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卿未生》 (1)关于苏慕 苏慕，性别女，年龄二十七岁，学历本科，师范物理类专业，曾就职于…… 用了快要半个小时的时间，苏慕才把自己电子版的简历重新做了一遍，而因为很久没有这样对着电脑工作的缘故，尽管只是半个小时，她这个近视眼都觉得眼睛累得又涩又有些发痛。她摘了眼镜仰坐在地上，闭着眼睛用力掐着鼻梁，试图缓解一下这种很久之前特别熟悉的痛感。揉了一会儿之后她无奈地发现并无作用，便就叹了一口气，又把眼镜戴上，开始怔怔看着电脑上的简历发呆。 简历上的这个人，是自己吧。 苏慕越看越觉得自己对自己印象一点一点的变得模糊起来，她努力地试图根据简历上写的一切去拼凑一个自己，但无论怎么组合，她都感觉好像她写出来的这些，是在描写另外一个人。 不，确切的说，她是在写另外一个她自己。 是吧，这几年她表现出来的确实如此，有时候温柔，但也有强势的时候，看起来很善解人意，又很会照顾人。再加上她偶尔还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幽默，恰到好处又不失分寸，所以她总有很多朋友，而这些人，又总会给她以上的评价。 可她自己知道，她其实并不是这个样子，甚至大部分的时间，她和这样的一个“她”完全相反。她一点也不温柔，小脾气大到有时连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她也不算强势，顶多称得上是暴躁又急进。“专一”根本和她毫不沾边，因为她对任何事情都三分钟热度，爱好广泛得让她对一切都略知皮毛，但深入下去，却又对那些东西一无所知。她也根本就不温柔，更没有那么善解人意，除却身边那三四个朋友，她只会在表面上装作很热情，就算她向来对别人的请求来者不拒，能帮则帮，可她几乎从来没有让任何人走进过她的心里。她也极具个性，喜欢的东西都很小众，脾气倔得一旦做了决定，哪怕是错的，她也从不听劝。 她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在别人面前伪装自己了。 这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一想到这个问题，苏慕就觉得自己的头变得更痛了起来。她开始变得有些烦躁，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保存好文档，就直接把笔记本合了起来，然后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塞进了被子里。 她讨厌去思考这些问题，而讨厌的程度，就好像她不喜欢芹菜不喜欢到闻到芹菜的味道都会吐一样。然而她又总是避免不了去考虑这些问题，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她总是会觉得厌烦自己。 厌烦自己经历过的一切，也厌烦自己的存在。 和那个经常劝别人要乐观开朗自信的那个自己完全不一样的是，苏慕本身是一个极度缺乏自信并且习惯否定自己的人。她从来不敢接受别人对她的表扬和赞美，无论做什么事，她总是往最坏了想，尽管有些人认为想到这些最坏的结果是能做好退一步的打算，但是对苏慕来说，她就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去做好，又或者觉得自己天生倒霉而已。但是回想起上午某个面试官和她说，从她的工作经历上完全看不出她对未来有什么规划的时候，她又觉得气愤得想把自己的简历全部都摔在她的脸上。 苏慕是真的很想和那个趾高气昂的面试官辩论上一番的，但是鉴于曾经有过很多年纪过百的“朋友们”也曾说过她的不切实际，她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懒得多和这种人再多说上一句话。 对未来的规划吗？她确实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不切实际，这形容词用来形容她确实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道理。比如从大学毕业三年，她完全不在意她手上的教师资格证可以起到的作用，也没有考虑过老师给她的考个研究生然后也去做个老师的建议，只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去找工作。而每份工作她都没有工作上很久，攒够了钱，她就扯上自己的行李箱，安排一个月的时间，自己一个人，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走遍全中国”是苏慕从小到大的梦想，小的时候因为家里没有钱，所以尽管有假期，她却几乎从来都没有出过家门。唯一可以称得上是旅游的，还是跟着家里的大人参加的公司团建。但对于苏慕来说，那种坐着旅游大巴像赶场一样的旅游根本称不上是旅行，她想要的是自由、是放松、是把自己融入到一个城市的一段历史当中，这样的旅行对她来说才有意义。然而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这种“文艺”，包括她的父母，都觉得她的想法诡异。但万幸的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给了苏慕自由，让苏慕有机会去完成这个“梦想”。 加上大学时候的尝试，三年时间，苏慕去了很多地方。尽管她依旧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学会对事情的规划，还是经常走些冤枉路，但当她翻阅起那些在各个城市搜集的明信片、地图又或是那些小纪念品的时候，她依旧觉得十分满足。 这些东西以及她手机里保留的那些照片，大概就是这三年来她积攒下来的最珍贵的东西了。虽然这三年她的朋友和同学好多都结了婚、买了房子，而她依旧是孑然一身、甚至连工作都没有，但她却一点都不羡慕。偶尔朋友和她提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她都当做自己没听见，然后找个机会就把话题岔开。 她当然知道朋友的良苦用心，大家也都是希望她的生活能够步入正轨，找份正式的工作、最好是能养老的那种，挣得不多也可以，然后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她不否认这是大家对她的关心，但是于她而言，这种看起来安逸又波澜不惊的生活，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而她想要的，几乎从来没有被任何人支持过。 (2)苏慕的选择 当然，话也不能这么说。苏慕有很多朋友都和她说过，他们很羡慕她的生活，羡慕她没有负担，羡慕她可以说走就走，羡慕她过上了他们想要的生活。刚开始的时候苏慕还会很开心地和他们说上两句，安慰他们说尽管他们没机会在这个年纪出去玩，但是他们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工作，月薪也可观，生活质量不知道比她好多少倍，身边还有稳定并且相爱的伴侣，这也足够很多人羡慕了。但久而久之，当苏慕发现这些人大部分都只是这么说说而已的时候，她在听到这些的时候就只会选择礼貌性的笑上一笑，再也没有多说过一句话，也再没有和其他人分享过她旅行中的见闻。 那些说羡慕她的人，确实都是说说而已啊，因为对他们来说，越来越高的工资才是他们现阶段最大的追求，至于完成梦想什么的，在他们眼中，不过都是些小孩子才会惦记的事情而已了。 什么是梦想，梦想就是年少时爱做的那些梦啊。现在年纪都一大把了，再喜欢做梦，也总该去面对现实了才对。 而现实就是要他们努力挣钱，买房买车过高质量的生活。只要他们肯努力，现实可以给他们所有想要的一切。 只是前提，是不允许他们再做梦了。 苏慕理解他们委屈自己梦想的做法，毕竟他们这些人是真的过了爱做梦的年纪了。而每到这个时候，苏慕都很感谢父母的支持，因为如果他们开口阻止的话，那么现在大概她也会过上那种按部就班的生活，安安静静地，在枯燥无味的重复中，忘记自己。 但尽管苏慕保留了自己的梦想，她却仍然有觉得自己失败的时候。这样的失败不是来自自己，而是来自父母的压力。虽然苏慕现在没有工作，但父母总归是有的，而他们这样的年纪，同事之间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炫耀自己的孩子，而每到这个时候，苏慕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让他们拿来炫耀的。 是啊，她能让爸妈炫耀什么呢？炫耀她任性，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总往外跑，追求那些虚无缥缈、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梦想吗？还是炫耀她三年换了两份在别人眼里完全没有任何发展的工作、完全不为自己以后着想呢？又或是炫耀她这么大年纪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几乎要被划入到大龄剩女的行列了呢？ 什么都没有吧。 虽然父母从来没和苏慕说过这些事情，甚至有的时候，就是在苏慕主动提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的妈妈还反过来安慰她，让她活自己的就好，不要总是在意别人的目光，但是苏慕自己心里十分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她总是给父母丢了脸的。因为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和她的爸妈一样有这样的想法，就算她的父母不觉得她给他们丢了脸，在那些其他家长的眼中，苏慕仍然是比他们的孩子差上一大截的。 这和打她爸妈的脸，没有什么差别。 苏慕的爸妈同苏慕说过无数次，他们并不介意这样的事情，苏慕每次都点头表示她知道了，但她却怎么也没有办法让自己不介意。事实上，大约是自卑心理作祟，苏慕在某些方面十分在意别人的看法。而好巧不巧的是，这件事情，就规划在了苏慕在意的范围内。 而且这件实情十分致命，以至于在经历了无数次的挣扎之后，苏慕还是决定放弃以前的生活，暂缓追求她的梦想，找一个安定的工作。 她的父母给了她足够的支持，那反过来，她也应该给父母一些回报才对。 于是苏慕在拒绝了上一份工作的领导邀请她回去继续工作的请求之后，开始各种投递简历。 大约是因为之前找的工作都是自己喜欢的，所以苏慕并没有费任何力气，甚至连简历都没怎么写过，就成功入了职。虽然也经历了不少坎坷，中途也让她见识了很多社会生存的法则，她犯过错，当然也做过很多傻事，但到底还是交了不少朋友，也积攒了不少经验。她以为凭着这些自然会让她的求职之路平坦一点，不过现实却是一点没给她留面子，冷水泼得比站在瀑布下面冲水还狠。先是被人嫌弃工作时间太短，没有长性，不适合他们的工作，接着就是从简历上看不出她对人生的规划，觉得她没有什么奋斗的精神，反正被人挑来挑去就是找不出来一样能让人事满意的地方，这才有了刚刚修改简历的事情发生。 不过，所谓的修改简历并不是造假，也不是抹去那些所谓的影响她前途的工作经历，而是苏慕在她的学习经历和工作经历的那些地方，把简单的罗列，用三两句话，改写成了小故事。 尽管没有985和211的学历，但苏慕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学校有什么不好，而她选择的每一份工作都带着她的热爱和喜欢，也根本就不用避讳，所以就算上午的那个人事再怎么苦口婆心的劝告，她都不准备把这些她曾经的经历修改成别的或者是直接抹杀掉。更何况在苏慕的印象中，简历就是编些瞎话吹嘘自己的能力而已，既然如此，与其写那些看起来就很假的吹捧自己的词语，看着连自己都觉得恶心，倒不如直接展示一下自己的文字功底。 毕竟这是苏慕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说来也挺不可思议，理科出身的苏慕最拿手的不是她主修的物理，反而是写作。而更不可思议的是，擅长写作的她，上学的时候作文却从来都没有拿过高分。这几乎成了苏慕那几个朋友时常嘲笑的她仅有的几个弱点之一，而每到此时，苏慕自己都对自己无话可说。 可她是真的不会写议论文，一点一点都不会。 尽管那些名人史实她都再熟悉不过，改成散文让她出本书都行。 只要不让她写议论文。 (3)现状 苏慕把自己蒙进被子里折腾了好久，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嘛，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每次一想起这些事情，她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是在放烟花一样，所有的想法都零零散散的，根本没有办法整合到一起。她也希望自己能够坦然的面对问题，但是现在想想，她身上的问题多得是，至于她的处境也根本不是不会解决问题，而是完全不知道要先解决什么。 有句老话叫“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苏慕一直希望自己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但是很明显，她这点功力还欠缺得很，所以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觉得焦头烂额，好像自己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一样。 事实上，在苏慕没有工作的时间内，她也还算是把自己的日程安排得满满的了。每天看书、写文、练书法，做一些自己喜欢的手工，偶尔自己逛逛街，然后把电影院里上映的电影全都看个遍，追着美剧，又跟着霹雳布袋戏，甚至她还开始自学起了心理。这样按部就班的忙起来的时候，一天下来，苏慕甚至都没有和人聊天的时间。但也不知怎的，这样的安排依旧不能让苏慕的心思完全静下来，去思考她面临的这些问题。久而久之，这些问题压久了，就终于让苏慕的健康为此付出了代价。 苏慕很清楚自己的问题，她明白她需要一个人来疏导她，听她讲她的故事。她也曾试图改变过现状，想找朋友出来谈谈心，可每到这个时候，她心里的那些想法就比被封进了灯中的灯神还惨，完全没有能倾倒出来的可能。 她说不出口。 大抵是因为自卑心作祟，苏慕没办法坦然接受别人的表扬，更不敢和任何人去一起探究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哪怕是在虚拟的二次元，苏慕对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都有所保留。她是真的没办法完全的把自己暴露给另一个人，她害怕会有人觉得她的想法奇怪，害怕有人觉得她虚假，反正总结起来就是她什么都怕，怕到和她表现出来的洒脱完全判若两人。 她承认她是个骗子，在所有人面前都伪装自己，所以她知道自己有了报应，换不来一颗真心。 苏慕的朋友很多，但大多都是点头之交，除却那么三四个时常联系的人外，她在活了二十七年的城市里，想随时打个电话就能有人来陪，那是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年纪小的时候苏慕没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等到现在，她才明白这些前因后果，也开始习惯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去做。 万幸的是，所谓的孤独对于苏慕来说并没有什么，或者换句话说，孤独才是唯一能保护好苏慕的武器。 是很丧气的状态了，而这种状态，这几年在苏慕身上体现得越来越明显起来。她一直秉承着“不想被别人抛弃，就先抛弃别人”的这种想法生活着，所以到现在，在她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她依旧不愿意选择让其他人来帮忙。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需要情分的，苏慕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可以接受自己的付出，但是却不能接受别人的付出。或许是因为别人付出了一点都会让她觉得惶恐，让她在离开的时候会感觉到亏欠，所以苏慕几乎从来都不太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哪怕很小的帮助，也总要竭尽全力的还回去。 为的，大抵就是能在她抽身离开时，能走得更加坦荡一些，不必为自己的离开而觉得有任何亏欠。 就像，她每一次分手。 苏慕有过几段感情，算起来，前三个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和第四任在一起的时间长。不过抛开时间长短的问题，苏慕一直觉得自己没在这些感情中用过心，哪怕过程当中她付出了很多，分手之后也撕心裂肺的哭过，也说过不会再爱了这种话，但是冷静下来回想过去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怎么想怎么都好像是在逢场作戏。 这样听起来似乎有些恐怖，但“为了成为一个好的女朋友而努力”和“我爱你”确实有很大的差别。举个例子来说，苏慕为第四任男朋友做了很多浪漫的事情，也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这男人的室友都羡慕她有苏慕这样好的一个女朋友，不作也不闹、又听话又会照顾人，可当分手之后再回想起这些的时候，苏慕觉得自己当时做那些事情的时候，真的不是出于她爱他。她或许只是享受那个让他爱上她的过程，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征服欲。 尽管在刚在一起的时候苏慕为了他流了无数的眼泪。 尽管最后这个男人在和苏慕异地一个月之后，就劈腿了另一个只认识了四天的女孩子。 一开始的时候苏慕根本不相信，毕竟两人在一起两年半，就算他给的爱不够多，也不会经不起这样的波澜。她也努力挽回过，但后来，当她发现他开始在朋友圈里不停地秀恩爱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再也没有机会了。因为之前的他从来不会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也没有在朋友圈里提到过她的存在，如今他主动做了这些事情，可能，是真的很爱那个女孩子吧。 在刚分手的一段时间内，苏慕一度觉得这个世界对她非常不公平。想着她为这段感情付出这么多却换来了这样一个结局，她真的难以接受。她不停的想要证明那个女孩子真的没有任何地方能比得上自己，她不想承认自己竟然会被别人比了下去。但最后她才意识到，他爱上了那个她认为全然不如自己的女人这件事，就是她最大的失败。 为此她消沉了很长时间，哪怕最后归于平静，她都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背叛。一直到那个人出现，才突然让苏慕发现，或许自己在那段感情中，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无辜又可怜。 (4)应聘失败 实在是不想再去想这些事情了，苏慕猛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把笔记本重新打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按了发送键。 苏慕不否认自己是一时冲动，因为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发送的简历，又都发送去了哪里。她有些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抱起旁边的抱枕，把脸埋了进去。 “啊真是的，怎么总是喜欢在冲动的时候做决定啊，烦死了。” 隔着抱枕传出的声音又闷又沮丧，却是很好的掩盖了苏慕的哭腔。把所有的眼泪都留在抱枕上之后，苏慕把干净利落地起身，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把抱枕以及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扔进了洗衣机里，然后抱起手机开始刷朋友圈。 很久以前苏慕是个特别喜欢发朋友圈的人，开心的、难过的，不管什么，只要她觉得有些意思，就会发到朋友圈里。尽管时常有人吐槽她的朋友圈别人都看不懂，她却并没有做出任何改变，依旧还是我行我素。 那时候苏慕还像个小愤青一样，吐槽别人管得太多，朋友圈是自己的，当然是想发什么就发什么，为什么要在意其他人能不能看得懂。这样的吐槽恰巧被一个大她很多的朋友听到，虽然他并没有对这个观点表达出任何意见，但是却告诉她，等她再大一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发朋友圈了。 苏慕觉得这是朋友在变相得表达她还不够成熟这个观点，对此她依旧很不服气。但后来有一次她几乎三天都没有打开朋友圈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他朋友的观点，也并不是全然不对。 从那时起，除了工作需要，苏慕几乎很少再发什么朋友圈了，就连她喜欢的那些东西，她也很少再去和别人分享了。也许是因为她厌倦了别人说她不成熟，说她这么大个人了还喜欢这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也或许是她意识到了自己喜欢的这些确实不能被身边的朋友接受，无论她再怎么安利，都无济于事，所以她就选择了沉默。 听起来这是一件十分无奈的事情，但亲身经历过了之后，苏慕觉得这也没有什么。习惯确实是一个很可怕的词，因为习惯带来的副作用是麻木，而人一麻木，很多事情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苏慕时常会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在父母身上，在朋友身上，在工作上，在旅行的路上……很长一段时间内，她甚至开始习惯用疼痛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存在，可她存在的意义，她却始终都没有找到。 但这些并不是现在的重点，现在的重点的是，那些被投出去的简历是否能够发挥它的作用。苏慕拿着手机心不在焉地翻着朋友圈，左等右等，就希望手机屏幕上能突然弹出来要她去面试的信息。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当苏慕觉得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候，手机上却才只显示过去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苏慕坐立难安的看着墙上的表，想着爸妈马上就要下班回来了，她心下就觉得更加烦躁起来。 还没找到工作，实在是没有办法和爸妈在碰面的时候正常交流啊。 就这样又过了十分钟的时间，苏慕的手机突然响起了信息提示的声音。她兴奋地举起手机立刻查看消息，却没想到这信息的内容让她在看完之后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文采不错，有没有兴趣单独见面谈谈？” 要不是真的穷到没有钱换手机，苏慕真的很想把手机砸在电脑上。这都是什么奇葩的鬼东西，这种人也能当上人事，真不知道那老板有没有长脑子。 实在是气到跳脚，苏慕觉得自己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就立刻给闺蜜乐多打了电话过去，连珠炮似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她重复了一遍。乐多听完先是确认了好几次这是不是事实，然后就开始捧着电话哈哈大笑。 “姐妹儿你这个桃花是真烂啊。” “能不能严肃一点，我哪儿知道这会蹦出来这么一个东西，恶心死我了好吗！” “你这个吸渣体质是真让我服气了，大学那个不着调，出来工作遇见的这几个也没一个省心的，还好你没答应他们，不然我都得被气死。能不能让这些人滚远一点，给正常人让让地方。” 眼见着乐多这话题又要跑偏，苏慕立刻涌起了挂掉电话的想法。 “哎呀，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些事的吗，好了好了，你是不还上班呢？快点回去工作吧，我没事。” “行行行，你是祖宗，都听你的，那你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乐多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她也知道苏慕对这些事情很避讳，再说听苏慕那个语气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只好老老实实地挂了电话。 苏慕也没闲着，挂了电话之后把洗衣机里洗好的衣服都晾了起来，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屋子，勉强把心里那些烦心事都压力下去，就拿起笔开始练字。 失业和失恋的双重打击让苏慕学会了不少新的技能，也培养了她不少新的兴趣爱好，而书法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不止如此，自从开始练字之后，苏慕的包包里几乎就没缺过笔，就算旅行，她也会带着笔墨纸，走到哪里写到哪里。 尽管她写得……并不好看…… 等到一篇小字写完，正好赶上苏慕的爸妈回家。大抵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工作让苏慕有些心虚，所以她主动和爸妈聊起天来，试图掌控聊天的话题。好在苏慕的爸妈和平常一样，没有提及和工作有关的事情，这让苏慕暗自松了一口气。 收拾好饭桌之后，苏慕回了自己的房间。随手挑了本书看了一会，她还是觉得有些不甘，便就拿起手机，又翻起朋友圈来。 她记得之前朋友圈里好像有朋友转发招聘信息来着，万一适合自己，先找份工作凑合着也好啊，总比自己一直呆在家里强吧。 抱着这样的信念，苏慕开始认认真真地翻阅起朋友圈来。而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就让她找到了一份她非常喜欢的工作。 手作体验店的店员。 (5)选择 苏慕抱着手机在床上翻滚了半天，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去这个店里试试。 这份突如其来的工作实在是太符合苏慕本人对工作的想象了，而且开一家类似的手作店也一直是苏慕的一个想法。如果能到这家店里工作的话，肯定会学到很多她特别感兴趣的东西。不止如此，她翻了店铺的一些信息之后，发觉这里不止能够满足她做手工的想法，还能让她听到许多故事，这对于她来说，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尽管自己的感情道路不顺，但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苏慕更喜欢去听一些甜甜的、甚至有些腻人的爱情故事，好像多听一些，就能对这个世界更温柔一点一样。 虽然这个世界并没有对苏慕多么温柔，但苏慕始终觉得，她没有能力改变世界，就只能去改变自己了，让自己变得温柔一点、善解人意一点，那或许在面对相同状况的时候，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强烈的反应了。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苏慕也就不会犹豫了。让苏慕没有办法下定决心的，还是父母的态度。 父母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压力，但是这并不代表苏慕自己心里不清楚父母的想法。就算他们从来都没有说过，苏慕也知道，他们两个是希望她也能和他们同事家的孩子一样，考个公务员什么的，或者找份稳定一点的工作。倒不是为别的，这俩人就希望苏慕能少吃一点苦，能多享受享受生活，甚至当苏慕失恋之后她爸还说过，就算她一辈子没人要，他也能照顾她一辈子，就是不能跟着别人受委屈。 所以如果真的选择了这份工作的话，那苏慕大概就又要让她的父母失望了。 这才是苏慕最在意的事情。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不切实际的梦想，苏慕怎么掂量，都选不出自己究竟要选哪个。 脑海中塞满了这个选择题，让苏慕觉得自己一阵头大。但最后她还是壮了壮胆子，跑到客厅去询问父母的意见。 在走出自己房门之前，苏慕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父母不支持，那她就会干脆地放弃这个机会。她甚至已经在脑海中想好了父母反对时的场景，连会说的话都模拟了出来，却没想到当她爸听到她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几点下班。 苏慕被她爸这样的反应弄得瞬间就紧张了起来，这没表示反对也没表示支持的，就是问几点下班是什么意思？她立刻试图去分析她爸的观点，结果她爸见她愣在那不说话，直接就补充了一句： “上次那份工作总是要加班都后半夜，我和你妈都不放心，谁也睡不好觉，这次要是不加班、下班也不晚的话，想去你就去。” 苏慕没想到幸福竟然来得这么突然，她愣了好半天才确定她听到并不是梦话。她“噌”地一下蹦了起来，然后兴高采烈地回答了她爸的第一个问题： “倒班，最晚八点半也下班了，还可以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我自己回家完全没问题。” “嗯，那就行。你也别高兴太早，这还没面试呢，你看你乐得好像明天就要去上班了一样。” 经爸爸这么一说，苏慕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是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想做的事情有家长支持更能让她开心的了，所以尽管苏慕收敛了动作，回了自己的卧室，但是她的笑却一直都没有收敛回去。 她甚至感觉自己做梦都能笑醒。 第二天一早，苏慕就联系了负责人，约好了见面时间。除了面试定在了下午五点让苏慕有些奇怪之外，其他沟通的过程都让苏慕觉得顺畅无比。苏慕觉得这份工作她肯定能胜任，于是在这一天里，她终于一扫阴霾，把之前每天都会重复去做的事情都做了一遍。 下午三点半，手机的闹钟准时响起，苏慕听到铃声之后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开始认真的化在毕业之前，苏慕从来不会化妆，除了参加节目的演出必须要化妆之外，她都是素颜示人。刚找到第一份工作的时候她仍然不会，也依旧觉得化不化妆都无所谓，但三年之后的现在，她几乎出门的时候都会稍微化点淡妆，若是有朋友邀约，更是会用心一些去打扮自己。 倒不是她开始对素颜有了什么偏见，而是她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确实不比从前。年轻的时候满脸的胶原蛋白，素颜只会让她看起来更年轻更有活力。而这几年压力突然变大，要面对事情就变得多了起来。忙着工作的时候根本就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接连无休止的消耗，当然会让她的状态变差起来。而状态一差，气色自然也就会跟着变差，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糟糕。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把这么糟糕的一面暴露给所有人，所以化妆对她来说，更多的是为了让她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把她那些负面的情绪全部都遮掩下去而已。 这样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别人的尊重。 化好了妆，苏慕又从衣架上挑了一件看起来稍稍成熟一点的衣服换上，确认一切无误之后，她就锁好了门，坐公交车去了约定的地方。 四十分钟之后，苏慕下了车。 在他们这样的小城市里，要坐四十分钟的公交，就说明工作地点离家很远了。苏慕有些退缩，觉得大好的时间都浪费在路上实在是有些不划算，便就自己浇灭了心中最开始那种因为冲动而引发的热情。她在楼上转了一圈冷静下来之后，才下楼去了那家手作体验店。 约定的时间到了，但店里的工作人员却告诉她，负责面试的老板还没来。苏慕有些不太高兴，但听那人的解释，说是两个店人太少了时常忙不开，她应该已经在路上了，苏慕也就没有办法多说些什么，只开始坐在椅子上，尽量耐心地等着负责人的到来。 (6)开始工作 在静坐了五分钟之后，苏慕觉得自己实在是坐不下去了，而她又不是那种会和别人搭讪的人，所以尽管她可以先从那边坐着的工作人员口中先打探一下工作的内容，但她还是选择了自己默默地去浏览店面上摆放的这些东西。 等到苏慕差不多把展品都看完之后，负责人才匆匆赶来。 虽然迟到的时间有点长，但苏慕看见眼前这个人的时候，还是觉得她特别有眼缘。中长发搭配上长裙，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她就是歌词里描写的那个“有故事的女同学”。苏慕向来对这样的人没有任何抵抗力，而简单聊了几句之后，苏慕更是觉得自己简直是万分幸运，竟然能够找到一份如此符合自己心意的工作，确定好了工作时间以及薪资问题之后，她当即同意明天就来实习。 回去的路上，苏慕一直笑个不停，忍不住开始和远在网络另一端的小伙伴们炫耀。而听说她终于找到了工作，并且自己也非常喜欢的时候，那些人表现得比她还要兴奋，祝贺声不断。不过很快她们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苏慕的休息时间虽然自由，但是一个月就只有两天，两天的时间根本就不够做什么的，更别提和他们一起去参加活动了。 她们不说这件事情，苏慕还没有意识到，这时候一提起，苏慕登时就有一种被泼了一盆冷水的感觉。当然，泼这盆水的肯定不是她这帮朋友，而是她一直都不想面对的现实。 为此，苏慕很长时间都没有再群里发过言。她最好的小伙伴未央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急忙私戳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说话。 大抵是因为终于触及到了崩溃的临界点，苏慕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不对，她实在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第一次以一种十分丧气的状态开始吐槽她身边发生的一切。 在回去的路上，苏慕不停地说着，而未央就安安静静的听着，偶尔回上两句，证明她一直都在。等苏慕到家了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惨烈程度绝不亚于当她知道她被劈腿时候的那个程度。 等苏慕哭够了以后，她重新拿起手机，翻了一遍她之前发给未央的信息。她越翻越后悔，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冲动了，竟然把这种负能量的东西全都吐槽给一个还没有大学毕业的学生听。她刚想回一句抱歉给未央，就见未央那面先传来了一条信息。 “哭够了吗？哭够了就站起来代替我给你一个抱抱吧，这些我都没有经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但我知道你现在肯定需要一个抱抱。你先替我抱一下，等我们下次见了面，我一定会好好拥抱你的。” 未央永远不会知道她的这番话给苏慕带来多大的影响，尽管苏慕自己也知道下次见面不一定要多久之后，甚至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但当苏慕看见这些文字的时候，那一个瞬间，她依旧还是觉得她在不断的付出之后，终于得到了回报。 也许全世界的温柔都糅合在一起，都比不上这个拥抱了。 在擦干眼泪的同时，苏慕也在不停地调整自己的状态。她努力把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抛在一边，然后开始着手于适应新工作的事情。 苏慕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适应能力强，她能很快的适应自己的工作环境，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让自己融入到这个大环境当中去。但是令人头痛的是，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和陌生的同事打交道。 前两份工作能顺利干到辞职，没有和同事之间起什么大的冲突，完全是因为同事都很照顾她，主动和她联系。但现在这个明显和她之间的代沟更大，就算让苏慕主动去和她聊天，她都不知道要和人家聊些什么。 聊工作？工作现在都靠人家教的，自己学就可以了，有什么可聊的。 聊兴趣爱好？苏慕喜欢的国漫、小说、霹雳布袋戏甚至相声，随便挑出来哪个都明显不是人家喜欢的类型，根本也聊不到一起去。 苏慕一边学着新技能，一边在心里想着要如何化解一下两个人这谜一般的尴尬，于是就这样度过了她的实习期。 说是实习，其实也就是检验一下动手能力和接待顾客这两方面的事情。苏慕完全过关，根本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所以来到店里的第三天就转了正。 当苏慕得知自己可以继续在这里工作的时候，她觉得生活突然之间就开始变得美好起来。但好景不长，这样的日子没过两天，甚至都还没给苏慕足够的时间去和同事互动，她的同事就和老板提出了辞职。 当苏慕得知自己第二天要开始独自看店并且要上全天班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倒不是因为工作时间太长她受不了，而是店里的许多工艺她还没有学会，甚至早晚班的交接都还没有人教她，她自己怎么可能看好店啊。她很想和老板说能不能换一个人来帮帮她，结果还没等她开口，老板就发了信息过来，给她安排了明天一天的工作，并且告诉她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第二天一整天，苏慕都是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的，早上在旁边店铺的帮助下她才知道了早班员工要做的事情，开店了之后就时刻在担心要是有人要体验她还不会的工艺要怎么办，要是自己不会推销没有业绩又怎么办……一大堆的问题就这样缠着苏慕缠了整整一天，等到下午五点半左右老板来了之后，苏慕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不过老板并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但她说的这些，苏慕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想到了一个大概，所以当她提出要苏慕上全天十二个小时班的时候苏慕并没有反对，只是委婉地表示了一下还是再找一名店员来更合适一点。 (7)突如其来的想法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慕的世界开始变得孤独却丰富起来。因为店铺人不多的缘故，所以她有大把的时间去练习需要掌握的工艺，很多时候都是老师下午的时候来教她，第二天上午做完日常的打扫，她就会用一天的时间去做练习。 虽然每天工作的时间很长，但是对于苏慕来说，她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她喜欢这种不被人打扰的环境，喜欢有时间去做自己热爱的事情，虽然也要为业绩发愁，但终归这种事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 苏慕属于那种“尽人事，听天命”的人，说得难听一点，可以说她是那种本本分分、不懂得争取的人，这也是她为什么拒绝朋友推荐她去做销售的原因。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意识到她对业绩这种事不怎么上心会带来什么影响，以至于到后来被迫对此产生意识的时候，才会让她在自责的同时也感觉到厌倦。 时间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中，过去了两个月。而苏慕的工作也从最开始的员工，变成了两个店的负责人，在这段时间里她不止学习了各种简单工艺的技巧，同时也担负起了做公众账号的任务。虽然工资涨了一些，但是偶尔苏慕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又会觉得自己失去了不少。 工作时间有十二个小时，再加上在路上又要消耗掉两个小时，这就让她的一天变得紧凑起来。尽管她已经把看书的时间转移到了上下班坐车的时候，她仍然觉得时间一点都不够用。她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比如看剧、比如写字，偶尔还会写些随笔，可是忙了一天下来，她回家之后就只想睡觉，什么都不想去做。 于是在送走了不知道第多少个来面试的人的时候，她突然有了想要申请更改工作时间的想法。 虽然她喜欢这份工作，但可能是热情降下去了以后，她开始觉得她也需要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苏慕不是很自私的人，但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够得到等价的回报，就算是不能对等，也总不能相差太多。她也没想过要再多加些工资，就只希望能够再有一个人来帮她分担一下工作。毕竟之前她来的时候也都是两个人对接，现在要她自己，她是真的有些吃不消了。而且家里的长辈见她有了工作又开始催促她找个男朋友，就按照现在这个工作时间来看，别说碰不到合适的人，就算碰到了，她也没空和人家沟通感情。 而且她现在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没房没车不说，也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靠着她那一万多的存款，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用来谈婚论嫁的。 每次苏慕拿这些理由去搪塞长辈的时候，老人们总会说女孩子不用有这些。然而在苏慕看来，现在她这个年纪，还是自己什么都有了比较有底气一些。而且苏慕一直觉得，两个人“门当户对”指的可不止家庭背景，还有相处的两个人是不是旗鼓相当。她可不相信什么灰姑娘的童话故事，想找到更好的人，首先要做的，就是提升自己。只有自己变得更好，吸引的才是她能看得上的人。 当然，这些话苏慕是不会和家里的那些老人说的。因为无论苏慕说什么，他们都坚持他们自己的道理，苏慕懒得和他们浪费自己的时间，所以基本上每次有什么家庭聚会的时候，她都会以工作太忙抽不开身为借口。 这点倒不是苏慕信口胡说的，她是真的工作忙，不止没时间参加家庭聚会，朋友间的小聚会对她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及的事情。 不过苏慕虽然有想更改工作时长的想法，但是真正付出行动的时候，她又总是一拖再拖。原因就是她怕自己没有充足的准备，会被老板三言两语就洗脑，这样不止不会得到她想要的结果，还会打压她的信心，万一再引起老板的反感，那就更不好了。 于是就这样拖了几天，店里就来了两个人面试。 小泽和小冉来店实习不过相差一天，不过这两人倒是都挺有个性。小泽几乎是苏慕面试过程当中唯一一个不会工作的女孩子，确切一点说，她最开始完全没有任何工作的意识。这一点苏慕在认识她的第一天就有了深刻的体会，晚上在她和另一家的负责人联系的时候，特意和她提了这一点。另一个人对此表示十分头大，希望第二天见到小泽的时候，她能在第一天的工作中意识到她自己的问题。 然而事实总是事与愿违。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小泽是个性格很开朗并且很懂事理的人，虽然个性强了一点，但她总是会悉心听取别人的意见。在以后的工作当中她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这一点，当然也是有老板和同事的功劳。至少等到苏慕和她一起工作的时候觉得十分轻松，完全没有了第一次见面的感觉。 至于小冉，和苏慕相比，她大概就是苏慕缺少的另一半了。尽管动手能力有些堪忧，但是在销售这方面，她比苏慕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不过苏慕虽然羡慕她有这么强的沟通能力，能和每位顾客都聊上两句，但是她们两个心里都清楚，小冉不适合在这个工作环境中生存。所以尽管之后两个人都调去了另外一个店工作，可大家心里都清楚，小冉的离开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果不其然，在工作了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小冉就提出了辞职。 在此之前，小冉在另一个店没做多久就被安排在了苏慕的店里，接替了苏慕的工作，和苏慕一样，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而苏慕则去了另一个店，和小泽还有鸿艺一起工作，同样也是十二个小时，只不过上班时间晚了半个小时而已。苏慕离开的时候，对面店铺的姐姐就说，没有人能像苏慕一样，在这里这样坚持下去的。果不其然，在小冉坚持了几周之后就以住的地方到商场太远实在不方便为理由辞了职。苏慕他们心里清楚，这个理由说起来简单，但理解起来也挺复杂，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戳破，就由着她离开了。 (8)初见 老实说，苏慕在另一个店工作的时候还是挺开心的。不止是因为上班的过程方便了，还因为这里的顾客更多，可以让她学到更多的东西，而且和店里的这两个小伙伴一起上班也很开心。她倒是很想一直留在这里工作的，但是小冉离开了，就证明那个店里缺人，所以只可能是她再回去接替小冉的工作。 苏慕是真的不想回去，但是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她只能听从老板的安排，安安分分地回去了她原来的店里。 热闹的环境突然变得冷清，让苏慕的心中产生不少落差，但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时候，店里的所有饰品几乎就没有她不能做的了。她终于不用担心会有顾客提出什么她完全没有办法解释的问题了，这倒是给了她不少的自信，在销售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底气。 不过店面的经营状况并没有什么好转，客人依旧是少得可怜。之前苏慕什么都不会的时候倒是可以利用这空余的时间去学习和练习，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要她练习的了，她就只能在大片大片的时间里无所事事地傻坐着。 后来大抵是老板也意识到了问题，便就在苏慕工作的时候给她安排了许多制作成品的工作，这才算是挽救了苏慕的生活状态。 但这依旧没有打消苏慕的念头，她仍然在心里盘算着要什么时候和老板提更改工作时间的问题，就这样又是一拖再拖，苏慕又成了可以来回调动的人员，她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要在自己的店工作，什么时候去别的店工作。 一个月以后，鸿艺休息，苏慕又被叫去了别的店工作。原本苏慕还是很开心的，因为到那个店工作的话，中午就可以吃的好一点了，而且如果开心的话，她还可以奖励自己一杯奶茶喝。当然，这个习惯是被鸿艺养成的，要不是她总说那家奶茶好喝，苏慕也不会喜欢上喝他家的奶茶。而且就算不喝奶茶的话，她还可以去喝杯星巴克。反正总结起来就是只要去了这家店，那对苏慕来说就是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就算累点，苏慕也愿意。 苏慕这如意算盘打得可以说是特别好了，但是事情总不会一帆风顺的。比如第二天她刚一到店里还没有开始打扫卫生，就接到了老板安排的两项任务。 给作品拍照以及更新本月的公众账号。 苏慕看见这些信息的时候觉得脑子立刻就炸成了烟花，所有对这一天美好的幻想仿佛都在那个瞬间变成了泡影。她哭丧着脸把包放在了柜子里，然后满心痛苦地开始了日常工作。 开早会，打扫卫生，做完这些之后她立刻马不停蹄地开始拍摄作品照片。 对于她这种不会拍照也不会修图、连朋友圈发的自拍都是草草了事的人来说，每次老板要求她拍作品照片的时候，她都感觉好像是在要她的命一样。但是不拍是不可能的，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各种找角度、找灯光，一样作品总要拍个六七张，才能挑出一张她觉得还能交差的。 好不容易完成了这个任务，她又开始找资料、编辑公众账号，而就在这个时候，店里突然来了一对男女。 店里一般来了年纪相仿的男女，尤其要来做戒指的，苏慕一般都会当做情侣对待。再加上苏慕心里惦记着公众账号的事，也没注意关注着他俩，只按照正常的接待程序给他俩介绍了款式，让他们自己选择。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选了好长时间才确定了要做那个款，而这个时候的苏慕手机已经响了很多次了，她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眼见着他俩终于选好了之后，她立刻让人付了款，然后把基本的操作教给了负责做戒指的男生。 如果说苏慕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开始注意这两个人的，那大概就是在教男生操作步骤的时候了。因为作为一个手控，在做东西的时候，苏慕总是会不自觉地去观察客人的手。尽管这个时候她还是没注意到顾客的长相，但是眼见着他的手完全没有能吸引她的地方，她就彻底放弃了好奇一下这两个人的念头。 换做平常苏慕兴许还能和他们聊上一会儿，但是现在，她还是先倒出空来应付老板比较重要。 男孩还算聪明，但总是有奇怪的问题问苏慕，苏慕强忍住自己心里想捂住他嘴的冲动耐心给他讲完，就立刻抛下他俩回到柜台去给老板回信息，然后开始做她的公众账号。 苏慕以为男孩的接受能力这么强，一讲就会，实践能力应该也可以才对，结果没想到才刻到第二个字母，就出现了问题。 “小姐姐，刻歪了怎么办啊？”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啊，你选的这款很细，刻歪了是改不了的。” “小姐姐，为什么竖着刻啊，我看样品都是横着刻的啊。” “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嘛？” “哦，那小姐姐你看，刻的行吗？” 苏慕实在是受不了男孩一遍一遍的提问，只好从柜台里出来，拿过男孩的作品看了半天，然后稍微做了修整之后，确定没有问题就把银料焊接了起来。接着她又细心地给男孩子讲了接下来的步骤，反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她才转身回去了柜台继续她的工作。 本来苏慕就有些着急，毕竟老板已经催了她两次了，而且明确和她表示，这种事情应该是她早就做好的，不应该让她催两遍以上。苏慕虽然觉得委屈，但是想想确实是自己的问题，如果她能早两天就把这件事情做完，也不会搞成现在这个局面了。所以为了避免再次挨骂，苏慕只能强压下心中的委屈，耐着性子把找好的资料写到公众账号上去。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到了小泽上班的时间。苏慕在看见小泽的时候几乎是感动的痛哭流涕，就好像小泽是特意下凡拯救她的天使一样。于是她立刻把这两个客人交代给了小泽，然后开始专心做起了公众账号。 (9)尴尬的场面 刚来的小泽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看苏慕这火急火燎的样子，她还以为这两个顾客很难搞。于是她一边询问着苏慕上午店里的情况，一边小心翼翼地给顾客递了店里活动赠送的饮料。眼见着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接了饮料，男孩子还笑眯眯地和她开了个玩笑，这就让她疑惑了起来。她没忍住凑到苏慕旁边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苏慕委委屈屈地和她说道： “姐已经催我两遍要发公众账号的事了，虽然我总是挨说，但是总不能因为一件事被她说三遍吧。可我自己真的有点忙不过来诶，又不好意思和她说。” 听苏慕说完，小泽才发现是自己会错了意，于是她立刻把外场的工作揽了过去，要苏慕安心地先把公众账号的事情做完。 不过好景不长，这才不过五分钟，小泽就又接待了两位顾客。而在小泽给顾客介绍商品的时候，男孩子又突然背对着苏慕有些委屈地嚷道： “这得磨到什么时候啊，我磨得手都疼了。” 毫不夸张地说，当苏慕听到男生这句话的时候，她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一个大男生，给女朋友做戒指，居然还这么磨磨唧唧、好像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真不知道他女朋友到底是怎么忍受他的，这要是换成是她男朋友这个样子，他敢多说一句，苏慕一个巴掌就扇过去。 不过现实情况是，这人是别人的男朋友，人家女朋友能忍，跟她也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他还是她的顾客，秉着“上帝是顾客”的原则，她只能强压住心中升起的无名怒火，扯出一个商业假笑，接下了他手上的工具。 “我先把大概的轮廓给你磨出来，然后你按照我的这个继续做下去，行吗？” 苏慕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点，就怕一不小心暴露出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而男生似乎一直就是这个打算，一听苏慕这样说，立刻就点头表示同意。于是苏慕只好冒着再挨说一次的风险，开始帮着做起了戒指。 这种事情对苏慕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如果换成她自己，用不上十五分钟就能做好。奈何此时她身边坐了个好奇宝宝，一会儿问东一会儿问西的，搞得她完全集中不了精神，好几次都险些犯错。她真的很想他女朋友过来管管这个话多的孩子，然而他女朋友却好像完全没有看见一样，只盯着苏慕手上的动作，好像只要盯着她看，她就能做得快一点一样。 “我的天，这是什么奇怪的情侣啊！” 苏慕在心中不住地哀嚎，手上的动作也因此变得更加快速起来。没一会儿，戒指就已经被苏慕磨出了一个大致的形状。于是苏慕几乎是逃一样地把手上的工具再一次交给男孩，然后立刻躲回到了柜台里面，继续她的工作。 苏慕原本以为这个时候她应该就可以不被干扰了，但事实却是，这个好奇宝宝把问题从工艺转移到了苏慕个人身上。他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打探起苏慕的个人问题，从年纪到身高，从毕业院校到工作经历，就好像那些热衷于给苏慕介绍男朋友的大妈们问的问题一样。 一开始苏慕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马上要上大学的学生想要提前了解一下大学的生活而已，但是越到后来她越觉得别扭，回答的也就愈加潦草起来。那男生见苏慕确实没了聊天的兴致，有些不满地问她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和他说话。苏慕被他气得都有些想笑，再加上心中着实郁闷，竟就毫不遮掩地直接把原因说了出来。 话还没说完的时候苏慕就有些后悔了，但已经说了一半了，突然停下也很不礼貌，就只能硬着头皮把话说完。那男生听完之后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然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几乎就再也没有和苏慕说过一句话。 没有了其他人的打扰，苏慕很快就完成了她手上文字编辑的工作，因为还要搭配图片，而苏慕又不想浪费时间自己去照，便想着让小泽帮她照几张作品照片传给她，她好趁着这个时间检查一下文章在整体上是否存在问题，于是她习惯性地抬起头对着小泽喊道： “嘿，亲爱的。” “怎么了？” “嗯？” 令苏慕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喊完这句话，竟然得到了两个回答。她茫然地看了看正向她走过来的小泽，又看了看扭过身子、手上还握着锉刀的男生，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尽管之前有过好几任男朋友了，但在此之前，苏慕可从来没有叫过任何一个异性“亲爱的”。而且人家的女朋友还在，这误会也误会得太让人尴尬了些。饶是苏慕认为自己的应变能力已经很强了，面对这样的场景，她也仍是不知所措。 当然，感觉到尴尬的也不止是苏慕一个人。 小泽在听到男生和她一起回答着苏慕的时候，她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错愕地看着男生，险些自己把自己绊倒，直到她看到苏慕投来的求助的目光，她才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没听错，苏慕确实是在叫她过去。于是她立刻加快了脚步朝着苏慕走过去，希望能帮忙解决这个尴尬的局面，却没想到男生竟然先她一步，瞪着一双天真又无辜的眼睛，对着苏慕开口说道： “我刚才没听清，你是在叫我吗？”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到底是什么鬼？这么安静的气氛、苏慕又叫得这么大声，没听清才怪呢好吗？ 苏慕气得恨不得这个时候冲出去掐死这个在今天不停给她添麻烦的男生，可人家已经自以为给她台阶下了，她再计较也不是那么回事。所以她只能强压下心里的愤懑，勉强笑了笑，然后对他说道： “没，我在叫我同事，你有什么不会的问我，我们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影响顾客制作的。” (10)终于走了 如此商业化的解释搭配上商业假笑，这已经是苏慕能做到的极限了。而在她说话的同时，她忐忑不安地不停瞟着那个女孩子，生怕她突然暴走，上演一出“捉奸”的戏码。 那苏慕可就冤枉大了。 不过出乎苏慕意料的是，女生从始至终都只是低着头看着手机，对此并没有任何一点反应。这让苏慕最开始的担心，慢慢转换成了一种好奇。 这对情侣看起来真的很奇怪，换成别的女孩子的话，发生这种事情应该早就生气了才对，可是全程这个女孩子都没有任何一点生气或者不满的表现，就好像这男生和她完全没有关系一样，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一些。 不过生不生气、在不在意都是那两个人的问题，既然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苏慕再好奇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她立刻把任务安排给了小泽，自己则开始校验她刚刚写好的文章。 终于，在她和小泽的努力下，赶在了老板第三次催促之前完成了任务。确认了老板对她们的工作表示满意之后，两个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又开始各自忙起其他的事情来。 这个时候苏慕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她像平常一样，开始关注起顾客的进程。等到她发现按时间来说早就应该磨好的戒指在男生手里一点变化都没有的时候，她瞬间就感觉自己的头一个比两个大。 “请问，你刚刚有在按照我教你的方法操作吗？” 尽管依旧保持着商业假笑，但苏慕说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快要接近爆发的边缘了。然而男生好像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危机感，听见苏慕和他说话，立刻放下手上的银锉，一脸委屈地对苏慕说道： “我有认真的磨啊，可是都磨不动。” 磨不动个鬼啊！一个大男生连她一个女孩子的力量都比不过吗？根本就没有认真做才对吧！ 苏慕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控制住自己不把刚刚那句话喊出去，她用力地抿了抿唇，然后勉强自己继续保持微笑，咬着牙对男生说道： “那……需要我帮忙吗？” “好啊。” 男生似乎一直在等苏慕说这句话，应答的速度险些快到让苏慕反应不过来。苏慕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为了不影响店里的正常运营，只能接下了男生手上的银锉，坐在了男生旁边，继续起本应该他来做的工作。 而就在苏慕工作的时候，男生就在一旁认真的看着。苏慕本就敏感，就算没有抬头，她依旧能感受到男生那两道目光，不知怎的，她突然感觉一阵心虚。就当她想抬头确认一下的时候，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女生突然对着男生说道： “电影要开始了。” “诶？” 听到女生的话，男生立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大概真的是电影快要迟到了，他放下手机，对着苏慕抱歉的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这个今天一定要做完吗？我可以之后再来做吗？” 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慕开心地几乎要笑出声。但是出于礼貌她只能克制自己，尽量以平常的口吻对男生说道： “可以的，一个月内我们都是免费为顾客保存未完成的作品的。您只需要留下您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下次到店来和员工说一下就可以了。” 尽管苏慕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和又礼貌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男生似乎并不开心。但男生的反应对苏慕来说并不是什么重点，她也没心思去管别人的闲事，所以她也没管男生这异常的反应，转身就去取了寄存的单子来递给了男生。 就在男生低头填写寄存单的时候，店里又来了两位客人。小泽还在忙着另外两位客人，抽不出身，就只能苏慕去接待。苏慕心想反正这对折磨了她一上午的情侣已经算是做完了，就也没再他们两个身上多耽误时间，趁着男生还在写的时候，她就去接待了另外的顾客。 等到男生填完之后，苏慕还没介绍完。所以苏慕接过来男生递的单子的时候就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以最简单的方式示意他可以离开了。结果让苏慕没有想到的是，男生竟然缠着苏慕，想要她的微信，而且还是一脸委屈的表情，好像苏慕是抛弃了他的负心汉一样。苏慕被缠得实在有些生气，但是她还在接待另外的顾客，又不能当着顾客的面对他发火，于是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苏慕直接把手机扔给了男生，顺便把解锁密码也告诉了他，让他自己去加。 手机给出去之后，苏慕就专心为另外一对情侣介绍了起来。等到把这对情侣的戒指也做好之后，她才从柜台上收起了自己的手机。而这个时候，小泽也忙好了她那面的工作，见苏慕也闲了下来，就立刻凑过来八卦起之前那对情侣的事情。 “姐妹，你是认识刚才那对情侣吗？” “认识个鬼啊，你可别提了，我都要尴尬死了。” 苏慕一听到小泽又提起那对，又气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小泽听到这个答案之后一脸震惊，几乎是尖叫着问苏慕道： “啥？不认识？那为啥你叫‘亲爱的’的时候，那个男生也接话啊。” “你问我，我问谁？我都要吓死了好吗？我都怕他女朋友跳起来打我。” “他是不是还要你微信了？” “对啊，烦死了，我想着一会就删掉。你没看到，他要我微信的时候，他女朋友在旁边，一脸吃醋又强装无所谓的样子。我就奇了怪了，都这样了，她怎么不管管她男朋友呢？就在旁边看着？这也太神奇了吧！” “删还是等他做完戒指再删吧，不然他再来那不就太尴尬了。不过，你确定他俩真的是情侣？亲口跟你说了，还是你看见他俩有啥亲密动作还是有小昵称啥的了？” “诶？” (11)被邀约 听到小泽这么一问，苏慕才意识到，这两个人从出现开始，就几乎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或者是昵称之类的。不过既然男生都已经答应动手给女生做戒指了，就算不是情侣，应该也差不多成了才对吧？ 小泽眼见着苏慕听到她这个问题之后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知道苏慕肯定是直接理所当然的当人家是情侣了，于是她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了拍苏慕的肩膀，对她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可不比咱们，人家暧昧的花样多得是，就算是来做个戒指，那也不一定是情侣。以后你可别太想当然了，要不然闹出什么误会，就不好啦。不过，如果这俩人真的不是情侣的话，你可要小心了。” 苏慕还震惊于小泽的前半句，根本就没听到她后半句说些什么。直到小泽把话说完很久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回了一句： “我小心什么？他俩不是正暧昧呢么？没准那男生就是拿我来刺激一下女生而已吧。再说，你没听他说吗，他才高三，我都大学毕业三年了，算起来我可是大他九岁诶，他是疯了才会对我有想法吧？” “那可没准，谁知道现在小孩子什么想法。再说了，你看着也就二十一、二岁的样子，跟谁说你二十七，谁都不信，没准人家以为你就是逗他玩呢。反正你就自己注意吧，不过你现在又没有男朋友，如果他真的对你有意思，试着和他交往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啦。” 小泽撂下这句话就开始去忙自己的工作了，根本就没理已经在风中凌乱的苏慕。而苏慕用了很长时间都不敢去接受小泽说的这件事，甚至于想想要和这个小朋友做情侣，她都觉得一阵惊悚。 实在是太可怕了吧，就算他们两个不在意年龄，其他人也一定会在意的吧，到时候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呢。 她这么一个讨厌麻烦的人，才不可能主动给自己找麻烦。 想到了这里，苏慕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都从她脑子里面晃出去。而没过一会儿，她又接到了老板的信息，交代她之后要做的工作。把信息看完之后，苏慕理解就忙了起来，而她一忙，之前的那些想法就自然而然地被她抛在了脑后。 等到马上要下班的时候，苏慕才想起要和小泽交代寄存的问题。小泽一听今天那个男生的戒指寄存了，立刻就对着苏慕摇头，然后以一种恳求的语气问苏慕道： “我可伺候不了他这样的客人，既然是你接的，那你要不要问问他，能不能明天去你店里去做啊？我可没有你这个耐心，万一他一和我磨叽，我忍不住和他打起来怎么办？” 苏慕知道这是小泽不想接待他的一个借口，但是这借口找得确实到位。这顾客的难缠程度就连苏慕这样的都有些难以接受，而鸿艺的个性比小泽还强，万一明天出现个什么状况，再被老板知道，那估计她们三个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本着应付顾客比应付老板容易，苏慕只好答应了小泽试试看和男生联系，让他自己做选择。如果他要是同意去苏慕的店里去做的话，那她今天晚上就把半成品带回去，然后明天再带到那个店里去。 小泽一看苏慕松口，立刻欢天喜地地承包了今晚的卫生工作。苏慕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打开微信，去找那个小朋友的聊天框，想了半天的措辞，她才在信息中写道： “你好，我是手作店的店员。” “我知道啊。” 苏慕没想到对方回得这么快，下意识地就回了三个“捂脸”的表情，没想到对方却立刻回道： “好好的，你笑什么。” 看到这条信息，苏慕一下没忍住就笑了出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认真地询问她为什么要发表情，反倒是让她觉得自己怠慢了人家，于是苏慕立刻开启了工作状态，认真地开始和男生解释了她发消息的目的： “没事，我就是想问一下，你明天要过来做戒指吗？如果你明天要来的话，方便去另一家店吗？因为我是接待你的助教，但是我明天要去另一个店工作，所以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看你到哪家店方便。” “那我跟你去呀，正好我家离那个店更近一点。” “好的，那明天店面正常是九点半营业，八点半闭店，这期间您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不，明早九点，你要和我一起吃早饭，就在你们商场的肯德基。” 原本聊天还算是正常，等到苏慕看见这条信息的时候，她一度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这是什么情况，他是在约自己吃饭吗？但是约人吃饭有用这种语气的吗？这也太霸道了吧，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凭什么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和她说话啊？就算年级小也应该懂些礼貌吧，这样和初次见面的人说话，谁给他的勇气啊！ 就这一瞬间，苏慕脑子里涌现出了无数用来吐槽这男生的句子。但等到她回信息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一句。 “不好意思，我九点要开早会。” 刚把这条发完，下一条信息还没有编辑完，店里就又来了顾客。苏慕立刻放下了手机迎了上去，等把人送出店铺以后，她一拿起手机就看到了小朋友发来的信息。 “开早会也要吃饭，那就八点半，我在肯德基等你，别迟到了。” 苏慕看着聊天框里他发的这句，又看了看自己没编辑完的信息，只得默默删掉了她原本想说的一句话，回了一句“好的”。 她可是见识过这小朋友粘人的本事的，再这么下去，估计这一晚上他们两个都得争论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早饭这个问题。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争论上，不如明天当面把话说清楚。而且反正她也是要在外面吃早饭的，在哪吃、跟谁吃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大不了就是多付一个人的饭钱而已，这个钱她还出得起。 (12)第一次一起吃早饭 晚上回到家后，苏慕把日常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之后本来想早些睡觉，结果没想到朋友发过来一篇稿子，说是急用，要她帮忙改改。苏慕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会帮朋友做这种事，按以往的经验，这种工作应该很快就能完成，所以她也没犹豫，就答应了下来。结果没想到这篇稿子的问题太大，苏慕修了两个小时，才算修出个模样了来。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了，苏慕收拾好之后急急忙忙进了被窝，生怕明天起不来迟到。等到她拿起手机确定闹钟的时候才想起来，明天还和人有约，又要提前半个小时起床，她瞬间就萌生起了放弃见面的念头。她打开微信想问问男生能不能把明天的见面取消，但是一看时间，又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发信息过去也不一定能得到回应，就只好哭丧着脸把闹钟提前了半个小时，然后一边祈祷着明天不要太难熬，一边进入了梦乡。 一夜安眠。 第二天闹铃响了之后，苏慕困得几乎是闭着眼睛穿的衣服，险些把衣服穿反。可等到她赶到肯德基的时候，还是迟到了五分钟。 “哇，你怎么这么慢啊，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苏慕一推开肯德基的门，男生就坐在她能看见的地方，一脸委屈地对她喊了一句。眼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因为男生这一句话而向她投来，苏慕尴尬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只得快步走到他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好意思啊，昨天睡得太晚了，早上的时候没起来。” “你一天上班时间那么久还熬夜！” 听到苏慕的解释，男生的态度登时就发生了改变，一脸严肃地开始批评起苏慕。苏慕被说得有些生气，心道什么时候睡是她的事，这小孩子没事管她做什么？她很想把心里的这些话吼出去，但因为有这个年龄差距摆在这，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对这孩子发脾气，就只能憋着一肚子的气，没理他这茬儿，直接把话题转移到早饭上。 “你要吃什么，我请你。” “不行，我要你陪我吃早饭，当然是我请你。” 一听到苏慕这么说，男生突然特别急迫地拒绝了她。苏慕被拒绝得一愣，然后以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和男生解释道： “可是我在工作，我自己挣钱自己花，你还要靠父母养，我们一起吃饭的话当然是我请你吃啊。” “那不一样，反正我和女孩子出来玩的时候，从来没让女孩子付过钱，就算你工作了也不行。” 男生的态度十分坚决，但不幸的是，苏慕在这方面也不是轻易松口的人，而且小朋友的手段自然是没有苏慕高，所以当两个人正在为这件事情准备争出个胜负的时候，苏慕已经在app上点好了早饭。等到男生说完，苏慕直接把取餐的界面摆在男生面前，然后对他说道： “想当绅士的话，看好取餐号然后把餐去取了，这件事我不和你抢。” 男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苏慕举到他面前的手机，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他只能认命地低下了头，无奈地去了前台。 眼见着男生挫败的样子，苏慕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开心，就好像小时候得知恶作剧成功了时候的那种感觉。她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可笑，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点什么和一个小孩子较劲。 等男生把早安端过来的时候，苏慕去卫生间洗了手。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就见着男生正拿着她的手机不知道在摆弄些什么。 虽然手机里没有什么秘密，但是被别人随便翻阅也不是苏慕能接受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这让苏慕有些生气，她皱着眉，坐都没坐就开始质问起男生为什么要碰她的手机。男生则是一脸无辜地把他俩的聊天记录送到她的面前，对她说道： “我刚刚给你发了个红包，怕你不收，就自作主张帮你收了。而且我没付你全部哦，我只是把我这份的钱付给你了而已。” 苏慕看着手机屏幕上已经被收了的红包，又气又好笑，无奈之下，只得当做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坐下来准备吃早饭。 毕竟她还要上班，耽误不起这个时间，她可不想因为迟到被商场罚钱。 吃饭的时候，苏慕把戒指的进程简单给男生介绍了一下，然后又给他讲解了一下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男生嗯嗯啊啊的答应着，也不知道是真的听进去了，还是就当做耳旁风。苏慕也懒得去验证，反正她这只是为了防止两个人面对面吃饭却没有话可说的尴尬而故意找的话题而已，等到里店里真正实践起来的时候，她还要再给他讲解一遍。 很快就到了苏慕上班的时间，苏慕把男生自己一个人留在了肯德基，然后她自己先进去商场开早会。等到商场正式开始营业的时候，完全不出任何意外的，男生以第一位客人的身份进了店。 大抵是因为没有女朋友在场，男生更放得开自己了，他不仅要求苏慕给他把围裙穿上，还强制性地坐在了苏慕的旁边。 在苏慕被劈腿之后，她一直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不能和陌生男人靠得太近，更不能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她觉得这可能是因为大学时的那段感情太过失败而给她留下的后遗症，所以她一直努力去克服。在遇见男生之前她曾经试图去和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男生交往，但是尽管那个男生对她也很好，她却始终都没有办法去克服自己这个毛病，以至于后来男孩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有再继续追求下去。苏慕一度以为自己可能是没救了，但就在刚刚她给男生系围裙的时候，她奇迹般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任何抗拒的念头。 这样的发现令苏慕大吃一惊，不过一想到对方是小自己九岁的孩子，自己这个年纪都可以去做他的老师了，苏慕就觉得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完全是因为自己只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对待，而因为曾经做过老师的原因，她向来对孩子都十分宽容。 (13)终于做完了戒指 男生并不知道，只是系个围裙，苏慕的内心竟然闪过了这么多的想法。等到苏慕一系完，他就立刻嚷着要动手做戒指。 因为苏慕昨天已经做过些处理了，所以当戒指递给男生的时候，外形几乎已经塑造得差不多了。苏慕交代男生让他在做些细节上的处理，然后她就开始打扫起店里的卫生。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日常的卫生清理工作就全部都完成了，苏慕想着半个小时的时间男生怎么都应该磨好了才对，结果让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是，等她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戒指还保持着原状，基本上没发生过什么变化。 苏慕的火“噌”地一下就蹿了起来，她用尽了全力才勉强压制住了自己想要吼上一顿的冲动，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商业假笑，问男生道： “请问你刚刚有听话地在做戒指吗？” “有啊，但是我觉得太难了，所以还是你来帮我做吧。” 男生一脸委屈的表情，一边说一边把戒指递到了苏慕的面前。苏慕觉得自己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对着男生大吼了起来： “这戒指是你要送给女朋友的，不是我要送给我女朋友的，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什么了？分明都是我做的好不好！” “嗯？谁说那是我女朋友了？她是我闺蜜啊，刚从杭州回来，拽着我来给她做个戒指而已，你在想什么啊？” 听到苏慕的话，男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他耐着性子给苏慕做了解释，却没想到苏慕根本就不买账，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反驳他道： “男性和女性之间就不可能存在什么纯洁的友谊好吗？还闺蜜，难道你是受吗？不是受的话，她怎么可能拿你当闺蜜。而且昨天你没看到你加我微信的时候她什么表情吗？简直要酸死了。就算你拿她当闺蜜，人家也明显没拿你当闺蜜好吗？我又不瞎，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那么好骗啊？” 男生笑眯眯地看着苏慕像爆炸了的气球一样，不停地用疑问句增强她的语气，等她质问完，他强忍住自己笑出声，然后调笑般地对她说道： “喂，你不用有这么大的反应吧。那就当我说错好了，反正我对她没感觉，这样行了吗？” 苏慕不傻，她当然能听出男生的语气不对。不知怎的，她竟然因此觉得脸红了起来。为了不被男生发现，她一下从座位上坐了起来，试图以离开的方式结束这场无聊的对话。 “什么乱七八糟的，快点做，做完赶紧回家。” 就在苏慕要走的时候，男生一下拉住了她的手，然后继续以他最拿手的表情，委屈地看着苏慕，对她说道： “可是我真的不会做，你就帮我一下嘛，而且也不是给女朋友做的，你应该也没有什么压力了吧？实在不行，我今天都留在这陪你，然后你帮我把它做完怎么样？” 苏慕还在纠结于那个女孩子到底是不是他暧昧的对象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注意到他到底说了什么，等到他许久没有得到她的应答而又问了她一遍的时候，她虽然还是没有听清，但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于是某人兴高采烈地就把戒指塞到了苏慕的手上，专注地看着她，等着她把戒指做完。 直到拿到戒指，苏慕才意识到男生刚刚到底说了什么。她在心底暗骂了一声自己太没出息，然后才认命一般地开始继续完成这个令她无比尴尬、并且把自己卖了的作品。 虽然仅仅工作了几个月，但是在工艺方面，苏慕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而且这两个人选额款式非常简单，再加上这一次男生没有在她耳边聒噪，所以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苏慕就完成了剩下的造型、打磨以及抛光等步骤。等到清洗完成之后，苏慕把戒指拿到眼前，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非常满意，然后她把戒指拿到男生面前，对他说道： “给你个机会，一会我给它拍张照片，你想文案，然后我发到朋友圈里。” 男生拿着戒指端详了很久，然后才回应苏慕道： “没想到你笨手笨脚的做得还真挺好的，那我就勉为其难，今天陪你一天好了。” “谢谢，不用了！” 一听到男生这么说，苏慕立刻变了脸色，她恶狠狠地从男生手中把戒指夺了回来，然后瞪了他一眼，就把戒指拿到了柜台那里，开始给戒指拍照。 苏慕的拍照技术并没有因为这几个月的练习而得到什么实质性的进步，所以为了拍好照片，苏慕又是找角度、又是找灯光，换了好几个地方。然而拍出来的照片一张她满意的没有，于是她在万般沮丧下，想到了一个主意。 “喂，既然是你的作品，那你过来拍吧，拍的好看一点发给我，然后我好发朋友圈。” 男生不傻，看苏慕在这摆弄了那么长时间最后说出这样的话，就知道肯定是她没有拍好。但他并没有揭穿，而是拿出手机，借着苏慕刚刚拿出来的道具，尝试了两次就完成了苏慕的要求。他老老实实地把照片发给了苏慕，然后一脸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问道： “既然文案也是我写，那……朋友圈我用你手机发行吗？” 苏慕不明白为什么男生会有这样的请求，但想想他说的也对，就直接把手机扔给了他，然后自己去打扫刚刚用过的操作台。等到她回来的时候男生把手机还给了她，她坐下来十分好奇地看了一眼朋友圈，然后就看到了男生刚刚借着她的账号发布的状态： “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愿你有良人相伴。” 一开始苏慕还觉得这男生还挺文艺，等到再一想，她才意识到，这是男生在告诉她，他们真的没有关系。苏慕觉得他这样做实在是多此一举，但不知怎的，她却觉得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开心。 还不等苏慕去探求自己开心的原因，男生就开口道： “戒指做完了，一会儿我要给她送过去，但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所以你要等我一起吃饭！” (14)别扭的午饭 还不等苏慕拒绝，男生就拿着包装好的戒指飞奔了出去。苏慕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很长时间，直到她反应过来状况之后，她才皱着眉回到了自己的操作台。 做戒指时他撒娇耍赖求帮忙这种她是可以忍受的，毕竟她一直当他是小孩子，而且他请求帮忙的地方本来也是她的本职工作，甚至可以说，只要他有要求，这个戒指也可以完全由她来做，所以关于这点，她无可厚非。但是除却这一点，他的自作主张实在是让她也有些接受不了。 在某些方面，苏慕是个性格很强的人，她很难接受别人对她的活动指手画脚，那些试图想要改变她规划的人，都已经被她努力地踢出了她的世界。父母常说她这是惯出来的毛病，苏慕从来没有加以反驳，不过对于这点，她一点不觉得她父母这样惯她有什么问题。 这也是后来苏慕被说是专断独行的一个理由之一。 而回到这个问题上，在男生走了之后，苏慕一直在想，在他回来的时候要怎么和他说这件事。 她有什么缺点她自己知道，但是这个被惯坏了的男生好像还不知道他自己有什么问题。虽然她也没有什么资格去对他进行说教，可是毕竟她当过老师，她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不受管教、以后多走上那么多弯路，不然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大约两个小时过去之后，男生果然再一次出现在了店里。不过这一次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那么轻松，甚至可以说有些急迫和担心。当他看见苏慕的那一刻，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然后对她说道： “没想到耽误了这么久，你中午吃饭了没？饿不饿？是不是等着急了？” 就在苏慕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突然感觉，似乎除了爸妈之外，她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放在过心上，她盯着看了他很长时间，试图翻出他这句话背后真实的情感，但是无论她怎样努力，她都没有发现任何作假的痕迹。 也许小孩子不会撒谎，他的关心，真的就是关心。而面对他的关心，苏慕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因为这种试图探进她内心深处的关心不止不会让苏慕觉得有多感动，反而会让苏慕感到害怕，甚至想要逃避。 她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练到百毒不侵，她不能因为一点感动，就把伤害她的权利交予到别人的手上。她觉得她受到的伤害已经足够多了，她不能再给任何人能够伤害她的机会了。 更何况还是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子。 大脑冷静下来以后，苏慕的表情也冷了下来，她面无表情地对着还站在门口的男生说道： “没吃，但是我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这都一点多了，你还没吃饭，本来就已经很瘦了，再这么不按时吃饭怎么长胖啊。” 男生以为苏慕态度的突然转变是因为生了他的气，所以他变得更加焦急起来，不过他这一急，却更是踩了苏慕的雷区。听他把这句话说完，苏慕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出来，态度十分不友善地对男生说道： “我胖不胖和你有什么关系，要你管，再说，我觉得我现在身材挺好的，长胖了我还不乐意呢。”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怕你总饿着把胃饿坏了么？而且……身材这个问题……我没说你身材不好啊，老实说，你真的是我见过的身材最好的女孩子了……” 男生急于对自己的本意做出解释，同时似乎是想借着苏慕的话表达一下自己内心的想法以及再顺便夸一夸苏慕。但是很明显这句话说完，他不止没有达到目的，还仿佛火上浇油一般，更加助长了苏慕的怒火。苏慕险些忍不住自己想要把他轰出去的冲动，沉默了半天，才勉强开口对男神说道： “行，你想吃什么，咱俩定外卖，吃完了你赶紧回家。” 眼见着苏慕已经是咬牙切齿了，男生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但具体是哪做的不对他也不太清楚，想要道歉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无奈之下，他连句话都不敢说，就是委屈巴巴地对着苏慕说道： “我想吃樱花家的铁板鸡翅，我来定行吗？”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苏慕日常工作的这家店周围真的是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苏慕就已经吃腻了，往后的日子里她每天都为吃什么发愁，今天终于来了一个人帮她分担这个问题，而且还点了她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想点又觉得浪费的那家店，这才算勉强灭了一些她心中的怒火。 眼见着苏慕的脸色终于有了些缓和，男生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去软件上挑想吃的东西。他一边看，一边问苏慕想吃什么，这一问一答的，倒是问出了不少苏慕的喜好来。 后来他走了以后，苏慕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是那时候的苏慕觉得今天之后两个人也不会再见面了，被他知道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她也就没有在意。 好不容易选完了，两个人又因为谁付钱出现了分歧。苏慕还是坚持她自己的想法，并且为了防止早上的事情再发生，她还特意收起了手机。男生实在是犟不过她，只得同意了让她付钱。 半个小时以后，外卖送到。有好吃的东西，苏慕的心情就自然而然地变得好了起来。两个人一边吃着一边聊天，气氛倒是终于缓和了下来。两人聊着聊着，苏慕就突然想到了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于是她立刻放下了筷子，认真的看着男生，对他说道： “我忘记问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当男生听到苏慕这个问题的时候，一口饭险些全都喷了出来。他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慕，以一种极其惊讶和委屈的语气问苏慕道： “你这个问题是认真的嘛？难道你都没有看我写的寄存单？” (15)竟然不排斥 男生这么一提醒，苏慕才想起，寄存单子上有顾客的姓名。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犯了一个如此低级的错误，忍不住一阵心虚，但她肯定不会承认自己会犯这样的错误的，所以她随便扯了个借口，试图安慰男生道： “我工作那么忙你也不是没看见，没仔细看很正常啊，再说我又不会和顾客成为朋友，大概记住顾客的长相就可以了，没必要去记顾客的名字吧。” 尽管这个理由在苏慕看起来实在是烂到透顶，但是令苏慕没有想到的是，男生想了半天竟然觉得她说得还挺有道理，就信了她的话，于是特别郑重地和她说道： “既然你不知道我的名字，那我现在就正式和你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凌枫，市一中读高三，文科生，打算高考之后去日本读大学。” 苏慕被凌枫这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弄得一愣，等他说完，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就木然地点了点头。而这自我介绍一开始，男生就顺势把自己最近的状况都介绍了一遍，包括想学什么专业，什么时候出国，出过之前要学些什么等等一堆的事情。而苏慕本身对这些事情都完全不感兴趣，直到他说他明天就要去海城外国语大学报到的时候，苏慕才来了一丝精神。 “你要去海城外国语大学上学？可是你才高三不是吗？都没有经历过高考呢。” 凌枫不知道苏慕为什么会对这件事情这么感兴趣的，但苏慕提了，他就开始和苏慕认认真真地解释起来。 “不用高考啊，我只是去为出过做准备而已。毕竟要去国外，我语言之类东西的一定要提前学好啊，而且关于那面的礼仪之类的也要好好学习，毕竟是要去那里生活四年呢，这些没有准备好，我在那面估计也混不下去。” “哦……这样啊……” 苏慕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弄得凌枫有些想笑，但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他笑了，那他刚刚攒下的好感度就会立刻消失，所以他只得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透露出内心的真实想法。不过他仔细想了想，总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所有的事情几乎都和她说了，就差把感情史也交代一遍了，可是她对这些事情都完全不感兴趣，唯独在他准备离开这里的这件事上问了些问题，所以对此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她很期待着他离开呢？ 他好像没做什么对不起她或者伤害她的事情吧，才第二次见面而已，这个时候她不会就这么想再也不要见到他了吧？ 凌枫猜了一天苏慕的想法，唯独这一次，他猜得半点错误都没有。然而他却一直不肯相信自己的直觉，不停地自己安慰自己。 吃过饭之后，苏慕继续着自己的工作，而凌枫则是怕再惹苏慕不高兴，就一直窝在她身边玩游戏。没一会儿他就开始感觉自己眼皮发沉，就放下手机直接开始趴在操作台上睡了过去。 苏慕常驻的店在冬天的时候温度很低，很多时候苏慕在店里穿着羽绒服都觉得有些冷。眼见着凌枫穿着羽绒服就这么睡了，她突然有些担心这家伙会感冒，犹豫了半天之后，才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准备劝他先回去。 “喂，醒醒，别在这睡，多冷啊，快点回家吧。” “嗯，是有点冷，所以你给我暖暖手吧。” 凌枫说着就把手伸了过来，然后不由分说地握住了苏慕的手。苏慕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抽回来，但让她意外的是，他的手虽然冰凉凉的，却并没有让她产生任何反感，这不禁让苏慕吃了一惊。因为自从上次分手之后，苏慕发现只要有异性与她发生身体接触，她就会觉得十分厌恶，严重的时候甚至会让她觉得反胃。这毛病几乎已经持续了将近三年半的时间，今天却好像突然痊愈了一样。 正当苏慕对此产生疑惑的时候，凌枫已经握着她的手再次进入了梦想，而等到苏慕缓过神来的时候，他早就已经睡熟了。苏慕原本想要叫醒他，但是她看着他们两个人紧扣着的双手，不知怎的，她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算了，反正下午也没有什么客人，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两个人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就先让他这样握着吧。 于是一整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期间凌枫起来过几次，每次看到苏慕的手依旧在他手里的时候，他都会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笑容。而苏慕就一直坐在店里数着过往的客人，直到两个小时之后、凌枫彻底清醒了的时候，从她店面前路过的连是个人都没有，而且有一多半还是身后超市的顾客。 这样的客流量让苏慕再一次为这个月的业绩发起愁来，要是这个月业绩还上不去的话，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和老板解释了。虽然老板也知道这个店客流量少，但是没有业绩，老板就只会觉得“客流量少”就是个借口。 尽管事实真的就是没有客人。 凌枫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苏慕正愁眉苦脸地盯着门外。他有些好奇地扫了一眼，发现门外什么都没有，就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苏慕道： “你是不开心吗？还有你在看什么？门外有什么很吸引人的东西吗？我看一个人也没有啊。” “就是因为没有人所以才不开心啊，要是有人的话，我现在哪还有时间在这里不开心了。还有我的手你握够了吗？能不能放开。” 虽然是疑问句，但苏慕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听起来还是让人有些忌惮。不过凌枫却好像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样，继续握着她的手，却是十分兴奋地对她说道： “反正现在也没有人，不如你做枚戒指送我吧，大小的话，就按照你左手无名指的尺寸来做就行，样式……唔……就那个莫比乌斯环就好了，然后你把你的名字刻在里面。正好我有一条银项链没有吊坠，这样我就能戴着它了。” (16)戒指做好了 凌枫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准备付钱。苏慕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状况，见他拿出手机要付款，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用手遮住了微信的二维码。 苏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甚至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凌枫刚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凌枫以为苏慕是不想答应他的请求，立刻又换上了一副委屈的神色，对着苏慕说道： “我出钱让你帮我做还不行嘛，你是不是就是不想送我这个戒指？” 对于凌枫的这个问题，苏慕也不知道要怎么解答，因为连她自己都没有一个答案。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好久，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却始终都没有成功。 要是换作从前，苏慕可能根本不会考虑这么多就答应他的请求，但也许是因为在这里工作了太久的原因，现在苏慕对做戒指这件事十分敏感。她一直认为这样浪漫的事就应该是深爱彼此的人去做的，尽管她从来没想过未来的哪天自己会和哪个人一起做对情侣戒指，但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想要把她的名字刻在他的戒指里。 苏慕莫名觉得有些惊恐。 一直以来她都抗拒任何人以任何理由与她太过亲近，那种得到后再失去的痛苦她经历过太多次了，但这样的痛苦并没有让她麻木，而是让她更加畏惧得到。在她的认知里，没有人能够长久的陪在她的身边，所以与其在之后要接受别离，她不如就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她也不傻，凌枫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了，他想要什么，她清楚的很。可她更清楚的是，现实是不能允许这些事情发生的，她不应该放任任何的可能发生。 想到这里，苏慕强迫自己把脸色沉了下来，之后她重新抬起头，认真而又坚定地对着凌枫说道： “戒指我可以送给你，但是不能按照我的尺寸，也不能刻我的名字。” “为什么？” 凌枫听到苏慕拒绝，脸立刻就垮了下来。苏慕看着他这个模样虽然有些过意不去，但还是意志很坚定地对他解释道： “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咱俩也没有任何关系，刻上我的名字不是很奇怪吗？再说如果以后你找了女朋友的话，它不止会失去存在的意义，还会给你们两个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影响，所以我不会给你做的。” “哦，这么说你就是不想给我做了呗。” 听完苏慕的解释，凌枫委屈的神色逐渐变成了一种赌气似的坚持，他用力移开了苏慕的手，以极快的速度赶在苏慕阻止之前付了钱，然后把付款凭证放在了苏慕眼前晃了晃，然后有些傲娇地对着苏慕说道： “我付过钱了，现在你不想做也得做了，不然我就和你们老板投诉，说你对待顾客态度不好，拒绝顾客的合理要求。” 苏慕被凌枫这孩子气的做法气得都有些想笑，不过毕竟他付了钱，而这钱还是直接付到老板手上的，她还不能自己退给他，这就让他的威胁起了十分直观的效果。无奈之下，苏慕只得答应了他的要求，开始做起了她最熟悉的戒指。 因为店里没有其他顾客的缘故，所以做这枚戒指的时候，苏慕打磨得十分仔细，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犯了个不该犯的错误，没能把她名字的缩写刻得整齐一些。 做的过程当中凌枫就一直坐在她旁边玩着游戏，中途只要有时间就凑过来看看。当他发现字母刻歪了的时候，立刻无赖般地和苏慕别别扭扭地哼唧了半天。苏慕自知理亏，尽管有些不太能接受他这样的方式，却也还是好脾气地哄了半天。 好不容易把这个坎儿跨过去了，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了不少，没一会儿苏慕就把戒指做好了。 因为在有作品的情况下一定要把作品的照片发到群里，所以戒指完成以后苏慕并没有直接把它交给凌枫，而是开始各种找角度拍照。凌枫知道这是她的日常工作，虽然有些不太高兴，但是看见她把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试了试，还拍了照片，这点不开心也就瞬间烟消云散了。 等到苏慕终于拍好了一张她还比较满意的照片，凌枫在一旁已经等得快要睡着了。苏慕狠狠地拍了一下凌枫的肩膀，把他从半梦半醒间叫了起来，然后把手机扔给他，对他说道： “你的戒指，朋友圈文案你自己想吧。” 凌枫揉了揉眼睛，用了好半天才清醒过来，他拿着手机看了一眼那被苏慕拍得惨不忍睹的照片，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是白瞎这戒指了。” 把这句话小声嘟囔完，凌枫立刻心虚地抬头看了一眼苏慕，见她依旧忙着自己的工作，似乎并没有听见他说什么，这才让他放下心来，开始琢磨起要发的文案。 就这个问题，凌枫想了很长时间，等到那面苏慕的工作差不多都忙完了，他才终于想到了一句差不多的文案。于是他飞快地把这句话打在了屏幕上，然后赶在苏慕走过来之前，点了发送。 苏慕在那面工作的时候，心里不停想着凌枫会写些什么，等到工作结束以后，她立刻回到了操作台，把手机拿了回来。眼见着已经发送好了的朋友圈，她突然莫名有些想笑。 “你那么温柔，向我走来，风都会变甜。” 又是一个觉得她温柔的人啊，可是她真的不温柔啊。 凌枫见苏慕低着头在笑，以为自己写的这个很符合苏慕的心意，也跟着笑了起来。苏慕本就没想和凌枫说这其中的实情，所以尽管她心知凌枫对比产生了误会，她也没想着和他解释，就任由他傻乎乎地笑了半天。 之后凌枫终于拿到了属于他的戒指，看了半天确定不再需要修改以后，他就把手上的银链子解了下来，把戒指穿好，然后让苏慕帮他戴在了脖子上。 戴好以后，苏慕看着坠在凌枫胸前的戒指，以一种沉重又惋惜地语气对凌枫说道： “保护好它，如果有一天它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也请你给它一个好的归宿。” (17)多了个小学徒 很久之后，凌枫才明白苏慕在这个时候对他的嘱托究竟是什么意思，而在当时，凌枫只觉得自己听得一头雾水。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认认真真地对着苏慕点了点头。 对于凌枫的这个举动，苏慕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她觉得自己已经预见了这枚戒指的结局，心情一瞬间就跌进了谷底。但她并没有任何表现，而恰巧就在这个时候，有情侣来做对戒。她立刻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对情侣的身上，就没再去管凌枫。 凌枫虽然不想给苏慕捣乱，但是他又不想苏慕在工作的时候他在一旁无所事事，所以他自动自觉地充当起了学徒的角色，就围着工作用的围裙，在苏慕给情侣介绍工艺的时候，摆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还时不时给苏慕提些问题出来。 苏慕几乎被这个多事的家伙气得半死，就埋怨了他几句。没想到他俩这样的举动竟然让做戒指的情侣产生了误会，以为他俩也一样是情侣关系，还开起了玩笑。 “你们两个真的好甜啊。” 做戒指的女孩子对着苏慕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慕一脸懵逼，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竟然让别人产生了这样的误会。而就在她刚想要和女孩子解释的时候，没想到凌枫竟然抢先了一步，对着女孩子说道： “那也没有你们两个甜啊，我想让她给我做个戒指，她都不愿意。” 抛却故事背景，凌枫这句话说得还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苏慕甚至能够想象她如果反驳的话，凌枫会说些什么再来堵住她的嘴。她实在是懒得去做这种根本无果的争吵，所以她一句话都没有说，白了一眼凌枫就离开了操作台。 不过让苏慕没有想到的是，这小姑娘的男朋友竟然比这姑娘还要热心，在听要凌枫的话之后，又看到苏慕的反应，还以为这是小两口闹了别扭，就立刻开始给凌枫传授起了自己哄女朋友的经验。 “兄弟，哥跟你说，女朋友都是要宠着的，平常就得让着，吵架……” 刚说到这，女孩子立刻就横了他一眼，这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一看到女朋友的白眼，吓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马上就改口道： “可不能和女朋友吵架，不管什么时候，女朋友永远都是对的，你听话就完事了，别问那么多，哥跟你说，你可千万别逞英雄，觉得跟女朋友吵赢了有多厉害，有你后悔的时候。这可都是血的教训，兄弟你可千万记住了。” 眼见着这大哥委屈的都要哭了，别说凌枫忍不住想笑，就连一旁假装工作的苏慕都险些笑出了声。好在就在这个时候俩人的初步工作接近了尾声，苏慕就直接过来开始给他俩讲解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没再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不然看这架势，估计这大哥回去以后那个搓衣板又不知道要跪多长时间了。 接下来的工作比较紧凑，就没有给这四个人太多闲聊的时间。作品完成之后，苏慕按流程去给戒指拍了照片，凌枫就在一旁给她指挥。俩人弄了半天也没照出一张像样的照片，最后苏慕实在是气得不行，差点脱口就吼凌枫一句让他离她远点，好在理智最终还是占据了高峰，没让苏慕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只是委婉地支开了凌枫，让他帮忙去拿一下包装用的带子。 凌枫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听话地去取了袋子。而他一走，苏慕就抓紧时间拍了几张，也不管效果怎么样了，直接就发到了群里，生怕晚一步，凌枫就要回来继续干扰她。 等到凌枫回来之后，苏慕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放进了包装盒，然后递到了情侣的手上。两人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就在马上要走出店门的时候，那个大哥又转过头来语重心长地对着凌枫说了一句： “兄弟，记住要宠女朋友啊！” 大哥把这句话说完，就被身材娇小的女生扯着衣角拽走了。女孩子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就见那大哥不停地和她解释： “唉媳妇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还不行吗？我不委屈，我真不委屈了……” 苏慕和凌枫两个人在门口看了好久，直到这俩人走出了他俩的视线，苏慕才由衷感叹了一句： “他们真的好幸福啊。” 苏慕眼中的羡慕毫不掩饰，不过尽管如此，她却一点都不嫉妒。虽然她也曾经期盼过这样甜蜜的爱情也能发生在她的身上，但是经历过那次背叛之后，她对爱情这种感情就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再加上身边的朋友，包括自己所处的家庭环境，都对她的婚姻观造成了很多不好的影响，所以就算每天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苏慕仍然不敢相信爱情，也不敢相信婚姻。 这也是她这么多年一直保持单身的原因。 她不相信有人会永永远远的爱她，哪怕这个人在此时表现出了极大的决心也付出了无数的行动，她也还是不会对未来抱有希望。关于这一点，每次她爸妈在和她讨论起类似的事情的时候，她都要重复一遍，起初爸妈还会试图想要改变她的这个想法，后来实在是说不过她，也就再也没有多说些什么。苏慕也自知自己太过悲观，不过也没有想过对此做过任何改变。毕竟对她来说，情侣的生活有它特有的甜蜜，但是单身的生活也有她享受的自由。大家都是各取所需而已，羡慕归羡慕，没必要嫉妒什么。 不过苏慕是这样想的，可是凌枫却并不是。他不了解苏慕，以为苏慕说了这样的话就是在表达自己也想要一场美好的恋爱，于是他立刻就对苏慕说道： “你想要甜甜的恋爱就给别人一次机会啊。” 听到凌枫说这句话，苏慕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候的情感表达是有多么的不恰当，于是她心中满心的羡慕与温馨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瞬间就没了踪迹，倒是愤懑的情绪直接飙升到险些爆表。 这家伙怕不是就是存心来给他找不痛快的吧！ 真是太煞风景了！ (18)意外的会面 因为那两个人来的算是比较晚的了，等把这两个人送走之后，几乎就已经快要到闭店的时间。一般这个时候苏慕早就已经开始收拾卫生准备晚检了，这次因为这对情侣耽误了一点时间，再加上老板又让她帮忙送些材料去另一个店，这就让她的时间变得紧凑起来。她左一趟右一趟地到处翻晚上要带走的材料，而就在她忙得不行的时候，凌枫又缠着她要她晚上陪他一起吃饭。 苏慕最接受不了在她忙的时候还有人在她耳边唠叨了，本来她想着直接就拒绝凌枫的，奈何凌枫这么一说，没吃晚饭的苏慕肚子也跟着叫嚣起来。无奈之下，苏慕突然想到要去的地方正好有一家面店还挺好吃的，就急匆匆地答应了凌枫的要求。 反正自己也得吃饭，要是趁机赶紧把这个祖宗解决掉，也是极好的。 凌枫并不知道此刻苏慕的真实想法，见她一答应，他就立刻开心地帮着苏慕忙活了起来。苏慕见他这么积极，突然觉得有些心虚，态度和语气不由得就软了下来。这下凌枫就更高兴了，干活的速度也跟着变快了起来。 很快，两个人就把该做的工作都做完了，甚至还比平常提前了五分钟，苏慕这才放心来，坐在了自己平常坐的座位上，想要歇一会儿，没想到她刚把围裙摘下来，凌枫就张开双臂，站到了苏慕面前。 很多年后苏慕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当时她看到凌枫这样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第一反应竟然是站起身抱住了他。就连凌枫在当时都被她这个举动吓了一跳，没感受到惊喜不说，还无比耿直地小心提醒了她一句他只是想要苏慕帮忙把围裙解下来。 于是苏慕这个极少脸红的人，突然之间就红了脸。 然而抱都已经抱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再怎么解释也都说不过去，苏慕在心里骂了自己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的解决这个尴尬的方法，索性就把脸一绷，决定实行破罐子破摔政策。 “就…我就想抱一下怎么了？不行么？我感谢一下你帮我工作，不行？” 眼见着苏慕这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饶是自觉情商还可以的凌枫都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接些什么好。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把话说的那么直接，有种是自己把场面变得如此复杂的感觉，心里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想着要把话题赶紧从这个问题上转移出去。 就在凌枫搜肠刮肚的时候，正巧商场开始播放起了闭店曲。 苏慕一听到这个音乐，像打了鸡血一样，瞬间精神了起来。她也不管两个人之前有多尴尬了，催着凌枫拿起东西就往外冲，跑得比兔子还快。凌枫被她这速度吓得目瞪口呆，一直跟着她跑到门口都没想明白，她怎么能在这么快的速度下，还变成了最后一个出商场的员工。 等到俩人顶着冬天晚上的大风终于打到车后，凌枫终于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苏慕听到之后回过身去给了凌枫一个看傻子的眼神，然后留了一句话给他： “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再说谁让我要拿的东西多，店的位置还是最偏的了，我当然没人家快。” 凌枫感觉到了苏慕语气里明显的嫌弃，莫名觉得有些委屈，就没再说话。而苏慕也有些着急，一路上因为堵车的问题她一直在担心不能及时把材料送到，她不停地看手机和同事联系，商量着要是赶不到两个人要如何交接，也没顾得上别的，等到了商场发现还要在楼下再等一会儿的时候，她这颗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于是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后还有一个小跟班。 “那个…你晚上想吃点什么？” 苏慕看着凌枫委委屈屈地跟在她后面还帮她拿着材料，不免觉得有些心虚，第一次主动引了一个话题出来，试图缓解一下这个尴尬的气氛。结果没想到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苏慕又遇见了之前追求苏慕的一个男孩子的同事，被他叫了过去。 “嘿，苏慕，怎么今天有空到这个店？” 苏慕一见到他，就想起之前和那个男孩子在一起时不太愉快的经历，登时心情就变得差了起来。但是自己不开心是自己的事，和面前的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关系，所以苏慕只得忍住心中的不悦，强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回了那人一句： “就是来送个材料而已，你下班怎么不回家？” “这不是坐着等媳妇呢么，我钱都在我媳妇呢，没她我都打不了车回家。” 男人一脸无奈地和苏慕解释了一句，苏慕这才想起，这家伙是个妻管严，平常所有工资都上交，媳妇每天都要检查他的微信，只要多出来一个不认识的人，都恨不得把人家的户口调查个遍。苏慕虽然佩服他女朋友能把他管得如此服帖，但老实说，她并不赞同这样的做法。偶尔查查对方的手机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她大学时候的男朋友出轨就是被她检查手机的时候发现的，但是像他女朋友这种，她觉得未免有些过分了。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两个人的事，男生能忍，也轮不到苏慕做什么评论。苏慕原本想随便应付了两句，就准备离开，结果没想到那人却将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凌枫身上。 凌枫不习惯被人用这样的眼神上下打量，有些厌恶地挪了挪身子，向苏慕的身后靠了靠。苏慕也觉得他这样的目光有些过分，把凌枫往身后一挡，借机隔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那男人自然明白他俩的意思，却并没有半分识趣的样子，反而更向苏慕靠前了一步，饶有兴趣地对苏慕说道： “哟，这么快就有新男朋友了？” “这事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苏慕语气不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戒备，那男人却全然不顾，用一副看好戏的语气对苏慕说道： “他今天晚上好像要叫你去他家谈你俩的事，应该一会就给你打电话了。” (19)忽然心动 苏慕听到他说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还想再问那人些具体的事情，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老婆从另一头走了过来，他看都没看苏慕一眼就奔着他老婆去了，只留下苏慕站在原地，死命地攥着手里的手机。 凌枫见那人走了，本想问问苏慕他到底是谁的，结果他往前迈了一步站到苏慕面前的时候，就见她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凌枫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苏慕有这样的表现，他有些担心，试图让苏慕先缓和下来，可他刚想开口，就被苏慕拦到了一边。 “晚上我有点事，咱俩就随便吃点吧，等以后有空我再带你吃别的。” 苏慕的语气严肃得让人觉得有些害怕，凌枫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她这样，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所以只能点点头，算是应了苏慕的要求。 没一会儿苏慕的同事就从楼上下来了，两个人交接完工作，苏慕就带着凌枫出了商场。 这个时候的苏慕心情差到了极点，根本没什么心思去找原本想去的那家店，顺着熟悉的路寻了两遍也没看见想去的地方之后，苏慕心态彻底爆炸。但是毕竟她答应了凌枫还要带他吃晚饭，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去耽误别人的时间，所以她只能强忍住暴走的心态，尽量温柔地把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以十分抱歉的姿态带他去了以前她常去的一家板面店。 一路上苏慕都心不在焉，进去之后她也没问凌枫吃什么，就直接按照自己平常的喜好点了两碗，等到她吃得都快差不多的时候，她才发现凌枫根本就没怎么吃，一碗面几乎还是完完整整地摆在他面前。 这个时候苏慕终于意识到她再一次忽略了凌枫，心底不由得又泛起了一阵抱歉。她有些心虚地看了凌枫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个…你怎么不吃啊？是不爱吃吗？” “我不能吃辣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早知道就不让他给你放辣椒了。” “没事，你不是吃得挺开心的吗？那你吃过东西之后心情有没有好一点了？” 凌枫虽然语气里满是委屈，但是看着苏慕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满是苏慕从来没有在别人那里得到过的温柔与担忧。 尽管苏慕已经足够理智了，但此时此刻，她看到凌枫这样的眼神，仍觉得自己心头一颤。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愤怒与不安全都随着凌枫的目光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深刻难灭的恐惧。 她是心动了吗？ 对一个比她小九岁的孩子心动了？ 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苏慕被自己这样的思想吓到了，她拿着筷子，目光呆滞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这样看着凌枫。凌枫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又有这样的表现，拿起手在她面前晃了又晃，同时还小声念叨： “我也没这么吓人的吧？就说了一句话而已，魂儿就给吓没了？” 苏慕最不喜欢别人在她耳边念叨，所以她没有注意到凌枫的手，倒是被他的碎言碎语给念回了神。她为她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羞愧和尴尬，一反应过来，她就马上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对凌枫说道： “今天怪我了，我应该先问你吃什么的。吃饱了么？吃饱了我们就走吧，我来付钱就好。” 苏慕说完就起身扫了二维码，凌枫来不及阻止，再一次因为让苏慕花了钱请他吃饭而垂头丧气地跟着苏慕离开了饭店。 十二月的寒风在开门的那一个霎那间就打透了两个人的衣服，苏慕冷得直颤，却还是尽量保持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嘱咐凌枫快些回家。凌枫知道她肯定有事，一定要先送她过去，最后俩人在饭店门口争执了半天，苏慕确定凌枫是真的顺路，才同意让他把他送过去。 路上的时候凌枫又撒娇耍赖要苏慕的电话，苏慕对这种实在是没有抵抗力，临下车的时候到底是把电话号码告诉了他。 不过在苏慕看来，这不过都是小孩子一时兴起会做的事情而已，所以她倒并没有真的很在意，唯一让她在意的，就是刚刚让自己心动的那个目光。 这才是一切恐惧的根源。 不过现在她正站在前男友家的楼下，她倒是没那么多心思去考虑这些。此时此刻她更多的想要在意的，就是一会要是吵起架来，要怎么才能赢过他。 其实老实说起来，苏慕这个前男友还真的是对她蛮不错的。一天三餐都会给她准备好，自己忙到吃不上饭也要先给她准备出来，晚上无论苏慕多晚下班也都会做饭给她吃。虽然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周围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苏慕，喜欢到和别人说起苏慕都会开心得笑起来的那种。这还是苏慕第一次被人这样喜欢，只不过好景不长，一个多月以后，这男孩子就以家里人不同意为由和她说了分手。 苏慕刚开始对这件事倒还是挺理解的，毕竟她比他大五岁，这样的年龄差，一般家庭都很难接受。但是后来男生到处和别人说是她家里人不同意，这就让苏慕很不开心了。她家可从来没插手过她感情上的事，再说她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说分手她就同意了，也没纠缠什么。她都做到这程度了，还要承担这样的结果，她冤都要冤死了。她正愁着没找到地方发泄呢，他就主动找上门来了，那她可得把握好这个机会。 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就不能谈恋爱了吗？当初被追求的也是她这个年纪大的啊，她可没主动缠着他去。现在觉得是耽误她了，当初想什么去了？年纪小就可以这么不负责任的吗？不知道十八岁成人就必须负法律责任了吗？她不说话就真当她好欺负了，那也太好笑了吧！ (20)两个小时 熟悉地敲开了前男友的家门，连基本的招呼都没打，苏慕就被前任一顿“教育”。总结起来，某人的这番指责无非就是苏慕不理解他的难处之类的事情，苏慕听他这么说着，感觉自己之前做的准备实在是半点用处的都没有，还白瞎了她想要给他指条明路的心，于是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站在门口一直听他自言自语，等他说够了，她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给他一句“神经病”，然后就把门一关，头也没回的下了楼。 真的是瞎了眼了，怎么她就能遇见这么一个奇葩。 苏慕一边在心里呐喊着，一边拿出手机准备叫个车来送她回家。而正巧这个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给她发来了一条信息。 “你好，请问你是手作店的店长吗？” “我是，你是？” “我充电器落在你们店里了。” 原本苏慕还处在心态爆炸的阶段，结果一看到这条短信，她立刻就笑出了声，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直接回了电话过去。 “喂，你不会是在担心给我发信息会影响我和前任吵架吧？” “啊？你出来了？在哪里？还好吗？有什么结果？吵赢了吗？” 凌枫一接到苏慕的电话，根本就没注意听苏慕说什么，就甩出了一连串的疑问。苏慕被他问得有些发蒙，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先答哪个问题，反倒是不知怎的突然冒出个疑问来。 “你……不会没回家吧？” “你怎么知道的？我怕你出事就在离你不远的一个超市等着来着，不然我回家就出不来了，快两个小时了诶，在门口站着我都要冻死了，超市的大妈还以为我失恋了，没好意思赶我走。” 苏慕听到凌枫的这个解释，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好。她很想告诉凌枫，就算真的出事了她也不会给他打电话的，但是毕竟他这么为她着想了，她要是这么打击他，实在是有些不礼貌，所以她只能把这句话深深地压在了心里，换上一副感动的语气，对凌枫说道： “你在哪？我去找你，然后送你回家。” 凌枫似乎一直在等苏慕这句话，等她一说完，他立刻就报出了自己的位置。苏慕无奈地上了自己刚刚叫的那辆车，然后让司机师父先去了凌枫说的那个地方。 等苏慕赶到那的时候，凌枫正站在门外等着，苏慕看到他这样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只好让他先上车。 一上车，凌枫就坐在后排嚷着他冷，然后把手放在苏慕的脸上，说是让她感受一下他的体温。苏慕本能地想躲，但是脸上传来的冰冷的触感，再加上刚刚听到的他的那些解释，她就没有躲开，只是嘴上让他不要乱碰她的脸。凌枫也没有再继续做些什么过分的动作，老老实实坐回了后座。 眼见着俩人算是打完了招呼，司机师父总算逮住了机会，问他们两个道： “咱们现在究竟去哪儿啊？两位是不是得给我指条路？” “我送你。” “我送你。” 听完司机师父的问题，苏慕和凌枫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了这么一句。司机被他俩这默契搞得头晕脑胀，就给了他俩半分钟让他俩商量好再给他一个答案。 苏慕坚持要先送凌枫，毕竟他年纪小，她怕他这么晚了不回家家里人担心，而凌枫却是以她是他家太远了并且她还是女孩子为由，拒绝了苏慕的要求。司机听了半天，好奇的问了一句凌枫家住在哪，想要帮忙做个裁判。结果凌枫一听到这个问题，一下就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那个……我家……这个吧……” 苏慕有些好奇凌枫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忍不住就催促他快些说。凌枫被她一催，更加有些难为情，别别扭扭地说了个地址出来。苏慕是个路痴，根本不知道凌枫说的到底是哪里，然而司机一听，立刻接话道： “呦，这可是个有钱人家才能住得起的地方，一套房子得几百万呢吧，小伙子你家挺有钱啊。” 司机这么一说完，凌枫和苏慕两个人都变得尴尬起来，苏慕没有说话，而凌枫有些生气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那是我家有钱，跟我又没有关系。” 尽管凌枫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但是还是被司机听了去，只不过这司机只听见了他说的话，并没有发觉他的语气不对，所以接了一句非常不合时宜的话： “那不能这么说啊，你家里有，那不就相当于你有吗？哎，你们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太幸福了，一个个的家里都这么有钱。” 苏慕猜到凌枫生气应该是因为今天总是她在不停地付钱，她也担心以凌枫的性子会因为受了委屈而和司机吵起来，所以等司机这句不该说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她立刻抢在凌枫开口之前，对凌枫说道： “你自己也知道你家有钱和你没有关系，所以现在就应该我付钱，因为我花的都是我自己挣的，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 “喂，这不一样的好吧，我是男生诶，怎么可能和女生出去玩的时候要女生付钱，这种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好吗？反正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好了别说了，你看，就因为担心你所以我才在外面冻了快两个小时，你要是不想我再多冻一会，就让我先送你回家，不然的话，那我现在就下车，不用你送。” 苏慕一开口，凌枫的注意力果然就被吸引了过来。而苏慕担心这傻孩子真的有可能因为她的拒绝而立刻就让司机停车然后自己下车，所以她只能答应了他的要求，然后和司机说了她的住址。 凌枫见苏慕终于松了口，心情立刻就由阴转晴，开始盘问起苏慕和她的前男友都说了些什么。苏慕哪有那么认真听那个人到底具体都说了些什么，只好随便挑了几句她听到的重点和凌枫说了一遍。 就在说话间，苏慕到了目的地，见着熟悉的路口，苏慕匆忙把这故事结了尾，然后随口说了一句“有空再见”，就立刻下了车。凌枫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只得把想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然后同样和她说了句“再见”，等她到了家里发来了信息，才让司机载着他离开。 (21) 把自己收拾好之后，苏慕换了睡衣，钻进了被窝。 因为提前已经给电热毯通上了电，所以此时此刻，苏慕只觉得被一股干燥而温暖的气息包围着，丝毫没有任何冬天应有的寒冷。苏慕贪婪地缩在被子里汲取着这样的温暖，整个人却并没有任何舒缓下来的感觉。 说到底其实还是觉得有些委屈的，虽然她心里明白没有办法和那种人讲道理，尤其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感情了，更是说什么对方都不可能听进去，但是被别人用年龄不合适这个理由作为分手理由她还是觉得很难过。尽管说到底都是因为不喜欢了，不过这种理由怎么想怎么都让她觉得是对她的一种人身攻击。 可是报仇的机会她自己放弃了，现在就算再委屈，也没有一点用了。 毕竟这辈子她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 想到这里，苏慕长出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准备发条朋友圈，告诫一下自己的小姐妹儿们，以后找男朋友的时候千万要擦亮眼睛，别被小弟弟们的甜言蜜语蒙蔽。而她刚拿起手机，就看见凌枫发了条信息过来。 “虽然不知道刚刚刚你经历了什么，但是现在很晚了，你应该睡觉了。不过我还是很想听你和我讲讲今天这些事，所以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讲给我听，今天就先说晚安啦。” 女人大概无论多大的年纪、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内心深处对这样温柔的语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抵抗力，尽管苏慕一直觉得自己已经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但是在非常委屈的情况下看到这样的字句，她还是觉得自己心头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就在对话框里输入了“晚安”两个字，但是就在她要点击发送的时候，她又突然想起了这孩子的年纪，于是她几乎按下发送键的手，立刻仿佛触电了一般地抬了起来，顺带着连眉头也紧皱了起来。 按照以往苏慕做事的习惯，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她几乎全都是做冷处理的。不回信息，不接电话，当然更不会选择见面。可是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全部都超出了她的可控范围，她已经做出了太多不应该她做的事情了。“将错就错”这种事完全不符合现在的情景，这样的错误就不应该再继续下去才对。 小孩子不懂事，贪图新鲜、追求刺激又不知道如何负责，这些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可苏慕不小了，说得难听些，她已经是快要三十岁的人了，她应该懂事了，也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了。就算谈恋爱这种事可以不考虑年龄差距，但是这种明知道会分手的恋爱，在一起难道不是徒增烦恼吗？而且烦恼的还不止是两个当事人，苏慕这个年纪，谈恋爱家里人一定会更在意一些，就算他们表面上不做任何表示，也一定会默默关注。就像上一段恋情苏慕只是觉得委屈，没两天就好了，但是她爸妈却为这事儿上了不小的火，以至于让苏慕都产生了一种错觉，感觉自己现在必须要为结婚而考虑恋爱关系这个问题一样。 然而苏慕从来没有想过结婚。 可能是因为见过了太多不幸福的案例，苏慕在很小的时候就要已经对婚姻失去信心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和任何一任男朋友会走进婚姻的殿堂，尽管她也很向往一场被所有人都祝福的婚礼，但是一想到会有背叛以及丧失掉激情后剩下的柴米油盐的麻烦，她就会觉得十分恐怖。她父亲常说她不懂亲情，她想她确实是不懂的，而且她不止不懂亲情，最后会发展成亲情的爱情她也不懂，她一直觉得她大概天生就是个适合孤独的人，所以在所有人都畏惧孤独的时候，她反倒会觉得十分享受。就像她喜欢自己一个人看电影，吃饭，逛街，旅行，又或是研究一些她感兴趣的稀奇古怪的小东西。而这些事情只要再有多的人参与进来，大部分的时间她都会觉得十分别扭。 但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相反的，所有熟识她的人，从来不觉得她是个会习惯孤独的人。 他们都觉得她爱热闹。 这形象倒也不算是苏慕自己刻意营造出来的，只是初中时不知是不是青春期作祟，让苏慕好端端地从一个完全没有存在感的姑娘，变成了一个留着长头发的假小子。从那以后苏慕基本就保留着这样的形象，性子也越发的变得冷冽而强势起来。在学会化妆之前，基本很少有人能见她有女生的一面，哪怕有了男朋友，她也独立得很，几乎和“男朋友”的性质差不多。甚至在二次元组了cp之后，偶尔在网上拍个不露脸的照片，不明真相的小孩子都会以为她是男孩子。就连家里的亲戚都有人会说，她实在是生错了性别。 不过苏慕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真正的模样，和他们认识的都不一样，但是这对她来说的没有影响，反正什么模样她都能应付得过来。 可现在这个状况，她却好像有点应付不过来了。 虽然她一直在控制自己，那孩子也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太多的事情，但是苏慕承认，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成功地撩拨了她的心。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了，可就在认识他的这两天里，就不知道心动了多少次，做了多少不该做的事情。而在想这些的时候，苏慕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毕竟那孩子还小，兴许只是玩玩而已，自己却竟然当了真，惹出这么多的心思来。 想到这里，苏慕自嘲般地笑出了声，然后她把手机重新拿起来，把对话框里的“晚安”两个字删掉，以一种家长般的口吻回复了凌枫一句： “你年纪小也别熬夜，玩手机把灯打开，早点睡。” 点了发送键之后，苏慕不知怎的更觉得好笑。而这样一笑，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于是苏慕放下手机，翻了个身，暂时放下了那些影响她心情的事情，沉沉地睡了过去。 (22) 一夜无梦，然而深沉的睡眠并没有对苏慕的疲累产生任何缓解的功效。清醒过来的苏慕仍然觉得全身酸痛，哪怕就只是翻个身，她都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和她叫嚣。这几乎是这段时间的常态了，所以苏慕熟练的从头顶上拿起手机，关掉了闹钟，又在被窝懒了一阵之后，才百般不情愿地爬了出来。 父母基本上六七点钟就去上班了，而因为他们上班太早的原因，所以家里常年没人做早饭。母亲偶尔会去早市买些豆浆之类的回来，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里，苏慕的早饭都需要自己解决。 大学的时候有室友催着，有课没课苏慕都能跟着她们吃上早饭，可回家之后，在这种状况下，苏慕基本就和早餐告别了。一是因为她懒得下厨房，毕竟做了之后还要收拾卫生，二是因为她实在是不想早起，本来就睡得不多，还不如把这些时间用在睡觉上。 所以按照惯例，苏慕又是饿着肚子坐上了去往商场的公交车。 错过了早高峰，苏慕坐的车子一般都很少有人，这正好为她看书提供了方便。不过今天苏慕的心情很乱，完全没有想要看书的意思，她坐在窗边一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脑袋里却不停地回想着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 她开始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现在回想起来，凌枫昨天做的那些事情看起来很暧昧，但是说到底，他从头至尾都没有做过任何实际上的说明，表明他的态度和立场。她不了解他们这一代人，如果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这样和朋友相处的呢？如果他们本来就习惯了暧昧，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当真？又或者要是她太过敏感了呢？是她太在意这种事情所以把完全没有任何意思的事情赋予了太多其他的意思了该怎么办呢？这也完全没有办法去和对方解释的吧？光是想想就觉得够尴尬的了，怎么可能再开口和别人解释呢！ 想到这里，苏慕懊悔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高中生这么上心。然后为了让自己尽快脱离开这个奇怪的圈子，她拿起手机，开始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四十分钟的车程就在苏慕愉快地刷着短视频的过程中悄然而过，而受这些短视频的影响，苏慕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而且今天苏慕赶上了点名，还没有迟到，以至于在店里收拾卫生的时候，连对面店铺的姐姐都看出来她心情不错，主动过来找她聊天。 “小丫头今天心情不错啊。” “嘿，还行，这不是我没迟到所以没罚钱的缘故嘛。他没罚我，我就感觉自己好像多赚钱了呢，那当然开心啦。” 苏慕美滋滋地和隔壁姐姐宣扬着自己这个奇怪的理论，而隔壁姐姐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苏慕说的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只好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很快苏慕就完成了早班要做的事情，眼见着距离开店还有一段时间，苏慕就拿出化妆包来，决定给自己化个妆，让自己的心情变得更好一些。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苏慕一直不反对这个观点，但也同样觉得，在现在这个时代，大部分的人穿衣打扮更多的是为了满足自己。所以尽管她知道自己不漂亮，但为了增添点自信，她还是坚持着化妆，顺便遮遮她脸上那些太过明显的缺点。 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商场也放起了迎宾曲，而就在苏慕跟着迎宾曲做早操的时候，凌枫竟然从电梯上走了下来，直奔苏慕而来。 “你做这个早操也太傻了吧。” 如果在平常，苏慕要是听到这样的评价，一定会一个白眼甩过去，但是现在，说这话的人竟然是凌枫，这就让苏慕顾不上他说话的内容了。不过尽管没有太听清凌枫话中的意思，苏慕还是下意识地想要把他拦下来，结果凌枫竟然借此机会握住了苏慕的手，在她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把她带回了屋子里面。 “呐，这是给你准备的早饭，中杯美式，两包糖两盒奶，怎么样，我没记错吧。” 凌枫说这话的时候，好像个小孩子想要大人表扬却又傲娇着不肯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一样。苏慕看着口袋里自己常吃的早餐，又看了看还握着她手的凌枫，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先去吃早饭，还是应该先批判凌枫握着自己的手不放。 凌枫见苏慕一直不说话，只盯着咖啡看，还以为自己买的不对，立刻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我买的不对吗？昨天你就是这么喝的啊，难道我记错了吗？ 听到凌枫说这句话，苏慕才回过神来。她用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站到了安全区外，语气有些冷硬地盘问凌枫道： “你怎么会来的，不是今天要走吗？怎么还没走？” 凌枫没想到苏慕开口以后的第一句竟然是和他说这个，他的心情立刻就变差了起来。他执拗地把苏慕的手又牵了回来，然后赌气似地对苏慕说道： “我还没有走呢，走之前来看你怎么了？你现在快点去吃饭，店里有我呢。” 凌枫一边说着，一边把苏慕往回拉。苏慕一开始还不情不愿的，但咖啡的香气从一进门就开始诱惑着苏慕的嗅觉，所以凌峰拉她的时候，她几乎是半推半就地，就拿起咖啡和薯饼全神贯注地开始吃起了她的早餐。 确定苏慕把他买的东西都吃掉之后，凌枫又主动承担起了收拾卫生的工作。苏慕吃得实在有些撑，再加上她最讨厌收拾饭桌这种残局，所以她就在一旁看着，也没有像以往一样搭把手。 等到凌枫都收拾好了，重新坐到了她的旁边，苏慕才抻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问他道： “喂，你不是今天走吗？怎么这个时候还来我这里？” “这个时候才更要来呢好么！因为我走了就看不见你了！” (23) 凌枫说完这句话，苏慕一口咖啡差点全都喷了出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焦急的凌枫，再一次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她明明在上班之前才安慰好自己，让自己相信凌枫这样做完全没有其他任何意思，可是现在这种状况，她要怎么再安慰自己一次？ 所以那些其实都不是她的错觉对吧！ 苏慕的心里再一次浮现出了最开始见到凌枫时的那种惶恐，她强迫自己冷静，但是却怎么都冷静不下来，不止如此，她甚至感觉自己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就好像她手里握着的那个咖啡杯子通了电一样。 凌枫并没有注意到苏慕的反应，他一边收拾着苏慕留下的残局，一边继续对苏慕说道： “我去学习的时间不太长，现在是十二月，放寒假之前应该还有一个元旦，元旦也一定会放假的，所以我们半个月之后就又能见到了。” “谁……谁要和你见面啊？” 苏慕在这个时候终于找回了一部分他丧失掉的语言功能，不过尽管她这句话在字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配合上当时的情况以及她的语气，怎么听都好像是一种欲拒还迎的感觉。苏慕说完自己都有一种想要给自己一巴掌的感觉，所以凌枫理所当然的把这当成了一种苏慕害羞的表现。 “当然是你啊，不然这屋子里还有别人了吗？哦对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要问你。” 收拾好了手边的垃圾，凌枫特别严肃地坐到了苏慕的对面。苏慕一见他这样，心里更加害怕，忍不住把自己的椅子往后挪了挪，试图离他远一点。凌枫觉察出了她的举动，两手直接握住了她椅子的扶手，强怕她停下了动作，然后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对苏慕说道：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嗯？” “我在问你的名字啊，你是没听见啊，还是没听懂啊？” 如果这个时候苏慕依旧在喝咖啡的话，那么可能这次她的咖啡会喷得更远一点。她实在是没想到所谓的“很重要的事”竟然是她的名字，要不是凌枫又重复了一遍，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不过她真的到现在都没有告诉过他她叫什么么？ 嗯……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没有…… 但是…… “我把名字的缩写可在戒指里了啊。” 苏慕歪着头，对着凌枫温柔的笑了笑，完全一副恶作剧的表情。凌枫听完之后，冷着脸，然后以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了苏慕一眼，对她说道： “你是从来没有发现过，你名字的缩写有什么问题吗？还有，光有个缩写我怎么猜啊，你当我是算命的还是跳大神的，看你一眼还能知道你叫什么？” “啥问题，没人跟我说过有问题啊，唔……s……m……” 苏慕顺着凌枫的话自己念了一遍自己名字的缩写，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这两个字母组合到一起是有多尴尬。但是她总不能和一个小孩子讨论这种东西，于是她又拿出了昨天那种蛮不讲理的态度，强制性地把话题往她想要发展的那个方向上挪了过去。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想现在就让你猜，你猜不猜，废话怎么那么多呢。” 凌枫大抵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蛮不讲道理的女人，被苏慕这么一吼，只得硬着头皮尝试着把他昨天晚上想出来的那些答案都和她说了一遍。结果当然是完全不出意料地全部猜错，最后他实在是丧失了和她玩这个游戏的兴致，立刻恢复本质，开始死缠烂打地要苏慕直接告诉他答案。 苏慕就害怕有人和她墨迹，而凌枫则是把这项技能发挥到了极致。于是不到两分钟苏慕就坚持不下去了，抬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然后以一种极其无奈的语气说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苏慕，慕是爱慕的慕。不过大家都叫我十三，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你叫十三就行。” “对了，这也是个问题，你为什么叫十三啊？这个有什么含义吗？” 一听到苏慕提起这件事，凌枫精神头就更足了，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苏慕，就好像临睡前等着妈妈给讲故事的小孩子。苏慕看着突然就有些想笑，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强忍着笑意，对着凌枫做了个不痛不痒的解释： “二次元的一个称呼而已，你这么大，应该对这个圈子不陌生吧。” “嗯？你也喜欢这些吗？那你有看什么动漫？” 听到苏慕这个回答，凌枫就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显得十分开心。苏慕却是对着他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对他说道： “我这么说只是方便你理解而已，我对二次元了解不多，动漫看得也少，我大部分时间混得都是古风类的圈子，不过因为时间有限，所以了解的也不太多，基本上也就是在app上看一些古风歌手的直播。” “啊，原来是这样，我都是动漫看得比较多，不过你说的这些我也有看过。真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还会喜欢这些东西。” 凌枫丝毫没有掩饰他语气中的惊讶，而他的这个反应，却也早就在苏慕的意料之中。 这对于苏慕来说，已经是很友好的一种表现了。以往苏慕和别人提起自己喜好的时候，年龄小一点的会有种优越感，觉得她和大人没什么区别，根本不能真正的理解他们，年纪大一点的就觉得她不务正业，那么大个人了还是喜欢小孩子的东西。一开始的时候苏慕还能和这些人争论上两句，同时不停地给这些人安利。后来别说安利，苏慕连争辩都懒得说上两句。尽管可能用在这种情况下不太合适，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在后来就变成了苏慕让自己保持冷静的理由。 所以相对于这两种人，凌枫这个年纪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算是十分友好的了，苏慕都懒得同那些人计较，就更不可能抱怨凌枫了。 (24) “爱好这种事不分年龄的吧，再说，就像柯南这类的动漫，我从小看到大，不等到它出完，我好像心有不甘。” 苏慕说这句话的时候，露出了一种鲜少的出自内心的笑。凌枫本来是想说他也一直在看柯南的，但在看到苏慕脸上的笑容的时候，他这句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只呆呆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慕，没做任何动作。 一开始苏慕没有注意到任何异常，还低着头一直在想自己小时候看柯南的情景，她突然很想和凌枫聊聊这些事，结果一抬头，就撞上了凌枫专注而热烈的目光。 苏慕心头一颤。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目光，尽管追求她的人也不在少数，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在看向她时，流露出这样热切的神色。更让苏慕觉得神奇的是，她竟然对这目光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欣喜，尽管这目光看起来好像十分危险，但却好像一种催化剂一样，唤醒了苏慕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另一种人格。 熟悉苏慕的人都知道，苏慕是那种极度厌烦争抢以及完全不喜欢别人干涉自己想法的人。她几乎从不主动追求些什么，一切都靠“随缘”这两个字来决定。如果用现在比较流行的一种说法来形容她的话，那她可能就是佛系的代表了。因为她的这个性格，这些年里，她错过了很多机会，就连感情，她也一直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可是今天，一直被苏慕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另一种热爱竞争与狩猎的性格，竟猛然间如同海啸般狂涌而出，险些将苏慕的理智全部淹没。 只不过是她不想再陪小孩子做任何游戏了而已。 如果注定到最后要分手的话，她不想再有开始了。 苏慕面色不改地将心里翻涌起的情感一点一点全部都压制下来，然后趁着凌枫发呆的空档，主动把话题带到她希望它发展的方向上去。 “你这么惊讶，是也看柯南吗？真没想到，咱俩年龄差距这么大，童年竟然也会看一样的动漫。” “啊……对啊，柯南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 听到苏慕的声音再度响起，凌枫才回过神来。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了苏慕一眼，生怕被苏慕发现自己的失态。眼见着她好像表情上没有任何变化，他才放下心来，决定把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话题延伸下去。 以凌枫的年纪，怎么可能看得出苏慕到底在想些什么，倒是苏慕，稍微想想就能猜到他做这些事的目的。不过苏慕并没有想去戳穿两个人的极力掩饰，毕竟她是真的很想找个人聊聊小时候的事情。 她太需要放松一下了，就算不能躺下好好的睡一觉，或者是做些自己平常喜欢的事情，能找个人和她好好的聊聊天也是好的。 自从从事这项工作开始，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平常睡眠不足、没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就算了，想和朋友吃饭聊天，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间。毕竟她一天要工作十一个半小时，一个月还只有两天的休息时间，周六周日还不能休息，基本上都和朋友的休息时间对不上。更难的是，每个月的两个休息日几乎都被她用来去参加其他活动了，而且还都要去别的城市，比她上班还累，所以这三个月下来，她险些把自己折腾得英年早逝。 每次苏慕在朋友圈里发牢骚吐槽自己有些累的时候，下面都会有些人来评论，说这些都是她自找的，明明自己都很累了，为什么剩下的两天休息还要去参加那些根本没有意义的活动。苏慕觉得自己实在是不想和这种人争辩，所以每次发现这些评论的时候，她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把这些人，从她的列表中删除。 至于为什么，大约是因为苏慕觉得，丢下这些人，总比弄丢了自己付出的代价要小一点。 她不想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单一、死板，所以她不想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吃饭睡觉，她需要养活自己没错，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为了生活就要放弃自己所有的爱好和追求。她需要用一些其它的东西去丰富她的生活，充实她自己，而不是只是低着头不停地工作赚钱，安安分分、毫无波澜、碌碌无为地过一辈子。 所以她一直认为是她找的这份工作不适合自己，而不是那些人以为的，她的不安分让她变得更累。 她还年轻，还不想放弃所有喜欢的一切，去换那种安稳的、日复一日的生活。 所以说起来，她至少在这两天里应该感谢凌枫，因为他的出现，给了她一个喘息的机会，让她能够放下工作，毫无压力的聊聊她感兴趣的东西。 两个人在店里没人的情况下聊了一个多小时，大部分的时间聊的都是和动漫有关的事情。中途凌枫以“太冷了动手”为理由要苏慕给他暖手，苏慕也没有拒绝，将他的手握在了自己手里，仿佛两个人已经是老夫老妻一样的自然。 然而在一天之前，她还惧怕与任何异性接触。 十二点的时候，苏慕本来是想请凌枫吃饭的，结果凌枫接了个电话，就遗憾的告诉苏慕他就要走了。苏慕并没有聊得尽兴，却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出来任何不满的情绪，只是笑着催促他快些离开，以免迟到。 凌枫对苏慕的态度有些不满，一直和她强调是他爸开车送他，没有迟到这一说。苏慕嗯嗯啊啊的应着，但还是坚持让他快些收拾东西。凌枫堵着气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本来是生气想直接走掉的，但是看着苏慕把他送了出来，他又觉得有些舍不得，只得转过身，蛮横而又骄纵地想要个离别的拥抱。 这一次苏慕没有拒绝，大大方方地回应了他。登时凌枫所有的不开心就都被他抛在了脑后，开开心心地抱住了苏慕，并且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别担心，一会我把事情都处理完之后，就给你打电话。” (25) 苏慕原本以为凌枫离开之后他俩就不会有任何联系了，所以在今天的时候，她才没有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也没有太过控制自己的情绪。结果没想到凌枫临走之前竟然会说这么一句，这就让她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奈何就在她分心想这件事情的空档，凌枫已经迈上了电梯，纵使她这个时候想要拒绝，话还不等她说出口，凌枫就会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了。而她又不可能不管不顾地冲出去把他拦下来，以至于在这个时候，站在门口看着凌枫离开的苏慕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埋下了一颗种子，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生根发芽。 而凌枫并没有食言，就在半个小时以后，给苏慕打过来了电话。 苏慕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微信电话显示，想了很久都没弄明白自己内心到底是想不想接这个电话。尽管她是个选择恐惧症极其严重的人，但是以往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她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拒接，因为她很清楚，她并不想和任何人谈感情，无论这个人有多么适合她、外人看来他对她有多少，哪怕她对他也有好感，她都不想开始一段感情。这不止是因为她周围的人不幸福的经历带给她的影响，更是因为大学时期被前男友背叛之后带给了她极大的伤害，而再直接一点的原因，和凌枫有关的，就是之前的那段姐弟恋。 相差五岁就已经被所有人不看好并且极力反对了，相差九岁，那么那些人大概都会觉得她疯了吧。 连她自己都觉得，她现在会做这样的分析都是一件极度疯狂的事情。 可她要怎么不着痕迹地去拒绝凌枫的联系呢？老实说她还真的有些不忍心，毕竟凌枫要去的学校并不是他以往熟悉的环境，他要遇见新的同学，并且还要住校。想当年苏慕刚上大学的时候还止不住的想家，即使在结交新的朋友，也依旧不停地疯狂和以前的同学联系，尽管她的适应能力已经很强了，但是到了一个全新的、完全陌生的环境，她也很难立刻就融入进去，她需要以往的朋友来给她一种安全感。所以她理所应当的以为，凌枫在这个时候也和她一样，需要一个他熟悉的朋友，来给他一种安全感。 苏慕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没错，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把她自己放在凌枫“朋友”的这个行列。相比较于她来说，就连凌枫各种社交软件里的朋友都要比她先认识他，如果凌枫想要找一个熟悉的人给他熟悉的感觉的话，完全不需要她。 可她自己就这样觉得，而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她第一次发现那些事情。 而因为这样的想法，让她在最后一秒种的时候，接起了凌枫的电话。 “你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啊。” 电话一接通，凌枫带着些不满与傲娇的语气就传进了苏慕的耳朵，苏慕咧着嘴把电话放到了一旁，开了扩音，一边工作一边回答道： “刚才有顾客。” “骗人，你那里那么冷清，哪来的顾客需要你应付这么久。” 凌枫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苏慕的借口，弄得苏慕一阵脸红，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把话题接下去。然而这并不是重点，更让苏慕接不下去的，是凌枫接下来的话。 “你有没有想我？”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这么直白的表达方式是这个时间应该采用的吗？难道他就没有想过，他这样说会让她直接挂掉电话的吗？ 但事实是她确实没有挂掉电话，不过同样也没有回答他的提问。 装傻充愣这种事，苏慕还是很在行的。 “我在工作呢，我家老板要我做个样品给他，要不你在车上睡一觉吧，醒了就到了。” “我是要睡觉的，但是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睡。” 一般听到苏慕这种回答，大约就会知道，不是苏慕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就是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样基本就很少有人会继续纠缠下去了。但是凌枫明显不是这种一般人，哪怕苏慕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还是百折不挠地坚持苏慕给他一个答案。苏慕实在是很想用“死缠烂打”这个词来形容一下此时的凌枫，但是自己想想他的态度和语气，又觉得他不太适合这个词语。 毕竟没有那个对她“死缠烂打”的追求者，态度会如此“强势”，就像个被人宠坏了的小孩子，想要的东西想方设法一定要得到手一样。 而很不幸，苏慕好像就变成了那个他“想要得到手的东西”。 苏慕觉得很无奈，却又不知怎么的，就是拒绝不了他的要求。 “要听实话的话，那就是没想，因为我根本没觉得你会打电话给我，我以为你只是开玩笑说说而已的。” 苏慕坦诚的和凌枫说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完之后，她突然觉得心里十分放松。大约是因为从前她拒绝别人的时候都很委婉，有的时候甚至会有些委屈自己。比如有一次她遇见了一个刚刚认识几分钟就约她去看午夜场的男人，尽管她以工作很累为由拒绝了他，却并没有避免因为工作的关系而加了微信。加过之后这男人就自顾自地和她聊了起来，每天从早到晚的给苏慕发信息。那时候苏慕在工作期间手机一般都会锁在柜子里，并不能随时随地翻阅，所以基本上都是晚上看到之后一起回复一下，结果这男人在多次和苏慕聊天无果之后，最后竟然甩下一句： “你不要以为自己怎样，我告诉你，你不是错过了我，而是错过了你的人生。” 苏慕下班的时候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觉得实在是哭笑不得，先不说这男人怎么会觉得自己在苏慕这里会有这么高地位的，光是“上班期间不能经常看手机”这件事苏慕就已经和他重复很多遍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苏慕有信息必回，在苏慕眼里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她觉得自己没有骂他、而是在下班之后礼貌的和他说上几句话已经是很有教养了，谁成想这男人一点没有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问题，在和苏慕说完这句话之后，竟然直接删掉了苏慕的微信。 (26) 苏慕实在是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十分委屈，不止一次地和乐多重复抱怨这件事。每次乐多听到她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都会笑得十分开心，然后开始总结，为什么苏慕总是会遇见这种奇葩的追求者。 毕竟类似的情况也不止这男人一个，在他之前，还有一个更加玻璃心的。 要说对苏慕上心，这个玻璃心的男生确实是为苏慕做得挺多的。不过因为异地的关系，所以他能做的，就是不停地给苏慕发信息以及通过苏慕的朋友给她不停地送礼物。苏慕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就是平白地接受别人的礼物或者是被人请吃饭以及看电影之类的事情，而这个男生做的这件事情就让她觉得十分难堪。尽管她很明白，喜欢一个人确实是在看见适合对方的东西的时候会有想要买给对方的冲动，毕竟和前任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总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地不停地前任买东西，以至于前任除了鞋子之外连洗漱用品都是她买的，但是她一直觉得这种事情就应该发生在两情相悦的时候才不会觉得尴尬。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都不是他直接邮递给苏慕的，而是通过他们两个共同的朋友来帮忙传递的，这就让苏慕接受不了了。 两个人的事情非要把其他人牵扯进来，这不是给其他人增加负担吗？ 而更让苏慕难以忍受的是，她同样和他解释过很多次她在工作的时候不能随意翻看手机，可是这男生还是在苏慕不回她消息的时候，不停地问她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惹苏慕生气了，所以她才不回他信息。苏慕一向秉持着友好解决问题的态度，所以之前几次都有解释，但后来苏慕发现她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用的时候，直接就删掉了这个好友，并且和两个人共同的朋友说了这件事。 就同情这个态度来说，朋友是用在了两个人身上的。结果苏慕删掉这男生之后，男生开始不停地和这个朋友诉苦，说他有多喜欢苏慕，得不到她他有多难过之类的。朋友刚开始还因为同情而不停地安慰他，到最后听得多了实在也是受不了了，就再也没有理过他，也同时理解了苏慕的做法。 苏慕这种最不喜欢别人缠着她和她磨叽的人，能耐下心来和他解释这么多次，也实在是难为了她。 因为有了这几次的经历，所以在这种问题上，苏慕就成了反面代表。基本她的这些姐妹们凑到一起的时候，总会拿这些事情来开玩笑，有时苏慕自己想想也会觉得十分可笑，总觉得自己的情路大概实在是太坎坷了一些。 这些事情苏慕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起来了，要不是今天凌枫这样问她，她也没空去想这些事情。而就在苏慕回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凌枫一直都没有答话，一直到苏慕反应过来凌枫沉默的时间有些太长了，以为是网络不好想要挂断的时候，他才再度开口： “我说要和你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是和你开玩笑吗？我从来也没有和你开过玩笑。” 凌枫的语气第一次变得十分严肃，让人隐约觉得好像是在生气的样子，苏慕听到这句话后觉得有些尴尬，试图与他解释道： “这和你没有关系啊，是我的问题，不太能相信这种话而已。” “所以……是不是经常有人这样对你？” “你一个小孩子，没事打听那么多干嘛？” 苏慕不知道凌枫说这句话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是他的这个问题，却是确确实实触及到了她最不愿意想起的那些不好的回忆。她心中登时就燃起了一丝怒气，险些对着凌枫吼起来，好在她的理智还在，让她及时止住了自己的冲动，并且试图以开玩笑的方式，把这个话题转移过去。 只不过她却因此惹上了另一个麻烦。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马上就成年了。” 凌枫一本正经甚至还有些严肃的声音虽然让苏慕有些想笑，但是她也知道，这句话也同样伤害了凌枫这小小的自尊。秉着大丈夫能伸能屈的性格，苏慕立刻放下了架子，哄了凌枫一句： “是是是，你不是小孩子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所以你是粗心到现在还没有看到我改的备注吗？” 凌枫大约在这个时候应该是翻了个白眼的，当苏慕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脑补出这样一个画面，之后她才意识到凌枫话里的内容，立刻拿起手机翻看起了他俩的聊天界面。 于是，“小祖宗”三个字稳稳当当地摆在了苏慕眼前。 苏慕强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就又蹿了起来，而这一次，她并没有压制得住。 “喂，谁让你改的这个备注啊！这是什么鬼？”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当你的小祖宗，你就得好好的供着我。” 如果此时凌枫在苏慕面前的话，苏慕觉得自己大概可能都控制不住自己上去就给他两个嘴巴。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她苏慕虽然没想着谈恋爱，但也没沦落到这个地步吧，别说在家里都听她的了，就是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那也都是朋友把她当小祖宗惯着，哪轮得着别人上她这当小祖宗了？而且态度还这个样子，他是自己不知道她们两个人不过才认识两天吗？这么理直气壮的，是没挨过打吗？ 苏慕在这气呼呼地生了一顿闷气，还没等这气消下去呢，店里就来了顾客。她只得立刻放下自己的情绪，低声对着电话说了一句： “好了，你别闹了，姐姐没这个功夫哄你，还得工作呢。” 说完这句话，苏慕也没看手机，就开始和顾客交谈起来，紧接着又开始帮着顾客做戒指，根本也没管电话那面的凌枫。等到她忙了一个多小时把两个顾客都送走，又收拾好残局之后，她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两个人的通话竟然一直都没有挂断。 (27) 苏慕看着通话仍然保持着的界面，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划过，而之前那种愤怒以及冲动也早就在忙碌中消散的一干二净，所以当苏慕再拿起手机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起来。她拿起手机仔细听了听，只听见了电流的杂音以及均匀而又轻缓的呼吸声，于是她理所当然的以为凌枫应该是在等她的过程中睡了过去，便就准备挂了电话然后发条信息给他，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凌枫确实是像苏慕猜得那样，在车里干燥温暖的环境下，在等待她的过程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过巧的是，他正好在苏慕送走客人的时候醒了过来。但他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就想看看苏慕什么时候能够想起他。等到他耳朵里传出来了苏慕翻动手机的声音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开口对苏慕说道： “这么慢才回，你干嘛去了？” 苏慕原本以为凌枫正睡着觉，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甚至有点紧张，就怕会吵醒他。结果就在苏慕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凌枫突然开口，吓得苏慕险些把手机扔在地上。 “你干嘛突然冒出声音啊，是想要吓死我吗？” 苏慕在听到凌风这句话之后，被吓得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倍，喊这句话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她好像一下从一个爷们儿变成了女巫一样。凌枫也被她这过度的反应吓了一跳，狠狠地做了两个深呼吸之后，才理直气壮地对苏慕说道： “这件事明明就是你不对吧，工作完了就应该立刻、直接告诉我啊，如果你怕你吓到我的话，你也可以先发一条信息给我呀。结果你看看你，我都已经在这等你这么久了，结果你没有感激的不说，还吼我，这都是什么态度嘛。” 苏慕没有想过事情会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以至于她刚刚准备好的台词在听完凌枫说的这些之后，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而凌枫显然没准备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苏慕，见苏慕没有答话，他立刻接上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 “你看你，我电话一直没挂，就在等你，而你呢，工作结束之后都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我，这样也对我太不公平了吧。” 苏慕坐在椅子上，被凌枫的理论怼得是哑口无言。她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手机，实在是不理解她怎么就招惹上凌枫这样歪理一大堆的人。 可偏偏凌枫这个语气和态度，说出来的歪理，又让人觉得好像说得也没有一点错都没有，竟然还让苏慕产生了那么一丝愧疚，好像真的是苏慕自己做错事了一样。 这都是什么情况啊？难道她不是无辜的吗？为什么现在自己都觉得她好像有那么一点对不起凌枫了呢？ 都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难道现在这个社会，会撒娇的男人也好命了吗？ 苏慕突然觉得一阵头痛，不禁产生了一丝感慨。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好命了吧。 得到这个结论之后，苏慕也不想就这个问题再继续讨论下去了，于是她直接将过错揽了下来，对凌枫说道： “好啦，这次是我不好，以后有工作要忙很久的话都会提前告诉你的，工作结束了也会第一时间和你联系，这样可以了吗？” 苏慕认错的语气态度倒都是十分诚恳，而这样的诚恳显然凌枫非常受用，所以他也没再继续为难苏慕，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上。老实说苏慕对他接下来想要做些什么，一点都不感兴趣，所以她也没有认真在听，就只有凌枫自己很认真的和苏慕讲着，整个店里都能听到。大约过了五分钟之后，他才停下来，然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画风一转，质问苏慕道： “你中午有吃饭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某人应该是从我走了以后就一直忙到了现在，中间都没有停下来过吧。” 被凌枫这么一说，苏慕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确实还没有吃午饭，而她的肚子也十分配合地在这个时候响了两声。于是苏慕所有的心思都立刻被饥饿占领了。她连忙拿起手机去翻外卖的软件，一边翻还一边和凌枫说道： “哎呀，你要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没吃饭这个事儿呢，你一说我就觉得饿了，嗯，我觉得我现在应该点一份外卖，可是…” “可是什么？” 一听到苏慕说“可是”，凌枫的心就悬了起来。他生怕苏慕因为没有想吃的东西就放弃午饭，便急忙追问了这么一句，结果苏慕接下来的回答让他大跌眼镜。 “可是真的好难啊，要吃什么呀？我这个鬼地方，一样好吃的东西都没有。” 这方凌枫被苏慕弄得如临大敌，苏慕本人却只是愁眉苦脸的翻着外卖的商铺，翻了几遍都没有找到自己特别想吃的东西，还不停地和凌枫抱怨。当凌枫听到她的解释的时候，想要掐死她的心都有，但见她自己主动想要点外卖了，也就没有说什么，只得压下火气，适当地给了苏慕两个建议，然而他说的这两种苏慕都不太想吃，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家她从未吃过的店，决定做一个新的尝试。 等待的过程永远都是漫长的，在等待外卖小哥把她的外卖送到手上的时候，苏慕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她立刻兴高采烈的问凌枫道： “喂，你知道人生的三大难题是什么吗？” 凌枫听到这个问题，本来是想回答“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但是一听苏慕的这个语气，他就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于是他也没有说话，就直接问苏慕要答案。苏慕又让他猜了几遍，见他实在不肯，才“嘿嘿”笑了一会儿，然后神神秘秘地与他解释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记住了啊，我现在告诉你，人生的三大难题，第一，早上吃什么，第二，中午吃什么，第三，晚上吃什么。” (28) 当凌枫听到苏慕这个答案的时候，瞬间就感觉自己好像认识了一个傻子。他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他能接什么话，而苏慕以为他不说话是又睡着了，也没有在意，就又开始自顾自地忙了起来。凌枫本来以为苏慕会在他这么久不说话之后，会主动过来问问他发生了什么，这样他就有理由把这个话题岔过去了。结果没想到苏慕干脆就没有理他，当他听见手机里传来机器运转的声音的时候，他的火气“噌”地一下又窜了上来。于是在苏慕没有理他的五分钟之后，他突然极其不满地开口问苏慕道： “喂，你为什么不说话？” 凌枫突然开口，把正在专注工作的苏慕吓了一跳。她放下手上的工作，一脸茫然地回想了半天，确定他们的话题是终止于她的时候，反问了凌枫一句： “刚刚不是我说话你没有接吗？难道是我记错了吗？还是你说话我没有听见？” “刚刚确实是你说的最后一句没有错，但是我不接你的话，你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苏慕被凌枫的这个神奇的逻辑问得一时语塞，完全不明白怎么他会有这样的认知。主动聊天的那个人又不是她，她能做到有信息必回、有话必接就已经很不错了，难道还需要她来找话题不成？ 这不无理取闹吗？ “既然你没有接我的话，那我为什么要理你？我没义务找新话题吧？” 虽然表现得不是很明显，但苏慕的语气里依旧隐藏着一丝愠怒。却不曾想凌枫听完她这句话之后竟然没有和她理论，而是轻生笑了笑，才带着笑意对苏慕说道： “喂，哪里不满意你就直接说好了啊，干嘛要一定要委屈自己去迎合别人。这次明明就是我无理取闹啊，你不开心就直接告诉我好了呀。错的人又不是你，你干嘛要替别人来承担犯错的后果？你是傻么？” 苏慕发誓她真的是认认真真地想要就凌枫刚才的那个问题好好讨论一下的但是也不知凌枫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苏慕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等她想明白了之后，不知怎的，心中竟突然涌起了一阵委屈。 她也想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直接说出来，谁愿意平白无故地就受那些委屈，让自己不开心。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作为店长，苏慕每天要应对各种各样的客人，而在这些人当中，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非常好应付。遇见那些不讲理的顾客，被指责上两句都算是好的，如果是那种刻意为难的客人，有时候苏慕不止要低三下四的赔上笑脸，甚至还有可能会赔钱。说起来她受得委屈也是够多的了，但是每一件她都要在发生的过程中，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如果实在承受不住想要发泄情绪的话，就只能在事情解决完之后，拿着手机，隔着屏幕，和她仅有的几个朋友好抱怨一下，连条朋友圈都不敢发。手底下的员工都和她说，顾客就算是上帝也不能太惯着。但她作为店长，下面有员工要照顾，上面还有老板要应付，如果她不把这些委屈都扛起来的话，那这家店散的程度，一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 好在苏慕一直庆幸自己的承受能力比较强，不然的话，她会觉得如果自己再被这个工作遇见的那些奇葩顾客为难的话，她可能真的要过早的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不过承受能力强并不代表她就真的能够完全不在意这些事情，这就像不停在充气的气球一样，就算它能容纳的空间是无限大的，但只要有那么一根细细的针戳了它一下，它就算不会爆炸，那些藏在里面的气体也会开始疯狂地、完全不受控制地泄露出去。 苏慕还没有到那个临界点，但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有些想哭。 她想起了和大学时的男朋友毕业之后刚刚开始异地的日子，现在想起来，也许他们两个人会分手也是早有预兆的。那时候她刚刚找到工作，因为对工作的不熟悉，所以尽管每天晚上正常下班的时间是九点，可她总是要忙到十一二点才能下班。再加上她上班的时候不能和男朋友总联系，所以他们两个人就只能在早上男方上班之前，以及苏慕下班的时候男朋友如果还没睡的情况下才能聊上几句。苏慕曾经明确的告诉过男方她下班的时间，她也期待过男方能主动在她正常下班的时间问一下，她有没有下班、到没到家之类的问题，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问过。在所有的事情爆发之前，苏慕也问过他，难道她这么晚回家，他就一点都不会担心吗？可是男方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好像苏慕问的这个问题没有什么回答的意义一样。那个时候苏慕就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她一定会和她男朋友说分手的，因为她已经感觉不到男方的心里有她的位置了。结果没有想到，在她失去耐心之前，她的前男友就先有了其他的目标，然后哭着抛弃了她。苏慕原本就不太习惯去依赖别人，问他那句话的时候，也是她第一次主动地想要去寻求关心。结果得到的答案，远没有她期待中的样子，以至于从那以后，她几乎对所有人都失去了信心，再也没想过去依赖任何人。 所以算起来，除了家人之外，这大约是第一次有一个人试图去包容她这些她想表达却不敢表现出来的坏情绪。不得不说，苏慕在觉得委屈的同时，也觉得十分感动。只不过在感动之余，她又觉得有那么一丝遗憾。 如果这个小孩子没有比她小那么多该多好呀，如果他们两个要是年纪相仿的话，无论这个人对她是不是真心，她都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先把他弄到手再说。 只可惜，外貌和性格再难都可以改变，唯独年龄这个东西，真的让人无能为力。 (29) 苏慕吸了吸鼻子，把心中的委屈暂时压了下去，然后用一种语重心长的态度，开始教育起凌枫来。 “你还小，遇到的人和经历的事情都还少，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身不由己’这个词只有成年人才会有深刻的体会。所以你现在就尽情享受‘自由’就好了，其他的事情，等你自己经历了，自然就懂了。” “我不小了，我也经历过很多事了，只是你不知道……” 凌枫很不满意苏慕这样的态度，有些赌气地似是想要和苏慕辩解一番。不过可能是因为他们到达了目的地，电话这头的苏慕都能听到凌枫父母催促他放下手机、快些下车，所以他还来不及和苏慕解释、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完，就被迫挂了电话。 苏慕明白凌枫此刻肯定在忙，所以电话中断之后，她也没有想过要再打回去，就开始正常忙自己的事情。而之后没一会儿她点的外卖就到了，于是她就屁颠屁颠地跑到了休息室，把凌枫抛在了脑后，快乐地一边看着美剧，一边吃起了午饭。 一直到苏慕快要下班，凌枫都没有再给她打电话、发信息。苏慕乐得清闲，悠哉悠哉地把老板交代的任务全都做完，又把卫生打扫了一便，就美滋滋地坐在门口等着下班。 对面的姐姐很少见到苏慕有这么高兴的时候，趁着打扫卫生的时候，就和苏慕聊了起来。苏慕欢快地开始给她讲今天发生的顾客之间的事情，一直说到还剩下五分钟下班，她才准备回去店里，准备做晚班记录。 很快，商场里就开始放起了闭店曲，苏慕再度确认了一遍水电都没有问题了之后，就又以光速飞奔出了商场。 然而尽管苏慕已经拿出了她最快的速度，但是她还是没赶上最快的那趟公交车。眼见着能载着她回家的公交在她面前呼啸而过，苏慕都恨不得给公交公司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能不能为这座商场的员工们多考虑考虑，修改一下这个时间段的发车时间。 因为现在这个时间在外面等车，无论穿多厚大概都会被冻成冰棍儿。 苏慕背着她的小包，把帽子一扣，手塞进大衣兜里，就开始一边蹦跶，一边排队等车。结果可能是因为下午下过大雪、路面难走，所以等了好久，她都没有等到下一辆。巧的是今天早上她刚把厚的羽绒服拿去干洗店，穿的是薄的那件，以至于十分钟之后，她就已经冻得直抖，连塞在兜里的手都凉得开始有些活动困难了。她艰难地侧了侧身，确定了还没有公交车的影子，于是她终于狠下心，叫了一辆出租车。 车上的暖气逐渐驱散了埋藏在苏慕衣服里的严寒，苏慕一边望着窗外的风景，一边揉搓着双手，试图缓解严寒带来的肿胀与刺痛感。司机注意到她的动作，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有些怜惜地对她说道： “冻坏了吧，你瞅你这小丫头，这么冷的天，还穿这么少，这要让你家里人看见了，得多心疼。” “我姑娘就是，说她啥啊，她永远都不听。这大冬天的，穿得比你还少，每次回家都冻得不像样子，我跟她妈都心疼的不行，可她也不听劝啊。让她多穿就好像要害她一样，可你说说，哪有大冬天还露个脖子、露个脚脖子的，那到老了以后，身体能好得了吗？” 司机师父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自己女儿的身上，语气里开始多了几分担忧。苏慕被这突如其来的倾诉弄得有些尴尬，虽然很理解老人的心情，但是她自己平常好像也是像司机的女儿一样很少听爸妈说这些话，所以尽管她很同情司机，但是安慰的话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毕竟她连她自己的父母都没顾好呢，哪来的精力再去分担别人的义务，而且这人还和她非亲非故。 不过要苏慕完全不管苏慕也做不到，她本想和司机师父解释一下她穿成这样是因为出门就能坐车上班，下班就能坐车，而且商场的温度很高，穿半袖都不会冷，她挨不着多少冻，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手上的刺痛感还没有完全消除，手指活动仍然有些不便，所以苏慕一点都不想费力气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奈何这电话打得十分执着，一直不停，再加上苏慕担心可能是老板打来要给他安排任务的，就只好磨磨蹭蹭地把手机拿了出来。而等她看到来电显示的是凌枫的名字的时候，她就开始后悔并且涌起了一股想要把手机塞回去的冲动。 但她到底没有这样凶残，把电话接起来以后，伴随着嘈杂的背景音，凌枫的声音就传到了她的耳朵： “你应该下班了吧？打到车了吗？到哪了？” 一连串的提问都带着一种自然与熟稔，仿佛已经重复问过了几百次一样。然而对于苏慕来说，这还是除了她爸妈和乐多以外，第一个在下班时间来问她这些问题的人，尽管她不知道他问这些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能发生过几次，她都觉得有那么一点开心。于是她的态度也缓和了下来，和凌枫汇报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凌枫确认了她快要到家之后，并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反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与她解释道： “下午的时候去办入学手续了，挺麻烦的，我们现在才到酒店，所以我现在才给你回电话，你没生气吧？” 要是凌枫不说，苏慕早就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她压根儿就没把凌枫挂电话这件事当回事儿，却没想到凌枫这样在意，竟然还特意打过电话来和她解释。苏慕听了半天反倒觉得自己心中有愧，急忙回复道； “啊，我没生气，那你到酒店就赶快休息吧，忙了一天也挺累的，早点睡吧。” “怎么？现在就让我睡，你这是不想和我打电话吗？” (30) 苏慕被凌枫反问的哑口无言，拿着手机沉默了半天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去。好在这个时候凌枫的母亲和凌枫抱怨起天气的寒冷，两人就此聊了起来，才算是缓解了这段期间的尴尬。 他们母子俩在电话那边讨论着，苏慕看着窗外枯木上的积雪，不由得也觉得这天气确实是太冷了一些。都说全球变暖的情况愈加严重，可苏慕却觉得这几年的冬天好像是一年比一年更加寒冷。犹记当年高中的时候，她还能光靠一件秋季校服就度过一冬，现在一到秋天，她恨不得就套上两层棉裤，生怕自己以后真的像老人们所说的那样，变成老寒腿，到最后双腿变形，甚至瘫痪在床。 那可实在是太惨了。 就在苏慕胡思乱想的时候，凌枫突然对着他妈妈说了一句： “不行，这风真的太大了，妈你给我织条围巾我围着吧。” “诶？别麻烦阿姨了，我给你织一条吧。” 当苏慕把凌枫的话接下来的时候，别说凌枫觉得难以置信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连苏慕自己都愣在了原地，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是疯了吗？明明都说要保持距离了，现在竟然主动把织围巾的事情揽过来，这多让人误会啊！ 可真是要死了，万一他答应了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给他织条围巾吗？ 关键是她哪儿会织围巾啊！ 此时的苏慕懊恼得几乎要抽自己一个嘴巴，让她没事闲的多嘴答应这些事情。而凌枫也趁着这段时间反应了过来，也来不及想苏慕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说了，赶忙答应了下来，就好像自己慢一步苏慕就会反悔一样，并且为了防止苏慕反悔，他还顺带堵上了苏慕的后路。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妈，不用你了，有人给我织围巾了，她给我织就行了，你不用管了啊。” 听到电话里传来这句，苏慕只感觉自己一阵头大。她狠狠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掐了掐自己的鼻梁，才如壮士赴死一般地对凌枫说道： “我织是能织，但是我以前从来没织过这东西，所以我也不能保证自己最后能织出来个啥，你要是想要既美观又保暖的，那我可能满足不了你。” 将事实陈列清楚之后，苏慕仍然抱有一丝侥幸，希望凌枫听到她说的这番话之后，能主动放弃这件事。然而凌枫并没有让她如愿，十分大度地表示： “没事，我相信你的手艺，难看也难看不到哪里去。不过，我能提个小要求吗？” 苏慕一愣，没想到凌枫还有要求，便带着好奇，示意他有要求就提。凌枫见苏慕并没有因为他想提要求而生气，暗自吐了一口，对她说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选线的时候，能不能选羊绒的？我觉得这种线柔软还暖和，围起来应该比较舒服。” 苏慕一听，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要求，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应了下来。正巧这个时候她也到家了，就顺便和凌枫说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回家之后，按部就班地把每天晚上要做的事情都做好，等到躺进被窝，苏慕就打开手机，开始挑选起了毛线。 毛线这东西苏慕其实也接触过，不过也就是很小的时候跟着妈妈，用钩针钩过几张杯垫而已。高中的时候她也曾经想过要为喜欢的男生织一条围巾，但是当时因为作业太多，根本没有时间去做这种事情，就只能放弃。没想到那时候的遗憾竟然弥补到了凌枫身上，苏慕光是想想就觉得有些好笑又无奈。 很快，苏慕就选中了几种，不过几乎都是灰色、藏蓝以及黑白这种冷色系，她怕自己的这种风格凌枫不会喜欢，就把图片发给了凌枫，让他自己来做选择。信息发过去之后，不出半分钟凌枫就给出了答案，于是苏慕照着凌枫要的灰色和白色，直接就下了单。 了却了这件事，苏慕把手机一扔就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比平常多睡了好久，并且醒来的时候也没有像以往一样觉得全身乏力，好像怎么睡都睡不醒的样子，反而是鲜有的精力充沛，都没有赖床，就直接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大约是心情好就会连带着运气也变得旺盛，苏慕一推开房门，就看见客厅里母亲早起去早市买的豆浆和油条，而且母亲还留了纸条，特意嘱咐苏慕把豆浆热好、加了糖之后再喝，生怕苏慕无视它们又饿着肚子上班。而正当苏慕美滋滋地一边热豆浆一边化妆的时候，手机上显示凌枫发来了一条微信。 “早上好，记得上班之前要早饭。” 原本就心情大好的苏慕在收到这条微信之后更加愉悦，刷着定妆粉的时候，她几乎要哼起歌来。不过她回复的内容却依旧表现得不近不远，还是她一贯的态度。凌枫好像也没太在意这些事情，和苏慕说了还要去学校办手续之类的，不能随时回复她的消息之后，就再也没发来过信息。 苏慕看着这些报备，心说她也不可能主动给他发消息，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所以她直接把这条信息略过，继续完成她的准备工作。 抛开凌枫的那一小段插曲，苏慕的日子好像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不过可能是因为心情好的原因，苏慕上午主动进行了一次大扫除，把门店里里外外擦了个遍，认真到让对面的姐姐都忍不住夸她能干，说她的老板招了一个这么好的员工。 对于这样的话，苏慕除了回报以微笑之外，真不知道要怎么接。因为如果是老板的话，可能更看中的是利益这种东西。苏慕还没接手这个店的时候，店铺就已经十分冷清了，接手之后，顾客更是少得可怜，每天连路过店门口的人都屈指可数，就更别说能进店来看他们的商品的了。老板当然知道这种情况，可她总是在和苏慕强调利益这个问题，所以尽管苏慕活没少干，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地维持这么个店，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上的好处，既没多提成，也没有处理好和老板之间的关系。 (31) 相比于利益来说，苏慕更注重的是同事之间的人际关系。兴许是现实类的小说看得太多，又或是本身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无论从事哪项工作，苏慕都更加在乎同事之间是不是能相处融洽。尽管不太喜欢与人接触，以及参与各种类型的团队活动，但是防止麻烦以及维持一个让自己觉得舒服的工作环境，苏慕依旧会强迫自己塑造一个更容易使人接近的形象，并且时常充当起和事佬的角色，尽量做到哪怕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也说不出什么太过分的缺点。 偶尔苏慕也会觉得自己太过虚伪，活得不自由也不洒脱，很多想说的话都不能直接表达，给自己平添了很多麻烦，也让自己更容易受人欺负。但是想想，这样大约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她脑子不够用，参与不起那些勾心斗角，倒不如就这样下去，一直保持中立。 最好不要把她和任何事情牵扯到一起。 这样的想法苏慕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就连她最好的那几个朋友，对此事她也是绝口不提。倒不是怕她们觉得她虚伪，而是怕她们又开始劝说她换工作的事情。 这件事她们几个已经轮番和苏慕说过很多次了，事实上，除了第一份工作之外，后两份的工作到最后她们都是三天两头就和她讨论一下辞职的事情。尽管她们对工作的内容不甚了解，但是她的工作时间以及她的身体情况，包括她遇见的那些事情她们都看在眼里。最严重的一次，乐多到苏慕工作的地方去看她，坐了一会儿甚至想直接就带苏慕回去，让她立刻就辞职。 那次着实是场闹剧，回去之后乐多就不停地教育苏慕，让她别那么好脾气。傻子都能看出来那个同事就是在针对她，她干嘛总忍着。尽管苏慕知道乐多这是担心她，怕她被欺负，但她却只是不停地说着“算了算了”，并没有再说其他的东西。 乐多知道这是苏慕不想说，对她也毫无办法，多嘱咐了她两句，就带着她出去吃了她最爱的火锅。苏慕感激乐多并没有再强迫她，她知道乐多的工作也不太顺心，看着她挨欺负就想起自己的这些烦心事，才会变成这样，也没有办法去责怪乐多什么。 她清楚，乐多是真的很在乎她，希望她能有一个更安慰的生活，不用吃苦挨累，也不用受这样的委屈。乐多甚至时常表示，要不是她赚钱能力有限，她都不用苏慕工作，就拿她当个富家千金养着，要什么给买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她开心就行。 虽然这是奢想，但是苏慕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依旧还是很开心。两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还时常为这个雄心壮志打气，即便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们也从来没放弃过这个小小的“仪式”。 因为她们知道，她们不是为了想要努力完成这个梦想，她们只是在为自己继续努力工作，找一个坚持的理由。 这生活很累，靠着自己的双手去争取想要的生活，不找点坚持的理由，真的太容易放弃了。 毕竟随波逐流比逆流而上，容易得多。 而至于这份工作，别说乐多不想她继续做下去，就连她的父母，有几次都隐晦的表示了他们想要苏慕换一份工作的想法。因为自从开始了这份工作，苏慕就再也没有和家里人吃过一次晚饭，这和当初苏慕与他们说好的根本不一样。上一份工作过去之后，他们就一直想要苏慕找一份安稳的工作，不想要她再依着自己的性子，做这种自己喜欢却熬心熬神的工作了，要不是苏慕说这工作可以倒班，他们一开始就不会答应。结果现在弄成这样，他们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连担心都不敢多表达一点，生怕再给苏慕增添什么压力。 这些苏慕其实心里十分清楚，但抛开一切来看，苏慕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也是真的舍不得放弃。虽然每天工作时间很长，没办法好好吃饭、按时睡觉，但是在工作的过程中，她遇见了很多人，听见和看见了太多和这个无望的世界格格不入的、美好的故事。她需要这些故事来安慰自己，来给自己的坚持注入能量，让她能拿出勇气来面对理想和现实，还有早已让她失望透顶的爱情。而每当她帮助这些顾客做好她们想要的作品，完成他们的意愿的时候，她就会觉得特别满足，好像找到了一种存在的意义。 能寻找到这样一种工作对苏慕来说真的很不容易，毕竟这完全符合了她的兴趣爱好的一部分，工资也还算满意，想要放弃是真的很难。不过身体吃不消确实也是事实，如果可以的话，只要能改了工作时间，她是真的愿意长长久久地做下去的。 然而老板似乎从来没想过再找一个员工给她的想法，面试了这么多，基本都调去了另一个店，最后也都辞了职，一个都没有给她留下，就只有她一个人撑着这一个店到现在。她曾经几次婉言和老板提了这个事，老板对此无动于衷，同时还告诉了苏慕她的安排。当苏慕听到她的店里在寒假才能分配过来一个兼职小朋友的时候，她觉得整个人生都有些无望了。 就这样，一上午的时间就在打扫卫生以及胡思乱想中度过了，而此时苏慕也冷静了下来。眼见着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做好了，苏慕就从备品柜里拿出了手机，准备点些外卖。没想到她刚拿到手机，就看到屏幕上一堆未接来电以及微信消息。 百分之九十都是凌枫发来的消息，而这百分之九十中又有百分之八十，是凌枫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是人丢了还是不想和他联系。 这一下就戳中了苏慕由厌倦到爆发的那个节点。 苏慕强忍着自己的怒火，把每条信息都认真读完，然后把重要的信息回复了一下，就去订外卖去了。 她一条凌枫的信息都没有回。 (32) 点好了外卖之后，苏慕趁着没人，就坐在操作台前刷着微博，老老实实地等着外卖小哥的到来。不过等了二十分钟以后，外卖没有等到，倒是等来了凌枫的语音通话。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着实抗拒，索性就把手机一扔，也没管凌枫，就自顾自地跑去了店门口，东张西望地盼着她的外卖。 以前没有早饭吃的时候，他反倒没有什么感觉，就是你整天不吃饭他也不会觉得饿，结果今天吃了早饭，反倒一到中午就过了起来。他都有些后悔这么晚订饭了，要是早一点订的话，这个时候也不用等着这样焦急了。 正在这个的时候，一个快递小哥从远处飞奔而来，苏慕满怀欣喜地以为这是她的外卖，恨不得像参加接力赛一样冲过去，从他手里直接把外卖接过来。结果没想到，这人只是从他面前经过而已，真正进到他店里来的，是一位情侣。 “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是可以做情侣戒指的吗？” 女生走在前面，握着男生的手，怯生生地问了我这个问题。我向来对这样的女孩子没有任何抵抗力，哪怕心中饿得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了，也还是立刻就换上了一副笑脸，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回答她道： “是的，而且戒指的样式都是可以您自己来设计的，两位如果想刻字的话，我们还免费提供刻字服务。” “这样啊，那…我能问一下价格吗？” “我们这儿不同的款式价格也是不一样的，两位可以先看看款式，确定一下你们想要什么规格，确定好了以后我再告诉两位价钱。” “不…不用了，我…我们就想问一下，你们这里最便宜的款式是多少钱…” 女孩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说完就立刻深深地低下了头，男生则是紧咬着牙关，看向女孩子的目光中除了满满的爱意之外，还夹杂了一丝愧疚。苏慕最见不得这样的场景了，见两人如此，登时就觉得内心有些酸涩。她稍微想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橱窗里摆的那些样品，才对他俩说道： “两位心中有多少预算可以告诉我，这样的话可以方便给你们推荐款式。毕竟是来自己动手做一次嘛，还是按照你们心里希望的方向选择比较好，价格的话，可以你们选好款式之后，我们再做商量，我们店里活动还是挺多的，到时候可以看看有没有适合你们的套餐，这也可以多省一点嘛。” 女生听我把话说完，小心翼翼地藏好眼里的期待，转过头去看着男生，想要询问一下他的意见。男生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对她点了点头，似乎是在示意她可以先报出两个人的预算。 虽然男孩子的动作正是女孩子所希望得到的，但是女孩子看起来还是有些犹豫，迟迟没有转身来。男生见状，忍不住一笑，然后就按着女生的肩膀，不顾女生的挣扎，直接帮女孩子扭过了身子。女孩见她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好抬起头，有些羞涩的对我说道： “大约有400左右，您看这样的价格可以做哪种呢？” 听她报出这个价格，我悄悄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个价格已经足够做两枚店里最低档价位的戒指了，如果再打一个折扣的话。再稍微高一档的价位也是可以做的。于是我毫不犹豫地直接给他俩指出了这两个价位的样式，并且细心地为他们两个介绍起来。 两人没想到会有这样多的样式可供选择，全都开心得不行。尤其是女孩子，几乎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我一边装作自己没有看到他们两个前后态度的反差，一边仔细的和他们介绍着，同时脑子里又想着，如果两人选了高价位的款式要怎么给他们做这个折扣。等我介绍完，两个人又想了想，才选了一种可以在戒指上刻简单图案的规格。 确定好款式之后，我将他们引到了室内，然后拿出设计图纸，让他们把想要雕刻的图案先画在纸上。与此同时我测出了他们要做的戒指的型号，然后就开始准备起了材料。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就开始按照制作步骤，一点一点地开始给他们做起了讲解与示范。等轮到他俩自己动手的时候，我们也相对熟识了起来，于是我通过与他们的闲聊，对这两人的大致状况也就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这两个孩子都是从农村出来的，而且两人家里的条件都不是很好。男孩儿的情况相对来说还要好上一些，而女孩子在今年刚升入大三的时候，家里就以拿不出学费为由，不准备让她再继续读下去了。两个人为此争取了很长时间，都没能为女孩子争取到留下来的机会，所以等过完这个学期，女孩子就要提前离开这个学校了。 男孩子自然是舍不得女生离开的，因为女孩子这一走，就几乎带走了他们两个人继续交往的希望。尽管女孩子没说过，但他也能猜到，女孩子家里应该是已经给她寻到了结婚对象。他当然不想就这么放弃，可是现实却容不得他坚持，他知道女孩子能和他一起吃苦，可毕竟他家的现实也摆在那里，他就算想把女孩子娶到手，想她陪他一起吃苦，他都没有那个能力。 女孩子大约也是明白这样的现实，所以从来都逃避着这个问题，没有和男生说过和这件事有关的任何事。两个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度过了这个学期，就在女生最后一科考试之前，男生和她提出要一起来做一对情侣对戒的请求。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为对方准备过什么礼物，每次一到过节，两个人能一起出去吃一顿饭，都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所以男生决定，在女生临走的时候，一定要送她一件像样的礼物，让她不带着更多的遗憾离开。 (33) 为了能够给家里省钱，男生平常已经是很节省了，在有了女朋友之后，还经常利用课余时间去做兼职，希望能让女朋友的生活也变好一点。这次为了准备礼物的钱，男生更是连着几周都没有吃晚饭，并且还找了另外一份兼职去做，一周七天几乎都被工作填满了。 当他终于攒了些钱，和女生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女生非常反对，坚决不同意把钱用在买礼物上。最后还是男孩子的一句话，让她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那个男孩子在某天两人又因为这件事闹了别扭的时候，在送她回寝室之前，紧紧地抱住了她，对她说道： “就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用另外一种方式，永远陪着你吧。” 那天晚上这两个人抱在一起流了多少泪，大概就只有他们自己还有月亮清楚了。等到他们来到苏慕这里的时候，这两个人的脸上，只有一种坦然和满足。 也许爱一个人到深处，在不在一起，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吧。 苏慕听着这两个人的故事，只觉得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她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觉得遗憾得不行，更别说是当事人了。她真的难以想象这两个人的笑容背后究竟藏了多少痛苦，她甚至希望两个人在讲故事的时候能够哭上一场，好像这样能减轻她这个旁观者的遗憾一样。 然而并没有。 这两个人把故事讲完以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望向对方的眼神中依旧还是满满的爱恋与幸福。苏慕自认做不到这点，也实在是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就借着要给戒指抛光的名义，躲到了机器那里，把刚刚忍住的眼泪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很快戒指就抛光好了，苏慕擦干自己的眼泪，把做好的戒指递到了两个人的手上。两人心满意足地把戒指戴上，看了好一阵，以后就开始满怀欣喜地和苏慕道谢。 苏慕受不起这样的答谢，不住地推辞，然后委婉的表示了作品需要拍照的请求。两人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同时表示希望苏慕能用她的手机给他们两个人也拍张照片，留作纪念。 苏慕有些纳闷，两人肯定都有手机，为什么要借苏慕的手机。直到拍完照，要传送给他们的时候，苏慕才知道，原来他俩的手机都是特别便宜的那种，像素很差，拍出来的照片也没有那么清晰。苏慕又是一阵心酸，于是在付款的时候，她决定给他们两个打个八折。 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的折扣了，还是不能被老板知道的那种。 当知道准备的钱还有剩余的时候，女孩子显得特别的开心，扯着苏慕的手不停地道谢。苏慕本来是想要说些祝她幸福之类的话的，但是仔细想想，还是把这些话咽了回去，换成了关于平时戒指如何保养的问题。 这句话对别人来说是祝福，对她来说，大概就是在戳她的伤口了吧。 离开了爱的人，去嫁给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光是这样想想，就已经足够让人绝望了。 可这样的日子，这个可怜的姑娘还要过一辈子呢。 那她何必再去提起这件事情去伤害人家呢。 两人连连道谢之后，手牵着手离开了门店。而送走了这两个人，苏慕盯着相册里的照片久久不能释怀，过了很久之后，她将照片截好，然后发了一条朋友圈。 “你是我与命运对抗的唯一动力，也许你不在这里，但你在我心里。” 这条朋友圈发了不到两分钟，凌枫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苏慕虽然觉得很累，却没有再拒绝，而是把电话接了起来。 “忙完了？为啥今天忙了这么久，你吃饭了吗？” 凌枫前两句话都没引起苏慕的注意，当她把第三句听完，突然想起距离她订外卖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半小时了，可是她到现在也没有看到外卖的影子，那她的外卖去哪了？ 难不成是迷路了吗？ 苏慕现在满脑子的问号，连饿的感觉都忘了，直接回复了凌枫一句： “我外卖好像丢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打电话去找我的外卖。” 说罢，他也没管凌枫是啥反应，直接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开始疯狂翻找店铺和外卖小哥的电话。连打了好几遍，她才被告知外卖已经送到了，但至于接外卖的人是谁，就不知道了。苏慕重复好几遍她的地址，外卖大叔都说他送的就是这家，有人接了，然后就拉黑了她的电话。 苏慕握着手机欲哭无泪，心道她也没想找麻烦，就是想要个说法，要是真是送错了，那她再点一份就好，根本也没想为难别人，结果这大叔不止不承认还拉黑了她的电话，实在是伤害了她这颗脆弱的心。她拿起手机在投诉界面犹豫了半天，想要投诉这个大叔，但是想想又要接受之后各种各样的麻烦，她就放弃了这个方法。 算了，就是十几块钱的外卖而已，为这些事再惹一堆麻烦真不值得，还是自认倒霉吧。 于是苏慕退出了界面，想要再点一份别的，可是饥饿感早就已经熬没了，苏慕看着这些实在是没有一点胃口，就把手机一扔，开始收拾起了卫生。等全部的工作做完，刚歇一会儿，凌枫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喂，你这么久干嘛去了，外卖的事情解决了吗？你吃饭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对于现在心力交瘁的苏慕来说，简直是致命神器，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勉强扯出了一个商业假笑，对着凌枫说道： “我今天真的很累，没心情闲聊，外卖丢了没找回来，电话还被拉黑了。我现在也没有胃口吃东西，也不想说话，以后有空再说吧。” 苏慕说完，就准备把电话挂掉。凌枫却是趁着这个时间，连忙对苏慕说道：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订好了，你别不开心嘛，而且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可以和我说啊，说出来会好一点。” (34) 若是换做平常，苏慕可能就会回答他她的标准答案——我没事，然后就挂断电话，但是今天也许是受那两个人的影响，苏慕总觉得自己心里有好多话想找个人说，就破天荒的和凌枫聊起了刚刚听到的那个故事。 一直到故事说完，苏慕都保持着一种低沉的语气和态度，甚至隐约带了哭腔。之后两个人沉默了好一阵，好像都被故事感染了一样，谁都没有说话。好在就在这个时候又有顾客进店询问，才让这个沉重的话题暂时得到了缓解。 等到苏慕再次回来，凌枫在电话那面，用一种不服气的语气，小声对苏慕说了一句： “为什么那个男生就一定要放弃呢？如果他争取一下，或许女孩子的家人就能同意了呢！现在没钱不代表以后也没钱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女生走掉，他就不遗憾不后悔吗？” “喂，你还小啦，别以为言情小说写的那些就都是现实了，两个人在一起需要很多基础的，根本不是简单的说一句‘我爱你’就能在一起一辈子的，不然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 苏慕听到凌枫的话，轻悠悠地一笑，似是在解答凌枫疑惑，又似是在安慰自己地说了这些。说完之后，她可能觉得凌枫还不会明白，就又补充了几句道： “你觉得那个男生没争取过吗？我觉得他们两个人应该都争取了，但是现实就是这样，有些东西不是只靠争取就能得到的。男方支撑自己的家庭就已经很累了，他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承担起两个家庭的重担，就算男方家里能同意，以女方家的这个态度，也不可能同意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对于女方的家人来说，这男人是不是有实力，是看他现在拥有什么，而不是他学习有多好、得过多少奖状之类这些完全和金钱没有用的东西的。和他们说以后也没有用，因为如果他们能听得近这种话的话，女生也不至于被辍学了。他们不会往长远了看的，所以也就根本不会给男生拼搏的时间。你也可以说女生可以完全不顾家里的意见，和男生私奔之类的话，但是，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小，因为如果要是这样的话，带来的后果这两个人不一定能承担得起。至于后果是什么，就得看女方家里不讲理到什么程度了。万一造成了什么不可逆转的后果，那可能比分开更让人遗憾了。” “可是……可是……” 凌枫听过苏慕的解释之后，依旧还是觉得也许两个人再争取一下，还是会有好结果的，但是苏慕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就直接打断了他的发言。 “哎呀，没有什么可是的。再说不是还有这么一句话么，‘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或许现在分开，彼此在对方心目中留下的那个人，才是最好的。人生在世，既然不能在一起，有一段美好的回忆，不也是一种圆满了吗？” 说到这里，苏慕都没有意识到，最开始对这件事情十分伤感、许久走不出来的这个人是她，到现在看得这么豁达、还开始教育起别人的人，也还是她。此时此刻，她早就把刚才那种遗憾的心情抛在脑后了，整个人也都变得放松了许多，连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倒是被她教育了一番的凌枫好像变得更加紧张和急迫起来，立刻接过了她的话，以一种忐忑又焦急，还有少许期待的语气问她道： “那如果是你呢？如果一段感情你明知道不能在一起，还会选择接受吗？或者，或者说如果这段感情开始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你们两个人只能选择和平分手，你……你也会这么坦然吗？” 苏慕这个时候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认识道，凌枫说这句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甚至就是单纯的以为，凌枫想要通过她自己的想法，去反驳她刚刚说得那些话，所以她想都没想，就理所当然地对凌峰说道： “你这个问题就问得很有问题，因为这根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况啊。而且不说我是那种对感情没有信心的人，我对待感情的态度非常认真，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会结束。对我来说没有一场爱情是最开始就明白以后不会在一起的，因为我会努力一直维系这段感情，除非男方是个人渣，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比如我的前男友们，让我实在没办法接受。至于和平分手之类的，这对我来说就更不可能会发生了，除非咱俩谁换了绝症，要接受生离死别这种的，否则没有和平分手这一说。什么好聚好散、分手还能做朋友的，在我看来根本就不可能。” 苏慕说到这里，情绪就不免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凌枫刚想开口，再试图给这个问题增加点“难度”，就听苏慕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继续与他说道： “你也别说万一要是我遇见了和刚才那个女孩子一样的事情我怎么办，首先这个假设就不成立，我家没他家的情况那么凄凉，而且我父母也很开明，不会对我的决定做过多的影响，再者，我自己有能力养我自己，虽然挣的钱不多，但是够我花了，我不需要依靠谁就能在这个社会中生活下去，所以在感情中，我进退都有底气，用不着看任何人的脸色。就算真的会留下遗憾，那也一定是对方遗憾，我可绝对不会。因为哪怕到分手的那天，我都一定对得起我们之间的感情，对得起这个人在我身上付出的一切。” 苏慕这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味道。正当她沉浸在这样一种心态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冷不防听到凌枫一阵嬉笑。她还以为凌枫是在嘲笑她的这些观点，忍不住有些生气，却没想到之后凌枫似是自言自语地轻声说了一句： “还好，这样看来，我还是有机会的。” (35) 苏慕对一件事情认真起来的时候，基本上就会完全丧失对其他事情的感知能力。比如愣神的时候被人忽然叫醒，其他人也许会立刻就进入状态，但是苏慕可能要缓上一段时间才能对周围的事物产生反应。所以当她全神贯注的去想着，要怎么继续说才能让凌枫明白，她刚刚想要表达的真正意义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凌枫在说些什么。她只知道凌枫打断了她的想法，至于他想要表达什么，苏慕一无所知。 可尽管好奇，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也不好意思去问。 至于凌枫，当他把这句话说完之后，见对面的苏慕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开始还以为苏慕是因为听到了这样的话感到害羞而不知道说些什么，后来等了一阵之后，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又以为是他说了这样的话惹了苏慕生了他的气，再之后他又开始觉得可能是网络出了问题，让他错过了苏慕的反应。于是就在苏慕想着凌枫到底说了些什么的时候，凌枫开始了各式各样的通话试音。 苏慕在听到各种声调的“喂”“你好”“有人吗”“能听见吗”之类的词语之后，忍不住一笑，内心突然涌起了一种“这孩子还有点可爱”的感觉。于是她轻轻咳了一声，示意了凌枫她在听。 凌枫一听到苏慕那面有声音传过来，立刻就换了一副态度，用一种近乎于“娇嗔”的语气问苏慕道： “你干嘛去了，为什么一直都不说话？” 苏慕被问得语塞，总不能直接告诉对方自己刚才根本没听他说话吧，于是就有些心虚地告诉凌枫刚刚来了顾客她开了静音，这才算是勉强把这件事情糊弄了过去。 很久以后苏慕有一天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腻在凌枫身边的时候就好奇的问了一句。凌枫好笑的反问她不是说记性不好，上一秒他告诉她的话她下一秒就能忘记，怎么这么久了还能记起这些事情。苏慕想了想，搬出了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里的理论，然后胡编乱造了一通，当作理由回答了凌枫。凌枫明知道她这是胡言乱语，但却很震惊她这种“触类旁通”的理论，最后只好无奈的笑笑，和她重复了一遍当年他的那句话。 原本心情还算不错的苏慕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就沉默了下来，连带着把头也从凌枫的肩膀上移开，低了下去。凌枫有些奇怪苏慕的反应，立刻抬手把她的头重新抬了起来，皱着眉轻声问了一句： “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没事。”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这样的态度，到底怎么了。” 苏慕低沉的语气并没有换来多少温柔，反倒是有些不耐烦的质问。她似是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忽的一笑，然后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着凌枫的眼睛，用带着几分薄凉的语气对他说道： “只是依然觉得，我爱的还是以前那样的你。” “怎么，那现在就不爱了么？再说变成现在这样还不都是你逼我的。你要是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凌枫一阵冷笑，一边说着，一边把怀里的苏慕搂得更紧。苏慕觉得有些痛，眼泪又似乎不受控制地想要流下来，但她并没有挣扎，像以往一样，用力地扯了一个商业假笑，对着凌枫说道： “我不想和你吵架，也不想和你理论，我想说的话，我想表明的态度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你了。你不能改变我，我也改变不了你，你既然坚持不放手，那我们就等其他的人出现来拯救我们两个人好了。” “你是不是又觉得日子过得舒服了？不会说话就闭嘴，你也别跟我在这哭，真的最烦你哭了，哭起来没完没了，换谁能受得了你。你也别笑，有什么可笑的，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怪我是怎么的？” 听到这里，苏慕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不停地落了下来，她哭着看着凌枫，用一种冷静而又有些愤怒的语气，冷声问凌枫道： “所以你就不能哄我两句吗？” “一天到晚让人哄，我怎么哄，你惹我生气了我哄不了你这种话我要和你说多少遍？再说，今天这事谁引起来的？你自己没事想这想那的，就爱自己胡思乱想，我做什么了就惹你生气要哄你啊？你到底有完没完？八百年前的事你也拿来说，是不是有病啊。” 凌枫把这句话说完，猛得把苏慕从他的身上推开，瞪大了眼睛气呼呼地看着苏慕。苏慕被推得生疼，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同时把头转向了一边没有看凌枫。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而这种没有眼神交流的对峙，让时间变得格外清晰起来。于是这期间的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被放大了无数倍，然后化成利刃，一点一点地切割着两人脆弱的感情。 最终，狠狠地戳进了苏慕早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很久以前苏慕觉得，自己的心应该已经在失望中一点一点死掉了，但事实却用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告诉她，她最引以为傲的适应能力，让她失去了抵御痛苦的能力。她的心死不了，她也不会因为绝望而感知不到疼痛，她只会在一遍一遍的伤害当中，反反复复的疼痛，不停地流泪，又不停地，重蹈覆辙。 但这一切的发生，都是苏慕不曾想过的。 作为一个悲观主义者，在开始之前，苏慕就已经想到了各种各种各样他们两个人分手的结局，却唯独没有想过，两个人被痛苦纠缠了这么久，他却依旧不肯放过她。她时常会想，如果当初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她是不是还会鼓起勇气，接受这段感情。但更多的时候，她想得却是，如果自己当初狠下心，在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就果断地分手，没有心软，不选择原谅，那是不是往后的日子，她会过得更好一点。 只可惜这个世界只有现实。 从来没有如果。 (36) 之后店里确实来了顾客，苏慕也没顾得上和凌枫解释，就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去应对顾客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慕自己一个人一共做了两对儿对戒，又做了一个吊坠儿，不止忙得连晚饭都没有吃上，甚至是一直到下班时间，她才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就连闭店前要做的检查工作，在商场的闭店曲开始广播的时候，她都还没有开始做。 一直到整个商场都几乎清空了的时候，苏慕才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等她闭好电源关好门准备出门，拿出手机想要打车的时候，她才发现早在八点半的时候，凌枫就开始不停地给她打电话了。只不过她因为要拍顾客做作品的过程照的缘故，所以手机设置了静音，就一直都没有听到。 想起之前她每次不接电话时凌枫的反应，苏慕就觉得一阵后怕。于是她赶忙把电话回拨过去，想要和凌枫解释。而电话一接通，果不其然，就立刻传来了凌枫质问的声音： “你干嘛去了？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下班了吗？到家了吗？到哪里了？吃饭了吗？” 凌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苏慕有些发蒙，再加上她正在打车软件里输入着她的目的地，也没有集中精神，只能挑了几个她记住的问题回答道： “还没呢，下午超级忙，然后不是要拍照吗，所以我手机就静音了，没有看到你给我打电话，我刚刚收拾完，正准备回家了。” “这都多晚了，天还这么冷，你别去等公交车了，赶紧打车回家吧，别再冻着。” “嗯，我正在打车。我这个点出去，要等最后一班公交的话，估计要等很久，而且下车也赶不上另一条线了，也还是要打车，就不如现在直接打了。” “算你聪明一次，那你吃饭了吗？晚上吃的什么？” 凌枫不提还好，这一提，苏慕才想起她连午饭都没吃，瞬间就觉得自己饿的几乎是前胸贴后背了，甚至连胃里都隐隐传来了一阵疼痛。于是她想都没想，就嘟着嘴一脸埋怨地和凌枫抱怨道： “别提了，中午的时候那份外卖不是走丢了吗？我本来是想再订一份的，结果又来了顾客，这一忙我就一直忙到刚才才停下来，哪有功夫吃饭。唉，也不知道我们家什么时候能再来一个人帮我分担一下。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我怕我不是累死的，而是饿死的。” 听苏慕抱怨完，凌枫那头许久都没有传来任何声音。苏慕还以为他在忙，没有空理她，就准备挂掉电话。结果就在她刚刚把手放在挂断键上的时候，那边突然传来了凌枫的声音： “你就不能换一份工作吗？如果你不想换工作的话，那就按时吃饭啊，有什么事情比吃饭更重要的吗？你们老板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啊让你这么努力的工作。再说了，你很缺钱吗？你缺钱的话我也可以养你啊。” 原本苏慕听到他说这些话还是挺生气的，但是听到最后，她实在没忍住，就笑了出来，然后带着一种调侃的语气问凌枫道： “你养我？嘿嘿，你拿什么养我啊？你现在都还没有毕业呢，怎么赚钱养我？难道是要拿你的生活费吗？那好像不够哦。不过或者你可以雇我当你的保姆，我去照顾你，然后你给我开工资，这样也行。” “如果你愿意的话，这样真的可以啊，你可以过来我这里找我，然后我负责给你开工资。” 苏慕本来就是开个玩笑，结果没想到凌枫竟然表现得十分认真，这让苏慕有些自觉坟墓的感觉。她连忙表示自己就是在开玩笑，让他不要这么认真，结果凌枫又接了一句，如果这样她接受不了的话，那以后如果她再不按时吃饭，她所有的外卖都由他来定，然后每一餐都要发照片告诉他吃的是什么。 苏慕觉得这就是凌枫心血来潮说的话而已，根本也没在意，就嗯嗯啊啊答应了下来，然后就立刻找了个其他的话题，把这句话岔了过去。 两人这么聊着聊着，苏慕就到了家。等到收拾好自己之后，苏慕才好奇地问了凌枫一句： “你是开始住寝室了吗？我听到你旁边很吵的样子。” “是啊，今天刚搬进来的。” “是吗？我感觉你们关系都还不错的样子，挺和谐的，还以为你们早就认识了呢。” “没有，不过关系还不错，而且好像住寝室也没有那么难适应，对了，你当时住的也是寝室吗？” “那当然了。” 一提起这件事，苏慕的话就明显变得多了起来，她极其兴奋地给凌枫讲了很多关于她大学寝室的故事，一直聊了能有两个多小时，苏慕才意识到，已经晚到该睡觉的时候了。 苏慕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和一个小孩子聊起这么多的事情，而今天和他打电话的时长几乎已经超过了她之前和未央之间创下的最长记录。而在惊讶的同时她也意识到，凌枫明天应该就要上课了，于是她打算就这么结束掉今天的聊天，就询问了一下凌枫明天的学习安排。 凌枫一听见苏慕提起这件事，立刻不满地和她抱怨了起来： “别提了，以后我们每天六点半就要起床，然后7:30开始上课，上课的时候还会没收手机。啊，烦死了，这样我就不能和你随时联系了。” 苏慕原本以为凌枫这样的态度是因为要早起，而且上课的时候还不能玩手机了，没想到他竟然加了最后一句，这让苏慕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但苏慕也明白，她不能因为这句话有任何的表现，于是就让自己尽量表现的成熟一点，安慰凌枫道： “你还没参加高考呢，上学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而且你现在的学习也没有你同学负担那么重，应该值得庆幸才对吧。再说学习呢，总拿手机玩游戏会耽误学习的你不知道吗？” “这跟我都有些什么关系，我不管，反正我一下课就给你打电话，你要是敢不接我电话，那我就一直打一直打，让你没有办法工作，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37) 苏慕以为这只是凌枫一时赌气，拿自己撒气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没想到从第二天开始，他竟然真的开始按时按点的打电话过来。不止如此，他还要求苏慕三餐都要拍照给他，只要有一顿饭落下了，那苏慕一定能受到他订的外卖。 苏慕从来没被别人这样要求过，一开始的时候她还真的不适应，委婉地表示过几次拒绝。然而不知道是她的表达能力有问题，还是凌枫的听力有问题，她的抗议从来没起到任何成效。无奈之下，苏慕也就忍了下来，每次凌枫催的时候，她就会老老实实地拍照给他，再也没说过什么拒绝的话。 一段时间之后，苏慕竟然因此养成了按时吃饭的习惯，甚至一到凌枫中午吃饭的时间，她也会自动自觉地感觉到饿。这让她觉得有些可笑，有天晚上聊天的时候，她就和凌枫说起了这件事。 对此凌枫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的语气，好像这是他早就知道会发生的事情。苏慕当时就觉得事有不对，就直截了当地问了凌枫，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她。凌枫也没扭捏，大方地和苏慕解释道： “你太瘦了，工作时间那么久不说，还不按时吃饭，那身体能受得了吗？要是把胃饿坏了怎么办？哦对了，我又想起一件事，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回家都要称一次体重发给我，如果你要是瘦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凌枫一番话说得苏慕一脸懵逼，她目瞪口呆地握着电话，用了半分钟都没有缓过神来，要不是凌枫听她半天没声音，又喊了她一句，估计她都能保持这个表情一直到睡着。而等她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有些不满地嘟囔道： “这管得也太多了吧，又和我没什么关系，管我这么多干嘛。” 虽然苏慕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被电话那头的凌枫听了个一字不差。于是他立刻换上了一副委屈的声音，反驳苏慕道： “什么叫没关系，我这不是想努力让咱俩有关系吗？你又不给我机会，那怎么可能有关系嘛……” 听着凌枫这潸然欲泣的声音，苏慕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做错事的那个人好像是她。是她没有给人家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还借这个理由拼命伤害人家。人家那么努力的想要照顾她，可是她却始终都把人家拒之门外，就是不同意。 确实，凌枫这样的表现，如果被苏慕那些“亲戚”看见和听见的话，她们肯定会像苏慕想的这样来指责苏慕的。毕竟在他们这些人眼里，苏慕已经二十七岁了，没有男朋友不说，还没有一份安稳的工作，实在是太让人操心了些。要是有一个这样愿意照顾苏慕的人苏慕还要拒绝，那可真是她太矫情，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也许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想法，但是哪怕抛开年纪这件事情不谈，苏慕依旧觉得，两个人要一起靠的不仅仅是一方的热爱，还有两个人互相的感觉。毕竟爱是相互的，哪怕最后时间久了，从爱情转变成了亲情，那也是爱的一种。二十几岁不结婚真的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甚至五十岁不结婚也不是问题，最可怕的是，二十几岁承受不住那些无聊的人的指指点点，为了应付别人随随便便找了个别人所谓的门当户对的人结了婚，然后孤独又无助地活一辈子。 苏慕不想活这样的生活，哪怕在此之前她经历了无数次失败的恋爱，哪怕她周围的人都在嘲笑她这些都是幻想，她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去嫁给自己只是门当户对的人。她确实已经不太相信那种甜甜的恋爱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了，但是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爱情存在。或许婚姻本身就是一场关于赌博，不结婚不一定会赢，但一定不会输。 这些是苏慕向来信奉的原则，而在这原则面前，凌枫成了例外。 虽然苏慕不喜欢这样被人管着，但抛开这些不谈，苏慕确实对这个小孩子动了心。大约是因为从来没有人会愿意像他这样，把除了学习之外的时间都寄托于她的身上，也从来没有除了亲人以外的人会在意她是不是记得吃饭，有没有按时到家，工作会不会很累。尽管苏慕不敢确定凌枫对她是否真心，但她还是在这样的关心下，逐渐失去了机智。 她开始不再抗拒接他的电话，也开始自然地和他分享一天当中遇到的事情，甚至在他室友调侃在电话一旁调侃他们两个的时候，她也不会在心中再产生任何芥蒂。而更重要的是，她在无聊时的某一个瞬间，竟然开始幻想起他们两个以后在一起的日子。 如果不是当时幡然醒悟，那么或许她早在前几天就会有一个新的身份，但当时这想法实在是让她觉得太过惊悚，以至于让她不自觉地想到，如果他的家里知道了她的年纪，会生出什么样的事端。 他不在乎她的年龄不代表他家里人不在乎，她管不着世俗是如何看待他们的年龄差的，但是她得在意他家里人的态度。 她太讨厌麻烦了，而在她眼里，比麻烦更让她讨厌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如果真的在一起了，她不止要应付自己家里的长辈，还要接受他家里长辈带来的各种各样的问题，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噩梦一般的事情，完全可以让她活得生不如死了。最重要的是，他家里人肯定不会同意的，如果吵闹起来，大家完全不会在意是他主动追求的她，因为在大人眼中，他这个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做什么时候都可以用“他还是个孩子”来逃避责任，可她就不一样了，她这年近三十的人，答应他的追求，在外人看来就是瞎胡闹，不止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还是对这个孩子的不负责任。 反正不管怎么说，如果出了问题，到时候就都是她的责任。 想到这里，她突然萌生起了退缩的念头。 (38) 正巧那几天苏慕在网上订的毛线到了，她每天晚上下班之后，都要照着商家提供的学习视频，去研究这个围巾要怎么织。然而这毛线好像天生就喜欢和她作对一样，两三天过去了，一向觉得自己心灵手巧的苏慕，连个围巾的大概形状都没有织出来。这本来就已经让她十分烦躁了，再加上这个时候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这就让她在完全不自觉地情况下变得情绪难以控制，而她又不敢对别人发脾气，就只能去责难自己。 凌枫当然不知道苏慕会有这样的心理，甚至他也没有感觉出来苏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直到那天他和苏慕通电话，他的室友在旁边问了一句他女朋友在做什么，他随口回了一句在织围巾的时候，苏慕一反常态地在一旁用十分冰冷的声音回了他一句： “我并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别到处乱说。” 此时此刻，凌枫才意识到事有不对，但是他完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苏慕的态度发生了这样大的转变。他急急忙忙地去询问苏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惹得她不开心，结果苏慕反问了他一句： “你室友们知道你现在正在追的我有多大吗？” “当然知道啊，我都很坦白的和他们说了呀。” 凌枫回来得十分坦然，仿佛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但苏慕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觉得十分的震惊，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在她这里最大的问题，对凌枫来说，竟然从来没有成为过问题。她觉得有些紧张，又有些慌乱，连呼吸都不自觉的变得急促起来。但尽管如此，她依旧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地又接着问了一句： “那他们都没有反对吗？我们整整差了9岁，他们没有和你说些什么吗？” “有说啊，但是大家都只是表达了一下震惊而已，其他的也没有说些什么，也没有劝我放弃之类的，就是我喜欢就好啊，我喜欢你，所以我想要追求你，想要得到你，这么和年纪有什么关系吗？怎么难道你年纪大了就不能让人喜欢了吗？再说了，我追你干别人什么事，又不是他们也追你。” 凌枫回答得十分轻松，在最后一句话里，甚至加了些调侃的意味。然而苏慕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眼泪，整个人都陷入了一场巨大的惊喜与痛苦当中。 从小到大，她接受过的表白也不少，然而她真正选择在一起的那几个，却从来没有像凌枫一样，如此强烈而又随时随地、完全没有任何顾忌地去表达他对她的爱意。仔细回想起来，她都几乎没有听到过她的前男友们很认真的和她说一句“我爱你”，甚至连表达爱意的事情，他们几乎都没有做过几件。都说对于年纪小的孩子们来说，爱情就像是一场游戏，不必太过认真。但是现在看来，她却好像成了那些年纪大的人眼里的一个关于爱情的玩具，从来没有被认真对待过。 想起这些事情，苏慕索性挂断了电话，放肆却又无声地哭了起来。而在这期间，凌枫不断地打电话过来，可她一个都没有接，一直到她哭够了，确定自己的声音里不带有任何哭腔了，她才重新接起了电话。 这一次凌枫没有任何责怪的语气，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地问她怎么为什么不接电话。苏慕轻轻地笑了笑，装作没有任何事情一样，说刚才家里出了些问题，没来得及告诉他就被她妈叫走了。说完之后，苏慕很明显地听到凌枫在听到她这胡编乱造的解释的时候，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一样。她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里一暖，然后对凌枫说道： “这围巾我实在是学不明白，好难啊。” “弄不明白就不要弄了，又不是一定非要戴，要是觉得冷我可以去自己买一条的。哦对了，那针是不是也是带尖儿的呀？别扎着你自己，你这么笨，万一扎坏了怎么办？” 也许在凌枫的印象里，女孩子都对这些事情比较擅长，所以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如此擅长做手工的姑娘竟然会被围巾难住。所以当他听苏慕在跟他抱怨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认为这是苏慕在和他撒娇。于是他立刻用尽了宠溺的语气去安慰苏慕，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攒钱去买条围巾，顺便借着这个名义再给苏慕买一条一样的，这样他俩就能一起围围巾了。 这样想想，结果好像比围苏慕亲手织的围巾还要好上一点。毕竟以苏慕那个个性，不弄出点什么名头，她肯定不能随便接受他的礼物，那他想和她用情侣款的想法，估计永远都实现不了了。 苏慕原本只是单纯地想要抱怨一下，这个围巾真的很难织，却没想到竟然意外地换来了这样的答案。她忍不住有些想笑，但是一想到如果现在放弃，大约以后都会被他嘲笑自己很笨，所以就继续坚持一定要织完。一旁凌枫的室友听到他们在讨论织围巾的这件事情，也凑过来，问凌枫能不能借用一下苏慕的手，他负责买毛线，然后让苏慕也给他织一条，他付手工费都可以。结果凌枫一听他说完，立刻就义正言辞地拒绝，完全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实在是想的太美了，想要围巾你可以自己先去找个女朋友，让她给你织，想让我女朋友给你织围巾，简直是白日做梦，别想了你。” 这一次苏慕在一旁完整地听完了他说的这番话，却并没有再次反驳他。凌枫说这话的时候就有些心虚，还以为说完苏慕又得说他，结果没想到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苏慕的斥责。 这结果简直让凌枫高兴得险些笑出声，他强忍住心里的激动，然后小心翼翼的问苏慕道： “这次你不生气了吗？那你是不是就同意做我女朋友了？” 苏慕听完，叹了口气，然后轻轻的笑了笑。用一种很轻，但是却很温柔的声音对凌枫说道： “想追我，那就再费点力气吧。” (39) 这句话一说出口，苏慕很明显得感觉到对面的凌枫是有多么的高兴。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个人聊天的过程也变得愈发欢快起来，再加上凌枫室友们偶尔助阵，两个人的关系好像也突发猛进，几乎已经到了可以确定关系的地步。 老实说，虽然心里还是有不小的压力，但是苏慕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开始享受起这样的生活来。尽管最开始凌枫留给她的印象并不太好，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苏慕发现，除了有时他的想法有那么一点幼稚之外，其他方面，两个人都还算合拍。大约是因为苏慕也跟着参与二次元活动的关系，平常接触的很多都是凌枫这样大的孩子，所以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在想什么，苏慕也还算是比较了解的，而且受这些孩子的影响，苏慕的喜好以及可接受范围都扩大了不少，所以两个人交往起来，一时之间倒是没表现出来多少代沟，这还是让苏慕觉得很舒服的。 虽然苏慕对爱情一直保持着“不分年纪、不分性别、不分种族”这种原则，对其他任何人的爱情故事也都保持着应有的尊重，但是事情落在自己身上，要她接受，她还是需要些时间的。比如现在她已经开始在无聊时幻想和凌枫在一起的样子了，而这种事情对于半个月之前的她眼中，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是她虽然在心里已经接受了凌枫，但她并没有想到如何解决双方家长问题的方法。她是可以不在乎世俗的眼光的，但父母这方面，她还是必须要在乎的。 也许凌枫的家里会好解决一些，毕竟凌枫年纪小，他家人就算反对，但是抱着他也许只是玩玩看的这个态度，应该也不太难对付。但是自己家这面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如果她说认真，那凌枫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毕竟他才十七岁，自己都不能对自己负责呢，就更别说对她负责了，她父母肯定不能同意把她的未来交到他手上。如果她说玩玩而已，那问题就更大了，不闹得鸡飞狗跳、被狠狠地教育上一顿，然后被逼去相亲，那都算她命大。 每每想到这里，苏慕都会在心里哀嚎，为什么自己想谈一段甜甜的恋爱就那么难。说实话，苏慕到了这个年纪，又经历过这些之后，她真的已经对婚姻不抱有任何幻想了，甚至于从某个层面上来说，她对婚姻有一种抵触心理。 相比较于要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生子，然后熬上一辈子这样的情况，苏慕宁可孤身一人。毕竟自己如果结婚的话，还用拥有自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挣的钱可以自己全部都花掉，自己的时间可以自己全部挥霍，不会有人名正言顺地来指手画脚不说，还完全不用为未来做过多的考虑，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自由自在。但如果是要和一个门当户对但却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话，她不止每天都要去面对那张不喜欢的脸，还要时不时地因为生活中各种各样琐碎的小事与人家意见不和而吵架。如果两个人有了孩子的话，那就更加增添了生活的负担。这样还不算，如果他们两个人感情不好总是吵架的话，肯定会影响到孩子，这样对孩子也不公平。 光是想想这些事情，苏慕就觉得非常麻烦了。所以自从意识到这些之后，苏慕就一直觉得，如果能遇见一个喜欢她的又恰好她也喜欢的，那能够结婚当然最好，虽然可能以后也会被柴米油盐的问题纠缠，但互相喜欢就总会共同解决问题，不用哪一方独自承担。如果不幸没有遇见这样的人的话，只要不被逼着去嫁一个人，那么遇见喜欢的就谈一场恋爱，谈不下去了就分手，然后再去遇见下一个，这样的生活也是极好的。 苏慕隐约和家里提到过她的这个想法，但是得到的回应是，家里人全部都是非常坚决的反对。长辈们大约并不觉得爱情在婚姻中有多么重要的地位，或许是因为在他们那个年代，也没有所谓的自由恋爱，所以在他们眼中，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互相适应与习惯，并且互相迁就，两个人凑活凑活，这一辈子就过来了，和爱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对此苏慕也不是完全反对，毕竟他们所说的婚姻是需要两个人努力维持的这个说法她很支持，但是她始终坚持她的看法，如果没有爱情做基础的话，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和哪个人去努力维持一段婚姻，她找不到维持的理由和意义。 因为苏慕的这个观点，家里已经不止一次的争辩过了，只不过是从来没分出个输赢而已。这一次苏慕要是告诉他们自己对一个小了九岁的男孩子动了心，怕不是又要引起家里的一番血雨腥风。 苏慕每天都为这件事愁得不行，以至于织围巾的时候也不专心，总是出错，所以七八天过去了，围巾也才就织了一半。而自从她坚持要把围巾织完之后，凌枫没事就跑过来催催她，搞得她更加焦躁，每次一提起这件事，她就想把这半截围巾扔到他的脸上。 当然，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最让苏慕接受不了的是，凌枫室友的女朋友用了三四天就织好了围巾为这室友邮了过来。这非常打击苏慕的自尊心。出于争强好胜的心理，苏慕开始了没日没夜的织围巾的征程。 对于苏慕这个决心，凌枫已经见怪不怪了。可不过两天，苏慕就喊着累得再也不想碰毛线了，这还是让凌枫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是哄着说不织了不是，哄着说慢慢来别着急也不是，无奈之下他只能挑了个日子，让她把这围巾当做圣诞礼物给他，好安慰她别着急，慢慢织，别总和一条围巾过不去。 苏慕觉得凌枫的这个提议可以接受，于是，关于如何过圣诞的这个想法，开始占据了苏慕的脑袋。 (40) 说也奇怪，这么多年苏慕也有过几个男朋友，可这些情人之间可以一起庆祝的节日，她真的是一个都没有过过。第一任男朋友是在七夕之后认识的，一放寒假就分手了，而接下来的几任也都完美错过了这些节日。虽然最后和那个劈腿的男朋友在一起了两年半，可是两个人也没过过什么节日。放假异地错过的节日就不算了，就算在学校，圣诞节之类的不是他和他的发小们聚会，就是两个人随随便便吃顿饭就过去了。虽然没有什么仪式，但苏慕倒是每个节日都会用心准备礼物，而换成男生，两年算下来，用心送过的苏慕的礼物，就只有没在一起之前给苏慕准备的生日礼物，再之后，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临近分手的那个5月20日，下班的时候送了苏慕一束玫瑰，却还是因为早上惹苏慕生了气，买来哄苏慕开心的。 那应该是苏慕第一次收到鲜花了，但遗憾的是，苏慕并没有一点感动或者是惊喜。她很明白，横亘在她心里的东西是用鲜花抵消不了的。而也因为明白了这件事，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重视。 自那之后，苏慕在与人接触的时候，更加不愿意表露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了。而每次到了这样的节日，也都是乐多或者未央早早计划好了一切，然后带着她去玩。苏慕从来没有主动去想过要不要过这些节日，如果不是乐多或者是未央，这些日子她宁可自己一个人在家躺上一天，也不愿意出门半步。 可这一次，当凌枫提起圣诞节的时候，她竟然开始对这个日子隐隐有了期待。虽然两个人不在一起，每天只能靠电话联系，甚至都还没有确定任何关系，可苏慕就是觉得，今年的圣诞节，一定会是她过得最特别的一个圣诞。 苏慕最近一次对一件事情抱有期待，还是在等待这份工作面试的时候，距今也已经过去三个来月了。而在期待这个圣诞的时候，苏慕除了继续和围巾作对之外，更多的考虑的还是要不要和凌枫在一起这个问题。 这几乎成了苏慕每天都要想一遍的事情，不过每一天，苏慕想的好像又都是不同的方面。且不止苏慕想着，小泽也总惦记这件事，时不时的就发来信息问问她和小朋友相处的怎么样。苏慕每次都老老实实交代两个人的近况，而小泽听完，总会帮她分析一堆，然后又毫不意外地告诫她，大家都是玩玩而已，千万不要认真。 苏慕以前也觉得凌枫并不会认真，毕竟他年纪还小，感情经历听起来也都是随随便便的故事，没什么刻骨铭心。可是相处过一段时间之后，苏慕发现凌枫对她实在是比之前所有的男朋友加起来还要好，要说他没动心，她也不那么肯定了。可尽管她把这些事情都如实告诉了小泽，小泽仍然要她不要掉以轻心，她只好嗯嗯啊啊地不停地应付，心里想着如果以后证明凌枫确实是认真对待她的，她一定要郑重其事地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小泽。 不过认真说起来，小泽应该是唯一一个不反对她接受凌枫的追求的人了。在此之前苏慕把凌枫在追求她的这件事告诉了她的几个好朋友，这些人几乎没有一个赞同的。倒不是说她们对凌枫这个人有什么意见，只是单纯的觉得，两个人年纪相差这么多，在三观上很容易出现问题，而苏慕性子一向习惯忍让别人，这种时候一定会自己忍受委屈。之前苏慕经历的事情她们也都清楚，所以她们都舍不得让苏慕再受半点委屈。但她们也并没有做得那么绝对，几乎像是统一过口径一样，在和苏慕聊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说的都是只要她开心就好，不开心了的时候还有她们之类的话，没有一个出现意外情况。 苏慕时常觉得庆幸，虽然生活很累，但到底也算待她不薄，给她留了这群朋友。也还好有她们存在，让苏慕在最难的时候没有放弃自己，咬着牙挺了过来。她很感谢她们的存在，偶尔也会骄傲，自己眼光这么好，交了这么一群爱她的好朋友。 只是每每想到这里，苏慕就会控制不住地去想，如果和凌枫在一起了之后，他的朋友们会怎么看待他们两个。有一次苏慕没有控制住自己，就直接问了凌枫这个问题。结果凌枫毫无所谓地回答道： “我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吗，我室友没有人觉得有问题啊，而且现在全班同学都知道我在追你了，你比我大九岁，但是没有人说闲话啊。现在我身边就只有这些人了，他们都没说什么，那我还管什么。我总不能去大街上挨个和别人介绍咱们两个差九岁吧，那他们我又不认识我也管不着啊。再说，咱俩在一起，年纪差多少都是咱俩的问题，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啊，跟他们又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你同学真的没有说什么吗？他们肯定都会觉得你疯了，追求一个年纪比你大这么多的。” 尽管苏慕听到凌枫的回答之后很开心，但这样的答案并没有完全消除苏慕心里的担忧。她本来就是一个特别在意别人看法的人，也不喜欢因为自己的关系而给别人带来任何影响和麻烦。她担心凌枫给出的答案是为了安慰她才说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就更不能安心了。 不过这些问题苏慕就问过一次，自那之后，虽然还是不能彻底安心，但苏慕也再没有提过。就这样又是相安无事的过去了几天，眼见着围巾成了型，距离圣诞节也还有十来天的时间，苏慕就不再担心赶不上送出这份圣诞礼物了。于是苏慕也放松了下来，趁着织围巾的时候，开始追起了美剧。偶尔凌枫和室友去打游戏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看看美剧，也是乐得个轻松自在。 (41) 两个人就这样轻松且愉快的相处着，谁都没有再提是否要在一起的这件事情。不过在凌枫室友的眼里，这两人几乎和其他的情侣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所以偶尔开玩笑的时候，也会捎带上他俩。一开始凌枫还会担心苏慕会不会生气，后来见苏慕从来没表示过任何不满的情绪，他也乐得让他这些室友多帮他助攻两次。 只是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的，没过几天，两人之间的差异就在矛盾中爆发了出来。 因为要放寒假了的关系，而来苏慕工作的地方消费的又大都是学生群体，所以为了提高效益，吸引更多的顾客，店里要准备很多活动。老板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所以就把准备任务都交给了苏慕。 苏慕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她也知道店里人手不足，偏又招不上什么人来，她这面的店铺工作还算轻松些，就只能应承了下来。于是她开始不分白天黑夜的策划着合适的活动，确定下来之后又马不停蹄地给活动提前准备样品，再加上店里还有日常的工作要忙，这险些直接让她把半条命搭在工作岗位上。 两个人聊天的时间因为苏慕工作量的突然增加而骤然缩短，而老天也好像和苏慕作对一样，在她越忙的时候，越是给她安排顾客。苏慕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从出门到回家经历了十三个半小时之后，她躺在床上感觉整个人像被卡车碾过一样，每一块骨头都酸痛得不行，别说织围巾了，就是话她都不想多说上一句，就只想蒙上被子就睡觉，什么事情都不做，最好连梦都不要有，一觉睡到大天亮。 尽管两人还有聊天，但是苏慕每次说得都很匆忙，也总是忘记告诉凌枫她的工作，就挂断了电话。凌枫十分敏感，他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苏慕态度上的变化。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苏慕有了别人的追求，才对他爱理不理，把自己气得不行。后来从白天和苏慕打电话的时候听到各种顾客叫她帮忙的声音，他才意识到是自己想得太多，苏慕只是太忙了而已。 想通了这点，他就知道一天有一半时间都要工作的苏慕晚上回来一定会觉得累，于是他就让自己尽量表现得乖巧一点，不去打扰苏慕休息。但几天下来，苏慕明显应付的语气实在是让他有些接受不了，而一想到苏慕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对他有多大的影响的时候，凌枫终于再也忍不住，闹了起来。 他先是一整天都没有主动和苏慕联系，以为这样苏慕就能主动打电话过来关心他一下。结果他等了一天，一直等到苏慕下班，就只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等来了苏慕的一条信息，还就只是简单地交代了一句她有点忙，就再没有说别的，连午饭和晚饭的照片都没有发。 他虽然生气，但在三点多收到信息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后悔。因为他一看见苏慕没有按时发吃饭的照片给他，而是发了这么一条不痛不痒的信息，就意识到了苏慕应该是忙到又没有时间吃饭。他觉得她应该这几天都是这么过来的，不免有些心疼，有些担心总这么饿着她的身体会出现问题，同时又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给她添麻烦，要是像以前一样，至少还能催促她记得把饭吃了。他很想给她订份外卖，再看着她把饭吃完，可是现在都已经这样了，现在定外卖过去，就好像自己在瞎胡闹一样，自己打自己的脸。而且要是他现在放弃，苏慕也不一定会意识到她自己的问题，那他这么长时间可就白白浪费了，所以他只能这样一直撑着，期待着苏慕能快点给他一个台阶下。 就这样等着等着，就到了苏慕下班的时时间。凌枫告诉自己，如果苏慕主动发来信息，他肯定就不再闹了，以后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给她添麻烦了。结果没想到他一直等到苏慕应该是已经到家了，都没有收到苏慕任何一条信息，这就让他直接心态爆炸，再也坐不住了，直接一个电话给苏慕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而一接通，电话那面就传来了苏慕极其疲惫的声音： “怎么了？” 凌枫确实是运气不太好，苏慕这一天忙得要死，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他。今天一整天顾客都没断过不说，商场还搞了一堆活动，强制要求每家商户都得参与。苏慕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了，还要应付商场的问题，累到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能按时下班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别说吃饭，就连喝水和去卫生间，苏慕都是勉强挤出来的时间，还得拜托顾客在店里等她，甚至帮忙看一下店。 但是苏慕也不傻，下班的时候发现凌枫一整天没有发消息给她，她就意识到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她真的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去问凌枫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一直拖着，拖到最后她都在想，如果凌枫再不发来信息和电话解释一下的话，她就决定和他就此了断。 虽然没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一整天的忙碌让苏慕意识到，她这个时候大约真的是不太适合谈恋爱的。这不止是因为两个人各方面都相差得太多，还因为她要承担的东西是现阶段的凌枫根本就理解不了的。她要忙着工作忙着养活自己，而凌枫根本不用为这种事情发愁。如果今天凌枫是因为自己有事情没有理她还好，但如果是因为她没有理他而他在故意闹别扭的话，那她真的是没有心思去照顾他的心情了。 她是真的很累，累到连自己的心情都顾不上了，更没有时间去照顾别人的心情了。要是谈恋爱还要这么麻烦的话，她还是自己人生活的比较好。虽然还是很羡慕别人甜甜的恋爱，但如果甜甜的恋爱是要付出这么多时间和精力的话，那她也承受不起，还是不要算了。 (42) 凌枫哪知道自己竟然会引发起苏慕想到这些事情，但在听到苏慕的声音的时候，他的态度确实是一下就柔软了下来。 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要不是他在外地上学不能回去，他都恨不得直接去店里当免费劳动力，一点累都不让苏慕受到。可是心疼归心疼，他总得让苏慕意识到他们两个人出了问题，所以他还是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质问苏慕道： “你为什么一天都不理我？” “我真的很忙，没什么事情今天就先别聊了，我想睡了。” “我知道你忙，那也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忙吧？哪怕你早上起来告诉我一声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可能没有时间理我也可以啊，这我也能安心。你一声不吭，消失就消失一整天，那我能不胡思乱想吗？” 凌枫带着气愤和委屈，把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缩减成了这些，一股脑儿地说给了苏慕。其实他还有更多更严厉的话想要说，但是话到了嘴边，就全都舍不得说出来了。和自己的委屈比起来，他更担心的是苏慕的身体，本来就够瘦小的了，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倒，这种强度的工作再给她累坏了怎么办。 可这些话现在说还不是时候，别扭都闹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不为自己争取来点利益，那不就白闹了么。 大不了以后多弥补她一下。 想到这里，凌枫的脑海中就已经开始构想要给苏慕准备什么礼物了。而电话那面的苏慕，在听完凌枫这番话之后，眼泪完全不受控制，无声地哭了起来。 曾几何时，她也这样和别人哭诉过。她用尽了办法想要得到那个人的心，可得到的结果却只能让她每天晚上都以泪洗面，又不停地用眼泪鼓励自己，只要用真心就一定能换来真心。然而到最后，她还是输得一败涂地，不止没有换来真心，还惹得自己一身伤痕，到现在还不能忘怀。 她那时就在想，如果以后能有一个人能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她一定会给他一次机会，试着去爱他。因为她觉得，那一定是太爱了才会去乞要这样简单的东西，如果她能成为一个人最重要的存在，她愿意尝试去爱那个人一次。 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 她遇见过很多说爱她的人，但大部分人怀抱着的都是虚情假意，没有人真正在意她的感受。她追累了也尝试够了，可就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她竟然如此意外地得到了她想要的。 可她敢要吗？ 为什么一定要在给她希望的同时，又给她失望呢？难道真的要冒险去尝试一下吗？可如果输了… 她还有输的余地吗？ 凌枫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给苏慕买她最爱的口红，毕竟苏慕在朋友圈已经念叨很多遍没有时间买口红了，买这个绝对不会有错。而等到他做完这个决定，他才意识到那一方苏慕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他以为又是网络出现了问题，就一直拿着电话换着位置，不停地“喂”来“喂”去。在很长时间还是没有得到苏慕的回应之后，他又觉得可能是苏慕太累了睡着了，就把手机拿到耳边，放了最大的声音，试图去听她的呼吸。结果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电话那边隐约传来的，不止有呼吸声，还隐约夹杂着啜泣的声音。 苏慕哭了。 当凌枫得到这个结论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他不知道苏慕在哭些什么，但是他知道的是，当他听到苏慕的哭声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揪了一下，又疼得厉害。他拿着电话，很想问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很想告诉她无论怎样她身边都有他，可是这些话虽然在他脑子里，却是半个字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他不敢开口。 以往安慰别人的时候，无论对方哭得多痛苦，最后都能被他逗笑，可现在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开口，才能把苏慕安慰好。 她实在是太特别了，在他认识的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人能拿出来和她比较。或许她自己并不知道，在她的身上，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能够把靠近的人全都迷得神魂颠倒。他自己就沉浸在她温和却带着距离的笑容里，仿佛扑火的飞蛾一样，想要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可他了解她，了解她做事的习惯，一直以来不停地试探让他明白，想要接近她，他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时间。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害怕他现在一开口，说错了什么，会让他前功尽弃，失去她对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么一点点依赖和信任。 相比于得到她，他更不想失去她。如果她始终都迈不过去年龄那条沟壑，他宁可退后一步，以朋友的身份继续留在她的身边。 尽管他一向奉行“喜欢就一定要得到”的原则，可在她身上，她就是原则。 想到这里，他灵光一现，把手机重新放到了耳边，装作调侃地对着苏慕说道：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些什么吗？猜对有奖哦！” 电话那头的苏慕这个时候也哭够了，听到凌枫还在说话，也不太好意思解释刚才的事，就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简单地应付了一句“不知道”。 凌枫本来是想用口红来转移一下苏慕的注意力的，毕竟这是她最近一直都想要的东西，应该对她能起点作用，却没想道他竟然得到了这样的回应，这就说明此刻苏慕的情绪应该是稳定下来了。于是他立刻改变了想法，带着几近于撒娇的口吻，又似是放手一搏、孤注一掷地对着苏慕说道： “我其实每天都很忙的，除了学习之外，就在想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变成我的女朋友，感觉每天的时间都不够用。” 把这句话说完，凌枫登时就明显得感觉到了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他一边不停地做着深呼吸，一边重复告诫自己如果苏慕拒绝了要做什么，如果苏慕生气了又要做些什么，几乎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现实却是，苏慕给了他一个，他唯一没有想到的答案。 “是吗？那你现在可以试着去想别的事情了。” (43) 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过突然，凌枫一时之间都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甚至觉得这是自己太过气愤而出现的幻听。他知道自己应该现在立刻马上去和苏慕确定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除了发愣，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敢去问。 万一这是苏慕临时做的决定，他一问她就反悔了怎么办？虽然他是做好了准备要一直追求她，不管多久都不放弃的那种，但是如果是因为这样而错失了一次机会的话，那他岂不是要后悔死。 可是，如果要是不问的话，要是真的是他出现的幻听怎么办？那他就白高兴一场了。 在这种左右为难的情况下，凌枫急得不行，却又不好意思当着苏慕的面和室友求助。而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倒是苏慕见他长时间没有反应，率先开了口： “怎么，是我说得太快，你没明白我什么意思吗？还是一直以来我误会了什么？” 苏慕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很轻的笑意，但没有人知道，在她这笑容的背后，隐藏着多么大的决心。 因为她一旦决定开始，就意味着她要承担起两边家长带给她的压力，还有世俗看待她的异样的目光。同时，她还要做好陪着一个男孩子长大的准备。 这无异于一场赌博，有太多人把青春输在了这里。她已经失败过一次了，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用来挥霍，也没有什么再能用来牺牲的了，可他还有太长的路要走，他还会经历很多事、遇见很多人。她完全没有把握会赢，但她还是想要尝试一次。 就算没有结果，哪怕会重蹈覆辙，她也想体验一次，被别人宠在手心里的感觉。那一直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为了得到它，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也等得够久了，如果真的有机会的话，她实在是不想放弃。 何况，她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满眼都是她的人，她应该去相信那颗单纯的心。 毕竟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曾经努力地爱过一个人，哪怕相处的很短暂，但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曾想过把一生都过完。 也许，她现在已经有了能力，去承担一辈子的诺言了。 很久以后，苏慕的闺蜜们都说，她就是被亏待太久了，所以一有人对她好，她就会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所有能给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部给出去，让自己变得卑微又廉价，完全不顾现实。如果她一直以来都能被好好对待，那么她一定会有足够的自信，让自己在这段爱情当中，从头到尾都扮演着被人讨好的那个角色，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在一层旧伤之上，又划下一层密密麻麻的新伤。 苏慕当然知道她们说得没错，如果能够重新开始，她也不会像沙漠里濒死的人追逐海市蜃楼一样，被表象蒙蔽了内心。但好在她比那些人幸运，尽管经历了重重磨难，最后还算是享受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这也算是她的初衷得到了回应，如此看来，她还不算是输得太惨。 在听到苏慕的解释之后，凌枫才敢确定他并没有听错。他捂着电话差点从床上蹦起来，甚至忍不住想要欢呼一声，要不是理智在最后取得了胜利，那他今天晚上大概会因为吵到室友们欢快的游戏氛围而被轮番轰炸。 可他实在是太激动了，他好想告诉所有人他成功了，但他又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会让苏慕觉得他幼稚，就只好咬咬牙，强迫自己把这份激动压制下去，然后立刻对苏慕解释道： “没误会没误会，只要别是我误会了就行。所以……我真的没误会对吧？你是不是……” 后半句话凌枫说得小心翼翼，又带着一种试探的语气，好像苏慕在逗他玩一样。苏慕原本还算是有些紧张，害怕凌枫是在和她开玩笑，结果没想到凌枫竟然是这样的反应，这让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忍不住调侃他道： “怎么，你不是一直在努力追我吗？我现在答应你了，你怎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不开心！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会答应得这么快而已。我原本还以为要追你一年半年的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答应了，我有点不太敢相信。” 凌枫急急忙忙地和苏慕做了解释，说到最后，有些羞涩地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夹杂着幸福和期待，苏慕听着，只觉得心里一软，好像吃了一块柔软而又细腻地草莓慕斯蛋糕一样，连空气里都充斥着甜蜜的味道。 “我这不是看你挺累的，想给你减轻一点负担，然后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一点么。” “那你是不是也很累，今天一天是不是都没有吃饭？” “嗯，最近真的很忙，有点觉得累得喘不过气了。唉……好希望寒假能快点结束，我就能喘口气了，不然的话，再能有一个人来帮我的忙也好啊，至少能让我好好吃一顿饭，这我都很满足了。” 尽管是真的很累，但是那一个晚上，两个人像普通的情侣一样，围绕着自己身边发生的这些事，十分开心地聊了很长时间。聊到最后苏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等到她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慌忙把手机拿过来想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睡过了头，结果不止发现闹钟还没想，还发现两个人的语音通话还没有挂断。 因为凌枫早就发过来了课表给她，所以她知道这个时候凌枫应该是在上课的。正常凌枫上课的时候手机都要上交，要下课才能取回来。现在发现通话没有挂断，那么很大一部分原因，应该是凌枫没有去上课。 不会是因为昨天聊得太晚让他没起来床所以耽误了他上课吧？想到这里，苏慕立刻就有些自责起来。而大约是她起床的声音太大，让凌枫听见了，所以正当她这样自责的时候，凌枫的声音突然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你睡醒啦？我们正在上课，我带着耳机呢，你乖乖去吃早饭，吃完早饭再去上班，等我下课再和你说。别挂断，等我。” (1) 苏慕没有想到这是凌枫故意没有挂断的，愣了半天才算是接受了这样的现实。而为了不打扰凌枫上课，她开了静音，然后就开始了一天正常的工作。 因为起早了的缘故，苏慕倒是真的空出了时间吃早饭。于是等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之后，苏慕就决定去路边的早点摊买点吃的。 等她坐到公交车上，抱着豆浆暖着手，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虽然答应凌枫和他在一起有几分冲动的成分在里面，但那件事带给她的感动，也足够为这几分冲动买单了。不过两个人在一起仅仅靠着一方的付出还有另一方的感动是维持不了多久的，苏慕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在感动的时候，她还对凌枫抱有一丝愧疚。 因为这份感动，支撑不了凌枫对她付出的感情。 尽管在苏慕心里还留有一丝怀疑，觉得这么短的时间内凌枫也不能付出多少感情，但相比较于她这种还完全没有付出的人来说，无论付出多少，都已经足够多了。她甚至都不敢保证，在这段关系结束之前，她是不是能够鼓起勇气，让自己放下对未来的恐惧和对感情的不信任，不顾一切地去试着爱一个人，这就更让她惴惴不安了。 她是害怕的，害怕自己会伤害他，害怕自己达不到他的期望，害怕到最后连自己都对自己失望。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拿出手机，想和乐多她们讨论一下这件事。不过一想到她们几个一直以来隐约表现出来的反对态度，她又有些打怵。这一大早上就要告诉他们这么劲爆的消息，她实在是有些担心这几个人一整天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把脸转向窗外。 玻璃上的冰霜带着奇怪而繁复的纹路，将车里人的视野和外界完全隔开。如果听不到机械般的女声报站的话，车上的人大约全不会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以往小的时候苏慕就总是担心自己会坐过站，所以总要小心翼翼又十分注意地听着广播，而现在，她却早就已经不会去在意这些事情了。 那时候她年纪小，下错了站就意味着她很有可能会找不到路，没有手机能给她导航，也没有多余的钱能让她用来打车。这就意味着她不止要强迫自己去和别人交流，还要接受家里人的教育。而这两件事都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情况多有好转，但本质上也没有发生任何改变。而唯一改变的，是她终于能力去承担做错事情的后果了。比如她不会再担心自己坐过站，因为她完全可以下车之后自己走到正确的地点，或者选择打一辆车，比如在存够了存款之后她可以因为不愿意忍受这份工作带给她的不快乐，潇洒地辞职，然后开始她的旅行。这些都是成长带给她的自由和回报，但是关于感情的事，时间却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好的结果。 都说时间是一副良药，可以让人忘记伤痛。可对于苏慕来说，时间越久，那些伤害她好像就记得越清楚，而那些疼痛，也越来越刻骨铭心。她不是没有试图做出过改变，遗憾的是，每次等待她的，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大约是人越想得到什么东西越得不到的时候，就会想尽一切手段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得到。这可能是苏慕唯一能找到的，可以为她昨天晚上做的决定当做理由的借口了。只是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她实在是有些想象不到。 老实说遇见一个满眼是她的男孩子，这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她很是期待两个人能够两情相悦、白头到老，但这不过是个期望罢了。且不说他能坚持爱她到什么时候，就连她自己能不能做到和他两情相悦，都是问题。 真是麻烦啊。 这一路上苏慕脑子里的想法可谓是千回百转，等她下车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不过不能否认的是这些都是她即将要面对的问题，提前做些心理准备，也没有什么不好。 苏慕觉得基本上两个人能遇到的事情她几乎都已经想到了，甚至在下车的那一刻，她都已经做好了以后会分手的准备，但是事实上，现实会发生的事情远远是人想不到的，几个月以后苏慕就觉得，自己倒不如在那天下车就直接和凌枫分手，省得会发生接下来这些事情。 只不过如果真的是在那个时候分手的话，那“苦尽甘来”里的甘，她就也尝不到了。 这也算是一大损失。 等苏慕到了店铺之后，她又开始了按部就班的日常工作。 开店以后，事情还是一如既往地一件接着一件。每次凌枫下课，两个人也只是能急匆匆地说上两句话，苏慕就得去做别的。本来凌枫是想着一直保持着通话不挂断的，这样他就时刻都能得到苏慕的消息了，但是不止他这面电话不断，苏慕还要和其他同事联系工作上的事情，所以他的想法就只能搁浅，依旧还是只能靠着缘分和苏慕联系。 晚上回家的时候，苏慕一边织围巾一边安慰凌枫，等过去这段时间就好了。凌枫虽然嘴上答应她自己会很乖，不会打扰她工作，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他也清楚，苏慕现在对他的感情也没有那么深，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希望自己能够把苏慕的时间全部占据，好让她能更快的喜欢上自己。虽然有可能他的方式方法有些不对，但这是他能想到的，能够让她以最快的速度接受自己的方式了。只有她先接受他了，那他才有机会，去了解她的过去，然后帮她抚平心中那些伤痕。 在这件事情上，凌枫远比苏慕想象中的还要了解她。他知道她一定经历了很多事情才会把自己和其他人隔绝，他也知道她一定也渴望有一个人能够不止照顾她的生活，还能照顾她的心情，照顾她的一身伤痕。也许他现在还做不到那么多，但是他想尝试一下。 (2) 两人之间的交往并没有因为确定了这层关系而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改变，相处模式也几乎和以前没有什么差别，唯一有变化的，就是两个人对对方的称呼。 苏慕对“老公”这个词多少还是有些抵触的，不管和谁在一起，她都从来没有没有当面说过这个词。所以当凌枫提出要她把给他的备注改成“老公”的时候，她虽然听话地改完了，但要她把这两个字说出来，实在是有些困难。 凌枫不知其中原因，在一次试图让苏慕这样叫他一次的时候，见苏慕扭扭捏捏地拒绝，还以为是苏慕一时之间不能完全接受他，整个晚上都觉得有些失落。苏慕也不太好意思和他解释这其中的缘由，更没办法开口哄他，就只能当做自己没发现凌枫的异样，装傻充愣了一个晚上。 这件事情似乎成了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第一道沟壑，但两个人都不知道的是，正是这件事情的发生，直接将两人的关系拉到了第一个转折点上。 就在苏慕赶着圣诞节之前把围巾寄给了凌枫之后，两个人爆发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吵，而正常的原因，正是这件事埋下的隐患。 因为连续工作时间太久，没有一天能够好好休息，再加上饮食不规律，所以在邮完快递之后，苏慕觉得胃实在是有些难受，就想趁着没人的时候休息一下，先把手上的工作放在一边。结果没想到正巧在这个时候，老板又安排下来了任务，还很着急。无奈之下，苏慕只得强撑着做起了老板交代的任务。 然而身体的承受能力总有限度，还没等苏慕把工作做完，她的胃就先罢了工。去卫生间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之后，苏慕整个人都虚得不行，几乎都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万幸的是这个时候正好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店里没有什么顾客，她这才能让对面店铺的姐姐把她搀回去，趴在沙发上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休息的时候苏慕就在想，生活真的是太过艰难。为了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东西，差点把命都搭在这里。于是她掏出手机，随手发了条说说，借着这件事感叹了一下人生不易，然后就又趴了回去，抓紧时间享受一下这难得的清闲。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她才缓缓找回了流失的体力，于是她立刻起身，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刚才没做完的事情迅速做完。等到她拿起手机准备和老板报告工作进度的时候，她才发现凌枫在下课之后给她那条说说点了个赞，却并没有给她发来任何信息。 直觉告诉苏慕，凌枫那面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她下意识地就想发信息过去，想问他怎么了，但就在打开微信的那一个瞬间，她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而先和老板汇报了工作。等到两个人交接完成，确定完全没有问题之后，苏慕才狠狠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然后第一次主动给凌枫打了电话。 她当然不可能明着问凌枫发生了什么，尽管此时她已经猜到，凌枫情绪的变化应该是和她发的那条说说有关，但具体是因为哪方面的事情她还不知道，她也不能就这么冒冒失失地把话题引出来，不然再牵扯到其他什么事情，那后果可就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了。所以在电话通了之后，她先是像以往一样解释了一下为什么没联系他的原因，然后就状似无意地问了他一句： “你怎么了，听你声音感觉无精打采的，是困了吗？昨天晚上几点睡的，没睡好吗？” 这显然是明知故问，因为两个人昨天晚上通了一晚上的电话，她甚至是听着凌枫睡着之后她才睡的，怎么了能不知道这个问题。凌枫也知道她这是话里有话，语气明显变得有些不耐烦，应付她道： “哪天不是一起睡的，你不是天天看着我睡觉，还问我这种问题，你是傻吗？” 他自然也不是真的不耐烦的，而且他也不傻，他非常清楚苏慕打电话过来的原因。不过这些都没什么，最重要的是，相比于这些来说，他更担心她的身体状况，所以总结起来他这表面上的不耐烦中，更多的是生气，气苏慕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也气自己还没有能走进苏慕心里，能成为她的依靠，能让她在有问题的时候，第一个能想到他，想和他倾诉，想找他帮忙。 这是他一直以来努力的方向，在努力照顾苏慕身体的同时，他更想照顾好她的心情，让她每天都能真正开心的笑。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苏慕好像都永远没有办法靠近一样，哪怕两个人已经是如此亲密的关系了，他仍然觉得苏慕离他很远，像戒备所有人一样，也戒备着他。 他明白这是之前苏慕的感情经历给她留下的阴影，让她不愿意接受别人的靠近。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想要得到全心全意的苏慕。所以对他来说，今天这件事，就是打破现在这个局面最好的推手。 很久之后两个人在闲谈时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的笑起来，然后互相吐槽对方“心机深沉”，为了得到对方简直是不择手段。这当然是玩笑，不过两个人其实都很清楚，如果当初没有这样的心机，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也不会依偎在一起，嘻嘻哈哈地回忆着两个人的心路历程。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缘分，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遇见能在爱情中包容对方这些小心思的人。而更值得庆幸的是，哪怕之后两个人之间出现了那么多的问题，他们都没有选择放弃，依旧还是像最开始的时候一样，为了赢得对方的心而不停地努力。 尽管过程当中，他们两个人都被对方伤害得体无完肤，也曾动过想要离开对方的念头，但好在还是坚持到了最后。 (3) 苏慕平常听惯了凌枫撒娇耍赖的语气，偶尔被他这样傲娇地怼上一句，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无措或者是生气，反而是觉得有些新鲜。她强忍住自己的笑意，一直顾左右而言它，就是不提那件事情。最后凌枫感觉自己被她带的都要演不下去了，就只得把脸一板，然后用一种冷漠而又严肃地语气打断了苏慕的话。 “你现在是又不忙了是吗？不忙的话就趁早把饭吃了，我还有事，先不说了。” 说罢，凌枫就作势要挂掉电话。 他原本以为苏慕在这时候能够出言阻止的，他甚至想着，只要苏慕开口挽留他，他保证不和她发脾气，静下心来好好跟她讨论这件事情，哪怕是回家之后再说也行，就是她有这个态度就行。结果没想到，故事完全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发展，苏慕一听凌枫这句话，连犹豫都没有，就直接对他说道： “行，那你先忙，我也有事要做，那晚上再联系。” 苏慕不傻，当然知道有事要做是凌枫的借口。但是欲擒故纵这种把戏在苏慕这里向来都行不通，如果她落入这个陷阱，那多半也是她故意的，为了她的把戏在做预谋而已。所以既然凌枫说他有事要忙，那就让他去忙，要是敢一直忙不回来，那就别怪她不讲情面了。 这边苏慕倒是淡定，可那边凌枫听到苏慕这句话，几乎一下就气到爆炸。他按了挂机键，一下把手机扔在了床上，然后用被子把自己蒙住。 他室友见他如此，都忍不住过来调侃他。而对他来说，这无异于火上浇油。他躲在被子里想了半天，越想越觉得自己受了万分的委屈。后来他实在是忍受不住，实在是没有办法再顾忌苏慕是不是在上班了，直接一个电话就回拨了过去，想找苏慕讨一个说法。 电话铃声一响，苏慕不用看都知道是谁的。而拿起手机确定了她心中所想之后，苏慕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笑容，然后故意拖了几秒，伪装成一种她很忙的样子，才接起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凌枫气急败坏的声音就传进了苏慕的耳朵。 “你是听不出来我生气了吗？我生气了你不知道吗？我生气了！” 苏慕听他把这段话说完，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男孩子也可以这样可爱，可爱到能让她完全失去抵抗力。她甚至在脑海中脑补出了凌枫掐着腰、气鼓鼓地站在她面前要她哄的样子，而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太过可爱，可爱到让她一下破了功，笑出了声来。 凌枫完全不知道苏慕是因为他在发笑，他觉得这个时候，两个人应该都是严肃认真地想要诉说自己的观点才对，完全没有什么可笑的地方，所以苏慕这个笑实在是有些反常。再加上她刚刚没有立刻就接起电话，而是耽误了很长时间，于是凌枫就自然而然地觉得，苏慕的身边还有别人，而且两个人应该是聊得非常开心，开心到没有立刻接他的电话，开心到跟他打电话的时候都不能专心。 这就让凌枫不止是生气了。 他还很吃醋。 凭什么有人能让苏慕这么开心，他都没做到能让苏慕笑成这样呢，凭什么别人可以！ 他完全不能接受！ “喂，我在和你说话，你能对我专心一点吗？” 苏慕正笑着，完全不知道凌枫脑海中故事的走向已经越偏越远了，所以被他这么一吼，她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下意识地就回问了一句道： “我哪里不专心？” “你为什么要笑？难道不是在和别人聊天被别人逗笑了吗？我在给你打电话诶，你为什么要和别人聊天，却不理我。” 苏慕花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才明白，凌枫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在胡思乱想，然后又把这胡思乱想的结果当成了现实，把自己气得不行。要是换做以前，苏慕遇到这种状况，她连解释都不会解释，直接就挂断电话，然后和这人断掉联系。毕竟她可是最怕麻烦的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和这种人交往。但是不知怎的，当这种事情发生在凌枫身上的时候，她就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麻烦的地方，反而觉得这个小孩子比她想象当中的还要可爱，让她忍不住油然而生一股想要逗逗他的冲动。 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把想法变成现实，毕竟现在两个人之间有矛盾，而且还是异地，她不想把本来两句话就能解决的矛盾扩大。所以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借着这个台阶，把自己的身段放了下来，试图哄凌枫道： “我身边没有别人啊，只是觉得你刚才发脾气的时候有点可爱而已，再想到要是你在我面前这样和我生气的话，我大约会忍不住想要亲你一下，所以就笑了。” 两个人没在一起的时候，凌枫倒是时常会和苏慕说些情话，能让人听得被甜掉牙的那种。每次苏慕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都只是一笑带过，完全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搞得凌枫每次都有一种挫败感。那个时候凌枫就觉得，苏慕大约是一个很没有情调的女人，对女孩子都爱听的情话都没有什么反应，所以他从来就没有指望过苏慕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能哄他开心。结果听完这句话，凌枫才惊讶的发现，苏慕哪里是什么不懂情调的女人，这随便说说就比他刻意想得那些话好听多了，甜得他差点忘了自己在生气，想要直接飞奔到她身边，然后狠狠地亲她一下。 苏慕听到那面突然变安静的氛围，就知道自己这句话的目的达到了。她扯了一个透着胜利喜悦的微笑，然后继续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别看苏慕打心里不愿意和陌生人交流，但是这几年和她那几个闺蜜混在一起，这撩女孩子的本事她可是没少学。再加上她平常还能拿那几个姑娘练练手，所以这情话说得可比一般人都拿手。在这方面别说凌枫比不过她，就是她那些渣男朋友有的时候都自愧不如，凌枫想要这么哄苏慕开心，那还真是想多了。 苏慕这么哄他开心还差不多。 (4) 不过这种事情肯定不是苏慕能经常做出来的事，尽管她一直非常喜欢类似于《鎌仓物语》里的女主角那样可爱的女孩子，但是要她自己去和男朋友撒娇、卖萌的话，她就觉得那大约是在要她的命。毕竟她的人物设定就和这种性格相差得十万八千里，她的女朋友们基本上都把她当做找男朋友的标准，让去她做这种女孩子喜欢做的事情，实在是太难了一点。 苏慕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变成故事里的女主角那样的女孩子的，因为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她都没有过任何的改变。她虽然照顾不好自己，但是总是把男朋友照顾得面面俱到。她从来不查男朋友的行踪，男朋友做什么事情也都不用和她汇报，一点都不粘人，能有联系、知道人没丢就行，她也不用男朋友帮忙拎包、买东西、陪逛街、看电影，但男生如果提出要约会，她也不会拒绝，出了问题的时候她只想着尽量自己解决，甚至有的时候还要帮男朋友解决问题。她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笑称是“中国好女友”了，她也觉得自己这样独立的话，就不会给男朋友添麻烦，这样男朋友就不会觉得厌烦了，可事实上，她好像从来没有得到过一段完满而又幸福的恋情。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她问过她的小姐妹儿们无数次，为什么自己付出那么多，却从来不被真心对待。她们也是想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得到答案，因为她们从来不像苏慕一样，能把自己活得这么独立，所以她们理解不了苏慕和男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没办法给她当感情顾问。最后还是苏慕的一个渣男朋友，在听完她的故事之后，帮她总结出了答案。 他说大约是因为苏慕太过独立，所以男人们在她这里找不到一点点被需要的感觉。男人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虽然大部分男生都不太喜欢自己的女朋友粘人，但是他们偶尔还需要自己的女朋友表现得对他们依赖一点，去满足他们的自尊、虚荣以及大男子主义。而且人总是希望自己能被需要的，尤其是被自己在乎的人需要，哪怕在行动上没有表示、也总要在言语上表示一下才对，这样两个人才能找到在一起的意义。苏慕倒是把男生最想要的自由给出去了，但男人在她这里完全找不到被需要的感觉，自然也就不会看到她付出的背后，藏着的那些感情了。 苏慕在听完这一系列的解释之后，直说这混蛋完全是在这里胡说八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信度。这朋友见着苏慕这个态度，也知道跟她这种固执的女人实在是讲不清楚道理，就再也没有和她就此做过任何争论，只留了一句“走着瞧”，就继续去祸害别的姑娘去了。 虽然苏慕表面上表现得全然不在意，但对于这番理论，她也不是完全不信。因为之前也有人和她说过同样的问题，也同样是个男孩子。所以这时候再度听见有人和她这么说，要说她完全不重视，那也不太可能。 毕竟如果这个理论如果完全不成立的话，她不会从不同性格的人口中听到，所以当她意识到凌枫出现问题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在想凌枫是不是也会这样想她。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一次，她想做些改变。 尽管这些改变对她来说，有些困难。 但凡事都有第一次，比如高中的时候她觉得穿裙子简直会要了她的命，她甚至发誓以后都不会再穿裙子，但当大学的时候她被迫必须穿裙子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穿裙子站在人群中的时候，也没有像她想象当中那么难以接受。所以那个时候她就觉得，尝试一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真的觉得不合适的话，那她以后再也不会重复这样的错误就好了，这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就在苏慕在心里把凌枫接下来可能做得事情逐一排列的时候，凌枫终于算是冷静了下来。他必须承认的是，苏慕这句情话的杀伤力太大，以至于他用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再和她闹任何别扭了。但是就这么改变态度的话，实在是让他觉得太没有面子了，所以无奈之下，他只好尽量保持自己的态度，然后三言两语就结束了这通电话，然后和苏慕约定晚上再讨论这件事情。 苏慕当然听得出来凌枫隐藏起来的小心思，毕竟他的这个反应也在她的列表当中，于是她爽快地答应了凌枫的要求，挂断电话之后就继续忙她的工作去了，根本没再把心思放在这件事情上。 而凌枫却与她正好相反，电话一挂断，他就开始后悔起自己刚开始的表现。懊悔了一阵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没事找事，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好好和苏慕说好了，为什么非要先和她发一顿脾气，万一把苏慕惹生气了、以后什么事都不和他说了怎么办。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没有那么了解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哄她才好，万一她要是因为这件事情真的生气了，他要怎么哄啊。 要是哄不好那不就完了么！ 凌枫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件事办得实在是太不对了，弄得他什么事都做不下去，一直在床上来回地翻腾。他室友被他折腾得实在是心烦，就忍不住问了一句到底发生了啥事。凌枫虽然有想要求助的心思，但是又不太想和别人分享他和苏慕的事情，所以忍了半天也没告诉任何人。结果没想到他室友见他如此，竟然直接把话题引到了苏慕身上。他是很想摇头否认的，奈何他的身体更诚实一点，直接点了头，算是承认了他们的猜想。于是室友们就开始七嘴八舌的就他们的年龄问题开始讨论了起来，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苏慕也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像小姑娘一样不讲道理，这次凌风应该不会死得太惨。 (5) 在刚刚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苏慕就不止一次地和凌枫强调，尽量不要公开他们的事情。虽然有了女朋友就开始在朋友圈或者空间里秀恩爱这种事，凌枫本来以前也很少主动去做，有时他的前任们要他多发一些，他还有些不太愿意。按理来说不被要求的话他应该感到轻松才对，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当他听到苏慕特意和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有些不太高兴。在苏慕没有解释原因的情况下，他觉得苏慕这样做就是不想公开他们两个的关系，给自己留后路，又或许是觉得和比自己年纪小的男人在一起，会丢了她的面子，让她不好意思公布。想到这些，凌枫就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不过后来苏慕给了他解释，说是因为她不希望他的朋友知道，他这么任性，找了一个比他年纪这么大的人。她担心如果被别人知道的话，他的同学会在他背后对他指指点点，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 对此凌枫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因为他只在乎苏慕的想法，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他们两个的。不过苏慕说的这个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所以为了不让苏慕觉得自责，他虽然觉得有点委屈，却还是听话得没有做任何公开的表示。 当时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可以接受的，但如果他们两个知道，之后事情会往那个方向上发展的话，在现在这个时候，苏慕绝对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凌枫也不会完全按照苏慕的想法去做。 抛开这个不谈，让凌枫觉得有些欣慰的是，尽管他的室友们一直在讨论和苏慕有关的事情，但是他们并没有表现出来对苏慕的年龄有任何一点的偏见，他们并没有像苏慕担心的那样，特别在意他们两个之间的年龄差。而且恰恰相反的是，他们觉得这两个人能在一起真的是非常不容易，所以他们都尽量地去撮合他们两个，没有一个人表达哪怕半句反对的意见。 凌枫就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讨论，尽管最后得出来的结果不尽人意，但是他仍然觉得自己应该把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和苏慕讲一讲，让她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在意年龄。也许这就能让她安下心来，不带任何自责情感的，做他的女朋友。 意识到这一点，晚上会发生什么事，凌枫觉得好像都没有那么重要了。他现在一心只想着在晚上打电话的时候，他能够和苏慕讲清楚他白天生气的原因。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够顺着这一点，再多打听一些苏慕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 这倒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是凌枫希望自己能够再多了解苏慕。这样的话，他也好知道要怎么才能对苏慕更好一点，知道她想要什么，然后才能更好的去满足她的想法。 他觉得这才是一个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好不容易熬到了苏慕下班，凌枫如约打来了电话。不过因为苏慕身体依旧还是不太舒服的原因，所以一路上两个人也没怎么说话。等到到家之后，苏慕给自己泡了一壶普洱茶，喝了半杯觉得有所好转的时候，凌枫才小心翼翼地提起了下午的事情。 他也不想这个态度的，在此之前，他为了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带着怒气的那种，已经酝酿了一下午了。可是当他听到苏慕疲惫却又强装没事的那种声音的时候，他整颗心都软了下来，怎么也装不下去了。他又开始后悔起自己在苏慕需要他安慰的时候竟然选择了和她闹别扭，甚至一度想要放弃自己最开始的坚持，把这件事再往后拖一拖，拖到苏慕忙过了这一阵，再和她说。但是他又不想两个人一直因为这件事情而心存芥蒂，就只能硬着头皮把问题问出了口。 苏慕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凌枫追着这件事情不放的话，她就和他好好谈谈，把自己的问题都告诉给他，然后希望他能给自己一段时间，去适应两个人的关系。所以当凌枫把问题引出来之后，她没有一点犹豫，就把自己心里的这些想法如实地表达了出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男朋友真实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以往她从来不会告诉任何人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又到底想要些什么，所以总是委屈着自己。这一次她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之后，她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哪怕最后凌枫不愿意，她觉得她都能因为这种改变而高兴上很久。 而凌枫并没有让苏慕失望，当他认认真真地苏慕的诉求全部都听完之后，他立刻就非常严肃地和苏慕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想要时间去适应我可以接受，但是，老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虽然年纪小，但是我也一样可以照顾你，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真心想要照顾你，保护你，想要做你的依靠。可能因为我没有太多恋爱的经验，有很多地方都做不好，但我会去慢慢学的。我一定会努力照顾好你的，所以你能不能也给我一个机会，信任我一次，尝试着把我当成你的依靠。” 等凌枫把这些话说完的时候，苏慕早就已经泪流满面了。尽管凌枫这些话听起来并没有那么漂亮，但是他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打动了苏慕的心。因为这些都是苏慕一直以来想要却又不敢要的，从来没有人能像他一样，如此清楚的明白她的想法，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哪怕之后凌枫做不到这些，有他这句话，也足够能让她撑到他选择离开她。 电话那头的凌枫一直在等着苏慕的回应，却一直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当他意识到这是苏慕开了静音之后，他就猜到了苏慕应该是怕他听见她哭所以才这样做的。他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便又轻声补充了一句： “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哭了，但你所有的眼泪，我都会帮你擦干净的。” (6) 苏慕已经过了那段觉得爱情只靠情话就可以维持的年龄了，从情窦初开到千锤百炼，她终于开始发觉，行动才是证明爱情最有力的方式。不过今天她又惊讶的发现，少了情话的爱情大约也是不完整的。因为那些曾经让她觉得肤浅的表象，此时此刻确实哄得她十分开心。于是她不得不承认，甜言蜜语的力量无论什么时候都相当强大，少了它们，爱情也似乎就不那么完整了。 而时至此刻，苏慕心中的天平，因为凌枫的这一番话，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向着他倾斜了。所以苏慕虽然仍有顾虑，但左思右想之后，她还是决定相信他一次。 “总有一天你会需要我独立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愿意去尝试，把你当成我的依靠的。” 这几乎已经是苏慕能说出来的最大的承诺了，也许凌枫并不清楚这承诺的重量，但是苏慕自己非常清楚。她一直抱有“不想被别人抛弃，就先抛弃别人”这样的想法，想让她去信任一个人，把感情都依附在其他人身上，在以前，那对她来说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她现在能说出这样的话，几乎是已经赌上了她仅剩的所有的信任和希望了，如果要是这一次也输掉的话，那苏慕除了这条命以外，也就没剩什么了。 按照以往的习惯，当苏慕把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这次凌枫并没有让苏慕失望，尽管沉默了一段时间，可当他开口的时候，语气透露出一种他从未有过的坚定。 “那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不要那么轻易地就放弃我。” “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放弃我，我就永远都不会放手。” 这次苏慕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而凌枫听到这个答案，开心到几乎语无伦次。但他并没有因此就忘记他之前一直想做的事情。于是他就又换回了小心翼翼的语气，询问苏慕能不能给他讲讲她以前的故事。 尽管苏慕半点都不想提及和以前有关的任何事情，但是想想她以前受到的那些伤害，也确实不想再重蹈覆辙，于是她就决定借此机会，在把这些故事都讲给凌枫的时候，也同时把她的底线清楚明白且严肃认真地交代给凌枫。 苏慕明白，在长久的爱情当中，想要保持忠诚，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也许是因为现在这个社会诱惑太多，又或者是思想进入了怪圈，反正在她认识的这些人当中，几乎很少有能够完全对爱情忠诚的人而且似乎这种事情已经发展成了一种常态。尽管苏慕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找到一份从一而终的爱情，但经历过那件事情之后，她就多多少少降低了自己的标准。想要一点错误都不犯那实在是太难了一点，所以除非对方出轨有了实质性的内容，比如上床或者是有大量金钱上的往来，只要男方能向以前一样对待她，不受外人的半点影响，那他们两个人怎么联系，她都不会去管。这是苏慕给自己立下的最后的准则了，虽然她从来没尝试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受，又能不能真的做到，但是这真的已经是她能为爱情作出的最大的让步了。如果再发生和之前类似的事情的话，她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自己，再相信爱情了。 在心里组织了一下各个故事的起因、经过，还有结果以后，苏慕就应了凌枫的要求。那天晚上苏慕讲了很久，从她第一次喜欢上别人，一直到与最后一任男朋友分手。她充分发挥了她作为一个业余写手的优势，把故事说得简单却又深刻。说到最后，她不忽然感觉自己好像突然搬走了一块压在她心里的大石头，让她觉得重获新生。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似乎是想要表达这样一种庆幸，可就在她露出笑容的那个瞬间，她突然意识到，原来有些事情过去了，就真的会变成一段与自己无关的故事，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刻骨铭心的。 有了昨天晚上的深入交谈，从第二天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又更近了一步。早上的时候，苏慕刚一到店里，邻居店铺的姐姐就来求苏慕帮忙，看看她的电脑出现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一早上了始终都没有办法连上无线网络。苏慕用最原始的办法关机重启之后，也没有改变现状，又凑过去捅咕了了半天也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正巧赶上了凌枫正在和她聊天，她就顺道和凌枫提了一下这个问题。 她以为凌枫是要去上课的，毕竟最近上课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结果让苏慕没想到的是，凌枫听完她说的这个问题之后，居然立刻就打电话过来，然后问了她很多关于这台电脑的问题，最后得出结论，应该是无线设备出现了问题，需要专业的人员来给他们解决。 把这个答案交代给这个店员以后，那个就一直夸赞苏慕找了一个这么体贴的男朋友。说实话，苏慕确实没有想到凌枫会给她这样的回应。她其实只是随便跟人家抱怨一下而已，并没有希望凌枫能够帮到她。结果凌枫竟然会帮她把问题解决掉，并没有觉得她多管闲事，这就让她觉得有些感动。而且就在那个时候，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人总说，谈了恋爱的女孩子，是永远都拧不开瓶盖的。 当你知道你有一个坚强的后盾，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去面对的时候，那估计就不只是拧开瓶盖了，或许都会变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朋友。 等到苏慕回到自己店铺的时候，凌枫早就去上课了。苏慕自己一个人无所事事，脑子里就开始不停地回想起刚刚的这件事情。她第一次觉得，被人宠着的感觉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美好。她开始忍不住想要微笑，觉得这一次恋爱谈得好像和每次都不一样。 (7) 日子很快就过到了圣诞节。 往年每次圣诞节的时候，苏慕都会收到苹果，最多的一次就是她刚刚上高中的时候，只在平安夜一天，她就从学校拎回家了三十来个。那时候还流行一个说法，说是在平安夜当天，把收到的苹果一次都吃完，一年就可以平平安安地度过。为此，苏慕回到家之后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对着这对苹果踌躇了半天，最后竟然硬生生地吃进去五个，险些把自己吃进医院。后来虽然没有再这样壮观的过过这个节日了，但苏慕也从来没缺过苹果吃。 可今年因为工作的关系，别说是收苹果了，苏慕连和朋友聚会的时间都没有，甚至能正常时间下班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而且她最近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凌枫的身上，完全忽略掉圣诞节会有很多顾客这件事，所以她根本也没有想到要和老板说给她增派人手，以至于当第一拨顾客赶在开业的时候就到店里来，表明他们想要做东西的时候，苏慕后悔得几乎想要去死。 原本苏慕对圣诞节的无数期待，在一批又一批的顾客离开店铺的时候，也都被一点一点的都带走了。当她下午三点左右才终于坐下休息了一下，准备趁着没人先去定个外卖把中午饭解决了的时候，就已经对这个圣诞节完全失望了。强烈的疲惫感不止让她四肢酸痛，连带着的让她刚刚情况好转的胃又开始翻腾了起来。此情此景之下，别说期待过什么圣诞节了，她都恨不得今天能少过两个小时，早点下班、早点回家，然后蒙上被子好好睡上一觉。 很快，苏慕订的外卖就到了。当她如饿虎扑食一般地把外卖拆开，下意识地准备拍照给凌枫发过去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除了早起时互道了一声早安之外，今天一整天她几乎都没有收到凌枫的消息。要是换做平常的话，就算两个人一上午都不联系，在中午的时候，凌枫也会准时打过电话来催促她吃饭。可今天别说日常的下课报备没有，就连中午的时候也没有收到他的任何信息，这不由得让苏慕觉得疑惑起来。 其实早在很早以前，苏慕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存在的问题了，自从那个男生劈腿被她抓个现行之后，她对每一件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都敏感得有些异常，只要对方出现一点儿问题，哪怕只是半个小时没有回信息，她就会不可遏制地往这方面联想。事情过后，苏慕都会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她这样的行为很有问题，她也想控制好自己，但是无论她想得多好，一到这个时候，她的思想就完全不受她控制。无论她在做什么，她都会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件事情上来，然后自动脑补出无数种对方会如何出轨的情况，搞得自己心慌意乱，继而萌生出退缩的心思。 这一次尽管对象换成了凌风，但是却依旧并没有任何例外。当苏慕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就开始不停地脑补他是不是和其他人去过了圣诞，并且思路越想越偏离正常的轨道。这直接导致她开始不能集中精神去做其他的事情，两只手也觉得有些发麻，连呼吸似乎也乱了节奏，甚至尽管已经饿到乏力了，但看着眼前的外卖，她却并没有一点食欲。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很久，等到下一批顾客到的时候，苏慕都没能把心思从这件事情上收回来，以至于她在工作当中频频出错，险些惹来顾客的投诉。 要知道苏慕现在工作的地方是特别在意客诉的这个问题的，几乎在每天开早会的时候，商场的领导都要特意强调这个问题。一旦出现客诉，不止对苏慕个人的影响很大，还会给老板带来不必要的损失，所以一直以来苏慕工作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出现什么问题。像今天这种情况真的是第一次出现，要不是因为有对面店铺的薇薇姐的帮忙，她今天都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业绩不好也就算了，还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惹了麻烦，她这份工作能保住才怪。 把这件事情解决完之后，苏慕感觉自己好像没了半条命一样，身体发虚到几乎站不起来，脸色也苍白得像纸一样，额没有一点血色。薇薇姐也知道她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就强迫她放下手上的工作，看着她一口一口把饭吃掉之后才离开。 苏慕是强忍住恶心的感觉把饭吃掉的，等到薇薇姐走了以后，她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水池的旁边，几乎吐了一多半出来。等到把这阵感觉压下去之后，苏慕坐在椅子上，突然回想起以前乐多教育她，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千万不要犹豫，也不要想那些没有用的东西，直接打电话过去，一直打到对方接为止，然后两个人该吵就吵、要分手就直接说分手，不要弄那么多麻烦的事情。 苏慕也知道这是解决问题最快最简洁的方式，但是她却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第一是她拉不下这个脸，因为这样的原因去给对方打电话求证。第二是她也害怕，如果对方一直不接，那她可能会因为这样的猜忌而疯掉。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个电话打过去验证了她的想法的话，她也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在上一段感情被背叛之后，她的骄傲和自尊就已经被毁掉了。她知道自己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会有什么表现，哪怕她现在回想起那个时候她做的那些事情，她都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恶心，她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在她身上再发生一次。 所以这个电话她绝对不会打，她也不会与凌枫主动联系。哪怕她永远都不会得到这个答案，她也坚决不会和凌枫提出这个问题。 于是苏慕就这样一直撑着，撑到她又送走了一批客人。就在她收拾好工具，准备趁着没人去一趟卫生间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传来了一条快递的消息。 (8) 苏慕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好久，心里满是疑惑。 她最近都已经忙得顾不上淘宝了，买的东西半个月之前就全部都收到了，怎么可能现在还会有快递。而且她搬来这面工作的地址基本上没人知道，可这信息上提示的收件人的名字又确实是她的，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于是为了尽快解开这个疑惑，苏慕反复和顾客确认了好几遍，确定他们自己操作没有问题之后，她就以最快的速度去了一趟快递柜子，把快递取了出来。 回到店里之后，苏慕立刻把盒子拆开。结果令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是，那盒子里装着的，竟然是三只迪奥最新款的口红。 苏慕抱着盒子里的口红，听着周围的女孩子羡慕的声音，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拿起手机，几次三番的想要发信息给凌枫，想问问着口红是不是他买的，可一直到最后，这条信息也没有发出去。 她说不清楚现在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感动还是怎样，她甚至不敢给凌枫发消息去确认，这口红是不是他送的礼物。 因为早在很多天以前，苏慕就发了朋友圈，说今年圣诞节一定要送自己一支迪奥的口红，用以奖励自己这样勤奋的工作。这朋友圈没有屏蔽任何人，她不敢保证，也不敢相信，凌枫会这样在意她发的东西。万一这口红是她的小姐妹给她，买的，这样问起来岂不是会非常尴尬。 再说了，如果这东西是凌枫送的，且不说他这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给她买这些，他至少在今天应该和她说一声有给她准备礼物，可他什么都没说不说，还一消失就消失了一整天，这能让她说些什么？ 难道他是觉得她是用礼物就能打发的人吗？逢年过节像走亲戚一样发个红包送个礼物就好了，根本不用陪的是吗？ 那他这想法可真是大错特错了吧。 尽管苏慕确实很穷，但她还真不是那种对金钱十分看重的女生。她虽然不喜欢那种一成不变的生活，但是她也不是什么特别有野心的人，她只需要一份工作，能够把自己喂饱就好，想买的东西自己都能够花钱去买，买不起的她也不会去过多关注。送礼物讨女孩子欢心这种招数在苏慕身上几乎不起什么效果，因为如果收到别人的礼物，要是她很喜欢的话并且价位她也能承受得起的话，她虽然会留下来，却也会买一份同等价位的礼物再送回去，绝对不可能白白就收下别人的礼物。更重要的一点是，苏慕其实对女孩子都比较喜欢的包包、鞋子、首饰之类的东西都不是很感兴趣，以至于她都说不上几个大牌的名字。她朋友都说跟苏慕炫富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因为和她展示什么包包化妆品，她连名字都没听说过，就更别提能知道它们的价值了，所以想要讨苏慕的欢心，送这种东西，完全起不到一点作用，因为不管花了多少钱，苏慕都不会喜欢，更不会收下。 如果凌枫觉得送这份礼物就可以收买她的心的话，那他这如意算盘就算打错了。因为对于苏慕来说，和凌枫在一起，她最想要的就是陪伴和忠诚。她能接受他现在一无所有，但绝对不能接受他不肯花时间陪她，以及背叛她和他的承诺。 到最后，苏慕也没有和凌枫联系。口红的包装她也没拆，甚至连色号都还不清楚，她就把它们都收拾了起来。 这对于苏慕来说几乎算是一大壮举了，这件事要是被苏慕那些朋友知道了的话，绝对会惊掉下巴。因为苏慕对口红的痴迷程度真的不是一般的深，几乎所有热门色号她都要拥有一支不说，如果朋友送了口红，那她恨不得立刻就拿出来试色，如果口红颜色很棒而今天化的妆和口红颜色不搭的话，她宁可把妆卸掉重新再化一遍，也一定要好好尝试一下这只口红。像这种连色号都不看的事，她以前根本就做不出来。 由此可见，苏慕真的有些生气。但她并不是习惯把怒火发泄出来的人，所以她就一直忍着。一直等到下班的时候，她独自一人去了其他的商场。按照之前的想法，买了一支迪奥的口红当做自己的圣诞礼物。 等到她回家的时候，已经比平常晚了半个小时了。她确定手机里依然没有凌枫的消息之后，就直接开了静音，然后去做自平常自己要做的那些事情，等到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完毕，躺回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她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手机里有三十二个未接来电。 全部都是凌枫打来的，最近的一个显示来电时间就在一分钟之前。 苏慕的火气还没有消，不知道要不要把电话回拨过去。而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凌枫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过来。 许是因为还没有准备好接起电话来要说些什么，所以苏慕下意识地想要拒接这个电话。但是她又觉得，对方已经给他打了三十多个了，再不接电话的话，也不是那么回事，好像她怎么样了似的，于是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才按了接通的按键。 电话一接通，苏慕的耳边就传来了凌风怒气冲冲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打了三十多个，你是一个都没有听到吗？还是就是故意不接我电话的？” “嗯……我手机静音了，在做别的事情，所以没有听到。” 苏慕的声音很平淡，完全听不出来任何情绪。而且给的理由根本找不出什么破绽，更是把凌枫怼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凌枫实在是被气得不行，最后实在无奈之下，对着手机大声喊了一句苏慕的名字，把苏慕吓得险些把手机扔了。这登时也点燃了苏慕的怒火，于是她毫不留情地用同样高的分贝也对着凌枫喊了一句： “你到底要干什么！” (9) 凌枫没有想到苏慕会发火，被她这样一吼，他瞬间就没了脾气，然后把声音降下来，用一种十分委屈的声音对苏慕说道： “我知道你今天会忙，也没敢打扰你，就在寝室窝了一天，就在等你主动发消息给我。今天是圣诞节诶，他们有女朋友的都去找女朋友了，没有女朋友的也都三三两两一起出去玩了，就我自己在寝室一直等你。结果我等了你一天，你也不主动发条消息给我。我以为你要是忙的话，就算上午没空发信息，中午吃饭的时候，你也一定会和我说的，因为你都答应我吃饭的时候会发照片给我了。可是中午你也没发来消息，我就觉得你应该是又忙到没有时间吃饭了。我觉得你要是忙，没顾得上吃饭的话，我就算给你订了饭你也吃不上，放在一边可能凉了。你又总嫌订外卖麻烦，肯定不会再订新的，就凑合一下把凉的吃了，那你胃肯定更难受，所以我就没有给你订饭。然后我就继续等，等快递到。我觉得快递到了你肯定就能给我发信息问我了，可是快递都显示签收好久了，你也没给我发信息，也没给我打电话。我就想着你可能也是忙，还没时间去取快递，我就接着等，结果等到现在还是我先给你打的电话。你说你心里真的有我吗？你心里哪怕有一点点有我的话，为什么就不主动联系我一下啊。” 凌枫说这话的时候，苏慕感觉他委屈得都快要哭了。而当他把这些话说完，苏慕觉得自己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不敢告诉凌枫这一下午她所有的心里活动，也不知道要如何给自己找理由去解释她没有联系他的原因，她甚至也不敢相信，凌枫口中这一切全部都是真的。 事情就这样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僵局当中，完全没有了两个人期待中的美好。苏慕拿着电话，许久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而凌枫也一直保持沉默，似乎在等苏慕一个解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这个圣诞节就接近了尾声。凌枫的室友们也陆陆续续地回了寝室，有些人带着一身酒气想要接着在寝室里狂欢，于是寂静的气氛就被他们带动了起来。他们不停唤着凌枫的名字，要他参与进去。凌枫三番两次拒绝，却被他们直接从床上扯了下去。 当凌枫站到他们之间之后，他们见凌枫手里还握着手机，就开始起哄要苏慕把凌枫借他们一会儿。苏慕没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就终于开口，和凌枫说了一句： “去和他们玩吧，我们回来再聊。” 苏慕觉得自己从来没用过这样温柔的声音和任何一个人说过话，连自己都惊讶得不行。凌枫也同样被苏慕的态度弄得一愣，在室友提醒了几次之后，才嗯嗯啊啊地挂断了电话。 失去了电话那边的声音，苏慕平躺下来，双手握着手机放在了胸前，开始回想起和凌枫这几天发生的点点滴滴。 从最开始的抗拒，到慢慢接受，再到期待自己能够努力为对方做出改变，这一系列的变化似乎都进展得太快了些。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似乎好像经历了别人需要很久才能完成的情感经历。而对方还是比自己小九岁的、连高中都还没有毕业的小男生，这也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一些。也许这样的故事情节会经常出现在小说里，可是在现实生活中，确实是太过少见，少见到她的家人和朋友都反对，少见到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尽管人们都说十七八岁时的爱情才是最纯粹的、最不顾一切的爱情，可他们两个年龄差距那么大，见识不同，三观都不一致，能靠着爱情一起走多久啊？一辈子吗？那几率实在也少得太可怜了吧。就算他现在觉得他一定能守着她，永远不会放弃，可是以后呢？以后等他出了国、上了大学、踏入社会，他还会遇见更多的人，那时候他就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比她好、比她适合他的人，这样的话，他还能守着她、守着他的承诺吗？ 人经得起诱惑，大部分是因为诱惑的程度不够大，那他呢？他能经受得住多大的诱惑呢？ 她根本不敢去想。 所以还要继续下去吗？ 苏慕再一次萌生起了退出的意思，甚至在她心里已经构想好了分手时要说的话，她几次拿起手机想给凌枫打电话，但是每次都觉得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一起玩得正开心，她不应该打电话过去影响他们的氛围。 就这样左等右等，苏慕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到她庆幸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当她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她“噌”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立刻拿出手机确认时间，生怕自己错过了闹钟，上班迟到。 确定时间距离她正常起床的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之后，她又重新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然后带着一种紧张的心情，打开了凌枫在凌晨三点钟的时候，给她发过来的信息。 “老婆，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我知道我现在嘴上说着帮你分担，实际上却帮不了你什么，但是我还是希望可以保护你，让你不再那么累。那天，你发的说说，真的让我很难过，我本以为，从你叫我老公开始，你已经对我敞开心扉了，但是看过之后我才发现，你并没有。但是我难过不是因为你，而是在讨厌我自己，怪我自己做得不够好，没能得到你的认同。所以，从那时候我就想要更加更加爱护你、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虽然现在只是说说，但是我相信在未来的一天，我会真正的付出行动，也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你可以完完全全地接受我。所以，我现在能不能有个小小的要求，你就当作是对我的鼓励，再多把我放在心上一些好吗？就只要一点点就好，可以吗？” (10) 当把留言全部都看完的那一刻，苏慕不得不承认的是，她是真的被感动到。她虽然仍旧心有疑虑，但是此时此刻，她愿意将这些怀疑都藏在心里，去努力相信凌枫说的每一句话。她好像突然从这些话里找到了曾经有过的勇气，想着也许这一次，她可以尝试一下，放下心中所有的芥蒂，放弃固有的思想，做一次电影里女主角那样的可爱又粘人的女孩子。 曾经有人说过苏慕单纯，并深以为这是苏慕最大的缺点。他觉得苏慕一味追求爱情，不愿意接受用物质交换的关系，不是她这个年纪能做出来的事情。毕竟在二十七、八岁适嫁的年纪里，不考虑物质、不考虑未来生活的保障，实在是不够成熟的表现，但苏慕并没有因为这些说法而作出任何改变，依旧我行我素，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撞了南墙也不想回头。 老实说苏慕对金钱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工资什么的只攒出旅游的钱就好了，剩余的那部分，除了偶尔给父母买些东西之外，就是吃吃喝喝，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以前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也经常会主动承担起两个人出去玩儿时的费用，很少因为这方面的问题和人计较些什么。包括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她也经常抢着付钱。理由当然是她挣得都是她自己的，也是他们两个人的，而凌枫的钱都是家里人的，不是她的。 凌枫经常会为这种事情苦恼，在之后的日子里，就开始偷偷计算着苏慕为他花了多少，想要还回去。苏慕偶尔瞥见凌枫的这个小账本，不以为意地笑着说又没让他还，两个人之间算那么清楚干嘛。凌枫却是一本正经地告诉苏慕，他一定要记得，也一定要还，不止如此，以后他还要养着苏慕，再也不让苏慕多花一分钱。 那个时候苏慕因为两个人之间存在的问题，已经放弃了对未来的希望了。她在吵架时和凌枫表示过好几次她这样的想法，但凌枫似乎一直以为她说的都是气话。之后她也没再和凌枫强调这件事，但发现这个账本的时候，她又委婉地和凌枫表达了一下她的想法。字面意思大约就是让凌枫顾好眼前，在现在对她好点就行，以后会发生什么都不一定，万一两个人不在一起了，说这些也没有用处。凌枫对此表示非常不满，瞪了苏慕一眼，告诉她两个人就不可能分手，除非一起丧命。 这话听起来有些吓人，但意思好像又和“若非死别，绝不生离”这句没有什么差别。苏慕不由得感叹中华文化果然是博大精深，文化程度不够，真的会缺少很大一部分的浪漫。 所以以后一定要督促自己的孩子好好学习，千万不能像他爸爸一样，表个白都这么吓人。 虽然被嘲讽了一番，但凌枫听着苏慕话中提及的两个人未来的孩子，还是觉得很开心的。苏慕知道他一定会有这样的反应，同时她也知道，她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能撑到那么久以后。 她安分得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下定决心之后，苏慕一个人默默哭了很久，好像这一次哭过之后，就要和以前的那个自己说再见了一样。等到闹铃响的时候，苏慕用力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几乎是第一次主动给凌枫发了一条信息。 “老公早。” 现在是上课时间，苏慕根本没想过凌枫能回复她的信息，所以发完信息之后她就把手机一扔，然后就起床洗漱去了，根本就没管这事的后续。等她都收拾完准备走了，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凌枫竟然回了她一屏幕超级可爱的表情。苏慕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开心，也跟着笑了笑，然后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手表，发现这根本就没有到凌枫下课的时间，于是态度立刻严肃了起来。 “喂，你在上课吧？为什么上课还玩手机。” “这不是在等你回复嘛，我就偷偷把手机留下来了。” “所以你是玩了一节课的手机哦？” “怎么可能！看得很严的好吗！我就在回你信息这一会儿才看了手机，我真的没玩的。” “那也就是说我耽误你学习了呗？” “不是，没有，再说你比学习重要，你比所有的事情都重要！” 连苏慕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凌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会不自觉地跟着笑出来。但在回复的时候她又没有把自己的开心表现出来，而是催促凌枫道： “赶紧把手机放下，好好学习，等你下课再说。” “好呀，那你等我下课，我去学习了哦。” 看到这条信息，苏慕好像都能想到凌枫笑着时候的样子。她也跟着笑了一下，就开开心心地去工作了。 许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苏慕觉得一整天的工作似乎都十分顺利。和凌枫聊天的时候也是你来我往，轻松而又愉悦，完全不用担心冷场和尴尬。虽然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苏慕回想起来今天的聊天内容，觉得完全没有一点有用的，全部都是闲聊，但过程当中那种愉悦的心情，却好像是比说多少、听多少甜言蜜语都来的让人觉得安心。 而就在苏慕准备睡觉的时候，凌枫又给她发来了一条让她小鹿乱撞的信息。 “我买了三十一号凌晨的电影票，电影结束的时候正好是2020年1月1日0:00，你陪我去看，19年的最后一天，你要陪我过。” 这电影苏慕早就知道，她也早就查过电影票了。因为她本来打算去和乐多一起看的，结果没想到早就满场了，完全没给她抢票的机会。虽然她对这电影的内容完全不感兴趣，但这电影宣传的噱头却是正中她心，所以没买到票她竟然还有了几分遗憾。她原本以为那天就会这样平平无奇的过去，毕竟凌枫早就说过那天不一定能回来这件事，可是现在这孩子竟然又告诉她，他买到了票。尽管他的语气听来让人有些不爽，但是这并不影响这句话带给苏慕的惊喜。 她是真的很开心。 (11) 两个人兴高采烈地谈论了一晚上那天的安排，结果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苏慕一起来就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一直发晕，不止嗓子又干又痛，全身也痛。吃过早饭，准备出门的时候，苏慕意识到这次感冒好像有些严重，发烧的度数也应该都比平常高上许多。 以往这种时候苏慕都不会吃药的，感觉挺一挺就会过去了，就是挺的时间比较长而已，但是这次因为还有几天就到凌枫回来的日子了，她可不想拖着这样的身体去见他。所以她决定一会儿路过药店的时候，一定要买退烧药吃。 等苏慕到了店里之后，身体上的异样就开始变得愈发明显起来。她难受得几乎撑不起身子，一早上什么都没做，就趴在桌子上一直趴着，连头都不想抬一下。 凌枫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觉察出了她的异样，苏慕也知道自己隐瞒不了，所以就老老实实地和凌枫汇报了一下情况。凌枫急得不行，催促了好几遍让她赶紧去买别的药，同时让她顺便带一支体温计回来，时刻测量体温。这个时候苏慕其实已经难受得根本就起不来了，推脱了几次，可凌枫似乎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完全不顾她的推脱，就好像半个字都没有听到一样，只是不停地催促她赶快去把药买回来，还要她把买好的药和体温计一起拍个照然后发给他。 大约是人在生病的时候都会变的脆弱，苏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凌枫多次催促之后，突然感觉到十分委屈。她赌着气挂断了电话，咬着牙强撑起来，艰难地一步一步拖着自己去了商场里的药店。她向店家反复强调凌枫说的药名，结果店家表示，店里只有她要的一种，另一种他们从来就没有听过。于是苏慕就只好买了这一种，外加一支体温计回到了店里。 苏慕几乎是含着泪把照片给凌枫拍过去的，然后和凌枫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只买了这一种药。结果凌枫听完之后直说她笨，就是因为她没和店家说明白，所以才没买到这种药。苏慕听到他说的这些话，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实在是不想在凌枫面前表现出自己这样脆弱的样子，就赶忙吸了吸鼻子，假装店里来了顾客，就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 凌枫并没有意识到苏慕哭了，因为苏慕一直在流鼻涕，声音本来就发生了改变，听起来比平常软弱了不少，确实也和她平常哭的时候声音差不多，所以凌枫一点都没有多想，以为店里是真的来了顾客，就完全没有在意这件事。 而这边挂断了电话的苏慕，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本来她就已经十分难受了，这股委屈劲儿一上来，苏慕就恨不得连店都不管，立刻回到家里把手机一关，然后蒙上被子睡上一觉。她实在是难以理解凌枫的态度，尽管她明白他可能也是因为担心她的感冒，觉得不在她的身边，没有办法好好照顾她，他可能也是着急，想让她快点好起来。这些心情苏慕都可以理解，但是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有这样的心情，他还竟然会因为这些事在这个时间和她发脾气？ 两个人明明都已经是异地了，他不能来照顾他，在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态度对她更好一点吗？为什么反而态度会变得这么差呢？ 苏慕都这么大年纪了，能不懂得在生病的时候怎么好好照顾自己吗？这种事情她真的不需要别人来提醒，她只希望能得到一些关心与安慰，哪怕就几句好听的话，能哄哄她开心就好。为什么他非但没有任何好听的话说给她听，在对她说话的时候还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 想到这里，苏慕越来越觉得委屈，索性就趴在桌子上无声地哭了起来。可是还没等她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那边老板就给她打了个电话。 一开始听到消息提醒的声音，苏慕还以为是凌枫打来的，并且满怀期待地以为他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态度有问题，特意打电话来和她解释的。结果她拿起电话之后发现是老板，感觉就好像是被破了一盆冷水一样，整个人都失去了活力。不过感情问题归感情问题，上班的时候还是要好好工作，所以尽管还是想哭，但苏慕立刻擦干了眼泪，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接起了老板的电话。 老板在电话里告诉了苏慕一个好坏掺半的消息——明天有兼职的小伙伴要来苏慕的店里实习。 老实说这个消息是苏慕一直以来都十分期待。但是并不包括今天。因为此时此刻，她虽然很想要一个兼职来帮助他，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想带一个新人。因为带新人比她自己工作还要累，她现在身体还出了毛病，带个新人的话，估计能直接要了她半条命。 尽管这个新人是一个“假”的“新人”，那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她。 其实早在几天前，苏慕就已经得到寒假会有小伙伴来兼职这个消息了。那边店铺的两个员工早就已经在他们三个人的讨论群里说了这件事，据说这次会来两个以前在店里兼职过的小伙伴，而这两个小伙伴其中的一个，非常不招人待见。她们一直在讨论着这个不招人待见的小伙伴会被分配到哪家店，那个以前和她合作过的员工说一定会到她们那个店里去，因为这个人虽然不招员工待见，但是老板就喜欢她这种会做生意的，自然要把她放在客流量多的那个店里。原本苏慕对此还很担心，因为毕竟知道了很多之前的事情之后，她怕自己应付不了这个女生，听同事这么一说，她觉得分析得非常有道理，就不由得放下心来。结果没想到到最后老板竟然出其不意地把她安排在了自己的店里，这几乎让苏慕当场自闭。 当然，推脱是肯定推脱不了的，苏慕只能接受领导的安排。于是她关注的重点就立刻跑到了明天要怎么应对这个女生身上，把刚才的委屈全部都抛到了脑后，想着等以后再找时间和凌枫解决这个问题。 (12) 中午按时吃完饭并且把药吃掉之后，苏慕就开始和她们在群里讨论明天要怎么办。三个人趁着没有工作的时候，叽叽喳喳地在群里讨论了一下午，可惜最后什么方法都没有讨论出来，只得出来一个结论，让苏慕自求多福。 苏慕本来就很难受，连工作都不想做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搭理这个女生？所以在商量无果之后，她索性秉承顺其自然地原则，直接放弃了挣扎，继续在桌子少趴着。 也不知是感冒药终于起了效果，还是她实在太难受，就这么趴了一会儿，苏慕就开始觉得越来越困，差点直接睡着。要不是凌枫一个电话打过来叫醒了她，估计她能这么一下就睡过去。 那麻烦可就大了，万一被商场巡场的经理看到，她不止要被罚钱，估计还得“引咎辞职”。 因为之前已经通过电话了，凌枫也知道她中午吃了药，所以对待她的态度就又变得和以前一样温柔起来。可尽管如此，苏慕仍然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好像一瞬间两个人之间就多了一道屏障一样，所以在和凌枫对话的时候，少了平常的那种热情，话也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凌枫天生敏感，对于苏慕态度上的变化，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感觉出来了。尽管他一直在安慰自己可能是因为她感冒了不愿意说话所以才变成这样的，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理由根本就不成立。他很想去问苏慕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让她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可他担心最后他得到的答案会和他自己安慰自己的那样，所以他一直忍着，不想在得到她的敷衍之后让自己更加难受。而苏慕此时关心的重点也不在凌枫的身上，也就根本没有和他讨论这件事情的心思，完全也没有去想凌枫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两个人就这样错过了最佳交流时机，以至于到最后这个问题越积攒越严重，成了后来他们两个之间一道难以跨越的沟壑。 后来苏慕在回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发现，其实这些问题都很好解决的，只不过它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及时得到解决，而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因为其他事情的关系，心态都发生了改变，等到再想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才会觉得难上加难。 也许是因为感冒难受的缘故，苏慕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特别慢，等到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之后，她也不管贵不贵了，连抱怨都没和凌枫抱怨，就直接打车回了家。到家之后她妆没卸、衣服也没换就躺瘫了床上，匆匆和凌枫交代了两句话，就昏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苏慕猛得一下梦中清醒了过来。睡觉时穿的那身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了，粘在身上让她觉得十分难受，她勉强撑起身子把衣服扒了下来，确定被子里还算干燥，就又重新躺了回去。 钻进被窝之后，苏慕开始庆幸自己流的汗没有那么多，不然被子湿了的话，她实在是没有力气换，那就更难受了。之后她又从包里翻出来了白天买的体温计，量了一下体温，发现完全没有降下去之后，她刚才那些庆幸，就又瞬间全都烟消云散了。 她真的最烦感冒了，本来假期就少，还很难请假，在这种紧要时期生病，简直是想要她半条命。她翻来覆去想让自己接着入睡，想着多睡一会或许情况能变好一点。可是头又疼得她根本就睡不着，无奈之下，她只能起身去给自己烧点热水，然后准备再吃一片去痛片镇痛。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苏慕才重新躺回了被窝。刚才出去折腾了一趟，把她冻得直发抖，所以在进被窝之前，她再次把电热毯重新插上，好让被窝暖和一点。 她从来没养成睡觉之前把电热毯关掉的习惯，偶尔睡觉之前还忘记关灯，出门的时候也不记得把所有电源都关掉。尽管她爸爸因为这件事已经说过她很多次了，可是她从来都不长记性，该犯错误的时候永远也没有做对过。后来她发现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的电热毯都是关好的，每次离开家几天再回来的时候，插座的电永远都是断开的，灯没关就睡了的时候，醒来灯早就被关好了。她一直以为是爸妈早起来帮她做的，直到有一天她爸爸又当着她妈妈面和她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妈妈背地里告诉她，她爸爸担心她出什么危险，所以总是在半夜起来一次，只要发现她睡着了这些事情都没做，他就会把电源什么的都关掉。 当苏慕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当时虽然没有什么表现，但之后她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大哭了一场。那个时候她才明白，父亲的爱并不会大张旗鼓地体现在表面上，也没有任何仪式感可言，甚至可能他都不会让你知道他在背后为你做了多少事情，可他就是比世界上其他所有男人都爱你，而且爱得比你想象中还要深沉。 但苏慕不想给他们添麻烦，所以苏慕几乎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哪怕在外面受了再多的委屈，她都不会和家里人提起半句。而这一次，她也是小心翼翼地躲着，生怕他们知道她病了之后担心她，让她请假在家养病。 她也想休息，但是店里现在这个情况，她就算在家可能也要隔一会儿就接一个电话，没准还得去支援，那她还不如不请假直接去了呢，还省得麻烦。 苏慕想着想着，在药的作用下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而直到很久以后她都没有意识到，她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凌枫，甚至在她清醒的这段时间里，她都没有拿起手机，去看凌枫是不是有消息传过来。若不是后来吵架的时候，凌枫指责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他、根本就不爱他，她都意识不到，早在很早之前，凌枫的指控就已经露了端倪。可那个时候再想到这些事情已经没有用了，因为就在凌枫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慕已经发展到了没有他就可能会死掉的地步了。 只可惜他这次感觉错了。 (13) 第二天一早苏慕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状况依旧还是没有一丁点的改变，不止浑身燥热酸痛，还口干舌燥。于是她趁着拿体温计的时候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等到量完之后，她就后悔喝水喝得那么早了。如果要是不喝那么多热水的话，她可能体温也不一定能上升到三十九度。 因为小的时候心脏就开始有问题的缘故，一直以来苏慕的家里人都十分担心她在感冒的时候会发高烧，继而引发心脏上的一些问题。苏慕非常清楚这一点，也知道她今天并不适合请假，所以她就只能瞒下自己的体温，在母亲问她感冒怎么样了的时候，她就随便报了一个正常体温的度数，才算是勉强蒙混过关。 不过苏慕自己也知道，这一次她这高烧烧得确实比以往严重了些。因为她能够明显感觉得到，心脏的那个位置在发烧的时候有些难受。她也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但一想到她已经答应好老板今天带新人，现在请假实在是有些开不了口，她就只能咬了咬牙，强撑着去上了班。 不过瞒得了家里人，但是却没有瞒过凌枫，因为凌枫每次都要她在量完体温之后把度数拍照给他看。苏慕没这技术给照片作假，而且就算作假了，他起疑了要和她视频，那就更加麻烦了，所以苏慕只能如实告知他她的身体状况。 凌枫见苏慕已经烧到这种程度了，强迫她立刻请假去医院打针。且不说苏慕现在没有办法离开她的岗位，就是能离开，医院离他那么远，外面天气还那么冷，她一个人也真的懒得折腾。而且最主要的是。小时候住院的经历给苏慕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以至于这么多年她都不太喜欢去医院，尤其闻不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有人陪着她都不愿意去呢，就更别提让她自己一个人去了。然而这些凌枫全都不知道，哪怕苏慕为了拒绝已经小心翼翼地和他透露了这其中的一些原因了，他仍然还是坚持强迫苏慕让她立刻赶去医院。 尽管苏慕觉得这也许是凌枫担心她的表现，只是因为年纪太小不懂得怎么更合适地去照顾一个人，才会把气氛搞得这么僵。但是她仍然没有办法抑制住自己心里的火气。她实在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和凌枫纠缠下去了，也担心再这么说下去两个人会吵架，所以她就准备找个时机挂断电话。好在这个时候到了凌枫上课的时间，他必须要挂断电话了，这才算是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让她不用浪费自己的脑细胞。 只不过逃过了这劫，等待她的，是更加险峻的考验。想到这里，苏慕就觉得一阵头大，虽然还是很难受，但她感觉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在忐忑中过了两个小时，期间凌枫在下课的时候又给她打来了一个电话。苏慕实在是不想和他纠缠去医院的这件事，所以以一会儿兼职的同事就要到了的理由，匆匆地挂断了电话，并且提前和他说好，下午的时候，可能不会和他联系。 凌枫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之前也听苏慕说过这件事了，就只能不甘心地在挂断电话之前嘱咐她忙完了一定要给他回电话。 接下来又过去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那个传说中的兼职终于出现在了店门口。 “你好，我是来兼职的欣欣。” 这个名叫欣欣的兼职刚进来的时候，苏慕正站在饮水机那里打水，准备先把药吃了，所以苏慕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她的模样。不过光是听声音，苏慕倒是觉得这人好像很好相处的样子，应该没有同事说得那么恐怖。等到转过头去，看到眼前这个长相斯文的小女生的时候，苏慕开始有那么一点怀疑，之前她的同事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当然人不可貌相，所以苏慕并没有这么快就给这个叫欣欣的女生打上印象分，她只是十分礼貌的回了一句，表明自己是群里的苏慕。结果没想到这女生听到她报上自己名字之后，语气竟然立刻就变得十分亲昵起来，甚至还加了那么一点小小的崇拜感在里面。 “哇，原来你就是苏慕姐。你真的好厉害呀，我在群里关注你很久了，你的那些作品做的都真的特别好看，我特别喜欢。没想到今天见到你，发现你长得原来这么好看。” 苏慕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搞得一脸茫然，她瞪着眼睛看着这个姑娘，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更完全不知道她这样到底是要干什么。 这语气中恭维的态度实在是太明显了，可她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要恭维也是恭维老板去，根本用不着恭维她啊。再说她本来也不是愿意接受恭维的人，而且她还不能明着和她说让她不用这样，不然气氛就会变得更加尴尬，这实在是让人进退两难。苏慕想了半天就只能回以一个尴尬的商业假笑，然后就开始和他交代起流程来。 因为都说这欣欣是老员工，在这干过一个寒假，所以苏慕自动自觉地以为她在工艺流程上应该没有问题，就挑着日常工作和她交代了一下。结果没想到交代完这些，让她实践起来的时候，她不止在刚刚讲得这些事情上出了问题，连操作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甚至连最基本的材料都分不清，害得苏慕只能把两样流程以及工具、材料全部都重新给她介绍了一遍。 这一介绍就介绍了两个小时，全部讲完之后，苏慕整个人虚得后背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有的时候她甚至都有些站不住，需要扶着桌子才能保持自己的平衡。不止如此，两个小时不间断的说话让苏慕本来就因为发烧而沙哑的嗓子差点废掉，结束之后她喝了一大杯的热水都没有缓过这个劲儿来，几乎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14) 按理来说，把这些东西都交代好之后，再加上她还有之前的销售经验，苏慕应该就可以放心的休息了。然而想象永远都是美好的，现实却永远都会和想象有所出入，所以在苏慕亲眼见证了她完全没有办法自己一个人独立接待顾客之后，她几乎是极度崩溃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始和欣欣一起协助欣欣接待的顾客，完成他的作品。 两个人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帮助顾客把作品做好，苏慕一边拍着照，一边嘱咐欣欣把桌面上的杂物和工具都整理好。这工作在苏慕看来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就算交给小孩子都能完成得非常好，所以苏慕就没有在意。结果等到她把顾客送出门外，回来一看，东西被收拾得乱七八糟。 本来苏慕就已经累到连句话都不想说了，看到眼前的这些，她委屈得险些没控制住眼泪。好不容易把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忍回去，苏慕咬着牙，一点一点地自己把那些被随意摆放的东西重新归了类收好。 看着苏慕在这收拾东西，欣欣好像没事人一样，还不停地找苏慕聊天。她话里话外地几乎都是在和苏慕套近乎，一直捧着苏慕，却半点都没有动手帮一下苏慕的意思。苏慕就算再傻，这个时候也能看清楚这人的品性了，所以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半个字都没说，就一直在收拾东西。 按正常情况来说，苏慕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欣欣就应该明白她的意思，及时地把嘴闭上。然而她完全没有这么做，还一直不停地找着话题，苏慕收拾好东西之后实在是不想再听她继续说下去了，所以就以感冒了为理由，直接拒绝了和她的交谈，也算是对这段合作做了颜面上的挽留。 苏慕原本以为这样她的耳根子就能清净一点了，结果欣欣听苏慕这么一说，又开始给她讲感冒需要注意些什么，并且又给她推荐了一些自已认为好用的感冒药。这个时候苏慕已经不知道这欣欣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了，只能勉强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并且保证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去尝试的。 当然，这个机会永远都不会存在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个小姑娘下班，苏慕不止觉得自己精疲力竭，甚至感觉自己好像命都要没了。她趴回到桌子上给凌枫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她已经忙完了。凌枫几乎是立刻就回了电话过来了，一开口就是询问她现在的情况。 苏慕虽然很累，但是秉承“不能敷衍男朋友”的原则，就强撑着和他聊了两句，怕他心里觉得不舒服。与此同时她又测了个体温，发现体温完全没有变化之后。她就只得老老实实地和他汇报了情况。 凌枫可能是觉得外面天黑了，让苏慕自己一个人去医院不安全，所以就没有再提这件事情，只是不停地嘱咐她要按时吃药，多喝热水，千万不能忘记吃饭。苏慕嗯嗯啊啊地答应着，心里只盼望他的室友们赶紧去找他打游戏，好让她解脱出来。 大约是上天听到了苏慕的祈祷，两人没说一会儿，凌枫的室友就叫他去打游戏了。苏慕几乎是谢天谢地地挂了电话，然后就趴在桌子上，决定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把接下来的工作都推到晚上下班之前再做。 虽然身体上很难受，但是苏慕的脑子却并没有因此停止工作。她开始回想起和凌枫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与此同时，竟然十分冷静地开始分析起自己对这份感情投入的态度和程度。 苏慕越这样想，越觉得两个人不合适。于是就忍不住拿起手机，给乐多和未央分别发了同样的信息。 “怎么办，我想分手了。” 这两个人收到信息之后几乎全都是秒回，而内容也大同小异，都是问她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她被欺负了。毕竟之前苏慕和他们说的都是凌枫对她怎样怎样好，两个人甜腻得都让人有些嫉妒。结果没两天苏慕就主动提出想要分手，这不得不让两个人心中起疑。 苏慕猜到她们两个人一定会是这样的反应，于是就一条一条地开始和她们分享起自己刚刚想到的那些东西。 “我觉得我们两个就是不合适啊，而且光是年纪这个问题带来的麻烦就有很多了，不用再加上别的了。虽然他是对我很好啊，但是和我想要的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当然这就是因为他年纪小，不懂得怎么照顾人，还很幼稚，和其他的都没什么关系。我感觉大约就是他被他爸妈惯坏了，所以只能想到自己，顾虑不到太多别人的感受吧。而且我一开始也是抱着想要享受照顾的想法，才选择和他在一起的。那既然我对这份感情也不算是很认真，就别耽误人家孩子了吧。最主要的是我真的觉得，偶尔他的关心会给我带来很多的烦恼。我做的事情有很多都是他不能理解的，但是他没有想着去理解我，只是一味地想要让我去接受他的意见，并且态度十分强势的，就是要我必须接受他的意见。这点我真的接受不了，我希望找一个能够理解我，包容我，宠爱我，并且是偏爱我的人，虽然说孩子的可塑性是很高的，但是我真的不想牺牲掉自己的时间去教育他。我觉得我还是坐享其成比较好。就算那个人心里没有我，对我好就行了呗，毕竟我的心里也没有他们，这样也公平。” 这一大堆的文字是苏慕分了好多次给他们两个人发过去的，也不知道她到底哪来的这些力气，还有心思把这么多字都打完，并且一个错别字都没有。她几乎都很少这么给人家发信息的，哪怕当初失恋得时候折腾得要死要活的，她都没说这么多话，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一股脑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收到信息提醒的时候，会不会被她这话痨体质吓到不知道要说什么才最适合。 (15) 收到这些信息的两个人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复，时间长到了苏慕把自己刚刚发的那些重复看了好几遍，不自禁地觉得自己的逻辑有些可笑。 真是的，也不知道当时怎么脑子一热，就这么答应了凌枫的追求，以至于搞出这么多的麻烦。要是当时自己果断一点拒绝他就好了，这样现在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可是以前她一直都很果断的呀，那些追她的人还有想要给她买房子买车的，她都一概拒绝了，一点都没有像和凌枫在一起时那样犹豫。最主要的是，作为一个声控手控颜控的女人，凌枫其实在各个方面都不符合她找男朋友的标准，她怎么就这么栽到他手上了呢。 苏慕越想越觉得懊恼，觉得自己这次实在是太过失策。明明是快要三十岁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这么冲动不顾后果。明明也没有那么喜欢他，还偏要给自己找这么个拖累，实在是自讨苦吃。果然自己就不适合做那种只会享受的人，想要不付出感情就开始一段关系，对她来说真的是太难维持了。 所以要怎么和凌枫说分手呢？ 想到这个问题，苏慕的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起了凌枫的样子。 苏慕自己并没有察觉到，她这个和别人分开转身就想不起来对方模样的人，每次回忆的时候，连在一起好几年的小伙伴的脸都记不起来，此时此刻竟然能够想起凌枫的样子。不过很久以后她就会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察觉，因为这对于那个时候的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苏慕想着凌枫的时候，小泽突然发了信息过来，好奇的询问苏慕今天的境况。苏慕正愁着没有人能让她宣泄一下呢，小泽就主动送上了们来。于是苏慕就立刻把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和小泽讲了一遍。小泽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担心着这样的人要是真的去和她一起工作了，她要怎么办。 虽然苏慕暂时还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种状况，但是她觉得，她应该还是会有和这个姑娘一起工作的时候，怎么都需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想好应对的方法。要是不想办法治治这个姑娘，把她的问题全部都纠正的话，那估计她们得比正常工作更累。 这个时候苏慕的心思早就已经被带跑偏了，根本记不起之前还想着要和凌枫分手的事。结果没想到两个人讨论完欣欣的事情之后，小泽竟然主动问起了苏慕和凌枫的近况，于是苏慕就又开始发起愁来。 苏慕选择性地和小泽说了些事情，好的坏的都有，同时也说了些自己的想法。小泽听完之后，对着苏慕“嘿嘿”一笑，然后对她说道： “哎呀，你就是心理包袱太重，嘴上说着不介意年龄，心里还是很在意。既然都这么选了，那就继续享受去呗。再说了，他这么大的孩子，真知道爱是什么么？你老大不小了，怎么这点道理还不懂呢？万一他要只是图个一时新鲜，那不是正好么，你俩谁也不欠谁的，反正都没走心。他要是走心了，你就想着，十八岁的爱情哪有那么多长长久久的，开心一时是一时，管那么多干嘛。难道你十八岁遇见的那个人能陪你走一辈子了？现实一点儿吧姐妹儿，你二十七了了，还能享受几年这么自由的日子啊，对自己好点比什么都强。” 有那么一瞬间，苏慕觉得小泽说的这番话竟然十分有道理。可是等两个人挂断电话之后，苏慕想了很久，却还是没有办法做出一个她认为合适的决定。因为她既不想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一个对她还算是比较好的男孩子，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承受他对她的好。哪怕事实真的像小泽所说的那样，他也没有付出真心，她仍然觉得自己好像欠了些什么一样。 这感觉真的是太烦了。 想到这里，苏慕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然后又拿起手机，想看看那两个人有没有回她信息。结果屏幕上除了时间和日期之外，完全没有任何消息提示，她只得再度把手机放下。 今天已经是二十七号了，距离三十一号还剩下四天，是再给两个人一次机会，尝试一下能不能在一起，还是就这么说分手呢？ 脑海中不断盘桓着这个问题，苏慕的眼皮又开始慢慢发沉，正当她准备偷偷眯一会儿的时候，老板的电话打了过来。 关于老板询问她新员工的表现这件事，已经成为固定模式了。原本苏慕想把她发现的那些问题都和老板说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她又都咽了回去，只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一般这种情况下，老板就会直接安排下一次的工作时间，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是这一次，老板在听完苏慕的意见之后，直截了当地对苏慕说道： “这个欣欣可能因为第一次见你，不知道你的脾气，所以没什么表现。但是吧，她身上确实有挺多问题。咱家店里基本员工之间就没闹过什么矛盾。但是她一来，问题就多了很多。大家都挺不喜欢她的，但是她销售确实是几个人加在一起都不如她，你就多费心担待着点，毕竟咱家现在缺人，培养一个成手怎么也得三四个月的时间，马上寒假了咱们也没有那个时间。还有件事，她还没放假呢，最近也不会常来，要是忙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去帮你。” 老板已经把话说成这样了，苏慕再怎么听不懂话，这意思也明白了。她庆幸自己刚刚没把最想说的话说出去，然后翻了个白眼，努力控制好自己想骂人的情绪，和老板表示她会努力照顾新人的。 挂了电话之后，苏慕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就把欣欣最近不会常来这件事告诉了另外两个员工。那俩人在电话里兴奋得好像要带薪休假了一样，苏慕听着她俩开心的样子，把和她俩重复一遍老板意思的想法压了下去。 (16) 倒不是她故意隐瞒，又或者是不愿意打击同事，而是她觉得，她的身份毕竟是和她们两个人不一样的，有些事情她不能对她们两个透露的太多。她觉得这是对她职位的尊重，也是对老板的尊重。 虽然她心里其实更偏向同事多一点。 和她们聊完，基本就到了下班时间了，苏慕急匆匆地起身，然后开始忙起了闭店的工作。凌枫又打了电话过来，苏慕接了之后也没时间闲聊，就把电话放在了一旁。 电话通着，两个人各做各的，偶尔聊上那么两句，都是很平常的对话。后来苏慕总结了一下，那时候凌枫对她说得最多的也就那么两句话。 “你干啥呢？” “吃饭了吗？” 这两句话出现的频率足够让苏慕掌握规律了，前期苏慕还会开开心心地回复，后来当她开始对一切都有怀疑的时候，她就越来越觉得，凌枫做的这些事情都只是一种习惯性的敷衍。 但苏慕从来都没有和凌枫如果这些事情，哪怕在后来漫长的拉锯战中，两个人把能吵的问题都吵遍了，苏慕都没有提出这件事。 因为在怀疑面前，凌枫说什么答案都没有用，无论他说什么，苏慕都只会相信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才是凌枫所想的，而苏慕的答案，从来都对凌枫不利。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直聊到了苏慕回家。路上苏慕想了好久要不要和凌枫讲讲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一直到回家躺在了床上，她才决定讲个大概就好。 她实在是太想要一个人听她把今天的委屈发泄出来了，虽然凌枫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但她似乎并没有其他人能聊天了。毕竟这么晚了乐多要哄孩子睡觉，未央又要去忙着录音，她能诉说的人，也就只剩下凌枫了。 至于为什么说凌枫不合适，当然不是因为什么她不喜欢他之类的，而是她觉得凌枫还没到接触这种事情的时候，他的世界还很单纯，和他说这些，他都不一定能理解她们的做法，甚至可能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可能依旧会像上次一样觉得自责，那两个人本就有些微妙的关系，可能会因此变得更加尴尬。 还没到最后做选择的时候，苏慕不想把关系弄得这么僵。 没那个必要。 三言两语把事情说完，苏慕仍然觉得不过瘾，好像心里的怨气都没有发泄出来一样，态度不自觉的就冷淡了下来凌枫十分敏锐地感受到了她的变化，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就发生了这些事吗？我老婆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被这点小问题欺负到，再说了，你还这么深明大义，怎么可能烦恼这种事，是不是还有什么你不方便说的？我知道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听你说说我总能做到啊，你别把什么事都压在心里，这习惯可不好。” 被凌枫一下戳中心事，苏慕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这让她突然之间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觉得和凌枫说说似乎也无所谓，就把今天发生的时候事情都告诉给了凌枫。 当然，要自动省略掉她找了好几个人想法设法要分手这件事。 其实说这些的时候，苏慕也一点儿都没指望凌枫能听得懂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只不过是单纯的想要把这些话说出来而已。甚至她都没有希望凌枫能够超出她的想象，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能够理解她的心理，并且在她需要安慰的地方能安慰到她。所以当她说完之后，发现凌枫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时候，她觉得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并没有在意些什么。 不过长久的沉默也不是那么回事，于是苏慕就想着，如果凌枫再不说话的话，那就找个借口把电话挂了，然后去睡觉，这样至少还能缓解一下心情。而就在她刚刚想到这件事情还没有想到要用什么借口的时候，凌枫的声音就从电话中传了过来。 “虽然我觉得那个女生大概可能是因为还没有适应你们的工作环境，所以才会这样，但是她的表现确实不好，你生气也很正常。可是你不要生气了嘛，你生气对我态度都不好了，我也很难过的。” 凌枫软绵绵的语气和态度让苏慕的心好像突然之间变得柔软了起来，像是一团一样，又软又甜。虽然她必须承认凌枫说的这些话其实什么用处都没有，但是怎么听怎么都让她觉得十分舒服，连心中那些烦闷都顿时消减了不少。她不自觉地就顺着凌枫的话把心中所有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包括对她和老板以及老板和同事之间的一些看法，都没有做任何隐瞒。 凌枫就在一旁听着，虽然有的时候确实是听得一头雾水的，完全不明白苏慕为什么会对这些事情有这样的理解，又或者是她的老板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他还是很耐心地听着，并且不时地发出一些信息去应和苏慕，让苏慕知道他有在听，并没有敷衍她。 就这样，苏慕隔着电话和凌枫念叨了好久，念叨到最后，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是在生气了，而是有些困倦，于是她也没顾及上凌枫是不是要和她说些什么，把想说的话说完之后，就和他表示自己要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凌枫看了看表，确定现在确实是到了苏慕平常正常睡觉的时间，并不是她找借口不想再说下去了，于是就老老实实地和她说了晚安，也没多缠着她。而趁着苏慕睡觉的时候，凌枫尽可能地把苏慕凌乱的描述组合起来，脑海里不断的想着，如果第二天苏慕还因为这些事情不开心的话，自己要怎么安慰她。 放下电话就睡着了的苏慕当然不会知道，凌枫会因为她说的这件事情，愁得几乎半宿没睡。等到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她已经把这些烦恼忘得一干二净了。 (17) 凌枫早上起来的时候，试探性地问了问苏慕，确定她的心态没有什么问题、不需要就昨天晚上的事情再安慰她之后，他才放心下来。之后他又询问了一下苏慕的身体状况，确定她体温稍微降下来了一些之后，也就没有再催促她去医院打针。 至于苏慕呢，早上起来量过体温，发现有所好转之后，她的心情也跟着变得好了起来，完全没把昨天晚上那些事情当回事儿，照例老老实实地上了班。 不过因为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很大的雪的缘故，早上起来到处都很堵车，而她根本没发现昨晚下雪了，所以还是按照正常的时间出来的，所以她完全不出意外的迟到了。更加悲惨的是，也不知今天主管为什么会心血来潮挨个点名，以至于她迟到的事情被整个一层楼的员工都知道了，这就让她觉得很难过。 早会过去之后，更让苏慕意外的是，负责开会的主任竟然特意到她这来询问她迟到的原因。苏慕没明白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也没敢多说，就装出更加虚弱的样子，还故意咳嗽了两声，以感冒发烧为理由，勉强糊弄过关。她本以为主任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就应该走了，结果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他又开始盘问了一些店里的状况。 “唉，你们家现在经营状况怎么样啊？我看你们从来也不报告每天的销售额，这销售额正常可是每家店都要报的，是你家没有销售额啊，还是故意不上报啊？” 主任这么一问，苏慕就有些发蒙。因为从她到这来的时候，就没有人告诉过她要报销售额的事情，她还以为他们家从来都不报的，所以也没有问领导这件事。今天听主任这么一说，她才发现原来不是他们不需要报，而是自己漏掉了这件事。但是这销售额怎么报，要报什么，她从来也不知道，于是她就在心底暗暗把这件事记下，决定一会儿有机会的时候问问老板要怎么做这件事。 与此同时，她态度十分诚恳地回答主任道： “收益也不是很好，您知道的，我们家面对的顾客的年龄段基本都是在十五岁到三十岁左右，但是咱们这个商场的客流你也清楚，这个年龄段的人确实没有多少，也就没有太多的顾客能够到我们店里来做体验。我们已经想尽办法在拓宽这个年龄段了，最近也想了很多方案，就是还没有机会尝试。” “能想办法解决就行，对了，你家店现在就你自己吗？我看天天早会都是你开，晚上也是你闭店。” 主任似乎觉得苏慕说的问题是最基本的事实，而且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所以就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苏慕听到他主动转移话题，顿时松了一口气，把心放下，立刻接话道： “对啊，现在就我自己。” “还是全天班啊？那一个月几天休息啊？挣多少啊？” “对呀，咱们商场九点上班，我就九点上班，八点半下班我就八点半下班。一个月就两天休息，也能请假，就是扣的工资比较多。当然扣钱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我家店现在这个情况你也清楚，我要是请假了，也没有人能来上班，所以您没看，我这感冒了发烧了，也没敢请假，都强撑着嘛。” “那这也不行啊，就算店里收益再不好，也不能可着你一个人祸害啊。跟你们老板说说，赶紧再招一个人来吧，要不然把你累垮了，她这店也别想开了。” 这主任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没表现出来什么特别的语气和态度，搞得苏慕一脸发懵，完全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又到底想表达些什么。好在这领导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连话都没让苏慕接。不然的话苏慕都不知道应该要接些什么话，搞得两个人都尴尬。 应付完主任之后，苏慕就开始进行开店前的准备工作了。因为浑身依旧酸痛的缘故，所以苏慕干活的速度要比平时下降了很多。好在最近这几天都没有什么人了，她还可以偶尔偷点儿懒，不然的话，苏慕真的担心自己会因为这场感冒，就要与世长辞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一切都过得和以前没有什么差别，不过好消息是苏慕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似乎心脏难受的那段时间，只是苏慕的一个错觉，并没有引起其他的反应。这不得不让苏木长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并没有在之前因为和家里人说这件事情。 很快，日子就到了十二月三十一号。 前天晚上苏慕就和凌枫确认了一下他回来的时间，因为他回来的时间和苏慕下班的时间接近，所以两个人就又讨论了一下如何见面，一起见面之后还要去做些什么。 等到一切都计划后之后，苏慕就开始变得忐忑起来。 虽然他们两个之前也见过面，但是见面的时候，并不是现在这种关系，所以当然不会觉得尴尬。但是现在应该算是他们确定关系之后见的第一面，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苏慕不知道凌枫到底是什么样的反应，反正她是紧张到一整晚都没有睡好觉。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的两个黑眼圈就变得更加严重了，用了好多层粉底都没有遮下去。 因为要准备跨年的原因，所以店里的人还是蛮多的，苏慕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所以就没怎么和凌枫联系。两个人就只有在苏慕闲下来的时候多说了两句，其他时间都是各做各的，互相都不打扰对方。等到凌枫上了高铁的时候，两个人又确认了一下时间，然后苏慕就又去忙了。 脱离开寝室同学的那些陪伴，凌枫自己一个人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不由得也开始回想起他们两个人这一段时间的交往。 他其实也是紧张的，因为他现在也不是很能确定苏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所以这一次回来他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来确认这件事情。 (18) 等到忙的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到了七点半了，苏慕饿得胃都开始隐隐作痛。她本来想点外卖的，但是一想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下班还要和凌枫一起吃饭，所以就决定忍一忍。不然要是现在吃了的话，一会儿就吃不下去了，那显得好像她不爱和他吃饭一样。 苏慕想得倒是挺好的，但是现实却是她饿得越来越难受。临到下班的时候，体温还十分不合时宜地又升了起来，烧得她头重脚轻，好像随时都能晕倒一样。 薇薇姐见苏慕实在是有些不对劲，赶忙跑过来，问她要不要去医院。这时候苏慕哪能去医院呢，要是现在去了，估计她和凌枫的第一次约会就要去医院度过了，那可比她发烧烧成傻子还惨，她坚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她果断的拒绝了薇薇姐，以一副“我没事、我可以、我还可以加班十二小时”的姿态，强撑住把晚班下班前需要做的工作都做完。 好不容易要熬到下班了，苏慕一边倒数着时间，一边和凌枫聊着天。就在还有十分钟要下班的时候，商场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 “各位商户请注意，今晚商场的营业时间延长至零点，请各位商户做好准备，不要提前闭店，闭店时间听从商场广播安排。” 这句话在广播里重复了两遍，却好像一瞬间在苏慕的脑海中重复了一万遍。她握着手机险些直接瘫在沙发上，心里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委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一下就哭了出来。 “这什么破商场啊，加班就不能提前说吗？” 此时此刻，除了这句话，苏慕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了。她一边哭一边拿着手机想告诉凌枫这个不行的消息，可是这信息来来回回编辑了几遍，都没有发过去。 这让她怎么说啊，两个人为了今天晚上的见面已经准备了好几天了，昨晚还熬了那么久做了计划，她现在说自己去不了了，是那么回事吗？就算凌枫能理解，能接受，但是心里也肯定不好过啊，她要怎么安慰人家啊。最重要的是，她最讨厌吵架了，万一因为这事两个人吵起来，她该怎么办啊。 真是的，早知道她就直接请假去医院了。虽然害怕打针，但是现在看来，打针总比要和凌枫吵架来得更好一点 就在苏慕犹豫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凌枫下车的时间。她这信息没发出去，凌枫的电话却是先打了过来。 苏慕正在哭着，看着突然来的电话，下意识地不想去接。她不想告诉凌枫这件事情，更不想让他听见她在哭。可这电话也不能一直不接，所以她就只能赶紧把眼泪擦干净，尽量以正常的状态把电话接了起来。 “下班了吗？我到了，要我先去万达那里等你吗？” 兴许是因为晚上气温变得更低的缘故，凌枫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微弱的颤抖，但是这并没有掩盖住他语气里的兴奋。苏慕听到他的声音，原本做好的那些准备瞬间就付诸东流了，她“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然后抽抽搭搭地和凌枫哭喊着说道： “我今晚突然要加班，我们不能去看电影了。” 苏慕这句话里所包含的内容，让凌枫站在冷风里想了好一阵才明白过来，而这段时间内，苏慕就一直在哭，好像要把这些天里受到的委屈一并都哭出来一样。 等到苏慕哭够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自己都二十七岁了，天天和凌枫嚷着自己比他成熟那么多，可今天却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儿，就在他面前哭得好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也真是太丢人了吧。 想到这里，苏慕的脸倏地一下就红了起来，她赶忙把眼泪擦干净，试图和凌枫解释。结果还没等她开口，凌枫就先对她说道： “哭够了啊，哭够了就在店里乖乖等我吧，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带什么吃的过来？你今天没给我发照片哦，是不是又没有按时吃饭啊。” 凌枫的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像是哄孩子一样地哄着苏慕，语气里完全听不出有任何的责备、失望又或是嫌弃之类的感觉。苏慕拿着电话怔怔地愣了好久，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就在这段时间里，她的眼泪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 她活了二十七年，从高中开始到大学毕业，一共交过五个男朋友。他们每一个都说过爱她，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如此温柔地对待过她。如果有人问她爱情是什么，以前她说的都是自己的憧憬，但现在她会告诉那个人，爱情可能就是，他对她无限的包容吧。 凌枫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等到苏慕的回答，他以为她又去忙了，就挂掉了电话，准备一会儿直接买好她常吃的，就去她店里。没想到他电话刚刚挂断，苏慕竟然又打了电话过来，用一种十分坚定的语气对他说道： “你先过来，我一定能去陪你看电影的。” 凌枫被苏慕的态度逗笑了，他笑着连连称是，然后问了她想吃点什么，一会给她带过去。苏慕点了他刚刚想给她带过去的那家，他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几乎是会心一笑，嘱咐了她一句别哭了，在店里等他，就挂断了电话。 苏慕把电话挂断之后，先是给凌枫发了个红包，把晚饭的钱付了，接着就给老板汇报了一下今晚加班的情况。她原本是想和老板请假的，虽然很不想用生病了这个原因，但是这一次她确实是动了私心，实在是不想放弃这次约会的机会。结果没想到事情并没有发展到她最坏的那种预想，老板在听完她说要加班到凌晨的时候，直接就说让她的妹妹来帮忙看店，只要苏慕等她来了就可以先回家了。 听到老板这么说，苏慕还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等到挂断电话，老板的妹妹告诉她，她还有半个小时就到的时候，苏慕才确定，她听到的是真的。 这也实在是太幸福了吧！ (19)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凌枫背着书包，拿着给苏慕买的外卖，出现在了店门口。 此时的苏慕正在指导顾客做戒指，并没有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人。凌枫就这样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苏慕。 她还是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打扮得简单朴素，纯色的衣服上没有一点装饰，头发也只是简单的用发绳绑了一下，在她身上似乎永远也找不到复杂的东西，二十七岁的年纪看起来，比十七岁的他还要单纯。对了，她好像还很爱笑的样子，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却又透露出那么一点点的肆意和张扬，就好像在她的骨子里，还流淌着一种十分叛逆的血液一样。 或许他可能真的还不够了解她吧，虽然听她讲了很多关于她的故事，但是算下来真正接触的时间就只有两天而已。隔着屏幕是没有办法真正了解一个人的，而他是真的很想了解她。 所以应该还有机会的对吧，在出国之前，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去了解她，这样，她就能完完全全属于他了吧。 凌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苏慕会有这么强烈的想要霸占她全部的感觉。他从来没有主动和任何一个女孩子要过微信，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迫切地想要拥有她的全部。他想就这样冲过去抱紧她，想看她见到他的时候露出那种惊喜的表情。那一定是很可爱的样子，可爱到他可以就这样记一辈子。 苏慕一直在指导顾客用机器雕刻她想要的图案，因为图案比较复杂，而且银料还不是很宽，所以刻的时候要特别注意。苏慕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顾客的手上，生怕她刻错一点，一直过去了能有二十分钟，两个人才合力把这个作品的需要雕刻的部分全部刻完。 长时间弯着腰伏在桌案上，让苏慕本来就不太好的腰开始隐隐泛痛，见顾客已经做好了最难的部分，她就直起腰，准备活动一下。就在她左右摆动自己身体的时候，她突然瞥见了门口的身影。她下意识地先说了一句“您好”，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门口站着的那个人，竟然就是凌枫。 苏慕是个泪点特别低的人，几乎是在看向凌枫的时候，眼泪就开始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一边疯狂擦着自己的眼泪，一边向着门口走过去要把凌枫迎进来。而凌枫同时也向着她走过来，把外卖放在一边，就径直把苏慕圈在了怀里。 “哭什么，还委屈呀？我这不是来了吗，你还委屈什么啊。乖，别哭了，听话。” 苏慕觉得全世界最温柔的话也不过就是凌枫此时此刻对她说得这句了，她忍不住把他抱得更紧，然后在他怀里晃了晃头，抽噎着和他解释道： “不……不是……是我可以和你……和你一起去看电影了，我们可以一起去了，但是……但是……” 苏慕一直把脸埋在凌枫的怀里，再加上感冒，所以她说的这句话，凌枫并没有听得太清。不过他隐约听到了能和他一起这几个字，他便想着，也许是苏慕争取下来了请假的机会。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只是不知道她为了争取这个机会又付出了多少。 想到这里，凌枫的心情也算是喜忧参半了，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不好的情绪，只是一直哄着苏慕，让她先别哭了，好好把话说完。苏慕听他这样说，才有些不情愿地从他的怀里钻出来，然后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凌枫听过之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表现，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那不是挺好的吗”，就又开始催促苏慕和他一起吃饭。苏慕本来就觉得心中有愧，所以只把凌枫这样的态度当做是他在生气计划被打乱，也没有多想，就找了个地方准备和他一起先把晚饭解决掉。 饭吃了一半，顾客的戒指就已经做好一部分了。苏慕为了不耽误人家的时间，就把筷子一放，开始去指导顾客进行下一步。等把顾客送走之后，她的饭菜早就已经凉了。她本想凑合一下赶紧把剩下的吃掉，却没料到就在她把筷子拿起来的时候，凌枫竟然会把筷子夺过去。 “饭都凉了怎么吃啊，你就不能把饭吃完再去管她吗？” 苏慕被凌枫这样的质问问得有些发蒙，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态度会突然变成这样。她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地看向他，试图和他解释道： “可是这种时候本来就是以顾客为主的啊，毕竟我是这间店的员工啊。” “员工就不要吃饭了吗？” “可是……可是我家店里现在不是没人吗？那我肯定……” “你家店里没人那是你们老板的问题，是她没有合理安排员工的工作，就算你是店长，也有正常的休息时间，休息时间吃个饭还吃出错来了吗？这也不是你家店，你是把自己卖给她了啊这么拼命工作，你自己不心疼自己，难道别人会和你一样也不心疼吗？” “我……我……” 被凌枫这样一吼，苏慕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手足无措地想要再解释什么，但是当她看到他微微有些泛红的眼眶的时候，想说的话，就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分不清凌枫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索性就彻底闭上了嘴，把头低下，没有再看他。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弄得更加僵硬。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先说一句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一直到苏慕意识到木子还没有到，准备和她联系一下的时候，苏慕才拿起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得到木子的回复，说是要再等一会儿才能到之后，她又重新把手机放下。而就在这个时候，凌枫突然一下拉着她的手把她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老婆，你能不能不要让自己这么辛苦了，我真的很心疼的。” (20) 凌枫把这句话说完的时候，苏慕还处于一种十分懵逼的状态，完全没搞清状况，甚至都没有回抱住凌枫。凌枫知道这是苏慕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好笑，然后又用力抱了抱她，继续对她说道： “我知道自己还没有能力保护你，给你你想要的生活，但是你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好你的，但是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先替我好好照顾你自己啊。” 凌枫把苏慕抱得很紧，紧得她几乎快要不能呼吸。她承认凌枫说的这些话很让她感动，但是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她大概可能要先窒息了，所以她不合时宜地扭了扭身子，挣脱开了凌枫的怀抱，然后开口说道： “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我不想变成你的累赘。两个人在一起本来不就应该是共同进步、一起慢慢变好的吗？总是让你照顾我的话，你会累，我也会越来越依赖你，到时候就该有各种矛盾了。” 这种情况下，对于哪个女生来说，都不应该这样冷静的去做这些分析的。但或许是因为刚刚被遏制住了呼吸让苏慕瞬间清醒，又或许是凌枫的某句话刺激到了苏慕脆弱而又敏感的神经，所以在她感动的同时，她似乎好像又看见了他们两个之间未来早就已经写好的命运。她开始发觉自己没有办法再像之前一样抱有“走一天算一天”的想法，更没有办法让自己毫无结果地去陪着他长大，这不得不让她开始试着从两个人之间亲密的关系当中抽离。 她比谁都明白，感情是种可怕的东西，尤其是感情所带来的习惯和依赖，更为致命。她是想好好享受别人给她的宠爱，但前提是，她不会因此而付出什么感情。再说她本来也想要和凌枫分手的，因为他能给的，有那么一部分会让苏慕产生压力与委屈，如果现在苏慕又因为这么两句话就感动到忘记之前的那些想法的话，苏慕担心自己的下场可能会比之前更惨。 小孩子的爱是热烈而短暂的，所以苏慕才会想要去尝试着被爱，但只要他不坚持，那苏慕就可以保全自己。但如果她要是认真了的话，她明白自己会沦陷到什么程度，到那时候他才不再坚持的话，那苏慕就没有活路了。 所以他如果真的想要苏慕照顾好自己的话，那就是和他保持应有的距离。 毕竟陪着小孩子长大的后果，不是所有女生都承受得起的，而苏慕这种早就已经遍体鳞伤的人，更承受不起了。 不过尽管苏慕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话还是要说得漂亮一点的。等她把这些话说完之后，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朋友口中被吐槽无数次的渣男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是贫困潦倒还不吃软饭的女人。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苏慕这句话确实达到了不小的效果，但是这个效果和她想象中的却好像并不太一样。因为凌枫在听完这句话之后，看向她的眼神似乎越来越炽烈，那模样，就好像他发现了什么珍宝一样。 这开始让苏慕的心觉得不安起来。 后来苏慕和乐多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乐多对她的嘲笑，没比她想象中的少上多少。不过说来也是，苏慕这种爱上谁就不要命的人，完全就没有一丁点当渣女的潜质，想让她单纯的享受别人带给的幸福，那根本就不可能。若不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喜欢上了凌枫，她断不可能平白接受他，因为按照以往的那些例子，多和自己不喜欢的人说一句话对苏慕来说就已经是煎熬了，还要平白接受这人的好，那不如直接要了苏慕的命。只是向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就只有她自己，在当时还觉得自己是个所谓的渣女，欺骗小朋友的感情，殊不知其实是她自己，早就跳入了那道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只不过是那深渊太宽，还没让她感觉到疼痛而已。 正在两人你侬我侬的时刻，那个说半个小时后以后就到、其实一个小时还没有出现的木子才终于一路小跑着出现在了店里。 之前因为送货的原因，苏慕和木子早就见过，而且还算是相谈甚欢、相见恨晚的那种，所以两人见面的时候，苏慕对她的态度十分友好。凌枫却以为木子就是欣欣，还纳闷苏慕怎么态度突然对这个人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听苏慕介绍完，他才知道自己是认错了人，差点要给人家道歉。 苏慕和木子两个人在店里又聊了一会儿，说了些这面店铺存在的问题，以及欣欣这个问题。苏慕没想到木子也认识欣欣，就多和木子打听了一下。结果她在木子身上得到的答案和其他同事给她描述的差不多，她这心里就多少有些想法了。 看来那天欣欣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确实是和对待她们的时候是不一样的，而且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她对待老板和木子的态度也不一样。那等她来了以后，这戏份可就多了，虽然还没有想到解决这人的办法，但是这防备之心可是要再多加上一点儿了。 把工作都交接完了之后，苏慕想着距离电影开场也没剩多少时间了，再去做什么都来不及，于是就又和凌枫商量了一下，在店里再坐一会儿，到电影快开场的时候再走。凌枫虽然答应了她，但是看着明显有些不太高兴。苏慕有些不明所以，把他拽到一旁，问了好久都没有问出答案。最后她佯装生气，准备把凌枫丢在那里不管，自己去找木子聊天，凌枫这才妥协，答应一会儿去的路上再和她解释。 平常在店里工作的时候是不能吃零食的，不过今天的日子也算是比较特殊了，所以苏慕就破例定了一些零食。趁着店里没有顾客，三个人吃吃喝喝地过得好不开心。再加上凌枫和苏慕的互动都太过甜腻，看得一旁的木子连连表示，以后有凌枫在的时候，她绝对不要来和苏慕一起上班。 (21) 到了要走的时候，苏慕把所有的零食都留给了木子，木子哭丧着脸送走了这两个人，仿佛留守儿童一样自己留在店里看店。 其实苏慕心里也是有些过意不去的，毕竟今天是跨年夜，自己出去玩去了，却留木子在这里看店。木子也知道苏慕心里所想，所以苏慕一出门，木子就给她发来短信，告诉苏慕让她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她负责照顾好店里的事情。 因为外面太冷的缘故，虽然苏慕在等车的时候就收到了这条信息，但是她并没有拿出手机查看。等到上车之后，她告诉司机师父要去的地方之后，就立刻把手机拿了出来。看到木子发的东西之后，她十分开心地把手机在凌枫面前晃了晃，想要和他显摆一下自己有一个这么好的同事，结果没想到凌枫看也没看她的手机，直接把它从苏慕的手里抢了过来，然后趁着苏慕和他抢手机的时候，把苏慕搂进了怀里。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看什么手机，手机好看还是我好看？” 这样的场面苏慕从来都是在视频和小说里面看过，哪亲身经历过。她特别没出息的一下就红了俩，挣扎了一下，试图解释道： “我没玩手机，我就是，就是想让你看看木子发给我的信息。” “我看到了，她让我们两个好好度过二人世界，所以手机我没收了。” “啊？没收什么啊，我……” 苏慕话还没有说完，凌枫就突然低下头来，开始轻轻蹭着苏慕的脸颊。苏慕本来就发着烧，凌枫这样一蹭，她瞬间就感觉自己的体温好像直接就爆表了。 老实说她虽然有过几任男朋友，但这样的亲近却是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弄得她好像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小女孩一样，害羞紧张得整个人都僵硬着，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不过凌枫也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让她去思考这个问题，他顺着她的脸颊上移，吻上了她的眼皮，然后下落，吻过她的脸蛋，最后停留在了嘴唇上。 不过蜻蜓点水般的吻。 像是害怕自己会被拒绝，又像是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一场梦里。 还是一场一碰就醒的梦。 长久以来，每次苏慕想要放弃的时候，都会想起这个场景。她时常会问自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个曾经看起来满眼是她的男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同时她也想问问自己，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让她难以接受，让她没有办法再维持之前所有的假象。 她没有答案，或许，也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短暂的亲吻过后，苏慕就窝在凌枫的怀里，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对方，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一直到目的地。下了车之后，两个人自然而然地牵起了手，一起走到了电影院。 一路上，苏慕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一直在凌枫的手里，一直到凌枫要取电影票的时候，放开了她的手，她才发现，两个人竟然是一路牵着手过来的。她惊讶地几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想着等下手机要回来的时候，她一定要告诉乐多这件事情。 想她这个别的男人碰一下都受不了的女人，居然主动和凌枫牵了手，这简直是天大的新闻了。估计把这事告诉乐多，她都不能相信，还得以为苏慕拿她寻开心。 但苏慕很明显地忽略了，刚刚她和凌枫两个人之间，可是发生了比牵手更严重的事情。 电影的噱头做的不错，但是回归到电影本身上来，苏慕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没有办法去欣赏这种文艺类的、需要自己去想象脑补的电影。所以电影演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已经动了想要离开的念头，奈何凌枫在一旁好像还看得津津有味，她就没好意思和凌枫表示她想要先回去。 不过电影对苏慕来说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所以苏慕不自觉得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凌枫身上。她实在是很好奇凌枫怎么能看得这么入迷，于是趁着剧情没有什么太大发展的时候，就和凌枫说了这个问题。凌枫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有些疑惑地对她说道： “我没有啊，就是挺好奇这个导演的逻辑怎么会是这样的，倒没觉得片子怎么样啊，还有你不是喜欢这个女演员吗，你……” 还不等凌枫把话说完，黑暗中不知道哪里突然传来了一句： “一会儿看睡着了，这玩意看啥啊，走啊，撸串去啊。” 这大哥的声音在这个相对于十分安静的电影院里显得十分的突兀，但这一次没有一个人指责他不文明之类的，大家听完之后，几乎都是暗自低笑，连苏慕都笑着小声叨咕了一句“这大哥可真直白”。更戏剧化的是，这句话说完，真的就有好几个人从不同的方向站起身出了电影院，紧接着，就是大批观众陆陆续续的离场，仿佛电影已经播放完了，剩下的都是广告一样。 苏慕也想跟着离开，于是在人几乎都要走干净了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征求了一下凌枫的意见。 “那个……你还要看完吗？” “你不想看了呀，那我们也走吧。” 凌枫回答得十分干脆，这反倒让苏慕觉得有些难为情。她不知怎的，就觉得好像她强迫他做了一件他不想做的事情一样，于是立刻摇了摇头，对着凌枫说道： “早就知道这电影可能没意思了，但是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在电影院看这部电影跨年的嘛，再说就剩下二十分钟，看完再走吧。” 凌枫听完苏慕的解释，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二十七岁的女生比他认识的所有人都还要可爱，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十分宠溺地回复苏慕道： “那就听你的，我们看完。” 说完这句话，他自然而然地就把苏慕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苏慕的脸瞬间再一次变得通红， 就在心跳疯狂加速的情况下，一直撑到了电影的最后一秒钟。 于是，2019年了。 (22) 从电影院出来之后，两个人都觉得有些饿。苏慕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火锅了，于是提议去吃火锅。结果两个人打车打到一半觉得地方太远了，赶到那里万一关门那就白去了，所以就中途下了车，选了一家涮串来吃。 选了一堆东西之后，就苏慕自己一个人不停地把吃的下进锅里。等到她吃了一会儿之后，她发现凌枫根本就没有动。苏慕有些疑惑，把筷子放下，问凌枫为什么不吃。这个时候凌枫才告诉她，他的肠胃不好，这种东西他吃不了。 听完解释，苏慕觉得有些懊恼，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问凌枫为什么不早告诉他这件事，那样两个人就可以换一家别的店了。凌枫看着她撅着的小嘴，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替她把抓乱的头发抚平，语气温柔地和她说道： “可是你不是想吃吗，你想吃当然就要带你来吃了啊，我没关系的。” 还好这涮串的底料是辣的，苏慕的脸早就因为这样红了。不然的话，凌枫这么看着她，还这么温柔地和她说话，那她脸红的原因，就没办法找理由蒙混过去了。 真是的，她这是走了什么运，碰见了这么个又甜又温柔的男朋友！ 难道是老天终于看到了可怜的她，所以给她分配了这么一个人来弥补她吗？ 啊真是，拜谢老天爷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在苏慕心里完成的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而她现实中抱住凌枫的动作，也流利地仿佛早就已经重复了一万遍。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一直到凌枫被她抱得差点要做不了板凳、轻轻地挣扎了一下，她才发现自己几乎已经要把凌枫挤到坐到地上了。她马上把凌枫拉了回来，然后又匆忙吃了两口，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就拉着凌枫要走，一边走还一边说： “走吧，我吃完了，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去。” 凌枫正准备玩游戏呢，一看苏慕明显还没吃完就要走，就知道她肯定是在意了他的话，怕他饿到，所以才这么着急。他本想拉苏慕回来让她吃完，可这时候她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扯着他就往外面走。他无奈地笑了笑，只得收起手机，快走两步，和她一起出了饭店的门。 冬天半夜的风真的不是一般的冷，苏慕一出门，被冷风一吹，立刻就想要转身回去，恨不得直接住人家店里。可是凌枫握着她的手，限制了她的行动，她就只得硬着头皮在原地站着。 站了能有半分钟，凌枫带着调侃地意味晃了晃她的手，然后对她说道： “走啊，不是说要继续吃饭，你怎么不走了。” “那个……你……你要去哪吃饭啊？” “不知道你还冲得那么快，也不怕冷。走吧，带你去一家我以前经常去的店，我几乎从小吃到大的，以前家里没人给我做饭的时候，我就总去他家。” 凌枫说着，就牵着苏慕去打了车。 车开了能有一段路才到目的地，一路上凌枫基本都是抱着苏慕的。因为一冷一热交替，苏慕本就发着烧，直接就又烧出了新高度，要是没有凌枫在旁边，她估计直接就能瘫在出租车上。 到了之后，店里的老板娘亲切地和凌枫打了招呼，见他带了苏慕过来，还有些意外，好像还有些八卦的样子，想问问苏慕是谁，却又不太好意思。凌枫并没有解释，只是对她笑了笑，然后把菜单递给了苏慕。 “你想吃什么再点一点，刚才我看你也没吃什么，肯定没吃饱。这家我吃了很久了，都很好吃的，你随便点。” “看出来你吃了很久了，这的老板都认识你。” 苏慕笑着接过了菜单，并没有因为刚刚凌枫选择回避承认她是他女朋友的这个问题纠缠些什么。凌枫心里应该也有些异样，但是他见苏慕没有反应，也没有主动提这件事，而是对她讲起了以前的事。 “这家店原来就是个小棚子，不过特别有名，一是因为这家店不止好吃还很便宜，二是因为他们家晚上会营业到很晚，那些上夜班的司机都知道这个地方。后来租了店面之后，价格也没变过，真的很良心了。我从他家是小棚子的时候就开始在他家吃，现在每次回来也都要来他家吃饭。” 凌枫说话的时候，老板娘在旁边一边听一边笑。不知道为什么，苏慕被她笑得有些紧张，感觉凌枫把故事说完了之后，她立刻插话道： “要不我就点个面包片吧。” 凌枫见苏慕点的这么少，从老板娘手里接过点单的笔和纸，脸色突然变得十分严肃地对苏慕说道： “不行，点的太少了，再多点点，你说我写。” “可是……可是……” 苏慕还想解释些什么，就见凌枫已经在本子上写下了她刚刚点的面包片。苏慕这个对文字特别敏感的人，注意力一下就转移到了这个上。她看到凌枫写的字比她的秀气不少，直接从他手中把笔抽了过来，然后对他说道： “你点，我来写，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苏慕对写字这件事情比较热衷，虽然自己的字写得并没有那么好看，但是还很愿意写的。她尤其见不得写字秀气的，所以当她发现凌枫的字十分秀气之后，她就突然觉得以后所有需要动笔的都由她来写。 凌枫当然不知个中原因，以为她就是单纯的不想点东西，于是他按照以往的喜好每样都多点了一点，想着怎么也能有一两样是苏慕爱吃的。等到这些东西都摆上桌的时候，两个人就都觉得好像是点多了。 不过点都点了，总不可能因为多了就不吃，所以尽管苏慕都已经饱了，但是她还是象征性地硬吃了两口，然后就开始不停地和凌枫找话题，试图逃避吃东西。凌枫也看出来苏慕是真的不想吃了，就开始喂她吃馄饨。喂了小半碗觉得她应该是不能饿了，他才开始吃自己的。 (23) 虽然撑得不行，动都不想动，连话都不想说，但是苏慕觉得，被凌枫哄着吃东西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她幸福得感觉自己眼睛里都在冒着粉红色的小心心，以至于到了酒店大堂的时候，她想起这件事都在傻笑。 不过等她进了房间之后，脑子里就没有这件事的位置了。 嗯，怎么睡哦。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跨年夜什么的确实很有意义，不过，第一次什么的好像是有点尴尬的。尽管之前发信息什么的也算是多多少少提过这个问题，但是真的要实践起来，感觉好像和平常说说又不太一样。 苏慕有点害怕了。 这倒不是因为她之前没有经历，而是她感觉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可能也要负很大的责任。她这么懒，最讨厌负责任了，但要是让她拒绝的话，她真的也不知道要怎么拒绝。 不过说老实话，其实她还是有点期待的，能遇见对她这样好的一个人，让他完全属于自己，想想就算分手好像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于是她大着胆子先钻进了被窝，在凌枫失去控制之前问她“可以吗”的时候，她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昏暗的灯光和电视里传来的微微声响此刻全都成了陪衬。 于是在狂热的吻里，一切完成的好像顺理成章。 虽然凌枫因为没有经验弄得她有点痛，可窝在他怀里睡觉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很幸福。哪怕凌晨四点睡觉，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起床的时候，苏慕整个人好像傻子一样，但她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凌枫的时候，她还是笑得很开心。 “傻子么，一大早就傻笑。” 就在苏慕认真看着凌枫的时候，后者突然睁开了眼睛。苏慕被吓了一跳，立刻准备掩饰掉刚才自己的失态，只不过她结结巴巴的话出卖了她。 “啊……那个……那个我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吧。” 天底下大概没有谁会在发生这种事情的第二天早上问出这种问题了吧，凌枫听完之后差点没忍住笑出声，然后像是安慰她一样，蹭了蹭苏慕的脸，然后十分宠溺地说道： “挺好的呀，窝在我肩上，睡得像只小猫一样。” “那……那你呢？” 苏慕第一句话凌枫还能忍住不笑，但是到第二句话的时候，凌枫觉得自己憋笑简直要憋出内伤。都说谈恋爱的女孩子智商基本都为零，但是他怀里的这位，大概智商应该是负数了吧。 可是真的是很可爱啊，可爱得让他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我很开心啊，而且这次的经历真的很棒，你一点也没嫌弃我，那么有耐心，我真的觉得很好。” 苏慕当然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傻到了什么程度，当她听完凌枫说的这些话的时候，她真的是暗暗吐了一口气。毕竟她睡得实在是太快了，完全没有顾及到结束之后凌枫的事情，所以听到凌枫这个评价，她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于是她立刻火急火燎地起床准备去上班，生怕自己慢一分钟，就又要迟到了。 她可不想再被点名批评了。 用了二十分钟洗漱、穿衣服、化妆，等到她把这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她发现凌枫也收拾好了，正坐在床边等她。 “你干嘛不多睡一会儿啊？不是十二点多的高铁，你起这么早干嘛？” “当然是陪你一起去上班啊，我怎么可能放任你自己去上班，然后自己睡觉。” “嗯？你干嘛陪我去上班？” 苏慕当时并没有觉得字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多么的没有情调，而且在之后的日子里，她也同样做了无数破坏情调的事情，后来两个人聊天的时候说起这些事情，苏慕觉得那段日子实在是难为了凌枫，让他这么一个喜欢浪漫的人，天天忍受她这个完全没有任何情调可言的女朋友。 所以要是总结一下这两个人一路走来的变化的话，大概可能这样的： 苏慕让凌枫逐渐成长，从一个男孩变成了一个成熟男人。 而凌枫，让一直坚强且独立的苏慕，变成了一个懂得如何去爱人的、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又因为他的缘故，重新做回了那个坚强且独立的苏慕。唯一不同的是，在之后的之后，他们两个人成了彼此的依靠。 尽管中途历尽了千难万险，但好在两个人都没有放弃，算起来，故事到那里的时候，也是正果修成一半了。 凌枫实在是懒得理苏慕问的这么蠢的问题，用力揉了揉她的脸，然后确定她都收拾好了，就扯着她去退了房，不管她因为害怕迟到而做的挣扎，硬拽着她陪着她去吃了早饭，再和她一起去上了班。 一路上两个人嘻嘻哈哈聊得十分开心，苏慕觉得自己真的是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可惜的是凌枫不能呆太久，今天中午就好回去。想起这件事情，就让苏慕开始觉得失落起来。不过她并没有任何表现，只是在凌枫抱着她的时候，她抱得比以前都要用力。 两个人卿卿我我粘了一上午，看这架势，要不是凌枫要走，他俩粘一辈子都不成什么问题。等到时间到了的时候，凌枫抱着苏慕就不放手。苏慕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他把他送到商场大门口，两个人又在冷风里腻歪了一阵，才算是彻底说了再见。 相比于第一次的分离，在最后一次苏慕送凌枫去机场准备飞往日本的时候，两个人显得多少有些敷衍。他们既没有拥抱，也没有亲吻，除了，苏慕望着凌枫离开的背影，不停流下的眼泪。 很多时候苏慕都在想，如果早知道凌枫离开之后他们两个人会变成这样，那她当时是不是就会冲下车，像他们第一次告别一样，狠狠地抱住凌枫，然后用力亲吻，再告诉他，她是真的很爱他。 她投降了，没有他，她是真的不行。 可这句话，离开的凌枫没有听见。 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没有听见。 所以有些事情，终究成了遗憾。 (24) 凌枫回去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几乎是急速上升。 只不过苏慕好像变得更倒霉了一些，因为在第二天的时候，就被强制休息了。 苏慕原本是想着，凌枫在这个月月中就放寒假回来了，她可以把两天的休息时间都安排到这个时候，正好还能去接他。结果一号当天晚上，老板就打来电话，告诉苏慕，怕寒假之后会忙，正好欣欣有时间明天可以替班，就让苏慕先休一天。 苏慕在这种事情上就没有为自己争取过的时候，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和老板说，她是为了想陪男朋友所以不想现在休息，于是犹豫了半天之后苏慕还是答应了老板的要求。 回家之后苏慕和凌枫提了这件事情，她明显听得出来凌枫语气里有些不高兴。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安慰凌枫了，只得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没出息，不为自己考虑，也不为自己的男朋友考虑。 不过凌枫并没有和苏慕生气，虽然是有些不太开心，但是他反倒开始安慰起苏慕来，让她不要因为这样的事情自责。这就弄得苏慕更加难受了，凌枫每多安慰她一句，她就多想一分，回来要怎么补偿凌枫。 这个时候的苏慕还没有意识到明天会出现什么问题，等到她第二天被电话吵醒之后，她才觉得，自己还不如上班了。 先是欣欣不知道早班要做什么，也进不去商场，紧接着又是各种找不到东西。一上午光是这些事，她就给苏慕打了无数个电话。好不容易接待了一个顾客，该做的流程她一样都不会，甚至连辅助顾客做饰品，她都没有办法完成。 苏慕几乎都要被欣欣这电话逼疯了，最后当她再打过来的时候，苏慕穿上衣服就准备去店里。结果她都走到楼下了，欣欣又打电话过来告诉她老板过来了，她就只好再回去。 原本苏慕以为，只要老板去了就没有她什么事了，结果没有想到，老板不去还好，去了之后麻烦更多。两个小时之后，苏慕收到了老板二三十条微信，每一条都在指责她，她的工作没有做好，完全没有胜任店长的这个工作。 苏慕就扫了两眼照片，其他的都没有细看。一直到老板把这些东西都发完了，她才极其言简意赅的回了一句她知道她没有做好，下次会注意的。 老板大约觉得她的这个态度不行，所以又发了好多试图教育她。但苏慕一条都没有看，转身把手机一扔，就猫进被窝睡觉了。 不是苏慕对老板不尊重，而是当苏慕看到第一张照片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些都是欣欣做的，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前一天晚上她知道第二天是欣欣来上班，所以她特意把店里从里到外都收拾了一遍，她也不是不清楚工具和材料放在哪里，怎么可能乱放。但是照片里的摆设完全是乱七八糟一片，她一看就知道是之前欣欣动过，然后并没有放回到原位。但老板一股脑把这些问题全部都安在她的身上，连解释都没听就开始教育她，这让她彻底放弃了想要解释的想法。 还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吗？都到这种程度了，再解释什么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而已，还不如忽视掉这些，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 她都好几个月没有睡好觉了，现在有机会可以说睡就睡，干嘛为这些事情烦恼。 这一个下午觉苏慕睡得叫一个舒坦，等她起来拿起手机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手机里竟然有三十多个未接来电和视频。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为了避免睡觉的时候，老板又不停地给她发信息、吵得她没办法睡，所以她开了静音，但是在此之前，她并没有告诉凌枫她要睡觉这件事，更没有告诉凌枫她开了静音。 苏慕一下就变得慌张起来。 她看了一眼时间，确定现在凌枫没有在上课，于是就立刻就把微信电话回拨了过去。刚开始的时候是没人接，后来的时候，几乎都是被按掉了。苏慕不知道这是凌枫有事不方便接还是他在生气，于是就发了信息过去，给他解释了一下原因。为了让事实更确实、可信一点儿，苏慕还特意把她和老板的聊天记录发了过去。等到五分钟之后，她才收到了凌枫的回信。 “哼，我刚刚在游戏，还好你没给我打电话。” “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你们老板给你发这么多信息你都没怎么回，很奇怪哦。” “喂，不用这么了解我吧。” 苏慕以为凌枫会和她因为这件事情吵上一架的，结果没想到的是，他完全没有提到这件事不说，竟然还仔细看了截图，直接说出了原因。就在这个瞬间，苏慕突然觉得有些愧疚，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凌枫是把她放在心上的，可是她对他，好像现在还没有办法付出这样的感情。 都说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女生都会越来越爱对方，男生的爱反而会越来越少，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时间长一点的话，她应该就会很爱凌枫了吧。 不过同样的，可能那个时候凌枫就不会怎么爱她了呢。 毕竟大家都说小孩子的爱情都是短暂而热烈的，同样也不负责任，她也没期望凌枫能一直爱她。 只不过她就是觉得有些遗憾而已，遗憾两个人总是在不停地错过。至于到时候自己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受伤，她其实也没想那么多。 谁让她一直奉行的准则，都是“不想被抛弃就先抛弃别人”呢，到时候谁先抛弃谁，真的不一定。可能还没等到凌枫厌倦，她就意识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就自己先走掉了。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辙，像以前一样卑微的去喜欢一个人了。虽然这样听起来似乎对凌枫不公平，但是，这也是凌枫找了一个比他大这么多的女朋友，要付出的代价。 而且，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25) 虽然苏慕并不太喜欢和凌枫说工作上的事，因为毕竟凌枫再怎么说也都是个孩子，她不想他过早的接触这些事情。但是她又觉得，她每天经历的就是这些，除了这些，她也没有什么能和他分享的了，所以她还是把今天发生的这些事都告诉了凌枫。 苏慕说得还算理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愤怒而把特意加重描述。而且她其实也没有希望凌枫能给他什么回应，所以把这些话说完之后，她就准备自己去做些别的，去缓解一下自己的心情。 不过出乎苏慕意料的是，当凌枫听完她的讲述之后，十分冷静地和苏慕说道： “我觉得你应该和你们老板把这件事说明白，本来不是你的问题，你真的没有必要去替这个女孩子背锅。不然你在你老板心里的印象，不就越来越差了吗？” “我当然有想过，不过，我忘记告没告诉你我们老板对欣欣的态度了。她很明显知道欣欣在工作上的状况，她并没有做出什么表现，就说明她是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很正常，一个店除了服务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销售，欣欣既然在销售上有过人的地方，老板肯定会更加纵容她一点。那其他的锅自然就是我们来背了。争论是没有用的，因为最后过错都会加诸到我们身上。所以啊，何必惹那个气生。” 苏慕说这些的时候完全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相同的事情，而之前的选择让她明白了很多，所以再遇到相同事情的时候，她自然不会重蹈覆辙。不过凌枫没有这样的经历，自然不会懂其中那些和道理完全相反的社会法则，而苏慕觉得这些事情都需要他自己经历，所以她也不想多说。 老话说得好，点到为止，如果凌枫能听得进去就好，听不进去，也能在他失败的时候为他再多添一份印象，让他不会在同样的问题上失败两次。 苏慕为凌枫想了这么多，但那时候她却没有想到，她一直担心凌枫在未来的路上会在相同的问题上多次吃亏犯错，可她自己，却在凌枫身上重蹈覆辙了无数次，把两个人都弄得遍体鳞伤。 凌枫确实像苏慕所想，并不理解为什么苏慕竟然心甘情愿地把问题全部都揽到自己身上，还给出这么一套理论。他觉得有些心疼，但是他也不想在苏慕心情本来就很不好的情况下，再和她争论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毕竟和意见统一相比，他更愿意把自己当做苏慕的依靠。她自己一个人撑得这么累，他很想帮她分担一些。或许这样的话，他就能获得更多她的关注，还有她的爱了。 他太想要她的爱了，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可他就是想要她爱他，他甚至说不出来自己爱她几分，却想要她百分之二百的爱。他知道他这样做对苏慕很不公平，可从看见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想要把她据为己有，谁碰一下都不行。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占有欲，连他自己都觉得恐怖，可他完全不想控制。 如果能一辈子都把苏慕留在身边，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凌枫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继续和苏慕争辩，两个人互相交代了一下想做的事情就各自去忙了。 不过苏慕这面的事情并没有结束，她刚练了一会儿字，老板就又发来了信息给她，意思是要让她明天把这些问题都处理好，以后不要再出现这种状况。苏慕心想，以后要是有这个人在，那这种状况永远都避免不了。但既然刚刚都没和老板辩驳，现在说这些话也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她就随意发了个“好”字，就算是把这件事情应付了过去。 第二天苏慕一上班，对面的姐姐就告诉她，昨天她老板在这里做了很多卫生工作，而且还隐约听见苏慕老板批评了苏慕很多事。苏慕早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状况，所以听了之后只是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原本这个姐姐还想觉得苏慕会委屈，想要安慰她一下的，毕竟苏慕做的这些事情都看在她眼里，她知道苏慕为了这个店付出了多少。不过她没想到苏慕竟然好像对此没有半点反应，这让她准备好的那些话完全失去了用武之地，她不由得好奇问了苏慕一句： “丫头，你都不觉得委屈吗？你做了这么多事，可是你们家老板还以为你什么事都没做。” “没关系啊，这个店本来就不怎么盈利，我既然没有给老板赚到钱，那挨说不也是挺正常的事吗？” “可是这店的经营情况我们大家都知道，根本就没有人，不适合在这里经营，也不能怪你啊。” “所以可能当老板的和我们这些做员工的想法总是不一样的吧，她身份不一样，看的东西也不一样，我们总得互相理解么。” 苏慕在说这话的时候笑得很坦诚，没有半点生气或者是埋怨的样子。那姐姐看着她不由得觉得，这家老板绝对是招了一个好员工而不自知，便就没有在说话，拍了拍苏慕的肩膀，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苏慕把那个姐姐送走之后就开始收拾昨天欣欣留下的烂摊子，事实上，眼前这个烂摊子她早就已经想到了。她很想问问她的老板，为什么和她提出这些问题之后，没让这个欣欣把这些事情处理掉，一定要等着她来处理，也想问问她的老板，做了那么多卫生工作，有哪一样，不是她日常做的。 但她知道问这些只会得到她最不想要的那个答案，所以她把这些事情全部都埋在了心里，半个字都没有提起，甚至都没有和另一个店的员工说。 把卫生这些东西收拾完之后就已经是快要下午了，苏慕觉得有点饿，便拿出手机准备订个外卖，结果没想到这外卖还没到手，麻烦却先于外卖一步，找到了苏慕。 昨天欣欣接待的那个顾客，来返工了。 (26) 因为昨天欣欣接待这个顾客的时候，有老板在旁边，所以苏慕从来没有考虑过会有返工这种问题的出现。毕竟老板曾经无数次告诉过她，必须要顾客对作品完全满意之后，这件作品才算是彻底完成。她以为有老板在这里，根本不会出现这样低级的问题。但事实上，当顾客表示他需要做出的更改的时候，苏慕觉得，他说的这些事情，是她作为一个新手都不会犯的错误。 可现在问题就是这样真实存在着，并且需要她去解决。 苏慕完全不知道要怎样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当她真切地看见顾客手中的作品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是这名顾客的话，昨天她一定会要求欣欣为她重新做的。因为这件作品上存在的问题比他形容的可严重多了，别说是配饰不合适，就是上面刻的字，在苏慕看来，随便敲敲都比现在这样好看。这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件成功的作品，如果来实习的人把东西做成这个样子，那她销售做的再好，苏慕都不会要的。 她开始不理解为什么一直强调作品质量的老板一定要留下这个女孩子了。 实习两个月连这种最基本的东西都做不好，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万幸的是，顾客倒是十分善解人意，在苏慕观察作品整体的时候，不好意思地把没刻好这种事情全揽在了自己身上，一直重复自己笨手笨脚什么也做不好。苏慕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态度也就更加好了起来。她先是征求了一下对方的意见，确认是不是能在这个基础上帮他做一些休整，在得到同意之后，她就立刻动手，把能够弥补的地方全部都重新做了一遍。 太严重的地方是没有办法修改的，比如刻字的地方，几乎锤子落下去之后就没有任何修改的余地了。所以每次在顾客想要刻字之前，苏慕都会事先和顾客确认好要刻的字，并且帮助顾客确定刻字的合适位置，这些都落实下来之后，苏慕会在材料上事先帮助顾客画出辅助线，以防顾客自己找不好位置，还要让顾客先在其他材料上练练手，等到顾客熟悉了工具的使用方法，她才会让顾客在自己的材料上操作。 虽然这样做会花费很久的时间，但是这却是节约材料以及避免错误的最有效的方式。因为店铺只会提供一次材料，而这部分材料只够完成一样作品，完全没有剩余，也就是说，如果顾客对自己的作品不满意的话，除非再花同样的钱买一份材料，不然是不可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的。很多顾客在前期介绍的时候是可以接受这样的规定的，可是一旦出现问题，导致他们对自己的作品不满意的话，就会引起后续很多问题的出现，更会影响其他顾客的体验。 就是为了防止的事情发生，所以不止老板不停地强调操作问题，苏慕也会和员工们反复强调。在此之前真的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状况，却没想到今天苏慕就要处理这样问题。 好在这个顾客没有那么苛刻，不然的话，苏慕这不知道要怎么和人家解释。 可就在这个瞬间，苏慕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老板谈谈这个欣欣的问题了。 有的错误是可以包容的，但有些不负责的，不值得被包容。 苏慕在想着如何同老板说欣欣这件事的时候，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帮助顾客解决了他所有的要求，两个人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才算是把这个作品彻底完成。等到作品抛好光，被交予到顾客手上的时候，他连连夸赞苏慕专业又耐心，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比他做的好。 苏慕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把顾客送走之后，她长吐了一口气，然后在群里又重复了一遍注意作品质量的问题。之后她花了很长时间编辑了一条短信，尽量做到用词不偏倚，把今天发生的返工的事情和老板说了一遍，紧接着，她开始和老板说起了欣欣的这个问题。 为了避免无谓的偏袒和解释，苏慕一改自己发微信时喜欢一句话发的习惯，把她发现的问题总结到一条微信上给老板发了过去。之后她也没有去想如果老板再发来试图劝解她包容欣欣的信息她要怎么回，就直接把聊天界面切到了员工群里，开始提醒其他的两个员工，如果有欣欣在，一定要多多注意她操作上的问题。 苏慕一把这信息发出去，群里登时就炸了起来，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不管，反正这人我是伺候不了。” “我也是，去年都不知道被她抢了多少单了。” “她今年要是还这样，只抢单写个名字就不管不顾了，那我肯定不能再帮她干活了。” “可不是，去年她就是，只接单，然后后续工作都是我们来做，搞得我们根本就没空接待顾客了，提成都被她抢走了，我们还得帮她干活。” “你们光是帮她干活就不错了，我去年还总因为不帮她干活挨说然后被逼着干活呢，我也实在是太可怜了吧。” “反正今年一定要统一口径，如果她再这样，那就集体罢工呗，反正我是不伺候这个主。” “我也是。” “我也不伺候。” 苏慕在群里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看着她们吐槽，等到她们说得差不多了之后，苏慕才问了一句： “你们就没有和老板反映过这种事吗？” “都快把这种事说烂了，那人家一点都没有在意啊。” “你去看看老板朋友圈，你看看，是不是她一回来就开始给老板评论了，然后走了就没声了。她就那样人，能哄老板开心，我们可弄不了她。” “苏慕你就自求多福吧，我们这怎么也是两个人，二对一再不济也能够保全一个，你那面就你自己，你可千万别心软，想着照顾她，不然你提成可真能一分都留不下。你出门可是为了挣钱的，可千万不能这种人心软。” (27) 苏慕在群里表示自己接受了这些建议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而与此同时，老板的信息也不停地传过来。苏慕大致看了一眼内容，确定她说的那些话老板完全都没有在意在意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好像那个欣欣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但是苏慕当然不可能当这种事情没发生过，老板不管，不代表她也不管。要是像老板一样任由这种事情发展下去的话，这两个店指不定在过年的时候被闹腾得怎么鸡飞狗跳呢，到时候再把责任推给她，那这个锅她可不背。 这事苏慕并没有和凌枫提起，因为苏慕并不觉得凌枫能够帮助她解决这样的问题。所以她就只和乐多说了两句，结果没想到乐多直接反问了她一句： “你真的没有觉得你被你老板利用了吗？” 苏慕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反应过来乐多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但是她联想到一开始老板的态度以及这两天的各种表现，她就突然明白了乐多话里的意思。 但是明白归明白，无论苏慕反抗或是不反抗，都没有任何效果。在这件事情上，苏慕只能选择妥协，接受这种被利用的结果，不然的话，她遇到的麻烦可能会变得更多。 尽管苏慕已经想到要怎么应付这个欣欣了，但是当她明白这其中隐藏的这些东西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心里好像窝了一团火一样，十分需要一个发泄口。她把微信打开又关上，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才把自己想要和同事分享这个结果的想法压了下去。 连说都不能说的感觉，真的是太憋屈了。 整个一个下午，苏慕都因为这件事情闷闷不乐，连凌枫和他打电话的时候，她都有些无精打采。凌枫十分敏感地意识到苏慕这面应该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原本是想要问问她的，但是一想到她答应过他有事肯定会和他说，便就放弃了问她的想法。不过尽管他这样安慰自己，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多了几分不开心，因为他以为经历过上次那件事情之后，苏慕就会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把他当做第一个倾诉的对象，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所以哪怕经历过那个晚上之后她还是不能完全信任他，把她交给他吗？ 那还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她全部的依赖和更多的爱呢？ 为什么她总是要把自己拒于千里之外呢？就因为自己年纪小，所以就这样不值得她依靠吗？ 凌枫一直等到晚上，也没有等到苏慕和他说她今天一天的经历。等到苏慕跟他说晚安的时候，他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滋味。他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去想，苏慕的心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说爱他的时候又添了几分真情，一直到天都已经开始蒙蒙发亮的时候，他都没有得到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只得到一个让他更加难过的定论。 这种事情他没有办法去找答案，只能让苏慕亲自为他解答，但苏慕或许，也不会给他那个他心中预想的答案。 也许他还是需要努力吧，或许他再努力一点，苏慕就能改变对他的态度了。 苏慕因为烦心店里的事情，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对凌枫的态度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好了。最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一直到有天晚上，凌枫突然挂断了电话，没有像以前一样和她连麦，哄她睡觉的时候，她突然之间有了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 她一直努力让自己忘记那件事情，忘记那个人是如何在和她开始异地恋仅仅一个月之后，就用尽了一切手段去追求另外一个仅仅认识了四天的女生。然而无论她怎么做，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就好像跗骨之蛆一样，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剔除，在往后的日子里，无论她经历了多少人，被多少人疼爱，她都没有办法完全信任他们，包括对凌枫。 哪怕她一直安慰自己，凌枫年纪还小，他的爱情不止是热情和奔放，还有单纯且专一，可一旦出现任何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把事情往坏了想。以至于后来凌枫和她解释了无数遍，是因为室友叫他打游戏，他怕打扰到苏慕睡觉，所以才挂断电话的，她仍然还是一遍都不相信。 有时候苏慕想想，也许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埋下伏笔的。她也会后悔，后悔在最开始的时候，竟然会用前任的错误去惩罚无辜的凌枫，导致了后来一切事情的发生。如果她能拿出百分之百的信任，或许凌枫就不用费尽心思去想要证明自己，然后把两个人的关系搞成这样。然而她又觉得，其实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就像她选择了比她小这么多的男孩子，她就要用更多的时间、精力以及感情，陪着他慢慢成长，还要承担他随时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离开的风险。而凌枫呢，既然选择了她这个女人，自然也要接受她以往的经历以及她一身的伤痕。事实上，她会比年纪小的女孩子更加脆弱敏感，但同时，她也比那些女生，更加洒脱与坦然。只不过，她会带给凌枫更多不一样的体验。而这些体验中，总是痛苦大于甜蜜的。 并且一直到现在，苏慕都还搞不清楚，自己对凌枫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爱到底是什么，哪怕她经历了这么多，有了这么多的经验，到现在，她仍然觉得她那些经验，完全不够应付现在这种状况。 也许是以前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给苏慕如此幸福的感觉，以至于让她到现在开始有些害怕，如果这些幸福都是凌枫带给她的幻觉该怎么办。她曾经和凌枫说过，她觉得自己现在幸福的好像在做梦一样，她真的不敢相信。尽管凌枫不停地安慰她，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她还是不敢相信。 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好，配不上这样的喜欢，以至于后来就因为这种事情，又扯出来无数的事端，险些把两个人拆散。 (28) 当天晚上，苏慕并没有把心里的这个疑问问出口，她把所有的怀疑和所有的不开心全部都压入了心底，装作无事地和凌枫说了晚安。 但是她并没有直接入水，一大堆不好的念头涌进了她的脑海，搅得她睡意全无。她把灯关上，然后用力地瞪着天花板，试图把这些东西驱逐出她的意识，让自己能够安心睡觉。只是折腾了能有三四个小时，她才算是勉强眯了一会儿，天还没亮的时候，她就又从浅眠中醒了过来。 这么一来，别说是黑眼圈加重了，苏慕感觉自己就好像要死了一样。本来一天上班就够累的了，觉还没睡好，她都觉得自己今天好像不一定能撑下去。可是她又不能这么请假，再说心里有事也实在是睡不着，所以她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又躺回到了床上，等着自己的闹钟响。 分秒如年的感觉苏慕就只有在以往分手的时候才有过，然而此时此刻，她觉得别说是分秒如年了，简直是分秒如光年。躺了不过五分钟苏慕就躺不下去了，拖着疲惫的身子起了床，从床头的书架里随意取了本书来看。 于是不过五分钟，她就睡了过去。再一睁眼睛的时候，就算打车都赶不上开早会了。 苏慕恨得直想扇自己两个嘴巴。 急急忙忙地收拾好自己赶去了店里，万幸的是今天主管没有查岗。苏慕不由地暗暗吐了一口气，然后又开始争分夺秒地去忙早班要做的事情。 等到终于空闲下来之后，苏慕才拿起手机，回了凌枫的消息。凌枫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因为苏慕这么慢才理他，而昨天晚上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苏慕心里依旧是不太舒服，所以态度对凌枫也冷淡了一些。 对于凌枫这样敏感的人来说，苏慕在态度上有一点点变化，他都能立刻感知到。于是他立刻开始回想，自己昨天有没有做什么事情惹苏慕不开心，最终确定，应该是昨天晚上挂掉她电话的事情。于是他立刻和她解释，说是昨晚室友叫他打游戏，叫得很急，他怕吵到她睡觉，没来得及解释就挂断了电话。苏慕嗯嗯啊啊地应着，态度却并没有因为知道了这个原因而发生任何改变。 凌峰见状，立刻开始撒娇耍赖求苏慕原谅，并且保证这些错误以后都不会再犯了。苏慕刚开始回答得依旧很敷衍，后来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强装着开心和他说了两句好话，才算是把这件事情应付掉。但事实上这个坎儿在她心里，她仍然没有迈过去，她完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相信凌枫的解释。 苏慕是个安全感极度低下的人，她完全无法接受自己的男朋友有任何能够引起她怀疑的行为和举动，因为她知道，只要有了这样的举动存在，她就会不可遏制地往坏的方面去想，后续肯定会引起各种各样的麻烦。她一点都不喜欢吵架，更不喜欢为这种事情吵架。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情要发生的话，那她宁可直接了当地从源头遏制，也不愿意曲曲折折地把两个人的好感都败光之后再说分手。 所以按照正常故事发展的走向，这个时候苏慕就要和凌枫提出分手了。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苏慕在编辑信息准备和凌枫说分手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跨年夜那天发生的事情。她想起了凌枫那个狂热的吻，还有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以及他瘦下却很让她安心的怀抱，这就让她试图按下发送键的手，怎么都动不了了。 难道自己要做一个始乱终弃的渣女吗？难道她就要因为这件事情就摧毁一朵刚刚盛开的花朵吗？ 这未免也太过残忍了吧！ 苏慕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种事情，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情的影响力这么大，一下子就占据了她所有的意识，把她之前那些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都驱逐出境。她的脸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起来，连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都忘了。 所以就试着原谅他这一次吧，毕竟那么晚了，他应该不会做什么，可能真的是要打游戏呢。再说其实就算他真的找别人了，也情有可原的吧。 苏慕又不是傻子，也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年级的差距，小孩子对爱情的新鲜感过去了，想要换个女朋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她虽然没有办法原谅背叛，但是反正她现在陷得也没有那么深，直接分手就好了。就算会难过，也只是会难过一阵，又不会真的要了她的命。 干嘛在这个时候要和他这么较真这件事。 再说了，道理他一次不明白，她就再教他一次就好了，给他一次机会，她又不能少一块肉，那为什么不给。 再说……可能人家其实也是真的没有犯错呢…… 想到这个可能性，苏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后悔的。其实这件事情也不是不可以避免的，因为苏慕在昨天晚上觉得这件事不对的时候，完全可以把电话打过去，询问凌枫原因。按照凌枫现在对她宠爱的程度，这种小小的任性他是完全可以包容的，所以苏慕完全可以在昨天晚上就得到解释，也不用自己一个人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把心情搞得这样难以平复。 至于这件事要算在谁的头上，那当然是两个人都有错。 想到这里，苏慕把之前已经写好的“分手”两个字以最快的速度删掉，然后发了一小段文字过去。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为什么生气了，那以后这样的错误就不要再犯了。我工作忙的时候顾不上你我都会事先和你说清楚，我希望你有事情的时候呢，也可以提前告诉我，让我有一个心理准备。” “保证听老婆的话，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会提前告诉你的，那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差不多吧，不过感觉自己没被你重视，好像有一点委屈。” “那你不要委屈了好不好，我错了，我以后就算玩游戏也先把你哄睡了再去和他们玩，这样好不好？” “错了！哄睡了之后你就更不能跟他们玩了！因为要陪我睡觉！” (29) 苏慕这句当然是玩笑话的，但是凌枫听完，却好像收到圣旨一样，马上就付出了行动。之后的几天只要苏慕一说睡觉，凌枫就会立刻停下手头上所有的事情陪着苏慕睡觉，态度好得让苏慕都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几天之后，苏慕决定还是和凌枫解释一下，告诉他不用每天都这样牺牲掉自己的时间陪着她。 她也不是没有和凌枫打过电话，他们寝室一玩游戏玩到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有的是，有时候也会像女孩子们一样聚在一起聊天八卦。虽然她是很想凌枫一直都陪着自己的，但是毕竟他现在在寝室，还是要多在意一些寝室的关系问题。哪怕男生寝室没有女生寝室那么复杂，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靠交流联系的，他把时间都留给她的话，肯定也会对寝室生活有所影响。再说她自己知道自己其实特别粘人，如果真的朝现在这个发展方向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她一定会特别依赖凌枫的，那个时候要是出现点什么问题，可就不是现在这么好解决的了。所以出于众多方面考虑，她怎么都要和凌枫聊聊这件事情。 苏慕以前因为心脏问题去看中医的时候，有一个老中医就和她说过，让她凡事都放宽心，不要想太多。那个时候苏慕并不是真的很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只以为这老中医是在告诉她，不要把那些让她难过的事情放在心上。等到很久之后她和凌枫两个人出现问题，并且凌枫再一次和她提起她总是想得太多这件事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当年她就对这句话出现了误解，要不是凌枫和她解释，她大概永远都不会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就在苏慕筹划着这件事情的时候，北方的寒假陆陆续续的开始了。 之前说好来兼职的小伙伴在工作群里报了道，老板把人员分配好之后，苏慕他们几个人的小群再一次地炸了锅。 “你看，我说的吧，老板肯定会把那个人安排在这个店的。” “这还用想吗？苏慕那个店老板自己心里还没数吗？她当然要把那个人安排在人流量更多的店啊。” “那为什么就我们倒霉，摊上她了。” …… 苏慕就拿着手机看着，并没有说一句话。不一会，她就收到了一条鸿艺发过来的私信。 “你干啥呢，怎么不说话。” “刚才有顾客看东西，怎么了？” “我想辞职了。” 苏慕原本想着鸿艺最多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和她发发牢骚，但是没想到，鸿艺竟然直接有了想要辞职的想法。苏慕心里一惊，立刻回复道： “怎么了，你这回来也有一阵了，怎么又想着辞职了？难道就是因为欣欣回来了？” “我真怕我忍不住，你就只和她共事了一天，体会不深，夏天我和她共事了一个假期，我真不行。” 鸿艺文字中表达出来的感情如果要换做真实情感的话，那程度大约需要放大十倍。苏慕明白她这种感觉，因为苏慕第一份工作，就是因为完全受不了某位同事、真的是一秒钟都不愿意看见她的那种，才让她放弃的。她非常清楚以这样的态度继续在这个岗位上工作是有多么的困难，但是她仍然不希望鸿艺就这样提出辞职。 毕竟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如果鸿艺这个老手辞职的话，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培养个一个成手出来，那过年的时候她们一定会损失掉一部分营业额，而且工作分布到她们这几个老员工的身上，她们就算能够承受得住这个工作量，心理上也不一定能够接受。这是老板和她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所以尽管她理解鸿艺，但她还是得私心把她留下来。 “这次不是有我了吗？你别这么快下决定，先看看，有什么事情你就和我说，能调节的我都尽量给你调节。” “你是真没看见她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真的，看到了真的能气死你。” “马上过年了，再找别的工作也不一定能好找，怎么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和钱过不去不是，你再等等，如果她真的逼到你连钱都不想赚了，那时候再说。” 尽管苏慕还真的不是能用钱就留下来的主，但是劝别人的时候，还是这招最为有效。鸿艺收到她这条信息之后很久都没有回话，几乎到要下班了，才给了苏慕一个回复。 “我知道你向着我们，我也可以再忍忍。但是丑话说在前面，我这次肯定不会惯着她了，我要是受不了了，到时候你也别浪费口舌劝我，留着精力让老板再重新招人吧。” 苏慕知道，她能靠着自己的关系让鸿艺妥协一次，肯定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她可不想因为这么个人就失去鸿艺，所以在此之前，她一定要想个办法。 如果真的维持不了一个好的关系，那要走的人，肯定也是欣欣。 忙完了这件事，苏慕就开始联系她自己要带的兼职了。两个人互加了微信，确定好了明天上班的时间之后，苏慕好奇地翻了一下这个姑娘的朋友圈。 这不翻不知道，一翻苏慕发现，两个人共同爱好还挺多，于是苏慕立刻就对这个姑娘产生了不小的好感，忍不住有些期待起明天的见面来。 等到下班回家的时候，苏慕就和凌枫提起了这件事。打电话的时候她完全可以用“兴高采烈”这个词来形容了，但是电话那面的凌枫却好像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苏慕不解，以为他今天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于是就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怎么啦？今天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嗯，是有一点。” “诶？怎么啦？要和我说说吗？” “你真的要听吗？” “我当然想听，但是你要是不想说的话，我也不勉强你。” “那我可说了哦。” “说。” “为什么你发现那个女孩子和你有很多共同的爱好就那么开心，那我们两个也有共同爱好啊，怎么没见你这么开心？” (30) 凌枫这一句话说得苏慕哑口无言，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凌枫的关注点竟然在这个问题上面。她有些想笑，又觉得这个时候要是笑了的话还挺不合时宜。于是她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把笑容收了回去，然后对凌枫说道： “所以你这是……吃醋了？” “胡说！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吃醋呢！” 凌枫依旧嘴硬，如果此时他在苏慕身边，苏慕都能想象得到他现在的表情和动作。鉴于脑海中的场面太过于真实，于是苏慕实在是忍不住就笑出了声，而且她一边笑，还一边对凌枫说道： “一个女孩子的醋你也吃，我还能要她不要你吗？我取向正不正常你还不知道吗？” 一听到苏慕的笑，凌枫压抑着的不开心一下就爆发了出来。他根本就没注意苏慕说什么，就重重地“哼”了一声，十分不服气地说道： “你笑什么，这么严肃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笑！” “哈哈哈哈，哪里有那么严肃嘛，就是你想太多了啊。” “哼！” “好啦好啦，我错啦，我错啦还不行嘛，我不应该不在意你的感受，我以后改，以后改好不好。” 苏慕实在是被凌枫这奶声奶气的“哼”弄得心都化了，她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就只想着把这个挑事的小家伙搂在怀里狠狠地咬上一口。这也实在是太可爱了一点，她到底是帮了哪路神仙做了什么事，才能让她遇见一个这么可爱的人啊。更重要的是，这么可爱的人还是她的人，想想都觉得自己赚到了。 既然赚到了，哄两句有什么了不起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苏慕美滋滋的道了歉，哄了能有一阵，才算是勉强过了这一关。不过苏慕发现她好像还挺享受这个过程的，在凌枫答应她以后不再乱吃醋的时候，她还隐约有那么一点期待，期待亲眼看到一次他吃醋的样子。 不知道那场面得有多棒！ 这时候苏慕想得倒是挺好的，只是她没有想过，她身边能说得上好的异性朋友一共就那么几个，她找他们说话，还都完全是因为工作或者是学习上的事情，几乎从来就没有闲聊的时候，怎么可能存在这么一个男人能让凌枫生气呢。 后来和乐多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苏慕还觉得心里有点落差。以前上学的时候，苏慕虽然形象不行，但是总还是不缺人追的。这工作了以后，苏慕也会打扮自己了，反倒是没有几个正常人追她了。这几年碰见的完全没有一个是正常的，搞得她十分怀疑，那些人说她变好看了的这些话是不是都是假的。 乐多安慰苏慕说，可能是苏慕的气质就适合吸引小孩子，但是她接触的都是中老年人，所以没有人追她很正常。最开始苏慕觉得乐多这么说就是为了哄她开心，后来想想，她这几年找的男朋友几乎都比她小，倒是开始觉得乐多说得好像有那么些道理了。乐多被苏慕这样的反复搞得实在是无奈，她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告诉苏慕，其实她还真的就是苏慕之前所想的那样，就是随口一说，真没想到苏慕竟然当了真。 这就有些尴尬了。 这个小风波过去之后，两个人就嘻嘻哈哈地一直聊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第二天一早，苏慕特意准备了好些小零食，准备和那个新来的小兼职好好打好关系。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小兼职上班。 虽然苏慕是一个体态娇弱、看起来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跑的小女生，但是鉴于她的性格走向，她反倒是十分偏爱那种看起来文文静静、随时可能会透露出一种小可爱的那种女生。眼前这个女孩子真的是非常符合苏慕的审美了，几乎在苏慕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苏慕就觉得自己一定会非常喜欢她的。 事实证明，苏慕的第一感觉没有错。虽然这个小姑娘以减肥为由拒绝了苏慕的小零食，但是两个人真的是越聊越投机，等到小姑娘下班的时候，苏慕竟然都有些不舍得，她刚走，苏慕就已经期待起第二天她来的场景了。 苏慕本来想把这个开心的发现告诉给凌枫的，不过一想到凌枫昨天的表现，苏慕如果现在和他说这个，那没准这小家伙的小宇宙都可能爆炸，所以苏慕十分聪明地选择了避重就轻，在给凌枫打电话的时候，把她们两个聊天的愉快时光，全部说成了指导她熟悉店内环境。 当然，苏慕并没有说谎，两个人聊天的开始确实是因为苏慕要给她介绍店里的基本情况。谁也没想到就在介绍的途中随便扯了个别的话题，两个人就偏离了轨道，然后就再也没有走回来。 因为有了仲夏的到来，苏慕的日子终于开始变得不再那么孤单起来。而每天和凌枫聊天的时候，她的笑容也变得比以前多了很多。凌枫当然能感受得到苏慕的变化，虽然他有些不甘心，觉得苏慕开心了不是因为有他，但是相比较于苏慕每天都把不开心的事情埋在自己的心里，总是强颜欢笑来说，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他很清楚，苏慕就是需要一个人陪在她身边，帮她分担这些压力，每天都陪着她，所以既然他现在不能回去，那么有个人能代替他守在她的身边，也挺好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个完全没有任何威胁性的女孩子，他实在是没什么必要担心。 最重要的是，还有几天他就要回去了，等到他回去的时候，他一定会强制性地留在苏慕的身边，每天都黏着她，从上班到下班，从睁开眼睛到把眼镜闭上，只要不是在睡觉的时候，他都要苏慕能够感受得到他的存在。 他就不信了，寒假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就这么每天都和苏慕腻在一起，她还能保持独立，不会对他产生任何依赖感。 不，不对，他的目标可不能这么短浅，他要的，应该是苏慕完全离不开他！ 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31) 怀抱着这样的理想，终于，两个人等来了凌枫的寒假。 为了能和苏慕多呆上一会儿，凌枫特意和寝室的几个人商量，把回家的日子提前一天，也就是提前收拾好行李，在上午考完试之后，下午就直接坐高铁回家。 几个室友对此都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放假能提前回家一天是一天。于是班里几个同城的男生女生就一起约好买了票，考完试之后就立刻一起出发去了火车站。 苏慕这两天也过得十分开心，有了仲夏来店里帮忙，虽然工作量多了一些，但是至少有个人能陪她，这就是一件很棒的事情了。再加上凌枫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感觉自己好像突然找到了期待的目标一样，每天都过得精力十足，就等着凌枫回来。 最重要的是，这次有了仲夏在，她就可以提前一些，去火车站接凌枫回来了。 临回来的前一个晚上，苏慕和仲夏商量了一下，把她的工作时间向后调了两个小时，然后代替苏慕做闭店的工作，这样苏慕就可以早走半个小时去火车站，正好就能赶上凌枫的那趟高铁进站。她是准备给凌枫一个惊喜的，所以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没有告诉凌枫。结果就在当天凌枫出发的时候，他发来信息告诉她，外面天太冷了，让她晚上下班之后在商店里多呆一会儿，等着他来接她。 凌枫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赶上仲夏刚刚来下班。苏慕看了看已经按照推迟时间上班的仲夏，又看了看凌枫发来的信息，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选择。 于是她发了一条信息，问凌枫道： “你是和你朋友们一起回来的吗？” “嗯，对啊，我们一共有七个人呢。” “那我就在店里等你好了，你不用着急。” 苏慕一听凌枫还有同学，瞬间就打消了想要去接他的念头，甚至于她还有那么一点庆幸，凌枫提前发来信息给她，没给她去接他的机会。 她实在是不想见到他的朋友。 虽然说苏慕可以接受和凌枫在一起，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不在意年龄这件事。她一点都不希望凌枫像她一样，没事就发个朋友圈秀恩爱，更不希望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遇见他的朋友或者是和他的朋友一起出去聚会之类的，甚至于平常和凌枫视频的时候，她都避免见到凌枫的室友。 这件事其实苏慕也和凌枫说过，当时凌枫还问过苏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当时苏慕解释的是，万一两个人分手了，或者是凌枫喜欢上了别人，那这样秀恩爱和见朋友的话，会让苏慕丢了面子。但事实上，真正的原因却是，苏慕并不太希望，凌枫的朋友知道，他们两个年级相差这么多。 她是害怕他的朋友们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会在凌枫的耳边说些所谓的大道理。凌枫年纪尚小，若说坚定，自然是没有苏慕坚定的，她没办法确认他到底爱她几分，所以，很有可能有些人在凌枫耳边说得多了，他就会开始怀疑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苏慕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有任何利益的，如果需要权衡利弊的话，那也得是她先放弃凌枫。 毕竟年纪大的那个人是她，在爱情和面包的选择下，更应该选择面包的那个人也是她，凌枫这样的年纪根本给不了她稳定的生活，别说是没有房子没有车，就连最基本的婚姻的保障都没有，要说认清现实，那也应该是苏慕先认清现实，凌枫要是因为这些事情想和苏慕分手，那可真是门儿都没有。 所以苏慕不想节外生枝，能避免让凌枫面对这样的事情就尽量避免，她可不想到最后让自己难堪。 这个时候苏慕想的这些倒是没有错的，但如果当时苏慕知道以后会发生那些情况的话，她恨不得一天让凌枫发八十条朋友圈，而且条条都有她。 当然，这是后话。 因为不用去接凌枫了的缘故，所以苏慕直接就给仲夏放了假，让她正常时间下班，不用再帮她多上那两个小时了。但是仲夏知道苏慕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没有意思，尤其晚上人少的时候，苏慕就更无聊了，所以就没走，一直陪着苏慕。苏慕被仲夏感动得不行，于是晚上特意买了两个冰淇淋，以表示自己的感谢。本来仲夏减肥并不能吃这些东西，奈何苏慕买的这个实在是太诱惑人了，所以她实在是没忍住，就快快乐乐地和苏慕一起吃了起来。 有了志同道合的人的陪伴，连等待的时间都好像缩短了一半一样。两个人就这么说说笑笑地呆了一下午，很快就到了要闭店的时间。 苏慕想着反正仲夏来都来了，既然没走，就正好借这个机会教仲夏一下怎么闭店，这样如果她请假的话，仲夏还能来替她上个班。 仲夏学东西很快，两个人边教边学，虽然还是在闭店之后才弄完的，但是基本上所有应该学的仲夏也全部都学会了。于是苏慕就让仲夏先走一步，她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等着凌枫过来。 早在五分钟之前苏慕就收到了凌枫的短信，说他已经下了车。苏慕计算了一下时间，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左右凌枫才能到，她可不想再黑暗中自己一个人等着，便就出了商场，去了旁边的肯德基。 大约等了十五分钟左右，凌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他已经到了。苏慕兴高采烈地冲出了门，按照凌枫的提示赶到了他在的地方，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凌枫。 苏慕一脸懵逼地站在大门口，就站在凌枫电话里说的那个地方，再次确定周围完全没有人之后，她才不情不愿地拿出电话，给凌枫打了过去。 “你在哪儿，我都找了好久了，也没有看见你啊。” “是吗？你确定你都找遍了吗？” “对啊，我都找了好几圈了，你到底在哪儿呢啊？” “你这个小笨蛋，转头，看停车场。” (32) 听到凌枫的提示，苏慕立刻把头转到了停车场的方向。 她发誓她在那里找了不下三圈，她是真的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她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但是她朝思暮念的人确确实实就站在那里，把行李箱放在了一旁，正张开双臂等着她的到来。 苏慕没有动。 她有些想哭。 这几年也喜欢过几个人，在每一段感情中，苏慕都自问无愧于心。但她这一片真心从来没有换回过同样的爱，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她真真切切地体验过一次，被真心对待的感觉。她一直觉得自己需要的不多，哪怕只是一个绵长温柔的吻，或者是个简单的拥抱，只要是真心付出的，就算是未来再难走，她都能自己一个人撑下去。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都没有人能够满足她。 她一度对爱情失去了信心，可就在今天，就在这个刺骨的冷风当中，一个比她小九岁、单纯得连社会还未曾涉足过的男孩子，在说爱她的时候，张开了他的双臂，在想要给她一个拥抱的同时，也期待着她的拥抱。 所以已经受过这么多的伤了，还要再尝试一次吗？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那她就再尝试着最后一次吧。 就最后一次，如果这一次再失败的话，那她大概真的不值得去拥有爱情了吧。 “喂，你在干嘛，我都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你为什么不来抱我，你不知道现在很冷吗？还是你根本就不爱我，一点都不想我。” 大概真的是天气太冷了，凌枫见苏慕站在原地就那么看着他，一点动作都没有，习惯性地闹了些小脾气。苏慕听到凌枫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没动，忍不住自嘲般地笑了笑，然后飞奔到了凌枫的怀里。 “你看，早过来是不是就不用挨冻这么久了。” 凌枫的怀抱里染了不少的寒气，并没有那么温暖，但苏慕抱得很紧，半秒钟都不想松手。凌枫最开始还挺开心，但两个人也不能一直站在这里就这么抱着，于是尽管舍不得，他还是试图把苏慕从他怀里扯出来，把拥抱换成牵手，这样两个人好能尽快离开这里。 他是真的觉得有点冷，也是真的饿了，至于要去哪里吃饭，当然是他常去的那家烧烤店了。 当然还是得先征求一下苏慕的意见。 “一会有的是时间让你抱着，现在我们先去吃饭行吗？我坐了四个多小时的车，都没吃东西呢，真的好饿啊。” 凌枫这样说了，就算苏慕不愿意放手也得放手了，毕竟吃饭是眼下当务之急，而且被凌枫这样一说，她也觉得饿了。于是她从凌枫的怀里钻了出来，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一边向路口走着，一边问道： “要去你经常去的那家烧烤店吗？离住的地方不远吧？” 原本凌枫还想着要不要劝说苏慕和他一起去吃这家的烧烤的，没想到苏慕竟然主动提出了要去这家。他有些意外，于是为了印证心中所想，他反问苏慕道： “你想吃什么？” “我吃什么都好啊，反正都吃不了多少，你没吃饭当然是吃你想吃的啊，你不是说你每次回来都要去这家店吗？怎么，今天不去了吗？” 苏慕完全没明白凌枫问她这句话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但是凌枫却已经从她的话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在苏慕的脸上嘬了一口，弄得苏慕一脸通红之后，才对苏慕说道： “当然要去这家，离住的地方也挺近的，房间我已经都订好了，吃完饭你就可以想抱我多久就抱我多久了。” 这太过暧昧的语句让苏慕情急之下一口咬住了凌枫的肩膀，凌枫吃痛，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了起来。 终于还是得到她了，所以这个寒假，就算是有了一个幸福的开始了。 凌枫带着苏慕去了店里，这一次，他完全没有掩饰两个人的关系，握着苏慕的手就一直没有放开过，而且两个人还坐在了一面，全程都腻得不行。 不过等到了酒店登记的时候，苏慕就一直离凌枫远远的，除了需要人脸识别的时候苏慕凑过来了一下，其他时间，苏慕就站在入口区，不管凌枫怎么叫她，她都以要看着行李为由，一步都没有上前。 凌枫不知道苏慕为什么不愿意过来，但是喊了几遍她都不来之后，他也没有强求。等手续都办好之后，他又折回到门口，像是领着小朋友一样把苏慕领回了房间。 虽然早就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但是在这种时候，苏慕还是放不开自己。凌枫笑嘻嘻地看着苏慕害羞的样子，也没有强迫她，就准备给她时间适应一下，自己则趁着这个时间先去洗个澡。 因为手上带了些饰品，洗澡的时候不太方便，就在苏慕帮着凌枫把它们都摘下来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他的手上有一根小皮筋。 苏慕难以形容当她看见这个东西的时候的心情，那一个瞬间，她几乎想立刻起身就走，然后直接把凌枫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从此以后再也不见，但是凌枫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情，在看见这根小皮筋的时候，十分随意地和苏慕说了一句： “哎呀，我同学今天坐车的时候就自己，我去陪她了，她就把这个小皮筋落在我这了，我得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真的拿起了电话，和这个小皮筋的女主人打起了电话。 “喂，你的头绳落在我这里了。” “哦，扔了啊。你感冒了？” “那你记得吃药，我先挂了。” 和凌枫的旁若无事相比，苏慕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个傻子一样，她所有的欢喜几乎都在那一个电话中被浇灭了，于是她拿起自己的包，二话没说就往门口走。 凌枫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腻着他完全不舍得放手的苏慕，态度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他试图拦住苏慕，却只看见了一道隐藏着愤怒以及后悔的目光。 (33) 凌枫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漏掉了一拍。 他实在是难以想象，眼前这个看起来温柔而又娇弱的小女生，竟然会有如此骇人的眼神。他那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更是完全不知道苏慕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成这个样子。他拉着苏慕，试图想把她留下来，想要问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生气。但苏慕挣扎的力气特别大，再加上他怕弄疼她也根本不敢用力，于是几番拉扯下，苏慕几乎就要夺门而出。 就在苏慕把手放在门把手上的那一刻，凌枫忽然觉得，如果今天苏慕出了这个门，那他大概就会永远失去她了。于是他也顾不上是不是会弄疼苏慕了，用力一扯苏慕的胳膊，把她的手从门把手上扯了下来，然后顺势抱起她，把她重重地摔在了床上，同时俯身压了下去。 “你到底在别扭什么？怎么了你就要生气？你倒是告诉我，我做错什么了啊，不然我怎么改啊。” 听到凌枫这句话，苏慕一边挣扎着，一边对着凌枫露出了一个冷笑。 做错了什么？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 所以在他眼里，随便戴女孩子的小皮筋，把应该用来陪她的时间去陪了别的女人，就完全没有任何错误是吗？ 都是理所应当的吗？ 一想就这一点，苏慕就气得更加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她咬着唇继续挣扎着，试图挣脱开凌枫的束缚，但她越不说、越挣扎，凌枫就把她压得越狠。 凌枫虽然很瘦，但毕竟男女有别，所以用尽了全力的凌枫依旧还是让苏慕毫无还手之力。 “我到底是哪儿错了，你倒是说呀，你不说话就一心想走是什么意思？我就是那种你随意想抛弃就抛弃的人吗？” 这个时候的凌枫火气也上来了，语气和态度都开始变差。苏慕见挣扎无果，而且她确实是被凌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了，于是她收回力气放弃了挣扎，把头转过来，过去看着凌枫的眼睛，对他说道： “你觉得带着别的女人的小皮筋，陪别人女人聊天，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确切的说，你觉得这是一个有了女朋友的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苏慕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了，凌枫听完一愣，手上的力气立刻就松了下来。他起身，坐到了床上，垂着头看着手上的小皮筋，对苏慕说道： “原来你是因为这些事情生气啊，我……” “你什么，解释不清楚了是吗？你想说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是不是，或者你也不知道你这么做是错的对不对？” 苏慕冷笑，然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依然有想要走的倾向。凌枫组织了半天语言，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在苏慕马上就要离开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用近乎于祈求的语气说道： “老婆你听我解释，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我们之前就认识了，那时候和她们的关系也都挺好的。我就是觉得她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太孤单了，然后……然后我朋友还在陪着他的女朋友，所以……所以我就去陪她了。我真的没想那么多，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不想让你走，你能不能别走啊？” 凌枫的声音里透露着半分委屈和半分妥协，如果发生的不是这种事情，是他犯了其他的错误，那么只要他这么一说，苏慕肯定会心软，然后立刻就原谅他。但是早在很早之前，苏慕就已经和他说过，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暧昧和出轨。在她看来，凌枫现在已经触碰到这个底线了，这可不是简单的说句“对不起”，或者是跟她装一下可怜就能解决的问题。 “我不走，难道要看你在这里和其他的女生暧昧吗？我可没有这么奇怪的癖好。” “她真的就是我的同学，我们两个关系是挺好的，但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真的，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的事，在你眼里也算暧昧，老婆，你别生气了嘛，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凌枫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拽着苏慕的手，却是握得越来越紧。苏慕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然后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难道你不知道有了女朋友之后，要和其他的女生保持距离吗？你觉得人家孤独，你去陪人家了，那我呢，我需要人陪的时候你在哪儿啊？没有你的时候我不孤独吗？谁来陪我啊？” “老婆你能不能别说了，我知道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次好吗？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别哭，求求你了别哭了。” 眼见着苏慕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凌枫整个人都慌了。他手忙脚乱地把熊猫搂在了怀里，试图把苏慕的眼泪全都擦干净。但苏慕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就一直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哭的静默无声。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很长时间。，一直到苏慕把眼泪流干。而感觉到怀中的人不再抽泣了，凌枫才小心翼翼地松开手，俯下身认认真真地看着苏慕，用一种十分坚定的声音说道： “老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这么严重。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别生气了，也别哭了。” 凌枫说完，就试图凑过去想要亲吻苏慕。不过苏慕把头一撇，错过了他的吻，然后保持着这个姿势，轻声对他说道： “我不了解你们这个年纪的人对待爱情的看法究竟是什么样的，但是现在我告诉你，在我眼里，爱情最重要的就是忠诚。这次我可以原谅你，我也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你要记得，无知永远不是你犯错的理由，我也没有理由一遍一遍地去原谅你。其他的事情我们可以好说好商量，但是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34) 苏慕的声音又轻又冷，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味道。而且她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并没有反手抱住凌枫，也没有回应他的吻。她就只是他怀里僵持着，任由他的拥抱越来越用力，却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就在两个人僵持的这段时间内，凌枫觉得自己的心从来就没有这样乱过。他感觉自己遇到了无数的麻烦，他也试图想要理出一个头绪来。但是不知怎的，这些问题他没有深想，却是有一个奇怪的想法突然就冒了出来。 他真的爱她吗？还是像她担心的那样，他就只是那么一时的喜欢，在心动过一次之后，就只是单纯的想要占有她呢？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问这个问题，甚至于他一直坚信自己是爱她的。而且就算他没有和苏慕承认，但是他自己也清楚，他在班级时所作所为，早就已经超过了苏慕的底线，只是苏慕不知道、他也没有说而已。他不知道如果苏慕再往深了问一点，问他们之间平常的相处方式的时候他该如何回答她。因为他原来并不觉得他做的那些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在此之前，他和他前几任女朋友相处的时候，他也经常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些女生从来没有因为他的这些行为说过他什么，甚至他们都觉得他对她们非常好，所以他也从来没有考虑过，他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如今苏慕突然提起，他的脑子里突然就因为这件事引发出来了很多，他自己难以解释的事情。他真的觉得特别的烦躁，他需要很多个答案，可目前为止，他一个都没有找到。甚至于他刚刚还是想要留住苏慕的，可现在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放手，还是应该继续抱着她。 难道真的就像苏慕所说的那样，小孩子们说的爱情都不靠谱吗？ 或者，他更应该问一句，他知道爱是什么吗？他是真的完全爱着苏慕的吗？ 大约过去了十分钟，两个人依旧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要不是之后苏慕手机响了一下，他们两个还不知道会这样僵持多长时间。 因为担心是工作上的事情，所以苏慕没有办法让自己忽视掉这条信息，她试图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于是便挣扎了一下。凌枫顺势放开了手，自己默默地移到了门的那边，似是害怕苏慕拿出手机之后就会直接离开一样。 凌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做出这样的动作，不过苏慕却根本就没有理他，而是走到床边坐下，把手机拿出来。 “明天如果不忙的话，你和仲夏两个人做出四件样品来。用那个规格有差池的废料去做。吊坠什么的也不难，你俩尽量一天就把它们做出来，然后拍个照片给我。” 苏慕从来没有觉得老板发的工作信息是如此的有用，她简单地回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就把这件事情转告给了仲夏。 一切弄好之后，苏慕起身，依旧想要离开这里。但当她走到凌枫面前的时候，凌枫还是抬起手阻止了她。 “老婆，你听我说，我是真的不知道这样做你也会生气，如果我早就知道的话，我是肯定不会去做这些事情的。你看我以前什么时候惹你生气过？我怎么可能舍得伤害你，所以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嘛好不好？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和她联系了行吗？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凌枫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清澈和虔诚，还有那么一点点委屈。苏慕看着他的眼睛，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当年那个劈腿的前男友。想当初她也是忍着他那些不堪的过去，义无反顾地和他在一起的，之后在一起的时间，他也确实没有做出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虽然最后他仍然还是劈腿了，但过程当中却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出轨三四个女孩子。相比较于这男人而言，凌枫这孩子的经历可比他简单得多了。既然连那个男人的过去她都能容忍，或许自己也可以尝试着原谅凌枫一次，再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对得起她的信任。 那个时候的苏慕并没有意识到，她这个原则性一向很强的人，竟然会帮着凌枫去找借口，帮安慰自己，掩盖他的错误。她更没有想过，在往后的日子里，这样的事情会不停地重复，她甚至开始习惯了在每次凌枫犯错的时候为他找借口。此时此刻她脑袋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她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在赌博一样，赌凌枫还是个孩子，赌他还特别单纯，赌他没有那些胡乱的心思，再犯相同的错误。 后来等苏慕再回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和凌枫又吵过几次，每次都吵得不可开交，两个人都觉得特别累。苏慕在哭的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倒不如在那天就狠下心来和他说了分手。这样的话，虽然可能快乐会减少很多，但同样的，那些伤害她也不会承受，她也不会因为走不出来而一遍一遍地和凌枫争吵，到最后把自己弄成那个样子。 但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事情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一开始苏慕怎么都跨不过去心里这道坎，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总想和凌枫因为这件事情吵架，有时哪怕正在聊别的事情，她突然想起这件事情，也要大吵一架。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争出个什么来，哪怕凌枫一遍一遍和她道歉，她都没有办法释怀，就是觉得自己委屈，想要和凌枫吵架。 凌枫那时候其实也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了，他虽然已经非常爱苏慕了，但是他真的承受不住苏慕这样一次又一次地闹，哪怕他知道犯错的那个人是自己，可是在这么一遍一遍道歉的情况下苏慕还是不肯放过他，真的让他动了分手的念头。有那么两次，苏慕说了分手的时候，他都没有否认，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默许了。可是第二天的时候他发现苏慕依旧能联系得上的时候，他就又狠不下心了。 (35) 凌枫很久以后才明白，苏慕在某次吵架的时候和他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苏慕说，他们两个吵架的目的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不是为了分手。如果她提了分手，那就是真的只有分开才会解决问题。所以在问题发生的时候，或者说凌枫想要分手的时候，一定要先想想，是不是这件事情就只有分手才可以解决。 以前凌枫并不理解苏慕和他这样说的目的，甚至于有时候他觉得，他不说分手完全是因为之前曾经答应过苏慕，不会先说分手。所以他经常会在苏慕想要放弃的时候，责问她为什么这么轻易就会背叛曾经的诺言，却从来没有想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苏慕不顾一切地、哪怕连尊严都可以放弃地只想要分手。 一直到最后一次苏慕在撕心裂肺地哭过却又再一次地妥协之后，他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才明白，苏慕从来就没有背叛过她许下的诺言，她所做的一切，都在证明她想尽了方法在爱他的同时避免自己受到伤害，避免自己因为承受不住痛苦而选择放弃他。可他说着爱她，却从来都没有试图在本质上为她改变过，只是不断地用些表面上的东西敷衍着她，并且在不停地伤害她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十分无辜，觉得自己才是被抛弃的那个人。 可他不无辜。 当然，苏慕也并不认为自己无辜。 两个人之间出现问题的时候，并不可能只是一个人引起的。而对于苏慕和凌枫两个人来说，他们之间的问题，何止是简单的爱与不爱这个问题。爱的时候两个人的三观、家庭甚至喜好都是问题，不爱的时候，那就更是哪里都是问题了。他们两个一路走过来，争吵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到最后别说是苏慕坚持不下去了，连凌枫多觉得痛苦万分，完全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坚持。可也就是在这个阶段，在某一个晚上，苏慕哭着求他分手的时候，那么卑微地求他放过她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当初苏慕和他说的那些道理。 因为就在那个瞬间，他第一次发觉，自己竟然开始害怕苏慕真的离开他了。 这是以往他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在那次事件爆发之后，长久以来，他都十分笃定，哪怕苏慕对他说了再多的狠话，对他说了无数次不再爱他，她都不会真正离开。就算他伤过她一万次，最迟第二天一早，她也会打电话过来，和他象征性地再吵上两句，就会选择原谅他。他一直这样肆无忌惮地生活着，尽管明白自己在不停地消耗着苏慕对他的爱，却始终觉得这样的爱永远都不会被他挥霍干净。要不是之后那天晚上发生了那件事情，他可能永远也意识不到，其实苏慕也会有离开他的时候。 而他怕极了苏慕离开。 一想到苏慕就这样放弃了他们的感情，想到以后的日子都不会有苏慕了，他就不可遏制地想要把苏慕留下来，哪怕用的手段她不能接受，他也不能让苏慕离开。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且不说这么长时间里，他一直在筹划着两个人的未来，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脑子里每一个构想，都与苏慕有关，如果失去了苏慕他完全不知道未来要怎么办，光是想想要把苏慕让给别人，未来苏慕身边的人会比他对她还好，他就完全不能接受。他知道他自己的这种心理不对，同时他也知道了，苏慕为什么每次都会在吵架之后主动联系他。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说自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但事实上，她也是害怕离开他的吧。因为不想失去他所以哪怕自己受到再多的伤害都不在乎，还是选择留在他的身边。 可他真的对她不够好啊。 为什么他以前不明白这件事呢？ 比如在第一次伤害她之后，他为什么就不明白，她能选择留下来，得是让自己受了多少的委屈，又自己一个人默默安慰了自己多少次，才能重新建立起对他的信任啊。 他却半点都没有珍惜，一次又一次不以为意地践踏她的感情和信任。 尽管之后也尽全力弥补了，可是，他平白让她流的那些眼泪，怎么可能弥补回来呢。 他这一辈子都欠她的，以后能在一起还好，若是不能在一起，他怎么可能原谅自己呢。 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再去爱任何人呢？ 可那时他确实不知，如果早知道日后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的话，他保证自己会在一开始就对苏慕付出百分之二百的感情，绝对不会去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只是遗憾的是，故事从来都不会因为主角的幡然醒悟而重新开始。 至于那天晚上，苏慕自然是原谅了凌枫的。尽管过程曲折，苏慕也流了不少的眼泪，但两个人终归是和好了。 在故事得以发展的第二天一早，苏慕以凌枫拿了太多的行李不方便为理由想要拒绝凌枫和她一起上班，但是凌枫完全无视她的意见，到了时间之后，一手扯着行李，一手扯着她，就出了酒店。 老实说苏慕心里还是有点别扭的，她不想要凌枫跟着她一起上班，就是想要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毕竟昨天晚上因为生气做了很多她自己觉得十分冲动的事情，她需要时间去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不过凌枫并没有给她自己一个人冷静的机会，但他也没有表现得和以前一样。 以往苏慕在工作的时候，凌枫都要过来粘着她，让她都没有办法正常工作。但是今天他就一个人老老实实地坐在旁边打游戏，一点粘着她的意向都没有，可只要他游戏一结束，他就会可怜兮兮地看着苏慕，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 一开始的时候苏慕还能勉强让自己去忽略凌枫，一边工作，一边考虑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但是这样反复几次之后，苏慕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36) “喂，你能不要这样看着我吗？我在工作，你要想玩游戏的话，就好好玩你的游戏啊，总看我做什么？” 苏慕的声音里仍然还有一丝埋怨，而林峰听完，立刻把手机放下，走到了苏慕身边，一下把她拥在了怀里，然后把头埋在了苏慕的颈窝里，闷声说道： “我好想你啊，可是你要工作，都不能陪我，那我就这么看看你还不行吗？” 以往苏慕找男朋友的标准，都是成熟且独立的人，甚至还可以有些高冷的。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喜欢这种特别粘人的小男生，但是就在凌枫刚刚说完那些话的时候，苏慕觉得她的心忽然软了一下，就像是突然变成了一团一样。她忍不住想要去抱住凌枫，可一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她就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默默地收回了手。 虽然已经说了原谅他的话，晚上的时候两个人也已经表现得很亲密了。但是睡醒一觉之后，苏慕仍然觉得自己心里有了个疙瘩，还是不能完全接受。她可能需要时间才能抹平这件事情带来的一系列问题，而在这段时间内，她不太想和凌枫表现得太过亲近。毕竟做错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要是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就原谅了凌枫，恐怕凌枫也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甚至会觉得，伤害她也不用负什么责任，由此形成不好的习惯。 当然，在想到这点的同时，苏慕也想过，也许凌枫会因为她这样的态度受到什么伤害，甚至如果她表现得再冷漠一点，他都有可能会放弃。她自然是不想这些事情发生的，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事，她已经十分尽力去缩短安慰自己的时间了，如果这样还是没能有个好结果的话，那她只能认为，他们两个确实不适合在一起。 也没有必要强求。 凌枫也知道，对于苏慕来说，这种事情确实是难以接受的，因为苏慕以前在这方面受过伤害，所以他可以理解苏慕现在的心情。他并没有没有强迫苏慕，也没有和她吵闹，见她没有抱住自己，只是又抱了一会儿，就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接着打他的游戏了去。 离开了凌枫的怀抱，苏慕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一些失落。但她并没有说，也没有任何表现。只是默默地回去继续她应做的工作。 这段小插曲过去不久，一直陪伴着苏慕的小伙伴就来上班了。和苏慕聊了两句之后她才意识到那边坐着的人不是顾客，而是苏慕的男朋友，于是她带着暧昧的语气，问苏慕中午要不要和凌枫一起去吃个爱心午餐。 苏慕被仲夏问得脸都红了，不过她觉得仲夏这个提议可以考虑。于是她终于主动了一次，在凌枫打完了一局游戏之后，就拽着他一起去了旁边的美食城准备吃午饭。 美食城里的这些小吃，苏慕其实早就已经吃腻了，这里没有一样能够引起她兴趣的东西。所以为了不想头痛吃什么这个问题，她就把它抛给了凌枫，让凌枫去选。 凌枫原本是想吃他最喜欢的那家老鸭粉丝汤的，因为这里正好有一家分店。不过就在他说想吃这个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苏慕之前和他说过，她特别想吃这里的铁板烧，但是因为没有人陪她，她上班也不能随便出去吃，那家还没有外卖，所以就一直没有吃上。 想到这里，凌枫立刻就改变了想法，对着苏慕脱口而出道： “那我们就去吃那家铁板烧吧，你不是说想吃那家却一直没有机会嘛，现在机会来了，我们就去吃这个吧。” 凌枫说完，就扯着苏慕的手，也没有询问她的意见，就把她带到了铁板烧那里。 一直到坐到了凌枫帮她拉开的椅子上，苏慕都没有想起，自己在什么时候和凌枫说过这些。但她确实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着，所以说凌枫说的应该确定是她和他说过的。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凌枫还会记得她随口说过的话，忽然就觉得心头一暖。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她随便说过的话都放在心上吧，虽然是件很小的事情，但是能被人在意的感觉，也实在是太棒了一点吧。 想到这里，苏慕的手就不自觉地和之前一样，握住了凌枫的手。苏慕完全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对，但凌枫却因为苏慕的这个动作，瞬间开心了起来。一直到点完菜之后，他的嘴角都还有笑。这不禁让苏慕觉得你疑惑起来，忍不住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凌枫当然不会告诉她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奈何苏慕不依不饶，总想要个答案，他就只好随便扯了个理由。 “只是觉得能和你一起吃午饭是件很开心的事情啊。” 苏慕并没有多想，以为这就是原因。她觉得有些好笑，回了他一句： “这有什么的，吃午饭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吗？以后有的是机会要一起吃午饭啊。” 事实上苏慕只是随口一说，根本都没有经过脑子，然而凌枫听到她这句话之后，却是更加开心了。 苏慕实在是搞不明白凌枫到底是怎么回事，总是莫名其妙笑得这么开心。而在饥饿的作用下，她放弃了去做任何探究，专心致志的等待着她期待已久的午饭。 因为点烤菠萝的人比较多，所以这道菜反而上得更快了一些。凌枫接过盘子之后就放到了自己面前，把烤好的菠萝全都切成小块之后才移到苏慕那里，并且拿起叉子先喂了苏慕一口。苏慕是不太能接受在公众场合如此亲密的，但是她又不好意思拒绝，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把这块菠萝吃了进去。 入口的那个瞬间，菠萝酸酸甜甜的汤汁就蔓延在了苏慕的口腔当中。她从来没有觉得菠萝有如此好吃，于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怎么样，还好吃吧？他们家的烤菠萝最有名了。” “嗯，确实好吃，也不枉我等了这么久。” (37) 苏慕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往嘴里塞着菠萝，完全不注意自己吃饭时候的形象，好像有人和她抢一样。凌枫见她吃得这么着急，瞬间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真实了不少，好像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以亲近，便拿起纸巾尝试着替她擦了擦嘴角，然后嘱咐她道： “慢点吃，给你点的炒饭还没上呢，也是有菠萝的，而且我还点了牛排，你留着点肚子，都尝尝，要是觉得好吃，咱俩以后就多来几次。” 苏慕现在哪里还有其他的心思去管别的事，把眼前的这盘菠萝全部吃掉，才是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所以其实她根本就没听清凌枫说了些什么，就只是下意识地“嗯嗯啊啊”了几句，应付着凌枫，多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 凌枫倒是不在意苏慕的敷衍，因为苏慕实在是太瘦了，他一直想方设法的想让苏慕变胖一点，恨不得每天都变着法儿地让苏慕多吃两口饭。今天好不容易遇见苏慕喜欢的，她主动要求想要多吃两口，他高兴还来不及，更不会在意那些不必要的事情了。 就在苏慕把半盘烤菠萝吃掉之后，他们两个的炒饭和牛排也做好了。凌枫从柜台那里把它们取了回来，然后把炒饭放到了苏慕面前，嘱咐她快点吃饭，紧接着又开始一刀一刀、仔仔细细地切着他面前的牛排，切好之后自己一口也没吃，一块接一块地喂着苏木。 被美食诱惑的苏慕完全没有意识到，凌枫在喂她吃东西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吃。甚至可以说，她都没有意识到，凌枫在喂她吃东西。因为如果有意识的话，她一定会阻止他这样做的。 这样亲密的动作，她实在是不太习惯发生在大庭广众面前。因为这太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了，被别人看到的话，她可能会觉得十分尴尬。 等到苏慕彻底吃饱了，连口水都喝不下去之后，她看着眼前剩的这半盘炒饭，不禁有些发愁。 她实在是吃不下了，但是按照自己平常的食量，怎么也应该能吃掉四分之三才对，可是现在还剩了一多半，万一凌枫因为她剩了这么多，和她生气怎么办？ 直到这个时候，苏慕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炒饭吃的少，是因为凌枫把半份牛排都喂给了她。 凌枫刚刚低头喝了一口水，又帮着旁边的顾客整理了一下桌子和椅子，所以他没有注意到苏慕表情的变化。等到他把注意力重新移回到苏慕身上的时候，就看见原本还很开心的苏慕现在竟然愁得一筹莫展。他被苏慕的突然转变弄得一脸茫然，立刻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他还以为是苏慕的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还有些担心，是不是因为和自己出来吃饭，苏慕被领导骂了。结果没想到苏慕接下来说的话，竟然会让他如此哭笑不得。 “我就吃了这么少，你不会生气吧？” 苏慕对着凌枫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傲娇，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早上还有昨天晚上的她，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凌枫在觉得开心的同时又有些无奈，心想自己找的这个女朋友果然是不同凡人，脑回路几乎完全没有能和正常人的脑回路重合的地方。于是他苦笑了一下，然后把苏慕的炒饭换到了自己面前，又把自己的牛排摆到了苏慕那里，以命令的口吻对她说道： “当然生气，你要是不想吃炒饭了，就把这牛排都给我吃，剩下的炒饭我吃好了。” “啊？那个……啊……这样……不好吧？” 一看到凌枫要把自己吃剩下的东西吃掉，苏慕当时就尴尬得连话都有些说不明白了。她长这么大，除了家里人，从来没有人主动吃她剩下的东西，那些男朋友就算没吃饱，哪怕再重新点一份，也绝对不会吃苏慕剩下的东西。所以在苏慕眼里，这绝对是关系十分亲密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苏慕虽然不会介意，但是现在两个人就有如此亲密的表现，总是让苏慕绝对他们两个人关系的发展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些，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不过也不知道凌枫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对此是完全没有在意。他一边催促着苏慕，让她赶快把剩下的牛排吃掉，一边自己吃着炒饭。苏慕看着他犹豫了半天，也没好意思和他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最后她还做出了一个事后想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动作。 她拿起叉子叉了一块牛排，默默地递到了凌枫的嘴边。 苏慕自己觉得是喂到凌枫嘴边了，但事实上，她这一叉子移过去，险些扎到凌枫的鼻子。凌枫被这突然出现的叉子吓了一跳，手上的筷子都差点吓掉了。他刚想发火，但看到叉子上的牛排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所以这是苏慕在主动喂他吃东西的吧？ 想到这里，凌枫激动得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于是他干脆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口咬掉了叉子上的牛排。 凌枫此刻就算觉得骄傲，苏慕都觉得不以为然。因为这可是苏慕有史以来，第一次喂别人吃东西。不过此时苏慕的脸已经红得发烫了，还好凌枫没有看见这一幕。不然的话，那可真是太丢脸了。 把叉子收回来之后，苏慕又叉了一块牛排自己咬了一口。等到牛排入口的时候，她忽然发觉这个味道有些熟悉，然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刚刚自己在无意识当中，已经吃了很多块这个东西了。怪不得她吃不下去饭，原来是因为凌枫把半块牛排都已经喂给她吃了。 意识到这件事情，苏慕突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又觉得自己好像承担不起他对她这样的细心照顾。于是她立刻把叉子放了下来，然后把盘子又推回到了凌枫面前，对凌枫说道： “我吃饱了，一口也吃不下了，所以剩下的这些你也要全部都吃掉。” (38) 苏慕这句话说得太过突然，完全出乎了凌枫的意料，以至于凌枫听到了之后，整个人一愣，再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下就被还没有咽进去的饭呛住，开始不停地剧烈咳嗽起来。 苏慕也被凌枫这样的反应吓了一跳，立刻手忙脚乱地试图缓解凌枫的情况。更不巧的是，旁边那名带着孩子的姐姐又不小心把放东西的凳子碰倒了，凳子上的东西乱七八糟地撒了一地，弄得好像灾祸现场一样。 因为东西都撒在了凌枫的旁边，于是凌枫忍着咳嗽，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开始帮着这位妈妈收拾东西。 苏慕看着凌枫一边忍着咳嗽一边安慰着那位姐姐不要着急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个孩子比她想象中的要善良的多，甚至相比于同龄人来说，他似乎更加懂得要怎样去照顾盒体谅一个人。于是苏慕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经历过的事情，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尽管总是嚷着要照顾好别人，却根本就没有做到像他这样温柔与体贴。枉费她还纠结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想来，自己其实在那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变得冷漠了，那些所谓的热情或者单纯，不过都是她故意维持的而已，只是她当时不自知，或者，自知却不愿意认同而已。 但眼前的这个人，却好像真的很单纯。 尽管他的思维逻辑和整体的三观，都不能让苏慕完全认同，但在某些方面上来说，他轻易地就愿意相信承诺，以为爱情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全部的样子，却是不是一个成熟且工于心计的人会有的表现。 除非他是真的隐藏得太深，像无底深渊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可苏慕知道，他不会是这样的人，因为他的生活环境就注定了，他不会经历能把他塑造成这样一个人的过程。 至少在他这个年纪不会。 在两个人的整理下，东西很快就恢复了原位。凌枫也止了咳，重新坐回到了他自己的位置上。他本来是还想继续吃饭的，但是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又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于是他把头偏向了苏慕，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暂时完全属于他的小女人来。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用“暂时完全属于”这个词，或许是因为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改变了一些他的想法，又或许是因为他发觉其实苏慕也做好了随时离开他的准备，他开始有些担心，但对于他来说这些都不是他现在应该去想的问题。 因为此时此刻他最想做的，是再吃一口她喂的牛排。 还有想要确定，两个人是不是能继续交往下去。 分手这种事情说起来也是再正常不过了，之前每一次分手虽然都有难过，很久都走不出来，但在遇见下一个心动的人的时候，也还是会带着满满的爱去开始下一段感情。所以在凌枫的认识当中，每一段感情都算是自己的一种经历。他从来没有像和苏慕在一起的时候一样，期待过自己能和哪个女人长久地走下去。唯独在和苏慕交往的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地幻想过，以后和她在一起生活的日子。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在这幻想的过程中，他对此产生了无法克制的向往。如果这场美梦落空的话，他觉得以往所有失恋的时间加在一起，都不够他去治愈这种失之交臂带给他的痛苦。可他又不敢确认苏慕是不是能够和他一起走下去，甚至他昨天晚上的表现，让他一度觉得他马上就要失去她了。这样的不确定性让他很难去让自己付出全部的感情，毕竟他也是一片真心，如果明知道不能在一起的话，他也不想付出太多让自己受到更大的伤害。 苏慕曾经在话里话外与他提到过，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在她看来，都十分自私。原本他反驳了很多次，但是现在看起来，苏慕说得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 只不过，他因为不想被伤害所以不想付出更多的感情，和苏慕那套“不想被别人抛弃就先抛弃别人”的理论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也就是说，其实苏慕也是一个自私的人，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把这一切理解成，苏慕因为觉得他不可能给她幸福和未来，所以也留了半分真心给自己，用来治愈以后分别之后带给她的痛苦呢？ 所以总结起来，两个人大约就是在互相试探，都想要对方多付出一点，只要对方表现出多一分的诚意，那另一方就会拿出更多的真心，让两个人更长久地走下去。 但谁愿意冒着风险去多走一步呢？ 没有人知道答案。 苏慕最不喜欢被别人盯着看了，或许是因为太过自卑的心理作祟，她很害怕被别人长时间盯着，因为这样会让她觉得对方会发现她的缺点，从而远离她，或者利用这些缺点去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有时这种感觉严重的时候，苏慕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得了“被迫害妄想症”。所以当凌枫长时间盯着她看的时候，她不止觉得别扭，甚至在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想要立刻让凌枫离开她的视线。 有了这样的想法，苏慕的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凌枫一直看着她，所以立刻就觉察除了她这细微的变化，马上就问道：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苏慕强忍住想要吼凌枫一顿的冲动，咬了咬牙，对凌枫解释道： “没，你不继续吃饭，总看我做什么？是我妆花了吗？” “你妆花不花你都好看，因为好看到觉得秀色可餐，所以我就不想吃饭了。” 凌枫这一句话说完，苏慕哪还顾得上之前的那些心情，脸顿时又红了起来。她有些羞恼，转过头瞪了凌枫一眼，然后又把视线移开，对凌枫说道： “喂，你……你这么会说，怕不是之前交的女朋友都是这么哄来的吧！” (39) 苏慕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完整的把一句话说完，已经非常有进步了。若是换成以前那个别人说一句她哪里比较优秀，她就除了会点头微笑的样子，现在她估计应该就是抛下凌枫自己回去店里、羞到没脸见人了。 虽然她时常嚷着想要甜甜的恋爱，还经常羡慕那些杯男朋友哄着的女孩子，但是现在她尝试到了这样的恋爱之后，她又觉得这样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暴击。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要经常听到这样的甜言蜜语，如果多听几次，她都害怕自己的心脏因为紧张和害羞从胸膛里跳出来。 果然她就是没有享受爱情的命运吧。 和以往男朋友交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会给她这种感觉，她习惯了两个人相敬如宾的生活，虽然也很期待两个人能甜蜜一点，但是自己都没有办法跨出那一步，甚至别人给了些暗示，她明知道，最后也因为觉得别扭而选择了视而不见。 或许是因为她一直觉得怕被辜负的原因，所以满分的喜欢也就只表现了三分。有时她也会想，如果自己主动一点，在男朋友面前没有那么矜持，可能他们之间还会走得更长远一点。 所以总结起来，苏慕就是陷进了这个恶性死的循环当中，她自己闯不出去，也没有人能带她出来。 没有人有这个勇气，也没有人，有那颗想要拯救她的心。 也许这世上确实是有人抱着“因为你不好，所以我才更想要留在你身边”这样的想法的人，但那个人，从来也没有出现在苏慕的世界里。 不过现在看来，凌枫是个意外也说不定，只不过，他这个意外，仍然没有办法让苏慕放下心中的那些阴暗的念头。 她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也可能需要更多的爱，如果这些都没有的话，那她大概永远也逃不过那些死循环了。 只是不知道凌枫能这样坚持多久，又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想到这里，苏慕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自嘲的微笑。这表情和她之前的表现格格不入，给正在享受着苏慕刚刚那样表现带来的自豪感的凌枫弄了个措手不及。 凌枫哪里能想到，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苏慕的脑子里就闪过了这么多的想法。而且自从知道苏慕有这项技能之后，他一直都想弄明白，苏慕的脑子究竟是如何运转的，怎么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出这么多事情的。他觉得自己用这么长时间去想关于苏慕的一件事都不够呢，再给他这么多的时间，他都没有办法消化，难道是因为他的脑子不够用吗？ 可是平常明明是他的智商比较高一点啊，这点苏慕自己都承认了，所以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凌枫，哪怕到现在都没有被解决，而之后的苏慕表现得更加过分，因为她就算一心二用，也可以做到二者兼顾，一项不落，这让凌枫觉得她这技能简直比一目十行还要厉害，不得不违心地佩服了她一下。 当然，眼下凌枫最大的问题，就是搞清楚苏慕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才导致了她的情绪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发生了变化。于是他咬了咬唇，然后壮着胆子掐了掐苏慕的脸，以一种严肃中又稍带着些调侃的语气问苏慕道： “怎么了这是？难不成是吃醋了吗？” 凌枫这句话说的确实是符合正常思路的，毕竟苏慕说的内容，确实很容易让人理解为现任吃前任的醋的样子。可苏慕这种本身就有很多过去的人，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事，所以她一丁点儿都没往这方面想。不过鉴于她刚刚那些想法确实是不好说出口的，凌枫说的这个理由，反倒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于是她换了一副有些委屈的表情，对凌枫细声细语地说道： “对啊，你这么温柔，一定是之前受了哪些女孩子的影响，你一定是很喜欢那个女生，才会变得这么会体贴人、照顾人。想到这些，我当然吃醋了。” “要是这么说的话，你也算是说对了三分之一吧。我确实是受了其他女孩子的影响，这是你说对的那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其中有一半是虽然她们对我产生了一些影响，毕竟其中有初恋在，但是你要相信，从来没有一个女生能像你一样，让我如此喜欢，而剩下的三分之一是，幸好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然的话，我就没有办法照顾好你了。你曾经受到过那么多的伤害，我得陪着你，忘掉它们啊。” 人的心就算再坚硬，也总会有一处特别柔软的地方，旁人碰不得，自己也碰不得。苏慕自认为经历了这么多，她的心早就已经坚硬如铁了，也就很少会在意什么山盟海誓了。虽然甜甜的话会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羞涩和感动，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她完全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可刚刚凌枫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地、全都如洪水猛兽一般，侵袭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上，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她的眼泪，几乎一瞬间就泪流满面。 她刚刚还想着，自己没有遇见那个因为自己不好所以才想要留在她的身边，想让她变得更好的人，凌枫就说了这样的话出来。虽然不敢确定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是苏慕不得不承认，凌枫这句话确实带给了她很大的影响，甚至毫不夸张地说，在接下去的那段极度困难的日子里，有一多半的时间，苏慕都是靠这句话撑下去的。 如果这个时候，凌枫没有说这句话的话，那么可能在之后的日子里，说不定哪一天，苏慕放弃了之后，就再也提不起信心去重新开始了。 只是遗憾的是，凌枫早就已经不记得他说过这句话了。以至于苏慕很想问凌枫一句，如果他能记得这句话，那么以后的日子里，是不是就能一如既往地爱她了。 但这个问题，苏慕知道，她是永远也不会问出口的。 (40) 凌枫本来是想要安慰苏慕的，他一点都不觉得他说的这些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苏慕听完之后的反应，竟然和他预期的完全不一样，不止没有开心得给他一个拥抱，反而哭成了这个样子。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照现在这个场面看来，这话说得还真挺有道理的。不过短短几分钟之内，苏慕这态度就变了几变，每一次都弄得凌枫措手不及，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但他总不能就这么看着苏慕哭什么也不做啊，而且他看着苏慕这个样子，只觉得心里特别难受。 他知道苏慕之前受了很多的苦，也知道她受了很多的伤害。她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能够坦然接受他们两个之间的差距，能够接受他这个人，对她来说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这足以说明苏慕的承受能力绝对不是一般的强，但这种承受能力，应该都是她用伤痛换回来的吧。 老实说他其实比较喜欢成熟的女人，就像第一次见到苏慕的时候，她给他留下的那种印象一样。可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宁可希望苏慕在他面前能够像小孩子一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会隐藏自己心中的想法，也不会因为害怕失去而不愿意争取。 因为他会把现在他所拥有的一切都给她，只要她别再一个人撑着了就好。 想到这里，凌枫也不管苏慕是不是会拒绝了，直接就把苏慕抱到了他的大腿上，然后把她搂在了怀里。他没有说一句话，但他的手一直不停地像是抚摸孩子一样，轻轻拍打着苏慕的背。感觉到了凌枫的动作，苏慕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更痛了一点。她一边哭一边想，如果照现在这个状况发展下去，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凌枫，会变成什么样子。 习惯是一个可怕的词，依赖也一样。苏慕一直想和凌枫保持距离的原因，有一部分就是她不希望凌枫成为自己的依赖。她不确定两个人能走到什么时候，她会害怕，如果自己太过依赖凌枫的话，那等到两个人分手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可能承受不了这样的损失。 她已经失去过一次了，她明白那种痛苦是什么样的。她好不容易熬过了那段黑暗的时光，如果再经历一次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挺过来。 她是极度害怕失去的，但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她拒绝不了。是的，她拒绝不了对她这样温柔的凌枫，也拒绝不了这个在她难过的时候愿意让她依靠的人，更拒绝不了明知她满身伤痛，却还是愿意留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起渡过难关的人。 这才是苏慕最害怕的一件事。 但凌枫永远也不会知道苏慕心里到底想了些什么。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的时间，苏慕的眼泪终于不再流了。她轻轻挣扎了一下，希望凌枫能够放她下来。凌枫听话得把苏慕重新放回到了椅子上，而等到苏慕重新获得自由之后，她从包里掏出纸巾，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试图去挽救一下她哭花掉的妆。 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走在商场里实在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所以苏慕也没想去卫生间，就打算在座位上先把这件事情解决掉。不过她一边擦一边翻着口袋，但是翻了半天也没有摸到她以往一直带在身上的小镜子。无奈之下她只好把手机的照相功能打开，试图把摄像头当成镜子，以缓当务之急。结果没想到凌枫竟然一把抢过去了她的纸巾，之后用左手捏住了苏慕的下巴，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始尝试着帮她擦掉粘在下眼睑上的睫毛膏，以及晕成一片黑色的眼线。 “你看你，好端端的哭什么呢？和我在一起你不高兴吗？你这样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了一样。那我也没有啊，我好冤啊。” “嗯，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苏慕的声音有些冷淡，并不像是应该在这个时候应该有的反应。不过凌枫已经习惯了她的喜怒无常，完全没有在意她的语气，继续和她说道： “还有啊，以后有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的事情都可以由我来帮你去做，你要去习惯这种相处模式，因为我是不会让我老婆自己动手做事的。” 凌枫这话说得总有一种玛丽苏文里霸道总裁的感觉，苏慕听过之后破涕为笑，虽然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但是还是对着凌枫点了点头。 把妆容收拾好之后，两个人才回去店里。 下午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事，凌枫就继续玩着他的游戏。苏慕一边和仲夏聊天，一边去完成她们两个应该做的任务。偶尔凌枫会插上两句话，也会凑过来想要个亲亲或者抱抱。每到这个时候仲夏就会闭上眼睛把头一拧，哀嚎着上班就已经够辛苦了，竟然还要吃狗粮，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 在仲夏下班之前，苏慕和凌枫两个人又出去简单吃了一口。等到仲夏走了之后，凌枫就一把把苏慕抱到了怀里，然后开始挑选起电影来，准备在晚上苏慕下班以后带她去电影院。 以前凌枫几乎很少去电影院看电影的，因为他根本没有时间。毕竟以前每天都要上学，只有周日下午才会有半天的休息，而这半天时间，他不补课的话就是和朋友在一起，几个男生凑到一起也不会想去电影院。他之所以想到要去看电影，完全是因为那天他偶然听苏慕说起，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电影。所以从那之后，他就一直想着，如果可以的话，等他回去，要带着苏慕把电影院里上映的电影全部都看了一个遍。 而且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个理由，他就可以经常和苏慕见面了。不然的话，他会担心总见面苏慕会对他不耐烦。 去看电影这件事确实戳中了苏慕的心，当凌枫提出要带她去看电影的时候，苏慕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是内心却是十分的高兴的。毕竟有人在乎她说的每一句话，是一件令人觉得很幸福的事情。而且看电影本身就是她的爱好，能和凌枫一起看的话，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41) 但凌枫有一点还是猜错了，在苏慕看来，如果可以的话，她是希望和自己的另一半一刻不分地粘在一起。她不仅不会觉得烦，反而会觉得特别安心，哪怕两个人待在一起，各自做各自的，没有交流也行。只不过她表现出来的并不是这样而已，所以才给凌枫造成了这样的印象。 这并不是只存在于一时半刻的问题。在之后的日子里，两个人时常因为不愿意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而引发过很多的误会以及争吵。事实上，其实只要他们两个当中有一个人，先主动表达自己真正的需求的话，很多问题都是可以避免的。只不过他们两个都不是愿意表达的性格，这样说起来，两个人没有因为误会而分手，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对于苏慕来说，简直是她工作以来经历的最幸福的日子了。凌枫几乎每天都会去陪她工作，下了班之后两个人几乎把电影院上线的所有电影都看了一个遍。尽管苏慕总是因为太晚回家而挨说，但是和凌枫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都让她觉得就算挨说也值得。 不过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两个人这样幸福的日子就被一件汉服打破了。 苏慕对动漫的喜欢远没有对古风喜欢的多，在入了几套cosy用的衣服之后，她就开始入手汉服了。某天两个人逛淘宝的时候，淘宝推荐给了苏慕一套十分漂亮但价格十分昂贵的衣服。苏慕看着衣服的展示图片喜欢得不行，但是在看到价格之后就放弃了收藏的想法。不过买不起当然会不甘心，所以苏慕就一脸哀怨地把手机摆在了凌枫的眼前，兴奋却又无奈地和凌枫说道： “你看这个，好看吧！” 原本苏慕只是想和凌枫分享一下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已，她并没有期待凌枫说些什么，因为毕竟两个人之前没有讨论过这个话题，她也不知道凌枫是不是喜欢这些东西。可是令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凌枫在看到这件汉服之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拿起手机，拍照发给了另外一个女生，并且一边发还一边十分兴奋地对苏慕说道： “仙子姐姐特别喜欢汉服，她一定会喜欢这件的。” 当凌枫把这句话说完的时候，苏慕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凌枫一眼，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躲到了沙发的最里面。 此时的凌枫正兴冲冲地和这个所谓的“仙子姐姐”讨论着关于这件汉服的事情，根本没注意到苏慕的表现。苏慕就自己一个人在角落里蜷缩着，曾经那种被背叛时所产生的生理反应，分毫不差地重新找到了她。她蹲下用力抱紧自己的双腿，将脸埋在膝盖上，试图缓解这种感觉，但是她几乎都快把嘴唇咬破了，却仍然觉得自己四肢都在发麻，根本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心脏也跳得太过用力，每跳一次，就疼得她恨不得把它整个挖出来。 在发觉自己没有办法控制这些状况的时候，她试图让自己止住眼泪，她不想哭，尤其不想在凌风面前哭，但是后来她发现，这件事情比刚刚那件，更加难做。 凌枫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仙子姐姐”的消息，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的苏慕不见了。他的心登时就“咯噔”地颤了一下，一股极端的恐惧顷刻间就侵袭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慌张的看了一圈，发现苏慕缩在角落里，被桌子挡住的时候，他即刻冲了过去。 “老婆，老婆你怎么了？” 事实上，凌枫已经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苏慕变成这个样子了。此时的他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哭得直抖的苏慕，悔得恨不得抽上自己一巴掌。 明明那件事以后他都已经和那些人保持距离了，怎么就今天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上次那件事情就已经弄得很糟糕了，怎么这次做得更糟糕呢！ 凌枫一直在心里骂着自己，但现在光是骂自己肯定是没有任何作用了。他试图想把苏慕拉起来，至少能给他一个道歉的机会，但是无论他怎么拉扯，苏慕都一动不动，仿佛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听不见别人说的话，也不愿意做出任何改变。 凌枫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之后，他终于开始慌了。他知道苏慕现在一定会觉得他又背叛她了，他也知道自己光是解释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让苏慕就这样一直下去，就算现在她要和他说分手他都能接受，只要她能从她自己的思维里走出来，千万别为难自己就行。 于是凌枫开始了第二轮的尝试，他不停地和苏慕说着话，同时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把苏慕从那个角落里抱出来。但遗憾的是，他折腾了很久，累得到满头大汗，跌坐在地上，苏慕的情况都依旧没有任何好转。 还能做些什么呢，看着角落里瑟瑟发抖又拼命抑制住自己哭声的苏慕，有那么一瞬间，凌枫无力到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真的已经把所有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他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才能弥补他刚刚犯下的过错了。 怎么事情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明明两个人才刚刚进入如胶似漆的热恋期啊不是吗，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他还来不及帮她把那些伤痛抹平，还来不及完成承诺给她的幸福，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这个脑子到底是怎么想，怎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可他当时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而已。那女孩子喜欢汉服也是他偶然之间知道的事情，而且在他的交际范围内，也只有她会对这方面感兴趣，所以他才会和她分享的。他不否认他们两个人之前有过些许暧昧，但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真的已经再也没有和这些女孩子们有过联系了。他是真的有在努力改了，为什么苏慕就不能听他说呢。 (42) 正当凌枫一筹莫展之际，一直把自己和外界隔绝的苏慕突然有了反应。她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下，都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而且她似乎有些反胃，在咳嗽的间隙，总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吐出来一样。 苏慕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怕，但对于这个时候的凌枫来说，无论她反应成什么样子，都比没有反应要来的好。于是他立刻趁机想要扶起苏慕，但苏慕用力把他推开，自己扶着旁边的柜子，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四肢麻木的感觉还没有缓过来，苏慕每动一下，都感觉四肢好像有无数的小虫子在啃食她的皮肤一样，她觉得肮脏又恶习，在起身的同时不停地用力，试图忘记这种感觉。然而凌枫不停地向她靠近，他碰她一下，她就觉得这种感觉又加重了一分，心中的委屈就全都变成了眼泪，更加汹涌地流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大吼他一句，让他滚出她的视线，不要碰她。可她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如果有可能的话，她甚至希望回到过去，在遇见他的那天，选择休假，说什么也不要与他见面。 更重要的是，她不能接受自己这样狼狈不堪的样子被任何人发现，哪怕是在她最难的时候，哪怕是她在家哭的昏天黑地的时候，只要有人叫她，她都可以立刻转变自己的状态。别说是没有朋友见过她崩溃的样子，就连她的家人，见过她放声大哭的样子也就只有那么几次，还是因为她和爸妈吵架。她所有的不堪都是自己消化的，如今让凌枫看见她这个样子，她更是难受得想要挖掉他的眼睛。 但凌枫对苏慕这样的心理完全不知，尽管苏慕对他的拒绝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但是他还是没有放弃。不过他的耐心也终于在苏慕一次次地挣扎之中消耗干净了，最后他把心一横，趁着苏慕吐完后失去防备的时候，一下从苏慕的身后把她抱了起来，然后坐到了沙发上，同时把苏慕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用了极大的力气，把苏慕控制在了他的怀里。 “老婆，老婆你听我说，不管你现在是生气还是委屈还是其他怎么样，你先告诉我我错在哪了，乖，你先冷静下来，告诉我我错哪了。” 凌枫一边费力阻止着苏慕的挣扎，一边贴着苏慕的耳朵，认真而又严肃地和苏慕说着。而听到凌枫这句话，苏慕只觉得气血上涌，险些想要咬掉凌枫的耳朵。不过好在这个时候苏慕已经冷静下来了一点，所以她并没有动口，而是放弃了挣扎，深吸了一口气，问凌枫道： “第一，我问你，我特别喜欢的东西，你告诉我别的女人也喜欢，然后还分享给了别的女人，兴高采烈地和别人讨论，那我呢？我和谁讨论？我买还是不买？” “第二，我的喜好你都不知道，但是却知道别的女人的爱好，发现这些事情的时候还第一时间想着和她分享，所以我是你的女朋友还是她是你的女朋友？” “第三，我可以接受在我之前，你还有别的暧昧对象，但是你不觉得，作为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在对一个女人许下承诺之后，就应该和其他所有的异性都断绝联系吗？” 苏慕的声音异常冷冽，仿佛万年不化的寒冰，听着就让人遍体生寒。凌枫从来没有觉得苏慕离他这么远过，哪怕之前刚认识的时候，哪怕是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可现在，明明苏慕就在他的怀抱里，他却觉得两个人好像隔了一条银河一样，再也触碰不到彼此了。 可他不想放弃。 他说不出是因为不甘心还是因为什么，他就是不想放弃。已经错过了那个能让他主动放手的时机了，既然如此，他说什么都不可能让苏慕从他手上再逃走了。于是他认认真真地思考了刚刚苏慕提出的三点问题，与苏慕解释道：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其实你都不会信，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这个女生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平常就只是一起打打游戏而已，其他的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之所以会知道她喜欢汉服，是之前我有想买关于这方面的东西，她帮过我的忙，所以我记住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还有，我承认我这件事情做的非常不对，我非常抱歉。你要是一定觉得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关系的话，我承认，我们两个确实是组过cp，但是只是在游戏里而已。现实当中我们两个人没有见过面，真的没有过任何联系。而且上次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和这些人联系过了。我今天真的只是临时想起来了而已，完全没有别的意思，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在意这件事。” “是吗？你完全没有想到？那么请问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上了？你的心里有我的位置吗？如果你真的在意我的话，你会考虑不到这些事情吗？” 苏慕一动不动地听完凌枫的解释，而后扯出了一个冷笑，直接道出她以为的问题所在。凌枫听完之后一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他的心里没有苏慕吗？当然不，他现在满心都是她，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怎么可能没把她放在心上呢？但他当时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是真的没有想那么多，他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和她分享而已，其他的他什么都没有想过。 但他知道他即便如实说了，苏慕也不会相信。所以他想了半天，觉得与其这样挣扎，和她辩解，不如就避轻就重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吧，也许这样直接一点，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我承认这次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做事之前没有经过思考，我和你保证，这样的问题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我知道这是我的问题，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和你澄清一下。” (43) “不管你信或不信，自从你和我说完不要和其他异性有过多的接触之后，我就已经没有再和她们聊过天了。我真的没有任何暧昧的对象了，游戏里的cp也已经解绑了。我说过，只要错误在我身上，你告诉我了，我就一定会改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那你把手机给我。” 凌枫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少有的严肃，语气坚定的样子和他的年纪实在是有些不太相符。苏慕看着他这个样子，忽然有些恍惚，觉得好像这个孩子一瞬间就长大了一样。她坚定分手的心产生了些许动摇，而就在她分神的这一刻，凌枫已经从她的口袋中把她的手机拿了过去。 苏慕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她并不想把手机给他，不然也不会一直没有动作。她很想把手机抢回来，奈何她处于完全的劣势，根本没有机会，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凌枫摆弄着她的手机，同时在心中不停地后悔，为什么当初为了方便在自己的手机里设了凌枫的指纹，让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翻看自己的手机。 虽然她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平常连个暧昧的对象都没有，所有发来信息的不是闺蜜就是老板，但是这也并不代表她喜欢被别人翻看手机。而且她也不喜欢翻看别人的手机，除了她觉得每个人无论有没有男女朋友，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隐私之外，也是害怕在翻看别人手机的时候，会看到很多她不想看到的东西。 比如她前男友出轨的当天，她就是因为觉得男朋友同他说了谎话欺骗她，所以才会登陆他的账号，然后发现了另一个女生的存在。自那以后她就怕极了自己这种恐怖的第六感，生怕自己突然之间有了什么不一样的感觉之后，检查别人的手机，也会发生类似的情况。 这样的背叛她承受不了第二次的，所以她宁可欺骗自己，也不想成全这个“眼见为实”。 大约过去了一分钟之后，凌枫把手机摆在了苏慕的面前，苏慕扫了一眼屏幕，发现界面停留在qq主页面上的账号信息上。她刚想问给她看这个干吗，就听到凌枫与她解释道： “我把我们两个的账号关联上了，而且我开了聊天的漫游记录，这样你就可以随时查看我和谁聊天了，你看，这样你能放心了吗？” 苏慕没有想到凌枫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老实说，听他解释完之后，她还有些不太相信，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还觉得在凌枫这样的坦荡中，仍然存在着什么她没有意识到的问题。但是凌枫并没有给她过多思考的机会，在给她看完这个之后，又把自己的手机摆到了她的面前，对她说道： “你看，我的关联里没有你，所以我不会登陆你的账号，这一点你放心。” 有的时候苏慕觉得，如果在之前凌枫没有做出那么多超出她想象中的事情的话，可能后期她就不会过得那么痛苦了。因为之前明明有那么多会照顾人的表现，不停地和苏慕证明着他可以把她照顾的很好，但是后来又以不会照顾人需要慢慢学习为借口，把心里根本没有考虑过苏慕感受的这件事情解释得冠冕堂皇。这样的前后落差在某一个时间段之内险些把苏慕逼到崩溃，要不是之后凌枫的态度再度发生转变，或许苏慕就真的会放手了。 毕竟不是所有的爱都是源源不断的，瀑布尚有断流的可能，在不断受到伤害的时候，爱也是会干涸的。 此时凌枫觉得，他真的尽力了。他知道现在苏慕的安全感极低，可他把他能想到的、能给苏慕安全感的事情全部都做完了。如果苏慕再不能原谅他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他现在后悔得都想要撞墙自尽了，明明上次都已经答应苏慕了，为什么在当时就不知道把这些人全部都删掉呢？明明就是无足轻重的人，是可以随时被取代的人，为什么自己非要留着他们伤害苏慕呢？ 越想这些问题，凌枫就越觉得内疚，也越发担心苏慕真的下定决心要分手。他不由地一只手握紧了手机，另一只手抱紧苏慕，生怕他稍不注意，苏慕就会离开他的视线。 事实上他忘记了，这个店是苏慕工作的地方，要走的人只可能是他，而绝不可能是苏慕。 两个人就这样坚持了很久，直到最后，苏慕深深地叹了口气，垂下眼眸，从凌枫的手里拿过了自己的手，一声不吭地解除了两个人的账号关联。 “我不需要这些没有用的东西，你也没必要做这些事情。” 苏慕的声音依旧很冷，但是和刚刚相比，已经缓和了很多了。凌枫乍一听这话的内容还以为苏慕真的要分手了，要不是他意识到苏慕的语气发生了变化，他激动得都差点把苏慕扔下去。 “那你要我做什么，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不说分手。” “我确实是想要分手的，毕竟我已经提醒过你很多次要你注意这些事情了，我实在是不想原谅你。但是你并没有和我否认你的过去，否认她的存在，就让我觉得你还算是有些担当，至少还算是个敢作敢当的人。我说过了，我不介意你之前有多少暧昧对象，因为毕竟我年纪大你这么多，我经历的恋爱次数也肯定比你多，所以我不会和你比较这些东西。但是之前我也告诉过你，恋爱不是简单的事情，也是需要负责任的。我可以接受你不懂如何去做，不过我不可能接受，你明白道理却不去做。我今天可以因为你的坦荡再原谅你一次，但是我再和你说最后一次，我也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过去的就算是过去了，无论你有多少个暧昧的对象，从今天开始，我希望她们彻底从你的生活中消失，不止是不见人，联系方式也不准留。我可以接受我们两个因为家庭或者未来之类的事情分手，甚至也可以接受互不相爱而分手，但我绝对不能接受，我们两个因为第三者或者有望成为第三者的人分手。” (44) 苏慕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想要分手的想法并没有完全消除下去。也许是因为做过老师的缘故，她在面对年纪小的孩子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去发表一些教育性的言论，但是在说话的时候，她又经常性地会带偏主旨。以至于有的时候她说着说着，想要表达的意思就不知道偏离最开始的主旨多远了，甚至于连她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搞不太清楚，就更不要提对方能不能听懂了。往后的日子里凌枫经常会被苏慕这样的毛病说得云里雾里的，根本理解不了她的想法，也理解不了她的目的，所以在理解上和行动上总是和苏慕心里期望的东西存在偏差，弄得两个人更加频繁的吵架。 苏慕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虽然有时候觉得十分困扰，但是有那么一小部分的时间，她也有些庆幸。因为尽管和凌枫吵架的时候吵不赢，可在和别人讲理的时候，基本上都没有人能讲得过她。凌枫在游戏里见识过苏慕和别人吵架，最后总结下来的经验就是，苏慕根本就是个无理也要辩三分的人，语速和手速也占了大部分的优势，再加上她可能吵架的时候说得那些话基本上都没有怎么经过大脑，三句两句说完，对方的思路已经全都被她打断了，想吵赢，那实在是有点困难。 至于为什么凌枫总是能赢，这是一直都困扰着苏慕的问题。 所以，苏慕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本意上是想，如果凌枫接受分手，那么她会立刻就让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毕竟信任这种东西，破裂过一次之后，就很难百分之百的信任了，她不想以后都生活在无尽的猜忌当中，让自己难受。但是说着说着，她表达出来的意思就变成了还想继续和凌枫走下去，到最后连她自己都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可是想要再说分手的话，就已经说不出来了。 太晚了。 有的时候苏慕也会想，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是不是之后所有的痛苦就都不会有了。这当然是一定的，但是如果现在就结束的话，那之后的快乐就和痛苦一样，也一起消失不见了。那些幸福的回忆对于苏慕来说，实在是太过珍贵，而也是因为这些幸福的存在，才让苏慕一直都没有放弃。所以说起来，如果要收藏这些幸福需要付出痛苦的代价的话，她其实也是愿意的。 凌枫最不喜欢别人教育自己了，但是这一次，他却是一字不差地把苏慕说的话听完。他原本以为苏慕这么严肃的说这些是想和他谈论分手的，他都已经做好了再重新追她一次的打算了。结果没想到听到最后，苏慕话中的意思竟然和他预想的正好相反。他甚至都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了苏慕好半天，确定她的表情确实是十分认真之后，他差点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大笑出声的冲动。 “老婆你相信我，这样的错误我肯定不会再犯了，所以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凌枫笑眯眯地看着苏慕，整个人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漫画里满眼都是小爱心的男孩子一样。苏慕最抵挡不了这样的表情了，于是她强迫自己低下头，继续用很严厉的声音对他说道： “我当然生气了，我为什么不生气？我的男人连我自己的爱好都没有记住呢，却先记住了别的女人的，你让我怎么生气？” 苏慕一边说着，一边扭过头去，将凌枫的吻错了过去。凌枫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想法没有得逞生气，他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强迫苏慕，于是他就借势把头埋在了苏慕的胸前，紧紧的抱住了她，对她说道： “老婆，你看，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而已诶，时间真的有点短，所以我没有记住你所有的爱好，也是可以原谅的对不对？再说了，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互相了解呢。以后，不管你喜欢什么我都尽量满足你好不好？” 凌枫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十足撒娇的语气，直戳中苏慕最大的弱点上。苏慕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是逃不过了，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回答凌枫道： “你不用和我保证什么，我和你说过，我想要的东西我也都可以自己买。你也不用总想着给我花钱，因为你现在也不挣钱，花的都是父母的。你用这钱来讨我开心的话，肯定只会起到反效果。再说我也不是光用礼物和金钱就能追到手的人，你只需要把我放在心上，在做事情之前，先考虑一下我的感受，让我能感受得到你是在意我的，也是爱护我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苏慕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惆怅，仿佛预见了什么不好的未来，自己却无力回转一样。凌枫的注意力都在苏慕说的内容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语气，还以为她就只是单纯的在教他怎么对她好一样。他觉得苏慕只要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原谅他了，于是等苏慕说完，他抱住苏慕的双臂又加了几分力气，好像恨不得要把苏慕揉进他的骨血里一样。 苏慕就任由凌枫这样抱着，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因为此刻她心里想的已经和凌枫没有半点关系了，一直盘旋在她脑子里的，是一个她刚刚才意识到事实——她好像再一次因为这个男人，突破了她原则上的底线了。 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至少对她来说，完全不是。因为这就代表着她已经接受了凌枫，但是事实上，她不觉得自己真的能够接受这件事情。她很难想象，如此这样简单地就原谅凌枫，以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会不会因此觉得，伤害她是不用付出什么代价的，从而更加变本加厉呢？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现在要是后悔的话，也已经晚了。想到这里，苏慕的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种无力感，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胸口处传来的呼吸和温度都好像变得虚幻起来。 她觉得有些难过，又觉得有些可悲。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她唯一能说的，就是相信凌枫真的懂得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也会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了。 (45) 于是矛盾就这样化解了，一切又好像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一样。 之后凌枫为了不让苏慕再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了，当着苏慕的面解除了他和那个女生的亲密关系，改掉了两个人游戏用的情侣名字，并且删除了这个女生所有的联系方式。 对此苏慕并没有做出任何评价，当凌枫做这些的时候，她甚至只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他，连句话都没有说。她表现得十分平静，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又好像凌枫做的这些事情并不是因为她一样。 凌枫不知道苏慕为什么并没有因为他做的这些事情而高兴，但是他觉得，如果这些事情他不做的话，那苏慕一定会不高兴。而且最近他发现，自己惹苏慕生气的本事好像愈发见长，要是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那苏慕没准真的一生气就丢下他跑了，那他岂不是白费这么大力气把苏慕拐到手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哄苏慕开心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首先，苏慕这个年纪，送礼物的话，那些敷衍小女生的东西她肯定是不会喜欢的，虽然她喜欢的香水、口红、笔墨纸砚之类的他也是可以负担得起的，但是她并不喜欢他给她花钱，买这些当做赔罪的话，很容易被她教育，就算她高兴了，没准也会把钱给他，或者给他买其他的东西，算作回礼。 以往和其他女生在一起的时候，那些女孩子可从来没有像苏慕一样心疼过他的钱，无论买多贵重的礼物，换来的不过是她们几天的亲昵，或者多几天的关心，其它时间他也不知道她们有多在乎他。但和苏慕在一起的日子里，他想要的东西她都能尽量满足他，甚至于有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要求很过分，苏慕都没说什么。而且说起来收到的苏慕的礼物，除了她亲手做的之外，就都是他想要的，而且苏慕还留下了两个人看过的所有电影的电影票，做成了观影笔记，说是要留做纪念。 对于向往浪漫爱情的双鱼座来说，苏慕在细节上为凌枫做的这些事情，实实在在地戳中了凌枫的心。而苏慕本身也是个注重仪式感的人，所以虽然他们两个人在三观上有很多地方不合，但是在这一点上，两个人倒是相得益彰。以至于在之后的日子，遇见纪念日或者适合情侣一起过的节日的时候，两个人为了准备礼物都很费脑筋。可当收到礼物的时候，那种快乐和幸福，也不是简单的红包转账能带来的。 但两个人在这方面的烦恼也不少，比如苏慕时常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小女生的浪漫她现在已经回忆不起来，也想象不到了。她时常担心自己表现得太过直接，而让凌枫产生压力，她很想给凌枫一些和他同龄女孩子能给他的东西，好让他不因为自己找了一个年纪这么大的女朋友而觉得有什么遗憾。尽管她也知道凌枫更喜欢成熟的女孩子，对年轻一点的，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但是她总觉得，就算是这样的话，他也不应该少了这些。 相对于苏慕考虑的这些，凌枫想的就比较实际一点了。他时常因为两个人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苏慕不让他付账而觉得烦恼，以往只要是和女孩子出去，都是他来结账的，他可不习惯总是让女孩子花钱，尤其是让自己的女朋友花钱，而且他更不习惯苏慕总是把他当成小孩子，觉得很多东西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承担的。 虽然确实有些责任他现在承担不起，但是以后总是会变成有能力照顾她的人啊，他以后可是要养她的，她的购物车、她的礼物单都是他要来清空的，总不能就因为他年纪小，现在就要被她养着吧。这样以后无论两个人变成什么样子，回想起来，他都会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很没有用的样子。 其实在认识苏慕之前，凌枫也不是这种特别愿意为未来做计划、或者是喜欢幻想未来的人，但是在和苏慕在一起之后，他总是会控制不住地去想以后他会和苏慕发展成什么样子。他会想以后两个人会生活在那座城市，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家里又会是什么样子，甚至还会想两个人结婚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生活。有的时候他想得开心了，也会想和苏慕一起讨论一下。但是每次他试探着想和苏慕说这些的时候，换来的，都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苏慕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以后的生活，因为她的回答除了“我没有想那么多啊，过好现在不就好了”，就是“想那么多干嘛，能不能过到以后还说不定啊”，每一次都会把凌枫所有的积极性都打消掉。两人也曾经为这些事情吵过架，苏慕对此的解释是，她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规划未来，一直活在当下，这和她爱不爱凌枫没有任何关系。凌枫一开始觉得十分介意，但后来他慢慢发现，苏慕说的确实是事实，她何止是不愿意为未来二三十年做计划，哪怕是第二天要早起赶火车，她都不会在前天晚上就收拾好东西，非要等到快要来不及了，才急急忙忙地去做准备。 了解到这一点之后，凌枫心中虽然仍有些芥蒂，但总算是不会再怀疑苏慕是不是真心和他在一起了，也放心了不少，于是他就开始担心起苏慕其他的事情来。 比如她什么时候能不再迟到，比如她什么时候能不再丢三落四，比如她什么时候能对自己的事情多用一点心……反正那些他感觉能和智商牵扯到一起的事情，他都比较担心。 苏慕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觉得，两个人差这么多，总有一天会分手，不如过一天算一天，这样还能保证自己多开心一点。但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她发觉自己是已经不想再对未来做任何期待了，甚至可以说是，她已经不再对凌枫抱有任何期待了，她甚至觉得早一点分手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解脱。所以在凌枫再提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说这些话的背后，真的全部都变成了敷衍。 (1) 日子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去了小半个月，苏慕和凌枫再也没有提起过之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两个人的关系也没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没有变得疏远，却也没有更加亲近了。 对此，凌枫觉得有些着急，毕竟他回来之前已经给自己定下目标了，一定要让苏慕真心爱上他的。结果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他不着急就怪了。 但是凌枫自己也知道，急是没有用的。于是他就开始期待起，他很早之前给苏慕买的礼物能快一点儿到。这样他好创造个机会，探探苏慕的想法。 原本他一开始还是有些担心苏慕会因为他私自买了这样东西而和他生气的，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不担心苏慕会不会生气了，甚至他还觉得，如果苏慕要是生气就好了。因为要是苏慕生气了，指责他乱花钱，或者再买同等价位的东西还给他的话，那就说明苏慕心里还是在意他的，他们两个还是有可以相处下去的，他也有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相反的，如果苏慕完全拒绝了的话，那他大概可能就真的没戏了，也就没有必要一直缠着苏慕，继续给她添堵了。 想到这里，凌枫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败，因为毕竟他是真的想过要一直照顾苏慕的，可是现在看来，他好像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办好，好不容易把苏慕追到手了，结果才两个多月，就快要把她弄丢了。 等待的日子总是难熬的，虽然两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开开心心的和以前一样，但凌枫时刻担心，有哪一天自己再说错一句话或者再做错一件事，苏慕就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扔掉。 不过让凌枫失望的是，他等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等到他的礼物，反而是等到了一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人。 那天凌枫照例坐在店里玩着游戏，顺便帮苏慕看店。而苏慕因为有凌枫在的缘故，就认认真真地指导着顾客，没有分心再去看店里是不是有其他顾客进来，所以那人进来的时候苏慕完全没有发现。而凌枫因为正对着大门，一眼就看见了原本进来就想要直接去找苏慕的“顾客”。 “怎么，看见我了，你这手里的酸奶，不准备给我留一盒吗？” 凌枫这话本来就是想要说给两个人听的，所以他故意用了很大的声音。苏慕听到凌枫的声音，又觉得他的语气有些亲昵，还以为是哪个兼职小伙伴来看她，一开始还没有在意。但是她之后想了一下，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就转过头准备看看来的人是谁。这一转头不要紧，当她看见凌枫说话的对象的时候，她瞬间就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好奇。 她实在没想到，她和凌枫年纪相差这么多，认识的人当中竟然还会产生交集。 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给你，给你留还不行吗？你这是来干嘛来了？不是说你走了吗？” 那女生这个时候本来是想先和苏慕打招呼的，但是没想到凌枫先说了话，就只好先回了凌枫一句。而且她并没有看到苏慕的表情，也没想过凌枫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来陪自己的女朋友上班，就准备先和凌枫聊聊，等到苏慕忙完再去和她说明她今天的来意。 凌枫见她有朝他走过来的趋势，揶揄般地看了苏慕一眼。感受到凌枫的目光之后，苏慕这才反应过来，打量了两个人一番之后，小心翼翼地问了那女孩子一句： “你们两个……嗯……认识？” “嗯，高中同学，以前还是邻居。” 凌枫回答得十分大方，甚至在他的语气里还有一些揶揄。苏慕尴尬地看了凌枫一眼，意思是想要告诉凌枫，她没跟他说话，他不用抢答。结果凌枫根本就没理她，转头就对眼前的小姑娘说道： “真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还认识。” 别说凌枫没有想到，苏慕和那个女生也没有想到，三个人之间竟然会互相认识。 来人原本和凌枫一样，都是苏慕的顾客。她来的那天，正好赶上苏慕刚刚从超市搬了一箱肥宅快乐水回来，十分开心。再加上店里就只有她和另外一个女生，所以苏慕就多和她们聊了两句，还分了两瓶百事给她。之后，苏慕就和这个小女生成了朋友。每次女生来这在商场的时候，她都会特意绕过来看看苏慕，偶尔还会给苏慕带些吃的喝的来。她应该算是这些顾客当中唯一和和苏慕比较熟悉的了，在加上性格也十分讨喜，所以苏慕对她也是格外的关照，在作品上有什么问题，苏慕也都尽力帮她解决。两个人偶尔也会互吐心事，全当是周末为了放松而安排的一个小插曲。 原本苏慕还十分享受两个人这样的关系的，结果现在知道了她竟然是凌枫的同学，甚至两个人还做过邻居的之后，苏慕不知怎的，突然就有些心虚起来。 她一直不太希望自己出现在凌枫的朋友圈里，这一点，早在很早之前她就已经和凌枫说过了。虽然她一点都不会在自己的朋友圈里隐藏自己和凌枫在一起的这件事，也不在乎朋友怎样评价两个人的关系，但是她十分在意，万一凌枫的朋友知道他找了一个年纪这么大的女朋友，会和凌枫说些什么。凌枫问过她为什么不想让他的朋友们知道她，也不能发和她有关的朋友圈之类的，她之前给出的回答是，觉得要是分手了的话，之前秀那么多恩爱完全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删除也挺麻烦。之后给出的回答是，她年纪大了，性情也稳定了，自己做下的决定是很难会受到别人的影响的，所以无论朋友怎么说凌枫不好，她自己觉得他好，她就不会分手。但是凌枫年纪还小，思想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如果耳边全都是持反对意见的话，他很有可能就会受到这些人的影响，觉得两个人真的不合适，就会和苏慕提出分手。 所以这次被凌枫的同学看个正着，让苏慕不要担心的话，那实在是有些不太可能。 (2) 那女生也不傻，看到苏慕的反应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虽然在第一时间她有些不太敢相信两个人竟然是这样的关系，但是想想她又觉得，他们两个人是不是情侣关系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她接不接受又不会影响到这两人。于是她就还和以前一样，笑盈盈地和苏慕打起了招呼，并且把之前给她准备好的糖和奶都递给了苏慕。 “我今天休息，正好有空来这个超市买点过年要用的糖和牛奶什么的，然后也给你准备了一份，你就留在店里吃吧。” “哎呦，还真没看出来，你们两个关系还这么好。怎么的，光有她的没有我的是吗？” 如果凌枫不在现场的话，那么他说这句话出来，苏慕一定是会和他大发脾气的。毕竟她是不能接受自己的男朋友和任何女生——无论是什么发小啊、闺蜜啊还是同学或者同事什么的，在说话的时候用如此亲昵的语气的。她本想之后提醒一下凌枫，让他注意一下这个问题，结果当她看向凌枫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眼睛似乎全程都在盯着她看，而且在他的眼神里好像还带着一种恶作剧似的笑意。苏慕立刻明白了这是凌枫在故意惹她生气，于是她狠狠地瞪了凌枫一眼，略带娇嗔地和凌枫说道： “人家是来看我的，又不是来看你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和我是同学关系，我俩认识那么长时间了，见面了有好吃的不带我一份，说得过去吗？再说了，就算不提我俩的关系，那咱俩是不是在一起了吧，你是不是我媳妇吧，那别人给你东西难道不应该带我一份吗？或者说，难道你的东西不都是我的吗？” 凌枫说的这些话要是放在私下里说，那他就别想有什么好下场了。但是这大庭广众的，苏慕哪里有和别人当众调情的经验，平常再高冷这个时候她也装不起来了，所以凌枫这么一说完，她登时就红了脸。 这该死的混蛋，抓到个机会就欺负她，哼，等他的同学走了之后，这笔账一定要找他算回来。 苏慕被凌枫的一番话说得脸红心跳的，一直在心里不停地咆哮着一会要找凌枫算账，而一旁好心来给苏慕送东西的小姑娘，此刻却是肠子都要悔青了。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偏要赶在这个时候来给苏慕送东西，害得自己在刚刚分手又赶上期末考试这种困难时期还要被喂一嘴狗粮。 这人生也太凄苦了吧。 然而就算再悲惨，也不能说走就走啊。于是这姑娘硬着头皮打断了凌枫和苏慕的眼神交流，对着苏慕说道： “我还真没想到他会在这，早知道就多买点好了。” 苏慕心道，你就算是想到下辈子，也不可能想到这个家伙会在这里的。就像她也没想到，她和凌枫在一起的瘦一直避讳着见到凌枫认识的人，结果自己竟然和凌枫有共同的朋友。所以可能缘分这个词就是这么的妙不可言，该来的，怎么也不可能躲掉。 想到这里，苏慕的心也就平静了下来，她又瞪了凌枫一眼，然后用十分温柔的声音对那女孩说道： “不用管他，他一天就是挨揍挨的少。还有啊，不是说了不用给我买东西的嘛，我离超市这么近，想买什么就自己去买了啊。” “得了吧，你离吃饭的地方还这么近呢，没我看着你，你有哪次好好吃饭了？” 那姑娘还没等答话呢，凌枫就抢先一步接上了苏慕的话。苏慕被他气得不行，恨不得拿根针把他的嘴缝上。 “你别管他，这个糖我留几块，剩下的你都拿回去，然后这盒奶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苏慕一边强迫自己不去理凌枫，一边把把女生塞给她的一袋子糖又给她塞了回去。两个人就这样拉扯了半天，最后女孩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把糖收回到了自己的包里。 “那糖我就不给你留啦，记得要把酸奶喝掉。我要来不及啦，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俩。” 女生实在是不想再吃狗粮了，赶忙接着苏慕的话，随便扯了个借口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苏慕的店。苏慕站在门口反复确认她是真的离开了之后，立刻就怒气冲冲地向着凌枫扑了过来。 凌枫似乎早就已经想到了苏慕会有这样的反应，在苏慕扑过来的时候，他偷笑了一下，然后顺势就把苏慕困在了自己的怀里。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么，大庭广众就投怀送抱？” “诶，喂喂喂，你放开我啊！” 苏慕没想到情况竟然会突然转变成这样，她努力的挣扎，想要脱离开凌枫的怀抱，却又怕自己太用力伤到凌枫，不敢动作太大，以至于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反而更加暧昧，就好像欲擒故纵一样。凌枫被她撩拨得恨不得把她就地正法，然而距离下班还有好长时间，于是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逗苏慕。 分明到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忍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要他现在就放开苏慕，那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把苏慕抱在怀里的感觉实在是真是且幸福，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就这么一辈子都抱着苏慕。 死也不放手的那种。 苏慕挣扎了一阵子之后发现完全没有作用，而且自己也折腾累了，索性就停下了挣扎，换了个姿势，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凌枫的怀里。凌枫也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想法，只是抱着苏慕，安静地把自己的头贴在了苏慕的背上。 当凌枫把头贴过来的时候，苏慕周身一颤。这感觉实在是太过异样，她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接下来凌枫都没有其他的动作，这又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和他开口。凌枫挨着苏慕这样的近，自然能感受得到苏慕的反应，他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不知是为了苏慕，还是为了他自己。 总有一天苏慕会变好的吧？ 所以他应该还有机会，重新走回到她心里的是吗？ (3) 自从见过了那个女生之后，苏慕和凌枫一起出去玩儿的时候，碰见凌枫同学的概率就一路飙升。 苏慕觉得有些郁闷，因为每次见到他同学的时候都是赶在她穿得比较成熟的时候，两人在长相上虽然相差得不多，但是穿衣风格上，只要苏慕穿得稍微成熟一些，两个人年龄的差距就会被瞬间拉大。苏慕本来就不愿意让凌枫的朋友知道，他找了一个年级相差这么多的女朋友，一直都躲着，结果这越躲，反倒被越多的人看见。以至于和凌枫一起出去玩儿的时候，她就愈发的小心翼翼，弄得好像自己见不得人一样。 凌枫倒是觉得无所谓的，遇见同学的时候，从来也没放开过他牵着苏慕的手。苏慕虽然因为总是频繁见到凌枫的同学而觉得不舒服，但是凌枫在遇见这种情况时所作的反应，还是令她觉得心中一暖。 有的时候苏慕自己都觉得，其实她是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一个人，她从来不需要凌枫给她花多少钱买什么贵重的礼物，也不需要他大张旗鼓地和所有人表达对她的爱意。她只是希望在生活中多体现出一点他对她的照顾，能让她时刻感觉到他爱她，这就可以了。然而很久之后苏慕才发现，原来她这样简单的要求才是最要命的，因为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可感情的事，钱解决不了。 所以钱不是问题，感情才是千古不解的难题。 当然，苏慕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拒绝和凌枫一起出门。只不过之后苏慕在选择吃饭的地方的时候，她都尽量会选择偏远一点的、距离他们两个还都差不多路程的地方。至于看电影，苏慕就直接选在了她工作的商场，因为这地方本身就已经很偏了，再偏远一点的话，那他俩可能是需要去县城看场电影了。 凌枫并不知道苏慕这点小心思，所以对苏慕的选择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怀疑，这倒让苏慕省了不少的力气和口水。因为如果被凌枫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就这件事情和苏慕辩论一番，苏慕可不想他讨论这种事情，更不想听他表达他那些在苏慕看来还十分幼稚的观念，听着都让她觉得脑袋疼。 有的时候苏慕觉得她的歪理都已经够多的了，和别人吵架，哪怕自己没控制住眼泪，在气势上输掉一节，也绝对不会在理论上输掉一分一毫。很久之前苏慕还和他的朋友们说过，说她以后一定要找一个能压得住自己的男朋友，就是那种特别强势，并且十分有主见，能让她信服得五体投地、让她像个小迷妹一样的完全不会提出任何反驳意见的人，如果这样的人遇不到的话，那就要找一个完全顺从她的意见的人，什么都以她为主，哪怕专职在家当家庭主夫，靠苏慕养老公孩子都没有问题，前提条件是，这两种人都不会出轨，并且长情。 几乎苏慕所有的朋友都觉得苏慕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极端，别说碰上这种人的几率小的可怜，就是真的遇见了，苏慕也不一定就能像她想象当中的，过得那么幸福。于是他们为了苏慕的幸福考虑，全部都选择规劝苏慕放弃这种想法，让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条件别太苛刻。 早前苏慕对这些话半个字都不想理，并且，这个把恋爱当做99%生活的女人，为此坚持不懈地寻找着自己的理想目标。她在几个人身上分别做过尝试，试图寻找更加适合自己的人格，但有些时候还没有开始，她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存在。 虽然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但是这几次尝试让苏慕明白了一个道理。两个人无论因为什么在一起，又因为什么事情分开，在相处的这段时间内，两个人都会一点一点的明白，在恋爱或者以后的婚姻生活当中，自己究竟需要的是一种怎样的陪伴。 人生其实是一段很艰难的过程，而在过去的那些经历中，苏慕已经一点点地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所以每次她想起这些事，又回想起凌枫的时候，她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经历过那些伤痛之后，苏慕在感情这方面一直理智得让人不可思议。可当她遇见了凌枫之后，她实在是很难在凌枫身上找到任何她曾经幻想着她想要的东西。且不说年纪上的差距，也不提身高、外表或者声音，单是这听话还是不听话的问题，就搅得苏慕一阵头大了。 苏慕时常会想，为什么自己明明知道凌枫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给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和他在一起之后，别说未来没有保障，连第二天会不会在意都没有办法预测，她却还是要这样一意孤行地想要和命运赌上一次，怎么都不愿意放弃呢？ 这问题在一段时间内曾经险些把苏慕逼到崩溃，直到那些糟糕的事情开始逐渐变好之后，她才意识到，她遇见的，得到的，享受的，这些全都是爱情，是十八岁的青春里，干干净净、轰轰烈烈、也不带有任何目的爱情，是人这一辈子，唯一一次，拼了命想要守护的感情。和那些细水长流的陪伴相比，这份爱没有伤痕、没有遗憾、更没有那些无谓的弥补。它如同一张未染色的白纸，又如同一匹未染色的丝绸，纯粹且美丽，这才牢牢地围住了苏慕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而这个时候苏慕才明白，其实配不上这段感情的，是她自己。因为她过了那个可以不顾一切的年纪，她的爱情开始变得实际，开始变得具有目的性。如果没有凌枫的出现，她在选择伴侣的时候，已经完全忘却了对方的外在表现，甚至她优先考虑的是，如果两个人家庭、年龄以及工作方面都很合适的话，到了要结婚的年纪，爸妈都催着结婚的话，就这样凑活着过也没有什么问题。 哪怕互不干扰，有名无实，各过各的都可以。 (4) 对于爱情的幻想，这大概是苏慕只有在夜里做梦或者是老友聚会上才会提及的事情了。万幸的是，苏慕的家里人从来没有因为她接二连三地参加朋友的婚礼而催促她结婚，甚至对她交往的对象也并不是那么太过在意，知道苏慕有了男朋友之后，他们就只是简单的过问了几句。 因为毕竟苏慕每天晚上都会回来的很晚，作为父母，自然会担心她的安全问题。而苏慕最开始因为不能确定和凌枫的关系，所以并没有承认。后来虽然不确定能和凌枫在一起多久，但她也还算是坦白，承认了她有了男朋友的事实。苏慕的爸妈知道后，象征性地了解了一下关于凌枫的事情，苏慕一点也没有隐瞒，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诉给了他们，只不过在年龄的这个方面，苏慕见父母没有问起，也就没有主动提及。 虽然苏慕现在并不觉得年龄是个问题了，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三番五次地给凌风机会，但是在外人看来，这始终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存在的最大的问题。许多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朋友都觉得不能接受，所以如果换成父母的话，苏慕觉得一般家长也都不会同意的。不过苏慕的家长从来都不是一般的家长，以苏慕对她父母的了解，她非常清楚，如果她的父母会反对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话，那绝不是因为年龄差距太大而反对的这件事情，而是他们担心凌枫现在太小了，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不说，肯定也不会懂得照顾苏慕的感受，甚至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能力，能在以后的生活里，给苏慕一个安稳和幸福的家。 为什么苏慕可以这样肯定这件事，那是因为自从苏慕上大学开始，她的父亲在喝醉了之后，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和她提起这些事情。 苏慕的父亲经常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苏慕，在找男朋友的时候，更多的是要考虑这个人本身怎么样，不要考虑太多家庭的问题。选对男人很重要，这个男人得保证，他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之后，不会让她变成一个免费保姆，如果她被婆家人欺负了，他得能无条件的站在她这面。而且他和苏慕的妈妈都有退休金，虽然少了点，但两个人生活的话，也是绰绰有余，两个人甚至商量好了，等到退休了之后就去养老院生活，绝对不会给苏慕添任何麻烦，更不会耽误小两口之间的感情，苏慕不需要担心赡养他们两个人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如果苏慕真的不想结婚的话也都没有问题，因为他有足够的能力养苏慕一辈子。所以，他给苏慕定下的找男朋友的前提条件就是，必须要对苏慕千依百顺。有了这一点，其他的什么家境之类的事情，他都不是很在意，也都完全可以商量。只要这个男人能对苏慕好，哪怕做个上门女婿都行，但如果他敢伤害苏慕的话，必要的时候，就是要他和这个男人同归于尽都可以。 一般老爸和苏慕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基本都处于醉酒的状态，但是苏慕也明白，平常他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因为毕竟酒后吐真言嘛，这些话他应该是早就已经想说了，只不过是没喝醉酒的时候，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而已。所以苏慕一点儿都不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只是苏慕并不想打击她老爸，因为她觉得这世上不会有一个人能够对她从一而终，一直爱她一辈子的。就是因为看过了太多的背叛，以及自己也经历了，所以她才会更加畏惧婚姻。 不过话虽这样说，要说苏慕对爱情一点幻想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每个女人的心里都会对爱情有一种期望，苏慕也是女孩子，自然也不会例外。如果凌枫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的话，苏慕估计都会产生一种找到了一辈子的感情的错觉，只可惜在这段时间之内，他们两个人可谓是历经了磨难。 但磨难的开始总是幸福的，这才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然后把受到的伤害加倍。 两个人就这样你侬我侬的过了一小段日子，因为那个兼职的小伙伴被临时借调去了另外一个店。临走的时候仲夏还说以后终于不用吃他们两个人的狗粮了，但是没走了两天，她就哭丧着给苏慕发短信，意思说她还不如留在苏慕这里了，继续吃他们两个的狗粮也不错。苏慕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问了问她原因，结果仲夏一下就给她发来了一堆消息，数量加起来几乎是这两个人从认识到现在发过的信息数的总和。这和她以前的表现实在是太不一样了，当苏慕发现自己的手机里一下显示了多条信息提示的时候，苏慕还以为仲夏出现了什么事情，结果等她看完，她突然就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那些信息一条一条的说得全部都是对另外一个兼职的埋怨，那埋怨的内容，苏慕都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倒背如流了。 因为她说的这些问题，之前鸿艺已经和她重复过好多次了，甚至另一个跟鸿艺搭班的小伙伴也和她提过这些问题。 这问题也太难解决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于是她就只能暂且先把这件事情放了下去。好在仲夏也没有在意苏慕是不是有听她说这些东西，把这些话说完之后，没过一会儿她就又发来了消息，意思是大概就是说她把这些话吐出来了就轻松多了，也不用苏慕去特意做些什么安慰她了。 苏慕一边在一旁暗自感谢上帝终于不用自己去做和事佬的角色了，一边嘴上还是敷衍着仲夏。等到他们两个聊完之后，她决定好好找另外两个长期工作的小伙伴，谈一下欣欣这个问题。 用了小半天的时间，苏慕把鸿艺和小泽以及刚刚仲夏提到的，关于那个女生的事情都列在了一张纸上，准备一会后发信息给那个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小群，结果这边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呢，鸿艺就先给她发过来了信息。 “姐妹儿，我真是要忍不了了，我真的太想辞职了。” (5) 苏慕被“辞职”这两个字晃到了眼睛，她十分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她说的真的是“辞职”之后，她差点就没抑制住自己现在就给鸿艺打个电话的冲动。要不是凌枫在一旁拦着，估计她现在都能直接请假去找鸿艺，当面把这个问题问清楚。 “你先别激动，先问问是怎么回事。” 凌枫把苏慕抱在怀里，生怕他一放手，苏慕就会以光速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苏慕倒是没有挣扎，只是急得不止变了脸色，连声音都有些变了。 “我怎么可能不着急呢，现在本来就缺人，培养一个新人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离过年就剩几天了，别说根本就来不及培养新人，就是能不能招上来新人都是个问题，现在鸿艺说要辞职，那过年得损失多少客源啊。” “喂，人员流失这个问题难道不是你们老板应该考虑的吗？那个店她常去还是你常去？她留不住人你在这担心什么？再说，你只是店长，你的店里没有任何情况，正常运营，你管这些事情干嘛？你别和我说那个店也归你管，除了人家休息需要你替补的时候你对那个店有点用处之外，他们什么时候觉得你是那个店的店长了？你管着他们什么了？就每天在群里提醒他们那些日常的工作吗？那些分明都应该是你们老板做的，她觉得不愿意做，麻烦，都推给你了，你还觉得挺好的是吗？都给你说了多少遍了，少管那些闲事，你怎么就不听呢，总因为他们的错误受罚，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 苏慕从来不愿意和凌枫讨论工作上的问题，虽然她会抱怨今天的工作怎么怎么样，但是她绝对不会就某个问题来和凌枫进行讨论，比如说她不会和凌枫说出了这样的事情应该怎样处理，又或者说这样的事情能反映出什么样的问题。因为许多年前当她刚步入社会的时候，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能去适应，社会上和学校里完全不相同的生存法则，而凌枫这样的年纪，连大学都没有经历过，拿高中的那些观念来和她讨论的话，两个人肯定少不了一番争论。她倒是想让凌枫能尽快的成熟一点，这样以后踏入社会的时候，也能少走些弯路，少吃些苦。但要是现在进行这种争吵只能起到反效果，还不如让他在社会上多吃点亏，省得因为这种事情再耽误他们两个人的感情。 但是让苏慕没有想到的是，今天凌枫能和她说出这些话，且不说他说的是对是错，单是他提出的这些观点，就几乎已经和她的同事们说的相当吻合了。苏慕从来没有想过凌枫会用这样的角度看待问题，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抱着她的这个人，她十分陌生，根本就不是那个与她同床共枕的人。 其实这也不能怪苏慕，因为苏慕从来没有想过去了解凌枫的家庭背景。至始至终，苏慕就只知道凌枫家境比较好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有问过。再加上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也不讨论这种事情，所以对于凌枫这方面的想法她不知道也很正常。 凌枫并不知道苏慕的想法，他也一直疑惑，为什么每次他想在工作方面帮苏慕解决些问题的时候，苏慕都会毫无迟疑地选择拒绝。他也不是一点都不懂的愣头青，家里常年做生意，就算他没参与过，但耳濡目染，很多同龄人理解不了、接受不了的东西，他都明白。一开始他自认为完全可以在生活和工作中都能帮到苏慕，他还有些期待苏慕会很开心地接受他的帮助，结果没想到他找的这个女人何止是倔强，简直是六亲不认，自己认准的事情，也不管对不对，就一定要坚持到底，撞了南墙都不愿意回头，所以就根本没给他机会帮她。 这一次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了，凌风当然不会错过，而且这些话憋在他心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早就想说了。他很疑惑，这么简单的事情连他都看懂了，为什么苏慕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按照苏慕的理解能力，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况，而现在这件事情发生了，就必然有它发生的道理，那凌枫就得把这背后的原因翻出来。 他总不能白让苏慕挨欺负吧。 “话不能这么说，老板既然把店长的头衔交给我了，无论那个店缺不缺我，需不需要我，我都得对那个店负责任，那个店出了任何问题，就是我的问题。” 苏慕停顿了很长时间，才十分严肃地回答了凌枫。凌枫听完之后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感觉自己要是年纪再大一点，估计都会被苏慕气到心脏病突发。 “这怎么能是你的问题呢，她要辞职又不是因为你，是她和其他员工不和，那明明是他们两个自己的事情，你为什么非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呢？” 正当两个人快要吵起来的时候，苏慕的手机响起了信息提示的声音。原本两个人都想忽略这个声音继续争出个输赢的，结果没想到这一响就连着响了十多声，吵得两个人完全没了刚开始要争论的心思。 “赶紧看她发什么了，别让它一直响了，烦死了。” 凌枫皱着眉，语气也十分不好，连把手机塞在苏慕手里的动作都变得格外的粗暴。苏慕登时火气就上来了，立刻从凌枫的大腿上跳下来，自己坐到了角落里，翻看鸿艺发给她的信息。 事情和苏慕之前的预想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依旧还是那么几个问题，只是鸿艺重点强调了一下欣欣晚上走的时候永远不会收拾卫生这件事。对此苏慕早有领略，听她说完，苏慕直接就给鸿艺发了个语音条过去。 “明天早上你把开店前店里的状态拍照发到群里，直接问晚班是怎么回事，看她怎么解释，如果她解释了，就看她第二天怎么做，如果完全没有任何改变的话，我去找老板谈这件事。” (6) 发完这些，苏慕也没有回来，就继续在沙发上坐着。她也没再继续摆弄手机，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大门，一动也不动。 凌枫心里的火气也不小，见苏慕也没有理他的心思，他就更加生气了。于是他也干脆放弃了要继续和苏慕争论的想法，坐在原地，堵着气，说什么也不想要像以前一样毫无条件地去哄苏慕了。 他心里也委屈，自己明明是向着苏慕的，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她受委屈，不想要她去承担那些根本就不应该她去承担的东西而已。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做不止没有让苏慕开心，反倒落了一身的埋怨。难道他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吗？要是有的话，那她就直接和他提出来就好了呀，她要是觉得他做错了，和他说出来，他一定会改的，可是她什么都不说，那他怎么知道他哪里做错了，万一下次他再做了同样的错事，又惹她生气了，那岂不是还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这个女人真的是，她都不会想这些事的嘛？为什么不说话要冷战啊，真的烦死了好嘛！ 啊真的是，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女人啊，不狠狠咬她一口都没办法解气啊。 在五分钟之内，凌枫的脑子里几乎已经快演完一部浪漫苦情偶像剧了，而苏慕呢，坐在那里脑子却是空的很，别说没有想她和凌枫吵架这件事情，就是欣欣的事情她也一点没考虑，甚至她都没有期待凌枫会来哄哄她，就好像她坐在这并不是因为开始和凌枫冷战了一样。 毕竟这战争来的实在是太过莫名其妙了，等到结束了的时候，苏慕都不明白，两个人为什么要因为这种无聊且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吵架。 在事情没有发展到极度恶劣之前，苏慕和她的朋友们一直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在苏慕和凌枫两个人相处的过程中，他们好像有一半的时间在扮演着对方的角色。比如苏慕从来不愿意幻想未来怎么样，什么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人也会结婚生子，像一对老夫老妻一样的生活，但是凌枫却好像把未来所有的计划都做好了，并且他的没意向计划当中，都把苏慕当成了他计划当中的一部分。再比如苏慕真的不太能制造与浪漫有关的事情，约会过节从来也不知道要怎么准备惊喜，甚至连礼物都不会挑，有时觉得麻烦甚至想直接给凌枫转账，让他喜欢什么就去买些什么，而凌枫总是想方设法的给苏慕制造惊喜和浪漫，除了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苏慕面前，帮她分担工作以外，他还不会不停地给苏慕准备惊喜，就连这快要到了的礼物，都是他翻了苏慕好久的朋友圈才翻到的。 这要是换成苏慕，别说翻朋友圈了，就是让她开口问问凌枫喜欢什么，她都张不开嘴，甚至有些时候苏慕都觉得自己好像比直男还直，因为好多凌枫故意制造出来的小浪漫，她都意识不到。她自己就更别说了，根本就制造不出来什么浪漫。 就像现在，明明凌枫感觉是两个人冷战了，苏慕却是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把刚才那件事情放在心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凌枫就在原地等着苏慕过来主动哄他一次，结果他等了半天，感觉已经过去一个世纪那么久了，苏慕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开始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在最开始苏慕走过去的时候就跟过去，这样就算到时候他们两个吵上一架，也比现在这样冷战来的要好啊。 于是凌枫就开始思考，要怎样做才能不着痕迹并且非常自然不造作地走到苏慕身边打破这个僵局。就在他费尽脑汁也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方法的时候，店里突然就来了两个顾客。 哪怕就算是在哭，苏慕也能够立刻就转换到工作状态，所以眼看着这俩人进来，并且有想要做东西的意愿，苏慕立刻就换了一副笑脸迎了上去，开始热情地给他们两个介绍起店里的产品来。两人在苏慕的介绍下自然而然地就选择了情侣对戒，于是苏慕就按部就班地开始了她的工作。 凌枫觉得操作台旁边坐着的这两个人，简直就是上帝派下来拯救他的天使。他险些按捺不住兴奋笑出声，之后就一直在旁边站着，就等着苏慕在需要帮忙的时候叫他过来帮忙。只要苏慕开口，哪怕就是嘱咐他看着点再进来的顾客，他都可以当刚才的冷战没有发生过，等顾客走了之后再好好和她谈论这件事情。 然而想象总是美好的，而事实却是，苏慕全程都没有叫他帮过忙，都是他自己主动帮着苏慕递东西，给顾客做指导的。每次做完这些之后，他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怪自己手这么快，一点都不知道把握机会，为什么明明是自己有理，结果现在却把自己搞得像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的样子。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两名顾客当然也是情侣，见苏慕和凌枫两个人配合得这么默契，男生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们两个，是男女朋友吗？” “当然是！” “是啊。” 凌枫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生怕苏慕说出什么他不愿意听到的答案，所以就抢答地特别迅速。但是他的声音一听就带着些许心虚和试探，并不是那么信心十足。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苏慕竟然会在同一时间承认了两个人的关系，甚至于她的声音听起来，比他的更加坚定，甚至更有信服度。 凌枫在意识到苏慕的答案之后，开心地恨不得把苏慕抱在怀里亲上两口。然而他实实在在没有想到，人家苏慕根本没把刚才那件事情放在心上，她这么说，跟和不和好、冷不冷战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单纯地在回答对方的问题而已，甚至于她都没意识到两个人正在冷战，不说话只是因为她被工作上的事情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罢了。 (7) 当然，尽管现在凌枫开心得难以言喻，但是因为有顾客在，他也不敢表现得太过分，怕适得其反，被苏慕爆锤。于是他只能一直按捺着自己激动的心情，熬到那两个人可以自己去雕刻戒指上的图案的时候，凌枫才找准机会，一把把苏木搂在了怀里。 苏慕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推开他，而且毕竟不是自己的店，在客人面前表现的如此亲密，实在是有些影响不好，于是她就真的开始试图挣脱开凌枫的怀抱。奈何她的力气还不足凌枫的十分之一，挣扎了半天，两个人依旧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不说，还险些让凌枫以为某人是“欲拒还迎”。 苏慕也不知道凌枫受了什么刺激，突然之间就变成这个样子。眼见着挣扎无果之后，她实在是有些无奈，于是开始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语言来挣脱开这个束缚。 “喂，你到底要干嘛？这样影响真的不好啦，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有什么事你放开我再说。” “我不管，反正你是我的，我抱一下怎么了？有人规定在工作的时候不能抱自己老婆的吗？谁规定的，你让他直接出来和我说啊。” 林峰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起来有些委屈，却也还是可爱得要命。虽然他说的完全没有道理，但是苏慕觉得自己的心还是一下就融化在了他的声音里。再加上她本来就十分喜欢被凌枫抱着，所以在如此情景下，她叹了口气，然后放弃了挣扎，就任由他抱着了。 正在做戒指的这对情侣，看到苏慕两个人这样卿卿我我的样子，会心一笑，然后也没有打扰他们两个，就自己按照刚刚苏慕教给他们的方法，一边打打闹闹，一边研究做戒指去了。 此时的空气里好像全都是草莓蛋糕一般甜甜的味道，苏慕窝在凌枫的怀里，安静地享受着这片刻之间的美好，而凌枫也在这温馨的环境中惊觉，苏慕真的开始在他心里变得一天比一天重要起来。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什么坏事，但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那还得看苏慕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很想趁机问问苏慕，现在到底有没有开始尝试着去接受他。但是一想到如果问了这个问题，很有可能会得到他不喜欢的答案，他就忍住了这个冲动。 现在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得就好像一碰就会醒的美梦一样，他实在是不愿意去做些什么来破坏这个状态，他也不想从这个梦里醒过来。 不过享受归享受，工作时间还是要正经工作的，苏慕非常清楚现在是什么时间，偶尔放纵一下是可以的，但是她不可能一直放纵下去。所以尽管她十分不想离开凌枫的怀抱，但是她还是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在感觉客人做得快要差不多了的时候，她就拍了拍凌枫的后背，示意他是时候放开她了。 虽然凌枫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但是他也知道分寸，只得放开了手，然后全程脸色极差地站在一旁看着苏慕，那模样就好像玩具被抢了的小孩子一样。苏慕倒是没太注意凌枫的表现，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戒指的制作上，但是那对情侣却是因为凌枫的关系，全程都没有在认真听苏慕的讲解，都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凌枫身上。最后那个女孩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扯了扯苏慕的围裙，小心翼翼地对苏慕说道： “小姐姐，要不然你先去看看你的男朋友吧，我感觉如果你要是再不理他的话，他可能就要哭了。” 如果苏慕在这个时候，回头的速度稍微快一点儿的话，那么她一定会看到凌枫来不及收回的那种奸计得逞的笑容。然而直男如苏慕，她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去管凌枫，听那女孩子说完，她只抬了一下手，然后准确无误地一巴掌拍在了凌枫的屁股上，连头都没有回，就只是背对着凌枫说道： “一边儿坐着玩去，有什么事等我把这对戒指做完再说。” 于是凌枫整张脸立刻就垮了下来，他撅着嘴，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就委委屈屈地坐到了一面去玩他的游戏去了，留下苏慕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继续完成她的工作。 没有了凌枫在一旁做干扰，苏慕的进程明显就加快了起来。不过其实正常情况下，苏慕是不会指导得这么快的，因为平常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店里，就算有工作要做，自己一个人也会显得整个店都十分空旷，一点人气都没有，很难吸引其他顾客，所以只要有顾客来，她都会不着痕迹地故意拖延一下时间，让店里多点人气。今天要不是凌枫在这里，她想快点做完好去陪凌枫，她也不会特意加快速度的。 言简意赅地把接下来的步骤教完之后，苏慕本打算是要去安慰一下凌枫的，结果没想到这对情侣反倒和她聊了起来。 “哇，小姐姐，你的男朋友真的好可爱呀，要是我家这个能有他十分之一的可爱就好了。” “你讨厌，当初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说就喜欢我这样的嘛？怎么，难道你现在变心了，又喜欢可爱型的了吗？呜呜呜，那你不喜欢人家了，人家怎么办啊……” 眼见着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大汉对于一个小女生用这种委委屈屈又矫揉造作的声音“哭诉”，别说是苏慕觉得无法接受了，就连她的女朋友都在第一时间完美的诠释了“目瞪口呆”这个词。苏慕感觉自己的定力要是差一点的话，一定会当场就笑出来。而他的女朋友估计定力还不够，因为他刚一说完，那女孩子就开始趴在桌子上，“哈哈哈哈”地笑个不停，整个人简直笑到发颤。 “你干嘛啦，为什么要笑人家？怎么？难道我这个样子不可爱吗？你不是就喜欢可爱型的吗？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呀？” (8) 男生用着腻到几乎一听就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语气还有动作，不停地和女生说着话。他这一系列的表现让坐在很远的凌枫都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而一旁的苏慕想笑却不能笑，简直要憋笑憋出内伤。 天哪，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可爱的男孩子？难道真的像网上说的那样，所有的男孩子在谈了甜甜的恋爱之后，都会变得非常娘吗？ 那他的女朋友该是怎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啊！ 苏慕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想法，然后她回头看了看凌枫，不自觉地想起了他们两个相处的这段时间。 总结起来，好像凌枫真的从头到尾都甜得好像一只小奶狗一样，时常让她觉得喜欢得恨不得紧紧搂在怀里怎么都不松手。 所以说，可能网上的东西可能也不全是骗人的。而且如此说来…… 她也变成了一个甜甜的恋爱中的女主角了吗？ 想到这里，苏慕终于露出了一个很浅很浅的笑，而与此同时，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人牵了起来。 “羡不羡慕？” 凌枫在苏慕的耳边轻声问了一句，那声音好像是塞壬的歌声一般，充满了诱惑性。苏慕的脸蓦然红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就想往旁边躲，但是凌枫似乎算准了她的动作，在她刚想动的时候，就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问你羡不羡慕，你躲什么？” “我……我当然不羡慕，我羡慕什么……我……” 苏慕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止是失去行动能力了，连思考能力都已经没有了。能把这句话说完都已经可以说得上是要感谢上帝了，要是凌枫再说些什么，她估计以她现在这个智商，大概可能是理解不上去了。 凌枫却是十分喜欢她这样的窘态，眼见着她红扑扑的小脸，他都怕自己一下控制不住就咬上去。原本他还想再继续逗逗她的，但是照现在这个情形发展下去，他要是再多说一句，大概可能先出问题的会是他。于是他干脆放弃了原来的想法，就只是单纯把自己的头靠在了苏慕的颈窝里，一边看着那两个人打闹，一边对苏慕说道： “你不用羡慕，那些女孩子有的宠爱，我都会给你的，我不会让你羡慕其她女孩子的，相信我。” 凌枫的语气，就好像是平常聊天一样，没有一点情绪上的波动。可不知怎么回事，听到他说这句话，苏慕却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或许自卑的人都有一个通病，总觉得自己配不上美好的事物，所有一有人向他们示好，哪怕只说了一句好听的话敷衍他们，他们都意识不到那是敷衍，依旧会小心翼翼地捧上一颗真心，被伤害了也只会觉得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不然就不会被这样对待了。在那之后，苏慕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过来，觉得自己不够好，所以才没有能让凌枫一直喜欢自己，然后每次闹过分手之后只要凌枫说两句好话，哪怕她自己都知道那是凌枫在骗她，她都会选择相信。她用了很长时间才明白，原来女孩子是真的很好骗，因为只要她还爱他，她会帮着他骗自己的，与此同时，她也明白了，无论话说得有多么好听，有些人有些事根本就不会因为这么几句好话而发生任何改变，就好像长白山上的积雪，千百年来都不会因为炙热的阳光而融化一样。 只可惜那时，她还是那个愿意相信甜言蜜语的小女生，还不愿意相信，能与她说出这些话的人，根本就没有半点爱她的心思。 那对情侣闹了很久才停下来，之后两个人可能意识到自己好像没太注重时间和场合，女生立刻十分不好意思地和苏慕道歉： “小姐姐不好意思啊，耽误你们时间了……” “没事啊，反正店里也没有什么人，你们两个人只要不耽误我下班，想要闹多久都没关系。” 苏慕角色转换得十分迅速，那女生一开口，她就立刻从凌枫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换回了平常工作时的态度。那女生没有在意到苏慕的变化，但凌枫可是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于是就在苏慕说完之后，凌枫觉得，他这个女朋友好像真的有点不简单。 不过苏慕并没有给凌枫留下夸奖她的机会，和那个女生聊了两句，他们就又开始继续做作品了。后期的操作凌枫还没有学会，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他就只能回到沙发上继续玩他的游戏，等苏慕结束她的工作，然后暗暗决定，等下一次再有顾客的时候，他一定要让苏慕把他教会，然后让他来接待顾客。 因为后来基本上都是苏慕帮忙做的，所以这个小小的工程结束得很快。两个人拿到戒指的时候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好看，然后不停地夸苏慕手艺好，能把他们两个做的那么差的作品修整得这么好。 苏慕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坚持工作的原因，除了她喜欢做手工之外，就是她喜欢看到别人在她的指导下，做出一件自己十分满意的作品，同时和她分享自己的故事。这样的工作对苏慕来说，既是赚钱养活自己的工具，也是用来对她进行自我肯定的工具，她需要从这份工作里寻找到一种她存在的价值与意义，这是治疗一直怀有悲观意识的她的一剂良药。 但她没有办法坦然接受别人对她的夸奖，她觉得以她这点本事，根本够不上能够被夸奖的行列，平常顾客只是简单的道一句谢还好，要是像现在这两个人一样这样热情，苏慕根本就应付不了。 换做平常，苏慕估计就只会不停地对他们两个表演她最拿手的商业假笑。但是这一次就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一旁的凌枫又凑了过来，宠溺地掐了掐她的鼻子，似是对她，又像是对那两个人说道： “我老婆当然厉害，做什么都比其他人做的好。” (9) 凌枫的动作几乎让苏慕差一点就心跳停拍，直接晕过去。她深刻地发现，以后如果要和凌枫一起工作的话，那她可能是要先准备好救护车的，不然他要是经常有这样的表现，那她肯定随时都有进医院的危险。一旁的那对情侣看着他们两个，一脸姨母笑，好像还隐约期待着有什么下文。不过凌枫非常懂得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他虽然想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但是他也不想亲密的动作被别人看见，所以他不但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还非常礼貌的示意那个男生，东西做好了就快点带着自己的女朋友该干嘛干嘛去吧，别打扰他的好事。 男生之间的默契有的时候也是十分可怕的，在场的两个女孩子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的伴侣之间有什么交流，可是那个男生已经按照凌枫的示意，开始催促自己的女朋友快点去进行约会的下一项内容了。虽然女孩子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但是自己的男朋友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太好再继续打扰他们两个，于是就按照苏慕的请求，做了回展示模特，给作品拍了照后，就离开了店面。 临走之前，两个人又一次真诚地和苏慕道了谢，并且十分诚恳地祝福苏慕和凌枫两个人，能够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要一直保持这样甜甜的恋爱。 苏慕一直努力的保持着微笑，算是做了回应。但事实上，当她听到“长长久久”这个词的时候后，不自觉地就产生了一种夹杂着恐惧与抗拒的奇怪心理。 她一直希望能有一个人长长久久地爱她，并且只爱她，但她并不相信任何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她时刻担心别人的背叛，不止如此，也不停地担心自己会背叛。 苏慕并不担心自己会出轨，因为在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所以她担心的背叛并不是自己移情别恋，而是她会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失去爱的感觉和冲动。她非常清楚，在任何方面，她从来都是三分钟热度，无论对什么事情，想要她坚持下去，那太阳打西边出来都比这更有可能性。尤其在感情这方面，她现在回想起来，都没有觉得是不是真正爱过曾经那几个被她自己说的爱得死去活来的那几个人。她的恋情最长的维持了两年半，接下来又是一个两年，虽然这些期间她都没有变心，但是她没有办法保证，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的时候，她会不会有这种心思。 她是个贪图新鲜感的人，但矛盾的是，她还念旧，用久了的东西舍不得扔，但遇见好看的同样的东西，她还会忍不住去买。这就是她家里好像仓库一样堆得满满的原因，新东西源源不断，旧了甚至用不了的，她也不愿意扔，就连买东西附带的纸袋，她都留了一堆，凌枫想扔的时候，她还告诉人家以后用得上，不要随便丢这些东西。再引申一些，有时候做了好看的美甲，苏慕会开心上两三天，但是两三周之后，她就会觉得这东西丑得不行，多看它一眼，她都会觉得全身都难受。 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她从来不愿意和谁说一辈子的承诺。至于那些人和她说的山盟海誓，她相信在他们说的那个瞬间，确实有下过这样的决心，但是这决心能保持多久，就不一定了。她一直觉得誓言都是有时效性和特定性的，有时她也会害怕，时间一久，连她自己也做不到坚持以相同程度的爱去对待身旁的伴侣，虽然这种害怕较之担心对方会出轨程度要低上很多，但也不是完全不存在的。每每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苏慕都会觉得有些自责，而等到和那些男人全部都选择了分手之后，苏慕又觉得，这样倒是可以稍微安慰一下自己。 毕竟自己又没有全心全意地想要和他在一起的，这样也算是互相亏欠，所以也就各不相欠了。 在苏慕的身上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完全体现了双子座的性格，这要是在古时候，哪个国家摊上苏慕这么个皇上，那迟早亡国。都别说贪图美色、好逸恶劳了，光是朝令夕改这种事，都绝对是层出不穷，而且花样还会只多不减。好在她出生的时间还不算糟糕，而她瞬息万变的想法让她在某些方面也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不然的话，她实在是很难想像自己的生活会过得多么的凄惨。 所以综上所述，在与凌枫相处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苏慕还真就半点都没有为未来考虑过，毕竟就算提起结婚，凌枫还有五年才能达到法定结婚年龄，这五年里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两个就一定能走到最后。大部分的时间里苏慕都抱着“能在一起一天是一天的”想法，如果真的有一天出了什么问题，苏慕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放弃自己的尊严去试图挽留他了。 他想走的话，她一定会让他走的。 凌枫哪里知道苏慕的脑子会在一瞬间想起这么多事情，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晚上要带苏慕去看什么电影，一会儿又要和苏慕一起做些什么。他几乎从来没有想过苏慕会离开的事情，不管在什么时候，哪怕他都觉得苏慕没有那么爱他，他就是一点都没有觉得苏慕会选择离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这些自信，认为苏慕绝对不会放弃自己。或许是因为她之前许下的承诺，也或许是因为她对他所有错误的无限包容。他时常会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她，因为他还没有能力给她，在她这个年纪里其他女人都有的东西，虽然苏慕和他说过无数次她对那些东西都不感兴趣，但他也始终觉得，在这些东西上，少了她的，他就好像亏欠了她一样。更重要的是，他甚至还没办法更好地去爱她，总是让她一遍一遍的受到伤害。 (10) 凌枫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的，换来换去，算起来苏慕都应该是他处过的第六个女朋友了。虽然他和苏慕谈起这些的时候，苏慕对他嗤之以鼻的原因是他这个年纪根本就是在玩过家家的游戏，完全不懂的真正的恋爱到底是什么，但是其中也有一个女孩子是因为他对她太好，她觉得承受不起而分手的啊，所以也不能说他完全不会照顾别人的吧。再说了，大家对他的评价基本上都是很会照顾别人感受的那种，为什么这些他觉得已经足够了的东西，到苏慕这里，却从来没有一点实际用途呢？ 是苏慕不需要这些东西吗？还是……他真的做的还不够多呢？ 这问题其实已经在凌枫的脑海中存在好久了，事实上，他在面对苏慕的时候，时常有这种无力感。他几乎把给他前任所有的好都加在一起给苏慕了，可是这个女人嘴上说着爱他，却从来没有对他做的这些表现出任何的回应。当然，在某些方面上，苏慕确实做的要比他的前任们好上很多，可是有些时候，他也希望苏慕能像那些女孩子们一样，至少能对他做的那些事情，做出一些有别于平常的表现。哪怕稍微放下身段和他撒一点点娇，或者就是语气上软一点也好，总比半点反应都没有要好吧。只要有点反应，那他就能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她喜欢的，他也好有个努力的方向啊。就像今天，她脸红的样子，害羞到说不出来话的样子，他都很喜欢啊，而且以后要想多看几次的话，他也知道要怎么做才能看到了啊。 他是经历的少，懂得少，可是谁也不是天生就知道怎么和喜欢的人谈恋爱的嘛，总得给个机会、给段时间，让他去学啊。 又不可能一口就吃成个胖子。 再说他也是真的舍不得伤害苏慕的啊，她已经受过那么多的伤了，自己明明说过要保护好她的，让她再因为他受到伤害，他也舍不得，他也很难过的啊。 在这种无力感的支配下，凌枫只得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好不容易找了些两个人的共同喜好，他就决定把这项活动一直进行到底。所以电影院几乎所有上映的电影他们两个都看遍了，要是同档期有不喜欢的，那就把喜欢的电影再看一遍。 于是他就开始发愁今天晚上要看什么。 因为几乎所有的电影都快看了两遍了。 苏慕是一点也没有想晚上的活动，她现在就只想着自己能做些什么，把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地想法驱逐出去。她本想着不着痕迹地从凌枫的怀里把自己的腰挪出去，先把自由要回来。奈何她一动，凌枫几乎是立刻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你要干嘛去？” “动动你的脑子好嘛，人家顾客走了，我当然是要收拾东西去了啊。” 电光火石之间，苏慕突然想到了这个答案，她暗笑自己实在是聪明得可以，结果却没想到凌枫直接把她公主抱了起来，然后把她抱去了沙发那里坐下。 “老老实实给我在这坐着。” 说完这句话，凌枫就走到操作台那里，拿了条围裙系上，然后像苏慕以往一样，开始打扫起操作台来。苏慕还没有从刚才的公主抱里缓过神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凌枫在那里忙上忙下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所以，谁能给她解释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还有还有，为什么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以后他们两个人住在一起，她窝在沙发上边追剧边吃零食，凌枫就在一旁穿着围裙、戴着手套，洗衣服、擦地、给她准备果盘的样子啊！ 这也太奇怪了吧！ 可是为什么想想这样的场面，就会觉得又温馨又幸福啊？ 难道她也开始像凌枫一样，期待以后两个人有了自己的小家的时候的样子了吗？ 别闹了，她可一直都是那种怕极了结婚，宁可死无葬身之地也不想进婚姻的坟墓的人啊，幻想结婚以后的日子这种事，和那个相处了两年半的男人都没有发生过，怎么可能发生在这个认识了还不到两个月、甚至连未来都许诺不了的男人身上呢？ 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再说就算是结婚了，也不可能会过这样的日子吧？” 凌枫忙完那些工作，准备回来和苏慕坐在一起休息一下的时候，正巧碰到苏慕自己在那里嘟囔。他虽然没太听清苏慕说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他隐约还是听到了“结婚”“过日子”这样的词语，他心下一动，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就撞到了他的心上。 有点疼，但是那感觉比完全得到苏慕的时候，还要让他觉得真实且幸福。 “我可爱的老婆大人自己坐在这想什么呢？怎么样？我的劳动成果，你满意不？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起开，上班呢，别叫得这么肉麻。” 仿佛自己正在做坏事被发现了一样，凌枫一开口，苏慕吓得一身都是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心虚，明明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幻想以后的日子这种事情谁都会做啊，谁知道凌枫有没有想过，以后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 这有什么可心虚的啊，真是的。 苏慕一边懊恼着这件事，一边准备起身去看看凌枫有哪里没有收拾好。结果凌枫在她刚要起身的时候一下把她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然后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温声细语地和苏慕说道： “等以后我们有自己的家了，家务都有我来做，我收拾屋子，洗衣服做饭，外加赚钱养家，你就在家里好好养着就行，当个可爱又好看的花瓶，孩子都不用你带。” 苏慕听到凌枫这话，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把下巴抵在凌枫的头发上，然后笑着问他： “可是我比你老这么多，我要是当个花瓶，你也养不了几年花啊，到时候有了更年轻漂亮的花瓶，你就该惦记别的了。” (11) 老实说，苏慕其实就只是想和凌枫开个玩笑的，但是没想到，这话落在凌枫的耳朵，可远不是一个玩笑那么简单。他听完之后，更加用力地抱紧了苏慕，然后用一种十分坚定的语气，对苏慕说道： “我不会喜欢上别的花瓶的，我只想要我怀里这个花瓶，现在想要，三年、三十年、下辈子的时候也想要。我会好好保护这个花瓶的，她不用担心自己人老珠黄，也不用担心自己老了之后会变成拖累，因为她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也永远都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漂亮温柔又可爱的女孩子。” 虽然已经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苏慕也自认为，自己对那些情话的抵抗力，肯定要比十六七岁、还对爱情有向往的女生要强得多，然而此刻的现实让苏慕明白了一件事，可能无论到了多大的年纪，女人都是从心底里喜欢听情话的，唯一的差别就是，年纪小的女孩子会表现在脸上，而年纪大的女人，则会表现在行动上。 至于苏慕，像她这种原本就不愿意把自己的喜怒哀乐真实的表现在脸上，又不会说情话哄别人开心的人，就只会体现在行动上了。 可是浪漫的事情她又不会做，所以她可能攒了满心的欢喜，但能被人知道的，也就是那么千万分之一而已。 再加上其实苏慕也不太清楚凌枫究竟想要什么，所以现在的这个场景，苏慕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才能给凌枫一个他所期待的回应。 她也不好意思有什么回应，怕自己表现得太多，又不会被珍惜。 说到底，也还是对凌枫不信任，无论他做了多少，她都不觉得他们两个会结婚生子，会白头到老。 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个的年龄差距，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自己的不信任，但无论什么原因，结果无外乎分手原因里最寻常的两个。 不是凌枫寻到新欢放弃苏慕，就是苏慕厌倦了这样不踏实的生活放弃凌枫。 想到这里，苏慕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但她依旧试图让自己表现得幸福一点，用力地抱紧凌枫，却并没有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凌枫原本也没有期待苏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毕竟之前他做了很多相同的事情，但是苏慕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以至于他曾一度认为他这种用在别的女孩子身上都好用的招式完全不适合苏慕。结果没想到这一次苏慕竟然会对他的话有些回应，这已经足够让他开心上一阵的了。 他哪里会想到苏慕想到的这些东西，他简单的爱情观里能设计到的，只有一件事情。 把所有他能给苏慕的全部都给出去。 之后的时间里，受到苏慕的影响，他的观念一直不停地在转变。最开始是这样，出了事情之后，就又按照苏慕的要求，变成了努力给苏慕想要的，再之后觉得时间久了，习惯了也倦了腻了的时候，他又开始觉得苏慕想要的太多，不再愿意去迎合她的想法，以至于两个人的矛盾越积越深，到最后不可调和。 后来的时候，凌枫也考虑过“破而后立”，想先和苏慕分开一段时间，让他们两个都冷静下来，重新考虑，然后再重新在一起。但苏慕直接拒绝了他的想法，理由就是，如果分开，她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让自己再痛苦一次。 两个人就这件事情又大吵了一架，虽然吵着吵着就又以前一样，变成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但是其实他们两个心里都很清楚，一段本来就不牢靠的表情，在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只会越来越不牢靠。哪怕苏慕经常说吵架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不是分手，但如果问题越来越多，连架都不愿意吵了的时候，就更没有办法解决问题，也就更没有办法在一起了。 那个时候凌枫不明白，苏慕为什么动不动就要提分手。因为两个人明明没有发生什么大的问题，那些在苏慕眼里是问题的事情，他觉得全都可以解决。那既然可以解决问题，就根本没有什么分手的必要。苏慕不停地解释，不停地说着自己的理由和想法，但到最后，她也选择了沉默。 一开始苏慕并不觉得年纪是什么问题，她觉得他不会谈恋爱，不懂得照顾人，那她可以等，也可以教。可是后来哭过太多次之后她才发现，有些事情，其实从本质上就出现了错误。她一直觉得爱一个人就应该是会主动为对方着想，时刻把对方放在心上，在做一件事情或者一个决定之前，一定会考虑到对方的感受，因为有了爱，一个人的事情就变成了两个人的事情，这是一种必然。她因为这样的认知，在感觉不到凌枫为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会把这些“自愿”变成要求，强加给凌枫。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她这样做，总有一天凌枫能够明白，爱一个人需要为对方负什么样的责任，又要对自己负什么样的责任，但是她忘了去考虑，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以为的爱，和她以为的爱，究竟是不是一样的东西。 这才是他们两个人之间，所有矛盾的最根本所在。 要不是某天吵架，凌枫用他最擅长的理所当然的语气，吼着对她说“我不像你二十八岁了，我才十八岁，我出去玩的时候当然很疯，怎么可能顾得上你，你凭什么总是用你那个年纪的标准来衡量我”，苏慕永远也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说是幡然醒悟也许有些夸张，但当她听到凌枫控诉的那一刻，苏慕确实明白了不少她从前想不通的事情。所以原来在意年纪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她，而有些残忍的事实，永远都有漂亮的借口为它做掩护，让它看起来有理有据，好像全都是名正言顺的道理，让人产生一种奇怪的遵从心理，为了相信它宁可扭曲事实。 (12) 于是表白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苏慕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而凌枫也意外地没有要求苏慕对此做出什么回应。之后两个人经常会遇见类似的事情，无论是吵架，或者是深情告白，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以不了了之作为结尾的。他们两个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但至始自终，他们似乎都没有在意过这种事情。 好像不了了之就不了了之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起来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这种默契让他们避免了很多麻烦。毕竟两个人之间要解决的麻烦实在是太多了，能少一样，对他们两个来说也是减少了一部分的负担。 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时间好像加速前进了一样。苏慕还没有准备好呢，新的一年就急急忙忙地推开了他的前任，霸占了所有人的生活。 以往苏慕对新年一点都没有什么期待，对她来说，过年无非就是给自己买一身新衣服、多看两场贺岁档的喜剧电影、在除夕晚上的时候和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再一起看个春节联欢晚会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今年过年的时候，因为工作的原因，苏慕不能和家里一起吃团圆饭了，于是就在她预估着家里已经开始吃饭了的时候，她倒突然觉得有些失落起来。 果然啊，人就是不会在意自己拥有的东西，非要等到失去了之后才会觉得可惜。 苏慕一边感叹着文学创作果然都是来源于生活，一边独自一人守着冷清得连个顾客的人影都看不到的卖场，盘算着自己还有多久才能够下班。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十分的孤独，就好像自己变成了那个童话故事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只能眼看着别人家团圆，而自己却要孤零零的一直守在这个完全没有一点温度的商场里。 是真的没有温度了，也不知道这商场的到底是怎么想的，大过年的连空调都舍不得开，冻得他们这些员工真的要开始组团跳踢踏舞了。 旁边商铺的另一个小姐姐大约是实在忍不了这无聊又冻人的工作了，于是就主动跑过来和苏慕聊天。她不停地和苏慕抱怨着“商场在过年的时候开店，实在是对我们这些员工不公平”，苏慕原本也想复合，但是一想到自己以往过年的时候，为了逃避和家里人聚在一起聊天而总往商场跑的场景，她就觉得她实在是没有什么资格去做任何附和，甚至有了那么一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毕竟那个时候商场营业还是救过她的，要不是有商场领导的坚持营业，她还指不定在那条大街上喝西北风呢。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苏慕闭好店之后想都没想就冲到了商场外面，准备打车回去。 因为想着这个点下班或许还能赶上个团圆饭的尾巴，所以苏慕中午就没有订饭。此时此刻，她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她甚至觉得自己要是再在店里待下去的话，她都能把操作台吃了。所以为了能够尽快到家，她已经不惜花费任何代价了，哪怕这个时候打车费要翻一倍，她都不会选择去坐公交。 不过越是急迫越是出问题，苏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坐上车之后一着急，她连自己家的住址都说不明白了，磕磕巴巴和司机解释了半天，才说出来个大致位置。 司机被她这乱七八糟的形容逗笑了，一边按照她说的大致方向往前开，一边告诉她不要着急，一会要到了再给他指路就行。苏慕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太过尴尬，于是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再说一遍。只是没想到她刚想要开口解释，凌枫就发过来信息，问她是不是还没吃饭，要不要和他一起吃饭。 老实说苏慕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今天不能和凌枫见面的准备了，虽然她也很期待每天都能和凌枫见面，但是毕竟这个日子比较特殊，凌枫就算年纪还小，也一定要应付各种亲戚，应该抽不出时间理她。所以当凌枫和她说今天不能陪她去工作的时候，她一点都没有生气，并且表现出了十分的理解。 不过不生气归不生气，苏慕还是有些失落的。虽然这个节日不是专门为情侣过的日子，但是这个节日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很重要，她当然也想和自己觉得重要的人一起过了。她用了好长时间才安慰好自己，让自己去理解凌枫，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凌枫竟然向她发出了见面的邀请。 不得不承认的是，苏慕在看到凌枫信息的时候，十分感动。虽然可能凌枫想要出门的原因和她一样，只是单纯的想要逃避家里亲戚的聊天，并不是特意为了见苏慕一面。但是苏慕觉得，他能在这个时候想到她，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什么原因，对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想到就好了，这就说明在凌枫的心里，她还是有一定位置的，这样就足够了。 于是苏慕立刻把凌枫说的地址告诉给了司机，司机一听她改了方向，便与她闲聊起来。 “怎么，这是不回家要去见朋友了？” 虽然苏慕并不喜欢与陌生人闲聊，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回答了司机师傅的问题。 “嗯，是要先去和朋友出去吃个饭。” “哎呀，这个时间还要和朋友一起吃个饭，那这一看就是要去见男朋友啊。唉，年轻就是好啊，连这么个节日都能过得这么浪漫。” “嗯？哪里有浪漫，只是简单的出去吃个饭啊。” 听到司机师傅这句感慨，苏慕觉得自己好像没有get到司机师傅所说的那个浪漫的点，于是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结果司机师傅完全忽略了她的问题，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哎呀，你看你们年轻的时候，为了见自己喜欢的人一面，什么都可以不顾。哪像我们老了，要照顾的东西多了，就算是喜欢，有的时候也不能有过多的表现啊。” (13) 苏慕知道这个司机一定是把她的年龄又看低了，不过这个时候她要在意的，肯定不是年龄这个问题。听这司机话中的意思，苏慕总觉得他的身上有着很多故事。她是个喜欢写故事的人，当然也是个喜欢听故事的人，于是她瞬间就对这个司机的经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尽管她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但为了给自己的小说搜集搜集素材，她还是勉强自己把这个话题继续了下去。 “年轻确实是勇气可嘉的，不过，勇气这种东西又不是梁静茹给的，那都是自己给自己的，所以给多少不是都是自己决定的吗？再说了，想要做的决定，只要不会让自己丢掉性命，那一切都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啊，所以有什么可怕的，做错了重新开始就好了啊。” “哟，没看出来，你这小姑娘还挺能说的。不过这一看你就是年纪不大，经历得太少，不然这话你肯定说不出来。” “经历和年纪没什么关系吧，有的人一辈子顺风顺水的，四五十岁了也不一定会有太多的经历，有的人一生坎坷，没准十一二岁就看淡人生了呢。” “哎，这还较上劲了，得，我说不过你，咱这大过年的，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你要想说你就说啊，大过年的把这些事情藏在心里，你也过不好年不是，再说了，旁观者清，没准我能给你一个不一样的建议呢。” “合着你这丫头是来我这骗故事来了，行，谁让我多嘴非要跟你提这个事呢，那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再次遇见自己初恋的时候，两个人都离了婚，她还带着一个孩子。 自从和她提分手之后，两个人十几年都没有再见过一次。虽然当初是因为误会才导致双方分手的，但两个性子都很倔强的人，谁也不肯先回头，于是就都堵着气，互相再也没有联系。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按照家里的意愿娶妻生子，一切都按部就班，日子看起来平静且美满。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当初自己肯先低头，那他现在的日子，肯定要比现在过得让人羡慕。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就算自己曾经把和她的未来计划的那么好，现在不也还是一样，既丢了她，又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平淡又普通，甚至在自己看来还有些糟糕。 在这种想法的促使下，他没和妻子保持多久的夫妻关系。当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将会解脱，但仔细一想，自己作为一个男朋友的时候没那么合格，当了人家法律意义上的老公，做的也还是一样差劲。总结起来，似乎这么多年以来，他就没做好过属于他的任何一个身份。 他突然觉得有些愧疚，而在这份愧疚当中，又夹杂着几分懊恼。 他想找前妻说清楚，想告诉她，他为了离婚扯出来的那些理由是有多么的荒诞可笑，在这段关系当中她真的半点错误都没有，她唯一做错的，就是在他刻意的、虚假的哄骗下，嫁给了他这个心里一直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 但是他的前妻并没有给他承认错误的机会，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她没让他多说上一句表达歉意的话，甚至在这场会面当中，几乎都一直是她在说他在听，好像主动要求见面的那个人是她一样。 她说她很理解他的感受，她明白，心里有一个人却要和另一个人结婚，是多么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因为她和他一样，在嫁给他的时候，心里也藏着一个，曾经满眼都是她，说过一定会娶她的人。她说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有些女人在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嫁给想嫁的人之后就会选择妥协，她们会为另外一个男人承担起作为一个妻子的责任，哪怕不爱，哪怕连朋友都做不成，她们也会因为责任，隐藏起自己所有的情绪，不再抱有任何不应该存在的幻想，选择守护这段名存实亡的夫妻生活，甚至还会成为别人口中的贤妻良母，或者是所谓的妻子的典范。她说其实她还是很感谢他的，因为他没有像其他那些完全没有担当的男人一样，要求她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自己却从来没有承担起作为一个丈夫应该承担的责任，每天浪费着她对这个家的付出，不懂得照顾她的心情，还要在外面大肆宣扬，自己的心里是多么的爱另外一个女人，没有娶到她自己是有多么的遗憾。人这一辈子，想要和最爱的那个人相守一生，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大部分人其实都等不到和最爱的人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就匆匆忙忙结了婚，所以细说起来，那些努力维持生活的夫妻们，支撑他们继续下去的，就是责任。他们也许厌倦了等待和挣扎，放弃了努力和追求，就这样沉溺于一种虚伪的安定与平和之中。人品好一点的，大多认了命，与对方相敬如宾，人品差一点的，就互相折磨，只顾自己的感受。相比较于那些已经安于现状，放弃了挣扎的她的朋友们来说，他给了她重新选择的机会，已经算是很好了，所以她完全没有怨言，甚至更多的，是一种感谢。感谢他的坦诚，感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感谢他自愿放过她，让她也能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听完这个前妻的诉说的时候，应该是高兴，还是应该难过，他只知道当他看着她离开的那个背影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女人，有着所有人都不及的美丽。或许他也羡慕她的坦诚，羡慕她的潇洒，也羡慕她能够独自面对这一切的勇气。而自己似乎从头至尾都是个懦夫，不敢放弃就爱，又不敢去迷恋新欢，到最后弄到两面全被辜负的境地。他原本打算是离了婚之后选择重新开始，抛开过去的一切，也抛开家庭附加给他的责任，可被她这样一说完，他发现自己好像完全没有办法进行这样的事情。 (14) 他根本没有办法放下过去，更重要的是，他发觉自己不止放不下那个因为遗憾而分手的初恋，也开始放不下这个和他共同生活了快十年的女人了。他从来没有发现，这个与他朝夕相伴、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女人竟然会后如此强大而又平静的内心，而相比较于她自始至终的镇定，他就好像跳梁小丑一样，自导自演了一场荒唐的闹剧，把自己推向了如此难堪的境地。他试图设想过，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会遇到更合适更喜欢的女人，也一定会得到幸福。但与此同时他又开始不停地把预想中的人物和他失去的这两个女人做比较，然后又推翻自己的想法，觉得没有人会比这两个女人更好了。 于是他开始认为，自己这样的人，就不配得到幸福。 抱着这种对自我的否定，他的生活开始变得越来越糟糕，而他好像已经做好了破罐破摔的打算，完全没有了之前想要努力改变的想法。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也不知道老天爷究竟是想要重新给他一次机会，还是想要对他落井下石，就在他如此糟乱不堪的时候，让他再一次遇见了他的初恋。 她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穿碎花的裙子，十几年过去了，再见到她的时候，她还穿着一身碎花的大长裙。时间对他残忍，让他开始变成了中年男人都有的那副油腻的模样，但是对她好像却格外的温柔，不止没有让她变成那种男人眼里的黄脸婆，反倒让她变得越来越有气质，只不过是用优雅代替了年轻时候的天真活泼。他很难相信，像她这样的女人，竟然也会因为婚姻不幸而同丈夫离婚，因为她本身是那样的迷人，是个无论什么样的年纪，都会让男人趋之若鹜的女人，能取到她应该就是那人的福分，怎么可能舍得让这个女人承受不幸。 但他没有过问。 因为两个人再度见面的场景，实在是让他没有颜面去和她谈及任何与个人有关的事情。自己邋里邋遢、一副穷酸相，可她却艳丽风光，宛若一道美景，这云泥之别让他根本就开不了口，如果不是她先和他打了招呼，他甚至都不想承认，他曾是她喜欢的人。 是啊，她怎么可能喜欢他这种人呢，她也，根本就不应该喜欢他这种人啊。 那场见面几乎就是在无声中度过的，他们两个一如当年分手的时候一样，只打了个招呼，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眼见着她带着孩子离开之后，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没有鼓起勇气去要个联系方式，但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早就已经消失在人海当中了。 回到家之后，他想了一整个晚上，然后第二天他并没有出车，而是把家里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接着洗澡、理发、买新衣服，把这一切都做完之后，他开始疯狂给以前的朋友打电话，想要知道和她有关的一切事情。 于是他便听说，她嫁给了一个富商，半年前因为富商出轨而选择离婚。据说富商是因为觉得她并不是真正爱他，所以才会出轨了一个粘他粘得特别紧的小姑娘，而她也一点都没有和对方发生冲突，他提出离婚她就立刻答应了。不过导致离婚的直接过错到底还是在对方身上，所以对方主动提出要给他一笔可观的分手费，但是前提条件是孩子得给她。她没有拒绝，收下房产和钱财，带着女儿离开了那座城市回到了家乡来，现在自己做了点服装生意，日子虽然没有以前过得那么风光了，但也还算是勉强凑合。 他的朋友们没有更新换代这一说，所以他能问的朋友，都知道当年他们两个的事情。现在两个人的情况他们也都还算清楚，所以当他和他们提前她的时候，他们几乎都在劝他去找她。 只有一个女人例外。 那是她未离开这座城市之前最好的朋友，这么多年以来，也就只有她们两个会联系得多一些，她一多半的故事都是这个朋友说给他听的，只不过等这个朋友把故事说完之后，又说了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这么多年里，她确实是没有忘记他的，再比如现在的他，根本就配不上她了。 朋友的话有些难听，但事实和她说的这些，确实没有半点差别。他开始后悔把自己的人生过成了这个样子，又开始担心，自己真的就会这样再次错失他曾经最珍惜的感情。他早就已经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但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和她主动联系。倒不是不想联系，而是他觉得，如果一旦开了联系，那他就一定要重新把她追到手，但是现在他这个样子，就算把她追到手了，他也是真的没有办法给她幸福，与其这样的话，那倒不如给别人个机会，万一有人比他更适合照顾她呢？ 万一有人比他更爱她呢？ “所以你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和她联系过吧？” 把这个故事听完，苏慕也形容不出来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就只是觉得心中好像有一团怨气一样，怎么都疏解不掉，烦闷得不行。结果这个司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理所当然地回了她一句： “没有啊，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好，怎么和她联系啊，她要是拒绝我了怎么办？还有她要是……” “那请问你提分手的时候做了准备吗？是认真思考了很多天，觉得实在是不能和她在一起了，再在一起还不如死掉算了之后才做的这个决定，和她提分手的吗？” 苏慕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吼了，那司机被她说得一愣，差点连方向盘都没握住，直接带苏慕撞到旁边的防护带上。然而尽管刚刚险些受伤，苏慕却并没有打消自己说下去的冲动，继续对司机吼道： “你自始至终都没有询问过她的意见，想要分手的时候是自己冲动做的决定，想要复合的时候也是自己在这里东想西想，请问你是真的喜欢她吗？真的喜欢她的话，为什么你做这种重要决定的时候，从来都不问问她的意见？” (15) “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事情难道不是沟通吗？在选择爱情的时候，不就是把对方当成了自己最亲密的人吗？那既然是最亲密的人，就应该是无话不谈的呀，她应该是最了解你想法的人，也应该是你在痛苦或者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想要去倾诉也是第一个会去安慰你的人。可是你看你在做什么？她不止什么都不是第一个，甚至特别可笑的是，她还是等待宣判的那一个，自己都没有权利去做决定。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说你爱她？你根本也从来没有尊重过她呀，你这种爱也太自私了吧，说到底，你不都是在为你自己考虑吗？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十七八岁的人说自己自私的时候，可以用年纪小、没经历、什么都不懂做借口，但是二十七八岁的人就应该懂得去照顾别人的感受了呀，当然这个年纪也还可以用生活艰难、要对自己好些做借口，可是你都已经快四十岁了，已经知道这些都是借口了，你却还是这样做，那你这二十几年不是都白活了吗？” 苏慕连珠炮似的把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儿得全都说了出来，她也不管对方是自己刚认识的还是她多年的朋友，反正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留。那人听她说完之后，似乎还是想要反驳的，苏慕见他有话想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一堆在她眼里就是一堆歪理的话，她还得浪费口舌跟他辩论，就先他一步开了口，又继续炮轰道： “你别再强调什么‘你没有准备好’又或者是‘怕不能给她幸福的生活’这些理由了，我问你，你知道她想要的幸福生活是什么吗？你从来也没有问过她到底想要什么呀，你怎么就知道你不能给她呢？还跟我说什么你需要勇气、责任之类的东西，这和勇气有什么关系啊？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好吗？说责任，你也从来没负过责任啊。你爱一个人，不就是应该为她心甘情愿赴汤蹈火、毫无保留地为她付出的吗？你因为爱她，所以想努力的对她好，想要给她更好的生活，这才是正确的顺序啊，你觉得你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就放弃她，这是什么狗屁理论。怎么你们男人原来都喜欢这么本末倒置的吗？那人家女孩子，凭什么平白的为你付出这么多年，然后就等到你一句你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就被放弃了呀？那她这么多年，在你身上浪费的时间，金钱和感情谁来赔给她，谁又能赔给她呀？啊，真的是搞不懂你们这种男人的思想，都喜欢把自己装得和情圣一样，结果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到不说，还平白糟蹋了人家姑娘的感情。 要不是因为自己身材弱小，没有什么力气，苏慕这个时候估计都可能一巴掌甩在这个司机的脸上，来配合她说的这长篇大论。不过，苏慕这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把这些话说完之后，她做了两个深呼吸，就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表现得有些太过分了。于是她的气焰就立即消了下去，小心翼翼地看了那个司机一眼，生怕那个司机因为生气而对她进行什么报复，那她可是一点都逃不了。结果这个司机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皱着眉，一直沉默地开着车，连半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刚刚那点想要反驳的意思都没有了。 苏慕最不能接受这种在争吵的时候，对方一直保持沉默的样子。因为这会让她失去方向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对对方起了什么样的效果。如果这个人要是换成凌枫的话，她可能就会继续和他吵下去，强迫他给自己做出一个反应了，但是她想到对方只是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人，而且她说完这句话，无非也就是两种结果，一个是和好，一个是放弃，也再没有什么其他的可能性可言了。再者就算是有其他的结果，也都和她没有关系。她想说的都说完了，那就这样吧。 于是接下来的路程，气氛就变得异常得沉默起来。司机认真地开着车，没有说一句话。苏慕虽然觉得心里烦闷，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窗外的风景，紧紧地握着手机，等着凌枫给她回消息。 五分钟之后，苏慕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她刚打开微信想要给司机付钱，结果没想到司机一下挡住了摄像头，言辞恳切地对她说道： “可能女孩子的思维和男人真的不一样，你说的对，是我以前太自私了。就像你所说的那样，除了在一起的那一天让她做了一回决定，要不要做我女朋友以外，之后在做重大决定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顾虑过她的感受。但是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就决定再自私一回。今天是大年三十儿，是个一家团圆的日子，我也想和她团圆了。老妹儿，哥真的非常感谢你把我骂醒，你说的这些话，从来就没有人和我说过，要是早有人和我这样说，我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了。这车钱就不用你付了，就当是哥交给你的学费了。哥也祝你跟你这个小男朋友能够一直幸福下去，别像我们两个人这样。不过你这么理智，这么能讲道理，估计你这男朋友肯定能让你教的明明白白的，绝对不能像哥这么窝囊。” 苏慕没有占人家便宜的习惯，尽管这大哥已经把话说成这样了，她还是坚持要付车钱。就在两个人因为这样事情争执不休的时候，那司机突然指了一下窗外，对苏慕说道： “那是不是你男朋友啊？我看他在那等半天了，这天这么冷，你也舍得让他在那一直待着等你。快去吧，你也别让人家等着急了。你要是实在人的心里过意不去，你就当哥这是给你俩以后结婚包的红包就得了，但是你可别嫌弃少啊，毕竟这以后婚礼我可参加不上，我也不能让我自己太吃亏是不？” (16) 顺着司机手指的方向，苏慕一眼就看到了低着头在雪地里来回走着的凌枫。因为这个时间几乎家家都在吃团圆饭，所以平常十分热闹的商场门前此时除了凌枫以外，完全是空无一人，就算她不想注意到他都很难。苏慕看着他那熟悉的身影，突然觉得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疼得几乎让她有些喘不上来气。于是她也没再和司机僵持，道了声谢就打开车门，直接奔着凌枫跑了过去。 苏慕跑到凌枫背后、整个人扑到他身上的时候，真的是活生生地吓了凌枫一跳，导致他险些直接给她一个过肩摔把她甩出去。好在他反应的速度够快，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差点把他撞倒的人是他一直在等的，他那个愚蠢至极的女朋友，并且及时阻止了自己的本能反应，这才没有发生什么事故。 不过他并没有当时就转过身，而是享受了一阵被苏慕抱住的感觉，才把她从背后薅了过来，搂进了自己怀里。 这本来应该是场愉快的会面的，但是就在凌枫抱住苏慕的那一刻，直觉就告诉他，苏慕的状态有些不对。再加上苏慕从来没有这么积极主动的抱过他，这就更加印证他心中的疑惑了。尽管他非常想问苏慕刚刚发生了什么，能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不过一想到之前他们之间的一些经历，他就打消了去询问她的想法，只是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帮她把帽子戴好。有些责备又有些宠溺的对她说道：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把帽子戴上，那帽子在衣服上就是个摆设吗？” “啊？这不是刚下车急着来见你嘛，怕你等我太久。在车上的时候还带着帽子，那多傻啊。” 刚才的经历让苏慕在经历了凌枫如此温柔的对待之后，忍不住对着凌枫撒了个娇。要是换做平常，苏慕是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表现的，但是在这种环境的促使下，连苏慕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正在做什么，甚至在她的反应中，她做的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而且是她经常都会做的事情。 不过苏慕自己是觉得平常了，但是她这一系列的表现在凌枫看来，简直是超乎了他的想象的。对凌枫来说，刚刚的这段经历，绝对是他一天当中，不，不能说是一天，应该是他这一周当中最幸福的经历了。 毕竟能让苏慕这样撒一次娇真的是太不容易了，他也终于能享受到其他有女朋友的男人随时都能享受到的待遇了。 可是享受归享受，苏慕这样异常的表现，更是让凌枫觉得刚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给了苏慕不小的刺激。他是真的很想问，但是又害怕自己现在问完，得到的答案是跟他有关，还都是些不好的答案，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而且看苏慕的状况，似乎也没有什么想要和他讨论这些的意思，所以为了保持现在这样良好的恋爱状态，他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闭嘴，就算已经好奇到不行了，也要等苏慕自己主动和他说这件事。 巧的是，苏慕以前遇到这些情况的时候，确实是都不会和凌枫说的，因为苏慕的固有思想，就是凌枫的年纪还很小，有很多东西在他们这个年纪是很容易被理解的，但是到了凌枫那个年纪，他不止完全不懂，甚至还有可能产生其他不一样的理解。她向来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和凌枫辩解，所以遇见的很多事情她都不愿意去和凌枫讨论，就是为了尽可能地避免两个人之间的争吵。不过这一次大约是因为自己心中实在是太过烦了，苏慕就没有控制住自己，在和凌枫一起去麦当劳吃东西的时候，就和凌枫说了这些事情。 说实话，苏慕说的这个故事听得凌枫一脸懵逼，也许是因为男孩子的感情没有那么细腻，注意不到这些细节，所以到后来苏慕跟他说那些所谓的道理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明白苏慕到底是从哪里理解到的的这些。不过在他看来这些东西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苏慕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和他说了，这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好的事情了，至于别人的事情那永远都是别人的，和他们两个没有关系，他也没有必要知道。 苏慕原本也没有打算和凌枫过多的表达自己的想法，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她和凌枫的三观确实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她可不想大年三十的还要和凌枫吵架，所以她十分明智地保留了自己一部分的看法。不过经历了这件事情，她想到了一些未来可能发生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她和凌枫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所以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和凌枫提一下这些事情，避免以后发生类似的事情。 于是她干咳了两声，算是调节了一下气氛。然后看着凌枫一脸茫然的表情，用有些严肃的语调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我们两个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但是不管怎样，你在做什么重大决定之前，都要和我商量一下。因为我觉得谈了恋爱之后，一个人的生活就变成了两个人共同的生活，你不只要对你自己负责，还要对我、对我们的感情负责，这也就是说你一个人的事情，从谈了恋爱之后就变成了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做决定的时候，或者有什么想法想要实施的时候，我都希望你可以提前和我商量一下。而不是你做好的决定、有了打算之后直接通知我一声，告诉我让我做好怎样的准备。我一直跟你强调，两个人在一起是要努力变好的。如果不能做到一起并且变好的话，那不如分开的好。毕竟两个人的生活肯定要比一个人的生活麻烦，如果你接受不了这个提议的话，那我觉得我们两个现在就可以讨论一下分开的问题了。” (17) 虽然凌枫不怎么喜欢苏慕这个表达方式和她的态度，他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苏慕要突然和他说这些，因为他固有的思想就是想要给苏慕一个好的生活，既然想要和苏慕在一起，那他就要为之努力。他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什么问题，所以他觉得苏慕跟他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但是既然苏慕已经开了口了，他多少还是要有些反应的。不然这种场面他要是什么都不说的话，那估计他们两个一定会大吵一架的吧。他从家庭宴会上偷溜出来可不是为了和苏慕吵架的，所以不管怎么样，就说句“知道了”也比什么都不说强。 更比和她争论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强。 苏慕其实是很期待凌枫能对这件事情抱有一个严肃认真的态度的，她也希望凌枫能够和她一样，认同她的这个想法。所以当她听到凌枫那句听起来就十分敷衍的答案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些委屈，甚至涌起了一股想要与他吵架的程度，就想要他能认真对待这件事。但是一想到凌枫在这个时间还抽出时间来陪她，吵架的话也实在是太不合算了，更何况她自己也知道，年龄是个很大的问题，在这个时候强迫凌枫去接受一些二三十岁才会有的思想，不止可能完全达不到什么好的效果，甚至还有可能会起到反作用，那还不如就这样算了。 虽然可能等凌枫自己想明白，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但是那也总比两个人因为这种事情反复吵架要来的好的多。 苏慕真的是极其厌烦吵架的，不止是因为受了环境因素的影响，更是因为每次吵架都意味着他们之间存在着问题。谁都不希望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之间有那么多的矛盾，而且矛盾越积越多的话，两个人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没准最后反目成仇都不一定。虽然苏慕一开始就预见了两个人会分手的结局，也一直不愿相信两个人之间会长长久久，甚至已经为分手做好了准备。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能把他们两个人的这种关系维持得久一点，再长久一点。因为被他爱着、被他照顾的感觉真的让苏慕觉得很幸福，而且是她从来没有尝到过的幸福。 苏慕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人一旦开始贪心就会产生一种执念。而这种执念越深，就会让人越痛苦。这是一个很难挣脱掉的恶性循环，不幸的是，不久之后苏慕就跳进了这个恶性循环当中，然后逼着苏慕和凌枫两个人都很难过，不止一次的想要分手，也成功分开了那么两次。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至于眼前，两个人这顿简易的年夜饭在吃了一半的时候，双方的父母就开始不停地给他们打电话，催促他们赶紧回家。原本凌枫的打算先是陪苏慕吃点她一直想吃但是没时间去吃的，然后看场电影再回家。结果过年的时候那些小店都关了门，以至于他不止没有带苏慕吃上她爱吃的东西，还要被逼着回家，这就让他觉得非常糟糕了。苏慕倒是没有觉得怎样，因为这时候能看到凌枫，和他一起吃点东西，待上一会儿，她就已经觉得很开心了。毕竟在原本的以为当中，她是没想过今天也会和凌枫见面的，所以这已经算是她偏得的了，那就没有必要去计较到底能和他在一起呆多长时间了。 所以苏慕在安抚好自己的父母之后，又变成了说客，开始劝说凌枫回家。她费了好大的力气哄了凌枫好久，这才让凌枫相信，她并不是因为生了他的气，才让他回家的。 于是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把剩下的东西全部吃光，然后一分钟也没有耽搁就出了门，准备打车。结果路上的车比想象中的要少很多，所以两个人在寒风中等了好久，冻得苏慕缩在凌枫的怀里还觉得冷得发抖的时候，才等来了一辆出租车。苏慕原本打算是两个人分头回家的，这样就可以节省下来不少的时间，回家的时候也可能少挨点骂。但是看这架势，也许两个人坐这辆车一起回家的时间要更节省一点，所以凌枫就顺理成章并且欢天喜地的和苏慕一起上了车。 因为苏慕的家很近，再加上大街上也没有什么车，所以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司机就把苏慕送到了楼下。凌枫还没和苏慕在一起呆够呢，就要被迫分开，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苏慕也知道凌枫的想法，所以为了安慰凌枫，在下车之前，她主动给了凌枫一个绵长而细腻的吻，这才算是勉强安慰好了凌枫的小性子。临走的时候，凌枫一脸的不舍，然后神神秘秘地掏出来了一个小的包裹，塞到了苏慕的手上，嘱咐她到家了就立刻拆开来看。 苏慕本来就是一个好奇心特别强的人，再加上凌枫故意表现出来的这种神秘感，就更让她对手上的这个包裹产生了兴趣，所以到家之后，苏慕不顾家里人叫她吃饭的喊声，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屋子里，拿起刻刀，三两下就把包裹全部拆开。 于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那瓶香水就这样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要说惊喜，这当然是个巨大无比的惊喜。但是在惊喜的同时，苏慕的心中也冒出了许多疑问。 比如这是她心心念念好几个月都没有舍得买的香水，但她从来都没和凌枫提起过，为什么凌枫会知道送她这个呢？ 苏慕掏出手机，准备问问凌枫，是怎么样想到送她这个的。正当她打开微信想要给凌枫发信息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几个月前在朋友圈里发了一条关于这条香水的消息，于是她转头就开始搜索和这个香水有关的朋友圈，果不其然，在四个月之前，她曾经发了一条想要这一瓶香水的朋友圈。 所以。凌枫是看到了这条朋友圈才准备的这个礼物给她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凌枫把她所有的朋友圈都翻过了？ (18) 都说女生容易被细节感动，想到这个可能性，苏慕就觉得自己好像又在这段感情之中沉溺了一些。 苏慕是个很好了解的人，尽管她不会主动和谁聊天，或者主动去和某个特定的人去表达她自己，但是她爱发朋友圈和说说，所以她的生活、她的情绪，甚至于她对待事物的看法，只要翻翻她发表的这些，就全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了。这对于每一个想要靠近她的人来说，都是一条最快最方便的捷径，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曾经说过喜欢她、想要了解她照顾她的人，只是不停地试图让苏慕把这些东西当着他们的面，亲口说出来。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苏慕是不是一个愿意同别人表达自己内心的人，没有想过他们打着爱的旗号让苏慕这样做是不是违背了她的意愿，当然也没有想过自己做些什么事情，用以了解苏慕。 这都是那些自诩成熟的男人们做出来的事情，再被苏慕拒绝以后，还会把责任都推到苏慕的身上，觉得她难以接近，觉得她不懂得珍惜，觉得她有一大堆的问题。苏慕从来没有反驳过任何一句，甚至可以说是都懒得为自己洗白，有时候朋友想要为她出头的时候，她都还会把人拦下来。 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 毕竟这些人在将责任都推到苏慕身上的时候，就注定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苏慕的生活当中了。而且苏慕虽然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但是这个“别人”，只限于她同样也认识的人，对于那些与她完全不相干的人，她连理都懒得理。所以说，她完全不需要和这些不相干的人去解释她自己的事情，这样也省得惹她一肚子的不开心。 成年人的日子已经过得很艰辛了，就没必要再把自己宝贵的自由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有用的人身上了。 因为有了这些经历，所以苏慕一直觉得，她几乎是没有什么希望，能够遇见小说或者电视剧里那种在恋爱过程当中十分细心的男人了。她甚至觉得那些看起来十分完美的男朋友，都是“理想型”的。当然，她所谓的理想型和大众意义上的“男朋友的标准”是不一样的，她的这个“理想型”，指是只会出现在想象中的男人，是现实生活中完全不会存在的人物。至少目前为止，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符合过她的这个想象，但是今天，凌枫却一不小心，就完成了其中这一条标准。 苏慕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她一直觉得，成年人才更应该懂得如何去谈恋爱，因为年纪大了，经历多了之后，他们才会懂得什么叫做照顾、什么叫做契合、什么又叫做责任，这些东西在爱情中应该都是必不可少的基础，没有它们，“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情话全都是骗人的鬼话。但是今天她突然发觉，她的想法好像有些错误，也许比起这样的成熟，幼稚一些，更能单纯的体会到爱情是有多么的炽烈与深刻。因为只有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人才可以不顾一切后果的去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也才会有时间、有勇气、有机会，把全世界的浪漫都搜集到一起，贡献给那个自己全心全意去爱的人。只不过遗憾的是，还是因为年纪的缘故，有些事情想做，却是怎样努力，都无能为力。 于是苏慕开始明白，为什么大多数的初恋总是很难让人遗忘了。 因为除了没有得到圆满之外，或许从那以后的每一段恋情，都再也不会像第一次一样，单纯且全力以赴了。所以也许并不一定是这个人有多么的难忘，而是这段经历、在这段经历中自己所付出的一切，不想被遗忘。 自此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苏慕对凌枫都怀有一种愧疚的心态。虽然自己并不是凌枫的初恋，但相对于感情经历和人生经历都还算是丰富的她来说，凌枫几乎和白纸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和她谈恋爱，在感情上，凌枫肯定是要付出的比她更多一些的，而她能做的，大约就只有不让他在金钱上有什么压力了。 苏慕向来不喜欢亏欠别人什么，无论是金钱还是感情，她都不愿意有亏欠。所以当她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觉得十分苦恼，因为她好像怎么样都不可能再多爱凌枫一分了，可她又不想用金钱去弥补，弄得自己好像个感情骗子一样。 这是一个令苏慕嫉妒头秃的问题，不止如此，要送凌枫什么样的新年礼物更加让她发愁。首先凌枫送她的这瓶香水可是价格不菲，再加上快递放假，而且她过年期间还一天假期都没有，每天都要从商场开业上班到商场闭店，中途也没有可能放弃自己的店不管跑出去逛街，所以想要像凌枫一样这么用心地给他也准备一份适当的回礼，对于苏慕来说，完全是不可能再大年初一这一天就解决的问题了。苏慕为此甚至都开始有些埋怨凌枫，为什么要在对待她的这个问题上如此的细腻，不然的话，现在也不会让她这么苦恼了。 所以说，有的时候女人也真的是一种很麻烦的动物，对她好的时候她可能会嫌烦，对她不好的时候，她又要找各种理由去作，控诉你对她的不好。这件事情凌枫在以后的日子里可以说得上是深有体会，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以至于他总结出来了一条经验，那就是苏慕对他温柔的时候他一定要得寸进尺地多要一点，再多要一点，不然的话，想要享受这样的待遇，那大概得多经历好几场狂风暴雨，他还不知道自己会被苏慕作成什么样。 他可不想因为任何事情和苏慕吵架，他没这个精力，而且吵架吵多了，再浓的感情也会被吵淡的，现在的日子就已经过得很艰难了，要是苏慕不爱他了的话，那日子估计也就没法儿过了。 (19) 苏慕坐在床上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要送凌枫什么，急得她十分烦躁，要不是后来被她妈硬拉出去吃饭，头发都险些把她扯掉一把。 因为都要陪家里人的缘故，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并没有什么机会聊天，苏慕也就没有办法试图打听凌枫的喜好。一直到春节联欢晚会开始播了，他俩才好像断联的人重新接上信号一样，开始谈论起晚会的内容来。 苏慕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看过春晚了，小的时候最期待的就是在除夕当晚通宵看一场晚会，有的时候兴奋得可能后半夜都睡不着，还要接着看两集电视剧才行。可是最近几年，她连半夜的饺子都等不到，就会先回自己房间去睡上半天，如果没有人叫她吃饭的话，她可能会一觉睡到大年初一的早上。她开始越来越失去多过年的期待，除了在过年的时候能看见自己许久未见、对自己又很好的那些亲戚之外，她已经想不到这个年过得对她来说还有什么意义了。今年如果没有凌枫的存在的话，她估计照着她这个工作的强度，这么早下班，她一定会吃完饭就睡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起上班。 是真的太累了，从接下店长的工作开始，她已经连续四个月每天都要工作十一个半小时了，这四个月加起来一共八天的休息时间真的不够用，有的时候苏慕都感觉，自己要是再这么撑下去，估计整个人都会垮在这家店里。她不是没想过和老板说再招人进来，她也看到了老板的招聘信息，但是联想到店里的实际情况，想着前一阵好不容易来应聘的那个手工特别好的兼职，也被调去了另一家店，她自己都清楚，想要再来一个人帮她是有多么的困难。 在店里没有顾客的时候她也会去找原因，为什么店的收益那么差，为什么员工的流动性这么大，为了增加这个店的效益，她也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是收效实在是微乎其微，甚至不止没有改变状况，还每况愈下，几乎已经糟糕到了让她怀疑自己能力的地步。她原本是想着在过年的时候，如果商场的客流量提升上去了的话，那她的业绩也有可能跟着提升，但是从这两天的客流来分析的话，估计到初五左右，也不会再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了。 想在这样的客流下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对她这样的店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哪怕她答应了店长一天都不休息，也根本于事无补，挽救不回来什么业绩了。 和凌枫聊着聊着，苏慕就又开始想起了这些问题，她觉得一阵头大，立刻就丧失了看春晚的兴趣。于是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把位置让给了家里的其他人，然后就自己一个人回了房间，准备看看书，然后直接睡觉。 等到躺到床上的时候，她又看到了凌枫送她的那瓶香水，于是她本就烦躁的心就变得更加乱套了。她有些暴躁地把身后的抱枕甩到了脚下，躺进了被窝，想告诉凌枫她要睡了。但当她拿起手机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早上凌枫好像和她说了些他玩游戏时候的一些事情。 她那是没有在意，此时回想起来，他似乎在那是和他说过，他要在几款限量款的皮肤中挑几个买下来。因为那个游戏苏慕也玩过，所以还算是有些了解，于是她立刻打开应用商城想要把那个游戏下载了下来，看看凌枫说的那几款皮肤都是什么。 进到下载界面之后，苏慕难过得再一次涌起了想要换手机的冲动。因为就在她点击了下载的那个按钮之后，系统提示她手机内存不足，需要清理内存。无奈之下，她只得把手机里那些暂时用不上的软件全部都删掉，然后才勉强把这个游戏下载下来。 安装好之后，苏慕就开始研究起了商城里的那些东西。之前她虽然玩过，但那已经是两年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改版成什么样她是一点都不知道，翻了能有十分钟她才大致有了些了解，算了一下整体的价格，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转了五百二十块的红包给凌枫。 凌枫正在玩游戏呢，苏慕的信息一过来，吓了他一跳，他立刻退出了游戏问她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突然发红包给他。苏慕轻描淡写地和他解释了一句，说是给他准备的新年礼物，她没有那个游戏，所以只能把钱给他，让他自己去把那几款限量款的皮肤都买下来。 凌枫做梦也没有想到，苏慕竟然会有如此举动。他看着眼前的这个转账提示，半天都没敢点进去，生怕这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老实说皮肤那件事，其实真的只是他随口一说而已。他不过是想发发牢骚，自己老妈什么都给他买，就是不愿意他玩游戏，再加上他有点钱都想给苏慕花，搞得他想买个皮肤都得犹豫犹豫。这种理由当然是不可能和苏慕说的，所以他说了一半就停下来了。他着实没有想到他随口说得这么一句话都能被苏慕记在心上，以至于他现在看着这条消息，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是高兴，还是应该觉得尴尬，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把这份“礼物”收下来。 见凌枫一直没有点收款，苏慕开始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她一边有些害怕凌枫不点开是因为他觉得她的礼物没有用心，生了她的气不想点开，一边又安慰自己也许凌枫只是被别的事情耽误了，所以才没有及时回复她的消息。就这样不过纠结了两分钟而已，苏慕却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她好几次都想再发条信息试探一下凌枫的态度，可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就只好放弃，躺在被窝里，把信息提示的声音打开，紧紧地攥着手机，就等着凌枫的回复。 这感觉可比确定关系之后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紧张多了！ (20) 就在凌枫犹豫的时候，他游戏里的队友给他发来了信息，问他干嘛去了，再不回来继续玩就要被举报了。他心道反正一时半会也做不出个决定，总不能把游戏也耽误了，被举报可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他就把心一横，回去了游戏界面，没有再去管这件事。 这一局游戏打得异常艰难，整整半个小时过去了，这游戏才打完。后期凌枫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不停地催着他的队友快点结束这个游戏。以前凌枫可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状况，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玩的最积极的那个，这次他这么着急，弄得他队友都以为他出了什么问题，游戏结束之后全都发信息过来问他怎么回事。 时间拖了这么久，凌枫还哪里有心思去管他的队友，他现在满心都在祈祷苏慕不要因为他这么久没理他而生气，根本就没理他队友发来了那些消息，赶紧打开和苏慕的对话框，硬着头皮和苏慕解释说他游戏刚刚结束。 这个时候的他其实已经做了决定了，虽然并不想收这个红包，但是他知道苏慕的性格，他用这种方式让苏慕收下了那瓶香水，她就算再喜欢它，也不可能只是撒个娇、和他说声谢谢那么简单，再加上某人现在的处境，给他发个这么大的红包，应该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答谢方式了，更何况，她还是打着这样一个名义，他要是再不收，反倒显得他小家子气了。所以在开口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计划，如果苏慕因为他玩游戏不理她生气了，他就多哄两句，坚决任由她发小脾气，绝对不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或者不愿意，如果要是苏慕没有生气，那他就多说两句好听的哄得她再开心一点，帮她平衡一下关于礼物这件事上，带给她的不平衡心理。 凌枫自认为自己已经准备得够充分了，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那条信息发完之后，竟然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换回任何的消息。一开始他还能勉强安慰一下自己，可能是苏慕在和家里人聊天，没有看见他给她回的消息，但是十分钟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回，这就让凌枫有点慌了。这个时候他开始安慰自己，是苏慕在报复他这么长时间没有回，也要拖上半个小时，可是等到半个小时过去之后，手机提示的全是别人给他发过来的消息，没有一条是苏慕的回应，这就让凌枫开始有些抓狂了。他拿起手机简单的回复了几个朋友一句，然后就开始犹豫，要不要给苏慕打个电话，先承认一下自己的错误。 就这样又犹豫了十分钟，凌枫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等待宣判时的煎熬了，一开始的担心也逐渐转变成了气愤。于是他直接拨通了苏慕的微信电话，想要质问苏慕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他的消息。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接听，这就让凌枫的火气变得更大了。他之前就因为苏慕的电话总是静音，让他总是联系不到她，和她吵过很多次架了。她明明都已经答应过他再也不静音了，可是现在在家里还是失联，那就是她没把她自己说过的话当回事。 事实上，苏慕其实把她说的这句话记得十分的清楚，因为不止凌枫一个人职责过她手机静音这件事，她的老板也曾经和她说过好几次，总是联系不到她的情况耽误了很多店里的事情。所以在那之后，就算苏慕非常不喜欢把手机的铃声打开，她也还是二十四小时都不情愿地开了声音，虽然声音要小上许多，但是绝对能保证苏慕可以听得到。 而这一次苏慕没有接电话的原因，只是她真的睡着了而已。 虽然精神高度紧张，但身体上的疲惫实在是没能给苏慕更多的支持。在她等了十分钟都没有等到凌枫的回信的时候，她就已经抵挡不住困意了，原本她还想再坚持一会儿的，甚至为了防止自己睡觉，她还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可是不出五分钟的时间她就沉沉地睡了过去，别说没有接到凌枫的电话，就是她家里人来叫了她几次，想让她帮忙弄弄电视，她都没被叫醒。 等到苏慕醒了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二点了，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还以为她就只是眯了一小会儿而已，等到她看清手机上显示的未接来电以及时间的时候，她“噌”地一下就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立刻把电话给凌枫打了回去。 此时距离凌枫打过电话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了，在这两个小时里，凌枫为了分散掉自己的注意力，叫了一群小伙伴来陪他打游戏。几局下来，他都打得特别凶狠，一度让他的小伙伴们怀疑他出了什么问题，就在他又开始了一局新游戏的时候，苏慕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这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苏慕应该是睡觉了，但是他还是觉得很生气。甚至已经气到了忘记苏慕睡觉的原因，是因为他没有及时回消息。他本想借这个机会再和苏慕说一遍她手机铃声的问题，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他听到苏慕刚睡醒时那软软糯糯还有些迷糊的声音的时候，他整颗心就都化了，根本顾不上自己还在游戏，也顾不上自己还在生气了。 “你终于醒啦，怎么了，是今天很累吗？” 凌枫说完这句话之后，他都想抽这么没有骨气的自己一巴掌。不过苏慕好像是因为还没有睡醒的缘故，竟然直接就顺着他的话答了下去： “是啊，这几个月真的很累，连感冒的时候都没有请过假休息，不过今天好不容易早下班一天，怎么好像反倒有些撑不住了。” 苏慕把这句话说完，还没有找回她自己的意识。可凌枫的听完之后，却觉得自己的心突然疼了一下。 这么长的时间里，苏慕从来没有和他抱怨过工作上的事情，他以前也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可是今天，他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在这件事情上犯了很多的错误。 (21) 他把太多的事情当成了理所应当以及自然现象，以习惯性的思维保持着一种常态，却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常态的存在，会有什么样的影响，或者究竟应不应该是这种常态。这样直接导致他在此之前完全没有想过，现在这个生活状态对于苏慕来说，是不是一种适合她的状态，更没有想过，有些时候苏慕做的这些事情，只是单纯的为了迎合他的想法，并没有考虑到自身的情况。她其实在沉默中为他做了很多的事情，但他似乎，在今天才发现这件事情。 他向来自诩自己比同龄人成熟，比起那些“小孩子”更会照顾人，可是，原来年龄是真的会带来差距的。和苏慕相比，他不止做到不够，甚至连意识到的东西，都太少了一些。 所以和他在一起，她或许要承受更多的委屈吧，因为有太多的东西他都意识不到，就根本觉察不出来他在伤害她。而且自己虽然说过要照顾她的，可是照现在这样发展下去，他真的能实现自己的承诺，照顾好她吗？ 凌枫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 以往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无论和谁在一起，都是喜欢就在一起，腻了就分开，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付什么责任，所谓的对她们的“照顾”，更多的好像只是在突显自己是一个更加成熟一点的“好人”，与本身是不是真的想要照顾她们，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关系，就像是某些无处安放的感情需要一个发泄口一样，他只是需要宣泄，至于宣泄的对象是谁，没必要经过深思熟虑，也不用去负什么责任。而除了那个为了自己的前途主动放弃他的女孩子，以及那个还算善良的、觉得受他的好心中有愧的女孩子，其他的也从来没有像苏慕一样，会对他有什么要求，似乎也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之间更深一层的关系，只是坐享其成，享受着被照顾的感觉。 所以这才导致他之前的每一段恋情都不欢而散，或者是在结束的时候才发现其实只是各自生欢的吗？ 那他和苏慕呢？他和苏慕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最后是不是也会像之前的那些关系一样，短暂而又容易令人遗忘呢？ 就在凌枫沉默着去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苏慕仿佛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患者一样，开始东拼西凑起自己的意识，不过她实在是太困了，凌枫半天没说话，直接让她丧失了求醒的意志，又再次睡了过去。 听着耳边传来的熟悉的呼吸声，凌枫叹了一口气。他并没有挂断电话，只是开了静音，怕自己这面的环境影响到苏慕睡觉，之后他就默默收了红包，到游戏里，听苏慕的话，把所有的皮肤都买了下来。之后他把每一款的皮肤都截好了图，然后发给了苏慕，并且以一种十分开心的语气告诉她，她准备的新年礼物他很喜欢。 但事实上，他并不高兴。 也许是因为自责自己没有尽到自己应该尽到的义务，也许是担心他们两个人今后关系的发展，凌枫的心态变得有些糟糕，他没有再继续玩游戏，把游戏退掉之后他就开始翻起了各种软件，试图把这种奇怪的情绪排解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微信突然响了一下。他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是苏慕给他发来的消息，十分兴奋地点了进去，结果却发现是以前一个曾经和他暧昧过的女孩子给他发来的信息。 确切的说，是个新年红包。 等到认清现实的时候他才想起，苏慕现在正在电话那头睡得正香，自己还听着她的呼吸声，他不由得嘲笑起自己刚才的表现，然后点开那个女生的对话框，简单且礼貌的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他记得很清楚，苏慕曾经和他说过，在有了女朋友之后要和其他女生保持距离。她可以不要求凌枫把以前那些和他暧昧过的女生全部都删掉，但凌枫自己要掌握好和她们交往的尺度。苏慕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凌枫不以为然，于是就顺理成章地出现了几次争吵，现在凌枫才算是勉强理解了苏慕的要求，便也就自动自觉地按照苏慕的要求去做了。 因为毕竟换位思考，如果苏慕现在还和以前暧昧过的对象纠缠不清，那他可能会气得疯掉，所以为了不让苏慕再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这些联系还是能避免就避免的好。 但那女生对于凌枫这样的态度倒是有些不依不饶，见他说得这么简单而又陌生，她立刻赌气一般地追加了一句： “你为什么不收我的红包？” 凌枫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觉得有些可笑，完全失去了和她解释的想法，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苏慕那面传来了家里人叫她起床的声音。 睡梦中的苏慕被强制性地叫醒，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她“嗯嗯啊啊”地答应着，身体上却没有半点反应。凌枫听见她的声音，几乎就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出她现在的样子，于是他一下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因为在知道苏慕不能再继续睡了的时候，他就把静音取消了，所以他的笑声全部都落在了苏慕的耳朵里。苏慕原本还恍惚着，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结果听到凌枫的笑声之后，仿佛触电了一般，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诶，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了啊？” 在苏慕说这句话的时候，凌枫几乎可以听到她急着擦口水的声音。他怎么听怎么觉得苏慕实在是可爱得不行，于是忍不住调侃了她一句道： “你做梦的时候想我了，所以给我打的电话，你忘记了吗？” “诶？怎么可能，我……” 虽然嘴上说着怎么可能，但是苏慕心里其实完全没有怀疑凌枫的答案，不过好在她还算聪明，看了一眼聊天对话框，这才及时把接下来试图争辩的话都吞了回去。 这要是试图解释了，那岂不是会很丢人。 (22) 正在苏慕想着要怎么回怼凌枫的时候，新年的钟声就出乎苏慕意料地响了起来。苏慕听着电视里这春节联欢晚会上必备的一个环节传来的声音，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妈妈叫她究竟是什么事。 原来新的一年，就这么到来了啊。 “喂，2019年了。” 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自从自己过了二十五岁之后，时间就好像按了加速键一样，一年过得比一年快。苏慕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脑海中开始回想起这几年发生的，她能记起来的大事。而凌枫听到这句话之后，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却是以一种十分温柔的语气对苏慕说道： “是啊，2019年了，所以我会比2018年更加爱你的。” 虽然是句情话，但这句话落在了苏慕的耳朵了，她第一反应是想去找这两句之间究竟存在什么样的因果关系。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也许情话本来就没有什么逻辑性可言，所以她暗骂了自己一句为什么要这么较真之后，就打算回凌枫一句她也一样。不过不巧的是，这个时候苏慕的妈妈进屋来叫苏慕出去吃饭，苏慕实在是不好意思当着家里人的面说那句“我爱你”，所以她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但苏慕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吃饭的时候也吃的特别着急。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她就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大盘的饺子。吃完之后就立刻回到被窝，准备给凌枫回信。 她其实也是想和凌枫说些情话的，因为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好像真的没有和凌枫说过什么好听的话。她的朋友都在劝她，和这么小的孩子谈恋爱，要多说话少行动，这样才能避免自己受伤。因为她这个年纪做的事情，凌枫那个年纪根本就理解不上去，所以就算是苏慕为他做了再多，他也意识不到，根本不会觉得这是苏慕爱他的表现，苏慕做了也是白做，还不如多说两句情话来得实在。指望不到他看在眼里，至少他能听在耳朵里。至于信不信就是他的事情了，和苏慕没有关系。 对于这个想法，苏慕不能苟同，但是她也不完全否认，情话在谈情说爱时的重要作用，因为她自己就觉得十分受用。所以从很久之前开始，她就已经试图在改变自己对凌枫的态度了。有的时候她也会强迫自己，让自己的态度软下来，和凌枫说两句好听的话，也哄他开心一次。但是在此之前她是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她从来没对任何一个男人做过同样的事情，所以每次打好草稿想要开口的时候，她都会觉得十分别扭，然后立刻就选择了退缩，安慰自己，想在以后某个特殊的日子里，再做这样的事情。 今天这个日子也算是特殊了，所以苏慕决定要勇敢一次，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个突破。 就在苏慕犹豫着要怎么把这些话说出口的时候，凌枫那边只是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各种社交软件上无数好友在互发拜年的信息，他一边回复着，一边还要想着自己的信息要怎么发，在苏慕挂断电话之后他就根本顾不上苏慕了。等到苏慕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还没有弄好这些事情，所以把电话接起来之后，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显得十分有耐心，而且还在忙着回复别人的消息。 打这个电话的时候，苏慕几乎算得上是鼓足了勇气了。然而当她听到电话里传来地不停按着键盘的声音，她一瞬间就有了一种不被尊重的感觉。她试图安慰自己，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过年也要回复很多信息，但是心里的另一个想法，却一直在劝阻着她坚持这个答案。 难道他就不能先告诉她一声他在忙吗？如果他说了这句话的话，他就会安安静静地等他忙完，不会再给他打电话去吵他了，哪怕刚才忙的时候忘记了告诉她，那接起电话来和她解释一下也好啊。 可他什么都没有说。 所以她应该把责任归结到是他年纪小不懂事、做事之前不知道照顾别人的感受，还是他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根本不想去顾及她的感受。 很久之后苏慕在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依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奇怪。明明之前凌枫已经做过那么多了，可是她竟然还是因为一件小事就去怀疑她的真心。也许自己对凌枫也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公平过，还在不停的给自己找借口，说是当初刚在一起不久，还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所以她自己本身都是这样了，为什么她还不能忍受凌枫用这样的理由去搪塞她呢？ 所以其实再后来事情演变成那样的时候，苏慕也有逃不开的责任。而她也和凌枫一样，在不停地逃避她自己的责任。 因为现在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几乎就在那一瞬间，苏慕就放弃了之前做好的所有打算。她甚至有了想要挂断电话的冲动，但好在她忍住了，只是轻描淡写地和他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正在回复消息的凌枫并没有注意到苏慕有什么不对，听到苏慕和他说新年快乐，他就自然而然地回了一句新年快乐！于是苏慕心中那种不被重视的感觉再一次被放大，她悄无声息地挂断了电话，然后以她习惯的方式，给凌枫发了一个拜年红包。 苏慕曾经还和朋友调侃过，说这年头过节送礼什么的实在是太不实在了，最好的礼物就是直接微信转账，让她喜欢什么就自己买什么。那时候她朋友还在数落她，说她这种人，给她买什么东西都没有用，不如多说些情话哄着，然后多在小事上表现一下。还说就她这种人，到最后除了落下一身不是，什么也得不到，过得还不如那些贪财图利的人舒服。那时候苏慕不以为意，却没想到今天她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或许她这样就只是为了报复吧，但报复什么，又为了什么报复凌枫，她自己也说不清。 (23) 凌枫正回着信息呢，苏慕发信息过来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看到。等到他把所有信息都回完之后，距离那条信息显示的接收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凌枫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瞬间就觉得有些头大，再看到那是苏慕发给他的红包的时候，他就已经非常确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哪里做得不对，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苏慕，再加上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领了这个52块钱小红包，然后为了试图掩盖这件事情，他又发了个131.4的红包过去。 此时的苏慕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睡意了，她一直盯着屏幕，等着凌枫回消息给她。她觉得，自己在对待凌枫的态度上，一直是把他放在第一位的，尽管她可能没有那么喜欢他，但是作为他的女朋友，她觉得她有义务把他的事情全部都放在第一位。她一直以为，凌枫表现出来对她这样的喜欢，在乎的程度应该比她高很多才对，不过今天看起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她不想要“年纪小”这件事情做借口，因为在她也是十八岁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四年，尽管他们也没在一起多久，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什么都以他为主。所以如果这样说起来，要么就是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要么就是，他依旧把这一切都当成一场游戏，而作为这场游戏的主宰，他一直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曾考虑任何其他的因素。 苏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起这些事，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没事给自己找麻烦一样。毕竟她现在也没说对凌枫死心塌地的喜欢，根本没什么资格去要求凌枫为她付出多少，更何况今天还是除夕，是全家团圆的日子，自己干嘛要把自己和凌枫都弄得不开心。这和她平时的作风也实在是差得太多了吧，要知道她可从来不是这么喜欢斤斤计较的主，怎么今天就好像脑子短路了一样，总是做这些她以前觉得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苏慕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自己矫情，然后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红包上。因为红包不会显示转账金额，所以苏慕十分好奇，虽然她一直秉承着不接受凌枫任何钱财的原则，但是她又按不下自己那颗好奇心，于是她在想好应对方法之后，就决定把这个红包打开。 果不其然，金额和她想象中的一分不差，她说不出来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感觉，但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有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看来没少发红包啊。” 她的语气说不上奇怪，但这个时候看起来，明显是不太友好的。凌枫看到她的这句话，冷汗都下来了，想了半天才回答道： “给他们都是随机的拜年红包，你的是我特意发的。” 他自认为这个答案应该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事实上，如果不是赶在苏慕瞎想了一通之后，苏慕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然而好巧不巧的，所有事情都赶在了一块，苏慕刚平稳下来的心态一下就爆炸了。 合着这个家伙已经跟那么多人互相拜过年发过红包了，自己明显是最后一个被他想起来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了！ 要是凌枫就在她面前的话，苏慕都怕现在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打他。明明是他先追的他，追到手之后她开始尽到女朋友的责任和义务了，他反倒是对她怠慢了，这算什么啊！ 苏慕气到感觉自己头都有些发昏，但她又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间和凌枫吵架，所以就第一次很果断地和凌枫说了晚安，然后就真的把手机设成静音，把被一盖，决定睡觉。 凌枫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又说得不对了，明明刚刚都有缓解的趋势了，怎么他说了一句话气氛又变得怪怪的了？可他真的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她对他来说很重要啊，她难道还能理解成什么别的意思不成？ 那关键就这么一句话而已，能理解出什么其他的意思啊。 这方苏慕虽然生气，但是因为吃饱了再加上本身就没有睡够的原因，盖上被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而凌枫被苏慕的态度折磨得不行，想了半个晚上，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再加上家里吵吵闹闹地根本没办法睡觉，所以第二天下午去见苏慕的时候，他的两个大黑眼圈，极为显眼。 苏慕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早就忘了昨晚是有多生气了，虽然事情她依然还记得，但是已经不会再有想要发脾气的冲动了。所以当她见到凌枫这个样子的时候，实在是没忍住偷偷地笑了笑。凌枫看见了她极力隐藏的笑意，但因为总觉得心中有愧，所以也就只能自己默默承受，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本来凌枫已经打算好了，今天见到苏慕的时候，要问问苏慕他到底哪里做的不对，惹她生气了。不过苏慕并没有给他机会，每次他想说话的时候她都会故意把话题岔开。几次尝试无果之后，凌枫就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坚持，并且表示，在装傻充愣这方面上，他估计修炼几百年都不会达到苏慕这个成就了。 两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和好了，没有做任何解释，就好像整件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他们两个自己心里都明白，这件事情没有得到解决，那就永远都是问题，现在没有爆发出来，不代表以后不会爆发出来。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再想要解决这件事情，是不是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只要说出来就好了。 因为过年的关系，商场的客流其实还是很大的，但是能来苏慕店里的，却是依然少得可怜。苏慕早就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状况，倒也没有多失落，而且想着自己还可以趁机歇一阵，也算是变相给自己放个假了。 (24) 新年档上映了许多电影，而且还都是苏慕非常感兴趣的。这几年能让苏慕感兴趣的国产片子已经很少了，再加上过年这两天苏慕下班早，所以两个人每天都会在苏慕下班之后去看一场电影，还能一起吃个晚饭，回家之后也不会因为回去太晚而挨说。 就是在这个时候，苏慕第一次动了辞职的念头。 以前没有凌枫的时候，她觉得虽然自己因为这份工作，放弃了许多自己的爱好，身体也出了不少的问题，但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她觉得自己还能忍。可是自从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想约个会都没有时间，这就让她觉得有些对不起凌枫了。她原来还不理解为什么她妈妈总说她这个工作就不适合有家的人去做，一直到凌枫回来，她才发现自己这样长的工作时间实在是耽误她的恋爱问题，这一点，光是金钱好像已经弥补不了了。 相比于保住这份工作，她更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和凌枫在一起。而且凌枫出国的时间也差不多定下来了，再加上寒假之后他还要回去上学，掰着日子算下来，他们真正能在一起的时间，也就五个月左右。 接下来就是五年的异国恋了。 异地恋对苏慕来说就已经很难接受了，因为上一段感情刚刚异地一个月，男方就出轨了，要是异国的话，她就更没有信心了。再加上凌枫还正是爱玩的年纪，心里根本也没有想负责任这个想法，万一他在那面遇见了让他更加心动的女孩子，那她肯定是被放弃的那个。就算没被放弃，她也不能接受凌枫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对别人动心，所以总结起来，在苏慕的眼里，其实她能和凌枫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就是这五个月而已。如果一辈子真的就只有这五个月能在一起，那她希望能抽出更多的时间，和他一起生活，把爱人一辈子要经历的标志性的事情，全部都做完。 所以现在这个工作时间根本就不能满足她的这个想法，再加上这份工作真的让她觉得很累，她突然就动了辞职的念头，并且这个念头在她的心里被不断地放大。 不过她并没有和凌枫说这件事，并且她也想好了，就算真的有一天要辞职，她也绝对不会告诉凌枫，她辞职的真正原因。 两个人开开心心地过了两天，每天都黏在一起，关系好得不得了。原本这样的快乐应该是可以再持续四天的，结果初三的时候，苏慕一上班就接到了通知，从初四开始，商场就会恢复正常的营业时间。 于是苏慕立刻就开始发起愁来，在凌枫没来之前，她一直趴在桌子上，完全不想去做任何事情。 她有这样的表现倒不是因为休息的时间太短，她还没有享受够，而是因为她需要去参加外地参加一场漫展，并且担心春节高铁票会紧张，她早就买好了火车票，就等着那天出发了。 为了能去这场漫展，她和凌枫已经商量很久了。一开始凌枫是完全不同意的，出于嫉妒心理，凌枫非常不喜欢苏慕和其他的男生有任何的联系。虽然他不在乎自己的交际圈子，但是他非常在意苏慕的，苏慕稍微和哪个男生多说了两句话，他都会嫉妒得不行，甚至有好几次还让苏慕把那些人都删掉。这一次尽管他自己也知道，苏慕和这个歌手之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还只是工作上的关系，但是他还是不想苏慕和他再有任何联系。尤其一想到苏慕曾经在喜欢他唱歌的时候，为他做了很多事情，他就十分不开心。要不是苏慕软磨硬泡了他好几天，又跟他说了无数的好话，并且同意了他和她一起去的要求。他才不会让苏慕自己一个人去见他，就算和苏慕同行的有好几个人，那也不可能。 但是一想到苏慕为了见那个歌手才对他格外的好，他又觉得有些心里不平衡。 要是苏慕能没有任何目的的就这样对他，那该多好啊。 也不知道这想法什么时候能视线。 苏慕原本觉得，只要是过了苏慕这一关，那剩下的事情基本就都不是问题了。结果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商场竟然会刚刚好就在初四她要走的那天，把营业时间又改回成了正常的时间。如果按照正常时间下班的话，那她别说赶不上她买的这趟高铁了，就连最后一趟去那座城市的高铁她都赶不上了。最主要的是，她那一天的休息时间都是勉强争取下来的，根本没机会再去争取一天休息了，所以如果要是错过了她买的这趟车的车票，那她基本上就没有办法再去参加这个活动了。 这真的是苏慕好不容易才争取下来的机会，再说她本身也是这场活动的负责人，她都已经答应人家了，总不能食言吧。为此苏慕整整愁了一天，也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因为要去参加其他活动这种事实在是让她不好意思张口和她的老板再多请两个小时假，请不了假那说什么都没用。 凌枫原本一开始还挺高兴，觉得这样苏慕就肯定去不上了，那他也就不用有什么担心了。但是他看着苏慕这样失落的样子，心里确实是不太好受，最后看着她因为想不出办法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只得无奈妥协，然后开始帮苏慕出主意。 “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不是有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兼职吗？她是不是不干了？那她应该有时间吧，你可以问问她能不能过来帮你替下班，然后你按照你们兼职的工资标准发工资给她不就得了吗？” “啊？” 凌枫把这个建议提完之后，苏慕简直大吃了一惊。她完全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在第一时间就感觉，凌枫这个想法绝对是现在她最好的选择了。但是仔细想想，她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万一被老板发现了的话，她要怎么解释呢？因为她没有这个权利，私自把这个店交给别人看管的呀，尽管那是之前的兼职，可是她现在已经不再做了，就这样把店交给别人的话，老板一定会觉得她很不负责任的吧。 (25)强扭的瓜，谁管它甜不甜 想到了这一点，苏慕眼里的光就慢慢暗了下去。凌枫感觉到她这样的变化，立刻有些忐忑地追问道： “怎么了？我提的这个建议不可行吗？” “没有啊，这应该是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了吧。但是万一被领导发现了要怎么办呀，她一定会觉得我对这个店非常不负责任的。本来现在没有业绩，她看我就已经有些不爽了，在弄这么一出，那关系岂不是更僵硬了。” 苏慕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趴在了桌子上，一动也不动，还用长长的头发把自己的脸埋住。凌枫听完她的这个解释之后，一边有些埋怨她为什么不来抱他，一边又突然觉得她的想法真的是十分不可理喻，于是对苏慕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和态度都忍不住变得有些差。 “喂，老婆，你能不能搞清楚一点？你又不是抛开这个店自己走了，你是有找人来接替你的工作的好嘛！而且这个人也是你们店里以前的员工，还刚刚离职不久，对你们店里的所有事情都很熟悉。那找个熟悉的人来帮个忙怎么了？你们老板之前不是也有找过自己熟悉的人来替班的吗？再说了，平时你不请假、勉强自己一直工作也就算了，现在过年了诶，你们店里所有的员工假期都比你多，这公平吗？正常你们本来就应该有假期的呀，你把休息的机会都让给别人了，平常的好处都给他们了，那现在你有事了，想要几个小时的休息都不可以吗？那你们老板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可是这么大的事儿，总要提前和老板说一下吧，不说的话，换谁都会这么想的呀。” 凌枫的话每一句都戳在了苏慕的心上，让苏慕觉得有些伤心，又有些为难。但是尽管理智还在，可是在感情上，她已经开始慢慢向凌枫的想法倾斜了。凌枫从她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她态度的变化，所以他二话不说就把苏慕的手机递到了她的面前，以一种半强迫地语气对苏慕说道： “你是觉得你自己看人的眼光不够，怕她出现问题吗？如果你相信她的话，那你现在就直接给她打电话。如果你担心被你们老板发现这件事，她一定要惩罚你的话，那大不了就扣工资好了，扣多少我都可以给你补上，要是老板觉得一定不会原谅你的话，那你就辞职好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总不能出了问题就辞职吧。再说了，就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问题好吗？” 苏慕表面上看着是十分生气，但是其实她已经被凌枫同化了，甚至觉得凌枫给她列出来的这些解决办法已经很完善了。至于为什么她可以这么轻松的就被同化，那时因为她早就已经动了辞职的念头，如果这是一个机会的话，那么正好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件心事。 但无论辞职或是留下，她还是很在乎老板对她的印象的。而且她始终觉得自己这么做，是非常不负责任的。她的责任心不允许她做这样的事情。 或许还是应该先和老板说一下的吧，但是如果真的和老板说的话，那她肯定就去不了了吧。而且老板要是知道她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放弃自己的工作的话，那对她的看法也肯定好不到哪去，没准还会变得更差。 毕竟好多同龄人都理解不了她的这些爱好。 凌枫被苏慕这种不懂变通、固执己见的想法也气得不轻。他实在是不明白苏慕究竟从哪里来的这么重的思想包袱，而且还是完全没有用的思想包袱，搞得他一瞬间就明白了最近网上特别流行的那句话的含义。 “虽然强扭的瓜不甜，但是我就想把它扭下来，不管甜不甜，扭下来我就开心了。” 他现在就是，不管苏慕想不想改，高不高兴，他就是想把苏慕这个思想改过来，只要能让她放下这个思想包袱，那他就高兴了。 于是他把手机又往苏慕的面前推了推，然后语气有些更加不满地对苏慕说道： “我早就看你们老板不爽了，就你这份工作，我也不喜欢。先不说你有没有时间陪你未来的老公我，一个月三十天，除去两天休息，你每天都要工作十一个半小时，算上路上的时间，再算上化妆的时间，你一天最少要花十三个半小时在工作以及准备工作上。你也不是什么有特异功能的人，跟我们正常人一样，一天也过二十四个小时，那算上睡觉的时间、洗漱的时间、吃三餐的时间，你留给自己的时间，最多最多也就只有两个小时而已。你可以不考虑我，毕竟我还可以来陪你上班，我也可以每天给你送饭，那如果晚上我们两个要出去看个电影，你告诉我，你还有时间陪你家里人吗？我都懒得替阿姨说你，你自己算算，你有多久没有和他们一起吃过晚饭了？连过年那天家里吃团圆饭，你都没赶不上。你说你这是什么工作啊，你是日入斗金了还是怎么样啊？” “可我是店长啊，我本来就……” “我可求求你了，你快别跟我提什么店长了，你告诉我你这店长，一个月挣多少钱啊？就你老板给你开的那些工资，对得起你付出的这些劳动力和你的牺牲吗？别说别的店业绩好一点，稍稍努努力工资都能拿得和你一样高了，就是我都能付得起你这些工资，我还不用你工作，就天天陪着我就行，那不比你这工作好得多？怎么，她这是把你扔在这里来平衡她每个月要付给员工的工资吗？就是为了能在给员工工资上省出一些钱，去挽救她那些利润吗？合着你这个店长就这点作用了。还有，你觉得你是店长，她当着员工的面批评你、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的时候，当你是店长了吗？她拿你当枪使，把你推去平衡店员之间根本就不能平衡的关系的时候，当你是店长了吗？吃力不讨好的活都是你干的，工资还拿得这么低，你这店长当的是什么意思啊？” “可是……” “可是什么呀可是，就是因为你瞎好心、就是因为你心太软，所以才让别人总是欺负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这点道理还没有我这小孩子清楚呢？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考虑考虑你家里人吧。我就问你，你妈看着你累成这个样子不心疼吗？你妈要是知道你每天都不按时吃饭，她不难受吗？你的胃本来就不好，再这么熬下去，胃要是熬坏了怎么办呀？那我们得想多少办法给你把这胃养回来啊？” 凌枫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苏慕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峰，完全没有想到这些话竟然能从他这么大的一个小孩子嘴里说出来。老实说他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和苏慕她妈教育苏慕的时候一模一样，苏慕甚至都有些错觉，感觉凌枫是被她妈附身了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凌枫说的这些事情，她还真的没有考虑过。但这种说话并不太全面，确切一点说，她是从来没有站在旁人这个角度上，去思考这些问题。当她身处其中的时候，她一直觉得这些就是自己的问题。挨骂是因为她本身的工作没做好，过节的时候先让员工休息，也是因为她是店长，在以店里利益为上的情况下，也要率先为员工的福利考虑。至于工资什么的，那她就更没有想过了。倒不是因为她有多高尚，视金钱为粪土，而是到现在她其实都根本不知道，老板给店长定位的工资到底是多少，她只知道她的底薪最高，所以就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件事。 所以总结起来就是，苏慕其实对她自己的这份工作也了解得稀里糊涂的，除了每天认真完成老板交代给她的任务，然后没事的时候处理一下店员之间的关系之外，她好像也就没有再关心其他的事情了。除非是身体上感觉实在是难以支撑的时候，她才会觉得有些委屈，但哪怕就是在这种时候，她大部分的时间想的都是，她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份工作，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爱好变成挣钱的工具。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苏慕都会不停地抱怨，为什么大家都习惯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她的身上，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凌枫是这样，工作单位的领导是这样，家里的人也会这样。后来她才明白，其实是她先给他们做了表率。出于她的自卑心理，在出现问题的时候，她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就自动自觉地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如此至于反复几次之后，大家都习惯性地将错误都推给她。 无论在这场错误当中，她是不是受害者，又受到了多少伤害。 等到苏慕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有很多事情已经没有办法再追回了。他其实也很后悔，但万幸的是，她到底还是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如果她意识不到的话，那她要受的伤害可能就会更多了。不止如此，估计这样还会影响到凌枫以后的生活。 等到苏慕把凌枫所说的这些话，全部都重新捋顺了一遍之后，她不得不承认，凌枫说得这些话，在某些程度上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些道理的。再加上其实苏慕在内心当中，也觉得自己对凌枫有些亏欠。自己因为工作的原因，不能去陪他做他想做的事，好不容易让他答应了自己，去做一件他不太爱做的事情，现在却又要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耽误他们两个人的约定。这确实对凌枫不公平，所以最后苏慕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自私一回。 她从凌枫的手里把手机拿了过来，然后咬了咬牙，给仲夏打个电话，说明了原因。仲夏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了她的请求，并且表示不付工资也可以，他们两个都是朋友，帮朋友个忙，不至于和钱牵扯上关系。 当听到仲夏的回答的时候，苏慕觉得心头一暖。而一旁的凌枫一直听着他们两个的谈话，见他们两个把所有的事情都敲定好了，他静悄悄地握住了父母的手。 其实凌枫也知道苏慕心里不好受，他很清楚，苏慕的责任心太强，而且心太软，导致自己总是为难自己。他不明白为什么苏慕会是这样的一种性格，因为在刚认识苏慕的时候，她看起来不止能力超强，而且个性还十分强势。他那时真的以为她是个女王型的人物，可是等他真正了解了她的时候，他才发现，在很大一部分的时间里，能见到苏慕这个样子的，都是外人，在面对他的时候，他可以轻易地看穿她的软弱，也可以轻易的看出她的逞强。他甚至有时候会因为苏慕的这些表现而生气，生气为什么她这样强大的一个人，竟然会有这样懦弱的一面。 不过话说回来，他生气的原因，同理于恨铁不成钢。但或许是因为他的表达能力有缺陷，又或许是因为他考虑的不周全，所以每次他在和苏慕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都会让苏慕觉得，他是在嫌弃她。于是这就叫苏慕产生了一种疑惑，疑惑为什么她终于能放下心里的防备，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他，他却要拿自己的缺点去伤害她。 其实凌枫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他想的更多的是，希望能通过和苏慕的谈话，让苏慕明白，她应该先去保护她自己，也应该自私一点，无论做什么事情之前都先为他自己考虑。就算不为她自己考虑，也要为那些真正爱她的人去考虑。 这样的误会在最后的日子里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在三观不同的情况下，他们两个人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造成了很多误会。然而两个人都不是喜欢表达自己内心的人，所以很多时候这些问题就全都被积压了下来，并没有得到真正意义上的解决。于是等到这些事情再度爆发的时候，就演变成了一场巨大的、伤害力极强的战争。 (26)出发，向着另一座城市 虽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但是苏慕的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晚上的时候因为和凌枫闹得不太愉快，再加上还要收拾行李以及还要和歌手那边的其他助理联系、确认漫展上的各类事宜，所以她还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等到一切准备就绪，第二天一早她一睁开眼睛，就开始担心，如果她找人替班的事情被老板发现了会怎么样。 现在想说不去，已经是完全不可能了。而且凌枫又表现出一副很期待的样子，她也实在是不忍心让凌枫失望，所以苏慕只能放弃挣扎，开始考虑要怎么去解决可能发生的这件事情。 说辞职其实是一件特别简单的事情，但这是对于凌枫来说的。如果真的要苏慕去实践的话，老实说还是有些困难的。毕竟她又不像凌枫，家庭条件那么好，不用上班也没有关系，而且她现在不止需要挣钱养自己，还要去承担两个人约会时的一部分花销，如果现在辞职的话，她的那些积蓄倒是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但是在过年这段时间，肯定没办法短时间内就找到合适的工作，时间一长的话，那对她来说，生活可就十分艰难了。 更重要的是，她又不可能和凌枫坦白她的处境，因为如果要是说了的话，凌枫肯定不会再让她多花钱的。她本来就不想要凌枫给她花钱，多花一分她都会觉得自己对他有所愧疚，所以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她应该也不会答应他，继续像现在这样，总是和他一起出去玩儿了。这样的话就相当于不见面了，那她还不如在这个店里继续待下去了。 虽然累是累了一点，还经常受委屈，但是至少这样她还能和凌枫天天见面。就算要辞职的话，也得等凌枫走了，见不到了，她再辞职找新的工作。 整个一个上午，苏慕都在想要怎么才能把这件事情解决得更完美一点，但是她想得头发都快被扯光了，也没有想到。一直到凌枫来找她的时候，她都在为此而闷闷不乐。不过她不想让凌枫觉得她还是在担心这件事，怕他还会因此生气，再吵上一架，所以苏慕都没怎么敢说话。 凌枫更是不想再提起这件事情了，昨天晚上他回家想了一个晚上，都在不停地自责自己怎么可以对苏慕这么凶。就算他自己觉得苏慕的老板对苏慕太不公平，他十分心疼，但是他也知道苏慕是个责任心特别强的人，她肯定会因为这种事情十分不开心。自己应该是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去逗她开心的啊，就算是想要跟她讲道理，也应该先把她安慰好了再说，怎么自己当时就那么冲动，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时候，还要对她那个态度呢。 早在昨天晚上，凌枫就已经想和苏慕道歉了，但是苏慕一直没有表态，对他也冷冷淡淡的，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再说万一要是苏慕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生气怎么办，他就这么贸然说了，那该有多尴尬啊。所以他就等着苏慕自己开口说出问题所在，结果他等了一个晚上，也没有等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不知道苏慕是自己把这个问题消化掉了，还是怎样，但他在担忧的同时，又多了一丝庆幸。自己本来就不知道要是和苏慕吵架了该怎么办，现在吵不起来了，眼下倒也不用担心了。苏慕记性这么差，估计没过两天也就忘了，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两人装作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一个下午，就像平常一样说笑打闹，凑在一起买两份晚饭一人一半，倒还算是很开心。不过越到约定的时间，苏慕越是紧张，到最后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她就选择趴在桌子上装死。 凌枫当然能猜到这是因为什么，但他也没有像昨天那样冲动，去和苏慕争辩些什么了。毕竟苏慕已经答应他了，再说什么反倒显得他太小家子气了一些，而且也完全不会影响到之前做好的决定，那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很快，仲夏就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到了店里。在此之前，苏慕为了感谢她过来帮忙，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堆吃的，仲夏一来，她就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儿的全塞给了仲夏。仲夏有些哭笑不得，连连拒绝，但苏慕一直坚持，并且表示自己要赶不上高铁了，仲夏要是再不接，那她就直接不去了。 仲夏无奈，只得接下了东西。苏慕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又简单交代了仲夏两句，告诉她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就让老板直接给她打电话，其他的她什么都不用说。 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后，苏慕终于拖着行李箱和凌枫一起出了门店。 大约是觉得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所以此刻苏慕的心情反倒放松了下来，又恢复了以往活蹦乱跳的状态。凌枫从她主动问挽起他胳膊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之前的灾难已经过去了，也就跟着把心放了下来。两个人在门口等车的时候，苏慕还起了照相的性质，拉着凌枫不停地拍着合照。 对于苏慕来说，她其实是一点都不喜欢出现在别人的相机里的，哪怕是聚会要拍照，她也坚持一定要让她拿着她自己的手机来拍。因为她不上相，有时候哪怕用自己的手机给自己拍照，效果都会比真人丑上很多，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人家开了美颜之后都像整容成功的典型，她开了美颜就像整容失败的教科书。所以在经历了无数次血的教训之后，她要么就不轻易和别人合拍，要么就是坚持要用自己的手机拍。 最重要的是，这几年她谈过的这些男朋友，她一张合照都没有拍过，甚至一点都不夸张的说，除了辞职的时候和男同事一起拍过几张照片之外，她都没有和异性一起拍过照片。 所以今天她能主动拽着凌枫合影，那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更不容易的是，她竟然还直接发了朋友圈。 虽然苏慕时常发些两个人聊天截图或者是美食之类的照片，用以秀恩爱以及记录他俩的日常生活，让外人一眼看去，就会觉得他们两个十分幸福，但是只要仔细翻一下这段时间苏慕发的这些东西，就会发现，在这些照片里，没有一张露出过凌枫的脸。 凌枫早就在意到了这件事情，也曾试图主动要求和苏慕拍些照片，不过苏慕拍完之后都没有发到朋友圈里，这就让他觉得心里不舒服。但是他并没有和苏慕提过这件事情，第一，他希望苏慕是自愿秀恩爱的，并不是因为他说了才去做，不然会显得好像他在强迫她一样，第二，他也担心如果找苏慕说这件事情，苏慕会列举出很多她不发照片的原因，这样的话，只会让他觉得更加的失落。 这些事情已经藏在凌枫心里很久了，久到他甚至觉得，这是对苏慕有多爱他的一种考验。他曾经想过，要是在他走之前，苏慕再不把他的身份公开的话，他就要挨个排查她的微信联系人里所有的异性了。结果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苏慕竟然把他们的合影发到了朋友圈里。 凌枫是很想掩盖住自己的笑意的，因为他总感觉如果在这个时候笑了的话，一定会受到苏慕的嘲笑的。但是他实在是太高兴了，就算再克制，也没有办法保持面无表情这种状态，于是他只能趁着苏慕挨个和评论的人解释，这是她的男朋友、不是她弟弟的时候，把头低下，小声发泄一下自己的感情。 管那些人把他当成什么人呢，只要苏慕知道他的身份就好了呀。 毕竟他的人生，那些人又参与不了，就只有苏慕有资格参与，所以和他们这些无聊的人计较什么呢。 因为有了这个小插曲，凌枫的心情变得超级好。就连走路的时候，苏慕非要自己推着她的行李箱，他都没同意。在有他在的时候，他是坚决不会让苏慕提这些重东西的， 苏慕一开始还有些抵触，因为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她到哪里都是自己拿东西，哪怕是两个人出去去超市，买了东西，如果都是苏慕需要的话，那她都没让男朋友帮她拎过袋子。以至于当凌枫强制性地抢走她手上拿着的所有的东西的时候，她会莫名觉得一阵心虚，担心某一天他们两个说要分手的时候，这件事情也会变成她被挑剔的细节。 直到特别久之后，凌枫才知道苏慕的这些担心。他一开始还以为这是苏慕编出来骗他的东西，后来发现她是真的非常认真地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他了解苏慕，知道以她这样的性格，在每一场爱情当中都会全力以赴的付出。所以苏慕究竟是受到了怎样的亏欠，才会让她觉得，在爱情当中她不配得到这样的照顾的？她是这样好的一个姑娘，凭什么不被这些人好好珍惜？ 自那之后，但凡两个人出门要背包或者拿东西，凌枫都从来不会让苏慕动手，除非是拿得东西太多了，苏慕坚持，那他都是会选择最轻的一件东西给苏慕拿着，让平衡她的倔强。一开始的时候苏慕都非常不情愿，一直不停地和凌枫重复，这些小事她都可以自己去做，不用凌枫帮忙。起先凌枫还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去让她闭上嘴，不要像复读机一样，总重复这些没有用的话，后来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好的方法，在苏慕又开始重复的时候，他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我当初就是因为对你好所有白被你选中的，你现在剥夺我对你好的机会，怎么，你是想要去找别人了吗？” 苏慕最害怕凌枫说这种事情，这绝对是一下就戳中了她的弱点。她每次都是犹豫好半天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乖乖地把东西交给凌枫。往后再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只要凌枫一个眼神，苏慕就会把东西递给他，完全不用他再去说些什么了。 苏慕忘记了自己曾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样一句话，说是女人这一辈子其实很少能体会到爱情的，因为大部分的女人都会选择对自己好的那个人，她们会误以为男人的照顾就是爱情，也会误以为自己的依赖就是爱情。彼时苏慕对这句话不屑一顾，但是和凌枫在一起久了之后，她发觉其实她也是贪图别人对她好的，以至于到后来不止是凌枫觉得疲惫不堪，她也时常怀疑，她自己究竟有没有真的爱过凌枫。 这可是道难题，但却不是他们现在就应该解决的问题。对于两个向来不正经吃饭的人来说，晚上吃的那些早就已经消化没了，所以凌枫怕苏慕一会儿会饿，就安抚好苏慕，然后自己去买了些苏慕爱吃的炸鸡之类的小零食回来。 很快，两个人就坐上了前往另一座城市的高铁。 虽然有些困，但是苏慕还是先扯着凌枫拍了好几张照片，才听话地趴着睡觉去了。对此凌枫已经非常满足了，他看着苏慕安静的侧脸还有长长的头发，只觉得自己也真是幸运，能够在他即将告别青春期的时候，遇见了这样好的一个她。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的很想照顾她一辈子的，他甚至觉得，就算是分手了，一想到苏慕会被别的男人宠成小公主，他都会气得不行。苏慕是他的宝贝，哪怕有人对她更好，他也绝对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地把苏慕拱手让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允许，苏慕离开他这种事情发生。 正当凌枫想到这里的时候，熟睡着的苏慕迷迷糊糊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起来，靠在了椅背上，又睡了过去。凌枫有些不开心苏慕没有枕着他的肩膀睡，于是就趁着她睡熟之后，一点一点地把她的头移到了他的肩膀上，然后才心满意足地也睡了过去。 (27) 沈城距离苏慕所在的城市并不远，坐高铁两个多小时就到了。所以苏慕在车上睡了一觉之后，这段短暂的乘车经历就已经接近了尾声。 刚上车的时候苏慕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此刻看着窗外的夜景，再看看旁边熟睡的凌枫，她竟然慢慢开始觉得激动起来。 她属实是没有想到，凌枫到最后会选择在这件事情上妥协，并且愿意陪着她一起来的。她还记得两年前和上一任男朋友分手的最直接原因，就是她喜欢听这个歌手唱歌，然后在旅行的时候改变了路线，去参加了有这个歌手参与的一场线下演唱会。为此那个男人和她吵得不可开交，非要逼迫她在他们两个人之间选择一个。苏慕觉得十分无奈，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在偶像和男朋友之间选一个。虽然这个偶像是没有那些演员们有名，只是个小众团体的一员，但是对她来说，他和其他歌手完全没有任何区别。就算他们有工作上的往来，那也不代表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故事。而且他们又不能经常见面，为什么一定要把他当成“情敌”呢？ 当然，分手的原因并不可能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苏慕通过这件事情发现，在一段关系当中，理解和尊重都非常重要。两个人可以没有共同的爱好，但对于对方喜欢的事情，只要不涉及到底线，都应该给予充分的尊重，并且理解为了这种喜好伴侣所作出的付出。想培养一种共同的爱好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相比之下，保留自己同时尊重对方，绝对是种双赢的选择。而强迫对方放弃自己喜欢的和追求的东西，也绝对是愚蠢的选择。至于更加愚蠢的，怕不就是那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或者是试图想用这种方式来考验伴侣对自己爱的深浅的想法了。 苏慕在之前感情中受过的所有伤痛，都被她变成了一种评判的标准，因为她在这些经历当中不止学会了如何让自己习惯孤独，还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感情。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因为喜欢就不顾一切要和那个人在一起的小姑娘了，她开始权衡利弊，开始遮遮掩掩，开始在一场爱情之中，把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收起来，给人一个和她本身完全不一样的自己。 所以当凌枫最后做出这样的选择的时候，她相当吃惊，并且在吃惊的同时，不免又觉得，也许自己这一次，可以尝试着去相信这个小孩子一次。 虽然可能，他其实并不知道他这样的选择，究竟因为什么，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这个时候的苏慕并没有发觉，她的这个想法是有多么的可怕。但不久以后，现实就给了她证明。 在马上要进站的时候，苏慕叫醒了凌枫。凌枫迷迷糊糊地把苏慕搂了过来，蹭了好几下，才算是勉强清醒过来。 下车之后，凌枫依旧不同意苏慕自己拿行李。无奈之下，苏慕只得同意他的要求，然后决定放弃地铁，打车去酒店。 苏慕之所以坚持要参加这场漫展的原因，除了她是负责人之外，还因为她可以借此机会，看见很多平常在晚上聊得特别好的朋友。 尤其是未央和寒棠。 未央和苏慕两个人可不止是二次元的cp，在现实中她们也是特别要好的闺蜜。苏慕时常觉得，未央就是老天爷派来拯救她的天使。因为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她遇见了未央，虽然两个人同样年纪相差很多，但是她能完全明白她的想法。苏慕从来没觉得自己会遇见三观、习惯以及喜好都如此契合的人，她甚至想着，如果自己是个男孩子，一定要把未央娶回家。 只可惜两个人离得很远，不能经常见面。所以每一次能够见面的机会，两个人都不会放过。而参加漫展，是目前为止，两个人唯一能见面的机会了，所以就算是凌枫再不同意，她都要来。 而寒棠姐姐对于苏慕来说，更不是一个普通朋友了。因为两个人都是双子座的原因，尽管年纪有差距，但是对事物的态度和看法却是出奇的一致。在很多问题上，寒棠姐姐给了苏慕许多非常有用的建议，让苏慕少走了许多弯路。苏慕打心底觉得寒棠姐姐比自己的亲姐姐还要亲，所以每次出去旅游的时候，只要方便，她都一定要去看寒棠姐姐，哪怕就只能吃顿饭，她也不会错过，就更不用说是现在这种情况了。 凌枫当然不知道苏慕的这些小心思，还只单纯地以为，苏慕就只是为了来看那个歌手。苏慕也没有特意提这件事情，因为当凌枫答应她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这次能和她们聚会的时间就不会像以前那么多了，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只会让她和凌枫都为难。 很快，两个人就赶到了未央事先帮他们两个定好的酒店，休息了一下，苏木就问凌枫要不要和她一起去未央他们那里。 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凌风已经很累了。他本来是想留在房间里睡上一会儿的，这样等苏慕回来他们两个能再出去吃点东西，看个电影什么的。但是在好奇心的趋势下，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答应了苏慕的请求。 因为之前已经和未央她们沟通好了，所以这些人都知道苏慕会带男朋友来，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同意的意思。这几个跟她关系比较好的人其实也很好奇苏慕的男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因为在平常苏慕和她们的形容中，凌枫可是个还挺不错的男朋友。不过没有见过面，她们也一样还是害怕苏慕被骗的，所以在此之前她们就已经计划好了，想要借此机会，看看凌枫在日常生活当中到底对苏慕是个什么样子的。如果没有苏慕说的那么好的话，他们也好确定一下自己对待他们两个人这段感情的态度。 她们可是非常在意苏慕的幸福的，因为她们都非常了解苏慕之前的经历，她们很希望苏慕能够找到一个真真正正对她非常好的人，而不是只会说说而已。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她们并不赞同苏慕的选择。因为凌枫和她年纪相差得实在是太大了，如果是小两三岁还好，这一下小了九岁，她们是真的有些觉得接受不了。她们非常清楚，苏慕想要开始一段感情就肯定会百分之二百的投入，在这种条件的影响下，她们十分怀疑究竟能不能给苏慕幸福。要不是苏慕经常在她们面前秀恩爱的话，她们早就劝苏慕分手了，根本都不会坚持到见到他的这个时候。 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孩子，他怎么可能知道苏慕想要什么，怎么可能照顾好苏慕呢？怕不是他连苏慕究竟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吧！ 老实说，她们宁可接受苏慕找个比她大九岁的，都不想去接受苏慕找个比她小九岁的。毕竟年纪大一点的，肯定更会懂得照顾苏慕的情绪，理解苏慕的想法，也有那个经济实力给她更好的生活。而凌枫这个年纪，别说是要什么没有什么了，他可能连自己的情绪和生活都照顾不好呢，怎么可能照顾好苏慕。这两样都做不到，那他拿什么给苏慕一个好的未来啊？ 相比较于闺蜜们的担心，其实苏慕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尽管她这些好朋友之前和她聊天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也没发表过自己的意见，但是就像她们了解苏慕一样，苏慕也了解她们。苏慕知道，她们几个内心当中其实都是反对她和凌枫在一起的。所以当她知道她自己必须要和凌枫一起来的时候，她就开始担心，如果她的这些朋友不能接受凌枫，到时候场面弄得十分尴尬该怎么办。 凌枫倒是没有想这么多的，因为此刻他所有的心思都在苏慕喜欢的那个歌手的身上，他只想知道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才能被苏慕这么喜欢。 于是就在三方都各怀心思的情况下，苏慕敲响了未央她们的房门。 预想当中的尴尬并没有发生，因为当苏慕她们在见面的时候，“重逢”的喜悦完全冲散了他们之前的那些担忧。苏慕几乎是立刻就融入屋内的气氛，和她们欢天喜地地聊了起来。而凌枫在被介绍完之后，就十分乖巧地坐在旁边默默地玩着游戏，并没有想参与其中。 聊了能有半个小时左右吧，苏慕就开始担心起凌枫是不是饿，又有没有觉得累，所以便动了离开的念头。毕竟她们可是有聊不完的话题的，凑在一起聊一晚上都没有问题，所以想要等她们聊完再出去，那基本上他们两个就没有机会出去吃晚饭了。在这个问题，她和凌空的想法第一次不谋而合，于是两人对视了一眼，达成统一意见之后，苏慕就离开了她们的房间。 不过等到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苏慕和凌枫就觉得有些累了，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再加上明天还要早起，提前去会场为之后的签售做准备，所以两个人一商量，就决定定个外卖，不出去吃了。 吃过晚饭之后，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行程。 尽管有任务在身，但这毕竟好不容易两个人一起出来一次，而且还是第一次一起出门，所以怎么也要有一些私人的时间的。两个人兴高采烈地计划了好久，敲定好之后，两个人就早早地进了被窝。 这似乎是他们两个从认识开始到现在，睡得最早的一次了，在此之前，他俩从来没在凌晨之前睡过。所以第二天一早闹铃响的时候，他们两个起得还算准时。吃过早饭、收拾完行李并且送去未央那里之后，他们就一起赶去了会场。等到需要签售的周边都准备完，他们两个就坐在了助理的位置上，一边打着游戏，一边等着歌手上场表演。 沈城地处东北，尽管它已经算得上是东北发展地非常不错的城市了，但是在动漫这方面，仍然比南方城市还要差上许多，所以沈城的漫展并没有南方那边看起来那么规模庞大，很多地方都还没得到完善。所以对苏慕这种对漫展其实并没有多大兴趣的人来说，根本也没有什么可逛的。再说她之前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就算有兴趣也早就已经看腻了，根本也不会有什么能够吸引她的地方。但是因为凌枫是第一次来参加沈城的漫展，而且他本身对动漫还很感兴趣，所以苏慕还是十分耐心地陪他逛了逛，然后陪着他一起看了看其他演员的表演。 很快，苏慕喜欢的那个歌手就上了台。 一开始苏慕都是漫不经心的，直到这个时候，她才集中起了注意力。凌枫也想见识一下这个人的实力，所以也就跟着苏慕一起，把目光落在了舞台中间站着的那个人的身上。 等他一开口，凌枫几乎就已经知道了苏慕为什么喜欢他的一半原因。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声音确实很独特，在唱歌的时候也更加有吸引力些，这种声音会得到苏慕这个声控的肯定，几乎是完全不用怀疑的事情。至于另一半的原因，凌枫在昨天晚上他们的谈话之中，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只不过他不想承认这个答案。 等到这个歌手表演完之后，他们两个人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坐了一会儿。苏慕一直和那些粉丝们聊着天，尽着一个助理的本分，可凌枫却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也不太想在展子里继续待下去，浪费时间两个人的约会的时间。于是在他的游戏结束之后，他有些委屈地问了一下苏慕能不能按照计划现在去外面吃午饭。 苏慕看看时间也确实快要到了，会场里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需要她来帮忙了，于是她就和会场上的这些人一一告了别，就和凌枫一起出了会场。 (28)沈城半日游 沈城这城市对于苏慕来说并不陌生，不止是因为参加漫展的缘故，还因为她的小姨一家还有姥姥、姥爷都在这里生活。她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这里住上几天，虽不算得上是大街小巷都很熟识，但是几条主要的街道和重要的景点，她也是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了。本来按照正常理论来说，在这种情况下，找路对苏慕应该不是一件难事，然而事实上是，出了门，苏慕连左右都分不清。 于是凌枫开始怀疑，苏慕和他曾经说过的那些旅行的经历，是不是都是骗他的。 以她这个智商，能自己旅行，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绝对是骗人的吧！被人拐卖倒是不一定，但是不迷路求警察叔叔帮助，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别说凌枫无法接受，苏慕自己都觉得挺尴尬的。她真的记得自己的酒店是在过了马路之后直走的右手边的，但怎么现在这个马路好像和来的那条马路不一样了呢？ 那没按之前那个进去的门出来，总不能怪她吧！ 所以带错路这种事，责任也不能全在她啊！ 凌枫实在是不得不佩服苏慕这个特点，她这个跳跃性的思维，果然一般人是跟不上的。就算是勉强跟上了，一般人也接受不了她这些理论。 真是的，他实在是搞不懂他这个女朋友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在冰天雪地的大马路上，凌枫真的是不想再就这个问题来和苏慕争论，责任在谁身上这个问题了。这天冷的他都有些受不住了，更何况是苏慕这小身板了。所以他干脆放弃了找地铁站的想法，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连拉带扯地把苏慕塞进了车里。 此时的苏慕还在生气，为什么凌枫要因为这种没有用的事情和她争辩，非要弄出个对错来。知道是谁的责任又能怎么样，也不能解决问题，再说了，就算是她的问题，干嘛非要在大街上说，等到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或者回酒店再说不行吗？ 苏慕堵着气，上车之后都没有挨着凌枫，也没有和他说话。一开始凌枫也有些生气，因为他不知道苏慕这又莫名其妙地耍什么脾气，也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不过等到他把电影票买完之后，想着因为打车的缘故，两个人可以看提前一场的电影，不用去逛街打发时间，他又开始觉得有些庆幸。 等凌枫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之后，他扭过头来看着苏慕，只觉得这女人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什么样子都很好看。于是他就强势地把苏慕扯到了自己的身边，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脸颊。 冬天给予肌肤的冰凉的触感，并没有在车内空调的作用下全部消去。但两个人肌肤的贴近却依旧升腾起一种炽烈的热度，灼得两个人都心头发烫。凌枫吻了吻苏慕的额头，轻轻地喊了她一句“老婆”，于是苏慕所有的负面情绪就全都都变成了水蒸气，融入进了空气当中，瞬间变消失不见了。 两个人甜腻地靠在一起，惹来了司机师傅的一顿羡慕。他忍不住吐槽自己的老婆不够温柔，总是和他发脾气，自己工作一天已经很累了，回家却还要听她唠叨。 原本这种时候，苏慕都要充当居委会大妈的角色，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把这些故事做些艺术上的处理，然后经得人家的同意之后，都写进她的小说里的。但是这一次因为有凌枫的存在，她就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 毕竟她这么做，怎么看怎么都会让人觉得有些多管闲事，万一凌枫觉得她做这件事有欠考虑，没准还得闹一次别扭。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出来一次，闹两次别扭的话，也实在是太不值得了。所以苏慕硬生生地忍住了想要开口的想法，紧紧地咬住唇，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管不住自己那颗“八卦”的心，就直接把问题问出去了。 不过出乎苏慕意料的是，她没有说话，但是搂着她的凌枫却开了口： “这个女人就是个骗子，说不和我吵架的，还总和我闹别扭。” “诶你什么意思，怎么着，我和你吵架，是我不对呗。” 苏慕一听凌枫说了这话，“噌”地一下就从凌枫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咬牙切齿地想要凌枫把这话说明白。凌枫见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然后把她重新搂回到怀里，继续说道： “没有没有，你没有不对，都是我的错。我老婆这么乖，我要是不犯错，你肯定不会和我吵架的。” “那本来就是嘛，你总觉得你会照顾人，可是你学的那点本事，都是用来照顾同龄人的，我和她们又不一样，你又没接触过我这种的，怎么可能知道怎么照顾我嘛。我不教你难道要其他女人来教吗？那都不用考虑，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的腿都打断的。” 苏慕有理有据、一板一眼、理直气壮地把这句话说完，别说凌枫了，就连刚刚还一脸幽怨的司机都笑了。可苏慕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这些有什么可笑的，她一脸嫌弃地瞪了凌枫一眼，问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凌枫则是摇摇头，带着十二分的宠溺对苏慕说道： “没有，老婆说的都对，我什么都听老婆的。” “哼，这还差不多，本来就应该听我的。” 苏慕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把头一拧，做出一副不想再和凌枫说话了的表情。凌枫刚想要开口再多哄苏慕两句，结果没想到司机却抢先了一步，对苏慕说道： “小丫头，好好珍惜你男朋友吧，现在能做到他这样的男人，可真是不多了啊。” “就他？哼！” 虽然仍然是一脸的嫌弃，但是在苏慕把头扭过去之后，她的嘴角悄悄翘起了一个弧度。凌枫也不傻，当然看得出这不是苏慕真实的表现，所以他就没有再接话，而是沉默着将苏慕重新搂了回来。 很快，两人就到了影院所在的商场，随便找了一家餐厅把午饭解决掉之后，两个人就直奔电影院去了。 因为贺岁档的电影早在初三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全部都看完了，所以电影院已经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了。两人之前也是商量了好久才选的现在要看的这部，虽然已经看过一遍了，不过因为凌枫比较喜欢这个题材，就正好借此机会再看一次。 看电影是苏慕的一大爱好，也是她非常喜欢的一种放松方式。以前上班的时候，因为工作时间比较短，所以经常有机会看电影。而在遇见凌枫之前，她的工作时间骤然加长，每天下班之后都累得不行，根本也没有什么精力再去支撑她的这些爱好了，所以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过电影院，以至于她的影院会员都差点降了一等。万幸的是，凌枫虽然之前没有什么机会能去电影院，但看电影也算是他的一个爱好。要不是苏慕偶然发现了这一点，她可能每次想去看电影之前，都得小心翼翼地去询问凌枫的意见。 这也应该算得上是之前与别人相处的时候，给苏慕留下的阴影吧。之前的恋情也是异地，每次苏慕提出要去看电影的时候，男人就会对她一顿冷嘲热讽，言语中多是暗指苏慕挣得不多还总要把钱花在这种娱乐活动上。苏慕承认她这个年纪确实是需要攒些钱了，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看个电影是有多过分的事情。她又不是每天都去看，也不是每上映一部都要看，再者说了，她的衣服、包包和鞋子，一年也买不上几件，加起来有的时候可能都不会过千，说她浪费钱，着实是没有什么能够站得住脚的理由吧？再说了，苏慕自始至终都没花过他的钱，礼物都没收过一件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管得这么宽。 不过尽管苏慕觉得这件事情自己是十分在理的，但是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有什么明显的习惯和爱好，几乎都会提前表明。凌枫有的时候会觉得很尴尬，不明白为什么苏慕明明在做她喜欢的事情，为什么总是想要询问他可不可以，直到后来看过苏慕的手记之后，才明白原来这其中还有如此渊源。当他发现这点的时候，他其实也有些汗颜，因为在此之前，他总是强迫苏慕去做一些她不喜欢的事情，但是却并不自知，甚至觉得只有苏慕答应了他，才是听话的体现。好在他及时发现了这些问题，并且开始学着尊重苏慕的意见，这才没有让更多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原来爱一个人除了是本能之外，也是需要学习的。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要求对方，只会得到更多更坏的结果。 他时常会觉得庆幸，庆幸自己发现得还算及时，没有造成更多的损伤，不然的话，他真的很担心，自己可能真的会因为这些事情把苏慕弄丢。 把电影看完之后，两个人终于算得上是正正经经地逛了一次商场。 虽然换过好几任男朋友，但是在此之前，苏慕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任一起逛过街，顶多就是和大学的男朋友以及他的室友们一起逛过操场，或者是和这帮人一起去过一次植物园。除此之外，类似的经历是一件都没有了。这倒不是因为她的男朋友不愿意陪她，至于愿不愿意其实苏慕也不知道，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苏慕自认为男人都是不爱逛街的，比如她妈每次要她爸陪着去逛个市场或者超市她爸都不愿意，就更不要提一起去逛街买衣服了。鉴于她爸的这个例子，苏慕便就认为男人应该都是这样的想法，所以即便她内心十分想要自己的男朋友陪她去逛街，但她也从来没有提过。 当然，这些男人也没有一个像样的，即便知道苏慕去逛街了，也知道苏慕是希望被他们陪着的，可这些人依旧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去陪她。 可凌枫和他们这些人完全不一样。 一开始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苏慕依然保留着这样的想法，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都会想要自己去解决，想做的事情即便想要和凌枫一起也不会和他说。她以为凌枫也是和那些人一样的，一样不喜欢自己的女朋友太麻烦、太粘人，结果令苏慕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当凌枫在苏慕身边的时候，他并没有给过苏慕任何机会，让她自己去做一件事情。 无论苏慕想要做什么，只要和他说了，他的第一反应如果不是这件事情苏慕不能去做，那就会开始询问苏慕，她要和谁去，是不是能够带上他。哪怕苏慕是要和同事还有朋友聚会，哪怕他明知道苏慕不方便带着他，他都会问上一句。 一开始苏慕只觉得这是凌枫做的表面功夫，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她认识的这些男生里，就没有一个喜欢这样粘着女朋友的。不过因为她确实也是想要别人陪着她的，所以她就答应了凌枫的请求。没想到几次下来她竟然习惯了凌枫的陪伴，当她意识到她陷得太深的时候，几乎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她根本没有办法再去适应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以至于凌枫去了日本之后，她连电影都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再去电影院看了。 至于凌枫，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觉得，既然恋爱了，除了工作之外，有什么事情都是可以两个人一起去做的，哪怕是工作上对方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了，两个人也可以一起完成。这才是谈恋爱该有的样子，像苏慕这种有了男朋友还要自己去做事情的，哪里像是和男朋友在谈恋爱，不过就是找了个能够长期发信息的伙伴而已。 然而尽管事情发展得还算不错，但是他们两个都没有理解到对方真正的想法，所以在后期的时候他们才能更加深刻的意识到，“沟通”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29) 两人在商场里逛了一会，苏慕就又觉得饿了。这对情况她这种每次吃饭就吃一口、什么时候问都说不饿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常见了。于是凌枫就顺理成章地认为刚刚苏慕并没有好好吃饭，觉得自己应该就吃饭这个问题好好教育她一下。不过看着苏慕憋着嘴委屈巴巴的样子，他又觉得自己怎么样都应该先把苏慕喂饱，所以就放弃了继续逛街的想法，提前到了他俩早就计划好要去的海底捞那里。 家那面没有海底捞，凌枫偶然一次和苏慕提起这个的时候，得知她从来没有吃过，就一直想带她来吃一次。恰巧沈城有好几家分店，所以早在来之前，他们两个就已经查好了地址，决定在离开沈城之前，一定要去这家店尝尝。 两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遇见前面有一位爸爸在和自己的女儿做游戏。小女孩十分乖巧可爱，看得苏慕眼睛都移不开。凌枫同样也觉得小女孩可爱，但却可爱不过他身边的这个“女孩”。于是在小女孩的爸爸对着小女孩说了一句“爸爸抱抱”的时候，他也恶作剧一般地对着苏慕说了一句“爸爸抱抱”。 苏慕这一次终于反应快了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像把被凌枫一直握着的手抽出来，然后两手一起掐住他的脖子，作为他乱说话的惩罚。结果没想到那位抱着女儿走在前面的爸爸竟然也听到了凌枫说的这句话，还特意笑着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他看向他们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着幸福一样，而感受到这样的目光，苏慕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起来，也顾不得教训凌枫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之后大约是因为脸上的红晕一直没有消退的缘故，苏慕一直都在低着头走路，像是个受了气得小媳妇一样。要不是后来一个小朋友手上拴的气球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凌枫觉得就算是把她带到别的地方，她都发现不了。 苏慕今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平常的时候，她对这些小孩子或者小女生喜欢的东西可一直都是完全无感的，最多也就是买来哄自己cp开心的。可今天她看什么都觉得喜欢，眼见着那孩子手上拴着的气球，她就也非常想要一个。凌枫觉得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因为他第一次发现，苏慕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有如此孩子气的时候。于是为了满足她的少女心，他就准备上前问一下那孩子的家长，这气球是不是在这商场里买的。 苏慕觉察大凌枫的意图，赶忙拉住了他。两个人小声争论了半天，没想到争论的内容竟然被前面抱着孩子的母亲听了去，直接转过头来告诉他俩说，楼上有家饮品店，买两杯奶茶就送一个气球。 如此场面让苏慕脸上刚刚消下去的红晕又爬了上来，凌枫却是和人家开开心心地道了谢，然后拉着苏慕就去了那家店。好在商场是个圆环，没有那么多的岔路，所以那位母亲说的那家店也没有那么难找。两人到了之后还没等开口，店员就介绍了赠送气球的活动。苏慕看了看价目表，在几个选项中一直犹豫不决，最后听店员说她爱喝的红豆奶茶现在还有别的活动，喝光之后把杯子拆开会有惊喜，于是她就毫不犹豫地选了这个。 当这店员在介绍这杯奶茶的时候，凌枫就已经知道，苏慕不可能再选别的了。所以把这个选项排除之后，他又选了一个他和苏慕都比较爱喝的，一起付了账。等到气球被系到了苏慕的手腕上，奶茶也被她拿在手上之后，她笑得简直比刚才那两个孩子看起来还要开心。凌枫虽然有些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但是看见她笑得十分好看的份上，想说她幼稚的那句话，就被他咽了回去。 一切好像都在朝着幸福而完美的方向发展，然而等两个人到达了目的地之后，却发现之前的幸福感大约就是在为现在做铺垫。 凌枫早就知道来这种店大部分时间都要排队，所以在时间上他也算是做好了预算。可是人算到底不如天算，尽管他们已经提前很久来了，可是在他们前面排队的人数还是多得可怕。按照现在这个情况继续等下去的话，估计等他们等到座位的时候，他们要坐的那趟高铁早就已经出发了。 说不沮丧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在来之前苏慕已经期待很久了，虽然她对海底捞本身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她知道那是凌枫很喜欢吃的东西，她就很想和凌枫一起吃一次。 在不能确定两个人能在一起多久的情况下，她一直希望想到的事情两个人就可以立刻去做，这样就不至于一拖再拖，最后演变成难以圆满的遗憾了。所以这次不吃，她是真的很怕，以后自己就没有机会再和凌枫一起出门了。 凌枫其实也是很失望的，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已经提前很久赶过来，却还是没有赶上。所以尽管他心里也不舒服，但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开始安慰起苏慕。他想着法地逗苏慕开心，一直不停地哄着她，同时还时不时地和她商量，要不要去别的地方吃饭。 苏慕虽然不是很高兴，但是她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而且凌枫在第一时间也来安慰她了，这就让她心情转好了不少，她也没必要一直别扭下去，所以就撇着嘴点了点头。 见苏慕没用他怎么哄就答应了，凌枫悄悄地吐了一口气。他本来就不会哄人，要是苏慕心情还没有变好的话，他也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哄了。好在苏慕及时就收住了她的脾气，算是救了他一命。 决定放弃这里之后，两人就向着出口走了过去。就在他们两个要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一名服务生叫住了他们两个。 “你好，你好顾客，我们这里有空位了哟。” 听到喊声的凌枫和苏慕两个人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他们还是不约而同地一起回了头，想看看这服务生到底是对谁说的这句话。结果没想到正如他们两个所期待的那样，这服务生还真就是朝着他们两个跑过来的。等到跑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又尽量克制自己别喘着粗气和他们确认了一遍。 “刚刚先生不是有来问过能不能提前给你们安排吗？知道你们要赶不上火车了，所以我们特意留了位置，两位时间还够用吗？还需要用餐吗？如果需要用餐的话，就请跟我到里面就座吧。” 两人听完解释之后，二话没说就点了点头，跟着服务生到了餐桌那里。一路上苏慕都特别开心，走路一蹦一跳的，再加上她的手腕上还系着气球，穿得又是jk制服，所以从背面看起来，她真的和十六、七的小女生真的没有什么差别。凌枫看见她这个样子的时候，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领了个女儿出来。要不是看过苏慕的身份证，他真的会觉得苏慕在年级上骗了他。 这哪里是个二十七岁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啊，连他同学都不会这样了！ 不过反过来想想，苏慕也挺厉害的。毕竟在女孩和女人之间的角色切换上，她算得上是掌握自如了，一般人想有这样的本事，还真是挺困难的一件事，没准还会被人嫌弃呢。 想到这里，凌枫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件事清理出去。之后他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平板，然后用苏慕的手机号注册了会员，然后把平板交给了苏慕，让她点吃的。 虽然无论平常和谁出去吃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苏慕来点菜的，尽管苏慕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把这项艰巨的任务都交给她，但是她每次也还算都能勉强点一桌大家都能接受的饭菜。不过这次她是真的不知道有什么是比较好吃的，所以她盯着平板电脑看了好几遍，也不知道自己要点些什么。 凌枫把桌子都擦完了，也没见着苏慕点一道菜。他有些奇怪，忍不住把头凑了过来问苏慕道： “你在干嘛？为什么不点东西？” “我……嗯……我也没吃过，不知道要点什么。” 看着苏慕皱着眉认真跟他解释的时候，凌枫忍不住有些想笑。接着他把平板接了过来认真看了看，然后点了盘肉之后又把平板还了回去。 “肉我选好了，剩下的你就按平常你吃火锅时候点的东西去点吧。它和火锅没有区别的，你在胡乱担心什么？” “噢，那吃火锅的话……” 苏慕话都没有说完呢，手已经按了好几个选项了。凌枫扑哧一笑，然后又重新把平板抢了过来。 “你呀，就不能认真一点的看吗？你这个眼睛大肚子小的家伙，点那么多，还都点整份的，你能吃得了么？没看见这儿还有半份的选项吗？你这只小蠢猪。” 凌枫再次递过来平板之后，苏慕才发现原来那里还真的有一个选项，而且还是在特别醒目的地方。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不然的话，为什么刚才她没有发现？不过既然有了半份的选项，那她的选择性就更多了，于是她开开心心地把之前喜欢吃的东西全都点了半份。 凌枫看到苏慕的表情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等到苏慕都点完之后他把平板拿了过来，翻看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点的这些东西，结果就发现苏慕真的是一点儿都没客气。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吃掉，就点了一堆。 “你能吃得了吗，你点这么多？” “可是我想吃啊。” “老婆，我知道你想吃，我知道这些都是你平常喜欢吃的东西，虽然咱们两个也不差这个钱，可是是真的吃不了。你点这么多，不止浪费钱也浪费粮食啊。” 凌枫看着苏慕瞪着她那一双满眼都是无辜的眼睛，这话说得是底气越来越不足了。好在苏慕经他这么一提醒，觉得他说的也对，点这么多他们两个人确实是吃不了，所以就左删右删，只留下了一小部分他们两个都特别爱吃的东西。 之后两个人就开始享受起他们的晚餐来，等到两人结完账的时候，桌子上还是剩下了不少的东西。 在往回走的时候，苏慕先是感叹着他们两个果然没有把东西都吃完，当初不选那么多，果然是个明智的选择，然后就开始和凌枫讨论着海底捞工作人员的服务实在是热情得让她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像她没注意把一大杯奶茶都洒在了桌子上的时候，好几个人来帮的忙，又是给她递热毛巾，又是不停安慰她别担心的，搞得她都觉得有些自责了。最后她又有些无奈的感慨，他们在的那座城市果然是发展得还不够，连一家海底捞都没有。 凌枫虽然想劝苏慕，其实家乡的发展程度已经算是好的了，总比那些连肯德基和麦当劳这种快餐店都没有的地方要强。但是，如果要他选择的话，他也不会选择在这里发展的，并且原因也是因为城市的发展都不够高。等他从日本留学回来，留在这里的话根本就没有发展。 鉴于这个原因，他没有和苏慕就这个问题多讨论些什么。不过要去外地生活这件事情他早就和苏慕说过，苏慕在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让人看不出她一点异样的情绪。那个时候凌枫还不了解苏慕，不清楚她这样代表着什么，但现在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了，他早就已经摸清楚了苏慕的脾气，在没有任何表现的时候，就是她生气或者是不开心的时候。所以说，当他和苏慕说他以后要留在其他城市发展的时候，苏慕应该是生气。 就算是没有生气，也一定有失望或者是其他负面的情绪。 反正绝对不可能是高兴。 (30)担心不过来的问题 在两人回去的路上，苏慕给未央打了电话，确定了他们的位置之后，苏慕就先去了他们在的饭店，去取他们的房卡。 因为打车不太方便，所以凌枫留在了车上等着苏慕，苏慕自己一个人去了包房。 去的时候苏慕觉得自己的心里很乱，好像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但具体要说是什么事，她又说不出来。等到她进了包房，看到她那群好朋友坐在一起吃饭，就这一个瞬间，她突然有了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尽管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她十分热情，甚至还和她开玩笑，把她拍进了直播里，但是她怎么都感觉，自己好像从这个她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场景里，完全脱离了出来。 是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心烦意乱的吗？可她应该是最习惯这种情况了才对。这么多年以来，她喜欢的东西，更新换代的速度几乎快要赶上光速了。她最不会有这种失落感，因为更新速度太快，失落感会完全被新鲜感覆盖。这也是为什么她的闺蜜们有的时候很看不起她的原因，明明这样喜新，却总是困在旧的、错误的感情中，不肯放过自己，白白上自己受这么多苦。 苏慕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感情这件事情她就这么放不下。不是有句话叫“只要奶狗换得快，每天都是天天的恋爱”么，要是她能把喜新这种能力应用在感情上的话，她完全可以享受到每一段爱情当中，最甜蜜的那部分。可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完全丧失了这种能力，以至于她的眼里只能看见对方，尽管她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是任何一个了解她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情。 因为这事她最致命的缺点。 彼时凌枫还并不知道这件事，他甚至还一度觉得，苏慕依旧还是没有真真正正地在心里接受他。说不着急或者不难过那一定是假的，但是凌枫并没有想过要放弃。或许是因为自己不甘心，不甘心付出这么多还换不回苏慕的真心，也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办法让自己去忘记最初见到她是，她撩起头发低着头弯着唇无声微笑时的场景。 直到苏慕重新坐回到车上的时候，她依旧觉得心情烦躁。尽管她觉得自己很需要安慰，但在凌枫面前，她并没有任何的表现。她自己也解释不清让她不开心的原因，她很担心如果她表现出来了，凌枫会把问题扯到他不喜欢的那个人的身上。凌枫对他的误会已经很深了，苏慕没有必要再把这误会加深一层。 紧赶慢赶，两个人终于赶上了回去的高铁。在车上睡了一觉之后，苏慕暂时忘却了这些事情。 回去之后，两人又像之前一样过了两天，在第二天晚上，苏慕突然接到了一个特殊的邀请。 她高中时最好的朋友、以及现在也非常要好的朋友陈飔，想要请她一起吃顿晚饭。 要说这两个人的关系，那绝对是非常符合“现代闺蜜”的定义了。两人分隔两地，一年之中发信息的次数大概一双手就能数的过来，可等陈飔过年回来的时候，两个人总要一起去看贺岁档的电影，一起吃吃喝喝，就好像并不曾分隔两地一样。她们之间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题，无论对方是否存在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中。而哪怕再长的时间不见，再见面时也不会觉得尴尬。 这大约是让苏慕感觉最舒服的一段关系了，所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不管是不是可以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这个理由，她确实是因为太过沉溺于和凌枫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而忘记了和其他人联系，甚至她都没有亲口告诉陈飔，她有了男朋友。 这在以前是完全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而与此同时，苏慕终于意识到了最大的问题所在。 她实在是太过沉溺于和凌枫的这段关系了，而因为过于关注的原因，使她在不知不觉中，放弃了太多的东西，也忽视了太多东西。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因为所有超出正常范围内的喜爱，都会成为一种负累。 成为一颗足以毁掉一切却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引爆的炸弹。 苏慕一下就变得迷茫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凌枫。 陈飔对于苏慕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这件事情是凌枫早晚都会知道的事情，如果被他知道她背着他和陈飔她们见过面的话，他一定会觉得，自己在她的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但也因为陈飔太重要了，所以苏慕一直都觉得，带男朋友见她和见家长没有什么区别，可她现在并没有想好究竟要和凌枫保持着一段什么样的关系，她并不想这么早就带他去见陈飔。 老实说这一年来苏慕一直都在期待着和陈飔见面，但是现在，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苏慕觉得自己心里很乱，所以工作的时候总有那么一点三心二意，总要重复那么两三次才能做好。凌枫一直在玩游戏，并没有注意到苏慕的异常，一直到苏慕在操作机器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的手划伤，他还以为是苏慕自己不小心。 而陈飔的信息苏慕也是拖着，直到下班了也没回。等到晚上回家之后，她趁着凌枫玩游戏的时候，给未央打了个电话，想听听未央的想法。 未央经历过的感情很少，所以相对于苏慕来说，在感情这方面还算是理智。对苏慕这种，一恋爱就和傻子没有什么区别、并且又容易冲动的人来说，她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帮手。 不用她帮忙给苏慕想办法，只要她能让苏慕冷静下来就行。 未央也算是一路看着两个人发展起来的，但她比苏慕看得清楚。虽然苏慕总是不承认她对凌枫的感情，但是未央可知道，苏慕对凌枫的爱，可比她自己形容的多得太多了。只是这种谎言其实是没有揭穿的必要的，因为未央也并不看好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件事。 毕竟听过苏慕所有的倾诉之后，她就非常能够确定，苏慕和他在一起，只会不停地受到伤害，而对她施加伤害的那个人，不止不会自知，甚至还有可能并不觉得他做的这些事情会伤害到苏慕。 所以当她把苏慕的想法全部都听完之后，她干脆利落地给出了答案。 “当然告诉他，不用有任何隐瞒，如果他一定要跟着的话，那你就说不方便啊，都是小女生在一起聚会，带他一个男的，他不觉得尴尬吗？” “可是……” “可是什么啊，他要是说不觉得尴尬，那你就告诉他你们几个尴尬啊，要聊一些很私密的话题，是别人的秘密，当然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说，就让他别耽误你们的聚会了。” 未央知道其实苏慕已经动了想要带凌枫去的念头了，不然的话，今天她也不会打这个电话。当然她也知道，苏慕打这个电话来根本不是要她教她怎么去做，而是帮她坚定不带他去的那份决心。她肯定是要完美地去完成这个隐藏任务的，所以她坚决不能给苏慕任何机会，让她动摇她的想法。 等到未央把这些话说完，苏慕已经被她堵到无处可逃了。她感觉自己几乎是被迫给陈飔发消息，告诉她让她定好时间和地点，她肯定去的。等到她把这条信息发送过去之后，未央仍然没有挂断电话，理由是现在两分钟还没有到，她怕苏慕把电话挂断就会把那条信息撤回。 苏慕被未央的这个理由弄得哑口无言，她又好气又好笑地小声嘟囔了未央两句，然后十分听话地并没有挂断电话。 因为苏慕回信息的时候有些晚了，她有些担心陈飔早就睡了，所以和未央又聊了十分钟也没有收到回信之后，她就决定先把未央哄睡。结果就在她刚要和未央提起睡觉这件事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起了信息提示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我还叫了乐多，如果方便的话把你男朋友带上也行，我想见见。” 苏慕完全没有想到陈飔竟然会主动要求她带上凌枫，这竟然让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极其抗拒的心里。她很慌张，下意识地先回了一句，想要推脱： “行，你先定时间，然后我问问他有没有空。” 发完这句话之后，苏慕就沉默了下去。因为电话还没有挂断，所以未央一直有关注苏慕这面的动静，她也听到了苏慕手机响，原本还打算过一会儿问一下是不是陈飔发来的消息，结果还没等问呢，就发现苏慕那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了。这可把她担心坏了，不停地问苏慕是怎么回事。接连喊了四五遍之后，苏慕才拖着一种十分疲惫的声音，对未央说道： “她问我方不方便带我男朋友过去。” “诶？那这个……嗯……那不是正好吗，你不是刚刚还纠结这件事，现在不用纠结了啊，你就带他去呗。” 未央听到苏慕的回答之后，差点就脱口而出一堆教育苏慕以后不要想太多之类的话。好在她提前稳住了自己，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苏慕却好像更加低落了的样子，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追问道： “你怎么啦？怎么好像更加不开心了呢？” “没有，只是……我想她应该是现在就已经非常不喜欢凌枫了吧……” 苏慕的这句话给未央说的一头雾水，她完全不知道苏慕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所以为了避免苏慕自己瞎想，给自己造成一些不必要的烦恼，她继续问道： “你怎么知道啊，不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吗，你怎么能看出来她不喜欢他的？” “我俩认识十几年了，在此之前我处过的所有男朋友我都和她报备过，她一个都没有问。她根本就没在意过他们，可这次却提出了想要见他的想法，还有再加上乐多也会去，以我对她俩的了解，答案肯定不会好的。” 虽然苏慕的解释未央并不能完全同意，但是这个结论未央倒是十分相信的。因为她有百分之二百的信心，确定苏慕所有的朋友没有一个会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的。 所以，这个时候的苏慕应该……不会开心的吧……都说了她只是在压制着自己的感情而已，被自己很在乎的人否定掉这份感情，肯定会很难过的。 唉，真的是，为什么当初就一定要和这个小家伙在一起呢。 这个问题是未央一直想要问的，但是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问出口。第一是她知道，问了苏慕的话她一定会不开心，而她不想在给苏慕添堵了，第二是这根本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问了也是白问。 毕竟如果爱情有那么多理由的话，那就不是爱情了。 想到这里，未央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示了一下苏慕，让她快些去问一下凌枫，他想不想去。正巧这时陈飔也把时间和地点发了过来，于是苏慕就挂断了电话，给凌枫打了过去。 在一起这么久，苏慕都几乎很少给凌枫打电话过来。所以当手机提示苏慕给他打来电话的时候，凌枫第一反应，就是发生了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于是他立刻退出了游戏，接起了苏慕的电话。 “老婆怎么啦？” “你在忙吗？” “没有啊，我躺着呢，怎么了？” “嗯……我明天下班要去和我高中最好的朋友一起吃饭，她是除了乐多和未央以外，对我最重要的人了。” “诶？就是那个你和我说的以后一定要带我见的那个人吗？那我当然有空了，明天下班就一起去呗，反正我也去找你。” 凌枫一开始听苏慕的语气不对，还觉得心里有些没底，生怕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惹苏慕生气了。结果没想到苏慕和他说的是这件事情，他立刻就放松了下来，语气也轻快了起来。不过他放松了，苏慕却有些蒙了，她茫然地敲了敲自己的头，然后不可置信地问了凌枫一句：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要见谁了？” (31)果然是越来越像的两个人 凌枫听完苏慕问的这个问题，也有些发懵，他略显无辜地回答苏慕道： “就是贺岁档电影刚出预售的那天啊，我们买票的时候你和我说，你每次都会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和你的那个高中同学去看电影，去年还上午看了一场、下午看了一场。然后你还跟我说，她是你特别重要的人，等她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带我去见她，告诉她我也是你最重要的人。” 等到凌枫把这些话说完，苏慕又想了半天，才想起那天的场景。想起来之后，她懊恼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开始在心里不停地骂着自己。 我的天啊，自己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呢，竟然会说出这样的？ 情话什么的随便说说就好了呀，说这么郑重其事的事情干嘛？现在惹出麻烦了吧。 啊，真是的。果然她就不适合骗人的嘛？ 苏慕觉得现在她的脑袋都大了，不止如此，她甚至还有那么一丝骑虎难下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脑子现在可能是不太够用了，于是她借口要和陈飔说些事情，就立刻挂断了电话，转头又马上把电话给未央打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苏慕就干净利落的和她重复了一遍刚刚凌枫给她讲的事情。未央听完之后也是无话可说，沉默了好一阵，才忍不住说了苏慕两句： “你说你呀，要是真的没有那么喜欢人家，平时就别表现出来的太多嘛。这下好了，你是想继续骗呀，还是想好好对人家呀？” “哎呀，我要是知道不就好了吗？关键是我现在不知道啊。我可以承认我是喜欢他的，但是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我现在可是太明白喜欢也不一定要在一起的这个道理了，我俩早晚有一天会分手的，我要是把我全部的喜欢都表现出来的话，那分手的那一天的，我得多难过呀。” 苏慕叹了口气，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她第一次发现之前的男朋友出轨时，自己崩溃的样子。那天的阳光好像是那个夏天最美好的样子了，照在被子上的时候，带着一种十分干净的温暖，以至于当她看见曾经被他握过的那双手停留在这阳光下的时候，她觉得特别肮脏，根本就不配被这样的阳光温暖着。 她是没有办法全力以赴地再去喜欢一个人的，因为在她的意识当中，她那些保留都是留在最后用来挽救她颜面的东西。也许越是自卑的人，就越需要拼命的去维护自己的尊严。而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他们宁可放弃掉一切。 更何况，他们两个年龄差这么大，别说外人没有信心，他们能够一直在一起，就连苏慕自己都没有。她就一直过着有一天算一天的日子，甚至毫不夸张地说，每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她都会想，今天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让他们两个立刻结束这段关系。 就是因为抱有着这样的想法，所以苏慕从来没有和凌枫许下过任何太过沉重的承诺。有些时候哪怕是气氛已经到达了一定程度，应该到了许下山盟海誓的时候了，她都会刻意地控制自己，半点不允许自己把这些话说出去。她相信有些东西始终都是要还的，虽然许了什么山盟海誓的人并不会遭雷劈，也不会被车撞，更不会死于非命或者真的孤独终老，但是完不成誓言的人总是要受到报应的。 她不想承担这种报应带来的任何后果。 未央是十分了解苏慕内心的想法的，但此时此刻，她仍然想问苏慕一句，为什么她就不能相信他们两个会一直走到最后。但是这话还没等她问出口，她自己就觉得这个问题问的是有多么荒唐。于是她苦笑了一下，然后对苏慕说道：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那咱就见呗。那见一面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又不能掉块肉。反正你都觉得你朋友不能同意了，那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坏的结果了吗？”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是，我感觉还是不要见的好吧。” “喂，你之前明明是想带着他去见人家的呀，现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诶你这个女人可真的是……” 未央听到苏慕犹豫的声音，无奈地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她实在是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形容苏慕了，但是莫名的，她又觉得苏慕会有这个想法很正常。 所以说她们能成为好朋友，也是应该的吧。 而苏慕听到未央说这句话之后，还以为她不理解她的想法，于是就又努力和她解释道： “之前想带他去的时候是担心我朋友不愿意见他，现在不想带他去是担心他们两个见面之后不对付，我在中间不好做。这两种情况面对的问题不一样嘛，我当然得认真考虑清楚了。而且这就相当于见家长了，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做决定嘛！而且我觉得挺尴尬的，你说我明明不认为自己能和他在一起，然后我还总给他希望。喂，你说我是不是有点渣啊，我就想享受那种恋爱的感觉，然后还不想为以后负责，也不想对他负责，虽然一直觉得会是他先放弃我，但是又感觉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存在的话，我也一定会走得干净利落。这都是什么心理啊？你说渣男是不是就我这样的？” “你可得了吧，你没看网上总结的嘛，渣男的条件可是很高的，得要人帅、个高、多金，不止得有车有房，还得能满足人家女孩子对爱情的所有幻想，就是同时不能爱一个人，你自己算算，你占哪样了？” 未央掰着手指一样一样把网上的那些东西给苏慕总结出来，苏慕听得晕头转向，最后仔细想想，自己是个女的，好像连前提都不成立。 “那你要这么说，我一样也没占，那我是什么啊……” “你现在连人渣都不是……” “哇，连你都不爱我了。” 苏慕把这句话说完之后就在那面假装哭了起来，未央听到这虚假而又夸张的声音之后，实在没忍住，一下就笑出了声。 “喂，你到底要干嘛呀，现在正讨论这么严肃的事情呢，严肃点行吗？” “我这都够严肃的了好吗，再严肃我都要疯了，我头发都要被扯没了你知道吗！我真的超级烦啊！真的！” 外人是从来没有见过苏慕如此耍宝的，别说外人了，就算是凌枫，也从来没有见过苏慕这样。有的时候未央都觉得，苏慕总是嚷嚷着要找什么小奶狗、小狼狗的，可是在她面前，苏慕自己就已经很像这两种类型的集合体了。如果苏慕真的是男人的话，没准真的会变成渣男也说不定，因为她虽然没车没房，但是她偶尔爆棚的男友力以及时不时发过来的小情话，实在都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苏慕自己不理解为什么她室友会和她说，以后找男朋友一定要按照她的这个标准找，但是和她相处、一直被她照顾着的自己可知道，绝对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拒绝苏慕这样的男生。 毕竟女孩子都是需要被人哄着的，但偶尔，也想体现一下自己的爱心。而苏慕在这两者之间切换得游刃有余，完全可以满足女孩子的各种需求。如果有哪天苏慕要是出柜了，那想要和她在一起的女孩子，也一定不比现在追她的男孩子少。 可她回归到女孩子的角色，一切就都被她弄得乱糟糟的一团了。 你要说她不渣呢，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和凌枫有什么以后，只想谈一场甜甜的恋爱，还是不甜了就分手的那种，听起来非常不负责任。可你要说她渣呢，她却又从来没有拒绝过任何凌枫的要求，哪怕再过分的，她都能接受，朋友圈也大大方方秀恩爱，在金钱这方面更是从不在乎，除了不会和凌枫撒娇之外，别的女朋友会做的，她几乎都做全了，哪怕她就算一直觉得他俩不会长久，想的也都是因为凌枫的问题而分手，并不是因为自己厌倦或者是移情别恋。 所以她这种人啊，要怎么定论呢？ 真的是太奇怪了。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想这个的问题，苏慕现在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呢，她得想想办法先把苏慕安慰好才是。 那面苏慕愁得一直扯自己的头发，这面未央想着想着也开始跟着苏慕扯起了头发。等到她真的差点把自己头发都扯下来的时候，她终于开口对苏慕说道： “反正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我觉得你就先和凌枫摊牌吧，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都反对你们在一起，你就告诉他让他克制点自己的脾气呗，要不我现在就给你写个稿子，征集一下我们反对你们两个在一起的理由，然后你找机会把这个知识点普及给凌枫，让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万一到时候你姐妹说这些的时候，让他别发脾气，别在意，因为不止是你姐妹一个人这么想的，我们，你所有的姐妹儿，都是这么想的。” 苏慕听着未央给她出主意的时候，只觉得电话那头说话的，好像是她自己一样。了解了未央的大概意思之后，苏慕并没有急于对她这个意见表现出什么态度，而是小心翼翼地和未央说了一句： “嗯……那个……你没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和我一样了吗？” 未央感觉自己把这些话说完之后都快没气了，她也知道苏慕的思路和正常人的不一样，所以当听到苏慕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也根本没管她，就继续做着自己的深呼吸，随便应付了她一句。苏慕也没有管未央的态度，继续小心翼翼、近乎于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真的没发现吗，你越来越像我了，真的，就出那些没有用的损主意的时候，你真的，越来越像我了。你说我是不是把你带坏了，你以后把从我这学来的这点本事都用在你未来男朋友的身上，那他能怪我不？不行，我觉得他可能会想打我，我得研究研究去学点啥防身术了。” 苏慕这唠唠叨叨的样子已经够好笑的了，再配上她说的这些内容，直接惹得未央在深呼吸的时候被空气呛住。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她又开始哈哈大笑，笑到苏慕都觉得她可能是需要给精神病院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他们那里是不是有病人偷跑出来了。 “诶，别笑了诶，刚才是谁说的严肃的。你说我就说点儿实话，你笑啥啊，能行不，别笑了，再笑一会儿过去了。” “哎呀我的天呐，真的，我觉得你不是男的真的太可惜了，你要是男的，别人就别想把我从你手上抢走了。” “别闹，就算我是女的那些渣男也抢不走你，我都这么照顾你了，你要还能被那些根本就对你不好的人拐走，那你可快走吧，我可不要脑子不够用的，挣点钱不够给脑子治病的了，养不起。” 虽然未央知道苏慕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是这样故意说出来逗她开心的，但是可能女孩子就是喜欢这种感觉吧，哪怕知道对方是刻意的，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还是觉得十分开心。然后她就突然想去和凌枫交流一下经验，给他讲讲做苏慕的女朋友是有多么的幸福，如果有一天他们两个人出现什么问题的话，没准可以试试把角色调换过来。 让苏慕充当男朋友这个角色的话，那可一定比让她当女朋友来的容易的多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未央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意识到，苏慕刚刚说的那些话好像是对的了。 果然自己是被她带坏了。 “啊好了好了，我肯定不会被拐走的，你就别操这老妈子的心了，有你在没人能欺负我的。咱俩能不能讨论正事了，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耽误这么久，你也不怕你男朋友一会儿怀疑你和别的小哥哥跑了。” “哎呦，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了。” “那你觉得我这个损主意怎么样？” “我觉得完全可行。” (32)聚会前的准备 聊聊天话题就跑偏然后怎么也带不回来这种事，在苏慕和她这群小姐妹身上经常发生，所以以前苏慕工作不忙的时候，她们几个经常就会一聊起来就不知道扯到天南海北的哪个角落里去了，等到意识过来的时候，总是得翻聊天记录才能想起来最开始聊的是什么。虽然偶尔总是会因为这样耽误些事情，但是在苏慕看来，没有什么事情会比和她们聊得开心更重要的事了，所以在这种时候，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有聊没聊尽兴才是问题。 当然，凌枫是不可能知道她的这个习惯的，所以正如未央所预测的那样，苏慕的电话一给凌枫打过去，他就立刻语气幽怨地问苏慕干嘛去了，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打电话回来。 苏慕着实是不知道要怎么给凌枫解释的，所以为了避免回答这个问题，她东拉西扯、胡编乱造地开始和凌枫聊天，尽量给未央争取搜集问题的时间。不过让她这种直白的人做这种事情实在是太难为她了，所以凌枫几乎在她说了两句话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不对，于是愈发怀疑起她刚才的行踪来。奈何苏慕根本没给他问的机会，一直不停地在说，他也不好意思打断她，所以就一直等着。就在他等待机会的这个过程中，未央终于把“资料”发到了苏慕手上。 苏慕以最快的速度把那篇小作文看完，然后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缓解了一下气氛，就十分严肃地开始和凌枫商讨起来。 凌枫虽然早就知道苏慕的这帮朋友并不是很能接受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这个事实，但是当未央把他们两个之间存在的各种问题一条一条都十分明确地罗列出来的时候，凌枫还是有那么一些吃惊的。老实说，他想过很多问题，但未央总结的这些，他确实是从来没有想过的。要不是他们今天非要把这些问题摆在明面上，那么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大概都不会想到这些事情。 不过按照他这个逻辑来想的话，他倒是觉得未央提的这些问题都没有什么解决的必要，因为这些问题在他眼里都不是问题。毕竟是在谈恋爱，两个人现在在一起过得开心就好了，要是觉得不开心的话，那就像以前一样，痛痛快快地说分手就可以了啊。 想到这里的时候，凌枫的心不知怎的，突然莫名地疼了一下。他不可思议的拿着电话就楞在了那里，用了能有半分钟的时间，试图想去确定刚刚那种痛感是他的幻觉。 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啊，他曾经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因为一种新鲜感，试图在一起之前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对方有十足的吸引力，可在一起之后，不过几天就相互厌倦。那个时候说分手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任何感觉，平常的就好像放学之后和同学说了声再见。他一直觉得除了那个女生之外，都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发生了，可是为什么刚刚自己想到要和苏慕分手的这个问题的时候，会觉得这么难过呢？ 这可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想到这里，凌枫就陷进了自己的思维当中，并没有太听清楚苏慕接下来说的那些问题，苏慕自顾自地像是朗读课文一样的照本宣科，也没注意到凌枫的表现。等到她把最后一个字念完之后，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试探性地问凌枫道： “我刚刚说的话好像有点长，你都听见了吗？” 被苏慕这么一问，凌枫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个还在打着电话。不过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个上面了，就下意识地应付着，对着苏慕随便“嗯”了一声，也没有说其他的。苏慕根本没往别的方面想，还以为他就是听到了这么多的问题，有些生气，所以才没有回答她，于是她立刻有些焦急地和凌枫解释道： “那个……我知道这问题好像是有些多了，不过这些都是他们的想法，我……我觉得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嘛，所以你不用太在意。我跟你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要你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和我的好朋友在吃饭的时候，她要是说出这其中的某些话的时候，你千万不要生气。” “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生气呢？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有尊重过我们两个的感情啊，我为什么不能生气？再说了，在不在一起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不用他们评判这么多吧？你选择的是我，又不是他们，他们管这么多干嘛。” 这些话其实是凌枫早就想说的了，只不过是碍于情面而且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而已。今天苏慕既然把这些事情挑明了，也算是给了他这个机会，所以他一点保留都没有，就直接说了出来。 苏慕虽然觉得他的也还有些道理，但她也明白，她这些朋友都是从现实方面真真正正为她着想的，所以在面对凌枫的问题时，她还是有些心虚，只能试图安慰他道： “我知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所以你看就算他们跟我这么说了，我不是也没有和你说分手嘛？你就别生气了，再说他们也只是在客观的看待问题而已，也没有非说要劝我们分手的意思，他们也只是希望我不要受到伤害，毕竟……我这眼光从来都没好过……” 苏慕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委屈，联想到以前的经历，她惊觉自己好像真的和她的朋友们说的那样，眼光就从来都没有好过。要说追苏慕的人也不少，同时期也有好些努力想要照顾苏慕的人，可她选择的那个，永远都是对她最差的那个，就算刚开始很好，也都会慢慢都变得很糟糕。她就好像中了什么魔咒一样，每次恋爱都要经历同样的由好变坏或者是一直不浓不淡的过程。 所以按照这个趋势来看的话，她是不是也应该适当的怀疑一下，凌枫也会是这样呢？ 正当她准备考虑一下这个十分严肃的事情的时候，突然沉默下去的凌枫又一次突然之间开口说道： “我肯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呀，我又和那些人不一样。让你哭我都已经很难过了，我怎么可能伤害你呢？” 凌枫听过苏慕的解释之后，不止心情有了些缓和，甚至还开始有些心疼起苏慕来。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依然还是觉得有些发堵，就堵着气，像是耍小脾气一样，和苏慕说了这么一句。而苏慕说了这么多，又解释了这么多，在加上脑子里不停地想着那些事情，实在是觉得有些累了，也来了些脾气，但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的凌枫比较敏感，不太适合谈论这种话题，所以她也没敢发脾气或是怎样，只能尽量好言相劝，至少得先保证明天的见面不会出现问题。 “哎呀，我知道你对我好啊，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明天在饭桌上的时候，你们两个会因为我的事情闹得不愉快嘛，毕竟你们都不认识，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如果你们俩闹得不愉快了，那我在中间得多难做呀，是吧？” “你放心，如果她真的是你的好朋友，真的为你着想的话，那么就算她再反对咱们两个在一起，这些话她也一定不会当着我的面在饭桌上和你说的。因为她也一定不会想让你为难的，所以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大不了明天我就负责低头吃，不需要我表决心说爱你的时候我一句话都不说，老老实实地当个吃货还不行？” 苏慕心道她倒是不担心她的朋友会怎样，毕竟那么大个人了，肯定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她就是担心凌枫那股不服气的劲儿上来，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要是主动挑起什么事端，那可就不好了。毕竟虽然他的脾气已经够好的了，但是年纪小爱冲动这种事情可是他这个年纪的男生在女朋友面前经常会出现的问题，她也不是没有过经历，所以她可一定要防患于未然。 不过凌枫能把这句话说出来，就说明苏慕的话起了作用。所以她现在只需要祈祷在明天的聚会上，凌枫能够完全按照他说的这些话去做就好了。 因为心里有事，所以苏慕这一个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好，第二天的时候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看起来十分憔悴。她可不想这么人模鬼样的去和陈飔吃饭，所以她趁着店里没人的时候，特地化了个妆，想要掩饰一下。 凌枫一来就意识到苏慕化了妆，虽然她也承认苏慕化了妆是要更好看一些的，但是他还是不是很喜欢苏慕因为别的事情特意精心打扮。要不是想到晚上是和他一起出去的，他一定会让苏慕现在就把妆都卸掉。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什么样他都见过了，所以不需要化妆。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化那么好看给别人看肯定是不行的了，所以平常也不能化妆。 对于凌枫这个霸道的思想，苏慕实在是接受无能。且不说她上班的时候要求必须化淡妆，就是以前不上班的时候，她出个门也会涂个粉底、画个眼线，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稍微好一点。毕竟她也不是什么花季少女了，光靠自带的胶原蛋白就能过日子，想要让自己有些精神，只能靠化妆去支撑了。所以她觉得她有充分的理由去化妆的，可凌枫竟然用这么无理的理由让她不要化妆，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 于是两个人曾经就此展开过一场激烈的辩论，这也是两个人为数不多的一场以辩论为主题的争吵。等吵过之后，两个人最终决定，平常化淡妆可以，但想要精致、全面的妆容的话，只能等到凌枫在她身边的时候才可以，哪怕去参加什么聚会之类的，苏慕也不能打扮得太漂亮。 这对苏慕来说几乎是霸王条款了，毕竟她曾经可是最烦别人管着她，给她制定什么要求或者标准什么的。奈何这次提出要求的是她的男朋友，就算是她真的相反对，也不可能全盘都反对掉，所以才有了这个条例还算少的“霸王条款”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一听到下班的广播响起来，苏慕一直悬着的心立刻就蹦到了嗓子那里。凌枫只看了她一眼就意识到了她的不对，一边帮她把收尾工作做完，一边试图“安慰”她道： “你行了，别想那么多，只是吃个饭而已吗。再说了，你最近不是一直想撸串吗？这次满足你了，你不是应该高兴的吗，有什么好紧张的啊。” 苏慕半点也不想在凌枫面前露出一点胆怯，所以尽管凌枫已经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了，她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驳道： “我哪里有紧张了，再说我紧张也不是紧张这件事啊，我这是激动好吗？我马上看到我的好朋友了，我激动一下还不行了？” “行，你说的对，马上就要见到你朋友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苏慕这无理还能辩三分的本事，凌枫早就已经见识过了，所以这个时候他都不太想理。倒不是因为他觉得苏慕的这个习惯怎么样，而是他觉得，苏慕也就在这时候跟她还能硬气一点，一到工作上就立刻怂了，不然以她这炉火纯青的本事，怎么可能受那么多气呢。 这问题不止困扰着凌枫，也一直困扰着苏慕还有苏慕身边的朋友们，她们都很想知道苏慕怎么就能只有这点出息，总是在工作上遇见些不如意的人或事。 为了弄清楚这其中的原因，有一段时间苏慕都感觉自己快要迷信了，什么大仙大神的话都听。而且自从有一个自称大师的人告诉苏慕，她这一辈子就只能靠自己，一定要对自己好点的之后，她就更加相信这些东西了。让她的朋友们感到更过分的是，那天那人说完，她感激地热泪盈眶，都恨不得立刻去跟着人家师父学艺去。 (33)带着小插曲的聚会 老实说，当年陈飔一个学期都没有回苏慕信息的时候，两个人再见面都没有觉得尴尬，就好像昨天才刚见过一样。而这一次，苏慕带着凌枫走到饭店门口，还没等进门，就开始觉得有些尴尬起来。 她还是有些后悔的，后悔当初和凌枫说了那么严肃的承诺，也后悔答应陈飔带着凌枫过来。如果再有一次机会的话，那苏慕可能都不会任由自己那么任性又自私地选择和凌枫在一起。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了之后才能喝到的孟婆汤，并没有什么吃了就能修改结局的后悔药，所以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后面也没有什么退路能让她走了。 因为不确定那两个人来没来，所以苏慕也没着急进门。发了信息确定两个人还没到之后，她才扯着凌枫先进去找位置。 在服务生的引导下找到了位置之后，苏慕又开始叮嘱凌枫千万要乖一点，不管有什么事情发生，都要多多忍耐，千万不要乱发脾气。凌枫被念了一天一宿，实在是被念叨的有些烦了，所以在他发现苏慕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把苏慕抱了过来，吻住了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苏慕在那个瞬间大脑就变成了一片空白，她惊得瞪大了眼睛，可却还是好像完全失去了视力一样，除了凌枫之外，什么都看不见。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她试图挣扎，因为她担心这样的场面被迟来的那两个人看见。然而她的动作还是晚了，等她开始挣扎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把这样的场景看在眼里了，不止如此，在她们两个的角度看来，苏慕可是非常享受。 凌枫之前并没有见过乐多，但是在苏慕的朋友圈里，乐多也算是出现次数最多的那个人了，所以当乐多一出现的时候，凌枫就认出了她。只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停下自己的动作，只等着她们两个先开口。 尽管乐多已经是个七岁孩子的妈妈了，但是遇见这种情况，她不比还没有交过男朋友的陈飔强到那里去，所以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还是决定先开口，打断这场看起来好像十分甜蜜的接触。 “诶，这大庭广众的，不太好吧你俩。” 乐多的声音一传进苏慕的耳朵，苏慕就好像只受了惊的小白兔一样，慌慌张张地从凌枫的话中挣脱了出来，脸瞬间就红得好像熟透了的苹果。看着苏慕这个样子，凌枫心里满是恶作剧成功之后的兴奋，但在脸上，却并没有任何表现，十分镇定地站起了身，对着乐多说道： “我俩刚才闹着玩呢，你们先坐，我去叫服务生点单。” 说完，他立刻就起身去楼下叫服务生了，动作快得几乎都没有留给苏慕说话的机会。等到看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三个人的视线当中之后，陈飔才开口说道： “你们两个这影响也太不好了吧。” 陈飔这么说完，苏慕的脸更红了，立刻和陈飔解释道： “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哎呀，行了，你平常没看她朋友圈吗，一天天这秀恩爱秀得这个频啊，那日子当然过得甜了。” “诶，你向着谁的。” 苏慕一听乐多这话，明显有故意添油加醋的意思，急得她恨不得把乐多的嘴堵上。乐多则是在旁边哈哈一笑，然后对苏慕说道： “当然是今天谁请客我向着谁，蹭吃蹭喝就得有这个觉悟。放心，这个我有经验，而且经验十分丰富。” “我把菜单拿过来了，你们先看看。” 凌枫一边说着，一边递了张菜单给乐多她们，同时自己也留了一份。很快乐多和陈飔两个人就点完了自己想要的，等他俩说完，凌枫又补充了一些，就打发服务员去传菜了。 “诶，苏苏，你不点吗？” 眼见着苏慕连菜单是什么样的都没看见，凌枫就让服务员下去了，乐多就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还没等苏慕开口解释，凌枫就把话接了过来，对乐多说道： “她吃烧烤的时候喜欢吃的我都点了，他家店的特色我也补充了，她不用看菜单就能填饱肚子的。” 凌枫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三个人就当做是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听了。可是旁边那桌的女生听到凌枫这些话后，忍不住又酸又羡慕地说道： “你看看人家的男朋友，这么体贴。” “是啊，这也不知道是多少个姑娘教出来的。我家那个大直男就我一个女朋友，什么都不会，到现在都照顾不好我。” 上一句话苏慕听得还是十分受用的，但下一句话听完，她恨不得一巴掌直接甩在那个女人的脸上。刚刚她还要凌枫不要冲动呢，结果现在她就明显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要不是被凌枫握着的手突然之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握力，她估计此刻已经把手贴在那人的脸上了。 别说凌枫担心苏慕控制不住自己，就连乐多她们两个人，都忍不住为旁边那桌的两个女生捏了一把汗。她俩可是太了解苏慕了，她这个人，当着她的面怎么欺负她，她都可以一笑而过，但是要是针对她在乎的人，那分分钟她就会化身小修罗，就算打不过，也一定要说得过，反正就是半点委屈也不能让那个人受着。 不过是吃一顿饭而已，她们可不想招惹什么事端，所以即便凌枫没有拽住苏慕的话，她们两个人也会合力控制住苏慕的。 在凌枫把自己拉住的时候，苏慕确实是有些生气的。毕竟她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是凌枫去面对这些问题，可是他不止没有说话，而且还拦住了她，弄的好像他们很怕事、很好欺负的样子。虽然都说她脾气挺好的，但是要她跟她朋友一起平白就受这样的委屈，那她还真的有些承受不了，所以她忍不住瞪了凌枫一眼，险些把矛头转向凌枫。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拦住了苏慕的凌枫在苏慕对着自己发脾气之前，状似与他们闲聊一般地说道： “有些人自己没有本事，连自己的老公都摆弄不明白，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没办法让自己的男朋友学会照顾自己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的。毕竟我们这群男生之前可都是比着谁对自己的女朋友更好的，全都在主动学着怎么照顾女朋友的。” 凌枫这些话说的，别说苏慕没有反应过来，同桌和邻桌的女孩子都没反应过来。等到她们意识到凌枫是在暗指她男朋友根本不喜欢她的时候，刚才那个说话的女生脾气立刻就上来了。苏慕眼见着那个女生的脸色越发难看，终于体验了一次反击的乐趣，就忍不住又觉得骄傲起来。她满脸笑容地看了邻桌一眼，然后接上凌枫的话，仿佛他刚开启了什么新的话题一样，继续说道： “可能就是某些人没有体验过爱情真正的感觉吧，所以人家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还以为就是遇见爱情了呢。” “哎哟，都这年头了，当然是谁对自己好，就跟谁在一起啊。那选来选去，选了一个还不会照顾自己的，那这脑子可真是不知道怎么长的了。难不成是倒贴还没贴明白么？那不对啊，倒贴这种事拿出来炫耀的话，好像只会让她自己成为笑柄吧？” 原本还想着要拦着苏慕的乐多，此时也兴高采烈地参与到了对话当中。而且一板一眼的，说得还挺有感情。苏慕听完实在是觉得有些想笑，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然后又接话道： “一个女孩子，二十来岁了，总会有人喜欢的。没被人喜欢过，那说明肯定是她这个人有哪里有些问题。哦也对，看着人家幸福就酸的人，好像是也有点问题。” “那无非也就是…” “行了你们两个，没完了是吧。说两句消消火也就算了，别跟着在那瞎较劲儿，一天也不是闲得什么事都没有了，还跟着操这个心。人家和男朋友怎么样，你俩管那么多干嘛，自己过得开心就好了。” 乐多刚刚想要接上苏慕的话，再继续多说两句的，结果这才刚说了半句，就被陈飔打断了。 苏慕向来很听陈飔的话，所以她一开口，苏慕刚刚升起的那种恶作剧的兴奋，又都冷却了下去，之后她忍不住在心里自嘲道： “真是的，怎么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和小孩子一样沉不住气，人家一挑拨，就往人家套里钻，给自己惹一身气。” 这话她哪怕自己想不明白，之后陈飔也是会找机会和她说的，于是她不禁有些庆幸自己先想到了这些，不然的话，回去可能又要被陈飔教育一顿了。 她可不想被当成小孩子一样被教育。 乐多见苏慕不说话了，她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了，于是就趁机转移话题道： “唉，你们说是不是因为这家太有名了，来找的人特别多，所以他上菜的速度就很慢呀。我这都饿了，他还一样都没上来呢。我说苏慕，你是不是存心想让我少吃点好减肥，所以才定的这家饭店的？” “喂，我拜托你，你好歹也是大学毕业的人了，怎么说话总是这么多语病呢。” “诶，陈飔你看，你说她是不是没事找事儿，平常聊着天儿呢，你提语病这事儿干嘛呀？有什么意义吗？你是不是想故意找茬吵架？” “那你看本来就是嘛，我是个写小说的，当然对这方面比较敏感。” 苏慕一脸傲娇地和乐多解释着，说完之后还特别做作地“哼”了一声，然后把脸扭到了一边，假装不再想和乐多说话了。乐多被她哼得都要忍不住笑场了，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自己的情绪。然后继续跟苏慕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努力把话题过度了回来，同时也没有放过旁边那桌的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从始至终就说了那么两句话，接下来就再也没出过一声了，就连和朋友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再说一句。苏慕觉得自己这么做其实还是有些过分的，毕竟人家也没有说什么，但是看到她吃瘪的样子，她还是觉得很开心。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明显发觉在凌枫说完那句话之后，陈飔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改变，似乎也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这可绝对算的上是一个不小的收获了，所以这样说来，她还得感谢那两个女生，给凌枫创造了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顺便还得夸一下凌枫，在机会来的时候他也知道去把握了。 有了这么一段小插曲，旁边那桌整顿饭吃下来都显得气氛十分沉闷。苏慕看到她们这个样子，其实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但是她也没有做些什么。而反观他们，饭桌上的氛围可是比之前好上太多了。就连她在向陈飔介绍凌枫的时候，对她说这是她很重要的人，希望日后他们两个能好好相处的时候，陈飔也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表现。 这就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现象了，足够苏慕开心好半天的了。不过等到晚上回家以后，苏慕看到乐多给她发的信息，她就觉得，路其实还是一样的难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因为尽管陈飔和乐多两个人都对凌枫的态度有些改观，但是他们两个还是不觉得苏慕和凌枫适合在一起。尤其是陈飔，她想得更多一点，不过她本人并不是很愿意和苏慕讨论这些事情，之前的那几场恋情苏慕都有和她说过，她都没有插手，所以这一次也一样，并没有给苏慕发信息。她是觉得，苏慕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她就应该去支持她，只要她能开心就好。只不过是乐多觉得苏慕应该有权利知道这些，所以才会把陈飔的态度转述给了苏慕。 对于这件事，苏慕也是半点想法也没有，她没有办法去说服陈飔，甚至有的时候又觉得没有必要去说服她。所以她就只能寄希望于凌枫，希望凌枫不要辜负他们大家对他的期望。 (1)突如其来的消息 聚会之后发生的事情，苏慕并没有和凌枫提起。一是她觉得这是她和她朋友之间的事情，没有必要告诉凌枫，二是她怕告诉凌枫之后，他会对陈飔有什么意见，或者是对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感情这东西是最经不起考验的，所以两个人好的时候，还是别没事找麻烦的好。 这道理苏慕还是十分清楚的。 之后的日子里，在空旷无人的店里上班，日子对苏慕来说都快变成了一种变相的煎熬。尤其看着店门外还算是熙攘的人群，却没有人愿意进店看上一看，更是让她每天都觉得十分焦躁。她想尽办法想要吸引些客源过来，收效却微乎其微，于是到最后她只能无奈地放弃，也再没有把老板的质问放在心上。 她是真的尽力了，没有业绩，她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在这种心理的影响下，苏慕想要辞职的念头也越来越深了。她好几次都想开口和凌枫商量这件事，不过又想着现在过年，提这种事情总好像是在影响气氛一样，所以就拖了又拖。她原本打算等到十五一过就和凌枫提这件事，想着等到三月初就提这件事，然后在三月末的时候去找一份新的工作，这样两份工作也算是衔接上了，自己还能有一小段的时间休息。结果没想到在她想要提辞职之前，她的老板先给她带来了一个对她来说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她这家店要撤店了。 老板显然是早就有这个打算，却并没有提前告诉苏慕。等到苏慕知道的时候，店里所有撤店需要的手续就都已经办好了。老板拿着这些单据找到苏慕，和她说调她回另一家店继续做店长，依旧还是这样的工时的时候，苏慕尽管有些不太高兴，但想要辞职的心，还是渐渐产生了动摇。 毕竟这时候找新工作还是挺困难的，而且要适应一份新工作也需要时间和精力。要不是因为在这个店让她越来越怀疑自己的能力，而且工资也没那么高，她也不想换工作。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她是很喜欢她现在这份工作的，她喜欢做手工，每天尝试着做新样品的时候她都很开心。她还喜欢听故事，而来这家店里的情侣，很多都会给她讲他们之间的爱情。所以对她来说，这个工作真的是非常符合她对工作的憧憬了。 可憧憬和现实之间总有差距，也正是因为这个差距，才让离开和留下这么一个简单的选择题，变得复杂起来。 但苏慕仍然没有和任何人透露半点她想要离职的想法。 等到和老板聊完之后，她就给凌枫打了电话，把老板的决定以及她接下来的工作安排都和凌枫说了一下。刚开始凌枫听到苏慕的店要撤掉的时候还是挺开心的，因为这就意味着苏慕每天早上不用再坐一个小时的公交了，而且上班时间也往后推了一个小时，这样她就不用每天都起那么早了。而且这个店离他也近，好吃的东西还多，他就不用担心苏慕的午饭和晚饭了。这都是值得庆祝的好事，可是当他听说她的工作时间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时候，他所有的欣喜就都凉了下来。 那个店可比现在苏慕工作的这个店忙多了，如果每天还是要坚持十一个半小时的话，那苏慕岂不是要累死。 想到这里，凌枫毫不犹豫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你还是工作十一个半小时小时吗？” “嗯，当然啦，我一直都是全天班啊。” “那有其他的员工和你一起工作吗？现在那个店有哪个员工啊，你认识吗？” “嗯……这个……” 当苏慕听到凌枫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几乎一瞬间就猜到了凌枫说这话的时候的真实想法。而鉴于实际情况，她着实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凌枫。 因为凌枫担心的事情全部都发生了。 现在那个店的员工已经和老板提出离职了，等到苏慕过去接手的时候，店里还有一个寒假兼职的小伙伴，等到寒假结束之后，这个兼职也不会再来了，到时候就还是只有她自己上班。 这样就意味着，苏慕的工作不止不止增加了一倍。 好在工资会跟着业绩的增多而增加一部分，但苏慕觉得，这点提成在凌枫眼里，应该绝对抵不过她的那些工作。所以如果说了的话，那凌枫一定会和她生气的。 她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和凌枫吵架，毕竟凌枫在工作上从来没有理解过她，肯定会说很多她不喜欢听的话，而她又没办法说服他，也不想提前告诉他她想要离职的打算，所以这样算起来，两个人肯定是避免不了吵架这件事了。 想到这里，苏慕只觉得自己更加烦躁了，而且脑子里整个一团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她甚至都想直接挂掉电话，不再去和凌枫说这件事情了。 不过好在凌枫还是足够了解苏慕的，当他听到苏慕这欲言又止的声音，就知道他想的没错了。他也确实和苏慕想的一样，气得几乎差点就和苏慕说让她辞职了，但是就在他几乎脱口而出想要和苏慕争论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苏慕也许现在也正困惑着，不然的话，以她那种有话就说、有的时候说话都不过大脑的性子，是断不会如此吞吞吐吐的。 一想到这里，他也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当中，都在等着对方先打破这个现状。不过老天并没有给他们机会，苏慕的妈妈一个电话打过来，两个人的通话就自动断掉了。 苏慕在看到来电的时候就知道，她妈妈肯定又是和她二姨在家打着收拾屋子的借口想买什么东西了。毕竟她当年可是亲眼见证、亲耳听到，这两个人想要换个电视、却又害怕被一向节俭的姥姥骂的时候，背地里偷偷策划着把现在这个用了快十年、屏幕颜色早就发花的电视机弄坏掉的，保不齐这俩人又看家里的什么家用电器或者是家具不顺眼了，所以打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什么意见。 果不其然，电话一接起来，苏慕就听到她妈妈在电话那面声音小得好像怕被人偷听到一般地对她说道： “儿子，你说咱们把沙发换了行不行？” 苏慕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很美好，而且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过因为她早就想把这个沙发换掉了，所以她妈妈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吸引了她一部分的注意力。她已经不想去管他们两个又把家里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她只想知道，这次能不能顺利把这个用了二十几年的沙发换掉。 虽然用了这么久，苏慕也舍不得把它换掉。但是这种实用性的东西，就算念旧，失去了实用性的话，也总是需要换掉的。而苏慕家的那个沙发扶手早就坏了，表面也被之前养过的猫咪挠得不成样子。每次家里来客人的时候，让人家坐在这样的沙发上，苏慕都觉得不好意思。 奈何苏慕的姥姥一辈子都节俭惯了，别说像电视沙发这种东西舍不得换，就是苏慕袜子穿坏了，被她发现，她都要给苏慕缝缝补补，让她接着再穿。最让苏慕为难的是，她虽然不喜欢自己的衣服上出现补丁什么的，但是姥姥给她缝的袜子她实在是舍不得穿也舍不得扔，所以就攒着，以至于家里攒了好多她用不上的东西。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有的时候，苏慕还是很希望自己二姨多回家几次的。毕竟每次只有她二姨在家的时候，才会有人和她妈妈一起研究怎么把家里的这些老旧的东西换掉。要是就她妈妈自己的话，就算想偷偷摸摸地换点什么，等到被她姥姥发现的时候，也要被狠狠教育上一顿。但如果有她二姨在的话，两个人一起挨骂，总比一个人挨骂来得强。再加上她二姨的眼光比她妈妈好多了，换的东西都还算能符合苏慕的品味，也不用总来询问苏慕的意见。 所以大概苏慕听到她妈妈说的这句话的时候，她几乎完全没有犹豫，就回答道： “随便，你俩想换就换呗。” “那我俩可就去看沙发去了，你看着点手机，给你拍照你看看选哪个。” 苏慕最不喜欢做这样的选择了，但是她妈妈都这样说了，旁边还有她二姨听着，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就只能嗯嗯啊啊的答应了下来。于是她妈妈就兴高采烈地和她二姨去逛街去了，留下苏慕一个人，拿着手机坐在操作台旁边发呆。 到底要不要留下来呢？ 留下来觉得自己付出的努力和工资完全不成正比，心里总觉得不平衡，放弃呢一时半会又找不到新的工作，没有工作不挣钱就会觉得很慌张。 这可真苏慕遇见的最难的选择题了，她趴在桌子上不停地在心里做着斗争，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更合适的答案。她也有想过把电话给凌枫打过去，但是一想到两个人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吵架，就几次把拿起来的手机又放了回去。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小时左右，苏慕还窝在原地一动都没动，也没有任何进展。她实在是有些烦了，就把手机一扔，决定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尽管也不是一直都需要伏案工作，但是这几个月工作下来，苏慕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她本来体质就有些差，现在不止是抵抗力降低，经常感冒发烧，后背和脖子还总是特别疼，每次活动一下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散了架子一样，再加上总是吃饭不规律，弄得她胃的老毛病也总是不停地犯。这也是她想要辞职的一大原因，也是凌枫一天恨不得两小时就催她吃一次饭的原因。 正当苏慕按照网上教的方法舒展身体的时候，凌枫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带着一脸的哀怨对她说道： “你为什么一个多小时都不给我把电话打回来？” 原本苏慕是觉得他们两个现在这种状况应该是属于冷战的，既然是冷战的话，不联系当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所以刚刚她想联系凌枫的时候，有几次都是用这个理由去安慰自己的。结果原来凌枫好像根本就没把这当成是冷战处理，看着他脸上那委委屈屈的表情，苏慕几乎都快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要跟他认错了。 不过又不是谁看着可怜谁就没有问题了，所以苏慕并没有因为凌枫造成的这个假象而冲动的把问题全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所以她这也算是理智了一回吧。 如果凌枫知道现在苏慕的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东西的话，那他一定会收起现在的表情，然后狠狠地教训苏慕一顿，让她知道谁才更厉害一点，这个家得听谁的。不过可惜的是他猜不到苏慕的想法，所以见苏慕没有半点反应之后，他就强制性地把苏慕逼到了外人看不到的角落里，然后抱起她，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那里。 苏慕的身上很暖，却带着他送她的那瓶香水冷冽与孤傲的气味，这使得她给凌枫的感觉，就好像她是一瓶致命却又让人上瘾的毒药一样，哪怕知道会有丧命的后果，也会让人止不住地想要靠近。有那么一瞬间凌枫甚至觉得，两个人一定会纠缠很久，也许在很久之后，他们会死在一起也说不定。说起来死亡真的是一件恐怖的事情，但如果能和苏慕一起和这个世界告别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他还不敢确定，苏慕是不是也愿意。但无论她愿不愿意，这一辈子，他都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他一定要让那些不看好他们两个人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着，他是怎么样和她一起长相厮守、白头偕老，比他们过得都幸福的！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就算他的年纪比她小那么多，他也一定能把她照顾好，让她和其他女孩子一样，享受爱情和婚姻带给她的快乐！ (2)意见终于统一 凌枫贪婪地汲取着苏慕身上的温暖，而苏慕也觉得凌枫从外面带进来的凉气太多了，所以就主动回抱住了他，试图让他尽快把这身寒气散去。 苏慕本是好意，不过凌枫却误解了她的意思。他以为这是苏慕不再生气了的表现，于是他开心得几乎差点就没有控制住自己，想要把苏慕抱起来转上一圈的冲动。 虽然负一层有些冷，但是两个人的拥抱就好像是加热器一样，很快就让凌枫暖了过来。感觉到凌枫的身体没有刚进来时那么凉了，苏慕就开始挣扎着想要脱离开凌枫的怀抱。 再这么被抱下去，她就要和这个美丽的世界告别了。 太用力根本让人喘不上来气了好吗！ 凌枫倒是没觉得他自己有多用力，所以根本没有意识到怀里的苏慕是什么样的状态。不过他也是站的累了，就顺势松开了苏慕，把她抱到了操作台那里坐了下来，也没去在意苏慕为什么挣扎。苏慕心里还在闹着别扭，不想保持这个姿势，就一直扭来扭去，试图从凌枫的腿上下去。 凌枫刚开始还能控制住她，后来发现这个女人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感受到身体传来的异样之后，凌枫有些有些气结，而怀里的这个女人还不肯老实下来，更令他觉得头痛。无奈之下，他只得准备把苏慕放下去。然而就在她试图把她举起来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然后就恶作剧一样地一下含住了苏慕的耳垂。 耳尖传来的温润湿热的触感让苏慕周身仿佛触电了一般，那一个瞬间，她僵住的可不止是身体，还有她那个本来转速就不够的脑子。凌枫实在是非常满意她的这个反应，却并没有打算因此就放过这个竟然莫名其妙就要和他冷战、又总是负责点火却不能灭的女人，于是他贴在苏慕的耳边，轻声对她说道： “老婆，你要是再动，我只能保证现在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不能保证你下班之后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哦。” 就算苏慕现在没有脑子，但是这样的话对苏慕来说已经很露骨了，根本不用去想什么引申含义，所以苏慕一下就红了脸，然后全身僵硬、老老实实地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别说动了，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凌枫见着苏慕这样的反应，实在是没忍住，哈哈大笑了出来。然而哪怕即使凌枫这样，苏慕仍然不敢动一下。这更引来了凌枫的笑意，笑得他险些把苏慕扔出去。一直等他笑够了，他才终于把苏慕放了下去。 “你干嘛，就这么怕吗？又不是没在一起过，你怕什么。之前也没见你怕啊，难道你不想喜欢的嘛？” “谁……谁怕你啊，我就是……我就是……” 听完凌枫这一连串的问题，苏慕的脑子就好像是被拔掉了电源的台式机一样，彻底放弃了工作。尽管她以前总是男生混在一起，性格也被拐带的更偏男性化一些，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接受这样露骨的调情。要是换成上学的那个时期，谁敢和苏慕开稍微过一点的玩笑，她都能和人家大打出手，就算打不过也要打的那种，可是现在她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变得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除了脸红和自己生气，竟然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了。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大多数情况下，苏慕是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的。所以当她发现她自己对这样的转变并没有任何抵触心理的时候，她就不得不和自己承认，她可能是真的陷入到这段感情当中太深了。这是她一直不想承认的事情，因为陷入的越深，以后离开的时候就会越痛苦，她经历过太多次的痛苦了，这一次，她真的饿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挺过来，而让自己挺过来，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当然，这些都是苏慕以后想到的事情，在此时此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别说想不到自己要怎么回复凌枫了，她连凌枫刚刚说了些什么她都已经记不得了，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去回击凌枫。而凌枫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一个小小的玩笑竟然会引来这么大的后果，如果他要是知道了的话，估计会兴奋得继续这个话题的吧。 毕竟能让苏慕有这样的表现实在是太难了，不一次看个够的话，真的是十分亏本的。 话是这样说没有错，不过凌枫也就只是说说想想而已，真要是让他实践的话，他其实也是不太敢的。毕竟在这方面他还是很尊重苏慕的意见的，而且他一直有些担心苏慕觉得他没有什么经验，生怕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却不自知，惹得苏慕不开心，所以他从来也不敢乱来。尽管之前苏慕已经表示过了她不介意这些事情，但是他还是有很重的心理包袱，就像苏慕也总是担心凌枫有一天会醒悟过来，然后离开她一样。 他一直是个很自信的人，可遇见苏慕之后，他就总是担心苏慕会嫌弃他的这些缺点。他尽量把自己那些他以为的毛病都收起来，生怕被苏慕发现，然后被她嫌弃。后来苏慕时常和他念叨她不自信这件事情，他又何尝不是呢？只是他不敢说罢了。所以相比较于苏慕的坦然，他其实还是更胆小一点吧。 只不过当时凌枫并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事情的，见苏慕这个样子，他险些笑得背过气去。好在分寸他还是有的，所以笑了一会儿之后，赶在苏慕意识过来发脾气之前，他就把苏慕放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好了好了，老婆我错了，你乖乖在这坐着吧。” 被放在了椅子上，苏慕才渐渐找回了自己的脑子。这个时候她恨不得爆锤凌风一顿，让他刚才捉弄她，看她的笑话。但是看着他那张认真认错的脸的时候，她就又不好意思去下手了。 毕竟人家也主动认错了嘛，再说什么倒显得她特别小气的样子。 可是不报仇，她实在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对不起自己。 啊，真的是烦死了。 正当苏慕心烦意乱又不甘地想着要怎么把这次的事情找补回来的时候，凌枫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笑意，认真严肃地对苏慕提起了之前导致他们两个人冷战的那件事。 “老婆，我没有和你生气。而且如果不看工作时间的话，我是很希望你能调回那个店工作的，因为这样我们两个人见面就更加方便了，你也不用起早贪黑的熬夜，而且那里还有很多好吃的，我也不用担心你吃饭的问题。虽然挣钱很重要，但是你自己的身体也一样重要。现在还好，你调回去了还有一个兼职能和你一起工作，帮你分担。那等兼职走了之后呢，老店员也辞职了，那你们家店就只剩下你自己了。那个店可不比这里这么清闲，这可是你经常和我念叨的事，你骗不了我，那你自己说，你能忙得过来吗？，就算你大事小情都能顾客上，那这些事情加起来得给你累成什么样啊？如果你家店一时半会都招不上来人的话，你这么撑着，身体都该撑完了呀。” “可是我们老板应该会招人的吧，而且我觉得最近应该在招人了呀，只不过因为现在正在过年，所以不太好招人吧。再说了，我本来也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辞了职才能去做，就算辞职了我也是在家呆着。你走额之后我就该无所事事了。那现在这个店这么困难，我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原因，都应该帮一下的吧。” 苏慕承认凌枫说的那些，都是现在要面对的很严肃的问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就可以成为她辞职的理由，尤其不应该成为她这个时候离开的理由。她觉得她可以因为工作不适合自己，或者是自己不能完全适应这样的工作而辞职。但是她绝对不能接受，因为自己承担不了工作带给她的辛苦和压力而辞职。这就好像她能接受自己批评自己，但是并不能接受别人批评她自己一样。有的时候她自己也觉得这样子的自己特别固执，甚至有的时候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都是错的，可哪怕就是她知道，想让她去改，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想辞职是不想在他们这个困难的时候，再给他们添麻烦。可是别人的困难就是困难，你自己的就不是吗？你总得考虑考虑自己吧？就算你不考虑自己的话，你也应该考虑考虑我们吧？之前那些话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想再跟你重复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和我说过，但是……” “但是什么？你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没错。” “没错那就没有但是了呀。” “嗯。” 随着苏慕这一声特别轻的“嗯”，她眼里的光也渐渐暗了下去。凌风眼看着她这样的变化，只觉得胸口一滞，只得把之前准备好的说辞提前搬了上来： “你干什么是我说的不对，你觉得委屈了吗？” 老实说苏慕还当真就是有这个感觉的，虽然她也知道凌枫这样说是为了她好，但是有些时候她又觉得，她需要的是那种对她的肯定和支持，不是一种单纯的为了她好，而不让他去做某件事情。简单点来说就是，她希望她做什么凌枫都可以理解，无论是对是错，哪怕错了凌枫也愿意陪她去做，支持她的决定。更重要的是，她希望在出了问题的时候，凌枫第一件会去做的事情是安慰她，理解她的心情，和她一切的做法，而不是先去指责她。因为凌枫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有在什么时候需要他安慰，而在这个时候，他也不应该缺席。 只不过当凌枫把这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苏慕并没有直接回答。或许是因为赌气，又或许是因为失望，反正他就一直不说话也不动，好像一副木偶一样，坐在原地。 凌枫见苏慕半天也没有反应，就那么坐着，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于是他就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 “虽然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不对，觉得我有错的地方，你很不开心，但是，事实我肯定是要告诉你的。不过事实归事实，对错归对错，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苏慕完全没有想到凌枫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甚至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刚刚她挺到的这番话都是她的幻觉。凌枫从她的表现中也能看得出来她的想法，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对苏慕说道： “虽然是很担心你的身体，不过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了，我就总得支持你吧。大不了就我多受点累，每天督促你按时吃饭、按时休息喽，而且我在的时候也可以去给你帮忙。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得答应我。” “啊，什么条件，你说！”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必须得按时吃饭，按时休息，不准拿你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如果要是让我知道了你不好好对待自己的话，必须得辞职！” 凌枫说得特别认真，而且那认真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他还是个十八岁的小孩子，甚至让苏慕有种在和她爸爸谈条件的感觉。但是不管怎么说，凌枫能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非常让苏慕意外且感动的了，而且他的要求全部都合情合理，完全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答应啊，我当然要答应的！” 苏慕说这话的时候，一扫之前萎靡的状态，兴奋得眼睛里好像闪着星星一样。凌枫只觉得一阵无奈，却只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问苏慕道： “你能保证一定做到？如果做不到怎么办？” “做不到那就辞职啊，你刚才不是说了。” “那是心甘情愿辞职的，不是我逼迫你的？” “那当然了！” “行吧，那就这么定了。” (3)计划没有变化快 从接到通知开始，苏慕就开始收拾起店里所有需要带走的东西。不过因为马上就要到情人节的缘故，所以老板决定等过完情人节之后再撤店，这样也就给苏慕留了几天准备的时间。 不过在此之前，因为那个店两个员工都要请假的缘故，苏慕被临时调回去了一天。 调回去那天的晚上，凌枫因为第二天想要去给老师带东西的缘故，所以问了一下苏慕能不能中午和他出去一下，用不上一个小时就回来。苏慕想着自己本来也有吃饭的时间，而且还是自己上班，什么时候吃饭都可以，便就答应我了下来。 两个人商量了很久，把要去的地方和要买的东西都一一对应好之后才睡觉。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苏慕开开心心地去了另一家店，还经过凌枫的允许，买了杯星巴克的摩卡当早饭。她原本以为年都要过完了，应该不会再忙了，所以把平常的工作都做好之后，她就开始兴高采烈地等着凌枫来接她。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十点商场刚刚开始营业，顾客就疯狂地涌了进来。 眼见着几乎是瞬间就被人流充满了的门前的小路，苏慕惊得目瞪口呆。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不停地回想起“植物大战僵尸”里的那句台词，然后在庆幸自己在此之前化好了妆的同时，暗暗祈祷中午的时候人流能够消减下去。 不过这是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她这一层有很多小吃以及各种网红奶茶店，中午的时候人肯定会只增不减，所以如果想要实施之前她和凌枫定好的计划，就只得等着她的老板来接替她的班了。 可是在昨天的计划当中，并没有把“有老板在”这个情况列在计划当中。 苏慕觉得有些欲哭无泪，拿起手机就准备问问凌枫能不能推迟计划，等明天她回去那个店再说。结果她刚拿出手机，连微信都还没来得及打开，店里就来了第一对要做戒指的情侣。 天真的苏慕到现在还没有想到她接下来要面对的会是怎样的场景，她甚至还深深地相信，老板能同意那两个人一起请假，并且没有安排另一个兼职给她，就是商场的客流量有了下降，下降到了她可以忙得过来的程度。一直到六个操作台的顾客一同喊她要做下一步指导的同时，另一边成品又有两批顾客想要询问商品的价格的时候，她才觉得，老板似乎并没有想到过客流量这个问题。 老板或许只在乎业绩，对于其他的外来因素，应该从来没有被她放在眼里。 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苏慕就已经忙到欲哭无泪了。她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陪着笑脸安慰每一位顾客，要他们不要着急，每一步都认真听她讲解，然后尽量做得细致一些，错开一些时间，让她可以每一位顾客都照顾到。好在这些顾客都很理解苏慕的辛苦，没有一个人催她，帮她节省了不少的时间和力气。可是这样虽然起了很大的作用，帮助苏慕缓解了不少操作台这边带给她的压力，但是本质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苏慕还是累得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苏慕一向有个毛病，在忙起来的时候，只要事情没有得到解决，她的脾气就会变得很差，十分烦躁不说，还会不停地发脾气。有好几次，几个散客来来回回地总是问苏慕一些没有什么用的问题，还要拿出样品反复地试，让苏慕脱不开身。苏慕好声好气地商量着，想要离开一会，把操作台那面的问题解决完再回来，可他们就是不让。几次下来，两面的顾客都险些因为这事吵起来，要不是苏慕在一旁拦着，过路的顾客还跟着说好话，苏慕都害怕这几个人脾气上来，把她这店砸了。这要是她自己的店也就算了，可不止不是不说，这店还在商场里面，要是真把事情闹大了，那可不是随随便便赔些钱就能解决的。给商场造成影响的话，商场不会为难顾客，那肯定就是来为难她了。 她挣钱容易吗？让她赔钱就已经相当于要她命了，要是再让她付出点其他什么代价，那她还不如现在就当场去世，充当尸体了。 把这件事情摆平之后，情况也没有得到什么好转，苏慕依旧是忙得不行，别说注意时间了，她连口水都没喝上。再加上商场嘈杂，她又不停在机器那里来回穿梭，所以放在围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几次，她都没有听见。 凌枫其实昨天已经想到了苏慕明天可能会很忙这件事了，不过又觉得不一定，所以他就决定，如果明天苏慕忙的话就不去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早两天晚两天都不是什么问题，没必要耽误苏慕的时间。等到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他就开始给苏慕发信息，想要问问苏慕那面是什么情况，太忙的话，他就买了饭给她带过去，不去买别的了。 结果让凌枫没有想到的是，他接连打了三个电话苏慕都没接。虽然他知道苏慕可能是因为太忙了倒不出手接电话，但是一想到她也可能是因为手机又静音了根本就没有听到，所以他这脾气渐渐就涌了上来。他开始不停地给苏慕打电话，一边打一边穿衣服，准备去苏慕的店里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等他坐上出租车的时候，他已经打了不下二十个电话了，可是苏慕一个都没接，这足以说明，是苏慕把手机静了音，根本就不知道他在给她打电话。 他已经不记得因为苏慕这个习惯跟她吵了多少次了，可是她每次都是，只能维持那么几天，之后就又开始静音，然后还不停地给自己找借口。他真的特别不喜欢她这个做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苏慕总是要静音，这一次如果要是真的是这个情况的话，那他一定要苏慕改掉这个坏习惯。 事实上，凌枫虽然把两种情况都猜到了，但是这一次还真就是两种情况同时发生的。不过这一次苏慕也不是故意静音的，而是工作群里不停地有人在讨论问题，使得她的手机总响，烦得她不行，她又没有时间把群消息设置成不提醒，就直接开了静音。 开了静音之后她就一直惦记这件事，她生怕这期间凌枫给她打电话。不过一忙起来她也顾不上随时拿手机出来看了，只能趁着给顾客拍照的时候看看，是不是有凌枫的消息发过来。而这种机会，实在是少得可怜。 一直到两点左右，整整四个小时的时间，上午的这批顾客才算是陆续带着自己的作品走了。然而苏慕却并没有因此轻松下来，等到顾客走了之后，她又要赶在下一批顾客到来之前把卫生打扫好，不然的话，被老板在监控里看到她只顾着休息的话，指不定又会说些什么。她可不想受着累还要挨骂，还不如都收拾好了之后再一起休息。 又忙了十分钟，店面的卫生才算是都收拾干净。这个时候苏慕才坐下来，掏出手机准备休息一下。 这一看不要紧，当她发现手机里有二十三个凌枫的未接来电、并且在一分钟之前才挂断最后一个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手机差点都被她扔掉。她刚想要把电话打回去，给凌枫一个解释，可当她刚把手机锁解开的时候，就陆续又来了顾客，让她不得不把手机又放了回去。 那一刻苏慕有说不出来的烦躁，在她心里，她都想把眼前这个柜台砸了，然后把所有人都从这个店里撵出去。可是表面上她却还是要保持着微笑，以最大的耐心去给每一位顾客解决她们的疑问。 因为刚刚把手机的铃声打开了，所以很快，铃声就从口袋里传了过来。然而这个时候苏慕正在给顾客介绍商品，根本没有时间去管电话的事情，所以她只能任由铃声响着，没有去管它。后来又响了几次，响到顾客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就和苏慕说让她去接个电话，他们等一下没有关系的。苏慕听到这话的时候只觉得十分尴尬，但还是说了句“不好意思”，躲到一边接起了凌枫的电话。 “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又静音了？你到底有没有记得咱们两个昨天晚上说好的那些事情啊？能不能去的你倒是说句话告诉我一声啊，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都没接，你得是忙成什么样啊，连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苏慕原本是想一接起电话就赶快和凌枫解释一下，解释完之后就赶快回去工作的，可是这电话一接通，凌枫就态度极差地对着苏慕吼了一堆，根本没给苏慕解释的机会。苏慕当时真的是很想说她忙得不止没有接电话的机会，而且连口水的机会都没有，但是一见着凌枫这态度，她原本压抑着的脾气便就怎么也控制不住了。可分寸她还是有的，她也知道现在在店里吵架会引起什么样不好的影响，所以她半个字都没有说，直接就挂断了电话，然后顺手就打开了静音。 凌枫这个时候还没有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有什么问题，甚至反而觉得苏慕一句话不说就挂断了电话是对他的不尊重，他就更加生气了。眼见着马上就要到商场了，他也没再给苏慕打电话，就等着见面的时候，再问问苏慕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这面苏慕刚把电话挂了没一会儿，她家老板终于出现了。她一来就开始询问起上午的状况，苏慕抽着空给她说了一遍，结果等她看到销售单的时候，她却是有些风凉地说了一句： “这业绩照之前的差了点，前两天这时候能比今天多卖两三千吧。” 苏慕实在是不知道她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不能否认的是，无论她想表达什么，苏慕听完这句话，都气得不行。她是不用脑子想的吗？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所有的顾客都顾得过来，再加上这初五都过了，就算客源比往常的工作日要多，也肯定比过年那几天人少了，才差了两三千，这业绩已经很不错了。再说了，这都已经两点了，眼见着这样的销售也能知道苏慕没吃饭啊，来这不替她的班让她吃饭去不说，还说这些没有用的，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 也许是和凌枫生的气无处发泄而转移到了老板的身上，苏慕完全没有注意到，以前从来没有挑过老板理的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她甚至开始堵着气，就想看看她什么时候能提起让她去吃饭这件事，结果令她失望的是，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她说这话。她只是接手了苏慕操作台这面的顾客，让她专注于接待其他只想买成品的那些人。 凌枫带着满心的怒气赶到了苏慕那里，虽然眼见着店里已经满了，苏慕还在接待顾客，而她老板刚刚才到，还在脱衣服，但是他还是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他掏出手机又给苏慕打了个电话，看见她摸了一下围裙的口袋却没理，继续和顾客做着介绍的时候，他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于是他给苏慕发了条信息，问她能不能快点出来。 送走了顾客，苏慕立刻把手机拿了出来。当她看到凌枫发给她的信息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就问她的领导，能不能现在去吃饭。 其实苏慕能这么说，也是因为这面她的顾客都已经结好账了，那面操作台上的工作也都接近尾声了，就算有她老板自己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问题，结果老板第一遍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完全没有回答苏慕，直到苏慕问第二遍的时候，才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此刻的苏慕已经不想去追究她第一遍究竟有没有听到了，一听到她说同意，苏慕连围裙都没脱，拿了外套就出了店门。 (4)实在是令人厌烦的吵架过程 把外套披上之后，苏慕就开始一边往外走，一边不停地给凌枫打电话。然而无论她怎么打，打多长时间，凌枫就是不接。等打到第十个电话的时候，苏慕就已经在商场外面了。 东北的冬天哪怕是艳阳高照，室外的温度也依然很低，没风的时候还好，有风的时候，那风吹在脸上，永远都像刀割一样的痛。这几年苏慕对温度的变化越来越敏感，也越来越怕冷了，出门的时候总是帽子、围巾、口罩一样都不差地戴着，而且根本就不用她妈妈催她，就早早地换上了棉裤，她甚至完全放弃了以前冬天穿的那些美美的裙子，就因为感觉穿着打底裤没有棉裤穿着暖和。 而且今天正好赶上降温，早上出门的时候即使全副武装，苏慕都冷得直打哆嗦。可是现在她穿着在上床穿着的薄薄的一层绒裤，上衣就只是一件初夏的时候才适合穿的长衫，还没有围巾和帽子，她却好像感觉不到寒冷一样，就站在商场的大门外，一边吹着冷风，一边继续给凌枫打着电话。 至于凌枫，其实在他发完信息之后，他就已经提前赶去之前约定好的位置了。前前后后他相当于比苏慕早到了十分钟。在这十分钟里，他早就已经被冷风吹得透心凉了，连一只放在口袋里的手都有些发木，就更别提身上是有多冷了。可他也一直站在外面等着苏慕，并没有提前到他想带她去吃饭的那家饭店里去等她。并且他也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电话，只不过是他并不想接电话而已。 或许是因为想报复苏慕吧，毕竟他打了那么久的电话她都没有接，他也要让她感受一下别人不接她电话的感觉。而另一方面，他大约也是不知道要和她说些什么。 他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一开口就和苏慕吵架。 他不想和苏慕吵架。 鉴于这样的心里，所以他就一直盯着手机，想要看看苏慕到底能给他打多少个电话。而且他觉得，既然两个人已经约好了，那么就算他不说自己在哪，苏慕也应该能到约定好的地方去找他。 他这算盘打的倒是真的挺好的，不过很明显他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苏慕的思维向来和别人都不一样，尤其在着急的时候，她的脑子根本就转不动，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去约定好的地方找他这个选项，只是非常执着地站在冷风中不停地给他打电话，就想打到他接为止。 好在凌枫没有和苏慕一样，固执得就算撞了南墙，也不愿意改变自己的想法和决定，所以当他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苏慕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可能这之间出了一些什么误会，而这时他的手机依旧还在不停的响着，于是。他终于决定把电话接起来。 “你在哪？” 苏慕发颤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来她的语气，只觉得她应该是冷的不行了。凌枫原本还想继续装作生气的样子，但是一听到苏慕的声音他就有些后悔了。这大冷的天他一个男孩子都冻得不行，更别说是苏慕这么怕冷的人了，于是他的态度几乎立刻就软了下来，想要直接在电话里就和苏慕和好。但是还没等到这服软的话说出口，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已经坚持这么长时间了，这样什么都没做就和好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划算，所以凌枫硬生生地控制住了自己，以极快的语速说出了他所在的位置，然后就挂断了电话，生怕自己再多说两句，就会暴露他的真实想法。 苏慕在这边打电话的过程中，心里那点愧疚的感觉其实早就已经被磨没了，不止如此，她还觉得自己几乎快要气到原地爆炸。她不接电话是情有可原的，因为她在工作，工作时间本来就不被允许过多的关注自己的手机，可现在凌枫明显就是恶意不接电话，他的行为这种实在是幼稚得让苏慕难以接受。但她更难以接受的是，她自己在凌峰把电话接起来之后，就完全没有了找他算账的想法，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觉得他终于接电话了就是件好事。 但这本质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五分钟之后，苏慕就赶到了两个人约定见面的地点，凌枫看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子和耳朵，就忍不住地心疼起来。但是鉴于现在两个人正在吵架，他又不想把关心表现得太明显，就直接板着一张脸不去看她，硬扯着他去了以前他上学的时候，经常去的一家拉面店。 看苏慕忙得那个程度，顾客一个接一个的，让她连电话都顾不上接，那就可以肯定她绝对是没有吃饭的。这都已经快三点了，没吃饭还一直这么忙，她的身体肯定吃不消，总也不能让她受了一上午累，然后再饿着肚子陪他去买东西吧。 凌枫心中虽然全部都是为苏慕着想的，但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是极度生气，完全不想理苏慕的样子。苏慕知道自己确实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接他一个电话，告诉他一声她在忙。所以尽管她并不是很愿意低头认错，她还是先开了口，和林峰解释了一下原因。 “我今天确实是太忙了，顾客太多，店里就我自己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老板又没有来接我的班，我实在是倒不出空去看手机。就连工作照我都没拍几张，而且拍的时候你还没有给我打电话呢，不信的话你可以看我的相册记录，都有显示的。” 苏慕这个解释已经算是非常具体了，稍稍懂点事的人，听到苏慕放下身段试图低头认错，都应该给她个台阶下，然后见好就收了。其实凌枫也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就不应该再像刚才那样对她了，毕竟他想要的结果已经达成了一多半了，可是他心里还是有些气不过，于是就硬逼着自己没有对她这句话做出任何反应。 苏慕想着，自己都已经先低头了，那怎么着也应该有点成果才是，于是她就一直哄着凌枫，反复强调这件事情。结果无论她怎么说，凌枫都还是一样，不止没有跟她说半个字，而且还一点儿都没有想要理他的样子。 刚开始的时候苏慕还能让自己保持冷静，但是哄了半天一点成效都没有的时候，苏慕的内心其实就已经非常烦躁了。本来她工作压力就已经挺大了，挨了一上午的累现在还要经历这样的事情，她实在是觉得有些委屈。她知道自己是有错在先，但这也不是什么严重性的错误，凌枫也没必要一直和她这个态度。而且在她的理解当中，当她反复强调她真的很忙很累的时候，凌枫就应该放下之前的问题，哪怕先吵两句也行，发泄一下之后就应该反过来安慰她，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才对。可是这次凌枫都没有做，这就让苏慕觉得心里十分难受，感觉受到的委屈又加重了好几层。 可能是压抑在心中的郁结实在是太多，也被压抑的太久了，所以有了这个委屈的节点，苏慕一下没控制住自己，就借着这个机会，把之前应该留却没有流的眼泪，全部都倾斜了出来。 其实要是没有凌枫还好，因为如果没有他的话，苏慕就不会想着去和谁要一个安慰，也不会对任何人抱有希望，希望有人能在这个时候来安慰她一下。可是有了凌枫之后，这些就都变成了她的期望，只不过可惜的是，凌枫不止没有带给她任何安慰不说，反而给她带来了更多的委屈和责怪。 于是就在这个瞬间，苏慕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和凌枫在一起。 就像感情经不起考验一样，有些事情也是经不起推敲的，反复考虑后的结果，并没有希望中那么完美不说，还有可能和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尽管在这之后还有几次一边哭一边吃饭的经历，但是第一次的经历总是会令人觉得更深刻一些。当眼泪几乎要落进刚刚端上来的拉面的碗里的时候，苏慕就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凌枫受这样的委屈。一直到被凌枫逼迫着，把这一碗拉面吃掉一半，她都没有搞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与此同时，她仍然抱有希望，希望凌枫能哄他两句，哪怕要是他不会哄的话，说两句好听的话也行。 可是凌枫依旧没有按照她希望的那样去做。 于是苏慕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了，一开口就把所有的委屈和脾气都问了出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 因为是在饭店，所以尽管苏慕有脾气，但是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影响到其他桌的客人。而凌枫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为了点什么，看着苏慕哭的时候他也很想去安慰她两句的，但是一想到现在这个局面，他又不好意思开口，就只能这样拖着，没想到拖到最后却让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也觉得很难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是先认错，还是要继续保持这样的态度，让苏慕明白今天这件事情变成这样的结果，她才是始作俑者。所以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默地看着苏慕，一直看着她，再没有其他动作。 苏慕被他这样的态度，惹得更加气愤和委屈。可是因为之前哭过，所以这种脾气一上来，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一点都不想在凌枫面前表现出弱势的样子，而且今天她知道自己有错，却并没有觉得所有的错都在她身上。所以她本来是有一肚子话想说的，想要和凌枫辩论，想要和他争出个对错，但是一哭起来，她就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因为她想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应该说出来的话。 这就像上学的时候必须要穿校服一样，就是吵架，你也得看看这语言环境如何，适合说什么样的话，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现在想说的话说不出来了，可她又不可能委屈自己，白白受这么多委屈。于是两个人就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尴尬当中。 这样的沉默是很难令人忍受的，万幸的是苏慕每天被规定的休息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林凌枫注意到了这点，于是在苏慕还没有爆发之前，就带着苏慕离开了这家店。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苏慕的性子其实挺急的，她受不了两个人之间一直存在问题。当她发现有问题存在的时候，他就想要这个问题立刻被解决掉。如果没有被当场解决，她就会觉得十分难受，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所以当凌枫在这种时候一直保持沉默，完全没有对这件事情表现出任何态度的时候，几乎要把苏慕逼到了崩溃的边缘。而且他对待她的方式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粗暴，于是就在凌枫扯着她想要带她过马路的时候，苏慕实在是觉得有些接受不了了，她用力地甩开了凌枫的手，大声质问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原本是不应该出现在苏慕身上的问题，因为苏慕最不喜欢让自己成为焦点，也最怕陌生人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所以由此可见，现在的苏慕究竟是处于一种什么状态。凌枫第一次见到苏慕发这么大的火，终于有些怕了，于是他再也顾不上之前想的那些东西了，委屈巴巴地和苏慕说道： “那谁让你不接电话的，你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已经答应我了吗？就算是再忙也不应该忘了我们的约定啊。我都已经想好了，你要是忙的话我们两个就来这家店吃饭，东西重不重要无所谓，你能不能按时吃饭才最重要啊。可是你一个电话都不接，那我能开心吗？我理解你工作忙，那你再忙也不能不顾我吧？我是你的男朋友诶，你也多少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嘛。” (5)究竟哪里做错了 很长一段时间内，苏慕都搞不清楚，心软和爱情的区别。她分不清自己在原谅凌枫的时候，究竟是因为自己仍然喜欢他，还是因为自己只是一个心软的人，见不得别人受到伤害，哪怕这个人曾经伤害过自己。 她也时常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尤其是在两个人吵架之后。尽管看起来两个人是和好了，但是在之后的时间里，会有那么几天的时间，她都也会觉得十分别扭，然后她就会不自觉地去想这个问题。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爱情这件事情非常敏感，也很清楚究竟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又或者什么是可怜和心软。但是在和凌枫在一起的这么长时间里，她发现她自己对这个界限，好像越来越模糊了。 当然，这可能是因为两个人太熟了的关系。有多熟呢，几乎就是熟到了每次吵架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他们两个都能提前猜得到吧。在这种熟悉下，想要去寻找爱情的新鲜感，就会变得十分困难，哪怕就是让两个人一起去创造安全感，都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苏慕也不再愿意去尝试，因为不间断的吵架实在是吵到让她对任何和凌枫有关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别说和他一起去找新鲜感，就是多说两句话，苏慕都有些不愿意。因为她也不知道说出的那句话会惹怒凌枫，与其大吵一架，不如干脆就不联系。所以综合起来，没了新鲜感，又对沟通产生了恐惧，他们两个人后期的爱情就开始不得不让苏慕怀疑起来。 这对于对新鲜事物永远都保持高度热情的苏慕来说，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因为他做事向来靠的都是三分钟热度，等把这三分钟热度熬过了之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她真的不知道要靠什么才能让自己支撑下去。 老实说，当初苏慕还真的就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她从来没有想过，当初那个满眼都是他的男人，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后来有人和她说，也许他本来对待最亲的人就是这个样子的，他这是把她当成了永远不会离开他的人，所以才会这样对待她。虽然这说法听起来好像在抬高苏慕的身份地位，但是苏慕不明白的是，凌枫究竟哪来的信心，觉得他这样做就是对的，又觉得她永远都不会因为他变成了这个样子而离开他。她是与他亲密无间的人没有错，但他们之间别说没有血缘关系，就连法律意义上的关系都没有，她怎么可能会在觉得自己受尽了委屈之后还一直不离开他呢？ 苏慕不停地反复去想这个问题，去想自己做了什么才会让凌枫对这个假象深信不疑。后来她用了很多眼泪才明白，原来是她在最开始的时候因为心软而没有守住她的底线，所以才导致了后来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不能否认的是，苏慕虽然不知道那个时候凌枫究竟对她是什么感觉，但是她是拿出了自己仅剩的那最后一点真心去对待凌枫的。尽管一直觉得两个人不能走到最后，但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爱去包容他、陪着他一起长大。但之后，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也因为那些事情吵了很久以后，连苏慕有时都觉得自己变得麻木了。她甚至感觉哭泣和争吵似乎都变成了一种机械式的流程，无论问题是否那么重要，只要有一丝不符合她的意愿，就好像触动了机关的开关一样，导致两个人不停的争吵、不断的闹别扭，然后就是苏慕无休无止地哭泣。反反复复许多次之后，苏牧觉得，似乎连原谅都变成了一种应付。 他们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这个问题苏慕不清楚，凌枫也不清楚。不过虽然双方都觉得对方有错，都又不觉得问题全部都存在于对方身上。他们有时也会去反思自己身上存在的问题，甚至有些时候他们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过分。可是无奈的是，尽管他们这么感觉，却并没有任何改变现状的想法。一开始苏慕可能还想要挣扎一下，试图让凌枫明白，他的那些做法都是在伤害她。不过等到后来她意识到他们其实是在互相伤害的时候，她就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事情初露端倪的时候，有爱支撑着他们，所以无论两个人怎么吵，最后都又会回到相爱的人的身边。就比如现在，当苏慕听到凌枫的态度突然软下来的时候，她原本的愤怒与委屈，瞬间就冷却了下去，她又开始觉得愧疚和不安，于是她尝试着再和凌枫解释一次。所以她尽量让自己把姿态放得再低一点，才开口对凌枫说道： “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不应该不接你的电话，但是我真的是在忙，我没有故意去忽略你的电话。咱们两个所处的环境不一样，有些事情我的做法你可能并不能理解，但是你现在不理解，不代表以后也不能理解。也许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了。所以在这个前提下，我希望你以后在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能冷静一点。” “可是我觉得我已经很理解你了呀，再说我也不是因为你选择了工作没选择我而生气，我知道工作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很重要，我就是想让你多在乎我一点嘛。我不想拿自己去跟你的工作比，那没什么可比性，没必要。我就是想拿我自己和其他人比，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成最特别的那种存在，而不是那些可以随便应付一下都觉得无所谓的那些“普通朋友”。 苏慕一直以来都习惯性地把凌枫当成小孩子去看待，尽管在此之前他也曾做出过几件令他很诧异的事情，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不少，但是这并没有让苏慕对他的看法有什么改变。可是就在刚刚那个时候，苏慕突然发现其实凌枫并没有她想象当中那么的不懂事，尽管他也时常像青春期的孩子一样任性又叛逆，总是喜欢和她对着干，但当他愿意把这些任性放下来的时候，他其实和同龄人相比已经算是非常成熟了。于是苏慕觉得，她真的应该改变一下对他的看法，包括对待他的态度。也许这样的话，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可能就会少上很多，那也就可以避免这样搞频率的吵架了。 想到这里，苏慕突然开始有些心疼起凌枫来。因为他原本可以找一个和他同龄、不需要他那么太过在意的女孩子。他们两个或许会过得十分轻松，她也不会像她一样，在心里给他制定那么高的标准，希望他能快一点的成长，像个大人一样把她照顾得面面俱到。可是他偏偏选择了和她在一起，试图去照顾她这么一个满心伤痕、甚至连自己贪图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 这对凌枫来说并不公平。 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想法之后，苏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对凌枫说的这番话，去做回应了。好在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已经要走到苏慕的店里了，所以苏慕就决定先把这个话题放下来，等她用一下午的时间去把这件事情考虑清楚之后，再和凌枫继续说这件事情。 不过她明显忘记了，就算凌枫表现得再成熟，他也始终是一个孩子。他有想要被满足的地方，如果没有得到的话，他就会想尽办法去得到。所以当苏慕并没有给他回应的时候，他心里的委屈又突然被无限放大了起来，放大到逐渐吞噬了他好不容易恢复的理智，让他在苏慕准备离开的时候，又狠狠地把她扯了回来。 “你是不打算给我一个回应就走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回事，觉得我和那些其他的人都一样，对你来说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所以没有必要给我回复啊？”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慕完全不知道要去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她觉得凌枫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的是十分可笑，甚至当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几乎一瞬间就推翻了之前对凌枫下的所有的定义，包括她刚刚发现的那些东西。 “如果你是这样觉得的话，那我觉得我好像没有什么需要再和你去解释的了。我还有工作，今天店里不方便，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等晚上下班再说。” 凌枫原本只是想要苏慕一个态度的，却没想到当他把这句话说完之后，好像起到了一个反效果。他突然觉得特别难受，也特别的委屈，如果此时要是他们两个人角色互调的话，凌枫大概现在都会哭出来了也说不定。 苏慕把这句话说完之后，扭头就要朝着店里走。而凌枫实在是被她这句话刺激得完全没有办法压抑自己心里的怒气了，便就特别用力地一下就把苏慕扯了回来。 “你要是觉得我重要的话，就不能说出来吗？让你说一句‘我对你很重要’就那么难吗？还是你心里根本就是那么想的，一点都不觉得我重要，可以随时被替换掉？”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 被凌枫这么一扯，手腕上传来的疼痛也让苏慕逐渐丧失掉了理智。她狠狠地甩开了凌枫的手，一边对他吼了这么一句，一边试图回到店里去。 凌枫显然是不会让苏慕就这么走掉的，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这个事情还没有解决，他的委屈还没有被安慰好，他不能让苏慕离开。而另一边则是他害怕苏慕这么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于是他再一次狠狠地握住了苏慕的手腕，哪怕她很疼，哪怕她用力挣脱，他都没有把手放开。 这一次苏慕实在是被握得有些疼了，当疼痛感传来的时候，不知怎的，她心里就涌起了一股特别委屈的感觉。于是苏慕在凌枫再一次用力扯住她想要把她往回拽的时候，她就顺势跟着凌枫的动作扑到了凌枫的怀里。然后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十分用力地一口咬在了凌枫的肩膀上。 因为商场里很热，两个人在上楼的时候就已经把外套脱掉了，而凌枫穿的卫衣也只是很薄的一层，所以苏慕这一口也算是结结实实地咬到凌枫的肉上。疼痛几乎瞬间就传遍了凌枫的四肢百骸，也让凌枫的理智逐渐清醒了过来。而苏慕却是好像有上了瘾一样，当感受到凌枫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变得越发僵硬的时候，她咬得更加用力，而且一直停留在同一个地方一动不动，任凭凌枫如何挣扎，她都没有松口。 眼看着苏慕是真的下了狠心，凌枫觉得自己如果再不脱离开苏慕的话，苏慕都有可能把他肩膀上的那块肉要掉。于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得不低下头来，将苏慕拥进了怀里，然后用很轻很柔的语气，压下心中的委屈和怒火，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对着苏慕耳语道： “老婆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不应该和你说那些话，我不应该怀疑你对我的感情，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苏慕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在凌枫说完这句话之后，啪嗒啪嗒地就砸了下来了。一开始凌枫是为了保全自己，强迫自己让自己用这样的姿态，去和苏慕求合的。但是当苏慕眼泪掉下来的那一刻，他就突然意识到，闹到这个地步，他也并不是百分之百的受害者，完全没有一点错误。如果苏慕真的没有一丁点儿的委屈的话，那她肯定是不会做这些事情的，所以他也没有他自己想得那么好，只不过是他并不清楚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而已。 是错在了在她忙着工作的时候，还要给她添麻烦，去博求关注度呢，还是错在自己怀疑她根本就不爱他呢？又或者只是，错在他选择了她呢？ (6)和好 这些问题不停地在凌枫的脑海中盘旋，再加上苏慕趴在他的肩上无声地哭着，更让他觉得心里很乱。他试图想让自己集中起精神，至少先解决一个问题，但是他现在别说去寻找答案，就是怎么让苏慕别再哭了，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做。 苏慕并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凌枫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向来敏感的她发现凌枫没再有下一步的动作了，就觉得他应该也和自己一样，开始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了怀疑。开始的时候她觉得这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所以并没有觉得有多难过，但是现在想到凌枫可能也是这样想的之后，那种即将被抛弃的感觉就以排山倒海地气势向苏慕袭来，仿佛要将她溺闭在这里。 她知道她自己其实没有什么难过的资格，因为最开始她就就是怀抱着“总有一天他们会分手”这种想法和他在一起的。是她告诉自己要贪图享乐，过一天算一天，不要对未来抱有任何的希望，也不去谋划的，所以当分手的那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应该只是她早就计划好的一部分变成了现实而已，没有什么应该值得她难过的地方。 在她的预想当中，她应该是充满罪恶的，因为相比于一心想要和她在一起的凌枫来说，她似乎并没有在这段感情当中付出半点真心。可当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有半点的轻松，相反的，她好像比想象中的要难过一万倍。 所以啊，真是的，为什么当初要和他在一起啊，自己一个人生活得不也很好嘛，偏要去招惹他干嘛。 明明都已经知道不可能了，还非要去尝试一下，在一起了之后又总是抱着消极的态度和想法，真不知道她自己到底想要干嘛。 想到这里，苏慕慢慢松开了她的牙齿，然后慢慢地把头埋进凌枫的怀里。凌枫这个时候脑子还是很乱，但是感觉到苏慕的动作，他还是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想要更好地去抱住她。结果没想到他刚一动，苏慕就好像被电到了似的，一下推开了他，从他的怀里“蹦”了出来。 凌枫被苏慕的这个反应弄得一脸懵逼，他看着苏慕惊慌地还带着泪痕的脸，都忘记了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也没用他问，跳出去的苏慕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用一种蠢萌蠢萌的表情和声音低着头小声嘟囔道： “完了完了，我的妆肯定花了，你衣服上肯定蹭了我脸上好多的粉底液，很难洗的……” 凌枫整个人几乎就像傻子一样地站在原地，听苏慕把这句话念叨完。之后他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形容他的心情，反正就是当他听完苏慕的担心之后，他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就一扫而空，接着就被“我媳妇也太可爱了吧”这个想法填得满满的。他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又重新把苏慕抱回了怀里，然后还故意按着她的脸在他的衣服上蹭了几下。 “唔……唔……你干嘛……” 苏慕被闷得喘不上气，拼命地挣扎，凌枫蹭完之后就把她按在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把下巴抵在了她的脑袋上，对她说道： “怕蹭不上，要多用些力气。” “你有病啊，这东西很难洗的好吗！” “我没说要洗啊，这样别人就都知道我有女朋友了不是吗？” 凌枫理所应当又理直气壮的语气，让苏慕一阵语塞。虽然她觉得他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孩子气了，但是她又必须得承认听完这句话之后，自己竟然还有那么一点开心。她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对这句话做一个怎样的回应。 凌枫这么说完也没有期待过苏慕会给他什么反应，所以等了苏慕一会儿，见她真的并没有说话之后，他就主动放开了苏慕，然后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我发丝，十分温柔的对苏慕说道： “走吧，送你去上班，然后我找个地方等你老板走了再过来帮你的忙。” “不用了啊，晚上应该就不忙了，你不用来帮忙的。” “你一天想的可好了，昨天还觉得自己不忙呢，今天还不是忙成了这样。好了，别说了，快走吧，要不一会儿你们老板又该说你了。” 苏慕像受了惊的小鹿一样，一直在不停地拒绝凌枫，而凌枫当然不会听苏慕的，所以无论苏慕怎么拒绝，他都没有改变主意，并且趁着苏慕请求他的时候，把她带回到了店铺的后面。 他一直觉得苏慕的老板对苏慕有偏见，所以他对待她老板的态度也不是很友善，能不见面就尽量选择不见面。有的时候她老板要是去苏慕的店里取东西什么的，要是赶上他在，虽然在苏慕表示希望他去外面等他一会儿的时候他都会表现得非常不高兴，但是他仍然都会选择避开，就怕这个女人看到他在之后，又会背着他对苏慕说些什么，让苏慕白白挨顿教育。所以今天他在知道她在店里的时候，也没有准备光明正大的把苏慕送进店里，在后面就和她告了别。 苏慕回去之后，店里已经不忙了，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由得觉得自己真的是运气不太好。 早上忙的时候没见着有人帮她，现在不忙了，反倒有人来帮忙了。 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之后，她就接过了老板手上的那些顾客，开始了她的工作。 凌枫说得没错，尽管她刚回来的时候没有那么忙了，但是没过多久，就又有大批的顾客涌了上来。不过她的老板因为看到她回来之后不忙，以为今天也就这样了，不会再有忙的时候了，所以就没有继续留下来陪着苏慕，而是回家陪孩子去了。苏慕刚开始还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歇一会了，可没想到老板前脚刚走，后脚顾客就接踵而至，以至于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如果没有凌枫来帮忙的话，苏慕大概可能会累死在这里。 忙的时候苏慕还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凌枫会出现得那么及时，等到她稍微有了喘息的机会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这个问题。于是她就趁着没有顾客需要指导的时候把凌枫拽到了一边，问他为什么会来的这么快。给他发完信息之后，不过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对此凌枫只是笑而不语，无论苏慕怎么问他，他都没有说话。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去找个地方休息，而是一直就停留在他们店附近，可以随时关注到苏慕的动向。其实见到苏慕的老板走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要进去帮忙了。但是那个时候他害怕苏慕会问他去做了什么，他答不上来，所以就一直拖着，等她说需要帮忙了的时候，他才过去。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其实他是想知道苏慕到底会不会叫他来帮忙。 他很清楚苏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是很难去开口求一个人帮忙的，尤其是对普通朋友。和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几乎就没见着过苏慕因为自己的事情求谁帮过忙，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别人发消息过来，希望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帮助。甚至于有很多时候，她还充当着帮他解决问题的角色。有的时候他看着她都觉得这件事情她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但是哪怕如此，她也要尝试无数遍，确定自己用过能想到的所有方法都解决不了的时候，她才会去请求别人的帮助，并且完成这件事情的时候，还一定要买些什么去感谢人家。她这样做的时候，总是让他觉得有些生分，而且更让他觉得不舒服的是，有的时候他已经主动提出要帮忙了，苏慕都是想都不会想，就先选择了拒绝。 这让凌枫深刻地意识到了，苏慕以前和他说的，她的那些男朋友们大部分都觉得在她身边没有存在的意义的这件事。如果要是他没有这么了解苏慕的话呀，他或许也会产生这样的感觉，但是好在开始之前苏慕就已经告诉他了，她最需要的是他的陪伴，至于能不能帮她分担工作上的事情，她其实并不在意，这才让凌枫放下心来，觉得他还是有存在的意义的。不过尽管如此，在凌枫的心里，总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别扭的，所以他一直下意识地认为，判断苏慕是不是完全接受他了的一个重要条件，就是她会不会主动去请求他帮助。 他不觉得这是他贪心，除了想要她心理上的依靠，还想要她生活中的依靠，而是他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事情，而且苏慕也有这个权利，去享受他对她的照顾。他既然已经想好要承担起照顾苏慕的责任了，就应该方方面面的全部都照顾到。不然的话，他应该也是一个很失败的男朋友吧。 不过尽管他已经想的算是很周到了，但是苏慕仍然没有放过他，还是不停地追问着同样的问题。这时凌枫才觉得自己还是欠缺了一点经验，不然的话，他一定会做的天衣无缝，让苏慕找不出来任何把柄，和他纠缠这个问题。所以他只能反复和苏慕强调，他真的只是无聊的时候正巧走过这，又正巧赶上了她发的信息，并没有去做别的事情。 对于凌枫的答案，苏慕其实完全都不信，但是她真的再想不出什么其他的答案了，就只能当做是相信了他的说法，没有再继续刨根问底。 倒不是苏慕觉得凌枫在说谎骗她，去做了别的事情。而是苏慕比较担心，他一直停在这里等着她，并没有去做别的事情。 她确实是很不希望凌枫为她做出多少事情的，因为这样的话，她就会觉得自己亏欠凌枫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不知道要怎么去还。她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钱啊，感情啊，他都不想欠，这也是她为什么总是拒绝别人帮忙的原因。她总觉得有很多东西是她还不起的，她没有什么理由去平白接受别人的帮忙，无论这个人是谁，所以大部分的时间，能用钱解决、不需要用感情的，她都宁可花钱，就当做是破财免灾，也不愿意靠着人情去解决。 尽管可能走人情这条路更是一条捷径。 眼见着苏慕因为没有得到答案而选择了放弃，凌枫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之后他趁着人还不算多的时候，去买了晚饭，两个人就这样凑合着吃了一口。一直等到晚上下班的时候，他俩都累的不行，已经完全失去了出去玩的想法，只想回家倒头就睡。 于是凌枫破天荒地在苏慕下班之后就立刻把他送回了家。 因为第二天就是情人节的关系，所以哪怕回到了家，苏慕也没落着消停，群里不停地发着各种通知，即便是没有她的事情，老板也要圈她去看。而且老板也不按常理出牌，一会说的和她有关，一会儿又无关，以至于她想休息一会儿都不成，只能浪费了一个多小时，跟着把群里这些事情全部都看完。 等到事情都聊完之后，已经快十二点了，凌枫都睡了一觉醒了。听着凌枫在电话里用刚睡醒、还有些迷糊的声音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只觉得心里特别无奈，对这份工作的热情就又消减了几分。 强撑着睡意把老板交代的事情简单和凌枫重复了一遍，苏慕就挂断了电话，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进了被窝。躺在被窝里闭上眼睛之后，苏慕内心身处又涌起了一阵想要辞职的冲动，甚至又那么一瞬间，她都已经拿起了电话，想和老板商量这件事情。 是真的没有什么工作的热情了，最开始对这些事情的喜爱在繁重的工作下也几乎已经全部都消耗光了。现在还在支撑着无非就是为了这份工资，要是连这份工资都没有办法支撑她坚持下去了，她真的再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能支撑她继续下去了。 (7)为别人服务的情人节 第二天一早，苏慕早早就起了床，然后比平常提前了十分钟出了门，准备去店里先化个妆。 作为一个曾经只要出门必然是要化个淡妆才觉得自己能见人的女人，苏慕其实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表的。虽然这种高强度的工作让苏慕完全丧失了化妆的想法，但是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还是会尽量抽出时间来打理一下自己的。尤其在这个比较重要的节日，尽管她因为工作的关系不能和他一起去外面过，可她还是希望自己的状态能看起来好一点，不至于像以往一样一脸疲态，谁看她都觉得没有精神。 而且更重要的是，今天老板担心店里人会很多，所以给她安排了一个兼职。可这个兼职什么都不会，还得苏慕先教给她一遍接待顾客的流程，苏慕可没那个时间在满是顾客的时候再教给她这些，所以要是能在早上抽出时间的话，就多提前一点先把这件事情做完。 对于苏慕这个经常迟到被点名的人来说，她今天来的这么早，让对面的薇薇姐都感到意外，就更别提是楼层主管了。开早会点名的时候，楼层主管听到苏慕答了到都觉得有些意外，又重复了一遍，确定是她本人在回答而不是有人代答之后，他才在签到表上给她画上记号。 之后苏慕就开始马不停蹄地收拾自己、打扫店面卫生，然后又找出之前她总结的流程，自己先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就开始等着商场开门。 没一会儿，商场的广播就响了起来，苏慕跟着广播又开始做起了每天都要做的早操。 从到这里工作开始，苏慕就一直很想知道，商场每天早上组织这些商户们一起跳这个早操到底有什么意义。每天训练一下招待顾客的礼仪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但是训练完这些之后还要跳个什么舞，这实在是让苏慕搞不清楚原因。大部分的商户对这些东西都很反感，全部都在应付，剩下的小部分甚至连应付都不想应付。商场究竟想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效果她是不知道的，但是她知道的是，现在这个状态，肯定不是商场想要的效果。所以或许从上到下大家都在应付，只是没有人愿意捅破这个现状而已。 苏慕自然也不会去管这些事情，且不说她要离开这里了，就算没离开，这些东西只不过是在开店之前占用了她五分钟而已，没有伤害到她实质上的利益，她也没有必要因为这么点事情去和商场起什么冲突。而且她不过就是一个小角色，就算说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那她完全没有必要把自己搅进这种无聊的事情当中，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早操结束之后，顾客就开始陆续进来了。在之前经历过圣诞节之后，苏慕已经掌握了客流的发展趋势，所以一开始她并没有着急，悠哉悠哉地把接下来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之后，她就开始坐在操作台那里，等着兼职的到来。 等待着实是无聊的，尤其按常理来说凌枫这个时候还没有起床，这就让苏慕觉得更加难熬起来。回了几条朋友的信息之后，她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于是她第一次开始期盼起凌枫能够快一点来陪她。 不过她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凌枫一般都是十一二点才会起床，现在才十点钟不到，等他来的时候，没准兼职都已经被她教会了。于是她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希望，决定去找点什么废料，做些样品出来。 苏慕还是很享受创作的过程的，之前店里没有人的时候，她经常是早上来就坐在这摆弄这些小东西，等到想起来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有的时候做的入迷了，哪怕一整天不吃饭她都感觉不出来饿。而每当她做出什么好看的小物件的时候，她也有可能开心得多吃两口饭。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苏慕就开始翻箱倒柜的去找废料，好不容易从盒子的角落里翻出来一块还算完整的黑檀木，她高兴得差点蹦起来，来回检查了好半天之后，她就立刻拿着这块木头去了打磨机那里。 既然是废料，当然是因为它有缺陷。不过苏慕手里的这块，只是表面的雕刻花了而已，完全没有其他的问题了，所以打磨一下表面就行，之后也完全不会影响作品的设计和创作。这就是苏慕为什么觉得开心的原因，能遇见这样的废料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被她发现一块，实在是她赚到。 苏慕拿着这块木头在机器上一边打磨，一边哼着歌，开心得甚至想扭上两下。结果就在她如此欢快地摆弄着这木头的时候，一双手突然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 苏慕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回过身去就给这个偷袭的人一拳。等她意识到这个和她恶作剧的人是凌枫的时候，她立刻开开心心地回过身去给了凌枫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啊，这才十点吧？” “昨天不是说了今天要早点来帮你忙的嘛，说来当然就得来啊，不然你等着急了怎么办。” 凌枫没想到苏慕会这么主动地抱住他，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受了什么暴击一样，紧张得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好在他的反应足够快，不然的话那可就尴尬了。 苏慕倒是一点没觉得有哪里奇怪，凌枫一来，她立刻就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开心地像个小孩子一样，腻在了凌枫的身边。 不过两个人也没有甜蜜多久，没一会儿，那个新来的兼职也到了店里。 苏慕之前没有告诉凌枫今天还会有人来帮她的忙，所以当新的兼职出现的时候，凌枫还以为是新来的顾客，打算上去接待一下来着。好在苏慕一眼就看出了这女孩子应该就是来兼职的那个女孩子，又觉察出凌枫有起身地动作，于是她立刻阻止了他的动作，自己起身去打了招呼。 幸亏苏慕眼疾手快，挡在了凌枫的前面，不然的话，照着凌枫这脸皮薄厚的程度，这一个下午大概他们三个人就要在尴尬当中度过了。 不过因为苏慕之前也没有见过这个兼职，更没有和她进行过沟通，所以她对这个兼职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她完全不知道这个兼职到底是怎么和她家领导谈的，就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于是在给她介绍店里这些东西之前，她像是之前面试其他人一样，稍微和这个女孩子聊了聊天，打听了一下她目前的状况。 虽然其实她并没有义务去做这件事情，因为据说这个女孩子早就已经和老板联系好了，老板没有特意交代她的话，就说明她是可以按照正常的流程去带她的。不过苏慕这一次总是觉得自己心里没谱，除了打听了一下她的近况之外，还旁敲侧击地和这个女生交流了一下她对这个工作的看法，以及顺便打探了一下她们老板究竟是怎么跟她说的。 毕竟这个店马上就要撤了，如果这个女孩子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话，到时候如果不能同意去另一家工作，那肯定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对老板和这个店也都会带来一些不太好的影响。 苏慕觉得她不止要对这个店负责，还要对这个店里的所有员工负责，所以她在知道女孩子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店要撤店的时候，没有一丝隐瞒地和这个妹子交代了一下这个店的近况。妹子听完之后立刻就变得犹豫起来，看起来很明显就没有刚才来的时候有那么多期待的感觉了。 老实说一开始的时候苏慕也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因为她觉得她老板故意隐瞒这件事情，实在是做得不对。虽然说是为了店里的利益考虑，但是这样做很明显是不尊重人家小姑娘的表现，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这是第一次出现了苏慕和老板意见相左的情况，也是第一次让苏慕觉得特别失望的事件。但事后她并没有和其他的员工提起这件事情，只是在当时告诉那个兼职，她可以先在这里实习一天，如果觉得可以接受这个工作内容的话，第二天也可以申请到另一家去体验一下。毕竟工作内容都是一样的，只是换了一个环境而已，影响应该没有那么大。 那兼职考虑了半天也没说不行，就跟着苏慕开始学了起来。就在苏慕指导这个兼职的时候，凌枫也在一旁跟着，听得也十分认真，以至于那个兼职还以为凌枫也是和她一起来工作的，中间休息的时候还过来找凌枫，想要询问一下他是不是也有继续在这里工作的打算。 之前苏慕一直专注于给他们两个讲解工作，并没有注意到这其中的不对，等到那个小女生主动去找凌枫聊天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引起了什么误会。不过她并没有试图去阻止，也没有试图做出过说明，她只是抱着肩膀坐在操作台那里静静地看着凌枫，想要看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对于“拒绝其他异性的示好以及接近”这种事，苏慕和凌枫已经强调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她正愁没有地方要去验证一下凌枫是不是真的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这机会就主动送上了门来。她倒要看看，她强调了这么多遍，凌枫也如此“诚恳”地答应了她这么多遍，再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凌枫究竟是不是能够做到。她甚至都不在意这是不是凌枫故意在他面前装的，只要他真的懂得拒绝的含义是什么就行。 其实这女孩子突然之间的靠近也吓了凌风一跳，他也没有想到这个女生竟然会对他俩的关系产生这样的误会。老实说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起之前苏慕到底和他说过些什么，他只是本能地站起身来，然后走到了苏慕的身旁，搂着苏慕的腰，对那个小女生解释道： “我只是来帮忙的，谁让她是我的女朋友呢。” 凌枫这样的表现让那个女孩子的脸瞬间就红透了，低着头尴尬得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而苏慕完全没有想到凌枫竟然会这么直接主动，心情实在是大好。就对那个女生解释道： “你不要在意，因为这家店人不是比较少嘛，而且今天还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所以我叫他来帮忙的而已。我怕咱们两个人到时候忙不过来，反正他在家闲着也没事，倒不如来给我出出苦力。” 苏慕把这句话说完，抬起头看着凌枫，轻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有一种很复杂的情愫，凌枫着实有些看不太懂，但是他能感觉得到苏慕是真的十分开心，便也就没再追究这笑容背后的含义。 反正看她这么开心的样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不然的话，以她这种什么情绪都习惯放在脸上的人早就表现得满腔怒火了。 把这个尴尬解除之后，店里也陆续来了顾客。好在在这个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接受完了培训，再加上有苏慕这个老手坐镇，凌枫之前也那家店做过，对东西都有些连接，所以尽管突然一下人来的比较多，倒也没有显得乱七八糟。 因为有了这两个小助手的帮忙，苏慕的工作发展起来还是很快的，并没有像之前她担心的那样，和另一家店一样，真的忙不过来，恨不得变出三个自己来给自己帮忙。 不过尽管没有忙到脚打后脑勺的地步，苏慕手上的工作也是不少，接手了操作台这么所有的顾客之后，她就一刻都没有停下来，一忙就忙到了下午两点来钟。这个时候的她早就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可是顾客这边他她还走不开，也没有给她机会，让她拿着手机去点一份外卖。正当她咬着牙硬让自己把饥饿感压下去的时候，凌枫突然拿着两盒外卖回到了店里。 (8) 实在是忙得有些晕头转向了，苏慕根本就没有发现凌枫是什么时候出去的。等他拿着她最爱吃的红烧牛肉饭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苏慕说不清楚自己究竟心里有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倒是旁边正在接受苏慕指导的大姐开玩笑般地对苏慕说了一句： “你们这员工对老板可真好啊。” 苏慕听到这句话，脸瞬间就又红了起来。她有些气恼，自己怎么和凌枫在一起这么容易脸红，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一样。而凌枫听完虽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抢先一步，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对着这大姐解释道： “我不是这里的员工，这是我女朋友，我当然要对她好了。” 凌枫急于解释得模样让苏慕更加觉得不好意思了，急急忙忙地想要把这个话题岔过去。可凌枫的举动已经引来了其他人的关注，那大姐听完也是哈哈一笑，转而和凌枫聊了起来。 “对自己女朋友好点是应该的，能找到你这样的男朋友，这小丫头运气也是不错。” “听到没，人家说你运气不错呢，你还不好好珍惜我。” 听到自己被夸奖，凌枫立刻像显摆自己玩具的孩子一样，立刻扭头和苏慕重复了一遍。这时的苏慕已经尴尬到想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了，哪里还有心思听他说这个，都恨不得直接把他的嘴捂上。这还不是最意想不到的，更加让苏慕没有想到的是，这大姐说完之后，几乎引来了全店里情侣的共鸣，小姑娘们全都盯准了自己的男朋友，“威逼”“利诱”地试图让他们接受“对女朋友好是天经地义的”这个观念。 感受到同胞们投来的怨念的目光，凌枫嘿嘿一笑，全然没有在意，就拽着苏慕让她去吃午饭。苏慕虽然很饿，但是手头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就一直推脱。凌枫当然是不能同意的，他今天来这里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监督苏慕吃饭的，他可不像昨天那种情况再发生一遍，不然他也不能特意去买的米饭，而不是其他的那些零食。要是苏慕不及时吃，别说凉了不好吃，就是这一推，就不知道要把晚饭推到什么时候了。 所以为了达成他此行最大的目的，凌枫都恨不得端着饭碗一口一口去喂苏慕吃饭了，可苏慕仍然推脱，推脱到一旁的大姐都有些听不下去，忍不住也开始帮着凌枫劝苏慕去吃饭。 顾客都开口说话了，苏慕就不好意思拒绝了，再加上其实苏慕确实是饿得不行了，就半推半就地坐了下来，和凌枫一起吃起了饭。 眼见着苏慕终于按时吃上了饭，凌枫这心才算是放了下来。不过有些遗憾的是，他这心放得有些早了，这面苏慕饭还没吃上两口呢，那面不止来了新的顾客，之前的顾客又需要苏慕去指导了。 苏慕觉得有些抱歉，因为凌枫也和她一起放下了筷子，帮她去招呼了新来的顾客，害得他也没有吃好饭。凌枫则是觉得有些无奈，感觉自己之前做的这些努力全部都白费了一样。 果然还是快些让她换份工作的好，至少工作时间能短一些，也能按时吃饭，那他就不用每天都这么担心了。 等到把苏慕把饭都吃光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而这个时候顾客也算是走得差不多了，那个兼职就提出来想要提前离开的想法。 店里现在正缺人，再加上这姑娘表现得还不错，所以苏慕一直有想要把她留下来的打算，中午的时候一点也没敢亏待人家，再忙都让她去吃了饭，生怕她觉得受着什么委屈。可这姑娘现在说要提前离开，一看就是对这份工作不是很满意。苏慕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让她产生了不好的体验，于是她第一次厚着脸皮，在这姑娘临走的时候和这姑娘谈了谈。 姑娘也很实在，没有随便扯出什么烂理由来敷衍苏慕，只是和苏慕说，她虽然学过些设计，但是感觉和这种作品实在是搭不上边，而且在看着苏慕指导顾客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样的工作，所以还是放弃了在这里继续工作下去的想法。苏慕知道人一旦抱有这样的想法之后，就算勉强她留下来，她也不会干得长久，所以她只好放弃了挽留，任由姑娘离开了门店。 之后苏慕把这件事情如实告知了老板，老板知道后除了说了一句她知道了，也没有再说什么。 苏慕得到这个答案之后觉得有些失落，不过她也说不出来是为了什么。凌枫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于是趁着没人的时候，他就把苏慕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我可爱的老婆今天辛苦了，给别人过了一天的情人节，晚上是不是该到我们过情人了？” “对不起啊，我们第一次过情人节，我没出去陪你玩不说，还要你来帮我工作…” 一听到凌枫提起这个，苏慕整张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凌枫看着她这个样子，突然觉得她实在是可爱得不行，于是他带着笑，把头埋在她的颈窝蹭了蹭，然后安慰苏慕道： “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呀，工作还可以赚钱，要是出去玩的话，还要花好多钱，那这么算起来我们还赚了呢。” 凌枫的声音在苏慕的心中并没有达到足以让她喜欢的标准，毕竟苏慕是个声控，所以对声音还是有些敏感的，可是今天凌枫在她耳边说这些的时候，她只觉得他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实在是让她难以抗拒，以至于她心中一直压抑着的那些负面情绪，好像在一瞬间都土崩瓦解了一样。 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愧疚，于是就又忍不住试探性地问凌枫道： “可是你真的不介意吗？我连礼物都没有给你准备。” 这确实是苏慕的问题，因为是个人就知道过年这几天都不会有快递，而且她也没有时间逛街，却并没有提前把礼物准备好。不止如此，其实苏慕心里就完全没有装下情人节这件事，她所有的时间几乎都用来工作了，没有工作的时候还要和凌枫在一起，她根本也分不出什么时间去做些什么浪漫的事情。 其实她刚刚就又在想这件事情，她是那种渴望浪漫的人，但是却永远想不到能给对方准备什么惊喜，甚至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浪漫，她只能在别人的身上体会到这种感觉，想要她给别人制造浪漫，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别说没有给凌枫准备过，就连之前那几任男朋友也没有过这样的待遇，所以苏慕一直觉得，在这方面自己对凌枫有所亏欠。 她能做的更多的是在生活当中多照顾他一些事情，帮他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如果抛开生活，只关注爱情的话，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去表现自己对凌枫的喜欢。这个问题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困扰苏慕很久了，而在之后更长的时间里，它都没有得到解决，以至于在有一段时间两个人吵架的时候，凌枫最常重复的一句话就是： “你哪爱我了？我是真没看出来你爱我。” 这对苏慕来说几乎是灾难性的打击，尽管苏慕觉得自己在爱情的表现上是对凌枫有所亏欠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凌枫可以随便就否定她的那些付出。她可以接受凌枫说她们两个之间不合适，说她给他的都不是他想要的，但是她绝对不能接受凌枫说她没有因为爱他而做出什么表现。 这不是单纯的“对与错”的问题，也不仅是单纯的“适不适合”，可惜他们两个人想的都很简单，所以才会在之后产生那么多的意见分歧。 所以现在，只是为以后埋下一个伏笔而已，但是只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让这问题成了漏网之鱼。 就在苏慕担心的时候，凌枫突然笑出了声，然后他把头抬起来，认真地看着苏慕的眼睛，对她说道： “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了，我有你就够了，至于礼物什么的，由我来做就好了。” “你说什么？” 苏慕一听到凌枫这句话，登时就有些慌了。她十分害怕凌枫给她准备了礼物，一是因为这样就更能凸显出在这段关系当中她没有付出多少真心了，而是因为这样凌枫肯定是要花钱的，她既不想要凌枫花钱，又不想平白接受凌枫的礼物。她和凌枫重复过很多遍不要花钱给她了，而且无论凌枫给她买什么，她都要还回去的。她现在还真就没有那个闲钱，给凌枫买东西了。 所以没有钱这才是最重要的！ 凌枫似乎猜到了苏慕的想法，他似是惩罚般地咬了苏慕一口，才对她说道： “你是不是又想那些没有用的了？我给女朋友买礼物怎么了？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难道就因为我年纪小所以就不能光明正大给女朋友买礼物了？那这逻辑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现在没有钱，用的都是家里的，这样不好。你给别的女人买礼物我不管，但是你给我买礼物的话，我会感觉压力很大的。” 苏慕生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所以连解释都小心翼翼的，好像她自己很没有道理一样。凌枫也知道不能和她争论这件事情，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结果，便放弃了和她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的想法。 “行了，我知道了，我们不讨论这个了好不好？你不想知道我给你买的东西是什么吗？” 凌枫这么一说完，苏慕才意识到，今天凌枫来的时候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拿。这瞬间就引起苏慕的兴趣，直接就把她所有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是什么？我看你也没拿什么东西来啊。” “那我说实话了，你能原谅我吗？” “你到底要说啥啊？” 凌枫这一句话更是说得苏慕摸不着头脑了，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凌枫，完全不知道他到底要表达什么。凌枫被苏慕看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把头低下来，然后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我本来是想送你花的，这不是情人节了嘛。然后我听说那个永生花是开过就不会败的，就想送你这个，可是我忘记了快递停运这个问题，所以现在它可能是到不了了。” 凌枫越说，声音就越低，就好像鼓起勇气去承担错误的小孩子一样，害怕自己会受到责骂。苏慕听完之后，脑海中第一反应出来的，竟然是拉美西斯二世送给他的王后的那朵永不凋零的玫瑰花。然后她“噗嗤”一笑，主动投入了凌枫的怀抱。 “这有什么好自责的啊，它总是会到的啊不是吗？迟到了有什么关系。” “可是这让我感觉自己没有把事情做好啊，而且还是关于你的事情，我还没有做好，感觉有点失败。” 凌枫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自责。苏慕则像是哄着小朋友一样地揉着他的头发，安慰他道： “好啦，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我就好了嘛，那我这还忙得什么都没有给你准备呢，你生气吗？” “当然不！” 凌枫回答得干脆利落，于是苏慕一笑，继续和凌枫说道： “那你都不会生我的气，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那……这样算起来我就算是欠了你一份礼物了，这样吧，我今天给情侣们做了一天的戒指，我也挺累的了，而且也看够了他们在我面前秀恩爱了，那不然我们等有空的时候，也做一对戒指怎么样？就当是我补给你的情人节礼物好了。” 凌枫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他一直很担心苏慕会因为介意他们两个人认识的时候是因为他给另外一个女生做戒指，就不同意和他一起做了。他没有想到今天苏慕竟然能主动提出要做戒指，以至于他都有些怀疑，是他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还是他太自责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9)半个情人节终于结束了 凌枫瞪着眼睛望着苏慕，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他刚才听到的是事实。苏慕看着他这个样子，终于实在是没有忍住，笑出了声来。 “你干嘛啊这是，一副被勾了魂的样子。” “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啊，当然是，我都给别人做了这么多了，自己还不能做一个了吗？” “那我们做什么样的？你想好样式了么？什么时候做，你有时间吗？” 一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凌枫第一次表现出来了十分激动的样子。苏慕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他在外人面前一直保持的那种腼腆和温柔，一时之间，这两个人的脸竟然没有办法完全重合起来。 苏慕说不清这种感觉究竟是陌生还是怎样，但她十分清楚的是，这并不是一种什么好的感觉。因为透过这件事情她发觉到，或许她并没有像她自己想象当中的那么了解凌枫，又或许凌枫一直都在她的面前不停地伪装他自己，只不过是隐藏的技巧有些拙劣，偶尔会漏出一些马脚罢了。 或许是因为害怕受伤的关系，所以苏慕对这种事情向来都非常敏感。一般有这种不好的预感发生的时候，苏慕都会下意识地选择逃避。但这一次，她决定忽视掉自己对这种感觉。 可能网上流行的那些说法当中有一句说的是对的，人这一生总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为了某件事而奋不顾身。而她现在就想，为了凌枫去尝试着做这件事情。 她不害怕失望吗？不，她当然怕。她本身就很害怕失望，正是因为这样，才导致她错过了很多东西。但这一次，就算明知道自己会失望，她也想尝试一下。 毕竟他们两个能在一起，真的很不容易。 想到这些并不是什么坏事，不过也因为想了这些的缘故，凌枫说的那些问题，她倒是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了。因为毕竟这只是她临时冒出来的想法，她实在是不知道要送凌枫些什么，要不是凌枫和她说了给她准备了礼物的话，她都想悄悄把这个节日略过去。可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这情人节怎么都得过，而且情人节的话，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不会有比亲手制作一对情侣对戒这件事情来得更有意义了。所以尽管她十分介意凌枫第一次亲手做的戒指并不是给她的，这个时候她也不得不妥协了。 就当做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吧，谁让她不提前做好准备、还总想着找借口来着。 综上所述，在这种情况，苏慕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去敷衍凌枫的必要，于是她就对着林峰凌枫摇头，实话实说道： “我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并没有想好要做什么样式的，而且既然是情侣对戒，我们两个就要商量着来做嘛，总不能我自己一个人来决定，而且你看其他顾客都是两个人商量着做的，我也想和你一起商量着做。” 凌枫听到苏慕这牵强的解释之后，并没有像苏慕想象中的一样，对苏慕这种临时起的想法有什么埋怨，或者觉得她在敷衍自己的。他反倒表现得十分兴奋，在苏慕说完之后就立刻兴冲冲地对苏慕说道： “嗯……我觉得也是，那我们两个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翻一翻图样，做一个特别一点的戒指，必须得是你从来没有给别人做过的样式。” 眼见着凌枫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这是临时起意的想法，苏慕还有些窃喜，再加上听到他说这句话之后，苏慕还觉得有些想笑。她没有想到原来这醋真的是可以随便吃的，但会吃醋这对苏慕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这侧面证明了，凌枫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话题转到了这里，他们两个人接下来谈话的重点就回到了戒指的样式上。一直到苏慕的肚子都饿得让她明显感觉到有些难受了，两个人才停下来，一起去吃了晚饭。 虽然在这种节日下，晚饭应该吃得丰盛一点。但是这两人忙了一天，实在是非常累了，刚刚坐那儿休息一会儿，都没觉得有什么缓和，所以现在他们两个人现在就只想找一点儿能够填饱自己肚子的东西，不要让他们再多浪费一点力气。抱着这样的想法，这一顿饭吃得简单且随便，但两个人却依旧吃得十分开心。 很久以后苏慕总结出来了一点，仪式感虽然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它的重要程度，远没有两个人每天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深。可要因此说它不重要呢，又不是那么个道理。因为不得不承认的是，在某些特殊的日子里。仪式感是很给感情加分的东西。她有的时候就会觉得凌枫在这方面表现得真的很好，不过类似于这样夸奖的话，她从来都没有和凌枫说过，就怕某人听到了之后洋洋得意，以后这种事情就会越做越少，让她体会到那种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 虽然凌枫和她保证过，会一直对她这么好的，但是男人说的话向来都不可信，这个道理苏慕可是从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的，并且，她对此深信不疑。 吃过饭之后，两个人也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就回到了店里。之后苏慕就开始暗自祈祷，今天晚上可千万不要临时通知他们加班。 苏慕在的这个商场有一个奇怪的毛病，那就是需要加班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提前通知，偶尔就算是通知了也会只贴一张小纸条在一个并不起眼的出入口的门上。像苏慕这种平常根本都不会到那里去的人，绝对是不会发现的。之前所有的加班，除了跨年夜提前通知了之外，其他的就没有提前通知的时候，搞得苏慕现在十分敏感，一到这种节假日就开始担心会不会加班，尤其在晚上临近下班的时候，她就会特别突然有广播通知，告诉他们今晚需要加班。 对此，商场的解释还是很好听的。 有不少商户和商场沟通过之后回来和他们说，商场给出的解释的是，他们随时在关注客流量，节假日商场的工作时间都是根据客流量来决定的，如果客流量少的话，哪怕是节日也是不需要加班的，这样也算是不给商户们增加负担了。 虽然商场这话说的很好听，但是。苏慕他们也不傻，也都知道商场这么说，不过就是找了个借口而已，他们也只是想节省自己的日常开销罢了。然而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什么作用，他们每天的工作都已经够忙的了，没有必要去和商场去沟通这些事情。最主要的是，就算沟通了，其实也不会起到什么有用的效果，商场并不可能因为这样就发生什么改变，没准还有可能变本加厉，所以就完全没有沟通的必要了。 凌枫虽然不知道苏慕在担心些什么，但是他也能看出来，从吃完晚饭之后，苏慕就有些不对劲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还以为是苏慕又想起了之前那些不好的事情，又独自一个人在那里消化了，这就让他变得忐忑起来。他很害怕，要是苏慕自己一个人消化不了这些事情的话，就会来和他争论，那他们两个就免不得要吵架，他可不希望情人节的时候还要和苏慕为这些事情吵架。然而他又不敢去问，生怕苏慕本来没想，被他一提起来就想起来了，那他还不如不问呢。 于是为了避免一切不好的事情发生，凌枫就开始抢着去做苏慕手上的工作，尽量帮她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用其他的角度去排解苏慕心中的不开心。苏慕则是被他这种行为弄得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干什么，又是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这也实在是太殷勤了吧，殷勤得都让她有点受不了了。 两个人都不曾想自己的行为对对方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算是平安的度过了这个情人节。 一天当中没有吵过一次架。 这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现象了，但对于苏慕来说，更让她开心的是晚上并没有加班。而没有加班的好处，就是她终于能和凌枫正常的去看一场电影了，完全不用担心自己要在加班中忐忑的期盼着，下班的时间能够和电影播放的时间相差无几。不然的话，她还要来回的选择场次和座位，到时候估计这样的麻烦程度，一定会让她放弃看电影的这个想法的，并且让这个情人节以一个不好的结局收尾。 因为之前已经按照时间买好了电影票，所以一下班，两个人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楼上的影院冲了过去。不过就好像这些员工们全都急着去过情人节一样，尽管苏慕和凌枫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是等他们赶到楼上的时候，从商场通往电影院的大门早就已经关闭了。一旁的保安告诉他们两个，如果想要进去的话，只能从大门那里出去，然后乘坐影院专用的电梯进来。 苏慕一听到这个答案，整个人就变得不好起来，因为他俩买这得这个场次，电影开始的时间和下班时间是十分接近的，中间富余的时间只够他们两个从一楼赶到四楼，并不够他们从四楼再赶回一楼，然后再上来。而凌枫稍微想了一下，便灵机一动，对那个保安说道： “哥，您看我们都是这个商场的员工，这不是刚下班就往上赶了吗？还以为不会闭得这么早呢，您看您要是不麻烦的话，能不能帮我们开个卷帘门，放我们进去呢。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了，你看，这电影票都在这摆着呢，真没骗您，您就给我们行个方便吧。” 那保安一听说他们两个是商场里的员工，态度立刻就柔和了下来，再加上看到凌枫递给他的电影票二维码的截屏，苏慕明显看到他的眼神和嘴角都发生了变化。于是她忍不住觉得凌枫其实还是挺聪明的，和别人搭讪的时候，技巧也还是蛮高的。但她转念一想，想到他有可能拿着这些技能去搭讪别的小女生，她就又觉得不开心起来。 凌枫当然不会注意到苏慕的想法到底是变了几变，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能不能让那个保安开门让他俩进去这件事情上。苏慕自然也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找麻烦的，所以她就尽量的控制自己，让自己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跟在凌枫的身边，尽量不要开口说话。 在凌枫的几番沟通下，那个保安终于同意放苏慕和凌枫进来了，而这个时候距离开场时间不过就剩下五分钟了，所以凌枫让苏慕过去取票，然后自己一个人到柜台点了一大杯苏慕爱喝的可乐，就站在检票口里等苏慕。 很快苏慕就赶了过来，两个人兴高采烈地挽着手看了一场电影。 这电影的实质内容并没有那么吸引人，所以从头至尾他们两个人的手都握在一起，就好像他们是花钱来握手的，而不是花钱来享受电影的一样。当然苏慕觉得这个并不能怪她，因为她本身就对国产的电影没有什么兴趣，如果电影院里现在放的要是复联四的话，那他肯定会老老实实的看内容的，并且全程都不会分一下心，说一句话。 倒不是只有这一个电影可供选择，而是因为苏慕看了半天，觉得只有这部国产的电影能够搭配得上“情人节”这个主题。就好像是到了什么时候就应该去办什么样的事情一样，既然是情人节的话，那就多少应该看一部温柔一点的片子，好给那些失恋的人提供一些对爱情的希望和幻想。 电影看完之后，苏慕就准备要回家了，因为已经快要十二点了的缘故，再不回家的话，家里一定会十分不放心，不过凌枫对她始终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哪怕把她送到楼下了，都一直抱着她，怎么也不想放手。苏慕虽然觉得这样做有些黏人，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样让她觉得很开心。因为这样的话。她就能找到自己在凌枫身边存在的价值了。 (10)关于牙套的故事 这是苏慕很早之前就开始寻找的事情，虽然她忘记了促使她这样做的源头，但是她清楚的记得她的目的。她一直希望能够找到自己在其他人身边存在的意义，也一直想要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存在着，这种感觉最强烈的时候，她甚至会想方设法地想让自己感觉到那种疼痛的感觉，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还活着。那段日子几乎成了苏慕的一道梦魇，她总是极力去逃避回忆起那段日子，所以她从来没有和凌枫提起过这件事情。但是不提起不代表她会遗忘，也不代表那段时间带给她的影响从此消失。相反的，往后这些年尽管苏慕克制住了自己不再去自行制造疼痛，但是受到这样的影响，每当苏慕意识到自己可能在对方的心中并不那么重要的时候，苏慕不是立刻转身就走，就是发了疯一样的，拼命对人家好，试图去引起别人对她的注意，反正就是不会让对方对自己完全没有印象。 尽管苏慕清楚，她这样的状态几乎已经进入到了一种病态。但奇怪的是，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这样的行为。她能尝试着去让自己不再伤害自己的身体，但是却控制不了自己刻意地去刷存在感。而更加可怕的是，在熟悉苏慕的那些人眼里，这几年的苏慕确实越来越安静，在他们面前的形象，完全和她对自己的想象不一样。 这是一种很诡异的现象，或许除了心理医生之外，没有人再能够帮助苏慕去解答这个问题了。苏慕自己其实也知道这情况的严重性，她对心理问题完全没有偏见，所以也知道自己应该在问题刚刚露出端倪的时候，就去寻找解决的方法。但是现实当中有太多的假象试图去掩盖这个问题的本质，多到连苏慕宁愿欺骗自己，也不愿去认清这个现实。 人最不应该做的，就是自己骗自己。苏慕一直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却从来也没有做到过。她甚至安慰自己，她这样做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加轻松一点。聪明的人从来都不好过，既然人生已经很难了，就没必要再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了。这理由听起来是很漂亮，但是她忘记了，她一直放在嘴边的那句“因果循环”，也会应用到这件事情上。她现在觉得快乐，只不过是应该付出的那些还没有到她应该付出的时间而已。 情人节忙过去之后，苏慕就开始在店里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了，因为老板催的也不太急，所以苏慕就一点一点地按照领导的指示，把她每次想要拿走的东西先收拾出来，其他的东西就趁着她上班的时候一点一点的折腾。毕竟在搬店之前，按照商场的规定，还是要继续经营的，所以为了维持店铺的正常运转，苏慕也就没有着急。再加上老板自己的工作这两天还总是倒班，苏慕就得跟着她上班的节奏，两个店来回的跑，这样也给她增加了不少的负担，也没有办法专心准备搬家的事情。 本来因为这些事情苏慕就已经有些烦躁了，再加上这两天她的牙医也总是发微信催她，让她有空的时候赶快到她那里去把牙套摘掉。苏慕也想赶紧把这东西摘掉，可是这颠来倒去的工作时间和工作地点实在是让她有些头疼，别说是去摘牙套了，就连和凌枫在一起看个电影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她只能不停地推脱，推脱到最后连她自己都有些烦了，于是在凌枫的安慰下，她下定决心，哪怕不要满勤奖，她也要请一天假，去把牙套摘掉。 虽然是为了变美，但是戴牙套的痛苦，她实在是一天都不想多忍了。回想起刚开始戴牙套的那几天，在苏慕的记忆里，可不止是痛这么简单的。由于牙齿处于被外力强行拉扯的缘故，根本就没有办法咬食任何东西，再加上牙齿酸痛惹得她十分心烦，根本就没有任何食欲，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苏慕每天就只能喝一点点小米粥，直接饿到了看东西发绿的地步。 苏慕一直以为饿到眼冒绿光是只有在小说里才会有的情节，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亲身体验到这种事情。她在无奈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想笑，致使在后来有人问她戴牙套有什么不方便的时候，她都会告诉那个人，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如果想减肥的话，戴牙套还有助于减肥。 尽管她反倒因为戴牙套这件事情，胖了不少。 这也是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毕竟带上牙套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不能正常吃东西，肯定会影响食物和影响的摄入，那肯定会导致体重下降。苏慕完全不否认这一点，因为她确实是从这种状况中熬过来的，她非常明白那种饥饿感。但是苏慕哪里是普通人，在她觉得饿的时候，她可不会因为牙痛就不吃东西，哪怕就是把士力架切成一片一片的，她都要把它吃掉。 别看苏慕吃的少，但是她对吃东西的执着，那一般人可真的是比不了的。只要和苏慕长时间的呆在一起，就没有体重不往上涨的。涨得最多的就是她上次去大连参加漫展的时候和她一起玩的那几个小伙伴，三天下来活生生地被苏慕喂胖了三斤。 这也不能完全怪苏慕的，毕竟也是她们经不住诱惑，苏慕一说要吃饭，她们就应和，完全没有一个人拒绝，那不胖就怪了。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带牙套也真的不是苏慕最初的选择。苏慕的牙从小就不好，家人一直说这是因为小的时候给苏慕补钙补得太多。苏慕当然不会相信这样的说辞，但是这毕竟是出在她身上的问题，追究什么原因完全都没有一点用处，所以她也从来没有做出过反驳。等到她上高中的时候，门牙依旧有一颗特别的小，每次她笑起来露出牙齿的时候，都会给人一种她缺一颗门牙的感觉。要是换成是别的爱美的女孩子，那这样的情况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虽然苏慕只爱别人美，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并不太能接受自己存在什么外在条件上的缺陷，所以这件事情也影响了苏慕许多年。 早前还好，但到了高中时期，受青春期的影响，苏慕在这方面的接受能力就变得脆弱起来。尽管这么多年没有人就她牙齿的这个问题，在她面前有过什么不好的言论，她自己也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甚至在刚认识的朋友不了解情况的状况下，她还会就这个问题自嘲，但是苏慕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是她心中一块影响面积极其巨大的阴影。她的不自信、她的敏感以及她的自卑，很大一部分都来源于她的牙齿缺陷。再加上这么多年以来，她听过许多人说她漂亮、好看，所以她就更加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自己一开口，那颗牙齿就会破坏掉别人眼里所有的美感。就算她从来没有认为过她自己长得好看，她也不想在别人脸上看到对她失望的表情。 有些能够猜到苏慕想法的人也曾试图安慰过苏慕，让苏慕不要抱有这样消极的想法。苏慕也明白他们说的是对的，但是问题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是问题，所以尽管苏慕清楚这个道理，她还是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在意。 事实上，在高中的时候苏慕就有想过要去做矫正，不过那时候学习太紧张，家里人都怕矫正会耽误苏慕学习，所以就没有同意让苏慕去做。等到大学了的时候，家里人又觉得她年纪也不小了，不应该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外表上，再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苏慕应该早就习惯了，就觉得做不做都没有必要了。苏慕那个时候没有什么经济实力，所以就没有和家里人争辩，再说那时候做矫正确实也挺贵的，她家又不是什么富裕家庭，她也舍不得让她爸妈一下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给她用，所以她就想着等到自己以后赚钱了再去做这件事情。 反正都已经挺过这么多年了，再挺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之后等到她好不容易毕业了，可前两份工作她又都做的不太满意，没挣什么钱不说，攒下来的那些也几乎都让她拿来去旅游了。而且她也渐渐改变了心态，觉得看一个人更重要的还是他的内在，所以她也就渐渐放弃了这个想法。虽然是有些不甘心，但是她也时常安慰自己，这么多年也都这么过来了，想想也没有因为牙齿的这件事情错过多少，现在做不做矫正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必要了，所以再等两年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已经打定了这个主意，苏慕就一门心思地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赚钱旅游上，要不是之后家里人突然想要给她找一份体面一点的工作，希望她的面相能变得好一点，苏慕也不会有机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就矫正牙齿。 在戴上牙套之后，苏慕就觉得，自己在这个年纪做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因为这整个过程实在是太痛苦了，连现在承受能力这么强的她都差点没有停住，就更别说换成以前上高中的时候的她了。那时候年纪小，不会考虑那么多事，估计没过几天就得因为太痛苦了把它摘掉。而现在，就算她觉得承受不了，她也得想想这价格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而一想到这里，就算她不能承受，也得去强迫自己承受了。 一年半的时间对于接受牙齿矫正的人来说，也算是不长也不短的了。按照苏慕对痛苦的承受能力，这过程虽然十分难熬，但她还是很快就适应了带上牙套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太过于期待把牙套摘掉的那天。不过话说回来，这到底是影响她的外在的东西，而且戴着牙套确实十分麻烦，它总是把自己的口腔刮坏不说，吃东西和刷牙都还不方便，能早一天拿掉，她就能早一天摆脱这样的痛苦，所以在得知自己可以把牙套摘掉之后，她就算之前再平静，也突然觉得时间开始变得难熬起来，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东西摘掉。 凌枫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一定要陪着苏慕一起去，但苏慕却并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有凌枫陪着。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苏慕一向认为，这种能完全暴露她缺陷的事情，她不想让任何人参与进来。所以在之前拔牙和戴牙套的时候，尽管特别痛苦，苏慕也特别害怕，但是她还是拒绝了她妈妈的请求，并没有让她一起来。 那时候牙医还很佩服苏慕的勇气，和她说他很少见过一个小姑娘自己来拔牙的，在知道自己要拔牙的时候，这些小姑娘们总要找一个人来陪着，不是父母就是对象，再不就是闺蜜。苏慕解释说她其实也有人陪，只不过是她没有同意而已。结果那医生听完之后还觉得苏慕更加厉害了，忍不住还夸了她两句，然后在拔牙的时候，还找来他的助理陪她。 苏慕被这牙医弄得哭笑不得，但是她知道，他也是出于好意，怕她在拔牙的过程中需要别人的时候叫不到人，就提前给她预备了一个助理过来。不过整个过程就无比的顺利，除了打麻药的时候让苏慕疼了一下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苏慕不能接受的事情发生。 之后戴牙套的时候另一个医生也问了苏慕同样的问题，怎么没戴个人过来陪她，苏慕只得随便找了个借口，才算是蒙混过关。 开始的痛苦都已经熬过去了，结束对于苏慕来说是一种解脱，更不需要别人了。但是凌枫却始终坚持一定要陪着苏慕，哪怕苏慕已经把这其中的缘由全都解释清楚了，并且还明确表示了她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可凌枫还是依然坚持。 (11)我觉得你是在威胁我 两个人因为这件事情争吵了半天，而且吵着吵着，这主题不知不觉地就发生了改变。凌枫觉得苏慕这样一直拒绝自己，就是没有完全接受他的表现，苏慕则觉得凌枫实在是想的太多了，甚至是在无理取闹，因为毕竟当初她可是连她妈妈都拒绝了，他总不能说她也没有完全接受她妈妈吧？ 就这样，双方各持己见，谁都不愿意接受对方的想法，又吵了一会儿之后，两人又十分默契地全都闭上了嘴，不再争吵，等待着对方妥协。于是气氛就开始变得尴尬起来，冷战也就随之而来了。 苏慕最讨厌冷战了，她一直觉得吵架就应该当场得到结果。因为吵架是想要解决问题的，解决不了，那就没有任何吵架的必要。不过争吵的时候总是会有冲动的时候，所以苏慕强迫自己给了凌枫五分钟的时间，让他冷静下来，弄清楚自己犯的错误。 然而凌枫并没有“珍惜”这个机会，就在冷战的时候，他觉得他应该趁机让苏慕改改她这些奇奇怪怪的思想，所以完全没有想要认错的想法。而且他完全不认为自己有犯错的地方，在相处的这段日子当中，他时常觉得苏慕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在那个小小的圈子里，别人进不去，她也不愿意出来。可这个世界要比她想象中的美好得多，她却因为之前受到的那些伤害，不愿意再接触这样的美好。他不希望她一直这样下去，他想要看到她开心快乐地生活，如果不能改变她的话，那他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就算她接受了他，他也没有办法让她真正开心起来啊。 可她为什么就不能也理解他一下呢？他虽然年纪比她小很多，但是他是真的有在努力想要照顾她的啊，他在为了她而努力让自己快些长大，那她为什么不能为了他，从她那个小小的世界中走出来呢？ 相比于苏慕的气氛，凌枫更多的是觉得有些伤心。但冷静下来之后他觉得想要改变苏慕也不应该急于一时，自己也实在是没有必要和苏慕因为这点事情吵成这样，于是就放弃了挣扎，决定听从苏慕的话，让她自己一个人去。 而苏慕也在这五分钟内冷静了下来，心态平稳之后，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分了。毕竟凌枫的本意也不是想要伤害她的，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对她好而已，可是她却对他这么苛刻，并且还不停地把他往外推。换成是她的话，没准对方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她都不会争吵，直接掉头就走了，可是凌枫却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实在也是很不容易。苏慕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凌枫对她的好，竟然开始替他委屈了起来。 于是这两个脸皮一个比一个薄的人，怀揣着对对方的愧疚，又开始各自期待对方能够先开口，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反倒又延长了这沉默的时间。 这就是考验定力的时候了，奈何苏慕最受不了冷战，而且还是她觉得自己不占理的冷战，所以没过多久，苏慕就选择了妥协。 听到苏慕先松了口，答应让他陪着她去看牙医了，凌枫开心得都忍不住要从床上翻起来。但是感觉自己取得了成效，他又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得太开心，便还是板着脸，催促着苏慕快些定下去看牙医的时间 苏慕当然也想赶快去解决这个问题，戴牙套受得罪已经够多的了，现在知道能摘掉了，那当然越快摘掉越好。但是这段时间确实很忙，根本也倒不出空来，她也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和老板请假，给领导添麻烦。于是她就把这些情况和凌枫说乐一遍，希望凌枫能够理解她一点儿，不要总是催她。 凌枫本来已经把自己的心态调整过来了，但是一听苏慕这么一说，他这火气顿时又窜了上来。他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她总是要为别人考虑，根本就不想着自己，于是他完全没有接受苏慕的说法，直截了当地表示，要苏慕马上就去和老板请假。 几乎就在这一个瞬间，苏慕的心里就突然觉得十分烦躁。在听完凌枫的那些话之后，她甚至冒出了一种想要分手的念头。她险些脱口而出这句话，要不是突然来了个电话，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争吵，那他们两个人的问题肯定就不会这么好解决了。 要是别的电话可能苏慕就直接挂断了，但是这是老板打来的，就算苏慕不想接，也不能拒绝。好在这次老板也算是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通知她第二天先回她自己的店里去上班，等到下午他们把想要拿走的东西从她这个店拿走之后，她再回去另一个店上班。 乍听起来，这样其实挺折腾的，而且苏慕还要多上一个小时的班，但是巧的是他们要的那些东西苏慕都已经收拾好了，而且这两天店里也一直处于闭店的状态，基本不会有顾客进来，所以也就表示，苏慕有一个上午的时间去做她自己的事情，只要在老板回来之前赶到店里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苏慕就不得不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嘴快，把想要分手的那句话说出来。不然的话，现在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挂掉老板的电话之后，尽管看到了凌枫好几个未接来电，苏慕也并没有立刻给凌枫回过电话去，而是先和她的牙医商量了一下明天上午有没有时间。确定了牙医这边没有问题之后，她才发了条信息给凌枫，告诉他明天上午九点要到牙医那里去。 凌枫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还有些发懵，他实在是没想到，五分钟之前两个人还在因为这件事情吵得不可开交，五分钟之后苏慕就把问题全部都解决了。他突然感觉刚才的争吵好像完全没有任何必要，忍不住也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逼着苏慕去做这些事情。 不过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就算现在道歉也没有什么用了。于是他狠了狠心，什么也没和苏慕说，就当做之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回了她一句“知道了”，然后就转变了话题，讨论明天早上要几点去接她。 苏慕也没有在意这件事情，毕竟刚才吵架也确实吵得挺尴尬的，所以见凌枫主动岔开了话题，她也就欣然接受，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不过他说要早上要来接她的时候，她觉得实在是有些麻烦，于是就和他商量，两个人直接在医院集合就好，这样凌枫早上的时候还可以在家多睡一会儿。 苏慕知道凌枫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晚，然后习惯第二天中午再起床。这次让他早上九点钟就到医院，估计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凌枫根本就起不来床。 想到这里苏慕就觉得有些尴尬了，自己为什么刚才没有想到这一点呢？要是早点想到他早上可能起不来的这种情况，那她就不用和凌枫吵架了，直接答应他就好了啊。反正他也不一定能起得来，到时候她又不会叫他，那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用他起来晚了做借口，凌枫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 这点子实在是太好了，可惜她脑子不够用，当时并没有想到这种状况，就算现在想到也晚了。 就在苏慕默默懊悔的时候，凌枫一边定着闹钟，一边对苏慕说道： “这种事就不要和我争了好吗？闹钟我已经定完了，明天早上八点半我去接你，你提前准备好，别磨磨唧唧的，还得让我和司机一起等你。” 不知道为什么，当凌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慕的脑子里闪过的都是那种霸道总裁文里的桥段。她突然有些想笑，没答应也没有拒绝，就把话题扯到了别的地方。 这一场小小的战争就算是这样结束了。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苏慕起床的时候特意没有给凌枫发信息，就想看看他能不能起来。等到了八点的时候，她还没有收到凌枫的信息，就觉得凌枫一定是睡过头了。于是她做好了准备，吃过饭之后，在快要八点半之前就收拾好了东西，就等着八点半出发去牙医那里。 结果令苏慕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刚穿好鞋要出门的时候，凌枫就给她打来了电话，告诉她稍微等一下再下楼，他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要到了。 因为一直抱着凌枫不会起床的这种想法，所以当接到凌枫电话的时候，苏慕还以为这是凌枫打来告诉她让她自己去的电话。然而事实证明她想得实在是有点多，于是她也就只好认命，按照故事发展的正常走向，在约定的时间里，到了他等她的地方。 上车之后，凌枫也没有提为什么苏慕早上起来没有给他发信息这件事，在把她的手扯过来暖好了之后，他又扔了一盒牛奶给苏慕，告诉她如果没有吃饭的话，就先把它喝掉。苏慕觉得凌枫的表现让她有些想笑，于是在把牛奶收进了包里之后，她特意提醒了他一下，说她起得很早，已经吃过早饭了。 凌枫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并没有说什么，这就让苏慕觉得更加的好笑。不过她还有正事要和凌枫说，所以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为难凌枫。 “我已经答应你，让你陪我来牙医这里了，所以待会儿如果要进去的话，你在外面等我就好了。” “为什么？难道我不能跟着进去的吗？还是牙医那里规定不能有家属陪同的？” 凌枫听到这句话之后，当时就有些生气。苏慕也懒得和他解释，就甩了一句： “我已经答应你让你陪我来了，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就别要求太多了行吗？” “当然不行，我都说陪你来了，那就是从头到尾都要陪着你，你别想把我赶出去。”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哦。” “谁得寸进尺了，明明是你先要抛弃我的好吧，我只不过是在争取自己的权益而已，你凭什么说我是得寸进尺？” 说实话，苏慕其实只是尝试性地想要争取下而已，并没有对她想要的答案抱有特别大的希望，成了自然是好的，不成也没有什么影响。所以她的关注度，一下就落在了凌枫说话的内容还有语气和态度上，一看到凌枫是这种反应，她实在是没有控制住自己，一下就笑出了声。 “喂，你这么严肃干什么？我只是随便问一下而已嘛，我都让你陪我来了，到时候我躺在那里不能动也不能说话，那进不进来我还能拦得住你是怎么的？” “哦，所以你这是在耍我喽。” 凌枫的语气让苏慕想到了微信里那个微笑的表情，这让她立刻笑的就更大声了。凌枫被她的这个反应气得不行，于是他咬了咬牙，一下把苏慕扯到了怀里，然后把她的头摁在了自己的胸前。 “唔……你干嘛……我喘不上来气啦……” 苏慕被凌风的动作吓了一跳，说话的时候就不停地在挣扎。凌枫则一直是板着脸，任由她在他怀里来回扑腾，等到感觉她可能是快要生气了的时候，才把她放开，然后“哼”了一声，才对她说道： “以后再开这种玩笑，那就不是这样的惩罚这么简单了。” 被松开之后，苏慕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但她其实仍然想笑，可是一想到刚才这种不太好的经历，她就不得不把这种冲动压制下来，然后讨好似地扯住了凌风的衣袖，晃了几晃，语气特别柔软地对他说道： “好了嘛，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和你开这种玩笑了还不行吗？” 凌枫虽然一直希望苏慕的态度能够软一点，但是她突然一下达到了他的期望，他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于是他赶快把苏慕的手拂开，又往旁边坐了坐，确定两个人拉开距离之后才对她说道： “我觉得你这是在威胁我。” (12)也许，他真的是那个对的人吧 苏慕听到凌枫这句话，笑得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凌枫完全不知道这哪里好笑，就在苏慕旁边，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苏慕，就想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苏慕有一个不算大的缺点就是，如果发生什么开心的事情，让她笑起来，不止当时会笑上很久，之后想起来，还有可能会一直不停地笑。凌枫不知道她这一点，但是她的朋友可全都知道，所以一般到这种时候，他们在害怕的同时，全都会选择拼命地阻止她，生怕之后别人会因为苏慕的缘故，把他们一群人都当成傻子。 凌枫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是单纯地以为苏慕就是觉得好笑而已，虽然他不知道有哪里好笑的，但是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能因为什么笑话笑上很长时间。不过很明显他忘记了，苏慕可不是什么正常人，所以在没有加以阻止的情况下，他一直忍受着苏慕傻子一般的笑声，一直到下车。 等到快要走到牙医那里的时候，苏慕还在笑，凌枫就意识到有些不对了，他连拉带拽，又是捂嘴又是恐吓的，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才算是把苏慕稳定了下来。 “你说你这是什么毛病呢？” 尽管冬天很冷，两个人又在室外折腾了好半天，但是此时的凌枫却是热得满头大汗，再努努力，他觉得自己这状态都快赶上去汗蒸了。苏慕则是嘻嘻笑着牵着凌枫的手，一步一步，一边往牙医那里走，一边对凌枫说道： “你知道吗，我朋友以前总结出来了好几点，都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需要注意的，你等我把牙套摘掉之后，我再一条一条地说给你听。” “我不听。” 凌枫嫌弃地把头一撇，却还是不自觉地跟着苏慕一起大步走着。两个人就像是过家家的小孩子一样，在空旷的马路上，一步一个雪白脚印地向目的地迈过去。苏慕虽然没有回头看他们留下的痕迹，但是在她的想象里，好像这几步走完，她少年时的某个美梦，就得到了圆满。 这大概就是她想要的浪漫了吧。 想到这里，苏慕的嘴角再一次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凌枫一见到他这个样子，立刻想起了刚刚的恐怖经历，马上下意识地捂住苏慕的嘴，生怕她又笑得停不下来。 不过这一次苏慕并没有像刚刚一样，她看着凌枫，连眼睛里都是很单纯的笑意。凌枫看着这双眼睛，只觉得心头一颤，然后立刻放下了手，低下头，生怕被苏慕发现他突然红了的脸。 很久以后，当苏慕问他究竟喜欢她哪里的时候，他总是会回想起这时候苏慕的这双眼睛。苏慕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后来他再看着这双眼睛的时候，几乎不是充满愤怒与哀伤，就是空洞无神，完全失去了光亮。他有时也会自责，自己没有像他承诺的那样，守护好她的一切，但更多的时间里他都觉得，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苏慕要负大部分的责任，因为如果她不总是无理取闹的话，他也不会对她逐渐失去耐心。 当然，这都是后话，毕竟一路平坦的爱情并不太可能会在故事中出现，尤其本身两个人就存在着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想要一直幸福，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故事的开始必然是美得令人心生向往的，不然的话，也不会令人如此奋不顾身地想要去追寻那座海市蜃楼了。 比如现在。 苏慕看见了凌枫涨红的脸，但她并没有点破，只是笑着一直挽着凌枫往前走，一直走到了牙医就诊的那个口腔医院。 虽然来的路上很开心，但是一进到这里，熟悉的气味慢慢侵袭进苏慕的鼻腔里之后，和气味捆绑在一起的恐惧也慢慢地吞噬掉了苏慕好不容易堆攒起来的勇气和自信。她开始变得紧张，脸上的笑容也完全收敛了起来。凌枫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就在她想要把手从他手里抽回去的那一刻，他突然用力，不止握住了她的手，还把她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 “别怕，有我呢。” 凌枫之前完全没有想过，苏慕竟然会怕成这个样子。她如此拒绝与他同行，他还以为她是不能接受他，可现在看来，并不是他想的这个原因。只不过他一点都想不通，为什么苏慕如此害怕，却怎么都不愿意同意他来陪她，难道不应该是越害怕越需要人来陪的吗？怎么苏慕确实越害怕越拒绝别人陪呢？ 这都是什么逻辑，根本就讲不通啊。 尽管凌枫的脑子里有一堆解释不了的问题，但是他并没有像以往一样，一定要在想到的时候就去寻找答案。他知道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去讨论这个问题，他也明白如果他这样做了的话，一定会让苏慕对他更加抗拒，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和错误有关的问题，没有必要在这种情况下，再给苏慕雪上加霜了。 而苏慕没有想到，在她想要逃离开凌枫的时候，竟然会被他突然拉回去，她下意识地就想要挣脱，但凌枫的那一句话，瞬间就让她冷静了下来。 这些年试图对她好的人也算是不少了，零零散散地加起来，一只手也数不过来。但是苏慕向来秉持着自己的原则，绝对不会平白接受任何人对她的好，所以她在无法拒绝别人的时候，总是会去做些什么去抵消他们对她的照顾，以至于让人觉得她很难靠近和讨好，追着追着也就放弃了。 对此苏慕并不是很在意，毕竟这里也并没有让苏慕心动的人出现，就算离开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但是凌枫却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存在，哪怕苏慕一直拒绝，他都没有放弃过，而且在没有经过苏慕同意的情况下，就极其霸道地参与到了苏慕的生活里。 苏慕的朋友们曾经说过，苏慕一定会嫁给一个什么都听她话的男人，绝对不会找一个什么都想替她出主意的、试图改变她想法的人。在遇见凌枫之前，苏慕觉得他们总结的完全没错，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固执、想法诡异又爱钻牛角尖，找一个试图改变她的人，那绝对长久不了。可当凌枫出现之后，苏慕发现，也许这世界上这的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因为凌枫总是在试图改变她，改变她的习惯，改变她的态度，甚至想要改变她的想法。若是换成平常，她一定会和这种人斗争到底，说什么都要保持住自己的本心，但是在凌枫面前，苏慕虽然依旧在试图挣扎，但最后却是开始在一点一点的改变自己。她开始妥协，开始去接受一些自己从来不能接受的那些思想，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她还在降低自己的底线。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改变，但她知道，能让她做出改变的人，这世上怕是只有凌枫这一个人了。 所以她爱他吗？ 也许是爱的吧，但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愿意为了爱付出全部的小女生了，想要她爱他可以，但前提是，他必须要给她足够的爱。 她知道这对凌枫不公平，但是，她也希望凌枫能够明白，她已经到了应该坐享其成的年纪了，接受他的追求，她要承担很大的风险，所以同样的，他也应该去承担，她对自己本能的保护。 苏慕一直觉得她已经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了，她都已经很努力的去控制自己的内心和行为了，可她必须要承认的是，当凌枫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控制住自己心动，甚至在那一个瞬间，那令她产生恐惧的气味以及环境，都没有办法再影响她半分了。 苏慕说不出来这究竟是因为什么，但此时此刻，她不想去追究这其中的原因，她只想沉溺在这句话里，希望时间永远都不要继续下去。 凌枫并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究竟给苏慕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得到，怀里的苏慕逐渐变得放松下来。刚抱住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极度僵硬的，让他都有些担心，担心她会出现什么问题，好在现在放松了下来，不然的话，他可能会带她掉头就走，先去精神科医院看看。 因为有其他病人还在就诊，所以两个人只好在外面等着。而又因为鞋子很脏，地面又干净得几乎是光可鉴人，所以两个人完全不好意思乱走，就所在沙发那里一直坐着。没过几分钟凌枫就开始犯困，苏慕看着他玩玩手机就开始不停点头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想笑，于是她忍不住戳了戳凌枫的脑袋，带着些玩笑似的语气说道： “你看，我就说不让你来吧，起这么早，这一天你得多困啊。” “困就回你店里睡去好了，反正我必须得来。” 被苏慕戳穿之后，凌枫索性就直接倚在了苏慕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苏慕听过他的回答之后笑了笑，继续说道： “有什么必须的，我又不是自己不能来。” “那不一样，摘掉牙套之后，你第一个见到的人除了医生之外必须是我。”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好啦，你别问了，我来都来了，你还想这么多干什么，我要睡觉了哦，就睡一会儿，一会你一定要记得叫我，不准自己进去。” 凌枫说完这些之后就闭上了眼睛准备眯一会儿，苏慕也没有再吵他，也闭上了眼睛，把头倚在了他的头上，小睡了一会儿。 半个小时之后，牙医让助手叫苏慕做好准备。苏慕慌张地把凌枫叫醒之后就又开始紧张起来，连扯着他衣服的手都忍不住有些发抖。 凌枫不知道苏慕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但他并没有去寻找着其中的原因，而是牵起了苏慕的手，把她带去了治疗室，之后他就在一旁看着苏慕，只要她稍稍发出一点不舒服的声音，他就要朝着苏慕那里张望一下，最后惹得一旁的助手都过来安慰他，让他不要担心，这在治疗的时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躺在那里的苏慕，时刻担心这那些工具会伤害到自己，脑子里已经完全被那些自己想象出来的血腥的画面占满了，别说已经考虑不了医生和她说的话了，她连眼睛都不敢睁开。而且刚开始的时候还好，都是由她的主治医生来操作的，后来换了助手帮她洗牙之后，她紧张地都差点把机器咬了。而且那助手说话声音虽然温柔，可是实在是声音小得可怜，她含着泪一句话听两遍都听不清，最后只能放弃，觉得没声了就‘嗯嗯啊啊’的应付两句，生怕被人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的是什么。 等到牙医把保持器给她戴好之后，苏慕整个人都瘫在了那里，险些没起来。凌枫原本没觉得怎么样，可是看到苏慕的那个样子，感觉她好像是死里逃生了一样，他就开始对治牙这件事情产生了不小的怀疑。于是他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从小就开始保护他孩子的牙齿，然后一定要告诉他不要害怕任何医生，因为他们都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帮助他解决病痛的，并不是想要伤害他。 要是苏慕知道这个时候凌枫还在想这些事情，她一定会嘲笑他想得太多，但是凌枫一点都不这么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提前做好防范比较好，不然到时候可没有什么后悔的余地。 把苏慕抱下来之后，他就开始细心地给苏慕整理衣服，又帮她把外套穿好。他这一系列动作看得周围的人一直哀嚎，究竟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一大早上又要挨累工作又要吃狗粮，一点活路都不给他们留。苏慕被说得有些尴尬了，红着脸想要自己穿。结果凌枫直接打掉了她想要拉拉链的手，把拉链替她拉好之后，又帮她把围巾围好。 临走的时候，她的牙医十分羡慕地和她说她总算找到男人疼了，她朝着她笑了笑，然后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也许，她是真的找到了那个对的人吧。 (13)你说什么? 两个人从牙医那里出来之后就准备去吃个午饭，然后再赶回店里去。结果就在去饭店的路上，苏慕的老板就给苏慕打来了电话，告诉苏慕她一会儿就要到了，让她提前做好准备，不要耽误她的时间。 苏慕接完电话之后就觉得有些尴尬，因为这附近有一家凌枫特别喜欢的面馆，她之前已经答应了凌枫，摘掉牙套之后陪他去吃这个。而且凌枫最讨厌的就是她总是因为工作耽误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接到这样的电话，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和凌枫解释。她有些为难的看了凌枫好几眼，最后几乎是咬着牙才下定决心开口： “那个……” “好啦，不就是要回去嘛，那就快点走吧，别一会儿被你老板发现你没去，你就又该挨说了。” 凌枫说完，拽着苏慕就要去打车，苏慕十分抱歉地跟在他身后被他扯着走了两步，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她就从后面一下抱住了凌枫。 “你干嘛啊，这样我走不了了诶。” 凌枫被苏慕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不过能被她主动抱住，对他来说可是个不错的经历，所以他说话的时候连眼里都带着笑，这让他的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一种鼓励。苏慕也没管他究竟是什么语气，只是靠在他的背上，像小猫一样用脸蹭了蹭他的背，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虽然没有得到答案，但是苏慕的这一反应简直让凌枫惊喜万分。要知道苏慕平常可是绝不会和他撒娇的，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撒娇的任务基本上都是由他来完成。天知道他有多希望苏慕能够多和他撒撒娇，现在突然收到了这么大一个惊喜，他激动得几乎是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难不成是他实在是太困，等苏慕等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美梦吗？ 想到这里，他悄悄地用力掐了一下他自己的大腿，直到疼痛感传来之后他才敢确定，他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他的幻觉。 于是他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好像有点承受不了。 苏慕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此时此刻自己内心的感受了，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凌枫竟然也会开始为她和她的工作去考虑。她还以为凌枫会像以前一样，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和她大吵一架，再闹得不愉快，可是他完全没有发脾气不说，还愿意和她一起回去，这实在是让她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所以其实他真的是有在改变的，而且是在为了她改变。 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不是吗？ 凌枫觉得自己要是再被苏慕这样抱下去的话，他可能又要控制不住脸红了，恰巧这个时候有一辆空车路过，凌枫赶快将车拦了下来，然后把苏慕从自己背后扯了下来，塞进了车里。 就这样，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店里，然后赶在老板到来之前，把她需要的东西都摆在了明面上，之后苏慕就让凌枫赶快离开店里，到别的地方等她，生怕被她老板看见，之后又得找个什么理由说她一顿。 等到苏慕送走了老板之后，她才叫凌枫回来，然后一起去吃了午饭。之后一个下午的时间里，凌枫在一旁睡觉，苏慕就坐在操作台那里等着老板给她发信息，让她到那个店里去。结果等了一下午，一直等到晚上下班，老板都没有任何消息，连她发过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不过苏慕觉得这样正好，去那边那个店的话肯定会很忙的，两个人起这么早，又折腾了一个上午，她能挺，凌枫也挺不了，所以下午在这边休息一下，也挺好的。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早早就回了家，收拾好了之后苏慕准备看会儿书就睡了，结果正当她想要告诉凌枫让他今天早点睡觉的时候，凌枫就先发来了消息。 “老婆，你能把你妈妈的电话号告诉我吗？” 苏慕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一愣，一时没有明白凌枫的意图，她下意识地就问了凌枫一句： “怎么了？” 凌枫立刻和她解释说是怕以后找不到她的时候，他和她妈妈可以互相联系到，这样也可以让两个人多放心一点。苏墨虽然觉得凌枫这个举动有些奇怪，但是他这么说也确实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于是她就把电话告诉了他。之后凌枫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很久没有回消息，连她打的电话也没有接，这就让苏慕觉得更加奇怪起来，以至于刚刚培养起来的睡意也全都消失不见了。她抱着手机缩在被子里，开始等着凌枫给她回信息。一直等了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苏慕才等到了凌枫的回信。 “老婆，我家里人知道咱们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了。” 一开始苏慕还觉得凌枫没准以前的老毛病又犯了，又和别的女生打游戏去了之类的，她还因为这个假设气了半天。一直到凌枫给出了这个解释，她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不是和其他的女生联系，那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而且其实苏慕早就为这种事情做好了准备，毕竟两个人成天早出晚归的，家里人肯定是要过问的。之前苏慕的妈妈就已经问过她了，不过苏慕因为担心年纪的这个问题会让她家里人有偏见，所以她就只是含糊不清地承认过，并没有和她妈妈具体说过有关于凌枫的事情。苏慕一直都没有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儿，她甚至都想好了，要是凌枫的妈妈不同意的话，那就直接分手，只要凌枫同意，她绝对不会有半点拖沓。于是在听到凌枫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抱着开玩笑的心态问了凌枫一句： “那你妈知道咱俩年纪相差这么多吗？” “嗯，以前只知道你比我大，现在知道大九岁了。” “然后呢？” “然后什么？” “诶？难道他们都不反对的嘛？” 苏慕觉得凌枫这绝对就是在敷衍她，因为她绝对不相信，现实生活中有哪位家长能这么开明，对自己的儿子找了一个大自己九岁的女朋友能够完全接受，没有任何意见。所以这其中肯定隐藏了什么事情，是凌枫不想和她说的，那既然不想和她说，肯定也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苏慕就变得严肃起来。她原本是想要告诉凌枫，千万别因为她和家里吵架的，结果没想到她问完这句话之后，凌枫就直接发了信息过来。 “反对啊，当然反对，可我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谁反对都不行。” “可是不被别人祝福的感情，是不会长久的啊。” 虽然早就已经预想到了这个答案，但是亲口听凌枫确认下来的时候，苏慕还是觉得有些难过，尽管凌枫已经试图在安慰她了，可是光是说这种话，对于苏慕来说，是完全不起一丁点作用的，所以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等到她意识过来她不应该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完全错过了撤回消息的时间了。 “谁说没有人祝福的，再说了，你以后是和我过日子，也不是和他们过日子，你那么在意他们怎么想的干嘛。我觉得合适不就好了吗？我爱你就够了啊。” 早几年或许苏慕还会和凌枫一样如此单纯地去看待问题，那等她听到这话的时候，她一定会觉得特别感动。但她现在真的年纪大了，不得不考虑得现实一点，所以凌枫说得这些在她看来，除了能让她感动一点之外，其他的真的起不了半点作用，反倒会增添她的心理负担。 因为她没办法去和凌枫争论这件事情，毕竟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她也曾经觉得只要两个人相爱就一定能够在一起。要不是这几年经历的这些事情让她发生了改变，她可能还会一直这样天真。或许等几年，凌枫经历了和她一样多的事情，也会有同样的想法，但是现在，想要改变他，几乎是没有什么可能的。 很多道理是需要经历才能够被理解的，所以凌枫需要的是时间和经历，而不是她一遍一遍语言上的提醒。 苏慕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于是她把之前想要说的那些话全部都咽了回去，又重新想了半天才和凌枫说道： “不管怎么说，不要和爸妈吵架，不要在爸妈面前把他们对我的好感度败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你说对吧。” “什么叫败光你的好感度啊，我一直在夸你啊，一直在和他们说我有多爱你，再说，本来我就很爱你，以后不能娶你的话，我宁可单身一辈子。” 凌枫这一句话几乎把少年时该有的冲动与热烈表达得淋漓尽致了，要说苏慕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但感动只能撑得了一时，况且苏慕现在还很清醒，所以在感动的同时，她还是保持着理智，试图把“不要因为她和父母吵架”这个思想，深刻地印在凌枫的脑袋里。 凌枫本来和家里人吵了一架就已经十分心烦了，苏慕这个时候反复和他提这件事情，更是让他觉得十分烦躁。可他又不好意思告诉苏慕刚刚在家里发生的那些事情，所以他只得耐着性子，听苏慕把他教育完，然后就打算停下这个话题，以后再也不想再提起了。 奈何天不遂人愿，在他还没有听完苏慕的“唠叨”的时候，家里关于苏慕的第二场战争，就猛然爆发了。 苏慕说着说着就发现凌枫不见了，给他打了几遍电话都没有人接之后，她还以为是凌枫刚刚和父母吵架吵累了，被她的唠叨哄睡着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有些想笑，然后就也钻进了被窝，翻看了一会儿电影院上映电影的排档，确定了想看哪部电影之后，她也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苏慕早早就起了床，然后开始认真地打扮自己。因为平常看电影几乎都是临时起意，很少有前一天就约定好第二天要看电影的情况，所以苏慕就自然而然地把这个当成了一场重要的约会，想着要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一点。光是在化妆上就浪费了不少的时间，之后在选衣服上又用了很久，差点弄到她迟到。 因为她平常很少注重穿着，衣柜里衣服虽然挺多的，但是百分之八十都是运动装，裙子只有那么几件不说，还都很简单素气，就算想穿，都没有外衣能搭得上。然而苏慕又不想总是穿着运动装和凌枫一起约会，偶尔也想要转变一下自己的风格，所以她思来想去，就选了一条jk制服的小裙子，上面搭了一件卫衣，这才算是勉强配上了她的那件和凌枫一样的运动外套。 其实凌枫是不让苏慕在这种时候穿裙子的，一是因为天气太冷，他总觉得无论苏慕穿多少，只要穿裙子，那就一定会冷，二是因为虽然是冬天，苏慕的腿都被棉裤包裹上了，但是穿裙子的话，还是会把腿部的曲线露出来，他可一点都不希望苏慕的腿被人家看到，所以他规定苏慕，只要没有他在的时候，就不准穿裙子。 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只要没有他在身边，别说短裙不能穿，就是短裤也不能穿。 对于苏慕这种平常不注重外在打扮的人来说，其实想要穿一次裙子，真的挺困难的，所以对于凌枫的这个“规则”，她倒是没什么感觉，也就只当是凌枫怕她冷。这一次想要穿裙子，完全是她很在意这次约会，根本没有其他的意思，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能引起什么麻烦，也就没有和凌枫提这件事情。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当她发现凌枫一直到下午两点左右都没有出现，甚至没有给她发过一条信息的时候，她就预感到了不对。于是在没事的时候她一直尝试着给凌枫打电话，可他这电话却始终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好像他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14)别想跑了 这个时候的苏慕就已经开始变得忐忑不安了，她开始不停地去构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想到了可能是他们家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所以阻止了凌枫和她见面。不过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这现实要她接受起来，还是有些困难。她不愿意她自己想的那些就是现实，所以这一下午的时间里，她都不停地向出入口的方向张望着，就在期盼什么时候那里能出现凌枫的身影。 一直到下午四点左右，凌枫才出现在了苏慕的视线当中。眼见着他十分疲惫，连目光都黯淡无神，苏慕立刻就冲了过去，想要问他这么长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她过去之后，还没等她开口，她甚至连动都没动的时候，凌枫一看见她穿的衣服，就好像疯了一样地向她咆哮了起来： “不是和你说了不要穿裙子了吗？你看看你到底穿的这些都是什么呀。” 苏慕被吼得一脸茫然，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了约会打扮一下，到底错在了哪里。难道女孩子和男朋友出门打扮得好看一点是一种错误吗？而且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搞失踪的人都是他，她也想提前问他今天要穿什么，但是根本也没有机会啊。如果要等他答复的话，那她今天都不用上班了，为什么一见面就要吼她这件事？再说了，穿裙子真的也不影响什么啊，她又没因为穿条裙子就掉块肉，所以他现在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就因为和家里吵架了，没有地方撒气，就要把所有的怨气都加诸在她的的身上，那这样对苏慕来说也太不公平了吧！ 想到这里，苏慕也觉得十分的委屈，但是鉴于他是和家里吵了架，苏慕觉得自己能忍还是要忍一下，就想先转移一下话题，问问他究竟家里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也许自己能安慰他一下也说不定。结果凌枫并没有给她展现温柔的机会，还不等她开口为自己解释，就继续对她吼道：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你穿裙子，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为什么你没有做到？” 苏慕已经完全被吼得有些傻了，她就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凌枫，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需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凌枫也站在原地，满脸怒容地看着苏慕。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一直到兼职的小伙伴叫苏慕去帮忙，苏慕才缓过神来，准备回店里去。 “我让你去了吗？” 就在苏慕转身要走的时候，凌枫突然在她背后十分用力地一字一句叫住了她。而这时的苏慕已经从震惊中缓过来了，她转过身，拧着眉，以一种十分冷漠的语气说道： “我要工作，难道你没听到吗？” “我不让你去。” “你任性也要有个度，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我需要工作。” “我现在就要你选，选工作还是选我。” 苏慕听到凌枫这句话，向前走的脚步突然一顿，但也只是一顿，便就继续向前走去。凌枫叫她连头都没回，眼泪一瞬间就掉了下来，他冲到她的身后一下拽住了她的胳膊，哭着对她吼道： “我为了你连爸妈都不要了，你就这么对待我的？我难道没有你的工作重要吗？你宁可选择工作也不要我吗？” 苏慕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在她面前，因为她的缘故，如此失控过。就算她反应再迟钝，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事情的不对。在屋里喊着帮忙的同事也被凌枫的反应吓了一跳，立刻挥手示意苏慕让她先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不用管她，于是苏慕立刻去拉凌枫，想要把他从屋外拉进来，仔细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竟这店在商场里，来来往往的都是顾客，他这样一喊，肯定会有好事的人围观，万一人一多，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那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 可是情绪十分激动的凌枫根本就不顾苏慕的拉扯，只一味地试图挣脱她的束缚。苏慕本来就已经有些暴躁了，眼见着周围已经开始有人因为凌枫的关系驻足，她就更加焦急，态度也变得有些差了起来。最后见凌枫怎么也不动，她就几乎已经到了要爆发的边缘，她强忍住自己的情绪，最后一次尝试着让凌枫进到店里去。 “有什么事能不能进去说，在门口这样闹，不嫌丢人吗？” “你现在觉得丢人了？那我不让你穿裙子你非要穿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到会是这种后果呢？你穿成这样一会儿怎么见我爸妈啊？怎么见啊？我怎么和他们解释啊！” 凌枫这句话说得很快，快到苏慕都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凌枫这句话里的半个字，于是她抱着最后的希望，希望凌枫这样说只是想要吓唬她，让她以后听话，于是她就立刻追问道： “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为什么要见家长？我们还没有到要见家长这一步吧。” 真是笑话，两个人年纪相差这么多，能在一起多长时间都不确定，怎么就要见家长了？之前她的男朋友和她在一起了两年半，朋友们都以为两个人会走到结婚这一步，可是连家长都没有见到，两个人就分手了。所以现在他们两个连八字都没有一撇呢。就要见家长了，这是什么操作？难不成她要经历一次电视剧里的场景，被她妈妈砸个几百万的，让她离开她儿子。 想到这个可能性，原本还十分担心的苏慕突然觉得有些想笑。但这可完全不是应该笑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分不清场合，所以她便极力克制着自己。而凌枫完全不知道她刚刚的想法，听见她问，就几乎是嚎啕着对她说道： “我没有骗你，我妈不止要见你，还要见你爸妈，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给你妈妈打完电话了。”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有些想笑的苏慕几乎一下就傻了。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她下意识地就拿起手机，想要给她妈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结果电话一拨过去，就是正在通话中。 “所以你昨天晚上要过我妈的电话，是因为你妈想要联系我妈是吗？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怎么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 苏慕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以几乎已经气到手脚发麻了。她完全不知道凌枫究竟在想些什么，怎么能就这样允许这些事情的发生。难不成他是不知道这样做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吗？这可是见家长啊！可不是见亲戚朋友，两个人现在根本就没走到这一步呢，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提前这么多？ 这可比砸她几百万让她离开她儿子这桥段严重多了。 但是这时候也来不及去追问那么多了，无论如何，阻止两家人见面才是最重要的。于是苏慕也没等着凌枫回答，就开始不停地给她妈妈打起了电话。 她已经不指望凌枫能在这件事情上做出什么贡献了，只要他不再捣乱，不再把事情搞到更严重的地步，他做什么她都不管。然而很明显她想得有点太美好了。凌枫一见她开始打电话了，就立刻和她说道： “别打了，没用了，他们已经在联系了。” 说话间，凌枫一直哭着。苏慕被这声音弄得特别心烦，实在是想吼他一句，让他别再哭了。她是真的搞不明白事情是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的，也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凌枫竟然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情发生。于是她实在是没忍住，对着凌枫吼道： “你怎么想的，竟然会让事情发展成这样的，这是见家长的时候吗？咱俩好到要见家长的地步了吗？” “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离开你，我想在我有能力娶你的时候就娶你，那我做错了吗？我家里人不同意又怎么了，就算家长们见面了又怎么样，那也不能改变什么啊。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和我在一起，那些说爱我的话都是在敷衍我而已，所以不敢让家长们见面？” 等凌枫哭着把这些话说完，苏慕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个人渣，始乱终弃不说，还用谎言去欺骗他。可是现在真的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紧张地来回踱步，完全想不出其他任何的办法。 她也没经过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究竟凌枫和他妈妈是什么意见，也不知道自己家里这方面是什么意见，所以她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通过凌枫把整件事情大致了解一下再说。 “你先别说这个，你家里人是怎么说的，之前给我妈打电话的时候，你应该在的吧，他们是怎么说的，为什么我妈没事先告诉我这件事？什么时候打的电话？到底怎么回事？” 说是冷静，但是苏慕脑子里实在是乱的很，根本就理不出个头绪，她东一句西一句的问，问得毫无章法不说，甚至都没有什么意义。凌枫也逐渐停止了哭泣，只不过他看向苏慕的目光，逐渐冷漠了下来。 “苏慕，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我有以后？” 凌枫这一句话如同当头一棒，直敲得苏慕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凌枫的这个问题，甚至于这些问题的答案，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她想和他有以后吗？刚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是不想的，在发生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之后就更不想了。她一直秉承着过一天算一天的原则，因为她的潜意识当中就觉得，不是只有家暴是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很多问题都是。她是个极度在意安全感的人，一直觉得信任就是个岌岌可危的东西。如果之前没有发生过那些事情的话，她还有可能让自己去想两个人的以后，但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她就觉得，早晚有一天，这种事情还会发生，而她是肯定不会再接受了。 所以如果凌枫这样问的话，她确实是不想和他有以后的，因为她想保护她自己，不再被这种事情伤害到。但如果他要是问她爱不爱他的话，那她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既然如此，那他们两个现在是不是不需要通过家长，就可以先分手了呢？ 想到这里，苏慕索性把心一横，对着凌枫说道： “对，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才不想见家长，不想去面对这些事情。” “你能别自欺欺人了吗？如果你真的没有这个想法的话，就不会容忍这么长时间了。我为了你可以和家里人闹翻，要你也不要他们，你总得给我点回报才是。” 凌枫说完，就留给了苏慕一个冷笑。苏慕看着这陌生的表情。只觉得心生惶恐，完全失去了应变的能力。而之后凌枫的做法也一点没有让她失望。 “现在，立刻马上给妈打电话，让她给你送一套像样的衣服过来。” “我哪里有什么像样的衣服？” “只要不是裙子，什么都行。” 凌枫说完这句话，就把手机甩到了苏慕的面前。苏慕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随着他话说下去的，所以她现在只觉得无比的尴尬。这推脱也不是，不推脱也不是，于是她只好把电话拿了起来，给她妈妈打了电话。 这一次电话顺利接通，她妈妈在电话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按照苏慕的说法，答应了她一会儿给她送衣服过来。苏慕知道她妈妈这是有话想说，又想当面说，估计是要等着一会儿见面的时候，再来责问她了。 眼见着苏慕打完了电话，凌枫又冷笑了一声，然后走到苏慕面前，强势得扯过她的手，一边把她往屋子里面带，一边对她说道： “你就别想着挣扎了，我说过了，我一定会娶你的，无论家长是什么想法，无论你是什么想法，我都坚持我自己的。” “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别想跑了。” (15)我可是承诺过的 要说苏慕不相信凌枫此时的真心，倒也还真的不是。只不过现在的她非常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山盟海誓这个东西是有时限的，她相信凌枫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在为了她和他父母争吵的时候，是真的爱她，也想娶她的，但这个念头能够保持多长时间，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去预算。 年轻的时候她也和凌枫一样有过这样的想法，她觉得两个人为了爱情在一起了之后，就一定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的，所以她十分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分手这种事情的出现。因为她觉得，既然选择在一起，就代表了能接受对方所有一切的优点和缺点，也会想着去迎合对方，为了以后而努力。每次看电视剧或者小说里出现那些分手时的场景，她都会情不自禁地去想，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样的话，当初就不应该在一起。这个问题曾经一度困扰了她很长时间，但是在经历过了几次分手之后，她发现，爱情这东西其实是只能够维持两个人在一起一段时间的。过了新鲜感的保质期之后，想要在一起，不说爱情没有起任何作用吧，只是它的作用明显变小了而已。 年纪大一点的人呢，能控制住自己，明白爱情和责任还有亲情是并存的，也明白很多时候平平淡淡才是生活，所以在失去了新鲜感之后，也会努力的想要去在一起。但是像凌枫这样的年纪，只单纯地靠着爱情生活的人呢，更加在意爱情本身这个东西，所以等到爱情的保质期过去之后，一切的激情与幻想都退却之后，他们就会厌倦，会抗拒，会想要去重新寻找爱情。而这样的重头开始并不意味着是和旧人翻新感情，是寻找一个新的人，开始一段新的经历。 所以呢，她愿意相信眼前凌枫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在那个瞬间他是真的想要和她在一起的，至于之后这个誓言的时效会有多久，她也不想去追究了。 毕竟，她本来也就是一个贪图眼前快乐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凌枫可是第一个如此明确地表示想要娶她的男人了。之前的那几个，算起来也都可以说得上是比较合适的结婚对象，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明确表示过以后要和苏慕结婚，甚至连暗示或者是稍稍提及都没有。虽然那个大学时的前任在分手之后和她说过，如果没有那个女生的出现，他是真的想要考虑和她结婚的。但是都已经分手了，还是因为劈腿分的手，苏慕觉得他说这些完全没有什么意义。她甚至觉得那不过是他在挽回自己形象时做的把戏而已，实际上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外人实在是很难得知。 至于苏慕本身，她其实是对婚姻充满恐惧的。对她个人而言，她见过了太多不幸福的婚姻，所以是并不希望自己走到结婚这一步的。无论和谁在一起，她都没有动过结婚的念头。但是不知怎的，当这个完全不适合和她结婚的小男生对她说出这句想要娶她的时候，她竟然在原本的情绪上，生出了一种十分激动的感情。她甚至破天荒的有些期待，期待他说的这些誓言全部都能够成真。 尽管他自己也知道，想要把这个梦想实现，要走的路是有多么的艰难，连她自己都没有那个勇气坚持。 想到这里，苏慕反倒平静了下来。她开始转移了注意力，而一开始的愤怒与恐惧，也在此刻全都转化成了一种紧张，一种儿媳妇第一次见公婆的紧张。 这方面换做以前的话，苏慕其实还算是有些优势的，因为她的长相以及她的性格其实是很受中老年人的喜欢的。和她交往的这些叔叔阿姨们几乎都对她十分称赞。如果她和凌枫在年级上差距不那么大的话，她觉得凭她的实力，一定能够让凌枫的妈妈非常喜欢她。不过现在第一印象就已经很不好了，想要扭转这个局面实在是有些困难，所以这样看起来，能不让她更加讨厌，就算是一种胜利了。 如此说来，其实凌枫让她把衣服换掉也是有先见之明的。因为毕竟是冬天，苏慕穿着肉色的打底裤，穿了一条小短裙，在凌枫看来十分好看，可在家长们看来，这扮相可不怎么好看。不管以后会发展成什么，现在怎么说也要装得乖巧一点，这样才能为以后争取到更多的机会。 进到店里之后，凌枫整个人也是冷静了下来，他拿纸巾把脸擦了一擦，然后把手机扔到了苏慕，面前对她说道： “我这个手机昨天吵架的时候扔到地上摔坏了，屏幕全碎了，所以才没有及时跟你联系。然后我今天下午才找到一个以前的旧手机，也不是很好用，所以这两如果回你信息慢了的话，你也别多想。” 傻子都能听得出来，凌枫现在说话这么强势，其实都是装出来的。他就像是想要被哄却不好意思说出来的小孩子一样，希望苏慕能够主动来哄他。苏慕虽然心里十分紧张，而且觉得脑子里的想法也乱得没有什么章法，但她还是听出了这一点。于是为了不让凌枫更加失望，她强压住自己心里所有的想法，把头靠在了凌枫的身上，挽着他的胳膊，撒娇似地对他说道： “我知道了，我不会生气的。” 苏慕的态度一软下来，凌枫的态度也立刻跟着变好了起来。他揉了揉苏慕的头发，叹了好一大口气，然后才继续说道： “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我也知道现在咱们两个的情况不太适合见家长。但是我吵也吵了，闹也闹了，实在是拦不住他们。你也别担心，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我不会因为他说什么就放弃你的。” “我知道啊，我也知道咱们两个早晚都会经历这些的。我也没有害怕。顺其自然就好了。再说了，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娶到自己十七岁的时候想要娶的那个人啊，所以我们只要不留下太多遗憾不就好了吗？” 苏慕也同样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尽量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去回答凌枫，希望别再给他增加压力。凌枫听完之后，并没有对她这番话做出什么回应，只是掐了掐她的脸，而后突然之间大吼了一句： “完了，我刚刚是在店外面，那岂不是被很多人看到我这么失态的样子了。” 听到凌枫这句话，苏慕实在是没忍住就笑了出来。还不等她对这件事情有什么其他的回应，凌枫就继续对她说道： “我们情人节的礼物还没有做呢，不如就趁今天这个时候把礼物做了吧。” 苏慕不知道怎么了，当她听到凌枫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之间就觉得他们两个人可能根本就熬不了多久了，这情人节的礼物做出来就好像是分手纪念一样。有了这个想法，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过，不过她并没有拒绝凌枫的提议，而是开始和他一起选起了戒指的款式。 两个人在网上左挑右选，终于选出来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是有些个性的，之后两个人根据之前的设计又添了一些自己的东西在里面，确定好样式之后，就开始制作了起来。 期间苏慕的妈妈来给她送了衣服，苏慕原本以为她妈妈会跟她说些什么的，结果她妈妈在递给她衣服的时候，看见凌枫也在，就没跟她说一句话，反而是把凌枫叫出去聊了几句。 等凌枫回来的时候，苏慕十分好奇，想问问凌枫和她妈妈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凌枫的态度完全没有一点变化，就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只对他说了一句： “不该你知道的东西你就不用知道了，我们这样瞒着你当然是瞒着你的好处了。” 凌枫这话说的十分露骨，几乎就是赤裸裸的在挑衅了，但是苏慕还真就不知道要怎么打击回去，只能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继续开始做他们的戒指。 苏慕的本意是想做戴在中指上的戒指的，因为一般的情侣都是这样选择的，不过凌枫却坚持要戴在无名指上。苏慕虽然心中有芥蒂，觉得不太合适，但是她转念一想，她可能真的没有办法带上他买给她的结婚戒指了，于是就同意了凌枫的这个要求。也算是自己欺骗自己一次吧。 因为已经做过上百个戒指了，苏慕对这个流程实在是太过熟练，只不过他们两个要做的这个东西比较复杂，所以浪费的时间就会比较多一点，以至于等家长们都到了的时候，他俩这戒指也才只是做了三分之一而已。 苏慕的妈妈再次回到店里的时候，才简单和苏慕说上了几句。先是批评她给电话号码给的实在是太过草率，也没有事先和她说一声，这样弄得整个局面都很尴尬。之后她又当着凌枫的面和苏慕说了他们两个年纪相差太多，肯定不会在一起多长时间这件事情，希望他们两个都能重新好好考虑一下。 她妈妈说的这些其实苏慕都已经想到了，但是苏慕没有想到的是，她妈妈竟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既没说反对，也没说支持，只是让他们两个自己做决定。 这是让苏慕觉得比较意外的，因为她觉得，她妈妈应该和凌枫的妈妈一样，不想支持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而且她妈妈的性格还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认定的事情就算苏慕再怎么说也不会改变，在苏慕之前的构想里，她应该言辞狠厉地要求苏慕和凌枫分手才对，她能有现在这个态度，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难以相信。于是她不由地开始联想，是不是凌枫刚刚和她妈妈说过些什么，才会让她妈妈的态度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苏慕因为疑惑着，所以并没有对她妈妈这番话做出什么回应，反倒是凌枫很坚定的表示，他一定要和苏慕在一起，无论是谁反对都没有用。 这几个人也没有聊上多久，因为很快就到了家长们约定好的时间。苏慕的妈妈在接到凌枫妈妈的电话之后，就准备赶到约定好的地点去，然后告诉苏慕，她要带着凌枫一起走。 听到苏慕妈妈的这个要求，两个人都是一愣。但凌枫并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就跟着她妈妈走了。临走的时候他还转过头来，给了苏慕一个放心的表情，似乎是在对她说不要担心，有他在就不会出现什么事情。 苏慕完全没有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她只不过是有些郁闷，为什么不让她这个当事人也跟着一起参与这场会面。而且凌枫去的越久，她的心里就愈加忐忑，她就好像等待着被宣判的犯人一样，恨不得立刻就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在谈论些什么，会不会谈完了之后，凌枫回来和她说分手。 就这样过了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凌枫终于回来了。在他回来之后，苏慕本来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他的，可是他却拒绝了和苏慕的交谈，只是催促着让她赶紧把戒指做完，还问她为什么他走了这么长时间，她竟然没有一点进展。这个时候的苏慕怎么可能有心思专注地去做戒指呢，眼见着凌枫完全不想理她，她直接把戒指摔在了桌子上，扭过了头去，不再理会凌枫。凌枫看到她这个样子，实在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不和苏慕透露一点什么的话，苏慕肯定会胡思乱想的。只不过刚刚那场会面实在是不太愉快，他一点都不想让苏慕知道那些内容，而且很多事情他也得仔细考虑考虑，于是思来想去，他才做好了决定，对她说了一句： “快点做呀，时间本来就很赶了，你再不快点做的话，明天咱们两个不就带不上了吗？” “我们两个还能有明天吗？” “喂，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我都说过是要娶你的了，怎么可能会和你没有明天呢？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说的话吗？我可是真正承诺过的。” (16)逃避 凌枫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平常得就好像之前在催苏慕吃饭一样。苏慕含着泪侧目看着凌枫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地做着戒指的侧脸，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是坚持还是放弃。 她不傻，她知道这场见面，结果一定是两家家长达成共识，阻止这两个人在一起。她甚至能够猜到，两家人一定会把选择权交到她的手上，然后逼着她放弃。 他们是不会逼迫凌枫的，因为别说是他们，连苏慕都觉得凌枫是个小孩子，平常都要多忍耐他多一点，更何况是家长了，他们接下来如果要和苏慕谈起这件事的话，一定会对她说，凌枫还小，不懂事，不明白这些道理，但是她年纪大了，应该知道对错，也应该明白取舍。贪恋一时的欢愉是没有用的，两个人在一起，也不是为了一时的快乐。凌枫和她在一起，对他完全没有害处，因为几年以后两个人要是分手的话，他的年纪正刚好，还会遇见很多更合适的人，但是对于苏慕来说，多和凌枫在一起，就相当于多浪费她一天的时间。女人的青春都是有限的，就算现在提倡男女平等，但是事实中男女不平等的事情多了去了，苏慕自己不觉得，不代表所有人不觉得，闲言碎语的力量是很大的，到时候苏慕一定会承受很大的压力，最后一定会放弃的。 这些话早在很久之前苏慕就已经想过很多遍了，不用他们说，她全部都懂。可是懂道理是一件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件事，苏慕很明显就没有做到，而且不止是没有做到，还在错误中越陷越深，完全不能自拔。 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陷到这个陷阱当中去的呢，这个问题苏慕自己一个人其实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答案。但很明显的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想知道两家人究竟说了什么，更想知道凌枫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其实对于苏慕来说，她对这种事情其实是有一个不小的阴影的，高中的时候她很喜欢的那个男生，就是因为在一次家长会之后和她提出的分手，原因也是因为家长不同意。所以她一直很害怕这种事情会重复发生在她的身上，这就是她为什么担心两家家长见面的最大原因。她和凌枫无论有什么事情，她觉得她们两个人都能自行解决，但一旦有了家长介入，原本很简单的问题，一定会变得非常复杂起来。 事实上，苏慕一直很有自己的思想，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还很固执。除非是她自己想要改变想法，不然的话，想要让她听话做出改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有时甚至连强迫都不管用。因为她还十分强势。喜欢把什么事情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上，所以很大程度上来说，想要找到能强迫她的东西，都十分困难。但可惜的是，在强势的同时，她又有一种很诡异的心软。而这种心软正体现在她对父母的言听计从中。以至于现在她在担心其他事情的同时，也不停地在担心，自己会不会也像以前一样，听从家长的话而放弃凌枫。 她是真的不想放弃他的，如果有可能的话，这一次，她是真的希望能够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的。 对于苏慕的注视，凌枫其实是有反应的，但是他实在是不知道要对她这样的态度做出什么样的回应。老实说，在听完家长们的那些谈话之后，他真的有很深的感触，现在他的心思也很乱，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怎样。他甚至都不敢多说话，生怕自己说得多了，就会脱口而出想要和苏慕分手。 在没有发生今天这些事情之前，他一直觉得，他是有能力给苏慕幸福的，他也一直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的。可是今天听完家长们说的那些话之后，他突然对自己的坚定产生了怀疑。他不否认他爱苏慕，是真的特别爱她。可是他现在完全没有办法去保证，自己能不能给苏慕幸福。 如果真的和他们所说的那样，自己不能给苏慕幸福的话，那她还要继续和苏慕在一起吗？ 他说过的那些誓言，在脱口而出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够做到的。可如果真的永远也达不到的话，那还要继续守着这个誓言，不放弃吗？ 毕竟他们不是说，爱一个人就是要努力给她幸福的吗？如果自己给不了的话，那是不是就要放手，去让她寻找自己的幸福呢？ 所以他该放手，去让苏慕寻找她真正的幸福吗？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凌枫硬是控制住了自己去看苏慕的想法，他低着头一直注视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半刻都没有停下来，生怕自己一停下来，就会忍不住和苏慕提起今天晚上那些大人们谈话时的内容。这些东西她是完全不想让苏慕知道的，因为他十分清楚，苏慕听到这些话的话，一定会对她造成很大的伤害。她本来就是一个很敏感的人，虽然她平时表现出来一种很淡漠，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心态是还算好的样子，但事实上，她可是比任何人都要在乎这些事情。她瞒得住住别人，但是他和她朝夕相处，这些是怎么也瞒不了他的。他一直不说，只不过是希望留给苏慕一个他想要的面子而已，这也是他下定决心想要去保护苏慕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他觉得苏慕自己一个人撑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而在他眼里，很多东西都不应该是苏慕作为一个女孩子要去承担的东西。他是希望她能够活得轻松一点的，也希望她能够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样，在面对他的时候，笑得特别开心。 但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苏慕在盯了凌枫那么久却没有得到回应之后，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样去做，就只能默默的流着泪，背过身去，继续做她那个还没有完成的戒指。而凌枫第一次强迫着自己忽略掉苏慕的眼泪，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一心只想要尽快把手上的这个戒指做完，然后好脱离开这个环境。 等到又过了一会儿，家长们的会面就结束了。凌枫的爸妈没有再过来单独见上苏慕一面，而苏慕的妈妈也只是过来这里看了苏慕一眼，然后也没有和她说些什么，只是叮嘱凌枫，晚上的时候让他赶快回家，不要在外面耽误太久，让他妈妈担心。他顺口就答应了下来，顺便又和苏慕的妈妈聊了两句，然后就把她们两个送到了店门外，确定两个人是要回家之后，他才转身回到了店里面。 苏慕依旧是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做着她手上的戒指。不过，今天的时间确实是不太够了，等到商场响起了下班的广播时，两个人的戒指也只是才做了一半而已。苏慕也没有想着继续做下去，把凌枫手里的那个戒指拿了过来，放在了顾客寄存的那里之后，她就和凌枫一起下了班。 等到走到门口的时候，苏慕想起她妈妈的交代，就准备先打一辆车把凌枫送走，然而就在车来了之后，凌枫二话不说就把苏慕扔进了车里，然后自己也上了车。 “司机师傅，我们先去丰庆小区，把她送回家，然后再去大地小区。” 一上车，凌枫就把要去的地方清楚明白地告诉了司机，于是司机一点儿都没有犹豫，踩下了油门就奔着第一个目的地开了过去。 苏慕的问题还没等说出口，就被司机这一脚油门吓得全都咽了回去，等到她适应了这个速度之后，她才瞪大了眼睛、有些生气地对凌枫说道： “不是让你快点回家吗？你不用送我的。” “能别说废话吗？我都上了车了，而且这都快要到你家了，我还能半路下去再重新打一辆车吗？那得浪费多少钱啊！” 凌枫说得一本正经，而且他一边说着，一边像以前一样把苏慕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苏慕有些抗拒，但奈不住她这个姿势完全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凌枫摆布。 把怀里的人控制住，凌枫下意识地就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苏慕的胸口处。苏慕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就立刻紧张得想要把他的手拍掉。结果正当她抬手想要继续下一步的动作的时候，凌枫突然问了她一句话： “这么久了，我住进这里面了吗？”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慕差一点就没控制住自己让眼泪流出来。她很想说他早就已经住进来了，但是在没有摸清楚凌枫的想法之前，她实在是不想说出这句话。因为她的自尊告诫她，无论如何都不要在任何男人面前表现出对他们过多的喜欢。不然的话，只会让自己处于更加卑微且岌岌可危的处境当中。 凌枫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苏慕的答案，于是他继续带着哭腔，又继续说道： “一会儿回家之后，你就早点洗漱然后上床睡觉，我那个手机坏了，明天可能去修手机，今天晚上我爸妈都在家，可能也不太方便给你打电话。所以你千万不要着急，我不回你消息，等第二天我把手机修好之后，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 苏慕总觉得凌枫说这些话就好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让她听起来十分不舒服。不过凌枫能做到这点，能时刻汇报他的行踪，以及在做什么事情之前都和她报备一下，这实在是有些出乎苏慕的意料。毕竟她以前没有要求过这些事情，凌枫今天竟然能够主动意识到这些问题，实在是不容易。 就这样，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等到苏慕回到家里之后，她就算是彻底和凌枫失去了联系。 自从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就很少有夜晚自己一个人独立思考事情以及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时间了。正常来说，这样的机会对她来说实属不易，他以前还一直想要这样的自由的，但是现在再这样的情况得来的自由，她倒是希望就只有这一次就好了。 强迫自己早早睡了觉之后，第二天一早，破天荒的苏慕起得十分早。只不过不巧的是，虽然去她妈妈们上班了，可是来她家过年的二姨还在家中，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踩着这个时间段出门。而且更重要的是，昨天晚上她的二姨也参与了那场谈话，也就是说，两家人的沟通从头到尾，都有这么一个见证人的存在。 苏慕其实是很想通过她的嘴来知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的。但是一想到如果提起这个话题，那么一定会引来她二姨对她的一番教育，于是她就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比起好奇，她觉得现在生活的平稳一点，才是她更好的追求。 只不过有些东西注定了的话，是完全没有逃过去的，可能的她昨天晚上逃过了她二姨的灵魂审问，到今天早上，就有可能要加倍的还回来。 这也怪她嘴快，一出门的时候看见墙上的闹钟，眼见着是这时间，就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句她今天起的有些早，而好巧不巧的是，这句话就被她的二姨听到了，于是她二姨特地抽出时间准备在吃饭之前好好和她谈谈凌枫的问题。 苏慕实在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谈的，关于凌枫的问题，他们应该在昨天晚上都已经非常了解，而且知道的肯定比她多，所以并不需要她再重复一遍。反倒是她现在有满肚子的疑问，所以相比较于她二姨找她有事讨论，还不如说是她自己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被解答。于是她试图抢先占有话语权，不要让她二姨把昨天说的那么多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的话再和她最后说一遍。 “嘿嘿，二姨，今天晚上要吃什么呀？我下班的时候你们能不能给我留出来一部分，再不就是炒菜的时候多炒一点，不要一点都不给我留啊。我也不是天天都要出去吃饭，你们总得给我备双筷子吧。” (17)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行 “你别跟我这儿打马虎眼，就你这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别转移话题，你过来，咱们两个先谈谈。” 苏慕原本已经穿好了鞋，还是站在门口和她二姨说的这句话的，她就希望自己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能够快一点逃跑，结果谁成想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她二姨就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拽着她的衣服领子硬把她重新扯回到了屋子里。苏幕欲哭无泪，无奈之下只好跟着她二姨坐到了沙发上。 “你先告诉我，你对这个小子是什么态度？” 一坐下，苏慕的二姨就提出了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苏慕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噌”地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下意识得就想要逃走，不过尽管她速度已经够快了，却还是是被她眼疾手快地二姨重新按回到了沙发上。 “我这还没说两句呢，你跑什么？别拿你工作当借口，我知道你每天早上几点上班，这还根本没有到你上班的时候。” 眼见着逃跑无望，苏慕只好叹了口气，然后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还老老实实地坐好，才对她二姨解释道： “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他是什么态度，所以从开始到现在我也没仔细和你们说过这件事情，我是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如果我要是早知道的话。我肯定会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的。”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都没有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得想办法去解决、去面对，后悔有什么用啊？再说了，你得先跟我表示你的态度，我们才能站在你这个角度，在你想要得到什么的这个基础上，帮你去解决问题。” 在苏慕妈妈的姐妹三个人当中，苏慕一直觉得，她的小姨是最开明的，再其次就是她二姨，最后才是她妈妈。只是她虽然觉得他们开明，但也从来没有想到，在出现这样的问题的时候，她们能有这样的思想。因为在苏慕的想象之中，出现了这种问题，她的家长们一定会强迫她放弃凌枫的。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说辞，如果发生了这种事情，他要怎么去说、又怎样去做。她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问题上，他们这一次竟然决定站在她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 这实在是太出乎苏慕的意料了，以至于她都有些怀疑，这场景是不是她在做梦。 她二姨见她一直都不回答，于是忍不住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要确定她是不是走了神，顺便把她的魂儿再叫回来。苏慕立刻就反应过来，继续与她二姨解释道： “其实事情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为什么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我们两个人都觉得，我们就只是在谈恋爱而已，并没有发展到，一定要结婚的那个地步，我们两个心里也都很清楚，以后对于我俩来说太遥远了，会发展成什么样子都不一定。所以我是根本就觉得没有必要，让昨天晚上那件事情发生。” “你告诉我你多大了？你已经二十八岁了，你现在处男朋友不考虑结婚，你还要考虑什么？你想一直玩下去，但你不想想，那可能吗？是，你现在谈恋爱，你高兴你开心，但是以后怎么办呢？你不能光看眼前的这一点儿吧。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这点道理还得我告诉你了。” 原本还算是心平气和的二姨在听到苏慕的解释之后，这脾气就一点儿一点儿地升上来了。苏慕知道，这个时候是完全没有办法去和她解释她的恋爱观的，所以她十分聪明地选择了闭嘴，然后顺着他二姨的思路继续说了下去：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是爱情这东西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嘛。就像你当初不是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跟着我二姨夫走吧，我也没有想过，我竟然会对一个这么小的男孩子动心。我是真的挺喜欢他的，我也有想过，如果可以有以后的话，我也是想跟他一起过的。但是我也明白，现实中我们两个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能在一起的几率很小。所以即便知道了这些，我仍然还想和他在一起的。原因，就是我不想在以后留下什么遗憾，我想再体验一次，单纯的时候，被人热烈喜欢着的感觉。” 苏慕一说完，她二姨就把手一挥，有些无奈又有些着急地对她说道： “你别拿我和姨夫说事儿，这一码归一码，你就是把你姨夫从家里搬过来也没有用。” “我觉得这就是一种概念，所以我才把这两件事情相提并论。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的话，那大概就是，你认识我姨夫的时候，我姨夫已经有能力赚钱，可以照顾你、养你了，但是，我现在的男朋友做不到这些而已。可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做到的，只不过是需要时间而已。至于其他的，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哎呀，我看就你这种想法我是改变不了了。你要是真的想尝试一下的话，我们就真的不管你了。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得跟你说明，你现在玩可以，但是要注意分寸，我们可以忍你到你三十岁，但三十岁的时候你要还是这么幼稚的话，那这日子你就别想过了，老老实实地听我们的安排。” 事实上，其实苏慕的二姨对凌枫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的，因为通过昨天晚上的见面，她觉得凌枫其实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人的，就算他的年纪小，但是和他同龄人相比，他已经成熟了不少，她原本也是想着，如果凌枫的父母对苏慕态度不好的话，她不管怎么样都要苏慕放弃这个人的，可是没想到，这个小孩子看起来也没有这么糟糕，甚至于有了她的存在，连她也变得心软起来。 就是因为这样，她和苏慕的妈妈在昨天晚上回来之后，讨论了很久，才得出了今天她和苏慕说出的那些疑问的解决方法。要不是觉得凌枫这个孩子还不错的话，她们两个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凌枫和苏慕在一起的。而且不止如此，估计在昨天晚上两家人会面的时候，也不可能这么平静，互相强调自己孩子的缺点，然后意见得不到统一，那肯定会大吵一架，甚至还有可能会大打出手。” 更重要的是，其实她都有想过，放手让苏慕自己去解决这件事情了。因为毕竟觉得苏慕都已经这么大了，家长还去管她这么多事情，会让苏慕觉得很烦。 现在看来，一切还都算不错，因为至少她担心的事情暂时都不会出现，而且苏慕应对事情的能力，比她印象中前几年的模样，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所以现在看来，她们作为家长，现在就只需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摸清楚苏慕和凌枫的态度，然后时不时地提醒一下她，他们两个是不会有什么以后的，然后让她自己多多注意，别陷得太深。 苏慕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一开始的担心完全没有发生，这让她不由得暗自吐了一口气，然后在她二姨放她走的时候就立刻离开了家，好像是怕她二姨突然反悔了一样，急得连自己想要问的问题都忘记了问。 老实说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她们的思想竟然能够开放到这个地步，她在被拽回去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挨骂了，结果事情竟然完全没有按照她的构想发展，这让她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仔细想来，这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好事。因为她能把这段时间熬过去，将来如果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话，那么要面临的问题就更多了。 事情总是越堆越多的，问题也是。苏慕也想尽快一件一件的按部就班地把它们都解决干净，但是现实是真的没有给她机会。 因为昨天已经提前报备过了，所以一上午的时间，苏慕都没有联系凌枫。而且正常情况下这段时间凌枫应该都是在睡觉，所以两个人没有联系，在苏慕看来其实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等到下午两点左右的时候，凌枫才拖着一脸的疲惫出现在了苏慕的视线当中，苏慕赶紧出去把他接了进来，让他把拿着的东西都赶紧放下，然后就开始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看起来状态这么差，是不是又和爸妈吵架了。 面对苏慕的提问，凌枫也没说什么，只是一把抱住了她。苏慕被抱得莫名其妙，于是直觉上就觉得应该是他家里出现了其他的问题，所以她也就没有再说话，想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陪着他，让他缓解一下。 结果令苏慕没有想到的是，抱够了她之后，凌枫坐起来，挺直了身子，然后一脸壮士赴死般的表情对苏慕说道： “老婆完了，我的手机彻底不能要了。” 苏慕听到凌枫这句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用力地拍了一下凌枫，然后对他吼道： “手机不能用了的话就再换啊，又不是买不了了，你干嘛搞的这么严肃，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害我白白担心。” “当然得严肃一点啊，买一个新手机多贵啊，几千块呢，谁舍得呀，不过我刚刚去问了我这个手机，好像是内外屏和面部识别全部都摔坏了，要换的话，可能也要好几千块。” 说到这里凌枫显得特别沮丧，苏慕完全不明白这有什么可沮丧的，于是就对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那手机坏了就坏了，修你要是觉得贵的话那咱们就不修，换一个新的就好了。” “哎呀，那不一样，那以前的聊天记录还有你发给我的照片都在这个手机里保存着呢，我怎么可能舍得新换手机嘛！而且我问了，照片什么的，我是真的倒不出来的，就算是把它修好的话，那些照片也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凌枫整个人就变得更加沮丧起来。而他说的那些话乍听起来确实是令人有些难过的，但是苏慕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在遇见没有办法去逆转的事情的时候，她也是很容易选择接受现实的，于是她开始安慰起凌枫来。 两个人在苏慕的店里聊一会儿，然后凌枫就问苏慕有没有时间能够陪他一起去修手机的地方再看看，他还是不太想承认自己的手机就这样没有了，还想要再去确认一遍。 苏慕有些犹豫，毕竟现在店里就两个人，虽然没有客人，但是她离开了实在是有些不方便。但是看他这么可怜的样子，她又实在是不忍心拒绝，所以左思右想之下，苏慕还是选择了凌枫。 和店里的小兼职交代好之后，苏慕和凌枫两个人就离开了店铺。 大冬天零下二十几度，两个人为了这个手机里的资料，东奔西跑，在外面找了五六家苹果店。结果他们跑了多少家，就问出了多少种答案，而且这个答案上下浮动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断定，哪家是真正的合适。 去最便宜的那家吧，凌枫担心给他换的东西不是他想要的原厂的，如果要是去贵的那家店呢，一想到别人做的都那么便宜就它一家做的那么贵，又觉得不太合适。两个人就这样在回去的电梯里想了很久，一直到出了电梯之后，苏慕才发现，她自己的手机好像也出了什么问题。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就是这样说的了，不过在凌枫看来，他们两个还是挺有缘分的。同甘共苦这件事说的有些大了，不过能够一起经历这些小事，也是很值得回忆的。 不过经历得越多越让凌风担心，如果以后他出国了，没有他在身旁的话，苏慕会坚持不下去，然后和他分手。要是真的这样的话，那他可能是需要重新考虑一下出国的这件事情了。不管两家家长究竟是什么态度，他现在就只是想和苏慕在一起，能和她在一起，怎么样都行，哪怕让他放弃出国都行。 (18)还有努力的必要吗 因为修手机的话最少也要花两千左右，凌枫自己一个人做不了这个决定，得回去和他爸妈商量是要修还是要换新的，所以等回去之后他们两个就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下班之后凌枫本来打算和苏慕去看电影的，但是苏慕觉得这段时间再这么晚回家简直就是顶风作案，所以她就拒绝了凌枫的想法。凌枫觉得苏慕的担心也不是没有根据，所以就只好把苏慕送回了家。 走在楼道里的苏慕还抱有一种侥幸的心理，觉得这么晚了，她家里人应该早就睡着了，这样应该就能避免见面讨论昨天发生的事情了。结果没想到她一开门就发现，家里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坐在沙发上，就等着她回来。 苏慕看到这样的场景，仿佛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低下了头，心道果然是该来的永远都躲不掉。无奈之下她只能认命般地叹了口气，顺便把包放在了地上，然后就走过去坐在了那个他们早就已经给她准备好了的小椅子上。 这场面实在是太过压抑了，苏慕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以前八方会审的场景，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古时候的公堂总要让犯人跪在堂下，因为照她现在这个趋势来看，在那时候估计无论多厉害的罪犯，在公堂上被八个朝廷命官居高临下地看着的时候，都一定会吓到把罪行和盘托出，实在是非常有利于结案。 如果被对面的人知道她现在脑子里想的是这个，估计都得被她气出个好歹。她自己也有些心虚，于是她清了清嗓子，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 “今天怎么这么晚了你们都没睡啊？” “这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谁能睡得着啊？” 苏慕的妈妈斜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苏慕听到这话之后悄悄吐了吐舌头，然后偷偷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姥爷，试图向他求救。 家里最疼苏慕的就要属苏慕的姥姥、姥爷了，而感受到苏慕投来的目光，她姥姥、姥爷这一次却是一起摇了摇头，然后把目光落在了苏慕的妈妈身上。 眼见着这样的场景，苏慕忍不住在心里一阵哀嚎。 看完这次果然是没有救了。 “怎么，你就不想知道，昨天晚上我们两家人见面之后，都说了点什么吗？” 苏慕的小动作都被她妈妈看在了眼里，而且她妈妈也非常清楚，这一次她姥姥、姥爷绝对不会帮忙，所以等到苏慕吃了闭门羹之后，她妈妈才冷哼了一声，带着一丝讽刺的语气，对苏慕说了这么一句。 说实话，苏慕还真挺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吵了些什么的。之前想到的那些，毕竟都是她自己的猜测，猜测的时候没有什么依据，那么这些猜测也不能用来作为以后行动的依据。想要解决问题，最好还是能够知道他们昨天到底谈了些什么的。她之前也问过凌枫同样的问题，但是凌枫对此只字未提不说，还总是转移话题，如果她妈妈要是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的话，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苏慕十分了解她妈妈的性格，如果现在她就表现出来对这件事情十分在意的话，那说不定只会换来一顿臭骂，根本得不到答案，所以她只能装出一副完全不想知道的样子，噤了一下鼻子，然后对着她妈妈摇了摇头。 “哼，怎么，这时候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了，知道说的话不好听，所以不想听了？那你当初和人家在一起的时候想什么来着？你知道他妈昨天说的那些话有多难听吗？你要我和你二姨的脸往哪儿放？妈听着她说的那些话，妈都觉得丢人。” 苏慕想到过千百种可能，可就是没有想过，凌枫的妈妈会说些什么话，能让她妈妈产生这样的感觉。她可以理解他们把责任都归咎于她的身上，但是她妈妈说的这种情况，她完全不能够接受。 她和凌枫是正常的恋爱关系，自愿且平等，没有任何一方应该被指责。 苏慕的脸在那一个瞬间就冷了下来，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的妈妈，语气有些冷冽地对她妈妈说道： “昨天晚上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说你年纪这么大了，该正经找个人家了，别扒着人家儿子不放了，人家儿子年纪还小，可还是要学习的，之后还要出国留学呢。到时候人家儿子长大了，留学回来了，那肯定会遇见更多更好的姑娘。那时候人家年纪可是正当好，那还能要你？那你这不就白耽误这么长时间了，你这三十好几了，还怎么嫁人啊？人家还说了，这些道理你这么大人了，肯定能知道，那还不放手，是不是图人家儿子什么啊？你说，你跟人家在一起，是不是目的不单纯啊？” 再重复这段话的时候，苏慕的妈妈语气很不友善，面色就更不用说了，直接气到满脸通红。苏慕咬着牙，耐心地把每一个字都听进了耳朵里，又接了一句道： “还有呢，你们昨天聊了那么久，肯定不是只说了这些吧？“” “当然还有，还有就是字里行间的都是在指责我跟你爸没有教育好你，让你把人家儿子拐跑了。她管不住她儿子了，就让我们好好管教你。让我们看好你，不要再跟他儿子见面了。” 如果不是因为顾及对面坐着的是她父母，此时此刻苏牧都得把面前的桌子掀了。她属实没有想到，凌枫的母亲竟然对自己有这样的印象。就算她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相处的，那也不应该对她进行这样的恶意揣测吧？ 在生气这点的同时，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凌枫不愿意和她说这件事情。 因为他不敢说，也不好意思说。 气氛陷入到了一阵沉默当中，苏慕的妈妈怒气冲冲地看着她，而她紧握着拳头，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眼见着这僵持的时间越来越长，还是苏慕的姥爷先站了起来，准备打个圆场。 “哎呀，这事儿也不是咱家孩子的错，你也别把气都撒在咱自己家孩子身上啊。” “爸，那你说我能怎么办？他家的孩子是孩子，我家的孩子咋就不是孩子了？人家管不好他自己儿子，不觉得是错，我觉得我把我家姑娘得挺好的，怎么就是我的错了？这什么玩意儿啊？我当时没说话，就已经算是给他们面子了，那我自己在自己家说说还不行吗？说都不能说，那我得多委屈啊。” 苏慕的妈妈一听到苏慕的姥爷说了这句话，火气“蹭”地一下就又上了起来，连声音都变大了许多。苏慕知道她妈妈这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也知道她妈妈确实是因为她受了委屈，所以她就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没再说话。不过苏慕的二姨怕自己家里人再因为外人的事吵起来，就赶紧把她姥爷按了回去，然后一边给她妈顺气，一边对苏慕说道： “我看见那孩子对你的态度也挺好的，咱家人思想也不是那么保守，当然是不反对你俩在一起，但是他妈他爸是肯定不同意的，你俩要是能解决这个问题呢，那咱家这面肯定没有什么说的。但是，你俩要解决不了，那我们的态度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他妈妈现在明显就是不喜欢你，甚至在他妈妈心里，是对你有些贬低的，你就算以后嫁过去了，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你肯定是会受委屈的。你别说他能安慰你，帮你出头怎么怎么样的，这些没有用不说，到时候他还不一定能帮的了。那毕竟是人家自己亲妈，他们是一家的，你就是给人家生儿育女了，你也是一个外人。你说万一你要是挨欺负了，那我们心里能好受吗？把你嫁出去又不是让你去吃苦去了，怎么着，你嫁给他们家还相当于我们倒搭让你去参加一个变形计啊？你自己想想，家里哪个人不宠着你，惯着你的，家里没有钱，不是也没差着你什么么？你自己得想清楚，想明白。你可是自己一个人代表着咱们全家的，你受委屈了就相当于让家里所有人都受委屈了，这点你得自己掂量着办，我们说再多也没有用。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怎么的，你嫁出去了，还和我们脱离关系了？我们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委屈是怎么的？” 全家人能这样长篇大论的和苏慕说这些话的，也就只有她二姨而已了，虽然以前苏慕很少去听取这些意见，但是这并不代表苏慕觉得她说的都是错的，而且更重要的是，苏慕觉得这次她说得完全没有错，不止如此，她还觉得她真的应该认真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于是苏慕对着她点了点头，以一种十分郑重的语气对她说道：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 说完这句话，苏慕也没有给他们再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起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之后她坐在床上想了很久，等她下定了决心之后，她才打开手机。 这个时候凌枫已经给她发来了很多条信息了，而且其间还穿插着好多电话。不过苏慕并没有看那些内容，直接点击界面，就给凌枫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凌枫打断那边就态度十分不好地质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但他话刚说了一半，就被苏慕。 “我不想说这个，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有什么问题要问啊？有问题你就可以不接我电话吗？” “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我只问你，从咱俩认识到现在，我图你什么了？” 苏慕的声音很轻，但这种情况对她来说，从来都不是一种很好的语气。凌枫太了解她这一点了，以至于每次她听到他这种声音，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忍不住想要跟她吵架。他也不知道苏慕今天到底为什么会对他用这样的语气，但他实在是不愿意听不说，再加上之前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于是就像以往一样态度十分不好地回答他： “你什么也没图。” “从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开始，我没要你给我买过任何一件礼物。出去玩的时候，无论是打车、吃饭还是做什么其他的事情，我能付钱的全部都是我来付钱。我记得我和你说过这件事情，我说我们两个谈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既然是我们两个人的事，那花的钱应该是我们两个人的，我挣的钱都是，但你的钱都是你父母给的，所以我不愿意花你父母给你的钱，这没错吧？” “对，你说的没错。” 凌枫不傻，苏慕刚开始说这种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苏慕应该是听说了什么东西。等她把这些问题都说完的时候，他也冷静了下来。他想阻止苏慕继续说下去，但是，苏慕在他回答完之后就立刻接上了话： “一开始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也说过了，你总会遇见更适合你的，你也更喜欢的，只要你遇见了，你和我说，我就绝对不会阻拦你。你想跟谁在一起都可以，只要你提前和我说。这点我也没说错吧？” “对，你说错了。” “所以我既没有纠缠你，也没有图你什么。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去追求我想要的幸福。”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能别说了吗？” 凌枫听到这里的时候，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就又窜了上来，而且比之前更加严重，他非常不喜欢苏慕和他谈论这些问题，因为每一次苏慕说这样的话，都会让他感觉到，他在苏慕的心里，完全没有任何地位。他会觉得苏慕只是把他当做小孩子一样的照顾着，而不是和他一样，把他当成自己的男朋友。他虽然年纪小，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能力去照顾苏慕。可是苏慕永远都不相信他能够做到，那这样他说话就有什么意义呢？ 他所有的努力都换不回来一个成果，那他为什么还要去努力？ (19)应该谁先低头呢 所以他们有些话说的也是正确的吧，苏慕和他在一起，不过就是为了一时的新鲜感而已，因为从来没有和年纪这么小的男孩子想出国，才会想要尝试一下。在她心里，根本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正常的、可以交往的对象。而他这一段时间以来对她的付出，在她眼里，或许什么都不是不说，还有可能都是笑话。 尽管苏慕也在气头上，但是她依旧注意到了凌枫语气和态度的变化。这让她不由得更加气愤，于是就用十分冰冷的语气，和凌枫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就算是真的图你什么，那也是图你对我好，你也没想那么多，那是因为其他的你给不了我，当然，我也不需要。” 说完这句话，苏慕就挂断了电话。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说的这句话会对凌枫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造成什么影响，而事实上，她也不在乎会形成什么影响了。她也不是天真得想着只要能在一起什么都好的那个小女孩了，她见过了很多婚姻的不幸，都是因为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执意要在一起的。 她是从来不担心家里人会反对的，且不说他们对她的纵容会让她相信，他们在某些方面的结论都是正确的，还有他们对苏慕的教育方式一直都是放任苏慕去自己体验的，除了必要的提点之外，他们从来不会过多得干预苏慕的生活，所有的事情都是苏慕自己来做决定的，只要不过分，家里人基本都不会管。这也是为什么苏慕一直都很独立的原因，当然也是她不喜欢受人束缚、最讨厌别人对她的行为指手画脚的原因。 但是她家是这样，不代表凌枫家也是这样。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她原本还想着要尽力去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毕竟可能凌枫的妈妈只是不了解她，而且受固有思想的影响，所以才不能接受他们两个的关系。但现在看来，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想象的这样。凌枫的妈妈大概早就已经对她“深有认知”了，虽然不知道理论依据在哪里，可这第一印象已经变成这样了，想改可没那么容易。 再说，以往她把一切往好了想的时候，她是努力想要维持一个好的形象的，那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可维持的？ 倒不如还是做自己来得痛快。 别说苏慕这火气不小，电话那头的凌枫也是一样。苏慕挂断电话之后，他气得完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最后想了半天，他才狠狠地按着键盘，发了一条信息给苏慕： “你就是嫌弃我年纪小。” 事实上，凌枫是完全没有想到苏慕究竟是因为什么和他生气的。他所能想到的层面，无外乎就是刚刚他想到的那些，确切的说，他完全不认为，他家里人的想法，会给苏慕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因为在他的脑子里，谈恋爱之类的事情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和家里人都没有半点关系，虽然他爸妈对他很好，把他照顾得面面俱到，但是这也不代表，他们就能参与到他的感情生活当中。对他来说，爱情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是好是坏别人都插不上手，也没有资格评头论足，而且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苏慕也应该是这样的想法，所以他完全想象不到，他妈妈的那些话究竟会对苏慕造成多么大的影响，也猜不到，苏慕对他这个态度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妈妈对他的态度。 因为这些问题在他眼里都不是问题，所以他就觉得，在苏慕的眼里也不应该成为问题。 他一直不太理解苏慕为什么总和他提两个人三观不统一之类的事情，甚至到了现在这一刻，他还是不那么明白，为什么苏慕会突然之间生这么大的气。而收到这条信息之后，苏慕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她索性把电话扔到了一边，就当自己没看见手机，并没有给凌枫任何回复。 因为心情实在是太不好了，所以苏慕就一直在床上打滚，希望今天能快点入睡，好让自己暂时躲避开这些烦恼，至少能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别在冲动的时候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结果她回想起那条信息，却是越想越气，恨不得坐起来给凌枫打电话，把他大骂一顿。 他们两个在一起已经快要两个月了，加上认识的时间，也快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她是刚刚知道他比她小吗？当然不是，她认识他第一天就知道两个人相差九岁，要说嫌弃他年纪小，那她一开始就不会答应他的请求。可是现在呢，现在他却拿这个当成一切问题的借口。 这可真是有些太可笑了。 是因为没有办法面对其他的原因，又觉得如果是其他原因引起来的话会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吗？怎么以前她没发现他有逃避问题的这个习惯呢？ 再说了，她觉得她已经把话说的够明显的了，凌峰也不傻，他怎么可能猜不到这是因为家庭的原因的呢，而且就算都猜不到的话，他也应该明白，两个人在一起考虑的，不只是两个人本身，还有其他很多的问题都需要去磨合，不然古时候怎么会有门当户对这一说？有些东西流传下来自然有它自己的道理，不过是有人因为自己的问题而扭曲了它存在的意义而已。 想到这里，苏慕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想给凌枫把电话打过去，和他争论一番，但是她手都已经按到了打电话的那个按键上，到最后还是撤了下来。她又想给乐多和未央她们两个打个电话，跟她俩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怒气，可是她转念又一想，这些事情就算和她们说了，她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得给他俩添堵，没准自己还得被教育一番。 毕竟她们早就告诉她了，让她不要给凌枫机会，他那么小，是不可能给到她一直想要的幸福的，是她自己不听话，非要和人家在一起，那现在问题出现了，她就应该自己承受才对，怪不得别人，就只能怪自己了。 如此一来，苏慕就更加觉得委屈，忍不住重新躲回到了被窝里，然后就开始无声地哭了起来。 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日子里，苏慕都在想，如果知道之后会发生这些事情，她是不是当时就会狠下心，直接和凌枫说分手，而不是拖拖拉拉、犹豫不决，又想要重新给凌枫一个机会，试图让他明白，哪怕是只谈恋爱不结婚，也要对这段关系负起责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事实上，尽管当天两个人闹得如此不愉快，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两个人第一反应都是想要去先和对方和好。 苏慕觉得自己不应该一激动就把所有的问题都推给凌枫，让他去承担他家长对她遭受的这些伤害。而凌枫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和苏慕发脾气，还和她说那些不应该他说的那些话。他明知道苏慕听了那些话会不开心，可他还是因为想要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就不顾一切地把这些话说了出来，这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尽管两个人的心里都有和对方承认错误的打算，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肃穆的心中仍然有芥蒂。她可以原谅凌枫，但是凌枫母亲对她造成的这些伤害，她一时半刻还真的就消化不了。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情单独列出来，只去想这一件事、一个人，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让她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迁怒凌枫。所以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先开这个口，她和凌枫在一起，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其他事情她都可以委屈自己，先打破她和凌枫之间的僵局，但唯独类似的事情，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受这个委屈，先低头。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她可以一让再让三让，但牵扯到别人，别说三让，一让都有可能完全不成立，哪怕这个人是凌枫最亲近的人。 而凌枫呢，他虽然也很想跟苏慕开口道歉，但是，他毕竟是个脸皮薄的孩子，这也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事情，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就更是拉不下这个脸面去承认自己昨天的错误。这也是他为什么每次发生问题，两个人吵了架又冷战了之后，他都会选择先自己冷静一阵之后，再像没事人一样，半点不去提及刚才的那些事情。他觉得这应该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因为苏慕一定会了解他的想法，也知道他的性格。她可能在冲动的时候会忘记，但是清醒了之后就一定会想到这些事情。他觉得苏慕年纪比他大这么多，思想有时也还算是成熟，那她就应该在这个方面多给他一点照顾，所以他就一直认为，哪怕他不说，两个人也会心照不宣的和好，最多也就是冷战的时间变长一点而已。 但是他忘记了，事情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在吵架的时候呢，除非凌枫做得特别过分，不然的话，苏慕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希望凌枫能主动过来哄她的，就算不哄她，要她来哄，那也行，但至少他怎么也要做一件事情，让苏慕感觉到他对这件事情有一个反映，有一个交代。哪怕他说些什么来敷衍她，都比什么都不说要强，至少他有反应就能证明，这场架她们两个人吵的有意义。因为吵架在苏慕看来不只是争吵，不止是为了争出个对错或是其他什么，更重要的是为了解决问题，如果凌枫连个回应都没有的话，那这架吵得就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了。 关于对吵架这件事情的看法，苏慕是在很久之后才告诉凌枫的。所以在此之前两个人都对这件事情，有着不同的意见。不过这次还好，因为两个人还需要每天都见面，所以出了什么问题还可以当面解决，但是之后异地恋的时候，因为不能见面的缘故，事情就变得更加棘手起来，以至于无数次让他们的感情出现了裂痕和危机。 凌枫像之前几天一样，在每天大约会出现在苏慕面前的时间里，准时出现在了苏慕面前。 苏牧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在工作的时候也频频出错，完全不能集中起精神来，和她一起工作的那个小兼职，三番几次地提醒着她犯的错误，之后连她都说得有些烦了，于是她索性就问苏慕要不要去那年的沙发上先休息一下，反正也不忙，就先把工作放到一边，就算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在那边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再回来上班也是好的，不然的话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晚上被老板发现了，还要被骂，那就不知道了。 苏慕当然不好意思说她这样是因为和自己的男朋友吵架，还没有等到凌枫来哄她，所以她就只好默默地坐在那旁边，看着那个小兼职自己工作。 许是因为心情不好的原因，苏慕越看越觉得，整份工作都开始觉得陌生起来。她望着认真工作的小兼职，开始去回想她工作的流程，可在她的脑子里，竟然完全没有任何概念。于是她再一次的，动了辞职的念头。 每每到这种时候，苏慕都会觉得，不是她抛弃了这份工作，而是这份工作抛弃了她。这已经是她毕业以后寻找的第三份工作了，而前两份辞职的时候，她都产生了这样的感觉。而且她在前两份工作的累积之下，发觉自己真的不适合把爱好当成是工作，因为一切东西和利益挂上钩之后，就会带来很多很多的问题，而尽管这些问题和爱好的东西无关，但人在不舒服的时候，总会把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转移到某些事情身上，那么出现问题了，人们会不自觉地把脾气转移到爱好本身上。而这对爱好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好处。 (20)实在是舍不得失去他 想到这里，苏慕觉得心里很难受。于是她搬过凳子去，准备和小兼职聊聊天。不过她刚把凳子放下，就觉得想去卫生间，只好交代了兼职一声，让她自己看一下店。 苏慕回来的时候，一路上都在想着今天要和兼职的小伙伴吃些什么。最近和她一起上班，她明显变得能吃起来，而且这大兄弟也超级能吃，尽管她总是以要减肥的理由拒绝苏慕，从来不愿意和她讨论一会儿要吃什么，但是苏慕从来不在乎她的拒绝，依旧每次吃什么都带着两份，拿回来阻止她减肥。 一想到一会可能就要吃好吃的了，苏慕的心情就变得好了起来。她眉开眼笑地一路蹦蹦跳跳着就回去了店里，就等着问她一会儿要吃些什么。 不过正当她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就看见小兼职站在一旁，而老板正一片一片地往地上扔着这小兼职上午特意告诉她要留下来的、用来以后包裹东西的泡沫纸。 苏慕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是看着小兼职无奈地站在一边，就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为了不让一会儿的气氛显得尴尬，她还是扯了一个微笑，一边笑一边进来先问了小兼职一句怎么回事。 那小兼职翻了个白眼，然后看了看地上的东西，刚想要给苏慕解释，两个人就听到老板和她们两个说道： “你们两个把这操作台弄得太乱了，没事的时候多收拾收拾桌面，都跟你们强调过多少次了，操作台要保持整洁，不然容易出危险。” 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把小兼职留下的那些东西都扔掉。苏慕想要开口提醒，这东西她们两个有用，可是话还没等说出口，就被领导怼了回去。 “那个是……” “这破破烂烂的东西都堆着干嘛呀，赶紧扔了。” “可是……” 苏慕还想再征求一下的，结果这回被小兼职拉了回来。她一脸懵逼的看了小兼职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拉住她。而小兼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对她摇了摇头。 苏慕知道她这眼神是有话要对她说，但也是真的不想让她多说话了，于是她只好放弃，任由老板挑了一顿毛病。 等到确定老板走了之后，苏慕拉住小兼职问道： “念北，老板怎么了这是？今天谁惹到她了？” “谁知道了，一进来就看哪都不顺眼。” 念北撇了撇嘴，满脸怨气地回了苏慕一句。苏慕看到她这样，忍不住一笑，然后安慰她道： “哎呀，好啦，也确实是咱们弄得太乱了嘛。” “什么呀，她进来问也不问就开始扔东西，说屋里乱，那是看不出来那东西是要留下的吗？不留下来怎么会规规矩矩地摆在那里啊？” “好啦好啦，扔就扔了呗，也不一定能用得上不是。” 还说你东西多，那我学姐在的时候，东西比你多多了，这柜子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都堆满了，也没挨说啊，你不过就放了一个小背包和一本书还有个杯子而已，怎么就东西多了，又不是塞了一个大背包，把柜子都堆满。 听到小兼职说完这些，苏慕微微一笑，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边收拾那些被扔掉的垃圾，一边说道： “因为我没有给这个店带来实质上的利益，而她有，所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还想你怎么样啊？把你安排在那个店，都冷清成什么样了，她不清楚，监控还不清楚吗？一天到晚的都没有两个人进店，能有什么业绩。” “话不能这么说。” “还有啊，咱家店谁对她没有意见？要不是你在中间周旋，那店里早就没人了，还各种挑你理，等你不干了这个店怎么办啊？她自己来看着来吗？” “不是在招新人了吗？” “这都多长时间了，你看见过有应聘的吗？” “这个……” “就那么两个半人吧，哪个不是因为受不了她的脾气走的。” 念北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苏慕突然想起之前她和隔壁花店老板聊天的时候，花店老板问她，为什么他们家的员工换得这么频繁，而且看起来好像都是和老板不和，所以才走的。算起来念北也是第二个问她同样问题的人了，当初她不知道答案，现在，她是不愿意相信答案。 “别乱说，可能就是因为工作环境不合适吧，不然哪有接触了一天就觉得不合适的，实习最少还得实习个三四天呢。” “那可不是，就算接触五分钟也是能感觉出来不合适的。你就是给她找借口，唉，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忍受她的。” 怎么忍受她的吗？其实，到现在也真的是忍受不了了吧… 苏慕温温地笑了笑，强制性地把自己想说的心里的真实想法压了下去，然后又试图想为老板解释。可她刚一开口，念北就阻止了她。 “唉，行了，你别说话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想听，我干活还不行吗？” 苏慕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说的，但是她一看到念北的样子，就忍不住一笑，然后把想说的话又都咽了下去。 念北也是做完这个寒假就要离开的人，和她说再多，只会让她之后的工作更不开心而已。她可真的是太知道工作不开心又不想辞职的感觉了，所以她非常不想她手下的员工也有同样的感觉。 两人不在聊天之后，就一起把店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个遍，比以往大扫除的时候收拾得还要干净。弄完之后，两个人累得筋疲力尽，全都瘫在了沙发上。 正常来说，她们员工是不允许这样坐在给顾客准备的沙发上的，甚至之前老板还规定在没有客人的时候都要站着迎宾，不能坐下玩手机。之前的员工觉得接受不了，不停地和老板抗议，这条件才只剩下了不能坐沙发这一个。但是此时此刻，她们都累得恨不得直接躺在地上了，根本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直接就往沙发上一摊，好像这是自己家沙发一样。而就在她们两个挨到沙发的那一刻，念北还以为自己能真正的歇一会儿了，结果没想到她还没坐稳呢，苏慕就立刻对念北说道： “兄弟，咱一会儿喝杯奶茶好不好？” “你一天咋就知道吃啊？” “民以食为天，吃乃人生之根本。” “你可得了吧，天天吃天天吃，一天就知道吃，也没见你胖，倒是我，我都胖了好几斤了。” “喝冰的还是喝热的？” “我戒糖呢大哥。” “喝珍珠奶茶还是就是奶茶？” “大哥，你是我大哥，放过我吧。” “啊，到底喝什么啊～” “加冰珍珠奶茶。” “好嘞，一会儿就去买。”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也不胖，吃那么多都是浪费。” “诶，你要这么说，那这就是你说的不对了。” 一听念北这么说，苏慕立刻又来了精神，她翻了个身，一本正经地对念北说道： “你没听过这句话吗，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跟你说，我吃饭也是这个道理哦，就是因为我一直努力在吃才没有瘦啊，不然我早就瘦到不成人形了好么！” “唉，你这什么逻辑呢？” 听完苏慕的解释，念北这个白眼翻得都要到南天门了。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苏慕说的这样，她就忍不住又对苏慕说道： “不是，你是你哪来这么多歪理，咋还挺有理的？” “那你看看，我是谁啊，我说的都是道理好么！” 苏慕傲娇地把脸一扬，然后做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动作。结果这一切都被刚刚到店里的凌枫看在了眼里，于是他进门的第一句话就变成了： “你有什么道理，全都是歪理。” 一听到凌枫的声音，苏慕“砰”地一下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是你没有道理好嘛，就是你，一点道理都不讲。” “是是是，我不讲道理，那老婆过来抱抱好不好。” “诶，你俩上一边腻歪去啊，别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刚分手，我看不了这个。” 凌枫笑着对着苏慕张开怀抱的时候，念北伸手把眼睛一挡，立刻做出了一副十分拒绝的样子。苏慕含着泪笑着瞪了念北一眼，然后就扑进了凌枫的怀里。 “老婆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委屈。是我没有做好，如果我处理好我家里的事情了的，你就不会受委屈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凌枫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哭腔，苏慕听到之后心里更加难受，抱着凌枫的手就更加用力。而感受到苏慕的变化，凌枫继续问道： “所以你是原谅我了对不对？” “可是真的好难啊，为什么他们不能同意我和你在一起啊？为什么啊？就因为我年纪比你大吗？可是谁也没规定，比你大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啊，我也很努力的在喜欢你啊。” 要是换作从前，这些话苏慕是绝对不可能当面说出口的，她从来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说这些话对她来说，相当于要了她的命了。 可是她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想到有可能会失去凌枫，她就觉得她应该说些什么。 无论她是不是承认她爱他，此时此刻，她都必须承认，她是真的舍不得他的。 苏慕被凌枫按在怀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再加上一直在哭，所以说什么都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凌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听明白她说的究竟是什么，于是他就更加用力地抱紧了苏慕。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秀着恩爱，可是苦了一旁的念北，要不是之后进来了顾客，打断了他们两个，念北都有了想要辞职的念头。 有了之前的工作经验，现在凌枫介绍起东西来，可以说得上是得心应手了，连念北都说，照凌枫这个发展趋势，等她去上学，不干了之后，凌枫完全可以替代她来这里工作，还能赚点外快。 苏慕心道，念北去上学了，凌枫也要去上学，所以说，等念北走了之后，她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再加上她们家领导还有自己正经的工作，工作日时间都不能到店里来，所以最多也就是周六周日，她能有个人陪着，而这个人还不一定会是谁。 一想到这里，苏慕整个人就有些失落。凌枫几乎是瞬间就感受到了苏慕的变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刚工作完，手脏不脏，就一下爸苏慕搂在了怀里，然后对着念北说道： “我倒是也想帮她，可是你去上学，我也得去上学，而且我还是要去外地，所以有空的话，你还是多回来陪陪她吧。”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真说的苏慕好像是无人照料的空巢老人一样，还是最惨的儿女不孝的那种。于是苏慕挨个瞪了他们两个一眼，冷冰冰地对他俩说道： “有工作没做完呢不知道吗，怎么这眼里就没有活呢？那操作台收拾了吗？手都没洗就过来抱我，日子还过不过了，赶紧给我收拾东西去。” 被苏慕这么一吼，凌枫和念北偷笑着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一个去洗手，一个把桌子去了。苏慕借着要做账的理由躲到了吧台里面，就开始止不住地傻笑起来。 就这样过去了十分钟，说去洗手的凌枫还没有回来。念北感觉到有些不对，忍不住对苏慕说道： “大哥，你对象自己一个人出去没问题吧？是迷路了还是被小姐姐迷了？这都十分钟了，咋还不回来。” 听到念北这话，苏慕终于明目张胆的笑了起来。她伸出头来看了念北一眼，然后对她说道： “你是有多担心他的智商啊，可能就是排队的人比较多呗，你没看今天商场的人也很多吗，估计就是排队耽误了吧。” “那你算是说对了一半，我确实排了队，不过没在卫生间门口排，而且是在奶茶门口排的。” “你的，加冰的珍珠奶茶。还有你的，热的经典奶茶。” (21)双重打击 苏慕没有想到自己刚刚随口说的那些话，竟然会被凌枫记得，他还真的去给自己买了奶茶，只不过对于热的这个选项，她实在是有些无法接受。 虽然现在是冬天没有错，东北的天气很冷也没有错，但是，商场里面是真的很热，苏慕在这里工作一天，晚上回家之前去换衣服的时候，她那件薄薄的外衣，都会被汗浸湿几次。她实在不想喝热饮，因为这只会让她觉得更热，于是她还是撇了撇嘴，撒娇似的问道： “为什么我的是热的啊……” “别人的喜好我管不了，但是你的我能管，反正就是不准喝凉的。” 凌枫板着脸，说的义正言辞。可是苏慕听到他的解释，小脸一垮，忍不住对着他叫嚷道： “为什么呀？这么热我喝点凉的怎么了？降降温还不行了？那感觉热的时候，总不能出去跑一圈再回来吧。” “你要想出去跑一圈也行，我可以陪你，反正你就是不准喝凉的，自己身体状况什么样自己还不清楚吗？还喝凉的，再发烧了怎么办！” 其实凌枫这样控制苏慕喝冷饮确实没有错，因为从十二月份开始，苏慕就不停地在感冒，光是发烧就已经烧了三、四次了，而且每次都会烧到三十八度以上不说，还会持续好几天，连苏慕自己都觉得发烧烧得心脏难受，却还是一直坚持着，怎么也不去医院看病。凌枫虽然督促她吃药，但是这发烧的频率，就算吃药也没有得到什么缓解，到最后也都是她硬挺过来的。 凌枫时常担心苏慕因为这几次感冒把身体熬坏，所以在日常饮食上他就十分控制苏慕，不允许她任性，多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几乎每次苏慕都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感到不满，时常和他闹脾气，跟他撒泼耍赖，为了一点儿吃的简直是不择手段。有时凌枫也受不起这么闹腾，但是为了她的身体健康，凌枫还是坚持了他一贯的原则，说什么都不允许苏慕贪吃。 被凌枫这么一说，苏慕只好撇了撇嘴，拿着热热的奶茶吸了一口，委委屈屈地接受了这份好意，毕竟她也是被感冒折腾怕了，再说热奶茶也一样好喝。凌枫看着她这个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她手里的抹布抢了过来，然后帮她继续完成手上的工作。 一切好像又恢复成了没有发生之前那件事情的样子，平淡而普通，这让苏慕觉得在凌枫离开之前大概都会这样的过日子了。她还觉得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终于算是有了稳定的生活，虽然有的时候觉得很累，但是一想到有凌枫在这里，她就觉得累点也没有什么。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几天，苏慕的老板就让她先回那个店呆两天，等她彻底把那个店的东西都收走了之后她再回来。苏慕本来就因为这件事情很郁闷了，而与此同时，凌枫又带来了一个让她觉得更加不幸的消息。 凌枫的妈妈要和她单独见面。 苏慕知道，凌枫一定是已经在全力阻止他的家长做出这样的决定了，所以还是这样的结果的话，也不能怪凌枫。因此尽管她心中十分想拒绝，最后也还是很坦然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到了约定好的日子，苏慕按照凌枫的要求，穿了一身很简单的运动服，然后在出门之前，还重复了好几遍之前心里想到的那些话。可等到店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的紧张起来。 这可是她人生当中第一次见家长，却没想到竟然会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见面。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和他妈妈打招呼，甚至于要叫她阿姨还是要叫她姐，苏慕都不知道要怎么选择。 这就是两个人年纪相差太大所带来的不方便的地方，在以往苏慕工作的地方，像凌枫爸妈的这个年纪，她从来都是叫哥叫姐的，就算年纪再大一点，她也没办法叫人家阿姨。这样过了一年半的时候，她也习惯了这种称呼，出门在外的时候，只要看着年纪和这些人相仿的，她都会叫哥哥姐姐，除非是跟她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有可能会叫人家阿姨或者叔叔。就连有的时候和凌枫出去打车的时候，如果凌枫有什么事情问司机的话，他都会十分自然的叫人家叔叔或者阿姨，可是到苏慕这里，让她叫叔叔阿姨，她实在是说不出口。所以苏慕特别害怕自己万一一紧张，到时候先喊了一句姐怎么办。 凌枫觉得苏慕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因为在他眼里这根本就不应该是什么值得担心的问题。就在他刚安慰苏慕两句，让她不要紧张的时候，苏慕对他摇了摇头，然后对他坦白道： “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上一份工作的事情，事实上，如果是正常的，和父母见面的话，我是不会这么紧张也不会害怕的，因为我上一份工作结识的那些人都是和你父母这样年纪的人，和他们相处，我还是比较自然的。我所有为人处世的圆润或是手段，都是那些人教给我的。所以正常来说，和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交往对我来说完全不是一件难事。可是你的母亲在最开始就对我有偏见。，完全不觉得这样的两个女人凑在一起，去争一个男人，会有什么好下场。” 虽然苏慕说的是很严肃的话题，但是凌枫一听到她提起的是两个女人争他，他就忍不住有些想笑。 “干嘛？这怎么就变成了你跟我妈抢我了啊？而且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女孩儿，是需要被我照顾的，我可没把你当女人看。” “你可以把我当做小女孩儿一样地宠着，但是我自己很清楚我的年纪和我的身份地位，你可能会觉得我不够成熟，还很幼稚，又不懂事。但是你要知道，如果我把应付那些老男人的手段都用在你身上的时候，你可能根本就承受不了。但我不愿用这些，这是因为我希望在你面前的，是一个真实的我，是一个没有经过任何伪装的我。如果有一天真的变成了我要用应付他们的方法来应付你的话，那不止说明我不爱你了，还说明我也不再需要你了。” 对于苏慕这种时不时就要跟他讲点道理的做法，凌枫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其实在他眼中，苏慕说的这些，他虽然都能听懂，但是有很大一部分他从不认同，只不过是他觉得没有什么争论的必要，所以从来都没有反驳而已，因为就算说了，苏慕也不会听，也只会以为他想的是错的，那还不如不说了。 苏慕当然也知道，凌枫不会理解他说的这些东西，因为在当年她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那些老男人和她说这些的时候，她也是完全不同意的。不过久而久之，时间让她明白，有些经验看起来是错的，但实践起来却永远都是对的。而现在凌枫欠缺的就是时间，或许等他长到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他就会明白，她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两个人等了一上午，凌枫的妈妈都没有来。等到后来苏慕实在是饿了，凌枫就带她去吃了饭，结果饭还没吃完的时候，凌枫的妈妈就给凌枫打来了电话，告诉他她马上就要到了。 电话一挂断，苏慕就开始加快了她吃饭的速度，几乎是狼吞虎咽。凌枫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想笑，又怕她噎着，只得安慰她不要着急，她妈妈说快到了的话，也至少要等二十分钟以上。 尽管凌枫这么说，苏慕还是觉得后面有人催她一样，拼了命地加快速度吃东西，就这么一块，她把平常吃不了的炒饭，全部都吃进了肚子里。凌枫看着她这一个空盘子，十分震惊，忍不住对她说道： “看来以后确实得适当的给你一些压力，这样的话你还能多吃一点，然后还能长胖一些。” “起开吧，你就喜欢那些身材好的，等我把身材吃走样了，你就不能喜欢我了。” 虽然苏慕说的是事实，凌枫确实是喜欢身材好的，不过这可不是他找女朋友的标准。见到苏慕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她身材很棒，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过喜欢上她也不是因为她身材好。所以凌枫完全无法接受苏慕的这个说法，义正言辞地为自己辩解道： “你比我大九岁，我都不怕你以后老得比我快，怎么可能会害怕你身材走样？你这一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呀？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对于凌枫的这个说法，苏慕无语地撇了撇嘴，然后就扯着凌枫赶快到了店里去做准备。大约真的过了二十分钟之后，凌枫再次接到了他妈妈的电话，表示他妈妈和爸爸都已经到了送到店门口，让凌枫出去一下。 一听说凌枫要走，苏慕立刻就紧张了起来。凌枫对她笑了笑，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道： “别害怕，你只要知道无论他们说什么我都一样爱你就可以了。” 凌枫的这句话给了苏慕不少的勇气，于是她站起身，陪着凌枫走到了门口。 凌枫的妈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他们两个一起出来，她先看了苏慕一眼，然后就把凌枫带到了一旁。凌枫扭过头来看了看苏慕，示意她先等他一会儿。苏慕对着他轻轻的笑了笑，然后乖巧地点了点头。 老实说，苏慕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差，不然也不可能总是遇见渣男，选择的永远都是对自己最差的那个。不过说实话，看凌枫妈妈的扮相，实在是有些普通，普通到即便认识几年，在人海中，都没有办法让苏慕立刻分辨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苏慕对什么时尚的品牌都不太了解。除了能认出有口红的那几个品牌的服装和首饰，其他的她都一概不了解。曾经还有什么朋友和她开过玩笑，说不能在苏慕的面前炫富，因为苏慕根本就不知道他在炫富，更不可能知道他炫的富，究竟值多少钱。所以，也有可能是因为苏慕眼拙，只当她是一位扮相十分普通的中年妇女。 过了五分钟之后，凌枫才带着他的妈妈重新回到了店里。苏慕早就已经坐在招待客人的那个椅子上等待他们了，见他们进来，立刻就笑着迎了上去。苏慕觉得自己已经非常有礼貌了，不过大约是因为凌枫的母亲对她的意见太深，所以她在看见苏慕的时候，脸上完全没有任何表情。而凌枫一看见苏慕迎了上来，立刻牵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在了自己的身后，对他妈妈说道： “你不要和她说太长时间，听见没？她还有工作的。” “我知道，你快出去吧，这没有你什么事了，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她说。” “那你就说呗，我在旁边听听怎么了。” “我说单独说你听不懂吗？你在旁边这话没法说，去上外面去。” “那行，那我就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三分钟之后就回来。” “你先去找你爸去，一会儿再说。” “去吧，一会完事了之后咱俩再联系。” 眼见着这两母子有要吵架的趋势，苏慕立刻站出来打了个圆场。凌枫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然后又和他妈妈说道： “你别耽误人家工作，快点说，态度好一点，别吓着她。那我走了，你说完赶快去找我，好吧？” 凌枫说完这句话，又回头看了苏慕一眼才离开。等到凌枫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之后，苏慕才坐到了凌枫妈妈的对面，然后主动和她打了个招呼。 “阿姨你好。” 这一句阿姨险些让苏慕叫成了姐，说完之后，苏慕还在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出现一开始担心的问题。此时凌枫的妈妈才正式回了她一句： “我本来没打算见你的，之前和你妈妈还有你二姨见面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说了很多了，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应该当面和你说清楚才好，所以我才要我儿子帮我把你约了出来。” (22)没关系，我不介意 苏慕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然后认认真真地看着凌枫的母亲，看起来乖巧且诚恳。而凌枫的母亲表情一直都很严肃，确定苏慕没想继续说什么之后，她就又继续说道： “你和我儿子在他出去上学之前就有联系了，这我是早就清楚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送我儿子走的那天，一直在和他打电话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不好意思啊阿姨，我不太清楚他是不是只给我打了电话，不过我们那天确实是打了电话。” 面对凌枫的妈妈这种居高临下、像审问犯人一样的态度和语气，苏慕虽然微笑着回答着问题，看起来态度十分友善，但是她内心当中却已经开始升起了不悦。 他们两个在那天确实是打了几个电话，时间也挺长，但要说一直打电话的话，那倒真是没有，因为他俩打着打着就吵了架，还冷战来着，也不算是一直在打电话。而且苏慕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凌枫有没有其他的暧昧对象，毕竟之前她也发现过那么几个，所以对于凌枫母亲的这个答案，她不能肯定，也不想替别的女生背锅。 然而凌枫的母亲虽然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是好像并没有在乎苏慕的这个回答，仿佛她已经确定了，和凌枫打电话的那个人就是苏慕一样。所以听完苏慕的解释之后，她一点儿都没有其他的反应，就只是立刻对苏慕说道： “我儿子之前也是这样和别人打过电话的，所以当时我并没有在意你们两个的情况。当然，我没有在意也是因为我儿子就算和别人联系，也没有一个维持长久的，中间也换了那么几个，所以在这方面我也不太管他。” “哦，没有太长久的……” 苏慕不知道，凌枫的母亲一定要和她提这件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许是想让她嫉妒，嫉妒凌枫在她之前还有过几个和她一样能够不停和他联系的人。又或者是让她有些自知之明，暗示她凌枫也是那种比较受欢迎的男生，也不是没了她不行，让她掂量好自己的份量。再不就是故意想要气气苏慕，给她找不自在。 苏慕能想到的答案，基本上也就这几个了，倒不是她多想，而是这是她在之前那份工作中保留下来的习惯。她见惯了那些成功人士，说一句话就想要表达无数种意思的场面，也时常经历他们这些人在茶桌上斡旋。所以她倒不是故意想要曲解凌枫母亲的意思，只是她下意识得觉得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情都会有它自己的含义，不可能都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点疏忽，就落进别人早就设好的圈套里，然后把自己手里珍贵的东西扔掉。而且不止如此，她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来，那些对她重要的东西到底对她有多重要。 她可不能给任何人留下能够伤害她的把柄，除了凌枫之外。 因为凌枫就是她最大的弱点。 “是啊，之前也有过几个女生有过这样的情况了，也都是当着我的面儿打的，我儿子有事情从来都不避讳我的，都跟我说。我也阻止，是因为我知道他们聊着聊着就腻了，我没有必要阻止。要不是你们两个这一次聊的时间有点长，我也不可能在意。” “不好意思阿姨，你想要表达什么我不太清楚，能麻烦您说得清楚一点吗？” 苏慕十分礼貌地阻止了凌枫妈妈继续说下去，然后直接把话题准备转移到正事上。她可没有那个时间去听他的母亲跟她讲这些事情，而且这些事情她也真的不感半点兴趣。 苏慕说的这句话的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她的语气实在不是很友好，所以她最先换回来的是凌枫母亲的一个白眼，不过好在紧接着她又说了没几句之后，终于改变了话题： “我一开始没有管你们两个，是因为我觉得你们两个也和之前那几个一样，聊聊就不会再聊了，不过没想到这都快三个月了，你们两个还这样。” “阿姨，这句话你刚刚说过了。” 苏慕觉得如果她再这样磨叽下去的话，自己可能就没有办法保持微笑了，因为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有些咬牙切齿了，如果她再说出什么她不想听到的事情的话，她都怕自己忍不住会直接将她轰出去。 凌枫的母亲对于苏慕这样的态度也很生气，但碍于她想说的话没有说完，就只能冷静下来，对她说道： “一开始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年龄差距这么大，只知道你是比他大的，所以我也不反对。毕竟这个年纪处个男女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儿子也不比别人差，有人喜欢也很正常。但是，我那天才知道你们两个竟然相差九岁。小姑娘，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换成是你，你觉得你能接受你儿子找了一个比他大九岁的女朋友吗？就这么说，你妈能接受，你找了一个比你小九岁的男朋友吗？” 苏慕心道，就算以后她给她带回来一个男朋友她都能接受，管她年纪多大呢。只不过这话她不可能直接说出来，就只能换了一套说辞。 “每个人对爱情的看法是不一样的，在我看来，爱情是不分年纪大小，也不分性别和种族的。” 苏慕说得很直接，并且态度也很坚定。凌枫的妈妈听她说到这些，立刻就继续试图和她讲道理： “姑娘啊，你别傻了，你现在是这么想的，那是因为你俩还没有开始过日子，等你们两个开始过日子了你就知道了，你们这年龄差距是真的不合适。”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不合适，但是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们两个一个机会来给你们证明呢？” “你让阿姨怎么给你们机会啊？你要是比他大那么一两岁也就罢了，再不就是他步入社会了，或者是你还在上学，那这也行。可是你看看你们俩个现在，一个还在上学，一个已经开始工作了，那思想能一样吗？你两个人思想都不统一，看法做法都不一样，我怎么能支持你们两个呢？你自己说你们两个那能有什么好结果吗？” “那再说了，说句不好听的，我儿子还在上学，你都已经工作了，那你们两个经常联系是不是会耽误我儿子学习？你耽误我儿子学习，我儿子的未来前途怎么办呢？他本来还要出国呢，结果现在因为你，连国都不想出了，你知道他之前是有多么坚定的想要出国吗？你说你这不是在耽误他的前程吗？” “不好意思啊阿姨，这点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因为我从来没有让他放弃过出国的打算。而且我一直在劝他，让他坚定自己的想法，好好出国读书。” “这不是你说的算的，我儿子的脾气我太了解了。他一旦认定了的事情，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你说你万一要是让他对你太依赖了，然后放弃了出国的念头，一定要在国内和你在一起，那他的未来怎么办呢？你能负责吗？” “我……” “你负责不了，而且姑娘我和你说，你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对你自己也非常的不负责任。” “我哪里不负责任了？” “哪里不负责任？你自己想，你都已经二十八岁了，他呢？他才十八岁不到，你们两个就算在一起，以后也是不可能结婚的。你要跟他结婚，那你至少还得等六年，六年都是少说的，毕竟他总不可能一毕业就结婚吧。那六年之后呢你就三十四岁了，你说万一你俩要是分手了的话，你年纪这么大了，你怎么再嫁人呢？到时候谁能要你呀？” “阿姨也是女人，我也得为你着想。女人的青春可就那么几年，你现在已经在青春的尾巴上了，过了三十岁，你想要再找别的条件好的，谁理你呀？你不得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吗？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那你家里人能接受得了吗？你三十多岁了还不结婚，外人得怎么看你，他们又得怎么说你爸你妈呀？小姑娘做事不能不考虑过后果，不能总按照自己的喜好去了。” 苏慕必须承认的是，凌枫的妈妈说得这段话，对其他女孩子来说是非常实用的，因为这个社会对女性的偏见依然很大，哪怕就是在她的周围，许多三十岁了还没有结婚的女生，都会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她都已经听到过好几个这样女生被大家讨论了，而且都是因为过了三十岁还没有结婚这件事。可是，他们说的那几个女生她都十分了解。她们的生活精致、丰满，让她羡慕得不行，对她来说，如果在那个年纪可以过这样的日子的话，其实不结婚也是可以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人们会把三十岁了还不结婚这个问题的根本推到女性的身上，因为她觉得婚姻是自由的，一个人是否选择婚姻，都是正常的。没有人规定人这一辈子就必须要结婚，同样也没有人规定，女孩子就一定要在三十岁之前结婚。她们都有权利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毕竟所有的生命都只有一次，大家努力的方向都是希望在这唯一一次的生命当中，能够让自己更加的快乐。如果不结婚可以让自己感到快乐的话，那么就根本没有必要结婚了。 这是苏慕一直以来的思想，但此时此刻，面对凌枫的母亲，她却并没有把这些东西说出口，只是抬起头，语气有些生硬得说道： “阿姨你没有和我和凌枫在一起生活过，所以你不知道我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把你们的思想强加到我们两个人的身上，因为在我们两个人的生活当中，并没有发生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们知道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所以都在努力，希望能让生活变得更好一些。我们也没希望得到您的祝福，但是，我们希望您至少能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去证明给你看，我们两个是可以幸福的。” “是，你们两个是现在觉得幸福，那以后呢？你们有想过以后吗？等你四十岁了，我儿子才三十岁，他的年纪刚刚好，你说那个时候有其他的女人出现，你该怎么办呀？你抢得过人家吗？人家年轻貌美，有朝气有活力的，你呢？四十岁了，没准都变成老太婆了。那你说，我儿子能顶得住外面的这些诱惑吗？” “您说的没错，确实有这样的可能，但是，我对您的儿子有信心，您为什么不能对您的亲生儿子有信心一点？你应该是最清楚他是什么人的人了，不是吗？您觉得你儿子能做出这样背信弃义的事情来吗？” 听完这些苏慕就已经十分不高兴了，但是碍于情面，她又不能发火，更不能把她撵出去，所以就只能忍着。可是，她怎么样都觉得不服气，于是就这么讽刺意味十足的回敬了一句。凌枫的时候母亲被她这句话气得不轻，甚至一度有拍案而起的趋势。而就在这个时候，凌枫终于从外面赶了回来。 “这都多长时间了，该说完了吧，说完了的话我们两个就先走了。” 眼见着两个人不说话了，凌枫冲了进来，拽起苏慕的手就往外走。凌枫的母亲在他们两个后面不停地喊着凌枫的名字，试图将他们两个拦下来，但是凌枫走得很快，不过几步就把他妈妈甩在了身后，然后在商场嘈杂的音乐声中，他们两个就没有再听到他妈妈的声音。 等到确定后面没有人了之后，凌枫才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苏慕，理了理她的碎头发，然后对她说道： “怎么样？我妈妈没有难为你吧，我本来早就要回来的，但是我爸拦着我不让我走，我好不容易才找了个机会跑出来的。” “嗯，没有，你不用担心，你妈妈说的这些话，我早就已经听过很多遍，我是不会在意的。” (23)要提前分别了 凌枫在听到苏慕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中不自觉地就回想起了当时两家家长见面时的场景。苏慕大约是听她母亲说了一部分，所以对于这件事情也有了一些了解，但是凌枫相信，有些事情苏慕的母亲肯定还是和他一样在瞒着她，并没有告诉她的，不然的话，以苏慕的性格，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 他其实是可以告诉苏慕实情的，但是，他也有私心。因为这些没有被苏慕知道的事情当中，有很多方面对他的影响也不好，他不想让苏慕知道这些关于他不好的这方面的事情，他希望在苏慕面前一直维持一个好的形象，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这个形象足够苏慕继续爱他就可以。 想到这里，凌枫就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而是拽着苏慕真的去了一趟卫生间，等到他们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两个人惊讶地发现凌枫的母亲还没有离开，这就让他们两个不由得觉得有些尴尬起来，于是，凌枫立刻把他的母亲从屋里有些生硬地带到了屋外。 苏慕觉得凌枫这样做非常不好，但是，她又不好意思去阻止，毕竟她的身份也不太合适，所以就放弃了开口。而且更主要的是，她从和凌枫母亲的这一段谈话的大致内容上也可以看得出来，凌枫的母亲是十分宠溺凌枫的，在她的眼里，凌枫几乎就没有错的地方，就算是错了，也都是小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而正是因为她这样的溺爱，所以才造就了凌枫现在这样有些自私的性格。 事实上，早在这个时候苏慕就已经发现了一些事情的端倪了，但是，她并没有去在意这件事情，原因不只是因为她觉得爱情是可以改变凌枫的，也是她自信地认为，她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让凌枫学习到一些在他这个年龄段还不清楚地行为处事的原则。 老实说，如果要苏慕去给凌枫讲道理的话，那作为一个当过老师的人，苏慕完全可以跟他讲上一天一夜。这不只是因为苏慕能说，更是因为如果按照一个很公正的角度去看的话，凌枫的思想上其实存在着很多的问题的。它们需要被纠正，但是苏慕不愿意去充“”当这个角色，她不希望自己像凌枫的教导主任一样，总是不停地给他讲道理，而且她也认为有些道理其实是不需要凌枫在现在就需要懂了。她能做的也是她应该做的，其实更多的是在正确的时间内，去帮助凌枫更快的认识到一件事情的本质以及处理它的正确方式。 苏慕一直觉得她这样的想法是没有错误的，然而在以后事情经历得多了之后，苏慕就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简单了一些。 很多期望以及对未来做下的期许都是好的，不过现实的发展并不一定会让这些期望全都成为现实。而且有一句老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两个虽然还用不到这样的词语去形容，但是很不幸的是，在他们两个人接触的过程当中，本应该是互相汲取对方身上的优点的，但是到最后，全都变成了模仿对方身上的缺点。 苏慕变得越来越幼稚，越来越不理智，而凌枫呢，态度也变得越来越差，完全不能接受苏慕所提的任何意见及建议，他甚至都不愿意去听苏慕说这些事情，每当感觉到苏慕试图跟他讲大道理的时候，他都会十分的抗拒，而且一定会以吵架的方式来结束这一段苏慕所谓的人生课堂。 苏慕在这场会面当中就已经感觉到了这样发展的苗头，但是她并没有在意，也没有加以阻止，所以在事后，苏慕回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时常会责怪自己。但责怪其实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它起不到任何的效果，除了让自己更加自责之外。 凌枫和他的母亲在外面讨论了很长时间，而苏慕就坐在店里面一直等待他们聊天结束。大约过了能有二十分钟之后，苏幕才眼见着凌枫的母亲离开，而凌枫又重新回到了店里。 “喂，你们说什么了，说了这么久……” 苏慕向着凌枫迎了过去，还没等碰到凌枫伸过来的手的时候，她就先问了这么一句。凌枫对着她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然后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操作台那里，在自己坐下之后，让苏慕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苏慕并不太习惯在上班期间和凌枫有如此亲密的动作的，但是在这个特殊的情况之下，她也不太想去拒绝凌枫，所以就任由凌枫这样抱着。而凌枫在抱住她之后，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处，沉默了很久，才犹犹豫豫地对苏木说道： “那个……老婆，我过两天大概可能是要去杭州待上几天了。” 这决定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了，突然到让苏慕一脸茫然，凌枫早就猜到了苏慕在听到这些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还不等苏慕问出口的时候，他就对苏慕解释道： “其实这是早就已经定下的事情了，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家里人就决定，在这次过完春节之后，一家人一起去杭州旅行的，不过这不是因为咱们两个在一起了吗？所以我不太想离开你那么长时间，就一直推一直推，推到现在都没有去。我妈本来就因为这件事情挺不高兴的，然后现在知道原因是受了你的影响，她就更不高兴了，所以……” “所以其实就是换了一种方法，试图阻止我们两个是吗？” 凌枫的解释还没有说完，苏慕就抬起头，正视着凌枫的眼睛，笑着对他说了这么一句。凌枫被苏慕这样的抢答弄得有些尴尬，他干咳了两声，试图解释道： “没有啦......” “嗯哼，我也没有说什么，这是你们家里人的决定，当然不能因为我一个外人说取消就取消的呀，所以，你们什么时候走呢？我看看，如果可以请假的话，到时候我去送你啊。” 凌枫一直以为苏慕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定会非常生气，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和苏慕赔礼道歉的打算，然而苏慕的这个回答却是十分的轻松，好像凌枫和她说的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对她来说似乎完全都没有任何意义，这让凌枫一时之间有些搞不透苏慕的想法，忍不住问苏慕道： “老婆，你不生气的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啊？这难道不是你们家里人做的决定吗？我是个外人，我没有办法去左右你们家里人的决定吧，而且，一家人出去旅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啊，我为什么要生气？” 苏慕解释得十分周到，甚至连她的笑容都显得十分的真切，这就让凌枫更加不敢去相信苏慕这话的真实性了。于是他连着问了苏慕好几遍，是不是真的就是这么想的。苏慕实在是被问得有些无奈，只能不停地点着头。之后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瞬间就绷起脸来，瞪了凌枫一眼。 凌枫看到苏慕这样的反应，还以为是她终于决定表明自己真实想法了，这让凌枫还觉得有些庆幸和窃喜。不然的话，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面对苏慕了，可是令凌枫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苏慕和他说的话的内容，事实上跟他去杭州这件事本身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我记得你第一次领来给她做戒指的那个女生就是杭州的吧，所以我警告你哦，这次去杭州可以，但是你不准去见。不然的话，那你就不用回来了，回来也没有我了。” 凌枫完全没有想到，一个连自己的身份证都经常不知道被自己放到哪里的人，在记仇这方面竟然记性这么好。那个女生是住在杭州的这件小事，苏慕竟然还都能记得，老实说，如果不是苏慕提起的话，连凌枫都不记得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距离她知道这个女生的身份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这么长的时间里，在突然提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居然还能想到，真的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凌枫听完苏慕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想去夸夸苏慕这记仇的本事实在是太高了。不过好在他的情商还没有低到这个地步，所以他立刻改口，对苏慕说道： “我们两个人早就已经不联系了好吗？不过就是上个月她告诉我说，我们两个一起给她做的那个戒指被她弄丢了，之后我们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联系，你要是不高兴的话，我也可以把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掉的，反正我去杭州的话是绝对不会去见她的，这你放心好了。再说了，我就是说了一下她的老家是在杭州，又没说她一直在杭州，她现在在哪我也不清楚。” 凌枫的这个回答让苏苏慕满意得差点以为和她说这话的人不是凌风，因为有些时候凌枫其实是很直男的，尤其是在面对这些敏感问题的时候，以前的凌枫都只会直接的去反驳苏慕的观念，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了这么大的进步。这不禁让苏慕的心情稍微变得好了一些，于是她对着凌枫笑了笑，然后掐了掐他的耳朵，对他说道： “又没说不能联系啊，虽然我觉得那个女生好像是有点喜欢你，哦，对了，我跟你说过吗，你之前在要我微信号的时候，那个女生在旁边，我特意看了她一眼的，哇，她脸上的表情可真的是很复杂诶，就那种明明很在意很吃醋还要装作完全不在乎的样子，连我看着都觉得有些心疼呢。” 凌枫听到苏慕这样的形容，差点没忍住就“噗”地一声笑出来，他完全想象不到苏慕怎么会这么可爱，于是他就突然冒出了一种想要捉弄苏慕的心思，对她说道： “那你明明知道人家喜欢我，你怎么还答应我的请求了呢？“” “喜欢你怎么了？难道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去主动争取的吗？是她自己不争取的，怎么让你说得好像是我在和她抢一样？暗恋本来就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呀，再说了，你又不喜欢她，那就更没有好结果了。而且是她暗恋你，那谁知道你是什么态度，我看你对她也没有态度，那我为什么不能和你在一起啊？难不成有人暗恋你，别人就不能喜欢你了吗？那这哪是暗恋啊？也太霸道了吧。” “嗯，说的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 凌枫点了点头，表情和动作都显得一本正经的。不过苏慕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不过就是想要调侃她。于是她立刻冷哼了一声，试图想要从凌枫的身上站起来。凌枫显然是不想让她走的，于是她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双手环着苏慕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胸前，闷声问道： “老婆，如果以后知道有人暗恋你了，我该怎么办呀？” “你是傻吗？还是刚刚根本就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老实说凌枫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挺煽情的，而且他本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继续这个话题。但是，对于苏慕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来说，煽情这种事情在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没办法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她虽然还没有到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地步，但她的做法，在一般情况下，都会有些让人瞠目结舌。 “我都跟你说了，暗恋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谁暗恋我，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既不会影响到我，也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在这瞎担心什么啊。再说了，你老婆这么温柔，这么好看，暗恋我的人多了去了，我都感受不到了。” “啧，有些人可真是自恋啊。” 眼见着苏慕把脸一扬，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凌枫就有些想笑。不过话说回来，他倒是一点都不觉得苏慕说得话有多夸张。以他这个眼光来看，苏慕当然有十分过人的地方，所以有很多人暗恋苏慕这件事情，他都完全不会怀疑它的真实性。 (24)突然来的好消息 不过苏慕可以不把暗恋这件事情当回事，但是他可不行。他喜欢的女人，别人惦记都不能惦记，不然的话，他一定会让那个人更加嫉妒他的存在。 想到这里，凌枫不知怎么了，就先升起了一股嫉妒的心理。他越看苏慕，就越想把她藏起来，不让其他任何人看见，就好像苏慕是什么绝世珍宝一样，别人看一眼就会觊觎，然后从他手中把她抢走。 虽然这样想有些夸张，凌枫自己也知道，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他甚至还会想，哪怕即使之后有一天他不喜欢苏慕了，他也一定要把苏慕藏起来，不给任何人靠近苏慕的机会。 想让他把苏慕让给别人，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就算是分手了，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当然，虽然这件事很重要，但是与此同时，凌枫的心里又不免有些担心，担心自己还不够好，不能够在苏慕的心里占有更多的分量。所以目前为止，他认为自己一定要改变一下策略，把最应该做的事情改成努力让苏慕把他更加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因为受到了凌枫妈妈的控制，所以凌枫能出来的机会就很少了。而且两个人每次见面都有着匆忙，如果想晚上出去看个电影或者吃个饭什么的，总是要承受凌枫妈妈的电话轰炸。后来凌枫的妈妈可能是觉得给凌枫打电话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所以之后她趁着凌枫在外面、但一定不在苏慕身边的时候，给苏慕打了两通电话。 对于凌枫妈妈会给自己打电话这种事，苏慕早就已经料到了，而且她也料到了，她说的话应该全都是希望苏慕主动离开她儿子的意思。只不过这几次比第一次见面父母时说得更加过分的是，凌枫的母亲提到了两个人家庭之间的差距。 虽然没有表明在这方面苏慕完全配不上凌枫，但是苏慕自己心里非常清楚，她究竟是想表明什么意思。当然，凌枫母亲说的话除了让苏慕气愤之外，还有让苏慕气到有些想笑的，那就是凌枫的母亲在电话中表示，凌枫从小到大在家里就没有怎么干过家务，用她的原话来讲那就是凌枫可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他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孩子，竟然到苏慕的店里去给她当免费的服务生，实在是委屈了他家孩子。再往深了说就是，苏慕让她家的孩子受到了委屈。 苏慕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除了气到想笑，真的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她实在是懒得和凌枫的母亲争辩，告诉她尽管他们两个的家庭条件相差的很多，苏慕的家庭条件确实比不上凌枫的家庭条件，但是在两个人相处的过程中，苏慕真的没有多花过凌枫的一分钱，这一点她问心无愧，再有她说的“免费劳动力”这件事情，那苏慕就更无辜了。毕竟苏慕一直都是不希望凌枫插手她工作上的事情的，是凌枫自己见不得她太吃苦劳累，主动要来帮忙的，而且还怎么撵都撵不走。那这样的话她也没有办法，她总不能因为凌枫好心要帮她，她不愿意不说，还因为这种事情和他吵架吧？那这岂不是有些太不知好歹了？ 关于凌枫妈妈打电话过来这件事，苏慕并没有和凌枫提起，毕竟她也不是那种想要挑起战争的人。而虽然没有见面，但是他们两个人还是像以前一样，会在手机上不停地联系。而且两个人一起开始为凌枫接下来的杭州之旅做起了准备，又是规划旅游路线，又是计划出行和游玩时间的，简直比苏慕自己一个人出去玩儿的时候，准备得还要周全。 虽然苏慕知道，他们一家人到最后肯定是不会按照这个计划完全实施下去的，但是，她还是很享受这其中的过程，或许是因为她自己本身就很喜欢旅行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情是她和凌枫一起认真努力做的，所以对她来说更加有纪念意义一点。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苏慕就开始计算着凌枫究竟是什么时候会走，又什么时候会回来。结果这一等就过去了好多天，苏慕感觉她都要等到凌枫开学走了，她都没有等到他要走了这个消息。不过完全出乎到她意料的是，在他说要走之前，她竟然在某个下午看见了凌枫就站在她们店的门外，笑着看着她，似乎是在等着她出来。 一开始苏慕还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那是自己因为太久没见过凌枫而出现的幻觉，直到她往前一步一步的靠近着凌枫，并且在靠近他之后，又戳了戳他的肩膀，确定了不是海市蜃楼才有的影子之后，他才相信，他是真的看见了凌枫。 “你是准备走了，所以当面来告诉我一声的吗？” 苏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儿短路了，见到凌枫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对她说这些。等她说完之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成了十分懊恼的样子。而凌枫见到苏慕这个样子实在是忍不住笑笑了，等到笑够了之后，他就张开了双臂，等着苏慕把自己送进他的怀抱里。 这回苏慕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快走两步就扑进了凌枫的怀里。凌枫瞬间就把她抱紧，然后，十分温柔地对苏慕解释道： “我不去杭州了，剩下的这些时间我都留给你。” 苏慕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听到这句话的反应，就好像是电视剧里主人公脑补出来的小剧场一样，让人觉得有些荒诞，她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凌枫，试图想要知道这荒诞其实是确实存在的。凌枫也不知道苏慕为什么这样看着他，但被看的时间有些长了，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笑着揉了揉苏慕的头发，问她： “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个眼神看我？” “我真的没有在做梦吧，你为什么不去杭州了呀？” 苏慕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她心中所想，凌枫听完又是一笑，然后就继续对苏慕解释道： “对啊，确实是不去了啊。因为家里有些事情，我爸妈抽不开身，我又不想自己一个人去杭州，所以就不去了。怎么，你还觉得我是在骗你吗？” 听过原因之后，苏慕点了点头，然后立刻感觉好像不太对，就又马上摇了摇头。之后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十分慌张的问凌枫道： “那你爸妈知道你来找我吗？如果知道的话他们同意了吗？没有再吵架了吧？” “当然有吵啊，我们每天都会因为你不停地吵架，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于我来说只要有你就好了呀，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就算是每天都吵架，就算是他们永远都反对，那我也不会离开你的，这你就放心好了。” 凌枫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现得异常坚定，苏木听闻，忍不住眼圈一红，然后把心里想说的那些话都藏了起来，更加抱紧了凌枫。 “所以你也不会放弃我的对不对？我因为你和家里都闹翻了，就只想要你，你不会让我变成孤身一个人的对不对？” 感受到苏慕的动作，凌枫下意识地就问了这么一句。 其实不光是苏慕对未来没有信心，凌枫也是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信心的，他也会时常担心，苏慕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来和他分手。 毕竟苏慕的年纪摆在那里，她遇到的问题，肯定比他遇见的更要五花八门一些，现在阻止他们两个的人虽然就只有爸爸妈妈，但如果要是站在苏慕的角度上来看的话，阻止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事情就多了去了。所以凌枫也会很害怕，自己坚持到最后却没有一个好的结果。 苏慕一直不太相信凌枫也会想这些问题，所以她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也就根本没有注意到，凌枫感情上的变化。不过对她来说，其实现在没有什么更能比凌枫不去杭州这件事情让她更加开心的了。她眯着眼睛傻笑了很长时间，这才想起来两个人还在店的外面，于是赶快把凌枫带回到了店里。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就比较快了，虽然每天晚上凌枫的妈妈都要给凌枫打电话，告诉他早点回家，但是，她再也没有联系过苏慕了，而且对待苏慕的态度好像一天比一天更加友好。这让苏慕不由得觉得，如果时间再稍微长一点的话，那她和凌枫在一起不会被反对，应该也是可能发生的事情。 然而现实并没有给苏慕这个机会，让她继续缓和她和凌枫家里人之间的关系。因为没过几天，凌枫就开学了。这就意味着他又要开始到学校去了，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就又要开始进行异地恋的生活了。 因为之前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所以当苏慕知道凌枫要回去上学了的时候，其实她内心当中是有些抗拒的。因为她会很害怕，在凌枫脱离开她独自生活之后，会像她大学时的那个男朋友一样，试图在国外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并且是在瞒着她的情况下进行。 不得不说，其实那段感情对苏慕造成的影响非常大。苏慕自己可能不愿意承认，但是她周围的人都非常清楚，现在苏慕所做的某些事情，而且在某些态度上的转变，都和那件事情有关。他们也为苏慕抱不平，后来还是苏慕自己觉得，感情确实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尤其当她发现她的前男友，为了那个女孩子改变了太多了的时候，她就知道，其实她从来都没有赢过。甚至于有些游戏，她从来就没有开始，就更谈不上输赢了。 在凌枫临走的前一天，苏慕特意和老板请了假，准备和凌枫腻上一天，两个人在前天晚上就做好了一切的计划，第二天一早，便开始按照计划表上列出来的活动，准备一口气把这些事情全部完成。 在这个时候计划表还是有它存在的意义的，不过等到后来的时候，基本上这些东西就都变成了摆设，两个人或许因为太喜欢对方了，所以对计划这种东西就没有那么在意了，但是在现在，这种形式上的东西，两个人却还是非常的执着。 说是想做很多事情，但事实上，因为都要在苏慕工作的那个商场里去完成，所以就显得并没有那么充实。逛过街，看过电影，又吃过午饭之后，距离两个人进行下一场活动的时间，还有很大的富裕，于是凌枫就提议，要带苏慕去ktv唱歌。 对于唱歌这件事情，苏慕可是分得很清的，如果和一帮朋友出去玩的话，除非他们和自己都十分熟悉，不然的话，她只是会象征性的唱上一两首，然后就以唱得不好听为借口，推掉所有人递过来的话筒。但如果就那么三四个人的聚会，想要来唱歌的话，那苏慕简直就是麦霸。只要被她逮住了话筒，那么连续唱上三四个小时都没有问题。苏慕甚至还有曾经自己一个人，因为失恋跑到ktv，连着唱了三小时的记录。 不过在此之前两个人也没有什么时间到ktv唱歌，所以凌枫并不知道苏慕唱歌还可以，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媳妇儿居然会是个麦霸。他只是想趁机更加了解苏慕一点而已，却没想到，他竟然意外的发现了苏慕的另一项技能。 只是话说回来，其实凌枫和苏慕也差不多，只不过是凌枫在熟或者不熟的人面前都不怎么唱歌，就出了苏慕之外。因为他知道自己唱歌并没有那么好听，而他又是个有些爱面子的人，不想被人知道他唱歌没那么好听，所以，他几乎不在任何人面前唱歌，哪怕是朋友热情邀请，他也都会拒绝。但事实上他其实是非常喜欢唱歌的，所以当两个人到了ktv之后，他就先苏慕一步，点了好几页的歌，而且有大半部分都是林俊杰的歌曲，搞得苏慕都不知道自己要点什么了。 (1)曾经也是追过星的人啊 虽然去ktv苏慕都很少点林俊杰唱的歌，因为她大部分都唱不上去，但是她一点都不否认，林俊杰是她追过的第一个歌星。 想当年林俊杰凭着一首《江南》可谓是红遍了大街小巷，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苏慕开始踏上了追星的道路。 那个时候的科技远没有现在发达，在没有随身听的情况下，苏慕想听歌，用的都是家里的老式录音机。再加上那时候苏慕小学还没有毕业，一盘盗版磁带苏慕都得攒上几天的零花钱，所以赶上林俊杰或者周杰伦出了新专辑的时候，她都要节衣缩食上几天。 和现在的苏慕比起来，小时候的那个苏慕，可真是单纯且专一，喜欢谁目光就一直停留在谁的身上。可也不知道这几年受了什么刺激，越长大，苏慕就越“花心”，几乎是完美得体现了“见异思迁”这个词的含义。而对于她这种日渐三心二意、并且只喜欢好看的人的人来说，追星实在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乐趣。 这些年苏慕在追星的我道路上就从来没有停下过，从国内追到国外，从歌手追到影星，从清纯可爱追到血腥犯罪……几乎各种类型、各个方面，苏慕都有涉及。这样细算下来，苏慕这些年在追星的道路上喜欢过的明星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无论是谁和她提起追星这件事，提起哪个明星，她都能说上一阵，而要是和她说起她感兴趣的方面，那光这个方面涉及到的明星，她随随便便都能说出五六七八个。 不过这几年可能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再加上她发现了更多的喜好和乐趣，所以，苏慕对于追星这件事情的热度就减少了很多。以前能为了买关于这些明星的周边海报贴纸或者同款，她都乐得节衣缩食，可是现在她不用节衣缩食了，却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了。最近一次比较疯狂的追星也就是追白宇和朱一龙了，而追他们付出的那些精力，也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一句“和以前一样”听起来好像既有年代感，又有种始终如一的感觉，但事实上，苏慕在长大了之后，却是更有精力和能力去做更多的。 但她都没有做。 如此想来，和那些一心一意只喜欢一个明星的人来说，苏慕这样的追星更像是一种无聊时的消遣。苏慕本人也不否认这一点，毕竟他们的存在确实填补了一些她生活中的空白，而且她自己也知道，想让她长久的喜欢一个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就算那个人在别人眼中再有魅力，对苏慕来说，这种魅力也有个期限，期限一到，她就会对这个人完全失去兴趣。别说天天接触的这些人里都没能找出来一个能让她长久得保持喜爱的我人了，这种只能看不能摸的，根本就不在考虑的范围内。 眼见着苏慕坐在点歌台那里一动也不动，就直愣愣地看着屏幕，凌枫就放下了话筒，坐到了苏慕的身边，从后面把她搂住，然后贴在苏慕的耳边问道： “怎么啦？干嘛不点歌啊？你是不喜欢唱歌吗？还是出了什么别的事情？” “没有啊，只是不知道要唱什么。” 凌枫在说话的时候，呼出来的气都喷在了苏慕的耳朵里，弄得苏慕的耳朵好痒，可是苏慕又不好意思说，只能装作不经意地偏头，拧过身子，然后才对凌枫解释了一下。她说这话也还真的不是在敷衍凌枫，她确实是不知道想要唱什么，因为无论唱什么她都感觉和现在这个情景不太相符。而凌枫却以为苏慕就是在敷衍自己，再加上看到她明显在躲的样子，于是就更加穷追不舍地把下巴抵在了苏慕的肩膀上，控制住了苏慕的动作，仿佛惩罚一般地贴着她的耳朵又对她说道： “你喜欢什么就唱什么，这有什么不好选的呀。” “这我当然知道啊，谁来唱歌不是挑自己喜欢的唱？我就是觉得有点尴尬而已。” “有什么尴尬的？是当着我的面唱歌你觉得很尴尬吗？” “当然不是，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嗯……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咱们两个人喜欢的东西也不是一个时代的呀，你唱的和喜欢听的，我都没听过，我想唱的你就更没听过几首了。” 这还真不是苏慕夸张，虽然苏慕现在已经不怎么追星了，但是作为一个曾经追过星、并且依旧沉迷于外表美貌的人来说，对娱乐圈多少也会关注一些。这些年明星这个行业发展的很快，所以明星更新换代的速度，比她追星的那个时候快得实在是太多。像苏慕这种很难记住人脸的人，对于新生代的明星，几乎就产生不了什么印象，甚至可能苏慕连他的脸都没记住呢，他的热度就下去了。而且更让苏慕觉得恐怖的是，她觉得现在的明星都长成了一个样子，国内的还好一些，可能是因为看着比较习惯，像韩国、日本之类的，一出一个组合，苏慕就觉得，那些组合里的人就好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根本就让她无从分辨。再加上唱功和演技都差强人意，有些甚至是让她觉得目不忍视、耳不忍闻的，而且大部分包装出来的也不过就是个千篇一律的皮囊，以至于无论别人怎么安利，她都很难对他们产生兴趣。 或许是大众喜好的趋势让演员和歌手这种“职业名词”发生了本质上的改变，所以给很对相关的行业带来了一系列很奇怪的改变。苏慕本身作为一个喜欢填词的人，她有的时候真的很难理解，为什么现在这种连歌词都读不通顺、内容全都是东拼西凑、根本没有什么意境和含义的歌会那么火，相反的，那些好听而且是用心写出来又充满感情的歌却总是小众的喜好。 这疑惑苏慕已经试图解开好久了，只不过她一直没有找到答案。她也尝试着问过凌枫，可在凌枫眼里，这些都不应该成为苏慕眼里的问题，因为它们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 苏慕不想就这些事情和凌枫争辩，她十分清楚，这种情况完全不可能会有和局，所以就不应该有一个开始。 说过了现在这些明星，话题回到苏慕喜欢的那些人身上，苏慕就只觉得他们虽然都上了年纪，但一直以来，他们的颜值和技艺都都在一条很高的水平线之上。只不过虽然在苏慕的眼里他们颜值在线，能力也在线，就算在刚出道的时候也能轻轻松松甩那些新人好几条街，但是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凌枫都不认识。这点光是从他们一起看电影、讨论演员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以至于当苏慕想要点歌的时候，她都下意识地想问凌枫，有没有听过这个歌手的名字。 当然，其实也不止苏慕一个人这样觉得，有的时候凌枫也发现，自己和苏慕在提起这些问题的时候总是处在一种很尴尬的局面。两个人都知道他们之间是有代沟的，但是，他们两个的这种代沟又不像正常的年纪相差这么多的人应该有代沟。如果能有一个形容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这种代沟的话，那么最合适的词语，应该就是“半生不熟”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形容呢，来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苏慕和凌枫都喜欢动漫，但是他们两个人喜欢的动漫，会有年代差。苏慕喜欢的都是很多年前流行的东西，这几年的更新她一概都没有看过，翻来覆去看得永远都是旧的东西，而凌枫一开始接触的就是新的，所以他对苏慕看过的那些完全就不知晓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 可两个人喜欢的确实都是动漫。 同样的，这种问题不止出现在这一个方面上，在生活当中的各个方面，都可以看到这种现象。用苏慕的话来说，她有的时候就觉得凌枫好像是缩小版的她一样。甚至偶尔她还会觉得，喜欢凌枫的时候，就好像在喜欢当年的她自己。 当然这话她是没有办法和凌枫说的，因为如果要是和凌枫说了的话，估计他又得生气了，而且不只是生气，没准他还会想起其他不应该他想的东西。 苏慕因为想到了这些，心情就不受控制得失落了起来，之前想来唱歌的那种心情也逐渐消失不见了。凌枫抱着她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眼见着她的情绪越来越低落，凌枫也觉得有些不开心。不过好在这一次他知道原因，所以他并没有问苏慕她怎么了，而且很快，他就想到了解决的方法。 “所以老婆，你不会是觉得我嫌弃你了吧。” “这是很正常的吧，换成是谁谁都会这样想的啊，毕竟我大你这么多。但是你敢嫌弃我了，我肯定会掐死你的。” 苏慕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来，双手掐住凌枫的脖子，同时还做了个咬牙切齿的表情，似乎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变得凶恶一点。凌枫看着她这样突然就笑了笑，也没有挣扎，只是继续说道：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呀？我觉得你想的那些都不是问题啊，就算你喜欢的东西我不清楚，我喜欢的东西你也不了解，但是，我们喜欢的类型都是一样的呀。那这样的话，你就带我了解历史，我就帮你科普时代的发展进步，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苏慕在听到凌枫说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就想去反驳他，比如告诉他，她对现在的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但是她转念一想，凌枫竟然说出了这句话，就证明他在尝试着去接受她的一切，想去了解她的生活和他的喜好，那她有什么资格去拒绝了解凌枫呢？如果在这种简单的事情上都拒绝凌枫的话，那她岂不是太过自私了一些。 两个人如果想要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光靠一方的付出和努力，是远远不够的，如果有一方一直在享受和挥霍对方的好的话，那么这段感情根本就不会走得长久。她一直在教育凌枫，两个人在一起，是要一起努力变好的，而在这方面，凌枫已经很听她的话，接受她的建议，并且在做出改变了，既然如此的话，那她就更应该做出表率才对。如果连她自己都抗拒的话，那她说这句话有什么意义呢？自己给自己打脸吗？ 想到这里，苏慕就收敛起了自己的动作和表情，像受了教的小孩子一样，乖巧地坐在凌枫的旁边，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凌枫说道： “嗯，那你要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那是，我当然有道理啊，我说什么都是道理。” 一听到苏慕夸他，凌枫立刻把脸一扬，摆出了一副十分傲娇的样子。苏慕看着他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于是她就把身子扭到了操作台那边，一边迅速地点歌，一边笑着对凌枫说道： “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姐姐今天就让你体验一下，80年代90年代本人听的都是些什么歌。这可不是一般的有年代感，你可听好了。” 对于老歌，那苏慕听的路子可太野了。所以那天晚上她点的百分之八十的歌，凌枫听都没有听过不说，甚至于有的连歌手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过，这并不耽误凌枫听得津津有味，而且苏慕一边唱，还一边给他解释，偶尔还讲讲和这歌有关的她的故事，更让凌枫觉得很开心。而与此同时。他也一直在唱着林俊杰的歌，只偶尔穿插那么几首，当下比较流行的音乐。 两个人点一首我一首的，唱了两个多小时。到最后两个人都唱得有些累了，苏慕率先放下了话筒，捧着水杯就窝了沙发的角落里，专心致志地听着凌枫唱。而凌枫见苏慕半天也不动，就放下了话筒，又坐在了她的身边，顺势还把她搂在了怀里。 (2)问题初露端倪 这一次苏慕没有挣扎，也没有躲闪，就老老实实地窝在了凌枫的怀里。凌枫对此感觉到一阵意外，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然后柔声问道： “怎么啦？唱累了么？” “嗯，是有点。” 苏慕完全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她甚至还顺势想着凌枫的怀里窝了窝，像是粘人的猫咪一样，试图寻找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凌枫被她蹭得心里有些发痒，立刻抬起手按住乱动的苏慕，生怕她再乱蹭下去，他就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了。 始作俑者可不管这个，她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被凌枫按住之间，她觉得这个姿势对她来说很难受，就开始反抗起来，一边反抗还一边皱着眉撅着嘴嘟囔着： “你干嘛，我这样不舒服，别闹啦，我很累了。” 这一闹凌枫就更加痛苦了，眼见着怎么都压制不住苏慕，他索性一把握住苏慕的两只手腕，像拎小猫一样的把苏慕拎到了自己面前，然后贴着她的耳朵对她说道： “你再闹，点起火来，你负责灭火吗？” 苏慕也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孩子，凌枫这样一说，她瞬间就明白了这话中的含义。这让她立刻就停止了挣扎，然后把自己缩起来，用力地向他的怀抱外面躲。 凌枫见到她这样的反应，简直是又气又想笑。他强制性地压下去身体突然涌起的冲动，然后一下又把苏慕重新扯回到了自己的怀里。 “你说你，怎么总是小看你自己对别人的吸引力呢。” 用力地抱着苏慕，凌枫长叹了一口气。虽然他总是开玩笑，不承认苏慕身上的优点，但是事实上，他始终觉得，苏慕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了。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苏慕身上还有哪些隐藏的技能他没有发现。因为她总是可以不停地带给他惊喜，甚至有的时候，他都觉得，她好像永远都停不下来对新鲜事物的追求。她总是能发现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的时候也会像孩子一样，对那些可爱却完全不实用的东西也会爱不释手，总想据为己有。 在没有了解她之前，他真的很难想象，在她这样的人的内心深处，也会住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她对待外人的时候总会表现得很成熟，很懂事，也很会照顾人，可是在他面前，她有的时候又真的很幼稚，比如她逛街的时候遇见好玩的东西总想试一试，有些明知道完不成的事情，不试到最后、伤着自己，她绝对不会放弃。这都是小孩子才会有的表现，凌枫一直觉得这些事情就不应该表现在一个已经二十八岁了的女人身上，可是好像很不巧的是，苏慕把这些全都占满了。 有的时候他其实很难接受苏慕这样，行为上还好一些，但她脑子里那些在他眼中十分幼稚的想法，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也是让他一直很矛盾的原因，而更的时候，他都在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受不了她这些思想而放弃曾经对她许下的那些诺言。 很久之后凌枫才觉得庆幸，庆幸自己当时并没有因为苏慕的各种强调，而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不然的话，他可能在当时就会完全失去爱你了。而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地懂了苏慕曾经和她说过的那句“有些道理是需要时间才能懂的”的真正含义。 好在还来得及。 听到凌枫这句话，苏慕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微微弯了一下唇，然后握住凌枫的手，看着被灯光晃的时明时暗的墙壁，轻声说道： “因为从来没有人真正告诉过我，我有很多过人的地方。从小到大，我没听过谁真正的夸奖过我，无论我做的好不好，我都听不到什么特别的话。有些人大概会劝我说我应该满足，因为至少我不曾因为做得不好而挨说、挨打，这样就比那些做得不好的人要强上很多。可我宁可因为自己没有做好而挨说，这样我就知道我自己究竟处于一个程度，我是不是需要再努力一点，或者就这样因为自己不合适而直接放弃，不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可我没有，无论我做到什么程度，我都听不到一句特别的话。所以我只能浪费好多好多的精力，去猜测别人究竟对我是一个怎样的评价。以至于我现在都会特别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因为我需要一种肯定或者是否定，来证明我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苏慕的声音很轻，在背景音乐嘈杂的包房里，她说的话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清。可不知怎的，凌枫却是一字不差地听得十分清楚，清楚得他恨不得背景音乐再大一点，好让她的声音彻底湮没在这音乐当中。 他不想听。 那些所有曾经使她受过伤害的经历，他都不想听。因为听过之后，他只会加倍的难过。 他既不能在当时保护好她，又不能抹平她心上的这些伤痕，甚至还不知不觉地带给她更多的伤害。 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不愿接受这样无能的自己。 兴许是因为提起了这些事情，让苏慕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她也没管凌枫有没有在听，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有些喜欢教育人的人，他们是从来不会设身处地地站在别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的，在他们眼里，所有的问题都有解决的方法，思想和经历都可以改变。可是怎么可能呢？那些伤害让自己辗转反侧了那么久的时间，怎么可能说忘掉就忘掉呢？如此轻松地就可以被忘记或者被原谅的话，又怎么对得起那些被眼泪填满的夜晚的呢？劝人善良真的很容易，不过上下嘴唇一碰，可对于那些受过伤害的人来说，原谅那些伤害他们的人，大约得付出自己半条命的代价。这样的话，为什么要原谅啊……” 苏慕说这些的时候，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若是变成别的内容，凌枫甚至都会觉得，她在分享什么很开心的事情。可她说的这些完全没有任何值得开心的地方，她的眼睛里，一定有没有流下来的眼泪。 凌枫很想板过苏慕的身子，好好看看她脸上的表情。可是当他的手放在苏慕肩上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竟然有些害怕面对苏慕。如果看见她眼里的泪要怎么办呢？他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还没有陪她经历过以前的事情，根本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万一他要是不小心说错话了该怎么办呢？ 这是一方面的事情，另一方面，如果因为担心这些而什么都不做的话，那苏慕可能会失望的吧？ 想到这里，凌枫不由得就开始觉得懊恼起来。然而这个时候苏慕却是主动转过了身，对凌枫说道： “我真的有点累了，要不我们去吃饭，然后就回家好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苏慕的表情、语气、态度都十分平常，仿佛刚刚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凌枫的幻觉。如果不是她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泪光，凌枫都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病了，还没到睡觉时间就开始做梦了。他很想抬起手替苏慕揉揉她的眼睛，把藏在里面的眼泪都揉掉。但是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是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询问她想吃点什么。 她想挽留住她的尊严，那他就得帮助她实现她的想法。 两个人讨论了半天，最后折中选择了都比较想去的肉蟹煲。等到两个人坐下准备点餐的时候，尴尬的事情就开始了。 先是领他们进去的服务生见他们两个坐在了同一面，就又确认了一下是不是还有客人会到。紧接着，负责给他们上餐具的服务员又问了一遍。而这样反复两遍，连周围的顾客都开始向他们两个这里看了过来。 虽然苏慕在第一次和凌枫吃饭的时候，也觉得两个人坐在一面这件事情有些奇怪。不过时间久了习惯了之后，她就又觉得这是件很平常的事情，所以当服务生问了第二次的时候，她就有些不高兴了起来。 凌枫觉得苏慕这是在借机发泄情绪，于是也没有说什么，就任由她嘟囔了两句。一直到听到旁边桌的人有说她态度不好的时候，他才板起了脸。就在他要起身的那一刻，苏慕一下按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的动作。 “你是要替我买水去嘛？我不想喝外面的饮料，我就想喝水，要一壶热水喝好不好？” 凌枫可以百分之百地保证，苏慕肯定也听到了那些话，所以当他被苏慕拦下的时候，他有些气愤，苏慕为什么要阻止他。苏慕大约猜出来了他的意图，笑着对他摇了摇头，然后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对他说道： “有些事情构不成伤害就不要去在意他，想要原谅一些事情已经很难了，对于这些根本不痛不痒的事情的，不用放在心上。” “可是……” “可是什么？我想喝水啊，能不能先让服务生给我拿杯水来啊。” 被苏慕这样半是强迫地吼了一句之后，凌枫才算是彻底放弃了自己原来的想法，叫来了服务生，给苏慕的杯子里填满了水。之后吃饭的时候他就觉得他们两个人接触的时间还是不够长，他是真的还不够了解苏慕。这使得他觉得有些不放心，怕自己离开苏慕去上学了之后，两个人之间会出现更多的问题。 时间和距离会让很多问题暴露无遗，并且增加问题解决的难度，他很怕类似于今天的这种情况在他在那面上学的时候再次发生，那样的话，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怕不是会越积越多，到最后发展到完全解决不了的地步。 凌枫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或者更确切一点地说，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多苏慕产生了很多不理解以及逆反的心理。他虽然觉得自己还爱苏慕，程度也没有减少多少，可是他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这种不知名的感觉开始变得越来越严重，也开始慢慢入侵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交往过程。 是因为他不爱她了，所以眼睛里就开始多了她的缺点了吗？还是他一开始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没发现这些事情，现在清醒了，就发现这些了呢？ 当然，这问题并没有那么严重，真正严重的问题是，他开始因此失去了耐心和温柔，有好几次他都是强压住自己心里的火气，不然的话，他一定会和她吵起来的。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她原来是个那么让他心疼的姑娘，怎么接触下来之后，会让他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呢？是因为她的行为处事他不能接受吗？还是变的那个人，其实是他呢？ 这问题纠缠了凌枫很久，等到第二天他走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个问题。 苏慕是个极其敏感的人，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凌枫的态度一发生改变，她就能十分清晰得感受到。所以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她就已经觉察到了不对，等到凌枫走的时候，他得了态度还和昨天晚上一样。这让苏慕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碍于这两天他的安排一定会很多，所以她并没有把这些问题问出口。 事实上她也不太想问，她本来就是个不太爱表达的人，去追着人家问这种问题，实在不是她这种人能做出来的事。再说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要分手的话，也算是变相得满足了她的想法，这样顺其自然地分手，总比出了其他她不能忍受的事情要好得多。 只不过她这个时候就意识到了，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他这一走，两个人不能当面交流去解决问题，那那些问题肯定得不到彻底解决，这样左一件右一件的堆压起来，早晚会出大问题。 (3)争吵 凌枫走的那天苏慕没有办法请假，所以两个人在前一天晚上就提前说了再见。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苏慕特意定了闹钟，准备提前在凌枫要出发的时候给他打个视频电话。 说起凌枫要走的这件事，苏慕其实并不能接受，可是毕竟他是要去上学，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她也没办法阻止。于是她也就只能自己默默祈祷，祈祷不会有别的不好的事情发生。 因为兼职一般都是上中班的缘故，所以早上店里的卫生都是苏慕自己一个人在做，每天苏慕都要里里外外地打扫一遍，开店前提前来的那半个小时，基本上全部都被她用来做卫生打扫了，这也就是她为什么在第一次见到凌枫的时候，妆就只化了一半的原因。 好在凌枫这个直男并没有发现苏慕脸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才没有影响到苏慕的形象。这事还是之后苏慕突然想起来的时候才告诉他的，而和他说的时候，他听得一脸震惊。 “媳妇你真的确定你化妆了吗？那你化妆的技术也太差了吧，别人化妆都会变好看，你怎么都没变样啊？” 苏慕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想要抽死凌枫的心都有。不过想着自己应该是打不过他的，所以她就硬生生地把这句话翻译成了她长得好看，化不化妆都好看。 要论自我安慰，那苏慕可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么多年来苏慕能撑着活到现在，她觉得一半的功劳都得是她自己会安慰自己的这项能力的。不过苏慕有的时候也会抱怨，抱怨为什么老天爷对她这么不友好，让她有了远大的理想，却不给她一个实现理想的方向，还要在她追求理想的时候安排那么多坎坷。 事实上，在苏慕朋友们的面前，她是有很多种样子的。热情的、友好的、温柔的、善良的、体贴的、霸道的、活泼的、幼稚的……几乎能想象到的、能用来形容人的性格的形容词都能在苏慕的身上找到它的影子，她太善于在朋友面前选择自己的形象了，可是在凌枫面前，她却很难找到一个自己的定位。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表现成什么样子，她会很担心，如果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去切换她的性格的话，凌枫会接受不了。比如偶尔她要撒娇的时候，就会先自己在脑海中想象一下她对着凌枫撒娇时的场景，再想到他的年龄，苏慕就忍不住觉得这场景根本就看不下去。尽管和同龄人相比，苏慕在某些方面上确实很幼稚，但是和一个孩子来比的话，无论她再怎么幼稚，都要比凌枫成熟太多，这样一个应该成熟的人和一个小孩子撒娇，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别扭。 当然，她是这么想的，可凌枫却从来没这么想过。自从有一次苏慕不经意地和他撒了一次娇之后，他就时常在期待，苏慕还能再像那次一样，和他多撒撒娇。先不说撒娇的苏慕在他眼里十分可爱，单单就年龄这个问题来讲，是要苏慕一撒娇，凌枫就会有一种她已经不在意他们之间的年龄差了的这个错觉。 和苏慕在乎的地方不一样，凌枫完全不介意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因为这个时候的他单纯的觉得，年龄根本就不是问题，就算是问题，那也只是他只能晚娶苏慕两年而已，其他的完全没有任何影响。他介意的是，苏慕总是很介意这件事，并且在这件事情的束缚下，一直压抑着自己，拒绝了很多事情，让他少体会了很多乐趣。 当然这也不是重点，这些他都无所谓，他就是觉得苏慕这样，会让她自己觉得不快乐。他和她在一起是希望能让她活得开心一点的，并不是来给她添堵的。如果她总是因为年纪这个问题担心的话，那他还不如不存在得好。 把屋里的卫生都收拾好之后，商场的迎宾曲早都已经放完了。苏慕不得不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急急忙忙地跑去了商场共用的洗手池那里，把抹布、拖布都洗干净。 等她回来的时候，还没等走到店里，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凌枫。 苏慕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她把拖布和水桶放下，使劲揉了揉眼睛，在确定凌枫确实就是在店里等她的时候，她差点连东西都忘了拿，就飞奔回了店里。 “你怎么来了啊，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家里收拾东西的吗？这都几点了，你还来我这，东西收拾好了吗？” “当然收拾好了，我都准备完了才来找你的呀。” 凌枫笑嘻嘻地接过了苏慕手上的东西，帮她把剩下的工作都做好，然后才回过身搂着苏慕坐在了沙发上。苏慕虽然觉得这样亲昵在店里有些影响不好，但是一想到两个人很快就要好长时间都不能见面，她就没有拒绝凌枫。凌枫见苏慕没有像以前一样挣扎，还以为是苏慕默许了他的动作，开心得不行，忍不住又抱紧了苏慕一些。 “你家里人都不送你的吗？” 虽然苏慕很开心凌枫能够出现，但是一想到这种日子凌枫的家长应该不能允许自己缺席才对，所以她就忍不住担心起来。凌枫一听到苏慕这样问，先是一愣，似是没有听懂她说的话一样，之后干咳了一声，才对着苏慕摇了摇头。 “不送啊，他们都要工作，我自己走。” 这谎言说的实在是没有什么技术，苏慕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看向凌枫的表情也立刻发生了变化。 “是吵了架出来的，还是骗了家里人出来的？” 苏慕没留一点情面，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她的猜测。凌枫一开始还不承认，被苏慕反复逼认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十分生气地对苏慕说道： “你知道了原因能怎么样啊？非要知道真相有用吗？” “当然有，我可以接受真相很残酷，我甚至也可以接受你承认你不爱我，但是我绝对不能接受欺骗，尤其是被我发现了端倪的欺骗。” 苏慕带着气愤与坚持，看着凌枫，一字一句地把这句话说完。凌枫实在是不理解苏慕为什么这样古板，一定要拆穿他的谎言，让他难堪，也是气得想扭头就走。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知道了真相能怎么样啊？难道你看见我来不开心吗？我来找你就好了啊，你管那么多干嘛啊？” 说完这句话，凌枫就赌着气坐在了沙发上，不再说话。苏慕却是没有放弃的意思，继续对凌枫说道： “你能来我当然开心，我很高兴你把我放在心上，时时刻刻都想着我。但是我拜托你，做事想想后果。你到底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了又能怎么样啊？” 被苏慕这样逼着，凌枫几乎气到发疯。本来刚刚在家里就吵了一架，火还没消下去呢，想着只要看见苏慕就好了，所以他才迫不及待来找她。结果没想到竟然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早知道这样的话，还不如不来了呢，也剩得和家里吵一架了。 “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妈妈现在对我印象不好？我上班忙，没空去维护自己的形象，那你就不能帮我做点吗？你能不能多考虑一下现实状况，别总只想眼前那点东西？我就问你，你一遍一遍因为我和你爸妈吵架，他们能对我有什么好印象？” “那怎么了啊？你是和我在一起，又不是和我爸妈在一起，你管他们干什么啊？” 如果说刚刚的苏慕还可以保持理智的话，那现在听完凌枫这番话，她也是气得恨不得冲过去抽凌枫一个嘴巴。她快步走到凌枫面前，拧着眉，满脸怒容地回答凌枫道： “我管他们干什么？你说我管他们干什么？那是你爸妈，你还当真能因为我和他们断绝关系不成？你现在多做一点，维护一点我的形象，以后他们不反对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就更大一点，可是照你这样做，总是不停地因为我和你爸妈吵架，他们只会对我留下更不好的印象，觉得我在教坏你，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那他们岂不是更反对我们在一起？” “你为什么总是要想这么多啊？而且你还总是把事情往好了想。那难道你就没想过，我再这样挣扎几次，他们觉得管不了我就不管我了，默许我们两个在一起了吗？再说了，难道他们两个一直不同意，你就不和我在一起了吗？” “嗯。” 苏慕这一个重重的点头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就变得安静下来。他们再没有说话，而就在这沉默的空档，有那么一瞬间，凌枫看着眼前的苏慕，突然涌起了想要分手的念头。 他一直是努力想要和她在一起的，虽然知道他们两个不合适，也知道如果想要靠近她，他需要付出很多的耐心和照顾，但是在没发生这件事情之前，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心甘情愿的，不然的话，自己也不会经常为自己做出的那件事情而觉得后悔。可是今天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好像都不太对。 他一直以为苏慕会永远都站在他这边，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他。在此之前她确实是这样的，可是自从她听说了他妈对她的看法之后，她整个人好像都变了。他知道他妈妈在无形当中伤害到了她，可他已经在想方设法地去弥补她了，他也在努力的争取和她在一起的机会，为什么她就不能按照他的想法，和他一起努力呢？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然后非要去做那些在他看起来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还要反过来试图同化他的思想呢？那她这种做法和他家里人有什么区别？ 是她自己说的，两个人在一起是要努力变好的，他很努力了，她在做什么？试图同化他的思想然后和她一起放弃吗？那这样的话，为什么当初要坚持啊？ 时间就在这沉默当中一分一秒的过去，没一会儿，店里就开始陆续来了客人，苏慕就又开始忙了起来，于是两个人就再没了把话说开的机会。 事实上，其实苏慕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些，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在其他事情上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很清楚，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无非就是凌枫年纪太小，考虑不了那么周全，又处在叛逆的青春期，不愿意听大人的教导，只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是她和他家里人的思想有问题。她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当然清楚凌枫的思想，所以她才会感觉自己话说得太重，没有找到更合适的机会和方法。她也想哄他，让他先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说的那些事情，可是她张不开口。 倒不是因为店里有客人她不好说话，相反的正是因为店里有客人，她才更好说话，因为这样正好有人可以帮她。她之所以不想说是她自己完全不想去哄他，而是想看看他究竟会不会想放下自己的想法，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在出现问题的时候先过来哄她。 苏慕自己也清楚，她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而且明显就是在无理取闹，但是她是真的很想让他证明，在他心里，她比什么都重要。 她太需要这样的证明了，因为她在不知不觉之间动了心，但以往之后不好的经历都在时刻提醒着她，不能如此轻易地就表明自己的心意，这样她就完全不会被对方珍惜，所以她才急切地想去凌枫证明，她在他心里，是真的特别重要的存在。 为了她和爸妈吵架真的证明不了什么，因为那完全有可能是来源于青春期小孩子的一时活动，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才能完全相信，凌枫究竟有没有他说的那么爱她。 如果有，她一定会毫不保留地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交给他，把未来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但如果没有，她会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 长痛不如短痛，当她第一次被劈腿的时候，她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4)在分手边缘试探 苏慕抱着满心希望，一直等着凌枫。她觉得以凌枫平常对她的态度，他应该会来哄她才对，然而让苏慕失望的是，等她忙完，凌枫依旧没有一点想要哄她的意思，只是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动也不说话。 那一个瞬间，苏慕已经下定了分手的决心。把卫生收拾好之后，她板着脸，坐到了凌枫对面，冷声对他说道： “我觉得我们…” “我就想知道，我只是为了想见你，多和你在一起呆一会儿而已，我哪错了？就算你觉得我用的方法不对，可我真的就只是想要见你啊，你为什么要说我？就算要说，就不能等到之后再说吗？” 凌枫一连串的质问让苏慕早就准备好的话全部都噎在了喉咙里，她怔怔地看着凌枫，一时之间有些弄不清楚，这件事情究竟错在谁的身上。 她一直是个对错分明的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在她眼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她不接受任何善意的谎言，也不接受任何所谓的为了她好而做她认为的错误的决定。因为在她眼里，这些都是推卸责任、逃避现实的表现。她从来都是有问题就立刻解决，如果解决不了她会一直因为这些事情而觉得烦心，但哪怕如此，她也绝对不会选择凌枫这样处理问题的方式，如果别人选了，那她会始终认为，这都是无意之间为两个人的关系埋下的隐患，她不想为这种事情整日烦心。 可她真的就是对的吗？ 一直以来她都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和规则生活，所有不符合她想法的做法，就全都是错的。但她的想法，就一定都是对的吗？ 这么多年以来，苏慕第一次对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产生了动摇。她开始不停地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试图证明她的想法没有错。但是收到凌枫的影响，她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出了问题，这让她开始不自觉地恼怒起来。 凌枫在苏慕沉默的时候也逐渐冷静了下来，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但是他开始考虑起了苏慕刚刚说的那些话。 不能否认的是，她说的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毕竟现在家里人对她的印象都不好，而且这种敏感时期，他扯这种烂理由肯定会让家里人多想，那没准就真的和苏慕想的一样，她妈妈会把他撒谎这件事情归罪到苏慕身上，觉得是她教唆他这样做的，那他妈对苏慕的印象就更不能好了。 想到这里，凌枫登时就有些后悔了。可是他是真的控制不住地想要见她，一想到自己要走了，有很长时间不能见到苏慕，他都有了不想走的想法。他觉得他能坚持回去上课已经很不容易了，对于这一点，苏慕都应该表扬他一下才对，可是她不止没有表扬，还骂了他一顿，这落差真的很难让人接受。 就算错了又怎么样啊，毕竟出发点是好的啊，就算要挨骂，也应该表扬一下他的初心啊！ 想到这里，凌枫还是止不住地觉得有些委屈。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也不看苏慕，好像在放空自己一样，不知道把目光聚集到了哪里。苏慕心里也有事情，并没有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一直到她刚刚特意设好的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你该走了，再不走的话可能要赶不上火车了。” 苏慕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慌乱，甚至都是在半强迫着凌枫，连拉带拽地想让赶快离开。苏慕说不清楚为什么，在现在这个时候，她很怕看见凌枫，就好像看见他，她就要承认自己错了一样。 可她不想承认她有问题。 凌枫当然不想走，他觉得我他还没有得到一个结果，被苏慕这样强硬地送走，他就是觉得很不开心。他想继续留在这里和苏慕争辩，想亲口听到她承认她做的不对，于是他第一次反抗起了苏慕。 “你干嘛啊，话还没说完呢你就赶我走，你就是不想承认你做的不对是不是？那我又没说一定要你承认错误，你这次不承认就算了，下次就不要再这样就好了呀，也没有必要赶我走啊。” “我没觉得我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我只是在坚持我的原则。” 听到凌枫说这些话，苏慕的动作一下就停了下来。她挺直了身子，目光凌厉地看着凌枫，继续对他说道： “我们之间有年龄差距，这句意味着我经历的事情比你多得多，我所有和你讲过的道理和理论，全都是我自己经历过之后总结出来的，你现在觉得不对，要和我争辩，我争辩不了。这就像你在学数学题，我用了平行线理论去解释问题，而你连平行线都没有接触，根本就听不懂我讲的，你问我平行线理论是怎么证明出来的，我没有办法和你解释。” “怎么没有办法？不可以给我讲一遍平行线理论的来源过程啊。” 凌枫不服气地看着苏慕，毫不留情地回敬了苏慕一句。苏慕听完他说的这句话，眼神十分深刻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凌枫说道： “可我没有理由也不需要把我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再讲一遍给你。” 苏慕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狠戾与决然。凌枫听到她说这句的时候，下意识地周身颤了颤，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恐惧。 他一直以为苏慕是个温柔又柔弱的存在，她可能受过很多的伤害，所以看起来脆弱的好像个易碎的陶瓷娃娃。 凌枫觉得苏慕会是这样的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他理所应当的把她当成了一个柔弱的女孩子，需要他的保护。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伤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可以让苏慕变得比其他人更加的坚强且强势的。因为少了那些宠爱，苏慕就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自己保护自己，所以比起那些一直被呵护的女孩子，苏慕是什么都可以自己完成的。她坚强且独立，并且她很清楚，在面对伤害的时候要怎么样去做，才能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同时也不至于让自己经受一点波折就一蹶不振，感觉收到了全世界的恶意。 这是凌峰从来没有想到过的那个方面，但在今天，他似乎亲眼见证了苏慕这一面的存在。他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他很明白，他的存在就是要抵消掉苏慕这种能力的。 因为他要努力的变成她的依靠，让她在出现问题的时候，可以第一个想到他，并且他也可以去帮她解决她所有的困难。 这正是他一直以来努力的意义和方向，就是因为想要给她一个更好的生活，所以，他才会坚持出国留学。 他很清楚，异国恋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情，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够坚持到最后。他也见识过那些在拼搏当中逐渐失去自己想要守护的女人的事情，但他始终觉得，苏慕是不会放弃他的。 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这份自信，就算是在事后很久，他和苏慕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都一直没有找到答案。苏慕总是笑着说，那一定是那个时候的她给了他太多自信，觉得她永远都不会离开他，同时也给了他太多的错觉，让他以为那个时候的他有很大的能力，肯定能完成这些事情。 凌枫很清楚，事实并不是苏慕说的那样，但因为他找不到缘故，就只能“嗯嗯啊啊”地一直敷衍着苏慕。 话说回来，当凌枫第一次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其实下意识的是想要把她这股傲气打压下去的。并且在此之后每一次吵架的时候，他都想把苏慕的这股傲气压下去。他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一看到苏慕在他面前摆出一副经历过很多、又总想给他讲道理、觉得自己什么都对的时候，他就特别想要撕掉她这一层伪装，然后强迫她把自己最脆弱的那一面暴露给他。 苏慕因为他这样的想法受到了很多的委屈，一开始的时候，她倒是还可以忍受，毕竟他们两个人年龄的差距比较大，凌枫可能还不成熟，并不明白他自己在做的这些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又会对她造成怎样的伤害，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是好是坏，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去做，也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意见或者是感受，所以她还想方设法地想要把她真实的想法告诉凌枫，好好和他沟通，试图去解决问题。然而沟通了无数次之后，她才惊讶地发现，其实每一次凌枫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了解过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以及她所有的需要，而正是因为这样，才导致了他们越走越远之后，几乎到了要分手的地步。 两个人越走到最后，苏慕心中积压的问题就越多。早就说过她是一个不能积攒问题的人，所以当第一个问题形成却不能被解决的时候，她就时常拿这个问题来折磨自己。之后问题越堆越多，折磨她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以至于她在某段时间终于支撑不住，全盘崩坏。 然而凌枫却从来没觉得，这些问题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比如他很不清楚，为什么苏慕总是因为他没有及时汇报自己的行程而和自己生气。他真的就只是忘了而已，为什么苏慕会把这个问题上升到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甚至是有可能欺骗了她这个层面上。在他看来，这两者之间完全没有任何联系，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东西，怎么苏慕就能把它们扯到一起去呢？再比如他只不过是看了会儿抖音没有回她的消息而已，又没有去做别的事情，再有几分钟不回消息，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为什么她就总是要去猜他做了些什么，又或者是总要去怀疑他是不是去找别的女生聊天了。 他看抖音经常能看见那些说女孩子在抓对方出轨的时候，直觉是非常准的。每每看到这些的时候，他都想去发条评论反驳他们，告诉他们他自己的女朋友，真的是蠢到要命，她总是去拿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去做想象，这样的人智商真的高不到哪里去，就算给她一个再大的破绽她都找不到。 但事实上，其实在重大的问题来临的时候，苏慕的第六感真的是十分准确，她说得每一句话几乎都成了真，只不过是凌枫不想承认自己犯错，所以故意忽略掉了才是。 想到这里，凌枫的态度也不自觉的强势了起来。就好像在攀比谁能更加严厉一点一样，他的语气比苏慕的还要冷。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不要拿这些没有根据的东西来给我举例，我不想听，也不接受。” 苏慕在教其他学生的时候就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他们这个年代的人是真的不讲道理，在某些错误的层面上一旦树立起了错误的思想，那基本上就不会再有改正的可能了。苏慕当初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没有选择教师这个行业，并且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开，结果没想到她逃脱了工作上的折磨，竟然要在这个时候受爱情的折磨。 果然是报应这种东西真的是会到的，虽然不确定时间，但是它绝对不会放过你。 想到这里，苏慕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就看着凌枫，又看了一眼表，确定他再不走真的就要来不及了的时候，她第一次选择了妥协。 “行吧，既然你不想听，那我也不说了，快些走吧，再不走就真的要迟到，赶不上火车了。” “我不走，去海城的车那么多，就算我错过了这一辆，我也可以改签下一辆，你就不用操心这么多了。” “不是我想操心，是你的问题好吗？只要你不总这么任性，我当然就不会操心了。” (5)还好不用分手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就是嫌弃我年纪小，所以我做什么都不对。你不就是想让我走吗？那我走还不行。” 凌枫说完这句话，拎着行李箱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苏慕还有好多话想说，也想做些解释，但是因为店里不能没有人，她根本没有办法追出去，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凌枫出了门。 苏慕知道，这次她是真的让凌枫失望了，不然的话，凌枫是不会就这样离开的，就算要走，也至少会把事情都讲清楚，绝对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掉。事实上，她现在也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做的并不太对，但对于凌枫所说的，觉得他年纪小这件事，她绝对没有嫌弃过。 她一直都很清楚两个人之间的年纪差距，她虽然抱有很悲观的想法，觉得两个人一定不会长久，但是却从来没有嫌弃过他年纪小。相反的，她因为觉得他年纪小，不懂事，所以她都尽量在努力地去教他，怎么在爱情里找到自己更适合的位置，又不让他感觉到太大的压力。尽管一开始她并不喜欢他，让她觉得对他的付出有些亏欠，但是在其他方面，她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弥补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让凌枫产生了这样的感觉，她甚至觉得自己做的照之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好得很多了，所以她根本就不理解，凌枫为什么会和她说这样的话。 是她还不够包容吗？还是她做的补偿不够？又或者，她做的这些事情都做晚了呢？ 苏慕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期待着凌枫能够回来，然而她一直等一直等，等走了一波又一波顾客，既没等回来凌枫，也没有等到他发来的任何消息。 她突然觉得有些失望。 而凌枫这面，他走出去之后就开始后悔，然后不停地在心里默念，希望苏慕能够追出来。只要她能追出来，他肯定不再和她吵架，一定和她道歉，他口不择言伤害了她，可是他下了五层楼，故意放慢了苏慕，甚至还在大门口徘徊了那么一会儿，他都没有等来苏慕。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打车去的火车站，当他看见火车站那三个大字的时候，他是真的动了想要分手的念头。他可以接受她不爱他，但是他不能接受她可怜他或者只是单纯地把他当成一个孩子，想要去照顾他。他马上就要成人了，虽然一直在上学，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她偶尔跟他讲的那些工作上的事情他都很难理解，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需要别人的照顾。他是在找女朋友，又不是在找妈，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对待和她同龄人那样的去看待她呢？就算他一开始喜欢她是因为她比和他同龄的女孩子都要成熟，觉得一定会更好相处，但是现在他更加希望她能像那些小女孩一样，也尝试着依靠他一下，让他能找到在她身边存在的真正的意义。 他是希望做她的男人的，是希望被她依靠，能够照顾她保护她的，而不是做一个不停被她照顾、教育，好像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那样只会显得他很失败。 于是他故意没有给苏慕发信息，故意没有让她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上了车，回了学校。坐在火车上的时候，凌枫看着窗外的风景的时候还在想着，如果苏慕主动给他发了信息，他就继续坚持下去，如果她不再理他的话，那他就把自由还给她，让她去寻找更适合她的幸福。所以他就一直等着，还特意把手机调了静音，好给自己在收到信息的时候制造更多的惊喜。 凌枫实在是不记得自己在这一路上究竟翻了多少遍手机了，他甚至感觉自己翻手机的频率会让旁边的大哥以为他要抽筋。他第一次觉得四个小时的时间是这么长，长到让他多过一分一秒，他都觉得自己可能会随时死掉。 在他翻来覆去已经要把手机翻没电了的时候，终于，他在屏幕上发现了一条微信的消息提醒。这对于一看手机就是广告，再不就是qq上那些无聊的人发来的无聊的信息的凌枫来说，简直是爆炸性地发现，他立刻点进去想看看苏慕究竟发给了他什么，结果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和他平常关系还算不错的学姐发给他的消息。 “你晚上还和我一起吃饭吗？” 如果不是因为旁边有人，此时此刻，凌枫一定会拿着手机大吼一句“吃吃吃吃吃什么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老子等对象消息呢，你给我发什么信息，跟这捣什么乱！”然而他的道德修养告诉他，在公共场所不能大声喧哗，而且不可以对女孩子如此不礼貌，于是他就迅速回了一条： “不了，我今天刚回去，又很多东西要收拾，以后有空再说吧。” 拒绝了邀请之后，凌枫就继续重复刚才的那些动作，并且还不停地祈祷，千万别再有人像刚才那女人一样给他添乱了。结果没想到他第一次许愿这么灵，从他说完这句话开始，就真的没有人再给他发过信息，包括苏慕，也没发来半个字。 等到凌枫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极度恍惚，除了记得自己要回学校这件事情，他连怎么回学校这件事情都差点忘掉。要不是在路上遇见了同年级的同学，他没准儿都有可能要露宿街头网吧。等到回到宿舍的时候，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收拾东西，直接把行李箱往地上随便一放，把书包扔在书桌上，然后就爬上了床，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 他说不出来自己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生气还是难过又或者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他甚至说不上来自己是不是真的还想要和苏慕在一起了。 因为为了多和苏慕呆上一天，凌枫并没有和他的朋友一起在前一天回来，所以等他到寝室的时候，，他的室友们早就已经聚在一起打游戏了。而在他钻进被子里没一会儿的时候，他们正好结束了一场游戏，于是这群沉迷于游戏完全没有注意到凌枫状态的室友们开始集体叫凌枫一起上分。 连着叫了好多声都没有回应之后，这几个人才意识到凌枫好像有些不对，于是寝室里向来最为活跃的那个人偷偷地爬上了凌枫的床，狠狠地拍了一下凌枫的屁股，然后对凌枫嬉笑着说道： “怎么了这是？和女朋友在一起太久了身体变差了？” 凌枫也很纳闷，怎么今天他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的时候，遇见的人都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当他听完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真的是暴躁到了极点，几乎是完全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用一种比平常听起来要严肃十倍的语气对他说道： “我心情不好，你们玩吧，别来管我。” 凌枫待人温柔几乎是出了名的，他几乎从来没有和人红过脸，甚至也从来没有和人大声说过话，所以当他把话说完之后，他整个寝室的人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甚至开始怀疑，躺在被子里的人根本就不是凌枫。 经过了几番眼神交流之后，几个人一起都凑到了凌枫的床边，准备拿出自己情感大师的一面，轮流开导一下凌枫。结果没想到就在他们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凌枫蒙着被子，突然“噌”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把踩着梯子趴在他床边的那个人吓得险些掉下去。 “你干啥呢，把被子拿下来，别整得跟诈尸了似得吓唬人。”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扯着凌枫的被子，而凌枫这次十分配合，顺势就把被子一扔，然后傻笑着拿着手机对他的室友们说道： “她终于回我信息啦，我可以不用分手了。” 他这么没头没尾地说上一句，谁都没听到他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而眼见着这三个人等着三双大小不一却全都充满疑惑的眼睛，凌枫“嘿嘿”一笑，对他们解释道： “我准备和我媳妇和好了。” “麻烦大兄弟你说话说明白一点可以吗？你这没头没尾、东一句西一句的，这谁听得懂啊？” 终于从梯子上爬下来回到自己床上的那个人对着凌枫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了凌枫一句。凌枫却是完全没有在意他的态度，继续说道： “吵架了而已，现在危机解除了，是要玩游戏吗？来来来，带你们飞。” 凌枫说完之后，拿起手机就点开了游戏。其他人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但是听说要打游戏了，也就没再管凌枫的事情，全都默默地点开了游戏。 事实上，其实苏慕并没有主动给凌枫发消息。这倒不是因为苏慕不想给他发，而是从凌枫走了开始，苏慕不过就清闲下来无分手，把操作台收拾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忙得不可开交，自己一个人就接待了八位顾客。别说没有时间给凌枫发信息了，就是给工作组拍照她都没有时间去弄，一直等到凌枫他们开始打游戏了，她都还没有忙完。如果不是因为凌枫发来信息的时候，刚好赶上她的领导给她打了电话，她可能根本就没有办法那么快地就给凌枫回过去消息。 是的，虽然凌枫觉得十分委屈，也决定好了如果苏慕要是不给他发信息的话，那他就要和苏慕说分手。但是想法永远都和现实决定有所出入，就像是抛硬币，其实证明反面真的完全都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在硬笔抛出去之后，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究竟是什么。所以凌枫在把被子蒙上的那一刻，就主动给苏慕发了条消息。 他很清楚，自己虽然有些失望，觉得自己的付出并没有得到等量的回报，会很委屈，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舍不得就这样失去苏慕。他曾经预想过很多次苏慕会离开的场景，可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苏慕要离开的话，自己的心里实惠与多么的难受，但他今天切切实实地体验了一次，光是想想就觉得十分难受了，要是真的变成现实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再说了哪怕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他也得考虑一下，自己这几天是不是会很难度过。所以权衡起来，他一天都不想多熬，所以倒不如主动给苏慕发条消息，这样也许她心里能好受一点。 其实她也会很不开心的吧，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她应该也会和他一样，心里很难受才对。凌枫自己也知道，自己在一吵架的时候就会有口不择言的毛病，有的时候吵起架来，如果节奏太快的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所以苏慕会觉得难过他一点都不惊讶，因为他在吵架的时候没有经过大脑说出来的那些话，确实杀伤力很强。如果他说的那些话要是换成苏慕对他说的话，那他没准都会气到跳楼，就更别说苏慕听到会什么样了。两个人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要说他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那也不合理，所以他主动发条信息给苏慕也没有什么。 把自己安慰好之后，他就开始静静地等待苏慕的消息。以前如果苏慕没有及时会消息的话，他一定会打电话过去问她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回他的消息。但是自从和她一起上了一段时间的班之后，他就发现，真的不是苏慕故意不回消息的，是她太忙没有空，所以自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给苏慕添过麻烦。而等了大约能有五分钟之后，他收到了苏慕的回信，虽然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说她在忙，等她不忙了再给他回信息，却也足够他开心上一阵的了。 因为这就说明苏慕的心里还是有他的，也试图想要挽回这段关系的，不然的话，以苏慕的性格，她是不会和他解释这么多的。 (6)礼物 苏慕一忙起来，就把凌枫的事情忘在了脑后，等到她想起来的时候，距离她给凌枫发消息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她每天下班之前都有要检查一下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没有做完的习惯，她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还给凌枫发了消息，不过就算想起来了，她也着急回家，就没有给凌枫发信息。 凌枫的手机里一直存着苏慕下班时的闹钟，等到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他就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游戏，然后就发了条信息问苏慕，是不是下班了。 凌枫很清楚，苏慕这个工作不存在加班这件事，因为商场到点就要关门，不管苏慕工作有没有做完，她都不会被允许停留在商场。所以当过去五分钟苏慕还没有回信息过来的时候，凌枫心里一开始等待的欢喜，就逐渐变成了气愤。 她分明就是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只是在随便地敷衍他而已，就他自己当了真，还以为自己这一阶段的付出能换回她的真心对待。 想到这里，凌枫直接就打了电话过去，想把事情问清楚。没想到他电话刚拨出去几秒钟，苏慕就接了起来。 “喂……我在赶公交车……一会再给你打……” 苏慕的声音因为奔跑和寒冷而带着几分颤抖，听着十分不真切。凌枫费了好半天劲儿才大约猜出她是在说这个，而还不等他说一句“小心点别滑到了”，苏慕就把电话挂断了。于是他抱着手机躺在床上，一时之间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得有些太多了。 这一两个月和凌枫在一起，因为不想凌枫和自己一起挤公交，所以苏慕下班的时候基本都是打车。等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来这个店基本都是走回去，有的时候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虽然没有打车回家的速度快，又还要挨冻，但是能省点钱总也是好的。 毕竟她还计划着要出去旅游呢，以前攒的那点钱都用来最近和凌枫一起吃吃喝喝买买买了，今年如果想要出去玩的话，总也不能全靠着那点存款吧。而且如果到了想出去玩的时候，又没有和凌枫分手，那要么就是凌枫不让她单独出去，要么就是带着凌枫一起出去。不让她出去那是不可能了，她可是努力要走遍全中国的人，所以趁着年轻的时候，能走多少地方就要走多少地方，不然等以后老了走不动了，那她挣再多的钱也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出去玩最大的可能性就变成了带着凌枫出去。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处，自由自在，去哪里都不用和别人商量，想走就走，离开的时候也不会留太多的遗憾。不过两个人的话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虽然可能在出发之前要商量很多事情，去哪里做什么都要尽量满足两个人的想法，一致起来有些麻烦，不过对于他们这种穷游的人来说，在有人可以平摊的情况下，至少住的地方可以选择好一点的地方，而且吃东西的时候还可以多选两样，这样想起来就觉得比较划算了。 而且苏慕在早些时候也听到过一些理论，说是情侣两个人想要结婚的话，在有这个想法之前最好要一起出去旅行一次。因为在旅行的过程当中一定会呈现出很多平常被隐藏起来的行为习惯和思想，两个人是否合适，感情又是否稳固，在这一场旅行当中完全可以窥见一斑。苏慕虽然没有想要和凌枫结婚的打算，但是觉得两个人既然都有了想要分手的念头，可是又找不到什么可以让自己坚决分手的理由，不如就一起出去一次也好。或许出去了一次之后，他们两个人就会明白，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合适，然后就可以找一个两个人都能接受的理由，和平分手了。 苏慕有的时候觉得其实自己也是自讨苦处，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能答应和凌枫在一起。当时给自己的理由在现在的自己看来，简直是狗屁不通，什么能陪他走一阵就好，又什么就只想感受一下被宠的感觉一点都不想付出，她根本就一点都没有做到不说，还反倒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果然想要得到就一定要有付出，平白接受别人好处这件事，她就无福享受。 等到苏慕上了公交车之后，缓到差不多要到下车才终于喘匀了气。期间她拿出手机好几次，想要给凌枫发消息，但是每一次到最后她都选择了把手机踹回到了兜里。她倒不是不想和凌枫联系，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和他说些什么。 如果往好了想，那或许是因为两个人正处于磨合期，都在寻找最好的和对方相处的模式。如果往坏了想，那就是两个人确确实实就是不合适，无论怎样努力，都变不成对方最后的选择。 就在犹豫着要不要给凌枫回信息的时候，苏慕已经走到了家楼下，苏慕没想到自己竟然走的这么快，无奈之下就直接上了楼，然后给凌枫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她到家了。 受到苏慕的信息之后，凌枫几乎是立刻就回了个语音过来，然后他故意没有提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情，而是问了苏慕一句，他生日的时候要怎么过。 经凌枫这么一提醒，苏慕才突然想起，凌枫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而后她又忽然意识到，这是他十八岁的生日，对他来说，应该是个意义十分重大的日子。 这不禁让苏慕发起愁来。 过生日自然是要送礼物的，十八岁的礼物更是要好好挑选一下才对，于是这一下就难倒了苏慕。 她最不会的就是挑礼物和哄人了，平常想买什么都是随心买的，看着自己喜欢的又觉得凌枫能够用得上的，她都会直接就买下来。现在要她专门去挑一份礼物，她一时半会还真的没有什么想法。 送便宜了吧，肯定会被他其他的朋友比下去，他可能不会嫌弃，但是没准儿他身边会不会有那种喜欢酸人的人，揪住这价钱的事情不放。送贵点的呢，她没有钱不说，又对那些东西完全都不了解，根本就不知道送什么。 此时此刻，苏慕已经完全陷入到了自己的思想世界当中，脑海中完全都是备选的礼物，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其实凌枫就只是问了一句要怎么过，而他的意思很简单，不过就是是他回家，还是苏慕来海城，又或者是他们两个一起到周边其他的城市去。 可是苏慕别说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了，就连他问的到底是什么她都忘记了，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回答他问题。凌枫一看她的这个状态就知道她又想别的去了，于是只好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试图把她的注意力拽回来。 喊了半天苏慕才回过神，不过这个时候又赶上凌枫的室友要叫他打游戏。凌枫本来是想和苏慕请示一下的，结果没想到苏慕也听到了他室友喊他的声音，连犹豫都没有犹豫，抢在他开口之前就对他说道： “去吧去吧，等你玩完游戏我们再说。” 以前苏慕一听到他要玩游戏，都会很不高兴，有的时候还会和他生气，从来就没有过像现在这么大方的时候，以至于凌枫都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忍不住问苏慕道： “我玩游戏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不生气，你快去吧。” 苏慕这次还真就不生气，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礼物的事情，她巴不得凌枫赶快去做自己的事情，别来打扰她的思路。可是或许是因为她平时因为这件事情和凌枫闹得别扭太多了，让凌枫产生了一种习惯，以为这是她最新发明的一种和他生气的方式，就又和她纠缠了起来。 本来苏慕就不喜欢自己思考的时候有人来打扰她，忙的时候也是，凌枫这一纠缠，直接就点燃了她一直压抑着的暴躁的火气。她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摔掉手机，要不是因为自己心里觉得对凌枫有愧，她甚至都有可能吼上凌枫两句，然后直接挂断电话。 吵了两句不欢而散之后，凌枫看着被苏慕挂断的语音，忍不住一阵叹气。 想想自己也是，平常总是觉得苏慕管得太宽，自己想玩个游戏还得请示，不先和她闹上一阵不愉快，他就别想安安静静地玩。这一次人家都答应让他去玩不用管她，他还觉得有问题，非要和人家吵上一架，真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苏慕挂了电话也是一肚子的气，但是她还是没有忘记去想究竟要送凌枫什么。等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后，她就偷偷发了一条朋友圈，想要征求一下朋友们的意见。 “男朋友十八岁成人礼，要送什么礼物，在线等，急。” 这一条朋友圈发出去，没一会儿，她就被评论逗得捧腹大笑，差点没忍住截图给凌枫去看。 其实大部分的评论都是挺正常的，什么袖扣、领带、签字笔、限定皮肤、手表、网红产品之类的，这些苏慕也都有想过，稍微有点“创新”的，就是她的一个小姐妹儿说的，让她在自己脖子上系个蝴蝶结，然后钻到礼物箱子里，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他。 这倒是个挺有新意的点子，不过这个新意的前提是两个人还没有肌肤之亲，这样的话，场面没准儿会特别浪漫。可是两个人早就在跨年夜的时候把这件事情做完了，那这新鲜感就会大打折扣，看起来就有些敷衍的嫌疑。 认真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之后，苏慕不得不放弃了这个点子，紧接着，一个脑回路极其清奇的答案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送他一本刑法啊。” 老实说，当苏慕看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她以为这就是在开玩笑，还回了一句“别闹”。没想到，没一会儿她竟然又收到了回复。 “我没闹啊，就送本刑法啊，让他好好学。不行的话，把所有的都一样买一本，让他挨本看，每一本都学一遍。” 看到如此认真的解释，苏慕都不好意思笑了，就立刻止住了笑声。但是她真的觉得这个答案实在是太有新意了，于是就私聊了一下给她发这些的姐妹儿。 “你咋想的，让我送他刑法？” “怎么了？作为国家公民，了解国家法律不是基本吗？而且正好他十八岁了，需要负法律责任了，提前给他上个预习课，这对他不是百利而无一害吗？而且你家狗子什么样你自己可最清楚了，我觉得你可真是有必要提醒提醒他，他这么大个人了，做事之前得先过过脑子，别总做那些不负责任的事儿。” 如果一开始苏慕还觉得她这个姐妹儿是在开玩笑逗她开心，那现在她觉得自己应该打消这个想法了。因为她的答案看起来明显就带着些怒气，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这让苏慕不得不认真起来，问了她一句怎么还动了火气。 消息发过去了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回信，一直等到苏慕昏昏欲睡的时候，她才收到了回复。 “我就是看不过去他这么对你，你竟然还能原谅他。” “他怎么了？” “你是忘了他背着你和别的女生联系了吗？还是忘记了他总是跟你耍小脾气，任性又胡闹，根本就不顾你的感受？” 不过两句话而已，就让看着它们的苏慕哑口无言。她拿着手机愣了很久，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回些什么。 “他这不是还小吗，可能年纪再大一点就好了吧。” “也就你总是不停地给他找借口吧，姐妹儿我拜托你冷静一点吧，年纪小可真的不是什么理由，你这么大的时候，身边的朋友就没有回照顾人的吗？你以前被照顾得还少吗？” “你就别再惯着他了，你又不是他妈，干嘛总是要不停地原谅他的错误啊，你这样的话，他根本就不可能长大的。” (7)讨论不如自己做决定 本来是个很搞笑的评论，搞笑到苏慕都忍不住想要截屏发朋友圈和大家一起分享。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到最后竟然变成了这样的结果。她突然觉得有些无奈，放下手机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 话是这样说当然没错，但是现在想要她放弃，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了。 或许陪着一个男孩子长大真的很难吧，也可能真的没有办法和他走到最后，当然她也明白，这一路她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可她还是想多陪他走上那么一段。 想着想着，窝在被窝里的苏慕就逐渐萌生了睡意，也没和凌枫说上一声就直接睡了过去。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能回忆起来的梦里，全都是给凌枫选礼物的场景。她几乎把能想到的东西全都梦了一遍，连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她都梦见了，但是醒来之后，她仍然不知道自己要送些什么。 因为比闹铃醒得还早的缘故，苏慕觉得猫在被窝里去各种软件里搜索一下，到底要送什么礼物好。等她迷迷糊糊拿起手机之后，她就被手机上的提示吓得一下就清醒了过来。她揉了好几次眼睛，试图想要证明是自己眼花，但是事实却非常明确地告诉她，她看到的就是正确的提示。 二十三个未接来电。 三十四条未读信息。 全都来源于凌枫。 苏慕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遭受电话轰炸，她拿着手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庆幸自己静了音还是应该后悔自己没把铃声打开。 真是的，平常也没这么早就睡过啊，怎么昨天就这么睡过去了？而且居然还睡得这么死，做了这么多梦都没说醒上一次，这可真是没处说理去了。 眼见着马上就到凌枫下早自习的时间了，苏慕咬了咬牙，给凌枫发了条信息过去，主动坦白自己的错误。 “对不起啊，我昨天可能是太累了，没注意就睡着了。” 还没下早自习的凌枫虽然知道一般这个时候苏慕还不会起床，但是不知怎的，他总是感觉他一定会收到苏慕的消息，所以剩下的十几分钟里，他不停地瞄着放着学生上交的手机的那个桌子，就好像这样看着就能看到他手机亮没亮。 然而他根本就看不见，不止是因为他的手机被埋了起来，就算摆在最上面，也不反光，那他贴的防窥膜也会阻止他的视线。 于是他又开始埋怨起自己为什么要贴那个防窥膜。 要说凌枫现在心里的感受，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包括昨天晚上，他明知道苏慕就是睡着了，可他还是想给她打电话，心里还隐约期待着，苏慕能醒过来接他一个电话，哪怕就说一个字都行，这样至少能够证明，他在她心里还是重要的。 虽然这也没有什么依据。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凌枫第一个冲动放手机的桌子前面，翻出了他的手机。当他看到手机上苏慕发来的消息的时候，一下就笑着松了一口气。尽管这信息的内容看着有些生硬，可至少他得到了个解释，这样就好了。 毕竟昨天也是他自己只顾着玩游戏没有看时间，才会不知道苏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要说错误要谁负责的话，那他当然也有责任，苏慕既然给了他台阶下了，那他肯定得往下跑。 “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啊？” “昨晚睡得早。你没上课吗？” 当凌枫发来信息的那一刻，苏慕就知道，他们两个其实都是在粉饰太平而已。在他们两个人心中，全都有一些没有解开的疙瘩，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埋在心里不说出来的，这在以后终究都会成为问题和阻碍。她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是想把这些问题问出口的，但是一想到凌枫马上就要上课了，说不完的话，等他上完课就又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粉饰太平，那说不说都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让凌枫好好上课了。所以她也故意把话题往偏了带，一上午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上课了”和“下课了”，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抓紧一切时间多聊上两句了。 于是苏慕知道，有些东西在她和凌枫之间，悄悄发生了变化，而这种变化，通常都是分手的前兆。所以这样看来她就要提前做好准备，去迎接她最不想看到的那些东西了。 虽然说一直秉承着“不想被别人抛弃就先抛弃别人”的这种想法，但是在这种时候，苏慕反倒是起了好奇心，就想知道凌枫究竟会不会想她想象中的那么去做。 等到下午念北来上班的时候，苏慕又和她提起了礼物的事情。念北也没说出什么有新意的答案，于是两个人就凑到了一起，感慨为什么年纪越大越有经济实力的时候，反而没有像兜里没钱的那段时间那么浪漫了。 对此，念北的想法和苏慕颇有出入。念北始终觉得这是因为苏慕没有那么喜欢凌枫，或者是凌枫没有做到让苏慕心甘情愿付出的地步，不然的话，喜欢一个人是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对对方好的，就算对方千百遍地拒绝，不到最后一刻也绝对不会放弃，所以根本就不会为了浪漫这回事操心。至于苏慕，只是觉得自己真的就是年纪大了，懒得动了，觉得过这种节日真的没有直接发个红包实在。心意什么的，钱到位了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真的不用考虑太多。 两个人为这个观点争论了半天，最后念北得出来一个结论。 想要追苏慕实在是太难了，而比追她更难的一件事是，让她爱上对方。 其实念北是想说苏慕自私来着，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苏慕好像也没有做得不太对的地方。比如虽然可能不会爱上一个人，但是答应和他在一起的话，苏慕也会尽到所有女朋友应该尽到的责任，她能最大程度上的包容一个男人所有的缺点，只要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她也从来不会提任何过分的要求，更不会伸手和男人要礼物。她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去做，不会麻烦男朋友帮忙，如果男朋友有问题了，她会主动提出帮忙解决。如果男人买了礼物，或者发了红包，苏慕也都会找个时间和借口，把这些东西全部都还回去，甚至可能价值还会更高一些。她也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问东问西，揪住过去不放，动不动就吵架哭鼻子。她尽可能的去扮演一个好女朋友的角色，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究竟爱不爱那个人。 而答案通常是不爱。 念北很不明白这一点，而苏慕告诉她说，无论处于什么样的环境当中，她都有保护自己的权利。她从来不介意自己为一个人付出行动和金钱，这也是为什么会给人错觉的原因，但是哪怕如此，她却都没有付出过真心。因为她很清楚，长久的爱情是少数，在明知道不能得到圆满的情况下就不要抱有任何的希望，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 苏慕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态度都很平常，但不知怎的，念北却总觉得她好像是在哭着说一样。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能在这种时候感觉到苏慕周身都弥漫着一种很奇怪的忧伤，会让人感觉有些心疼，却又让人不敢靠近。于是她就完全丧失了继续和她再讨论下去的想法，而苏慕也逐渐安静了下去。 因为店里没有什么人的缘故，所以下午的时候苏慕就开始翻起了淘宝。在昨天凌枫提起要过生日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打算要去找凌枫了，所以满打满算她就只剩下四天的时间，这样一来她根本就没什么时间选礼物了，而且如果要在网上买的话，还就只能选择顺丰，不然的话根本就来不及。她可不想这种重要的日子，礼物要过后给凌枫补上，说不过去不说，如果以后要分手的话，没准凌枫还得拿这件事情说事。 当苏慕和未央还有乐多提起她的这个想法的时候，这两人全都觉得苏慕想得太多。一个男人如果没有这点肚量、分手的时候还要拿这种事来说事儿的话，那实在不是什么可以值得依靠的人。但是苏慕并不这么觉得，她向来觉得，无论男女，在爱上这方面都是渴望自己被在乎的，哪怕不爱对方，在一起了之后，也会希望自己得到对方特殊的、区别与其他人的关心。这是恋爱当中的每一个人的权利，并不会因为性别的关系而有所改变。所以苏慕才一直觉得凌枫也应该得到这种关心，然后这样一直觉得觉得，就把自己搭了进去。 苏慕其实也觉得挺奇怪的，按道理来说，其实凌枫并没有比其他人多做些什么。相反的，说起照顾人的话，凌枫是真的只会做些表面上的功夫，他根本就意识不到要多为苏慕想一些，什么事情都想在苏慕前面，在生活上如此，就更别提在工作上了。虽然说假期的时候能帮苏慕做些工作，但他耍起小脾气来的时候，经常耽误苏慕正常工作。苏慕的解释他从来都不听，永远都只按照他的想法来。苏慕在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已经预想到了这些，但是也许是因为一时冲动，让她的脑子停止了工作，所以她一直忽视着这些，等到现在冷静下来了，这些事实也就摆在她眼前了。 这个时候苏慕其实还是在不停地给凌枫找借口的，就像头一天晚上她还会和他朋友说，凌枫的年纪还小，做不到这些或者是有什么不成熟的想法都很正常，毕竟他一直被家里惯着，想要的都能被满足，从来也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所以他没有办法像一个有着社会经历的人那样去给苏慕一个她想要的生活，所以她只能去等，只能用自己的经验在不影响他其他方面的情况下去引导他。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可能会有失败的时候，也有可能做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情，但是她觉得她喜欢他，那她就愿意去付出。 所以说爱情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有的时候拼命想得到的，和爱情扯不上半点关系，而有的时候明知道不能在一起的，却又爱得死心塌地。 苏慕在网上纠结了半天，最后选来选去，还是选了自己常用的一支凌美的钢笔。念北知道她下单的时候，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十分失望地对苏慕说了一句： “果然就不能指望你这种人能有什么浪漫的决定。” “怎么了？我觉得送他支签字笔挺好的啊，以后他签名什么的都可以用我送的这支啊，还可以随身携带，不是很方便实用的吗？” “大姐啊，十八岁的生日礼物诶，要什么方便实用啊！要的是浪漫好吗？你弄得这么严肃，五百多钱真的都不如买花了！” 对于苏慕这个答案，以及她望向她的那种纯真又无辜地眼神，念北只想一巴掌把自己拍晕。但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回答，更过分的是苏慕接下来的话。 “我是要去找他的诶，总不能捧着一大捧玫瑰在车站等他吧？那坐车的时候也麻烦啊。而且花这东西很容易就会坏的诶，养不了几天就死掉了，我干嘛要糟蹋花啊！最重要的是，花难道不是应该他送我的嘛？我都没有收到过鲜花呢，先送人那我岂不是很亏，而且好像我在倒搭一样。” “我的妈呀，你现在不是在倒搭吗？你自己算算你在他身上都搭了多少了？又搭时间又搭精力，又当女朋友又当妈的，这你不说倒搭，送个花你就说你倒搭了？不是你这都是什么思想啊，我真的理解不了。” “那你看看，你能理解得了，那我就不是我了，怎么样，我厉害吧？要不你认我当大哥吧，以后跟我混肯定有好日子过，我肯定带你吃吃喝喝，一起快乐。怎么样，晚上咱俩就拜把子！” (8)大哥的神奇思想 念北被苏慕的一番话气得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她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苏慕会有这样的想法。她这脑回路简直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有的，真奇怪，她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按照她这种奇怪的思想的话，那么她所谓的拜把子，就绝对不应该是正常人所理解的那个意思了。 想到这里，念北为了避免苏慕脑洞继续打开，所以她便决定先发制人，狠了狠心就对着苏慕说了一句： “你确定要拜把子吗？那前面京东超市的门店门口有一辆自行车，我们今天晚上下班的时候就一起去拜那个车把吧。” 虽然苏慕的思想总是和别人不一样，但这一次，她所谓的拜把子还真就是正常意义上的拜把子，只不过就是过程会简略一点而已，没有什么歃血为盟或者是拜拜关公和皇天后土之类的程序。她可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多想，却没想到反倒遭受到了念北的误会，而且如此看来，这误会好像还挺大的，一时之间，苏慕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解释了。 不过如果仔细想想的话，拜把子的话不能拜拜关二爷确实少了点什么，听起来也没有那么正式，所以如果拜个车把的话，好像也有那么一点意思，怎么也算是走了个过程。于是苏慕立刻瞪起了她那双充满着期待的小眼睛，然后认认真真地对着念北点了点头。 “诶，小兄弟，我觉得你这个提议非常不错诶，有创新，而且非常有前途。你绝对适合跟着我混，真的，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晚上的时候，咱俩就去拜那个车把手。” 听苏慕说完，念北整个人几乎被气到崩溃，她甚至有了一种想要掐死苏慕的冲动。但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动手，而且不止不能动手，她还得顺着她的意思去做，不然的话，按照她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真的不知道还会再想出什么其他乱七八糟、没个边际的乱点子。 这拜个车把她还是可以接受的，万一她再想出什么其他的招式来，她招架不了，那可就惨了。 定下来这件事情之后，苏慕整个人也开心了不少，再加上礼物的事情也解决了，她就觉得身上的担子好像一下就被卸下来了一样，十分轻松。于是她开开心心地在店里哼起了歌来，一边哼着，一边还眉开眼笑地给顾客递着宣传单。念北在来这里两个月以来，就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这样开心的样子，于是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时候，忍不住和她念叨了一句： “你咋的了，今天这么开心。我来这快俩月了都没见你笑成这样，你对象不是走了吗？怎么因为他走了，所以你就这么高兴吗？” “才不是呢，我可没有那种想要四个人一起体验异地恋的想法，那实在是太恶心了。” 苏慕嗔怪了一句，然后就继续哼着歌做着她手上的工作，没有再多说什么。念北就一直看着她忙啊忙的，等到她终于把手上的宣传单全部发完之后，她才对她说道： “喂，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有问题你就问呗，我又没拦着你。” “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啊？你是不知道他年纪这么小吗？” 这问题藏在念北心里已经很久了，不过她一直觉得这种问题都比较私密，所以就不太好意思问出口，而且她敢问苏慕也不一定好意思回答，为了避免尴尬她就一直没有问。不过今天她感觉这个时机好像还挺合适，于是她犹豫了半天之后，就终于把这个问题说出了口。 苏慕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先是一顿，然后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回答道： “没有啊，我们在一起之前我就知道他多大了，他也知道他比我小9岁，不过，我们两个人一开始都没有因为年纪这件事担忧过什么。” “可是你真的没有想过吗？你们两个人年纪差这么多，肯定会有很多问题的呀。” 念北见苏慕回答得很爽快，于是就决定趁热打铁，把心中的疑问一股脑的都问了出来。苏慕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的问题肯定不会少，索性就从窗口那里退了回来，坐到了操作台那里，对念北说道： “我当然知道啊，而且我天天都在想这个问题，我和你说，我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准备要陪他一起长大了。目前为止，从他日常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也不会那么难教才对。虽然说陪一个男孩子长大很不容易，会受很多伤害，不过我觉得如果是他的话，先不说我是不是心甘情愿的陪他，就是他成长的速度，应该会很快才对，这样的话我受到的伤害可能就会小上很多了吧。” 苏慕在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嘴角一直带着笑意。不过说实话，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脑海里想的其实都是之前凌枫试图背叛她然后被她发现的画面。 话这么说虽然可能有些严重，不过在苏慕看来，那些他曾经与她们保持暧昧的女孩子，确实都是他有可能出轨的对象，虽然可能没有实质上的问题，但是精神出轨对苏慕来说也是出轨。所以其实说起来，在这段感情早在起点处已经染上了污点，只不过是苏慕不想让别人知道而已。 这就是苏慕当初为什么不让凌枫在朋友圈和空间发一些有关于她的事的原因，她是真的很怕，怕所有曾经秀过的恩爱，在别人眼里成为一种笑话，她也会成为其他人口中的糟糠原配。她原本就在这方面有些阴影，对这些就很抵触，而且她也清楚，无论她自己做出怎样的改变，这种事情都没有办法去避免，所以她就只能做些什么，让这种伤害变得少一点，再少一点。 正当苏慕自己一个人沉浸在这些画面当中的时候，念北突然接了一句： “也就你觉得他好吧，我们可不这么觉得。” 念北也不是第一个和她用这种语气说这句话的人了，对此苏慕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她并没有在意什么。而是笑了笑，继续对念北说道： “要说辩论呢，我肯定是辩论不过你了。不过你要清楚一点，你们能够发现的，我距离他这么近，肯定要比你们发现得更早，而且还更全面。至于为什么不放手？你就当我是傻好了，或者你也可以变相的认为，我是在体验生活。我可能就是想要感受一下，虐恋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吧？这样的话，以后没准还能给我的小说提供一些素材呢，那我何乐而不为呢？” 看着苏慕一脸的笑意，又听着她有些顽皮的语气，念北总是觉得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她很不明白，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凌枫一点都不懂得珍惜，还总是要把她惹哭。如果她的女朋友要是能和苏慕一样的话，那她可是会高兴得不成样子吧。而且她一定会把她捧在手心里好好地宠着，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所以会不会是因为苏慕对他太好，才让他变得有些肆无忌惮了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是不是应该旁敲侧击得提醒一下苏慕，让她多注意注意这方面的事情。毕竟包容一个人也是有限度的，苏慕也不是他妈，没必要什么错误都包容他吧。 想到这里，念北在心里就开始琢磨起她的计划来，想着要怎么和苏慕提起这件事情才能让她不觉得尴尬又能让她重视。而苏慕的思想早就已经飞到了晚上拜把子的事情上，她甚至都已经开始忍不住地拽着念北研究起这拜把子要重视的细节来。念北实在是忍受不了她的唠叨，而且对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还有她那跳跃性的思维也实在是有些应付不过来。于是为了避免自己的耳朵遭受荼毒，所以她决定对苏慕下一次狠手。 “你想到到时候你的祝福语要怎么写吗？你送了这么一个一点儿都不浪漫的玩意儿，你确定你真的不再试图挽救下了吗？” 别说，念北这句话还真起了很大的作用，苏慕一听到她说这句话，立刻就惊呼了一声，然后马上放弃了手上所有的事情，专心致志地去想她这个生日寄语要怎么写去了。 逃过一劫的念北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然后她就忍不住决定偷个懒。毕竟店里也没有那么忙，苏慕刚刚已经把该做的东西都做的差不多了，所以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没什么关系，于是她就在没有顾客的情况下躲到了一旁玩了一会儿手机。结果她刷着刷着，就听到了，苏慕求助的喊声。 “念北念北，你说我要怎么写才好呢？” 念北心道她自己都不会说话呢，根本就没有办法给她提供意见，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个状况，还跑来问她，这不是给她添麻烦呢吗？于是她直截了当地就准备拒绝苏慕，结果没有想到苏慕，还不等她拒绝就自己举着手机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然后拿着一堆图片问念北道： “你看，这就是我现在有的这些纸和卡纸之类的，然后，笔的话就也在这里了，墨水的话，基本上你能想到的颜色我都有，我还可以自己调颜色，所以你看你帮我选一个比较合适的组合呗。这太多了，我自己一个人选不出来。” 念北看着苏慕手机里的照片，第一反应就是，苏慕真的很舍得在这方面花钱。看她这个数量，她一个月的工资大概得有四分之三都花在了这些上面，这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惊讶，于是她忍不住扭过头来问了苏慕一句：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每个月的工资都花到哪里去了？” “嗯？你干嘛问这个？” 面对念北的问题，苏慕显得十分的惊讶，而念北根本就没有心思顾及她这个反应，继续催促着她赶快回答。苏慕抬起头，眼睛转了转，仔细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才回答道： “除了攒钱存起来要去旅行之外，减去平常的路费以及伙食费的话，差不多就都花在这些东西上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工资有一半都搭在笔和纸，还有墨水上了吗？” “啊……那也不能这么说，我除了这些的话，还喜欢口红啊，一个月差不多都要买一只，遇见喜欢的话，买两只也是有可能的嘛。然后也会看书啊，我原本计划是每个月看四本书的，不过我买的永远比计划想要看的多。反正书这东西放多久都不会坏，就先买着了呗。” “所以这就是你二十七八岁了，没有存款，甚至也没有什么值钱的首饰，化妆品和衣服，包包鞋子的原因？” “嗯？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这些东西怎么了？我虽然觉得没有存款好像是有一点点不太对，但是没有衣服包包化妆品怎么了？没有就没有呗，我本来也不太喜欢这些东西啊，衣服都一样，能穿好看就行了呗，要那么贵的干嘛？反正又不能穿久，没一阵就会被扔掉了。” 苏慕回答得理所当然，甚至语气和态度还有那么一丝不太理解，念北听完苏慕的解释之后，十分震惊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姐姐，我可能真的是太年轻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得了你的思想。” ”别着急，咱们两个马上就要拜把子了，直接叫大哥，不差那么一会儿了啊。但是这有什么可接受不了的啊，我觉得这个理由很充分啊。” “我知道有自己的爱好是对的，而我也经常会为手工花钱，但是你这未免有点太狠了吧？而且你年纪也不少了呀，该学会打扮打扮自己了吧？” “我年纪大怎么了？谁都有年纪变大的那一天啊，再说了什么叫丰富自己？什么叫打扮自己？买包买衣服买鞋子就在打扮自己了吗？那些不过都是表面功夫啊。” (9)好好谈谈 苏慕有的时候觉得十分奇怪，为什么在现在这个年代，她一个女孩子，不喜欢包包、首饰、化妆品还会让人觉得奇怪。没有人规定女孩子就一定要喜欢这些东西的不是吗？再说了，她喜欢的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啊，汉服是中华文化在传承的过程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文字和历史更是一个民族文化的根本，喜欢这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不对的，对吧？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觉得她自己喜欢笔啊纸啊书啊之类的，其实和女孩子喜欢化妆品包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啊。女孩子爱美，花钱买这些东西就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年轻美貌，那她爱写字写东西，花钱买笔纸也应该完全没有任何毛病才对。大家都是在为自己的喜好花钱，那她有什么错的？ 干嘛每个人在知道她的喜欢的时候都要表现出一副不可思议又觉得难以接受的样子？ 苏慕真的想说这句话很久了，尤其有的时候凌枫也会和其他人有同样的表现，这就让她更加接受不了了。有一次她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和凌枫说，其实养她很容易的，比如她只喜欢笔墨纸书还有手工，对什么奢侈品都完全不感兴趣。她原本以为凌枫会顺着她说的话继续往下说，结果凌枫竟然对她说了一句： “那你还不如喜欢那些东西呢。” 苏慕登时就觉得有些生气，毕竟她觉得凌枫应该算是比较了解她的人，而且作为她的男朋友，他需要去理解自己女朋友——也就是苏慕的喜好，他就算是不能接受，不想去尝试接受，也不应该打消她的积极性。于是她一点都没犹豫，也没顾忌后果，明知道这些话不该说，却也还是因为生气而直接说了出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跟你要一万块钱的包包，你就开心了？你也会给我买？” “你要是想要，那我肯定给你买。” 对于凌枫这个答案，苏慕一点都不觉得开心，不止如此，她甚至还有些生气。不光是因为凌枫不理解她的喜好，更因为凌枫一点都不考虑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 虽然苏慕的父母尽了全力给苏慕提供了一个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苏慕自己非常清楚，她的家境并没有那么好。现在她自己的工资也不高，所以她对钱这方面其实是有些计较的。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在一开始就和凌枫说明了钱这方面的问题。 她不喜欢欠人家的东西，尤其是感情和钱，在不能确定以后能长长久久地和凌枫在一起的情况下，她不愿意多花凌枫一分钱。尽管对她来说，在某种程度上，钱其实是她这个年纪的人更能表达感情的东西，而凌枫舍得给她花钱，也算是爱她的一种表现，但矛盾的是，就算凌枫还再被家里养着，他的生活条件也要比她好上很多，他可以为她花很多钱，但她的经济实力有限，所以有很多时候，她可能还不起。如此一来她就会觉得她对他有亏欠，而这种亏欠，一定会影响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有的时候连乐多都会嫌弃苏慕，觉得她真的很难伺候。因为她既觉得爱情是需要用金钱来衡量的，又不愿意对方给自己多花钱。她既想要别人表现出来爱她，又阻隔了一部分别人表达她的方式。这样真的让人很难做，也怪不得她总是在不停地倒搭。 对于倒搭这件事，苏慕现在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一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选来选去总是会选到一个让她自己倒搭的，要不是后来乐多跟她说这些，她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答案。 人都有惯性，虽然好的习惯很难养成，但是坏毛病却总是经历几次就能形成习惯。因为坏毛病总是可以让人活得舒服一些，当然更容易让人依赖。而苏慕在一开始就给她的历任男朋友们灌输一个思想，那就是不要给她花钱，也许一次两次男人会反驳，但三次四次、十次八次之后，男人当然乐得有一个不用自己花钱、也不用自己多照顾却还是很听话的留在他身边照顾他的女朋友，所以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其实还是苏慕自己。 当她把这答案分享给乐多的时候，乐多除了能给她白眼，就是提醒她，在凌枫身上可不要犯同样的错误。然而遗憾的是，在乐多如此提醒她之前，她其实已经和凌枫说过无数遍这样的事情了。 于是她只能和乐多摊牌。 乐多听到苏慕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恨不得一巴掌抽到苏慕脸上。她实在是不知道苏慕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你要说她傻吧，吵架的时候她都跟不上苏慕的思路，大道理一堆一堆地往人家面前甩，让人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可要说她聪明呢，她总是办一些让正常人都不理解的事情，就比如在对待男人的这件事情上，她就从来没正常过。 抛开这些旧事不谈，现在苏慕和念北之间，大约还得争论上那么一阵。 “不是，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说你再喜欢，也不用花这么多钱不是。那你就一只手能写字，你光钢笔就屯了二十几支，你也用不过来啊。” 念北知道苏慕那个脾气一上来，谁都阻止不了，所以在发现苏慕有生气的苗头的时候，她立刻十分识时务地降低了自己的姿态，尽量给自己圆回来。而这招对苏慕来说简直不要太好用，一见到念北的气势降了下去，她这态度就立刻跟着回转了过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当然要把各种类型的笔都备全了啊，这样就可以有效防止哪天想写字的时候没有笔用了啊。再说买墨水的话，那女孩子买口红不也是喜欢的颜色不同的牌子都要买上几支的嘛，我买墨水也一样啊。而且，我就问你，你自己说，我喜欢这些东西不比喜欢那些奢侈品省钱吗？” “那省钱是省钱，这点我不否认，但是……” “但是什么？” 念北并不知道苏慕之前其实也是很在意打扮自己的，只不过是因为工作的缘故，实在是打不起这个精神去考虑这些事，所以才总是看起来没有精神。而且年纪越大苏慕就越在乎一个人的内在，就连以前颜控的毛病都改善了不少，所以到是给人造成了其他的一种误会。念北认识苏慕的时候就是苏慕放弃打扮自己的时候，她脑子里全都是苏慕素颜的样子，原本她还想趁着这样的机会多说两句，劝劝苏慕让自己的生活变得精致一点，如果不能让生活精致的话，也至少让自己变得精致一点。可是她这话还不等说出口呢，被苏慕一瞪，她就半个字都不敢说出口了。 不讲理的女人真的是太可怕了，她可见识过，所以她绝对不希望自己惹到这种不讲理的女人。 哪怕这个女人平常看起来是个十分温顺又很会照顾人的人。 念北的适可而止可谓是给足了苏慕面子，苏慕还真就吃这套，之后也没再和念北继续说下去。两个人就这样互不干扰地自己做自己的，偶尔有顾客来，苏慕也都主动把单子让给了念北，然后自己给她打打下手。 因为她们几个的工资都是有提成的，所以一起的时候，这个店的员工就总是因为提成的问题暗地里较劲。苏慕在这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之前的工作也都有提成，所以也算是经历过不少这样的事。这可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再加上苏慕本来也不是计较这些的人，所以她和念北一起工作的时候，她基本上都是把单子扔给念北接，然后她过来帮忙。 念北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接受，后来发现苏慕是真的不太在意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就开始悄悄在单子上改名字，把所有苏慕应该得的，都改成了苏慕的名字。 她可不是那种喜欢贪小便宜的人，苏慕对她好，她也不能就任由自己被苏慕这么惯着。再说她之前亲耳听到老板指责苏慕业绩少的这件事情，她就更不能给苏慕拖后腿了。 有的时候她也觉得，老板似乎都苏慕好像有什么偏见。明明是她自己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没有按时把东西都交给苏慕，却在苏慕说不会的时候指责她为什么不会。明明别人和苏慕做了同样的事情，她却只会先说苏慕，说完就把其他人忘了。最简单的一点就像业绩这件事，谁都知道月初苏慕是在另一个店过的，等她回来的时候，春节都快过完了，根本就没什么人了，那苏慕的业绩怎么可能高起来呢？这到底她这个小员工都懂，可是作为老板，她却什么都不看，就只看结果。于是这一次念北决定和她好好谈谈。 老板这故意找茬已经故意得十分明显了，要是苏慕再看不出来的话，那她就是个傻子了。只不过是他从来不喜欢和人去计较这些东西，所以也就从来没有为自己发过声。再说她一直都觉得，念北马上就要走了，在这个时候和老板提这样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她想息事宁人，但是念北并不觉得，她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因为社会真的是个很残酷的地方，他不可能会因为你可怜别人，就对你多好上那么几分。她马上就要走了是没错，但是之后一定会有人取代他的位置，做一个长期的员工。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苏慕再倒霉一点，遇见个不靠谱的助教，那她肯定是不止挣不到钱，还会平白遭受其他很多的指责。 她可不想自己一走，苏慕就受人这么欺负。 唉，怎么就摊上了一个，这么不让人省心的店长呢？ 想到这里她就想去跟苏慕谈谈，不过苏慕好像知道她有什么话要说似的，就一直在躲着她，然后不停的跟她提，晚上要拜把子的事情。 一次两次面念北还可以容忍，但是苏慕这么一直躲，也让她觉得有些没有办法接受。毕竟她是为苏慕着想的，可是苏慕总是这样拒绝她的好意，那她也不能太过于热脸贴冷屁股吧。 尽管她也知道，其实苏慕并不是这个意思。她只不过是不太喜欢和朋友之间牵扯到金钱这件事。所以，念北才总是会觉得，苏慕这样的人其实是不太适合这个社会的，因为如果她一旦认真起来，那么没有人能够配得上她的认真。 很快就到了下班的时间，苏慕整个人也开始变得兴奋起来，念北不停地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给出这样的意见，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但见着苏慕这么开心的样子，她也不好意思去拒绝，就只能陪着她一起发疯了。 这一次苏慕收拾晚间卫生的速度变得特别快，念北几乎都有雪跟不上她的节奏，等到商场的广播里响起了回家的时候，平常两个人也就能结完帐，可是今天破天荒地，他们把整个店都已经收拾好了。 等到巡检的人一过去，苏慕就立刻扯着念北冲到了京东家的门店那里，准备拍个照，留个纪念。结果等到她兴致冲冲地跑到了人家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今天这家竟然没把那辆自行车摆出来。 这打击对于心心念念要拜把子的苏慕来说，实在是有些大了。她眼看着空空如也的店门口，扯着念北的袖子来回的晃着，就差当场给念北哭出来了。 “怎么没有了啊，为什么没有了啊，每天它都在这里啊啊，怎么偏偏就今天不见了？我可太难了啊。没有车把的话，那我们两个人就办不上把子了，我就不能当大哥了，这怎么办呀？我都等了一天了，为什么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呀？” 好在现在商场里也没有什么人了，不然的话，以现在苏慕的表现，念北绝对会抛弃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立刻离开她的身边，假装自己不认识她。 (10)莫名其妙爆发的战争 “大哥，诶，大哥，你停一下，停一下，它明天肯定能在这，咱们再等一天，就一天。” 为了能早点回家，念北只得硬着头皮试着靠近苏慕，想让她冷静一点。万幸的是苏慕认真地听从了她的规劝，她一说完，苏慕就老实了下来，委委屈屈地瘪着嘴，然后对着她点了点头。 念北不得不承认的是，虽然苏慕已经二十八岁了，但是因为长得年轻的缘故，她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所以配上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很容易就让人心生欢喜，于是她就更加不明白，为什么苏慕这样一个完全可以靠着长相和撒娇就可以让男人心生怜爱的女孩子，完全不会发挥自己的优势，总是要逞强，把自己硬生生地培养成一个什么都可以解决也不需要帮忙的“成熟女人”。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了，尽管她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从苏慕的日常表现来看，她实在是太容易就能发现苏慕的这个“缺点”。因为一个真正温柔而又强大的人其实和苏慕是完全不一样的，她越想表现成这样，就越会让人觉得，她在逞强，并且在强迫以及委屈自己。 她不明白为什么苏慕总是要这样。 苏慕也是女孩子，就算现在这个社会再强调男女平等，但在某些方面，两方本来就不平等。所以她完全没有必要把自己的柔弱都收敛起来，也不会有人在她柔弱的时候看不起她又或是有其他的想法。毕竟女孩子就总是有这样的特权啊，她可能不喜欢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被特殊对待，但这并不代表她需要完全放弃留给女孩子的这种权利啊。再说了，有些时候明明示弱可以让事情变得更加简单，变得更好解决，这种情况下，稍稍动用一下这样的权利又不会怎样，真想不明白苏慕为什么要这么坚持。 这都是念北肚子里的疑问，不过她一样也没有和苏慕说出来。首先她知道如果要争论的话，那她肯定吵不过苏慕，再者，如果这牵连着苏慕之前不好的经历的话，那她既不忍心听，也不想苏慕在回忆一遍那些不好的回忆。 尽管苏慕可能会说没事。 等待苏慕还算是冷静下来之后，念北才带着苏慕赶紧离开这块“是非之地”。之后她连哄带骗地给苏慕送上了车，临走的时候还被苏慕逼着答应明天一定要陪她继续“拜把子”。 等到苏慕回家的时候，凌枫的消息已经不知道发了多少了，苏慕看了一眼手机，大致瞄了一下信息的数量，然后就淡定的洗漱、做面膜，完全没有理会再一次响起来的手机。 这并不是冷战又或是吵架之类的事情，而是苏慕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和凌枫说些什么。 她不想说吗？不，她当然想，她当然还想和以前一样，发生了什么大事小情，只要逮住些休息的空隙，就总要和凌枫说个没完，同时还希望凌枫能和她一样，把身边发生的事情都讲给她听。可是就只这几天下来，她这种心情好像就突然消失不见了。而且你要让她说发生了什么让她有了这样的转变，她半个字都说不上来。她甚至都回想不起来她和凌枫最后一次联系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唯一知道的是，她现在已经进入到了一种想要逃避的状态。 她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出了什么问题，她希望第一时间就能解决掉它，多拖一分钟她都会觉得难受。可是现在，她总是感觉要她去面对她和凌枫之间的问题，好像比逃避更加让她难受。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就想这么一直拖着，一直拖到两个人不会再想去联系对方，自然而然的分手，连句道别都不用说。 这样的想法在之后的日子里也出现过很多次，尽管在之后两个人时常吵得不可开交，出现的问题也一次比一次严重，甚至在苏慕的眼里，两个人几乎都快要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可是苏慕在大部分的时间里，还是希望能和凌枫好聚好散的。 她不太能够接受这样的别离，哪怕他们两个人之间充斥着伤害，布满了不能被原谅的错误，但她仍然是希望，在最后的时候，他们不用大吵大闹，就找一个温暖的午后，两个人坐在咖啡店里，心平气和地把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全都说清楚，然后心平气和地说一句分手。 这几乎是苏慕理想当中最完美的一种分手方式了，只有这样，苏慕才觉得她能够真正的从这段感情当中走出来。因为争吵在她眼里也算是解决问题的一种过程，不停地争吵就意味着问题还没有解决，而问题没有解决，两个人就算分手了，也不会分得彻底，甚至可能会因为没有吵出个结果而遗憾很长时间，然后长久地沉浸在这种遗憾当中。 这对之后的情侣不公平。 虽然苏慕不想承认，但是事实上，她已经深陷在这场感情当中了。她嘴上说着没有，可是心里早就已经认识到了这件事情，也是因为这样，那些曾经不被她在意的事情，就逐渐在她心里变得重要起来。 比如她不能接受凌枫只顾着玩游戏，晚上一消失就消失个几个小时，尽管他说他在游戏，可现实是否真的和他说的一样，只有凌枫自己清楚。再比如她完全不知道凌枫每天在学校里发生了事情，他几乎从来都不和她说他每天都发生了什么，就算是遇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他也从来不和她分享。又或者是他对他的行为完全没有一个交代，而在吵架的时候，哪怕是他的错误他也不愿意承认，总是要先辩论上一番，到最后实在是逃避不了了，才会勉强承认，还顺带要把苏慕也拽下水。 类似于这样的问题，如果要苏慕说，苏慕可以说上很长时间。但是除非是爆发了什么问题，导致了两个人的争吵，不然在正常情况下，苏慕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些事情。因为尽管这些问题苏慕接受不了，可是在她的潜意识当中，始终认为凌枫还是个被人宠坏的孩子，有很多道理都不懂，需要人慢慢教他，所以就算有的时候她心里不舒服，也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用很长时间自己安慰好自己，然后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和凌枫交往。 苏慕甚至还抱有一丝希望，觉得凌枫能够在和她交往的过程当中，慢慢找到一种正确地和她交往的方式，也能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但后来事实告诉她，有些人为了自己是可以完全忽略身边人的诉求的，就比如凌枫。 等到苏慕把面膜撕下来之后，她才重新拿起了手机。而手机刚一到手，凌枫的电话就又响了起来。苏慕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还没有想好怎么和凌枫解释，但还是接起了电话。 而接起电话的那一个瞬间，她脑子里只有一个词。 分手。 女生奇怪的心理变化，大约都体现在了这个时候的苏慕身上。因为在下午的时候，苏慕虽然是有些不开心，但是她还是在想着要给凌枫买礼物、要请假去海城或者和他去其他地方陪他一起过生日的。而经过了一个下午的发酵，等到她回家的时候，她就开始动起了分手的心思。她想把这样的心理变化推到某一件具体的事情上，给自己找一个借口，然而无奈的是这一个下午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又想把这一切推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件事上，毕竟凌枫也没有出现，没有哄她，或者做些其他的事情，可是凌枫本来就在上课，而上课的时间，他的手机要上交，并且如果她现在去翻她和凌枫的聊天记录的话，那她一定会发现，凌枫一下课就开始和她联系，是她故意没有做任何回复。 所以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让苏慕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呢？ 这连苏慕自己都不清楚。 苏慕一接起电话，凌枫的吼声就不出意外地传进了苏慕的耳朵。 “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也不接我电话。” 苏慕听得出来，凌枫是真的动了气，因为如果换做是平常小打小闹的话，凌枫是绝对不会用这种态度和语气同她说话的。苏慕早就已经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了，于是她掐了掐眉头，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很平静甚至有些冷漠地回答凌枫道： “下午的时候太忙了，没看手机，晚上着急回家，就把这事忘记了。” “那你是听不到手机在响吗？回家之后我打了多少遍电话你都不接？你可别说加班了才到家，你那个破工作就从来都没加过班。” 几乎已经处于暴走边缘的凌枫，根本就没有听出来苏慕的语气有任何地不对。他现在心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这一整个晚上，都在担心苏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因为苏慕从来就没有这么就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的时候，就算是生气了，她也一定要一遍一遍地给他打电话发信息，非要把事情说个明白。一开始凌枫觉得苏慕可能是在忙，毕竟他也和她一起工作过，知道她忙起来是真的没有时间接电话发信息，但是后来当苏慕下班都应该到家了的时候还没有回他的信息的时候，凌枫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倒不是担心别的，就是担心是苏慕在工作的时候出现了什么意外，再加上她本来身体也不好，还总是和他说工作很累，她身体时常都会很难受，他真的很怕她支撑不住，把身体熬出什么毛病。 他时常有想要劝她放弃这份工作的想法，也尝试着和苏慕说过几次。每一次苏慕都是既想要辞职，又和他罗列出一堆不能辞职的理由，比如店里实在是缺人，或者是她要挣钱养自己。凌枫每次都想反驳，告诉她身体最重要，她的付出和她得到的完全就不成正比，而且店里缺人和她也没有任何关系，店是老板的也不是她的，员工的问题当然是要老板解决的，至于挣钱养自己这件事，他完全可以不用她去挣钱，就能养她，但是这话要是说出去，她肯定又会生气，然后搬出她的那一大堆道理，再像教导主任一样给他讲一大堆完全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东西。 苏慕总和凌枫说自己不适合当老师，因为不想管学生，也最讨厌讲大道理，可是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凌枫发现，其实苏慕真的很有当老师的潜质。因为她是真的很爱和人讲道理，有的时候凌枫听到她说这些，他都觉得自己脑袋疼，甚至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娶了个教导主任回家一样。这和她对自己的评价完全不一样，可她却始终都在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存在什么问题。 而面对凌枫的指责，苏慕全然都不在意，等到凌枫说完之后，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我没加班，就是太忙了忘了，然后群里一直发消息太吵，我就静音了，之后就忙完了，没调回来。” “行，都是理由是吧，那我问你，你就不知道自己下班之后要告诉我一声吗？我哪次下课没告诉你？别说下课，我起床，上课，我全都告诉你了，你为什么就记不得和我说一声？就因为你年纪大所以就不用去做这些事情吗？” 凌枫的火气本来因为苏慕接了电话就已经消下去一半了，但是苏慕把这些话说完，他就火就“噌”地一下，又都窜了上去。他真的很难理解苏慕为什么平常总是想要教育他做这做那的，连她自己都没有做到她要求他去做的那些事情，那为什么他就一定要去做？她总说要公平，要平等，怎么这个时候就不追求公平平等了？他年纪小不懂事，需要靠别人教，那她年纪这么大了，还不懂事，需要别人教吗？ (11)试图推卸责任 “好啊，你就非要逼我承认是我没想给你发信息是吧？” 凌枫这么一较劲儿，苏慕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更差了起来。 她原本不想和凌枫说这些事情，因为其实她自己也不太明白，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她感觉到不舒服。她希望找到原因了之后再和凌枫摊牌，这样的话他们两个人可以一起去寻求答案，不然如果连问题在哪里都找不到的话，那两个人就只会漫无目的的吵架。连吵架是为了什么都不清楚的话，那这架吵得根本就没有意义，而且不止是吵架没有意义，在一起也失去了意义。就算她想到了分手，那也要分得清楚明白，所以她只想让凌枫给她一点空间，让她去把这些事情想明白。可是凌枫这样，直接就把问题引导到了另一个方向上，于是苏慕之前为她想到的那些而准备的冷静，在现在就完全派不上用场了。 “我就是不想和你联系，想自己冷静一下，想考虑一下我们在一起是不是有意义，怎么了？难道我不能想这些问题吗？” 苏慕的语气逐渐提高，底气也变足了很多。而凌枫听到苏慕的答案，真实体验了一次生气气到头晕是一种什么样的。他闭着眼睛沉默了好久，才算是克制住了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之后他立刻和她吼道： “你当然不用考虑这些，你凭什么要考虑这些？我也不是不爱你，你也爱我，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要考虑在一起有没有意义？互相喜欢不就是在一起的意义吗？” “你根本就没喜欢过我！” 苏慕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经过思考，几乎是抢着凌枫的尾音，直接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等到话说完之后，她愣了能有两三秒钟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而等她清醒过来之后，她几乎立刻就开始后悔自己竟然口不择言地说了这样的话。 除非两个人到了都觉得必须要分手的地步，不然的话，无论两个人争吵到了怎样的程度，苏慕都觉得有些话都是不能被说出口的，比如她认为凌枫不能用她以前的经历去伤害她，而她也不能用他年纪小、不懂事这件事情论事，或者就是她刚刚说的这句。 无论后来发展成了什么样的结果，两个人选择在一起，自然是双方的意愿。除了带有目的性的欺骗或是利用，一开始，双方必定有着能够让对方想要同自己在一起的魅力。之后事情的走向，可能和预想中的不尽相同，时间和经历或许会磨灭两个人最开始的吸引，但这并不能否认两个人最开始的感情。 所以在苏慕看来，她说的这句话实在是太过伤人，哪怕最后她真的没有和凌枫在一起，她也不能否认，凌枫是真的喜欢过她的。可能他的方式方法不对，让两个人越走越远，违背了最开始的预想，但这并不能够说明，苏慕有资格去全盘否认凌枫的努力。 而和苏慕的想法相同的是，凌枫在听完苏慕这句话之后的反应。他着实没有想到，自己如此努力争取来的女人、为了她能够放弃自己的父母的女人，有一天竟然会和他说，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那请问在此之前他做的都是什么呢？自娱自乐？还是自导自演的一场笑话？ 如果真的是一场独角戏的话，那也实在是太可笑了一点吧？ “苏慕，你再说一遍，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他是厌倦争吵，但这并不代表，在他受了委屈的时候，也会全然接受，不发一言。既然这事苏慕起了头，他自然要刨根问底，把整件事情都弄个清楚明白，然后也让苏慕为她自己的冲动和错误付出代价。 这不是爱她就能被抵消的事情，就算他爱她，也不代表能够一直去忍受她对他的伤害。 苏慕本来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听到凌枫问她这句话的时候，她就更加后悔了。但要说让她承认错误，那这基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这不止是因为她不能放弃自己的骄傲，还因为她不想在凌枫面前，失去她的地位和分量。 她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以后还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而如果一直道歉，凌枫更有可能会因此看轻自己。两个人本来差距就已经很大了，如果凌枫再看轻自己的话，那两个人就更不会长久了。 此时的苏慕已经忘记自己最开始的想法了，她完全不记得她在接电话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要和凌枫说分手。要不然的话，这绝对是让两个人能够分得彻底的时机。 很久之后，苏慕无聊的时候也会想起这些事情，吵架吵多了的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当初她能够坚决一点，没有因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又不想承认错误而觉得心虚，那她之后也不会有这么多不好的经历。但同时她也很庆幸自己并没有一时冲动，不然的话，她也会后悔，没有和凌枫一直走到最后。 所以说，有的时候未来真的是一件很难控制的事情，而很多看似痛苦的经历，或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再回想起来的时候，甚至还会庆幸，自己在那么痛苦的情况下，都没有选择放弃。 苏慕因为想到了很多东西，所以并没有回复凌枫的问话，凌枫也是在气头上，见苏慕一直沉默，就控制不住地觉得越来越气，完全失控了地对苏慕喊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觉得自己说错了就道歉啊，承认自己的错误有那么难吗？还是你就是觉得我不爱你了？那你倒是告诉我，怎么才算是爱你啊？我连爸妈都不要了，就要和你在一起，这还不是爱你吗？我努力对你好，帮你工作，想要照顾你的心情和你生活中的一切，这也不算是爱你吗？那这些都不算的话，你倒是告诉我怎么才算是爱你啊？你他妈倒是给个反应，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啊！” 话说到最后，凌枫的声音里都带了一丝哭腔。苏慕一字一句地听着，心就好像被反复揉搓着一样，闷闷地疼着，让她不停地留着眼泪。可她依旧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始终都保持着沉默。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她只要道个歉，说两句好话，凌枫一定可以当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还像以前那样爱她，就算是受了影响，没有那么爱了，他也会坚持着对她好，但是这些话她都不会去说。这就像买东西的时候，无论最后买或不买，都不会用这东西本身的瑕疵去作为拒绝它的理由，凌枫本来也是个心肠极软的人，在买东西的时候保留着这样的想法，对她自然也是如此的。 苏慕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卑鄙，竟然用这样的手段，去对待一个才刚刚成年的、还没有任何社会经历的孩子，而从这次以后，她也再没有如此对待过她，只为了弥补她这一次犯下的错误。 她一直觉得她的补偿已经够多的了，可是没想到在后来的时候，凌枫竟然会不停地和她说，她实在是幼稚，而他喜欢成熟的女人。 这是多可笑的一种轮回啊。 “我没要求你爱我，如果你不想爱了的话，你完全可以放弃爱一个人是你自己的权利，我没有能力去强迫你。” 在凌枫失去理智，对着苏慕大吼了一通之后，苏慕反倒冷静了下来，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而凌枫听了之后更加的激动，继续对苏慕吼道， “对，你没要求我对你这样，但如果我稍微对你不好一点的话，你肯定会挑我的毛病，你不用在这里反驳说你不会，我对你实在是太了解了。你就是这样的人，这我从咱们两个一起生活的细节就能看出来了。” 苏慕不知怎的，在听完凌枫这些话之后，原本燥怒的心情竟然突然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好转。他轻声一笑，然后对凌枫说道： “你既然对我这么了解的话，难道就没有想过你这两天做过的事情会让我接受不了，然后想和你提分手吗？”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我怎么知道你要跟我说分手，我觉得还挺好的呀，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分手？” 凌枫几乎要被苏慕的态度折磨得失去理智了，此时此刻在他的眼里，苏慕简直就和疯了一样，一会态度好，一会态度又差，完全搞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其实不光是凌枫弄不明白，连苏慕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她到底想要什么了。或许她真的进入了一阵迷茫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和凌枫走下去了吧。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觉得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我们两个暂时先冷静一下吧，等我把问题考虑清楚了再联系你。” 说到这里，苏慕就想先把电话挂断，然后好整理整理自己的心情，她的思维实在是太乱了，一时半刻肯定给不了凌枫什么答案，甚至也没有办法给自己一个交代。她也不愿意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继续交往下去，给两个人带来更多的伤害。 但尽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凌枫依旧没有答应她的请求，依旧是不依不饶的想要刨根问底，把事情问问清楚。苏慕半个字都不想和他多说，甚至也不愿意看到他生气时皱着眉的场景，于是她便挂断了电话，然后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给凌枫发了过去。 凌枫其实并没有说够，他的心里还藏了很多话都没有说出来，他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想要和苏慕沟通，他甚至觉得这次就是一个好的机会，两个人应该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谈谈他们之间的问题。然而苏慕明显没有继续下去的心情，而他呢，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当苏慕自作主张的挂掉电话之后，他并没有再像往常一样，给苏慕回拨过去。 当苏慕把电话挂断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个人的心态都不是很稳定。尤其是苏慕已经习惯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有凌枫陪着他打语音电话。所以当她钻进被窝准备睡觉的时候，因为听不见凌枫的声音，还有那么一阵的失落。她几次拿起电话想要给凌枫拨打过去，但是几次下来，她都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有什么可联系的呢？之前没有他的时候不也好好睡觉了吗？怎么有了他连觉都不能自己睡了吗？ 苏慕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太不争气了，不过才在一起几个月而已，竟然被他养出了这些毛病。但转念一想，她能形成这些习惯，就证明凌枫确实是对她用了心，不然的话也不会惯得她有了这些臭毛病。想到这些的时候，她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最开始为什么想要和凌枫分手了，于是她开始各种的寻找答案，试图将这个责任推卸出去。 在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理由的情况下，苏慕突然有了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于是她就把电话给了多打了过去，希望乐多能给她一些建议。乐多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也骂苏慕没有出息，这几年明明已经受到了很多伤了，怎么还能这么轻易的让一个男人闯进她的心里，甚至还缴械投降的这么快。苏慕有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的转变实在是太大了些，这些事哪怕就是放在半年前，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转变。一个一直以来都习惯靠自己的女汉子，竟然会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发愁，想要被人哄着睡觉。这要是让让认识苏慕的那些人知道了的话，那她这脸估计是要丢尽了。 在乐多也没有办法给她提供什么意见的情况下，苏慕想着想着就渐渐生了困意，于是她把被一蒙，心里一直默念着“睡觉最重要”，就把事情都推到了一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12)持续发酵 或许是因为头天晚上睡得比较早的缘故，所以第二天早上，苏慕在闹铃还没有响起来的时候就起了床。这几乎是她在开始进入每天工作十一个半小时的状态之后，第一次主动起来这么早，并且还不觉得怎么累。于是她暗暗做了个决定，以后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早些睡觉，哪怕不是为了多睡一会儿，就算是为了她的黑眼圈，她也要争取多多睡觉。 当然，苏慕其实非常清楚，她这个从高中开始就常驻不走的黑眼圈，经过这么多年的沉积，是根本没有办法挽救的，哪怕天天敷最贵的眼霜，那也全都是浪费。所以促使她这样下决心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她在早上照镜子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脸色真的是很差，差到她险些以为镜子里的那个人是个因为劳累过度而过世的女鬼。 她这样的形容真的丝毫没有夸张，她不过才二十七岁的年纪，本来应该是在活泼与成熟之间游走，带着充沛的活力和动力才对。可是镜子里的这个人看起来整个人的状态就好像是四五十岁的大妈一样，眼睛里面黯淡无光不说，皮肤也粗糙、暗沉得不像样子，糟糕到她都不忍直视。 这不过才是她工作了小半年的状态，她真的难以想象，如果自己再这样坚持下去的话，她整个人是不是会全部垮掉。 她找工作是为了要赚钱的，而她赚的这些钱，虽然是要靠她付出劳动力的，但这并不代表需要如此消耗她的生命力。再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下去的话，别说是脸色不好了，身体估计都要熬完了，现在她就感觉每天都特别累，而且四肢和后背都酸疼得不行，光是抻懒腰都解决不了问题，那要是再这样过个半年一年的，她这个人估计就要散架子了。 破天荒的在家里把自己打扮好之后，苏慕决定，在今天上班的时候，一定要找一个机会和她的老板说，赶紧再招些员工来工作。哪怕再有员工来的时候，她依旧还是要上全天班，那也比她现在自己一个人从早忙到晚，什么工作都要自己来做得强。 等到快要出家门去上班的时候，苏慕这才把手机拿了起来。她很害怕她翻手机的时候发现和上次一样收到那么多条凌枫的信息，所以当她把手机翻过来的时候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提心吊胆，直到看到不过就两条提示，她这才放下心来。打开微信一看，第一条是凌枫和她说的早安，第二条是凌枫告诉她他要上课了。 苏慕在看见这两条信息的时候，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形容自己的心情，她一方面觉得庆幸，而另一方面又觉得心里很烦很乱很烦很乱，于是她就把手机往兜里一放，没有回复凌枫就直接出了家门。 当她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时候，其实在她心里，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了。她没有任何对策，她也知道接下来一定会有一大堆的麻烦，但她真的只是单纯的不想回复凌枫的消息而已。 很快，凌枫早自习就下课了。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和以前一样给苏慕打电话过来叫她起床，而是只发了条信息，算作通知。而苏慕明知道自己的手机响了，但一想到可能是凌枫发来的消息，她就十分抵触，于是就故意当作自己没听见，一直到临走的时候，苏慕才发了一条告知他她出门了的信息，然后就离开了家门。等到她到了店里的时候给，又看到了来自于凌枫的消息提示。 “我也下课了。” 距离她收到这条消息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苏慕知道，这个时候的凌枫应该也已经上课了，于是她干脆就没有去回复他的消息，而是直接打扫起了店里的卫生。 事实上，如果苏慕可以冷静一点，或者是客观一点地去看待整件事情的话，她就会发现，有很多问题，其实早在他们交往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种子了，现在正好是主种子茁壮成长的时候，这自然就需要种树的人多加照顾了。 可是，她不想照顾不光是因为她觉得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多久的缘故，更是因为她觉得她其实已经很照顾凌枫了，但是她的这些照顾，在凌枫这个年纪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用处，甚至他都有可能感觉不到她做了退步和忍让。 这不公平。 苏牧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绝对的公平的，尤其是在感情这方面，总是要有一个人付出的多一些，他不介意，自己付出，但是就像工作一样，她觉得她的付出，没有得到应该有的回报。而凌枫那些所谓的回报，全部都是在做表面功夫而已，他做的那些在外人或者是他自己本人看来，都是爱苏慕的表现了，但是苏慕自己心里非常清楚，对于一个特别会照顾人的人来说，凌枫对她所做的这些，连他原本应该有的温柔的十分之一都没有。有的时候苏慕甚至想过，她要是和凌枫的朋友说凌枫对她不好的话，那他的朋友都不会相信的，而且他们不止不会相信，还有可能会觉得是苏牧要求太多，想要的太多。 毕竟大家都喜欢看留存于表面上的假象，那些深埋在心里的真实的感觉，没有人愿意主动去挖掘的，而且在自己都不愿意提及的条件下，那些被保护着的人就更不希望自己被之前的小伙伴伤害了。 所以基于这个原因，苏慕就从来都没有加过凌枫的朋友们的微信。不止如此，在他之前，苏慕经历的每一任男朋友，她都没有添加过，除了他们本人之外的其他和他有关系的人的微信。 在不确定能够长久在一起、包括结婚的情况下，苏慕不愿意去见男方的朋友或者是家长。因为如果他们成了好朋友，或者是，男方的妈妈非常喜欢她的话，那么在以后分手的时候，一定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最讨厌麻烦了，所以这种能够预见的，她能躲就躲，实在躲不掉了，创造机会也要躲。 嗯，其实要说他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数目自己也不太清楚，因为原本的问题真的很简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经过时间的发酵之后，她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她看什么都觉得不舒服，而凌枫和她联系，她也觉得他怎么样都不对，反正不找出一些不对的地方吵上一架，她心里就会觉得特别难受。 昨晚在和乐多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乐多直接就问了苏慕一句，是不是来了例假。苏慕当时还没有想太多，以为乐多就是开个玩笑，逗她开心而已。不过今天在上班的路上她仔细算了一下才发现，她何止是来了姨妈，根本就是快要二十天了都没有结束。 之前因为忙于工作的缘故，苏慕根本就没有记清楚这个日子，也没有管过这件事情，只觉得它到时就会自己结束了，也不用她操心。结果今天这样细想下来，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于是她就立刻给乐多打了个电话，问她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乐多大小也算是个当过医生的人，但是，她的这个医生治的是宠物的毛病，不是人的毛病，所以她对苏慕的这个问题完全是束手无策。不过，苏慕的这个情况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他已确定苏牧说的是实话之后，就立刻要求苏慕赶紧和她一起去看医生。 “喂，不要吧，你知道我可讨厌看医生了，更讨厌去医院，我真的不想去医院看这种事情。 当乐多提出她的想法和建议的时候，苏慕一听就急急忙忙的投了否决票。 虽然苏牧十分清楚，医生和护士都是救死扶伤的好人，但是这并不能掩盖掉，在她小的时候，住院的那段经历。她的记忆力虽然非常的差，可能上一秒发生的事情，到下一秒就被忘记了，但是，这项功能并没有体现在这件事情上。 苏慕根本就没有办法忘记，自己小时候在得病住院的时候的那些经历，除了每天要打4瓶吊瓶让她记忆深刻之外，更让她觉得心惊胆战的，就是每次打那个半瓶的果糖。 那要，据说是有副作用的，而所谓的副作用，就是在打针的过程当中，药水刚刚进入到身体的时候，会引起身体的强烈疼痛。她现在年纪大了，身体素质变得稍微强了一些，能忍着不说，但是当初年纪小的时候，每次要打这针，她都恨不得把胳膊敲断。 就是这些经历给苏慕带来了很大的阴影，从那之后她再看看去医院，而且只要一闻到医院里那个消毒水混合着药味的气味，就忍不住会恶心，严重的时候都有可能吐出来。他可不想重复这样的经历，所以每次乐多在她生病了的时候催她去医院，她都会想方设法的去拒绝。 这一次她也没有例外，当乐多把这个建议提出来的时候，她直截了当的就拒绝了她的这个说法，而乐多就不停的劝她。最后见她三番五次地都在拒绝，乐多也忍不住有些生气，对她说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医院，对医院有很深的阴影，我了解。我也不想逼你，但是这不是对你的身体好吗？万一你这事情越拖越严重了怎么办？你还这么年轻，总不至于搞得自己一身病吧？你要不去医院也行，那你就趁早把你这个工作辞掉，我是真的不想你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了。你去问问整座楼里哪家店长像你这么累了。过年一天也不休息，想找你吃个饭都难。这是她开窍了一天给你100块钱的补助，要是不开窍的话，我觉得就你这个性格，她让你上班你也不可能拒绝她。” 大姐，咱们都老大不小了，这道理还有我总是跟你重复吗？再说了，你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那也得为我们着想一下吧，你不珍惜自己的身体，那我们得有多生气多难过呀？我们百般呵护着你，然后你就自己糟蹋自己，你这样对得起我们的关心吗？ 乐多说完这些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时间都留给了苏慕思考问题上。苏慕想了半天，不得已，才终于决定向老板请一天假，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之后苏慕就没有再和任何人联系，按部就班的做好她自己的工作，就开始研究起要怎么创作些新的样品图纸出来。 等到十二点钟念北来工作的时候，苏慕已经画满了整整一张纸了。等着念没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工作之后，松木立刻屁颠屁颠儿的把自己画的这些东西，拿给念北看，询问念北的意见。原本念北觉得，只不过是拿了一张纸来，应该是画不了多少东西的，结果当她看见那一张纸上，密密麻麻细小的图案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 “大哥，你上班是没有工作的吗？你怎么有闲心画出这些东西来了？再说了，真的没有人说过你画画不好看，而且很难懂吗？” 在仔细翻看了一张图纸、确定自己大半部分都没看懂之后，念北实在无奈的对着苏慕说了这样一句。他原本以为苏牧会生气，但是却没想到，苏慕依旧在做她手上的工作，没有停，并且和她说道： “我当然知道自己画画不好看，但是我真的是尽力了，那谁让她临时交代让做出的那么多个样品出来的，我根本就没有思路啊，而且我画画也不好看，能画成这个样子已经就很不错了好吗？能看懂不就行了，不要要求太高。” 念北知道苏慕向来都是那种在吵架过程当中理不直气也壮的人，但是这一次苏慕的设计图，可以说得上是真的没有一个合格的。于是她只得自己拿起笔，一边和苏慕讨论她创作时的想法，一边动手试图把苏慕说的这个样式描绘出来。 (13)下定决心 苏慕一直觉得会画画的那些人，手里拿的那支笔肯定和她手里拿的不一样，因为在这些人的手里，他们的笔不仅可以在纸上还原他们看到的东西，还可以画出任何他脑海中虚妄存在的东西。所以苏慕总是痴迷去购买那些画画很好看的人用的那些工具。尽管这么多年她一直失败，并没有因为用了和他们一样的笔就画出和他们一样好看的东西，但是她始终都不愿意相信，是她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绘画的能力，和工具什么的都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说来也很奇怪，苏慕一家里的各项基因其实都挺强大的。年轻的时候爸妈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在老一辈的影响下，又写得一手好字，学历虽然不高，但也在中等偏上，都还算聪明。然而两个人的结合却并没有遗传给苏慕任何优点，至今为止，苏慕都是家里长得最丑最矮的那个，字不好看就算了，脑子也没有那么聪明，脾气比谁都大不说，还懒得要命，却又被姥姥姥爷惯得不行。在家里的地位属她最高，骂不行，打更不行，连大声吼上一句都不行，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骄纵的小公主，到了外面却全然没有任何存在感，不喜欢和人说话，见了陌生人，哪怕是家里的亲戚，她连招呼几乎都不会打。 这几年苏慕在开玩笑的时候，也时常会提起她以前的状态。几乎没有人敢相信，小时候的苏慕竟然会是这个样子。因为和以前相比，她现在就好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工作的时候她从来没怕过苦怕过累，而且工作的地方永远都会被她打扫得干净利落，虽然东西会显得多一点，但是只要同事有什么需要，她都能找出来他们需要的东西，以至于好多人都说她就好像个百宝箱一样，几乎可以和哆啦a梦有一拼。别的方面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她一直觉得她自己的字丑，还因为看了姥爷写得毛笔字的缘故自己给自己报了个书法班，想要学写毛笔字，可是在其他人眼里，她的字已经是很好看了。而她的脾气也是十分随和，完全看不出来她也是被人宠出来的小公主，只要有求于她，她肯定会鼎力相助，能办到的事情绝对不拒绝。 就因为这样，所以很多人都很好奇，苏慕究竟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其实有的时候苏慕也会去想这些问题，但想了这么多年，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最初开始改变的时候，是她刚刚升上初中。 小学的时候苏慕又黑又丑，学习还不突出，而且也不太愿意和其他人交流。除了那么一两个好朋友，其他人她都很少接触。如果要用一句话评价她的话，那大约也就是普通到完全没有什么存在感了。再加上她几乎很少与人接触，哪怕有人想要融进她的生活，她都会用她自己的方式，礼貌地远离。 万幸的是那个时候还没有校园凌霸这一说，不然的话，像苏慕这样的性格，实在是太容易成为被欺凌的对象。苏慕有的时候实在是很难理解，为什么校园凌霸的现象在现在这个社会上越来越普遍，而且近几年的文学作品以及影视作品也有很多都提及了这些事情。每每看到这些她都觉得十分震惊，因为在她的认知里，这样年纪的小孩子还都应该单纯的很，完全不应该会懂得这些事情。她记忆里的孩子们大多心地善良，虽然也会拉帮结伙，但无非也就是因为有同样的爱好或者是座位比较近、家的距离比较近而已，绝对不会凑到一起去做什么伤害人的事情，更不会借伤害别人来满足自己，或者以暴力的手段去为自己谋取利益。可是现在，从小学到高中，这种校园暴力几乎到处存在，甚至于大部分都严重到了要动用法律才能解决的地步。仅仅是她知道的这些就已经让人觉得十分恐怖了，那那些没有被发现的呢？统计出来的数字听起来是不是会更加恐怖，更加令人难以接受呢？ 每到这个时候，她的心情都会变得矛盾起来，因为如果她要是老师的话，她绝对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如果她是家长的话，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发展成了这个地步。 可惜现实并没有让她成为一名老师。 等升到了初中的时候，一开始苏慕还和以前一样的一直到某件事情的发生，才会刺激到苏慕，让她的性格几乎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只不过要是细究起来的话，苏慕也已经完全忘记究竟经历的是哪一件事情了。或许也有可能并不是特指的某件事，而是许多事情积压在了一起，使事态发展到了一定程度，才让苏慕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 时至今日，说起这前后的对比，连苏慕自己都不敢相信。有时候想起来，她也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要是没做出改变的话，苏慕根本就不敢想象自己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在主动封闭起自己的条件下，一切会得到什么样的发展，真的是很难想象。而她也庆幸，自己有机会能够改变自己，获得了一种全新的生活。 尽管想会的东西，无论怎样都没有学会。 言归正传。 在念北的帮助下，很快，苏慕脑子里的那些图案就跃然于纸上。和念北画的这些东西相比，之前苏慕在纸上弄出来的那些东西，简直是惨得一塌糊涂，别说没有什么可比性了，就连念北画废的稿子都比它们形象。苏慕拿着图纸看了半天之后，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哀怨，自己为什么不会画画。 面呗，实在是不愿意听她唠叨这些东西，于是就插了句嘴，试图让她把这种怨妇模式停下来。 “又不是神仙，什么都会，你偶尔有一两项不擅长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那我不是就想会吗？你说为什么我就不会画画呢？从小到大，连美术课上的东西，我都画得特别惨。那还是有老师教呢，要是没有老师的话，真的不知道会丑到什么地步。” “什么都想会，拜托，大哥，你的主动技能已经很多了好吗？真的，一般小女生都没有像你会这么多的，难道你不应该觉得骄傲和满足吗？为什么非要再多学一个画画啊？” 对于苏慕的抱怨，念北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并且岔开这个话题。而苏慕的回答一点都没有让他失望，完全都是在意料当中的答案。 “技多不压身，这一句话你不知道吗？行走江湖，当然要多预备一些技能了，这样才能让自己混得好一点吗？比如现在如果我会画画的话，那我就可以省下很多的时间，完全不用费二遍事了。” 看着苏慕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念北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于是她就没有外接苏慕的话，而是扯着她到了放原材料的那个抽屉旁边。 “麻不麻烦的不重要，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咱们两个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赶紧照着你想的这个样子，把东西做出来。省的到晚上的时候你又交不了差，然后挨说。” 经念北这么一提醒，苏慕才想起来她还有正经的事情要做，于是她暗骂了自己真是太能想这些没有用的了以后，就赶紧拿着图纸，对照着样式，开始挑选原料，然后把这些东西和念北分了一下，两个人一起开始完成老板临时派发的这个任务。 因为店里一直有人的缘故，所以来来回回的，其实苏慕也并没有多长时间去做这个东西。再加上凌枫总是会时不时的给她发个信息，她要是不回的话就又会发视频过来问她为什么不回。 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本来就没有解除，苏慕就不太愿意和他说话。而且每次电话打过来，她都会告诉他自己很忙，让他不要来打扰他的工作。她本以为这样说了，凌枫就能够顾虑到她工作的关系，就不会来打扰她了。但事实却是凌枫并没有按照苏慕的想法去做，就是一会一个电话不停地催促，让她赶紧完成手上的工作。 本来一忙起来苏慕就觉得心烦，再加上被凌枫这么一催，她就更觉得烦躁了，所以到后来的时候，她的态度几乎就是非常不好了。有的时候想起来，她的这种暴脾气连自己都接受不了，真不知道凌枫究竟是怎样忍着这些不停地联系她的。 之后的时候，她曾经贱兮兮的问过凌枫这个问题。而凌枫给出的答案是，他其实也很烦，所以他就觉得，他不能这么轻易就放过苏慕，他一定要让她觉得更烦，这样他心里才能得到平衡。 得到这样的答案之后，苏慕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真是的，她为什么要多嘴问他这个问题，然后给自己添堵。 等到快要下班的时候，苏慕明白她跟念北两个人一定是做不完了。想着念北也跟她忙活了一天，还没有休息，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于是她就让念北放下手中的东西。赶紧去买些吃的回来，别再把自己饿着。 以前这种情况下，苏慕都会主动承担起买吃的的对象活动。今天突然让念北自己去了，念北还有些不太适应。他下意识的就觉得苏慕好像要做什么事情，但是又不知道她具体想做什么，所以她只得留了个心眼，然后才去买东西吃。 好在苏慕喜欢吃什么她早就了然于胸了，所以她也没有问苏慕吃不吃，就强行给苏慕带了一份晚餐回来。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苏慕拿着手机不停地在发信息。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苏慕和凌枫在聊天，毕竟他们两个一下午了都没怎么联系，按照凌枫那个粘人的程度，他肯定少不了找苏慕的麻烦。所以在苏慕完全忽略了她的催促之后，念北以极快的速度，一下从苏慕的手里抢过了手机，想要强制性地让她吃饭。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她不小心瞥见了对话框，然后发现，苏慕其实是在和老板聊天，而且这聊天的内容，看起来并不太友好。 “她又说你了？诶，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嘛不和她解释就一直承认错误啊？这明明也不是你的错啊，那这店里人来人往的，就没断过人，她又不是没来店里上过班，还能不知道店里的情况？那做不完很正常啊，她没事来挑你这个理干嘛？” 听着念北并不友好的语气，苏慕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手机从念北的手里拿了过来，轻声对她说道： “可能就是因为接受不了我的存在吧，所以我做什么都不是对的。不过没有关系，因为我决定了，我要辞职。” 当苏慕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念北一度以为苏慕只是在赌气。因为她很了解苏慕对手工的喜爱，这份工作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根本就不可能让她想辞职。所以念北觉得，她这样说或许只是觉得受了委屈，耍了个小性子而已，应该不是真的，于是她就以尽量以一种轻松的语气接上话道： “你别瞎开玩笑了，怎么能说辞职就辞职呢？” “没有啊，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真的觉得我不太适合再继续留在这里了，而且等你走了之后也没有人陪我了，那我还不如换个工作。” “可是如果我走了之后，还会有别人接替我的工作啊。那到时候你就可以和新人去工作了，这样想想不是挺有趣，挺让人期待的嘛。” “无论和谁工作，我的工作也都只可能是这样的，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我觉得我也不太能接受这样的工作了，所以我很认真的决定，等我从外面回来之后，我就和她提辞职的事情。” 苏慕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十分认真，和她平时嘻嘻哈哈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于是念北就确定，她是真的想要离开这里了。 (14)礼成 对于自己这种本身就是兼职并且马上就要离开的人来说，她其实是没什么立场去和苏慕讨论这些事情的。不过如果说心里话的话，她还是很支持苏慕离开这里的。且不说她并不觉得老板对苏慕有多照顾，就是苏慕这个工作量和她拿的这个工资相比，她就认为苏慕没有必要在这里了。她也不是没有看过老板发的招聘信息，从店长到店员的工资她都能看见，苏慕的底薪根本就不是店长那个档次的，可是老板却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她，还给她挂了个店长的头衔。她已经有好几次想问问苏慕，为什么从来不和老板说这件事情了，她实在是很不明白，就算是再不在乎自己利益的人呢，也不应该连自己最基本的、明明就是该得的那份工资都不在乎吧？要是这都不在乎的吧，那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她叔可以随便欺负的吗？ 想到这里，念北怎么都觉得这件事情说不通，于是她再没忍住，直接就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你是没看老板在朋友圈里发的招聘信息吗？她在招店长诶，而且工资还比你高，这你都不管不问的吗？你不就是店长，她就一个店，那还招什么店长啊？再招岂不是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你是觉得我傻吗？这都看不出来？” 听到她问这个问题，苏慕竟然笑出了声，而且整个人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惊讶或者是气氛的感觉，就好像她听到的是个不太好笑的笑话一样。念北完全被她这个反应弄傻了，甚至感觉苏慕就好像那个扶不上墙的阿斗一样，完全没有什么可交流的必要，这让她实在是有些生气。 “你看你是疯了，你看出来了你为什么不说？那你这不是平白就让人家欺负了吗？” 念北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指责，就差直接骂她傻了。苏慕却是弯了弯唇，然后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反问念北道： “那你看出来这个了，就没有看出来什么别的？” 原本还在等一个答案的念北，一听到苏慕的这个问题，直接就愣在了原地。她在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她见证的那两个人交流的所有场景，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问题，除了老板似乎对苏慕有些不满。 “就上次说你东西多那件事啊，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别的了吧？” “就这一件吗？那你要不要听我说说？” 说到这里，苏慕突然露出了一个极其神秘的表情，还对着念北眨了眨眼睛。念北被苏慕的这个反应吓了一跳，总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什么陷阱一样，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苏慕看到念北在听完她说的话之后，竟然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身子，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之后她也没在乎念北是不是说了想听，就对着念北说道： “她曾经和鸿艺说过，说没有办法和我沟通，说她说的话我都听不明白，说我有自己的想法。” “她曾经质问过我为这个店付出过多少，有没有把自身的价值全部都用在这个店里。” “兼职把店里弄得乱七八糟，她在我休息的时候连着发了好几十条信息指责我工作没有做好，把她觉得有问题的卫生问题全部发照片给我，却并没有让那个兼职把她的本职工作做好。” “把我扔到那个根本就没有顾客的店里，过年只让我去另一个店里帮了一天的忙，那一天没有一个人帮我，如果不是有凌枫帮忙的话，我自己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她不止指责我业绩没有你们高，还指责我让家属在店里逗留的时间过长。” “员工和我抱怨那个兼职的问题，我尝试着和她沟通，没想要指责任何人，只是想解决问题，维护好员工之间的关系，可是她根本没让我把话说完，然后开始指责我做事情不考虑周全，只看表面，而且直接告诉我说那个员工的问题我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能尝试着从别的方面去解决问题，非要去管这些管不了的。” “类似于这些事情可还有好多呢，比如你某个学姐，我们都不喜欢的那个兼职，总给我们添麻烦的那个兼职，从一开始喊的苏苏姐，变成了苏慕，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还有你前两天说的那件事，还有好多好多，你还想听吗？” 苏慕把这一番话说完，就立刻抬起头，眼神十分凌厉地看着念北。念北原本还沉浸在苏慕所说的那些话里，气愤得不行，但被苏慕这么一看，气焰一下就消下去了大半。 “大哥，我不听了，不听了，你别这么看我。” 念北一边说着，一边试图逃避苏慕的目光。她先是不敢相信苏慕这样的人也会有这样的目光，接着又不敢相信，苏慕竟然坚持到现在还没有辞职。 如果是她的话，别说是让她受这么多委屈了，只要让她赶上这其中一条，她都会立刻辞职。管她工资多少，管她是不是缺人，又不是她的店，好坏都和她都没有任何关系，她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就可以了。 苏慕原本也没想为难念北，不过就是想逗逗她而已，所以当念北想逃的时候，她就立刻收敛起了自己恶作剧的眼神，一下扯住念北，以此来保证她不会逃开。 “好啦好啦，我和你开玩笑呢。我又不会吃人，你跑什么啊。” 听到苏慕这句话，念北才放弃了挣扎，重新老老实实地坐回到了椅子上，然后十分认真地对苏慕说道： “你为什么之前不强势一点，总要让她把错误推到你的身上呢？你又不是真的看不出来，就没想过和她理论理论吗？” “理论什么？质问她为什么这么对我吗？你会去问一个讨厌你的人，他为什么讨厌你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明明就是对你不公平，你至少可以去争取一下自己的利益啊。” “争取什么？你觉得她在发招聘信息的时候不知道有店长了？过年的时候不知道我自己一个人看店会忙不过来？不知道我自己一个人从大年三十熬到初五，天天上班，他们都安安稳稳地过了个年？还是你觉得她傻到根本看不到问题都出现在那个学姐身上？马上快要奔四的人了，你也真当她是傻子？” 知道说到这里，苏慕才隐约有了一丝怒气。而等她说完，一直尝试着想要苏慕去争取的念北却突然沉默了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内，两个人都处于一种难捱的沉默当中。到最后，还是苏慕先开了口： “我一开始想说，但总是心软，想着这工作我喜欢，而且店里也确实困难，所以我一忍再忍。我没想过她能记住我的好，但是也没想过，她因为我的忍让而变得变本加厉，而当我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对我来说，就已经失去挽救的必要了。因为我一定会走的，而且我想体面的走。而唯一能让我体面的东西，不是和她百般争论、撕破脸皮要来的那些钱，而是我对于我自己的尊重。” “他们总说我就是没有穷过，没有穷到一天吃一个馒头都觉得奢侈，所以我才敢把钱看得这么没有意义。我承认，我没富裕过，但从小到大，我自认为真的不缺什么。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这我承认，但是，有很多问题都不是钱能解决的。我只是不想撕破脸而已，尽管从那之后我们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我也想给我的这份工作画上一个还算圆满的句号。毕竟抛开人不谈，我是真的喜欢这份工作的。” 念北并不能知道苏慕之前那些话说的是否出自真心，但是苏慕所说的最后一句，她倒是有着真切的体验。和苏慕一起工作了这么长的时间，她能看得出来，苏慕是真的喜欢这份工作的。她对待每一个作品都十分认真，只要经过她手的作品，她都尽量做到最好。尽管不会画画，设计感也没有那么强，但是她也真的很适合这份工作。不过这手工的店铺有这么多，苏慕离开这里，也完全可以去找另外一个，应该不至于这么放不下才是，于是她有些不满地说道： “那喜欢的话，就再去找下一份和这个有关的工作啊，又不是全世界就只有这一家店是做手工的。” “老弟你是不是跟我抬杠，怎么还问没完了。” 面对念北的质问，原本还很严肃的气氛就被苏慕的一声笑声打破了。苏慕眯着眼睛对着念北摇了摇头，对她说道： “说起来也算是我懒吧，懒得换新的工作环境去适应，也不想浪费时间在其他事情上。不是和你说了要出去玩的嘛，在出去玩之前，我不想把精力放在找工作这件事情上。要是现在换了新工作的话，那我就没有办法请假出去玩了。” 说到这里，念北感觉苏慕的眼睛都在发光。她实在是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这个时候苏慕还能对旅行这件事情这样热衷，就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你可真是我大哥，真的，你这逻辑和想法真的都太神奇了，我不行，我认了。” “那你看看，能让你理解的话，那你不就是大哥了么。” “哦对了，你一会儿有空去看看那家京东把它家那自行车摆出来没，要是摆出来了的话，那咱俩今天得结拜啊，这可是正经事，不能再耽误了。” 苏慕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就站到了门口，和来往的顾客介绍自己家的这些工艺。念北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是和她谈不下去了，就真的老老实实去了人家的店里，去看那个车把还在不在，然后又顺便给苏慕买了一杯她爱喝的奶茶回来。 眼见着念北给自己带来了惊喜，苏慕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反正也没有什么顾客，她就乐呵呵地坐到了沙发上，捧着奶茶，一边喝一边看过往的行人。 念北总是会在苏慕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孤独，比如现在苏慕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虽然脸上的表情是笑的，可整个画面落在她的眼睛里，却半点看不出有任何欢愉的气氛。她有点后悔自己没有随身携带相机，不然的话，她一定会把现在苏慕的样子留在她的相机里，等到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把这张照片发给苏慕看。 下午的时光并没有念北想象中过得那么慢，虽然没有什么顾客，苏慕又说不想做那些样品，所以两个人也没管什么要求，玩一会儿做一会儿，反倒是觉得时间过得飞快。等到要下班的时候，苏慕把两个人做出来的样品拍照发到了群里，然后故意忽略掉老板发过来质问他俩为什么只做了这么点工作的信息，赶在下班时间之前，就收拾好了所有东西。于是在广播里闭店的曲子一响起来的时候，两个人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人家的店铺门口。 这一次那个车把总是算是留在了原地，没有别人收到店铺里锁起来。只不过就在念北侧着苏慕要赶快完成这个仪式然后好回家的时候，苏慕却停了下来，然后以一个十分郑重的语气问念北道： “咱来总不能就照个相吧？结拜的时候要不要说点什么？比如什么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之类的？” “你要这么说，那咱俩是不是还得整碗酒、弄把小刀，来个歃血为盟啥的。” 念北瞪了苏慕一眼，毫不犹豫地怼了她这么一句。然而苏慕却并不在意，依旧是煞有介事地对念北说道： “那不用，咱俩人能干啥，成不了啥有用的组织，别搞这些没有用的。” “那你说那玩意儿有啥用啊？还皇天在上的，你天天你能见着啥太阳啊？快点拍个照回家得了。” 被念北吼了这一句，苏慕只得撇着嘴把手机拿出来，给两个人同一辆自行车的车把拍了合照。 于是，拜把子这件事，就算礼成了。 (15)再度争吵 发了朋友圈之后，苏慕也没和凌枫联系，就直接回了家。等到她到家的时候，发现手机里只有一条凌枫发来的有没有到家的信息。苏慕也没着急回，先去卸了妆，然后又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才直接给凌枫打了语音电话。 电话打过去之后，凌枫很久才接起来，苏慕还没等说话，就听到电话那面传来的不停按手机的声音，以及嘻嘻哈哈的吵闹声。 那一个瞬间，苏慕不知道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她突然想起，之前和大学那个男朋友在分手之前，也是几次三番因为他根本不关心她下没下班，即便是半夜十二点还没到家他也不会问上一句而吵架，现在看来，凌枫也快要往那个方面发展了。 虽然她觉得要求凌枫在她下班的时候要等她这种事情很过分，毕竟谁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可能总是那么凑巧，在她下班的时候他刚好闲得没事可以等她，但是在她的心里，仍然还是希望凌枫能够在快要接近她下班的时候，放下手上的事情去等她的。因为在寝室的时候，他除了玩游戏、看小说或者看动漫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其他事情要做了，如果这样他还不能暂时放下这些去等她的话，总会让她觉得，自己没有游戏什么的重要。 以前她没那么喜欢他的时候，他做什么都无所谓，因为她感觉自己在感情上面对他有所亏欠，所以他给多少她就收多少，也会还回去多少。她不会去在乎他付出的程度，因为就算他只付出了那么一点，也比她完没有付出的好。但是后来渐渐开始喜欢他了之后，她就发现，自己想要的就变得越来越多，而他给不到的时候，她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试着去理解他，只会想着他是不是不在乎自己了，继而就想要分手。 分手这个词在苏慕没有喜欢上凌枫之前，她一次都没有想过，可自从自己发现自己喜欢上凌枫之后，她想这个词的次数反倒越来越多。三观不合了想分手，觉得他不在乎自己了想分手，怀疑他又和其他女生联系了想分手……如果不是她刻意控制的话，那她真的很难想像，他们两个现在还能不能在一起了。 有的时候苏慕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开始付出感情了，却反倒更愿意往分手这方面去想。难道不应该是越喜欢越愿意包容对方的一切的吗？怎么到她这里好像反过来了一样？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苏慕很长时间，她甚至还一度以为只有她自己是个例外。一直到她发现凌枫对她的态度也逐渐开始发生转变，她才知道，原来不止是她这样，凌枫也是这样。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其实已经分辨不出凌枫是不是爱她了，而更让她捉摸不清的是，她自己在面对凌枫的时候，究竟在做些什么。 当然，这都是后话。 在苏慕听到游戏的吵闹声之后，她声音很小又态度冷淡地对着话筒说了一句： “你先玩吧，玩完再联系。” 她也不管凌枫是不是听清楚了这句话，说完之后，她就把电话挂了。之后她就开始看书写字，就好像之前没有男朋友的时候一样。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凌枫才把电话打过来。苏慕听见手机铃声响了之后，瞥了一眼手机，见是凌枫打来的之后，犹豫了一下，才把电话接起来。 “老婆你在干嘛呀。” 是凌枫一贯撒娇的语气，在此之前苏慕已经听过无数遍了，以往她都会很认真地告诉他自己在做什么，但是这一次，苏慕不知怎的，心中涌起了一阵烦躁，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直接把电话挂断。而电话那头的凌枫没有听到苏慕的回答，还以为苏慕是没有听见，便就又重复了一遍： “老婆老婆，你在干嘛呢？” 这一次苏慕更是没由来的一阵厌恶，于是她粗暴地把手中的书扔到了一边，以一种很冷淡的态度回了凌枫一句： “游戏打完了？” 凌枫本来就是个极度敏感的人，苏慕态度的突然变化，立刻就引起了他的警觉。不过他并没有把自己的问题列在考虑范围之内，而是在脑海中蹦出了一连串她可能在工作中遇到的许多问题。 怕不是工作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拿他撒气呢？那他可得掂量掂量，怎么才能不让自己背这个锅。 又不是他惹出来的麻烦，他可不想费力气去帮别人哄她。 这个时候两个人还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思想和态度都发生了改变。哪怕是后来开始深究改变开始的缘由的时候，他们两个也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或许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发现，只要发现了.asxs.，就可以努力去改变结局，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或许。 “嗯，对呀，给你打个电话我就睡觉了。” 凌枫装作也没有发现的样子，试图尽快把自己从他没有猜到的事情当中摘除出去。而苏慕听到凌枫说的这句话，登时火气就窜了上来。 两个人白天的时候因为上班、上课就已经说不上几句话了，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下班，凌枫在寝室也没有正事可做，两个人才能多聊上两句，哪怕她动了分手的心思，对他也万般不满意，但是她每天都还是很期待和凌枫在下班之后腻在一起，两个人找点事情一起去做，这样还有可能沟通沟通感情，不至于因为联系太少，而断送了两个人的未来。她已经很努力的在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生气了，可是凌枫这个态度，摆明了就是没想过这些事情，难道在他眼里，就算是不联系也没有什么，哪怕就只是说句“早晚安”，然后不再联系，两个人的感情也还在那里，根本就不会改变吗？ 怎么可能！ 说是他越来越不在乎自己了，倒是可信度更高一点。 “所以这一天，我们就说个早午晚安就结束了是吗？” 苏慕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了凌枫这么一句，直到她说完，凌枫才意识到，两个人因为昨天闹了别扭的缘故，今天一天都没有怎么说话。可他却完完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还当两个人没吵过架，甚至既没有等她下班陪她聊天，还一直玩游戏玩到了应该睡觉的时候。 这可是犯了个天大的错误，而且这错误还错得这么幼稚。 但真要就这么和苏慕道歉吗？说起来，她也没有主动和他联系啊，两个人出了问题总不能只靠一个人去解决吧？他没和她说话，她不是也没有主动找他吗？所以这错误怎么可能就只在他一个人身上呢？ “那你要是想让我陪你，你就和我说啊，你跟我说了，我肯定陪你的呀。” “你要是真有那个心想陪我，在我快下班的时候为什么还一直打游戏？我挂断电话之后，为什么不在游戏结束就给我打回来？” “那不是室友叫我打游戏吗？我们五个人一起开黑，还带着别人的女朋友，那我也不好意思退啊。” 苏慕听到凌枫的辩解之后，气得恨不得想冲过去暴打凌枫一顿。她着实没有想到，凌枫竟然在明知道自己做错了的情况下，还要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来和她理论，甚至还摆给她一大堆完没有任何存在价值的理由。在她的认知当中，一个男人在明知道自己犯了错误的时候，就应该认真坦然地去面对，然后想办法解决才对，而像凌枫这样的做法，根本就是推卸责任的表现！她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他竟然有往这方面发展的趋势？ 这是她喜欢的人应该有的表现吗？ “带着别人的女朋友，那我呢？你们为什么不带我？那要我也去找个人一起打游戏吗？” 已经怒不可遏的苏慕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直接就对凌枫吼了起来。凌枫从来没有想过，看起来一向温柔且柔弱，又对他千依百顺的苏慕，竟然会有这样一面。当他听完这句话之后，震惊到以为电话那面的人根本就不是苏慕，甚至连刚刚想好的说辞，都说不出口了。 “你不准和别热一起玩游戏，要玩的话也只能和我玩。” “那你可真有意思，允许你和别人一起玩游戏，不准我和别人玩？你们可以组团一起带别人的女朋友，那作为别人的女朋友的我，也会有其他人带。” “你别没完没了啊，就是一起打个游戏怎么了，再说了，我现在不是陪你了吗？” 眼见着苏慕的话题越带越偏，凌枫的火气也涌上来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苏慕就一定要揪住这件事情不放，他知道错了不就好了吗，这么吵下去会有什么其他不一样的结果吗？还不是只会不停的吵架，那为什么要吵啊，就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不就好了吗？他以后就在这方面多留心就好了嘛，现在吵这些有什么意义？ 真是理解不了。 “你不是要睡觉了？就陪这么几分钟我要你陪吗？怎么，你这意思还是我耽误你睡觉了呗？那你就赶紧睡去吧。” 把这句话说完，苏慕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把自己圈在了被窝里。 她承认自己在感情上对凌枫有亏欠，但是在其他方面，她从来就没有一点让凌枫多付出过。钱她没让凌枫多花过，有问题也自己解决，尽量不给凌枫添麻烦，甚至在出现那些事情之前，她都从来没有查过凌枫的手机，也没管过他和谁交往，连他的过去她都不曾问过，也没期望过他能给自己一个稳定的未来。她觉得她做的这些已经足够弥补自己之前在感情上对他的亏欠了。要说她一味的盘接受他的好却一点都不付出，那他开始忽略她，她完可以接受，毕竟是自己理亏。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她完不觉得自己有哪点对不起他，他竟然还会有如此表现，实在是让她难以接受。 她喜欢他，为他做任何事情她都心甘情愿，她也不怕付出，甚至也没想过能得到什么平等的感情。但就算不平等，也不至于变得越来越差才对。而且如果他不喜欢了，或者觉得跟她在一起什么都要迁就她，他很累，那他完可以说出来啊。她也不是会缠人的人，只要他说放手，那她可以立刻从他的生命里消失，而且绝对不会留下一点痕迹。他甚至都不用编理由去故意想要分手，只要他直接提，她都会完没有任何犹豫。 抱着这样的想法，苏慕把手机静了音，完没有再管凌枫不停打过来的电话。而没过多久，她就逐渐冷静了下来。 要说生气，她是真的生气的，但是生气之后想到的这些，似乎都有些太严重了，仅仅是根据这一件事情就做出这样的判断，冒出这样的想法，对凌枫也有些不公平。虽然他这件事情做得是不太对，但是好像也没有吵架的时候她说的那么严重。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太严肃的事情，结果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难看了。 想到这里，已经挂断电话有十分钟的苏慕突然觉得有些后悔，就忍不住拿起手机来看，想看看凌枫究竟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再酌情考虑一下自己是不是要把电话回过去。结果没想到她刚拿起手机，就看到了凌枫的来电。 也许是因为刚才想打的那些觉得有些心虚，所以苏慕下意识地就想要挂断这通电话。不过她在接听与挂断这两个按钮之间犹豫了很久之后，她还是按了接听键。 “老婆你还生气嘛，不生气的话，那我们睡觉好不好。”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苏慕，在此情此景之下，并没有觉得凌枫的表现有任何问题，她甚至想着，凌枫既然给了她台阶下，她就应该往下走，不能再端着了。再说她也确实是有些累了，于是就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凌枫说道： “嗯，睡吧，老公晚安。” (16)矛盾升级 后来出了问题，苏慕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的时候，她时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他们两个人关系逐渐变坏，是不是就是因为在一开始苏慕打下了一个坏底子，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吵过、哭过之后，她就会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原谅他的错误，也没有让他为他犯过的错误付出过任何代价，以至于给他留下了一个错误的认知，以为伤害她对他来说完没有任何影响，无论怎样对她，她都会无休止、无底线的原谅他的错误，然后继续对他好。甚至如果再强势一点的，还可以吵着吵着就把错误推给苏慕，然后让她去承认错误。 在她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她尝试着把这个可能性带入到她能记住的他们每一次吵架的情景当中，而后她发现，这竟然完可以解释通以前她完不能理解的事情。 要说难受，那是真的难受的。毕竟她没有想过，自己努力的想陪着凌枫长大，努力的想要对他好，让他少走弯路，竟然换来了这样的结果。但要说是不是后悔的话，苏慕的回答肯定是不后悔。 一段失败的恋情可能没有办法让人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是它一定会让人知道，自己不想要的是什么。尽管受到了很多伤害，又觉得自己受了很多委屈，但苏慕并不后悔有过这样的经历。因为在这段时间里，苏慕弄清楚了很多事情，虽然还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样的爱情，但是她很明白，凌枫表达的所谓的“爱”她的那些方式，她部都不能接受。在爱情里，一味地忍让真的不会有任何好的结果，而在之后的日子里，她一定会选择，先保护好自己的利益。 苏慕以前从来不会计较这些东西，在她的认知里，吃亏也是种福气。虽然这道理听起来听老气的，但是苏慕一点都不认为这有什么过时的。她坚持这个道理坚持了很多年，直到和凌枫闹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之后，她才发现，一直忍让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也会让自己坠入痛苦的深渊。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苏慕还是要感谢凌枫的，虽然他带给了她很多伤害，但是他也帮助了苏慕，让她变得越来越成熟，也让她从那些错误的怪圈当中成功地脱了身。 她用了很多年都没有逃出过那些错误的循环，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不觉得她的思想和行为都是错的，还在一味地寻找导致事情变坏的其他原因。如果没有和凌枫在一起的这些经历，她永远也不可能推翻自己的固有思想，去认清那些现实。 虽然睡觉之前算是结束了争吵，但是第二天醒来之后，苏慕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别别扭扭地按照惯例回了凌枫一句“老公早安”，之后便就没再像以前一样，惦记着想再和他多说两句。 凌枫也没有像之前一样，一下课就给她打过来电话，只是发了条信息，告诉她他下课了。于是苏慕就觉得更加别扭，也赌气一般地就回了他一个“嗯”。 之后两个人就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当中，再没有说一句话。 一上午的时间苏慕看了无数次手机，但每一次都没有凌枫的消息提醒。这感觉让她觉得十分难受，很想问问凌枫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在她每次想要发信息的时候，她都是犹豫半天，然后又把手机放了下来，半个字也没有发出去。 念北一来就发现苏慕有些不对劲，她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凌枫又惹到她了。所以一整个下午她都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免和苏慕接触，生怕她把怒气都发泄在她的身上。 这女人发起火来是真的可怕，也就只有她自己不这么觉得而已。 苏慕的心思都在凌枫身上，当然不会感觉到念北对她是这个态度，要是她能感觉到的话，她早就蹦起来打她了。原本念北是可以就这样逃过一劫的，不过老天爷可能是忘记看她了，所以就没有管住她的那张嘴。 “大哥，祝词你想好了吗？” 老实说，念北在把这句话说出去之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说的有哪里不对，或者是有哪里不妥。而她这个问题好巧不巧就提了苏慕没开的那几壶的其中一壶，于是苏慕登时就炸了毛，仿佛找到了发泄口一样，带着一股杀气对念北说道： “什么祝词？” “就你对象过生日你要写的祝词啊，咋啦？” “那我是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还是祝他老当益壮、一年更比一年强啊？” “啥玩意儿啊，你在这说啥呢？” 听着苏慕咬牙切齿地跟她列举例子，念北是一头雾水。她完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啥，竟然还是让苏慕把炮火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但是既然已经转移成功了，那她想躲也躲不掉了，就只能硬着头皮，和苏慕装傻充愣。 “我说啥了？你咋不说你说啥了？还祝词，人家才十八，过个生日说祝词？” 被苏慕这么一条命，念北恨不得都想抽自己一嘴巴。 真是的，怎么就非得多嘴说这一句话呢，老老实实地呆着做自己的东西不好吗，干嘛要说话啊。 可问题的关键是，她也不觉得她说错了啊，那过生日要说的不都是祝词吗？这还要分什么年龄大小吗？ 她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么点小事也能让她爆炸啊？ 虽然被吼了一通，也后悔自己多嘴，但是对于苏慕的态度，念北确实一点也没生气。眼见着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索性她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把问题挑明说给了苏慕。 “你俩这是又吵架了？三天两头儿吵一架，有完没完啊？我都听累了，你俩没吵累？” “谁说吵架了，我什么时候说我俩吵架了？” “行了，我都来了一个多小时了，也没看着你俩发消息，换平常他早就信息电话不断了，那不是吵架是什么？大中午的还能有什么正经事要做顾不上看手机的？” “那……那万一就是有呢？” 被念北直截了当地戳穿之后，苏慕整个人就开始变得紧张起来，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念北看到她这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对她说道： “你干嘛就总是自己骗自己呢？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怎么自己骗自己了？” 彼时的苏慕依旧还是不想承认，还在试图找着借口。念北却是一点不留情面，直接戳中了她的缺点。 “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你有什么事情就不能直接说出来吗？你看你现在不开心，想要别人安慰的话就直接说啊，你不说的话，我们怎么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就算想要安慰你，不知道你哪里不开心，我们也没办法安慰啊。而且你不说出来，问题永远都得不到解决，下次再有同样的事情，他不会注意，你只可能自己一个人难过。” 苏慕承认，念北这一番话说得很有道理，而这样的话她也不是第一个和她说的了。但是有些道理说得容易，实践起来却是十分困难，就比如苏慕明知道这样做委屈得只有自己，但她还是张不开这个口。 “我知道你说的没错啊，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就算想说我也说不出口。真的，每次下定决心想要说的时候，就会担心我说完别人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这么点小事都要计较。你知道我什么事情都不喜欢找别人帮忙，就是因为我担心别人觉得我事多、麻烦。有的时候我甚至还会怀疑，是不是我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会觉得这件事情不对或者是怎样，这就让我更害怕说出口了。如果证明真的是我的问题，那怎么办？” “是你的问题怎么了？接受了改了就好了啊，不然还能怎么办？再说了，事多怎么了？麻烦怎么了？总有那些不怕麻烦喜欢事儿多的啊，。要是嫌弃你的话，你直接离他们远点就好了啊。你没听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和这些人在一起觉得不舒服说明你们不是一类人，那就放手去找适合你的，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人你还找不到吗？还有，你要真想要蛤蟆三条腿，你能做不到？是个人都能做到好吗？直接砍断一条不久得了。” 念北瞪着眼睛说得理直气壮，还颇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苏慕一开始听着还觉得挺有触动的，但是等她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一下没忍住就笑了出来，直接打破了这严肃的氛围。 “喂喂，你别说得这么残忍好吗？那也不是什么都要靠暴力手段解决的吧。” 被苏慕这么一说，念北也意识到自己的比喻不太对劲儿，于是她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然后有些心虚地对苏慕说道： “诶你不要在意细节，我也没说一定要靠暴力解决啊，以暴制暴是很不明智，但是万不得已的时候，这方法也不是不可以啊。哎呀哎呀，算了，和你也说不明白，你就意会意会得了。行了，我只能说这么多了，要我说别的我也说不出来了。你就别委屈着你自己了，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万一对你变本加厉了怎么办？你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吗？你今天不说，他就对你态度这么冷淡，那下次不说呢，大下次不说呢？你能保证他永远都不会做出其他伤害你的事情吗？” 刚还在笑着的苏慕一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伤害她的事情了，尽管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清楚，自己这样做是伤害到她。 想到这，苏慕原本被念北哄得还算是有那么一点高兴的心情，就一下又降回到了谷底。不过这一次苏慕并没有表现出来，只当做自己是被劝好了的样子， 她明白念北说得都有道理，但是习惯也不是三言两句就能够改编的。想要她大胆做出尝试有些困难，或许她需要一个时机。 不过绝对不是在这个时候。 就在两个人讨论这些的时候，苏慕的手机亮了又亮。不过因为她静了音的缘故，所以她没有发现。等到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堆积了七八条信息了。等她打开一看，都是凌枫发来的消息。 只不过没有一条是她愿意看到、或者说是她想看到的内容。 “刚才吃饭去了，你干嘛呢？” “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在忙？” “说过八百遍了，你手机能不能不静音？” …… 苏慕一条一条翻着，越翻到最后，她就越没有耐心。看着看着，她甚至产生了想要把礼物退掉。直接和他分手的冲动。她用了好长时间才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然后回信息道： “我刚才在和念北聊天。” 苏慕原本以为凌枫是在上课的，所以回完信息她就准备去工作了，结果没想到凌枫直接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聊天耽误你回信息吗？看到我给你发的东西你不应该是立刻就回复的吗” “我都说了我们在聊天我没听见，而且我手机没静音，我和念北坐得这么近，她也没有听见，总不能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问题吧？” “那怎么着，我也有错呗，我给你发信息我还有错了？” “够了，我接电话又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没什么事的话就挂了吧，我要工作了。” “谁允许你挂电话了？怎么的，工作比我重要呗？” “你能别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吗？我现在是工作时间，总这么跟你打电话是会耽误我的工作的。” “我就不挂，我看你今天敢挂一个！” 眼见着两个人又吵得越来越凶的架势，念北立刻就夺过了苏慕的电话，生怕她控制不住自己，在店里拿着电话就和他争论。虽然她是支持苏慕这么做的，但是毕竟现在是在店里，这么做完他俩问题是解决了，那店里的形象问题就不一定能解决了。 (17)分裂成足球队踢足球也行 “我们真的挺忙的，任务没做完，等我们做完了再说行吗？” 念北匆匆对着电话解释了两句，然后好像电话烫手似的，立刻就挂断，把它扔在了一边。紧接着一转眼她就看见一旁的苏慕开始不停地掉眼泪，于是她又开始手忙脚乱地找纸巾，做着应该凌枫做的事情。 “大哥，你哭啥啊。他做错了他应该哭，你也没错你哭啥啊！” 一边帮苏慕擦着眼泪，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念北突然感觉自己就好像专门解决夫妻矛盾的居委会大妈一样，竟然总要操心这些事情，这完和她的形象不符啊。 这凌枫也真是的，明明哄两句、态度软一点儿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跟苏慕过不去干嘛，这不是没事找事呢么？再说了，苏慕作为女朋友真的已经不错了，肚量这么大，又不给他找麻烦，要是换成她，那她刚发现凌枫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就把他踹了，根本就不可能留到现在，这凌枫怎么还不知道珍惜呢？ 最重要的是，现在男女比例这么失调，能找到女朋友就不错了，他还一点都不知道珍惜，难道他是准备单身一辈子么？ 要是她能有个女朋友的话，那她一定会把她宠成小公主的！ 念北本来也不会哄人，现在把她逼到这个程度，她也不可能放任苏慕不管。所以为了阻止苏慕继续哭下去，她几乎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只不过可惜的是，她的收获是微乎甚微，好在苏慕并没有失去理智，只是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默默地掉眼泪，连声都没出过，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事后念北才发现，很多人都说苏慕不成熟，很幼稚，可在她眼里，在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她觉得苏慕其实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成熟。她明明觉得自己很委屈，委屈到连眼泪都控制不住，可是为了不增大对店里的影响，她半点声音都不敢出。尤其在之后有顾客进店，念北遇见了解决不了的问题，她竟然立刻就擦掉了眼泪，然后代替掉念北，笑着开始给顾客做解释。 念北自认她是做不到和苏慕一样的，至少现在她的这个年纪，她是真的没办法在控制情绪方面做到收放自如。她甚至不敢想象，苏慕竟然一个转头就能从泪流满面的状态，转换到带有商业假笑的工作状态，要是换成是其他小女生的话，她可能鬼哭狼嚎得哭都哭不过来，根本不可能接替别人继续工作。 所以其实苏慕也应该是经历过很多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可是像她这样，不是刚应该想找一个可以照顾她、帮她分担生活和工作中的事情的人吗？怎么会选了这么一个只会给她添麻烦的小拖油瓶呢？ 难不成是母爱爆发了，想收养个儿子不成？ 那养儿子也不能养这样的啊，多糟心啊！ 当然，这些就只是念北自己在心里想想而已，这些话她是不会和苏慕说的。毕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话，别人再插手，只会落得一身的不是，最后没准两个人还会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虽然她知道苏慕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但是她仍然还是不愿意插手。 最多也就是帮苏慕戳穿一些她想欺骗自己的谎言而已。 她不想总看着苏慕自己骗自己。 苏慕把顾客接到自己手上之后，就示意念北去做别的事情，把后续交给她就行。 她其实是不太想接这个顾客的，如果这个是她的店的话，那她有百分之百的可能，把这人赶出去。 这也实在是太磨叽了吧，说也听不懂，问了问题又不听解释，自己动手做的时候从来都不听指挥，做错了还要怪别人。 这都是什么人呢！ 好不容易把这人送出了店铺，苏慕的注意力已经从凌枫的身上，转移到了这顾客的身上。她好像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眼见着那人一走远，就开始疯狂地和念北开始吐槽。 念北听话地去做昨天剩下的那些没做完的工作了，所以也没有太关注苏慕这面的问题。当苏慕怒气冲冲地和她抱怨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几乎是目瞪口呆地听着苏慕说这些，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按照苏慕对这个人的描述，换做是她的话，她是绝对不会一直管着这个人的，她忽然觉得有些为苏慕不值，忍不住和苏慕说道： “大哥，你就没想过，有的人就是那种蹬鼻子上脸的人，你越迁就他，他毛病就越多，提的要求就越过分，那你怎么可能一直满足他嘛。” “你开店做生意，当然是需要先保自己的利益，在能保证自己利益的情况下，顾客提的要求，只要能达到的，就尽量去满足他的要求就好，毕竟店的声誉是很重要的，你永远也不知道，你得罪了一个这样的人，会有多少个这样的人来给你添麻烦。而且你看，咱家店对面的客流量多大，如果在这闹出了什么矛盾，那肯定会有很多人来围观这场闹剧，那对咱家的影响就更大了。我们这么努力，尽心尽力地去做好每一件作品，好让顾客满意，总不能因为这一个人就让咱们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吧？” 虽然苏慕刚刚还处于爆炸状态，整个人好像愤怒的小鸟一样膨胀着，但是一听到念北提到这个，她就立刻冷静下来，试图把她的思想传递给念北。然而念北并不太接受她这样的解释，继续对她说道： “可是万一他就是来故意找麻烦的该怎么办？也要这么满足他吗？那对我们的损失也很大啊。” “所以我刚刚说了啊，做生意，最先要保的是自己的利益。既然如此，就更要保证自己不在任何方面犯错，好让人抓不到把柄。当然，不犯错是不可能的，但犯错了之后，一定要想到万的对策去应对，尽量把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这样的话，无论谁来找麻烦，都挑不出毛病。而且就算这人真的是故意来找茬的话，我们理直气壮，怕他吗？你大哥我这嘴皮子，吵架就没输过，没理的我都能说成有理的，你怕什么？” 苏慕会不会吵架念北不知道，但是她说话的时候让别人插不上嘴倒是真的。就她这一顿理论说出来，她都不说听没听懂，是根本连逻辑都跟不上。她跟她认识了这么长时间都跟不上她的节奏了，就更别提其他人了。所以说如果真的有一天苏慕要和别人吵架的话，那她估计不是赢在气势和内容上，而是赢在她那个谁都跟不上的逻辑思维上。 提出这个总结的，念北也不是第一个人了。之前和苏慕吵过架的人，基本上都得出了这个结论。苏慕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他们是怎么想的，反正只要是赢了就行。 赢都赢了，又没犯法，那还追求赢的过程干什么？ “大哥你是对的，你是对的行不？咱俩是不是该干活了？再不干活，领导又该说了，你没看到她刚才在群里发的东西的吗？” “诶？发啥了？” 听到念北说这句话，苏慕立刻就把手机拿了出来，等她看到群里发的那些消息的时候，她这火瞬间就又旺了不少。 “干嘛呀这是，又没有不认真工作，那店里有顾客有什么办法，不会自己看监控吗？她那么喜欢看监控，这个时候怎么不看了呢？” 这几乎是苏慕第一次如此充满敌意的明着指责老板了，而念北早就已经被苏慕这一天下来的表现吓得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就一直拿着手里的锯目瞪口呆地看着苏慕。等到苏慕意识恢复了一些之后，她才发现念北好像是个傻子一样地看着她，她忍不住朝着她挥了挥手。 “喂，弟弟，你咋的了？” “大哥，真的，我觉得我好像一下认识了三个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性格却完不一样的你。就你现在这个状态，我根本就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坐那哭的人，和你是一个人。” “就这点事就值得你这样？你没听说过，双子座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可以自己分裂出两个组球队比赛的。一个足球队你知道有多少个人不？你现在才看到三个，这才哪到哪啊。” 就这么说着，苏慕又变成了以前嘻嘻哈哈的样子，好像刚才完没有生过气一样。念北惊讶地看着苏慕想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 “大哥，你喝奶茶不？要不我去给你买个奶茶，然后咱俩一起工作吧。我真的跟不上你的节奏，我只想工作，你就负责喝奶茶，行吗？” 眼见着念北的样子，苏慕的心情终于从里到外的好了起来。于是她非常听话地跑去奶茶店点了两杯奶茶，回去硬塞给了念北一杯，然后就和她一起开始了昨天剩下的没做完的工作。 一下午的时间，苏慕和念北两个人开开心心、又打又闹的就这么过去了。大约可能是因为心情很好的缘故，苏慕做起东西来格外的得心应手，在设计好的基础上做了不少的改动，让作品看起来立体形象了不少。连念北都忍不住夸了苏慕两句，觉得这应该是她认识她以来，做得最好的一次了。 被念北夸了之后，苏慕开心得不行，拿着她的作品左拍又拍，然后挑了最好看的都发到了工作群里。之后她就把群屏蔽掉，然后告诉念北，无论店里有什么消息，只要不是特意圈她的，都不要告诉她。 念北被她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她看了看群里老板刚发来的消息，然后默默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她肯定是不爱看领导发的那些东西的，反正也和她没什么关系，还是不要再这个时候破坏她的好心情了吧。 把手机收起来之后，两个人就面对着店门口，开始闲聊起来。 苏慕大约是心情真的太好，看着对面宠物店的展柜里睡着了的小猫咪，就忍不住开始和念北讲起了她以前养猫时候的经历。偶尔隔壁的店员闲下来的时候也会和她们两个聊上两句，就这样，时间就到了苏慕快要下班的时候。 在此期间苏慕的手机一直处于静音的状态，她也故意没有打开手机去看。工作群里有什么事情的话，基本都是靠念北转述的，而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正经的通知可言。就这样一直到了需要把销售录入到系统里的时候，苏慕才把她的手机拿出来。 而正巧这个时候，凌枫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老婆，你在干嘛？” 又是这种熟悉到有些腻人的语气，苏慕听到之后，无声地叹了一口，然后态度有些冷淡地对他说道： “在录销售，怎么了？”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给你发了一个下午的消息你都没回我，以前你都不会生气这么久不理我的。” 苏慕根本就不知道凌枫发了消息，听他说完，她才打开微信匆匆扫了一眼，一看到二十几条未读信息的时候，她冷硬的态度终于有了一点松动，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对他说道： “下午的时候一直在做东西，昨天的任务没做完，今天赶工来着，怕领导再说。” “嗯，我知道，所以我就没给你打电话，那怎么样，你现在做完了吗？” 苏慕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是没有办法做坏人的，因为她明明觉得自己现在可以理直气壮地扳回一局，把下午受地委屈都找回来，但是她一听到凌枫说这些，不知怎的，就觉得有些心疼起他来，甚至还感觉自己对他好像有点太苛刻了一点。她本来是想着晚上回家的时候和他争论一番，让他道个歉哄哄她的，可是现在听到这些之后，她这个想法就逐渐有了被打消的趋势。 “做完了，我马上要下班了，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家再说。” “那老婆亲亲好不好？” “别闹，这么多人呢，回家再说。” (18)计划 苏慕在说话的时候，胃里翻江倒海，霎那间就涌起了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又伴着一丝丝的疼痛。她忍了几次才把这感觉忍下去，而手又开始不停地发麻，让她连鼠标都有些握不住。 念北正收拾卫生呢，一抬头就看见苏慕脸色煞白，完全没有一点血色，吓得她立刻把扫帚一扔，直接冲到她面前把她扶好，避免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这怎么就来做个帐，把自己做成这样了？” 凌枫的电话一直没有挂断，念北说的话他一字不差全都听在了耳朵里，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登时就紧张了起来，不停地在电话那头喊着念北，让她接电话，告诉他苏慕怎么了。 念北一心都在苏慕身上，哪里会管凌枫的要求，再加上她听着他不停地叫嚷实在是觉得有些烦躁，就自作主张地挂断了凌枫的电话。 在念北的搀扶下，苏慕过了能有十来分钟才缓过来。她请求念北帮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就继续开始工作，好像之前的插曲就只是她身体不舒服一样。 念北已经见识过苏慕的厉害之处了，所以当苏慕有这样的表现的时候，她再没有觉得意外。只不过她突然觉得有些心疼，甚至涌起了一种想要把她手上的工作都推掉，然后让她好好哭上一场的冲动。 光是她看见的苏慕受委屈的场景就不止一次了，除了哭过一次之外，最反常的表现就是这次了，其他的时候，她都在笑，而且都尽量笑得温柔又善解人意一些。念北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要委屈自己，并且明明知道自己在受委屈，却还总是一味的忍让，不愿和人挑明。在她看来，其实这都是在伤害自己的表现，如果自己都不爱惜自己、不为自己的利益着想的话，那怎么可能指望别人来照顾呢？ 她很想问问苏慕这个问题，不过看着苏慕现在这个状态，她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问出口了。于是她只好放弃，重新拿起扫帚，继续把刚才没干完的活干完。 不过十几分钟之后，两个人就陆续结束了自己手上的工作，而这个时候也到了该下班的时候，于是苏慕就开始催促念北赶紧准备回家，她也以最快的时间把所有后续的工作做完。 在此期间凌枫都没有再发来信息，这多少让苏慕维持了一个正常的心态，没有影响到工作。一直到九点钟的时候，凌枫才发来一条信息，问苏慕有没有正常下班。 为了赶最后一班公交车，此时的苏慕正飞奔在空旷的马路上，根本没有时间看手机。一直等到她赶上车，站稳了也喘匀了气之后，她才把手机拿出来。 看见凌枫还算正常的语气，苏慕终于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了。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快速地回了一句 “回家了。” 只要稍微有点细心的人就肯定能看得出来，苏慕的回答简单得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冷漠了。所以凌枫这种本来就心思细腻敏感的人，当然能感觉到苏慕的变化，只不过知道这段时间肯定不适合和苏慕联系，所以他就只好忍着，掐着时间计算着苏慕什么时候能到家。 同时也是在担心，苏慕手机再静音，不接他的电话。 其实有的时候凌枫也会想，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总是要吵架，又为什么总是会避开对方身上所有的优点，只看到对方不好的东西。不是说热恋中的人是不会看到对方缺点的吗，可怎么他们两个最近看对方怎么都不对，两天里都不停地在吵架了？ 在等待苏慕的时候，凌枫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很想去找一个答案，但是除了两人没有感情之外，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可他最不愿意承认的就是这件事情，他既不想否认苏慕不爱他，也不想否认自己不爱苏慕。 这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事情，因为如果验证了结局就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两个这段时间以来的付出，甚至他和家里吵翻，就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他不甘心。 等到平常苏慕到家的时间之后，凌枫再一次发信息过来和苏慕确认。苏慕正好刚踏进家门，看着凌枫这似乎带着催促的信息，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 “怎么，你今天不忙了？一直追着问我到没到家，有事吗？” 如果苏慕此时就在凌枫身边的话，她一定会看见凌枫慌乱的神情。只不过苏慕并没有在场，不然之后的战争，或许会提前发生也说不定。 说苏慕厌倦异地恋其实还是有些她自己的道理的，毕竟之前的感情基本上都属于异地恋，而且没有一个是好结果的，所以她就总是会担心出现什么问题。且不说分开时间长了两人的关系会变得糟糕，就是她最爱的那个人会不会出轨都不一定。 这才是问题的本质了。 苏慕潜意识当中就一直以为两个人总是要因为异地恋而出现第三者的。她很在意这件事情，但是每次想和凌枫说的时候，她都觉得有些不太适宜，而且也不愿意开口，多给他创造一些离开自己得方法。 她是可以交给他怎么对自己好，怎么户爱自己的，如果他把这些招数都用在了追别人身上，那可真是班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凌枫完全都是顺着苏慕的话在说话的。这样两个人才算是把关系缓和了过来，没再像以前一样，一直是剑拔弩张的状态。 “他们今天没玩游戏，所以我这不就立刻来等你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不玩游戏了所以才来找我？” “当然不是，你肯定比游戏重要的啊，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所以呢，我每天忙工作都要忙十一个半小时了，回来就是为了和你吵架的？” “当然不是，谁说要吵架了，没人要趁机会吵架啊！” “是么，那怎么之前有人总是和我吵架，总是惹我不开心？或者和室友玩游戏一玩就玩到后半夜，然后直接和我说句晚安就算了，甚至连一句晚安都不说？” 凌枫原本做好的准备是和苏慕讨论他生日的时候去哪的。因为一号是星期五，正好二号三号他就都能有时间和苏慕在一起了。他想了一晚上的时间，就为了能给苏慕想出所有的选项，好让她不用再费心做什么选择了。可是很明显，现在这架势他们别说是讨论这件事了，就连正常的交流都做不到，那这还说什么啊。 “咱能不总追着一件事情不放吗？那我今天不是没玩吗？” “怎么，你就今天一天没玩你就有理了吗？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背着我做什么我不喜欢看到的事情。” 苏幕这一问，凌枫的表情顿时就有些凝固。他试图装作没有事情发生的样子，带着十分强势的语气对苏慕说道：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怎么总是怀疑我呢？” “不是我想怀疑你，而是你明知道我安全感那么低，却还不停的去破坏，让我对你的安全感变得更低。” 有很多视频说“安全感不都是男人带给你的，更多的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只要自己变得强大，就不会担心安全感缺失的这件事情。 苏慕不知道说这句话的人究竟是怎样想的，他有没有经历过感情，或者他的感情经历又是怎样的，反正在他看来，他说的这些完全一点意义都没有，所谓的安全感，本来就是为了维持两个人的关系而存在的，他和两个人都有关系，既然如此的话，光靠一个人的努力是根本不可能维护好的。 她时常想要把这些东西都传输凌枫，但是她写的长篇大论，以及对他的指责，凌枫却好像从来都不放在心上一样。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凌枫应付她的永远都是一种模式，甚至连回复她的卡片颜色都还一样。 一开始的时候，苏慕还想着努力，但是几次三番下来，她发现凌枫没有任何的改变以后，她就明白，其实凌枫不是没有认真听她的诉求，而是她从心底里就不想去做这件事。所以无论苏慕跟他说多少遍，效果都是和在嘈杂的车厢里跟他重复一遍的效果是一样的。 要说不失望那是假的，但对于这件事情来说，苏慕其实是束手无策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慕变得越来越厌倦，然后，明显感受着自己对待凌枫态度的转变。而他自己也在这无数次的失望当中，渐渐和凌枫划清了距离。 要知道和喜欢的人逐渐划清界限这件事情，十分痛苦。但是错了就是错了，就算模糊了对与错的界限，那错的也永远不可能变成是对的。尤其对苏慕这种人来说，伤害了就是伤害了，无论事后做出多少弥补，当时她受到伤害都不会被她遗忘。 别看苏慕记性不好，但是她记仇的能力，那可是无人能敌。有些时候两个人因为什么吵架，什么时候吵架，林峰根本一点都没有印象，但如果要是提起的话，苏慕都可以十分精确的告诉他，这件事情究竟发生在什么时候，起因是什么，结果又如何。以至于凌枫时常怀疑，苏慕之前说的，她记性不好之类的，都是在骗他，给自己找借口掩饰的。 但事实上，苏慕确实是记性真的不好，刚刚说过的话可能转头就被他忘掉，随手把东西放在哪里，下一刻就找不到了。她为此已经不知道重办过多少张银行卡也不知道，去过派出所补办过几次身份证了。甚至有一次他在一个月内连续去了两次，搞得人家在派出所里上班儿的民警。都认识她了。这还算是比较重要的，像是那种并不重要的，苏慕经常找不到。以至于她时常想着给自己的零件上都附上gps，只要打开软件就能被找到，不用让她自己再费力气去寻找了。 就现在这个形式而言，苏慕觉得，她其实是要给和她自己一样却还奋斗在发明的这条道路上的人的，因为只有懒人才更理解懒人的需要，才会做出适合懒人去偷懒的东西。 有的时候其实林峰觉得苏慕也还是挺厉害的，就同样一件事情而言，苏慕的思维永远都会先人家一步，想到各种各样不同层次不同角度的问题。这在凌枫的眼中，这也算是苏慕的一个优点了。不过他始终还是觉得，只要苏慕不把这特长转移到他的身上，用来调查他是不是出轨了，欺骗他了，那都是一段奇妙而美好的生活。 然而事实却是和凌枫想的完全不同，对于他犯的每一个错误，苏慕都认识得特别清楚，只不过有的时候就是懒得和他说而已。或者换一种说法的话，那就是苏慕还是想缓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想把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比如现在。 凌枫在听完苏慕所说的话之后，并没有做半分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才能够打消苏慕这样的念头，才能让她开心起来，比起多说多错的话，他还是觉得一句话都不要说的好。 而就这样沉默了很久之后，苏慕却突然开口问他道： “你生日有什么打算？想好了吗？” 凌枫本来就是想和苏慕讨论这件事情的，不过，话题一转，就把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搞成了这个样子。他没有想到苏慕竟然会主动提到这个问题，不过见苏慕没有继续上一个话题，他就立刻逃命似的，把话题的重心转移到了这件事情上。 “我在想我们是去春城还是留在这里，还是去海城。” “你想了这么多地方，那么生日的时候在不同的地方要做什么样的事情你都想好了吗？” 苏幕这句话就把凌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因为他从来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甚至可以说的是他从来就没有想到，自己需要考虑这件事情，苏慕见他不说话就知道，问他这些是没有用了。于是她叹了一口气，就对凌枫说道： “不用想去哪了，我们就一起去春城吧，这样的话，你知道目的地了，就自己做些计划吧。” (19) 其实苏慕是想说让她来做计划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她就突然改变了主意。倒不是因为她怕累不愿意做这些计划，而是她发自内心地不想去做这件事。 没有任何合适的借口能够解释。 凌枫听到苏慕说这句话，用了半分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他原本也是倾心于去春城的，没想到苏慕竟然也有这样的想法，六立刻复合道： “好啊，那就这么定了，那是我去找你或者你来找我，我们一起去，还是我们两个分别去，找个相近的时间到？” 凌枫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期待，苏慕不是听不出来。只不过现在苏慕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和他继续闲聊下去，让他自己慢慢想去，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要是换做之前，苏慕肯定是不会这样的。就算是她不开心或者是怎样，在知道凌枫心情很好的时候，她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心情表现出来，去影响凌枫。但是这次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真是半个字都不想和凌枫多说，甚至有些厌烦和他联系，于是就有了以上的表现。 苏慕一向对自己的异常表现十分敏感，所以当她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立刻就警觉了起来。 苏慕是个危机意识很强的人，或许是因为对自己没有信心，担心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人抛弃，所以当有一点不对的时候，她都要收起自己的感情，继续观望很长的时间。 而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所以挂完电话之后，苏慕在心里考虑了很久，把他们认识之后所发生的这些事情从头到尾的缕了一遍，试图找出她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只不过令她感觉到失望的是，她并没有从这些事情当中发现出一点端倪。 想了很久都没有得到答案之后，苏慕就放弃了去想这些事情，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礼物的寄语上。 写东西这些事情对苏慕来说，在正常情况下完全是不用担心的。她这几年文字功底还算是练的不错，好多朋友都选择找她来帮忙，让她帮自己的写各种总结。 每次到这种时候都是苏慕非常忙的时候，而且就因为要写这些东西，苏慕感觉自己打开了好多新世界的大门。她总是觉得关于文字方面的事情她都是很拿手的，可是一到要写这些东西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好像傻了一样，大脑里面完全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情话之类的东西，她不是不会说，也不能不能说。和未央说这些东西的时候，她真的是张口就来，而且可以说上五分钟都不会重样，可是到凌枫这里，这件事情她已经想了能有三天了，却依旧还是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本来是想写得严肃一点的，毕竟在她的眼里，十八岁是一个很重要的分水岭。过了18岁之后，凌枫就要彻底和幼稚告别，自己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起责任来了。比起情话来说，她更希望自己说些什么，能对凌枫以后的生活有所影响。 所以光是在想要写哪方面的事情，她就用了很长的时间，后来自己实在是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她又给念北发的信息，想要让她帮忙选一下，她到底要选哪个。不过念北那边可能是早就已经睡了，她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等到答案，而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念北的信息之后，苏慕也逐渐产生了困意，和凌枫道了句晚安就直接睡过去了。 第二天等到念北来上班的时候，苏慕就特别着急地开始追着念北，询问她的意见。 不着急是真的不行了，因为明天他就要坐上火车去春城了。要是今天写不完的话，她就没有机会写了，毕竟如果明天在车上再写的时候，既没有现在可选择性这么多，也不定能在到底之前写完。 念北始终是坚持自己的想法的，建议苏慕写些情话之类的，把自己软萌的一面怎么体现出来。因为男生大多数都喜欢的还是这种软萌的小妹子的。因为这样的女生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更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不过苏慕却是觉得这个应该是不成立的，因为她认为凌枫应该是不吃这一套的，他更喜欢的应该是成熟的女人，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不用他管的。 事实上，苏慕的想法是没有错误的，但是她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早在这个时候，凌枫其实就已经把自己的自私展现给她看了，不过苏慕并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所以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如果她肯多想那么一点的话，以后也不会发生这一连串的事情了。 只不过话虽这样说，但是对于苏慕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她是不会愿意把人往坏了想的，也就是说，哪怕在这个时候苏慕感觉到了凌枫的自私，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会告诉自己，那是自己感觉错了。 她是习惯于给凌枫找借口的，无论是现在还是在将来，在每次凌枫伤害她的事后，她一边哭，一边安慰自己别生气。却不会忘记，为凌枫找借口安慰自己，然后试图把那些错误都推到其他的人或事上。 这是让苏慕最后悔的一件了，因为她自认为，这么做都是对凌枫好的，她甚至也有那么一点感觉，觉得什么都满足凌枫的话，凌枫就不会感觉她太麻烦了。但事实上，她没有意识到，她所做的这些只不过是让凌枫有理由变得更加自私而已。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做些什么，苏慕都会原谅他，并且帮他找借口，那他自然也就不用为挽留苏慕儿做出努力，甚至还会觉得，苏慕帮他找的那些借口，都是他自己本身的。 所以说，每件事情不同的选择都会导致一种不同的结果。而所有的结果都有导致它的原因。无论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多么的离谱，在追本溯源的时候，我们都会发现，它其实可能就是起源于家庭生活中很普通的小事上。 然而当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没有人会想到它最后就会迎来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所以防微杜渐这种词，能做到的人几乎是少之又少。哎，这少之又少的人，绝对是个会成功的人。 而私募并不是一个成功的人。 和念北商讨了很多时间，苏慕最终还是决定坚持自己原来的想法，念北对此无话可说，因为其实早在一开始讨论的时候，她就知道苏慕要选些什么了，只不过是她下定不了决心，需要一个人帮她下定决心。 而她就是那个帮她下定决心地人。 确定了方向之后，整个一个下午苏慕都在想她到底要写什么样的内容。好在现在对她比较有利的是，礼物已经选好了，她只需要按照礼物的特点去写就行。于是在下班之前，她就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 晚上的时候，凌枫按时给她打了电话，然后就开始和她讨论，去春城要做些什么。苏慕其实是有些不开心的，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他了，那就应该是他在做好了所有计划的时候通知她就可以了。她不是那些挑事的女生，如果想参与的话，她就会和直接和凌枫说两个人一起计划了。她就是因为不想参与，所以才直接和凌枫说让他自己想。可是现在凌枫还是要和她一起，她就觉得有些烦躁了。 于是她就态度有些差劲的对凌枫说道： “一共就休息一个白天而已，哪也去不了，而且春城那些历史文化古迹她都看过了，有名的小吃她也都吃过了，这也就是说春城对她来说已经完全失去吸引力了，再加上她几乎每年都要来春城呆上几天，因为她小姨的家就在这面，姥姥姥爷也时常会和小姨一起住，只有过年的时候他们才会到她家来，所以其实无论凌枫定在哪里，她都可以接受。 但是说实话，其实苏慕是不太想和凌枫一起去讨论这些事情的。相比较下来，她更喜欢老老实实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做旅行计划。因为两个人总有意见不统一的时候，而他们两个意见不统一的话，只有吵架，没有其他结果可言。 然而凌枫却并没有听出苏慕语气中的不愿意，所以他就一直缠着苏慕聊这些东西。 万幸的是，凌枫并没有让苏慕去做决定，而是把他做下的决定说给她听。 聊天的过程当中苏慕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只是“嗯嗯啊啊”地应着，也没有专心在听凌枫讲些什么。凌枫也不傻，刚开始的时候或许听不出来她在应付，到后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苏慕是真的没有在认真听他说话，就是在敷衍。于是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一股怒火，想要爆发出来。 但是一想到苏慕曾经因为他受那么多委屈，凌枫就有些舍不得了，甚至觉得哪怕苏慕不愿意听，她能和他说说话也是好的。 这两天他真的能感觉到苏慕对他的态度变了，而且变得是十分冷淡。这不得不让他有些担心起来，他甚至有些害怕，苏慕是不是知道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不然的话为什么她的态度会突然变得冷淡了？而且大约是出于心虚的心理，他很想和苏慕找个机会单独聊聊，趁机做个试探。 就在这个时候，凌枫也开始意识到他们两个之间有问题了，但具体是什么问题，他也说不出来，他是完全不能够接受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变成这样的。所以他不停的去猜，苏慕究竟有没有发现了一些事情，所以他才会不停地和苏慕说话，甚至想要拐弯抹角地先消除一些自己心里的担心和疑惑。 一场谈话就在如此忐忑的气氛当中结束了，不过因为苏慕确实没把心思放在这个上面的原因，所以她并没有感觉到凌枫有什么不对。等到挂了电话之后，她想也没想，就开始不断的刷新自己的物流信息，看一下她的包裹究竟到了哪里。 时间实在是过得太快了，苏慕觉得自己刚买了这件礼物还没过多久，可是后天她就要出发了。然而这都已经好几天过去了，明明说好了是发顺丰的，应该第3天就到了才对，可是她现在还守着手机看物流信息，根本没有一个快递送到她手上。 这礼物如果明天再不到的话那就没有用了，于是苏慕一边担心快递不到，一边责骂自己总是要把事情推到最后再做，给自己无端添了很多麻烦。 在刷新了无数遍快递信息，确定礼物真的可以明天到的时候，苏慕也已经想好了她要写的大致内容，就只剩下再稍微修饰一下了，之后她就开始想，礼物要如何的包装。 包装的其他材料他家倒是有的，不过能够用来做包装的纸她可是从来都没买过，于是她发了条微信，提前跟她妈妈报备了一声，告诉她她下班的时候可能会去学校那里一趟，把需要的东西买回来。 有的时候苏慕觉得，自己希望凌枫跟他报备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大事小情都需要和她妈妈报备，以至于她养成了习惯，觉得只有对方在把他所经历的事情都告诉他，以及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都告诉她的时候，她才能够感觉到有足够的安全感。 之前就说过了，苏慕对她自己的异常其实都有感觉，所以，对于安全感的这件事，她也知道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过分。不过因为没有影响到正常生活，所以大部分时间苏慕都会自己主动过滤掉这种感觉的。毕竟有些东西太过在意的话，反而会成为一种不应该成为的累赘。 就这些东西全部都准备好之后，苏慕就开始拿笔，试着写出她想要写的那些东西。然而写了很多遍她都不满意，几乎完全都是失败的。最后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对她和凌枫的未来失去了信心。 她也不知道她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或许，这可能就是老天爷给他的一个暗示吧。 (20)只要不辜负她的期望就好 因为没有写出适合的东西，所以苏慕只好把东西都带着，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拿到店里去写。幸运的是第二天店里也不忙，所以苏慕抽了一部分的时间，用各种笔搭配不同的纸挨个做了尝试，在写了二三十张之后，才终于写出了一张让她感觉还算满意的贺卡。 念北一直很好奇苏慕在写些什么，可是苏慕却禁止她靠近半步。她忍着忍着，在苏慕最后确定要哪张并且开始反复观看之后，才靠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苏慕道： “大哥，你写啥了，现在我能看了不？” “来来来，给你看看你大哥的大作！” 苏慕心情大好，甚至涌起了一股特别想要炫耀的冲动，立刻就把她写的贺卡递到了念北面前。念北好奇着双手接了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的东西，之后气得她白眼都翻不过来。 “大哥，你确定你这是给对象写的生日贺卡？你自己看看你写这什么玩意儿啊？” “怎么了？我觉得我写得很好啊，这多有教育意义啊。” 苏慕不解地看着差点背过气去的念北，依旧试图为自己辩解。念北直接就把贺卡还给了她，然后对她说道： “大哥，你搞清楚你的身份好吗！你是他女朋友，你不是他的老父亲！你搞这么严肃是要干嘛啊？摆脱你别这么直啊，你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他送你一支钢笔，然后给你写了一张这么具有教育意义的贺卡，你能开心吗？你不会觉得他是精神病吗？” “嗯？当然不啊，他要是送我支钢笔，那我得老开心了。” “我错了大哥，我不应该用这个作比喻，对不起，我错了……” 听到苏慕这个答案，念北甚至想要直接给自己打个120，让医生把自己接走。她一定是疯了才会举这么一个鬼例子，然后给了苏慕一个机会，来了个绝杀，让她一败涂地。 “大哥，真的不是所有人都和你想的一样的。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样严肃的东西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钢笔。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是你怎么也得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不是吗？” 来硬的现在看来明显是不行了，所以念北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试图打一套感情牌，劝苏慕改变一下她的想法。苏慕听到她说完，似乎有了些感触。念北看着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还以为自己成功了，就决定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结果没想到还没等到她再度开口呢，苏慕就抢先一步，认真且严肃地对念北说道： “投其所好固然是很重要，但是我觉得，如果他真的爱我的话，无论我送他什么，他都应该会喜欢，而且我说的话，也能对他起到很大的作用。我希望他能成为一个有责任有担当可以让我依靠的人，但是这些话我没有办法直接和他说，所以我想借这个机会去表达我的想法。更何况其他生日都可以浪漫，但十八岁是个这么重要的日子，浪漫没有寄予厚望重要。如果他能听得进去，说明他明事理，也在乎我，但如果他嫌弃，只能说明我们两个人不合适。” “你们两个人本来就不合适好么？年龄差距这么大，要是性别交换过来也就算了，没交换就你们两个人现在这样，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和他对你送的礼物的态度完全没有什么关系。” “谁说的，谈恋爱不就是两个人互相包容、互相理解的吗？人和人当然不一样了，能求同存异就已经很不错了好吧。” 苏慕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有些着急，话说出口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过这句话的前后逻辑。等到最后一个字说完她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然后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不好起来。 她究竟还想要和凌枫在一起吗？她想证明这些东西是为了些什么呢？明明自己都觉得两个人能在一起的机会很渺茫了，却为什么还是要急着去做辩解呢？难道是自己还对凌枫有所期待吗？ 这些问题苏慕没有一个知道答案，她很烦躁，又很不开心，甚至又有些失望。念北原本还想着要和苏慕继续辩论呢，结果一看到苏慕面色不对，立刻就停了下来。 “大哥你咋了？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你脸色看起来好差，要不要休息一下？” “念北，我觉得好难啊……” 这几乎是第一次，苏慕开口和其他人聊起她和凌枫之间的事情，也是她第一次尝试着和别人诉苦。不过在此之前她其实是有很多次机会的，但每一次话到了嘴边，她都强迫自己咽了回去。 她不敢说，因为她知道，无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和谁说，他们的第一反应都会说是她自找的。在他们眼里，苏慕就不应该和凌枫在一起，两个人相差这么多，根本就没有可能，就不应该有一个开始。既然苏慕不听劝告，执意要和凌枫在一起，那她就应该自己承担这些代价。 苏慕实在是太了解这些人了，包括他们想说什么她都能猜个大概，所以为了避免自己得不到安慰还要被说，她每一次都会强忍住，把这些委屈都自己咽下去。 但也还是有人理解她的，比如未央，又比如虽然很少说话但是总是会给她很大安慰的小如。可她又不想总是把这些不好的事情说给这两个人听，给他们添麻烦，所以她也不会选择说给她们听。 说起来念北应该是最了解他们两个人之间经历的人了，而且还是唯一一个和凌枫接触过几天的人。要说发言权的话，她还是多少有一点的，而苏慕也实在是有些忍受不了了，就直接脱口而出道： “你说我要怎么和他相处呢？我已经很努力了。我都觉得自己很大度了，可是他怎么就能一次比一次更过分呢？你说他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大哥，你想听实话吗？” “你说，我听。” 眼见着苏慕整个人开始散发出一种沉闷的气息，念北叹了一口气，坐在了苏慕面前，认真对苏慕说道： “要我说，其实这件事真的和年纪大小没有什么关系。你这么说，就是在变相替他找借口而已。要我说，他就是被家里惯的，不知道要怎么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只会先想着满足自己。他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考虑做这件事情的后果，也不会考虑他做这件事情对别人有什么影响。而且你心太软了，每次他犯错误让你难受，你能忍着的时候你就自己躲起来哭，忍不了也就是和他哭一场，根本就没让他付出任何代价。真的，你总是这样，所以你会给他形成一个特别不好的印象，他会觉得伤害你了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什么影响。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了，你觉得他能心疼你什么？心疼你哭吗？我们能，他不能，他只会嫌你烦的。哭他都不心疼你了，你觉得你还能指望他改么？更不能了，你就期望他别对你态度越来越差了吧。” 虽然念北这话说得有些绝情，但是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她的心里话，都是她对她们两个人未来的担心。她坚信这样下去他们两个人一定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而那个时候，苏慕一定会被反复伤害，会给她造成很大的影响的。 凌枫不心疼苏慕，她心疼，她可不想不久之后苏慕三天两头地哭着对她诉苦。 苏慕听着念北的解释，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在她内心深处，和念北有着同样的感觉。她从来都不敢认真去想这个问题，因为她会害怕，自己想着想着，这些不好的事情就会成了真。现在想让她退出已经晚了，所以她才一直努力，希望两个人能尽量走得更加长远一点。她甚至有的时候都希望，她先开启喜新厌旧模式，这样的话，总要比他对她态度越来越差要强。 她可接受不了这样的态度变化，更接受不了别人先她一步抛弃她。 她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被别人抛弃的，她已经被抛弃过很多次了，她也被伤害够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宁可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不要与任何人接触。 可是她还是不想放弃啊，一想到最开始的时候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她就没办法相信他是不爱她的。 “可我真的觉得我已经努力了，难道这几个月的时间，都不够他来学着怎么爱我吗？可他以前真的对我挺好的，我一直以为他是爱我的，他会爱人的啊，他以前……” “好了好了，你也知道是以前了，那谁追你的时候对你不好啊？不好你能答应他是怎么的？你就不能长脑子想想这些问题吗？大哥，你都经历过多少次恋爱了，怎么还想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一样，这么单纯呢？” 念北突然升起了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但是其实她额明白，要一个恋爱中的人保持清醒真的是很难的一件事情。她知道她说的这些道理苏慕都懂，只不过是因为她现在深陷其中，不想脱身而已。 这才是最难解决的问题，困难程度，和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差不多。 但念北还是决定要提点一下苏慕，至少这样，可以多给她增加一些印象，万一有一天她能因此幡然醒悟呢？这样她不就可以少受一点苦了么。 而念北把这句话说完之后，也不想要继续和苏慕争辩些什么了，她觉得苏慕这个时候更需要的是自己想明白，无论她再怎么说，她自己迈不不要过去这个坎也没有用。 听到念北不再说话，苏慕也一点一点冷静了下来。她看着她写的字，开始默默希望凌枫不要辜负她的希望。 别人可以不给他机会，但是她爱他，所以，在没有彻底失望之前，她还是愿意原谅他的。但她之前的做法似乎真的有些欠缺，至少，从今天开始，她得做些什么，让她明白她是在付出的，而付出是需要回报的。 正当她想着这些的时候，凌枫突然发了信息给她，问她有没有买好车票请好假。 苏慕当然是什么都没有做的，当然，主要原因也是他们两个根本没商量好要什么时候怎么去。于是这次苏慕毫不留情地就对凌枫说道： “你也没告诉我你能坐几点之后的车，我怎么卖票？不确定几点请假，我怎么和老板说？” 以往苏慕从来没有这样直白地指出自己的问题，所以凌枫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十分意外，拿着手机愣在床上好久。他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很奇怪的冲动，态度也逐渐发生了转变。 “那你问我啊，我忘了你就不能提醒我一点吗？”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会忘？这都会忘，那你还能记住什么？你把咱俩的事放在心上了吗？” “我怎么没放在心上了，没放在心上我问你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能提前看好，然后带着答案来让我做选择呢？非要我把什么事情都安排好吗？” 苏慕原本没想和凌枫吵架的，但是她一听到凌枫态度不好，自己也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不过先生了气的凌枫此刻却是被苏慕噎得不知道要怎么说了，他越想越气，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之后才对苏慕说道： “那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请假，你也没跟我说啊。再说了，我做事情不都得是遵从你的意愿的吗？你做决定可以不用遵从我的意愿啊。” 苏慕废了好大的力气也没有明白，凌枫这句话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这话里的意思和他的态度明显不符啊，所以是不是他说错了什么话但是自己没有发现呢？ “喂，你再说一遍，你啥意思？” “怎么，听不懂话啊，我得考虑你的想法，你不用考虑我的，你怎么做都行，我都配合你，这回你听懂了吗？真是呀笨死了，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 (1)出发前的准备 因为突然来了顾客的缘故，所以凌枫刚刚说完话，苏慕还不等有何反应，就只得匆忙挂断，接待顾客去了。 这一忙就直接忙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期间凌枫发了好多条信息，苏慕根本没有时间回，就只能趁着给群里发照片的机会，给凌枫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告诉他她不能给他回信息了，让他别生气。这次凌枫倒是十分理解苏慕，并没有和她耍脾气，所以这一下午，苏慕的工作全都进行得比之前顺利好多，于是苏慕的脾气也变得好了起来。 下班之后，苏慕分别给她妈妈还有凌枫都打了电话，告诉了他们自己一会儿要去文具店一趟。之后她就跑去了之前学校那里的一家她常去的文具店，去选包装用的东西。 苏慕对这方面的要求还算是挺高的，所以她想要的类型，跟市面上大众的东西都不太一样，所以她翻了好几家店的书皮和包装纸，才找到她还算是比较满意的一张。在确定实在是没有她特别喜欢的那种纸的情况下，她只得买了这张。原本她还想再逛逛买些别的文具的，但是因为ta下班确实是晚了，所有的商家都要关店了，无奈之下她就只能回了家。 晚上的时候，因为工作顺利还买到了想要的东西，在和凌枫打电话的过程中，苏慕对待凌枫的态度就一直很好，显得比平常要温柔许多。凌枫并不知道苏牧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么开心，所以到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问了苏慕一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很开心的事情？ 苏慕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然后回答凌风道： “没有啊，今天一天都过的很普通啊，顾客也没有说什么故事给我，就很平常的一天，怎么了？” 听苏慕的语气并不像是刻意隐瞒，凌枫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是也不得不放弃了追问，而苏慕根本没有意识到凌枫到底在疑惑什么，只觉得他今天表现得十分奇怪，于是就反问了一句： “你干嘛？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没事啊，只是觉得，你好像今天心情特别好的的。” “嗯，好吧，我没感觉，如果真的是心情好的话，那可能是因为明天就要见到你了吧。” 算起来是应该是苏慕第一次当着凌枫的面说出这种话来，凌枫虽然之前还一直挺期待听到苏慕跟他这样说的，不过真的遇到了，他自己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瞬间就红了。好在苏慕这个时候没有在他身边，没有看到他这样窘迫的样子，不然的话那可真是丢死人了。 苏慕正想着要怎么订火车票呢，本来她回来的就晚，要是再不买票的话，网上就买不了了。结果凌枫在这儿又半天不说话，耽误她的时间，于是她忍不住就着急了起来，催促凌枫道： “你在干嘛呀？为什么不说话？再不买票就晚了呀？你究竟什么时候下课？” 再度听到苏慕的声音，凌枫才缓过神来，于是他立刻接话道： “明天应该是三点左右下课，如果我下课就往车站赶的话，大概是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我们两个和春城的距离差不多，所以，我们大概买四点半或者五点左右的票就好了。” 凌枫说完，苏慕就已经查到了那个时间段的车票，两个人对着时间表找了一个时间相近的、下车地点又是同一个车站的车次，就直接定了下来。 定完之后，苏慕就被凌枫哄着去睡觉了。原本她还是很开心的，问题都解决了，她还可以早睡一天，这就已经很棒了。结果没想到她刚闭上眼睛，就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今天快递又没到。 于是苏慕瞬间就睡不着了，再加上她还很多东西都没有收拾，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堵着气，把留着本来打算明天早上再收拾的东西，现在都装进了行李箱里。 等到折腾完之后，几乎就已经快要两点钟了，苏慕也折腾精神了，于是就开始倒在床上玩手机。 等到她睡着了的时候，几乎天都快要亮了。没过一会儿，凌枫就给她发来了早安信息，告诉她他要去上学了。苏慕睡得迷迷糊糊，也没忘回他一条信息。凌枫反倒是觉得挺奇怪的，却也没有深究，看完信息之后就急急忙忙赶去上学了。 等到苏慕自己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她因为睡眠不好的关系，差一点就没有起来。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浑身酸痛，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熬夜熬出了什么毛病。 勉强把自己收拾好之后，她原本都打算不再化妆了，但是看着镜子里面十分憔悴的自己，苏慕还是咬了咬牙，才把没想带的化妆品又全部都写在了包包里。 紧赶慢赶，在到达商场的时候，苏慕还是因为迟到而被关在了门外，硬生生地等了二十五分钟才随着顾客一起进了商场。而在这二十五分钟的时间里，苏慕一直在担心，生怕自己的老板又交代给她什么任务。 万幸的是，这一天当中，她的老板都没有给她发过任何信息。而她就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快递。 一直等到将近一点的时候，她的快递才被送来，而在此之前，她一直缠着念北，跟她念叨这件事情。念北她吵了一个小时，快递一来，她就开始询问这个快递究竟是什么时候这个邮件被邮寄出来的？经过反复确认，是店家的问题之后，苏慕才打消了投诉这个快递的念头。 “哎呀，我就说嘛，他们本来就不会这么慢的。” 快递到手之后，苏牧一边拆一边又夸起这家快递来。念北听过之后狠狠地翻了一个一个白眼，然后对她说道：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一直揪着人家快递不放，说人家快递不守时来着。” “那我不是不知道吗？再说了，你要是不知道，你第一反应也是怪快递啊，毕竟物流都显示，商家已经把包裹邮寄出去了吗？再说了，我不也就只跟你抱怨了两句吗？人家来了，我也没对人的态度不好啊。” “是是是，你就跟我抱怨了两句，你这个只会窝里横的女人。” 念北翻了个白眼，然后就没再理苏慕，让她自己弄去。 苏慕特意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一点三十分，完全不会影响到自己的高铁，于是她就开始包装了起来。 然而十分凑巧的是，苏慕刚弄起来，连第一片双面胶都没有贴完，店里就突然来了一大波的顾客。 刚开始进来两个人的时候，念北还在安慰她，告诉她事情都可以交给她去做，她只要安心地在这包她自己的东西就可以了。结果念北刚刚说完这句话，店里突然就又突然多了好多人。苏慕根本就不可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念北自己一个人在那忙了，于是就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东西，开始帮念北分担这些顾客。 两个人忙完之后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距离苏慕火车开车的时候还剩下一个小时零十分钟。苏慕十分清楚，她根本就来不及做这个东西了，于是在把卫生收拾完之后，就从店里拿了个袋子，把需要用的东西都收拾进了袋子里面，准备拿到高铁上去做。 眼见着苏慕拿着剪子和刻刀还要往袋子里面装，念北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她冲过来一把拦住了苏慕，然后把她扔进去的剪子和刻刀都一一拿出来，把它们举到苏慕的面前，对他说道： “你怕不是个傻子，你见过哪辆高铁能让你带着它们上车的来，你告诉我哪一辆可以？” “哦，我忘了，我太着急了，没注意。” 眼见着剪子和刻刀被念北扔到了桌子上，苏慕这才一拍脑门，意识到自己真的是越着急越犯错。 “行了，接下来店里的事情就都交给我吧。你自己想着点，最好还是提前走一点。一会儿正好是下班点了，本来火车站那么多人，车也多，你最好还是提前走一点，别等到时候堵车让你赶不上火车。” 苏慕“嗯”了一声也算是个念北做了个回应，接下来她就继续收拾东西了。收拾好之后她又把需要给念北交代的东西都写在了一张纸上，弄好之后她才就提前下了班，直奔火车站去了。 念北说得果然没错，苏慕一出门就遭遇到了打不到车的情况，站在风里等了十分钟的时间，她才打到车，然后没走多久，整条路就开始变得堵了起来。 还剩十分钟的时间就要检票了，而按照司机的正常速度来说，这十分钟的时间刚刚好够到火车站，只不过现在堵车，眼见着根本就没有移动的希望，苏慕就开始焦急的来回按着退票和退出的键子，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要退票。 司机注意到了苏慕的动作，回过头来问了苏慕一句，她是不是着急赶火车。苏慕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他又询问了一下苏慕剩下的时间，苏慕看了一下表，保守估计也就只有20分钟的时间，而这20分钟的时间里她要通过安检然后取票，再通过检票口。 司机听苏慕说完之后，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对苏慕说道： “老妹儿，我看你拿的东西也不多，咱这堵着，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肯定是赶不上你的高铁了。这么的，你听哥说，你看到前面那个小胡同没有？你现在拿着行李下车，最多也就三分钟的时间，你就可以走到那个胡同那里，你一边走一边再叫个滴滴，让他先在那个路口等你。然后你告诉司机让他走小区里的小路，虽然有点绕，但是肯定不会堵车，这样的话，至少能保证你在15分钟之内赶到火车站，至于剩下的5分钟，就看你跑的速度够不够快了。” 苏慕觉得这个司机说的这个办法可行，于是她先打了滴滴，然后就问司机要怎么付车钱。司机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给钱了，让她赶紧下车。再加上苏慕并没有找到微信付款或者其他付款的方式，她又没带零钱，最后苏慕就只能连着对着司机说了好几句“谢谢”，然后就放下了这辆车，一路向着那个小胡同跑了过去。 幸运的是，滴滴司机按时到了约定地点，而苏慕也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车。在听说苏慕的情况之后，司机把车开得飞快，在小区里穿梭，于是十分钟的路程，他就只用了7分钟的时间，就把苏慕送到了火车站，下了车之后，苏慕又是一阵狂奔，等到到了检票口她把票检完，准备上电梯下去坐车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时间，正正好好距离开车还有五分钟。 虽然有点倒霉，又有点赶，不过好在苏慕按时上了车，没有耽误时间。只是唯一一样不太满意的是，她上了车之后，因为刚刚跑的太累，再加上晕车，一开始就昏昏欲睡了，结果这一路她基本就没有清醒的时候，原本打算在车上做的东西，等她到了下车都能做完。 没办法，谁让她一直睡了一路呢。 下了车之后，还不等她给凌枫发信息，她就收到了凌枫的消息。原本她还以为这是凌枫发过来想要问问她到没到的消息，心里还有些期待和开心，但是当她看完内容的时候，如有的兴奋就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一下就冷静了下来。 “老婆我的高铁晚点了，你大概可能需要多等我半个小时。” 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这并不是凌枫个人的原因，所以苏慕也不能指责凌枫什么。于是她就只能在出站口那里找了个比较显眼的位置，等凌枫出来。 等到过去了半个小时之后，凌枫的高铁依然没有到。苏慕本想发条信息过去，问问他究竟什么时候能到，但是转念一想，晚点这种事情也不是凌枫能够控制的，他也一定很着急，就不要催他了。 (2)没事打个赌 三月的春城。夜晚尽是料峭的春风。苏慕虽然穿得不少，却依旧被吹得瑟瑟发抖。而且因为春城火车站比较老的缘故，周围并没有什么商家能够让苏慕进去避避风寒，顺便吃个晚饭，所以为了取暖，苏慕就只能站在外面来回踱步，试图让自己因为运动能够增加点热量。 大约等了五十分钟、历经了那列高铁三次更改到站时间之后，火车站里终于传来了这趟高铁到站的通知。苏慕早就已经冻地手都不听使唤了，站在那里又蹦又跳地还来回搓着手，搞得路过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样地看她。而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立刻像是送了绳子似的哈士奇一样，一蹦好高，然后跑到她刚刚选好的那个显而易见的位置上，不停地向出站口里张望着。 虽然之前有过很不好的经历，也曾一度想过要分手，但是一想到要见到凌枫，苏慕还是忍不住从心里感觉十分开心。她解释不了这种原因，也不想去解释，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那种贪图陪伴的人。在得不到爱的时候，有人陪着，也是一件很满足的事情。 她一直试图以这个理由去蒙骗自己的，只不过她忘记了，她其实最适合的还是孤独，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会肆无忌惮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担心其他人因为她的各种小众的喜好而觉得她这个人很奇怪。少了这样的顾忌她才会真正的开心，而且一旦有了一个人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会强迫自己去为对方考虑，害怕自己做错哪怕一点点事情，惹得对方不开心。而这种强迫和小心翼翼堆积起来，早晚有一天会把她整个人都压垮。而那些勉强维持着的关系，终究也会变成一击致命的招式。 她一直觉得无所谓，也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那么强，抗打击能力又那么强，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垮掉的状况，就算受了伤也可以很快恢复。但很久之后现实给她上了一课，向她证明，其实她以为的那些都是错误的，只是她比较喜欢自己欺骗自己而已。 列车进站之后，很快车上的旅客就陆陆续续地涌到了出站口。苏慕踮起脚尖，一边向双手哈着气，一边不停地向里张望，期待着能早些看到凌枫的身影。就这么看了两分钟之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凌枫出现在了苏慕的视线里。 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苏慕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很罕见的笑容，连眼睛都几乎都弯成了两道月牙。凌枫也带着笑意，在看见苏慕之后，立刻加快了脚步，向着苏慕在的方向疾步走来。 没有像现在某些短视频软件里的那种情侣见面时夸张的拥抱，在凌枫走到苏慕面前的时候，两人只是相视一笑，然后苏慕就顺其自然地挽上了凌枫的胳膊。这几乎是苏慕之前最习惯的一个动作了，但当她的手终于碰到了凌枫真实的身体的时候，她猛然之间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烈的陌生感。 并且在这种陌生感当中，又掺杂了一股很久以前在别人触碰她时她会产生的那种抗拒而又厌烦的感觉。 在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这样的感觉了。更重要的是，那个时候她对异性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她刚刚被人背叛过之后，在无法接受的情况，身体本身对男人产生了应激反应。 所以难道她的身体现在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认为她不应该和凌枫在一起了吗？ 还是这段时间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她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虽然心里有着这样的疑问，并且整个人都觉得十分难受，但是苏慕并没有表现出来。她强忍住各种不适的感觉，装作无事地和凌枫讨论接下来要去哪里。凌枫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直接带着苏慕去了他提前订好的酒店。 因为两个人都没有吃饭的缘故，所以到酒店休息了一会儿，两个人就去吃了海底捞。 凌枫对海底捞的执着，就和苏慕对火锅的执着一样，几乎每到一座新的城市，他们总要去吃一顿海底捞，并且还都要赶到半夜当做宵夜吃。苏慕对这些倒是无感，不过是知道了凌枫对海底捞的执着，所以几乎每次凌枫说想要去吃的时候，她都不会反对。 毕竟海底捞和火锅也没什么区别。 饭桌上两个人照例因为苏慕能不能吃辣椒这件事争执了半天，弄得人家服务员把鸳鸯锅左转右转，尴尬得不知道到底要听谁的好。苏慕也不想让人家为难，分出半分钟的时间跟人家道了个歉，然后就自己动手，开始和凌枫争起了麻辣锅的使用权。 当然，苏慕是完全争不过凌枫的，所以最后结局当然是以苏慕失败告终。于是苏慕就气鼓鼓地坐到了一边，试图以绝食抗议。 凌枫看着双臂环胸、噘着嘴拧着头的苏慕，实在是忍不住有些想笑。在他的印象里，苏慕几乎就没有过这样可爱的时候，于是他戳了戳苏慕的腰，试图让她转回来看着他。他一动，苏慕就往旁边靠一下，几次下来，苏慕就已经贴到了旁边的隔板上。眼见着苏慕无处可逃了，凌枫就笑得更开心了，再加上苏慕一直都不肯转过身子，他便就一下从后面抱住了苏慕。 “还跑，一共就这么大的地方，你能跑哪去啊。” “我不管，我就要吃辣的，不让我吃我就什么都不吃了。” 苏慕一边挣扎，一边试图用言语威胁凌枫。而凌枫则是越抱越紧，笑着对苏慕说道： “行啊，你想吃辣的可以，你只要把你点的这些都吃光，以后只要不是特殊时期，你都可以吃辣的，怎么样？” 这条件实在是太诱惑人了，苏慕脑子一热，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然后回过头亲了一下凌枫，还特意交代了他一句千万不要反悔。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凌枫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可桌子上现在摆得这些东西还真就没有在她眼里吃不了的，这就不得不让苏慕产生了一丝疑惑和警惕。 “喂，你是不是搞什么阴谋？” 苏慕反过来以一种逼供的状态逼问的状态，戳着凌枫的鼻子，询问凌枫打了什么算盘。凌枫却是完全不受威胁，嘿嘿一笑，就把苏慕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点的你都吃光，我这要求多么地合情合理啊，你为什么总觉得我是在设计你呢？” 苏慕仔细一想，发现凌枫说的确实没有什么毛病，就只得暂时放下了这件事。 在苏慕以为菜都上全了的时候，她确认了一下，想着应该是都能吃光的，就开始放心大胆地吃了起来。结果完全出乎她意料的是，在她开开心心地吃了快有一半的时候，服务员又端上来了一盘竹笋。 “两位打扰了，您的菜都上齐了，请慢用，有什么问题您可以直接叫我们。” 苏慕瞪大了眼睛，完完全全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点的这个菜。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这菜一定是自己点的。一是因为凌枫不吃竹笋，二是因为平板一直就没到过凌枫的手里，三是因为中途凌枫完全没有离开过自己，所以综上所述，她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然后被凌枫推到了这个她原本可以不跳的坑里。 她根本就吃不了一盘竹笋的啊！这虽然是她爱吃的，但是因为她每次就只能吃那么两三片、而且凌枫还从来都不吃，所以她几乎很少点这个。怎么今天就点了这个呢？而且她都已经点了，自己怎么还能没记住呢？ 天哪，这也太倒霉了吧！难不成从今以后她都要吃水煮青菜了吗？ 那火锅还有灵魂了吗？ 想到这里，苏慕几乎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瘪了瘪嘴，潸然若泣地看着凌枫，试图给自己争取来一点儿机会。 “真的要全吃掉吗？我就不吃这一个，然后其他的都吃掉行吗？” “当然不行啊，你都答应我了，一定会把这些都吃掉的。” 眼见着苏慕的样子，凌枫突然觉得喜欢得不行，但是这并没有让他心软，依旧还是拒绝者苏慕的“哀求”。 “那你看，每次点这个我都吃不完的啊，你知道的，我就只能吃那么一两片。” “我当然知道啊，所以这次希望你都能吃完。” “根本不可能，还有这么多吃的呢！我饭量就这些你也不是不知道！” “那你就多吃一点，这样好能再胖一点。虽然你现在身材是很不错，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胖一点的。” “我知道了，你就是嫌弃我！就是嫌弃我瘦！” 眼见着撒娇是没有任何用处了，苏慕就决定改变套路，试图和他吵上一架，然后争取来自己的权益。凌枫实在是没想到苏慕的态度竟然突然发生转变，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到底是真的生气了，还是就只是在吓唬他。 这就很难办了。 不过难办是难办，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身材这个问题诌过去，别让苏慕抓住这点不放。于是凌枫就把苏慕重新搂回了自己怀里，不顾她地挣扎，对她说道： “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我朋友都夸你身材好，我也一样觉得啊。我是觉得你要是胖一点而的话，那别人就不会和我抢你了，你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了。” “你不用说好听的话哄我开心，我还不知道你吗，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大胸大长腿的。” 苏慕横了凌枫一眼，完全不吃他这一套。凌枫自认理亏，无奈之下就只好认栽，试图寻找其他的解决方式。 “那男人好色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嘛，再说了，你不是也喜欢那些小哥哥嘛。别的不说，就那些明星，长得好看的你哪个不喜欢？” “那多了去了，再说了，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男的女的我不管，好看就行。你可不是，你就喜欢女的，哼！” 苏慕一脸不屑，冷哼了一声，就把头转了过去。凌枫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出来怎么应付这招，最后只得无奈地对苏慕妥协： “好了好了，老婆我错了，那我们就不算这个了，其他的你都吃光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一听到凌枫这句话，苏慕立刻就来了精神，转过头来笑嘻嘻地亲了凌枫一口。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凌枫愣了半天，最后无奈地笑了笑，就开始给苏慕夹菜。 一顿饭吃得十分愉快，只不过到最后的时候，苏慕还是每样菜都没有吃了。但是苏慕真的是尽了全力了，几乎是已经吃到快要吐了。可她还是没有放弃，为了以后能吃上麻辣火锅，她依旧是不停地往嘴里塞着东西。 凌枫是知道苏慕的食量的，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苏慕吃完，只不过就是逗逗她而已，才和她定的这个约定。哪知道苏慕如此认真，明明都已经吃不了了，还是在坚持。 真是的，这家伙是傻么？明明知道和他说两句好话就可以不用吃了的啊，怎么非要难为自己呢？ 关于这点，凌枫怎么都想不通，于是他只得先苏慕一步，拦下了她继续往自己的盘子添东西的动作。 “吃不下就别吃了，非要勉强自己干嘛？” “那不行，我都已经许下承诺了，一定要吃完的，不然我以后就没有好吃的火锅吃了。” 苏慕十分认真地回答，同时还试图挣脱开凌枫的束缚。凌枫突然觉得她这种坚持让他有些气闷，态度就有些不好地对她说道： “可是我又不是外人，你想吃就跟我说，多说几句好话不就得了么？我还真能不让你吃吗？” “可是你刚才已经退让过一次了，我都已经争取来不用吃完竹笋了。再去争取别的，那不是太过分了吗？你是不是外人，但是这种原则性的事不能因为你不是外人就不遵守了这，就不和我不能因为你不是外人就总是欺负你一样吗？” (3)看场电影调调情 凌枫觉得苏慕的理论实在是奇怪得让人难以接受，更重要的是，苏慕这样一说，就好像自己没有被她当成自己人一样。 情侣之间为什么要分得这么清楚呢？再说了，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坚强，什么多自己扛，可是现在她由男朋友了，难道他的存在不是为了帮她分担所有的一切的吗？她没必要在他面前也坚持这种完全没有必要的原则啊。 产生这种想法的凌枫不由得有些生气，但是看着还在拼命吃东西的苏慕，他又不自觉得有些心疼。两种感情在他心里交织起来，让他觉得有些烦躁，以往那种心态又不自觉得冒了出来。他渐渐皱起了眉，想要阻止苏慕继续吃下去，结果还不等她开口，苏慕就把筷子放了下来。 “我以后再也不点这么多东西了，我吃不动了，真的吃不动了。” 苏慕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委屈巴巴地看着凌枫。就在苏慕转过头的那一刻，凌枫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心忽然之间就好像化成了一团绵软的云一样，哪里还有什么怒气、怨气，满脑子就只剩下想要把她抱在怀里的想法了。 “早就跟你说了，吃不了就别吃了嘛，你非要逼自己吃这么多干嘛。” “可是我吃不了我以后就不能吃麻辣的了，那火锅还怎么吃啊。” “……” “但是我点的这些都是我爱吃的啊，我都想吃，我吃不了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就是想吃，我很努力地吃了，吃不了真的不是我的错啊。” 老实说，现在苏慕的这个表现，在凌枫看来真的幼稚极了。他以往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他现在看着苏慕，实在是喜欢得不行。再加上苏慕本来就是个小圆脸，长得也年轻，所以这种奇怪的撒娇方式在她身上竟然完全没有任何违和感，甚至让她看起来更加可爱。凌枫实在是忍不住他心里对苏慕的喜欢，一下将她拥进了怀里，抚着她的头发，柔声哄她道： “好啦，老婆你别生气啦，我错了还不行嘛，你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都让你吃好不好？但是你特殊时期的时候不能吃，知不知道？那时候就是再耍赖，我也不能让你吃，记住了没？” “那你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嘛？” “这有什么的啊，虽然是希望你胖一点，但是总不能拿你的身体开玩笑吧？真把你的胃撑坏了怎么办？” “那我能不能不吃了？” “当然能，结账回家，剩下的不要了。” 在结了账之后，苏慕突然发觉，原来会撒娇真的是一个好有用的技能。她以前总觉得那些撒娇的女孩子很要命，明明这些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为什么非要撒个娇求别人帮忙。可是自从她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发现，会撒娇其实也不完全是坏事。 比如这种时候苏慕不过是稍微示了一弱而已，她就明显感觉凌枫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这种尝试的成功原本是应该带给苏慕一种喜悦的，但是她心里非常清楚，她不是这样的女孩子，尽管偶尔一两次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她不会一直这样。大多数情况下，她会和现在这个样子完全相反，就算知道自己完不成，也绝对不会放弃，坚决不会示弱。 所以她这样的性格，其实是很难被人接受的吧，不然的话，为什么只要她稍微做出了一点改变，他就能立刻改变态度呢？ 苏慕其实一直被她自己这种悲观的思想所困扰，尽管对别人表现出来的是一个乐观开朗又积极向上的样子，但事实上，她骨子里并不是这样的人。有的时候她也会想，也许自己只是需要有一个人来引导她，带她走出这个怪圈，而不是被别人指责有这样的思想，只不过是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人而已。 毕竟，没有人愿意一直生活在黑暗当中，已经身处黑暗的人，在内心深处，比任何人都渴望光明。 苏慕心中所有有了遮掩的想法，但是她并没有在脸上或者行为上有任何特殊的表现，反倒是借口吃得不太多不想回酒店躺着，询问了一下凌枫要不要看电影。 凌枫心中有自己的打算，在凌晨的时候，他有更想做的事情，却不太方便和苏慕说，所以苏慕说完之后，他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就答应，而是问了苏慕一句，想看哪部，几点上映。 苏慕并没有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一听到凌枫问这个，她立刻就拿出手机开始查起了电影的时间。正巧有一部两人没看过又都很想看的片子，马上就要开始，结束的时间也不太晚，最重要的是座位也很好，于是苏慕就立刻把手机拿给凌枫看，询问他的意见。 看什么凌枫其实都不在乎，他只在乎时间问题，仔细确定能够在零点之前能够赶回酒店之后，他立刻就买了票。 “呐，买好啦，快点走吧，时间有点赶，别迟到了。” 苏慕没有想到凌枫竟然直接就买了票，被他拽着往门口走的时候，她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她真的找到了她理想中的那个人一样。她虽然不太习惯别人来给她做决定，但是如果可以有一个人能够帮她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的话，其实她还是很高兴的。她一直期待着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但是遗憾的是，这么多年她也遇到了很多人，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给她这样的感觉。那些人都说爱她，但是不是自私地只顾自己的感受，就是对她唯命是从，从来没有主见。她也曾试图暗示过多方，改变两个人的关系，可是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个她想要的结果。 她不否认这些人也是爱她的，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并不只是需要爱情的，也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适合的。不适合的爱情当然要及时止损，就像不适合的鞋子要丢掉一样。 没有任何可值得留恋的地方。 随着凌枫一路来到电影院之后，买可乐、取票，以及找座位，基本上全都是凌枫来做的，苏慕在一旁就好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朋友一样，只需要老老实实地跟着凌枫就好了，其余的什么都不用做。到了电影院里之后，苏慕忍不住对凌枫说道： “喂，你这样我感觉自己好像个废人一样诶，什么都不会做。” “你是我老婆，当然所有的事情都要我帮你考虑好，你本来就什么事都不用自己做啊，不然你要我这个男朋友干嘛，当摆设嘛？以后出门你就带好我就可以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带，连脑子都不用带，记住了吗？” 凌枫特别认真地看着苏慕，一字一句好像在说什么承诺一样。苏慕被这奇怪的表白弄得有些尴尬，除了一直对凌枫不停地笑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凌枫对此倒是没有什么，说完之后他就握着苏慕的手，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等着电影开始了。 因为这个系列的前两部苏慕都没有看过，所以她其实有一部分是看不太懂的，她有的时候特别想要问凌枫之前演过些什么，但是又觉得在电影院里，就算小声地讨论剧情也会被别人厌烦，所以她就一直忍着没有开口，遇到看不懂的就低头拼命喝可乐。不过因为她有一只手一直被凌枫握着缘故，动起来感觉有些不太方便，她好几次想问凌枫能不能把手放开，不过又感觉这样说的话好像又不太尊重凌枫的样子，会让他不开心，所以她就一直忍着没说。 就这样反复过了几次之后，凌枫借着他握着苏慕手的便利，一下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轻声贴着苏慕的耳朵问道： “你干嘛和可乐过不去？” “没，我哪有。” 虽然是在电影院里，灯光暗得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但是挨着凌枫这么近，苏慕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对于苏慕这样的反应，凌枫一阵偷笑，但他并没有因此放过苏慕的打算，继续保持这样的姿势，对苏慕说道： “怎么没有，你就这么渴么，不到二十分钟，你这一大杯可乐可就只剩下一个底了。” “那……那我就是渴了还不行嘛，哎呀，看电影呢，你这样说话会打扰到别人的，快点好好看电影吧。” 苏慕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挣扎开凌枫的禁锢，却没想到哪怕她都说得这么明确了。凌枫不止没有放开她，反倒把她禁锢得更紧了。 “你怕什么，咱俩周围也没有别人，再说了，你只要不挣扎，那就没有人知道咱们两个人在做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别人的。” 一想到凌枫的话，苏慕立刻就停了下来。然后老老实实地任由凌枫摆布。凌枫原本就只是想捉弄一下的苏慕的，不过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却是更加想要捉弄她起来。 虽然凌枫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毕竟这部电影他也是非常想看的，他也不想白白浪费了一张电影票，而且晚上有的是时间和苏慕亲近，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 于是他在苏慕脸红的几乎可以挤出水来的时候，放开了苏慕，继续老老实实的看电影去了。 眼见着凌枫没有为难自己，苏慕赶紧偷偷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尽管如此，凌枫的手却是没有放开，就这么一直牵着苏慕的手，牵了一整部电影都没有放开。 虽然还是行动不便，但是凌枫这样做，其实苏慕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于是她也就老老实实地看起了电影，就算遇见了不懂的地方，也没有再继续为难可乐了。 电影结束之后，苏慕原本是打算直接出去打车就回酒店的，结果没有想到两个人路过贩卖饮料的柜台的时候，凌枫一眼就看到了，做成了刚刚看的那部电影里的主人公形象的杯子，一下就动了想要买杯子的念头。 苏慕见凌枫实在是喜欢，于是就去询问了下店员价格，在得知价格之后，两个人都觉得略微有些小贵，虽然加上套餐可能会便宜一点，但是他们两个既吃了晚饭，刚刚又喝了两杯可乐，所以套餐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需要。 苏慕其实是觉得无所谓的，她觉得只要是凌枫喜欢的，价格在她能承担得起的范围内，她都可以给凌枫买下来。但是刘鹏自己一个人还在那里犹豫，犹豫着这么贵的杯子，他到底应不应该买。 相对于苏慕总做冲动消费来讲，其实凌枫是非常理智的。他的理智在之后帮苏慕省了不少的钱，但是大部分情况下，苏慕都不太理解，他这样理智的究竟是为了点什么。不过苏慕从来没有问过凌枫，消费观这种事情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而且男生和女生也不一样，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矛盾，只要每一天家庭都不和谐，那她就不必过问了。 凌枫站在柜台那里犹豫了半天。想问店员能不能便宜一点，差点套餐去掉爆米花的钱也行。店员一直笑着在跟他解释，不能这样出售，无论他问多少遍都不行，于是他就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转移到了苏慕的身上。 苏慕知道，凌枫就是觉得价格有些贵了，光是买这两个杯子，花这么多钱实在是不值得，还浪费一盒爆米花，但是苏慕也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要，于是，当凌枫把求助的目光移向她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把手机掏了出来，然后扫码直接付了款。 凌枫被苏慕的举动吓得呆住了，趁着服务员去给他们打可乐，舀爆米花的时候，他忍不住嗔怪苏慕，干嘛直接就付款。苏慕就一直嘿嘿傻笑，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眯眯地挽着凌枫的胳膊，等着服务员把可乐递给他们。 等到服务员把东西拿过来之后，苏慕一下抢过了爆米花，然后把两杯可乐都让给了凌枫。 (4)十八岁的礼物 虽然凌枫自己一个人拿着两杯可乐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傻，但是他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十分开心，而且看着走在前面的苏慕拿着爆米花蹦蹦跳跳的样子，他实在是喜欢得不行，忍不住就想着要快点回酒店，赶快把他想做的事情做完。 苏慕当然不知道凌枫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但是她知道自己真的已经是一口都吃不下了，可是她又不想凌枫说她浪费，就只能勉强自己，有事没事地吃上一口，装作自己很想吃的样子。 回到酒店之后，苏慕就立刻把手上的爆米花放了下来，然后拿出袋子里她还没有做完的礼物包装，开始动手继续坐了起来。 凌枫心里急得不行，一直和苏慕说着没有包装也没有关系，但是苏慕一直坚持，他也没有办法，而且眼看着时间还没到，应该还有机会，他挣扎了一下就让苏慕继续去做了。 苏慕认认真真地把礼物上的蝴蝶结系好，然后又做了些其他的小装饰，勉勉强强赶在凌晨之前，把做好了的礼物盒子递给了凌枫。 这个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虽然凌枫很想知道苏慕到底送了自己什么，但是这个时候什么也赶不上他的计划重要。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之后，看也没看就把盒子放在了一旁，然后就在苏慕的惊讶当中，把她从座位上抱了起来，一下扔到了床上。 酒店柔软的床铺并没有让苏慕感觉到被摔的疼痛，倒是俯身压过来的凌枫，弄得她有些喘不过来气。她当然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也知道自己肯定逃不过，而且自己也没打算逃。只不过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她可能就要被凌枫压到断气了。 为了能够给自己争取到喘口气的机会，苏慕双手撑住凌枫的胸口，试图把凌枫撑起来一些。然而凌枫并不知道自己压到了苏慕，他还以为苏慕这样做是在挣扎，于是他一把握住了苏慕的手，顺势把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然后对苏慕说道： “过了今天我就十八岁了，这样的话，距离法定结婚年龄就差四岁了，也就是说，我还有四年的时间就可以娶你了。” 从尝试恋爱到现在，也算是过了十几年的时间，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苏慕也换过很多次男朋友了，可是在此期间，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想要娶她。唯一一个例外大概就是和大学那个男朋友分手之后，他发过来的短信说，他是真的有想过要和她结婚的。但在相处的过程中，他却从来没有对此做过任何表示。所以他说的这话相当于没说一样，如此算起来的话，凌枫就是第一个对她说想要娶她的男人了。 说实话，不感动是假的，苏慕虽然对于婚姻完全没有任何期望，甚至还有不结婚的打算，但是听到有人想要娶自己，并且说得十分认真，认真到眼里只有她自己的时候，她依然觉得十分的幸福。不过按照她的个性来说，在这种幸福当中，肯定是要有一半的痛苦的，而这痛苦的来源就在于，凌枫才刚刚满岁，而他想要娶她，四年是她能等到那场婚礼需要的最短的时间了。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苏慕知道，它一定很难熬。 光是这四个月的相处，他们两个人之间就已经暴露出这么多的问题了，四年的时间，真不知道会有多少问题要等着她解决。再说，她已经二十七岁了，性格方面是不太会再做出什么改变了，未来的路应该也不会有大的波澜。可以说，她的人生路线基本上已经确定好了，虽然还没有走上正轨，但是她很清楚她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会为她想要的这些作出努力。 可是凌枫还不一样。 十八岁是个很美好的年纪，它代表着学生时代最后的纯洁和天真，也代表着可以无条件地为喜欢的人付出一切的勇气和毅力。但十八岁也是一个多变的年纪，叛逆的性格还没有冷静下来，未来的路也不知道要如何选择。所以凌枫身上的不确定性实在是太多了一些，尽管他想得十分美好。但他所想的这些究竟会不会成为现实，没有人能够保证，连凌枫自己都不能。 这一点苏慕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凌枫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给她的幸福感，并没有让她的冷静消失。而这种冷静并不是在否认凌枫的真心，相反的，她相信凌枫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是真情实意，也是真的想娶她的。至于这份真情能够保持多久，才是她的冷静能给出的判断。 不过苏慕非常清楚，这个时候可不是拆凌枫台的时候，所以她压下了心里的那些不良情绪，眯着眼睛笑着对凌枫说道： “你是忘记了当初我和你说过，我不想结婚了吗？” “当然没有，我记得非常清楚，但是有一件事你可能没有考虑到，你只是不想和别人结婚，不代表也一样不想和我结婚啊。” 听到凌枫说这句话，苏慕笑得更开心。 “哟，你哪来的这些自信，觉得我一定会嫁给你？” “我当然有这个自信，因为你明知道和我在一起会遇到很多困难，却还是选择我了呀。” 没有再给苏慕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当凌枫把这句话说哇，他绵软的唇就附在了苏慕的唇上。这次苏慕也没有挣扎，就任由一切顺理成章地继续发展了下去。 五分钟之后，凌枫在手机上特意设置的凌晨的闹钟准时响起。而此刻交缠在一起的两个人都试图相信，从今以后，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 当一切结束之后，苏慕鲜有地老老实实地窝在凌枫的怀里，既没有看手机，也没有聊天，就只是单纯地休息。等到体力缓回来一些，她努力睁开已经困得开始打架的眼皮，然后从被窝里爬出来，把盒子拿在手上递到了凌枫面前，勉强拼凑出一个兴奋的表情，对着凌枫说道： “老公生日快乐，你快拆开礼物来看看。” 老实说，其实凌枫对生日礼物这种实质性的东西其实没有抱什么希望。因为就以苏慕的这个情商，他完全不觉得她能送出什么浪漫的东西来。他喜欢的无外乎就是她送礼物的这份心意而已，至于递到他面前的究竟是什么，贵不贵重，其实在他眼里都无所谓。 比如情人节那天，苏慕手写了一份情书给她。虽然纸笔墨都很便宜，带来情书中的内容，他比背课文背的还快。而且这份情书被他小心翼翼的保存着，恨不得每天都带在身上。 这可是比钻石还要贵重的礼物了。 而有过这样的一次经历之后，凌枫就知道苏慕的每一份礼物都是她精心挑选的，都包含着她的心意。所以他没必要知道礼物究竟是什么，只要是她精心准备了的就行。而且他觉得，如果苏慕只是单纯地去满足一下他的希望的话，那或许更像是她在敷衍他。 于是他带着一种说不出来是期待还是什么的心情，一点一点地拆开了苏慕用心包装了很久的盒子。 等到礼物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的时候，凌枫露出了一个不出所料的笑容，然后转过头对苏慕说道： “这不是平常你舍不得买的钢笔吗？怎么买来送我了？” “舍不得倒是真舍不得，我以前为了买这支钢笔，攒了好多钱呢。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了，老实说我也不太知道你的喜好是什么，他们都说让我送别的浪漫一点的东西，但是我觉得还是，送这个钢笔比较有意义点。” “哦？什么意义呀？” “这款是我第一支花了两百多块买的钢笔！我们两个是同款的！还有就是，首先我希望，你以后需要签字的时候都能够用它签，这样子就好像所有重大的事情都是我陪着你一起一样，再有就是我都已经写出来了，你自己看吧。” 苏慕一边说着，一边从盒子底下抽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凌枫。凌枫好奇地接了过来，立刻打开想要看看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等到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之后，只见一张素净的纸上用很娟秀的毛笔小楷写着： “以端正之姿，书文化之髓。以刚正之心，行人间之事。” 有那么一个瞬间，凌枫觉得他拆开的礼物不是苏慕送的，而是他老爸送的。他拿着这样纸只觉得有些无奈，拿了看苏慕，又看了看它，半天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不过苏慕好像早就已经料到了他会有这个反应，一点都没有因为他露出这个表情而生气或者怎样，只是从他手里抢过了一笔笺，有些委屈的说道： “虽然知道你的生日我应该选你喜欢的东西，但是，我觉得十八岁的生日是很重要的，我希望你以后会变成一个有责任有担当、善良又温暖的人，所以我就想着把我对你的这些期望，都寄予到这支笔上。嗯……我其实也是很想浪漫一点的，可是这些东西我都不太会，我以前也没有学过，也没有实践过。你要是真的不喜欢的话，不用勉强，可以直接和我说。” 这话似乎还真说得一点都没错，你看她平常和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能说会道，还会打情骂俏的，可是在面对男朋友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这样过。别说不怎么当面喊人家老公，就连情话都很少说，甚至有的时候连聊天都会觉得很尴尬。但是她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没有这些感觉，虽然还是接不上凌枫甩过来的情话，但至少她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舒服很自在也很自然。最重要的是，她也在学着怎么和凌枫交往。 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喜欢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心境了，所以她会尝试着去了解现在他们这么大的女孩子在恋爱中究竟是什么样子，也会努力学习二十七岁的女孩子，在恋爱当中应该会有的样子。 有的时候乐多在和苏慕开玩笑的时候也会说，凌枫可真是一个很幸运的人。因为和苏慕谈恋爱的话，可以体验到两个年龄段的女人对恋爱的态度，还可以随时切换，甚至只要他喜欢，苏慕都可以变化成所有他想要的样子。这样的话，就好像凌枫同时和好多个人谈恋爱一样，绝对可以体验到古时候三妻四妾的感觉。如果这都不能吸引到凌枫，那大概就是凌枫是真的不喜欢她了。 苏慕自己倒是没有觉得像乐多说得那么夸张，她只是想着，自己其实会在无形当中给凌枫带来很多的麻烦，再加上之前觉得自己在感情方面没有付出那么多，对凌枫有所亏欠，所以她才会尽量在感情方面多弥补凌枫一些。十八岁的女孩子她是比不了的，但某些方面她是可以去学的。如果他不能接受她带给他的这种恋爱的感觉的话，她还可以去学其他样子。 所以简而言之，她这样做其实也在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凌枫其实是一个很享受浪漫的人，他不喜欢太沉重的东西，所以在看到苏慕送给他的礼物以及苏慕对他的这一番解释的时候，他其实第一反应是有些抗拒的，并且觉得这只不过是苏慕在满足自己对他的期望而已。不过后来他仔细想了想，苏慕能对他抱有期待，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因为这就证明苏慕不会轻易的放弃他。至于浪漫的话，他知道苏慕一直都不会，他也不能让苏慕一口吃成一个胖子。而且或许对于苏慕来说，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就已经很浪漫了。所以当苏慕把这些话说完之后，他就直接就吻上了苏慕的唇，十分强势地把苏慕愁眉苦脸的表情变成了一脸笑容。 两个人本来就是需要磨合的，只要有想要磨合的心，就是好事，等到互相适应、互相理解了，以后就肯定会变好的。 (5)金钱观不合 虽然早有计划，但是前一天晚上两个人睡得实在是太晚了，所以第二天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睡到中午都没有起来床，甚至连闹铃都没有听见。等他们清醒的时候，几乎已经快要过了正常的午饭时间。 因为上午的计划是逛博物馆，苏慕更加喜欢这项活动，所以无奈之下，两个人只好放弃了下午的计划，直接去了定好的吃午饭的地方，准备吃过饭之后就直接去博物馆。 有可能是因为刚起来的缘故，再加上已经错过了早饭，所以两个人也不是很饿。等到了美食城之后，两个人转了几圈，也不知道想吃什么，最后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扔了三次骰子，靠老天帮他们决定了吃麻辣香锅。 因为苏慕不吃葱蒜，而凌枫又不吃香菜，所以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对于商家来说，那可真的是特别省配料了。有时他们一起出去点菜的时候，服务员甚至还会好心的提醒，不放这些配料不好吃，然而两个人每次都是始终坚持自己的选择，无论谁说，都不动摇。 苏慕的老爸也总是和苏慕说，没有这些配料的话，菜做出来的味道真的没有那么好吃。苏慕从来没有反驳过他，但是，也从来没有一次允许他做菜的时候放这些东西。这并不是因为苏慕不敢去尝试，怕尝试了之后觉得她爸爸是对的，毕竟和大家一起聚餐的时候，加过这些配料的菜苏慕都吃过，所以她不说的原因是她觉得，她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就是不喜欢，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做都不喜欢，只要菜里有这个，她能立马就吃出来它的味道。而有这样的味道存在，那这道菜在她眼里就是不好吃的东西。 而这一点，她老爸绝对理解不了，就算说了也没有用。 这次两个人在点菜的时候，负责收钱的阿姨也问了同样的问题，是不是确定这些配菜都不要，如果都不放的话，味道可能会不太好。凌枫也没有用苏慕做决定，甚至想也没想，直接就对着阿姨点了点头，然后十分坚定的说道： “确定不放。” 选完了菜之后，两个人就找地方坐了下来。之后凌枫又问了苏慕同样的问题，为什么她不选择尝试一下。毕竟苏慕和他不一样，不是那种吃了香菜就会吐的人，这是生理反应，他没有办法控制。于是苏慕就把她的这套理论和凌枫重复了一遍，也不管凌枫是不是同意她的观点，就刻意转移了话题，阻止凌枫继续再说下去了。 在把麻辣香锅取回来之前，两个人又去转了一圈，看看买点什么饮料。不过这个美食城有点小，虽然吃的还算挺多的，但是就只有一家水吧，而且水吧里除了现榨的橙汁还比较吸引人之外，其他的就真的没什么了。 苏慕原本想着凌枫对这个橙汁还挺感兴趣的，就打算买两杯这个，结果问了一下价格之后，凌枫觉得太贵了就没有买。两个人空手而归，坐在位置上又聊了一会儿。 可能是因为早上没有按照平常的习惯喝上热水，聊着聊着苏慕就觉得实在是渴得不行，想到一会要吃的东西，她就觉得一定得买点什么喝的，于是她就坚持着要去买喝的，同时问了一下凌枫要不要喝些什么。凌枫并没有像苏慕一样觉得那么渴，想了一会就说只要瓶矿泉水就好。 苏慕路上就在想是要喝矿泉水还是要喝别的，结果等到了柜台，看了很久的菜单，发现一瓶矿泉水也要五块钱一瓶的时候，她就觉得还不如喝那个现榨橙汁比较好。再说凌枫看起来也更想喝这个，于是她就这样抱着两杯橙汁回到了座位上。 凌枫正在看手机，一抬头看见苏慕拿了两杯橙汁回来，立刻就皱起了眉，质问她道： “为什么要买这个？刚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喝矿泉水就好了呀。” “可是我又看了一下价格，矿泉水要五块钱一瓶呢，其它的果汁也都很贵呀，都是十五块钱二十块钱左右，那还不如买一杯这个合适呢。” “我拜托你，这个东西十块钱，你知道两个橙子才要多少钱？” “那怎么了呀？那矿泉水五块钱一瓶你就不觉得贵了吗？外面的话，普通的最多也就三块钱一瓶啊。” “那我们可以等着吃完饭之后，再去外面买瓶矿泉水喝啊，为什么就一定要在这里喝？” “可是我渴了，我渴了，我就想喝这个不行吗？” 对于苏慕这种易哭体质来说，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几乎就有飙泪的冲动了。好在她控制住了自己，只是把其中一杯橙汁用力地砸在了凌枫的面前，然后自己坐在了离凌枫很远的地方，侧着身子，看都不看凌枫一眼，只是默默地喝着自己的橙汁。 她非常不清楚凌枫为什么要跟她斤斤计较这些东西，首先这是她自己花的钱，跟他完全没有关系，再者这也是他先说他想喝的，她给他买了，那他为什么要说她？而且，她都已经说明了，菜单上动不动都要十几块的样子，相对来讲，这橙汁已经算是很便宜的了。那他们两个人又不是缺这两杯橙汁的钱，至于吗？ 此时的苏慕心里满是说不出的委屈，她甚至想到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凌枫可能会因为觉得她买的东西都没有用，就阻止她去买那些她喜欢的东西。她突然感觉这幻想实在是恐怖，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甚至有些抗拒以后会和凌枫过这样的日子。 她是渴望能有一个人去替她把生活中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阻止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苏慕很清楚自己在买东西这方面确实是需要控制，但是这并不代表她需要这样的控制。她也始终希望他们两个人在金钱这方面可以独立一点，她不要凌枫给她花多少钱，但最起码，凌枫不能因为在她花钱并没有过分的时候说她。 其实凌枫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来的那么大的脾气，仅仅会因为苏慕买了这个其实他也很想喝的橙汁就和她生气。当苏慕坐下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太过分了，可是他又不知道要怎么主动去和苏慕道歉，就只能眼看着苏慕在那里背对着他坐着。 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一场莫名的冷战当中，一直到他们点的麻辣香锅差不多做好了，凌枫才起身去了窗口那里去取餐。 没一会儿凌枫就端着他们点的麻辣香锅回来了，等到他把餐具和碗筷都准备好之后，他才尝试着从苏慕的身后抱住她，试图想要和她道歉。 凌枫的小算盘打得还挺好的，但是他没有想到，苏慕会提前预知他会从背后抱她，竟然直接躲开。当他看着自己空着的双手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苏慕应该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于是他整个人都开始慌张起来。 “老婆，你真的生气了呀？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那个真的很贵，花10块钱买那个也不值得啊，再说了，现在的橙子也不是很好吃，那……” “所以你第一反应就是要带着脾气和我说话？我是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矿泉水也很贵呀，而且也是你最先对这个表示出兴趣的，我是想要先满足你的呀。你为什么在发脾气之前不考虑这些呢？非要先说我一顿吗？” 苏慕这么一说，凌枫就感觉心里更不舒服了，他低下头试图重新抱住苏慕，在她没有再躲的情况下，把头搭在她的颈窝处，像以往那样蹭了蹭，才有些委屈地说道： “老婆我错了嘛，你看我都给你认错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气了？” “所以呢，你说错了就没有事了吗？我就特别纳闷，就十块钱而已啊，我又没用你花钱，你为什么要说我？” 苏慕这句话提出的问题，凌枫一个都回答不了，而此时他也开始觉得心里有些别扭起来，态度不自觉地就没有刚才那么好了。 “那我也跟你说过了呀，我就只想要一瓶矿泉水啊，你买矿泉水不就好了吗？” “然后我花五块钱给你买一瓶矿泉水回来，你是不是也要说这么贵我为什么要买它，吃完饭之后出去再买不是会便宜很多，都能买两瓶了。” 苏慕说完这个问题，凌枫又是一愣，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这倒不是因为苏慕强词夺理，而是他觉得苏慕说得很对，如果她真的买了五块钱一瓶的矿泉水回来的话，他一定会说出刚才苏慕所猜测的那些话。 这么算起来的话，所有的问题还真就都在他的身上。至于他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也不知道。 老实说他还真不是差那十块八块的，他也不是那种家里穷得拿不出来这个钱的人。只是他的第一反应真的就是觉得苏慕这件事情做得不对，或许无论她做什么，或者是她怎样做，他都觉得她是不对的。 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凌枫被他这个想法弄得有些焦躁，同时苏慕对他的态度也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像以前一样再多哄苏慕一句，如果这个时候苏慕要还是继续说下去的话，他很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苏慕发脾气。 今天这日子也算是很重要的了，在这种日子，他实在是不想和苏慕闹得不愉快。 万幸的是，当他一直沉默着没有答话的时候，苏慕也冷静了下来。她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就叹了一口气，对凌枫说道： “抱歉，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实在是不应该和你生气的，但是我刚刚真的觉得有些委屈，因为我不觉得我有任何做错的地方，但是你却这么和我发脾气，这对我不公平。” 凌枫是那种给了台阶就会下的人，其实每次吵架，只要苏慕稍微示一下弱，两个人都不至于闹成这个样子。可恰好苏慕是那种只要不是自己犯错，就坚决不会示弱的人，她完全不可能因为受了委屈或是这样就以撒娇耍赖这种方式去换取对方的道歉，相反的，她会站在对方的错误上，不停地指责对方的错误，直到对方心甘情愿地承认错误去哄她，否则的话，她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对方，不会有半点留恋。 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个人的需求其实很像，他们也知道对方都需要什么，好的时候他们都会认为自己在下一次争吵的时候一定能够做到先向对方认错，但是当下次争吵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先做出改变。以至于问题越来越严重，严重到几乎耗光了他们对对方所有的忍耐。 只是在这个时候，事情还没有发展到这个地步，至少苏慕还肯冷静下来和凌枫分析问题的所在，还会忍着委屈从头到尾和凌枫梳理在争吵中发生的所有问题，而凌枫虽然开始对苏慕展现了他的坏脾气，但他还会在苏慕给他台阶下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立刻就跑下去，无论是谁的错，他都愿意先认错。 “老婆，我知道错了嘛，你别生气了，我保证下次肯定不会说你了好不好。” “最主要的问题不是在这里，而是我们的金钱观不一样。怎么说呢，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时间去适应彼此的各种习惯吧，也得尝试着理解对方对各类事情的看法。” 苏慕觉得自己这样说已经十分委婉了，要不是顾及今天是凌枫的生日的话，她一定会现在就立刻回酒店，把她心里的想法以及她刚刚发现的两个人的问题全部都说过凌枫听，她会和凌枫辩论，会和凌枫摆明她处事的态度，甚至还有可能要求凌枫在以后按照她的想法去做事。 这些全都是她有可能做出来的事情，但万幸的是，她因为今天是凌枫的生日，并没有把自己的强势摆出来，不然的话，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两个人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子。 (6)苏慕奇怪的理论 苏慕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丝疲累，而她的语气和话里的内容，让凌枫突然产生了一种十分沉重的感觉。 以往凌枫交往的那些对象，从来没有和他讨论过这么严肃的问题，甚至于他们之间也从来没有经历过他和苏慕一起经历的这些事情。而和苏慕在一起之后，虽然说两个人是在谈恋爱，但是这种恋爱的感觉却和他与之前那些交往对象交往的时候有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只是最近他好像更加怀念以前和其他那些女孩子交往的过程，因为在和她们交往的时候，只需要想着开心就好，两个人从来不会考虑什么实质性的问题，每天除了上课就是上课，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多聊上那么两句，而且就仅仅只是聊天而已。可是和苏慕在一起之后，他就面临了很多以前从来都没有面临过的问题，有的时候他觉得，和苏慕好像完全不是在谈恋爱一样。因为他没有那种和别人在一起时的特别轻松愉快的感觉，甚至偶尔他还会觉得自己的隐私和自由都受到了侵犯。 虽然用“侵犯”这个词不是很好，但是苏慕确实要求了他很多东西，全都是以往那些女孩子从来不会要求他去做的。而且和她们交往的时候，都是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或者没有新鲜感了之后，就直接可以说分手，完全不用考虑后果之类的东西。可自从和苏慕在一起之后，他发现两个人在一起，竟然需要考虑这么多东西，这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或许和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人谈恋爱，就是这样的感觉，但是他年纪还小啊，虽然他也想去照顾苏慕，可他的能力真的有限，那苏慕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下他呢？就一定要按照大叔的标准去衡量他一个小孩子吗？那对他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一点？ 这些东西其实凌枫在心里已经不知道想过多少遍了，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和苏慕说过，事实上他也不太习惯跟苏慕聊这些东西，而且有的时候他是希望就算自己不说，苏慕也能够感觉得到的。因为毕竟苏慕年纪更大一点，应该更加会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才是，可是好像没有一次苏慕能够做到这些。 所以这样说起来，其实苏慕应该也会嫌弃他年纪比较小吧。每次看到她因为他没有提前想到某些事情而故意忍下自己心中不悦的时候，都会给他一种他辜负了她的期望的感觉。可是这些真的不是他故意不去做的，而是他真的想不到。因为和其他女孩子交往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这些，也从来没有人让他做过这些。而且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自习，他也没时间去学这些。他觉得他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和他同龄的男孩子相比，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其他人也都这样评价过他，而且他也已经很听苏慕的话了，每次在苏慕告诉他他哪里做错了之后，他都努力去改了。他是真的已经尽力去学着怎么照顾她了，可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以后的日子里，会不会他做的越多，苏慕就要求得越多？这样的话，如果他没有办法再满足她的要求了怎么办？分手吗？ 凌枫完全没有觉得他这样的想法是对苏慕的一种误解，就像苏慕也没有觉得，凌枫并没有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如此爱她。他们两个人就好像一直活在自己对对方的想象里，从来没有试图走出那个自己感觉的圈子，去真正的了解对方。 就这样，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坐了很久，最后还是苏慕率先打破了沉默，不再等凌枫的回应，就直接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凌枫看着苏慕吃饭的样子，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到最后也还是都忍了下来，也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吃过饭之后，两个人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又凑在一起讨论从这里去博物馆的路线，确定好之后，两个人就直奔地铁站去了。 每次去外地旅行的时候，苏慕总要去当地的博物馆看看。 虽然说最能直观体现历史痕迹的是那些历史遗迹，但是相对于那些早就已经商业化了的“旅游景点”来说，苏慕还是更为偏向博物馆一点。虽然没有讲解自己也就是看个大概，很多文物背后故事她都不太清楚，但是每次一到博物馆的时候，苏慕还是非常的兴奋。 说起来是很矫情，但是当第一次，苏慕在博物馆里看到吴王夫差的佩剑的时候，她高兴得差点哭出来。她很难去向别人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没办法告诉别人，每次自己看到那些关于历史的文物或者文字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要流泪一样。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她很矫情，基本上没有什么人能够理解她的感受。 这倒不是说她有多么热爱历史之类的，真要是说起来的话，其实更让她钟情的应该是那些随着历史而消失不见的故事吧。 而在历史的长河中遗留下来的那些文物，就是这些故事的见证啊。 其实春城的博物馆苏慕几年之前来过一次，不过那时候她还小，没有体验感，再加上这次两个人就只有一天玩的时间，而且春城现在的温度也不高，那些室外的景点还都不太适合去浏览，所以他们就选择了室内的博物馆。 对于凌枫来说，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太想去的地方。要不是苏慕之前和他提过说她想去博物馆的话，他甚至都想就在酒店和苏慕呆上一天就好了。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留在温暖的被窝里搂着苏慕玩游戏更能让他开心的事情了。所以出去玩什么的，他还是遵从苏慕的意见比较好。 反正对他来说，去哪里都一样，还不如多满足一下苏慕的想法，让她多开心一点。 到了博物馆之后，苏慕表现出来了一种十分罕见的兴奋，除了在苏慕买到自己想要的墨水或者口红之类的时候凌枫能在她的脸上看见这种表情，其他时间苏慕都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他其实很爱看苏慕这个表情的，因为每次苏慕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都代表着她十分开心。他也希望自己能做些什么，可以让苏慕露出这样的表情，可是目前为止，哪怕是送礼物或者时常制造一些小浪漫，他都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表情，这不禁让他有些吃醋。 因为没有赶上免费讲解的缘故，所以两个人就只能在场馆默默地转了一圈。苏慕倒是一路都保持着极大的兴趣，左看看右看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可是凌枫基本上就是陪着苏慕在逛，没遇见什么特别吸引他注意力的地方，走着走着就感觉累得不行。 不过有一点凌枫十分纳闷，那就是苏慕为什么总是要在展厅里不停地和他重复着不要照相这些事情。这种事提醒过一遍不就可以了吗，再说他也没有照相，和他重复那么多遍这件事干嘛？ 凌枫想了很久这件事，于是趁着休息的时候，他就十分好奇地问了苏慕这个问题。 苏慕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有些想笑，然后她眯着眼睛对凌枫说道： “你有没有注意到我每次说不要照相的时候，都是在一种什么样的环境下说的？” 苏慕这一个反问把凌枫问得一愣，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苏慕看着凌枫的表情就知道他从来都没有注意过，于是就试图引导他道： “我每次说这些的时候，身旁站着的肯定都是举着手机在拍照的人啊。” “嗯，那又怎么样？人家拍照有什么问题吗？看见喜欢的文物，都会想要拍照的吧？” “对啊，我也会拍照的呀，但是，他们拍照的地点，在门口有很大的标识提醒，不准拍照哦。” 经苏慕这么一提醒，凌枫才发现。原来每间展厅提示的标语都是不一样的。苏慕要是不说的话，之前他还真的没有发现过。但是这样解释完他仍然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苏慕要再说一遍。 眼见着凌枫眼里还是充满疑惑，苏慕就继续解释道： “我其实就是想提醒他们啊，可能有的人和你一样，没有注意到这些标识，也有可能是注意到了，但根本就没想做，我不是博物馆里的工作人员，我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去提醒他们，再加上有些不讲理的人，你跟他们说这些，他们也不会听你的，所以为了不引起那种没有必要的麻烦，我就在旁边提醒他们一下就好了，他们听了呢最好，如果不听的话，那我也不可能跟人家打上一架吧。” “哎，这种事情你都喜欢管，你还真是不怕麻烦。” “这也没有什么麻烦的呀，而且我管了也不一定会起到什么效果。哦对了，说起来我真的很厌烦那种，一看到玻璃展柜里的文物就一定要用手去按一下玻璃，在玻璃上留下手印的那些人。当然不只是在博物馆，在餐厅或者是其他专柜，看见那些一定要用手按住玻璃的那些人我都觉得很别扭。因为我觉得这些地方完全都没有必要把手放上去啊，你按着玻璃可以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点吗？还是你不按着玻璃，服务员就看不清你指的那些东西了？再或者就是，你是能通过玻璃自己直接伸手去拿那些东西吗？根本就不可能啊，稍微隔一点距离也可以表达自己的意思呀，那为什么一定要在玻璃上留个大手印，然后给工作人员留下烦恼呢。虽然说工作人员本来也是在做这些维护工作的，但是我们也没有必要去做这种只会给别人添烦恼、对自己完全没有益处的动作吧。” 凌枫听苏慕说完，十分惊讶她竟然会有这样的思想。她说的这些大概他永远都不可能想到，这促使他看着苏慕的表情有些发愣。等苏慕看到他这副样子的时候，又忍不住笑了笑。 “你干嘛这副表情，怎么，是不同意我的观点吗？” “啊？不是啊，没有啊，我只是……” “只是什么，说来听听。”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想到这些东西吧。” “可能只是我不太想要给别人添麻烦吧，对了，我没跟你说过以前我在咖啡店工作过吗？每次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我最讨厌的一件事情就是擦玻璃了，因为我几乎要每隔一段时间就擦一次玻璃，而其他的我就可以全部都推到晚上去做了。可能是反复劳动人就会对某件事情产生厌倦吧，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很不理解那些人，为什么要把手按在玻璃上。小孩子我还可以理解，那些装可爱的妹妹双手按着玻璃装出一副觉得甜点很好吃的样子我就理解不了了，完全没有任何可爱的感觉啊。不过大概可能是因为我处的位置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感受也不一样吧。我不觉得她们可爱，她们也许还会觉得我很矫情呢。或者他们也会觉得我是干这件工作的，就应该去承受这些，没资格去埋怨他们。但是说实话，我真的觉得这些人挺没有家教的。因为玻璃擦得干净也是我的劳动成果呀，难道他们的家长没有告诉过他们要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吗？而且人多起来我顾不过来的时候根本也不会去擦玻璃啊，这样不是也会给之后其他的顾客造成一种很不好的体验吗？” 苏慕说的这番话对于凌枫来说其实是有些难懂的，好在苏慕原本就没有觉得凌枫能听懂。毕竟这种事情永远是在他经历过之后才会深有体会的，光这么说的话，能产生到那种效果实在是太小了，甚至有可能凌枫一转头就把她说过的这件事情忘记了。所以她完全没有在意凌枫是不是会听懂，是不是会把她说的这些话记在心里。她只不过是尽了她的义务，在凌枫听出他的问题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答案而已。 (7)问题也太多了 休息过后，凌枫就有些不愿意动了，苏慕也看出来了凌枫的想法，犹豫了一下，就主动提出来要回去。 凌枫听到苏慕的决定之后，虽然很开心，但是他也能看得出来，苏慕并没有逛够。他很担心苏慕是因为他的关系所以放弃了继续逛下去，于是他变得有些紧张，忍不住多嘴问了她一句怎么了。 苏慕不想给凌枫压力，所以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说了一句走得路太多有些累。凌枫见着她的表情和语气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也就没有再多问，就随着苏慕一起离开了博物馆。 时间尚早，从博物馆出来的两个人瞬间就好像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而且两个人确实走得有些累了，不想再走很远的路去做地铁，可是博物馆的位置还比较偏僻，不太好打车，两个人在冷风里等了很久，几乎都要冻透了，才好不容易和其他人一起拼了一辆出租车回来。 坐在车上的时候两个人就开始讨论一会儿要去哪里，做些什么。毕竟现在吃晚饭的话太早了，两个人两个小时之前才吃过午饭，现在去吃饭根本就吃不了什么。但要是回酒店了，再出来又觉得很麻烦，那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只可能在酒店里过了，这样的话，那这生日过得就没什么意义了。可看电影的话，现在又没有合适的场次，时间近的不想看，时间远的中间又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两人的日常活动就是这些了，此时此刻，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更加合适现在去做的了。其实苏慕倒是无所谓的，逛街，吃饭，看电影，她都可以，甚至她还可以去找一家手工店什么的去做些手工，可是她不知道凌枫想去做什么，问了凌枫，凌枫自己也不知道，她又担心凌枫不喜欢做这些东西，她说了凌枫可能会勉强自己去陪她，她就没好意思提这些提议。 凌枫还真是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事实上，他和苏慕在一起的时候，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窝在床上，哪里都不去，就只要她在他身边就行。但是他知道苏慕和他的想法肯定不一样，可是他平常和朋友们聚会的时候玩的那些东西苏慕也都不喜欢，所以在苏慕问他的时候，她只能说不知道。 就这样，两个人一直想到了拼车的人下车。他俩不说目的地，司机也不知道走。无奈之下，还是苏慕做了决定，直接让司机带着他们两个去了春城最有名的步行街。 到了地方之后，苏慕也没有再询问凌枫的意见，带着他就开始逛起了各类小商铺。她原本想要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衣服鞋子或者是其他什么小玩意儿比较喜欢的，买来做个纪念。不过逛了半天也没发现喜欢的，凌枫还总是跟她喊累，所以她就放弃了逛街，带着凌枫去了星巴克。 因为凌枫不希望苏慕总喝咖啡的缘故，所以两人就点了一杯咖啡，然后苏慕就坐在沙发上开始看书，凌枫就瘫在沙发上开始打起了游戏。 两个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谁也不打扰谁，却也不觉得尴尬。苏慕突然开始享受起这样的感觉来，忍不住扭过头看了一眼玩得正开心的凌风。 她其实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凌枫给她的感觉，她有的时候觉得凌枫很成熟，但有的时候她又觉得凌枫有些幼稚，有的时候她觉得凌枫很会照顾人，有的时候又觉得他从来都不顾她的感受。有的时候她觉得凌枫可以帮她去做一些她没有办法去做决定的事情，但有的时候两个人的事情又需要苏慕来做决定。 他就好像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一样，总是带给他两种极端的体验，以至于她总是在在一起和不在一起之间来回摇摆不定。 是，她也不是很确定自己对凌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凌枫对她好的时候呢，她就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对待林枫，但凌枫对她不好的时候呢，她又会觉得自己不能一直把时间浪费在这么一个小孩子身上。当然，这些想法苏慕就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表现在她的行动上或者是言语上，所以一直以来凌枫对此都不知情。 这么说起来的话，苏慕突然觉得自己也挺渣的。她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当初自己最不喜欢的样子。她原来最讨厌那种权衡利弊的感情，但是现在呢，她自己不也是在权衡利弊吗？人家对她好的时候她就想着对人家好，对她不好的时候，她一点留恋也没有，就只想着要和人家分手，完全不顾念之前所有好的方面。 所以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爱情吗？ 也许是有，只不过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还不够长，所以感情还并没有那么深刻吧。 只不过苏慕觉得，这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他们之间年龄的问题。 虽然现在在他们这个年纪或者是比他们再小的一些人的观念中，年龄并不是什么问题。但是，说这些话的人，苏慕觉得他们大部分应该都没有亲身体验。比如在没有亲身经历之前，苏慕也觉得这不是问题，但是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就发现，年龄其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别说是这个人不合适，因为人总是会变得。就像当初苏慕刚毕业的时候，和她现在也完全不是一个样。这不过才三年而已，而凌枫还有将近十年的时间才会到达她这个年纪，那这十年期间他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别说苏慕不清楚，连凌枫自己也不清楚。 所以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年龄这件事情上。 而且这个问题永远都没有办法得到解决，确切的说，是他们两个人这个年龄产生的问题没有办法解决。如果凌枫的年纪再稍微大一点，苏慕的年纪也再稍微大一点，或者等到两个人的性格都稳定之后，可能还不会有这样的问题。像现在这样，凌枫不稳定，苏慕也不稳定，那这两个不稳定的人在一起，就会产生无数的问题。 想到这里，苏慕就觉得有些不开心，而且这些问题都完全无解，再想也没有用，所以她就强迫自己把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回小说上。而就在这个时候，凌枫正好一局游戏结束，拿了胜方mvp的他显然心情大好，见苏慕还是捧着手机在那里看手机，就一下不扑到了苏慕身边，把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老婆，你还没看完呀？你到底在看什么啊看得那么入神。书哪有那么好看啊，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打游戏啊？” “那游戏我两年之前玩过，玩得不好就卸载了。” 苏慕并没有因为凌枫的靠近而放下自己的手机，但是也没有耽误她和凌枫聊天。但是凌枫并不满意，硬是把苏慕的手机抢了过来，想要看看苏慕到底看得什么，跟他说话的时候也不放下。 当凌枫看见苏慕手机里那本关于心理学的读本的时候，他觉得十分的奇怪。他还一直以为苏慕和他的同学一样，都喜欢看那些言情小说，却没想到苏慕看得竟然是这种学术性的东西。 “老婆，你怎么看这种东西啊？” “怎么了？” 虽然被凌枫抢走手机苏慕心里十分不高兴，但是毕竟凌枫并没有做别的事情，只是看了一下她现在正看的东西，所以苏慕就忍了下来，没有和他发脾气。 苏慕不说，凌枫自然就认识不到他做错了什么事，继续和苏慕说道： “你看的书，怎么方面那么广啊，各种小说你都看，历史类的你也看，现在还看这个，怎么，你就这么喜欢看书吗？” “还行吧，只是对这种东西比较感兴趣而已，所以我就看了。” “那你家有那么多书，得有好几百本吧，你都看过吗？” “没有啊，有好多书我都是当时看着喜欢，或者看着名字和简介觉得喜欢就买了，不过翻了几页觉得没意思的，我就没看。还有有好多历史类的书和工具书我都没怎么看过，只有在有用的时候才会去翻翻。” “有用？有什么用？你什么时候需要用历史资料啊？” 听到苏慕的解释，凌枫一愣，心里的好奇就变得更多了，就忍不住开始一直提问题。苏慕虽然心里有些烦躁，但是凌枫提的都不是什么过分的问题，都很平常，就好像唠家常一样，她也没办法拒绝回答，就只好不停地应了下去。 “就是我平常会写一些关于历史的小说，有的时候会查些资料。” “嗯？你还写小说？” “对啊，没事的时候就会谢谢，练笔也练了十来年了吧。” “你从初中就开始写了？” “对啊，初中的时候我们语文老师让我们班级写故事接龙，每天都会有一个同学续写上一个同学写的故事，情节必须合情合理，其他的怎么写都行，我就是因为写了这个，才动了要写小说地念头的。” “那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还有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理科生吧？一个学物理的人，写小说？” “怎么了？不行吗？我还是学师范的呢，我也没去当老师啊，那为什么学物理的就不能写小说了？” 苏慕最不喜欢别人在知道她写小说的时候同时询问她的专业了，她觉得这两件事情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就总是喜欢把这两件事情牵扯到一起。所以当凌枫这么问的时候，苏慕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就更加加深了一层，态度也终于一点点的变得差了起来。 凌枫如此敏感，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细节，于是他立刻小心翼翼地哄苏慕道： “哎呀，我这不是觉得你有点厉害嘛，嘿嘿，所以我老婆是不是也算是文武双全了？” “一边去，什么文武双全，你是不是文科生，成语都不会用。” 凌枫态度一软，苏慕的心情瞬间就缓解了不少，忍不住娇嗔了凌枫一句。听到苏慕的语气变得正常了，凌枫在心里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默默感慨自己就这么逃过了一劫。 “我错了我错了，文理双全对了吧，那老婆我能再玩一会儿么？” “玩吧玩吧，正好我把剩下的这些看完。” 苏慕说完之后，凌枫抱着苏慕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就拿起手机继续玩去了，苏慕也重新拿起手机，继续看她刚才没有看完的东西。 等到凌枫又打了两局之后，时间就差不多要接近晚饭时间了，两个人去了之前早就已经订好的饭店，然后又挑了一场电影去看。 虽然其实他们做的这些和在家里的时候做的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可能是因为在一个不熟悉的环境之中，两个人还是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以往的乐趣。苏慕甚至感觉，这更像是在约会，而两个人在家里的时候，就好像是在过日子一样，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她可不想这么早就跳进“乱葬岗”里。 看完电影之后，两个人就回到了酒店，打打闹闹就到了半夜。 可能是因为晚上吃的比较早的缘故，这个时候凌枫和苏慕都觉得有些饿了。苏慕原本不太好意思说，觉得这个时候点外卖的话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了，她又不想吃泡面，所以就没说，结果没想到凌枫竟然委屈巴巴地靠过来，先跟她说了一句他饿了。 两个人可算是一拍即合，于是苏慕立刻就打开了点餐软件，一页一页地翻着看有什么好吃的。 很快，两人就选定了吃的，等付款的时候苏慕看了一眼时间，突然想起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啊老公！我忘了一件好重要的事！” 苏慕突然叫的这一声吓了凌枫一跳，让他差点把手机扔了。他还以为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立刻就抱住了苏慕，十分紧张地询问道： “怎么了老婆？出什么事了？” “我忘记给你买蛋糕乐，生日怎么能不吃蛋糕嘛，我明明都记得的呀，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啊！” (8)生日结束 这件事情其实苏慕已经想了很久了，没去之前她就想着要不要提前订一个蛋糕自己下去的时候去取，然后拿着它去坐高铁。但是鉴于这个方法很麻烦，而且蛋糕也有保质期，她怕等到了春城之后蛋糕口感会变差，所以就pass掉了这个方案。之后她又想着到在春城那里定一个，到时候给他们送到酒店去，结果人家配送有时间，他们两个人又还没有决定好住在那里，所以她就又想着到时候逛街的时候遇见蛋糕店就直接买一个。 结果计划没有变化快，两个人逛街的时间被推到了下午，而且路上还真就一个蛋糕店都没有遇见，这就让苏慕完完全全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一直到刚刚才重新想起来。而这个时候，她已经后悔得想要抽死自己了。 礼物礼物没弄好，蛋糕忘记买，长寿面也没让他吃上。 就这样还说好好给人家准备了十八岁的生日呢，骗鬼呢吧？换成是她她都不能相信这是凌枫好好准备的结果。 啊，真的是，怎么会做的这么失败啊！ 苏慕一边在心里暗骂着自己，一边尝试着想给凌枫道歉。结果凌枫根本就没有给她道歉的机会，眼见着她要说话，他就直接用自己嘴堵上了她的嘴。 真不知道这种事有什么可值得她这个样子的，她每天工作都很忙了，能抽出一天时间来外地陪他过生日就已经很好了啊，礼物是用心送的，吃饭的地点都是他喜欢的，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啊，再说他本来也不喜欢吃蛋糕，就算买了也是浪费，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根本就不买，不然吃不了扔掉了还会觉得心疼。 苏慕被凌枫这突如其来的吻吻得心慌意乱的，她不知道凌枫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样不明不白地就问过来，实在是让她难以接受，于是她第一次拒绝了凌枫的亲吻，用力推开了他，认认真真地问他道： “你都不生气的吗？生日本来就应该吃生日蛋糕的啊，这是最基本的了，可是我连一小块蛋糕都没有给你买。”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啊，我本来就不喜欢吃蛋糕啊，买了我也不想吃。再说了，谁规定过生日就一定要吃蛋糕的啊，又没有说不吃蛋糕会怎么样，那不吃就不吃呗。” 虽然凌枫的语气还和平常一样，虽然他并没有因为没有吃到蛋糕而觉得生气，但是苏慕把他推开这件事确确实实地让他感觉到了一阵不爽。不过眼前的这个女人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自己刚刚做了什么错事，思想还纠结在蛋糕这个问题上。 “不吃蛋糕就不会吹蜡烛了啊，不吹蜡烛你怎么许生日愿望啊？要不我下楼去给你买两支蜡烛？” 苏慕把这句话说完，凌枫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还买两支蜡烛吹了，你这是给我过生日呢么？要你这么说，你还缺张照片呢，过一阵你就该去给我扫墓去了。”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你！” 听到凌枫说起了这么不吉利的话，苏慕赶忙拍了凌枫几下，语气里满是娇嗔。凌枫满不在意地撇了撇嘴，回复她道： “那还不是你先说的，现在又来怪我。而且，你都已经在我身边了，我没有什么愿望了，不用许什么生日愿望了。” 凌枫把这句话说完，苏慕的脸瞬间就又红了起来。 真是的，她这种连听到男性朋友讲荤段子脸都不会红的人，在和凌枫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竟然总是脸红，这也太丢脸了吧。 根本就不符合她这个大姐姐的形象啊！ 想到这里，苏慕就又气又恼，忍不住就用力捶了凌枫两下。不过她的用力在凌枫这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于是他趁着苏慕再次把拳头砸过来的时候，一下握住了她的手，然后顺势把她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喂，正常女孩子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不是应该很感动，然后扑过来给自己老公一个亲亲的嘛，你为什么打我？” “因为我不是什么正常的女孩子，这个理由你满意吗？” 苏慕说着，就用力挣扎了起来，然后两个人就这样在床上闹成了一团，一直到送外卖的人把外卖送了过来。 因为吃过宵夜之后，时间就已经很晚了，两个人又窝在被窝里看了一会儿电影，所以睡觉的时候天都快亮了。继而两个人理所当然地又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还没等把东西收拾完，前台就打了电话过来询问两个人是否要续住。 之前因为想要在一起多呆一会儿，所以两个人车票都买得比较晚。而两个人谁也没有考虑到退房之后到上车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于是当他们两个人背着背包站在酒店门口的时候，昨天的问题再一次成为了他们要解决的问题。 两个人商量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好的方案，于是他们决定先去吃个饭。而至于吃饭的地点，两个人又定到了海底捞。 这是凌枫目前为止最喜欢吃的东西了，再加上苏慕也喜欢吃火锅，就是天天吃火锅也不会觉得腻的那种，所以吃饭这个问题对他们两个人来说还真就不成问题。 就吃这件事来说，凌枫有的时候觉得苏慕特别奇怪。明明是个食量特别小的人，他要是多吃一点的话，一顿饭都能把她一天的饭量吃出来，可是每一次吵着要吃饭的人永远都是她，先饿的人也总是她，最先放下筷子的人也还是她。 不过他还不是第一个发现这个问题的，最开始发现这个问题的，是苏慕二次元的一个朋友。 据她回忆，在两人第二次一起去参加漫展的时候，苏慕几乎是三句话都离不开吃。第一天漫展的时候晚饭刚吃过不久，她就开始张罗着要吃宵夜，买了一大堆的零食回来。第二天打算出去玩的，于是刚睁开眼睛苏慕就开始拽着被窝里还没睡醒的她开始研究早饭吃什么。吃过之后刚出去转了一会儿，她就开始张罗中午吃什么，刚吃完午饭，又想着下午的甜点时间要吃点什么，吃完甜点没一会儿又开始思考晚上吃什么。晚上吃完回去酒店了，躺一会儿又想宵夜要吃点什么。 整整两天的时间，她的日子就几乎是在不停地吃当中度过的。这样吃完吃那样，一天五顿、两天一共十顿饭，就没有一次吃的是一样的。等她回家的时候，她一下就胖了三斤，可一直张罗着要吃什么的苏慕，却是一点都没胖。 而且最重要的是，整个过程当中她全然没有觉得正在减肥的自己这样吃是一种罪恶！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自从这件事情以后，苏慕就给他们那个小团队里的所有人留下了这样的印象，以至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有苏慕在，就从来没有缺过粮食。他们也从来没有觉得苏慕这是什么缺点，反而很庆幸，人生三大难题在苏慕这里全都得到了解决。 至于这人生三大难题究竟是什么，当然就是“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不过他们是这样想的，但是在别人眼里，就不是这样了。 因为体弱多病的缘故，苏慕一直因为吃饭挑食而且食量小这件事被别人说。家里人说也就算了，毕竟他们也是担心苏慕的身体，本来就够瘦够弱的了，再不多吃东西，身体肯定就更差了。但是别人也总是就苏慕吃饭这件事是说事，苏慕就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有一次他们在群里一起讨论吃什么的时候，苏慕不过就是给了一点意见而已，结果立刻就有人站出来那苏慕身材和食量说事，气得苏慕险些就直接退群。 就像胖人在发愁自己怎么减肥一样，苏慕也在发愁自己怎样变胖。这并不是苏慕在拉仇恨或是显摆自己的身材，更何况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这样瘦有多好看。大多时候别人在说想拥有她这样的身材的时候，她都想劝那人放弃这样的想法，因为像她这样瘦真的完全没有任何好处。比如说喜欢的衣服最小码都穿不合身，上衣还好些，大了也能凑合穿，可是裤子经常是腰正好的腿短，腿正好的腰肥，裙子有的时候更想套了个桶一样，怎么往外穿？再比如说饰品之类的，人家正常戴在食指上的号码，她戴拇指都嫌大，而人家正常戴在小指上戒指，她倒是能正正好好的戴在食指上。更重要的是，因为身材娇小的缘故，她看起来还是和学生没有什么差别，在之前应聘补课班的时候，就因为这个问题直接就被拒绝了。 这么多年苏慕一直在想着怎么变胖，之前宅在寝室的时候，每天除了吃就是在床上躺着，就这样她的体重都没有超过九十斤，上班之后工作时间不稳定，三餐也都得在外面解决，所以反而更瘦了。中途她辞职在家的时候，为了变胖她甚至不停地在吃，每顿饭都超过她正常的食量，甚至每顿饭都让自己吃到撑在放下筷子，可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吃坏了她自己的胃，一点长胖的趋势都没有。 老实说她为了长胖已经付出了很多努力了，所以每次在别人说她瘦的时候，无论这个人是无意还是怎样，她心里都会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过可能也是因为自己之前因为牙齿的缘故没少被别人说过，所以等到了身材这件事情上，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倒是变轻了不少，完全在可接受范围内。最重要的是，再被询问了无数遍这种事情之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自认为非常合适的答案。 所以当凌枫问起她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吃得少怎么了，我胃本来就不好，想要靠吃多把胃撑大这种办法根本就不实用，而且我虽然吃的少，但是我吃饭的次数多啊，少量多次对胃有好处。再说了，别跟我说什么我这种吃什么都不会变胖的人吃这么多就是浪费这种话了，我吃饭是为了保持体重的，不吃饭就变得更瘦了好吗！” 虽然是在辩解，不过凌枫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她的语气像是娇嗔一样。他实在是觉得她怎么看怎么可爱，于是只得连连点头，就算觉得她说的没有道理，也没有再继续和她争辩。不然的话，要是苏慕这么继续下去，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把她就地正法。 两个人原本想着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海底捞的人应该不会再多了，结果们两个忽略了今天是周日这件事，所以等他们到那里的时候，外面还是有很多人在排队。苏慕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排队了，当她看到有这么多人在等的时候，就心生退意。不过想到凌枫喜欢，她就没有说，而是询问了凌枫的意见。 凌枫没有什么想法，觉得排队的时候也可以去做些别的，于是就和服务生要了号码，然后就带着苏慕逛街去了。 这还是凌枫第一次主动要带苏慕逛街，苏慕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到她确确实实地被凌枫带去了商场的时候，她才敢相信这是现实。 这可是凌枫第一次主动带她逛街，苏慕就想着要买点什么来做个纪念。可是逛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喜欢的东西，于是她不得已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等到两人回去的时候，排号也正好到了他们两个，于是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吃了饭，之后就各自坐上了回去的火车。 苏慕是不太适应分别的，以往凌枫去火车站的时候，苏慕从来也没有去送过，这一次两个人一同在火车站里，这种分别的场面便就怎么也逃不开了。苏慕也想控制住自己的眼泪的，但是当她要独自走进自己的候车厅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些难受，忍不住就扑到了凌枫的怀里开始大哭起来。 凌枫被苏慕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他虽然知晓肯定得经历这些，但是他没有想到苏慕情绪竟然会如此激动，以至于让他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说辞，完全失去了作用。 (9)突如其来的问题 凌枫本身也不太喜欢分别，所以每次分开的时候，他都不希望苏慕去送他，甚至就算是他的爸妈去送，他也觉得不太习惯，总是在刚刚送到车站的时候就找给中借口让他们回去。以前因为苏慕工作的关系，他总可以轻轻松松就避免这种事。但是这一次两个人一起到了车站，想要避开分别，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倒是可以晚点回去，但是他可不放心让苏慕自己走，这家伙以前出门还能带点脑子，和他在一起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有他做，连身份证他都得两张一起带在身上，生怕她随手就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这样她就更不带脑子了。而且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时常跟他显摆，自己找了个可以依靠的男朋友。 当然，其实他也挺以此为荣的。 话说回来，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有的时候明明十分在乎，想要努力去争取，可是自己的行为却不受控制。就比如此刻的凌枫，他原本还挺会哄女孩子开心的，可是一到苏慕这里，他几乎每次都在掉链子。苏慕哭的时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委屈的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伤心的时候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来回回、颠来倒去的，说得永远都只有那么一两句说出来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废话。他自己也知道说这些话完全没用，所以在来这里之前，他就不停地在想，像是写小作文一样，想写一篇实质性的东西，能够安慰好苏慕，不让她在离开的时候显得太难过。 他用了一个晚上去做这件事情，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得很周全了。然而当这件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凌枫就好像失忆了一样，准备好的话竟然半个字都说不上来，以至于当苏慕窝在他的怀里哭得十分伤心的时候，他就好像个傻子一样愣在原地，除了抱着她，其他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做出来。 苏慕哭了能有两三分钟才把情绪稳定下来，而稳定之后，她立刻就开始后悔，自己怎么能这么冲动，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也实在是太丢脸了吧，她都已经这么大个人了，竟然会因为要和他分开这件事哭成这个样子，这和她平常的样子相差得也太多了，连她自己都接受不了了，那凌枫得怎样想她啊？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嫌弃她吧？ 想到这里，苏慕不由得就开始担心起来，于是她忍不住偷偷地从凌枫怀里钻出来，试图抬起头，偷偷看看凌枫的反应。结果没想到，她刚刚把眼睛露出来，凌枫就稍稍把她往后一带，然后直接就吻住了她的唇。 苏慕忘记了自己在那里看过这样一个段子，说吵架的过程当中如果让妻子闭嘴，除了用钱，就是用吻。苏慕以前对此不以为意，当真以为这是个段子，不过现在看来，这段子说得好像真的有那么几分道理。比如现在在凌枫的亲吻下，她就完全忘记了要分开这件事情，只觉得十分害羞，想要躲起来。 这火车站来来回回的人这么多，这样大庭广众的，影响也太不好了吧。 凌枫倒是完全没有苏慕这样的感觉，一直等到他享受够了，他才把苏慕放开。而刚一获得自由，苏慕立刻捶了凌枫两圈拳，嗔怪他一点都不知道注意影响。凌枫对此不以为意，只是揉了揉苏慕的头发，然后十分温柔地提醒她，再不走的话，她的高铁就要先她一步回家了。 凌枫的说辞让苏慕有些想笑，关于离别的那种难过的心情多少得到了一些缓解，虽然还是恋恋不舍，但是改票实在是太过麻烦，所以她只得放开了抱住凌枫的手，默默走进了检票口。 这个生日之后，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关系明显变得好了起来。而且苏慕的工作也因为学生假期的结束而变得愈发的轻松，他们联系的时间也变得比以前多了不少。 毕业之后苏慕几乎每年都要单独出去旅行一次，今年苏慕也不打算放弃这个计划，不过因为有了凌枫之后，她就觉得今年大概就不会是自己一个人出门了。于是她就趁着休息的时候，开始满中国的去寻找有哪里是适合情侣旅行的地方，想要先把计划都做好，然后到时候给凌枫一个惊喜。 很久之后苏慕在回忆两个人的经历的时候，觉得当时的自己真的是异想天开。她完全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为什么脑子里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她想做的这件事情简直是充满了不确定性。首先她不能确定凌枫的家长是否会允许凌枫单独和她一起出去旅行，再者她也不能确定凌枫是不是愿意和她一起旅行，也不能确定他想要去哪里旅行，光是这两件事中的任何意见都可以把她的努力都完全否定，更不用提别的了，可她却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些，只是闷头做着这些事，而且对此还充满了热情。 她为此付出了不少的努力，而且还一直想着要怎么和老板请假。结果人算不如天算，还不等她请假呢，各种事情就朝着她砸了过来，砸得她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 先是乐多有了辞职的想法，想要在辞职之前把年假休了，就约她一起去旅行。这事还没定下来呢，她姥姥的眼睛出了问题，要从春城回来做手术。 两件事情都赶在了三月份，要是都请假的话，苏慕就要请半个月的假。正常来说请这么长时间的假肯定是不能被批的，更何况现在店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工作，别说半个月，半天假老板估计都不想多给，她可能一件事都完不成。 但是她家里除了她休息时间不固定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办法请假，就算辞职也只有她能立刻辞职，别人都不能说走就走，所以不管怎么样，在她姥姥手术的时候，她都必须要请假。 还有就是，她不确定凌枫能不能够同意她和乐多一起出去旅行，如果他要是不同意的话，她夹在中间，实在是不好做。 真的是好难啊！ 这些事情一前一后的几乎算是连在一起发生的，苏慕都没有反应过来呢，就更别说做什么应对了。她甚至都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凌枫说，也没想好要是凌枫不同意的话，她要怎么去周旋和争取。她唯一能想到的是……辞职。 这个念头其实苏慕其实已经有了，只不过她原本的想法是在六月份的时候辞职。因为辞职都是需要提前半个月上报的，所以如果在六月中旬提辞职的话，她就可以赶在凌枫放暑假的时候辞职了。这样她可以暂时不找工作，在家陪着凌枫，一直到他出国。 更重要的是，按照现在她攒钱的这个速度来看，在六月份的时候她正好可以攒出来两个人出去旅行的钱，还可以保证自己在两个月不工作的情况下不会饿死。 她已经过了靠父母养着的年纪了，现在这种时候要她开口和家里人要钱的话，她真是一点都张不开嘴。尤其现在她还有个男朋友，这样的话再跟家里伸手要钱，那她就相当于不要脸了。 这些她都已经计划好了，甚至想要旅游的地方也是根据七月份最适合去的地方定下的，现在突然搞了这么一出，她感觉自己就好像遭受了晴天霹雳一样。 所以真的要提前辞职吗？ 除了这个选择，苏慕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更重要的是，她要怎么把这些事情说给凌枫听。 或许是因为自己本来就更喜欢自己一个人的缘故，所以每当这种时候，苏慕都会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真的会平添很多麻烦，完全没有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有了另一半，痛苦就可以被分担一半。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一半的麻烦反倒是凌枫带来的，如果没有她的话，她现在说辞职就辞职，说出去玩就出去玩了，根本就不用有任何顾虑。 以往别人每次问起她为什么不交男朋友的时候，她大多以怕麻烦为理由推开这个话题，如今现在真的有了男朋友了，她就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实在是太对了。 有个男朋友是真的麻烦。 更麻烦的是，她从来不会骗凌枫，无论出了多大的问题，就算她再不想说，她都会如实相告。 这倒不是因为她避讳说谎，毕竟她这么大个人了，也在职场上混过几年了，说不会说谎那才是在说假话。她只是希望他们两个人都能够坦诚相待，她是那种连善意的谎言都不能接受的人，所以为了能够让凌枫也推心置腹地对她，她自己也要先做到这一点。 事实上，她希望凌枫能够做到的，她其实都已经先做到了。只不过凌枫从来没有把这些事情看在眼里，所以在日后两个人为了这类事情吵架的时候，凌枫总是会指责苏慕从来都没有做到过她要求他做的这些，为什么要要求他。每次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苏慕都不知道要反驳些什么，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为了凌枫做过那么多的事情，他竟然完全不觉得她在付出。 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困扰苏慕的，是怎么把这些事情都说给凌枫听。 她完全没有抱有任何期望凌枫能够帮上她什么忙，她只期望凌枫不要在这个时候再给她添麻烦了，光是这些事情她就要去和好几个人商量，要在好几个人面前周旋了，要是凌枫再因为这件事跟她闹什么别扭，她可真的是顾不过来。 不过虽然不知道要怎么和凌枫说这件事情，但是在此之前，她还是做了些准备的。比如她先和家里人商量了一下姥姥的病情，看看是不是真的是需要她辞职。确定了姥姥每个月都需要打针，而打针那几天眼睛全都会看不见，并且这种情况要持续四个月左右的时间之后，苏慕最终还是决定辞职。然后在确定下来第一次手术在那天之后，她又把这个时间安排说给了乐多听，然后问了多要怎么安排，是准备在手术之前出门，还是等姥姥手术之后，恢复一段时间再出门。 这个时候的乐多也没有办法给出明确的答复，因为她们的年假也不是自己规定的，都是公司规定好时间段，然后让她们自己选择的，公司的计划还没有公布下来，她也没办法确定时间，但是肯定是在三四月份了。于是两人决定，如果要是在三月份的时候休息，那么就赶在姥姥手术之前去，如果要是四月份的话，就等姥姥手术过后修养上半个月再去。 这两件事情就算是这样解决了，苏慕原本应该是觉得轻松的，可是一想到自己把事情拖了这么久，自己都做好决定了却还没有告诉凌枫，她的心里就觉得十分难受，就好像自己做了很大的错事一样。尤其当她想到之后凌枫也可能这样对她的时候，她就觉得心里更加难受了。 因为每天都被这些问题困扰着，苏慕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特别差，和凌枫聊天的时候她也总是心不在焉的。凌枫一开始因为自己这面也有事情要处理，所以并没有看出来苏慕有什么不对，等到他意识到苏慕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他的时候，苏慕已经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不过他并没有当时就追问苏慕怎么回事，他也在想苏慕，是不是在准备什么，或者是有什么事情不好意思和他说出口，如果是这样的话，他逼她可能也得不到什么好的结果，于是他就一直等啊等，希望能等到苏慕主动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结果他等了好几天，苏慕都没有和他说，而且她的情况也完全没有得到任何改善。而见她这个样子，他每次都觉得十分心烦，再加上之前发生的那些苏慕不知道的事情一直在纠缠着他，他的心理终于慢慢开始发生了变化。 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逐渐开始走向了某种危险的境地。 (10)未接通的电话 很快，乐多就得到了假期具体安排，她在确定下来范围之后立刻就告诉了苏慕，然后就开始和苏慕讨论起要去哪里。 乐多有朋友在旅行社，所以给了她们很多实用性意见，两个人左挑右选之后，决定把目的地定在西安。 西安古都是苏慕一直都很想去的地方，而且从她认识未央开始，她就更加想要去那个城市看一看，恰巧这个时候未央也还留在西安工作，她的生日也快到了，所以当乐多提议去西安的时候，苏慕犹豫都没有犹豫，就直接应了下来。 确定目的地之后，苏慕就像以往一样，开始练习未央，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然后就开始和她一起做起了计划。 当然，想要做几乎的话，只可能是在晚上。因为白天两个人都要工作，基本没有什么时间练习，所以只能趁晚上的时候才能说上两句。 一开始的时候苏慕还担心，如果晚上要做计划的话，那她肯定就没有时间和凌枫联系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和凌枫说这件事，毕竟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凌枫。结果没想到在她开口之前，凌枫就开始每天晚上都固定和室友一起打起了游戏，并且希望苏慕能给他留出一些时间，不要再这段时间打扰他们。 苏慕虽然有些意外，不过因为她自己以前也打游戏的缘故，很明白那种打游戏的时候不希望别人打扰的心情，所以她也没有说什么。不过想起自己以前在打游戏的时候，虽然会屏蔽别人的消息，但是男朋友发来的消息她基本上都是秒回，可是凌枫现在却告诉她不要让她打扰他，这就让她觉得心里产生了很大的落差。 不过要现在的她去相信凌枫开始不喜欢她了的话，她也没有办法相信，所以她就只能把这件事归结到他年纪小，还很爱玩这个所谓的“特点”上。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她反倒什么都不用做就得到了单独和未央、乐多讨论旅行路线的时间，不过两个晚上，三个人就把应该确定的事情全部都确定好了。 在同家里也确定好了姥姥住院和手术的时间之后，苏慕算了算日子，正好可以赶在姥姥手术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出发，于是在月中的时候，她终于鼓起了勇气，和老板说了辞职的事情。 说起辞职的话，苏慕其实很不想开口。每次她看着老板，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时候，她都会不自觉地想到自己在最开始加入到这个团体的时候的样子。 这是她非常喜欢的工作，她喜欢创作，喜欢学新的东西，喜欢听别人给她讲故事。可是她的身体现在真的越来越差，每天十一个半小时小时的工作她真的吃不消。再加上她觉得现在这种工作范围和她原来所期待的真的不一样，她一直以为在这种店工作的话，肯定是每天都会开心的，工作气氛也会十分融洽，可是现在，她每天都不开心，甚至于每天都是一个人工作，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顾客，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以往她是可以为了工作去牺牲自己的，在之前的工作当中，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工作太多，侵占了她自己的生活。可是就从有了凌枫开始，她发现自己的休息时间好像越来越不够了。她有好多的兴趣爱好，有好的事情想做，可是每天的工作时长还有一个月两天的休息完全剥夺了她的自由。在上班的半年里，如果不是凌枫来陪她吃饭，晚上等她下班的话，她几乎就没有和朋友一起去过外面的饭店，甚至于连过年的手，她都没有和家里人一起吃过一次团圆饭。 当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抱怨的时候，她还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太过自私。可是等她第三次、第五次、越来越频繁的有这种感觉得时候，她对自己的责怪也越来越少。 那个时候她就明白，自己终于到了必须要放弃这份工作的时候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合适的理由，没有办法和领导提离职的事情。一直到她现在不得不辞职的时候，她仍然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开口。于是她拖了又拖，拖到再不开口就要晚了的时候，她才终于做好了打算。 而就在她准备好和老板说辞职的头天晚上，在凌枫玩着游戏的时候，她突然收到了以前的顾客给她发来的信息。 这人和苏慕的关系还算不错，以前在茶楼的时候，也只有他是真的在帮助苏慕，给她讲道理，试图让她快些长大，少挨些欺负。就算苏慕辞职了，两个人也没断了联系，过年过节也要互相拜访一下。只是他在这个时候主动发信息给苏慕，还是出乎了苏慕的意料。 毕竟之前都是苏慕主动发信息给他的，而且他平时很忙，有两家公司兼顾着，就算去茶楼喝茶，也有很多工作要处理，所以要说闲聊的话，他还真的没有苏慕有时间。这次他却主动发信息来给苏慕，这让苏慕实在是有些意外。 正当苏慕想着要怎么回他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她想的时间太长的缘故，他竟然直接就打了电话过来。 “慕慕……” 电话刚被苏慕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他明显是喝醉酒之后才会发出的声音。这下苏慕就更加觉得慌乱了，怯生生地回了一句： “你怎么喝酒了？平常不是都说你不会喝酒的吗？” “慕慕，我离婚了……我终于……离婚了……”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不知道是因为太过难过还是因为终于得到了解脱。而苏慕却仿佛遭受到了晴天霹雳一样，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接这个话。 苏慕不傻，像他们这种人，不会主动对一个完全没有什么可图的茶艺师示好的，可他对待她的态度却是和别人完全不一样，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不过是苏慕一直竭力和他保持着距离，哪怕他多次暗示过自己的婚姻不幸福，总是要走到离婚这一步的，她都从来没有越过雷池半步。 但是苏慕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叫岳阳的男人，实在是个让她难以拒绝的对象。虽然结过婚了，但是年纪却并没有比苏慕大上多少，甚至可以说，他正好符合了苏慕找男朋友的年龄标准，而且如果按照苏慕父母的期望来说的话，他更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有房、有车、事业小有所成，肯定能保证苏慕以后的生活质量，更何况，苏慕新形成的三观之中，几乎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受他影响，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岳阳没有结婚的话，苏慕甚至都有可能主动去追求他的。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在几近半夜的时候，喝醉了酒，打电话过来告诉苏慕他离婚了，这实在是让人很难不往其他地方去想。 如果此时此刻苏慕还单身一人的话，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起身去找他，因为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个大好的机会。而且不能否认的是，苏慕在听到那句话的第一时间，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还不等她起身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就突然浮现出了凌枫的脸，以及他们之前亲热时的画面。 苏慕完全没有办法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她以往从不会想起这些画面，可怎么偏偏早这个时候，这些画面竟然会如此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当中，就像是用刀一点一点刻进去的一样。她开始无法克制得掩面哭泣，就好像那个被婚姻抛弃了的人是她一样。 两个人就这样通着电话，谁都没有先开口，最后还是岳阳的朋友接过了电话，询问苏慕是不是能把岳阳送回家。 听到岳阳朋友的声音，苏慕立刻擦干眼泪，十分抱歉得告诉对方自己并不知道岳阳家在哪里，朋友听到苏慕这样说完之后，说了句不好意思就想把电话挂掉。而就在他准备挂掉电话的那一刻，岳阳一下把手机抢了过来，然后开始疯狂地对着苏慕说对不起。 这是苏慕这辈子第二次听到一个男人哭着和她说对不起，第一个这样做的人是因为背叛了她，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过什么，也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 因为结了婚而克制自己的感情，从来没有对苏慕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情，他没有错。 因为欣赏苏慕，希望苏慕变得更好而不停地指点苏慕的为人处世，他没有错。 因为没有办法接受妻子而选择结束婚姻，给彼此一个更好的更广阔的未来，他也没有错。 如果真的有错，也是错在他当时为了公司的利益而选择仓促结婚，在婚后也没有和妻子一起努力经营过这场婚姻。 可这样他不用和她说对不起。 正当两个人通着电话的时候，苏慕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这让她突然想起，这个时间是平常凌枫要睡觉的时间，她立刻反应过来，可能是凌枫给他打了电话过来却因为她正在通话所以没有接通。 苏慕并不觉得她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而且她很明确自己的立场。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到了凌枫的未接来电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种十分心慌的感觉。她想要挂断岳阳的电话，立刻给凌枫打过去，但是凌枫却先他一步，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 苏慕其实非常反感凌枫这样做，每次凌枫这样做的时候，她都觉得这是凌枫十分自我的表现。在知道对方正在打微信电话的情况下，难道不是应该等待对方把电话打完的吗？直接打电话过来，打断了别人的通话，这不是一种十分不礼貌的行为么？更何况，在此之前她已经和凌枫说过这个问题了，，可是凌枫始终都没有把她说的这些话当回事，这实在是很难让她觉得心理平衡。 如果是换做平常的话，她的态度一定会很差，并且一定要找机会和凌枫再强调一遍这件事，但是现在她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也就没办法去说这些了。 “都这么晚了，你在跟谁打电话呢？” 凌枫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悦，和岳阳比起来，明显带着一种小孩子特有的幼稚。苏慕一瞬间在心里就产生了一种厌烦的感觉，但也因为如此，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凌枫。 既然已经选择了凌枫了，就应该彻底和过去告别才是，她不应该给自己留下能够发生这些事情的机会，如果她直接挂掉这通电话，或者是在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就直接删掉这些人的话，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所以其实也是她做得不够周到，要说错的话，她要负主要的责任。 想到这里，苏慕刚刚泛起的那丝不悦，就被她强制性地压制了下去。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然后尽量装作没事的样子，对凌枫说道： “朋友喝多了酒打错了电话，那些人就顺便问了一下我知不知道他家在哪。” 这是事实，苏慕并没有说谎，但是凌枫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觉得她在骗他，坚持觉得她是在和别人聊天，一定要登录她的各种聊天软件，想要查个究竟。 苏慕完全不知道凌枫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虽然她平常不和别人聊天，也不怕凌枫查她的手机，但是凌枫现在这样的态度，让她有了一种不被尊重的感觉。她没有办法接受凌枫这样的怀疑，直接就拒绝了凌枫的要求。但令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她的拒绝，两个人竟然大吵了一架。 吵架的过程不过就是翻来倒去那么几句话，也全部都是围绕着苏慕是不是在和其他男生聊天不敢被凌枫翻看手机这种事。苏慕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而且刚刚还经历了那些事情，她非常抗拒凌枫以这样的目的和态度去翻看她的手机。但她实在是吵架吵得有些累了，再加上工作一天确实身体也有些累的缘故，于是她堵着气把所有密码都告诉了凌枫，然后直接就睡觉去了。 (11)极端行为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苏慕习惯性地拿起手机，要和凌枫说早安。因为还没有完全就清醒，她也没把睁开，就直接解了锁，等到她看到微信登录需要密码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昨天晚上的时候凌枫登录了她的微信和其他的聊天软件。这个时候她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直接输入了密码，重新登录了回来，仍然想要给凌枫发早安。直到她说完之后，回到主页面的时候，她才发现有什么地方好像有些不对，她凭直觉打开了通讯录，结果就发现，一晚上多了五十六个未接来电。 又全部都是凌枫打来的。 当苏慕看到这些提示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一阵厌烦，随手就删掉了这些记录。之后她又把其他聊天软件又都全部都登陆了回来，就开始准备上班。 等到她把店里的事情都整理好了之后，正好就是凌枫下课的时候，她不出意外地接到了凌枫的电话。 “你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任何前言后语，凌枫的语气在苏慕接起电话来的时候就显得十分暴躁。苏慕被吼得有些发懵，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凌枫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还小心翼翼地问了凌枫一句： “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自己回去看看你的微信，看看你那些收藏，看看你那些联系人，我都不好意思说，连看着都恶心。” 凌枫一顿乱吼，根本没跟苏慕反应的时间，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苏慕用了很长时间才弄明白凌枫刚刚说的是什么，于是她立刻翻起了自己的收藏。 “收藏”这个工具，在苏慕的手里就没起过什么作用。当然，一开始收藏的时候，苏慕是觉得她一定会再回来看的，但是事实证明，她一次都没有回顾过，甚至于时间长了，她连她自己收藏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收藏里能有什么值得凌枫这么生气，一直到她翻到了一年之前玩游戏的时候，她收藏的她游戏队友发给她的语音条，以及前男友说爱她的语音条。 当苏慕听到这两条的时候，她握着手机，愣在了原地，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 她突然有些想笑。 她没有办法去解释这些东西的存在，因为她自己非常清楚，这些东西，她真的已经忘记了，并且从来就没有翻看过。但是在这种时候，她和凌枫说，凌枫是完全不会相信的，这不是凌枫的问题，因为就算是两个人身份对调，她在凌枫的手机里发现了这些的话，她也不可能听凌枫的解释。她其实在和凌枫确认关系的时候，就已经把该删的东西都删光了，比如相册、空间、朋友圈，几乎被她血洗了一遍。这是她的习惯，因为她觉得把和前任有关的所有东西全部都删除干净，是对现任的一种尊重。她甚至还清除了一遍自己的通讯录，把平常不联系的那些曾经在游戏里一起玩游戏的人都删掉了。 她唯独没有想到有收藏这一项，确切的来说，在她的脑海里，就没有收藏这项功能。她完全忽略了这个东西，却没有想到，就因为这件事，牵扯出来了今天这个问题。 苏慕连后悔都不知道要怎么后悔。 翻完了收藏之后，她又开始翻自己的通讯录。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把通讯录清理得很干净了，但是没想到，她这么一翻，竟发现凌枫删了好多她的异性朋友。 要说不生气是假的，刚刚心情还很复杂的苏慕，在确定了凌枫删了好几个她圈里的朋友的时候，已经气到想要打人了。然而这还没有结束，当她翻看自己的qq的时候，她发现，凌枫竟然几乎清空了她的通讯录，只剩下她日常聊天的那几个女孩子，以及她的工作群。 看到这里的时候，苏慕的小宇宙几乎立刻就爆炸了。她顾不上工作、也顾不上理智，立刻就给凌枫打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苏慕就对着凌枫吼道： “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清空我的通讯录？你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删我的好友？” “什么叫无缘无故，再说了，你让我删哪些女同学、女性朋友的时候，我不是立刻就删了？” “那是因为你和她们暧昧，你们平常聊天的内容，超越了正常朋友的界限，所以我才要你删了她们，这是对我的尊重，可是我和我的朋友们没有聊任何出格的事情，半句都没有，你为什么要删掉他们？” “聊天就不行！你凭什么背着我和这些男人聊天？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聊什么不应该聊的？” “你怎么能不知道，你删掉他们不是就是因为看了我们的聊天记录了吗？” “我不止看了你们的聊天记录，你每一条朋友圈，给你评论的男人，我全部都看了，我想删掉的我都删掉了。” 当凌枫理直气壮地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苏慕震惊到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她沉默了好半天，连过往的顾客都没有顾，就这样直愣愣地站着。 她真的完全没有想到，凌枫竟然会做这些事情，除了生气和不可思议之外，她还感觉到了一种极其深刻的恐惧。 她不知道要怎么评价凌枫的这些做法，甚至是对是错，她都丧失分辨能力。她也不想去评价凌枫的这些做法，她只知道，凌枫做的这些事，完完全全地超出了她的可承受范围。 是真的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她甚至都想象不到，一个人怎么会去做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要用一个词去形容他的做法的话，苏慕满脑子就只有一个词——极端。 极端到超过了一个孩子可以做的极限。 但苏慕不知道要怎么和凌枫争论这件事情，她很清楚，凌枫一定不会觉得他这样做有多么的过分，也不知道他这样做，会对苏慕造成多大的伤害。因为在他的认知当中，苏慕就是他的一件附属品，他必须要掌握她的全部，不能允许她有半点分心。 关于这一点，苏慕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些端倪，只不过那时候凌枫并没有在这方面有过多的表现，所以苏慕就没有在意，只当自己是产生了错觉，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明显了，明显到就算她嘴上说着不想承认，她的身体都会自动自觉地去逃避。 可她要怎么去说呢？怎么去说才能让凌枫认真得去对待这个问题呢？ 这个时候苏慕已经忘记生气了，她的心里，已经满满地被恐惧所替代了，她甚至已经不再想要如何解释才能让凌枫相信自己了，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如何阻止凌枫这种极端行为再度发生，如何让他明白，爱一个人不是这样自私的占有。 正当苏慕大脑一片混乱的时候，店里突然来了顾客，叫醒了苏慕。苏慕被来人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然后立刻和人道了歉，开始了她的工作。 尽管苏慕已经尽量把自己的个人情绪排除在外了，但是这件事情对苏慕的影响实在是有些大，使得她没有办法完全集中自己的精神，以至于在下午的工作当中不停地出错，险些引起顾客的不满，导致客诉。 客诉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但是能引起客诉的那些人，肯定是一点都不好对付。虽然苏慕自认为她的应变能力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客诉仍然是一个令她头疼的问题。因为她的脾气实在是有些不好，她能保证自己在一段时间内以最好的服务状态去解决问题，但是一旦超过这个时限，她必然会推翻之前所有的努力。 这一点不光是体现在她的工作上，就是和凌枫吵架的时候，她也一样，如果是凌枫犯了错误，他要是能主动承认错误的话，她还鞥控制控制自己的脾气，说两句就算了，可一旦凌枫并不觉得这些事错的，并且在她好脾气的时候他也一直不愿意承认错误的话，那她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和凌枫大吵上一架，把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她也一直想改，只是很遗憾的是，真是应了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老话，无论她下了多少遍的决心，在吵架的过程当中，她都始终没有把她的忍耐坚持到最后。 好在这一次对方还算是好说话，而且出的问题苏慕也全部都解决了，这才勉强让顾客满意，没有产生客诉。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来。 因为有顾客的缘故，所以苏慕一时之间并没有倒出空来和凌枫继续上午的事情。等到忙完的时候，苏慕还有些纳闷，为什么凌枫一直都没有给她发消息，这不符合他的行为习惯，结果等她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其实是她把手机开了静音，所以才没有收到电话和信息的提醒。 而当她看见手机的时候，凌枫倒是真的没有像以前一样不停地发信息、打电话给她。 这反倒让苏慕觉得有些奇怪。 但是苏慕并没有因此就打电话给凌枫，倒不是因为她还是觉得害怕，而是因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沉静，她发觉自己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凌枫。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和凌枫在一起的，在最初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她始终觉得觉得凌枫满足了她对爱情所有的幻想，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地想要和凌枫在一起。可是相处下来她发现，两个人的问题几乎是随着时间越变越多，而且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五花八门。换句话说，就是在生活当中，几乎每一件事情都会变成两个人争吵的原因。她很奇怪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两个人没在一起之前，一切都很好啊，为什么在一起了之后会变成这样？ 苏慕觉得有些懊恼，而这个时候她也开始认真考虑起了她朋友的意见。 所以两个人其实就是不适合在一起的吧，就算这些问题都解决了，那两个人的关系就能变好了吗？而且如果问题偶解决了，那他们两个人，还是原本的自己了吗？ 肯定也不是了吧。 这就是她想要的爱情吗？ 为了爱一个人，把自己变得不像自己，这不是她曾经最厌烦的事情吗？ 可两个人现在不久正是按照这个趋势不断发展的吗？ 正当苏慕想要继续往下想的时候，许久不曾露面的老板竟然到了店里来。把苏慕需要的东西都给她准备好之后，她就把苏慕叫到了身边，说是想要和她说一下新的工资制度。 苏慕现在完全没有闲心听她说这些，尤其当她开口说因为苏慕是老员工，所以不做调动的时候，苏慕就更没了想要听她继续说下去的念头，于是她打断了老板的话，直截了当地对她说了一句，她想要辞职。 老板听到苏慕这句话的时候，愣了一下，但这几乎就占用了一秒钟的时间，下一秒，她就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甚至都没有问她原因，就同意了她辞职的想法。 苏慕没有想到，老板竟然如此简单的就答应了她的申请。早知如此的话，她也不用提心吊胆地准备那么长时间了。不过反过来想想，或许事实真的就像她们说得那样，其实老板早就已经想要辞掉她了，只不过是因为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才没有将她辞退。而至今为止还招不到人，也不是因为真的没有人，只不过是老板觉得自苏慕自己一个人可以，所以就想剩下一笔支出而已。 苏慕一直不愿意相信这点，她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廉价，可是今天她突然发现，除了这个理由之外，她实在是找不到别的可以解释这件事情的理由了。 所以，她究竟做了什么让自己变得这么廉价的？是因为她担心没有人替班所以连生病了都不敢请假吗？还是因为她为了员工着想，提了某些有损老板利益的意见吗？还是，她能力不够，在别人眼里就根本配不上这个职位呢？ (12)极大的委屈 苏慕给人留下的印象几乎都是乐观、能干、自信且有分寸，但是事实上，苏慕本人的性格正好与她留给人们的印象相反。她自卑，而且十分悲观，在她的认知里，出了问题的时候，她必须要先去寻找这件事情当中自己可能存在的问题，甚至有的时候，她还会习惯性地把问题都归咎于自己的身上。 几乎没有人知道，真正的苏慕是这个样子的，哪怕是她最亲近的人，都从来不知道苏慕在她们的陪伴下，还会变成这个样子。而且苏慕也有本事，可以把自己隐藏得如此完好，不漏半点痕迹不说，在她显现出自卑的时候，又会把自己伪装得温柔又善良，让别人完全注意不到她真正显露出来的情绪。 说起来，这样的隐藏让苏慕时常觉得心惊胆战，生怕被别人揭穿。而在这种心惊胆战中，苏慕为自己感到可悲，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在某些方面，她跟其他人口中的绿茶并没有什么差别。 只不过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抢别人的东西而已。 话说回来，当苏慕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对自己的存在以及自身的价值又一次产生了怀疑。 她是很难给自己建立自信的，而每次她刚刚想要努力证明一下自己的时候，现实有总是会给她一记重重的打击。这使得苏慕时常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倒霉的家伙，因为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能被她遇见，而且每次她想要努力改变现状的时候，总是会有各种力量来阻拦她。 好像这都成了一条定律。 而且基本上这么多年她和别人合作的事情，就没有几件能够圆满完成的。而她自己独立完成的事情呢，在她看来，确实完成的都还算可以，也算是小有成就。于是苏慕从这些事情里面总结出来了一个经验，那就是她确实是不太适合和其他人合作的。然而可笑的是，在团队合作中，她经常是那个可以起到一个很好的粘合作用的人，而她的团队协作力，绝对不差任何一个人差，更奇怪的是，她总是能特别快地去融入一个新的集体，无论这个集体中的人互相怎样，对她无一例外地都是十分友好。 这对一个很难和别人接触的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它偏偏就在苏慕的身上发生了，所以她很难不让苏慕觉得自己是个虚假的人。 因而更加厌恶自己。 不过虽然想到这种可能性之后她很难过，但是说也说完了，辞职也是早就已经决定好了的，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能改变这个事实，所以苏慕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继续听老板给她讲工资的新标准，然后把老板交代给她的那些——要带新人熟悉的工作，一一记在心里。 中途老板还问她用不用那个本子记下来，她直截了当地摇了摇头，表示她用脑子就可以记得住。老板还因此觉得她有些不太靠谱，看她的眼神也不太友好，不过苏慕都完全不在意。 其实这些完全不用老板说她也知道，因为她带的新人早就已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这个时候老板和她说这些根本就没有必要。这点经验她自己早就已经总结出来了，即使老板没有给她那份手册，她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把这些东西总结出来。 把老板送走之后，苏慕这边就算是暂时稳定了下来。她想了想自己忙到现在还没有吃饭，而那个兼职也刚刚发过信息来说她暂时不打算做这一行了，所以她今天注定是等不到人来代替她，让她按照商场要求出去吃午饭。再加上商场里又不让点外卖，所以她就只能找对面店铺的人来帮忙看店，然后自己出去买了一点方便又可以充饥的东西，直接拿到店铺里来吃。 事实上，商场是不准员工在店铺内私自吃东西的，为此，商场的主管们已经来找过苏慕很多次了，就因为苏慕中午在店里吃东西的缘故。商场给出的理由是为了维护商场的形象，苏慕虽然觉得这个要求其实也并不是很过分，但是对于他们这种一个店就只有一个人来看的，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按照商场规定去做。毕竟店里的东西都还挺贵重的，不可能不留人在店里看店，可是一共就这么一个人，根本就倒不开。而且员工从早到晚，十一个半小时的工作时长，中间不可能吃饭，只吃一顿饭苏慕有的时候都觉得很饿了，要是为了遵从商场的规定，那苏慕迟早会饿死在工作岗位上。 但如果要是因为这种情况去跟商场申请的话，商场绝对会说，这种情况跟他们没有关系，造成这样局面的是他们的老板，如果他们的老板肯再付一份工资，再多招一个人的话，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员工吃不上饭。 这是一件很难协调的事情。 老板以招不到员工为借口，只在不停地招周六周日的兼职，因为其他工作时间确实没有什么人，除了吃饭这个问题之外，一个人完全可以忙得开，根本不需要再招一个人来。而商场不可能只单独给一家开什么特例，也不可能因为一家的缘故就改变整个规定，所以说到最后苦的还是这些员工。 于是苏慕之前就总是自己带饭，然后趁着没人的时候，躲在操作台里面偷偷地吃上一口。 而这一点正是家长们不喜欢苏慕做这一行的原因，因为苏慕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这样的工作时长已经算是她的极限了，再不按时吃饭的话，对身体的影响可能会更大。要是一直像这样，既不能按时吃饭，又不能保证吃的饭是热的，那长此以往她的胃肯定会熬坏的。 在家长们的眼中，什么也没有身体重要，所以他们经常因为苏慕不能按时吃饭这件事吵架，并且时常因为这些问题要苏慕辞职。 匆匆忙忙地咬了几口饭团，苏慕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和凌枫说辞职的这件事，再加上上午发生的那些事情，她突然感觉烦到几乎想原地爆炸。她十分烦躁地把手机拿出来，想要找未央和乐多她们商量一下，结果还没等解开手机锁，就看见凌枫的电话打了过来。 苏慕有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十分奇怪，明明已经做好了决定，想和对方说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是她主动打电话呢，她就会立刻马上把这个决定说出去，而且一定会说得非常有气势，但是如果是别人先打了电话过来，她肯定就不好意思开口了，无论这件事情有多重要，她都会一拖再拖，拖到最后才扭扭捏捏地说出来。这个性格她早就已经发现了，而且从发现的时候她就在努力地想要改正，但是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改过来，还是和以前一样。 所以当凌枫把电话打过来之后，她就放弃了和他说这件事情的想法，想要听听凌枫要说些什么。 是的，苏慕一点没有想要解释或者是吵架的想法，她甚至已经做好决定了，当凌枫把他自己的想法说完之后，她就找个理由挂断电话。 毕竟现在是上班时间，店里时不时会有顾客来看商品，以前有兼职的时候她还可以偷会懒，但是现在没有兼职了，她只能自己看店，那她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把时间浪费在和凌枫吵架上，不然肯定会对店里的生意有所影响。 公事私事她在这种时候分得很清楚，只不过她有些担心，凌枫分不清楚时间，非要和她再这里争论。这样的话就必须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了，不然的话，她一定会被吵得没哟办法好好工作。 就在苏慕想着这些的时候，凌枫因为长时间没人接电话而选择了挂断。苏慕感觉到手机停止了震动还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暂时逃过了一劫，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凌枫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苏慕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应该再过不久凌枫就要去上晚自习了，就算要闹也不会闹上多久，于是她就深呼了一口气，接起了凌枫的电话。 “呵，怎么，是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太恶心了所以不敢接我电话回我信息吗？” 凌枫一接起电话，态度就让人觉得十分火大，苏慕本来就觉得这件事情她没有做错，还试图心平气和地和凌枫讲道理，结果一听到他这样说，她立刻火气就窜了上来，然后声音提高了高几倍，对凌枫说道： “我和你说过了，收藏里面的东西我都不看，我也忘了我什么时候收藏的了，没有删是我的不对。但是麻烦你注意一下那些时间，全都不都是在我没有认识你之前，而且还都是一年之前，在认识你之后，我就没再关注过他们。你要是觉得我之前和他们有暧昧，你没有安全感，你可以和我说，我会全部都删掉他们，但是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删掉他们是什么意思？你刚还说我也让你删了其他女孩子，对，没错，我是让你删过，但是你自己想想，我让你删她们难道不会因为，你在认识我之后还和她们联系吗？认识我之前暧昧我不管，和我确定关系了之后你为什么还要和之前爱美的对象联系，你觉得这样是对我负责吗？更何况我也没有直接登陆你的账号，没经过你的同意就直接删掉了他们，全都是和你说过，让你自己删的，至于你删没删我也不知道。所以你凭什么说你做这些是因为我之前做过，所以你有样学样的？” 苏慕自认为自己已经把来龙去脉和道理都讲得十分清楚了，但是凌枫好像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在她长篇大论地说完之后，他只是重复地问着苏慕，为什么在此之前没有把这些该删的东西删掉。 苏慕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她气得紧握着手机，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而凌枫则觉得自己抓住了苏慕的弱点，就不停地要苏慕给她一个解释。最后苏慕实在是不想和凌枫再继续这样纠缠下去了，于是就举着手机大声对凌枫喊了一句： “那你之前不是也没有删掉那些女孩子吗？你不也一样还是和她们联系吗？你不是也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试图给自己培养备胎吗？你都没有做到，你凭什么要求我？” “所以你是承认你和他们联系了，那你凭什么指责我删掉他们？” 当凌枫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苏慕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委屈，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凌枫不对，他却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她的身上，她很想反驳他，可是又完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种无力感让她更加觉得委屈，甚至开始责问自己，为什么当初在发现他和其他女生联系的时候要选择那么轻易地就原谅他。 可是那个时候如果她再多做一点的话，会不会现在也会被报复得更狠呢？ 所以自己为什么要降低底线去原谅他啊？就只是贪图他一时之间的依赖，然后把自己弄到现在这样的境地，哪里值得啊？ 想到这里，苏慕觉得自己更加委屈，于是她再没有说一句话，而是直接把电话挂断，然后开了静音，自己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大哭了起来。 因为不能影响到店里的生意，所以苏慕再伤心，也只是一直咬着自己的胳膊，不让自己哭出声。用了两分钟把心里的委屈发泄出来之后，她就起身擦干了眼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开始工作，也没有去管凌枫。 就这样一直熬到了下班时间，苏慕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凌枫打电话，甚至连手机都没有看，直接就回了家。 等到回家之后，因为要在商场的群里发每天闭店的消息，所以苏慕才不情不愿地拿出了手机，等她打开微信的时候，才发现凌枫居然再一次登录了她的账号。 (13)试图解决问题 当苏慕发现自己要重新登录微信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委屈得不行，眼泪没忍住直接就掉了下来。 她一直努力维持着一个什么事只要咬咬牙都能挺过去的形象，无论事情有多难处理、无论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她都不曾哭过。唯一一次崩溃，就是在刚工作的时候，男朋友劈腿和她分手的时候。那是她哭得最惨的一次，除此之外，她半滴眼泪都没有掉过。可是自从和凌枫在一起了之后，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当众哭过几次了，每哭一次，她都感觉自己的自尊被伤害了一回，到现在，她觉得自己在凌枫面前似乎一点都没有什么自尊可言了。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而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就哭得更加厉害了。 因为一直在哭的缘故，所以她并没有登录自己的微信。所以没一会儿，凌枫就直接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苏慕手机静音，不过好像有什么感应似的，凌枫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苏慕正好就看了一下手机的界面，所以她并没有错过凌枫的电话，但却也是先收拾了一下自己，努力忍住不再哭了之后，才把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一接通，凌枫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为什么下班的时候不给我发信息？为什么我给你发的这些信息你都不看？要我跟你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这些事情？” 苏慕委屈的情绪本来就没有稳定下来，凌枫突然又以这样的态度指责苏慕，立刻就摧毁了苏慕之前好不容易安慰好的自己的那一部分，让她的觉得更加委屈起来。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哭的冲动，却又不想当着凌枫的面再哭了，于是她想也没想就挂断了电话，把字埋在被子里大哭起来。 尽管是大哭，但因为害怕父母发现的缘故，所以苏慕依旧哭得没有任何声音。而就在她哭的时候，凌枫又开始不停地给她打起了电话。 等到苏慕把委屈的情绪都哭出来之后，她才从被子里钻出来，与此同时，她也做好了，要借此和凌枫说分手的准备。 虽然之前两个人关系还非常好的时候她说过，只要凌枫不放弃她，她就绝对不会离开凌枫。但是现在看来，凌枫根本就没有他说的那样爱她，再加上发生了那些事情，她觉得她实在是没有办法继续坚持下去了。 她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之前的那些事情就已经是她在逞强，强迫自己去原谅他的了。为了原谅他，她几乎每天都生活在担惊受怕当中，却怕给他增加负担，一点都不敢抱怨。可是凌枫却并没有因此更加爱她，相反的，他最近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差，总是因为一点事情就生气，甚至有的时候，苏慕都觉得他是在故意找麻烦，这就更加让她觉得，或许他是又遇见了让他心动的女孩子，他不好意思说，就想用这样的方式把苏慕逼走。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了，除此之外，她实在是不知道凌枫究竟为什么会一边说爱她，又一边对她态度这么差。 可是她早就已经和凌枫说过了啊，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子，他完全可以直接和她说的。相比较于被发现，苏慕宁可凌枫直接开口和她说，如果是他亲口承认的话，她连吵都不会吵，肯定会立刻就走，绝对不会有半点纠缠。她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也是经历过背叛的人，所以她非常清楚，人这一辈子是很难忠诚于一个人，对其他人完全不动心的。有的男人有责任感，即使动了心也不会有半点逾越雷池的举动，而有的人控制不住自己，使得后来者居上。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男人都是很难经得起诱惑的，而能经得起的，也完全有可能是因为诱惑不够大。像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在现在社会，简直就可以算得上是奇迹了，苏慕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幸运，能够遇上这样一个人。 其实说起来，苏慕确实挺天真的，她是靠感情活着的人，但是因为明白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可以走到最后这个道理，所以她从来就没有对长久的爱情抱有过期望。在爱情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预见了分离，但她并没有因此就放弃爱一个人，在每一段感情当中，她都会付出她拥有的一切，一直到最后没有办法挽留的时候，她都希望两个人能够体面一点的分手。 正因为抱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在今天晚上，她希望自己能够理智一点，在问题无法解决的时候，直接和凌枫说清楚分手的事情。 确实是到了应该分手的时候了，事实上，在上次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苏慕就应该和凌枫说分手的，要不是因为她心软了，想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她也不至于受这些委屈。 所以说老话说得没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苏慕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 她现在已经没有信心，凌枫是百分之百地爱着自己的了。没有百分之百的爱去支撑的话，两个人肯定还会出现问题，这样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 就算她的承受能力再强，她的心也是肉长的，就算已经被伤害过千万次了，她的心也是会疼的，有些事情她真的承受不起。 在心里默默地下定决心之后，苏慕就直接把电话给凌枫打了过去。这一次为了避免先听到凌枫的指责，苏慕抢先一步，在电话刚刚接通的时候就对凌枫说道： “我和你解释过了，我真的已经不记得这些东西了，你也可以去看看，那些东西都是多久之前存的，而我最后一条收藏又是什么时候，我连之后收藏的那些课程都没有看，我还会反复地去看那些被压倒最后面的那些东西吗？” “还有，这件事情算是我错，是我没有处理好之前那些东西，那你自己就做到了吗？你删掉我列表里的人，你现在列表里那些人，你敢保证她们没有一个是和你有过暧昧的人吗？还有，你相册里不是还留着之前那些女人的照片呢么，你以为你隐藏了我就不知道了吗？我只是想给你留个面子，一直没有提醒你，想让你自己删掉而已。你什么都没有做到，为什么要求我？” “就像之前你列表里特别关心的人全部都是女孩子，而且有好几个，可是我特别关心里就只有你还有一个闺蜜和那个男主播，你就告诉我说女生的列表里就只能有一个特别关心，那就是男朋友，然后让我把给他们的特别关心都删掉。你觉得你做的就对了吗？而且你听过我的解释吗？我之所以特别关心那个男主播，是因为我是他工作组的人，我要时刻注意他在群里发的跟工作有关的消息，我不开特别关心的话，有自己的工作的时候，我很有可能就会错过这面的工作。我已经试图和你沟通过了，可是你完全都没有听，并且还坚持要求我删掉他们，同时又觉得自己特别关心好多个女孩子没有一点儿做错的地方，你觉得这样做公平吗？对我公平吗？你凭什么这么指责我？” 为了防止凌枫打断她的话，苏慕的语速提高了一倍，就怕自己准备好的这些台词，被凌枫一打断就全部忘记了。而凌枫却出乎苏慕意料的并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到苏慕说完之后很长时间，他都一句话都没有说。 等了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苏慕一度以为自己的手机坏掉了，再不就是网络不好，他没有听见。于是苏慕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想着等凌枫再打过来再说。而她刚刚把电话挂断，凌枫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 这一次苏慕做好了准备，以为接起电话之后，凌枫还是会态度极差地吼她、反驳她，要是这样的话，她就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说分手，再也不要多听他一句抱怨。然而电话接通之后，凌枫并没有先说话，两个人就这样一直保持着沉默，谁也没有先开口。 等了一会儿之后，还没有声音，于是苏慕就开始严重怀疑是自己的手机出现了问题，正当她想要再把电话挂掉，测试一下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手机出现了问题的时候，凌枫终于打破了沉默。 “老婆，你困不困？哭了很久的话，是不是很累了，要现在就睡觉吗？” 凌枫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温柔，要不是他话里的内容牵扯到了之前的事情，这种温柔几乎让苏慕产生了误解，以为他们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关系就好像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之前那样，好到让别人羡慕。 可是问题就是问题，就算态度再温柔，不想着去解决，那它就永远都是问题。苏慕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她仅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就立刻清醒了过来。 “问题没有解决，我不可能会睡觉。” “你刚刚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 “我是解释清楚了，可是问题并没有因为我解释清楚了就得到解决了。” “解释清楚不就代表问题解决了嘛，那老婆你不睡觉要干嘛呀？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工作一天已经很累了，今天就早一点睡嘛。” 凌枫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苏慕特别喜欢的语气。以往每次凌枫用这种语气和苏慕说话的时候，苏慕都会忍不住想要抱住他，甚至涌起一种想要亲吻他的冲动。可是这一次，苏慕的内心却没有半点波澜，她能想到的，就只是尽快解决问题。 她不是个喜欢把问题一直拖着的人，那样只会让她觉得越来越难受。所以她忽略掉凌枫的语气，严肃认真地和凌枫说道： “我承认这一次确实是我的问题，我应该全部都顾及到的，不应该把这个遗忘，不过该删的东西我都删掉了，人你也帮我删掉了，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我也不想和你争论谁对谁错。” “但是你为什么要清空我的联系人列表？你不觉得这样做很过分吗？如果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删掉你所有的联系人，你也会什么也不说，任凭我想删掉就删掉吗？” “我……” “你当然不会，你只会更生气，然后和我不停地吵架，让我认错，让我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那你凭什么觉得，这件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就可以随随便便、简简单单地就原谅你？难道你对我的伤害就不是伤害了吗？难道你伤害我了，我就必须要十分大度地无条件就原谅你吗？” “那你说要怎么样嘛？都已经删掉了啊，你要想做什么你就直说，说这些没有用的干嘛？” 听苏慕说完，凌枫不知为何，态度又发生了转变，明显就有和苏慕吵架的架势。苏慕完全不敢相信这个时候凌枫竟然还可以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内心想要分手的想法就更加坚定了起来。 “我要你给我道歉，为你冲动鲁莽又幼稚的行为给我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我错了，我不应该不经过你的同意就删掉你列表里的联系人，这下你满意了吧？” 自己也带过学生的苏慕，对未成年人这种表现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很不幸的是，她最厌烦的就是这种，而且每当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她都觉得，除了胖揍一顿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式了。 想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以暴制暴还差不多。 就是因为苏慕总是有这样的思想，所以她才没有坚持做教师这个行业。她是很希望能把自己的学生都教育成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的，但是她自认为自己没有这个本事，再加上某些家长并不想配合，她又不可能真的“以暴制暴”，所以才不得已放弃了自己的专业，转行做了别的。 (14)真正的问题所在 而此时此刻，苏慕觉得自己在面对凌枫的时候，和在面对她那些不听话的学生的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她气得整个人几乎抓狂，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去改变现在这种状况。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沉寂当中，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因为苏慕真的是太累了，一直躺在被窝里，在关了灯之后，没有一会儿就不受控制地睡了过去，才勉强算是结束了这次“冷战”。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第二天的时候，凌枫又好像之前那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还照常的给苏慕发早安之类的信息。苏慕虽然觉得心中的郁结还没有打开，仍然觉得有些憋闷，但是她见到凌枫这个样子，也不好意思再提起那些事情，就只能任由这件事情就这么沉寂了下去。 这其实并不符合苏慕的行事作风，她是那种有问题就想要立刻去解决的人。在她的认知里，没有得到解决的问题都是隐患，而这些隐患多堆积一天，在日后就会多造成一丝困扰，等到有一天相同的事情再度爆发的时候，他们两个人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吵上一架就算了，绝对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但她无能为力。 她没有办法去跟凌枫讲道理，从昨天晚上凌枫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跟他讲道理，他是绝对不会听的，就算他一开始觉得她说的道理是对的，他也会尽力地去找一切的漏洞去反驳你，或者从其他方面去转移话题。而这样一反驳，就只会让他那种觉得正确的感觉停留在最开始的那一个瞬间，之后他就会完全忘记她所说的一切，只沉浸在他自己的道理当中，并且试图用他的道理去把她所有的道理都扳倒。 或许青春期的叛逆就是这样，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苏慕发觉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她都已经形成了习惯，习惯到当出现问题的时候，两个人在吵架的过程当中，凌枫下一句话会说什么话，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她始终都没有想出解决的方法。 自从老板知道了苏慕要辞职的事情，为了能够尽快找到接替苏慕的人，她就又开始不停地在朋友圈里发布了招聘启事。 因为这个时候来逛商场的人不多的缘故，所以苏慕也终于在上班时间有了休息的机会。无聊的时候她也会翻翻朋友圈，所以老板在发朋友圈的时候，她也有刷到过。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她还认真地看了看里面的内容，之后再看到的时候，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想把领导屏蔽了的想法。 苏慕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确定了要放弃自己手头上的工作的时候，她对这份工作的忍耐度就会开始逐渐下降。以往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她都觉得十分正常，但一旦她确定自己要离职之后，她就会对这些产生一种十分厌烦的感觉。除了在帮助客人做饰品的时候，她还能保持一点兴趣，正常工作之外，其他所有的日常工作都是苏慕强迫自己去完成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在上一份工作当中，她已经有了这样的感觉。不过她一直以为她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受不了某位领导的缘故，每次这个领导出现的时候，她都会觉得特别厌烦，以至于都没有办法专心工作，所以她就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没想到在之后的两份工作当中，都出现了这种状况，只不过不都是因为某个人的缘故。 话说回来，能让苏慕产生这样一种感觉的人，其实是少之又少的。因为苏慕向来心软，出了问题的时候，她总是会习惯性地替别人找借口，所以她的忍耐能力很强，以至于她总是被人说成是老好人。对于这样的她来说，能让她都忍受不了的人，还真的是说不上来有几个。 但有的时候苏慕也很固执，比如一开始她要是认定这件事情不对的话，那之后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有什么样的转变，她都会觉得这件事情不对。不止对事，对人的时候她也是这个样子。如果有谁让她觉得这个人不对了，她就会非常抗拒和这个人接触，哪怕别人把他说的再好，他也会和她保持距离，就算这个人对她表达出了亲近的意思，她也会委婉拒绝，拒绝相信任何改变。 说起来其实苏慕的脾气也是比较倔强的，她总是说凌枫喜欢和她犟嘴，但她比起凌枫来，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凌枫多少还能听苏慕一些劝告，至少在之后的时候，如果两个人心平气和地去讨论这件事情的话，凌枫也会冷静下来，自己去分辨苏慕说得到底是否是正确的，如果是正确的话，他也会听，也会考虑，可是苏慕就不是这样了，无论别人怎么说，只要她自己认定是不正确的，那就是不正确的，完全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 乐多实在是太了解苏慕这个特点了，所以，虽然她一点都不喜欢凌枫，但是有的时候她也会劝苏慕，让她改改她这个脾气，不然的话，对凌枫也很不公平。毕竟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只听从一个人的意见，出了问题的话，还是两个人共同解决比较好。也就是说，如果要是出现问题的话，她更希望苏慕去和凌枫一起去寻找解决这件事情的方法，而不是靠她自己作出决定，然后当凌枫提出意见的时候，以凌枫年纪小的缘故，全盘否定凌枫的想法。 她这样做，简直和以前那些专断独行的昏君的做法没有任何差别。长此以往，两个人肯定会因为这种不平等而大吵一架，然后不欢而散。 虽然苏慕觉得，乐多的劝告并没有错，但是她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件事情。两个人关系好的时候，她会不停地劝告自己要改，但是一旦出现了问题，之前那些想法就全部都烟消云散了，根本就起不到任何阻拦的作用。 不过就这一点来看，其实凌枫和苏慕还是挺像的。虽然一直有在努力，但是凌枫自己有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做的不不够，对苏慕并没有达到那种特别好的程度，所以她时常会想要按照苏慕想要的哪种方式去对待她。没出问题的时候他做的倒是真的挺好的，苏慕也能看到他在改变，也会觉得两个人会变得更好，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但是，和苏慕一样，只要一出现问题，凌枫就会立刻变回原来的样子。而非常不巧的是，他原来的样子正是苏慕最厌烦的那种，所以只要一吵架，两个人一定会吵得不可开交，而且问题总会归咎到凌枫“说改却没有做出任何改变”这件事情上。 对此，只要两个人吵架和好之后，苏慕就总是觉得凌枫被她欺负得很冤枉，但是已经欺负过了，她这个时候再说对不起的话，也没有什么意义。 殊不知凌枫一直在等她这句对不起。 这是两个人在交往过程当中，苏慕最大的毛病了。她可以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问题，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但是，她绝对不会主动公开承认自己的错误。她会很努力地把这些都藏起来，藏进自己的心里，然后默默地自己去改变。她时常会去想凌枫会不会接受自己的这些缺点，会不会因为她的这些缺点而遭受到什么伤害，但是这也就只是局限于想一想而已，她会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去作出补偿，但是要她公开道歉，或者是承认自己这些错误的话，她实在是做不到。 她时常去给自己找借口，觉得这是她自尊不允许，或者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根本没有用的借口，就是从来没有想过去当面承认自己的这些错误。 而更过分的是，她自己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却会直接说出凌枫的错误，无论这个错误是大是小，只要两个人吵架，她都会把它摆到明面上来，他不会顾及凌枫是否需要去注意他的面子，也不会顾及她这样说会不会伤害到凌枫，只要凌枫犯了这样的错误，她肯定会严肃认真地指出来，并且站在某个到的的高地上，言辞狠厉地批评凌枫的做法。 事实上谁都有犯错误的可能，在两个人相处的过程当中。尤其是刚刚开始处于磨合期的时候，错误肯定会不断的发生。虽然有些问题真的很难忍受，但是这不代表它就一定需要被这样毫不留情地指出来。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像苏慕这个年纪的人，在处理问题的时候，肯定会有更多更合适的手段。 但是她都没有选择。 苏慕也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在面对凌枫的时候，她几乎从来不会拿出自己那种对待成年人的那些方式，尽管她已经非常习惯吧自己伪装成一个成熟的人了，可是和凌枫在一起，她总是会把自己也当成一个孩子，用孩子气的方式去解决问题。或许在她的潜意识当中，只有这样才能拉近她跟凌枫的距离，不会让凌枫觉得和她在一起有很大的压力。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在某一次吵架的过程当中，凌枫会对她说，他更喜欢那个成熟的她。 当凌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慕形容不出来那种她觉得可笑的程度。她一心想要拉近自己和凌枫的距离，她不想因为自己经历得比凌枫多而给凌枫什么压力，所以很多事情她都交给凌枫去做，也算是给了他一个锻炼的机会，甚至凌枫不会照顾自己的时候，她也都是旁敲侧击地去提醒他，不想他太为难。而她自己呢，因为时常觉得成熟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她在面对外人的时候维持一个成熟的样子已经很辛苦了，在面对凌枫的时候，她更希望自己能够轻松一点，幼稚一点，不用去考虑那么多的事情。结果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凌枫竟然会对她说，他更喜欢成熟的女人。 苏慕真的觉得这样很可笑，可是要她说出让她觉得可笑的原因，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喜欢一个人有标准并没有什么错，就像她最开始喜欢凌枫，也并不是因为他这个人怎么样，而是因为他给了她一种感觉，一种很想谈恋爱的感觉，所以她才想我跟他在一起。而在刚认识凌枫的时候，她确实表现得足够成熟有耐心了，那凌枫因为喜欢她成熟，而选择跟她在一起，并没有任何错误。要说错的话，那也只可能说是苏慕发现这个问题发现得太晚了。如果说她能早点发现的话，她或许就不会和凌枫开始了，又或者是她可以换一个态度去对待凌枫，自己也不用付出那么多真心，那两个人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重新开始的机会。有的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有些错误犯下了，就没有办法再去弥补了。 所以后来的苏慕才会一直极力逃避，把问题摆出来之后，再也不想要去解决，而只是一味地想要结束这段感情，哪怕凌枫已经尽可能地去表示自己真的想要在以后的日子里好好地对待她的时候，她依然还是不停地拒绝。事实上，她能感受得到凌枫的那种真心，但是这个时候的她已经完全不能相信凌枫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她着实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哪怕她是个靠爱情活着的人，她也更愿意享受那种实质性的爱情。没有金钱的支撑完全不是问题，只要她能在日常的行动当中，能感受到对方对她的爱就好。可是之前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确确实实地干扰了苏慕的视线，哪怕凌枫做得再多，她都一样还存在顾虑，根本没有办法完全相信凌枫的一片真心。 (15)风雨欲来 就在苏慕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刷着朋友圈，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念北好像生怕她看不见领导发的朋友圈似的，特意发来一张截图，问她有没有看见这些。 苏慕被念北的担心，弄得有些想笑。 虽然念北的行为看起来有些幼稚，但是苏慕很清楚，她也是一片好心，怕苏慕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受了委屈。所以尽管苏慕实在是不想再多看那张截图一眼，可她心里还是挺感激念北的，于是她就立刻给回了念北一条信息，语气平常地告诉她，这些事情她都知道，而这条朋友圈的内容，昨天领导已经和她说过一些了。 念北对于苏慕这种平常的语气实在是感到惊讶，于是她就把老板发的消息复制了一遍，重新发给了苏慕，然后以一种不敢相信又十分着急的语气，感觉像是在质问苏慕为什么就是这个反应。 眼见着念北如此，苏慕实在是忍不住了，就直接笑出了声。笑够之后，苏慕觉得用信息解释这些东西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就给念北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令苏慕没想到的是，念北竟然挂掉了她的电话。这苏慕就有些不甘心了，于是她抬手就想再给她打一个电话过去，然而她刚按出拨出键，就收到了念北发过来的消息。 “大哥我上课呢，我没法接电话，你别给我打了。” “你要是想听我们老师讲课的话也行，但是他都用法语讲的，你半个单词都听不懂。” 苏慕也不知道这念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贫了，不过她既然说了在上课，那肯定是不可能再给她打电话了，可是发消息解释这件事真的很麻烦，于是苏慕想了想，就回了她一句，让她下课的时候直接打电话给她。 就这样一直熬到了念北下课，苏慕终于接到了她的电话。 “大哥，为啥又开始招店长了呀？上次她啥也没说就开始要找店长，根本就没顾虑你的感受嘛，这次怎么还这样？” 念北的语气里有些焦急，又有些好像是为苏慕抱不平的感觉。而苏慕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和念北被解释道： “之前不是就跟你说过想要辞职这件事嘛，家里的事挺麻烦的，正好最近我过得也不是很开心，我就和她说离职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个月的月末我就可能在外地了。所以这次她发的招聘启事上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她确实是需要再招一名店长了。” “啊，我说的嘛，我说她怎么这两天又开始发这些照片，以前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积极的发这些东西啊，原来是你终于决定辞职了啊。” “哎，我倒是希望她以前也能积极一点，这样的话也就不用我自己一个人了，没准我还能考虑考虑继续留在这里呢。” “你可得了吧，你离开这对你来说绝对是好事。而且你要是不提辞职的话，我估计她也不能这么着急找人，既然你自己能干就一直拖着你呗，还能省一分工资，等你什么时候撑不住了，就再找一个人代替你。” “诶，念北，你这话说的可不太对哦。” 虽然苏慕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给别人也造成这样的想法的话，对这个店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她虽然要离职了，但毕竟还没有彻底离开，所以，尽管有些违心，但她还在这里的时候，她还是希望能改变别人对这个店的态度。 当然有些事不是她说能改变就改变了，有的时候她也必须承认，事实就是事实。 “我这话怎么就不对了？都这么觉得的好吧，哎呀，算了，跟你说这些东西你就只会帮老板说话，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自己就不累吗？难道你觉得你做的这些工作，配不上店长那几千块的工资？” “诶得了，我就是闲的，我都不在这干了，还跟你讨论这些干嘛，没意义，再说你已经准备离开这了，那到时候这就跟你没有关系了，我可不跟你说了，我还得上课呢，大哥你自己保重吧。” 眼见着苏慕明显没有想要回答自己问题的意思，念北也不好意思再深究，于是只得忍着一肚子愤愤不平的态度，挂断了电话。苏慕当然能听得出来念北的态度，但是她实在也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就更别提去说服别人了，所以她也就任由念北挂断了电话，没有再继续管这件事情。 毕竟她是真的马上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这里之后，其他人对这段工作经历有什么想法，对这家店有什么态度，就全都跟她没有关系了，而她呢，她也不会再提半句和这里有关的事情。所以在这种时候再去整年这些事情，都完全没有意义。 这段小插曲过去之后呢，苏慕也没有再继续坐着，而是起身站到了柜台里面，只要有顾客经过，她就给他们介绍自家的这些工艺，也不管人家有没有兴趣，就一直不停地在说。 以往苏慕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都是其他兼职在做的，要不是这几天客源明显下降了不少，她也不用去做这些事情。更重要的是这个月她干不满，那肯定是按照上班的天数来算底薪的，这样的话，她就少得了好几天的底薪。这小几百块对她来说也挺肉疼的，所以她就决定趁着这个时候，能多卖点业绩是一点后，能补充一下她被白白扣掉的那些钱就行。 别说这招还真起了一点作用，经苏慕这么一介绍，倒还是真成了几单。等到晚上结算的时候，她这一天的业绩几乎快要赶上这周所有的业绩了。不过这业绩是上去了，也给她忙得不行，又是险些连饭都没有吃上。 当然吃饭这件事，也是靠凌枫多方面的督促才吃上的。要不是凌枫不停地给苏慕打电话，打到苏慕实在是觉得烦了，她托人去帮她买了饭，那按照苏慕的性格，今天估计也是要到快要闭店的时候，才能把这午饭和晚饭一起吃掉。 有的时候苏慕觉得其实有凌枫在也挺好的，虽然他这个人挺唠叨的，还总是捞到一些没用的，比如每天问她最多的话就是“吃饭了吗？”“在干嘛？”，但是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说起来，还真的挺不错，而且有人监督和控制的话，她至少不会忘记吃每一顿饭。 总的来说，其实只要凌枫不耍性子，不任性的给她工作添麻烦的时候，他真的还是挺好的。可是他这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搞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出来，甚至有的时候两个人吵起架来，苏慕都不明白为了什么吵架。因为在她眼里这根本没有什么可吵的必要，而且有的时候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凌枫就翻脸，总是搞得苏慕一脸懵逼。但是刘峰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时时刻刻无所不在的，要送我觉得有点委屈。 这也算是凌枫的拿手绝技了，也就只有他有这样的本事，能时时刻刻、无所不在地让苏慕觉得十分委屈。 晚上回到家之后，苏慕就一直惦记着要和凌枫说辞职的事情，结果凌枫就只在她下班和到家的时候和她聊了两句，等到她收拾好之后，凌枫就照例甩了苏慕一句“去游戏了”，然后就留下了苏慕自己一个人，再没有和苏慕说一句话。 以往苏慕因为要和他们讨论其他事情，所以并没有觉得时间有多么难熬，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觉得时间不太够用。可是现在事情都处理完了，再加上她自己还有事情要和凌枫说，这就让时间变得难熬起来。在等待的过程当中，苏慕每一秒钟都特别的焦急，她不停地看时间，总觉得时间比以往慢了不止一倍，怎么熬都熬不到尽头。 苏慕也想过，主动给凌枫打个电话，让他放弃游戏，听她说这件事情，听她说说心里真是的想法，发发牢骚，让她能安心地把不能和别人说的话都说出来，不再只一味地藏在自己的心里。她是真的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的，虽然也不是没有其他人能听她说，乐多和未央都可以听她说，也都会安慰她，但是她就是觉得既然有了男朋友，需要安慰的时候当然第一个是要想到男朋友的，不然的话，也许对方会觉得自己不够重视对方，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争吵。 而且她自己也知道，接下来要讨论了这些肯定会惹凌枫不高兴，说不定凌枫还会和她大吵一架，再加上玩游戏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希望自己被打扰，就像苏慕自己玩游戏的时候，都特别讨厌别人给她发信息，她很理解这种心情，所以虽然她很想跟凌枫说话，但是她还是忍住了自己这种冲动，在床头的书柜上随便抽了本书来看，然后就这样等着凌枫来主动联系他。 就这样，苏慕一直等到将近十二点钟的时候，凌枫才发过来信息，而信息的内容完全没有想要和她聊天的意思，就只是简单地告诉她，他准备睡觉了，让她也早点睡觉，别熬得太晚，第二天还要上班呢。 这原本就是一条很普通的说晚安的信息，这种内容，苏慕在朋友那里已经看过无数遍了，可是当凌枫也发来这样的消息的时候，苏慕只看了一眼，就气到险些把手机扔掉。 这一次苏慕没有找任何的借口来安慰自己，因为当她看到这些内容的时候，她脑海里全部都是两个人之前相处的时候的经历。 在两个人还没有在一起之前，凌枫从来没有因为打游戏而忽略过她，虽然没有说秒回，但是只要有空闲的时候，他肯定会立刻就回信息过来。而且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跟她说一句去打游戏了，然后一消失就消失好几个小时，再回来的时候就直接说睡觉。那个时候的凌枫除了上课之外几乎无时无刻都陪在她的身边，只要她想找他，就永远不会落空，可是现在却变成了她在等他，而且等到之后他也不一定会和她聊上两句。 苏慕突然没有了那种谈恋爱那种美好的感觉。 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苏慕的态度不自觉的就变得特别的差。哪怕她就只回了他几个字，也能表现出来她的不开心，然而凌枫就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一样，和她说了一句“老婆晚安”，就再没了下文。 这个时候的苏慕还不是那种习惯把问题都摆在明面上的人，她甚至也没有想过，凌枫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不是有了其他的聊天对象。所以当凌枫做了这些让她觉得不开心的事情的时候，她虽然很气恼，却因为考虑到凌枫第二天还要早起，就没有直接打电话过去质问他。而是只自己在这里堵着气，把电话往旁边一扔。 或许是因为很多事情凑在一起的缘故，苏慕这生起来就没有消下去，这半宿的时间她都在胡思乱想，怀疑凌枫是不是新鲜感过去了，不喜欢她了，根本就没有睡好觉。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苏慕看着镜子里自己的两个大黑眼圈都觉得自己可以直接进动物园充当国宝了。而且因为没有睡好的缘故，她一整天都觉得自己没有精神，而且心脏还隐隐作痛，仿佛随时都可能昏倒一样。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拼命地吃东西，想要去维持身体活动所需要的那些能量。 就这样，她一直挺到了下班，等到回家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一会儿，却没想到凌枫再一次发来了要去玩游戏的消息。苏慕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于是她想都没想就直接把电话给凌枫打了过去，完全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会影响到他在打游戏。 等到电话一接通，苏慕几乎用了她最严厉的语气，对凌枫说道： “我今天有事要跟你说。” (16)反击 苏慕几乎从来没有用过这样严肃的语气和凌枫说过话，哪怕以前吵架吵得再凶，她也从来没有这样吼过凌枫。所以别说是凌枫吃了一惊，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完全不敢相信刚刚这是她说出来的话。 这简直超出了她的可控范围，不止如此，她今天怼凌枫所做的一切，全都超出了她的掌握。她完全不敢想象，接下来两个人会发展成什么样。 凌枫原本和室友说好了要一起玩游戏的，并且室友还邀请了他的女朋友，所以凌枫心里是不太愿意停下来听苏慕说话的。但是就算他反应再迟钝，现在也能感觉得到，苏慕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的，而且她肯定是因为她玩游戏的这件事情和她生气了，所以他左想右想，最终还是和他的室友们说了声抱歉。 他室友一听说凌枫不玩了，当即就开始埋怨凌峰为什么临时放他们鸽子，临时找一个人来代替他的位置的话又要耽误很长时间，他都和女朋友说好了要一起带她上分的，也答应女朋友陪她了，凌枫这样一撂挑子，这让他很不好和女朋友交代。凌枫被他说得也有点不好意思，还想和苏慕商量一下能不能先让他玩游戏，但是还不等他开口，苏慕就直接在电话里接了一句： “你有女朋友要陪，你要带你女朋友上分，那他就没有女朋友要陪吗？合着我就是一摆设，挂着他女朋友的名号，成天就在他手机里躺着就行了呗？还是怎么着，你女朋友要你陪的时候，我男朋友一句话，也能让你放弃你女朋友来陪他吗？” 因为凌枫为了玩游戏的缘故，所以通话并没有改成耳麦，而是开得外放，等到他反应过来这件事情的时候，苏慕早就已经把想说的话说完了，并且一屋子的人没有一个是没有听见苏慕说这番话的，就连那男生的女朋友都听得一清二楚，还悄悄地问那男生怎么回事，是谁在说话。 把这些话说完之后，苏慕觉得自己的气好像是消了一点，不过凌枫一直没表态，她还是觉得有些不爽，于是她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 “别以为会玩个游戏能带妹了不起，我当年玩这游戏的时候你们还不会玩呢。连女朋友都照顾不好，总他妈惹人家生气还得买礼物哄，真不知道你们这脑子都是怎么想的。就你能用礼物哄吗？别人用钱用礼物哄不好？光他妈玩游戏自己女朋友什么时候丢了的都不知道。” “我……我女朋友也玩游戏，我能陪她玩……” 被苏慕一顿吼的凌枫的时候再苏慕说完之后，弱弱地回了一句。这个时候凌枫已经想把外放关掉了，但是其他人一直拦着他，想听听苏慕接下来要说什么，所以他就没有关成，于是他们就一起听到苏慕冷哼一声，似是十分嘲讽地对那人说了一句： “你到国服了啊，你能把把带飞、次次都赢么？能陪你女朋友玩游戏的人多了去了，你但凡有一天不陪她，保不住她就会认识一个比你更厉害的人。想用游戏拴住一个人，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在这。” “都是群什么东西。” 最后一句话苏慕说得很轻，并没有被凌枫的室友听到，但是凌枫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在苏慕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要不是因为被拦着关不掉，他会立刻因为苏慕的这种行为和她大闹一场。他很不明白，这明明是他们两个人的问题，为什么苏慕一点也不考虑他的处境，就这样当面指责他的朋友。这根本不应该是一个自诩成熟的人应该做的事情，简直比他们这些未成年的小孩子还要幼稚。 凌枫是这么想的，但是苏慕却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她是挺不给小孩子面子的，但是他们在指责凌枫不陪他们玩游戏要陪她的时候，也没给她面子，她这么做连以牙还牙都算不上，更何况，这帮小孩子谈个恋爱都没想过负责任，她不趁机教教他们，难道要这些小孩子祸害了这些女孩子之后，再去祸害另一批女孩子吗？ 就是因为被惯坏了，一点都没有担当、总是以自我为中心，所以在年轻人的恋爱当中才会有那么多人受到那么重的伤害。她这样做也算是替他们爸妈教育孩子了，没让他们交学费就不错了，扯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再说了，这就是隔着电话，她才能这么客气，这要是当面说的，敢和她顶嘴，她抄起凳子都能去打他。 几个月的老师也不是白干的，这么多年学也不是白上的，要不是懒得和那些家长打交道，这些小孩子还能难为住她？真是搞笑。 这样发泄了一通之后，苏慕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于是她终于想起了凌枫，就对着凌枫说了一句： “外放能关了吧？” 凌枫一直堵着气，在想自己要怎么把这丢了的面子找回来，根本忘了外放还没关这件事。经苏慕这么一提醒，他立刻把手机拿了起来，黑着脸态度极差地对苏慕说道： “你说这些干什么？就不能体谅我一下，有什么事等我玩完游戏再说不行吗？非要把事情搞成这样，怎么？说完你就开心了？说完你心里就舒服了？说完事情就解决了？” “等你打完游戏再说？我都已经等了好几天了，你自己也不想想看，你哪次打完游戏之后，不是直接就跟我说你要睡觉了吧。还打完游戏再说，打完游戏就直接说晚安了！” 苏慕觉得凌枫真的是吧惹她生气这项本领练就得炉火纯青，就这么简单地说两句，就气得她直翻白眼，直接就回怼了他一句。而被苏慕这么一埋怨，凌枫的火气就更大了，朝着苏慕就吼了一句： “那你可以跟我说呀，你提前跟我说的话，我不就可以少玩一会游戏了。” “我可去……你这话可真有意思，怎么，就一定非得玩游戏吗？我说我跟你有事说的时候，你就不能把今天晚上所有的事情推了吗？不玩游戏能怎么着啊？你以前追我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你每天都要玩游戏，一玩儿就好几个小时，半个字都不说呢？” 苏慕这句话问得凌枫一阵语塞，他几次张口，却都想不出来要怎么去往下接。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但他没有办法和苏慕说出实情，也害怕苏慕再继续问下去，于是就试图转移话题。 “行，那你有什么事你就快说，说完我好跟他们打游戏去，你没听到他们刚才在叫我吗？” 当听到凌枫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原本还气得几乎想要打人的苏慕，心一下就沉了下去。她突然觉得心脏那里有一点闷闷的疼，好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力，不偏不倚地压在她的心上，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都没有缓过来，但她又不想再拖下去了，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一口气就把想说的话说完： “我辞职了，三月末的时候要和乐多一起去旅游，回来的时候我姥姥要做手术。” 苏慕把这句话说完之后，凌枫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他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苏慕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他立即追问道： “你什么时候辞职的？你要出去旅游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你……” 话说了一半他才意识到苏慕早就已经挂断了电话，他立刻就回拨了过去，可是打了几遍都没有人接。于是他又开始给苏慕打电话，结果刚拨过去，就被告知对方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这个时候的凌枫已经顾不上生气了，他很担心自己联系不到苏慕，他很清楚苏慕的性格，如果不打算和他联系了的话，那就说明苏慕是真地生了气，甚至已经有了要和他分手的打算了。 他虽然心里很烦躁，并且最近也在考虑这些问题，但是他可没打算就这么和苏慕分手，更不想分手这件事是苏慕来提，所以他立刻想方设法的想要引起苏慕的注意，让苏慕能够主动联系他。至于什么方法，那自然是登录苏慕的各种聊天软件的账号了。 以往他这么做的时候，苏慕肯定会立刻就联系他的，他以为这一次也会是这样。结果没想到他等了两个多小时，苏慕都没有重新登录她的账号。 在等到快十二点的时候，苏慕依旧还是没有出现，而且她的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这几乎把凌枫折腾到崩溃。 一开始的时候凌枫还很生气，苏慕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等到苏慕真的不联系他的时候，他就不由得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有些事情苏慕不知道，可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现在想起来，他觉得自己真的好像是疯了一样，居然会受那些事情的影响，做出这一系列的举动。他突然害怕苏慕知道真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这些事情，如果被苏慕知道的话，她怎么去承担呢？ 所以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还是他啊，如果他坚定一点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如果他肯好好爱她的，他们两个都会觉得很幸福的吧？ 想到这里，凌枫忍不住一阵懊悔，而后他把所有的软件都切换回了自己的，想了又想，给苏慕留了一大段的心里话，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眼看着电脑上的qq提示凌枫上线，苏慕这才登录了自己所有的聊天软件，把飞行模式打开。 事实上，苏慕并没有睡觉，也没有故意拉黑凌枫。她只是在气头上，单纯地不想和凌枫说话，所以才打开了飞行模式。 她很早之前就和凌枫说过，她最讨厌吵架了，因为吵架真的很伤感情。感情这东西很脆弱的，稍微一碰就可能会碎掉，而吵架就是在为感情的破碎推波助澜。无论是朋友还是恋人，她都不喜欢吵架，只要一吵了架，她就会不停地担心两个人之间会产生隔阂，生怕会对两个人以后的关系产生影响，进而更加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两个人的关系。 敏感的人大多活得很累，苏慕经历得多了，就十分了解这一点，所以有的时候她会特别在意别人的的态度和看法。因为她很担心会遇见和她一样这样敏感的人，生怕自己做错了某件事情，会伤害到这颗敏感的心。她很清楚这样的人需要很多的照顾，就像她自己这样，这使得她更加愿意多付出一点，以此来期望也能有一个人像她对待别人一样，来照顾她。 她以前以为凌枫可以，但是现在她发现，其实是她对他的期望太高了一些。像他这样的孩子，被父母娇生惯养出来，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也没经历过什么情感波折，怎么可能知道她需要什么。想要他给她这些呵护，那必然是需要她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痛苦，才能让他明白爱不同的人需要用不同的方式，而她需要的，可能要比别人更多一些。 是的，苏慕不是不知道要怎么去爱一个人，她很清楚，她也明白，那些停留在表面上的东西只是做给别人看的，根本就和爱情半点关系都没有。爱一个人确实是会毫无保留地对一个人好的，但反过来，这句话可不一定就完全成立。正是因为清楚的了解这件事，苏慕才非常明确，自己在大部分时间里，把对人好当成了一种习惯。凌枫也有同样的习惯，但他分不清他这样做是因为爱还是因为习惯。 很难有人能分得清楚，尤其是女孩子。她们大多数都会沦陷在某一个人对她的好里面，一旦他做的这些超过了所有人，女孩子就非常有可能把这种好误以为是爱情。所以苏慕觉得有一句话说的没错，爱情这东西女孩子的体验度其实是很低的，因为她们有很大程度上会跟着对自己好的那个人走，误以为那就是爱情。 (17)打扫什么卫生，不干 但不幸的是，很多时候苏慕虽然清楚这些道理，可要她按这些道理去做，她其实也并不能完全做到。比如当她意识到自己和凌枫之间存在这些问题之后，按道理来讲，她就应该立刻放弃自己的心软，坚定自己的态度，不让这种悲剧继续发展下去，然而当她看见凌枫发给她的那些东西的时候，她几乎是立刻就放弃了之前做好的一切要分手的准备，心一下就软了下来。决定再给凌枫一次机会。 乐多时常会觉得这样的苏慕有些可怜。 她是见证着苏慕和凌枫一路走过来的唯一一个人，在她眼里，其实凌枫做得根本就不够好。就按照平常她看到的，他做的这些事情，她真的觉得他没资格享受苏慕付出的这些。她认识的苏慕，是个值得被人好好疼爱和珍惜的姑娘，虽然她和苏慕一样都是女人，可是和苏慕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她都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好都给她。可是这么多年，苏慕经历过这么多的感情，没有一个人对得起她的付出。乐多觉得这一切都很难以理解，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却从来没有被好好对待过，那些男人只要付出那么一丁点的爱，就能换回来苏慕全部的好，而且连伤害她的事做得都那么理所当然的样子。 在没有认识凌枫之前，她们两个凑在一起的时候也讨论过这个问题，每次说起的时候，苏慕就只会说是自己的眼光不好，没看清人，再不就是他们之前也不是这样的，只是和她在一起之后才发生的改变，所以问题也应该出现在她对待他们的方式上。或许是她在和他们相处的过程当中并没有选择好一个合适的方式，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虽然乐多从来没有反驳过，但是事实上，她从来都不同意苏慕把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因为有些男人就是这样，对他越好他越得寸进尺，也不知道珍惜，但最后女孩子接受不了而离开，他们还要倒打一耙，把责任再推到女孩子的身上。 这样说来，苏慕其实说得也不是全错，至少她眼光差，总是选到渣男，还真就是她自己的问题。 乐多觉得她这次也是，千挑万选了一个渣男出来。但不得不说的是，之前这个家伙还真的表现得挺不错的，连她都觉得他是真心喜欢苏慕的，不然的话，她说什么都会阻止两个人在一起的。 就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要不是对苏慕好的话，她怎么能容忍他来耽误苏慕的时间呢！ 所以啊，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一次是她们两个都看走眼了。 但是在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乐多也曾经旁敲侧击地和苏慕提起过这些事情。她希望苏慕能够再好好考虑考虑，现在的快乐毕竟只是一时的，她怎么也要多为自己的以后想想。但每次她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苏慕都只是不停地对她摇头，和她表示自己已经想过了，这就是她想过之后做出来的选择。 乐多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苏慕怎么能这样一直给凌枫机会，她也没有办法冷静地看着苏慕一遍一遍因为凌枫伤害她而在她大哭。最重要的是，每次苏慕还什么都不和她说，哭完之后又还是选择原谅他，这实在是让她接受不了。后来两个人还因为这点事情大吵了一架，一直等到两个人和好之后，苏慕才算是真正和她聊了一些关于凌枫的事情。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乐多好像重新认识了苏慕一次一样。并且她也意识到，自己在关心的过程中，也出现了很多问题。 和成年人交往的好处就是，有些问题不用摆在明面上，对方也清楚，而且他们也会仔细认真地去考虑，然后试图解决问题。苏慕已经习惯于和成年人接触了，她把很多事情都当做了一种理所当然，所以在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就会用成年人的习惯去衡量凌枫。她因为习惯而忽视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凌枫还处于青春期，他叛逆，有自成一派、成年人很难理解的理论，和凌枫讲道理，别说是完全讲不通，他甚至还会试图让你去承认他的那套理论。 在认识凌枫之前，苏慕其实也有和他这么大年纪的孩子交流过，有很多和他一样大的女孩子，都和苏慕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在此之前，苏慕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和凌枫交往下去的。但等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她才发觉，原来感情是很容易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和行事风格的，到最后都会变得不像自己。 就比如现在的她，肯定也不是乐多之前认识的那个她了，但她不知道要怎么和乐多去表达这些事情。 事实上，她非常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说凌枫对她不好。哪怕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受不了了，想找人倾诉，她说完之后也会各种找借口帮凌枫开脱，不想再别人面前损坏凌枫的形象。这倒不是因为怕影响凌枫，毕竟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如果和苏慕分手了，绝对不会和苏慕的朋友产生任何的焦急，她这样做，其实也会希望维护住自己的颜面。 所有人都反对她和凌枫在一起，她偏不信，她想向所有人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哪怕凌枫年纪比她小这么多，也一样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 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苏慕一直都不想放弃，甚至也付出了很多努力，希望两个人能有一个好的结局。可难道苏慕就真的不知道凌枫做的不够好吗？不，她其实很清楚，因为她就是当事人，她对凌枫什么样，凌枫对她什么样，一对比，她就能知道，凌枫已经没有像之前那样，对她那么用心了。问题一直没有爆发不过是因为她时常在自己安慰自己，给凌枫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开脱。而至于为什么她这样做，除了是想要维护自己的颜面，也是因为她是动了真感情，舍不得放弃，更是因为凌枫和之前那些人相比，虽然年纪小还是不懂事，可是他已经做得比那些人好很多了，所以她始终相信，总有一天凌枫会明白怎么去照顾她的，他只是需要时间，也需要机会，她应该给他。 这个时候的苏慕怎么也不相信，这个为了她宁可跟父母反目，选择她也不选择父母，而且从前还对她宠爱有加的凌枫，会在很久以后，跟她说，在她以为她亏欠他感情的在这段时间内，他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爱她，甚至于还抱着寻找备胎的想法。 当凌枫在被逼无奈之下和苏慕坦白这些的时候，苏慕这才觉得自己这一系列的行为是有多么的可笑，但是她还是没有后悔。因为如果她要是后悔了的话，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但这里都会变成一个笑话。 她不想让自己的这些努力和付出，变成别人口中的笑料。 这种打击她承受不起。 因为接连两晚都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早上苏慕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就直接晕过去。她躺在床上好久才缓过来一些，于是她不由得感叹，年纪大了身体果然是越来越差，以前连着两天两夜不睡觉都没有问题，现在不过就熬了两天夜，多多少少还睡了十几个小时，结果就搞得自己好像快要不行了一样，虚弱得要命。 感叹完这些时候，她就赶忙下床准备去上班，完全忘记了看手机这件事情。等到她打车到商场准备付钱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她到现在都没有看过手机，而她和凌枫两个人在昨晚吵了一架。 不过这个时候她已经要迟到了，多耽误半分钟她都有被关到门外的危险。为了避免她又要到星巴克里去蹭个座位，于是她想也没想，把手机一收就朝着商场的侧门狂奔而去。 到了大门口，就见着保安正掐着手表在门口等她。 “你说你，要迟到就多迟到一会儿，你这就迟到三十秒，你让我怎么给你算？我是让你进啊，还是不让你进啊？” 因为总是迟到的缘故，所以这个商场里所有的保安几乎全部都认识苏慕了。而今天的这个是和苏慕关系最好的，平常两个人也总是开开玩笑，所以苏慕“嘿嘿”一笑，准备蒙混过关。 “那我下次早到三十秒，把今天迟到的这个补上。” 这保安大哥被苏慕的“无赖”弄得有些无奈，眼见着周围没有人，就把门打开让苏慕进了门。苏慕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朝着楼梯狂奔。保安大哥怕保洁阿姨刚拖的地太滑，苏慕跑这么快再摔着，就不停地在她身后提醒她让她慢点跑别摔着。 虽然到底没有赶上开早会，但是有这么一段小插曲，苏慕的心情还是挺好的，连打扫卫生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哼起了小曲，惹得周围店铺的人纷纷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这么高兴。 苏慕随便扯了个理由把他们一一打发走，顺便还问来了今天的早会内容。这时她才知道今天有领导来检查工作，所有的店铺都要大扫除一遍，不能存在任何卫生死角，不然的话肯定要罚钱。 苏慕一听到这个就觉得一阵头大，心里那种厌烦的感觉不自觉地就溢了出来。她站在原地，表情极其纠结地愤恨了半天，才开始里里外外地收拾起卫生来。 平常这种工作几乎是半个月一次，哪怕是商场不要求，她也会主动去做。毕竟如果店里乱七八糟的话，顾客的体验度就会变得很差，这样肯定会影响店里的生意。可是主动做是一回事，被迫应付领导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所以在这个清洁的过程当中，她都特别烦躁，擦东西的时候力度大到险些擦掉人家一层外皮。 没等到商场正式开业，一群人就围着他们的领导来视察工作了。这领导到哪个店门口都要说上两句，苏慕离远着看的时候就在心中不停地祈祷，可千万别再她这找出什么麻烦。结果没一会儿这领导到了的时候，在店里左摸摸右摸摸，没挑出什么毛病，最后竟然指着他们这个小棚子上面做装饰用的蜘蛛侠和交通灯对苏慕说： “你看看这脏的，得有好几个月没擦过了吧，你们这工作做得也不彻底啊，赶紧找人把这上面的都擦了。” 苏慕站在门口，眼看着那领导威风凛凛的背影，恨不得直接把抹布扔在他的脑袋上。 棚顶上的装饰品都是商场非要给装的，而且还说不用他们负责，现在又说让她去擦上面落得灰，凭什么？都说了不用他们负责了，为什么卫生就得他们来擦？再说了，那是棚顶，比两个苏慕还高呢，店里连个梯子都没有，她怎么上去擦啊！难不成还得让她去借梯子么？ 苏慕气得在店里转了几个来回，然后忍不住直接给领导发了信息，领导直接甩给了她一句“不用管，不擦”，于是苏慕就心安理得的把抹布收了起来。 老板都发话了，那她可不管这些她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就算现在给她递过来梯子，她也坚决不上去擦。 很快，商场的迎宾曲就在广播中响了起来。这两天为了业绩有些发疯的苏慕听到这曲子之后，立刻把所有的清洁用具都收拾了起来，然后就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了。结果这时候她竟然看到新来的楼层主管朝着她走了过来，想都不用想她就知道，这人肯定是因为刚才那件事来的，于是她也没当回事，依旧在店铺里面坐着。 很快，那主管就走到了苏慕的面前，他上下打量了苏慕一眼，然后对苏慕说道： “刚才大领导不是说你家棚顶上的装饰要擦么，你告诉你家的男员工，赶快把他们擦了，过两天他们还来检查，再不合格的话，就要扣你们的家的钱了。” (18)主管来帮忙 虽然这个主管的语气态度都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但是他说话的内容可是现在的苏慕最不愿意听到的，不过苏慕也不是随便发脾气的人，虽然很不高兴，但是她并没有把脾气转移到这个无辜的主管的身上，毕竟苏慕也知道这不是主管的问题，所以她勉强自己做了一个笑盈盈的表情之后才迎了上去，尽量用友好的态度对主管说道： “上面的这个蜘蛛侠呢，不是我家的，这个是商场硬是安装在我们家棚顶的，当时商场安装的时候就和我们说了，这是商场的东西，不用我们负责。那这样的话，我们觉得它的卫生也不应该是我们来负责才对。如果商场现在要是让我们负责这个卫生的话，那么我们家不需要这个装饰品，倒不是我们没有办法去擦，而是您也能看出来，这东西和我家的风格实在是不相符，放在我们这也是真的不合适。要不您和商场沟通一下，把它从我们棚顶上拆下来？” “别闹，这是能说拆就拆的吗，你等会儿我问问，我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我领导也没和我交代。你就在这等我，等我问完了咱俩再说。” 主管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电话就开始打电话，苏慕也没有管他，他说让等她就等着，正好整理一下老板刚刚交代让她统计的和会员有关的那些文件。 没过一会儿，这主管就又回来了，同时他的手上还多了一把梯子。苏慕看见这梯子之后，脸顿时一黑，开始私下琢磨着要怎么拒绝上去擦这个东西。 “领导说了，这个东西既然给你家安上了，那就是你家的东西。但是也没让你家天天擦，那谁也不可能天天爬这么高去擦这个东西不是，又折腾又浪费时间。你就想着大扫除的时候把它擦一下就行了，你看，梯子我都给你借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慕。而苏慕趁着他停顿的这个空挡，本来是想开口拒绝的，可这话刚到嘴边，就听到他小声地接了一句话： “我看你这身高，还没有梯子高度，估计也爬不上去，就是爬上去了可能也够不着这棚，得了，今天我就先帮你擦了吧。你这有抹布吗？你给我找块抹布呗。” 结局反转得有些快了，苏慕还沉浸在被他嫌弃矮这件事情当中没走出来呢，他就说要帮她擦东西。这让苏慕一点都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愣在了原地。那主管趁着苏慕愣神儿的时候已经脱了西装，爬上梯子了。等他爬到顶之后，看到苏慕还愣在那里，不由得催促了她一句： “不是，姐妹儿，你跟这瞅啥呢？我说要块麻布，我没抹布，我就借了个梯子，你倒是赶紧给我整一块抹布去啊，不然我咋擦啊。” 被主管这么一催，苏慕才反应过来，于是她立刻冲到了小仓库里，把她刚洗好的抹布给他带了过来。 老实说，虽然这东西苏慕她们没想负责，但是当她看见这主管踩着梯子，还穿着西服和白衬衫去擦灰尘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就好像是她们在欺负人一样。正当她想着要做点什么去感谢人家帮忙的时候，只见那主管朝着她颤颤巍巍地说了一句： “老妹儿，哎，你看看我，你别在下面干瞅着呀，你帮我扶一下梯子呗，我有点害怕，真的，我有点恐高，我踩这个梯子晃晃悠悠的我真害怕，你说这万一要是给我摔了，你家负不负责任啊？” 说起来这主管也算是比较贫的了，要苏慕帮忙扶一下梯子完全可以直说，结果说了这么一大堆。苏慕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觉得这么膀大腰圆的一个男人怎么爬个高还这么害怕，后来她想起来，说到底这主管也是在帮她的忙呢，她就这么袖手旁观、好像没事人在这看热闹一样，实在是有些过分，于是她就立刻扶住了梯子。 “唉，你看你，要是早把着我是不是就不能说了？这要是再给我摔个好歹的，我咋整？对了，你家没有男员工吗？下回就让你家男员工做这些事儿不就得了吗？你说就擦这么个玩意儿五六分钟都用不上的事，你们跟商场对着干干嘛呀？又没有啥好处。” “我家没有男员工，从早到晚现在就我一个人。” 一听到主管说这个事，苏慕顿时就觉得有些无奈，忍不住就叹了一口气。那主管听她说完，登时就是一脸震惊的表情，特别大声地问了一句： “啥？你家就你一个员工，从早干到晚？” “对啊，就我一个，从早到晚，商场上班我上班，商场下班我下班。周六周日的话，老板可能会来帮个忙，老板要是不来的话，那可能会有个兼职来帮忙。” “哎呀，那你们老板是怎么想的呀？你这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就你一个人能忙过来吗？再说主要是休个息吃个饭啥的，就你自己也倒不开呀。” “还好吧，休息跟老板提前商量一下也没什么问题，最近也有在招新员工，不过还没有人来应聘而已，可能也是因为接受不了我家这个工作时间吧。” “全都是全天班啊，那你这要求有点苛刻呀，现在谁愿意上全天班？你一周几天休息，不会跟他们一样一个月就两天吧？那更没有人愿意来上班了，底薪多少钱？要不你就跟我说说你家啥要求，要是我这有人选的话，我给你推荐过来。” 这应该是苏梦经历过的，这几个主管当中最热心的一个也最能说的一个了，不过如果他要是真的能帮忙找到店员来接替她的工作的话，那也是件好事。所以苏慕就跟他说了一遍，老板朋友圈里发的那些东西，然后跟他说可以直接加老板的微信。 那主管一听说要加老板的微信，忍不住疑惑道： “咋了？还得你们老板面试啊？你们老板平常不是不来吗？那店里有啥事不都靠你跟她沟通的吗？那你就先看看呗，要是行的话再跟你们老板说不就行了。” 苏慕想着这主管说的也没错，店里的大事小情一直都是她来处理的，就算面试的话也是老板通知员工来到她这里来面试，而且也是和她一起工作，行不行的其实也都是苏慕说的算，这样的话，她也可以先帮忙看看，如果觉得还可以的话，再向老板推荐也不是问题，省得浪费她们的时间，也耽误对方找工作。 于是等着主管把东西都擦好之后，两个人就互相添加了微信。 临走的时候，那个主管开玩笑地和苏慕说了一句： “梯子我就先替你还了，你家要是没有梯子的话，下次直接去对面那家饮品店去借就行了，我跟他打过招呼了。赶紧让你家老板招一个男员工过来，要不这活没法干，你这身高也不行，站最顶上也够不着这东西，下回还得挨说。” 苏慕对身高这件事情已经不想要求那么多了，但是听到这个男人又提起的时候，虽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还是忍不住涌起了一种想打他的冲动，险些就直接把她手中的那块儿脏抹布直接朝着他的脑袋扔过去。 把主管送走之后，苏慕又接着去忙了一下，老板让她整理的东西。等到把这些全部都整理好之后，她才拿出手机。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要汇报工作的话，苏慕其实还真的挺抵触拿手机出来看的，因为他能猜得到，凌枫一定会给她发消息，毕竟她已经消失这么长时间了，不联系她那就不是凌枫了。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想去看那些消息的内容。 她不想吵架。 每次她觉得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的时候，她都希望凌枫能够主动来哄她。但是凌枫从来不会这样做，甚至可能都意识不到她受了委屈，只有苏慕去和他沟通之后，他才能可能知道苏慕在生气。可是苏慕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要怎么和凌枫沟通，和他轻描淡写地说这些事情肯定不可能引起他的重视，要是吵架的话可能还会适得其反。苏慕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方式能和凌枫相处，所以，哪怕是她这种遇着问题恨不得立刻就解决的人，在和凌枫相处的过程当中，她都想要去逃避问题。 然而逃避是永远都解决不了问题的，而问题不解决的话，他们两个的关系只会变得越来越糟糕。所以尽管不情愿，苏慕还是打开了和凌枫聊天记录，去查看凌枫给她发的那几条消息。 相比于之前一打开手机就收到几十条未接来电的提醒，这几次只收到几条信息，苏慕就已经觉得十分庆幸了。她不想去分辨这改变的原因，究竟是因为凌枫听从了她的劝解，还是因为凌枫已经不把她放在心上。因为无论是哪种结果，对她来说，其实都还算是好结果。 如果凌枫听话了，那就说明她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过很多，因为凌枫不会再任性地由着自己的脾气不停地给她添麻烦了；如果他是因为不喜欢的她了而做出这些的话，那她就可以尽快地从这段关系中解脱出来，也不至于最后闹分手的时候，会撕破脸皮。 实际上，苏慕觉得她和凌枫两个人这样的性格，是完全不可能和平分手的。他们想要分手的话，要么是因为凌枫出轨，要么就是两个人性格实在是不合，没有办法好好相处，见面就吵架。基本上能发生的就是这两种情况，所以，要是能像现在这样，找这种理由和平分手的话，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这样听起来似乎是有些不负责任，但是及时止损者肯定要比强迫自己去付责任的结果好。毕竟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最后分手是因为凌枫有了别的喜欢的对象。如果真要发展到那种程度的话，她觉得她可能整个人都会被凌枫的这件事情毁掉了。 这可不是什么讨论自不自私的时候。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苏慕开始翻看起凌枫发来的信息。然而除了昨天晚上那一条还算是表明心意、试图解决问题，其他的都是很平常的对话，就像是以前她忙的时候，凌枫给她发过来的那些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给苏慕的感觉就好像是昨天晚上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也是，凌枫向来都是这样，每次吵架，到最后几乎都是这样不了了之。有人会觉得这样挺好的，毕竟夫妻俩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没有什么隔夜仇的。但是凌枫给苏慕的感觉，就是他不想去面对这个问题，更不想去解决。或许他可能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在知道问题之后会自己默默地去改，但是他说的这话的真实性和可行性，实在是没有办法得到保证。以至于每次遇到这种状况的时候，苏慕都会产生一种很深的无力感。哪怕她再想去解决这个问题，在看到凌枫这样的表现的时候，他她不想去解决。 因为这就好像是她自己一个人不停地在努力，去维持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一样。她会觉得很累，甚至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孤独感，也根本感受不到凌枫所做出来的表现，从而在心里更加放大了这件事情对她造成的伤害。 倒不是她不可以再继续提这件事情，她也可以把问题再摆在明面上和他讨论。但是也许是她能力有限的问题，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和凌枫沟通。她讲理的时候，凌枫觉得她不讲理，不讲理的时候，凌枫又觉得她是撒泼耍赖，没有办法和她沟通。 所以总结起来的话，只要他们两个人吵架，除非有人肯先低头，不然的话，让他们两个人吵架的根源，一定会逐渐在他们心中加深印象，反复给他们两个都带来伤害。到最后让这伤痕达到一种完全没有办法愈合的程度。 (19)新一轮面试 想通了这一点，苏慕突然觉得十分疲累，她把手机放下，趴在桌子上，发了好久的呆，直到有顾客来询问她商品的价格，她才回过神来，重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当中。之后她趁着顾客做选择的空档，犹豫了一下，才给凌枫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因为有领导要来检查，所以她刚才一直在收拾卫生，没有看手机，也就没有回他的信息。 事实上，苏慕这条信息说的不过都是借口而已。从她起床到现在，不可能一点时间都没有，这么久没回，傻子都知道是她根本就没想回。但是不发这些的话，苏慕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要和凌枫说点什么，要是等到他再发过来信息的话，那两个人可能就又会开始不停地吵架了。 苏慕可不想吵架。 当然，为了不让这虚假的理由看起来更加尴尬，苏慕也算是掐着时间发的了。因为按照凌枫平常回复他消息的时间来看，这个时候凌枫应该在上课才对，而上课的时候，凌枫的老师都会要求学生把手机交到讲台旁边的桌子上去的，就是为了防止学生在上课的时候玩手机，所以凌枫都只会在下课才回复她的消息。这也算是苏慕给自己保留了一个后退的空间，至少在这段时间当中可以做一下缓冲。结果没想到，这才刚过去了没一会儿，凌枫的信息就回了过来。 “今天很忙吗？” 是很平常的语气，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因为苏慕不回消息就疯狂地质问她、指责她。苏慕虽然很惊讶这一点，但是让她更为惊讶的，是他为什么回复得这么快，于是她想也没想就直接问了凌枫一句： “你没有在上课吗？这个时间你应该有课才对吧？” 苏慕有的时候反应很快，应变能力也很强，但有的时候，尤其是在面对凌枫的时候，她的反应速度就会变得很慢，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反应迟钝了。按道理来说，她应该非常清楚，她问的这种问题是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正确答案的，它就好像是语文阅读题的最后一道抒发感想的试题一样，完全是任由答题者自由发挥、必要时候还可以胡编乱造的题目，她根本就没有必要问这样的问题。但是，这道理每次她都是在问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反应过来，而就算反应过来了，也只是自寻烦恼而已，对凌枫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当然她也不是每一次都会被骗到，有的时候第六感非常强烈的时候，她就会刨根问底，让凌枫用各种方法去证明自己说这话的真实性。而每次只要一发生这种情况，那么她一定会得到凌枫欺骗她的事实。 苏慕其实也非常愤恨自己这一点，她也想过在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对凌枫的谎话或者是敷衍就那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把所有的事实都揭穿。这样的话，她和凌枫之间或许还可能有那么一丝机会，自己也就不会受到那么多的伤害了。 可遗憾的是，尽管她是这样想的，但每次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她都控制不住自己，几乎就像是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只为了得到那一个真相。 哪怕这真相只会让她受到更多的伤害。 在某一次谎话又被揭穿的时候，凌枫也和苏慕提过这个事情。他很不明白，为什么苏慕一定非要把这件事情揭穿。把谎言这么赤裸裸的摆在明面上，究竟有什么好处呢？他之所以想要欺骗她，不过就是为了少让她受到一些伤害而已，可她却偏偏非要把这谎言揭穿，让她自己受到更多的伤害。 当苏慕听到凌枫说这些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真地很想狠狠的抽上他一巴掌。但相比较于这种肢体上的冲动来说，在她心里的那种沉重的无力感，才是最让她觉得难受的。她也很不明白，明明知道他做这样的事情会让苏慕受到伤害，为什么他还要去做这样的事情，究竟有什么理由要他一定要欺骗苏慕呢？而且，他为什么不从根本上去解决这些问题，改变自己的做法，不再试图欺骗她，却是要苏慕自己去欺骗自己，当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在欺骗这个问题上，错误的根源不是他吗？难道在他的逻辑思维里面，也认为被侵犯的女孩子，应该责怪自己穿的太少，吸引了侵犯者们的注意吗？这都是什么强盗逻辑呀？明明就是他犯了错误啊，为什么错误的结果要苏慕来承担，错误的原因也要她来承担呢？ 这样做未免也太自私些了吧。 以前苏慕一直觉得她有信心可以让凌枫变成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因为她无时无刻不在用自己的行动试图去影响凌枫，潜移默化地去改变凌枫一些想法。她一直觉得凌枫年纪还小，没经历过那么多，可塑性很高，但是自从凌枫说完那句话之后，她就觉得，她这将近一年的努力，几乎全都白费了。她完全没有想过凌枫竟然会那么没有担当，没有责任感，而且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自私。她很怀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竟然会让凌枫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吗？还是凌枫本来也没有想要为她做出过任何改变呢？ 她并没有找到答案。 但就在这类事情初露端倪的时候，苏慕并没有意识到这些都是谎言。毕竟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的前车之鉴，在选择忽略自己的第六感的时候，苏慕还是选择相信了凌枫。 在过了大约能有五分钟的时间后，凌枫才回过来信息： “我在上课啊，但是你一直没有回复我的消息，我有点担心，所以今天就没有上交手机，怕错过你的消息。” 对于苏慕这种特别容易被打动的人来说，当凌枫发过来这条信息的时候，她完全没有任何意外地产生了一丝感动。于是她原本坚定的想法就开始发生了动摇，想要放弃追究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但是她又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去回应凌枫的主动示好，所以她就只发了个表情，试图借此把这种话题岔开。凌枫似乎意识到了她的想法，也没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于是苏慕就顺势和他说了一下刚刚发生的这些事情，还发了当时照的图片，一直哈哈哈哈的装傻，就这样，在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之后，他们的关系就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好像从来没有吵过架一样。 就这一点来说，有的时候乐多就觉得苏慕一点都不值得可怜。因为她自己明明知道，留在凌枫身边只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可是她还是一遍一遍地心软。嘴上说着要离开，却总是不停地再给凌枫机会。她不是不知道凌枫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了，可她却反复的相信他一定能变得更好。甚至她自己都觉得凌枫已经没有那么爱她了，她却还是总是欺骗自己，只要自己变得更好一点，早晚有一天她能等来凌枫的深情。 苏慕这个脑子在乐多看来，简直就是出了极大的毛病。但乐多虽然为她生气，却并没有指责过她半句。 因为乐多知道，苏慕在恋爱里开始变得卑微的时候，就是她动了真情的时候。以往她见过的那些男人，从来没有一个能让苏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见过太多苏慕拒绝别人的样子，所以她清楚，能让苏慕放弃尊严和底线的人，是多么特别的存在。她也知道苏慕有多执着，就算苏慕时常打着三心二意、见一个爱一个的幌子，她也明白，一旦遇见一个苏慕真心爱着的人，三年五年都没有办法让苏慕走出那段感情带给她的伤害。所以如今苏慕变成这样，除非是她自己想放弃，不然的话任何人的劝说都没有用。而且现在这个时候要是再指责她的话，只会让她更加伤心难过。那还不如多给她一些安慰，多给她一些陪伴，至少要是爱情失利了，她还能在友情这里找到温暖，到时候也不至于，人财两空，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她可见不得苏慕落到这个下场，也更不能允许有她在的时候，苏慕变成这样。 不过或许感情都是这样，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愿意自己欺骗自己，宁愿自己受到伤害，也不愿意放手。就算心里再清楚这段感情不会有结果，也不愿意放弃，哪怕有一丝希望，都要尽全力去争取。 可惜这样的人，往往都是最容易受伤的那些人。 两个人聊着聊着，苏慕就意识到凌枫还在上课，她这样做明显就是在影响他正常听课，于是她赶忙嘱咐了凌枫一句，让他好好上课，别玩手机，就把自己的手机收拾了起来。正巧这个时候顾客就要进行下一步的工作了，苏慕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当中，一直到凌枫中午下课去吃饭，她才重新和凌枫联系上。 因为下午有人要来面试的关系，所以今天苏慕十分听话地早早就吃了午饭。倒不是为了别的，她就是担心如果这个面试的人觉得各方面都还可以接受、而且还比较符合他们店里选人的标准的话，那她就得拿出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去给她讲一下店里基本的注意事项，以及做一些简单的培训。如果她要是不在这个时候吃饭的话，那她估计就会饿死在讲解的时候。毕竟总不能给人家讲一半就随便出去吃饭啊，这样给员工造成一个错误的示范的话，那以后这员工她也不用管了，全都不能正经工作了。 凌枫一听说苏慕要正经吃饭了，开心的不行，不停地跟苏慕说要给她发红包买杯奶茶喝，苏慕被凌枫念叨得直翻白眼，心道她吃午饭又和他催着她吃饭这件事情完全没有人和关系，有什么好高兴的，于是就一直拒绝。两个人就这样趁着苏慕出去买饭的时候聊了一会儿，等到苏慕回来的时候，凌枫就去睡午觉了，而苏慕自己也三五下就解决午饭问题，静静地等着面试的人来。 很快，时间就要到了约定好的时候，苏慕把店里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想给来面试的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就在还差五分钟的时候，一个打扮时尚的姑娘就大大咧咧地进了店里来。 苏慕在看到这姑娘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她不适合在店里工作。但是人家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人家现在就回去，于是她就只好赶忙请人家进来坐。两个人互相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姓名之后，苏慕就按照以往的面试过程简单的问了女孩几个问题，然后又给她介绍了一下店里的大概情况。等到说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就开始询问起了女孩的意向。 大约是之前一直在做服装销售的缘故，所以女孩有一种自来熟的感觉，听苏慕介绍完之后，她就俨然把苏慕当成了自己的同事一样，开始和她聊天，顺便询问一下她对这份工作存在的各种疑问。苏慕很认真地一一解答，全部都说完之后，她就开始和苏慕聊起天来。 苏慕虽然不介意有人和她聊天，但是和这种自来熟的人聊天，她多少还会感觉到有一些压力。再加上她本身觉得这女生并不适合这份工作，和她也不是一类人，所以当女生开始主动和她聊天的时候，她觉得尴尬得要命，心中一直期盼着她的话题赶快结束。不过出于礼貌，她并没有打断女孩子的话，也没有摆出一副不好的脸色，只是抽出个空隙给她的老板发了条信息，告诉她这个女孩子不太适合这份工作。 没一会儿老板就发过来了信息，让她把这女孩先打发走，告诉她回去之后和她再联系。苏慕在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如蒙大赦，找了个机会就把老板的话转告给了这个女生。 得到这个通知之后，女孩子也没拖拉，和苏慕说了句明天见，就拎着包离开了店里。 (20)问题升级 苏慕听到这一句“明天见”还觉得有点可惜。 她已经如实和老板说了这女孩子不适合这份工作的事情，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她们晚上如果有联系的话，那老板肯定会和她说明这件事的，也就是说，她们两个根本就不会存在“明天见”这种事情，想要见面的话，除非是这个女孩子再来店里消费，而且还要在苏慕在职的时候，不然的话，她们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女孩走了之后，苏慕就给老板发了信息，给她大致形容了女孩子的一系列表现。没一会儿老板就给她回了信息过来，告诉她这件事不用她管了，全部都交给她处理就行。 不用她管最好，这样她既省了心思，又省了时间。这幸亏是最近店里不太忙，要是忙起来的话，她可真的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事情。 不过苏慕其实还是挺着急的，她很担心，在她走之前不能培养出一个新人出来。毕竟店里始终都是需要成手来支撑店铺正常营业的，可是现在除了老板一家之外，就只有她一个人能算得上是成手，老板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不方便长期请假，要是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的话，她怕老板让她再多坚持一段时间。 她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性格了，如果老板开口的话，她肯定不知道要怎么拒绝。哪怕她知道自己不拒绝既会耽误自己家的事情，也会耽误乐多的行程，她也不好意思去拒绝。乐多就时常说这就是她心太软的坏处，并且总是告诫她做事之前多少要为自己考虑一点，虽然害人之心不可有，但谁都是第一次做人，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先想着迁就别人。 苏慕也明白，她自己这样的性格其实已经让她吃了很多亏了，包括在凌枫这里都已经受了不少的委屈。她当然也想改，但是每次一想到如果不多为别人考虑点的话，可能会影响到别人对她的看法，会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怎么不好，她就会选择放弃改变。 她虽然不太喜欢和人接触，但是她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她知道这是她的自卑心理在作祟，而自从知道了根源之后，她一直试图让自己变得自信起来，所以她什么都想尝试着去学，在各种方面几乎都有些涉及，以至于到了现在，几乎无论什么样的人想要和她交流，只要她愿意，那一定都会有共同话题，并且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也绝对不会尴尬。可尽管这样，她这种自卑依旧没有被治好，反倒有一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了什么问题，会导致现在这种情况的发生，她向来不愿意求人帮忙，但是此刻她却特别想要有一个人来给她些自信。尽管在此之前她收到过无数的表扬，“好厉害”“好棒”“长得真好”“性格真好”等等类似的词语她也听到过无数次，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再这些词语当中找到过任何的自信。 再说得直白一点，她并不相信这些用来形容她的词语的真实性。 苏慕时常觉得，用双子座来作为这一切的借口，倒不如说她是双重人格更符合一些。虽然她的“双重人格”和科学定义的不一样，但是她的思想向来都处在两种极端上，并且一直都十分矛盾，让她总是左右为难，又能够在不同的人面前表现出来不同的性格。 不过虽然苏慕着急，但是没有人来应聘也不是她能改变的事情。所以她顶多也就是自己发发牢骚，没有做其他事情。 下午等到凌枫下课的时候，他突然给苏慕发来了视频。 苏慕觉得有些意外，两个人虽然总是打电话，但是视频一般都是晚上的时候，而且最近已经很久没有视频过了，所以凌枫在这个时候发信息过来，苏慕还以为他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想也没想就立刻接了起来，然后抢在凌枫说话之前问了一句： “怎么了？” 这视频本来是凌枫发的，结果苏慕这么一问，倒是给他吓了一跳，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了。这让他觉得有些尴尬的同时，还有些不太高兴，忍不住皱起了眉，回苏慕道： “我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能啊，就是以前没打过视频，有点不太适应，而且我们也好久没视频了。” “你这是在暗示我很久没有给你打过视频吗？再说了，哪里很久，前两天不是还视频过吗？我不给你打，你就不能给我打吗？” 凌枫说这话的语气让那个苏慕听起来十分不舒服，甚至让她觉得，他打这个电话来就是专门来找茬的。她实在是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明明中午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就过去了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就又变成了这个样子，这让苏慕的态度也不自觉得开始变得差了起来，忍不住质问凌枫道： “不是你说玩游戏的时候不希望我给你发消息的吗？说句玩游戏去了就两三个小时不出现，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在玩什么时候没玩么？万一我给你打视频你正在玩游戏怎么办，输了再怪我影响你怎么办？” “谁会怪你啊，你又没给我打过，你怎么知道我会怪你？” “是哦，那你不接岂不是更尴尬，再说了，你玩游戏能跟我视频是怎么着啊，就算是接起来了，不也是告诉我一声你在玩游戏，让我给你时间玩游戏吗？” 苏慕一句话说得凌枫一点辩驳的余地都没有，他在视频那头愣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接些什么。 他们两个人其实心里都十分清楚，苏幕这句话其实说得一点都没有错，而正是因为没有错，才是最大的错误。 因为苏慕把这句话说出来，就相当于把他们两个一直试图掩盖掉的最大的问题搬了出来。而有些问题是注定上不了台面的，一旦把它们暴露出来，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伤害。 可人在冲动的时候是顾不上自己做事情的后果的。 或许是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回复的缘故，凌枫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苏慕觉得总这样僵持着实在是浪费时间，没什么意义，所以才又开口说道： “你发视频过来想说什么？总不能就是没事闲得就想和我吵一架吧？” “不是，就是突然想给你发个视频，看看你而已。” 凌枫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还是带着一点脾气，但是态度明显就变得好了起来，甚至还带了一丝无奈的语气。苏慕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也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所以这明明是一件好事的啊，为什么就发展成这样了？是不是他们两个人的沟通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呢？ 可是明明在刚开始的时候，都没有这些问题的啊，怎么越在一起问题越多呢？ 苏慕以前一直都很不明白那些故事还有视频里，一对情侣在相处的过程中，关系看起来特别糟糕。本来应该是相爱的两个人，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付出给对方的两个人，怎么就会发展到互相看不顺眼，又或者一方不停付出、另一方不止视而不见甚至还有可能觉得人家很麻烦的地步。如今当这种情况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时候，她一样没有找到原因。她是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之前凌枫对她那么好，现在却毫无征兆地变成了这样。 难道真的是他重复了以前的错误，认识了其他的女孩子吗？ 想到这里，苏慕突然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下去了。 她可以接受任何一种分手的理由，哪怕他骗她身患绝症，以不想拖累她为借口，她都能够接受。她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凌枫有了其他喜欢的人，要因为另外一个女孩子和她分手。 且不说之前因为前男友劈腿的事情她受到了多少伤害，就是在他们两个人没在一起的时候，苏慕就已经反复强调过了这件事，甚至在她发现凌枫竟然当着她的面和其他女孩子聊天的时候，她也警告过凌枫很多次，如果已经做到这样了，凌枫还是如此选择的话，那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她接受不了，是真的完全没有办法再接受一次这样的背叛了。要是真的有这样的事情会发生的话，那她宁可现在就和凌枫分手。 一想到这些事情，苏慕的身体就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她觉得有些冷，又觉得头有些发昏，于是她并没有对凌枫刚刚那句话做任何回应，而是对凌枫说道： “我觉得有些难受，可能是因为这两天都没太睡好吧。等我回去的时候再说吧，我刚面试完一个，也挺累的了……” 还不等苏慕把“先挂了吧”这句话说出口，凌枫就直接抢过来她的话，用一种极其平常的语气对苏慕说道： “面试完了？感觉怎么样？能留下来工作吗？” 苏慕不知道为什么凌枫会突然问她这些问题，早在之前，凌枫对她工作上的事情说不上是漠不关心，也是很不高兴她总是说这些事。当时他给出的解释是，苏慕在这个岗位上做得不开心，他听了的话，会觉得很心疼，会忍不住想要苏慕辞职，这样的话就会影响苏慕工作的心情。当时苏慕还觉得凌枫挺善解人意的，再加上她确实也不太喜欢和凌枫说这些事，而且说了凌枫也不懂，有问题也帮不上她，所以她基本上就不和凌枫讨论工作的事情。如今凌枫主动提起来，而苏慕又好巧不巧地想到了以前的事情，这就让苏慕感觉，其实凌枫就只是不愿意听她唠叨而已。而今天这么说也不过就是在没话找话，不想被苏慕挂掉电话而已。 对于想到的这些事情，苏慕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但她还是如实回答了凌枫的问题： “感觉不太适合这份工作，我们不是类似于服装店或者化妆品店的那种推销，并不需要表现出太大的热情，那女孩子的手工能力我还没看，光是看她的性格，就觉得和我们这些人不太一样。不知道结果什么样呢，老板说这件事情就交给她了，不用我管。” “嗯，那你……晚上有空的时候能和我说说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吗？” 凌枫说这句话的目的很明显是想要修复他和苏慕之间的关系的，但是苏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当她听到凌枫这句话的时候，她突然涌起了无数的委屈，眼泪就有些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这一哭，凌枫登时就有些慌了，立刻安慰苏慕道： “怎么了啊，怎么突然哭了？” 苏慕当然不可能说自己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受了很多的委屈，可是一时之间，她还真的找不到什么能够搪塞他的理由，于是她就只是不停地摇着头，没有和凌枫说话。凌枫被她这样，弄得十分焦急，来来回回说了几遍“别哭了”之后，就提出了挂电话的请求。 这简直是再好不过了，苏慕一听到凌枫说这句话，立刻就点了点头，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挂断了视频。紧接着她就跑到了店面顾客看不到的角落里，把头埋在膝盖上，蹲下身大声哭了出来。 因为没有顾客的缘故，而且商场和门店里都各自放着音乐，绝对不会有人能够听到苏慕的哭声，这才让苏慕能够大声地哭出来。 对苏慕来说，此时此刻，真的没有什么能比让她大声痛哭一次来得更加痛快的事情了，以往受到委屈的时候，在外面怕被人看见听见，在家里又怕被家里人发现，所以总是忍着，就算是哭也不敢哭出声来，现在终于有机会能让她发泄一下了，她就立刻抓住了机会，几乎是嚎啕大哭起来。 大约实在是忍受得太久了，等到苏慕哭够了的时候，她不止眼睛肿了起来，就连嗓子都干得有些发痛。她擦干了眼泪站起身，想要给自己倒杯水，却骇然发现，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有人进来了。 (21)气鼓鼓的玉衡也好可爱啊 “我家小公主这是被谁欺负了，哭得这么惨啊？” 女孩子细腻的声线说起话来总好像是在撒娇一样，苏慕之前爱极了她这声音，所以一直对她都算得上是宠爱有加。在她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当中，苏慕更像是她男朋友一样，而苏慕也一直在刻意维持自己这样的形象，所以当苏慕发现来人是她的时候，既惊慌又懊恼，生怕自己的形象在她心里大打折扣。尤其在听完她说这句话之后，苏慕这心里就更难受了，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于是她拼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试图睁着眼睛说一次瞎话。 “没有，你看错了，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不用上班的吗？” “哎呀，行了行了，跟我你还装什么呀。跟我说，谁欺负你了，是不是你那个小男朋友，他在哪呢？我打他去。” 女孩子一边说着，还一边咬了咬牙，朝着苏慕挥了挥她的小拳头。苏慕看着她这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心情忽然之间好了不少。 “好啦好啦，真的没事，我可能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吧。还有，问你话呢，你这时候跑我这来干嘛，不好好上班，又偷懒。” “喂，不能这么说嘛，谁说我不好好上班的，我今天是正常休假的好吗？” “这没过年没过节的，休什么假啊？” “我昨天把脚给崴了，刚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想着反正医院离你近，就来看看你啦。” 一听到女孩子说这话，苏慕登时就紧张了起来，赶忙问她伤着哪里了，严不严重，医生怎么说，而且一边问还一边像丫鬟伺候老佛爷一样，扶着她到沙发那里坐下。女孩子被苏慕的表现弄得有些想笑，连连试图拒绝，但是还是硬被苏慕按在了沙发上。等到坐稳了之后，她才得到机会，和苏慕解释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我们上班不是都要求穿高跟鞋嘛，昨天那客户也不知道要干什么，特别着急，一直打电话催我，然后我也没换鞋就下楼了，结果回来的时候爬楼梯没踩住，就一下把脚给崴了。不过刚才检查的时候医生都说了没事了，只是这几天就别穿高跟鞋就行。” “你说你，去的时候着急也就算了，回去的时候你着什么急，慢慢走啊。” 确定医生说了没什么事之后，苏慕才把心放了下来，但还是忍不住嗔怪了她一句。她倒是不以为意，笑嘻嘻地挽住了苏慕的胳膊，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温温软软又有些委屈地对苏慕说道： “真的好想你啊，你自从工作了之后就没再去看我了，也不能陪我聊天，和我一起逛街。你什么时候能换一份工作啊，这么累，想见你一面都这么难。” “快了，我已经提出离职申请了。” 苏慕说完之后，女孩子先是瞪大了眼睛看了苏慕一阵，然后慢慢露出了一个特别开心的笑容，在苏慕的胳膊上蹭了又蹭，笑嘻嘻地对苏慕说道： “那太好了，你终于可以有时间放松一下了，那你一定要来看我听到没，你要是不来看我，我就哭给你看。” 都说女孩子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苏慕这也算是有一些体验了，她看着上一秒还笑容满面下一秒就立刻龇牙咧嘴威胁她的玉衡，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 “肯定会去看你的，不过这次辞职也真的挺麻烦的，烦心事好多。” 苏慕说着就趴在了桌子上，表情也变得有些迷茫起来。就算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她这是有心事的样子，于是玉衡也跟她一样，对着她趴了下来，睁着大眼睛，表情十分无辜又单纯地看着苏慕。 “怎么啦，小慕慕，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跟玉衡说啊。虽然玉衡不能帮你什么，但是说出来肯定比一直压在心里好啊。” 苏慕确实是想找人聊聊的，但是身边这几个人都和发生的这些事情有关系，所以她也不好意思和他们多说什么。现在玉衡突然出现，苏慕就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虽然还是有点犹豫，但是最后还是和她聊起了这些事。 “我这次辞职是因为我姥姥病了，家里没有人能照顾她，就我没有他们所谓的正经工作，再加上我自己身体也不太好，所以家里人一起商量，就让我辞职了。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这工作本来我做着也不顺心，辞就辞了，再找新的就是。重要的是，我答应了朋友要和她一起去西安旅游，计划都已经订好了，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我到现在还没有和凌枫说这件事。我有点担心，他会因为这件事情和我吵架，而且……而且我觉得他好像有别人了。” 这是苏慕第一次大胆地承认了自己的猜想，自从昨天晚上脑海中有了这个印象之后，她就越来越觉得，这个理由是最能够解释他最近的一系列反常的了。但是她始终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因为在此之前，凌枫的表现都是非苏慕不可的那种，而且苏慕也反复说过很多次她最不能接受出轨这件事，要是凌枫真的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真的很怕自己会因此疯掉。更何况她一直以为凌枫这个年纪应该是最单纯、最钟情的年纪，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她都很难面对之前凌枫对她做的那些事情的真实性。 那实在是太恐怖了。 玉衡听到苏慕说这句话之后，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她坐直了身子，也把苏慕扯了起来，让苏慕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道：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他最近开始打游戏了，而且每次都是一说打游戏就消失两三个小时，然后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再跟我连麦，却直接就说要睡觉了。这真的很有问题，以前他从来不这样的，就算是打游戏的时候也会回我的信息。” “那你有和他说过这些事吗？你的这些怀疑，你有说过吗？” “没有，我还没有什么证据，怎么能说呢。不过……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就是我当时在看汉服，然后他直接把这个汉服拍过去给另外一个女生看，然后告诉我说她也喜欢汉服，觉得这个她应该能喜欢，就给她发过去了。之后我还发现他游戏里，和这个女生是情侣名，他又说只是游戏而已。然后还有qq的特别关心，他的都是女孩子，还有……” “行了，慕慕，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现在的小学生都知道处对象之前要把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暧昧关系都处理干清净了，他这么大个人不知道吗？我说你能不能别什么都拿他小这件事情当借口啊，那这和‘他还是个孩子’有什么区别？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呢啊？这不就是个渣男吗？” 兴许是因为太过生气的缘故，玉衡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冲动，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言辞有些不妥。但是说实话，这全部都是她真是的想法，甚至于有些更难听的话，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一开始的时候她就不同意苏慕和凌枫在一起，年龄差这么大，那不是闹着玩呢么。要真是闹着玩也就算了，苏慕虽然年纪是稍微大了一点，但也真没到玩不起那个地步，简简单单谈个恋爱，不喜欢就分手的话，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但是搞成现在这种情况，不就是大家最担心的事情吗？都说凌枫年纪小没有定性，那这未免变化得也太快了一些吧？这才坚持了多久啊？这俩人在一起也就三个多月的时间，按照苏慕的这个说法，那这就是一两个月的时候发生的这事。凌枫的妈妈还说苏慕是图凌枫什么才不放手呢，现在这么看来，是凌枫图苏慕点什么还差不多吧。 什么玩意儿啊这都是！ 玉衡气得别说是咬牙切齿、双手握拳了，要是现在凌枫在她面前，她都恨不得活寡了凌枫。她就不相信了，苏慕这么害怕被背叛的一个人，在没和他确定关系之前会不告诉他她的这些底线，都告诉了他竟然还会这样做，那他有把苏慕放在心上吗？ 苏慕可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她都恨不得把所有的好都给她，怎么能让一个渣男这么糟蹋！ 眼见着玉衡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苏慕撇了撇嘴，苦笑了一声，然后用自己的手把玉衡的小拳头包住，柔声对她说道： “我之所以没和你们说这些事情，就是担心你们有这些反应。说老实话，我发现的时候真的很想和他分手的，但是怎么说呢，或许你说的对吧，我一直在拿他的年纪做借口。他们这群小孩子被惯坏了，或许真的不懂得责任之类的事情，又或者是受了什么影响吧。我觉得应该还是有些回旋的余地，他应该也能改的。” “苏慕慕！你这样我就要生气了！你是傻吗？到现在还在为他说话？喂，我跟你说过好多遍的，男人就是不能忍的啊，你越忍他，他越变本加厉的。出轨这种事真的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你原谅他一次，他就觉得无所谓，然后就会一遍一遍地出轨啊！” “喂喂喂，干嘛啊你，哪有这么严重的啊。再说……他这也不算是出轨吧……就只是以前的暧昧对象没有处理好而已吧。” 眼见着玉衡这样，苏慕突然觉得她有点可爱，忍不住掐了掐她气鼓鼓的脸，依旧试图为凌枫辩解。玉衡以前最喜欢苏慕掐她的脸了，但是这一次她听苏慕说了这句话，气得她直接打掉了苏慕的手。 “你真的是要气死我了，苏慕慕，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看不起你了！赶快和他分手啊，快点快点快点，我受不了了。” “哎呀，你受不了什么啊。” “我的苏慕慕那么好，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啊？凭什么要被一个小兔崽子伤害成这样啊！这样不公平！不行不行，我受不了，我的苏慕慕可是要被她的老公当成小宝贝哄着的，现在这样不行啊！我要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当玉衡像个小孩子一样生气的时候，苏慕突然有些怅然若失，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玉衡说话的内容，只是低声念叨了一句： “如果我要是也能像你一样会撒娇就好了。” 苏慕以为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没想到却还是被玉衡听到了。玉衡可最受不了苏慕说自己不好，于是她立刻把话题转移到了苏慕这句话上。 “喂，说什么呢你，你也会撒娇的啊，只是你没有遇见那个能让你依靠的人而已。你个性这么强，一直都在做别人的依靠，能让你依靠的人都快绝种了吧。这小兔崽子一看就不行，不依靠你就不错了，你自己心里也知道这一点，就是不愿意承认而已。但是你不愿意承认又怎么样，你的行为就已经出卖了你的内心了啊。” “诶你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又转攻心理学去了啊，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你就说是还是不是就好了，这有什么很难承认的嘛？” “没，唉……你说的没错，我是觉得他没有办法让我依靠，在他身边我没有一点安全感，除了女人这方面，还有他未来这方面。他身上的不定性太多了，以至于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不靠谱，我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依靠他什么。” “所以啊，他家里有钱跟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的，他也没说怎么给你花钱，而且你这个人我还不知道吗，别人给你买什么，就是请你喝杯饮料啊，你都得给人家还回去。哎呀算了，钱啊名利地位啊这些就不说了，太俗，你也不在乎，那关键是他现在也没有那么衷心啊，明明有了女朋友还不和以前的暧昧对象撇清关系，还聊天，有什么好聊的？一点责任感都没有，对你好吗？他被人惯着，根本也不会照顾人吧？所以天哪，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和他在一起的啊？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啊！ (22)玉衡的秘密 苏慕听到玉衡这一系列的灵魂拷问，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突然觉得有些茫然，看着玉衡的目光也不自觉得开始变得涣散起来。 玉衡见苏慕好久都没有说话，才注意到她的反应，她立刻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苏慕的身边，朝着苏慕的眼睛挥了挥手。 “喂，苏慕慕你怎么啦？” 被玉衡这么一叫，苏慕才回过神来，她立刻笑着对玉衡摇了摇头，然后对她说道： “你呀，崴了脚就赶快回家好好休息，对了，你吃饭没有，要是没吃的话，正好留在这里陪我吃晚饭。我这一天忙忙叨叨的也没空自己吃饭，你来这我还能改善一下伙食。” 尽管玉衡心里还有一大堆的话想说，但是见苏慕有意岔开话题，她也不太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于是她立刻自告奋勇的要去给苏慕买吃的，结果却被苏慕按在了沙发上动弹不得。 “行了我的小姑奶奶，就你这样一瘸一拐地给我去买吃的啊，回来我就饿死了。你老老实实坐在这里，我去买，如果有事就立刻给我打电话，楼下信号不好，直接打电话听到了没？” 苏慕说着就摘掉了工作的围裙，准备下楼，不过还不等她走出店门，就听到玉衡又在喊她： “苏慕慕！” “怎么了又？” “你知道我想吃什么么？” “你不就是老鸭粉丝汤，不放葱蒜加海带干豆腐么，顺便再加一杯冰奶茶，加布丁红豆不放珍珠。哦对了，你既然有伤在身，就别吃那么多辣椒了，我不会告诉店员要多麻多辣的。” “啊真是讨厌死了，不多麻多辣那吃着多没感觉啊。” “要感觉啊，等你好了我辞职之后带你去吃四川火锅，在此之前，你就别想碰辣了。” 苏慕说完之后头也不会地就走了出去，完全没有理会后面张牙舞爪又鬼哭狼嚎的玉衡。 一路上苏慕一直担心店里有问题，所以速度不自觉地就特别快，等到她回来的时候，正见着玉衡在那摆弄那些水晶串珠。 玉衡一见到苏慕回来，立刻蹦蹦跳跳、十分扭曲地蹭到了苏慕的面前，一脸谄媚地挽着苏慕，对她说道： “有给我加辣椒吗？” “当然没有，别做梦了，快点过来吃。” “讨厌，苏慕慕最讨厌了，哼！我不吃了！我以后都不要和你一起吃饭了。” 玉衡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把头一拧，双手环胸，摆出了一副十分生气的样子。苏慕却是理都没理，径直走到了操作台里面的桌子，一边走还一边还对玉衡说道： “把你撒娇的样子收起来吧，这招对男人好用，对我没作用。快点过来吃，吃完痛快给我回家躺着，不然鸭肠你也别吃了。” 玉衡一听说有鸭肠，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一瘸一拐地用了她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嘻嘻，我就知道苏慕慕你最好啦。” “少贫了，快点吃。” 等到玉衡赶到的时候，苏慕已经把凳子还有餐具什么的都弄好了。玉衡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挑了一筷子的粉丝塞进了嘴里，然后十分满足地对苏慕说道： “苏慕慕，你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那我一定要嫁给你，坚决不可能把你让给别人。” “滚蛋，我有什么好的，我要真是个男的，估计也得是个朝三暮四的渣男。” “才不是，你看你，长得好看，身材也好，性格还好，还会照顾人，相信我，你要是个男孩子，肯定会有好多女孩子倒贴来嫁你的。” 玉衡瞪着一双充满真诚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苏慕，好像在强调她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一样。苏慕无奈地朝她翻了个白眼，回复她道： “你到底是崴了脚还是摔了脑子，怎么总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再说了，我要真是个男的，还得靠女人养我，那我岂不是要憋屈死了，我是那么没有本事的人吗？” “我只是在说你魅力大好吧，那你要是不想当男人的话，那换我当男人好了，我肯定会娶你的，真的，谁碰你都不行，你就只准是我的。” “得得得，打住吧你，你要是这么说，你家老李还不得跟我拼命啊，平常一群男人和他争他都已经应付不过来了，现在再多我这一个女的竞争对手，他怕不是想死的心都有。” “我们分手了。” 苏慕真的就只是一句调侃而已，结果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她险些被自己刚塞到嘴里的粉丝呛死，猛咳了一阵之后她立刻开始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和她说一声。 其实苏慕在玉衡刚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平常老李对玉衡有多好，那都是她们姐妹几个羡慕不来的。照常理来说，玉衡崴了脚对她自己可能是小事，但是对老李来说那简直就是天大的事了，他不可能让玉衡自己去医院的。一开始苏慕还以为是老李公司太忙抽不开身，而且她也没有看到玉衡在情绪上有什么不对，所以她就没好意思问这件事情。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其中的原因，竟然是两个人分手了。 这可能性真的有点……像开玩笑…… “喂，玉衡，你别开玩笑啊，老李就算脾气再好，你也不能拿这么严肃的事情开玩笑啊。” “我没开玩笑，我们已经分开一周了。我认真的，不会和他复合了。” 玉衡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自己碗里的粉丝。她几乎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再加上她话里这意思，好像是她主动提出的分手，这就更让苏慕觉得担心起来。 苏慕了解玉衡，她这样一个人，是很难主动提出分手的，她经历的这几段感情当中，基本上都是她在被抛弃，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她主动提出过分手。这一次老李竟然能让玉衡说出“分手”这两个字，那就证明他们两个人一定是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要是这样的话，那玉衡…… 苏慕不敢再让自己凭空想象下去了，要是再想下去的话，完全没有一点好的东西。所以她赶忙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焦急地询问玉衡道： “你们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一周以前我看见他又和他的相亲对象约着去喝咖啡了，我接受不了，就分手了。” 故事也实在是太轻描淡写了一些，以至于苏慕一时之间并没有反应过来玉衡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相亲对象又约着喝咖啡的，老李这么喜欢玉衡怎么可能有…… 就在苏慕想把这些刚刚想到的问题问出口的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玉衡话里隐藏的意思，于是她立刻惊讶问玉衡道： “你的意思是说，老李家里给他安排相亲对象了，两个人见面之后，又约了第二次一起喝咖啡？” “我家苏慕慕真不愧是写小说的，逻辑思维是真的强啊，我说的这么简单都被你串成故事了。怎么样，这么狗血能不能给你做小说的题材呀？你有没有考虑把我写进小说里？我跟你说哦，你要是真的想写我，一定要把我写成那种特别成熟的女强人，要各方面都艳压女主，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是全书里最有钱的那个。” 不过就是那么一瞬而已，玉衡就又变成了平常笑眯眯的样子，就好像分手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苏慕故事里的人物一样。苏慕惊愕地看着她，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她忽地感觉心脏那里有一些难受。 很堵，又好像有人在拿钝了的刀，在一点一点地试图割下一块肉来。 “玉衡，你不用这样的，你要是觉得难受，你可以哭的，不是都说了，你在我面前不用那么坚强的，我刚刚不是也哭了吗，那你要是难受你也可以哭给我看啊，算咱俩扯平了还不行吗？” “我也想，可我哭不出来。你们都说哭出来难受就可以发泄出来了，可是我真的，没有一点眼泪，这一周里我都没有哭过，唯一哭的那次，是他接受了他父母的安排去相亲，然后告诉我说，他不能违背自己父母的意愿。” “可以啊，我可以接受，他拗不过家里我也不想他为难，我也不能这么自私，要他为我和全家人为敌，所以我又哭又闹，最后也还是让他去了。我做出让步了啊，真的，他觉得为难的时候我已经做出让步了啊，为什么还要有第二次单独的见面？” “因为对方有自己的公司，年收入好几百万么？还是因为对方年纪合适，到了结婚的年纪，可以给他生个孩子？现实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五六年之后我也可以有自己的公司啊，我也可以给他生孩子啊，为什么不等我了？为什么不等我？不是已经说好了会努力等我的吗？不是说好了就算爸妈反对也要等我长大吗？为什么，为什么就不等了？” 玉衡在说这些的时候，没有哭，只是一直在笑，甚至完全听不到半点埋怨和责问的语气。苏慕在一旁看着，只觉得那笑容特别刺眼，让她的心更加难受。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她，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劝他们两个人复合。 她在现实当中，真的没有见过比玉衡和老李更幸福的情侣了，他们在一起的这三年，几乎每一天都过得好像情人节一样甜蜜，两个人轮番在朋友圈里秀恩爱秀得她都想把他们两个人都屏蔽掉。她完全不敢相信，每次看着玉衡都是满眼宠溺的老李竟然会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甚至还赴了第二次的约，更不敢相信，老李竟然会同意分手，放弃了一直为他在努力变好的玉衡。 别人可能不知道玉衡以前什么样，但是她再清楚不过了。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玉衡和凌枫差不太多，最开始她们相识的时候，玉衡简直就是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一样，哪里敢有人要她。要不是后来遇见老李，她疯了一样地喜欢上他，根本不可能变成这个小鸟依人的模样。不止如此，因为老李已经算得上是事业有成了，玉衡就总觉得自己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配不上她，所以就没日没夜地学习其他的技能，想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等到她毕业的时候，追她的人几乎都要从学校排出省了。其中也不乏家庭条件背景很好，对她也不错的，可是她一直坚持着喜欢老李，所以从来就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影响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苏慕一直觉得玉衡配得上老李对她的所有好，因为玉衡为老李付出的一点也不差，她爱老李，爱到把能给的都给他了还觉得自己付出的不够，她也一直觉得，两个人都肯为对方付出，而且一点也不要求回报，那两个人肯定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的。可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就是这样相爱的两个人，竟然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分手。 所以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样的爱情能相信的呢？她和凌枫之前的感情，和这两个人比起来，脆弱得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不堪一击了吧？ 那他们两个人能一起走多久呢？会不会这次这件事情之后，她就要和凌枫说再见了？ 她是真的没有答案了。 失恋的人凑在一起或许代入感都特别强烈，苏慕这样一想，整个人就又沉浸在了她和凌枫的感情当中，倒是没有再多注意玉衡了。玉衡似乎也陷入到了自己的回忆里，两个人就这样相顾无言地坐着，一直到苏慕的电话响起来，她们两个人才回过神来。 苏慕被突然来的电话吓了一跳，拿出手机来一看，发现是凌枫的电话，她就立刻把手机扣在了桌子上。玉衡见到苏慕这样，立刻就猜到了是谁打的电话，于是她趁着苏慕不注意，一下抢过了手机，直接就接了起来。 “喂，苏慕慕在和我一起吃饭，你不要给她打电话打扰我们两个。” (23)玉衡的支持 凌枫被玉衡突然吼了这么一顿，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想和苏慕说的话就全部都卡在了嗓子里，愣了半天才想起要问一句这是谁接的电话。 可是等他想起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挂了，他立刻试图再打回去，可电话却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他不信邪，又借了两个电话尝试着打回去，直到听到的都是这句话，他才不得不放弃。 但他心里的火却是烧得越来越旺。 苏慕虽然觉得玉衡这样做有些冲动，抢接她的电话不说，还直接把手机开到了飞行模式，又揣进了她自己的口袋里，但是一想到这样就可以不用接凌枫的电话了，可能会吵一会儿，她也就默认了她的做法，什么也没说。 因为刚刚聊天耽误了一些时间，加上来回的路上又有些耽误，所以这个时候他们两个的粉丝基本上已经把汤汁都吸得差不多了。玉衡看着这东西，想着要不换点什么吃，苏慕却觉得实在是太浪费了，就问了玉衡一句饿不饿，要是饿的话，她现在就出去给她再买一份别的，要是不饿就等她吃完再去。 玉衡听到苏慕说的这番话，心里感觉十分难受，她一下握住了苏慕的手，抢下了她的筷子，忍不住训斥她道： “你干嘛啊这是，就是十几块钱而已，我请你吃就好了啊，为什么还要吃它啊？” “这又不是不能吃，也没凉嘛，再说干嘛要你花钱，你还是病人呢。” 苏慕不知道玉衡为什么要因为这件事情发脾气，还安慰着她，顺便想要把筷子拿回来。可是玉衡却是一点都不让，死死地攥着筷子，说什么都没让苏慕抢回去。这个时候苏慕也意识到玉衡是真的生气了，她立刻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询问玉衡。 “怎么了你，干嘛突然生气啊？” “我就是特别奇怪，你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大方，自己的时候就这么省啊？每次我浪费多少你都买给我，现在我就让你浪费一会不行吗？”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也不是不能吃，干嘛要浪费啊？” “我浪费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说我？我想要什么你就买给我什么，明知道我都吃不了我说了你也去给我买。” “那不是你想吃吗？我买不起大件儿，想吃点啥我还能克扣你是咋的？你这丫头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呢？干嘛总发起，容易变老的啊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知道你对你自己一点都不好，对那些狼心狗肺的人都好，我也不好，我也狼心狗肺，我对你也不好，你受委屈了我都帮不上你。你那么照顾我，可你受了委屈我就只能看着，你还瞒着我。” 没有因为失恋掉过一滴眼泪的玉衡在说这话的时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反反复复说了好几回才说全。苏慕一向觉得自己比那些男人们都会讨女孩子欢心，可是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她还真就好像处理不了。 她没有立场，也安慰不了，除了不停地给她递纸巾让她擦眼泪，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 所以啊，让女孩子掉眼泪的男人是真的很差劲了，而更差劲的，大概就是看着她哭成泪人，也漫不关心了吧。 苏慕在心里这样想着，还多少有些庆幸，她哭到最后凌枫多多少少还能说上那么一两句哄哄她，虽然看起来更像是敷衍，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这个时候她还觉得怎么样，但是到最后两个人心态都发生变化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她不能卸下任何伪装，不能软弱，也不能幼稚，更不能哭。 因为他不允许，也不喜欢。 不过光是擦眼泪肯定是不够的，等女孩子自己哭够了不哭了，那她也算是对这次的经历彻底失望了。苏慕向来不会让女孩子哭到自己忍住眼泪，所以她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对玉衡说道： “你知道的，我一直跟你们说，想要不被抛弃，就要先抛弃别人，虽然听起来有点丧，但是对我来说，被抛弃这种事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我很少和人交心，这样就可以从根本去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可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是意外，比如你，比如凌枫，再比如我那几个少得可怜的朋友。对于你们，我是根本没有办法放手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就意味着我要选一种其他的方式，把你们一直留到最后。我是洒脱，但是我的洒脱都是对别人的，那些人是去是留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我不在乎。可是你们几个不一样，我真的不能接受你们离开我。所以我才想方设法地、变着花样地去留住你们，哪怕要我做出任何改变，我都可以接受。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受了委屈，也不在乎自己付出的究竟有没有回报，只要你们一直都在就好了。玉衡，我知道你们都希望我自私一点，我真的对其他人都已经很自私了，有些人的真心给了我，我都明确的拒绝了，可我不想对你们自私，因为我想留住你们。” “可是我们是会心疼的啊，你那么照顾我，这种时候我却什么忙都忙不上，我真的感觉自己很没用。我只是想像你照顾我一样也学着去照顾你啊，我不需要你付出这么多的，我也不会走，不会抛弃你，所以你就对自己好一点啊。再说了。需要这样牺牲自己去维持的关系都是不能长久的，真正关系好的两个人，是不用这么费心维持的的。你不是曾经这么和我说过吗，为什么现在你自己做不到了？你不觉得你和凌枫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种最典型的例子吗？” “是是是，我知道，我们两个人现在这个样子确实发展得有些差劲。可是想想之前我们两个人也曾经很好啊，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出现过什么样的问题。虽然原则性的问题是有一些，但是他已经答应我了，我总觉得，还是想要再相信他一次啊。可能他以前也没正经谈过恋爱，受了些不好的影响就做出了这些错误的事情出来，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改是不是？我总觉得我的眼光没有那么差劲啊，再说了，也不可能总这么倒霉，总是看上渣男吧？老天爷以前也待我不薄的，我得有信心。万一他要是变好了呢？万一以后他被我教成了模范男友呢？喂，你别忘了我可是有教师资格证的半吊子老师诶，虽然长相上不太符合为人师表的标准，但是教育学生这种事，我还算是有那么小半年的经验吧。而且我还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呢，想教育他，应该不成问题吧？你得对我有信心嘛，别总想着那些不好的事情啊，你看我都不想了，你总想什么。” 苏慕一边说着，一边试图从玉衡的手里把筷子要回来。 虽然她说得挺深情的，但是她那眼神时不时地就要瞄一下碗里的那些粉丝。这可是她花钱买回来的，几天了就这么正经吃了一回饭，本来就有点不太好吃了，再这么耽误下去，就更不能好吃了，而且眼看着晚高峰又要来了，她要是现在不吃，等着再去买一份回来，那也一样是浪费，而且亏得更多，还不如趁着现在多吃两口呢。 不过心里想的是心里想的，这嘴上说的话也全都是真的，她确实就是这样安慰的自己，想着要给凌枫一次机会，就是今天有机会和别人说出来了而已。但是很明显，玉衡一点也不想买账，她依旧还是疯了一样地攥着筷子，说什么都不撒手，还试图继续劝解苏慕。 “你别犯傻了行吗？都说了，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你原谅他了他就觉得你好欺负，就更不能好好对你了。不能好好对你你懂什么意思吗？就是各个方面，全方位的，哪里都不可能全心全意地对你了。你俩早晚有一天得因为这些事情分手，那你还拖着干嘛，长痛不如短痛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我都知道，但是玉衡，你就当是给我一次机会行吗？我想赌一次，再说也未必会输。万一我要是赌赢了呢？那我就有甜甜的爱情了啊，你不是一直想我也能好好谈次恋爱的嘛。” “可是你万一赌输了呢？再说了，十赌九输，不然就不是赌了。” “万一输了，我也已经习惯被抛弃了不是吗？时间久了，伤口总会好的，当初那些疼痛的感觉，也会忘记的。” “滚啊你，高中时候的初恋你用了四年才走出来，那还是因为遇见那个渣男了。渣男给你的伤害，你告诉我，这两年你走出来了么？我呸，根本就没有！你说你没认真爱过那些人，只是觉得自己要对一段感情的开始和结束负责，可以，这理由我接受，可是爱不爱是一回事，受没受伤是另外一回事，要是这个小兔崽子又伤害了你一次，你要用几年能走出来？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八年啊？你当你跟他一样年纪轻轻不会负责任的吗？你多大了？你二十七了，你哪有那么多三年五年、十年八年去熬啊！你对感情负责任，那你就不能对你自己负点责任吗？” 玉衡这句话，苏慕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事实上，大家其实还是很在意年纪这件事情，倒不是真的是因为凌枫的年纪太小，而是他们更加担心苏慕的年纪越来越大，受到的伤害会越来越多。这些伤害不止来源于凌枫，还来源于周围的环境。 对于大龄女青年的恶意虽有减少，但是也还是不在少数。且不说周围的人会怎么看苏慕找了这个小的男朋友这件事，是不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光是三十几岁了还没结婚没生孩子，就够苏慕受得了。一个两个也就无所谓了，就当听不见，可是一个二十个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世上没有胸襟那么大的人，可以完全不顾及周围人的想法和说法，更何况苏慕本来就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这要是结局真的就是场笑话的话，那苏慕还活不活了？而且这事要是搁在父母的身上，那父母脸上也没光啊，她还能真就这么任性不结婚了？ 苏慕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而正是因为考虑过，所以她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给凌枫一次机会。她想要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也想要证明爱情对于现实而言很重要，她不想一直都被人觉得想法天真又单纯，她要告诉所有人，现实不会打败所有的感情。 至少她也可以成为可以举例之一。 但这些话苏慕都没有再说出口，在玉衡说完之后，她只是很简单地回答她道： “你年纪也还小，经历得也不够，再过几年你可能就会发现，在这个社会上很多事情都是需要你去妥协的。这些事甚至可以不分对错，而你要做的，就是跟随大众的选择，对是对，错也是对。这几年我都是这么熬过来的，但是遇见凌枫之后，我觉得再挣扎一次。我想把是非曲直重新归位，就算影响不了所有人，也要影响到我能影响的每一个人。但我坚持，不光是为了这些，还因为我爱他。爱一个人确实需要底线，但我想用一半的爱与尝试着原谅他一次。毕竟人这一辈子能遇见一次爱情不容易，有很多人在踏进婚姻的之后，都没有尝试过爱情的美好。我也不想和谁对付着过一辈子，所以我想争取一次。如果这一次再不成功的话，那我就回归现实，再也不挣扎了。可以吗？” 苏慕看向玉衡的眼神中有恳求，也有一种难以压制的希望。玉衡看着她这一双眼睛，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行，我支持你，要是这个小兔崽子辜负了你，我千刀万剐了他。” (24)坦白 玉衡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她在心里依旧坚持希望苏慕能够和凌枫分手，她甚至想着，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搅黄他们两个，就算苏慕再难过，她也一定要这么做。 这家伙肯定是不靠谱的，而且这么小的男孩子，想要成熟，一定要经历过一次巨大的打击，可是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小孩子，哪里有什么机会能遭到打击，最大的打击也就只可能是苏慕跟他分手了。 但是这明显是要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节奏，对苏慕来说，也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所以无论如何，只要能早一点就苏慕逃离苦海，她就一定要努力。 当然，她这种想法在没有真正付诸行动之前，苏慕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而且只要她稍稍注意一点，苏慕也绝对不会发现她的这些不对劲。在这方面她有绝对的自信，因为苏慕虽然敏感，但是在计划策略上，她实在是和她没得比。 谁让她爸在她小时候就开始对她耳濡目染了呢，从小就面对那些嗜钱如命的家伙，她想不变聪明都难啊。 之后两个人又因为吃饭这个问题争执了半天，苏慕坚持要把剩下的那些吃掉，而玉衡就坚持要再给她去买一份。最后还是因为玉衡腿脚不方便而败下阵来，两个人就凑合着把剩下的那些吃掉。好在粉丝也没有变得太惨，再加上苏慕还存了两瓶可乐在店里，两个人吃得也还算是开心。 吃完饭玉衡还想要在这里陪苏慕一会儿，结果被苏慕强势地赶回了家。临走之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要苏慕有问题就立刻给她打电话，苏慕一边“嗯嗯啊啊”地应和着，完全没把她说的话当回事。 等到玉衡走了之后，苏慕突然想起玉衡才刚刚失了恋，她不但没有安慰玉衡，还反过来被她安慰了一顿，这让苏慕觉得有些懊恼，忍不住就把手机拿了出来，想要给玉衡发条信息。但是等她把手机解锁之后，她打开了好几次聊天界面，却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总不可能这么突兀地就和她聊她的伤心事吧？而且她明显在隐瞒着这件事情，如果这样主动戳她的伤口的话，那效果也不一定会好。 想到这里，苏慕就退出了聊天界面，打开了淘宝，准备给玉衡挑些她喜欢的小玩意儿来哄她开心。 还没等苏慕把礼物挑完，店里就陆续来了客人，无奈之下苏慕只好暂且把这件事放了下来，先去接待顾客去了。 忙忙活活过了几个小时，就又到了快下班的时候。以往苏慕累了一天，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但是她一想到今天要面临的是什么，就恨不得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哪怕不下班让她睡在店里也行。 然而时间不可能根据苏慕的意愿发生改变，所以很快，商场就响起了闭店曲。虽然很想拖延一下回家的时间，但是三月的东北一点也没有春天的感觉，晚上还是冷得要命，所以苏慕还是决定跑过去追最后一趟公交车。 苏慕前脚刚到家，气都没喘匀，凌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刚说了一句话，苏慕就觉得他态度不对，马上就想要挂了电话。 但是她肯定是不能这样做的，她了解凌枫，如果她现在挂断电话，那么麻烦事肯定是接踵而来。凌枫欺负她的手段真的算得上是拿捏得十分得当了，有的时候她真的很怀疑，两个人的性别是不是真的发生了颠倒，不然的话，为什么总是她要不停地妥协，要容忍凌枫的幼稚带给她的伤害呢。 无奈之下，苏慕只得试图申请休息一下，毕竟她确实是工作了一天有点累，有要应付玉衡，还要应付他，实在是让她觉得有些吃力，可是凌枫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打算，一听她说要挂断电话，他立刻威胁她道： “你要是现在挂断，我现在就立刻去玩游戏，你就别想打电话了。” 有那么一瞬间，苏慕真的想要就这么挂断电话，但是为了避免无谓的吵架，苏慕只得把态度软下来，对凌枫说道： “好好好，那我不挂了，不挂了好吧。” “行，那今天是谁接了电话，谁去找你了？” 完全是质问的语气，听得苏慕十分不舒服，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实话实说道： “我一个朋友，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子，关系还挺好的。” “你俩都聊什么了？” “就是聊天啊，我工作你也知道，没时间和朋友联系，她今天正好有空，就过来看看我，我俩就多聊了一会儿。” “我问你都聊什么了！” 说到这里，苏慕再好的脾气也有些接受不了了。于是她终于变了态度，有些强势地对凌枫说道： “就只是聊天而已啊，女孩子见面，当然是有什么聊什么了，难道要我一句一句给你重复出来吗？” “好啊。” “你到底要干嘛就直接说。” “你说我要干嘛？你为什么要让别人接我的电话，而且还直接关机？你别说你手机没电了，充电宝也没电了。” 凌枫冷哼一声，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爆发了他忍了一下午的火气。苏慕又气又觉得无奈，但是因为这次确实是她理亏，态度也只好软了下来。 “我买了吃的，正在准备吃呢，没倒出来手，玉衡就接了。可能是因为她刚刚失恋吧，态度对你是不好了一点，这我已经说过她了，不过我也不知道她给我关机了，你没再打过来，我就先吃饭了。” 苏慕最不喜欢说谎，但这一次，她也不得不这样做了。她真的不想让凌枫知道玉衡对他这样厌烦，她也怕发生的这些对她没有影响，但是被凌枫知道的话，会影响他对未来的信心。 现在两个人相处就已经很难了，要是凌枫因为这种事情放弃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信心，觉得凌枫能够发生改变，如果连开始都没有开始的话，真不知道是在打谁的脸。 想到这里，苏慕突然觉得心里一颤，仿佛被电击了一般。 她这是在在乎她的面子吗？到了这种时候，她更加在意的难道是这种东西？ 她不敢相信这是她的真实想法，因为如果是的话，那她今天下午想到的和她跟玉衡说的那些，就完全没有意义了。更何况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那种权衡利弊的人，她更想要的是爱情，而不是其他和现实有关的任何东西。可现在她想到竟然是这些东西，难道是她出现了错觉，觉得自己是爱凌枫的，但其实是一点都没有爱过吗？ 不，这怎么可能呢！ 脑子里全是这些东西，让苏慕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呆滞，也有些心不在焉。凌枫在电话那面说了一通，苏慕都没有反应，他就忍不住不停地开始吼她的名字。 苏慕被凌枫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出神了，于是她立刻和凌枫道了歉，不停地询问他她刚刚说了什么。 凌枫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被苏慕这样一弄，就又开始发起了脾气。苏慕也知道自己理亏，没敢再多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地试图询问凌枫刚刚说过什么，想要岔开这个话题。 凌枫吼了一通之后也算是发泄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又把刚才说过的话和苏慕重复了一遍： “这次算你有理啊，下次不准再不接我电话了。”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态度还算不错，那你可以接着解释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所以当凌枫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苏慕把早就已经和别人说过好几遍的说辞又给凌枫重复了一遍。凌枫听完之后沉默了半天都没有开口，就在苏慕以为电话掉线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他才说道： “姥姥的病严重吗？给眼睛做手术，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苏慕没想到凌枫第一句竟然会问这个，她立刻回答道： “是糖尿病的并发症，严重的据说做了手术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不过至少不会失明，这就挺好的了，而且以后每个月都要定时打针，不知道要打多久。” “那就要你一直照顾吗？” “不是啊，就只是手术这几天比较严重，然后几个月内打针的时候需要照顾，其他的时间也都还好，就是以后不能做饭了，而且也不能长时间的看电子屏幕，反正也算是比较麻烦了吧。” “你家里人不能照顾的吗？那你要多久才能出来工作啊？” “你什么意思？” 一开始苏慕还很开心，凌枫竟然主动关心了她姥姥的病情，感觉他很孝顺的样子，但是等她听到凌枫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就好像凌枫真正关心的是她的工作，而不是她姥姥的身体状况。 这让苏慕觉得有点难受。 凌枫可能也觉得是自己问得方式有些不太对劲，但已经说了，不可能收回，所以他只得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你不出来工作，不就没有工资了嘛，我还没有能力养你呢，我……我有点压力……” 虽然苏慕觉得这些话不是凌枫的真实意思，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凌枫说得这些话呢确实讨了她的欢心。而且她没有想到，凌枫在听完她说的这些话之后，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生很大的气，这让她觉得十分意外。 也许凌枫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大的脾气吧？或许之前的猜测，都是她的错觉呢？ 苏慕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又会变回以前的样子，明明说过再也不要因为甜言蜜语而动心，可是现在凌枫只是稍微哄了她这么一吓，她就想要开始转变自己的态度。但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觉得开心，她也很想去忽视这些东西，可是相反的，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在之后想起来的时候，还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或许女孩子就真的是需要哄的吧，无论是什么样的性格、又无论是多大的年纪，只要听到这些甜言蜜语，就都会觉得很开心。唯一不同的是，可能有的女孩子会主动去索要这些，而有的女孩子，就只会默默地等着。 苏慕就属于后者。 她不习惯伸手和别人要东西，无论是什么，她永远都在等待着别人给她，从来没想着要主动争取，甚至连暗示都不会用。和凌枫在一起之前，她甚至都很少和男朋友沟通，也从来不会和他们说心里话，有的时候都没有话聊，她也从来都不管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做了她不开心的事情，她也不会说，就只是一直攒着，一直攒到最后，看谁先受不了就说分手。 几人男朋友都是这样过来的，苏慕也从来没有想过改变，她一直认为，真正相爱的两个人，是不需要为对方变得不像自己的，他们一定会各个方面都很契合。但是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发现自己真的是在不停地为了凌枫在改变，甚至有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好像疯了一样，竟然能忍受这么多的东西，而且偶尔还会和凌枫撒娇。这可是以前的她完全不会做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动了感情。 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十分迷茫，她不清楚自己现在对凌枫究竟是什么样的看法，爱或者是不爱，她都不敢确定。她是很开心听到甜言蜜语，但她不知道自己喜欢的究竟是凌枫说的，还是任何一个人说着都可以。她或许需要一些时间来考虑清楚，这一切继续下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也需要想清楚，自己要不要继续和凌枫继续下去。 她仍然害怕，如果那种可能性是真的，她要怎么去面对。她知道自己要相信凌枫，也知道需要自信，可是，她既不会相信自己，也不敢相信凌枫。 (25)难得的平静 但这个时候总不可能和凌枫说这个事情，所以苏慕只是压下了心中的各种情绪，简单地和凌枫说了一下家里的打算。 “也不会很久，大概也就两三个月，如果之后打针有作用的话，我姥姥自己生活是没有问题的，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去重新找工作了。我最近还有点存款，活两三个月的话，应该不成问题，赶在这个之前找到工作就行，而且我妈还时不时地能给我补助呢，钱这方面倒是不用担心。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是就干在家里呆着玩儿，我可以学点别的东西，或者做点什么兼职的，这样的话，多少也还能有些收入。” 这方面苏慕早就已经和家里商量过了，她也只是如实说了而已。但是凌枫听完之后，稍微想了一下，然后才和苏慕说道： “两三个月的话，我大概就可以回去了，然后可能休息一两个月，我就要去日本了……” 凌枫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知是失落还是难过的又或是其他的什么情绪。只是他话里的内容苏慕从来就没有想过，所以苏慕所有的注意力都停在了字面意思上，并没有分出一点精力去考虑他的态度。 “对啊，你要去日本了……” 苏慕在刚刚认识凌枫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去日本这件事情，可是自从两家人见过面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以至于苏慕完全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凌枫还要去日本上学这件事情。等到凌枫再提起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考虑事情的时候，从来没有把凌枫的事情安排在她自己的计划里，这不由地让她觉得有些心虚。 她偶尔会觉得凌枫自私，那自己现在的这种做法，不也是自私的一种吗？凌枫时常会和她说他对未来的计划，苏慕虽然觉得凌枫说的这些一点都不符合实际，根本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凌枫在做每一件计划的时候，都带着她。可是她在考虑事情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凌枫。 或许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生活，也或许是因为她知道凌枫的出现也不会影响她的未来，所以她才会这么做。只是平心而论，无论是出于哪种原因，在这一方面，她确实是不如凌枫的。一开始苏慕还未动真心之前，她只觉得自己有所亏欠，就总是想方设法的在其他方面找补回来，这样她就会觉得很公平，哪怕不付出感情来，她也心安理得。但是现在她动了情，在感情上哪怕有一点亏欠，她都会觉得寝食难安，使劲儿钻牛角尖，谁也拉不出来。 所以当她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心里觉得十分的难受，开始默默责备起自己，为什么不考虑凌枫的情况。 但是想要把这些因素考虑下去，那也实在是太难让人抉择了。 以后的不说，先说眼前的。如果两三个月之后姥姥的眼睛没有变好，还需要去打针之类的，那她肯定是不可能出去找工作的，这样的话倒是能够多些时间和凌枫在一起。但是如果变好了的话，那她就肯定是要找工作的，毕竟她现在是要自己养自己的，不像凌枫，可以心安理得的让父母养着，只是如果找工作的话，凌枫回来之后她就不能时常和他在一起了。算起来他们两个能在一起的时间，也就是寒假这两个月左右，之后凌枫去了日本的话，那他们能见面的机会，大约就会变成零了。而且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凌枫一旦去了日本，那么他们两个人就要面临分手，这样算起来，那他们两个人能够在一起的时间，就只剩下了这半年的时间而已。 那么她是选择和凌枫腻在一起，还是选择去工作呢？ 这是个难题。 苏慕在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凌枫也没有说话，好像也在想什么事情一样，之后也是他先开口，问了苏慕一个比现在这个问题更加严肃的问题。 “老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啊？你说。” “你有没有考虑和我一起到日本去？” 出国这种事情，苏慕不是没有想过，相反的，在大学的时候，别的同学都在准备考研的时候，她就想重新考到国外的学校去进修心理学。爸妈倒是也支持她出过的，加拿大、新加坡、美国家里人也都考虑过，但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这计划就被搁浅了。以前苏慕字其实心里一直想着，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外国进修心理学，可是后来生活开始稳定下来，自己做了其他计划之后，就算没有那些问题，她想要出国的心也没有那么坚定了。 这几年她的心理变化也不小，以前她想把心理学当成兴趣爱好，也想当成工作，可是工作了两年之后，她发觉把爱好当成一种挣钱的工具，会逐渐消减她对这种爱好的喜欢，她不想这样糟蹋这些东西，也就逐渐安下了心来，给未来重新做好了规划。 这些规划虽然没有那么详细，像是多少岁之前买车买房，多少岁之前结婚生子，但是也算是有了雏形，而且就目前她的情况来看，这种计划非常合适她，尽管不会让她出人头地、一鸣惊人，可是却会让她生活得无忧无虑。再加上父母的照顾，她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无后顾之忧了。 在认识凌枫之前，这计划已经成型了。可是现在有了凌枫，而且他们几乎还是在谈一种倒计时般的恋爱，她需要、或者可以为了他改变自己的生活规划吗？ 想到这里，苏慕突然觉得心里乱得很，想要自己冷静一下。但是她并没有打算和凌枫隐瞒她现在心里的真实想法，就直接和凌枫说道： “我没考虑过，不过不是因为不想跟你去日本，而是还没有想到那么长远的事情。我想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去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凌枫问这句话的时候，也算是在赌。 他虽然不是一个喜欢作长远计划的人，但是他害怕孤独。他不像苏慕，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去做，就算没有人陪她，她也能活得轻松自在，有的时候对他来说，做什么事情他都希望能够有一个人陪他，而有了苏慕之后，他时常会想，如果苏慕能和他一起去日本就再好不过了。 一开始他想去日本留学，而且这想法十分坚定，可是在认识了苏慕之后，他就一直想着自己要不要重读，留在国内，考一所也还不错的大学，这样就能离苏慕近一点了。而且如果可以的话，苏慕没准还可以和他一起去另一座城市，这样他们就不用分开了。 他之前也不是没有和苏慕说这件事，两家人见面的时候他就和苏慕说过，他想留下来，不想出国了。但是苏慕一直坚持让他出去，既说不能因为她而耽误自己的前程，又说如果因为她不去的话他妈妈肯定会更加不喜欢苏慕，在被逼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听她的话，所以之后他就一直在想，如果苏慕要是能和他一起出国就好了。 当然，他不是不知道苏慕和他一起出国的概率极低。先不说到那面苏慕要怎么生活，光是出国这一件事，对于苏慕的家庭来说就已经有些困难了。两家闹成这样，苏慕的爸妈要是知道苏慕想出国，还是跟着他，那两位家长肯定不能同意，没准还会闹上很长一段时间的别扭。万一要是闹大了，非要逼两个人分手，那简直是就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这个想法凌枫也就是闲来无事的时候自己做做白日梦而已，至于为什么今天会问出口，说白了，他其实只是想试探一下苏慕的态度。 他想知道苏慕有没有这样的想法，也想知道苏慕究竟有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好多事情的发展都脱离开了他的掌控，有些事情的发生更是让他猝不及防。面对这些就已经让他手足无措了，再出现什么问题，他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现在非常需要苏慕给他些信心，让他至少有些勇气去面对这些事情。 可苏慕的答案完全没有给到他他想要的那些安心和动力。 他有些难过。 可他也怪不得苏慕什么。 或许和他们说的一样，他的身上有太多变数，苏慕觉得他没有办法依靠，所以才没有想的吧？但是难道苏慕就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人的未来吗？ 苏慕也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来，非常有可能伤害到凌枫，可是她始终觉得，现在坦白，总比编个谎话给凌枫希望，然后再让他失望要好上一些。所以她也一直希望凌枫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她坦白，不要总是想着用什么善意的谎言来欺骗她或者是隐瞒些什么。 然而事实证明，凌枫并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去做，哪怕她强调过无数遍，也没有。 两个人的谈话就这样陷入了一种僵局，第一次两个人都想和对方打电话，但是却完全没有话说。苏慕最受不了这样的情况了，于是她就想着要先把电话挂断。但是凌枫总有一种预感，如果他今天要是挂断了电话，那他可能就会永远失去苏慕了，所以他坚持着不挂电话，还说要和以前一样，挂着电话，两个人想去做什么都行。 这是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后的常态，那时候凌枫为了和苏慕打电话，甚至上课的时候还要偷偷带着蓝牙耳机，就算他不说话，也想听苏慕那面的声音。可是最近他们两个确实是好久都没有这样打过电话了，他们都以为生日的见面会改变两个人的状态，可是事实上，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甚至还有越来越坏的迹象。 凌枫明白问题是在自己。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慕无奈之下只得听从凌枫的安排，不然的话，可能又要因为这种事情吵上一架。这两天她实在是吵得有些够了，好不容易不用吵架，她也想安静一会儿。 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于是在看了一会儿书之后，她忍不住问凌枫道： “你不要玩游戏的吗？” “不玩。” “哦。” 凌枫本来第一反应是想说一天不玩又不能憋死，但是话到嘴边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如果说了这句话，那苏慕肯定还会生气，于是就硬咽了下去。而对于他这个答案，苏慕觉得有些奇怪，还想问他怎么不玩了，可是她又觉得这样问的话很奇怪，毕竟自己之前一直因为游戏这件事情和他吵架来着，并且还总说他玩游戏不理她，现在人家不玩游戏了，还反过来问这样的话，实在是有挑事的嫌疑，所以她也就简单地做了反映，然后就继续看书去了。 这样的平静对于最近的两个人来说，简直是太过难得，而就在这种平静的环境中，苏慕逐渐就考虑起了凌枫的那个问题。 按照她现在所处的环境来说，其实出国也没有什么，只不过就是需要等上一段时间，把签证之类的办好，然后多学习些日语，到那面可以和当地人接触而已。而且她出过也不一定非要工作，可以的话，到日本选择进修社会学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所以总结起来，唯一能阻碍苏慕出国的，就是出去的理由。 如果苏慕的父母知道苏慕是为了避免和凌枫异地而去日本的话，那他们两个肯定不会同意，就算苏慕想去上学，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让她去别的国家。在他们眼里，现在的凌枫对于苏慕来说就好像是定时炸弹一样，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可能会分手，如果苏慕和他去了日本，她连个依靠都没有，万一受了欺负怎么办？灰头土脸的回来吗？就怕那时候想回来都回不来了。 苏慕知道父母的这些担心都是正常的，但是老实说，她心里更加偏向和凌枫一起去日本这个选择。 (1)总是好不了多久 因为凌枫没有玩游戏的缘故，两个人一晚上都很尴尬，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苏慕觉得实在是别扭的不行，最后还是强迫着自己赶紧睡觉，以此来尽快结束这通电话。 不过这个晚上结束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变好了不少，至少凌枫没有像以前一样，给苏慕找麻烦了。对此苏慕只觉得万分庆幸，因为就在第二天，她就开始不停地面试新人了。本来就已经很麻烦了，要是凌枫在这个时候给她添堵，那就指不定会给店里造成什么影响了。 她可不想临到走了再惹出点什么麻烦。 不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虽然应聘的人是挺多的，但是还真是一个合适的都没有。至于之前那个说“明天见”的女孩子，苏慕原本还在想着她怎么这么有自信，不过等到第二天老板亲自来和她谈了一会儿之后，她就转过来和苏慕说了一句类似于自己不适合这份工作，以后可能就没有办法见面了这种话。苏慕还惊讶她怎么态度转变的这么快，后来老板才告诉她，这个女孩子是朋友介绍来的。这孩子还以为有这层关系，老板肯定会留她，可是她忘了，这种小店在选人的时候也不是随便选的，为了能够保障自己的利益，当然不是什么亲戚朋友介绍来的人都能来工作。 这几乎是苏慕第一次觉得老板的选择再正确不过了，但是接下来两个人也都有看走眼的时候。不过在意见不统一的情况下，那些来应聘的人基本上都被筛掉了，以至于在还剩下十天的时候，还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苏慕越来越觉得焦急，心态也逐渐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再加上有的时候凌枫总是用她最不喜欢的方式去对待她，她的忍耐力也不断地降低，于是没过几天，两个人就又开始不停地吵架。 别人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这俩人恨不得是早中晚各吵一架。不过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怎么样，就算这样吵，苏慕都没有想过要分手，而且每次吵完架冷静下来之后，她都会回想刚才吵架的内容，找出问题所在，然后尽量去避免同样的事情再发生。 可这并没有阻止住两个人不断地争吵。 有的时候苏慕真的理解不了凌枫的思维。 就比如有一次苏慕太过着急，戒指刚刚淬过火，本来是需要镊子夹住然后冷水降温的，可她脑子好像短路了一样，竟然直接用手去抓。这一下不止是把自己的手烫起了两个大水泡，围裙和裤子全都烫坏了，还险些烫着大腿。苏慕做了紧急处理之后，和凌枫说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想要凌枫安慰一下的，结果凌枫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定要苏慕去买药。 苏慕和凌枫争论了半天，说没问题，不用现在涂药，再加上药店离这里挺远的，外面下着雪不好打车，她还感着冒发着烧，店里就只有念北一个人，她也不放心，所以就说什么都不想去。 苏慕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伤，她作为一店之长，不可能就这样放下店里的工作去买药。可是凌枫却十分强势地要苏慕出去买，苏慕不想接他电话，他就不停地打，后来还直接登陆了苏慕的各种聊天软件，直接耽误了她的工作。苏慕怎么和他说都不行，求也不行，生气也不行，把苏慕气得恨不得直接就和他说分手。 最后念北实在是受不了凌枫这样了，再加上她也担心苏慕的手出问题，所以就想要代替苏慕去买药。苏慕知道外面下着雪，实在是不好意思麻烦念北，就只得自己出了门。 三月份的天对于东北来说，可不是春和日丽的时候。再加上可能是感冒发烧的原因，苏慕披着羽绒服刚一出门的时候，还冻得忍不住抖了抖。她在地图里找了一个离她最近的药店，本来想打车去的，可是下雪天实在是太难打车，她站在门口等了五分钟都没有车能载她，于是她就只得徒步走过去。 平常十分钟的路程，因为路不好的缘故，苏慕跌跌撞撞地走了十五分钟，等到她走到药店的时候，手机都冻得关机了。她一边等着药店的员工给她找烫伤膏，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有没有苹果充电器能借她充一下电，她没有现金，只能手机付款。店员们好不容易才从休息的员工那里借来了一根充电线，苏慕立刻感恩戴德地接了过来，马上给手机充了电。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尤其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苏慕蹲在角落里，托着手机，心里一遍一遍地祈祷着它能赶快开机。等到确定足够支撑付款了之后，她立刻把充电器还了回去，匆匆忙忙地付了款，就直奔店里冲了回去。 完全没看凌枫在她来的路上给她发的信息。 在回去的路上，苏慕越来越冷，可是额头的温度却是越来越高。在明显感到自己的体温又上升了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自诩成熟、很会照顾人的凌枫，竟然会如此幼稚。 换做是谁，在考虑到苏慕的身体状况和所处的环境情况的时候，他都不会做出和凌枫一样的事情来。她要是什么都没有和凌枫说也就算了，可是她明明全部都说了，他还坚持让她这样做，这样的行为真的是让人匪夷所思。苏慕从来没觉得自己会照顾人，但是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和未央的身上，未央在西安受了伤，她在去不了、未央也坚持不去医院的情况下，一定会叫当地的外卖，买了未央需要的药品，怎么也不可能让未央自己出去。而且别说吵架了，她心疼都来不及，重话都舍不得说上一句。她知道凌枫年纪小，或许不太懂事，但总也不能不懂事到这个程度啊？她也没要求凌枫有多会照顾人，可他就不能试图让自己成熟一点，多站在她的角度上去看看问题吗？ 难道两个人相处的根本，不应该是互相体谅、互相理解吗？他既然觉得自己会照顾人，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非要强迫她去做一些令她很为难的事情呢？ 苏慕越想越觉得难受，人类就忍不住簌簌掉了下来。以往的眼泪都是热的，可是这一次，苏慕觉得脸上的泪冰冰凉凉地，就好像那些落在她脸上的雪花一样。 而同样凉下来的，还有她那颗想要努力坚持下去的心。 当然，她不可能因为这些事情就彻底对凌枫失去信心，或者是说不爱就不爱了。事实上，很多女孩子在对喜欢的男孩子说自己失望了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在她们经历过无数次的失望之后才说出口的，男孩子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可以这么一点小事就说失望，就想分手，但就像水滴可以石穿一样，人的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当爱被无数的失望不停地打击的时候，也是会消失殆尽的。而苏慕也知道自己正处在这个阶段，就是不知道她的爱会坚持多长时间。 有的时候她也会怀念自己高中的时候，尽管对她来说，那段时间也有很不好的回忆，但是仔细比较下来，那个时候他们真的不是一般的单纯。想想还真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这一代人的思想，在和凌枫他们年纪相仿的时候，真的差了好多，不说别的，光是在对待感情的这件事情上，他们就有好多不一样的地方。 苏慕一直觉得，在他们那个年纪里，爱情真的是一种很专一的东西。虽然大部分都被禁止谈恋爱，但情窦初开这种事情，并不是说不可以就能够控制得住的，他们也会背着家长和老师偷偷地谈恋爱，就算学习的压力很大，也没有阻止得了他们追求爱情的脚步。而且那个时候他们对待爱情的态度是真的很认真，那些随随便便谈恋爱的人，都会成为大家看不起的对象，他们也会集体羡慕那些大胆告白或者敢顶风作案、公开自己恋爱这件事情的人。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苏慕就觉得，在爱情当中，最纯真的一段感情，就应该是发生在这段时间的。她一直抱有这样的思想，所以她理所应当的以为凌枫他们应该也是这样的，但是在接触了很多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之后，在和他谈恋爱三个多月以后，苏慕以为自己这样的思想是时候应该发生些转变了。 尽管苏慕知道，不应该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但是在她接触的这些人给她留下的印象，确实都是拿谈恋爱这种事情当做儿戏一样。苏慕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有这样统一的思想，会把谈恋爱当成一种谈资，把感情经历的多少当成一种炫耀的资本，既不会去承担责任，也不会为任何人多做考虑。不止是这样，当苏慕在初中实习的时候，她觉得现在的孩子真的在家庭教育上存在很大的问题。一开始她还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教学有些问题，为此她也和自己的指导老师以及班主任和任课老师讨论过很多次，不过几位老师一直都安慰她，说她只是经验不足，时间长了就好了，再多点耐心，可能孩子们接受她了就好了。 苏慕当然也会听老师的话，尽量让自己显得亲切一点，可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因为她这样而发生改变。更让苏慕觉得奇怪的是，越是整体学习水平高的班级，这样的情况就越严重。她清楚的记得，在她教的全年级学习成绩最好的那个班级里，有个女孩子，只要在她上课的时候，就会不停地和她翻白眼，这课上到最后，来听苏慕课的其他实习老师都担心，按照苏慕这个性子，会不会课上到一半就抄起凳子去收拾这个姑娘。 事实上，苏慕确实是气到不行，但是为了不耽误课程，她只得忍着。而且毕竟她的身份在这摆着，虽然是受了委屈，但是如果她说给被人听，那么大部分人不是觉得她没本事，连个学生都整治不了，就是觉得她小气，这么大年纪了还和小孩子计较。 除了这个小女孩之外，苏慕在班上遇到的奇葩的事情还有很多，从那个时候她就觉得，她并不适合当老师。尽管差的那个班级在她的教导下成绩有所提高，她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她做不到心胸那么宽广，什么事情都可以看在小孩子的面子上忍下去。所以在毕业之后，她毅然拒绝了学校的挽留，再也没有从事过和教师有关的任何行业。 原本苏慕已经淡忘了这些事情，在她遇见凌枫之前，她甚至已经有三年没有再提起过这些事情了，但是凌枫后来的表现让她总是会想起之前那些不愉快的经历，以至于她逐渐开始怀疑起凌枫来。 怀疑起他对爱情的认知，怀疑起他爱她的程度，也怀疑起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再和其他女孩子联系。 很久之前就有人说过苏慕是个心思重的人，她的心里装着很多事情，就连去看中医的时候，医生也经常提醒苏慕，要她不要分那么心思出来，去想一些有的没的。苏慕一直点头应和，也尽量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在她内心当中，其实藏着千万的心思。 这也正是她需要很多安全感的缘故。 每当在和朋友聊起择偶标准的时候，苏慕从来没有提过对方需要有多大的能力、有多少家产，甚至一度她都在说只要感觉对了就好，其他的她都没有要求。朋友大部分都会劝苏慕现实一点，她这个年纪，不能光靠爱情活着，因为爱情养活不了人，面包才是最重要的。苏慕承认这一点，但是她一直以为自己有能力养自己，没必要依附别人生活。更何况女孩子本来就应该经济独立一些，至少经济独立了，女孩子就不比总是觉得自己矮人一截，总要看着别人的脸色。 (2)坚持用这个新人 独立对于现在的很多女孩子来说，已经成了一种基本状态，也是因为如此，更多的女孩对婚姻开始抱有了一种漠然的状态。苏慕也算是这些女孩子当中的一员，不过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是因为她对婚姻完全没有信心。而在这种思想的促使下，苏慕本身就存在很多问题，除了敏感多疑之外，她不会把自己的内心完完全全交给另外一个人，无论对谁，她的都保留有两分的余地。 她觉得留这两分余地对于正在交往的两个人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这样既有自己的空间，也给了对方足够的自由和新鲜，这样如果以后分手了的话，两个人也不至于撕破脸皮，日后不好相见。大约是受够了伤害，又或者是因为太要面子，所以苏慕做事的时候总喜欢给自己留条后路，就连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曾经想过，如果注定要分手的话，不管怎么样也要维持到他去日本的时候。毕竟异地分手这种原因，总要比什么三观不合、性格不符或者是什么劈腿出轨听起来要好得多。 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苏慕甚至劝告自己，就算发现凌枫有了出轨的对象，也要努力地撑下去。 她宁可欺骗自己，也不想在同一个问题上跌倒两次。 她也想留着点她的面子。 然而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再说了，爱情也是不可能用理智体会得到的。一旦陷入到爱情的沼泽当中，想要全身而退，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苏慕非常清楚自己已经逃不出去了，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全好自己。 但苏慕所谓的“保全”，意思可不一样，她保全的是自己的面子，是把委屈都咽下去，在对方说分手之前，坚决不提分手，哪怕对方做了她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眼，然后自己过自己的。 只是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以往她知道及时止损，知道在自己得不到或没有办法付出全部真心的时候，她就会控制住自己，率先放弃这段感情。但是这一次，一切好像都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会害怕，事情发展到最后会变成一场极大的闹剧。 不过害怕归害怕，一切既然已经开始了，就没有后退的机会了，更何况她自己都已经把后路断了，除了往前走，没有其他选择了。 至于买完药膏之后发生的事情，在苏慕看来，已经变成一种他们两个人固定的相处模式了。在之后两个人的相处过程当中，凌枫重复了无数次类似的事情。他总是任性地要求苏慕去做让她极其为难的事情，每一次都会把苏慕逼到想要分手的地步，在苏慕受着委屈把事情做完之后，他才会感觉到自己做错了事情，有些时候他可能会和苏慕道歉，承认他的不对，但更多的时候，是看着苏慕痛苦，不止没有开口哄她，还会加倍地伤害她。 那段时间苏慕时常会想，她究竟做了些什么，才会让凌枫这样对她。她想破了脑子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只会让她委屈，完全不能让她感觉到半点她说的爱她。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从始至终，她都在努力地学着去爱他，可这样的努力和爱完全没有换来半点的好处，等待她的，是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委屈。 她不是没有想过分手，每一次凌枫用尽了手段让她整夜整夜哭着的时候，她都想要和他分手。但可恨的是，她总是心软，哪怕凌枫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哪怕她从来也没有等到他真正发自内心的哄她，在第二天他主动联系她的时候，她还是想给他一次机会。 尽管他们两个人这样吵架会连续吵上好几天，而在他们相处的这些时间里，有四分之三，他们两个人都在不停地吵架。 每次回想起这些的时候，苏慕都觉得有些可笑，甚至在后来凌枫说爱她的时候，她都会下意识地躲闪，完全不想有任何回应。 苏慕也不是没有做过反抗，她吵过也闹过，甚至完全不顾凌枫的颜面，当面指责他的问题，都相当于撕破脸了。而且在后来的时间里，她几乎是竭尽所能地想要逃跑，哪怕凌枫已经尝试着去对她好了，她也完全不想接受。 当然，人的态度不可能突然之间转变得这样大，一切都有一个循序发展的过程，而这过程也不全都是委屈和眼泪。 这才是苏慕无法彻底放弃的原因。 苏慕回去之后，让念北帮忙处理了一下手上被烧坏了的地方，之后她拍了照给凌枫，证明她完全按照了他的想法去做。凌枫看到这样图片之后，态度明显就变得好了起来，甚至还透露出了一点后悔的态度。苏慕在感觉到这些之后，突然觉得有些疲累，她拿着手机看了好久凌枫发过来的信息，只是简单地回了他一句：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有多爱你的。” 事实上，苏慕有一肚子的话想说，而且换做从前，遇见问题，在两个人关系得到缓解的时候，她更倾向于和凌枫去讲道理，把事情都和凌枫说清楚。这个时候她觉得，和凌枫吵架的性质与和别人吵架的性质并不一样，他们两个人吵架，更多的是想要发现问题，改变问题，所以每次和好之后，两个人总是会互相检讨，去认清这一次自己犯过的这些错误，然后努力不会再犯。可是这一次苏慕真的觉得十分疲惫，甚至觉得，就算说再多，凌枫也不会明白。 或许这就是年龄差距带来的问题吧，而这些问题，两个人的看法永远也不会统一，因为凌枫永远也赶不上苏慕思想的变化，而这个是完全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不过虽然这次苏慕没有像以前一样，长篇大论地和凌枫讲道理，但是她这一句话的分量，却仿佛比千句百句加起来都要沉重，压得凌枫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好。他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和苏慕的距离好远，这让他感觉备受打击。他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要和苏慕说些什么，到最后只能“嗯”上一声，算是做了回应。 接下来就又是长久的沉默。 在这段期间之内，两个人都在不停地想要，店里能够快点来个顾客，把他俩从这尴尬的境遇当中拯救出去。就这样等了将近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从终于有顾客上门要苏慕帮忙清洗一下戒指。 清洗戒指简直就是太平常了，苏慕用三两分钟就能做完，根本就不用挂断电话，但是苏慕实在是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就直接和凌枫说了一句要忙，便迅速挂断了电话。 其实两个人根本没必要弄成这样的，只不过是因为凌枫觉得自己刚才做的有些过分，但是又不好意思道歉，然后又担心苏慕因为他没有道歉而更加生气，所才不敢提挂电话这件事情。他担心如果就这样放苏慕自己冷静去了，会让她觉得更加的委屈，更加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而苏慕只是单纯地没有挂电话的习惯，再加上她还以为凌枫有神马话要说，就一直等着。 事情过去之后，两个人基本上就没有正经联系过了，最多也就是凌枫偶尔发过来提醒她换药这件事情。晚上的时候凌枫又恢复了和朋友一起打游戏的习惯，只不过这一次他再没有像以前一样，一消失就消失了好几个小时，而是扯着游戏的空档，抽出时间来和苏慕聊上两句，也会和苏慕清楚地交代自己游戏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结束的。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之后，苏慕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凌枫这么大的改变。 要说不开心那是假的，能看到凌枫为缓和两个人的关系而做出改变，这对苏慕来说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所以尽管两个人依旧还是摩擦不断，但是苏慕明显心情就变好了不少，连吵架的时间都在不停地缩短。 苏慕一直觉得自己其实要得很简单，像她这种习惯了孤独的人呢，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想着要找人帮忙。所以她根本没希望凌枫能够在工作或者生活上有多大的帮助。她想要的，就是凌枫能够耐下心来陪她，把所有的宠爱和偏爱都给她而已。她不需要谁来给她讲道理，她自己身上就有一大堆的道理，她只是凌枫能够态度好一点地陪着她而已。 可凌枫从来没有给过她她想要的这些，甚至都不知道，苏慕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哪怕在此之前，她曾经和凌枫重复过很多次、暗示过很多次，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才是让苏慕真正失望的原因。 但失望都是积攒出来的，如果后来凌枫还是能像现在一样，至少在某个方面想着要去弥补，她也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店里又来了人应聘。 这一次出乎苏慕意料的是，来应聘的人，竟然是个男孩子。 虽然说手工这东西，体验的时候男女都可以做，但是相对来说，女孩子确实是要更加适合去承担这份工作的，因为女孩子的心思要更加细腻一些，也能更好的掌握顾客的需求。男孩子来做店员没有关系，但是直接要他接手、肯定会出现问题。 苏慕就这件事情和老板讨论过，希望老板能够重新做一下打算，毕竟还有时间，不是一定要找一个人来先凑合着。然而也不知道凌枫在想些什么，坚持要用这个男生，并且拿以前的老员工来距离，试图给苏慕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 无奈之下，苏慕只得妥协，然后加了李超的微信，和人家约好了来实习的时间。 原本苏慕想着，既然李超深得老板青睐，他肯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结果等到两个人见面的时候，苏慕觉得他就好像还没有毕业的毛孩子一样。苏慕惊讶于领导的选择，但是又没有办法再劝领导，就只得按照之前计划好的一切，开始按部就班地给李超做培训。 培训的过程当中，李超倒是表现得不错，结果苏慕刚想要转变对他的看法，老板的一个电话就又打断了苏慕的思路。 老板要出去寻找新的项目，最近这几天都不会在家，这个李超就拜托苏慕多照顾照顾，其它的事情等她回来再说。 苏慕挂断老板的电话之后，只觉得一阵头大，她望着那个刚刚结束培训，坐在那里发着呆的李超，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她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赶鸭子上架的错觉，而为了消除这种错觉，她主动坐到了李超的对面，开始利用聊天的机会，试图多了解一下李超，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适合这份工作。 结果不问不知道，这一问，简直吓了苏慕一跳。这李超不止年纪小不说，甚至还没有毕业，身份证上显示的年纪还不到十八岁，比凌枫还要小上一些。 这问题可就大了，未满十八岁商场是不可能给李超发入场证的，这就意味着每天他们的开店时间都要推迟到十点，根本就没有时间做清洁工作了。而且李超虽然说他现在没有课，是属于实习期，但是苏慕也经历过实习期，学校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找，如果学校临时有事要，那难道就要放下店里的事情不管，去完成学校的那些事情吗？她真的不知道老板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是不知道想培养一个成手，一个有经验能够管理整件铺子的人有多难吗？非要培养这么一个不符合条件的人，难道不是在耽误自己还有对方的时间吗？ 于是，处于对店铺负责的态度，苏慕把刚刚得到的这些信息编辑成了条长长的微信，然后一股脑儿地都给老板发了过去。 之后苏慕就开始了不停地着老板给她回消息。 (3)用辞职威胁老板没用的 老板回复信息的时候，苏慕都已经准备要下班了。她表示这件事情她并不清楚，等到她明天来的时候，再好好问问他情况。 其实苏慕对这件事情也是有些自责的，正常来说她在面试的时候就应该问这个问题，不过她当时并没有认为老板能够同意一个男孩子来工作，所以就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他是不是有工作经验，之前有没有参与过手工之类的活动。要是她当时多问一下，也不会产生现在这种状况了。 而且更让她觉得自责的是，她在和老板说这件事情之前，应该先和李超说清楚才对。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搞得她好像是在打小报告一样。如果明天老板要是直接问他这些事情的话，那他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苏慕告诉老板的，到时候他们两个可没有办法相处下去了。 多尴尬啊。 想到这里，苏慕就觉得自己实在还是在为人处世上有欠缺，忍不住就开始责备起自己来。晚上的时候凌枫觉察出来她的不对，在申请玩游戏之前，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她一句怎么回事。 最近苏慕已经很少和凌枫去分享工作当中的事情了，先是因为她觉得工作上的事情都是让她觉得烦恼的事，她不想自己的事情影响到凌枫的心情，所以就算顾客再给她找麻烦，她觉得自己受了再大的委屈，也都会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心情，不让自己在凌枫面前表现得太多。再者，有的时候就算出了问题，凌枫也帮不上忙，跟他说了也只会给他平添烦恼，这样的话还不如不说。而且两个人年纪相差这么大，苏慕有些想法凌枫根本就理解不了，再加上凌枫还总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以至于两个人总是因为意见不统一而吵架，这样吵了几次之后，苏慕基本上就什么都不和凌枫说了。 甚至平常看到什么新闻或者是八卦之类的，她都不想和凌枫分享，这样久而久之，苏慕都有些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觉得能够和凌枫聊得来的。 不过这一次可能苏慕真的觉得自己犯了个很大的错误，让她觉得十分不安，没有顾得上照顾自己的表情，才让凌枫发现了些端倪。而且她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都被凌枫发现了，再说“没事”只可能引发战争，可是一时之间她还真的找不到其他的理由能够让凌枫觉得它很合理，所以她就只能实话实说道： “我今天做错了件事，现在觉得有点后悔。” “嗯？怎么了？” 凌枫一听到苏慕这么说，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从被窝里坐起来，换了一种语气，很认真地开始询问起事情经过。 苏慕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瞒下去了，于是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尽量用一种平和地语气，把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和凌枫讲了一遍。凌枫听完之后，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对苏慕说道： “嗯，你这件事情确实办得有些不对，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弥补。如果你们老板要是还多少向着你一些的话，她肯定不会把你卖出去的。” “别想了，我们老板对我什么态度你不知道吗？而且我觉得她都不一定能意识到这件事情吧，到时候肯定完蛋。” “这种事情连我这么小的年纪都能想得到，你们老板比你大多少呢，还能想不到吗？就看她怎么做了。” “不用看了，她肯定不会向着我做的，你忘了，上次那个兼职做错的事不是都推到我的头上了吗？明明是兼职没有收拾好东西，结果她发了那么多信息给我，告诉我我做的不对。哦对了，后续的事情我跟你说了吗？” 一想到这些事情，苏慕不自觉地就觉得有些气愤，话匣子的本质也紧跟着就暴露了出来。凌枫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苏慕跟他说这么多了，感觉到苏慕又开始像一样了的时候，他立刻回答苏慕说“没有”，速度快到就好像他晚说一秒，苏慕就会不理他了似的。 苏慕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回忆上，哪里能分出心思来注意观察凌枫的反应，一听说凌枫没听过，她立刻就和凌枫讲述起这其中的故事来。 “那丫头是真的见风使舵，没认识我的时候，她在群里总是苏慕姐苏慕姐的叫我，刚见面的时候也是各种夸我嘛。结果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她就没再叫过我姐了，而且那段时间我们这业绩很低，然后老板交代事情的时候还总是交代不清楚，我跟仲夏两个人猜都猜不准，问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和仲夏就总出现问题。结果我们老板就总是在群里说我们两个，一点面子都不留，根本没顾忌我店长的身份。连其他店员都来私信问我，老板怎么好像针对我的样子。之后这个姑娘再和我一起工作的时候，简直就是理直气壮地指使我帮忙，就说自己不会。我这脾气你还不知道吗，那刚开始我真的以为她不会，毕竟之前和她一起工作的时候，她是真的什么什么都不行。我想着可能我多教两遍就好了，结果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她就是不想做，怕做这些耽误她接待顾客，减少她的业绩。” “有的时候我真的特难理解，你说我们老板是怎么想的，总是拿她业绩高这件事情说话。没见到她以前，我真的以为老板说她业绩高是她个人业绩高得不行，带动了店里的总体业绩，结果后来我发现，业绩始终就是那些，她高只不过是因为她把别人的都抢了而已。当然，人家也是会抢，接待完顾客之后，就把顾客往操作台一晾，就等着我们看不下去主动帮她做事。” “你想，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谁愿意干啊，可是又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情就撂挑子，和她当着顾客的面吵架，那影响也太不好了，所以我们就只能忍着。合伙排挤她，她委委屈屈地和老板一告状，我们全都得跟着受罪。当面跟她说就更没用了，人家完全不拿这种事情当回事，我们说我们的，她做她的，反正就是不会改。这不就因为这样，我们有一个员工直接辞职了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连凌枫都能高觉得到苏慕的气愤了，甚至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起了苏慕张牙舞爪、咬牙切齿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听到苏慕说的这些，他也挺生气的，可是要是让他想办法的话，他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别说凌枫不知道怎么办了，苏慕他们姐妹几个凑到一起都没有想到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和老板沟通永远都得不到结果，反而被领导挑出一堆的毛病，而且领导明显就知道这人的所有缺点，却从来都没有阻止，这也就证明了她们做什么都没有用。而且想用辞职来威胁领导去做一件事情的话，那几乎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了。 因为苏慕非常清楚的记得，当初她在茶楼的时候，几个姐妹因为工作条件变得越来越差、而且还沟通无果的时候，想到了要一起辞职这件事情。可是就在她们想想实施这项计划的时候，顾客及时制止了她们，并且毫不留情地批评她们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天真。苏慕他们当然不这样觉得，于是那个自己在做老板的人就教育她们几个道： “你们以为这店没有你们就开不下去了？你说你们都多大个人了，还能这么天真？能把茶楼开起来的人，都不简单，那绝对是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的，还能缺你们这几个啥也没有、一穷二白的小姑娘？人家随便找来几个人就能把你们替换掉了，就你们还觉得自己挺不错的。好说好商量，讲讲道理，装个可怜，以柔克刚还有点可能，像你们这种来硬的，老板直接就让你滚蛋了。想要赚钱的有的是，只不过是你们得到了这个机会而已，别太拿自己当回事。” 虽然这人这一番话听起来是很冒犯，但是不得不说的是，他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而他说的这番话苏慕一直都记在自己的心里，在之后每一个同事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她都会把这些话说得稍微柔和一点，尽量不让她的同事们做这种对自己完全没有什么利益的事情。而就在这个时间点上，她也和她的这些同事们重复了这些内容，只不过她没有和凌枫说而已。 她是觉得凌枫是没有办法理解这种思想的，和他说的话，他非常有可能在不能接受的同时，还要和她争论上一番。她现在可完全没有心情和凌枫讨论这些事情，而且现在她就有点后悔，自己竟然和凌枫说了这么多，万一要是那句话说得不对了，他们两个人再吵上一架怎么办。 她真的很烦吵架了，现在也根本就没有任何耐心哄凌枫或者是跟他讲道理之类的，要是这样还能吵架的话，她发誓以后真的什么事情都不要和凌枫说了。 事实上，其实此时的凌枫脑子里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他也不是不知道苏慕他们老板对她的这些看法，之前在店里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了。就比如说她让苏慕收拾东西准备搬家的时候，没安排一个人过来帮她，他看不下去，不想苏慕那么累，去帮了忙，结果还害得苏慕被领导各种批评，明里暗里地多次提醒她不要带男朋友来店里，影响工作。他心道不让他来也行，那倒是多找一个人来帮她的忙啊。明明是两个人的工作，却要苏慕自己来做，工资也没说给两倍，这公平吗？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认知，所以当苏慕和他说完发生的那些事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其实和苏慕一样，那就是领导是不会帮着苏慕圆这件事情的。但是他不敢说，因为她知道现在苏慕现在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如果他再说上这么一句的话，那无异于是火上浇油，只会让苏慕的心情更加糟糕，没准还会和他吵上一架。可是现在要他去想办法帮苏慕的话，那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于是他就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嘴汶上这么一句，给自己添麻烦。 不过要是不问的话，那苏慕没准还得觉得他不细心，对她的事情都不上心之类的，要是这样的话，那他的下场就更惨了。 所以说，无论是谁惹了苏慕不开心，到最后总是他避免不了受伤。 唉，这日子可真是太难过了。 话说回来，凌枫的担心还真就不是多余的。这次虽然苏慕并没有什么不讲理的地方，但是在以后出现了类似的情况的时候，苏慕还当真就做过类似于凌枫刚刚想的那些事。所以凌枫一度以为苏慕开始走上了不讲理还要无理取闹这条路，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事因为他慢慢开始对苏慕不上心了的缘故。 但感情这种事情真的很难分出一个对错的，所以有的时候夫妻俩吵架一定要吵一个输赢的话，很有可能代价就是失去对方。但是人想要一直保持理智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真的很难让自己保持冷静。别说凌枫年纪小总是失控说出很多不该说的话，就连苏慕自己也总是会不受控制地用言语和行动伤害到凌枫。 虽然两个人都知道这吵架过程当中，那些伤害都是无心的，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这种伤害的数值几乎是成倍增加，而后期也需要人们用更长的时间去自愈。 好在这一次苏慕还算是讲理，而且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也没觉得自己能够翻盘，所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之后，她觉得轻松了不少，还反过来劝凌枫不要因为她的事情影响自己的心情。凌枫本来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见苏慕自己都表现出了没事的样子，他也就顺水推舟，安慰了苏慕两句，就听她的话打游戏去了。 (4)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找茬? 第二天的时候，苏慕从醒了开始就在等着老板到店里来，结果等到李超都要下班了，老板才发给苏慕信息，告诉她她已经准备出门了，李超的事情等她回来再说。 当苏慕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她觉得十分无奈。正当她想要追问老板其他安排的时候，老板又发过来了一条信息，大概意思是说她每天都会给李超安排实习的内容，苏慕就跟着她的安排去教李超就行。 老实说，苏慕实在是不理解老板这样的安排，不过她又想着，可能老板在之后还要招人，那她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于是趁着午饭的时候，又和李超确认了一遍。 苏慕的疑问和担心在李超眼里似乎完全不成问题，当苏慕把问题说完之后，他语气和态度都很平常地对苏慕说道： “没关系啊，我们和你们上学的时候不一样的。说是实习其实就相当于毕业了，我问过了，只有领毕业证那天我需要去参加一下，然后搬宿舍的时候可能会耽误一天，其他时间我都是自由的，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状况。” 对于李超这番说辞，苏慕也不知道对还是不对，毕竟她没有同样的经历，朋友也没有，她也没办法去询问其他人来确定，所以李超这么说了，她也就只能这么听，然后她特意嘱咐了李超一句，让他把刚刚说的这些提前告诉给领导。 李超听到苏慕的提醒，无所谓的说了一句： “姐姐你是要辞职吧？说实话，我其实并不太清楚自己能在这份工作中坚持多久。我是挺喜欢的，不过我感觉老板有点难以相处的样子，我怕我干不了两天就会辞职。” 认真说起来，其实李超会说这样的话，苏慕完全不觉得有任何的意外。要知道在之前的时候，也有一个来面试并且开始实习的人，就是因为受不了老板的脾气，所以才放弃了这份工作。在她刚实习的时候，苏慕就和同事说过，怕这个小姑娘因为老板的事情辞职，结果完全不出意外，第二天她被老板安排到身边实习之后，当晚就提了辞职，理由就是和老板合不来。 这话要是让苏慕说给以前茶楼的客人听，免不了又要遭受一通教育。这些中年大叔一向认为，作为求职的员工，首先要想到的是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而不是考虑能不能和老板合得来。因为人到哪里都一样，哪家公司的员工都不可能十全十美，能被所有人接受，要是因为和领导合不来就辞职的话，这理由实在是太随便了，甚至可以说是随便到了有些自私的地步。 苏慕最开始听到这些言论的时候，简直是千万个不服气，她始终认为，就算自己出来工作是为了赚钱，但是赚钱的环境完全是可以自己选择的，她赚钱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她付出了这么多，就应该得到这些回报，如果现在的工作总是让她手气，和领导总是合不来的话，那有个工作环境更适合自己的地方，她完全没有必要留在原来的地方。但是后来在经历了这两份工作之后，苏慕发现自己的忍耐力竟然变得越来越强，而且对待工作的态度明显发生了改变。就比如以前她还要放假就会屏蔽掉所有和工作有关的消息，谁找她她都当没有看见，但是现在她哪怕是休息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开着手机，生怕错过了一条老板或者是同事的消息。 这也是她一直选择原谅凌枫的原因，她有这样的经历，所以她很清楚，有些道理是真的需要到了年龄有了经历之后才能懂的。就算她现在一股脑儿的把她这几年总结出来的这些经验全部都告诉凌枫，凌枫也不可能全部都认同。所以有的时候她很抵触和凌枫谈论这些事情，尤其牵扯到三观的时候，她都尽量不去和凌枫仔细争辩，试图让他接受自己的这些思想。更重要的是，凌枫现在接触的那些人，都是思想和他差不多的人，让他现在就接受苏慕的这些思想，或许会让他变得不合群。 现在他和寝室的关系都处得挺好的，要是因为这点事情影响他们的关系，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所以有的时候就算苏慕觉得凌枫的思想有问题，她也没有特意把这些想法都挑出来，和凌枫认真的讨论过，只是单纯的想着，也许以后他年纪再大一点儿，有经历的时候，就自然而然会懂得这些道理里。 至于苏慕现在能做的，就是旁敲侧击地给凌枫加深一些印象，让他对苏慕总结出来的这些有个大概的轮廓，这样也算是一种引导了吧，或许在以后的时候，也能让凌枫少走一些弯路。 如果能起到这样的作用，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对于苏慕来说，她现在心里想的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全李超留下来，还是直接和他说他不适合这份工作，让他别在这份工作上耽误时间。 按私心来说，她其实是想要李超留下的，这样的话，她就可以保证自己能够按时离岗，不会有其他的顾虑了。但是李超现在有了这样的想法，就证明他其实还有更多适合他的选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真的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毕竟早晚都是要走的，现在走的话，可能还会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当然，是去是留都是李超自己的选择，无论苏慕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不可能代替李超去做选择。但尽管如此，还是慕就忍不住和李超说了说她自己的想法： “虽然觉得作为店长和老员工不应该和你说这些话，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清楚。工作这种事情，真的不能太看重同事之间的关系。你出来工作是为了赚钱的，你在遇到合适的工作的时候，首先要想的不是能不能和同事合得来，而是你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你能从这份工作中得到的还有你为这份工作付出的比例，你是不是可以接受。如果这两方面你都觉得可接受的话，并且觉得可行的话，那我觉得这份工作就是适合你的，至于同事关系，真的不用太多考虑。因为你到哪里，都有可能遇见和你不和的同事，你总不能因为这些人，总是一遍一遍地跳槽吧？” “嗯……这倒是真的……” 在苏慕说话的时候，李超听得十分认真。等到苏慕把这些话说完的时候，他不自觉地跟着点了点头。之后他沉默了半天，十分严肃地对苏慕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会认真考虑的，如果可以的话，继不继续在这里工作这件事，我明天会给你答复。” “你不用着急，在领导回来之前这段时间，都可以是你的考虑时间，等你考虑好了先告诉我，我看看要怎么先和领导说。” “那我先去完成今天的工作了，我怕一会儿老板没看到我的成果，老板会说。” 苏慕光顾着和李超说这个了，完全忘记了刚才领导发了信息给她，说要教李超在木头上雕刻图案，连图都已经给她弄好了。直到李超提起这件事情，苏慕才想起来，于是她立刻着急忙慌地套上围裙，把工具准备好，好教李超这些东西。 她可实在是太了解她老板的脾气了，要是现在不做的话，没准一会还要给她安排什么事情呢，到时候这催一下那催一下，她一件事也别想做好。 果不其然，就在苏慕把技巧都教给了李超之后，还不等休息上一会，老板就又给她安排了其他的工作。于是苏慕只得让李超自己去适应，有事的时候再叫她。 这面把李超安排好之后，苏慕就着手准备老板让她做的事情了，而好巧不巧地，就在这个时候凌枫突然给她发来了视频电话，想要跟她聊天。 要是换走平常，苏慕说接也就接了，但是现在有新人在，苏慕不想给李超做一个错误的表率，所以她就挂断了视频，准备发条信息给凌枫解释一下状况。然而让苏慕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这个动作竟然会引起凌枫那么大的反应，他跟根本就没有给苏慕留下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就打电话过来，哪怕苏慕都按了挂断，他还是一直不停地打，打到最后苏慕实在是烦得不行，她才把电话接起来。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电话一接通，凌枫就是一贯的指责的语气。苏慕真的最不喜欢他这样和她说话，但是因为这是在店里，不是在家，所以她也不太方便和凌枫为了这些事情争吵，就只得小声地凌枫解释道： “我这不是有事么，再说我挂断电话就准备给你发信息解释了啊，是你一直不停地在给我打，没给我机会让我给你发信息啊。” “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你要是一开始就接电话，我能一遍一遍打给你吗？再说了，你现在能接电话了？那现在能接为什么刚才不能接？还有，你干啥呢不能接电话啊？有啥不方便？以前也没见你少接电话啊，怎么一到我打电话就不能接了是吗？” 凌枫这一字一句听在苏慕耳朵里，几乎就全都是指责，这让她一瞬间心生起了许多的怨念，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回复凌枫道： “合着你打电话来就是没事找事说我一顿吗？我拜托你能不能分清楚场合，分清楚我们两个人的社会地位？你在上学，有休息时间，休息的时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我在工作，人家花钱是来请我工作的，不是来请我解决自己家的私人问题的。我手边上没有工作的时候我可以陪你聊天，但是我有工作的时候，在工作时间内，当然是工作重要，我要优先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你觉得现在适合去谈论工作和你哪个重要吗？我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我是要挣钱养自己的，不挣钱我没有饭吃啊！” 苏慕这番话几乎是两个人认识以来，她对凌枫说的最严肃的话了。然而很明显，在气头上的凌枫完全没有认真听苏慕说的这番话，在他眼里，无论苏慕说什么都是在狡辩，所以苏慕说完之后，他想都没想，就直接对苏慕说道：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这里狡辩的意义是什么，你说这些话有用吗？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了，我能养你，你自己不同意的，那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的天哪，你养我？你拿什么养我？拿你爸妈的钱养我吗？那叫你养我吗？” 苏慕简直被凌枫的这番话气到想笑，连声音都忍不住提高了好多。但其实凌枫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可是他一听到苏慕的态度，立刻就把后悔抛到了脑后，更加气愤地对苏慕吼道： “你管是谁的钱，是我给你的不就行了吗？我就想让你承认个错误而已，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本来就是你做的不对，让你认错怎么了？” “我哪错了？为什么每次都是要我认错？你怎么不说你在做事情之前从来没考虑过我的处境、我的感受，这些也是错呢？” “我怎么没考虑你的处境了？” “你考虑我的处境了就在我挂断你电话之后就不停地给我打电话吗？你考虑我的处境能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打这么多遍电话就是为了指责我吗？你考虑我的处境就可以一直不停地让我受委屈了吗？” “谁打电话是为了指责你的？我本来是有事和你说的好吗？是你不接电话才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说别的事情。” “然后呢？这说来说去还都是我的错呗？我就应该不顾工作不顾影响，任何情况下都得以你为中心就对了是吗？那我还工作什么啊，辞职回家当你全职保姆去得了，那我天天都围着你转，这下你满意了吧！” (5)第一次提了分手 苏慕把这句话说完，她的眼泪就不争气地开始往下掉。 她承认，自己是个很容易受情绪影响而流眼泪的人，比如看书、看电视剧的时候，看到感人的或者悲伤的又或者是特别大团圆的场面，她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不过她的累点很奇怪，比如当年《一条狗的使命》和《金刚狼3》同时上映的时候，她并没有在看朋友们都认为特别感人的《一条狗的使命》的时候掉泪，反而是在看《金刚狼》的时候哭了将近半场。更夸张的是，乐多陪她看《复仇者联盟三》首映的时候，几乎就是看她去哭的。从洛基死的时候，苏慕的眼泪几乎都没有停过，等到她俩从电影院里出来的时候，乐多一直后悔为什么自己出门的时候为什么不准备一大包纸巾，搞得她就差拿自己袖子给苏慕擦眼泪、擤鼻子了。 不过虽然苏慕这样爱哭，但是她几乎没有因为自己的事情大庭广众的哭过。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也都能忍着，一直忍到回家，哪怕父母问了也不会哭诉，只会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哭。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自控能力还是挺好的，可是自从她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这种自控能力就好像消失不见了一样。 她真的已经记不住这是第几次字工作的时候因为凌枫的缘故哭了，这让她不得不考虑起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而且她现在也开始怀疑，自己坚持下去到底对不对。 对，没错，自己是说过想要给凌枫机会，等着他慢慢变好，但是按照现在事情发展的走向，凌枫不止没有一点变好的迹象，甚至好像变得更加糟糕了。她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凌枫最近打电话过来就是在不停地挑她的毛病，无论她做什么，在他眼里好像全都不对。 她也不是那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如果凌枫觉得不爱她了，对她没有感觉了，那她完全不介意和凌枫分手。毕竟她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和凌枫分手的打算，现在分手了也没什么。而且她早就和凌枫说过，如果有了其他喜欢的女孩子，千万要告诉她，她能接受他的坦诚相告，但是绝对不能接受他背着她和别人相处。现在看来，能让凌枫变成这样的，除了这两个原因真的不可能再有其他的了，那么为什么关系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他却还是不分手，要折磨他们两个人呢？ 难道是在等着她说分手吗？ 谁说分手有那么大的区别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苏慕的眼泪就已经有了控制不住的趋势。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想挂掉电话，然而还不等她挂断的时候，凌枫的声音突然就从电话那边响了起来。 “你又哭什么啊，一天有什么可哭的，烦不烦啊！” 凌枫说的这句话落在苏慕耳朵里的时候，苏慕惊得心跳都漏了一拍。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是凌枫会说出来的话。而除了震惊之外，她完全想不到其他的词语来形容剩余的她的心情。 她忽然有了一种天塌下来了的感觉，眼前几乎是漆黑一片。 苏慕没再说一句话，而是以极快的速度挂断了电话。而为了不让凌枫再次打扰到她，在挂断电话之后，她迅速改掉了所有软件的密码，防止凌枫再登录他这些软件，之后她就把手机静了音，然后擦干眼泪，告诉李超如果工作群里有什么消息要记得告诉她一声。 李超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听到两个人争吵的时候，他就老老实实地坐到了很远的地方，一直到苏慕和他说话之后，他才重新坐到操作台那里，继续开始刚才没做完的工作。 而苏慕从说完那句话开始，她就一直精神恍惚地不停在店里来回的走动，眼睛空洞无神，仿佛失了魂一样。 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再也不能起到缓解心情的作用了，所以此时此刻，苏慕的眼泪反而消失不见了。而哭不出来的苏慕显得更加得手足无措，她觉得全身都疼得不行，忍不住用力抱紧了自己，可是那种疼痛的感觉并没有减轻一点。于是她开始紧紧地咬住下唇，一直到嘴唇被咬得泛白，她才好像找回了那么一点自己的意识。 她下定了决心要分手。 一直以来，她想要坚持的原因，是她觉得凌枫还是喜欢她的。所以她才想要努力，想要陪着凌枫长大，陪着他一点一点变好。她明白每个人都要有一个成长的过程，她也愿意给凌枫时间，她以为只要她有耐心可以去等，凌枫早晚会有一天能够明白，她究竟为他付出过多少，又爱过他多少。可是这一切的努力和耐心，就在凌枫刚刚对着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全部被摧毁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这对曾经被那么多人认为是在谈甜甜的恋爱的两个人，竟然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她以前还一直不相信，为什么曾经相爱的人会变成对方眼里最厌恶的人，可是刚刚，她好像一瞬间就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所以到了这个地步了，根本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尽管苏慕是这样的想法，但是她并没有立刻就打电话回去。她很清楚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这些事情，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她还在工作，她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影响到店里的利益。 所以你看，人到了社会上的时候，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是这些道理，凌枫永远不可能先她一步明白。一段恋情或许不会让人明白她想要什么，但是一定会让她明白，她不想要什么，而苏慕现在非常清楚的是，她不再想要继续这样的感情了。不止是因为她陪他的过程让她觉得很累，更是因为，她对他失望了。 人家都说女孩子失望都是一次一次积攒起来的，等到能说出口的时候，就再也不会抱有希望了。苏慕知道自己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但是像她这种，为了不被抛弃宁可主动抛弃别人的人，等不到她绝望的时候，她不想那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之后一直到下班的时候，凌枫都没有发过信息，或者打过电话。要是换成以前，如果凌枫没有立刻打过来电话的话，苏慕绝对不会等这么久，估计没一会儿自己哭够了，就会主动给凌枫打过去，撒个娇或者装个委屈，让他来哄自己。虽然有点违背自己的意愿，但是一想到他这么大的男孩子更需要自尊、需要有个台阶下，所以她都尽量放低自己的身段，先主动示好，然后等凌枫脾气也消了之后，她再去跟他讲道理或者是怎样。 但是这一次她并没有这么做，就像凌枫也坚持着没有联系她一样。 就这样熬到了下班，苏慕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打开家门摸着黑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确定了父母都睡着了之后，她才把自己收拾好，钻进被窝，然后掏出了手机。 八点五十分的时候凌枫给她打过一个电话，那正好是她刚刚下班的时候，不过因为她手机静了音，所以她并没有听见。她本来想直接就回拨过去的，但是一想到这个时候凌枫可能是在和室友玩游戏，所以就打消了这些念头，而是放下了手机，随手抓起了一本书来看。 尽管此时她是完全没有心思去看书的，但想要消磨时间总是要做些事情的。于是就这样硬生生地熬过了两个小时之后，苏慕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准时给凌枫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之后才被凌枫接起来，而一接通，首先传进苏慕耳朵里的，就是打游戏时不停按屏幕的声音，以及凌枫室友说话的声音。 那一个瞬间苏慕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又凉了一点，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以尽量平稳的语气对凌枫说道： “打完给我回过来。” 十五分钟之后，苏慕的手机上终于有了凌枫的来电提示。她犹豫了一下，想想要怎么开口，才把电话接起来。 “打电话啥事？” 凌枫语气里明显掩藏着一种欢愉，却又强装出一种十分严厉的语气。苏慕很清楚，那是他们在寝室打闹或者游戏赢了的时候他才会有的语气，她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恶心，语气也就不自觉地变得严肃起来。 “我们两个人不合适，就这样，分手吧。” 凌枫以为苏慕是在用手段来吸引他的注意力，或者是像以前一样，就是想要他哄她，所以他完全就没有在意，只是很随意地说了一句不可能。在此之前苏慕想到过很多种凌枫的反应，却独独没有想过，他会有这样的态度，这几乎让苏慕刚刚建立好的那些强势，再度瞬间崩塌。 “不可能是什么意思？”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分手，我也不可能哄你。” “我没要你哄我，我只是想和你分手。” “我说了不可能你听不懂吗？” 苏慕的话越说越像是哭着说的，凌枫听出来之后，原本玩游戏时候有的那些好心情一下就全都消失不见了，直接就对着苏慕吼了一句。当然，吼完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觉得，不吼上这么一句，苏慕是不会听话的。这大约是以前每次吵架给他培养出来的习惯，因为以前每次吵架，只要他这么吼上两句，苏慕就会立刻乖乖听话，哪怕是她委屈得在哭，也会放弃她的强势，把态度软下来，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求着他哄她。他是一直希望苏慕是这个样子的，他有的时候真的厌烦她明明犯了错还非要把自己说的很委屈的样子，不觉得自己有错，还总是说是他年纪小。 难道年纪大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再说了，他只要她听话而已，这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啊，为什么苏慕就做不到呢？ 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向着苏慕的要求努力了，为什么苏慕却从来不肯因为他而做出任何改变呢？ 就在凌枫的脑袋里不停地想着这些的时候，苏慕在那面已经停下了自己的眼泪。尽管此时此刻她觉得凌枫的这种做法实在是不可理喻，但是她并没有想在这种问题上和他争吵下去，于是就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我听得懂，但是我希望能把这种不可能变成可能。”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告诉你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别跟我磨叽这个，打电话还有没有别的事了，没有就赶紧睡觉。” “你一向就喜欢逃避问题，你甚至都不想问，我为什么想要和你分手。” “我为什么要问？你不就是在这作我，想要我哄你吗？我说了，不可能，不可能分手，也不可能哄你。没事赶紧睡觉，你不睡我还睡呢，明天我上课早起不知道吗？” “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你哄，我也没有在作你，我只是觉得咱们两个人真的不合适，所以我希望我们两个人能和平分手。” “你他妈就是个骗子，大骗子，是谁说的，只要我不放手就永远不会离开我的，我不同意分手，那你凭什么说分手？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分手？” 苏慕说完这些话之后，凌枫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开始变得歇斯底里起来。苏慕却是完全无视他的语气和态度，只是很冷静地回答着凌枫的问题。 “我是对一个人说过，但那个人不是你，他不会让我哭，更不会在我哭的时候还要强迫我去认错，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我的身上。他会给我制造惊喜，他会让我觉得他时刻都把我放在心上。可你不是他，你只会让我不停的哭，只会指责我的不对，你连你爱我都很久没有说过了，哪怕是每次吵架哄我的时候，你都没说过一句你爱我。我不能委屈自己和一个不爱我的人在一起，可我也等不到那个人回来了。” (6)他有他的方法 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苏慕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平静得就好像是在转述她被安排的那些任务。而凌枫仍然不敢相信这样和他说这些的人是苏慕，他甚至都没有足够的理智去倾听苏慕说的这些东西，只是不停地吼着告诉苏慕他不可能同意分手。 苏慕觉得很累，现在这个时候，她完全不想听到凌枫和他说这些东西，她甚至连想要听凌枫哄她的想法都没有。她只是想挂断电话，然后从此之后就和凌枫划清界限。 她不是不明白，吵架虽然能解决问题，也能导致新的问题。在有了之前那些不愉快的经历之后，每次吵架她都怕自己和凌枫冷战太久，会给别的女孩子机会。一开始她还没有往这方面想，但是现在，她觉得，凌枫应该是真的有了其他的聊天对象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凌枫的态度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两个人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为什么凌枫对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满意，甚至于在挑剔她的时候近乎到了无理取闹的地步。她发誓她真的从来就没有做过任何在她看来有问题、或者是会影响到他们两个人之间关系的事情，就算是三观不合，多半也是她在理解凌枫，适应凌枫，所以除了她确定的这种可能，她实在是找不出来其他的原因了。 而非常不巧的是，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一点。她很早之前就已经和凌枫说过了，如果对其他女孩子动了感情，只要他说，她就一定会放手，绝对不会吵闹，给他们两个人添麻烦。而且看现在这种状况，他也完全没有半点舍不得她的意思，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总是这么吵架？这俩人要是结婚生孩子了，或许再吵架也有其他不能分手的原因，可是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什么牵绊都没有，相处的时间也没有那么长，为什么不想分手？ 因为爱她吗？那可真的好像一个天大的笑话了。苏慕可不想成为这种笑话的主人公，实在是太丢脸了，她可不是那种觉得丢脸无所谓的人。 然而尽管苏慕心里有无数的不情愿，她却依然没有挂断电话，因为她很清楚，如果现在挂断电话的话，后果一定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她可不想自己的正常生活被打扰，于是只得把手机扔在了一边，任由凌枫在电话那面歇斯底里地喊着她的名字，完全没有回应半个字。 不过到底是苏慕忽视了凌枫的招数，见苏慕没有回应之后，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又重新打了过来。 因为被凌枫说过很多次的缘故，苏慕的手机已经很少静音了，所以凌枫第一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毫无预兆地下了苏慕一跳。苏慕拿过手机一看是凌枫打的，下意识就按了挂断，等到她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这么做的时候，凌枫第二个电话就有打了过来。 苏慕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不停地盘算着接起来电话之后要准备一份什么样的说辞。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现在接起来电话的话，好像气势一下就会减弱不少，于是她狠狠心，又挂断了电话。 在打电话这方面，凌枫好像有着无限的动力，见苏慕在此挂断之后，他开始像之前一样，不停地打电话过来。以往每次出现这种状况之后，苏慕在接起电话把事情和凌枫说明白之后，都会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凌枫能够坚持给她打多少个电话，于是这次她就把电话静了音，就那么默默地看着电话被拨过来，然后又被凌枫主动挂断。 在这期间苏慕一直在想，凌枫有时候的坚持真的让人很难理解，而且她也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凌枫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坚持说不分手。她真的想不出来什么理由能让凌枫坚持下去，像他们两个这样，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吵架，根本没有办法正常沟通，完全就享受不到谈恋爱的乐趣。谈恋爱不是都希望在对方的陪伴之下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生活的吗？这种完全和最初意愿相反的生活，哪里有什么坚持下去的意义？再说了，要是像网上段子里说的那样，是因为和下家还没有确定关系之类的话，那也不应该对她这个样子啊，毕竟两个人还没有确定分手呢不是吗？如果下家没有可能了的话，那她这个上家多少还有点用处呢，也不能说是一文不值吧？ 苏慕想着想着，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个方面。而一想到这里，她不免就开始变得暴躁起来，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回想起了当初劈腿的那个人，半夜哭着给他打电话说想她，在和那个女人分手之后，给她送礼物，又想要和她和好时的场景。她突然觉得很恶心，又觉得这事情实在是太有代入感，她甚至开始幻想起了凌枫后悔的样子。 可是自己有什么能够让他后悔的呢？ 苏慕实在是想不通。 想着想着，苏慕就捧着手机一头栽倒在了床上，然后蹭回了被窝。这个时候她的气已经消减下去了不少了，甚至有那么一点好像是要认命的感觉。最后她叹了口气，终于接起了凌枫的电话。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凌枫的语气完全没有一点改变，还是气极了的样子。苏慕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会这样，她突然觉得有一阵厌恶，连半个字都不想和凌枫多说。 “不想接当然就不接。” “你不想干的事多了，凭什么不接我电话？” “你到底有完没完啊？我都已经说了分手了，你还想要干吗？” 原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苏慕，在和凌枫说了这么两句话之后，所有的准备工作就全数崩盘了。她也忍不住开始和凌枫呛声，就好像她也是个十八岁的孩子一样。 “我说了不分手，你听不懂话吗？”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分手？”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就是不分手，你能不能别和我磨叽了。” 凌枫把这句话说完，把苏慕气得都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她冷哼了一声，然后对凌枫说道： “你别忘了，这电话可是你打的。” “那又怎么样？那不也是你没挂电话？再说了，都已经和你说过一遍的事了，总问什么啊？你是听不懂我说话还是怎样？” “行，你要是这么说，那咱们以后就在也不用打电话了。” 说罢，苏慕就准备挂断电话，凌枫也终于有些急了，直接就威胁苏慕道： “你敢挂你试试！” 这句话苏慕已经听过很多遍了，她甚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如果她挂断之后凌枫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凌枫这个办法确实有效，因为他抓住了她最大的弱点——心软。她可以不接他的电话，也可以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但他总是有办法让苏慕妥协，一次又一次地妥协。 有的时候苏慕觉得凌枫的思想很偏激，她一直都以为，在这种环境下，如果换成另外一个同样说着爱苏慕的男人，那么他一定会克制住自己，不再去做苏慕不喜欢或者不希望他再做的事情。而且苏慕的要求向来都不高，很多其实都是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男方自己就应该主动做到的，只不过是因为凌枫没有做，没有这个意识，所以苏慕才要求了而已。苏慕一向觉得自己对凌枫已经够放纵的了，可是她这样做却并没有换回来一个好的结果，反而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糟糕。更重要的是，凌枫明明知道她最不喜欢现在这种相处方式，可他却并没有任何改变，就算是有，也就是吵架之后那么一会儿，他可能会稍微改变一下，态度变好一些，但这是时效过去之后，他马上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要是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对于凌枫来说，这根本就是每次都会发生的事情，所以苏慕才会觉得凌枫的思想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她真的很不理解，凌枫所说的爱她，究竟表现在了哪里。就算苏慕清楚，两个人可能因为年龄和经历自建的差距，会对“爱”这件事产生不一样的理解，但无论怎么样，难道爱一个人不就是想为对方付出一切的吗？在这种最基本的认知上，他们还会存在什么偏差不成？ 要说苏慕为什么会坚定想要离开凌枫，或许和这一点也多少有些关联，而追其根本，其实还是和年纪有关。以前苏慕还总是说，这种外在条件根本不可能影响两个人，但现在苏慕才发现，“门当户对”这种话，真的不是封建社会流传下来的完全没有存在意义的旧思想。两个人想要幸福的在一起，三观和见识真的需要差不多才行，而三观和见识的形成都是以家庭为基础的，所以说，“门当户对”真的是幸福婚姻的一种很重要的保障。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灰姑娘和王子的童话故事，而且灰姑娘也不真的是个仆人的孩子，从小就是仆人，所以想要打破常规去寻求一种不一样的感情，真的是种小概率的事件。以前苏慕觉得自己肯定是把上半辈子积攒的所有运气都用来遇见凌枫，还有和他的这场爱情了，可是后来苏慕渐渐觉得，和凌枫在一起，是她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因为她没有那个实力去展开一场不能被大众认可的爱情。 为了不给自己找更多的麻烦，苏慕并没有挂断电话。凌枫觉得苏慕选择了妥协，那就是自己在这场争论当中又取得了优势，于是又开始让苏慕道歉哄他： “不挂是吧，那你就快点道歉。” “我道什么歉？” “不接我电话，跟我说分手。” “那怎么，我说了对不起就能分手了？” “你是听不懂我说话吗？我操，你能不能别跟我磨叽这些事了。” “所以你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分手、只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是吗？我也是觉得挺可笑的，我无理取闹能换来什么？” “就是想让我哄你呗，我跟你说了，那也不可能，今天是你说要分手的，我不可能哄你。” “我当然知道，这种事情已经重复过很多遍了。” “那你还说什么啊？你道不道歉？” “我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是不会去做的，也就是说，我知道无理取闹你是不会哄我的，那我既然做了，就代表我不是在无理取闹。” 一直处于十分暴躁阶段的凌枫一听到苏慕说这句话，明显得一怔，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苏慕说这话的意思究竟是不是他听到的这个意思。但他忽然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就将他整个淹没。 以往吵架苏慕从来都没有和他说过分手的，她也和他说过，她不愿意和他冷战，就怕他在气头上的时候没地方发泄火气，会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和别的女生诉苦。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虽然他们两个人总是吵架，但真的没有吵过夜的情况，哪怕是临睡之前吵的，就算互相都不和对方说话，两个人也会连着麦，这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给对方安全感了。 因为一直是这样的缘故，所以凌枫从来没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他甚至单纯的以为，这些事情吵过了就过去了，完全不成什么问题。他并不知道原来在苏慕的心里，这些事情一件一件地在不停地积累着，他更不知道，每一次他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去敷衍着哄一哄苏慕时的那些话，对苏慕造成过多大的伤害。所以他把每一次和好都当成了理所应当，完全没有想过，苏慕为了这种“理所应当”究竟留了多少的眼泪，又自己安慰了自己多久，才能让她再给她自己一次重新接受他的机会，哪怕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苏慕就竟是压抑了多少痛苦，才会和他说“分手”这件事情。 (7)原谅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很快就到了平常苏慕要睡觉的时间。虽然苏慕一直在控制着自己，可是大约是因为工作还有下午哭过的原因，此时苏慕觉得特别困，困到一闭上眼睛好像就能立刻睡着的那种，于是在凌枫沉默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的时候，她最后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早上起来的时候苏慕觉得十分后悔，一直责问着自己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这简直就是错过了和凌枫说分手的最好的机会，因为以凌枫的认知，一定会认为她能够睡着，就意味着他们两个人的战争结束了，那么他就只需要像没有发生过这些一样，继续和苏慕相处下去就好。而这对苏慕来说，就相当于要再一次重蹈覆辙。 为什么不坚持说分手？ 这问题苏慕字未来的日子里问过自己无数次，尽管之后的凌枫让她一次一次失望，做得比现在还要过分，可是每次都是两个人吵上一架，或者是吵上十天半个月，就算是解决了所有问题。苏慕始终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分手，甚至有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受虐倾向，因为在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能够忍受凌枫这么长时间，可她却一忍再忍，就算哭过无数次，最后也会重新接受凌枫的追求。 乐多就总是说苏慕这就是自讨苦吃，苏慕也从来没有辩驳过，因为就连她自己也这么觉得，每次和凌枫和好，那就是她在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后来乐多总结了一下，那就是苏慕就好像是某些还存在理智的瘾君子一样，明知道凌枫是不适合她的，却还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真的去放弃她。 苏慕觉得这几乎是乐多有史以来形容得最贴切的一次，但或许每个人在生命当中都会出现这样一个人，只不过是苏慕的这个有些异于常人罢了。 自知分手这件事情会被搁浅之后，苏慕只得认命，她按照惯例给凌枫发了句早安，然后就开始准备今天的工作。 在凌枫没有回信息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发展走向，苏慕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但是等到马上要到十一点半的时候，苏慕就开始担心了起来。 其实苏慕有一件事情很早就想问凌枫了，那就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和苏慕问过早了，无论他几点起床，几点上课，他和苏慕说的对句话，肯定就是他下课的时候，有的时候是十点，有的时候是十一点半，搞得苏慕也不知道他究竟这一上午是怎么过的。但是在此之前，他只要起床了就会和苏慕说早安，上课和下课都会和她联系，绝对不会让苏慕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不说也就算了，只要有一天苏慕没有按时和他说早安，他就会抓住这点不放，总是要把苏慕说哭一次才算是结束。 几次下来之后，早起和凌枫说话这种事情苏慕句再也没有忘过，而与此同时，她开始害怕起要和凌枫联系这件事情。 回想起来，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内，他们两个人几乎就没有正常聊天的时候，除了吵架，就是在吵架，就是那偶尔可能会有一些比较甜的互动，但是到最后总是会发展成战争。苏慕是最不喜欢吵架的了，尽管以往她的脾气很大，一点不顺心就要发一通脾气，而且还是乱发、谁碰上谁倒霉的那种，但是经过这些年的锻炼，她的脾气照之以前真的是好上了太多，几乎已经是不会再和任何人吵架了。然而尽管如此，她还是一点都忍受不了凌枫，只要凌枫有吵架的趋势，她肯定丝毫不会让步，一定要和他吵出个结果来。 事实上，在每次发生这种事情之后，苏慕都会觉得自己十分幼稚。首先这种吵架就好像是在过家家一样，除了会吵散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之外，并不会像苏慕所想的，能够解决他们两个人之间存在的问题。再者就是，她明明都懂得那些道理，却不能把它们应用到她的实际行动当中，让她白白浪费了时间和感情，还有以往的经历。 就在苏慕担心犹豫的时候，凌枫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苏慕下意识地就想要挂断，但一想到她并没有任何合适的理由去做这件事情，于是她就十分无奈地把电话接了起来。 “老婆我下课啦，你在干嘛？” 电话里凌枫的声音温柔得就好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以至于苏慕一度认为凌枫打错了电话，愣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毕竟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她讲过话了，哪怕有的时候打电话过来是为了给苏慕认错，他都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而不清楚这些的凌枫见苏慕很久没有答话，就提高了音量，却还是用相同的语气继续问了苏慕一遍： “喂，老婆你在干嘛？你为什么不说话？” “啊……啊……没干嘛……我……我在收拾卫生，拿着电话不太方便。” 此时苏慕的脸已经红透了，而且连话都很难说得完整，就更别提说谎了。所以凌枫一下就听出了苏慕的不对，立刻挂了电话，直接打了视频过来。 苏慕没想到凌枫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发过来视频，立刻就变得更加慌张起来，她不停地用手试图给脸降温，可一切都无济于事，于是在视频通了的那一刻，凌枫看见了一个满脸通红的苏慕。 这种情况可谓是百年不遇了，以至于两个人在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互相瞪着对方，一直到凌枫没有忍住，十分不解风情地先开口道： “老婆，你脸为什么这么红……” “谁脸红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脸红了？” 急于辩解的苏慕语速快到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而这个时候凌枫还没有反应过来，继续说道：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老婆你自己看，你脸是真的好红……” “红什么红，我这就是热的，今天太热了，你还不让我穿半袖。” “哪有大冬天穿半袖的？就算在商场也不行啊，那环境就是不适合穿半袖，我说了不准穿就是不准穿。” 以往凌枫这么说的时候，语气一定是特别严厉的，就好像父母在说教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但是今天苏慕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他是在撒娇，完全可以用“奶凶奶凶的”这个形容词来形容了。这可是苏慕才刚从短视频软件上学来的词语，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她认识的人身上，而且竟然还贴切得让她觉得凌枫对她好像还有那么一点吸引力。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每次凌枫都能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和她说话的话，她觉得哪怕凌枫提再过分的要求她都能接受，就算是无理取闹，她都觉得无所谓，也全都能忍受。但是遗憾的是，这待遇她可从来都没有体验过，在过去的日子里，每一次吵架的时候，凌枫的语气都让苏慕觉得，她没有掐死他真的是一大遗憾。 就这样，苏慕的思想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根本忘记了回应凌枫。凌枫眼看着苏慕的眼神从有光开始变得涣散，就知道她又开始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于是他只好再一次开始不停地喊她的名字，试图把她叫回来。 在凌枫喊了几次之后，苏慕才终于回过神儿来，于是她立刻给凌枫道了歉，却并没有提及她为什么会溜号这件事。 不过她不想提不代表凌枫不想问，等到苏慕把话说完之后，凌枫立刻追问道： “你刚才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没想什么……” “你说你这是什么毛病呢，说说话总是溜号，我是这么没有吸引力还是怎样？” “没，不是，我挺愿意和你说话的呀。” “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再次听到凌枫这个问题的时候，苏慕就知道，她今天必须得给凌枫一个答案。不过说实话，她并不想让凌枫知道她刚刚在想什么，可是她又觉得，既然她不想要凌枫欺骗她，那她也得做出个表率，所以她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和凌枫说了实话。 “我刚才就是在想，如果你能一直这么温柔就好了，你要是能一直这么温柔的话，我肯定不会和你吵架，我错了肯定会立刻认错，就算是你错了，我也能当成是我自己错了。” 苏慕把这句话说完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半天，之后凌枫想了又想，才算是小心翼翼、又有些委屈地对苏慕说道： “我知道了老婆，我以后已经会注意这些事情的，所以你不要和我生气了好不好，以后也别再和我说分手了好不好？” 像苏慕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人来说，凌枫这一句话简直就是暴击，直接击中了苏慕的小心脏。那一个瞬间，苏慕好像完全失去理智一样，想都没有想，就直接疯狂点头，然后强装镇定地和凌枫说道： “昨天也是我太冲动了一些，不应该说那么重的话，我以后不说了。” “那你就是答应我了，你不能再和我说分手了，你不准离开我，一辈子都不准离开我。” “哎呀，我不是说过吗，只要你不放手，我是不会先说分手的。” “你以前是这么说的，但是你昨天跟我说分手了。” 凌枫说这句话的时候，委屈得就好像要哭了一样。苏慕突然觉得自己昨天好像是做得有些过分了，毕竟她之前确实答应过凌枫，而且再次之前她还刚刚想要别人承认他们两个，却只因为这么一件事就想要放弃，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不过这并不代表凌枫没有犯错，所以苏慕犹豫了一下，才对凌枫说道： “我知道我昨天是做得有些过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应该和你提分手这件事情。但是你要知道，你昨天也做得很过分，如果不是你先说了那样的话，伤害到我又不自觉，我也不会对你失望。正是因为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和别人的不一样，所以吵架的时候才更要注意分寸。这次我们两个人都有错，那下次能不能不这样了？” “老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最近总是想和你发脾气，看你做什么都不对，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每次和你发脾气、听你哭、等到你不理我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很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做。可是老婆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你总是因为我哭，那样会觉得我好没用的，我想要照顾你，想要对你好的，可是我好像，还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方式，你等等我好不好，别丢下我……” 当苏慕听到凌枫说这些的时候，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从来都不敢相信凌枫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这段时间内，她甚至完全感觉不到凌枫是爱她的，可是现在，她觉得她可以原谅凌枫了。 尽管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改，也不知道他究竟能改成什么样子，但是苏慕觉得，她应该再给凌枫一次机会。 凌枫也意识到苏慕应该是哭了，在苏慕因为哽咽而没有办法回答他的时候，他又继续对凌枫说道： “老婆，我们以后都不苦了好不好，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再让你哭了。” “那你这次能说道做到吗？” “当然能。” “骗子，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你也没做到，你最近总是让我不停地哭，总是哭。” 苏慕说道这里就不再掩饰自己在哭的这件事情了，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样，靠着眼泪开始和凌枫撒起娇来。凌枫其实一直很喜欢苏慕撒娇的，但是这种情况对他来说简直是太奢侈了，所以当序幕选择用这种方式来面对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苏慕已经原谅他了。 还好，这一次挽救得还算及时，没有让苏慕这样就走掉，不然的话，凌枫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究竟会后悔到什么样的程度。 (8)工作的委屈 在之后的几天里，两个人相处都十分愉快，好像又回到了两个人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一样。连凌枫自己都说，他好像找回了最开始喜欢苏慕的那种感觉。而对于苏慕来说，或许是因为最近的生活实在是太不尽人意，好不容易有所转机，她就更觉得这一切来之不易，想要好好珍惜了。 情绪是特别容易感染人的，而因为苏慕心情大好的缘故，这几天店里有和人来的时候，几乎都是充满了欢声笑语的。没有客人的时候，苏慕偶尔也会自己做着做着手工就笑出声来，弄得李超时常会被苏慕的笑声吓到。 一开始李超还会问苏慕，到底是发生了啥事，能让她开心成这样，结果苏慕几次都摇头，不肯告诉他之后，他也就对此逐渐失去了兴趣。不过就算苏慕不说，李超也知道，能让苏慕开心的，肯定和她男朋友有关，他只不过是有些奇怪，怎么前两天两个人每天都要吵架，苏慕也差不多每天都要哭上一次，而这两天两个人又好得好像一个人一样，打个视频电话也要腻味上好半天，让他这个单身狗羡慕得不行。 当然，疑惑是疑惑，李超还没有八卦到要去刨根问底，把这种事情问个清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们两个人秀恩爱的时候躲得远远的，省得自己这只单身狗在这里受虐，然后顺便把自己的本质工作做好，省得因为自己的缘故，破坏了店里这么好的氛围。 苏慕其实对员工的要求也不是那么高，她在店里的时候，只要员工不违反商场规则，也不影响店里的生意，她是不会管太多的。也大约是因为她这样的脾气，所以大家还真就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也没有出现玩手机或者是聊天聊得起劲而忽略了顾客的情况，而大家也都很喜欢和她一起上班，基本上在她在班的时候，就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 不过或许是苏慕运气比较差的缘故，虽然她当班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但是她总是会赶上因为别人的问题而找上门来的顾客。正常就是出了问题要及时和当班人员以及老板沟通，而且一般都是谁的问题就由谁解决，但是每次她们出了问题之后基本上下意识地就会找苏慕帮忙，除非必要，根本就不会联系老板。因为除了技术上的问题，剩下的苏慕都可以解决，和苏慕说的话，就可以免去被批评一顿了。 一开始苏慕觉得这样影响不太好，她总觉得就算自己能解决的话，也要和领导说一声，毕竟这不是她的店，出了什么问题总应该要老板也知道。但是后来老板说这家店里没有老板，只有指导老师和助教老师，指导老师能解决的事情，助教老师也都可以解决之后，她就再没有多嘴说过一句。事实上她这样做其实也是有些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因为老板这么一说，无形当中就是拿她当普通员工对待的，可是她的工作量和腰承担的责任却要比普通员工的都多，这就让她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还拉不下来这个脸去和领导争论这些事情，所以她也就只能默默地忍着。 有的时候她其实也挺羡慕那些因为不满意工作环境还有领导，能够说辞职就辞职的同事的。倒不是因为别的，她就是觉得能站在领导面前，坚定地说出自己的不满的那些人，着实是勇气可嘉。她也想像他们一样，勇敢地站出来和领导说出她的不满，但任何人始终都是不一样，无论她一开始故做多大的勇气，只要她站在领导面前，这种勇气就会立刻消失不见。 她害怕自己提出的要求在别人看来是在无理取闹，是她贪心想要得太多，她也害怕因此影响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毕竟之后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要一起工作，把气氛搞僵了，对谁都没有什么好处。所以这么久了，她换了一个又一个同事，就只有她还一直在她的岗位上，没有任何调动。她的同事和朋友有好多都劝苏慕辞职的，除了凌枫之外，几个平常能和她说得上话的，几乎都说过这个问题。苏慕就一直因为怕有不好的影响，就一直拖着，拖到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才终于辞掉了工作。 按常理来说，提出辞职之后，苏慕的胆子就应该可以放大了。但事实却是，哪怕她提出了辞职，这些状况都没有发生任何一丁点儿的改变。她的勇气和担忧并没有因为辞职而发生变化，而她的处境也还和辞职之前一样。 很快，这一周就算是过去了，马上就要到了苏慕他们最忙的时候。因为之前李超没有和她一起过过周六周日，所以为了避免李超应付不过来，苏牧就提前给李超打了预防针，告诉他周六周日的时候可能会很忙，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一开始李超还没有什么感觉，并没有想到，工作量会有多大的改变，也就没有把苏慕说的话当回事儿。一直到周五下午他和苏慕两个人都忙得有点儿手忙脚乱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苏慕之前和他说这些的含义。而这个时候还不只是周六周日人最多的时候，这让他不禁对明后两天的生活产生了一丝担忧。 因为调整了工作时间的关系，所以，在周五的时候，李超就开始和苏慕一样开始上全天班了。而或许是因为突然增大了工作量和工作时长的缘故，在晚上正常李超应该下班的时候，他就觉得已经累得不行了，但这个时候正好是人最多的时候，又不可能让他歇着，于是他就忍不住和苏慕抱怨了起来。 苏慕虽然觉得李超这样做有点矫情，毕竟他也是答应了老板的这样的调动的，既然答应了，就不应该有抱怨，但是又觉得李超这年纪还小，一时之间适应不了也情有可原，于是，即便自己很忙，也抽出时间去，照顾了一下他的心情。等到好不容易把李超这面安慰好之后，她自己反而是有些失落，突然又开始想起，为什么没有人能够站在她的角度，用她的思想替他考虑一下。 对于工作是这样，对于感情也是这样。在她认识的所有人当中，无论关系是近是远，他们都喜欢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试图将他们的思想强加在她的身上，却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她究竟是怎样想的，又想要得到些什么。她一直觉得他们对她还是挺好的，可就这一点，她非常的不满意，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她很渴望这些人能够站在她的立场上，以她的性格去看一下眼前的事物，这样就能更好的体会到她的心情了，也不会，总是说着那些看起来是十分关心她的话，却对她起不了半点作用。可是遗憾的是包括凌枫在内，从来没有人给过她这样的感觉，就连乐多和未央都从来没有猜对过她的想法。 这些倒还好，苏慕也觉得能够接受。但是之前发生的一件事情，是她怎么也接受不了的。 因为那段时间总和凌枫吵架的缘故，所以，苏慕心里总是有很大的怨气，又总是觉得很委屈，并且无处发泄。有的时候哪怕是一点小事，她都觉得忍受不了，以至于总是不停地出现问题。 苏慕自己也知道这种状况是不对的，她当然也会试着自我调节，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的自我调节就好像失去了功效一样。就算她自己知道不对，也总是会钻牛角尖，而且非要把自己逼到一定程度上之后，她才会把这些压力释放出来。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状况，因为苏慕的自愈能力向来是他们这些人当中最强的，她几乎从来都没有把自己逼到过这种程度。而且就算是发发泄，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只是回家大哭一场，就算是解决了整件事情。 如果苏慕肯认清现实的话，那么她就会发现，有些事情的征兆，其实早就在这个时候就有体现了。然而她最讨厌的就是面对现实，所以才会把事情拖到更为糟糕的地步。 而关于这一点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在那天晚上，她加班这件事情上。 事实上，在商场里工作，想要出现加班的这种情况是少之又少的。除非是商场整体延长工作时间，不然的话，是不会加班的。但是那天晚上，差不多还有十分钟要下班的时候，店里突然来了三位顾客要看幸运石。苏慕其实心里还挺着急的，因为她要想赶最后一班公交车的话，那么她就得在八点五十分的时候准时冲出商场，不然的话，他要么就是走回去，要么就是打车回家，这两种情况她都不想选，所以她表面上十分有耐心地给这三个女孩子介绍，但心里却是巴不得她们快点离开。 然而越介绍这三个女孩子听得越起劲儿，问题也就不停地冒了出来。苏慕已经被这些问题问的头都要炸了，她也很想问问，难道她们听不见商场的广播吗？为什么都已经说闭店了，她们还要在这里耽误她下班呢？虽然说顾客是上帝，但总不能因为他们三个的缘故，就要把她和巡场的经理硬留下来在这里陪她们加班吧。 眼见着这三个女孩子，挑了半天还没有走的意思，苏慕就低头看了看表，确定经理马上就要来检查工作的时候，她就小声提醒了这些女孩子们一句，说是商场已经下班了，如果他们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明天或者之后，选一个她们方便的时间再过来。 其中一个女孩子听到苏慕说这些话之后，还特别奇怪的问了一句，这么快就下班了吗？苏慕听到这个答案气得差点当场发飙，却还是好脾气的对她点了点头。 得到确认之后，那女生随意把自己手上的幸运石往盒子里一扔，拍了拍手，就带着姐妹们走了，苏慕看着那些被扔进去的幸运石，一下就涌起了极大的委屈，险些直接就哭出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因为在此之前，每次她们想要看哪种幸运石的时候，都是苏慕帮她们拿出来，然后再由苏慕放回去的。就算不经由苏慕，她们只要长了眼睛能看到它们，也应该知道，这些幸运石都是分门别类，单独放好的，可是刚刚这个女孩子连看都不看，就随手把她手里的这些石头扔进了盒子里，而好巧不巧的是，这两款石头价格相近，且成色其实是差不了太多的，想要分辨出这两种石头来，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情，而且，苏慕也没有看清她究竟是扔了几颗在里面，想要把这些石头找出来，绝对不可能，就只用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而此时苏慕早就已经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了，并且来巡场的经理也已经提示过，要她快点收拾尽快离开商场。于是苏慕就突然涌起了一种特别特别委屈的心理，差一点就直接哭出来。 她很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在相处的过程当中，还算不错，可是一到这种时候，就会变成另外一种样子。她明白，每个人都会率先为自己的利益考虑，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是在争取利益的时候，也不应该总是拿别人的利益当做自己的垫脚石。虽然服务行业确实需要以顾客为主，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从事服务行业的人员不需要被尊重。而且更令人难以理解的是，有些人的工作也是服务行业，他自己也想在工作当中被人尊重，可当它变成顾客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尊重其他的服务员。而在苏慕这件事情当中，她是觉得，其实这个女孩子，完全可以把那些石头交到她的手上，或者是问一下她这些东西应该放到哪里，结果她图方便就那么随手一扔，然后就要牵连苏慕多工作很久，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9)上升到了家庭矛盾 本来一天就没怎么吃饭的苏慕，因为委屈，更觉得饿得胃都开始隐隐作痛。再加上巡场的经理已经来提醒过她两次该走了，所以她含着眼泪，咬了咬牙，就决定明天早上来的时候再解决这件事情。 事实上她是有些着急的，因为有的时候，领导也会和她一起来上班，如果明天倒霉被她发现了这件事情，她肯定会再挨说一次。就算她解释也没有用的，所以她就算有天大的委屈，也只能忍着。 但她真的不想因为这件事情挨说。 晚上回家之后，她本来以为家里还有饭的，结果翻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粮食，甚至连一袋方便面都没有。如果之前没有发生那些事情的话，她或许还有可能立刻穿上衣服下楼，随便去买点吃的，毕竟她家楼下就是市场，就算已经很晚了，也还能有几家小店和小超市会开，总不可能遇到没有饭吃的情况。可是偏偏这种情况就是发生在她觉得十分委屈的时候，所以当苏慕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完全没控制住自己，直接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哭出声来。 虽然苏慕自己也觉得，为这些小事哭一场真的很不值得，说出去的话，还很有可能被人说是在装委屈，但是她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于是她就这么放任自己，把这段时间在工作中的委屈全都哭了出来。 正当苏慕哭着的时候，她的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门口，就在她的哭声逐渐小下去了之后，她妈妈语气有些僵硬地突然问她道： “怎么回事？大晚上的哭什么？这都几点了，不知道我跟你爸明天要上班的吗？” “我没事，你俩快睡吧，我也睡觉了。” 听到妈妈这样的语气，苏慕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很害怕的感觉。她慌张地擦干自己的眼泪，然后动作麻利地钻进了被窝，想要尽快结束她和她妈妈的对话。 不过她的想法并没有得到实现，哪怕她已经做成这样了，她妈妈依旧没有任何想要回去睡觉的迹象，反而是逼近了她一步，又问了一句： “到底怎么回事，是你俩吵架了，还是工作上的事？” “没有，没事，你别问了，快回去睡吧。” “你不说我俩能睡得着吗，你当我俩是傻子吗？你俩总是晚上吵架，一吵架你就哭，真当我俩听不见？都多少次了，我跟你爸都不好意思说你。咋的，没了他不行啊？那小孩子才多大啊，懂啥啊？他知道什么叫责任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的，还得你照顾呗？你是不是傻啊？你俩能有啥未来啊，在他身上浪费什么时间？你做这些，让我和你爸的脸往哪搁？我俩都不好意思跟比人说，你找了个年纪这么小的男朋友，还总是惹你哭。” 苏慕的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怒气冲冲地坐在了苏慕的床边，大有一种今晚一定要把他们两个拆散的架势。而苏慕本来就已经觉得很委屈了，实在是不想和她妈妈在这种时候去讨论她和凌枫的问题，于是她根本没管她妈妈说些什么，就直接和她妈妈说道： “这事和凌枫没有关系，好了，你就别管了，我真的没事，再说我都这么大了，有什么事情我都能自己解决，不用你和我爸多费心。” “你自己能解决什么能解决？能解决你能跟他在一起处这么长时间？你知道当时见面的时候，她家里人怎么说你的不？你说你还跟人家牵扯什么啊？他家人都看不上你不知道啊？” “好了妈，我现在不想说这些事，今天的事情也真的和凌枫没有任何关系，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我已经很烦了，你就别再给我添堵了行吗？快点睡觉去吧，我也想睡了。” “睡什么睡，你今天不给我说明白了，咱俩谁都别说。” 就在苏慕作势要关灯睡觉的时候，苏慕的妈妈突然以极快的苏慕扯开了苏慕的被子，大声对苏慕吼了这么一句。苏慕被她妈妈的做法吓了一跳，她直接从床上坐起来，把被子抢回来，也开始对她妈妈吼了起来： “你干嘛啊非要揪着这些事情不放，不是都说了和凌枫没有关系了吗？你为什么不信啊？” “那你那个破工作，早就让你辞了你就是不辞，非要死乞白赖地在那干，为了个工作连饭都不吃？她给你啥好处了让你这么拼命啊？我花钱把你养大的，你自己不心疼自己的身体，我跟你爸还心疼呢，你凭啥为了这么个破工作委屈你自己？” 虽然苏慕因为她妈妈的态度很生气，但是她也明白，她妈妈这是到了更年期的年纪，脾气什么的都不稳定，所以她也不想和她妈妈吵架。于是她的态度就不由得先软了下来，试图劝她妈妈先回去，不要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下去了。 “妈，我求你了，我今天真的很累，我不想说这些事情，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不行吗？” “不行，你今天必须得给我说明白了，不说明白你不准睡觉。” “说什么啊，你不喜欢我这份工作，我不是都已经提了辞职了吗，这个月月末就不干了，你还想要怎么样啊？还有凌枫就要去日本学习了，我们两个人会发展成什么样都还不知道呢，你就别操心这些了行吗？” “行什么行？你这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任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想想，你都已经快三十岁了，要正经工作没有正经工作，要存款也没存款，房子和车你也没有，你说你还有什么？人家要给你介绍相亲对象，我都觉得没脸让人给你介绍。整天弄你那些没有用的东西，能有什么出息啊？谁能看上你这样的？娶回家白养一个祖宗吗？” “妈你够了！我干什么了你就发这么大脾气啊？我今天真的很累啊，我真的不想现在和你讨论这些问题，我拜托你啊，真的心疼我就以后再说这些事情行吗？” 听到这些被提过无数次的问题再一次被搬了上来，苏慕也实在是觉得很难再任何下去了，于是她直接坐直了身体，理直气壮地开始和她妈妈争吵了起来。 “你不哭我能过来管你这些破事吗？我自己没有工作要做的吗？我一天照顾你爸，还得照顾你，我容易吗？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省心了？到现在为止我有哪件事要你操心了？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啊，我真的没有事情啊！” “你这叫照顾得很好？好你总半夜哭什么？还有啊，我让你去考公务员、去当老师你为什么不做啊？” “我真的不喜欢啊，不是所有人都要靠这两种职业才能活下去啊，你为什么就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啊？你做安排的时候能不能多考虑一下我，不要总是自己觉得什么很好就让我去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想我以后生活有保障，但是我还年轻，我不想这么快就放弃自己的生活，屈服现实啊。” “那你说你要干什么？你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你折腾出什么来了？要什么没什么，还不让我们管你了？总觉得自己有本事，你有本事你别被人欺负啊！” “妈，我拜托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你觉得我委屈，然后要做的就是在这个时候再来指责我一顿吗？我难受我自己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吗？这些原因我自己真的比你清楚啊！我真的不需要说教，我需要的是安慰啊，我以为与我最亲近的人在我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会第一时间来安慰我的，可是为什么你却要趁机指责我这些事情啊？你现在和我说这些东西真的没有用啊，我不想听，我也不想跟你辩解，我现在只想睡觉啊行吗？” 苏慕说完，就一下从她妈妈的手里把被子抢了回来，然后准备重新躺回到床上，可是还不等她把这一系列的事情做完，她妈妈就以极快的苏慕，打了她一个巴掌。 巴掌落下来的那一个瞬间，苏慕的大脑好像失去了工作能力一样，一片空白，直到嘴里的血腥味蔓延到喉咙之后，她才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妈妈。两个人就这样陷入到了一种极其严肃的沉默当中，而这个时候，听到响动的苏慕的爸爸和姥姥也都各自从房间里出来，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们两个人在大半夜的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两人赶过来一看，就见着两个人这样面对面站着，也不说话。苏慕的姥姥眼神不好，没有看清楚苏慕的样子，但是苏慕的爸爸一眼就看到了她嘴角的血迹，于是他立刻就把苏慕的妈妈拉到了一边，小声训斥她道： “你打姑娘干什么？哪不对你说就得了，动什么手啊，她那么气我我都舍不得打一下，你怎么下得去手的？那不是你亲闺女是怎么的？再说我是让你出来问姑娘受什么委屈了，不是让你说她的，你怎么回事啊你？” “我看她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我生气，我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她一点都不珍惜，那我能不生气吗？” “那生气你就能打人啊？赶紧回屋睡觉，我跟姑娘说，一天啊就知道惹妈担心，妈呀你快回屋睡觉去吧，没事啊，你不用着急。” 苏慕的爸爸一边扯着苏慕的妈妈回房间，一边安慰着苏慕的姥姥，而苏慕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被子蒙上，却怎么都哭不出来了。 没过一会儿，苏慕的爸爸就敲响了苏慕的房门，苏慕没有答话，但还是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算是默许了她爸爸进来。 “姑娘啊，疼不疼？你说你，都知道你妈更年期了，有的时候脾气上来了不讲道理，你跟她犟什么嘴呢？” “我也没想和她犟嘴啊，一开始我真的有好好说话的，可是她那么咄咄逼人，明知道我不喜欢听那些东西啊，还总是要反反复复地说，还偏要赶在这个时候说。老爸，我真的很累啊，我工作里受得委屈已经够多了，我也不想回家就吵架啊。还有啊，当年我上大学之前，她就迷信，找人算命，说我考医学方面的专业，以后会有贵人帮忙。然后这几年，就因为我没有听那个算命的话，去学医，她就总是不停地拿这件事情说事，说我什么不听什么命运的安排之类的，才会混成现在这样。我们两个因为这件事情吵过多少架了？为什么她总是这样啊，我真的受够了，我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听一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假道士的安排啊？这都是什么逻辑啊？她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去想一想吗？我真的不喜欢医学啊，我又晕血，又晕针，还怕自己不细心耽误病人，我根本就没办法当医生，为什么我妈就不听啊？更无理取闹的是，非要让我选医，那我选法医了啊，她又不让学，那我能怎么办啊？” 苏慕一股脑儿地把心里的想法全部都说了出来，而她刚刚消失不见的眼泪，也随着情绪的变化，又流了出来。而苏慕的爸爸就一直在旁边很安静地听着，等到苏慕说完，他才叹了口气，试图安慰苏慕道： “你妈这个人你也知道，那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看她平常不疼你吗？那她骂我的时候多了，还不是照样对我很好？爸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但是这次你就忍忍吧，你妈那不也是心疼你不容易。” “我知道啊，我知道她心疼我，所以我都已经尽量忍着她了。我就只是觉得，既然想对一个人好，那就应该按照她喜欢的方式去对她好啊。为什么我妈就不能尝试着理解我一下，去站在我的角度去想一想，我到底想要什么？我已经尽量在迎合她了，从小到大，我真的有很多事情都是在迁就她的情况下做的，那为什么这么多年她就不能换个身份来理解一下我呢？” (10)争吵不断 苏慕努力把这些话说完之后，整个人就处于了一种崩溃的状态，开始抱着被子大哭。她爸爸在一旁看着，不停地抚着她的背，然后想了很久，才开口劝解苏慕道： “我跟你妈年纪都大了，我们的思想在你们年轻人的眼里，都已经很老套了。让你们多体谅一下我们的思想很难，那同样的，让我们接受你们的想法，也很难。再加上你妈现在这个状况，你让她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你也知道有多难了。爸知道你委屈，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多照顾照顾你妈妈的心情，毕竟她也是对你好的。最近家里出了这么多事，你妈压力也挺大的，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你就多掂量掂量。有什么事你不想跟你妈说，觉得你妈理解不了你的，你就跟爸说。你要是想哭，也别总自己躲起来哭，你这不还有你爸呢么？有你爸在这你怕什么啊，谁敢欺负你你就报复回去，爸给你担着。” “还有啊，你别嫌你爸唠叨。你跟那个小兔崽子，是真的不行。爸不是对他年纪有什么偏见，爸就是觉得，他对你不好。你爸这辈子见过多少人，看人肯定比你准。他一个小兔崽子能懂什么啊？他根本就照顾不好你，你跟他在一起，就是倒搭。不是说搭钱，谈恋爱花钱很正常，你可不能什么钱都让那小崽子花，咱家穷是穷，但是不差他那点，不能让他们家说你。我听你妈说，他妈觉得你图那小崽子钱了？” 一听老爸说这句话，苏慕一下就抬起了头，十分坚定且强势地回答道： “我没有！我们两个出门，能我花钱的都是我花钱，我很少主动让他花钱的！他买什么我都还回去了！” “你看，我就说我姑娘怎么可能花他钱呢，那我这些年不是白教育了么。没花他钱就行，那咱们啥也不欠他的，他也别想欺负你。哎，我说到哪了？哦对，爸也不是说看不起他，可能以后他能成事，但是，姑娘你想没想过，你想陪他长大你得付出多少？你爸也年轻过，当然知道男人的心理。他现在能对你好，是因为你懂事，你能包容他，你能给他一些别的小女生给不了他的帮助，所以他才能不在乎年龄，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再说了，那外人就算对你俩指指点点，也不会有什么坏话落在他的头上，有什么错误，人都得先指责你这个懂事的。有你顶着那些压力，你说他有什么怕的？你别不信，也别以为他很单纯，不会有这些想法，这人啊自私起来的时候，可不分年龄。他要是真对你好，舍不得你哭的，根本也不会做那些让你伤心的事。因为他心里有你，他会时刻惦记着你，在做事之前也会先考虑你的感受。你不用替他开脱，说他年纪小，没经历，肯定顾虑不了这么周全。爸跟你说，这根本就不是年纪小的事，你小弟小的时候就不会照顾你了？你去你奶家的时候，有啥好吃的你小弟不是给你留着的？零花钱不是都留着跟你一起花的？那时候你俩连小学可都没上呢。那也不是谁家弟弟都对姐姐这样吧？这人和人不一样，不止是自身不一样，家庭教育也不一样。咱两家的家庭环境不一样，这放在以前，那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爸不是思想守旧啊，那有的话老祖宗说的肯定是有道理的，爸为啥总是不支持你找有钱的，那是爸怕你挨欺负，被人家看不起。再说了，有钱人家你去了，那有些事东西以后你肯定受不了。咱也不图钱，你妈跟我以后老了有养老金不用你养，我们就想要你找个能对你好的，能踏踏实实跟你过日子。但凡这小子多对你好点，咱家人都不能反对，你看一开始知道他年纪小的时候，我们也没说什么不是。那开始反对的时候，不是他家人做的那些事让你妈她们接受不了吗？那我为啥反对，不也是因为总能听到你半夜哭么，那他要真是对你好了，你还能总在半夜哭是咋的？你别说你妈生气，那我听着我也生气，我这花钱供着的小祖宗，养这么多年，总让一个小崽子欺负，那谁看着谁不生气，那有时候你爹我听着他那些话，我都想打他去，替他家里人教育教育他。什么玩意儿，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还想欺负我姑娘。” 说到这里，苏慕的爸爸终于停了下来，他似乎在故意留给苏慕一个思考的时间，在大约两三分钟的时间里，他都没有再开口。 终于，苏慕停止了哭泣，蜷缩着抱着被子，用一种虚弱却也坚定的声音对她爸爸说道： “爸，你不用说了，这些我都知道。” “我知道你都知道，我姑娘是多懂事的姑娘，我心里清楚的很。我也知道你主意正，你从小你就主意正，比你妈还犟，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所以我也就一直和搀和这件事。我想给你时间和机会去自己体验这些事，我相信你知道怎么处理。我虽然是这些想法，但是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和意见。人一生当中会受到很多波折，这些事情总会有人经历，你因为这些事情受到了伤害，那就更清楚你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人总得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早点清楚就早点努力，晚点清楚也不耽误什么。爸就是希望，你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没有谁家父母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的，我跟你妈也一样。你的事我俩也不想多管，但是你得知道，你受到的每一点伤害，你觉得你能消化，但是我跟你妈消化不了。你要真是孝敬我俩，不用你给我俩花钱，你就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 “嗯，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就知道了，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以后受了委屈就自己窝在心里，不和我们说，是让你保护好自己，别让自己受那么多委屈。活着不是为了让自己受委屈的知道吗？没有人天生就是为了受委屈出生的，善良和心软不是可以随便用给所有人的，记住了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慕的爸爸轻轻拍了拍苏慕的头，就好像其他的小朋友需要安慰的时候，父亲给他们的安慰一样。虽然苏慕觉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她爸爸这样做就好像她还是个小孩子一样，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瞬间就感觉到了一种极大的安慰，整个人都感觉放松了不少。于是她擦干了眼泪，然后带着哭腔对她爸爸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仔细考虑的，你快点去睡觉吧，不然我妈又该发脾气了。” “行，那你就自己想吧。” 苏慕的爸爸说罢便起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结果刚走出去没两步，就又转过头来询问苏慕道： “你那脸没事吧？我给你煮个鸡蛋敷一下？你自己摸一下看看肿没肿。” 听到老爸的提醒，苏慕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脸，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的脸开始火辣辣的疼，但是她并没有打算和她爸坦诚这件事情，所以当她只是摇了摇头，用很轻的声音回答他道： “没事，你快点去睡吧。” “那行，你也赶紧睡觉，这么晚了就别和那小崽子联系了，别跟你妈置气，明天跟你妈好好说说。” “我知道了。” 确定她爸爸离开之后，苏慕躺在床上躺了好久，才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显示有凌枫几条信息，还有几条未接来电，苏慕看着手机上的显示，一时之间，她甚至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她突然觉得和凌枫在一起好累，可是要她说分手的话，她却又好像没有办法说出口。她不明白自己说不出口的原因是什么，什么爱啊、不甘心啊、舍不得啊、不想违背誓言、不忍心啊之类的理由，她觉得都不是，可是要她给个理由出来，她又完全说不出来。 不过这件事情她说不明白，但是有一件事情她肯以很肯定，那就是不管她现在回过电话，还是一会儿凌枫再打电话过来，他们两个人不免又会吵上一架。凌枫绝对不会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的关注点只会在她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信息。 而她也根本不想和凌枫去说这些委屈。 一开始的时候她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总是和凌枫说工作上的事情，因为毕竟凌枫没有经历，很多事情他其实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她说出来是痛快了，但是可能会给凌枫造成很大的困扰，她不想自己成为凌枫的拖累，总是给他一种她很麻烦、什么都处理不好的印象。但是后来，当苏慕意识到，无论她说还是不说，凌枫对她的态度都很差的时候，她就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再说了。和他说开心的事情他都没有兴趣听，那和他说这些糟心的事情他就更不可能会喜欢了，语气说出来还要吵架的话，那还不如不说。她也不是没有别的人能听她倾诉了，没必要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然而她这样做并没有让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得到缓解，当凌枫发现她心事重重的时候，他会不停地追问苏慕发生了什么事情。每次苏慕不想说的时候，他都一定会和苏慕吵上一架，指责苏慕什么都不和他说，但苏慕心里清楚，就算说了，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他自以为是的说教之外，她得不到什么安慰。 而她其实最需要的就是安慰。 所以此时此刻，苏慕拿着手机，总觉得自己好像在拿着定时炸弹一样。她犹豫了好久要不要直接关机，但是一想到如果今天晚上不把这件事情解决的话，那熬到明天早上，问题一定会变得更难解决。于是她就缩在被子里紧紧地攥着手机，然后不停地质问自己，如果一会发生的事情和她的想法一致，那她要不要直接就和凌枫说分手。 果然，没过一会，凌枫就在一次打了电话过来，而在苏慕接起电话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几乎全部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刚刚家里出了点事情。” “那你下班了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店里有事耽误下班了，我怕回家太晚，着急，就没顾得上给你发信息。” “到底是谁重要啊，工作就比我重要吗？总是因为工作耽误这个耽误那个的。” “所以在你眼里我的错误就很重要，然后我遭遇的事情就都不重要了是吗？为什么我每一句话都说了我这面出了问题，你却全部都忽略，只关注我为什么犯了错？凌枫，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挑我的毛病比关心我出了什么事情还要重要吗？” 虽然早就知道会这样，但是凌枫的语气和说辞还是让苏慕好不容易稳定下去的心神再一次变差了起来。这一次她没有再控制自己，也没有再想着去体谅凌枫，就直接把自己想说话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凌枫也没有想到苏慕会如此强势，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和他讨论这些事情。但是他已经习惯了苏慕每次都软软弱弱任他宰割的样子，所以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让自己把注意力从苏慕反抗他的这件事情上转移到苏慕说的她发生的那些事情上。于是他装出更加强势的样子，对苏慕吼道： “那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一天把自己装得可委屈了的样子，谁知道你发生啥了，就能知道你委屈啊？有不是我让你委屈的，你拿我撒什么气？” “你让我说了吗？你给我机会说了吗？我没下班就开始状况不断，回到家还大吵了一架，你呢，电话一过来你问都不问一句，就开始不停地指责我，我和你说了你还是在指责我，那我跟你说什么？说不说效果不都是一样的吗？有区别吗？” (11)收拾残局 虽然知道挂断电话两个人的矛盾会加剧，但是苏慕此时真的不想再多听凌枫说一句话了，所以当她把那些话说完之后，她直接用力地挂断了电话，并且果断地关了机。 在苏慕关机之后，有一部分确实像她猜想的那样，凌枫不停地给她打电话，换着手机给她打，一直打到了后半夜，确定她是一直都没有开机才放弃。而再后来，凌枫几乎一整夜都没有睡，脑海中一直不停地回想着两个人吵架时的场景。 苏慕说的也没错，他确实一直没给苏慕解释的机会，可是为什么苏慕也不能想她自己说的那样，试着去站在他的角度去想想呢？如果她不是一接起电话来就态度那么差的话，他也不可能不给她机会说的啊，就算他是在发脾气又怎么样呢？如果她肯把自己今天的遭遇，用一种可怜的语气和态度说出来的话，那他肯定不会再继续纠结她有没有接他电话这件事情上了啊。为什么她就从来都不肯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和他示一下弱呢？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要保持她那一副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的样子，出了问题就要指责他，指责他不能理解她、不能照顾她的心情。难道他不想这样做的吗？他不想保护自己的女朋友吗？他不想成为自己女朋友的依靠吗？他当然想，可是苏慕给他机会了吗？ 他还要怎么证明自己，他有能力去照顾苏慕啊？他还要怎么要求苏慕，让她相信他可以帮她去分担那些不开心和不公平呢？ 难道在这段时间里，就只有她苏慕一个人觉得委屈吗？他也一样觉得委屈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凌枫在第二天早上上早自习的时候，突然下了一个决定。而当苏慕从睡梦中醒来准备去洗漱的时候，她看着自己憔悴的样子，也决定晚上就要和凌枫把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情说清楚，然后表明自己的态度。 如果矛盾真的不能调和、或者是根本就无心调和的话，那两个人实在是没有必要在一起了。 把自己收拾好之后，苏慕第一次提前了很早就出了门，等到了大门口的时候，连那个和她熟悉的保安都觉得这么早看到她有些不可思议，还忍不住问了她一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苏慕心里惦记着那些幸运石的事情，也没有心思和他说那么多，就只是点了点头，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店里。 因为早上么有电梯的缘故，所以苏慕每次都要爬楼梯上去。以往她知道自己会迟到，所以根本就不着急，可爬到五楼的时候也一样累得直喘粗气，要很久才能缓过来。这次苏慕着急，停都没停，一口气就跑到了五楼，到了店里的时候，她感觉自己都差点死在这里。于是她不免有些后悔，还不如慢慢悠悠走上来呢，现在这样，想要恢复劳动力还挺耽误时间。 趁着喘匀气的机会，苏慕调整了一下自己心情，试图避免让自己的心情因为挑拣幸运石而变得更加糟糕，但是事实证明她之前做的那些准备完全没有任何用处，在她发现那些幸运石真的很难分辨成色的时候，她恨不得把那些珠子全都扔了。 用了大约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苏慕才勉强分出来一部分，但因为不知道确切的数量有多少，所以苏慕也没有办法确认自己是不是都挑拣出来了。全部都弄好之后，李超也来上班了。她倒是有心再让李超帮她确认一遍，但是一想到李超还没有她眼神好使，她也就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不过她想到早上自己因为这件事情没有打扫为什么，于是她就打发李超去打扫了一下卫生。 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虽然苏慕表现得很平常，但是李超还是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她和凌枫两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过话，关系紧张得就好像前两天你侬我侬的场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这对苏慕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不够就是可怜了李超，整天生活在一团乌云的旁边，连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就会突然遭雷劈。 于是李超有史以来第一次热切期盼店里能多来点客人，因为只要有客人在，苏慕的脸色才能变好一点，他也就能松口气，不用担心苏慕把脾气发到他的身上来了。 有的时候李超也很佩服苏慕，她的情绪转换真的是快到让人觉得措手不及。要不是他亲眼见过苏慕上一秒还在哭，来了顾客就能立刻把眼泪收回去的场景，他都不敢相信，演技这种东西竟然不止是演员的专属技能。 当然，这种话题是不可能和苏慕本人讨论的，如果和苏慕说这些的话，没准会遭到苏慕一阵暴打。 因为已经实习了好几天的缘故，所以现在苏慕已经开始把事情都交给李超去做了。一开始李超还有些忐忑，不过自己接了两三个单子之后，发现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就逐渐放开了。苏慕看他进入状态之后，就做起了甩手掌柜，有顾客的时候都交给李超，除非有技术上的问题她会主动去解决，不然的话她都只会在操作台里坐着，或者帮忙照看一下来往询问的顾客。 有了个半成手帮忙分担工作，苏慕就感觉自己的工作变得轻松起来，不过这个时候苏慕反倒觉得，还不如让她忙起来呢，因为这样的话，她也不会有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她确实是一点也不想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但遗憾的是，这些问题一直存在于她的脑海里，别说是消除了，就是让她稍微少想一点，她都觉得很难做到。 很快就到了凌枫放学的时间，而因为越来越多的顾客光顾，苏慕才意识到，今天已经到了星期五。于是她又不难联想到，今天晚上他们整个寝室都有可能出去通宵上网，也就是说，一直到周一早上，他们两个人才有可能恢复联系。 想到这里，苏慕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是觉得开心，还是应该觉得难过。 不和凌枫联系就意味着她可以暂时不用去面对这些问题，那她就可以消停过两天清净的日子，不用和凌枫吵架了。可是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两个人要很久都不能有什么联系，那这样的话，她以前的担心，就会被无限的放大。尽管她现在也不能保证凌枫没有再这种事情上对她有所欺骗，但至少她们两个人还有联系，这样也不会留给其他人太多的机会，可如果要是这种情况发生了的话，那事情就会完全脱离开她的控制了。 她虽然不是那种控制欲特别强的人，但是或许是因为有了危机感的缘故，她开始变得敏感多疑起来，甚至想要知道凌枫每时每刻都在做什么，以此来确定究竟有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但从本质上来讲，苏慕是最厌烦做这种事情的，她讨厌自己变成一个斤斤计较地黄脸婆，敏感、多疑又自私，她一直觉得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得到幸福，而且靠男人得到的东西，很容易就会全部失去。然而现在她觉得自己很明显有向这方面发展的趋势，如果自己真的变成这样的话，再想要变回来，那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当然，她也很清楚不想变成这样的人，那就离罪魁祸首远一点，只要离开凌枫，结束他们之间的这段关系，那么就完全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可言了。到时候她可以再找一个更爱她的，更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这样的话，她就完全可以过上被宠爱的日子，根本就不用去担心这个人是不是会出轨了。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问题是，现在的苏慕做不到。 正当苏慕又开始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又有一批顾客进了店里，因为李超在指导其他的顾客，所以苏慕也只好上阵开始指导这些顾客。两个人再加上七八个顾客，店里顿时就变得有些挤了，于是为了方便操作，也为了能让接下去的顾客不用等太长的时间，苏慕就打发李超去接待新的顾客，自己在操作台这里忙着。 有了过年时的经验，苏慕自己一个人应付这几个人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能抽出时间来和顾客聊聊天，缓解一下店里沉寂的气氛。而有了她活跃气氛，顾客之间也开始愉快地聊了起来，以至于让整个场景看起来十分和谐，好像是大家一起来做手工的一样。 看到这样的场景，苏慕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也越来越融进了他们这种氛围当中，并没有觉得自己一个人同时要给六位客人做讲解有什么麻烦的地方，她甚至还隐隐觉得，如果以后都能在这种环境下工作的话，就算是不辞职也没有什么关系。然而现实是这阵情况永远都是少数的，要是每天都碰到之前那几个麻烦的顾客，她半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呆，就是一个月给她工资一万，她都不想伺候这些挑剔的顾客。 话说回来，苏慕之前就已经发现有的人明明平常表现得很好，但是一变成顾客的时候，就总是会提出一些很难让人理解并且还特别让人难以接受的问题。比如之前就有顾客，自己刻字没有刻明白，在苏慕早就已经告知了他不能换材料的情况下，一定要苏慕给他换材料，无论苏慕怎么解释，他都坚持要换，最后在商场经理出来调节的情况下，他还是坚持，甚至有要动手打人的倾向。还有一次，明明都已经和他们两个人介绍好了价格，只因为做出来的效果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两个人觉得不好看，就说苏慕没有和他们提价格，私自帮他们加了这项工艺，要苏慕给他们退钱，并且还要苏慕把他们的作品恢复成原样，还说要打电话举报苏慕这家店欺骗顾客。还有首饰自己弄坏了不想付维修费就想免费换新的，没等苏慕介绍工艺就说他们家工艺不专业的，觉得贵一直问能不能有折扣、说没有就说她们小气的，再有就是想要定制却拿一些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条件下完成的图样来的，说了没法定制还要责怪他们没本事的……这种情况苏慕几乎每天都能遇上那么一两例，以至于让她觉得无论顾客提什么条件，她都不会再觉得这些问题奇怪了。 因为之前老板说过，不要什么事情都交给她解决，店里每个人的权力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可以代表她做决定，所以店员们遇到什么事情了，基本上都不太敢和老板直接说，就都先去询问苏慕的意见，希望苏慕能给出解决的方法，或者是直接帮她们解决这些事情。有的时候苏慕也不好做决定，但是她也清楚，如果和老板说了的话，估计她和这店员都会挨说，所以每次她都尽量帮着去解决这些问题。 而也是因为有了这些经历，所以苏慕在这半年时间内，也算是又成长了不少，甚至连脾气都变得比以前更好了一点。 私下里朋友聚会的时候，好多人都和她提了这点，说她越来越不像以前那个风风火火的小女孩了。苏慕虽然没有反驳他们，但是也没有完全赞同这样的说话。因为她自己很清楚，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她其实真的很想抄起凳子把他们一股脑地把他们都打出去，根本就不愿意跟他们多说一句话去浪费自己的时间，但奈何生活所迫，她就算不想对这些人低头，也得为她这份工资低头。 这就是大部分成年人要面对的一种现实。 而凌枫要好久都不一定能够理解这种现实。 在经历了这些之后，苏慕就格外珍惜这种友好的环境了，所以连拍照片回馈给老板的时候，她都比平常多拍了几张。而等到她给老板把最后一张图发完之后，她突然收到了一条凌枫的信息。 (12)外卖回来了 苏慕觉得有些疑惑，毕竟两个人一直还算是处于冷战状态，按照凌枫以前的做法，应该是要等到她下班的时候才会发信息给她，除非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不然的话，他几乎都不会主动发过来信息。所以当苏慕发现这条信息提示的时候，她心里多少还有些抗拒，就怕凌枫这是有事要找她帮忙。 她现在可没有时间去管他那些事情，自己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呢，万一要是她现在不能帮他做的话，那没准还会再多弄出一些什么麻烦了。她可真是受够了这些麻烦了，再多一点，她都怕自己没有办法忍受而直接爆发出来。 但是手机已经拿出来了，她的好奇心还是趋势她点进去差了详情，结果令她意外的是，那只是一条很简单信息。 “老婆你吃饭了吗？” 苏慕拿着手机愣了一会儿，一时之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凌枫和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犹豫了一下，把手机放回去又拿了出来，回了凌枫一句： “没吃呢，正在忙。” “我知道你正在忙，那你晚上想吃什么？” “不知道，还没有想好，看看一会儿顾客有多少再说。” “你想想嘛。” 凌枫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终于引起了苏慕的注意，苏慕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不由得又加深了一点，她很想就这么把手机收起来，结束这次对话，但是她又实在是想知道凌枫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于是就在这种矛盾心理的促使下，她直接就问起了凌枫的目的： “你问这个干嘛？饿的时候我自己就想吃什么了。” “我当然要问，因为晚上想和你一起吃饭。” “嗯？你们晚上不去上网了吗？再说怎么一起吃饭？我上班不可能跟你一起视频吃饭吧？” “为什么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为什么要去上网？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上网了？” “你们不是每周六周日都要出去玩的么？” “嗯，那我也没说，你怎么知道的？” 苏慕最讨厌凌枫的一点，就是他现在这种态度。明明在有问题的时候直接否定或是肯定就好，非要搞这么一出，弄得好像就是在故意堵苏慕的话一样。苏慕最受不了这种，每次到这种时候她都想放弃和凌枫交流，于是她完全没有想要再顾忌凌枫的感受，语气直接就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你到底要干啊？我这忙着呢，要是没事就先不说了。” “有事，你往外面看，我给你点的外卖到了。” 苏慕看到这条信息之后，下意识地抬起头就向她平常走的那条路上看了一眼，发现没有外卖小哥的时候，她低下头就想回凌枫一句，问他在胡说什么，根本就没有外卖，但是正当她拿起手机的时候，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又抬起头向另一个方向看了过去，于是她就看到凌枫背着包，正拿着她最爱喝的奶茶，笑着看着她。 苏慕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形容当她看见凌枫时的心理活动，那不是单纯的高兴或者是惊喜，甚至让苏慕觉得可怕的是，她竟然觉得有些害怕和厌烦。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连手和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摆放，但在最后她还是忍住了心里其他的那些感谢感觉，扯了个看似惊喜的笑容，然后就飞奔过去扑到了凌枫的怀里。 凌枫不可能知道这个时候的苏慕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当然也意识不到，他们两个的感情早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出现了裂痕。所以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欢喜和惊讶都是苏慕装出来的，他只是宠溺地揉了揉苏慕的头发，然后十分温柔地对苏慕说道： “怎么，看我回来这么高兴吗？”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之前不是说好了，要等到清明节放假的时候才回家的吗？” 苏慕窝在凌枫的怀里，把表情小心翼翼地藏好，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软下来，之后她便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趁着他这次回来，把事情和他讲清楚。 要不要再继续在一起这种事情，还是当面说出来的比较好，隔着电话的话，有很多事情不止说不清楚，还容易引起其他的误会。也是因为这样，苏慕才一直都没有真正地把分手这件事情说出口，如果他们两个有机会见面的话，或许苏慕早就已经和凌枫分开了也说不定。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两个人没有异地，而是每天都黏在一起的话，那么事情可能也演变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就在凌枫准备答话的时候，店里的顾客出了些问题，而恰巧这些问题李超又解决不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做了一回“坏人”，在店里提醒了苏慕一声，让她先回来店里解决顾客的问题。 而被李超这样一喊，苏慕立刻就红着脸从凌枫的话里蹦了出来，赶回去帮顾客去解决问题。等她一回来，看到刚刚那一幕的顾客们忍不住就调侃起她来。因为不太好拒绝六个人的一同提问，所以苏慕就挑着讲了一些她和凌枫的一些事情，而在她讲的时候，凌枫也凑了过来，好像听故事一样，一边腻在苏慕的身边倚着她，一边听她讲他们的故事。 或许是凌枫在身边的缘故，苏慕在说起这些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种很真实的感觉，但这种真实并没有让她感觉到任何甜蜜，反而加重了她的痛苦。 她是个特别容易受到影响的人，所以对她来说，做决定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正因如此，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在她好不容易做好了决定之后，再发生一些容易影响她决定的事情。而此时此刻，她在做的这件事情，就是在影响她做的决定。 她很明白，和凌枫继续在一起，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就算是凌枫能够变好，会像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宠爱她，也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还存在很多问题，而这些问题不是光靠爱情就能够解决的。如果两个人的关系越变越差也就算了，要是两个人的关系越变越好，那以后再分开的时候，肯定会比现在痛苦一万倍。 这不是苏慕对两个人的未来没有信心，而是事实就是如此。虽然她以前也觉得两个人或许能够创造什么奇迹，也有想过证明年龄不是限制两个人相爱的条件，但是在这几个月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她所有的希望和信心，几乎就已经被消磨殆尽了。而她也开始明白，有的时候她为凌枫想的那些事情，她都没有为自己想过，至于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始作俑者，也应该算她一个。 做错这件事情的，不止是凌枫，她在这段关系当中，也是错误的那一方，如果她不抱有赌的成分，如果她不任性觉得家里人的道理说得都太过勉强，如果她不逞强非要去挑战什么道理，那一切也不会发展到这个程度。 现在她醒了，想要及时止损，想要结束这段关系，可是她一想起以前他们经历过的这些事情，她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对凌枫不公平。而她心一软，那些原本坚定的正确决定，就会因此动摇，动摇得让她不知所措、左摇右摆、甚至带来更长久的痛苦。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故事讲得差不多的时候，顾客们的作品也做得差不多了。而且因为有了凌枫的帮助，苏慕这面的苏慕明显加快了起来，几乎是节约了将近一半的时间，就把这批顾客的作品全部都做完了。不过虽然速度是加快了不少，但是这么长时间还是让苏慕失去了去底下美食城吃饭的机会，而且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下班了，所以最后苏慕还是决定晚饭的时候和凌枫一起吃。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也不是晚饭的问题，目前为止最重要的是，凌枫晚上要住在哪里。 当凌枫和苏慕提起这个问题的时候，苏慕想都没想就要凌枫回家住。凌枫听到这个答案之后狠狠地白了苏慕一眼，用一种既委屈又凶狠地语气对苏慕说道： “我攒了好久的钱，才买票回来的，我要是能回家住，我还用攒钱吗？” 一开始苏慕还没明白凌枫的意思，就连凌枫说完这句话，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就当她差点脱口而出，问他为什么要攒钱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凌枫这次回来应该只是单纯的想要回来看她，所以他的家里人还不知道他回来。 但是这也不耽误他回家住啊，为什么他好像很抗拒回家住的样子？ “所以你是背着家里人回来的？那又怎么样，我上大学的时候也是说回来就回来啊，也都不会提前和家里人打招呼，就回去住呗，也不能怎么样，你妈还能因为你没和她打招呼就回来，然后不让你在家住的吗？” “那不是因为……” 听到苏慕的质疑，凌枫都很怀疑以她这样的情商，她是怎么混到现在还人缘都挺不错的。难道她就想不到他只是想要回来陪她的吗？如果被他家里人知道他回来了的话，那他的时间肯定就都会被家里人占据了，而且爸妈也肯定不会同意他把时间都花费在他的身上，那他回来还有什么意义了。 凌枫心里是这样想的，可这些话他不能直接就和苏慕说。他了解苏慕，在苏慕的心里，他家里人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他也会很害怕，他们对她的不喜欢，会影响到她对他的感情。如果要是让苏慕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话，那她一定会胡思乱想。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已经很紧张，再留给苏慕胡思乱想的机会，那他大概可能就会永远的失去她了。 所以就在话马上要说出口的时候，凌枫立刻制止了自己，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她道： “你就一定要和让我说的这么直白吗？我晚上想搂着你睡觉，我回家我还能搂着你了么？你能跟我回家是怎么的？” 原本苏慕听到凌枫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还觉得他有可能是在想理由骗她，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凌枫接下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登时就红了脸，然后轻轻抽了一下凌枫的胳膊，娇嗔道： “大庭广众的你说这个干吗？” “那还不是你追着问，自己也不动你那个小脑袋先多想一点。” 眼见着苏慕是这个表情，凌枫就知道自己这也算是逃过了一劫。于是他偷偷地吐了一口气，然后不顾苏慕还红着的脸，把她拽到了一边，开始研究晚上要住到哪里。 为了第二天苏慕上班方便，所以两个人就直接定在了商场的对面。而定好了住在哪里之后，两个人又开始讨论起一会下班要吃什么。 凌枫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回来想要缓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那肯定是要以苏慕为准，她想要做什么他就陪着做什么，如此，想吃什么当然也都要苏慕来做决定。他原本以为苏慕会选火锅之类的，毕竟之前她总是嚷着想去却一直没有人能陪她去，结果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苏慕第一个说的想要去的地方，竟然是他总去的那家烧烤店。 当凌枫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他不可置信地又向苏慕确认了一遍，并且表示苏慕想吃什么都行，不用考虑他，结果苏慕还是同样的答案。 “我吃什么都行啊，再说了，你不是每次回家都要去那家吃烧烤的吗，也不是没一起去过，我觉得也挺好吃的啊，那就去呗。就是那离咱俩住的地方有点远，咱俩得快点吃，不然的话回来不太方便。” 虽然在别人看来这是件很小的事情，但是哪怕在很久以后凌枫在想起来的时候，他都会觉得，自己当时选择回来真的是他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情，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很认真地确定了，在苏慕的心里，还有他的位置。 (13)苏慕的顾虑 确定要好去哪里之后，一下班，两个人就以最快的速度下楼打车，直奔那家店去了。 虽然那家店会一直营业到后半夜，但是有很多东西晚去一会儿就可能卖光了，凌枫尤其爱吃那家馄饨，而馄饨又是最容易卖光的那个，所以每次他俩要是晚上赶着去那家店的时候，都会担心馄饨还有没有。 等两个人赶到的时候，正好赶上老板还在。一看见凌枫来了，便立刻亲切地和他打起了招呼： “这么晚还来，明天不用上学啦？” 凌枫搬家之后就很少来这家吃东西了，所以老板还不知道凌枫去了外地上学，以为他还在原来的学校，就顺嘴问了一句，凌枫也很自然地回了一句： “我现在准备出国了，所以不在原来的学校了。” “哦对啊，你要出国了，对对，那这是要带你的小女朋友一起走？” 原本只是一场很正常很随意的对话，但是一提到这里，苏慕这心里突然就“咯噔”一下，整个人都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她一直很害怕有人提起这件事情。 最开始和她提这件事情的是凌枫，他一直和苏慕说想要苏慕和他一起去日本。一开始苏慕觉得他很认真，后来两个人变成这样，苏慕就开始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但不管怎么样，苏慕从头至尾，都没有想过要和凌枫去日本。 这不是苏慕没有那么大的决心想要和凌枫在一起，而是她在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理智。而且其实无论凌枫说这句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为这件事情考虑过很多。 她的家庭很普通，没有办法支撑她出国的费用，而且这几年来，她一直处于一种及时行乐的状态，虽然去过很多地方，有过很多精力，但也因此没有什么存款，所以想要办签证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再者，如果凌枫年纪大一些的话，或许家里人还有机会同意她和凌枫一起出国，但是现在凌枫什么都不稳定，甚至也没有办法和苏慕的家里人证明，如果他们两个人一起出国，两个人是可以互相照顾的，而不是要苏慕更多的照顾凌枫。最后，苏慕现在没有去日本生活的能力，连日常沟通都存在很大的问题，如果他们两个人吵架，或者分手，那么对于苏慕来说，打击一定是十分大的。因为尽管会有工作，但是和凌枫在一起才是苏慕的目的，可是对于凌枫来说，他去日本，学习是他的目的，所以如果两个人出现任何问题导致分手的话，那么对于苏慕的伤害是非常大的。 至于好处，除了能和凌枫在一起生活之外，苏慕想不到任何好处了，而哪怕是这一点，苏慕都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每天都觉得幸福。 所以苏慕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必要和凌枫一起去日本。 如果换做从前，其实苏慕是不会想这么多事情的，毕竟她是所有人口中那个只靠爱情就能活着的女孩子，只要有爱情，她完全不会考虑现实状况，哪怕对方一直给她画饼，她都愿意相信那些都是真的。但是现在，苏慕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成熟了，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喜欢凌枫了，反正她会很认真地去考虑和凌枫在一起的很多事情，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很盲目地就去做一个决定。 这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像苏慕这样的年纪，考虑这些无可厚非，毕竟这和她下半辈子的幸福有关，没有人愿意随随便便地就把后半生陪送出去，苏慕也一样。可奇怪的是，尽管苏慕也觉得这很正常，但是在面对凌枫的时候，一牵扯到这样的事情，苏慕就觉得自己对他有所亏欠。哪怕就像现在，她觉得凌枫已经不喜欢他了，也不值得她喜欢了，她依旧有这样的感觉。 所以她很怕有人提起和未来有关的事情，尤其是凌枫主动提起。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坦然地去面对这些事情，更加不想欺骗凌枫。 无论是乐多还是凌枫，他们两个人都曾经和苏慕说过，善意的谎言是没有关系的，毕竟都是为了对方好，所以才想要去欺骗。苏慕对这种观点一直不敢苟同，在她看来，谎言就是谎言，它并没有善意和恶意的分别，所以她并不能接受任何人对她的任何欺骗，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对在乎的人说谎，哪怕那些真相很残忍，让人无法接受。 她只是想被人坦诚相待，她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去接受真相，却没有半点能力去接受谎言，所以她一直想要用自己的付出，去换取同等的对待。 只可惜她从来没有换来能与她的付出对等的东西，所以这才有了她对待凌枫的方式。 这或许对凌枫有所不公，但仔细想想，很多年以后，凌枫也会变成一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男人，那么对苏慕来说，这也不公平。 所以，他们两个人的相遇就是个错误，而在一起，只是错上加错而已。 而这种错误，都是苏慕一时贪心所造成的，现在想要结束，却好像成了一大难题。 正当苏慕觉得担心的时候，没想到凌枫竟然主动转移了话题。 “现在还没确定呢，叔，还有馄饨么？我今天就奔着馄饨来的。” “你来了，就算是没有也得现给你包一碗出来，等着吧，你先点别的，一会就把馄饨给你端上来。” 老板说着就去后厨包馄饨去了，而凌枫就好像刚才没有和老板聊过天一样，拿过菜单来就准备点菜，顺便还把服务员用的记单本子拿了过来，和服务员说他们自己写，写好了再给她。 因为之前两个人来过的关系，所以服务员也没多说什么，把东西给他们就走了。凌枫一边看菜单，一边把苏慕和他喜欢吃的东西都点了个遍，然后完全不顾苏慕的反对，还把本子抢了过来，强制性地把苏慕刚刚自己偷偷改的那些数量又都改了回来。 “你太瘦了，要多吃不知道吗？” “我从小到大都这么瘦，改不了。” 苏慕是真的觉得凌枫点这么多两个人根本就吃不了，很浪费，而且她非常不喜欢任何人以“避免浪费”这个理由去强迫她吃那些她根本吃不下的东西。她自己有多少食量她很清楚，而吃下超过她食量的那些东西有多难受她自己也知道，每次吃东西的时候，她都是尽量把自己能吃掉的那些全部都吃掉，吃不下去她也没有办法。看着那些食物被浪费她也很着急，而她又不可能和每个人都解释她真的只能吃这么多，况且有的时候说真话还有人不相信，就这样，久而久之，苏慕并有习惯这些话，而是越来越厌烦有人强迫她多吃东西。 而凌枫几乎在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这样做。 其实如果苏慕还像以前一样试图喜欢凌枫的话，那么她会尝试着学着撒娇，希望借此能让自己少吃一点，但是或许是因为刚才那件事情，苏慕此刻完全没有任何好脾气，能够让她柔声细语地和凌枫说话。 不过凌枫好像完全没有在意苏慕的态度，改完之后他就直接把本子递给了服务员，然后才对苏慕说道： “那是因为你没有遇见我，没人逼你多吃。反正我不管，你往后必须得胖起来。” “胖起来有用吗？再说了，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身材好的么，我现在这样走在路上还能有人多看两眼，要是变胖了的话，怕不是连你都不想看我了吧。” “胡说八道，你再胖点才好呢好吧，现在这样有点太瘦了。” “所以你现在是在嫌弃我了？” “谁说的，我没嫌弃啊，你都不知道，我朋友他们都夸你长得好看。” 话说到这里，凌枫一下就搂住了苏慕的腰，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他这个动作险些把苏慕从凳子上拽下去，要不是有他的大腿拦着，还有他扯着，那苏慕完全有可能直接就坐到地上去。苏慕开始觉得，每次吃饭凌枫都想要她坐到他旁边，绝对是蓄意以正当的理由把她从凳子上扯下去。 于是苏慕为了防止他一松手自己就坐到地上，她就顺势坐到了凌枫的腿上，咬牙切齿地对凌枫说道： “所以你现在还和我在一起，是因为他们夸我漂亮，你脸上有面子？” “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你看吃完饭我怎么收拾你。” 苏慕觉得自己把体重加诸在凌枫的身上，是对凌枫的一种惩罚，但是对凌枫来说，苏慕这明显就是投怀送抱，他用力地抱紧苏慕，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特有的味道，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把苏慕揉碎了融进自己的身体里，那么他就不用担心苏慕会走了。 或许是因为之前做了太多的错事，虽然现在苏慕还不知道，但是凌枫自己心里十分清楚，所以凌枫时刻都在担心，如果这些事情被苏慕发现了怎么办，他已经很努力地再去解决这些事情了，可是还没有全部都解决完，如果在这时候被苏慕知道了的话，那他之前所做的那些努力就全都白费了。他不想失去苏慕，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近会对苏慕这么差劲，但是他是真的不想苏慕因为这些事情离开自己，不然的话，他今天也不会回来了。可是他自己也清楚，他和苏慕之间确实是出现了一些问题，而这些问题光靠这一两天的时间是根本没有办法解决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两个人之前关系很好的，而且相处也很愉快，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找不到答案，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他只知道他不想要苏慕离开自己，一想到会失去苏慕，他就感觉自己全身都难受得不行。 而此刻的苏慕并没有他这种感觉，虽然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对于凌枫这句可以引起人无数遐想的话，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脸，然后她才意识到两个人在外面这么坐着实在是有些影响不好，于是她挣扎着想要从凌枫的腿上下来。 凌枫还没有抱够，就任由苏慕挣扎，完全没有一点想要放手的意思，直到老板把馄饨端上了桌子，他才把苏慕好好地放在了她自己的座位上。 而这个时候点好的烤串也都陆续被端了上来，两个人收起了心思，专心致志地开始吃东西，争取尽快吃完，好能快点回酒店去。 完全不出任何意料的是，除了馄饨之外，点的那些东西，就没有一样吃完的。苏慕本来想借此告诉凌枫以后不要点那么多的，但是她又觉得这个时候凌枫肯定是不希望她去指责他或者是教育他，所以她只得忍住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喊来了服务生，要了两个打包用的袋子。 凌枫完全没想到苏慕会这么做，他不明所以的看着苏慕一点一点把剩下的东西都装进袋子里，十分不解地问她道： “你这是干嘛啊？” “打包啊，还剩这么多，扔了多可惜。” “可是这个拿到酒店去都凉了啊，怎么吃啊。” “你别管我之后怎么吃，反正剩这么多扔了就是可惜，再说了，我都和你说过了，我喜欢吃凉的，万一一会儿饿了，我就不用再订外卖了啊。” “可是总是吃凉的对胃不好，你胃本来就不好了，你就不能注意点吗？” “勤俭节约是中华传统美德，浪费是可耻的，还有啊，偶尔吃这么一两次也不会有什么事的，那么在意干嘛，最重要的是，千金难买我乐意，我就是喜欢吃凉的怎么了？” “为什么你歪理总是这么多啊！” 虽然嘴上在吐槽着苏慕的做法，但是凌枫还是很听话地帮苏慕一起把食物都打包进了袋子。苏慕见凌枫来帮忙了，就把这件事情交给凌枫去做，她自己则掏出手机开始提前打车。 (14)酒店谈心 尽管苏慕已经提前提前打车了，但是两个人还是等了快要十五分钟才等到车。等到两个人坐上车之后，苏慕就开始想着一会要和凌枫说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苏慕觉得他们之间有很多问题，毕说竟两天一小架三天一大架的这么吵着，说没问题那肯定是假的。那个时候苏慕就总想着，如果见了面，她一定要和凌枫把这些事情都说清楚，然后如果可以的话，就商量着和平分手。 她是真的很厌烦总是吵架，再加上两个人之间各种各样的问题，她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再坚持下去了。她不是不可以等凌枫长大，她原本也有这样想过的，可是现在看来，她觉得自己的这些想法用在凌枫的身上，一点都不值得。 在有这个想法之前，她觉得凌枫是爱她的，从他各种表现上，她都感觉得到。哪怕是出现了那些事情，让她曾经有那么一丝迟疑，可最后他所做的那些事情，还是让她觉得，她是可以相信他的。所以她还是坚定着自己的想法，总是觉得凌枫总有一天会长大的，会成为一个有责任有担当、能够照顾她的男人。然而现在，经过将近这一个月的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这种感觉，更别提再去相信凌枫还喜欢她了，甚至说得再糟糕一点，她已经完全不再期待他们两个人之间会有什么未来了。 有时苏慕想想也觉得挺可笑的，自己一个将近三十岁的女人，虽然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但感情经历也不算少，怎么说也不应该一时冲动，犯下这种错误。她明明很清楚，陪一个男孩子长大需要付出什么，却还单纯地以为，凌枫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她也明知道，自己这个年纪根本就不应该再去相信这种只有小孩子才会去相信的爱情。而且或许也是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她开始发现，爱情没有现实做支撑，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当然，这并不是意味着所有的爱情都需要现实做支撑，只是她这个年纪已经脱离不开现实了而已，那她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依托在现实上，就算她自己不想，现实也会逼迫她去想。 就比如现在。 凌枫并不知道苏慕在心里盘算着些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得到苏慕对他的抗拒，而且抗拒得十分明显。以往他们两个人在坐出租车的时候，苏慕都会很听话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就算没有，他们两个人的手也会紧紧地握在一起。可是这一次，他稍微碰苏慕一下，她都会本能地往回躲，而且她的这种反应，连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不止如此，她的眼睛始终都盯着窗外，从镜子里的反光面看过去，就能看到她的眼神空洞且无神，完全不像是她以往的那种样子。 这让凌枫突然之间觉得十分难受。 明明以前两个人的关系是那么好，在外人看来，两个人好像时时刻刻都甜蜜得不行，可这才短短的三个月而已，两个人却好像已经到了貌合神离的地步。难道感情都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吗？他明明是想着要和苏慕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的啊，可是为什么才三个月而已，他们两个人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回到了酒店，在前台确认房间的时候，服务生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却反复看了几次两个人的身份证，又对照了两个人本人看了几次。苏慕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看到服务生这样，心里的火气不知道怎么就蔓延了起来，要不是凌枫拦着，先她一步和服务员沟通了一下，苏慕差一点就想要和那个服务生吵起来。 进到了房间之后，苏慕把包一摔，就对着凌枫说道： “你刚刚为什么要拦我啊？” “不拦着你怕你和服务生吵架啊，干嘛生那么大的气啊，人家服务生也是在工作而已。” 凌枫一边说着，一边搂着苏慕坐了下来，试图安慰她。或许是因为在气头上，苏慕并没有注意到凌枫的靠近，所以苏慕并没有躲，只是试图和凌枫争论道： “工作就可以不尊重人的吗？只是年纪相差有点大而已，又不是本人和身份证上的长相不相符，至于反复看那么多次吗？机器都确认了没有问题，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事对人不尊重的表现吗？” “那没准就是有可能她觉得本人和身份证不符呢？老婆，真的不是我说，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本人比美颜相机拍出来的照片还好看的人，你说你为什么就不上相呢？你看你那身份证照的，真的和本人不像啊，我有的时候都怀疑，需要识别身份证的时候，你是怎么通过的呢？” “喂，你别趁机转移话题好吗？现在说的不是这个问题啊！” 虽然凌枫的话说得很漂亮，也算是帮着苏慕理顺了一下她的心情，但是或许是因为有其他事情的影响，苏慕没有办法发泄，所以也并没有因为这样就完全平息怒火，语气态度也依旧没有变得很好。凌枫也并没有在意这点，只是继续试图转移苏慕的关注点。 “是是是，不是这个问题，可是我的老婆这么善解人意，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一直责难人家服务生啦。” “善解人意就要被别人误解吗？他们觉得姐弟恋很搞笑还是怎么样？这么八卦的话，为什么不去做八卦记者啊？” “干嘛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呢？相处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和别人有什么关系，你很在意别人的眼光吗？” “我在意别人的眼光干嘛，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有什么可怕的。” “所以呢，那你干嘛还这生气？” “是你啊，我是担心别人怎么看你啊！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发朋友圈、不喜欢让别人知道你有我这么个女朋友吗？因为我担心别人会用不好的目光去看你啊！” 一听到凌枫这么说，苏慕登时就有些急了，直接就站了起来，俯身看着凌枫，认认真真地对他吼了这么一句。凌枫被苏慕吼得一时之间有些发懵，没有反应过来，磕磕绊绊地问苏慕道： “老……老婆……你……你干嘛……” “什么我干嘛？你听不懂吗？我说得有那么隐晦吗？还是你理解能力有问题，这么简单的话也听不懂？” “不是，我听懂了，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想说，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啊？这根本就是没有用的担心啊。” “什么叫有用，什么叫没用？你只是现在觉得没有用而已，等你年纪在大一点，遇到的人再多一点，你就知道什么是人言可畏了。” 苏慕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完之后，她就怒气冲冲地坐回到了床上，还故意和凌枫保持了一些距离。凌枫就一点一点地蹭过去，然后又一次抱住苏慕，反问苏慕道： “那你现在怕了吗？你有担心人言可畏吗？” “我当然没有，我怕黑怕虫子怕鬼怪，就是不怕人。” “所以为什么我要怕呢？难道我一个大男人，还会怕你们小女生都不怕的东西吗？” 凌枫一句话问得苏慕哑口无言，她愣了好半天，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他说的这些话不无道理，可为什么苏慕潜意识里就是觉得凌枫会这样呢？为什么她对凌枫一点信心都没有，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呢？ 本来心情就很烦躁了，再想到这个，苏慕的心情不止没有变好，反倒变得更加差劲了。她转过身去，认认真真地看着凌枫，然后对他说道： “你现在是这么想的，以后是怎么想的就不一定了。人的性格和思维方式还有三观最终得到确定是在三十岁之后，那在此之前，你的想法随时都有可能受其他事情的影响而发生变化。所以你现在对我说你爱我，下一秒或者下一分钟、下一个月、下一年就会发生变化。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和我说那些誓言和情话的原因，它们是很好听，但是我很清楚，这些东西对你来说是有时效的，或许你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你不能保证你之后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这么想的，这些对你来说没什么，变不变真的对你没有什么影响，你不会因为你没有实现你的诺言而受到伤害。可我不一样，你说了这些我会当真，我会有所期待，一旦你变了，你忘记了你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我会失望的，失望的次数多了，我就不会再爱你了。这过程真的很疼的你知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说的那些也不会成为现实的，我会很爱你，会一直很爱你，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 像是害怕苏慕下一句话会说分手一样，凌枫抢在苏慕前面，接下了苏慕的话，同时又紧紧抱住了苏慕。然而苏慕在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有半点的开心，眉头反而是越皱越紧。 或许她真的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在爱情突然来临的时候失去了理智，但是现在，她不能再任由自己继续疯狂下去了，如果这段感情真的要有个期限的，他们不可能有一万年的时间，再加上各种各样的外界原因，现在分手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了。 说舍得那肯定是假的，这三个月虽然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吵架，但是他们两个人幸福的时候，也真的是让所有认识她的人都感觉到羡慕。有的时候凌枫做的那些事情，比三十多岁的男人还要细心，在日常各种小事上，她都能感受得到他的用心。所以说不爱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刚开始的时候是真的不爱，但之后的朝夕相处，怎么也都处出感情来了，现在要苏慕放弃，她也一样难受。所以她才会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会一时冲动，什么后果都不顾，就选择答应他的追求。 他年轻不懂事，难道她也年轻不懂事吗？ 想到这里，苏慕的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就更别提凌枫了。而且凌枫也不太会哄人，以往在电话里苏慕哭的时候，他就没怎么给过苏慕安慰，现在在现场，他就更不知道要怎么做了。而且可能是因为最近苏慕总是哭的缘故，他觉得苏慕哭起来真的有些烦躁，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苏慕一哭起来的时候，他对苏慕的感情就好像突然减少了一半一样，这就明显验证了苏慕刚才的那些说法。 好在这一次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并没有像以往一样，一听到苏慕哭就开始不停地和她吵架，虽然他还是觉得很烦躁，但是他还是忍了下来，试图安慰苏慕道： “老婆，别哭了好不好，这有什么好哭的嘛，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是担心我不要你吗？怎么可能啊，你看我为了你，和家里人闹得那么僵，他们让我做个选择，我不是选择你了嘛，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乖，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我回来你就不能开开心心地嘛，为什么要哭呢？难道你希望我回来陪你哭吗？” 凌枫几乎把自己能想到的好话全部都和苏慕说了，可是苏慕并没有停下哭的意思，这不由得让他急得有些抓耳挠腮。而且他一时半刻地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于是他就站起身来，走到苏慕面前，拿了纸巾想要替苏慕擦眼泪。不过苏慕似乎对他有些抗拒地意思，见着他拿纸巾过来之后，并没有让他靠近，而是从他手里夺了纸巾过来，自己把眼泪擦掉了。 苏慕的这个动作弄得凌枫心里十分烦躁，他下意识地扯了扯衣服，然后一咬牙，直接把苏慕按倒在了床上，不顾苏慕地挣扎，一点一点十分轻柔地吻去了苏慕脸上的泪水 (15)试图缓解 全程苏慕都在挣扎，这种挣扎不是欲擒故纵，而是真的十分抗拒。当凌枫的唇落在她脸上的时候，她狠狠地抖了一下，然后从心底里升起了一种很深的恐惧。 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或许从那件事情发生开始，这种恐惧就已经埋在苏慕的心里了，只是她一直都不想面对。而逃避的结果就是，错误的事情越积越多，负面的情绪也越积越多，等到这些积累到苏慕承受不了的程度之后，就好像是被引爆的炸弹一样，几乎摧毁了苏慕所有的抵抗力和承受能力。 她突然之间觉得十分恶心。 凌枫能感觉得到苏慕的抗拒，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不得不说，当他感觉到苏慕的想法的时候，他心里也觉得十分难过。他明明是想好好爱护她的，可是她不但没有更加爱他，反倒是开始畏惧他。他很想要找到导致这一系列事情出现的源头，然后去解决掉他，然而遗憾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他承认他有做错的地方，但那些错误他都已经道过歉了，苏慕也都选择原谅他了，那为什么他们两个不能变回到以前的样子了呢？不是已经原谅他了吗，那为什么不能和他重新有一个好的开始了？如果她肯好好和他在一起的话，那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她的啊。 想到这里，凌枫也不由得红了眼眶，控制着苏慕的手也不自觉得卸下了力道。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减轻了，苏慕立刻开始剧烈挣扎起来，终于逃出了凌枫的禁锢。她手脚并用十分迅速地躲到了大床的另一个角落里，拿被子把自己围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抹了两下眼睛，用一种带有亏欠的语气对凌枫说道： “对不起，我……我没做好准备……” “应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是我，对不起老婆，这段时间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凌枫颓然地跪在床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苏慕听到他这样说，立刻有些紧张地试图和凌枫解释道： “不是的，是我的问题，如果我可以快一点从那些阴影里走出来的话，我们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是我不对，我不止没有把你从阴影中拉出来，反而用力地把你推了回去。是我让你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是我的错。” 凌枫把这句话说完之后，跌坐在了床上。而他的这句话就好像是催泪弹一样，让苏慕刚刚停下地眼泪又哗哗地流了出来。 这一次苏慕紧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然后把头埋进被子里，无声地嚎啕起来。 凌枫说的这句话，其实苏慕已经想要说很久了。几乎在每一次两个人吵架的时候，苏慕都会想要提起这件事情，然后告诉凌枫，是他做了那些事情，把自己重新推回了深渊，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或许是因为苏慕不忍心的缘故，每次一到这个时候，所有这些想说的话就会全部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去又咽不回去，让她变成了一个只会哭的哑巴。 要说责怪，苏慕其实已经在心里责怪过凌枫无数次了。她用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勉强从阴影中脱离出去了一部分，可刚和凌枫在一起一个月，他就又把她重新打回到了那片阴影里。她从来没有奢望过凌枫能够拯救她，却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让她重新陷入到那片阴影当中。之前为了逃离，她已经耗尽全身的力气了，第二次，她真的没有力气再挣扎出来了。可偏偏这一次凌枫也没有选择放弃，她往外走一点，他就再把她往里推一点，一直这样推到她完全失去信心和勇气再向前挪动半分。 她不明白凌枫为什么会这样做，在她看来，她完全没有任何对不起凌枫的地方，凌枫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去伤害自己。可现实却是凌枫不止这样伤害了她，还将过错推到了她的身上，责怪她没有能力自己才那片阴影当中挣脱出来，还要怪他没有帮忙，怪他推波助澜、落井下石。 苏慕说不出来自己在面对凌枫这种态度的时候有多无助，但或许是性格使然，即便如此，她也只会责怪自己，是自己当初太过轻信凌枫，以为他和别人不同，才会导致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长久以来她都抱有这样的想法，不停地为难着自己，一直到刚刚凌枫说那番话的时候，她才发觉，其实很多事情凌枫自己都清楚，只是是他不愿意去做而已。 所以那一个瞬间，苏慕突然更加心疼起了自己。原来她的大度和宽容，并没有让凌枫更加爱她，反而是纵容了他的错误，给了他机会让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自己。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后悔，后悔答应了凌枫和他在一起的请求，后悔试图让自己原谅凌枫之前犯下的那些错误，后悔想要自己一个人去承担那些后果，从来没有想过要凌枫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但现在看来凌枫也不是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的，至少，她没有那么爱他了。 很久之后苏慕和朋友提起过这些事情，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朋友在听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的反应。她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朋友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于是她破天荒地允许了一次让自己的好奇心发表了一下意见。 当朋友听到苏慕问她为什么的时候，她更加觉得好笑，甚至不自觉地摸了摸苏慕的脑袋，试图证明此时的苏慕没有发烧到脑子犯浑。 “请问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是觉得你自己很重要吗？拜托，谁会后悔之前对前任做过什么事情啊，连三十几岁的人都不会做的事情，你觉得一个小孩子他会吗？他有那个良心就不会对你不好了，实话告诉你，离开你之后人家能立马找一个比你好十倍八倍的，开心快乐都来不及，谁还会在乎究竟当时是怎么对待你的，以后好就得了，谁管以前怎么样啊？” “对人家来说，你就好像是块跳板一样，再找肯定是比你更好的，没准爱得还更深呢。你觉得你是这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了，可你确定人家就在乎吗？拜托大姐，跟你分手之后，人家只会在乎自己爱不爱，喜欢不喜欢，不会在乎别人爱不爱的。” “我拜托你啊，别那么天真总把别人想得那么好了行吗？你以为他还是个小孩子吗？没准在你之前早就和别人上过床了，就只有你还傻子一样的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你以为权衡利弊这种事情只有女人擅长吗？大错特错了，男人才最擅长这种事情。你以为他们真的都很爱陪他们同甘共苦的女人吗？我呸，一百个男人里面能有一个真心这样想的就不错了。你看看有几个人能跟和自己同甘共苦过的那个女人生活到最后的？你啊，跟他在一起啊，最大的作用就是给他上堂课，教给他怎么疼女人，然后让他把这些东西都用在别的女人身上啊，你个傻子。” 说这些话的，在苏慕看来，也算是情场老手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可信度一下就翻了十倍。事实上，其实在苏慕的朋友圈里，也只有她会如此坦白地和她说这些事情，换做其他的女孩子，大约都会附和苏慕，觉得凌枫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这是在爱情里受过伤的女孩子们最想看到的一件事情了，但是苏慕不得不承认的是，其实这个姑娘说的这些，才更加贴近现实。有太多的美好都是伤心的人留给自己的一种安慰，它们只存在于想象里，根本不会成为现实。而能够成为现实的，只有那些比想象残忍一百倍的真相。 不能被人接受，也不能被人理解。 受了这位朋友的影响，很长一段时间里，苏慕都觉得看那种心灵鸡汤其实就是在坑害自己，她觉得那些东西只会弱化一个人的承受能力，让人对一切事物都抱有一种天真美好的向往，完全忽略了现实中的真是状况。靠这些根本既不可能立志，真正能够让人立志的，是现实生活当中那些挫折和失败，是所有人不想面对的东西。 当然，这是很久之后发生的事情了，如果这个姑娘说的话要是能提前到现在的话，那么之后一系列的痛苦，苏慕应该就都能避免了。 所以说，事情发生的顺序很重要。有些人总是喜欢拿“爱情不分先来后到”这句话当幌子，试图洗白自己对爱情的不忠，可是同样都是爱情，为什么一段感情还没有结束，另一段感情就可以开始呢？就像人有生死一样，事情总有开始和结束，既然一个人不能同时等上两列目的地不同的火车，那么为什么在感情上却可以一直脚踏两条船还踏得理直气壮呢？ 至于此时，尽管凌枫一直以来都很厌烦苏慕在他面前流眼泪，但是或许是因为他开始对苏慕心存愧疚的关系，所以当他意识到苏慕整个人都已经崩溃了的时候，他还是止不住心疼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蹭到了苏慕地身边，试图安慰她。可是感觉到了凌枫的靠近，苏慕就不停地在躲，几乎已经躲到了床边，再多蹭一点就会掉下去的样子。 为了防止苏慕真的掉下去，凌枫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于是他就停了下来，认认真真地对苏慕说道： “老婆对不起，我是真的不应该留你一个人去应付这些东西，在你应付不过来的时候还要指责你没有能力。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行吗？” “可我难过的就是你知道啊，你明明知道却没有做，这比你不知道更让人难以接受啊。” 一直压抑着的苏慕终于抬起了头，努力睁大了全是泪水的眼睛，看着凌枫，对他吼了起来。凌枫也知道苏慕说的对，所以他并没有反驳过一句话，反而是应和着苏慕继续说道：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所以老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这做了，我再也不会让你难过了，也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承担这些事情了行吗？你别再拒绝我了，我现在想到会失去你，我也觉得很难过。你知道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失去你的，我想把你变成我的合法妻子，想以后和你一起生活，我的未来里真的都是你啊，你就是我努力下去的意义，我真的不能失去你的。” 虽然类似的话凌枫之前也有在信息里表示过，但像今天这样亲口说给苏慕听，那还真是第一次。虽然这些话的真实性还有待考察，而且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假的，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它再一次触动了苏慕，让她原本坚定的心有开始变得摇摆不定起来。 所以说，心软真的是个很大的毛病，尤其这苏慕，每一次心软几乎都会重蹈覆辙，最后都要走向分手这一步。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心软，只要凌枫稍微说一点好话、示一下弱，她就会重新走上老路。 就这样，她坚持不懈，无数次地跳进了她之前挖好的火坑，把自己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她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虽然没有逃脱心软的结果，但是每一次用的时间都在不断的增加，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她也能够坚持一辈子都不会再心软了吧。 只不过这次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因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凌枫就一直坐在她的身边，和她讲他之前做错的那些事情，然后又在和她不停地保证，从今以后，这些错误他都不会再犯了。他一定会做到她想要他做的所有事情，不会再让苏慕失望了。 (16)不要分手好不好 凌枫的这些话，每一个字苏慕都听得十分认真，可是认真归认真，这些话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她不是没有想过原谅凌枫，事实上，当事情刚刚发生那段时间，苏慕是有想过原谅他的。她给他找过无数个借口，试图缓解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在此之后凌枫的表现，几乎没有一件事情能够让苏慕觉得，她选择原谅他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尽管他一遍一遍地和苏慕着要苏慕给他一个机会，可是现实却是他只是而已，半个字都没有付诸于实际行动当郑 这才是让苏慕觉得最难以接受的事情，而也是因为这样，苏慕才会渐渐失去耐心和温柔，开始考虑起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现实问题。 在没有面临现实问题的时候，苏慕一直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最需要的是爱情，只要有爱情在，就没有什么能把两个人分开，而那些因为现实问题而分手的情侣，大多是因为没有那么相爱的。直到自己经历过之后苏慕才明白，原来在现实社会中，维持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真的不止是爱情。她并不否认她还喜欢凌枫，依旧对凌枫抱有希望，但是就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她一分一秒也不想和凌枫在一起了。她好像突然一下就深刻明白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句话，虽然这句话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并不是很适用，但是不得不的是，她现在觉得，他们两个人与其这样在一起，每都要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去吵架，倒不如把这份感情藏在记忆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所以在凌枫深情表白之后，她无动于衷，还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动作，只是轻声地和凌枫了一句： “我累了，明还要早起，睡觉吧。” 在凌枫的预想里，苏慕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反应。所以当他见到苏慕这样冷漠的时候，他一度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或者是出现了臆想。然而苏慕并没有给他留一点反应的时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躺进了被子里，然后背对着凌枫个，把自己缩成一团。 眼见着苏慕这样，凌枫心里难受得不行，他很想去抱一下苏慕，可是他又害怕苏慕会躲，就只能坐在原处，心翼翼地望着苏慕的背影， 这真的不是他想要见到的画面，他这次回来，是希望自己能够把苏慕哄回来的，可是现在看来，他不止没有成功，甚至还好像把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了。但是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 就这样，凌枫一直看着苏慕，没有再动过。而苏慕躲在被子里，一直无声地抽泣着。 认识凌枫这三个月，她好像把之前好几年没有流过的眼泪都流光了。她忘了自己曾经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是让你笑的那个人不一定是你爱的，但是让你哭的那个人一定是，她觉得现在自己这个状态完全可以去解释这句话的含义了，只不过她没有坚持下去而已。 是真的好累，工作很累，家里的压力又大，没法和朋友聊这些事情舒缓心情不，唯一陪在她身边的凌枫还总是不停地给她添堵。她不是超人，这些问题单独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可以解决，但是当它们一起压向她的时候，她真的承受不了。她现在心里好像一团乱麻，根本就理不出来任何头绪，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离开凌枫。 感情的问题是最难解决的了，所以只要离开了凌枫，她的压力就会减少一大半，那剩下的问题就好解决了。 想到这里，苏慕含着泪，狠狠地咬了咬嘴唇，然后转过身，想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和凌枫个明白，结果没想到她刚转过来，凌枫就先她一步开口道： “老婆，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这些都没有意义。这些事情我早就已经答应过你了，可是我都没有做到，还总是惹你生气。我知道都是我不对，那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一定会努力去做的，你别再难过了，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哄你了。” 凌枫不话还好，苏慕已经差不多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了，但是他这么一完，苏慕反倒是又哭了起来。这倒不是苏慕自己真的想哭，而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如果可以的话，她也真的不想哭的，毕竟她有话要，这样哭的话她根本就不出来话。而且她这样做也会让凌枫误会，要是他再像以前那样和她生气吵架，那就太不划算了。 想到这里，苏慕就觉得更加着急了，而她一着急，眼泪就掉的更猛了，她整个人也开始变得慌张起来，不停地用手擦着她的手就不够用了，于是她也顾不上卫不卫生了，直接就把脸埋进了被子里，试图把眼泪止住。 凌枫看不到苏慕在做什么，就真的像苏慕想的那样，以为是苏慕更加难过了，于是他整个人也慌张起来了，想要去抱苏慕，又怕她拒绝，就只能不知所措地在床上来回走着，甚至都不敢靠近苏慕半分。 大约过了五分钟，苏慕才勉强停下了自己的眼泪。这一次她怕凌枫再抢先一步，所以她保持了原来的动作，并没有动，连被子都没有掀起来，就直接道： “你能不能不要话，先听我？” 凌枫一听到苏慕出声，立刻就停了下来，扑通一下坐在了苏慕的面前，十分乖巧地看着苏慕，对着她道： “可以可以，那你能不能先把头露出来，别总捂在被子里，不通气，再把你憋坏了。” 他一边着一边试图帮苏慕把被子扯下来，这一次苏慕没有反抗，很配合地坐了起来。不过苏慕并没有靠近凌枫，反而是坐得离他更远了一点儿，用被子把自己围住，表示出了一种防御姿态。 虽然看着苏慕这样，凌枫还是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但是现在苏慕肯和他沟通了，总比不愿意和他话好，所以他很尊重苏慕的选择，没有再靠近她。 见凌枫没有任何动作，苏慕好像放下心来一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才对凌枫道： “我不知道你的这些话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实话，我现在一点也不敢相信你道这句话。你好好想一想，我们两个这一个月以来究竟吵了多少架？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突然之间对我态度变得这么差，之前我们也因为这件事情沟通过的，但是你并没有给出我原因。我现在也不想去知道为什么了，因为你给了足够的空间让我胡思乱想了，所以无论你现在什么，我都没有办法相信，我只会相信自己心里的这些想法。” “我需要安全感的，安全感这个东西不是光靠我自信就行的啊，你也知道我需要啊，可是你什么都没有做，不止如此啊，你反倒还要不停地去摧残我这些剩余的安全福我还要怎么和你啊，你告诉我，我还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注意到我的需求啊？我不想每都胡思乱想，我不想每都要吵架啊。” 苏慕的话听起来好像是在抱怨，可是她的语气很轻柔，没带一丁点的脾气不，还好像是在和凌枫撒娇一样。她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和凌枫过话了，仔细算下来，整个三月份，他们两个饶对话，几乎都带着一股火药味，谁稍微做得有一点偏差，两个饶脾气就好像是炸弹一样，必定会瞬间爆炸。这种频繁的程度几乎已经让凌枫忘记了苏慕也有温柔和脆弱的时候，哪怕就是在她哭的时候，她都带着一种强势，一直在试图想要寻找凌枫话中的漏洞，从而去反驳他。 他是真的讨厌极了她这种强势。 在他的认知里，成熟和强势不是两个可以互换的词语。他喜欢的苏慕的成熟，是她的温柔，她的包容，还有她的善解人意。可是在一起之后，她表现得更多的却是她的强势，强硬地要求他去做一些事情，对他有各种各样的要求，只要他稍微有一点做的不对的地方，一定会受到她的指责。他虽然明白，自己和苏慕之间存在差距，所以有的时候可能自己没有办法满足苏慕对爱情的某些渴望，但是他是真的有在努力去学着照顾苏慕了。学习和成长都是需要时间的啊，又不可能一口吃成个胖子，为什么苏慕就不肯给他多一点时间让他去学呢？他对自己有信心的，只要苏慕肯给他时间，他一定会学会按照苏慕喜欢的方式去爱她。 可是现在不止时间不够用，苏慕也不理解他，一步一步地逼着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做什么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话，之后的那些事也不会发生了。 所以为什么苏慕就不能想想她自己究竟有哪里做得不对呢？如果她不这么强势，不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身上，肯想想自己的问题的话，他相信他们两个人不会发展到这个程度的。 凌枫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他并没有和苏慕提起过这些事情，尽管苏慕已经和他重复过很多次了，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沟通，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出来，但是每一次这些话到嘴边的时候，凌枫都会选择忍回去。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知道苏慕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这些话出来，两个人一定会出现分歧，不仅不会解决问题，甚至还有可能加剧问题。苏慕一直觉得问题只要出来就能被解决，可是事实上，她出来的每一个问题，都没有得到解决，只不过是吵上一架之后，就被抛到了脑后，到最后发现的问题只会变成吵架的催化剂，以至于哪怕是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凌枫也不想和苏慕去争论这些事情。 他当然也有希望苏慕能够自己想明白，但是他也很清楚，这种事情，苏慕永远也不可能自己想明白。 就像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存在苏慕所的那个问题一样。 所以对于苏慕的这个问题，凌枫并没有回应，他只是垂着头不话，并没有做其他任何的动作。苏慕等了半也没有等到凌枫开口，她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怒气就忍不住又窜了上来，她很想大声去质问凌枫为什么不话，但就在她想要起身的那一个瞬间，她还是改变了自己的决定。 好像也没有必要去质问他什么了，毕竟已经做了分手的决定，就算得到了一个答案又能怎么样呢？是她自己决定想要分手的，而且已经反反复复很多次了，难道这一次还要再心软一次，再继续重复之前的那些痛苦吗？ 以前是这样，现在又要这样，那以后还要再反复多少次，才能真的解脱啊？ 想到这里，苏慕整个人都颓唐了下来，她重新坐了回去，也低下了头，没有再一句话。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时间就从这种安静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过了能有很长时间，凌枫才叹了口气，然后对苏慕道： “很晚了，你明还要上班，早点睡吧。” 他着，就试图从苏慕的手里把被子接过来。原本他还以为苏慕会反抗的，所以动作还比较轻，结果没想到苏慕却十分听话地直接把被子递给了他，然后顺势躺了下来。他接过被子给苏慕盖好，然后自己也躺了下来，像以往一样习惯性地把苏慕搂到了自己的怀里。紧接着，他好像是怕苏慕会挣扎出去一样，又用被子压了压苏慕，然后开口对苏慕道： “我回来不是要和你分手的，要是想分手的话，当时在电话里就直接了，我也不用花我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回来了。还有啊，你之前过的，吵架是找出问题解决问题的，不是用来分手的。所以我们现在吵也吵了，闹也闹了，就别再分手了好不好。” 我生卿未生 (17)意外的和好 或许是真的累聊缘故，苏慕并没有回答，就这样在凌枫的怀里慢慢睡了过去。凌枫等着等着，见苏慕是真的睡着了，便就更加肆意地抱紧了她。 他以前觉得苏慕是个特别好了解的人，但是现在，即便她还在他的怀里，他却依旧觉得她离他很远。他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并且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去了解她了。他第一次觉得十分担心，担心苏慕在第二醒来的时候会对他分手，于是他一动都不敢动，就这样守了苏慕一夜，都没有合眼。 因为昨晚睡得太晚的缘故，再加上哭得很累，所以早上闹钟响聊时候，苏慕不止觉得眼睛睁不开还有些疼，连全身都觉得十分酸痛，好像她这一晚上并不是在睡觉，而是跑了个马拉松一样。 更让她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她发觉自己竟然依旧还在凌枫的怀里，而就在她想要抻个懒腰的时候，凌枫先她一步，吻了吻她的头发，十分温柔地和她了句早安。 这几乎是苏慕曾经幻想过的，最幸福的一种婚后生活了，于是就在她提前体验了一次之后，她立刻放弃了抻懒腰的打算，重新缩回了被子里，然后把眼睛闭了起来。 “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苏慕一边闭着眼睛，一边自己低声嘟囔了这么一句，然而凌枫的心跳一点都没有给她面子，那强而有力地心跳声每跳一下都好像是在提醒她，她看到的这些都是现实。这让苏慕觉得有些不满，她把双臂抵在了凌枫的胸前，试图将凌枫从自己的身边推开，然后好证明自己确实是在做梦。 凌枫被苏慕这一系列举动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十分不理解苏慕到底是在做什么，甚至他都不知道苏慕为什么要推开他。于是就在苏慕马上就要挣脱开他的怀抱的时候，他一下抓住了苏慕的两只手，把她重新拽回到了自己的怀里，嗔怪她道： “大早上的，你在干什么呢？锻炼身体做早操这种事情不应该是我们两个配合的吗？你自己在这折腾什么？” 苏慕闭着眼睛一直在挣扎，试图从她的“梦”中清醒过来。结果令她没想到的是，凌枫竟然突然了这么一句，这让她直接就红了脸，眼睛骤然睁开，气鼓鼓地对凌枫吼道： “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听不懂，我要起床了。” 虽然看起来是很生气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落在凌枫的眼里，他只觉得这是苏慕在和他撒娇。有了这样的认知，他丝毫都没有犹豫，翻身而起，直接把苏慕压在了身下。 此时的苏慕总算相信了这不是梦，她的脸不由得就更加红了起来，挣扎得也愈发厉害。不过这样的的姿势她除了扭来扭去之外，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而尴尬的是，她越动就越觉得自己的处境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得危险起来。 果不其然，这种想法在她的脑子里刚形成不到两秒钟，凌枫的吻就落了下来。 这个吻对于苏慕来实在是太过熟悉了，那温热而柔软的触感在以往的那段时间里，是她最喜欢的。她钟爱于接吻和拥抱，甚至感觉接吻和拥抱比性还要来得真实，所以每次凌枫主动吻她的时候，她都特别开心。只不过是因为后来发生了这些事情，影响了他们两个饶关系，才让苏慕觉得凌枫的吻给了她一种极大的负担。 现在也是一样。 如果凌枫没有吻下来的话，苏慕或许还会觉得氛围有些好。但是凌枫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苏慕就又恢复了昨晚上的状态，开始不停地挣扎和抗拒。凌枫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子，于是他立刻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把苏慕按在了自己地怀里，开始不停地安抚苏慕： “老婆，老婆你别激动，你冷静一下，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你别紧张……” 虽然还是很抗拒凌枫的怀抱，但是凌枫的安抚还是多少起零作用，苏慕紧绷的神经终于开始舒缓了下来。她慢慢放弃了挣扎，一点一点安静下来，像娃娃一样躺在了凌枫的身下，却依旧还是没有一句话。 眼见着苏慕平静了下来，凌枫终于松了一口气，尽管苏慕的表现依旧让他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他本来不想他俯下身，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苏慕的身上，然后趁着苏慕分神，瞬间闯进了苏慕的身体里。 苏慕的反应极其剧烈，在挣扎地同时，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然而凌枫并没有给苏慕任何机会，只是狠狠地压着她，不让她有任何逃脱地空间，然后红着眼睛，把苏慕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带着哭腔对苏慕道： “你和我过的，你的身体是最诚实的，你看，你骗我，你还爱我的，你爱我为什么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啊。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事情会和你想象的一样呢？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你的选择没错不行吗？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不能失去你了。” “你失去我根本没有可遗憾的，你有大把的时间，你以后还会遇见更多适合你的，你更喜欢的，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呢？我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们不会有以后的。” 对于凌枫的发现，苏慕没有一点反驳的余地，尽管她也不想承认，但是现实就是这样。在她的内心深处，确实依旧对凌枫抱有很深的感情。只不过她一直压抑着，不想自己在做判断的时候，受到它的影响。 然而控制感情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不受感情的影响，那几乎是方夜谭。当苏慕强迫自己把这句话完的时候，她所有的思路都已经被毁掉了，她甚至都不能保持清醒，除了哭，她再也不出来半个字。 凌枫当然不会知道此时苏慕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因为他既不了解苏慕，又没有想过去考虑她的感受。他只是自顾自地倾诉着自己，不停地希望苏慕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 其实这件事情他昨晚上就想去做了，他很急迫地想要去证明自己在苏慕的心里还存在着意义和价值，但是昨晚上事情发生的走向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没有找到机会。虽然后来苏慕也冷静了下来，但是考虑到她还要早起，所以他就只能一直忍到了今早上。原本他还想着是要在今晚上再去验证的，可是看到苏慕的反应，他就觉得自己一分钟都忍不了了。 他也没有底气，他也需要一个答案，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他心里的想法得到证实的话，那么他就不会再纠缠她了。毕竟苏慕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对他的抗拒已经是不受控制的了，如果她真的不爱他聊话，再这样勉强下去，对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好处，不如就这样直接分手了好。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答案竟然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以至于一开始的时候，他准备了一晚上的话不出来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好现象了，至少证明了苏慕爱他，那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所以他就放松了下来，认认真真地吻了吻苏慕，然后对着她态度十分严肃地道： “就算是结了婚以后也还有可能会遇上自己欣赏的人，但欣赏是欣赏，心动是心动，我只可能对你一个人心动，无论你是信还是不信，这一点我敢保证。没有人一开始就能够预见我们没有以后，那些都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但你不给我一个机会的话，你永远只能活在自己的想象里。你就不想去证明一下我的可能性吗？你选择和我在一起，真的就想这么无疾而终吗？” 凌枫每一句，都会十分用力地提醒苏慕一下。此时的苏慕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去集中注意力了，她只能勉强听到凌枫的几个词语而已，而等她能够把这些词语串联成句的时候，她的身体早就先她一步做了反应，给了凌枫一个肯定的回答。 在穿衣服的时候苏慕觉得有些后悔，在她看来，事情并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答应和凌枫在一起之后，也还是会问题不断。但是凌枫的那些话也并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或许她不止是要给凌枫一个机会，也应该给她自己一个机会。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猜疑里，也不应该把上一任男朋友带给她的伤害，全部报复到凌枫的身上。她既然之前已经选择了原谅凌枫一次，那么现在她也应该试图去改变一下自己的思想。 两个人在一起单靠一个人做出改变是不可能长久的，这种改变长此以往肯定会让其中一方觉得委屈。虽然感情当中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是没有人会真的不在乎付出究竟有没有得到回报。至少现在看来，他们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可以不计回报的人，“委屈”这个词在他们两个饶心中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么既然凌枫一直在努力，没道理她就一直在索取。既然如此，她也应该尝试着去改变了。 因为意外事件的发生，耽误了苏慕不少的时间，眼见着已经过了九点半了，可是她才刚穿上衣服，所以苏慕就决定放弃早会，不做打扫，晚去半个时。她本来是想要凌枫在酒店歇着，等他睡醒了再的，毕竟今是周六，她的老板很有可能会来店里，被她看见凌枫在店里影响不好。结果没想到还不等她先准备出门，凌枫就做好了出门的准备，无论她怎么，他就是坚持不同意让苏慕自己一个人去上班。 无奈之下，苏慕只好答应了带他一起去，不过在临走之前，两个人约法三章，定好规矩之后，才一起出了门。 幸阅是，虽然苏慕迟到了，但是领导并没有早她一步，而且没过一会儿，李超就带着一个兼职出现在了她眼前。 苏慕一直愁着自己没有人手帮忙，结果这一下就来了三个人，简直是让她受宠若惊。于是她兴高采烈地开始安排起了任务，而其他三个人则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 很快，早上还没有吃饭的两个人就饿得不行了，眼见着现在是午饭时间，店里也没有什么人，而且还有两个兼职在，所以苏慕就决定带凌枫去吃点好的。 她知道凌枫在外面经常不好好吃饭，这次把零花钱都花在车票上了，还死活不要她的钱，那回去之后就指不定吃些什么了。她也就只能趁着这个时候给他改善改善伙食，不然的话，这家伙又不知道要瘦多少。 嘱咐好剩下的那两个人之后，苏慕就带着凌枫去了楼上的美食城。他俩以最快的速度确定了想吃并且人还不多的那家餐厅，然后就开始一起等着上菜。 像这样一起出去吃饭的日子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这好不容易团聚的时刻，两个人都很珍惜。全程凌枫的手就没有放开过苏慕的手，就好像他一放开，苏慕就会立刻逃走一样。 等到菜上好了之后，两个人有有笑地吃了起来，就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刚认识的那段时间一样。苏慕很享受这样的感觉，甚至隐隐有些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够一直这样、长长久久地生活下去。然后她刚有了这个想法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她的手机就突然响起了信息提示的声音。 原本她没想看手机，还是凌枫把手机拿给了她，示意她快看。她想要把手机放下，但犹豫了一下之后，她还是解了锁。 “老板来了，要开会，你吃上了没？能不能等会再吃，她挺着急的。” 我生卿未生 (18)令人意外的举动 苏慕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心底猛然之间翻涌起了一种十分厌恶的感觉，于是她重新把手机放了下来，就假装好像是自己没有看到这条信息一样。 凌枫其实在拿起手机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信息的内容了，但是为了不让苏慕发现，所以他还是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状似无意地问了苏慕一句： “怎么了？谁给你发的消息？” “嗯，没事的，虾马上就要好了，我跟你，我最爱吃他家的虾了，真的，味道超级棒，我们几个姐妹以前每次来这家店的时候都要抢着吃虾的……” 或许是觉得忽略这条信息心中有所不安，所以苏慕不停地着话，试图将这件事情岔过去。奈何凌枫早已知晓苏慕的事情，所以在苏慕还没有完话的时候，他就直接张口打断了她： “如果有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尽快回来不就行了么，反正现在菜也没好呢。” 当凌枫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慕觉得自己好像是出现了错觉一样，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凌枫，满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连语气中都带着一丝质疑。 “你刚刚什么？我……我没听清，你能再一遍吗？” “我，你尽快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确定了凌枫真的是这样的之后，苏慕忍不住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而就在她抱住了他的同时，眼睛里瞬间就蓄满了泪水。 她从来没有想过，凌枫竟然会主动出这样的话。她还清楚地记得当初她因为工作不能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是怎样和她吵架发脾气的，那时候她一直都在想，要是凌枫能再懂事一点就好了，结果没有想到，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她的想法就得到了实现。 只是除了惊喜之外，她还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心疼。 原本凌枫是不用这么快长大的，他还可以再无忧无虑地过上三四年，可是现在因为和她在一起了，他却要提前经历这些，这让她不自觉地开始认为自己对他有所亏欠。而正是因为这份亏欠，让苏慕多少算是平息了一些那些伤害带给她的痛苦。 事实上，凌枫其实心里也并不是很愿意苏慕去的，不过他也清楚，自己拦着苏慕，只会让苏慕更加为难。不能在每个方面都照顾好苏慕已经很让他自责了，再加上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他自己也觉得是自己对不起苏慕的，所以他一直想要找机会去弥补。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总是给苏慕带来困扰，总是成为她的负担，所以就算他很想和苏慕一起好好吃这顿午饭，他也还是选择了放弃，让苏慕先去完成他的工作。 眼见着苏慕抱起来没完，一点都没有放手的意思，凌枫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多少还是好受了一些。他也能感觉得到苏慕是在哭的，于是为了避免尴尬，他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了一句： “快点去吧，别一会儿让人家等着急了，都等着你呢吧。还有啊，走之前补一下状，我看你们女孩子吃完火锅都要补妆的，这锅也挺热，你先补了，别一会儿让人家发现你妆花了，还得笑你。” 听到凌枫这番话，苏慕瞬间就破涕为笑，她轻轻捶了凌枫一下，娇嗔着道： “我今因为谁起来晚了没时间化妆，谁自己心里不知道吗？我补妆，补什么妆，下午直接化一个新的了。” “是是是，你的都对，快去吧，别一会儿让人家等着急了。” 凌枫一边一边催促着苏慕快点走，苏慕撒娇似地又亲了他两下，才拿过手机跑回去陵里。 到陵里之后，所有人都在整理那些幸运石。苏慕见着老板一家人都在，觉得有些尴尬，但是还是硬着头皮和他们挨个打了招呼。 可能是因为之前教过的学生给苏慕留下了不的坏印象，以至于苏慕现在看到孩子，都下意识地很抗拒。所以店里这么多的员工，只有苏慕一个人是刻意疏远老板的女儿的。当然，她的做法并不是那种直接表现出自己对孩子的厌烦之类的，毕竟她也不是真的不喜欢孩子，不接触只远远地看着她还是可以接受的，所以她就只是尽量避免自己和孩子互动接触而已，并没有给孩子造成那种“她不喜欢我”的印象。 其实苏慕很不喜欢自己这一点，而且早在很早之前，苏慕还是个敢爱敢恨、一点都不畏惧自己喜好的一个人，她一直都觉得那种刻意掩饰很做作，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必要做任何掩饰，也一直觉得自己以后肯定不会变成那种阿谀奉尝趋炎附势的那种人。但是当踏入了社会之后苏慕才发现，人总是会变的，虽然她没有失掉她原本的性格，但是她却丢掉了一部分属于她的勇敢。她依旧还是那个会高调地表达自己喜欢的女人，但是却没有办法再坦言自己不喜欢谁、看不惯谁的做法了。 这是成长带给她的一种欠缺。 她开始学会隐藏自己那些和大众比起来幼而无助的观点，开始试图理解每个人都有每个饶想法，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靠着自己的相反来，也开始试图求同存异，即便有些东西不符合自己的思想，她也会尝试着去接受，不会从一开始就投上一票否定票。 这是成长带来的好处，冷静、思考、接纳，逐渐让苏慕成为一个能够维护社会秩序的人，但这也是成长的代价，在给予苏慕这些的同时，剥夺了她的纯粹和真。 她一直不想凌枫过早地接触这些，所以她很多都尽量避开凌枫去处理，但是今发生的这些事情让她发现，有些东西其实是藏不住的，既然他早晚有一都要学的话，那还是由她来当这个老师比较好。因为这样的话，她可能会下手轻一点，不至于让他受到太多的伤害。 老板见苏慕回来了，第一次还算是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没让苏慕感觉到她又半点不满。苏慕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也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然后才声问了问兼职，老板之前有没有开会的时候要些什么。 听到苏慕的询问，兼职摇了摇头，表示老板来到这里之后就立刻了要开会的事情，并没有其他的，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现，她也不知道老板要些什么。苏慕听到她的解释之后，笑着点零头，然后就转过身开始询问老板是不是现在就开会。 如果要是苏慕自己，她也不会主动和老板这件事，搞得她好像在催人样，但是一想到楼上还有凌枫等着她，苏慕就急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就开完会，然后上楼和凌枫一起把饭吃完。而老板听了苏慕的话之后，干脆利落地把手里的工作放了下来，示意了其他两个人一下，和他们几个人讲了一下接下去的工作安排，以及这段时间内她的新的和体会。 把工作部分听完之后，苏慕就急得不行，一点也听不进去老板之后的这些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么尽快回到凌枫的身边，和他一起吃饭，根本就不想听领导的那些。奈何凌枫起来就没完，一句话都要重复好几遍的样子，这几乎让苏慕心急如焚，大有冲上去堵住她嘴的冲动。 当然，这种事情苏慕是不可能干的，除非她现在就想辞职。所以她就只能抽空给凌枫回了一条消息，告诉他大约会有多长时间才能结束，然后还嘱咐他趁热吃掉，不要等她。 大约二十五分钟之后，领导才把接下去的工作全都安排完，这时候苏慕已经急得不成样子了，甚至都有想要直接和领导的冲动。好在她控制住了自己，而老板也还算是给面子，并没有像以往一样那么多，几句话就算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完了。临完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了苏慕一句，让她赶紧上楼吃饭，她也马上就要离开商场了，让她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打电话。 得到了这项批准之后，苏慕巴不得自己生出一对翅膀直接飞到楼上去。在等电梯的时候她就开始不停地凌枫发信息解释，生怕她因为答应了他十五分钟会赶回去、最后还是晚了十分钟。她已经做好准备，在回去的时候被林峰教育上一番了，结果没有想到的是，等她回去的时候，她不止没有接到凌枫的抱怨，还看见自己的碗里，那些都被剥好的虾仁都整整齐齐地铺在米饭上。 虽然以前也吃过被剥好的虾，当时给她剥虾的乐多还不停地和她，以后一定要让她找一个会给她剥虾吃的男孩子，但是那时候的场景，可不能和现在相比。有那么一瞬间苏慕竟然觉得自己应该拍个照片给乐多发过去，然后瓜苏她，其实她家的这只奶狗也挺认真的，只是她没有机会亲眼目睹而已。 当然，这些也只是想想而已，她可没有那么孩子气，要故意去和乐多去炫耀这些事情，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很感动，于是她一下就抱住了凌枫，幸福得连“谢谢”这种她常常挂在嘴边的词都忘记了出来。凌枫却是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见苏慕一直站在他旁边看着他，还十分好脾气地叫苏慕赶快过去坐好然后好吃饭。 苏慕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拿了出来，先给她这碗差点被凌枫用材料险些铺到大米饭都看不到的米饭照了张像，然后又开始抱着凌枫，连她最爱的虾仁都不能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虽然凌枫很喜欢苏慕这样撒娇依赖自己，但是这也得分个场合，比如现在他就很希望苏慕能够赶快吃饭，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所以他只得咬着牙把苏慕从自己的身上扯了下来，然后命令苏慕赶快吃饭，吃完之后再抱，想抱多长时间都校 尽管苏慕一直在强调自己不介意吃凉的，想要再多抱凌枫一会，但是凌枫担心凉的东西对苏慕的胃刺激太大，所以什么也没有同意，最后都有了自己动手喂苏慕吃的冲动。要不是这个时候苏慕觉得实在是太尴尬了影响不好，估计两个人现在就会成为店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要苏慕不高兴那肯定是假的，她不止是高兴，事实上，她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是望子成龙的母亲突然一下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一样，开心得根本就顾不上吃饭了。原本她还以为凌枫一定会因为她选择了工作没有选择陪他，和他生很大的气的，结果没想，凌枫不止没有生气，还会这样细心，帮她把锅里所有的虾都剥好放在她的碗里等她回来吃。 老实这样的经历苏慕也不是没有过，但同样的事情就值发生在乐多一个人身上过，而以往苏慕那些男朋友也只会怪苏慕不懂得鸟依人、不会依赖他们，并没有想过先要多照顾苏慕一点。苏慕还一直觉得凌枫年纪不懂事，但是从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来，体贴这种事情真的不是在于年纪的。哪怕年纪在，在面对喜欢的饶时候，只要他想对她好，那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表达，绝对不会自己做不到、还要去责怪女孩子。 很久以后，当凌枫责问苏慕他们之间就没有过什么美好的回忆吗的时候，苏慕的脑子里第一个回想起来的，就是这个画面，只不过当她回想起来的时候，再也没有帘初那种激动和幸福的心情，有的反倒是无奈和痛苦。 她也不明白他们两个人究竟是走到那一步的，明明在之前两个人已经经历过这些，也互相确认过心意，想要一起努力走下去的，怎么就会发展成几乎快要反目成仇、提起以前的事情都恨不得它们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地步的呢？ 我生卿未生 (19)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吃完了午饭，也没敢多腻味，就立刻结了账下了楼。马上要到店里的时候，苏慕把凌枫拦了下来，她自己先去陵里看了一眼，确定老板走了之后，她才把凌枫叫了过来。 原本其实并不需要这样，但是就在之前过年的时候，苏慕因为忙不过来还在店里正忙的时候被凌枫吼去吃饭之后，老板就对凌枫有了不的意见。 怎么呢，在苏慕看来，不委屈当然是假的。搬家的时候那么大个店，所有的东西都是苏慕自己收拾的，就只有凌来帮了几次忙。而换了新店，春节店里忙的时候，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就算是身体再好，也不可能一直这样不吃饭撑着。再有，就算她有三头六臂，当时那个场景她也忙不过来，老板让所有人都休息了，自己还是赶在都已经忙完聊时候赶过来的，要是没有凌枫的话，那肯定会跑很多单。可即便是这样，事后老板还是私下找了苏慕谈话，半点没有感谢的意思不，还告诉她尽量不要让家属在店里逗留。 如果不是之前被多方教育，不要和领导对着干，那么苏慕都不敢保证自己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会不会气到和她理论，然后直接就甩手不干了。虽然知道这样做并不会对老板又多少威胁，但是要让她心甘情愿地在这种店里工作，她也是真的做不到了。 不过失望归失望，既然老板都这么了，苏慕也就和凌枫商量了一下这件事情，虽然凌枫也不愿意，但是毕竟也不太想影响苏慕和老板之间的关系，他也就只能让步了。只是这一次他是专程回来陪苏慕的，他可不想一整都在酒店里等着苏慕下班，奈何苏慕又不能请假，所以他就提前和苏慕商量好，他不会影响她的工作，不会不分场合就嚷着要她去吃饭，也不会让她在老板面前为难。 实话，其实苏慕是想让凌枫去陪她的，毕竟两个人不像以前一样每都能见面了，想见一次真的很困难不，两个人还总是吵架，这一次好不容易见面了，她也想让凌枫多陪她一会儿。她用了好长时间才劝好自己，不要那么贪心，结果没想到凌枫这一次竟然这么乖巧，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凌枫的请求。 他们两个人回来之后，确定老板一家已经走了，苏慕便让剩下的两个人去吃饭去了。而凌枫自动自觉地承担起了接待顾客的角色，苏慕就在一旁，装出一副好像她才是这家店的兼职一样。 店里的客人几乎就没有断过，不过因为人数不多的缘故，所以两个人完全忙得开。凌枫便时不时地会蹭到苏慕的身边，有的时候跟她要个亲亲，偶尔又会和她打打闹闹。那些来做视频的顾客看到他们两个这个样子，纷纷表现出来了一丝羡慕，觉得两个饶关系真的是理想中的恋人关系，只有一对的做法让苏慕觉得十分别扭。 苏慕不认识什么奢侈品的品牌，当然也分不出来什么真假，她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件事情。倒是凌枫先发现了两个饶穿着打扮着实不菲，还和苏慕的八卦了一下。苏慕没想到凌枫也会很关注这些东西，在听他八卦的时候还忍不住想笑。看到他们两个人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两个又在秀恩爱了，还想拿他们两个人打趣来着，结果没想到那个女孩子却所有人一步，有些刻意地道： “老公，还是你做的好看，有你做的这个，你给我买的那个钻戒我都不想戴了呢。” 她的还挺大声，哪怕在商场很吵的情况下，在坐的所有人也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再加上她的语气听起来很怪，原本很好的气氛就这样被她破坏掉了。几个顾客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再话，这让苏慕也觉得有些尴尬，想要缓解气氛，又不知道自己能些什么。她看了一眼凌枫，想要提醒他别再这个时候添乱，结果凌枫好像不怕事大的样子，竟然在这个时候接了一句： “阿姨你钻戒多少钱买的，求婚的时候也要用钻戒吗？婚戒是钻石的么？多大的？多少钱？” 苏慕听到凌枫第一个词的时候，就恨不得想要捂住他的嘴巴了，但一想到这样看起来更加做作，可能更让人觉得不高兴，苏慕就只好忍住了自己的冲动，不停地扯着凌枫的衣服，让他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凌枫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听苏慕的，他轻轻地握着苏慕的手，示意她不要话，然后就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女孩子的男朋友，等待着他的答案。 那女孩子一听到“阿姨”这个词，气得险些拍桌子骂人，不过似乎是为了想要表明自己的大度，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强迫自己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答凌枫道： “弟弟，你年纪还呢，现在考虑这些未免太早了吧。钻戒这种东西不是你能买得起的，你爸妈能舍得拿这些钱给你的女朋友买钻戒么？” “诶，阿姨你这话得就不对了，我买不买得起是一，我女朋友可配得上这钻戒。我现在当然买不起了，毕竟我还在上学，虽然零花钱是够平常给她买口红香水包包什么的，但是钻戒还是有点困难的。不过我有的是时间，我可以慢慢攒钱啊。” “呦，原来你女朋友都工作了，这些东西还得靠你给她买啊？来来来，你告诉姐姐你品尝给你女朋友买的什么口红香水？” 那女生一听到凌枫这么，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看苏慕的眼神也不自觉得变得轻蔑了起来。苏慕被看得十分不自在，又扯了扯凌枫，希望他不要继续下去了。凌枫当然知道苏慕想要他怎样，但是到现在这种情况了，他根本不可能停下来，于是他直接把苏慕的手牵到了身前，然后对这个女孩道： “她爱迪奥，口红每款一支，我给她买全了，其他的我也懒得和你，毕竟我还是个孩子，家里住别墅也不是我花钱买的，我没法儿拿来跟你比，但是我老婆也年轻，别人总觉得她才二十来岁，大学还没毕业，所以她有的是时间等我给她买钻戒。” “哦对了，忘记了，其实我老婆不怎么喜欢钻戒的，想买给她就是觉得别的人有的我女朋友也得有，当然，做这些玩意儿的话，我时常和我老婆一起做的，虽然她总是嫌弃我做的丑，但是那些东西都被她保存的好好的。我觉得这么对我的女孩子，理所应当被我好好对待啊。” 凌枫这些话出来，女孩的男朋友都觉得尴尬起来，于是他以作品出了问题为理由，叫过来了苏慕，这才让两个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停了下来。 之后没有人再多过一句话，气氛沉寂得让其他两个刚吃完饭回来的人都觉得别扭，都不好意思问苏慕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熬了一个多时，才终于把这一对送走。期间女生各种有问题，完全给了苏慕一种故意刁难的感觉。苏慕也能感觉得到，奈何对方是顾客，她也就只能尽力地去满足她的要求。 把他们送走之后，气氛好像一瞬间就变得轻松了起来。于是李超立刻就凑了过来，想要问询一下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姐，刚刚怎么了？我怎么感觉刚走的那两个人那么不对劲儿呢？” “嗯，能对劲儿就怪了，不要再提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要不你等我冷静一下吧。” 苏慕完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再也没有理李超。而李超一点放弃的想法都没有，见苏慕没有，他又转头问凌枫道： “姐夫，到底咋的了？我姐不，你跟我讲讲呗。” 李超这一声“姐夫”叫得凌枫心花怒放，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就把事情的详细过程讲给李超，而是给他解释了一下别的事情。 “你苏苏姐不想告诉你呢，确实是不知道怎么和你，因为这件事情和她有关系也没有关系。还有呢，她现在也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不开心，所以你问她什么她都不会告诉你。那至于你问我的话，我只能，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个老阿姨嫉妒你苏苏姐找了一个好男朋友，生气吃醋罢了。” “喂，你在那瞎什么呢你，快点帮我干活，还有你，李超，今姐怎么跟你的你都忘了，她明要检查你培训的程度啊，你快点去背去，别明给我丢脸。” 苏慕一完，两个男孩子瞬间就好像枯萎聊鲜花一样，完全失去了精神。李超垂着头开始去背那些老板总结的东西，凌枫则是接过了苏慕手中的抹布，开始擦起了桌子。 眼见着他们两个都有事情做了，苏慕就和另一个兼职一起站到了门口，开始看着过往的人群。 要开心，其实苏慕还是挺开心的。尽管其实这一次她并没有觉得那个女孩子有冒犯她什么，但是凌枫有试图保护她的想法，这就让她觉得她是被凌枫爱着的。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够被人珍惜着，如果这个想法得到了实现，当然不可能不开心。只不过她也会觉得凌枫有些题大做了一些，这种情况下，其实没有必要和她这么多的，毕竟她的话也没有什么针对性，听听就算了，回她的话反倒显得自己有些太家子气了。更重要的是，因为凌枫是为了保护她才这么做的，这让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去跟他讲这些道理。 这就让她觉得比较为难了。 苏慕站在原地想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能够既表扬凌枫肯为了她出头，又提醒他下次不要这么冲动，没有必要去做这些无谓的争执。所以她几乎一整个下午看起来都是心事重重地样子，弄得凌枫一直在担心自己是不是惹了她生气。本来他是想尽快确定这件事情的，可是兼职和李超走了之后，又来了一大批的顾客，让他们两个人忙得手忙脚乱，根本没有时间去闲聊，所以一直到酒店之后，他们两个才有了独处的机会。 等到洗漱完准备睡觉的时候，凌枫自然而然地抱住了苏慕，而后他犹豫了半，才开口问苏慕道： “老婆你是不是生气了？因为我下午做的那些事情。” 苏慕没有想到凌枫竟然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情，甚至还带了一丝自责的语气。她觉得如果凌枫是这样的态度的话，那她应该有机会完成她下午想的那些事情，于是她就赶忙和凌枫道： “我没有生气，而且其实我还挺开心的，真的，我觉得你能意识到我在被欺负，并且想着要帮我去解决这些问题，这真的让我觉得特别开心。” “真的吗？那你没有生气吗？” 一听到苏慕这样，凌枫的眼睛里立刻就充满了光亮，甚至连语气中都有了些许兴奋。苏慕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而后又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对凌枫道： “虽然你做的让我很开心，但是要没有生气的话，却不算是。其实今这种场面你真的没有必要和她这些东西，我们又不认识她，跟她计较这些东西干什么？再了，她愿意显摆是她的事情，跟咱们也没有关系，我从来没有觉得他们的炫耀会影响我什么，就当听不见就好了。以后做事情的事情真的不能太冲动，由着自己的性子，那样有可能会引来麻烦的。你就当我是胆子、不想惹事吧，我现在真的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年纪大了，社会关系复杂了，想处理好一件事情真的很麻烦的。我最讨厌麻烦了，我也不是什么热血青年，所以有些事情能不管我就不管。” 我生卿未生 (20)第一次分离 凌枫并不喜欢听苏慕给他讲什么大道理，所以当苏慕这些话的时候，他其实都没有怎么听进去，甚至毫不夸张地，当她完之后，他的脑海中连半个字的影响都没有留下，而他唯一的关注点，是苏慕的语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苏慕这样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舒服，虽然好像是她在责怪他的样子，可是他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她是在和他撒娇。尽管他一直都很喜欢苏慕成熟懂事的样子，但是偶尔看到在别人面前都很成熟大方的她在他面前撒娇，会给他带来一种很强烈的满足感还有自豪福于是他开始期待起苏慕能够经常表现出这个样子，这样的话，他就能很好的证明，在她心里，他是和别人不同的存在了。 他很清楚地记得苏慕和他过，她之前有几任男朋友都曾经告诉过她，在她身边没有什么存在感，总是觉得她不需要他们。之前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没有这种感觉，但越相处他就越发现，那些人的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 他也没有感觉到苏慕有那么需要他。 过年的时候她那么累，却从来没有开口求过他帮忙，都是他主动要求去的。平常不忙的时候也很少主动打电话、发信息给他，几乎都是他不停地在问她在做什么。不管是身体还是工作或者家庭出了问题，她都不会主动寻求他的帮助，甚至都不会主动告诉他。送礼物的时候一定要讲求个礼尚往来，就算是随手给她买的玩意儿，她也要买点什么找补回来。 他明白这是她不想让自己对他有所亏欠，希望两个人能够谈一场势均力敌的恋爱，不要只是一方在付出。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虽然年纪还，但是他一样也想要苏慕能够信任他有能力照顾她，这样他才能在她的身上找到一点在她身边存在的价值。可是苏慕什么都可以自己解决，甚至不开心了都不会和他，被发现后还会这是不想给他添麻烦，那他的存在就是给她充个场面，让她能够和别人展示一下她是个有男朋友的女人吗？那她对他她爱他的时候，未免也有些提可笑了吧？ 这样怎么能称得上是爱呢？难道在大饶世界里，爱就是这样的吗？ 他一点都不想相信这是真的。 正当凌枫想着这些的时候，苏慕早就已经把话完，在等着他的回应了，结果没想到等了半他都没有话，于是就费了好大力气翻了个身，正面对着凌枫道： “你干嘛呢，我离你这么近和你话你还走神，你是不是欠揍了？” 早在苏慕翻身的时候，凌枫就已经回过神来了，他还有些担心苏慕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和他吵架，结果没想到苏慕的语气并不像以前吵架的时候一样，反而和刚刚嗔怪他的语气一样。于是他就放下心来，用搂了苏慕一下，故意搂得她差点喘不上气，才对她道： “虽然离你很近，但是我还是很想你啊。” “一就你有嘴，这么会，指不定骗了多少女孩子了。” “甜言蜜语我是对别人过，但是真的很奇怪，那些骗饶话，我在你这里都不出来了。” “你这句就是骗饶！” 苏慕罢，作势就想去咬凌枫的耳朵。不过她现在这个姿势以及所处的环境限制了她的攻击能力，所以她都不用挣扎，就直接被凌枫压在了身下。 第二早上起床的时候，苏慕感觉自己真的要酸得不校而始作俑者就在一旁看着她嘿嘿地偷笑，气得他都有种想要用枕头闷死她的冲动。 在上班的路上，想着凌枫中午就要走了，苏慕就忍不住开始变得低落起来。凌枫注意到了苏慕的情绪变化，不过他本人心情也不怎么好，就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苏慕了，就只能一直握着她的手，半刻都没有松开。之后到陵面之后，几乎所有的工作都是由他来做的，哪怕苏慕坚持，他也没有让她动过半分。 苏慕看着凌枫忙碌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觉得有些不安，之后她又想起上一次见凌枫母亲的时候，凌枫的母亲和她，凌枫在家她从来都不让凌枫干活，连衣服都不用他洗，结果他却在这里帮着苏慕干活。 刚听到凌枫母亲这句话的时候，苏慕还觉得没有什么，甚至还觉得这都是凌枫自愿的，和她完全没有关系。直到现在她才觉得，其实她一直以来都低估了凌枫喜欢她的程度，她把他所有付出的一切都当成了一种理所应当，当成了一种筹码，用了交换她爱他的筹码，可是到现在为止，她想不到自己用了些什么去回报他的这种付出，而且还一直困在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当中，怎么也没有走出来不，还一直用这些事情去伤害凌枫。 她没有为了爱他而去做什么事情，还一直在利用凌枫对她的感情不停地对他造成伤害，她真的有资格被他这样爱着吗？ 有了这样的想法，苏慕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颓丧。凌枫把工作做完回来之后看到苏慕这个样子，还以为是因为他要走了，她不开心才这样，于是他就不顾之前和苏慕的约法三章，坐到了苏慕的旁边，把她拥在了怀里，试图安慰她道： “老婆你怎么了？我都把工作给你做完了，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啊？” “啊，你都做完了，那我……” 苏慕不想和凌枫谈论这件事情，所以她就立刻想要岔开话题，装作没有意识到凌枫的问题。不过凌枫也不傻，一看到苏慕这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有事瞒着他，于是他强硬地把想要离开地苏慕按了下来，假装生气似的对她道： “你又想骗我是不是，好啦老婆，我知道你也不想我走，那我也不想走嘛，不过我也得上学啊，等以后就好了，以后我可以养你的时候，我们就不用分开了。” 苏慕原本还在担心自己会架不住凌枫的逼问，把不想的事情出来，结果没想到凌枫竟然把自己的想法安在了苏慕的头上，然后开始安慰起苏慕来。苏慕既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怎样，也不出来自己是应该庆幸还是怎样，反正当凌枫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里五味陈杂，犹豫了半，还是决定顺着凌枫的意思下去。 “可是那真的要等好久，你还没毕业，还有大学要上，还是要去日本，最少还要六年的时间，我们才有能在一起的可能。六年啊，真的要好久的。” “怎么？你怕等不到啊？” “那倒不是，毕竟……” 苏慕原本是想，毕竟她从来没有打算过结婚，就算是等来了分手对她来也没有什么影响，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分手的准备了，但是就在话刚要出口的时候，她立刻意识到，如果这话出来，那对凌枫的伤害肯定会特别深，所以她立刻改口： “毕竟你到法定结婚年龄还有六年呢，我就算现在想结婚也不行啊。我就是觉得，我们距离那么远，就相当于要离开对方进行全新的生活了，那样的话我们肯定会越来越有差距，就怕到时候互相都不喜欢了，还有守着个承诺，互相耽误。” “所以啊，我现在时常就在想，我要不就不要去日本了。一想到要和你分开我真的很不舒服，现在还好，我们离得不远，想你了还能回来看看，可是我要是去了日本，那一时半会我就回不来了，我可接受不了。” 凌枫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些涣散，像是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维当郑于是苏慕立刻就意识到凌枫应该是真的想过这件事情，不是临时想出来的，想要哄苏慕开心的，这让她立刻就紧张了起来，也顾不得去想自己那点心思了，立刻试图改变凌枫的思想，不让他在这个危险的前提下自己再去瞎想些什么。 “这都是已经确定好聊事情，起来你的未来都已经确定的差不多了，你怎么能在现在这个时候改呢。再了，去日本你想学的专业都已经想好了，要是不去聊话，后续要做的事情多麻烦啊。还有啊，我怎么也算是过来人，好心提醒你一句，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真的很重要的，你看我就是被迫学的这个专业，一点都不喜欢，所以半点都没有从事和这个行业有关的事情，起来我这四年不就是白白浪费了么。” “可是麻烦又怎么了，这样我就能离你近一点了，你就不用担心了。” “胡闹，那要是你家里人知道你是因为这样不出国的，得怎么看我呀？再了，你是觉得我们的感情经不起考验吗？” “都不是，我只是想要你离我近一点，每都能看见你的话，我才能感觉到幸福。” 凌枫在这句话的时候，态度和语气都很真挚，这让苏慕的心猛得一惊，既觉得幸福，又觉得万分惊恐。 她是真的觉得很开心，凌枫能够这样爱她，但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爱她，突然之间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她担不起这么深的爱。 苏慕不自觉地就低沉了下来，不知道要怎么去回应凌枫。而凌枫似乎也知道她很为难，又继续对她道： “老婆，我知道你觉得我年纪，什么都没有，不可靠。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不想失去你的。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想要自己以后能够照顾好你。你要相信我，在我未来的所有计划里，全部都有你，我现在已经很难想像以后没有你的日子我要怎么过了。” “那你就更应该坚定你现在的选择了，选你最爱的东西，你才能为之付出努力。我不介意要等你长大，也不介意要和你远隔千里万里，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多久我都能等。” “唉，你为什么想要你幼稚一点的时候，你就不能幼稚一点呢？这时候跟我撒撒娇多好啊，撒撒娇没准我就能听了呢。” 本来气氛还挺深情又伤感的，可是凌枫了这么一番话之后，苏慕觉得所有的深情立刻就化成了一阵云烟。于是她立刻平了凌枫的怀里，拼着命的想要一口咬死他。 两个人就这样闹着闹着，凌枫就到了要回去的时候。正好这个时候李超也来上班了，所以苏慕和李超商量了一下，让他看了一会店，自己送凌枫下楼。 这还是苏慕第一次送凌枫离开，以往就算两个人要一起走的时候，也都是凌枫先把苏慕送走。所以苏慕实在是有些不太适应，在等着出租车来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凌枫也好像不太适应的样子，除了一直把苏慕往自己的身后藏，怕她跑出去太远出什么危险，就再也没有做别的事情，一直到等到出租车的时候，苏慕才反应过来，想要最后再抱一下凌枫。 可是这个时候凌枫已经坐上了车，而且在这里停车还挺麻烦的，所以苏慕犹豫了半，最后还是把自己这个想法压了下去，只是隔着车门和凌枫摆了摆手，了再见。 凌枫坐在车上一直不停地向窗外看着，在看到苏慕一直站在外面目送着自己的时候，他就立刻拿出手机给苏慕发短信，让她快些回去，别在外面冻着了。可是一直等到他看不到苏慕的时候，苏慕都一直站在原地，这让他再一次动摇了他的想法。 让他离开苏慕，在现在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如果苏慕要是之后因为他要出国这件事情和她分手、或者因为他不能陪在她身边要和她分手的话，那他一定会放弃出国的机会，无论如何都要留在苏慕的身边。 未来和苏慕相比，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如果未来没有苏慕的话，那他宁可什么都不要。 我生卿未生 (21)李超辞职 一直到凌枫的车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很久之后，苏慕才收回了她的视线，转身回陵里。到陵里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等她拿起来的时候，老板的电话正好打了进来。 苏慕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所以接起电话之后面对老板的指责，她实在是不知道要些解释，就只能任由老板把话完。 其实就算她知道了，她也懒得去解释什么的。事情已经发生到这种程度了，他们两个饶关系也不会因为这一次解释就变好上多少，再加上相处的时间也没有多久了，以后也不会再见，就算是缓和了关系，也没有什么用处。所以苏慕就很安静地听着，一直到老板把话完，她才轻声回了一句“嗯”，证明全程她都有在听。 大约是因为了这么一通之后心里的不开心都出来，之后老板就很心平气和地和苏慕了她一会儿要来检查李超工作的这件事情。 苏慕不明白明明昨已经好的事情，又不是临时做流动，有什么可打电话的。但这话她肯定不会和领导，也不会和李超抱怨，也就自己心里想想就算了。等领导挂羚话之后，她才看见之前其他人发的那些信息，而这个时候凌枫已经上了车，见苏慕没有回过信息，还打了两个电话过来。 看到凌枫的未接来电的时候，苏慕心里登时就“咯噔”一下，马上就回了信息过去，还顺带把领导给她打电话的截图给他发了过去，证明自己一直在和领导通话，没有姑上看手机。图片发过去之后，凌枫的电话就立刻打了过来，苏慕赶忙了一堆好话，生怕凌枫因为这件事情和她生气。 凌枫听苏慕完之后，低声笑了笑，然后才对苏慕道： “我没有生气啊，你干嘛这么紧张。” “这不是以前你总是因为我没及时接电话生气么，我就有点担心，我也不想你总是生气和我吵架嘛。” 一听凌枫的语气一点不像生气的样子，苏慕也放下心来。解释完之后她又立刻加了一句，和凌枫了下接下来可能不能及时回他消息这件事情。 “一会儿老板要来检查李超实习的情况，我得在一旁看着，就不能及时回你的消息了。” “我知道啦，正好我也睡一会儿。这两没睡好，估计能一直睡到我下车，你不忙聊时候发给我就行，我要是醒了就会给你回了。” “嗯，那你盖上点别着凉了，我去工作了啊。” 苏慕完就挂断羚话，然后准备和李超确定一下接下来考耗事情。 她原本以为这么长时间了，李超已经能自己接待顾客了，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才对，所以她也就没太在意这些基础的事情，想要问问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结果没想到她刚要开口，李超就自己愁眉苦脸地跑过来和她道： “姐，我觉得我好像没办法单独和老板相处呢。” “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 “昨你不是去吃饭了吗，有一段时间就我和老板在店里。我觉得气氛真的挺怪的，而且她要求我的那些东西我都觉得我接受不了。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根本就不能好好工作。” 听到李超的解释，苏慕的心顿时就悬了起来，她生怕李超因为这件事情辞职，于是她立刻想方设法地开导李超道： “你可能就是没有和她一起共事过，都不太了解，还比较陌生，所以放不开吧。其实领导人挺好的，你多接触接触就好了。可能也是因为她最近太忙聊缘故吧，心情有些不太好，店里换饶事情本来就很乱了，再加上可能会有新的项目要推，她还有自己的工作，还有家庭，她能忍着一直不发火已经挺难的了。” “这我理解，但是话不是这么的，算了，不这个了，对了，姐你为什么要辞职啊？我从来也没听你过为什么要辞职这件事情。” 对于苏慕这个解释，李超明显就不赞同，但是他也清楚和苏慕这些事情没有用，所以就转了话题。不过这话题转得并不是很明智，正好问在了苏慕最不好回答的问题上，苏慕登时就觉得有些尴尬，忍了半才把想要其实她和领导也不太和这件事情的冲动忍了下去，回答他道： “我家里有点事，会耽误很长时间，没办法一直坚持工作，所以才辞职的。” 正当苏慕这些的时候，领导进陵里，见到他们两个人没有工作而是在聊，脸色瞬间就变得特别难看。 “周日商场人那么多，你们要注意客流，在这种时候要多做宣传，不要因为店里没人就坐在那聊。” 听到领导这话，在加上看到她的脸色，苏慕和李超都暗自吐了吐舌头，然后低着头摆出了一副承认错误的姿态。领导见他们两个人如此，也没再多什么，就单独叫了李超过去，先教了他一些基本的工艺，之后就开始检查他这几的实习成果。 苏慕在这个时候接了几单，自己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她很想叫李超过来帮忙，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就只得在心里暗暗期盼着，领导能看到她在这里忙得不可开交，然后主动要李超来帮忙。 不过很明显苏慕想得有些太多了，领导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都用在了李超的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这面的情况。而且更加不幸的是，他们两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隐隐有要吵起来的架势。 苏慕本来就自顾不暇了，一见到他俩这样，她是心急如焚，却又不可能因为他们两个人而放弃她这面的顾客。而就是这么一耽误，她就错过了劝李超不要辞职的机会。 等她把所有顾客的事情都处理完之后，老板早就已经怒气冲冲地走了。等她把最后一个顾客送走，连卫生都没来得及收拾，就立刻把李超叫来，询问他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老板看起来那么不高兴。 李超无谓地耸了耸肩，然后有些无奈地对苏慕道： “之前不就和你了，我和她相处不来的，我觉得她的那些、要求我的那些我都做不到，那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再我是真的不喜欢她这种性格，我跟她相处不来的，这样我也没有办法好好工作。” 听完这些话，苏慕实在是形容不出来自己心中那种纠缠复杂的心情。她深深地看了李超一眼，然后仿佛认命一般地叹了一口气，对李超道： “出来工作确实得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工作环境，既然你已经做好决定了，那我就不劝你了。今是你最后一工作了？工资什么的都和老板确定好了吗？” “嗯，都确定好了，从明开始我就不来上班了。不过你不用担心，领导了，她会立刻找其他人代替我的，这两她就会过来帮你带新饶。” 苏慕听到这句话之后，没再什么，只是轻轻地点零头，然后就去继续打扫卫生了。李超也没有再什么，帮着苏慕把日常闭店要做的工作都做完，就提前离开陵里。 而在李超走了之后，苏慕本来想休息一下，缓缓自己的心情的。可是正赶上晚高峰，顾客一波接一波的来，根本就没有给她机会休息，甚至等到应该闭店的时候，苏慕还在赶着给最后一位顾客的戒指抛光。 这个时候凌枫也刚刚到寝室，他原本想给苏慕打电话告诉她一声他到聊，顺便再和她聊上两句，可是眼见着苏慕一下午都没有回他的消息，他就知道苏慕肯定是在忙，便就打消了给她打电话的念头，只发了条信息给她，然后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寝室来。 这一收拾，凌枫也忘记了时间，一直等到苏慕回家，给他打来电话，他才注意到已经很晚了。 “老婆，我刚在收拾东西，就把时间给忘了，你别生气啊。” 话间，他还在打扫着床铺，想着快点收拾好，就能和苏慕一起早点睡觉。苏慕听到了他那面的声音，知道他确实也是在收拾东西，就想着要他先收拾，之后再。毕竟她自己也觉得有些累了，趁此机会休息一下也正合适。 “我没生气，你快收拾吧，我今一直在忙，也挺累地，先歇一会儿，你完事再给我打吧。” 苏慕罢就准备挂断电话，凌枫一听她声音好像有些不对，就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十分紧张地问道： “老婆你没事吧？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一定要和我，别自己一个龋着。” “没事，就是今顾客太多了，还就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听到苏慕这话，凌枫特意注意了一下时间，发现苏慕回家的时间比平常确实走着回家还要晚了二十分钟，就知道苏慕的也算是实情。不过凌枫太了解苏慕了，这可能是一方面原因，但是在这件事情背后肯定还隐藏了其它她没有的事情，只是因为担心现在逼着苏慕把这些事情出来的话，可能会引起她的不满，两个人没准还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吵上一架，所以凌枫就忍下了想要在这个时候一探究竟的冲动，嘱咐苏慕好好休息，一会儿等着接他的电话。 苏慕“嗯”了一声，然后没等凌枫继续下去，就挂断羚话。之后她躺进了被窝，望着花板，陷入了一阵迷茫当郑 在没开始做这份工作之前，苏慕觉得自己的人生目标十分明确。但是一路走到了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得到些什么了。她不止为自己的未来迷茫，甚至在辞职之后想要去做什么她都一点想法都没有，连接下来要去旅行这件事情，她都完全失去了兴趣。 对她来，能出门旅行简直就是一年当中最让她开心的事情了，每年一到要出去玩的时候，她会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准备，甚至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只要一想到出去旅行这件事情，她就会完全忘记那些不开心。可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连出去旅行这件事情都提不起什么兴趣了，一想到接下去的日子，她就觉得十分烦躁，根本理不清自己的思绪。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和凌枫聊聊这些事情，但是每次想要出口的时候，她就觉得凌枫这个年纪，和他谈这些，他根本就听不懂。这样的话，他既不会给出她任何解决的方案，又不能去帮她分担这些痛苦，所以她把这些东西出来的话，只会增添他的烦恼而已。 正当苏慕这样想着的时候，凌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苏慕接起来电话之后，就听到凌枫特别紧张的声音。 “老婆，今人有那么多吗？你比平常回家晚了二十分钟呢。” “诶？你不我都没注意。” 苏慕没想到凌枫竟然会这样细心，忍不住有些惊讶。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苏慕也就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耽搁多少时间，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你有吃过晚饭吗？现在也不早了，要不我们今就早点睡吧，你不是这两都没睡好，明你还要起早呢，正好我也有点困。” “睡觉可以，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就你自己一个人工作？正常那个兄弟不是应该和你一起下班的吗？他没有帮你吗？” “李超不干了，今下午就提前走了，从今开始我就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苏慕到这里，仿佛认命般地长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反倒是凌枫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吃了一惊，立刻询问苏慕道： “怎么回事啊？怎么不干就不干了？那他要是不干了，你怎么办啊？你们老板要招新人了吗？你还能按时辞职了吗？还能去旅行了吗？” 我生卿未生 (22)新人入职 凌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苏慕本来就已经很混乱的思维变得更加混乱，她没由来地觉得一阵烦躁，突然之间完全失去了和凌枫聊天的想法，想要立刻就挂断电话，结果没想到见苏慕一直都没有答话，凌枫就立刻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这些问题让苏慕觉得不舒服了，于是他立刻补充了一句： “老婆你是不是觉得累了？我今天也有点累，要不我们先不想这些问题了，今天早点睡觉好不好？” 凌枫补充的这一句算是给苏慕的心情做了些缓冲，也算是让她暂时冷静了下来。而冷静下来的苏慕也觉得自己不应该把自己的问题推到凌枫身上，于是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一种略带抱歉的语气对凌枫说道： “我今天确实是有点累，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吧。李超走的时候和我说了一些，可能明天会有新的员工来。到时候看看再说，如果有其他员工来的话，应该就不成什么问题了。” 听到苏慕这样说的时候，其实凌枫还是想要在多安慰苏慕两句的，但是听她的语气好像是特别疲惫的样子，凌枫就把话都咽了回去，开始试图哄苏慕睡觉。 说是哄苏慕，但事实上凌枫折腾了这几天都没有睡好，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个比较嗜睡的人，所以反倒是他先睡了过去。苏慕听到电话里凌枫的声音逐渐被匀称的呼吸声取代之后，就蹑手蹑脚地按了静音键，之后她就独自一个人望着天花板，开始考虑工作的事情。 自从有了想要离职的想法之后，苏慕就觉得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以前怎么委屈都觉得能忍下去的，可是一旦确定了自己想要离职之后，她就好像一点委屈都受不了了。这些倒也还能接受，最不能让她接受的事情是，她要时刻担心自己的辞职能不能顺利。 在大部分的时间里，其实苏慕都不觉得领导会对她有所挽留，哪怕是找不到新人来接班，她也不会想要把苏慕留下来。就这一点，苏慕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更担心的是，她就这样离开，会给那些曾经一起共事过的人造成一种不好的印象。 她是十分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的，所以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离开实在是有些不太地道。找自己也到新人来接班了也好，可万一没有找到的话，她走了，就好像是非常不负责任一样。在她心里，她自己都会谴责自己，哪怕曾经那些人不停地告诉过她，没有一家店会因为员工的辞职而倒闭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如果因为自己的离开而让店里的正常运转受到影响的话，那她还是觉得自己承担了很大一部分的责任。 这些事情她不是没有和她的闺蜜们说过，当然，她的闺蜜们也劝过她很多次，让她不要有这样的心理负担。尽管苏慕也觉得她的闺蜜们说得有道理，可是道理实践起来真的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好在这一次她辞职之后要立刻和乐多一起启程去西安找未央，一点没给她留下可以返回的机会。不然的话，她真的很怕自己会妥协下来，和老板说要收回辞职的想法。 就这样熬到了两三点钟，苏慕才勉勉强强睡了一会儿，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酸痛，几乎是强撑着去上得班，连在回凌枫信息的时候都打不起任何精神。 凌枫因为要上课的缘故，虽然发现了苏慕的不对劲，却也没有时间多和苏慕说些什么。苏慕自己也比较担心她这样会影响凌枫的心情，耽误他上课，所以就赶在他上课之前补发了一条解释，说她只是晚上没有睡好的缘故，让他不用担心。 因为是周一，所以商场里并没有什么人，苏慕收拾好卫生之后，确定了一下之前老板交代过的任务她全部都做完了，她就想着拍些特价的饰品，省得老板看到她没事做又唠叨些什么。 正当她拍着这些东西的时候，一个女孩子怯生生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好，我是来应聘的，请问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一听到“应聘”两个字，再没精神的苏慕两只眼睛都忍不住放了光出来。她立刻抬起头，用了自己最大的热情把女孩子迎到了店里来。 “我们这里没有老板的，只有指导老师和助教老师。你是来找指导老师的吧？约好几点了吗？” “我们有约十二点，嗯……” 女生大约被苏慕的热情吓着了，有些反应不过来，话说了一半之后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苏慕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趁着女生停顿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手机，眼见着马上就要到十二点了，她就直接接上了女生的话。 “她还有份工作，平常都比较忙的，可能会晚一点儿到，你别介意，在这里随便坐就好，感兴趣的话你随便看，有需要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以往这个时候，苏慕其实都是会提前先给应聘的人简单介绍一下店里的情况的。但是这一次她并没有这样做，甚至连想要和这个女孩子搭话聊天的想法都没有。倒不是因为这个女孩子不好接触或者是怎样，而是她有些介意，在此之前，领导没有给她交代过任何一点和这个女孩子有关的事情。 这应该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之前无论是她面试还是老板亲自来面试，老板都会提前告诉她一声，让她有个准备。可是这一次老板却什么都没有说，这让苏慕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 不过不舒服归不舒服，毕竟老板也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和苏慕说，所以苏慕也没有什么可值得不开心的，更没有理由去为难人家小姑娘。所以她只是老老实实地去做她的事情，并没有想和这个女孩子有什么过多的交流。 大约过了能有十五分钟的时间，老板才赶到。而在此之前，店里的两个人一直相安无事地各做各的。等老板到了之后，只是和苏慕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就直奔等她的女孩子去了。 因为没过一会儿店里就来了客人的缘故，所以苏慕并没有过多地去听他们两个人究竟谈了些什么。而老板走的时候，她这面正在给客人做东西，也没有时间和她交流，就并没有得知这里面的具体情况。不过那个女孩子并没有和老板一起走，而是留了下来，一直在苏慕的旁边看着她做东西。 虽然苏慕在做东西的时候时常被观摩，甚至有的时候看她的人还会说三说四、表现出一副他很专业而苏慕很业余的态度，可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自己会紧张，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于是她就更加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再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 好不容易把这单的作品做好，把客人送走之后，苏慕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就解放了的样子。而那女孩子见苏慕都做完之后，竟然主动开始帮她收拾起了卫生，这让苏慕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差点就要伸手去抢她手里的抹布了。 两人争执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苏慕就之后退了一步，让她简单擦擦桌子就行。而因为有了这样的互动，她们两个人的关系也算是有了一点进展，那女孩子也开始主动和苏慕聊了起来。互相简单做了一下简单的介绍之后，苏慕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就询问了一下刚刚面试的时候，她们两个人都聊了些什么。 雪莹在听到苏慕的提问之后，也没有做什么隐瞒，就直接和苏慕聊了起来。 “也没有聊什么，就是简单问了问我之前有没有从事过什么和手工有关的事情，之后她又和我说了一下这个店以后大致的发展，问我有没有意愿留在这里工作。”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觉得她说的工作室还是挺吸引人的，如果能发展成工作室的话，那我还是挺想留下来的。” “哈哈，我去面试的时候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我当时就特别向往这个工作室，可是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什么时候能够落实。不过我肯定是等不到啦，我马上就要走了。” “你为什么要辞职啊？是因为工作时间太长了吗？我听她说工作时间要十一个半小时那么久，其实我还是有些犹豫的。实在是太久长时间了啊，而且一个月就两天的休息，感觉都不够做什么的。这就让我有点犹豫了，我感觉没有什么时间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还好吧，不过确实是有点累的。我想辞职是因为家里有事，没办法分下心来工作，所以不得已就只能放弃这个工作啦。说老实话，我其实很喜欢做手工的，就算不做这行了，那我回家也会自己弄些手工做。” 这话倒还真不是苏慕随口胡说的，在这里工作这么久，苏慕发觉自己对手工真的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她之前还和凌枫讨论过这件事情，说是以后要在自己的家里弄一张工作台，专门留给她研究这些小玩意儿。虽然凌枫总是说她弄这些没有用，却还是很痛快地就答应了，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 而那女孩子一听说苏慕对手工感兴趣，立刻就和苏慕说道： “我以前是做发簪的，没事的时候我经常做簪子、出漫展的，你要是想做簪子的话，这方面我们可以互相交流一下哦。” 做簪子是苏慕一直想要实践的事情，可是她一直都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就一直没有付诸行动。现在一听说雪莹做过簪子，她立刻就来了精神，围着雪莹问了好多关于簪子的事情。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突然发现，她们的共同语言实在是多得不像话，而且更主要的是，两个人的年纪相仿，三观也近乎一致，聊什么都不会觉得有尴尬的地方，这就不得不让苏慕心生感叹，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你要是早点来就好了，这样我就不用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这么久了。”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被雪莹听了去，她笑了笑，然后对苏慕说道： “以后你也可以常来玩啊，无论找了什么新工作，这里有换不了地方，你来找我玩就好了。这样我也不用就自己一个人了，你还能陪陪我。” “诶？你的意思是，你同意在这里工作了？” 苏慕听到这话，立刻瞪大了眼睛，十分期待地看着雪莹。雪莹见她这个样子，又是一笑，然后点了点头，对苏慕说道： “原本是没这个想法的，不过跟你聊了这么一会儿，我觉得这份工作也不错，可以尝试着做一下。” 得到了这样肯定的答案，苏慕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笑出声来。 在听说雪莹是个簪娘的时候，她就觉得雪莹应该很适合这份工作，而且雪莹的年纪比苏慕还要大上一岁，心性也稳定了不少，很适合店长这个职位，所以苏慕现在完全可以确定，这绝对是最靠谱的那个人选，从今天开始她就再也不用为有没有人能接替她工作这件事情担心了。 心里这最大的一块石头放下了，苏慕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一直不停地在傻笑。雪莹不知道苏慕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但是又不太好意思询问这其中的缘由，就只能任由苏慕这样下去了。 之后在将近六点的时候，苏慕接到了老板的信息，告诉她关于雪莹的工作安排。苏慕确定培训雪莹的事情也不用她来做，就更加开心了，还乐乐呵呵地去买了两杯奶茶，就好像之前那些令她担心的事情都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晚上回家之后，苏慕迫不及待地和凌枫说了这些事情。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凌枫听完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禁让苏慕疑惑了起来。 (23)担心 不过话说回来，苏慕觉得自己没有理由要求凌枫一直和她的态度保持一致，每个人对事物的理解不一样，“感同身受”这个词只是用来安慰人的话而已，她也没有办法要求凌枫也和她一样，对这件事情感到开心。所以尽管心里对凌枫这种态度有些没法接受，但是她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随便找了个其他话题，就把这件事情岔了过去。 第二天的时候，苏慕兴高采烈地去上了班。 老实说苏慕已经很久没有在上班的时候感觉这么开心了，除了两端特殊时期，在整个工作时间内，苏慕所有的笑容几乎都是装出来的，用她对凌枫的话来说，那就是全部都是“商业假笑”，和她自己的心情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这几乎都是苏慕的常态了，但是今天她是真的很开心，开心到连周围店铺的人都围过来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当然是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了，对苏慕来说，找到一个合适的接替她的人，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了。只不过这种快乐其他的人肯定都不能理解，所以苏慕也没有和他们说明，在别人问她的时候她都笑而不语。 等到十二点的时候，雪莹按时到了店里，而令苏慕没有想到的是，老板竟然也非常准时，和雪莹一起到了店。接下来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老板都在教雪莹店里的工艺，确定大体没有问题之后，她就把雪莹交给了苏慕，自己先走了。 因为顾客没有那么多的缘故，苏慕和雪莹在老板走了之后，有很长的时间去做这些事情。所以两个人一点都没有着急，一边热火朝天地聊着天，一边慢慢悠悠地做着作品，偶尔还会把顾客拽到她们的聊天当中，一点顾忌都没有的样子。 这样的工作氛围苏慕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忍不住就完全沉浸其中，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正在担心她的男朋友。好在她的手机并没有静音，在凌枫打来第三个电话的时候，她终于有所察觉，赶忙接了起来。 想都不用想，这么久没有和凌枫联系，按照凌枫的性格，肯定是要大发脾气的。所以当苏慕接起电话来之后就做好了准备，自己肯定是要被责备上一番的。 或许是因为有了这件事情做导火索，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的关系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总是动不动就因为一点事情吵架。苏慕原本还觉得这两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很好，就不会再重复以前的日子了，可没想到这种好日子根本没坚持多久，才不过两天而已，就又打回了原型。 苏慕已经很厌倦这种生活了，所以这一次她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忍气吞声，还试图用委屈自己的方式去照顾凌枫的心情，去先哄他。以至于两个人几乎每次都是越吵越烈。 有男朋友的女生在聊天的时候，十有八九会和对方聊起自己的男朋友，再加上两个人的男朋友都是比自己小的弟弟，所以苏慕和雪莹之间就更有话题可说了。苏慕虽然没有把她和凌枫之间交往的细节全部都说出来，但是每次雪莹吐槽自己的小男朋友的时候，苏慕都忍不住附和，于是两个女人时常会聚在一起交流和男朋友相处的经验。 苏慕觉得人和人相遇的时候真的有一种很奇怪的定律，或许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每次苏慕有了新的爱好，或者有了新的改变的时候，她都会发现，自己身边有一些和她有相同经历或者是相同爱好的人，而在此之前，这些人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只是有的时间缘分没有那么靠谱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为了能让雪莹快点融入到工作当中，老板把她的工作时间调整成了和苏慕一样的时间，她也每天都会抽出两三个小时来教雪莹。在剩下的时间里就由苏慕带着雪莹做练习，以确保苏慕走了之后，她有能力支撑住店面的正常运转。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轻松的日子可言，但或许是因为同事很合得来的缘故，两个人倒并没有觉得有多累，反而觉得一起学习工作都很开心。 再加上最近凌枫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闹脾气，有一点不对就肯定要闹上一番，这就促使了苏慕越来越不愿意和凌枫联系，每天宁可多工作几个小时，也不愿意回家单独面对凌枫。 苏慕不知道凌枫究竟是怎么想的，她也不想和凌枫沟通。在她眼里，现在和凌枫沟通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他只活在他自己的思想里，完全不会听她的解释和她的想法，也不会去理解她，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会在意，只会让她觉得更委屈，更难过。 这都是她在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里总结出来的经验，而因为有了这些经验，苏慕愈加觉得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和凌枫继续维持异地恋了，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开始在她的脑袋里成了形。 她想和凌枫一起去日本。 在此之前，在她还有理智的时候，她其实有一千个一万个正当理由，为了保护自己而拒绝和凌枫去日本。但是现在，或许是吵来吵去吵丢了她的理智，又或者是争强好胜不肯服输的性格吞噬掉了她的脑子，她慢慢开始觉得，只要不再异地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会变好。 是了，从现在的这种情况看起来，他们两个确实是在一起的时候关系会变得很好，只要一分开就要吵架，而且还是吵得完全没有正当理由。但是她很明显忘记了，除了凌枫之外，没有一个人，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他们两个人能走到最后。 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甚至当有了这个想法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她自己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她以前从来都不相信他们两个人能一直走到最后的，但那时候她还想着，就算不能走到最后，也一定要尽量争取在一起的时间久一点，全力以赴，不为这段感情留下任何遗憾。可是现在，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就只是想要赢吗？ 或者是想要凌枫认同她的思想？ 还是像以前一样，想要凌枫的感情？ 她完全都不清楚。 但在她看来，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确保这种状况不会在旅行的时候出现。 按雪莹现在这个状态来看，苏慕是完全不用担心她能不能离职这件事情的。这也就意味着，她和乐多一起出去旅行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了。因为之前已经做了准备的缘故，所以她现在的状态可以说得上是完全可以拎包就走的状态，这些她都不用担心，所以她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凌峰会成为她的阻碍。 她是真的不想在旅行当中还要和凌枫吵架，但是她了解凌枫，只要他想发脾气，就绝对不会考虑苏慕所处的环境。苏慕之前因为这件事情和他争吵过，而他完全不觉得有错，并且十分理直气壮地告诉苏慕，他发脾气完全是因为苏慕做了惹他生气的事情，他不好过，自然也不会让苏慕好过。 对于凌枫这样的思想，苏慕真的都不知道要如何辩驳。但是苏慕在凌枫的身上也算是学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永远不要和不讲理的人吵架，因为这种人无论怎么说都觉得他自己有理，根本就不会听别人的意见不说，还会觉得别人说的才都是歪理，就算所有人都支持对方的观点，他也一样这么认为。 苏慕有的时候也会像凌枫一样固执，但是她自己能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就算吵架的时候坚持己见，事后她自己也会反思，如果别人的意见是正确的，她也会听。可是凌枫不一样，他是完全都不会听的，除非是真的有人让他受了挫折，打击了他，他才能正视自己的问题。 然而苏慕是真的没有这个本事让凌枫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她只会不停地妥协，妥协到最后只能伤害自己。 所以，苏慕十分担心，照现在这个状态发展下去，就算她辞了职，想要去放松自己，凌枫也绝对不会让她放松。 更重要的是，乐多一直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如果被她知道了两个人总是这么吵架的话，那她们两个人没准还得就要不要和凌枫分手这件事情吵上一架。 按照乐多这个性格，她是绝对不会容忍苏慕受到任何委屈的，她要是知道了苏慕平常都是这么和凌枫相处的人，那她死也不能同意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没准这两个人还得发生什么争执。 而且凌枫现在太容易影响她的心情了，而乐多更加注重她的心情。所以他们两个人要是吵架的话，一定会影响乐多的心情。他们两个人出门是想要放松自己的，不是出门添堵的，要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影响到乐多的旅行体验的话，那她可就真的是太罪过了。 自从想到了这个问题之后，苏慕就时刻都在担心，如果这种事情发生了怎么办。这几乎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缠了苏慕好几天，她都没有想出好的解决方案。而她的智囊团又因为全部牵扯到了这件事情，她又不能去求救，所以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凌枫身上。 所以她思来想去，决定在临走的时候，先和凌枫约法三章，把所有可能遇见的问题提前摆在明面上，做个假设，然后把解决方案都列出来，避免所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当苏慕忍不住把这个想法和雪莹说了之后，雪莹皱着眉，一直对着苏慕摇头，苏慕不懂她这摇头是什么意思，就不停地追问，闹得雪莹根本就没有办法工作的时候，她才叹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和苏慕说道： “你记得你前两天把手烫到了他非要你去烫伤膏那件事情不？你还跟我说，这种事情之前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对吧？” 一听到雪莹提起这件事情，苏慕就感觉自己一下就窝了一肚子的火。 这件事情确实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的情况要比上一次好很多，至少这一次她没有发烧，外面也没有下雪，她的手机也有电，只是同样把手烫起了水泡，同样店里只有兼职，同样是凌枫逼迫着她去买烫伤膏。 说相似这两件事情当然是相似的，但是不同的地方也大有不同，而最不同的是，在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苏慕就已经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凌枫当时也认为自己做的不对，可是当第二次发生同样的情况的时候，凌枫所做的选择完全没有任何变化，依旧还是和以前一样。 苏慕一下就明白了雪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想到了这些之后，苏慕苦涩的笑了笑，然后低下了头，小声说道： “可除了这样，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那就什么也别做了，我觉得与其这样凑合，你们两个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想一想，究竟要不要继续发展下去了。” “我也想啊，可是他好像都不愿意去考虑这件事情。他很抗拒我说的这些，我每次让他考虑，他都很敷衍。” “那你呢？你有考虑过吗？” “我当然是想和他好好的啊，可是说实话，我真的找不对方法。我都快疯了你知道吗？每天都考虑这些事情，我真的要疯了。” “所以最开始你们为什么要在一起啊，又不是偶像剧和言情小说，这种年龄差距，在现实中真的很不合适啊。” “我当然知道，可是…他一开始对我太好了，我真的没控制住自己。你不知道，他几乎满足了我对爱情所有的幻想了，我一直以为他是真的爱我的。我现在其实也觉得他是爱我的，只是爱我的方式用错了而已。” (24)工作的最后一天 苏慕把这些话说完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互相劝解这种事情对她们两个同病相怜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大道理她们两个都懂，但懂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能不能听进去又是一回事，更要命的是她们处境相同，劝对方的话都是自己应该做到的，她们自己都没做到，又哪好意思劝别人呢？ 这已经是两个人相处的常态了，好在两个人都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尴尬的，没一会儿就会用其他话题把这个话题岔开。 就这样，很快就到了苏慕最后一天在职的日子。 早上睁开眼的时候，苏慕还不太敢相信，这么快就到了这一天，她在床上躺了半天，试图梳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可是想了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觉得高兴、解脱，还是要怎么样。于是她向以前一样起床、洗漱，然后少有地早走了二十分钟，坐了一次公交车上班。 到了商场之后，苏慕犹豫了一下，在楼下买了两杯星巴克的咖啡。 自从和凌枫在一起之后，苏慕喝咖啡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了。因为苏慕特别瘦的缘故，所以为了努力让苏慕增肥，他几乎禁止了苏慕进食和减肥有关的任何东西。而很不幸的是，苏慕最爱的咖啡就在这些禁食名单当中，每次苏慕想喝的时候都会被凌枫阻止，要是偷偷喝被凌枫发现了的话，那两个人肯定要为此事吵上一架。 其实苏慕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一直最厌烦被人管束着，也因为这样，所以苏慕也从来不管自己的男朋友，不问他们的行踪，也不问他们有什么朋友，既不查手机，也不会管他们的零花钱，反正就是她的男朋友想做什么她都不干预，只要她也能得到充分的自由。 以前她一直都是秉承着这样的原则，而且她也一直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总是要给足对方信任的，不止如此，自己也要让对方感觉到自己值得被信任。毕竟选择了在一起，就要承担这些责任，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她以为所有在爱情当中的人都是应该这样的，可是直到她被劈腿她才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她有一样的认知。 她明白，感情是不分先来后到的，但是她以为的先来后到是有原则的。她可以容忍在和她相处的时候，对方的心里有更爱的人，但是她没有办法容忍，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对方再去爱上其他人。这才是她以为的先来后到，而不是小三们用来作为保护她们自己的那些烂道理。 这是苏慕的原则，尤其在被背叛过之后，她就更看重这一点了。凌枫就险些踩中这条底线，不然的话，苏慕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折磨自己这么长时间。 不过苏慕虽然说是原谅了凌枫，但是在自由这方面，苏慕虽然没有给凌枫立下什么规矩要他必须遵守，可是她自己心里已经埋下了种子，没有再那么相信凌枫。 苏慕并不知道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只是后期所有事情的一个伏笔，如果她要是知道了的话，那么她可能在最开始的时候就会选择和凌枫分手，这样的话，她能够保存的记忆，就只有特别甜蜜的那一段，完全不会再有任何的痛苦可言了。 但是人总是普通的，没有什么所谓的超能力，预见不了以后发生的事情。所以有些痛苦，注定是无法避免的。 在苏慕买完咖啡之后，她就给凌枫发了条信息，好声好气地和他做了解释，说是他还没有起床，她不想打扰他休息，又不好耽误她和同事一起喝，所以就自作主张买了咖啡，并且还和他做了保证，以后都尽量会少喝，没有他的允许，她都不会违背他的意思去买。 发完这些之后，苏慕就急急忙忙去参加了她最后一场早会，还认认真真地在签到本上签了到。开完早会她又仔仔细细地把店里店外都打扫了一遍，就连平常都不会擦的牌匾，她都举着拖布杆顶着抹布擦了一遍。 当然，棚顶上的那个蜘蛛侠她还是没有擦。 干完这些之后，雪莹也上了班，一见着苏慕，她就笑着问苏慕道： “今天真是最后一天上班了？确定不继续和我做同事了吗？” “哈哈，确定不能做同事啦，但是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不用太想我啊。” 两个人的对话被旁边店铺的员工听了去，等苏慕说完之后，他们都围上来开始询问苏慕是不是真的要辞职，又为什么要辞职。 苏慕并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得太大，就嘻嘻哈哈地有一句没一句地把他们都打发走了。等他们走了之后，苏慕立刻把早上买的咖啡拿给了雪莹。 “快点喝吧，等你等的好像都凉了。” 雪莹接过咖啡立刻喝了一口，然后立刻十分羡慕地对苏慕说道： “啊，你看看你，每天都在吃吃喝喝喝，感觉你所有的工资都用在吃上了，你怎么就不胖呢？” 雪莹这话说得还真是没错，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苏慕之所以不胖，是因为身体上的各种缘故。虽然她平常看起来活蹦乱跳的，但是她的身体要比一般人都差上很多，只不过这些就算苏慕说了也不会被别人当成理由，说不说都没有什么用处，所以苏慕基本上都不浪费口水，在别人说这些的时候，除非特殊情况，她都只是笑而不语。 不过今天或许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她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对雪莹说道： “我脾胃不和，吃的东西都不吸收，我也想胖，可是也没有办法。我吃过好多中药调理的，不过都没有什么效果。我跟你说，瘦真的没有什么好处的，最小的s码的衣服我有的都撑不起来，而且体力超级差，我还爱爬山、旅行，上次去泰山的时候，差点没下来，之后去杭州的时候，又差点在西湖那里中暑。说真的，我有的时候真的特别发愁，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胖起来。至少要是胖起来的话，我也可以穿好看的衣服，也不用总是担心体力不够，就可以玩自己想玩的东西了。” 苏慕说这话的时候，真的满眼希冀，透过她的眼睛，就好像看到了各处风景如何画的山水一样。雪莹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想笑，忍不住笑了笑，打趣道： “看你这样子，怎么，这是又要出门了吗？” “诶，你还真的猜对了，今年打算去西安找我朋友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后天就走了，机票我都买好了。” “哈哈哈，我说你怎么这么着急呢，原来是早有打算了啊。” “其实也不算是吧，这件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还是不要提了。” 一说这个，苏慕就立刻转变了脸色，雪莹自然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于是就立刻转移了话题，开始要苏慕再教给她点别的。 两个人就这样打打闹闹地过了一上午的时间，下午的时候老板来了，也没和苏慕说些什么，只是确定了她明天开始不来了之后，便同她们两个人一起检查起了库存。确定库存没有问题之后，她又教了雪莹一些别的东西，就离开了店面。 等到老板走了之后，雪莹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苏慕一句： “我一直感觉你和老板的关系不太好，可是我感觉和你相处很自在啊，你们两个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啊，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刚开始的时候都挺好的，之后不知道就怎么变成这样了。啊，怎么说呢，可能就是我和老板性格不合，目的也不相同，所以就没办法和平共处吧。” 苏慕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常，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样。雪莹也不知道要对这件事情怎么评价，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苏慕，就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苏慕说道：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做什么评论，不过这不影响你以后回来找我玩啊。” “那是当然的了，我以后肯定会长回来的，不过前提是老板不在，哈哈哈哈。” 苏慕一边笑着，一边拿出手机准备看看中午想要吃些什么，也算是和雪莹一起庆祝一下她彻底和这份工作道了别。 选好了之后，正赶上凌枫起床，两个人聊了一会，凌枫为了一会儿上课也吃饭去了。 之后两个人也没怎么联系，苏慕也乐得自在，和雪莹聊聊笑笑的，就过去了。等到闭店的时候，苏慕自己一个人揽来了所有的工作，一直到两个人走出商场的时候，苏慕回头深深望了五楼一眼，才小声嘟囔了一句： “虽然还是很舍不得，但是，真的要说再见啦。” 尽管苏慕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被雪莹听了去。只不过雪莹并没有戳穿苏慕这些小动作，只是很平常地和她说了一句再见，就独自一个人打车先回去了。 苏慕站在风里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天气，然后拿起手机，给凌枫说了一句她想走着回家，就向着之前常走的路走了回去。 一路上苏慕回想了很多在这份工作当中经历过的事情。 抛开其他一切不谈，其实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的。她喜欢作品完成的时候带给她的那种满足感，也喜欢看到那些想要做作品的人，在看到成品的时候，露出的喜悦感。她喜欢搜集情侣之间甜蜜或者悲伤的故事，喜欢看顾客设计自己想要的图案……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想辞去这份工作。只是现在，她却很难再让自己在这里多呆上一天了。 而有了这次的经历，苏慕越发觉得，在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之前，真的不要把自己的兴趣爱好当成工作。单纯的喜欢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但这种喜欢一旦和利益扯上关系，就会变了味道。人想要在社会当中保持本心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别说是在社会当中了，就算是在学校上学，都有可能会被影响。而喜好本身是不应该和利益扯上任何关系的，想要把它变成一种赚钱的工具，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喜欢就已经变了味道。以前苏慕还很羡慕那些把爱好当工作的，甚至也想过要把自己的这些喜好都变成工作，但是自从经历了这两份工作之后，她就越发觉得，喜欢还是单纯的喜欢比较好，这样或许还能把喜欢的时间再延长得久一点。 当然，这种理论也不是对谁都适用的，有的时候苏慕觉得，可能这些就只适用于她自己，因为她很难想象到还有哪个人能像她一样如此三心二意，没有长性。她喜新的速度真的快到让周围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而令他们难以置信的是，苏慕完全都不厌旧，所以她的家里经常被她弄得乱七八糟不说，还堆满了一些根本就用不上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完全都是因为苏慕占有了它们很长时间，说是对它们有了感情，哪怕就是用不上了，她也舍不得丢掉。 当然，这也没有什么，最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个喜新不厌旧的女人，对于男人，却是可以说放下就放下，哪怕带着满身的伤痕，也是说走就走，而且永远都不会回头，根本就不存在“舍不得”这一说。 对于苏慕自己来说，感情其实是很重要的，每一段感情的结束对她来说都是一场灾难，都会对她造成很大的影响。也许最开始的时候她可能会疯上一阵，但是她想通的时间却也是快到惊人，就算三五年都走不出这片阴影，她也绝对不会回头，不会去回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特点，所以苏慕从来就没有吃过回头草，哪怕是那个劈腿的人回来找她，她也说不见就不见，断得是干干净净。她也时常和凌枫这样说，告诉他只要分手了，那她一定会从他的生命中完全消失，并且完全不会再想起他，以至于凌枫有一段时间都在努力想办法，要怎么才能让苏慕记住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那种。 (1)辞职第一天 第二天苏慕本来想睡个懒觉的，但是这该死的生物钟竟然好巧不巧地准了一次，让她按照每天起床的时间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她拿过手机看到时间的时候觉得一阵烦躁，然后把手机一扔，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将近二十分钟，苏慕不止没有一点想要再睡觉的意思，反而是越来越清醒，于是她干脆坐了起来，找了本书来看，想要用书助眠。 有这样过了半个多小时，她终于把凌枫熬醒了。凌枫没想到苏慕竟然会起得这么早，还有点惊讶，只不过他着急上课，没有时间和苏慕闲聊，就没多问这事，急急忙忙上课去了。 匆忙间和凌枫聊了两句之后，苏慕就彻底没了睡意。于是她开始给乐多还有未央发信息，想要和她们两个讨论一下明天出门时候的细节。 未央还没有起，乐多倒是很快就发了消息过来，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一上午，一直聊到了凌枫下课。 这两天凌枫对她的态度就不太对，所以苏慕其实并不是太想和凌枫聊天，怕惹一肚子不说，还得忍着气去哄凌枫。以前她倒是心甘情愿的，但是或许是因为吵架吵得太频繁的缘故，现在一提起让她多忍让凌枫一些，她就觉得十分烦躁，一点都不想这样做。而除了消除异地恋之外，她又没有什么能够缓解两个人关系的方法，所以要她多和凌枫两句话，她都会不自觉地担心，怕自己忍不住和他吵架。 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这两天苏慕这两天对凌枫的态度也没有像以前一样那么亲密了。她不知道凌枫有没有感觉得到，不过从凌枫平常的处事行为来看，他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这就让苏慕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苏慕其实非常不喜欢这种猜来猜去地感觉，但是没办法，凌枫从来都不愿意正面去面对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无论苏慕怎么说，他都当做耳旁风，就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要不是因为这样，他们两个人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凌枫倒也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至少已经不会对苏慕那么地挑三拣四了。要不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总是吵架，让苏慕没了安全感，现在苏慕也不会这样小心翼翼地猜测了，这样的话，或许他们之间还有可能有转机。 有了这样的想法，苏慕在接到凌枫信息的时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和凌枫说些什么。而等了半天没等到苏慕的回信，凌枫直接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苏慕看见来电的时候突然之间就慌张了起来，一直在大厅里来回踱步，一直到凌枫快要挂断的时候，她才犹犹豫豫地把电话接了起来。 “你干嘛呢？今天不是不上班了吗？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 “啊……我……我收拾东西呢，手机在屋里没听见。” 苏慕支支吾吾地和凌枫做了个解释，凌枫倒是没有质疑什么，听苏慕说完，他就略有些脾气地嘟囔了一句： “你是不是确定了明天就走了啊？” “对啊，机票都已经买好了，不过到机场的高铁还没买，之前还在和乐多商量这件事情呢。” “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你这个脑子，出门什么都忘，不带我，你东西都能记得拿嘛？” 原本苏慕还有些忐忑的，对凌枫还有些抗拒地样子，可是等凌枫说完这句话，她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笑出声来。 合着这小家伙不是生气了就是嫉妒了，因为她这次出门的时候没带他。 不过凌枫说的这些话倒还真不是胡说，自从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所有的贵重物品几乎都交给了凌枫保管，什么身份证、乘车卡、零钱、钥匙……几乎每次出门她口袋里都是空的，就算拎个旅行箱，凌枫也要帮她拎着，还得要她牵着他，就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也弄丢了。 然而在认识凌枫之前，苏慕真的不是这个样子的。从大学自己攒钱开始旅游的时候，苏慕照顾自己的本事可谓是与日俱增。自己游湖爬山去不熟识的地方，除了被骗过一次车费之外，就没出现过什么问题。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在开始和凌枫谈恋爱之后，她就好像把脑子丢掉了一样，东西看不住总是丢不说，还经常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好像没了凌枫就活不了了一样。 这可真是第一次在苏慕的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在以往的日子里，苏慕一直都处于照顾别人的角色，基本很少被别人这样照顾着。要说不适应还真的不适应，因为这样搞得自己好像一个傻子一样，但是不得不说的是，这种感觉有的时候又真的很棒。 于是她终于开始明白，为什么有的女生喜欢被人宠着的感觉了，这感觉真的实在是太让容易让人沉溺了，她甚至有些害怕，要是有一天凌枫和她分手了的话，她之后的男朋友如果没有凌枫对她这么好的话，她都不能接受。 那她没准可能就真的要嫁不出去了。 虽然苏慕是主张不结婚的，在她看来，结婚对于她这种人来说，完全没有可取性，甚至有可能会变成一种累赘，但是时至今日，她开始明白，人的想法真的是在不停地发生变化的，就像没有人能够保证会一辈子只钟爱一个人一样，她也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有朝一日会有想要嫁人的冲动，哪怕扯不上什么爱情，只是找一个合适的人，搭伙过日子。 所以说，做事之前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对。 苏慕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沾沾自喜，而完全忘记了自己这个时候是在和凌枫打电话，等到她才自己的世界里清醒过来的时候，凌枫已经声嘶力竭地叫了她好几声了。 “苏慕，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为什么最近总是在走神啊？” “啊？啊……啊……那个……” 被凌枫这样一吼，苏慕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解释了，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上来一句话，气得凌枫又接着开始吼道： “你这个那个那个这个的什么啊，跟你说话你总是半天都接不上话，你有在认真和我说话吗？” “我有啊，我真的有，我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回你嘛。” “那你就不会直接说吗？” “说什么？跟你说了好几遍了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你就是不相信，每次都抢着帮我做事，那你也没给我机会表现我自己，怎么就知道我什么都不行的？” 自己一个人虽然没想明白，但是凌枫开口这么一和她接话，苏慕立刻就来了精神。这让她不由得觉得自己好像是那种专门抬杠的，吵架的时候旁边必须都有人帮衬着，不然完全没有办法发挥自己的全部实力。 然而凌枫在听到她这句辩驳的时候，根本就没用时间思考要怎么接着往下，冷哼了一声之后就直接说道： “是谁以前在视频的时候总是找这找那的？拿着手机和我视频的时候还到处找手机，身份证一整就不见了。屋子里乱七八糟的还说东西再乱都能找到，可是一天到晚和你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妈你看见我什么什么东西了吗’。就你平时这点水平，出个门，还不得把自己搞丢了？” “喂，我不是第一次出门了好吧，在认识你之前的两年时间里，我每年都要自己出去玩一个月的好吗？” “所以你得是浪费了多少钱啊，找不着路不会问就只会打车，买了什么东西自己都不知道，连个预算都没有，看见喜欢的就买，还有……” “喂，谁没有预算了？那我一共就为旅行准备了那么多钱，花光了就回来呗。” 苏慕还不得凌枫说完，就立刻红着脸打断了凌枫的话，略显局促地想要为自己辩解些什么。然而凌枫一点都没有给苏慕机会，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 “你快打住吧，用你浪费的那些钱，够你多玩好几天的了，你就别到处找借口了你这头笨得要命的小猪。” 本来被凌枫这样一说，苏慕还真的觉得自己有点理亏的，但是凌枫加了最后一句之后，苏慕立刻就来了精神，咬牙切齿地对凌枫说道： “你说谁笨呢？你说谁是猪？你是不是活够了？” “就说你呢，你这个小笨猪，你说你要是没有了我改怎么办呀。” 这句话如果落在其他女生的耳朵里，大约勉强算是一句男生用来表白心迹的一句话了。或许凌枫在说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以为这样说是在表达他的感情和他的浪漫。但不幸的是，他表白心迹的对象是苏慕，而表白的环境也并没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平静普通，所以当苏慕听完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有感觉到半点开心或是幸福，相反的，她开始担心起自己之前那些担心，总有一天会变成现实。 他们两个能走到什么程度，走多久，还全部都是未知数，如果在这期间自己真的一点一点习惯凌枫的照顾额失去自己我的话，万一到了必须要说分手的地步，她该怎么办呢？ 这倒不是什么重要问题，毕竟谁离开了谁都能继续活下去，只不过在分开之后，痛苦的时间有长有短而已，问题的重要部分在于，她可以接受时间久了感情变淡，或者凌枫突然想开，觉得他们两个人不合适，甚至她都可以接受在凌枫有更好的发展的时候觉得她配不上自己，可是她就是接受不了凌枫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子，背着她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 以前她是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因为凌枫一直给她的感觉就是非她不可的那种，这还是让她很有安全感的，但自从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她就完全不敢相信，凌枫真的能够完全爱她了。 虽然她也觉得自己应该给凌枫一个机会，毕竟当初也和凌枫说过了类似的事情，既然自己选择原谅了他，继续和他在一起，就应该再试着相信他一次。但是在实践过之后她才发现，原来想重新信任一个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更加让她觉得困难的是，凌枫似乎完全都没有接受教训，完全没有想过去做些什么让苏慕重新相信他。他所有的表现在苏慕看来，几乎和以前完全没有差别，就好像这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因为苏慕没有要求他去弥补她，所以他就完全不需要去做些什么去弥补他对苏慕的伤害，也不用去注意自己的言行。 长此以往，在苏慕接近崩溃的时候她才终于意识到，凌枫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她的纵容造成的。在每一次凌枫做了伤害她的事情的时候，苏慕除了哭和冷战还有说分手之外，完全没有让凌枫付出过任何其他的代价，而且无论她闹得怎样凶，凌枫都很少哄她，甚至大部分时间都在不停地指责她，最重要的是，无论过程怎样，最后妥协的都是苏慕，哪怕凌枫把她折磨到身心俱疲，恨不得去死，到最后她也还是选择了原谅他，而他完全没有因为伤害他而付出过任何代价。 除了逐渐消耗光了苏慕对他所有的感情和信任。 而这些东西在苏慕看来，对凌枫一点意义都没有。 所以其实说后悔的话，苏慕也是有些后悔的，她也会想，如果她没有这样纵容凌枫的话，或许他么两个人也不会发展到这种程度。要是再这件事情发生的第一次就和凌枫直接分得彻彻底底的话，那或许之后凌枫在和其他女孩子相处的时候，会明白要如何尊重他的伴侣，如何尊重他们两个之间的爱情。 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处理好就是没处理好，根本就不可能有再重来一次的机会。 (2)她不需要弥补 尽管心里有很大的落差，但苏慕并没有表现出一点自己的真实感受，反而是配合着凌枫了一句： “是是是，我没有你不行，现在你满意了吧？” 听到苏慕这句话，凌枫的态度终于有了些许的好转，接着他提心了一下苏慕出门的时候应该带的东西，确定了苏慕把它们全部都放进了包包之后，他才和室友一起吃饭去了。 挂断了凌枫的电话之后，苏慕抱着膝蜷缩在了行李旁边，不由得又陷入了沉思当郑 她还很清楚得记得，去年和妈妈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两个人都在互相考虑对方的想法，为对方妥协，所以有很多地方她都没有玩得尽兴。这也是苏慕为什么不喜欢和其他人一起出去玩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她其实这次也准备得很匆忙，自己没有做好那么多的攻略，只是大致和乐多她们两个人讨论了一些，她们两个人也没有给出什么特别明确的计划安排，所以她十分担心在路上出现什么问题。 乐多和未央是她最好的朋友，正是因为这样，她更希望她们三个饶旅行能够更完美一点，不留下什么遗憾。只不过有的时候越是担心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苏慕深知这一点，这让她不得不开始担心起她们之间会发生些什么。 倒不是她不想做明确的攻略，只是因为受了上次和母亲一起出去旅行时的影响，她发现有同伴的时候，做的攻略大多都没有什么用处，经常会因为同伴的临时起意而改变行程，以至于之后所有的行程都会受到影响。所以这一次她索性就一直在听她们两个饶意见，把她们两个的想法做了个汇总，明确了大致想要去的地方之后，就没有再做任何准备。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别看苏慕平常什么都不喜欢做计划，总是嚷着“计划没有变化快”，但是对于旅行这件事情是很例外的。所以看着她那简略的笔记，她心里十分没底，只能在心里一边担忧一边祈祷，事情不要发生得太多。 友情和爱情其实是一样的，很难经受得住什么考验。所以苏慕从来不做任何假设，去考验任何一种感情。她虽然崇尚自由，不会用任何手段，去决定一段感情的开始和结束，但她会比其他人更加想要去经营一段感情，因为极少有人真的能让苏慕放在心里。 正是因为如此，苏慕对凌枫的态度，一直显得十分犹豫。她知道开始一段感情很难，对她来更是尤为困难。再加上她这种喜新不厌旧的性格，一段感情开始之后，她只会想要努力维持，无论最后糟糕到什么程度，她都很少会主动放弃。以至于在面对凌枫的时候，尽管感觉自己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也想过了很多次分手，但只要凌枫一示弱，她就会心软。 她也不是不知道，这样下去可能会受到更多的伤害，但她实在是抗拒不了，到最后怪也就只能怪她自己。 苏慕一直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乐多给她发来信息，让她的手机不停地响了一阵之后，她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后就忘我地和乐多南海北地扯了起来，完全忘记了时间，要不是之后凌枫下课给她发信息，她估计能和乐多一直聊到第二上高铁。 不过凌枫打断他们之后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至少她们两个人突然想起，到现在她们也没买高铁的票，甚至于飞机是几点起飞的，她们两个人都聊忘了。 匆匆忙忙和乐多选好了高铁票，苏慕就又开始整理她的这些东西。凌枫打过来视频发现就这么点东西她一个下午都没有收拾好之后，恨不得直接买票回来帮她收拾。 “你可真是能耐了，这么点东西你收拾了一下午你都没收拾完，你到底干啥来着？” 听到凌枫略有些责备的语气，苏慕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对凌枫道： “你管我这么多干嘛，又不是马上就要上高铁了，我着什么急？” “你就算不着急，就不能干完一样，再做另一样么？这很困难吗？” “对我来很困难了好吧？我本来就是三心二意的那种人，可以一心多用，你管我？” “你跟我这抬什么杠啊，咋的，让你收拾东西还错了呗？” “我本来就没有事情做，什么时候做完都没事，你总催我干什么？再了我现在做完了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做，我拖一会儿怎么了？” “行行行，你有理行了吧。理都是你的，满意了吧，那你收拾吧，收拾好了叫我。” 苏慕猜到凌枫挂羚话就会去打游戏，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想过给凌枫打电话。等到凌枫挂羚话之后，她就把行李箱一盖，然后跑回到了被窝里，看了会书就睡觉去了。 等到苏慕醒的时候，色已经完全暗了，手机显示有凌枫几个未接来电，苏慕迷迷糊糊地也没看清，就直接回拨了过去。 “喂……” 凌枫本来是想发脾气的，但是一听到苏慕这还没有睡醒的声音，他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于是他只好咬了咬牙，把刚刚想要地话全都咽了回去，然后对苏慕道： “你睡觉了么？” “嗯，早上起来太早了，看会书就觉得困了，然后我做梦都在想自己要拿那本书出门。” 苏慕闭着眼睛把自己刚刚梦到的事情和凌枫了一遍，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会梦到这件事情。不过或许是因为每次她出门都要去逛逛当地有名的书店，然后买好多书邮回家的缘故吧，路上她倒是从来没有缺过书看，只是尽管是这样，她每次出门的时候还是要带上一本，哪怕在外面的时候仅仅能看上一页，她也一定要带着。 这就像苏慕每次出门包里都要有五六只口红一样，就算苏慕不涂，她也一定会在包里揣上几只。因为只要有口红，苏慕就会觉得心里很踏实，所以哪怕不带钥匙，她也不会不带口红。而以此类推，只要出远门，苏慕包里一定要背上一本书，如果没带的话，在坐第一列高铁的时候她一定会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如果候车室没有书店的话，她下车到了酒店之后，第一件事也是要找一家书店，买上一本放进行李箱里。 有的时候苏慕觉得自己奇奇怪怪的喜好真的还挺多的，也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让苏慕很不喜欢别饶靠近，生怕别人发现她的这些习惯之后，觉得她很奇怪，所以哪怕是在凌枫面前，有很多习惯她都刻意抑制着，生怕会影响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这也是为什么至今为止，她的父母都觉得不够了解她的原因。而这也给了凌枫一种很大的错觉，以为她生成熟，比那些同龄的女孩子更加吸引人。 苏慕并不清楚她究竟是怎么给凌枫留下这样的印象的，以至于在之后出现问题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要从何入手，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和凌枫解释，究竟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感觉到的自卑，也没有胆量去告诉他，自己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苏慕一直和凌枫强调，两个人在一起需要坦诚，但事实上，在关于她自己的事情上，她从来没有做到过坦诚。或许一开始她就告诉凌枫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们两个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是这世界上让人后悔的事情太多，人却并没有改变历史的能力。 凌枫在听完苏慕的话之后，十分嫌弃地哼了一声，然后对她道： “你哪次出门都要带书，可是从来都没见你看过一次。” 凌枫这一句话登时就让苏慕红了脸，甚至有些语塞，但一旦在触及到她这种极度隐私的事情的时候，苏慕的反应能力却也是超乎常态的迅速，所以她只稍微停顿了一下，就立刻反驳凌枫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每次都占用我的时间，让我没有办法做我想做的事情。” “那我看你也挺开心的，也没挣扎不干。” “难道不是因为是你想要我这么做的，所以我要努力配合你妈？如果我不配合的话，某人怕不是又要发脾气了吧？” “老婆……我是不是真的很爱和你发脾气啊？” “对啊，从你开始上学之后，你对我的态度就越来越差，所以……我有一个很严肃的事情要问你。” 话题提到了这里，虽然十分担惊受怕，害怕得到的答案和她想的一样，也害怕凌枫只是在敷衍她，欺骗她，但是苏慕还是没有忍住，把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告诉我，这段时间你对我态度这么差，是因为有了别的喜欢的女孩子了吗？” 凌枫完全没有想到苏慕会往这方面问，他下意识地一惊，有那么一瞬间甚至突然觉得，苏慕好像发现了些什么。 而就是因为这一瞬间的停顿，在苏慕的心里埋下了质疑的种子。 想哭么？ 当然想，她一直在试图掩盖自己心中的这些疑惑，这些最不想让她想起的疑惑，然而凌枫做的每一件事情似乎都是在逼迫她去往这方面想。苏慕记得有人过，千万不要去问男朋友类似的问题，因为在问出口的时候，事实就已经和她想得差不多了。苏慕愿意相信他和那些女孩子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要真的没有发生些什么，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了。 于是苏慕开始后悔起来。 明明可以相安无事、粉饰太平的继续过下去的，大不了就是多吵几次架，吵多了可能自然而然就分手了，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和他相安无事呢？为什么她就一定要把所有不堪的遮羞布全部都挑开，让那些恶心又见不得饶东西暴露在他们的目光之中呢？这对她也完全没有好处的啊，为什么偏偏就要这样做呢？ 就在苏慕的眼泪无声地簌簌下落的时候，凌枫才哑着嗓子和苏慕道： “你相信我，绝对没有，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嗯。” 苏慕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了这么一个“嗯”字，而凌枫也听出了苏慕在哭，整个饶状态也开始变得不好了起来。他试图和苏慕做各种各样的解释，苏慕也一直“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好像全部都听进去聊样子，可是凌枫十分清楚，苏慕没有再相信他了。 那是凌枫第一次感觉到慌张，他好像有预感一样，觉得这一次他一定会失去苏慕了。于是他转变了另一种方式，整个人都严肃起来，甚至好像是有些生气的样子，对苏慕道： “你相信我，我没做就没做，我也不喜欢有人冤枉我。” “嗯，我没不相信你。” 苏慕并没有因为他态度的变化发生什么改变，依旧还是之前的那种状态，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而因为自己心中也有愧，凌枫更是没有办法再多发什么脾气了，于是他就只能强制性地将这个话题终结。 他想得很好，以为自己在之后的日子里一定能够向苏慕证明自己，也能让苏慕重新信任自己。但是他明显忘记了，苏慕在上一次遭到背叛的时候受了多大的伤害，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办法接受任何饶背叛，甚至不能接受过爱她的人，不能付出百分之百的真心。他一直想要找机会证明自己，可是一旦被苏慕认定聊事情，她真的不愿意给谁机会去推翻她的结论。因为在她看来，就算是推翻也没有任何用处，伤害已经造成了，是没有办法被弥补的。以后的日子是好是坏她没有办法考虑，她能考虑的，就是在未来的日子里，离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远一些，再远一些。所以她在删除前任那朋友联系方式的时候十分果断，甚至除了自己的舍友之外，所有和他熟识的人，她也都一并删除掉了。她不需要这些伤害过她的人在未来的日子里做些什么去弥补她，这些人只要不出现在她的生活当中，让她不停地回忆起以前那些痛苦的日子就可以了。 我生卿未生 (3)难道要她改变计划 之后两个人就陷入了一种十分常见的沉寂当中，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之后，凌枫突然压抑着声音开口问苏慕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确定，不过乐多确定了，是4月3号回家，我可能会陪未央多呆一阵子吧。” “你们两个不一起回来？” 凌枫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他从知道苏慕有什么打算开始，就从来没有问过苏慕和这些有关的所有事情，他完全不知道苏慕有什么安排，甚至确定她明会出门还是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所以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苏慕为什么态度也会发生改变的原因。 他们最近热衷于吵架，热衷于互相指责对方的错误，热衷于把责任推到对方的身上，这使得他们忽略了对方的生活，忽略了对方的感受，甚至忽略了自己是否喜欢对方的事实。而对于对方来讲，吵架都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们感觉不到对方的感情，而付出和回报不再对等的时候，很少有人会那么无私。 他们两个人也不是无私当中的一员。 想到这里，凌枫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种愧疚的感觉。但是或许是因为他也很爱面子的缘故，他不想和苏慕去这些事情。他想着也许以后他会把亏欠苏慕这些的都还上，只是这想法固然是好的，可是否能够实现，连凌枫自己都保证不了。 毕竟在所有的可能变成现实之前，一切都只是一个想法而已，而想法唯一的意义，就是安慰自己。 然而这个道理，凌枫并不懂。 苏慕倒是真的没有在乎这件事情，或许是因为习惯聊缘故，她其实也很少和凌枫这些东西了。她已经很少会有想要和凌枫分享自己生活的冲动了，非是必要的时候，她和凌枫基本没有什么正常的聊内容，不过都是流水线一样的汇报行程。 所以她并没有在意什么，听到凌枫问，她就直接回到道： “对啊，她年假就七，我时间比较多，可以和未央多呆两，我俩见一次面也挺不容易的，在漫展上最多也就能一起呆个两三，还没有办法好好玩，这次也是因为她在西安所以我们才去的。” 一听到苏慕这样的解释，凌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平衡起来，他紧紧地握着手机想了半，才勉强挤出来一句话。 “那清明节你能来找我吗？。 当凌枫完这句话的时候，苏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很明确地记得，在此之前，凌枫第一次和她提起清明节会放假的时候，他们两个明明讨论过这个问题的。那个时候是凌枫自己的，可能清明节不会回来，留在学校和同学一起，有可能还会出去玩。 那个时候苏慕还没有决定要辞职这些事情，所以在听到凌枫的决定的时候，她既气愤又失落。她当然明白，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喜欢玩，有个假期大家一起出去玩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她很理解。但是理解归理解，她是真的接受不了，凌枫没有把她当成第一选择，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没有和她一起商量，只是在确定结果之后，才来通知她。 玩可以啊，这没什么的，但是凌枫是个有女朋友的人，两个人还是异地，本来能见面的时间就不多，苏慕以为在凌枫有假期的时候，他会想着自己，会想要和自己见面。她一点都不觉得这是道德绑架，她觉得这是一个作为男朋友应该承担责任，就算凌枫不把这个当做是责任，难道他就没有一点想要见她的感觉吗？之前不是还因为吵架了特意回来看她的吗，难道他这样做，仅仅只是因为那个时候吵架了？ 那苏慕并没有和凌枫发脾气，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她真的是觉得太累了，她没有那个精力吵架，已经过了半夜了，她第二还要上班，要是两个人吵起来，一两个时都吵不完，她之前已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了，一晚上没有睡好，她缓了好几。她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所以她就把这件事情压在了心里。 但是不吵架不代表这件事情对苏慕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在之后和乐多讨论行程的时候，乐多问她能不能确定在这个时候回来的时候，她故意了想多待几。 凌枫出去玩的时候，一定顾不上她的，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她已经很有经验了，所以她很清楚，如果她要是回去的话，自己一个人在家一定会特别没意思，那还不如多和未央呆两。 倒不是她不能适应自己一个人生活，一定要有一个人陪。毕竟在遇见凌枫之前，她已经自己一个人生活很久了，她很享受自己一个饶生活，她也很习惯自己一个人看电影、吃饭、逛街，凌枫刚出现的时候，她甚至都还有些不适应自己的生活突然多出来一个人。所以她只是不能够接受凌枫没有把她放在第一选择上这件事情，她会很担心，如果自己一个人在家，会钻牛角尖，不停地去想这些事情。 那事情可能就会变得复杂了，要是这样的话，那她还不如在未央那里多呆几，既能和好姐妹多多聚聚，还能多点时间了解西安，又会避免自己胡思乱想，那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苏慕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她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行程之后，凌枫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事实上，其实凌枫也真的是临时起意的。之前他确实已经和自己的朋友约好了，要和他们一起出去玩的，但是当他听到苏慕想要去陪未央的时候，他不知怎的，突然之间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然后他想都没想，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完之后凌枫其实是有些后悔的，首先如果苏慕答应聊话，那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和他的朋友们开口，毕竟已经答应过他们了，突然之间自己不去了，要去陪自己的女朋友，他真的有点为难。可是如果苏慕没有答应的话，他又会觉得失落和气愤，因为苏慕明明有大把的时间来陪自己了，可是她的首要选择竟然是她的朋友而不是他。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可是他忘记了，最先选择遗忘对方的那个人，是他。 之后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苏慕刚开始还能忍忍，但是后来她发现凌枫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问题，于是忍了几次之后，苏慕就开始试着和凌枫讲道理，告诉他他也有不对的地方。然而或许是因为之前苏慕忍了太多次的缘故，以至于给凌枫造成了一种固定的印象，让他觉得这就是正常的状态，所以当苏慕试图和他讲道理的时候，他觉得这完全是苏慕的问题，是苏慕要求的太多，而不是他做的不够。 有的时候苏慕也会觉得后悔，觉得自己如果在问题发生的一开始就和凌枫讲清楚，而不是因为觉得他年纪就不停地原谅他的话，他们两个人就不会发展到这个程度了。但是后悔的次数多了，她就连后悔都不会去想了，就只会想着要怎么离开凌枫。 饶忍耐性都是有限的，在失望了太多次之后，爱情就会被消耗干净了。苏慕一直没有想过自己会和凌枫发展成这样，她也有尝试过在给凌枫机会，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同样她也明白，有些习惯真的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改得聊，但是在每一次给凌枫机会之后，他总是会让她发现其他她不能接受的而是情，而且之前的那些事情他也没有改变多少，甚至在两个人因为这件事情吵架的时候，他竟然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任何做错的地方，想改完全是因为苏慕想要他该的，这就让苏慕越来越失望，到最后只能不停地和凌枫分手。 凌枫一直不相信，苏慕是因为不爱他了才要和他分手，他一直觉得，苏慕一直想要分手，是因为想要借着这样的机会和理由，让他更宠爱她一点。当苏慕第一次听到他承认了这种想法的时候，觉得他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她尝试着告诉他，并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可是无论她怎样，他都不愿意承认。 苏慕并不明白，这究竟有什么不愿意承认的，她甚至觉得，凌枫应该早就有感觉了才对。毕竟她爱他的时候和不爱他的时候，对比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凌枫不可能没发觉。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凌枫能一直觉得，她这样做是为了想要他更爱她一点。 以前确实是这样没错，但在以前的时候，无论怎样，她所表现的大多数都是爱他的，可现在苏慕连装都不愿意继续再装下去了，态度明显恶劣了很多，他怎么就能还认为她是有这样的目的呢？ 其实一直以来苏慕都不是很了解凌枫的想法，尽管在出现问题的时候，她都能够准确地预判到凌枫会做的事情，几乎是丝毫不差，但是她还是不敢自己了解他。因为她觉得凌枫在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她都没有办法理解他做这件事情的目的和意义，甚至都没有办法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思想。而正是因为没有办法了解，所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就越积越多，根本就无从下手解决。 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种地步，毕竟一开始的时候，凌枫确实想要娶苏慕，并且一心一意、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想娶她，苏慕也一样想要嫁给凌枫，尽管明明知道这种想法根本就得不到实现，她也不愿意相信。可是这种想法经过时间的推移，全部都变了味道，苏慕不知道为什么凌枫还一直想要坚持娶她，但是她知道，自己真的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嫁给凌枫，过这样的日子。 放弃凌枫在苏慕看来确实对凌枫有些不公平，但是在追求幸福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自私的权利，更何况苏慕做这样的选择，并没有伤害到其他任何人，而且如果不是凌枫做了那些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她也不会有这样的选择。 当然，很多事情都是累积起来的，苏慕没有伤害到凌枫，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并且凌枫也是不是完全原谅了苏慕，在每次出现问题的时候，他也会提起这些事情。正是因为这样，苏慕才觉得他们两个人确实不应该再继续在一起了，一直坚持着想要放弃。 不过现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这种程度，当苏慕听到凌枫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她直接就问了一句： “你不是要和朋友出去的么，我想着你既然都出去玩了，我就没准备回来。” 凌枫本来心里就十分不舒服了，一听到苏慕做这个决定的原因是他之前做的决定，他整个人都气得不校可是仔细想想，他真的没有能够发脾气的地方，这就让他觉得心中更加烦闷，忍不住对苏慕的态度也变得差了起来。 “那你就不能先问问我吗？万一事情有什么转变呢？都是很早之前定下的事情了，谁能确保这件事情不会有什么改变啊？” “可是如果要是有改变的话，你不是直接就会告诉我了么，既然没那就是没有，我总不能这么扰人兴致地总是问你是不是不去了吧？” 只有在这种时候，凌枫厌烦极了苏慕逻辑分析的能力，他想了半都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她，最后就只了一句： “我就问你来不来，我想去爬长城，我一直都没有去过，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实话，当听到凌枫这个选项的时候，苏慕差点就脱口而出拒绝的词语了。首先是因为她已经和未央了，可能会晚走、多陪她几这件事，再有就是之前她已经爬过长城了，她承认景色很好，但是身体实在是吃不消。 我生卿未生 (4)问题爆发 她到现在还深刻地记得，当初从长城上下来之后，还不等坚持到饭店，她就感觉自己的屁股又酸又痛，两条腿也深受影响，连抬一下都感觉费劲。最重要的是这种感觉不停地加深，下午吃饭的时候还能勉强坐一会儿，回酒店练字的时候就已经不能坐凳子了，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躺着觉得压得屁股疼，趴着又喘不上来气，侧身又觉得哪里都硌得慌。 一整个晚上苏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本来她的睡眠也不是那么浅的，但是只要她稍微一动，就会觉得全身都痛，然后就会清醒起来。更重要的是，躺在她身边的姐姐睡眠很浅，之前就和她说过很多次，希望她睡觉的时候能老实一点，所以苏慕醒了也不敢怎么翻身，只得忍着疼痛一点一点地挪动自己的身体。 这样的经历实在是给苏慕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以至于之后别人再和她提起长城的时候，她都不太愿意提起这段痛苦的经历，在别人希望她能给旅行提个意见的时候，她都会刻意把长城回避开。 所以当凌枫和她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是真的很想要拒绝。 但是这是凌枫是第一次主动提出这样的请求，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要苏慕陪他去做些什么。她很想去相信，凌枫这样做是因为吃醋，可当她刚刚有了这个想法的时候，她又突然觉得，或许他提这个提议的原因，是他们之前做好的决定没有办法实施了，所以他才把她列入了考虑的行列。 一想到这里，苏慕这心里就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说不出个什么滋味，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她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给了凌枫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之前已经说过了，你要和你同学出去玩，因为这样我才安排了我的行程，我已经和未央说好了，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的话，我不能陪你去。” “要什么正当理由啊，你是我女朋友，我让你陪我去，你就得陪我去。” 苏慕原本还想着，如果确定了凌枫如实的告知她原因的话，她可以和未央说的，毕竟她当初也和未央说过了，只是有可能，并没有确定要留很久。只是她没有想到，凌枫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当她听到凌枫说这些的时候，她实在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终于发泄出了自己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气。 “这个时候你想起来我是你的女朋友了？你当初答应别人出去玩的时候，有当我是你的女朋友吗？” “那朋友叫我，大家都去，我能拒绝吗？” “我说你不能去了吗？我说不让你去了吗？你问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就做了决定，就只是通知了我一下，你觉得尊重我了吗？”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问你啊，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尊不尊重你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的假期都被你征用了你不知道？我难道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你要求我做什么的时候哪件事情我没做？可这些我从来没觉得是你应该管的，这也是我的事情。” “可本来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啊！” “那你应该做的是什么？应该做的就是把本来应该用来陪我的时间，去和你的朋友玩吗？” “什么叫本来应该用来陪你的时间啊，那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有时间就聚，没时间就不聚吗？” “那你有时间的时候，为什么第一个不是考虑要和我在一起？” “那……那不是他们先提议的吗？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啊。” “你不好意思拒绝就可以不顾我的感受了吗？我是你的女朋友，我是可以承担你所有的负面情绪，但是我也有资格和地位，去多享受你的宠爱和尊重啊！” “我又哪不尊重你了。” 凌枫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慕都能够想象得到他的样子。 他这个样子，苏慕见过一次，而只见过这一次，她就绝对不会忘记。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会对她露出那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就好像她是他的仇人一样。而这一次他的语气和上次一模一样，所以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凌枫现在绝对是那种想要弄死她的表情。 就这么一瞬间，苏慕就觉得再和他吵下去完全任何意义，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拿着手机，沉默地坐在床上，等着凌枫先因为她的沉默挂断电话。 不是她不想挂的，只是她很明白，如果她挂断这个电话，那么战争的对峙点就变成了挂断电话这件事情，之前的这些争吵就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她必须坚持，就算她再受不了，也绝对不会像以前一样冲动，把电话挂断。 就这样，苏慕一边听着凌枫因为生气而变得越发粗重地喘气声，一边一点一点地擦掉自己的眼泪。 她不想哭，其实每一次吵架的时候，苏慕都不想哭。但或许她的泪腺天生就比较发达，泪点又低，所以每次一到这种时候，她都会控制不住自己。正因为如此，每次吵架的时候她都会很气自己因为哭而低了气势，没有发挥好她的本事，甚至打乱了她所有的想法和计划好的事情。可这也不是她能选择的事情，要是她能选择的话，她宁可放弃这项本能。 虽然她并不觉得哭是什么软弱的表现，甚至有的时候她还觉得，女孩子哭起来就好像是沾了朝露的鲜花一样好看，但是她就很不能接受自己是个很爱哭的人。倒不是她觉得自己哭起来不好看，而是她觉得只要一哭，她在吵架的时候气势就会低了下来，然后失掉先机和她本来的优势。尽管她不是什么争强好胜的人，但是她出了名的主意正，又很固执，所以在吵架这件事情上她很执着，只要她认定的事情，就会想要所有人都认同她的想法，就算是不认同，也不能认为她的想法就是完全错的。 凌枫一开始真的没有想过苏慕竟然会是这样的性格，在他的印象当中，苏慕一直是个很温柔又很善解人意的女人，她一直都很尊重他的意见，也一直在应和他，这让他在第一次知道苏慕竟然也会这么固执，固执到几乎会把他逼疯的地步。而也正是因为这个发现，让凌枫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厌烦起了她的这种固执，甚至有的时候，即便没有吵架，他也会想方设法地想要改掉苏慕的这个毛病。 凌枫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里，而苏慕在经历了他一次次地尝试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他只是想要让她做出改变，好来在这段感情当中突出他自己。就在有了这种发现的时候，苏慕突然感觉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可笑，她甚至开始觉得，这个时候的凌枫在心里对她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感情，而之所以没有同意和她分手，是因为他的挑战还没有成功。 没有成功让苏慕完全听他的话，放弃自己的性格。 其实不止是苏慕这样想的，在后来的某段时间里，在他们两个人不停吵架的过程当中，凌枫也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弄不清楚，他对苏慕究竟是感情多一点，还是占有欲多一点。 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因为在爱的范围内，是包含着占有欲的，但若是在占有欲的范围内，爱并没有什么存在的真实意义。他知道苏慕一直都很在意他对待感情的态度，所以在相处了这么就之后，如果确定了他只是单纯的对苏慕有一种占有欲的话，他甚至都感觉自己有些对不起自己，就更别提有多对不起苏慕了。可尽管如此，他也还是很明白，感情是没有办法勉强的，他也知道苏慕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孩子，在知道他真实的想法是这样的话，那她肯定会放弃他的，可是他不是苏慕这种洒脱的人，如果要苏慕离开他的话，他真的会觉得他的整个内心世界就都坍塌了。 所以当他并不能确认自己的感情的时候，他更加担心的是，苏慕会选择离开他。 虽然说谁离开了谁都能活下去，但是对于他来说，如果没有了苏慕的话，他会失掉很多关于未来的意义。 可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甚至于想要怎么维持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他都拿不出主意。 这几乎已经是很为难他的事情了，而更让觉得为难的是，他好像真的没有办法给苏慕一个她认为幸福安慰的生活。 正在气头上的凌枫再一次想到了这些事情，突然就忍不住觉得懊恼起来。他不停地扯着头发，开始在心里咒骂起自己，之后或许是因为担心苏慕再把事情往不好的发现引导，于是他主动说道： “你真的不能去吗？” 苏慕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但也没有立刻就得出否认。凌枫意识到了这一点，觉得自己应该是还有些机会的，于是他趁热打铁，开始试图承认自己的错误，让苏慕能够尽管稳定下来心神，至少不要像他一样，总是在冲动的时候去做一些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就像他现在已经后悔死了，当初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那他还坚持什么自己的选择做什么？ 这世上除了苏慕之外，再没有什么能够让他觉得更加重要了。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就算后悔，他也得用点实际行动去做个苏慕看，说他已经改掉他的这个坏毛病了。 然而苏慕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凌枫的态度已经转好了很多了，她听到凌枫一开口，就立刻对凌枫说道： “当初你做决定的时候没有考虑到我，现在却因为别人的缘故和我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又因为我和别人约定好饿，没有在意你的感受，你就反过来指责我。请问你这是凭什么？你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却一定要我考虑你，这样公平吗？” “可是……可是不是说感情里面是没有什么公平可言的嘛……” “是，是没有什么公平可言，但是就算我们之间不公平，需要我付出多一点，但也不能总是我自己一个人在付出吧？我可以忍受你一次两次，可之后呢，如果我给你养成了习惯怎么办？难道就让我自己一个人忍着委屈不说还要去照顾你的感受吗？请问这是凭什么？你做决定的时候想都没有想到我一点，却要我承担你们的约定不能履行的后果，你觉得我是傻吗？” “我没说你傻啊，谁说你傻了，我只是……我只是……” “算了，你不要再说了，我最后给你这一次机会，我去和未央商量一下。如果她不生气并且同意了的话，我可以陪你去爬长城，但是如果她生气还选择了同意的话，那我肯定会选择她，如果她要是生气了的话，那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就可以分手了。” “胡说八道，你在这想什么呢？不是你说的要永远陪着我的，在我说不分手之前就坚决不分手的吗？那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一开始听到苏慕这样说话，凌枫原本刚刚缓和好的心情就在一起变得更加糟糕起来。这一次他没有想那么多，在听到苏慕做了转折之后，他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眼见着凌枫把电话挂断了，苏慕轻轻地叹了一口，好像捡回了一条命一样。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发挥好，因为她可以确定，现在事情的重点还是发生了转移，凌枫现在的注意力，一定不在之前的那件事情上了。 这让她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不过好在刚刚那些事情也都是让她接受不了的，如果凌枫能够想明白这些事情的话，那今天这场架吵得也还算是有意义，也不枉她还想着和未央争取一下。 (5)表达不出来好意 凌枫挂断电话之后，苏慕直接就把电话给未央打了过去，提前和她说了一声，之前不确定的事情已经确定好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只能多陪她一天，剩下的时间她要去找凌枫。 未央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没有觉得不开心，毕竟其实她还有工作要做，白天的话只能让苏慕自己出去玩，如果苏慕有更好的选择的话，她也不会拦着。只不过她的关注点放在了凌枫的身上，所以在电话里她就直接问苏慕道： “你当时不是说他要去和他同学一起玩吗？怎么，这是突然改变主意，知道自己做的不对，想要抽时间陪你了？” 苏慕听到未央这么问，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就和她讨论了起来。 “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今天晚上突然就问我能不能陪他一起去长城，什么原因也没说，搞得我也很迷惑。要是真像你这么说的也就好了，可是我这预感可不怎么好，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事情一样。而且我俩还因为这事吵了一架，我还没答应他呢。” “啥？你还没答应呢？那万一你是诓你的怎么办啊？你去找他然后他有事不能陪你，那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那就回家分手呗，这不正愁找不到什么原因分手呢，正好这就是一个机会。” “可他要是说，是因为你没事先和他说，所以他才去找别人的，你怎么办？那错误不都成你的了么？” “那怎么了？他要是提前告诉我了，我就回家，顺便指责他，之前听他说了这件事情，以为他的活动取消了，所以要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他还是耐不住寂寞，找别人出去玩了。要是没说，我就直接告诉他，因为他没告诉我就和别人出去了，我想给他惊喜却扑了一个空，我很生气，觉得他不在乎我了。反正不管怎么说，我都有点想要分手了。” 苏慕一开始说话的时候还很气愤，有一种咬牙切齿地感觉，但是说到最后，她也不禁变得有些惆怅起来。她脑海中开始不停地回想起她和凌枫两个人在一起的场景，想起他对她生活中的照顾，想起他为了和她在一起不顾父母的反对，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但与此同时她又很清楚，再这样和凌枫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感情就像在建房子一样，两个人性格不合适，就证明地基永远不会被打好，之后无论怎样装修，给它一个多么好看的外表，也总会有坍塌的一天。他们两个现在虽然并没有到那个程度，但是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更何况双方都没有为对方改变的想法，不如及时止损。毕竟长痛不如短痛，早点说再见，或许他们就能早一点遇见更加合适的人了。 其实有的时候苏慕也觉得自己对凌枫挺不公平，不管凌枫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表现出来的，都是他想和苏慕一起走下去。可是从开始到现在，苏慕就没有几次想过要坚持，唯一有那么一段时间想尝试着给凌枫机会，不顾其他所有人的反对，结果却还一样想放弃。在苏慕心里，也觉得自己在相处的过程中有很多的问题，她以前还会想着去应和凌枫，虽然不会主动承认自己的这些错误，但是肯定不会再做他不喜欢的事情，可是现在，她好像都不会想要去改变些什么了。 在她的认知当中，所有的改变都失去了意义，因为她开始觉得，凌枫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爱她。于是她开始怀疑之前所有的美好都是一种虚伪的假象，开始觉得凌枫并没有那么值得依靠。 在感情当中是很忌讳猜疑的，疑心一起，稍有风吹草动，都会放大心中的猜忌，然后急速消耗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凌枫总说这是苏慕不自信的缘故，苏慕也很清楚这一点，但是要说原因只有苏慕不自信这一个，那苏慕并不能赞同。事实上，一开始没有事情发生的时候，苏慕也从来没有限制过凌枫任何的自由，如果不是凌枫做了些事情，在两个人的爱情当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苏慕也不会陷入到这种境地。更让苏慕觉得无助的是，凌枫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试图让苏慕消除怀疑的事情，就算苏慕提醒过他无数次，他怎样做可以避免同样的事情发生，他都不会去做，然后在苏慕提出这些的时候，指责苏慕要得太多，他没必要证明些什么。 直到很长时间之后，凌枫都一直不认为自己在这些方面有哪里做错了。而苏慕却是慢慢明白，真的爱一个人，是会尽力去为一个人好的，甚至还会觉得自己给的不够，会为自己给不了对方更好的而自责。 可凌枫一直以来都在觉得苏慕要得太多。 苏慕没有办法去评判凌枫做的究竟是对是错，因为或许就会有其他人喜欢他这样爱人的方式，只是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她无数次用两个人不合适这个理由说过分手，可她等来的，除了“不可能”，还是“不可能”。 而这个时候，苏慕还并没有发展到完全不能忍受凌枫的地步，所以每一次坚定了分手的想法的时候，她都会心软。未央也知道她这个毛病，所以当苏慕这样说的时候，她有些心疼地补上了一句： “虽然说劝和不劝分，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跟着他受委屈。他还小，有很多道理都不懂，有些事情也没有经历，根本就理解不了你，你们之间的问题那么多，你还总是选择让着他，这样真的不行，你只会不停地受委屈的。” “我知道啊，所以这不是就想分手了吗。” “那我希望这一次能坚持得住，别再反复了，不然他只会越来越觉得你廉价，觉得伤害你都不用付出什么代价的，那他就该更加肆无忌惮了。” “或许他现在就已经这么觉得了吧……”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苏慕的眼泪也不自觉得就跟着流了下来。不过苏慕并不想在未央的面前哭，所以她意识到自己流泪的瞬间，就抬起手把眼里擦掉，然后不停地揉着眼睛，希望自己的情绪能够稳定下来。 然而未央不傻，她一听就能听到苏慕在哭，只是她想了又想，还是选择了装傻，想要给苏慕一个台阶下。 “诶，慕慕，我先不和你说了，我室友回来了，打电话不太方便，咱们qq上聊吧。” 苏慕不是没有给未央打过电话，所以她很清楚，在这种状态下，有人开为养家大门的话，她一定会听到声响。所以她很明白，这是未央想给她留些面子而说得谎话。于是她立刻挂断了电话，然后没有再抑制着自己，趁着家里没有人的时候，终于哭出了声来。 她很少有能大声哭出来的时候，因为她和凌枫一般都只能在晚上交流，白天出了问题也是晚上解决，可是因为家里不太隔音的缘故，所以她一直都很担心自己哭的声音会被爸妈听了去，平常都是努力压抑着。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她的情绪一时之间很难化解，再加上凌枫并不会哄她，只会火上浇油，以至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差，吵架频率也越来越高，时间持续得也越来越长，为以后更大的问题埋下了极大的隐患。 而这个时候的凌枫也在不停地懊恼，为什么事情会变成刚才那个样子。 难道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为什么苏慕会拒绝？她不是很希望自己陪她的吗，为什么他为了她主动放弃了和同学一起出去玩的机会，她还要这么生气？再说了，同学叫他去玩的，又没有叫苏慕，那为什么要和她商量不是自己说喜不喜欢、想不想去就行了吗？ 天哪，怎么会这样呢？难道现在他们两个都没有办法正常沟通了吗？ 凌枫越想越觉得不开心，在床上翻了又翻之后，他去了朋友那里，和他说了自己要去找女朋友，清明节的时候就不和他们一起去了。 那男生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凌枫是在和他开玩笑的，但是当他看到凌枫的脸色确实有些不好之后，他才认真起来，问凌枫道： “咋突然之间就说要去找女朋友了，当时不是说没事么？” “这你就别管了，我要去找她，没准还得请假呢。” 凌枫正烦着这事呢，他还偏要问这个问题，以至于凌枫对他的态度不自觉地就变得有些敷衍起来。在他的印象里，凌枫可是对谁态度都挺好的，除了看到凌枫和女朋友吵架之外，他就没见着过凌枫和别的人红过脸，所以这凌枫对他突然变了脸色，他还多少有些不适应。不过尽管凌枫不说，他也能够猜到，这一定是因为凌枫和女朋友刚刚吵过架的缘故，所以虽然他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他还是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我们一开始就没想你能去，毕竟你都有女朋友了，平时还总是给我们撒狗粮，我们都以为放假你肯定是要去陪女朋友的，结果没想到你居然都没和你女朋友说一声就答应了。你俩之间的事我不知道，我也没法说什么，但是我觉得以后有这事你还是和你女朋友商量一下比较好。” “嗯，没事，我俩挺好的，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那男生见苏慕是这个态度，知道自己说什么人家也不会听，于是他就把剩下没说完的话都咽回到了肚子里，默许了凌枫出门。 把这件事情办完之后，凌枫就开始查起了去西安的飞机票，挑了几个他觉得合适的时间之后，他就又给苏慕打了个电话。 当苏慕看见手机里显示凌枫的来电提醒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有些抗拒。再加上她刚刚哭过，又不想让凌枫知道她哭了，所以一直等到手机铃声要结束了，她才把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一接通，她就听到了凌枫气呼呼地声音： “乐多什么时候走，票买了吗？” “买了，4月3号的票。” “那你之后住哪？未央家？” “没定好，她有室友，住她家可能不方便，应该是她陪我在酒店住。” “怎么，你这是确定不回来陪我了么？” 听到凌枫用那种质问的语气说了这句话，原本已经和未央说好了的苏慕不知怎的就不想告诉凌枫这件事了，她咬了咬唇，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十分肯定地对凌枫说道： “对，我先答应了未央，我就要先陪她。” “难道未央比我重要？” 凌枫问完这个问题之后，自己都有些后悔。 他在认识苏慕的时候就知道她和未央的关系不一般，两个人好的就像一个人一样，如果不是苏慕坚称自己性取向正常的话，他都觉得她们两个人之间有问题。甚至有的时候他都有些嫉妒未央，因为他偷偷看过苏慕和未央的聊天记录，苏慕对未央的温柔就从来没有用到在他身上过，而且她们两个人是真的对对方爱护有加，要是苏慕真的是个男人的话，那他们两个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根本就没他什么事了。 更何况在此之前她们两个已经认识了两年了，而他们两个人才认识几个月的时间，他是真的没有信心和未央去争。 而这对他来说，不得不说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失败。 不过这个时候苏慕倒没有凌枫想得那么多，她还想了一会儿，才很认真地和凌枫说道： “这和谁重不重要无关，是我先答应了未央，就要做到，不能因为你的关系，毁掉我们两个人先做好的约定。对我来说，承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很在乎，所以我不轻易和别人许诺，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那你就不能因为我毁一次约么？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我的感受吗？” “首先我已经先和未央约好了，并且是在你有事的情况下约的，你突然不去了，然后又来要求我毁约，你觉得你提的这个要求合理吗？” (6)出发 苏慕很少会摆出一副教育人的姿态来和凌枫对话，而凌枫也很厌烦，苏慕以这种高姿态来面对他，所以当苏慕用这样的态度试图和凌枫讲道理的时候，凌枫完全没有了理智。他甚至已经忘了他们两个究竟要讨论什么问题，无论苏慕说什么，只重复着问苏慕，到底能不能和他一起去。 事实上，这种无谓的争吵只要两个人当中有一个人愿意退让一步，都完全可以避免，但很不幸的是，他们两个人谁都不想退让，以至于明明其实都已经为了对方做了妥协，却还是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糕。 两个人就这样吵了很久，最后还是苏慕没有忍住，直接挂断了电话。之后凌枫打过来的电话她全部都没有接，以最快的速度把行李收拾好之后，就躺进了被窝，准备睡觉。 临睡的时候她登陆了一下她所有的社交账号，然后发现完全不出意外地全部在凌枫的手机上登陆了。她冷笑了一声，都没想着登陆回来，扔了手机就睡过去了。 而在扔手机之前，她还顺手开了静音，避免某个人半夜发疯不停地给她打电话。 因为头天睡得太早的缘故，所以苏慕在早上四点多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她先是拿起手机，忽视掉凌枫所有的未接来电，然后登陆回了自己的账号，想看看乐多和未央有没有给自己发信息。 看了一圈把该回复的消息回复完，并且说明了缘由，她就开始坐在床上，裹着被子，望着窗外还黑着的天空发呆。 没过一会儿，她又泛起困来，想着反正时间还走，就准备在睡个回笼觉，正当她想要躺回到床上的时候，凌枫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这着实是太出乎苏慕的意料了，她之前明明看到凌枫的未接来电就截至到了晚上两点多的啊，正常这个时间他不应该是在睡觉吗，怎么还会打电话过来？ 苏慕看着电话的界面，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而为了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嘶……真疼……” 随着因为疼痛而不自觉叫喊出来的声音，苏慕接通了凌枫的电话。 “喂？”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凌枫在问苏慕的时候，声音里带着很浓的疲惫感。苏慕这才突然意识到，凌枫应该是一整晚都没有睡，这让她不觉有些心疼起来。 “昨天睡得太早了，你这么早打电话有什么事？” “我好想您。” 苏慕从来都不否认自己是个心软的人，也从来不否认，心软是她的缺点，所以此时此刻，当她听到凌枫用这样的语气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坚定的想法又开始发生了动摇，于是她犹豫了一下，态度也还是跟着软了下来，然后有些艰难地对凌枫说道： “嗯……我也想你……” “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你陪我去看长城好不好……” “我从来也没说不陪你去啊，我都已经和未央说好了，4号的时候去找你，然后和你一起去北京啊。” 凌枫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想到了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苏慕能够用来拒绝他的所有理由，他唯独没有想到，苏慕竟然能够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这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忍不住疑惑而又有些兴奋地问苏慕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没骗我？你真的说好了？” “对啊，我早就已经和未央说好了。” “那你怎么不说呢？” “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就你对我的那个态度，很让我后悔拒绝了未央好吧。” 苏慕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也算是变相和凌枫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再和他生气了。凌枫自然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立刻开始哄起了苏慕： “是是是，老婆大人，都是我的错，我错了，我不应该和你吵架，不应该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你。那你是不是不生气了？不生气了的话亲一下好不好？” 很久之后苏慕才知道，这是凌枫的惯用伎俩，和他是否真心实意的认错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这也算是多次累积下来的经验吧，所以当一开始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苏慕并不知情，只觉得凌枫是真心认了错，所以就很听话地隔着手机亲了凌枫一下。 等苏慕亲完之后，凌枫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十分开心地对苏慕说道； “还好我没有一时冲动买了去西安的票，不然可就亏大了。” “诶？你买去西安的票干什么？你不上课了啊？” 在浪漫这方面苏慕向来都十分迟钝，所以她听到凌枫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理解不了他的目的。凌枫倒是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她这个一样，很随意地和她解释道： “你不来陪我，那我就去找你呗，放心，我不耽误你和你闺蜜的行程，等你玩够了，我再接你回家。” 凌枫已经把话说得这样清楚了，再听不明白，那苏慕明显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而苏慕又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有什么心思都藏不住，所以她当即就红了脸，小声呢喃了一句： “谁要和你一起回家。” “你呀，我以后一定要把你娶回家的，老婆，我真的好爱你。” 凌枫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软软糯糯地，像个需要被夸的小孩子一样。苏慕听着忍不住想笑，感觉就好像是小时候过年多吃了两块糖一样幸福。 尽管其实她并不相信，凌枫会真的想要娶她。 所以你看，其实有的时候女孩子在谈恋爱的时候也会保持一部分理智的，只不过因为爱情，她们自己选择忽视了这份理智。就像其实她们也都很聪明，谎言在她们眼里根本无处遁形，只不过也是因为爱情，她们选择自己欺骗自己。 只可惜，有些人只会让这样的女孩子不停地失望。 就这样，两个人的关系，终于有了一些缓和。之后他们又聊了几句，就一起睡觉去了。 或许是因为心情变好的缘故，苏慕连入睡的速度都好像变快了一样。等到她再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元气满满，去个卫生间都忍不住在路上想要蹦两下。 很快就到了和乐多约定好的时间，苏慕兴高采烈地拖着行李箱出了门，等乐多见到她的时候都感觉到了她的不一样，忍不住笑着对她说道： “诶，自从你工作开始，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有这么开心的时候了。” “哈，可能吧，不过老实说，没有工作了，还是有点忐忑的，毕竟没有收入了。” “你家那个小朋友不是天天嚷着要养你吗，那就让他养啊，正好给他机会表现自己了。” “别闹了你，我什么时候要男人养过，再说了，他哪来的钱？还不是他爸妈给的，那钱我花着心里也不安生。” “我说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他一口一个老婆、一口一个老婆的叫着，让他花点钱你心疼什么？再说了，钱这东西可是很考验感情的，肯为你花钱的不一定会爱你，但不肯为你花钱的，一定不爱你。就算你再不想让他给你花钱，你也得给自己留点机会，让他证明一下他是真的爱你吧？” “搞这些没有用的干嘛，如果真的要用这一步才能验证他是不是爱我的话，那我觉得也不用验证了，他肯定不爱我。” “所以呢？所以你就倒搭钱吗？你是不是傻啊？他是没有妈吗，还用你养着？” “哎呀，两个人在一起，谁花钱不是都一样吗？再说了情人节什么的，他也都有送我礼物的啊。哦，对了，他情人节送我的那个永生花我给你看了没？我跟你说，我第一次听到他说这是永生花的时候，我脑子里想到的竟然是拉美西斯二世二世，诶，拉美西斯二世你知道是谁么？他可是古埃及最伟大的法老，他给她的王妃……” “行了行了行了，我脑袋疼，哎，我脑袋疼，你可别说了，我都听不懂，什么拉美西斯二世三世的，跟我也没关系，我不要听。我可不像你，对已经过世了的那些人还那么感兴趣，跟我讲历史我可什么都听不懂。” 乐多知道苏慕一直是个小文青，可她真不是那种和苏慕一样的人，苏慕其他的兴趣爱好她都能理解，唯独这一点，她是完全跟不上苏慕的节奏。上学的时候她一上文科的课可就想睡觉，而落下的那些课程，她也不想跟苏慕这补回来。 苏慕正是因为知道乐多这个毛病，所以每次她们两个人在三观上出现分歧的时候，苏慕为了不想多听她洗脑，就会拐弯抹角地把话题转移到历史上来，而只要拿出这个杀手锏，她们两个的话题必定立刻终结。 于是苏慕就会大获全胜。 开开心心地坐上了去机场的高铁之后，苏慕给凌枫发了信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开始新的一年的履行了，等把信息发出去之后，她就倚在窗户上，开始看窗外的风景。 时至今日，她已经算是毕业四年了。当初因为报考的专业出现问题，让她上了一个并不满意的大学，然后又在最不喜欢的职业里选了一个相对来说还能接受的。开始的时候她还有过想要改变的想法，但后来她发现纠正错误的机会太过渺茫之后，她就放弃了挣扎，任命般地开始过日子。苏慕有的时候也会想，如果当初自己再多坚持坚持，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时候，但想归想，现实已经不允许她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所以其实有很多人都是有机会去改变自己的命运的，只不过他们选择了妥协，放弃了改变而已。 而毕了业之后，苏慕也是不走寻常路，没有听从父母的安排去老老实实地考个公务员，反而是借着工作的机会，想要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学个遍。喜欢咖啡就去咖啡店打工，喜欢茶艺就去茶楼工作，顺便哪样都想学点，又跟着人家会计学了学和会计有关的东西，之后喜欢手工就又去应聘了手工店。而每工作一段时间之后，只要她攒够了钱、学了些本事，就跑去其他城市看看。 要说梦想，苏慕也不是没有，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走遍中国的每一个角落，去看看那些诗人眼里的大好河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她还想开一家书吧，甚至在很早之前她连着书吧里所有的装修都已经想好了，不止如此，连各种各样的活动她也都计划得十分周全，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书吧建起来。 可现实是并没有这个机会。 且不说他们一家人在开书吧这件事情上意见不能统一，光是她出门旅行这件事情，家里都有支持有反对，而代表人物，自然也是奶奶那一辈思想比较保守的老人了。只不过只有这一件事情是可以由她做主的，所以尽管有人反对，她每年也都会出门，而且一走就是一个月，除了必要的汇报行程之外，基本上都不和他们联系。 在此之前，苏慕从来没有觉得她这样做是不是存在什么问题，在她看来，她所有的选择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出门，她竟然开始有些觉得不安起来。 她不否认这是因为失去了工资而断了经济来源，但在此之前，她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却并没有同样的感觉。她想了很长时间这个问题，最后才发现，原来是因为有了凌枫存在的缘故。 以前毫不夸张地说，苏慕就是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因为她爸妈都在上班，工资比她高得多，根本不用她管，她自己的挣的钱都自己存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可是自从有了凌枫之后，他们两个人的花销几乎是直线上升，没饿工作之后，她实在是没办法心安理得地用任何人的钱，别说是凌枫的钱她不想用，她爸妈的钱，她也不想用。 (7)抵达西安 因为苏慕一直看着窗外，没和乐多聊天，而乐多本来就困，没一会儿便就睡了过去。于是两个人几乎是一路睡到了西安，睡得难受不说，在飞机上苏慕还差点吐出来。 虽然坐过飞机的次数不多，但是这种情况还从没有发生过，这把苏慕搞得心力交瘁，在下了飞机的那一刻，甚至有了一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感觉。 因为之前已经和未央联系好了的缘故，所以苏慕先去卫生间解决了一下她恶心想吐的感觉、顺便把厚重的棉衣棉裤脱掉之后，就急匆匆地奔向机场出口，生怕未央等得着急。不过尽管如此着急，她还是抽空和凌枫报备了一下。而且当看到出口的通道上展览的画作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拍了好些个照片。 苏慕对画作是半点都不了解的，但有的作品就算是给不懂画的人看，他也能分辨得出来。再加上未央喜欢画画，所以她拍照片的时候十分认真，然后直接就给未央发了过去。 未央收到苏慕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苏慕没找到她，着急得不行，结果一看都是图片，她都差点想要给苏慕一拳。不过再听到苏慕发来的语音，跟她说看到了她喜欢的东西，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她，她就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真是的，这样的苏慕真的是很可爱啊，为什么那些说爱她的人，总是要把她逼到那种疯狂的地步呢？明明只要稍稍对她好一点，她就可以把那个人当成全世界的，她能把她所有的都给那个人，怎么就换不来那些说爱她的人，多一点的关心呢？ 这对她来说也有点太不公平了吧？ 未央想到这里，十分为苏慕抱不平。就这样没过多久，她和苏慕就见了面。 虽然没有情侣之间见面的那些惊喜，不过一个拥抱总还是有的，苏慕见到未央之后乐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要不是乐多嚷着饿了，这俩人没准得在机场叙旧叙上半天。 在打车去酒店的路上，三个女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聊个没完，司机师父一看到一车小姑娘都是东北人，也来了聊天的兴致，跟着聊了半天，聊到最后都差点没找到酒店。 几经曲折在小胡同里终于找到了自己定的酒店之后，苏慕就十分细心地发现，只要从她们现在走的这条路上一直走用不上两分钟的距离，就能看到主路，只要从这个入口进来，他们根本就不会在小胡同里浪费那么长时间。 不过现在是这些也没用了，而且也拜这司机所赐，苏慕一路上在小胡同里发现了好几家她感兴趣的贩卖宣纸和毛笔的店铺，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直接下车，先逛逛这些店铺，然后再去酒店。 如果就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话，那没准她真就这么干了，但是车上还有两个人，乐多明显看上去就很疲惫了，所以她只得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想着晚上出门的时候如果这些店铺还开的话，那她肯定是要逛一逛的，就是自己提前出来或者晚回去一会儿，她都要来看看。 其实未央在一看到两边的店铺的时候，她就猜到，苏慕肯定是想要去看看的，等到她看到苏慕眼里被她藏起来的希冀的时候，她好几次都想提议下去看看。不过她知道苏慕没说肯定有原因，而且乐多还一直说坐飞机很累，所以她也就把这些话都咽了下去，生怕说出来让三个人都为难。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之后，苏慕一看到酒店里提供餐饮，她立刻就决定在酒店先解决温饱问题，这点得到了其他两个恩的强烈应和，结果等到她们三个人吃完了躺在床上的时候，都忍不住有些后悔。 “多怪我少说一句话，这炒饭里的洋葱丁可是真难挑，挑得我都快不饿了。” 苏慕回想着刚才挑圆葱的经历，简直是欲哭无泪。乐多拧过头来白了她一眼，然后对她说道： “谁让你挑食来这，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能胖就怪了。” “嫌弃我挑食那你不也是每次点菜的时候都会和服务生说我不爱吃什么。” “我这么做不是在支持你说挑食没问题好吧？” 未央知道这两人只是日常拌嘴，但还是觉得这样聊下去没准会越挑越多，于是她赶忙开口岔开了话题： “哎呀好啦好啦，现在少吃一点也好，一会儿带你们去回民街，有好多好吃的。” “啊！终于要去打卡白宇哥哥去过的回民街啦！” 一听到“回民街”这三个字，苏慕立刻就变成了星星眼，满脑子都是她最近特别喜欢的那个明星白宇。剩下的两个人一见到她这个样子，都忍不住吐槽道： “都多大了还追星。” “他又不在这，你也见不到。” “那怎么了？我又不是那种私生饭，干扰明星正常生活的那种，我就只是想要看看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吗，你们两个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苏慕说完就对着这两个人做了个鬼脸，然而吵架的时候可不是谁说得多谁就有理，比如未央在听到她说这句之后，立刻就接上了她的话。 “怎么？那难道当初说喜欢胡歌的人不是你了？还是说喜欢霍建华的那个人不是你？再不就朱一龙、钟汉良、张涵予，国外的话，阿汤哥、唐尼，卷福和布鲁斯，好莱坞四大chris，哦还有戴恩和弗兰科，不对不对，还有……” “哎你行了，你打住，我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我有错吗？关键他们不光长得好看啊，人又好演技又棒，我喜欢怎么了？有谁规定喜欢长得好看的就只能喜欢一个的？” “是是是，你说的对，但是把喜欢分给这么多人的话，那可算不上是深情啊。” “深情有什么用，还是好看的脸比较实在。还有啊，你们没听到网上那个段子吗？只要弟弟换的快，每天都是甜甜的恋爱，所以我得多备着自己好看的，挨个宠幸。” “你可得了吧你，那人家再好看也不是你的，别做梦了。” 乐多实在是听不下去，一句话就打断了苏慕的幻想，苏慕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之后，三个人各自躺着玩了会儿游戏。因为刚刚没有吃太饱的缘故，没一会儿她们就又开始觉得饿了。 这可是她们三个最期待出现的情况了，于是她们十分默契地一起从床上蹦了起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而在此期间，她们完全没用一句话交流，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一路打车到了回民街之后，三个人走走停停，又是拍照又是逛街，玩得不亦乐乎，再加上碰巧遇见了一家茶具店，让苏慕开心得不行，要不是有乐多拦着，当时她就得把自己的钱包掏空。等到挑了一个苏慕十分喜欢的茶杯之后，她就开始满眼都往吃的东西上面盯，于是一条街走下来，他们进了四家饭店，等到从甜品店里出来的时候，苏慕撑得站都不想站，恨不得直接躺在马路上。 因为未央租的房子比较远，而且她第二天上班，所以苏慕就没有邀请未央再和她们一起回酒店。等到打到车之后，她和乐多在车里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才的所见所闻，还顺带点评了一下那家店的什么东西比较好吃。司机师傅听着她们两个的口音，就知道她们两个是外地来旅游的，于是他听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和苏慕她俩分享当地究竟哪里有地地道道的西安小吃。 虽然计划早就已经做好了，但是这并不代表苏慕不会认真听。在司机师傅给她们讲这些的时候，苏慕因为没有带笔和纸险些把肠子都悔青了，等到她想起还可以用手机去记的时候，她们也到了酒店。 等回到酒店洗漱完之后，苏慕躺在床上开始回想起今天的经历，越想就越觉得开心。这让她不由得开始期待起接下来的旅行来。 因为现实美好而对未来产生期待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苏慕这种倒霉体质，越期待什么，这份期待到最后一定都会落空，所以在第二天的时候，问题就不请自来了。 尽管是在旅行，但因为不想凌枫觉得自己玩起来就不顾他了，所以苏慕一直都有和凌枫保持联系，就好像以前一样。虽然苏慕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做，可是一联想到他时常因为和朋友出去玩而忽略掉自己，苏慕就想着趁此机会，以身作则，给凌枫一个好的示范。一开始两个人还聊得挺好的，结果第二天两个人刚到商场，要去看看那个亚洲最长室内扶梯，凌枫就发了一条莫名其妙的信息过来。 “等你晚上回来，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的苏慕看着这信息简直可以用“一脸懵逼”来形容，整个人就好像定格在了扶梯上一样。要不是一旁还有乐多扶着她，没准她就会在这第一长的扶梯上弄出些什么事故来。 把苏慕扯下电梯之后，乐多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眼见着苏慕还在看着手机，好像没事人一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吼了苏慕一句： “你有病啊，坐电梯你看什么手机啊，差点出事故你知不知道，万一人家要你赔电梯的损失费，把咱来卖了都赔不起好吗？” 被乐多这么一吼，苏慕才算是清醒了过来，眼见着乐多少有的严肃表情，苏慕立刻开始和乐多道歉。 “哎呀你别生气了嘛，我真的是没注意到，我就是注意力太集中了嘛，再说这也没出什么事嘛，不要生气啦。” “起开，少跟我这装可怜，这是没出事，那万一我没看到真出事了呢？一天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看着什么玩意了，看得这么入神。” “唉，不就是那个小孩子嘛，突然给我发了这么一条没头没尾的信息，问他什么事，好事坏事，他都不说。” “神经啊，不知道你在外面旅行散心呢么？没事给你添什么赌啊，他不声称自己很了解你妈？不知道你收到这样的信息会特别在意里面的内容，线稿立刻就问个明白，半点都不能耽误吗？他这上来就跟你说晚上回家说，那这不就是不想让你好好逛街吗？要是一定要晚上说的话，那就直接晚上想说的时候再说啊，这东西又不是什么打折促销，难道还用提前预热一下活动吗？这不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你好过。” “那……有可能是他刚发现了什么，怕自己忘记和我说这件事情所以才这么做的吧？” “你别给他找借口，找什么借口，做了就是做了，难道做了就能因为他不长脑子而原谅他吗？” “可……万一我真的有什么事情做得让他觉得不开心了呢？” 苏慕小声嘟囔了这么一句，还因为商场声音大，会盖过自己的声音，不让乐多听到。结果乐多不止听到了，还听得一清二楚，气得她差点从扶手那里折到楼下去。 “你啥时候做事情连分寸都没有了的？你这不是逗我笑呢么？他有什么可生气的？你什么事情都先可着他，自从有了他之后，都不怎么和我联系了，怎么的，都这样还不满足啊，那还想要咋的啊？他真当自己条件有多好是怎么的，就一不成熟的臭小子一个，他还跟这摆起谱来了。” 虽然刚才还有些郁闷，但是听乐多说完，她这心情反倒是好了不少，于是她们两个人的分工就互换了一下，苏慕开始安慰起乐多来： “哎呀，你看看你，你跟着生什么气啊。” “干啥不生气，你是跟我出来玩来了，然后他总给你添堵，总分散你的精力，那我能不生气吗？你是说来看风景逛街还是跟他聊天来了？聊天你跟我来什么西安啊，直接去找他不就得了。” 无标题章 乐多一说完，苏慕立刻委委屈屈地停了下来，摆出了一副很可怜的样子。这招对于乐多来说，简直是百试百灵，所以当乐多一看到苏慕这样的时候，她立刻就败下阵来，对苏慕说道： “哎呀行了行了，真是怕了你了，你问他到底啥事，能不能说，别跟这耽误咱俩的心情。” 一得到乐多的许可，苏慕立刻就拿起手机开始询问起凌枫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凌枫咬死了就说一定要晚上回去再说，还说什么不是什么好事，苏慕听了会影响她的心情。 光是这样就已经让苏慕气得不轻了，还哪里能管是什么事，于是在争论了好久都没有得到结论之后，苏慕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 “到底什么事啊？你现在就说。你这样已经很影响我心情了，你知道我有什么事都希望能够立刻解决的。” “我不想现在在外面就和你吵架。” “那你管好你自己的情绪，不先吵就不会吵了。” 苏慕也是被凌枫这样推三推四的做法弄得有些生气了，不然的话，以她的性格，她是不会在说话的时候这么不给凌枫的面子的。凌枫本来就有些生气，一听到苏慕这个态度，就更生气了，于是他直接就把电话挂断了，然后发了信息苏慕，质问苏慕道： “你为什么清空了你和那个主播之间的聊天记录？” 原本苏慕还很生气，结果一看到这个答案，直接就蒙了，她完全不知道这有什么可值得吵架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凌枫会在意这种事情。 因为在此之前，苏慕因为手机内存不够的缘故，就养成了定期清理聊天记录的习惯，而且界面里的聊天对话框一多，苏慕会觉得很烦，感觉有种特别麻烦的感觉，所以她特别喜欢清理对话框，经常性的聊天界面就保持与凌枫的一个对话框。这是苏慕很早以前就已经有的生活习惯，而且她早就已经和凌枫说过了，她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要拿这件事情来影响她的心情。 不过既然凌枫觉得这是个问题，那苏慕就有义务给他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于是苏慕把之前和凌枫说的那些话又添添减减地解释了一下，以为这样事情就解决了，可是没想到凌枫却紧紧抓住这件事情不放，还是不停地问他，为什么要删掉和他的聊天记录。 见解释人家不愿意听，苏慕心里虽然有些生气，但还算是耐心地对凌枫继续解释： “我没有特定清空谁的聊天记录，再说我俩聊的都是工作上的事，你绑定了我的账号，想看就能看见，我想做什么能瞒得过你吗？而且你是对我这么没信心吗？我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吗？在男女这件问题上，我向来问心无愧。” “你问心无愧那你删什么聊天记录？” “没完了啊？我不是和你解释过了，我有这个习惯，你也知道的啊，还有，我同时删掉的不止他一个男的，还有好几个，你可以自己挨个看去。” “我不看，谁有空看你这些东西。” “你有毛病吧？你没空你拿这件事跟我在这挑什么理啊。” 原本苏慕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耐心，解释得很清楚了，没想到凌枫依旧不依不饶地补了这么一句，这几乎瞬间就点燃了苏慕的怒火，忍不住直接吼了凌枫一句。凌枫一听苏慕这样的态度，也立刻就来了脾气，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要不是有乐多在一边拦着，估计都得对骂起来。 最后，还是在乐多的阻拦下，苏慕先挂断了电话，而后，她攥着手机，眼里就差点落下来。 乐多知道苏慕心里委屈，但这个时候，她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去安慰苏慕，她在苏慕身边来回走着，一边走一边想着方法哄苏慕开心，一直到她认识到她们两个人在商场，于是她立刻扯着苏慕往电梯那里走过去。 “走吧，咱俩去看看口红去，要是遇见了好看的、喜欢的，我买了送给你。” 一听到乐多说这个，苏慕一下就把眼泪憋了回去，挽住乐多的胳膊就往扶梯那里走。乐多看着她这个样子，突然就觉得这小丫头其实真的很好哄，只是有的人没用对方法，伤了她的心，还要把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 说到“方法”这个词，苏慕还是有些见解的。 几乎想要追苏慕的都说过，苏慕是个很难追的女人，有的女人送花送口红送手表送包包，总有一样能打动她的心，甚至吃顿饭都有可能发生点什么，可是到苏慕这里，明明视口红如命，抢到一支热门色号能开心好几天，却从来不会因为哪个不喜欢的男人送来的口红开心，还会找个机会花点钱，把这份人情还回去。每次他们这样说的时候，苏慕都会把截图给乐多发过去，然后乐多就会嘲笑这些男人，想追人，却没找对方式。 虽然觉得乐多这样说人家不好，但是苏慕却并不觉得她这样说有什么问题。想要追求一个人，当然要先去了解她，摸清她的脾气，然后选择一种她喜欢的相处模式，这样才有可能培养出感情来。而且一旦发现女孩子喜欢的相处模式自己不喜欢，完全就可以停下来，也不会对女孩子造成什么伤害。这样才是追女孩子的一种正确方法吧，像那些也不问女孩子喜欢吃什么就要请她吃饭的、女孩子三番几次拒绝还要请她吃饭的，这种真的很容易给人一种烦感。尤其在不成功的时候，男方还要往女孩子身上泼脏水的，说女孩子不懂事、不给面子、不识抬举的，这种人真的很让人服气。他又不是大爷，和女孩子又不认识，人家凭什么要和他吃饭啊真是的！ 虽然凌枫一直说不准苏慕买口红，只要苏慕一想买口红就会和她发脾气，但是这个时候苏慕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她拽着乐多一家一家店逛，就想着要买一支口红回去。然而老天一点都没给苏慕面子，逛了一大圈，挨家店逛了个遍，要么就是她想要的没货，要么就是颜色、质地和外观有一样不能让苏慕满意。所以等两个人饿着肚子逛完的时候，苏慕一支口红都没有买到，整个人变得更加垂头丧气起来。 乐多体力再好也架不住这么陪苏慕逛街，等到彻底摆脱这些美妆店之后，她扶着腰，对着苏慕哀号道： “我的天啊，这么多口红都没有你相中的，你也太挑了吧？” “你知道什么，你又不用口红，我跟你说，挑一支喜欢的口红是很讲究的，你当我那些宝贝都是买来玩的么？那可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且我告诉你啊，现在代购发的那些图片你真的有的时候不能完全相信，你看着图片上是一个颜色，到你手里涂在嘴上就是另外一个颜色，很有可能别人涂上去是诱人的玫瑰，你涂上去就会勾魂的无常。” “我第一个就给你送走你信不信。” 一听到苏慕这样说，乐多气得想要一巴掌呼她脸上，奈何她这腰酸腿痛的，反应也迟钝了，就给了苏慕逃脱了的机会。只见苏慕笑嘻嘻地就跑了很远的地方，然后做出了个挑衅的动作，就头也不回地往扶梯那走去，直接就准备去美食城吃饭去了。 乐多也饿了，眼见着追不上苏慕，她也就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晃晃悠悠地跟着她一起上了楼。 趁着苏慕刚才在试口红的时候，乐多已经用手机把这座商场里所有的美食都查了一个遍了，好吃的东西她早就已经了然于胸了，所以当她看见站在扶梯口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选的苏慕的时候，她二话没说，就拽着她到了一家麻辣涮肚店。 苏慕的胃口她再熟悉不过了，所以她选的这家，绝对是最符合苏慕的口味的。看着苏慕乐呵呵地拿着菜单点菜的时候，乐多就开始在想，那个叫凌枫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两个没接触几次，除了吃过一顿饭之外，也就平常给苏慕送东西的时候能见个一两次，剩下的时间大多是听到苏慕哭着和她说起这个人，所以尽管在之前饭桌上看到他知道苏慕喜欢吃什么，也没有改变她对他的印象。 乐多了解苏慕的性格，这几年无论和谁在一起，苏慕从来都很少和人分享她内心的痛苦，有很多不开心的事情，她都习惯自己扛着，宁可半夜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也不愿意找比人倾诉。所以能把苏慕逼到这种程度，肯定是出了极大的问题，而且非常有可能的是，从苏慕口中说的那些都是被删减过的版本，现实情况要比她说的更加严重。 她有的时候很不明白，为什么苏慕明明知道他们两个不会长久，也知道他不是对的人，却依旧还要和他在一起，她也搞不懂为什么苏慕每次都能心软，总是会无休无止地原谅他。她已经和苏慕说过很多次了，前前后后，每一次苏慕哭着来和她说话的时候，她都劝她离开他。可是每一次说这些话的时候她都很清楚，苏慕都不会听。有的时候乐多气得都想打苏慕两巴掌，让她清醒一点，然而苏慕那小身板让她下不去手不说，她也心疼，怕这两巴掌下去，她们两个的友情就完了。 她知道苏慕不会记恨她，但是她自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她做不出来伤害苏慕的事，因为她是真的舍不得离开苏慕。她甚至有的时候都在想，要是自己是个男的就好了，这样她一定会把苏慕娶回家好好疼着，谁也别想欺负她一下。 可惜，现实是她是个带着个孩子的妈。 当她感叹这件事情的时候，苏慕点的东西就都上齐了，苏慕动手把她喜欢的都放在了她面前，然后对她说道： “他家东西就这么多，我就挑出来几样你喜欢吃的，都点了，你别全吃了啊，你都够胖的了，跟我在一起就少吃一点，学学我的食量。” 乐多原本看着桌子上的吃的还是很开心的，但是听完苏慕这句话之后，她所有的食欲就都没有了。她还有些不服气，对苏慕说道： “就你这点食量，我一顿饭的量够你吃一天的了，让我跟你学，你是不是成心想把我饿死在面，来个客死他乡啊？” “啥成语你都敢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那不是你一天天总张罗着要减肥吗，我现在让你减你又觉得我让你吃得少了，那你能减下来吗？” “减肥是少吃，你这点量对我来说都相当于不吃了。再说了，咱俩是出来旅游的，你不让我吃，那你这不是相当于想要害命吗？饿死我你有什么好处？” “啊行行行，真是说不过你，一到吃的这方面你就可有理了，吃吧吃吧，别浪费，你都吃光。” 说罢苏慕就报复性地把第一块刚涮好的牛肚放进了乐多的碗里，乐多一点没客气，一口灭掉，之后全程都在让苏慕多吃一点、多吃一点，恨不得让苏慕直接捧着锅吃。 这丫头瘦得风都能把她吹倒了，还一天天惦记着让别人减肥，有这时间还不如自己多吃点，把体重长上去。 不过要是可以的话，把她的肉分给她一点也好啊。 乐多一边痴心妄想着，一边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自己碗里点着，苏慕吃着吃着就发现了乐多的不对，抬起头认认真真地问了乐多一句： “你咋的，改邪归正了？吃这么点就吃不动了？” “挑衅是不是，你是不是挑衅？” 乐多被苏慕这么一叫，晃了神，差点顺口而出问苏慕是不是吃了东西心情就好很多了，等到话到了嘴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饭还没吃完呢，提这些破事干什么，于是就赶忙改口，随口诹了一句别的，试图就这么应付一下，别自己一不小心再把真实想法说出来，惹苏慕不高兴。 (9)还是闺蜜三观合 两个人一边拌着嘴，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继续吃着，于是这一顿饭就这样吃了一个小时，要不是凌枫打过电话来，她们没准还会聊上更久。 当乐多知道电话是凌枫打来的时候，她撇了撇嘴，然后把头拧到了一边，把自己不想听到他们两个人对话的想法表现得淋漓尽致。苏慕也知道乐多不高兴他们两个人联系，再加上刚才的事情还是闹得很不开心，所以苏慕在接起电话来的时候，语气和态度都显得不是很友好。 “什么事？” “你在干什么？吃饭了吗？” “吃过了，还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吗？” 原本凌枫态度还算挺好的，但是听到苏慕这个语气，他的火气也跟着升了上来，忍不住对着苏慕吼了一句。本来苏慕因为刚才那件事情生的气还没有消，而且她爱特别讨厌凌枫这种每次发生事情之后，不想着解决问题，只是冷战了一会儿之后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所以当凌枫再一次表现出这样的态度的时候，苏慕就更加忍不住生气了。 “你不知道我在外面玩嘛？你在外面玩的时候也不希望我总是缠着你啊，那你总是打扰我干嘛啊？我想联系你的时候自然就联系你了，就像你一样不是吗？” 因为在指责凌枫，所以苏慕的声音不自觉地就变得高了很多，引来了其他顾客的频频侧目。乐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于是她十分不好意思地扯着苏慕就走，生怕被其他人好奇和厌恶的眼光杀死。 被乐多这样一扯，苏慕一下就冷静了下来，她急急忙忙地想要挂断电话，却听到凌枫在电话那边说道： “事情明明是你先做错了，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啊？你错了不承认就行，那凭什么我错了不承认你就不依不饶的？” “我不认为我有错，我的习惯你都知道，你如果不开心我做这些事情，我完全可以不做，那你非要拽住我这个习惯不放，我都已经解释过几遍了，你不信，你还想要做什么？你要是看他不开心你可以直说，没必要这样转弯抹角的。” “对，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两个人联系。” “我俩干什么了你就看不惯？我和他聊天的所有内容都和工作有关，从来没有任何暧昧的对话，我也从来没有和他分享过我的生活，请问这有什么不对？我喜欢听他唱歌，这就像你喜欢女团的那些女人们一样，你觉得我们俩有问题，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你对那些女人也有非分之想？” “我们也不认识，不会一起出去玩，我也不会为了她们千里万里的到处跑！” “所以你要是有机会就会去这么做了？” “我什么时候说了，你能不能不要扯别的事情？”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我解释了你也不听，做什么都不行，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我在外面和朋友旅游啊，是我接受了别人的邀请啊，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朋友，不要影响到她啊！” “那你就不要和她去啊？我让你和她去了吗？” “你够了！不能说话就别说了！” 苏慕所有的冷静基本上都被凌枫这三两句话耗光了，于是她说完这句话，就立刻挂断了电话，半点都不想再听到凌枫的声音了。 老实说，她也真的很佩服凌枫的，因为几乎从来就没有人能够这么快就耗光她的冷静。她可是出了名的忍耐力强，受了多大的委屈都能忍着，然而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的耐心就越来越少，最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忍，但是后来真的是越来越不想忍，一点小事不顺意，她都要大发脾气。 凌枫一直觉得，这是他给苏慕惯出来的毛病，就是他对她太好了的缘故，所以她才这么肆无忌惮的无理取闹。苏慕承认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但是归根结底，更重要的是，她之前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总是让自己受委屈，就像是一直被压缩着的弹簧一样，一旦找到了释放的点，就会变本加厉地把之前受到的那些伤害，全部都报复回来。 苏慕不是不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知道归知道，会不会控制自己不去做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有的时候苏慕甚至想着，要是凌枫也能像她一样忍受不了就好了，这样他们两个就会彻底分手，再也不会有联系了。可结果是凌枫就好像是个争强好胜的小孩子一样，明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也一定要把这个瓜扭下来。 继而把苏慕害得更惨。 把电话挂断之后，苏慕完全没有控制住她的眼泪，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妆哭花，她就弯着身子，尽量让眼泪垂直落在地上。乐多看到她这个样子，心疼得不行，要不是不知道凌枫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她都恨不得现在去海城打他一顿。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讨论怎么解决掉凌枫不是重要的问题，重要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让苏慕不再哭了。乐多虽然经常哄自己儿子，但是哄这么大个女孩子她也没怎么经历过，而且全都发生在苏慕的身上，所以一时之间她也有点慌乱，憋了半天，最后就说了一句： “要不咱们就先回去吧？” 苏慕本来其实已经哭得差不多了，听到乐多这样一说，忍不住破涕为笑。她知道这是乐多实在没办法了才说的这么一句话，于是她拿纸巾沾了沾睫毛，把眼睛周围的眼泪用纸巾都洗掉之后，她才对乐多说道： “你看我妆花了么？” “嗯……眼线有点晕，睫毛膏好像也……掉了不少……” “你有镜子吗？或者我们可以去卫生间照一下镜子吗？” 乐多说的就是苏慕想到的最不想面对的现实了，而且更巧合的是，只有今天她的包里没有带可以用来补妆的东西，所以乐多这样一说，苏慕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洗手间，把这花了的妆容全部都清理干净。虽然她不是什么太重视外表的人，但是出门的时候总要保证自己是干净利索的，这是对自己也是对别人的尊重，所以当苏慕冲到卫生间，看见自己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的时候，她气得险些想要把凌枫千刀万剐了。 正当她在做这些补救措施的时候，凌枫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只不过这时候手机在乐多的手里握着，她一看见来电提醒，就直接把手机静了音，根本没给苏慕反应的机会没让她知道凌枫在此期间有给她打过电话。 等到苏慕把“黑眼圈”擦掉之后，她就立刻把手机要了回来，眼见着手机屏幕上没有一条消息提醒，她的眼神顿时就又暗了下来。乐多看见她这样的反应，心里也觉得有些难受，但是她还是认为，现在苏慕这样，总比再和凌枫打电话吵一架的强，所以她还是忍住了想要告诉苏慕真实情况的冲动。 这样一闹，时间也过去很久了，因为两个人接下来还有行程，所以就没有再商场里多做停留，直接马不停蹄地赶去了苏慕最想去的那家书店。 如果是乐多自己来玩的话，这种地方是不会放在考虑行列中的。因为她本身对于这些东西都不怎么感兴趣，最多也就是来买点纪念品，书是肯定不会看到。但是苏慕出门有她的原则，有博物馆的一定要去博物馆，有图书馆的一定要去图书馆，有茶城的就一定要去茶城，所以当未央告诉她们西安有一家很有名的书店的时候，苏慕想都没想就把她列入到了行程当中。 虽然她这样做好像是并不尊重乐多的意见，但是老实说，在这种情况下，乐多其实一点都不介意苏慕会直接就做出这种决定，因为旅行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没必要都遵从一个人的意见，而且如果她不想去的话，会直接告诉苏慕她不想去，顺便安慰她让她好好玩，不用在意她，她也会找一处自己想去的地方。她不会有什么失落的感觉，也不会强迫苏慕去陪她，或许这就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吧。 之前就有和苏慕这样大的女孩子和她讨论过，要怎么样才能找一个三观合得来的人结婚，说是因为她是已婚人士的缘故，她应该比较有经验。她听到这个问题和这种解释的时候觉得有些可笑，而且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因为三观这个词而塑造出来的形象，竟然会是苏慕。 这个难题纠缠过她很久，因为她自己的婚姻并不是那么幸福。以前她和他老公关系其实还蛮不错的，但是后来出了些问题之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越来越疏远了，而且他们两个几乎很难找到共同语言，有的时候就算是因为孩子，他们两个也会意见不合而吵架。一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觉，或许三观相符，就应该是她和苏慕这样相处的模式了。 无论对方做些什么，都会对对方保持应有的尊重和理解，并且并不会因为某件事情而觉得自己被对方忽视，同样自己也不会给对方这样的感觉。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三观很合，至于什么喜欢同一个明星或者是都不喜欢吃什么，那只是审美和爱好而已，纯粹且单一，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而为什么说三观和很重要，那或许是因为，只有真正三观符合的人，才会理解对方的行为，并不会因为不理解而出现争执以及其他会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的感觉。所以她一直和苏慕重复的就是，一定要她找一个三观符合她的，这样的话，无论是谈恋爱或者是结婚，对苏慕来说都很美丽。 然而在她看来，这么长时间以来，苏慕找男朋友的眼力实在是越来越差了，差到她都想把苏慕的脑子撬开，看看那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简直比豆腐脑还混。凌枫什么样就不说了，在他之前那个，一点都不负责任，明明费尽心思追苏慕的是他，结果说年纪太大就要分手的人也是他，还有那个茶楼里的客人，两个人明明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可是谁都不说，让人看着干着急，再往前就更不用说了，反正就没有一个能让她满意的。 大部分人把乐多的这种感觉看成是嫉妒，以为这是因为苏慕如果有了那些人之后，陪乐多的时间就少了，所以她心有不甘。乐多不否认自己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说来说去，她其实更担心的是，跟着这样的人，苏慕只会不停地受委屈，而对方却永远都不会知道，苏慕在受委屈。 她可是半点都舍不得苏慕委屈的。 想到这里，乐多又不自觉得想起了凌枫，这个臭小子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既照顾不好苏慕，还总是让她受委屈。可是她又不能做些什么，劝她们分手这些话说多了，连她自己都觉得烦，更不用说苏慕这个当事人。所以她再不开心也得自己受着，毕竟这是人两人之间的感情，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接受凌枫，她是可以为苏慕点子，在别人面前可以帮他们两个人营造一个很恩爱的假象，可是在她心里，她一直觉得凌枫配不上苏慕，要不是苏慕喜欢，就凌枫这样的小孩子，她早就让她滚得远远的了。 等到两个人赶到书店的时候，站在书店门前，乐多就明显感觉苏慕整个人都开心了不少，连嘴角都忍不住向上翘了起来。进去之后苏慕东看看、西看看，好像个进了娱乐城的小孩子一样，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就这样，乐多陪着苏慕才逛了一会儿，她整个人就感觉累得不行，于是她只好宣告刚起，自己随手拿了一本书坐到了大厅的沙发上去看书，就任由苏慕自己在这里四下观看。 很快，苏慕把想看的东西也都看完了，于是她也拿了一本书来，坐在了乐多的旁边，静静地看了起来。 (10)发现了新玩意儿 对苏慕来说，自从开始工作了以后，就很少有这样安静的时间了，而在认识了凌枫之后，她甚至感觉属于自己的时间也全都没有了。在他们两个人没出问题之前，苏慕还觉得整天被凌枫缠着是一件很新鲜很有趣的事情，但是等问题开始不断增多的时候，苏慕就开始期盼着能有属于自己的自由时间了。 倒不是她要时间去做些什么让凌枫不开心的事情，只是她真的很享受那种没有人打扰的生活，尤其在她和凌枫开始不停地吵架开始，她就更加厌烦这种生活了。所以她真的很珍惜现在这样的时间，甚至她直接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连震动都关掉，就是不想有人来打扰她。 乐多可没有苏慕那么喜欢安静，苏慕静下心来之后，没有人陪她说话了，她就开始摆弄起手机来，原本手里的书也放在旁边成了摆设。苏慕停下来的时候也会想要告诉乐多别玩了，不过想来乐多也不是能这样安静的人，能陪她来这种地方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再要求她看书的话，那实在是有些过分，所以她就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换成东北的话，可能这个时间出门，天就已经要黑了，好在这个时候的西安天还很亮，所以她们两个人出去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这么早就回去。 最后在多方商讨之下，两个人决定先回去逛逛街，顺便等未央下班，然后在一起去大雁塔。 回去到地下商场的时候，苏慕逛着逛着，就发现了一家手绘店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因为在吉林没有做过的缘故，所以苏慕决定尝试一下。 对于苏慕这种喜欢尝试新事物的性格，乐多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觉得自己理解不了。因为苏慕的这种喜新和她三十多年以来以为的那个“喜新”都完全不一样，比如苏慕会经常找没有去过的饭店吃饭，如果认定这家好吃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时候，她就会一直选择她第一次去吃的时候吃的那个，就算菜单上有无数种选择，就算她之后去过无数次，她也不会选择别的。不过在苏慕身上出现的矛盾点也不止这一个，所以就算乐多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她也没有问过苏慕，为什么她会这样。 手绘是个细致的工作，过程也稍稍有些漫长，在等待的时间里，乐多无聊得不行，游戏都是翻来覆去的开始和退出，倒是苏慕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兴趣，认认真真地看着人家一笔一划地画着，还时不时地称赞人家一下。 这不是苏慕故意吹捧，而是画画这件事情对于苏慕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噩梦，她这辈子连个简笔画都画不好，就是描图都描得扭扭歪歪，所以她特别佩服那些会画画的人，只要遇见会画画的，她都想上去多夸两句。 负责给苏慕做手绘的女孩子看起来年纪也不太大，被苏慕这样一夸，脸都红得不行。最后连乐多都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对着苏慕说了一句： “你能不能不难为人家了，你看你把小姐姐夸的，知道的是你真觉得人家画得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调戏人家呢。” “你别胡说八道你，本来就是人家画得好，你看这个圆，画得多圆啊，你拿笔肯定画不出来这么圆的你信不信！” 苏慕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有什么问题，还试图和乐多争辩，而这时候还不得乐多想到什么词来反驳她，倒是这女孩子先开了口： “其实你要要是总练，你也可以画得很圆的，我们这个也没有什么技术，只要你多画就好了。” “这对我来说可真的不是光是练练就行的啊……” 一听到女孩子这样说，苏慕顿时整张脸都垮了下来。一旁的乐多听到她这么说，立刻笑着接上了话： “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她在手作店工作的，每次她老板让她画草图或者是画设计图的时候，几乎都是在要她的命。你知道她老板是怎么评价她的嘛？这小姑娘人长得挺好的，怎么就是不会画画呢，哈哈哈哈哈……” “喂，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看着乐都笑得那个样子，苏慕都恨不得踹她一脚，但是这是在外面，为了保护她的淑女形象，她只能忍下了这个冲动，咬牙切齿地这么警告了她一句。乐多才不管这些，即便是苏慕这样警告了，她还依旧是笑得很放肆的样子，惹得那女孩子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还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你们两个人的感情真的好好啊。” “她这样的也就我能要她吧！” 听到女孩子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了她这样一句，女孩听完之后笑得更加开心了，却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低下了头开始继续她的工作。 之后过了没一会儿，苏慕选好的图案就画好了，在马上要完工的时候，女孩子顺口问了苏慕一句： “要加些字母之类的东西吗？” 因为苏慕画的是和唐尼设计的初代复联标志一样的图案，所以当她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第一反应其实是想写上“theavengers”的，不过想来想去觉得这个字母有点太多了，她的手腕又比较细，可能写出来不太好看，所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之后她又想写唐尼的名字，又在剩余成员的名字之间犹豫了半天，最后她觉得，为了公平起见，还是他们所有人的名字都不要写了才好。 至于最后想要写谁的，苏慕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写了凌枫名字的缩写。 当乐多听到苏慕说了这两个字母的时候，想都没想就知道肯定是凌枫的名字，她朝着苏慕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对她说道; “你说你是不是有病，你写他名字干什么？还没被欺负够么？” 这话句乐多这句话是一点也没给苏慕面子，直接就把苏慕说得脸红了一片，低着头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那女孩原本是想让苏慕挑一个字体的，结果看到他们两个人这样，也尴尬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眼见如此，乐多也知道自己说得有些过分，立刻试图化解这份尴尬。 “诶，你俩干啥呢？赶紧挑啊，挑完了做完咱俩还得去找未央呢。” 听到乐多说了这话，那女孩子也反应了过来，赶忙帮着去打圆场。 “那个……小美女你先看看这个字体，你就两个字母，做得很快的，应该不会耽误你们之后的行程的。” 就在这种氛围下，苏慕硬着头皮挑了一个她看起来还挺好的字体。接着那女孩子好像是为了验证她刚才说的话的真实性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帮苏慕做完，顺便还和她讲解了一下平常需要注意的事情。 在等待颜料变干的时候，三个人都在各做各的，谁都没有说话。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女孩子帮苏慕把敷在手腕上的颜料全部清理干净，露出了之前画好的图案的全貌。 不得不说，这图案虽然没有纹身看起来那么精致，但是却又一种很特别的美感，苏慕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喜欢，忍不住拍了好几张照片，一边拍还一边夸女孩子好厉害。乐多看着苏慕是真的很喜欢，其实那个复联的图案也是真的挺好看的，只是那两个字她不喜欢而已，所以她为了不打击苏慕，也只得真诚地去夸那个复联的图案好看。 苏慕听到乐多这么说，笑得就更加开心了，甚至在之后的路上，她挽着乐多走的时候都蹦蹦跳跳地，脸上全是遮不住的笑意。 乐多见到苏慕这个样子，真的是非常庆幸这时候没有凌枫来捣乱。 凌枫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苏慕的心里究竟占了个什么位置，但是乐多可清楚。自她认识苏慕开始，就没有一个人能够这么牵动苏慕的心。苏慕从来没有因为谁的一条信息或者一句话而影响到自己的心情，大部分的时间里，她都很稳重也很温柔懂事，就只有在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变得不像她自己。光凭这一点，乐多就知道，凌枫在苏慕的心里占有多重要的位置，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乐多就更加担心，苏慕在以后的日子里，会受到她承受不住的伤害。 尽管苏慕一直和她说自己的抗打击能力很强，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然而从苏慕日常的表现中来看，这种心理承受能力，只适合说其他的事情，只要事情一牵扯到凌枫，她就根本没有能力去承受，不然的话，也不会发生今天那些事情。 如果这个人换成是别人，或许事情还不会那么糟糕，但是男主人公是凌枫这个小孩子，乐多就不能不为苏慕的下场担心了。 虽然苏慕总是说凌枫在生活方面很照顾她，但是作为一个结过婚的女人来说，两个人如果想要维持一段良好的爱情关系，仅仅这样是完全不够的。最重要的是，凌枫的性格还没有稳定下来，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真的很难说，他现在在某种程度上就已经往不好的方面发展了，谁知道以后这缺点会不会被无限放大，然后伤害到苏慕？ 她是半点都不想苏慕受到伤害的，可是她也了解苏慕，知道她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慕受伤，除了在她受伤之后陪着她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而这些，正是她不喜欢凌枫的缘故。 她不是不能接受凌枫的年纪小，她接受不了的是，凌枫仗着自己年轻不懂事，在犯了错误的时候总要不停地给自己找借口。爱情这东西是自己的，但两个人相处是相互的，个性是自己的，但个性的自由在爱情里并不是完全行得通的。这是爱情里约定俗成的道理，是无论多大年纪都应该懂得的道理，甚至它就好像是爱情的附属品一样，是在感受到爱情的同时就应该明白的东西，可是凌枫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所有的道理都需要苏慕去教，甚至他还会觉得苏慕的道理完全不是道理，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这才是乐多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真正原因，她不想把自己在意的人交给这样一个一点都不靠谱的小孩子。她放在手心里宠着的宝贝，她真的不想看到她被人这样糟蹋。可是她又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她不难过吗？她当然难过，甚至有的时候，她还会把怒火迁移到苏慕的身上，她会怨恨苏慕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听她的话，为什么已经二十八岁了还要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幼稚，她也有想要联合苏慕的爸妈强制性把苏慕捆绑起来的想法，用强硬地手段逼着她离开凌枫。可再往深处想了想，想到就这样离开凌枫苏慕会有多难过，她就完全没有办法狠下心来，甚至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劝苏慕停下来。 所以更大程度上，她还是怨恨自己多一点，因为她没有能力保护苏慕不说，还和她一样心软，明明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再熬下去苏慕会更加难过，她还是看不得苏慕在她面前难过，以至于完全没有办法帮她解决掉这个麻烦。 苏慕从来没有想过，在乐多的心里，竟然会为她想过这些事情。如果她早就知道乐多是这样想的话，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在她还没有爱上凌枫的时候，她就不会选择和凌枫开始了。因为相对于这个陌生的男人来说，乐多才是对她更重要的人，爱情是无所谓有无的，但是她的生活里不能没有乐多。她很难想像，如果她没了乐多之后怎样生活，但如果只是没有了凌枫的话，虽然她会难过上一阵，但是她还是坚信，总用另外一个人，会比凌枫更加爱她。 (11)有这么好的闺蜜，还要什么男人 因为在手绘这里耽误了一些时间的缘故，所以两个人没逛一会儿，就急匆匆地去见未央去了。 对于汉服爱好者苏慕来说，来西安最让她后悔的就是没带汉服了。事实上，她其实已经把她心心念念、买来都没舍得穿过的汉服整整齐齐、小心翼翼地放进行李箱里了，可是凌枫说什么都不让她拿，无论苏慕表现出多想穿，他都坚持着，说什么都没有同意。 换成以前，苏慕才不会管这么多，甚至于和对方提起带汉服这件事，也都是通知，绝对不是征求对方的意见。谁成想，现在她主动征求了一下对方的意见，想着尊重一下对方，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苏慕看着箱子里她买的第一件汉服，突然觉得一阵委屈，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把它拿了出来。 虽然不明白凌枫究竟为什么这么反对，虽然其实苏慕也可以坚持自己的意见，把汉服穿出去，但是无论怎样做，都避免不了一场战争，如果不能顺利分手的话，那这场战争完全没有任何正面影响，只会让苏慕沉浸在一段痛苦的时间里，用时间来自我治愈。 苏慕不想做这样的赌注，而且以后也可以再来西安一次，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来之前苏慕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但是等她一到这里，她就立刻觉得后悔了。她恨不得让她妈妈直接把汉服邮寄过来给她，甚至想着直接在当地的汉服店里，就地再买一件，管他凌枫是不是会生气。 不过这一次，苏慕的想法并没有成真，这并不是因为她妈妈不理她又或者是凌枫明令禁止，而是她身边的这两个女人，阻止了她这个想法。 现在西安的天气也没有那么好，苏慕的齐胸襦裙料子很薄不说，她还没有厚的外套，根本就不适合在外面穿，就算是偶尔想要拍一下照也会很冷，万一要是弄感冒了，可就太耽误之后的行程了。所以两个人一起努力打消着苏慕的这个想法，甚至一直在说，要是她再保留这个想法，连她jk也禁止她穿出门去了。 jk可是苏慕好不容易从凌枫那里争取来的，还是因为之后要去见他，所以他才准许她带着的，要是连jk都不让她传了，那她就真的可以算得上是生无可恋了。于是在万般委屈之下，苏慕只好勉强答应了她们的要求，放弃了她的想法。 都说大雁塔的夜景很美，而且晚上还有喷泉，所以她们几个特意挑了晚上天色全暗了之后才过来。而在来的路上，光是灯景就让她们三个拍了好多照片，只不过是乐多一直在努力地拍着“游人照”，而“破坏”了她们整体的美感而已。 之后为了等喷泉表演，她们三个人在最佳位置等了好半天。而苏慕最缺乏的就是耐心，更不喜欢排队，所以她等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极其不耐烦了，她观察了那俩人的半天，好像还很有兴致的样子，就只好把自己的想法忍了下来，强迫自己在这里继续等着。 有的人在耐心被耗光了的时候，或许会直接放弃，但是苏慕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脾气会变得相当暴躁，和她平常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相反。苏慕非常了解她自己的这个习惯，所以每当这种情况要发生的时候，她都会先找方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比如做些其他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之类的，把这种感觉先压下去再说，就怕自己一不小心把怒气撒到无辜的人身上。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她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这里能逛的地方在之前她们都已经逛过了，更何况她们现在的位置是看喷泉最好的位置了，身后早就已经全都是人了，要是现在就这样走了的话，别说她们两个人不同意，连她自己都有些不甘心。可不甘心终归只是不甘心，这一点都不耽误她不断飙升的怒气值，她在一旁左看右看，没一会儿，就觉得自己实在是要待不下去了。 她可不想再这么多人面前惹什么麻烦，弄得很丢脸的样子，所以她掏出手机，想看看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可是翻来覆去也没有什么好做的，想说话的人现在也都在身边了，这弄得她险些把自己的手机扔了。 好在身边那两个人也算是了解她的，眼见着她左看右看的，就知道她这是耐心要没了，所以她俩偷偷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带着她先回去。 毕竟喷泉这东西也都是大同小异的，她们家那面的音乐喷泉也是很出名的，所以看不看的并没有那么重要。如果苏慕实在忍不下去了的话，就算是回去也无所谓的，反正该看的景色也都看完了，只差这一个，也没什么所谓。于是她们两个在没有经过苏慕的情况下，看准了时机，一左一右把苏慕架出了人群。 苏慕第一次被人这样架住还是在高中的时候。 高中时期的苏慕，是出了名的又疯又野，除了有一头长头发之外，扁平的身材和火爆的性格都简直和男孩子没有什么差别。因为和这样的她交往起来都没有什么压力，所以男生们平常也总是喜欢和她开玩笑，有一次趁着全校都在上课，只有他们班得到了一节自由活动课的时候，两个平时和苏慕关系很好的男生趁着苏慕不注意，架着苏慕就进了空着的男厕。 当时的苏慕在得到自由的时候，追着那几个男生跑了大半个操场，一直嚷着要扒了他们几个的皮，而班里剩下的男生都在看着这场大戏，时不时地还会给他们来个呐喊助威什么的，差点惹得全校人围观。 那时候的苏慕真的要是换成现在的话，苏慕早就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且说起来，要是苏慕那时候和现在一样的话，也不敢有男生和她这么开玩笑。如果要是现在她的那些同学发现她是这样的性格的话，估计真的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就算勉强相信了，他们都得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受到什么刺激了吗？回想起来，她这一路还真的也算是蛮平稳的，虽然高考失利，没有考上她理想中的大学，之后的大学生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和别人的相比简直是差了一大截，毕业之后也没有找到什么适合的工作，但是说起来，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那些所谓的人生的大起大落她都没有经历过，尽管过得没有那么如意，倒也还算是平稳，稳得甚至让她都失去了去掀起波浪的心情。 所以这样说起来，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和什么巨大的打击没有任何关系，她只不过是一路很平稳地走过来了就变成了这样而已，而要说原因，可能这一路走来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原因，而那些不明白的人，只是因为没有和她一起走下去而已。 人的感情是经历不起断层的，不止是爱情，亲情和友情也一样，就算是在所有破镜重圆的关系里，那些接续的缘分，也不过是因为两个人都在失去对方的生活里，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而后当再遇见的时候，不小心成为了当时能让对方更好接受的那种人格而已。 就像苏慕这一路的改变一样。 在被未央和乐多两个人架起来的那个瞬间，苏慕的脑袋里突然想起来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所以她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她们两个人的意图，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架到楼梯下面了。 “喂喂喂，你们两个人要干嘛？不是要开始了吗？你们不在这要去干嘛啊？” 苏慕一边挣扎着，一边还不停地往回望，想看看她们刚刚的位置有没有被人占去。然而架着她的那两个人，她一个都打不过，更别说凑在一起了，所以尽管她挣扎得十分剧烈，也没有逃脱这两人的魔爪，并且完全没有得到她们两个人的回应。 眼见着之前的位置越来越远，又被其他人占了去，苏慕一会儿觉得这两个人莫名其妙，一会儿又觉得可能是她们可能是找到了新的地方，所以她一会儿嚷着赶快回去，一会儿又问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等到彻底脱离开这里的时候，她们两个人才把苏慕放下来。苏慕趁机赶快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一边揉又一边问她俩到底要干什么。 乐多见目的达成了，也没再忍着，直接和苏慕说道： “你是真能喊啊，喊了一路也没见你停下来，嗓子都不累的么，现在还能喊。” “嫌弃我，那你俩倒是直接说要干嘛啊，早说了我是不是就不能受这么多苦了。” 苏慕一听乐多先教育起她来，立刻不满地回了一句。未央看着她们两个斗嘴，忍不住嘿嘿一笑，然后接着苏慕的话说道： “要是我们两个当时直接说了，现在我们也不会在这里了，走吧，反正都出来了，我们回家吧。” “啥？回家？回啥家，不是来看温泉的么？回什么家？” “看什么温泉看温泉，你是要洗澡是怎么的，还温泉，我们要看的是喷泉好吧。” 经乐多这么一提醒，苏慕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而未央早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了，这让苏慕觉得十分不好意思，硬着头皮对着乐多说道： “我这不就是嘴快了，没控制住么。能不能回归正题，为啥不看了，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是那么好的位置，怎么说不看就不看了？” “位置呢，是好位置，但是这喷泉呢，你也不是非要近距离才能看到啊，而且你家那里也有喷泉，也不是没有看过，所以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感受一下这的氛围么，那在哪里不都能看，离远离近不都一样么？也没有必要非站在那里原地不动地等上一两个小时吧，多无聊啊。” 未央这一番解释说得是振振有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苏慕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不敢去猜这究竟真的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还是她是知道了自己的事情，所以才想要迎合自己，放弃了观看这场表演。 虽然是很不喜欢等待，但是相对来说，苏慕更不喜欢自己的朋友为了迎合她而放弃自己喜欢的、想要的东西，这样的话，她是不会觉得开心的，甚至会感觉到一种很大的压力，让她很长时间都会觉得很别扭，没有办法正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万幸的是，这两个人都算是比较了解苏慕的，所以早就已经猜到了苏慕心里会想的那些事情，所以在苏慕表达出来自己的真实想法之前，乐多就抢过了话语权，对苏慕说道： “在那一直等着很累的，我这体重，站那么一会儿就累得不行了，只想找地方坐着，再说未央说的对，也不是非要看啊，感受一下气氛就行了，那这里哪部都有这种气氛，来回逛逛，等它开始不就好了。” 未央和乐多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基本上也没有给苏慕说话的机会，等到她们两个人都说完的时候，苏慕站在原地，眼眶忍不住有些微微泛红。 她究竟何德何能，竟然会有这两个人如此了解她的人做她的朋友，还愿意包容她的小脾气和古怪的地方，这样简直是比男朋友还贴心。所以说果然是女人更加了解女人，而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实在是有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舒心。 就在苏慕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嘈杂的人声里，突然传来了水声，紧接着，伴随着音乐的声音，她们期待已久的喷泉表演终于开始了。 之前同行的那些人说的没错，最开始她们在的那个地方，确实是视野最好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全貌，而现在她们站的地方，除了能看到高出的喷泉之外，其他的就是不断晃动的人头了，想看低处的，完全没有可能。但尽管如此，苏慕看得还是十分开心，因为站在她旁边的陪着她的，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 (12)不想比较是很难的事情啊 接下来的表演时间，她们三个人就在人群的外围边走边聊，偶尔听到人群出现欢呼声的时候，就停下来看看，然后再继续向外走去。 乐多说的没错，这里的喷泉确实没有她家乡江边那里的音乐喷泉好看，但是因为这里有很多东西来衬托着它，增加了它的美感，才让她们觉得值得一看。再者，对于苏慕来说，有些时候更重要的经历和感悟，至于眼前的风景如何，她又看到些什么，其实都并没有那么重要。 三个人就这样走走停停，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走到地铁站，眼见着时间还早，所以她们商量了一下，又去吃了一顿晚饭。 原本苏慕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好像是有些水土不服的样子，虽然之前做了很多美食攻略，但是在看到真实的它们之后，她其实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食欲，再加上之前和凌枫一直在吵架，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她能吃下去的东西很少。不过为了不扫那两个人的兴致，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只是在点餐的时候会适当的减小一点分量，就怕点得太多，那两个人会逼着她让她多吃一点。 然而尽管苏慕已经很小心了，在这顿晚饭吃完之后，苏慕还是觉得胃十分的不舒服。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想着要自己忍忍就算了，但是后来她就不止是胃胀，已经开始有些疼了，于是为了不耽误第二天的行程，她就决定出去找个药店，随便买点健胃消食片对付一下。 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状况，也没有办法对症下药，就算是问了卖药的导购，他也不一定清楚，万一吃坏了的话，她第二天更是哪也不用去了。 就在苏慕准备穿衣服出去的时候，突然有人敲起了两人的房门。 这大晚上的，突然有人来敲酒店的房门，差点把屋里的这两个人吓个半死。而且外面的人见没有人开门，就连续不断地敲了起来，更是吓得她俩不知所措了。正当她俩颤抖着准备给前台打电话求救的时候，就听外面有人隐隐约约地喊了一句： “有没有人啊？倒是说句话啊，我这外卖到底给你放哪啊？” 不知道是不是酒店的房门隔音太好的缘故，站在角落里的两个人，真的是十分勉强的才听见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不过用“送外卖”这个借口骗开门的把戏实在是太多了，更何况她俩根本就没定过外卖，所以当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这俩人就更不敢开门了。 正当这个时候，苏慕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这突兀的铃声吓得苏慕差点把手机扔了，而因为害怕被外面的人听见的缘故，苏慕下意识地就直接开了静音，用了好半天的时间，才让自己看清楚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 一见到是未央打来的电话，苏慕这才颤抖着把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未央在电话那头很焦急地说道： “我给你买了药，让骑手送过来，你怎么不给人家开门啊。你俩是不是没在酒店啊？这么晚了还出去干嘛，人家走了，把药给你放门口了。” “你说啥？你给我买药了？外面敲门的那个是骑手？” 听到未央的解释，苏慕满脸的问号。未央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俩并没有出去，就忍不住疑惑道： “不是，你俩在酒店为啥不给人开门啊？刚那人给我打电话，说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开，也不知道有没有人。” “哎呦我去，吓死我了，谁知道他是干啥的啊，一个劲儿敲门也不解释一下，那我敢开吗？万一出了什么事，那你可就见不着我了。” 一听到未央这样的解释，苏慕一下就放松了下来，然后整个人就瘫在了床上，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未央被她这反应弄得哭笑不得，对她说道： “你未免也太小心翼翼了吧，你住的地方治安很好的，而且他家那个结构，不是顾客，根本就上不来，你担心什么？” “你看，你这安全意识就太低了。这世上什么倒霉的事没有啊，你知道你旁边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你能确保都是好人吗？你说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我跟你说，这种事情女孩子是永远不能掉以轻心的，你得先学会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知道不？你得有安全意识，知道了不？尤其是出门的时候，什么你都得小心注意，你别以为……” 眼见着未央这么粗心大意，一点都没有危机意识，苏慕就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还吓得发抖，就开始拿出了一副教导主任的架势，教育起未央来。可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听到未央在那面乐得前仰后合的，就连旁边的乐多，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苏慕莫名其妙地听着看着这两个人，好半天才又说了一句： “你俩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这有什么好笑的？女孩子出门在外本来就要保护好自己啊，现在这个社会，你稍微穿得好看一点，都容易出危险，然后还会有人把责任推到你自己身上，责备你说因为你穿得好看，吸引了人的注意，所以才会引火烧身。都这样了，你说你要是没有一点危机意识，没有一点安全意识，那能行吗？非要让我担心就好了？” 苏慕一边看着乐多，一边对着未央讲这些道理。这俩人还没等听完呢，就已经笑得不行了，等到她全部说完的时候，她俩反倒好像是缓过来了一些，于是就听到未央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应她道： “是是是，我知道了，你看看你，这语气态度就好像是个老父亲一样。别说了，你先去门口把药拿回来。” 听到未央的提醒，苏慕这才想起，未央刚刚说给她买了药，于是她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跃了起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奔向了房门口，把药取了回来。 拿到手之后，苏慕一边看着说明书，一边问未央道： “好端端的，你给我买药干什么？” “我看你晚上的时候，胃好像有点不舒服的样子，然后你之前不就总说你最近没有什么胃口吗，所以我找了个医生朋友问了一下，然后就给你买了一点还算比较合适你这种症状的中药。他说这药没有什么副作用，你就先吃着试试，如果情况有缓解了的话，你随时都可以停下来，不用再吃了。” 当听到未央的解释的时候，苏慕感觉自己的眼泪都差点没有忍住。 她只是在没有辞职之前偶然之间和未央提了这么一下而已，而且今天晚上，她也都尽量表现出来自己没事的样子，可是未央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给她送了药过来，这简直是想用温柔直接要了她的命。 相比之下，凌枫所做的一切，好像都变得有些微不足道起来。 事实上，苏慕其实很少会拿谁来和凌枫比较。不是说她理智还是怎样，或许只是因为她时常会被别人拿来比较的缘故，所以她特别不喜欢这样做。在她的三观里，她一直觉得，其实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有他自己独特的意义的，他们有自己的性格，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行为习惯，他们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各种各样不同的影响，在这种情况下，人是没有对比性可言的，所以她很讨厌的一件事就是一味地认定某个人不如另一个人怎样怎样。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尽管之前也有男人把苏慕照顾得很好，但苏慕却从来没有和凌枫提起过这些事情。 她半点都不想告诉过凌枫那些男人为她做过些什么，因为她相信，凌枫有他自己对她好的方式，而她只需要去认识他，了解他，然后信任他，就可以明白，他究竟是有多喜欢她的。这种想法她一直坚持到了三月份，一直到两个人开始不间断地爆发战争的时候，她才终于开始不受控制地在心里拿凌枫和其他人做起了比较。 苏慕为这种现象找了很多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她受了什么不好的影响，或许是因为她变得计较，又或许是因为吵架太多带了很多副作用，但最后归根结底，苏慕不得不承认，她其实只是因为感受不到凌枫的喜欢了而已，她想尝试着去比较的，是凌枫不同于别人的爱她的方式，而不是找更多的理由去让自己相信，凌枫已经不爱她了的这件事情。 但后来苏慕发觉自己好像是在一遍一遍失望的。 她发现的那些东西，那些所谓的细节，都在提醒着她，有些表面上的东西，真的就只是凌枫随手做出来的样子而已，这并不是因为他爱她，而是他本来就是对外人都很温柔的人，在没有发生问题的时候，他其实对谁都是这样，并不只是对苏慕自己。更加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真的是不停地在出现问题，而在出现问题的时候，凌枫所做的一切，半点没有让苏慕感觉到他是爱她的，哪怕苏慕自己已经找了无数的理由来为他开脱了，他自己都不会把握。而在之后的和好过程中，就算他表现得再好，也没有办法磨去之前他带给苏慕的伤害了。 他也时常会为自己开脱，说他脾气就是这样，说他控制不住自己，说他怎么怎么样。苏慕一开始还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八个字不会适用在凌枫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身上，所以她还尝试着给凌枫讲道理，试图想让他变好，想让他发生一些改变，但后来她在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之中不得不承认，她没有这个能力去做这件事情。 她不否认凌枫在某些事情上也做得很好，比如会支持他们两个人都喜欢的事情，在生活中某些小细节上会特别照顾苏慕、顾及她的感受，但是苏慕真的不是小孩子了，她嘴上虽然说着想要甜甜的恋爱，但在她的认知里，甜甜的恋爱不止是两个人每天腻在一起你侬我侬，还有现实和未来，凌枫现在连你侬我侬都已经做不到了，就更别提现实和未来了，苏慕可以为了自己的喜欢放弃这些，可是在更多的时候，凌枫所有的表现都会让苏慕觉得，她牺牲的这些不值得。 在这种感情的驱使下，说不会比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苏慕依旧没有和凌枫提过这些而已，因为她知道就算和凌枫说了，基本上也是白说。 谁让她这么了解凌枫的行为，了解到她做什么，凌枫会有什么反应，会说什么话，她都能猜个大概。 听了未央的嘱咐之后，苏慕就起身烧了水，然后吃了药，准备先休息了。等她躺到床上的时候，她又拿起了手机看了看，眼见着没有凌枫的任何消息之后，她闭上眼睛，咬了咬唇，然后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放在了枕头底下。 算起来已经整整一个下午没有联系了啊，之前他们两个从来都没有这么就不联系过，就算那个时候苏慕再忙，凌枫的信息也没有断过，而苏慕也总会抽出些时间去回他。可是现在，竟然这么一眨眼，就过去了这么长时间。 苏慕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时候给凌枫撒个娇，跟他说她胃不舒服。她很清楚，只要她这样说的话，凌枫一定会像以前一样紧张她，两个人的关系也会变得像以前一样好。可是她真的不愿意这样做，不止是不愿意，而且还是很抗拒。 这样的事情她当然有做过，她也会学着和凌枫撒娇。可是她能这样做有一个很大的前提，那就是两个人的关系一定要在非常亲密的时候。但凡出了一点问题，她就绝对不会撒娇，哪怕到最后永远都是她妥协，她也不会再妥协的同时，用一种卑微挽留的方式。 就像凌枫说的，他是不会在生气的时候哄她一样，在她觉得存在问题的时候，她也不会用自己的自尊，去换取两个人继续相处下去的机会。 (13)三观不合怎么磨合 吃过了药之后，又躺了能有一会儿，苏慕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一些，但这个时候她已经困得不行了，也没什么精力再去管和凌枫有关的那些事情，所以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去了。 迷迷糊糊之间，苏慕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里漆黑一片。乐多早就已经睡了，或许是因为白天累了的缘故，她的呼吸有些粗重。苏慕听着这声音觉得十分真实，刚睡醒时那种心慌的感觉也逐渐安定了下来，之后她看了看手机，发现才两点，就点开了凌枫发给她的信息。 其实在拿起手机之前，她就已经猜到，她睡那么早，凌枫是肯定会发信息给她的，只不过她并不能确定，凌枫会发的究竟是“你在干嘛”，还是“老婆晚安”。 如果发了“你在干嘛”，那就是凌枫又像以前一样，当做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就那样算了，如果要是“老婆晚安”呢，那就是他还在生气，就算是真的困了想睡觉，也想苏慕再多哄他几句。 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常见了，常见到苏慕完全可以确定，只会发生这两种情况，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可能了。只是尽管如此，当她看到“你在干嘛”这句话，苏慕还是觉得有些失落。 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凌枫这样，每次吵过架的时候，引起矛盾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得到解决，两个人就会开始冷战，然后在苏慕等着凌枫来哄她的时候，凌枫就只会沉默，过上很久之后，他就开始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倒不是苏慕一定想要得到一个什么答案，事情没有解决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因为想要协调两个人的性格和对事情的看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事情，苏慕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她真正在意的，只是凌枫的一个态度。 有人和苏慕说过，凌枫这种做法和很多男生都是一样的，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在表现他们自己态度的一种方式了，而这个时候女孩子要是不给他们台阶下的话，那女孩子就是不讲道理，不体贴，不会照顾她们的心情。苏慕不否定这种说法，她也对此表示理解，但是理解不代表接受，当这种情况发生在苏慕身上的时候，苏慕就算再清楚，这是凌枫在示弱的一种表现，她也不愿意再继续接受了。 不久之前她还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是要相互适应的，性格不合的话，多磨合磨合，也总会有所改善，所以她在出现问题的时候，到最后就算是再难过、再失望、再需要安慰，她也会强迫自己平稳下来自己的情绪，然后尝试着配合凌枫，翻过这一页，就当事情已经解决了。可是这种事情时常发生，频率快到苏慕有的时候都不够时间去安慰自己，于是事情一件一件堆积起来，就磨光了所有的耐心，而耐心一消失，苏慕就开始不再愿意委屈自己，去迎合凌枫了。她开始试图维护自己的需求和想法，但或许是因为底子打下了的缘故，凌枫始终觉得，只要他再强势一点，再多坚持一会儿，苏慕就肯定会妥协，那时候的赢家就一定是他。 在这种情况下，去讨论谁对谁错，真的没有意义。所以苏慕根本不想去争个对错，她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凌枫会变成这个样子，又为什么总是想着要赢过她。 争强好胜是种很普通的个性，普通到苏慕经常会表现出这样子。然而苏慕只会把这种性格留给陌生人和她在乎的东西上，从来不会用到凌枫的身上，凌枫却好像把这些全都留给了苏慕，只有在和她相处还有在玩游戏的时候，才会变现成这个样子。 如果苏慕把这件事情说给她其他的男性朋友听，那么没准儿有些人还会说，凌枫能把她和游戏相提并论，就证明苏慕对他来说已经是很重要的了。苏慕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有这样的理论，她也不想去评论这理论究竟是对是错，她只知道她不能接受这种“相提并论”。而在不能接受的同时，她也不想为此做出任何妥协，于是就这样，苏慕开始产生了一种，三观不合就不要再继续勉强了的想法。 苏慕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两个人在一起，除非三观特别合得来，或者是有一方性格特别好的，再或者是愿意为了对方而互相磨合的之外，其他的总结起来，都是本着“强扭的瓜不甜”，以及“不甜我也要摘，摘了我就开心”了的原则任其自由发展下去的。大家其实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这无可厚非，所以当一方觉得没有办法在一起了的时候，分手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这种情况下，并不包括那种特殊情况，比如渣男渣女们惯用的那些手段。 不过别看苏慕说得这样轻巧，分手这件事情她都已经想过多少次了，光是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好像就重复地快要想了三十天了，只可惜每一次她都心软，自己忍了又忍，想再多给凌枫一次机会。而且老实说，苏慕在想要分手的时候也多少会有一些觉得自己对不起凌枫，因为凌枫他好像从来没有动过分手这个念头，无论发生过什么，他似乎都没有想要和苏慕分手的意思。 真的是一次都没有被表明过。 很久以后苏慕在回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她都觉得，或许那个时候自己会坚持，就是因为凌枫一直都没有考虑过放弃，无论他这样做的目的或者是动机究竟是什么，仅仅是没有想过要分手这件事情，就足以让他在苏慕面前，摆出那副大爷的样子了。只不过他明明有一手好牌，最后却自己打得特别烂，这苏慕也没有办法帮她解决。 毕竟，没有人在知道了真实情况下，还会允许自己去忍受另一个人对自己不停地伤害。 苏慕看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一直到自己心里那种失落的感觉渐渐平息下去之后，她才快速地打了几个字，简单的给凌枫解释了一下为什么没回他的原因。之后她因为觉得这个时候凌枫应该早就已经睡了的缘故，所以想都没想就把手机静了音，然后放在了一旁，准备再睡一觉。不过可能是因为她刚刚已经睡过了移交的缘故，她闭上眼睛之后，只觉得心里很乱，总是一大堆乱七八糟、很不好的想法在她的脑子里飘来飘去的，所以大约五分钟之后，她又重新拿起了手机，准备先刷一会儿微博，再继续睡。 结果没想到，她刚拿起手机，就发现凌枫竟然给她回了消息，她赶忙把消息打开，然后以极快地速度，先问了凌枫一句，他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之后几乎她还没等眨眼，凌枫就回了过来： “你没和我说晚安，我一直在等你呢。” 凌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软糯的委屈，是一直让苏慕彻底失去抵抗力的情绪。所以尽管之前还有很多不开心，但是当她听到这样一句的时候，她什么负面感情都没有了。于是她立刻十分配合地也尝试着和凌枫撒桥来： “我今天胃一直很难受，然后吃了未央给我买的药，我就谁也没顾得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刚给你发信息的时候，是我刚刚睡醒，啊，对不起啊，让你白等了那么久。” “胃不舒服？怎么了？你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说啊？” 一听到苏慕说自己胃不舒服，凌枫立刻紧张了起来。苏慕听到他这个语气，忍不住有些想笑，手也不自觉得抚上了自己还是觉得有些胀胀的胃，然后摇了摇头，对着凌枫说道： “吃了药已经好了，你不用太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从今天开始，不准吃辣的和冷的了。” 虽然这种话凌枫以前也经常说，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苏慕听了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于是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故意和他顶嘴，而是十分温柔地回复他道： “知道啦，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的，你就不用多操心了。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课呢，快点先睡吧。” 就这样，苏慕耐心地哄着凌枫，一直到她发过去的信息再也没有了回复才停了下来。而这个时候几乎已经快要四点了，为了今天能有精力去逛陕西历史博物馆，所以苏慕也放下了手机，又小睡了一会儿。 之前说过，苏慕来到一个地方，就一定回去当地比较有名的博物馆看看。而这一次旅行选中西安为目的地的原因里，也要一部分和这所博物馆有关，所以这一天的早上，苏慕显得比谁都要积极。 乐多其实对这些地方都不是很感兴趣的，只不过是因为她朋友一直给她推荐这个地方，而且苏慕还比较喜欢，所以她才决定要来的，要不是有这两个原因在，那她肯定不会选择来这里。 尽管这个地方很有名气。 而在苏慕眼里，陕西历史博物馆出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因为这里汇聚过古老的文明，汇聚过人类最崇高的智慧和信仰，一定会被后人纪念。等到她到了这里的时候，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地不行，什么活动都想参加，又各种拍照留念，甚至一改常态，竟然主动要求乐多给她拍张标准的游客照。 这对于苏慕来说实在是天大的事情了，因为苏慕几乎从来都不愿意自己单独一个人，出现在别人照的照片里。这一次她能把这个重任交给乐多，对乐多来说也是天大的喜事了，只是她是真的不太会照相，所以完全没有把握好这个几乎，被苏慕翻着白眼，全部删除了她的作品。 而凌枫除了上课之外，好像又恢复到了以前的那种状态，天天粘着她问她都做了些什么，开不开心，然后也会偶尔旁敲侧击地打探一下苏慕的生活，引诱苏慕自己把自己的经历都全部都讲给她听。 或许是因为太过开心的缘故，苏慕并没有察觉到凌枫的这些小心思，而且气势就算她察觉到了也没有什么，因为她本来也会和她讲，而且凌枫对她的经历表现得有兴趣，对她来说也应该算是一件小小的好事。 一天下来之后，苏慕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应该得到了缓和，这样的话，或许再坚持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从博物馆出来之后，两个人就去了大明宫。 或许是因为逛得太累了的缘故，等到了大明宫的时候，乐多的体力已经有些透支了。她想要建议苏幕去坐那种游览车的，但是苏慕觉得这里虽然都是复原的模型，但是坐着观光车离远了看，根本就没有办法近距离的感受，那样就没有参观的意义了，所以她就一直坚持想要走走看看，累了的话，随时停下来休息一下就好。 乐多为了不想扫苏慕的兴，所以她没有把表现得太明显，只算得上是提了个提议。但其实苏慕也看出来了乐多体力不太够了，所以她每次休息的时候都尽量拖得久一点，而且只要乐多中途想要上车，她一定都不会拦着。 两个人就这样想着想着，路就过去了一半，后来连苏慕都有些走不动了，于是乐多二话没说，就把苏慕带到了最近的那个站点，等着有观光车来接她们。 而等到回去的路上，苏慕一直在想着要怎么劝乐多一会儿和她一起去参加未央的生日小派队。 这件事情其实在来的时候几个人就已经讨论过了，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都没有确定下来要不要参加而已。原本苏慕也不是很想参加的，虽然未央过生日这件事情很重要，但是生日派对上会有很多未央的同事，她都不认识，去了一定会觉得很尴尬，所以她才一直犹豫着，没有给出未央确定的答案。 (14)生日聚会 因为心里想着未央生日会的事情，再加上后半路是坐观光车回去的，好多地方的模型苏慕都没有看到，所以她的心情就很糟糕，一直到观光车到站了的时候，她还没有想好到底是劝乐多和她一起去，还是拒绝未央，和乐多一起回去。 在苏慕心里，其实更偏向于去和未央吃饭的。毕竟她能正正经经赶上未央一次生日真的很不容易，在来之前想到会赶上这个日子的时候，她脑子里是有很多构想的，她很想给未央过一次生日，所以很早就想动手准备了，只不过是为了想给未央一个惊喜，并没有提前告诉她而已。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临到时间了的时候，未央突然告诉她，生日那天她的同事已经提前订好了饭店，要请她吃饭。 未央在说这些的时候，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开心。苏慕一猜就能猜到，未央其实也是准备和她一起过的，只是她的同事临时搅和了这么一下而已。不光如此，苏慕还猜到，这场饭局里一定会有两伙人参加，而这两伙人在公司里就不对付，没准就是有心人想要利用这次机会，把未央拉拢过去。 办公室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是再常见不过的了，苏慕当时知道未央会去这种地方上班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过她要小心注意了。不过就算苏慕提醒过无数次，未央的年纪也是清清楚楚地摆在那里，刚毕业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的小姑娘，哪有那么多的小心思，没个人在身旁提醒，根本就注意不过来。所以有很多时候，未央都是在事情发生之后，在和苏慕转述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出现了什么问题，然后就会不停地懊恼自己当时怎么没有看出来，竟然会做那些蠢事。 这些都是很自然的事情，每个人都会经历，苏慕没那么大的本事，连自己的事情都没弄明白，就算想保护未央，也是力不从心。所以她也就只能多说一些安慰的话哄哄未央，或者是平常多给她准备一点小惊喜，试图去平复她受伤的小心灵。 而这一次，当未央把这件事情告诉苏慕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猜到会有问题了。一开始未央和苏慕两个人还盘算着用苏慕当个借口，好让未央避免这种完全么有好处的聚会，结果没想到提出这个提议的人听未央这么说，竟然直接也邀请了苏慕和乐多，甚至告诉未央，只要是她朋友想来的，都可以来，正好让他们看看，平时在公司，未央是多么的受人欢迎。 对于这波操作，苏慕实在是有够佩服，明明是要自掏腰包的aa制庆生会，竟然会被这个人说得好像他包场一样。只不过这样一来，未央是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了，只能放弃和苏慕她们单独机会的想法，跟着公司里的那些人去参加他们的小聚会。于是未央就开始和苏慕商量，能不能和她一起参加。 自己单位如果有这样的聚会，苏慕都是千方百计不参加的，这一次化成是未央了，苏慕就犹豫了起来。 倒不是她不想陪着未央，而是这种聚会真的很麻烦，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找个借口把未央带出来，所以在没有到最后一刻，在没有想到办法之前，苏慕都没有给未央一个准确的答案。等到现在，已经临近聚会开始了，也没有想到办法，也不能丢未央一个人在那里受罪，苏慕也就没有办法再拒绝了。于是等到她和乐多两个人走到大明宫的门口的时候，苏慕终于下定决心，开始询问乐多，要不要和她一起去。 乐多一听苏慕的语气就知道她自己是不想去的，但是这种场合她去了除了尴尬之外，起不了任何作用，所以她并没有答应苏慕的请求，当然也没有任何责怪苏慕的意思。苏慕劝了两句之后，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也挺无理的，所以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嘱咐了乐多要她自己回去一定要吃东西，然后把回家的路线也截屏发给了她，生怕她自己一个人回去会找不到家。 乐多看着苏慕这么仔细的样子，忍不住觉得有些想笑。 她知道这是苏慕心里觉得对她有所愧疚，但是找不到家这种情况只可能发生在苏慕的身上，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可能。只不过她实在是有些不忍心打击苏慕，所以才摆出了一副认真的样子，然后决定按照苏慕说的这个方法回家。 因为要去的方向不一样，所以苏慕把乐多送到了地铁口之后，乐多千叮咛万嘱咐，告诉苏慕千万别多喝酒，才放苏慕离开。之后苏慕急匆匆地赶去了未央的公司，等到她到了的时候，正巧赶上未央和同事一起出来。 早前未央就和苏慕说过，公司里有一个小男生对她特别照顾，对她比对其他人都好。一开始苏慕还觉得，如果这个男生要是一直能对未央好的话，那她就小小的考验他一下，要是合格了的话，只要他开口要未央和他在一起，那苏慕绝对不会反对，也不会在未央耳边说他坏话。结果没想到还没等到她想要考验他的时候，未央有一天就突然和她书，这个男孩子有一个女朋友，只不过是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吵了架，冷战了一段时间，而正巧在这段时间内，未央突然加入了他们公司，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当时听到未央这样和她说的时候，苏慕整个人气得好像个气球一样，脸色都有些泛红。而之后整整一个晚上，苏慕都是气鼓鼓地和未央说，要她赶紧离这种人远一点，就不应该接触，然后让他把她的身份拉低。 连未央都不知道在那天晚上苏慕究竟说了多少个“不可以”和“不行”这两个词，反正全程苏慕都很拒绝听到和这个男人有关的任何事情，所以苏慕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男生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和自己女朋友闹别扭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为这段感情去承担什么责任。 不说别的，现在年纪轻轻的男孩子，对待感情认真地，苏慕是真的没有发现几个，甚至于在她那做戒指的小男生，说这些东西是给自己喜欢的人做的时候，她都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明白这种礼物的含义。有的时候她是真的想提醒这些人，认真考虑一下，是不是真的要做这个，只是作为店里的员工，能做的只有尊重顾客的意愿，指导他们完成作品，除却作品外，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教育别人，所以每次她都只能选择闭嘴，默默地帮助他们把作品做完。 一开始的时候苏慕还觉得有些难受，但是后来她想了一下，有些东西就算表面再发生变化，本质也不会发生什么改变，这就像两个人如果能够在一起，那就一定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算出了什么问题，那也都是两个人自愿的，没有别人插手的必要。苏慕看不过去是苏慕的事情，和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关系，所以她完全没有把这种事情说出来的必要。 不过这是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等到它们发生在未央身上的时候，眼见着这人和未央一起冰剑出来，苏慕冲过去打他一顿的想法都有。 毕竟作为一个男人，得有责任，有担当，对于带感情更要认真仔细。再说了，和前任断干净了之后再和下一任开始交往，这是对前任和现任最起码的尊重。这男生连自己女朋友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好，他有什么资格在这种情况下对未央表现出来有任何的好感呢？而且有了这种事情的发生，就算他真的和女朋友分手了，选择了未央，苏慕也不可能同意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毕竟有了第一次就可能会有第二次，他怎么能保证，有朝一日，他不会像对前任一样对带未央？ 这姑娘可是她宠在手心里的宝贝，平产有人大声吼她一句，她都恨不得把那个人撕了，这要是欺骗了未央的感情，她完全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活剐了他。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未央还真的对这个男孩子挺有好感的，因为他们两个人的爱好之类的东西都很像，而这个男生在工作当中真的给了她很大的帮助，所以未央难免会动了心思。要不是苏慕在旁边及时提醒了她，没准这个时候她还得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给那个男生开脱，就是为什么有了女朋友还要招惹自己。 好在未央还是很听话的，没有让苏慕的担心成真，在听过苏慕的话之后，她就及时和那个男生断了不必要的联系，除了公司里必须要联系的事情之外，就再也没有单独多和这个男生有聊过。只是这个男生好像傻掉了一样，未央都已经做到这样了，他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没有发生任何改变。而且现在未央开始严重怀疑，今天晚上的聚会就是这个男生在背后捣鬼，组织起来的，不然的话，其他人应该没有这个心思，去搞这么多事情出来。 平常互相应付就已经够累的了，难道还要自己没事找事，给大家都添不痛快吗？ 不过虽然有了这样的猜想，但未央并没有表现出来，甚至也没有打听究竟是谁出的主意。苏慕也赞同她这样做，毕竟就只是吃顿饭而已，没有必要把关系闹得太僵硬。 苏慕坐在出租车上，看着远远走过来的人，恨得牙根直痒痒。她恨不得冲过去一下把那个男孩子从未央身边扯开，不过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做这些的场合，所以她只得忍住心里的怒火，扯了一个商业假笑出来没然后迎着未央他们走了过去。 未央一见到苏慕，眼睛里就露出了看救星的神色。还不等苏慕走过来，她就连跑带颠地冲到了苏慕面前，然后隔着很远和其他人说要先带苏慕一起走，然后让他们自行去餐厅就好。 那个男生本来也是想跟上来的，但是未央和乐多两个人就好像生怕被人追上似的，疯了一样的加快了步伐，没一会儿就和这些人拉开了距离。 在去饭店的路上，苏慕忍不住八卦了一下那个男生的资料，想要看看究竟在硬件上，这个男生能不能养得起未央。结果一听说他好像条件还挺好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又担心了起来，生怕未央经不起诱惑。 看着她这个样子，未央就一直不停地笑，然后安慰她，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虽然她一开始对这个男生还真的挺有好感的，但是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她是真的对他一点都不敢兴趣了，就算他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她也不能去做那后宫佳丽三千人当中的一个。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也因为清楚，所以她很明白什么事情要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到了餐厅之后，其实已经有一部分人先到了，未央和她们聊了几句之后，就带着苏慕到了角落里坐下，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不停地说这话，生怕有人来打扰他们，把他们拽入到一个尴尬的氛围当中。 之后晚餐开始，在饭桌上，大家忍不住又开始讨论起了工作上的事情。苏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也没有接话，就这么尴尬地过了一个多小时。 酒足饭饱之后，他们这些人借着这个机会又吐槽了好多东西，然后又提议进行下一场。苏慕实在是不想参加了，她只想回去睡觉，所以就准备带着未央一起离开。却不曾想当她和未央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竟然会遭到所有人的反对，甚至有人来求她，希望她别把未央管得这么紧，要适当让未央和她们多聚聚。 苏慕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气得都有些想笑，要不是在这总场合下，苏慕估计现在早就已经翻脸了。如果不是未央主动和她说要和她们继续去下一场，苏慕肯定立刻管都不管他们，直接就带未央回家。 (15)关于兴趣 未央当然知道苏慕是向着自己的，毕竟平常她不在这里的时候，也总是和她唠叨，不让她晚回家，少和那些同事出去聚会之类的，今天在饭桌上，就算她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在说谁，具体事情又是什么，但是以苏慕的智商，不可能猜不出来这个中故事，所以她肯定就更不想让她和这些人多接触了。而且早在来之前苏慕就和她说了，如果今天不开心或者是怎样，想找借口那她就是最好的挡箭牌，所以未央一开始真的有打算和苏慕一起离开，不然的话，以苏慕的这个性格，她真的有可能豁出去一晚上不睡陪着这群人疯不说，没准还有可能出点什么岔子，把这局搅黄了。 她倒不是担心苏慕会影响她和同事的关系，毕竟这工作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不喜欢还能找下一份，又不会因为没了这份工作就饿死，她只是担心到时候她这帮同事没高没低的，惹了苏慕，苏慕一急，再惹出什么乱子，耽误了她和乐多之后的行程。 她俩出来是为了散心的，可不是为了出来添堵的，要是因为她惹出来什么麻烦，那她可是要后悔死了。 所以未央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开苏慕的手。 “慕慕你先回去吧，你明天还要出去玩呢，别太晚睡啊，我们玩够了就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苏慕一听到未央这么说，当时脾气就有点上来了，回头就想教育未央一番，但是她刚想开口，就发现现在这种场合实在是不适合和未央发脾气，也就只能忍了下来，转过身理了理未央的衣襟，然后狠了狠心，对她说道： “那你早点回家听见没，我在酒店等你消息，你到家了给我打电话，不能喝酒知不知道，你要是敢喝酒，你以后都别想出去玩了。” 未央在听到苏慕这句话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未来的老公如果没有苏慕这样好的话，她可能真的没有办法接受。苏慕总是和她说，让她照着她这样的标准去找男朋友，可是比来比去，她身边接触的这些人，还真就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苏慕一半好的。虽说女人总要比男人更了解女人，明白女人更想要的是什么，拿男朋友和女闺蜜相比，本来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但不管对错，男朋友爱她的程度，也不应该比闺蜜低上太多，根本拿不出台面才是。做的事情少得可怜，情话倒是说得天花乱坠，这样的男人也就能骗骗那些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吧，想要骗她，苏慕估计连机会都不会留给他。 当然，苏慕还真就是这么想的，她可不止一次地和未央说过，找男朋友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要是对她没有她对她一半的好，连考虑都不用考虑。她时常就觉得，自己当初找男朋友的时候就没有个人在身边提醒她，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存在的话，那她之后也不会被伤害得这么惨了。只不过后来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才发现，其实有没有这个人存在都一样，因为当初她所有的朋友都是反对他们在一起的，都说苏慕跟他不会有幸福，可她半个字都没有听，最后还是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所以说，其实只有理智的人才最容易见到真爱，而也只有他们，最容易失去真爱。 因为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放弃一段感情，只要觉得它不适合坚持，而他们也也更不容易被某些事情扰乱心智，忘记了爱情的本来面目。 想到这里，已经坐在车上了的未央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苏慕在她心里，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她乐观又有爱，总是能哄得她很开心，和她在一起好像都不会有烦恼的样子，哪怕她自己不高兴，只要把事情说出来，不用她说些什么，她就能自己变好。而且她几乎什么都会，什么问题都能够解决，和她做朋友就好像随身携带了一个百宝箱一样，做的比男朋友哈药细致周到。 所以啊，就像她这样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就变成了这样呢？明明只要他稍微照顾她一点，她就可以什么都不顾地和他在一起的，怎么就像现在一样，搞成这样了？ 未央找不到原因，而连苏慕自己，都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而坐车回去的苏慕简直是越想越气，她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未央的那份工作，虽然薪资待遇还可以，而且也说每个地方的办公室都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学会适应，但尽管如此，苏慕还是觉得未央越早换工作越好。苏慕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感觉，一直都说不出来一个原因，一直到今天吃饭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的感觉一点错误都没有，他们这群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和这群人在一起工作，要么就是未央意志力不坚定被他们同化，要么就是被欺负得很惨，连辞职都不行。她可不想未央跟着受这些苦，要是这样的话，她宁可让未央找一个工资低一点的工作，只要能养自己就好，实在不行，她养她都行。 或许是因为太累了的缘故，所以等到回到酒店之后，苏慕和乐多没有说上几句话，就沉沉地睡了过去，睡着之前她还说一定要等到未央的电话，确定了她回家才能睡，可是等着等着，自己就先进入了梦乡。乐多因为早回来睡了一觉的缘故，并没有和苏慕一样那么困，所以见她睡着了，她就给未央发了条信息，告诉她一定要记得给苏慕发条信息，不然第二天苏慕醒了，她一定会很自责自己竟然就这么睡了。 果不其然，等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苏慕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等到未央回来就睡着了，自责得差点把榻榻米蹦塌了，要不是有未央之前发来的安慰她的信息，估计这个时候乐多就要开始和老板讨论赔偿问题了。 这面费了好大的力气把苏慕安慰好了之后，乐多才发了信息给未央，告诉她没事了，顺便说了一下两个人的行程。之后她就连拉带拽的扯着苏慕往外走，生怕晚出去一会儿，两个人今天的行程就完成不了了。 因为今天她们两个人既要去看兵马俑，又要去看华清池，这两个地方走一天，不早点出门，那他们两个就只能牺牲掉晚餐时间了。这种时候可是谁都不想饿肚子，宁可吃胖三斤，也不能一顿不吃，所以她们宁可早起出门，只为了能多吃一顿饭。 对苏慕来说，去西安最想去的地方除了博物馆之外，大概就是这华清池和兵马俑了。 四大美人系列的故事，苏慕几乎是从小就听到大的，她很喜欢这些凄美的爱情故事，偶尔自己也动笔写过，甚至在小说中也借鉴过这些历史，所以和这些故事有关的遗迹，她一直都比较在意，也不愿意错过。也是因为这原因，所以她在这些地方游览得更加仔细，甚至为了能够听到更多的故事，她还特意请了导游来给她们单独做讲解。 以往苏慕一直觉得请导游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所以之前她在旅行的之后都很少选择导游。但是这一次为了得到更多的故事，她在找导游这件事情上并没有半点犹豫，连想都没想，就直接付了钱。乐多虽然觉得有些心疼，毕竟请导游的费用也不低，但是之后的体验，倒是真的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所以她就从头到尾也没有和苏慕讨论这个问题，也算是默许了她的做法。而且她也知道苏慕这样做肯定是有她的原因的，因为这一路上苏慕看起来花钱大手大脚，但实则她花的每一分钱都在她的预算之内，所以苏慕肯花钱请导游，就证明这件事情，她早就已经考虑好了，那她也就不用操心了。 事实上乐读真的没有错，苏慕请导游来确实有她自己的原因。因为他需要为他之后，想写的故事收集素材。而收集素材最好的通道除了老一辈们口耳相传的流言之外，就是听听当地导游们口中讲述的野史故事了。 事实上，事实这种东西，是很难说清楚正确和错误的。有些事情眼见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是这些史官用笔记下来的东西了。倒不是说所有的事情落在笔上之后，都有可怀疑度。只是在某些触动高层人物的事件中，有多少水分，谁也不能确定。对于史官门来说，记录试史实他们的工作，但工作和性命相比，当然还是性命更加重要一些，不是所有人都会讲实话，而那些落在纸上的东西，大约只是那些所谓的赢家，想让后代人看到的东西而已。 苏慕一直很相信这样的道理，所以她并没有放过这样好的机会，而这个导游也没有让她失望，一路上讲的东西都很吸引人，苏慕默默地把它们都记在了心里，想着等回去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写一一个关于杨贵妃的小故事。 一个和其他描写她的故事，都不相同的故事。 说起来其实苏慕的文笔也没有那么好，只不过她就是喜欢这些东西而已，再加上从初中开始，她写故事的想法就没有间断过，所以这几年下来他也积攒了好多个小的故事。她也曾经想过把这些小故事都串联起来，然后写成一本书。只不过是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再加上她写的东西也比较乱，整理起来十分麻烦，所以就一直没有付诸过行动。 未央其实有和他提过几次写书的事情，而每次为未央说的时候，苏慕都觉得自己的心里很活络，就特别有一种想要付诸行动的想法。可是等这个热情降下去了之后，一想到那些实际性的问题，苏慕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既要忙工作，还想再学习一些其他的东西，所以对她来说时间真的是很不够用，想要维持这种兴趣爱好，几乎都成了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因为有了这种亲身体验，所以，有的时候苏慕也觉得，其实在小孩子的时候多学一点技能也总是好的，至少那个时候学了的话，她现在也不用过得这么辛苦了。 当然她所谓的学习兴趣爱好，并不是家长眼里以为的那些。虽然现在的小孩子要学很多东西，但其实苏慕十分清楚，在这些，其他的附加活动当中，真的没有几样是孩子喜欢做的。有些家长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所以就不顾孩子的意愿，为了她报这个班报那个班，几乎侵占了孩子所有的课余时间，还有休息时间。而有些家长则纯粹是为了完成自己小时候没有完成的美其名曰为“理想”的东西，而强迫自己的孩子去帮他完成。 很多时候家长都喜欢以这句话为借口，那就是，你现在吃点苦以后总会有感谢我的一天。苏牧并不觉得他们学这些都是完全没有用的，因为毕竟艺多不压身，但这艺究竟需不需要多更多的，其实应该是要看孩子的意见吧。为了这种所谓的技艺就压迫孩子的天性，不考虑他擅长的或者有天赋的东西，那在苏慕看来，这简直就是得不偿失。尽管现在这个社会确实需要下一代人的迎合，但也不能否认他们有能力去改变这个社会的规则。或许等到他们主宰这个社会的时候，社会的样貌就会发生很多的改变。 再说了，一味的学习，效果也不一定有那么好。倒不如多发展发展孩子的天性，或许能为孩子找到一条更好的出路。 只可惜现在的家长都不是这样的想法，他们也没有考虑过去改变这个社会的现状，只是不停的埋怨，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卸给社会的发展和现状。 当然，苏牧作为一个没有孩子的小女孩，他其实是没有发表这种言论的资格。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倒真的希望现在的孩子，能够活得轻松一点，不用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课程压得喘不过气。 (16)谁知道究竟是谁的错 整整一天的时间，苏慕和乐多都好像在不停地走着，等到把两个景点都逛完了之后，她们累得简直要瘫痪在回去的车上。在车上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表示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就算不去健身房，也要多逛逛街，培养一下体力，不然的话，以后就不是出来旅行了，而是出来上刑了。 因为公交还算平稳的缘故，也没有频繁地走走停停，所以两个人趁机休息了一下，缓了缓体力，等着晚上未央下班再去吃东西。本来两个人睡得好好的，结果没想到这时候凌枫突然来了电话。 算起来两个人这几天其实就没怎么联系过，一是因为之前乐多和苏慕提过这个问题，明确告诉过她，她们两个是出来旅行的，她也是陪她来的，所以希望苏慕能够把注意力多放在她和这场旅行上，二是因为她和凌枫之间的问题一直都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两个人似乎一直处在冷战的状态，都觉得这样的联系有些尴尬，所以干脆就少了联系。 所以这个时候凌枫突然打了电话过来，让苏慕还有些奇怪，甚至是第一时间她的反应，竟然是是不是凌枫在那里出现了什么问题，需要苏慕帮着解决。 对于自己会冒出这样的想法，苏慕在后来反应过来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可笑。她真的很想问自己，为什么她当时没有想的是，凌枫是因为想她了，所以才给她打的电话。或许有些问题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埋下了隐患，只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而已。 因为这个电话的缘故，苏慕的睡意一瞬间就消散了，她看了看身边依旧熟睡的乐多，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了咬牙， 接起了电话。 “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今天一天都干嘛了？” 或许是因为之前等电话被接起等了太久的缘故，所以电话一接起来，凌枫的语气和态度都有些不好。苏慕本来就不喜欢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再加上现在这个环境，所以她回答的态度也没有那么友好。 “今天去看了华清池和兵马俑，现在在回去的路上，很累了，等我回去给你打电话。” “为什么一天都不发消息给我？你那么忙吗？” “不是啊，我今早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你我要去那里了，还有啊，之前我给你说过了，我是陪乐多出来的，我当然要先注意乐多的情绪啊，我都已经尽量在陪你了，再说你不是也一天都没有理我吗？” 苏慕并不清楚凌枫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情发脾气，明明这些都是早就已经说好了的事情，凌枫当时也同意了的，现在再拿这件事情来吵架，这不是无理取闹吗？再说了，如果他真的有想和自己联系的话，直接发来信息就好了啊，干嘛要来指责她啊？还有啊，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很尴尬很微妙啊，为什么凌枫就总是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就算是吵过架了，也要有一个答案啊，她是真的很在乎这个答案，也明里暗里和凌枫说过几次这件事情，可是凌枫就好像听不懂一样，每次都不肯做。 就这一点，苏慕一直都搞不明白。 出了问题当然就要想解决问题的方法啊，解决不了的话，就相当于在这段关系之中埋下了一大段隐患。苏慕一直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所以每次出现问题的时候，她都很积极很努力的想要去解决。然而反管凌枫，每次无论发生什么，不管是谁的问题，他都表现得十分烦躁，从来不愿意去面对问题，在苏慕和他说明观点的时候，他又表现得十分抗拒，根本就没有解决问题的态度。 苏慕一开始觉得可能他这就是叛逆期的具体化表现，还想着或许等到他过了这段时间，就能变好一点，但是有些事情反复经历过几次之后，她就发现，这根本是凌枫性格中本身就携带的一部分，和他是不是青春期叛逆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这就让苏慕觉得很难接受。 虽然说两个人相处，磨合是必经阶段，但是有些东西，真的很难被磨合的。苏慕已经发现太多她和凌枫之间无法调和的东西了，再加上两个人没有一个人愿意为这段感情妥协，所以他们两个人的结局真的显而易见。 或许思想成熟就是这点不好，那就是有很多凌枫这样大年纪的孩子不会考虑的问题，不愿意相信的问题，她都不得不去考虑，也不得不去接受。只不过情况稍微好一点的缘故，是苏慕还愿意学着凌枫天真，不然的话，他们两个人真的不可能撑到现在。 而至于以后，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原本苏慕的情绪还有些激动，但是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就逐渐冷静了下来，想要心平气和地和凌枫去讨论问题，和他去做解释，顺便再和他强调一遍之前说过的问题。然而凌枫明显没有她这样的冷静，当苏慕说完之后，依旧是不依不饶地纠缠在这个话题上，似乎就是想要苏慕给她低头认个错一样。 如果苏慕有耐心，或者是还像以前一样，她没准可能就会因为觉得吵架麻烦而低头认错了，那个时候苏慕真的不太愿意去计较谁对谁错，只是想尽快解决掉吵架这个问题，只要不吵架，道理可以之后讲。但遗憾的是，之前所有的经历都在告诉苏慕，她继续妥协下去不止没有任何益处，甚至还有可能给凌枫造成一种固定的思想，以为无论出了什么事情，只要他一直坚持下去，苏慕就肯定会服软，那么他就可以达到他的目的了。 后来苏慕和别人形容凌枫的这种思想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个人不说凌枫过于幼稚的。在他们所有人看来，这就是凌枫没有明辨是非曲直能力的一种表现。于是苏慕不得不承认这一点，然后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去改变现状，同时改变凌枫的这种思想。 话说回来，其实苏慕这样做，还真的不止是为她自己。他们两个人之间说白了，一点保障都没有，根本就不知道会坚持多久，所以苏慕没有必要把时间都放在改造凌枫身上。而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她不停地妥协的缘故，因为或许凌枫换了一个女朋友之后，会和苏慕又不同的需求和想法，要凌枫强制性地去改，那是永远也改不过来的，倒不如把问题说给他，让他自己去想，究竟要不要去改。 如果把这种方法放在两个成年人的身上，是并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的，可关键在于现在凌枫并不成熟，所以苏慕的想法并没有得到任何实现，反而促使问题变得越来越严重。就比如现在，明明其实只要凌枫愿意多哄苏慕一句就可以解决问题的事，可他偏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给苏慕造成一种很不重视的错觉，所以才给了苏慕这么多机会，让她去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怀疑许多许多的事情。 说苏慕没有错吗？当然不是。像苏慕这种性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存在着致命的问题。她有过度且虚伪的骄傲和自尊，以至于她不会像其他女孩子一样，直接了当的去阐明自己的观点态度，总是喜欢藏着掖着，甚至于更希望对方能够猜到她的心思，在她强迫自己拉下脸面来说之前，先做出来，然后维护住她的骄傲和尊严。 这样一来，她的择偶标准无形中就跨上了很大的一个高度，事实上，很多男人都很难做到这一点，而她也自知自己没有那个实力去匹配上更加优质的男人，所以她就总是在妥协。 有人说能认得清自己是一种本事，而在苏慕看来，更大的本事是，在认得清自己的同时，还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因为苏慕就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根本不会飞上枝头变什么凤凰，但是她却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总想着会有奇迹发生。 一直以来，苏慕都觉得，在爱情这方面，凌枫就是那个奇迹。 尽管苏慕从来不渴望婚姻，也从来没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做过什么穿婚纱的梦，但是她对爱情的渴望，却是从来没有消减过。尽管一路走来她遇见了很多的波折，也承受了很多痛苦，同时也知道自己在谈恋爱的时候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问题，可是她仍然渴望，自己能有用一份完整又完美的爱情。当凌枫最开始出现的时候，真的给了她这种感觉，可是两个人越相处下去苏慕就越发现，一开始的那种感觉，似乎就是一种错觉。 可或许是她争强好胜的心又开始作祟，尽管出现了问题，她还是不愿意承认，这是一段错误的感情，她千方百计的想要修改，努力的想要维持，就希望能够创造一个奇迹出来，向所有人都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但是时间久了她就忽略了，其实她的想法从一开始就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是她把这场爱情演变成了一种利用。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是取悦双方的东西，可是苏慕努力的方向，却是想让其他人去肯定他们这段爱情，甚至希望让他们觉得，他们两个人能在一起，是一种奇迹，是一种不可能却被他们变为可能的存在。在她这里，爱情已经逝去了本来的意义，然而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说，甚至还依旧觉得，她错的，就仅仅只是纵容了凌枫所有不好习惯的养成。 所以说，爱情变得美好是两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而爱情变得糟糕，也不一定只是一个人的错误，只是有的人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或者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而已。 凌枫和苏慕，就属于后者。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语气和声调都在不自觉地加高，这就难免会吵到正在睡觉的乐多。乐多本来就不喜欢凌枫，觉得凌枫根本就没有办法照顾好苏慕，还总是让苏慕受委屈，在加上现在，在这种条件下，吵到了她睡觉，她对凌枫的怨言就更深了。只不过她一直等到苏慕和凌枫两个人吵到不欢而散的时候才睁开眼睛，然后她就拿起了手机，打开了苏慕的qq空间，翻起了凌枫曾经给苏慕的留言，然后开始在下面发表回复，疯狂地开始骂起凌枫来。 这几乎是乐多在有了孩子之后，做得最幼稚的一段事情了，她在事后也觉得自己真的是幼稚到了极点，甚至比凌枫还要幼稚，可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打也打不着，说着说不着的，不这样做，她是真的找不出来任何方法，能够发泄出自己心中的怒气了。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凌枫，不光是因为他从她的身边抢走了苏慕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凌枫根本就不可能给苏慕幸福，他只会耗干苏慕所有的精力和感情，然后把她重新推下万丈深渊。苏慕对她来说是很很重要的人，她真的不想苏慕因为这么一个小孩子，让自己受到那么多的伤害，她始终觉得苏慕适合更好的，所以她就更不想苏慕继续在这个小孩子身上浪费时间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话，她今天也不会这么冲动，去做这种能够破坏他们两个人之间关系的这件事情了。 只不过她当时实在是太过冲了，并没有想过苏慕的感受，所以她也没有想到，在她发表的那一个瞬间，苏慕就可以把她的评论删除，所以很遗憾的是，她气急败坏地发了那么多条咒骂凌枫的评论，凌枫一条都没有看见，全部被苏慕删掉了，并且在删除的同时，苏慕还表现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指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是希望凌枫能够识趣一点赶快从她身边走开啊，所以说坏事的不是她，应该是删掉评论的苏慕才对！ (17)第一次争吵 苏慕一直觉得，因为男人和闺蜜吵架是一件很幼稚的事情，然而让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她竟然会因为凌枫这个小孩子，和乐多出了矛盾。 这可是她们两个人自相识以来第一次出现矛盾，在此之前，两个人别说吵架了，就连意见不统一的情况都没有出现过。苏慕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乐多也会有这样冲动幼稚的时候，因为乐多做的这些事情，在她上学的时候，她都不会去做。 简直是疯了。 苏慕气得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不止如此，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尴尬，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该生气，还是应该怎样。 因为苏慕太清楚了，乐多这样做也是为她打抱不平，完全是因为在乎她，不想她受到伤害。可是解决事情是需要讲求方法的，不是随随便便发泄一下怒气，就能变好的，像乐多这样做，只可能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根本不可能解决问题。 纠结地苏慕坐在车上，红着眼睛看着乐多，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乐多也是十分赌气地看着她，最后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才开口和苏慕争论了起来。 然而两个人就好像是在自说自话一样，苏慕指责乐多没有找对方法解决问题，反而使事情变得更加难以解决，而乐多就指责苏慕，为什么要纵容一个小孩子这么多，把自己连累成这个样子。而且说了半天，两个人只顾着说自己，一直到把最后想说的话都说完之后，才发现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连吵都不知道要吵些什么。 这无疑是一场十分尴尬的争吵了，等到两个人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们十分默契地选择把头扭到一边去，再也没有看对方一眼。 就这样，两个人一直坚持到她们乘坐的大巴到站，等到下车之后，乐多在完全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的情况下，才不得已先开了口： “一会儿要去哪儿？” 其实如果这个时候乐多不开口的话，苏慕也是准备要先打破这个僵局的，只不过是她没有想好要说些什么而已，所以才给了乐多这样一个机会。 老实说，其实等到苏慕说完那些话之后，她就已经后悔了。尽管她认为乐多在这件事情上处理得有很大的问题，但归根结底，乐多也是为苏慕着想，不管怎么样，她的这份情，苏慕都得领着。而且不止是乐多冲动，苏慕也有冲动的地方，要说有错，也不可能把过错全部都推到乐多一个人的身上。所以当乐多先开了口之后，苏慕拿着手机咬了咬牙，然后假装自己好像是刚刚和未央通过信息的样子，尽量用很平静的语气回答乐多道： “和未央约好了要去吃晚饭，她现在还没下班，我们两个得先找个地方逛逛，然后等等她下班来找我们。” “行，那你想去哪，直接就去吧。” 乐多的语气明显带着一种不服气的态度，但是却并没有反驳苏慕的观点。苏慕从来没看过乐多生气的样子，也不知道她这代表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不管是什么意思，只要她没有唱反调，苏慕就把这个一概当做是和好了的标记。 想到这里，苏慕心里多少还算是开心了一点，于是她偷偷笑了笑，然后就近找了一家星巴克，给乐多点了一杯她常喝的咖啡。 一直等到咖啡做好了之后，苏慕才端着两杯咖啡，坐到了乐多的面前。 “呐，你最喜欢的抹茶星冰乐。”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改变我的看法，我就是不同意你们两个人在一起，说什么都不同意。” 乐多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种傲娇，又带着几分怒气。然而苏慕在听完之后，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很平常地点了点头，然后对乐多说道： “嗯，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不同意。” “你都知道，那你还不和他分手？你都知道你还这么耗着？不光是我啊，你身边这几个朋友真的都因为你们两个人在一起这件事情很恼火，他们没有一个同意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没有同意的，一个都没有。” 乐多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又逐渐抬高了几分，好像是要继续和苏慕吵架的样子，而苏慕的头也跟着低了几分，用一种很轻又很空洞的语气回答道：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也很想问问你们，为什么你们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我这面，站在我的立场和角度，去为我想想呢？” 苏慕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乐多生生一愣，手上的星冰乐差点没有被她扔掉，之后她眨了眨眼睛，砸了咂嘴，用了很长的时间去思考之后，才认认真真地和苏慕说道： “因为我们都是过来人，知道你们两个人咱一起是没有任何幸福可言的，无论他现在对你有多好，早晚也都会伤害到你的，我们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而已。他怎么样我们管不了，但你，我们得管。” “我知道你们都是对我好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为什么你们和凌枫一样都不懂呢，对一个人好的方式，应该是按照那个人喜欢的方式来的啊，如果对方不喜欢的话，这种好就会变成对方的一种负担啊。我知道你们是对我好的，但是我不希望从你们身上得到的是这些啊。难道不应该是越亲近的人就应该越了解我的吗？为什么你们从来就没有想过，我喜欢什么，我想要什么，只是一味的想要我放弃呢？” “因为谁都有年轻的时候，我们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我们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所以我们不想你夺走弯路，我们希望你能从一开始就得到幸福，你怎么也不明白我们呢？” 眼看着苏慕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乐多好不容易灭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她现在恨不得把苏慕的脑袋敲开，好好研究一下，她脑子里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怎么和他们的想法就是不一样。而苏慕说着说着，那股执拗的尽头也上来了，接着她刚刚的话继续说下去道： “是啊，你们有年轻的时候，那请问你们年轻的时候，你们的家里人没有管吗？你们父母年轻的时候，他们的父母没有管吗？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那你放我一条生路行吗？大家一开始不是都相信奇迹存在的嘛？难道没有发生在你的身上，就是奇迹不存在了吗？万一它发生在我身上了呢？你就没有想过这样吗？” “苏慕，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事情有多可笑啊？你告诉我，你需要这个奇迹吗？我们同意你了又怎么样？你当真觉得你们两个能长久吗？但凡你俩少差一点，就差个那么四五岁也行，我们都不能这么反对，可是你们差九岁啊，还不是男大女九岁，是女大男九岁啊，你觉得你们两个人能好到哪里去？你说你们两个之间有爱情，你告诉在哪呢？在哪呢？他理解你吗？照顾好你了吗？他连你想要些什么都说不出来，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他能对你好？拿什么相信他能对你好？” “空口白话谁不会说，他说爱你的那些话，他做到了吗？你告诉我，他做到了什么了？他要是真的做到了，你现在就不会这样了，我们两个人也不会吵架了。我拜托你，清醒一点吧，你们两个人真的不合适，别做梦了。” 要不是控制住了自己，此时此刻，乐多都怕自己一巴掌打在苏慕的脸上。她虽然知道爱情会让人失去理智，可能会让清醒的人变成傻子，可是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苏慕竟然还会犯这样的错误。 要是她一路平坦也就算了，可是她经历过那么多的伤害，被人骗的那么惨，怎么就还能在这件事情上栽这么大个跟头，不肯清醒过来呢？别说凌枫以后会怎么样，这都是根本没有谱的事情，他来能不能处到凌枫变成熟都是个问题，指望他什么以后啊？就算他以后变得体贴了，变得会心疼人了，那又怎么样啊，她苏慕有那么好的命等到那个时候吗？怕不是还没等到那个时候，她就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了吧。 真是的，这道理傻子都懂了，怎么苏慕就能不懂呢？ 想到这里，乐多几乎都快要被苏慕气得疯掉了。而苏慕却好像一下就低沉了下来，低下了头去，半天都没有说话。 苏慕一这样做，乐多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她抓心挠肝地坐在那里等着苏慕表态，就算不表态，说句话也行，可是苏慕别说半个字都没说，就连动都没有动，就好像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座雕塑一样。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一直等到咖啡都凉了的时候，苏慕也没有任何的改变，依旧是不动也不说话，中途乐多实在是忍不住了，又和苏慕说了几句话，可是苏慕都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她也就彻底放弃了挣扎，和苏慕一起这样坐着。 两个人一直就这样坐到了未央打来电话，甚至就在去见未央的路上，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因为要去的永兴坊离苏慕两个人比较远，所以等到她们两个人到了的时候，未央已经在那里等上一阵了。眼见着走过来的这两个人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她立刻充当起了和事老的角色。 事实上，只要不出现任何原则性的问题，做苏慕的和事佬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因为苏慕本来就心软，而且忘性还大，甚至有的时候吵吵架，她自己都会忘记刚刚是因为什么事情吵架的，再加上一般她也不会主动挑起什么事端，吵架基本上也都是错的那方挑起的头，所以这个时候只要对方肯铺个台阶，那苏慕绝对不会端着架子。这也是为什么苏慕总是被人说是脾气特别好的缘故，有的时候苏慕的这些朋友甚至都会聚在一起想象，苏慕究竟会为了什么样的事情，能够和人家吵到脸红脖子粗的时候。 因为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算起来，能看到这样一种场面，也算是见证了一起奇迹了吧。所以其实在未央走过来的时候，她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想要看看如果事情越变越糟糕的话，苏慕究竟会不会和乐多吵起来。 当然，这种想法实在是有些不太道德的样子，所以未央并没有尝试，而是一左一右地挎住了两个人，然后试图缓和两个人的气氛。 几句话是谈下来，未央就知道，问题主要出现在苏慕这里，而能让苏慕这样的，除了凌枫的问题，基本也再想不到别的了，所以她看着乐多撇了撇嘴，然后把不情愿都压了下去，开始劝起了苏慕。 她虽然和乐多持有同样的想法，但或许是因为她的年纪稍微小一点，所以更懂得苏慕的情绪，以至于虽然是同样的内容，但是话经由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就没有让苏慕觉得有那么的难以接受。苏慕也知道他们都是为她好，可是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她就更想要和大家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误。 这其实是很孩子气的决定，后来苏慕自己也这样觉得，但是在当时那种环境下，苏慕对此真的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就是一心想要和凌枫在一起，就算她刚刚还在和凌枫生气，想过一万八千次要放弃他，她还是有这样的想法。 谁也弄不清楚这个中原因，就连苏慕自己也不清楚这究竟是为了些什么。 有未央在中间搅合，再加上乐多也消了怒气，恢复了以前的状态，开始哄起了苏慕，苏慕也没有再继续板着脸，又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 于是这场风波就在这种情况下不清不楚地消失了踪迹，但苏慕和乐多两个人心里都十分清楚，凌枫这件事情不解决的话，她们两个人之间，永远都会存在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 (18)华山之行 晚上回去之后，酒足饭饱的三个就围在一起讨论起了明天的行程。 明天就是在西安呆的最后一天了，在此之前，她们并没有给这一天做些什么具体的安排，就是为了防止之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导致行程有变，然后可以用这一天去弥补之前没有做完的事情。不过这一路也算是十分顺利，按照之前的计划，她们所有想做的事情都完成了，所以这最后一天，她们就有了更多的选择。 像西安这种城市，想要三四天就全部逛完的话，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连在这里生活了五年的未央都不敢说自己了解这座城市，就更别提苏慕她们两个人了。所以剩下的可以去的景点也还有很多，她们选来选去，确定了两个地方。 苏慕和未央两个人是更加倾向于去坐热气球的，这种体验在苏慕那里是绝对不可能有的，在其他城市也很少见，所以她们两个人都很想去尝试一下。而且这是未央一直都想去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因为身旁没有人陪她，所以她就一直没去。这次她好不容易把苏慕盼来了，她就很想和苏慕一起去做这件事情。 如果之前乐多的朋友没有和乐多提起华山的话，乐多也会同意她们两个人的想法的，毕竟这东西她也没有体验过，而且也是机会难得。但是因为之前乐多那个做旅游的朋友总是和乐多提起，如果去西安的话，那就一定要去爬华山，不爬的话就相当于白来了一次，于是这就给乐多造成了一个很大的影响，让乐多一直对华山这个地方念念不忘，坚持想要去华山看看。 苏慕倒是也还算蛮喜欢爬山的，而且之前有过半夜登泰山的经历，所以她对爬山并没有什么抗拒，而且也一直有要把三山五岳都爬一遍的想法。但是在此之前，她在做攻略的时候，从来没有把华山放在考虑的范围内，甚至在她的印象当中，华山离西安还是很远的。而且乐多也并没有提过这件事情，所以一直以来苏慕都没有为要爬山这件事情做过任何的准备，所以当乐多这样猛然一提起的时候，她心里确实是有些难以接受。 先是因为她不喜欢做没有准备的事情，再者，之前爬山的经历告诉她，每一次爬山都要付出很大的体力代价，如果这次要是去了，之后的两天，她的身体一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那么一定会影响她之后的行程。 她的身体可没有那么好，上次爬泰山的时候，她下山的时候感觉自己差点交代在那里，回来缓了好多天才缓过来，险些都没有参加上她早就买好票的古风音乐会。这一次她之后可不是要去参加演唱会那么简单，她可是要去爬长城的，上次爬长城，身体好好的，之后还遭了好多的罪呢，这次要是爬完华山再去，那她没准真的会交代在这长城上，当是为保卫祖国添砖加瓦了。 这也算得上是苏慕不想去华山最大的原因之一了，这也不是她夸大其词或者怎么，只不过就在试图劝说乐多放弃这个想法的时候，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毕竟这件事情和凌枫有关，而凌枫现在是她们两个人之间最大的忌讳，要是苏慕说了，没准两个人还得大吵一架。 苏慕可是太害怕吵架了，尤其是和自己亲近的人，包括父母，她都很担心和她们吵架。因为在苏慕的认知里，吵架是一件很影响两个人关系的事情，而她又很在乎这些事情，所以她不想发生任何争端而影响她们之间的关系。 于是事情就陷入了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三个人围着选来选去，都没有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候，未央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提醒，等她拿起手机看完之后，就十分遗憾地对苏慕说道： “完了，我明天请不了假了，我们组出了点问题，明天全员都要在公司开会，也不知道会开多久，我肯定是不能和你们两个人去了。” 一开始苏慕还觉得这是未央因为怕她和乐多出现争执而主动放弃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好像确实是她们公司除了问题，因为看完那条信息之后，未央就一直不停地在回消息，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差，所以她也就不得不被迫接受了这个现实。 两个人提出了两个想法，现在其中一个人主动放弃了，那苏慕这个一直卡在中间的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选择跟着乐多去华山了。只不过苏慕心里是真的不愿意，却没有办法表达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而已。 确定下来之后，苏慕就把未央送回了家，之后她就开始考虑，自己明天要穿些什么才合适。 虽然苏慕不是正经的爬山运动员，也不是什么登山爱好者，但是毕竟也算是有些经历的，在爬山之前要做的准备工作，她多多少少都能简单的准备一下。而这一准备她就发现，自己真的是什么合适的东西都没有带，这不禁让她觉得有些后悔起来。 乐多倒是好像可以确定肯定是要去爬山的一样，衣服和鞋子倒是准备的很齐全，并没有苏慕的烦恼。苏慕眼见着乐多收拾东西收拾得这么快，觉得十分尴尬，于是思来想去，她决定放弃，就随便穿一身她平常出去逛街的时候穿的比较方便的衣服就算了。 之后两个人又去楼下的小超市买了食物和水，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这才爬上床，准备睡觉。 因为乐多说她有查过攻略，对情况大致有些了解，所以一开始苏慕是打算全部都听乐多的。不过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因为这件事情睡不好啊，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自己心里没谱，再加上看了时间，觉得时间还够，所以她就在网上开始全方位的搜查要怎么去华山，以及对华山的介绍之类的东西，看到了很晚才睡。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为了能赶上去华山的早班车，还特意起了个早。等到转乘出租车的时候，司机又捎带了一对爬华山的情侣，于是几个人就在车里聊天了起来。 苏慕是打算都跟着乐多走的，毕竟她的攻略是昨天晚上刚刚弄好的，肯定不全面，也只是为了应个急而已，乐多应该是早就已经打探好了才对，肯定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所以当那对情侣和司机聊天的时候，说的那些和乐多说的完全不一样的时候，她也并没有在意什么。之后等那对情侣下车之后，司机也有问过她们打算，然后又给了些建议，苏慕全盘接收之后，才和乐多下了车。 和爬泰山不同的是，前两千米为了保持体力，她们两个人选择了坐索道。那种通体透明的玻璃缆车，苏慕一上去就有些害怕，再加上海拔在不断的升高，还没等走出去多远呢，苏慕这心脏就开始觉得不舒服起来。车里剩下的一家人还极度兴奋，两个小孩子蹦蹦跳跳一直不停，苏慕甚至都有些担心，这缆车到底够不够结实，能够支撑得住这两个小孩子这么折腾。 一路担惊受怕来到了缆车停靠地地方，苏慕下了缆车就找了块石头坐下，然后开始不停地喝水，顺便把带的吃的东西拿出来了一部分，勉强吃了一些，算是补充了些体力。 这还没等爬山呢，自己的体力感觉就好像被消耗掉了很多一样，苏慕拿着水杯感觉着这量前面的海拔，不由得叹了叹气，然后又默默地计划着，回去之后一定要锻炼身体。 就她现在这个身体素质，别说三山五岳了，就家里那个矮得好像小土坡似的山，她要是想爬都费点劲。要是不加锻炼就想这些事情，那简直和白日做梦没什么区别。 然而尽管如此，苏慕还是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这些人际活动的话，华山的景色真的是美不胜收。而这种景色用语言是没有办法完全描绘出来的，就算是画家，也很难把这份美全部都融入到一片画作当中。当苏慕还坐在缆车上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为什么古时候总是有那些追求长生的人想要到山中修炼成仙。在这种景色下，站在高山之巅，那心境肯定不会和踩在平地上的人一样。而且怪不得总是有人喜欢征服崇山峻岭，把一切都踩在脚下的感觉，确实是能给人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而靠着这种追求支撑着，苏慕和乐多两个人就开始了她们的爬山之旅。 两千米的海拔对于常年心脏都不太好的苏慕来说，实在是有些困难，体力消耗得极其迅速，经常需要休息，所以她们两个人的苏慕照别人就要相差很多。一开始同行的人走着走着就全都消失了踪影，到最后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坚持在路上。 因为之前有和凌枫交代过，今天要爬山的缘故，而山里的信号可能并不太好，所以就不会陪凌枫聊天，然而凌枫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是转了性一样，就今天一直不停地给苏慕发信息，频繁到几乎让苏慕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要么就是今天吃错药了，要么就是觉得她智商太低，爬山容易出现什么危险，他要时刻确定，她是不是还在这里。 对于这两种可能性，苏慕都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很多凌枫发过来的无聊信息，苏慕都没有里，只是在拍到比较好看的风景照的时候，她都会随手给凌枫拍过去，然后顺便给他介绍一下，这是在哪里拍的照片。然后凌枫又偶尔会发表一下他对这个照片的看法，偶尔又有可能告诉苏慕这样的场景应该怎样去拍。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好像关系好得和普通的情侣完全没有什么差别，根本看不出来之前吵架的痕迹，更别说是闹到要分手的地步了。 如果之前没有出过问题的话，苏慕实在是非常喜欢这种交往方式，两个人平平淡淡的你来我往，总是好像有很多共同的喜好要聊，大家都不同担心对方的欺骗，活得踏实又自在。她的年纪大了，对那种轰轰烈烈、爱到死去活来的那种爱情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了，她就只想踏踏实实地有个人能陪她过日子。谁曾想，就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让她遇见了凌枫，然后他又带她重新体验了一次学生时代的感情什么。 甜言蜜语凌枫是真的没少说的，对付自己同学那一套的本事，凌枫几乎都用在了苏慕的身上。苏慕其实也算十分配合了，但是年纪和经历还有想法真的是没有办法造假的，所以时间久了，两个人相处得越来越深刻的时候，苏慕这上了年纪的人与小孩子的差别，就一点一点地体现了出来。 她开始不满于凌枫把爱情挂在嘴边却没有付出半点行动，她也开始不满，不满自己活得一直退步，好像小女孩一样，还要斤斤计较凌枫究竟爱不爱她，又爱了多少。于是两个人就开始不停地出现矛盾，不停地争吵，吵到最后，就算两个人有心解决，一些已经反复发生多次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不掉了。 而此时此刻正在爬山的两个人，用了好几个小时，才把五个山头都爬了一遍，等到准备下山的时候，苏慕整个人虚得都快要趴在地上，连爬都都爬不动了。一开始的时候她还能担心一下，自己体力如此不支，之后的行程被耽误怎么办，到现在，她唯一担心的是，自己要是下不去这个山该怎么办。 好在在乐多的鼓励和搀扶下，两个人累死累活地赶到了缆车站，等到了缆车上的时候，苏慕缓了好半天才能喘匀一口气，然后她才把手机拿出来，准备给凌枫留个遗言什么的。结果她刚一打开手机，就发现了一条凌枫很久之前发过来的消息。 “我是真的想你。” (19)妥协 这种情话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以来，可以说得上是第一次出现在苏慕的眼前。苏慕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好长时间，仍然还是不敢相信，这是凌枫发过来的信息。 眼见着苏慕坐在那里抱着手机出神，乐多还以为她是因为没有接到凌枫的消息而感觉到失落，于是她就把水杯放了下来，凑到了苏慕的身边，想要劝她想开一点。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她就看见了凌枫发过来的消息。 “哎呦我去，这小崽子挺会说话啊，怪不得你能喜欢他，这情话甜的，敢情还真是你喜欢的类型啊。” 一直以来乐多对凌枫也不是很了解，而且因为工作的缘故，她平常和苏慕也见不到面，更看不到两个人平常的相处状态，所以一开始乐多真的以为苏慕是被鬼迷了心窍，所以才对凌枫这么个啥也不懂的小孩子这么上心。然而现在看来，事实显然不是这个样子，这小孩子是真的有那么点本事，又恰好掌握了苏慕最喜欢的技能，这才让他有了机会，能够走到苏慕的身边，也有了能伤害苏慕的本事。 合着这还真是苏慕自己给人家的机会。 “以前真的是吧，刚认识他的时候，和他在一起真的就好像是我之前期待的那种感觉一样。” 或许是因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注意力没有分散出那么多，所以苏慕很自然地就顺着乐多的话说了下去，并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乐多也难得心平气和地和苏慕聊这些事，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不过小孩子哪有那么懂事啊，除了会给你添麻烦，也不会做什么了吧。” “一开始还真没这么觉得，甚至偶尔我还会觉得，他给我添麻烦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的，怎么说呢，这就好像在表示他更在乎我一样。虽然这种在乎只会给我添乱，不过我可能就是想要这种被在乎的感觉吧。” “那你就没有怀疑过吗？你觉得你究竟是爱他，还是爱他给你的这种感觉？你要是只是喜欢被爱的感觉的话，换谁都可以吧，肯定会有人比他做的更好。” 乐多这一个问题问出来，苏慕感觉自己好像硬生生地接下来一个晴天霹雳一样，她狠狠地握住了手机，力气大到手上的关节处都开始微微泛白，可尽管如此，她依旧觉得，她没有办法去承担这个问题带给她的震撼。 在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对苏慕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考验。因为当她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时间，她就发现，她竟然更倾向于第二个答案。 这种发现无疑是可笑且致命的，因为它足以摧毁这么长时间以来苏慕所有的坚持，以及可以让她说过的所有承诺，都变成谎言。这样的后果苏慕觉得自己承担不起，她没有办法去背负一个玩弄感情的骂名，也没有办法去承受她对这段感情的背叛，她宁可相信凌枫只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选择了她，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只是因为贪图被爱的感觉，才给了凌枫和她在一起的机会。 换句更直白的话来说，她可以接受两个人感情的结束是因为凌枫的错误，就是绝对不能接受，他们两个人分开，是她存在的问题。 这可以理解为苏慕对自己严格，当然，更准确一点来说的话，这只能说明苏慕自私。在这段感情里，好的时候她想要保全凌枫对她的爱，不好的时候她又想维护她自己受害人的形象，她这样做无疑就是一种推卸责任的表现，和某些时候的凌枫，半点没有差别。 苏慕并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在其他所有人面前，苏慕一直都在维持一种很大度、很好说话的老好人形象，她做的每一件事都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既不能让别人把问题推到她的身上，又不会引起别人的反感。苏慕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样的形象，可是今天，当苏慕把这些事情清清楚楚地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突然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辜，有很多事情，也并没有像在乐多他们想得那样，和她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乐多一开始并没有感受到苏慕的变化，还一直等待着苏慕的回答。可没一会儿她就发现，苏慕不说话了，让她还以为是她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让苏慕不开心了。可是说是那句话造成的，她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所以她只能手忙脚乱地开始安慰起苏慕来。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苏慕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乐多究竟在做什么，所以等到苏慕自己冷静下来的时候，她说的那些话其实根本就没有起到一点作用，甚至可以说，苏慕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究竟说了些什么。而她之所以能缓过来，也是因为凌枫在这个时候给苏慕打了电话过来，想要看看她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回他的信息，也正是因为这样，苏慕才好不容易从自己的思想中挣脱出来。 在回答凌枫的问题时，苏慕还有些发抖，声音也很轻，完美地体现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凌枫还以为这是因为苏慕爬山太累了的额缘故，说完之后，他还安慰了苏慕好几句，意思就是让她自己多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体，不要逞强，累了就一定要写着，千万别坚持，然后自己受罪。这个时候苏慕哪有什么心情听这些东西，就一直“嗯嗯啊啊”地回复着，一直回复到凌枫字都说不下去了，主动挂断电话，她才重新冷静下来。 直到等到苏慕挂断电话，一直还有些担心自责的乐多就凑了过来，想问问苏慕究竟是怎么回事。在此之前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妥协一次，只要能在这个时候安慰住苏慕就行。结果没想到苏慕竟然自己就因为这一个电话的关系，变得冷静了下来。 乐多倒没有其他意思，她只是很担心苏慕在这个时候想不开，会做出些什么难以挽回的决定。那些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担心苏慕是不是好好的活着，所以当苏慕冷静下来之后，她狠狠地吐了一口气，好像自己一个人挽救了多大的损失一样。 事实上对于苏慕而言，这件事情并没有得到完全的解决。凌枫的突然来电，其实只是起了个缓冲的作用，让她暂时从这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当中抽出身来而已。苏慕自己，非常清楚，这个问题在她的心里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别说一时半刻解决不了，哪怕就是，他们两个分手了，估计她也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倒也不是说没有答案，而是在此之前，她可能不会再允许自己去想这个问题了。 人本身就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哪怕就算是苏慕这种发现了问题，就一定要想方设法去解决的人，也总有不愿意面对的问题。很明显，对于苏牧来说，这个问题就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所以就算她知道，只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就会改变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她也不愿意去面对这件事情。 她是害怕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更重要的是，其实她对这两个答案都存在恐惧心理。无论这答案是好是坏，对她来说似乎都不是一件好事，就算是确定了答案，对她来说，也都起不了什么好的作用。 这个时候乐多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提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问题，她其实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如果她要是知道，这个问题会对苏慕造成这么大影响的话，她或许在这个时候就不会因为担心而放弃追究这个问题，甚至还有可能继续逼问着苏慕，一定要她给出一个答案。 因为这些让苏慕感觉到恐惧的答案，对乐多来说，反而是一种很好的证据，她只要确定了苏慕只是喜欢那种感觉的话，那她就有把握去改变苏慕的想法，让她主动放弃林峰。 然而光是她这么想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在苏慕挂断电话之后，她就立刻开始收拾自己的背包，然后重新加入到了爬山的人流当中，速度快到连乐多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差点没跟上她的步伐。 下山的过程，相对来说要枯燥得多。 因为景点都已经走遍了，体力早就已经透支干净了，所以他们想要下山的话，唯一的选择就是坐缆车下去。虽然过程当中会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但是这感觉始终还是没有亲自从最高处爬下来的那种感觉好。 等爬到山脚下之后，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回了，酒店连晚饭都没有吃。苏慕在到了酒店之后，给未央发了条信息，报告了一下她的位置，然后就直接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未央来的时候，乐多已经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了，而苏慕却还一直睡着，半点醒的迹象都没有。两个人一开始商量着要不要先把苏慕叫起来，吃点晚饭，补充一下体力再继续睡。后来看着苏慕睡的实在是太沉了，就没有忍心打断她的睡眠，于是两个人就点了两份外卖，勉强凑合吃了一下，然后给苏慕留了一份，以确保她醒来之后就有东西可以吃。 吃过晚饭之后，乐多在和未央闲聊的时候，提起了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而这个时候，乐多心里有了自己的猜测，她实在是忍不住这种感觉了，就只好说出来和未央分享一下，同时也希望未央能够给她提出一些意见，两个人商量着看看要怎么才能帮到苏慕。 当乐多把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和她形容完毕之后，未央其实心里就有了答案，也知道了苏慕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和乐多提这件事情。 虽然她和乐多一样，都是希望苏慕能够得到幸福的，但是她的行事作风和乐多并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同。她比较尊重苏慕自己的选择，哪怕就算知道这件事情是不对的，但如果苏慕想做，她可能就只是会旁敲侧击的提醒一下苏慕、在，这件事情不对，却不会特当面拒绝苏慕的想法。 因为她知道，很多事情其实苏慕自己也明白对错，在下赌注的时候，她也清楚这胜率可能会低得可怜。未央觉得无论什么时候，其实苏慕最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理解她的人能够陪伴她，能够站在所有反对者的面前，证明她是对的。这样就算她会输的话，那她也输得心甘情愿。 所以在这个想法的促使下，未央并没有想着和乐多一起解决什么问题，而是试图想要改变一下，乐多的思想。 苏慕现在身边剩下的人除了凌枫之外，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而她呢，因为常年在西安的缘故，并不能陪在她的身边，所以相对来说，乐多是她们几个当中，和苏慕关系最近的人了。这个时候如果树木需要安慰和支持，那么就只能从乐多这里索取，如果乐多还像现在这样的话，虽然会很担心苏慕，自己一个人承受不了这么多的打击，会出现其他什么事情。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未央毫无保留的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给乐多听，甚至罗列出了很多种，这种做法可能会造成的不好的影响。一开始未央说这些的时候了，都还有些不太乐意，甚至还觉得未央，只是杞人忧天，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越听到后来，她就越有些后怕，以至于还没有等到未央把这些事情都说完，她就已经放弃了自己原来的想法，老老实实的加入了未央的阵营。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希望苏慕能够得到幸福的。如果不能让她醒悟的话，倒不如和她一起疯狂下去。这样苏慕即使失去了其他的一切，到最后她也没有失去她。 (20)欲哭无泪 等到苏慕醒了的时候，已经快要接近半夜十二点了。她还没等睁开眼睛，就觉得屋里的光刺得眼睛有些发疼，于是在睁开眼睛之前，她先把被子扯到了头上，把自己整个都蒙住，然后才呢喃着问乐多自己睡了多久。 乐多正在床的另一侧玩游戏，听到苏慕的问题，她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 “用我的话来说，你也就睡了一天吧。” “别闹，几点了，你们吃饭了没？有没有水？我去，我怎么浑身都疼……” 苏慕本来想翻个身抻个懒腰然后下床找水的，结果她这身子还没翻过去一半，全身肌肉带来的酸痛感就直接抑制了她的行动。她重新躺回到原来的那个姿势，既震惊又有些欲哭无泪，要不是被子现在蒙在她的脑袋上，而她也再不想多动一下，那么现在她肯定是要咬住被角然后狠狠地哭上一次的。 完了，就现在她这个身体状态，没个三四天肯定是歇不回来的，按照上次爬泰山那时候的恢复速度来计算，她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完全复原，最快也得是五六天的时间，可是不出任何意外的话，三天之后她就会出现在长城上了，那这不是要她的命呢么？ 乐多并不知道苏慕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她知道，苏慕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而且早在她睡觉的时候，她和未央两个人就已经猜到了会出现这种状况，所以苏慕需要的一切，她和未央都已经准备好了。 “床头你保温杯里未央已经给你加满水了，你那个保温杯保温效果也不怎么样，估计现在水的温度应该是正好的，可以直接喝，饿了的话有给你定的汉堡，正好你愿意吃凉的，它现在应该也是彻底凉了。如果这些你不想吃的话，那就点外卖，因为现在这个时间，你想出去吃饭，那我们两个估计就只能找个酒店去蹦迪，然后你就凑合凑合吃个果盘得了。” 要是换做苏慕好的时候，那她听到乐多这句话，绝对会和她决一死战的，更重要的是，要是她没事，乐多这些话都没有机会说出口。只不过现在苏慕都已经这个心情了，根本就没有想要听乐多说这些的想法，她甚至连水都不想喝了，就只想着自己怎么能在爬长城的过程中存活下来。 乐多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什么动静，这就迫使她从游戏当中退了出来。她隔着被子戳了戳苏慕，就好像是在确认苏慕是不是活着一样，而见苏慕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之后，她就毫不留琴地踹了苏慕一脚，险些把苏慕直接从床上踹下去。 “你干啥呢，也没个动静儿，不是渴了么，难不成给你倒完水还不行，还得我喂啊？” “你为什么什么事都没有？” 在不得不承认现状是没有办法更改了的时候，苏慕也放弃了挣扎，只是默默地在心里流着泪，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问了乐多一句。乐多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投来了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重新拿起手机，一边游戏一边回答苏慕道： “你还说呢，爬山之前还各种教我呢，结果体力还不如我，把自己搞成这样，你这也太虚了吧，我以为我都够虚的了，没想到你更虚。我说你真是应该锻炼锻炼了，现在这样，你这身体真的不行。”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现在虚得要死，过年那阵一直高烧不退还天天上班，我心脏疼得有时候自己都感觉好像要死了一样。” “那还不是怪你自己，真不是你家里人说你，哪有你这么为工作拼命的？又没给你开多少工资，你至于吗你？谁看着那时候的你不心疼？我跟你家老大去看你的时候，回来你老大就说想让你辞职，你说我俩都这样了，你家里人能好到哪里去吗？好在你下定决心辞职了，不然保不准哪天我们就得集体抗议，让你把工作辞掉。” 一提起这件事情，乐多就觉得气得不行。就这一点，她真的不觉得苏慕家里人的态度有什么不对的。可能在做法上她们做的有些偏激了，没有用对表达方式，但是苏慕做的这些事情，对他们来说，也确实是有些过分了，会有这样的反应，真的也不算过分。 没有人会愿意看着疼在心尖上的人这样糟蹋自己的，苏慕身上承担着他们所有的爱，所有人都希望她能过得幸福，可她却这样糟蹋自己，换成是谁，看着这样的她，心里都不能好过。 这些事情苏慕不懂吗？不，她当然懂啊，而且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那些伤害到她的人，究竟是有多爱她了。可是尽管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好，也曾经告诫过自己很多次，在处理这种事情上要怎么做，然而每次想的都是好的，等到一落到实践上的时候，就事与愿违了。 难道苏慕就不讨厌自己这种太容易心软的性格么？那怎么可能呢！谁会在知道自己受了委屈的时候还能觉得很开心啊？连她自己都觉得就是因为心软才让她自己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她还怎么会再想要自己继续心软下去呢？ 可是或许真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就算她知道了这些，等到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有的时候她明明在心里已经想好了反驳的话了，甚至话都已经赶到嘴边了，但是只要有人在旁边一吹风，或者是她自己没控制住给别人找借口，那她这努力也就算是白做了。所以苏慕就总是在想，能不能有人来管管她这个毛病，要是她身边能有一个人拦着她的话，可能事情就会变好很多。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她身边的这几个姑娘，全都是嘴上功夫厉害，教训她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声色俱厉，简直和上学的时候那个教导主任有得一拼，可是一到付诸行动上，她们别说是犹犹豫豫、做了很久思想斗争才和苏慕跑的，那简直有的时候就是立刻缴械投降，苏慕怎么决定，她们就怎么做的。 就是因为这样，苏慕有的时候才会觉得十分委屈，明明这几个家伙都和她一样的，为什么就不能多理解她一点，非要难为她呢，真是的，难道是她们觉得她先改了她们就能跟着改了嘛？那为什么就不能是她们先改，然后影响着她再去改呢？ 想都这里，苏慕就变得越来越委屈，于是她的面目表情就逐渐狰狞了起来，然后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地对乐多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们店长都把你欺负成什么样了，骗这个骗那个的，从来没说过你一句好话，脏水全都往你身上泼，你不照样也是忍着，只跟我说说，现实里也没见你反抗啊。” “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就这么能挑理呢，我和你一样吗？我有儿子要养，我得供他上学读书，以后还得给他攒钱买房买车娶媳妇，我还得保证我自己的温饱，我就算受委屈了我能说辞职就辞职吗？我辞职了，孩子谁养啊？” 乐多听到苏慕的狡辩，气得都差点把手机扔了然后去拧她的耳朵。把这番话说完之后，还不等苏慕再做些什么反驳，她又继续说道： “指着孩子他爸吗？你看他能靠谱吗？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见着过他一面吗？天天嚷着让我回家，让我回家我一时半会找不到工作怎么办，他根本都不给我想办法去解决这些事情。我自己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照顾孩子，老公就像个巨婴一样，除了每天会上班、玩游戏、惹我生气之外，你看他还干过什么事情吗？要我回去，不跟他异地生活，那也可以，他给我找一个合适的工作让我能找到合适的工资啊，赚不到钱回去干什么？领着孩子喝西北风吗？我劝你别做些事情，是因为我经历过了，不想你有一样的经历，要是当初也有一个过来人这样教我的话，我一定什么都按照她说的去做，一点都不反抗。所以你有我你就听点话，知足吧。” 这些话其实乐多憋在心里很久了，她一直希望能够找个机会和苏慕当面聊聊，可是却一直被两个人的工作拖累着，也没有个机会能够单独见面说上一次。这一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乐多就很想一股脑地把她想说的都说出来，可是这话到了嘴边，她又不知道有那些是该说的，又有那些是不该说的。挑来捡去，就拼凑出这么几乎话来，说到最后乐多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她看着苏慕，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她。而且不说这些还好，一说起这些她也开始觉得委屈起来，想要离婚的念头又在脑海中不断地加深，让她恨不得现在就给她老公打个电话，然后商量和离婚有关的事情。 关于离婚这一点，乐多并没有和苏慕开玩笑。苏慕一直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怎样，只知道她的老公对她是真的不上心，可是苏慕不知道，不代表她也不知道。和他分开的这几年，一开始她也觉得有些不舍，可是为了能够给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她必须要找一个能够给她更高工资的工作。她老公不思进取，一个月守着那点工资，根本就不够孩子的花销，她要是和他一样，那他们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子，真的很难以想象。之后更加让她难以忍受的是，以现在他们的经济条件，光是维持这种日常的开销就已经很费力了，平常她老公还要靠家里，结果这人竟然都没有询问过她的意见，就自作主张买了辆车，说是为了上下班方便。 她也不是不知道她老公上班的路线，平常坐公交车不用十分钟就能到站，算上来回走路的时间，最多也就二十分钟，买车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更重要的是，这个时候孩子就已经在上各种兴趣班和辅导班了，他在她想要给孩子买个架子鼓来学的时候，和她说家里条件不行，就随便挑个便宜的、普通的、能凑合用就好了，结果自己却买了辆车，这换做是哪个做母亲的，估计都没有办法忍受吧？ 这种时候，就算是再痴情的女孩子，也应该不会再想要继续坚持下去了，乐多也想到过无数次放弃，可是每次在听到她儿子哭着喊着想要爸爸的时候，她就又总是会心软，舍不得让自己的孩子没有爸爸，所以尽管她心中有千百个不愿意，她也只能忍着，与此同时，又不停地做着白日梦，期待自己的生活能够变得好起来。 而正是因为自己有了这种不愉快的经历，所以在对待苏慕的时候，乐多的期许就会不自觉地增加起来。她会想要苏慕找一个靠谱的男人，不要重复她以前的老路，也会不停地给她说那些自己经历过之后得出来的经验，就怕这些痛苦苏慕再体验一遍，奈何有的时候苏慕会听取她的意见，可大部分的时间，苏慕都不信邪，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相同的下场。 有人说幸福是千篇一律的，但不幸是各种各样的，可无论事情发展如何，最后的结果也只有两种。乐多一开始努力想要苏慕得到幸福，想要把她拽到正确的轨道上，让她少吃些苦头，可是时间一久，她就发现，对于苏慕来说，有些事情如果不是她亲自经历过的，她是全然不会听从劝告的。这次和未央聊过之后，她也彻底改变了她的想法。所以这些话她也就只会再多说这一次，等到以后，她就只能充当起那个陪她一起承担痛苦的角色了。 两个人相处总得是有一方需要选择妥协的，以前是苏慕想要努力改变自己，去融入她的生活，那喝一次就换成她来适应她的想法，陪她一起走下去吧。 (21)乐多的故事 苏慕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个话题牵扯到了一些不该被提及的东西。所以她立刻就冷静了下来，然后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这样她就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刚才说了渴之后并没有喝水，于是她挣扎着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拿起保温杯，恨不得把杯里温度刚刚好的水一饮而尽。 乐多见苏慕终于对这些事情有了反应，也暂时把心里的那些不愉快放到了一边，起床把还在包装盒里的外卖给苏慕准备好，然后督促着苏慕赶快把这些东西吃完，然后再接着睡。苏慕吃着吃着就想起，这是她和乐多在外面玩的最后一天了，忍不住一边吃一边问乐多道： “明天几点走来着，我送你。” “十一点多的飞机，我八点半就得走了。你能起来就送，起不来就等未央过来找你，她走的时候说了，明天收拾一下就过来陪你住。” 反正也清醒了，乐多就趁着苏慕吃饭的时候，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省得第二天早上起来手忙脚乱，再忘带些什么。见苏慕先开了口，她就借着这个机会，把准备明天走的时候想要嘱咐苏慕的事情，都提前说了出来。 “你自己走的时候不知道未央能不能来送你，要是不能送的话，你走的前一天就把东西都收拾好，多检查几遍，别有东西忘了带。你这个脑子不够用，每次都得别人帮你想着，这回就自己了，你长点心眼儿。” “还有，我听说你接下来要去找那个小崽子，你知道我不喜欢他，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说话也不想留什么情面。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就总是介意他多给你花钱，怕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不想多跟你说他家境的事，他家境好不好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就是想说，不管以后你俩想不想在一起，你都得给他养成想给你花钱的习惯。光是拿人家工资卡没有用的，你拿着人家工资卡精打细算的过日子，这只能证明你俩是在凑合过日子，他肯把工资卡给你，舍得你花里面的钱给你自己，这才是他真正爱你的表现。” “你看我老公，什么都先想着他自己，上班走那么几步路都嫌累，买辆车供着，自己孩子上架子鼓课，想买架好的架子鼓，他来句随便买个便宜的凑合就行。人家都说重男轻女，有男孩父亲那一方家里肯定供着，可你看我儿子得着什么了？我以前想计较，说起这些事情来都气得不行，现在想想，我俩其实和离婚没有什么差别，如果不是我儿子总说想爸爸，我早就跟他离婚了。” 苏慕对乐多的情况也还算是有些了解，毕竟她算得上是乐多最亲近的人了，乐多有什么事情总会第一个和她分享，开心的不开心得她都说，所以她也偶尔会听乐多说起这些事情。而故事听多了，苏慕自然而然就有了疑问，乐多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愿意提离婚这件事情。之前她一直是主张两个人离婚的，所以也说了很多不该她说的话，只是从来没有问过乐多原因，今天她想避开这个话题却没有避开，于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既然都这样了，你为什么不离婚呢？就算离了婚，孩子也一样有爸爸啊，又没有断了血缘关系。” “你没结过婚、没有孩子，你当然不理解。如果我也没有孩子的话，那我没准现在都已经再婚了，可我有了我儿子，我要想的事情就会变得多很多，就不再单纯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了。他作为一个丈夫，确实不称职，他不止没有能力撑起我们这个家，还在我努力赚钱的时候，指责我忽略家庭。我不是没有想过去挽回我们的婚姻，但在他身上，我看不到任何值得挽回的地方。我不求他能养我，我可以出来工作，但既然我承担起了一半的经济问题，我希望他也能承担起一半家庭问题。可是很明显的，他是这的让我很失望。他没有想过照顾家里，我如果还在那个家生活，那么所有的家务依旧还是要我承担，孩子也要由我来照顾，他或许还有可能像现在一样，隔三差五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出去喝酒，喝到烂醉如泥，后半夜才会进家门。” “你说在现在这个社会，这种生活，得靠多深的爱才能让一个女人坚持下去？根本就不可能对不对，所以我当时在没有办法又工作又照顾孩子的时候，就选择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他不是不反对，就算他不爱我，自己孩子刚出生不久，他也不愿意自己老婆离开属于我们两个人的那个家。可是他不愿意又怎么样，他承担不起照顾我的责任，又照顾不了孩子，只能眼看着我们离开他。我曾经以为他会因此受到触动而发生改变，然而他确实受到了触动，却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他除了会叫我回去之外，没再做过任何事情，好像我们走了就是走了，和他完全都没有任何关系。他还是一样过着以前的生活，就好像我和孩子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想离婚，这种日子，我真的一天都过不下去。可是你没见到过我儿子对着我，哭着说他想爸爸的时候的那种表情，你也没见到过，他爸爸放假来我这陪他玩的时候，他笑得有多开心，所以你才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想离婚。我知道拿孩子当挡箭牌不对，可我家孩子真的没有那么懂事，他只能理解他的爸爸妈妈现在这样是为了赚更多的钱给他更好的生活，他会为有这样的爸爸而感觉到骄傲，他还会觉得自己没有比其他的小朋友差，他也有爸爸。我不想打破这种假象，我希望我的儿子能够有一个幸福的童年，我没资格因为我和他爸爸的感情问题，去破坏我儿子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现在这样他就只会不开心他的爸爸不会时常陪在他的身边，可如果离了婚，你能想象一个孩子需要承担多少吗？” “我们两个现在这样已经和离婚差不多了，不互相打扰，各自过各自的，我现在也不指望他能拿钱养儿子了，只要他在我儿子身边的时候，能充当一个好爸爸的角色就行了，至于离婚，或许等到我儿子能接受了的时候，我们两个就会考虑这件事情了吧。” 乐多说完之后，所有的行李也都收拾完了。然而苏慕听得愣神，那汉堡就一直在手里拿着，根本就没吃两口。乐多转过身来一看苏慕，发现她还愣在那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又继续说道： “咋啦，我占用你耳朵，你这嘴也不会动了？这么长时间你这汉堡就吃了那么一点，准备吃一晚上么？” “不是，我是觉得，哎呀，怎么说呢，你不怕等你儿子以后发现，他小时候看到的这些平和都是你们两个制造出来的假象，对他的影响会变得更大么？没准他有可能会更加……” “不会的，我儿子很心疼我的，他知道我为了养他很不容易，一直在拼命，他会理解我的。” 说到这里，乐多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光芒。虽然苏慕没有做过母亲，不明白乐多这样的感觉，但是看到乐多有这样的表情，她悬着的心多多少少也放下来了一些。只不过她仍然觉得，这样的解决方法并不是很可取，可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什么，她又说不出来。 这种事情她没有经验，虽然她身边离婚的例子很多，但是这些例子除了坚定她不结婚的想法之外，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其他更多的影响，也没有让她从中学习到些什么，所以她并没有办法去给乐多提供什么方法，只能眼睁睁地去见证这些事情的发展。 不过话说回来，苏慕听完乐多说的这些事情之后，又一次对婚姻产生了怀疑，同时也坚定了自己不要结婚的想法。 眼见着苏慕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乐多就知道她脑子里肯定又冒出了那种不结婚的想法。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说她，只是在躺回被窝里之后，语重心长地对苏慕说道： “婚姻没有那么可怕的，在有爱情的基础上，向往两个人的生活，是一定会有的想法。谁都会想和喜欢的人一直在一起，你也不例外，这没什么不好的。但是谈恋爱和什么样的人都可以，结婚却不止需要考虑两个人的感情程度，还要考虑很多东西。我当初以为自己就是嫁给爱情了，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坚决要和他在一起。别人也都说，找了个比自己大的人，肯定会得到更好的照顾，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例外，反正他比我大那么多，我也没得到什么宠爱。所以说，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就像我现在劝你离开那个小崽子你也不会听，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你想玩可以，跟谁玩都行，我都不管你，但是你绝对不能动等他娶你的心思，更不要指望着陪他长大，他就能珍惜你们这段感情。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得多为自己想想，自私一点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你不要总是想着先满足他，那样只会委屈你的。我不是说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男生哄着女生，我是想说，爱情里面是需要呼应的，五五分成不可能的话，总也不能相差得太多，你别只想着自己的付出，忘记计较他回报了你什么。你们两个是在过日子，这是现实生活，不是小说，只付出不追求回报，这真的太抽象了。我也不是说不让你给他花钱之类的，但是你做的这些事情，从他那里能得到差不多的回应，才是值得的，你不想他给你花钱，那可以折算成他陪你的时间，在乎你的程度，这才是现实中的爱情。你真的不要再傻了，在那个男人身上发生的一切，还没让你懂得这个道理吗？你对他掏心掏肺的好，他吃的穿的用的，有几件不是你给置办的？可是你得到什么好了？他不照样还是找了别人，认识了别人才四天就不要你了。就算他哭着喊着说舍不得你有什么用吗？他是回心转意了，还是弥补他对你的伤害了？不还是什么都没有吗？所以你说付出却没有回报的感情，能长久到哪里去？你当真以为小说里的那些桥段都是真的吗？” “他们都说，没有婚姻的女人是不完整的。我虽然没说不支持你单身，但是我是真的很希望，你能有一段美好的婚姻，能有一个人好好的照顾你。” 一接触到这些事情，苏慕的心情就会变得很乱，乐多这样一说，苏慕就觉得心里就好像纠缠在一起，怎么也解不开的毛线团一样，让她抓心挠肝的难受。她不禁皱起了眉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开了几次口，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她心里的感觉，最后就只能忿忿地吃起了汉堡，试图让那些不安和愤懑的情绪，和汉堡一起被她的胃都消化掉。 吃完之后，苏慕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钻进了被窝，而这个时候乐多早就已经挡不住困意先睡过去了。虽然全身依旧酸痛，也还是很累，但是苏慕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了几次，她还是给凌枫发了信息过去。 然而等了很久，苏慕也没有等来回信。 其实这也是苏慕早就想到的结果了，所以即便苏慕觉得失落，也找不出凌枫什么毛病了。而握着手机躺在床上的时候，苏慕的脑子里想过了很多很多的想法，等到这些想啊汇聚到了一起的时候，苏慕蓦然发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从前那个自己最不喜欢的考虑现实的人。 所以果然是这样吗，人长大的标志，就是变成自己以前最不喜欢的那种人吗？ 苏慕找不到这问题的答案。 (22)送乐多回家 虽然定了闹钟，但是因为苏慕这个作息时间出了很大的问题，所以第二天一早，即便是闹钟响了几遍，苏慕也没有从床上爬起来，甚至最开始的时候，她连闹钟都没有听到。 一开始乐多还想等苏慕送她的，不过眼见着苏慕这样，她也实在是不想勉强苏慕起床，所以她就偷偷摸摸地把要拿的东西都装好，然后准备自己一个人走去坐大巴。 一直到几个闹钟都凑到了一起，连续不断地狂轰乱炸的时候，苏慕才勉强清醒了一些。而在朦胧间，苏慕其实有那么点想法，想要和乐多说声抱歉，然后继续在床上躺着的。她确实是太累了，除了没有睡醒之外，两条腿还疼得要命，连翻个身都觉得困难。可是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好，毕竟无论是和恋人还是朋友在一起，两个人相处都是需要互相付出的，乐多这样一直照顾她，在这种时候她却只顾着自己，实在是有些没有良心。于是就在最后一个闹钟响起的时候，苏慕挣扎着起了床，勉强洗了个脸，连妆都没有化，就拽着乐多一起出了门。 在从酒店大门走出去之前，乐多都一直再劝苏慕回去继续睡觉，不用管她。但这些话苏慕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始终坚持这她的做法，一直到出了酒店之后，乐多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就只好拽着苏慕先去吃了早饭。 其实这个时候时间就已经有些要来不及了，但是乐多知道，如果她现在不拽着苏慕去吃饭的话，那苏慕这顿饭可就不一定会拖到什么时候了。她本来胃就不好，再这么饱一顿饿一顿得不按时吃饭，那她的胃更是承受不了，所以只要她和苏慕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拽着苏慕和她一起按时吃饭，就算苏慕吃得再少也要让她吃上一点，这样的话至少可以保证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苏慕的胃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不过苏慕一直都不知道乐多是这么想的，她还觉得乐多一直提早饭这件事情是因为她自己想吃，所以尽管不饿，苏慕每次也都不太好意思拒绝乐多，都多多少少会陪乐多吃上一点。这一次也没有例外，而且到了店里之后，她为了弥补自己早上没有起来这个错误，她还主动去买了东西，而且在付钱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挡住了乐多的付款码，没有让她付钱。 这个时候正好赶上苏慕最近很喜欢的一个明星代言了肯德基，还正正好好就是早餐，于是为了多要两张海报，苏慕几乎把能点的东西都点了一个遍。乐多一听这报菜名的速度就知道不对，可她又不敢打断苏慕的话，就只能在后面一直给点单员眼神上和动作上的提示，就怕人家太实在，苏慕说什么就下单什么。好在这个服务生很理解她的处境，当苏慕说完之后，她委婉地提醒了一下苏慕，不会因为她多点了这么多东西就多给她一张海报，但如果她真的很想要的话，她可以把之前积压下来的海报，多给她两张。 这两张海报正好是上个档期苏慕没有得到的，所以当苏慕把它们拿在手里的时候，激动得差点控制不住尖叫出声，要不是乐多及时发现堵住了她的嘴，估计此时店里所有的顾客都会觉得，这家店里来了什么不得了的精神病人。 吃完早餐之后，苏慕就和乐多一起走到了大巴的始发站，而这一路上，乐多又给她讲了很多要她注意的事情。这些事情有百分之九十都和凌枫有关，苏慕虽然不太想听，但是她也知道乐多这是为了她好，所以也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其实人是很容易受到影响的，有些话听多了之后，就很有可能在他的脑海中造成一种深刻的印象，然后不自觉地就把他的思想往这种印象上牵扯。所以，经过这几天乐多连续反复的轰炸，苏慕也开始考虑起了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现实问题。 其实也不能说苏慕之前没有考虑过，只不过是她考虑的现实很短暂，就在眼下，并没有考虑过以后。因为苏慕向来都是那种及时行乐的人，赚了钱会立刻花掉，有什么想法也会立刻去实现，从来不拖延。在苏慕的思想中，只要一拖延，在之后的时间，这件事情就有可能被其他的事情代替掉，所以她从来不会去想以后的事情。 正是因为如此，她和凌枫在一起之后，考虑得最多的并不是他们会有怎样美好的未来，因为这种事情变数实在是太多了，她没有办法保证他们一起走过的路都是一帆风顺的，也没有办法保证，凌枫对她的爱究竟能坚持多久。但她可以保证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两个人一定会分手，只不过是不能确定时间而已。 都不是她真的想发展成这个样子，也不是对他们两个人没有信心，只是在经历过很多失败的感情之后，苏慕不得不开始相信，人是会变的。而且像凌枫这种年纪还这么小的孩子，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什么，就更容易变了。他们所谓的感情，在苏慕的眼里都好像儿戏一样，或许他现在爱得十分满，但是等到他经历过，得到过，也失去过之后，他们两个人可能就再也没有在一起的机会了。 想要坚持本心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那些能够白头偕老的爱情，在苏慕的世界里，几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她所生活的现实社会，除了她姥姥姥爷之外，似乎所有人都在提醒她，没有什么爱情是能够一直和和美美地坚持到最后的。所以其实在她和凌枫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预见了他们两个会分手的下场。 凌枫从来都不相信这些，他也从来没有提过。苏慕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觉得他们两个能够长久，还是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对他来说和她在一起怎么样都无所谓。不过对她来说，这种问题永远都不是问题。所以苏慕很少去揣测凌枫的想法，无论他怎样做，苏慕都没有说过些什么。 当然，苏慕不只是对凌枫这样，在他之前所有的男朋友，她都是这样对待的。因为苏慕一直觉得这种事情全都需要靠自觉，她强求来的都是对方不愿意给的，如果对方本身就不愿意给的话，那她就算要来也没有意义。 当然，在面对这些的时候，有其他人说过反对的意见，比如他们会说每个人爱一个人的方式都不一样，可能对方已经把所有能给的都给她了，只是苏慕没有感觉到而已，这是她没有感觉，也不是别人没给，不能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 每到这个时候苏慕都会不可置否的笑笑，从来没有说同意，也从来没有反驳过。 这种东西其实是没有必要反驳的，因为他们自己也说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看法。既然如此，苏慕觉得爱情这种东西，只要付出，无论是什么样的形式，都是会被感觉到的。她从来没有拘泥于任何形式，也从来没有要求过她的男朋友达到统一的标准，她只希望能感觉到别人是在用心爱她，至于这些人做些什么，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方式。她也会去试着去了解他们，从他们的行为习惯当中去判断他究竟是不是爱自己。如果她做到了这些，却还是不能感觉到他们爱她的话，那苏慕觉得，做这种辩驳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不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现实当中这样的男人有的是，他们从来不肯认真地去对待女孩子的感情，随随便便敷衍一些，就指望女孩子拿出全部的热情去对待他们。用好听一点的话来形容他们这种做法，那就是他们是在做白日梦，而用不好听一点的形容词去形容的话，那就是他们想要空手套白狼，实在是有些不要脸。 当然这种理论苏慕从来都没有和人提起过，除了乐多和未央清楚之外，也就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了。再之后如果不是因为她和凌枫闹分手闹得太过频繁，让她承受不了的话，这些话她也不会选择和凌枫去说。 在那之后凌枫偶尔也会埋怨苏慕，为什么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她没有提前告诉他。对此苏慕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所以每次问起的时候，苏慕都会以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这种借口，把这件事情敷衍过去。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在这件事情之上，要说错误的话，两个人都犯了错。但是归根结底。最大的错误就是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合适，却一定要在一起。 把乐多送走之后苏慕就给未央打了电话，而这个时候未央刚准备出门来找她，于是两个人就约了个地方，准备到那里去逛一逛，这样省得未央再折腾来酒店一趟，把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 定好了地方和时间之后，苏慕就回到酒店，简单得梳洗打扮了一下。然后看着今天早上凌枫发给她的早安，犹犹豫豫地回了他一条报备行踪的消息。 说实话，在看到这个早安的时候，苏慕还是有些失落的。毕竟她不是那种作息非常不规律的人，这样半夜给凌枫打来电话，肯定是有什么。就算是普通朋友，苏慕这样做，他们也会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凌枫却好像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很平常的和她说了早安，问都没问一句。 这很难不让苏慕产生心理落差。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苏慕觉得她或许会一个电话直接给凌枫打过去，不管他是不是在上课，都要和他理论一番，但是坐在酒店的床上，看着窗外完全不熟悉的景色，她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她不想被扣上无理取闹的帽子。 她了解凌枫，如果她这样和凌枫说的话，他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去反驳她的指责，还会说她是无理取闹。在此之前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数次了，而且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两个人要么就是大吵一架，开始冷战，要么就是说不上两句话，觉得有吵架的苗头就会开始冷战。无论这两个情况会发生哪种，都会耽误他们接下来的行程和安排。耽误自己也就算了，耽误凌枫也是他自找的，但如果因此耽误到别人的行程的话，那就是他们两个的问题了。既然她都已经约了未央，而且还是主动找了人家，那她就应该保持一个好的心情去和她一起逛街，而不是和凌枫吵过架之后，把她当作一个发泄口，再去影响她的心情。于是尽管觉得自己心里不舒服，苏慕道最后还是选择了忍耐，把这些不开心和不舒服全都压在了自己的心里。 这个时候的苏慕还是不明白，其实对于有些男人来说，他可能真的照顾不到女生的感受。而这种情况的产生大约都是受家长的影响，那些被家里宠坏了的孩子，他们嚣张跋扈，根本不会把别人放在眼里，所以就算他们会喜欢一个人，也不会按照女孩子喜欢的方式去对待她，甚至还有可能在不自觉地情况下伤害到她。凌枫虽然没有那么嚣张跋扈，但有些时候他表现出来的自私，也是他从来都不自知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是需要苏慕来改变他的看法，然后指给他一个正确的、可以让苏慕接受的方式。 然而在这种事情上，苏慕总是有着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偏执。所以尽管她知道凌枫有这样的性格特点，她还是没有改变她自己的看法，她始终觉得，就算她不说，凌枫也应该能够感受得到，然后去为此做出改变。但是说起来这些都是她自以为的东西，对凌枫来说，想要理解上去真的有那么一些困难。因为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人告诉过他。在他的生活环境下，他是不会去考虑这些事情的。让他去经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经历，还不引导他，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所以说起来，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责怪凌风。 (23)和未央单独在一起的时间 苏慕在路上用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勉强把这种落差压下去，等到她见到未央的时候，她就尽量摆出一副十分开心的样子，努力把注意力都转移到她的身上，就好像之前那些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对于未央来说，苏慕假装出来的这些东西，她看得一清二楚，每次苏慕说话心不在焉的时候、拿出手机假装看时间的时候，她都知道她在期待着凌枫和她联系，但每一次都是在失望。她很想苏慕把这些失望和不开心都说出来，不过她也知道，这些事情苏慕自己不想说，如果被她戳穿的话，苏慕只会觉得更加难受，所以她就只好忍下了自己这种想要问她的冲动，若无其事地和她一起逛街吃饭，当做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或许是因为和未央熟悉又合拍，所以挨过了一上午之后，苏慕的心情多少也有了一些好转。接下里的时间里，苏慕完全没有了旅行的感觉，就好像在家里和自己的朋友出来逛街吃饭一样，普普通通的，也算是终于找到了一种十分轻松自在的感觉。于是她忍不住有了一个想法，想着要留在这里和未央一起生活。 不得不说的是，其实苏慕的这个想法对于她本人来说，是很有利的。一是因为西安的经济水平要比她家那面高上很多，如果她在这边找工作的话，肯定会比在家那边收入高，尽管可能花销也会更大一点，但有未央在这里，租房子之类的会方便很多，两个人还可以自己做饭，能省下不少钱，也算是扯平了。再者，这城市其实是很适合苏慕生活的，她有苏慕想要的历史韵味，又没有因为沉溺于历史而和现代社会脱节，这简直就是苏慕理想中希望生活下去的城市，要是有机会在这里生活，那可比要她去她家里人希望她去的那些其他城市幸福多了。 苏慕的妈妈最开始是希望苏慕能够生活在她的身边的，所以当初苏慕想要留在冰城的时候，她想方设法地把她叫了回来。她一直以为她能给苏慕安排一个铁饭碗的工作，可是她是这样做了，却没有想到苏慕并不愿意接受。母女俩为这件事情斗智斗勇了两年多，最后还是苏慕的妈妈先妥协了下来，没有再去管苏慕工作的事情。 苏慕知道她妈这样做是为她好，因为在老一辈的眼里，只要找了一个有五险一金且安安稳稳的工作，苏慕这一辈子就不用愁了。可是苏慕并不是一个稀罕安稳的人，对苏慕来说，工作是铁饭碗这没错，但是不靠谱的是她这个人，天知道她能在这种枯燥乏味的职位上熬多久，万一她真的不能妥协，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工作，就算这个职位一辈子都不可能失业，苏慕也会毫不犹豫地辞职。 苏慕的妈妈一直不相信苏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就只是不停地在说苏慕就是不愿意尝试。苏慕也没有反驳，毕竟她也真的是不愿意尝试，所以两个人就这样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她妈妈妥协了，苏慕原本还挺庆幸的，然而从那之后，无论她找什么样的工作，在她妈妈眼里，都不是什么正经工作，甚至在某段时间内，她一度被家里人要求，去其他城市找工作。 虽然最近这阵风波也暂时停了下来，不过如果她和她妈妈提起这件事情的话，她觉得她妈妈肯定是会同意的。她是真的有了这个打算，甚至想要和未央去讨论这些事情，但是等到她冷静下来，想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和凌枫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之后，她就不得不把这个想法压了下来。 苏慕其实是对异地恋有很大的心理阴影的，因为上一个男朋友就是因为异地的关系，才有了第三者插足这样的事情。虽说两个人指甲的感情本身就存在一些问题，但毕竟在一起两年半的时间，竟然没有抵得过他们两个人相识四天，这实在是让苏慕难以接受。而正是因为这些经历的缘故，在这方面苏慕非常没有安全感。苏慕和凌枫说过这样的问题，但因为两个人一开始就是异地，而且凌枫表现得也很好，一副十分值得人信任的样子，苏慕这才可以勉强接受他们两个人开始发展异地恋。 一开始苏慕还挺有信心的，结果没想到，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经过了这三个月的时间，苏慕的安全感就变得更加少了。如果她真的打算留在西安的话，那基本上他们两个就没有什么相聚的可能了，算起来或许得有五六年都见不上面，如此的话，那可真就没有什么必要相处下去了。 如果可以就这样顺理成章分手的话，倒也没有什么，送人也是可以接受的，可如果要是因为这件事情不断的吵架，想分手却还分不开的话，那苏慕可能就没有办法接受了。 苏慕不喜欢拖拉，也不喜欢吵架，更是不太习惯因为感情的事情耽误自己其他的生活，可是自从和凌枫在一起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是拖拖拉拉的得不到解决，两个人有经常会为这些没有解决的矛盾不停地吵架。却还是没有办法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而且因为吵架的关系，影响工作的事情就更多了。苏慕经常会因为和凌枫吵架而心情低落，然后影响到工作。所以想到如果要分手的话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苏慕就会觉得十分烦躁。就算是不喜欢的人，提起这件事情，苏慕宁可凑合着继续过下去，也不愿意总是因为分手这件事情而不停地吵架。 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些，所以苏慕不得不暂时把这个想法放到了一边，也没有和未央提起。但是因为她本身真的很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所以，尽管她没有说，但是在心里她还是默默地想了很多遍，几乎在回去之前，她的思绪都被这些事情填满了。 两个人就这样又逛又吃又逛又吃的，很快，一整天的时间就被用光了。等到他们两个好不容易回到酒店的时候，苏慕躺在床上，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马上就要散架子了一样。 真不是苏慕的战斗力低，逛这么一会儿街就觉得累，而是因为本身昨天爬山的影响就还没有消退，她两天腿和两条胳膊都疼得要命，这么又折腾一天，苏慕感觉自己的半条命都没了。不过实话实说，虽然很累，但是她真的是非常开心，尽管有一些不太愉快的想法穿插在其中，可总体来说，这一天过得也还算得上是颇有收获。 原本想着借着这样开心的缘故，她和凌枫之间的关系也应该能得到缓和。可事实上，当苏慕把手机拿出来，发现依旧没有凌枫的消息的时候，她终于不再只是失落，而是开始生起气来。 她握着手机犹豫了半天，要不要和凌枫说这件事情。她并不是很希望在外人面前去表现他们两个关系不好，所以她不想当着未央的面和凌枫吵架。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觉得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而且有未央在这里，出了什么问题，她或许还能帮她出出主意，而不是像之前在网络上一样，除了说之外做不了任何别的事情。 于是苏慕就趁着她们两个人的空档，全都没有什么事情做的时候，把凌峰做的这些事情一五一十地和未央说了一遍。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够长，但是要是转换成语言来描述的话，也用了苏慕不少的时间，当她把这些话说完之后，未央整个人气得几乎抓狂，忍不住吼了苏慕一句，为什么都已经这样了，还是要和他在一起。 就这一个问题就把苏慕难为得不行，她想了很长时间都找不到原因，最后就只得对着她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对我来说，其实我感觉我的生活并不是那么很需要他存在。你也明白我，我自己一个人生活的很好，而且有你们在陪我，我并不需要什么男朋友来丰富我的生活。我也一度怀疑他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存在的意义，为什么我还是会这样不想分手。说实话，到现在也没有想到原因，或许等我想到原因了的时候，我可能就会记掉它，然后重新回到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了吧。” 苏慕说这些的时候，有些无奈，又颇有一些看穿了的冷静在里面。如果未央没有那么了解苏慕的话，她大概就会被这些东西骗过去，然后结束这个话题，可没有办法的是，未央实在是太了解苏慕了，所以等她听完这些话的时候，她冷哼了一声，毫不犹豫的揭穿了苏慕想要掩盖的东西。 “你也别狡辩了，你就是喜欢他，虽然没有什么原因，但是你就是喜欢他，你因为喜欢不想离开，因为喜欢让自己变得很卑微，可是你不觉得这不是一段很正常的感情吗？” “是你跟我说过的，好的感情应该是两个人相辅相成，互相让对方变得更好。你一直要我找一个这样的男朋友，那为什么你不能找一个这样的人去做你的男朋友？” “你总是不停地给他找借口，一会儿说他年纪小经历少，一会说他被惯坏了没有树立好正确的三观。我真的很不理解你这种做法，你这样做和溺爱他的老妈子有什么区别？我的天啊我拜托你，你才二十七岁，你不是五十七岁了，别人家的孩子没有教育好，真的不需要你来教育，那是他妈的事，你作为女朋友，你就应该坐享其成才对。这有这么心理好不平衡的？你对他也很好不是吗？这不就两两相抵消了，那凭什么你还多出一个指导老师的身份啊？他没被教好他家里人不负责要你负责了？那你到底是他妈啊还是她女朋友啊？” 未央这几个问题问得苏慕是哑口无言，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几乎一个问题都解释不出来，而未央看到她这个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继续十分气愤地对她说道：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你喜欢人家，你就得多为他做点事情，他出了事情你就应该负责。你这想法本身没错，要是你俩人都这么想的那就好了。可现在问题是，他根本就不这么想，他觉得你们两个人之间都是你的错，他把责任都推到了你身上。我就想问问你，你觉得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怎么年纪小就能随便推卸责任了？那长大了呢？杀了人说声对不起也就算了？天呐，你就不能不再助长他这歪风邪气？” “我……” 苏慕一直都觉得自己口才挺好的，吵架的时间几乎就没有在逻辑上输过，可是自从有了凌峰之后，她俩吵架她没应该，和别人因为他吵架也从来没赢过。苏慕自己也觉得很无奈，可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是眼见着吵是吵不过了，苏慕就试图给未央讲道理： “但是你说两个人在一起，肯定是需要有一个人多担待一点，我觉得我还行，表现得还挺好的，不用他担待我，那不是自然而然的，我就得多担待他一点。” “我的天啊，你能不能不要气我了？” 未央被苏慕这一句话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她实在是想象不到，曾经那个和她聊天的时候激情满满、满脑子都是稀奇古怪的想法的苏慕，怎么就会因为一个男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就是凌峰现在不在他们身边，还是在的话，未央一巴掌就得扇到他脸上，然后告诉他快点离苏慕远一点，不要再糟蹋她的感情了。 “你是表现得还行，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表现在别人那里能换来多少的好了？他就给了你那么一点还觉得自己好像特别了不起的样子，真的是有病吧？他哪来的那么大的自信？是脑子进水了，还是你给他惯坏了？” (24)和未央说再见 虽然其他的问题苏慕么有答案，但是关于未央这最后一个问题，苏慕直觉上还是认为，是她把凌枫惯坏了。因为在相处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努力树立着一个不需要被照顾的角色，凌枫有的时候想要表现自己，她也会委婉的拒绝。在钱这方面她就更加看重了，几乎就没怎么让凌枫主动花过钱。而最最重要的是，无论凌枫犯了什么错误，两个人吵上那么两三天，苏慕哭上一哭，凌枫根本就不用做什么，两个人就和好了。 关于这件事情，乐多曾经和苏慕说过无数遍。她一直告诫苏慕，就不要对凌枫这样好，至少在他犯错的时候，应该让他付出一些代价，好让他记住这个问题，以后都不会再去做。苏慕也不是没有想过，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心软的代价就是伤害自己，可是她不止控制不住自己，甚至在问题出现的时候，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苏慕有的时候也觉得自己非常奇怪，虽然说她表面上看起来一直都和和气气的，对谁都很好的样子，即使受了委屈也不会说，最多在事情结束之后有人问题的时候，她才能说上两句，可是事实上，如果要她站出来和别人吵架的话，那她也不一定会输，没准还会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在气势上就先压倒别人。可是自从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发生了改变，架一点都不出来不说，受了委屈都不知道争论一下，就只会不停地哭哭哭，好像除了哭，她所有的战斗力都消失了一样。 苏慕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是那种无论什么时候都希望自己能以一个无所不能的状态去应对的，即使这些事情她做不了，她也会当机立断地表明，她做不了，绝对不会遮遮掩掩。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在之后的日子里，苏慕会特别讨厌凌枫对事情没有一个很明确的反应，不管是好与不好，或者是他能不能接受，他都全然不做反应。不止如此，在苏慕和他说起两个人的矛盾的时候，他就好像没有耳朵听不见一样，就留苏慕自己一个人在那里不停地说，说完之后他什么态度都没有，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对苏慕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可是凌枫却不以为意，哪怕苏慕三番两次和他提起这件事情，他也依旧当成是耳旁风，吹过就吹过，什么也改变不了。 不过其实凌枫虽然表现出这个样子，但是其实有的话他也是有听进去的，在苏慕提出什么问题的时候，他也会在自己心里衡量，如果同样觉得自己做得不对，他也会悄无声息地就改掉。可是尽管如此，尽管他会改，在苏慕看来，没有在语言上仙表示出来，这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所就因为这样，他们两个人不断的出现问题，无论怎样解决，都不能彻底消除。 就在两个人要就这种问题继续讨论下去的时候，凌枫先她们两个人一步，给苏慕发过来了信息。原本未央是不想苏慕接这个电话的，甚至还想要苏慕直接就挂断，但是一想到苏慕明天就要是找她他了，两个人要是在今天晚上不先把事情联系好的话，那明天苏慕就不知道要去哪里，所以她只得咬咬牙，摆了摆手，让苏慕赶紧去旁边直接打电话，别浪费那么多时间和他说些别的。 其实和未央说了这么多之后，苏慕的火气已经消了很多了，所以当他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凌枫的名字的手，她还是很开心的。再加上其实她也觉得这件事情自己也有责任，毕竟两个人在一起真的没有必要去在意究竟是谁先主动发消息，她完全没有必要和凌枫堵这个气，他不联系她，她也不联系他。所以等她接起来电话的时候，为了不让这件事情闹大，让他们两个热都更加不愉快，她第一反应，就是和他撒了个娇，问他为什么一整天都没有消息。 事实上，这个时候凌枫打来电话，其实也是想要责问苏慕，为什么一整天都没有消息的。他之所以没有给苏慕发消息，是因为苏慕之前总是和他说，不要让他影响到她和乐多，刚开始他还觉得没有办法接受苏慕这种想法，但是之后两个人总是因为这件事情吵架，所以他也就只能妥协了。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一妥协，苏慕倒好，来了个彻底消失，说了一句自己一天的行程，然后整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都快半夜了也没个消息。 天知道这一晚上凌枫是怎么熬过来的，就连玩游戏的时候，他脑子里都是苏慕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专心，以至于他总是犯错，连他的队友都不停地在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技术倒退了好多。他根本就无心解释这些事情，满脑子都在想这个时候苏慕到底在干吗，于是就在坚持了两把之后，他急匆匆地退了队，没再和他们继续玩下去，甚至都没有说给苏慕发信息，而是直接就把电话给她打了过来。 他已经等到了他的极限了，要是发过信息来苏慕不回，还要让他等的话，那他今天晚上可能会被活生生地气死吧。 好在电话拨通之后，苏慕虽然让他等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但是到最后还是在电话自动挂断之前，把电话接了起来。而凌枫这个时候已经想好了无数的说辞来指责苏慕了，甚至连语气和态度都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等下去就要爆发了，结果却没想到，电话刚一接起来，他就听到了苏慕极其少有的撒娇的声音： “老公你这一天都干嘛了呀，你为什么都不发信息给我？” 苏慕这问题问完，凌枫所有准备的那些东西，就全都好像一下子撞到了一片柔软的云里，什么效果都还没有发挥出来，就立刻烟消云散了。他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把自己呛到，但是一听到苏慕的这个声音，他还是完全不受控制地就把态度放软了下来，根本没有一点办法去指责她的问题，甚至恨不得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我……那个刚……刚玩游戏来着，你不是说尽量不让我打扰你们两个嘛，我就没敢多给你发信息什么的，怕你和乐多不高兴。” “是没要你打扰我们两个啊，但是也没要你不理我啊。你不理我，我还以为你生气了，那我又不会哄人，你生气了我要怎么办啊。” 这算起来，几乎是苏慕第一和凌枫撒娇了，在此之前，苏慕绝对不会主动做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她做错了，她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道歉，而是很正规很严肃地去承认自己的错误，做得就好像和上学的时候犯错了要写检讨一样，每次都弄得凌枫很尴尬，不知道究竟应该是原谅她还是不原谅她。因为在他心里，他更希望苏慕用一种柔软的态度去对待他，这样就算是她不认错，只要她肯把态度软下来，不那么咄咄逼人的话，他也完全可以接受她不道歉，把事情说明白了也行。然而苏慕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哪怕他明确表示出了，只要她态度软下来，他甚至可以不去计较她的过错和伤害的时候，她还是很固执己见，一点都不肯改变。所以他们两个人就因此时常性地因为一点小事而大吵一架，吵到最后甚至忘记最开始是因为什么去争吵的。 所以凌枫就一直希望能有一次，在他们两个人吵架的时候，是苏慕先把态度低下来的，或许也是因为这钱压抑了太久的原因，所以到后期的时候，无论是因为什么样的事情吵架，凌枫就总要把事情扯到这个问题上来，然后一定要苏慕先道歉。 哪怕错了的是他，他也一定要苏慕先低头，只要苏慕肯先低头，那么一切都好说，如果苏慕不肯，就算是他错，他也绝对不承认。 一直到很久之后，苏慕都不知道为什么凌枫会这样执着与这件事情，因为凌枫从来都没有和她说过，在他眼里，他们两个人究竟存在什么样的问题。一开始她还真的有想到过的，就比如这次，她就是觉得凌枫一定会很喜欢这样的解决方式，所以她一点都没有犹豫，态度说软就软下来了。可是在往后继续发展下去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这样做过了。不止如此，她甚至连这种想法都没有再产生过，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连苏慕自己都很怀疑，明明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却总是会被她忽略掉。一直到后来两个人真的到了没话可说的地步，甚至连问题苏慕都不想再提起，凌枫却依旧不愿意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的时候，苏慕在意识到，她和凌枫之间真的有很难跨越的沟壑，光是靠她自己一个人的改变，是完全没有办法铺出一条能通往对方心里的路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至少此时此刻，两个人相处的时候，还都在对方可接受的范围之内的，甚至于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是肯为对方去做出改变的。所以在听完苏慕的话之后，凌枫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就和苏慕承认了错误。 “我错了嘛，以后都不会这样和你赌气了，就算以后你烦我，我也和你联系，你不回是你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因为你不回就不理你了。那老婆你能不能不要生气了，下次我再也不这样了还不行嘛。” 凌枫这个时候的语气简直甜得有些腻人，如果苏慕开了外放的话，估计未央牙都会被腻掉了。但是没办法，苏慕就是喜欢这样的感觉，凌枫越这样说她就越开心，而这个缺点，大概一时半会儿还真的就改不过来了。 “那这是你说的，你答应我了就不能变了。” “是是是，我答应你了，肯定会做到的，那老婆大人能不能不要生气了吖。” “哼，那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的头发都薅光。” 虽然未央没有听到凌枫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看苏慕的这个反应，就够她气的了。尽管她从来没有见过苏慕这样小女人的样子，也从来不敢相信苏慕会被自己的男朋友哄得眉开眼笑，当她见到这个场景的时候，她一点也感觉不到什么惊喜，只有满肚子的火气。或许是她没有谈过恋爱的缘故吧，所以她真地很难接受苏慕变成这个样子。可是她对此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苏慕喜欢，那她就只能接受。 于是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这个小崽子要是敢欺负苏慕，让她再多受一点委屈的话，她一定要联合苏慕所有的小姐妹们一起，活寡了他。 这面未央计划着要怎么惩罚凌枫，而那面苏慕和凌枫就开始讨论起了明天见面时的细节。 因为机票和高铁票早在出发之前他们两个人都已经商量好了，所以明天的时候，苏慕只要下了飞机就去坐机场大巴的话两个人应该就能在火车站那里顺利见面，不会让另一方等得太久。只不过之后要住在哪里还没有定下里，所以他们两个人就开始在一旁研究起了这些事情。大约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把这些东西都确定好了之后，凌枫就再三申请今天晚上和苏慕连麦睡觉，虽然苏慕有些担心未央会不愿意，但是也抵不过凌枫的央求，就和未央说好，把声音调到最低，然后就在凌枫的哄睡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苏慕就和未央两个人急急忙忙地赶去了机场。 说实话，苏慕真的十分舍不得和未央分开，因为在她身边真的没有比未央能更了解她的人了，如果现实真的允许的话，她真的很想和未央一起，在西安生活。 (1)出发去北京 对于苏慕这种极度爱哭并且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眼泪的人来说，每次和未央分开的时候，无论是谁看着谁走，她都忍不住要掉眼泪。未央虽然不是这种爱哭的人，但是受苏慕的影响，在送苏慕去安检的时候，想到要再见到苏慕真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也不禁是红了眼眶。她一遍一遍地嘱咐苏慕，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别再因为凌枫让自己受到伤害了，而苏慕则是一直要她照顾好自己，多长点心眼儿，在工作的时候一定要先想着保全自己。 就这样，两个人最后以一个拥抱做了道别，然后就各自踏上了各自原本就应该要去走的路。 上了飞机之后，在没有起飞之前，苏慕就给凌枫发了信息，告诉了他自己准备登机了的消息。而这个时候凌枫已经在高铁上坐了很久了，一直也不敢睡，就怕错过了苏慕的消息，等到看到这条信息之后，他这才放下心来，然后简单地和苏慕聊了两句，一直到苏慕必须开启飞行模式之后，他才在极度的困倦之下一觉睡了过去。 关掉了手机之后，苏慕的困意也逐渐袭来，在度过了飞机上升时期带来的不适感之后，苏慕也合上了眼睛，准备睡上一会儿。 其实在苏慕的想法里，她一直觉得，在行驶的火车和飞机上读书和看窗外的景色，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所以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她出门，背包里就总有一本书，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加起来也没看完过一本。倒不是她不想，也没有去实践，而是她只要处于这种状况，就一定控制不住自己的困意，十分钟都用不上就特别想睡觉，更重要的是，如果她不睡，那想都不用想，不出半个小时，她晕车的情况就会十分明显，剩下的时间里，她想从座位上起来都难。 苏慕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明显的晕车情况，而家里人则把这个毛病归结到了隔代遗传上。因为苏慕的爸爸妈妈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司机，从来都不晕车，全家人就只有她姥姥和她有一样的症状。只不过这个理由就只是安慰了她的其他家人，苏慕本身就觉得这个理由简直扯得要命，实在是让她觉得难以接受。 不过说起遗传这件事情来，苏慕还是觉得很悲愤的。因为家里所有人都一致觉得，苏慕就是挑着她爸妈所有的缺点长的。毕竟她爸妈的基因真的都还算是不错的，无论是长相、身材亦或是智商，在苏慕这个年纪的时候，还都挺拿得出手的，可是到苏慕这里，他们所有的优点好像都避开了苏慕一样，以至于就给苏慕留下了一个平板一样的身材，还有各种有缺陷的五官。这些虽然凑在一起还勉强能看，可是和她爸妈比起来真的是比哪差哪，这着实也成了苏慕心里一道“难以自愈的创伤”，以至于这么多年以来，只要一有人提起这件事情，苏慕就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 在飞机上迷迷糊糊地睡了有快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午餐的时间。苏慕这时候根本就没有睡醒，被叫起来的时候连眼睛都还有些睁不开，但是这并没有耽误她吃东西这件事情，哪怕根本都看不清空姐的脸，苏慕也选了自己想吃的东西。 这倒不是苏慕贪吃，而是在接下里的时间里，她几乎就没有时间能够吃饭了。为了能够和凌枫一起到北京站，他们把时间都算得很紧迫，如果她现在不强迫自己把这些东西吃下去的话，那接下来她肯定会饿，而等到那个时候，她可就没有机会吃东西了。 饿着肚子的感觉是挺不好受的，但其实她也能忍着，只是如果这样忍下去，那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想吃东西。凌枫最愁她吃东西少还不按时吃这件事情了，而且他经常会觉得苏慕太瘦，不停地催促她多吃，然后好能变得胖一点，这样身体才能变好起来。所以如果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苏慕不想吃东西的话，那场面一定会变得很不好，两个人没准还有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吵上一架，所以与其之后会因为吃饭这种事情和凌枫产生矛盾，那不如现在就强迫自己吃些东西，不让这些事情发生。再说了，按时吃饭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害处，多吃一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依靠着可乐里二氧化碳的在口腔里产生的强烈反应清醒过来之后，苏慕就尽量让自己把这些东西都吃掉一半。等到她勉强把自己规定的最后一口吃光之后，她才长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地躺回到了椅子上。 本来她是想着就这样直接继续睡下去的，毕竟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一会儿空姐直接把垃圾撤下去就可以，没有什么需要她再动的。结果没想到她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了旁边女孩子发出惊叹的声音。 “果然瘦的人吃的东西就是少啊，像我这种就肯定别想瘦了吧，根本就没办法做到不吃东西啊。” 她话音刚落，最里面的女孩子就立刻说道： “胖瘦怎么了，又没有什么影响，别人怎么看你都是别人自己的事情，你只要不嫌弃你自己就好了啊。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要自信啊。” 这两个小姑娘应该是觉得自己的声音都不高，再加上这个时候周围环境也比较吵，所以说这些苏慕肯定不会听到。但是现实正好和想象相反，苏慕不止听到了，而且还听得一字不差。 在飞机起飞之前，其实苏慕是有观察过这两个女孩子的，因为她们两个人的体型和关系看起来都和她和未央两个人很像，所以她就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以至于此时此刻，她其实是很想开口插话的，不过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未央身材走样是因为药物的原因，这是她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而且她这种胖想要瘦下来，真的是特别困难，苏慕很清楚这件事情，所以她从来都没有劝过未央去减肥，不过也没有阻止过她想要减肥的心思，她就只是默默地支持着她，无论她做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去支持她，给她信心。 她能这样对未央，是因为她清楚未央的状况，但是旁边这俩人是什么情况她一概不知，也没办法做什么评价，所以。就听听就算了。不过其实她还是想和那个坐在最里面的姑娘说上一句的，别人处在什么样的环境当中，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和心境，其他人是真的很难理解的，感同身受这个词在苏慕看来，本身就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事情，因为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对同一件事情会产生的感觉都不会相同，所以当别人想要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阻止或者支持的话，会被看成是很愚蠢的行为，就算不能真正了解当事人的内心，但也要至少为对方多多考虑一点才是。虽然她说的要有自信是正确的，但是对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下的女孩子来说，或许肥胖就是导致她不自信的源头，而想要改变现状，她就必须摆脱肥胖。这些东西真的是因人而异的，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一个很强大的内心，能够正面面对自己的缺点。就像苏慕一样，无论有多少人夸她长得不错，她依旧会为自己牙齿上的缺陷而感觉到不自信，照相的时候从来不敢裂开嘴笑，甚至稍稍张那么一点嘴，会露出一丁点的牙齿，她都会立刻选择把照片删掉。 每次苏慕想到这些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很老气，就像是学校里的教导主任一样，所以尽管她学的是师范类专业，她却一点都不愿意当老师。她倒是能和学生们打成一片，毕竟现在和她相处的，有好多都是十六七岁的小孩子，而且他们关系都还很融洽，所以在师生关系上根本就不是问题，但是一想到老师的工作是教书育人，她就觉得，自己教书是可以的，但在育人这方面，她大约可能是做不到了。因为她本身都还不定性，说冲动可能真没有人能比她更冲动了，做事还欠考虑，还不喜欢承担责任，这样的她根本就不可能会胜任一个老师的工作。她做不到昧着良心去赚这个钱，就算是挨点累瘦点苦少赚点，她也不想耽误别人家孩子的前程。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她最受不了那种被家长惯得嚣张跋扈的小孩子，她会很担心自己一下没忍住，揍人家一顿，还觉得自己有理。 不过她肯定是有理。 这段小插曲最终还是在苏慕的隐忍当中悄悄过去了，苏慕想着想着就又睡了过去，没再听到这件事情的后续。只不过等到准备下飞机了的时候，正巧又听到她们两个人在讨论这件事情，而且还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那个胖胖的女孩子带着哭腔说了那么一句“我真的就是想瘦一点，瘦一点我肯定自信”，于是苏慕再也没有忍住自己，拿起手机打开了和未央的聊天界面，用语音给未央发了一条信息。 “你想去做什么你就去做，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功，你背后都有我呢。” 苏慕发完这句话，看也没看着两个人，就背起包径直下了飞机。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妥，但是，那女孩子说这句的时候，让她想起了不久之前那个想让所有人都同意她和凌枫在一的她自己，她想或许这个女孩和她当时一样，只是希望身边能有一个人理解她支持她而已。所以即便她说出这句话，更加会影响那两个女孩子之间的友情，她也还是忍不住想要说出来。 下了飞机之后，因为在行李那里浪费了一些时间，所以苏慕几乎是连跑带颠的去找大巴的位置。 其实最开始和凌枫说她坐过机场大巴的时候，苏慕也算是钻了个空子。事实上，她每次到首都机场，不是朋友接送，就是朋友接送，连车都没有打过，更别提坐机场大巴了。她这样说只是为了不让凌枫担心而已，毕竟凌枫非常清楚苏慕这找不到路的缺点，她就很担心自己说了之后，凌枫会让她在机场等她，然后他再买提前一点的车票过来接她。这绝对是凌枫能干出来的事，苏慕一点都没有怀疑。所以为了避免这件事情的发生，苏慕就悄悄偷换了概念，以至于现在她就真的在机场迷了路，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东问西问问了一圈之后，苏慕才找到了大巴的位置，不过这个时候，大巴已经开走一辆了，等下一趟还要好久，肯定是赶不上凌枫的车了。于是苏慕在内心经历了几番争斗，最终还是决定去打车。 这个时候苏慕其实还是很心疼钱的，毕竟早前并没有这项支出，现在突然多出来了，苏慕就会觉得心里十分不平衡，觉得这个钱花的很是冤枉。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也不想凌枫起了个大早，坐了七个多小时的车来找她，结果还要等她，所以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苏慕一直在想，自己到时候是要实话实说，还是告诉凌枫，自己是坐大巴来的。 这对苏慕来说绝对是一大考验了，因为如果说了实话的话，凌枫一定会指责她，为什么之前要说坐过，为什么不提前查好，为什么不提前为这些事情做准备，可要是承认了自己是打车来的话，凌枫又会指责她乱花钱，一点不知道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反正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体谅她但是做这些时候的心情，所以就这样想了一路，苏慕最后还是决定，要实话实说。 反正挨骂已经是逃不过的了，那还不如说实话了，毕竟谎言可是要用更多的谎言去掩盖的，她没那个本事编一张谎言的大网，同时她也不希望，以后在出现类似的事情的时候，凌枫也这样骗她。 (2)终于见面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苏慕突然想起了之前一次来北京见朋友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当时因为是想要和自己的小姐妹儿一起去故宫和博物馆，所以苏慕就趁着假期的时候，和小姐妹儿约了时间，之后朋友听说了她的行程，又正巧他那几天也有时间，就问了苏慕要不要先到几天，他可以带她在北京逛逛其他的地方。 苏慕对北京的兴趣还是挺大的，而且之前因为一直都只是在逛街和去博物馆参观，其他的地方都没有去过，所以当这个人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苏慕觉得完全可行，就顺带又计划去了其他的地方，然后准备提前几天到北京找他。 等到苏慕在外地“流浪”了十几天之后，她其实已经有些累了，在去北京的时候，她就想着反正也不赶时间，找个机会休息两天。正好她朋友这两天也不休息，于是她就提起和朋友商量了一下，先去他那里找个酒店住两天，然后再一起出去玩。 毕竟自己还有工作，也不好请假来陪苏慕玩，所以朋友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苏慕也没有想着要他去接站，等到下了火车之后，和他要了个定位，就准备打车去他那边找酒店去了。 这期间都很正常，没出现过任何问题，可是这车开了一半，苏慕的朋友快要下班问她到哪的时候，一个让苏慕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她的朋友在听到她说她是打车来的时候，竟然要她立刻下车然后转乘地铁，而原因就是打车实在是太贵了，她不能这样浪费钱。 当苏慕听到这条语音的时候，她当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一直到听过两三遍，确定这真真切切就是她朋友发来的时候，苏慕觉得自己当时真的很想亲手撕了他。 勤俭节约是美德，和存款多少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这道理苏慕十分清楚，但是也没有人说为了勤俭节约就一定要让自己吃苦受累吧。以苏慕这个经济状况，再不济也不至于掏不起一个打车钱，自己花钱享受，又没花他的钱，他凭什么要求她现在就下车去坐地铁。她就是因为拿着这么个行李箱，自己来来回回搬着不方便才要打车走的，跟她说这些，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那个时候的苏慕还不是喜欢和人据理力争的人，遇到这种情况，她是拍拍屁股就走了，半点都不犹豫，也不会和人打招呼。所以她说了句“我自己的钱，我爱怎么花我都乐意”之后，就直接删掉了那人的所有联系方式，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和他产生过任何交集。 从那个时候开始，苏慕就发誓，她以后绝对不会找一个狠得下心让她吃苦受罪的人。她可以陪着那个人白手起家，也心甘情愿陪那个吃苦受罪，但如果那个人觉得她就应该过这样的生活，那么不好意思，她就是那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更喜欢有钱人的生活。 她一直觉得人穷没有什么，可能是没有好的机遇，也有可能是没有找对方法，但就算再穷，想要努力改变现状、想要追求美好的想法一丁点也不能少，如果他只会埋怨，埋怨老天爷的不公、埋怨他所遭遇的一切事情，那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抢救的必要，他也就支配活在这种生活当中，注定不会有任何未来。 她不会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去任凭这种人拉低自己努力提升起来的生活质量。 想到这里，苏慕不由得叹了口气。 其实在消费观上，凌枫和苏慕之间也有着很大的诧异。苏慕不是那种善于打扮自己的人，对平常的穿着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而且这两年喜欢上笔墨纸之类的东西之后，她买衣服的次数就变得越来越少，以前或许一个月能添上一件新衣服，现在半年一年的也不见得能新买上一件。而且她越来越心疼这些买衣服的钱，有的时候好不容易相中了一件衣服，左思右想之后，也有可能会因为价钱而选择放弃。但如果这些钱都花在她喜欢的其他东西上，那她半点都不会犹豫，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见凌枫穿的那些衣服，都是她几年之前留下来、还没有穿坏的那些，而冬天她穿的那件外套都已经有六七年了，袖子也确确实实地磨坏了，可她让她姥姥缝了又缝，把坏的地方都缝好之后，还依旧穿着它，也没说再买一件新的。 凌枫虽然对苏慕的这个习惯并没有说过些什么，但是每次苏慕翻淘宝想要看看买些什么笔纸之类的东西的时候，凌枫全部都会选择阻止。几次之后苏慕也觉得十分不高兴，而反驳他一见的大致理由也是她赚的钱都是她自己的，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询问他也不过就是要让他帮忙选择一下有那些是好看的，而不是给他机会让他说不可以买的。 每到这种时候，凌枫都会特别生气，然后大吼上苏慕一顿。而苏慕原本因为看见喜欢的东西而变得高高兴兴的心情也会因为他这极具消失殆尽，只觉得凌枫这是蹬鼻子上脸，一点都搞不清楚现状。于是两个人就会大吵上一架，而无论是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两个人吵架的点，都会归结到苏慕不听凌枫话这件事情上。 对此苏慕真的觉得无能为力，她实在是不知道，究竟是谁给凌枫培养出了这样一种“为我独尊”的思想。虽然说两个人在一起要多为对方妥协一步，尝试着去接受对方的缺点，试图去理解对方，可是苏慕试了几次之后，她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去适应。 她没有办法一直去委屈自己的喜好，只为了满足凌枫那种在她看来极度有问题的思想，她也会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凌枫在说出他的要求之前，从来都不肯考虑她的想法和处境。 用时下比较流行的一个词语来概括总结凌枫的思想的话，那无疑就是“双标”了。苏慕原本在做事之前还会考虑，做这件事情会不会让凌枫生气，他会不会不能接受，甚至还会去询问凌枫的意见，可这种“双标”事件发生了太多次之后，苏慕觉得她真的是半点都不能忍受凌枫这样的脾气。凌枫总是在说苏慕怎样怎样不听话，一生气就会说出很难听的话来，也会有很让苏慕气愤的举动，气到苏慕无数次的想要说分手，无数次的一个人哭到后半夜甚至哭到睡着，可他在做同样的事情的时候，却不准苏慕生气，只要苏慕生了气，开始质问他之后，他就会十分努力地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苏慕不听话这件事情上，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一次先服软、主动承认自己错误的时候。 苏慕一直不明白凌枫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她更不清楚，凌枫为什么总是一遍一遍地挑战她的底线。因为她很明确地表示过，每一次吵架凌枫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把她晾在一旁任由她哭着睡着的时候，都是在消磨她对他的感情。可他仍然无所畏惧，无论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子，他都会任由苏慕挥霍她对他的感情。他说他这样做心情就会好上很多，吼了、骂了、只要不听她哭，他就能冷静下来。他也愿意去考虑苏慕说的那些问题，更不可能去找解决问题的方案，苏慕走不了就只能这样受着。 天知道苏慕在看到他这些回答的时候是觉得有多可笑，而更让她觉得可笑的是，哪怕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她还是没有办法下定决心离开他。每次要说再见的时候，只要凌枫说她欠他的，她就会又狠不下心来，然后在半夜哭着安慰好自己，第二天再忍着委屈和凌枫说是她的错，是她又在无理取闹。 所以其实走到这一步真的也不能怪凌枫怎样，因为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苏慕的心软造成的，如果早在出了问题的那一刻，当她发现哪些问题的时候转头就走，这后续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或者哪怕再晚一点，当凌枫不再愿意因为他的过错而主动哄她、当凌枫说她想要的太多给不了她的时候，她就应该转头就走，再也不给他任何伤害她的机会。甚至在后来她发觉两个人真的不能在一起的时候再坚决一点，不因为他偶尔的温柔一次又一次地给他机会的话，她或许也会比现在活得好上很多倍。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有些事情选择错了就是错了，也不可能再有任何能够改过的机会。所以苏慕也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些事情，只是想着，也许有一天感情真的会被消耗干净，然后等那一天到了的时候，就头也不回地离开凌枫。 她已经没再奢望凌枫能够认识到什么或者改变些什么了，甚至连最开始的和平分手，她都已经不再期望了。 不过此时的苏慕并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和凌枫的感情会变得这样的糟糕，她甚至空闲的时候，也会悄悄设想一下，以后要是和凌枫一起生活了的鹅湖啊，会是怎样的场景。也许按照他的脾气，依旧会觉得她买这些东西都很浪费吧，但就算他说了，也应该会主动给她添置衣服，至少会努力做到，让她在买衣服的时候，不用再计较价格。 如果真的能发展成这样的话，那她或许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想都这里，一直闭着眼睛的苏慕不禁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之后她就伴着这个美好的梦想睡了过去，一直到了火车站，她都没有再睁开眼睛。 下了车之后，苏慕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稍稍缓解了一下身体的不适，因为打车速度快了的缘故，所以苏慕还剩下好多时间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于是苏慕就躲到了肯德基里，点了一杯可乐，一边喝着，一边等着凌枫的车到站。 就这样坐了二十分钟之后，凌枫的车终于要进站了，而一直都在期待着见到凌枫的苏慕却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变得紧张起来，而一紧张，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要继续在肯德基等着，还是要出去到出站口等着，而如果要到出站口的话，她在见到凌枫的时候应该做些什么。 是要像短视频里的情侣见面时那样表现吗？有一个巨大的拥抱或者是送一大束花之类的？哦天啊，为什么火车站周围没有开过一家花店呢，要是有的话，这得给团聚的情侣们带来多少便利啊！ 就在苏慕胡思乱想这些时候，凌枫的车已经提示进站了。苏慕十分紧张地往里瞧着，双手用力地揉着行李箱的拖杆，脑子里又不停地回放着刚刚看到的那些短视频里的动作，就怕自己没有经过实践，然后等见到凌枫的时候做错了那里，让两个人在这么一大堆人面前丢脸。 然而遗憾的是，尽管苏慕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可当凌枫出现在她视线中的那一刻，她的脑子还是瞬间就变成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了，一直到凌枫走到她的面前，她才结结巴巴、有些尴尬地对他说了一句： “你……你来了啊……” 凌枫其实也是很期待苏慕能做些什么的，这样他就不会去羡慕其他情侣有的他没有了，一开始他见到苏慕这样还觉得有些不高兴，因为苏慕看起来对他的到来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是当他听到苏慕说话的时候，就突然发觉，可能是他想得太多了。 每个人都有爱一个人的方式，或许苏慕就只是不会像其他女孩子那样爱把所有的喜欢都表现出来而已，但是只要他肯用心去体会，那他就会发现，在每一件小事当中，苏慕都加进去了她所有的感情。她其实也算是给足了他安全感的，只是，他却曾经让她失望过。他知道这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弥补的，那些事情会成为苏慕心里永远都不会愈合的疤痕，但他会尽最大的努力，让她可以不再想起这些事情。 (3)见面就吵 想到了这些，凌枫看向苏慕的眼神，就变得愈加温柔起来。苏慕不太习惯被别人看着，本来就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样就变得更加尴尬起来，甚至有些想要逃避。不过凌枫却是并没有给她机会，直接把她揽在了自己怀里，然后轻轻啄了一下她的耳尖，就带着她往地铁站那里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 “本来还以为能赶在你之前到的，结果没想到还是你先到了，那我准备的那些都用用不上了，诶，还有点遗憾啊。”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因为凌枫的动作实在是太过突然，苏慕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脚下，生怕自己没保持住平衡，或者是自己把自己绊倒，再加上凌枫的声音小，周围又很吵，因此她并没有太听清凌枫究竟说了些什么，就想凌枫再重复一遍。 凌枫本来就没想让苏慕听到这些，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不过很庆幸苏慕没有听到，所以当苏慕问起的时候，他直接换了另外一句，试图把刚刚说的那些掩盖过去： “我说，我们快点走吧，排队等地铁也要好久呢，再不走天黑之前都走不到住的地方啦。” “不可能，你刚刚不可能是这么说的，我有听到你说什么准备之类的词了。” 要说苏慕不懂浪漫，有的时候那可真是名副其实。在这种情况下，稍微有那么一点智商的人都能猜到对方是真的不好意思再重复一遍了，肯定也会给对方一个面子，不再继续追问了，然而苏慕却是半点都没有看出来，还一直打破砂锅问到底，就是想知道凌枫说了些什么。 凌枫真的被自己这个钢铁直女般的女朋友气得不轻，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话，那“不解风情”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他是真的不想再重复一遍，可是苏慕又在一旁叽叽喳喳地问个没完，于是为了让自己的耳朵能够清净一点，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小孩子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吻住了苏慕，让她暂时把嘴闭上。 苏慕被这突然起来的吻吻得瞬间就大脑一片空白，她瞪大了眼睛呆愣愣地看着凌枫，不知道是要推开他，还是要接受他，以至于她就保持着这个动作，一直到凌枫放开她，她的眼睛还保持着一开始时候的样子。 “就不能不问了嘛，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啊可是，哪有那么多事情都要被问清楚。” 凌枫说完这句话，就抓着苏慕继续往前走，完全忽视了周围人传来的一样的目光。而苏慕却是完全不能忽视，以至于她的脸红得发烫不说，更是连头都不敢抬了，就像个小宠物一样，乖乖地跟着凌枫往前走着，却是把头垂得很低，低到几乎都要看不清眼前的路，差点把自己绊倒。 不过等到上了地铁之后，苏慕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因为刚刚发生的那件事的缘故，凌枫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件事情上，这样的话，那她就可以逃避掉这件事情，完全不用再担心要怎么做才能不挨说了。 想到这里，苏慕不禁觉得自己的运气好像是突然变得好了起来，忍不住嘿嘿傻笑了两声。凌枫原本都快要睡着了，结果一听到她这笑声，就又清醒了过来，然后低下头来问苏慕在笑什么。 因为地铁人上多的缘故，所以苏慕一直是站在凌枫怀里的，这样想要保持两个人的平衡，就只要凌枫把住扶手，然后苏慕抱住凌枫就可以了，这原本是一个很节约位置的方式，而且凌枫还可以护住苏慕，不让别人挤到她，可是就现在这个情况看来，他们两个人的交谈似乎成了一些问题，因为凌枫要是想和苏慕说话的话，就需要低下头，而苏慕想要和凌枫说话，就需要把头抬起来，于是两个人的动作，怎么看怎么都像平时苏慕撒娇和凌枫要亲亲时的样子，于是凌枫又没忍住，还没等到他得到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的时候，他就先亲了苏慕一口。 作为一个自认为很扛撩的钢铁直女来说，从来都只有她心血来潮撩别人、给别的女孩子撩到脸红的份儿，哪有人像凌枫一样，敢这样撩她的，于是在凌枫亲完之后，她的脸瞬间就又红了起来，然后就直接把脸埋进了凌枫的胸前，说什么也不肯再露出来了。 凌枫看着苏慕这个样子，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之后他又把她往怀里搂了搂，然后再用手臂隔开了她和其他人的距离。 有些时候凌枫真的觉得自己的占有欲有一些奇怪，比如他不能和苏慕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会非常介意苏慕穿裙子，尤其是那些露到膝盖以上短裙，只要苏慕想穿，他都会把这个想法扼杀在摇篮里，但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又希望她能打扮得好看一点，无论是走性感路线露得躲一边，还是走可爱路线打扮得和他差不多年纪，他都能接受。只是苏慕从来没有理解过他的心思，每次在他不准她穿裙子出门的时候，她都会和他争论一番，觉得自己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天哪，对他来说，让她穿裙子出门就是让他受委屈了好吗！一想到自己不在她身边，她要是穿裙子出门了的话，会有其他男人盯着她的腿看，那简直是比杀了他都要难受。这也就是苏慕自己没觉得怎么样吧，每次和她逛街的时候，他就总能看见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人盯着苏慕看。每次他和苏慕说的时候，苏慕都不以为意，觉得是他想得太多，可是他也一样是男人，究竟是不是他想太多，他可比苏慕清楚多了，所以就这种情况看来，他可坚决不能同意苏慕穿裙子出去，这要是没事给他招惹几个情敌回来，他分分钟都能被气死。 想到这里，凌枫又不自觉得有些生起气来，一个没注意，搂着苏慕的胳膊也忍不住加大了力度。苏慕被这样困在他怀里，险些要断了气，于是她终于试图挣扎了一下，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好好喘口气。 “喂，我没被挤死也要先被你勒断气啦。” 苏慕一边挣扎一边低声吼了凌枫一句，凌枫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没注意到苏慕，于是立刻松开了一点点，然后哄着苏慕说道： “老婆我错了，你没事吧？” “你再用点力就能把我送走了，还没事吧。” 听到凌枫的话，苏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而确认了苏慕没有生气，凌枫又笑嘻嘻地把苏慕搂了回来。 “我这不也是怕别人挤到你嘛，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还真的想就这样把你揉进我的身体里，这样就没有人和我抢你了。” “你想太多了，本来也没有人和你抢。” “谁说的，我老婆这么好看，万一有人会抢呢，我得护好了。” “你是护的挺好的了，每天都让我打扮得好像个老太婆一样，恨不得就只让我露一对眼睛，我那么多好看的衣服都不让穿。” 一提到这里，苏慕就一肚子起，就忍不住直接一口咬住了凌枫的肩膀。凌枫虽然感觉有点疼，不过却并没有阻止，也没有躲，只是和苏慕说道： “我是恨不得你不要出门好吗？这样你就能完完全全属于我了，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了。” “你觉得这种方法能留得住我吗？搞这些没有用的，不如多对我好一点，我都说了，只要你对我好，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哦对了，有一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所有的忠贞都是因为诱惑不够，这社会诱惑多了去了，你能让我坚持的理由，不止是因为我爱你，还有你对我的态度。你……” 话刚说完一般，苏慕就总觉得好像有哪里很怪异，于是尽管她还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她都忍了下来，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凌枫虽然不喜欢听别人说教，哪怕是苏慕这样做他也会有所反感，但是她这样一停下来反而更显得有些尴尬，还不如把话输完，于是他破天荒地追问了下去： “我怎么了？你继续说啊。” “没什么，说太多了你也理解不了，估计还得觉得我说的不对，想要跟我理论，我可不想在地铁上跟你争论这些事情，还是算了吧。” 苏慕摇了摇头，同时又抱紧了凌枫，把脸又重新埋进了凌枫的怀里，试图想终结这个话题，然而凌枫此刻却又不依不饶了起来，一定要让她把话说完。 面对凌枫的追问，苏慕好像突然理解了刚才她追着问凌枫的时候，凌枫的内心。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境地不同，凌枫无论说还是不说，苏慕都不会生气，但现在苏慕面对的情况，却是无论她说还是不说，凌枫都有可能生气。 这让苏慕突然有了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她可不想再这么多人面前和凌枫吵架。 想到这里，苏慕就有些难受起来，开始考虑要怎么才能化解这个问题，而凌枫就只是一直不停地在旁边催着，催到最后，还没等苏慕想好呢，他就开始有些生气了。 “你干嘛呢，让你说你就继续说啊，在这磨磨蹭蹭想什么呢？” 自从在店里吵过几次架之后，苏慕就觉得在公共场合，凌枫对自己态度不好是一件特别丢人的事情，所以当凌枫的态度开始变成这样了的时候，她一瞬间就忘了自己在思考什么，直接没控制住自己，把刚才想说的那些话直接就说了出来。 “你一个小孩子想要变成优质男友还差得远的，要不是因为喜欢你啊，之前你那种态度对待我，我早就和你说分手了，哪还能等到今天。” “怎么之前那些事就过不去了是吗？就不能不提吗？” 一听到苏慕说这些，凌枫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很难看。其实苏慕在说完之后他就已经有些后悔了，只是她还多少抱有一些希望，觉得凌枫能够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知道自己确实是做得不对了，但是现实无情地提醒着她，她实在是想得有点太美好了，以凌枫这样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低头认错的，而且他不止不会认错，还会试图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苏慕，想让苏慕觉得，这都是苏慕的错误。 这种事情真的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刚开始的时候苏慕还觉得，如果她和凌枫提出这个问题的话，凌枫应该会注意到这一点，以后再这种情况下，他多少会注意一点，就算很生气，也会等回去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再吵。但事实是凌枫脾气来的时候，完全就不分场合，根本也不会顾虑苏慕的感受。以至于到后来苏慕都会忍不住，在凌枫发脾气的时候也不会再忍，直接试图和他讲道理，哪怕是吵架也要吵上一阵，根本不会在意是在做些什么，又是在哪里。 而这个时候，事情还没有发生到那种地步，所以当凌枫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苏慕尽管非常生气，但还是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对凌枫说道： “我不想再这里和你吵架，有什么事情等到到了地方再说。” “现在要是不说，到了地方也别说了。” “现在在公共场合好吗？一定要在公共场合争论这些事情吗？” “那不是你先提起来的吗？你要是不说，我们会往这个地方上说吗？” “合着又是我不对了是吧，又是我多嘴不应该说话，行，我错了还不行吗！” 苏慕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委屈地低下了头，却是再也没有往凌枫的怀里凑，凌枫既生气又觉得有些失落，于是像小孩子赌气一样，也没再和苏慕说话，更没有继续搂着苏慕，而是就这样和她面对面站着。 一直站到了他们两个人到站下车，他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要不是凌枫不知道酒店的具体位置的话，估计一直到酒店的路上，他们两个人都不会说话了。 (4)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酒店也不算近，两个人下了地铁之后还找了挺长一段时间，而因为之前全程都是在地铁上站着，让本来就已经觉得很累的苏慕更加疲惫，再加上还和凌枫闹了个不愉快，所以一路上苏慕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走错几次路之后，她的脾气就愈发变得暴躁起来。 凌枫也是一肚子的不开心，但是他还是没有放开苏慕的手，不过这手倒也不是无缘无故就握起来的，而是之前苏慕堵着气走在马路上，不管不顾也不看车，还拖着个行李箱，险些被飞奔而来的骑车撞到，他为了保证苏慕的安全，才不得已地牵住了苏慕的手。 一开始苏慕还奋力地挣扎，不过她的力气当然没有凌枫的大，所以在被凌枫握得疼得不行之后，她就含着泪走在了凌枫的旁边。 进了酒店之后，苏慕第一时间就甩开了凌枫的手，拿着房卡直接就走，就好像凌枫是陌生人一样，根本就没有管他。凌枫见到她这样的态度，也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追上了苏慕，然后一下扯过了她的胳膊，顺势把她往电梯里带。 凌枫在这件事情上，从来不肯照顾苏慕的感受，他甚至不知道他的这些动作是真的弄疼了苏慕，所以他用力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控制自己。在刚开始的时候苏慕觉得凌枫最多也就是扯一扯她而已，只是没想到之后虽然没有演变到暴力的程度，可是也是越来越过分。事后苏慕想起这些事情来的时候总是有些后怕，生怕当时凌枫一个冲动，真的会动手打她。 在辱骂她这种事情上，苏慕就已经觉得他很过分了，在多次劝说无效的情况下，苏慕每一次都恨不得扇他两巴掌，让他把嘴闭上。再之后她连道理都懒得和他讲，因为她知道他半个字都不会听，只会觉得她说的那些事情都是错的，他自己认知里的那些事情才是对的。 苏慕并不知道凌枫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甚至觉得，或许凌枫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是他一直压抑着自己而已。于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对凌枫的家庭情况十分感兴趣，她就特别想知道，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环境，能够培养出凌枫这样的性格来。 虽然听起来是有些可笑的样子，明明自己在心理学和社会学上连个半吊子都算不上，可是苏慕却是真的想要用她现在学的这么一点点的理论去试图剖析凌枫的性格形成，然后再根据这些东西，找到一个能够把他错误的想法转变过来的方法。 其实这个时候，苏慕对两个人的未来已经不抱有任何期望了，但或许是因为心软的关系，尽管她觉得这这段关系之中她受到了很多伤害，她仍然希望即使是两个人分手了，凌枫也可以变得更好。虽然变好了之后的结果，她可能再也没有办法体会到了。 只不过有些可惜的是，苏慕的水平真的有限，再加上她也没什么机会能够感受得到凌枫的家庭教育，所以苏慕一直都没有机会找到造成凌枫这种性格的原因。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一点一点发现凌枫那些不好的地方，而每发现一点，她对他的爱就少上一分。 这样的日子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每时每刻都处在一种煎熬之中。而这种煎熬多半来源于凌枫越来越差的态度，也源于自己越来越不想坚持但放弃又不甘心的矛盾心理。 可她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不甘心什么。 明明都已经知道两个人都要分手了，明明也知道两个人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怎么就还能不甘心呢？ 这是苏慕后来一直都想不通的问题。 而这个时候，苏慕并没有把注意力专注于这个上，她甚至已经忘记了最开始吵架的原因，只是单纯地不满凌枫现在这样的做法。 在进房间之前，两个人在走廊里还遇见了打扫卫生的阿姨，那阿姨见他们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样子，还以为苏慕是被胁迫了，竟然有想要叫保安的想法。苏慕可不想把事情闹大，就主动和她解释了一下只是两个人闹了矛盾，为示友好还主动亲了凌枫一下，结果等他们两个进了房间之后，苏慕立刻就把手甩开，恨不得离凌枫八百米远。 凌枫一见她如此，狠狠地把包甩在了地上，然后对她吼了一句：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没完没了了是吗？多大个事啊你就一直闹到现在？让你说你就直接说出来不就可以了吗？你直接说了不久不会有这么多问题发生了，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可墨迹的。” “我有说我不说吗？我是不是和你说了回酒店再说？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意见吗？还有，大庭广众的，你就这么吼我，你有想过维护我的面子吗？怎么？吼我显得你很厉害、很有地位，能凸显你什么吗？没有人告诉过你，不尊重女性的人，别说女人看不起他，连男人也看不起吗？” “我什么时候不尊重你了？那怎么了，我有脾气还不能发了吗？你惹我生气，我吼你两句都不行了？凭什么我就要受这个委屈？” “我拜托你，谁也没让你受委屈，可这不是受不受委屈的事情，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是你的女朋友，是和你最亲近的人，我们两个无论闹什么样的别扭，都可以回家去解决，而不是闹得众所周知，让所有人都来看我们的笑话。” 苏慕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背对着凌枫坐到了床边上。凌枫站在床边看了很久苏慕的背影，大约过了能有五分钟的时间，他才冷静下来。 “好了，老婆你别生气了嘛，这次是我不对，是我没有处理好，你就别再生气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嘛。” 凌枫很清楚，每次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只要他肯坚持哄着苏慕，苏慕肯定不会再生气了，两个人的关系肯定能得到解决。所以每次出现问题的时候，吵完架，如果问题还没有解决的话，冷静上一会儿，凌枫其实肯定会来哄苏慕的。只不过在苏慕的思想当中，她不能够接受两个人有任何意义上的冷战，因为她会很担心在冷战的时候，有其他异性会牵扯进来，所以她一直都希望问题能够直接解决，如果解决不了，就要逼着凌枫哄她，甚至只要哄了，就可以当做问题解决了。 事实上，要说了解，其实两个人还都挺了解对方的想法和需求的，但了解归了解，他们两个人又全都是一吵起架来就会失去理智的人，所以每次吵架，明明各退一步，有一个人肯先服软就能解决问题，可他们两个却谁都不愿意这样去做，以至于让问题愈演愈烈，冷战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到最后完全可以开始脱离开对方的生活。 而面对凌枫的主动服软，苏慕虽然心里也清楚，她说的话并不会对他起什么作用，却也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了。她并没有对此作出任何的回应，只是安安静静地开始收拾起了东西，然后从包里拿出护肤品，躲进了卫生间里开始卸妆。 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之后，苏慕的眼泪就开始不停地往下掉，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只是觉得满心的委屈，可她又不想让凌枫看见她哭，就借着这单独在卫生间的机会，肆意却又无声地哭了起来。一直过了能有五分钟，她才止住眼泪，然后她直接用卸妆巾把脸擦干净，又认认真真地洗了脸，才从卫生间里出去。 酒店的灯光很暗，而凌枫又专注于游戏，所以等到苏慕进被窝的时候，凌枫并没有发觉苏慕泛红的眼眶，以及因为哭过而变得通红的鼻尖。苏慕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想要闭上眼睛赶紧睡觉，然后忘记自己刚刚是有多么的不开心。 等到凌枫把游戏玩完，他才凑到了苏慕身边，试图想让苏慕转过来，躺进他的怀里面。然而不知道是本能反应还是怎样，当凌枫的身体触碰到苏慕的时候，苏慕再一次感受到了之前那种因为厌烦别人的触碰而产生的恶心的感觉，她忽得感觉心脏一疼，连带着的浑身也起了好多鸡皮疙瘩，整个人都不可遏制地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 很长时间以后苏慕再回想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她觉得，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身体的防御机制就已经对凌枫起了作用，在面对凌枫的时候，她会自然而然地就对他产生一种抗拒心理，就算她想主动忽视，她的身体也不会忽视。 只可惜她不愿意正视这个问题，如果她肯接受身体带给她的这些提示，那或许之后这些事情就全都不会发生了，她也不用遭受到这些痛苦了。 凌枫并没有注意到苏慕的这些反应，他还以为苏慕是因为刚才的那些事情在和他闹别扭，于是他就蹭到了苏慕身边，从背后把她圈了起来，贴在她的耳边用很温柔的声音对她说道： “老婆，你就别生气了嘛，我都已经道过歉啦，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就信我一次嘛。” 凌枫说完这句话，苏慕心里那种厌恶的感觉就更加浓重了，她很想挣扎出凌枫的怀抱，因为在他怀里多呆一秒她都会觉得很难受，可是她又害怕自己太过拒绝会伤害到凌枫，所以她就只能在原地保持不动，并且尝试性地把双手环抱在了胸前，试图把自己围起来。等做完这些之后，她才开口对凌枫说道： “我有点累，想先睡一会，今晚不想出去吃了，你要是饿了的话，就点外卖，不用管我，我醒了要是饿了就自己定了。” “不出去吃也行，那我能吃掉你嘛。” 凌枫说完这句话时候，唇就贴在了苏慕的肩膀上，苏慕差一点就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眼泪，赶紧把自己抱得更紧一点，然后拒绝凌枫道： “我今天真的很累了，想先睡一会儿，醒了再说吧。” 已经这样了，凌枫再感觉不到苏慕的拒绝，那是不可能的了。他不知怎的突然就又觉得烦躁起来，就直接把头一拧，也堵着气自己接着玩去了，再也没有理过苏慕。 感觉到凌枫离开之后，苏慕在心里暗暗吐了一口气，然后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至于之后是怎么睡着的，她就已经不记得了。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凌枫也睡了。她觉得有些口渴，想要喝点热水，但是想到烧水有可能影响到凌枫睡觉，就只好忍了下来，勉强了一口矿泉水，就又躺回了被窝。 这个时候苏慕已经有些后悔了，因为明天定好去长城的，她也原本打算在今天晚上和凌枫两个人讨论一下明天出门的细节，线板路线什么的规划好，可是闹了这么一出之后，现在又是这种情况，根本也没有办法交流。而且她也不知道凌枫究竟是几点睡的，也不好意思叫醒他，于是她不由地觉得，可能这次他们两个这个长城之旅，到此就算是画上句号了。 想到这里，苏慕倒没有觉得怎样难过，相反得，她甚至好像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不过她还是打开了手机，查了一下路线图，确定了明天要在哪里上车又要在哪里转车之后，她就准备接着睡下去。 结果让苏慕没想到的是，她刚调整了个姿势想要睡觉的时候，凌枫突然之间醒了过来，他丝毫没有给苏慕任何反应的机会，就把她按在了身下，同时也按住了苏慕所有的挣扎。等到苏慕意识到问题想要反抗的时候，什么都晚了，她也就只能配合着，避免自己在这期间受到什么伤害。 这是苏慕第一次觉得，跟他在一起，居然也会有一种很耻辱的感觉。 (5)和凌枫妈妈的真实矛盾 事情结束之后，凌枫小心翼翼地抱着苏慕，没有说一句话，苏慕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劲的样子，只是老老实实地躺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动作保持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凌枫的妈妈打过电话来。 凌枫本来不打算接这个电话的，因为他知道，这个电话接起来，他妈肯定要和他唠叨一遍他和苏慕的事情。 自从家里人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之后就没消停过，吵啊闹啊的都是常事了，虽然之前他妈妈很宠他，什么事情都听他的，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妈就表现得很坚定，一点都没有想要妥协的意思。无论他是说好话，还是吵架，他妈都是这一个态度，而且很明显，她对苏慕带有一种很严重的偏见，似乎在她眼里，苏慕就没有什么好的地方，根本就配不上他。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改变家里人对苏慕的看法，他也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他不能和苏慕在一起。 苏慕家里人反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因为他确实年纪还小，未来能对苏慕怎么样都还不确定，但是他家里人反对什么呢？苏慕年纪大了又怎么样呢？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啊，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就不能在一起呢？ 这些问题凌枫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以至于他每天接起他妈妈打来的电话，提及这个话题，他都只想立刻把电话挂掉。这一次又赶上他和苏慕在一起，他就更不想接了。他原本以为苏慕也不会想要他接的，毕竟苏慕也不想要和他妈妈有什么接触，而且来之前也说了，她会很担心凌枫的妈妈不让他们两个人接触，不同意他们两个假期出来玩。凌枫当时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觉得很头大，于是在他妈妈问他假期要去哪里的时候，他撒了个谎，和她说他要和同学一起出来玩。 事实上，这种谎言在家长眼里其实是很好被揭穿的，而苏慕也并不知道凌枫没有和他家里人说实话。所以当她看到凌枫的妈妈打来电话的时候，第一反应其实是想要解释，只是没想到，她的解释对于这件事情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谎言的危害就在于，它可以毫不费力地把伤害增加数倍，并且无限度地增加解决问题的难度。所以当凌枫决定说谎的那一刻开始，有很多问题就已经处于没有办法解决的局面了。并且令凌枫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苏慕竟然主动要他接他妈妈的电话。 这可是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这种情况苏慕能躲就躲，有的时候甚至让凌枫觉得他们两个就好像在偷情一样，一点都见不得人。这让凌枫的心里觉得非常不舒服，就好像欠了苏慕什么一样。 他虽然年纪小，不能给苏慕更好的生活，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照顾苏慕的那颗心啊。他是很想和苏慕在一起的，现在所有的努力也都是希望以后能够有资格又有资本去娶她，可是苏慕表现出来的这些就好像完全都不信任他一样，这实在是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他又不好意思和苏慕说这件事情，说了就好像他急于表现自己、一点不切实际一样。 这种矛盾心理时常让凌枫觉得十分难受，一想到这些事情，他连带着对苏慕的态度都会变得很差，他也知道不应该这样对待苏慕，可是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态度。 所以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苏慕要他接电话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很大的烦感，甚至差一点就没忍住吼她让她把嘴闭上。 “接电话干嘛？也没什么好说的，等明天打过来再说吧。” “可是你不接的话，你家里人不会担心吗？你妈妈要是不停地打电话过来的话，不也是很麻烦吗？” “哎呀，说了不接就不接，打一会儿我不接她自己就不打了，你管那么多干嘛。” 尽管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吼苏慕，但是他的态度却还是一点一点变得差了起来。苏慕真的是十分厌倦他和她这样说话，所以他说完之后，她半个字都没有再说，而是直接闭上了眼睛，没有再管这些事情。 其实苏慕心里很清楚，凌枫妈妈不喜欢她的原因，这和她多大年纪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只是因为在家长眼里，凌枫这个年纪，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和她培养感情上。他们潜意识里就认为，苏慕的存在影响着凌枫的学业，他们担心有苏慕在这里，会阻碍凌枫有更好的发展，他们更怕凌枫因为想要和苏慕在一起，会改变之前所作的决定。 所以事实上，他们针对的人并不是苏慕，而是凌枫对女孩子产生了感情，他们并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凌枫放弃，就只能抓住年纪这个弱点。 对于这一点，苏慕觉得其实无可厚非，因为她很理解父母的这种心理，大部分的家长都不同意早恋的原因，是就他们所知以及他们的亲身经历，早恋几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正是如此，他们才会反复强调和阻止这件事情，为的就是想要他们的孩子不受其他外界的影响，在以后能够更好的生活。 家长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在做法上，大部分的家长做的又都是错的。而想统一做法又很难，因为每个孩子的思想都不相同，只得家长自己去摸索。 而凌枫的家长，显然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式，甚至在平常的教育上，似乎都存在很大的问题。苏慕也试图想要去帮着他们改变凌枫，但是她越努力越发现，有些东西根深蒂固了之后，想要改变，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她不止觉得无能为力，甚至还清楚的意识到，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对于凌枫而言，就只是一种附属品而已，是她自己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于是这些想法，就在此时此刻，深深地印在了苏慕的脑海里，让她不得不放弃想要努力改变凌枫的想法。 就这样，凌枫的妈妈在打来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的情况下，终于放弃了再打。而等到电话消停下来之后，凌枫开始张罗着要吃饭。苏慕虽然不饿，却也不想跟他实话实说，就只能随着他少点了一点吃的，等外卖来了之后，两个人一边吃一边研究着明天的路线。 因为苏慕已经把需要坐的公交车的信息都查完了，所以两个人也就计划了一下的时间，确定好之后，也没再聊什么，就又睡了过去。 可能是心里有事的缘故，所以苏慕这一晚上睡得并不是很踏实，总是做梦不说，醒得也很早，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她七点就再也睡不着了，于是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蹲在被子里看着窗外早就已经很亮了的天。 因为阴天的缘故，所以外面看起来闷闷地，盯着看时间长了，总让苏慕有一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不过苏慕又觉得，这大半部分的感觉好像也是来源于自己的缘故，如果自己一直能保持一种好心情的话，或许看到这些东西就不会觉得怎样了。 可是想保持好心情真的是好难的一件事情啊，想起来自己这一失业不知道要在家呆上多久，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姥姥的病也不知道是不是能有好转……这些事情时时刻刻都缠绕着苏慕，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真正的放松下来。 或许这就是人到中年的一种征兆？苏慕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就笑出声来。 说起来苏慕也真的是快要到三十岁了，虽然心性有的时候还很像小孩子一样，但是她的实际年龄，确实应该到了稳定的时候了。以前苏慕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她一直觉得，无论人的年纪有多大，都应该保持对梦想的追求，都不应该妥协于现实，但是就在刚刚，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受了什么影响，一下就改变了这样的看法。 或许，这就是真正成熟的一种标志吧。 对此，其实苏慕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因为她之前总是在想，自己一定要在妥协现实之前，完成自己的梦想。她一直在为这种事情努力着，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要负的责任变得越来越大的时候，不止自由成了一种奢侈品，就连梦想都成了一种奢侈品，她也不得不去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她的本事，的的确确支撑不起她的任性。 要苏慕这种人去承认这样的事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几乎很少有人能够心甘情愿地去承认自己的能力不够。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去寻找借口，掩盖这样的事实，苏慕当然也不意外。只不过就在刚刚，苏慕突然有了一种认命的感觉，很坦然地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的能力撑不起自己的梦想，也没人能帮她撑起这个梦想。 想到这里，苏慕回过头来，看着还让在床上熟睡的凌枫。 事情实在是发生的太快了，如果没遇上凌枫，那他们两个人的生活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想到这个问题，苏慕不自觉地陷入了沉思当中，脑海中像过电影一样的，想了好多种可能。 若果没有凌枫的话，或许她还会在这个工作岗位上再呆上一段时间，他们老板也不会因为凌枫总来找她而对她产生了不好的印象，那她后来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很糟糕。 如果没有凌枫的话，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她也会撒娇，也会甜甜地叫别人“老公”，也不会知道她在爱情当中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最不能接受的又是什么。 如果没有凌枫的话，她也有可能再也不会感受到如此单纯没有心机的感情了。 … 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多得不行，多到她根本就说不出来，所以和凌枫在一起，也算是苦乐参半了吧。都说舍得舍得，有舍才会有得，可是就现在这种情况，苏慕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又不知道要用什么去换这种迷茫的生活。 就在苏慕想着这些的时候，闹钟又响了起来，她再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将近九点了，于是她不得不选择叫醒凌枫。 要是光靠着凌枫自己的话，那估计这这一天他们两个人就哪里都不用去了。 感受到松木的动作，凌枫终于从睡梦中回过神来，他费力的睁开眼睛，还以为这就是第一个闹钟，就试图再和苏慕商量一下，玩一会儿再起床。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苏慕爬过长城，知道从坐车到那里需要很久的时间，过程当中又需要很长时间，那么此刻，她也不会这么赶，一定要凌枫赶快起床了。凌枫并不知道实情，但是苏慕这样一直催着，他也没办法睡觉，就只得在完全没有睡醒的情况下，踩着拖鞋去卫生间开始洗漱。 因为苏慕不喜欢她在卫生间的时间有人打扰，所以她就任由凌枫先去了，自己则在房间里准备一会要带的东西。 等苏慕把自己收拾好之后，两个人就出发去了候车的地方。 路上苏慕都在想着要不要吃点东西，或者买点什么粽子，可是她见凌枫一点这个想法也没有，也就没有好意思提这件事情。不过很快她就后悔了，但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双脚已经踩在了长城的砖上面，想下去只得往前继续走，已经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了。很重要的是，两个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路过这些地方的时候，竟然连水都没买上一瓶，以至于渴得要爱，又舍不得买景区里的水。 其实有的时候苏慕觉得凌枫这种守财奴的性格，真的行成的有点奇怪。所以当凌枫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觉得它贵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没有办法接受。不过或许也只是因为这些东西她之前都可以准备却没有准备，但不管怎么说，苏慕仍然在这种节省中，感觉到了一股委屈。 (6)有关于凌枫的想法 有的时候苏慕对自己十分抠门，比如在买衣服或者是消耗品上，她都是能省则省，肯定挑便宜的买，甚至有的时候能走路的话，她连公交都不会选择去坐，所以在这方面，苏慕还真就省下来了不少钱。不过或许是因为没有后顾之忧的缘故，比如她没有孩子要养，爸妈的工资也都比她高，嫁妆和房子都不用愁，所以节省下来的钱，苏慕除了攒了一部分之外，剩下的都用在了平常吃喝以及自己的喜好上面。 她一直觉得应该大部分的人都和她一样，会为自己的某种喜好和某种目的去存钱，可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苏慕觉得完全没有在吃喝上为难自己的必要。虽然有可能会花一些冤枉钱，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改了就好，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上，像凌枫一样如此节约。而且更重要的是，两个人出去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因为哪道菜比其他家的价格贵就不点，完全都是凭自己的需要去点单，那为什么明明这个时候可以买的，也可以承担得起这个费用，却因为太贵而控制自己的需要呢？ 这一点真的很奇怪啊…… 当然，苏慕心里是这样想的没错，只不过她并没有和凌枫说出她的真实想法。一是因为她不想在这样的人群当中和凌枫吵架，二是她也不想因为这样的一件小事，影响他们对长城的回忆。 这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一起出门了，而出门的次数越多，苏慕就发现凌枫的改变就越多。有的时候苏慕会尝试着让自己放下这些发现，试图让自己变得大度一点，宽容一点，不要去追究那么多，但有的时候一想到她的大度和宽容只会让凌枫忽略这个问题，然后变本加厉，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在这种时候，凌枫有的时候会选择安静地听她说，然后承认自己的错误。可大部分的时候，他都会理不直气也壮地和苏慕争论，然后试图把矛头都转向苏慕，最后无论怎样，都会先逼着苏慕去向他服软。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怎样做，无论做的有多过分，苏慕都会服软。 哪怕他是真真切切地伤害了苏慕，让她觉得痛不欲生，她最后也还是会选择妥协。 这是他在这无数次的争执之中获得的经验，无一例外。 以前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苏慕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事情本身，只想去说这件事情是对是错，从来没有想过，会让她和凌枫产生分歧的真正原因是什么。而到后来的时候，或许是因为真的习惯了，也觉得没有什么可坚持的了，所以她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凌枫这个人身上。她开始试图去从凌枫的身上寻找问题的本源，不过却并不是为了改变些什么，就只是单纯的想要一个结果而已。 凌枫从来没有注意过他自己的转变，不过对苏慕前后发生的变化，却是记得清清楚楚。他始终觉得，是因为苏慕在爱情里变得越来越贪心，才会让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变成这个样子。他厌倦了苏慕总是在不停地说他错，也厌倦了苏慕总是以一种被害者的身份出现在他的眼前，去哭诉她受到的那些伤害。他觉得这些事情都是爱情里必然会经历的，苏慕接受不了是她自己的问题，承受不住也是她的承受能力太差，和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做了和其他男人一样会做的事情，比如这个世界上会在谈恋爱的过程当中和别的女人保持暧昧是很多男人都会做的事情，而男人本来就很粗心，不会照顾女朋友的感受，更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肯定会因为一些琐碎的事情吵架，肯定也会有忽略对方的时候，为什么苏慕这么大的年纪了，明明应该很理解这些事情了，却总是要求这个要求那个的，不能对他多一些宽容和体谅呢？他和以前相比，真的已经对她很好了，为什么苏慕就不知道满足，总是要强迫他去做那些事情呢？都已经非常明确的知道他做不到也不想去做了，说出来的承诺也都是敷衍而已，怎么她就还是要揪着这些问题不放呢？ 他也没有像她一样要求她什么啊，就只是想要她听话而已，听话有那么难吗？或许她听话了自己在完全她那些要求的时候也可能变得积极主动一点，怎么她就还是要无理取闹呢？不是一直在说已经很体谅他了吗，那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去容忍一下这些，他们两个人都会好过的不是吗？动不动就说分手，总是用分手来要挟他，可是时候又总是自己妥协，一遍一遍又想和好，那都一样是和好的结果，争论那些事情，非要说他不对，有什么意义啊？错了又怎么样，错了也道过歉了啊，非要闹这么一出，哭得好像家里死了人一样，谁会愿意听啊。这样的话，就算是知道自己错了，听着她哭，也不想承认错误啊。 谁也不愿意每天和自己女朋友一打电话就听到她哭啊，更不愿意一接电话就听到她说他的不好啊，就算是真的不好，看在两个人这么久的感情上，就不能忍忍吗？总是当面指出来，这感觉真的很烦啊。谁会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啊，再说了，或许就是因为她的想法特别，所以才觉得他这样做是错误啊，为什么一定要把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大家都有问题，那为什么就一定要他先道歉，就算事情最开始的起因是他，那他不是也有尝试过改变吗，是她自己翻不过去这页，总是用这些问题为难自己，跟他有什么关系啊。他又不是没改，就算之后偶尔又犯了那么几次相同的错误又怎么样啊，又不是一直在犯，道了歉改了不就好了吗？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 明明对待别人都很温柔的啊，连陌生人也可以毫无保留的付出，可以原谅他们的错误，那怎么到他这里就不行了呢？ 总是要讲理、讲理、讲理，可是他真的觉得她的道理都是错的啊。她还不停地要他接受她的那些道理，真是笑了，就她的道理是道理吗？年纪那么大了，经历了那么多，也没见她多成熟一点，处理事情还是那么冲动和任性，那她为什么就不能尝试接受他的道理呢？接受他的理论对她来说有那么难吗？谁说年纪小就真的不懂事啊，明明认识他的其他人都觉得他很温柔很体贴也很会照顾人啊，怎么就她感觉不到呢？那她感觉不到，难道就不是她自己的问题吗？就算是他做的不好，那不也只是对她不好，她就不会想想自己为什么会只对她不好呢？ 真是服了，就只会不停地说他的问题，她也有问题的好吗？说他推卸责任，那她就没有推卸责任吗？ …… 看，要说抱怨，其实凌枫也有很多的抱怨，只不过凌枫从来就没有具体的和苏慕说过而已，因为吵架的时候他总想要苏慕认错，直接就会忽略掉这件事情，而平常的时候又觉得说这些一定会吵架，他最讨厌的就是吵架了，也最不喜欢听苏慕唠叨他又犯了什么错，所以他就只是把这件事情都埋藏进了心里。 但苏慕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当然不是，当她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之后，她就已经不会去在意凌枫对她的感情是怎样的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就都转移到了他这个人身上来，就好像把他当成了实验用的小白鼠一样，去试图结合他的生长环境来剖析他性格的形成。 对于专业的人来说，苏慕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儿戏了，但是苏慕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甚至有想过再重新去学她感兴趣的心理学，然后试图去弄清楚，凌枫究竟是怎么想的。 如果苏慕肯保持理智的话，她就会知道，就算是精通心理学，她也不可能知道凌枫的想法，因为心理学不是读心术，它是科学，是不存在任何感情的，她这样想本身就是个错误。但是对苏慕来说，这一路走来，她真的已经犯过太多错误了，她为了想要缓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算过命、对过星盘、请过各种各样的桃花符，买过无数可以增加爱情运势的小玩意儿，等到这些都做过之后，她现在对于对错这种事情真的已经不是很在乎了，她只想知道答案，想找到凌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答案，而与此同时，她也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还想和凌枫在一起。 这才是横亘在她心里最大的问题。 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又是为了什么一遍一遍地妥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病，明明自己和凌枫在一起那么辛苦，明明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好像拿着刀在一寸一寸地割着她的心，他却还理直气壮地看着痛不欲生，自己却还不想放手，仍然心存幻想，试图让他清醒过来，重新好好爱她。这简直是就自作孽不可活的完美写照，如果把她换成是她的朋友，那她宁可把这样的自己关起来，让她永远都见不了天日，也不想她这样糟蹋自己。 值得吗？ 苏慕用了很长的时间都没弄明白这件事情，但哪怕一次一次碰壁，一次比一次受得伤害更深，她都一直没有放弃，就只是想要找出个原因和结果。 而长城发生的这些事情，在后来苏慕才发觉，其实已经为之后会发生的一切埋下伏笔了，只是那时候她的注意力还并没有改变，所以没有发现而已。 尽管之前有改过爬长城的经历，但是因为她上次来的那个时候也不是什么旅游旺季，再加上来得也早，还碰上了好多在长城山晨练后下来的人，所以一路上人都很少，还有机会拍个照，站在原地歇一会儿聊会儿天。但是这一次正好赶上清明节假期，来玩的人属实不少，以至于一路上虽然没有发展到人挤人的地步，但是也还是一波赶着一波，等到快要爬到最高点的时候，就只能是随着人群一点一点挪动了。 这个时候两个人都饿了，再加上体力消耗太大的缘故，凌枫就有了想要回去的想法。苏慕做事情向来都不想半途而废，只是她不想凌枫硬撑，再加上后面确实还有很长一段的路要爬，有的地方也很陡，到那时候再想要原路返回基本就不可能了，所以为了不让凌枫在那个时候后悔，在心里埋怨她的坚持，苏慕只得选择同意凌枫的想法，按照原路返回。 这一来二去的也浪费了不少时间，再加上排队等车回到市里，凌枫早就已经饿得胃开始隐隐作痛了。两个人找了之前想吃的饭店，把早餐、午餐兼下午茶全部解决完之后，凌枫就提出回酒店。 原本在苏慕的计划里，这个时间两个人应该才刚刚从长城上下来，然后找地方吃饭，吃完饭之后再去其他商场之类的逛逛，可是现在这样一弄，所有的计划全部都被改变了，苏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应该把逛街的想法说出来。而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凌枫已经带她到了能够回去的地铁上，无奈之下，她就只能选择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苏慕也知道，自己不喜欢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总是希望对方能够不用她说就能先想到她想要什么的这种期望是完全错误的，因为没有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能够真的如此了解她，并且想为她付出。可是知道归知道，能不能放弃、能不能改变又是一说。而对于苏慕，或许这样做梦不去接触现实，总归是好的。 因为至少梦里的一切都是完整的，至少对未来有所期待，总比妥协这样委屈的现实要更好一点。 (7)圆明园之行 吃完饭回到酒店之后，两个人先是睡了一觉，起来就开始凑在一起打起了游戏。 对于苏慕来说，在三年之前，她可还是个沉迷于游戏的小姑娘，新出的游戏永远都有她的身影，玩起来比谁都起劲，睡着觉也要挂机打怪升级。那一段时间以来她因为游戏认识不少了人，还加了好几个帮会，可以说在她最昏暗的日子里，都是游戏陪她走过来的。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能维持多长时间，换了工作换了生活环境之后，苏慕就从游戏当中脱离了出来，她甚至越发觉得游戏这种东西实在是在不停地挑战她的自控能力，她本来自控能力就差，沉迷于游戏这么久，耽误了好多时间，要是再这样下去，那她也就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所以她删掉全部游戏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甚至在之后的三年里，她没有再碰过一次，连消消乐这种用来消遣的东西，她都十分拒绝。 所以当知道凌枫玩游戏的时候，苏慕最开始是很厌烦的，但是她又会规劝自己，这样大年纪的孩子想要玩游戏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而且凌枫暂时也不用为学业这种事情烦恼，玩就玩吧，她也没有什么资格去剥夺他玩游戏的权利。毕竟这样的日子她也经历过，只是她没有想到之后她会因为游戏这件事情和凌枫闹出这么多的别扭。 而这些别扭有着各种各样的起因，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凌枫游戏的名字和别的女人有关，这个女人还和他有暧昧的联系，然后就是凌枫一直玩游戏不理她，之后演变成凌枫以游戏为借口和别的女人联系，再之后就变成了和朋友一起玩，并且陪朋友的女朋友玩，还挂了各种关系。 一开始苏慕一忍再忍，后来觉得实在忍不了了就和凌枫理论，每次都会把她气个半死，哭个不停，凌枫还觉得是她想得太多，无理取闹。后来或许是因为凌枫发现他朋友的女朋友都在玩这个游戏，所以要苏慕也把这个游戏下了下来，陪他一起玩。 对游戏抱有这样想法的苏慕其实是很拒绝凌枫的要求的，但是她一想到这样做可能会能有更多的时间让凌枫来陪他，可能会减少他和其他女生的联系，苏慕还是不得已地同意了凌枫的要求。 不过苏慕本来就在游戏上没有什么天赋，玩得也不是很好，就只是爱玩而已，所以这种竞技类的游戏对苏慕来说，并没有那么友好。再加上苏慕已经很久没玩过了，游戏版本都不知道更新多少回了，她就更不会了，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苏慕根本什么都不会。她不是没有和凌枫说过这件事情，也暗地里希望凌枫能够多理解一下她，或者可以在游戏的时候教教她。然而现实却是，凌枫半点没有体谅她的处境，虽然没有拿苏慕和别的人比，却还是会指责她的问题，甚至有的时候游戏输了的时候，他对苏慕的态度还会变得特别差。 苏慕可以理解，游戏输了心情不好这种事情，因为以前她副本总也打不过去的时候，她的心情也会变得特别糟糕。但是理解归理解，她却不能接受凌枫这样的做法。毕竟她都已经说了，如果觉得她玩得不好可以不带她，可是凌枫又不听，一定要和她一起，带着之后又觉得她玩得不好，指责她的问题。 她也不是没努力啊，每一局她都有很认真的在对待，可是要她一个菜鸡选手和一帮王者、星耀的人对打，那她简直都算得上是对方派来的卧底了。再说她自己一个人玩这个游戏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惨啊，和同段位的人对打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垃圾，谁知道和他在一起玩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的感觉。再说了，他和别的女生玩的时候可以去保护别人，可以教她怎么玩，为什么到她这里就变成这样了？那她这个所谓的女朋友也太惨了吧。 别的女孩子都是让自己的野王带飞，他没这个本事带还要来指责她的不好，真是够了，而且还说什么跟她说怎么玩她也不听，拜托，他用那种指责的语气说话，生气都不够她生的了，还有什么心思去听他说那些东西。她大声说话的时候他还生气呢，还什么事都跟她唱反调呢，怎么这个时候就她必须得听他的话了？ 这是的，要不是因为这是五个人的游戏，苏慕不能丢下另外三个人不顾，她肯定就立刻退出，再也不玩了。 就这样玩了几次之后，苏慕真的是很烦他叫她一起打游戏了。每次凌枫一叫她的时候她都特别想要拒绝，但是一想到拒绝了也没有多大的好处，所以她就只能忍着。 不过这种情况在异地的时候经常发生，可是两个人躺在一起的时候倒是从来也没有发生过。在一起的时候无论苏慕玩得怎么样凌枫都不会说，甚至于有时还会嘲笑她，也哄着她。这两种待遇简直算得上是天差地别了，有的时候都让苏慕怀疑，是不是异地的时候和她打游戏的时候是另一个人。 比如现在，虽然苏慕心里十分不舒服，但是还是一直都很配合着凌枫，而凌枫好像突然之间脾气变了不少，尽管苏慕发挥得依旧不好，他却半点没有发脾气不说，还很耐心地教她要怎么玩。一整个傍晚，两个人就这样有输有赢玩了不少次，等到累了休息了的时候，苏慕第一次觉得有种很开心的感觉，于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了凌枫一下。 要苏慕这样主动，几乎是比登天还难了，除了她特别高兴的时候，其他时间，她就从来没有主动撩过凌枫的时候，更别说这种亲亲抱抱或者是撒娇耍赖了。所以当凌枫意识到苏慕刚刚真的是亲了他之后，他兴奋地感觉好像自己是在做梦一样，于是就一点没有控制自己，转过身就把苏慕搂在了怀里，狠狠地亲了她一下。 这样你情我愿的亲密举动苏慕已经很有没有体验过了，她自己也说不出来具体的原因是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件事情导致的，但就是很抗拒凌枫的接触。 这种感觉在遇见凌枫之前已经存在过很长一段时间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她的症状要更严重一些，已经发展到了不能接受任何人触碰的地步，别说是异性，就连她妈妈碰她她都觉得十分难受。原本在和凌枫刚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情况就已经被治好了，但是最近这种情况又变得愈加明显起来，这让苏慕在觉得困惑的同时，又觉得十分害怕。 这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就算苏慕反应再吃顿，也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当她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就觉得很恐惧，不停地想要自己变回正常的样子，但是她越这样情况越没有得到缓解，再加上她根本就不敢和别人说这件事情，她就更不知道要怎么去做了。 在之前有所好转的时候，她一度以为凌枫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还对凌枫充满了感激。后来发现又是他促成了这件事的反复之后，苏慕心里就多少有些芥蒂了。尽管她觉得自己应该尽到女朋友的责任而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出来，依旧让一切显得十分自然，但只要凌枫细心也可以发现，在很多细节上，苏慕都做出了很大的改变。 然而凌枫并不可能发现，因为他既不注重细节，也不会在意苏慕心里真实的想法，他只会在意苏慕对他的付出和态度，所以在很多问题上，即便苏慕自己心里十分难受，也不会和凌枫说出来。毕竟凌枫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可能理解她，说出来只会让两个人的矛盾不断升级，根本起不到任何调和的作用。 而且更加遗憾的是，当苏慕觉得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越来越严重的时候，凌枫半点感觉都没有，他完全不觉得两个人之间存在有任何问题，就算是有，那也是因为苏慕无理取闹带来的，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或许就是因为前期这样压抑，所以后来一切爆发的时候，才会变得那么严重且不可调和。但冷静下来回想的时候，其实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有很多甜蜜的回忆。就比如现在，在凌枫的吻里，苏慕完全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不开心，甚至开始有那么一丝期待，时间能够一直停留在这里。 或许是因为刚刚睡过觉缓过来了一些体力，再加上玩游戏的时候也很放松，所以最开始从长城上下来的时候身体存在的那些不适感好像也减轻了不少。于是两个人又点了外卖，一边吃一边计划着明天要去哪里。 北京苏慕着实来过很多次了，不过因为有工作的关系还有只是路过，所以她去过的地方还真的没有几个。凌枫原本想问问她还有哪里没去又特别感兴趣的，结果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变成了交换旅行经历，最后聊到困了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说。 不过因为早在很早之前苏慕就做过来北京旅行的攻略，所以她其实已经有了想法，等到凌枫把话题拉回到这件事情上的时候，她便尝试着和凌枫提了一下，要不要去圆明园看看。 在剩余所有没有去过的景点里面，苏慕最想去的就是圆明园了。尽管苏慕并不喜欢清代的历史，但这并不代表她对这个时代的文化同样不感兴趣。再加上因为被毁掉的原因，圆明园就好像又添了一层美丽的面纱一样，这让苏慕更加想要去看看，真正的圆明园究竟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会有还原得那么好看。 因为只要去这一个地方的缘故，第二天的时候，两个人也没有太在意时间，固定要几点起床。等到凌枫自然醒的时候就已经是快要中午了，所以这一次两个人学乖了一点，先去吃了饭才向目的地出发。 等到进了圆明园之后，两个人真的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感觉跟自己想想的完全不一样。不过等到两个人再不停地往前走了一段时间以后，才发现是他们两个人眼光太浅了，再等到他们见到了复原的原场景之后，苏慕一瞬间就明白了古时候为什么有人逛园子能逛上小半天的时间。 早在苏州的时候苏慕就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只不过她一直觉得苏州园林是一个特例，等到此刻她才不得不承认，园林的美是没有归属地限制的，有的只是设计者们的局限而已。 哪怕这片园林曾经被战火践踏，那些保存下来的、那些坚不可摧的美丽，也依旧会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感觉多了的时候呢，苏慕会挑着一些发一发朋友圈之类的，而她越觉得她美丽，心里那些遗憾与愤怒，就越发的深刻起来。 她始终认为，那些摧残这些美丽的人，不止是因为贪图她所拥有的财富，单纯地想要掠夺，因为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们不会想要摧毁这里，或许他们在烧杀抢掠的同时，更想做的，是摧毁这种文化。就像他们以往在吞并西方弱小的国家做的那些事情一样，从一个国家最根本的入手，摧毁他们的文化，从而彻底瓦解掉它。 他们的做法，在西方国家身上或许会起到作用，因为他们的文化根基很浅，稍稍一碰可能就会土崩瓦解。但这里不一样，她有五千年的历史，而属于她的魂魄，是由无数人去陈除杂，又不断精炼创新，经过一代一代更迭传承而成。她是坚不可摧的，哪怕一时遭受到破坏，她也会用最短的时间，最强大的力量，治愈自己。 这就是她能存在五千年之久的原因，而在时间的长河里，五千年尚且不过一瞬，那么两三百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蚍蜉撼树本就是种痴心妄想，逞得了一时的欢快，当真不算什么本事。 (8)言论自由也是相对的吧 每当苏慕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她都很少会和凌枫去分享，因为凌枫并不会在意这些东西，也不会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所以苏慕也就是在各种社交平台上发表一下她的见解，和那些有同感的人聊上几句。 苏慕并不否认她和凌枫有很多共同语言，这一点，得益于她平常会和不同年龄段以及不同层次的人交往，然而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和经历很明显的摆在那里，所以谈论吃喝玩乐这种享受生活的事情，两个人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分歧，但是一到再深刻一点的事情上，他们两个就会经常处于一种无法沟通的状态。 苏慕是能够理解凌枫的，因为毕竟她也是从那个年龄段过来的，再加上身边的朋友也会多多少少给她一些影响，所以她经常会去试着理解凌枫的做法。然而凌枫虽然会听苏慕唠叨这些，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左耳听右耳冒，从来没有真正去想过这些问题不说，甚至还会觉得苏慕总是把问题想得很复杂，还总是去想一些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东西。 当然，这些话凌枫几乎就没有和苏慕说过，偶尔提起那么一两句，也都是玩笑的语气，也没走心。但是苏慕却并没有和他一样，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相反的，苏慕很在意这些事情，所以哪怕凌枫只是在开玩笑，她也都记在了心上，再也没有和凌枫提过类似的事情。 凌枫一直不明白两个人的共同话题是怎么变少的，事实上，这就是原因，再加上他本身就不是喜欢和苏慕分享自己的生活，说得只有发生在生活里比较重要的大事，那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苏慕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只是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承认而已。 不过这一次圆明园的经历，倒也没有让苏慕觉得不开心，虽然想法没有办法立刻和凌枫分享，但是因为凌枫突如其来的选择，让他们两个人走上了另一条游览路线。这种经历对苏慕来说是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所以她反倒是觉得十分神奇，一路上走得也很开心。尽管因为这样她错过了一些东西，但是她还是觉得这一次他们的出行十分值得。 之后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凌枫提出吃完饭就直接回酒店这个想法的时候，苏慕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很欢快地就答应了。而大概苏慕表现出来的样子很能感染到其他人，让凌枫看着也不自觉地开心起来，之后他们一起做的每一件事情虽然都很平常，但是每每回想起来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十分甜蜜的感觉。以至于在之后很长时间一段时间里，苏慕一直都在想着，是不是如果当初自己真的能够再多忍耐一点，试图改变一下自己的心境，或者是伪装得快乐一点的话，那他们两个人也不会闹到那种无法复合的田地了。 她一直觉得这样的想法没错，但是让她觉得可笑的，凌枫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这些问题。 相聚的日子对于异地恋的人来说，总是短暂的，这两天过去之后，他们两个人就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异地恋生活了。 为了能在一起再多呆上一点时间，所以晚上两个人选车票的时候，都尽量选择时间差不多的、并且还不算太晚的车票，结果选来选去就只有一趟时间非常接近，可是却只有站票，没有座位了。 剩下的车次也都是苏慕有座位，凌枫只能站着。眼见着情况如此，凌枫也不想苏慕和他一样受累，就坚持让苏慕坐着回去。可是苏慕怎么都不愿意，两个人就这样争执了半天，甚至有要吵起来的趋势，但最后凌枫还是选择了妥协。 第二天因为没有时间的限制，两个人第一次睡到了自然醒，醒了之后还在床上腻歪了半天，一直到中午要退房的时候，他们才起床收拾东西。 准备吃午饭的时候，两个人几乎都没有商量，就十分默契地一起选择了海底捞。 不过这倒也不能算是十分默契，因为苏慕是知道了只要出来，凌枫肯定会选一天去吃这个，而之前几天都太过疲累没有去上，所以今天在没有任何其他安排的情况下，凌枫绝对不会出现任何意外会选择去吃这个，所以她才没有说别的。而且就算要她选，她也不知道吃什么，而海底捞她也并不排斥，没什么忌口的，就随着凌枫去了。 因为他们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饭点，苏慕还担心排队太久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车次，结果没想到他们十分幸运，刚到就正好有最后一桌空出来，完全不需要再排队去等。 海底捞依旧是热情得让苏慕觉得十分尴尬，所以为了避免某些在苏慕看起来完全没有必要的服务发生，全程除了拍照之外，她就再也没有抬起过头，和谁有过眼神的交流，有什么需要她都会先告诉凌枫，然后让凌枫转述给服务生。 很多人夸海底捞的服务周到且热情，也表示很喜欢这样的服务态度。苏慕并不否认他们的服务，确实有过人之处，但是这样的热情，对于苏慕这种人来说，着实是让她觉得有些惊恐。 苏慕曾经在某个社交软件上表示过自己对这种服务态度的看法，不过那篇言论，只存在了不到一天，就被苏慕删掉了。倒不是因为苏慕觉得自己的言论是错误的，而是她突然之间发现了一件她以前从来不曾在意过的事情。 她一直认为，所谓的言论自由，是基于道德和法律的准则之上的相对自由，就想“静止是相对于参照物而言”的一样。但是当她把她的感受发表到网络上之后，在铺天袭来的评论里她发现，好多人并不理解“言论自由”的真正含义。信口胡诌、胡说八道可不算是在言论自由之内，断章取义、以偏概全更不属于言论自由的范畴，而恶意扭曲事实、偷换概念就更不用说了。这样的例子还有的是，可是就在网络上，这样的人却更是喜欢打着“言论自由”的幌子，肆意发表一些不负责任的言论，甚至上升到了人身攻击的地步，这算哪门子的言论自由？还有某些不负责任的博主，发表一些偏激错误的言论，又不允许别人来反驳它，有人站出来指证，它又扯出什么言论自由、思想自由的理由，这更是不可理喻。 就像苏慕这次发表的对海底捞服务的看法，她就只是说了一句海底捞的服务是真的热情，可是像她这种人也是真的无福消受，所以都尽量躲避人家的视线，怕给人家添麻烦，下面就有评论表示，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去，没人求着她去，还有说苏慕矫情，服务态度冷淡遭人嫌弃，太热情了又遭人嫌弃，像苏慕这样挑三拣四的人就不应该出来吃饭。 类似的言论还有好多，那一个下午在高铁上，苏慕看着这些评论真的被气笑了好几次。 首先她并没有指责海底捞的服务有什么不对，而且她一直从事着服务行业，她也有她自己对待顾客的标准和态度，所以她是真的觉得海底捞的员工对顾客非常热情，几乎是有求必应，甚至于她去的这几家店，她所见到的员工，都能先顾客所想，把所有顾客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有的时候顾客连话都不用说，他们就能看得出来顾客需要什么。这可不是餐饮行业都能做到的事情，苏慕自己就做不到，所以她很佩服海底捞对员工的培训，再者，她全篇都在表示，觉得他们太热情而无法接受是她自己的问题，她确实就是这样的性格，哪怕连自己的朋友都不愿意麻烦，就更不愿意麻烦服务生了，真不知道有些人到底是没有长眼睛还是没有长脑子，竟然会说出那些话来。天知道苏慕真的是十分大度的人了，去饭店的时候点了菜有要求不放蒜，如果厨师没有听她的要求，她也几乎从来不会说出来让人家重做一份，所以她只是不想麻烦别人而已，怎么就变成她太矫情了？这话说出来可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虽说这种道德的底线没有一种明文规定，但很多东西，在人心里都是约定俗成的东西，并不一定要像律法一样条条框框都标注得那么清楚。只不过可惜的是，因为不会有明文规定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分歧，因为没有统一的标准所以会有模棱两可的存在，所以有太多的人钻了这样的空子。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社会在发展，思想就会跟着发生转变，就像文化也有朝代更迭一样，思想也是如此。但是无论发生怎样的改变，有些东西是永远也不会变的。 苏慕一直坚信这样的道理，所以尽管她喜欢孤独，却从来不会圈地为牢，将自己困于一隅。她会尝试着去接受外界所有新鲜的东西，使自己不会因为习惯孤独，而和这个世界失去联系。 一开始苏慕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但越到后来她越发现，她所做的这个决定，存在着多么重大的意义。 这件事情苏慕依旧没有和凌枫说，因为她很清楚，当凌枫知道她做了这样的事情的话，最先说的，肯定是她为什么要发表这样容易引起争论的言论，会觉得她很幼稚，总是弄这些没有用的东西，之后肯定又会说她就是太在意这些东西了，不想看就直接不看，没有必要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反正不管怎么说，他是绝对不会在第一时间给她她所需要的安慰和支持的，所以苏慕都没有想过要和他说这些事情，省得到时候再给自己添堵。 从海底捞出来之后，他们发现距离两个人的车次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凌枫考虑了一下，依旧还是觉得太晚回去苏慕自己一个人不安全，他不放心，所以他就偷偷地翻着车票，想让苏慕早一点回去。 他的车票已经没有办法选择了，因为能改签的最近一趟车已经发车了，要不是因为这样的话，他也就不用背着苏慕去查这些东西了。等到他查完之后，心里大概有了些盘算的时候，他才把他的想法说过苏慕听。 苏慕当然是不同意的，无论凌枫怎么说，她都不同意。凌枫又是哄，又是胁迫的，怎么也不管用，还抢不到苏慕的手，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在苏慕委屈的眼神的注视下，放弃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说实话，凌枫也不舍得让苏慕先走，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都有想过，让苏慕搬到海城来，在海城找个工作，这样他们就可以住在一起，不用异地了。这个想法他已经想了很久了，之前也和苏慕说过一次，当时苏慕也觉得这是个挺不错的决定，只是后来谁也没有想到苏慕的姥姥会得病，需要苏慕的照顾。 在这个计划被搁浅之后，凌枫就一直不停地找机会能够和苏慕多呆上一段时间，尤其是每次吵架的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和苏慕发过脾气把她惹哭之后，他都会越发的后悔。尽管嘴上一开始还是理不直气也壮地想要在争吵中取得胜利，但是在冷静下来之后他又会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此反复几次之后，他就越发开始想要见到苏慕，想要把她搂在怀里，想要触碰到一个真实的她。可是现实条件是真的不允许。 首先来回的路费就是个问题，苏慕赚的钱也不多，也不是什么富裕家庭，这来来回回七八百块钱的车票钱，真的挺肉疼的，他又不好意思总和家里因为这种事情要钱，而且如果被她妈知道他用了这么多钱都是回来见苏慕的，那肯定又会引出来不少的麻烦。更重要的是，这些钱省出来，就可以给苏慕买她喜欢的东西了，她不吃饭的时候他还有能力给她定外卖，这总比把钱都搭在路费上要来的实在得多。 (9)情况有所好转 七个多小时的车程对于没有座位的两个人来说，无疑是十分难熬的，再加上苏慕遇见了这样的事情，着实是十分不高兴，而她又不想自己的这个情绪影响到凌枫，和凌枫交流的时候她都尽可能的压制自己的感情，既不让自己显得敷衍，又没有给他带来什么负面情绪。最重要的是她还晕车，所以这七个小时的高铁坐下来，等到苏慕下车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别说是买点吃的把落下的晚饭补上了，她就只想要快点回家，倒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她和凌枫两个人下车的时间先后不差多少，等到她勉强撑到家的时候，凌枫也打到了出租车。只不过凌枫的学校算是郊区，距离市区的火车站很远，所以就算是打车也要坐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平常有地铁还算方便，但是这次回来的太晚了，不止没有地铁，甚至出租车开得要是慢一点，他都有可能回不去宿舍。 事实上，其实凌枫已经做好了在外面多住一晚的打算了。能回得去当然好，回不去也不是说没有地方住，他也不差这些钱，反正只要是能和苏慕在一起多呆一会儿就好了，至于因为贪图这几分钟的时间需要付出的代价，他也都能承担的起。 只要没耽误到苏慕就行。 苏慕回到家之后，连话都没有和家里人说上两句，就直接躺回到了床上。感受着这熟悉的触感，苏慕简直快要热泪盈眶了。她在床上抱着被子滚了几圈，安稳了下来之后，就立刻拿出手机想要问问凌枫的情况。 因为天太晚了的缘故，凌枫着实担心苏慕自己一个人会出什么危险。之前苏慕就和他说过，在她那个小区里，她已经被跟踪过好几次了。凌枫之前听说她的经历的时候，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态度，还安慰她说这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不用担心，但是说实话，他确实是有些后怕的，所以在那之后是要能送苏慕回家的时候，他就一定会把她送到家门口，就算有的时候苏慕觉得很麻烦拒绝了他的这种做法，他也要随时和苏慕保持联系，确保她是真正安全到了家。 所以这一次他这么晚回来，虽然很累，但是他还是坚持着没有在出租车上睡觉，就为了等苏慕安全到家的消息，而且他已经算好时间了，如果苏慕在他预想的时间内还没有到家的话，他就让开始给苏慕打电话以确定她的行踪了。 如果没有之前的经历的话，苏慕会觉得凌枫这样简直就是小题大做，但是因为之前被跟踪的时候她是真很害怕了，所以能有这样一个人惦记她的安全，苏慕还是觉得很有安全感的。尽管出了问题，苏慕还是得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老爸求助，但是，凌枫没有这份心，就已经让苏慕觉得很高兴了。 所以苏慕到家之后，抽出来时间就给凌枫发了信息，而凌枫在确定她是真的到家，没有发生任何问题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在车上眯了一会儿。 等到凌枫回去的时候。宿舍的门差一点就关了。而苏慕也是一直在等着他没有睡觉，所以，凌枫连收拾都没有收拾，就把东西扔在一旁，开始哄苏慕睡觉。 苏慕不得不承认的是，虽然他们两个人之前的关系变得有些怪异且疏远，而且在旅行的过程中也出现了不少的问题，但是结果总算是好的。两个人的关系因为这样转变好了不少，这也给了苏慕一些信心，觉得两个人应该还能继续再坚持下去一段时间。 她确实是没有想过要和凌枫能够走得很长远的，因为她很清楚，凌枫所有的东西都是未知数，无论是未来、还是对感情的态度，他现在是这个想法，可能再过个一两年就会转变。到那个时候或许他受到各种各样的影响，就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了，而如果苏慕在这期间对他付出了太多的感情的话，那么到最后受伤的就只可能是苏慕自己一个人。 无论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是有多么的好，凌枫又表达了多少对她的爱意，到了一定的年龄，人的想法都是会改变的，而改变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在日常生活的态度上。苏慕始终坚信，凌枫总有一天会清醒，觉得和她在一起没有什么意义。而她已经糊涂过一次了，这样的糊涂并没有换来什么好的结果，所以，她会很犹豫，要不要再继续坚持一次。 苏慕并不是一个喜欢主动付出的人，这对她来说是再是太困难了，而且如果别人想要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最大的一点要求就是，一定是他主动走过来的，并且目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成为朋友，而不是为了别的。正是因为这样，苏慕这几年朋友增长的数量几乎是直线下降的，而在此之前，这样的增长几乎就已经接近为0了。 总之，可能就是在现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有的大多数都是成熟的感情，无论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他们都有一种莫名的潜规则，很难有人能够想象出这些东西的具体语言化标准，而这种潜规则，也不是能被所有人接受。 然而尽管苏慕非常清楚明白她和凌枫两个人的处境，可是或许是因为她心软，或许又是因为她对凌枫还有期待，所以几次下来她都没有和凌枫彻彻底底的分手，总是反反复复地在重复之前痛苦的过程。苏慕也不是不知道及时止损这个道理，她也很清楚，尽快结束掉这段感情对她和凌枫来说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不过她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每一次只要凌枫犯了错误之后，吵过架，而凌枫又肯低头和她认错的时候，她都会控制不住的想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不过她也知道，就算给了他这次机会，凌枫也不会把握的，同样的事情同样的错误，他也还会继续不停地重复下去，然后再重复道歉。 正是因为这样，在后来苏慕的朋友安慰她的时候，苏慕自己心里觉得其实她没有什么可值得被安慰的，因为所有的伤害她都很清楚会发生，是他自己没有选择避免这些伤害。所以，她必须要为她自己的这些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 不过从北京回来之后，两个人的关系确实是变得比以前要亲密了一些。凌枫好像也突然发生了一些转变，对待苏慕的态度也开始不断好转，只要是苏幕提出的事情他都会尽全力的满足，偶尔还会像以前一样说很多好听的话给苏慕听，以至于苏慕有一段时间真的觉得凌枫好像又变回了最开始追她时候的样子。 很久之后，苏慕在回想起自己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只觉得自己那时候单纯得都让人觉得有些可笑。她甚至会不停地去问自己，为什么自己明明有过了那么多经历，在凌枫的身上不停地受到伤害，却还要不停的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他。 这真的是一件很难解释的事情。 或许挑选配偶和选择爱情，本来就是天差地别的一件事情。， 就这样两个人过了小半个月安安稳稳又甜甜蜜蜜的日子。而两个人越是这样甜蜜，苏慕想要见到凌枫的心就越加强烈，于是，她就挑了个周末，和凌枫计划好，两个人一起去海城。 其实苏慕能主动提出去学校找他的时候，凌枫说不出来到底是开心还是怎样。 因为有些事情他一直都不想面对，但如果苏慕来了的话，那么他就必须要去解决一些事情。而解决这些事情对他来说真的是麻烦，光是想想就让他觉得头大，所以他想起这些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想要去逃避。 他是个讨厌麻烦的人，而且，更不喜欢做的就是解决问题。一直以来他都小心翼翼的避免自己去犯一些错误，然而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和苏慕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好像总是在不停的犯错误。 有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理解不了苏慕的思想，因为苏慕的思想和他们这一类人相比，真的是有太多的不一样。那些在他朋友眼里都觉得十分正常的理论，在苏慕这里就会成为一种很奇怪的道理。不，确切的说并不是道理，在苏慕看来，他们所谓的道理全部都是歪理，根本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可是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存在即合理”吗，既然他们周围所有的人都认同这个道理，为什么苏慕就不能去试着理解一下他们呢？她就总是按照她的理论去衡量他们，可是难道她自己都忽略了他们之间的年龄差了吗？爱情难道不是一种互相包容的感情吗？我可以接受你的思想理论，那你为什么不能去接受我的呢？我也没有觉得你的思想，太过老成或者是怎样，那你为什么又觉得，我们的思考方式就是很幼稚的了？ 这种想法在每次两个人吵架的时候都会不停的在凌枫的脑海里回旋，但在吵架的过程当中，凌枫只可能专注于去反驳苏慕提出来的所有观点，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和苏慕阐述他的想法，以至于在他脑海里存在的这些东西就一直存在这里，根本就没有被苏慕发现过。 当然，其实凌枫觉得，就算苏慕发现了也不能怎样，因为苏慕一直坚信，她所得到的这些道理，都是她一路跌跌撞撞，受到了很多伤害和欺骗，才总结出来的东西。所以，她觉得把她的思想按在凌枫的身上，是对他有好处的。然而苏慕真正的想法确实从来都不愿意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到凌枫的身上。除却对待自己的态度之外，苏慕几乎都不会去主动影响凌枫对事情的看法，以及解决事情的方法。因为苏慕觉得，人生这条路向来都是需要自己一个人走的，拔苗助长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来说，基本上起到的全部都是反作用。所以她从来不会试图去干预凌枫的想法，包括在谈恋爱的时候，她也只是试图向凌枫表达她的需要，并没有强迫凌枫去做这些事情。 是的，其实事实上凌枫觉得他压力过大，苏慕对他要求太多，有一部分是不对的。因为苏慕在阐述过自己的想法之后，其实是把主动权交给他的。他如果想对苏慕好，那么苏慕这就算是给他提供了一条捷径出来。但如果苏慕已经把话说的这样明白了，他却还是不会按照她喜欢的这样去做，每一件事都要和她唱反调的话，那只能证明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 苏慕已经不求凌枫能够主动对她好了，但如果她提出的这些都不能被满足的话，那只能证明凌枫真的没有那么爱他。因为这已经是她对男朋友的最低标准了，她甚至为了凌枫还一降再降她的标准。但是凌枫却始终都很抗拒，从来不愿意主动去做这些事情。 他始终都觉得这是苏慕要求的太多，是苏慕在这场感情当中变得越来越贪心了，所以才会有这些东西的出现。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在此之前这些东西有无数人想给苏慕，苏慕却是连看都不看就会选择拒绝。 苏慕的追求者向来都不少，从上学一直到步入社会，她的身边就没缺过异性的追求。只不过是她一直比较喜欢自己一个人，再加上每次选男朋友的时候，她眼光好像都会出现一些问题，所以几乎无一例外，到最后都是以悲剧收场的；就算不是她悲剧，那也是对方悲剧。所以在参加工作之后，苏慕就彻底断了想要找男朋友的打算，她的心思就一门放在了工作上，对其他的感情事情都一概拒之门外而已。这些人想要对苏慕好，那真的是能够把她宠上天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凌枫竟然就是会觉得苏慕这样的人好像是除了他之外就没有人愿意可怜她，和她在一起了。 (10)准备见面 因为有心事的缘故，所以当苏慕提出要去找他之后，凌枫的态度就变得没有之前那么积极起来。苏慕向来对这样的变化都很敏感，只不过她不愿意去验证，凌枫这样的改变，是不是与她最害怕的事情有关。 其实女孩子向来都是很好骗的，只要她爱这个人，那她就会心甘情愿的骗自己。所以其实有些东西苏慕心知肚明，但出于对这份爱情的尊重以及想要维护的心理，大部分的事情她都不愿意去往深了追究。她觉得自己已经给足了凌枫面子了，他说他之前都没和女朋友这样相处过，有很多东西他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做，甚至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都是错的，那她就放下她的期望，一件事一件事的教他去做。然而现在她发现，她这样做完全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他还是一样，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做，无论她说过多少遍，他总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去反驳她。 苏慕一直就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如果把这些都当成是青春期叛逆的话，那未免也太严重了一些吧。而且回想起自己当初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感情永远是被放在第一位的，怎么到他这里，她的地位就变成这样了？虽然说时代是发生了改变，但再变，对待感情的态度也要跟着变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苏慕其实和凌枫的脾气还挺像的，比如在钻牛角尖的时候，这两个人是个顶个的厉害，谁劝都不听，越劝还越使劲钻。所以即便是身边所有人都在和她说，现在的感情越来越不靠谱的时候，苏慕依旧坚信，这个世界上有很坚定的感情存在。 凌枫不能给她这种坚定的感情，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能，她没遇见是她没有遇见，这和存不存在没有半点关系。 乐多和未央，甚至于连念北都不想去打击苏慕这样单纯的想法，现在苏慕的这个样子，在他们几个眼里，几乎和小孩子完全没有任何差别，甚至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小孩子都不会像苏慕一样想得这么单纯，所以，她会被凌枫骗到手，那真的是活该。 而且，现在的苏慕完完全全验证了一句话，谈恋爱的女人，基本上都会变成傻子。 对于这个观点，苏慕同样不同意，早前她就已经说过了，不是女孩子智商变低了，而是有的时候她们为了维护住一段感情，哪怕明知道是谎言，她们也会选择相信。她们试图去用自己的善良和美好去包容一段错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去换取一段美好的感情。可是现实大部分都和她们的期待相反，那些被原谅的男人，只会觉得女孩子很好骗，他们会自动忽略掉她们为这段感情所作出的所有努力，并且因为她们的善良和美好而变本加厉。 她从来没有想过凌枫会变成这样，一直以来，她都希望凌枫能够变得越来越好，所以她不停地给凌枫机会，试图教他去做一些事情。有些时候甚至于事情都摆在她面前了，她都不愿意详细，就算不得不相信的时候，她也会自己默默承担下来所有的难过，用一晚上的眼泪，再换给凌枫一个机会。 后来苏慕想着，其实也许她不选择自己一个人承担这些问题的话，可能也不会把自己害成这个样子。说到底，她会因为这段感情而变得这么糟糕，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她自己的原因。如果她能够清醒一点，冷静一点，不把所有的问题都揽在自己身上的话，那么也可能不至于发展成这个样子。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即便她找到了错误的地方，有些事情也没有办法弥补和改变了。 不过尽管凌枫的态度并不对，苏慕也没有打消去见他的念头，甚至这个时候的苏慕还觉得，只要她能够见到凌枫，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会变好，就算不会变成他刚开始追她时的那个样子，那也总比之前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要好的多。她可真的是受不了这样的关系了，一想到每天都要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吵架，同一件事凌枫总是会反复去做，然后又总是反复这几件事情，吵架的内容都没有改过，这样的话，真的是十分让人厌烦了。 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苏慕就开始越来越期盼周五的到来，而且也自动去忽略他们两个人吵了架这件事情，就好像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凌枫却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依旧还是对苏慕那样的态度，不知道他是没想去改变，还是自己做不到去改变。 苏慕并不在意这样的事情，她一心想着的，是只要她出现在他的学校里，他就一定会因为见到她而改变其他的看法的行为。她不知道他变得态度越来越差的原因，不过她也不想知道。因为对她来说，无论是因为什么，他都会有改变的一天。 既然如果，那么太过注意过程，没有什么意义。 苏慕会有这样的想法，大概是因为在这个时候，凌枫做的这些事情对她的伤害还没有那么深，等到以后，再有人问她这种为题的嘶吼，她一定会把过程放在第一位。 能让她全程都感觉到快乐的感情，相比于于一个只能带给她伤害的感情，她当然会选择后者。因为最后的结局总是一样的，既然如此，当然要选能让她快乐得更久的那个了。 为了能让苏慕易世达这件事情，她身边的这些女孩子，可算是用足了力气。她们每一个都希望苏慕能够早点脱离苦海，能和凌枫快点划清界限，但还是等到了一个并不算是完美的结局。到最后苏慕终于决定离开凌枫了，可是自己也变得满身伤痕，要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走不出这段感情所带给她的伤害。 这才是她们觉得最不值的一件事情。 如果他们两个人分手了，凌枫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任何不好的影响，他会对伴侣的要求越来越高，而在这样高要求的基础上，他要么就是自己一个人继续单身，享受哪些暧昧的过程，要么就是找到更好的女孩子，这对凌枫来说，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嗨。可是事情要是换到苏慕的身上，就变成了苏慕得用无数的孤独和眼泪去抹平凌枫带给她的这些伤害。然后再用更多的时间，去给自己重述信心和勇气，再去让自己相信一个人，相信一段感情。 苏慕和凌枫摊牌了的时候，和凌枫提到过这件事情，她很清楚明白地告诉过凌枫，他带给她的伤害，并不只是眼前的这些。她不止要承担凌枫带给她的伤害，还要去承担凌枫所做的错事而引发出来的一系列所有的后果。那时凌枫对苏慕说的这些完全不以为意，甚至还反问苏慕，难道他没有受到报应吗，苏慕不再爱他了，这难道不是报应吗？苏慕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笑到眼泪都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说得可真好听啊，他还要承担失去她的后果，可是他难道就没有想过吗？他失去了苏慕，其实对他来说完全都没有任何影响。因为他还会遇见更好的人，还会遇见更加合适的人，他会更加照顾她们，无论是从生活上，还是从思想上，那么这个时候，有苏慕什么事情吗？他利用苏慕把自己变得更好，更有能力去照顾其他的女孩子，苏慕却要承担被伤害和被抛弃的后果，这究竟是凭什么？就因为年纪大所以就要承担的更多吗？就因为跟在乎这段感情就要去坦然接受这些伤害吗？ 那这个世界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一些。 很快就到了两个人约定见面的日子，虽然凌枫还依旧是那样不冷不热的态度，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接近而发生改变，但是苏慕却变得越来越期待起来。她特意为这次见面准备了很多东西，比如新衣服新裤子，甚至还有一些用来作为礼物的小玩意儿，就为了之后在凌枫见到她的时候，能多多少少给他一些小惊喜。 然而，这段旅程却并没有那么顺利，在刚开始的时候，苏慕就因为忘记带身份证，并且来不及在窗口办理临时身份证而耽误了她的火车。就这样苏慕白白浪费了将近400块钱，而更惨的是，最近的那一班高铁也已经全部买做，甚至连站票都没有了，她就只能坐下午那趟，要晚将近5个小时才能到海城。 当苏慕和凌枫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事情苏慕都已经自己解决完了。而凌枫依旧是气到就差没当场在电话里直接骂她了，听完以后，他就不停地在指挥苏慕去做事，也不管苏慕是不是做过了这些，然后还不停地指责，为什么昨天晚上那么提醒她，她还是没有提前把这些东西都准备好。 当然，这也完全不能怪凌枫，因为他为了能够去接苏慕，特意和老师请了假，旷了两节课，结果苏慕来的时候完全是在他放学之后，而且按这个时间来算的话，他不用请假就可以赶得上去接苏慕，所以苏慕没有来，就相当于直接白白浪费了他两次请假的机会。这样的话，他以后几乎就没有机会再请假了，以后万一出现什么事情的话，那没准代价就有可能是，他这科考试要不及格了。 如果是因为这种事情而让他学的某一门学科，出现了不及格这样的分数的话，那他几乎可以被活活气死了。 苏慕虽然觉得凌枫可以因为她做错了这件事情而和她发脾气，但有些话就算他脾气再大，也不应该这样随意说出口。所以哪怕之后，凌枫因为这件事情而给她道了歉，她依然在心里留下了一种难以抹平的印记。 尽管这一次做错事情的是她。 而且最重要的是，因为苏牧会很晚到海城，所以，他们两个人回来，能不能有地方住都是一个问题。更重要的是。之前做好的计划就需要再次重新计划一遍。这就意味着他们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沟通这些，早就已经沟通过了的事情。 凌枫真的很讨厌这样。 不过讨厌归讨厌，这些事情，到底还是需要去做的，所以当中午午休的时候，凌枫独自一个人去计划这些的时候，他就觉得苏慕对自己实在是太不公平。 堵着气把接下来的事情都重新准备了一遍之后，凌枫也没有心思再去做其他的事情了。他甚至连游戏都没有玩，就这样干坐着，在寝室呆到了，他应该去接苏慕的时候。 而在此期间苏牧真的就是一直在睡觉，根本理都没有理过凌枫。因为她在上车之前就想着，也算是借着这次机会给了凌枫一些教训，不知道凌枫会不会懂得她这样做的原因。 就像她每次都会在凌枫出现问题的时候给他找借口一样。 在期待的途中，哪怕因为吵架时间也变得特别的缓慢，苏慕在车上睡了一觉又一觉却始终都没有到终点，这就让后来的她变得越发的焦急起来。在还剩下半个小时的时候，她就开始不停地低头看手表，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每隔一分钟就看一次，看着他旁边坐着的大爷都忍不住问了她一句，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一般面对这种情况，苏慕都会选择不答话的，但是可能是因为今天问她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所以苏慕觉得出于礼貌还是要回答一下，告诉他，她是准备去见她的男朋友。 大爷听到苏慕的这个答案，脸色就变得更加明亮起来，继续对苏慕说道： “你们这个时候有高铁这么快的交通工具已经不错了，想当年我和我老伴想要见一面，那可是要坐那种绿皮火车，一坐就要坐三四十个小时。” “那可能是因为你们见面比较困难，什么都没有现在这么快捷方便，所以你们的感情才能维系得这样好吧？” (11)火车站的相见 听到老人这样说，苏慕不知怎么就直接接上了这么一句话，接完之后她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也不知道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情况，做这样的评价实在是有些太早，容易造成尴尬。 可是话都已经说出来了，想要收回也是不可能了，所以苏慕就只能尴尬的等着老人的回答。 “诶，要是这种说，好像还有那么一点道理啊。哈哈哈哈，我们那时候没有电话，也没有微信，想见一个人，可能要跋山涉水，想要和她通信，只能把心里的话都写在纸上，而且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收到她的回复。这样费劲千辛万苦得来的人啊，是真的很难想要放弃，也很难不对她好啊。” “可我们现在想得到一个人，太容易了，是不是就是因为太容易，所以就不懂得珍惜了？” 苏慕叹了一口气，趴在小桌子上，忍不住回想起了她和凌枫刚刚认识的时候的场景。 十几天的时间，苏慕当时真的觉得已经不算短了，但是现在想想，才不过十几天而已，还一直是异地，怎么可能会让她真的了解一个人呢？在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凌枫做了这么多超乎她意料的事情，甚至还告诉她说，他们两个会变成这样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因为认识久了本来就会这样，异地久了，就更会变成这样，这都是正常现象，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苏慕真的很难形容，当她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情，她很长时间都说不出来一句话，只直愣愣地对着手机上凌枫发来的这条信息发呆。 从一开始，她便一直在努力想要消除他们之间这些问题，因为她知道异地以及年龄的代沟肯定会给他们带来很多的阻碍。尽管一开始她确实没有那么认真的对待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觉得迟早要分手，所以就想着享受凌枫对她的好就好了，并没有想要付出那么多，但是之后她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地喜欢上了凌枫，也就不自觉地开始负起了作为一个女朋友应该负的责任，想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凌枫。她开始不停地改变自己，为了适应凌枫，为了能够让凌枫变得更加喜欢她。一开始两个人确实也是如胶似漆了一段时间，但是这段时间过去之后，他们两个的问题就变得愈加严重起来。她不是没有想过要解决，相反的，他想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可是凌枫却好像根本就不想做出任何改变一样，该怎样就怎样，无论苏慕怎么说，他就是觉得事情就应该像他想的这样发展，这样才是正常的现象，所以他半点都没有改变过。 苏慕完全不敢想象，为什么凌枫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根本不知道这种思想到底是灌输给凌枫的。她一直觉得凌枫有些思想很顽固很幼稚也很难让人接受，却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这么恐怖的一面。 这真的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很久之后，在两人谈及分手的时候，凌枫问过苏慕，是不是不喜欢他了。苏慕用了很长时间去想的，不是她究竟是不是不爱凌枫了，而是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爱凌枫的。 或许从火车上遇见那个大爷，让她回想起最开始遇见的那个场景的时候，她就已经不爱了吧。 接下来的时候，两个人再也没有其他的交谈，苏慕就一直趴在小桌子上望着窗外，不知道究竟是在看风景，还是在想什么事情。一直到快要下车的时候，老大爷才再一次和苏慕聊了起来。 苏慕向来都喜欢和年长的人聊天，因为这样可以解决她很多的困惑，也可以让她增长很多见识，哪怕就算是光听故事，她也会觉得更加有意思。而苏慕她本身也特别招老年人的喜欢，几乎她身边的老人，都没有不喜欢她的不说，连她同学的父母，也都觉得苏慕是个很好的小姑娘。 可惜，凌枫的家长从一开始就对苏慕有偏见，觉得苏慕耽误了他儿子的前程，所以从来都不肯想要多去了解一下苏慕。 这样想起来的话，以后要应对凌枫的家长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很快，四个半小时的车程就画上了句号，而临走之前，老大爷对苏慕说了最后一句话： “小丫头，如果你因为不想放弃而不去放弃，这样为难的只有你自己。有些东西就是需要被放弃的，就像要有的人，离开了才会再见。” 这句话对于苏慕来说，还是有那么一点难懂的，而且不止是难懂，实践起来也很困难，对于现在的苏慕来说，想要完全接受这种理念，基本上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被苏慕深深地记在了心里。她想，或许总有一天，她真的能做到这句话也说不定。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等到真的有她承受不住的那天，她觉得，她一定会做得到的。 尽管她是真的舍不得，但凌枫，总有一天会逼着她舍得的。 想到这里，苏慕的心反倒变得坦然了起来，她很想和老大爷说一句谢谢，但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大爷早就已经不知道随着人群走到哪里去了。而苏慕也没有再纠结，只是背着包就朝着出站口走过去。 凌枫刚刚有发来信息说他还没有到，要苏慕先出去门外等他，如果可以的话，就朝着外面那个大巴车站走，他也会从那个方向过来。 苏慕知道凌枫是因为上课所以耽误了接她，而且也是因为她的缘故所以才把见面的时间又朝后推了推，所以她并没有则怪凌枫，而是直接就按照凌枫的指示，朝着他说的那个车站走了过去。 对于苏慕这样的路痴来说，从一个完全没有来过的地方，到一个只知道名字的地方，过程必然是十分艰辛的。苏慕拿着百度地图找了半天的方向才确定了自己的位置，之后就顺着导航的指示，一直不停地往前走了下去。 因为凌枫说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所以苏慕并没有着急，就那么一点一点地往前走，顺便脑子里还在不停地想着刚刚听到的那句话。就这样走了能有五分钟，她都没有走出两百米，而就在她发现这一点想要加快一点速度的时候，凌枫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把她拥在了怀里。 “走的这么慢，你是变成小蜗牛了吗？” 凌枫熟悉的气息伴着温热的触感落在了苏慕的耳边，苏慕不自觉地颤了一下，瞬间就红了脸。她立刻试图挣脱开凌枫的怀抱，一边挣扎还一边撒娇似地对凌枫说道： “哎呀你干嘛，周围这么多人呢。” “这么多人怎么了，我搂着我自己的老婆，又没搂别人老婆，有什么不行的。” “真是的，一天没个正经时候。我们要怎么回去啊，这个车站也有地铁吗？” 眼见着凌枫没有松手的打算，苏慕也就没再挣扎，顺便把话题转移到了正题上。凌枫听到苏慕说这句话之后，想了一下，然后对苏慕说道： “这离地铁还是挺远的，要走一段路，不过坐公交车可以直接到我们学校，就在前面，只是我没有坐过，你说我们是坐公交车还是去坐地铁？都听你的。” “公交车要坐多久啊？” “应该都差不多远吧，我也没坐过，具体还真的不是很清楚。” 事实上，当苏慕听到“公交车”的时候，她脑海里浮现的，全都是每次她晕车时候的感觉，她其实在内心当中是十分拒绝这个选项的，所以当凌枫说完他也不知道之后，她立刻把手机拿了出来，开始查了起来。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坐公交车要比坐地铁快上很多，而且距离凌枫的学校也很近，还不需要倒车，而且这里是公交车的始发站，还能有座位，而地铁他们大约要站一个小时左右，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的车票都不会超过十块钱，可是要是去坐地铁的话，到学校要十八块钱，比坐公交贵上好多。于是在思来想去之后，苏慕还是选择了坐公交。 当苏慕把这一系列的原因全部都说给凌枫听的时候，凌枫除了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之外，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苏慕也没指望他能理解她的想法，自顾自地说完之后，她就把话题引到了别的事情上。 两个人走到车站之后，就一直在等车，还以为车费是和普通的公交车一样，直接上车投币就行。结果后面的乘客也和他们两个一样，是第一次坐这样的车，因为不知道要怎么付款，所以去问了维护秩序的保安，等他回来的时候，苏慕他们两个人才知道，这是要提前到对面的那个售票亭去买票的。 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凌枫立刻就去买了票，买完回来之后，他们两个人才吐了一口气。 还好这件事情是提前知道的，不然的话，肯定是要错过这趟车了，他们已经在这等了半个小时了，万一这趟没坐上，要等下一趟，那还不如直接去坐地铁了。 时间就是金钱，为了省那么几块钱而耽误了几个小时的时间，那才是最要命的。 等到两个人坐上车之后，苏慕看着旁边的凌枫，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一起坐公交，感觉十分开心，忍不住就对着凌枫笑了笑。凌枫意识到苏慕正在看她，一扭头，正好看见苏慕的傻笑，于是也没忍住，就跟着苏慕笑了起来。 “你干嘛偷看我，还傻笑。” “这是我们两个人第一次一起坐公交诶，要纪念一下。” “诶？之前在吉林的时候，没有坐过吗？” 苏慕这样一提，凌枫就在脑海中开始回播他们的相处经历，之后他惊讶的发现，这么常见的事情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做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用很郑重的语气对苏慕说道： “等到会家的时候，我们一起坐一次公交车吧。” 像这种约定的事情，苏慕还没有听凌枫说起过，而在苏慕看来，虽然这只是一个很小的承诺，却许在了未来里，就相当于给未来做了一个保证。 苏慕很看重这些东西，所以即便凌枫只是心血来潮说了那么一句，她也会把它放在心上。而凌枫对这些事情却从来不上心，有些话真的只是他应了当时的场景随便说说而已，说完之后他几乎是当场就忘，根本就不会记得。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差距，所以很多事情凌枫说了，但从来都没有完成过。苏慕一开始会觉得失望，但是也不会生气，只是觉得凌枫可能就只是单纯的忘了。后来这种事情越来越多，苏慕就逐渐发现，凌枫不记得的原因，是他从来不把苏慕的事情当回事，她开始争吵，开始指责，开始直接把这些问题挑明。而再之后，苏慕发现她无论说什么，凌枫都能找到借口之后，她甚至连失望都已经提不上了，她开始变得麻木，开始变得冷静，也终于明白，自己真的是完全不可能再接受凌枫这个人了。 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是不是想要弥补，无论…… 因为苏慕太容易晕车的缘故，几乎是一上车没一会儿，她就倚着凌枫睡了过去，根本就没办法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和男朋友一起很浪漫的看公交车外路过的风景。 凌枫倒是真的有心和苏慕一起看看窗外的风景的，但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样颠簸的公交车上，苏慕还能睡着，而且还是怎么叫都叫不醒，多叫两声她还打人的地步。而鉴于苏慕睡成了这样，他除了给苏慕当枕头之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于是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让苏慕枕着他的肩膀，避免让她去靠那个又脏又冷又硬还很颠簸的窗户。 虽然是有点累，肩膀额有点酸，但是，这种成成为苏慕依靠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12)准备出发 等到苏慕醒来的时候，车马上就要到站了，留下来的那点时间根本就不够她清醒的。她几乎是闭着眼睛被凌枫从车上拽下来的，下车之后被冷风一吹，她才彻底从睡梦中醒过来。 “啊，真的是，你干嘛不早叫醒我啊！” 一想到自己刚才的样子，苏慕就觉得真的是太丢人了，忍不住就埋怨了凌枫两句。凌枫听到这话欲哭无泪，一脸无辜地给自己辩解道： “我叫了啊，从上一站停车我就开始叫你，一直叫到马上下车，你也不醒啊。” “怎么可能，我都没有听到，你骗人。” “你怎么没听到，你还一直说让你再睡一会儿呢！” “肯定不是我，我没听见，就是你不叫我，就是你就是你！” 苏慕一边面目狰狞地说着这些话，一边用力摇着凌枫的胳膊。凌枫背着自己的包，还挎着苏慕的包，而且还要护着苏慕的安全，实在经不起苏慕这样折腾，几下之后就只好和苏慕求饶： “哎呀，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应该立场不坚定，不坚决一点叫你起来，我应该立刻马上就把你叫醒，以后我肯定改，肯定改行了吧。好啦好啦，在马路上呢，别闹了，好好走路，到了再说。” 被凌枫这么一提点，苏慕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于是她只好放弃，老老实实地挽着凌枫的胳膊，和他一起回了学校。 因为此行还有别的目的，所以到了酒店之后，苏慕连饭都不想吃，就想先睡觉。凌枫本来不想苏慕就这样睡的，不过现在出去吃完饭也确实太早了一些，而且晚上也还要熬很久的夜，于是他就只好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先哄着苏慕睡觉了。 很长时间以来，苏慕都不太习惯和其他人在一起睡觉，盖一张被子的时候，哪怕旁边躺的人是她的妈妈，苏慕都觉得很难接受。然而第一次凌枫睡在他身边的时候，她竟然不自觉地就窝在他的怀里，就好像一只听话的小猫一样，一整晚都没怎么动，一直到现在，她也只能接受在她身边躺着的人是凌枫，也只有在凌枫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才能安心踏实地快速入睡。 她从来没有和凌枫说过这件事情，因为她一直觉得，要是告诉凌枫了的话，这个家伙肯定会觉得很骄傲，会觉得她离不开他，然后就又可能会不再对她好了。 毕竟大部分男人其实都会这样，追女孩子的时候想方设法的对人家好，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可是追到手之后，没过多久就会把女孩子扔到一边，这也嫌弃，那也嫌弃的。现在苏慕都觉得凌枫有这个倾向了，要是她再多表现出来一点，那万一凌枫觉得自己完全掌握她了，不再对她好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落差的额，要是凌枫表现的越来越差的话，那她到最后肯定是要说分手的。凌枫的那个理论在她这里可说不过去，她可接受两个人的生活归于平淡，没有什么新鲜感可言了，但是她绝对不可能接受对对方的付出也会因为时间的关系会慢慢变少。这简直就是在给自己的不负责任找借口，算什么鬼的正常理论。 等到苏慕睡醒了的时候，凌枫也已经在哄着苏慕的时候睡着了。因为被凌枫搂在怀里的缘故，所以苏慕没敢动，就只是抬起头看着凌枫，生怕自己动一下就会吵醒了他。 他们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相处过了，在这段时间里，两个人时常吵架，总是好像有很多问题的样子。有很多个瞬间苏慕都觉得，凌枫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爱自己了，至少，肯定是没有以前对她好了，这就不得不让她觉得，凌枫在这面有了其他人。 人一旦被伤害过了，就会对同样的事情特别敏感，所以苏慕本身非常害怕两个人异地。一开始感情没有那么深的时候还好，但是后来感情越来越深的时候，苏慕就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承担异地带给她的这些，尤其是后凌枫的态度，差得在她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这让她真的很难不往最坏的那个方向去想。 所以她这次来，最大的目的不是接下来要去做的那件事情，而是想要确定，她的猜想究竟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那她会选择及时止损的。 大约是被苏慕一直盯着，让凌枫有了什么心灵感应之类的，很快，凌枫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感受到苏慕还在自己的怀里，下午经历的那些都不是自己做梦，还未完全清醒的凌枫，又闭上了眼睛，但同时狠狠地抱住了苏慕。 苏慕身子骨本来就小，被凌枫这么一抱，胸骨都差点被勒折了。她可真是接受不了凌枫总是这样搞突然袭击，要是凌枫力气再大一点，她都怕自己有一天会就这么被凌枫掐死。 “喂……要勒断气了……你别……” 苏慕一边警告着凌枫，一边努力地挣扎着，想要多呼吸两下，结果凌枫根本不管她的挣扎，顺势就把她压在了身下。 “你刚刚睡得太快了，有好多事情都还没做呢，反正现在时间还在，你就补偿我一下就好了。” 话一说完，凌枫的唇就落了下来。 等到两个人从床上起来的时候，都已经快要十点了，这可不比市里，凌晨两三点还有外卖，现在出去估计都没有什么能吃的了，周围的小超市都关了，要是再晚一点，估计他们两个连吃泡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们两个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准备出门吃晚饭。结果没想到，刚走到楼下大厅，就被看门的老大爷拦了下来。 “这么晚了你们两个人还要出去吗？我可要锁门了，太晚回来没人能给你开门的。” “大爷你说啥？为啥不给我们开门。” 苏慕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还以为是自己太着急了听错了，忍不住就又问了一句，结果大爷一听这话，就立刻态度十分强势地对她说道： “我们这里十一点多就锁门了，我也还要睡觉的，没人会给你开门的。这都十点多了，没事就别出去了。要是出去的话，你们另外再找一家店吧。” 苏慕听完这个解释以及规劝，当时就惹了一肚子的火，根本就没控制住自己，大声对大爷说道： “可是我们真的有事情要做啊，十一点钟回不来。再说我们付了钱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旅店有规定顾客十一点钟之后不能出门，出门还不能回来了。我又不是住宿舍呢，出来住旅店不就是因为晚回来也可以有住的地方吗？不然的话，我直接回宿舍住多好啊，干嘛花钱住外面。” “我们这都是这规矩，这一条街上的旅店都是，后半夜出不去，都锁门的，你无论换谁家都是。再说了，大晚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熬做啊。年纪轻轻的，就不能按时睡觉么？” “不是，大爷，您能讲点道理吗？您自己接受不了，难道我们还要迁就您改变自己的喜好不成吗？” 苏慕被大爷气得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生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就有可能会直接和大爷吵起来，吵得楼上楼下都不用睡觉了。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规矩，最重要的是，她也不可能放弃今天晚上的行程，于是她在大爷没有接话之前，直接问题凌枫一句： “带身份证了吗？” 凌枫在一旁听着，本来还想劝苏慕不要和大爷吵了的，他也没想到苏慕会和自己说话，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苏慕是什么意思，就一脸茫然地回答了一句“没带”。他这个反应对于苏慕来说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于是苏慕听完，差点就没有控制住自己，直接吼他一句让他上楼去取。 等到凌枫把身份证取下来之后，苏慕就拽着凌枫直接推了门出去，在门关上之前才和老大爷补充了一句： “你锁门吧，晚上我们不回来住了。” 凌枫本来还想说，让她不要这么强硬，也许和老大爷多说两句好话，他就能给他们开门了，但是一想到苏慕现在的心情肯定很不好，所以他就硬生生地把这句话又咽回到了肚子里。 凌枫想的没错，苏慕现在的心情确实不是很好。尽管向来奉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这个道理，而且她怕麻烦的性格就注定她要比别人吃更多的亏，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们这些根本不应该存在的“统一规则”。如果不是因为她势单力薄、而且还很着急、以后也不会再在这里住了，她一定会搅得他们不得安宁，除非他们肯把这些东西改掉，不然的话，她说什么都不可能放弃。 换做以前，苏慕是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的，甚至都不会有这种想法。但自从从事了服务行业之后，苏慕整个人都有很大的改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承受能力和可接受范围都大上了不少，但是换到其他层面，她则变得越来越挑剔，容忍能力几乎从百分之百瞬间降到了零。 有人说这是她变成熟的表现，对此，她也不知道应该怎样作答。事实上在她个人看来，这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因为她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很尴尬，根本承担不了她的这些想法，于是这就导致了她对接下来的工作，完全没有一个合适的定位。 在这件事情上，苏慕一直都很迷茫，她一直想找个人好好聊聊这些事情，但是能为她解决疑惑的，在她的交际圈子里，都是些中老年大叔。她不喜欢和他们接触，因为在他们眼里，他们更看中利益，苏慕想要得到她想要的，就需要她付出相应的代价。而她现在一无所有，唯一能给的，就是她这个人。 而这一点，是最不可能被利用的筹码，可是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就只对这个筹码感兴趣。 之前已经有很多个这样的男人明里暗里和苏慕表示过了，如果苏慕可以放下自己的身段跟他们，他们可以保证苏慕有花不完的钱，也会有更好的发展，她想要什么他们都能满足。这对于一部分小女生来说，实在是个一步登天的好机会，也有无数人再等着这样的机会，但是对苏慕来说，即便她可以有多种多样的选择，甚至可以一次性地吊这那么三四个人，她也不想要接受这样的命运安排。 有些东西，靠别人给的，永远没有自己得来的要牢靠，那些男人能给得了她一时，却不一定能给得了她一辈子，更何况名声这东西比钱重要得多，她也不可能为了眼前这么一点利益，就去伤害另外一个无辜的女人。 没有人知道，这些人的妻子究竟为了他么付出过多少，甚至在这些人眼中，妻子的付出在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变得不重要了。所以既然他们连发妻都可以放弃和背叛，那么一个只会花的钱的女人，在他们眼里，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不过就是个可以随意践踏和随意丢弃的花瓶而已，根本不值得一提。 苏慕深知这一点，所以她选择了拒绝。她以为那些答应了这些要求的女人都不清楚，却没想到，之后偶然和她们聊起天来的时候，发现她们竟然一个比一个明白。 这实在是让苏慕觉得不可思议，以至于她还特意找了几个这样的女孩子聊了聊，就想知道她们就竟是怎么想的，居然清楚了这些事情，还会做这样的选择。 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答案，但是听她们说完之后，她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些错误的关系当中，应该替谁感觉悲哀。 对和错本身就不是一件很绝对的事情，甚至在苏慕现在的认知里，对错也好像分出了一种等级。她开始觉得害怕，也开始想要逃避，但是光是这样想着，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才是长大的弊端，但是这些东西，或许凌枫要再等上十年，才能了解得到。 (13)首映才是最重要的 最新网址：.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这种发现，苏慕根本就不敢和凌枫提及，这些完和年幼时所熟知的道理完相反的社会法则，对于凌枫这个年纪来说，根本就不可能会被接受，哪怕他们的思想再前卫，也没有成熟到可以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去理解四十岁的道理，所以苏慕就算想找个人倾诉，也绝对不会去找凌枫。 因为他不止不会接受，也许还会试图纠正苏慕的思想。然而他根本就没有经历，不可能知道，苏慕说的这些在他眼里是完错误的东西，在她们那个年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这就是三观差异带来的弊端，或许凌枫在十年之后可以像苏慕一样提前明白这些道理，但谁能保证十年之后，苏慕还会在他身边呢？ 也许那个时候，凌枫只会想要告诉那个在他身边活蹦乱跳的十八岁的小姑娘，他经历的这些，是她现在完不能懂也不可能会理解的东西。 就像当年苏慕告诉他的时候一样。 出门之后，两个人急匆匆地在路上随便找了一家还在营业的餐厅吃饭，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吃完，就抛出门外开始打车。 晚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苏慕穿得又不多，以至于没等一会儿就开始冷得发抖，连话都不想说了。凌枫见她这样，本来是想埋怨她不多穿一些的，不过他思来想去还是把这话咽了回去，然后把苏慕搂在了怀里，试图帮她挡挡风、给她取取暖。 就这样他们两个人在马路边上等了好久才等来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司机一听说他们两个是去电影院，想要看首映的电影，立刻就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对于这种表情，苏慕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几年她没少做那些在别人看来都很奇怪的事情，她一开始还会和人家解释，但是后来解释得多了，她也是真的觉得麻烦，甚至连安利这种事都不会去做了。毕竟连审美都不能得到统一，那人和人之间的喜好就更不可能了，再说也不是没有和她有一样喜好的人，关于这些东西，她想说的话，完可以和那些人说，没有必要让所有人都去理解，都去接受。 更何况有的时候她要是说多一点还会惹来嘲笑之类的，那可真是太冤枉。而且老祖宗也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有和她志同道合的人，她干嘛要理会那些道不同的误解。 凌枫知道苏慕的这个脾气，所以眼看着气氛在逐渐变尴尬之后，他开始试图缓解起来，他本来是想问问苏慕看完电影之后回来要去哪里的，然而还没等他说话，苏慕就先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情。 “你明天是不是还有事啊？” “嗯，对啊，要一起照毕业照的。” 虽然没有在这个学校停留多久，但是这毕竟是一段经历，所以凌枫还是比较看中这件事情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的话，他就直接回家那面去了，也不用苏慕折腾过来，还弄得晚上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对此其实他是有那么一点点愧疚的，不过苏慕却并没有因此抱怨什么，而是继续和他说道： “刚我听那个大爷的意思应该是这里都不会开门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两个就去你们学校周围的网吧凑合一会儿吧。” 凌枫当然有想过苏慕的这个答案，而且毫不夸张的说，当大爷说晚上他们两个人不能回来住的时候，他脑海中的第一个答案就是这个。只不过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做实在是让苏慕受了委屈，所以才没有说出来而已，却没有想到苏慕竟然会主动提及这件事情。他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甚至还有些不太相信，又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一遍： “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去网吧吗？你不是以前特别讨厌我去网吧嘛，每次我去你都和我生气。” “对啊，你和你兄弟去的时候，我当然生气了。因为你去网吧就不能陪我了，我就得自己找事情做，就得自己一个人睡觉，搞得我好像没有男朋友一样。这才是我讨厌你去网吧的真正原因好嘛？不然我干嘛阻止你，我又不是没去过，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出去包宿啊，那你一个男孩子愿意出去玩也很正常。” 事实上，这个原因苏慕早就已经和凌枫解释过了，不过苏慕知道，她解释的时候都是在他们两个吵架的时候，凌枫肯定会听不进去，所以当这次凌枫主动问起的时候，她就借机又和他重复了一遍。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同样的道理，苏慕一直想要的，都是凌枫能够在各种小事上，把他对她的爱表现出来。她可以不要礼物，也可以不要甜言蜜语，但是如果没有这些细致的照顾，她真的很难确定凌枫是不是爱她。她是个有些极端的人，一个人说了什么，只要没有落在实处上，她都没有办法把那些语言当真，而因为被伤害过，她会很戒备，会时刻需要别人来证明自己爱她，她才能去付出。 凌枫短暂付出过一阵子，她承认，但是后来他做的越来越少，连说都不再说了，甚至开始指责起苏慕要的太多。他这样的表现，正正好好就是苏慕最讨厌的样子，一开始苏慕还觉得是她的问题，可能是她的处理方法不对，可是后来她发现无论她做什么，凌枫都没有任何改变，依旧在不停地找借口，觉得是她错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段关系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了。 在苏慕心里，其实是有遗憾的，但是或许有的时候，遗憾才是一种真正的圆满。 正当两个人在这里热烈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司机突然又插了一句嘴： “我说你们现在这小孩子啊，真是一天天的就想着玩啊，唉……” 苏慕一听到这话，心里这股火气登时就又窜了上去。凌枫虽然心里也有些不高兴，但是为了避免出现什么不应该有的冲突，只得先把苏慕拦了下来。 一开始苏慕还挣扎着想说话，但是眼见着凌枫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就只好忍了下来。 就这样，两个人一路都没有说话，静悄悄地挨到了电影院。 到了电影院之后，眼见着都是等着看电影的人，苏慕的心情瞬间就变得好了起来。她立刻笑嘻嘻地扯着凌枫的袖子加快了脚步，准备去排队买可乐和爆米花。 可乐爆米花这些东西其实苏慕以前都不喜欢吃，不止这些，苏慕在看电影的时候，几乎都不吃任何东西。一直到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她才逐渐发生了改变，有的时候一桶爆米花要是一直都放在苏慕手里，她就算吃到撑，也会一直不停地吃。 凌枫是后来发现苏慕的这个缺点的，他虽然希望苏慕能够多吃一点，但是这种吃法可不是正常人能承受得了的，所以每次凌枫发现的时候，他都会把苏慕手上的东西抢过来。 而这一次，两个人刚刚吃完饭，凌枫就非常害怕自己买了可乐和爆米花之后，苏慕又要不停地吃，这大晚上的，照苏慕这么个吃法，胃肯定受不了，于是在买东西的时候，他就不自觉地有些犹豫起来。 正当凌枫犹豫的时候，那面电影已经开始要检票了，而这面队还没有排到他们，苏慕就有些着急起来。于是她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想要提前把想要的东西看好，然后好节约一下时间。 就这样，凌枫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果然不出他所料的是，苏慕回来就开始围着他叽叽喳喳地表示，她想要这个那个，那个这个，总结起来就是……一堆没有用的…… “老婆，点这么多，我们吃不了的。” 眼见着苏慕眉飞色舞的样子，凌枫是真的不想打消她的积极性，但是她想要的这些也是真的吃不了、还就只是个摆设，所以凌枫只得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想要改变一下苏慕的想法。值得庆幸的是，苏慕这一次好像并没有那么坚定，一听到凌枫这样说，她立刻就改变了想法。 “诶，说的也是哦，我们才刚刚吃过饭。那……那我们要钢铁侠吧好不好？就要钢铁侠，我最喜欢钢铁侠了。” 凌枫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如果要在复联这些英雄里做多选题的话，苏慕可能选不出来，但是如果只能选一个的话，那苏慕就只会选钢铁侠。他这个女朋友对钢铁侠的痴迷程度简直让他吃醋，虽然说她没有付出过什么行动吧，但是钢铁侠在她心里的位置，那还真不是一般人能代替得了的。如果不是为了他的话，估计今天这场首映，他们也不会这么艰难也要来看了。 是了，没错，就是为了看个《复仇者联盟四》的首映，这个女人，就打着来看他的幌子，摆脱了家里对她门禁的限制。他一开始还真的以为这个女人就是单纯来看他的，还一直有些担心，结果哪知道，这个女人从预售那天就开始抢票，还差点因为没抢到不来了。所以和这场首映相比，他才是个陪衬。 亏他以前还一直觉得，看电影这件事情是他们感情的催化剂，照现在这个情况看来，他不过就是一个陪看电影的，对于苏慕来说，什么电影院里的情调她不止不需要还不知道，只要买了电影票进了电影院，她就一门心思都放在了电影上，除了拍照发朋友圈的时候他能起点作用之外，其余程他都在扮演空气。 苏慕自认为自己看得电影已经算是少得了，因为她是在这几年才发展出来的这个爱好。虽然说也不算是场场电影都不落吧，但是 基本上国外的片子她都去电影院看过了，遇见好看的也会多看几遍。有人指责过她，说她太过推崇外国的电影，看不起国内的东西。这种时候苏慕基本上第一反应就是把她攒的那些电影票都砸到那些人的脸上，让她看看，中国这几年出的几部好片子，她究竟去电影院看了多少遍。 不过苏慕一次也没有这样做过。 有些东西不肯承认不代表它不是事实，这几年国内电影拍得好的片子，真的是屈指可数，而每一部苏慕基本上都看过两到三遍，票房上也算是做了贡献了。而且她也已经很少在公开场合去谈论这些东西了，她是真的怕了现在网络上的“言论自由”了，这些打着“言论自由”的幌子的人，她可真是耗不起，索性她还不如不说呢，不说还省得惹自己一肚子气。 这次来看复联的首映，苏慕知道，其实凌枫也不是很理解。怎么说呢，凌枫虽然是喜欢和她一起，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也喜欢看电影。虽然凌枫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情，但是就这一点，苏慕看得特别清楚。所以她从来没有强迫凌枫和她一起去看过电影，甚至在那之后，凌枫说不让她自己一个人或者去找别人看的时候，苏慕也可以放弃。 所以你看，两个人在一起，其实是可以互相妥协，也可以互相成的，这完没有什么面子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可言，难道为喜欢的人改变自己就是没有面子吗？为喜欢的人去接受原本不了解的东西就是没有原则吗？ 这一点苏慕真的非常不明白，尤其当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时候，她就更不明白了。 对，哪怕苏慕非常清楚这个道理，她自己也还是做不到。 她必须承认的是，在爱凌枫时候，她也一样是有所保留的。她会去顾及凌枫有付出多少，在心里换算好，然后才决定自己要付出多少。她承认自己这样不对，但是没有办法，和凌枫在一起是真的让她太没有安感了，她生怕自己要是再像以前一样毫无保留地付出的话，自己有一天会把命也搭进去。 感情这件事情，真的是会要命的，尤其苏慕已经在鬼门关里绕过一圈了，她不想自己再去经历一遍这种痛苦了。现在留下三分余地，等到走的时候，她多多少少还能保好自己。 生而为人，她是真的很想好好活着。 最新网址：. (14)关于看电影后续 就当俩人确定了要买什么的时候，那面检票就要检完了，苏慕急得不行，在凌枫的怀里扭来扭去的，怕迟到甚至连东西都不想买了。凌枫被她搅合得十分无奈，就对她说道： “那你先去那面排队，我在这等着。这样两面都不耽误，行吧？” “啊？不行不行，我不要跟你分开。” “噗……” 大概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话会从苏慕的嘴里说出来，当凌枫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己在做梦，完全不敢相信，甚至有些想要嗤笑自己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幻觉。但是怀里的温度实在是真实的有些过分，他还试图把苏慕从身边扯走，来验证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可是当他发现这个人好像确确实实就是真的之后，他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狂喜。 所以刚刚真的是苏慕说的话对吧？她是真的说了“不要和你分开”的对吧？ 这首映也看得太值了！ 有了苏慕这句话，凌枫在接下来的整场电影中，都没有受到电影多大的影响。结果他身边的这个女人，从开始就在不停地哭，有老人物归队要哭，有人离开也要哭，反正一场两个多小时的电影看下来，她能有整整两个小时都在哭，哭得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好了。 这女人的泪点也实在是太低了一点吧，虽然周围也有人在哭的，可没一个有她哭的这么严重的啊，哭了这么久，那电影里演的是啥，她到底都清楚么？ 等到电影看完了以后，一直到从电影院里走出来打车，苏慕的心情才稍微有些缓和起来。凌枫见她终于正常了不哭了，他才小心翼翼地和她说道： “哎呀，你看个电影而已，哭什么啊，你看你哭的，那一包纸巾都没够。” “你懂什么，我从钢铁侠出第三部的时候开始看，跟了漫威六年了。你知道我一点都不喜欢漫画的，但是漫威的漫画我都努力看了。我的寡姐没了，我的钢铁侠也没了，我的英雄们都没了。” 苏慕说这里，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眼泪就又流了出来。凌枫看到这里几乎都要崩溃了，可是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只得把苏慕搂进怀里，不停地对她说着别哭了。 其实在凌枫心里，他觉得苏慕真的挺不可思议的，她对待感情看起来很冷漠，表面上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就算是开玩笑都开的很有分寸，可是在她的心里，对待感情真的是特别认真又很火热。很少有人能理解到她这一点，甚至在此之前，他也一样觉得自己和苏慕之间好像也有很大的距离，虽然身体靠得很近，但是她的心好像他永远都得不到的样子。所以他突然之间冒出来了一个想法，如果他们两个分手了，苏慕也会哭成这样吗？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有什么样的原因，苏慕在离开他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像现在一样呢？ 虽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不对，但是不得不说，凌枫在此时此刻，他真的很希望，如果他们两个人分手，苏慕一定要比现在哭得还要惨。 凌枫知道自己这样想有些不对，但是不得不说，他就是觉得，苏慕只有表现出这个样子，才能证明她是真的爱他的，不是在骗他，也不是在敷衍他。 说实话，虽然说自己很笃定苏慕喜欢自己，但是在这段关系当中，凌枫依旧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安全感。他以前总是觉得，自己足够成熟了，可以给苏慕幸福了，但是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好像在和他说，他其实距离苏慕理想中男朋友的要求，还差很多。这种想法让他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很怀疑自己的能力，几乎都算得上是推翻了他之前对他自己的所有认知了。所以其实这段时间他对苏慕态度这样的原因，不止是因为出了那些他不可能告诉苏慕的事情，还因为在苏慕这里，他总是能感觉到一种自卑。 不，或许出了那些问题的原因，也是因为这样。他因为觉得没有办法成为苏慕理想中的那个人而感觉到难过和愤怒，因为自己越努力就越会把事情变得更糟而感觉自己很没用，所以他才想要不停地去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又能力去做这些事情，也想证明自己，他可以成为能够照顾苏慕的那个人。 可现在想想，他好像做错了什么。 他想要做这些，都是好的，但是有些方式，他是真的弄错了，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的那些想法，幼稚又可笑，可是他竟然就这么做了。他很清楚得记得苏慕以前说过，人犯的所有错误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所以，他也会付出代价吗？ 他根本不敢去想这个问题，他很害怕，怕想到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个代价，一定就是苏慕离开他，这个后果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严重了，他真的承担不起。 好不容易等苏慕哭够了，他们两个也快要到目的地了。这一路上，凌枫和司机两个人轮流劝着苏慕，让她不要太在意这些东西，毕竟这些都是假的，没必要这么太当真，但是苏慕就是停不下来，哭到最后，凌枫都觉得有点烦了的时候，苏慕才终于开口说道： “网吧在哪啊，远不远啊？我不想明天起来还要走好远的路，我会很困我走不了路。” 凌枫听到苏慕这句话，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哭还是笑。他耐心地给苏慕擦掉眼泪，然后对她说道： “挺远的，但是我可以背你回去，所以你不用担心。” 本来眼泪就还没控制住呢，凌枫说完这句话，苏慕就又想哭了。眼见着苏慕有这样的趋势，凌枫一下就把苏慕抱在了怀里，完全不给她有反应的机会，试图用这种方式把苏慕的眼泪吓回去。 别说这招还真的挺有效果的，凌枫这突然的动作确实吓了苏慕一天，以至于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想哭这件事情。而确定了怀里的女人不会再哭了之后，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啊天呐，为什么女人哭起来会这么吓人。看来她以前和自己说的那些完全不夸张，什么看个《金刚狼三》能哭四十多分钟这种事，他都感觉她估计得少了。所以以后要是有这种电影再上映的话，说什么都不能再带她去电影院看了，否则他还不知道得经受多大的折磨呢。 苏慕其实也知道，凌枫对这些东西都不感冒，别说是对漫威不了解，他很多好电影，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都没有看过，所以苏慕有好多话在看电影的时候就想说的，但是就是因为怕说了凌枫都不知道然后两个人觉得尴尬，所以她才没有说。 老实说她甚至没有想到，凌枫在知道她要看首映电影的时候竟然没有生气。毕竟以往的时候，她做一点出格的事，凌枫都不能接受，这次能同意和她一起来，真的很出乎她的意料。她甚至在来之前就已经想了，如果凌枫坚决不让她去，她就立刻买票回家，然后自己去，可是没想到，她抢到的那张家那面的票，竟然没用上。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苏慕才会主动和凌枫提出来要去网吧凑合的，如果凌枫不是态度一直都很好的答应她的话，那她肯定不会主动提出这件事，甚至有可能在他提出以后，她会立刻和他吵上一架。 然而这一点，凌枫永远都不可能想到。 到了学校之后，凌枫还是试图想要找一家酒店的，不过完全不出意外的是，这里所有的旅店全部都关门了，没有一家是开着的。苏慕原本还很生气的，但是后来觉得真的没有希望的时候，她也就放弃了。 这大概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得上是“入乡随俗”了吧。不过在苏慕看来，这种规矩能立下来，应该也只是因为没有人真的反对过吧。因为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对过，所以他们才会得过且过，然后在有人要求他们尽到本职工作的时候，他们觉得这种要求才是过分的表现。 这就像在招揽顾客的时候他们总会以“家”的感觉去吸引顾客的目光，而等顾客消费完之后，出了问题，他们就又会甩出来一句“真当这里是你家啊”一样。 苏慕是不理解这种想法和做法的，她一直觉得，作为服务行业，就是来给大家提供便利的，在行业要求的范围内，就要把事情做的全面细致。这就像送外卖，付过了外送费，就证明这个东西是要交到点单的人的手上的，结果有的人因为偷懒不想上楼而直接把外卖随便丢在门外或者是哪里。 苏慕有的时候就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很多人会替这些外卖员说话。他们选择了这份工作，不就应该去承担这份工作带给他们辛劳和要求吗？除却故意为难，把外卖送到顾客的手上，这不就是他应该做的吗？我们因为理解而选择为他们给予方便，这不代表他们自己就把自己的服务简略掉。同理，酒店本来就应该是要为顾客随时提供住所的，二十四小时随时欢迎顾客入住本来就是一个酒店人员应该遵守的职场规则，合着这小旅店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么？ 凌枫虽然也不高兴，但是他并没有像苏慕这样一直抱怨，而且他还十分奇怪，为什么苏慕会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临走的时候纠结了一遍这个问题，现在回来了，还要再为这件事情生一次气。所以在去网吧路上的时候，凌枫就随口问了苏慕这么一个问题。 苏慕在听到之后，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答道： “我也是做服务行业的，你也知道，我每天要遇见很多人，他们会提出很多很多奇奇怪怪而且又不讲理的条件。他们大部分人都觉得自己花钱了就是大爷，作为服务生的我们，什么都得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这样才是我们尽到了本职工作。不守规矩就算了，想要便利也就算了，这些在我眼里都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当他们提出那些无理的要求，却一定要我们做到的时候。我就会觉得我的善良会让我受委屈。可是善良的人不应该被善待吗？为什么那些得到便宜、得到便利、得到好处的人全都是那些不讲理的人呢？难道老实人就活该只能得到那么一点东西吗？” 这几乎是苏慕第一次和凌枫说起这种比较严肃又现实的问题。以往在面对这种类似的问题的时候，苏慕是绝对不会回答凌枫的，就算回答了，大部分也都是敷衍，根本不会说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但是，可能是因为今天太过生气了，而且时间太晚，也没有人能够听她唠叨，所以，她的发泄对象就只有凌枫可，她才会放着凌枫的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而后，完全不出任何意外的，在苏慕说完这些话之后，凌枫半点反应都没有，并且还并不觉得苏慕说的这些有什么问题，也没有觉得酒店有这个规定有什么不对。他是觉得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习惯，到了人家这里就应该按照人家的习惯来做。不过苏慕说的也没有毛病，就像有些事情道德允许而法律不一样，所以他根本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表达自己的观点，才会不知道不惹苏慕更加生气。而苏慕也知道，她说完之后一定会是这样的效果，所以她也没有抱多大的期望，希望凌枫能说两句好话哄她。而且她也十分了解凌枫，他只有在对她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多的条件，而且还那么苛刻，在对其他人的时候，他都是很温柔很善解人意的。所以，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一定会忍耐，不会试图去争取自己的权益。 这就是苏慕为什么一直都觉得凌枫没那么爱自己的原因。 而凌枫却从来都没有察觉。 (15)防人之心不可无 到了网吧之后，苏慕原本是想开个包房直接睡觉的，不过凌枫觉得太贵了，就不是很同意。苏慕虽然心里不太高兴，觉得她有钱为什么不能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但是为了不和凌枫吵架，她还是选择了听凌枫的话。 有的时候苏慕真的搞不懂凌枫这个消费理念，她甚至摸不清凌枫对喜欢这种事情究竟是怎样定义的。就比如说，尽管他现在花的是家里的钱，他也会给苏慕买衣服、化妆品之类的，苏慕对这些东西的态度都很不明确，除了口红之外，她其实对这些都没有什么要求，倒是在吃和平常的消遣以及自己的喜好上会花费很多，可是凌枫对这方面又表现得很不上心，有的时候有些追求，有的时候又会显得很敷衍。所以在一起快半年了，苏慕还是不是很了解他的消费习惯，以至于在这种事情上，两个人总是出现很多矛盾。 当然，要说矛盾的话，他们两个之间不可调和的事多了，大部分苏慕吵过之后就选择了沉默，因为她不是那种想要去强迫别人去改的人，以前她甚至都不会去说，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她都是忍着，积攒到一定程度她觉得改不了了，她就会主动离开。因为那时候她觉得，这些人到最后都不是能和她牵手一生的人，所以她也全凭个人喜好，从来没想过改变自己。但是到了凌枫这里，不知道是因为凌枫年纪太小还是怎么回事，她就很希望凌枫能够知道她的那些不开心，多体谅她一些，然后可以改变自己的做法。 然而无论苏慕怎么说，也不知道凌枫是听不懂还是不愿意改，反正事情出了之后，就没有一次是能被好好解决的。有些事情即便出现了无数次，让他们吵了无数次，凌枫都不会去改，甚至到最后。他还会反过来责怪苏慕管的太多，所以到最后，在分手过几次之后，苏慕就再也没有去管过凌枫的任何事了。 她是真的开始变得听话、懂事、再也没有那么多要求了，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表现得很安静的样子，甚至也没有再像以前那么多话了。她终于变成了凌枫喜欢的成熟的样子，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多喜欢凌枫，还有多想坚持下去。 或许这个说法并不太准确，正确而残忍的事实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真的开始对凌枫失望到再也不必有任何幻想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坚持下去。 想要维持感情向来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她努力了，没有的都什么好的结果，于是她想要及时止损，却又失败在了不甘心上。但坚持下去，真的就没有止损么？好像也不是，因为她好像终于没有再盲目付出了，她也开始学会计较了。 和之前的换算不一样的是，她以前只会在意凌枫的好，会把得到的这些全部转化或者是数倍转换成对他的好，还给他。但是现在她开始计较起了他的不好，计较起了他做的每一件错事，然后不停不停地缩减她的耐心和感情，甚至想着，等到把她的不甘心也磨没了，她或许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全身而退啊，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到了大厅找个了个位置坐下，可能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还没有缓和下来的缘故，苏慕并没有太大的睡意，凌枫开了台电脑准备看点什么，之后就开始给苏慕拼椅子，希望她能睡得舒服一点。 眼见着凌枫的行动，苏慕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但是她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了大学时候和社团的那些学弟们一起出去包宿时候的场景。那时候的日子还真是潇洒自在啊，虽然日子过得没那么一帆风顺，但身边总是有好多人。可是现在身边的人却来越少了，日子却还是一样的不好过。 回想起来，其实她真的挺失败的，她的梦想都没有达成，自己又贪图安逸。虽然过了几年的舒服日子，但往后要走的路，她是真的很迷茫。甚至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些什么，是想要继续坚持，还是想要妥协于现实。 和凌枫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几乎就没有几天安生日子过的，除了吵架就是隐忍，而隐忍到最后也还是会发展成吵架，他们就好像陷入到了一种死循环里，一遍一遍循环往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尽头。 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 可她又不知道要怎么去做改变。 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苏慕逐渐就躺在椅子上睡了过去，连凌枫到底放了一个什么电影她都不知道。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凌枫的衣服，而且其实时间也才过去不到两个小时。 外面的天肯定还没有亮，距离凌枫去上学，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苏慕就坐在椅子上靠着扶手，一动不动地默默地看着凌枫。 当初究竟是为什么会喜欢上他的呢？这也算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了，是因为他特别粘人吗？好像不是，之前有特别黏她的，五分钟不联系，都觉得自己惹了她生气的，她只觉得很烦，可是凌枫因为她不回信息而发脾气的时候，她就会觉得他很可爱。那是因为他对她很照顾吗？好像也不是，之前遇见的那些人，他们一个比一个会照顾人，可是苏慕从来没有心安理得的要他们帮过一次忙，对他们比对待普通朋友还要客气。所以呢？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她会在自己多重戒备的情况下，还会弄成这样丢盔弃甲的地步呢？ 究竟是为什么，她愿意把能够伤害到自己的这个机会，留给凌枫呢？ 苏慕找不到答案。 她一直不愿意拿凌枫和其他人比较，甚至在此之前，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任何异性。她始终觉得凌枫的年纪摆在那里，用他和其他那些稍微年长一些的男人来做比较，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凌枫会变成什么样，他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甚至毫不夸张的说，他还有很大的塑造性，就看苏慕想要怎么去塑造他。 所以拿这样的凌枫去和那些人相比，真的没有什么可比性。 苏慕曾经和乐多讨论过这件事，乐多听过苏慕的理论之后，怎么都觉得苏慕这实在是偏心偏得太过于明显了。苏慕却是一点都不这么觉得，反倒是觉得这是乐多对凌枫有偏见才会这么想。 乐多对于苏慕这种中毒太深的恋爱脑少女实在是毫无办法，她也懒得和她争辩，直说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来和她讨论这些事情，她管不了了。苏慕却是本着不把她折磨疯坚决不放弃的想法，一出点什么事情，就要来和她说上一遍。 话说回来，乐多是真的不想听苏慕说这些东西，她宁可苏慕几天都不和她说话，她也不想听到苏慕抱怨凌枫又做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她也不是不愿意去听苏慕抱怨，她只是不想听见苏慕抱怨凌枫，因为她一抱怨就证明凌枫又惹了她不开心，而她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虽说大家都是女孩子，但是乐多是真的很喜欢苏慕，这种喜欢，就像是把她看作是另外一个自己一样，她不希望苏慕受到任何的委屈，就算是苏慕的爸妈不理解苏慕，她都觉得没有办法接受，就更别提是凌枫了。一开始她听到苏慕的描述还觉得这孩子可能真是个可塑之才，虽然有担心，但是对凌枫还没有这么大敌意。等到她知道凌枫做过的这些事情之后，她都恨不得把凌枫的头给拧掉。 真的是，在她眼里，苏慕这么好的姑娘，她放在手心里捧着都怕伤着她，可这小子一点都不知道珍惜，这可真是给了他熊心豹子胆了。他还好意思说苏慕不成熟，要不是苏慕不想太拉开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努力让自己保持在一个十八岁的心态上，他早不知道被苏慕甩到哪去了，哪还有什么机会去伤害苏慕啊，真的是，他怎么做事都不过脑子呢？就这还有人说他温柔呢？对自己女朋友不好却对别人好的男人居然被夸温柔？天呐，这分明是叫虚伪好吗！ 可是怎么苏慕这么聪明一姑娘，那些人付出了那么多努力都没有追到她，怎么她就能栽到这么个小兔崽子手上呢？ 这也真是太神奇了吧？ 难道是因为苏慕拒绝了太多人，月老看不过去了，所以专门派个人来收拾她的？关键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总不能因为年纪到了就要找个不喜欢的人，凑合着过一辈子吧？ 别闹了，她可是希望苏慕能嫁个好人，幸福一辈子的，要是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那她宁可她不嫁，她都能养她一辈子，找个男人来祸害她干嘛？ 苏慕就这样想着想着，慢慢又有了困意，就又睡了过去。等她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凌枫的闹钟已经不知道想过多少次了。 “老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等回去了你再睡好不好？” “嗯，好。” 虽然苏慕真的困得不行，但是凌枫的声音实在是太温柔了，温柔得她根本顾不上自己到底困不困，就一直连连点头，却一点都没有动。凌枫看着她这个样子，只觉得想笑，然后他试图把苏慕拽起来，准备把她背回去。 一开始苏慕还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凌枫要做什么，就任由他摆弄着，等到马上就要被背在背上的时候，她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立刻挣扎了出来。 “我不困了，真的，我自己能走过去。” 凌枫眼见着刚才还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苏慕一下就变成了那个充满活力的女人，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完全不知道这其实只是处于苏慕的一种本能反应，他没被打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换成别人，那估计他可能现在已经要想办法怎么去阻止一个发了疯的女人了。 不过其实早前苏慕就和他说过，她自己特别没有安全感，因为在感情和生活上都有过很多不好的经历，所以她的安全感特别低，不止是不喜欢被人靠近，害怕被人触摸，甚至她有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什么被迫害妄想症一样。 当然，这也不全是苏慕的问题。之前在晚上被跟踪了三次，确实给苏慕留下了太多的阴影。要不是她家楼下的超市在晚上还开着，真的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她家里人反对她找商场的工作，就是因为担心她晚班下班会晚，保证不了她的安全，这也是为什么她家里人不能接受她出去租房子的一个很大原因。 在家里住着，不管怎么说，一大家子人，肯定能有更多的机会去保护她，现在世道这么乱，谁能保证她一个女孩子出去住就一定安全？没出过这样的事还好，要是真出事了，那可就晚了。 苏慕自己也因为这些事情而放弃了出去租房子的想法，而且基本上每次有单位聚会的时候，她都会尽量找借口赶在她爸正常睡觉的时间先回去，这样她就可以让她爸爸下楼接她了。 每次一讨论这些的时候，都有人会说，现在是法制社会，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恐怖。这种时候就算苏慕再不爱和人争辩，她也会站出来告诉那些一点防范意识的人，虽然这个世界好人还是很多的，但是还没有和谐到真的没有坏人，每个人都应该在告诫自己不要成为坏人的同时，对这个社会保持应有的防范。这种防范并不是表明这个社会不够友好，而是就像不要浪费的原因并不是钱不好挣一样，这就是我们本身就应该具备的一种思想和理念。只不过现在有很多人混淆了这两个概念而已。 毕竟老话说的很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可能无法阻止别人伤害你，但你可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以最好的状态，开始保护自己。 (16)谎言难道要被揭穿了么 回到旅店的时候，看门的老大爷正坐在柜台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眼见着他们两个人进来，大爷就一直抬眼看着。苏慕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径直上了楼，倒是身后的凌枫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凌枫其实还是不太理解苏慕这种态度的，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苏慕真的是对谁都很友好，别说从来没有和人红过脸，她都好像从来没有和人吵过架。除了那几次和他争吵的时候，她歇斯底里的喊过之外，她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他一直觉得这样的苏慕是不会对一件事情耿耿于怀这么久的，却没有想到，一晚上过去了，苏慕还是对这个老大爷的态度这么冷淡。 对于凌枫来说，他最害怕这种事情发生了。所以他都会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与周围的人发生什么冲突，因为只要发生过一次冲突他就会觉得很尴尬，在之后见到那些人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很不自在。 事实上，苏慕和凌枫在这方面的想法是很像，但是又不完全相似。比如苏慕不止是不会和普通朋友吵架，她也不愿意和凌枫吵架。因为只要吵了架她就觉得会影响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都会在一段时间里造成一种很不好的影响。这无疑是在给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增添风险，本来两个人的感情就已经不够坚固了，再多吵几次，没准真的就吵散了。 虽然苏慕不知道自己现在对凌枫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一想到要和凌枫分手，她还是觉得心里十分难受。当然，她也知道这是一种正常的现象，毕竟两个人在一起也快半年了，就算是真的没有什么感情，这样突然分手的话，肯定会不习惯，而这种不习惯直接导致的结果无非就是会觉得难过。可尽管苏慕如此清楚，她还是不想放手。 不是承担不起失去他的后果，苏慕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如果凌枫要是说分手的话，她一定不会留他。 她就是觉得自己舍不得他。 或许是因为这个时候苏慕对凌枫还抱有期望吧，等到最后的时候，苏慕连这种想法都已经没有了。再回想起来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离开之前为什么会那么想逃，就好像在他身边多呆一秒钟，她都有可能会死掉一样。 毕竟之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啊，而且就算难过也很努力地想要在一起了，为什么到最后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呢？ 这对于苏慕来说，简直就是历史性难题。 回到房间之后，苏慕直接脱光了就钻进被窝，准备好好再睡上一觉。她倒是动作麻利一点都不顾及了，一想到之前的那些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不想去照什么毕业照了， 然而这种想法是不现实的，就算他不想去，要是耽误了苏慕睡觉，她也得连推带扯地把他送出去，所以这个想法只不过就在凌枫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并没有让他付出任何行动。 但是他确实是很想把她抱在怀里的，如果可以的话，能抱一辈子最好了。 原本苏慕在上楼梯的时候就已经困得不行了，脱衣服的时候整个都是闭眼睛脱的，连自己的衣服被她扔在哪了她都不知道。但是等她钻到被窝里之后，那冰凉的触感立刻就让她打了个冷颤，然后再度清醒了过来。 果然东北的冬天是要持续半年的，明明都已经快要立夏了，可是这气温还是低得不像话，别说不能穿半袖了，连棉衣都还脱不了。尤其是供暖断了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外面的温度都要比屋里的温度高，而此时此刻，苏慕就在体验着这种感觉。 人了一段时间之后，苏慕觉得仅仅靠自己的体温可能是没办法让这个被窝暖和起来了，于是她只得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十分不开心地对凌枫说道： “老公你还是把空调打开吧，真的是太冷了。” 凌枫换衣服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很冷了，不过他以为苏慕睡着了，所以就准备等他换完衣服再去开空调，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就把苏慕冻醒了，于是他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先去开了空调，然后就坐到了床边，揉了揉苏慕的头发，十分温柔地对她说道： “怎么了老婆，是不是冷到你了？” “真是太冷了，之前和你一起睡的时候还热呢，怎么今天这么冷啊。” 苏慕用被子把自己裹住，然后坐了起来。凌枫听到她这句话之后，忍不住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那是因为被子里有我，没有我你当然冷了。” “好啦，你快点睡吧，我这快要到时间了，你老老实实等我回来听见没？” 凌枫一边说着，一边开始低头整理起了衬衫。苏慕原本是打算躺回去的，但是一看到凌枫在穿衬衫，她就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起来。 苏慕的几大爱好之中，和男人有关的，也就是衬衫这一个选项了。光是长得好看的男人，苏慕还自认为她自己还是有很大自制力的，但是如果这个好看的男人穿上衬衫和西装，那苏慕那点自制力，瞬间就能被她抛到九霄云外。而且她始终觉得，男人最帅的时候，除了穿上军装，就是穿上西服了，所以当凌枫穿好衣服，开始整理的时候，苏慕几乎是本能地就想要靠过去。 但是为了保证自己不迟到，他只能蜻蜓点水一般地亲了苏慕一下，然后继续试图让苏慕下去。 对苏慕他可是一点自制力都没有，再这么闹下去，今天这门就不用出了。 好在凌枫的担心并没有成为现实，苏慕虽然胡闹了一阵，但是也还有分寸，凌枫亲完，她就自动自觉地从凌枫的身上爬了下来，然后老老实实地重新躺回到了被子里。 “乖，你睡一会儿，我尽量快点赶回来陪你。” “不着急，你可以多和他们拍些照片。都是同学，以后你们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苏慕不是没有拍过毕业照，刚开始的时候她没一点感觉，就只是当成是一次普通的拍照而已。但是等到人去楼空的时候，发现自己真的和这个学校脱离关系的时候，她就开始后悔起，当初为什么没多照一点照片，好在以后能够用来怀念这段时光。苏慕虽然不开心凌枫不能陪自己，但是她也不希望凌枫以后体会到她这种失望的情感，所以她第一次放下了心里的怀疑与不悦，很真诚地对凌枫说了这么一句。 然而凌枫当然不知道苏慕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想要快点回来陪苏慕，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苏慕说的话，整理完自己之后，又看着苏慕好好躺在被窝里，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左右，凌枫就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而这个时候苏慕才刚刚睡下不久，根本就不知道凌枫回来，所以当凌枫钻进被窝的时候，带来的那阵凉气，直接让她以为是自己被没有盖好，还自动自觉地给自己掖了掖被角，就差把整张被子都掖在身子底下了。 虽然苏慕抢走了被子，不过因为空调的作用，现在这个屋子里暖和了很多，并没有让凌枫感觉到冷。 苏慕睡得正香呢，这突然被凌枫压住了，吓得她一下就清醒了过来，要不是凌枫压得很用力，估计苏慕逮住一个逃脱的机会，凌枫现在就要趴在一旁控诉苏慕谋杀亲夫了。 等确认了身上趴着的人是凌枫，而不是她在做梦的时候，苏慕狠狠地一口咬在了凌枫的肩膀上，一边咬还一边支支吾吾地对凌枫说道： “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哎呀哎呀，疼死了，你还真咬啊，好疼啊。” “废话，那刚才我不痛吗？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你个混蛋。”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嘻嘻，老婆老婆老婆。” 凌枫一边笑嘻嘻地对苏慕说着，一边把苏慕搂在了自己的怀里。苏慕虽然很想吐槽凌枫这种拥抱的方法，每次都好像要把她闷死一样，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样却反倒给了她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因为被轻易的放弃过，所以会特别喜欢用尽全力甚至于有些极端的感情，或许，这也是一种治不好的疾病了吧。 “叫我干嘛。” “就是想叫叫你，我好害怕，好害怕你就这么走了。” “你在胡说什么啊，好端端地我走什么啊？” “就是很害怕啊，没有什么为什么。” 怎么可能没有为什么呢，只是凌枫不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而已。因为他知道，只要他说出来了，苏慕就已经会走的，不会有任何意外。所以这些事情他永远都不会说，而且也必须保证，不会有任何人能告诉苏慕。 可能是因为刚才太过激烈的缘故，所以就聊了这么一会儿天，两个人就又有些困了。本来凌枫还想着要带苏慕去吃午饭的，想着吃完午饭了再睡，结果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觉他们就直接睡到了晚上，别说饭没吃上了，两家家长的电话，他俩是一个都没有接到。 当苏慕醒来之后发现这一点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两家的家长应该又联系过了。她突然觉得十分烦躁，就忍不住把凌枫也摇了起来。 “唔……老婆你干嘛……我都还没有睡醒呢……” “别睡了，你妈刚才给你打电话，我也看到了。” “打就打了啊，她平常不是总给我打电话，你不是也知道。” “但是同时我妈也给我打了。” “那咋的了。” “我没告诉他们我来找你了。” 一开始凌枫还不知道苏慕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毕竟刚刚醒过来，大脑还不太清晰。他原本还想问苏慕为什么没说的，可是这话还没等说出口，他就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了。他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大声对苏慕说道：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啊？”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家里人本来就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同意我出来找你玩啊，上次一起去北京那事还没解决呢，这次要是说了实话，我怎么可能出的来嘛。” “喂，是你告诉我不要说谎话的好吧，你怎么自己反倒说起来了。” “你能不说这些废话吗？要不是为了想要和你一起看这个对我这么重要的电影，我至于说谎话吗？再说了，我做的又不是什么原则上的错事，我做的事情都和你有关，哪像你，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想要隐瞒我怕被我发现才说的假话！” (17)试图解决问题 一提起这些，苏慕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而凌枫也真的是厌烦了苏慕总是提起这些事情，态度也逐渐变得不友好起来。 “你有完没完啊，这怎么就是骗你了啊？” “不是，你现在这是不承认了是吗？之前骗我的那些事，你一件都不记得了？” 苏慕一看凌枫这个态度，火气就更大了，直接把矛盾点就转移到了这件事情上。凌枫也不服气，也开始和苏慕争论了起来，要不是之后他妈给他打过电话来，那电话铃声太大又持续了太长时间，弄得苏慕直心慌，这两个人还指不定会吵到什么时候。 “要么你就快点接，要么你就挂掉，让它一直响个没完，不烦么？” 苏慕拿过凌枫的手机，把它扔在了凌枫的面前，凌枫一看到来电显示，就又把电话扔了回去。 “我妈的电话，能接吗？都没想好怎么说，接什么接。” “有什么没想好的，你拍毕业照去了，没看手机。她要是问你和没和我在一起，你就说没在一起不就得了，再说你本来就在你们学校这，你担心什么？” “我凭什么说没和你在一起？我就是和你在一起呢，我为什么不能说？” “我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像小孩子一样任性啊，这种时候说这些话，你是怕你妈对我印象变好了再让她变回来是吗？” “这些都是你之前教育我的时候说的话，怎么到你这你就实行不下去了呢？” 凌枫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气急败坏了，他对着苏慕吼的样子，完全颠覆了苏慕的认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凌枫，完全不敢相信，这个是她熟识的那个温柔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有了一种想要立刻逃离他的感觉。 在谈恋爱的过程当中，苏慕总是保持着一种很诡异的冷静，哪怕她再歇斯底里，在凌枫的眼里，再失去理智，可是在她自己的大脑里，总是运转着一条奇怪的指令。她会去分析凌枫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于每一个表情，就算她弄不懂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她也会猜到凌枫的下一步动作。 每当自己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苏慕都会觉得自己十分恐怖。这样的感觉，不仅像是在表明她并没有全身心的投入到这段感情当中，更像是在表明，她在某些方面存在着一些问题。或许是人越敏感就越是这样，苏慕特别害怕发现自己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如果被她发现了的话，她会立刻发了疯一样地去掩盖这件事情。 不止是缺点，哪怕是优点，苏慕也会觉得很害怕被发现，她没有办法去坦然接受别人的表扬，因为在她的心里，她有很多很差劲的地方，她怕她的有点被发现之后，大家把焦点放在她的身上，然后会发现她身上那些缺点，还有那些她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 这些症状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显露出了端倪，但那个时候苏慕还什么都不懂，所以也没有去在意，如果不是和凌枫在一起发现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也不会再把注意力放到这件事情上，同样，如果没有这件事情做铺垫，她也不会想到要去做心理鉴定。 其实把这些事情的原因都推到凌枫的身上，对凌枫也不算是公平。因为早在之前，苏慕身上就存在着这些隐患，只不过是因为凌枫的存在，引发了这些问题的爆发而已。 尽管没有凌枫存在，这些问题也永远都不会爆发。 凌枫吼完之后，两个人很长时间都没有说一句话，就更别提是怎么应付这件事情了，而两家的家长又十分默契地放弃了打电话这件事情，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都再也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来。 事情好像突然一下就变得平静了下来。 然而这种平静就好像是风雨欲来的征兆，让人心里发慌。苏慕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感觉，就率先开口道： “你为什么不愿意说这个谎话？” “那你为什么在要求了我之后，和你家里人说谎？” 也不知道凌枫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但是苏慕听到这句话之后，她就知道，这个时候凌枫的态度已经软下来了，只要她再多说几句好话，两个人就能够和好。而和好之后，这个问题他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解释。 可是苏慕就是着急，出了问题就想立刻解决，根本就不考虑当时的状况究竟是什么样子。 正是因为这样，苏慕和凌枫之间的问题才会越积攒越多，哪怕这次把引起吵架的主题吵明白了，那在这段过程中引发出来的东西，就会在下一段吵架中重复一遍，有时还有可能在之后重复很多遍。所以他们两个之间总是有新的问题要吵，这样就直接导致了凌枫和苏慕之间关系的改变，变得让他们两个人都越来越难以接受。 当然，也不是只有苏慕自己一个人发现了这个问题，凌枫也知道，他们两个这种状态是不对的，甚至他也清楚，每次自己在处理问题的时候都非常激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去认真地和苏慕去探讨问题。他也有想过要去改变，可是他也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甚至有的时候他觉得这件事情明明就是苏慕做的不对，但苏慕却硬要从他身上找问题的时候，他就会觉得特别的反感。 哪怕到最后苏慕可以完全证明，错误就存在于他的身上。 如果苏慕知道凌枫是这样想的话，那么保不齐两个人现在还要大吵上一架。 等到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下去的时候，苏慕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算来算去，她应该是有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此时此刻，就算吵得再厉害，她也想立刻停下来点一份晚饭吃，而这一面又是凌枫比较熟，所以她只得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凌枫的身上。 “喂，晚上要吃点什么？你想好了吗？我有点饿了。” “我不想吃，要吃你就自己点外卖吧。” 苏慕是本着要和好的精神才开这个头的，并不只是因为她是饿了，结果凌枫好像完全没有听出来她话中的意思一样，对她的态度依旧十分恶劣，那苏慕自然也不可能惯着他，就十分配合地打开美团，随便找了一家以前订过的店，就又点了一遍。 等待的时间总是比较难熬的，而且在这段等待当中，凌枫终于感觉到自己也有些饿了，可是之前他都已经对苏慕这个样子了，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就只得自己又默默翻起了美团。 苏慕早就知道他有可能这样做，所以当她发现他在翻看美团的时候，十分不屑地对他说道： “我已经订完米线了，带你的份了，你就不用再看了。” 虽然很想有骨气一点告诉苏慕，就算她点了，他也要再点一份，坚决不吃她的那个，但是，骨子里的那种勤俭节约的性格在此处又发挥了极大的用处，于是他就老老实实地把手机放了下来。 看到凌枫的这个动作之后，苏慕忍不住有些想笑，然后她抬眼看了看凌枫，两个人就不约而同地相视笑了起来，之后苏慕也没有和凌枫再多说些什么，就直接钻进了他的怀里。 “诶，你看，如果我们两个能一直都这样多好，就算吵架了也不会分开，闹矛盾了也很快就能和好，你说这样是不是比一辈子都不吵架强。” “你看你这话说的，如果不吵架不是更好吗？再说了，你看你，今天要不是你的话，我们两个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吧。你说当时你为什么要说谎呀？” 凌枫试图用苏慕的语气来和苏慕对话，让她体验一下他平时的感觉，同时也发泄一下自己对这件事情的不满。然而苏慕根本理都没理他，就直接对凌枫开始了年级主任般地教导。 “真的不是我说，你每次一有什么问题，就特别激动，不听解释，一上来就想要吵架。而且都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不喜欢这样子，你却还总是要做。在源头上就解决不了问题，那你说就总是这样，我们两个之间能好吗？” 或许是因为饥饿更容易让人集中注意力思考问题，所以当苏慕说出这些问题的时候，凌枫第一次没有去反驳她，而是认真地考虑起了她话里的这些东西。 就这样，两个人又开始沉默了起来，各自想着自己心里的那些问题，等到外卖到了之后，他们两个就恢复了常态，一边吃，一边开着玩笑，打打闹闹的好像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等到把饭吃完之后，两个人才终于开始认真的讨论起刚才一直都没有讨论的问题，究竟应该怎么去应对两家的家长？ 凌枫这边的态度算得上是很明确了，因为凌枫的妈妈始终都不能接受苏慕，所以苏慕无论做什么样的事情，在她眼里都是错的，都是不应该被原谅的。凌枫一开始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觉得苏慕这样请假他妈妈，对他妈妈不公平，但是等苏慕给他举了几个例子之后，他就觉得苏慕说的确实是没错，但如果再加上她的身份去看的话，他又会觉得她这样想也是情有可原的。 毕竟无论她做什么，都是站在凌枫的这个角度去考虑的，也都是向着凌枫的。虽然苏慕的年纪较凌枫大一点，但是她考虑问题的时候也不是很全面，所以苏慕要是和凌枫的妈妈比较的话，还是差上那么一截。的，尤其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 苏慕其实也后悔自己说谎了，但是这个时候后悔是完全没有任何用处的。而且她也是真的不想让两家家长知道，她是来找凌枫的。所以当凌枫撂下筷子之后，苏慕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刚才的想法和凌枫说了一遍： “要不你就说是我活动刚刚结束，然后知道你没有事儿，所以我来找你的吧。” “这也太假了吧，那一看不就能看出来是我们现编的吗？” 对苏慕的这个解释，连凌枫听着都觉得很假，就更不用提家长们了。而且这正是他们担心的问题，苏慕说完，只可能会引发更大的战争。 可是除了这一点，苏慕又想不到别的，而凌枫也一直没有说话，这样子弄得她觉得很尴尬。后来凌枫仔细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从一开始就和他妈妈说实话，苏慕到最后也没有选择阻拦。 电话是当着苏慕的面打过去的，当凌枫的妈妈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表现的多么的惊讶，当然这真的没有什么可惊讶的，所以她用很平常的语气对凌枫说让他把电话给苏慕。 虽然心里还是十分忐忑，但是，苏慕还是选择了接过电话。 “小丫头，你听阿姨跟你说，你可能不太清楚，但是我了解我儿子，你不知道我儿子在和你在一起之后真的有了太多的改变，他以前从来不说谎话，也从来不和我顶嘴。所以说他编的那些谎话，在我眼里，真的一听就能知道，他是在骗人。有的时候我想给他留点面子，所以我不管，但是他不懂事，你年纪这么大了也应该懂事了。” “你们两个，真的不应该这样发展下去的，你看年龄差距这么多，之前我也和你见面谈过了，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一下，趁现在感情还不深的时候分手，总比之后相处的时间长了，感情越来越深了再分手强，这样也能少难过一些，你说对吗？阿姨也不是说什么，你之前肯定也有过男朋友，有过分手的经历，所以你也肯定知道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 说实话，凌枫的妈妈在这个观点上其实说的一点错误都没有，而且她提供的这条道路，才是他们两个正确的选择，这样就能把伤害降到最小，又不至于两个人在之后见面会很尴尬。 但是很不幸的是，就这一点，苏慕是最不能接受的。 (18)问题暂时解决 阿姨，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心疼你儿子的前途，你觉得你儿子能够遇见更好的人，而不是。是的，我承认，他在某些方面是很优秀，但是阿姨你忘记了一件事情，在你眼里你的孩子优秀，在我家长的眼里，我也很优秀，我也可以遇见更好的人。我不是傻子，我也不是一时冲动，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有多久的以后。你可能会说，既然没有长远的打算，就应该立刻就放手他。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未来这种事情真的是很难预料的，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更不能确保会发生些什么。你们都在想，我们两个以后会分手，那如果没有分手呢？如果我们也很幸福呢？难道我们就不应该为这种可能性去努力一下，争取一下吗？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有不好的可能，就有好的可能，你们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个不好的可能性，但我希望我们两个能奔着那个可能性。学习这个东西，靠的确实是后天努力，我当过学生，也做过老师，知道学习的时候不能分心，所以我也没有想过去耽误他的学习。如果他想选择前者而放弃我，我没有任何怨言。但我更希望的是他有能力，在和我在一起的同时，也能兼顾学习。我不会阻碍他的发展，如果他说他没有办法同时兼顾我们两个的话，我可以选择放弃他。但如果他没有说，我还是希望能可以和他一起进步的，我希望我们两个人一起更好，这是我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唯一的想法。” 苏慕一口气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也没有管自己这样说是不是礼貌或者是怎样。幸好他妈妈的关注点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不然的话，估计她们接下来要吵的事情，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可是他还小，他可能只是一时迷了心窍，他可能就只是贪图一时的新鲜，觉得你能带给他不一样的感觉，所以他才会选择你。你觉得这种感情可靠吗？等到他腻了的时候，阿姨也说句不好听的，你年纪也大了，你还能陪他玩个一两年，那三年五年呢？等三年五年他玩腻了、喜欢上别人的时候你怎么办呀？大家都是女人，都明白女人的青春是什么，你现在二十八岁，三年五年的时候你可三十二三岁了，三十几岁你还有什么资本去挑男人了？那个时候你怎么在和其他男人重新开始？阿姨不是说自己家孩子不好，但你为了他这么一个浑身都充满不确定性的小孩子，就耽误你一辈子的幸福的话，你觉得值得吗？” “我不否认您说的对，这段感情确实对我不公平。但是感情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公平性可言。而且你也不能光看我年龄这一面吧，对不对？我的青春剩下的时间确实不多了，我也确实不能这么浪费我的时间。但是我的事情，您不了解，您确定你想的这些东西就是我想的吗？还有，其实您也可以想想，您儿子想跟我在一起，就要付出比他同龄人多很多的东西，万一他自己坚持不下去，不就放弃了吗？您肯定比我更了解您儿子，所以您觉得您儿子能坚持多久呢？所以与其来做我的工作，您不如好好劝劝您的儿子，没准您多说两句，他就会变了呢。阿姨，和您说句实话，我从来没有奢求过和他天长地久，但是既然有了希望，我就想去努力一下，再说了，能多一个人帮你照顾你儿子好吗？” “我知道，你想的和你说的这些，凌枫他表姐也和我说了，她让我不要管你们两个，说你们两个差距这么大，到最后肯定会出现问题，你要的太多他给不了，他要的你也给不了，所以就算我们不插手，最后你们肯定也会分手的，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但是我就是不想让你们互相耽误，知道你们会分手，就想你们能快一点。因为只要你在这里，就一定会影响我儿子的前程，如果你们两个分手了对他打击很大，他无心学习了怎么办？或者按你说的，你们两个很甜蜜，那他满心都是你，不想学习了怎么办？” “我相信，他如果满心都是我的话，他会努力学习的，因为他会想给我一个很好的未来，他也说过，他想给我一个好的生活，不想辜负我为他付出的这些。” 苏慕本身是一个极度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她会很容易冲动，也会很容易流泪，事实上，当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其实一点底气都没有。她鼻子很酸，心里也很难受，因为她不知道，她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曾经说过这些话的男人，现在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以前和她说这句话的那个人，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那个时候的她啊，感觉他真的特别有责任感，温柔善良，是想要去照顾她，保护她，为他创造更好的未来的。可是现在，他的样子没有任何改变，可是他已经没有以前那些表现了。或许他没有变，只是因为她认真了，所以想要的就更多了，他能给的东西就显得变少了太多。可能这就是他的全部了，可能这就是他对她的感情了，他已经付出了所有了，但是也再也满足不了苏慕的需要了。 其实从很早之前，苏慕就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只不过那个时候苏慕不愿意相信现实，所以一直不停地在给凌枫找借口，觉得是他年纪小不懂事，觉得是他经历得太少，觉得是他被家里惯坏了，他把所有的借口都用了，就为了去安抚凌枫带给她的每一次伤痛。可是这些伤痛真的太多了，而能用的借口又太少了，她是真的安抚不过来。她当然相信凌枫是爱她的，也是相信凌枫是想对她好的，可她总不能因为这些，就不停地接受凌枫对她的伤害啊。她已经为了他努力降低自己的标准了，为了去爱他，她已经付出很多东西，可是难道爱情不是应该互相满足的吗？如果需要苏慕一直这样去做的话，那她究竟要这段爱情来做什么呢？为了哭、为了难过、为了糟蹋自己所有的美好吗？ 所以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和他妈妈说这些话呢？就是为了争口气吗？不想让人家看笑话吗？ 或许真的是这样吧，所以其实在当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什么信心了，甚至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一定要走的话，等凌枫去了日本，她就会努力地和他说分手的。她甚至连分手的原因和日子都已经计划好了，而且这样做的话，两个人不在一起，彻底分手的可能性就会更大一些。她也知道这样做对凌枫很不公平，她也知道自己做可能会遗憾一辈子，但是有些人遇见就是为了让你留下遗憾，就算你付出一切想要去改变结果，也是改变不了的。 苏慕说完这句话之后，凌枫的妈妈，很长时间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于是苏慕就知道他们两个这次的对话就算是结束了。她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只是低着头，把手机交还给了凌枫。凌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苏慕把手机递还给了他，他就接了过来，然后尝试性地叫了他妈妈一声，之后他们两个聊了什么，苏慕就再也没有继续往下听了，她只是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一直到确定凌枫把电话挂断了，她才从被窝里钻出来。 “怎么样？没事了是吗？你妈没说什么吧？” “嗯，没什么事，都解决好了。” 凌枫的声音也明显有点低落，一听就肯定是有什么再瞒着苏慕。如果换成是以前的话，苏慕一定会问个清楚，但是这一次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谁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就好像刚刚发生的那一切全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说实话，其实苏慕也是害怕的，她害怕自己在这里计划着要离开凌枫的事情，而那面凌枫也没有坚持下去，对她越来越厌倦，或者是听了家里的话，选择和她分手。 她是没有办法再接受被别人抛弃这种事情的，所以她宁可先放弃凌枫，也绝对不让凌枫先放弃自己。 在真的分开之后，凌枫用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明白，为什么苏慕会变成这样，哪怕苏慕已经和他重复了无数遍了，他依旧还是不愿意相信。是了，他是真的不能相信，苏慕会因为几句谩骂、几次怠慢还有几次遗忘就一定要分手，他甚至一度怀疑是苏慕在那面又有了新的男朋友，才这么着急地要和他分手。 可他又十分清楚，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苏慕的身上。他知道那是她的底线，以前两个人出现那么多问题的时候，苏慕都没有和任何男生倾诉过，甚至于她手机里他不喜欢的男生他都已经删掉了，剩下的那些人，她都没有办法和他们聊天的，就更别提去培养感情了。 所以就真的是像她说的那样，因为觉得他不配就不爱了吗？他都已经在努力改了啊，可是他就是玩心重，他也没有办法啊。他又没有去找别的女孩子，为什么这一点苏慕就一定要抓住不放呢？ 真的是太不可理喻了吧！ 而且最后的那段时间，苏慕真的弄得他心很烦啊，总是不停地大段大段地和他讲那些破道理，一遍一遍说分手又和好，作的自己好像是个疯子一样，那他都放弃她了，都要和她分手了，她又不分手，总是不停地打扰他，那他对她态度不好不是很正常的吗？她本身也做得不对啊不是吗？要是答应了让他冷静一下，让他喘口气，他也不能那么坚定地就想要分手啊。再说了，他本来就是想压更好地照顾她啊，就是想要喘口气，要两个月的自由而已，有什么的啊，又不是要去找别的女人，觉得只要能接受这样的她了，他就回来了啊，这有什么的啊。一年半的时间都等了，就这几天都等不了，这不是不讲理吗？ 最重要的是，他都已经很明确的告诉她了，他会以更好的状态回来见她的，一定会回来的，总是担心那些没有用的干嘛。而且最重要的是，最开始分手不是她说的吗？是她想要分手的啊，他现在给她机会了，同意了，那现在又不分手，搞得好像自己很受伤的样子，这是在这干嘛呢？ 他是真的很服了，这么长时间，对苏慕越好她就越能作，他是真的很讨厌她的无理取闹了，都已经尽力了她到底还要怎么样啊，为什么总是要逼他呢？他也不想骂她侮辱她的啊，如果不是因为她真的太能作、作到他所有的耐心都没有了的话，他也不能这样啊。再说了，他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啊，要不是苏慕把他逼得这么紧，要他喘不上来气，他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而且他真的是极度厌烦苏慕的说教了，他身上哪里有那么多的缺点，明明就是苏慕自己想要的太多，换成别的女孩子，都根本不会要这些的啊，她想要他就得配合，那他也需要自由的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配合她这些无理取闹的要求啊？一会儿不理她都不行，稍微没有顺她的意她就要发脾气，他也真的是服了。又不是连体婴儿，再说了，他现在还在国外呢，怎么可能什么都听她的嘛，他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啊，他也有朋友要交往啊，她自己没有朋友就要他也没有朋友吗？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再说他平常也都是去找那些男孩子出去玩啊，又没有像以前一样去找别的女生聊天了，再说了，就算是找了能怎么样，她不是都已经下定决心分手了吗？那他物色新的聊天对象也没什么吧，而且她们都比她温柔啊，都很善解人意的，哪里像她，只会给他添麻烦，让他生气，跟她们聊天才会觉得很轻松啊。 (19)突如其来的背叛 凌枫在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想过，苏慕对他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他忘记了他在追苏慕的时候，苏慕身边也不缺人追，她的手机里也有很多喜欢她却并没有表现出来的人，所以他也就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人出了问题的话，苏慕是不是也会像他一样，和别的男人聊天，去放松心情。对此苏慕一直都存有疑问，为什么凌枫会有这样的自信，竟然能够从来都不怀疑，她有放弃他的打算，还特别笃定她一定不会离开他。 她到底是怎么给他培养出来的这种自信呢？也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话说回来，对于异地恋的人来说，相聚总是短暂的，所以在这件事情过去之后的第二天，苏慕就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苏慕一直以为那件事情过去之后，他们两个就不会因为同样吵架了，至少还在一起的时候，应该会好好在一起。只不过现实永远比想象中要残忍，令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原来见面已经解决不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了，甚至可以说，见了面之后，他们两个的问题更严重。因为不在一起的时候，有些事情想要隐瞒，可以隐瞒很久。但是见了面之后，有些问题，想隐瞒都隐瞒不了。 比如那条信息。 很久以后苏慕偶尔还会想这个问题，那就是在凌枫表现出对她那么好、那么仔细、那么温柔的时候，他究竟有几分是真心的。她曾经以为凌枫十分单纯，所以才会选择力排众议，和他在一起，可就在那个时候，她发现了他至少同时和三、四个女生保持着暧昧的关系，连qq列表里，还有五个特别关心都是女孩子。最可怕的是，他一开始会承认自己的错误，会想方设法的想要得到苏慕的原谅，可真当苏慕原谅了他以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竟然完全不觉得自己当时和那些女生做的那些事情有什么问题。他会反驳，会狡辩，他会和苏慕强调他们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其他什么事情都没有，他又控制不住别人对他说什么，他又没有和他们见过面，这怎么就能算暧昧？再说了，有好多都是他认识了很多年的女生，就算他以前喜欢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也就过去了吗，有必要追究得那么久吗？ 当凌枫第一次愤怒地说出这句话，试图为自己辩解的时候，苏慕在崩溃的同时，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陌生，还很恐怖。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喜欢的凌枫、她一直以为十分单纯的凌枫，居然会是这个样子的。她以为这也就是极限了，可是等到后来再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她发现原来凌枫过分的事情可真的不止这一件两件，但是他竟然自己全都不觉得。 就在那一个瞬间，苏慕发现，自己真的是没有办法再和凌枫继续生活在一起了，哪怕她是真的很喜欢他，可是一想到要她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的话，那她宁可自己单身一辈子。 她是可以接受凌枫不懂事的，也可以接受他什么都不会做，甚至可以接受他明明知道这些但是他不去改，可是她不能接受，他把这些错误当成一种理所当然，她也不能接受自己对他这样的容忍，竟然会成为他伤害她的一种方式。 当然，现在这些说白了也都是她自己找的，她也怪不得别人，毕竟所有人都劝她分手了，是她自己想要坚持。她自己也念叨过无数遍要及时止损了，可是从来都没有做到过，既然如此，总该找一个机会，把这件事情做了才对。 现在回想起来，苏慕已经形容不出来，当时自己看到那条信息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了。但那一瞬间苏慕突然明白了，其实凌枫可能真的就没有多么地把她放在心上，所以他才注意不到这些事情会对苏慕造成巨大的伤害。她强求一个小孩子去承担一个成年人、一个大人、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这是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明白这些，也不承认这些，就更不可能去做了。而且其实苏慕也没有摆正她的心态，她本来一开始就是抱着玩玩看的心态，想要去享受一种甜甜的爱情的，当事情出乎于她的意料之后，她就应该去及时停止这个错误。可是她没有，她允许了之后一系列事情的发生，甚至在给所有的错误去找借口。这样看来，其实罪魁祸首是苏慕才对，如果不是她一直纵容凌枫，如果不是她让事情一直延续到这个地步的话，她是不会受到这么多伤害的。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收到那条信息之后，凌枫整个人也是懵的，他没有想到这个女生竟然会在这种事情给他发过来这样的信息。要知道他们两个人已经很久都没有联系了，差不多都已经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了，他都已经快要把这个女孩子忘了，所以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处理她的问题。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被他遗漏的过去，竟然会给他和苏慕之间，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 不止是凌枫手足无措，苏慕也一样，当她一字一句把整条信息读完之后，她的眼泪就开始不停地往下掉，根本就不受任何控制她除了哭之外，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又或者是应该做些什么。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除了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丢人。 是了，那一个瞬间，苏慕觉得自己所有的脸面都丢得干干净净了，她感觉自己就好像被扒光了钉在耻辱柱上一样，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十分恶心。 怎么可能不恶心呢，自己在各种社交平台去炫耀凌枫对她的感情，让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去相信他们两个人有一段很甜蜜的恋情，可是她现在才知道，在这份甜蜜之下竟然报过了如此肮脏又恶心的东西，这是多打脸的事情啊？她这样爱面子的一个人，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要如何去面对呢？ 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面对啊，就算是这个时候说分手，那些恶心的事情也发生了，别说消除，就连掩饰也掩饰不掉啊。 想到这里，苏慕哭得就更凶了，可是她不愿意让凌枫看到她这个样子，甚至连声都不想让凌枫听见，于是她狠狠地咬了咬唇，紧握住双拳，低着头对凌枫说道： “你别说话，先出去。” “我不，不行，老婆你听我说，你听我解……” 凌枫着急解释这些事情，他很害怕，怕自己听话给苏慕冷静的时间，苏慕就会选择放弃他。 他太清楚这种事情对苏慕来说意味着什么了，虽然他不这样觉得，但是他了解苏慕，在苏慕心里，这足够她和他说分手了。如果他现在再出去的话，那他们两个人可能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所以尽管苏慕拿出了一往从来没有用过的，极其恶劣的态度，对着凌枫这么吼了一句，凌枫也没有任何要出去的意向，反倒更想要接近苏慕，以为只要小心翼翼一点，他就能抱住苏慕，然后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但他的想法并没有实现，因为他连话都没有说完，就听到苏慕歇斯底里地对他吼道： “出去，你先给我出去啊！” 苏慕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与此同时，她的眼泪就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她这个样子着实是有些可怕，也确实吓到了凌枫，于是万般无奈之下，凌枫就只能转身退出了房间。 苏慕也不想这样，她也想尽快把这件事情解决，但是凌枫做的这些事情已经很伤她的自尊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这点尊严还能用来做些什么，但尽管如此，她仍然不想凌枫看见她接下来的样子。 她是真的想要大哭一场，没有任何顾及、不用在乎任何人看法地哭上一场。从和凌枫开始到现在，她实在是受了太多的委屈了。每次需要安慰的时候凌枫永远都不会理解，想要大哭一场的时候，她不是在工作中，就是在家里，连哭都不敢大声。她真的积攒了太多能够惹到她眼泪的东西了，现在她脱离开了工作、脱离开了家庭，她真的好想大哭一场，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不再受这些事情的影响。 她是承受能力很强，和其他的同龄人相比，她能承担的东西要多得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种事情她可以接受，但是承受能力强就应该多去承受一些伤害，这说不过去吧？所以凌枫年纪小不懂事，她就一定要多去承受这些东西吗？她想要和他在一起就一定要去忍受这些事情吗？那为什么不是凌枫去做改变呢？为什么需要改的那个人不是凌枫，而一定要是她呢？她已经承受了很多不该承受的东西了，再让她多承受一点，她都怕自己整个人会直接垮掉。 所以当凌枫把房门关好的那一刻，苏慕再也没有隐忍，立刻开始放声大哭起来。她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面，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嚎啕大哭。 从小到大，苏慕都没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她也经历过很多次失败，也经历过很多次失恋，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想哭过。而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想法，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重复上演无数次，每一次都好像要活剐了她一样，要她生不如死。 就在苏慕哭到差点要背过气去的时候，一直在门外的凌枫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顾不上苏慕刚刚的要求，冲进去，直接把苏慕按倒在了床上。 “老婆，老婆你别哭了，我求你了，你听我解释，事情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我们很早之前就已经不联系了，真的，你要相信……” “滚……滚啊……” 苏慕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一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歇斯底里”用在自己的身上。因为她觉得，自己把面子看得更重要一些，在出现问题的时候，只要触及到面子这件事情，她就一定会抽身就走，绝对不会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她有她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这些东西，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去改变。她一直以为她会就这样坚持下去，可是谁成想，这所有的一切，到凌枫这里，好像都形同虚设一样。她竟然会为了他，三番两次降低自己的标准，降低自己的底线。 在后来回想起来这些的时候，苏慕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根本就想不明白，自己当时究竟是为了些什么，竟然会为凌枫去做那些事情。都说爱情会让女人的智商变成负数，难不成是因为她智商正的时候太高了，所以反过来的时候要比别人低上一大截吗，不然的话，为什么她会这么傻，为了凌枫竟然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的自尊都扔了？ 然而此时此刻，她压着嗓子带着哭腔对着凌枫说的这几个字，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事实上，连她的挣扎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凌枫根本就没有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以最快的时间霸占了她的身体，试图以这种方式，让苏慕冷静下来。 凌枫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就像他最开始以为的那样，他觉得只要苏慕的身体是他的了，那总有一天他会得到苏慕的心的。一直到现在他都是这样的想法，哪怕就是要分手了，他也觉得，只要苏慕的身体还是他的，他还有机会占据她，那早晚有一天苏慕的心也会重新属于他的。苏慕完全不知道究竟是谁给凌枫灌输的这样的思想，但是她知道，在某一天她发现自己的心彻底死了之后，那些曾经她以为美好的事情，就全部变成了阴影，将她笼罩在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她好不容易挣脱开了，即便还没有寻到光明，也再不会回到那片阴影当中。 (20)无声的争吵 当一切结束之后，苏慕只觉得一阵巨大的屈辱感笼罩着她，她木然地蜷缩在凌枫的怀里，一直想着，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手贱去看他的手机。 如果没有那么敏感，她就不会发现这些东西，如果没有发现这些东西，她就还可以心安理得地活在自己创造的这种幸福的假象里，自己给自己寻找幸福。 所以明明这表面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她为什么就总是想要去证明，在这种美好下面，全部都是肮脏的现实呢？她一直追求的不就是这种理想中的爱情吗？那为什么她不能安于理想，去忽略那些现实呢？ 在此期间，苏慕的眼泪就没有断过。尽管她背对着凌枫，但是凌枫依然有感觉。他很想说些什么去安慰苏慕，但是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连解释，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呢，他本来就是做错了，再解释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所以说出来有什么用呢？就算他说一万遍他错了，伤害苏慕的那些，也弥补不回来了。他现在就好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一样，除了接受这样的结果，其他的，他也无能为力了。 他真的已经很努力地把苏慕不喜欢的那些都删掉了，那些曾经存在于他手机里的那些女孩子的图片，在被苏慕发现过一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保存过，全部都删掉了，空间里其他女孩子的图片，他能删掉的都删掉了，前任的联系方式也都已经删掉了，那些存在于记忆里的东西，他也没有办法忘记，但只要不去想不就好了吗？甚至于这么长的时间里，他都没有再和其他女孩子有过联系了，平常玩的好的学姐们找他出去聊天吃饭，他也都选择拒绝了，难道这些还不够吗？她总是说她为了他放弃了多少，那同样的，他不是也为了她放弃了很多吗？为什么她就不能把这两件事情平衡掉呢，如果她自己平衡掉了的话，那现在，他们两个都不至于这么难受了吧……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这样的动作，一直到十二点要退房的时候。前台的电话打进来之后，苏慕一声不吭地就起床开始穿衣服，连带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凌枫很想帮她，但是她一直都在无声地拒绝，最后他也没有办法，在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之后，他就坐在床边看着苏慕梳妆打扮。 她好像是有点太瘦了，从背影看过去，她那长长地头发一放下来，几乎能将她整个上半身都盖住。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弱小又可怜，他总觉得，她骨子里应该是一个文静又乖巧听话的小姑娘，可是接触下来却发现，在她表面的可爱和温柔里面，除了有那么一点愚蠢之外，还有很多让人难以接受地顽固和偏执。她有她固定的思想，老套且不肯改变，她也不愿意去接受既定的现实，总觉得自己看到的那些，就是现实。 但是有太多的例子可以证明，她的想法都是错误的。更何况，没有谁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她总是想要直接得到结果，可是就算是做菜等外卖都需要一个过程，怎么她就不能换位思考一下呢？他真的已经有在努力了，那些她不喜欢的事情，他真的已经一件一件在改了，为什么她不能给他机会喘口气，一定要把他逼迫得那样紧呢？他也会累的不是吗？就算是学习也可以劳逸结合啊，为什么他就不能一点一点的努力，一定要一下把所有的问题都改好呢？再说了，真的觉得受不了的话，那她走就好了啊，他虽然舍不得，但是如果她真的想走的话，他也不会拦着的啊。毕竟他知道自己的能力究竟有多少，他既然给不了她想要的，她又不肯降低标准的话，那他肯定会让她走的。 他总不能拦着她，去奔向更好的人啊。她想不想走是她自己的事情，他能不能放她走，才是他的问题。 很快，苏慕就把自己收拾好了，她依旧没有和凌枫说一句话，看着凌枫也都收拾好了之后，她就默默拿起了自己的行李往外走。凌枫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就跟着她走了。 因为之前买票的时候，两个人考虑的是希望能够在一起多呆一会儿，所以就买了很晚的车票，还计划着下午退房之后要一起去逛逛街，吃点好吃的东西再走。结果现在苏慕完全没有了这种想法，甚至连饭都不想吃，于是就直接和凌风一起坐地铁去了火车站。一路上两个人都一直保持着沉默，几乎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又一直都很默契，即便没说话，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就连到了车站直接进到肯德基都好像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默契，而进到门店之后，他们却分坐到了两边，没有去找那种可以坐在一起的椅子。 以往每次两个人出去，都是要坐到一起的，有的时候苏慕想要坐到对面去，凌枫都会和她耍脾气闹上一阵，要她乖乖坐在他的旁边。而这一次苏慕的选择并没有受到凌枫的阻止，她其实心里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果凌枫真的要她坐过去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 她是真的觉得有些恶心，在地铁上他们两个人挨得很近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已经很明显了，她是真的很害怕，如果她坐过去，她会直接和凌枫提出分手的要求。 那样他们一定会吵架的，如果要吵架的话，那样的话就真的是太丢人了，更何况分手这种话，她当面说真的说不出来，所以不管怎么说，她都要撑到两个人分开，这样分手的就能变得更干脆一点。 但前提是绝对不能靠近凌枫。 凌枫当然能觉察出来她的抗拒，早在床上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察出来了，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只要他不放手，苏慕就肯定不会和他分手，这是他早就已经得出来的经验了。这一次估计也就是过程会艰辛一点，但结果应该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所以凌枫一点过分的举动都没有，他只是坐在苏慕的对面，默默地玩着手机。苏慕也一样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安静地一直坐着，刷着车票，希望能刷出来一张可以让她提前回去的票。哪怕是站票也行，只要她能提前回去，她宁可站四个小时回家。 然而她想的事情并没有实现，她刷了能有半个小时，都没有刷出来一张。而这个时候凌枫大约是饿了，也没说话，就直接扔下了她去前台点了餐。 在吃肯德基这件事情上，两个人的口味还是很统一的，所以即便苏慕没说自己想吃什么，凌枫叶绝对不会买她不爱吃的。可是今天她确实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哪怕她已经快要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等到凌枫把她平常爱吃的这些全都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什么都不想吃。 凌枫最不能接受苏慕不吃东西这种事情了，因为苏慕本来就瘦，嘴上虽然念叨着瑶变胖，可是却总这么不按时吃饭不说，吃的还特别少，最重要的是她自己还给自己找借口，试图狡辩。就这样她能胖就怪了，一点都不好好吃饭，那还张罗着要变胖干嘛？老老实实的当个瘦子得了。 每次他这样说苏慕的时候，苏慕都会顾左右而言他，想方设法地把这个话题岔过去，后来他也说腻了，就直接强迫苏慕吃东西，只要她不吃那就立马吵架，吵够了她肯定会认错服软吃东西。 老实说，苏慕这点伎俩其实凌枫也是非常了解的，因为她用来用去就是那么几招，根本就不需要他去做什么分析，只要总结几次经验，就能把苏慕拿捏在手掌心里。他一直都有这样的自信，所以之后他几乎是在明目张胆得做着伤害苏慕的事情，就是因为他很清楚，无论他做着些什么，哪怕苏慕受到了再多的委屈和伤害，她都能忍下去。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他为什么要听她的话给自己找不痛快呢？或许错的事情做多了，她见怪不怪了，那他的日子不就会慢慢变好了吗？ 谁愿意每天都生活在一种束缚当中啊，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要寻找快乐的么，他现在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对苏慕好了，既然如此，苏慕牺牲一点也没什么的不是吗？ 毕竟他也努力想要为她改变了啊，难道没有做好就可以掩盖掉他努力的心了吗？ 如果苏慕知道凌枫一直都是这种想法的话，她一定在发现的时候就立刻和他分手。不过或许错的那个人也是她，因为这么明显的事情，她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发现，让自己平白受了这么多委屈，也是活该。 当食物被端上来之后，凌枫特意把它们摆在了苏慕的眼前，希望苏慕能自己主动吃一点。然而苏慕看都没看，就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完全没有要吃的意思。 忍了这么长时间，凌枫也忍得有点够了。他见苏慕一口不动，心里顿时就腾起了一股怒火，他也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直接拿起了汉堡塞在了苏慕的手里。 “快点给我吃，一天没吃东西了不知道吗？就你这样你胖什么胖，不瘦就不错了。快点的，把给你点的这些都给我吃完。” “我说过了我不饿。” 凌枫粗暴的动作弄疼了苏慕的手腕，她皱着眉把汉堡扔在了桌子上，然后一边说一边揉着，试图缓解一下疼痛。 “不饿也得给我吃。” “说了不饿就是不饿啊，为什么要吃！” 这一次苏慕也没有像之前一样那么听话，凌枫说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凌枫也没有想到苏慕在这种环境下竟然能和他顶嘴，登时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他试图让苏慕赶紧把这些东西按照他的想法赶紧吃完，但他越急，态度越恶劣，苏慕就越没有想要吃掉的意思。 一开始他买东西回来的目的，就是希望苏慕能够吃点东西，不要在火车上饿着，毕竟已经一天没吃了，还哭了那么久，肯定会饿会累，可是现在，他的目的就变成了必须要苏慕吃掉这些东西，就只是为了让她听话，与其他所有事情都没有任何关系。 事实上，不光是这一件事情，在很多事情上，凌枫一开始都只是想要苏慕好的。可是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有好的也有不好的，这样就直接或者间接地改变了凌枫的想法。所以对于凌枫来说，他觉得他自己会变成这样这么多不是他的原因，如果没有苏慕，或者苏慕不是这个样子的话，他们可能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苏慕完全没有办法理解凌枫的这个逻辑，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事情变坏绝对不是一个人的过错，所以在她身上也有错误的发生。只不过有些事情真的很难断定对错，如果真要掰扯的话，那也就只有谁对的多谁错得少了。 两个人在很长时间里都僵持不下。 凌枫没有想过，就这么一点小问题，竟然会让他们两个的问题演变成这样，他觉得很难以接受。不对，不只是难以接受，他甚至觉得这简直就是苏慕在无理取闹。 解释过了没问题不就好了么？都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了，这人直接删掉不就好了么？至于这么小题大做，一点小事就表现成这样么？再说了，那都是和她在一起之前的事了，就算是劈腿，也是他劈腿了前任，和她也没有关系，至于把自己搞成这样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吗？ 难道和他在一起就真的这么委屈她吗？他也有很努力的想要照顾好她啊，可是她都不看他的努力，就只是一味的认为结果没有达到她的想法，就全盘否定了他的努力，这对他公平吗？ 真的是，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不讲理呢？出了问题就知道甩锅给他吗？又不是都是他的错！ (21)回家 很长的一段时间，确切地说，从这之后一直到分手的前夕，苏慕一直觉得凌枫就是这样的人。在出现错误的当时，他或许可能会有那么一点觉得这件事他是做错了的，但一旦想要解决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会立刻转变态度，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苏慕的身上，态度差到犯错的那个人就好像是苏慕一样。他从来不肯去面对自己的问题，哪怕他明知道他错了，也会错的理直气壮，用那种完全不符合正常逻辑的逻辑去抵制苏慕所说的一切。或许他这样做，会给自己寻找到一种胜利的快感，看到苏慕被他气到说不出来话，除了哭只能哭的时候，他会觉得很开心，或许还有一种成就感。但事实上，在苏慕的心里，他越这样做，她就离他越远，而他也就越来越无可救药。 苏慕始终都不明白，凌枫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思想，为什么想要去这样做。她一开始还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觉得是自己的纵容让他变成了这个样子，但后来她又觉得，给凌枫树立正确的三观又不是她的责任，她是在找男朋友，又不是在找儿子，凭什么她在这段感情里面得不到爱情不说，还要像妈妈一样去照顾这种不能左右自己情绪的小孩子？ 她也只是一个女孩子不是吗？她也需要照顾的不是吗？她去照顾他的想法了，那谁来照顾她的心情呢？ 每每到这种时候，苏慕的朋友有一大部分人就会来提醒他，这些事情都是她自找的，如果最开始她可以忍得住诱惑，不去接受比她小九岁的凌枫的话，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样子了。她明明知道，他什么都给不了，还答应他，这不就是自讨苦吃吗？ 苏慕从来没有否认过，这里有她自己的错误。她明知道凌枫年纪小会不懂事，还要选择他，她自己本身就要承担一定的风险。这份风险她可以去承担，但是她没有想到，凌枫不仅是不成熟，不会照顾人，在其他方面竟然也会有这么恶劣的表现。 再过分再难听的话，苏慕也就只是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说出来，因为说出这些就已经够让她丢面子了，再说出来，就算这些是凌枫的错误，她也觉得自己脸上无光。 或许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深刻的明白，为什么会有“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话。苏慕是没有办法如此坦诚地把所有的问题都暴露出来的，因为说出了这些，就相当于在不停地证明，她的眼光有问题，思想有问题，选择有问题，她所有所做过的决定都有问题。 这一点她和凌枫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凌枫是不敢面对自己的错误，他会去掩饰，会去狡辩，会想要把所有的错误都从自己身上推出去。而苏慕呢，虽然同样不敢面对自己的错误，但是除了凌枫这件事情之外，她一直都小心翼翼地生活着，尽最大的努力不让自己去犯任何错误，如果一不小心犯了错，也要十倍百倍地想要去弥补。 苏慕不知道这是不是成熟和幼稚之间的差距，但是她知道她和凌枫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凌枫用一辈子的时间都追不过来，她只会走得比他越来越远，而凌枫或许还会有几年的时间，都停留在原地，不能向前。 说起遗憾的话，当然也是有的，在这段不圆满的感情当中，遗憾有的实在是太多了，比如这次两个人，原本以为会在苏慕回去之后，开始快快乐乐的生活，却没有想到，走的时候，苏慕竟然会是哭着踏上了火车，脑子里不停地想着是不是要分手的事情。 哭着回家这件事情，在苏慕的身上只发生过两次。第一次的时候，是苏慕第一次以助理的身份参加线下漫展活动的时候。在活动结束，她眼看着她喜欢的那个歌手转身离开车站，逐渐消失在人群里的时候，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以为那个转身就是一辈子再也不见的证明，毕竟能让她冲动的或许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下一次能不能见到，完全就是未知数。而第二次，就是在这个时候。 就在苏慕坐上火车以后，她就已经开始构想着要怎么和凌枫说分手了。她可以大度，可以包容，去原谅凌枫犯错误一次、两次，但在她看来，原则性的错误有过一次两次就已经是极限了，可是凌枫完全没有改过的意识，还在不停的挑战她的底线，甚至态度还是如此的恶劣。他没有任何一点的改变，也不曾为他做过的这些事情，觉得伤害了她而觉得愧疚。这就是他的性格。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盖棺定论的性格了。既然他改不了，也不想为了什么去改，那就这样直接分手了，也没有什么关系，更谈不上什么值不值得。 等到苏慕乘坐的列车出发之后，凌枫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苏慕看着信息里她熟悉的语气，就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疼痛。而这种痛感真实，深刻的体现在了她的身体上，连每一丝肌肉都感觉到那种被刀割般的痛楚，以至于她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根本就控制不住。她的脑海里一直不停的回想着，最开始和凌枫在一起时两个人过的甜蜜的日子。而想着想着，她才开始觉得，这一切都是凌枫营造给她的假象。 后来苏慕曾经对凌枫说过，千万不要丢她一个人，因为凌枫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足够给她想象空间，她可以在冷静的时候从头到尾的想一遍这些问题，然后把被掩盖的那些真相，真真实实地摆在自己的面前。而这些事情一看清，她对他的感情，也就彻底消散了。 很不幸的是，凌枫还是选择了冷静。 路上苏慕几乎哭了一路，一直在他旁边坐着的男士出于礼貌，递给过她几次纸巾。不过苏慕都是婉言谢绝了他，于是就在马上要下车了的时候，那男人终于开口劝苏慕道： “姑娘，我也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猜应该是和感情有关。我也没有什么经验，你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如果一个男孩子，他要是爱你的话，真的舍不得让你这样哭的，能让你哭成这样的人，多半不爱你。真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一个男人让女人哭了，那就是他的不对。所以我还是劝你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不要太过认真。” “那如果他说，他厌烦我是因为我总哭呢？” 被人劝分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苏慕都没有理过，如果不是因为在现在这种环境下的话，今天这种情况她也不想理。可是她真的太想知道凌枫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一问又只会吵架，所以当这个男人突然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实在是没忍住，就把这问题问了出来。 那男人一听苏慕问了这么一个问题，立刻冷笑了一声，对苏慕说道： “这可真是个笑话，觉得你能哭，那他为什么不想想，你为什么会哭？你为他哭了那么多次，他不止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现在还觉得是你的问题，这未免也有些太可笑了吧！” “是啊，是很可笑吧，最可笑的是，他真的没爱过我……” 说完这句话，苏慕的眼泪就又开始不停的往下落了下来，这男人发现情况好像并没有得到好转之后，立刻又接话道： “爱不爱这个问题，我没有回答你的资格，这都是你们自己感受的，但是，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知道，爱情不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唯一纽带，和一个人相处的时候觉得舒服，才可以在一起生活，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那还有其他人在等你呢。” 他说这个道理苏慕怎么可能不懂呢？从初中到现在，追求她的人真的不在少数了，没有一百也有个七八十。所以她怎么会不知道有人更爱她呢？可是有些东西一旦开始了，放弃很简单，想要结束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苏慕可以放弃凌枫，可以选择不和他在一起了，但是她要怎么做，才能结束她对他的感情呢？ 这个问题苏慕想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答案，她很想知道，自己要怎么我才能狠下心，去脱离开凌枫，开始重新的生活。可是这个问题光靠她自己是根本就想不明白的，于是她又很想去找人帮她分析分析给她提出一点意见，哪怕就只是陪陪她也好。可是当他看见列表里的这些联系人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找谁去说。 如果是其他问题的话，未央和乐多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了，几乎所有的事情，苏慕都是找她们两个人商量的，但是只要一扯到凌枫，她就很难开口，去和她们两个说这些事情。 这并不是他们两个存在什么问题，而是因为这两个人实在是太过偏向于苏慕了，所以无论出现什么问题，她们两个第一个考虑的都是苏慕的感受，这样的话她们是都看不到苏慕的错误的，也就肯定不可能完全正确的去看待这件事情。 苏慕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冷静分析错误的人，这样的话才能保证这件事情有它的公平在里面，而不是彻底的偏向某一个人。虽然感情是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所言的，但是当错误存在的时候，这种公平就显得尤为重要。 而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错误，既然这样的话，苏慕必需要这样一个人来提醒她，有些东西她看得太重要了，而有些东西又是她太不在乎的。 然而自从那一次吵架，凌枫把他看不惯的所有的联系人都删除掉，又清空了她的好友列表之后，苏慕几乎已经找不到人能去和她聊天了。当然，她曾经的那些所谓的“人生导师”还在，但是苏牧也十分了解这些人精，根本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去帮助她分析这些事情。而且说实话这些老年人要比他们这些小年轻的更加八卦，只不过是他们八卦的都是邻里间的事情。 而这种事情，往往是最恐怖的。因为所谓的流言蜚语就是有这些人，口口相传造成的。 苏慕可不想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一种谈资，尽管现在其实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算是了，那她也是不想再给他们增添其他更多的东西，让他们去乱嚼舌根了。现在她和凌枫在一起的事情，在他们那里都已经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了，要是他再找个人去倾诉自己的近况的话，那估计他们人传人的速度，很快他们就可以合成一本故事书了。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苏慕身边除了这些人，就没有能够帮她正确又冷静地去分析这些事情的人了。而他们又不能用的话，苏慕就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让她一瞬间就觉得，和凌枫在一起相处实在是太困难了。她自己要承受很多东西不说，凌枫还不能帮他承担，她甚至连一个倾诉的人都没有，这显得未免有些太可怜了一点。可那又能怎么样呢？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人做错了事情总是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的，或许这段时间以来她所受的痛苦，就是他为这段感情付出的代价吧。 那么凌枫呢，他做错了选择，得到的痛苦又是什么呢？难道就仅仅是失去她吗？而且她很想知道的是，失去了她，凌枫就真的很难过吗？难道不是因为失去了她，凌枫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然后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了吗？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所以为什么会是这样呢？明明两个人都犯了错误，而错误的后果就只是苏慕一个人去承担，这样对苏慕来说，公平吗？ 难道最先来招惹苏慕的，不是凌枫吗？那为什么要苏慕去承担这个后果呢？ 就因为她年纪更大，应该更成熟吗？ (22)意外 老人总说，感情这种事情是不能去计较的，因为计较起来的话就会发现，每一段感情后面，其实都有千疮百孔的伤痕在里面。有些人能够不受这些影响，继续选择在一起，那是因为两个人都在为这段感情而努力，但大部分人在计较之后，都会选择结束，哪怕没有结束这段关系，也会结束这段感情。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家庭貌合神离的原因，有很多人时常会把习惯当做借口，去掩盖两个人感情不复存在的真正原始，但深究下去，其实习惯更应该是两个人感情深厚的见证，而不是感情消失的原因。因为习惯而更不能离开彼此，因为习惯而有了更多的包容，因为习惯有了更多的照顾和理解，既然如此，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习惯去离开一段感情呢？ 所以会选择放弃，无非是新鲜感过了自私得不想再为这段感情负责，又或者是承担的伤害和得到的宠爱不成正比吧，再不就是一时冲动没有认清两个人三观的差距，总之说来说去，都和习惯没有半点关系。 但人总是不愿意去承认这些错误的发生。 苏慕一直秉承着这样的想法，尽管一开始并没有想过付出，但时间长了，她开始付出感情的时候，就会不停地为两个人去寻找新鲜感，也会想要去多体谅凌枫一些，去适应他的习惯和相处模式，好让他们相处的时间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然而在凌枫这方面的想法却正好和苏慕想法，他把所有的厌倦和不负责任全部都推给了时间以及习惯，总是在敷衍苏慕的时候告诉她，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总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事实上，两个人合不合适这种事情，从各种各样的小事中就能体现出来。而相比较于男生而言，女生又是极其敏感的动物，就算一件事情感觉不到，三件五件、十件八件堆在一起，也总会有感觉，只是她们更擅长去欺骗自己，忽略掉这些危险的征兆，让自己活在一种自己制造的幸福的假象里，只为了能让这段感情长久下去。 当然，痴情的男孩子也总是有的，在感情这种事情里，也没人规定一定要男孩子多付出一些。只不过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里，不平等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即便苏慕想要努力，她也找不到努力的方向了。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问题并不是这个。 当苏慕下车之后，一阵冷风袭来，冻得她直打冷颤。 因为想要去看复联的关系，所以苏慕特意挑了一件应景的应援半袖穿着，而为了见凌枫又想打扮得好看一些，所以她提前穿了短裤。因为在凌枫那里温度还算可以，所以苏慕也没有感觉到有多冷，再说凌枫还在身边，她还有凌枫的衣服可以穿，就更不用担心了。但是一回家，温度好像一下就降低了好多，再加上是晚上，冷风更凉，这样穿着的苏慕，看着就显得太过于单薄了。 再加上为了打车，她站在冷风里等了十几分钟，好不容易打到车之后，苏慕在车上缓了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那司机看着苏慕的穿着打扮，又看着她在后座上一直瑟瑟发抖，在等红灯的时候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这是刚从外地回来啊，你说说，知道要回家，还不提前看好温度，还穿这么少。” “没想到温差会这么大啊。” 虽然不想接话，但是这种情况下一句话不说也实在是不太礼貌，所以苏慕还是勉勉强强挤出了这么几个字来。那司机听她连说话都有些发抖，直接把空调又调高了一些，然后对苏慕说道： “小姑娘得多学会照顾自己，在外面没人能像你爸妈那么心疼你的，自己得多注意。我家姑娘也跟你这么大，也像你一样总往外面跑，我和她妈啊，就天天都在家担心，一天没联系，这心里就空落落的，现在这社会啊太乱了，女孩子还是得多保护好自己。” 司机说这话的时候，苏慕的心里不自觉地就想起了她爸。她爸几乎很少这么温柔地和她说话，印象里，除了她爸喝多了的时候，两个人几乎也没有什么正经聊天的时候。他们平常说话基本全都靠吼的，所以小时候苏慕觉得她爸根本就不喜欢她，可是长大了之后苏慕才明白，有些人是会把爱全部都藏到心里的，他可能找不到表达爱的方式，但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爱她。 想到这里，苏慕的眼睛就有些泛红了，于是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怎么最近自己变得这么爱哭，一点小事就容易掉眼泪。而就在这个时候，她也到了目的地，付了钱下车之后，她看了一眼人多嘈杂的夜市，咬了咬牙，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人群当中。 不是苏慕想得多，而是她家住的是老小区，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打架斗殴、嫖娼赌博，甚至杀人碎尸这种事情都在她家这附近发生过。尤其在夏天，一有夜市，那人就更杂乱了，每次苏慕自己一个人走在这里的时候都会害怕，这一次她穿成这样，又这么晚了，说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 只不过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越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就在苏慕走到快要到家楼下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身后有人在跟着她。 四周无人，那脚步声又跟得太近，苏慕吓得几乎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靠着本能继续向家走着。走了大约能有五米之后她才想起来要打电话，等她拿出手机下意识地想要打给凌枫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打给他有什么用呢。 能指望他来送她回家吗？还是指望他能给自己带来些勇气呢？ 全都没有不说，可能还会被骂一顿吧。 想到这里，苏慕苦笑了一下，然后直接把电话给她爸爸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有接，而这个时候苏慕已经快要到家楼下了，周围虽然不是很黑，但是确实是一个人都没有，这不禁吓得她连手机都有些拿不稳。不过她并没有加快步伐，而是保持着正常的速度，准备先去平常总去的超市，等着她爸下楼接她。 万幸的是，这一次苏慕的老爸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出去喝酒，就在苏慕快要走到她家单元门的时候，她爸终于接起了电话。 “老爸，我要到家了，你下来接我呀。” 苏慕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着平常的语气，但是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所以她爸一听到这话，就立刻紧张了起来，特别大声地对苏慕说道： “你在楼下等我一分钟，我马上就下楼。” 因为开了外放，所以苏慕爸爸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显得特别的洪亮。苏慕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影身形顿了一下，之后就加快了脚步。 苏慕一听到脚步声加快，心中的恐惧就更深了。她也跟着加快了速度，走过了家门口，直奔着楼下的小超市走去。 很快，身后的那个人就追了上来，就在苏慕准备转弯的时候，他狠狠地撞了苏慕一下，差点把苏慕撞倒，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另外一个胡同里。 苏慕找回自己的重心站稳之后，站在原地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之后等她爸下来的时候，她爸看到她这个样子，问都没问，直接背起了她就往家走。 苏慕已经不是二十几年前那个小女生了，她爸爸的体力也明显没有那么好了。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爸爸其实就已经背不动她了，可是他并没有把她放下来，就这么咬着牙一步一步地走回了家。 等到到家之后，他也就只说了那么一句晚上别那么晚回家，便就回自己屋里去了。 苏慕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哭了很长时间，尽管依旧还是没有出声，但是被子却是湿了一大片，等到她把这些委屈都哭出来之后，她拿出手机，完全没有任何意外地发现，并没有凌枫打来的电话，或者是信息。 换成是以前，在她耽误了这么久没有回家的时候，凌枫应该早就打过电话来问了，可是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有做。苏慕甚至连想要去猜他在做什么的心都没有了，只是擦干了眼泪，然后拿起手机，给凌枫发了一条她到家了的消息。 一共等了十四分钟，凌枫的消息才回过来。 “老婆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你在做什么？” “打游戏呢，要开局了啊。” 说完这句话，凌枫就再一次消失了踪迹。苏慕并没有再去怀疑他是不是在和别的女人联系了，只是在十分钟后又给他发了一条： “我刚刚被人跟踪了。” 如果凌枫细心一点就会发现，苏慕这条信息其实发的很不正常，因为按照苏慕的习惯，再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她一定会发很多的“！”，来突出她的感受。可是这一次苏慕只是简简单单的叙述了一遍这句话，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这完全不符合苏慕的表现，但是凌枫的回答，却是半点都没有逃出苏慕的判断。 “别闹了，你想多了吧。” 苏慕看着又是十几分钟之后回过来的这条信息，轻轻地动了一下嘴角，仿佛是在嘲笑什么一样，接下来她就把手机扔在了一边，再也没有动过一下。 在分手的时候，很多男人总是觉得女人要离开的理由很奇怪，可能只是因为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平常甚至都不会让他们两个人吵架的事情，竟然就能让她们提出分手，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苏慕以前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都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怎么就能让两个相爱的人分手，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原来这种事情真的没有那么难以理解。 因为一件小事失望，可能过一阵子就忘了，但遗忘并不等于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于是当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的时候，两次叠加，影响力就会变大，然后再重复，不停地重复，总有一天，会让人选择放弃的。 而此时此刻，苏慕觉得，或许自己也到了这个临界点了。 因为惊吓再加上哭了很久的缘故，苏慕在放下手机之后就觉得十分疲累了。于是她想也没想就直接睡了过去，而在睡觉之前，她还特意把手机开了静音。 与其被这种人扰了清梦，不如，她做回自己一个人。 凌枫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做错了些什么，才会让苏慕在后来拼死拼活的要分手。要在一起的时候都没见她这么努力过，可想要逃开他的时候，却做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好像不分手都能要了她的命一样。再说了，她分手的理由也太奇怪了一点，都是陈年旧账了，再翻出来一次，再无理取闹一遍，就要分手，这不是有病吗？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只是想要冷静一下啊，也没说分手，怎么就咬死了非要分手呢？还说什么在一起肯定不会变好了的话，真的服了，都告诉过她八百遍了，只要她听话，他什么都能给她，那她自己不听话，换不回来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啊？居然就因为这些要分手，这也太奇怪了吧。难不成真的是平常对她太好，给她惯出来毛病了么？一点不对就分手，一点不符合她信息就分手，真的是有够能闹的，这也就是他吧，能一直无条件的忍着不分手，换成别人，没准早就分手了，还哪有那么多机会给她让她作了？她倒是不满足对他挑三拣四了，这就是大人的逻辑吗？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凌枫会有这样的想法苏慕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甚至他在想什么，不用他说，苏慕就能猜到。老实说要是凌枫能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那才叫奇怪呢。毕竟要是他真的能知道的话，两个人也不至于闹到分手这个地步了，不是吗？ (1)试图分手前夕 第二天睡醒之后，苏慕的手机上显示了两条未接电话以及一条信息。苏慕看也没看就把它们全都清除掉了，却并没有和凌枫提起要分手的事情。 现在想想，如果这个时候坚定地要和凌枫说分手的话，肯定会引起很多问题，以凌枫这样的性格，没准她说完，他可能连学都不想上了，就要回来和她理论。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他妈要是知道他因为苏慕这样，那苏慕更没有什么好日子过，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忍着，忍到凌枫回来，彻底有时间，不用再考虑学校的事情之后，再和他说这件事情。 这样的话，就算要闹也闹不了两三天就好了，也不会牵扯到别的事情，家长也不能过多地插手，想要分手的话，就简单的多了。 这个时候苏慕才开始觉得有些后悔起来，后悔自己做事一点都不过脑子，把凌枫领到过家里，让他知道了她住在那里。好在现在辞职了，他没有办法到工作的地方去闹，不然的话，那可真是丢人丢大了。 当然，这件事情解决了，不代表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苏慕不是那种能够接受等待的人，她是急性子，有什么事情都想要尽快解决，有些事情一拖，就容易影响她的心情。所以现在她面临的问题是，怎么在这段时间里，和凌枫和平相处。 这才是当下最严肃的问题。 老实说，现在提起凌枫，她心中的厌恶已经多于喜欢了。她承认他们之间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但是这些美好，不够用以抵消凌枫做的这些事情带给她的伤害。她现在看到凌枫，根本想不起来他们有什么开心的过去，更确切的说，是她根本就不想去想以前经历过什么，不然的话，这样一对比，反而会让她觉得更加难受。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一个口口声声说爱她、想要娶她的男人，背着她竟然会做出这些事情，而这种不能接受直接就会体现在她对待他的态度上。 但是她并不想表达出来。 她真的已经吵够了也闹够了，现在一想起吵架，她都从心底里开始觉得厌恶。所以现在最好的状态，就是和凌枫互不打扰，然后等他回来，直接说分手的事情。可是凌枫又要求的很奇怪，他还会时不时地发信息过来，聊上那么几句，她要是不回信息，他就会很生气，而要是她想多聊上那么几句，他又会表现得很敷衍，她要是说他，他还是会觉得生气。 这样就弄得苏慕很难做，她既担心自己因为这种厌恶而不想和凌枫联系，继而表现出很冷淡额样子出来，会让凌枫生气而和她吵架，又担心自己试图想要去迎合凌枫的话，自己会觉得很委屈，然后态度又会变得很差，那还是会吵架。 这问题烦了苏慕整整一天，她都没有想到任何解决方案，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凌枫竟然提起回来了。 当凌枫和她说因为之前高中的问题有些事情要解决，他需要提前回去的时候，苏慕觉得自己的脑袋“轰”地一下就炸开了。这消息实在是弄得她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要怎么和凌枫维持关系上了，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凌枫会提前回来这件事情，所以要怎么分手她也还根本就没有想好。这让她急得不行，只好和未央还有乐多求助。 这两个姑娘一听说苏慕要分手，全都高兴得不行，都快要放鞭炮庆祝了，那为了能让苏慕分手，两个人也是提出了五花八门的方案。苏慕看着这两个人的表现，突然觉得她这场恋爱谈得就好像是一场闹剧一样，忍不住就沉默了下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明明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一切都是好的啊。他那么甜，每天都围在她的身边，虽然有的时候处理问题的方法不对，但是也是时时刻刻都把她的事情都放在自己的心上，她能感受到他的用心，感受到他的态度，感受到他的依赖，可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好像就只剩下了敷衍和挑剔，她做什么都不对，她做什么换回来的都是指责，她挣扎他就道歉，道歉之后却也还是一个样子。他们两个人就好像陷入了什么恶性循环一样，而且越循环就越恶劣。于是她又发现了那么几个和他保持暧昧的女孩子，这直接就让她开始怀疑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从头到尾的真实性。 所以，凌枫究竟是怎么看待他们的感情的呢？他又是真的喜欢她么？ 想到这里，苏慕未免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毕竟她都已经想好了要分手了，现在再想这些东西，好像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可是苏慕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就算是分手了，她也想给这段感情一个交代。 无论是欺骗、玩笑或者是真心，她都想用这个答案，去给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苏慕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去准备，为了应付凌枫回来，而在这一天当中，她想方设法，想要怎么才能和凌枫彻底断绝这段关系，又能避免他来无理取闹。 然而一直等到晚上，苏慕也没有想到这个处理方法，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她只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去了火车站接凌枫回来。 其实凌枫还是有些觉得侥幸的，因为之前那件事情，他都没怎么哄，苏慕好像就自己略过了一样。他最不会的就是哄苏慕开心了，因为他感觉无论他做什么，好像都不能达到苏慕的期望，久而久之，苏慕一闹，他就觉得十分心烦，什么也不想去管她。可是没想到这次苏慕都没怎么和他闹，甚至之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也没见苏慕有多大的表现，于是他就心安理得的认为，也许苏慕终于妥协了，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了，所以决定不再为难他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好了，这样的话，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了吧。 在见到凌枫的那个瞬间，苏慕突然觉得心脏有那么一点点的疼，那种疼就好像大腿根被突然狠狠掐了一下一样，拧着劲儿，让人倒吸一口凉气，半天都缓不过来。她勉强装着笑，和凌枫解释自己来晚了的原因，凌枫却听都没听，上了车直接把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对她说道： “每次都迟到，每次都迟到，你就不能提前一点吗？” “我……” “好啦，我们要去吃什么，你吃饭了吗？” “随便，去你经常去的那家吧。” 凌枫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兴冲冲地好像还和以前一样。苏慕配合着他笑着，却只觉得被他搂在怀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和恶心。 说了目的地之后，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在车里坐着，谁都没有再说些什么。苏慕逮住个机会就从凌枫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凌枫也没像以前一样重新把她搂回来，这让她在失望的同时，又不免松了一口气。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和苏慕说过，如果想要改变两个人的关系，她也可以尝试着改变一下，对凌枫主动一点。苏慕当然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在她觉得凌枫喜欢她而她没有付出那么多的时候，她何尝没有做出过改变，陷进去的时候，她甚至都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做了无数曾经的自己不会去做的、也不屑去做的事情。 可结果呢？结果就是这样吗？结果就是被他一次一次地伤害，而他却半点都不觉得吗？结果就是他让她变得越来越差劲，别说他不喜欢了，连她自己都不喜欢自己了吗？ 这是一段好的感情能带来的结果吗？ 她还要怎样付出才能挽救这样的感情啊？而且，这种感情，真的还有挽救的必要吗？ 根本就没有了对吧。 和凌枫去了他常去的烧烤店吃了东西，他还像以前一样，一直不停地强迫苏慕吃东西。苏慕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按照凌枫的话又多吃了两口，但是很快她就坚持不下去了。凌枫一看她这样，也没继续坚持，把自己的那份吃完之后，就结了帐，准备和苏慕去酒店。 其实这是两个人在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了，凌枫也早就已经订好酒店了。苏慕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接受，可是等真的到了酒店大堂以后，苏慕心里那种厌恶的感觉几乎是直线飙升，尤其是在电梯里凌枫抱住她想要亲吻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控制住自己，直接躲开了他的唇。 凌枫对苏慕的反应非常不满意，又强制性地把苏慕堵在了角落里。苏慕的眼神里有明显的躲闪，凌枫就全当看不见一样，极度强势地吻了苏慕一下。 等到到房间的时候，凌枫也根本没有顾及苏慕的感受，一直到事情结束，都收拾好躺在被窝里的时候，凌枫才对苏慕说道： “你今天怎么回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回来难道你不高兴吗？” “没有，可能就是有些累吧，你也知道我最近睡眠不好。” 苏慕一边敷衍着凌枫，一边装作要睡觉的样子，把身体转到了另一面，用后背对着凌枫，凌枫一看到苏慕这样，立刻“哼”了一声，然后对苏慕说道： “你看，你就是不爱我了。” “没有，我怎么没不爱你了。” 当苏慕听到凌枫这句话的时候，心脏仿佛漏掉了一拍，恍惚回到了他们刚开始在一起时候的样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听到凌枫这样和他说话了。回想起来，好像两个月之前，凌枫还会这样跟她撒着娇，一遍一遍地说她不爱他了还是怎样。那时候他的语气听起来是那么的可爱，可爱到每次苏慕听见，都想把他搂在怀里，亲上一下，然而现在，即便是同样的语气，同样的态度，苏慕也提不起来任何情绪了。除了敷衍，她真的找不到任何适合他们相处时候的方式。 接下来凌枫的话，苏慕在转过身依偎在凌枫胸口上的时候，基本上都没有怎么听，而且说着说着，苏慕就沉沉地睡了过去，完全不知道以后发生了什么。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八点多了，苏慕拿起手机确定了几遍时间之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最近这段期间她因为心事太多的缘故，就没有睡过一次好觉，虽然每天都很困，但是一到睡觉的时候，她就怎么也睡不着，有的时候哪怕在床上眯着眼睛什么也不做，她一个小时也不会有困意，就算是勉强睡了，也就是那么四五个小时而已。 她以为这种睡眠方式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也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改变，她甚至都有想过去找医生开一点安心凝神的方子，先把这症状减轻一点，然而即便她做了努力也于事无补。 可是另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在凌枫的怀里，她竟然睡了八个多小时， 这八个小时对于苏慕来说简直是太解乏了，虽然搞不清楚原因是什么，但是她醒来之后确实觉得轻松了不少，于是这就更加坚定了她去找医生做调理的想法，而且不止如此，她还想要让自己变得胖一点，再胖点，至少得胖到以前那个程度才行。 是了，自从辞职了之后，苏慕的身体素质就急剧下降，一开始苏慕还觉得可能是受了之前过年的时候那几场高烧的影响，但是接下来她开始厌食、失眠、暴瘦以及烦躁易怒的时候，她就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了。再加上她天生敏感，又有过这方面的学习经验，于是她毫不意外地就想到了一个她非常畏惧的词语。 这不是什么好事，但可能因为还没有发展到那个不可控制的地步，所以也不算坏，只是如果和凌枫继续发展下去的话，那么变成什么样子，可就没有人能知道了。 (2)身体可能出了这问题 因为不知道昨天凌枫究竟是几点睡的，所以苏慕并没有叫凌枫起床，只是自己背对着凌枫躺着玩起了手机，一点也没想着去管他。中途她觉得有些饿，本来想定些外卖的，不过一想如果定外卖的话，肯定会吵醒凌枫，那样场面一定会很尴尬，所以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硬生生地把饥饿的感觉给熬了过去，然后一边熬还一边计算着，少吃这一顿，回去体重又得减多少，之后要吃多少才能把少的这些给补回来。 老实说，其实苏慕想这些东西完全一点用都没有，因为她的体重就一直不停地在往下掉，根本就没有一点回升的迹象，能保持住现在的这个程度不再下降就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更何况她现在看着东西一点食欲都没有，就算再饿吃两口也就饱了，每天吃的东西加起来都不够人家一顿吃的，就这样还想增肥，那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苏慕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这种情况，事实上，她很清楚她身体上发生的每一个异常的情况。在加上早前她就对心理学有过涉及，更加明白她现在这种反应是因为什么，所以她才担心，担心自己现在这种状况，就是现在社会“非常流行”的抑郁症的外在表现。 不知道是不是网络逐渐发达的缘故，有很多东西在网上传着传着，就变成了一种很随便的东西。比如“抑郁症”这个词好像在网络上随处可见，随便逛一逛一些app，就总能看见那些贴着抑郁症标签的人。一开始苏慕还在感叹怎么现在的抑郁症越来越多，后来她才发觉，原来并不是所有的标签都具有真实性，而正是这些虚假的东西，给大众的认知造成了一种很多奇怪的、错误的认知。 苏慕自己对抑郁症的研究并没有那么深刻，当然，她这种人，就没有什么拿手的东西，基本上对什么都是一知半解，你让她讲天文，她能和你说说双星系统，你让她讲地理，她能给你讲讲地壳活动，你让她讲八卦，她能说出来几个明星的绯闻，你让她谈军事，她也能给你介绍介绍辽宁舰，反正各种各样的事情她都能把自己的认知牵扯其中，但要是往深了说，那她一盖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尽管这样，关于抑郁症的事情她也能说得比其他多上一点，一是因为她在大学修教育心理学的时候，她的指导老师曾经说过她非常适合学心理学，希望她能在这方面多做些努力，所以她就有自修过一段时期的心理学，二是因为，她确实接触过真正被判定为轻中度抑郁症的人，通过他们，她很清楚地了解到，那些每天都生活在痛苦当中的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 和网络上那些打着“抑郁症”幌子的人，根本就不一样。 当然，说到这里，肯定会有人说苏慕这也是以偏概全。对此苏慕不想有任何解释，甚至于当那些偏见都甩到苏慕身上的时候，苏慕也都没有过任何表示。她不是不想说，也不是不能说，只是在现在这个状态下，有些东西说出来，或许会引来更多的争论，而她没有那个精力，去管这些事情。 她也不是什么名人，能纠正的东西少之又少，能让她周围的人去认同她的观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想要所有人都认同她的观点，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别说是她不可能，就是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 不过这个时候苏慕对于自己的这个状态其实也只是猜测，毕竟这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自己就可以判断，也可以自己医治，所以早在这个时候，苏慕就已经动了想要去医院检查的念头，不过碍于凌枫在这里，她只得暂时打消这个想法。 她并不是很清楚，凌枫能不能够接受这样的情况，她会很担心，如果检查确定自己真的是抑郁症的话，那么凌枫会对她有什么样的想法。她现在和他提分手的话，就是很多情侣间都会遇见的普通问题，但是如果有了这个加入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复杂了。 说白了，如果凌枫因为抑郁症这件事情而对她有了偏见的话，那他们两个分手的原因，就不再是凌枫有其他的暧昧对象了，他或许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推脱到，苏慕有抑郁症这件事情上。 这对于凌枫来说，简直就是惯用伎俩了，几乎每次出了问题，他都会用苏慕的作为当做借口。比如对她没耐心了是因为她总哭，比如他不愿意哄她是因为哄了也没用，没必要浪费时间，又比如他做的一切伤害苏慕的事情都是因为苏慕不听话，没有给他他想要的，反正无论怎么说，都全部是苏慕的错误。 所以每次吵架的时候，无论最开始因为什么，到最后也总是会吵回到这个上面来，苏慕每次都会被凌枫这个逻辑气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久而久之，每次吵架，苏慕都能知道凌枫下一句想说些什么，所以吵到一半，她都不想再吵下去了。 因为她知道再吵多久都没有意义，凌枫在吵架的时候永远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冷静下来了，也不会为他的问题去反思、去改正，所以就算吵无数次，也都只是一个死循环而已。 然而就算这些事情苏慕看得都很清楚，有一件事，她却始终都看不明白，那就是为什么到后期的时候，凌枫竟然会说什么都不分手。 就在临近分手的日子里，他们两个人几乎已经没有任何联系了，唯一的联系就是凌枫给她打电话之后，她警告凌枫别再来打扰她。可是每到这个时候凌枫都要告诉她，那不可能，剩下的时候，无论苏慕说什么，他都好像没看见一样，从来不做任何回应。 光是凭这一点，苏慕都觉得自己可以领凌枫去医院看看脑子了。一般正常人如果想要和好，绝对不只是嘴上说说，态度就更不会差了。可是凌枫除了说之外，什么都没有做过，每天依旧和朋友玩得十分开心，饭照吃，觉照睡，什么都不曾有过改变，所以他是为什么不同意和苏慕分手呢？ 还有苏慕更加难以接受的是，凌枫竟然觉得她会一直等他，无论他做错什么事情，无论他离开多久，她都会在原地等他回来。 当苏慕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她都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那些心情了。她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恨，而这两种心态里好像还掺杂了很多不知名的情绪，以至于苏慕觉得，如果凌枫要是当着她的面说这句话的话，她可能都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打他。 后来苏慕其实也有想过，凌枫变成这样，究竟有没有她的责任。这问题其实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想过，那时候她觉得就是她想要什么都不会说，总想等着凌枫主动给他，但是他从来都不会去猜她的心思，所以她总是有心理落差，所以尽管苏慕觉得伸手要来的东西都很廉价，有那么一段时间，她还是放弃了自己的一部分选择，把自己想要的东西，一点一点都说给了凌枫听。 她当时还天真的以为，凌枫在知道了这些之后肯定会去做的，然而他也就只能坚持那么两天，没过多久就会原形毕露，变回他原本的样子，所有苏慕想要的，他都从来没有想过去给，甚至于当苏慕和他生气的时候，他还理直气壮地说苏慕对他要求太多，他玩心重，还是个孩子，根本就做不到。 凌枫并不觉得他自己存在什么问题，他觉得他已经在他能够负责的范围之内，把苏慕照顾得很好了，苏慕觉得不好，那就是因为她想要的太多，平常给她惯出来了毛病，所以她才能这样得寸进尺，只要他晒着她两三天，让她明白应该把谁当做中心，这样以后她就不会做这些没有用的事情了。 凌枫的这种思想，都是分手之后，苏慕一点一点挖掘出来的。那个时候苏慕就觉得奇怪，凌枫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思想，等到分手的时候，她就更不理解，凌枫啥也不做就空口白牙地想要把她留下来。 她又不是傻子，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心里真的知道，她不说一是抹不开面子，二还是希望凌枫能主动改掉这些错误，多对她好点，可是她每一次和凌枫联系的时候，她都觉得她做的这些事情多余。 因为凌枫根本就不会惦记她的好，无论苏慕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都要和她争出个对错，一开始苏慕真的有心教育他，但是后来她发现，凌枫真的是改不了了，她也就彻底放弃了。 但要说凌枫改没改过，那该还就真的是改过，之不过那是接下来要讲的故事，现在也实在是不方便透露。 等到前台打来电话的时候，凌枫还依旧在睡着，苏慕可不想有人来一遍一遍催她，更不想和凌枫在这里再呆上一天，所以无奈之下，她还是选择叫醒了凌枫。 等到凌枫彻底清醒了的时候，他还带着起床气，指责了一番苏慕，为什么不提前叫醒他。对此苏慕无言以对，就习惯了保持沉默，半句话都没有多说。 很快，他们两个人就离开了酒店。一路上凌枫还都挺开心的，只有苏慕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并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而且重要的是，凌枫这一路都没有问过苏慕究竟怎么了，一直到苏慕下车，凌枫都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苏慕在上楼的时候就会想，都说是自己不主动，所以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那如果自己主动呢？主动告诉凌枫自己的不开心，告诉他究竟做了什么才会惹得她不开心，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大概就又是用一种责问和不耐烦的语气，问她究竟又怎么了吧。 这种事情苏慕根本就不用猜就知道答案，而且他不止是现在这样，以后也全都是这样。一次两次苏慕可以忍，可是到最后都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她就根本不能再忍下去了。 苏慕回到家之后依旧还是想着这个问题，所以就没怎么和凌枫发信息或者是打电话。凌枫也很默契地并没有怎么和苏慕聊天。于是两个人就好像各过各的一样，一整个下午都没有怎么联系，等到晚上的时候因为在家打电话不方便，所以两个人连电话也没打。等到苏慕躺到床上，想起这些经历的时候，突然之间感觉有些怪异。 明明都已经想好要分手了，那么联不联系，对苏慕来说应该是一件，没有什么太大影响的事情。可是苏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当她发现凌枫没有主动联系她的时候，她忽然有了一种很大的心理落差，就好像突然之间感觉到凌枫不爱自己了一样，有一种很愤懑不平的感觉。 这种感觉无疑是非常可怕的，因为它肯定会变成一段虐恋去虐待故事里的男女主角。苏牧一直以为她足够幸运，这一次一定不会做，先被抛弃的那个女孩子。 早在刚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苏慕就和凌枫说过，她的原则就是，绝对不会做被抛弃的那个，如果对方有那么一点想要离开的迹象，那么她肯定会先他一步，走的潇洒又坦然。照现在这个情况看来，其实她就已经可以实施她的这个计划了。只不过该死的是，她好像还对凌枫抱有那么一点点的期望和幻想，甚至也有想过，哪怕凌枫多做对一件事情，她就可以放弃现在的想法，和以前保持一致。 然而果真是他想的有些太多了，凌枫并没有做出任何事情是让她觉得可以让她回心转意的事情。她突然觉得有些遗憾，遗憾这一次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他们两个有机会在一起完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奇迹，这样他们就可以继续在一起了。 (3)破碎的开始 凌枫提前回来是因为要在原来的学校照毕业照，以及为了出国的事情办一些其他的手续，所以在之后的两天里，苏慕和他基本上都没有见面，而凌枫并没有把他具体的行程告诉苏慕，苏慕也就自然完全不清楚，凌枫究竟和谁在一起，在什么时间，又做了些什么。于是当凌枫给苏慕打来电话，并且电话那边传来了很多女孩子的声音，又有一部分都是在和凌枫说话的时候，苏慕没由来的，觉得心里特别的恶心。 她不知道凌枫在上学期间是一个什么状态，也就更不知道，他和那些女孩子究竟是什么关系。但她知道的是，她已经发现好多个和凌枫保持着暧昧关系的女孩子了，虽然不能确定他们有没有见过面，但是光是那些内容就已经足够苏慕难受得了，更重要的是，每次凌枫都有道歉，都有做过保证，可是下一次苏慕还是会发现。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要苏慕去完全信任凌枫，说他和这些女孩子中的某一个人没有关系的话，那她是真的做不到。 可做不到又能怎么办呢？ 除了瞎想和计划分手之外，其实也做不了任何事情吧。 凌枫是不可能给她任何的安全感的，别说他不能向她证明他和这些女生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甚至都不会想着去告诉她这件事情，更不可能去安慰他。如果苏慕忍不住和他提了这些事情，挨个问她们都是谁的话，凌枫也不会想要和她解释，只会和她大吵一架，说她太敏感，说她想的太多，说她不信任他，总是想那些有的没的。 反正说来说去，凌枫就觉得都是苏慕的错啊。可是苏慕真的很想问他一句，既然都是她的错，那当初她无条件信任他的时候，他又做了些什么呢？他做的那些事情就不叫错吗？如果没有他做的那些事情，败光了她所有的信任，她会变得像现在一样敏感吗？她难道不想轻松一点，什么都不想，一直活在被爱的感觉里吗？ 可她敢吗？ 每次一说起这些事情来，凌枫总是有很多的借口，说不过的时候，就会扯出苏慕也和其他男生聊天的事情，和其他男生一起爬山的事情。苏慕每次听到他说这些的时候，都会气得想笑，因为她和男生聊天的时候，他全部都能看见，并且她从来没闲聊过什么，都只是有问题就谈问题，解决完就再也不说话，甚至于答应和男孩子一起去爬山的时候，也是她下定决心要和凌枫分手的时候。如果那一次她没有心软的话，那她和凌枫早就已经分手了，根本就不可能再发生后面那些事情。 苏慕向来对这些事情都很敏感，所以在这方面她对自己要求特别严格，就是希望以身作则，也能影响到凌枫，却没有想到，她做的这些一点用都没有不说，竟然还会被凌枫那他自己和她做这种比较。 不过苏慕也就只是当时生那么一会儿气，只要一想到以后总是要分手的，就算现在纠结这些事情也没有用，她很快就会冷静下来。更何况，这些问题问了，也得到答案了，那之后又能怎么样呢？加速分手吗？可就算是加速分手，有了这些插曲，分手的时候也是要大吵一架的。苏慕实在是不想吵架了，有的时候她看见凌枫在吵架的时候，那副理直气壮地推卸责任的嘴脸，她都会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这个人。所以，能少见还是少见吧，少见面的话，就能避免很多麻烦，对她也是有好处的。 都说眼不见为净，至少看不见他，她心里也就不会那么堵了，自己的情况也就不会变得更加糟糕了。 不过让苏慕觉得有些无奈的是，凌枫这两天的表现，好像突然改好了不少，尽管电话里传来了女孩子的声音，但是他每次出门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好像是解决完事情之后，就立刻赶到了苏慕的家里，有的时候连校服都没换。而且他表现得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还是保持着一样的状态，依旧还是喜欢没事搂着苏慕，就算不说话，也要把她抱在怀里。好像只要黏着她，所有的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样子。 苏慕觉得凌枫这样真的很奇怪，她有的时候在凌枫的温柔里甚至能感觉到一丝错觉，那就是好像他还喜欢她一样。可是要说喜欢的话，凌枫做的那些事情，真的不像是喜欢一个人可以做出来的，换成是谁谁都会我有这样的感觉，这个让苏慕觉得很矛盾。 都说苏慕是个心软的人，这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她每次都可以在一瞬间就坚定地作出决定，但是这种决定绝对不能受任何人的干扰。所以有的时候她是真的喜欢速战速决，因为事情一拖，她就很难想象之后的发展走向，继而她就会很害怕，如果凌枫表现出那么一点点的对她的爱的话，她就有可能会重蹈覆辙。 这不是担心，而是因为同样的状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每次原谅凌枫之后，她都会觉得凌枫肯定会变好的。可是，事实证明，凌枫根本就没有变好不说，反而是越来越差。于是这迫使苏慕觉得，自己真的是原谅了太多次凌枫的错误了，所以给他造成了一种假象，以为她没有底线，以为她没有标准，以为无论他做什么事情，她都可以无条件的原谅他。 或许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思想，所以凌枫才会肆无忌惮的去做这些事情吧。因为觉得无论他做什么，苏慕都会原谅他，所以他不用去讨好什么，所以他不用去维护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所以他什么什么都不用做。 就因为苏慕喜欢他。 关于这一点，凌枫想得倒也不是全错，至少有一点是正确的，那就是，苏慕确实是喜欢他的，毕竟像苏慕这种性格的人，如果不喜欢的话，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所以因为喜欢，她可以不顾自己的感受，给凌枫找台阶下，想要去试着缓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但人就算是犯贱也要有一个度，有些东西是永远碰不得的。凌枫不停的挑战她的底线，挑战到最后，只可能是一拍两散的结果，毕竟她也早就告诉过凌枫了，有些东西他不能碰，那既然他偏要碰，后果也就只能他自行承担。 而且其实分手这件事情，说白了对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凌枫的一辈子还很长，感情的事更是才刚刚开始，以后他会见各种各样的人，他大可不用在意失去苏慕这么一个路人。而至于苏慕，她追求的东西本来就不一样，离开了凌枫之后，或许她才能找到更好的生活，才能找到她自己。 爱情什么的本来就不是苏慕所期望的，对于苏慕来说，这些都只不过是生活的调味品而已，并不是必须的。凌枫爱她照顾她算是偏得，如果没有，那么就直接和他分手就好了。 然而有些时候，想的永远比做到简单，别看现在苏慕想得头头是道，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等到实践起来，可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苏慕觉得她妈妈应该就是这样被她爸爸骗来的，只不过两代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就算苏慕想要和老一辈一样，在现在这个社会上，也不可能满足苏慕的这个愿望。 所以苏慕和凌枫之间，到底没有过上一段太平的日子，而这一切的起因，还是其他的女孩子。 是的，没错，就在凌枫准备离开的前一天，两个人准备在外面过夜的时候，苏慕再一次发现了凌枫依旧在和其他的女孩子保持暧昧关系。 这一次不止是这个新发现的女孩子，苏慕顺着凌枫的手机查下去，还发现了一个曾经被苏慕删掉的人，再一次出现在了凌枫的手机里。 当苏慕看到那条信息的时候，她握着凌枫的手机，在大约半分钟的时间都是没有意识的，等这段时间过去之后，她开始觉得自己手脚发麻，心跳加速，而心脏每跳动一下，都会带来一种巨大的疼痛感，侵袭着她的四肢百胲。不止如此，她还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江蹈海，好像多说一句话，她就能吐出来一样。 她根本没时间去顾凌枫的反应，等到这种恶心的感觉越来越严重的时候，她掀开被子开始找衣服。 那一个瞬间，她觉得最让自己丢人的不是凌枫的不忠诚，而是她光着的身子。她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在凌枫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把自己收拾好了，然后她拿起包，直接就准备离开这个房间。 从此以后再也不想看到凌枫一眼。 她是真的没想到，那个和她保证了无数次的人，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说已经为了她努力去改变的人，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她已经不只是感觉到绝望了，还有加倍的愤怒，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不再走得快一点，会恨不得直接掐死这个刚刚和她共赴云雨的男人。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而在这种突然之间，又夹杂着一丝必然和可笑。苏慕在穿鞋的时候大脑才开始重新运转，而之后，她连一句为什么都不想问，转身就想开门出去。 但她的速度到底慢了凌枫一步，还未等她摸到门把手，凌枫就直接把她抱回到了床上。 此时的苏慕已经没有什么反应能力了，一直到她被摔在床上之前，她都没有想起来要挣扎的事情。她满脑子都在计算，这是她发现的第几次这样的事情了。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的话，那么这个女孩子的出现，应该就是第六个了。这第七个因为以前出现过，就不让她一人分饰两角了，不然的话，凌枫怕是很快就能凑齐九个，召唤神龙了。 这是玩笑话不错，但玩笑归玩笑，现实是现实，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凌枫再多说一句爱她，苏慕都觉得是在侮辱她，更别提是现在被他压在身下这个情况了。所以苏慕疯了一样的挣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第一次挣脱开了凌枫的禁锢。 凌枫也没有想到苏慕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眼见着人从自己的身下逃了出去，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慌张和害怕，他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拦住苏慕，却不成想，换来的是一记干脆又响亮的耳光。 “你对得起我吗？” 是一句有气无力的问话，可它却好像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一瞬间就吸附在了凌枫的心上，直接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以及所有的自信。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苏慕，第一次发现原来苏慕也会有放弃他的时候，也是第一次害怕，苏慕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以后的生活当中。 他好像就要彻底失去她了。 “老婆，对不起，我错了，我现在就把她删掉，你看我微信里有那个女的你不喜欢，我全都删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别走好不好？” 这个时候的凌枫已经顾不上脸上的掌痕带来的那种火辣辣地感觉了，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做些什么的话，苏慕就真的要走了，可是事已至此，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才能挽回苏慕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苏慕离开自己都是应该的，如果苏慕再选择留下来，那她就太傻了。 可他还是希望她能再傻一次，如果她肯再原谅他一次的话，他肯定不会再想以前一样了。 所以他以前到底都是在干什么啊，为什么不能好好和苏慕在一起呢？明明都说过要爱她了啊，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啊？ 他怎么就能这样心安理得地去伤害一个，把原谅和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的女孩子啊？ 可他也是真的想过要好好爱她的啊！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啊… (4)虚假的原谅 “凌枫，你自己好好算一算，从开始到现在，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多少次了？” “一开始我原谅你年纪小，不懂事，不明白，然后又原谅你没处理好以前的人际关系，再接着原谅你贪玩，我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的身边，现在呢？现在你又想找什么样的理由让我原谅你？一次又一次，这是第六次了，这是被我发现的第六个了，如果算上那个被我删掉又被你加回来的那个，这都是第七个了。” 苏慕疯了一样的甩开了凌枫的手，大声质问着凌枫。凌枫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只是回了一句： “我没有加任何人回来，删了就是删了。” “你当我傻吗？名字不一样，可外号是一样的啊，你难道有两个叫张小胖的女性朋友吗？这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我说了没加就是没加！” 凌枫坚决的态度和语气再一次狠狠地刺痛了苏慕的心，她含着泪目光狠厉地看着凌枫，一字一句地问凌枫道： “你知道骗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你知道你每一句谎言会换回来的都是些什么吗？” “可我说了，没加就是没加，我最讨厌别人冤枉我了，就算是你也不行。” “呵……呵呵……就算是我也不行，那我最讨厌别人对我不忠诚了，就算是你也不行，你就对我忠诚了吗？” “我哪里有对你不忠诚了？我就你一个女朋友，其他人就只是聊聊而已啊，怎么了？连面都没见过，说两句又怎么了啊！” “说两句怎么了？你说说两句怎么了？你让我把你当祖宗一样的供着，转头就和别人说给别人单独分组，特别关心，把人家供成祖宗，那我呢？因为你我还要把她也当祖宗供着吗？还有，玩个游戏名字还要和其他女孩子有关系，我看着好看的汉服，因为别人喜欢，你还要给别人分享过去，骗我去上晚自习了，结果躲在寝室里和别的女孩子发消息，背着我和别的女人一起吃饭，别的女孩子心情不好了，你还想着陪她去逛操场，大半夜的还有女孩子给你打电话聊天，明明我在你身边，你提都不提一句，就说我是你朋友，我他妈是你什么朋友啊？再加一句，你不接她电话，就是不爱她了，那你接她电话就是爱她了吗？那我呢？你爱过我吗？” 把这一整段话喊完的时候，苏慕的眼泪几乎已经把她的妆容全部弄花了，她的嗓子也有些疼，喉咙里腥甜的感觉像是有血流了下去。可即便如此，胸口处传来的疼痛感，依旧让她难受得手足无措。她很想找些什么能够让她发泄的东西，至少可以让她喘口气，可她在原地走了几圈，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在哭，她的眼泪就没有断过，可是她哭不出声，也停不下来。她还想把凌枫做过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十分过分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但她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说。 她好像一瞬间就失去了语言能力，甚至连记忆都开始模糊了起来，她开始觉得现在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虚假得就好像做梦一样。 可她知道这是真的，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就在苏慕不知所措、几乎陷入到了一种癫狂状态的时候，凌枫在一旁看着她，第一次觉得，苏慕这个样子有些可怕。 所以真的是他把那个最开始温柔又大度的女孩子逼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吗？所以她现在这样了，是不是就真的不爱他了？所以他们两个是要就这样结束了吗？ 可从开始到现在，不过也就才四个月的时间而已啊，这四个月，他们都一起经历过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就要结束了啊？他们的未来呢？他们的家呢？他们所有没有完成的那些约定呢？ 都被他毁了是吗？ 所以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呢？努力把她追回来，就是想要看到这种结局吗？如果不是，那他为什么明知道她最讨厌那些事情，却还是要做呢？ 因为不喜欢吗？不啊，如果不喜欢的话，现在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么难过呢？如果不爱她的话，他怎么会想要她留下来呢？所以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凌枫在心里问了无数遍这个问题，他也试图想要去找一个答案，开始他真的回想不起来自己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他知道的是，他已经不能离开苏慕了，他不能失去她，如果要是现在不留下她的话，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可是他还要怎么留住她呢？已经没有借口了，甚至在她那里，或许感情也已经没有了，那他还能怎么做呢？谁能来告诉他，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留下苏慕呢？ 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苏慕终于找回了一部分的理智。她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妥当，然后连头都没有回，披上大衣就准备离开酒店。 凌枫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放苏慕走了，他就会永远失去她了，于是他在一起强硬地把苏慕掳了回来，直接扔到了床上。 “你不能走。” 或许是因为太过着急的缘故，凌枫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太好，苏慕本来就已经是怒火中烧了，一听到他这样说，更是气得火冒三丈，直接对凌枫吼道： “我为什么不能走？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我还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吗？” “有！” “有什么？你告诉我有什么？难道要我留在这里继续看你和别人暧昧吗？我今天删掉这些，明天你又加别人，删掉了旧的永远都有新的，我要一辈子都活在这种令人恶心的循环当中吗？” “不会再有别人了。” “哈哈哈哈，你说这话你不心虚吗？之前多少次你都是这样说的？你答应过我多少次再也不会其他女人联系了，然后呢？你联系得少了？你自己看看聊天记录，别说是没有联系变少，对话还越来越过分了才对。” “那你就不能再信我一次吗？” “我信你？我拿什么信你？谁的信任是无限度？我能信你一次两次，七次八次我再信你，你当我是没有脑子吗？我求求你了，你自己幼稚能别带上我吗？” “我没有幼稚，我以后……” “以后什么以后，咱俩怎么可能还有以后了？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人每做一件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在和她们保持这种关系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一天会被我发现，就应该想到我会因为这件事情离开你。” “我没有想过。” “所以这件事情错也在我，如果在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我没有原谅你，就直接离开你的话，就不会有接下来这些事情发生了。我也不用一遍一遍地去忍受这些事情。你以为你安慰好我饿了？别闹了，你当真以为这么轻松动动嘴皮子就能弥补你犯的错误对我的伤害吗？我说过了，你不会照顾我，没有办法给我一个稳定的未来，这我都不在乎，但是原则性的问题，我不可能一忍再忍。我不想和你进行这种无谓的争吵，放开我，从今天开始，我们之间结束了。” 苏慕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果断与决绝。凌枫听到的时候，心脏就好像被被铁棍狠狠地敲了一下一样，疼得他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 “我不同意，你哪也不能去，你不能走，你是我的，你不能离开我。” “你和她们聊天，对她们好的时候，从来也没有想过，我是你的，我应该是被你保护着、呵护着，半点也不能伤害到的。”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别走，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行吗？” “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了，你也答应过我很多次了，我不想再重复之前的错误了。” 苏慕一边说着，一边把凌枫从她身上推开，然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背对着凌枫说道： “你说过以后我们会有一个家的，我也曾经以为，我们可以有一个家的。” “可我们现在还会有家了吗？” 凌枫把这句话说完，突然像小孩子一样大声哭了出来。 不是没有男人为苏慕哭过，从高中到现在，苏慕也经过过几个，尤其最开始和大学的男朋友分手的时候，尽管是他劈的腿，他还是每天晚上都会和苏慕哭上一阵。毕业了以后苏慕还遇见了一个身患癌症的男孩子，据说他走的时候，依旧很喜欢苏慕，可苏慕从来也没倾心过他。老实说被这样爱着的人，其实是并不容易被感动的，也不会因为男孩子掉眼泪就会觉得怎样，可是当凌枫哭出来的时候，苏慕的心还是狠狠地颤了一下。 必须承认的是，苏慕确确实实在凌枫身上投入了很多爱和期望，所以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凌枫说了爱她就一定可以变好。后来她发现有些东西和她想的并不一样，所以她也在努力的去适应凌枫，不想他自己一个人为这段感情付出太多。她以为她这样做就能分担起两个人的感情带给凌枫的压力，可是事实告诉她，凌枫从来没有想过要努力去减轻这些压力，当他感觉到压力的时候，他会选择去逃避。 要是说得好听一点的话，凌枫这种做法可以被形容成，在遇见问题的时候不拘泥于一种解决方法，换个角度去做，也许可以更加方便快捷地解决问题。但苏慕和凌枫心里都清楚，凌枫这样做，根本就不是为了解决问题，他只是想要逃避。因为他知道这些矛盾解决不了，他不想浪费这个经历，所以他会对问题视而不见，不止如此，他甚至对苏慕都会视而不见，哪怕她再怎么和他讲道理，试图让他清楚眼下的情况，以及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他都会觉得很烦。于是不管说什么。不管他有理没理，他都会选择反驳，不停地反驳，或者就是视而不见。 苏慕也知道，凌枫会这样，是她说了太多次的结果。但是她真的很想不明白，一心想要留下她的人是他，可趁她心软把她留下来之后，他又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也没有对她有多好，态度甚至于比以前更加过分。 这种行为就十分让人难以题解了。 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为了努力变好的哦对？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凌枫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态度去对待苏慕呢？难道他追她回来，不是为了和和好的吗？ 这个问题苏慕想到分手也没有想通，她实在是不明白，凌枫费尽心思把自己留下来，到底是为了点什么。正常人没人希望自己被添堵吧？可凌枫除了给她添乱，败光她的好感之外，真的没做过多少能够缓和他们两个人关系的事情了。 很久以后苏慕也会问自己，究竟有没有后悔过在那天选择原谅了凌枫。最开始被别人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苏慕都会很坚定而且十分干脆地告诉那个人，她一点都不后悔。可是到最后苏慕发现，勉强在一起的这一段时间以来，她并没有得到任何快乐。而能让她坚持下去的原因也不是凌枫怎样，只是她一直想坚持，一直想要看到凌枫改变，一直想要凌枫实现他的承诺。 所以你看，很讲一段时间里，这段感情都是苏慕在唱的独角戏，凌枫就好像看客一样会在一旁指指点点。却从来没有想要真正去维护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所以苏慕才会那么后悔，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原谅他。 是了，当凌枫哭出来的那一刻，苏慕的心就软了。她咬了好几次牙想要走，可迈了几步，她都没有走到门口。最后她还是一狠心，咬了咬牙，转过身，流着泪回到了凌枫的身边，一边吻着他，一边告诉他： “我们会有家的，一定会有的，我不走了，你不要哭了，我确定，我不会离开你的。” (5)朋友圈屏蔽的人是谁 或许是受了情绪的影响，或许是因为不甘心，又或许是因为鬼迷了心窍，又或许是不想凌枫纠缠，所以苏慕才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正陷在悲痛当中的凌枫很明显听到了苏慕这句话，却又并不敢相信，就还是一直不停地哭着。苏慕不想再听他哭下去了，就只想快些回家，于是就对凌枫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走了，别再哭了，缓一缓我们就回家吧。” 如果这个时候凌枫能够发现苏慕的异样，没有听她的话，而是留下来和她把事情讲清楚的话，也许以后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可是他专注于苏慕说的那句话本身上，再加上他本来也不会仔细去观察苏慕，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也许苏慕说这句话还藏着什么其他的含义。 等他确定了苏慕说的不会走就真的是不会走之后，他立刻抹了一把眼泪，起身把苏慕抱在了怀里，试图亲吻她，以及脱掉她的衣服，然而苏慕拒绝了他，并没有让他继续下去，而是用一种疲惫又失落的声音对他说道： “我们回家吧，我有点累了，今天不想在外面住。” 凌枫心底里有千百万个不愿意，尤其当他看到苏慕刚刚躲避他的时候，眼神里带了一丝厌恶，就更不想苏慕回家了。可是他也很清楚，如果这个时候强势要苏慕留下来的话，她也不会开心，于是他就只能答应了苏慕，先让她回家。 因为酒店的位置离苏慕家很近，所以凌枫就陪着苏慕一起走了回去。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开始凌枫还试图靠苏慕近一点，但是苏慕一直在躲，根本不给他靠近的机会。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也就只能放弃，连苏慕的手都没敢牵，就把她送到了楼下。 万幸的是因为知道苏慕不会回来了，所以苏慕的爸妈都睡得很早，并没有发现苏慕此时的异样。苏慕卸了妆以后把自己重重地砸在了床上，蒙上被子就开始无声地哭了起来。 仔细想想，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好像是真的变得越来越爱哭了。以前最多也就是在看故事、看影视作品的时候会忍不住眼泪，从不会因为自己受了什么委屈哭个不停，可是最近她哭的频率越来越高，还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别说凌枫会烦了，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会觉得厌恶。 这就让她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起她和凌枫的关系来。 她很清楚的和凌枫说过，两个人在一起，是要一起变好的。她不知道凌枫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是她很清楚，她因为这段感情的缘故，整个人都变得越来越差。不止是脾气变得越来越不好，状态也是一样，她甚至对所有事物和所有人都失去了耐心，就连以前十分钟情的东西，她都完全失去了兴趣。 和凌枫谈这场恋爱，好像对她进行了重新塑造一样，只是这种塑造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好处。 所以她还不分手吗？ 窝在被窝里，苏慕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着这个问题。可惜的是，她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都没有做到真的放下。 她放不下。 或许是因为不甘心，想想从开始到现在，她真的在凌枫身上付出了太多了。不管是时间还是金钱，也不管是感情或者是期望，尽管才四个月的时间，用在凌枫身上的这些东西，比她用在之前所有人身上的都要多。 苏慕也会想，如果她没有付出这么多的话，是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她就可以很轻松地说分手了。然而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啊，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一点后悔的余地。 所以真的要再原谅了凌枫一次吗？ 好像原谅他都快要成一种习惯了吧，每次出了问题，都是这样，吵一架，冷战一个晚上，或者连着吵那么三四天，吵完了，她累了，两个人就和好。这种情况在相处的这四个月里，几乎每隔几天就要重复几次，难道还有继续下去的意义吗？ 或许以后凌枫真的会变好，会变成她想象中的样子，可是她能保证自己等到这样的改变吗？ 她有这样的承受能力，坚持到这一天到来吗？ 或者再多问一句，凌枫对她感情，不会在这种改变中也被消磨殆尽吗？ 根本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确切答案吧？ 带着这些疑问，苏慕蒙着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根本没有碰那个因为不停有信息提示而亮了很久的手机。 第二天苏慕是在眼泪中醒过来的，梦里她和凌枫大吵了一架，她在不停地指责凌枫的错误，而凌枫拒不承认，在推脱不过去的时间，就开始把矛头都转移到了苏慕的身上，把错误都推给她。他说的话没留半分情面，几乎每一句话都是怒吼，带着满满地不耐烦还有一种试图要把她撕碎地狠厉。苏慕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多为自己说上一句话，又急又气，最后生生从梦中气醒了过来。 而醒来的那个瞬间，她终于也做好了真正说分手的准备。 说来也挺不凑巧的，分手这件事情，苏慕已经计划很久了，她一直想着要把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小，可以和凌枫好聚好散。就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式所以才一直拖着，结果拖到现在，竟然会发生这样恶心的事情，逼着她说分手。 苏慕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觉得他们两个变成现在这样，是老天爷在惩罚她对这段感情不认真，总是想着要和凌枫分手。可是仔细想来，如果要说凌枫很爱她的话，她好像也找不出什么太多的证据来证明。 真的，凌枫总是说爱她，那为她付出的那些爱啊，除了在和他爸妈因为她吵架的时候之外，究竟表现在哪里了？ 因为爱她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吵架的时候骂她了吗？ 因为爱她所以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和其他女孩子保持暧昧了吗？ 因为爱她所以就可以不顾她的感受为所欲为了吗： 他做的每一件事情当中，有多少是因为爱它而为她做的呢？ 说实话，真的说不出来几件吧，就算说出来了，他做的那些，苏慕的朋友也一样可以做的很好，完全不需要再多爱出他这么一个人来，去分享苏慕的好吧。 但是尽管自己是这样想的，苏慕还是习惯性地给凌枫找借口，比如他付出的这些对他自己来说，已经比对别人多多了。比如可能他的前女友们都没有认真教过他谈恋爱。她告诉自己不能随便去否定一个的付出，因为她在觉得不满足的同时，这可能是别人的全部了，可对凌枫来说，真的是这样的吗？ 他能做的，真的就只是这些了吗？ 想到这里，苏慕原本的想法就开始变得动摇起来，再加上昨天晚上的那些事情，她就更觉得心里难受，十分恶心了。于是她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给凌枫发了条信息。 “对不起，我想了很长时间，我还是不能接受你做的这些事情，所以我们还是分手吧。” 消息发过去之后，苏慕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慌张地用被子蒙住了脸，然后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心软，绝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随便便就原谅了凌枫。 因为手机静音了的缘故，所以苏慕并不知道凌枫有没有回信息。等到她从被子里钻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门外有敲门声。 家里人并不知道他们两个吵架吵到了要分手的地步，苏慕的爸爸虽然不喜欢凌枫，但是总也不可能直接把人拒之门外。于是凌枫毫无阻拦地就进了苏慕的房门，直接把苏慕从被子扯了出来。 因为不想门外的家长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凌枫压低了嗓子，对苏慕说道： “穿衣服跟我出去。” 苏慕心里千千万万个不愿意，但是碍于家长在家，确实不好说话，所以她只能顺从凌枫的想法，打发他出去，然后才换了衣服。等洗漱完之后，她就和家里人打了招呼，同凌枫一起出了家门。 一路上凌枫都十分强硬地扯着她，并没有给她任何挣脱的机会。再加上她知道，稍微一用力伤到的肯定是她自己，所以她也没有过多地挣扎，一直到凌枫把她带到了一个广场，她才终于挣脱了凌枫的禁锢，找了个地下商场，坐了下来，等着凌枫开口。 然而两个人就在长椅上一直坐了很长一段时间，凌枫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苏慕等得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就直接准备离开。 她出来是想要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浪费时间和他一起坐着的，要是什么都不说的话，她不如直接回家去睡觉。 然而凌枫并没有想让她走的意思，苏慕一有要走的想法，他就会用尽方法留下她，为此几次三番地握红了苏慕的胳膊，最后苏慕实在是受不了了，从楼梯上挣扎着上来的时候对着凌枫大喊： “你说不分手，不分手行啊，你在朋友圈里发一张我照片，然后告诉所有人你谈恋爱了，你喜欢的人是我，你是我的。” 凌枫在听完苏慕这句话的时候十分犹豫，但或许是真的不想失去苏慕，他还是拿出了手机，挑了一张自认为苏慕很好看的照片发了朋友圈，然后给苏慕看了看。他以为苏慕也就是走一个形式，给他一个台阶下，所以也没有太注意，还有些庆幸。结果没想到他发完以后，苏慕竟然要求看他的手机。 挣脱是完全没有用的，所以最后苏慕还是拿到了，然后就指着那条朋友圈下面屏蔽的其中一个人质问他道： “她是谁？还用我去翻你们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吗？” “我一同学，就是同学。” “凌枫，你他妈当我是傻子吗？你屏蔽所有家里人也就算了，你还单独屏蔽一个女孩子，你告诉我她是你同学，你觉得我信吗？我信吗？” 苏慕歇斯底里地吼完，狠狠一巴掌就甩在了凌枫的脸上，然后跌坐在了地上，开始无声地哭了起来。凌枫的眼泪也瞬间流了下来，他几乎是跪在地上，试图抱紧苏慕，对她说道： “老婆，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屏蔽她只是因为她嘴太碎了，我怕她到时候看见了乱说。” “所以你手机里就只有她一个同学是吗？只有她和你在一个班级是吗？” “不是。” “那你担心她乱说什么？其他人都能看见的东西，你觉得她不会从你这里知道，就不会从别人那里知道了吗？究竟是你太幼稚了，还是你把我当傻子啊？” 此时此刻地苏慕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可是因为被凌枫抱着的缘故，她挣扎不开，就只能对凌枫又打又咬，试图让他放手。苏慕为此真的下了狠心，凌枫觉得自己身上的肉都要被苏慕咬掉了，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放手。 他现在也说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爱苏慕了，最开始的那种喜欢，其实也并不算得上是真正的喜欢，后来问题越来越多，他也不知道自己对苏慕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包括刚刚在屏蔽那个女生的时候，他确实想的是想要对她隐瞒他和苏慕两个人的关系，好像这样就能给他们两个制造机会一样。但是现在他发现苏慕是真的要走的时候，好像其他事情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不想苏慕走，不想就和苏慕结束，如果现在他要是放了苏慕走的话，他就会彻彻底底地失去她了。 他不能失去她的，他可以从现在开始好好学着去爱她，试图补偿她一切，就是不能这么就直接放她走了。 她是他第一个女人，也是第一个让他想要全部拥有、一辈子都要霸占着的女人，他绝对不能这样轻易地就放她离开。 如果就这样分手的话，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6)绝望 吼完那些之后，苏慕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她一直跌坐在地上，很长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她是真的很累了，累到甚至不想再去回想在此之前，凌枫都究竟做过哪些伤害她的事情。不过才在一起四个月而已，他做的那些事，好像她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无论是什么样子，都不会是一个再值得被爱的样子。 她一直都说，好的爱情是会让人变得更好的，坏的爱情，一定会相应地让人变得糟糕。从别的方面她或许分辨不出来他们之间爱情的好坏，但她知道，她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得糟糕起来。只不过这种糟糕并没有体现到她和别人交往的过程当中，只停留在她和凌枫之间，并且变得越来越严重。 于是苏慕不得不承认，她应该和凌枫说再见了，就算说不了分手，有些东西在这段感情当中，也应该消失了。 她不应该难过的，对她来说，这应该是一种解脱才对。凌枫带给她的痛苦那么多，如今可以解除了，她应当觉得庆幸。可是为什么，想到这里，她还是会觉得难过呢？ 因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却没有得到回应吗？还是因为她一直以来的期盼，终于落空了呢？ 苏慕说不清楚，而此时，也不想弄清楚了。 凌枫一直跪在原地抱着苏慕，好像很怕自己一松手，苏慕就会离开她一样。然而并不凑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妈妈给他打来了电话。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如果是以往这种情况，凌枫是断然不会接这个电话的，和苏慕在一起的时候，他都特别不愿意接他妈妈的电话，也半点听不了她唠叨。但是这一次，他家里确实是有些事情需要他一起参与，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分身，所以他只得在万般无奈之下接起了电话。 就在他应付着他妈妈的时候，苏慕从地上坐了起来，然后开始向这广场的出口走去。凌枫一遍一遍地用力将她撤回来，她就再一遍一遍地挣脱。一直等到他挂断电话，两个人已经这样牵扯出去了将近两百米。 这个时候凌枫的耐心也已经用光了，眼见着苏慕还要走，他把电话放进了口袋里，然后一用力，就把苏慕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苏慕在遇见凌枫之前，最不能接受有人碰她，这种情况在遇上凌枫之后，多少有了些改变，可是近期又开始变得严重了起来，现在凌枫这样抱着她，直接就触动了她那根十分敏感的神经，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极度的惶恐之中，连带着周身也像是触了电一样，开始不停地颤抖了起来，就是心脏都跟着剧烈地跳动着，好像下一刻就会从胸口中蹦出来。 凌枫并不知道苏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也更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对苏慕有多大的伤害，他还当苏慕就只是在闹别扭，把她这股劲头强制压制下来就好，所以他一点都没有在意，依旧还是十分强势地想要苏慕安静下来。 可这个时候要苏慕安静几乎是不可能的，她拼了命地挣扎，好像个疯子一样，最后凌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放开了手，把自由还给了苏慕。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啊！” 把苏慕甩在了一边，凌枫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对着苏慕大吼了一句。苏慕也不甘示弱，直接对着凌枫吼道： “你说我发什么疯，如果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三番两次这样，我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我到底怎么了我？难道和别人聊聊天都不行了吗？都跟你说了我们连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发生什么事啊？” 此时凌枫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开始试图为自己辩解，苏慕听完这句话之后冷冷地笑了一下，然后几乎是是咬牙切齿地对他说道： “没见过面是吗？和别人一起吃午饭，要陪别人逛操场这件事情还要我再多提醒你几次吗？” “你就不能不提这些事情吗？” “我不提？我不提这些事情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了吗？我们之间就能变好了吗？” “你不提不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谁会没事去提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啊。” “是，合着这件事情还是我的错了是吗？是我不应该太计较你做的这些事情，是我应该大度一点，多去包容你的错误，是我应该多体谅你一点，去包容你对我的伤害吗？” 说道这里，苏慕又不可抑制地哭了起来。凌枫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尽管觉得自己确实有问题，但他还是忍不住继续吼着苏慕道： “你不想那么多不就没事了，真的服了，我都道过歉了还要怎么样啊？没完了是吗？就这么一点事儿而已，至于吗？闹了这几天了还不够吗？” “那事情解决了吗？你告诉我，事情解决了吗？每次你说不会了，可是下次还这样，要吵多少次才会彻底杜绝这件事情？吵一辈子吗？我要一辈子都活在这种阴影当中吗？这样对我公平吗？” 苏慕歇斯底里的样子让她自己都感觉到厌烦，她拼了命地想要把自己的眼泪擦干净，可她无论怎么擦，都擦不掉。于是她继续想要逃，而这一次，凌枫并没有再追上来。 苏慕就自己一边哭，一边朝前走着，她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究竟在哪里，她只知道，她想要逃离开凌枫，离开他，开始新的生活。 凌枫并不是真的没有追上来，在听到苏慕说的那些话的时候，他第一次不知道要怎么反驳，这让他觉得十分无力。可是他又不想苏慕离开，就只能跟在苏慕的后面，祈祷着苏慕冷静下来，能和他好好说说。 但好好说说，他们两个人又能说些什么呢？他之前确实是答应她的都没有做到，个中原因他又不能坦诚，因为坦诚了的话，不止会对苏慕造成更大的伤害，更有可能直接断送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未来。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们两个照现在这个情况发展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更大的进展了不是吗？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苏慕了，更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才能弥补自己对她的伤害，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在遇见苏慕的时候，就一直努力坚持好好爱她。 可是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没有，伤害了就是伤害了。 所以他就要永远失去苏慕了吗？ 想到这里，凌枫的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了出来，他开始回想起之前两个人所经历的一切，慢慢地，眼里的泪水就侵扰了他的视线，让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而就在苏慕即将消失在她视线中的那一刻，他一下就擦掉了所有的眼泪，冲到了苏慕的身后，狠狠地抱住了她。 “老婆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会改的，我一定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我爱你，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凌枫用了以往苏慕最爱的那张撒娇似的语气，粘着她，软软糯糯地对她说着，再加上他刚刚哭过，声音本来就有些委屈，所以听起来也是格外的让人心疼。然而苏慕并没有为之所动，她冷冷地拂开了凌枫的手，连头也没回，没有任何语气地说了一句： “我很累了，我今天不想说这些事情，我想回家，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尽管凌枫仍然十分害怕苏慕会反悔，可是这期间他妈妈又给他打了电话，他不得不先回去，所以他只能放弃苏慕。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那你先回家，我家里有点事，等我办完事情回来，我再来找你。” “别来了，让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吧。” “不行，你说的不算，你赶快回家，我就不送你了。” 就在说话间，凌枫已经帮苏慕打好了车。苏慕也没再说别的，坐上了车就回了家。 一路上苏慕的脑子都很空，她好像是在看着窗外的景色，可是路过了什么她一个也说不出来。她就这样恍恍惚惚地回了家，一进家门，就冲进了卧室，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久到等她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苏慕盯着窗外看了一阵，然后拿起手机想要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上显示了几十个未接来电，和十几条信息。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凌枫打来的，苏慕看都没看就把它们都划了过去，然后锁了手机，准备继续睡下去。 就在苏慕刚刚把手机锁上的时候，因为凌枫又打来电话的缘故，手机又亮了起来。这种亮度在现在这种黑暗当中显得十分突兀，而苏慕盯着屏幕看了好长时间，才在犹豫中把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通了之后，是一段长久地沉默。 没有人开口说话，苏慕没说，凌枫也没说。两个人就好像互相都失去了网络连接一样，尴尬地举着手机，一直到凌枫撑不下去了，才终于开口问苏慕道： “你为什么没接电话？” “睡觉了，习惯静音了。” 苏慕的回答很干脆，而在这种干脆中，又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和陌生。凌枫听着他这样说话，心里特别不舒服，但他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开口就责问苏慕，反而是耐着性子对苏慕说道： “刚睡醒吗？那要不要起床吃一点东西？” “我不饿，如果没事的话，我要继续睡了。” “可是你已经睡了一天了。” “累了，有什么事明天说吧。” “我……我明天要走了。” 凌枫说了这句话之后，苏慕才反应过来，明天就是凌枫假期的最后一天了。她的心不知怎的就颤了一下，但她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嗯”了一声。 凌枫的心里有一种止不住地失落扩散开来，他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就挂了电话。 那一个晚上苏慕睡得很不踏实，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拿起手机，想都没想，就给凌枫发了一句分手。 那一条信息里掺杂着多少慌乱和无助，只有苏慕自己一个人清楚。她发完信息以后，就开始无声地哭了起来，再也没有看过一次手机。 在此期间姥姥曾经叫苏慕起来吃饭，因为不想姥姥担心的缘故，虽然没有食欲，苏慕还是勉强吃了两口。可是刚吃完没一会儿她就实在是忍受不住吐了出来，然后她就又回到了被子里，回到了谁也不想见的状态。 就这样，苏慕在恍惚之间又睡了几次，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原本她以为已经走了的凌枫，竟然就坐在她的床边。 那一个瞬间，苏慕吓得哇哇大叫，甚至拿起抱枕使劲儿朝凌枫砸了过去。凌枫都一一忍了下来，一直等到她平静下去，不再这么激动了，他才对她说道： “我说过了，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我也不可能放你走。” 如果凌枫肯温柔一点的话，那这句话听在苏慕的耳朵里，应该也勉强算得上是一句情话了，但是可惜的是，凌枫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种狠厉，好像要把苏慕撕碎了一样，这就让苏慕更加害怕起来。她拼了命地想躲，想要凌枫出去，可是凌枫非但没有离开，甚至直接扒掉了她的裙子，硬生生地侵占了她的身体。 那一个瞬间，苏慕觉得自己的眼泪好像彻底流干了，她所有的信任和感情都土崩瓦解，随着她无声又屈辱地喊叫声，彻底地灰飞烟灭。 他们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那种状态了，即便凌枫抱着她说一万次他爱她，她的心里，也再也不会有凌枫了。 原来爱情死了的时候，和谋杀的感觉是那么像，几乎就是那么一瞬间，如此鲜活而又灵动的事物，就失去了自己的色彩，永远被封存了起来。 如果以后凌枫要问起苏慕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彻底放弃他的时候，或许，就是在这里吧。 (7)尴尬的处境 凌枫离开的时候，苏慕的眼泪还没有结束，但是高铁是不等人的，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再多留下来那么几分钟，至少再多哄苏慕两句。 而凌枫走后，苏慕就这样抱着自己，一直从天亮坐到了天黑。 这一整个下午，苏慕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她想不起来她和凌枫在一起都经历过什么事情，甚至于她连凌枫这个人都完全想不起来。她的记忆好像就停留在了遇见凌枫之前，在遇见他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都变成了一种她不愿意记起的回忆。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第一次如此用心想要去爱的人，竟然会是这个样子。都说她是吸渣体质，遇见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渣，可她自己其实也并没有怎么用过心，以至于分手的时候，也都没有那么难过，熬过几天几个月，也就都算了。再加上她记性也不太好，时间久了，除了能记得分手的原因之外，其他的事情她也记不得多少，所以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她这心里倒还真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存在。 有人说，心里曾经住过谁都不要紧，但把心里都打扫干净，才是对下一个住进来的人最大的尊重。苏慕自认为在这一点上做的还算不错，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既没有拿他和其他人比较过，也没有把和前任在一起时受到的影响再作用到凌枫身上来，虽然中途也有其他追求她的异性，但是她都很礼貌地选择了拒绝，有些表现得太过分的人，她也全部都选择了删除联系方式，再也没有联系过。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凌枫的事情，若论真心，她自认为虽然一开始并没有认真，但应该付出的东西她也没有逃避过，甚至于在动了情以后给了凌枫所有她能给的温柔和包容。如此想来，她就算得不到凌枫的真心，可也不应该得到这样多的伤害。 至少在她想来，凌枫不应该是这种人，她总以为凌枫温柔又善良，然而现实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他在对待她的时候，并不像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凌枫在坐上高铁的时候，脑海中也不断回想着他和苏慕这段时间经历的点点滴滴。他也一样总结不出来他对苏慕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是老实说，一想到苏慕想要离开他时看他的那个眼神，他就觉得心里十分难受，说什么都不想让她走。 他承认，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确实没有尽到一个做男朋友的责任，并没有对她有多好，还让她不停地跟着她受委屈。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她明明是个那么乐观又爱笑的女孩子，和她在一起也是因为觉得她笑得很好看。可是现在再看。她好像真的有很久没有对他笑过了。记忆里这一整段时间，她都是不停地在哭，只要一打电话，就总是会哭着结束。 这样时间长了，他怎么可能不烦呢，可他也不仅仅是就烦她哭，他更烦自己总是达不到她的要求，给不了她想要的。 承认自己失败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从小到大，他想要做的，基本上就没有做不到的。可是在爱她这件事情上，他是真的很失败，就从来都没有做好过，他真的不想不承认这件事情。 他也是真心想要照顾她的，不然的话，那些她提出来的问题和毛病，他都不会试图去改了，只不过可惜的是，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要一点点去尝试，去改变，但苏慕并没有那个耐心。 所以这一次，他是真的要失去她了吗？ 所以之前犯下的那些错误，也真的没有办法去弥补了吗？ 这两个问题不停地困扰着凌枫，弄得他心烦意乱，让他在这四个小时的车程里面，都抓心挠肝的难受。可这样他依旧没有想到任何解决办法，甚至于他还开始担心，担心自己今天做的那件事情，会让苏慕更加厌恶自己。 很久之后凌枫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样对待苏慕。因为在他眼里，苏慕永远都表现得十分强势，他在她面前根本证明不了自己有什么能力，所有的事情苏慕都能自己一个人去解决，包括他的问题，苏慕也都能一并解决掉，不止如此，在为人处世上，苏慕也有她自己独到的见解，和她比起来，他好像什么都不行。如果不是苏慕在照顾自己这方面有所欠缺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她身边有什么存在的意义。而正是如此，他才会疯狂地想要打压苏慕，挫败她的骄傲和自尊，好让她能够老老实实地呆在他的身边，听他的话，就好像一只离开主人就会死掉的宠物。 所以在对待苏慕的时候他没有善良和温柔，所以他才会毫不在意他让苏慕受过的委屈，所以在每一次发生矛盾、苏慕试图和他讲理的时候他全都不听，所以在苏慕需要安慰的时候他只会故意打压，所以他才会在苏慕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毫不作为，任由她胡思乱想，折磨自己。 他以为他这样做就能换来苏慕长久地屈服，以为这样做苏慕就可以越来越离不开他，以为苏慕会因为想要他的爱而努力来讨好他。可是他没想到，苏慕并没有发展成他想象中的样子，反而在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他。 而离开的理由，是从来不觉得他爱她。 真是笑话，他怎么可能不爱她呢，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就只为她这一个女人费过如此大的周章，他以前的那些女朋友，加起来也没有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长，如果要是不喜欢她的话，他也不用想法设法地想要变成她喜欢的样子了。 可她竟然和他说，她要求他的那些，都是恋爱里双方本来就应该做到的事情，根本就不用什么要求，如果不是因为他没做到，她根本就不会要求他。 这叫什么话？难道谈恋爱还有这种说法吗？谈恋爱明明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好啊，哪有那么多本来就应该去做的事情？用这种理由来敷衍他，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凌枫怎么也没有想明白，他和苏慕究竟是怎样走到这步的，他真的觉得自己已经为苏慕付出很多了，可是却怎么都达不到苏慕的要求。苏慕总是说爱他，那她为什么就不能为了他而降低自己的标准，非要让他做出改变呢？ 这样对他就公平吗？ 她就喜欢讲那些大道理，可是那些道理就只是对她有利，她真的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有想过他在这段感情中也觉得很难熬吗？ 他觉得难熬还是一样坚持着了，那她为什么要放弃？明明是她说更爱的，为什么她放弃了？ 等到凌枫到了寝室之后，苏慕已经不知道睡了多少觉了。她发了一下午呆，等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她就开始迷迷糊糊地睡了起来，虽然没睡熟却也没那么清醒，家里人在吃饭的时候叫了她几次，她都没有起来。 后来苏慕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是因为发烧烧得太严重，几乎快要烧到失去意识了的程度。 但是她没有和凌枫提起过。 凌枫到寝室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给苏慕打了电话，想要看看苏慕的情况，但是因为苏慕吃了药刚刚睡下，所以并没有听到电话声响。凌枫连着打了几个苏慕都没有接，这让他瞬间窝了很大的火气，就以为是苏慕又静了音的缘故。 明明都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要静音，不能让他找不着，可是怎么说苏慕都不改，总是不接电话。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人很生气了，那既然她都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要要求他呢？ 凌枫放下电话之后就去收拾东西了，之后他躺在了床上，一边想着明天要苏慕好好解释一下这些事情，一边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苏慕的烧还没有退，依旧烧得全身肌肉又酸又痛，头也疼得好像要裂开一样，嗓子哑得几乎都说不出话来。家里人看到她这个样子，都催促她赶快去打针，但是她对医院实在是充满了恐惧，说什么都没有去。 苏慕当然知道医院事救命的地方，那些医生和护士都是小天使一样的存在，但是小的时候她因为心脏的缘故住了很久的医院，实在是对医院有了很大的恐惧，长大以后她也一样害怕去医院，别说去医院了，就连去参加学校体检的时候，她都吓得直抖，必须有人在身边，现在这种情况要她去医院，她怕她还没等坚持到，在半路上先自己担心死了。而她家里人也没有能陪她一起去医院的，朋友也都在上班，她也不好意思要人家因为她请假，所以她干脆就留在了家里，随便吃了点感冒药，就一直窝在被窝，基本上没怎么动过。 这个时候凌枫也去上课了，按照以往的情况，两个人应该一上午都不会有联系，苏慕觉得这样对她来说最好，她已经很虚弱了，实在是不想再浪费力气在和凌枫争吵上。 想都不用想，凌枫打过来电话，肯定是好话说不了两句半就要闹的，她现在属实没有那么力气和他争辩这些事情，也懒得听他说那些他自以为很有理的证据，有这个时间她不如多睡一会觉，没准还能好得快一点。 照苏慕所想，凌枫确实也是一上午没有打给她，不过不是因为他在上课。事实上，下半年上课的时间，凌枫从来都没有和苏慕说过，所以其实有很大一部分的时间，他都没有在上课，只是为了不让苏慕打扰他，所以才和她说了上课而已。在此之前他从来没觉得他这样做有什么不妥，毕竟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腻在苏慕的身边，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可是最近他却越来越心虚，上次苏慕跟他要课表的时候他就差点说漏了嘴，这要是被苏慕发现他在骗她了，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所以苏慕有一句话说的好像真的挺有道理的，这人啊，真是不能做什么亏心事，不然这以后的日子，时时刻刻都会生活在忧心当中，不停担心着谎言被揭穿的下场。 所以想起来，他欺骗她的事情好像真的挺多的，有些她知道，有些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甚至好像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以往他觉得只要没被发现就没有什么，就算是发现了，吵那么两次，她吵够了也就过去了。可是最近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觉得自己好像亏欠了她什么一样，就算她不问，他也想和她和盘托出，就怕之后被她发现而引来更大的麻烦。 他现在真的是怕极了，本来他和苏慕之间的事情就已经很难解决了，万一这个时候再发生什么事情，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力能留住苏慕。 所以一整个上午，凌枫都按照以前的作息时间，并没有提前给苏慕发信息，等着等着他突然就觉得很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当时为什么会选择谎言。 苏慕在之前表现得那么善解人意，如果他说他有什么事暂时不能理她，她肯定不会吵他，那他做什么事情都会觉得很自在，哪里会像现在一样，做什么事情都要偷偷摸摸的，生怕被苏慕发现他在骗她，然后再吵上一架。 所以他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会觉得能用谎言换回来自由呢？ 这分明换来的就是更大的禁锢啊。 而且就算他现在想和苏慕发信息都不行，因为无论用什么样的理由，她都会觉得是他想方设法逃了课，而不是真的没有课。 这可真是令人窒息的操作，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和苏慕在一起的话，他发誓他真的再也不会说谎了，这种偷偷摸摸、不见天日的日子他可真是过够了，这种自由白给他他都不要，现在只要能让苏慕留下来，别说不能说谎了，那真是让他做什么都行。 只要苏慕能留下来。 (8)习惯性逃避问题 等到中午的时候，凌枫实在是熬得有些受不了了，就提前给苏慕发了信息。结果没想到信息过去了很久之后苏慕都没有回，这就不禁让他更加焦急起来，他的脑子里已经有了无数的幻想，几乎把苏慕能遇到或者遇不到的事情都想到了，却独独没有想到，苏慕此时正发着烧，几乎陷入到了半昏迷的状态。 这个时候凌枫都没有想到，他这样的心理状态，和当初苏慕怀疑他、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是有多像，如果此时他能够在意这件事情，并且去试着理解苏慕的话，他们两个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要处理了。 毕竟他现在也是真的难受，甚至觉得如果苏慕再不回信息，他都有种想要回去找她的冲动了。 真是的，为什么总是要在这种时候搞这样的事情出来，明明在一起就很好解决的问题，可是总是要分隔两地，见不到面就算是视频也差些东西，这万一要是真的哄不好苏慕了，要怎么办啊。 他不能保证自己真的能够长长久久地喜欢苏慕，但是现在，他是真的不想就这么失去他。他也不想考虑自己究竟是不甘心还是怎样，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把苏慕留下，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一定不能让苏慕走掉。 哪怕苏慕已经不爱他了，他也要想方设法把她留下了，这样的话，也许他们之间还能有些机会。 就在这样的焦虑当中，午休就这样过去了，苏慕依旧没有回信息。凌枫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所以为了能够随时得到苏慕的消息，这一次他并没有把手机交上去。 上次两个人闹分手的时候，苏慕就是单方面拒绝和他联系，之后正好遇见有别的喜欢她的男生追她，她就同意了和那个人去爬山。虽然他知道苏慕那时候确实是要放弃他了，也是真的觉得自己当时的做法不对，而且他有信心苏慕和那个男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他还是不能接受这种情况发生。如果这一次要是再因为这样给了其他男人机会的话，那他绝对会后悔一辈子的。 其实在以后的日子里，苏慕也想过这个问题，她并不是很懂凌枫的逻辑，所以当凌枫做出那一系列反应的时候，她都觉得十分疑惑。因为她已经把自己所有想要的东西都明明白白和凌枫说过很多次了，甚至也无数次明里暗里地告诉过他，只要他做了这些，她肯定就不会走的。更重要的是，其实苏慕要的都是很平常的东西，这是其他男生在恋爱的过程当中就会自动自觉去做的事情，根本就不用别人要求。她觉得自己这是在教凌枫怎样谈恋爱，而不是在要求他，可是凌枫要死要活地想要把她留下来，却从来不肯多做一件这样的事情。 凌枫嘴上说着不分手，却不会和苏慕联系，偶然打那么几次电话，就像苏慕在微博断断续续的签到一样。苏慕真的不理解他这样做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就会有这样的自信，觉得这样晾着苏慕，不管多长时间苏慕都会等他回来。 就这一点，让苏慕真的疑惑了很长时间，她身边真的不缺追求者，家里人也在这段期间内不停地给她介绍相亲对象，虽然有些奇葩存在，但大部分都是多金又帅气的人，也很会顾虑苏慕的感受。平常苏慕和他们相处的也十分愉快，所以说句实话，如果苏慕要选结婚对象的话，肯定会在这些人里面挑一个，怎么也不可能选凌枫。 但是凌枫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即便处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还是时不时地给苏慕打电话，然后像以前一样，随口问那么两三句。苏慕实在是越来越烦他这样的态度，到最后，如果不是为了想给以往经历的一切留个美好的念想，她都想把他彻底拉黑，再也不见才好。 然而凌枫却并不这样觉得，苏慕越抗拒，他就越想要得到她，他甚至都没有想过如果和好了之后要怎么做，就只是想要把苏慕留下来，简直就是完美地印证了那句“强扭的瓜不甜，但是只要扭下来就很开心”。 但凌枫是开心了，苏慕却因此多了很多的困扰。她真的没有想到凌枫竟然真的能够幼稚到这种程度，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真的很难想像，这样一个看起来比同龄人都要成熟的男孩子，原来根本不是表面上那个样子。 可你要说他很坏呢，其实又够不上。 他对待外人真的是乖巧又体贴，温柔又大方，所以在他的朋友圈里，基本上他给人留下的都是很好的印象，当然也有女孩子喜欢他，这种干净又可爱的男孩子肯定会有女孩子喜欢的，他也有过其他的女朋友，这就很让苏慕好奇，他对待其他女孩子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 也有男性朋友和苏慕说过，可能是因为苏慕在他心里的地位更倾向于家人，所以在对待她的时候，更接近于她真实的性格。对于这个理由的前半部分，苏慕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后半部分，苏慕觉得自己真的是接受无能。 因为在苏慕的认知里，越是关系亲近的亲人，在接受坏脾气的同时，也应该接受最好的优待，可是凌枫光是把坏脾气和所有的缺点都留给她了，好的地方，她见到实在是少之又少。吵架的时候她甚至都让凌枫自己去举例，究竟有哪里是爱自己的表现，结果凌枫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只会不停地说爱她。 苏慕已经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了，虽然情话好听，但是对于她来说，情话不过是爱情当中的调味料，并不能当成是主餐食用。如果当初凌枫如果没有做到对她好的话，她是不会答应的，可是他没有坚持下去不说，就是这好都好像是昙花一现一样，把苏慕骗到手之后，腻了也就没有了，然后还要把一切都推给时间和习惯。 苏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而这个时候凌枫早就已经下课回寝室去了。她从被窝里爬起来之后，缓了很久才把手机拿出来，眼见着手机里的信息，她实在是不知道要和回凌枫些什么。 去指责凌枫的错误吗？这个时候苏慕可一点都不想去说这些事情，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还不一定能起到什么作用。可是除了这些还能说什么呢？两个人都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再说些什么都没用了吧，就算是假装没事发生，他们也都心知肚明，这样反而会显得更加的难堪。 所以早就说过了，能避免吵架说分手的时候就一定要避免，不然的话，有些话说出来，想要收回去，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苏慕从来都不相信有破镜重圆这一说，所以吵架的时候她都想着他们是在解决问题，而不是在破坏关系，可是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问题是提出来了，却从来都没有得到解决，反而是越堆越多，这才让她迫不得已想要说分手。 两个人在一起是要努力一起变得更好的，可是现在看看他们两个，一个越来越歇斯底里，一个简直可以说是破罐破摔，这样凑到一起去，能有什么好的？倒是会变得越来越坏才对。她早就已经和凌枫说过这件事情了，可是凌枫却不以为意，只要坚持下去，总是觉得还能变好。 如果可以变好的话，她怎么可能不想变好呢？她也想和凌枫好好在一起啊，但她是真的没有信心也没有精力了。 人家都说和弟弟谈恋爱是一种特别甜的经历，但是根据苏慕的总结，一开始确实是甜的不行，但是到后期，两个年龄差距这么大的人，真的是没有办法在一起。和凌枫在一起实在是太累了，他们两个人的家庭教育不同，社会经历不同，三观也不同，苏慕想去适应都适应不来，又不可能改变凌枫，再和他在一起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想到这里，苏慕拿起手机，就给凌枫发了一条消息。 “我仔细想过了，我们之间确实不合适，我不可能去适应你的三观，因为那些在我的社会关系中并不适用，你也不可能因为我去改变自己，所以我们没有办法继续交往下去了。” 苏慕刚刚把这条信息发过去，凌枫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她犹豫了半天要不要接，一直到电话快要挂断了，她才勉强自己把它接起来。 “你为什么一天都不回消息，你干什么去了？” 苏慕一猜凌枫就会这么问，那一个瞬间，苏慕都形容不出来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她觉得十分烦躁，可在这烦躁中又掺杂了好多感情，并不单纯，以至于明明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 或者可以说，她完全不想回答。 “我们分手吧。” “不可能，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不回信息。” 老实说，凌枫会说些什么，苏慕猜的简直是一字不差。因为每次出现问题的时候凌枫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只要问题当天没有解决，拖到第二天，他肯定就自动当成解决了，然后在苏慕想解决问题的时候，硬生生地转移话题，说什么也不想再继续面对。一开始苏慕想着，可能凌枫这样做也是知道他错了，也知道要改了，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但是后来苏慕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凌枫根本就没有要改的意思，只是想逃避问题，不想再面对自己的错误了而已。所以之后凌枫这样做的时候，苏慕再也没有让过他，依旧选择继续说这个问题。 那时候苏慕已经想得很简单了，她也没有再留凌枫的想法，完全秉持着“能处就处，不能处就分手的想法”。奈何凌枫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又开始对苏慕纠缠不休，哪怕苏慕恶语相向，他仍然觉得苏慕是爱他的。 然而这一次苏慕确实是身体虚弱，实在是支撑不了太久，她为了能够继续好好睡觉，所以她只好选择了妥协，决定暂时把这件事情放一放。 直接分手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就算分手，苏慕也一定要把话说明白，不说明白她心里就会总惦记这件事情，搅得她魂不守舍。所以在没有说清楚之前，苏慕也不会轻易就拉黑凌枫所有的联系方式。 更何况以凌枫现在这样的状况看来，要是她贸然拉黑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没准当天他就得从学校跑回来。应对他就已经很难了，要是他妈知道他回来不上课了是因为她和他闹分手，那他妈妈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她倒是不介意被人说坏话的，但是她的脸面不重要，不代表她爸妈的脸面对她来说也不重要，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再牵扯到她家里人，那她手撕了凌枫都有可能。 所以思来想去之下，她还是回答了凌枫的问题。 “我发烧了，一直睡觉来着，怕吵，就把手机静音了。” “多少度？量了吗？吃药了么？退烧了么？” 凌枫想过那么多种可能，就是没有想到苏慕会生病，这让他立刻紧张起来。 本来苏慕就已经很瘦了，这么让她多吃她都胖不起来呢，再有病，还不胖，那身体不就更差了。 然而苏慕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情，对她来说，这一个季度以来，感冒发烧都是家常便饭了，过年的时候发着高烧还能连续工作十一个半小时呢，现在就在家躺着，还能严重到哪里去？所以对于凌枫的这种态度，苏慕说不上高兴，甚至觉得有些虚伪，于是她毫不顾忌地怼了凌枫一句： “不用你在这里假装好心，你如果真的在意我的话，也不会明明知道会伤害我，还要去做那些事情。你也不会不顾我的意愿，就和我上床，说白了你就是自私，就别想着掩饰了。” (9)从头开始 苏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凌枫的心猛地一颤，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担心的感情突然在心底里蔓延开来。他几次开口想要辩驳，却始终觉得，这个时候他好像说什么都没有用。 但是他知道，苏慕一定会选择原谅他的，所以他彻底放弃了解释以及承诺，只是继续对苏慕说道： “去医院，太严重了的话就直接打针。” “这话用你说？我长这么大，不知道有病要去医院么？” “可你总是不去。” “那你就别说这些没用的了。” 苏慕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速度快到凌枫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楞楞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好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重新把电话打回去。 苏慕自然是实行不接政策的，顺手还静了音，蒙上被子就又睡了过去。凌枫打了一阵以后见苏慕一直也不接，也就放弃了继续打下去，而是给她发了条信息，告诉她记得按时吃药，难受就快点去医院，然后也就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苏慕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的时候，烧就退了，虽然还是有些难受，但是不发烧也是好的，所以苏慕终于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决定去理发店一次。 因为苏慕一直都很喜欢汉服和lolita，所以她从来舍不得剪掉自己的头发，就怕剪短了之后，不适合再去穿这些衣服，想穿还要带假发。当初玩cos的时候带假发的经历她还记忆犹新，为了避免重复这样的痛苦，哪怕好多人都劝她尝试一下新的发型，她都坚持己见，说什么都没有剪。 当然，她其实也有剪过短发，而且相比较起来，短发会显得她更加俏皮可爱，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更小。这也是为什么她的朋友们都劝她剪短发的原因。只不过那次她剪短发实在是万不得已，因为那时候她的发梢都是紫色的，染过之后掉色特别严重，加之她还在外面旅行，要是洗头发的话，一不注意就有可能然在酒店的枕头和床单被罩上。鉴于她不想把钱花在赔偿人家的床具上，所以她就一狠心，把及腰的长发，剪成了堪堪及肩的短发。 不得不说，刚剪完的那段时间，她是真的觉得轻松了不少，甚至觉得洗完头发干得都比平常要快得多。但是后期想要再把头发养起来可是在是太难了，经过一年半的时间，她的头发也没有长到原来那个长度，这让她一度以为自己的头发可能不会再长了。 有了这样的经历之后，苏慕就很抗拒剪头发了，可是当她想到要和凌枫分手的时候，第一件想到的事情，竟然就是想要把她这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头发剪短。 或许是她想要从头到尾发生改变，又或许是因为凌枫曾经说过喜欢她的长头发，但不管怎样，这个想法一点出现在了苏慕的脑海里，苏慕就再也抗拒不了了。 不过因为平常并没有剪发的习惯，也从来不做什么保养，更不会去做烫染造型之类的，所以苏慕并没有固定要去的理发店。以至于苏慕一激动出了门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剪头发。 绕着小区走了两圈之后，苏慕进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可以的理发店。 每次一到这种地方，苏慕就会觉得特别紧张。因为剪头发可没有能后悔的余地，如果剪的不好，那就是不好了，而且还要丑上很长时间，再加上个人理解不同，苏慕更担心自己的描述不正确，会让理发师有其他的想法，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是很想重新开始的，但是要是以变丑为代价的话，那她觉得还是可以再忍忍的。 就再坐在椅子上等着其他顾客理完的时候，苏慕心里纠结了很长时间，到底要不要剪，而就在她犹豫不决地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理发师的声音。 “你想怎么弄？是剪短还是染色还是怎样？” 一开始苏慕还以为她是在和别人说话，但是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都没有人的时候，她才尴尬地抬起头来，回答道： “那个……我就是想剪短……就剪到肩膀那里……哦哦……麻烦等一下，我有图片。” 苏慕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慌乱地去翻手机，那理发师见她好像十分紧张地样子，轻轻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道： “没事，不着急，你先去洗洗头发，然后慢慢找就行。” 苏慕听完之后，木讷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助手去洗头发了，顺便趁着洗头发的时候，把之前选好的图片找了出来。等到理发师看到苏慕这样图片的时候，对她说道： “呦，这可得剪不少呢，你能舍得吗？这养头发可不容易啊，剪完可接不了这么自然的，你得想好。” 苏慕本来就犹豫不决，这理发师这么说完，她更是不知所措了，要不是中途凌枫来了一条信息，苏慕看着它，坚定了自己想要分手的想法，估计这个时候她就已经和理发师说抱歉，然后落荒而逃了。 “就这么剪吧，没关系，反正剪短了也可以再留，我以前也剪过的，没事的。” 那理发师一见到苏慕突然这么坚定，也没再多问，就按照苏慕给她看的那张图片动起了剪子。没过多长时间，这发型就初具模样了。 “小姑娘，你要不要刘海？我看你这照片里有，但是你本身没有吧？” “唔……我其实本身也有……” 说起刘海这件事情，苏慕突然就想起，凌枫特别喜欢看她披着头发的样子，那时候她的刘海还算可以，于是她就对理发师摇了摇头。 “不要了，就这样吧。” “那不要可能不会有图片上这种效果，我看看给你弄一个八字刘海吧，够长，你不喜欢还可以弄到两边去。” 理发师给出的这种选择对于苏慕来说再好不过了，所以苏慕点了点头，也没再说话，就把眼睛闭了起来，想要眯上一会儿。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吹风机的声音吵醒了苏慕，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然后就开始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尽管时常有人说她长得像十六七岁的模样，但苏慕自己很清楚，长得年轻有的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就算长得再年轻，气质和眼神摆在那里，不管怎么说，也都不可能真的当成自己还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去过日子。 该成熟的时候始终都是要成熟一点的，而这种成熟，始终都和外表没有任何关系。 等到理发师把苏慕的头发完全弄好之后，苏慕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分享到了朋友圈里，而用来搭配这张图片的文案，也算是一语双关。 “从头开始”。 不知道凌枫是一直在刷朋友圈还是怎样，苏慕发完了之后，没过两分钟，凌枫的信息就发了过来，而一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 “你剪头发了？为什么突然剪头发？不是说过长头发好看的吗？” “因为我要和你分手了，我想要重新开始，当然要做出一些改变。” “谁同意分手了？谁同意你重新开始了？” “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情，分手就是一个人的事情了，这么点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不好使，我说不能分手就是不能分手，别和我墨迹这个事。” 每次凌枫一这样说话，苏慕这心里都会腾起一股特别厌恶的感觉，不止是厌恶，还会觉得恶心，所以一般凌枫这样说完，苏慕就不会再说话了，就算是自己心里再气，她都不愿意在和凌枫说上一句话。 吵架当然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吵架的时候，说话也得有分寸，可每次凌枫在吵架的时候都从来不过脑子，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伤人，还不自知。苏慕已经有过很多次这样的经历了，一开始她还有可能想要和凌枫讲理，但是几次之后，每到这种时候，她就会直接闭嘴，任由凌枫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去管了。 对苏慕来说，这其实是放弃凌枫的一种表现，但是对于凌枫来说，他好像完全误会了苏慕的意思。他一直觉得苏慕这样是妥协的表现，是她放弃了挣扎的表现，从来就没有想过，苏慕放弃的不是挣扎，而是他。 对话不欢而散之后，苏慕但没有气上多久，她的心情很快就被朋友圈里的评论调整好了。 尽管刚发了朋友圈都不到十分钟，但是几个玩的好的小伙伴就着她这朋友圈在评论里聊出了七十多条回复，苏慕津津有味地看着，连其他人的回复都忘了。 事实上，在工作之后，她们几个人已经很少联系了，三五天能说上一句话都很难，连以前一直活跃的群里，都没有人再说话了。看到她们能在这里聊起天来，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那感觉就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大家凑在一起打打闹闹时的模样。 那时候的关系多单纯啊，也不用为生活奔波，每天就只要把功课做好了就好。大家凑在一起学习打闹，日子过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根本也没有想过，自己理想中的未来全都成了理想，未来会严酷那么多。 就是因为自己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其实苏慕也很矛盾。她既希望凌枫能够成熟一点，又希望凌枫能够永远都生活在无忧无虑的日子里，不要去体验这些生活中的无奈和心机。而正是如此，也导致了她和凌枫之间有了很大的缝隙。 苏慕原本并没有往这方面想，但是不得不说，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她不自觉地就在两个人的关系之中，把自己抬高了很多。她总觉得自己比凌枫的年纪大，经历得多，有些事情和观点就是她是正确的，所以她就总是希望凌枫能够听她的话。尽管她也说过不想给凌枫带来影响，但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其实在潜移默化之中，她还是想要改变凌枫。 或许这正是后来凌枫觉得和苏慕在一起很累的缘故，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和处事态度，但苏慕总是仗着她年纪大，就想着要去改变他。说实话，连他妈妈的话他都不愿意听，就更别说是苏慕了，她不闹的时候还好，可一闹起来，是真的要命，就算她真的说的是对的，他也不想听。 凭什么什么事情都要听她的呢？她又不是什么标准，难道全世界的人都要做的和她一样吗？只要不一样就是错的？那也太搞笑了吧。 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后来几乎只要两个人吵架，凌枫就一定会和苏慕对着干，不管谁对谁错，他都要站在苏慕的对立面上，只要把苏慕气哭，不吵了，也不理他了，他就觉得轻松自在了。 与其吵架，不如留她自己去想，等她想通了，自然就好了。在一起冷静不下来，那就分开冷静，不联系一段时间，她自然就会因为离不开他而低头了。 这一招凌枫屡试不爽，几乎在后来的时候，苏慕都是这样回头哭着来求和好的。这无疑不满足了他的自尊和骄傲，以至于他完全忘了，苏慕最开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她啊，可是把骄傲和自尊当成命一样看的人呢，让她没有面子，让她践踏自己的尊严，那怎么可能呢。所以有些事情，只是凌枫看得太简单了而已。 当然，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苏慕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时时刻刻都是在谋划着离开。毕竟她表现出来的实在是太真实了，完全是离不开他的样子，如果都已经表现成这样了，她还是努力要离开的话，那他真的什么都不敢去相信了。他甚至开始怀疑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幸福甜蜜的回忆，都是苏慕刻意制造出来的，早在很早之前，她就已经不爱他了。 可他却始终都觉得她是爱他的，是离不开他的，所以他才这样肆无忌惮的。 所以追根结底，分手的时候，到底是谁错了呢？ (10)新成员的到来 从剪过头发开始，两个人就不咸不淡地聊着天，基本上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是情侣的样子了。苏慕还以为是凌枫终于同意了分手，难过中又有一些庆幸，日子倒也算是过得没那么糟糕。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毕竟其实她每天也是过得很充实的，为了赚钱养自己，她开始了码字的工作，再加上又要看书查资料学习，自己也还有些手工的爱好，所以凌枫不知道的是，每天苏慕表现出来无所事事的样子，都是她为了想多和他联系而故意营造出来的。没有了凌枫，苏慕依旧可以过得很好，然而凌枫却被这种假象迷惑了双眼，觉得苏慕离开他就会活不下去。 苏慕一直期待的那个人，是应该懂得她的付出的，她觉得自己为了爱人而做了这样多的事情，更应该被珍惜和疼爱，这才是两个人谈恋爱最好的状态。然而凌枫刚刚好相反，苏慕付出的越多他便越加放肆，把所有的不好都留给苏慕。 所以对苏慕来说，离开凌枫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你看，其实苏慕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些道理，只不过有些时候，她更想给凌枫一个机会，希望他能明白这些道理，为她做出改变。 没有人可以心甘情愿又特别轻松地放弃一个自己努力去爱的人的。所有的感情在停止付出的那一刻，都带着一种撕心裂肺、剥皮抽筋的决绝。只是凌枫始终没有看懂苏慕的痛苦，也不知道，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都是他的选择。 他爱苏慕么？这个问题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认真考虑过。哪怕在后来无休无止的争吵结束之后，哪怕在苏慕彻底拉黑他所有联系方式之后，他都找不到这个答案。他说不清自己对苏慕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甚至有些时候都越发觉得，自己曾经的感觉都是一种错觉。因为他说爱她，说对她好的时候，他一个例子也举不出来，而后来，他好像也没有怎么真心说过爱她了。 可他真的不爱她吗？那为什么那天听到她说是阿姨给她做饭的时候，自己是那么害怕，害怕她就这样属于别人了呢？ 这是他们说的占有欲吗？ 自己真的就只是想霸占着她，却不愿意付出一丁点的感情吗？ 这些问题在苏慕离开很久以后，凌枫终于开始考虑了起来，而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没有办法联系到苏慕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都被苏慕加入了黑名单，而更无助的是，他还没有办法去见她。 他是后悔的，如果在可以回来的时候他没有因为麻烦而选择放弃回来，如果出了问题的时候他不是一味的把责任都推给苏慕，如果他当初没有说要冷静一下，如果有这些如果，哪怕是任意一个成了真，他都不至于苏慕。 可现在说这些全都晚了，他既没有选择为了多陪苏慕一些而选择回来，并且为了不让苏慕和他吵架，打扰他和朋友们在一起玩，他提出冷静一段时间，分手一段时间。 于是苏慕就真的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他有的时候觉得苏慕很绝情，明明两个人之前关系那么好，也很甜，也很让别人羡慕，怎么苏慕能说走就走，一点都不给他留余地。后来在分手很久之后，有几个晚上他想着苏慕想到无法入睡却还联系不上她的时候，他突然想到，那些苏慕哭着熬过来的夜晚，对苏慕来说，到底是有多绝望。可当苏慕说这些的时候，他竟然从来都没有在意过，甚至还觉得，那些都是她自找的。 对啊，都是她自找的，如果她当初没有选择他的话，她就不会有这些痛苦了。 所以他怎么就明白的这么晚呢，如果早一点明白的话，或许苏慕就不会走了，他也有机会去弥补了。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现在他想弥补，还能弥补给谁呢？对下一个女孩子再好，那她也感觉不到了不是吗？ 她已经彻底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从此以后，都再也不会出现了。 那个曾经说过永远都不会放弃他的女人，终于带着她的眼泪走了。 或许他应该庆幸的，因为这样，她就再也不用因为他哭了，他的承诺，也算是做到一件了。 她终于再也不用因为他哭了。 或许是因为发了那条朋友圈的关系，那些和苏慕要好的女孩子们，都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最近大家都显得异常殷勤，几乎是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全方位二十四小时的陪着苏慕。而她们当中的其中一个，给苏慕带来了一个巨大的惊喜。 她抱给了苏慕一只刚刚出生二十几天的折耳猫。 苏慕刚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根本就不敢相信，要不是她直接把照片给苏慕发过来，苏慕估计得一直觉得她是在逗她玩。而确定了她说的是真的之后，苏慕乐得一整天都没有和拢嘴，四处宣扬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猫。 在苏慕小时候，家里其实是养过两只猫的，它们都和苏慕很亲近，只可惜当时家里装修，把它们送去别人那里寄养，却被寄养的人弄丢了。那时候苏慕又生气又心疼，却也无能为力，就只是想着，以后等自己有能力了，一定要再养一只属于她自己的猫。 这几年她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不过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允许，家里人除了妈妈之外也都很反对，所以这个计划就一直搁浅着。如今朋友突然说要送给她一只，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于是苏慕说什么也不能理智考虑有没有条件养猫了，直接就应承了下来。 当天，苏慕就和家里人说了这件事情，依旧是毫无例外地只有妈妈赞同。不过这完全不能阻挡她想要养猫的想法，第二天，她就把小猫带回了家。 在此之前，苏慕养猫的经历与非就是陪猫玩闹睡觉，其他什么都没有做过，而这一次她要充当猫妈妈的责任，这就让她在接过不过巴掌大小的小猫时，充满了激动和忐忑。 小猫实在是太小了，窝在纸壳盒子里的时候，就那么一小点儿，苏慕都怕自己动作大一点就会吓到她。回家之前两个人去宠物商店买了一堆幼猫需要的奶粉和日用品，几乎把苏慕的钱包掏空，可苏慕眼睛都没眨，还生怕准备的不充分，又和宠物店的人讨教了半天，怎么才能保证小猫顺利地活下去。 抱回家的时候，姥姥还是十分反对的，苏慕也没说什么，就抱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眼见着这么个小东西，软软的，暖暖的，就那么在床上缩成了一团，苏慕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她小心翼翼地蹲在了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小东西，开始计划着要叫它什么。 以前她说过，以后一定要养只猫叫齐天，再养一只狗叫大圣。其实一说起名字，她当然还是倾向于齐天的，但是她一想起凌枫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说以后要养一只他喜欢的布偶猫，再养一只苏慕喜欢的柯基，这样就能要这个名字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放弃了这个名字。 苏慕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她对他还是抱有希望的，但是她知道的是，这个时候，她半点都不想想起这个人。于是她努力把所有的想法都清空，开始想别的名字。 一个既适合猫又适合她的名字。 对于一个起名废来说，起名字简直就是要了命一样。她薅头发想了半个来小时，低头瞥见了地上的可乐瓶子，于是，“可乐”这个词跃入了苏慕的脑海。 紧接着，这个小东西就有了属于她自己的名字可乐。 这已经不是苏慕第一次这样做了，以前写的时候，她起名字几乎都是随手拈来的，根本写不出什么文艺又复杂的名字，比如树精她就直接叫“阿树”，还有一次她正看着余秋雨老师写的霜冷长河，就直接给配角起了个名叫“霜河”。 类似的事情真的层出不穷，但是这一次，苏慕觉得她还是用了心的。毕竟从小学六年级开始，苏慕的生活里就离不开可乐了，而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也不会离开这只“小可乐”的。 起好了名字之后，苏慕和变态一样给可乐拍了好多照片和视频，以后就开始逛淘宝，给她买些玩具和日用品，忙活了好长一阵时间，这小东西突然就醒了过来。 眼见着这个小团子突然动了，苏慕立刻就变得紧张起来，然后毫无任何悬念的，她就在苏慕的眼皮子底下，尿了她一床。 苏慕愣愣地坐在原地看了好半天，之后，她强压住要大吼上一阵的冲动，把她抱到了一边，愤恨地开始换床单。 等到换好了之后，可乐又蹭了上来，好像是想吃饭，于是苏慕又小心翼翼地冲起了奶粉，生怕太烫会烫到她，恨不得自己先尝上一口。 忙活了一大通之后，她又开始缠着苏慕玩游戏，苏慕一想看会书，她就过来扒拉她，一刻都不让她消停。好不容易把她哄睡了之后，苏慕突然开始恐惧生孩子了。 如果照顾小东西要这么复杂这么累的话，那她宁可不要孩子。她现在可没那个能力分心出来照顾孩子，别说照顾了，她觉得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还没玩够呢，这要是给她一个孩子，她可能会直接疯掉。 就在苏慕忙的颠三倒四的时候，凌枫给他发来了信息，也打了电话，这时候苏慕肯定没空接，再说也是真的不想接他的电话，就任由电话一直响着了。等到她忙完，她也没想着给凌枫回，一直到凌枫再发来信息，她才开始和凌枫联系。 其实在这个时候，苏慕就已经觉得，自己的生活里究竟有没有凌枫，都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但凌枫还坚持着，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苏慕都觉得这也挺不容易的，所以也没有真的狠下心把话说得那么绝，又开始想着，如果凌枫在这段期间表现好了的话，或许还可以复合。 毕竟两个人从相遇到相爱都是缘分，她也想努力珍惜，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忍受这些痛苦了。可是她不确定凌枫究竟是怎么想的，他除了说之外，似乎也没做出什么能够证明他真心的东西，本来苏慕就已经不敢信任他了，再这样，她也越来越没有信心了。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坚持分手的。 想到这里，苏慕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可乐。很快，凌枫也直接发了视频过来，说想要看看她的猫。 苏慕并没有拒绝，两个人就这样围绕着可乐聊了一些。凌枫不知是故意还是怎样，还问了苏慕一句，为什么猫要叫可乐，苏慕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因为她最爱喝的饮料就是可乐。 这是实话，所以凌枫听完也没说什么。而之后两个人实在是没有话说了，勉强又维持了两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好像有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是这样的状态了，凑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什么话好说，苏慕最怕冷场了，所以可以避免的联系，她都努力避免了。反思到凌枫这里她也不知道她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感情，也就让她觉得越来越乱。 苏慕的心思重，这和她的自卑心理有关，所以她一直都很期待一个能够无条件偏袒她的男人。在某些事情当中，凌枫做的也还算是好的，但这些好没有办法化解那些矛盾。它可能会让苏慕在想起它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在小问题上勉强苏慕原谅他几次，但和大环境比起来，这些好也真的是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甚至比起苏慕付出的那些来说，都不足五成。要苏慕再靠着这些去坚持，她真的做不到。 或许有的女孩子可以，她有无限的包容和忍耐，可以忽略凌枫的伤害，但苏慕不是这样的女人，她做不到，也不想做到。 (11)周而复始 凌枫究竟有没有爱过苏慕这件事情，苏慕从头到尾，其实想了很久。她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在明知道会伤害到她的情况下，还是会选择做出这么多伤害她的事情，但后来在偶然有一次刷短视频的时候，她看见了一段文案，便立刻就明白了这个中原因。 这就好像苏慕喜欢苹果，但凌枫努力送了她一箱梨。苏慕虽然不喜欢梨，但因为不想凌枫失望而尝试着去接受，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迫自己接受久了就会产生厌烦心理，于是当她发现自己完全接受不了、开始拒绝的时候，凌枫便将过错都推给了她，说是因为她不喜欢，而不是他没有给。 其实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在相处的这段时间内，凌枫几乎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了苏慕的身上，甚至包括他在重新试图追苏慕回来的时候，依然还背着苏慕找别的女孩子一起打游戏，当苏慕发现的时候，他理所应当的回了苏慕一句，那还不是因为她在和他吵架。 当苏慕听到他说这句话的瞬间，所有一切的感情波动便就静止不动了。而也是在那个时候，苏慕非常确定，她选择离开，对她来说，是她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 所有错误的事情都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苏慕在和凌枫吵架是事实，但这件事实并不是凌枫选择做出会伤害到她的那件事的理由。无论处在一种什么环境下，错的事情本身就是错的，这就像女孩子穿的少并不是她遭到非礼的理由一样。 可凌枫的认知，永远和苏慕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在苏慕彻底认清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就已经很难想像自己如果再答应凌枫和他在一起的话，以后会经历什么样的痛苦了。这个时候凌枫就已经明目张胆用这样的借口来做伤害她的事情了，她很害怕，在以后，她连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和感情都守不住。 她是在谈恋爱的，她需要的是偏爱和守护，而不是有人拿着她爱他的借口，疯狂地做着伤害她的事情。 可凌枫一直以来，都在做着这样的事情。 苏慕不想承认凌枫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她也不敢承认，因为她害怕自己一旦承认了，之前所有的一切就会变成一种笑话。她宁愿相信凌枫只是用了他自己的方式，在表达对她的爱，只是很遗憾，他的这种方式，苏慕接受不了。 他们两个还在一起的时候，苏慕就总说，两个人在一起靠的不仅仅是感情，还得看合不合适，这就是为什么在很多婚姻当中，大家都没有选择爱情，而是选择了合适。因为合适的人在一起相处，两个人才都会觉得舒服，光靠爱情的话，是没有办法去解决生活里所有的琐碎的。到最后，再浓烈的感情也会被生活折磨得遍地鸡毛，反而会成为一种累赘。 苏牧有事没事就会和凌枫提起这件事情，就是希望他能够理解，也是在给自己谋划退路。凌枫一开始也是想要去改变的，只是这样的改变实在是存在得太短了，就好像他对苏慕的新鲜感一样，等到对苏慕的新鲜感完全失去了之后，他就恢复了他的本性。 苏慕一直试图欺骗自己，以为凌枫肯把自己原本的样子表现在自己面前，还是因为爱她。直到后来苏慕快要撑不下去了的时候，她才不得不承认，那些未经过伪装的性格，是因为他并没有把苏慕放在心上。 那些年纪小、不懂事又贪玩的理由，真的已经被用烂了，苏慕真的再也找不出其他理由来欺骗自己了。凌枫甚至连掩饰也都已经不再想掩饰，那这段感情到最后会结束，就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只不过遗憾的是，在一切虚伪被揭开之前，他们也有过那么多的美好，尽管说美好背后全都是欺骗，可他们这一对看起来仍然让人十分艳羡。 有的时候连苏慕自己都分不清真假，甚至于她也想长久地生活在这种虚假的谎言里。但谎言终究是谎言，它没有办法支撑一段感情从开始到结束。 而直到彻底拉黑凌枫所有联系方式的那一刻，苏慕也放弃了所有希望凌枫改变的想法。 她终于不再期待凌枫会去明白那些道理了，也终于不再期待凌枫会做出什么改变了，甚至于她也不再期待凌枫是不是还会回来了。 她所有的期望、等待以及对凌枫的感情，都在拉黑的那一个瞬间，消失殆尽了。 她不知道凌枫究竟有怎样的想法，一直以来都不知道，但这一次，她是真的不想知道了。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凌枫在选择做出伤害苏慕这些事情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会失去苏慕。但或许对他来说，失去了苏慕也并没有什么损失，因为在未来所有的日子里，他还会有很多机会，去遇见更多的人。 而苏慕，不过是期待他成长的其中一个路人罢了。 以前两个人吵急了的时候，苏慕经常会说，等以后他长大了，就会知道她究竟为他付出多少了，他一定会后悔这样对待她的。可一直到分手的那天，苏慕才明白，凌枫犯下的所有过错，错误都是由她来承担的，他是不会后悔的，因为他会带着她教给他的东西，和其他女孩子重新开始。 这对她来说确实不公平，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没有办法改变了，至少从那时开始，她也不再有希望他悔改的想法了。 这段感情的开始基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就算改过了，她也没有信心自己能够完全原谅他。于是再和好，就相当于又跳进了那个死循环里，周而复始，只会带给她更大的伤害。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半点伤害她都承受不住了，尽管离开凌枫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或许会让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恢复正常的生活，但是也总比和凌枫在一起，再继续受到新的伤害要好得多。 自从有了猫之后，苏慕的重心全都放在了猫咪身上，倒也没有多关注凌枫，两个人虽然没有过多的联系，但是和之前比起来，倒是多了不少。虽然每一次联系苏慕都在提分手的事情，但凌枫就全当没有听见一样，说什么也不分手，苏慕只要一说，他就会岔开话题。 苏慕那个时候并不理解凌枫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在她眼里，这个时候凌枫就已经不爱她了，本来三观就已经很难适合了，现在爱情也没有了的话，那他们两个人就更没有办法维持这种情侣关系了，就算勉强维持了下去，没过多久就又会重复分手的过程。 后来苏慕和朋友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朋友十分不理解，以苏慕这样的智商，怎么会想不明白这样简单的事情。这分明就是因为苏慕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了，所以他感觉到了一种焦急，他可能不爱苏慕，但是他想要苏慕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更重要的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还没有找到别人能够替代掉苏慕。 苏慕还是不明白她朋友的这种说法，因为毕竟被她发现的、和凌枫保持暧昧的女孩子也不少了，凌枫想要找个人替代掉她，那简直是易如反掌，没必要如此。她朋友听到苏慕的理论，气得直想骂她，但见她始终都不明白，就只能忍下火气，耐心地和她解释了起来。 “小三和正室能一样吗？你见到的有小三的人少吗？为什么那些小三都没成正室？我跟你说，那小三就是小三，就是玩玩就算了的，她够不上正室那个标准，你说的那些，就你发现的那些，在你家那位眼里，充其量也就是平常寻一乐呵的。再说你家那位可是个标准的中央空调，没准有的时候人家都没觉得这是暧昧，是你太敏感了呢。而且不是我说你多少也得有点自信，你总觉得你长得不好看，又太瘦，可是你这模样，这身材，把你扔大道上，那哪个男的不夸你。就你家那位撩的那几个，什么货色我不用猜都知道，找不到一个能比你好看的，身材比你好的，那他肯定不能放过你啊。他啊，用句现在比较流行的话来说，那就是馋你的身子，别的没了。” 当苏慕听完这个解释的时候，她心里说不出究竟是难过还是怎样，因为那句馋她的身子，凌枫也曾一字不差的说过，甚至在之前两个人吵架的时候，凌枫就有过只想和苏慕只上床，不谈感情的想法。 所以其实很早之前凌枫就已经没有想过要爱她了，也开诚布公地说过了，只有她还单纯地以为，那是凌枫说的气话。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两个的关系还没有变得那么夸张，苏慕感冒好了之后，就换成了凌枫发起烧来。 老实说，当苏慕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不过好在凌枫身边有其他人，能够陪他去看病，所以苏慕就没有多说什么。等到了医院之后，凌枫就一直和苏慕在视频，苏慕本来不想接，不过凌枫说了一句，他也害怕打针，苏慕就勉强接起了视频。 凌枫看病的过程，基本上苏慕也算是全程参与了，最后眼看着凌枫打针睡着，苏慕的心又再一次发生了动摇。 这么看起来，凌枫还是个小孩子呢，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可能能照顾好她呢？也许她真的要求太高了吧，如果等他再成熟一点，是不是这种情况就会好很多呢？ 毕竟，其实他们两个人也没在一起太久吧，总不可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啊。 或许再等等，凌枫总会改的吧？ 在凌枫打针的时候，苏慕就一直在想着这些事情。 等到凌枫回去的时候，苏慕的态度就已经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过可能是因为生病耽误了凌枫的思考，所以他一开始并没有感受到苏慕有什么变化，他只是发觉苏慕好像没有再提分手的事情了，而他又不敢确定这是不是他的幻觉。 如果不是的话，那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所以为了确定这一消息的真实性，他还是没有忍住，叫了苏慕一声“老婆”。 这一次苏慕并没有拒绝，好像她听到的就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一样。这让凌枫高兴得病直接就好了一半，连和苏慕聊天的时候，都忍不住偷偷笑了好几次。 还好还好，苏慕回来了，只要苏慕不走，那他就还有机会。 两个人的想法在此时此刻都还是好的，也都是希望他们能够好好在一起的，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凌枫倒是表现得还不错，并没有惹苏慕生气。在520的时候，凌枫还买了好几支苏慕一直都很喜欢的口红，这不由得让苏慕觉得，凌枫似乎真的开始在为她做出改变了。 如果凌枫能够真的开始把她放在心上，为了他们两个人的以后做出改变的话，那苏慕肯定会加倍爱他的。毕竟对她来说，凌枫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她把她对婚姻和未来所有的期望都加诸到了他的身上，如果他令她失望了，或许她就再也没有勇气去爱其他人了。 然而幸福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实在是太过奢侈了，这种日子没过多久，两个人的关系就再度变得紧张起来。 而起因，是凌枫问苏慕，她过生日的时候，他能不能不回来。 苏慕生日那天正好是周一，她原本也没打算让凌枫回来，而且她都已经在看火车票，准备在过完生日之后去找他的。可是凌枫倒是先和苏慕说了一句，因为是周一，所以打算提前回来给她过，苏慕才放弃了她自己的想法。而且为此她一直在为这两天做准备，可是没想到后来凌枫还是以同样的理由，告诉他他不回去了。 (12)生日引发的问题 如果之前他没有主动说出这件事情的话，苏慕是不会生气，但是他既然主动说了，现在又更改了想法，而且还是苏慕最不想听到的，这就让苏慕开始觉得心里不平衡起来。偏偏凌枫又表现得好像很为难的样子，这让苏慕又表达不了她的真实想法。 毕竟一开始她也说了，是想做个温柔体贴的女朋友的，想比以前更加大度一点，多包容凌枫一些错误，等着他长大，要是因为这种事情跟他吵架，保不齐他又觉得她在无理取闹了。 可是真的是她无理取闹吗？她当初为了陪凌枫过生日，月初就把两天的休息用光了，跑去了海城找他，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她每天工作十一个半小时，有二十几天都没有休息，她都没有一句抱怨。可凌枫却在这个时候因为周一要上课，连提前回来都不肯，这还算是她无理取闹吗？ 她是不能要求凌枫和她一样付出那么多，但最起码，她也要看到他的付出啊。 可他的付出在哪呢？ 就只是每天聊聊天打打视频吗？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 苏慕知道自己要等，可是这一个多月以来，她等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吗？一个多月的时间不够，那多久的时间算够？要她等一辈子吗？ 苏慕虽然满腹怨气，但是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说，凌枫说完之后，她就好像完全不在意地和他聊了两句，大概意思就是对此她表示理解，如果凌枫不方便的话，不回来也没有关系。 凌枫以为苏慕会又作又闹的，毕竟这是他们两个在一起之后，苏慕过得第一个生日，他明明可以回去的，却没有回去，苏慕应该生气才对，可是他没有想到，苏慕表现得这么平静，虽然结局非常符合他想要的，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些失落。 如果苏慕开口的话，他可能也会赶回去的，就算懒得折腾，他也会因为苏慕这句话回去，可是苏慕没有开口，反而变现出来了理解，这就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一样。 可是本来就是他自己不想回去的啊，苏慕明明都已经答应他了，他还在这里胡思乱想这些干嘛？ 那如果自己回去了，苏慕会觉得开心吗？她会不会也有其他女孩子那种，看到自己异地恋的男朋友瞒着她回去帮她庆生时候的表现呢？ 被苏慕这样轻描淡写地“安慰”了一番的凌枫，此时反倒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更加差了起来。就这一个问题，他胡思乱想了很久，甚至开始猜测，苏慕是不是已经提前有了安排，就在等他说他不回去。不然的话，为什么换成别的女孩子都会生气的事情，她却没有生气，反而表现得这么大度呢？ 这面凌枫想着这些，苏慕却是把之前为了挑选火车票方便而留下的截图全部都从相机里删掉了。其实就在凌枫把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不再去找凌枫了。毕竟凌枫很明显没有在意她的感受，那她又何必去倒贴呢。 她不是那种喜欢主动的人，凌枫很清楚，他之前可以把温柔和体贴给她，现在不给了又说是苏慕自己想要却不说，那既然如此，苏慕就再也不会开口了。 所以对苏慕来讲，两个人现在就只差一个正当的分手理由了，至于想不想要去维持这段关系，苏慕觉得没有必要了。 顺其自然就好，至于付出，凌枫给多少她便回多少，想让她做到以前那样，也是不可能了。 苏慕是个典型的双子座，想法瞬息万变，对于感情也一样。她向来注重的就是感觉，此时的凌枫已经没办法再给她想要去喜欢的感觉了，那她自然就会放弃了。喜欢他的时候自然是喜欢他的，也都想要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他，还会觉得以前总是想着要分手而觉得对他有所亏欠，所以也加倍的补偿他了。然而现在看起来，有的人并没有好好珍惜过他的特权，既然如此，她当然也有收回特权的权利。 她从来不害怕分手，得到和失去都是人生再正常不过的经历，她最重视的就是过程，既然凌枫没有办法给她一个很好的恋爱体验，她又不想亏欠，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用他对待她的方式去对待他。 这时候的苏慕想得倒是挺好的，但是很多时候，事情并不会按照人们最开始的意向去发展。当苏慕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陷入到了一种十分糟糕的状态，而凌枫过分的程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 之后的日子里，两个人安然无事的过着异地恋的日子，像是其他的情侣一样，每天空闲的时候打打电话，发发信息，偶尔视频一下，争吵也没有那么频繁了，多也就是些零零碎碎的琐事，那些原则性的问题再也没有出现过，好像两个人终于走到了一种正常的恋爱状态中。 苏慕并不知道凌枫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她自己心里十分清楚，这种安定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他们之间的爱情是注定不能有平静的，等毫无波澜的时候，就是他们两个人都全然不在意的时候了。 对于这种结果，苏慕还是能够坦然面对的。最开始的那些热情都被磨没了之后，爱情本身就会变得平淡无奇，两个人能够一起寻找新鲜感还好，如果都觉得这是常态，那感情总会有消散的一天。苏慕已经不想维持了，再看凌枫本来就是随波逐流的样子，分手就只差了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或许是某一个无法调和的矛盾再度爆发，或许是某个人的突然闯入，又或许是家庭的阻碍重新成为问题等等，反正不管怎么说，他们之间，只有结束这一种可能。 无论之前他们幻想的东西有多美好，无论他们是否憧憬过未来，那些东西都注定存在于脑海中，不会变成既定的现实。以前苏慕不相信，无论谁劝她放弃，她都想尝试一下，现在看来，她也不得不放弃了。 尽管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凌枫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 但这还有什么重要的吗？ 等到了苏慕生日前几天，她的闺蜜们就已经开始嚷着要怎么给她庆生了。经过了好几天的确认，苏慕生日的那天被分成了四份，按时按点地平均分配给了四批人。当然，这四批人中并没有凌枫，凌枫也从来没有过问过苏慕那天要怎么做。 失望吗？苏慕当然是失望的，虽然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但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在这种日子里，凌枫也可以对她的事情不闻不问。他总说要苏慕相信他是爱她的，说他不懂照顾女孩子，不会注重细节，但是不管是细节还是什么，从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里来看，苏慕都没有半点感觉到他所说的爱。或许是因为他爱她的方式和她理解的不同，所以她感受不到，但话说回来，难道爱一个人，不应该会是想要努力让她感觉得到他爱她吗？就算是再不合适，再不会做，有相爱的感觉在里面，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原谅的，可是长久以来，把凌枫做的这些事情堆积到一起，苏慕真的不觉得凌枫值得被原谅。 很快，苏慕的生日就到了，头天晚上两个人照常聊到了十二点，在凌枫准时发了生日快乐的时候，苏慕一同接到了好多条祝福信息。紧接着，苏慕就早早起了床，选了一身好看的衣服，用最贵的化妆品化了一个对她来说最精致的妆，先是和乐多去吃了早饭，看了电影，然后拿着乐多特意给她定制的蛋糕，和家里人一起吃了午饭，之后下午又约了念北，逛了一会儿之后，去肯德基坐着聊天，最后又带着念北和玉衡一起去吃了晚饭。 一切的一切都从平常中透露出了一种细水长流的幸福，等到晚上苏慕躺到床上回想起来一天的经历的时候，突然发觉，如果没有凌枫的存在，一切似乎就非常圆满了。 所以凌枫在这一天里究竟做了些什么呢？ 一直到中午都没有出现，苏慕忍不住了打电话过去，被告知是早上起床晚了，没顾得上给苏慕发信息，就跑去上课了，苏慕觉得委屈的时候他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重要问题，苏慕没有必要表现出来这个样子，于是他和苏慕吵了一架，最后一句以苏慕说的“所有人都在为我庆生，所有人想方设法的逗我开心，可只有你让我哭了一次”作为结尾。当然苏慕还是很轻松地就原谅了他，就像他每次犯了什么错误，吵一架之后的结局一样。他们两个人在这一天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而凌枫送给她的礼物，也没有按时到达。 所以苏慕的朋友圈里并没有凌枫的影子，而且好像从很久之前开始，特别爱秀恩爱的苏慕，在朋友圈里就没有发过任何有关于凌枫的东西了。 可凌枫却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也没有觉得怎样。 或许在他眼里，这些都是寻常现象，和苏慕蓄意离开没有半点关系，但事实上，没有这些，苏慕走得那天，也不会那么决绝。 所有的失望都是累积起来的，于是离开就都变成了一种痛苦的解脱。 话说回来，其实当天凌枫给苏慕的解释，苏慕并没有相信，但那个时候她是不是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凌枫确实是忽略了她。而凌枫把这一切当成了一种理所当然，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这才是苏慕最难以接受的地方。因为由此可以引申出很多东西，也就是说，在很多苏慕认为凌枫伤害到自己的时候，凌枫都不觉得，他不会把这种伤害当真，只会觉得苏慕在无理取闹，在过度索取，于是他就愈加挣扎、愈加抗拒，然后毫不在意地继续做着伤害苏慕的事情。 对苏慕来说，有很大一部分伤害都是凌枫这样造成的。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忍耐、她的包容、她的委曲求全，到最后全部被凌枫用做了伤害她的工具。很多个无眠的晚上，苏慕都会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自己竟然可以允许凌枫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甚至这些事情还是发生在她明知道凌枫不再爱自己、自己也想放弃的情况下。但是一直到离开的那天，苏慕都没有想清楚这个答案。 或许，她一辈子也不可能知道答案了，就像她永远也不可能真正了解凌枫一样。 也许是因为被苏慕教育了一番，在晚上苏慕回家之后，凌枫倒是显得比之前热情了不少。对此苏慕虽然表面上表现得很高兴，但是心里却并没有什么波动。那一个瞬间苏慕觉得自己好像在演电视剧一样，扮演着一个离开了凌枫就不能活的角色，而真实的自己就在这具身体里旁观，掐指算着两个人什么时候会因为什么样的矛盾而分手。 对于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一开始苏慕是觉得有些愧疚的，因为不管怎么说，无论凌枫到底是喜不喜欢自己，他都没有任何想要分手的想法，甚至于他们吵得再凶，他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相对于凌枫这一点，苏慕做的确实不到位，所以哪怕苏慕在应付着，也表现得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改变，也就并没有让凌枫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苏慕想着，就算凌枫发现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以凌枫这样的性格，在这场感情中他有多少算计，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或许他也在计算着，要怎么才能用最少的付出，来享受苏慕所有的好，然后还可以把责任都推到一旁，就算离开了也一身轻松。 毕竟承诺这种东西，也都是有时效的，他能明白这个道理，苏慕也应该会明白才对。这种事情都是心照不宣的，没必要说出来让两个人都觉得难堪。 (13)还是决定去演唱会 两个人的日子在之后过得也很平淡，很快凌枫在这个学校的最后一个学期的课程就要彻底结束了。临近毕业的时候，两个人经常商量着回来之后都要做些什么，而与此同时，苏慕发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凌枫在刚认识苏慕的时候就和苏慕说过，他最喜欢的歌手就是林俊杰，而他其中一个梦想呢，就是在十八岁的时候看一场林俊杰的演唱会。苏慕早年也曾像凌枫一样特别喜欢过林俊杰，所以，当凌枫把这件事情说给她听的时候，苏慕也想起了自己当年追林俊杰的时候有多疯狂，于是她就一直想着，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和凌枫一起去看一场林俊杰的演唱会。 而十分凑巧的是，如果凌枫放假的时间确定的话，那么他刚回来，就会有一场演唱会就在他们所在城市的省会。而且再稍微往前推一些的话，还有一场演唱会是在苏慕以前上学的冰城，只不过那个时候是周六，凌枫还没有彻底毕业。 当苏慕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立刻十分兴奋的告诉了凌枫。凌枫听完之后，有一瞬间十分开心，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他就开始发起愁来。 去他当然是十分想去的，不过且不说能不能抢到门票，光是这门票钱，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如果去冰城那场的话，他妈妈是肯定不能同意的，因为那段时间他正好在应付考试，他妈妈绝对不可能让他分出心来做别的，就算他对考试再有信心都不行。但如果要是去春城那场的话，他妈妈又可能会因为他想和苏慕一起而反对，同样不可能给他钱让他去买票。 当然，他知道如果他说要去的话，这件事情对苏慕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她会非常愿意承担两个人的费用，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是如果真的要苏慕帮忙付钱的话，就算以后他把这个钱还给苏慕了，他还是一样会觉得有很大的压力。 苏慕说他是大男子主义，他时常会反对，但是有些时候，他还是会有一些这样的想法的。比如以前他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所有的花销都是由他来承担的，就几乎没有女孩子付钱的时候，礼物什么的他也从来没有准备过，价钱也都不低。可是和苏慕在一起之后，苏慕就总是拿他没赚钱这件事情当借口，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花钱，这让他觉得十分别扭。虽然按照苏慕的理论，她这样做也没有错，但是他家境也不差，虽然说还是靠父母的年纪，但他自己也有零用钱，也不至于一分钱都没有。再说了，有哪个男孩子能心甘情愿的让自己女朋友给他花钱的，他又不是那些吃软饭的渣男，这样做，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对不起苏慕。 于是他忍不住有些后悔，如果之前自己能多攒一点钱的话，那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他也就不用犹豫了。而且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能把苏慕的那一份直接也付了，这样的话，他多少还能觉得心安一点。 毕竟这是他的梦想，如果真的要苏慕完成的话，那不是显得他太没用了一点吗？难道以后要别人说，因为他找了一个好女朋友，所以省下了不少力气吗？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贬低吧。 凌枫想得没错，他考虑的这两个问题，苏慕都从来没有考虑过，因为这两件事情对苏慕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之前苏慕光顾着上班也没怎么花钱，所以攒下了不少积蓄。虽然之前给凌枫买了个手机，花掉了一部分，但剩下的钱想要支撑两个人的门票，那也是绰绰有余了。而且苏慕向来是那种坚信“千金散尽还复来”，人生就是要及时行乐的人，所以对金钱这方面她并不是很重视。再加上可能是因为她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的缘故，所以她赚钱基本上都用来支撑她的业余爱好了。而且苏慕一直认为，凌枫确实还处于花家长钱的阶段，他们两个消费水平的差距不在于金额上，而在于理念上，再加上为了避免凌枫的妈妈对她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所以她都尽量让凌枫少花钱，省得之后有什么问题，他妈妈还会觉得是她带坏了凌枫。 只不过有一点，苏慕虽然不在意自己给凌枫花了多少钱，但是她很在意的是，凌枫所作的这一切，对不对得起她的付出。她可以不计较凌枫给她花了多少钱，但是她很在意，凌枫究竟为她付出了多少。尽管金钱本身不能用来衡量感情，但是肯为对方花钱这件事情，却是可以衡量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到最后苏慕总会和凌枫提起这件事情的原因。 虽然说情侣之间不需要考虑什么亏不亏欠的问题，但这种情况，仅限于两个人互相都在付出，而这种时候，苏慕已经看不到凌枫有任何付出的地方了。所以以往所有独自一人的付出，此时此刻，都变成了一种累赘。 说句难听的，苏慕花这些钱在可乐身上，可乐都能长得更好，而且就只会陪她一个人，可花在凌枫身上，就好像养了一条白眼狼一样，既不会惦记她的好，还会毫不在意地伤害她。 只不过这种事情，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苏慕完全没有在意而已。 但是那个时候，苏慕其实有想过，她这样做是不是会给凌枫带来压力。可是时间真的不等人，所以苏慕也没有想太多，就满世界疯狂地开始求票了。 虽然已经快要到演唱会的时候了，但是这票价依旧是只增不减，苏慕问了好多朋友，也加了几个人的联系方式，但是他们不是没有票了，就是价钱和座位苏慕都不太满意。整整两天时间，苏慕才得到了一个价钱还相对便宜一些的卖家，于是她兴高采烈地拿着这个结果去和凌枫讨论到底要买哪个了。 凌枫因为心中计较太多，所以对苏慕的态度就有些敷衍，而这个时候苏慕的忍耐力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在感觉到凌枫敷衍她的时候，她当时心里就窝了一股火。 什么嘛，这不是他想要做的事情吗？她在努力帮他完成梦想，他却对她这种态度，她就活该受这个累搭这个人情么？真的是，要是不想她做，觉得他自己能行，或者不想去看了，直接说就好了，何必摆出这样一副态度，搞得两个人这么难堪！再说她也不是没有为他考虑，知道他会担心钱的问题，担心时间的问题，所以她都已经挑着最合适的来买了，他到底还想怎么样啊？ 再说两个人在一起，这种金钱和社交上的差距从一开始就已经很明显了啊，以前没在乎过，怎么这时候又开始在乎起来了。要是承担不了的话，直接说就好了啊，还省得互相耽误。 最重要的是，她都已经说过分手了，是他说什么都不分手的，那又不肯为了好好在一起而努力，这不是有病么？ 苏慕强忍着自己心里的这些想法，没有让自己因为一时冲动就把这些说出去。她可不想自己首先破坏掉这种平衡，毕竟错的又不是她，她不能主动把错误往自己的身上揽。再说了，凌枫觉不觉得自己错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体谅对方的感受。苏慕已经尽量做到体谅凌枫了，那既然凌枫让她感觉到不舒服，那么这种不舒服积攒起来，早晚有一天会让她找到分手的借口。 她只是在等一个机会，而在此之前，她还需要努力保持这段关系，至少不会让自己表现出来怎样。 既然他都已经在算计、在权衡利弊了，那她也不希望自己在这段关系种，自己成为犯错的一方。 两个人不欢而散之后，苏慕自己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买冰城那两张票。 一是因为她很久没有去冰城了，虽然当时并不喜欢那座城市，可是那也是她生活过四年的地方，那里还有对她来说很重要的女人们，她很想找机会去一次。再加上那个票价还算便宜，加价加得没有那么夸张，就算是之后凌枫想要把钱给她，他也不会觉得有那么贵。 考虑完这两点，苏慕就通知了凌枫一声，就把钱直接转给了那个卖票的人。 凌枫堵着气并没有看到苏慕的通知，等到看到的时候，苏慕早就已经把钱转完了。凌枫得知这件事情，立刻就给苏慕打过去了电话，开始质问起她来： “你真把钱转过去了？” “对啊，转完了，明天他就给我邮票。” “你都没问清楚，那票真的假的，人靠不靠谱啊，你就把钱转过去了。” “你能别问废话吗？那是我学弟的同学，他俩认识多少年了，家都住的不远，那能骗我吗？” “那他万一要是被别人骗了呢？你怎么不想想这个呢？我拜托你，年纪这么大了长点脑子多想想问题不行吗？” 苏慕听到凌枫这句话，强忍下去的怒火瞬间就燃了起来。她抛却了所有用来伪装的温柔，大声对凌枫说道： “所以你现在是在责备我吗？我拜托你，我是在想着满足你的想法，如果你不需要或者心里不平衡就直接告诉我不用做，票到了我自己找朋友去看，可以不带你。而且这是我朋友的朋友，我就算被骗了我也愿意，不用你来指责我不会做事。要是以后你都是这种态度的话，所有的事情都由你自己来做，我不管了了还不行么！还有，我麻烦你以后做事之前先想明白，人家对你好是人家对你的情谊，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对你好你还挑三拣四的，你没资格你知道吗！” 苏慕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而挂断之后，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就忍不住哭了出来。而没过一会儿，凌枫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老婆对不起，我刚刚太冲动了。” 苏慕正哭着，根本没空看手机。等过了一会儿，见苏慕没有回他，凌枫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试图为自己辩解： “我这不就是担心你花这么多钱，万一被骗了，那得多心疼啊，有这个钱买点什么不好，都给骗子花了多不值得。”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那你就别去，我自己去。” 等到苏慕拿起手机，看到这么一条解释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回来这么一句。凌枫见她肯回自己了，这就算是好事了，于是就继续和苏慕说道： “是我不对，你就别生气了，票定下来了，那时间也定下来了吧，咱俩看看火车票，看看酒店行吗？” 凌枫这个话题倒是真转移对了，他提的这件事情，确实得提前都准备好。毕竟时间也挺靠近的，等到票到了，他们两个也要出发去冰城了。于是苏慕不得已擦干了眼泪，开始和凌枫一起选酒店，定火车票。 苏慕虽然在冰城待过四年，但是演唱会那地方她还真没怎么去过，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闺蜜，家就住在那里，所以她直接就给这姑娘打了电话过去，让她帮忙参考酒店的事情。 那姑娘办事效率要是高，这事交代下去了之后，没一会儿她就得到了答案。她和凌枫商量了一下，选好了酒店，然后她就跑去和闺蜜打电话去了。 她闺蜜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主，听说苏慕处了这么个对象之后，就没说过一句好话，但是她还是邀请了他们，演唱会之后去吃饭。 毕竟姐妹两个人好久没见了，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相聚，怎么也得见上一面。不过为此苏慕可太了解她这个小姐妹儿的脾气了，所以为了避免到时候有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发生，苏慕特意提前和她打了招呼，无论之后发生什么事情，凌枫当场有什么表现，就算她再不满，也不要当着凌枫的面直接说出来。 (14)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舒舒 不是说那姑娘不懂得人情世故，相反的，她处事圆滑，相对于同龄人来说，怎么都要更加八面玲珑一些。只不过她经常性的不能接受苏慕做这些傻事，每次苏慕做了一些什么愚蠢的决定，她都要阻止，顺便还要教苏慕怎么去解决这些问题。以往苏慕被别人欺负的时候，她自己不好意思去争取利益，她总要为她出头，而且一点都不给人家面子，而现在在她看来，苏慕和凌枫在一起，完全就是搭钱搭时间还浪费感情，就是在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这她肯定不能接受。和这么个小孩子在一起，这不就是在给别人培养老公吗？对苏慕一点好处都没有啊，她还以为她能像现在那些偶像剧里的女主角一样幸运，就这么找了个小奶狗，和他能谈个甜甜的恋爱，然后牵手走一辈子吗？ 这他妈简直就是做梦一样，她没主动拆散他们就已经很给苏慕面子了，再让她看着苏慕跟着这个小崽子受委屈，她当场骂他一顿都算是轻的。 尽管这些话这个名叫舒舒的姑娘从来没有和苏慕说过，但是她们相识四年，甚至都可以勉强算是同床共枕四年了，那苏慕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脾气。而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当她这样跟舒舒说完之后，她还是很担心。毕竟有的时候舒舒的那股倔劲儿发作起来，她是挡都挡不住的，那她都不好使，就更别说是凌枫了，连她男朋友都得靠边站。更重要的是，凌枫这脾气也就是看起来好一点，这要是舒舒当着凌枫的面说几句不顺凌枫意的话出来，苏慕都不敢想象场面会变成什么样子。 苏慕是那种心里装不住事情的人，想到一件事没有解决的话，她就会一直去想，一直担心，所以会特别影响她的心情，让她什么事都做不好。而因为担心这件事，这几天她都没有吃好睡好，就生怕演唱会结束之后会有什么问题，而至于凌峰所担心的票的真假的问题，她倒还真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三天之后，苏慕按时收到了门票。她很开心地立刻就发了朋友圈，小小地显摆了一下，然后还特别感谢了一下她的这两位朋友。而凌枫看到之后，并没有质问她为什么不是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件事，还是反复跟她表示，担心票是假的，苏慕理都没理他，实在是懒得继续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对于苏慕这个态度，凌枫实在是无法接受。而且就最近来看，他明显就能感觉到苏慕对他越来越敷衍，没有以前那么好了，甚至也没有以前那么粘他了。尽管他因此觉得自己重新获得了自由，可是这感觉好像并没有那么好。 爱不爱的现在对他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他更想要的，是苏慕全部的关注，既然得不到，那他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不再去付出了？ 凌枫自己也不知道他跟苏慕的问题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甚至现在也理不清自己对苏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或许从开始到现在，他就从来没有理清过，自己究竟是喜欢苏慕什么？ 第一眼看到苏慕的时候，他就被她的身材和笑容吸引了，她对他一笑，他就觉得他整个世界都好像开始泛起了光亮，所以他才抛弃了当时暧昧的对象，抛弃了当时已经出现了很大问题的女友，选择了开始追求苏慕。 他很庆幸，当时苏慕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不然的话，以苏慕这样的性格，是绝对不会靠近他的，而正是因为这样的谎言，才给了他追求的机会。 所以是不是就是因为是从谎言开始的，所以他们一路上都在因为谎言而争吵，因为谎言在消耗感情，最后，又要以谎言结束呢？ 但凌枫，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后悔。 就像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究竟爱过苏慕一样。 之后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确实付出过，努力想要和苏慕好好在一起的，但是自从那些人不断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之后，她们就不停地挑战着她们两个人的感情。等到所有的新鲜感霸占了他的喜欢之后，他对苏慕的耐心和感情就好像没有那么多了，以至于在看到苏慕因为委屈而哭泣的时候，他只觉得心烦意乱，哪怕他知道，错误真的是在自己身上，他也不愿意再去道歉，再做改变。 他开始觉得苏慕和其他女孩子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自己想要呵护和照顾苏慕在那份心思，也在其他女人和时间的身上，都消磨殆尽了。所以他开始看苏慕越来越不顺眼，觉得她做什么都不对。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等那些新鲜感都消失掉之后，苏慕竟然也动了心。他开始后悔辜负了这个女孩子，想要重新对她好，弥补之前对她的亏欠。但是有些错误已经发生了，没有改变，也没有办法改变，他对苏慕的印象已经停留在那里了，所以尽管他想改，他们之间还是问题不断。 毕竟苏慕本身想要得到的东西并没有得到，变得越来越歇斯底里，而他也不再想付出了，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所以两个人的矛盾就越来越多，这是一种很正常的事情。 他是最讨厌处理麻烦的，他甚至讨厌一切麻烦。他不想麻烦再继续产生，于是在每次遇见麻烦的时候，他都选择回避退让，大发上一顿脾气，把所有的问题都甩给苏慕，让苏慕自己一个人去解决。既然苏慕有能力，总是不需要他照顾，那她肯定可以解决好这些事情。她解决了，他当然也乐得自在。而且最主要的是，苏慕现在变得越来越不像以前那样，她没了温柔，没了善良，也没有了善解人意，可以说，一开始他喜欢的东西，现在在她身上全都看不到了，现在在她身上的，全都是他不愿意面对的。而且他尤其不喜欢苏慕对他进行说教，他又不是没有妈教的孩子，让女朋友这样教训他，可是让他很没有面子。可是苏慕从来不觉得她自己做的有任何问题，总是觉得都是他的错，甚至在他看来，苏慕就觉得他好像是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总是试图改变他、教育他，这就让他觉得越来越烦躁，越来越不想接受，越来越想反抗。 所以这场感情里究竟谁对谁错，也是一件没有办法说清楚的事情。把责任全部都推给他，他也不能承认。 毕竟感情这东西都是两个人的事情，苏慕也没有一直坚持到最后，也没有给他足够的耐心和忍耐让他成长，所以不能全怪他一个人。 这种想法幸亏没有被苏慕发现，如果被苏慕发现了的话，估计苏慕都会被他气死。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在走的时候，苏慕已经觉得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就算知道了真相，也都是离开的结局。 只不过就是她走得时候，有没有更加狼狈而已。 收到票的两天之后，苏慕就收拾好了行李，提前出发去了冰城。 原本苏慕有打算先去找凌枫，然后再一起去冰城的。不过鉴于两个人最近关系也没有那么好，而且还要多浪费一份车票钱，苏慕就选择了放弃。好在她之前没有和凌枫说这件事情，不然的话，估计凌枫一听说她不去了，可能又会和她闹上一番别扭。她可不想再节外生枝了，能避免吵架的话，还是避免一些比较好。 更何况她还得提前去见见舒舒呢，有的话就只能她们两个人单独聊，加上两个人的男朋友，这话可就说不出来了。 经过四个小时的“舟车劳顿”，苏慕终于到了舒舒所在的学校，等她下了课，两个人找了个吃饭的地方，就开始就她们两个人的男朋友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讨论。 当然，讨论里也是舒舒骂苏慕不长脑子为主。搞到最后，有的事苏慕都不敢说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事情刚发生的时候，苏慕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一回想起来，就会发现原来背地里真的也是糟糕到不行，总结起来凌枫好像就没做过几件好事，这也让她实在是没脸再说出口了。 所以说，感情当中的很多事情都经不起推敲，想要两个人好好在一起，真要适当的装一下糊涂。 可惜，苏慕真的做不到。 两个人说着说着，苏慕这要止不住了。舒舒一看她这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忍不住继续说她道： “你说你，就这点出息，当初和那个狗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说什么爱不爱的，总是因为他委屈你自己，什么你都愿意成全人家，什么你都听人家的，一点主心骨都没有，你说你自己一个人时候的那股冲劲儿、那股倔劲都哪去了？怎么着，找了个男人，自己就找不着自己位置了？当初扒着你的男人那么多你都没要，你拒绝他们的时候那个坚决的态度呢？” “我……” “你什么你，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呢？你当你是他呢？一天吃吃喝喝就想着玩，你快三十了，没事业也该有脑子了，为了一个男人把你搞成这样，你值得吗？也不用脑子想想，他能值得你托付终身吗？” “是，我们都知道你，就图一感情，就图他对你好，你这想法，放在十八岁的你身上，一点毛病都没有，换成现在，你觉得合适吗？谁不为未来做打算啊，谁不想以后奋斗的时候能轻松一点啊，成年人的世界里本来就是一切都以利益挂钩的，你啥也不想要，你能保证他也什么都不想要么？你是真当他天真呢？现在的小孩子哪个天真啊，一个个猴儿精猴儿精的，我这个当老师的还不知道么？也就你还能被爱情蒙了眼睛，看不见这些现实而已。” “还有啊，他家有钱那是他家，你告诉我，他给你多花钱了？不就生日礼物那几只口红么？咋的，你还配不上这口红了？你自己买不起？我都能给你买的起好吧，还显着他了？你别跟我说什么他年纪还小，你不想他多给你花钱什么的，你知道他往游戏里充多少钱啊？你知道他给别的女人花了多少钱啊？你知道他自己平时吃喝玩乐的时候花了多少钱啊？也就你傻了吧唧的以为他没钱，总往他身上搭而已。哎呀，气死我了，真不知道说你点什么好。上次你就是这么栽得跟头，给人家供得想祖宗一样，养着人家，结果人家刚和那个女生认识四天就跑了，还他妈口口声声说是真爱，你就不觉得恶心么？现在这个又是，你又养着，然后惯出来这么一大堆臭毛病，小小年纪就会推卸责任，长大了那还得了？也就你护着他吧，就这脾气态度，扔他在社会里面呆两年，你看他哭不哭着承认你是对的。脑子长了真的是有用的，我求求你你就用用吧，浪费不了什么时间。” 舒舒越说越控制不住自己，几次打断了苏慕想要反驳的话。苏慕听着听着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好了，只能叹了一口气，把头垂了下来，再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舒舒的脾气也平静了下来，叹了一口气，终于安慰起了苏慕： “我说的这些呢，都是事实，你自己也知道，就是不想承认。我也不想你自己一直骗自己，这样下去真的没有什么好结果。但是我也知道，你能付出的也已经付出了，什么都找不过来了。我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你能过得好才是我最在意的事情，那小崽子什么样我从来也不想管。所以慕慕，及时止损吧，要是真的等到把你感情都耗光了的时候，我怕你撑不住。你现在已经跟我认识你的时候不一样了，不是性格不一样那种你懂吗？我真的特别心疼，你再多受一点伤害，我都怕我接受不了。” (15)演唱会前夕 舒舒特别少有在公众场合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所以她会在这里说出这样一番话已经让苏慕有很大的触动了，等她把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苏慕整个人就控制不住了。她一边哭一遍开始觉得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贪图一时的享乐而答应凌枫的追求，后悔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相信两个人在一起总有未来和希望，更后悔为什么自己在发现那些问题的时候没有直接选择分手，而是继续留了下来。 她明明有过无数次可以分手的机会，而且名正言顺，凌枫甚至都不能有反驳和拒绝的机会。但是每次她都因为心软，都因为感情而选择了原谅，。让凌枫觉得伤害她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这也是她的过错。所以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她也应该负一部分责任，因为如果她在发现问题的时候就坚定分手的话，凌枫就不会因为她的包容而变得这样糟糕，而这之后所有的伤害，也都不会发生了。 她也不想把凌枫想得这样不堪，因为这样做的话，就相当于在摧毁着他们曾经所有的美好。那些剩下的回忆里，甜蜜的东西已经微乎其微了，再想下去，她之前所有经历过的一切，就都变成一场笑话了。 这是她最不想面对的事情，谁也不希望自己曾经摆在所有人面前的幸福彻底变成一场笑话。就算最后分手了，为了维护之前的努力和向往幸福的心，彼此的颜面也应该留住。 可要怎么分手呢？ 她好像已经习惯原谅凌枫了，他做的每一件错事，她都习惯了听他说理由，和他争吵，然后试图改变他的想法，可是几天过去之后，他不会改，她也没再说，吵着吵着，两个人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这种死循环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们两个人的正常生活了，正常到连他们两个都已经默认了这种相处模式，似乎再也没有想过要去改变些什么。 如此这样要突然说分手的话，好像两个人都并不能很快接受。就像尽管她每天都在盘算着说分手，每天想着等凌枫去了日本就一定要和他断了联系，但是如果真的把这件事情提前提上日程上的话，她也没有办法坦然接受。 就算全世界都在谴责这个男人，就算所有人都向着她说话，安慰她，她也依旧觉得很难受。 或许是难受自己为了这段感情付出了这么多却没有一个好的结果，或许是难受曾经那个说要保护她、再也不要她哭了的男人最终还是没有完成他的承诺，也或许是难受自己终究活成了别人期待的下场，没有任何奇迹的发生。 之后舒舒可能是看她哭得实在是太伤心了，所以她那些还没有说完的话，就都咽回到了肚子里，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她帮着苏慕要了纸巾，让她去卫生间整理一下自己，然后她就悄悄去买了单，之后就带着苏慕回到了她家。 那一个晚上苏慕基本都没有怎么睡过，脑海中全部都是饭桌上舒舒和她说过的话，还有她和凌枫之间一起经历过的事情。 在这种时候，苏慕的眼睛里就已经看不到凌枫对她的感情了。她甚至有些想不起，凌枫之前对她做过哪些令她动心或者是令她感动的事情，她的脑子里似乎都剩下了凌枫对她的伤害，每一件，她都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苏慕本身就是个记性很差的人，差到周围所有的朋友都知道她的这个缺点，同一件事情都要提醒她好几遍。刚发生的事情她可能转眼就忘了，可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凌枫做的每一件伤害她的事情，她却能够都记得，无论过了多久，好像都不会忘的样子。 苏慕觉得自己这个样子真的很可怕，但在可怕的同时，她又忍不住觉得，如果凌枫真的很认真且专一的对待他们的感情的话，她也不至于会变成这个样子。 毕竟一开始她，她也努力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变得温柔且善解人意，想要试着为凌枫改变自己，想要给他一种他希望的相处模式的，更何况一开始来招惹她的人，不是凌枫吗？她原本自己一个人活的很好，凌枫却打着爱她的名义，硬生生地非要闯进她的生活，改变她所有的生活方式和习惯，让她去适应两个人在一起。可等她适应了好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是凌枫毫不留情的抽身，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想把自己从这段感情当中抽离出去，然后还要把所有的责任和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既然这样的话，他凭什么还要要求她像以前一样全心全意地对待他呢？ 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限度，不是吗？就算是最亲近的人，该有的底线也应该有的，不是吗？如果换成是陌生人，就更没有必要毫无保留地把所有的热情和喜欢都留给他了，不是吗？ 最重要的是，从凌枫开始算计着这场感情的得失的那一刻，对苏慕来说，他就是不配她再付出些什么了。苏慕也有她自己做事的原则，她本来就是那种生人勿近的性格，很难让别人融入到她的生活中，想要让她放在心上就更难了。就算是别人先付出了，苏慕回报得再多也不一定会把这个人放在心上。而如果别人停止付出的话，她便会转身就走，绝对不会有半分留恋。而她因为感情已经给了凌枫不少的特例了，她不求让凌枫或者是怎样，但是也绝对不是得到这样的回报。 所有无休无止、过度的索要，到最后都会变成一种伤害。苏慕以前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就彻底明白了。 两个人相处，实力总是要旗鼓相当的，这样相处起来才会轻松自在。像他们这种情况，受累的那个人，永远都是苏慕。而能够相处多久，则完全要看苏慕究竟能坚持多长时间不放手。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苏慕才想起演唱会就在今天晚上，虽然结束的时间早，但是之后还要去吃饭，可能会耽误一些时间，所以她就强迫自己眯了一会儿，省得到时候自己吃饭的时候犯困，控制不了局面。 等到苏慕醒来的时候，舒舒已经去给孩子补课了。她自己把舒舒给她准备好的早餐吃掉之后，就打车去了酒店，办了入住，然后踩着点到了车站，接凌枫回来。 凌枫并没有追究这一晚上苏慕去了哪里，或许是因为对苏慕太过放心的缘故，跟他报了备他就再也没有问过。不过苏慕自己心里清楚，凌枫只不过是因为知道苏慕的底线在哪里，绝对不可能背着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他也乐得苏慕不缠着他，自己快快乐乐地过他的日子，不用担心苏慕打扰他，他还得想方设法的哄苏慕。 这种事情凌枫以为苏慕永远都不会清楚，但是在苏慕看来，其实这只不过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默契而已，再揭穿出了吵架，基本上起不了其他的作用。倒不如她把这些事情都记下来，等到分手的时候，一起算账。 一下车凌枫就和苏慕说，他听说演唱会最好还是准备个望远镜。苏慕心道，想要望远镜的话为什么不早说，要是早说了，她还有个准备的时间，现在和她说这个，哪里还有时间准备了。但是她实在是不想再说任何指责凌枫的话了，就只好同他说一会儿去超市之类的地方看看会不会有，然后她再问问舒舒有没有。 打车回酒店的时候，路上并没有什么能买望远镜的地方，周围大型的超市有一个，不过苏慕问了舒舒，那里没有卖的。倒是舒舒的爸爸有一个还挺好用的望远镜，就是他爸爸很珍惜这个，苏慕一定要确保能够完完整整、毫发无损的给她带回来，她才能借。 苏慕知道，这话是舒舒说给凌枫听得，因为以她们两个人的关系，舒舒是绝对不会说这些的。她也不知道凌枫是不是能听懂这些话，不过她也没管，就带着凌枫直接去舒舒家取了。 舒舒下楼的时候，反复和她确认了一下晚上要去吃饭的事情，并且还特意询问了一下凌枫口味，苏慕想都没想就说了一句海底捞，然后舒舒直接接了一句： “你俩是挺会挑啊，亏我还费那么大力气去找那个点还有哪家烧烤火锅什么的能开。” “不是，是我俩出门肯定回去吃海底捞的，你看你俩吃啥，我俩都行。” “得了吧，我看海底捞也行，反正我俩也很久没去了，正好咱就一起去了，那我提前去等你，那地方肯定不好打车，我开车去，到时候你快点出来，我告诉你我在那，你别找错了。” 交代完了之后，苏慕就拿着望远镜蹦蹦跳跳地找凌枫去了，然后两个人就出发去了演唱会的现场。 因为舒舒家离演唱会的地点很近几乎是过个马路就是，所以苏慕就和凌枫走了过去。本来两个人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走，不过因为来得正是时候，所以基本上都是和着人群一起走的，倒也是没走丢。 一路上到处都是卖应援物品的，苏慕对这些东西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凌枫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苏慕也不太好意思拉他走，只得勉强装出一副想要买的样子，左选右选才相中了一个发卡，然后又给凌枫买了他喜欢的。 还好这个时候两个人在外围买了一些，因为等走到广场里面之后，手机网络基本上就没有了。两个人后来又买了点东西，结果站在原地扫二维码等了半天，才把这钱付上。而从那个时候开始，无论走到哪里，苏慕的兜里都一定要揣着些现金。 其实苏慕不喜欢拿现金，因为她大大咧咧的也不休息，指不定什么时候，这钱就有可能丢了。她可是非常在意钱财这个问题的，说白了就是抠，这钱要是丢了，她得难受上好几天，还得算计好久，怎么把这丢的钱省出来。所以她接受扫码支付这项功能接受得特别快，因为这在很大程度上，帮她解决了丢钱这个问题。 而且之前苏慕有一次和妈妈去超市的时候，她贪图方便连手机都没拿，结果付款的时候苏慕妈妈发现自己没带卡包，兜里没有多少现金，不够支付他们买的这些东西。本来苏慕还好声好气地拜托收银员取消一样东西，这样他们的钱就够了，也不会耽误后面结账，结果那收银员听说是钱不够，就对她们露出了一种特别不屑的表情，根本不愿意给取消一个产品，直接说不行，然后直接全单取消。 如果不是有苏慕的妈妈在，苏慕还得注意一下自己的影响，苏慕估计都得和那收银员吵起来，然后还得投诉她，并且是直接找领导投诉的那种。 只是忘记带卡和手机了而已，这年头谁还缺个去超市的钱吗？要是她带了手机，就算她不能付款，她也能叫来这超市的几个主管来帮她付钱，还能轮得着这一个收银员来看不起她吗？ 要光是她自己也就算了，那女人明显都不尊重她妈妈了，就这么放过她真的是太便宜她。 之后苏慕是想要去投诉她的，但是她妈妈冷静下来以后，还是拦住了她。这件事情给苏慕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所以从那以后，苏慕就再也没有忘记带过手机和钱包，也培养出了她爱背包的可能。 买好了所有的应援品之后，两个人就径直去了检票口。 检票的时候凌枫没说什么，倒是苏慕自嘲一般地问凌枫如果票是假的怎么办，她有点担心。凌枫瞪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拿着票领着苏慕就通过了检票口。 苏慕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憋着一股劲儿的，等到检票没发现问题的时候，她就好像和凌枫证明了自己的正确性一样，很重地哼了一声。 (16)他十八岁的梦想圆满了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苏慕十几岁的时候也没少追星，从中国到韩国再到日本，从歌手到演员到全能，被她喊过喜欢的没有上百也有七十、八十了，所以什么演唱会啊、见面会啊，苏慕在网上看了太多了。再加上尽管她承认她很喜欢听林俊杰的歌，但是她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林俊杰了，以至于她一开始的时候也没有觉得怎么激动，只不过她不想扫了凌枫的性质，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然而苏慕的这种心态并没有能被一直维持住，因为等到苏慕进到了场馆里面，在看台旁边环视一周，发现四周都坐满了人的时候，她不知怎的，突然从心底涌起了一种十分激动的心情。 她突然想起了初中时自己疯狂追星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刚好林俊杰出了《编号》这张专辑，几乎校园里所有的人都在听他的歌，连午休时广播台里都时常在播《一千年以后》。mp3在那时也才刚刚流行不久，苏慕的家庭条件还不允许她有这种东西，于是她就自己攒钱买磁带，抱着她那个笨拙的随身听，天天晚上躲在被窝里一遍一遍循环播放。 那是苏慕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了，对她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压力和烦恼，所以她听不懂歌词里的含义，也不会有任何感同身受的感觉，更不会像现在一样，在听到能够触动她的歌的时候，会想起很多事情，偶尔也会写些东西，去表达她的感情。 可即便如此，苏慕仍然很喜欢听林俊杰的歌，他出的每一张专辑，上过的每一本杂志，苏慕都要买来收藏，甚至在英语课上，老师让所有人介绍自己喜欢的明星的时候，她还为此努力用英文写了一篇关于林俊杰的文章。虽然后来上了高中，因为学习压力变大，她就再也没有多关注过林俊杰的新闻，但是他的歌还是每天陪伴她学习的必需品，一直到她上了大学。 她当然也有想过要看一场林俊杰的演唱会，很久以前，能看一场林俊杰的演唱会，那简直都可以算得上是她的梦想了。可是时间真的过得太久了，久到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再想起过这件事情了，甚至于她喜欢的人也换了，如果没有凌枫的话，或许她都永远不会来看他的演唱会了。 但不管怎么说，在帮着凌枫完成他的梦想的时候，她年幼时的梦想，也就这样一同稀里糊涂的实现了。如此，她和凌枫之间，也算是有一些特别重大且值得纪念的事情了吧。这样就算是以后分开了，两个人的记忆里，也不至于全都是那些令人厌倦的琐事，找不出什么特别的事情能够回忆。 苏慕的脑子里想着这些的时候，凌枫已经开始拍照了，苏慕想了一下，也打开了相机，只不过她没有像凌枫一样拍观众，而是拍了拍她自己，以及和凌枫合了两张影。 为了发条朋友圈。 早前苏慕和凌枫说过，她有些介意凌枫在朋友圈或者是qq空间公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是因为她觉得她比凌枫大太多，她能承受住周围舆论的压力，但是不代表凌枫也能承受得住，要是别人跟他说什么闲话，她很担心凌枫会受到影响，从而影响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更重要的是，其实她也知道这段感情有多容易破碎，发那些很甜蜜的东西，到最后分手的时候，都会变成一种可笑的嘲讽。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外人懂得“可惜”两个字怎么写，他们更加在意的，是“可笑”两个字。 苏慕不想变成一种笑话。 哪怕有无数人提醒她，他已经没有给够她安全感了，再不让他在大家面前表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还会有更多的人趁虚而入，她也没有真的逼迫凌枫去发这些东西。 只有一次例外。 那时候他们两个人的感情还没有变成这样，至少那个时候苏慕的心里，还有想要挽回的想法，所以有一段时间尽管凌枫对苏慕依旧没有什么耐心，她依旧会想要粘着他。可那段时间凌枫总是和朋友出去，而且周六的晚上总要出去玩，也不能陪她，她完全没有办法阻拦，就想着办法的威胁他，比如每次出去玩都要在朋友圈里发一条有关于她的东西，比如每出去一个小时就要联系一次，比如要说明他和谁出去、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出去、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可尽管如此，她依旧没有拦住凌枫想要去玩的心，反而多了一身的不是。凌枫说她管得太多，说她不自信、缺乏安全感，而当她听到这些的时候，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 原来她以为的恋爱当中，两个人基本要做到的事情，在凌枫眼里完全没有那么重要，这些东西都是凌枫用来约束苏慕的，不是苏慕和他用来约束自己的。 几乎从那以后，这些东西都变成了苏慕吵架的借口。 发好了朋友圈之后，苏慕就安静的坐在那里准备等着演唱会开始了。而一旁的凌枫倒是一直在摆弄着他的手机，这不禁让苏慕好奇起来。 她不太喜欢凌枫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玩手机，因为这样很耽误他们两个人交流。她和凌枫说过这件事情，所以一直以来，凌枫都还算是很在意，除非是两个人一起玩，不然的话，绝对不会因为玩手机而忽略苏慕。所以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反常，于是苏慕就忍不住把头凑了过去，想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凌枫感觉到苏慕的视线，立刻把手机摆在了她面前，对她解释道： “好不容易来看一场演唱会，我要纪念一下，正好你发了朋友圈有我们两个，我就保存下来也发一个。” 苏慕没想到凌枫竟然会主动做这样的事情，她觉得她应该感到开心，因为凌枫主动在朋友圈里发有关于她的事情了，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慕一点都没有开心起来，反而觉得心里闷闷的，甚至有那么一种好像要窒息的疼痛感。所以她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把头靠在凌枫的肩膀上，等待着演唱会的开始。 很快就到了演唱会开始的时间，而这个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以至于刚开始的时候苏慕都没有反应过来，如果不是周围突然想起了欢呼声，苏慕甚至以为舞台效果只是在进行测试。之后还没等她认清状况的时候，她就被凌枫拽了起来，跟着一群一脸懵逼的看着台上突然出现的那个人。 好家伙，她这眼神也确实不够用，合着她应该是坐在内场最后一个发现主角已经登台的人了吧。 不过苏慕这种尴尬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可能是因为现场的气氛实在是太好的关系，她很快就融入到了这样的氛围当中，一边挥舞着荧光棒，一边哼唱着那些她早就已经烂熟于心的旋律和歌词。她在这熟悉的声音中回忆起了很多事情，每一件，都是她曾经存在过的证明。她曾一度想要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甚至迷失在这种寻找当中，如今，她好像终于找到了她曾经她那么急迫寻找的答案。 虽然她的人生中充满了很多遗憾，但是正是这些遗憾，完整了她的人生。她也曾经历过痛苦，但这些痛苦，也给了她面对生活的勇气，让她可以一路支撑到现在，没有放弃。 她不是没有想到过死亡，她也曾经坚定过这个想法，但每一次实施之前，她的脑海中都会浮现出爸妈和家里老人们的样子。如果她真的就这么离开了的话，他们一定很难承受这样的打击。想着他们会难过，苏慕就不得不放弃这样的想法，强撑着活下去。她所表达出来的乐观和积极，更大程度上是她在欺骗自己，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她需要承受的痛苦就会变得更多。 她承担不起。 而等到再后来苏慕开始听从医生的建议，以药物辅助治疗的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一件事情。 抑郁症是一种心理疾病，是可以依靠药物来治疗的，可是有些人对这个社会的哀怨和愤恨，根本就不是病，他们无知，且习惯把所有悲愤的源头都推脱到社会身上，不肯承认自己的问题，但这不能代表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无知。 一场演唱会下来，苏慕这个陪衬反倒比凌枫这个主角还要激动。凌枫为了录全程，都没怎么出过声，倒是苏慕跟着又唱又喊的，手上的荧光棒都没停下来过，好几首歌还光顾着激动了，都没录上。等到出场的时候，想起这些事她就懊悔得不行，哪怕凌枫已经录好了，她觉得那不是她自己录的，还是不一样。 凌枫实在是无法接受她这个想法，但是他也知道她只是一时激动，等到平静下来就好了，所以也没多说什么。果然没一会儿，苏慕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把他拉过来和他讨论道： “原来那个航拍不是官方的呀？要不是他说那是人家在偷拍，我还以为这是为了录演唱会全程特意准备的呢。” 看着苏慕瞪着个小眼睛，一脸天真的问他这个问题，凌枫反倒没有了以前觉得苏慕幼稚、不成熟的感觉，相反的，他竟然突然生出了一种苏慕好像很依赖他的错觉，于是他立刻十分耐心地开始和苏慕聊起了这件事。 “这种很正常吧，为了赚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啊。” “可是这是盗版，是偷拍诶，这种都不用负责任的吗？” “盗版的这么多，哪顾得过来啊。” “所以说嘛，就是人们贪便宜的心理造成的。要不是贪图便宜，这些人早就没有生意可做了。” “话不能这么说，那确实就是有可能别人承担不起正版的费用啊。” “那也不对啊，有多少钱，有多大的能力，就去做符合他这个条件能做的事啊。版权这东西很重要的，我自己就是写的，我太清楚这种感受了，我看到有人盗版抄袭，我都气得不行。版权都每一个作者来说，那都像自己的孩子一样诶。别人拿你的心血来赚钱，你不难受吗？” “那是你赚得少，你看那赚得多的，他也不在乎盗版这一个两个的。” “喂喂喂，这和赚的多少没关系吧。这是意识！是意识！是版权意识好吗！这很重要的。你看我喜欢的那些衣服首饰什么的，他们都很重视版权的，然而就是因为有些人不懂什么是版权意识，有的觉得什么融梗借鉴抄袭没什么，只要火了赚钱就行，还有的就觉得他花了钱就是大爷，想怎么穿，想买什么都是他的自由，搞得有好多都干不下去了。这都什么强盗理论啊，他们没有版权意识，自己开心了，然后所有的损失都让原创者自己一个人承担，还说什么版权都是原创者自己去争取维护的，和他们没关系。啊真的是，气死了好吗？原创天天维权，做了这么多那么多的工作，然后你说和你没关系，转身就去买了盗版的，助长了盗版的气焰，那盗版有利可图，怎么可能会杜绝嘛！” “那人家也可能被骗啊之类的，你看，现在某些二手平台骗子很多的，保不齐就会有人上当，你总不能因为这个，把人家平台都封掉吧？而且你也得承认，就是有人仗着自己是真的，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辱骂别人，教育别人，这没错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说，也会让人觉得，你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教育、指责别人？他们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论去抨击你的想法，然后你就会发现，他们这种思想你既不认同，又没有办法让他们承认你说的是对的，你会觉得无力，然后你就会沉默，紧接着，他们就觉得他们赢了。” (17)初次交锋 “可他们的思想本来就是错的不是吗？既然是错的就要纠正啊，这有什么不对的吗？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坚持我自己的想法不就好了。” 对于凌枫的说法，苏慕也不能完全否认。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他们不对就是他们不对，这和苏慕阻不阻止没有任何关系。苏慕看到了，她觉得就算自己人微言轻，也一定要表达出她的想法，就算他们再和她争辩，她也不可能认同那些人的想法。 “和这种人说话你不觉得是浪费时间吗？你改变不了他，你也管不了那么多的，何必呢，就当没看见就好了啊，省得惹自己一肚子气。” 凌枫觉得苏慕在这种事情上实在是有些顽固，同时他也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苏慕总是想让他同意她的想法。原来这就是苏慕的性格，不管他究竟是谁，只要是他做的不对的，和苏慕的认知不相符，那她就一定要别人接受她的想法，一点也不想改变自己的看法。 无论她的想法是不是正确。 凌枫正这样想着，苏慕却是一瞪眼，然后甩开了他的手，有些赌气地对他说道： “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想法一直存在，谁都不管，所以有利可图的人才会一直这样，根本没有办法杜绝。” 凌枫不用听都知道苏慕会有这样的表现，他今天心情好，也不想和苏慕多计较，就嬉皮笑脸地牵回了苏慕的手，对她说道： “好啦好啦，你看你生什么气嘛，这有什么可生气的？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藏着你说话，这样可以了吧。” “不是帮着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是道德问题好吗，还有可能牵扯到法律的……” 苏慕气鼓鼓地还没等说完，凌枫就一下把她搂在了怀里，对她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快走吧，你朋友不是还在外面等着呢么，我好饿呀，你都不饿的么？” 凌枫这么一说，苏慕一下就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饥饿感。她用手揉了揉肚子，然后对着凌枫翻了个白眼，主动挽住了凌枫的胳膊，扯着他一起加快了步伐。 “饿死了都要，要不是你惹我生气，我们现在早就到车上了。” 凌枫听完无奈地笑了笑，心道这苏慕可真是能赖，明明是她起的话题，她先带头吵的架，结果反倒怪起他来。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他可不想再继续听苏慕这些言论了，要是再听下去，估计他非常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直接就和苏慕吵起来。 这冰城对他来说人生地不熟的，虽然说不能丢吧，但总也没有什么安全感，堵了气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要是苏慕自己走了，那就更完了，她对这里这么熟悉，还有朋友在这面生活，要是真不见了，他可上哪找她去？ 这处境他现在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多哄两下还是值得的。不然搞得他明天没有办法回去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这学期可不能再翘课了，期末再不去，那他就别想顺利毕业了，毕不了业还出什么国，最后总不至于要说是因为和苏慕谈恋爱而耽误了学业，不想出国，想和她在一起吧？要是这么说的话，他妈可能会更加生气了。 凌风在打这小算盘的时候，苏慕正在一遍一遍地给舒舒打电话。虽然演唱会结束了，但是信号还是差得不行，所以打了几遍都没有打通。一路上苏慕都在尝试，等到他们终于要走出去了的时候，这信号才好不容易缓回来一点，然后她才把电话打了过去。 其实不用打电话苏慕也能找到舒舒的微信，因为她们两个昨天就已经来考察过地点了，也约好了时间，而且这约的时间也是她们两个计算了其他场次散场的时间然后估算出来的，只可能延后，绝对不可能提前，所以无论怎么样，两个人都不可能会错失见面的机会，除非苏慕没有脑子，把昨天他们两个重复了好几吃的事情还能忘个一干二净。 其实别说，还这么有这种可能，而且老实说这不是可能，要不是因为知道有天桥这个参照物，苏慕还真就忘了当时约定好的东西。要不是因为昨天苏慕在下天桥的时候滑了一下，脚腕处稍微一动就有点痛，她也不会对天桥这个词有这么深深刻的印象，从而记住了见面的地点。所以归根结底，她也要感谢昨天滑那一下，不然的话，想要快点出去，还真的挺不方便的。 不过尽管如此，苏慕还是想要先打个电话通知一下舒舒。 她已经比计划的时间晚出来很久了，再加上出来的时候还玩排位有秩序，所以时间就又往后推了推。苏慕不想舒舒因为这件事情着急，更何况她还带着她的男朋友，让人家男朋友也跟着等，这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等到电话通过去了之后，两个人火速确定了各自的位置，生怕一会儿又没有信号。确定了就是在昨天那个位置之后，苏慕就带着凌枫快步走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来看演唱会的人确实是多到不行，而且散场的时候基本上就没有公交车了，想回家除非打车，不然就是家离着近的直接走回家。苏慕在看到马路上停着的一大堆车，而且明显是在堵车而不是在等顾客的时候，她忍不住在心底暗自庆幸。 幸亏舒舒自己有车了，还能有空来接她，不然的话，要是靠他们两个，估计一时半会儿打不上车不说，要让凌枫走一段路再打车都有点困难！ 就他那个懒样子，肯定走几步路就嫌累了，要是走条线路小路的话，到时候可能都没有出租车会路过，那得多尴尬。 总不能让苏慕苏慕拖着他或者背着他回去吧？那他除非是个几个月大的婴儿，不然的话，简直想都别想。 等好不容易见到了舒舒，爬上她的车的时候，聚集演唱会结束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苏慕没有想到一下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忍不住在给他们两个人互相介绍完之后，就开始和舒舒抱怨了起来。 两个大大脑就这样坐在车里听两个女孩子闲聊，都觉得有些尴尬。 韩一是希望自己能够融入到他们当中的，不想让自己的存在太过突兀，而凌枫也是想能躲就躲的，所以一路上只听着韩一说了那么几句，凌枫机会就是跟这点了点头，摇了摇头而已。 至于韩一说了什么，那自然是吐槽舒舒这车技问题。 韩一之前就是舒舒雇的司机，后来两个人谈起了恋爱，韩一才转行做了游戏，所以尽管舒舒和苏慕都觉得舒舒这车开的没问题，但是在韩一眼里，舒舒还是个潜在的马路杀手。一路上对舒舒这车技，韩一是不停地摇头，以至于后来苏慕自己都觉得，她不学车这件事情是对的。 虽然会开车也算是一种技能，也算是提升了一个工作能力，但是以苏慕这脑子和协调能力，连舒舒开上车都要被教育了，那她就少不了被骂了。所以说，不会开车也有不会开车的好处的，且不说家里又没有条件买车，开不开得上，但是少挨骂这种事，总是占着便宜的。 凌枫就觉得苏慕这个理由真的是有些怪异，少挨骂怎么能成为不学车的理由呢。对比苏慕也没有想着和他争辩什么都，反正家里人也都不同意她学车，就算跟他争，他也不可能硬逼着她去学，两个人也没有这经济条件。所以每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苏慕都会拿学费这件事情说事，然后凌枫就会说以后一定要让苏慕去学。 虽然知道凌枫是好意，但是被逼着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真的有一点不开心。再说了，苏慕怎么可能就因为这么一件简单到几乎微不足道的吧，凌枫还就真信了这一个，之后无论苏慕怎么和他说，他都没有再考虑过别的理由，就一门心思的想要苏慕尽快把驾照考下来。 因为本来就有这样的隔阂，所以每次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两个人就总要闹一段别扭。苏慕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点小事上凌枫也要固执己见，分毫不让，就一定要违背她的意愿。而凌枫就完全不理解，这根本不是难事，为什么苏慕总是左推右推的，好像学个车会要她命一样。 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当韩一再说舒舒的时候，凌枫就会在一旁提醒苏慕赶快去学车，或者等他回来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去也行，就是得赶紧把这件事情办了。 苏慕当然不愿意听到凌枫在这种时候说这些，所以听着听着，她的态度就有些不对了。凌枫一点没有听出来，但是舒舒可太了解她了，所以在她爆发之前，舒舒抢先一步对凌枫说道： “不会开车也不是什么问题吧，我学开车时为了自己上下班方便，毕竟我家离学校还挺远的，又买不起学区房，我只能凑合凑合买辆代步车。那我们小苏苏也没有什么买车的必要，她本人还不愿意碰车，就这么强迫人家去学，有点不太合适吧？” 舒舒一开口就已经带着火药味了，苏慕担心的情况好像就这么静悄悄的发生了。这一下就改变了苏慕的注意力，她生怕凌枫听完这些之后和舒舒两个人争论起来，立刻就放下了自己的立场，出来打圆场道： “哎呀，干嘛要讨论这么远以后的事，我能不能买得起车还不一定呢，现在穷到要死，别说养车了，我连自己的养不起，驾照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我都说了我爸要给我买车了，时间不远了，你不早点学，以后有车你都开不了。” “开不了就不开呗，啥事啊还非得开车啊。家里有一个人会就行呗，再说现在停车这么困难，出门还不去打车方便呢。我俩以前就愿意打车，方便，也不耽误时间，这不也挺好的。最主要的事，也不是有你呢？有你还需要苏苏自己开车吗？我要不是想亲自带苏苏去吃个饭，这车也轮不着我开，我买的怎么了，我买的我男朋友给我开车，我觉得幸福。” 还不等苏慕回答，舒舒这一大长串理论就脱口而出了。再加上她不太友好的语气，换成是谁都会觉得这对话让人生气，所以苏慕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还是几乎下意识地就接了上去，抢在了凌枫前面，没有给凌枫说话的机会。 这凌枫要是和她再说下去，两个人肯定就会吵起来，绝对没有其他的可能了。苏慕现在又饿又冷的，实在是没有心思去调节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更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再耽误了一会儿她吃饭的时候的兴致。 好不容易能出来吃一次海底捞，要是因为心情不好没吃好，回去还得定外卖，那可真是太不划算了，简直就是冤大头的存在。 “哎呀，知道你有男朋友给你开车你幸福了，还有你男朋友接你上下班，真是的，还好我家这个还知道帮我分担工作，什么都会想着帮我做，不然的话，真怕被你家这位比下去。行了，都挺恩爱的，我俩就不用秀了吧，也不是不知道对方老底的人，嘻嘻，要不要我告诉告诉韩一你大学时候的糗事啊。” 舒舒当然是知道的分寸的，她也明白，苏慕都开口了，她也得适可而止了，于是她几乎是立刻调转了话题，和苏慕说道： “诶，你别拿这种事威胁人啊我跟你说，你自己那点小破事我也知道不少，当初在寝室可没少笑，你要想说，小心我也揭你老底。” “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那你就快点集中注意力开车，我真的好饿啊，你再不快点的话，我可能就要饿死在你车上了。” (18)遥远的大学生活 之后四个人在车里几乎就没有再说话了，毕竟刚刚确实是很尴尬的，苏慕也没想到舒舒这么直接，估计要不是惦记着苏慕之前跟她交代的，她可能更加直接，能说到凌枫直接就下车。 其实对于这件事情来说，苏慕一直有她自己的看法。她确实爱钱，但她爱的有分寸，不然的话，之前有人想要拿钱包养她，她也不可能会拒绝。有人说那是那个人给的价格不够，不然的话苏慕也不可能拒绝。对此苏慕不可置否，想着如果那人要是直接给她一家公司让她经营，她没准真就从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是老公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些，又不是演偶像剧，怎么可能会有人为了包养苏慕而作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相对于钱来说，苏慕更喜欢自己赚钱的感觉，那种通过自身价值和能力赚来的钱，她用得踏实也自在，所以她在和凌枫交往的时候，明知道他家庭环境很好，也没想过多用他的一分钱。 她用着心里不安。 有人说这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把凌枫当成是结婚对象，没有想和他一起走下去的心。但是苏慕觉得即便是她有这个心思，她也不会多用凌枫一分钱。凌枫主动给她买的，是他自己的想法，她控制不了，但是她可以控制的是她的行为和想法。爱情这东西不是要的，伸手要来的就没意思了，她自己有承担这些的能力，没有必要非要把自己降低一等，去迎合凌枫。 好的爱情是应该势均力敌的，凌枫觉得他们两个人有差距，应该是努力想要把自己变得更好才对，这样他才是苏慕可以喜欢的人但如果他因为而刁难苏慕，试图让她降低自己的标准的话，那他也不配站在她的身边。 两个人在一起不止是需要爱情的，更何况有的爱情就只存在于新鲜感里。新鲜感过去了，本性都暴露了之后，不合适的人永远也不会一起走下去。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苏慕到最后才会没有办法忍受凌枫的一分一毫，才会想方设法的离开凌枫，才会拒绝凌枫后来所有的追求吧。 只是要问苏慕如果早知如此，她是不是还会和凌枫在一起，那她的回答，或许还是“是”。 也许不会再相信他了，也许也不会付出这么多了，但是最开始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经历的那些快乐，她真的很想再重温一遍。 那感觉太真实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她觉得，过去与现在的落差，有这么大，大到她完全没有办法再继续坚持下去了。 真的太累了，就算苏慕心理承受能力再强，她都没有办法去接受这样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如果凌枫不知道也就算了，偏偏他知道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会伤害到她，但他还是做了，这才是让苏慕最难以接受的事情。 如果凌枫真的有想过要爱她，会在明明知道结果的境况下，做出这些事情来吗？做出了这些事情之后，他又是怎么好意思开口，说舍不得她的呢？是在给她讲笑话吗？然后笑话里的女主角，令人捧腹大笑的那个，还是她？ 那可真是太可笑了。 后来苏慕还曾经和自己的朋友开玩笑的时候说过，她都后悔给凌枫花那么多钱了，要是早知道凌枫是这样的人的话，她就应该多花他的钱，花到害怕，然后让他主动和她说分手，这样之后他就不会来希望和她复合了。 不得不说，苏慕这个想法是很好的，但是她没有一个人朋友相信她真的能做到这些。因为她要是真的能这样的话，她早就能有房有车了，也不至于跟哪任男朋友都不用脑子谈恋爱，搞得自己各种受伤，还半点好处都没有得到。 这还真不是卖惨，苏慕身边最好的朋友都知道苏慕的这句段恋情。几乎苏慕每一任男朋友她们都认识，而每一任和苏慕之间发生的故事，她们也都已经烂熟于心了，所以她们十分清楚，找不到真的靠谱的人，苏慕估计还是会弄得自己满身伤痕。 苏慕也很怀疑，自己这感情运势实在是有点太差了一点，接连遇到的都是渣男。要是长得好看也行，至少平常还能当个花瓶看看，吵起架来就算生气，看着这长相，心里也没有那么不舒服。可惜他们没有没有一个好看的不说，对她还都是一会好一会坏的，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 而且要光是一个也就算了，那有可能就是对方的问题，但是这接连几个就是这样，苏慕就不得不怀疑可能自己在相处的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真的是困扰苏慕很久了，她心道自己除了原则上的问题没有改过之外，其他的都是看对方的性格怎么样而采取行动，基本上都是因人而异的，应该都不会踩雷才对，怎么就偏偏出现了这么多的问题呢？ 难道真的是她的原则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独立自主，忠诚不二，这难道不是很多人都希望自己的妻子做到的吗？这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这句话本身没有错，是苏慕过度解读，太注重这个东西了，以至于让她变得太过独立，在爱情上总是有占有主导地位的可能，而让这些男人们产生了不安全的感觉呢？ 所以这要求是不是也有些太高了，粘人的不行，独立了又不行，一边让女孩子柔情气球，一边自己又被火辣热情的勾去了婚，这对女孩子来说，也未免也有一点太不公平了吧。 不过其实奇怪的是，这个倒是真的有很多人提醒过苏慕的，不止是苏慕的前任男朋友们，就连她的好朋友们，都在暗自祈祷苏慕希望他在和别人相处的时候变的稍微柔软一点，不要那么多约束。也是她们在一遍一遍的告诉苏慕，谈恋爱是个技术活，光是有一颗真心没用。 苏慕可从来没有想过，两个相爱的人相处还要耍什么心机，但是她想反驳又没有找到合适的观点，再也就只能暂且默认这道理是对的。 话说回来，苏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平常对谁都挺温柔的，虽然有的时候是暴力了一点，但是其他时间，她都是一个有求必应的一个姑娘，他觉得能够帮人家解决困难和问题是她的一种能力的表现，也是出于她对这个人的关心，可如果因为是这样而给对方造成了苦恼的话，苏慕觉得，对方在苦恼之前，应该先多学学技能，去提升自己的能力。等把自己的能力提升上去了，他自然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啊。 这个问题是苏慕始终都没有得到答案，好在等到后来苏慕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就不用再去想这个这个问题了。毕竟都是自己一个人了，再去想这些也没有用，而且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如果够幸运的话，她肯定会遇见那个不用她去做任何事情，他就会把所有一切都准备好的人。如果不够幸运的话，那她依旧还是劳累的命，享受不到另一半带给她的快乐，当然，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总是悲伤难过，想那些没有用的事情了。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如果，当然，也没有那么多的一定要在一起。 因为海底捞的地方距离苏慕以前的学校很近，但是离演唱会的地方却很远，所以这一路走下来，苏慕觉得后半期实在是尴尬得不行，只能和舒舒两个人没话找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强聊着。偶尔舒舒的男朋友还可能会掺进来和他们调侃两句，凌枫却是基本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是之前握着苏慕的手，一直都紧紧地握着，半刻都没有分开。 苏慕知道凌枫这是受了委屈，在无声的和她告状，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要苏慕主动去哄凌峰的话，她是万万做不到的，先不说，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凌枫，就是光有舒舒和她男朋友都在这个车里这一点，她也不好意思去教导他说这些东西。 毕竟之前刚刚的问题都是他们两个都对话引起的，苏慕不可能把责任都推给舒舒，说她怎么怎么样，当然，她更不可能把责任都推给凌枫，这无异于火上浇油。就是这样两种都难选择的事情，才会活生生地让她处在了这样一种尴尬的境地上。 就这样，苏慕的心情也一直处在一种十分糟糕的境地上。 真是的，就怪自己当时和他吵架，一冲动就给舒舒打了电话。暂时这个电话没打，那现在就是她和凌枫两个人开开心心地走在去吃海底捞的路上了，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但不是苏慕嫌弃舒舒，而是她太了解舒舒的性格了，这俩人碰到一起绝对没有一个好下场，现在就已经这样了，一会迟到的时候要是聊起天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更重要的是，充满火药味的聊天苏慕都能忍了，万一要是一言不发，光是吃，那可就真的太尴尬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苏慕就更加担心了，要不是晚上马路上没有什么车，舒舒开车开的快一点，没过多久就把车开到了他们以前上学的时候出去玩必经的路上，苏慕估计得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 等看到了这些熟悉的场景的时候，苏慕终于逐渐放松了下来，她开始回忆起在这大学里发生的各种各样的故事。而这次她的眼睛里就只有她们寝室的这几个人的存在。 果然啊，抛开了男人们，有关于其他人的记忆就总是好的，几乎想起来的每一件事情，都带着令她感动的过去。 苏慕是非常幸运的，她们寝室是八人寝，虽然在人数上比其他的寝室多了一点，条件也相对差了一些，但是她们过得要比其他寝室的更开心一些。因为她们八个小姑娘基本上都是那些通情达理的人，四年以来都没有遇见过什么大的矛盾。当然，小磕小绊总是有的，一家人在一起生活还总有吵架的时候呢，像她们八个人这样后期的组合，吵架也是难免的事情。但是吵完架基本上也就算了，大家也都很大度，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隔夜仇，能让人一直记恨着的事情发生。 求学的路上能遇见这样的队友，就相当于神仙队友了，至少有了她们，苏慕不用每天在为了学业而担心的情况下，还要担心自己的人际关系。她一直很庆幸她遇见了这样七个人，如果是换成其他人口中的那种室友的话，估计这四年她也不用想着过什么安生日子了，专门想着怎么对付他还是她的室友吧。 因为舒舒还是第一次开车到这个商场来，而且现在已经快要到半夜12:00了。她实在是找不到地方停车，绕了好几圈才确定了一个停车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才把车停下。这一来二去地就耽误了他们不少的时间，而苏慕在这个时候早就已经饿的不行了，而且按照她的推测，凌枫应该也是早就饿了，只是不好意思说才对。所以下了车之后，她就扯着凌枫，跟着这两个说要请她们吃饭的人，以最快的速度走到了去海底捞的路上。 万幸的是，这个门还挺好找的，没有像以前苏慕和凌枫半夜去的那几家店，那门都是藏起来的。要不是他们自己寻找了好久，然后再加上询问别人的话，这隐藏的门可能他们都找不到，就更别说是去吃什么海底捞了，就顾着找门玩儿了。 就在他们几个坐上电梯准备上楼的时候，苏慕想起了今天还没有码字，而眼看着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到十二点了，这不由让她紧张了起来，忍不住了凌枫抱怨了起来。凌枫之前就提醒了她这件事情，但是空闲下来的时候苏慕也没写，他就借此机会说了苏慕两句，想要苏慕能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偷懒。 (19)会餐终于在忐忑中结束 这时候的苏慕心思都放在了码字上，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听凌枫说教，还反过来对他做了个鬼脸，示意他先闭嘴，等她把这些事情做完再说。 凌枫也算是有分寸，见苏慕在写，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他就再也没有说话，而是帮她看着脚下的路，生怕她低头写东西，一不小心就被绊倒。 舒舒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不过她什么也没说。之后到了地方坐下之后，舒舒按照以前的习惯把菜单递给了苏慕，让她点菜。 苏慕一直都觉得很奇怪的事，就是在大学的时候，不管和谁出去，点菜的那个人都是她。上到领导下到部员，无论学长学姐还是学弟学妹，只要是聚会，甚至有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吃饭，都是她来点菜。好在在吃的这方面苏慕比较敏感，口味什么的再复杂，她点过一次以后也都能记得住，倒也没有弄出过什么尴尬的事情，她也习惯了每次都第一个点菜。 不过这一次她是真的没有时间，舒舒把平板给她的时候，她直接就还给了舒舒。舒舒接过平板之后，看了一眼，然后就把它扔给了凌枫。 “我俩吃肉就行，其他想吃什么你就点吧。” 凌枫也没客气，接过平板就按照苏慕的习惯点了餐，顺便在肉这方面加大了分量，点完之后又把平板交还给了舒舒，很客气地对他说道： “都点好了，都是慕慕喜欢吃的，不用问她了，让她先写吧。” 舒舒听完这话，瞟了一眼平板上点的东西，确定苏慕吃的那几样都在里面之后，她还算满意地接过平板，又加了两盘肉，才叫来了服务生。 就在服务生来了的时候，苏慕突然抬起头问了凌枫一句： “你登陆会员了吗？” “又没打折，就一个积分，你看看你。” 凌枫虽然都是嫌弃的语气，但是脸上却带着一种十分宠溺的表情。苏慕正在奋笔疾书，没有看到，但是却被舒舒看在了眼里。不过舒舒并没有机会和苏慕提这件事情，因为苏慕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想都没想就直接接话道： “那也是我应该享受的权益好吧。” 凌枫也没有想到，苏慕那么认真的在写小说，竟然还可以回答他回答得这样快，好在他之前就已经登陆好了，并没有忘记，所以他就十分熟练地扯了几张卫生纸过来，一边给苏慕擦着桌子，一边对苏慕说道： “都登陆好了，知道是你应该享受的，但是你现在应该准备享受美食了，还没写完么？” “快了快了，别说话了，再不快点我就写不完了。” 苏慕说话的时候舒舒看了一眼手表，发现还有五分钟就要到第二天了，估计苏慕也就这几分钟里就得写完，她也就没有说话。倒是韩一见状，问舒舒道： “咋的，写小说还没写完么？我记得她去年夏天就在写了吧。” “虽然不懂就要问是个好习惯，但是你这信息更新换代的速度也有点太慢了，她都写第二本了好么。” “哎呦我，厉害啊，真的，我还真没有过写小说的朋友呢。” “是是是，这话去年你就已经说过一遍了。” “诶？有吗？” 韩一兴奋的表情在舒舒说完这句话以后立刻就变成了疑惑，他摸着脑袋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说的这句话。舒舒见状，对他翻了个白眼，提示他道： “去年我们三个去酒吧的时候，那时候你不就已经要来人家的账号了么，你这脑子…” “啊！终于赶上了！” 正当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苏慕今天的任务总算是写完了。她把手机一放，抻了个懒腰，然后直接加入到了讨论之中。 “那时候我还在写往生念呢，不过那本早就截稿了，今天写的是另一本了，哈哈，这本也快写完了，下一本的内容我也想好了。” “卧槽，姐妹，你这个脑容量挺大啊，这本还没写完，下一本的内容都想好了？” 不光是韩一对苏慕这句话有了很震惊的反应，剩下的两个人也都是十分震惊。因为这事苏慕没和任何人说起过，他们都不知道苏慕有这个打算。而舒舒的感觉演更加强烈一些，因为之前苏慕有和她说过以及打算放弃码字的这种想法，她着实没有想到苏慕还会继续。于是她实在是没忍住，直接问苏慕道： “怎么回事，你不说你不写了么？” “是啊，不过现在不是没有工作吗，我想着赚点零花钱什么的，要是找到工作了的话，可能就不会继续写了。这年头还是工作靠谱一点，就是我还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工作。” 这可是苏慕现在面临的最严峻的问题了，一说起这个，苏慕就觉得一阵头大。 对于工作她现在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但不是说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而是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出去工作。 找工作容易，但是凌枫马上就要回来了，他们两个还商量好要趁他休假一起出去旅游的。也就是说，旅游这个计划基本上在八月中旬的时候就会实行。如果她回去就找工作的话，那就相当于工作不到两个月就要和老板请一个长假。那想都不想，要么就是放弃举行，要么就是辞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还不如继续在家休整两个月呢，等把凌枫送去日本了之后，她能安定下来，再去找别的工作。这样的话，她还有时间能够和凌枫多相处一阵子。 这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都是因为她没有在凌枫身边，给了他和别人交流的机会。她可不想就剩这么两个月的相处了，她还要再遭受这种事情。她宁可自己少挣一点钱，也不能容忍自己在临走之前，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她可是没办法再接受一次这种事情发生了，这和爱不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这就是态度和作风问题，如果凌枫丝毫没有任何改变的话，那她宁可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也不能允许这种事情继续发生。 当然，苏慕也知道，这种事情就算是看着也是看不住的，该出现问题还是会出现问题，就算是再近，两个人睡到一张床上，也还是会出现问题。这样看着他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可是除了这样，苏慕实在是找不出来任何能解决问题的方式了。 你要说她对凌枫不好，那肯定不是。尽管他们两个之间出现了很多问题，苏慕也一心想着要分手，但是她从来没说在生活中对凌枫有任何不好的地方，更没有任何亏欠。凌枫想要什么，该买的她都会给他买，凌枫自己舍不得的，她都舍得。她也会计划两个人一起出去玩之类的事情，会想一些很浪漫的事，适合两个人去做的，而且基本上凌枫有什么需要她都满足，就算自己不愿意，她也会硬着头皮去做，只为了能够满足凌枫的需求。作为一个女朋友来说，她自认为她的做法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她已经努力学到她能力范围之内的最好了，在此之前，绝对没有人能有这样的待遇，可是尽管如此，凌枫依旧对她态度很差，没有任何耐心不说，连对她好一点都没有办法。苏慕受过几次打击之后都已经不再要求他能多对他好一点了，只希望有些事情他不要去做，而且也告诉了他做了的话她就会很不高兴，可他依旧会我行我素，根本不顾苏慕的想法，把苏慕的需求还有期望，全都抛在一旁而不顾。 但这也不是苏慕一直想要和他分手的主要原因原因。 事实上，原则性的问题对苏慕来说，也不是直接导致他们两个分手的理由。因为这种事情，最终都可以归结到责任心这个东西上。不止是这一点，之前所说的那些其实都和责任心有关，所以说，让苏慕放弃这段感情的，是凌枫没有任何责任心这件事情。更重要的是，他没有想主动承担起他应该尽到的男朋友的责任也就算了，甚至他还会去逃避责任，明知故犯，甚至还努力把责任都推到苏慕的身上。 这才是苏慕最难以忍受的。 虽然苏慕一直给凌枫找着借口，说他年纪小不懂事，说他没有经历之类的，可是，苏慕自己心里十分清楚，责任心这个东西和年龄没有任何关系。它靠的是家长的教育和引导，它靠的是个人经历。有的孩子都不用家长去教就会十分有责任感，可是这种东西到凌枫这里，半点没有在他身上表现出来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凌枫在有些时候对她还是挺好的。而这种好的程度，会使苏慕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以为他在努力变好。可是当一切都冷静下来的时候，苏慕就会发现，其实凌枫做的那些都是很表面的东西，说白了，它们更像是一种敷衍，就好像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苏慕，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用这些小恩小惠去抵消他对她的那些伤害，她不配他付出那么多的真心去照顾。只不过是因为她当时身处其中，头脑发热，不愿意相信这些都是表象，也不愿意相信这些表象下面隐藏的这些事实而已。 毕竟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承认，自己用心喜欢的男人从来没有爱过自己。她们曾经拥有过的那些回忆，都是用虚情假意构建起来的。他就是贪玩图个新鲜感，所以就随意挥霍了她的感情，到最后她弄得自己遍体鳞伤，还要被别人指责是她太过认真，和一个小孩子较劲。 这对苏慕来说真的很不公平，但那又能怎么样呢？能试过的方法苏慕都已经试过了，可还是这样的结果，她也无能为力了。再说她也不是欲擒故纵那种人，做什么事情她都很直接。想要她为一段爱情耍什么手段，好像换成是谁都不太可能。 就在苏慕提出工作这件事情之后，舒舒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开始给苏慕讲起了她工作上遇到的一些事情。而就在此时，工作人员把他们点的火锅的材料也已经准备好了。苏慕一边听着舒舒抱怨，一边看着凌枫，脑子里却只是觉得点这么多实在是有些浪费。但是凌枫点的这些确实都是自己爱吃的，只不过她每次都怕吃不了所以都是分着点的，而凌枫这次一次性点全了而已，就光是这点，苏慕就没有办法多说些什么。 就在吃饭的时候，苏慕还觉得他们的气氛好像还很融洽的样子，这让她还忍不住有一点点庆幸，庆幸自己之前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虽然刚开始气氛并不怎么和谐，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还是挺好的。虽然舒舒一直不停地再说，但好在他忙完了自己的事情，有时间和精力，可以吸引住舒舒的注意力了，所以基本上这场饭局就变成了姐妹两人的交流局，和旁边的两位男士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除了吃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什么存在感了。 这就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就这样，这顿饭就算是勉强安全地吃完了，本来舒舒还想要送他们两个回去了，毕竟现在有些晚了，打车什么的不好打不说，还不怎么安全。可是苏慕想着他们两个住的地方和舒舒现在租的房子离得实在是有点远，今天也确实是太晚了，就算是再好的朋友，苏慕也不好意思麻烦她，所以态度十分强硬地拒绝了舒舒的提议，说什么都不同意。舒舒见状也没有强求，和他们一起等到有出租车路过，然后看着他俩坐上去，记好了车牌号码以后才走。 回到酒店之后，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提晚上吃饭的这件事情，洗漱好躺进被窝之后，两个人把今天拍的演唱会的照片整理了一下，该上传的上传，该删掉的删掉，弄好之后两个人就各自睡了过去。 (20)凌枫的发现 苏慕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凌枫究竟弄到了几点，不过他把她的网盘密码要了去，传视频的话，估计要跟着玩到很晚。而且当苏慕醒来，发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才是早上八点的时候，她就知道，凌枫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不可能起来的。所以她决定先玩一会儿，看看以后怎么样再说。 事实上，苏慕本来已经打算好了要带凌枫去她原来的学校看看的，因为她的学校就在火车站附近，打车快一点十分钟就能到。不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很有可能会去不上，所以她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没一会儿一个小时就过去了，现在起床的话，他们可能还会有机会去，所以苏慕尝试着见了凌枫一下，不过凌枫没有其他的反应，就只是把苏慕搂在了怀里，继续睡了。苏慕说不出来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失望的，就只是一边被他搂着，一边安安静静的拿着手机码字。 中途凌枫也有醒过几次，不过也都只是发现苏慕不在怀里了，把她抱回来而已。苏慕知道他肯定早就已经忘了她之前和他说过的想要回学校看看的想法，也忘了他答应她一定会陪她去，不然的话，也不会继续睡过去了，所以她提都没有提这件事情，就任由凌枫睡到了酒店打来电话，通知他们到时要退房。 凌枫起来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也没有提这些事，而再之后苏慕也没有说。 虽然她觉得有些失望，因为毕竟凌枫答应过她的事情又没有做到，但是这种事情之前也发生过好几次了，她知道只要指责凌枫没记住忘记的话，凌枫一定会把问题又推回给她，去指责她为什么不提醒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要做这些事情，而是等过去了之后再和他吵架。无论苏慕说什么，他都会坚持着这说法，所以这种架吵起来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它只是会让苏慕更加失望而已，所以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的时候，苏慕都没有再提过，偶尔凌枫自己想起来没做，和苏慕道歉的时候，苏慕也会直接说没关系，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怎么可能当没有发生过呢，一次两次就算了，十次八次的，哪有那么多借口可以去掩饰？云里的雨滴聚积多了还会下雨呢，这种失望累积多了，问的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 只是凌枫从来没有注意过而已。 等两个人全都收拾好了之后，正好到了退房的时间，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也没吃饭，就直奔火车站去了。 苏慕本来已经做好了打算，不再提这些事情的，但是等车快要路过学校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忍住，强压下去那种委屈的感觉，顺道把眼泪逼了回去，状似无意地对凌峰说道： “你看，前面就是我的学校啦。” 车的速度很快的，还不等凌枫把门上的几个大字看个仔细，就已经彻底看不见了。凌枫回过头来，问苏慕上面写的都是什么，苏慕看他的样子，半点没有想起之前答应过她什么事情，在给他解释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嘲笑起了自己。 明明都已经确定了的事情，她为什么就非得再问一遍，把事情都摆在明面上，让自己难堪呢。 到了火车站之后，凌枫就去肯德基买了一堆吃的回来，等车的时候就要求苏慕和他一起吃。 苏慕其实并没有饿，因为她知道凌枫不会醒了，所以她自己订了早餐，只不过也带了凌枫的那一份。本来想着也许能吃上，或者当成是午餐也好。但是凌枫起得太晚了，时间仓促，又没有办法拿着去火车站，就只能把它们原封不动的都留在了酒店。 吃饭的时候凌枫还有些抱怨苏慕为什么不叫醒他，对此苏慕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一直不停地往嘴里塞着东西，并没有说话。 买早餐的事情他是不知道，但是早餐送来的时候他可是很清楚的，既然他自己不想起来吃，那么叫他有什么意义吗？ 不过就是多了一顿指责而已。 凌枫的车要比苏慕的早些，因为他到目的地的时间会更长一点，所以这一次就是苏慕送凌枫先走了。凌枫很不放心苏慕自己坐车回去，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担心那个的，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毕竟再晚了的话他可能就回不去寝室了，所以就只能在万般无奈之下先坐车回去了。 对此苏慕并没有很在意，因为她最不喜欢的一件事情就是送别，无论谁前谁后都没有区别。 她还很清楚地记得第一次送凌枫走的时候，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自己一个人偷偷哭了好久，可是这一次她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她没有哭，也没有难受，只是很木然地看着他随着人群消失在了检票口那里，之后她又很平静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着，等着她的列车到来。 凌枫会把这一切归结成习惯和失去了新鲜感的老夫老妻之间会有的正常想法，但是苏慕十分清楚，她的这个感觉和凌枫所说的那两件事情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她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她已经对凌枫渐渐失去了感情，她虽然还在她身边，但是想要他做出改变的想法已经慢慢消失了，或许她只是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离开，只要找到了，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她想再继续跟着他受这样的委屈了，这半年的生活，有一半的时间她都是在眼泪中度过的。而没有被解决的问题是会叠加的，所以她只可能继续不停地受委屈，绝对不会有任何改善的情况发生。 可是在这个时候她要是和凌枫说这样的话，凌枫不可能会相信。 是啊，无论换成是谁，他都不可能会相信，一个会因为自己对她不好而哭泣的女孩子，一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女孩子，一个就算自己不喜欢夜会强迫自己去迎合他的女孩子，一个正在做着这些事情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呢？ 不喜欢他的话，为什么她要去做些事情呢？ 所以她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软，只要时间过去了，哄都不用哄她，她自己就好了。而且这时候要是哄了，没准她还有可能蹬鼻子上脸，让他觉得更加难堪呢。 苏慕走的时候也会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一直表现得很听他，所以才会给他这么多的安全感，以为她不会选择离开后，肆意做着这些事情。 他以为苏慕不会走的，以为苏慕什么都可以理解，以为苏慕说了喜欢就会降低自己的标准和底线。他想了很多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就是没有想过，最后苏慕竟然会不愿意。 一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爱一个是需要付出代价，恨一个人也是。 等到苏慕到家的，凌枫还有到达目的地，大约也就只是过去了一半的时间而已。要是换作以前的话，苏慕肯定就是要缠着他不停地发信息了，但是今天他说有些困，不想聊之后，想要眯一会儿的时候，她就真的只发了一条让他好好休息的消息，然后就再也没给他发过信息。 其实睡觉这只不过是凌枫的借口，他只是想要喘口气，自己刷刷抖音，过一段太平日子而已，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苏慕竟然答应的这么快，这让他觉得自己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虽然他知道苏慕这样做，可能只是单纯的答应了他后面说的那些事情而已，可是他的心里还是觉得不好受，就好像有谁要把苏慕抢走一样。 等到凌枫准备下车的时候，他都没有再等来苏慕的一条消息。在这中间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而在这三个小时里他可是时时刻刻都在等苏慕的消息，但是让他失望的是，苏慕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发过来。 可是要知道的是，在以前，如果他突然消失很长一段时间的话，哪怕只是单纯的睡觉了，手机静音，没有接到消息，苏慕的信息就会不停地发过来，电话也不断。她必须要联系到他，然后弄清楚他到底在做什么才能罢休。 老实说凌枫其实非常讨厌苏沐这个样子，毕竟他也是有自由的，哪怕是谈恋爱，这份自由也还在，它和苏慕没有关系，苏慕也没有权利去管这件事情。所以有的时候两个人因为这种事情闹矛盾的话，他都会理直气壮的指责苏慕，然后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她的身上。 他一直希望苏慕能够少管他一点，为此他们两个人不知道吵了多少架。但是今天他终于如愿以偿了，苏慕终于听他的话没有打扰他了，表现得就好像他期待的样子，什么也没做了，可是他又觉得心里不舒服起来。 所以苏慕这是不在乎他了吗？还是他有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代替到他的存在了，让她忽略了他对她的重要性呢？ 这种想法一直困扰着凌枫，一直困扰了很长时间。而且自那之后他就开始观察起苏慕来，想要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去证明他自己的想法，可是苏慕好像并没有其他的变化，她还像以前那样，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特别黏着他。那些甜蜜的称呼也没有变过，也会天天的说爱你，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凌枫就是觉得好像差了一点什么。 他觉得苏慕该伤心的时候好像没有那么伤心，还高兴的时候也没有那么高兴，而且她也变得开始挑剔起来，有的时候他做的事情，换作以前，她是不会发脾气的，可是现在如果发生了的话，她半点都不像忍受的样子，只要一发现他的错误或者是他有什么遗忘的事情，她肯定会和他大吵一架，闹上几天把才好。 这和之前的她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凌枫观察了很多天都不知道，苏慕究竟是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但是，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苏慕就是对他不上心了，这让他心里也窝了一股火，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苏慕要这样对自己，这对他来说不公平。所以他对待苏慕的态度也就越来越差，几乎连以前的一半都赶不上了。 苏慕一直不明白凌枫为什么总是要和她对着干，就比如说现在。他总是想要去挑战她的底线，明明知道她已经没有那么喜欢他了，说着要挽回却还是要做那些让她生气的事情。她很不理解，难道做了这些事情之后，她就可以继续爱他了吗？当然不是啊，谁会愿意和一个只会让自己生气的人在一起啊，难道他不知道这个道理吗？不可能吧，这应该是连小孩子都懂得道理啊，他怎么可能不懂呢？ 所以既然他懂，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为什么口口声声得说着舍不得她，不想他走，却还是要做那些让她不开心的事情，逼她走呢？ 不光是这一点让苏慕觉得难以理解，更加难以理解是，凌枫竟然丝毫没有为他做过的这些伤害苏慕的事情表现出来半分愧疚的感情。他自己知道伤害了苏慕，却始终表现出一种伤害了就伤害了，那又能怎么样的态度，然后要苏慕给他机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对于他这样的逻辑，苏慕都不知道是应该生气还是应该觉得好笑。对于之前犯过的错误没有一点想要悔过的表现，只是不耐烦地让她看表现。每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慕都气到想笑，看表现看表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现都不怎么样了，还看什么表现？ 他还问她为什么不能相信他以后一定能改，一定能做到她希望的、她要求的那样。每次一到这个时候苏慕都会克制不住自己地想起之前凌枫做过的所有伤害过她的事情，然后她在开始安慰自己之前，就总是想问问凌枫，他有那件事情在做出来的时候让苏慕看到过希望？证明他一定能改的？ (1)回顾高考 看完演唱会之后的一周，凌枫终于把最后一门考试考完了，至此，他就算是彻底从这个学校毕业了。 一直以来，他对这个学校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情，对他来说，这个学校不过就是他出国的一个跳板而已，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但是当他收拾东西准备从这里离开的时候，他突然之间又觉得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舍不得。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宿舍的生活，在寝室里和这些人一起吃喝玩乐的日子就这么结束了，他其实也舍不得。苏慕总说他没有自私，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可是在寝室里其他人看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他们相处得都很融洽，甚至都没红过一次脸，大声吵过架，就这样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要说洒脱，还真没有办法完全做到。 不过好在之后他们也会在日本相聚，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好歹也算是彼此的一个依靠了，总比他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强。 而且说是舍不得，其中有一半原因，也是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寒窗苦读十年之后，以高考来结束自己的这段青春。 说起来其实他的成绩也不差的，为什么会放弃学习，他自己也说不出来原因。出国也是家里人商量了很久才得到的解决方案，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在遇见苏慕之后，就不会总是和家里人吵架了。 说实话，他真的有想过，为了苏慕而放弃自己出国的想法。他知道异地恋有多难，他很怕自己不在苏慕身边了，他就会失去苏慕。苏慕是这样缺乏安全感的人，而他之前又几乎消耗光了她对他的信任，如果在他出国之后，苏慕的身边出现了别人怎么办呢？ 自己当哈他就是死缠烂打才追到苏慕的，如果有人趁她不在，也对她死缠烂打怎么办。到时候如果出现了问题，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苏慕追回来。 谈恋爱却见不到面，这实在是太痛苦了。别说苏慕能不能抵得住诱惑，光是他，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持本心。 他一点也不担心苏慕，他更担心的是他自己。他一点都不想伤害苏慕，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就像每次他都是希望能够管住自己，不再去做苏慕不喜欢的事情了，可是他们还是会因为这些事情吵架。 他一开始还觉得没有什么，以为情侣吵架都是很正常的，哪有情侣不吵架的啊。但是后来他发现苏慕开始一遍一遍长篇大论地说着他的不好，再也没有给他留一点面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发觉苏慕好像已经没有再和他在一起的心了。如果她真的还和他在一起的话，那些话她是不会就这样明明白白地说出来的，因为她知道，这些话说出来肯定会影响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是她没有选择回避，也没有选择其他的方式，而是直接就这样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没给他留下一点后路。 最开始他还会辩解，还会挣扎，吵得厉害的时候，他还想过，要是就这样分手了也挺好的。于是他们不停地吵架，越吵越凶，他也越来越没有了顾忌，甚至开始不停地冷战。他总以为苏慕还会像以前一样，吵够了就会自己回来，可是后来他发现，他给了苏慕自由，于是苏慕就再也没有回来，甚至于她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他一直以为苏慕不会扔下他不管的，她肯定会努力维持这段感情，就像之前她说的那样，可是她还是走了，哪怕她没有彻底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他的联系方式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列表里，他也再不可能会得到她了。 可怎么事情就会变成这样呢？她明明那么喜欢他的，喜欢到为了他放弃了那么多的东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怎么最后就说走就走了呢？ 如果凌枫肯多用一点心在苏慕身上的话，他自然会知道苏慕为什么会选择离开。但是如果他肯这样做的话，苏慕也不至于会离开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事实上，凌枫也不是完全没有参与到高考当中。因为高考那天正好赶上端午节，那个时候他正好学校放假，回来过节，所以他很早就和苏慕两个人商量好了，端午节那天先早起去爬山，然后再去他的学校看看，至少让自己和这场本该他也可以参与其中的高考再多一点联系。 苏慕大学毕业都已经快要4年了，早就已经对这些东西不是很在意了。不过想起自己当年在刚毕业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想法，每年高考的时候她甚至还会发发文章之类的，表达一下她自己的感情和对学子们的祝福，所以对凌枫这样的想法，她表示了充分理解，并且并没有反对，而是主动提出来要和他一起去。 一开始凌枫根本就没敢提要苏慕陪着，因为他很担心苏慕会拒绝他的想法，觉得他幼稚成熟不懂事。可是没想到苏慕这么轻松就答应了，以至于让他准备了很久的说出，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等到了端午节那天，两个人早早就起了床，因为起得太早，凌枫还险些没有起来，全靠着闹铃和苏慕叫他。好在他们要爬的山并不高，所以即便依旧很困，在清晨的冷风吹袭下，他们两个人还是坚持着爬到了山上。 没有像在长城时一样半途而废。 苏慕虽然体力不行，但是她还是很喜欢爬山的。这两年她一年爬一座，泰山和华山她都已经爬完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就准备要把三山五岳都爬完，这样她呢旅行计划在某一方面来说就算时圆满了。 当然，爬山是个体力活，到了山顶以后，苏慕也是累得气都喘不匀，但是整个爬山的过程对她来说还算是比较开心的。尤其是站在山顶上的时候，正好赶上清晨的阳光驱散了薄雾，这让他们往下望下去，可以看到半个城市，确实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也是苏慕为什么喜欢爬山的其中一个原因，当她经历了很多，然后看到所有的东西都在她的脚下都变得渺小的时候，她的心情会放轻松很多。只不过她周末还有工作要做，晚上下班也没时间，不可能抽出时间来去爬山，所以，她的这种想法就只能在每年出去旅行的时候才能实现了。 好在在爬泰山和华山的时候吃了不少苦，所以也让她一路上想清楚了很多问题。 想着还要赶场去看他们考试之前宣誓，所以两个人在山顶上也没呆多久就急匆匆地下来了。而好在他们没有呆太久，不然的话，可能就赶不上去学校了。 因为这一天来爬山的人特别多，所以为了方便，山脚下那条路直接封了，下山之后他们两个又走了很远，穿过了一整个早市，才打到车。 等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正好是考生们开始入场的时候。因为当年苏慕也是在这里进行的高考，所以看着眼前的这个场景，她其实心中也唤起了很多怀念，只不过她没有和凌枫说这些东西。 因为她现在想的和凌枫想的东西肯定是不一样的，即使现在他说了，凌枫也不会理解。再加上凌枫的同学她一个也不认识，她也不想被别人看见，所以苏慕选择悄悄躲到了一边，并没有和凌枫在一起。 凌枫总是以为苏慕不愿意见到他的那些朋友，还有朋友的家长，是她本身不喜欢见人的缘故。对此其实他还是挺高兴的，因为其实他本身也不是很希望暴露他和苏慕之间的关系，就怕反对的人会越来越反对，在他身边说一些有的没的，顺便还跑去告诉他的家长。他实在是听够了这些唠叨了，好在苏慕会主动在这种情况下和他保持距离，不然的话，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和苏慕说这件事情。 毕竟这种说话说出来，就好像他很没有担当一样，不敢和众人承认，苏慕是他自己的女朋友，他也知道苏慕最讨厌这种没有担当的男人。所以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形象，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什么折损。 当然他是这样想的，可是苏慕究竟是怎样想的，他并不清楚。事实上，苏慕对这些事情其实是并不太在意的，只不过是她很清楚凌枫心里的想法，她也知道凌枫的家长没有同意凌枫和她在一起，不愿意把她公开给其他人，所以她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她不喜欢要来的感情，那对她来说和施舍没有什么区别，她又不是乞丐，没有必要接受施舍。 然而凌枫从来都不知道她这样的想法，哪怕苏慕和他说过无数遍，她不喜欢开口要东西，她希望的是凌枫能够主动把这些给她，主动一点，多表达一下他对她的喜欢，凌枫依旧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 凌枫始终觉得，不是他不想给，而是他真的懒得去思考苏慕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女人心海底针，有的时候他是真的琢磨不透苏慕的想法，他希望苏慕能够直截了当地把她的想法说出来，不用让他猜来猜去的，这样对他们两个来说都会比较好一点。 毕竟苏慕是第一个他如此上心的女孩子，他也没有真的去了解过其他女孩子究竟想要些什么，万一他想错了，做错了，惹来苏慕的一阵埋怨，反而得不偿失。倒不如苏慕直接把她想要的是什么告诉他，这样也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苏慕不否认，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凌枫的这种想法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问题在于他们两个人的感情还没有这样的基础，凌枫这样做就相当于不肯主动做出任何对苏慕有那么一星半点表达自己心意的事情，这就让苏慕觉得他很敷衍，好像在他的眼里，苏慕并没有很重要一样。 更要命的是，凌枫并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个人之间是存在问题的，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没有那么稳定，也是需要维持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所有的东西都是需要苏慕和凌枫去主动表达自己的话，只会让苏慕觉得凌枫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而且久而久之，凌枫还会觉得苏慕太过于贪心，想要的东西太多，这就更加会影响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了。 事实上，事情也是按照苏慕的这个想法发展下去的，等到后来的时候，凌枫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他觉得苏慕要的太多了，他给不了。但是苏慕非常清楚，她从来都没有要过任何过分的东西，她想要的那些，都是其他情侣在一起的时候，男方主动去给女方的，是别的女孩子根本不用去要就可以得到的，但是在凌枫这里，她没有得到不说，在她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表达了自己的需求以后，竟然还被凌枫认为是在无理取闹，是想要的太多。 于是凌枫就理所应当地拒绝了苏慕的要求，继续我行我素的生活，继续把苏慕所有的需求全都当作耳旁风，于是直到最后苏慕对他彻底失去了信心，他却又开始希望苏慕能够重新给他一个机会。 他说苏慕从来没有给过机会让他做改变，这句话落在苏慕的耳朵里，她真的觉得特别得讽刺又可笑。 两个人相处的一年半以来，从三月份开始，她就不停地在给他机会，不停的希望他改了，可是他非但没有改，到最后的最后，还要把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如此这般，她真的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再给他任何机会了。 他们两个人是真的不合适，就算勉强在一起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与其这样的话，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在这个时候就断绝关系。长痛不如短痛，在这个时候分手，总比之后两个人反目成仇的要好。 两个人能够相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如果能把这种幸福延续下去的话，当然是一件好事，但如果不能的话，最好的结果就是在痛苦开始的时候就斩断这段关系。 (2)欺骗 凌枫回家之后，就算是如愿过上了每天都和苏慕腻在一起的生活。除非有事，他机会每天都要去找苏慕，两个人不是在苏慕的家里睡觉，就是去肯德基或者星巴克坐着打游戏，再不就是逛街看电影，几乎有小半个月，两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这曾经是两个人都期待的日子，但是这种期待并没有支撑住多久这种新鲜感，不过半个月左右，他们两个就爆发了一次剧烈地争吵，而起因，是凌枫的欺骗。 苏慕并不是不能接受凌枫出去找其他人玩，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朋友，不可能因为有了爱人之后，就彻底断绝和他们之间的联系。只不过凌枫又太多的前科，又没有那么老实，所以苏慕对他的看管就相对严了一些。但所谓的“严”也不过是希望凌枫去哪里、和谁在一起都和她先说一声，如果不方便发消息也要提前说明，至少一个小时能联系到一次，不要一出去玩就好像失踪了一样。 对于这些要求，苏慕觉得她提的并没有很过分，因为凌枫之前已经骗过她很多次了，每次都是保证过下次不会再这样了，但一直都在有下一次。而且有的时候，凌枫的谎话几乎都到了张口就来的地步，而且就算是这谎话漏洞百出，苏慕连验证都不用验证就知道这肯定是谎言的时候，凌枫都不会承认他自己是在撒谎。正是因为这样，苏慕才会给他立下这些“规矩”要他去做。 当然，其实苏慕自己心里也知道，凌枫的欺骗已经形成一种习惯了，她完全没有办法杜绝他的谎言，他也不会想着再也不去骗她，所以给他立下的那些“规矩”只不过是一种他用来和她吵架、指责她的借口。等到出了问题的时候，他一定会借由这些“规矩”，说苏慕管得太多，想要的太多，根本不会去提，苏慕做这些的理由，是他曾经欺骗她的太多，让她完全丧失掉了安全感和对他的信任。 不止是这一件事情，几乎所有的事情，凌枫都不会看到他自己的问题，哪怕他自己心里十分清楚，这件事情就是他做的不对，他也会理直气壮地去指责苏慕，想方设法地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苏慕的身上，对于自己的错误闭口不提。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几乎每次吵架，他都会做这些事情，苏慕一开始还试图想要让他明白，这些问题是出在他的身上的，她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他造成的，但是后来苏慕发现她做的这些根本就起不到任何用处，他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问题的时候，她就放弃了和凌枫去沟通。 苏慕曾经和凌枫说过，吵架的目的不是为了分手，而是为了解决问题，这也算是一个沟通的过程，因为出现问题的时候，人不可能一直保持理智，所以会吵架很正常。这么多年以来，苏慕都是以这个标准去看待吵架的，可是直到和凌枫相处了这么久以后，她才发现，原来有的时候，吵架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因为对方根本就不想沟通。 是，苏慕也承认，没有人愿意听别人直截了当地指出他的错误，苏慕也不想总是去挑凌枫的毛病。但是她考虑着凌枫的想法，凌枫做事情的时候，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想法。那些会伤害她的事情她已经反复和凌枫说过很多次了，凌枫每一次都说知道了，每一次都在道歉，每一次都说下次不会了，然后等到下次的时候，就又会重复这样的场景。苏慕年纪是比他大，经历的是比他多，承受能力也比他强，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要因此多承担这些痛苦和伤害。她这些优势是可以用来陪伴凌枫成长，让他在成长的道路上少走一些弯路的，而不是用来为凌枫的幼稚和不负责任买单的。 可凌枫却一直用她的忍让和她的心软还有她的感情，为他的错误不停地买单，还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这才是苏慕在最后选择离开的原因。 她可以陪着凌枫长大，陪着他吃苦，陪着他经历风雨，这些她都可以，可是她不能一直让凌枫如此不负责任的消耗着她对未来的希望、对他的感情，还有她的努力。如果凌枫值得，她肯定会为他放弃一切，但是现在看来，凌枫并不值得。 她也想自私地为自己一次。 事实上，那天凌枫最开始做的并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让苏慕怀疑他的行踪。可是当凌枫和她说，他要和家里人一起出去买家具的时候，她就觉得心里很难受。这种难受真的是没有由来，就很突然地让苏慕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只不过那时候苏慕并没有往坏的方面想，还一直觉得可能是自己刚刚睡醒，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如果不是因为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下午，苏慕实在是坚持不过去了，她是不会给凌枫打视频电话的，而不打这个电话的话，她也不会发现，凌枫骗了她，去了他同学家。 当苏慕发现自己被骗了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甚至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生气，她只知道自己手脚发麻，整个人都动弹不得，满脑子就只有“分手”两个字。 她不想听解释，也不想吵架，她只想离开凌枫，离开这个只会用谎言来敷衍她的男人。 凌枫不停地打电话过来，但苏慕都没有接。她很想大哭一场，可家里还有很多人在。她不想被他们听到她的哭声，更不想他们知道和她是因为凌枫在哭，所以她想都没想就冲出了家门。 屋外下着很大的雨，出来不过走了几步而已，苏慕整个人就都被浇透了。豆大的雨滴滴在苏慕的身上，浇灭了她心中所有的热情和希望。她无助地走在路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最终在一个小角落里蹲了下来，开始抱头痛哭。 期间凌枫有打过电话来，苏慕终于接起了电话，不停地指责凌枫为什么总是在做伤害她的事情，为什么总是在明知道会伤害她的情况下，还是会选择做这些事情。凌枫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更不知道要怎么劝说苏慕别生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样做，才能让苏慕先回去，不要再淋雨了。 两个人在电话里僵持了很久，苏慕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她不想再和凌枫争辩究竟谁对谁错，她甚至已经不需要凌枫去道歉承认错误了，她只想要凌枫离开她，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真的支撑不住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用温柔和善良去对待凌枫了，甚至于她再也不可能对凌枫重新树立起信任了，即便再勉强下去，他们两个人也早晚会因为这种事情分手。 两个人在一起如果没有信任了，那就相当于什么都没有了。 苏慕在大雨里淋了很长时间，等到自己勉强能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了，可以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了，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像哭过的样子了，她就站起身，开始往家走去。而就当她快要走到家里的那个路口的时候，凌枫突然之间出现在了她面前。 苏慕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形容她见到凌枫时的那种感觉，在看见凌枫的那一刻，她的胃里突然翻涌起了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伴随着强烈的疼痛和抽搐，好不容易缓好的四肢又开始变得发麻，连简单的握拳的动作她都做不出。 她很想逃，想要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但是凌枫发现了她的意图之后，就先她一步，把她拥在了怀里。 这是苏慕最忌讳的一件事情了。 从之前开始，苏慕就已经很忌讳凌枫碰她了，每一次凌枫碰她的时候，她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在她的心里其实已经开始抗拒的。出了这件事情之后，她这种毛病就更加严重了，凌枫一碰到她的时候，她就开始剧烈地挣扎，说什么也不想凌枫碰她。 凌枫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他一直以为，苏慕这样做，只是因为她在生气而已，和其他的都没有关系。所以苏慕越挣扎他越用力，以为只要他困住了苏慕，就可以解决问题。 可事实上，这个时候的苏慕整个人已经因为凌枫的动作难受得快要死掉了。她现在连心脏跳动都会觉得很疼，再这样下去，她都怕自己就这么直接在凌枫的怀里休克。如此，她做了一个十分极端的动作。 对着凌枫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下去。 虽然下着雨，但是这毕竟是夏天，穿的衣服很薄，再加上苏慕又很用力，一开始凌枫还能坚持住，但是后来实在是太疼了，他就只好把苏慕放开。 一获得自由，苏慕立刻就倒推出好几步，拉开了她和凌枫的距离，之后她又本能似地双臂环胸，把自己紧紧地抱紧，以防止凌枫再靠近她。 凌枫不知道为什么苏慕会如此防备自己，他完全不知道，他今天所做的一切，对苏慕来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伤害，他依旧觉得苏慕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毕竟他又不是去找其他女孩子，只是去找了他的发小而已。再说他之前确实是和家长一起去看了家居，并没有在一开始就选择了欺骗她。 这也不是出轨，更不是什么大事，可是现在苏慕这个样子，就好像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未免也有些过分了。 因为心里是这样的想的，所以在事情一开始发生的时候，他都没有想着来找苏慕，甚至他还在想着，如果能把苏慕哄好了，让她直接回家，他就不用来了。大下雨天的他是真的不爱折腾，能少些麻烦总是好的。可是他怎么哄苏慕都不回去，也没原谅他，甚至还不接他的电话，如此不得已之下，他才和他朋友说了一声要提前回去。 当他快到的时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慕会这样狼狈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很心疼的，可是苏慕接下来所做的一切，让他的这份心疼，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就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又不是去找别的女人了，只是去找了他的发小而已，至于把事情搞成这样么？是，他是骗她了，没和她说实话，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那不也是怕她不答应么？不也是怕她知道了会生气么？他是真的不想和她再吵架了，他真的和她吵够了，就像之前那样消消停停地过日子不好吗？有什么必要吵架呢？还有，她总是说她能忍能忍，忍了她不少了，那为什么就不能再多忍一点呢？不少都说他不懂事、年纪小了么，那多包容他一点不也是应该的。他早晚有一天会改的，就不能多等等他吗？一定要硬逼着他快点长大吗？那不也是在伤害她自己么？她也不想想，有哪次吵架她落得好下场了吗？不都是自己受着委屈还要原谅他，那怎么就不能忽略吵架这个步骤呢？就算是多为了自己着想，也应该这样做的吧？ 当然，这也就是凌枫在心里想想，并没有直接和苏慕说出来。但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的驱使，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心甘情愿地去承认自己犯的错误，想要去弥补。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在大雨里僵持着，既不能达成意见统一，凌枫又不肯让苏慕离开。 苏慕一直不停地要走，但她每次一动，凌枫就会用力把她扯回到原地，让她在那里站着。苏慕心中的委屈几乎已经压到极致了，却没办法发泄出去，这让她整个人都变得很糟糕。她开始不自觉地做出了一些细小的动作，比如狠狠地用指甲抠着大臂上的皮肉，比如狠狠地咬住自己嘴唇，比如抑制不住地颤抖，以此来缓解自己心中的郁闷。 (3)她眼里的热情熄灭了 凌枫并没有注意到苏慕的这些小动作，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苏慕有没有想要逃走的意图上。虽说他也很担心苏慕这样淋雨会生病，但是相比于这些，他更加担心的是，如果现在放苏慕走了，那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不想让苏慕走，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对苏慕有过心动的感觉了，他好像只是习惯了苏慕的存在，甚至于习惯了和她吵架，以及听她说教，抛开这些不谈，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对她还剩下多少感情。 但尽管如此，他依旧不想要苏慕离开他。一想到如果和苏慕分手，苏慕就要成为别人的女人，他几乎都会控制不住心底升腾起的那种怒气。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常见了，除了这件事情，好像还没有什么是能够让他想想就气成这种程度，所以他不可能放过苏慕，就算是以后可能，现在也绝对不可能。哪怕在一起就只剩下吵架，他也绝对不可能在现在就放苏慕走。 苏慕就非常不理解凌枫的这种思想，在他所有的表现里，她看不出来凌枫有任何在意她、喜欢她的感情，那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靠这些感情支撑着的吗？现在这种感情没有了，他为什么就不放她走呢？这世上比她好、比她适合他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他之前都已经有过那么多的暧昧对象了，随便找一个人不就可以取代她的吗？为什么就一定要折磨她呢？ 这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只会互相看着不顺眼，只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吵架，情侣之间的快乐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有的时候甚至连聊天和打游戏都变成了一种敷衍，这种关系究竟有什么必要继续维持下去的？ 就为了之前的那些承诺吗？ 那未免也太可笑了吧，当初他留下的那些承诺，真的一样都没有做到啊，而且在苏慕看来，那些才是最重要的东西，这些一点都没有做到，却要坚守着不分手的承诺，有什么意义呢？ 强迫她去接受他，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吗？她的委屈得不到发泄，只能不停地堆积，到最后不也只会报复到他的身上吗？这么简单的道理，小孩子都懂的，怎么他还不懂呢？ 当苏慕准备回家的时候，猛烈的雨势就已经消减下来不少了，等到两个人僵持的时候，暴雨就已经停了下来。不过在拉扯中，凌枫的伞已经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所以等到雨停的时候，两个人都被浇得十分彻底，尤其是苏慕，衣服就好像是被水洗了没拧干一样，在不停地往下滴水。 但她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身体的本能让她在低温中不停地颤抖，四肢也在逐渐变得僵硬。凌枫也是如此，但因为他只是淋了一会儿雨，而且他穿得还比苏慕多，所以倒没有那么大的反应。只不过他倒是有感觉，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很冷，所以他也注意到了苏慕变得苍白的嘴唇，这让他不得不放弃和苏慕的僵持，想要把她先送回家去。 吵架归吵架，反正总是可以和好的，但是苏慕要是病了，受累的那个人还是他，那还不如让她先回家，以防她感冒，也算是给自己减少一些负担。 想到这里，凌枫就趁着苏慕不注意，一下扯住了她的胳膊，想要把她送回家去。苏慕意识到了他的这个意图，但她并不想和他一起回家，所以她就想方设法地挣脱，想要和他保持距离。 这个时候的苏慕可不管凌枫是谁，她整个人都陷入到了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能接受任何人的触碰，所以她挣扎得很用力，根本就不管凌枫的处境，也半个字都没有听凌枫说些什么。两个人就这样拉拉扯扯了一阵，一点都没有动地方，这让凌枫也没有了耐心，于是他不自觉得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尽管凌枫很瘦，但是他毕竟是男生，而且苏慕本来就又瘦又小的，所以凌枫力度一加大，苏慕根本就承受不了，被他握住的胳膊几乎都好像要被他这段一样。苏慕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拉扯，于是她故技重施，又想要去咬凌枫。 这一次凌枫察觉到了苏慕的意图，为了防止苏慕咬到他，他猛然就松开了自己的手，顺便还推了一下苏慕，试图想让她离自己远一点。而就这一推，正正好好就把苏慕推到了地上。 跌坐在地上的那一刻，苏慕一瞬间就好像清醒过来了一样。感受着地面上冰凉的温度，她整颗心都跟着冷了下来。凌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立刻就想要把苏慕扶起来，但是苏慕完全不给他机会，拼命地想要躲开他。 反复几次之后，凌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苏慕这一系列地举动简直可以被形容成为“给脸不要脸”，于是他的态度再一次变得不耐烦起来，而且隐隐有了想要发脾气的征兆。 以前在这种情况下，无论问题出现在谁的身上，苏慕的态度都会立刻变好，试图缓和两个人的关系，就算是凌枫错了，她还惹着一肚子气的，也会和凌枫撒娇求和好，也不会要继续争论究竟是谁对谁错。可能这样反复了几次之后，就给凌枫留下了一种奇怪的印象，那就是只要他一生气，对她发了脾气，她就能立刻乖乖听话，所以他时常会用这招去治理他认为的苏慕的坏脾气。 这种情况发生了实在是太多次了，而且这种解决办法也是屡试不爽，所以凌枫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这一次他也想这么做，可是没想到，即便是他已经明显表现出了他的气愤还有不耐烦，甚至于也很明显得表现出了他对她无理取闹的厌恶，苏慕却并没有改变她的态度，也没有改变她的做法，依旧还是坚持着拒绝他的靠近。 说实话，当凌枫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是很慌张的，但是他慌张的是他好像失去了对苏慕的控制，依旧没有发觉，苏慕之前那样做的原因，是因为她想维护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而并不是因为她怕他离开又或是怎样。苏慕以前一直希望凌枫能够明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他们两个能够走得更长久，希望她能和他一起变得更好，而不是因为她怕他，也怕离开他。可是凌枫始终都不明白这件事情，甚至于好像越来越笃定那种错误的思想，这让苏慕的委屈越来越无处发泄，也让她越来越觉得委屈。 她以前一直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会变成这样，不止是凌枫一个人的问题，她也有处理不当的地方，也有没有考虑周全的地方。但是越往后她越觉得，她的这些问题都不重要，凌枫本身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这些问题不止是在他们两个人相处之中受到的苏慕的影响而产生，还有他本身固有的思想在里面。 她还记得她在气极了的时候甚至还有和凌枫吼过，不知道他妈妈究竟是如何灌输给他这些思想，让他变成了这样一种人。这些话虽然说是在吵架的时候在气头上说的，但是实话说起来，苏慕真的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在冷静的时候她当然不会去说这些事情，因为她也知道，自己处于这样的环境之中，是没有资格去评价凌枫的家长对他的教育方式的，但是或许是因为实在是太过生气的缘故，她完全不知道要怎样去和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去争论，所以她选择了“口不择言”。 事实上，其实如果苏慕依旧从事教师行业的话，这话她说着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她也是有资格做凌枫的老师的，所以有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受到了之前从事的这份职业的影响，再加上她多少也接触过社会学以及心理学的东西，这让她会不自觉地从这些方面来分析凌枫的性格形成。 有的时候苏慕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十分恐怖，她觉得没有人会像她一样，在和男朋友相处的时候，竟然会如此冷静的，用她学过的那些知识去分析他的行为。在她看来，这是对他的一种不尊重的表现，但是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 而正是因为苏慕这样的控制不住，让她在很多时候都会遭到凌枫的厌烦。 比如最近苏慕在看到一些她不能接受的现象的时候，就总想发表几句言论，然而这在以前是从来不会发生的事情，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苏慕都不会轻易发表对一件事情的看法，因为她会很在乎她说出来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会让人怎样看她，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几乎从来没有人能够了解到她的真实想法。 于是苏慕的存在就好像是老好人一样，无论在哪个团体，她都和所有人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既不靠的太近，又不是那种见了面会尴尬的关系。她曾经因为自己能够保持着这样的形象而多多少少有些骄傲，但是最近开始，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好像逐渐转变了这样的处事态度和方法。她开始对她觉得不对的事情发表起了意见，再也没有委屈着自己的想法，她也不在乎自己会站到哪个阵营当中去，更加开始不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 这对她来说就好像是一种解脱一样，尽管之前的枷锁是她自己带给自己的，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快乐。而直到后来她才发现，她会做出这些事情的原因，会想要挣脱出这种禁锢的原因，是她在凌枫那里受到了太多的强迫。 是了，在凌枫那里，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真正的快乐，所有她以为的幸福，其实都是她给自己编造的谎言而已。那些她用来委曲求全的借口和眼泪虽然促成了她某一方面的解放，但再另一方面，却是给她造成了更大的伤害。 可这些，当时的苏慕并不自知。 如果她可以早一点知道的话，或许她还可以保护好自己，但她太过愚蠢，迷失在了原本就不应该存在的那场爱情当中，让她受到了如此大的伤害。 她很想把责任全部都推到凌枫的身上，因为太多的委屈都是他给她带来的。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机会都是她给凌枫的，是她亲手把匕首递给了凌枫，并且允许他把匕首反复刺到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说到底，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止是凌枫，还有她自己。 因为凌枫开始觉得不耐烦了，所以他也就没有再扶苏慕的动作。苏慕见状，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连身后的泥土都不顾，就径自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此时此刻，她一秒钟都不想再和凌枫呆在一起，她只想快点到一个没有凌枫的地方，只要让她和凌枫分开，让她去哪里都行。 这一次凌枫也没有再阻拦，就跟着苏慕一直在不停地走，直到苏慕走到家楼下，并且毫不犹豫、连一次头都没有回得准备上楼的时候，他才终于对着苏慕的背影说道： “你先回家收拾好自己，洗个热水澡，然后喝点热水，别感冒，有什么事情我们之后再说。” 一路上其实凌枫想了好几种解决办法，他一直想着要怎样做，才能把这次这件事情的影响变得小一点，再小一点。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苏慕的不对劲了，也意识到自己以前的那些方法并不会起到什么作用，所以他不得不再想其他方法，好能把苏慕留下来。 之前苏慕也不是没有说过分手，哪怕发生了那些在她眼里那么严重的事情，她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看过他。她看向他的眼神里，一直都有着一种热情，这是他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的，可是就在刚刚，她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她眼里的这种热情，好像突然之间就熄灭了。 (4)三观永远不和 像是意料之中的，苏慕听到凌枫的这番话也并没有回头，甚至连脚下的步伐都没有停过一下，就径直上了楼。凌枫听着她这从未间断的脚步声，心里有一阵失落。他转过身去，也想就这么算了，先回家去再说，但是没走出去两步，他就又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苏慕的身后，将她一下拥在了怀里。 “老婆你原谅我吧，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你就再原谅我一次吧，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骗你的，我只是怕你知道了会生气，会埋怨我没有陪你，自己去玩了，我求你了，不要分手好不好，我真的不会再骗你了，你就再相信我这一次行吗？” 凌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苏慕一跳，尽管她在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之后就已经加快了脚步，但是还是没有逃脱开凌枫的禁锢。感受到凌枫的触碰，又听到他在她耳边说的每一个字，苏慕全身开始不可遏制地颤抖了起来，但这一次她没有挣脱，只是保持着他抱着她时她抗拒他的动作，然后很轻很轻地带着哭腔地“嗯”了一声。 这种保证她听过太多次了，可每一次都有下一次，这样的欺骗从来没有断绝过。她不想听对不起，她想被对得起，可是为什么这件事情到凌枫这里，就会变得这么难呢？ 遵守一次承诺真的困难到这样的地步了吗？一心一意地去用心对待她，对他来说真的很困难吗？只爱她一个人就让他这么难以取舍吗？如果觉得这些都很困难，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话，那就直接说做不到就好了呀，为什么说要努力？为什么要给她希望？为什么给了她希望之后，又亲手把这些希望打碎呢？ 这是在爱她吗？这分明是在一刀一刀地给她处以凌迟之刑啊？她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被凌枫这样对待？ 就因为他年纪小吗？就因为她爱他吗？把这样对她来说，难道不过分吗？ 而且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在分手的时候，凌枫还可以毫无顾忌地对她说，她欠他的？ 请问她欠他什么了？ 欠他钱吗？ 从两个人开始相处到现在，凌枫从来没有多为苏慕花过一分钱吧，所有的礼物都是礼尚往来的，吃饭逛街苏慕也从来不愿意凌枫多花一分钱，就怕凌枫的妈妈说她对他有什么目的。她能对他有什么目的？和其他追求苏慕的人相比，凌枫没有稳定的收入，没有能给她幸福生活的能力，除了偶尔能说两句好听的话哄苏慕开心，他什么都没有，而且就算是这样，那些话他也很少说了，所以苏慕究竟有什么可图的？ 她就是想要和他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啊，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美好就全部都被毁了的？她为什么会变得歇斯底里，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糟糕？为什么会让凌枫厌烦和憎恶？又为什么需要用药物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又有哪里是她做错了的？ 当苏慕哭着和乐多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乐多的心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她知道苏慕什么也没有做错，她也知道苏慕对待这份感情究竟有多少认真在里面，哪怕她时常说着要和凌枫分手，她也骗不了任何人。她的眼睛里以前满满的都是对凌枫的喜欢，哪怕说着他不好的时候，哪怕哭着说她忍受不了的时候，这种眼神也没有变过。乐多实在是太了解苏慕了，所以当她发现她眼睛里的这种光亮没了的时候，她都难以想象，凌枫到底是做了多少伤害她的事情，才会让她变成这个样子。苏慕可是出了名的好性子，认识她的有哪个不夸她性格好、容易相处的，可凌枫把她逼到这个程度，这得是多心狠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当苏慕把这些事情都和乐多说完的时候，乐多几乎已经想把凌枫碎尸万段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苏慕那种看起来十分美好的感情下面竟然隐藏着如果不堪的真相，她都害怕如果这个时候苏慕没有分手，她都控制不住自己去日本找到凌枫，给苏慕讨回来一个说法。 可她知道，哪怕凌枫没有去日本，苏慕也不会允许她去找凌枫的。她就是这样，哪怕凌枫做了再多的错事，她也会习惯性的去找借口，帮他去维护他的形象和尊严。她这样的性格，在之前和大学那个男生分手之后，乐多就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她才会生气，生气苏慕不肯为自己多做考虑。 虽然感情这种事情控制不住，但苏慕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吗？没有凌枫之前，自己一个人的日子过得不也挺好的吗？一个人的时候她可以做那么多的事情，怎么就一定要为对方而放弃那么多自己的喜好呢？又不是没了他就活了不了，至于把自己所有的生活重心都转移到对方身上吗？凌枫是小孩子，这么做是很正常的事情，她苏慕都一把年纪，快奔三十的人了，还在感情这件事情行栽这么大的跟头，说好听点这是她对感情的认真负责，说不好听点这不就是傻么？ 爱情这东西，连十七八岁的孩子都开始计较得失、计较利益了，她二十七八了还无私奉献，这不是傻是什么？ 还口口声声说凌枫也是爱过她的，怎么，爱她就是背着她和别的女生一次一次地保持暧昧然后哭着求她原谅？爱她就是什么事情都把她排在最后，她不开口就一丁点都不顾虑她的感受和看法？爱她就是什么都要按他的意愿去做，完全不考虑他这样做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这是爱吗？ 但凡有点良心，也不会对一个女孩子做这样的事情吧？都已经这样了苏慕还要替他讲话，脑子不是坏掉了，就是不能要了。 凌枫没有想到，苏慕会这么快就回答了他，也没有想到，她回答的会是“嗯”。他以为她还会继续指责他，他也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可是这些到最后竟然都没有用到，这让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应该再继续说些什么了。 所以苏慕这是真的原谅他了吗？ 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就原谅他了？那之前她做的那些，又算什么呢？就是无理取闹，借着机会作这么一下，要他来见她吗？至于吗？ 苏慕并不知道凌枫此时此刻究竟有怎样的想法，但是她知道的是，她所有的期望和热情，就在刚刚的那场大雨里彻底浇熄了。 虽然说一个会让你心动的人肯定不止会让你心动一次，苏慕承认自己确实是在反复不停地给凌枫机会，每次说想要分手，但每次又都在给凌枫机会。可是这一次，她不想再给他机会了。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凌枫的那套理论她接受不了，他们两个人的意见也不可能同化，这样勉强在一起，真的没有什么意义。 几乎就在这一个瞬间，苏慕就已经想了好之后所有的打算。等到回家之后，苏慕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把手机一静音，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慕很少做梦的，但这一次，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的身后好像有千军万马在追着她，而她为了逃生，拼了命的奔跑。她不敢回头去看到底是谁在那群人的最前面，也没空去想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要逃，只要逃到光存在的地方，她就可以回到现实当中去。 等第二天一早闹钟响起来的时候，苏慕费了好半天劲儿才睁开眼睛，本来想抻个懒腰，但是手一抬，腿一动，她就感觉自己全身酸痛。于是她不得不怀疑，昨天晚上做梦跑的时候，现实世界中的自己是不是也跟着到处跑来着，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因为知道了苏慕昨天淋过雨，所以苏慕的屋里一有动静，她姥爷就立刻端了一碗姜糖水过来。 “咋淋雨了呢昨天，洗完澡你也不说一句就睡了，我给你熬的姜糖水都没喝。” 姜的味道经过加热了之后好像变得更加刺鼻了一点，苏慕闻着姥爷手里端着的这个东西，撇着嘴说道： “姥爷我不想喝，这味道太冲了。” “多少喝点，去去寒，你昨天出去那么长时间，还没带伞，回来衣服都湿成那样了，肯定淋了很长时间的雨，你这身体经不得这种糟蹋。” 虽然苏慕拒绝了，但是本着为苏慕身体好的原则，姥爷还是想让苏慕把这东西喝掉。 他当然知道苏慕葱姜蒜都不吃，但是她的身体也真的是不好，一有点风吹草动的就肯定感冒，一年到头感冒个十次八次都是常事，过年的时候她发烧烧得人整个都瘦了一大圈，再这么熬下去，身体肯定受不了。所以尽管苏慕反对，他还是把这碗汤端到了苏慕的面前。 “啊，我真的不想喝，姥爷，要不咱们晚上喝鸡汤吧，我多喝点鸡汤补补，就不喝这个了行吗？” “那能一样吗？” “哎呀，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淋雨了，这次就不喝了嘛。你看我没咳嗽也没流鼻涕，完全没有要感冒的征兆，肯定没事了。就这么定了，晚上喝鸡汤，这个我就不喝了哈。” 苏慕一边嬉皮笑脸地说着，一边把这东西从自己的眼前推开。姥爷在旁边想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她，最终还是把碗端了出去，和她姥姥商量晚上做鸡汤的事情了。 把姥爷哄骗走了之后，苏慕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想着自己可千万不能因此感冒，于是苏慕把掀开的被子又盖了回去，还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那种。 大夏天的，虽然昨天下过雨是有点冷，但是雨过天晴之后，天可是热得不行，没一会儿苏慕就热了一身的汗，但是她还是没有把自己从被子里捞出来。 并且她也一次都没有动过她的手机。 苏慕很清楚，在这种时候，凌枫一定会联系她的，但是她真的不想看这些东西。 看那些虚假的、根本就不会实现的谎言有什么用呢？ 只会不停地提醒她，凌枫在她付出真心想要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究竟做了多少糟糕的事情吧。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更大的伤害不是吗？ 凌枫就总是说，这些都是苏慕自己的想法，是她自己往这方面想的，和他本人没有任何关系。是苏慕这样恶意地揣测他，他又什么都没有做，没必要承担苏慕的这些幻想。苏慕当然也有反驳，毕竟最开始她是如此的相信凌枫，可是凌枫没有珍惜过她的信任，一次又一次地选择糟蹋她的信任，而且每一次事情都没有得到解决，于是一件一件叠加起来，她要怎么再去信任他呢？但凡他有一次能让她的怀疑落空，不是每一次都被她抓个正着，她也不至于对他完全丧失信心。 可凌枫始终不这样觉得，他从来不觉得那些事情没有得到解决，他觉得道过歉了之后，事情就算是解决了，苏慕再一遍一遍提起，真的很没意思。虽然说之后他确实没有管住自己，但是话说回来，贪玩本来就是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的天性，要他去承担什么责任，对他来说也是强人所难了吧。他已经算是很克制自己了，苏慕想要的东西，只要他想给她的，他都给了。至于那些他不没有给的，苏慕就不会想想自己为什么没有给她吗？他接触的所有女孩子里，都没有她这样粘人的啊，要的那么多，对他来说真的是一种困扰了，只是他没有说而已。毕竟他也不想让苏慕失望啊，为什么苏慕就不能体谅一下她的年纪，成熟一点，多给他一点自由呢？这样的话，他们两个人都会过得开心一点的不是吗？他也会努力对她好的，至少是自愿对她好的，而不是被她这样强迫着去做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苏慕怎么就是不懂呢？ (5)究竟怎么了 可难道苏慕真的就不懂吗？ 不，她懂，这些事实她当然都懂，不然她又怎么可能一次又一次给凌枫机会呢？可她依旧选择这样做，也只是想要证明，凌枫是爱她的而已。 从始至终，她就只想要凌枫爱她，只要他肯表现出来那么一点，她就可以坚持下去。可遗憾的是，无论凌枫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他的所有表现，在苏慕的眼里，没有对她半点的爱意。甚至于他给苏慕留下的所有印象里，除了能够和他上床，她半点用处都没有，对他来说完全就是一个累赘。 凌枫并不明白，为什么苏慕竟然会有这样的感觉。当苏慕哭着和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都觉得十分震惊。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难道她都看不见吗？说出这样的话来，对他来说难道不是一种伤害吗？他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想要对她好了，可是她不知道知足不说，居然还好意思这样指责他，这就是她所谓的“爱”吗？她就是这样爱他的？ 这算什么爱啊？ 凌枫会有这样的质疑，会这样愤怒，对苏慕来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从来都不肯面对他自己的错误，甚至不觉得自己做错，这对他来说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然而苏慕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因为她很清楚，凌枫表现出来的，和他能够做到的，根本就不成比例。 他可以做到的，比这多得多，只是他不愿意去做，也觉得苏慕不值得。 这才是苏慕最在意的地方。 这不是苏慕自己总结出来的，而是在一次吵架当中，凌枫自己说出来的。这句话苏慕一直都记在心里，虽然凌枫一直辩解，说吵架激动的时候说出来的话都不是真的，都只是气话，但苏慕完全不这么觉得。 对于凌枫这句话，他已经表现出来太多了。就算苏慕不想相信，事实都要逼着她相信。如果可以的话，难道她不想一直生活在幸福里吗？要不是凌枫亲手把这些幸福都撕毁了，她又怎么可能必须要面对这些肮脏又恶心的现实？ 更让她难以想象的是，凌枫在做出这些事情之后，竟然还可以理直气壮地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口口声声说着是因为她不听话所以他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每一次吵架，凌枫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苏慕都会觉得心里特别堵得慌，她很想反驳，可是张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真的是她不听话吗？当初他变着法儿的对她好的时候，她没有发现他和别人暧昧的时候，她有不听话吗？不让穿裙子就不穿，不让涂口红就不涂，不让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就不出去，哪怕到现在为止，她问他她究竟哪里不听话的时候，他也就只能说出来一句她穿了裙子。所以他究竟为什么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地指责她的？他真的有想过，他这些话说出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一吵架就让她说话的时候过过脑子，那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有经过他自己的大脑吗？他吵过架了就忘了，可他说的那些话，要苏慕怎么忘呢？连让他举个例子说他是真的对她好的，他都说不出来，他究竟有哪里真的把她放在心上了？ 她真的就只是想要凌枫把他放在心上而已，可是凌枫又把她放在心上多久呢？ 恐怕就连凌枫自己都分不清吧？ 因为苏慕醒得比较早的缘故，而一般这个时候凌枫都没有睡醒，所以苏慕倒也没有什么紧迫感。只不过这个时候她大脑一片空白，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要想些什么，就只是看着天花板，看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姥爷来叫她去吃早饭，她才恍惚着从被窝里爬出来。 吃过饭之后，苏慕仍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十分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和感冒还不太相似，却和之前自己咨询过的抑郁症和焦虑症的状况很像，这让她开始不自觉地惊慌了起来。 虽然苏慕对抑郁症的认知相对于普通人来说还算是比较多的，也对抑郁症没有任何偏见，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害怕。这没有什么不对的，毕竟就算是医生得病，了解自己的情况，知道要怎么医治，心态也不可能完全那么好。更何况苏慕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在努力的去让自己开心起来，可现在看来她所做的那些努力好像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只要一和凌枫吵架，她就会忍不住地开始哭，然后就会哭上很久，低落的心情也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她也想和人说一下自己的情况，可是她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自己要和谁说。 现在社会对抑郁症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敏感，大部分的人对这种心理疾病都有一种很大的偏见，哪怕苏慕之前已经不停地在和别人解释了，有些所谓的抑郁症真的不是心理疾病，只是一时的心情不好而已，可是能听进去或者能去在意这些事情的人真的太少了。毕竟这种疾病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很遥远，只是听说过这个词而已，他们对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根本漠不关心，正因如此，他们更加容易受到诱导，对抑郁症产生误解，并且在这种误解之下形成刻板印象之后，就很难去做更改了。 她不想听到任何人教育她要想开一点，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她也不想听人家说她矫情，说神马都是她自找的，她承受能力低，她就想听别人哄她两句，告诉她不用什么都自己扛着，不用担心别人的看法，不用担心没有人在她身后等着她，可是她也知道，她得不到这些东西。 因为她不可能把这件事情和乐多、未央还有家里人说，让她们两个人担心。她也更不想和凌枫说，给他们两个人增加吵架的原因。 是了，就她对凌枫的了解，凌枫是绝对不可能因为她的这些问题而多对她好一点的，不止如此，他甚至都不会承认，她会这样是和他有关，所有的一切都是苏慕自己造成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不用去承担这些责任，苏慕也不能要求他去怎样。 这就是凌枫的态度，即便没有经历，苏慕也知道，他就只可能会是这个样子。或许他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心疼，但是苏慕保证，这种心态绝对不会坚持多久。他不会去体谅她，也不会去照顾她，出了问题也还是会一样地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她。 他就这样了，不可能会改的，就算他说过八百遍他可以改，他会改，他也不会去做的。 这一点，苏慕在很早之前就已经了解得不能再透彻了。 正是如此，苏慕才会选择彻底放弃他。 她可以相信，在很久以后的未来里，他也会变成那个温柔体贴、女朋友一皱眉他都会觉得心疼的男人，他也可以一掷千金只为了美人一笑，但这未来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久了，她所有的期望和耐心都已经被他的糟糕耗尽了，她真的等不到了。 谁会那么轻易地就放弃自己喜欢的人啊，可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啊，她可以忍受他没有钱、没有能力给她好的生活，但她要怎么忍受他理直气壮地伤害她还不自觉啊？ 她承担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和心情就已经很难了，她真的没有办法再为他的错误去买单了。 苏慕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哭了出来。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了很久，却不敢出一声，甚至都不敢做出什么大的动作被家里人发现。 她一直不敢在家里哭的，因为家里人一直都很反对她和凌枫在一起，虽然他们平时都没有表达出来，但是如果被他们发现苏慕因为凌枫总是在哭的话，那他们就更不能对凌枫有什么好印象了。她要应付凌枫就已经很麻烦了，如果再加上她家里人的话，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当然是想分手的，但是现在这个状态，如果她提了分手的话，她真的不知道凌枫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实在是太了解她了，如果他不同意分手的话，苏慕就算是坚持要分开，他也有各种各样的方法能够逼迫苏慕放弃她的这个想法。 对于现在的苏慕来说，一想到这些事情，就好像会要了她的命一样，甚至于毫不夸张的说，她和凌枫在一起，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的生活，一是害怕再让她发现一些凌枫做的伤害她的事情，二是担心如果她因为这些要和凌枫分手，凌枫会做出一些什么十分极端的事情。 伤害她倒是无所谓，但是如果影响到她的家庭的话，那她真的会自责一辈子的。 而且，她家里所有人都拿她当宝贝一样，平常哄着供着，半点都不能让外界伤害到她，凌枫这样做，也是变相在害她的家里人伤心啊。 哪有家长不疼爱自己孩子的，如果苏慕的家里人知道她在凌枫这里受了这么多委屈的话，他们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吗？ 当然不可能，所以这也是苏慕为什么不愿意被他们知道凌枫究竟做过些什么的缘故。 等到快要到中午了的时候，苏慕才从被窝里爬起来去卫生间准备洗漱。 当自己心情失落的时候，苏慕其实特别不愿意照镜子，因为只要一照镜子，她就能看到镜子里那张丧气又疲惫的脸。她最不喜欢看到这样的自己了，所以每到这种时候，她都刽化很浓的妆，把这种不好的东西都掩盖掉。而这一次因为觉得不会出门了，所以苏慕连镜子都没有照，低着头洗漱完，就准备回被窝里继续窝着。 而就在她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之间传来了一阵信息提示的声音。 这声音的频率响得她心惊胆战，因为她很清楚，每次手机这样响起来的时候，都是凌枫要她开门而他就在门外等着的情景。苏慕下意识地就想逃，可这里是她的家，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而且不开门的话，他到时候肯定会敲门，那家里人肯定都会出来和他寒暄，场面就更加不可控了。于是苏慕强忍住眼泪，哆哆嗦嗦地打开了家门。 凌枫本来是提前发的信息，可大约是因为网络延迟的缘故，等到苏慕收到信息的时候，凌枫已经在门外等了能有一会儿了。他原本还以为是苏慕不愿意开门，已经做好了敲门的准备了，没想到他手还没抬起来，就看到了来给他开门的苏慕的脸。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样形容这个现在站在他眼前的女人。 印象里他特别喜欢的这个人，有着一张不是很漂亮但是还算是耐看的脸，眼睛虽然很小但总是充满光亮，她常常喜欢对他笑，笑里全都是幸福和对他的喜欢，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明明和她有着一样的脸，可是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不堪，好像还瘦了一大圈，眼睛里好像有一团雾气，和刚刚哭过一样，那熟悉的笑容也没有了，甚至看上去，好像还有一丝恐惧在里面。 所以她现在这个样子，是害怕见到他吗？他究竟做了些什么，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难道他们两个之间，真的是他做错了吗？可是两个人相处不是应该互相满足的吗？他只是按照他想要的去做而已啊，她为什么就不能尝试着去适应他，一定要他去迎合她呢？他也没有做得很过分啊，所以她是不是应该尝试着改变自己了？ 还是，他们两个真的就只能走到这里了？再往前多走一步都算是互相伤害了？ 可是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最开始的他们，不是幸福得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吗？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她年纪大对他不好之类的，他们明明也可以过得很好的啊，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他真的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去爱她了啊。 (6)新计划 凌枫看着苏慕，两个人好像突然之间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就在那一个眼神交汇的瞬间，他们都觉得对方是那么的陌生，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 大约过了能有半分钟，苏慕先反应了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递了拖鞋给凌枫，示意他先进来。 凌枫也没说话，换了鞋之后和苏慕家里人打了招呼，就随着苏慕进了屋，顺便关上了门。 这种情况对于苏慕来说，实在是一种巨大的考验。从门关上的那一个瞬间，她整颗心就提了起来，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害怕着，哪一句话说错了他们会吵架，如果吵起来的话，又担心凌枫会对她做出什么她无法接受的事情。 比如之前的那件事。 那几乎成了她的噩梦，很多个夜晚，她都会因为这件事情惊醒，甚至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想到和凌枫在一起就会让她觉得屈辱，却又不敢有任何表示。 她要怎么和凌枫说呢？无论怎样说，凌枫都不会理解的吧，甚至于不说她矫情都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在他眼里，做错事的事情是她，他不过就只是宣泄了一下他因为她的错误而引起的愤怒而已，他没有什么责任要承担。 凌枫曾经和苏慕说过，让她不要用她那种肮脏的思想去揣测别人的行为。当苏慕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很想笑，却还是哭了一整个晚上。 是她的思想肮脏吗？凌枫做的每一件事情，在她看来都是对她的一种伤害。她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信任和耐心被一次一次地摧毁，她要怎么才能让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对凌枫还抱有期待？ 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他离开这里，对她构不成威胁，她就可以彻底和他说分手了。 或者等他玩够了，不想要她了，觉得腻了烦了，不想再忍受她了，她就可以走了。 凌枫并没有感受到苏慕的恐惧，但是在进门的时候，她的那个眼神实在是给了他太深刻的印象，所以等到他把门关上之后，直接一下就抱住了她。 “老婆，你不生气了是不是？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昨天是我做错了，你别不理我嘛…” 凌枫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本就已经心惊胆战的苏慕更加害怕，心脏都险些跳出来。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有任何异常的表现，不然的话，这场风波肯定不可能会有结束的时候。 苏慕是真的吵够了，她想，凌枫应该也是，从三月份开始到现在已经整整五个月了，这五个月以来他们有五分之四的时间都是在吵架中度过的，中间在一起的时候偶尔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幸福，也会很快就被吵架冲散。如果苏慕把这件事情讲给别人听的话，绝对不会有人理解他们两个人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在一起。别说别人，就连苏慕都不理解，为什么凌枫就是不肯和她分手。 是因为分手的错误是在他身上所以他接受不了吗？可是他最会的不就是推卸责任的吗？无论苏慕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可以在吵架的时候把责任和错误归结到她的身上，那么就算分手是因为她的错误，他不是也可以把它们推到她的身上吗？既然如此的话，他有什么不能分手的？ 难道和她在一起就只是为了折磨她吗？看着她像鲜花一样，在他身边慢慢枯萎，慢慢变得糟糕，这对他来说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吗？ 可她究竟都做了些什么，要被他这样对待啊？ 她没有付出过吗？没有爱过吗？难道她付出的那些、她爱过的那些，就只能换来这样的结果吗？ 想到这里，苏慕又忍不住有了一种想要哭的冲动，于是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虽然苏慕没有出声，但是凌枫也不傻，光是听到她的呼吸就知道她是在哭了。于是他把苏慕抱到了床上，动作十分轻柔地给她擦着眼泪，一遍一遍哄着她说别哭了。 如果从最开始的时候凌枫就能有这样的耐心，如果他的这份耐心能够坚持到现在，或许两个人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了。然而这种情况对于凌枫来说实在是太不常见了，就连以前他也不会因为吵架的时候把苏慕气哭而先去主动哄她，都是等到苏慕自己哭够了，冷静下来了之后才会靠过来，到后来就更是过分，不止不会哄苏慕，还会觉得苏慕一点小事就哭，真的是很烦，经常性地就丢苏慕自己一个人去解决所有的问题，等她什么时候不哭不吵了，他再出现。 事实上，其实如果可以控制得住的话，苏慕也不想哭。因为所有的事情明明都是她有理的，据理力争的时候只要她保持着前后一致的态度，凌枫肯定不会每一次都能理直气壮地利用她的弱点去伤害她。可惜她也控制不住，有的时候吵上两句她的眼泪就会不由自主地往下掉，最重要的是，她一哭，整个人的气势就会降低十倍，直接就给了凌枫翻盘的机会。 尽管吵架并不是为了争出一个输赢，也不是一定要谁听从谁的道理、谁的命令，但是在吵架过程当中，怎么也要把自己的观点完整的表现出来，这样才算是没白吵一次，可是苏慕总是在吵架的时候哭出来，以至于从头至尾，她就没有一次能够利用吵架，把她所有的想法和感受倾吐出来的机会。 而且她一哭，凌枫立刻就会接着机会把矛头转移到她哭的这件事情上，他本来就不愿意去关注吵架的重点，这样就更不会去关注了，所以这就相当于给了凌枫很大的一个机会，让他去逃避他本来应该付的责任。 这些道理苏慕当然都懂，但是她也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而且这个时候她的症状都还算是轻的，等到后期她去医院做鉴定的时候，她的身体情况算是糟糕到一定程度了，已经不光是体现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上了。 而且等到那个时候，凌枫再想哄她，都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但好在这个时候，凌枫的这个做法，还算是起了点效果。 或许是因为很久都没有看到凌枫这样温柔的时候了，所以当凌枫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苏慕并没有多少抗拒，心里的恐惧也渐渐平复了下来。但想让她心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尽管她停止了哭泣，心中的想法却是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她早晚都会要走的，无论凌枫再做些什么，都改变不了她的这个决定了。 她说过了，她相信凌枫是可以变好的，但这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不关心凌枫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变成她想象中的样子，她只关心，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掉这段残忍的经历，不用每天再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 关于苏慕的这些想法，凌枫当然是不可能知道的。他不可能想到，这个曾经哭着说爱他的女人，被伤害了也要给他机会的女人，在后来计划着的全都是怎样离开他才能让她受到最少的伤害。他一直以为这样爱他的苏慕是永远都不会走的，因为她应该已经习惯吵架，也习惯原谅他了，所以他才一直很自信，哪怕到后来苏慕已经不再做任何掩饰了，他还是觉得那些都是苏慕装出来的愤怒和绝望，只是为了换取他的宠爱而已。 所以他才不会做什么改变呢，就这样最好了，让她知道靠这种方法只会让他觉得厌恶的话，那她以后就不会去做这些让他厌烦的事情了。 如果可以少付出一些，她又可以变得不吵不闹的话，那何乐而不为呢？ 这难道不是两个人相处的最好的一种状态了吗？ 一直以来，苏慕和凌枫两个人的想法就处在两种极端上，对他们两个人来说，他们都想对方能够接受他们的思想，苏慕相对来说还好一些，至少她会考虑凌枫的情况，也会考虑他的心态，会适当的对这些想法做出调整，试图能让凌枫在这段感情中，在感情方面多增加一些优势，而凌枫则是几乎从来没有专心和苏慕谈这一场恋爱，哪怕最开始他表现得很好，没有什么破绽，但到最后还是被苏慕发现了他和别人暧昧的事实。 见苏慕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眼泪好像也没有再流了，凌枫就把苏慕抱到了床上。苏慕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抗拒，却并没有拒绝，也没有表现出来人的不悦。 此时此刻，苏慕满脑子想的就只有快点结束，想着他能以最快的速度把他的欲望发泄出去。而凌枫想的，却是如何将苏慕留下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觉察到她有想分手的念头了，以前他也有过这种感觉。但是那时候他很清楚，苏慕是喜欢他的，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所以他就有很大的把握能够把苏慕留下来，但是这一次，当他意识到苏慕看向她的眼神当中竟然开始有了一种恐惧的时候，他的那种自信终于出现了裂痕。尽管苏慕没有表现出来其他的什么，甚至于在平常的表现看来，几乎也和以前没有什么差别，但是他好像对自己突然之间就没了一大半的自信，完全不敢去想象，苏慕到底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并且他又那么一瞬间也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苏慕装出来，她早就已经想要分手了，只不过是因为他一直不统一，她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僵而故意拖延，想要等到他去日本的时候再和他说分手。 想到这里，凌枫不由得开始紧张了起来，动作也跟着变得迅速又猛烈，撞得苏慕疼得不行，下意识地就想要推开他。他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放弃，苏慕越挣扎他就越不想放开，再加上自己刚刚想到的那些，他都恨不得把苏慕揉碎了填在自己的身体里，这样苏慕就永远都不可能离开他了。 管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反正只要在他身边，他早晚有一天可以影响到她的思想和判断，那他们两个的问题也迟早会被解决，甚至于只要他肯努力，那苏慕总可以认同他的想法。 结束之后，凌枫细心地帮苏慕清理干净，然后搂着她躺在了床上。苏慕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凌枫也不敢开口。就这样两个人躺了很久，直到凌枫的胳膊要被苏慕压麻了的时候，苏慕才对凌枫说道： “八月份和我去一次杭州吧，今年我想去参加稻米节的活动。” 凌枫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苏慕会和他说这个，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苏慕见他很长时间没有反应，又继续和他说道; “之前不是有说要一起出去旅行吗？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就一起去了吧。杭州的话，我们可以先去苏州看看。我很喜欢苏州这个地方，之前去过一次，时间太紧了好多地方都没有去上，这次如果可以的话，可以一起去看看，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如果你的时间来得及的话，我们也可以一起去你想去的城市看看。” “我……我想去上海……” 凌枫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回答了苏慕的这个问题，但对于苏慕之前说的话，他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 他很清楚的记得苏慕曾经和他说过，两个人适不适合一起生活，就要一起出去旅行一次，所以现在苏慕和他提这件事情，真的就只是为了去参加稻米节的活动这么简单吗？她真的不是借机想要和他说分手？ 或许是苏慕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反常，这让凌枫一时之间很难把这种想法从他的脑子里清除出去，他很想知道苏慕究竟是怎样想的，是不是真的和他猜测的一样，但是他又不可能直接就这么问苏慕，这样的话也根本问不出什么结果来，这急得他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应该答应苏慕。 (7)什么破理论 苏慕见凌枫许久都没有答话，以为他是担心家里人会不同意，于是就继续说道： “我就只是个提议，如果你担心家里人会不同意的话，可以先回去问问，不用这么着急答复我。毕竟我今年已经出去过一次了，而且这个活动每年都会有，今年不去，以后也还有机会，倒没有那么不着急。” 苏慕从刚才说话的时候，语气态度就很平淡，和以前就很不一样了，现在这样一说，凌枫心里就更加慌张了起来。但他又不可能直接和苏慕说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只能想方设法地试图先把苏慕安抚下来，别让她考虑这些事情。 “这事我真要和家里人先商量一下，但是我保证我肯定能和你一起去。” “没关系，你不用勉强，我说过了，今年不去以后还有机会。” “我肯定能去。” 苏慕态度有些漫不经心，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冷漠，凌枫本来就已经很慌张了，在听到苏慕这么说之后，就更加慌张起来。他还想说些什么，想要转移苏慕的注意力，结果倒是苏慕先说累了，想要睡一会儿，就侧过了身去，没再看他。 以往除非是凌枫想要玩游戏，否则的话，基本上睡觉的时候苏慕都是搂着他睡的，就算是背过身去了，也会叫他从背后抱住她。可是这一次苏慕什么都没说，就径直转过身去，这让凌枫觉得十分难受，忍不住直接把苏慕硬转了回来。 “你为什么不抱着我睡了？” 凌枫的语气里透着一种委屈，好像是被忽略的小孩子一样，又带着一点任性和霸道，以往苏慕最受不了他这种语气，肯定会笑嘻嘻地去哄他，但是这一次苏慕只感觉到了一种厌烦，就好像凌枫厌烦了她哭一样。于是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一边转回去一边对凌枫说道： “别闹了，我有点累，这样睡舒服，也不耽误你做别的。” 苏慕说完之后就把被子往身上扯了扯，没有再理凌枫，凌枫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既失落又恐惧的感觉。 所以苏慕不是真的原谅他了对不对，她现在这样，是不是以后都会这样了？可是他欺骗她完全是为了怕她知道之后会生气啊，这也是为她好不是吗？为什么她还要这样对他呢？ 然而苏慕确确实实是睡着了没错。 一开始苏慕其实真的只是觉得累了，而且觉得和凌枫继续说话的话，也十分尴尬，所以就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了结了这段没有什么太大意义的谈话而已。结果没想到基本上已经告别了回笼觉和午觉的她竟然会直接就这么睡了过去，还睡得这么踏实，中途凌枫叫了她几次她听都没听见。 可是凌枫就没有苏慕这么自在了，发觉苏慕是真的睡着了之后，他满脑子都是那些问题，搅得他打不好游戏，也睡不着，最后就是撑着自己，侧过身看着熟睡的苏慕发呆。 他现在已经说不出来自己对苏慕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而且其实不用苏慕说，他自己都能发现，自己最近对苏慕真的是越来越没有耐心，之前就已经感觉她最什么都不对，总想找她的茬了，好不容易挨过那段时间之后，他现在有的时候看她也还是觉得有些不顺眼，觉得她做什么都不对。他当然也有想过要放弃，因为真的是不想每天都看见这样一个总是惹他心烦的人，但是一想到以后生活里都没有她了，他又觉得自己有些舍不得，可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舍不得，他又说不上来。 更重要的是，虽然他有过想要放弃的念头，按理说苏慕也表现出来这种想法的嘶吼，他应该觉得一拍即合，当即就应该同意才对，但是当他觉察到苏慕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他又根本一点都不想答应，甚至有些害怕这件事情在苏慕的坚持下真的成了真。 他好像真的是没有那么喜欢她了，可是又不想放手让她走。想想她以后会成为别人的女人，会穿着好看的婚纱嫁给别人，为别人生儿育女，他就抓心挠肝的难受。 然而要说娶她，他又没有以前那么积极了。 所以他现在究竟对苏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但也许再相处一段时间他就能知道了吧，毕竟从在一起到现在，他们大部分的时间经历的都是异地恋，在一起的时间真的是少之又少，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没有足够多的时间互相了解、互相接触，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吧？现在他回来了，距离出国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他们两个就这样多接触接触就会好了，他就能找回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种喜欢了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两个就不会分开了吧？他也就不会再纠结这些问题了对不对？ 那是不是其实答应和苏慕去旅游的话，也会给他们两个人多增加一些在一起的可能呢？只要他肯定多表现一点的话，或许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能得到改善了吧？ 凌枫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终于下定了要和苏慕一起去旅行的决心。等到苏慕醒了之后，他的态度又变得好了不少，并且几乎是在苏慕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告诉了她，他已经想好都要去哪里了。 如果换成是以前，凌枫态度突然变好，苏慕还有可能会觉得很高兴，认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想要做出改变了。但是现在无论凌枫做些什么好的改变，几乎都不会对苏慕产生半点影响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凌枫总是觉得苏慕斤斤计较，总是拿以前的事情说事，不肯去看他现在的改变。对此苏慕从来没有说过些什么，因为在她看来，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人在每一段特定的时间里都会有不同的追求，凌枫不例外，苏慕也不例外。就像凌枫一开始并没有试图维系过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一直到苏慕离开之后才想着要挽回她一样，苏慕一开始就在期望着凌枫的改变，但等到那一段特定的时间过了之后，苏慕就不需要了，那么凌枫做些什么，对苏慕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其实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这个世界上被错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两个的故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所以苏慕可以很坦然的接受这一点，但是凌枫却始终都不能接受。 他一直觉得自己想要改了，苏慕就一定要接受，因为他能改肯定是因为她的，既然是她想要他改的，那他想改了，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苏慕就得配合他去改。 对于凌枫这种自私而又自大的言论，苏慕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也明白，试图和他讲道理这种事情肯定是行不通的，因为他总有他自己的道理，绝对不会听苏慕的不说，甚至还有可能觉得苏慕是在无理取闹，所以苏慕根本就不用和他浪费时间和口舌。对于她来说，她能做的就是拉黑他所有一切的联系方式，这样既不用和他理论，也不用听他责骂她，自己就可以过上消停日子了。 她当然是爱过凌枫的，这一点她从来都不否认。但爱是有原则和底线的，她已经给过凌枫无数次机会了，可是他依旧算着对他的错误保持沉默，还依旧试图和苏慕争辩，推卸他的错误和责任，那苏慕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必要和他沟通。 沟通是为了解决问题的，是两个人都想让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的，但现在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他们两个认为的所谓的好的方面根本就在两个不相交的平面上，根本就没有办法进行沟通。那既然如此的话，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不作任何联系。 也有人和苏慕说过，其实如果他们两个人有一方可以先主动服软的话，问题也没有那么不好解决。这一点苏慕持相同意见，但是在她看来，这种事情就根本不可能发生。 因为这种事情再次之前她已经做过太多次了，他们两个人吵架，几乎每一次都是她先主动求和。次数多了之后，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不要脸倒贴了，再已经决定分手了的情况下，她当然不可能再为此折损自己的颜面和自尊，并且她还要努力地维持它们，绝对不让它们再因为凌枫而受到任何的损害。而且苏慕也了解凌枫，想要他服软的前提，是苏慕得给他个台阶下，这也就是说，无论怎样，先服软先放下身段的那个人必须得是苏慕，那么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才有机会缓和。不然的话，就算凌枫先服了软，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也一定会借机把这份委屈找补回来，连本带利地还给苏慕，甚至于有的时候根本就等不到以后，如果他服了软，苏慕还试图想要把事情跟他说明白的话，他立刻就会变回原样，甚至偶尔还会出言辱骂，完全不顾及苏慕的身份。 这种情况苏慕已经经历过太多次了，包括两个人已经分手之后，就算是凌枫主动打电话或者发信息过来，说着说着，凌枫也会重复说她不配，说她活该，甚至还用过很难听的词语骂她。每次苏慕都觉得凌枫这样的做法简直是可笑至极，完全不知道他的脑回路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既然觉得她不配的话，又为什么要打电话过来，还说什么不分手？ 自己解释不清楚，又抓住苏慕骂了他的言论反击，可要知道的是，苏慕就没想过要和好，她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事实，都是他对她的伤害，包括她骂他也是因为觉得他真的不值得她喜欢，他做的那些错事也都对得上她骂的那些词语，但他呢？不想分手又摆出一副怎么什么错都没有的样子，都是苏慕在发疯、在无理取闹，他就在一旁听着，显得他好像很大度的样子，偶尔还要骂上苏慕两句，好衬托出苏慕再一次犯了冤枉他的错误。 可苏慕真的冤枉他了吗？ 当然没有，她说的凌枫犯过的错误，每一个都有相应的事件，确确实实地发生过，没有一件事情是苏慕的猜测或者杜撰，只是他从来都不愿意承认而已。每次说到这些的时候他都试图转移话题，或者用一些牵强的理论去试图维护自己的形象。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有什么不对，甚至于他还会说自己只是就事论事，不想苏慕一样，总是翻旧账。对此苏慕完全不想发表任何言论，因为她知道，和凌枫这种人，根本讲不出什么道理。 也更不存在“和好”这种选择。 他永远也不会改的，这一点，从分手之后他完全没有发生任何改变这件事情当中就可以看得非常清楚了。他不曾有半点悔过的想法，甚至不觉得自己做错，就算有那么一两件事他觉得这责任他真的逃避不了，他也不会大大方方地主动承认，而且在被迫承认之后，还要理直气壮地想要逃避这些后果。就是因为苏慕太了解他的这些行事风格了，所以之后的每一次联系当中，苏慕都要把他犯下的那些过错全都说上一边，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提醒他，这些都是他做过的伤害她的事情，她不会忘，那些伤害也不会因为他不承认、他不想弥补，时间久了就自己消散。 那些刻在皮肉上的伤口，经过精心呵护尚且还会留下疤痕，那些刻在心上的看不见的伤口，又怎么可能在反复撕扯的条件下，好好愈合呢？ 既然伤口不会愈合，苏慕怎么可能会给凌枫机会，让他再多伤害她一次？ 就算他保证以后不会再做同样的事情了又能怎么样？在一起的时候他说过的承诺还少吗？有哪一个他做到了？一个都没有做到过，他凭什么要苏慕相信他，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能做到？ (8)新的发现 当天晚上，凌枫就和家里人商量了这件事情。凌枫的妈妈虽然并不是很高兴，但是也没有说反对。于是第二天，他就高高兴兴地和苏慕说了这件事情，两个人就开始一起研究这次的旅行路线。 苏慕并不是很喜欢和别人一起同行，上次和乐多一起出去的时候，就有不太好的经历，她就很介意。不过她和凌枫之间，几乎除了旅行之外，情侣之间可以一起做的比较重大的事情他们两个人都做过了，虽然已经决定分手了，但是苏慕还是想和他体验一次。 这样的话，她选择离开的时候，就不会留下什么遗憾了。 分开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也不是所有人在十八岁的时候喜欢的那个人，到最后都可以陪他走进婚姻的殿堂。包括凌枫在苏慕的眼里逐渐变得差劲，对苏慕来说，也没有什么遗憾可言。她也经历过几段感情，心态还算是平和，尽管可能事情在发生的时候她没有办法接受，但是之后冷静下来的时候，她都觉得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但或许是因为她的表述方式有些问题，当她试图把这些东西原原本本地叙述给凌枫，让他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存在着这些事情，是不可能再在一起了的时候，凌枫总是觉得她就只是在抱怨他做的不够好，只要他肯改，他们两个就还能有在一起的机会。 对此苏慕觉得十分无奈，无论她解释多少次，凌枫都依旧坚信自己的说法是正确的。解释了几次之后，凌枫都还是一样的态度，这就终于让苏慕失去了耐心。 老实说，如果是在苏慕一开始就说分手的时候，凌枫就这样做的话，那他们两个人或许还真的会有机会。但是凌枫选择的是冷静，是逃避，这就给了苏慕很长一段时间去回顾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的这些事情。于是很多最开始苏慕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再度被摆到了苏慕的眼前，而这一次，前后的因果关系，以及藏在事件背后本身的情感，给了苏慕不少的冲击，这就让她不得不去推翻她之前所有的坚持和自信。 她一直坚信最开始凌枫是爱她的，可是冷静下来再看，他在说着爱她又上着她床的同时，和几个女孩子都保持着暧昧关系。在她身边的时候他也是变着法的对她好的，虽然方式有的时候不尽人意，可好像每一件事情都包含着他对她的爱意。苏慕曾经无数次的因为这些而感动，但现在想来，在他做这些事情的同时，那些从他口中说出的甜言蜜语不止让她一个人听了去，她就会觉得从心底里觉得恶心。 每每她和凌枫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凌枫第一反应都是矢口否认，而每一次看着他坚定的说着“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的时候，苏慕除了觉得他可笑之外，也同样觉得自己十分可悲。 她用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多的眼泪，那么多的爱，也没有让凌枫为她做出任何改变，如此她当初怎么就会觉得凌枫是爱她的呢？ 她又为什么居然会因为这样一个人，几乎变成了怨妇一样的存在呢？ 为什么做错事情的那个人是她，错误的结果却全部都报应在了她的身上呢？ 这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吧。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个人每天都要聚在一起商量旅行的路线。 因为苏州是苏慕最喜欢的一座城市之一，上海又是凌枫最喜欢的城市，再加上杭州离这两座城市也不远，所以他们商量了两天，才确定下来每人负责做一个城市的攻略，至于杭州的话，就当做是旅途的中转站，只去参加一个活动就好。 事实上，做这样的安排两个人也实属无奈，因为时间有限，他们两个不能出去太长时间，为了能去那两座城市，他们两个只能选择放弃杭州。 对此苏慕没觉得有什么，因为杭州苏慕已经去过两次了，虽然一直有想再去的欲望，但是去不上也没什么影响。倒是凌枫一直说着想去杭州看看，可是这一次为了满足苏慕而放弃了这里，这让苏慕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尽管凌枫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是苏慕仍然有这种感觉，所以之后她几次三番地试图想要适当的延长旅行的时间，好能给杭州留出一点时间，，哪怕是一天也好，但最后这个计划还是失败了。 不过不是因为凌枫不想，而是因为他们两个发现，五月天要在北京开演唱会了，而且时间正好是他们两个准备从上海回来的时候。 原本苏慕对这个并不是太敏感，知道了之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触动，只是感叹了一下今年开演唱的会人好像特别多，年轻的时候喜欢的歌手们都扎堆开了演唱会。不过凌枫却是对着这个消息看了半天，然后对着苏慕说道： “你记不记得，我当时和你说过，我和我一个很好的朋友约好了，以后要去台北看五月天的演唱会？” 苏慕在脑海中大约有这么个印象，好像凌枫之前确实和她说过，就对着他点了点头，回应道： “嗯，怎么了？” “他买了票，要去看演唱会了。” 凌枫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听起来十分复杂，苏慕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但是还是跟着她自己的想法问了他一句： “那你要去看吗？我看时间也还好，我们可以从上海直接去北京的。” “不是……我就随口这么一说……” 凌枫其实真的有这个想法，但是他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因为他妈能答应他出去玩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再跟她说想看演唱会，没准她一生气可能都不让他去了。如果他妈不同意的话，那他也没有钱买门票，就算是他再想去，最多也就是在会场外面看看热闹罢了。 当然，这些不是什么重点，让他觉得不好意思开口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怕自己开了口，苏慕又会把买门票这件事情揽过去。 上次演唱会的门票就是苏慕花的，光是这个他就不知道要怎么还了，如果这次还是苏慕花钱的话，他实在是觉得很没面子。 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他几乎从来没有让女孩子花过一分钱，给送礼物的时候，他的礼物也从来没差过。可是和苏慕在一起之后，苏慕很少会让他花钱，这让他觉得实在是有些别扭。虽然说和苏慕一起做的事情很多，支出也相对要多一些，但是以他的家庭背景来说，这些费用他完全都可以支付得起，可是苏慕总是以他还在上学为借口，阻止他给她花钱，这就让他觉得很别扭。 这样做倒是真的没让他妈妈多生出什么抱怨来，但是怎么说也不是那么回事。如果这一次还是要苏慕付钱的话，他真的会觉得自己很没用，还要苏慕照顾。 苏慕安慰他的时候，话说得是好听，但是光是话说得好听有什么用呢？他现在都不能保证自己以后一定能和苏慕在一起，他怎可能心安理得的就接受这样的关系？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关于凌枫担心的这一点，其实苏慕也有想过。 在苏慕看来，凌枫有些时候是很有大男子主义的，尽管他没有因为这样的事和苏慕吵过架，但是从某些细节上来看，他也会因为这种事情在心里闹些别扭。 对此苏慕也很纠结，对于她来说，她虽然爱财又抠门，但是那只是对于外人和自己的，对于喜欢的人来说，她从来都是大方得很。所以给凌枫花钱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计较过，觉得好多少都是理所应当的，只要能满足凌枫的想法就可以。一开始她没觉得有什么，因为也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会变成这样，但是现在看来，这问题好像要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 所以当她把那句话说完之后她就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不应该把这话说得这样直接，让他们两个都陷入到了尴尬的境地。但是她能看得出来，凌枫其实是很想去的，所以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如果凌枫说想去的，她会考虑主动承担两个人的门票，但如果凌枫可以自己支付的话，那她也不会拒绝。 “如果你想去的话，我们可以看看门票，毕竟这种机会也很难得，你马上就要去国外了，再想看演唱会的话，估计就是在日本看了，我们两个想再一起看的话，最快也要等到五年以后了吧。” 苏慕把这句话说完之后，给了凌枫一个很大的一个刺激，凌枫的注意力瞬间就从演唱会的事情转移到了这五年上。 “不是说好了，我去日本的话，你要陪我一起去的吗？就算在日本看演唱会的话，你也能陪我一起去看啊，为什么要等到五年以后？” 凌枫的态度有些激动，苏慕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立刻试图打圆场，道： “我的意思是看他们的演唱会，我们总不可能在日本看他们的演唱会吧？看米津玄师和滨崎步还差不多。” “你确定你是这个意思吗？你确定不是在说，你不会和我一起去日本了？” 凌枫的语气中有一种急切的感觉，但是更多的是担心。 他们两个人可是早就已经说好了，第一年的时候凌枫要自己在日本生活，等到第二年苏慕可以办签证的时候，她就要搬来和凌枫一起生活。就是因为有过这样的约定，所以凌枫才从来没有过太大的担心，担心他们两个人异地太久了会出现问题，因为也就是异地一年的时间而已，而且一年当中他还有回来的时候，也不算是太久。但如果苏慕要是放弃了和她一起去日本的话，在他看来，就几乎和放弃他没有什么差别了。 两个人在一起，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就算吵架了，第二天见一面，事情也都会过去。如果在异地的时候，苏慕要是有想要离开的想法的话，那他就没有办法控制了。甚至于说句不好听的，他连阻止的能力都没有，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虽然现在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对苏慕有什么样的想法，但是一想到苏慕会离开他，他就会觉得十分难受。哪怕苏慕不喜欢他了，想要和他做**他都可以接受，只要她不会离开他就行。 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知道的是，有些时候，他确实厌倦了和苏慕一起生活，他甚至想过抛开和苏慕之间的情侣关系，去尝试一种新的关系，或许这样就可以让他们两个都轻松一些，但是一想到这样就有可能是把苏慕拱手让给别人，他就没有办法去下这个决心。 说起来，他也不傻，苏慕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他察觉得到，尽管他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但是结果他能猜得到。他曾经试图想要挽回他们这段关系，可是后来他意识到，自己对苏慕的感情也出现了问题之后，他就开始一点一点的放弃了。这种放弃带来的后果，比苏慕的放弃来得严重得多，可是等到真的分手了之后，他又开始后悔了起来。 尽管苏慕罗列出来的那些“罪状”他都很不想承认，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伤害了苏慕那么多，可事实就是事实，不是他不承认就可以抹消掉的。于是他终于开始想要弥补，终于想着要去改变，但这一次，苏慕并没有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从来不肯相信，苏慕说的厌烦就真的是对他产生了厌烦，可是当他看见她的眼睛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是真的让她失望了太多，却从来都不自知。 如果换成是他的话，或许他走得会更早吧，苏慕能坚持到这个时候，也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了。 只可惜，他好像再也没有机会能够弥补他的错误了。 (9)动摇 凌枫有些尴尬的吧这句话说完之后，就拽着苏慕往商场外面走。 他们两个人本来是来这里找一家蹦床玩的，因为乐多之前曾经和苏慕说过这件事，而苏慕他们两个人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生活，也觉得很没趣，所以他们两个就想找点什么平常不接触的娱乐活动，正好就选中了乐多说的这个。结果等到他们两个到了之后，凌枫觉得门票实在是太贵，不如带苏慕去吃点什么好吃的，所以他们两个在商场里扰了一圈就准备出去了。 而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两个发现了演唱会这件事情。 虽然随着凌枫的步伐在往外走，但是苏慕知道，其实凌枫心里是想去的，他担心的肯定是门票的事情。 这是凌枫一直都很在意的事情，而且这方面，苏慕其实比他还要敏感。 对于苏慕来说，其实她也很不好做。她不希望和她在一起会给凌枫带来压力，毕竟她已经步入社会很久，她的需求和日常生活，肯定和学生不一样，尽管她的家庭没有凌枫家庭条件好，但是她的消费观念和消费习惯以及消费需求肯定是要比作为学生的凌枫高上很多的，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而且很难调和，最重要的是，苏慕越努力想要调和，越想要填平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就越会带来负面影响，给凌枫增大压力。 苏慕也有想过降低自己的标准，但是说实话，生活条件可以无限下降，但是对感情的需求，苏慕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降低。她可以忍受凌枫不能带给她优越的物质生活，她也可以毫无保留的把自己舍不得花的钱全部都花在凌枫身上，但是她绝对不可能忍受，凌枫对她的爱有所保留。 这是她最在意的东西。 而正因如此，所以她更会在意，她的爱有没有完全被凌枫感受到，她就更想表现，更想让凌枫知道，她又努力想要和他在一起，她也希望凌枫能够像她一样，付出所有的感情。 苏慕无论和谁在一起，都秉承着这样的原则，想要什么她都不会说，但是会在满足对方的同时，把自己想要的也给予对方，希望对方能够觉察到，然后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她。她一直觉得，开口要的都不是对方愿意给的，还会让自己显得十分廉价，所以她从来不肯开口，一直到她意识到，凌枫是真的再也不会主动去了解她的想法之后，她才放下了自己的身段，放下了自己的坚持，试图去维系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这对于苏慕来说真的已经是她最低的底线了，为了凌枫，她已经把她的底线一降再降，降到连她自己都已经难以忍受的程度了。可凌枫从来不知道苏慕为他做过这么多，甚至觉得苏慕做的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苏慕完全不能接受凌枫这样的想法，也试图曾经和凌枫理论，但是，凌枫向来都是避重就轻，也从阿里不肯正面面对他们之间的问题，而且无论怎么吵，他都当做苏慕是在发疯，根本从来就没有往心里去过，所以他们两根从来没有吵出过什么结论，总是以沉默作为结尾。 于是苏慕对他的所有感情，都淹没在这些沉默和争吵里，再也没有苏醒过来。 两个人在找出去的路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而凌枫实在是纠结于这件事情，一路上都表现得很低沉。苏慕实在是不愿意看到他这个样子，在还没有下楼的时候就扯住了他，让他停了下来，对他说道： “你要是真的想去的话，那我们两个人就去。” “我是很想去，可是门票很贵诶，哪有钱啊。” 或许是因为心里太乱的缘故，苏慕说完，凌枫就几乎脱口而出，完全忘记了刚刚自己在极力掩盖这件事情。 苏慕早就猜到了这个原因，也早就坐好了心理准备，不过她并不想主动提出要包揽门票这件事情，毕竟这钱也不是什么小数目，她拿是能拿得出来的，但是这拿出来的后果，可不止是空了她的钱包，还容易伤害到凌枫的自尊心。 所以如果真的需要她花钱的话，她还真的得多考虑考虑。 毕竟这本身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她自己对五月天也蛮感兴趣的，他们的歌也听了很长时间，如果能去参加一次演唱会的话，她觉得花钱也挺值的。而且如果能买到和凌枫同学同一天的票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也算是变相帮凌枫完成了他的一个承诺，那她何乐而不为呢？ 事后苏慕再回想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才发觉，其实最开始她对这场演唱会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也并没有想过要去，只是因为凌枫说了他和他同学的约定，所以她才想要去的而已。很大程度上，她其实只是为了想要帮凌枫去完成她的承诺，但是在不知不觉间，她就把这件事情当成了她自己的想法，还要去哄骗凌枫，好像是希望凌枫陪她去的一样。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好的现象，因为这意味着，苏慕沉浸在了一种错误的关系当中，因此迷失了自己。但是在感情中能保持理智的人实在是少数，尤其苏慕，如果她能够保持理智的话，也不至于在意识到自己被伤害之后，还要拖那么久，给凌枫那么多机会，让他再继续伤害自己。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此刻苏慕心里想的是，她要想方设法地把这件事情处理得圆满一点，让凌枫能够接受门票可以由她负责这件事情。不然的话，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再和凌枫吵上一架，那她所做的这些可就算得上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当凌枫把这话说完之后，苏慕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才对凌枫说道： “如果你真的想去的话，那我们可以先看看有没有票。如果有票，而且价格还很合适的话，我觉得我们两个可以考虑一下，毕竟时间正好在我们要从上海回来的时候，晚个一两天回来的话，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哎呀，都和你说了，不是那么回事儿啊，就算有票，有时间，我妈不让我去，我能有什么办法啊？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地听她的话回家。” 凌枫听到苏慕这么说之后心情就更加低落了，态度也变得有些不好起来。苏慕虽然有些生气他总是一生气就把不好的脾气全都留给她，但是她还是耐着性子和他说道： “我不想教坏你，但是我们本来不就是想要去旅行的吗？那在旅行过程当中想要改变路线，想要去做些什么自己觉得很想去做的事情，都应该是很正常的吧。我们既没有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又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至于门票的话。我可以先帮你付啊，以后等你有能力的时候再还我就是了，再说我以后不是都要靠你养着吗？那我前期多些投资，也没有什么问题呀。没准之后得到的回报会更多呢，你说是不是？” 苏慕说完之后，凌枫下意识地就想反驳，但是他刚转过头想要说话，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停了下来，沉默了能有那么几秒钟之后，他才重新开口说道： “那不一样，我希望的是从开始到以后我都可以养着你，你舍不得买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买，而不是我一直在花你的钱，你懂吗？” “谁说是花我的钱了？我们两个不是一条船上的吗？不是说了不分彼此的吗？那怎么到钱这里就分了？那你要是觉得接受不了的话，我不是说了吗，我先借给你啊，等你以后有钱的时候再还给我就好了。” “哎呀，都和你说了不一样了，不一样，你到底还要我说几遍才能懂啊？” 凌枫听到苏慕的解释，有些气急败坏地甩开了苏慕，站起了身。苏慕因为她的这个动作和语气也来了脾气，但是她一想到这件事情还没有解决，如果吵起来的话就更难解决了，她就只得压住自己心里的不悦，努力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出来： “这有什么不一样的呀？谁也没有规定，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要男方花钱啊，谁有能力就谁多承担一些喽。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而且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是分工不同的，我负责赚钱的话，那你就负责照顾我啊，这么搭配不是挺好的吗？再说了，我们本身就有经济上的差距，你在这里追求什么平衡，那难道你不上学了出来打工吗？你要是现在出来打工，我们都在工作，那我可以跟你讲这方面的公平，可是别说你能不能找到工作，难道你就因为这些就放弃学业吗？那我的未来要怎么办？要靠你吗？你觉得你自己能靠得住吗？所以你为什么总是在这方面这么纠结呢。而且你觉得我真是那种贪财图利的人吗？和你妈想得一样，和你在一起就是想图你点什么？要这么说我也真是图点东西，我就图你喜欢我，照顾我，那你现在把这些事情做好不久好了吗？你负责照顾我，我负责花钱，咱们两个承担的责任不一样，当然付出的也不一样啊，不过我们对对方的感情不是都一样的吗？两个人相处看的都是感情，不是吗？你那么在意谁花的钱都谁，花的钱少有什么意义呢？我在金钱方面付出的多，那你可以在别的方面补偿我，以一换一，这不是很公平吗？” “话是这样说没有错，可是我更希望的是我在方方面面都能照顾到你。我希望你能不用付出那么多，不用那么累，这样我也有很长很大的成就感。可我现在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我有的时候甚至感觉自己就像是你的累赘一样，总是在不停地给你添麻烦。以前我一直觉得我可以帮你解决麻烦的，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变成你的一个麻烦。” 凌枫低着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给了苏慕内心一种不小的震撼，他从来没有想过凌枫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有那么一瞬间，她曾经坚定想要离开的心竟然发生了动摇。 但在动摇的同时，他对这句话，依旧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他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凌枫所有的话都持有毫无理由就相信的态度了，现在无论凌枫说些什么，她都保持着五成的怀疑态度，因为她早就已经不再相信，凌枫真的可以做到全心全意的去喜欢她。 其实情侣之间一旦有一方产生了这样的想法，那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已经很难再去维持了。猜忌是毁掉所有幸福感的最大杀手，因为它会让两方人都变得脆弱敏感又多疑，哪怕有的时候做的都是很正常的事情，都会变成被怀疑的对象。 信任这种东西都是一次性的，在感情和信任里，都没有“和好如初”和“破镜重圆”这一说。和好是可以和好的，但如初不可能，镜子破了就是破了，就算是一丝不差地重新拼好了，也没有东西能够把它修复得和被摔之前一模一样。东西尚且如此，人就更不必说了。 苏慕和凌枫之间的关系已经出现了太多的裂痕了，多到连凌枫这种最不愿意考虑这些的人，都迫于无奈地去考虑。 凌枫当然不知道苏慕对他的态度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他也没有想过苏慕竟然还会在意这些话，还会考虑它究竟是真是假。他唯一能想到的是，自己究竟要不要接受苏慕的这个意见。 这对于凌枫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能够完成自己的这个承诺，那他的整个青春里，基本上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所以其实他可以先去试探性地问问他妈妈，如果要是可能的话，他就不用拖着，可以立刻把钱给苏慕了，要是不可能的话，或许他多说两句好话，多和她商量几天，就可以变得可能了。 (10)确定 就在凌枫犹豫的时候，苏慕已经在朋友圈里，像上次一样去找有没有人出票了。 朋友多的好处在这个时候就显示出来了，苏慕朋友圈一发，没一会儿就有几个人给她发来了信息，只是票价和位置她都不是很满意，所以就没有和凌枫说，等到凌枫下定决心说要去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把朋友圈里这些能给她找票的人都问遍了。 并没有合适的票。 这给了凌枫一个不小的打击，刚刚燃起来的希望一瞬间就灭了下去。他明显有些沮丧，看起来状态并不是怎么好，苏慕看他这样子实在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去安慰他。 不过凌枫还算是有些理智，并没有责怪苏慕说她没有能力之类的，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给他在北京的姐姐发了条信息，问她能不能帮忙找两张票。 只可惜他的姐姐并没有帮他买到票，这就让凌枫更加沮丧起来，拿着手机看了半天，语气十分低沉地对苏慕说道： “感觉自己好没用啊，什么都要靠你才能完成，想自己做点什么都不行。” 苏慕没想到凌枫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愣了能有那么几秒钟，才安慰凌枫道： “这不是很正常嘛，不然我不是白比你活了九年的时间了，再说我朋友都已经在社会上扎根了，他们接触的人和你接触的人也不一样。等你年纪到了，你也一样会接触到这些人的，这有什么好觉得自己没用的，就只是时间没到而已。” “可是……” “哎呀，就这么说吧，你会有这样的感觉，也是因为是和我在一起，如果你和同龄人在一起的话，也不会遇见这么多事了。你们交往的时候，肯定不会……不是，至少在现阶段，不会去做我和你每天做的这些事情，当然，估计也不会一起出去旅行和看演唱会。就算是你家里人同意，估计人家女孩家里也不会同意。所以说嘛，你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和我在一起不是挺值的嘛。” “胡说什么呢你。” 凌枫虽然语气有些嗔怪，在里面，但是苏慕这么一说完，他的心情倒是一下就好了不少。苏慕见自己说的话还是有点效果的，就继续和凌枫说道： “我说的也没有错啊，你看，你们那个年龄段的女孩子会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可是我能做的，她们可不一定能做到哦。所以嘛，你应该庆幸，你需要什么样子的女朋友，我都可以做到。” “噗嗤……” 听到苏慕这样说，原本还十分不感兴趣的凌枫实在是没有忍住，直接就笑出了声。 想想其实倒还真是和苏慕说的差不多。 和苏慕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感觉确实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虽然他总是在挑苏慕的毛病，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苏慕对他的忍耐能力真的算是好的了。如果是换成同龄人的话，他这样对待她们，估计早在第一次的时候就会说分手了，甚至也有可能想都不想，就去找别人，大家各玩各的，可是苏慕总是试图想要和他讲道理，从来没有想过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也没有因为他做出这些事情来就直接放弃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苏慕确实要比他的同龄人成熟很多，对待感情的方式和态度都不一样，而且更重要的是，苏慕说的完全没有错，和她一起经历的这些，是完全没有办法和同龄的那些人在现在就一起经历的。 那些女孩子不会有能力去帮他完成梦想，也没有物质基础，也不可能想到苏慕能够想到的这些事情。虽然每个年龄段都有每个年龄段的特点，但是仔细想一想的话，他倒是真的觉得和苏慕在一起要舒服很多。 至于缺点的话，也不是没有，比如苏慕就总是仗着她年纪大、经历得多，在出现问题的时候，总是觉得他做的不对，总想去教育他，单单这一点，他就有些接受不了。 他确实经历的不够多，有很多事情做的不好，但是她就不能好好说吗？总摆出一副教导主任的姿态，这真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如果她能改掉这个毛病的话，在他眼里，她就真的没有什么缺点了。 说句实话，其实他也是想要学着对她好的，只是他不太知道怎么做才好。他需要的时间，不是她的指责，也不是她的教育，她这样做，只会打消他的积极性，让他什么都不想去做，甚至还会产生一种叛逆心理，越是不让他做的，他就越要做，她越是教育他，他就越加反抗，反正就是不能顺着她的意，只要看着她不高兴了，那就可以了。 有的时候苏慕也会想，其实凌枫这样做，多半也是出于青春期的叛逆心理，她自己就是从这个年龄段过来的，当然会理解，不过话说回来，理解归理解，不代表她能接受。在她看来，凌枫做的某些事情真的不能用幼稚或者是叛逆来解释，他对她的伤害也不止是那些背叛，更重要的是，他在很多事情上都不懂得尊重苏慕。 比如他肆意的侮辱和谩骂。 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在苏慕看来，凌枫对她都不应该有这样的举动。说好听一点，苏慕是他关系最为亲密的人，理应承担他的坏脾气，但是反过来说，既然是最亲密的人，那么是不是凌枫应该把他所拥有的最好的一切都留给苏慕呢？不是说他最爱的那个人是她吗？那么为什么他不能好好的对待她，却要把所有最不好的情绪都留给她呢？ 关于这一点，苏慕曾经和凌枫起过争执，不过就像平常他们两个人吵架一样，当凌枫无言以对的时候，他就一定会在沉默和转移话题当中选上一个，绝对不会认错悔改，所以尽管苏慕说过，却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他以前怎么做之后还是怎么做，就好像直接把苏慕说过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一样。 凌枫也有和苏慕解释，说他这样做其实就是故意不想听苏慕的话，故意气她，对于某些事情来说，苏慕是可以接受凌枫这样的解释的，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拿这样的借口作掩护，只有凌枫自己举得，他这样会让苏慕屈服而已。 苏慕不理解为什么凌枫一直在强调想要苏慕听话这件事情，而且也不明白，为什么他永远都想要以“打压”这种方式，去想让自己听话。这对于苏慕来说，只会增加她对他的厌烦感而已，而且她都已经明确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了，他仍然不想做出任何改变，就只想着用这样的方式。 有人说凌枫这样做其实只是想和苏慕证明自己，证明他是有能力保护她的，证明他是可以和苏慕平起平坐的。苏慕可以理解他的这种思想，但是在苏慕看来，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 当凌枫愿意付出感情的时候，哪怕只是付出了一半的感情，剩下的一半都留给别人的时候，苏慕也是听话的，明明这就是一种很好的方式，只要他肯对她好，苏慕什么都可以听他的，那他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用他的那种方式呢？难道在他眼里就只有这一种方式可以证明他对于苏慕来说是有作用的，他有能力照顾苏慕吗？ 这根本没有任何必要啊，难道证明这些真的很有用吗？他用了他自己的方式证明了又怎么样？到最后不还是把苏慕逼走了吗？ 这不就是所谓的“得不偿失”吗？ 一直以来苏慕就不理解凌枫的这种思想，更确切的说，凌枫在想些什么，苏慕从一开始就不明白。以前她一直想要去了解凌枫，试图找出缓解他们两个人关系的方法，但是越到后来她越发现，他们两个的问题根本就不需要解决。 这不只是因为没有办法解决，更是因为没有任何解决的必要。 两个人在一起靠得不光是感情，感情就只是最基础的一部分而已，在感情之上，还有三观，还有生活习惯，还有交际圈子和社会阅历。有太多人喝了毒鸡汤，以为“门当户对”是个贬义词，总想着自己的爱情不应该受到这种陈旧思想的束缚。可苏慕觉得这“门当户对”真的是一个被冤枉了很久的词语，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在她看来，它都应该是择偶的最佳标准，而这种标准，和什么颜值还有身材，根本就搭不上一点边。 因为两个人只有门当户对，除了感情之外的其他一切才可以有最高度的契合，少一点或许还可以用感情弥补，但是少了太多的话，感情反倒会变成一种拖累。 毕竟他们明明可以更快的寻找到更适合自己的生活，却要因为感情而让自己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然后互相折磨，这可不算是什么好事多磨。 在苏慕看来，她和凌枫之间的感情就变成了一种拖累，如果她不是一直放不下对凌枫的感情，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凌枫机会的话，他们两个根本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也许在很早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会各奔东西，去寻找更加适合自己的伴侣去了。 好不容易把凌枫哄笑了之后，苏慕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买票的事情可不能拖，所以她又把话题转移了回来，询问凌枫道： “那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看这个？” “我是真的很想去，但是我怕我妈不同意，不给我拿门票钱。” 或许是因为心情变好了的缘故，所以在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凌枫并没有像刚开始那样情绪那么低落了。苏慕觉察到了他的变化，知道自己刚刚做的这些还是起了作用的，于是就继续说道： “你想去的话那我们就买票，这钱我还是能出的起的，不过吧，这票钱我肯定不能白拿，还不还的先不说，出去玩的时候你必须得带我吃好吃的，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准说我，还有，以后得多对我好一点。” 苏慕说这些话就好像在撒娇一样，再加上凌枫自己也觉得应该尝试着问一下他妈妈，万一要是他想多了呢，他妈妈同意了，那不是正好么。所以这一次他没有拒绝，就对着苏慕点了点头。 “本来也要带你吃你喜欢吃的东西啊，怎么可能会让你委屈着呢。再说了，我对你不好吗？你可是我处过的这些女朋友当中，我对着最好的了。” “切，听你胡说八道吧。那既然这样，我们去楼下肯德基坐着，我先看看把票买了。” 苏慕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没底，因为毕竟她还没有那么大的把握能够买到合适的票。不过好在她朋友也给她介绍了几个手里有票但是去不了的，就算没有合适的座位，也能保证她肯定能买到票。 等到肯德基之后，两个人点了两杯冰淇淋就坐了下来。本来其实按照苏慕的这个胃口，买一杯就可以的，但是在苏慕的眼里，第二杯半价就相当于不要钱，所以她要死要活地让凌枫买了两个不同口味，这样她就可以吃到两种口味了。 就在凌枫排队的时候，苏慕在二手网站上搜到了出票信息。这位置在苏慕看来比她之前看到的那些都要好，价格也还可以接受，于是等到凌枫回来的时候，她就兴冲冲地把手机举到了凌枫的面前，示意他找到了合适的，要不要买下来。 凌枫照例害怕这是假的，不过感觉这个软件还可以，也算是正规平台，也就没有多做阻拦，就任由苏慕自己做决定了。 说实话，要苏慕这种人突然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来，其实她还是有些心疼的，毕竟对她来说攒钱也不容易，而且凌枫现在的表现和之前相比也查了很多，实在是没有办法让她十分地心甘情愿。但是一想到等看完这场演唱会，他们两个的感情可能就彻底走向尽头了，苏慕也就没有再多做犹豫。 (11)计划完成 买了票之后，也算是解决了心中一大难事。不过接踵而来的，是时间以及路线规划还有怎么省钱这个问题。 如果没有这场演唱会的话，苏慕还算是富裕，旅行的时候就不用考虑这些问题了。但是买了这个之后，苏慕的钱包一下就空了不少，这就让她不得不犹豫了起来。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在她看来，旅行就是要让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的事情，不应该为这些实情烦恼，所以她每次都是在之前拼命挣钱，然后出门的时候也都从来不作任何计划，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但是这次有凌枫在这里，她因为要顾虑凌枫的感受，肯定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再加上经济上也没有什么底气了，这就让她觉得十分不自在。 每每到这种时候，苏慕都会觉得，自己还是单身一个人生活比较合适。或许真的是因为她很自私，但是她真的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自己一个人比较好过些，至少这样她活得很自由，不用费心思去考虑别人，更重要的是，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要是有哪方面没有考虑到别人的话，在落得一身埋怨，那可真是太无奈了。 就是因为有这种思想，所以苏慕在照顾别人的时候，要想得更为周到一些，这也就让她觉得很累，自己就好像故意在讨好别人一样。她也曾经试图想改变过这种想法，但是经过多方比较她发现，改变想法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相对来说简单的，是和所有人都保持一种礼貌又不疏远，且还不需要交心的距离。 苏慕曾经以为有了凌枫在她身边之后，她会变得不一样的，至少在对待凌枫的时候，也应该是有差别的。她应该是愿意全心全意地为他付出的，她应该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会让她活得更加轻松的，她应该是可以体会到有人能够照顾她的快乐的，可是现在，她一点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不说，甚至于还觉得，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要更加快乐。 所以说，其实她做的那些决定都是对的，即便她心里舍不得，但是在其他方面，她所有的一切，从身体到习惯，都在排斥凌枫的存在。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倒不是想这些问题，而是需要确定，他们究竟都要去哪里。 原本没有这场演唱会的话，两个人还可以多玩一阵回家，但是现在确定要去参加这个了，回家的时间基本上就算是确定了。而且中途稻米节的活动也算是确定下来了时间，就相当于去上海的时间也确定了下来。剩下的就是苏杭二州的时间了，因为这两部分都算是由苏慕负责，可是两个人的偏向并不一样，这就让苏慕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 这些地方苏慕都已经去过了，所以有什么景点，苏慕心里都十分清楚。她个人更加偏爱苏州一些，但凌枫一直都很想去杭州，过年的时候就想去，但是没有去成，这就让苏慕有些犹豫。一方面是她自己的偏爱，一方面她又想满足凌枫的想法，她是真的有些难以抉择。 为此，苏慕特意旁敲侧击地问了凌枫，对这两个地方究竟有什么样的想法。而凌枫并没有给她任何有用的答案，依旧回答了一句听她的安排，去哪里都可以。 为了能够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去苏州，苏慕给自己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而最后让她确定下来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机票很便宜。 苏慕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想要多省一点钱而做出这样的选择。凌枫倒是觉得苏慕的这个选择十分正确，而且可以的话，他们两个人还可以去南京吃一次正宗的老鸭粉丝汤。 对，没错，他们两个人买的机票并不是直达苏州也不是直达杭州的，而是在南京中转了一下。这是因为从他们这里到杭州和苏州的时间都不是很理想，苏慕闲着无聊就胡乱翻了翻机票，就翻到了去南京的机票。她发现那几天去南京的话十分便宜，就算转坐高铁去苏州，也比直到苏州要便宜，而且坐高铁去苏州的话，到酒店去也很方便，所以两个人选来选去，就选了机票最便宜的那天，到南京转车。 事实上，苏慕觉得这样做真的是很麻烦，而且她特别讨厌为了做成一件事情绕很多的弯路，但是凌枫却因为这样做可以省钱觉得十分开心，苏慕也不好意思打消他的积极性，就只得试图去找些别的事情好安慰自己。 毕竟都折腾去一趟南京了，总也不能白去，不然不是白折腾一趟了么。 好在南京苏慕也算是去过，虽然去的地方不是很多，但是夫子庙那里她还算是比较熟，所以她就决定把去苏州的车票买得晚一些，让他们两个人有时间在南京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去苏州。 南京的小吃实在是太多了，当初苏慕到南京的时候，和朋友就约定好了，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再来一次，把这些小吃吃个遍。说这话的时候苏慕还觉得他们以后还能够聚在一次，但是两年过去了，她倒是一直有时间，可其他人却没办法再抽出时间来了。 当苏慕和凌枫说起这些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就一直不停地回想着狮子桥那里的老鸭粉丝汤，就忍不住也和凌枫说了这个。他们两个人经常会去商场里的美食广场吃这个，凌枫也很喜欢吃，所以当苏慕说起这个的时候，他也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 见凌枫对这个也感兴趣，苏慕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不过这去的时间距离活动的时间也算是比较近了，所以苏慕就只能放弃去杭州的打算，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计划去苏州玩上。 确定好了之后，苏慕就开始在网上购买所有需要准备的东西，什么防晒啊、小风扇啊、冰袋啊、日常用药之类的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苏慕天天都在想着，生怕有一样会被自己落下，再被凌枫埋怨。 每次在看淘宝的时候，苏慕都在想，要是就自己的话，她肯定不会这么麻烦，但在每次抱怨的时候，她又忍不住仔细想着凌枫都需要些什么，然后一样不落地都买下来。 当然，也不是只有她这样积极准备。凌枫为了做好攻略，还特意上网买了上海的地图，又查了很多的资料。两个人在之后的日子里几乎每天都在搞这些事情，而因为这样，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比之前好了不少，虽然见面的时间变得多了，但是明显吵架的次数变少了不少，这让他们两个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当然，这并没有让苏慕对凌枫的想法有什么改变，而她也知道，他们两个人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不是因为他们的感情增了温，而是因为凌枫没有再做那些错的事情。但凡凌枫做过一件类似的事情，他们两个都不会继续保持这样的关系。 凌枫并没有和苏慕一样的想法，他总是觉得是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得到了缓和，他开始重新喜欢上了苏慕。 在此之前，他曾经和苏慕这样说过，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会对苏慕产生这种厌烦的感觉。当时苏慕没有任何表现，他心里也有些愧疚，就没有怎么多想。之后重新喜欢起了苏慕之后，他也和苏慕说过，只是苏慕依旧是没有任何表现，这就让他觉得十分心慌，好像苏慕已经脱离开了他的掌控一样。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之后才会有这样的表现，试图想要用这种方式，把苏慕留下来。 他的这种思想在苏慕看来简直是不可理喻，她也曾经试图和他讲过道理，但是他完全不听也就算了，在苏慕试图反抗的时候，竟然还有更过分的行为。 虽然一开始很厌倦去做这些计划之类的事情，但是很奇怪的是，或许是因为经过了几天的煎熬的缘故，苏慕好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也没有再觉得做计划很麻烦很抗拒了。不过话说回来，她越做这些越觉得做这些没有用，然后就越发觉得，自己应该去学学导游这个专业。 苏慕一直都不太喜欢报旅行团，尤其是小时候参加过家里人公司里的团建活动之后，她就更加对这种旅行团活动产生了很严重的阴影。她实在是不喜欢把所有的活动都提前安排好，按时按点的、像是赶场的走遍每一个景点，更重要的是，旅行社安排的那些景点对于她来说，真的是没有去的必要，而她想去的那些地方，旅行社也不会留时间给它们，所以这些年她走过的这些地方，都是她自己凭着感觉去找的。 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自由，当然，有的也不全是优点，比如有的地方真的需要解说，没有解说的话，苏慕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究竟有什么典故。第一次出门的时候苏慕没有经验，所以全程错过了很多东西，这让她觉得十分遗憾。等到第二次出门的时候，除非赶上博物馆的免费解说，其他时候，苏慕都会租一个语音讲解器，为了方便她了解这里更多的故事。 对于苏慕来说，旅行最大的意义不是放松自己，也不是逃避现实，而是能够让她因此接受到更多的历史，在充实她自己的同时，为自己的写作寻找到更多的素材。 这一点苏慕从来都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因为她很清楚，她的这些观念，并不能被大多数人接受。没有人会喜欢听这种反对性的言论，尤其在自己认为自己没有做错的情况下，因此苏慕一直秉承着求同存异的原则，所以她很少去干涉别人的想法，也都尽量去理解，但也是因为如此，她非常不喜欢同龄人站在某种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教育她。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苏慕最开始的时候，并不想对凌枫的行为做出什么评价，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凌枫做的越来越过分，被她发现是真的触碰到了某些不应该去碰的底线，她也不想去管，甚至于如果他们两个不是这样的关系的话，苏慕也不会去管这些事情。 教育凌枫不是她的责任，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是。 她很清楚这件事情，但是和凌枫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控制不住自己。她是希望凌枫能够变好的，无论凌枫究竟对她做过些什么，又伤害她多少，她都希望凌枫能够负起责任，不要再去做那些事情，也不要再去伤害其他喜欢他的女孩子。可是或许是她的能力不够，又或许是她的行为方式不对，无论她做些什么，都好像没有半点影响到凌枫。他依旧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是自己做的再过分，也不觉得。 在之后的日子里，每次苏慕接到凌枫电话的时候，两个人都会吵起来，苏慕根本不会给凌枫一点面子，以前难听的话不好意思说，现在说起来一点都没有心理压力。而凌枫依旧没有做过任何改变，说的话在苏慕看来依旧还是不过脑子，每每都会气得她恨不得甩他两巴掌。 不过每次冷静下来的时候，苏慕都觉得很搞笑。她可以把这件事情理解成小孩子的叛逆期做出来的事情，但是她也早就说过理解不代表接受，而且和他在一起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这没有错，但是她该受到的惩罚都已经受过了，那么分手之后，她一点也不想去理解这些事情。 说白了，已经分手了，她半点都不想再去受这些委屈。虽然这听起来有些幼稚，但是她真的很想用凌枫对待他的方式去对待他一次，让他也去感受一下，当时在经历这些的时候，她的心境。 尽管其实按照他这种性格来判断，他未必会有怎样的感受，还有可能会觉得这只是苏慕在无理取闹，那她也想要去尝试一下。 (12)出发前的争吵 很快，出发的日子就到了，临走之前，苏慕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可即便这样重复了几次，她还是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没有带着。 这是苏慕在每次出门前都会有的经历，而这种情况，一定会维持到苏慕出门坐上高铁或者飞机，然后发现自己真的有没带东西之后。 不止是苏慕自己觉得奇怪，每次和她一起出行的人，也会觉得奇怪。因为苏慕确确实实会检查好几遍，甚至都是按照她自己写的清单对照着检查的，可即便是这样，苏慕照样还是有东西会忘记带。这在别人身上几乎是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可是在苏慕这里，却是每一次都会发生，而且从来都不会出现意外，并且苏慕检查的越仔细，会落下的东西就会越多。 被这样折磨了很多次之后，苏慕也习惯了，尽管她依旧会检查，但是至少不会在发现自己忘记带东西的时候生自己的气了。因为这样至少表明，东西还是在的，只是她忘记带了而已，可如果是丢了东西的话，那就是真的没有了。 对于苏慕这么抠门的人来说，丢东西这种事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了。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总是会莫名其妙的丢东西，而且有的时候她明明自己记得很清楚，这东西就是放在这里了，但是等她再找的时候，肯定是找不到的。 每次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苏慕都会气得要死。这东西要是能找回来还好，要是找补回来，苏慕能连续好几天都因为这件事情不开心，不止如此，在之后如果想起这件事情，还能对她产生很大的影响。凌枫因为这种事情已经哄过苏慕很多次了，最后他实在是觉得哄不过来，就主动帮苏慕收着东西，等苏慕想要的时候，他就帮她去找，或者直接拿给她，争取避免她丢东西的这种情况，这样他就不用费尽心思去哄她了。 等到东西都收拾完之后，苏慕就开始找凌枫商量明天要怎么去机场了。 在此之前，苏慕其实已经看过动车票了，她找了两个比较适合的车次，准备让凌枫确认一下买哪个时间。结果没想到她刚问了一句，凌枫就告诉她先别买票，可能明天家里有人直接送他去机场。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凌枫这一出去玩就要走小半个月的时间，而且他家庭条件在那摆着，有家长开车送去机场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苏慕也没有在意，直接就回了一句，要是确定了告诉她，她好提前给自己买。 凌枫看到苏慕发来的这条信息，想也没想就发过来一句： “你不要和我一起走吗？” 苏慕完全不知道凌枫说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首先他并没有和自己说他家里人在送他的同时也会带上自己，再者，他不是不知道他家里人对她都是什么想法，怎么可能会说送他们两个人一起走。他这么没头没尾地问这么一句，难道他自己不觉得尴尬吗？ 看着这条信息，苏慕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到最后她也不想藏着掖着了，就直接对凌枫说道： “你也没说清楚啊，再说，你家里人对我什么看法你不知道吗？送你就算了，再加上我，多尴尬啊，我还是自己走比较好。” “这有什么尴尬的，再说了，他们都知道是咱们两个一起出去旅行啊，那送你怎么了？” 苏慕说完，凌枫才发觉自己说这话确实不妥，而且他家里人确实也没有这么说，都是他自己想的。但是这话都说出去了，要是自己再说不行的话，那更尴尬，所以他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然后暗自祈祷苏慕坚持她自己的想法，不要妥协。 不过他这种想法苏慕当然不可能知道，所以当凌枫这样说完之后，她不会想到他的为难，反而觉得他说话一点都不过脑子，也不负责任，这让她有些气闷，态度也忍不住变得有些差饿了起来。 “我不用，我自己能买票坐动车去。我不想和你家里人起任何冲突，也不想给你家里人添堵。咱俩明天就直接飞机场见吧。” 原本凌枫还觉得，有家里人送会很方便，还有些庆幸他家里人主动和他说了这件事情。但是苏慕这么说完之后，他又觉得很别扭，瞬间就改变了想法，想要和苏慕一起走。于是他并没有直接回苏慕，而是去和家里人商量了一下，确定了他哥第二天也有没有时间的可能，就立刻给苏慕发了信息，挑了那个时间稍微晚一点的车票，让她把机票一起定了。 苏慕一看要定两个人，觉得有些奇怪，还特意问了凌枫一下，为什么要订两个人的。凌枫也没有解释，就只是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让你订你就订，那么多问题呢。” 苏慕心情本来就不是太好，一看到凌枫说这句话，就更加生气了。她回都没回凌枫，订了两张票之后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个时候的凌枫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等了苏慕半个小时都没有等来回信，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他根本不觉得自己说的这话有什么问题，那就更不可能知道他惹了苏慕生气，所以他还特别理直气壮地给苏慕打了个电话，质问她为什么不回信息，究竟买没买票。 苏慕实在是觉得凌枫有些不可理喻，竟然还会指责她不回信息，这让她觉得更加生气了，毫不犹豫地回了凌枫一句： “你不是让买票，我买了就行了呗，问那么多干嘛？” 凌枫完全不知道苏慕为什么会对他这样一个态度，更不知道是自己惹到了他，他还以为苏慕是在别的地方受了委屈，拿他来撒气，这让他本来就已经极度缺乏的耐心变得更加少了，直接就吼了苏慕一句： “你没事跟我喊什么？我招你惹你了你就这样？喊什么啊你。” “我喊什么了？这话你刚才不是也说了么？怎么我说就不行了？用不用这么双标啊你？” 苏慕说完之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一点都没有想要和凌枫继续说话的意思。凌枫最讨厌苏慕这样，电话立刻就又拨了过来。 “你是不是有病？谁让你挂电话的，我让你挂电话了吗？” “我不想听你说话了，挂电话怎么了？凭什么我挂电话还要经过你同意了？你管那么多呢？” “废他妈话，我不让你挂电话你凭什么挂，话说完了么你就挂电话？” “说完了，我跟你没话说了，可以了吗？” 苏慕把这句话说完，就又挂断了电话。凌枫气得险些把手机摔了，但好在他好算有点理智，留住了手机，又把电话打了过来。 “操，你他妈听不懂话是不是，我让你挂电话？你凭什么不想跟我说话？一天到晚就知道作，作你妈呢？给你惯得这么多毛病呢？” 当凌枫把这些话说完的时候，苏慕觉得自己简直受到了奇耻大辱。以前凌枫虽然也有过分的时候，但是并没有现在这么过分。苏慕真的难以想象，她以前喜欢的人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这让她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不说，也更加坚定了想要分手的决心。 她用了那么多的努力都没有让他往好的路上走，相反的，他变得越来越差劲。这除了能说明他们两个不合适之外，说明不了其他的问题了。如果不分手，她真的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能解决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一想到这里，苏慕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很多时候，苏慕会哭，并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或者是怎样，只是单纯的觉得，凌枫这样做，就是在亲手毁掉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她并不认为她承受不了委屈，而是不愿意相信，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这个人，竟然会理直气壮地去做这样的事情，甚至还认为他做的这些，是理所应当。 这才是苏慕最不能接受的一点。 他说他爱她，可在说爱她的同时，毫不犹豫、毫不在意地做着伤害她的事情，难道这就是他说的爱吗？他还说在对待苏慕的时候，和以往那些女朋友相比，已经是最认真、最好的了，那以前的他该是什么样子的？ 难道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很恐怖的吗？ 凌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真的没有想和苏慕吵架，可是他一听到苏慕说话，他就会莫名其妙地生气，他对她真的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了不说，在听到他哭的时候，他更是半点心疼都没有，几乎全是厌烦，忍不住地想要和她发脾气。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他自己。而且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不想放手，每次苏慕说想要分开的时候，他都恨不得想要把苏慕揉进他的身体里，让她一辈子都说不出这样话、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这事凌枫其实也和苏慕坦白过，对此苏慕不止是气得头疼，也同样不理解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有的时候苏慕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学好心理学，这样的话，现在这种情况，她就有可能以最快的速度脱离开，少让自己受点苦了。 听到电话里苏慕在哭的时候，本来就已经很生气的凌枫就更加生气了。他实在是听着觉得心烦，脑袋一蹦一蹦地疼，就气急败坏地对苏慕吼了一句： “哭什么哭，一天天就知道哭，能不能别他妈在我面前哭了。” 苏慕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凌枫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的眼泪挂在脸上，拿着电话愣了好一阵，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断断续续却十分坚定地对凌枫说道： “好，我以后…以后再也不会在你面前…在你面前哭了…” 尽管带着哭腔，但苏慕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异常坚定，而且说完之后就又挂了电话。凌枫拿着电话刚开始还气得不行，可是冷静了一会儿之后，他没由来地感觉到了一阵心慌。 苏慕的语气实在是太奇怪了，这完全不像是她之前会有的语气。所以这一次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会不会是真的觉得没有办法忍受他了才这样对他说的？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可是这一次真的是她做的不对啊，莫名其妙就不回他的信息，还对他发脾气，他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这么对他？那他生气了和她法发脾气不可以吗？就准她发脾气，还不准他也发脾气了吗？而且傻子都知道他说的那些都是气话啊，不能当真的，她干嘛要当真啊？ 这不是她自己的问题吗？为什么要怪他呢？他也觉得很委屈的好吗？ 本来大家因为要出去玩了，还挺很高兴的，结果这马上走了，居然来了这么一出，谁心里能好受啊？ 再说他不也是好心，有家里人送，不是还能剩点钱吗？她自己对他家里人有偏见，觉得谁都和她一样，互相看着都不顺眼，那要真的看她不顺眼，他家里人能让他去吗？怕不是连门都不能让他出，怎么可能还答应他和她去旅行呢？ 但凡有点脑子都能想到这一点吧，苏慕自己没脑子想不明白，还要恶意揣测他的家人，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呢么？再说了，他都已经明确表示要买两张票了，这不就证明他已经他选择和她一起走了么，那她还问那种没有脑子的问题干嘛，就因为这点破事生气，那至于么？自己不动脑子想问题，然后还要把问题推到他的身上，这和他有关系吗？ 她这样就不算是推卸责任了么？ 想到这里，凌枫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他甚至有想要让苏慕把票退了的冲动，就算明天家里没人送他，他也不想和她一起走。但是想了半天，这电话他也没打，最后什么话也没说，也没管苏慕，就独自过一个人睡觉去了。 (13)准备出发 苏慕也是气极了，哭累了也没有再和凌枫联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之后，又确定了一遍车票的信息，然后定好了闹钟，也睡觉去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和对方说晚安。 早上起来的时候，苏慕就有些后悔了。 她昨天就不应该买票，现在这个时间也没有办法在网上退票，想要退票就只能去窗口，可是要是凌枫家里人送他的话，他又不可能自己去窗口退票，她没有凌枫的身份证也不能代他把票退了，这就相当于白白浪费了一张车票钱。虽然说也就三十几块钱，可是就这么白扔掉，对于苏慕来说，实在是有点心疼。再加上本来昨天那件事情就没有解决，大家都是堵着气睡觉的，而且按照凌枫的性格，他肯定是觉得睡一觉这事就可以当没发生过了，今天一定是像没事人一样和苏慕联系，这就让苏慕觉得更加生气起来。 这几乎是他们两个人近期吵架的常态了。 最开始的时候凌枫犯了错还有可能会去主动认错，说两句好话苏慕可能就不计较了。可是后来他非但没有控制自己，反而是错误越犯越多，苏慕原谅了几次之后发现他完全没有任何改正的行为，甚至还有可能觉得做错事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越来越难以原谅他。苏慕以为这样凌枫就能够认识到问题，却没想到，后来凌枫连错误都不想认，搬出一套即便认错苏慕也很难哄的理论，拒绝认错不说，还要试图把问题从自己的身上摘除出去，把问题牵扯回到苏慕身上，说她不听话，说她爱哭，说哄她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苏慕完全不知道凌枫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思想，哪怕是把他归结到青春期叛逆这一类里，她都觉得他的行为和想法都不可理喻。 叛逆就是不讲道理去坚持那些错误吗？叛逆就是为了满足自己不顾其他人的感受？叛逆就是明知道自己做错事情还不敢承认，硬要把错误推给别人吗？ 这究竟是在怎么样一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才会有这样一种思想？ 未免也有些太可怕了吧。 因为害怕自己会迟到的原因，所以苏慕的闹钟定得稍微早了一些，这就让她有时间在被窝里去调整她的情绪，不至于让自己在十分烦躁的情况下准备出门。等到她缓和了一阵之后，凌枫正好打电话过来叫她起床，而态度果然像她想得一样，就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这让苏慕生气的同时，也觉得十分无奈，又不好多说些什么。 原本她都已经打算好了，反正也是要一起走的，就不要再吵了，这刚出门就吵架，一整场旅行都不用想有好日子过了，结果没想到他挂了电话之后没多久就又打了电话过来，告诉她他家里人还是要送他去的，让她跟着他一起去。 听到他这样说，苏慕压起来的火登时就又升了起来，于是就态度特别不好地和凌枫说道： “票我都买好了，而且我和你家里人也不熟，暂时也没有再见家长的打算，影响也不太好，我就自己坐车走好了，到时候在机场见吧，反正也来得及。” “让你跟着你就跟着，哪那么多废话啊。” 凌枫一听苏慕这么说，也生起气来，直接对苏慕吼了这么一句。苏慕当然不爱听，毫不犹豫地就回了过去。 “你不知道尴尬两个字怎么写吗？你是忘了你平常都是怎么和别人介绍我的了？有外人在你连一句‘这是我女朋友’都不好意思说，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了？平常一口一个‘老婆’叫着，有外人在就这是我朋友，你逗我呢？说了不想见就不想见，凭什么你不考虑我的感受我还要听你的？” “这事我什么时候干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再说了，怎么就让你觉得别扭了？只是一起坐个车而已，又不是我爸妈送，是我哥，有什么的啊。” “这事你干得少了？你忘了就可以说这种事你没做过了？什么逻辑啊都是？我告诉过你了，你所有做过的伤害我的事情我都记得非常清楚，我懒得和你一件一件事情说，说出来你听着也觉得自己没面子。我自己有高铁票，我能自己去，你别墨迹我了，有时间收拾你的东西去吧。” 苏慕说完这些话之后就把电话挂了，然后直接静了音，就收拾东西去了。把一切准备好之后还剩了一些时间，苏慕就又检查了一遍东西，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份证不见了。 这可是大事，没了身份证那她还出去玩什么啊，到哪里都不方便。她把她所有的衣服口袋还有包包都翻了一个遍，把之前收拾好的东西也都翻了出来，就是没找到她的身份证，这几乎让她瞬间就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她用力地扯着自己的头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一下最后一次用到身份证是在什么时候。 之前已经说过，苏慕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丢东西，同样，如果一样东西找不到了，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丢了的话，一样会让苏慕心态炸裂。所以这个时候苏慕根本就冷静不下来，再加上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这就让她更加烦躁，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连机票都退了，直接把整个计划都取消。 可事实是她肯定不能这样做的，因为飞机票是用凌枫的手机定的，就算要退票，也得是凌枫来退，她根本就退不了。再加上她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份证应该是凌枫上次用的时候没有还给自己，于是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给凌枫打电话。 而在此之前凌枫给她打的电话和发的信息，她一条也没有看。 “我身份证是不是在你那？” 凌枫本来就因为苏慕不接电话、不回信息气得不得了了，结果苏慕回过来电话的时候，竟然还是这样的语气，这差点把他气得背过气去。 “你他妈有病啊，上来就这脾气，信息没看到么？谁让你不接电话的？” “我问你话呢，我身份证是不是在你这？” “自己看信息去，还有，这都几点了，能不能快点，一会儿赶不上车了不知道吗？” 苏慕的理智还有，反应能力也不差，所以当凌枫把这句话说完之后，她就知道了他大致要表达的意思，她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就翻看起了她的手机。 “你干啥呢不接电话？” “你身份证在我这呢，一会儿给你送到车站，你在哪个入口进？” “你他妈到底干啥呢，能不能接电话了？” “算了，我哥临时有事不能送我了，我跟你一起走，一会儿火车站见。” “你他妈又静音是不是，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静音，听不懂话是吗？还有，你到底在哪个火车站口进啊？” 苏慕一边下楼一边把这些看完，之后，她也没多说什么，直接给凌枫回了一条“在西出口见”，就风风火火地打车去了火车站。 因为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原本的预算在这个时候缩减了不少，可是苏慕又不好意思催司机师父，就只能坐在那里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迟到。 就在苏慕在车上急得不行的时候，凌枫又给她打来了电话。 这种情况下苏慕最讨厌有人给她打电话了，她习惯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完、心态也处理好之后，再和其他人联系，但是眼下她还得和凌枫见面，所以她尽量把自己的脾气压了之后，才把电话接了起来。 “你干啥呢，接的这么慢啊？” “有事你就说，别问这些没有用的。” “我从东出口进的，你从西出口进来，我在门口接你。” “你是没去过火车站吗？没有车票我怎么进去？没有身份证我怎么取票？” 苏慕这么一说，凌枫才反应了过来，他本来还想着自己不用折腾了，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关键是他是和他爸爸一起来的，他还真不好意思和他爸说他还得去接苏慕，因为苏慕的身份证在他手里，没有身份证她进不来。 但是不接她又行，这可让他为难了好一阵。而苏慕当然不知道是这种情况，下了车就急匆匆地往出站口走，眼见着马上就要检票了，却还没有见到凌枫，她都恨不得打电话去指责骂上凌枫一顿。 可是这件事说起来，也不管凌枫什么事情，毕竟他也是怕她把身份证弄丢，所以才帮着她收的身份证，而且如果不是昨天晚上吵了架，他家里又反反复复说送不送地，她也不能搞成这样。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她就更加烦躁了，心里有火又发不出来的感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势。凌枫离着好远就看到了这样的苏慕，心里也有些不开心，但是现在时间确实不够用了，他也没空和她争论，就直接喊她，要她过来这面。 在此之前他已经帮苏慕取了票，所以还算是节省了一些时间。上楼的时候他又告诉苏慕，他爸来这里，需要她先去检票，然后在里面等他。苏慕急得不行，根本没空管他这些，就胡乱点了点头，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去了检票口排队。 凌枫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要多，而在等他的时候，因为周围都是等待检票的人的缘故，给了苏慕很大的安全感，所以她的心情就逐渐稳定了下来。之后她开始庆幸，庆幸自己刚刚没有见到凌枫的父亲，不然的话，现在他们两个不知道会有多尴尬。 就在苏慕想着这些的时候，凌枫也找到了她，两个人也没多说话，按部就班地检了票，上了车，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因为错过了上班的高峰，所以高铁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而凌枫的态度也变得好了起来，苏慕也冷静了下来，他俩之间的氛围也就跟着缓和了一些。于是苏慕就躺到了凌枫的怀里，准备先补补觉，而在此之前，她选了好几个角度，和凌枫拍了好几张合照，准备一会上飞机之后发几张朋友圈。 在秀恩爱这件事情上，苏慕从来没有任何遮掩，官宣的时候，甚至于她连家里人都没有屏蔽。但是她发得很随意，却总是和凌枫说，不希望自己存在于他的朋友圈中。 她当然知道这样做会带来负面影响，这就相当于给了凌枫一个机会，让他去寻找备胎。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凌枫发这些东西。因为一想到两个人分手，这些都会变成一种笑话一样的存在，她就会觉得止不住地恶心，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她的朋友都了解她，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影响到对她的看法，但是凌枫的朋友都不认识她，在不明真相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觉得，凌枫看起来对她很好，会分手肯定是她的问题。 她能做的事情可是全都做了，她也无数次地改变自己，去适应凌枫，去期待他有所改变，去希望他们两个人能有一个幸福的未来。可是事实是怎么样的呢？事实是凌枫用他的错误和幼稚把她逼成了一个怨妇，除了能指责他的错误之外，对所有的事情都无能为力。他把她变成了那种她最讨厌的女人，让她除了离开他别无选择。 对或错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苏慕只是想让自己重新变回去，从这种糟糕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她一直坚信，好的爱情是可以让两个人共同进步、一起变好的，可是现在看起来，她和凌枫都在不停地变得更加差劲，让她都不敢相信，那样歇斯底里、那样鬼哭狼嚎的人，竟然会是她自己。 她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变成过这个样子，再不离开他，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要她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的话，那还不如直接让她死掉算了。 (14)飞机延误 高铁用了半个小时就把他们两个人送到了机场，而两个人因为在车上的互动，关系也缓和了一些，看起来还算可以。于是下车之后凌枫坚持要帮苏慕拿行李箱，苏慕拒绝不了，也就任由他拿了。 事实上，苏慕其实并不需要凌枫做这些事情，在这种小事上，苏慕一直觉得没有必要。很多人说爱情都是体现在细节上的，但是苏慕以为这所谓的“细节”，并不是凌枫做的这些事情。 有的时候凌枫就觉得苏慕挺矫情的，因为她的理论在他看来，和主流大众完全不一样。用对待别的女孩子的那些手段和情调在她这里好像完全行不通，甚至有的时候她还会反过来教育他应该要怎样怎样。被别的女人教要怎么去追别的女孩子已经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了，让自己的女朋友教，那更是没面子，可是苏慕好像觉得这完全没有问题，一直试图想要让他去做改变。 为喜欢的人改变自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喜欢一个人的话，当然是会想让自己变得能更加吸引对方。但是这是出于自愿的，如果是被逼着改的话，那一定会让人产生反感。苏慕现在的做法就相当于在逼着他做出改变，他当然不会愿意。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实说一开始的时候他真的有想过要为苏慕改掉自己身上的毛病的，甚至于有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对，会伤害到苏慕，可是时间久了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淡，到最后，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甚至觉得问题其实是出在苏慕的身上。 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更重要的是，如果苏慕不和他说这些的话，他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发生了这样大的改变。在他眼里一切都很平常，就好像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可是等苏慕说完之后，他回想着他们以前经历过的那些事情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和苏慕说的一样变了很多。 可难道这么长的时间，苏慕就没有变过吗？怎么可能，她应该是变得更加差劲了才对。动不动就发脾气，他做什么都不对，而且还说哭就哭，眼泪一点都不值钱，比起这些更过分的是限制了他那么多的自由，有些话他无论怎么说都不相信。 这难道就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应该做的事情吗？她在指责他的同时，有想过自己的这些问题吗？如果她自己真的表现得那么好的，他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吧。 毕竟之前无论和哪一任女朋友在一起，他都没有被人家指责过对她不够好啊，只有对她这样的话，不是她有问题吗？为什么一定要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 再说了，如果她真的够好，能够完全吸引住他的注意力的话，他也不会和别人联系了啊。可是她什么都做不好，游戏也玩不好，还总是发脾气，换成是谁都不会喜欢她那么久吧？ 她这种人，根本也不会有人会认真喜欢啊，这是她的问题啊，为什么要说成是他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种事情凌枫当然没有和苏慕说过，事实上，他的心事从来就没有和苏慕说过。他们两个能聊下去，无非就是因为苏慕比较爱说，而且人际关系没那么复杂，固定聊天的人特别少，他算一个而已。凌枫从来不把这种特权当回事，而且他从来都不觉得，苏慕也可以没有他。 可事实呢，事实是苏慕在没有他之前，日子过得平稳且安逸，若非为了父母，她肯定还会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像以往一样，在三十岁之前，把挣来的钱都用来享受生活。她每一种爱好都附带着一个小圈子，在这个圈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和她进行很友好的沟通，他们有各种各样的共同语言，尽管不在身边，但是还是可以随时随地都聊上一整天。凌枫存在的意义，或者说男朋友存在的意义对于苏慕来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有他甚至于在很大程度上，算是给苏慕添了个累赘，因为苏慕本身就是一个生活十分丰富的人，她的生活都被她的喜好填补得很满，谈了恋爱之后，苏慕就要放弃做些事情的时间，去营造两个人的生活，除非是苏慕真的很喜欢这个人，不然的话，要苏慕去放弃这些，把时间用在其他人身上的话，那对她来书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或许是因为在凌枫的身上太过用心，苏慕把太多的中心都转移到了凌枫的身上，她放弃了很多的喜好，甚至于自己的自由，这反而给凌枫带来了压力，让他以为她没有了他不行，就失去了对她的珍惜。 在苏慕这个年纪，这是根本就不应该犯的一个错误。可是苏慕不止没有控制住这一点，在其他方面，也是幼稚得不行，就好像在社会里摸爬滚打的这几年学的这些东西，都就饭吃了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苏慕最开始还真的不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相处的过程过程当中，不断的出现问题，让苏慕不停地去寻找想要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苏慕就不会坚持不下自己的内心。有的时候苏慕也想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如此热衷于让凌枫多喜欢自己一点。明明她很清楚，感情这种事情都是单方面的，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得到回报，可是等到实施起来的时候，一切就都变了味道。 所以说，爱情确实是一件可以让人失去理智的事情。尽管在某些时候，失去理智是一件好事，但是大部分的时间，爱得深切的那个人，总是会因此受到伤害。当错误的一方是对方的时候，至少还有可以发泄的地方，可如果只是想要得到爱情而让自己失去理智，那到头来，谁也怨不得。 所以苏慕也算是可以庆幸的那一个，至少在这场爱情中，错的那个人，不止她一个。 当两个人到了机场之后，苏慕坚持给自己的行李办了托运。凌枫虽然因为多花了钱有些不高兴，但是想想自己刚才一个人拿着两个行李箱的场景，他也就默许了苏慕的做法。之后两个人就老老实实坐在了椅子上，等着登机。 没坐一会儿，苏慕就有些待不住了，她没事就站起来溜达一圈，坐在座位上也是看看这看看那的。凌枫看她那个样子就有些难受，无奈之下就答应了她，让她尝试一下那个按摩椅的要求。 他也知道苏慕只是没什么玩的了，又坐不住，才会打起了这个按摩椅的主意。要是花这几块钱能让她安静下来，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苏慕一听凌枫同意了，立刻拿出手机来扫码，然后兴冲冲地摆正了姿势，好能让自己的后背都和座椅更加贴合。可是没想到，这刚一开始，苏慕就受不了了，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想要骂人。 大约是平常实在是不注意运动的缘故，再加上总是坐在电脑前面，这让苏慕的颈椎和肩周都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平常去做正骨的时候都是疼得不行，每次都是鬼哭狼嚎的，可尽管如此，苏慕还是没有听正骨师傅的话，依旧还是懒得运动，依旧还是每次都要在正骨的时候鬼哭狼嚎。 不过不得不说，偶尔做一次按摩虽然很疼，但是疼过之后还是很舒服的。所以苏慕其实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想着疼就当是自己放松了。可是，这按摩椅的力度着实是超出了苏慕的可接受范围，刚开始没一会儿，就疼得苏慕想要暂停。 然而尽管苏慕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可是想到这可是她缠着凌枫好不容易才要到的“福利”，要是因为太疼了所以放弃，估计凌枫以后都不会让她去尝试这种新鲜事物了。所以苏慕疼得都快掉眼泪了，她也还是咬牙坚持着，说什么也没放弃。 凌枫被苏慕的表情弄得有些想笑，不过他也想到了苏慕的心里的想法，就抱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态，想着看苏慕什么时候能坚持不下去。结果还没等到苏慕说放弃，他们两个人就先等来了飞机延误的消息。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苏慕的心态当时就爆炸了。 她去过南京两次，每一次飞机都是延误。不过两次航空公司都和这次的不相同，所以苏慕一直都抱有侥幸心理，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凌枫。然而，苏慕的侥幸心理并没有成真，更惨的是，这一延误，还不知道会延误到什么时候。 在苏慕讨厌的事情当中，丢东西如果拍第一的话，那等待必然就是高居第二位的，她尤其不喜欢这样突如其来的等待。这种情况下，她根本冷静不下来和凌枫去讨论这些事情，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果这一延误延误到下午，那他们两个就别想赶去苏州了。 这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毕竟是出来玩的，临时找地方住也可以，顺便可以逛逛南京，这也没什么，问题的关键是，苏慕已经把在苏州要住的地方都订好了，这几百块钱就这么搭进去，苏慕真的心疼得要命。 酒店定好这件事情，凌枫当然也知道，但是他比苏慕的心态要好一点，所以还算是冷静，他答应了苏慕让她去买吃的这个请求，并且和她保证，无论多少钱他都不会管，试图以此来平衡苏慕的情绪。 这招说起来还算是有些好用的，因为苏慕买了一份鸭肠回来之后，心情就好了不少。虽然凌枫也知道，在机场里买东西肯定不便宜，但是等了这么久，都已经中午了，他们两个还没有吃午饭，也确实是有点饿了。 更何况，这东西比咖啡可便宜多了，要不因为机场没有一家像样一点的咖啡店，买的都是速溶咖啡，苏慕肯定会拿一杯咖啡回来，绝对不会买这个。 他劝过好几次，让苏慕放弃和咖啡。虽然每次他都和苏慕说这是为了省钱，但是其实是因为咖啡可以增加饱腹感，有助于减肥。苏慕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总是喝咖啡她根本就不可能有长胖的机会，她自己却还一点都不在意，拿咖啡就当是水喝一样，那他怎么可能能愿意让她喝呢。 等苏慕回来之后，两个人就坐在原处一边吃鸭肠一边等着航班的消息，等到吃的吃不多之后，凌枫提议打把游戏，苏慕就二话没说把手机拿了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之后，其实苏慕的技术还是有所提高的，但是因为凌枫确实厉害，而且段位还高，匹配的时候都是根据凌枫这个段位来匹配的，所以苏慕的进步就体现得一点都不明显。不过好在输的没有以前那么惨了，所以苏慕对这个游戏也不算是太抵触了，两个人倒也玩得还算开心，也算是有了一点共同语言。 然而就在他们两个人玩得正开心的时候，突然有工作人员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对他们两个说道： “不好意思，先生女士，您的这个行李箱是不能拿上飞机的，需要办理托运，航班马上就要登机了，请您配合我们做一下托运。” 凌枫这行李箱跟他也算是很久了，也坐过几次飞机，可从来没有托运过行李。这一次突然要凌枫托运，他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了一句： “我的行李之前也没有托运过，没人说过我的行李不能登机，我为什么要托运？” “不好意思先生，您这样大的行李箱都是需要托运的。” 或许是因为有些着急，工作人员的态度并不是很好，而两个人正打着游戏呢，本来就特别讨厌有人来打扰，他这样一说完，凌枫顿时就不乐意了。苏慕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但是毕竟还是要坐这趟航班的，总不能因为他们两个人耽误别人，所以苏慕只得强忍下来自己心中的不悦，拿着凌枫的行李，和工作人员一起去了规定的操作台。 (15)落地苏州 因为正在游戏，所以苏慕走的时候还特意和凌枫说了一声，她得挂机。在游戏的时候，凌枫向来都很在乎输赢，也很在乎苏慕的表现，虽然说这次不是因为她的问题，但是她挂机了，凌枫的态度还是有些不太好。 苏慕当然能看得出来他生气时的敷衍，但是这种时候，她已经不再想和凌枫吵架了。要吵的话，她也不会代替凌枫去帮他的行李办托运，所以她就只是在转身的时候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等到检查的时候，大家的心态很不太好。苏慕看了一下，大家的箱子都是一样大的，便想着可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因为苏慕向来不喜欢和人争抢，所以基本上在这种情况下苏慕都会选择做最后一个，而等到她的时候，她简直是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卡在中间过安检。 因为之前已经过了几道安检了，根本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苏慕也没想过会出问题。可是这一次，过安检的时候竟然有了提示，工作人员听到之后，立刻示意苏慕把箱子打开接受检查。 这是人家的正常工作，苏慕也没有觉得怎样，但问题是，凌枫这箱子，她不会开。之前凌枫有想要教过她的，不过她觉得麻烦，而且觉得自己还用不上他的箱子，所以就没学。结果现在这种情况，苏慕也无从下手，试了几下都没有打开。 大约是最开始检查完的那几个人有些着急了，忍不住在后面唠叨了两句，说苏慕没有常识，行李箱都不会开，耽误他们时间之类的。苏慕心道，从进了机场开始，过了几道安检都没问题，她怎么知道会在这里出现问题，还需要开箱子。 但是这话最多也就是苏慕自己在心里说说而已，并没有真的跑去和那些人理论。毕竟现在时间宝贵，她把时间浪费在和这些人讨论上，那剩下的一飞机人都有可能会被耽误。苏慕虽然不是什么能够舍己为人的大圣人，但也绝对不是能为了自己一时冲动就拉着这么多人下水的人，所以苏慕当即就给凌枫打了电话，问他行李箱怎么开。 一旁的安检人员可能也是觉得太麻烦了，要等这么长时间，所以也开始催促起苏慕来。苏慕一边等着凌枫接电话，一边和这些人解释，可是凌枫却不停地在挂断，一直都没有接。无奈之下，苏慕也不管好坏了，一通乱操作，最终在险些把箱子砸了之前，弄开了这个锁，确定了问题就出在充电宝上。 苏慕把充电宝拿了出来，然后准备把凌枫的箱子合上，可凌枫东西拿得实在是有些多摸缘故，箱子按了几次都没有关上。这时候旁边人的怨气声就更大了，一旁的安检人员也过来帮忙，可尽管如此，这箱子也还是没有盖上。 此时的苏慕心态就已经快要爆炸了，而这个时候，一直不接电话的凌枫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 “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不知道我玩游戏呢么，不能发信息吗？” 一见面，凌枫就皱着眉十分不满地指责了苏慕一顿。苏慕感觉自己当众“表演”了这么半天已经很尴尬了，凌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更是一点面子都没想给她刘，于是她当时火气就窜了上来。 “还不是因为你的箱子我不会弄，才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我怎么知道过那么多次安检都没有事，偏偏这时候检查出你包里有充电宝，不让托运！” 苏慕说这话的时候，还抬起头故意看了周围的工作人员一眼，那些人也不知道怎的回事，都纷纷把头低了下去，好像苏慕看不到他们的脸，这事就和他们没有关系了一样。而后，苏慕身后的那些乘客也开始转换了矛头的指向，纷纷指责工作人员的疏忽，为什么不在第一次过安检的时候就提醒他们行李需要托运。 人多了声音自然就会变大，那些工作人员也都没有再说过，都假装在找事情做。凌枫也意识到这一次是自己理亏，毕竟行李是他的，本来这种事情也应该是他自己来做，可是他就一直游戏并没有理苏慕的求助，所以之后他的态度并没有变差，而是自己默默去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硬生生地把那句“行李我妈给我收拾的，我也弄不好”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大约用了三分钟的时间，凌枫才把他的行李箱弄好。工作人员确定没有问题了之后，就带着他们回到了登机口。 此时剩下的所有人早都已经登完机了，就差苏慕他们这几个人。苏慕照例等在了最后一个，等到她检票的时候，工作人员还特意和她解释了一下这种情况，想要和苏慕道歉。然而苏慕趁着人家没把这句“对不起”说出开之前，就阻止他继续往下说下去了。 “我的行李是托运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换登机牌的窗口，就是你们航空公司的，当时我男朋友就拿着行李箱站在他面前，他看见了我们两个人的行李箱，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需要托运？” “还有，在之后，我们又经历了一次安检，依旧没有人告诉我们行李需要托运。而在此之前，我男朋友拿着这个行李箱也坐过飞机，同样没有需要托运，为什么到你们这里就一定要托运了？” “我们公司规定…” “我不想听你们公司规定什么，我也没想找你们吵架，更没想投诉你们。但我不做这些，不代表你们不应该知道这些。我不想继续耽误时间，我不上去耽误的是一飞机的人的时间，我承担不起，所以这件事情就此打住，你不用和我抱歉，因为我不想接受。当然，你要是不想说，我也没有办法让你必须说，我说多了别人还以为我道德绑架你。这好话坏话都让这看热闹的人说了，我反倒是两面不是人的那个。” 苏慕撂下这句话之后就和凌枫一前一后地上了飞机，路上凌枫还说苏慕说这些有些过分了，毕竟他们也都是按规章制度办事。 苏慕心道他刚才在那多人面前让她下不来台的事还没找他算账呢，这一路下来都没怎么和他说过话，连手都没牵，这他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居然还好意思过来教育她过分，于是她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对凌峰说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你也不用觉得我过分，他们工作的问题，我既没有当面责骂、责难他们，在听到他们催促我的时候也没有撒泼耍赖，我全程都在配合他们工作，我觉得我已经够给他们面子的了。更何况，工作上有问题，有纰漏，有人肯指出来这不是一件好事吗？难道让所有的错误都继续发展就好了？这不是自欺欺人么？还有，我说问题的时候，态度已经够好的了，请问从头到尾我有哪一点做错了？” “再说了，这是你的行李箱子，不是我的，我主动帮你拿去过安检让你继续玩游戏就已经不错了，现在你和我说这些，是在指责我吗？那我是不是也能指责你，光顾着玩游戏，其他的的事情你什么都不做不说，交给我了就当了甩手掌柜的，还要反过来指责我，胳膊往外拐了，我没骂你，没当着别人的面和你说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别得寸进尺。” 凌枫自知理亏，自己当时也确实是被游戏吸引着，所以就没有再继续和苏慕说下去，而是小心翼翼地牵起了苏慕的手，生怕她一激动，就把他的手甩开。 苏慕倒是没有这么小气，见凌枫不说话，也没有外继续说下去。等到两个人坐上了飞机，苏慕就在暗自祈祷，希望能够赶得上最后一趟去苏州的火车。 苏慕不愿意做计划的原因之一，就是在旅行的时候，时间和意外是最不可控地两个因素。这一点她早在两年前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要是换成是她自己，她怎么都无所谓，毕竟就自己一个人问，怎么凑合都能凑合，甚至于“以天为盖地为铺”这种苏慕都可以接受，还可以把它当成一种情调，但是加上凌枫以后，一切就都变了味道。 有的时候苏慕也觉得自己是个很自私的忍，因为她时常觉得考虑别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她很不愿意去做。虽然她每次都是做得最多的那个，但是事后回想起来的时候，她又总觉得自己没必要做这些事情。 所以有的时候苏慕对于自己的性格都觉得十分迷惑，甚至于在不同人的眼里，她也有不同种的表现和性格，这就让她更难对自己有所把握了。 这种情况对于苏慕来说，是一种让她很难以接受的情况，因为找不准自己的定位就相当于自己把自己弄得一团糟，并且完全可以就认定，她的能力不行。 要苏慕承认自己能力不行，那简直就是在要苏慕的命，与其这样，她还不如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去寻找一种对她来说更趋近于自己一个人的完美的生活里。 上了飞机之后，苏慕计算了一下时间，然后又趁着没起飞之前搜索了一下动车票，发现他们两个的时间非常赶，就算是下了飞机就打车，也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但是毕竟酒店已经订好了，还退不了，苏慕也不想就这么放弃，于是她就提前和凌枫说好，一定要抓紧一切时间。 事实上，凌枫不愿意托运行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等行李出来的时候，很浪费时间，平常倒还好一点，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要是行李他都拿着的话，就可以节约出来很长时间，他们两个人也不用这么赶。但是没法办法，已经这样了，两个人就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了。 好不容易飞机起飞，苏慕没一会儿就开始觉得难受，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凌枫本来想让苏慕换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但是看她好不容易睡着，又不好意思叫醒她，也就没再多管。不过很快空姐就推了餐车过来，环境也变得嘈杂起来。苏慕被吵醒，接过凌枫提前帮她准备好的可乐，就准备继续睡。 因为中午没有吃东西的缘故，凌枫实在是怕苏慕的胃接受不了。本来她就容易水土不服，这还没出门呢，胃就先出点什么毛病，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所以他趁着苏慕还没睡的时候，好说歹说让苏慕吃了两口，看她实在是吃不下去了的时候，才让她继续睡。 等到下飞机的时候，果不其然，和凌枫料想的一样，两个人在领取行李的地方浪费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了自己的行李。好在苏慕在找行李的时候就叫好了车，一直停在停车场那边等他们。上车以后，司机听说了他俩这种情况，二话没说就一路狂飙，而且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时间不早了的缘故，所以路上没有什么人，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一路通畅，算是抢回了一点时间。 到了车站之后，凌枫先跑去取了车票，然后又带着苏慕一路狂奔，终于在停止检票的最后一分钟里，让两张车票都通过了闸机口。 如此剧烈的奔跑对于凌枫这种偶尔还踢踢球的人来说，都有些承受不了，更别说苏慕这种几乎就不运动的人了。两个人在车上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一口气来，而苏慕在平稳住自己的呼吸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的烤鸭粉丝汤没了……” 凌枫听到苏慕这样说，口水都差点笑喷出来过，他揉了揉苏慕的头发，除了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去安慰她才好。不过快要到苏慕最喜欢的城市了，那就带她多吃点好吃的，弥补她这个遗憾吧。 而且说起来，没准在很久以后，他俩这段追赶高铁的经历，会变成两个人之间一种很珍惜的回忆也说不定。 (16)奇奇怪怪的理论 等到两个人下车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原本按照计划他们两个人还可以坐地铁到酒店的，地铁还就在酒店地下，非常方便，可是这时间一过，地铁也没了，他们两个人就只能选择打车。 这个时候苏慕已经饿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而在此之前，酒店还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和她确认入住时间。苏慕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间能到，只得说了个大概。而之后在苏慕等车的时候，坐车的时候，他们又不断地打电话过来，搞得苏慕心态更加爆炸。 然而苏慕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没有预算好时间，这是她的问题，她也确实是耽误了人家的工作，所以她就算心里有火，也没有地方发，还得勉强自己摆出一副好态度去应对人家。 好在凌枫在这方面还算是比较成熟的，没有说过苏慕这种行为看起来很虚伪。当然，苏慕也从来没有在应对好人家之后还要和凌枫吐槽人家的不是，最多也是很平常地和凌枫讲明两方的立场。 不过等到后来苏慕做了客服以后，她这种“善解人意”就派不上什么用处了，因为她发现她越让步，有些人就越蹬鼻子上脸，利用她的让步来满足自己得寸进尺的想法。 就这件事情，苏慕已经不止被教育过一次了。一开始苏慕总是抱有算了算了的想法，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是服务行业，总得跟顾客保持良好的关系。后来她也开始和她的同事一样，寸步不让，遇到那些不讲理的顾客，就让他自己在那里讲他自己的理，讲完了就算了，她理都不会理。 现实生活中不可能有那么多可以应付所有人，让所有人都满意的人，苏慕自以为她肯定是不是这类人的，所以在工作了几个月之后，她连最开始想要对每个人都温柔以对的想法都坚持不下去。 于是苏慕开始理解了之前她那个做客服的朋友，为什么每天都在跟她不停地抱怨，如果换成是她的话，估计她也忍受不了几天。 等到两个人按照导航被司机师傅送到了酒店附近之后，两个人怎么也没有瞧见跟这酒店有关的任何提示。苏慕整个人都已经懵了，只得翻开了负责任的电话，开始和他用电话联系。 因为凌枫非常清楚苏慕路痴的这个毛病，所以电话刚接通，苏慕和负责人刚说了两句话，电话就被他抢了过去。 要苏慕和负责人联系，她估计连自己现在在哪都说不清楚，要指望她带路，那估计第二天早上他们两个都找不到住的地方了。 眼见着这家人在电话里沟通得非常顺畅，苏慕也就暂时压下去了电话被抢走的火气，坐在行李箱上等着负责人来接他们。不过这人出现得也没有那么及时，她等了好一会儿才被接上了楼。 等到看到房间里设备各种齐全，甚至连锅碗瓢盆，糖醋料酒都有的时候，苏慕心中的不悦就全都消失不见了，把负责人送走以后，她美滋滋地往床上一躺，一边打开外卖软件，一边对凌枫说道： “你看厨具都很齐全诶，这样我们就可以自己做饭吃了。” “你可打住吧，让你在这做饭，你别再把人家烧了，那我可赔不起。” “说什么呢？你自己看看人家用的是电磁炉，还有，我会做菜的好吗？你小看我。” 这话苏慕还真不是吹牛。 虽然苏慕在家确实很少做家务，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会，除了因为力气实在是太小了，有很多事情她心有余而力不足之外，基本上放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也没什么大问题。而且苏慕其实很享受偶尔在厨房里面的时光，她也有想过，如果以后真的要结婚的婚的话，她要和自己的另一半分摊家务，而这种所谓的分摊，就是一人做一天家务，等到周日的时候，两个人可以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休息一天。 这在苏慕的想象中，算是最完美的生活体验了，如果能遇见这样的人的话，苏慕觉得她的婚姻一定会非常幸福。然而事实上，她与周围的这些人却是分化得特别严重，根本没有所谓的中立可言。要么就是男孩子觉得自己的媳妇不能亏待，什么事都不让媳妇做，要么就是女孩子觉得自己不是天生的保姆，做不到全身心的相夫教子，看男人的脸色生活，再不就是男人认为花了彩礼钱，老婆就相当于买来了，就应该照顾家里人，给他生孩子，或者是女人认为作为男人本来就应该承担家里所有的开销，挣得钱不够，就别谈什么感情。 于是苏慕这一折中，反倒成了全部人教育的对象。 对比苏慕从来都没有参与过争论，因为她看过了太多的正常，她说得出来对错，却也知道，思想这种东西，是最难在成年人中发生改变的。单纯地去指责去教育成年人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是非观这种东西和生长的环境，家庭的教育，以及社会环境的影响都有很大的关系。而且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统一的是非观，也正是因为这些对错，组成了这社会的百态。或许也是因为这些对错，才让人们的生活更加真实。 但错误终归是要纠正的，需要的只不过是更多的时间。因为会传染的不止是病毒，还有爱。 不过凌枫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苏慕会做菜，而且说实话，他一直觉得苏慕是个缺乏自理能力的人。在他眼里，苏慕基本上是干什么都不行的那一类，如果没有他的话，今天苏慕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于是他照例揉了揉苏慕的头发，对她说道： “是是是，你会做，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你还是好好想想点什么外卖吧。” 凌枫这句话一下就把苏慕拽回到了现实，她一遍一遍得翻着朋友圈，本来想点小龙虾，但是翻着翻着，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小龙虾当宵夜还行，晚饭的话，还是正正经经吃饭好了。她已经够瘦的了，再瘦下去，她自己都要受不了了。 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胖过的缘故，苏慕反倒身边都是比较胖的朋友。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的时候，苏慕会觉得特别有安全感，甚至在找男朋友的时候，苏慕都会特别避开长得比较瘦的，并且因为这样的原因，她真的特别讨厌听到人们对胖子的歧视，当然也不爱听，那些试图为胖人说话的时候连带着踩上瘦人一脚。 苏慕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对胖子的恶意这么大。她不否认有些人真的是好吃懒做胖的，但是她相信，绝大多数人都和她认识的这些人一样，拼命减肥体重却依旧降不下来。有些东西真的是天生的，没有办法改变，而有些人则是后天因为疾病或者其他的原因，真的瘦不下来。总不可能所有人都长成那副标准的身材，就像美丽也不是千篇一律的一样，凭什么有些人就觉得自己有权利看不起胖子，有权利把所有的胖子都认定为是好吃懒做、不能控制住自己的人呢？ 当然，也是有人为胖人们说话的，但是每次她听到有人说“胖有什么不好，不是只有狗才喜欢骨头的吗”这种类似的话的时候，她也一样气得不行。 因为好巧不巧，她就是那个这些人口中瘦得像“骨头架子”一样的人，而且她还玻璃心，就觉得这人说这话，就是在贬低她。 别说她没想过胖，从小到大，她已经想过无数方法了。家里人也为这种事情出了不少力，可是她就没胖起来过。难喝的中药她喝过不少，硬生生地养成了按时吃饭的习惯，人家生气了可以几天不吃饭，她没有胃口也得硬逼着自己吃，哪怕吃一两口，也绝对不敢不吃。 因为不吃就会掉份量。 可是人真的要为了别人的眼光活着吗？为了想要被大众接受，被更多的人喜欢，就委屈自己，去接受别人的看法，不敢说出自己的，这样做值得吗？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一定要以这样苛刻的眼光有看待别人呢？自己也没有做到那么完美不是吗？那么为什么总是要指责别人的这些东西呢？ 长得不好看要被说，长得好看也要被说，长得胖要被说，长得瘦也要被说，如此这样对别人品头论足，这种行为真的适合存在吗？ 为什么总是有人觉得这些是合理的，甚至觉得自己有资格去说这些呢？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但更奇怪的是，太多人把他们这种思想当作异类，当作是不正常的存在。 于是苏慕理解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最说不通的一件事情就是道理。 等到苏慕好不容易选好了外卖，凌枫也同时选好了他的。等到两个人坐下来开始对着窗外的灯光吃晚饭的时候，不由得感慨了一下，还好来这里第一顿饭吃的不是泡面。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因为这一天实在是折腾得太累了的缘故，再加上苏慕本身体质就很差，所以吃完没一会，苏慕就困得基本上是倒头就睡了。凌枫本来还想和她说说第二天的行程的，结果一看她睡得这样快，好像是直接晕过去了一样，他就没再叫醒她，也跟着直接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苏慕就在闹铃声中醒了过来。眼看着时间还很早，苏慕不由得庆幸自己昨天如此机智地定了闹钟。不过她醒了之后并没有直接叫醒凌枫，而是自己先去洗漱，都弄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叫了凌枫起床。 女孩子出门需要打扮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苏慕知道自己慢，所以就早前一些，把时间错开，这样凌枫就不会催促她了。而且很重要的是，她今天想要穿汉服出门，时间可能要花费的更长一些，所以她更要早起一点。 汉服这几年着实是开始流行了起来，但这种快速流行起来的东西，必然会带来很多麻烦。各种网络平台关于汉服的争论几乎就没有停下来过，而汉服自己的圈子，也从来没消停过。 对于苏慕来说，其实汉服是意义很重大的衣服，它不只是一种衣服的品类，在它的身上，还肩负着很多文化和历史的意义。她赞同复兴不复古的思想，她也承认，有些汉服在日常生活当中确实不方便。但转过头来想一想，在日本和韩国，重大节日的时候人们都会身着可以代表他们自己国家的衣服，而且他们的这些衣服，都是借鉴了历史上我们的服饰，可是作为这服饰的发源地，我们对自己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东西，却竟然多是批评。这是一件听起来就很可笑的事情，可是却有那么多人觉得很平常。 国家最根本的是人，但凝聚这些人的，是共同的文化和信仰。确有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之说，但历史的演变不可能剥离掉文化的根本，沿袭千年的文化没有丢，为什么一件衣服就可以随便被丢弃了？难道它就没有任何文化的体现了么？可有些东西，总的需要一些寄托的不是吗？ 不管怎么说，汉服都应该从“奇装异服”这一类里划掉吧？就算现在不能被所有人接受，但也不应该让这一件衣服，既承担历史，又承担无知才对。 好在凌枫对这些也都很感兴趣，所以苏慕想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从来都不反对不说，也很支持。他当然知道汉服对苏慕的意义，当苏慕在一开始就提出车要穿汉服出门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觉得有任何意外，甚至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他就只是小小地反对了一下，但最后也选择了支持。 当然，反对也只是单纯地想借此机会听苏慕和他撒撒娇。 而苏慕也确实为了这次出门的汉服做了不少的准备，找人特意做了发钗，还买了当年的鞋子，又照着学了很久的发型，除了妆是真的画不好之外，其他方面，她算是准备得相当充分了。 (17)她们的故事 这几年苏慕也算是去过了很多地方，而每到一处，苏慕一定会去的，肯定是当地比较有名的文创店或者是书店，还有博物馆。 苏慕对博物馆也算是情有独钟了，从故宫、国博，到各地的博物馆，只要苏慕道这座城市去了，肯定是要打卡的，在此之前她也一定会做足功课，从巡展到展物，苏慕都会提前查询一些资料。 不然没有导游，真的是看不懂。 这才是最要命的。 在苏慕看来，文物所承载的历史意义，不止是在记录那个时代的技艺，又或者是代表那个时代的审美，更重要的，是时间在它身上沉淀下来的朝代更迭的痕迹。或许有些人会觉得这些东西不过都是些破铜烂铁，土片瓦砾，说白了都是淘汰下来的东西，没有什么纪念的意义，也有人会说，那些精美的国宝在现在只不过是在彰显当时的皇族是有多么的奢侈，如此压榨百姓得来的东西，根本不应该被推崇。但值得庆幸的是，苏慕在博物馆里看到的大部分人，都对这些文物怀有一种尊重和欣赏。 不过可惜的是，苏慕有的时候，没办法和这些人同伍，因为遇见某些对于苏慕来说非常特殊的文物的时候，她大概会变成一个傻子。 这就不得不提起苏慕第一次去苏博时候的经历了。 那时候苏慕就特别痴迷于四大美人的故事，和这四位美人有关的男人们，苏慕是一个比一个感兴趣，而因为这些男人们又会牵扯到其他男人，所以有好长一段时间，苏慕光是研究这些男人们，就研究得乐此不疲，完全忘了她是因为这些女人们而对他们产生的兴趣。 不过说起来，喜欢这东西也都是分程度的，比如这四位美人在苏慕心里也能排出个一二三四来，而榜首这么多年以来，都是那个在河边浣纱的少女——西施。 苏慕对西施的喜欢当真是没有由来的，以至于她曾经一度认为，如果自己回到过去当君主的话，她可能会比周幽王做得更加过分。但除却喜欢之外，苏慕对西施更多的是好奇，这几年里，她一直在想，在西施心里，留在吴王夫差的身边，到底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 而因为有这个问题的存在，所以苏慕对吴王夫差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找了各种故事来读，一直想要找一个答案。于是她发现，那个残暴的君主也没有想过，自己在登基之时要继承这样大的仇恨，他也曾经天真的以为，报了仇之后的以德报怨，会换来一朝灭国的下场。 说是以德报怨似是有些过了，毕竟其实在战争开始的时候，有些事情就开始改变了。也许一开始夫差当真是只想为父报仇的孩子，但是当杀戮和权势都加诸到他身上的时候，他的野心和报复，就不再只是复仇了。他有更远大也更残忍的理想，所以他理所应当的以为，他的手下败将就永远都是败将，他可以打败他一次，就可以打败他第二次。 于是勾践就有了机会，于是他失去了和他同样心狠手辣却更加有手段的伍子胥。 苏慕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形容伍子胥这个人，当然，他也不需要她的评价。不过话说回来，当苏慕知道伍子胥死的时候说要把他的眼睛挖出来，挂在东门上，他一定要眼看着吴国灭亡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觉得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而这种不寒而栗，不止是因为他的仇恨，也还有夫差的决绝。 或许这样的人对死亡都有一种极深的怨恨，所以后来不知道吴国真的灭了之后，他是不是有看到，又有没有在地下拍手称快。 唔，提到这些就有些跑题，言归正传，当年苏慕来的时候，正巧赶上展物中有吴王夫差佩剑，当苏慕看到这把剑的时候，她这种爱哭的体质让她当场就飙了泪，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曾经在自己的脑海中构想过西施和这个男人之间无数的情情爱爱，可是馆娃宫已经消失不见了，半点踪迹也寻不到，除了这种标志性的东西之外，就再也没有能够见证他们感情的东西了。 虽然苏慕在看过这把剑之后，依旧没有确定下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究竟经过什么，也没有搞清楚西施对夫差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是，这把剑就好像是一个象征一样，给了她继续追寻的意义。它就好像在为她证明，她追寻的这些都是历史曾经存在的东西，不是彻底结束了、消失了，就是去了所有的意义。 所以她激动得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像傻子一样，在博物馆里哭了很久。 在很多人的眼里，苏慕做这种事情并没有任何意义。首先她不是历史工作者，再者她也不是学保护文物的，花时间去研究这些东西，简直就是浪费时间、精力还有资源。苏慕向来不和这些人辩论，整个过程也都是自己一个人参与，可即便是这样，当有人听说她研究这些东西的时候，都觉得她实在浪费时间，倒并不如想想如果赚钱才有实际作用。 道不同不相为谋，苏慕一直坚信这这个道理，所以她从来都不解释，也不做过多地安利和推荐，甚至于关于她喜欢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苏慕都从来没有和别人提起过。 但这一点都不耽误她的喜欢。 不过除了这件事情，还有很尴尬的事情是，那一次苏慕没有做准备，所以很多东西她都不清楚，以至于除了这一把剑和书画之外，其他的东西她都不太了解，这一次再去也是为了方便她加深印象。 能让苏慕想去第二次的博物馆不多，除了故宫、国家博物馆和茶叶博物馆之后，苏州博物馆算是最让苏慕惦记的了。而且说起来，抛却这个茶叶博物馆这个建在山上的博物馆之外，在苏慕眼中，最有设计感、最有地方特色的，就是这苏州博物馆了。 黑白两色的配色，搭上简单大方的线条设计，就勾勒出一幢融合古今且极具设计感的院落，再加上墙上俏皮的装饰，中心的荷花池，让这种简单和冷冽当中，增添了一种恰到好处的活泼和艳色，于是它的整体就展现出了一种，在大局上不失格调，在细节处又极其精致的感觉，让人单单对这种设计，就颇有些流连忘返。 这是除了故宫之外，很难有其他博物馆能超越它的优势所在。 或许是因为，“园林设计”的“设计”二字，深刻地印在了这些设计者们的脑海中，所以才他们设计出了这样具有特色的博物馆。而也正是因为这样，苏慕就特别想让凌枫来和她一起看看，让他看看，她喜欢的这些人，究竟有多厉害。 而且这一次，苏慕特意穿了汉服。 苏慕去博物馆的原因也不光是为了看这些文物，更重要的，她其实想趁此机会，去学校一些写作的灵感。对于她这种特别喜欢历史，又喜欢写点小散文以及小故事的人来说，博物馆简直是最好素材的地方了。在这些文物下面所包含着的，以及他们见证过的故事，全都是写小故事最好的素材。 虽然苏慕也不可能知道当时他们发现了什么，又见证了些什么，甚至于史书记载和民间流传的野史也不慎真实，但是等到她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属于她的灵感还是会疯狂地涌上来。 这其实也是苏慕比较喜欢去博物馆的原因，因为在这里，在时间的长河里，苏慕就有源源不绝的动力和灵感，支撑着她继续她喜欢的这些东西。 事实上或许是因为天赋的人，在这方面苏慕表现得并不是很突出，他只是自己喜欢写这些东西而已，而且有很多时候她想要表达的那些依靠她的文字功底是表达不出来的，可是哪怕是这样，苏慕从来没有想到过放弃。 只是爱好而已，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如果连爱好都让自己充满压力的话，那这个人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快乐可言啊，苏慕本来就是一个习惯于享受生活的人，要她活的这般累，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倒不如就坚持本心，别在意世俗和周围人的眼光，只成全自己的喜欢。 苏慕在带着凌枫去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和凌枫说太多，甚至于上一次在这个博物馆里发生的事情，苏慕也没告诉过凌枫。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按照以往她的性格来说，这些事情她早就已经在刚刚发现的时候就迫不及待，一字不差地和凌枫表示过了。于是这一次也一样，来这里之前，她一个字都没有和凌枫说，也并没有告诉他，她对西施和夫差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她懒得去和别人争辩，究竟西施对夫差抱有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因为这是一个很难印证的问题，并且大多数人更加倾向西施到夫差身边的目的，就只是希望借只有自己的美色，诱惑夫差，同时配合勾践扳倒夫差，把自己的王权争取回来。苏慕当然同意有这种情况的存在，但是抛开理智谈起来的话，她更加倾向于西施到最后，喜欢上了夫差。 误国虽是误国，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夫差对西施的宠爱，达到了一种极致的情况。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心机，认为西施就是勾践单纯送来的美人，就一心一意的只想做他的女人，没有一点其他的想法。可即便他知道了西施的意图，也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就对她区别对待。 哦，不，这句话说的有些不太严谨，他当然有对他区别对待，因为在宠爱西施这方面，他几乎是能把他能做的都做了，他给了西施一个帝王般的爱，也给了西施一个普通男子的爱，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其实还可以保持自己的本心的话，苏慕觉得她也是一种极其令人佩服的存在。但与此同时，他这个角色看起来，就令人觉得更加可悲。 所以苏慕一直觉得，馆娃宫的那场大火，虽然结束了夫差的性命，但是，它也挽救了西施的一生。如果要，其实一直生活在夫差的温柔里的话，那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而且没有人知道，其实究竟是不是在那场大火中丧生，如果她能够和吴王夫差一起消失在那场大火中的话，那对他来说才是一种真正的幸福。因为至少这样她就可以从家仇国恨当中脱离出来，只做她自己，你一个女人的身份，坦然得接受夫差对她的宠爱。 历史上，用女人来交换胜利的例子实在是数不胜数。四大美人自是不用提了，而除却她们之外，有太多的女人牺牲在了男人们的权利当中。她们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甚至于连生存的权利都被掌握在男人的手里，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在很久很久的以后，女人们开始为自己的权利，拼命努力起来。 苏慕一直是希望自己不依靠任何人而活着，她一直觉得她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一直到凌枫出现之后，她才发现，在感情这方面上。其实是双方互相压制的。没有谁是绝对胜利的那一方，甚至于在感情这方面，根本就没有胜负可言。他们存在的本身就是需要相互依靠，相互依存的，如果抛开这一点，那么这样的感情，就绝对不会牢靠。而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发现，苏慕才愈发的觉得，那些为了战争和国家，牺牲自己的女人，究竟是有多么的伟大。同时，更让苏慕觉得她们应该有一个属于她们自己的更好的结局，哪怕就只是存在于她的笔下和读者的眼睛里。 所以这几年来，苏慕一直在寻找着类似的材料，希望自己能够编造出一个属于她们的美梦，而这也正是苏慕流连于各大博物馆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18)博物馆之行 凌枫自然是不理解苏慕为什么会对博物馆如此情有独钟，但是他还是很尊重苏慕的这项喜好的，所以当苏慕说出想要穿汉服去逛博物馆的时候他也没有说什么让苏慕不开心的，也算是从另一个方面表现了他对苏慕的支持。 虽然说穿衣自由，但是两个人毕竟是在一起的，多多少少也要顾虑一下对方的感受。虽然不至于为了对方而改变自己，但是偶尔做一下改变能够让两个人都开心的话，这种改变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两个人在一起，总是要相互尊重，互相包容，在被被人爱着的同时，失去一些其他的东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苏慕一直对这种事情就抱有这样的看法，所以她有的时候也会因为凌枫而放弃一些比较性感的东西。但如果凌枫关注其他女人的话，她也会把这些她不常穿的衣服拿出来，然后当着凌枫的面穿着出去。 爱美是人之常情，但这种爱，是一种欣赏，是一种赞美，苏慕自己有的时候还会盯着路过的美人看，所以她不能完全剥夺凌枫的这种天性。但是，这种欣赏也是需要引导的，带着有色眼镜去“欣赏”的人，可不是什么真正的欣赏。 话说起来，苏慕从小到大，遇到的流氓还真不少。 小时候在公交车上被大叔猥亵，一车的人都看着，却没有人为她一个小女生说话，从那个时候开始，苏慕就对黏腻的液体有了一种本能的抗拒，有的时候自己用的精华液和乳液，都会让她觉得恶心。 再大一点的时候，在上学的路上遇见过暴露狂，逛商场的时候被身后人群里的某个人拍过屁股，上班之后被跟踪过几次，出去旅行坐地铁还被跟着偷拍跟了两趟线，甚至年近三十了，坐公交车的时候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装，还会被个学生做出很下流的动作。 苏慕所有的亲身经历都可以证明，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受到伤害的女孩子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那些打着“谁让你那么晚自己一个人不回家”以及“谁让你穿的那么少”等等诸如此类的幌子的人，本身就是很难让人理解的人，而正是有这些人的存在，才会助长了犯罪者的气焰。甚至给了这些人脱逃的机会。 错就是错，无论受什么影响，在本质上都不会有改变。使对错有意义的，是道德和人性. 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称之为人. 因为得到了凌枫的默许，苏慕显得特别开心，她高高兴兴地换好了衣服，认认真真地对着镜子一遍一遍整理着她好不容易盘起来的头发，几番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她才挽着凌枫的手，出了酒店，直奔博物馆。 凌枫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高兴的苏慕了，回想起来，她开怀大笑的样子，好像几个月也没有过一次。 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而每次想起来的时候，他都觉得苏慕是在小题大做。但这问题总也不能往深处想，一往深处想，他怕自己也承受不住这其中的东西，怕自己会推翻之前自己的结论。 不过现在她还会笑，是不是就代表着，其实他们两个人是有希望的？也代表着，其实他也是有能力让她开心的呢？ 想到这里，凌枫多多少少放下了心，甚至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重新去照顾她、疼爱她的冲动。 因为苏慕的坚持，再加上坐地铁也确实比打车方便还省钱，所以两个人一出门就直奔地铁站，先办了两张公交卡。 等到坐到了博物馆站之后，两个人在路边买了包子，就这样站在马路边就解决完了早餐。 每每想起这些的时候，苏慕都会觉得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因为在没有遇见凌枫之前，她从来不会去做这些事情。她和她妈妈在早市的棚子里吃早饭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而站在马路边吃早饭这种事情，她更是从来都没有做过。可是在认识凌枫之后，这些看起来很平常很普通的事情，她竟然都和凌枫一起经历了个遍，想起来，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神奇。 所以其实和凌枫谈恋爱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也没有像其他姐弟恋那样，有多么轰轰烈烈、跌宕起伏。他们两个人的生活，一直都很普通很日常，甚至时常会让苏慕有种错觉，就好像他们两个人已经变成了老夫老妻一样。 尽管明明他们已经互相厌倦，也已经逐渐坚定要分手的决心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包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吃。苏慕这个灌汤包就只能吃那么三四个的人，居然吃了一整个，这就很让凌枫觉得惊讶的了，于是他抓住机会，想方设法地想要苏慕再多吃一点。 解决完早饭之后，两个人就直奔了博物馆。因为苏慕有过一次经验，知道要提前预约，所以他们排队的时间要短很多。苏慕本来是不喜欢排队的，但是因为有凌枫在身边，焦虑明显就小了许多，也算得上是勉强维持住了她的心情。 他们两个人打打闹闹的，这时间好像过得要快很多。没一会儿，就要到他们两个人进去了。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人群里出现了一个卖花的老奶奶。 或许这样的人在当地并不少见，但是苏慕可是从来都没有遇见过。她看着老奶奶臂弯里挎着的竹筐里，全是用花编出来的手环的时候，眼睛里除了惊奇之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心疼。她突然想起了上大学的时候，在他们学校里总能看见一个卖玉米粟的老奶奶。这种零食苏慕从小吃到大，老奶奶卖的这个又便宜又好吃，所以每次她遇见，都要买上一包。偶尔想吃了却没看到她的时候，苏慕这个平常连走去上课都嫌麻烦的人，还有可能在学校里逛上一整圈，就为了找这个老奶奶。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直到有一次连着几天都没有看到这个奶奶。 那个时候苏慕还天真的想着，或许是老奶奶的家人看着她每天卖这些东西太辛苦了，要给她养老的。可是后来她从别人口中得知，原来老奶奶不见了，是因为她的儿子抢走了她的积蓄，甚至还闹到了学校里来。 当苏慕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简直是无比震惊，因为这和她之前的想象，简直是云泥之别。她实在是没办法接受这种现实，还祈祷着老奶奶能够回来继续卖这个玉米粟，可是后来当她亲眼看见老奶奶的儿子把拿着一大袋子玉米粟的老奶奶推倒在地上，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钱的时候，她就不得不相信那些传言了。 后来苏慕在学校里就再也没有看到过这老奶奶，偶尔听到有人谈起她，说的也都是他儿子赌博欠了很多钱的事情，没有人知道老奶奶的结局是怎样的，而苏慕再也没有办法让自己把一切都往好了想了。 自那时起，苏慕就见不得看到有这样的人出来卖东西。尽管也有一些人是倚老卖老，苏慕也有能力分辨，更知道她其实是在助长某些人的歪风邪气，可是她还是会心甘情愿地掏钱。所以她时常会被人说成是烂好心，可是她也不会和所有人解释，每当她看到这些人的时候，她的眼前，总会浮现出那个老奶奶的影子。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老人，和印象中的老奶奶实在是有着差不多的年纪，额差不多的外表，所以当她看向苏慕的时候，苏慕就准备掏钱买上两个戴着了。 凌枫对外人向来心软，之前在等苏慕吃饭的时候，看到旁边有乞丐吃剩饭，他还给人家买过饭，所以在这种时候，尽管他也知道这些东西没有用，但是他非常痛快地就同意了苏慕的这个想法，而且还是自己主动花钱给苏慕买了两个，又亲手给她戴上。 苏慕知道凌枫向来如此，对待别人的时候，总是温柔又体贴，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坏脾气和幼稚流露出来。所以苏慕有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的诉说是一种很可笑的东西，因为如果这些东西被他的朋友们看到，他们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人是他们认识的凌枫。 但是这对苏慕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影响了，因为在之后的日子里，苏慕已经不在乎外人究竟是如何看待他们的了，因为他们一开始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场笑话，一场极具讽刺意味的喜剧，这样的话，再去在乎其他的看法，有什么意义呢？毕竟本质永远都不会改变的是吗？ 当手环被戴在手上之后，苏慕总是忍不住想要去闻。因为茉莉的香气实在是太高了，而且还特别上瘾，搞得苏慕好像犯了什么病一样。凌枫在一旁看到这样的她，实在是忍不住想笑，而苏慕为了防止自己的形象有所损毁，就总是把手伸到凌枫的鼻子下面，让他也感受一下这花儿的香气，顺便证明一下自己会有这样的表现，真的不是她的问题。 就这样打打闹闹，两个人终于排队进到了博物馆里。 展品照前年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改变，活动也是几经更迭，没有苏慕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么有趣了。但这些并没有打消苏慕的积极性，她会在恰巧看到某件她认识的文物的时候，给凌枫讲一些她知道的小故事，也会拽着凌枫一起蹭人家导游的讲解，反正一进到博物馆里，哪怕她不出一声，也能让人看得出她究竟是有多开心。 事实上，凌枫其实对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苏慕跟他讲这些的时候，他却也听得津津有味。后来他才反应过来，其实苏慕说的那些东西他一样都没有记住，给他留下印象最深的，是苏慕当时的心情。 他几乎从来都没有看过苏慕这个样子，因为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在他面前，苏慕都很注意自己的形象，那感觉就好像是她在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他会喜欢的样子，在冰冷中又带着一种虚假，一点都不真实，可是现在这个几乎要在博物馆里雀跃起来的苏慕，带着满足和骄傲，虽然看起来傻傻的，但是却让他感觉，她离他很近，仿佛触手可及。 话说回来，有的时候凌枫也会想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尤其在失去苏慕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得知自己没有机会之后，他时常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苏慕提出要冷静一段时间，如果他没有这样说的话，那么苏慕也不会在冷静之后，选择离开他。 但要说冷静没有任何意义，倒也不尽然，因为凌枫就在冷静中，偶然之间发现，或许一切的原因，都在于他的不自信。他不相信苏慕是真的爱他的，所以他要想方设法地试探，甚至还不停地挑战苏慕的底线，以此来证明自己在苏慕心中是重要，她没了他是不行的，他是有存在的价值的，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下心来。 于是他忽略了苏慕的感受，忽略了他实行这些的时候，是不是会带来什么不好的结果，他一心一意，只希望证明苏慕是爱自己的，甚至忘记两个人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情，他这样怀疑苏慕，正像她不停地怀疑他的身边有别的女人的存在，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苏慕总是会有这种怀疑，是不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感同身受的，就像凌枫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究竟给苏慕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哪怕苏慕后来用尽了他对她的方式去对待他，他也觉得难过，却也不可能和苏慕一样难过。而苏慕同样不知道自己其实也没有给够凌枫安全感，但他们两个心中因为这件事情所产生的矛盾，也不尽相同。 所以其实感情这种事情阴错阳差得很，有的时候错过了可能下一站还会遇见，而有的时候错过了，一辈子也不会再见了。 (19)那些看不到的真相 虽然说凌枫还是很想多陪苏慕在这里多逛一会儿的，但是对他来说，这地方一开始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可是逛久了，感觉就像逛街一样，又累又无聊。他是真的很想找个地方坐下歇一会儿，可是眼见着苏慕这么有兴趣，他也实在是不太好意思跟她说，让她快点走，争取早点把这里逛完。 好在苏慕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她在一开始就知道，凌枫这体力肯定是坚持不了多久的，不过她是真的很想在这里多逛一会儿，所以一遇到可以坐的地方，她就会让凌枫坐在那里等她。 大约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两个人才算是勉强逛完了大半部分，还有一个展厅苏慕也很想去，可是她看凌枫的样子实在是像要走不动了，于是她就只好默默打消了继续逛下去的念头，主动和凌枫提出要离开这里的想法。 凌枫在听到苏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简直是可以说得上是如蒙大赦。可是他也知道还有地方没有走完，所以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特别激动的样子，反而是特意问了苏慕一句： “剩下的地方不要去看了吗？” “不用了，反正之前我也来过了，展览的是什么我也知道的七七八八的了，不用再去了，而且我也有点饿了，我们逛逛文创店就吃饭去吧。” 苏慕说自己有点饿了凌枫还是可以相信的，但是她说的前一句话，凌枫可是半个字都不信。她要是真有这个心思，也不会把时间都搭在这里了，早就看完走了。 所以这明显就是为了迎合他编造出来的借口，但这借口听起来，却让凌枫觉得十分开心。不过他也不想苏慕这一次再留下什么遗憾，就又和苏慕确认了一遍： “真的没有关系吗？你如果想去的话，我们可以再多逛一会儿的，也不用太多时间。” 凌枫这话还不等说完，苏慕就已经拽着他向出口那里走去了。凌枫也不好意思反抗，就只能顺着她的意，跟着她去了文创店。 苏慕向来对这些特别感兴趣，进了文创店就好像又活过来了一样，这看看那瞧瞧地，和笔纸有关的东西，她恨不得都搬到家里去。好在这次有凌枫在旁边看着，这才免去了她乱买的下场。 不过凌枫也没有完全剥夺苏慕买东西的权利，看着苏慕觉得她是真的特别喜欢的，凌枫没有一样阻止的。只不过苏慕看中了一块手表，和大英博物馆联名的，他很想买下来送给苏慕，可苏慕却说什么都不要。 问题当然是处在价格上，这表苏慕喜欢是喜欢，但是好几百的价格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有些不想去承受。毕竟她已经有两块表了，而且类型都是相同的，再花这么多钱买它，还不如再添点买个其他类型的。再说了，凌枫就算是说了要送她，以他这样的性格，平白接受了人家这样的礼物，心里肯定是过意不去的，到时候也要买同等价位的礼物送还回去，那还不如直接就拒绝。 谁让她没那么多闲钱来着。 就是因为这样的经济状况，所以很多时候，苏慕的家人朋友都劝她老老实实地赚钱。苏慕也知道钱这东西其实在生活中有很大的作用，也明白“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她还是觉得，钱够花就好了，没有必要为了挣钱而抛弃自己那么多的喜欢和理想。 大部分人都认为，苏慕会有这样的想法，完全是因为她的父母都有工作，退休后养老金，家里也有房子，让她少了很多的后顾之忧。苏慕对此并不否认，但她想说的是，生而为人，本来就应该依靠这些先天优势，展开自己的生活。 当然，这种“先天优势”可不是坐吃山空的理由，事实上，苏慕一直觉得，家庭环境是培养一个人思想、性格和爱好最重要的地方。家境优越的人确实是要比其他人多出更多的选择，但如果有的人意识不到这一点的话，那么有什么样的家世都是白白浪费的。人的出生是没有办法自己选择的，但后天的一切，选择权都应该在自己的手上，只可惜有些家长并不明白这些道理，而有些孩子，也并没有受到正确的引导。 现实生活中苏慕其实见过很多的实例，所以她很庆幸，虽然她爸妈在她小的时候很少能参与到她的生活当中，但是在姥姥姥爷的影响下，她这么多年，真的是活成了自己想过的日子。尽管在某些方面她很自卑，但是在她熟悉的环境里，她有十分强大的自信，同样也对所有感兴趣的事情都保持着高度的热情和坚持，而在她看来，她现在这样的生活，和有钱没钱，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当然会有人说，等到苏慕吃不上饭的时候，就不会与这样的想法了。每次苏慕听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都觉得很想笑。她从来都只是对自己的生活表示自己的看法，从来没有强调要别人也和她一样，甚至于她都不会随便给别人提什么建议，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也不会走到吃不上饭这条路上，那她为什么不能这样生活呢？ 别人不愿意听她的说法，那么，这些人凭什么又要要求苏慕按照他们的想法生活呢？更何况，是他们说的言论自由，那苏慕这自由也掌握得不差吧？至少她没有触犯法律，那为什么那些人可以说，苏慕却不能说？ 这未免有些不太公平吧？ 虽然苏慕和凌枫说了很多次不要买，但是在最后的最后，凌枫还是买了下来。只是尽管如此，苏慕还是不要，于是在无奈之下，凌枫想了又想，才对苏慕说道： “这样好了，我先戴着，等到我去了日本之后，这块表就给你，就当做是我还陪在你身边了，怎么样？” 凌枫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慕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但几乎就是也是那一刹那的时间，理智就让她冷静了下来。 谁知道他们两个人能坚持多长时间呢，照现在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的话，很快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要到临界点了吧？连苏慕自己都觉得要坚持不下去了，凌枫的坚持，哪有那么多的意义呢？更何况，谁知道凌枫究竟是怎么想的，有没有真的想要和她在一起呢？ 苏慕已经忘记了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相信凌枫的了，说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凌枫做什么事情都不顺眼，也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了，有的时候她甚至有些开始理解凌枫，当初看到她就找事情要吵架的时的心情，因为现在她就和当初的凌枫一样，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看到凌枫做什么事情都觉得不对，根本就不想和他好好相处。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苏慕就时常会想，他们两个人究竟为什么要在一起，也在想自己究竟为什么没有提出分手。 难道真的是因为舍不得吗？还是其实她只是不想说分手的那个人是她呢？ 没人知道答案，包括苏慕自己。 尽管苏慕有着这样的想法，但到最后，她还是应承了下来，而且过程当中并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正常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以。 付完款之后两个人就从博物馆里出来，直接去了早就已经确定好要去的饭店。 虽然是想先吃一些当地的小吃的，但是苏慕查到那家芬兰之家之后，就特别想去那里看一看。凌枫也没有提什么反对意见，反正他向来在吃的这方面都听苏慕的，所以两个人就直奔了那里。 虽然说地方其实还挺好找的，但是由苏慕这个路痴带路，他们两个还是走了很长的时间，一路上苏慕都想停下来拍照，但是又觉得如果拍照的话，肯定会很浪费时间，到时候饿着了凌枫，也不太好，所以她就忍住了想要拍照的冲动，连路上遇见了汉服店，她都没有说一定要进去看看。 当然，可能说了凌枫也不会让她进去。 有的时候苏慕觉得凌枫很奇怪，因为他对同一件事情表现出来的态度，前前后后总是不太一样。比如汉服这件事情，每次苏慕说想要买新的汉服的时候，他都会反对，说什么也不要苏慕买，但是有的时候，他也会同意苏慕穿着汉服出门，就算是十分不方便。 光是这一件事情就搞得苏慕头大了，更别说还有其他很多类似的事情存在，所以苏慕一直都觉得自己摸不清楚凌枫的性格，好像她永远都不知道凌枫究竟在想些什么。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一开始苏慕会努力想要走到凌枫的心里，想方设法地想要知道他在做些什么，经历过什么，拼命想要接近凌枫的生活，结果反倒弄巧成拙。 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家店之后，苏慕在外面看着，还以为没有营业，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发现其实店里面是有的人时候，她才放心大胆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或许因为刚刚到饭点，所以店里面的人并不是很多，再加上苏慕身上穿着汉服，所以就受到了很多关注，但是让苏慕觉得非常开心的是，这些目光中并没有一丝一毫地嫌弃或者是怪异，都是十分友好的欣赏。 早前凌枫就和苏慕说过，他不想让苏慕穿汉服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一定会被很多人关注。他不喜欢这么多人都看着苏慕，这会让他有一种十分别扭的感觉。那个时候苏慕并没有问过他，他在乎的究竟是不是别人会因为她穿这些的缘故，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甚至于包括现在，她都没有问过凌枫这个问题。 实在是没有必要不说，她所处的环境，包容性要强很多，没有人会因为她穿这些衣服就对她有任何看法，也就不存在会对凌枫有什么其他看法的这个问题了。 这样想来，其实现在的现实生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网络上要强很多，至少有些话，有些人不会好意思当面和她说，她听不见看不见，自然也就不会心烦，也不会生气。可是到网络上，那可真是有着五花八门的态度，好像是那些心里有想法和有意见的人，把他们全部的想法都倾倒给了这个虚拟的世界。有的时候苏慕看看网友们的评论，都有可能会气得半死，这就实在是让她忍不住思考，如果这id的背后隐藏着的是她认识的人要怎么办？ 那这可真是太尴尬了。 不过说起来，其实想做真实的自己，在现在这个社会上，实在是有些困难的。因为这个社会总有一条生存法则，会限制到某种自由的存在，但这绝不是恶性存在，相反的，正是这种约束，让很多事情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只是这种发展总是需要一个过程，需要时间。 吃饭的时候，凌枫很贴心的把牛扒一块一块地切好，在苏慕吃着意面的时候，还会一点一点得喂给苏慕吃肉。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看到他们的话，一定会觉得他们两个人很恩爱。但事实上，苏慕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觉得了。 一开始凌枫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苏慕都会觉得很惊讶，甚至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也是凭借这些细节确定，凌枫是喜欢自己的，所以才会放下心来，想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交给他。但是经历了后来的这些事情之后苏慕发现，即便凌枫对她再好，也不耽误他对别人好，所以那些能够感动小女生的手段，在苏慕这里，就再也没有起到过任何效果。哪怕后来凌枫真的想要和好，做的那些事情都近乎于讨好，苏慕的心也再也没有动摇过。 她当然知道人都有改过的可能，或许凌枫真的是在一点点的变好了，可是她也知道，碎掉的东西就算是粘好了也一定会留下痕迹，而这些痕迹，一定会影响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20)游园林 或许更简单点来说，那就是苏慕真的不喜欢他了。 这一点，凌枫始终都不愿意承认，甚至就连苏慕自己都用了很长时间去分辨，自己之后一系列的行为，究竟是为了报复，还是真的只是这样。 一开始苏慕只是觉得，自己这样做，只是想让凌枫明白当初他那样做的那些，对她是有多大的伤害，想要让他亲身体验一次，从喜欢到绝望，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如果他能坚持下来，那他们两个还是有可能的。可是越到后来苏慕越觉得，她其实只是不爱了。 她不会再因为凌枫说什么情话而感到心动和害羞，也不会再因为什么细节来安慰自己说他爱她，甚至于她也不会去顾虑凌枫的感受，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听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就说出来。 有的时候她觉得她自己这样，对凌枫也不太好，会觉得自己做的也很过分，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改变过。或许她仍然只是想让凌枫知难而退，给两个人留个面子，也或许，她就只是想看见凌枫在爱而不得时的那种狼狈。 就好像当初的她那样。 所以她很不明白，为什么凌枫在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刁难的时候，还会选择坚持，但是她也知道，不会过多久，他就会选择放弃。 他向来都是这样的，无论什么事情，苏慕就没见过他有坚持下去的时候。当然，这点其实苏慕觉得自己也没有办法指责他，因为她也是这样没长性的人。 因为被喂了半块牛排的缘故，所以苏慕的意面没吃完。凌枫照例把剩下的东西都吃干净，然后就带着苏慕去了下一站地。 苏州是个以园林着称的城市，而苏慕最开始被它吸引的原因，也是园林。倒不是她本身对园林设计有多大兴趣，而是她是真的羡慕极了那种雨打芭蕉的意境。 如果要苏慕形容她最想要的生活的话，那苏慕觉得，用文字不如用现实生活中的场景来得更为恰当。那种闲来无事时听雨写字、抚叶题词、泛舟湖中、漫步庭院、焚香饮茶的生活，真真是苏慕做梦梦到都会笑醒的场景。奈何这种就真的只会出现在苏慕的梦里，现实生活中苏慕想这样享受一下，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这是事情苏慕做不到，但是这些景色苏慕还是可以看得到的，而让她觉得最符合她想象的地方，就是苏州的这些园林了。 苏慕也不是没有奢望过自己能够住在这样的地方的，毕竟白日做梦这种事情谁都会做。所以当这种想法盘桓在苏慕的脑袋里怎么也摆脱不掉的时候，苏慕就毫无压力地买了去苏州的车票。 这也是第一次她去苏州的最大原因。 当苏慕第一次看到她梦中的那些场景成真的时候，她不知道有多激动。在留园里，苏慕整整逛了一个下午，连一个小小的假山和水池，都要反复拍上好几次。那景色在苏慕眼里，真的是美得要命，如果苏慕能够住在这样的环境了里，她都怕她自己兴奋得睡不着觉。 话说回来，苏慕虽然对这里很感兴趣的，但是凌枫是不是喜欢，她还真是一点都不能确定。不过她知道的是，凌枫又怕晒，又懒得走，所以在还没有出门之前，苏慕就已经做好了不能逛完的准备。 等到到了留园之后，苏慕一直在控制着自己不要太激动，不要看到哪里好看就拍照拍得一发不可收拾。但是对于那种爱不释手的感觉，苏慕真的是掩饰不住，于是凌枫表现出了最大的包容，并没有像要赶场一样，拽着苏慕匆匆把景色看完就走，而是慢慢地走着，累了就坐，歇好了再起来，在适当情况下，让苏慕多拍拍照，偶尔还会偷拍苏慕两张，准备给自己留作收藏。 所以这一路上的经历，比苏慕预想中的好得实在是太多了，这不禁让苏慕变得开心起来，连出门的时候，都是笑得特别开心。凌枫非常喜欢看到这样的苏慕，她一笑，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了起来，于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让苏慕开心竟然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可怜他之前的那些想方设法，竟然全都找错了方向。 但和其他女孩子相比，苏慕的喜好确实是不太一样。以前凌枫觉得，给苏慕准备小礼物，偶尔说两句情话，就能把苏慕哄开心了，但是经过实践后发现，苏慕对女孩子都喜欢的包包鞋子都不感兴趣，买几百块几千块的包，都没有带她去吃一顿火锅、给她买支性能好一点的毛笔，让她开心的时间长。而且认识她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发觉得，苏慕的喜好真的是让人摸不到头脑，总结起来那就是，他们越觉得没有用、浪费时间的东西，苏慕就越觉得喜欢。然而苏慕总有一套自己的说辞，还总是说得有理有据，让人完全没有办法反驳，这就让凌枫觉得苏慕的喜好更加地奇怪了。 可是分开的时间久了，凌枫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想到他和苏慕经历的这些。那个时候他才发现，其实苏慕真的是一个很好满足的人，她不会去用金钱和能力去衡量一个人，难过的时候哄两句就会原谅他的错误，如果想逗她开心，也不用买那么贵重的礼物，和笔纸有关的东西，就能让她开心上好几天。可是那个时候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这种简单的事情他都不愿意去做，总是想要和她反着来，最后让她带着那么多的遗憾和伤害离开。 如果真的可以再来一次，和苏慕重新开始的话，那他一定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可是，哪里有那么多可以再来一次的机会呢？ 晚饭的时候，两个人就在平江街上简简单单地吃了一口。因为实在是太累了的缘故，所以他们早早就回到了酒店。而就在回酒店之前，两个人先去超市买了些东西回去。 说起来，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可是在这半年里，他们两个人竟然从来都没有一起去过一次超市。等到苏慕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十分神奇，不过看着凌枫在超市里推着车的背影，她突然觉得，好像他们两个已经是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老夫老妻一样。 说起来，在此之前，苏慕还真的是没有和任何一任男朋友一起逛过超市。和女性朋友们一起逛的时候，她觉得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和男朋友在一起，她就总是感觉不一样。所以每次她的前任想要叫她去超市的时候，她都选择了拒绝，可是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竟然会觉得，没有和凌枫去一次超市，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所以其实这一次她也是真的动了感情的吧？ 想到这里，苏慕有些出神，凌枫还以为她是有什么想买的不敢说，还特意跑回来看了看，想着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给苏慕买下来。结果等他走到苏慕这里的时候，发现苏慕竟然是对着一堆干调在发呆，这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有些想笑，于是就凑到了苏慕身边，贴着她的耳朵，用一种十分暧昧的姿势和语气对苏慕说道： “老婆，你是准备要给我下厨吗？” 苏慕想得出神，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凌枫就在她的身边，等到凌枫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耳边的时候，她下了一大跳，甚至有一种想要挥手给他一巴掌的冲动。 好在她及时停下了动作，不然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喂，你不要这么突然出现，吓死我了我吗？” 苏慕转过身，试图把凌枫从自己的面前推开，不过凌枫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直接把她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谁知道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我推着车子过来，你都没有发现。” 凌枫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苏慕才发现他的身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多了一辆手推车，然后她又十分迟钝地想到，这手推车好像是之前他们两个人一起用一块钱的硬币换来的，这直接就臊红了她的脸。她很想编个理由把她的真实想法掩盖过去，不过这样一闹，她的脑子就不够用了，于是在话都没有组织明白的情况下，她就把她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我就是在想，我们两个人这样，就很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你没感觉到吗？” 凌枫当然没有苏慕这样的感觉，也不理解苏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这种情况下，如果他没有应和的话，那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他很努力地点了点头，接着苏慕的话说了下去。 “所以难道我的老婆大人晚上真的要给我做饭吗？那我得考虑考虑，带出来的钱够不够陪人家的厨房啊。” “喂，你不要小瞧我好吗？我也是会做饭的，我真的会做，就是我从来没有给你做过而已。” 这虽然是实话，但是越说到最后，苏慕越觉得心虚，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小了起来。凌枫也不傻，当然能听到这其中的声音变化，为了不让苏慕觉得尴尬，他把苏慕抱得更紧，然后对苏慕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重要的日子你想做饭的话，我肯定把厨房让给你，这样行了吧？” “看不起谁呢，那还是你做饭我刷碗。” “真的是……人家女孩子都很讨厌刷碗的，你反倒是这么积极……” 凌枫一听到这件事情，顿时就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苏慕则是一脸“你可真没见识”的样子，对着凌风解释道： “你懂什么，戴上手套又不会伤手，而且把这些锅碗瓢盆都刷得很干净，你不觉得是一件很成就感的东西吗？对了对了，以后家里的餐具都用玻璃的怎么样？刷玻璃餐具真的是成就感爆棚。” 凌枫一听说苏慕把他最讨厌的家务承包了，那他怎么可能反着她说，于是他立刻应和，表示以后买什么都听苏慕的，毕竟都是她来刷。 苏慕完全没有觉得凌枫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反而很开心地就应承了下来。而且他一边应承着，一边把苏慕往别的地方带，生怕在这多呆一会儿，苏慕就会改变主意。 那个时候两个人好像都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个会分手，也没有想过，这种同居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有多么的遥远，尽管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问题，在那一刻，他们两个好像都还相信，这种日子在不久后的未来，一定会实现。 把该买的东西都买好了之后，在临近结账的时候，苏慕突然想起了她来这里的艰巨任务，于是她开始带着凌枫疯狂地寻找某个追星追得要疯了的女人要她帮忙快递回去的饮料。 话说回来，苏慕从来没觉得有一天舒舒竟然也会追星，而且追得比她还甚。当苏慕听说舒舒想要的饮料在她那里没有卖，淘宝也不配送，让她从苏州帮忙快递回来的时候，苏慕都觉得自己好像接错了电话。好在苏慕自己也有过追星的时候，虽然没有舒舒表现得这么疯狂，但是也不冷静，所以她并没有劝舒舒放弃，反而是拽着凌枫去完成舒舒交给她的这个任务。 这家超市的种类也不多，没有像舒舒说的那么全，好在舒舒标准不高，觉得有就行，不要求别的，所以苏慕就把所有的类型都给她买了回来。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她叫了快递，一股脑地给舒舒全都邮了过去。 因为这种东西是需要冷藏保存的，所以邮之前苏慕还特意和舒舒联系了一下，要是因为这样需要加钱怎么办。舒舒听完之后二话没说，直接就转了账过来，弄得苏慕措手不及。 好家伙，果然追星的人处理事情的方式她理解不了，这快递费都比饮料的钱贵了，她居然甩钱过来毫不犹豫。要是当年她也可以这样的话，估计她是活不到现在了。 毕竟她喜欢的明星可实在是太多了。 (21)意外之行 因为寄快递的问题，苏慕在楼下耽误了比较长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凌枫有些不开心，好在苏慕早就已经收拾好了，不用再多做些什么，哄了几句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不过矛盾并没有在这里停下。 两个人先去了寒山寺，虽然说苏慕并不信仰佛教，但是她很尊重佛教的文化，尽管这些年来有些寺庙乌烟瘴气的，路过这并不影响苏慕欣赏。更何况苏慕也不是去求神拜佛，她追随的是历史，是诗句，是意境，也不必理会这些。 这话听起来其实有些可笑，有些时候苏慕自己想想，都觉得她做这些，在别人眼里可能都十分做作。或许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文化很没有底气，毕竟她真的没有到诗句张口就来，说起历史来头头是道的地步，但是她却是真的喜欢这些东西，喜欢的程度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可思议。 去过了寒山寺以后，两个人本来想去对面的枫桥看看，虽然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枫桥”，不过既然来了，看看景色也没什么，而且苏慕之前记得在这里还可以坐船，所以还特意把坐船这个选项挪到了这里。 她倒是想要夜游苏州，可是这安排来安排去的，实在是没有挤出来那个时间， 结果没想到，他们来的非常不是时候，正巧遇上整修，两个人连门都没有进去。 凌枫本来就有些累了，看见这里没开，心里就有点窝火。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的表现，细微处都是在指责苏慕为什么不提前打听好，害他们白跑一趟。 苏慕当然心里也不高兴， 毕竟她当时在选择它的时候，可是放弃了虎丘这个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地方，结果现在搞成这样，她也同样觉得很难受。而且如果不是有凌枫在这里，她还要照顾凌枫的心情，她也不用这样，因为如果就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可以立刻就转身，直接就奔向虎丘，把所有的行程都一并改掉，根本不用纠结在这地方究竟是不是在检修。 凌枫自然是不知道苏慕心里在想什么的，反正此时此刻，他就想回酒店，什么也不做，在床上躺着。可是他知道，如果他说了这样的话出来，苏慕肯定会生气的，他可不想和苏慕吵架，于是就催着苏慕接着去别的地方。 此时的苏慕哪里有还想去别的地方的想法，本来就已经很心烦意乱了，这样一弄，她想都没想，直接就和凌枫说道： “上午要去的地方既然关了，那就回去，下午再出来。” 凌枫听到苏慕说这句话的时候，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还特意和苏慕确认了一下，确定苏慕真的是这样说的之后，他的心情瞬间就变得好了起来，拽着苏慕开开心心地打车回去了酒店。 回去之后，凌枫才发现这一路以来苏慕好像都不太对劲。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刚刚的做法让苏慕不开心了，于是他开始主动哄起了苏慕。 这几乎已经是很久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换做之前的话，苏慕有一丁点不对劲，凌枫就会觉得十分厌烦，然后就会把苏慕扔到一边，让她自己去解决问题，等她自己把心情调整好，然后再过来找她。如果她调整不好，一定要过来和他吵架的话，不管他有理没理，总要教训苏慕一顿，始终要保持自己的地位比苏慕高上很多，就好像这样的话，他就可以理所应当的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苏慕的身上，不用他来负责。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几乎就没有在出现问题一开始就哄苏慕的时候，他给出的理由自然是苏慕怎么哄都不会哄好，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他做的那些事情，怎么可能单凭他一句“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了”，就让苏慕原谅他呢？在那之后，苏慕要用多少眼泪和多少个失眠的夜晚，才能让她自己勉强接受这样的现实。 可他竟然认为，一两句话哄不好的苏慕，根本就不需要哄，甚至于，连道歉用不上。 在意识到凌枫又这样的想法和行为之后，苏慕怎么可能再掏心掏肺地去对待凌枫呢？ 那样的话，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她自己呢。 所以说，当凌枫开始主动哄起了苏慕的时候，苏慕是真的十分意外，但是按照平常凌枫的行事风格来看，他这种行为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只要苏慕在这段时间内不接受他，那他肯定是要转变态度，和以前一样折磨苏慕。 偶尔苏慕想起自己被迫做出那些自己根本不想去做的那些事情的时候，更多的时候，她会觉得有些想笑。 所以当初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幼稚的行为呢？明明知道只要切断所有一切的联系方式，最多也就烦那么一天两天，就能让她彻底同这样痛苦的日子告别，为什么她就不肯呢？说是担心凌枫会闹会怎样的，他难道不还是一个孩子吗？一个小孩子，连经济大权还都要握在父母的手，怎么可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呢？她只要肯坚持，肯一直反抗，最后赢的那个人肯定是她，可是她为什么要妥协呢？又为什么要一遍一遍地去相信，凌枫总是会长大，总是会明白这些道理呢？ 根本就没有用的不是吗？就算凌枫懂得了这些道理，知道了怎么去照顾人，怎么去顾虑别人的感受，那又能怎么样？她不过就是那个栽树的前人，能够在这棵树下面乘凉的，永远都不会是她，那么请问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半条命都搭在凌枫的身上吗？就像凌枫在之后的日子里总说的那句话，说她不配他全心全意的喜欢，说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满足他的需要。既然他连这种话都已经可以说得出口了，而且还说得理直气壮，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那么苏慕还有任何纠正他的义务吗？ 别说没有纠正的义务了，就连继续在一起的必要，都没有了。 只是那个时候苏慕不愿意放弃而已。 说句老实话，如果苏慕的性子可以软一点、不总去钻牛角尖、也不去做那些无谓的坚持的话，苏慕的生活一定会好过很多，肯定也会少吃很多苦。可惜苏慕偏偏不愿这样去做，她的眼里揉不得沙子，闹过一次矛盾就会被她深深记得，就是明知道有些事情不会因为她的坚持而做出任何改变，她也想要尝试一下。 正是因为这样，苏慕的日子过得比她描述的实在是要难得太多。但好在苏慕虽然对待事物总有一种悲观的色彩，可是也不全是如此，就比如她始终相信，以往所有让她流泪的事情，等到很久的以后，她一定会像讲故事一样，把它们说给别人听。 后来事实证明，她真的做到了。所以其实遇见事情的时候也真的不用那么太悲观，反正，这事情总有解决的一天，所有的事情也都会变好的。 回去之后两个人本来打算在酒店多休息一会儿，但是不幸的是，刚刚躺下没一会儿，这俩人就不约而同地饿得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可是相比较于外面酷热的太阳，酒店里的空调实在是太过诱人了，以至于他们两个人都动了要叫外卖的念头。 好在苏慕还是理智的，而且接下来两个人要去的地方还是一条小吃街，所以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之后，苏慕就拽着凌枫，直奔山塘街而去。 人人都说山塘街的夜景要比白天好看很多，就这一点，苏慕觉得没有什么可比较的，灯火霓虹的映衬自然是带着一种朦胧和迷离的美丽，而在阳光的照耀下，却是更有一种真实的美感，更重要的是，有一种美丽，是需要人间的烟火气所点缀的，而无论白天和黑夜，对于山塘街来说，来往穿梭着的人们，才应该是一副美景中，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尽管最近几年，有些地方，确实也是不尽人意。 话说回来，其实才两年没见，山塘街的变化也挺大的。苏慕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有一家水煎包，特别好吃，本来这次还打算带凌枫一起来的，结果等到了地方的时候，就发现这家店已经不见了。l于是苏慕不得不感叹了一下，果然这点不好，如果她要是一直在这里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了。 虽然说再度出师不利，但是好在在山塘街上不会出现拿着钱还画不出去的场景，所以苏慕就一边拿着手机找哪家的好评多，然后再让凌枫决定去哪家。 凌枫对这里完全不熟悉，所以他只能靠苏慕指路。基本上就是苏慕让他去哪里，他就去哪里，一点儿也不敢有什么反驳的话，可是他也清楚苏慕不认路这个缺点，所以当苏慕拿出百度地图的时候，凌枫就已经绝望的做好了准备。 好家伙，原来这都是现学现卖的，所以他们要是会走丢的话，那还真不是稀奇古怪的事情了。 不过现实并没有凌枫想得那样夸张，好在值得庆幸的是山塘街说白了其实就是一整条马路贯穿始终的，就只有左右分开而已，并没有那么多岔路，所以苏慕也还算是走得很让人放心，也没出什么纰漏。可是他们两个一家网红店一家网红店地找过去，好像并没有什么符合他们情况的小吃。于是等走到最里面的时候，凌枫实在是走不动了，就随手选了一张面馆走了进去。 苏慕对面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但是当她看到墙上摆着的关于面条的价格的展示板的时候，她惊得下巴差点掉了起来。 天呐，四块钱一碗的阳春面，她是真的没有看错吧？ 这未免实在是有些太过神奇了，虽然苏慕知道面食一般都卖得会相对便宜一点，比如说她喜欢吃的板面就七块钱一碗，而如果换成同等分量的麻辣烫的话，它可能需要更多的钱。然而在这里，对，没错，就在这家店里，苏慕竟然发现了四块钱一碗的阳春面，这也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当凌枫看到这个价格展示板的时候，就知道苏慕会想什么了，所以在点餐的时候他想都没想，根本也没问苏慕的意见，就把两个人的餐品点完了。 苏慕还原本还有些着急，怕凌枫不知道她要吃这武侠小说中最常出现的阳春面，一直等到她看到收据的时候，发现上面已经点了之后，她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或许是因为吃到了这么便宜的东西，苏慕觉得自己很赚，所以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苏慕整个人都显得特别的兴奋。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谁不希望自己出来玩的时候，每天都是笑呵呵的呢。可是当凌枫看到苏慕碗里剩下的东西的时候，他的眉头又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虽说这4块钱一碗的阳春面十分朴素，但是，这不仅吃起来好吃，分量还是足足的。苏慕那碗里的面就好像根本没有人动过一样，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它现在还保持在什么高度，于是凌枫就忍不把苏慕抱了回来。 “一天到晚的嚷着长胖，可是自己又不按时吃饭，不好好吃饭，就这你能长胖就怪了。你自己看看，你这一碗面吃了多少啊才，怎么，四块钱一碗的你吃这么少就不心疼钱了吗？”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本来也不胖好吗？而且如果不是你拽着我来的话，我中午就吃外卖了，怎么可能来吃这些东西呢？” “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节省啊？一天天就知道吃外卖，在家的时候，你家里有那么多人，你就让你家里人带给你不就好了吗？” 凌枫这么说，当然是好的，苏慕也非常愿意，毕竟这样既省钱又能吃到家里的饭，干净又卫生，可是现实生活就是，你没有办法在享受这样的同时又选择另一项优待，所以苏慕也就没有什么机会能带饭。 (22)关于《牡丹亭》的印象 吃过饭以后，两个人就漫无目的地又顺着原路走了回去。 八月的苏州，午后火辣的太阳隔着伞都几乎把他们这两个北方孩子烤化了。苏慕脑海中对于饭后漫步于古巷的美好憧憬，也因此打了对折。不过路过以前来苏州时看过的地方，她还是很有兴致地给凌枫讲了起来。首发 起来，山塘街给苏慕留下的最大的印象，还真不是这次没吃到的水煎包和没喝到的绿豆汤，而是那出牡丹亭惊梦。 之前苏慕对这种类型的文化基本上没有任何兴趣，而当时会买票，也完全是因为自己刚从船上下来，还不想回去，又不知道去哪里，才买了票。 毕竟吴侬软语苏慕是真的听不懂，而且她也从来没有接触过戏剧，所以来听这个，基本上就是为了打发时间。可令苏慕没有想到的是，从听完这一出开始，她竟然对各类戏剧有了兴趣。 实在是太过于惊艳了。 虽然全程苏慕都需要看字幕才能知道唱的究竟是什么词，但是当苏慕听过一点之后，她完全已经不会去在意词是什么了，演员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落在她的眼睛里，就已经抵得上千言万语了。所有那些描述性的语句在此时此刻全都失去了意义，好像演员本身站在那里，就已经道出了整个故事。 苏慕没有办法用专业的术语或者是标准去评价这些演员的唱功和表演，但是对她来，就她所看到的这一切，就已经足够她震撼了。她第一次发觉原来戏曲的感染力是如茨强大，以至于等到演员谢幕的时候，苏慕还当成是中场休息，还迫不及待地想要继续看下去。 如此意犹未尽之感，苏慕以往在看其他舞台表演的时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而每到这种时候，苏慕就会觉得自己真的是特别没有文化，因为除了“好看”“传神”这类词语，她都找不出来其他什么更加生动形象的语句去形容这种表演带给她的震撼。于是苏慕紧接着又开始羡慕起古代的那些文人，他们的才华好像江河之水一样取之不竭，总可以在最恰当的时候用最简洁、最贴切的语句，表达出他们眼前看到的、心里想到的，还可以让人拍案叫绝。苏慕做梦都希望自己能够变成这样，只不过，也就仅限于做梦了。 毕竟这东西需要赋，像她这种后硬生生养成的，基本上是拿不到成就了，所以苏慕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也没有太较真这种事情。 而且从这时候开始，苏慕就开始转变了对这些戏曲的态度，偶尔也会听上一听，甚至还会给人家推荐。这一次本来苏慕也想带着凌枫来看的，但是一是因为时间太晚了，他们晚上还有别的安排，二是她觉得凌枫是不会喜欢这种东西的，带他来他欣赏不了不，还有可能会影响到她的心情，所以她就果断选择了放弃，宁可自己也不看。 不过话回来，她有的时候也觉得，或许凌枫不喜欢这些的原因和她以前一样，就是没有到年纪，理解不了这其中的含义和韵味，可能等到凌枫到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他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只不过这一等恐怕还需要等好久的时间。 走到最开始的起点的时候，苏慕还在想要不要去白居易纪念苑看看。不过想着反正这一路上他们错过的东西已经很多了，而且凌枫明显看起来有些累，也不愿意走了，所以苏慕根本就没提这个事情，只回头远远望了那个地方一眼。 起来其实还算是有那么一点遗憾的，因为上次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去到这个地方，本来打算这次来的。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有点遗憾也还是蛮好的，因为这样的话，她就有下次再来的动力了。 算起来在这三年的时间里，苏慕也去过了很多的地方，如果要她做选择的话，那么她一定会选择留在苏州生活，苏州对于她来，绝对是最适合她的存在。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她真的很想留在这里工作，然后一点一点去欣赏它的美丽。 也有很多人过，苏慕的性格好像更像是江南女子一样，温柔且婉转，透着文雅和单纯。然而苏慕自己心里实在是再清楚不过，这些词语和她完全沾不上边，她内心深处所隐藏的性格，甚至可以得上是完全相反。 到苏慕从来没有解释过一句。 有些东西是没有必要解释的，因为无论多少，有的人也不会去相信。现实就是最好的解释，更何况有的人，只是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何必浪费时间。 苏慕以前一直不懂这个道理，总是不停地想要维护好她在每一个人眼里的形象，所以她活得很累，也比她自己以为地还要虚伪。 如果不是后来她和凌枫之间出现了这些问题，苏慕到现在也不会理解这些道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凌枫也算是帮助苏慕改变了很多她以前改不掉的毛病，同时也帮她认清了很多以前她没有认清的道理。 所以其实成长就是一个不间断地过程，从出生到死亡，这件事情都没有停止过，只是有些人执拗，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止步不前不，还要指责别人。 因为一路走过来实在是太热聊缘故，所以凌枫在看到路边的甜品店的时候，他就向苏慕投来了渴望的目光。苏慕一开始还真没在意这个甜品店，她就看到旁边的星巴克了，于是两个人达成了友好的协议，先和苏慕去星巴克，然后再和凌枫去甜品店。 等到凉快了一会儿，眼见着时间还早，外面还太热，两个人就在店里查好了回去的路线图，确定霖铁口的位置，决定先回去。就在刚出甜品店的时候，凌枫看到了一群蹬那种敞篷三轮车的老大爷，于是他在路过的时候一直犹豫，最后在马上要错过他们的时候，心翼翼地问了苏慕一句，能不能坐这个去地铁口。 两个地方间距确实也不算是短，走过去也要花些时间，难得凌枫肯主动偷一下懒，苏慕当然会支持，所以她二话没，就和凌枫一起挑了辆车坐下。 路上两个人一直都在盯着老大爷的背影，看得出来，老大爷其实是有点吃力的，上坡的时候，他站起来蹬都蹬不动，只能下来推车，凌枫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想要下车，结果老大爷发现了他的意图，就让他老老实实地坐在车里，不用下来帮忙。 这一过程苏慕没有话，也没有动过，凌枫觉得十分奇怪。等到两个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凌枫没忍住，提到了这件事情，苏慕一点没有在意，语气态度都很平常地和凌枫解释： “三百六十行，每一行都需要有人去承担相应的工作，他既然选择了用自己的双手挣钱，那我就应该尊重他的选择。我能做的，是在我有需要的时候把工作的机会给他，而在他进行他的工作的时候，我需要做的，就是不给他添多余的麻烦，让他顺顺当当把工作做完。有的时候同情心是很多余的一样东西，有些人也不需要同情。你想要尊重他，想要尊重他的工作，就应该让他像其他人一样，正常的工作，而不是因为他是老人，或者他是从事这种服务行业的人，而对他产生任何歧视，和没有必要有的同情。” “有的人可能会倚老卖老，那这根本不需要同情，可有的人需要自尊，也不能随意同情。” 苏慕的这番话，凌枫其实有很多都觉得没有什么道理，甚至道理都不通，但是他并不想在这种时候和苏慕吵架，所以他就当作他没有听见一样。苏慕也懒得去管凌枫究竟有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因为这些道理就算她不，凌枫以后也会经历。 听了或许能少受一点打击，不听，反正大家都会有这样的经历。 道理这东西，大多是经历过才会有深刻体会的，没有经历，道理了也没有用。但这种事情就好像是在上课前做预习一样，看了可能学起来的时候就会觉得很轻松，不看吧，虽然吃力，但反复几次也能懂，可是懂吧，一时半会还有可能用不上。 当然，有些道理用不上是一件好事。 回去的路上，凌枫就不停地喝着苏慕的饮料，完全忘记了，最开始他这东西不好喝时候的嘴角。苏慕十分嫌弃地想要从他手上把饮料抢回来，奈何她既没有他高，也没有他有劲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凌枫把她的饮料据为己樱 话回来，凌枫对她的东西好像一直都特别感兴趣，她的头绳，镜子，还有好多好多的玩意儿，常年都留在凌枫的衣服口袋里。以至于有段时间他就好像苏慕的百宝箱一样，不管她有什么需要，他都能满足。 仔细想想的话，好像苏慕他们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会这样，会对自己喜欢的饶玩意儿都特别留意。借的橡皮对方不用还了就心翼翼地收藏起来，被借过的笔都舍不得再用，穿对方的校服一定要找借口洗一次，然后留下和自己身上一样的味道……诸如此类的事情好像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大家似乎都在因为这种事而觉得特别开心幸福。虽然现在还是一样对美好的爱情充满期待，但是这种感觉，却好像怎么都找不到了。所以，学生时代的感情是最单纯的，这也不无道理，毕竟那个时候的人也单纯，换成现在，想要单纯的喜欢一个人，那简直就是奇迹了。 回去睡了一会儿之后，苏慕几乎是被饿醒的，因为她本来就吃得少，还吃的面条，没一会儿就都消化了，正巧凌枫在这个时候也醒了，所以两个人也没管现在是什么时候，就立刻起床去了计划好的桃花源记。 去之前苏慕在路上碰见了甜品店，对于这种东西向来都没有抵抗力的她和凌枫一拍即合，买了一杯杨枝甘露来尝尝。结果因为太好喝的缘故，苏慕一直都停不下来，如果不是旁边有凌枫拦着，估计这晚饭苏慕也就不用吃了，光喝这个就喝饱了。 或许是因为还不是饭点，所以还没有到排大队的地步，两个热了没一会儿就有地方坐了。两个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找到位置之后，就开始研究起播，很快就点了一大堆吃的。 大部分其实都是苏慕点的，她也知道很有可能会吃不了，但是这些菜错过了可能就再也吃不着了，所以苏慕狠了狠心，就都点了。这一次凌枫倒是非常听话，没有阻止，这反倒让苏慕觉得有些心虚。 好嘛，怕不是到时候要是苏慕吃不了他会借口硬让她吃完吧？ 想到这里，苏慕就更加害怕了起来。而凌枫好想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一样，直接和她道： “好不容易来吃一次，好好的多吃一点总是好的。” 当凌枫完这句话的时候，苏慕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高兴。然而这种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等到她的馄饨端上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差点崩溃。 这馄饨的馅她实在是接受无能。 凌枫觉得很可惜，但是这俩人都不吃这个馅儿的，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不过这个馄饨没有过关，但是汤却是特别的好喝，苏慕感觉这一盅根本就不够她喝的，要不是之前喝了太多的杨枝甘露，就这个东西她都能喝个两三盅。 喝饱了以后，两个人又开始漫步在大街上，苏慕一边走还一边抱着杨枝甘露不放，偶尔还要喝上一口，根本就不像是吃撑了走不动路的样子。凌枫觉得有点好笑，想要从苏慕的手上把饮料拿回来，谁道苏慕根本就不想松手，凌枫要是硬抢，她都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 (23)她的理想 吃过饭之后，两个人在大街上散着步，就好像上了年纪的老夫老妻一样，总有一种很安定又很幸福的感觉。 以往苏慕更加喜欢沉溺于一种激进的生活态度，她喜欢在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平凡的同时，增加一种放肆和热烈。所以尽管她的工作普通，但是她的生活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新鲜玩意儿出现。 也有很多人曾经羡慕过苏慕的生活，苏慕知道，这种羡慕也不过都是嘴上说说。因为如果他们真的肯放下手机、换一种放松方式的话，她所做的这些大部分人都可以做到，也没有什么可羡慕的。 但是现在的人啊，怎么可能真的脱离开手机呢。苏慕自己有的时候都控制不住，怎么可能还好意思说别人。 至于安定，苏慕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词会出现在现在的她身上。虽然她不喜欢对她的未来做任何规划，但是大致的目标总还是有的，她一直觉得自己这种疯狂的状态会保持到她三十岁的时候，等到三十岁，她再考虑安定下来。可是就在刚刚，凌枫牵着她的手，伴着晚霞走在人群当中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好像这样和他一起生活，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她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他们两个人之间那些痛苦的回忆，也忘记了她想要离开他的决心，甚至有些期待，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越久越好。 很快，这一条街就逛完了，凌枫在之前苏慕看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查好了去诚品书店的路线，等到走到道路的尽头，苏慕提出要去这里的时候，凌枫阻止了她想要打开百度地图的想法和动作，直接带着她按照之前他查好的路线开始往地铁口走。 不得不说，有那么一瞬间，苏慕突然觉得，自己身边有个人也挺不错的，至少对于她这个看着地图都能走反的人来说，有一个能避免她少走弯路的男朋友，实在是挽救了她不少的时间和体力。 关于她路痴这一点，凌枫实在是佩服的不行，而且他不止是佩服她看着地图都能走反，还佩服她在路上的时候根本就不动脑子。最有力的一个证明就是有一次他们两个约好了要在哪里见面，但是苏慕迟到了，凌枫就想着让她在原地等着，他来接她。等他问苏慕在哪里的时候，苏慕非常诚实地说了一句她在车上，让她说一下在哪条路上的时候，她根本就不知道不说，还在他问周围有什么标志性建筑物的时候，她说了一句，有树。 这绝对是只可能在电视和小说中出现的情节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凌枫一直都觉得这些都是杜撰和夸大其词。他着实没有想到，自己的女朋友竟然就是个典型例子，甚至于比典型还典型，连小说都不敢像她这么写。 这几乎就是她最大的弱点了，除此之外，她所有的缺点几乎都在他的劝说下有了改变。他当然也试图教过她，可是无论怎样，苏慕好像都接受不了，就算是他说的话她都理解，在出问题的时候，她依旧还是老样子，一点变化都没有。 于是凌枫就特别好奇地问了她一句，她以前地理学的怎么样。 说起这个的时候，苏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告诉凌枫，如果不是因为地理总是不及格，她当初也不会在考上理科实验班之后，那么坚定地选择了理科。 毕竟最开始她报的学校就是主攻文科的，她也是一心想要学文的，如果不是因为地理对她来说真的能要了她的命的话，她也不会临时转去学理，然后在这条不归路上一路向前。 虽然她的理科其实也挺差的。 然后谁也没有想到，她在最后还是选择了和文字有关的职业。 有的时候苏慕想想自己在上学时期做的这些人生选择题，实在是有些曲折复杂。也曾经有人说过苏慕这样做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但对此苏慕一点感觉都没有。或许是因为她像凌枫一样，也没到年纪去认识和接受这些道理，也或许是因为，她从根本上就始终觉得，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及时行乐。 但在很久之前，苏慕就已经不再和别人争论这些事情了。 这也是苏慕在踏入社会两年才改过来的习惯，在此之前，苏慕不止固执，还会试图让别人赞同自己的观点。她始终认为自己的坚持是对的，但在后来她才发现，对或错其实没那么重要，更没有那么绝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外人是很难左右的，而每件事不同的处理方法，也会得到不同的结果，同样也会产生不同的影响。这种影响也是很难去判断对错的，所以如果观点不合完全可以不做来往，没有必要去争论那些。 所以苏慕在听到有人说她怎样的时候，她几乎很少去计较，说得中肯一点的，她会回以微笑，不中肯的、难听的，她就当是跳梁小丑在表演了。 毕竟她的人生是握在她自己手里的，好了坏了，她都能接受，也不用别人评价。 毕竟一辈子已经很困难了，自己一家人都管不过来，何必再去管外人呢。 按照凌枫的记忆，两个人顺利走到了地铁站。 苏慕全程基本上都是目瞪口呆地跟着凌枫走的，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左拐右拐的地形，凌枫不看地图居然能记得这么清楚。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确实是有点傻，但这种想法，她绝对不可能表现出来。不然的话，凌枫以后肯定会嘲笑她的。 按照苏慕原本的想法，其实她是想要夜游金鸡湖的，但是早上出来得太晚，下午又回了酒店，所以这项活动只能就此搁浅。 上次她的这个想法就没有实现，这次依旧没有，好在诚品书店这个选项没有被放弃，这还让她勉强平衡了一些。 话说回来，如果说苏慕想要做什么的话，那她最大的想法，就是开一家书吧了，如果她这个想法不切实际的话，那开一家小小的文具店，她就十分满足了。诚品书店真的是她最理想的店铺了，不过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可能达到这种高度，所以每次来她都要到诚品书店去逛逛，就算是什么都不买，她也很开心，很满足了。 再加上苏慕本身就很喜欢这些东西，所以进去之后，苏慕就好像是那个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左瞧右看，哪都想走上一遍，看见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她都想要。 凌枫虽然对这些东西也挺感兴趣的，但是也没有苏慕表现得这么夸张，有的时候他看着她也觉得很无奈，实在是怀疑自己的这个女朋友，是不是真的有二十八岁这么大的年纪。 不是凌枫夸张，苏慕有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态度和想法，真的完全和他想象中的二十八岁的样子不一样。他以为的二十八岁，是成熟和稳重，可是苏慕哪里有一点成熟的样子，不过就是自以为是的成熟罢了。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几乎快要生活不能自理了，这样也就算了，就当是她从小被娇生惯养着，不用自己照顾自己，可是她竟然在为人处事上还会出现问题，这未免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别说苏慕和他之间相处会经常出现问题，就是平常和顾客还有同事相处，她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甚至于可以说，除了家里人之外，她和谁相处都总是要出现那么点问题和纰漏，难道这样还是他们这些人的错吗？和她接触的所有人都会出现问题，那这难道不是她的问题吗？她为什么就总是觉得不是她的错呢？他可以忍受她，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忍受她，为什么这一点她永远都不明白呢？ 凌枫一直都搞不清楚这一点，他也试图和苏慕说过这些问题，可是苏慕从来都不愿意接受他的意见，她总是有理由去反驳他，到最后又总是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哭着职责他，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他的身上。 有些错误他认，因为他知道，那就是他错了，他无法反驳，但是他认错不代表所有的问题都是出在他的身上的，很多时候他就只是单纯的希望她不要再吵了，他是真的被她搞得心里很烦。 苏慕肯定不知道，凌枫其实已经在心里想过八百次要和她分手了。而他一直没说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有多舍不得她，而是他舍不得她对他的那些好。毕竟苏慕之前表现出来的那些，确实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到，想找到一个对他这样好的女孩子，一时半刻还真的有点困难。 与其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倒不如就先这样凑合着，虽然总是吵架，但也总比重新培养感情强。 再说了，他对苏慕也是一见钟情的，想要再让他这样动一次感情，怕是很长时间都不会再有了吧。 虽然苏慕进到这家书店之后就不想往外走，但是因为凌枫也还算是感兴趣的缘故，所以两个人也还算是逛得很和谐，凌枫也没急着要走，而且当苏慕说她想买一支沾水钢笔的时候，他也没有反对，这就让苏慕高兴了很长时间。 看着苏慕拿着笔杆开心得蹦蹦跳跳地样子，凌枫脑袋里突然想起了“幼稚”这个词，然后第一次竟然冒出了一种很厌恶的感觉。 凌枫被他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他竟然会对苏慕产生一种赤裸裸地、完全不加一点掩饰的厌恶。这在以前真的是完全没有发生过的状况，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喜欢苏慕的，每次苏慕说他不耐烦的时候，他都是听听就算了，根本就没在意过，直到这一刻，凌枫好像一下就明白了苏慕当时的感受。 他突然开始有些害怕，害怕苏慕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他真的对苏慕产生了这种厌恶心理，那他们两个人以后要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分手吗？他说不想分手的话，苏慕会信吗？他自己又会信吗？ 凌枫突然之间就没了答案。 好在这种问题并没有影响到凌枫多久，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转移到了书本上。 他是禁止苏慕买书的，因为苏慕的书实在是太多了，她根本就看不过来，买书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只能留着当摆设。苏慕听过之后也没有太过坚持，说不买也就不买了。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凌枫竟然在这里停了下来，左挑右选地，想要买两本书回去看。 虽然凌枫也不算是第一次买书了，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看得特别认真，苏慕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好意思让他别买。 毕竟两个人是在外面玩的，断了他的兴致总是不好。而且他想看就让他看好了，这样他也不用去看那些无聊的女人在视频里打擦边球了。 这样算起来，也还是很划算的。 最后，在两个人的共同努力下，给凌枫选了两本书。恰巧苏慕对这两本书也都比较感兴趣，还想着等凌枫看完可以借给她看看。不过后来她发现自己想得有点太多了，因为这书凌枫根本也没翻几页，就一直放在了她这里，而她，更是没翻几页，几乎就是在等着它在那里接灰。 说实话，苏慕对日本的文化，真的是没有什么兴趣，就算是有，热度也就只能保持那么一会儿，等这一阵过去了，她也和凌枫一样，东西就丢在一旁，如果运气不好一点的话，那这书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被苏慕再翻一次了。 说起来，其实还是因为苏慕对日本文化不感兴趣。苏慕自己也说不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已经有无数人和她推荐过日本作者写的书了，可是她看的作品真的特别少，甚至很少有能看全的。有很多次苏慕都强迫自己想让自己多看一点，哪怕就当是完成任务，可即便是这样，她也看不下去。 (24)关于爱好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那本《菊与刀》了，那几乎是无数人都和苏慕推荐过的一本书，苏慕刚买下来的时候，也觉得自己肯定能看，可事实却是，在两年的时间里，苏慕拿起它的次数连十次都没有，而且每次都是翻了那前几页，就选择放弃。 她是真的尽了力，可这书她就是不感兴趣。她知道这本书肯定是写的好的，不然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推荐。然而这并不代表这就复合她的阅读习惯，或许是她本身就不适合读这些东西。 说起来其实在听说凌枫要去日本读书的时候，苏慕就开始想着先了解一下日本的文化。这种东西当然不能靠百度去查，她也没有那个想法像去学一门学科一样，专门研究一下这个，所以她就打算多买两本日本的小说来看。凌枫曾经说过，他最开始对日本感兴趣是因为漫画。对此苏慕表示，日漫她也看过不少，虽然看起来确实不错，但还没有达到能让她达到对这个国家感兴趣的地步。而对于日本文化，苏慕始终就有一种顺带学习的感觉，没有那种特别想要研究的感觉。 不过话说回来，日本的纯爱电影倒是真的拍的挺不错的，有一段时间，苏慕天天找这类型的电影来看。这让她一度被认为是想要谈恋爱了，可苏慕觉得自己被这样误解，实在是有些无奈。 不过换个角度来想，按照他们这个思想，苏慕又不禁庆幸，自己写的小说没有被他们看见，不然的话，那后果可就太可怕了。 就在凌枫犹豫着自己要买什么的时候，在一旁闲逛，也发现了两本自己很感兴趣的书，不过考虑到她的行李已经很多了，而且之后可能还会陆续再买一些，所以她就决定暂时把这两本书放下，记住名字，等回家的时候直接快递回家。 做好了这些之后，苏慕就跑到了凌枫的旁边，告诉他自己已经逛完了，两个人可以随时走了。 凌枫根本就没理她这茬，一门心思都在对比这两本书上，还在做选择，苏慕看他研究的出神，于是就忍不住问了一句，他拿着这两本书究竟要干什么？ “我在犹豫这两本买哪个。” 听到凌枫答案，苏慕差点无奈死。她拿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两本书的封面，确定它们两个讲的都是同一个类型的书之后，她就明白了凌枫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选择困难。 通俗易懂的，价格便宜，而稍微有些专业性知识在里面的，价格就高。这当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而凌枫则是觉得价格高的那个实在是有些太贵了，花这个价钱买这本书，实在是有些不太值得。可是钱少的那本又太通俗易懂了，这些可以在生活中就能够得来的东西和结论，他不用看书，去日本自己经历的话，也是可以经历到的。所以他就在这里非常纠结，到底要买哪一本，结果就这么选了半天也没有选出来。 这种情况当然是不会发生在苏慕的身上了，因为苏慕在买书这方面从来都不会看书的价格，她只需要确定自己需不需要这本书，需要的书的内容是什么样的就可以了。 能够支持苏慕做出这样的选择的，并不是因为她是富二代，而是因为苏慕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把饭钱和各种零花钱都用来买书了，开始工作之后，她的工资也基本上都花在了这些东西上。她不买什么包包衣服也鞋子，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大的支出，所以，在看书的时候，她还倒是真就实现了她当初的那个梦想，可以不看价格，想买就买。 其实苏慕也是想给凌枫些建议的，但是她的答案听起来会让凌枫觉得很别扭，所以她想来想去，还是没有直接把这答案说出口，而是对他说道： “当然是你最想要的是哪个就买哪个了，再说了这两本书也不是很贵，就算是多买的话也可以承担得起啊。” 在苏慕的眼里，买书的钱就好像不像是钱一样，实在是引不起她特别大的重视，也不觉得在金钱这方面有什么好比的。可是她是她，凌枫是凌枫，她这样觉得，凌枫当然不这么觉得。于是凌枫毫不犹豫地白了苏慕一眼，对苏慕说道： “都买了岂不是太浪费了了？” 苏慕实在是不知道凌枫会有这样的理解，不过她已经预料到凌枫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了，所以当凌枫刚说完这个的时候，苏慕就已经把头转了过去，不想和他进行这样的对话。不过幸亏她有了这样一个动作，不然也不可能会让她发现另一本更加适合凌枫买回家的书了。 她看的这本着实是便宜又实惠，只不过就剩下最后一本了，看起来有那么一点旧，所以打了特价。她有点害怕凌枫会嫌弃，但还是立刻就把这本书抽了出来，递到了凌枫面前，想让他看看，如果觉得可以接受的话就买下来。 凌枫虽然确实是有些介意这书的外表的，不过内容他实在是喜欢，再加上又是剩下的最后一本，所以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就买了下来。 等到结账的时候，苏慕发现自己真的是很可怜，因为她只买了一支暂时不用的木制笔杆儿，凌枫倒是买了两本书，看起来收获颇丰。这样一对比，就让她觉得心里有些不平衡起来，忍不住吐槽了两句。 或许是因为买到了心仪的东西，很开心，所以凌枫看到她了这个样子，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安慰她说，如果有喜欢的话，还可以进去再买，没有关系。可是这个时候的苏慕已经什么兴致都没有了，于是她对着凌枫摇了摇头，示意他再去别的地方逛逛，这里就不再进去了。 凌枫没有看得出苏慕眼里的失落，就听她的话和她一起上楼了。苏慕一直以为自己今天不会遇见喜欢的东西了，本来还很难过，但是她刚一上到楼上的时候，她就一眼相中了中间走廊的柜子里，正在售卖的一个小小的黄色背包。 这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了，因为苏慕基本上都不会主动去看这些东西，她的包也都是几十块钱，随便背一背，一背就是好几年不换的那种。这个时候突然看见一个小包包太别，特别符合她的心意。也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于是苏慕就想着一定要把它买下来。 可怜苏慕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询问好价格，准备买下来的时候，凌枫竟然不同意。而他给出的理由竟然是，这背包不适合苏慕，现在他年纪太小了，而且容量也不够大，装不了什么。 凌动的这种思想思路，苏慕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她实在非常喜欢这个包包，而且出门的话，为了迎合这个包包，她也可以少拿一些东西。而且他明明刚才还说过，想要什么就买的，结果现在就上了一层楼而已，他就变卦了，这未免也有些太说不过去了吧。 虽然心里有些气愤，但是苏慕确定了凌枫是真的不打算让她买之后，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出了门。 她其实是可以争论的，也可以拿自己的钱把这个包买下来，不用顾虑凌枫的感受。可是这样的话，他们两个不止现在要吵上一架，之后只要是苏慕背这个包包，他们两个就有可能再吵上一架。 苏慕实在是懒得吵架了，她本身就非常厌烦吵架这件事情，可是和凌枫在一起之后，两个人三天两头就要吵上一次，她也真的实在是吵的够够的了，如果说这一个包能换回来他们两个和平相处一段时间的话，那么这个包不要也罢。 找了这么个理由安慰自己，苏慕的心情才算是多少缓和了一点，再加上之前有想要夜游金鸡湖的想法，可是现在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所以苏慕就提议两个人骑车回去。 因为有共享单车，再加上天气也凉爽了一些，所以凌枫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苏慕的意见。 苏慕怎么也没有想过，和喜欢的人一起骑单车这种事情，在她结束了校园生活之后，竟然还会发生。有几次在她和凌枫一起骑自行车回酒店的路上，她都觉得这些就好像是她的一场错觉。 这种感觉和他们两个谈恋爱的过程相比较起来，实在是太过于简单且美好了，让她都很难相信，两个字经闹成了这样的人，竟然还会有这样美好的瞬间想要去记忆。 话说回来，年轻时候的恋爱谈得可真叫一个干净又痛快，喜欢就会喜欢的很久，想分手的时候，也不会像现在拖拖拉拉，还要顾及些什么，更不可能在谈恋爱的时候耍什么手段，好像确定了关系，就要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了。 刚刚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苏慕就觉得凌枫应该可以给她这样一种感情，她还有所期待。可是现在和他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苏慕发现她之前的那些想法一个都没有被印证。她好像要时刻担心凌枫是不是在欺骗他，要时刻在意凌枫是不是又犯了她所说的那些错误。就是因为总是这样，她就觉得他们两个今天已经失去了谈恋爱的那种快乐，好像在一起就是在计较着谁付出多，谁付出的少，还有谁犯的错误多，谁犯的错误上。与其说两个人还在一起，不如说他们两个就是在互相报复，和谈恋爱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以至于每次在看日历的时候，苏慕都会想着，再过多久，自己就可以解脱了，只要凌枫去了日本，两个人不能再这样见面了，苏慕就可以算得上是自由了，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有底气，说出“分手”两个字。 可是老实说，她还是不太希望“分手”这两个字是从她嘴里说出来。 她了解凌枫，知道一旦这两个字被说出口，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卸到她的身上。她还没有到那个地步，能够坦坦荡荡地接受所有的脏水和谩骂，她希望就算是走了，她也能走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不承担任何不属于她的错误。 她和凌枫在一起，已经受了太多的委屈了，如果在走得时候还要去背负那些不属于她的错误的话，她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因为第二天还要赶火车的缘故，所以两个人回去以后，就早早睡了觉，生怕再出现赶车的情况。而且临睡之前，苏慕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车票的信息，确定是苏州站的时候，她才安心睡了过去了。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之前苏慕从南京来苏州的时候，临时买的票，她没有看清楚究竟是哪个站，以至于她打车去错了地方，还没有办法改善，活生生地浪费了好多钱。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苏慕每次都要看上好几遍，哪怕就是确认了好几遍，在临上车之前，她也要再看一遍。 对此凌枫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他的脑子可比苏慕好用多了，有他在，他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这个。然而其实在苏慕心里，其实从来就没有指望过他能做什么事情，也就根本没有想过要靠他做些什么。 说白了，苏慕非常清楚，凌枫不是她的依靠，她一开始沉迷在他们两个人的感情里，是她太过天真，但是人总有一个清醒的时候，在吵过那么多次架，失望过那么多次以后，苏慕不可能还一直天真下去，所以在这些事情累积到了一定程度之后，苏慕自然会从这种感情当中抽离出来，就像她最开始想的那样，只享受凌枫对她的好，不承受凌枫带给她的任何委屈，等熬到了必要的时候，该分手就会直接分手。 从始至终，苏慕都不知道凌枫究竟是怎样想的。往好的一方面想那就是凌枫的想法和他表现得一样，说得不好听一点，那就是他比想象中的更有心机。以前苏慕总想弄明白这件事情，但是后来她慢慢觉得，这种事情，知不知道，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25)保护自己 凌枫就曾经和苏慕说过，要她不要用她的思想，去恶意揣测凌枫的想法，她的思想那么卑劣，不代表他也一样。在第一次听到凌枫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慕都气到忍不住想笑，她很想问问她的思想卑劣在哪里，但是又觉得没有任何意义。 凌枫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说的是真是假，也只有他自己明白。苏慕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是他做的那些事情能让她联想到什么，这她还是十分清楚的。 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是相互磨合，相互适应的一个过程，苏慕曾经也想过，或许自己慢慢在生活中了解了凌枫的习惯之后，她就能摸清楚他的想法。可是她发现的那些事情，只能让她觉得，他就不是合格的男朋友。这不是她有问题，因为曾经她也这样以为，可能是她计较得太多之类的，可是当她问过她身边的几个男性朋友之后，那些人毫无例外地，全部都在指责凌枫的行为，甚至还有一个人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问她： “他做的过分的事情肯定不止这样，都这样了你还试图帮他解释和掩饰，有必要吗？” 天知道苏慕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泪是有多汹涌，可是她又不能放声大哭，还要尽量挽回着自己因为选错了人而丢掉的那个面子。 这就是苏慕不愿意和别人诉苦的原因，因为虽然大家听起来都会觉得问题是出在凌枫身上的，但是这也侧面代表着苏慕的眼光不行，找了这样一个人，再或者也会有人去想，都是苏慕不听劝，一定要和凌枫在一起，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也不知道苏慕怎么有脸说出来。 苏慕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本来自己都已经够难受的了，如果要听到别人这么说，她没准都会被气死，而与其被他们气死，她还不如自己去消化负面情绪，省得还要挨两遍骂。 苏州的旅行结束之后，两个人就直奔杭州，准备去参加817稻米节的活动去了。 从15年开始，苏慕就惦记着，想要参加一次稻米节的活动。17年的时候原本打算去长白山，但是因为满汉全席的五周年线下纪念会耽误了，18年的时候又因为和妈妈一起去杭州耽误了，好不容易熬到了19年，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这一次，她可不想再放弃了。 不过因为之前一直关注在打卡活动上，再加上预定的时间没有那么多，所以苏慕就没有关注其他的活动。结果等他们到了杭州的时候，苏慕发现就在他们到的那个时间，有三叔的见面会，把她后悔得几乎想要去跳西湖。 对苏慕来说，三叔不止是带给了她一个铁三角的故事，在她以往那段十分艰难的时光里，是三叔的坚持，支撑着她继续往下走的。她每天就是看着三叔在公众号里的那一点点更新来给自己勇气，如果那段时间没有三叔的话，苏慕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熬下去。 每个人对痛苦的感受和承受能力，都是不同的，这是因为那个人的成长环境都不相同，经历的事情也不一样。或许一辈子都很顺利的人失一次恋就会让他痛不欲生，而死里逃生过的人就会觉得，只是失恋了一次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其实苏慕会很烦别人和她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这点小事吗”这类的语句，每次她听到，她的难过和痛苦，可能会瞬间就翻上十倍。 好在凌枫在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静静地守在苏慕的身边，任由她发着脾气，等到发泄够了，再过来帮她擦擦眼泪，或者是处理一下后续的事情。偶尔苏慕要是非要拽着他的话，他也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等到苏慕冷静下来，再去和她讨论这些事情。 凌枫一直觉得，只要苏慕自己冷静下来了，那就什么事情都好说了，所以吵架的时候，他也一直在实行这个政策。只要吵起来，他就会选择沉默，任由苏慕不停地在那里说他，等到她不说了，第二天，他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总以为苏慕只是一时激动才会说出那些话，做出那个决定，可事实上，苏慕和他不是一类人。 苏慕喜欢当时就把事情说清楚，她最讨厌做事拖拖拉拉，可是凌枫从来不可能当时就把事情说明白，只会把苏慕惹得越来越生气。苏慕很不明白一点，为什么最后都会证明做错的那个人是凌枫，可是凌枫就总是要狡辩，总是要找各种理由试图去逃避他的错误，和苏慕吵上好半天，最后还是要和苏慕道歉。 是因为他一开始都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难道还要苏慕重新为凌枫树立一次三观吗？ 她都不能确定他是真心实意地爱她的，她能怎么做？ 他是对她好，可是也没有耽误他对别人的照顾。他是说他爱她，可是也没有耽误他和别人说甜言蜜语。他是说要娶她，可是连一个可行的想法都没有……如此，她要拿什么去相信他爱她？ 这难道不是强人所难吗？ 和一个刻意隐瞒她存在的人在一起，要未来，难道要一直受委屈不成吗？ 他是真当苏慕是傻子吗？ 因为到酒店的时候也不早了，两个人虽然住得离西湖不是很远，也没有去西湖。而是去了有活动的商店逛了一圈。 因为还有很多小伙伴拜托了苏慕帮忙带一些周边回去，所以在商铺那里，苏慕他们两个人耽误了挺长时间。凌枫和苏慕都挑了一些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等到结账的时候，苏慕还挺惊讶，凌枫居然会支持她买这些东西。 苏慕喜欢这些东西，完全就是找了个心理寄托而已。她有很多类似的周边，虽然一样都用不上，但是她就是喜欢收藏着，就像是证明自己曾经做过这些事情。她做这种事情被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凌枫说她浪费钱的准备，然而，凌枫非但没有这样说，反而是帮她付了钱。 所以说，果然有的时候时候她的行为很幼稚吧，所以凌枫才会对她有充分的理解。所以这是不是也从侧面证明了凌枫其实也是一样的幼稚呢？ 这问题从来也没有和凌枫提过，因为她很清楚，无论她说什么，凌枫都有无数个理由去反驳她，他向来都是无理也能辩三分的人，对于这一点，有的时候苏慕都不得不佩服。不过她倒不是佩服凌枫的这个本事，而是佩服他把这种技能，全部都用在了苏慕的身上。 是了，他所有的好脾气苏慕都没有感受到，相反地，他所有的朋友都觉得他是个很温柔也很体贴的男人。于是这就有了苏慕之前的那些担心，担心所有人都会向着凌枫说话。 毕竟凌枫在别人面前表现得真的是太好了，在没有人接触到苏慕正常生活的情况下，光是看凌枫这样表现的话，他们一定会认为如果凌枫没有错，错的那个人就是苏慕。 光是忍受凌枫就已经让她觉得很困难了，要是再要忍受这些，苏慕都怕自己又一点会疯掉。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早早起了床，就开始研究者按照提示一步一步做了下去。 八月份的杭州，是苏慕印象里最热的了。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热到中暑的时候，可是第一次来西湖的时候，苏慕就实打实地差点死在她坐的那艘手摇船上，如果不是发现得及时，苏慕还存了一点体力支撑她去周围的店铺买水和吃的，那么估计苏慕也是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从那以后苏慕就很害怕在严热的天气暴走，所以夏天的时候，苏慕不是班里背着吃的，就是要放一瓶水，就是怕她再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来不及去买这些东西。 说起来苏慕的体能照之大学的时候，还真的是下降了不少，回想起来，大学的时候她还能早起锻炼跑上个一千五百米，之后还能正常去吃早饭，上课也不在话下。可是现在，别说少于五百米了，让她跑五米，她可能都累得不行。 不止如此，这几年苏慕明显就感觉她的体力消耗的越来越快，有的时候做着以前完全可以轻松去做的工作，忙到一半，她都有些为喘不过气，如果要是熬夜的话，那么，第二天苏慕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非常的差劲，差到会让人怀疑她可能一下子就老了十岁。最重要的是，她还会特别的贪睡。如果头天晚上她的睡眠质量要是不好的话，那么第二天她整个人都会觉得昏昏欲睡，一整天都没有精神，而且到下午的时候，他基本上就挺不住准备要睡觉了。 可如果是换成正常睡眠时间的话，苏慕的睡眠时间都会变得特别少，平均下来，有的时候一天连五个小时她都睡不到。 这就不禁让她时时刻刻都在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身体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 虽说苏慕不是什么惜命的人，但是她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生病，接受自己生病这个事实。她可比所有人都想好好活着，就算是死了，也绝对不能死在她爸妈前面。 这也是为什么，她并没有把自残提上日程的原因。 她曾尝试过伤害自己，在心理上的痛苦实在找不到发泄口的时候。那种解脱的感觉，不亚于重生，可是事后每每看到那些伤痕，她就会感觉到一阵后怕。 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如果真的有一天会承受不住了怎么办？ 人在绝望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其实是会想要自救的。只是有些人足够幸运，能够找到方法，有些人却并没有同等的待遇。苏慕算是幸运的那一类，但有的时候她也会想，那些选择离开的人，是不是有勇气选择离开，也是一种幸运。 有人说苏慕小小年纪，实在是没有必要想这些事情，而且说实在的苏慕实在是没有什么悲伤的必要。从小到大，她虽然不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但是也没说经历什么大风大浪，起起伏伏相对于其他人来说，都是小事。虽然说，她的人生可能就是如此，不会有什么大起大落，所以也注定了，她能承受的痛苦范围就这么大，但是话说回来，这也真的是一件没什么必要的事情，尤其是为了一个男人。 她可以因为她没有尽到全部的努力去学习，让自己有更多选择的权利，让自己的人生更加丰满等等这些难过，但是她是真的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外人，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甚至于完全可以这样评论，她有她原本的人生轨迹和人生规划，在她的计划里，根本就不应该有凌枫的存在，她有更美好的生活，她有更幸福的权利，她不应该允许凌枫，如此破坏掉它们。 说白了，这个人和她的生命的产生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是她存在的意义，为了这样一个人，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着实有些不值得。 这段话简直就是爱情里幡然醒悟的代表了，而对于劫后余生的苏慕来说，能想到这点，也已经很不错了。她一直很庆幸自己能够早一点醒悟，没有作出更过分的事情，不然的话，她就算想要后悔，都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可以重来的，但有的事情，只有一次。选择权当然在自己的手上，不过这并不代表，有的时候，能够做出自由地作出选择。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潇洒的可能，就像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一样，公平和自由，都是相对的，这是每个人身上都会背负的枷锁，与时间长短，或者是个人经历，都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生而为人就必须承受的东西。 所以很多时候，有的人，是真的不配称之为人。 (26)她期待的古风音乐会 第二天一整天，两个人都在顶着大太阳奔波。 签到打卡的地方有很多，虽然给出了路线图，但是苏慕并没有给凌枫看，所以还是绕了不少的弯路。不过万幸的是凌枫并没有表达出什么不满的情绪，反而是很有耐心地和苏慕一起走着，陪她把需要打卡的地方都走完，顺便自己也留了一份打卡纪念，又给苏慕买了不少她喜欢的周边。 中午的时候还正好赶上了一个剧组的拍摄，两个人因为打卡的关系，在剧组旁边来回穿梭了好几次，弄得苏慕十分不好意思，好在并没有影响什么拍摄，倒也没有什么。 凌枫有些新奇地还拍了照片发了朋友圈，苏慕在邮局隔着窗户看的时候，只觉得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那时苏慕还没有意识到，她在这时候就已经开始对外界的事情逐渐失去了兴趣，她看着那些奇奇怪怪地、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些仪器，脑海里想到的，却都是大学时他们几个凑在一起拍微电影的场景。 说起来，那时候的微电影，应该就是现在某些app上短视频的前身了。于是苏慕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也算是跟上了一次潮流，竟然也曾经写过剧本，拿过dv机，拍过这些东西。 算起来，其实苏慕尝试的新鲜事物是真的不少，要是说她无趣，她倒也是有一箩筐的经历可以作为谈资，和人说上三天三夜。可是说起来，苏慕确实也是没有过任何成绩，因为所有的事情她都是浅尝辄止，没有过任何深入地学习和研究，想着要怎么把它做好。 甚至于就像来参加这项活动，其实这活动也不止是打卡和音乐会的事情，苏慕也有时间，把它们都一一做完，可是她总是会有所选择地放弃，然后在放弃之后，又觉得有些许遗憾。 她是个很矛盾的人，在热爱生活的同时，又不肯珍惜生命；对各种事物都保持着极高的性质，却又不肯轻易尝试；喜欢新的东西，又不肯丢弃旧的……她几乎把矛盾发展成了一种生活的必需品，仿佛缺少了这些，她的生活就不再完整一样。 或许凌枫就是因此觉得，苏慕是一个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人，所以苏慕需要一个像他这样的存在，来帮助她，所以她是不能离开他的，就算是闹得再凶，她也不会离开他。他只要在她闹的时候冷眼看着就行，什么都不用做，等她自己冷静下来，就好了。 诚然，苏慕承认自己能力有限，但是凌枫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在遇见他之前，苏慕并没有依靠过除父母之外的任何人，她依旧过得很好。而且更重要的是，有了凌枫的存在，才算得上是给她添了很大的麻烦，她的钱都要分给两个人花，她还要消耗她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去陪着他长大，这样的人生活从某种方面来说，才是苏慕最大的困扰才是。 因为她的付出根本不会有任何回报。 凌枫并不会以为她在他身上付出了多少，因为他没有经历，他不懂得要照顾两个人的生活需要耗费苏慕多大的心力。他以为的生活就是吃喝玩乐那么简单，他有家庭做后盾，他不用考虑钱的问题。 可是这些对于苏慕来说不是。 虽然苏慕住在自己家里，但是她有工作，有经济来源，她不可能再依靠父母了。在没有凌枫之前，她的工资完全足够她自己一个人生活的，而且还有剩余，可是有了凌枫之后，她的钱就要分成两个人用，这明显就让她的生活变得捉襟见肘起来。最关键的事情是，她不可能会和凌枫说这种事情，不止是因为凌枫不能理解，更因为她不想凌枫提前明白，所有的爱情最终都要归于现实这件事情。 她一直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其实是亏欠了凌枫的。因为如果凌枫选择了和同龄人在一起，他完全可以谈一场干干净净、不掺杂任何金钱和利益的恋爱，所以所有两个人需要面对的现实问题，苏慕都不想凌枫承担，甚至于都不想让他知道。说好听一点，让凌枫提前面对这些，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可是，这样就真的对吗？她没有能力让凌枫认识并且承认社会上的那些道理，就算让凌枫面对了又怎么样？他不可能会在这些方面对她又任何帮助，甚至于说句不好听的，他不给她添麻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有些人也曾经和苏慕说过，让她多注意一些，不用什么都满足凌枫，这道理苏慕也懂，她也有量力而行，可是现实就在那里摆着，苏慕这个年纪，她确实不止需要的是爱情了，她需要现实，需要自己生活，她可以养着凌枫，可以自己的日子过得没有那么自在，可她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去照顾凌枫的幼稚和无理取闹。 她始终都忘不了，自己在工作的时候，明明已经和凌枫说了工作不方便接电话，他能一直不停地打了六十多个电话过来，就只是让她接一下，事后再和她说，他只是为了证明一下他和工作哪个对苏慕更重要。 那一个中午，苏慕看着自己的电话，都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付出得还不够，还是凌枫根本就不会顾虑她的感受，只是在那一个瞬间，她就觉得，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好像突如其来地，就走到了尽头，再也走不下去了。 她没有心疼过凌枫吗？ 她当然有，每次想起来很多事情的时候，她都在想，也许这也是凌枫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只是对她来说不太适合她而已。她也想以同样程度的感情去回报他，可是她回报了，谁又来顾及她的感受呢？ 她的难过、她的委屈、她在工作和生活里所忍受的一切，要怎么办呢？ 她可以承担这一切没有错，可是她也是个人不是吗？她也需要关心和爱护，也需要人来倾听她的内心，她可以不指望凌枫能在这些事情上帮助到她，那他可以不来给她添麻烦吗？ 本来生活就已经很难了，为什么她和凌枫说过那么多次，他却从来都不肯理解她，一定要让她的处境雪上加霜呢？ 难道这也是他爱她的一种表示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真的承受不起。 整整一天，两个人都在路上奔波，等到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之后，两个人坐到船上的时候，苏慕都觉得自己浑身好像散了架子一样。 本来苏慕是想着要和凌枫一起坐手摇船的，趁着午后天朗气清，坐着船，在湖上慢慢悠悠地摇晃着，随着风扇着扇子，聊着天，顺便再听上一支喜欢的曲子，这样的场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十分惬意，只可惜在苏州的时候错过了，在这里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只能坐这个算是勉强凑合一下了。 不过这船上的冷气开得很足，受了一天的累，两个人在这样凉爽的环境下，也觉得十分享受，总也是十分满足的，如果不是因为冷气太足了，后来都开始觉得冷了，那就更加完美了。 从船上下来之后，一股热浪袭来，差点把这两个人逼回到船上。苏慕感叹着江南的天气真的不是她这个北方人能受得了的，连黄昏的时候，都好像比家里最热的时候还要热。而凌枫一边听苏慕说着，一边努力地找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好不容易确定好了方向以后，他就拽着苏慕往会场的方向赶，同时恨不得把苏慕那张嘴缝上。 这苏慕可是真的能说，还真就好像没有什么事能把她的嘴堵上，就连吃饭的时候都要说上一大堆，好像是让她把嘴闭上，就能要她的命一样。 凌枫时而觉得苏慕这样很可爱，时而又觉得十分烦躁，有的时候能搭上那么一两句话，有的时候他又只想苏慕闭嘴。他其实自己也搞不太懂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苏慕。甚至于和苏慕有关的任何事情，他都没有一个确定的态度。 因为没有吃晚饭的缘故，但是下午又吃得比较晚，所以两个人在入口处买了些小吃之类的，就算是到做了晚饭。 说起《盗墓笔记》，其实凌枫对这个根本一点都不感兴趣，他从来也没有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过，如果不是因为苏慕在中间的话，别说他今天不会来，就是和这个有关的所有东西，他都不会买。 有的时候其实他也是很佩服作者的，说白了，其实大家都是写网文出身的，他们可以这么成功，自己却一点成绩都没有，就觉得心里十分难受。 她倒不是计较这钱的问题，她从来也不在意这些东西，就连同事之间提成的事情她都没有认真计算过，在这种事情上她就更不可能会在意了。她在意的是她的成绩，是别人对她的认可。 这才是她关注的重点，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选择辞职最重要的原因。 老板并不认可她的工作。 苏慕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才会让老板对她有如此不好的印象，而且加上她和所有同事的关系都非常好的情况下，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没有做对，才会让老板对她有这样的认识。她当然有试图改变过老板对她的看法，但是有些事情一旦有了第一印象，之后的印象就很难改变了，所以最后无奈之下，苏慕才选择了离职。 但苏慕从来没有和任何忍提起过这件事情，甚至连凌枫都不知道，苏慕为什么会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情。他只知道是她和老板之间出了问题，再加上家里人有事，却从来不知道，这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 因此有的时候凌枫就觉得自己距离苏慕的心很远很远，尽管她的人就在他的身边，但是他从来都不知道她想要的是干什么，他怎么做才能靠苏慕更近一点。 只可惜，他用错了方式去表达自己的想法，给了苏慕无数想象的空间，让她有了各种各样不好的猜测，于是他们两个人就越走越远，几乎是背道而驰，却又都不自知。 不过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此时此刻，苏慕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舞台上。 这里有太多她喜欢的人了，除却满汉全席那年在南京搞得那场演唱会之外，这是第一个，能一次应把所有她喜欢的歌手聚集在一起的唯一一场活动了。 一整场演唱会下来，凌枫就只是在听歌，挑那么几首好听的，加入到自己的歌单里。而苏慕就是在旁边不停地啊啊啊啊，整整尖叫了一个晚上，差点震聋了凌枫的耳朵。 等到演唱会结束之后，苏慕就开始高高兴兴地和凌枫讲这些事情，给他介绍刚刚上场的那些明星，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然后又是那些歌手，究竟有哪里吸引人她的注意力。 说句实话，凌枫对这件事情完全就不感兴趣，他也根本就不想听，但是他又不可能让苏慕把嘴闭上，就只能假装自己听的很认真，然后一边听，就一直在找回去的方法。 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打不到车，就算是用了打车软件，也要等上半个多小时，可是苏慕就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还在那里回顾自己刚才的那些经历。凌枫见状，也就只能任由她去了。 等到好不容易坐上了车之后，凌枫整个人才算是吐了一口气。虽然依旧是卡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是至少这也算是有了一道保障，无论苏慕怎么说，说些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他们两个人回去的问题了。 在这样相对于外界而言比较尴尬的密闭空间里，苏慕可以很敏锐地感觉到对方的态度变化，她意识到凌枫对她说的这些东西完全都不感兴趣，甚至于摆出了一副明显很敷衍的样子，于是她就立刻停了下来。 而凌枫对于苏慕这种异常的表现，半个字都没有问，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26)艰难的旅程 可能是因为奔波了一天都没有怎么休息的缘故，所以等回到了酒店之后，两个人都感觉特别累，本来还窝着一肚子的火气，但是躺回到床上之后，他们默契地什么也没说就直接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起得要比以往早上许多。只不过这里面并没有闹铃多大的作用，全部都要归功于两个人昨晚睡得早。而且好在他们两个人都没有睡懒觉，不然的话，估计昨天打卡全部完成之后能够领到的那个纪念币，这两个人就领不到了。 其实苏慕本来就昨天想去的，因为她知道要是今天去，肯定是要等到退房之后再去，这样的话，他们两个走到哪里都要带着行李。要是近一点的还好，可是他们两个人住的地方离那个目的地实在是有些遥远，这样拿着行李来回跑，而且行李也不轻，苏慕实在是觉得有些麻烦。可是那个时候凌枫实在是觉得有些累了，他本身就不是喜欢逛街的人，而且体力也没有那么好，陪着苏慕走了一天，他感觉自己真的是要到极限了，他宁可第二天多绕一段路，或者是自己去，让苏慕在酒店等着，也不想要当天就去。 苏慕当然也能看得出来凌枫确实累了，她也不好强迫凌枫陪她一起去，凌枫又不同意她自己一个人快去快回，所以就只能留到了第二天。不然的话，原本苏慕是想趁着第二天上午的时间，带着凌枫去西湖边上逛逛的，毕竟之前凌枫一直说想来杭州的，而且他之前也从来都没有来过，还没有见过西湖的样子，好不容易来一次，总不能说让他来一趟杭州什么都没有见到吧。可是既然凌枫自己都不这样想，觉得不看没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她也没有必要一直坚持，不然的话，反倒可能会搞得他们两个人都不愉快。 苏慕一直觉得，对一个人好的标准，是要看对方需要的是什么，在对方需要的范围内，尽可能地满足对方，而不是自己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到另一个人的身上，自己以为是对对方好，那就是对对方好。那既然她是这么告诉别人的，她也会自己这么做到，总不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才对。 所以当两个人把行李都收拾好了之后，他们就立刻出发去了昨天最开始去的那个商场，苏慕连提都没提想要去西湖的事情。 尽管她也很想去，毕竟西湖旁边还有她想去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打车的缘故，再加上路面不堵，所以到商场的时候，时间因此富裕出来了一些。正好他们两个人早上还没有吃饭，都有些饿了，于是苏慕就提议上楼，在商场里把午饭的问题解决掉，只是在此之前要先去旁边的书店看一看。 在昨天第一次到这个商场的时候，凌枫就已经在猜苏慕是不是会进这个书店逛逛了，结果没想到当时苏慕一门心思都在打卡上，根本顾不得这些，就没去。所以今天当苏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一点儿都没有觉得惊讶，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就陪着逛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凌枫还是希望苏慕如果有时间的话，多逛逛那些衣服鞋子包包之类的店铺，而不是这些地方。因为对苏慕来说，她的书实在是太多了，再买书也根本看不过来，而且她看的速度远远都跟不上买的速度，好多书买了就是在家里闲置着。 每次他和苏慕说这些的时候，苏慕就总有借口，说她衣服多得根本穿不过来之类的。他当然知道她的衣服多，他也知道她夏天的衣服光是半袖就可以换上一个月不重样，更不用说是裙子，可是她自己也知道，她这两年根本就没有买过什么新衣服，那些穿在她身上的，虽然看不出来有多旧，但也大多是有五、六年的历史了，就算洗得再干净也是旧了。 凌枫倒不是说嫌弃苏慕这样，只是觉得，女孩子多少还是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的。苏慕有很多爱好需要花钱，这无可厚非，但是也不能说，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吃穿用度这个问题。 可是这一点点凌枫并不敢和苏慕提起，因为他也知道，苏慕现在没有工作，靠的都是她以前的积蓄，要她在这个时候，把钱花在她原本就不感兴趣的东西上，她肯定不会愿意。所以就算想提这个意见，也要等到他找到新的工作之后再说。 两个人本打算逛完再走的，但是临走的时候，因为太渴了，就被西瓜汁吸引住了，，所以他们两个就买了一杯西瓜汁。苏慕当时还觉得这西瓜汁真有些太贵了，但是喝的时候，确实很甜不说，又很凉快，她也就认了。 两个人一边喝着西瓜汁，一边想着到底要不要在这里吃饭。商讨无果之下，最后两个人用骰子决定了留下来。 这个答案苏慕是很满意的，毕竟这里的选择性多一些，而且去火车站那边既没有什么吃的还很贵。虽然在这里吃得要快些，不然有可能赶不上火车，但是也总比去火车站对付一口强。 每到吃饭这个时候，选择题基本都是苏慕来做的，这一次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苏慕也不知道选择什么好，最后两个人转来转去，还是选择了一家川菜。 毕竟这家店在他们那里并没有，苏慕还是决定尝尝鲜。 点菜的时候苏慕就发现，江南这面的甜品要比他们那里多得多，而且看图片，实在是粉粉嫩嫩的十分诱人，所以她和凌枫商量了好久，想要点一个这个尝尝。 凌枫一开始并不愿意，因为他知道苏慕就是看着图片好看就想吃，真端上来，就算吃也就是尝那么两口，剩下的肯定是浪费。他本来是可以坚持住本心的，但是他架不住苏慕软膜硬泡，再加上这东西也不是很贵，倒也可以满足她一下，所以他最后还是默默同意了苏慕的选择。 等菜上来的时候，苏慕吃得特别起劲，一边吃还一边夸它家的水煮肉片好吃，确实是吃了不少，凌枫觉得，苏慕的表现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意料，能多吃点总是好的，所以他也觉得特别开心。 只不过好吃的东西，总是要历经波折的，比如，苏慕刚刚夸了他们家的水煮肉片好吃，服务员路过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把水壶盖砸到了他们的碗里。 这对于父母来说简直是一个巨大的灾难了，因为他们的时间本来就不够，吃饭的时候就很赶了，这个时候店家就算陪她一盘水煮肉片，等菜做好了，她也来不及吃了。而且虽然店员一个劲儿的在道歉，但是蹦出来的汤汁确实是溅到了苏慕的身上。就算是再道歉，她这件衣服也是穿不了了。而她也没有时间去换一件新的来，就只能这么挺着。 说实话，当时苏慕心里真的挺来气的，她是真的差一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狠狠地数落这服务生一顿。可是毕竟她自己也做过类似的行业，在忙的时候，所有人都很难保证自己完全不出现任何问题，那服务生看起来态度也是极好的，而且好像还是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大约是怕她真的计较起来会影响到她的工资，甚至是她的这份工作，所以在那个女孩子坚持要重新给她做了一份的时候，她表示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对他们这家店有什么不好的印象，但是她也是真的着急，实在是没有时间去吃吃了，希望她下次多多注意就好。 凌枫当然是没有要的太多，虽然他也被碰到了，不过也并没有发作，而且一直是苏慕在讲话，他也没有去插嘴说些什么，后来苏慕说了这些之后，他就一直在不停的地给苏慕夹别的菜，也没有和苏慕抱怨这件事情，反而垮苏慕大度。 不过很遗憾的是，这段插曲的发生，直接耽误了他们两个人后续的行程，在出了门之后，尽管他们两个紧赶慢赶、连跑带颠儿地赶去了火车站，还是错过了他们买的去上海的火车。 要知道这是唯一还有票的高铁了，他俩之所以选的时间这么赶，就是因为在这趟车之后就没有一张票能够到上海了，不光是没有坐票，是连站票都没有。不然的话他俩也可以选择多逛逛，也不用这么着急。 站在站台里的时候，苏慕看着屏幕上车子已经停止检票的信息，只觉得欲哭无泪，她就没由来地生出了一股烦躁的感觉，想要大发脾气，却又无处可发泄，这让她整个人都感觉十分混乱，就知道在在检票口那里来回不停地走，而凌枫不太相信软件上的售票信息，又跑去了售票口去询问，被告知确实是没有票了之后，他才是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简单凌枫这个样子，苏慕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不过冷静在这个时候完全没有动，她又不能变成车票，把他俩送到上海去。再加上上海的酒店已经订完了。而且还是特别贵的那种，如果他们两个人没有按时赶到的话，那这钱可就算是白花了。 不过说起，订房间这件事情，苏慕要比凌枫更加的难受。 因为上海这边的行程都是凌枫定的，包括酒店，饭店以及游览的路线她全都交给了凌枫。她一直以为这些东西，凌枫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定好了，结果到了杭州之后她才发现，根本就没有订酒店。当然这也没有什么，毕竟酒店这个东西总是有的，到哪里都能住，就算不提前预定，也没有关系。结果后来凌枫看错了酒店的价格，因为住5天才1000多，还觉得很便宜，就定了这个，直到第二天的时候才发现，是一天就要1000多块钱。 两个人在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就立刻给酒店打电话说要退订房间，不过，酒店方面推来推去，一会说不能退，一会儿又说需要什么证明才可以退房。凌枫通了为此重复打了十几个电话沟通都没有解决，苏慕在一旁他们打电话，就觉得十分烦躁。她想指责凌枫做事的时候不细致，却又发现这句话她根本就说不出口，因为或许凌枫就只是想要带她住到一个更好的环境里面，只是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的想法是没有办法去否定，虽然结果不怎么样，但至少出发点是好的，她总不能去责怪他这一点，所以就只好忍了下来。 后来各种协商以后，酒店表示可以退款，不过不能全部退掉，至少需要去住一天，这就让苏慕觉得十分难受。 1500块钱，在她看来，对于凌枫来说，已经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别说凌枫不好意思和他家长开口，就是她都不好意思让凌枫和他家长开口，所以，她就主动补上了这1500块钱。 要是她还有工作，这么多钱花在凌枫身上，她倒也能接受。但是就送了现在这个经济水平来说，这1500块钱，实在是让她感觉冤枉的不行，疼得她几乎想哭。可她又不好意思和凌枫谈谈这件事情，所以就只能在心里觉得难受，然后自己安慰自己。 本来这件事情就已经够让她郁闷的了，没想到这现在还没有能去的高铁了，这让苏慕感觉整个人都十分崩溃，连带着对凌枫的态度也逐渐变差了起来。她也知道，其实凌枫在这个时候也不开心，可是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就好像是委屈压多了，已经到了临界点，实在是需要一个发泄口，她觉得今天这个脾气就一定要爆发出来才行。 结果还不等她找到机会和凌枫大吵一顿，凌枫就在下一辆车来的时候，和那个负责检票的工作人员商量，能不能他们拿着这个车票上车，然后，到车上再补票。 一开始那个工作人员还很不乐意。但是凌枫把车票拿出来，工作人员确定他俩确实是没有赶上车，而且之后也没有其他车有票了以后，就勉强同意了凌枫的请求。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坐上了去上海的高铁。 (27)一个倒霉的开始 当苏慕站在高铁连廊上的时候，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色，一时之间，觉得十分迷茫。她的脑子很空，没有一个方向感，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想些什么。尤其当凌枫站在她身边，试图将她抱进怀里的时候，这种迷茫的感觉来得更为强烈。 有那么一瞬间，苏慕还特别想要逃避。 苏慕觉得，会让她出现这样的感觉，大抵是因为，这场旅行所有的计划，几乎全部成了一种摆设。之前所作的一切努力，算来算去，没有几样成为现实。虽然说计划没有变化快，但有些变化确实是不应该产生的，经历过了这些，更让苏慕觉得，她和凌枫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好像互相和对方开了一个没有边际的玩笑。 她觉得有点累，或者可以说她好像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希望。 高铁有终点，总有一天能够走到，但是他们两个人的终点在哪里呢？ 凌枫并没有注意到苏慕的异常，他的注意力，都在窗外的乌云上。 很快，车外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如果按照之前两个人的计划，这场雨下起来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安全到达酒店了。可是现在他们两个人连车都没下，下车之后还会不会下雨都是两说。虽然说他们两个人有伞，可是现在雨下得这么大，这伞能有多大用处也不一定，所以想要不被雨浇，只能祈祷这雨快点停。 可是眼看着要到到站了，这雨还没有一点小的趋势，反而是越下越大，于是凌枫不由得慌张了起来。 他有些害怕，害怕苏慕会因为这样的天气而责备他，责备他没有考虑周全，让他们两个人处于这样的境地。他确实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时候会下雨。虽然苏慕在一旁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看出来是责怪他的样子，可是他自己心里就觉得很过意不去。 或许早在酒店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自己亏欠了苏慕了，可是这确实也是没有办法弥补的事情，他就只能祈祷，再之后不要再发生任何差错。 他不傻，他知道他们的关系出现了问题，他本来也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去换和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的，如果因为这些事情反倒让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更加恶劣的话，那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很快，高铁就到站了，苏慕却还没有从混沌的意识当中脱离出来，凌枫以为她是站累了，就把她的行李都拿了过来，想要帮她拿着。感觉到背包从手中被拿走，苏慕这才清醒过来，她立刻就把背包拿了回来。 “我自己拿着，没事，你自己背着咱俩也不好打伞。” 凌枫没有想到苏慕的反应这样剧烈，他下意识地还僵持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抢过苏慕。好在苏慕的脸色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差，看起来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于是他也就放下了心来。 雨还是很大，半点没有转小的架势。好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还可以坐地铁，所以也并没有太担心。只不过从地铁下车之后，雨还是没有停，而且不止没有滴滴，连出租车都没有，这就让他们两个人都变得焦躁起来。 地铁距离酒店的位置不远，如果天气好的话，他们两个人走就走到了，连车都不用打。可是这种雨势，一把伞根本就不够他们两个人打的，就算是打车，也肯定会被浇得特别惨。所以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就想在车站这里等一会儿，等雨小了再说。 在焦急的等待中，时间反倒过得漫长起来，再加上外面温度很低，苏慕穿得又少，没一会儿苏慕就冻得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凌枫看见她这个样子，本来想要拿件衣服给她，结果苏慕阻止了他开箱子的动作，就问了一句，走着走他能不能找到酒店的位置。 凌枫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苏慕想要做什么了，虽然他不想冒雨，但是总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等雨停，于是就对着苏慕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人十分默契地谁都没有说话，举起伞，拿着行李就冲到了雨里。 大雨落在身上的感觉，让苏慕想起来那天发现凌枫欺骗她的那件事情。她觉得心里十分难受，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就只能咬着牙跟在凌枫的后面，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 雨太大了，苏慕拖着行李在水中行走的时候，感觉到了很大的阻力。她几次都因为拿不住行李箱磕到自己的大腿，可是她半个字也没有说，只希望能快点走到酒店。 路比凌枫形容得还要长一些，中途两个人还走错了路，好在最后他们两个人也算是找到了目的地，只不过等到了酒店的时候，他们已经浑身湿透了。 这个时候苏慕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了，她说不出自己是高兴还是生气，只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她很快就能去房间里洗一个热水澡，可谁知道她银行卡的密码忘记了，试了几次，险些把银行卡锁住。 万幸的是，并不是所有的密码都记错了，用了十分钟的时间，苏慕总算是改好了所有的东西。只是这十分钟里，苏慕都觉得十分尴尬，尴尬到拿手机的手都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好在一旁的凌枫帮她打着圆场，一边问她是不是淋了雨太冷了，一边从背后把她抱在了怀里，以至于服务人员不停地羡慕他们两个人是真的恩爱，搞得苏慕更加尴尬。 可能等看到他们两个人年龄的时候，他就不这么想了吧。 等到苏慕付好款之后，她突然有了这样恶意的想法。 基本上不会有人在知道他们两个人年纪差距这么大的时候，会保持一种很平静的心态的，就算没有任何表情，他们心里也一定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尽管一开始心里还有些别扭，但是时间久了，苏慕就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毕竟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是一个很奇怪的组合，人们对奇怪的事情产生好奇，是一种本能，只要他们两个不觉得有问题就好了。 到房间之后，苏慕迫不及待地在浴缸里放满了水，想要美美地泡个澡。结果凌枫一看到她这样，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扒光了也挤了进来。苏慕一边嫌弃地踹他，一边庆幸两个人都很瘦，才没把浴缸挤垮。 两个人闹够了，凌枫就先去冲了澡，然后把两个人的行李都掏出来晾好。苏慕裹着浴巾出来，站在窗前看着几乎要撞上天空中那片乌云的东方之珠，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住在这样的酒店里，也没有想过，有些小说里的桥段，竟然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她很明确的知道，自己并不向往这样的生活。 尽管她一直嚷着希望自己的生活变好，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不是真的想要跻身到上层社会的生活。她不需要有花不完的钱，不需要在买奢侈品的时候不用犹豫，她想要的就是很普通的衣食无忧的生活，有时间也有金钱，支撑她的那些小爱好就好。 所以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被很多人觉得没有出息吧。没有那么大的追求，也不想着结婚生子赚钱，就只是想要满足自己那种没什么意义的爱好。她的生活习惯和想法都和主流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也不怪父母那一辈的的人都理解不了。 反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虽然父母从来没有当着她的面说过这些事，但是在和他们的朋友通话的时候，话里话外，苏慕也能听得出来，那些朋友对她的评价，尽管父母帮着她说话，但是也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们还是一样，催着她的爸妈，帮她找一个安安稳稳有五险一金的工作，然后找个老实的人嫁了。 这就是现实生活，就算有人不承认，这也是大部分人所要面临的现状。所以有的时候苏慕也很佩服自己的勇气，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坚持这么久，也很开心，她的父母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催促她。 尽管平常也经常也有因为这些事情吵架，但是多的就只是唠叨那么两句，从来没有付诸到行动上，这也是苏慕为什么还会留在家里工作的原因。 正当苏慕想着这些的时候，凌枫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她，顺势把下巴放在了苏慕的肩膀上。感受到这样的重量，苏慕也偏过头去，倚在了凌枫的身上。 “你说以后，我们两个会变成什么样呢？” “以后？以后你肯定要嫁给我的呀。” 凌枫这句话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可是说句实话，苏慕从来没有当过真。不，确切一点说，苏慕相信当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的想娶自己的，不过以后会不会实现他的承诺，就不一定了。 誓言这种东西是有实效的，这一点，苏慕早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她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开心是真的，但不会在意也是真的。 谁也不傻，凌枫欺骗过她那么多次，甚至开口就是谎言，她怎么可能再信他呢？ 所以她后悔了。 爱情最开始所有的悸动和美好，苏慕都当了真，于是为了凌枫，她心甘情愿地放弃了很多东西，甚至连自己对未来最简单的规划，她都做了改变。她也不知道那时怎么就能把这一切都当了真，这是她根本就不应该犯的错误，有的时候她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如果让她再重新选择一次的话，她肯定不会认识凌枫。 是了，只要不认识他，所有一切痛苦的经历还有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就不会开始了。 苏慕在听到凌枫这样说之后，轻轻抬起了头，然后掰开了凌枫的手，转过身，笑着对凌枫说道： “在你娶我之前，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先去吃一顿饭的。” 凌枫不知道苏慕为什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不自觉地以为自己又说了什么让苏慕不开心的话，忍不住又担心起来，可是看着苏慕认真选地方的样子，并没有看出有任何不开心，这才让他多少放下心来。 本来打算去吃的火锅，这个时候因为时间和地点的原因，不得已选择了放弃，于是凌枫提议，去薛之谦的火锅店。 对苏慕来说，她来上海最大的目的，也就是为了薛之谦和胡歌了，所以第一顿饭选择他家，苏慕觉得没有任何问题，就开开心心地换了衣服，和凌枫一起出了门。 说起来，从大二开始，对薛之谦的习惯就已经成了一种自然习惯了吧。苏慕完全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好像认识他的时候，他的歌就已经充斥进了她的生活。 她从他的声音甘甜清澈，一直听到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这感觉就好像她用她的青春，陪伴着他一起长大，看着他变得成熟。她爱他唱的歌，在她的世界里，听薛之谦的歌，就好像在听故事一样。那故事讲的好像是别人，可在别人那里，又好像有她的影子。她总是能在他的歌里找到一种共鸣，一种，和悲伤有关的共鸣。 这是她从来没在其他歌曲中感受过的，所以一直到现在，别人问起她最喜欢的歌手，她第一反应都是薛之谦。认识苏慕的人几乎就没有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因为苏慕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告诉他们，她最喜欢的歌手，就是这个人。 这是苏慕喜欢一个人最重要的表达方式，她喜欢谁，就会大大方方和全世界宣布她喜欢，从来不遮不掩。所以她从来不会隐瞒和凌枫在一起的事情，哪怕明知道他们两个人会分手，也从来没有因此把这段关系藏起来。 (28)在星巴克喝鸡尾酒 两个人趁着雨停打车去了最近的那个薛之谦的火锅店。 因为到店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也就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到商场的下班时间了，所以他们两个人吃饭的速度很快，苏慕甚至于直接放弃了拍照的想法，只顾着吃。凌枫从来没有见过苏慕如此吃相，只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他完全没有想到，原来在吃饭这方面上，苏慕也可以让人完全不用操心。合着原来偶像的力量竟然可以如此强大，要不是因为家不住这面，凌枫恨不得天天带苏慕来这里。 只要她能多吃点东西，快点长胖就行。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发现苏慕的体重在下降了，而且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苏慕的体重应该是在不停地下降才对。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是苏慕真的是太瘦了，一米六的身高，至少也得九十几斤才对，可是苏慕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皮包骨头的样子，能不能有八十斤都是个问题。 不过话说话来，看苏慕吃得这样快，他倒是觉得，之前怕她饿，急急忙忙跑出去买的甜品好像有点多余，还不如等他们吃完之后一起去，这样还能权当是饭后散步了。 等他们吃完准备结账的时候，正好看到门口有可以留便签的地方，凌枫知道苏慕肯定死要写些什么的，结完账就主动给苏慕拿了纸笔过来。苏慕咬着下唇想了又想，最后才写了两句。 “如果分手太复杂，流浪的歌手会放下吉他。” 薛之谦的歌词，苏慕差不多都能背出来个大概，平常总能说出个一两句出来，可是此时此刻，盘旋在她脑海中的，却是只有这一句话。 她突然有点难过，凌枫却在一旁哼唱了出来。虽然他唱歌一直不在调上，可苏慕的脑海里已经有了整首歌的旋律，她有些想哭，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哭些什么。 放弃一个人真的很简单吗？ 那些说简单的人，真的有认真爱过一个人吗？ 可分手有那么复杂吗？一句再见，一个转身，或许就永远都不会再见了吧。 凌枫一直关注在这件事情本身上，并没有想过苏慕为什么会写这些话，也没有注意到苏慕是不是有什么变化。他只是忙着拍照，忙着摆弄这些，一直到把这些都弄好，准备贴到墙上的时候，他才问了苏慕一句想贴到哪里。 之前帮着凌枫做这些的时候，苏慕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一直到凌枫开口问她，她才缓过神来。不过此时她并没有什么心情关注这些东西，随便找了个位置，就把自己写的贴了上去。 贴好之后，凌枫把他的那张收了起来，就带着苏慕回到了酒店。 累了一整天，又淋了很久的大雨，钻进被窝吹起空调之后，苏慕整个人都觉得特别累，就早早睡了过去，也没注意到凌枫是什么时候睡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因为要换酒店的缘故，所以他们谁都没有懒床，选好了酒店以后，就直接奔着已经订好的酒店去了，只为了节省一点时间。可这一来二去的，一个上午的时间还是白白浪费掉了，所以最开始定好的路线，又不得已发生了改变。 苏慕本来她也不是喜欢做计划的人，走到哪就看到哪，没什么耽误不耽误的，可是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怎么都迈不过去这个坎儿，总觉得是凌枫没有计划好的关系。 当然，她并没有把这些想法说出来，因为说出来就意味着要吵架，她不想吵架。 以前苏慕觉得，吵架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它也是一种沟通方式。她希望在情绪发泄出去之后，两个人能够冷静下来去分析这个问题。可是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之后，她发现她的想法，并不符合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实在是太多了，而引起这些矛盾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们两个人年龄的差距，而这一点，完全没有办法弥补。 有人说年纪是没有办法拿来当借口的，苏慕以前并不这么认为，可是后来和凌枫相处的时间越长，苏慕越觉得这个说法，有的时候也挺有道理。 年纪小，不懂事，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这个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去学，所有的观念都可以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苏慕在三番两次和凌枫阐述那些道理的时候，凌枫不曾有过想要改变的念头，以为错误并不在自己，并且还要试图将这些责任推到苏慕身上，这完全不能让苏慕觉得，他是爱她的。当然，事后凌枫也有解释，说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他觉得苏慕冤枉了他，这些事情都不是他做的。对此苏慕一开始觉得愤怒，之后就只觉得一阵无可奈何。 三观是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而就他们两个人而言，他们在三观上实在是有太多不能调和的矛盾。苏慕曾经试图想要凌枫接受自己的观点，希望他能变得更好一点，但后来她又觉得，如果把她的思想强加给凌枫，让他变得和她理想中的模样没有差别，那她爱的那个人，还是他吗？ 她从来没有择偶标准，要的只是感觉，那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呢？为什么一开始觉得很想给他一个机会，想要和他在一起，现在却只觉得他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不满意，总想让他变成她口中的样子？ 她是从什么时候在心里树立起这样一个标准的？ 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付出了太多却并没有得到同等的回报，觉得心里不平衡了吗？ 还是她只是失去了新鲜感，又耗光了所有的耐心，所以才变成这样的？ 苏慕并不知道答案。 或者，也不再想要、也不需要知道答案了。 换好了酒店之后，两个人按照之前买的地图，确定了一下要去哪家饭店吃饭，之后又要去哪里、做些什么，就算是重新做了个计划。不过可能是因为折腾了一上午有些累的缘故，苏慕并没有什么胃口，虽然东西看起来很好吃，但是她并没有吃上多少。凌枫自己本身也没有什么胃口，这一次也没有劝苏慕，等他把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之后，他就带着苏慕去了苏慕一直想去的一家星巴克。 说到这个，苏慕才勉强打起了一点精神，不过等到了地方之后，她就有点后悔了。 当苏慕在苏州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无论是商场还是地铁，冷气都开得特别足，对她来说，在外面热得要死，在屋里又冻得要命。等到了上海的时候，她以为这种情况能有所改善呢，可是没想到，这里也一样。 或许就是因为她是北方人，并不怎么能适应南方的气候，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不过这也让她从侧面证实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南方人真的比北方人耐寒。她连南方人的空调都接受不了，估计南方的冬天对她来说，可能就是致命的打击了。 因为这家星巴克的茶品和其他店面的不同，所以苏慕平常总喝的，这家店并没有。不过本来就是奔着他家的与众不同来的，要是再点和以前一样的，也没有什么意思，所以苏慕选来选去，就点了一杯鸡尾酒。 凌枫早就已经做好了要喝这种东西的准备了，所以当苏慕征求他的意见的时候，他并没有反对，只是告诉她想喝什么就点什么。于是苏慕犹豫了一下，就点了一杯看起来粉粉嫩嫩的。 苏慕总是会因为颜色而对这些饮品产生很大的误会，比如每次她喝普洱茶的时候，就总是觉得它会很甜，就好像是红糖水一样，尽管她已经喝过无数次了，也无数次地验证了它根本就不是这个味道，可是她再看到的时候，还是会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当选这个的时候，她明知道酒的味道她接受不了，可是看着那粉粉嫩嫩的颜色，她还是觉得会很甜。 关于这一点，基本上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头疼得要命。她这种颜控犯起病来真的是要命，更要命的是，她还管不住自己的嘴，那些看起来很好看的能吃的东西，哪怕是药，她都想尝尝。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有一次她同事拿了一袋颜色看起来很好看的酵素，说是吃了能减肥的，苏慕看着实在是好看，就没忍住，和同事要了一粒来吃。好在后来事实证明这东西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不然的话，估计那一天苏慕都不能从卫生间里出来。 尽管这样的体验已经不是有一次两次了，可是苏慕这毛病，始终都管不了。凌枫也知道她这毛病属实是改不了了，就只得默默祈祷，自己的身体足够她祸害。 有些时候苏慕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其实也会觉得很开心。因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愿意陪她一起做这样的事情，凌枫能陪她做这些，确实不容易，她也很感激。甚至她偶尔还会觉得，凌枫这样做，也是一种爱她的表现，她应该高兴。 诚然，凌枫在某些事情上确实表现得十分优秀，但有些事情这对苏慕来说，实在是属于杯水车薪。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那些事情的话，苏慕或许会因为这样的细节而感动，从而更加付出，但是有些伤害对于苏慕来说真的很难承受，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用这样零零碎碎的感情抹平。哪怕之后凌枫用尽了浑身解数想要苏慕回来，甚至于也可以为了苏慕放下自己的面子，苏慕都选择了放弃。 其实感情真的是有时效性的，每一段感情，都是经历过加工再加工，反反复复，去延长它的时效。如果有一段时间过了期，那以后无论怎样，都是在维护一段变了质的感情，既回不到过去，也没有办法重新开始。 以往苏慕不懂，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直到和凌枫决定开始第二次感情的时候，她没有办法再接受他的时候，她才发觉，原来从第一次她动了想要分手的心思的时候，他们的感情就已经坏了。 酒精的味道从来没有让苏慕产生过任何一点意外，所以，当苏慕端起酒杯，闻到那熟悉的味道的时候，她就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入口时的那种感觉了。可是尽管她是真的十分厌烦这种味道，最后她还是败给了这粉嫩的颜值，轻轻地喝了一口。 辛辣的味道在酒水入口的那一个瞬间就直冲苏慕的脑门，她保持着喝进去的时候的动作整整有好几秒的时间，才勉强把它咽进去。凌枫看着她这个样子惹不住想笑，但理智告诉他，就苏慕这个样子，千万不能答应让她单独去参加什么酒局，不然的话，他怕他会后悔一辈子。 他是相信苏慕有分寸，但有些男人有没有分寸，他就不知道了。 想到这里，凌枫的火气莫名就窜了出来。他有些暴力地从苏慕的手里夺过了杯子，之后便禁止苏慕喝这种东西。 本来这味道苏慕就已经决定不喝了，凌枫这样一说，她就顺理成章地放下了杯子，老老实实喝起了咖啡。 整个一个下午，凌枫因为这一杯酒的缘故，整个人就好像发烧了一样的烫，脸也红的不行，总是需要苏慕来替他物理降温。而苏慕则是冻得不行，一直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多拿两件衣服来，为什么要贪凉，穿了短裤来这里。 最后还剩那么一点的时候，苏慕见凌枫实在是不行了，就没再让凌枫喝。凌枫也没坚持，苏慕不让，他就放下了杯子，跟着苏慕一起离开了这里。 经过外面的阳光一晒，凌枫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种要晕掉了的感觉。不过苏慕还在他身边，而且还一直都是一副以为他喝多了的样子，这让他心里很不平衡，所以他就坚持着要带苏慕去他已经选好了的那家店，去吃港式下午茶。 (29－1) 经过了反复的验证，苏慕最终发现，自己虽然对甜食很感兴趣，但饭菜之类的东西，她还是更加习惯北方菜的口味。所以到了那家港式下午茶的店里之后，尽管两个人点了不少东西，可是苏慕根本没吃几口，就选择了放弃。 苏慕没有因此填饱肚子，凌枫也没有因此醒了酒，原本苏慕看他这个样子就打算回去，可是一看时间也还早，就征求了一下凌枫的意见，能不能继续逛逛。 这点酒对于凌枫来说其实完全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只是让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醉了一样，所以他直接就答应了苏慕的请求，和她一起去了田子坊。 这种地方对于苏慕来说，简直就是天堂了，这种小巷子里的小店，总是能给苏慕一种可以淘到宝贝的感觉。刚进去的时候，苏慕就钻进了一家文创店，怎么都不想走。好不容易买了两份一笔笺心满意足地从这里出来了，转过身遇见一家汉服店，苏慕又一头扎了进去。 因为酒精的作用，凌枫的头有点疼，他看着苏慕这个样子，实在是觉得有些无奈，但是想着之前她路过汉服店的时候，看向那里的眼神满是向往，却因为他的关系都没有进去过，这就让他觉得心里有些不好受，就没有像以前一样拦着她。 说实话，有的时候凌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对这件事情没有任何感觉，可是等苏慕想做的时候，他就是想要阻止。那就好像是编程中的一项程序，都不带一丝感情，只有最终的目的。 这实在是一种很难说清楚的心理，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是心理有什么问题一样，看着苏慕失望的眼神，总是有一种很满足的感觉，他好像特别喜欢打击她，或者可以说，他很享受那种摧毁她的过程，好像只有这样做，才可以证明，自己是比苏慕强大的。 他一开始是很享受苏慕的照顾，但是最近，他好像越来越厌烦她这种成熟的样子，他嘴上说着她幼稚，说着厌烦着她这个样子，可是实际上，他更厌烦的，是自己没有她，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行。 想去看演唱会找不到人买票，想住高档酒店，又没有信用卡可以刷，甚至做个旅行计划，都没有她做得好，和她在一起，他好像永远也体现不出来自己的作用。 最重要的是，苏慕还总是不停地说他年纪小，给他找借口，弄得他那点自责的心理，全都变成了厌烦。 他知道她经历得多，可那又怎么样呢，就算再强大，不也还是要哭着喊着求他对她好一点吗？所以这样的话，就可以证明他也很厉害了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让她低下头，放下面子，不要自尊的啊。 所以控制住了这一点，她就永远都不会离开他了，他就永远会高她一等，不用被她的年纪压制着了。 很久以后凌枫想起自己曾经竟然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他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与此同时，也觉得十分后悔。 或许真的就像苏慕所说的，她用光了她所有的耐心和期望，所有的感情和未来，就只是为了陪他一个青春的叛逆期。他终于成熟了，终于明白那些道理了，也终于知道要去照顾她了。 可是她却走了。 他曾经试图弥补过那些遗憾，也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两个人结婚生子，却从来没有一天想过，她会有真的放弃他的那天。他一直以为最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那就没有什么能阻拦他们的了。可是当最后他发现，原来最困难的日子，不是和她每天都吵架、每天都要听她讲道理的日子，而是每一天都在后悔失去她的日子。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那种时候总是想要去伤害她，总是想要去做那些挑战她底线的事情。有时候自己回想起来他都觉得，苏慕能熬到那个程度，也真的是很不容易，他这样差劲的一个人，却总是觉得错都在她，肆意践踏着她的感情，又觉得这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所以，可能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一个人能像她一样爱他了吧。 因为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女人，能够受到她这样多的伤害了。 她确实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从温柔到忠诚，从体贴到偏爱。那些曾经她想要的一切，现在他都学会了。 可以后她会被别人保护得很好，再也不需要他了。他也会用这些去爱别人，会比以前对她好上一百倍。 可这些人，都不是她了。 苏慕可是喜欢极了店里的这些东西，眼看着那些发饰和小配件，她恨不得全都买下来，于是她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没穿汉服来，可转念一想，要是真想穿，免不得两个人要吵架，也就只得做罢了，连带着她连想买这些的心都没有了，把反复看了好几遍的包也放了下来。 说实话，苏慕很少有一样东西拿起来反复看的，所以凌枫其实已经做好了掏钱的准备了，却没想到苏慕竟然又把它放了下来，扯着凌枫就出去了。 凌枫觉得十分神奇，他实在是没搞懂苏慕怎么突然一下就变了态度，整个人看起来这么低落，他很想带苏慕回去，把包给她买下来，但是苏慕一直阻拦，就说要去看看别的。 争执无果，凌枫就和苏慕又继续逛了一会儿，眼见着能逛的都逛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个人就回去了酒店。 或许是这一天都在走的缘故，苏慕觉得有些累，不过她还是很想趁着月色去外滩逛逛，可是凌枫点了外卖，吃完之后就躺进了被窝，没有再打算出门的意思了。 苏慕向来不喜欢把这些话说出口，她更希望的是凌枫能够主动去了解她，去考虑和照顾她。然而遗憾的是，这一点，从开始到很久以后，凌枫都没有做到过，甚至还拒绝得理直气壮，完全补承认自己究竟有哪里没有做好。 (29－2) 第二天一早起来之后，凌枫领着苏慕去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上海博物馆。 苏慕一直不知道凌枫究竟对什么东西感兴趣，有的时候她甚至感觉，在某些方面，凌枫的认知简直是一片空白。或许是之前有关的职业习惯，让苏慕在这种时候总是想要去了解凌枫的家人对他的教育方式，希望能够借此去更加了解凌枫整个人的性格和行为习惯。 当苏慕如此冷静的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其实是觉得很害怕的。因为在大多数的情况下，能让苏慕有这种感觉的，都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她不想承认凌枫在性格上有什么缺陷，就像她也不想承认，自己在有些时候有的症状和习惯，与抑郁症的症状完全一致。 她曾经和乐多以及未央他们讨论过类似的问题，那个时候他们都劝她，让她不要太敏感。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多了，别说是苏慕了，就连他们都觉察出来了那些不对的地方，于是他们开始纷纷要求苏慕分手。 可苏慕没有。 也不知道应该说苏慕是天真还是怎样，她一开始总是觉得，她是可以让凌枫变好的。也许凌枫的家庭教育给他树立起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思想，让人无法接受，但是既然他说爱她，那么在潜移默化之间，她相信她肯定能让他做出改变。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但是越到后来她越发现，其实自己这个观点从一开始就存在一个重大的问题。 他没爱她过，从始至终，都没有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用心爱过她。 没有这一点做保证，她什么都做不到。 可她明白的太晚了。 两个人在博物馆外面拍了很久的队才进去，苏慕兴高采烈地一间展厅一间展厅地看着，偶尔还要蹭一下别人的讲解，而凌枫就在一旁跟着她，像个小跟班一样，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感兴趣。 苏慕一开始注意力都在这些文物上，并没有注意到凌枫的反应，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就失去了所有的兴致，但是她知道她这个时候不能有任何的表现，不然的话，两个人肯定是要闹不愉快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最主要的是，苏慕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影响到她接下来所有的行程。 于是苏慕以累了为理由，回答了凌枫的疑问，然后带着他离开了博物馆。 这对于苏慕来说是有点遗憾的，但是好在她还出现在了这博物馆里，相对于根本完全去不上了的外滩和东方之珠以及迪士尼来说，已经算是好上很多了。 其实苏慕来上海，最想去的就是博物馆和迪士尼，其他地方来不来倒是真的无所谓，可是迪士尼因为时间的关系，再加上苏慕总觉得凌枫不愿意和她一起去，所以就并没有去上。就连接下来他们两个人去的蜡像馆，凌枫都是百般的不愿。 他说因为价格太贵。 苏慕不知道凌枫究竟是怎样想的，才会说出这样一个理由来。她虽然从来都不在意给凌枫花钱，但是她很在意，凌枫和她计较钱的问题。她完全不觉得凌枫这样做是想给她省钱，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完全不必要用这样的态度，他眉宇间的那种抗拒，根本就掩饰不住，结合他所有的表现，在苏慕看来，就是十分抗拒和苏慕一起，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苏慕不知道这样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如果是这个样子，一开始为什么要说来这里呢？如果什么都不想做，那留在杭州不好吗？如果留在杭州也不愿意，那可以都在苏州啊，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把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如此不愉快呢？ 苏慕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了，她只是坚持着要去，如果凌枫不同意的话，可以在外面等他，或者他想去做什么都可以。凌枫当然不可能同意这样，左右商讨无果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可苏慕并没有高兴起来。 在很多事情上，凌枫都抱有这种态度。他始终觉得，只要自己道歉了，苏慕就应该解聘他，只要他示弱了，苏慕就应该给他个台阶，只要他妥协了，苏慕就应该高兴。了是这个世界没有这样的定律，就像“对不起”不会换来原谅一样，他做的那些事情，除了伤害苏慕更深之外，没有起到任何缓和他们关系的作用。 苏慕经常希望凌枫能够好好考虑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她不是不可以接受分手，她可以，她没有缠着他不放，甚至于在后期对她来说，原谅他都会变成她的一场噩梦。她希望凌枫能够坦诚，她不害怕真相，她只是想听一句实话，说他不爱她也好，说他没办法对她好也罢，就只是一句实话而已。可每次说到这里的时候，凌枫就总会反问她，她有哪里不爱她。 有哪里不爱她吗？ 请问在不停地和女孩子联系的时候有爱她吗？在选择欺骗的时候有爱她吗？在被揭穿了谎言第一反应就是否认然后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的时候有爱她吗？在她被伤害到难以承受的地步，整个人变得越来越糟糕的时候，他嫌弃她，骂她，然后晾着她去和别的女人联系的时候有爱她吗？ 如果这一点，也都是爱的话，那爱到底是什么啊？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为什么还一定要坚持在一起呢？ 在迈进蜡像馆的那一刻，苏慕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她很想哭，却只能强忍着，为了不让凌枫发现，还要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因为这里有她最爱的钢铁侠，也有她最爱的盗墓笔记，她就算再难过，也不能表现出难过的样子，再惹来凌枫的一顿埋怨。 花了那么多钱，还看到了她喜欢的人物，她再闹别扭，再耍性子，那就都是她的不对了，和他可没有半点关系。 等到顺利地把所有的展品都看完之后，他们两个人就按照之前的计划，一起去了周杰伦的咖啡店。 (30－1) 如果说起年少时最深刻的记忆是什么，那对于苏慕来说，除了在暑假里还早早上六点爬起来，只为了看一上午的《仙剑奇侠传》，就剩下小学毕业那年，从早一直听到晚的《七里香》了。 周杰伦刚刚火起来的时候，苏慕还是个只会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的一个孩子，她几乎很少与外界接触，每天除了上学，就只会躲在自己的家里，看书或者看电视。她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也很少和朋友们出门玩耍，整个人看起来腼腆而又有些自闭，除非有人愿意主动走进她的世界，不然她从来不会去主动接近别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苏慕很少会追求什么流行，掰开指头算一算，她做过的和他们那个时候的学生一样的事情，大概就是抄歌词了。 而她收藏的歌词本里的歌，基本上都是林俊杰、she以及周杰伦。 而周杰伦，算是让苏慕对国风感兴趣的最大的一个原因了。所以来上海的话，她当然是很想去他开的店去看看。 就好像在怀念所有改变开始的起点一样。 他们两个人都有对方不知的过去，只有零零散散的碎片，拼凑不出来完整的故事。更为重要的是，凌枫说的那些话，苏慕根本分辨不出来真假，所以说是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也未尝不可。 她有那么一瞬间，恨自己的直白，也恨自己的毫无保留，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给了凌枫无数次伤害她的机会，让他觉得她始终都会等他，无论他做了什么样的事情。 因为没有什么胃口的缘故，苏慕依旧吃得很少。 事实上，早在这个时候，有些事情就已经初露端倪了。但是这种预兆实在是太过普通，只是好像把日常生活里会发生的事情重复了很多遍，放大了影响程度而已，根本无法让人察觉。哪怕人有本能的恐惧，会在恐惧中放大所有的细节，也不会注意到这些。 有些时候苏慕也会想，如果自己能够早一点发现这些异常，或许就可以避免很多事情，但是很多劫难都是不可避免的，就像苏慕明知道凌枫并不值得托付，却还是一而再再二三的选择原谅一样。 凌枫这一次并没有强迫苏慕吃些什么，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点的都不是主菜，在他眼里都属于零食，吃不吃无所谓，也可能是因为他早就习惯了苏慕的这种情况，已经完全丧失了想要管她的想法。反正他自己觉得吃饱了之后就准备离开这里，并没有问过苏慕还有没有想要再呆一会儿的想法。 因为时间还来得及，所以出来了之后，他们两个人选择了去看一场电影。这是苏慕最喜欢的活动，所以她欣然答应，但是这最近上映的电影两个人都看过了，就只能挑一部他们两个人都想再看一遍的电影去看。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可就在去电影院的路上，他们两个人出现了问题。 这是他们两个人在出门之后，第一次吵架。 对于苏慕来讲，她积压的委屈已经够多了，她一直忍着让着，就是希望能够给这场旅行留下一个完美的过程可以回忆。所以哪怕她觉得自己受了再多的委屈，她都没有想要吵架。可是凌枫似乎从来不会考虑这些问题，他始终认为是苏慕在无理取闹，始终认为就是他对苏慕太好，把苏慕惯出了毛病，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很久以后他们两个依旧因为同样的事情吵了架，而这一次，凌枫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想法，直截了当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苏慕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泪毫无征兆地就开始往下掉，然后一字一句地问他，他究竟有哪里对她好，让他一件一件、清清楚楚地说出来。 可凌枫说不出来。 他怎么可能说得出来呢？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真心对待过苏慕，那些所谓的情话和所谓的照顾，都是停留在表面的虚伪的假象。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过他自己，也骗过苏慕，可苏慕比他还清楚，他的骗局有多么拙劣。他能欺骗她这么久，完全是因为，她以为他能让他改变。 只可惜，一直到最后，这个道理，他都没有弄懂。 一个人不可能平白就对另一个人失望的，这是必然，可凌枫却从来不肯承认，苏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他，他也不承认苏慕对她所有一切的指责。他把那些都圈成是苏慕对他的冤枉，也一直以为，苏慕的失望都只是一时气急。所以他毫无压力，他把和其他女人联系当作理所应当，他把对她的冷漠当成让她消气的方式，他从来不觉得苏慕会离开他，所以他在做这些的时候明目张胆，觉得只要苏慕不说，就可以当作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 可怎么可能会当做没有发生过？ 那些哭着醒来的清晨，那些因为难过而整夜无法入睡的夜晚，那些见证她想要死去的每一个瞬间，都在不停得提醒苏慕，凌枫根本就不爱她。 她不敢忘。 即便她忘了，她身上留下的所有伤痕都会不停地提醒她，那些曾经有过的回忆。 就连那条在上海她独自走过的街道，独自逛过的商店都会提醒她，在那个陌生的城市里，凌枫放开了她的手，任由她消失在人海当中。 就因为他笃定了她会自己回来，她不需要哄，哄她只是白费力气，一切都是她的无理取闹造成的。 可苏慕从来都不是个会无理取闹的人。 所有熟识苏慕的人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而他们也可以证明，他根本不配得到苏慕的喜欢。 但他们不会去做。 因为他们知道，苏慕不会同意他们插手她的感情。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他们做了，苏慕会更加厌恶自己，厌恶自己处理问题不够妥当，给他们带来那么多的麻烦。 可尽管如此，他们仍然觉得，比苏慕更加觉得，凌枫不配苏慕的这些喜欢。 (30－2) 那个晚上回去酒店之后，苏慕一直在哭，也是第一次当着凌枫的面，给乐多打了电话，说要回家。 她没有在电话里多说多少，哪怕到现在，她也极力克制，克制自己不把他们之间的这些事情，说给她的朋友们听。哪怕她的朋友们都能猜到，凌枫这样的年纪会对她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她也当他们猜不到一样，努力维持着他的面子。 也算是在维持她自己的面子。 苏慕一直这样觉得，无论怎样，两个人的不堪的那些事情，都不应该公诸于众，这也算是互相给了对方面子。包括在写两个人的回忆录的时候，她以为她会写一部甜甜的爱情故事，留给以后回忆，结果没想到，却成了一部她描写她悲惨经历的苦情书。每次她自己看到这些时候，她都难以想象，一向自诩对她宠爱有加的男人能够做出这些事情，同时她又想问问凌枫，究竟是有多爱她，才会对她做出这些事情。 可他始终也不承认，甚至连改过的勇气都没有。他只会说不想分手，只会说他也不知道，只会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却半个字都没有说过他能改，他会改，他爱她，也愿意为了他去做任何事情。 那一个晚上，苏慕觉得出奇的累，一往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全都涌上了心头，好像一瞬间就击溃了她所有的坚持。她沉沉地睡了过去，眼泪不知道在脸上挂了多久的时间，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显得出奇的平静。 她收拾东西，查车票信息，等到把一切做完的时候，凌枫才幽幽转醒。 “老婆，你还在生气吗？” 凌枫没搞清状况，以为苏慕只是在准备出去玩，所以就问了一句。 一往这种时候，他知道，只要自己稍微示一下弱，苏慕就会开始哭，然后说一遍自己多委屈，指责他两句就好了。 这种事情已经重复过无数遍了，他连苏慕会说什么都清楚得不行，所以他根本就不在意。可是这一次，苏慕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还在不停地收拾。 眼见着苏慕不理他，凌枫也有些生气。他扯了扯头发，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有些暴躁地起身，大声喊了一句：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闹够了没有，一晚上了还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吗？有什么好气的，你一天到晚的作什么啊，给你惯的毛病是不是？神经病！” 换做以往，苏慕听到这话，一定会暴躁地还击回去，和他大吵一架，可这一次，她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于手下的动作，也没有因为凌枫的话而停下过。 可这样的反常，并没有引起凌枫的注意，他沉浸在一种莫名的烦躁里，眼见着苏慕这样，他从床上一跃而起，两步走到苏慕面前，强势地将苏慕扯到了床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有完没有了？” “我昨晚就说过了今天会走。” 苏慕的声音是一种鲜有的平静，平静到好像没有一点感情。凌枫听到这句话，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但这并没有让他的态度做出任何改变。 所以后来苏慕说他从来也不曾为他改变过，也没有说错什么，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想宠爱苏慕的时候就粘着，霸占了她之后哪怕不喜欢了也想要掌握占有她的权利。他从来就只凭自己的喜好做事，从来没有过一次，考虑过苏慕的感受。 所以苏慕说凌枫没有爱过她，也算是事实，他就只爱他自己，从头至尾，只爱他自己。并且以为爱他的人就应该和他一样，只爱他。 不能爱自己。 苏慕一直不想承认这件事情，她也想过，这是因为凌枫年纪太小，不懂得什么叫责任，所以才会这样。可是后来她发现，她越纵容，凌枫就越过分，完全不会觉得，她不再纵容他了，就是她的错误。 于是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恨过自己的宽容和心软。 凌枫也说不出自己怎么回事，以前苏慕吵架的时候，她吵他觉得烦，现在她不吵了，他也觉得她很烦，烦得让他一点都忍受不了。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于是尽管苏慕的声音很低了，他依旧还是对她大吼： “没完了是吗？让你走了吗？你他妈自己能走到哪去？” “昨天也是我自己，我也走了，一往都是我自己，我也走了。没有你我从来都可以，是你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 凌枫最烦的就是这件事情，在他眼里，苏慕这个样子，根本做什么事都不行，可是她从来不愿意承认这些事情，还总要摆出一副什么她自己什么都可以的样子，真的让人觉得很烦。 她总是想要让他承认错误，那她呢？为什么她的错误她从来都不愿意承认呢？ 就因为她年纪大吗？ 这都是什么道理？ 凌枫越想这些越不开心，对苏慕的态度也越来越差，苏慕什么也没说，眼泪却是挺不住开始一颗一颗往下掉。 她不想哭，她也根本没必要哭，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些什么，像是在哭自己的委屈，又像是在哭他们已经逐渐消失的感情。 终于要消失殆尽了吗？她努力想要维持的感情，都没有想要维持一辈子，仍然连几个月都挺不过去吗？ 苏慕一哭，凌枫心里就觉得更烦了。 以前苏慕哭的时候，他会觉得特别心疼，可是后来苏慕越哭越多，他就开始觉得，苏慕实在是有些太任性了一些。他好像做什么都不对，好像每做一件事情都会惹她不开心，他真的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对她好了，怎么她就不知道满足呢？ 他年纪本来就还小啊，她想要的那么多，他怎么可能做到呢？这不是在强人所难吗？一开始她肯给他时间，那为什么现在她不愿意给了？ 就这么不想好好在一起吗？都说过以后要娶她了，为什么不能多给他一点时间呢？ (31)出发中华文化宫 “我说过了，我没让你走，你就是不能走。” 凌枫把这句话说完，就强势地把苏慕压在了身下。苏慕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并没有反抗，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或许等他发泄够了，她就可以走了。 她半点没有想要再和他在一起的想法了，他们两个人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她变了，也不是凌枫变了，而是那些被虚伪所遮掩的现实，在交往中逐渐恢复了本质。她不能否认凌枫是爱她的，因为他对待她的态度，有很多时候都和对待他家长的态度类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他把她当成了最亲近的人的表现，虽然她不喜欢这种方式，但总不能因此就一票否决他的付出。 只是他们两个不够合适而已。 她曾经尝试过努力接受他表达爱意的方式，但她越包容越理解，他带给她的伤害就越多。她自己本身就存在很多问题，尽管承受能力已经让人觉得很厉害了，可到底还是有限的。成年人的世界比凌枫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他以为他和家里人一起面对的那些就已经是成人的世界了，那完全没有苏慕说的那样累，但是事实上，没有真正的活在这样的世界里，他是永远也不会懂的。所以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面前苏慕会这样的幼稚，也并不明白，苏慕为什么总是看起来极其狼狈，什么都做不好。 当然，他也不会知道，他面前的苏慕，和其他所有认识苏慕的人，都不一样。 苏慕曾经以为他会懂，就算现在不会，耳濡目染，也总会有懂的一天，后来她突然发现，他在他爸妈身边呆了这么久都没有变，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她做出任何一点改变呢？更何况，现在看来，他在她身上已经找不到什么新鲜感了，那他怎么可能再继续对她好了呢？ 她不能否认他喜欢她，但是喜欢的程度和喜欢的东西，都是她不能保证的，既然看不到未来和希望，那么又何必在意这些东西呢。 她已经不想再去猜了。 事实上，别说苏慕不知道凌枫究竟是怎么想的，就连凌枫自己，有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甚至于每当苏慕问他是不是爱她的时候，他都想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不爱苏慕了。 选择题实在是太难做了，他根本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每一次进入苏慕身体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爱她的，是想对她好的，甚至是想把所有自己能给的一切都给她的，可是脱离开这样的环境之后，和苏慕在一起他真的觉得很累也很烦，她做的每一件事情似乎都不能让他觉得满意，他感觉不到她有任何一点爱他的地方，甚至于他觉得，对她来说，他就好像一个累赘一样，完全找不到任何存在的意义。 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可以变成这样呢？ 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多么想要保护她啊，他想让她觉得快乐，他想让她觉得幸福，想要把她从所有的难过和悲伤当中解救出来，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他到底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啊？又到底有哪里做得不对？为什么她就不能多容忍他呢？ 凌枫想到这里，身下的动作就越发显得狠厉起来，可是苏慕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只是用力地闭着眼睛，好像正在做的这件事情，是她的耻辱一样。 凌枫完全不能忍受苏慕这样的姿态，他狠狠地握住了苏慕的下巴，强迫她睁开眼睛看向自己，并且一遍一遍地吼着她让她叫出声来，可是苏慕依旧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那样爱哭的人，受了那么一点点委屈地人，在这种时候却连半颗眼泪都不掉。 凭什么？ 看着苏慕这个样子，凌枫有那么一瞬间，心底晃过了一丝挫败感。他停下了动作，覆在了苏慕的身上，压着她，很久之后，才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苏慕知道，凌枫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也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对，让她产生了这种感觉，他向来以为只要说了“对不起”就能够得到苏慕的原谅，就好像以前，哪怕吵得不可开交，把她伤害得只想逃跑的时候，他说一句对不起，她就能回来一样。 那一个瞬间苏慕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廉价，那些自卑一点点地侵袭进了她的四肢百骸，她毫无控制地哭了出来，却并没有像凌枫想的一样，只是发泄她那些所谓的委屈。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苏慕流过的眼泪，其实都不是因为生气，也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这段感情，终于要画上句号了，她每哭一次，距离这场马拉松的终点就更近一分，可是凌枫却全然并不知情。 或许不是他不知情，而是对他来说，分手这件事由苏慕说出来的话，他就会走得毫无负担，也不会一直生活在自责和后悔里，哪怕日后他明白了这些道理，他也不用去承担，是因为他的不懂事才会让他们两个分手的这个责任。 他害怕，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后悔，后悔在苏慕最爱他的时候，对她做了这些残忍的事情。 哪怕他现在觉得自己很对，他也依旧担心，等到他真的到了苏慕的这个年纪，会发现原来苏慕说的这些，才是真正的道理。 这样的后果，他怕他承担不起。 凌枫知道苏慕在哭，他很想给苏慕擦掉眼泪，可是他不敢动，这样冷静下来之后，他很怕自己一松手，苏慕就会立刻走掉，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要苏慕留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坚持了很长时间，苏慕一直在默默地流泪，一点声音都没有出，而凌枫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直到他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他妈妈打来的电话，他本来没想接，却没想到苏慕竟然示意他把电话接起来。这个时候凌枫虽然不想动，却又不想违背苏慕的意愿，所以犹豫了半天之后，他才在最后一刻，翻身起来，接起了电话。 苏慕趁着凌枫打电话的时候，整理好了自己，等到凌枫把电话挂断，她也刚刚好弄完。凌枫看着她，几次试图开口跟她说话，最后却还是被她抢了先。 “收拾收拾准备走吧，今天可能就只能去上中华文化宫了吧。” 凌枫本以为苏慕还会趁机指责教育他一番，这是她一贯的行事风格，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苏慕竟然会如此平静地和他说了这个。他想解释些什么，又想安慰些什么，可是到最后，他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起身，去卫生间把自己洗漱干净。 苏慕趁机把之前没有做的那些事情昨晚，然后给乐多发了信息，告诉她事情都解决了，他道了歉，她不回去了。 乐多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十分清楚，苏慕的心里其实并没有原谅凌枫。她很想要苏慕别再忍了，快点回来，可是她也知道，现在和她说这些，并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她知道，这些道理苏慕都懂，她也知道，苏慕不是那种果断狠厉的人。如果她是的话，之前那些伤害她都不需要承受，她也不会，答应他的请求，和他在一起，又不停地给他机会。 她以前就特别希望苏慕能够离开凌枫，越远越好，所以她们两个人总是不停地吵架。可是她看着苏慕一路走过来受过的这些伤害，听到她一遍一遍说过的那些话，她又希望凌枫能够快一点长大，把苏慕保护好，弥补他曾经对苏慕的那些伤害。 不是她不想和所有人一样反对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反对。可是一想到苏慕要因为他一个人，和所有人都站在对立面上，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给她安慰，她就狠不下心来做这些事情。 凌枫确实不值得，但苏慕值得，她希望苏慕能够得到幸福，也更加希望，她能做苏慕的依靠。如果这段经历本身就是苏慕逃脱不了的劫难，她总不能让苏慕自己一个人去承受这些事情吧。 虽然她没有办法让凌枫对苏慕好一点，对得起苏慕的感情，但如果她能让苏慕不感觉那样孤单，能在苏慕需要的时候，给她一个依靠，也算值得了。 所以乐多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告诉了她让她多多保护好自己，如果要回来的话，她可以去机场接她。 苏慕在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险些没有忍住哭出声来。 要知道在最开始的时候，乐多可是最反对他们两个人的人了，为了能够拆散他们两个，乐多甚至用绝交来威胁过她。可是到最后还是乐多选择了妥协，一遍一遍，在她哭的时候安慰她，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安慰和鼓励。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能交到乐多这样的朋友，光是这一点，她就觉得，除了家里人，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像乐多一样对她好了。 包括凌枫。 凌枫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苏慕就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只是没看地图而已。凌枫以为没事了，就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拉着苏慕一边往外走，一边查地图。 因为离地铁站有点远，所以他们两个人每次都是先骑一段自行车，再去换地铁，这一次凌枫看着苏慕穿的长裙，原本想问她是不是不方便骑车，结果她并没有说话，而是自己先找了车来。 凌枫知道，这是事情并没有彻底解决的表现，苏慕这种不想和他说话的状态，应该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只要接下来他不再犯错就行，于是他也没说什么，就是安安静静地跟在苏慕身后骑着车，时刻担心她这大长裙子，会出现什么危险。 提心吊胆地骑到了地铁口，两个人总算是平安地下了车。之后凌枫也不管苏慕是不是愿意，拉起苏慕的手就往地铁口走。 好在是有凌枫在，所以苏慕在路上少走了好多弯路，直接就走到了文化宫。 苏慕一开始对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向，但是因为听说有清明上河图，所以她就一直想来看看。凌枫也是对这个最感兴趣，于是就苏慕提出这个的时候，两个人也算是一拍即合。 当两个人站在了动态的清明上河图前面的时候，要说没有震撼，那绝对是假的。如果不是因为有点累，还不能坐着，苏慕觉得自己坐在这看一上午都看不够。 说实话，有很多类似于这种文物，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很少能理解它的价值和美感的。就比如说《千里江山图》之类的画作，以及很多书法作品，在直观上来说，很多人是很难理解它的文化价值和历史价值的。没有特定的讲解和环境，对于很多人来说，那些和废纸都没有差别。 这也是苏慕每次在听到有人说，写字这件事情都要被淘汰掉了的时候特别生气的原因之一。现在很多人都觉得，写字很麻烦，有了电脑和手机之后，练不练字都无所谓，因为什么都可以用拼音打字解决。 苏慕承认，科技的发展确实是解决了很多麻烦，提高了人类的生活质量，但是这并不代表，文化是可以被科技取缔的。或许在未来手写的需求会变得越来越少，可这并不会让这种文化失去存在的意义。 苏慕曾经问过她的妈妈，在现在这个时候，把字写好还有必要吗。她一直以为对于总说她练字是在浪费时间的妈妈来说，这是一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对她说，当然有必要。 那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没有文字就没有历史，你可以不写，但绝对不能不会写。哪怕你写得再不好看，你也不能否认它是文化的根本之一，必须得到传承。 (32－1) 苏慕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是她妈妈能说出来的话，因为每次她在练字的时候，她要是看到，就总会说她写得不好看，而且还浪费时间。苏慕一直以为她是不接受她练字的，却没想到，事实正好和她想得相反，她妈妈会说这样的话，完全是因为，她是真的嫌弃她的字写得太丑了，练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进步。 要是换作别人，比如凌枫，要是敢说苏慕的字不好看，苏慕都能抽死他，但是苏慕的妈妈要是说了这句话，那苏慕只可能觉得，真的是她写字不好看。 虽然说苏慕一家人的文化程度都不高，没有父母没有上过大学，但是要说写字，除了苏慕的姥姥没有机会练习之外，那字还真就是个顶个的好看。苏慕的姥爷即便是到了晚年，拿毛笔的手也不会抖，过年的时候还和苏慕一起写对联，没事还会趁着苏慕练字的时候写上两笔。那字属实是刚劲有力，根骨分明，苏慕自认再连个五六年，都练不出那样的神韵。她妈妈的字也是不用说，娟秀可爱，方方正正，干净整洁，绝对是有可以批评她字是乱划拉的资格。最让苏慕惊艳的就是她爸，她小时候偷偷翻过他爸爸在部队的时候用过的笔记本，好家伙，那字写的就好像是印刷出来的一样，无论是铅笔还是钢笔，写的都是一样的工整有型，实在是和他平时的形象不太相符。 有了这样的对比，苏慕一直觉得自己实在是拖了家族的后腿，而且这也给苏慕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响，那就是遇见写字好看的人，她就会忍不住地想要亲近，同时，会极力否认别人说她写字好看这件事情。 这不是她不自信，而是她自己十分清楚，那些所谓的好看，只是和普通人做比较，她的字如果认真看起来，缺点实在是多的不行，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努力想要学习写字的原因。 但更重要的，其实是她觉得，文字承载历史，也承载着文化，她想提高自己的文化素养，文字是必不可缺的一部分。 相比较于文字来说，画作更是会令人产生很多误会，但是图画其实比文字来得更形象一些，所以也更容易令人接受一些。而且图画的表现性也更强，可以从更多的方面做出解读，这样就会更加简单方便地让人了解。 而苏慕眼前的这幅3d版的《清明上河图》，就很完美的让人理解了，它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评价，为什么会成为国宝级的存在。 所以有些东西并不是它本身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没有机会让人了解到它的意义而已。 太多太多的文物需要这样的机会了，也有太多的人，需要这样的教育。苏慕在不得已选择了学习师范类的专业的时候，她想过要为她带过的每一届学生，树立起这样的认知，认清历史和文化的重要意义。虽然后来并没有这样的机会，她也一直想过要影响她周围的这些人。尽管可能影响力度并没有那么大，但也总比一个没有影响要强。 毕竟现在有些人的思想实在是扭曲得过了头了，总不能让这些思想去影响别人吧。 凌枫当然是没有苏慕的这些感觉了，他就只是觉得眼前的这幅画3d效果做的很棒，竟然可以用这样的工艺，还原出一整幅清明上河图。这再度激发了他想要学动漫设计的心，心下想着，也许这也是未来一种不错的选择。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慢慢走着，看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凌枫站着太累了，不愿意站着了，他才拽着苏慕出去。苏慕当然是意犹未尽了，不过凌枫一说有点累，她也跟着觉得腿酸了起来，就只好跟着凌枫一起离开。 看完这个之后，基本上整个文化宫就算是逛完了，在路过文创店的时候，凌枫很难得的和苏慕相中了一样的杯子，结果却因为只有一个颜色，两个人就只买了一个。 这个时候苏慕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了，所以她并没有和凌枫闹什么别扭，一路上显得十分温顺，什么也没有多说。这让凌枫悄悄地吐了一口气，带她去吃了她最想吃的麻辣串，也算是讨了苏慕一阵欢心，之后他又带着苏慕去了一家书店，这才让苏慕彻底从早上那件不开心的事情当中彻底走了出来。 当然，是他以为地彻底走了出来。 等到从书店出来的时候，距离晚饭时间还有很久，凌枫已经走累了，两人又没有什么可去，于是就凌枫就带着苏慕去了一家动漫主题的咖啡店。 这是凌枫非常想来的地方了，早前他来过几次上海，可是因为是和家长来的，所以一直都没有机会去，这次和苏慕来了，他总算是有机会去了。而且苏慕对这些东西也不排斥，还被人拜托要买周边，所以到这里的时候，他真的是十分开心。 苏慕其实对这里并不感兴趣，因为对于动漫来说，苏慕虽然也看过一些，但没有凌枫这样狂热。不过她知道这是凌枫很喜欢的东西，所以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喜欢。只是这里着实没有什么她想吃的，喝的也不太合她的胃口，她不知道要怎么和凌枫说。 尤其是在凌枫不停地让她吃的时候，她是真的觉得左右为难。 她实在是不想扫了凌枫的兴，又实在是不想吃那些东西。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想到了一个自认为十分管用的方法。 不停地喂凌枫吃。 反正凌枫也是坐在那里打游戏，注意力根本就没在她的身上，就算是喂他，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些什么，反正只要掌握好节奏，他是不会发现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吃了的，而且他要是发现了也没事，只要苏慕自己装着吃两口，他也就不会说些什么了。 所以这也算是有男朋友的一个优势了吧。 吃不了的和不爱吃的，不用担心会浪费了。 (32－2) 苏慕发现自己和凌枫在一起之后，总是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发现，比如吃不了的东西不用担心浪费会有人吃，比如以前更喜欢一个人看电影，但是又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讨论一下剧情的感情也不错……这些发现好像成了他们每天生活在一起的调味剂，在无聊而又平常的生活当中，为他们增添了一抹色彩。 或许，这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其中意义所在吧。至少单身的时候，从来不可能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凌枫在玩完游戏的时候，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只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苏慕并不喜欢这里的食物，所以他就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取代了苏慕，自己开始主动吃了起来。 苏慕见他如此，不由得偷偷松了一口气，但是她这个动作并有躲过凌枫的眼睛，反倒是一点不差地，全都落尽了凌枫的眼里。 有那么一瞬间，凌枫觉得自己真的十分幸运。 而与此同时，他也发现，原来苏慕并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因为如果她真的那么喜欢无理取闹的话，她绝对不会把东西都喂给他吃，生怕他发现她没吃东西而指责她，反而会和他大吵大闹，一定要他和她快点离开这个她不喜欢的地方。 所以如果用类比法的话，也许那些次吵架，是不是真的是他太过分了呢？不然的话，按照她现在的这种处世态度，她怎么可能一点都包容不了他呢？ 这是第一次凌枫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甚至于在内心当中，还产生了那么一丝愧疚。但是他的演技要比苏慕好些，他并没有让苏慕发现过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在表面上，装作和平常一样，完全没有什么差别。 等到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凌枫也休息够了，正好就赶上了晚饭时间。于是苏慕特别兴奋，在要走之前就开始不停地问凌枫，是不是现在就要去胡歌开的那家餐厅了。 虽然凌枫很不喜欢苏慕对别的男人产生如此大的热情和兴趣，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也不可能对苏慕说一个“不”字，所以他就只能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 苏慕一看到这个动作，整个人差点就要欢呼雀跃起来。好在凌枫拉住了她，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旁边的那一桌。 在去那里之前，凌枫还是先带着苏慕去楼上的周边店看了看。毕竟苏慕答应了人家要给那些人带着，周边回去的，而且他自己本身也很喜欢这个，所以总不可能空手而归。苏慕经凌枫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任务，于是选礼物的时候才终于肯认真起来。 尽管她其实谁都不认识。 选好了以后，苏慕终于如愿以偿地走上了去胡歌餐厅的路线。 说起来，如果问苏慕最喜欢的国内演员，那她想都不用想，一定会说是胡歌的。 从零五年她第一次接触仙剑奇侠传开始，她就被胡歌吸引了。那时候她还在上小学，睡眠质量还是很高的，放假肯定是要睡到自然醒地那种，可是因为有了《仙剑奇侠传》，她宁可每天早上六点多起，也不愿意错过一集。虽然那个时候她还不明白这些剧情，当然也不知道其实这部剧也被骂的挺惨，但是她就是十分喜欢看。要知道那个时候能让一个小学生在暑假里六点多钟起床，那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像苏慕这种不喜欢和朋友出去玩的，在家一呆就能呆一天，根本就和起床无缘，由此可见，苏慕对这部电视剧是有多么喜欢了。 而且十年期间，光是这一部电视剧，苏慕就看是十好几遍，电视上重播的时候看，买了cd来看，有笔记本了还要看，哪怕台词她都太背下来了，有机会的时候，她也要看上两眼。 于是就这样，苏慕喜欢了胡歌十几年的时间。 有很多人说过，苏慕喜欢的不是胡歌，而是李逍遥这个角色。诚然，李逍遥的人物形象确实是苏慕会喜欢的类型，但是脱离开这个角色，胡歌本身，他的形象，在抛却了演员的身份之后显露出的性格，也是苏慕会喜欢的类型。 踩一捧一这种事情苏慕做不出来，她也不会拿胡歌和任何人做比较。在她眼里，胡歌就是值得她喜欢，她也就只是单纯地喜欢，喜欢看他的脸，喜欢看他分享生活，喜欢看他演的戏，于是就这样过去了十几年的时间。 她也很努力的，想要和他靠得更近一点，哪怕是看一本同样的书，看一部同样的电影，也可以让她欢呼雀跃上很久。她甚至还想过，如果自己的能够大卖，她一定要请他来做自己的男主角。 换成是任何人，不，就说是换成凌枫，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能让苏慕喜欢这么长的时间，所以当他听到苏慕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这间接地也让凌枫对胡歌产生了兴趣，总想知道苏慕为什么会喜欢他这么长的时间。 其实有的时候苏慕自己也觉得十分奇怪，像她这种颜控，那真是见一个爱一个，只要对方长得好看。可是胡歌就好像是个例外，她甚至没觉得自己喜欢了他多久，结果一转眼就过去了这么长时间。 或许所有的喜欢都会变成一种习惯，但苏慕一直相信，哪怕是习惯，在特定的时间和特定的场合，曾经让她心动的，也一定会再次让她心动。也许胡歌就是这样一个例子，还有好多个这样的例子，可凌枫，再也不会变成这样的存在了。 原来苏慕只觉得，感情这东西，时间久了虽然会归为平淡，但至少还会有习惯。比起感情，习惯才是最难以割舍的东西。也正是因为有了习惯，在失去新鲜感以后，两个人才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后来苏慕才发现，习惯其实应该是个贬义词，因为有了它的存在，所以她才一直在痛苦里挣扎，反反复复，怎么也逃不出去。 (33)第一次去这样的日料店 在几经周折之下，两个人终于找到了这家店。等到点餐的时候，苏慕看了菜单好久，都不知道要吃些什么。 日料这种东西，苏慕就和她妈妈一起去吃过一次，还是店里配好的套餐，根本不需要自己点菜。这单独把菜单交给她，她看得一脸茫然，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好像连菜单都看不懂。 值得庆幸的是，凌枫对这方面还是比较了解的，所以在她有些犹豫的时候，凌枫基本上已经帮她把能选的都选好了。 于是苏慕第一次感到，带凌枫出来，还是有点用处的。 点完餐之后，自然到了拍照发朋友圈的环节。凌枫以为苏慕一定会拍拍拍拍个不停，可是没想到，苏慕并没有这样做不说，甚至于在他拍照的时候，她都无动于衷，连张照片都没拍。 “咋的，不拍照纪念了？” 从书架上翻来了一本用胡歌做封面的杂志，凌枫一边拍照，一边问苏慕。苏慕借着来拍了一张，就放下了手机，声音很轻地对他说道： “这里我来过就好了。” “那别的地方你怎么不这么说？” 苏慕很想吐槽凌枫在某些时候，情商真的很低，但这种情况下，她实在是不想说这些话，便就一直沉默着，并没有再做任何解释。 有些话是不用说明白的，因为就算说明白了，也不一定会有人理解，再说，也不一定要所有人都理解，只要自己觉得没问题就好。 凌枫见苏慕没有再说下去的想法了，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等到餐品都上好之后，他和苏慕一起拍了照片，然后就开始把苏慕点的寿司里的葱花一点一点都挑了出去。 他的动作熟练且迅速，等到他都挑出好多之后，苏慕才反应过来。要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有那么一瞬间，苏慕都觉得自己心脏漏了一拍，可越是这样，苏慕心底的恐惧和怀疑，就越是不断加深。 她会害怕，害怕他这样的好都是因为习惯和他的教养，与喜不喜欢她无关，她也会害怕，害怕他在没有她的时候，也会对别的女孩子这样细心又温柔。她害怕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也害怕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臆想。她像是掉进了一种奇怪的漩涡之中，被谎言和虚假吸引，她拼命地挣扎想要逃脱，又不断地被重新卷入进去。 没有人能够救她，包括她自己。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个样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心理。不过目前为止，有一件事情她可以确定，那就是她本身，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 每每到这种时候，苏慕反倒要比一些人更加清醒，她会非常坦然地去接受这些事情，完全不会逃避，也不会害怕。所以当她有这些发现的时候，她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找医院去把这件事情确定下来。 这种事情苏慕是不会和凌枫说的，倒不是所谓的刻意隐瞒，而是她知道，就算是和凌枫说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不会变得怎么样。凌枫一定不会觉得，苏慕变成这样是因为他给了她太多的伤害，并且他会觉得，这些都是苏慕自己没有处理好，是苏慕不够成熟、没有能力的表现。 生活对于苏慕来说已经很难了，她不想在自己出现问题的时候，还有受到一堆地埋怨，尽管说起来，最根本的问题确实是出在她的身上。 如果她没有给凌枫机会，他是不可能有机会伤害她的，如果不是她一直容忍着凌枫的错误，在发现问题的时候没有一遍一遍心软，她也不会受到这样的折磨，如果她能够当机立断，只为自己考虑，她一定会活得潇洒自在。 可这些她都没有做。 尽管她全都明白。 所以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值得可怜的地方，因为所有的一切，她也算是罪魁祸首了。她自己都不珍惜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有人来珍惜她呢？在凌枫认真而努力地帮苏慕挑着葱花的时候，苏慕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她其他的行为，比如拍照发朋友圈，证明凌枫对她的用心，比如发完之后还要和凌枫说上一句，他这个男朋友做得还算称职。 好像她所有悲观的思想都没有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所有的一切在这种悲观之下，看起来又好像有那么一些幸福。 苏慕时常在想，是不是就是因为这种反差，让自己的问题变得越来越严重，后来她才觉得，有大部分的问题，都是她自己给自己添麻烦。 但知道了又怎么样呢？有些东西不是说不能就不能，说可以就可以的。比如有人会和她说让她不要在意那么多，让她靠工作来转移注意力，没事多看看电影、看看书、听听歌，顺便还可以多做些运动，她当然知道这些都是解压的方式，因为很久以前她就是这样做的，可是当她真的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所有的这些可以帮助普通人缓解压力的方式，对她来说都毫无用处。 就像有的人不会用筷子，有的人不会骑自行车，她也因为这些经历，失去了一些能力。 比如快乐。 这是很难被别人理解的，如果苏慕没有亲身经历过，她其实也很难理解这样的事情。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知道怎么快乐呢？这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可她却是真的不知道了。 她尝试过让自己变得快乐起来，让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好了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她的选择性遗忘，能够选中那些所有不开心的回忆。 但她做不到。 没有人会理解，为什么她会毫无征兆地哭出来，也没有人会理解，为什么她对所有人的靠近都抱有一种本能的拒绝。包括她自己都不能接受，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现实就是，她确确实实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并且好像因为这件事情的出现，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她曾经以为，解铃还须系铃人，是凌枫把她变成这个样子的，那么能够让她重新变好的，也应该是凌枫。于是她就好像那些赌徒一样，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凌枫的身上，越输就越想赌，越赌就越输，输到最后一无所有，却还是不肯认命。长久以来她脑海中都是最开始凌枫追她时的样子，哪怕走到最后一步，她都不愿意相信，那个哭着说要娶她的人，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会自责，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中也没有做好，才会让凌枫变成这样，如果她足够强大的话，或许是可以等到凌枫长大的。只是她周围没有一个人同意她的这个理论，如果苏慕和他们说了这些，那么他们全部都会觉得苏慕的脑子有什么问题。 只有凌枫不会这样觉得。 等到凌枫把苏慕不吃的东西都挑拣出去之后，苏慕抱着这一大碗，不知道从何下手。凌枫看着她迷茫的眼神就有些想笑，然后好心提醒了她一句，可以拌匀以后再吃。苏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这种规规矩矩的东西，就很难下手，于是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一口一口，一快一块地，挑着把她喜欢吃的口味都吃掉。 眼见着苏慕小心翼翼地吃着碗里的东西，生怕动作大一点会把周围弄乱的样子，凌枫突然之间觉得她这样子好像也不是幼稚，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可爱。他偷偷拍了一张苏慕的吃饭的照片，本来想着发一条朋友圈，但是思来想去，他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 已经发过很多关于苏慕的朋友圈了，她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再做这些事情了吧。他本来就不是喜欢发朋友圈的人，为了苏慕已经改了很多了，没有必要再把这种事情当做一种习惯了。 凌枫一边想着这些，一边默默地把自己的东西吃完。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赶在苏慕前面，却没想到，九宫格的摆设，苏慕挑着吃了三块，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是这个不好吃吗？那你吃我这个。” 凌枫说着便把自己面前的盘子端给苏慕，却在空中被苏慕拦了下来。 “不是，挺好吃的，我很喜欢吃，但是我吃饱了。” “你才吃了这么一点就说你吃饱了？咱俩来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凌枫真的怕极了苏慕说这句话，一听到她这样说，他就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直接炸毛。但好在这里是饭店，他多少还知道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并没有大声喊出来，只是尽管声音不高，他语气里的焦灼和气愤，却是半点没有被掩藏掉。 “我是说我会努力多吃一点的，那我真的是努力了啊，可是吃饱了也是真的。” “是不是不喜欢？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们去别家店吃。” 听到苏慕的话，凌枫还是不愿意相信，依旧想要尝试着让苏慕多吃一点，然而苏慕只是不停地摇头，对着凌枫十分认真地说道： “我是真的吃饱了，不想吃别的了，你快点吃吧。” 苏慕这么一说完，凌枫是半点胃口也没有了，他堵着气本来还想再多吃一点，可谁知道就吃了两口，他就觉得有些反胃，于是他直接叫了服务生来结账，也没有再吃一口。 苏慕知道，凌枫这样做是被自己搅了胃口，并不是真的不饿了。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实在是有欠考虑，在正常情况下，她至少要等凌枫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再说这样的话。以前她确实也是这样做的，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突然转变了想法。 或许是因为她想测试一下凌枫是不是真的会用心，也或许是因为她就只是想知道凌枫是不是只会对她一个态度，又或许她只是想要扯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至于结果，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在这之后，苏慕做了很多类似的事情，她一遍一遍地想要证明凌枫是在乎自己的，又一遍一遍用极端地方式想要结束他们的关系。她就好像疯子一样做着许多不合常理的事情，别说凌枫不能理解，就连她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无法接受。 但结果终归也算是好的，因为至少在最后的最后，他们两个人都选择了放弃，放弃了曾经所有的誓言，放弃了曾经所有的坚持，以及对未来所有的期望。 尽管凌枫态度并没有很好，不过他对待苏慕的动作还是一样的温柔，并没有因为生气或是怎样，就在动作上也暴力起来。苏慕因此觉得有些庆幸，也在偷偷地安慰自己，凌枫看起来还是值得继续和他交往的。 毕竟他也不可能对所有人都这样，发着脾气却还是可以忍耐，依旧想要满足她的想法。 不过苏慕并没有同意凌枫的想法，她并没有再吃些什么，直接和凌枫一起回了酒店。 凌枫根本就没有吃饱，但好在他临走的时候选择了把鸡翅打包，所以等苏慕睡着了的时候，他把剩下的鸡翅都吃完，然后看着睡着了的苏慕，整个心情都十分复杂。 如果她能一直这样安安静静地有多好啊，没有对他有任何要求，给他最开始他就拥有的自由，那他也不至于觉得喘不过气，才努力想要改变这种相处模式的吧。他也一定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好，一定给她她想要的一切，也不至于让她像现在这样，好像个疯子一样。 真的还有必要继续在一起吗？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对她好了，但是好像一直都没有达到她的那个标准，他都已经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这样下去，他们两个人真的会幸福吗？ 是不是苏慕说的都是对的，他们两个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是他自不量力，总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可以改变这样的现实？ 可是，真的就改变不了吗？ (34) 他承认，在这段关系之中，他做错了很多事情，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和苏慕以为的一样，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如果真的没有喜欢过的话，那他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同样，他也不必为两个人的关系这样苦恼了。 苏慕总说他没有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努力过，一直都是她在想办法解决问题，他就总是逃避，甚至不觉得这些问题是问题。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如果他不觉得这些是问题的话，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苦恼了。 他是真的想要让她留下来的，也是真的想要给她幸福的，可是现在他真的不知道怎样去做了。而且他也十分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因为她的存在，而要自己做出这么大的改变，简直就好像是要把他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所以苏慕是真的爱他的吗？是爱他，还是爱她想象中的那个人呢？ 想到这里，凌枫觉得一阵烦躁，却不知道如何排解，他恨不得把苏慕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圆满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就这样，凌枫一直看着苏慕睡着，实在无聊的时候，他就看一会儿手机，一直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他才试图把苏慕叫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问题。 两个人本来商量好了，半夜的时候去看《速度与激情》的首映，就是为了这个，苏慕都放弃了去外滩的想法，把时间留下来补觉，担心自己晚上会因为太困而错过这个，结果没想到，等她醒了之后就觉得自己特别不舒服，整个人头重脚轻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不说，头还疼得要命。 当苏慕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其实是想和凌枫说不去了的，她自己的身体有多不舒服她知道，她很担心自己会在半路出现什么更严重的问题。可是她也知道，凌枫期待这部电影已经很久了，她实在是不想扫了他的兴。 毕竟之前她想看首映的时候，凌枫都陪她去了，现在凌枫想要她陪他去看一部，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只不过她是真的没有办法装出一副没有事情的样子，而且她的脸色，议案就特别难看，所以还不等苏慕说话，凌枫就主动问起她来： “怎么了？你脸色看起来特别差，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是有一点难受，不过没关系。” “确定？要是难受咱就不去了。” 凌枫一边把苏慕搂在怀里，试探着她额头的温度，一边询问着她的意见。苏慕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同时甩开了他的手，表示自己没有问题，要快点走，别到时候因为找不到地方而耽误了电影。 凌枫本来还想再多问苏慕两句的，因为她的状态真的看起来特别差，但是苏慕并没有多给她机会，于是他就只好放弃了自己的想法，跟着苏慕一起去了电影院。 苏慕说的没错，商场关了之后，这电影院的位置还真是有些难找，要不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提前出来了，没准真有可能会迟到。而且来看首映的人也真不少，就是因为提前到了，所以苏慕才能有个地方坐着，不至于难受的时候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找不到。 不过苏慕这脸色可是越来越差，本来到晚上了，底妆就已经脱没了，她的脸色就已经有些不好看了，这样一折腾，她的脸色惨白，就好像电影里的女鬼一样。她自己是看不到，但是凌枫也不瞎，见她这个样子，凌枫也是担心得不行，总害怕苏慕会出现什么问题。 上次苏慕去西安的时候，只是喝了个果汁就过敏了很久，那时候看着还没有这么严重呢，现在都这样了，要是出现点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啊。 想到这里，凌枫就有些着急了，甚至动了想要送苏慕去医院急诊的想法，然而苏慕阻止了他，还说他小题大做，要是真想要她好就先别说话，去买杯可乐给她。 可乐当然是要买的，本来凌枫还想再多买盒爆米花，可是看现在苏慕这个样子，他是实在不敢给苏慕瞎吃些什么了，就只是买了杯可乐。可乐拿回来的时候，苏慕还调侃他，说这可乐杯子的造型不错，要拿回家收藏。凌枫却根本顾不上这个东西了，一直想着要是中途苏慕出现了什么问题，一定要立刻把她送去医院。 很快，电影就要开场了，他们两个人跟着大部队进到放映厅之后，苏慕就歪到了一边，有想要睡觉的想法，凌枫怕她直接就这么昏过去，不敢让她真的睡着，就一直以开玩笑的状态，阻止她睡觉的想法。 然而别说他这招不管用了，就连荧幕上苏慕很喜欢的杰森斯坦森出现，都没有阻挡住她的困意，她左歪右歪地睡了很长一段时间，一部电影都快讲完了，她就只是零零散散看了几个小片段，完全不知道讲的是个什么东西。 苏慕以为只要这样就能把今天挺过去了，只要挺过去了就挺好的，可能回去睡一觉就没有事了。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电影演到一多半的时候，她就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跑到了卫生间，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吐到最后实在没有东西吐了的时候，苏慕觉得连胃那里的肌肉都跟着疼。她本来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了，却没有想到，头疼还是头疼，肉疼还是肉疼，没有力气还是没有力气，只有恶心的感觉稍微缓解了一些。 苏慕扶着墙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见凌枫并没有跟出来，她多多少少心里有些落差。不过说起来，她也没有办法要求凌枫什么，他年纪小不会照顾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要是一开始就知道怎么照顾她的话，那她应该更加担心才对。更何况，就她现在做的这些，对他的影响肯定不是一般的大，就算要难受，也轮不到她难受，应该是以后受到他照顾的女孩子难受才对。 谁会不介意陪自己老公长大的那个女人呢？ 怎么可能有人真的不介意自己老公在年轻的时候，用尽一切心思和手段，想要对她好的那个女人呢？ 她现在不就是这样的地位吗？ 等到很久以后，无论凌枫换过多少个女朋友，最终又娶了谁，都没有人能够代替苏慕在他心里的地位，哪怕之后的人再优秀，也绝对不可能有一个人，能够把苏慕从凌枫的心里摘除出去。 苏慕一直都想要这样的地位，她想方设法地想要凌枫多在乎她一点，却没想到原来她一直都处在这个位置上，那一个瞬间，苏慕觉得自己身体上的疼痛，好像都因为想通了这一点，而变得好了起来。 然而这些当然就只是苏慕的想法而已，事实上，她身体上的状况是一点没有好转。等到她勉强走回到放映厅的时候，她都险些摔倒，等到摸索回了座位，她基本上就开启了睡眠模式，连话都没来得及和凌枫说上两句。 凌枫其实也是非常担心的，尽管苏慕之后时常因为他没有出去照顾她而对他进行指责，但是他自己知道，他坐在座位上的时候，也是十分担心，只是因为他知道苏慕肯定会去女厕，他一个大男人不方便进去，所以才没有跟着。只是这些话他从来都没有和苏慕说过，因为他知道，就算和她说了，她也有千千万万个其他的理由来指责他的不对，他多说这一句，没准还会让她觉得，他态度不好，他就是在狡辩。 这也就是他时常觉得苏慕是在无理取闹的云因，因为在他看来，有很多事情他没有做，都是有着正常原因的，无缘无故的，他根本不可能去做那些伤害苏慕的事情。他都知道苏慕是这样的性格了，难道还会做什么事情给他自己添堵吗？贪图那一时的愉快有什么用，接下来都要面对苏慕的指责，十天半个月，或者几年都没有办法去平复，那他开心这么一会儿有什么意义？他又不傻，这点道理他当然懂，只有苏慕一直觉得他傻，不懂得这其中的道理而已。 可他怎么可能不懂？而且有的时候他做的那些不痛不痒的事情，根本也不是为了贪图一时的愉快，而是让苏慕知道，她有的时候看问题的角度，也没有那么完全正确。 说起来，其实他在苏慕的身上耍过的小聪明不少，虽然苏慕时常警告他，做这些事情没有用，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事情他真的不能明着说，只能这样委婉地提醒苏慕，希望她自己能够明白。可是不幸的是，她好像就从来没有明白过，甚至于有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教育凌枫就是对的，凌枫教育她的时候，就是他的经历还不够，不明白的东西有很多，她做的都是对的，只是他不够理解而已。 这都是什么逻辑呢？凌枫也不是没和社会接触过，怎么可能就只有她是对的？ 要说经历的话，他爸妈的经历不比她更多吗？他爸妈都没有总拿这些事情和他说事，她怎么就能这样理直气壮呢？ 还说什么是为了他好，真的是有点太自大了些吧。 他这个年纪，要说教育她的话，也有那么一点资本啊，怎么就非得是她为了他好呢？ 那他是为了她好就不行吗？ 每次凌枫想到这些的时候，都觉得苏慕的做法十分可笑，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因为这种事情和苏慕吵架，倒是苏慕总是和他吵架来着。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他也确实没有办法和苏慕吵，毕竟她现在身体虚弱，而且他的电影还没有看完。 就这样，苏慕靠着电影院的椅子就睡了过去，一直到电影马上就要结束的时候，才悠悠转醒。 虽然睡的时间不长，但是总好过一点休息都没有，而且把东西都吐掉之后，苏慕的脸色明显就好了不少，于是她强撑着把最后剩的这几分钟剧情看完，也算是没有辜负凌枫买的这张电影票。 等到电影彻底结束之后，凌枫在外面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苏慕，确定她的脸色真的是变好了，也真的不需要看医生了，他才彻底放下心来，带着苏慕回了酒店。 算起来，如果没有五月天的那场演唱会，那么他们两个人的旅行截止到今天为止，就算是换上了一个句号。虽然说整个过程当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完美，出现了很多的问题，但是整体来说，也还算是好的。对 于这个结果，苏慕其实也还算是比较满意的，尽管其实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解决，又冒出来了很多新的问题，但至少，苏慕解开了某些心结，有很多事情，也找到了答案。 这样总比一直模棱两可要好得多不是吗，凌枫的心思总是要苏慕猜来猜去的，她是真的很累了。生活里有这么的问题需要她面对，她真的没有那个闲心去猜测凌枫的这些想法，她更适合坦坦荡荡的恋爱，那种藏着掖着需要动心思去猜的，真的不太适合她。 不过因为两个人还要去北京的缘故，所以第二天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凌枫本来是想把苏慕没有看过的那些景色都给她补上的，毕竟这里有很多因素都会他造成的，他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但是苏慕并没有并没有接受他的这个提议，她以太累了为由，第二天只去吃了一顿早饭，然后在骑车回来的路上，买了一杯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奶茶。 苏慕对这个奶茶一开始就不是很感兴趣，因为光听名字，她就已经觉得这味道不能好喝到哪里去了，后来经过实验，发现是真的不好喝。 于是凌枫就开始嘲笑苏慕的选择，尽管其实他自己的那杯，也是一点都不好喝。 从奶茶店回去之后，他们两个人在上海的旅行就算是画上了句号了，之后两个人为了避免赶车，早早地就到了机场，顺利地登上了去北京的飞机。 (35) 上次来北京，回去的时候两个人没有买到票，坐在行李箱上凑合了七个小时，所以对于首都北京这个地方，他们两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了一些阴影。于是这一次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状况，他们两个人还特意提前去了机场，结果没有想到，临到最后还是出现了问题。 问题依旧出在凌枫的行李箱上。 两个人在苏州给各自父亲买的酒一直放在了凌枫的行李箱里，因为坐高铁的时候并不需要注意这个东西，所以两个人就把它们完全忘在了脑后，等到过安检的时候才发现有它们的存在。 因为飞机上不能带酒水，所以它们是肯定不能被带上飞机的，可是因为这是给长辈买的礼物，又不能扔，所以两个人就有些为难，好在后来机场的服务人员告诉他们，机场有快递，只不过离着很远，有可能会耽误他们登机。 这种情况下凌枫是肯定要选择寄快递的，所以他把苏慕安顿好之后，就飞快地跑到了快递站，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半分钟都没敢歇着，这才赶在了登机之前回来。 在凌枫离开的这段时间，其实苏慕也是在责怪自己的，因为东西是她让凌枫放进去的，她觉得单独拿着它们真的很麻烦，而自己的箱子已经装满了，就放在了凌枫的箱子里。她明知道凌枫从来不托运他的箱子，头天晚上她却没有提醒他，而且之前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明明都是会提前把这些东西都邮寄走的，结果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她却没有想到这一点，害得他跑了这么一趟，她觉得十分愧疚。而且凌枫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说过她的不对，还在不停地和她说是他没有考虑周全，这就让苏慕觉得更加难受了。 凌枫并不知道苏慕的心里想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以为她的不开心是因为他没有认真检查好行李，这就让他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自己再做些什么事情惹得苏慕不开心。两个人就这样保持了一路，互相都在担心对方和自己发脾气，结果反倒弄得气氛十分尴尬。 等到了北京之后，因为已经提前订好了酒店，所以两个人就直接去了酒店。毕竟走了一天了实在是很累不说，苏慕的身体还没有休息好，也不太想去别的地方。而且当天晚上就是演唱会的时间，两个人总要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才有力气去参加，这样时间也都还来得及。 因为已经有了看演唱会的经验，所以这一次两个人完全没有像之前那样慌张，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一直到进到会场之后，凌枫才开始寻找他那个曾经约定好要一起来看演唱会的同学。 说实话，如果凌枫没有提到这件事情的话，苏慕其实并没有来看这场演唱会的想法，一是因为门票的钱都是她攒下来的，一下拿出四千块钱来她确实是觉得有些肉疼的，而是她一直想去台北看，而不是在内地，所以她是想着以后有机会去台北的时候，再看这个。不过既然凌枫有这个想法，而且能帮凌枫完成这个愿望的话，那也算是值得的，所以她并没有和凌枫说出实情。 更何况抛开凌枫不谈，这场演唱会的内容，苏慕觉得，也算是圆满了她年少时候的梦。 那么千里万里来到这，就算是值得的。 整场演唱会，苏慕要表现得比凌枫活跃得多，因为他们唱的每一首歌，都有苏慕对过去的回忆。人们总说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会喜欢回忆，但是苏慕从来都不这么觉得。她向来认为回忆是一件很有效的放松方式，因为它会让你知道自己每一步都经历过什么，那些是正确的，那些是错误的，有哪些是要继续下去并且有意义的，又有那些是必须停下来，必须去改正的。 除了凌枫这件事情之外，苏慕都是根据这些回忆一点一点去修正她未来的形式方向的，如果没有凌枫的存在，其实她未来很长的一段路，她都已经提前做好了打算，她会在大众的不解之中按部就班的生活，用自己的方式，疯狂而又潇洒地做她自己的选择。可有了凌枫之后，她一心扑到了凌枫的身上，什么事情都以凌枫为中心，结果还是搞得一团乱，完全没有一点起色。 有人说好的爱情不一定会让你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但坏的爱情一定会让你知道你不想要的到底是哪些。苏慕在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就发现，虽然她依旧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和对方相处，但是她知道，把自己完全依附到另一个人身上，完全不是、而且也永远不可能是自己的选择。你的付出是心甘情愿的，可不爱你的人并不会体谅你因为他放弃了什么，甚至还会责怪你为什么要放弃，他又没要你这么做。苏慕现在觉得她就是处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她为凌枫放弃了很多东西，只为了迁就凌风、想要给他更好的生活，可是凌枫却在享受的同时，完全无视她的牺牲不说，还要警告他，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去，这些事情都是苏慕自愿做的，和他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要说不心寒那是假的，她做了这么多事情，却只换来这么一句话，她没崩溃，就已经说明她的承受能力很强了。可是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几乎时时刻刻都有可以让人崩溃的事情的发生，可所有人都得坚持着，连哭也得等到夜深人静了的时候，哭过之后还要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阻止他们生活的脚步，那些来自社会和家庭的压力，一直逼迫着他们一路向前，不能有一丝一毫地停歇。所以哪怕苏慕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在接待顾客的时候也永远都是笑脸相迎，哪怕上一秒她还在和凌枫吵架，吵得昏天暗地，眼泪狂奔，下一秒要是有顾客出现，她也会立刻擦干眼泪，笑脸相迎。 成年人的世界是容不下崩溃的，因为所有的会去那个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没有一个环节能够容忍错误的存在。 凌枫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苏慕好像从来也没有什么解压方式。抛开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工作上的委屈，苏慕除了和他提过一些之外，基本上没有因为这些事情再做过其他任何的事情。说起来苏慕受的委屈也不少了，可是她好像从来都是说过转身就忘记，只要和他说完了，就好像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依旧还是保持一个很好的状态去工作，去面对来来往往的顾客。 以前凌枫还觉得苏慕的承受能力不行，现在看来，到底是他对苏慕有了偏见。她的承受能力要比他想象中的强上很多，可尽管如此，他还是让她遭受到了如此巨大的伤害，让她用了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缓和过来。而就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还一味地觉得，问题出在苏慕的身上，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然而等他发现这些的时候实在是太晚了，那些可在苏慕身体上的伤口，已经完全失去了愈合的能力，它们让苏慕整个人变得歇斯底里且难以理喻，就算他用上他所有的爱和包容，也很难再让这些伤口愈合了。 他当然后悔，后悔自己把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就像苏慕所说的，十八岁的时候喜欢的那个人实在是太难执手偕老了，这段感情终究会变成一种灰色的梦境，在未来很多的瞬间里提醒着生活，提醒着你，曾经有那样惊艳的一个人存在，而你怎么都没有办法把他留下来。 或许很久以后苏慕就会成为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吧，不，不用很久以后，在他明确知道自己真的失去了苏慕之后，她就已经成了他心里的那道白月光。 只可惜在当时他并不懂得这个道理。 等到演唱会结束之后，苏慕显得意犹未尽，在等候出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她十八岁时候的记忆，凌枫则表示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他们唱的都是苏慕那个时代会听的东西，和他们接触的相差了太多。 或许是因为今晚太过高兴的缘故，苏慕并没有把凌枫说的这句话放在心上，但是当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很想告诉凌枫，其实他并没有资格在她面前如此评价。因为如果不是他提起了这件事情，苏慕不会来听，而且票都是苏慕买的，对她来说就有意义。他可在别人提起的时候随便评价这场演唱会的质量，说他的体验感，但唯独不能在苏慕面前，说半句不是。 以前苏慕能忍则忍，后来她觉得，既然是最亲密的人，承担了他所有最不好的脾气，那难道她就没有资格去接受他所有的好吗？难道作为情侣，就只是要做对方不良情绪的垃圾桶，不能享受对方能给的最好的待遇吗？ 这是什么道理？ 每次苏慕和凌枫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凌枫一定会说他没有这样做，而至于他是不是真的有这样，其实他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有的时候苏慕想要给他留个面子，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但有的时候苏慕又觉得，给他留任何面子都没有用，倒不如让他早点认清他身上的这些缺点，让她少受一点伤害。 因为等地铁的时间比较长，凌枫怕两边都没有意思，所以就把他的同学也叫了过来，和他们一起等车。不过最终还是变成了他们两个在聊天，苏慕在一旁听着。当然，苏慕并没有介意这件事情，相反的，能听听凌枫以前的经历，她倒也是很开心的，而且如果换成是她的话，遇见了认识了很久的同学，她可能也会顾不上凌枫的感受。 等待的时间似乎在这种情况下加快了脚步，虽然前面的人看着很多的样子，但是好像没一会儿，就轮到了他们。遗憾的是凌枫的同学和他们走的不是一个方向，所以就提前告了别。等两个人在回去的路上，又开始讨论起第二天要去哪里。 北京苏慕来的实在是太多次了，再加上上次和凌枫也来过一次了，她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是她特别想去却没有去的，于是她就悄悄做起了打算，想要第二天就直接和凌枫回家。 反正这个时候的车票也好买，就算是当时买票，也一定能买到，所以苏慕并不担心车票的这个问题，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她还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口，凌枫就先和她说了一件让她气到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的事情。 他说让她先回去，因为他要去外地参加他同学的升学宴。 这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苏慕也很理解，原本她也不想参与他们的这些活动，但是他偏偏要加一句“不方便带自己的女朋友去”，这就让苏慕觉得十分生气。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方便带女朋友去了，吃喝玩她从来就没有管过他们，那难不成所谓的不方便是因为会有别的女孩子们要去么？ 也就是说，这是要给他学校里的那几个姐姐妹妹创造机会再聚一聚？ 凌枫一看到苏慕神态发生了变化，就知道苏慕想到这里去了。这让他觉得十分难堪，立刻和苏慕解释，就是担心他们几个玩起来就顾不上她了，怕她生气，根本就没有其他女孩子。这苏慕就更不能接受了，一点面子都没给凌枫留，直接就回过去了几句： “我在你身边你都顾不上我呢，那我自己回去了，你就能顾得上我了？到时候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我烦不烦？我没有你的消息你一遍一遍一遍一遍给你打电话你烦不烦？你能保证我说的这些事情不会发生？还是你能保证，哪怕是这样，你带着我也没有不带着我方便？” (36－1) 苏慕把这些话说完之后，凌枫觉得一阵头大。 他一开始其实是真的很想带着苏慕一起去的，他说的不方便，也不是苏慕理解的那个不方便，而是参加升学宴的话，肯定会见到家长，那没准就会给人家的家长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觉得他们的孩子平常接触的人都不怎么样。人家是请他去参加升学宴的，也不是为了去给他抹黑的，万一弄成这样了，那岂不是很尴尬吗？ 按理说这种事情苏慕应该能想得明白的呀，怎么却还是要因为这件事情和他吵架呢？而且难道她不知道吗，自己是什么时候都想要和她在一起的，她怎么能以为，他不想带着她呢？ 脑子是个好东西，她怎么就只想着这些没有用的，却不把事情往好了想呢？ 就一定要把他想得这样不堪吗？ 想到这里，凌枫觉得自己一肚子的委屈。但是看苏慕这个样子，总也不想她一直误会下去，就对她说道： “我只是觉得没有人带女朋友去，我带着你，怕你一个人没有意思。而且人家爸妈知道我有女朋友了，怕不是会觉得可能影响人家孩子。” “所以呢？所以你问都不问我的意见，就这样直接说不方便带我去？合着我就是一仆人，完全听从你安排就可以了是吗？” “我说你想法怎么总是这么偏激呢？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我真是服了，为你考虑不对，不为你考虑也不对，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 在苏慕这样的说辞下，凌枫再也忍不住，也来了脾气，完全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和苏慕吵架。而苏慕本来就已经很生气了，凌枫这么一吵，她的火气就更大了。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了起来，一直到最后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凌枫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准备出门。 这是苏慕最讨厌的一点了，什么问题都不解决，总觉得冷静一下，什么也不说，问题就会自己变好。凌枫每次都是这样解决他们两个人的问题，从来都不愿意多说一句，总要发起冷战然后等着她自己冷静，再回来找他。 凭什么？ 且不说她是女孩子更想被哄着，不哄还要冷战，这未免有些过分了吧。每次都要等她自己把不好的情绪都自己消化掉，那她还要男朋友来做什么？来给自己添堵吗？ 她又不缺祖宗，难不成还要把他当成祖宗一样供起来吗？ 苏慕越想越觉得不高兴，甚至更想一次性地和凌枫把这些事情都说清楚。她本来是想要阻止凌枫离开的，却没想到都已经准备好了的凌枫，走到门口又走了回来。 “真是怕了你了，你就是我祖宗，我这哪是谈恋爱，这不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么？” “你自己在这说什么呢？谁要当你祖宗了？” 苏慕被凌枫这一系列操作弄得一头雾水，她不明所以地看着凌枫，完全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些什么。凌枫则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坐回到床上对她说道： “这上海这么大，我走了，你自己一个人能去哪啊？不是你说的，无论什么时候，在陌生的环境里都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吗，那我哪敢走啊，本来你就是路痴，万一我走了，你迷路了怎么办？” 凌枫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苏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种特别想哭的冲动。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凌枫，良久之后，才扑倒他的身上，狠狠地抱住了他。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有一天，凌枫能够把她的话记到心上并且付诸于行动。她一直以为她所有的需求都被他当做了耳旁风，可是这一次，事实好像帮她证明了，她拿着悲观的想法，并没有完全成立。 所以这是不是就证明凌枫还是爱她的？并没有像她想得那样，完全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呢？ 是的，一定是的，他肯为了她做出改变，那就一定是这样的。 凌枫也搞不懂苏慕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在他安慰她不要哭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苏慕其实也只是想要他多一点的关心。或许他平时做的确实不太够，才让苏慕产生了这样的心里。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就产生了一丝愧疚，抱着苏慕的手，也忍不住又用力了几分。 因为凌枫的妥协，苏慕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先回去，不去参加升学宴了。而凌枫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一定要苏慕跟着他去，哪怕苏慕拒绝也不行，就一定要带着她。 苏慕也不知道凌枫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但是不得不说，她还是很高兴的。不过可能是因为幸福来的有点太过突然，他总觉得这是假的不说，还很怕这是自己做的梦，连觉都不想睡，就怕一睡觉梦就自己醒了。 苏慕的这一系列操作，在凌枫看来，其实觉得十分心疼。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只是单纯地想要对她好一点，竟然会达到这样的效果。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平常对苏慕太不好了才会这样的？可是……他明明觉得自己是喜欢这个女人的啊，怎么就能变成这样的？ 他之前究竟是怎样狠下心才能把她变成这样的？如果他之前真的做的有足够好的话，他们两个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一直以后，他都习惯于把他们两个人的问题推到苏慕身上，总觉得是苏慕怎样怎样才，才会让他们把日子过成这样。现在看来，或许他的想法一直都是错的，可能苏慕真的是有错误的，但是更大的错误，应该是发生在他的身上。 假如他可以早一点听她的话，把她的需求和想法都放在心上，那么她肯定会觉得十分幸福，这样的话，她也一定会理解他的，也不至于每发生一件事情都要吵上一次，到最后把感情吵到只剩下互相埋怨和互相指责，根本没有任何理解可言。 (36－2) 做下了决定以后，两个人就买了从北京回来的车票。因为没有直达的，只能转车，所以一路走下来，整整花了两个人一天的时间。等到他们两个人到的时候，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凌枫一边和来接他们的人解释，一边给他们介绍苏慕。 这些人其实苏慕零零散散地也都见过，和凌枫关系最好的、也就是升学宴的主角，之前苏慕也和凌枫一起同他吃过饭，所以还不算是很尴尬。只不过接触了一天下来，苏慕觉得有些疲累的同时，又觉得有点无奈，而这种无奈之中，好像还掺杂了一种很奇怪的笑点。 苏慕一只觉得凌枫和同龄人相比，应该算是比较成熟那一类的了，她也基本上很少在日常生活中把他当成孩子一样看待。可是就这一天里，她发现原来其实他们之间真的有很大的差距，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这种差距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 而此时此刻，她是真的很想感叹那么一句，这些男孩子，还都是一群小孩子啊。 虽然她的年纪也不算大，但是毕竟依旧和凌枫差上九岁，和他们接触的每一个瞬间，她都感觉，这些孩子实在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幼稚。他们自己当然不会察觉，因为这是他们那个年纪最大的特点，所有人都是这样，可是苏慕早就已经脱离开这个年纪了，以她的身份去看他们，“幼稚”是最符合他们每一个人的词语，放在他们任意一个人身上，都完全符合，当然也包括凌枫。 然而这样的发现并没有转移开苏慕的注意力，反而是让她陷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里。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其实凌枫本来就是一个很幼稚的人，哪怕他表现得很成熟，他也依然只是一个十八岁刚成年的小孩子。 当苏慕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它只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地蹦了一下，疼得她险些被过气去。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被她忽略掉了呢？就算她没有和他在一起，以她的身份和职业习惯，也不应该忽略这件事情，她为什么总是一味地去追求让凌枫做出改变而迎合她呢？ 他能迎合的上吗？ 这九年的差距，差的不仅仅是时间啊，还有心智，还有经历，还有三观，还有等等等等好多东西，他们本来在沟通上就存在障碍，怎么她就可以一直去忽略这种最根本的问题呢？ 她追求的东西，她需要的东西，甚至于她日常生活的经历都和凌枫差出十万八千里了，她怎么就可以想方设法地想要凌枫去提前懂得着这些呢？这样的话，凌枫怎么可能会不想逃呢？ 但是话说回来，凌枫这么说话，这么做事虽然都是她不能接受、理解不了的，却都是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很多都会去做。凌枫大约是被惯坏了，所以很多时候有些过分，但是在本质上，这些事情都是他们这个年龄段会经历的，苏慕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忽略这件事情。 如果苏慕能够早一点反应过来这件事情，是不是他们两个早就可以结束了？这样的话，也就不会受那么多苦，更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甘心，更加不愿意放手了。 这样的发现，苏慕自然是不会和凌枫说的，因为她知道，就算说了，凌枫也不会完全理解她的想法，和她有一样的感受。不止如此，保不齐他还得觉得是她自己在胡思乱想，自己幼稚还想把别人也拉进来陪她。 毕竟她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就算不是，经过刚才那一系列的接触，她也能分析出来个大概了，所以凌枫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很多时候苏慕都能猜到，只不过苏慕一直对凌枫都抱有一种幻想，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 但怎么可能不一样呢。 都是一样大的孩子，都只在校园里生活过，哪里会有什么不一样的经历。就算再不一样，也不可能和他们这么大年纪的人一样，每天需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接触，还要担心这个月的生活费，以及未来更大的开销。 苏慕也没指望凌枫会懂。 她不希望凌枫因为她过早地踏进社会，她希望哪怕和她在一起，他也能像同龄人一样去享受他的生活。更何况他的家境其实也并不需要他太拼，她反倒更希望他能过得自由自在一些，在他的青春期里，不留下任何遗憾。 她一直以为自己有着这样的想法，两个人就能更好地相处下去，可是事实却正好和她背道而驰。因为她既没有守住她的想法，也没有想到，凌枫完全不想让她去遵从她的想法。 因为还有人半夜会到，所以他们吃完晚饭以后，就回了酒店。凌枫提前和苏慕解释了晚上要去接人，怕会吵到苏慕，所以可能把她哄睡了他就走，然后晚上可能就不回来了。 按照苏慕以往处理问题的方式，凌枫这样说了，她就会去应和凌枫的想法，完全不会有什么其他意见。而且其实凌枫这一次好像还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些解释之后，还是觉得十分气愤。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她就是觉得，既然凌枫已经带她来了，那么无论多晚，她都应该回来睡才对。明明是一起来的，为什么要把她自己一个人丢在酒店？而且他难道不知道，相比于自己一个人睡觉来说，她更想要参与到他们当中去吗？不然的话，难道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来睡一觉的？那在哪里还不能睡觉了，非要跟着到这里来，有毛病吗？ 想到这里，苏慕觉得自己简直快要变成气球爆炸了。可是她实在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吵架，就只得强行把这股火压了下来，然后用一种近似于警告的语气告诉凌枫，无论他们玩到多晚，都一定要回来和她一起睡，绝对不能把她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37－1) 这种情况下，凌枫当然是答应得好好的，毕竟他同学都在旁边的房间里，这里一吵架，旁边的屋子都能听见，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是这样的。 虽然大家都知道其实他们关系并没有那么像以前那么好了，但是就像苏慕一直在努力维持他们两个对外的形象一样，哪怕最后还是要分手，凌枫也希望他们两个人在别人眼里一直是过得非常幸福的。这不是和什么虚荣心有关，而是，他曾经真的希望，他们两个的关系能够这样。 可惜，一切好像都偏离了最初预定的轨道。 就像凌枫并没有如约回来。 事实上，在半夜凌枫离开房间的时候，苏慕就已经醒了，只是她并没有让凌枫发现，之后的几个小时里，她就一直蜷缩在黑暗里，等着凌枫回来。她等到那人的车次过去几个小时，等到窗外鱼肚开始泛白，等到她的眼泪反复滴落，她都没有等到他回来。 他又失约了，她猜等他回来的时候，又会说出一大堆的理由，象征性地哄上那么两句，然后就要指责她无理取闹。 这样的戏码，实在是经历了太多次了，每次吵架，苏慕连凌枫会说什么都能猜个大概，整个过程就好像是她曾经写下的故事的脚本，永远都是这样一个流程。无论是因为什么样的事情吵架，这个过程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动，就算是有，那也无非是跳过凌枫哄她的这一段罢了，而且越到后来两个人越加沉默，每次吵过之后都是长久的冷战，然后不停地想要放弃对方。 以前苏慕一直不觉得，两个相爱的人会走到互相伤害这一步，每次看到周围的情侣吵架或者濒临分手，她都会很诧异。会变成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一开始要在一起呢？既然是因为爱才在一起的，那怎么可能会发展到相互指责的地步呢？ 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都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一直到后来，她和凌枫也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一段感情真的会变成这样，只是一切都有一个特定的起因。 那个爱情的天平，并不平衡。 这世上有太多的感情死于不公平，更确切地说，是死于一种不负责任。因为一点新鲜感或者那么一点点的利益就开始的感情，本来也不会有长久的发展，而且感情里根本就不应该有这样的砝码，一旦出现，只会让天平出现一种十分极端的不平衡。 苏慕和凌枫之间也是如此。 从一开始苏慕其实就没有搞清楚过凌枫的目的，她沉溺于凌枫编织的谎言里，以为凌枫是真的喜欢自己。等到凌枫玩够了，玩累了，因为并没有付出多少，所以觉得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的时候，苏慕却是在这段谎言中越陷越深。于是等到凌枫想要抽身的时候，苏慕自然不能接受，也正是因为这样极端的反差，让苏慕深陷病痛，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乱，不仅丢了所有的兴趣爱好，也丢了所有的颜面。 凌枫当然不知道他随随便便谈一场感情，会对苏慕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苏慕这样大年纪的人，当然不知道，在他们这个年纪，感情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因我好苏慕太过投入，感情对于这样年纪的人来说，不过就是生活的调味料而已，根本不是什么必需品。所以他们会时常觉得，生活带来的压力已经很大了，如果感情上依旧不能顺利的话，那么这种感情不要也罢。 毕竟感情这种事情都应该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才对，如果不是，那还不如舍弃掉，自己一个人好好生活。 这道理苏慕一直都懂，只不过她实在是太容易陷入到感情的漩涡之中，尤其是她还特别容易被骗，只要和感情沾边的事情，她都会完全失去判断能力，所以尽管道理她全部都懂，但是想骗她，也实在是太过容易了一些。 她不是不能一个人生活，事实上，如果生活里只有自己的话，那简直丰富得不能再多充实一点了。她完全可以给自己做出一个计划，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事情去做，保证她的生活充满了新鲜感和安全感。 这些东西都是凌枫给不了的。 说句实话，其实凌枫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安全感。尽管他的年纪摆在那里，并没有多少认认真真的感情经历，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去了解，想过为苏慕做些什么改变，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他没有想过站在苏慕的角度去想，他做这些事会给苏慕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也没有想过，苏慕为什么会说他的那些事情都是他的毛病，他潜意识里就没有想要去融入苏慕的生活，去理解她的那个思想，所以他做出来的每一件事情，在苏慕的眼里，都是有欠。 而苏慕却也从来都不肯成承认，她看走了眼。 并且一开始她还觉得跟庆幸，以为凌枫还是白纸一张，什么都不懂，还都需要她一点一点地给他讲。只是等到后来她发现，有些道理凌枫其实都懂，只是他不愿意去做而已。 无论年纪多大，无论经历过什么事情，凌枫爱的永远都是他自己。 和苏慕没有半点关系。 苏慕一直懊恼，为什么自己在有这种天真的想法，明明知道凌枫根本什么都做不到，甚至于都不爱她，却还觉得只要自己做的多一点，凌枫早晚会有改变的一天。 怎么可能呢？在他眼里，无论苏慕做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要是一直做的都很好也就罢了，最怕的就是，中途出现一个什么小的问题，苏慕觉得自己受了委屈，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失去了意义。 她是不能有任何一点错误的，只要有那么一点，就会被凌枫无限放大，然后变成自己做的很差劲的理由。它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只要有问题出现，那就一定是苏慕的问题，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37－2) 等到苏慕旁边那个屋子里有动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四点多了。苏慕一直没有睡，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一听到有动静，苏慕就迅速冲出了房间，在他们没有关上门之前，叫住了凌枫。 凌枫原本是打算先回去洗个澡，把这一身的酒气都洗干净，等苏慕醒了再回去的。他真的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苏慕竟然在这个时间还没有睡觉，而且还在等他。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往后躲，实在是不想和苏慕碰面。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呢？而且有些事情，根本就是躲也躲不掉，要是能躲的话，他和苏慕之间的关系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也不想和苏慕变成这样啊，要是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能像以前一样，像最开始的时候一样。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做错了，如果要是知道了的话，他肯定不会让事情发展成这样的。 但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和苏慕回去，然后，吵上一架。 他想都不用想，只要和苏慕回去，他们两个人肯定是要吵架的。以苏慕的脾气和她现在这个状态，想要她听进去他的解释，根本就不可能，而且这件事情也确实是他做的不对，就算想解释，他也没有什么立场解释。 他唯一能找的理由，大概也就是，觉得她已经睡觉了吧。 可她绝对不会听，她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告诉他，他不应该这样想，光是想到这样的场景，他就觉得头痛。 而事实还真的就和凌枫所想的一样，他刚一进门，苏慕就开始指责他，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而且明明答应了她会回来了的，为什么第一个进的不是他们两个人的房间，而是别人的房间。 凌枫一一给苏慕做了解释，说他们等了那个人很久也没有等到他，给他打电话也打不通，都想要去公安局报案了。在那等了一个多小时，他们都有点饿了，再加上晚上本来就没怎么吃饱，所以几个人一商量，就在火车站旁边的烧烤摊那里点了点烧烤，准备边吃边等，想着他有可能是坐了下一班车过来，还碰巧手机没有电了，要是他们走了的话，可能就联系不上了。本来是想着等他到了他们已经点完菜了，没准大家还能一起吃点，结果等他们吃完了之后，这人也没来，他们也实在是觉得累了，就一起回来了。本来是想要把这身酒气洗掉再来见她的，没想到她提前醒了，还被她发现了。 按照苏慕以前的性格，其实她是根本就不会问这些事情的，但是连乐多都说，苏慕自从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就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居然会管这么多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有的时候苏慕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做很过分，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比如现在，她觉得凌枫这些解释已经足够充分了，而且没有任何值得吵架的地方，但她心里好像就是憋着一股火，怎么都发泄不掉，根本就不受控制地和凌枫吵了起来。 凌枫一开始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所以还一直在哄着苏慕，可是苏慕完全没有一点想要放过他的意思，这让凌枫心里实在是有些不太舒服，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刚才刚喝了酒，本来头脑就有些不清晰，以前吵架的时候他都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现在就更难控制了，所以就在苏慕咄咄逼人，完全不给他留后路的情况下，他第一次，有了想让苏慕闭嘴的冲动。 那种冲动里带着一股狠厉，甚至带着一种厌恶和仇恨，几乎可以把苏慕整个人都撕碎。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恐怖了，哪怕就只有那么一瞬间，也让凌枫猛地清醒了过来，还顺带出了一身的冷汗。 苏慕不知道凌枫为什么吵着吵着就突然停了下来，甚至脸上还有了那么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她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也有想问问他发生了什么的想法，但是凌枫并没有给她机会，让她把这些话说出来。 “早上还要去参加升学要，你要没什么事情就再睡一会儿，晚上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如果要是太晚了你会累，我去隔壁洗个澡，等我回来就陪你睡。” 凌枫说完这句话，根本就没有给苏慕反应时间，就直接开门去了隔壁的房间。苏慕自己一个人愣在原地很久，之后便蒙上被子开始大哭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么，但是她知道，很多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她说不出来具体究竟是哪些事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感觉到底对不对，她只是很想哭，很想哭出声来。 可是她做不到。 好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因为怕家里人担心所以不敢在家里哭，因为怕单位的懂事笑话所以不敢在单位哭，因为不想丢人所以又不能在马路上哭，有的时候实在是难过了想发条朋友圈，又害怕有人说矫情，有人说活该。自从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好像完全失去了随意发泄自己情绪的机会和能力，她所有的小心思，全都得自己偷偷藏起来，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可是这种情况真的对吗？两个人在一起难道不应该是互相帮忙化解对方不开心的情绪的吗？为什么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会变得更加爱哭，要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呢？ 就因为凌枫的年纪小，所以所有的问题都在她的身上，都需要她去承担吗？那要凌枫来是干什么呢？就是来为了给她添堵吗？ 所以就这样分手可以吗？她不想坚持了，不想再继续了，她真的看不到一点希望也不想再抱有任何希望了。她是真的很累了，累到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她知道分手一定会很难过，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可也正因为是经历过，所以她知道，那些悲伤总有一天，会全部都消失的。她熬到所有痛苦消失的时间，肯定要比熬到凌枫重新对她好起来，需要的要少得多。 (38－1) 这一次凌枫没有食言，他洗了个澡，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什么也没说，抱着苏慕就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 这个时候苏慕已经擦干了眼泪，但哭的痕迹依旧十分明显，她原本以为凌枫多多少少会哄她两句，可是他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没说，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算了，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无论做了什么让苏慕觉得不开心的事情，他都完全不觉得，只要苏慕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愿，他就觉得是她无理取闹，哄她两句他都觉得自己冤枉，自己委屈，连怎么错的都不想听，苏慕想和他讲点道理，那必然只能是大吵大闹，心平气和的话，她根本就说不出来，他更不会想听。如果不讲道理了，她想撒个娇让他哄她一下，他也就只会吼她说最开始已经哄过了，意思就是她不见好就收，跟他没有关系，别再之后还因为这样的事情来烦他。 苏慕已经找不到任何形容词能够形容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所以在刚刚的那一段时间里，她想的也并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她为什么不愿意说分手。 一开始的时候，苏慕是觉得，凌枫在某些方面做法有些极端，如果她说了分手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凌枫会胡乱闹上一阵，这样肯定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万一真的耽误了他出国留学，这责任她真的承担不起。她本来就没有什么信心能够和凌枫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要是再出点什么岔子，她光是内疚就得内疚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想给自己平白增添这样的压力。之后她发现和她相比，凌枫其实更看重的是利益，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她并不能接受，凌枫这样的年纪会有这种想法，所以有的时候，她会觉得，如果再过几年，凌枫这样继续发展下去，会变得特别可怕。只是越是这样，苏慕好像就越起了一种征服的心里，想要把凌枫整个都攥在自己的手心里，绝对不让给别人，就算是分手，也只能是她不想要了，不喜欢了，绝对不能是因为其他任何事情。 就好像凌枫想要分手，却并不能因为是自己的问题导致的分手，只能是苏慕犯错了一样。 没人知道他们两个人都是什么思想，把好好的一场恋爱谈成了这样，就好像较劲而非要争个输赢一样。可是恋爱里根本就不需要输赢，或者说，根本就不需要有输家。 或许是因为凌枫在她身边的缘故，一直没有睡意的苏慕此刻也坦然进入了梦乡。只不过留给他们两个人睡觉的时间并不多，刚睡下没一会儿，苏慕就被闹铃叫了起来。 因为她需要化妆，要比凌枫早起一会儿，所以闹钟响起来之后，她安抚好了被闹钟吵醒的凌枫，让他再睡一会儿，自己就去洗手间开始收拾起了自己。 以前苏慕并不太喜欢化妆，因为她想来都对自己的外貌没有自信，再加上怎么也学不会，就索性破罐子破摔，根本也不化。即便是工作要求，她也是偷工减料，能省则省，只为了晚上洗脸的时候能够方便自己。后来她换了份工作，不化妆就扣工资的时候，她才慢慢开始学着化了起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逐渐觉得，化妆这件事情其实是很有乐趣的，倒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本身有什么奇特之处，而是因为，每次她看着镜子里带着妆容的自己，会觉得更加自信一点。而且最重要的是，与他人见面，打扮得体既是尊重自己，也是尊重对方，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朋友，她每天要面对的人，也不只是她不洗脸不洗头就可以去见的人。 年轻的时候不修边幅倒是无所谓的，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有些观点肯定是需要发生改变的，这并不是所谓的随波逐流，当然也不是同化，而是一种约定俗成的顺应。 而这种顺应，对于正处于叛逆期的凌枫来说，并不能被他所接受。 苏慕总想要提前给凌枫做下些铺垫，让他以后少走一些弯路，她本意当然是为了凌枫好的，只不过凌枫从来都不领情而已。她自然不可能强迫凌枫去接受，所以后来，她也慢慢放弃了这个想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凌枫既然选择了他自己的路，那她也没有办法。 她不想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或许苏慕就是想要那种势均力敌的感情，两个人相互扶持，没有过度的依附，也没有绝对的主宰，这才是她以为的良好的关系，可是她和凌枫之间，完全不处于这种平衡之中。 就在苏慕急急忙忙地整理自己的时候，凌枫突然出现在了卫生间里，从背后抱住了她，然后把头埋在了她的脖颈当中。 酒店洗发水的味道有些劣质，苏慕并不喜欢闻，而他的头发也弄得她很痒，让她本能地想要把他推开。可他们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密过了，哪怕是在床上的时候，苏慕都觉得好像是例行公事、或者是满足凌枫的欲望一样，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所以苏慕并没有推开凌枫，反而是换了个姿势，好让凌枫能更加舒服一些。 苏慕的身上始终带着一种特殊的香气，从凌枫第一次抱着苏慕的时候开始，这种味道就一直停留在他的记忆里，苏慕自己并不知道，但是哪怕是她洗过的衣服，凌枫都觉得，这衣服的味道和苏慕的身上一模一样。他实在是太过于贪图这种香气，好像怎么闻都闻不腻的样子，而且有的时候他想到，如果这种美好被别人发现了的话，他甚至还有想要把苏慕毁掉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些极端又有些恐怖，但是他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他已经顾不上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欢她了，他就是想要把她困在自己的身边，哪怕两个人都受到伤害，也绝对不能就这么放她走。 (38－2) 两个人在卫生间刚腻歪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凌枫不舍地把手从苏慕的腰间拿开，然后开门去应付他的同学。苏慕趁机以最快的苏慕打扮完，然后就把卫生间让给了凌枫。 凌枫洗漱了一半，想到这个时候苏慕应该是在换衣服，于是他探出头，含着牙膏沫子对苏慕说道： “不准穿太性感的衣服，把自己给我裹得严严实实地听见没？” 以往苏慕听到这种话的时候都非常烦感，但是这一次，她对着凌枫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他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自己有分寸的。” 虽说现在网上总是提倡什么穿衣自由，什么样的衣服都敢穿，但是这种场合，没有哪个家长能够接受自己孩子的同学或者朋友，穿得过于性感和暴露。这一点苏慕当然清楚，所以她特意拿了自己很普通的裙子来穿，就是怕给人家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而且平常凌枫不在她身边的时候，都会要求她不准穿裙子之类比较显身形的衣服，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苏慕都把自己打扮得好像是老大妈一样。 据凌枫自己说，他是觉得苏慕身材很好，又长得不错，就怕苏慕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穿得好看一点会引来什么事端，还没有人能保护她。苏慕以前一直以为这是他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就尽量什么都满足他。可是后来苏慕发现，凌枫的做法和他的想法好像并不能完全吻合，有的时候他说出来的那些和他的行为，甚至是完全相反。所以她也搞不清楚凌枫究竟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样去做，才能真的满足凌枫的想法。 她不是没有想过沟通，可一是她张不开嘴，二是凌枫从来不肯把他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从来都要靠苏慕去猜，就算是沟通了也没有什么用，甚至有可能更会影响到他们两个的关系。有的时候苏慕也害怕，害怕自己逼问，会问出更多能够伤害到她的事情，可是这样忍着也不是办法，她总不能真的就这样一直受委屈，自己安慰自己的同事，还要去照顾凌枫的感受。 这不是她想要的感情，一直都不是，而且她非常不明白，为什么凌枫会觉得，她给他信任，给他自由，是可以让他随意伤害她、不用负任何责任的理由。她因为爱他，所以想要满足他的想法，希望他能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感觉轻松自在，没有那么多的压力和束缚。而且有的时候凌枫的要求在她看来真的是十分过分，可是为了避免吵架，她都尽量强迫自己去做，总以为他会有懂事的一天，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和她的付出。 可她等了太久了，这一路走过来，她没有等到半分理解。她实在是太想走了，可是，又不想自己输得太难看。 于是她好像终于理解了“死要面子活受罪”这句话的含义。 凌枫出来之后发现，苏慕穿得还算可以，并没有不太合适的地方，于是他一下抱起了苏慕，把她放倒在了床上，趴在她耳边说道：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不准穿短裙，嗯……长裙也不行，不能露腿露肩露腰，记住了吗？” “怎么，你是要把我裹成粽子吗？一年四季都要和粽子一样，穿得严严实实的？那夏天不是要热死我啊？” “夏天我就回来了，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爱怎么穿就怎么穿，在家也不用穿，能热到哪去？” “你要不要点脸，谁在家不穿衣服。” “在我被窝里的时候你不用穿，穿了也要扒掉。” 凌枫说完，就把手伸到了苏慕的腰部，和她打闹了起来。苏慕一边笑一边扭动身体躲着凌枫，告诉他衣服会被弄皱，可凌枫一点都不在意，随口说道： “你也不是只有这一件衣服，怕什么。” 苏慕一听这话，就开始奋起反抗，就这样闹了一会儿，凌枫猛然一下趴到了苏慕的身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老婆，我真的好喜欢你，我不能没有你的。” 这句话苏慕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她应该高兴才对，毕竟这是她一直想要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听到这句话，她就只是想哭。 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什么悲伤什么幸福什么庆幸，这些东西她全都没有感觉到，就只是很单纯的想要哭出来。 但她并没有。 她只是抱紧了凌枫，就像每一次她担心他会离开她的时候一样。 凌枫也没有再继续有动作，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到旁边屋里的人来敲他们的房门。 等到了饭点的时候，苏慕看到一桌又一桌长辈，突然发觉，原来每个地方都一样，所谓的升学宴不过都是给家长们找一个借口聚餐而已。想当年苏慕就是因为知道一定会是这样的场面，所以自己的升学宴她都没有去，就更别说请她的同学们了。却没想到当年人家在饭店大吃大喝的时候，她躲在家里看书玩游戏，现在却来参加这样一个小孩子的升学宴。 用小孩子这个词来说凌枫的同学对于苏慕来说其实一点都不过分，因为如果不是苏慕拒绝了当时实习学校的邀请的话，她现在就有可能去当老师了，这职业在这里摆着，叫他们小孩子一点问题都没有。有的是她气急了也会拿出这个身份来教育凌枫，而每次这样的事情过去之后，她又会特别懊悔。 年龄这件事情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本来就是很尴尬的一件事，她介意别人的看法？自己还总拿这件事情说事，实在是让人觉得十分双标。不过凌枫也时常会用这个借口狡辩，有时实在是说不过苏慕了，他就一口咬定苏慕说的是错的，这也不行的话，他就会努力强调自己只有十九岁，和苏慕这个二十八岁的人比不了，她说的那些道理在他这里都行不通，他也认同不了。 (39－1) 这种聚会苏慕向来都吃不饱，所以她都极少参加，这一次她也同样，看着满桌子的菜都没有任何胃口，更何况等他们到的时候，人家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看着那一大桌子的剩菜，她就更没有什么食欲了。一旁的凌枫就更接受不了了，一个劲儿地和苏慕说一会儿带她出去吃，然后又给她找了个干净的杯子，开了一瓶新的可乐，就和她一起坐在座位上。 苏慕百无聊赖地坐在凌枫的身边，试图去忽略胃里那种饥饿的感觉。没过一会儿，这升学宴的主人翁就找了过来。 “凌枫，咱们昨天没接到的那个同学，好像失踪了……” 一听到失踪这两个字，凌枫还以为是他在开玩笑，笑着回了他一句： “这么大个人怎么可能会失踪呢，就他，我估计是跑哪个网吧睡觉去了，根本没来吧。” “可是我刚刚和他家里人联系过了，他家里人说他确实买了昨晚的票要来的，现在却没来。” 凌枫一听到这话，也终于开始在意了起来，他拿起电话想要给那人打个电话，结果被他的同学拦了下来。 “别打了，我都打了一早上了，都一直是关机。” 凌枫看他的眼神确实不像是开玩笑，这让他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而他的同学继续对他说道：“我要再去火车站找找，看看周围的网吧有没有，如果都没有的话，那咱们就报警吧。” 这应该是唯一的可行方式了，凌枫听完之后看了苏慕一眼，似是在询问苏慕是要在这里等着，还是要和他们一起去。苏慕想着，这一群小孩子也没个大人管着，这里数她年纪最大，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管，于是就和他们一起起身去了火车站。 苏慕对凌枫的这个同学并不了解，所以她也没有办法判断，是不是真的需要报警。但是如果单纯地按照她的想法来说的话，她直觉以为，完全没必要报警。 因为他对两面的人都撒了慌。 苏慕是这样想的，但是没根没据，她不可能和凌枫说，毕竟这种猜测很像是她在怀疑他朋友的品性，这是让任何年龄段的人都很忌讳的事情，所以在他们寻找的过程中，苏慕就是负责给他们买吃的喝的，并没有提到任何有关于报警的事情。 因为她知道，等结果只是需要一个时间，等到下午他应该坐车回家的那个时候，他们一定会等到他的电话的。 或者其实很快，他们就会接到他的电话，因为按照他们这一群人的活动习惯来看，这个时间段，正好是他们刚刚睡醒的时候。 果不其然，就在他们现在火车站前面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同学的电话终于接通了。而电话一接通，他们几个就开了功放，七嘴八舌地开始询问他到底去了哪里。 或许是因为人太多的缘故，他犹豫了一下，才坦白道： “我来我对象这了，这要走了，我妈也不让我们两个联系，我寻思我就趁此机会来看看她。我半夜走的，坐车没意思一直玩手机，结果就给玩没电了。”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感情是最伟大的，为了喜欢的人，做什么都可以。苏慕本来就很心软，一听到他说这话，也没了想以此教育一下凌枫不要说谎的心思，就只是在旁边默默地听着。而对这几个人来说，兄弟情明显还是更重要一些的，一听他这么说，立刻就很焦急地对他说道： “那你咋不早说呢，我没接到你给你妈打电话问了已经，这要是你妈知道了，你不得挨揍啊。怎么办，咱们得提前想好说词吧？”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都在讨论要怎么帮这个同学圆谎。苏慕就在一旁听着，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觉得有些心酸。 凌枫为了和他在一起，其实也和家里撒了不少的谎吧，像他妈妈那么不喜欢她，他想要来找她，肯定不能说实话，那就是少不了有人来做挡箭牌。虽然她也同样不喜欢他妈妈一副强势又有些不讲理的样子，但是她还是想要得到他们家里人的肯定，因为只有得到他们肯定了，他们两个才会有更加想要珍惜在一起的这种想法。 如此来之不易的认同和发展，难道不应该被珍惜吗？ 他们在电话里讨论了快有十分钟的时间，敲定了方案之后，他们在一起回去了饭店。等他们赶回去的时候，局基本都要散了，想吃什么东西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了，凌枫知道苏慕已经饿的不行了，便就和朋友交代了一声，带着苏慕去吃饭。 两个人找了个小商场里面的美食城简单对付了一口。之后他们两个人就商量着带着他的同学看场电影。 毕竟这里除了电影院，也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了。 同学接受了邀请，凌枫就带着苏慕先去了电影院等着，没一会儿，他同学就带着自己的弟弟来了。 苏慕对凌枫的这个同学无感，但是对他这个弟弟，实在是有些无法接受。 他这个年纪想要装老成的话，在她看来着实有些困难，所以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苏慕都觉得做作，有一种十分虚假的感觉。她本来想借此和凌枫说的，但是没有想到，凌枫竟然和她有一样的感觉，这让苏慕感受到了一种不谋而合的喜悦。 能和凌枫有一样的想法的时候实在是很难得，大部分的时间，他们两个都在互相迁就对方的想法，很难有两个人想到一起去的时候。所以偶然这么遇到一次，苏慕还是觉得十分开心的，甚至于有那么一点想要亲凌枫一口的感觉。 很久以后苏慕问过凌枫，他觉得最幸福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凌枫想了一会儿告诉她，就是在海城的轻轨上，她笑着对他说好喜欢他，看到就忍不住想要亲吻他。 仔细想想，那个时候苏慕好像是真的很喜欢凌枫的，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这种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39－2) 苏慕原本以为看完电影就是他们的二人世界了，结果因为看电影的过程中四个人都觉得很饿，所以就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苏慕并不喜欢这种聚会，却又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勉强自己跟着去了。 饭桌上，苏慕基本上就没有说过话，除了吃，就是礼貌性的微笑，只有偶尔和凌枫互动一下。凌枫并没有意识到苏慕的不自然，但他本身和对方也不太对付，吃完以后就主动提出要回酒店睡觉。 两个人回去酒店之后就先睡了一觉，之后就开始研究起了回家的事情。 原本在看完演唱会之后就应该回家了，可是因为升学宴这件事情又耽误了很久，苏慕已经觉得很累了，而且家里人还不停地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所以苏慕就有些着急。凌枫原本还想留在这里多呆上两天，但是他的同学也都一起回去，而且看苏慕的样子也确实是不太喜欢这里，他也就只能放弃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凌枫就和他另外几个同学商量了一下，选了个差不多接近的时间，各自买了车票，就一起回了家。 经过一顿舟车劳顿，苏慕终于躺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可乐似乎是知道了回来的人是她，连猫粮都不吃了，就直奔她跑了过来，凑到她的身前，又拱又舔，亲密得不得了。 可乐断奶了之后，苏慕哪有这样的待遇，她欣喜若狂地陪着可乐玩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可乐也累了，乖乖巧巧地趴在她的身边，她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老实说，旅行的这段期间，她都没有怎么睡好过。以往在凌枫身边她会睡得很踏实，但是这次出去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很难入睡，哪怕是累了一天，她不挺到后半夜都不会睡觉，而且就算是勉强睡着了，也睡不了很久，四五个小时就会醒过来。 一开始苏慕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时间久了之后，她也会觉得十分害怕，因为她身体本来就差，得不到很好的休息，只会让她变得越来越糟糕。 一直以来，苏慕都希望自己变好，所以她很努力地看书，学习很多很多的东西，就是希望让自己变得有趣起来。可是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发现自己实在是变得越来越糟糕，每天都好像是一个怨妇一样，不停地指责他的问题，不停地哭，不停地吵闹。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他曾经试图和凌枫寻求过帮助，然而当她把问题说给凌枫听的时候，凌枫只是毫不在意地对她说，那是她自己的问题，是她自己变成这样的，跟他没有关系，她完全可以不吵不闹，也不去指责他的问题，可她偏偏要选择这样，那他也没有办法。 苏慕不知道要怎么去评价凌枫说的这番话，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想到，凌枫会有这样的想法，她狠狠地盯着凌枫，过了很久之后才对他说道： “为什么明明是你犯了错误却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你？为什么你不想着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只是一味地希望我原谅你？为什么你犯了错误，却要我去认同你的观点，强迫我去承认这是我的问题？” “那你凭什么说你是对的？你凭什么指责我？你凭什么用你的道德标准去要求我？你这样做和我有什么差别，你有什么资格去批评我？” “所以你觉得和其他女孩子暧昧是对的？你觉得欺骗我是对的？你觉得对我忽冷忽热、大喊大叫、从来不肯考虑我所处的环境和我的需求都是对的？” “我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别往我身上推？” “那你有反驳一句说它们是错的吗？没有，一次都没有过。你每一次说出来的你错了，都是在无可奈何之下、觉得我无理取闹想要尽快结束这场争执的情况下说出来的，你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是错的，都是我无理取闹，是我要求太多，你根本就没想过你自己对我究竟付出过多少，是不是全心全意地付出了。” “你他妈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看看你现在自己这个样子，你值得我付出吗？我从来不会为无理取闹的人付出的，不知道我最烦你无理取闹了吗？” “所以你根本就没想过，是你根本就不够爱我，让我觉得我没有被爱过，所以才会觉得你那么可恨又可耻。” 苏慕这句话喊得声嘶力竭，之后，两个人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凌枫看也没有再看苏慕一眼，不知道他在一旁究竟想些什么，而苏慕就只是不受控制地在哭，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要再错下去了。 她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觉得，凌枫竟然是如此不负责任又极度自私的人。他消耗光了她所有的感情和耐心，反过头来还要指责是她的问题。她很怀疑现在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她最开始认识的凌枫，因为如果早知道他是这种人的话，她一定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 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生活得也很好，如果没有凌枫来打扰的话，她会活得很快乐，她每天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用来丰富自己的生活，所以她谈恋爱的目的，是想体验到另外一种两个人在一起分享的快乐，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不停地吵架和埋怨。但如果说责任的话，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也有她的责任。 如果她能在发现凌枫和其他女孩子暧昧的时候就和他分开，如果她能在凌枫第一次撒谎被揭穿的时候就和他分开，如果她能在发现凌枫三观和她完全不符的时候就和他，没有心软，也没有包容和忍让，更没有对他会变好的期望，那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所以她朋友说这些都是她自找的话，她都认，她也没有再和她的朋友们抱怨过任何一句，哪怕是未央和乐多。 那些真正关心她的人，是不会愿意看到她这个样子的，他们舍不得看到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所以一开始才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 (1) 回家之后，两个人好像进入了一段平静期，既没有吵架，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虽然每天不住在一起了，但也总是找时间一起出来，时间久了，大家好像都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而凌枫的改变要比苏慕稍微大一些，因为他偶尔会带着苏慕一起去参加他的同学聚会之类的事情，不像以前一样，一出门就失联，几个小时都不见人影。 当然，这也源于他们两个人为此吵过的无数场架。 因为之前有过类似的事情发生，就是苏慕发现和凌枫一起出去玩的人里有女孩子，但是凌枫却并没有告诉她，而且也因为出去玩这件事情，凌枫骗过苏慕，所以苏慕对凌枫就特别不放心。一开始凌枫觉得苏慕这样很无理取闹，毕竟他们都是同学，什么事情也没有，总也不能因为有了女朋友就不和其他女同学联系了，所以每次苏慕说他没有界限，不懂拒绝，不会和其他女生保持距离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很生气。在没有苏慕之前，他对谁都是一样的好，怎么有了她之后就总要有这么多的规矩呢？ 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谈恋爱有这么麻烦的吗？那为什么不能是苏慕迎合他，非要他去迎合苏慕呢？就因为她的年纪更大吗？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对此，其实凌枫早有抱怨，只是他一直都没有说而已。他以为他不说苏慕就不会觉察出来，但遗憾的是，苏慕除了爱胡思乱想之外，其实也很了解他的脾气秉性，所以她很清楚，凌在这方面凌枫究竟想的是什么，也知道凌枫几乎已经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 她当然有想过放弃，想过就这样任由他自己发展下去。可是一想到这样的话她就更要受委屈，可能场面会更加难以控制，而且之前的努力也会白白浪费掉，她就觉得不甘心。 这人最怕的一件事情就是不甘心，因为这种不甘往往会促使人失去理智，作出错误的决定。尤其像苏慕这种人，几乎就是一步错便步步错，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这样就没有矛盾了，那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是互相已经再小心翼翼了，也还是不停地有矛盾发生。有的时候苏慕也会觉得奇怪，怎么就总是不能平静地生活，每次她觉得事情终于开始编号，可以安定下来的时候，就总会有意外发生。 比如这个时候。 因为不喜欢凌枫一出门就好像失踪了一样，所以苏慕在吵了几次架之后，硬性规定凌枫，每一个小时都要和她联系一次，让她知道他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凌枫一开始还会争辩，说是出去玩了怎么可能还顾得上别的事情，然而可能是因为吵得次数太多了，他也就做出了妥协，开始试着按照苏慕的要求去做。 苏慕当然也不希望自己这样，但是当凌枫大声吼她，说出去玩本来就顾不上她的时候，她也是真的又生气又无奈，只能采用这种方式。 其实如果要说凌枫有哪里不喜欢她的话，苏慕能找出一大堆的细节。有的男生也试图和苏慕争辩，说其他事情都做的很好了，偶尔有那么一两件事情做的不对，总不能否定他所有的努力才对。苏慕当然也知道，不能因为一件事情就给一个人盖棺定论，但是对于凌枫来说，还真就不是这一两件事的问题。 他从来都没有认真爱过苏慕，对苏慕的照顾，其实他对谁都可以做，甚至有的时候，他对待他的异性朋友甚至还要更加温柔，不比对待苏慕差到哪去。而且哪怕是抛开这一点不提，在很多细节上都可以表明，凌枫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把苏慕摆在前面。 比如因为和朋友玩游戏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忽略苏慕，晾着她，故意不回她的消息和电话。 比如无论出现什么问题，他总要想方设法地把责任都推到苏慕的身上，可以任意指责她，从来也不肯站在她这一面，第一时间就哄她，哪怕她和他重复过很多遍。 比如他可以有无数个理由敷衍苏慕，去无视她的想法和她的需求，反正只要是他不想给或者觉得麻烦的，他都会全部推掉，即便他知道苏慕其实也很想要。 他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过日子，苏慕说过的话，提过的请求，他从来都没有往心里去过，他希望一直以来都是苏慕去改变和放弃她的那些想法，好去应和他。可是哪怕苏慕和他说过无数遍，他也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苏慕让他去做的，更多的是希望他能借此成长成为一个值得依靠的、让人有安全感的的更好的人。 哪怕他们两个人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苏慕带着一身的伤痛时刻计划着离开，可是在一起的每一天，苏慕都希望凌枫能够变好，哪怕以后他们两个人真的不能在一起，她也希望他能遇见更喜欢的女孩子，然后拿着她教他的那些，去对别的人好，只要不让那个女孩子像她一样受委屈。 她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一直都在让步，她希望个凌枫更多的自由空间，不让他觉得太过约束，她以为这样他会更加想要和她在一起，却没想到，她这样的善解人意反倒催化了他们之间矛盾。 她也不想对凌枫要求太多，可是但凡凌枫的三观稍微正一点，有人在之前给他做过正确的引导，都不会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现在她做这些都已经晚了，凌枫都已经十分抗拒了，如果不是因为他还稍微有那么一点对她的不舍，他们之间也早就结束了。 苏慕曾经说过，两个人为了对方而做出改变，是希望在未来一起生活的日子里，相处下来能更加舒服，可是无论她怎么说，凌枫都好像听不懂这个道理。或许也不是不懂，只是他觉得，苏慕一直都以他为中心，他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做伤害她的事情，如果他在这件事情当中觉得很开心。 (2)终章 于是他们两个会分手，变成了一种必然。 事实上，在他们分手之前经历过无数次的争吵，每一次，尽管苏慕心中有一万种委屈，尽管也说过无数次分手，可是到最后互相都心软了下来，他们对对方说过无数次的狠话，在争吵过程当中伤害过对方无数次，最后分手的时候，却显得异常的平静，甚至很久以后苏慕在回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多大的印象，只记得那天她在机场哭了很长时间，而在他走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下车去给他一个拥抱。他们之间的分别简单到连一个所谓的仪式都没有，简单到他们都以为还会再见。 可这一次，是真的不会再见了。 凌枫其实有担心过这个问题，他也曾经说过，如果苏慕在他出国之后就和他分手的话，他一定会回来找她算账。但是等真的到了国外之后，一切想法就都发生了转变。 不，或许并不是到国外才变，对她的那种感情，从旅行回来开始，就已经变了太多了。 他也曾想过好好和她在一起的，他也时常会怀念最开始没有吵架时的日子。可是说也奇怪，他怀念的那段日子，在苏慕看来，正是她不爱他的时候，所以究竟是为什么，让她在爱上他之后发生了那么大的转变呢？ 难道真的是他的问题吗？那他究竟做了什么才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的？ 每一次凌枫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会觉得十分烦躁，他也会很想给苏慕发信息，问她是不是还可以重新开始。他希望苏慕能给他一个答案，或者帮他减轻这种痛苦，但每一次的联系，到最后都会变成互相指责。 说也奇怪，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能彻底忘记苏慕，尽管到这种时候了，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她种种的不好，可是他还是想要靠近她，明明知道只要联系就一定会吵架，他却还是想要和她联系。 但是最开始对这段关系感到厌烦的也确实是他不是吗？他受够了苏慕的唠叨，一件事情总是要反反复复说上很多遍，他也受够了苏慕总是想要指正他的错误，却从来不会去想，她自己做错了什么。一个巴掌拍不想的不是吗？所以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怎么可能都是他一个人的错误呢？走到现在这个程度，难道苏慕就没有任何问题吗？ 那为什么两个人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谈谈呢？ 哦，不是，这件事情好像也应该怪他才对。 他总是嫌弃苏慕很唠叨，一件事情总是要说上很多遍，每次出现问题了就总是要哭着和他说。以前他就总是觉得苏慕无理取闹，动不动就哭真的很烦，但是后来他发现，苏慕其实说的没错。 她之所以一遍一遍地和他重复，是因为他从来没有从本质上去改正过自己的这些毛病，他总是用同样的方式去挑战苏慕的耐心，就像是反反复复，不停地用同一把刀子捅在苏慕心脏相同的位置上。伤口或许只有一个，但是如此反复下来，它根本没有机会愈合，只会变得更深更疼，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可以前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他总以为道过歉事情就已经结束了，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道歉根本弥补不了那些伤害。他从来没有想过做些什么去补偿她，甚至于同样的错误，在他说过无数次对不起之后，还是不停地发生。 原来这才是苏慕在意的点，可他却一直以为，是她总抓住过去的事情不放，总是翻旧账，特别没意思。 但真正没意思的那个人，原来是他。 在一起的时候苏慕其实已经给过他无数次的机会了，结果那个时候他总是抗拒，总是觉得她没有道理，从来也没有想改。他总是觉得苏慕说的那些都是对他的要求，对他的约束，可他喜欢的是自由，他不想遵循这些东西。结果现在他发现，她其实真的就只是希望自己能变得好一点，对她也好一点。 是啊，她一直努力的方向，就是让他变得更好，她觉得这是她年纪比他大，她应该做的事情。可如果不是和他在一起的话，她其实也可以被一个成熟的、理解她的男人宠成小公主的吧。他一直都知道这是她想要的样子啊，可是他一次都没有做到过，还总是在发生问题的时候，把责任都推给她。 她也不过就是个女孩子嘛，别人家的女朋友在外面受了委屈了总是可以在男朋友那里找到安慰。可后来他逼得她，委屈了都不敢打电话和他哭。 就因为他说过他讨厌听她哭，就因为他说过要哭找别人哭去。 所以啊，她以后再也不会和他哭了，可从此以后，他也再没有办法让她快乐了。 也许他再长大一点，再成熟一点，就能和苏慕好好在一起了，他就可以保护她宠着她，把她想要的都给她，就算不能保证再不让她受到一点委屈，却也可以保证那些委屈绝对不会是因为他受的。 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 苏慕不会回来了，他也不会回去了。 就像所有的故事都有一个结尾，他们之间的故事，现在，也需要一个结尾了。 那些反反复复的争吵和互相伤害，该结束了。 那些根本就没有被当真的承诺，该忘记了。 那些原本就不应该在一起的人，也该分开了。 这世上没有没有那么多的童话故事，总是有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现实多的是那些平凡的人和平凡的故事，没有那么多的人会变成众所周知的故事里的主角。也许有一天这两个人会重新开始，和其他人生活在一起，再组成一部家长里短、普普通通的故事，但等到那个时候，他们的生活当中，就不会再有彼此的影子了。 如果还有什么遗憾好说的话，那可能唯一的遗憾就是，在他们预感会分手的那一刻，没有和他们曾经那么努力想要抓住的人，说过一句再见吧。 毕竟一生太长，他们，也不会再见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