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轮回》 楔子 朝代不明。此时的江湖，放眼望去，满目的萧条和荒芜。曾经那些巍峨在江湖中的教派，他们的楼台已变成一栋栋阴邑的空房。寒风一过，鸦雀乍一片腾起，然后是旷久的静。 听闻，这片江湖在百年前并非如此。那时的江湖，可比盛唐时的长安和洛阳。不同的是，盛唐是一个律治的时代，而江湖则是几大教派鼎立之下形成的。说来，大概与春秋战国类似。 现无人知道江湖究竟是历史中的某年某日败落成如今这样，甚至无人推算的出它在历史中处于哪个点。在这儿，只剩下几百余人，他们就像行走在轮回道路上的驱使，孤独又不免豪壮。 第一章 一样的容貌 时间是两千零八年。 龙儿住在某大医院里，她穿着大号的病服，左腿吊在床上，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 她靠在枕头上大眼睛滴溜溜转来转去，看到病房外面一个小男孩正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后面，小男孩脸上是不愿的表情，他仿佛不想离开医院。 龙儿皱皱眉，心想：“还有人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么，真是奇怪。”又看看自己的左腿，无奈的一咬牙，叹了口气。 这时，走廊上跑出来一个扎两只辫子的小女孩，口里喊着一个什么名字，从她的窗户“呼拉”一下跑过去了。 龙儿眼睛眨了眨，立时明白了。 这小女孩和小男孩是她隔壁房的俩小家伙，她刚来这时，他们常常手拉手来看她，给她解闷。想必小男孩要出院了，小女孩不舍得。 想到此，龙儿深深的叹了口气。心道：“可恶的陆之皓为什么还不来看我。” 那日，龙儿与陆之皓去买婚纱，不知道为什么，正试婚纱时，她竟然鬼使神差的跟着一个黑影走出了影楼，结果自己就在当街被一辆出租车撞成了现在这样。 这个事她没告诉任何人。那日，她穿着婚纱站在镜子面前欣喜时，看到镜子里，自己身后有一个穿着黑色奇怪服饰，斜披着一件披风的男子，那男子有着长长的卷发，头发垂在两鬓。他的脸很英俊，可眼睛漆黑，仿佛没有白色。 他静静的看着她，龙儿发现他的左手附在他腰间的黑色剑柄上。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忙转过身，发现那男子像鬼魅一样已经走到了影楼的玻璃门口。 莫名的，她就那样拉着婚纱脚跟了出去。结果就发生了后来那幕。 说来也奇怪。 龙儿被车撞得几乎是飞了出去，可是送到医院，她浑身上下，除了左腿骨折外，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 醒来后，龙儿告诉陆之皓，就在车撞到她的时候，有个黑影救了她的。陆之皓却道，她撞坏了脑子。于是，龙儿闭口不言。 此时，突然又想到那天的事，龙儿竟觉得心里梗塞的要命。莫非是自己见鬼了。 她又朝窗外望去，秋天的阳光明亮的洒在树干上，叶子已经差不多落光了。窗户中的一小片天蓝的清澈。这样的世界，哪里会有鬼。龙儿自嘲道。 就当她打算把剥好的香蕉往嘴里放时，那个黑影从她的窗户蹿了进来。 龙儿张大嘴想叫，可是嘴里已经被香蕉填得满满的。她只好一动不动的睁大眼睛看着那黑影，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只见那黑影走进她，低下头，嘴角竟然浮起一抹浅笑。 他不笑不要紧，他一笑，龙儿却快被吓哭了。心道，没想到如此英俊的人，笑起来竟然像个僵尸，像魔鬼。 那黑影一愣，顿了顿，开口道：“把你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龙儿一喜，忙大口嚼起香蕉来。她心想等嘴腾出来后她就可以喊救命了。怎么大白天的活见鬼了呢。 然而，那黑影并未给她这机会。只见他把披风往后一甩，蹲下身就要抱龙儿，龙儿一惊，一急，香蕉卡在了嗓子里。此时，她的身子已被抱起，她觉得浑身都空了似的，她正飘离她的病房。 一滴眼泪落下来，龙儿晕了过去。 醒来的龙儿已处在了另外一个环境里。 她环视四周，发现这是一个仿古的屋子。 屋子很宽敞和简洁。除了床这面，三面都有窗子，中间放着一张大桌子，桌子是厚木所制。有两张大椅子平放在桌子两侧，除此之外，屋内别无它物。 龙儿心道：“莫非我被绑架了？” 在看看自己，好端端的躺在床上。看到自己的腿，龙儿吃惊不少，石膏不见了，她动了动左腿，发现竟然没有丝毫疼痛，也就是说，她的腿无端端的好了。 真奇怪。 尚久，龙儿大呼一声：“难道我到了阴曹地府？” 话音刚落，只见门被推开，在阳光下立着一个人，隐约看到穿着白衣，那人开口笑道：“放心，这里不是地府。” 待他再走几步，龙儿方才看清他的样貌。一身白衣，头发也是稍卷的长发，脸长的英俊无比，他微微笑着，眼睛却炯炯有神。 这眼神，莫名的给了龙儿些许暖意。龙儿也冲她一笑，道：“你在排戏么，在拍什么戏？” 男子一愣，又笑了，道：“我是灵暗的朋友，特来此找他。你是？” “灵暗？”龙儿一皱眉，“我不认识他啊。”顿了顿，恍然大悟，惊道：“这是什么地方？灵暗是那个长得像魔鬼的黑影么？” 男子又是一愣，微微皱眉，呐呐的道：“你不认识灵暗？” 龙儿重重的点头，心里想，莫非自己真被那个黑影绑架了，可是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人长得跟古代人似的。我到底在哪了，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大眼睛里已经星星点点。 只听那男子道：“姑娘，你家在哪，你既不认识灵暗，为何会在此处？” 龙儿摇摇头，抽了抽鼻子，眼泪顺势落了下来，打在她穿着病号服上。 她灵机一动，忙抹干眼泪仰起头看着男子，道：“你能送我回家么。你看，我穿的这衣服你是不是没见过？我不知道我怎么来这的，我还在住院，就突然到了这了，你能送我回去么……我……” 龙儿说着说着又要哭起来，因为她看到男子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她心想，可能自己真的入了虎口了，于是不再说了，低下头低低的抽泣起来。 只见男子蹲下身，递给她一方干净的蓝色帕子，眼睛明亮的看着她。龙儿一愣，接过帕子，睁着大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他，希望他会说，好，我送你回去。可是半尚，男子都没有说话，他只是怔怔的看着她。 突然，房门又被打开。龙儿眼睛一瞥，看到那黑影又出现了。 “飞扬，你来了。”那黑影开口了，声音冷得让人打颤。 只见眼前男子转过身，走到黑影面前，把手里的包裹递上去，道：“这是我近日磨好的，定要按时服用。暗夜，怕又要猖狂了。”见黑影接过包裹，点点头。 只听白衣男子又道：“灵暗，那位姑娘是……” “她是龙儿，五百年前我失踪的妻子。” 龙儿一愣，忙大喊：“不是，我不是，我不认识他，你别相信他的话，我不认识他！”说着又哭起来，像个小孩一样。 她哭着走到他们身边，眼巴巴看着白衣男子，眼泪一颗颗往下落。 男子心一凛，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正要说话，只见灵暗把龙儿往怀里一拉，对他道：“她失去了记忆。飞扬，多谢你。恕不远送。” 云飞扬嘴动了动，他看着龙儿哀怨的脸，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龙儿抽了抽鼻子，最后绝望的喊：“你送我回去好不好，我害怕，我不知道……”清脆带着哽咽的声音乍的消失，云飞扬惊惶转身，见那人儿已倒在灵暗怀里，脸上还带着泪。 只见灵暗扬了扬嘴角，冷冷道：“见笑了！” 云飞扬顿了顿，消失在门口。 屋里，灵暗抱起龙儿，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叹了口气，道：“你好好休息，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我的。” 话说灵暗为何把龙儿带到这样一个地方。原因是这样的。 龙儿与他五百年前相爱的女人同名同姓，而且还长的一模一样。 朔月那天，灵暗长白山下祭奠龙儿，突然一阵白光出现，把他带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他就在那个地方看到了穿着婚纱站在镜子前的龙儿，那一刻，他几乎以为龙儿又活了。因为她穿着白色的婚纱，与五百年前总是一身白纱裙的龙儿，简直一样脱俗。 灵暗认为，这是龙儿的转世，于是一心一意将她带到了这个荒芜的地方。 五百年前，龙儿死在了灵暗怀里。五百年来，灵暗苦苦守侯，他的身边没出现过第二个女人，他的心他的世界都寄在龙儿身上。而今，他终于找到了她，他一定要好好的爱他。 灵暗看着龙儿的脸，嘴角微微浮现一抹温柔的笑，他漆黑的眼睛像一弯深泉，久久凝视着她。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在龙儿身上，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窗户外的银白色世界，一时间以为是在梦里。 直到看到床边长卷发的黑衣人，龙儿才清醒过来，她立刻明白自己还处在这个鬼地方。她深深吸了口气，坐直身子，尽量盯着灵暗，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是神仙，还是鬼？” 灵暗嘴角微微上扬，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他的脸长的异常好看，只是总隐隐透出一股冷气，致使他的笑无法让人觉得温暖。 “我是灵暗，我不是神仙，也不是鬼，我是蝶谷谷主。”灵暗缓缓的，尽量用温和的声音道。 然龙儿还是被他生冷的语气吓到了。她缓了缓，道：“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送我回去好么，我一定生生世世都感谢你铭记你。” 灵暗一怔，眼里射出一道察觉不到的冷光，他站起来，背对着龙儿，道：“这里是异域，你现在不记得没有关系，你只需记住，现在，以后，你都是我的女人，我的龙儿。” 龙儿打了个冷颤，她盯着他的背，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有男朋友，就是心上人，我们都快结婚了，我不记得我是你的女人！” “没关系，”灵暗轻轻一笑，转过身，伸出大手抚上她的头发试图让她不再紧张。 而龙儿全身都是戒备的刺，她狠狠甩开灵暗的手，爬起来双手抱胸，瞪着大大的眼睛狠狠看着他，道：“别碰我！” 灵暗的眉毛微微皱了皱，刚浮起的笑瞬间淹没在黑暗中，他动了动嘴唇，蹦出冷冷几个字：“你害怕我么？” “我只希望你别靠近我，离我远些。”龙儿咬着下嘴唇，紧张的说。 看着她的表情和反应，灵暗突然觉得心很疼。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莫过于，自己最爱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可她却不认识你。 “龙儿，我是灵暗。”灵暗蹲下身试图唤醒她。 龙儿看着这个英俊的男人，他身上有种令人恐惧的气息，她不自觉的又向床边退了退，眨巴着让人着迷的大眼睛看着他，道：“我不认识你。” 灵暗的眼睛微微眯上，他慢慢起身，突然一把把龙儿从墙角拉到自己胳臂里，喘着粗气看着瑟瑟发抖的龙儿，深深的凝视着她。 他永远不可能忘记，五百年前的龙儿如何在那一剑快要进入他心脏的时候把剑转刺向了自己，她就倒在了他的怀里，闭上了她的大眼睛。 五百年来，他一刻也不能忘却她。而她，却说不认识他。 他的龙儿，曾经因为爱他，死在了他的怀里。现在，她在他的怀里，吓得发抖。 灵暗掰过龙儿的脸，看到她硬生生又转过头不看他，有一股怒气从心发出，不受控制一般，他低下头紧紧吻上了她的脖子。 龙儿猛的睁大了眼睛，看到灵暗的头发垂在眼前，他的嘴在她脖子间蠕动着，她一个激灵，猛的推开了他。 然后是一巴掌，龙儿愤怒的打在了灵暗的脸上，怒道：“你无耻！” 这三个字，同那一巴掌，像火一样烧到了灵暗身上。他站起来，不动声色的整了整衣服，转而用冷的像从地狱传出来的声音道：“给你七日时间去想起我。七日后不管你是否还记得我，你都将成为我的女人！”说完再也没看龙儿一眼，转身像屋外走去。龙儿深深呼出一口气，看着漆黑的房间，又紧紧钻向了床角。 几日后，灵暗再次来到龙儿屋内，把一包衣物丢在她床边，道：“离七日还有四天时间，你好好的想。我会再来看你。” 他看到龙儿钻在墙角苍白的脸，眼微微眯上，嘴动了动，在心里叹一口气，转身走了。待房门关上，龙儿才从床上下来，她看着那包白色的衣服，是一方长纱裙，还有一双很美的白色鞋子，都是用不知名的布料做成。 她犹豫片刻，脱下自己身上早已肮脏不堪的病服，穿上了那白色的纱裙。屋里没有镜子，她不能知道自己穿上这衣服是什么样，可是莫名的，她的心情突然轻松起来，不再沉重了。 似乎有一股力在牵引她似的，她缓缓打开房门，一束阳光“刷”的照在了自己身上，她仰起脸，张开胳臂尽情的呼吸。 她发现这个园子相当的漂亮，虽然杂草丛生，又是将近冬季，满院依旧勃勃生机，亭台，楼阁，池塘，花圃，小道，还有桥廊，都是那样的意境。 龙儿脸上微露笑意，片刻便忘了心中的恐慌。当灵暗在一片深绿中看到白色飘飘的龙儿款款走来时，他仿佛回到了五百年前，就在这池塘边上，龙儿差点落水，他脚轻点地，拉她入怀。他们凝视很久，沦陷更深。 龙儿与他擦肩而过时，微微一笑，却又拒人千里。她从容又漠视的从他身旁走过。 灵暗彻底被激怒。他拽过龙儿的胳膊，缓缓转身，粗暴的把她拉到自己面前，看着她倔强和漠视他的脸，道：“你别忘了，你是我的龙儿。我说你是你就是！” “我很庆幸被你认为是你爱的女人，然而我真的不是她。我看你也是正直侠义的人，如果你真是这样，我希望你送我回家，那样，我会很感激你……” 龙儿话还未讲完，身子就被灵暗紧紧拽进怀里，她一惊吓，使劲推开她，拿出刚换衣服时发现的银钗放到脖子上，道：“如果你再要对我非礼，我就用着银钗死在你面前。我说到做到……” “你觉得你这点小把戏在我面前有用么！”灵暗冷笑一声。 龙儿睁大眼睛，她的手上猛的用劲，银钗刺入脖子，她微微皱了皱眉，忍住疼痛倔强的看着他。 灵暗大惊，一伸手甩掉了龙儿手里的银钗，龙儿顺势倒地，嘴角有血，脖子上亦有。 灵暗看着她，冷冷道：“你休想用龙儿的身体威胁我！” “我不是你说的那个龙儿，请你尊重我。”龙儿费劲爬起来，走到灵暗面前，道：“如果你确要逼我，我是怎样都不会苟活的！” “好，你要死是么，我成全你。”灵暗的眼睛突然射出一道红光，声音毫无感情。 他的手紧紧掐住了龙儿脖子。 龙儿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的眼睛里涌动着血气。 龙儿大惊，莫非他有病？ “灵暗！你干什么！”云飞扬从马上飞下，一掌推开灵暗，接住发软的龙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道：“你怎么这么对她？” 龙儿抬起头看到这白衣少年，还以为看到了天使，她嘴角微微动了动，一闭眼晕倒在了他怀里。 第二章 白衣少年 夜，微凉。 有风轻轻浮动。 龙儿坐在窗口，看着星星，很多很亮，并且夜夜不同，只是她来到这，却并没见过月亮。龙儿不晓得是何年何月何日，自以为月初，弦月在看不到的地方。 风突然大起来，门也被吹开。 龙儿走去关门，她按在门把上的手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握住，她一惊，忙向后退。 一阵酒气。灵暗从门边出现，他另一只手里抓着一个葫芦酒瓶，满身的酒气。在灯光照射下，龙儿看到他脸上红晕斑斑，料想喝了不少酒。她欲抽手，却被灵暗拽得更紧。 “你……你喝醉了吧！”龙儿结结巴巴，浑身冷得透彻。每次看到灵暗，她都有种恐惧感自心而出。 “龙儿……”灵暗慢慢靠近龙儿，呢喃着：“我很想你，很想你……” 龙儿一边往后退一边用手试图推开灵暗，却被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灵暗的头贴在龙儿的脖子上，她感到有一股暖流流进脖子，她停止了挣扎。 难道他哭了？龙儿心道。 又听灵暗喃喃道：“我不知道我和烁妍有没有发生什么，可是这几百年来，我只想你，龙儿，我只爱你，真的爱你……别离开我好么……” 龙儿的心平静下来，虽然她并非是他口里说的龙儿，但是，一个酒醉的男人，这样吐露心迹，他那样深刻的爱着一个女人，矢志不渝，才会这样疯狂。 善良的龙儿不再害怕了，她轻轻的拍着灵暗的背，像哄一个小孩。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的男朋友，那个像孩子的男人，虽然会常惹她生气，却也像这般求她原谅。 她突然释怀了，认为灵暗虽然可怕，但是他有感情，懂得爱。于是她在他耳边低声道：“她一直都在你心里，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啊，爱情是不死的。” 灵暗突然推开龙儿，凑近她的脸，一脸惊喜：“龙儿，是你么！” “我……”龙儿看着他，眨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记得我了是不是，你回来了龙儿。”灵暗又重重把龙儿拥入怀里，龙儿眨着眼睛不知所措。 她使劲推开他，低下头，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我看到你这样，想到了我的心上人，你们都像个孩子一样，对不起……” 龙儿话未说完，就被灵暗冷冷打断：“你在想别人？” “我……”龙儿被他的眼神吓得硬生生打了个颤。 “在我的怀里想别人？”灵暗逼近她，嘴角挂一丝笑，酒味扑在龙儿的脸上，她侧转过头不敢看他。 “好，我让你想。”灵暗带着酒气的嘴突然贴到了龙儿的侧脸上，他的手也开始在她衣服上摸索。 龙儿吓得魂飞魄散，她忙使劲推他，可无济于事，灵暗的手已解开了纱裙的带子，他的嘴从她的侧脸移到了脖子上，另一只手反锁住龙儿挣扎的双臂。龙儿眼睁睁看着纱裙被褪下，看着灵暗的脑袋在自己胸前移动着，她屈辱的咬着嘴唇，咬出了血，眼泪一滴滴滑落。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当灵暗要进一步时，龙儿闭上眼睛，用绝望的声嘶力竭的声音大喊，眼泪顺势滑进了嘴里。 灵暗的手突然停下了，空气凝固，时间停止，龙儿哀怨的看着他，泪不停的落。 “对不起。”灵暗大手抚上龙儿的脸，替她擦掉眼泪。 “走开！”龙儿使劲推开他，转身飞一般向床槛扑去。 一时间，灵暗没有反应过来，龙儿的右胳膊生生擦在了硬床槛上，顿时血流而出。只见她“刷”的从枕头下抽出那枚银钗，转过身狠狠盯着灵暗：“你出去，不然我死在你面前。” 她一边整理自己衣物，一边喘着气坚决把银钗放在自己左手腕上，狠下心划了一下，喊道：“你出去！” 灵暗的酒顿醒，他愣了两秒，接着打掉了龙儿手里的银钗，心疼的拉过她的手，看左手腕一条几寸长的口子，血蜂拥流出。 “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低吼一声，灵暗不顾龙儿的挣扎，扯下衣角包住她的手臂，抱起她就向外奔。 “放开我，我不用你管！”龙儿咬到灵暗的胳膊上，使劲的咬着。“你是一个魔鬼，你放开我！我用不着你这样假猩猩，你给我滚，滚！” 灵暗把龙儿放在石凳上，他蹲下身，道：“你真这么讨厌我？” “对！我打心里恶心你，讨厌你，现在我看到你就反胃，请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龙儿盯着灵暗的眼睛，一字一句视死如归的说。 灵暗眉头紧紧皱到一起，他动了动嘴，喉咙节翻了翻，站起身，盯着龙儿看了几分钟，然后转过身，风一般走了。 龙儿虚脱般倒在了石凳上。夜凉得透彻，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左手腕像裂开一般疼痛着。 她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哪都行。 只要不再看到灵暗。 怀着这个信念，龙儿一点点向黑暗中走去。 龙儿醒来时，天已大亮。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但大概已离灵暗很远了。 她心里害怕灵暗来找她，一刻也不敢停歇，想着就爬起来，只见浑身酸痛，骨头仿佛散架了一般。左臂伤口已凝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顺着树林的小路继续往前走。 日照竿头，她筋疲力竭的倒在了路边，饥渴难耐，又因失血过多，实在没有力气再走下去。 她躺在冰凉的草地上，看着蓝色的无一点杂质的天，眼皮沉沉的，她觉得自己快要放弃了。 也许就该死的，那场车祸害那么多人为她担心，可命运却把她带到了这里，永远回不去了吧…… 在闭上眼睛的一刹那，一张脸浮现在眼前。她条件反射的大叫：“不要这样对我，求求你别这样对我……求求你……” “姑娘……”声音和灵暗的截然相反，有点熟悉。 龙儿试探的抬起眼睛看去。一张白净的脸微微皱着眉看着她，龙儿松了一口气，使劲扯扯嘴角冲他一笑。 “发生什么事了？”少年温和的问。 “你会相信么！”龙儿几乎觉得，不会再有逃离的可能，这个地方，仿佛只有灵暗和这个白衣少年。他是灵暗的朋友，自然不会救她。 “你受伤了。”少年指着她快溃烂的手腕，微微皱了下眉心，道：“需要赶快上药包扎，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要！”龙儿激动起来，虽然她觉得他救她没什么希望，可仍旧期待不要把她送回去。她眼泪汪汪看着少年，道：“我求求你不要送我回去，否则我就只有死路一条，我根本不认识灵暗，我是被他抢来的，因为我长得像他的爱人……”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龙儿的一腔热血顿时被浇灭，她定定的望着他，把眼泪忍了回去，口气微弱却坚定的道：“你当然不必相信我，你们这些人，貌似正直侠义，其实骨子里也不过一帮乌合。你不必信我，但是你休想让我回去。” 龙儿说完，转身继续向前走。 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纵然再坚强骄傲，也自知无路可走，眼泪到底还是流下来，然后轻轻拭去。不放弃，她扬起脸，笑了。 马蹄声缓慢响起，越来越近。 龙儿惊惶转身，看到白衣少年微笑的坐于马背上，伸出一只手，道：“上来吧！” 龙儿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反应。 “我相信你。”少年依旧笑着。 他的笑，让龙儿觉得温暖。她不再犹豫，把手放进了他的手心。 坐在少年身后，龙儿紧紧的抱住他的腰，仿佛在大海上抓到了一根救命草，抓着死也不会放手。 龙儿不以为然，她把头靠在少年背上，累得闭上了眼睛。少年却蓦的红了脸，轻声叮嘱道：“坐好了么，忍一忍，一会就到了。”龙儿轻轻的点头，仿佛再无力说话。 少年叹口气，道：“我叫云飞扬。” 龙儿抬了下眼皮，感觉马儿已经奔跑起来，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微弱的说：“我叫龙儿。” 接着又道：“你不能告诉灵暗我在你这，不然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云飞扬微微转了下头，想看一下这位楚楚动人的姑娘，发现无法看到，就道：“嗯，你放心！” 龙儿放心的闭上了眼睛，紧紧抱着云飞扬的腰，嘴角有一丝笑。云飞扬直直的坐着，心不由的乱跳。 他不能忘了那日见到龙儿，她带泪又充满希望的眼睛，在绝望时，她把希望寄托在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身上。他觉得，他有责任帮助她。于是，不再犹豫，一定要带龙儿离开灵暗，至于以后的事，他无暇去想。 第三章 绝路逢生 云飞扬信守了承诺，他带龙儿回到明教，并对她说：“你放心，灵暗永远不会找到这里来。” 龙儿十分信任的点点头，末了，又道：“那你……” 云飞扬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道：“你放心，我和他认识几百年了，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理。好好休息吧。” 龙儿看着云飞扬的笑，心里十分塌实，于是笑着点点头：“谢谢你。” 云飞扬轻轻一笑，道：“我只是觉得我该这样做罢了。对了，你家在哪？” 龙儿一愣，心道：“如果我告诉他我家在两千零八年，他肯定不信。”于是道：“我家在北边，很远的地方。” 云飞扬没再问，轻轻替她捻好被角，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轻掩上了门。 龙儿看着屋外隐约的阳光，屋里分外明亮，她觉得她可能真的从地狱逃出来了，那白衣少年就是来救她的天使，想着想着竟迷糊睡着了。 梦里看到灵暗又出现在眼前，他抓着她要将她带回去，云飞扬袖手旁观，看热闹一般。龙儿惊呼着从梦里醒来，满头大汗。 “做噩梦了么。”云飞扬温和的问，他的脸在龙儿眼前慢慢变得清晰。 龙儿一急，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你不会把我送回给灵暗的对吧，如果他来抓我，你不会袖手旁观对不对。” 龙儿急的眼泪直流，她急切的望着云飞扬。 云飞扬看着她这样，莫名的心一痛，拍拍她的背，重重的点点头，道：“你很怕他？” “嗯，”龙儿抹了把眼泪，委屈的道：“怕的要死，讨厌的要死，你别把我送回去，你保证！” “你放心，我保证！”云飞扬深吸一口气，定定看着眼前的姑娘，心里莫名泛起一阵酸楚。 龙儿微微一笑，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云飞扬也一笑，拿起身后的碗筷，道：“必定饿了，吃点东西。” 龙儿笑着拿过碗筷，又抬起眼睛看了看少年，他虽话不多，但句句温暖，暖到人心，给人安全感。边想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云飞扬笑看她又哭又笑的样，她吃起东西像个小老虎。 阳光偷偷钻进屋内，目睹了这一幕，暖意顿时充斥了屋内。 过了几日，龙儿身体已完全恢复，也不再恐惧灵暗会来找她。在这个地方，她除了见过云飞扬，没有第二个人踏进来过。她知道云飞扬是在刻意保护她，可是老呆在屋内，她快要憋疯了。 一日，龙儿悠哉的走出园子，看到花园中间有一架秋千，空荡荡落寞的垂在那。龙儿心下一喜，就爬了上去，自娱自乐。只是她一身白衣在秋千上荡来荡去，白衣飘飘然，颇像一只蝴蝶般翩翩起舞，顿时吸引过来很多丫头奴仆。 龙儿玩性大发，干脆站在秋千上越荡越高。她的家里，也有一个大秋千，她最喜欢荡秋千，而且技术一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龙儿又是越玩越起劲，下满的鼓掌不断。 此时，云飞扬从路边经过，看到在秋千上翩翩的龙儿，一时愣在了原地。她像一只大蝴蝶般，轻盈，洁白，美丽，在草丛和花香中飘来飘去。连周围的真蝴蝶都显得逊色了。 他从未看到过如此美景，鸟儿欢呼，荷叶下的青蛙跳上来鸣叫，金鱼在水里翻腾，蝴蝶停在龙儿的头发和肩膀上，还有大批的随着她在空中的飘荡而跟随。她就仿佛仙女下凡似的。 秋千上的龙儿丝毫不知这大自然对她的喝彩，她一扭头，看到路边仰着头发愣的云飞扬，笑嘻嘻道：“云飞扬，要不要一起来？” 这一说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左手松开绳朝云飞扬一挥手，身子却在空中失衡了，整个人从秋千的最高度直往下掉。 云飞扬一惊，扔掉手里的东西，身子轻盈一闪，在最后刹那稳稳的接住了龙儿的身子，他的手紧紧的揽着她，嘴里轻吐气。 四目相对。姑娘面如桃花，嘻嘻笑着不以为是。少年不知是紧张还是怎的，愣是红了脸，害了羞。 “你要注意点，摔下来可不得了。”少年低头叮咛。 “没关系，有你呢，摔不到，嘿……”龙儿站起来笑着说。 不经意的一句话，却砸到了少年心里。他张了张嘴，到底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么一句话，少年觉得，自己仿佛对这个姑娘有了责任似的。 突然间，他的心凝重起来。抬眼看了看坐在秋千上高兴的与丫头们说笑的龙儿，低头摸着鼻子，嘴角轻扬。 是日，龙儿一人正无聊，只见云飞扬一脸欢笑的走进来，还未到门口，便道：“龙儿，今天我陪你玩一天。” “真的，去哪？” 自那日秋千后，云飞扬告诉龙儿不能再出院子，怕有事端发生。龙儿虽然顽皮，却也听话。毕竟，他是唯一可信赖也可依赖的人。 云飞扬看龙儿兴奋异常，笑道：“去马场。” 龙儿眼睛一亮，道：“骑马么。” 云飞扬看她如此兴奋，无端也跟着雀跃起来，他重重的点头。不知怎的，最近自己无论做什么，总在心里惦念着园子里姑娘的情况。云飞扬被自己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又不愿多想。他突然发现，看到龙儿欢快的样子，是他一天里最期待的事。“云飞扬，我们赛马吧。”来至马场，龙儿看着一匹匹颜色不同的骏马，眼睛发光的对云飞扬宣战。 “好啊，你会骑马么。” “小看人啊你？”龙儿大眼睛一瞪。 “我不是那个意思……”云飞扬刚要解释，只见龙儿已爬上马身，一声娇喝，那白影已随马儿跑出几丈远。 这一出让云飞扬看得冷汗直冒。她哪是会骑马啊，两只脚都没套进马蹬里，紧紧夹着马肚子，不摔着了才怪。 云飞扬不容多想，驾起马紧紧追随。“龙儿，脚不要夹住马肚子……”他看着龙儿在马背上东倒西歪的样子，重吐一口气，喊道。 “什么？”龙儿转头问道。马儿恐是受惊，又一阵提速，龙儿的身子瞬时向后倒去。接着又向左倾，两只脚套进缰绳里，整个人立时悬在了马肚上，头离地不到一公分。 云飞扬七魂跑了六魄，他的手心冷汗直冒，脑中也有些慌乱。只见紧要时刻，他腾飞而起，抱住龙儿将要撞上大树的身子，一抽剑砍断马绳，愣时，两人一起向山坡下滚去…… 天旋地转了半晌，终于平息下来。 龙儿整个人紧紧偎依在云飞扬怀里，小脸吓得惨白，她紧闭着嘴，抬起眼睛看着云飞扬。只见他趴在她的身上，手箍在她的背上，力道之大竟觉有些微痛。 龙儿见云飞扬漆黑又明亮的眼睛盯着自己，嘴里微微吐气，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小的可怜，小的她不敢喘气。龙儿脸一红，忙推开了云飞扬。 云飞扬亦是一怔，回过神来，才知龙儿腿部受伤。一股怒气从肚子中升起，他一边帮他包扎一边道：“你说会骑马，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龙儿抿抿嘴，不好意思的笑笑。 云飞扬轻包伤口，没有抬头，又道：“那日你自秋千上落下，已很危险，今天你又这样。” 龙儿轻轻一笑，刚要说话。云飞扬突得把她提起来，按住她的肩膀，低声吼道：“你还笑。刚才有多危险你晓得么，有多少人就是这样送命的。” 龙儿见云飞扬眉头紧皱，嘴里重重吐气，便紧紧闭上嘴，不再说话，只有大眼睛定定看着他。云飞扬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不忍，于是叹了口气，横腰抱起她，闷闷的向马儿走去。心里却乱糟糟，不晓得自己怎会如此失控。他又一向不愿多想，只是把龙儿放于马前，自己坐于后。 一路无语，龙儿忍着腿痛，也不再说话。 半晌，云飞扬轻轻问：“很痛么，怎么不说话了。” 龙儿转过脸，抬起眼睛看着云飞扬，道：“我只是觉得有你在身边很安全，我什么都不怕。我不是故意的。” 云飞扬一怔，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道：“我知道。别多想。” 龙儿也一笑，露出白白的小虎牙，可爱非凡。 第四章 路的起点 说来时间过得也快。 龙儿在明教已呆了二十多天，毕竟不是久留之地。尽管在此，云飞扬并未说要她离开的话，她自己倒先觉得长此以往不大妥当。可一想到离开明教要去何地，又愁上心来。她想灵暗是不可再找，他必定不会送她回去。留在明教，又给云飞扬带来诸多不便，毕竟他和灵暗相识多年。 几经思索，龙儿决定不告而别。她想凭自己的生存能力，应是饿不死的。于是，带了几件衣物，趁月黑风高，人大都睡下之时，蹑手蹑脚的从自己白日已摸索好的小道离开。 不料，明教园内大而繁琐，又加上夜晚看不清什物，她迷路了。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从她前方不远处闪过，她吓得藏于花树之下。 又听黑影道：“启禀教主，我等已布置妥当。” 龙儿轻轻拨开花树，透过缝隙，她看到在半蹲下的黑衣人前面，有一身高九尺，背手而立的威武高大的男人。那男人缓缓转身，在清凉的月光下，隐约可看清楚他的容貌。五十出头，浓眉厉眼，四方脸，嘴上一抹直字胡，不苟言笑，眉宇间透出威严和冷咧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且听男人开口道：“很好！吩咐下去，后日子时行动。”声音如洪钟，声声震耳。又听到说：“灵暗血影，这一回我看你还如何逃生！”既而是一阵狞笑，听得龙儿差点心脉紊乱。她想，这大概就是书上所说的内力吧。 “难道后日晚上他们要偷袭灵暗？”片刻之后，夜又回归寂静，龙儿突然灵光一闪，“肯定是这样，若不是偷袭，为何会在子时。可是蝶谷是什么？”龙儿想了想，又心道：“不管是哪，一定要赶快告诉灵暗。”于是不再多想，决定回去告诉灵暗这个消息。 可身子刚动，肩膀就被一人从后面钳住，接着随着一股强大的风力，她整个人被钳着飞出花丛，然后被重重地扔到地上。 她挣扎了下，感觉浑身都痛，特别是肩膀，骨头都要碎了。 “何人在此！”刚才那黑衣人抽出剑指向龙儿，喊道。 龙儿费力站起身，白了那人一眼，撇了撇嘴，道：“我好好的在这睡觉，你们倒好，一来就给我一个下马威，这就是明教的待客之道？” “睡觉？”黑衣人被龙儿说得有点晕，他奇怪的看着她，不知如何好，于是转向那男人，道：“教主，此人该如何处置？” 龙儿恍惚着大眼睛看着那男子，只见他背立着的左手，轻轻一划。龙儿懂，这是“杀了”的意思。她眼睛一眨，灵机一动，不等黑衣人开口，便大声道：“我是云飞扬的朋友，就算要杀我，也要先告诉他一声吧！” 话音刚落，那男人缓缓转过身，龙儿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屏着呼吸。 只见明教教主的脸完全呈现在龙儿眼前时，她捕捉到了他眼睛里一丝的恍惚。既而听到他低沉的声音道：“龙儿，原来是你！” 龙儿看到他脸上突然变得狰狞的线条，料想不好，此人跟龙儿定是仇人，眼下，只有逃命了。可自己弱小女子，怕刚一转身就被眼前这个满身功力的人给杀了吧。于是她不动声色，就那么看着他。以不变应万变。 可惜她想得太简单了。明教教主云葬早已领略过龙儿冷静果断的聪明智慧，此时，是不可能给她时间思考的。只见一只魔手闪电一般伸出，直击龙儿的脖子。 千钧一发时，龙儿被一双手有力的拉过，然后重重跌到了一个男子身上。 她一喜，抬起头冲云飞扬一笑，却见他脸色铁黑，眼神凛冽，把她拉到自己身侧用左臂住，轻声道：“就算要走，也该说一声吧。” 龙儿抿抿嘴，看着他的侧脸，道：“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只是我没有想到会变这样。”云飞扬转过脸看到龙儿扁着的嘴，吓得发白的脸，他冲她一笑，拍拍她的胳膊，道：“没事，别怕，有我在！” 在这几分钟里，云葬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对年轻男女，然后微微眯上了自己的眼睛。他缓缓开口，道：“云飞扬，知道你姐姐是如何死的么。” “从来无人向我提起过。”云飞扬沉稳的道。 “那是因为，我们都以为杀你姐姐的人，五百年前已经死了。”云葬的声音越来越冷。云飞扬下意识的把龙儿拉到自己身后，炯炯的眼睛凝视着自己的父亲，他知道他的下文是什么。 “她就是你身后的那个女人。”龙儿吓得一个哆嗦，云飞扬伸出左手反握住龙儿发抖的手，紧紧握了下给她温暖。龙儿看了他一眼，脸微微有些红，不再害怕了。 只听云飞扬缓缓道：“爹，几百年前的恩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不是那个龙儿，她只是长得像她。她是无辜的，还望您手下留情。” 云飞扬话毕，云葬发出一阵狂笑，笑罢，道：“我当然知道她不是长白山下的龙儿，她是我亲眼看着死去的，量她没有能耐为自恢复原神。但如果没有这个女人，那个长白山下的龙儿，永远都只能是一个魂飞魄散的孤魂。她不能活！飞扬，你要她活，就是要明教覆灭！” 云飞扬看着自己父亲突然认真的表情，眉心一皱。只听龙儿附于他耳边道：“他要杀我是因为我听到了他的秘密。他埋伏好了，在后天子时偷袭灵暗。” 云飞扬大惊，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问：“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为难灵暗么。为何不信守诺言！” “少主，教主也有他的苦衷！”一旁的黑衣人看到云飞扬愤怒的脸，怕有损父子之情，忙道。 云飞扬却转过头看向他，眼里满是怒气，他轻吸一口气，尽量平和的道：“明哲，那日你坠入万丈深渊，是谁冒死救你上来。你不知恩图报也罢了，还要在灵暗落魄时候落井下石。” 龙儿听得糊涂，但细一想也明了大概，云飞扬还是站在灵暗一边的，可见他侠义正直。不免深深望了他一眼，嘴角有丝赞赏的笑。 正自龙儿出神时，一批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上，个个拿刀对着她。 云飞扬把龙儿紧紧拉在身边，看向云葬，道：“看来今日你是铁了心了。” “如果你不管这个女人，我也不会用这下下策。”云葬毫无感情的说。 龙儿忙四顾，发现东南处有一缺口。她从小阅读广泛，孙子兵法看了不下三次。于是附上云飞扬耳边告诉他，不可硬敌，只可智取。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如鬼魅般从四面飘来。云飞扬左手拉着龙儿，右手取剑，剑术之快让人应接不暇，他护着龙儿一边闪过攻击一边往东南口移动。 龙儿只当他听取了她的意见，可挪到东南口，云飞扬把她一推，喝道：“快走！”“我不走！” 龙儿一愣，抱住云飞扬左臂，“你和我一起走。” “你先走。听话！”云飞扬低头看向她的眼睛，一阵刀光剑影，他挥起右臂避过一阵剑气。 “听话！”龙儿看到他的白衣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她眨眨眼睛，紧紧闭着嘴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龙儿从东南缺口跑出，混战中，倒没人在意。云飞扬不敢恋战，他知明教黑衣人的厉害，怕体力不支，用一弹烟丸，施展轻功，就向东南处飞去。 在黑暗中的龙儿，迎头撞上了云葬，她又向后逃，可无论怎么逃，他都在她的前面。她灵机一动，转后，一秒又转过来，自以为摆脱了云葬，可云葬压根没动身子。 他面无表情，运足内力，对着在前方自以为逃脱了的龙儿，正要运气时，云飞扬从侧面飞出，一口气从后面抱住龙儿，身体紧紧贴在龙儿背上。云葬来不及收回全部内力，仓促之下，七成内力的气直冲向云飞扬。 他一仰头，“哇”吐了口血，鲜红的血喷在龙儿胸前的白衫上，刹时殷红。 龙儿的脸“刷”的白了，她侧过身扶住云飞扬往下倒的身子，看他的脸已苍白如纸，却仍旧抹抹嘴边的血，冲她笑了笑。 龙儿眨了眨眼，鼻子酸了。只见云飞扬从怀里掏出一弹药丸，烟雾笼起，加上夜黑，等烟雾散去，已不见云飞扬和龙儿两人。 云葬错手误伤了儿子，心里惶恐不安，也无心再追。 却说云飞扬与龙儿逃出明教，同骑一匹白马，一路颠簸，云飞扬虽然硬撑，却也紧咳不停。龙儿虽不懂医术，也料想他伤势不轻。一路心事重重，后悔不已，倘若不是自己任性，云飞扬也不至于如此。 云飞扬却以为龙儿经过这场大战，吓得不轻，于是安慰她：“放心吧，他们不会追来的。” 龙儿不语，抿了抿嘴唇。 云飞扬一愣，紧吸了口气，又道：“天一亮，我就去告知灵暗这个消息。但是想必近日灵暗不会回蝶谷的。” 龙儿依旧不语，云飞扬心里一急，不明白她想些什么，又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龙儿赌气转身，面对着他，盯着他，气呼呼的道：“你的伤怎么办，从明教出来，你一直在忍着，可我知道你一定很痛。” 龙儿口里的气扑到云飞扬脸上，让他有一阵的晕玄，他感到一股躁热自体内冲出，接着是一口浓血，体内再也不能支撑，两个人双双滚落下马。 云飞扬用身体档着龙儿，致使她跌下去没有一点痛，而他自己则已气喘吁吁，嘴唇发紫。龙儿皱着眉扶起他，心里十分害怕，她又不能让眼泪出来，只得难受的忍着。 云飞扬见状，宽慰她：“我没事，别担心。” 龙儿眼皮动了动，不语。 云飞扬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坐下来开始运气。 只见他一会儿满头大汗，一会儿脸色铁青，一会儿白烟冒起。不知过了多久，云飞扬呕出一滩黑血，整个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龙儿一惊，忙扶起他的头让他枕到自己的腿上，看他的呼吸渐渐匀称，脸色渐渐恢复正常颜色。于是，她抱着他的头，靠在树上，看到月亮已经西斜，怕有追兵来，又用些草盖在云飞扬身上。 她看着少年的脸，恍惚间有些许感动。 萍水相逢，却肯舍命救她。这份单纯和善良，在她的世界里，是很难见到的。 模糊中，她听到云飞扬呢喃自语：“龙儿……别怕……有我在！” 于是，龙儿露出轻松的笑，可是眉头依旧紧皱，她的手轻轻探到他的背部，他一定很痛。她的手缓缓抚上少年英俊苍白的脸，感受他细微的呼吸，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信任和安全。 第五章 宿命的大门 第二天清早，云飞扬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头紧紧的贴在龙儿怀里，而龙儿的手，覆在他的脸上。这一亲密动作，让云飞扬心里又是一凛，一股真气自体内乱蹿，他禁不住又咳起来。 这一来惊动了熟睡中的龙儿，她急忙替他捶背，看到他潮红的脸，紧张的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哦，没，没什么。”少年低下头，摸摸鼻子，嘴角微微弯起。 龙儿狐疑的看着他，道：“真没事么。” “别担心，只是一点小伤。”扬起嘴角，云飞扬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他看了看天空，道：“龙儿，我找个地方给你，你先歇着，我一个人去通知灵暗，再回来找你。” “我不……”龙儿一激动，刚想站起来，却不知一整个晚上她都没动过身体，此刻她的腿脚早已麻木，刚一起身整个人就直挺挺的向前跌去。 云飞扬心疼的扶起她，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却听龙儿说道：“你别把我一个人丢下，我害怕，我陪你一起去。” “那你不怕灵暗了。”云飞扬扶她上马，随口这么一问。 之后，自己倒先愣住了。他理着马匹等待龙儿的下文。 “怕，但是有你啊。” 云飞扬轻轻一笑，一跃上马，低下头道：“放心，我不会丢下你。我有一个好办法可以不用见到，却能通知到他。” “你也怕他么？”龙儿仰起脸看着云飞扬，“难道你的功夫没他好？” “不是。” “那是什么？” “你是龙儿，这是大家都认可的。”云飞扬目视着前方，轻声道。 龙儿冰雪聪明，岂能不知云飞扬话里的意思。 “可是萍水相逢，你又为何救我呢！你救了我，别人也不会说你侠义正直，反倒认为你夺朋友之爱。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又是赔上生命又是没了声誉，这又是为什么呢。” 龙儿心直口快，一番话说得云飞扬哑口无言，尚久，才缓缓答道：“不知道。” 龙儿仰起脸又看了看他，低下头，笑了笑。 又听云飞扬道：“我答应过你，不会把你送回给灵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就别再担心了。” 龙儿点点头，心里万分感激，用言语无法表达，只能深深的又看了眼少年。 马儿继续奔跑着，他们饶过一座座废墟，一道道屏障，是这萧条空寂的大自然一道亮丽的风景。 大约半天时间，马儿已累得透支时，他们停驻在一座楼宇前，门扁上写着两个大字——星教。门口无守兵，门庭也杂草丛生，像是荒败许久。 龙儿不认识这里的文字，只听云飞扬道：“自龙氏一族覆灭后，江湖大抵如此。很多人不是死，就是被冰封。”龙儿似懂非懂。 云飞扬拉过龙儿胳膊，一边往门里走一边道：“这星教五百年前也是一大教，如果也已败落，只是教主和教主夫人在那场灾难中幸存。说来，这教主，还是你大哥呢。呆会见到你，必定十分激动。不过你别担心，他们都是好人。” “嗯，我懂。”龙儿抿抿嘴，突然觉得紧张起来，莫名有冷汗直冒，连手心都湿了。 云飞扬看得出来，他用力握了握龙儿的胳膊，道：“别担心，有我呢！”龙儿转过脸，看到少年坚毅的笑脸，心才稍微平静。 凡是武功高强者，在百米之内若有动静，都是可以察觉得到。 云飞扬和龙儿刚出第一院，就看到星教教主水若寒与夫人五月在大厅口迎接。 只是，厅内还有一人。 云飞扬顿了顿，拉着龙儿的胳膊又用力半分，龙儿疑惑的看了看他。 只见那水若寒和五月盯着龙儿看了半晌，双双眼睛模糊。龙儿心想，这个就是教主和教主夫人了吧。 云飞扬行一礼，道：“水兄，她和龙儿长得很像，也叫龙儿，可她不是五百年前的，她实在是另外一个人。” 水若寒闻言，理了理情绪，点点头，道：“舍妹离去五百年，思念万分，让云兄见笑了。” “哪里的话，飞扬今日来是有一事想要拜托水兄。” 云飞扬话落，只见从厅内走出一人，身高八尺，黑色披风斜挂于肩，眉间阴冷怪戾。此人乃是灵暗血影。 龙儿一见灵暗，吓得直往云飞扬身后躲。云飞扬按了按她的胳膊，冲灵暗轻轻一笑，道：“看来这回不用麻烦水兄了。灵暗，我来是特地想要水兄转告你，我父亲已在蝶谷设下埋伏。倘若你回蝶谷，务必当心。”云飞扬说完冲水若寒与五月点点头，说了句：“告辞。”便拉起龙儿转身就走。 “你可以走，她得留下！”灵暗一招“排云掌”直击向云飞扬，云飞扬将龙儿拉至身后，转身迎上灵暗掌力，可因昨夜受得云葬一掌，内力耗损太多，且灵暗又用了九成功力，云飞扬实在难以招架，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忽”的向后腾起，又重重落下，顿时气息奄奄。 龙儿奔过去爬在云飞扬身上，仰着头狠狠对灵暗道：“不准你伤害他！” “龙儿，你走开。”云飞扬气喘吁吁道，“我没事，别担心。” “不！你别想瞒着我，昨夜你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你不能再受伤了！”龙儿说着扶起云飞扬紧紧抱住他，眼泪流下来，“你说你不会丢下我的，你看你现在这样，怎么保护我……啊！……”龙儿话未说完，整个身子就直直向后飞去，接着整个人像一条鱼一样被钳在灵暗手里。 龙儿费力挣扎，灵暗不动声色，挟着她转身向里院走去。 “龙儿……”云飞扬一急，一口浓血喷出，厥了过去。 水若寒和五月见状，忙扶起他。五月把完脉，对水若寒道：“他内伤不轻，若寒，我想灵暗暂不会伤害龙儿，不如先替飞扬疗伤再说。”水若寒亦点头同意。 灵暗挟着龙儿，不顾她的挣扎喊叫，把她扔进一间屋子，锁上门，脸色黑黑的盯着她。龙儿闪了下眼睛，不再说话。只见灵暗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从地狱传出：“你竟然和云飞扬在一起，你不怕我把他杀了么！” 龙儿打了一个冷颤，随即，她又挺了挺脊背，盯着灵暗的眼睛，道：“不怕，因为我会永远挡在他前面。”龙儿看到灵暗眼里闪过一丝红光，她觉得自己的汗毛都要直起来了。她稍微退后了下，看灵暗没任何反应，又道：“我根本不是你嘴里说的那个龙儿，请你冷静的想一想，可以么！……” “这是因为，你把我忘了，我要你重新记起我。” “我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过你，我对你一点熟悉感都没有。” 灵暗突然抓住龙儿肩膀，低下头凑近她的眼睛，道：“你对云飞扬有多少熟悉感，致使你可以在众人面前抱住他！” 龙儿一愣，侧过脸去，道：“与你无关！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明白。” 龙儿说完，有些后怕，尚久，看灵暗并无反应。转过头的刹那，看到灵暗用力将厅中的檀木桌子击得粉碎，另一只手垂着不停的发抖，他的眼睛里，一片红色的东西在涌动，灵暗像是在克制着什么似的，表情异常痛苦。 龙儿蹙了蹙眉，心想，莫非他有什么病，行为才看起来失常？于是走上前，试探的问：“灵暗，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灵暗用手指着龙儿，大吼一声：“别靠近我！”他的头发飞起来，龙儿仿佛看到在他体内胡乱蹿动的一股气。片刻，灵暗握着他腰间那把抖动的黑色剑，冲出了房间。 龙儿跟着出去，却在门外被一股无形的气阻挡回来。她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结界吧。不知道云飞扬怎么样了。她靠在门边上，看着天慢慢暗下来，心里堵塞的要命，挂念着云飞扬的伤势，让她虽觉很困，却无睡意。 话说水若寒帮云飞扬调理好气息，五月又熬了养肺补气的药，喂他喝了些，云飞扬脸上气色顿时好了许多。但是人仍处在昏迷，这时，天色已晚。 水若寒片刻休息后，对五月道：“今日的姑娘长得和龙儿一模一样，而她也叫龙儿，你不觉得这很奇怪么。” 五月沉吟道：“是，莫非你与我想得一样？” 水若寒一笑，与五月互相交换了眼神。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云飞扬，相拥着走出房间。 第六章 兄妹之情 话说龙儿担心云飞扬的伤势，靠在门槛上一直没睡。此时听到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困倦一下全无。待看清楚来人后，又颇有些失望。 来者是五月，她把饭菜放到屋外的台阶上，看到屋内狼籍一片，眉头微蹙，又见龙儿困倦又苦撑的脸，心里明白了大概。于是走上前，用手在空中抚了抚，蹲下身拉住龙儿的手，道：“妹妹定是饿了吧，我做了些菜，你先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龙儿眨了眨眼睛，并不说话。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和灵暗是什么关系，不愿理她。 五月一笑，又道：“你放心，飞扬没事，若寒正在帮他疗伤。” “真的么。”龙儿话一出，眼泪便涌了上来。她抽了抽鼻子，愣是忍了回去。 五月见状，也颇有些难过，她眼含泪水，道：“看到你，真像看到了龙儿。你和她几乎一模一样，她也如你这般，把眼泪硬往肚子里咽，多大的苦也不怨一声。” 龙儿抿抿嘴，半晌，道：“她葬在长白山下么。” 五月点头，疑惑的看着龙儿。龙儿一笑，又道：“在明教时，听云飞扬的父亲提起过。为什么把她葬在长白山下？” “听若寒说，那是他们家族的圣地。” 龙儿沉吟片刻，喃喃道：“我不知道我的猜测是否正确，长白山下，传说是龙脉所在……” “你说什么？”龙儿说到这里，被五月打断，她激动的紧抓住龙儿的手。 龙儿闪了闪眼睛，道：“长白山下是龙脉所在。” 五月欣喜一笑，看着龙儿半晌，拉着她就往屋外走，边走边讲：“我们一直在为她寻龙脉所在。龙儿，我夫婿水若寒乃龙儿的亲兄，五百年前，龙儿的死对他打击很大，这五百多年，我们活下去，就是为了帮龙儿找到龙脉，这样她四散的魂魄才能结合起来。” 五月说到此，龙儿已猜到个大概。她抿抿嘴，看了看五月，轻轻吸了口气，只听五月又道：“龙儿，上天把你送回来，我不知如何感谢你。” 话毕，五月已带龙儿走进一间屋子，只见屋内床上，云飞扬紧闭眼睛躺着，脸上微带汗珠，一边的水若寒亦如此。龙 儿忙奔上去，眉头紧紧蹙起来。她拿出那方蓝色帕子，轻轻拭着云飞扬脸上的汗，只见他脸色苍白，嘴唇无血，龙儿的心非常沉重。这时，只见云飞扬嘴唇微动，嘴里呢喃道：“龙……龙……龙儿……” 龙儿眼睛一闪，忙拉住云飞扬摸索的手，急急道：“我在这里。” 云飞扬缓缓睁开眼睛，龙儿的脸在她眼前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他一激动，紧紧抓住龙儿的手，喘着气问：“你没事吧？” 龙儿摇摇头，眼里满是眼泪，她极力忍着，抽了下鼻子，轻声问：“你痛么。” 云飞扬嘴角微微一扬，道：“不痛，别担心。” 虽然龙儿十分的忍着不流下眼泪，但是还是被云飞扬看到了，他的心突然有些微闷，看着龙儿楚楚可怜的样，他真想将她拥入怀中。然而，片刻后，当他发现他紧握着龙儿的手时，却猛的放开，接着脸上微红，屋里较暗，大家都没看清楚。可他这一动作，却让龙儿疑虑万分。 她看着云飞扬，正要开口说话，只见水若寒从外走出拉起她的胳膊，满眼泪光的看着她，半晌，只见他道：“龙儿，我能和你谈谈么。” 龙儿眼睛一闪，望向云飞扬，他一笑，道：“我没大碍，你别担心。”龙儿点点头，于是随水若寒步出屋。 龙儿看着走在前面的五月和水若寒，五月把两只手放在一起，互相搓着，水若寒虽仍是气宇轩昂，但肩膀间看得出，他心事重重。可有什么事会让他们在那样的情况下喊她出来呢。龙儿微皱眉头想起刚才五月对她讲的话，心里道：“莫非她已经告诉水若寒了。”再看看行走在前面的做兄长的水若寒，心里竟觉堵塞，有些许的难过。 此刻，只见水若寒突然停下，与五月双双下跪于龙儿面前。龙儿一惊，忙蹲下扶他们。水若寒与五月不从，龙儿只得和他们一起跪于地上，她没有给水若寒开口的机会，道：“我想，我应该叫你一声哥。我与龙儿长得一样，这定是冥冥中注定。倘若你不嫌弃，以后我替龙儿做你妹妹。哪有哥哥跪在妹妹面前的，哥哥嫂嫂你们快起吧。” 水若寒与五月万分感动，相视一笑，水若寒握住龙儿的手，道：“我怎么会嫌弃，你与龙儿长相一样，但我心里明白，你与她实在是两个人。你有此意，这乃是水若寒此生的福分。” 龙儿笑了笑，拉过五月的手：“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客套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你们分担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水若寒欣喜的看着龙儿，心里感叹龙儿的聪明智慧一点未减，要不是她们性格不同，谁说这不是他妹妹，他真的不信。于是深吸一口气，道：“你可能已经有所察觉，灵暗被魔王暗夜控制。” 龙儿恍然大悟，点头道：“难怪先前我看他面色不对，就心里觉得他似乎有什么病状。” 水若寒微微点头，道：“能救灵暗的只有龙灵玉。可龙灵玉在龙儿魂魄尽散后也消失踪迹。我想，也许你能找到龙灵玉。” 龙儿一笑，道：“我绝不推辞，可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么。” 五月见龙儿聪明绝顶，知道瞒也不住，就呼出一口气，拉住龙儿的手道：“如果龙灵玉对你有抵抗意思，它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龙儿一愣，大眼睛清澈的闪了闪。 “不过，我和你哥会在你周围设一层结界，龙灵玉如果抵抗，最多是让你受些内伤。然而尽管这样，也让我们很难开口。”五月艰难的说完，抬起眼睛看着龙儿。 龙儿按了按她的手，安慰的说：“我懂，你们快别难过了。我不怕受伤。只是……” 看龙儿欲言又止的样子，水若寒忙问：“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么。” 龙儿抿了抿嘴，道：“我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我是被灵暗从另外一个地方带过来的。我是很乐意帮你们，但是……” 五月见状，忙道：“你放心，我们懂。” 龙儿感激一笑，道：“我只希望有朝一日，灵暗能送我回去。”龙儿说着又泪眼汪汪。五月拥她入怀，叹了口气，道：“我想，灵暗一定不会勉强你，他会心疼的。” “嗯？”龙儿闪闪眼睛。 五月一笑，道：“他把你找回来，那样对你，全不由自主，他自己也是很痛苦的。” 龙儿眨眨眼睛，想起灵暗之前的举动，他冲她大吼，必定是不想伤害她，可见他在做着艰难的斗争。龙儿恍然大悟，道：“我懂。可是我真的不是龙儿，我……” 水若寒见状，道：“龙儿，你放心，哥绝不会让任何人勉强你。” 龙儿微微一笑，于是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长白山？” 龙儿回到屋内，看到云飞扬靠在床边，气色已经恢复不少。他炯炯的眼睛盯着她，龙儿不免心虚的低下头去。半晌，才吞吐的将刚才之事说于云飞扬。 听罢，云飞扬气得气息直涌，可他看着龙儿善良的脸，又不好说什么，于是道：“也许，这个世界上，能救灵暗的就只有你了。” 龙儿支住下巴，看着云飞扬的眼睛，问：“你也这么认为么。” “也许吧。”云飞扬避开龙儿的眼神，缓了缓，道：“以后有水兄和五月照顾你，我……”他看着龙儿，嘴动了动，终是没说出口。 “你什么，说啊！” “我，我只是想说，去长白山，我陪你们去吧！” “真的？”龙儿看着云飞扬吞吐的样子，有些狐疑。 看到云飞扬肯定的点点头，只好不再问了。 第七章 龙族公主 却说那日云飞扬表情异常，吞吞吐吐，自此之后，龙儿总觉心神不宁。想来与云飞扬相处已有数月，他的为人和善良龙儿看得一清二楚。又一起经历生死，感情深厚岂是别人能理解的。龙儿心里明白，日后的路还很长，处处都是危险。想那前几次，云飞扬每回受伤，全因自己。那日他吞吐，定是有离去的意思。恐是不便说罢。 想到此，龙儿轻叹一口气，坐在台阶上。只见满院短草，清凉的月光，隐隐有人在吹笛。笛声带点哀愁，并不流畅。龙儿寻笛声而去。却见大厅的楼顶上坐着一白衣少年，他背月而坐，在清凉明亮的月光下，显得圣洁无比。他的笛声细弱又铿锵，仿佛能将风带起。 这少年分明就是云飞扬。 龙儿抿嘴一笑，仰起头冲他喊道：“秋夜寒凉，坐那么高不冷么。” 笛声戛止，云飞扬像一只白鹤一般飞下来，悠悠然落于龙儿面前。龙儿看他这身功夫，羡慕无比。 云飞扬微扬嘴角，道：“你穿这么少，冷么。” 龙儿摇摇头，看到他手里的笛子，道：“自己做的？思家了？思爱人了？还是少年有心事？” 云飞扬看着她一眨一眨的大眼睛，忍不住笑了笑，“你问题真多。” 龙儿一撇嘴，“那当然，因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云飞扬一愣，笑道：“你知道？” 龙儿点点头，握起小拳打向云飞扬胸前，道：“不痛了么。” 云飞扬抓住龙儿的手，瞬间脸一红，又松开，不自然的笑道：“没事了，不痛。” 龙儿一皱眉，转过身，刚想说话，看到离他们不远处的黑影，就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云飞扬随着看过去，只见二十多米处，灵暗一手按着剑，木头一般看着他们。云飞扬下意识的去拉龙儿的胳膊，龙儿顿了下，还是闪过。 她扯扯嘴角，道：“我不害怕了，灵暗也是由不得自己控制。如果连我们都抵制他，他会更痛苦。” 云飞扬心一惊，呼了口气，点了点头。眉间却多了点愁意。只见龙儿一笑，拉过他的胳膊，道：“走，跟他聊聊去。” “龙儿！”云飞扬停下来，缓缓道：“我还是不去了。” “为什么。”龙儿讶异的问。 “我……我觉得胸口有些微痛。”云飞扬不会撒谎，一眼便被龙儿看出，她没在为难他，只是轻叹口气，由他去了。 话说龙儿在离灵暗还有几尺远时，她蓦的感觉到一丝异常的动静，她却也不怕。只见灵暗的怀里抱着一件白纱质地的披风，夜晚月光下，像水一般柔华光亮。 龙儿一怔，只听灵暗递过披风，道：“天渐凉，这披风是龙儿的，你拿去避寒吧。” 龙儿不肯接，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灵暗上前一步，把披风往她手里一塞，道：“就当是我对你的道歉，天渐凉，要找件御寒的东西很不容易，你拿着吧！” 龙儿看着他，心想，灵暗的性情怎么变得这么快，这么突然呢。于是问道：“恕我冒昧，你为何突然变这样？” 灵暗轻轻一笑，道：“我本是这样的。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龙儿看着灵暗的背影，心中一阵惆怅。五百年，是多么久的一个数字，一个男人，矢志不渝的爱着一个女人。倘若没有变成一种信仰，又怎能坚持呢。想到这里，龙儿轻笑下，自语道：“之皓对我，也会这般么。”其实连她自己也不会去相信。 低头之时，龙儿发现那件披风好象有何东西在里面，一闪一闪，微弱的白光。她轻轻翻开衣夹，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块白色锃亮的玉，像一颗小球，差不多有两个鸡蛋大小。玉的光一微一弱，还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就像水沸腾似的。 龙儿疑惑不解，心道：“莫非这是龙灵玉，可为什么灵暗却好似并不知晓呢。” 突然，只见玉腾飞到空中，发出一道白光，龙儿被笼罩在这光照里，白光刺眼万分。龙儿不禁微微眯上眼。 当她睁开眼时，在白光的映衬下，飘飘然立着一位肤如凝脂的白衣少女，龙儿大惊失色，不禁吃惊出声，那少女的脸，分明就是自己的。莫非，她就是长白山下的龙儿？龙儿脑中出现如此讯息，她不禁抬起头凝视着她。 只见少女的脸上微有笑意，眼睛漆黑如一汪深潭，白衣飘飘。她浮在空中，手里托着那块玉，缓缓开口了，道：“龙儿，我终于见到你了。” 龙儿眨眨眼睛，不知该讲什么。 少女轻轻一笑，道：“五百年前我被云葬用六味真火逼得魂魄尽散，本是永也不能再入轮回。只是当日得一高人指点才让我的形，也就是你，去了‘彼世’。然经历这么多年的历练，你我虽形似，但我深知，我们已是两个人。本是不该再露面，无奈，我真是别无他法了。” 龙儿早听五月说长白山下的龙儿聪明非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她的聪明是大智慧，而自己无非是小聪明。龙儿听她这么一说，已明白个大意，心道：“明明有事要求，却只交代事情原委，可见她是不想勉强我的。”就道：“我能为你分担些什么么。”顿了顿，又说：“你我容貌一样，照你这么说来，我们本应该是一个人。当年你把形放回彼世，才成就了今日的我，说来，我也是要答谢你赠命之恩！” 少女微微一笑，道：“这么说就过重了，我当日只是出于自己之利，而成就今日你的，实在是你自己的造化。只是这件事，非你不能啊。” “今日的异域，你也看到了是一番什么景况！当年灵暗入魔，杀破三界，只为夺得这块玉。我为帮他脱离苦海，无奈与玉同归。只是龙灵玉灵性非凡，自圣君魂飞魄散后，龙氏一族与异域的精华全集于龙灵玉。我当日并不知这一层，只当龙灵玉没，灵暗便不能沦为魔君，江湖亦可平静。” 龙儿听到这里，已明白了个大概，她看着坐在她身边的龙儿的魂魄，她的眼里满是哀愁，这五百多年，定是备受煎敖。龙儿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对视一笑，温暖乍现。龙儿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找一个可以驾驭龙灵玉的人，然后用玉的精华使这个世界复苏。” 少女欣慰的点点头。 “可是，龙灵玉真有这么大威力么。” “有。这就是我想求你帮我做的事。”顿了顿，少女不知从何地取出一粒丹药，又道：“吃了这粒丹药，我可将毕生绝学都传授于你，它可免你身体不受内力相冲之苦。” 龙儿一惊，笑了笑，道：“我……有没有其他办法？我怎么能夺你毕生所学呢。再说，你把这些交代给我，那你呢！” “我五百年前就消失了，现在你所看到的我，只是你的幻觉。” “我们本打算去长白山下……” “不要做徒劳之事，没用的。龙儿，我时间不多了。只有你能驾驭龙灵玉，你刚已看到，玉对你并不排斥。” “可是……”龙儿正想说“可是你会怎样”时，突见一阵白光乍现，少女的魂魄消失无踪。草地上，只有龙灵玉孤零零的滚在自己脚边，发着惨淡的光。龙儿拣起来，竟看到有两行似泪的液体自玉身滚下。龙儿一愣，顿觉怅然。 龙灵玉灵性非凡，大概也在为她主人伤心吧！ 龙儿站起身，把龙灵玉放回袖子，看了看深夜寂静的天空，只见空中缓慢飘下一缕白缎，稳妥的落在自己手上。缎上写有一行字，竟是用现在汉字所写——毕生所学已传于你，可否融洽，就在你的悟性。我已去，请不要将今晚之事泄露出去，切记！龙儿读罢，内心更加悲恸，却又言语不上，竟默默地流了两行泪。 片刻间，白缎变成一把白剑，剑端配有一白色小龙的玉佩。龙儿一手拿着龙灵玉一手拿剑，顿时感慨万千，心中滋味，难于言喻。她觉得命运似乎把她带到了一个已安排好的轨道中。想着，竟觉心痛难耐，兀自晕了过去。 第八章 忍者劫路 话说龙儿得龙灵玉晕了过去，第二天早被大伙在后院草丛找到。那时龙灵玉和那把白剑安好放在龙儿身边，大家都万分惊奇。 那把白剑，除云飞扬外，他们都认识，那是龙儿常佩于身上的东西，是龙族公主的贴身之物。灵暗不能接近龙灵玉，他拿起那把剑，把它放在胸前，紧紧抱在怀里。心中的悲戚，痛苦的表情皆流露于表面。当年，龙儿就是用这把剑指着他却刺入了自己体内。 五月俯身为龙儿把了下脉，眉头一皱，道：“她体内有三股真气乱蹿，真奇怪。” 大家听罢都是一惊，惟有灵暗抱着那把白剑自哀。 水若寒道：“你可探出是什么样的真气？” 五月摇摇头，把目光投向云飞扬。 只见他盯着龙儿沉睡的脸，出神的凝视着，眉头紧皱，明亮的眼睛此时漂浮不定，竟未发觉有人看他。 五月一愣，碰了碰他的衣袖，道：“飞扬，龙儿体内有三股真气，你可能探出来么。”云飞扬回过神来，冲五月尴尬一笑，拉过龙儿右臂，轻轻探下去，突然他的眉毛拧成一条直线，低声呐喊道：“这三股内力是被人从外附加于龙儿体内，她是承受不住的。三股真气互相冲击，排斥。会是谁给她注入如此深厚的内力，却只是为了折磨她。” 云飞扬艰难说完，抱起龙儿，心疼的看着她苍白的脸，只听五月与水若寒互看一眼，异口同声道：“龙儿？！” 云飞扬一怔，眉头更加皱起。他低头看着姑娘单纯的脸，那样平静天真，却不公平承受这些。想着，心里竟觉微痛，他皱皱眉毛，紧握住姑娘的手。突然，他在龙儿手心探到一颗硬硬的药丸，取出来一看，是一粒白色丹药。 此刻，龙灵玉突然飞到龙儿上空，对着丹药，一道白光，丹药自己飞到龙儿口中，尔后只见她喉咙一动，咽了下去。 众人大惊。云飞扬再把脉，发现三股真气已平息。 稍过片刻，龙儿复苏。见众人都围在床边看着自己，不明所以。她正要起身，却感头痛欲裂。待有人问起，她只说灵暗给他披风，她发现了龙灵玉，之后的事就不记起了。 那把白剑被灵暗所拿，他全然不在乎这边发生的事，盯着那把剑，着了魔般。 龙儿看到，走下床看了看他的眉目，抿了抿嘴，轻转过身对五月说：“灵暗魔性已深，需尽快清除，否则，他可能命不保。” 众人又惊，问：“你如何看得出来？” 龙儿眉头一皱，嘴一噘，道：“我想不起来了，可我就知道要怎么做。我好象一夜之间学到了很多东西，可又好象什么都不会。” 云飞扬问：“你身体可有地方觉得不适么。” 龙儿摇摇头。 云飞扬沉吟片刻，转过头对水若寒道：“依我之见，我们不如先照龙儿的意思做，灵暗确实不能再拖！” 云飞扬话毕，只见灵暗突得转身，以迅雷之势抓住龙儿胳膊把她拽到自己面前，低下头问：“这剑，是不是龙儿给你的，你见过她了是不是？” “灵暗，你放开她！”云飞扬心一紧，上前拽住灵暗胳膊，胸口一起一伏，生怕他伤到龙儿。 灵暗缓缓转身看着云飞扬，冷笑一声，道：“你爱上我的女人了么。” 云飞扬一愣，道：“我不会看着你伤害她。” 龙儿看着灵暗的眼睛，并未在意到灵暗和云飞扬的谈话。她的脑中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件事非你不能。”突然，她一甩手轻易甩开灵暗，兴奋的对云飞扬说：“我知道了，龙灵玉，可以使这个世界复苏。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皓月千里。 龙儿刚才甩开灵暗的那一招，是龙族武功里，公主的必修，皓月千里。这一招威力极大，虽然龙儿甩出去并未伤到灵暗，可水若寒仍看出来了。 只是，她怎么会使这一招？莫非，她真的是龙儿？ “龙儿！”云飞扬疑惑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龙儿掏出龙灵玉，指着玉对云飞扬说：“我说，这块玉可以使这个世界复苏，虽然这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我很乐意也很想这么做。云飞扬，你还要一个人走么。”龙儿兴奋的说完，冲云飞扬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我何时说过要走？”云飞扬低下头，呐呐的说。 “哦？”龙儿看着他的脸，笑了笑。 五月和水若寒各怀心事，相继离开。 灵暗又如先前失心般，抱着白剑发呆。 夜晚的星教，凄凉无比。 龙儿一人站在屋檐下，仰头看着天上繁星，找不到北极星，找不到猎户座，到底怎样才能回到家。灵暗的魔性一日比一日深，而自己又不知道如何救他。救了他之后呢，当这里一切都恢复正常，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少年云飞扬只因一个承诺，为了自己甘愿以命相陪。敢问自己又能用什么作为回报？想到这些，龙儿的心不禁也有些凄凉，她本是心境明朗之人，凡事都十分看开。只是想到云飞扬，总有莫名的惆怅。 少年又在楼顶吹笛，笛声依旧哀愁。龙儿仰面看着他，脸上浮上一抹笑。她喊道：“云飞扬，带我上去。” 却见云飞扬突然张开双臂，像白鹤般向自己飘来，与此同时，他手里的笛子像风一般掠过龙儿身侧直击向后。云飞扬与那人同时落地，他拉过龙儿，一甩手拾起笛子，环腰搂住她，轻功一展，已立于空中。 龙儿道：“你的轻功真了不得。那人是谁？” “盗贼！” 龙儿知道云飞扬未说真话，刚要问个清楚，只见云飞扬扬起右臂，紧紧把她揽在怀里，她的脸紧贴在云飞扬胸脯上，她能听到沉重的心跳声。接着是刀剑相碰的声音，她的身体随着云飞扬在空中转来转去，脸和鼻子不停的磕在他的胸脯上。龙儿莫名其妙的脸红了。 不多会，只听五月的声音响起：“飞扬，我来保护龙儿。” 接着，云飞扬抱起龙儿朝五月飞去。 龙儿却在他耳边道：“放下我，我会打。” “别闹，他们都是明教中顶尖的高手。” 龙儿看到云飞扬黑黑的眉心，不再讲话了，五月拉过她的手，道：“别担心他们，我们先走一步。” “不行，云飞扬刚受伤不久，我不放心他。” “可是你在这，他会分神。” “我会打。”龙儿说完抽起旁边一倒下的黑衣人的剑，娇小的身体敏捷的加入到打斗中。 看到龙儿突然闯入打斗中，云飞扬一急，本来与明教数位高手对峙已落了下风，此刻见龙儿冲入，更是没了分寸。那剑气一波波下来，又被一次次挡回去。 眼看云飞扬难以抵抗时，龙儿一跃起身“刷刷”几下，空中出现几道白光，几位黑衣人的剑已被挡到数米远。 云飞扬大骇，他惊讶的看着龙儿，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 只见黑衣人见抵挡不过，在此片刻，排成一排，有顺序的隐在了夜空中。 待夜空又平静下来，众人聚在大堂外，都觉蹊跷。 云飞扬神色凝重，拿着剑的手紧紧篡着，却隐约在发抖。他用内力定住心神，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这样，只是觉得胸口似有一股气，憋得他难以喘息。 他艰难的开口道：“你是龙儿么？五百年前的龙儿？” 龙儿见状，忙摇头，大眼睛不停的眨，似很惶恐。 “那你为何会用皓月千里？”五月忍不住问道，“你知道么，只有龙族的人才会使这功夫。” “你见过龙儿对么！”灵暗也厉声问道。 “你如何会使龙族功夫。” 龙儿见大家都质问她，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她扔掉手里的剑，抱住头，痛苦的蹲下身，“别问我了，我不是龙儿，我不是她，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懂这些了，别问我了……” 云飞扬见状，忙轻轻扶起龙儿，在她背上轻拍着，他虽也有疑虑，但看到此刻龙儿痛苦的样子，心里的疑虑顿消，他不由自主的把龙儿拥进怀里安慰着，直到她平息。众人方才散去。 灵暗看着云飞扬和龙儿亲密的动作，眼里的血气更浓。待云飞扬安顿好龙儿睡下，掐了灯，关上房门离去，灵暗才从暗处走出，推开房门，眼里是充血的红，他举起血影剑，一步步向龙儿床边走去。 云飞扬并未走远，其实当他刚走出龙儿房间，就已觉察有人在此埋伏，他不动声色，假装走远。待此人走进屋内，才隐隐跟随。就在灵暗将血影剑举至头顶，正要砍下去时，云飞扬一掌将他打倒在地。 龙儿也被惊醒，她看着躺在地上的灵暗，十分诧异，跳下床顺手揭开面皮，露出一副陌生人的面孔，龙儿道：“忍术？” “你说什么？”云飞扬忙问。 “你知道忍术么？”龙儿问云飞扬。 云飞扬沉吟道：“听爹提起过，我姐姐最擅长忍术。” 龙儿点点头，又看这人不像日本人，可也会忍术，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一个强大的集团。看了看云飞扬，心里想，跟他讲日本人他也不会知道。 云飞扬把那人抬出去，未搜到什物。他沉思片刻，道：“今晚我来守夜，你好好休息。” 龙儿抿抿嘴，坐到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道：“你觉得是你爹派来的么？” 云飞扬转过脸，看着龙儿的眼睛，认真的道：“对不起。” 龙儿一笑，道：“那日你为救我从明教出来，受了重伤，又弄得现在有家不能回，说对不起的该是我。是我把你连累了。” 龙儿说完，大眼睛清澈的望着云飞扬，只见他动了动嘴，低下头用手摸了摸鼻子，半晌，道：“谁都会这么做的，没什么连累的。” 龙儿一笑，真不晓得这少年是木讷还是真傻，可龙儿很感动。毕竟她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最绝望时，是这个少年向她伸出了手。是他每次危险时刻都将自己拉至身后。这样一个至诚的人，善良的人，龙儿想，如果不是先有陆之晧，她也许会喜欢上云飞扬也不一定。想着兀自笑起来，在秋夜屋舍的台阶上，盯着少年的侧脸，傻傻的笑着。云飞扬被看得不好意思，他低着头，摸着鼻子，嘴角一丝弧线，脸也蓦然红了。 第九章 暗魔出现 话说自那晚龙儿一招击退数个明教高手后，五月和水若寒私下商量研究了好长时间，那日，五月去邙山拜见师祖，向师祖请教了这个问题。方知龙族人有转化能量的特异功能，即使是人死后，魂魄也能做到这一点。又见龙灵玉甘愿伏于龙儿，料想便是龙儿将自己的某些能力转到了她身上。 五月和水若寒虽心里哀痛，却也不忘大义。他们是明白人，知道能使唤龙灵玉者，才是解救这个世界的。眼下儿女私情的事只能暂搁一边。救得灵暗脱离魔性才是眼前最紧要的事。 龙儿听完五月和水若寒叙述，稍微沉吟片刻，很不好意思的道：“近日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可我不知道如何使用龙灵玉。” 五月道：“龙灵玉灵性至极，你只需稍用内力，用意识便可操纵它。” 龙儿点头，又道：“可是，我那功力，也不是操纵自如的。它好像是独立存在的，所以，得等有功力时，才能开始吧。” 五月看着龙儿满脸抱歉的样子，不禁笑起来，它拍拍她的手，道：“不急，你也别着急。” 龙儿欣慰的笑笑，又道：“你们别担心，照目前看来，灵暗不会有大碍，五百年来他一直在与魔性做斗争。”五 月和水若寒岂能不知。正因如此，才无法再目睹灵暗继续痛苦。 龙儿突然又说道：“对，可念清心经。只是，我得口述，你们来记，我不懂你们的文字。” “我来记吧。”不等五月回答，云飞扬从屋外走进，开始研墨。“这件事还需灵暗的配合，水兄可与灵暗谈谈才是。” 水若寒闻言，与五月双双离去，只留龙儿与云飞扬。 龙儿看了他半晌，道：“有什么要说么？” 云飞扬伸出手，手心里是几枚褐色弹丸，他递于龙儿，道：“近日屡有明教忍者来袭你，怕到时我不在你身边，这弹丸可帮你防身。” 龙儿接过弹丸，看云飞扬手上还留有火药残余未洗下的痕迹，就拉过他的手，问：“连夜做的么，手都来不及洗。” 云飞扬抽回手，低头一笑，又道：“为灵暗驱魔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要硬撑，会伤人伤己，到时我会在旁助你一臂之力。” 龙儿抬眼看了看他，点点头。 “还有，灵暗虽入魔，但他对龙儿的感情至死不变，倘若他清醒又误认为你是龙儿，你也需理解才是。” 龙儿一惊，抬头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日后你自会懂。”云飞扬研好墨，铺好纸，“好了，开始说吧。” 龙儿却迟迟不开口，她咬着下嘴唇看着云飞扬，心道：“要走就直说，这样算什么。”想着从他手里抢过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大字——云飞扬，然后指给云飞扬，说道：“日后假若我走了给你留便条，记住了，这三个字就是你的名字。” “你要去哪？”云飞扬心一紧，问道。 “少管。”龙儿赌气，白了他一眼，开始念“清心经”。 云飞扬张了张嘴，看着龙儿固执的脸，叹了口气，开始记起来。 龙儿在心里轻轻叹气，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吧。也好，让这少年早走一步，省得到时候伤感。 龙儿把“清心经”交给灵暗，并叮嘱他晨夜勤练习，可以控制一定魔性，但重要的还是要自己坚定。灵暗意会，他感激的看着龙儿，拿出当日那把白剑，道：“这是龙儿的贴身物，是龙族公主独有的公主剑，你拿着罢，日后会用到。” 龙儿忙推辞，道：“这怎么行？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想这剑本来就是龙儿特意留给你的。”灵暗黯然道，“你收下吧。” 龙儿见状，心道，莫非灵暗已有所察觉。 灵暗见龙儿迟迟不肯接剑，看出龙儿的疑虑，道：“那日我见到龙灵玉和公主剑一起出现在你身边，就料到你定是见过龙儿魂魄。当日，我把你从彼世带回来，也是为了让你为龙儿结合魂魄，只是我心一直被暗夜控制，所做之事全不由己。” 龙儿恍然大悟，原来灵暗一开始就知道她能控制龙灵玉，龙儿心中万分感慨，看着灵暗满身的沧桑和悲怆，想起他和龙儿至死不渝的爱情，从心里深深的叹息。她接过剑，笑着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爱情是不死的，我相信总有一天龙儿会回到你的身边。” 灵暗一愣，笑了笑，满目的温柔赤裸裸的流露出来。 龙儿不以为是，只当他是感激，拿起剑，拍拍他的肩膀，又道：“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清除魔性的。” 灵暗依旧笑着，目送龙儿出门。他手里紧紧篡握这血影剑，手上青筋爆出。 突然，他“刷”的拔出血影剑指向空中，吼道：“不许你伤害龙儿！暗夜！” 只见血影剑发出一道黑光，直击向灵暗胸口，灵暗一仰头，紧吐了一口鲜血，倒了下去。他手里的“清心经”瞬间被血影剑劈成粉碎，飘在空中，像白色的雪花往下落。 只见血影剑破门而出，像一枚打子弹直向前冲。 龙儿从灵暗屋内出来，总觉有些不对劲，此时正在亭台边独自思索。却见血影剑突的侧面飞出，剑速之快令人匝舌。龙儿闪躲不及，血影剑从她左胳膊上猛力划过，左臂顿时一道长口，鲜血蜂拥而出。龙儿大惊失色，来不及顾及伤口，见血影剑又回过来直刺她心脏，情急之下，龙儿抽出公主剑，一阵刀光剑影，血影剑遁地而无踪，龙儿也被一阵强大的力震向左侧屋檐下，胳膊上的血几乎染红整个衣袖。 云飞扬闻声赶来，见到此情，顿觉心痛。他连忙撕开自己外衫，缠在龙儿左胳膊上止血。 安顿好龙儿，直觉气息从肚里直往上涌，他深深的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龙儿，扶她靠在墙上，转过身抽出剑，喝道：“暗夜，你这样迫害一个姑娘，你算什么男子汉。若你再不现身，我云飞扬就不客气了。” 龙儿气息奄奄，她努力的喊：“飞扬，你先不要管我，去救灵暗。暗夜从他体内出来附于血影剑上，千万不要让他回到灵暗体内，否则……” 龙儿话未说完，只见血影剑自她头顶直刺而下，云飞扬一急，大喝一声，千钧一发之时，用身躯将血影剑挡下，奇怪的是，血影剑在距云飞扬一寸之多时突然转变方向，刺到了他们身后的墙壁上。 云飞扬用身体护着龙儿，他低下的头紧紧贴在龙儿头发上，片刻之后，只听他喘着气对怀里的人儿说：“我不会放下你不管的。” 龙儿只当云飞扬已被血影剑伤，泪水控制不住，不顾胳膊的疼痛紧紧抱住云飞扬的身体，头埋在他的怀里哭得歇斯底里，话也讲不出。云飞扬心疼的抱起她，看她楚楚可怜又可爱的样子，嘴边轻轻扬起，又见她左臂上鲜血漫渗，当下不再怠慢，从墙上拔下血影剑抱起龙儿就向前院奔去。 “你没事么？”龙儿抬起头，脸挂泪珠，惊喜的问。 云飞扬看着怀里的人儿，笑着点点头，眉头却仍旧紧皱。她胳膊上的伤口让他的心有如被石头砸。 “吓死我了。”龙儿嘴一扁，钻进云飞扬怀里，又呜呜哭起来，“我还以为你……”云飞扬停下脚步，帮她拭去脸上的泪，轻声道：“龙儿别怕，我不会丢下你的。” 内屋，五月为龙儿处理好伤口，又匆匆与水若寒去看灵暗。一时之间，只剩云飞扬与龙儿。 云飞扬坐在床边抱着剑，低着头，安静的不知在思考什么。龙儿看着他，用右手轻轻动了动他的衣衫，等他回过头来，龙儿道：“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为我这样拼命？” 云飞扬愣了愣，半晌，道：“谁见了都会这样的。” 龙儿撇撇嘴，盯着他，道：“早就已经决定好了要离开，又何必这样呢。” “我几时说过要走？”云飞扬眉毛一紧，急急问道。 “那日你叫我日后多理解灵暗，你是早知道灵暗被魔性控制才那样对我的，只待他魔性根除，你就会将我送回给他罢。” “不是……我……”云飞扬急急道，话到嘴边，却又沉默。 龙儿见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云飞扬必定有事瞒着她。只见云飞扬突然缓缓道：“我说过不会把你送回给灵暗的，你别担心了。” 龙儿不语，看着他深锁的眉头，轻轻叹了口气。她想，若云飞扬想说，他早就把心事告诉自己了。既然他不愿开口，自己又如何勉强。于是问道：“为什么血影剑不能伤你？” 云飞扬道：“我小时随师父学艺，他念世道妖魔横行，故传了我一套避魔术，无论多高魔术，都不可近我身，也是如此，暗夜才长久隐伏于灵暗体内。” 龙儿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么说来，这五百多年，是你在帮灵暗抵制暗夜的魔性侵蚀。” 云飞扬一笑，道：“这本是我应该做的。” 龙儿闪了闪眼睛，只听云飞扬继续道：“我出生不久我娘便走了，她留一封信于我，要我长大不可走我爹选择的路。很多年后，我从师父口里得知，异域变如今这样，我爹才是真正的罪魁，而如今，他依旧执迷不悟，处处置灵暗于死地。三百年前，有次我被魔灵围攻，是灵暗舍身救我。那之后，他体内暗夜的魔性更强。我学成避魔术，就发誓绝不让暗夜侵蚀了灵暗。” 龙儿听罢，心中感慨万千，她伸手抓住云飞扬胳膊，道：“你别担心，也别沉重。别忘了还有我呢。”说完冲云飞扬调皮一笑，云飞扬看她这样，也回以一笑，道：“你那日说你会离开，你要去哪？”龙儿一愣，抿抿嘴，道：“你日后自会知道。”云飞扬还想再问，见龙儿瞪他一眼，便弯起嘴角，不再说下去。 第十章 重要之人 次日清晨，龙儿醒来甚早，她爬起床打开房门，只见云飞扬像雕塑一般立在她门前台阶上，背向她抱剑而立，白衣上尽是露水。头发也湿成一片。 龙儿不动声色走上前，抿了抿嘴，道：“你不必这样保护我的，湿成这样，别感冒了。” “习武之人，不怕这些。”云飞扬稍微放松一下，看了眼龙儿左臂，问，“还痛么？”龙儿摇摇头，说：“你现在可以回去洗澡换身衣服了。”云飞扬顿了顿，道：“不碍事。”龙儿叹口气，又道：“有事不妨说出来，大家可以商量解决。” 云飞扬动了动嘴，欲言又止的样子，龙儿全看的一清二楚。她一着急，抓住云飞扬的胳膊，问：“你说啊！” 只见云飞扬突然面露痛苦之色，接着脸上也汗水涔涔，被龙儿抓住的地方似有硬硬的细小东西，龙儿一惊，要来开云飞扬衣袖，却被阻止，云飞扬反常的喝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姑娘家不懂么！” 龙儿更加惊异，她皱着眉头使劲掰开云飞扬手臂，道：“给我看看伤口。” “没有！”云飞扬一把推开龙儿，却见他胳膊处有血迹渗出。 龙儿更是着急，她扁着嘴冲云飞扬喊：“我讨厌你这个样子，我讨厌你！” 云飞扬一愣，半会，低下头讷讷的道：“知道了。” 龙儿气得脸色通红，她一把扯下自己左臂上的纱布，对着云飞扬道：“要痛一起痛。”“你干什么！”云飞扬拉过她的身子，忙用纱布缠住伤口，胸口一起一伏，他看着龙儿，眼神漆黑，嘴里不停的吐气。 “不要你管！”龙儿赌气的推开云飞扬，继续道：“原来以为这些日子我们同经历生死，之间不再有秘密，没想到你却拒我于千里之外。你这样做又算什么，为了你的那句承诺么！云飞扬，我龙儿将你当作朋友，倘若于你而言，只有那句承诺。那么请你走吧，不必如此勉强自己！”龙儿讲完，嘴唇微微颤抖，她极力克制着隐藏着眼泪。 过了片刻，只见云飞扬缓缓道：“即如此，那你自便吧！”说完转身便走。 龙儿看着他的背影，眼泪终于掉下来。 五月与水若寒在远处目睹了这一幕，彼此对视一眼，双双叹气。 只见龙儿突然转身，笑道：“哥哥姐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五月一愣，问：“龙儿，你没事吧？” “没事。”龙儿抿抿嘴。 “可是你脸色不对。”五月担心的问。 龙儿笑笑，又问：“灵暗还好吧。” 五月道：“灵暗还在昏迷中，血影剑被云飞扬封住，并未发现暗夜，龙儿，你对此有何看法？” 龙儿略一思索，抬起头看了眼水若寒，只见他正看着自己，然后微微一笑。龙儿道：“哥已有眉目了么？” 水若寒笑答：“我现在倒觉得，云飞扬有点奇怪。” 龙儿叹气，道：“眼下还是先救灵暗吧！” 五月一顿，拉过龙儿的手，“那你……” 龙儿意会她的话，笑着道：“我没事。别担心！” 五月和水若寒双双点头。 龙灵玉乃天地精华之成的奇玉，道力未够者得到它，非但无用处，反而会伤身。道力够了内力不够者，则无法掌控此玉。龙儿深知这个道理。她也听说五百年前的龙儿就是因为这玉而弄得终身内伤。里面玄机，她自然懂。尽管龙灵玉在自己手里温顺无比，可看到沉睡的灵暗和隐隐约约潜伏于他体内的魔性，龙儿并未有十足把握。 她深吸一口气，对五月道：“姐姐，呆会若灵暗有动静，别忘了念清心经给他。”五月答应了。龙儿定下心来，盘膝而坐，双手并于腿上，眼睛微闭，嘴里念念有语。 见龙灵玉突得白光一闪，变成一只美丽的小龙，小龙在灵暗上空盘旋半晌，只见有黑色烟气自灵暗身体飘出，灵暗闷咳一声。五月适时念起清心经。龙儿见状，立起身抽出公主剑，对准灵暗上空的白龙，大喝一声：“龙灵玉！把你的能量全部融于这把剑吧！” 只见小龙转为一束光，钻入公主剑内。龙儿面露喜色，对着悬浮于灵暗上空的黑烟，道：“暗夜，你的死期到了！受死吧！”说罢，白剑一挥，黑色烟雾突得变作一团，直击向龙儿。 龙儿大惊，只见五月抽出一枚符签，立时贴于公主剑上，龙儿会意，运足全身内力朝那黑色烟气挥去，只见顷刻间电闪雷鸣，那烟雾幻化为人形，却若有若无。龙儿看着他，对公主剑道：“龙灵玉，暗夜就交给你了。” 话毕，龙灵玉从剑内喷出，白光乍现，暗夜的形一瞬间化为乌有。龙儿大喜，收回龙灵玉，转身对五月道：“大功告成，龙灵玉会把暗夜的魔性净化掉，到时候出来的大概就是个和尚了。”五月也会心一笑，心里满是伤感，龙儿有所察觉，微皱眉头，心道，她怕是又想起龙儿了吧。想着叹了口气。 尔后，只见灵暗从床上爬起，盯着龙儿的背影，脸上满是激动和兴奋，他奔向龙儿，一把将她抱入怀里，哽咽道：“龙儿，你回来了！你休想再从我身边走开。” 龙儿一愣，忙推开道：“我不是龙儿，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五月也道：“灵暗，她只是长得像龙儿，你……” 五月话未讲完，只听灵暗轻声一笑，道：“我才不管这些，我认定她是她就是。” “灵暗，你刚从魔道回来，还是收敛些的好。”龙儿盯着他道：“你爱的龙儿在五百年前已经因你而死，假若你对她至死不渝，就看清楚些，我并非是她。” “还有。”龙儿继续道，“你身上魔性虽除，但却不可掉以轻心，还得日夜诵读清心经。” “如果你不是龙儿，为何要为我做这些！”灵暗怒道。 龙儿一笑，坦然道：“实在是受人之托！” 龙儿话音未落，只见水若寒推门而进，递给龙儿一个酒葫芦状的器皿，道：“我快马加鞭日夜不停，总算赶回来了。” 龙儿一笑，道：“哥哥受累了！” 灵暗看着这一切，冲动的拽过龙儿胳膊，指着水若寒道：“你明明叫他哥，却道不是龙儿。龙儿，倘若你变心，你可直接告诉我，难道你怕我会杀了那龙晨么！” 龙儿叹息一声，从容不迫的将葫芦里的水顺着灵暗的脸倒去，尔后自语道：“如果这还不行，就真是你的造化了。” 水若寒扶着灵暗，问：“这话怎讲？” 龙儿只道：“他心脉受损。”尔后将葫芦交于五月，道：“一个时辰喂他一口。我有些累了，拜托姐姐。” 五月见龙儿突然脸色苍白，未敢多言，随她去了。 只见龙儿行至百米，突觉肚内剧痛。 她微一皱眉，心道不好，我何时中了“七日肝肠断”的毒。我怎么竟未察觉。随即她坐下身运气，只觉体内真气相互撞击。龙儿明白，这并非单一的“七日肝肠断”，里面含有“九叶草”和“百里霜”两种剧毒，这两毒最克内力，如果不运气还可多撑，倘若强行运气，只会催快毒性。此毒入体内已有两天，五天时间配出这解药，于龙儿而言，并非难事。只是如今异域，放眼望去，一片荒芜，山地杂草丛生，毒虫蛇蚁早已把土地污染的不成样子，草药无处可寻。 龙儿深深叹气，只觉梦境一般。 话说那日云飞扬离开龙儿，他悔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一边担心龙儿伤势，一边又只得去见云葬。原来，龙儿遇忍者那晚，云葬在不知觉间已在她身上种下某种剧毒，他以此威胁云飞扬离开龙儿。云葬如此做法，也实是有他苦衷。云飞扬却不知，只道是云葬存心要害龙儿。却说那日云飞扬离开星教，忍者倒真未再骚扰过龙儿。 这日，云飞扬快马加鞭来风谷找银树婆婆。传说她是制毒的专家，天下奇毒，没有她不知道的。云飞扬在外候了三天三夜，第四天，风谷结界终于为他打开，走出来的却是位妙龄少女。石榴色的纱裙，鹅蛋脸，柳叶眉，娇羞羞的样子望着云飞扬。 云飞扬一愣，他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这么一想，忙又低下头去行一礼，道：“在下恳求见银树婆婆，望姑娘通报！” 姑娘抬眼看了看她，声音犹如溪水叮当，道：“师父三日前不幸离去，风谷概不会客。你走罢！”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情急之下，云飞扬扑上去拉住姑娘胳膊，“扑通”跪倒在地。姑娘粉脸一变，道：“你做什么！” 云飞扬见状，忙松开姑娘胳膊，道：“在下怕姑娘离去，冒犯之处还请见谅。想必姑娘乃是银树婆婆之徒，在下恳求姑娘救一人性命。她中毒七日便亡，现已过五日。如若姑娘答应，那么在下可为姑娘做牛做马！” 那姑娘见这白衣少年如此诚挚，于心不忍，便问：“那可是非常重要之人？” 云飞扬稍微愣了一下，继而重重点头。 “你起来罢，容我思考片刻。” “姑娘……”云飞扬又一急，失手拽住了姑娘玉手，拿姑娘脸一红，欲抽却不能。无奈云飞扬劲力太大，她只得娇怨的望着他。只见云飞扬拽住姑娘玉手，只觉一阵凉气直激身体，他忙松开手，脸上万分不好意思，道：“在下……” 那姑娘见他这般状况，叹口气道：“也罢，你那重要之人中的是何毒？” “七日肝肠断！”云飞扬心下一喜，又道：“但似乎还有其他更厉害的毒。” “莫非是九叶草与百里霜混合，此毒毒性奇强，中毒者若是男子尚可抵抗几日……” 那姑娘话未必，只见云飞扬急急问道：“若是女子如何？” 那姑娘稍微一愣，心道：这重要人看来便是你的心上人吧。便道：“若是女子，最多抵抗四日，第五六七日，将全身疼痛如虫噬，生不如死。” 云飞扬听罢，脸色大变，又跪于姑娘面前，“请姑娘赐解药，他日云飞扬定重报答于姑娘。” “云飞扬？”那姑娘轻声自语，“莫非师父说得云中白鹤就是他了！”只见姑娘小脸顿红，云飞扬不明所以，却听姑娘开口道：“毒我倒是能解，只是还需见到她才行。” 云飞扬见姑娘答应，兴奋之余竟忘了风谷内只有他所骑的一匹马。此时，没想太多，两人同乘一骑，快马加鞭赶至星教。路上又细言碎语，云飞扬心惦龙儿，只听到姑娘叫雪鱼。 第十一章 云中白鹤 却说次日龙儿教灵暗习完“清心经”回到自己屋后，突觉浑身疼痛。她想用内力克制，可偏巧她的内力竟丝毫不能使出。 剧痛之中，她蓦的想起那晚之事，那白缎下落有一行字，能否融洽，全看你的悟性。疼痛之时，又加伤感，身体更加难以承受。她心里想龙儿把毕生所学给我，定是要我在旁协助灵暗，可今日我中这剧毒，恐怕命不久了，负了龙儿苦心，该当如何是好。 思索片刻，她拿起龙灵玉，抱着一线希望道：“龙灵玉，倘若我有三长两短，你切忌不可帮灵暗走入魔道。要引领他解救异域。你也可以告诉他那晚发生的事。”龙灵玉会意，却久久不从。只见玉突变成血宝色，一瞬间附于龙儿体内。龙儿大惊，道：“龙灵玉，你别害我！”无奈身无半分内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龙灵玉将天地精华灌于她体内。 龙儿道：“七日肝肠断和九叶草，百里霜混合，没有千里雪人参，连翘，银莲等药物混合配置，加之针灸推拿，是好不了的。龙灵玉你快出来吧！你这样只会辜负龙儿的一片苦心！”只见龙儿话毕，龙灵玉从她体内出，白色玉身已有点点毒迹，又有已行泪自玉身滚落。龙儿悲痛不已，强忍疼痛拭去龙灵玉的眼泪。 此时，门被重重推开，只见灵暗一身黑衣手抚血影剑立于门口，见屋内龙儿嘴角有血，脸色苍白，大吃一惊。忙奔过抱住她将倒的身子，道：“你怎么了？”龙儿凄惨一笑，刚要说话，只觉心口似被虫啃，龙儿手捂胸口，仰头喷血，倒在了灵暗怀里。灵暗脸色大变，抱起龙儿疯一般直跑向五月房内。一路虽短，他却浑身是汗。 听得五月讲完，灵暗脸一黑，冷冷道：“什么叫作除银树婆婆外无人能治？” 五月叹气，道：“此毒本是银树婆婆研制，天下只独她有解药。”灵暗听罢，看向龙儿。只见她面色苍白如雪，嘴唇却鲜艳亮丽，五月道：“这是毒性侵入脾脏的征兆！” “银树婆婆现在何地方？”灵暗紧紧握住龙儿的手，盯着她的脸问五月。 五月摇摇头。 “可有何法子能帮她分担一些痛苦？”水若寒按住五月肩膀，安慰的问。 五月低头叹息：“如果有，龙儿早就自己排毒了。” “那么说，她的毒无法解了？”灵暗呐喊，话里满是哽咽，“我不会让她死的！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就连老天爷也不能再把她从我身边夺走！”说完，灵暗扶起龙儿，运起血影神功中的吸毒法。 五月和水若寒大惊，水若寒飞速隔离开他与龙儿，喊道：“你疯了！血影神功至刚至强，你用它虽能吸走龙儿体内毒气，可是你无神功避体，别说暗夜，任何一个魔道小卒便可将你控制。你忘了龙儿临死时叮嘱你的了么！” 灵暗一掌推开水若寒，吼道：“不管怎样，我绝不让她死！” 五月见灵暗霸道不堪，只好扶起水若寒，灵机一动，道：“办法还有，只是……” “龙儿不会有事的，你们别担心。”五月话音未落，只见房门打开，云飞扬一脸疲惫的立于门前，在他身旁的是同样一脸疲惫的姑娘雪鱼。 云飞扬请雪鱼入屋，介绍道：“她是银树婆婆的弟子雪鱼姑娘，是专程替龙儿解毒的。”雪鱼冲大家微微一笑，随云飞扬来至床边，见床上人儿面色苍白，却仍显出脱俗之美，不禁在心里暗有妒意。 她为龙儿把完脉，脸上没有显出一丝异样，转过脸对众人道：“请你们在屋外等候，我解毒不喜旁边有人。”灵暗不从，道：“我要亲眼看着。” 云飞扬说：“龙儿中毒已深，我们还是快些帮她解毒才是重要。灵暗，云飞扬可用脑袋担保，雪鱼姑娘绝无二心。”雪鱼欣慰的冲云飞扬一笑，心里甚是甜蜜。心道：他如此信我，看来我们还是有缘的。 灵暗见云飞扬如此说，便不再坚持，他蹲下身抚了抚龙儿苍白的脸，深情的道：“龙儿，你一定不会有事的！”说着握住龙儿右手放于嘴边，喃喃道：“我等你醒来！” 雪鱼看到此情景，心里疑惑不已。她看了看云飞扬，只见他双拳紧握，眉头紧锁，眼里却溢满温柔的盯着床上的人儿。雪鱼心道：这两男子都钟情于她，这姑娘定非凡。 只见灵暗起身，高傲又不失礼节的对雪鱼行一礼，道：“灵暗在此先谢过姑娘。” 雪鱼微微一笑，指向云飞扬，道：“我全是受他之托，要谢便谢他罢！” 灵暗转身望向云飞扬，眉头一紧，云飞扬亦如此。 水若寒见状，嚷道：“你们别再婆婆妈妈了，龙儿解毒要紧。” 如此，众人方才散去，屋内只留雪鱼与昏迷的龙儿。 屋外，云飞扬与灵暗对立，灵暗道：“飞扬，听水兄说近几月一直是你在照顾龙儿，我不知如何谢你！” 云飞扬听罢，心里堵塞万分，他看着灵暗自信高傲不可一世的面容，道：“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不必说谢。” 灵暗一愣，嘴角轻扬，而后转身，盯着那紧闭的门，眉头又紧锁。 话说屋内雪鱼为龙儿塞入一粒褐色丹丸，过了半盏茶工夫，只见龙儿的脸稍微泛红，显得那脸更加动人。雪鱼微微一笑，自语道：“如此人儿，也才配得起英雄吧！”话毕，取出银针，于龙儿“督，任”两脉轻轻按下，又在她两手拇指各入一针，尔后扶起龙儿身体，在她背后坐下，轻轻运起内功，又半盏茶，只见两位姑娘皆香汗淋淋，龙儿的脸上略显痛苦之色，这是毒性随汗液排出之时的反应，而雪鱼，则面目苍白，冷汗直冒。 她心道：谁如此狠心要置她于死地，却弄如此重毒先折磨她一番。片刻之后，雪鱼轻轻收回掌力，扶起龙儿，只见她脸上已恢复平静，皮肤白里透红，嘴唇也已变正常红色，长长的睫毛稍卷，细又弯的眉毛，美得让人心生妒意。雪鱼虽也有妒意，但更多的是折服。初见龙儿，就让雪鱼心生好感，仿佛早就认识的好姐妹。 雪鱼粗粗整理了下衣物，打开门，微笑的面对众人，缓缓道：“她已无事，只是体力消耗太大，可能得睡许久。”说完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云飞扬，眼里有笑，也有其他意思。 云飞扬一愣，道：“多谢！如若姑娘有用到云飞扬之处，我定当效劳。” 水若寒与五月大吃一惊，相继明白其中之意。而灵暗，门刚开后，他就已奔到龙儿床边。 雪鱼见云飞扬如此说，也不再为难他，转而对水若寒道：“我此次来所带草药甚少，而龙姑娘中毒实在深，估计需要多服草药才行。” 水若寒道：“姑娘有话不妨直说，水若寒定不推辞！” “其实也无事，只是需再去趟风谷取药罢了。”雪鱼轻笑道。 云飞扬在旁早已会意，未等水若寒开口，道：“如此，我随你一道去罢！” 雪鱼点头同意，道：“我们动身吧！” 云飞扬张了张嘴，看了看屋内，适才点下了头。 待云飞扬和雪鱼走远，五月才对水若寒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雪鱼姑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水若寒眨眨眼镜，笑道：“你太过敏感了罢。我看正常的很。”五月眉毛一挑，笑道：“你们这些男人都是呆瓜！” 话毕，不待水若寒有反应，径自向屋内走去。 且说云飞扬与雪鱼快马加鞭，行至风谷，已是戌时，雪鱼原想留云飞扬一宿，怎料云飞扬吞吞吐吐。 雪鱼心道，你定是惦念龙姑娘，可连续不停的日夜赶路，你却连给自己休息时间都没有。然人家姑娘身边早有人陪伴。想到此，雪鱼叹道：“既你不肯留宿，那我也不便强求。只是昔日你说恳为我做牛做马，不知此话当真？” 云飞扬怀揣草药，闻得此言，忙道：“当然当真！只要雪鱼姑娘有事，云飞扬绝不会推辞。” 雪鱼一笑，道：“这倒不必，我只需你答应我三件事。” 云飞扬略微沉吟，道：“只要不违背正义，三十件也无妨。” “不必，只是三件事我还没想好，日后想到了你可不能反悔呀！” “姑娘尽管放心！”雪鱼点头欣慰，又道：“那你快些走吧，这些草药定要按时熬给龙姑娘喝。” 云飞扬感激万分，点头道：“姑娘保重，后会有期！” 雪鱼微微一笑，眼看云飞扬上马，冲她行一礼，继而大喝一声，白衣飘飘然，与他那匹白马随即消失于夜色中。雪鱼又想到师父临终前对她讲的“云中白鹤”一说法，不觉间脸又红了。 第十二章 血影神功 话说龙儿夜间醒来，只觉神清气爽，再见灵暗趴于自己床边，已睡过许久。龙儿颇感诧异，又觉体内轻盈，再无沉重之惑。稍用内力一试，发现毒性已基本清楚。大为不解。 心道：难道灵暗懂得解毒之法！再看灵暗，沉睡于自己身侧，鼻息微弱，定是内力深厚者。龙儿叹口气，又想，怎会是他呢！那日他那样离去，恐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回头。可是心里总觉，少年不是那样的人。他的话语，他的一笑一沉吟，都是那样认真。 发愣之时，灵暗有所察觉，惊觉而起，见龙儿呆坐于床上，欣喜的抓住龙儿肩膀，几乎哽咽道：“龙儿，你没事了？” 龙儿被灵暗的突如其来吓了一跳，忙费力推开他，沉吟道：“是你帮我解毒么！” 灵暗见龙儿态度冷淡，只道是她刚醒身体虚弱之故，倒没在意，便道：“是云飞扬找来银树婆婆之徒……” “云飞扬？他在哪？”未等灵暗说完，龙儿激动的问，仿佛一下子精神饱满了。 灵暗脸一黑，道：“已随雪鱼姑娘去了风谷。” 龙儿回应一声，不再说话。 灵暗却大感不爽，他看着龙儿，想起白日云飞扬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灵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去请雪鱼的是云飞扬，为什么他看到龙儿昏迷时会流露出焦急的神态…… 灵暗看着龙儿，冷冷问道：“你和云飞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龙儿一愣，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 “说！”灵暗一冲动，抓住龙儿胳膊，闷喝道。 龙儿闷声挣扎了下，左臂七日前被血影剑划破的伤口又隐隐作痛，龙儿挣扎无效，呼出一口气，道：“我与云飞扬发生什么事与你有什么关系，请你自重并且尊重我！” 灵暗听得龙儿如此一说，脸上凶光消失几多，他重又轻声问道：“你还在恨我么！我并不知道我和烁妍发生过什么！” 龙儿道：“我说了，我不是龙儿，我不是她，我只是长得和她有几分像罢了……” 话毕，突觉体内一股寒气直涌上心，龙儿闷喝一声，忙用手护住心脉，却还是被寒气伤到脾脏，愣时间，她整个人像被冰封住，冷得直打颤。不一会儿，脸，眉毛，眼睫毛，嘴唇上皆已结冰。 灵暗见状，不知如何是好，他只得将冻得直打颤的龙儿拥入怀里，试图帮她驱寒。可龙儿浑身颤抖，嘴里喃喃道：“我好冷……好冷……”灵暗焦急万分，感到龙儿手臂已冻僵，嘴唇微微抖动着，却讲不出话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坐于龙儿身后，运起内功。 血影神功属阳刚极致的内功，本是避体之用，与龙儿的龙女功如出一辙，只是一阳一阴罢了。此神功不可轻易使出，如若使用一次，内力则减半分，强加修炼也无法补回。灵暗岂不知这层意思，只是他想不出其他办法为她驱体内寒毒。 只见血影热气滚滚流入龙儿体内，她身上的冰块慢慢融化成水，龙儿神智也渐渐清楚。见灵暗用血影神功为她驱毒，龙儿大惊失色，气喘吁吁道：“灵暗，你快停手！” 灵暗不从，道：“别说话，一会就好！” “可是……”龙儿还想再言语，被灵暗打断，“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话毕，灵暗收起神功，扶住气喘吁吁的龙儿，心疼的看着她，道：“你体内毒素并未完全清除，你先休息会，我会陪在你身边。” 龙儿动了动嘴，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个龙儿。” 灵暗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道：“那又如何，况且……”灵暗语调突得有些许伤感，他轻叹口气，继续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龙儿，五百年前我没有珍惜，这次我绝不再让自己后悔！” 听罢，龙儿不知如何是好。她深知灵暗这样做并没有错，可是……自己该怎么做？龙儿心道：要解决这种尴尬，只有想办法快些回到“彼世”吧！只是，办法又是什么呢？ 灵暗见龙儿默默无语，为她捻好被角，缓缓起身，坐到桌边，眼睛如炬的凝视着床上的人。 子时刚过，云飞扬从风谷赶回星教，连马都未曾拴入马棚，就径直来到龙儿屋前。透过窗户，只见龙儿沉沉睡在床上，脸上红润有加，大病初愈之状。云飞扬轻松一笑，又见灵暗趴于龙儿床边，也已睡去，而他的手，紧握着龙儿的，仿佛怕她消失。云飞扬微皱下眉，顿觉心微痛。 他动了动嘴，刚要转身，却见水若寒与五月立于他身侧，只听水若寒道：“飞扬未免太过入神，怎连我们走近都未发觉？” 云飞扬一顿，笑道：“这么晚了，两位怎还不睡？” “专程等你！”水若寒面容严肃，一字一句道。 云飞扬见状，不再言语。他提起那大包草药，随水若寒来至亭廊，待云飞扬刚坐下，只见水若寒自袖里取出一手帕，手帕打开，里面俨然出现三枚银针。云飞扬看罢，眉头稍有惊状，只一瞬间，又回复正常。 水若喊道：“这是五月自龙儿窗槛上发现，略微断定，乃五日前留下的。” 云飞扬动了动嘴，轻叹口气，眼神炯炯的看着水若寒，等待他的下文。 水若寒一笑，道：“飞扬，这银针想必你熟悉的很。” 云飞扬嘴角轻扬，缓缓道：“既然水兄已知，云飞扬也不便再瞒下去。没错，这银针是明教忍者的暗器，针面涂有剧毒，解药只忍者独有。” 水若寒点点头，又道：“而明教忍者素有一个习惯，每五枚一次，想必另外二枚在你身上吧！” 云飞扬笑道：“水兄还是如此谨慎。” 只见水若寒轻叹道：“那日你撇下龙儿自星教离去，我就觉事有蹊跷。飞扬，若有苦衷可以告知我，我们商量行事。” 云飞扬却道：“多谢水兄体谅，只是这是属于在下家下，我……” 水若寒见状，也不再勉强，就问：“既如此，那日后，你有何打算？” “我只有一个请求，请水兄和五月务必照顾好龙儿！”云飞扬诚恳道，脸上满是愁苦。五月见状，道：“为何不留下与她并肩？” “我只会给她带来危险……” 五月还要问，水若寒做一手势阻止，他看着云飞扬，道：“你尽管放心，我和五月已当她是亲妹妹，定会好生照顾。只是若你处理完家事，还望早归。” 云飞扬听得水若寒话中有话，待要细问，只见大厅内楼有一黑影掠过。他心中一惊，把草药交于五月，匆匆交代几句便轻功一展，向内厅楼顶飞去。 水若寒立刻紧随其后，可来至厅楼，却已不见云飞扬身影。水若寒除佩服云飞扬轻功了得外，别无他法。心中一动，又赶至龙儿房外，见屋内一切安然，长吁一口气，在心中暗暗道：飞扬保重！ 回至屋内，五月见水若寒神色，知未追上云飞扬，便道：“飞扬功力深厚，当今能胜过他的没有几个，云葬想必不会与自己儿子为敌。所以，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心。”水若寒认可，轻轻点头，脸上的忧容却并未减少。 五月见状，已明大概，轻叹道：“莫非你也有所察觉？”水若寒深吸一口气，道：“云飞扬的性情你我最是了解。” 五月点头，道：“你是怕他对龙儿动了真情？”见水若寒点头，五月笑道：“我看连他自己都还未弄清楚吧！” 见水若寒沉吟，五月又道：“若寒，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心中已有一法可解决此事，说来还一石三鸟呢！”话毕，五月附于水若寒耳侧默语一会，见水若寒面露喜色连连点头。 于是，一夜无语，直至鸡鸣。 第十三章 少年心事 龙儿体内毒素一日比一日轻。她见到那包各类草药，甚是疑惑。水若寒却告知她解药乃五月自白灵山采来，龙儿方才稍微安定。只是那日她看灵暗用血影神功为她驱毒，知“异域”不可留，却不知用何法离开，脸上愁容便一日多似一日。 而此刻，她听得五月的好办法，脸上微露喜色，顿了顿，又问：“这样好么，毕竟是在欺骗他。” 五月微笑，道：“除非你是五百年前的龙儿，否则这不算欺骗。” 龙儿沉吟片刻，点点头，又问：“他会相信么！” 五月自信顿少，却又强硬道：“试一下也无妨，难道你不想回彼世么！” 想，当然想。龙儿差点脱口而出，可是不管如何的想，利用一个人的感情欺骗他而达到自己的目的，龙儿总觉不好！ 五月安慰道：“我也知这样对灵暗不公，但我和你哥真是有苦衷的。我们五百年苦撑至今……” 龙儿忙打断五月的话，也顺手帮她拭去脸上的泪，道：“姐姐别伤心，龙儿照做就是。” “难为你了。”五月感激道。 龙儿轻轻一笑，心道，他日定要向灵暗解释清楚。 却说那日云飞扬随黑影而去，追至一盏茶功夫，不见黑影踪迹，正兀自思索时，从他身后走出一年轻男子。 高八尺，四方脸，眼大眉粗，嘴唇略厚。此人乃明教右使明哲。 只见他面露愁色，又字斟句酌道：“少主，属下奉教主之命请你回教，否则……” 云飞扬见他吞吞吐吐，道：“否则又要拿龙儿的命威胁我么！” “属下不敢！”明哲微微低头。 云飞扬冷笑道：“你不敢？那七日肝肠断毒除了你，还有谁敢在我眼皮下使用？” 明哲顿时理屈。 只听云飞扬缓缓道：“回去告诉我爹，只要他不再伤害龙儿和灵暗，我便回教。” “少主，教主近来身体颇有不适，还望你早日回去接替教主之位。” “你深知我并无此志向，为何还要开口！” “可是……”明哲欲言又止，尔后，又道：“还望少主早归，属下告退！” “且慢！”云飞扬一声闷喝，明哲刚转过的身子顿时停在原地，见云飞扬缓缓行至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当你是兄弟。可如若日后你再伤害龙儿和灵暗，就莫怪我不顾念兄弟之情！” 明哲一怔，万千思绪浮上心头，见他行一礼道：“明哲明白！” 云飞扬微一笑，看他消失于丛林中。 云飞扬看着满目的萧条，微微叹气。接替教主，行动不由自己所控制，势必要与灵暗为敌。他深知云葬一直都悖天命而行，明教早晚也会如其他教派一般消失于异域。而若自己顺天命，日后异域复苏，明教百万大众也必不肯服，那日，又是另一场浩劫。 想起龙儿，云飞扬愁云更甚。他掏出短笛放于嘴边，悠扬哀婉的曲调缓缓飘出，眼前浮现的是与龙儿相识至今的点滴。 龙儿接受了五月的建议。 次日黄昏，水若寒约灵暗在前廊亭台内喝酒，他替灵暗斟满，道：“灵暗，有五百多年我们没有如此悠闲的饮过酒了吧！今日，我们兄弟俩喝个痛快！”说罢，自己先痛饮一杯。 灵暗微笑，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眼里有明亮的东西一闪而过。 五百年前，他与水若寒也像这般坐于这个亭楼里饮酒，龙儿就在他右侧不远的河边浣洗衣物。那时的她虽贵为公主，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公主的娇气。她悲天悯人，为世间忧心。她爱他，也爱世间万物。尽管如此，灵暗对她仍旧至死不渝。 而今，物是人非，灵暗缓缓端起酒杯，叹口气道：“水兄，这么多年，多亏有你和五月陪在我身边，灵暗这一杯，敬你！”说完痛饮而下。 水若寒一笑，又斟满，道：“我和五月全是受龙儿之托，你万不能辜负她的心意呀！” “此话怎讲？我知我入魔后，做了太多对不起她的事。可是我并未逆她心意而行事。”灵暗一激动，忙问。 “龙儿走后，魂魄四散，可她用剩余精魄练就了自己的形去了彼世，原想有一日可用此形帮你清除魔念，重整异域……” 水若寒话未必，见灵暗脸色一黑，道：“水兄的意思灵暗懂了。可在灵暗心里，只有一个龙儿，不管她是毁容还是变了思想，我都认定了，决不放手。” 水若寒一惊，他十分了解灵暗的性情，这一反应本是他预料中的，可见灵暗对龙儿用情至深，他还是难免心伤。五百年前，倘若当大哥的把责任背于自己身上，恐怕龙儿与灵暗如今仍是一对神仙眷侣。无奈自己技不如人，只能让年仅十九岁的龙儿承担重任，才让她最后落得香消玉殒。而今，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妹妹在九泉下还不可瞑目。想到此，水若寒又痛饮一杯，道：“灵暗，我当然懂你的心意。今日，我们先不谈此事，喝个痛快，如何！” 灵暗哈哈大笑，拿起一罐浓酒，道：“喝个痛快！”说完举起酒缸，豪爽的灌饮起。 五月与龙儿在远处目睹此景，面浮微笑。 龙儿心道：灵暗满身霸气，如若在乱世，乃人中之龙。莫非……龙儿不敢再往下想，她不知自己为何无端端的有一些奇怪想法。蓦的她看向腰间的龙灵玉，她一闪一闪着微弱的白光，仿佛赞同她的想法。龙儿微笑的抚了抚她。 夜间，灵暗因喝了太多酒一卧床便睡着。 五月与龙儿立于灵暗门外，她交给龙儿一个小瓶子，道：“呆会你将他引至后花园小河边，那儿是他与龙儿初见的地方。你将该说的说完，趁他不注意，你只需打开此瓶盖，他便会晕过去。” 五月又交于龙儿一粒丹丸，道：“这是解药，你服下去，可排斥这气味。” 龙儿一一答应，五月欣慰的退下。 只见龙儿深吸一口气，推开灵暗房门，三步一停留的向灵暗床边走去。离床将二米远时，龙儿又停下来，她远远的看着床上的灵暗，他睡着的样子像个小孩，脸上微带红晕，嘴角微微上扬，不时间嘴还微微动一动，像是在呓语。 龙儿一笑，放松了戒备。 她行至灵暗床边蹲下去，看着他的脸，轻声唤：“灵暗……”并无反应，龙儿又唤：“灵暗……”见灵暗闷哼了声，翻了下身，腰间的血影剑“哐”掉到了地上，龙儿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见灵暗再无动静，松了口气，又唤：“灵暗……” 又连唤几声，见灵暗微睁开眼道：“什么人！” 龙儿心里又惊又慌，她稳稳心神，道：“灵暗，我是龙儿。一会后花园河边桥廊下，我等你……”龙儿说完忙提起白纱裙转身就跑，一颗心脏扑扑乱跳。 灵暗隐约听到“龙儿”两字，迷糊了一下，恍然一跃而起，喊道：“龙儿！是你么！”他环视四周，只见房门大开，又想到刚才听到“后花园”三个字，脸上一惊，下床匆忙向后花园赶去。 却说龙儿来至河边立于桥廊上，心中惴惴不安，怕被灵暗看穿，几次想要放弃，因想起日后可令灵暗不再误认自己是龙儿，还可回家，因此强迫自己流下来等候灵暗出现。她因为心事重重，心神不宁，竟未发现在离她不远处的一棵老树后，立着一白衣少年。 此少年飞云飞扬莫属。见他立于树后，看到龙儿在桥上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却听不甚清楚。自那日离开星教，他与龙儿已近半月未能说话，虽也见她几面，可心里仍旧思念万千。他不明白自己心意，只当是相处甚久，承诺在前，才让自己念念不忘。而今在树后看到龙儿一身白纱裙立于月光下，脱俗的不可方物，往日的一幕幕又浮现于眼前，几次与龙儿身体接触，云飞扬皆脸红。几日不见，思念万分。见她受伤，自己竟比她还痛。 云飞扬蓦的一怔，心道：“莫非……我已爱上她！” 此想法刚浮出脑袋，云飞扬顿觉面如火烤，他轻呼一口气，看向龙儿，嘴角微微浮出一抹笑，心却跳如钟摆。 此时，突见龙儿停止踱步，云飞扬一愣，随即察觉有人靠近桥廊。 正待他要看个究竟，只见一黑影，背挂披风，脚步稍有不稳，那黑影缓行至桥下，停了两秒，突然一个健步奔上去抱住了龙儿。 云飞扬大惊，见龙儿并未推开黑影，他眉头微微一皱，立时明白原委。 那黑影非灵暗不是。 云飞扬立于树边，看着一黑一白紧紧相拥，尚久尚久，他突觉心口疼痛，用手捂住心口，嘴里轻轻喘气。 一丝愁苦落于少年脸上，形成忧伤。 云飞扬看见龙儿与灵暗终于分开，两个人的手却紧紧相握，迎月坐于桥栏上。 少年终于明白，自己只是个局外人，是个后来者。如此一想，更觉心痛。此地不可再留。于是轻功一点，消失于树林中。 且说龙儿来到桥廊后，并未发现云飞扬。到灵暗出现，她方才静下心。才感树后有人，并未有杀气。便以为是五月怕出意外，藏于树后以备不顺。倒没在意。 见灵暗突得奔上来抱住自己，立时要推开，想到此刻自己所扮演的是五百年前的龙儿，便任由灵暗紧紧抱住自己，闻他身上浓重的酒味，龙儿微皱眉，却也不能推开。 只听灵暗呢喃道：“龙儿……真的是你么！……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 龙儿眨眨眼，轻声道：“我是龙儿，我一直都没有离开你，可是你让我很伤心。” “龙儿，我做错什么了么！你告诉我，我一定改，只要你别再离开我！”灵暗紧张的说着，手下又用力揽了揽龙儿。 龙儿只觉背上的手臂用力深厚，能把自己的骨头捏碎似的。她皱着眉闷哼了声，道：“我把毕生所学传与龙儿，本是让她帮你恢复蝶骨，重整异域，怎料你只贪恋儿女私情……” “龙儿……”灵暗抱她的手上又用力半分。 龙儿见状，继续道：“你把她当作我，我本应该开心。然而，我每每立于你身侧，你却看不见我，而把一腔之爱泄于别的女人身上，我实在是心痛。” 龙儿这么说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不是自己，而是五百年前的龙儿。 她费劲眨眨眼睛，只听灵暗道：“我知道，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龙儿，我只爱你，为你，我什么都可以去做，只求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龙儿只觉脖子有热热的液体流出，心下一愣，顿也颇为伤感，五百多年，灵暗定是受尽痛苦和孤独了。 便叹口气，道：“灵暗，这五百多年你所受的苦我全看在眼里，我也与你一样日夜承受痛苦……” 龙儿话未说完，只见灵暗轻轻放开她，低下头凝视住她的眼睛，那眼神如炬，不禁让龙儿低下头去，心虚的不得了。 灵暗轻轻道：“龙儿，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苦！” 龙儿抬起头微微一笑，她拉着灵暗的手坐于桥栏上，仰面看着天上的月亮，圣洁明亮。灵暗将她拉至自己怀里，用一只胳膊紧紧拥着她。她虽不自在，却也无奈。只待有机会说出重点了。 忽然，她察觉到树后之人离去，颇感疑惑。再看灵暗，他的脸上温情满满，眼里满是柔情，心想他定是没有察觉到树后有人。当下轻呼一口气，如若灵暗察觉，必会再追过去，那么今晚的计划必将失败。以灵暗的性情，那她也许永远不能回家。想到此，龙儿又轻呼一口气。 “灵暗，你要答应我一件事。”龙儿在灵暗怀里缓缓道。 灵暗重重点头，一刻一不松开龙儿，生怕她消失。 龙儿抬起头看向灵暗，到：“你知道你身边的女子虽跟我模样相似，可她不是我。” “我知道，”灵暗喉结翻了翻，道：“我错当她是你，让你伤心了。” 龙儿抿抿嘴，道：“我把毕生所学传与她，本是要她帮你驱除暗夜，恢复蝶骨。你要答应我，他日，一旦蝶骨恢复，你要将她送回彼世，否则，我将用不见你！” “龙儿！”灵暗一惊，忙将她揽至怀里，急急道：“我答应你，答应你！” 龙儿微叹气，又道：“但愿你不负我心。” 话毕，龙儿又费力眨眼睛，搞不懂刚才那话到底是谁说的。 只听灵暗在她耳边呢喃：“我不会负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嘴里的气呼在龙儿脸上，让她感到很不舒服，她刚想推开灵暗，怎料，灵暗的唇在她的脸上重重点了下。她顿觉心中怒火“噌”的腾起，却又不好发作，只得费劲从腰间布袋取出那瓶药，打开瓶盖，看瓶中白气冒出，片刻，灵暗软软倒在自己怀里。 龙儿长呼一口气，将灵暗缓缓放于桥上，自己则蹲下身大口喘气。看灵暗孩童般的睡样，刚吻她脸的怒气顿消。 龙儿叹口气，看着灵暗，自语道：“虽然这样做很卑鄙，但是请你原谅。这是唯一能让你送我回彼世的办法。我坚信有情人终成眷属，所以，你和龙儿，定会成眷属的。” 说完，看清月更清，初冬的冷气直往怀里钻，龙儿又道：“不能把你放在这，非冻死不可。” 话毕，起身打算背灵暗回屋，却见龙灵玉自腰间腾起，变做一只小龙，小龙上有浮云翩翩，他们围着灵暗，灵暗便浮在云裳，仿佛睡在一张小床上。龙儿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虽早见过龙灵玉威力，仍觉不可思议。这玉就像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般，懂她的心意。 小龙浮灵暗飘远，忽然，眼前飘渺的浮出一张苍白的几近透明的脸。龙儿一惊，那脸分明是自己的。又一惊，心里知道，长白山下的龙儿出现了。她忙上前，看着那张苍白仍旧美丽的脸。不好意思道：“我……我无意冒充你的！” “我知道，”那脸微笑，道：“我是来谢谢你的！” “呃……”龙儿不解的看着她。 只见那脸又道：“谢你点醒灵暗，只是自此后，你的内力将在灵暗面前全部失效。也就是说，你用内力无法伤到他！” 龙儿眨下眼睛，道：“我明白，我的所有功力都是你传授的。因为你永远不会伤害他。” 那脸轻微一笑，轻声道：“保重！”余音未止，可空中的脸已像水波一样慢慢消失了。 龙儿颓然坐于地上，心道：但愿灵暗不再误认我是龙儿，不然我日后连抵抗他的能力也没有，岂不是很危险。龙灵玉不在身边，夜万籁俱寂，无人能听她说话。 龙儿无奈的叹口气，站起身，蓦的想起树后之人，会是谁呢！她微微皱眉。 第十四章 回归之路 次日清晨，灵暗苏醒，想起昨晚之事，大为疑惑，忙拿起血影剑往外冲。 路遇五月和水若寒，灵暗急急道：“水兄，昨夜我见到龙儿了。” 水若寒与五月对视一眼，道：“那又何妨？” 灵暗知道水若寒之意，道：“不是她，她不是龙儿，我见到的是五百年前的龙儿，你的妹妹。” 水若寒与五月故露惊色，五月灵机一动，道：“昨夜我倒是梦见她了，说什么一定要我帮你恢复蝶谷，恢复异域，切不可再贪恋儿女私情。你不会也是做梦吧！” 灵暗大惊，忙道：“不，我不是做梦，是千真万确。后花园的桥廊上，我们初次相见的地方。她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水兄，龙儿没死！” 见灵暗如此激动，水若寒与五月心里又是一凛，水若寒道：“灵暗，就算龙儿没死，她现在在哪呢！” “我不知道！”灵暗突然推开水若寒，朝亭楼中一身白衣的女子走去。 水若寒与五月忙跟于其后。 只见灵暗抓住龙儿肩膀，眼神冷冽的道：“昨晚你在干什么！如果你又一句假话，我决不饶你。” 话毕，看着与心爱女子一模一样的这张脸，再看她因被自己使劲抓着而疼得强忍眼泪的明亮眼睛，立时又后悔自己的言辞。他忙松开她，心里有骂道：“该死！她不是龙儿！你要记住，不可心软。”于是又冷冷盯向她。 只见龙儿揉着自己的肩膀，道：“昨夜我与五月姐姐在房内做冬衣，鸡鸣之时才各自回屋睡。发生什么事了么？” 灵暗看向五月，见她点头承认，又回过头，对着那张酷似心爱女子的脸，真诚的道歉：“对不起，弄痛你了吧！” 龙儿见灵暗性情大变，眨了下眼睛，道：“不碍事。出什么事了么！” 灵暗微叹气，与五月、水若寒同坐于圆桌旁，看向龙儿，道：“昨夜我见到了她，对不起，我以为是你故意捉弄我。” 龙儿心虚的低下头，脸微微有些苍白。 灵暗只当是自己刚才弄痛了她，倒没在意，又道：“龙儿，以前我有冒犯你的地方。请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把你错当成了别人。” 龙儿一喜，悄悄松了口气，道：“没事的。”心里却道：“谢天谢地，想必他以后不会再纠缠于我。就只刚才他那番对待就差点捏碎我的肩膀，将来，我还不死在他手里。” 只听灵暗继续道：“龙儿，我有一事相求，倘若你答应我，等此事结束后，我必送你回彼世。” 龙儿与水若寒，五月三人皆大喜，她忙点头答应。灵暗只当她一心回彼世，激动无比之故。于是侃侃道于事情原委。一切顺利。 五月心道：“等蝶谷恢复，灵暗自会送龙儿回彼世。现在只盼云飞扬仍不明自己心意，否则……”想着叹了口气，又觉自己想法是在自私。 且说龙儿答应帮灵暗恢复蝶谷后，他们四人便决定三日后启程。路途遥远，又临冬季，没有马车，只能以马代车，念于此，五月与龙儿连夜赶制了数件棉衣、披风、鞋子，以备过冬之用。 第四日清晨，四人五匹马，一匹专载路上所用，剩下的各自一匹。 龙儿并未告诉大家她不会骑马，只心里想道：“现在我有深厚内力，及时摔下马应该也没事。”于是，一行人并非浩荡的上路了。 出了星教，是几里远的山间小路，马不宜奔跑，龙儿端坐马背，稍显无事。但行至悬崖绝壁处，看脚下万丈深渊白云耸耸，仍惊出一身冷汗。想几月前来星教，她与云飞扬同乘一匹马，一路都被云飞扬护得紧紧的，未觉有丝毫害怕。而今…… 龙儿想到此，轻叹一口气。少年离去必有他的苦衷，龙儿一直都坚信。 行了两柱香时间，眼前豁然出现一方大道，水若寒停马，道：“前方不远处便是明教天下，我们要加以防备。” 三人均点头同意。龙儿却内心惶惶，手紧紧拽着马缰，脚沉沉踏于马镫内，水若寒与灵暗、五月都拍马而走，她还留在原地，迟迟不敢走。 此时，只见龙灵玉微发出白光，龙儿一愣，取下龙灵玉，问：“有什么异常么！” 话毕，龙灵玉的白光蓦然消失，龙儿不明白龙灵玉要交待何事，叹口气将玉放回腰间。她凝神片刻，轻轻吐气，道：“身在这样的世界，迟早得学会骑马，说不定这就会了。”于是一咬牙，眼一闭，蹬了下马肚子。 马儿立时向前飞去。龙儿的身子朝后仰了仰，幸好她缰绳抓得紧，才不至于掉下去。可是马背上的她找不到平衡，身子仍旧东倒西歪。手里的缰绳也松了，马儿不听使唤自己跑进了树林。 龙儿一惊，不知如何是好。 她想用轻功离开马背，可脚套进马镫里无法用力。她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抬头时又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棵大树的树枝拦于路中央。 马儿倘若过去，树枝必把龙儿拉落在地，这样受点小伤倒也无妨。只是她脚不能动，身子不能弯，到时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树枝穿身而过，必然没命。 龙儿顿时脸色惨白，急得满眼是泪。 然千钧一发之时，只见离她不到十米元的树枝突然“咔”一声断裂，既而好像有一个无形的手将树枝拉向旁侧，马儿顺利通过。龙儿也毫发无损。接着只听长长一声口哨，这白马愣时停在了原地。 龙儿坐在马背上直喘气，她环视四周找寻吹哨之人，宁静的树林不见一丝人影。 龙儿怕马儿又跑，她慌忙下马坐于路边，待心情平静下来，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仔细思忖，她发现这匹白马似乎是她与云飞扬逃出明教时所骑的那匹。那么，此马必是云飞扬的了。又想起刚才那声口哨，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龙儿霍然起身，冲空旷的林子喊道：“云飞扬，我知道是你，你出来！” 无人应答，龙儿也感觉不到附近有动静。又喊了几遍，依旧如此。龙儿失望的牵起马，向路边走去。 途中与来寻她的五月相遇。五月甚惊，道：“你不会骑马？” 龙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那……你没受伤吧？”五月忙下马要替龙儿检查。 龙儿一笑，道：“我没事。” 五月见龙儿神色异常，而她又不肯多说，于是道：“那你与我同乘一匹吧！” 龙儿本想答应，可脑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她想，若真是云飞扬，看到我骑马不行，或是又要摔倒，他定会出来相救。到时定要问他为何这样鬼鬼祟祟。就算不是，能救自己一命者，必也不会袖手旁观。引他出来看个究竟也好。当下回绝了五月，道：“路途遥远，我们不能一路都同乘一匹吧。你放心，我没事的。” 五月转眼一想，便同意了。 来至小路，龙儿特让五月行于前。她坐在马上使劲蹬了下马肚，只见马儿前蹄跃起，龙儿一手没抓到马缰，整个人顺势从马上滚下。她揉揉肩膀，环视四周，并未有任何动静。 五月听得马儿嘶鸣，正要转头一看究竟，却见灵暗自旁飞过，来到掉马的龙儿身边，一手拽起她，冷言道：“不会骑马就早说，逞什么强。”说着跨上白马，作势要拉龙儿。 龙儿退后一步，指着他喊：“你下来，你不能碰这马！” 灵暗一怔，看龙儿气愤又认真的脸，再看了看白马。顿时明白了大概。他下马，立于龙儿面前，紧紧的盯住她。龙儿也回瞪他。 半晌，灵暗呼出一口气，一甩披风，轻功一展，走了。 五月也认出那马，心里自是清楚不过。她看着龙儿，悄悄叹气，道：“你果真不用与我同骑么！”龙儿微笑的摇摇头。 待五月走远，龙儿走到白马身边，抚着他身上洁白如雪的毛发，自语道：“刚才是你的主人么？”见马儿无动于衷，龙儿又道：“如果是的话，你就点一下头。” 半晌后，龙儿差点要失望时，只见白马缓缓将头落下，又抬起。 龙儿又惊又喜，抱住白马的头，高兴得竟落下眼泪，她自语道：“我就知道，他一定有苦衷，他一直都在暗处。他没骗我，他没丢下我。” 白马的嘴微微张开，然后低鸣了声，像是应答龙儿的话。 龙儿一笑，理了理他的毛发，道：“既然如此，你可不能再把我丢下马了，不然，我告诉你主人，让他拔了你的毛。” 白马一声嘶鸣，后蹄踢了一脚，尘土扬起。像是在抗议。 龙儿越发高兴，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通灵的动物。她高兴的不禁在马背上亲了一口，那样子，就好像一个小孩得到几块糖一样。 不远处，有一光头男子睁大眼睛一脸惊讶的拍了拍身边少年的肩膀，道：“哎呀，云老弟，你的马真是艳福不浅啊，竟然能让我们的龙儿美人亲他一口……要是她也能那么亲我一口，我宁愿三天三夜，不，三年不洗脸。” 云飞扬轻轻笑了下，看了看他，并未说话。他看到远处，白马载着龙儿安全的奔跑走了。 看到龙儿抱着马又是哭又是笑的样子，云飞扬心里难受无比。可想起那晚之事，他又心里万分堵塞。看到她跌马，又让灵暗下马，云飞扬虽有疑惑，却并未多想。 身边无此人看他愁云不展的样子，又开始絮叨：“云老弟，我不是说你，你若真喜欢我们龙儿，我可以趁早为你做媒，省得又被灵暗那小子捷足先登……” “别胡说！”云飞扬闷声道，脸上却稍有红色。 无此人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的脸，又开口：“……少年云飞扬情窦初开……” 话未必，只见无此人的嘴被一直纤细的手捏住，紧接着喜鹊般的声音响起“”无此人！你再敢在我老弟面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拿针把你的嘴缝起来。”无此人忙摆手，眼里满是惊恐。 那喜鹊声见状，松开手，瞪了他一眼。 云飞扬看着他们俩，嘴角微扬笑了笑。 “臭婆娘……”无此人揉了揉嘴，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耳朵又被提起。 无此人忙摆手求饶，道：“我说夫人，你真好！” “哼！”喜鹊声放开他的耳朵，看了眼云飞扬，道：“老弟，下一步我们做什么。” 云飞扬略微沉吟，道：“跟着他们！” 那喜鹊声月魂本想再问究竟，眼睛一眨，便没再开口。 §§§§§§§ 话说龙儿与水若寒，五月，灵暗四人一路顺利，行至明教不远处，并未发生意外。 看天色已晚，他们四人找了一处无人的小屋，打算过夜。 这一路，龙儿坐马虽仍不稳，却再未发生何事。只是龙儿心事重重，不明白为何云飞扬要这样做。 半夜时分，龙儿越想越难眠，她悄悄爬起来，蹑手蹑脚走出房外。看月亮高挂于天边，微风缓缓，有些冷。她裹了裹披风，坐到路边一块大石头上，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轻轻吟了一句诗：“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吟罢，心里感慨万千。 龙儿先是想到自己离家已有半年，不知爸妈可好。便寻不到她，他们必定担心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想到此，龙儿使劲咬着下嘴唇，心里期盼早日到蝶谷，帮灵暗恢复蝶谷，早日回家。 想起陆之皓，心中虽有惦念，但已无想念。她知她定已有了别的女人，这么长时间，说不定他还会认为是龙儿不要他故意逃走了。 想到这，龙儿又叹气，心道：“2008年的世界我一点都不喜欢，如果不是还有爸妈在哪里，我真宁愿我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想到此，突然龙灵玉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直直射向她身后的草丛。龙儿转过身，大吃一惊。 只见数位黑衣人手持刀棍，已将她围得水流不泻。而那些人，只微露眼睛，其余地方皆被黑布所遮。 龙儿认得这身打扮，这是明教忍者装束。听闻忍者招数狠毒至极，龙儿握了握公主剑，轻吸一口气准备迎战。 此时，却闻一声刺耳的琵琶响声，数位忍者排成一排，立时消失无踪。 龙儿正自纳闷时，见五月和水若寒自屋内奔出，灵暗紧随其后，看到她握着公主剑发愣的样子，道：“别告诉我是你把敌人打跑的。” 龙儿闻言不语，却又听水若寒问：“你没事吧？” 龙儿轻轻摇了摇头，深刻的看了眼灵暗，径自向屋内走去。心里却又在疑惑，琵琶声是怎么回事，为何听起来与奔丧的音乐类似呢！又一想，大概那是一种集合的暗号吧，倒没再往下想，一夜无语。 且说云飞扬与无此人等三人在夜间看忍者围攻龙儿，正打算现身时，亦听到琵琶声响，月魂要云飞扬与她回教看看，云飞扬不从。说只要云葬不逼他当教主，他才回教。月魂只好与无此人一同回教，还道帮云飞扬再说说看。云飞扬深表感谢，心下却念道：“他们仍一心要至龙儿于死地，我岂能回教！”心中暗想如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继续保护龙儿。 天渐冷，云飞扬仍是一身秋装，他紧裹身上衣物，望着屋内的篝火，微微运起内功。 数日过去，并未发生任何事故。路经明教城郭，里面宁静如死灰。云飞扬原想进去看看，又怕有进无出。当下在后山找了匹马紧随于龙儿之后。 行至山脚处，远远看有一人背着箩筐，坐于路边。云飞扬疑惑的走近，看此人背影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待那人回过头，方大吃一惊，笑道：“原来是白芷姑娘。”云飞扬立时下马，看到她正往腿上缠绷带，问：“你受伤了？” 白芷一笑，道：“出外看诊，行至此处，扭伤了脚而已，不碍事。” 云飞扬又道：“如此乱世，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出门好。” 白芷笑问：“公子要去何处？” 云飞扬一愣，吞吐道：“我……” 白芷见云飞扬犹豫之状，便道：“若公子有急事，请先行吧！” 云飞扬不语，半晌，道：“此处离风谷尚远，你无马匹，脚又受伤，我怎能丢下你。” 白芷听得最后一句，颇为感动，她仰头微笑看着少年，竟不知该说什么。 云飞扬又道：“我所去之地与风谷顺路，姑娘若不嫌弃，我可带你一程。” 白芷听罢，笑着点点头。 只见云飞扬不自然的抱起白芷，放至马上，自己也跃上马，道：“姑娘坐好了。” 白芷已不是第一次与云飞扬同乘一骑，然这次的感觉，却又不同。恐是云飞扬那句”我怎能丢下你“让她乱想了。 一路无语，姑娘的脸却红得像苹果。 第十五章 少女心事 话说龙儿他们经过明教，行了几天并未发生意外。 此时，天又突降大雪，他们虽已下山，但不见路面，仍是不能再走。无奈，就近住进一处破院落。他们把木板桌子拆开了取暖用。 四人五马，同在一处四壁冒风的大厅里，围着一团火，甚是狼狈。此时，水若寒尚可与五月相拥取暖，而龙儿，坐得远远的，看着那匹马，搓着手不停哈气。 水若寒道：“龙儿，你坐近些。” 龙儿道：“不必了，我不冷。” 水若寒不语，心中却甚是疑惑。最近龙儿言语很少，有时不问起，竟会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又道：“你若有心事，可以与你五月姐姐谈谈。” 龙儿感激一笑，并未讲话。 灵暗微瞥了她一眼，道：“还是坐近火吧，倘若你有个伤寒感冒，岂不要耽搁我们行程。” 龙儿想想也对，先保身体健康，才能早日完成任务，早日离开这里。就抱起一件披风靠近火边。灵暗见状，嘴边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夜晚，大雪稍停，四人靠着微微小火取暖，都不能入睡。 突然，水若寒与灵暗双双跃起，龙儿五月也有所察觉，双眉紧蹙，各自紧握手中的剑，等待敌人靠近。 片刻之后，原本浓重的杀气忽的转变方向，向屋后而去。 灵暗与水若寒对视一眼：“水兄，你保护他们，我去探个究竟。” 水若寒知灵暗功力身后，便点下头。 而龙儿却道：“小心！”自然的就好像对别人说“你要吃饭”一样。灵暗却因此深有体会，他深深看她一眼，飞了出去。 龙儿冰雪聪明，心道：“以后不可这样，被他误会了不得了。” 灵暗此去，过了尚久，未见归来。眼看东风渐明，龙儿提议道：“我们去看看吧！” 水若寒和五月亦有此意。龙儿拿起那包裹，五月见状，不解的问：“拿这个做什么。” 龙儿只笑不答，把它抱进怀里，像抱一件宝贝。 三人一路行进，茫茫大雪，并未发现灵暗任何行踪，天寒地冻，马儿也无心停留。正当他们打算掉转马头时，龙儿所骑白马突然一声长啸，直向前奔去。 五月和水若寒见状，忙紧随其后。只见白马载着龙儿狂奔不止，马背上的龙儿惊慌失措，大喝道：“马儿，你是不是想要云飞扬拔光你的毛！”话毕，脑中突得闪出一个念想，这马儿灵性非凡，莫非他有何感应？又惊道：“莫非云飞扬出事了！” 行至身旁的水若寒不解问：“怎会是云飞扬？”“我知道他一直都在暗中帮助我们。” 水若寒一愣，不再说话。只好跟着白马一路向前。 突然，白马猛地停下，龙儿身子直挺挺往前跌倒，整个人便趴在了马背上。她揉揉鼻子正要喝斥马儿，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三个人影，定睛一看，两男一女。两个男子似乎坐于雪地上，纹丝不动，身上落满了雪花，看不清摸样。可是龙儿的心却突兀的跳了起来。 随着白马走近，龙儿看清楚了，那两个人是云飞扬和灵暗。灵暗一身黑衣棉披风，并未被雪花完全覆盖。而云飞扬一身白衣，像个十足的雪人。龙儿发现，他腿脚上装扮都还是秋天的。可想而知，他根本未回明教。荒山野岭无处置衣。 龙儿握了握手中的棉披风，拾回眼神，转而看向身边的姑娘。 只见那姑娘白芷道：“你是龙姑娘吧！我听他说起过你。你别担心，那位公子不会有事的。” “他？云飞扬么？”龙儿挑眉问道。 白芷笑着点点头，龙儿应了声。心道：“难怪那日云飞扬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原来他早有女人了，为何不早说。”又心道：“想必他并非暗中跟着我，而是顺路吧！”可总觉得不是这样。 正思忖时，只见五月走上前拉住龙儿的手，道：“龙儿，这位就是白芷姑娘，上次你中七日肝肠断，是这位姑娘救你的。说来，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龙儿大吃一惊，正要说谢，只见白芷忙道：“什么恩人不恩人，我全是受云飞扬之托。要谢便谢他罢！”心中却道，那日见病榻上的她，已美得非凡，今日的龙儿，美得让人连妒意都难以生出。 白芷话毕，见龙儿微露惊色，心中奇怪，自己阅人无数，平常人士，自一眼就能看出心中所想。而面对龙儿，她脸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隐藏，可心中所想，自己倒一点也瞧不透。 四人各怀心事，只见灵暗与云飞扬双双出一空掌，身上的雪顿落。两人起身深吸一口气，互相笑了笑。 龙儿看向云飞扬，走过去将披风递给他，不看他惊讶的脸，道：“你既有心上人，那日直说便是，难道我能强留你不成？” 云飞扬一怔，要接披风，又想起那晚之事，又要拒绝，见龙儿大眼睛里有些明亮的东西，心里一惊，眉头紧皱起来。于是接过披风问道：“我几时说我有心上人了？” 龙儿瞥他一眼，并不言语。 身旁五月道：“龙儿怕是误会了。飞扬，你怎么会在此处，还与白芷姑娘在一起。” “哦……”云飞扬披上披风，见针脚并不细致，料想是龙儿亲手一针一线所制，便又深深看她一眼，转而对五月道：“我是路遇白芷姑娘，看她脚受伤，便送她回风谷。没想到在此遇上灵暗与忍者打斗，便助他一臂之力。” 龙儿听云飞扬叫“白芷姑娘”，心里想道，如果他们关系非一般，定直呼姓名，怎会还加上姑娘，定是我误会飞扬了。于是向他望去，眼里满是笑。 云飞扬见龙儿眼神奇怪，众人面前，顿觉羞涩，低下头去，摸了摸鼻子。龙儿上前拽住他胳膊，问：“你既无心上人，那日为何要冲我吼，又为何要离去。你说过你不会丢下我的，你还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为何说话不算数了。” 众人面前，龙儿面无难色一口气吐出心中想说，云飞扬听罢，脸上微露笑意，又颇不好意思，道：“你不是已有灵暗和水兄照顾么……” 龙儿一听，道：“承认自己说话不算数就是了，何必找这么多借口。” “我……”龙儿见云飞扬迟迟无话，嘴一扁，甩开他胳膊，上马便走。 云飞扬一急，大叫一声“龙儿”，随即拍马便追。此时，已顾不上众人眼光，眼里只有那双带泪的明亮眼睛和扁起的嘴。 灵暗半天没出生，此时，看到此景，他微微眯起眼睛，紧握拳头，却又死死提醒自己：她不是龙儿！ 五月见龙儿所骑的自己的马对她甚是排斥，担心龙儿，心里直叹气，她看向水若寒，水若寒也是忧容满面。夫妻俩眼神对视，双双叹了口气。 而那白芷如何看不出云飞扬心中所想，只是刚才那番行为，全是因为醋意。心道：师父说，“云中白鹤”将是我一生伴侣，为何他已有心上人。 却说云飞扬随龙儿而去，白雪茫茫，她的白衣甚是刺眼，云飞扬看她骑马不稳，又念白雪一片，怕马儿踏空掉入某处陷阱，心里的担心快要破喉而出。他心道：全因我近日不辞而别引起。想罢，冲龙儿大喊道：“你听我解释，我是万不得已！” 龙儿听罢，使劲一拉缰绳，下马等云飞扬走近，见他一脸担心，气喘吁吁，微微一愣，又笑道：“好了，那你说你有什么苦衷，告诉我！” 云飞扬呼出一口气，盯着她的脸，手紧紧握住缰绳。半晌，伸出一只手给龙儿，道：“上马！白雪茫茫，你一个人骑马很危险。” “两个人骑马就不危险了么！”龙儿伸出手，坐上马，与云飞扬紧紧挨住，顿觉背后温暖异常。 云飞扬一愣，回道：“也危险，只是没有一人危险。” 龙儿皱下眉毛，没有明白，也不去细想，就转过头问云飞扬：“你有什么苦衷。”云飞扬一低头，嘴唇差点挨到龙儿脸上，他忙向后一仰，深吸一口气。见龙儿转过脸，方才放松下来。脸上却早有红晕。他顿了顿，道：“我爹用你的性命逼我离开你。” 龙儿略一沉思，道：“可是仍有忍者要杀我。” “那是他要我回教接替教主之位。” “那你为何拒绝。”龙儿又微微转头。 云飞扬凝视着前方，缓缓道：“明教气数已尽，我若接任教主，是悖天而行。” “所以你就暗中跟着我？”龙儿仰起小脸望向他，眼里满是笑。 云飞扬也一笑，道：“我说过我不会丢下你的。” “可你却差点把我送回给灵暗了。”龙儿撅嘴，道。 云飞扬一怔，想起那晚桥廊上的事，着了魔般，道：“你们不是已经冰释了么！” 龙儿疑惑，刚要开口，摹的想起那晚树后之人，惊道：“原来那天晚上藏在树后的是你！” 云飞扬回过神来，呐呐的不知该怎样说。 龙儿一笑，道：“你也误会我了，那晚我是冒充龙儿告诉灵暗，让他不要再缠着我，一心恢复蝶谷。” 云飞扬心下一喜，嘴角微微上扬。 又听龙儿喊道：“你可千万别告诉灵暗，否则我就回不了家了。” 云飞扬点点头，眼里也盛满了笑。他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世界，真希望一直这么走下去。 龙儿又道：“云飞扬，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云飞扬微微一笑，道：“前方路窄，我们下马行吧。” 龙儿下马，看到云飞扬的薄靴子，皱了皱眉，道：“幸好我为你准备了全套的棉装，你脚冻么。” 云飞扬转过脸深深看着龙儿，心里喜得不得了，他的心跳如钟，眼里满是温柔，道：“不冷，习武之人，不惧怕这些。” 龙儿一哼，心道，不冻才怪，习武之人也不是铁做的。于是道：“你既然说你没有心上人，那么，我给你介绍一个如何。” 龙儿说完偷偷看了云飞扬一眼，还未等他有反应，又道：“你看那白芷姑娘怎么样。我觉得你们俩挺配的，你看她好像挺关心你的。你练功时，她还帮你弄身上的积雪呢。” 云飞扬想说，那又如何，你不也很关心我么，还为我做棉衣。可又怕龙儿生气，硬是话到嘴边又改口：“她崴了脚，我送她一程。她为我弄雪，不过是互相帮助。” 龙儿看云飞扬脸上丝毫没有兴奋的表情，心里有点小小的窃喜，她闪了闪眼睛，拽住云飞扬胳膊，又道：“还有，刚才你运功时，她对我说飞扬如何如何，这么亲切称呼你，她定对你有意。” 云飞扬道：“你不也称我为飞扬么。” 龙儿一愣，随即脸红了。 云飞扬以为自己说错话，忙说：“对不起！” 龙儿撇了撇嘴，不以为是，又道：“我们之间是因为太熟悉才这么叫，而你……” 话未说完，只见远处马蹄震震，水若寒与五月，灵暗，白芷已往这边赶来。 云飞扬见状，道：“呆会见到白芷姑娘，可别这么说了。” “没事的。她一定很高兴！”龙儿调皮一笑。 “龙儿！”云飞扬反常的喝道。 见云飞扬有点生气，龙儿闭了嘴。心里疑惑不解，也并无多想。脸上甚是高兴，总觉有云飞扬在身边，冬天也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