整个青桑国要联合起来才行，不能甩了青桑和紧那罗单干！” “这个我知道，若是有违你的意愿，我也不好意思找上门来让你帮忙，正是因为看到你能够顺水推舟，我不是寻思着也帮青獠诸部搭上你这条顺风船吗？” “原来你已经知道我要推动青桑部落向大匡皇朝称藩的事情，这件事应该没有传到你们青獠诸部才对！”吕杨笑道。 “别忘了咱们的本事，既然有三头六臂，那么有千里眼顺风耳也不是问题，那就这么说定了，我青獠诸部的事情，还要拜托你解决！” “你可别想什么事情都不帮忙便置身事外！”吕杨摇头苦笑，“青桑和青獠一向不和，这促使两大部落联合起来的事情还要你帮忙才行，只有这样对三个部落来说都是百年大计！” “行吧，不过这些事情我也不太懂，你若是要帮忙吩咐一声，若是能够办到，我一定遵从！” “那好，等你们在这边的行程结束，我要出使你们青獠诸部一趟，最好能够亲自见一见你的父亲，和他协商详谈！” 摩羯王子微微诧异，皱眉道：“怪麻烦的，也罢，到时候你来就是，我招呼人招待你，不过你可要小心，我那父亲脾气不太好，见识和眼光也有限，想让他联合青桑、紧那罗两大部落然后向九州称臣，不是那么容易！” “若是能够说通，一切都好说，若是说不通，怎么着也要弄些小手段，这些事情摩羯兄你就别管了，不管是哄骗还是吓唬，只要青獠王捏着鼻子认了，对三大部落所有族人都是好事！我一个外人，为了这事忙里忙外瞎掺和，还不就为了那点仁义信念？” “你们大匡皇朝有立功立德修业之说，圣人宣扬圣道，没有那点付出，怎么凝聚天下气运？”摩羯王子洒然道。 “圣道修行已经渐至纯熟，当是大兴的时候了，天人武道一味逞凶斗狠，于天心不和，是该没落而被取而代之，这是趋势，也是天下人心思变的革命！” “这个本王子就管不着了，我修炼的是三不像，儒释道全都占全了，你们九州的圣道我也曾经研究过，确实有可取之处，只是不太适合我，凭着前世的经验，我还是觉得修炼自己熟悉的领域才是王道！” 吕杨点点头，“这是对的，不熟不做，若是修行圣道，在这青獠诸部，只怕摩羯兄也没有这么高的修业！” “还是清净修持适合我，这个本王子清楚！”摩羯王子突然来了兴致，话题一转，道：“吕兄，你可知道这一次我们几位兄弟前来紧那罗女族为的是什么？” “不是因为青桑部落和紧那罗结盟的事情？” “确实是因为这件事，不过我父亲是希望我们几位王子能够和紧那罗女王能够缔结连理，这样就能阻挠和破坏结盟的事情了！” “呵呵，青獠王这气度颇小啊……”吕杨微微一笑。 摩羯王子点点头，笑道：“看来别人都不明白，没有九州人在背后推一把，青桑国三大部族的事情什么时候有可能自己解决？” “自身的矛盾总是难以理清的，不过若是大匡皇朝推一把，就能促使青桑、青獠和紧那罗联合在一起，毕竟三大部族以前同出一国，血脉同源同根！” 摩羯摆摆手：“紧那罗已经变了，不过不要紧，只要有共同的利益，三大部族还是能够相处的！” 吕杨颔首。 紧那罗女族确实改变了以往的一系列传统，甚至抛弃了男女结合繁衍的方式，采用生命之树孕育和繁衍下一代的奇特方式。 从这方面来说，紧那罗女族才是最勇于变革的，对此吕杨也是十分佩服，很难想象，当初紧那罗族是怎么样才决定依赖生命之树生存的。 这样一个种族，将希望和命运寄托在一棵神木之上，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吕杨一时之间突然想到了女儿国，一个存在于幻想的国度，国中女子以一条子母河的水孕育后代，这倒是和紧那罗女族有着惊人的相似。 不过这样一来，部落的生存会变得受制于一株死物，局限性很大。 “紧那罗女族也是一个非常拥有勇气，勇于改变的族群，她们一向如此，到了现在，她们也一直在试图改变，这一点让我很好奇，特别是她们诞生了女王，这再一次让人刮目相看！” “她们是一群纯粹的人！”吕杨叹了口气，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已经发现这就是紧那罗女族的特点。 几乎每一个人，都很纯粹，不管做什么事，专注，始终如一，对于整个族群来说，这是一个好的品性。 “本王子对那位紧那罗女王有些好奇！” “有何好奇，莫非摩羯兄有意……” 摩羯王子摆手打断，“那倒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我那几位哥哥会不会得到女王的垂青！” 吕杨笑了笑：“这个很难说，罗敷女王是一个颇有主见，富有智慧，易于接受新事物的人，那几位王子我暗中观照过，修为比较一般，人品风度似乎都不足以让罗敷女王折服，不过……” 吕杨住口不语。 “不过什么？”摩羯王子好奇。 “不过以摩羯兄的人品才华，估计能入罗敷女王法眼，只要摩羯兄不作出出格之事恶了女王，她已经会将你奉为上宾，或成为亲近之人！” “女王不是我的菜！”摩羯王子摇摇头。 “能够成为女王，没有一点强势的御姐气质是不可能的，本王子素来懒散随适，可受不了强势的女人，漂亮的女王，欣赏一下就好，若是娶过来，还不得自找麻烦？本王子喜欢的还是小家碧玉、温婉贤淑的美女，女王型的我可消受不起！” “呵呵，以摩羯兄的性格，或许真是……真是不太合适！”吕杨讪笑一下。 “以吕兄的才情，不会也不喜那女王吧？既然能够成为女王，必然有独特之处，不知她品貌如何？” “自然是一等一的！”吕杨道。 “吕兄就没有上一点心？” “奈何人家没有这个意思，没有办法，我总不能不要脸皮硬贴上去吧？怎么说我也是一国国主，还是大匡圣人，脸总是要的！”吕杨微微一笑，摇摇头。 摩羯王子露出不屑一顾之色，劝道：“这就是吕兄的不是了，难道你就没有听过男追女，要诀就是不要脸皮穷追猛打？” “本圣人舍不下这张脸，要不让你那些哥哥们试一试吧，好让他们碰碰壁，知道一下好歹！”吕杨朗声一笑，和摩羯王子相顾大笑起来。 正在木殿之外守着的仆从好奇地看了一眼木殿，心里不住嘀咕：“适才这殿内明明没有其他人，难道像祭司大人这样的男人都喜欢自言自语不成？果然，族中姐妹说得没错，男人和咱们女人不同，都是怪胎……” …… 第六百七十五章 觐见 夜半时分，摩羯王子悄无声息返回休息，便看到其他王子竟然安然地呼呼入睡，这种情况，让摩羯王子愣了一下。 “来到紧那罗部落，他们竟然还睡得如此安稳，看来他们对明天拜访女王非常有信心！”摩羯王子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从吕杨的话里，摩羯王子知道紧那罗女王罗敷非常有主张，而且眼光不是一般的高，轻易男人看不上，更或者，她就是纯粹的不喜欢男人。 若是这种情况让同来的几位王子知道，只怕他们会寝食难安。 “也罢，明天看情况吧，这一趟前来紧那罗女族对女王实行美男计的计划实在是拙劣，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看来自己的父亲也有些焦急了！” 摩羯王子将法相融入本尊，双眸轻轻睁开，整个暗室为之一亮。 摩羯王子起身动了动手脚，摇摇坐久发酸的脖子，抱怨道：“要不是为了部族的未来，本王子才不会到这里来找麻烦，在自己庄园，夜里至少还有夜读书，现在好了，陋室孤灯，正是安睡不得，也罢，且修炼一夜，明天一早见一见那位罗敷女王！” 摩羯王子盘坐下来，五心朝天安心修炼不提。 翌日一早，纱丽便前来问候，王子们早早起来，商量了一下，然后跟随纱丽前往祭司殿。 能够前往生命之树，参观树冠之上的祭司殿，这是紧那罗女族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一路上，不少紧那罗女族人夹道看着前来的王子们，有的眼中充满了好奇。 绝大多数的紧那罗女族人都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都争先恐后的观看所谓的男人是什么模样。 “我说咱们这是让这些女人当猴子了吧？”一位略胖的王子抱怨。 “住嘴吧，这里是女族部落，咱们是大老爷们，给几个女人看一看瞧一瞧有什么打紧，又不会掉了你身上一丁点肉！”疾风王子呵斥。 “这哪里是几个女人，分明就是一大群女人，还是一群母老虎！”王子抱怨。 “她们虽然漂亮，但是咱们不会让你勾引她们的，咱们的任务是勾引那位女王，这个你没有忘记吧？” “没有没有，放心，父亲交代下来的任务，作为儿子是很乐意去完成的！”几位王子立即表态。 “摩羯，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放心？”疾风王子说着。摩羯王子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几位哥哥要有些心理准备，我听说那位罗敷女王压根就是一位磨镜！” “磨镜？什么磨镜，是磨好的铜镜吗？”几位王子不明所以。 摩羯王子解释道：“磨镜的意思就是女人不喜欢男的，而是喜欢女人！” “啊……当真？”疾风王子惊讶，急忙道：“摩羯，你这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可靠吗？” 其他王子也是一脸惊呆，心想若是女王是磨镜，那么任他们本领再大，那也不可能让一位磨镜看上自己，这不是对牛扯淡是什么？ 摩羯王子觉得有必要先给一众王子们泼泼冷水，否则几位王子头脑过热，太过殷勤，反而会让罗敷女王看轻和不喜，于是道：“几位哥哥当知道，我这一双眼睛和耳朵是千里眼和顺风耳，这一点事情只要静心窥视，就能看到和听到！” “这可如何是好！”疾风王子擦了一下手掌，十分不甘心。 其他几位王子也跟着失望。 “坏了，不会适得其反吧？”摩羯王子心想，连忙道：“不过几位哥哥不用太过担心，想来女族部落素来没有男子，所以女族之中次癖好实属正常，若是咱们来了，那女王能够改变心意，中意上咱们也说不定！” 几位王子这才松了口气。 疾风王子吐气笑道：“说得也是，是紧那罗女族的女人们还没有见过男人的好处，所以她们不是不喜欢男人，而是不认识男人，这么说起来，那位女王肯定是对咱们好奇的，利用好这一点，不难让女王对咱们有好感！” “哈哈，就是这样，父亲交代下来的任务，咱们肯定要好好去表现，谁也不要和我争了，征服那位女王的重任就交给英俊潇洒的我了！”一位自恋的王子立即拍胸脯保证。 一行人渐行渐渐到了生命之树下，然后沿着无数旋转的木梯往大树上走，王子们这个时候已经被恢宏巨大的生命之树惊呆了，他们好奇地四处打量，被生命之树和紧那罗女族别具风格的风土人情给吸引住了。 “还真是住在树上呢，不过这棵神木，长得还真大，远超想象。”疾风王子啧啧称奇，在比较远的地方，生命之树虽然如同绿云一样巨大繁茂，但是都不及来到进出亲自攀登才知道生命之树的巨大。 人住在上面压根一点问题都没有，正相反，生命之树上还可以修建连成一片的木殿，有些木殿还修得相当隽秀美丽，有别于他们部落的石头大殿。 经过原来的长老会木殿群，花了大半天的时间，这才到了树冠之上。 在这个地方，已经高出了云海，生命之树参天而起，耸入云层，在树冠之上可以看到金色柔和的太阳，已经无边无际的云海，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在祭司殿前停下，纱丽道：“诸位王子先在这里等着，我去通传一下！” “祭司大人请，我等稍候就是！”疾风王子笑道。 “好！”纱丽进入祭司殿，便看到祭司殿里，高坐的是女王罗敷，两侧则是新晋的祭司，一共有三十六名，大多都是年轻有潜力的族人。 “女王，他们已经到了！” 罗敷点点头，笑道：“等得有些久了，让他们进来好了，等安抚好他们之后直接打发他们回去！” 一位祭司道：“女王，若是有王子留下来，那就让他留下来好了，咱们族人对男人可是很好奇的，听说咱们女族原先也是通过男女结合的方式繁衍后代的，不知道现在还行不行？” “这事我问过母树了，她说没有问题，诞生我等的生命之树最为清楚不过，我们虽然是精灵，但也是有血有肉，和人类是没有区别的！” “不知道能不能亲自生孩子，我听说那很痛苦！” “因为痛苦，人们才会知道诞生后代的不易，这才会倍感珍惜！”罗敷道。 “女王说的是，正是这个道理，这么多年来，咱们在对待新生儿上确实有些怠慢，不过这不等于咱们不重视，女王应该早就察觉到母树正在逐年减少了新生儿的数量！” “这事我也问过母树了，她也是没有办法，因为要成长的缘故，她必须积累足够多的力量，不过现在好了，关键的一步母树已经迈过去，在随后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内，母树会腾出更多的能量繁衍族群数量！” “那就好，若是情况还不能缓解，我们或许还可以尝试变回传统的方式！” “那个不行，当初先辈就是因为诞生孩子痛苦而危险，所以才改变了繁衍方式，现在变回去，你让族人们怎么想？”一位祭司呵斥。 罗敷摆摆手，她早就有打算的，受制于母树的繁衍方式明显单薄，不如将这两种繁衍方式的选择权都交给族人们，或许可以让他们自行选择。 就像是外族人的信仰，人们可以同时拥有几种信仰，只看他们的选择而已。 “先不要吵了，让王子们进来，大家吵成这个样子，平白让外人笑话！” 祭司们立即噤声，在青獠族的王子们面前争吵，她们确实丢不起这个脸面。 王子们走了进来，纷纷朝罗敷问安。 寒暄过后，罗敷道：“青獠王是老前辈了，以前罗敷倒是跟随族中长老一起见过几次青獠王几次，青獠王风采不凡，只是不知道他这一次派你们过来所谓何事？” “我父亲听说罗敷女王新登基为王，所以特地派我们前来祝贺！”疾风王子落落大方，取出一张礼单献上，上面记录的是这一次献给女王的礼物。 罗敷看了一眼，放下礼单，“青獠王有心了，不知道青獠王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不敢，父亲希望我等能够在这里多留些时日，好好增进青獠族人和紧那罗女族的了解！” 第一次觐见，确实有些无聊，王子们之前被摩羯王子吓唬过，在罗敷面前都不敢放肆，生怕恶了这位手握女族大权的女王。 女王在紧那罗女族的历史上是头一遭，不过权力的滋味王子们都很懂，并不看小看罗敷女王。 “可以，想留就留吧，现在的女族部落已经和过去不太一样了，从今往后，大森林的男子可以走进我族的珍珠湾，我已经决定将珍珠湾开放出来，不仅允许你们青獠族人进出，还允许东洲诸国和九州的人进去，男女不拘。”罗敷道。 疾风王子深吸了口气，平复一下郁闷的心情，又谈论了无关痛痒的问题匆忙结束这次觐见。 等到出了祭司殿，几位王子不明所以，问道：“咱们还没有进一步呢，这次觐见，只交了礼物，谈些话就成了？” 摩羯王子解释道：“第一次觐见，这样是最好的，咱们已经给女王留下一个好印象，若是太过，反而恶了女王那些祭司们！” 疾风王子深以为然，叹了口气：“看来摩羯也看出来了，罗敷女王那是铁了心要改变，她也是在为紧那罗女族寻找出路啊，否则她不可能允许将珍珠湾开放出来，允许任何外族人进出，特别是九州人，女王是明确表态两位！” “听说部落中有一位外族的男祭司，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啧啧，以前听说的紧那罗女族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几位王子叹道。 摩羯王子颔首，“这就是九州的大匡皇朝的厉害之处了！” “这跟九州的皇朝有什么关系？”几位王子不解。 “怎么没关系？”摩羯王子施施然笑了一下，“这些年正因为大匡皇朝南北拓土开，甚至开拓了南海，难保东海不受觊觎，事实证明，咱们东洲诸国的东来、出云已经被九州人控制，所以我大森林的三大部族，但凡有些远见的，都对此十分担心，父亲是这样，这位年轻的紧那罗女王也是这样，也只有咱们这些浑浑噩噩懵懵懂懂的人，才会感受不到部族未来的危机！” 众王子听着摩羯王子的长篇大论，顿时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众王子对摩羯王子不得不佩服无比，心想乖乖，这个摩羯王子脑袋瓜真是好使，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大家都是一个爹生的，怎么就有人先知先觉，有人后知后觉？ “那咱们的大计怎么办，就这么黄了？”一位王子担忧道。 “急什么，我不是让女王允许咱们多留些时日了吗？这么多时间，足够咱们把所有紧那罗女人手到擒来了！”疾风王子呵斥。 …… 第六百四十六章 珍珠湾，青獠族王子们一连好几天的功夫都在参观紧那罗部落，有的时候一大早便去觐见罗敷女王，讨论两族的未来，交流两族的大事。 贝隆王子这几天都感觉很无聊，觐见女王的时候他都有些插不上话，疾风王子和摩羯王子倒是成了主角。 贝隆王子感觉自己有点被忽略了，在他的部落，他堂堂王子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冷落。 “王子，今天还出去玩吗？”贝隆王子的心腹护卫小声询问着。 去，怎么不去！来了这么些天，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碰过，本王子长这么大，有这么长时间没有碰过女人吗？”贝隆王子脸色急切，一脸的愤慨。 心腹呵呵一笑，他太知道自家王子的德行了，这是一个喜欢玩耍和游戏，无女不欢的纨绔王子，虽然没有杀过人，但是殴打族人、欺负美女那是经常干的。 这些事情，在贝隆王子的部落之中无人敢管，因为贝隆王子就是贝隆部落最大的主子，任何族人都要匍匐在他的淫威之下。 “王子，前天属下不是给你找了个紧那罗女子了吗，您没有满意吗？”心腹小声询问。 贝隆王子一听，眼神一亮，兴致大增，笑道：“你说的是那个笨女人？不错不错，那个女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男人，被本王子这么一撩拨，竟然半推半就和我成了好事，哪里知道这个女人后来有点疯狂，一再索要，几乎把本王子榨干了，这可如何是好？” 贝隆王子既兴奋有有些苦恼，这紧那罗女族的人他现在也开始逐渐了解了，有的胆大，有的泼辣，有的倒是温良贤淑，可是他没有遇到过。 “王子，这是属下为你准备的！”心腹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献上来。 贝隆王子接过来，拧开瓶嘴儿闻了一下，立刻眉开眼笑。 “不错不错，这是族里最好的情药，你哪来的？” “自然是找巫医配的，属下特地为王子寻的，花了好大的功夫！” “很好，辛苦了，你的功劳本王子不会忘记的，等回了部落，本王子送你一名美女……不，送你两名！” “多谢王子，多谢王子！”心腹感恩戴德。 “那咱们现在就出去玩耍？” “不，今天你就不要跟着去了，本王子单独地悄悄去私会，你一个大老爷们跟着算怎么回事？” “可是王子，您的安全？”心腹不放心。 “我就在这珍珠湾里，能出什么大事？”贝隆王子将药瓶小心翼翼放入怀里，然后拍拍对方的肩膀，小声道：“千万不要告诉疾风王子和摩羯王子，否则他们肯定要来破坏本王子的好事！” “这个放心，属下晓得的！” 贝隆王子满意的走出木殿，飞快前往他上一次去的风流之所。 这也是珍珠湾的一栋木殿，处在河的另一头，隐藏在一片繁茂的树林之中，上一次他就在这里勾搭并和一名寻常的紧那罗女子成了好事。 过了狭长的木桥，来到森林中的木殿，贝隆王子显得精神百倍，略微白胖的身体似乎蕴藏着惊人的欲望。 他瞧瞧到了木殿边上，贼眉鼠眼往里瞧，又撅着屁股往窗户里看。 他学着野山猫的声音叫唤了两次，没得到回应，也没有发现木殿里有响应，不禁有些纳闷，那天他可是说好了，今天还会过来“玩耍”。 “难道那些紧那罗女人不守信用？”贝隆王子嘀咕一句，瞧瞧推门进入木殿，这才发现木殿内没人。 “小紫紫，你在不在？本王子来了……”贝隆王子叫了几下，嘀咕道：“怪了，难道我的小紫紫是出去办事了？” 贝隆王子安心坐下来，决定要等一等他的小紫紫。 贝隆王子将怀里的药瓶取出来，一脸坏笑，心想道：“一会儿一定多吃一些这玩意儿，把小紫紫给摆平了，让这个笨女人真正知道自己的厉害，否则本王子岂不是枉来紧那罗女族部落一趟？” 贝隆王子自顾自寻思着，感觉心头火热。他却不知道，就在贝隆王子进入木殿的一刻，早有人跑到一旁的一座木殿中报告。 一位前长老就在木殿中，身后跟着七八个紧那罗女子，她们的跟前，紫荆正咬着嘴唇恭恭敬敬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紫荆，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就是贝隆王子？”长老问道。 “是，长老，他就是贝隆王子！”紫荆连忙回答。 “很好，看那小子白白胖胖，应该还不错，紫荆呐，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大错？” “这个……长老，紫荆好像没有范什么大错儿吧？” “勾引青獠部落王子，隐情不报，还有吃独食，你还不知道错误？”长老呵斥。 紫荆顿时恍然大悟，连忙道：“是是是，紫荆知道错了，长老，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隐瞒长老，不该自己吃独食，不该不念着长老往日的好！” 长老很满意，笑道：“好好好，知道错了就好，今天就不惩罚你了，不过你知道怎么做了？” 紫荆咬咬牙，道：“知道了，紫荆愿意将这贝隆王子献出来，只希望长老和几位姐姐们吃肉的时候，紫荆能够喝汤！” “那好，那就一同来吧！”长老大笑，率众来到木殿前，推门进去。 贝隆王子听到门开，心头火热，正想要扑上去，顿时一愣，因为他看到走进来的不只是紫荆一个人，还有七八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为首的一个，已经显出老态，不过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小紫紫，这几位是……”贝隆王子诧异。 “我们是紫荆的朋友！”长老一摆手，上下打量贝隆王子，或许是因为王子从小锦衣玉食没有受苦的缘故，长得有些白白胖胖，很有些气质。 “不错不错，你便是贝隆王子吧？”长老笑着。 贝隆王子感觉自己气势有些弱，不禁暗自恼怒，将胸口挺起来，笑道：“不错，我就是贝隆王子！” “那你怎么没有随几位王子前去见女王？” “见女王太过无聊，哪里比得上来这里？”贝隆王子倒是不忌讳，直言道。 “哈哈……好！”长老朗声一笑，“你这样的我们很喜欢” 贝隆王子正在疑惑，不知道长老是什么意思。 长老挥手，身后的紧那罗女子便上来，将贝隆王子架住，又有两人上来，手里拿着粗绳，将贝隆王子捆起来。 “做什么，做什么，你们要绑架吗，我可是青獠王的儿子，是青獠部落的王子，你们怎么敢害我？”贝隆王子立即挣扎，但哪里挣扎得过来，转眼就被绑了手脚。 紫荆上前说着：“王子，你就不要挣扎了，咱们可不会害你，毕竟你是王子嘛，长老和几位姐姐前来，只是要吃了你罢了！” “吃了我？”贝隆王子一愣。 “就是要做你和紫荆这丫头做的事！”长老上前，拍拍王子的脸颊，得意笑着：“本长老年纪也大了，没有几年活头了，可惜这一辈子都没有做个男女之事，想想还真有些遗憾，毕竟咱们紧那罗女族和你们青獠族人一样，在很久以前都是靠着男女来繁衍后代的，若是本长老能够诞下一个孩子，死也甘心了！” “什么，你们这是要借种？”贝隆王子大惊。 “是，也不是，咱们还要玩弄你！”长老邪笑着，转头笑道：“来呀，把贝隆王子抬进地下室，把准备好的皮鞭、木棍、蜡烛、脚镣、还有木枷子都拿出来，我们要好好炮制他！” 在众人的押解下，贝隆王子被推进了一个暗室，好些绳子、皮鞭、木棍、蜡烛、脚镣，甚至还荆棘条纷纷从紧那罗女子背后取出来。 “啊……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不能这样！”贝隆王子歇斯底里叫起来，陡然嘴巴被塞了一口破布，贝隆王子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可怜楚楚，就像是一头小猫。 “啪啪……”鞭子抽在贝隆王子身上，顿时衣裳便被抽烂了，皮肤生疼，贝隆王子被捆着，挣脱不得，疼得他眼里直冒泪水。 不对啊，这是他要做，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贝隆王子心里大喊着，十分惊恐，原本他是想着要这么虐待紫荆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现在被虐的竟然是自己！ 贝隆王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一会，木殿之中便传来杀猪般惊天动地的惨叫声，次中详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 “什么，贝隆失踪了一整天？”疾风王子猛地站起来，狠狠踢翻了贝隆王子的心腹属下，可是后者一把抱住疾风王子的大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将贝隆王子要去私会的事情说了一遍。 “失踪了这么久，竟然现在才敢禀报？”疾风王子大怒。 一旁的摩羯王子摇摇头，他知道贝隆王子最为好色，只是没有想到一向色厉内荏的贝隆王子竟然在珍珠湾玩失踪！ “去这位护卫所说的木殿去看看，说不定贝隆就在那里！” “对，马上去找，不，咱们一起去！” 诸位王子连忙带着人赶往隐藏在河对岸森林里的木殿，只见木殿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一位王子嗅了嗅空气，道：“贝隆确实来过，要知道我这鼻子比狗鼻子还灵！” 疾风王子望向摩羯王子，摩羯王子闭上眼睛，几个呼吸之后，摩羯王子一脸诧异古怪，苦笑道：“不用找了，贝隆在地下暗室绑着呢，人没事，只是受了点皮肉苦！” 众王子松了口气，将暗室机关打开走了进去，只见贝隆王子被扒了个精光，正被困在一张木椅上，不断惨哼着，景象惨不忍睹。 皮鞭、辣椒水、蜡烛、锁链脚镣、木枷，木棍等等东西都随便扔在地上，一片狼藉。而贝隆王子身上，皮鞭红痕、蜡烛，还有辣椒水触目惊心。 “把贝隆嘴上的破布拿开！”疾风王子道。 破布被拿出来了，贝隆王子顿时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我再也不敢找这些紧那罗女魔头了，她们把我吊起来，用木棍，用皮鞭蜡烛，还给我用辣椒水……” 一位王子在地上捡起一本书册，页面上写着三个大匡皇朝正统文字。 “摩羯，这上面写的什么？”疾风王子指着书册道。 “十八禁？”摩羯王子一脸古怪，皱眉道：“不应该啊，这种书便是在九州也应该是禁书，紧那罗女族不可能有这样的书！” 王子们翻开一看，一个个神情古怪，原来里面都是一幅幅男女相互玩虐的小人画，其内容之暴虐淫秽，令人发指。 众人看向被解救下来的贝隆王子，贝隆王子无法，硬着头皮哭丧：“这……这是我上一次来的时候特地带来的！” 众王子恍然大悟！ “本王子一定要报仇，我要将那几个紧那罗女人挫骨扬灰！”贝隆王子大哭，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今天受到的是奇耻大辱。 “行了！”疾风王子呵斥，怒道：“真还给我惹事，你这是还要再丢我青獠诸部的脸面不成，给我滚回去，明天一早，我让人押着你回青獠诸部，这紧那罗女族部落，以后再不许你来！” …… 第六百四十七章 一番呵斥，脸色涨得通红，哭丧道：“我不回去，你们不知道那些天杀的女人虐待我的手段，你们看看，我现在哪里还有人样？” 几位王子察看了一下，均笑道：“行了，贝隆，不就是被女人虐待了吗？你平时不是很喜欢这样吗？” 贝隆王子脸红脖子粗，瞪着眼，“我不会这么暴虐，再说我也不是受虐狂，你们是不知道那些女人的手段，简直把我往死了整！” “好了好了，什么死里整，你身上不过是一些皮外伤，根本就没有伤筋动骨，回去好好休养几天，皮外伤就会自己好的！” “那不行，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女王，让女王把那几个女人抓起来，给我一个交代！”贝隆不依不饶。 众王子顿时脸上挂不住，摩羯王子叹息道：“这种丑事咱们都唯恐不及，你还想要弄得整个紧那罗女族和咱们青獠诸部人尽皆知不成？这事若是传到了父亲耳朵里，往后可没你好果子吃，好好想想吧！” 贝隆王子顿时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是害怕青獠王和部族的长老们知道，若是如此，往后自己还不成了笑柄，这在部族里自己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贝隆王子想了想，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吧，这事不能说出去，万万不能让人都知道……可恶，天煞的紧那罗女人，这么恶毒狠辣，简直把我往死里整，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本王子？” 贝隆王子很不甘心。 回到珍珠湾，贝隆王子立刻被诸位王子送出紧那罗部落，其他王子虽然对这件事不声张，但是对紧那罗女族开始重新评价。 对于紧那罗女族能够做出虐待男人的举动，几位王子想想就觉得恐怖。 “虽然是美女，但谁也保证不了不是蛇蝎啊……”几位王子都紧那罗女人从此敬而远之。 一连好些天，王子们每日觐见女王，这进展越发缓慢，众王子也不如之前上心，一个个心中灰心气馁。 “我算是看透了，这罗敷女王根本就是在敷衍我等，虽然她对我等都礼敬有嘉，可是从心底，她压根没有高看咱们一眼，更不会垂青咱们！”一位王子愤愤不平。 疾风王子摇摇头，“看来咱们是配不上那罗敷女王了，再这么耗下去，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那女王也太清高，凭什么看不上咱们？咱们可是王子，地位也很高！” “或许摩羯说得对，这女王压根就不喜欢男人，咱们就是天天殷勤巴结，也不会得到一丝机会！” “说的是，我就说嘛，这女王看上去确实有些古怪，看看她身边的人，全都是最年轻漂亮的女官和女祭司，若是不喜欢女人，何至于此？” 摩羯听了差点笑出来，因为这话听着本身就好笑，紧那罗女族上上下下都是女人好不好，不用女人当女官和祭司，难道找男人不成？ 看来几位哥哥们这是心灰意懒了，竟然找出这么牵强附会的借口。 “没错，没错，那女王我看压根就不喜欢男人，她对咱们客气，那是因为碍于咱们身为王子的身份，不好得罪。” “父亲这是失策了，他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吧，这简直是给了我们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咱们回去好了，赖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而且那些紧那罗女人一直虎视眈眈，一个个看我们的眼神都有些怪，莫不是贝隆王子的事情被她们传得人尽皆知了？” 这话一出，所有王子都脸色尴尬。 疾风王子佯装咳嗽一声，道：“好吧，既然你们大家都说要离开，那就返回青獠诸部好了，但是回去怎么跟父亲说，难道要说女王不喜欢咱们？” “如实说好了，父亲会体谅的，你们想想，人家不喜欢男人，那让我们有什么办法！” “就是就是，这不是我们的错，这是父亲没有实现查清楚！” 最后，几位王子一致决定，返回青獠诸部。 疾风王子到了祭司殿觐见女王，说道：“女王陛下，我们这些王子经过商议，决定不日就返回青獠诸部了！” “这样也好，王子们出来太久，青獠王也会担心的！” “我们希望女王也能派个代表前往咱们的青獠王部落，以示咱们两族的情谊！” 罗敷点点头：“可以，这事我也考虑过来，我也同意这么做” “那就多谢女王陛下了！”疾风王子大喜，若果能够有女王代表前往青獠诸部，那么他回去之后也算将功折罪，青獠王肯定不会怪罪下来。 罗敷朝一旁的女官低语几句，女官去之后，不一会儿便领进来纱丽和吕杨。 “疾风王子，这一次拜访青獠王部落，我打算派纱丽祭司和吕杨祭司前往，王子也知道，这两位在本族之中地位仅次于我！” “如此甚好！” 疾风王子是早就知道纱丽的，她的地位在祭司殿中确实很高，仅次于女王。而吕杨的身份，更是让他重视。 经过多方面打听，疾风王子对吕杨不仅佩服，还很敬畏，他从心底认为吕杨是那种纵横捭阖、智慧和胆识都高人一等的人。 这人能够一手推动紧那罗女族和青桑部落之间的结盟，说明此人在青桑部落之中也是说得上话的。 “两位祭司能够拜访我青獠诸部，那是我青獠诸部的荣幸，很期待两位的到来，我青獠诸部会非常欢迎！” “好说，在拜访期间，还要疾风王子多多照顾了！”吕杨笑道。 “一定的！”疾风王子寒暄几句，和女王告辞。 离开祭司殿，疾风王子走上了一艘飞天青舟，让飞天青舟将自己送到珍珠湾。 疾风王子看了一眼脚下的飞天青舟，叹息一声，心里面对紧那罗女族的变化警惕不少，不说其他，就说这脚下的飞天青舟，据说是焰州那边用珍贵的灵药和灵石换回来的，有数十艘之多，如今都停在生命之树上。 以飞天青舟作为代步工具，前往森林各处都方便了许多。 想到吕杨，疾风王子心里头便一紧，他知道紧那罗女族之所以变化这么大，实则和吕杨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真是一个让人害怕的人啊！”疾风王子感慨，回到珍珠湾立刻召集所有王子，说出自己所动女王派遣人到青獠王部落拜访的事情。 “不错，如此一来，咱们功劳就大了，父亲一定不会责怪咱们办事不利！”众王子高兴。 摩羯王子这无所谓的撇撇嘴，嘀咕道：“咱们还是把自己的重要性看得太重，或许父亲压根就没有指望咱们能够办成事……” 其他王子听到，脸上现出尴尬之色。 摩羯王子其实说的是真话，但是在座的王子们无不以替青獠王分忧视为最重要的事情，因为这关乎他们的前途。 青獠王将来是要在他们这些王子之中挑选继承王位的，那么谁功劳大、能力强，谁的希望就大。 所有王子都知道，摩羯王子虽然声望颇高，但是却实实在在对族王之位以及族事没有兴趣，他曾经切切实实公开表明态度，只专注于修行。 摩羯王子将来是要成为天人，成为青獠族传奇，肯定不会做什么族长，因为一旦当了族长，肯定荒废修行，所有王子们都摩羯王子都很放心，这样一个王子，人缘自然也高。 诸位王子都没有理会摩羯王子的话，只当是唠叨。 “好了，大家准备吧，后天一早咱们就回去，纱丽祭司和吕杨祭司会一同跟咱们走！” 过的两天，生命之树的树冠上，停着十二艘飞天青舟，青獠族王子们就是要乘这种最新引进的奇妙飞天法宝返回青獠诸部。 随行的还有罗敷女王派出的拜访人员，以纱丽为首，一共八十八人，女王和一干女官都前来送行。 十二艘飞天青舟缓缓飞出生命之树，在云海之上飞行，十分平稳。 摩羯王子和吕杨站在其中一艘飞天青舟的船头，迎着风，眺望万里流云，只见云卷云舒，不禁心胸开阔，心情惬意。 “吕兄，我青獠诸部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摩羯王子诚心说道。 “摩羯兄放心，咱们往后都是要飞升天外之人，天人便是人心，就为那万家生佛的事情，我也会竭力促成！”吕杨点点头。 “那好！”摩羯王子从袖中郑重无比的取出一个物件，递给吕杨，笑道：“有所求，必然礼下于人，我也不是那种一毛不拔之人，这宝物就算是给你的谢礼！” 吕杨一看，是一座小巧玲珑的白玉小塔，三十三层，巴掌大小，还是粗胚，显然没有炼制好，不过那小塔晶莹如羊脂白玉，其中透着神妙莫测的先天奇光。 吕杨诧异，用法眼一看，顿时诧异，因为小塔竟然是用一整块混沌苍青灵石制作，里面蕴含有一缕缕的混沌道气。 这可是珍贵异常的东西，可遇不可求。 “摩羯兄还怕我不出力不成？”吕杨神色转而严肃，因为这个小塔非同一般，说他珍贵便如同星门和天桥一样，对吕杨这等修为的人来说，便是无价奇宝。 摩羯王子哈哈一笑，“拿着吧，这样我也放心一些，不过这个小塔还真是不错，我是用一块混沌灵石粗制，原本是想要炼制一座三十三天玉皇宝塔的，但是发现自己压根没有这么多的资源，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炼制那诛仙阵了，毕竟杀戮的东西，用的资源会少许多，现在想来，这决定是对的，三十三天玉皇宝塔，我是做不成了，不过以吕兄的资源和能力，还是有可能炼制出来的！” 吕杨沉默，他在得到星门和星虹天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炼制一件惊天动地至宝的想法，这件至宝将对整个世界都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所以他其实很需要混沌苍青灵石这样的宝物。 一块混沌苍青灵石，绝对是天地奇宝，它大多存在于开天辟地之初，如今还能存留下来，每一块，甚至是每一指甲盖大小一块，都弥足珍贵。 吕杨接过小塔，仔细观察一会，终究抵御不住诱惑收下来。这下摩羯王子放心了，吕杨既然收下他的谢礼，答应他的事情十有八九会有希望。 …… 第六百四十八章 青獠王 飞天青舟在云海之上穿行，过得一个日夜，便临近青獠诸部。 疾风王子颇有些兴奋地找到吕杨，笑道：“吕祭司，这飞天青舟可是极好的宝贝，从紧那罗女族部落到青獠诸部，不过一日夜的光景，若是我青獠诸部也有这样的宝贝，出行也方便许多！” “飞天青舟焰州所处的法宝，数量不多，不过给青獠诸部弄上几艘还是很容易的！” “那敢情好！”疾风王子大喜，“吕祭司且说需要什么，本王子让人去准备！” 吕杨摆摆手，笑道：“不用打点，我先送王子三艘使使！” “那就多谢吕祭司了！”疾风王子连忙感谢。 “不用，区区几艘飞天青舟值不得什么！“ “吕祭司果然是大方之人，不是我这等小部落的王子可比的，出手就是阔绰！” “王子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吕杨可当不起！” “当得起，自然当得起，本王子早就知道，吕祭司不是寻常之人，等到了青獠王部落，本王子一定好好款待与你！” “那就一言为定！”吕杨笑笑，望向云海下方，隐约可见无尽广袤的大森林。 “王子，马上就能见到青獠王了，不知道你父亲秉性如何，好好说话？”吕杨问道。 “这个自然！”疾风王子立刻朗声笑道：“我青獠族人最为热情好客，特别是对吕祭司这样有本事的人，我那父亲更是如此，当年我父亲在族里可是交游广阔的人，因此得到很多人的追随，前任的族长看到父亲有人望，最终将族长之位传给了父亲！” “那青獠王修为如何？” “这个……”疾风王子脸上有些尴尬，笑道：“吕祭司有所不知，我父亲唯一的遗憾就是武艺并非族中最高，不过那又如何，当族长最重要的是能够服众，我父亲就是这样的人！” 吕杨笑笑，心想原来青獠王本领不甚高强，看起来这应该是青獠王此生的一大遗憾。 “说的是，当族长最重要的是声望，能够服众，能够妥善处理族中事务，那些修为高强之人，很大程度上并没有这样的才能！”吕杨道。 “对对对，我父亲也是这么说的，看来吕祭司和我父亲英雄所见略同啊……父亲说了，当年老族长看重的就是他这一点，所以才把族长的位置托付，而不是让本族修为最高的人当族长！” “前族长是一个英明睿智之人！”吕杨赞叹。 “确实如此，我父亲那一代人，最最敬佩的便是上代族长，可惜了，天不假年，时间终究是我等凡人的大敌，谁也逃不过去！” 吕杨点点头。 “我听摩羯王子说你父亲脾气不太好？” “是有些急躁，但是吕祭司放心，父亲绝对不是暴躁，我父亲是一个相当讲道理的人，等吕祭司见着就明白了，特别是那些力气比他巨大之人，父亲都特别敬佩，我看吕祭司便是这样的人，所以不用担心，父亲肯定会对吕祭司非常敬重！” “比力气吗？”吕杨嘴角微微扬起，无论是比元气法力和精神意志，自己都不怕，甚至是比力气，吕杨也自信不弱于人，因为他除了修炼圣道之法外，还兼修着炼体的法门，其中以蒙神奇功和青帝九变最为强横，这两项奇功，能够让肉体力量突破极限，崩坏天地枷锁，从而晋升天人，可以飞升天外。 吕杨虽然离那个层次还有一点点距离，但是应付一位蛮人首领还是可以的。 “若是有人力气比我父亲大，即便是当面踹他一脚，他也不会计较，而是真心敬重此人，这就是我父亲，他就有这等气度，所以部落里很多老人和年轻人，都服我父亲。将来本王子若是能够成为青獠王，当也和父亲一样，成为一位人人敬佩的首领和王者！” 吕杨微微一愣，“王子，青獠部落的族长之位和王位不是禅让吗？” 疾风王子连忙道：“是禅让，不过也没有说不能禅让给青獠王的儿子吧，若是王子们之中有特别出众的，父亲将位置禅让给儿子，长老们也没话可说！” “所得是，我支持青獠王的决定，同时也希望疾风王子这样德行兼备之人能够成为下一任族王！” 吕杨虽然如此说，但是心下却是恍然大悟。 说什么父亲禅让给儿子，这都是遮羞布，其实这就是继承，看来这位青獠王想法颇为独特，想要一改整个青獠部落的传统，将王位传给他的儿子，实行所谓的“家天下”。 有点意思！ 不过世上人心皆趋利，青獠王有些私心和想法实属正常，即便是按照吕杨的观念，也还是不反对家天下的，因为人心趋利的关系，家天下必然会取代所谓的禅让，根本不会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疾风王子听了又惊又喜，他顾不得其他，上前拉住吕杨的手，语无伦次，振奋道：“真是太好了，原本我还担心吕祭司会有所芥蒂，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吕祭司竟然赞同父亲的想法！” “为什么不呢？我自己也是大匡皇朝的臣子，同时更是南海国之国主，谁不想让自己的国诈永久，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孙能够荣华富贵、长长久久，这就是人心，即便是圣人，也不能完完全全免俗！” “哈哈，说得是啊，我父亲常说，咱们应该敢做当担当，这才是英雄好汉所为，他才不会管别人怎么看他，是英雄好汉就注定要被人嫉妒和咒骂，这是庸人嫉妒英雄的方式！” 吕杨点点头，对那位素未谋面的青獠王越发刮目相看，不沽名钓誉，这位青獠王还真是枭雄！ 飞天青舟缓缓飞行，吕杨已经能够看到森林之中稀稀疏疏地坐落这一个个部落，绝大部分的部落都靠近河边和湖边，规模都不是很大。 “我青獠诸部已经到了，这些小部落再过去，就能看到本王子的部落，若是吕祭司有兴趣，等见过我父亲可以到我的部落去做客，本王子一定用最好的食物和美女招待！” 吕杨摆摆手，笑道：“那就说定了，若是有机会，一定到王子的部落去打扰！” 疾风王子欢喜，和吕杨说起青獠诸部和他的部落的情况，不多时，飞天青舟停了下来，前方不远的一片森林中，一个巨大的部落矗立在洪河的河畔边。 这个部落方圆十里都是房屋，有石头大殿，也有木屋，修建得都比较整齐，尤其是部落东边靠近河流这一片，清一色的灰色岩石修筑的巨大石殿群，看上去颇有气势。 石殿群的风格和紧那罗女族的隽秀木殿截然不同，散发出一种粗犷、敦厚之美。 两种风格，各有优劣。 “到了，那边是石殿群，我父亲以及族中长老们都居住在那边，那里是青獠诸部人人向往的区域，只有族中最强大的勇士，最美丽的女子才有机会在那里找到自己的位置。这片区域，便是我父亲力主提议修造的，这件事如今已经成了父亲最骄傲的事情，同时，这片区域，也是族中所有年轻勇士和美丽女子趋之若鹜的地方！” 吕杨恍然，心想原来这位青獠王在原本比较淳朴的部落放出了利益这头猛虎，它正吞噬族人的人心，同时也用这头猛虎凝聚起了前所未有的意志。 人人争勇，斩获财富和美女，这正是一个部族强盛起来不可缺少的东西。 十几艘飞天青舟在天空中停留一会，然后缓缓着落，在石殿群的一个石板广场上停泊下来。 纱丽、吕杨和众位王子一行走下来，过了一会，吕杨便看到一位雄赳赳气昂昂如同雄狮一样的粗犷汉子领着一帮睿智长老上来迎接。 “这就是我父亲！”疾风王子轻轻提醒。 吕杨点点头，看向青獠王，这位族王果然有枭雄的潜质，身形挺拔，相貌粗犷，一脸的胡渣子，双眸炯炯有神，看上去就像是一头雄狮，富有侵略性。 “哈哈……这两位便是前来拜访我青獠王部落的紧那罗祭司吧？”青獠王朗声大笑着，迎上纱丽和吕杨。 疾风王子连忙走出来，向自己的父亲介绍起来。 双方寒暄完毕，青獠王对吕杨十分刮目相看，不禁多看了几眼。 “该称你为吕祭司还是南海国主？”青獠王朗声道。 “就随大王的意吧，紧那罗女子的祭司，不过是盛情难却之下担当的，其实我本人更希望大王称呼我国主！” “那好，那就依吕国主的意思，不过吕国主能够让紧那罗女王如此看重，必定有过人之处！” 吕杨摆摆手，笑道：“不过是适逢其会，绑了女王一点小忙，蒙她看重，委以重任！” “那可不是什么小忙，我听说吕国主可是帮她登上了王座，这若是在我青獠诸部，可是盖世奇功，封个并肩王都不过分！” “大王说笑了，吕杨已经是南海国之主，倒是不再奢求其他大富贵！” “那吕国主求的是女人？”青獠王和吕杨并肩而立，爽快地直言道：“看纱丽祭司的模样，当知道紧那罗的女人都非同一般，想来那罗敷女王更是不同寻常，莫非吕国主是看上了紧那罗女王？” 吕杨笑笑，颇为亲近地小声道：“不怕大王笑话，吕杨若说无意只怕大王也不信，只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罗敷女王身系一族之希望，对男女之情敬而远之！” “原来如此！”青獠王颔首，他很惋惜地拍拍吕杨的肩膀，爽朗道：“那就可惜了，本王看吕国主也是一位风流倜傥之人，而且我还听说，国主的修为不弱，乃是九州之地大匡皇朝的圣人？” “是！”吕杨点头。 “这么说吕国主修为高强，不知道力气怎么样？”青獠王眼神为之一亮。 “力气？”吕杨咧嘴一笑，“吕杨的力气，还算有几把，移山填海或许还稍有不如，但是力拔万钧还是可以的！” “哈哈……”青獠王仰头大笑，颇有些狂傲，就像是一头受到了挑衅的狮子，须发微微扬起，一股无形的气势辐射开来，旁人脸色均微微一变。 纱丽祭司则暗暗担心，吕杨却只当这是春风拂面。 “吕国主好大的自信！”青獠王有些不相信，看吕杨清俊儒雅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力拔山河的大力士，当即意气风发提议：“要不咱们比比，看看谁的力气大？” “也好！”吕杨云淡风清道。 “哈哈，爽快，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吕国主这样的爽快人，就冲这个，本王让你三分力气！” …… 第六百四十九章 切磋 听到青獠王要拉着吕杨比力气，疾风王子微微一惊，看向吕杨的眼神多了一丝担忧，整个青獠诸部的人都自己父亲的力气是非常恐怖的。 青獠王平日里也对自己的力气非常骄傲，虽然武艺稀松平常，但是巨大的力气却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武艺的不足。 其他王子和随行的长老们则笑呵呵起来，对他们来说，又有好戏可看了，每一次青獠王和人比力气，都是最让人高兴的事情。 纱丽自然不明白青獠王要比力气的原因，不过也能猜测出一二来。她拉过吕杨，小声道：“吕祭司，没有问题吧？” 吕杨微笑着，摇摇头，“放心吧，我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怎么样，商量好没有，敢不敢比？”青獠王朗声大笑。 “岂能不比，怎么个比法，且说来！”吕杨摆摆手，也不落于人。 “那好，本王答应让你三分力气，到时候可别说本王没有礼让贵客！”青獠王爽快道。 吕杨微微皱眉。 摩羯王子适时走出来，道：“父亲，你可不要看走眼了，这位吕国主可是大匡皇朝的圣人，一身的修为不弱于我，您若是让他三分力气，只怕比不过他，到时候输了可别说您还没有出尽力气！” “可真？”青獠王诧异，转头看向吕杨。 吕杨微笑道：“我这一身修为虽然不敢说是世间巅峰，但是纵横四海多年，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至于力气不敢说能胜过大王，但是侥幸不败还是有些之心的！” “看你清俊模样，能有多大力气？”青獠王颇有些怀疑，但是对于摩羯王子的话，他倒是相当相信，因为自己这个儿子他很了解，从来不屑于说谎。 “那就请大王指教！”吕杨知道对方不太相信，右脚抬起，猛地运转力量，狠狠一踏脚，庞大的力量透入大地。 轰隆隆…… 地面猛地震动，就像是大海是起伏的海浪，感觉力量的来源竟然深达数千丈，奇异的是，仅仅只是感觉到力量如大海般磅礴，深不可测，却对地面上的树木和人影响不大。 即便如此，整个青獠王部落的族人都冷不丁吓了一跳，有的直接摇晃起来，一屁股摔倒地上。 王子们和青獠王身后的一种长老们身体微微一晃，修为差的几乎都摔倒丢丑。 站在吕杨面前的青獠王下盘很稳，虽然脸色微变，但是仍然啧啧称奇：“好家伙，这么大的力量！” “如何，可有资格和大王比上一比？”吕杨笑道。 “可以可以！”青獠王兴奋的搓搓手，整个部落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和他比力气了，能够找一个棋逢对手的人真是太难。 不过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青獠王曾经找上自己的儿子摩羯王子比试，但是被自己的儿子打败，幸运的是，这件事谁也不知道，除了两位当事人。 从此之后，青獠王便对摩羯王子信任有加，而且十分尊重摩羯王子的选择，对他的话也大多十分信任。 用一句老说就是交心，青獠王与人交心的方式就是比力气，胜过他，他就服谁。有的人交心要用喝酒的方式，否则怎么会有酒逢知己千杯少这句话。还有的人与人交心是打架，否则也不会有不打不成交这句话。 “大家都退远了，我要试一试南海国主的斤两！” 众人自觉退开七八丈，青獠王站立，道：“比力气也简单，不过就是相互推搡，相互对拳，谁气力大，一目了然，谁气力小了，自然吃亏！” “如此也好，简单的碰撞，谁都看得分明，胜负自然一目了然！”吕杨点点头，笑道：“那就请大王先出手吧！” “既然南海国主这么有信心，那我可不会留手了！” “不需大王留手！”吕杨道。 “那好，看看吧，本王的气力！”青獠王大喝一声，仿佛平地响起一声巨雷，青獠王身上爆发出一道道气浪，浑厚庞大的气息如同八爪鱼一般向四面八方伸展开。 四周的人只觉得一股气浪以青獠王为中心四面爆炸开来，所有人的衣裳都被向后吹拂，猎猎作响。 “好，大王英武！”众长老异口同声叫着。 在吕杨的眼中，青獠王的气息如同实质，那气息颇为古怪，一共有二九一十八道，前九道如同龙蛇，坚韧无比，后十道如同巨像，雄壮敦厚，难以撼动。 “南海国主，本王提醒你，我修炼的是上乘的天人武道——九龙九象功，龙乃是天龙，象乃是神象。这功法修炼到极处，便有九天龙九神象的惊天巨力，试想任何一条天龙或者神象，本身就已经能够打破天地枷锁飞升天外，若是以一人之身凝聚九龙九象之力，威力何等惊天动地？” “功法或许惊天动地，但关键还是要看那大王能够炼成几分火候！”吕杨淡淡说着，他可不认为青獠王能够炼到飞升天外的火候。 实际上，青獠王不仅武艺，连同境界也实在不太高，他的资质吕杨用法眼观看过，确实一般般，能够有今天的成就，已经是一生的巅峰，或许如今他的力量不但不再增长，还在缓慢下滑。 青獠王果然有些尴尬，朗声道：“九龙九象功自然惊天动地，寻常人自然难以炼到极处，不过即便是炼成一成，也已经披靡天下！” “那就来一拳试试，也让晚辈领教一下大王的盖世奇功！” 吕杨微微一笑，做了个潇洒的手势，身上滚滚圣道之气涌出，在身外缓缓旋转，凝结成雪花状的阵图。 阵图环布在身外，形成六枚晶莹透亮的菱形状冰晶，在身外缓缓旋转。 六枚冰晶有元气相互联系和转化，形成六个等边的顶点，非常坚固，若是某一枚冰晶受到打击，那么力量会迅速被其他几个冰晶分散。 这是吕杨最近自创出来的一种奇术，以太极八卦为根基，辅以阴阳五行六合七政之变化，将元气转化，形成小型且很稳定的阵法。 这个法术叫做“六合雪花术”，用来防守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用来分散和削弱青獠王的巨力非常合适。 “那就吃我一拳！”青獠王大喝，也不再废话，猛地踏前三步，越来越急，欺近吕杨跟前就是一拳。 “轰！” 空气炸裂，吕杨身外，一个顶点的冰晶震动，拳劲打在上面，隐隐能够听到细微的爆裂声，恐怖的力量从一个冰晶迅速散逸到其他六个，然后辐射整个阵法之上。 阵法运转，迅速将九成的力量传导至脚下的大地，整个地面猛地震动一下，就像是突然起了十二级的大地震。 正在围观的人冷不丁摇晃一下，这一次因为有了心理准备，众人竟然都站稳了，不过人人脸色发白。 吕杨也是心惊肉跳，青獠王的力量之大，已经超过估计！ “喝，喝，喝……”青獠王看到奈何不了吕杨，老脸通红，连着绕着吕杨一圈，狠狠打出一十八拳，一拳比一拳重，上面蕴含的九龙九象巨力磅礴凛冽。 咔嚓！ 一声清脆的裂响，六个冰晶顿时碎裂，化为齑粉。 恐怖的九龙九象之力突破护体法术，就要打在身上，千钧一发之际，吕杨呵斥一声，口中吐出一道圣道之气，清澈如流水，透着宝光。 圣道之气迅速凝结成一朵圣洁无暇的莲花，轻轻托住青獠王的拳头。 “大王神武，不过就这点气力还打不到晚辈，现在看我俩的拳头，到底谁的更加沉重！”吕杨将身一纵，一步跨出，双臂伸展，隐隐可见千手千臂，别人以为这是速度太快而造成的幻象，但实际上不是，这是吕杨青帝九变玄功的展现。 在场只有摩羯王子一眼看破，他也愣了一下，心想道：“千手千臂，这不是仿照如来千叶手吗？果然厉害，有想法！” 砰砰砰！ 吕杨和青獠王结结实实对了三拳，狂暴的气浪席卷开来，两个拳头只见，虚空破碎，竟然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真空来。 恐怖的反震之力将吕杨和青獠王同时震开，吕杨后退一步，而青獠王则结结实实退了三大步，脸上微微一红，闷哼一声，生生将快吐出的血咽回肚子里。 青獠王脸上红白交加，好一会，他才缓过气来。 “厉害，厉害，南海国主，你这拳头确实比我要硬上几分，气力也比我的要大，你这是修炼的什么功法，怎么可能比我的九龙九象之力要强？” “大王过奖了，不是大王功法不行，而是大王平日里忙于青獠诸部的事务，以至于没有将这门功法修炼到极致，若是大王再进一步，晚辈就只能甘拜下风了！”吕杨连忙谦虚说着。 这话一出，所有人愕然，这才意识到，青獠王这是承认自己不如吕杨，而吕杨也赞同了。 竟然胜了？ 纱丽看着吕杨微微出神，她以为吕杨无论如何都会让一让青獠王，没有想到吕杨还是很不给面子的压过对方。 这是在拜访人家好不好，直接将人家打败，不是摆明着让人下不来台吗？ “哈哈，痛快了，十年来本王还是第一次这么痛快，要知道整个部落，已经好久没人和我比试了，你胜过我，那我就请你喝上好的火猴酒！” 青獠王上前，一把抓住吕杨的手腕，直接拉过吕杨，往自己的石殿走，十分殷勤。吕杨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这青獠王如此豪气。 …… 第六百五十章 谈天 青獠王居住的石殿是最宏伟的，占地超过百亩，很难想象，一个蛮荒部落竟然会修建如此宏伟的建筑。 建筑统一用灰色的岩石构筑，每一块岩石五尺见方，方方正正。由这种石头修建起来的石殿非常坚固和高耸，看上去透着一股恢宏的气势。 这完全有别于木殿。 沧桑的岁月在石殿表面腐蚀出沧桑感，而在石殿的表面，那些古老的神秘符文越发让石殿显得神圣、神秘。 青獠王很豪气地将吕杨请到大殿中，亲自为吕杨倒了一杯火猴酒，据说这酒最初是森林里一种通体火红的灵猴酿造，后来被青獠族人学去，酿出了世间少有的美酒。 吕杨喝了一口，入口醇香，一股灵气散之于四肢百骸，整个身体热乎乎的。 “吕国主，没有想到呀，你的气力比我还要大些，看你的年纪，应该和我的儿子们差不多，但是修为之高，实在让人羡慕！” “大王过奖了！”吕杨摆摆手。 “我修炼九龙九象功已经数十年，对自己一身的气力非常自信，不过今天，才发现逊色于吕国主，不知道国主修炼的是什么奇功？” “关于气力，我修炼有蒙神功法和青帝九变……”吕杨将蒙神功法和青帝九变简单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功法无高下，最终都能够使人打破天地枷锁，只是咱们修为还不到家？” “大抵如此！”吕杨颔首。 “今日一见，才知吕国主是一位有见识的英雄，不知道你们大匡皇朝的圣人，是不是都如你这般？” 吕杨点头，“皇朝的圣人大多是吕杨的前辈，无论是修为还是声望，都远远超过我这个新晋的年轻圣人！” “听说大匡皇朝一共有百位圣人，不知可是真的？” “是真的，在百圣太庙之内，常年供奉着近百尊圣人雕像，以供天下人瞻仰，只是绝大多数都已经飞升天外，不驻人世间！” 青獠王微微动容，一百个都像吕杨一样，甚至比吕杨还要厉害的圣人都出自于九州，那九州的底蕴果然不同凡响。 “那不知大匡皇朝现在驻世的圣人一共有几位？” “常驻大匡的一共是十一二位，在外不知，或许还有几位吧！”吕杨据实说着。 “了不起，了不起！我广袤的青桑大森林数百年甚至上千年来，能够飞升天外的人不过两三位，你们九州之地能够出如此多的圣贤，果然不同寻常！” “九州是一处人口繁荣、文化荟萃、物华天宝之地，已经凝聚千余年大气运，经历殷墟大匡两朝，所以诞生的圣贤才会很多……呵呵，这人一旦多了，总是会在其中出现一些天才，譬如青獠诸部出现摩羯兄这样厉害的人物一样！” “哈哈……说得好，我那儿子摩羯确实也是一个厉害人物，不是我夸口，本王在修为上也比不过他，只是可惜啊，他无意于族王之位，否则以他的修为和智慧，将来做一个伟大的族长不成问题。 “摩羯兄这是淡泊名利，宁静致远，实在是令人钦佩，大王万万不要认为摩羯兄清闲没有作为，若不是摩羯兄品性如此，也不可能修为如此之高，今后数十年，只怕摩羯便要飞升天外，成为青桑大森林的传奇！” “这个本王知道，用你们九州人的老话说就是知子莫若父，我对摩羯也是非常了解的，不过他能够飞升天外，是不是真能如此，那就不好说了，毕竟在这青桑大森林，但凡能够飞升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摩羯兄也不差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吕杨说着，同时心想，青獠王这个便宜大王估计还不知道他的儿子真正的根底，更不知道摩羯王子的修为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高超。 若是青獠王和青獠族长老知道摩羯王子隐藏了实力，手里有诛仙阵这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利器，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横扫整个青桑国无敌手之后，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吕杨暗暗忖度，心里也有些好奇，这些情况，摩羯王子连自己的父亲、兄弟、族人都隐瞒着，看来确实太过寂寞，高处不胜寒啊！ 修为太高、天才太甚，鹤立于鸡群，确实寂寞，怪不得摩羯王子常年隐逸。 “没有想到吕国主这么看得起摩羯！”青獠王微微惊讶。 “不是吕杨看得起摩羯兄，实是因为摩羯兄乃是大才，修为并不比我弱的缘故，大王若是不信，日后自然可见分晓，摩羯兄当时那种飞升天外的英雄人物！” 青獠王顿时来了兴致，问道：“你说的飞升天外，可知那是什么去处，怎么人人都想着怎么飞升天外？” “大王莫非不想？”吕杨诧异。 “本王不是不想，而是不奢望，嘿嘿，飞升天外，可是多少人做的白日梦，但是我青桑国大森林多少年来，又有几人成功过？所以，本王早就看清楚了自己的本领，绝了那不切实际的念想！只是本王有些好奇，那天外究竟是什么所在，是什么光景？” 吕杨颔首。 “这件事搁在本王心里一辈子，原本是不打算提的，但是吕国主见识和智慧都很不凡，实是我见过的最厉害之人，所以姑且问一问，不知道吕国主可知晓？” 吕杨笑道：“若是大王询问别人，或许别人真不知晓，不过吕杨却是例外！” “哦，吕国主真的知晓？”青獠王面露惊讶。 “吕杨乃是圣人，而大匡皇朝历代飞升天外之人不少，他们可都有金册从天外传下来，所以关于天外的情况，吕杨知晓也很正常！” “那请吕国主说说，正好解我心里面的疑惑！” 吕杨颔首，微笑道：“说起来，那天外有一片天地，凌驾于咱们这些山海世界之上，那里的人都称其所在的那片天地为天都。” “天都？”青獠王琢磨起来，眼神微微一亮，在旁边陪着一直沉默的长老、王子们，以及纱丽等人也都诧异起来。 天外的事情，他们并不知晓，概因他们离得太过遥远，一辈子也触摸不到那个高度。绝大部分人只知道，天外有天，但是天外至于是何光景，无从得知。 其实吕杨之所以知晓，并不是因为圣人传下什么，而是吕杨曾经短暂的神游过，虽然只如惊鸿一瞥，但是已经足够让吕杨明白很多。 “吕祭司，天外真有一片叫做天都的天地？”纱丽惊讶道。 “自然是真的，那片天地十分广大，远远超越咱们的想象，那里所容纳的规则，也比咱们这里要稳固许多，到了那种地方，修为可以有更加广阔的成长空间。 “那天都的人是不是都长生不老？” “怎么可能？”吕杨摇摇头，笑道：“任何界域，都存在形形色色的人，有的处于低处，仿佛芸芸众生，有的处于极高处，如同日月星辰悬于天空。低下者，或如草木一秋，生命短暂，高处者，或如星辰，几乎亘古长存！” “天都之外呢，是什么光景？” “自然是天外有天，天都之外，还有诸天万界，咱们这片天地，也只是诸天万界中的一个，实在是微不足道！” 众人恍然，如此见闻，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青獠王赞叹道：“真是长了见识了，原来我等所处，只在诸天万界之中，那都天，是否也是万界之内？” 吕杨点点头，“诸天万界广大，万界自然也分三六九等。” “若是能够去到那天都世界，死也无憾了！”一位长老叹嗟。 “呵呵，在诸天万界前，人如沧海一粟，咱们与那天都世界又非常遥远，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抵达，除了那挣脱这片天地枷锁的大能力者，才能够凭借自身的超凡修为，破碎虚空，横渡太虚，抵达那更古永存的天都世界！” 众人点点头，默然。 “所以古往今来，众多的修行者追求的都是飞升之梦，实是因为天外有更加广阔的天地，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锦鲤一跃，可化身为龙。咱们人类，修为到了极处，也如破茧重生，褪去凡人形骸，化而成天人，境界至高，实为天人合一，一言一行，合天心人意，替天行道。用我大匡皇朝读书人的话说就是：观天之道，执天之行！” 众人喃喃几回，琢磨之下，不禁深以为然。 “老朽对国主钦佩之至！”一位长老起身，连忙朝吕杨行五体投地的大礼，道：“今日听了国主的开示，顿觉豁然开朗，我等枉为部落长老，这见识却远不及国主，惭愧！” 吕杨连忙起身，将下拜的长老托住扶起来，笑道：“吕杨身为晚辈，如何受得起前辈的大礼？吕杨只因遇得名师，知道得多些，当不得什么！” 那长老起身，恭敬道：“国主过谦了，还望国主继续开示，不吝赐教！” “只要诸位不厌烦，吕杨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吕杨谦逊。 “哈哈……吕国主果然是智者，这智慧和见识连长老们都十分佩服，如此甚好！”青獠王越发敬重吕杨。 “父亲说得是，吕国主真乃是智者！”众王子纷纷点头，对吕杨刮目相看。他们也没有想到，一场谈话，竟如此融洽新奇。 …… 第六百五十一章 心思 “吕兄，你今天还真不客气，差点把我父亲打得吐了血！”摩羯王子有些幸灾乐祸笑道。 “哦，青獠王差点吐血了，我怎么不知道？”吕杨诧异。 “呵呵，明知故问，他那模样，我这一辈子才见过这一回，还不错，就是要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否则他总是太过自信，看不清形势！” “你父亲实则是一位枭雄！”吕杨叹了口气。 “枭雄？”摩羯王子轻笑两下，道：“枭雄也罢，狗熊也罢，在事关我青獠诸部未来的选择上，将最终的决定寄托在一位枭雄身上，是不是太过不负责任？” 吕杨点点头，深以为然，“不过你父亲可是众望所归的部族首领，他代表的可是整个部族，既然部落子民将他供起来，那么他就有义务和责任扛起部族子民的未来！” 摩羯王子嘿嘿一笑，“甭说这些噱头巴脑的东西，在青獠诸部，族人们可没有那么高的思想境界，他们不过是人云亦云、盲从而已。我父亲还有部族长老们的见识你也看到了，也就这么点儿，实在是……也罢，这也怪不得任何人，实在是环境局限，造成了人的见识浅薄，用句不好听的话便是坐井观天！” 吕杨没有否认，在青獠王部落，吕杨看到的是一个古老的传统的部落，以自己特有的方式世代居于森林之中，或许以前他们也曾经有过文字，有过文明，但是现在，这种文明正在逐渐凋零！ 从石殿建筑上日渐腐蚀的原始文字就可见一斑。 “你今天可是给所有人都上了一课，包括我！”摩羯王子抬头望向窗外，目光投射高高的苍穹，叹道：“天外是何等光景，确实还是我没有接触到的领域，今天你却将之道破，让人长了不少见识！” “这没有什么，天都的存在，在我大匡皇朝宗师圣人那儿都不是秘密，你如今的修为，已经跨入这一个层次，应该了解天外的情况！” 摩羯王子沉默一会，道：“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在我修行界，也有侣材法地之说，可见在修行的道路上，一位良师益友何其重要，我现在处于青獠族部落，等于是闭门造车，对我境界的提升好处不大！” “那就游历吧！”吕杨摆摆手，“青桑大森林之外，尚有繁华盛世，摩羯兄应该没有去过吧？” 摩羯王子摇摇头，他虽然有天眼神通，能够观照世间万象，同时也有元神显化之法，能够一去万里，但是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广阔，即便是远隔重阳的九州之地，也在万里之外，这么遥远的距离，在他道法修为大成之前并不容易去到。 “是该出去走一走了！”摩羯王子感叹。 “摩羯兄可是放心不下青獠诸部？” 摩羯王子点点头，笑道：“这一去，估计就没有回转的时候了！” 吕杨恍然，摩羯王子这是说他很快就会飞升，一旦游历在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飞升天外，再不得反青獠部落。 吕杨这才知晓，摩羯王子的修为境界实比他高上一筹，他定是在压制自己的修为境界，不让自己立马飞升。 “摩羯兄放心吧，这一次来，我定然想个办法，促成青桑大森林三大部族的结盟，大匡皇朝大兴在即，若是不快一步，三大部族情况堪忧！” “那就摆脱吕兄了！”摩羯王子再次道谢，这才告辞离去。 吕杨站在石殿宽敞的门户前，目送摩羯王子离去，这才抬头望向天际，心中思绪千回百转。 “吕祭司，在想什么？”纱丽走了过来。 吕杨笑道：“原来是纱丽祭司，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纱丽初到陌生的青獠王部落，不能安寝而已，所以想来找吕祭司说说话！” “原来如此，呵呵，纱丽祭司且放心，咱们现在身份是紧那罗女族的使者，即便是青獠王也要对我们礼敬有嘉，纱丽祭司当既来之则安之！” 纱丽点点头，话题一转，问道：“今天吕祭司说的天外之事，可是真的，咱们这片世界历代飞升的先人，都前往了天都？” 吕杨点点头：“是的，据我所知，人死之后，灵魂归于幽冥三界域，遵循自然之法自生自灭，而飞升超脱之人，则前往天都世界，在那里追寻更高之至道！” “原来如此！”纱丽眉宇之间似有欢喜，但又略有忧愁。 “怎么，纱丽祭司怎么突然对天外之事感兴趣了？” “不瞒吕祭司，我紧那罗女族一百三十年前曾经出过一位惊天动地的人物，她便是罗敷女王的教母，对女王极为疼爱，可是有一天，她便飞升而去，一直杳无音信。这些年来，女王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都已经成了一块心病！” 吕杨大吃一惊。 这事怎么回事？身为母树的生命之树都还没有飞升的功果，它诞生下来的紧那罗女却得了飞升功果，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据说是遇到了大机缘，继承了某位大能者的力量，所以才会如此！”纱丽解释道。 吕杨恍然，点点头，感叹：“这一片世界从上古至今，也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前人的遗泽，所以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乏大运气、大福泽之人，更不缺一步登天的幸运儿！” …… 石殿深处，青獠王随同大长老走进了一个秘殿内，大门关闭，内外隔绝。 “大长老，看到了吗？那位南海国主风采不凡，见识和智慧也高人一等！”青獠王坐在王座上说道。 一旁的长老立在下方，点头道：“这人确实深不可测，若是大匡皇朝的圣人人人如此，我东洲诸国堪忧了！” 青獠王也有同样的忧虑，皱眉道：“真是内有兄弟不和，外有贼寇临门，这可如何是好？” 大长老沉默一会，郑重道：“攘外安内而已！” “哈哈，不错，就这么做，兵老将当水来土屯，没什么能够难道本大王的，或许人人都以为本大王没见识，看不清大势，那他们就错了，本大王虽然武艺平平，但是眼光还是有的，岂能看不到青桑大森林以外的事情！” “大王这是藏拙藏得好，连摩羯王子这么聪慧的人都给瞒住了！”大长老呵呵笑道。 “哈哈……摩羯倒是有一套，想要瞒住他可不容易，所以我在命人修建了这座秘殿，咱们在这里的谈话，摩羯也无法窥视！” “王子的天眼厉害，不过我等还是有对策！”大长老点点头，满意道：“这一次派王子们前往紧那罗女族，虽然阻止不了青桑部落和紧那罗女族的结盟，但是无心之下，将南海国主给拉拢了过来，大王，这可是意外之喜呀！” 青獠王也是欢喜，拍腿道：“确实是大喜事，青桑部落那个老对头还以为我不知道他的伎俩？不就是想要借助九州大匡皇朝的力量吗？以为这样我就无可奈何？做梦吧……” “大王的意思是……”大长老迟疑。 青獠王似乎早就有了对策，大笑道：“当然是有样学样了，他青桑部落能够拉拢住大匡皇朝的圣人，那我青獠诸部为何不能如此？” “好，确实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那当然，否则你以为本王会无端端找那位南海国主比试吗？以本王观察，大匡皇朝人才济济，兴盛之势谁也无法阻止了！” “大王睿智，这些年大匡皇朝南征北战，开疆拓土，已经今非昔比，要它放过咱们东洲诸国是不可能了，若我是大匡皇帝，也不会放过一水之隔的东洲诸国！” “嗯，所以本王才会这么上心，对了，派到东来国、出云国、青桑部落的探子回来了吗？” “都回了，情况比我们想的糟糕，东来国和出云国确确实实已经控制在九州人的手里，这和南海国主大有关系！” “罢了，九州人的厉害我算是见识了，不声不响之间就已经渗透了我东洲诸国，一连颠覆了三个小国，我青桑大森林三大部落一直如散沙一盘，如何对付得了？” “大王不是已经有所决断了吗？” “是要决断了，自从今天见到南海国主这样的大匡圣人风采，本王就知道，那九州大匡皇朝是如何的昌盛，人才如此众多，想不大兴都不可能！” “请大王示下吧！” “咱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要拉拢住南海国主，他要撮合我们三大部族结盟一同归顺大匡，那好，本大王就成全他！” “大王英明！” “哼哼，等到咱们都应付了大匡这个外敌，本王再和青桑部落那个死敌窝里斗，本王就不信，不能跟青桑部落争个青桑国的正统出来？”青獠王满脸愤慨叫着。 吕杨和摩羯王子若是在这里，或者是听到这话，一定会目瞪口呆恍然大悟，原来青獠王最大的敌人不是大匡皇朝，而是青桑部落的首领。 一直以来，青獠王都在和青桑首领斗，他一门心思就是要将青桑部落和青桑首领踩在脚下，至于归顺强者，那都是次要的事情。 既然青桑部落和紧那罗女族有意归顺大匡，他青獠诸部也无不可。人人都以为他很顽固，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也是看得清形势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 …… 第六百五十二章 功成 过了几天，摩羯王子兴冲冲来找吕杨。 “纯阳兄，你使了什么法子，竟然我父亲开窍了，他已经有意三大部落结盟了！” 吕杨摊摊手，笑道：“如果说那不是我的功劳，摩羯兄信不信？” 摩羯王子愕然，“这话怎讲？” “确实不是我的功劳，其实在你父亲心里，一直都在考虑青獠诸部的未来，我的到来，只是在你父亲心里的天枰一端加了一点点砝码，所以你看，这都是你父亲做出的决定，确实英明啊，往后人们还敢私底下说青獠王认不清时务？” “这么说，我父亲真的开窍了？”摩羯王子有些不敢相信，“不对啊，上一次我跟他谈话，他还……” 吕杨摆摆手，“所以说，青獠王心里还是能够藏得住话的！” “这样也好，总算是好的结果！”摩羯王子放心下来，问道：“那现在咱们要怎么做？” “既然青獠王已经有意结盟，那好，就趁热打铁好了，我负责通知兵将青桑首领和紧那罗女王召集过来，让三大部落谈判磋商结盟事宜！” “那好，选个地点吧，我父亲我去通知！” 吕杨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新绘制的青桑大森林地图，三大部落之外青榈河边的一处平原上一指，笑道：“这个地方是青榈原，地处三大部落之间，沃野百里，咱们就在那里来个三部会盟好了！” “那里一片蛮荒……” “放心吧，我马上吩咐人到那里开荒，不需几日，就能先搭建一座象征三大部落会盟的石殿！” …… 过了十天，三大部落三队人马数万人齐聚青榈原。 青榈原已经被整理过了，多余的森林都被砍伐掉，青榈河边上，一座用神通法力修建的宏伟石殿矗立着。 三大部落的首领和长老们联袂进入石殿，在石殿中讨论了三天，终于正式缔结盟约。 按照摩羯王子的提议，缔结盟约后的三大部落将联合成立青桑国，三大部落依然实行自治，但是涉及到三部落的共同事务，都需由青榈殿来仲裁解决。 青榈殿将由三部落首领和三十位长老共同执掌，实行的是议会制，这个议会制，也是摩羯王子提出来的，受到三大部落首领和长老们的一致肯定。 三大部落缔结盟约，青桑国名义上是统一了，但是内部终究不是大一统，而是留了隐患，这个隐患是祸是福，还要看将来三大部落如何相处。 “纯阳兄，你是不是觉得咱们在青桑大森林弄出一个议会出来，会不会太超前了？”摩羯王子苦笑。 “能抓老鼠就是好猫，不管议会制超不超前，只要适应三大部落的情况就好，更何况我也不认为议会制是一个超前的东西，在我看来，议会应该是以前蛮族禅让制的一种延续和升华！” “议会制的宗旨在一个议字，首重公认和民主，议会总能代表大部分人的意志，这正是青桑国需要的，若是能够在议会中制衡，三大部落的利益会相互牵制，取得平衡，三大部落就始终不会乱。日后若是往议会倾斜更大的权力，那么三大部落还有可能最终大一统。” “咱们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摩羯王子叹道。 “呵呵，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没错，但是后人总该持续施肥浇水吧？百年之后，三大部落是好是坏，都看他们如何行事，和咱们这些开辟了道路的人相比，无人可埋怨什么！”吕杨笑着。 “纯阳兄说的是！”摩羯王子深以为然，只要大匡皇朝在，在外部的巨大压力下，青桑国三大部落终究不会再度分崩离析，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均势二字，在国与国、大国和小国之间都存在着微妙的关系，青桑国三大部落再不济，也不会做出那种破坏均势、引火烧身的事情来。 不需几年，摩羯王子肯定自己会飞升天外，肯定理会不了人间的凡尘俗事。 “摩羯兄，青桑国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要顺利许多，既然这里诸事已定，那我不日将返大匡皇朝，你随我一同走吧！” 吕杨看向摩羯王子，诚挚邀请。 摩羯王子点点头，笑道：“也好，九州是天下风云汇聚之地，物华天宝，承载着天地大运，我若要得道，正需要九州这样的地方！” “九州气运得天独厚不假，摩羯兄要得道，最好还是在神都，那里是大匡皇朝十二大州以及亿兆子民翘首以望的地方，气运独占天下大半，摩羯兄若是能够在那里修行，肯定事半功倍！” “那就先借纯阳兄吉言了！” 过得几天，吕杨和青獠王告辞，先返回了紧那罗女族，向罗敷女王辞行西返，一路行至青桑部落，和青桑首领辞行，捎着青桑圣女一同启程返回大匡。 一路在东洲顺道转了一圈，过出云国，入东来国，最后乘云际飞舟跨越东海，终于抵达大匡皇朝。 经行月余，终于抵达神都。 这一次重临神都，情况已经大不一样。 云际飞舟署外，竟然有数百上千人前来迎接，几乎将整个云际飞舟署给挤满了，云际飞舟署的官员急得团团转，吩咐属下们疏理好秩序，自己又亲自跑前跑后接待前来迎接吕杨的人。 这些人，家大业大，名大修为大，无论哪一样，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云际飞舟署小官能够怠慢的。 一听说纯阳圣人又有功绩，从海外回来，他自然是巴不得上来应承。 等到从东洲返回的云际飞舟降落广场，云际飞舟署的大小官员全都傻眼了。 因为这一刻，百圣太庙好几位大宗师、大圣人，还有文帝，以及百官竟然同一时间前来迎接，场面之壮观，让人瞠目结舌。 “乖乖，这纯阳圣人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看到这种情况，所有云际飞舟署官员全都咋舌不已。 摩羯王子和吕杨并肩站在云际飞舟上，向下眺望，看到迎接的人群，其中不乏宗师圣人，以及皇帝百官，他不禁吃了一惊。 “纯阳兄，我素来知道圣人的地位在大匡皇朝极高，但是绝没有高到一回来，便让宗师圣人、皇帝和百官迎接的程度吧？” 吕杨若有所思，摇头苦笑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东洲诸国上表称臣的奏折的份量！” “哈哈……原来如此，这么说，他们不仅是迎接你，也在迎接本王子了？”摩羯王子咧嘴一笑，朝下方挥挥手。 他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鼓足了法力，震动虚空，扬声道：“在下青桑国摩羯，今日随同纯阳圣人返回，朝拜九州神都圣地，瞻仰百圣，吾观神都雄城，文人荟萃，物华天宝，不禁叹为观止。大匡皇朝，实为天朝上邦也，摩羯在此，多谢诸位前辈贤达相迎，摩羯惶恐之至！” 吕杨无奈笑笑，道：“摩羯兄，你哪里有一点惶恐之色？” “呵呵，也就这么一说！”摩羯王子不羁一笑，朝下方挥手，浑然不觉自己抢了吕杨的风头。 飞舟下方，一宗师皱眉道：“这摩羯是谁，怎么不知进退？他难道不知，我等今日迎接的可是纯阳圣人，哪里是他？” 旁边一位圣人呵呵一笑，解释道：“那是青桑国王子，纯阳邀请来的东洲国王子，他第一次来我大匡神都，一时失态是免不了的，大家不要苛责，也不可苛责，以免有失我大匡威仪！” …… 按照大纲，本书也写到了末尾，感觉后面有些拖沓，所以这几天重新删减了一部分内容，打算精练一下章节，尽快有始有终。 第六百五十三章 旷世伟业 迎接之后，吕杨进入皇宫和文帝谈了半天的话，这才进入百圣太庙，去往真知求鉴石塔。 “什么，你要炼制一件镇压国运的通天大宝？” 以真鉴圣人为首的几位圣人听到吕杨打算炼制一件通天大宝，不禁吃了一惊。 “没错，几位前辈，成就天人，就在今日！”吕杨笑着。 皇极圣人杨华兮摇摇头，她其实并不看好吕杨炼制的通天大宝，认为吕杨这是信口开河。 “纯阳，你说这件通天大宝可通上界……天都？” “是的，所以这件大宝我打算称之为天都塔！” 真鉴圣人叹了口气，道：“不是咱们怀疑你的能力，因为即便是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飞越天地间无形的壁障，直抵天都！” “纯阳，你说的天都塔必须破开天地间无形的壁障，跨越时间和空间，跨越那遥远的星河虚空，才有可能抵达天都！”皇极圣人解释道。 吕杨摆摆手，笑道：“几位前辈说的我都知道，若是以前，天都塔这样的东西是万万炼不成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如何不一样，自古以来，打破虚空壁障，跨越时间空间，那是需要天位规则的，这种东西一般都超越了天人的掌握，虚空大道一般只掌握在天人道业之上的大能手里！” “呵呵，还别说，这些年我奔波天南地北，还真收集到了不是蕴含虚空天位规则的宝物，所以我才说，有了这些东西，炼制成天都塔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只在于时间和诸位前辈的决心！” 吕杨信誓旦旦，笑道：“现在就看几位前辈和导师有没有这个魄力，信不信我，若是相信，我吕杨能够保证，导师和前辈们在这有生之年有希望攀登远高于一般天人的高峰！” 众圣面面相觑。 不是他们不相信吕杨，实在是不好相信。 “好吧，先让导师和前辈们看看我收集到的至宝，可别傻眼了，这些东西，哪怕只有一件，对咱们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宝！” 吕杨往头上一直，琅嬛圣殿随着一股圣道之气从头上冲出，圣殿在真知求鉴石塔最顶层的大殿上悬浮，散发出清澈纯粹的光辉。 这光辉威严如神明，光辉如日月，浩瀚如海洋，种种奥妙难以一一分说。 “好纯粹的道业！”众圣惊叹。 即便是吕杨的导师真知求鉴圣人也吃了一惊，这些年没有见到吕杨，没有想到吕杨的进境会如此巨大，以他的法眼观看，吕杨虽然还没有迈入圣人第二重道业，但是其底蕴比他这个圣人巅峰者还要深厚十倍。 吕杨是怎么做到的？真鉴圣人一时间疑惑不解。 吕杨微笑，再度一指，琅嬛圣殿的门户打开，圣殿里面便有五色十色甚至千百万色的光辉从中涌出来，充斥整个真知求鉴石塔。 诸位圣人啊的一声，惊呆了！ “这……这这，这光辉是怎么回事？这是超越了天人道业的无上光辉，我感觉到其中蕴藏着无与伦比的无上至道！” 所谓的无上至道，就是天地间至高的法则，时间空间，以及二者之外一些不为人知的奇妙法则。 譬如人的生死、衰老，万物的枯荣，这不仅涉及到永生法则，还关系到世界的生灭，这和世界的本源息息相关。 诸位圣人将目光投到琅嬛圣殿之中，只见圣殿内光辉的源头是一座星门，一座星虹天桥，还有一尊用混沌苍青灵使粗粗炼制的三十三天玉皇宝塔的塔胚。 除此之外，还有琅嬛圣殿穹顶之上浩如烟海的圣道意志的光辉，这光辉，是融合了琅嬛圣殿这件奇迹之物的辉煌，也融合了建木这等世界树种的奇特灵光。 总之，吕杨圣道意志的光辉并不比星门和星虹天桥逊色。 诸圣只看了一眼吕杨的圣道意志光辉，目光便被星门和星虹天桥以及琅嬛圣殿中央巨大无比的建木树干给吸引住了。 这三件东西，无一不蕴含着数以千万计的金色天位符文，这些才是真正吸引几位圣人，并让他们彻底震惊的原因。 “那棵神木难道是传说中能洞穿天界的建木？”真鉴圣人诧异。 “没错了，那便是建木，蕴含时空法则，能够破开无形的虚空壁障，将建木枝条延伸到星河的深处，这是一棵神木，神木之中的王者，也是蕴含世界本源的树种。” “那么一门一桥是什么？我感觉它们蕴含着星空的伟岸之力！”皇极圣人道。 吕杨颇为得意，笑道：“前辈们不知道也不奇怪，这是星门和星虹天桥，它们的存在因为太过于遥远，所以只有天龙一族遗留下来的天龙秘卷和龙典才有只行片语的记载！” “星门，星虹天桥，那是什么至宝？” “是用来穿行诸天万界的至宝，最初应该是由古老诸神所炼造，或许因为太过逆天，为天所忌，所以极少流传下来，即便是流传下来，也是破碎之物！” “你是说它们破损了？这么说不能用了？” “那倒不是，我有天龙炼界的法术，能够将它们修好的，只是需要很多很多的资源以及大匡所有宗师以上道业的儒者的鼎力支持，唯有这样，我才能用这些东西炼造一座通往天都的宝塔！” “如同这座塔胚一样？”真鉴圣人已经有些相信，吕杨不是信口雌黄，他指着圣殿中三十三天玉皇宝塔说着。 吕杨摇摇头，道：“是也不是，这是用一整块混沌苍青灵石炼制的宝塔，大家都知道，混沌苍青灵石蕴含着世界本源，能够炼制出一片巨大的洞天空间来，甚至是炼造青天也无不可，不过我所要炼制的天都宝塔要比三十三天玉皇宝塔要强大千百倍，远非这座塔胚可比！” “这一座塔胚已经是绝世罕见之物，你那天都宝塔，该如何了得？”几位圣人感叹。 “呵呵，几位前辈还不知道吧，这塔胚还是青桑国来的摩羯王子送的，他原本是要炼制一件至宝，叫做三十三天玉皇宝塔，可惜，他发觉要炼制这么一座宝塔，需要的资源非他能够承受，所以不得不停止炼造，最后只得送给我，希望我能够对我有用！” “什么，那位王子竟然将混沌苍青石拱手送出？他得失心疯了？”皇极圣人目瞪口呆。 “也不是这么说！”吕杨摇摇头，替摩羯王子美言道：“这位兄台也是非常之人，性格不羁，非常豪爽，最重要的是他淡泊名利，追求的是一种逍遥的超脱，这和咱们圣道不太一样……想必这种境界前辈们能够理解。” 诸位圣人点点头，能够有这样境界的人，确实足够让人佩服。 “他能够将这么贵重的至宝送我，就当是他也为了天都宝塔的炼制立下奇功一件！”吕杨道。 诸位圣人思索一会，等到神思稍定。 真鉴圣人道：“有这些宝贝，天都宝塔也未必不能够炼成！” 皇极圣人豁然起身，搓着手道：“不错，我看能够炼成，天啊，若是能够炼成通往天都的宝塔，我等……我等……” 皇极圣人因为太过兴奋，脸蛋通红，双目赤色，语无伦次。 “我等修行者哪里还需这么辛苦才能飞升天外，才能前往天都世界？”真鉴圣人苦笑着摇头。很显然，飞升天都世界，这是所有人的梦想，但是他们发现，现在有了更加简便的道路，一条捷径。 吕杨当仁不让，站起来道：“我打算亲自炼造天都宝塔，需要前辈们的支持，只是不知道前辈们有没有这个魄力，和我一道参与炼造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镇国至宝？” “这哪里还只是镇国的至宝，说是镇压一界也不为过！”真鉴圣人摆摆手，纠正吕杨的话。 “这么说，前辈们愿意了？” “我等求之不得，若是能够全程参与炼制天都宝塔，我们有自信能够踏入天人道业，成就不凡的功业！”诸位圣人立即表态。 吕杨嘴角微扬，笑道：“炼制天都宝塔需要的资源将是难以想象的，即便是将皇朝和百圣太庙砸锅卖铁倾家荡产，前辈们也在所不惜吗？” “这……”圣人们面面相觑，露出迟疑之色。 吕杨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道：“前辈们应该能够明白吧，若是天都宝塔炼成，什么百圣太庙都将不值一提，在天都宝塔面前，四海内外，千山万水，任何人，任何修行者，任何妖仙魔怪，想要通天，只有通过天都宝塔一途！” 圣人们眼神大亮，他们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通过天都宝塔，意味着咱们将主宰整片山海千山万水所有生灵的修行之路，我等修炼的圣道，将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广布整片浩瀚山海，这是皇朝即使不断开疆拓土、征战一千年也无法完成的壮举，这也是百圣太庙按照传统的发展五百年也无法达成的事，前辈们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呢，若是天都宝塔炼成，咱们都有面目去见天都之上的百圣百贤了！” “纯阳说得对，即便是砸锅卖铁，也要炼成天都宝塔，这将是一件定基万世的伟大功业，比之任何皇朝的开辟和建立，都要伟大，古往今来，已经没有比这个更加伟大的壮举了，咱们能够参与其中，即便舍了一身的修为，也在所不惜！”诸位圣人纷纷表态。 “不需要前辈们舍了修为，恰恰相反，参与炼造天都宝塔这样的至宝，天人功业唾手可得！”吕杨自信满满。 …… 第六百五十四章 炼塔天都 隆运十年三月初三，皇帝和百圣太庙联合下诏，向全天下四海内外宣布，大匡皇朝将修建天都宝塔，以开通天人飞升之天都世界的通道。 这道诏令一出，顿时举国十二洲沸腾，海内海外亦引发震动。 同时皇朝和百圣太庙开始召集天下世家和个人，征集各种灵石、宝物，以做建塔之用，大批大批的建材从各大洲和海外运往神都。 神都城北八十里之外，乾元山脉南麓，原本荒芜之地被开辟出来，变成了巨大的工地，天下有名的工匠都被征召到这里，对天都宝塔四周的地形进行勘探和前期的修建。 数万工匠云集，修炼御艺的儒师们亲临工地，对天都宝塔的地基进行修建。 巨大立方的花岗岩被送到这里，经过秘法浇铸在一起，连成一整片，使得方圆十里之地，几乎变成了一整块巨大无比的岩石层。 岩石层中央，修筑起一个八卦形的塔基，直径达到一千二百丈，高出地面四丈有二。 这一日，百圣太庙所有儒者以及朝廷百官齐聚于此，大匡所有立命道业以上的儒者尽数到齐，他们马上要做的事情就是观摩宗师和圣人们初步炼造天都宝塔。 炼造天都宝塔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胜过古往今来的大事，同时炼制天都宝塔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短则三年五载，多则十年二十年，必须要集合大匡皇朝所有的人力物力，才有可能完成。 数十位宗师和十几位圣人聚集在塔基之前，他们观看着已经修建好的塔基，手里拿着一份份已经规划好的建筑图纸，不断地端详着。 图纸是吕杨和圣人们一起设计的，可以说是绞尽了脑汁。 因为有了吕杨提供的几件重宝，天都宝塔的修建才有了可能。 一辆龙撵停在外边，文帝一身黑色金花儒服走了过来，众儒者纷纷点头致意。 文帝微笑着，非常欢喜地摆摆手，来到真鉴圣人跟前，揖了个礼，道：“老师，弟子如今已经去了皇帝位，克日将让太子监国，若是没有意外，年后便让其登基继承大统了！” 众儒者似乎早就听到这个传闻，不过还是露出诧异之色，因为这一天来得太突然，太早了。 如今文帝春秋尚盛，再做个十年皇帝不成问题，但是他却这么着急地挂冠去位，看来皇帝对于天都宝塔的重视已经到了非比寻常的地步。 天都宝塔的炼造，需要所有立命以上的儒者都出一份力，文帝也不例外，若是文帝还是皇帝，必然不能分心参与到炼造之中。 身为一名修行者，这必然是一件天大的憾事。 “圣上，何必如此？”吕杨诧异。 文帝摆摆手，朝吕杨笑道：“纯阳，我意已决，不必再劝了！” 吕杨嘴唇动了动，终究无法说出话来。 好吧，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现在杨文思想要参与炼造天都宝塔，那么皇帝大位就不能日日长坐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文帝毅然去了帝位，选择了通天之路。 “文思，你真的想好了吗？”真鉴圣人淡淡道。 “是，弟子早就想好了，炼造天都宝塔是垂范千古的大事，弟子必然要出一份力！”文帝立刻回道。 “那好，你能够有此心思，我也替你高兴，天都宝塔的事情关乎国运，若此塔真正炼成，莫说大匡皇朝，便是我圣道，也将翻天覆地，不同凡响。届时，其影响力将会遍及整个四海内外，我圣道兴盛那是必然之事，到时候，我等前往天都面见历代圣人也有脸面了！” “老师说的是，弟子也是这般心思！”文帝深以为然，他何尝不知道天都宝塔的事情关系重大，否则他也不会去了帝位，转而参与到炼造宝塔这件大事上来。 文帝新晋圣人，自然要为宝塔的炼造出一份力，同时也是为了他的杨家出一份力，因为日后只要天都宝塔在，那么大匡皇朝将会稳如磐石，他们杨家也会帝业永存。 当然了，在大匡皇朝，皇室之上还有一个百圣太庙，皇族并非最尊最贵，圣人才是真正处于整个国度最高高在上的人，享受的是亿万苍生的香火供奉，而皇帝和皇室中人，绝没有这样的规格和待遇。 真鉴圣人不再反对，他将所有宗师和圣人都召集到身边，严肃道：“诸位都看过炼造图纸了吗？” 众人点点头。 “可还有什么不明的地方？” 众人摇摇头，图纸虽然巧妙，但是对于宗师和圣人的智慧来说，想要弄明白透彻，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好，今日我等便开始炼造天都宝塔，这是第一天，我等将作为表率，向天下所有的儒者表明我百圣太庙炼造天都宝塔的决心，日后，我等道业之下的儒者，也有机会参与炼造的工程，少则三年五载，多则十年，宝塔可成，届时，我等之道业不敢说直抵飞升，但大幅晋升还是轻而易举的！” 真鉴圣人训示完毕，转头对吕杨道：“纯阳，这炼造宝塔的指挥就由你来吧，你是宝塔的主要设计者和炼造者，我等都听从你的吩咐！” 众人点点头，不敢有任何反对。 所有人都明白，这天都宝塔其实是吕杨要炼，他们实际上是处在辅佐的位置。 “那好，纯阳便勉为其难，调度各位前辈了！”吕杨朝所有人平揖一下，然后对真鉴圣人和文帝道：“请二位将各色灵石取出！” 真鉴圣人和文帝早有默契，连忙吩咐其他儒者亲自取来上百个极品宝盒，里面是壶天空间。 每一位大儒手持一个宝盒，将盒子打开，里面各色灵石哗啦啦如同流水一样飞出来，吕杨将琅嬛圣殿放出来，悬在半空，浩瀚的圣道之气涌出，在整个塔基上交织成流光的海洋。 吕杨的圣道之气清澈纯粹，其中流光溢彩，有星辰的光辉，也有苍茫的神华，先天五皇灵光更是蕴含其中，充满了生生不息的造化之意。 各色灵石被圣道之气托住，这些灵石，都是以大匡数百年、殷墟皇朝上千年积累下来至少三成的财富。 如今被百圣太庙和皇帝动员收集起来，绝大部分都是百圣太庙、皇宫和数百百年大世家贡献出来的。 “所有人助我！” 吕杨转头大喝一声，所有宗师和圣人立即会意，他们将各自的圣道之气放开，注入吕杨的琅嬛圣殿。 数十位宗师、十数位圣人的圣道之气何其庞大，滚滚圣道之气仿佛不要本钱般涌入琅嬛圣殿，在圣殿的运作下，吞吐出恐怖无比的天龙炼界神焱。 神焱中电光轰鸣，将半空中堆积如山的灵石狠狠煅烧，很快将它们一一融炼，形成一条彩色琉璃的巨大河流。 这么一条由灵石煅烧汇聚的琉璃河流如同彩虹一般，让所有前来观看的儒者们感叹不已。 宗师和圣人们的手段，果然非比寻常。 塔基四周，大儒们纷纷点头，他们今天没有能够参与，但是过些时候，等到观看宗师和圣人们如何炼造天都宝塔之后，他们也将会陆陆续续得到允许参与炼造的过程。 整个过程必定是旷日持久的，有的儒者已经下了决心，就把参与炼造宝塔看做是苦修和闭关了，即便是耗费上三年五载，整日用辟谷丹维持，他们也要坚持下去。 若是真的能够熬过这三年五载，不说飞升，功业大进是一定的了。 “好，带我施展手段！”吕杨大喝，纵身飞起，悬于塔基上空，混沌苍青灵石重新按照设计炼过的宝塔粗胚立即飞起，见风就涨，壮大成万丈一座巍巍八角形宝塔，轰隆一声，宝塔稳稳落到塔基上，陷入塔基的花岗岩层里，牢固的镶嵌进去。 “召唤大地之气，引八方灵龙真脉！”吕杨发出巨大的声音。 宗师圣人们会意，均释放出庞大的圣道之气，大地受到牵引，开始微微颤抖，整个九州巨大的陆地之上，十方来龙似乎被牵引过来，大地深处发出轰鸣声，地面不断颤抖着，但却不是地震。 吕杨额头的破虚神眼张开，四面观看，只见大地四面八方，一股股大地氤氲紫气从遥远的山脉中汇聚过来，然后从塔基升腾上来。 整座苍青混沌灵石宝塔顿时笼罩在无比浓郁的大地氤氲紫气之中，宝塔很快吸收氤氲紫气，迅速和大地连成了一体，大匡九州千山万水的龙脉地气，全都勾连成一体，纵横如河流。 “甚好！” 真鉴圣人看到这个情景，不禁大喜。 事情远比他想的顺利许多，宗师们和圣人们联合起来的力量要远远大于他的预期。 “可以开始修造第一层了！”吕杨说着。 以混沌苍青灵使搭建起来的不过是一个粗胚，类似一个框架，里面空空如也，仍需要数之不尽的材料进行填充祭炼。 这一步才是最关键，也是工程量最大的，没有三年五载决计完不成。 如同河流般的琉璃注入宝塔基座的第一层，吕杨头顶琅嬛圣殿，身形一震，变化出千手来，不断的打出各种神秘的法诀，施展天龙炼界的手段，对第一层宝塔进行炼造。 宗师和圣人们看到这个情形，立即配合着出手，这些日子，他们人手一套天龙炼界的法诀，已经能够以天龙之术炼制法宝，如今近百人同时施展，宝塔第一层逐渐透出晶莹的宝光。 第一层宝塔，直径一千二百八十八丈，所需的灵石琉璃极多，被祭炼之后，灵石琉璃填充入塔身，被打上各种法诀烙印。 圣人们甚至将准备好的天位符文一一融入塔身，加强宝塔的坚固，建立宝塔奇妙的功能。 “大手笔，真是大手笔……”儒者们目瞪口呆，感觉能够目睹宝塔的炼制过程，真是不虚此行了。 …… 第六百五十五章 誓言证道(大结局) 隆运十五年冬，大雪连降了十天十夜。 神都城北，巨大的天都宝塔如同一根通天巨柱直插天际。 第三十三层炼造完成的一刻，整做天都宝塔焕发出千万重祥光，天空之中紫气东来，隆冬的阴霾被涤荡一空，整座神都城竟然重返早春二月的奇景。 万物萌发，桃花开放。 大地一片喜人的绿意，似乎一夜之间，一股春潮席卷了整个辰州以及辰州周边的广袤地域。 乾元山脉南麓更是枯木逢春，引得整座神都城的人争相前往天都宝塔观看热闹。 一时间天都宝塔禁区之外，踏青的游人无数。 炼造天都宝塔五年时光，五千立命道业的大儒，以及后来居上，前赴后继的儒者们为了炼造天都宝塔，可谓是倾尽了心血。 万余修为暴涨的儒者齐聚于天都宝塔的最高一层，当星门和星虹天桥彻底架设起来，完美融入宝塔的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奇景。 宝塔地三十三层，也就是最高一层的中央，打开了一座通往天都世界的天门！ 这座门户，以星门为基础，以星虹天桥为桥梁，以整个天都宝塔为支撑，终于打开了一道跨越遥远星河虚空的通道。 通道相当稳定，门户呈现一片明亮的光辉，那一头，天都世界的高等级元气滚滚而来，从地三十三重塔直渗透下来，使得整座天都宝塔成为天都元气的宣泄点。 就好像大坝突然开了一个口子，巨量的洪水落下来，那些洪水，乃是天都世界的高级元气，层次要纯粹许多。 上万辛苦了五年的儒者沐浴在无穷无尽的天都元气中，每一个呼吸，都吞吐着巨量的天都元气，每一时刻，他们的身体血脉都在发生着竟然的蜕变。 一些早已经熬得两鬓苍白的老儒师、老宗师几乎在几个呼吸之间，皮肤变得红润，白发转成黑色。 巨大的喜悦以及功德使得所有人在一瞬间本能地突破道业上的桎梏，修为更上一层楼。 已经达到了圣人道业第三重巅峰的真鉴圣人须发飞扬，体内庞大的圣道之气不由自主的勃发出来，使得衣裳如风鼓荡。 身外虚空，无数隐隐约约的天地枷锁震荡，齐齐发出哐啷啷的声音，真鉴圣人一再提升的修为已经促使天地枷锁破碎在即。 也就是说，真鉴圣人再也压制不住自身高绝的修为，被迫飞升在即！ “天都宝塔修成，通天之路成矣，只是为走这通天之路，未来不知会发生多少憾事！”真鉴圣人叹息一声。 文帝呆呆看着天门，他可以感觉到，门的那一头，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所在，只要走过去，就是一片无法想象的广阔天地，那片天地，是他的祖先和大匡皇朝历代圣人飞升去往的地方。 走过去，他就能和他们相见！ “老师，这天门也是是非门呀，此门一通，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想要挤破了脑袋往门里闯！” 文帝摇头，将诱惑驱离脑海，暂时镇定下来。 吕杨站在天门前，目光沉着。 “必须要有规矩，这天门若是没有了门槛，人什么都可以往门里闯的话，天下将会大乱！”真鉴圣人说道。 各大宗师和圣人均颔首，深以为然。 这天门关系重大，他们岂会不知道？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想要通过天门，必须是有资格的人！ “那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天都宝塔炼成，就定个章程出来吧？”真鉴圣人努力压制自己的气息，尽量延迟飞升。 宗师、圣人之下的儒者被真鉴圣人扫了一眼，均低眉顺眼，装聋作哑，因为这等大事，轮不到他们说话，他们只要带了耳朵听就好，大事方面，自然有宗师和圣人们决断。 文帝站出来，说道：“天都宝塔三十三重，还是设置重重关卡为好，任何人都可进入宝塔，但是三十三层塔，设置考验其道业、德行的试炼，通过便任其通过天门，若是不符合条件，自然让他到不了这第三十三层，通过天门也无从说起了！” 众人点点头，均感觉正是此理。 既然天都宝塔已经建立，为了传播圣道，理应向四海内外所有人开放，而不应拒绝任何一个一心向道之人。 走入宝塔，任何人肯定都会接触到圣道，只有得其三昧者，才可通过天门，以此激励，百年之后，天下群修皆出圣道之门矣。 真鉴圣人点点头，转过头来，看向吕杨，说道：“纯阳，我飞升在即了，我飞升之后，这身后之事还要拜托于你，这天都宝塔说起来是因你而建，也因你而成，在炼造宝塔的过程中，你出力最大，这宝塔的几件至宝，你便出了大头，你在宝塔的事情上，最有发言权，你且说说，如何立规矩，以保证天都宝塔万世不朽？” 吕杨正色道：“天都宝塔不倒，我圣道便不倒，我的意见不多，也就一条，须得一德行兼备之人永镇塔内，以监管我等今日之初衷，同时也有保护宝塔的重任！” “永镇宝塔？”所有人均微微色变。 这话很残酷，什么叫永镇宝塔之内？如今宝塔既成，人人都巴不得前往天都，哪里还有束缚于这里的道理？ 真鉴圣人想了想，叹了口气，惭愧道：“纯阳，你这想法是好，可是谁又愿意永镇宝塔之内？这天门既然已开，前往天都便是每一个人的梦想，我等谁还愿意滞留于此，永无出头之日？” 众人点点头，沉默以对。 “真鉴虽然痴长一些年岁，也是圣人之中辈分最老者，我尚且没有这等气魄，只因前往天都乃是我等一辈子的梦想，焉能舍弃？”真鉴圣人为难。 吕杨环顾所有人一眼，站出来，道：“既然这样，那便让我来，我愿意永镇于宝塔之内，永生保护宝塔之安全，为我圣道万年传承护法护道！” “不行！”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黄宗羲从众儒者中走出来，断然不许，“纯阳，你于皇朝有大功，于圣道有大功，咱们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你不能去往天都？要镇守天都宝塔，那也是别人来，你怎么可以做此牺牲！” 吕杨摇摇头，笑道：“老师，你别说了，这是我自愿的，要镇守宝塔，非对宝塔对大匡对圣道有大功之人，怎么看我都挺合适的！” “你要镇守几载？莫不是真的是永世吧？”黄宗羲大惊。 “或许吧，少则千年万年，多者永生永世，至少等我守护大匡皇朝通往此门之人达万万人，我才可解脱！” 所有儒者听到这话，一个个骇然！ 没有人明白和理解吕杨为什么要这么做！ 吕杨洒然一笑，道：“谁愿意替我守此宝塔，护持这一片山海世界万万数之人通过天门？这可是惊世功德，谁愿意？” 所有儒者均沉默。 “谁愿意？”吕杨如是再三询问。 最后所有儒者摇头。 “罢了，那便我来吧！”吕杨极其郑重严肃地朝所有人行了个大揖，然后盘腿坐下，精气神凝聚成浩瀚如烈日的一团光辉，猛地冲出形骸，悬于第三十三层宝塔的上空。 浩荡的声音顿时响彻十方虚空： “吾为纯阳，镇守天都之塔，而今于此立下宏誓大愿。” “吾守此塔，纵千年万年，若无万万生灵得以通往天都超脱此世，吾不得证道。” …… “吾掌冥土，护持中途苍生灵魂不灭，转生不息！” “此间苍生念吾名号，至心信乐，死后魂魄可得不散，若有信善，转生中土皇朝上邦，再修善业，若无此，吾不得正道！” 吕杨的声音浩大无量，一瞬间传遍了虚空世界，远在千万里海外，都能够听到如同雷霆般的声音。 这是吕杨的弘誓大愿，也是吕杨的立道之言。 一刹那，四海内外，千山万水，所有修行者都在同一时间知道了天都之塔的存在，以及名为纯阳的镇守者。 声音回响三日三夜，于天都宝塔之内不散。而吕杨的肉身，却僵坐不动。 因为所有精气神的离去，肉身便彻彻底底成了一个躯壳，不过这个躯壳已经成了金身，几近不朽。 真鉴圣人吩咐文帝将吕杨的金身在宝塔的秘密之处，若干年后，文帝带领一批儒者通过天门前往天都世界。 千年之后，大匡皇朝动荡，天都宝塔二十层以上被撞倒，大匡皇朝崩溃，迎来乱世。 又经无数离乱，大晋皇朝主宰中土，天都宝塔得以重修，天门重开，大晋皇朝国诈得以保有八百年。 后历经劫波，大晋亡，历大陈、大楚、大魏、大庭、大央、大胤……共计九十九皇朝，中土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虽然纷乱，但是乱后均有大治，每一朝每一代君王，首要之事便是祭祀天都宝塔，以正君王道统。 天下修真，于无数劫波之后得以通过天都宝塔超脱此间，前往天外，数万年以降，超脱者不知凡几，或有万万之数。 后人观于青史，都道圣道之兴，始于大匡，始于天都宝塔，始于吕纯阳。于是，世人均称纯阳圣人为天尊，其功，超越前古，后不见来者。 （本书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