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对我情深》 第一章 他不爱她

这个孩子,留得住吗?望着验孕试纸上的两条红线,季晴川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原本白皙的小脸愈发显得苍白。算算日子,孕期差不多有两个月了。那天,他强行占有她的时候,口中喊出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芳草……她的双胞胎妹妹。想到这里,心像是被掏空了一个口子,她只觉得指尖冰凉,凉到没有知觉。“咚咚……”粗暴的敲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季晴川,死在里面了?快滚出来!”她心头一颤,深吸一口气,“来了。”打开房门,她将试纸牢牢地抓在手里,琢磨着该如何开口告诉面前的男人:她已经有了他的骨肉。袁绍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一双蕴着冰霜的眼睛仿佛能将她冻成冰柱。“找我有事吗?”她怯生生地问道。他蹙了蹙眉,将一份文件硬塞到她手里。“马上把离婚协议书签了。”“我不签!”她的目光笃定,下意识地摸了摸平坦的腹部。孩子不能没有爸爸。男人的面色阴沉得更加骇人,冷冷地说:“季晴川,我不爱你,不想跟你继续耗下去。”他的话像一把利剑刺入她心中,在最柔软处旋转搅动,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不爱她……良久,她强忍住心头的酸楚,鼓起勇气说:“现在不能和你离婚,因为我……”话未说完,便被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看清来电人的瞬间,袁绍璟的薄唇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度,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芳草,想我了?”男人的声音不似刚才那般冷硬,语调间有着明显的温和。电话那头的女人哽咽着说:“绍璟,快陪我去医院。”“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男人急切地问道。“肚子疼,可能是动了胎气。”季芳草可怜兮兮地回复一句,添油加醋地补充道,“今天,姐姐来找过我,说我是第三者,是破坏你们婚姻的罪人。我觉得委屈,驳斥了几句,结果她的话越说越难听,我就……哎哟……绍璟,你快来……”他挂断电话,阴鸷般的眸光打量着她,怒意飙升到极点,“季晴川,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芳草出什么事了?”她紧张地追问道。“明知故问!”他厉吼一声,恶狠狠地斥责她,“回来再找你算账。”说完这话,袁绍璟迈开步子往楼梯口走去,一心只想赶快奔到心爱的女人身边。她连忙追上去,拽住他的袖子,“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袁绍璟看向她的手,嫌弃地甩了下胳膊,厉斥道:“拿开你的脏手!”自从结婚以来,她第一次生出反抗的念头,倔强地再次拉住他。他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因为怀孕的事情还没告诉他!“贱人!”袁绍璟的耐性被耗尽,毫不怜惜地推了她一把。男人推搡的力气太大,导致她站立不稳,脚下一滑,伴随着“啊”地一声,整个人滚下了楼梯。 第二章 示威

滚到楼下的过程中,季晴川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腹部。她可以受伤,但孩子不能有事。站在楼梯上的袁绍璟愣了几秒,随后大步流星地走下楼,冰冷的目光投向蜷缩在地上的女人。她疼得全无说话的力气,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好像有什么即将离她而去,根本抓不住似的。“你的命真大,楼梯这么高都摔不死你。”留下一句冷酷无情的话,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对她竟然没有半分怜悯之情。闻声赶来的保姆瞪大双眼,指着她的裙子,喊道:“血!太太,你流血了!”“孩子……我的……”话还没说全,她便失去了意识。……醒来时,浓重的消毒水味扑入鼻腔,她睁开双眼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并不在家里。“太太,刚才真把我吓坏了,幸亏公寓离医院不远。”保姆长舒了一口气。“这里是……医院?”她懵懵懂懂地问道。“是,我打电话叫救护车把您送过来的。”闻声,她的脑子像被人泼了盆冷水似的,瞬间清醒过来,急切地问:“我的孩子呢?”“那个……”保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只好避开她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保姆的表现再明显不过,她的孩子没有保住。残酷的事实,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顷刻间贯穿了她的胸膛,痛得她还没发出声音,眼泪就掉了下来。晶莹的泪珠滑过女人惨白的脸颊,起初无声无响,没过多久,凄厉的哭声响彻在病房中。袁绍璟亲手杀死了属于他俩的孩子,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尚未成型就消失了。更为残忍的是,住院期间,他从未露过面,而她的亲生父母忙着照顾妹妹,根本没把大女儿当回事。世界之大,却连个能安慰她的人都找不到。她整日以泪洗面,直到眼泪流不出来才终于想通,与其和不爱自己的人纠缠不清,不如尽快将妻子之位让给芳草。出院的那天,她正在收拾行李,从病房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姐。”季芳草缓缓地走到她面前,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回过头,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自从妹妹和袁绍璟重归于好,姐妹之间的感情早已变质。因此,芳草的出现,实属意外。“我来接你出院啊。”芳草边说边向她走去。她猜不出妹妹意欲何为,稍稍后退了半步,与对方拉开距离。芳草察觉到她的防备,再次逼近她,嗤笑道:“季晴川,住院一星期都没人来看你,真是可怜到家了,好在你还有我这个妹妹,要不然你死在这里也没有人关心。”芳草哪里是来看望她?说是示威还差不多。她的心里堵得难受,实在不想和芳草共处一室,急忙把衣服塞进行李袋里,拎起袋子就要往外走。不料,芳草突然侧身拦在她面前,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苦苦哀求她:“姐,求你成全我和绍璟吧。”这是唱的哪出戏?她还没反应过来,芳草先是拽住她的胳膊,紧接着迅速向后一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下一秒,男人飞身而至,狠狠地踹了她一脚,俯下身子问道:“芳草,你怎么样了?” 第三章 是不是死了更好

季芳草捂着腹部,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流,配合那张凄白的脸颊,愈发显得楚楚可怜。见到此景,袁绍璟迅速将芳草打横抱起,大声喊道:“医生,医生在哪里?”“绍璟,我姐……不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要怪她。”芳草依偎在他的怀里,抽泣着说道。他扭过头,目光如刀,狠狠地剜在季晴川的身上,说话的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寒冷,“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代价?失去一个孩子的代价,还不够么?季晴川苦笑一声,挣扎着站起身来,被他踹过的地方痛得厉害,她强忍着不吭一声,因为没人真正关心她的死活。这时,医生和护士冲入病房,动作利索地把芳草推进手术室。袁绍璟一直守在手术室外,神情凝重,浑身透着一股冷意。她到底还是心软,思索再三,悄悄地走到手术室附近,站在离男人几米远的地方,静静地等待妹妹的手术结果。没过多久,姐妹俩的父母赶了过来,父亲季振东连正眼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走到袁绍璟面前,焦急地问:“芳草的身体刚调理好,为什么弄成这样?”袁绍璟面色阴沉地转过身,望向远处的女人,眼里深处滑过一抹决绝,冷冷地说:“这要问您的大女儿。”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母亲邱文芳疾步走到“罪魁祸首”跟前,不由分说给了她一巴掌。“上次你气得芳草动了胎气,孩子险些保不住,今天又害她进了手术室!芳草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如此恶毒?”“妈,是妹妹自己跌倒的,和我没有关系。”母女俩四目相对,她的眸子里全是凛然。闻声,袁绍璟的面色阴沉得更加骇人,厉斥道:“季晴川,当时病房里只有你和芳草两个人,不是你推了她,难道是鬼推的?”“百口莫辩”是什么滋味,这一刻,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在亲人的心目中,她早已变成那种心肠歹毒、残害妹妹的坏女人。她自知如何辩解均于事无补,始终沉默着站在原地,周身只剩下落寂和隐忍。三个小时后,医生走出手术室,严肃地问:“谁是病人家属?”袁绍璟和季振东夫妇快步上前,齐声应道:“我是。”“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没救回来。不过,大人没什么事,调养一段时间就能好。”“你说孩子没了?”袁绍璟不可置信地追问道。医生被他的凛冽气势吓着了,怔愣了片刻才点了点头。下一秒,袁绍璟的脸部线条骤然绷紧,眼神中迸出凌厉的光芒,全身散发着森冷的寒意和毁灭一切的怒意。他猛地上前一步,掐住她的脖子,厉吼一声:“季晴川,你真是全天下最心狠的女人。我告诉你,这个婚我离定了,而且,一分钱也不会补偿给你!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刹那间,窒息的感觉向她迅猛袭来,眼前也变得晕眩而黑暗,呼吸渐渐地被剥夺,挤压的肺部像是要撕裂开来一般。“和离婚相比,我是不是死了更好?”她拼尽全力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第四章 离婚结婚

“想死?那岂不是便宜了你?”袁绍璟放下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声音冷如同含了碎冰一样,“季晴川,我要你这辈子生不如死!”摆脱了他的钳制,季晴川大口喘着气,好半天才找回呼吸。望着面前表情肃杀的男人,泪水不争气地顺着她的眼角落了下来。整整三年时间,她竭尽全力也未能换来他的真心,反而在他身边受尽折磨,现在还被他当作卑鄙无耻的贱人。被心爱的男人伤害至深,其实,她早已生不如死。袁绍璟的俊颜上寒意密布,在他离开之前,除了一个凶狠的眼神,什么都没给她留下。正在此时,一直没有正眼看她的季振东突然走上前,讽刺地勾了勾唇,说出口的话将她推向更痛苦的深渊。“季家一向最重家风,没想到会生出你这么一个不孝女。从今天开始,季家不会承认季晴川的存在,也不许你再踏入季家半步,以后你是死是活都与季家人无关!”父亲决绝的话语,犹如一道闪电从她头顶劈开,觉得胸口被剧烈的撞击,痛的尖锐。她深吸一口气,用乞求的目光看向邱文芳,只见母亲挑眉鄙夷地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连句话都懒得跟她说,更谈不上对母女之情有半分留恋。一夕之间,最爱的男人抛弃了她,就连生养她的父母也与她断绝关系,从此她彻底变成孤家寡人。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她?此时此刻,她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胸口的钻心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肆意啃咬,将她原本就破碎不堪的心咬得更加千疮百孔、鲜血淋漓。恍惚间,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突然发软,“扑通”一声晕倒在地上。……次日——季家大女儿被袁绍璟甩掉、与父母断绝关系的消息不胫而走,季晴川很快便成为豪门间的笑柄。即使因身体虚弱在医院养病,她也没能躲过蜂拥而至的媒体的纠缠,世人对她的指指点点,无异于在她的伤口上撒盐。然而,不管别人说什么,她始终不发一言,安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双眼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但是,每次呼吸时,她都能感受到,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下午,袁绍璟的律师带着离婚协议书找到她,客气地说:“季小姐,请您签字。”“一切都结束了。”这是她当天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她在最后一页写下“季晴川”三个字时,眼眶中突然掉下什么东西,在洁白的a4纸上留下一道泪痕。出院的那天,有人故意将一张八卦小报放在她的床头,上面写着“袁绍璟和季芳草即将风光大婚”的消息。报纸上的巨幅照片里,男人英俊依旧,女人亦貌美如花,可是这幅景象却刺痛了她的眼,灼烧着她的心。“季小姐,请您尽快缴清住院费。”护士微笑着把账单递给她。说来可笑,身在豪门多年,账户余额却少得可怜。谁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完全是在胡扯!现在,她已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交完住院费之后,身上也只剩下五百块钱,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第五章 赶尽杀绝

离开医院,季晴川拎着行李袋在大街上游荡。她没有钱。更糟糕的是,因为袁绍璟的缘故,她竟然连工作也找不到。所有人一看到她,就像是躲避瘟神一样连连摇头。袁绍璟是要对她赶尽杀绝吗?天色变得越来越暗,在街上游荡了一天,她实在走不动了,在地下通道里坐了下来。她宛如一只丧家之犬,没有栖身之所。突然,一阵浓重的酒气扑进她的鼻腔,从头顶上方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小妞儿,一个人在外面闲逛多没意思啊,不如让大哥陪陪你。”借着皎洁的月光,她看清男人的面容,对方长得贼眉鼠眼,一脸的轻浮和邪肆。“你要干什么?”她吓得身体颤抖。“碰上我们哥俩,是你的福气,我们对待美女一向温柔。”她撞到的那名强壮男人放荡地笑着。“别过来!”她拼劲全力嘶吼,却毫无震慑作用。“喊吧!你使劲儿喊啊!”强壮男人笑得阴森森的,“周围没有别人,你喊破喉咙也没用。”听到这话,她的脊背滚过无数的寒意,却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袁绍璟的那张俊脸。即使他带给自己无数的伤害,甚至差点儿死在他的手上,也好过被其他男人玷污。想到这里,季晴川用尽全身力气,抡起行李袋朝面前的男人打去。抓住这个机会,迈开双腿朝着远处飞奔。可她还没跑出多远,就被两个男人抓住了。“臭婊子!”强壮男人边骂边甩了她一巴掌,“敬酒不吃吃罚酒。”“哥,咱们赶紧把她办了吧,一会儿还得去交差。”强壮男人点点头,一把将女人推倒在地,高大的身躯随后覆了下来,开始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女人手脚并用,拼命挣扎,喊得声嘶力竭,“救命啊!救命!”下一秒,她的胳膊便被一双大掌按住,再也动弹不得。晴川急得眼泪直流,心底的颤抖伴随着死寂铺天盖地的袭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爱上袁绍璟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吗?正在这时,季晴川听见不同频率的狗叫声,判断出附近应该有不止一条流浪狗。“咻……”从她口中发出一个怪声。两个男人怔愣了几秒,还没来得及捂住她的嘴巴,便听见狗叫声越来越大。转眼间,四条流浪狗冲到他们的面前,疯狂地朝着两个男人吼叫。“咻……嘘……”口哨声切换成另外一种频率。流浪狗瞬间扑到两个男人身上,开始撕咬他们的衣服。两个男人吓得够呛,好不容易才摆脱流浪狗的纠缠,飞也似地逃跑了。……半小时后,季芳草挂断电话,脸色黑得如同乌云一般。“废物!”她气得将手机扔在桌上,怒骂道,“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袁绍璟从浴室走出来时,看到她面带怒色,关切地问:“芳草,谁惹你生气了?”芳草立马装出一副可怜状,“要是咱们的孩子还活着,该多好啊!”“我会给孩子报仇的,绝对饶不了季晴川那个贱人。”袁绍璟的眼底深处划过一抹阴狠。得到承诺,季芳草的心里舒坦了不少,可她依旧不放心。季晴川知道她所有的秘密,这个人,留不得。 第六章 阴魂不散

借助流浪狗的帮忙赶走歹徒后,季晴川到便利店给四条狗买了些食物,而她自己只买了个馒头充饥。她抚摸着流浪狗的脑袋,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我怎么早没想到那个地方呢。”季晴川想到的是郊区的狗场,她从小就喜欢狗,也有与狗相处的经验。而且,那里远离市区,或许袁绍璟不会注意到。老板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她许久,认真地问:“为什么想在这里工作?”她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真诚地说:“因为我喜欢狗。”“跟我来。”老板将她带到一只脾气暴躁的牛头梗面前,说道:“让我看看你的本事。”万万没想到,不过几分钟的工夫,牛头梗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老板满意地点点头,正色道:“明天正式上班,但你之前没什么工作经验,薪水不会太高。”“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她激动得无以复加,顿了几秒,怯生生地问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没钱租房,可以暂时住在这里吗?”老板沉思了片刻,将一串钥匙交给她,说道:“你可以先住在库房。”她道了声谢。除了这个地方,她已无处可去,无论条件多么苛刻,她都要保住安身立命之处,只求老天爷垂怜,千万别碰上袁绍璟。……晴川就这样在狗场安顿下来,和她一起工作的还有另外一位刘哥,平时挺照顾她。晴川平时穿着男装,所以出入也还算方便,因为别人都没有认出她其实是个女孩子。好不容易安稳的日子过了几天,可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晴川在藏獒的笼子外打扫时,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迈着沉稳的步子,逐渐向她靠近。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伤她至深的前夫,也是逼得她走投无路的罪魁祸首。袁绍璟穿着一身休闲装,勾勒着近乎完美的傲然体魄,眉宇间的英气,让他存在的气场更为强势。他的身后跟着一名随从,刘哥走在他的旁边,正在向他吹嘘狗场养的藏獒的品种有多纯。见到此景,晴川连忙四处张望,试图寻找藏身的遮挡物。如果让他发现自己在这里工作,她不仅没什么好下场,十有八九还会连累老板。然而,男人本就身高腿长,走路的速度很快,她还没来得及躲避,他便已走到她面前。慌乱之下,她连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袁绍璟锐利的眸光,像台高精度的扫描仪,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晴川向旁边迈了一步,打算绕过袁绍璟,快速逃离他的身边。“站住!”袁绍璟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抽丝剥茧般,“抬起头来!”男人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强硬,带着不容抗拒的味道。闻声,她的心脏不自觉地紧缩了一下,双手渐渐地握成了拳头。男人猛地上前一步逼近她,挥手将她头上的帽子打落,瀑布般的乌黑长发披散下来,愈发显得她肌肤胜雪。除了袁绍璟之外,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季晴川!你真是阴魂不散!”袁绍璟的声音里染着漫天怒意。 第七章 你想听什么答案

他讽刺地勾唇,嗤笑道:“你以为女扮男装,就能逃过我的眼睛吗?告诉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能把你认出来!”刘哥惊讶得张大嘴巴,“小季,原来你是女的啊!怪不得长的像个小白脸呢。”他边说边将手伸向晴川的脸颊,其实,他只是好奇地想要确认一下真假,并无占便宜的意思。见到此景,袁绍璟的眼中划过一抹暗芒,脸色阴沉得愈加骇人,“这里没你的事,赶紧滚!”刘哥吓得拔腿便跑,生怕对方继续迁怒于他。袁绍璟冰冷的目光斜睨着晴川,“特意藏在这里,是因为很想见到我吗?”说“不想”是假话,说“想”则会成为一个笑话。其实,晴川知道他不会轻饶自己,胆寒得脸都白了,但却倔强得不吭一声。无声的对抗,彻底激怒了袁绍璟。他猛地捏住女人的下颚,“回答我!再不说话,就把你剁成肉酱拿去喂狗!”晴川感觉下颚快要被他捏碎了,痛苦地应道:“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季晴川的话,令袁绍璟愣住了。他想听到的回答,到底是肯定的还是否定的?想到这里,他没来由得一阵烦躁,捏住女人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晴川揉了揉下颚,捡起地上的帽子,正要迈步离开,就听男人低吼一声:“谁允许你走了?”语毕,他给身边的随从使了一个眼色。随从立即会意,冷冷地说:“你作为狗场员工,对客户不理不睬的,还想不想干了?”这句话威胁的意味很浓,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对不起。”她郑重其事地道了声歉,“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随从很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膀,“当然是在这里好好伺候我们了。”她微微向一旁撤身,避开对方的胳膊,“请问您看上哪条狗了?我可以为您介绍一下。”“你把藏獒牵出来给我们瞅瞅。”随从低下头说,动作和表情极为轻浮。她死死地咬住下嘴唇,看似不经意地瞅了袁绍璟一眼,只见他的眉梢眼角染上些许不悦,凛冽的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周身气息低得似乎可以凝结成冰。“我今天刚来上班,和这里的藏獒还不熟悉。这种狗性格凶猛,贸然接近它的话,恐怕会发生危险,不如找其他同事来帮忙,可以吗?”她问得小心翼翼的。“不行!”袁绍璟的声音似乎冷到了骨子里,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随从紧跟着添油加醋,“你一个打工的,敢和袁总讨价还价,不想混了?”“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晴川鼓足勇气反驳了一句,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其实,她是不愿意让袁绍璟受伤。这时,笼子中的藏獒十分配合地吼了几声,看上去有些焦躁不安。随从瞬间被吓住了,“袁总,您看该怎么办?”袁绍璟并未搭理随从,斜睨着季晴川冷声说:“把你的手伸进笼子里,如果藏獒不咬你,说明它没什么危险。”听到如此冷血的话,晴川感到心里的某个地方,荒凉的寸草不生。 第八章 居心叵测

“怕了?”随从适时地补刀,言语间尽是嘲讽的意味。晴川苦涩地蠕动了下唇角,缓步向笼子走去。“袁总,您看好了!”晴川边说边将手往笼子里伸去。笼子里的藏獒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身体一躬,作势就要向前扑去。下一秒,袁绍璟猛地冲到女人身边,拽住她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拉,及时避开了藏獒的攻击。晴川惊魂未定,柔弱的胳膊被他拽得生疼,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不知他为何会出手相救,难道他对自己尚有一丝怜惜之情?“你……为什么?”她不解地问道。“我讨厌血。”袁绍璟依旧面无表情,谁也未能看出他眼底的一抹异样。她清了清嗓子,苦笑一声:“谢谢!”“你这句‘谢谢’毫无诚意。”“怎样才算有诚意?”“给我跪下!”他的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处处透着威压。晴川顿觉心底一沉,方才,是她误会了吗?她不禁嘲笑自己的愚蠢,事到如今,竟然还会对袁绍璟有所期待,简直是痴人说梦。“噗通”一声,她跪在了地上,双膝被坚硬的地面硌得生疼。“谢谢您的大恩大德!”晴川的声音中掺杂着丝丝缕缕的沙哑,心痛得像要裂开一般。见状,袁绍璟的眼中划过一抹黯然,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见,仿佛从不曾发生过。晴川迎上他的目光问道:“袁总,这下您满意了么?”袁绍璟走到她的面前,狠狠地瞪着她,一把将她拽了起来,捏着她的力道逐渐加大,痛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季晴川,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来这里偶遇我的?”袁绍璟说的每个字,像是从齿缝中蹦出来的,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不是!”女人毫不犹豫地给出否定的答案。闻声,袁绍璟的瞳仁迅速向外扩张,一张脸顿时如死灰般黑沉难看。“我还不至于蠢到相信你的鬼话。”袁绍璟讽刺地勾唇,“你明知道我的业余生活主要是照顾狗,你大老远跑到这里打工,根本就是居心叵测!”经历那么多事之后,晴川不得不承认,在袁绍璟的眼中,她早已成为一个遭人唾弃的说谎精、心肠歹毒的坏女人,说出口的话完全不足为信。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去辩解,因为她不愿意让男人看出,她对他仍有留恋。“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确实不是冲你来的,因为我只有这一技之长……”晴川没说出口的是:更何况是你给我制造了工作障碍,否则我不至于落魄至此。没想到,袁绍璟突然咧嘴一笑,“谁说你没有其他特长了?”“你什么意思?”晴川壮着胆子反问他。袁绍璟勾起她的下巴,“你还可以出卖身体,这才是你最擅长的!”晴川觉得整颗心猛地撕裂,刹那间,她所有的自尊,都被他亲手撕碎,扔进了泥土里,化为灰烬。袁绍璟扭头看向随从,正色道:“把老板叫来!”须臾,老板走到二人身边,只是扫视一眼,便猜到发生了什么。她正要开口替晴川求情,却被袁绍璟抢了先。“立马开除季晴川,不然的话,我派人踏平狗场!” 第九章 只是因为洁癖

此刻的袁绍璟,就像是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嗜血阿修罗,浑身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怒意。老板不敢随便忤逆袁绍璟的意思,蹙着眉头半天没有吭声。“不愿意?”袁绍璟冷笑道,“你应该知道拒绝我的后果!”晴川不愿让对方为难,主动开口说:“老板,谢谢您的照顾,但是这里不太适合我,请您批准我辞职。”离开狗场的时候,老板趁随从不注意,把兜里的几百块钱塞到她手里,小声说:“一定要藏好!”晴川心生感动,微微颔首表示谢意。她被随从粗暴地塞进轿车里,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处会所门前。坐在她身侧的袁绍璟面色阴沉,“下车!”晴川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是哪里?”“适合你工作的地方。”据她所知,会所是声色犬马之地,难道袁绍璟真的让她出卖身体吗?心头萦绕的那点低落的情绪,瞬间又在心里弥漫散开来。袁绍璟命令随从把她押进会所里,刚一进门,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便迎了上来。“哎哟,袁总,您来了。”女人谄媚地笑着,瞟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季晴川,意味深长地说道,“今天还用那间vip包房?”“兰姐,我听说会所缺个服务员,她正好在找工作,不如让她试试。”袁绍璟邪肆地扬眉,嘴角勾起的弧度,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她最擅长和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打交道,尤其是那些常来这里玩的老板。”兰姐在风月场所混迹多年,立即明白他的暗示,“这事儿包在我身上,绝对不会亏待这位妹妹。”就算晴川再迟钝,也能听的出来,他是想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打算让她在会所里接待那些油腻的中年男人。他,已经恨她恨到这个地步了吗?想到这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一点点的攥紧,晴川的眼眶泛红,眼泪差点儿掉下来。袁绍璟鄙夷地瞪了她一眼,嘱咐兰姐:“我要及时了解她的工作情况。”兰姐答应得极其痛快,将袁绍璟和随从送到门口后,派人给晴川换上一条吊带连衣短裙,命令她在化妆室耐心等待。晴川自知插翅难飞,颓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经历太多苦难的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说来也巧,当晚会所接待的都是年轻人,并未出现晴川的“目标客户”。她在暗自庆幸的同时,不由得担心明天该怎么办。如今的处境,简直生不如死,或许结束生命才是最好的解脱。可是,照顾外婆需要一大笔钱,现实不允许她随便离开这个世界。思来想去,晴川默默地做出一个决定:身上真正值钱的东西只剩下器官,卖掉器官攒够钱之后,她再选择自杀。……午夜时分,兰姐向袁绍璟汇报情况:“袁总,您说的那种客人一直没有来,所以,季小姐今晚没开工。”袁绍璟“嗯”了一声,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直接挂上了电话。起初,他不明白为何得知那个女人没有接客,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过了好半天,他才想清楚,也许他有洁癖,晴川做过他的女人,身体再给别人就是一种糟蹋。所以,只是因为洁癖! 第十章 遗书前夜

会所打烊时已接近凌晨两点,季晴川找到一处价格低廉的小旅馆住上一晚。从行李袋中翻找出一身最好的衣服,认真地沐浴更衣,然后趴在床上,晴川怀着复杂的心情开始写遗书。“亲爱的外婆,请您原谅我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这段时间,我过得实在太辛苦了。父母与我断绝关系,最爱的男人视我如草芥……”晴川整整哭了一夜,等到眼泪流尽时,天空已泛起了鱼肚白。她打算在金色的阳光照进房间的那一刻,彻底与这个世界告别。“小白,不要再闹了,老实一点行不行?”“喵……喵……”小旅馆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从窗外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以及听似狂躁的猫叫声。晴川好奇地向外张望,看见楼下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相貌俊朗的年轻男人,怀里抱着一只纯白色的宠物猫。那只猫不停地在男人怀里挣扎,锋利的爪子到处乱抓,险些刮花男人的脸。晴川下楼走到男人身边问道:“这只猫是新买来的吧?可能它还不太适应你。能把它交给我吗?”男人怔了几秒,“你想干什么?”“我只想帮你安抚好它,你就当我日行一善吧。”女人的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温柔地看向宠物猫。晴川温暖的笑容仿佛有种魔力,瞬间打消了男人的顾虑,他把宠物猫递到晴川怀里,她很有耐性地在小猫的身上轻抚了几下,又伏在它耳边小声说着什么。没想到,宠物猫竟然一下子安静下来,乖巧地在她怀里蹭了蹭。男人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是怎么做到的?”“行业机密。”晴川俏皮地一笑。这时,一缕阳光从女人的身侧斜落下来,为她绝美的小脸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俨然一幅精美的油画。男人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心脏的某一角,不知不觉已被攻陷。“谢谢你帮我安抚好小白。对了,我叫沈绪。”男人深深地凝视着她,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季晴川。”她幽幽地回了一句,既然是将死之人,已无隐姓埋名的必要。“你是单身吗?”“算是吧!”“做我女朋友,好吗?”沈绪的话,令晴川吃了一惊,哪里有第一次见面就提出这种要求的人啊?更为关键的是,或许几个小时后她已离开人世,实在没必要再与人发生纠葛。晴川掩盖住眼底真实的情绪应道:“太突然了,你让我考虑一下。”沈绪见对方没有直接拒绝,眼底的笑意更浓,目光仿佛黏在了她身上似的,一刻都挪不开眼。被沈绪看得有些不自在,晴川赶紧把猫还给他,“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你先别动!”沈绪叫住了她,很自然地帮她摘下身上的猫毛,笑着说,“改天见。”晴川微微一笑,没再说些什么,转身走进了小旅馆里。他俩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轿车正好路过,坐在后排的某人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此时此刻,袁绍璟从头到脚散发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冷冽气息,仿佛靠近的人下一秒都会结成冰。 第十一章 最错的就是

走到小旅店前台时,季晴川被服务员叫住了,好奇地问她和沈绪是什么关系。晴川这才知道,沈绪也是海城人,因为家世出众、相貌俊朗而成为广大女性的梦中情人。他今夜之所以会在这里,也是为了找那只猫儿。只是这么多年来,她的眼中只有袁绍璟,从不知道他的存在。想到此,晴川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为了袁绍璟而活的日子,真的该结束了。万万没想到,推门进入房间时,一个她想见又不敢见的人,会出现在面前。袁绍璟站在床边,手里拿着她的遗书,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来这里做什么?”晴川战战兢兢地问道。袁绍璟漆黑的眸子里泛着寒光,突然鼓掌冷笑道:“季晴川,你真是世上最出色的戏子,一边假惺惺地要自杀,一边又在外面勾引男人。也不知道在这样清纯的外表下,内心有多么的龌龊!”就算是铁打的心,也会被这句话,撕扯得粉碎。“袁绍璟,如果不是你们这样苦苦相逼,我何至于走到这一步?”晴川声嘶力竭地怒吼,大声质问对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如果说她犯了什么错,顶多算是爱错了人而已,为何要不断受到折磨?“你最错的就是不该算计我!”袁绍璟的声音仿佛冷到了骨子里。“是你眼瞎心瞎!”晴川怒斥一声,她的眼神坚毅,眉宇间带着倔强不屈的神情。多年来无怨无悔的付出,却换来一句“算计他”,世间还有比这更冤的事情吗?晴川的反抗似乎有些出乎意料,袁绍璟没想到一向依来顺受的小羊羔居然发怒了,此刻,女人眼中闪烁的是仇恨的怒火,全无半点儿对他的崇拜与爱恋。意识到这点,袁绍璟气场全开,就像是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带着森冷的寒意和毁灭一切的怒意。他上前一步拽住晴川的胳膊,粗暴地将她扔到床上,高大的身躯随之覆了下来,压得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你不是喜欢勾引男人么?当着我的面,把你的招数都使出来!”袁绍璟的眼里深处滑过一抹狠厉,说出口的话像是化为了无数的钢针,齐齐地扎在女人的心脏上。眼前的男人令她觉得陌生又可怕,他对她的凌辱,将她心中仅存的希望之火扑灭,终于归为一片黑暗。她哀伤地望着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将眼泪逼回去。袁绍璟冷笑道:“贱人就是贱人,喜新厌旧了是吧?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想要的男人,我来帮你找,要多少有多少!”“不要!”晴川大吼一声,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见状,袁绍璟突然放开了她,嘴角扯出一抹充满冷意的讥笑。“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承认自己是个婊子,要么真的去死!”男人残忍的话语,每一声都在拉锯她的神经。与死相比,男人的冷酷无情更可怕。袁绍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担心他真的找来很多男人侮辱自己,含泪应道:“我选择去死!” 第十二章 最后记忆

听到女人的回答,袁绍璟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堵得难受,让他喘不过气来。鬼使神差般的,他居然追问了一句:“你确定想死?”“只有我死了才是你想要的结果,不是吗?”季晴川的声音中掺杂着丝丝缕缕的沙哑,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袁绍璟挑衅似的讪笑一声:“那我就送你一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片刻之后,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走到她面前。“袋子里是安眠药,如果想死的快点儿,就把这些药都吃了。”袁绍璟的嘴角扯出一抹充满冷意的讥笑,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晴川瞟了一眼袋子里的安眠药,心像一根冰棱穿过,又冷又痛。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封未完成的遗书,拿起笔专注地写了起来。遗书中除了写到她要对外婆说的话,还拜托那些得到器官的人今后能够善待外婆,不枉她心甘情愿地赴死。袁绍璟站在女人身侧,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写完遗书,双手始终紧紧握着,指骨握得森森的发白,骨头似乎要从中戳穿。“季晴川,临死之前,你没有话跟我说么?”袁绍璟将这句话说出口时,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他,到底在介意什么?晴川扯了扯嘴角,应道:“没有。”说完这话,她毫不犹豫地拿出安眠药,大把大把地往嘴里送,仿佛吃的并不是将她送往阴间的毒药,而是通向极乐世界的蜜糖。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眼中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他不明白,为何感觉心像炸了口的玻璃瓶,裂缝在一点点地蔓延。没过多长时间,晴川便吃掉了所有安眠药,安静地躺在床上,等待死亡的来临。袁绍璟像脚下生根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壁灯发出的惨光照在他俊逸的面容上,侵染着无尽的森寒之意。“你放心,我不会把药挖出来吐掉的。生不如死的滋味,我早就受够了。”晴川说这话的时候,嘴巴一阵发苦,不知是安眠药残留的味道,还是胆汁破了逆流到嘴里。袁绍璟俯下身,冷冷地说:“你死在我面前的样子,我想亲眼见证。”闻声,她觉得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那种冷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到骨髓里面,是一针一针扎下去的刺痛感。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安眠药逐渐发挥作用,晴川感到身体好像沉到了海底,一直仰视着的那张英俊面庞,却变得越来越模糊。此时,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临死前,再看他最后一眼,再看一看这个眷恋了整个青春的男人。晴川拼命睁大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搭在身侧的手缓慢地向他伸了过去。老天爷,求求你!让我最后握一次他的手吧,感受他指尖传来的热度,带着最后的念想离开残酷的世界。只可惜,他并未听见她心底的呼唤,反而嫌弃地甩开手,决然地走出房间。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似乎有某种力量在吞噬着一切,包括她曾经的期待,以及埋藏在心底的至深的无奈。两行清泪划过女人白皙的脸颊,那也是她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第十三章 芳草说外婆

从小旅馆里走出来,袁绍璟坐回到车里,觉得心塞塞的,一股寒气直逼自己的心脏。逼死那个女人,为尚未出世的孩子报了仇,他理应高兴才对啊!为何会有一种落寞的感觉,甚至还带着些许感伤?他已全无心思关注生意上的事,立即命令司机开车回家,似乎只有回到家里,才能获得内心的平静。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打开家门的那一刻,季芳草并未像以前那样扑上来围着他转。“老婆,我回来了。”他边说边往里屋走,搜寻着女人的身影。平常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到公司,通常芳草都会主动给他打个电话,说上几句甜言蜜语,今天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走进卧室,袁绍璟看见睡眼惺忪的女人躺在床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见到男人的瞬间,芳草露出吃惊的表情,诧异地问道:“你没去上班?”芳草用双臂支撑着身体,慢慢地坐了起来。见状,袁绍璟快步走到床前,关切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用不用送你去医院?”芳草略显慌张地说:“不用!”现在去医院,岂不是暴露她毒瘾发作的事实?“真的不用?”袁绍璟俊眉微蹙,脸上写满了担心,温柔地说,“你不会发烧了吧。”说罢,他抬起手摸了摸芳草的额头,确认女人的体温没有明显升高,可是,她的身体却在不受控制地轻颤,额头上还渗出细密的汗珠。“可能是因为我刚才做了个噩梦,还没缓过来呢。”芳草随便找了个借口,紧接着说,“我没事,你赶紧上班吧,我记得你上午有个重要会议,别让大家等太久。”“没什么比你的身体重要,我还是陪你去趟医院吧。”袁绍璟说话的声音很轻,却有着让人不容置喙的坚定。听到这话,芳草立马翻身下床,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用撒娇的口吻说:“好老公,别因为我耽误了你的大事,如果一会儿还觉得不舒服,我会让司机送我去医院。你看这样好吗?”“嗯,要是身体一直不舒服,记得给我打电话。”袁绍璟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顿了几秒,随口问道:“你外婆还好吗?”芳草愣了一下,随后眨了眨眼睛,叹息道:“外婆早就去世了。”“什么时候去世的?”袁绍璟的面色没有半分波动,轻声追问一句。“那时候我还小,但是清楚地记得,外婆去世后,我给她擦干净身体,送了她最后一程。”提起往事,芳草的双眼中满是细碎的哀愁,片刻之后,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笑容。“我妈说因为这件事,别人都管我叫‘小天使’。”芳草害羞地笑了笑,轻声问他:“这个名字好听吗?”袁绍璟点点头,表面上同意她的说法,内心却生出了一丝怀疑。在季晴川写的遗书里,明明给外婆留下了遗言,还希望别人善待外婆,如果真像芳草说的那样,外婆很早就去世了,那么,何来照顾外婆一说?前往公司的途中,袁绍璟越想越觉得烦躁,他讨厌别人算计和欺骗自己,这件事涉及到将要与他相伴一生的女人,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他掏出手机,给手下打了个电话,吩咐对方:“马上查查芳草外婆的情况。”语毕,袁绍璟偏过头看向窗外,一双暗沉的黑眸里,似乎有汹涌的波澜隐匿着。 第十四章 离开

熟悉的消毒水味扑进鼻腔,季晴川觉得有些诧异,自己不是死了吗?难道天堂里也有医院?她缓缓地睁开双眼,看见自己身穿宽大的病号服,躺在一张单人病床上。“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男人醇厚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蜗,话语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晴川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萍水相逢的沈绪,他正深深地凝视着她,目光温和得如同月光一样。原来,她没有死。“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她有气无力地问道。沈绪眉头微蹙,轻叹了口气,“和你分开之后,我很想尽快见你一面。谁知道,返回小旅馆找你时,发现你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幸好我去的及时,要不然你非死在那里不可!”晴川苦涩地勾了勾唇角,诚恳地说:“谢谢你救了我!”说罢,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感觉全身无力,胃部疼得厉害。“你刚洗过胃,需要静养。”沈绪轻声安抚着她,深情的眸光里满是疼惜,“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得加倍珍惜自己。”“唉,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晴川若有所思地感叹一句。原以为吞下那些安眠药,她便会和这个世界彻底告别,从此以后,世间任何纷扰均与她无关。没想到,她只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而已,便再次回到人间。这个结果,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沉默了片刻,沈绪见她情绪稳定一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幕,无尽的悲痛涌上女人的心头,似乎单单想起那个冷酷的男人,胸口疼得就像被巨石砸击一样。“过去的事,都翻篇了。”晴川目光幽幽地看着天花板,“既然老天爷不收我,那我就好好活着。”沈绪如释重负般地呼出一口气,没再追问她之前发生的事,温柔地说道:“晴川,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晴川暗自思忖,倘若袁绍璟知道她没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对于她来说,海城已变成人间炼狱,继续留在此地必然不是明智之举。“我想离开海城,找份适合我的工作,然后自食其力,开始新生活。”晴川认真地答道,目光执着而坚定,顿了几秒,她轻声问他,“沈绪,能请你带我离开这里吗?”“当然可以!”沈绪开心地答应下来,拍着胸脯说道,“包在我身上,你先躺着,我出去打个电话就回来。”没过多久,沈绪笑容满面地走到晴川面前,“全都安排好了,等你出院之后,我带你去临市虎城先安顿下来。至于工作嘛,你想做些什么?”“之前,我在狗场打过工,感觉这类工作比较适合我。”听到这话,沈绪想起她轻而易举地安抚好小猫,说明晴川很擅长与宠物相关的工作。“你想去宠物中心工作吗?好像虎城有不少类似的店。”“能去的话就太好了,我特别喜欢小动物!”听到沈绪的提议,晴川的双眼瞬间燃亮,苍白的小脸上终于出现一抹笑容。接下来,只要顺利逃出海城就算成功。晴川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和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再相遇。可是,像她这样命运凄苦的人,能如愿吗? 第十五章 心寒

季晴川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天,始终觉得心里不踏实,袁绍璟在海城的势力太大,若想查到她的行踪,简直易如反掌。沈绪一直陪在她身边,忙里忙外的,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我想待会儿就出院,行吗?”晴川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沈绪蹙了蹙眉,正色道:“医生说你需要住院观察两天,而且,虎城虽然离得不太远,但是一路颠簸比较辛苦,我怕你身体受不了。”晴川连忙摆摆手,焦急地说:“没关系,我能承受得住!”“莫非……”沈绪说到一半便打住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须臾,沈绪拎着一个大袋子走到她面前,淡笑道:“出院手续办好了,我们马上出发。这身衣服是新买的,你换上吧。”晴川猜不出他为何突然同意,向沈绪道了声谢,便去洗手间换衣服。下午,两人乘车到达虎城,沈绪直接将她带到宠物中心,凭借对动物的了解,晴川顺利地得到一份差事。事实证明,宠物中心的工作,晴川应付得游刃有余,能与喜欢的小动物相处,她似乎忘记了所有痛苦的经历,嘴角经常挂着温暖的笑容。但是,沈绪仍能在她眼中发现某种不易察觉的忧伤,即使她一直在努力掩饰着。……不知为何,袁绍璟一整天感到胸口憋闷,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烦躁不安地苦等一天,手下终于带来了他想要的消息。“袁总,太太的外婆还活着,不过情况不太好。”手下毕恭毕敬地汇报道。袁绍璟一听,神情立即冷凝下来,变得异样的肃然。“怎么回事?”袁绍璟冷厉的声音,莫名地让手下的脊背划过一阵阴冷。手下深吸了口气,说道:“根据调查,太太十岁那年,把她的外婆推下楼摔成了重伤。后来,太太她……”说到这里,手下支支吾吾的,似乎不敢继续说下去。“不想死的话,给我把话一次说完!”袁绍璟厉吼一声,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雨来临前的天幕。“那个,当时,太太和她妈都不管外婆,是季晴川把老人送到医院的。”手下一边说一边观察袁绍璟的反应,战战兢兢地汇报道,“从那以后,外婆就瘫在床上了,这么多年,季晴川一直在照顾老人。”真相完全出乎袁绍璟的预料,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冷冷地问道:“情况属实吗?”“我反复核实过,刚才所说都是真的。”袁绍璟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手下,确认对方没有说谎,刹那间,一股凉意从头顶灌到了脚底,身体的每个细胞都颤抖起来,心寒到了极点。 第十六章 藏獒

手下汇报完毕,袁绍璟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目光幽深得令人难以琢磨。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是季芳草打来的电话。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按下了接通键。“老公,还在忙吗?”与早上的状态相比,芳草的声音听起来清亮不少。“找我有事?”袁绍璟不咸不淡地应道。电话那头的女人笑声依旧,心里却有些打鼓。毒瘾刚刚缓解时,芳草已经反应过来,今早的表现糟糕透了,或许正因如此,袁绍璟的态度才显得有点儿冷淡。想到此,芳草调整好语气,淡笑道:“我准备了爱心下午茶,一会儿给你送过去,好不好?”“好,我等着你。”袁绍璟回答得言简意赅,不等芳草做出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芳草以为他在闹脾气,未做多想,立马吩咐佣人装好餐点,坐车赶往男人的公司。等她到达时,袁绍璟已经换上一副宠爱妻子的面孔,开心地吃光她带来的食物。芳草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撒娇般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袁绍璟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低下头直视她的双眼,轻声道:“老婆,陪我去趟宠物市场吧,上次没买成藏獒,这几天心里一直惦记着。”听到“藏獒”二字,芳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目光闪烁游移,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现在可以下班了吗?”芳草故作镇定地说道,口吻极尽温柔,“老公,我怕你晚上又要处理工作,经常熬夜对身体不好。”“不用担心,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正想出去放松一下呢,咱俩也可以约个会。”袁绍璟的面色没有半分波动,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去往宠物市场的路上,芳草努力做着心理建设:不就是一条狗嘛,有铁链拴着,那个畜生还能吃了她不成?低下头看向男人与她十指紧扣的大掌,芳草觉得安心了不少,抬眸望向袁绍璟,此刻,他的表情淡淡的,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刚走进大门,宠物市场的老板便迎了上来,笑着说道:“袁总,您要的藏獒准备好了。”袁绍璟“嗯”了一声,拉着芳草跟着老板走到一处笼子面前。一条体型巨大的黑色藏獒正坐在笼子正中央,它一见到来人,立即站起身来,冲着他们狂吼了几声,疯狂地扯动着身上的铁链,像是要冲破笼子扑过来似的。芳草当即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要不是被袁绍璟及时扶住,她早已瘫倒在地上。“好……好可怕!”芳草说话结结巴巴的,刚站稳便躲到了男人身后。袁绍璟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他记得芳草小时候和狗很亲,怎么现在对动物这样抵触?带着心中的疑问,他一边轻声安抚她,一边拉着她去看秋田犬。“我觉得有些头晕,咱们先回家吧。”芳草生怕遇见更凶猛的动物,煞有介事地摸了摸额头。袁绍璟勾了勾唇角,温柔地说:“接下来要看的狗,你应该很熟悉,咱们看完就回去。”芳草不想惹他不高兴,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浑身直冒冷汗。然而,面对狂吠的秋田犬时,芳草依然无计可施,反而不停往后躲,甚至露出嫌弃的表情。袁绍璟想起季晴川在狗场时游刃有余的样子,那天,她在凶猛的藏獒面前毫无半点惧色,与芳草的胆怯形成强烈的反差。为何芳草的表现与他印象中完全不同?意识到这点,袁绍璟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眼眸深处似乎有汹涌的波澜隐匿着,但却没有表达出来。 第十七章 新生

当晚,宠物中心关门后,沈绪驱车将季晴川送到租好的公寓。踏入房门,晴川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高兴地在房里转了好几圈。现在,她不仅成功逃出海城,找到了一份喜欢的工作,还有一处落脚点,终于不用再去住桥洞,突然有种从地狱升到天堂的不真实感。“喜欢这里吗?”沈绪的嘴角挂着一抹笑容,说话的口吻一如既往的温柔。晴川点了点头,笑着说:“谢谢你,沈绪。你对我的恩情,今后一定会报答的。”沈绪深深地凝视着她,浑然未觉他溺毙人的目光,郑重其事地说:“晴川,等你习惯了虎城的生活,我会正式追求你。”他的话异常笃定,晴川有些纠结地张了张嘴,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虽然打心眼里感谢沈绪给予的帮助,而且,她早已下定决心要忘记那个男人,但是,她对袁绍璟的感情已在心里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想要连根拔起又谈何容易?沈绪见她半天不说话,苦笑一声:“不用勉强自己,我等你。”语毕,他将一部新手机交给她,然后道了声“再见”,迈开长腿走出了公寓。走到楼下时,沈绪拨出了一个号码,握着手机的大掌紧绷着,原本柔和的表情变得异样的肃然。“封锁晴川的所有消息,不要让别人知道她的行踪。如有差池,唯你是问。”沈绪的声音不像往日一般温润,凝重得如同一堵不透风的石墙。对方不敢怠慢,赶紧答了声“是”,便立马行动起来。挂断电话,沈绪抬头望向三楼,看着窗边那抹娇小的身影,嘴唇弯成了一道好看的弧度。这一晚,晴川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第二天一大早,她便赶往宠物中心,手脚麻利地打扫起卫生。见到此景,老板微微一笑:“小季,昨天送来的那只泰迪,你给它洗个澡。”“是!”她收拾好清洁工具,挽起袖子将泰迪抱出了笼子。泰迪生性粘人,在她的怀里拱蹭半天都不愿意下地,她颇有耐性地等待泰迪撒完娇,这才开始为它清洗身体。当天,她几乎把宠物中心待售的狗都洗了一遍,最后累到双臂酸疼,差点儿直不起腰来,却从未喊过一声累。她心里清楚,唯有拼命工作赚钱,才能给自己和外婆赚一份未来,过上平凡而幸福的生活。与此同时,袁绍璟正在会议室里大发脾气,手下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么多人都找不到她,花钱养你们干什么?真是一帮废物!”袁绍璟面色阴沉地坐在转椅上,额头青筋暴起,眼角眉梢冷硬的没有一丝温度。“袁总,我们把海城翻遍了,季小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肯定有人在帮她,所以……”“废话!”手下意图解释,直接被暴怒的袁绍璟打断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一夜之间,季晴川彻底消失,即使他最得力的手下也未查到任何线索。一种从未有过的落寞和凄凉之意笼罩着他,袁绍璟觉得他懊恼得快要发疯了。 第十八章 和影子相爱

会议室里一片静谧,没有人再敢随便吭声,唯恐一不留神就撞到枪口上,惹怒本城首富的代价,他们绝对承受不起。凛冽的寒气从袁绍璟身上散发出来,他眯着眼睛望向前方,目光幽深得令人难以琢磨。“晴川最后是在哪里出现的?”袁绍璟冷冷地问道。“季小姐曾经进过医院,不过,她下午就出院了,之后便失去了她的踪迹。我们查到,当时有人帮她办了出院手续。”“谁?”“监控里没拍到他的脸,据护士说是个身材高大长相俊朗的男人,而且看上去有些眼熟。”听到这话,袁绍璟脸上的怒意更浓,厉吼一声:“继续查!再查不到就别回来!”语毕,手下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袁绍璟叫住了跟随他时间最长的那个,吩咐道:“查一下芳草这些年去过哪里,都做过什么,务必保证事无巨细,然后一字不落地告诉我。”“遵命。”手下微微颔首,疾步走出会议室,憋在嗓子眼的那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袁绍璟静坐在转椅上,思绪飘到很多年前,往事一幕幕瞬间化作利刃,一刀一刀地穿过他的心脏,痛得他快要无法呼吸。他觉得自己真像个笑话,这么多年来,一直被芳草的伪善蒙骗,以为她才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不惜为了她和深爱自己的女人离婚。直到现在才明白,芳草根本不爱狗,却还假装对狗很了解,借此跟他创造共同语言。实际上,她连声称最熟悉的秋田犬都搞不定,所谓的爱狗和懂狗之类的话,统统全是谎言。由此不难猜出,当年给小狗治伤的人应该是季晴川,他还记得她说过自己之所以在狗场工作,是因为她只有这个一技之长。原来,他真正爱上的那个爱狗之人是晴川,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和她的影子相爱。结婚三年,除了无穷无尽的折磨,他从未善待过她,难怪那天她说自己眼瞎心也瞎。没错,袁绍璟才是全天下最笨的傻瓜,亲手葬送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幸福,一次又一次伤害那个善良的女人。幸好那天他只是想吓吓她,带去的安眠药基本都被换成了维生素,就算她都吃下顶多睡上几天罢了,那些药根本毒不死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联想到这点,袁绍璟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自觉地捂住胸口,觉得那里好像空了。不知不觉,季晴川已在他的心里刻下深深的烙印,有可能一辈子无法抹去。……次日。晴川正在宠物中心忙得不可开交,沈绪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店里,用宠溺的口吻说:“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别把自己累坏了。”“做喜欢的事,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晴川的笑容好似冬日的暖阳,令沈绪一下子看呆了。她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问他:“你的事情办完了?”“嗯,我是来接你下班的。”沈绪的声音温润依旧。晴川勾了勾唇角,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对了,海城那边一切都好吗?”说这话的时候,晴川的内心很矛盾,她不清楚自己想要从沈绪口中得到哪种答案。如果袁绍璟没有任何行动,说明他早已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或许她也可以逐渐忘记他;如果他开始四处找寻自己的下落,她又要天天提心吊胆。沈绪沉默了片刻,不答反问:“除了外婆以外,海城还有你放不下的人吗?” 第十九章 试探

沈绪故意问出这句话,其实是在试探对方。凭借他的能力,早已查出季晴川与袁绍璟的关系,正因如此,他更想把她追到手,不止因为他真心喜欢这个饱受苦难却善良坚强的女人,而且也想在与强者的竞争中取得胜利。晴川苦涩地蠕动了下红唇,幽幽地说:“现在放不下的,以后迟早能放下。”“这么想就对了!”沈绪赞赏地点了点头,甚至夸张地竖起大拇指,淡笑道,“晴川,海城的事,你不必去在意,毕竟把握好未来更重要,你说是吗?”“没错。”晴川轻声答了一句,唇角勾勒出淡笑。说罢,她系了上围裙,转身给宠物做晚饭去了。沈绪的目光追随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季晴川,只要我沈绪还活着,绝对不会让你受苦,你的未来中必定有我的存在。……傍晚,季芳草疯狂购物归来,拎着许多“战利品”回到家里。她特意给袁绍璟买了一些礼物,想要哄他开心。没想到,男人居然比她先到家,此刻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周身散发着逼人的气息,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抽丝剥茧一般。见到此景,芳草顿觉呼吸一窒,从宠物市场回来之后,他的态度就变得异常冷淡,莫非他真的看出自己不爱狗?按说不应该啊,过去那么多年都能蒙混过关,不可能因为这一件小事就暴露。芳草调整好表情,拿出给男人买的领带,在他身前比划了一下,笑着说:“这条领带很配你哦!老公,你喜欢吗?”袁绍璟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冷嗤一声:“季芳草,之前你做过什么,你想自己交代吗?”听到这话,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芳草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猜测他到底知道些什么。从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她一直掩饰得很好,像袁绍璟那样精明的人,要是怀疑的话,早就找她质问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她咽了咽口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哎呀,我没想到你回来这么早,所以没准备晚饭,对不起啊,我这就去做。”芳草刚要站起身,袁绍璟大力按住她的双肩,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沙发里。“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没有珍惜。”袁绍璟从茶几上拿起一摞调查报告,愤然甩到芳草身上,一字一句地说,“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芳草故作可怜状,委屈地说:“老公,你吓到我了。这……这是什么?”袁绍璟的嘴角露出一抹冷厉的笑意,用讽刺的口吻说:“你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同样的话,我从不说第二遍!”闻声,芳草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地凉。相识以来,袁绍璟从未用这种态度对待过她,即使是她主动提出分手的那次,他也没有像看待仇人似的瞪着她。芳草的双手颤抖着翻开调查报告,刚看到第一页,她的瞳仁一缩,神色大变,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第二十章 真相

报告第一页写的是芳草将外婆推下楼的事,她清楚地记得袁绍璟曾问过类似的问题,当时,她说外婆已经去世,还把自己形容成一个孝顺的外孙女。如今,真相暴露出来,不只是打脸那么简单,通过这件事足以让她失去袁绍璟的信任。“老公,你听我解释,其实……”芳草急切地想要撇清关系。然而,话刚说半句,便被男人粗暴地打断了。“省省吧!谎话我已经听够了。”袁绍璟冷厉一声,嘴角浮起几抹嘲讽,“你是不是想把伤害外婆的事推到晴川身上?打算说自己特别想维护她,才会骗我外婆去世了。”话音落下,芳草惊讶得瞪大双眼,他怎么会猜到自己在想什么!袁绍璟的双眸中寒光一闪,厉斥道:“不要喊我‘老公’,你不配!”芳草沉思了片刻,心想不可能只因为这个谎言,袁绍璟就会视她如仇人一般。难道他还查出了别的问题?她紧张得继续翻看报告,后面的调查内容,让她的脊背滚过无数的寒意。万万想不到,有关她吸毒、买凶残害晴川的事实,统统写在了报告里,可以说,她做过的每件坏事都记录得十分详尽。芳草心里清楚,这回她彻底完了,袁绍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刹那间,她的脸上血色褪尽,后背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身体的每个细胞都颤抖了起来。“噗通”一声,芳草跪在男人的脚下,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绍璟,求求你放过我!”芳草哭得异常惨烈,她抱住男人修长的腿,目光哀戚地说,“这么做都是因为我爱你,真的害怕失去你!”袁绍璟的脸上露出厌弃的表情,猛地向后撤步,避开了她的双手,根本不想和她有任何肢体接触。“季芳草,从始至终,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男人的眸子里迸出凌厉的光,声音里仿佛含了碎冰,“当初,你选择跟我分手,是为了嫁给外国王子当王妃,后来发现他是个徒有其名的穷光蛋,才会踹了他回来找我。你不惜靠吸毒减肥,博取我的同情,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啊。”闻言,芳草依旧摆出可怜兮兮的面孔,哭着说:“那时候岁数还小,我也是被人蛊惑的!后来,我终于明白真正爱的人是你!邵璟,请你相信我!”听到这话,袁绍璟心里泛起一阵阴霾,正因为他曾经无比相信芳草,才导致他对晴川百般虐待,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想到此,他不知不觉握紧双拳,由于用力过猛,指尖隐隐有些抽痛。芳草见男人不吭声,以为他的内心开始动摇,赶紧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看在过去的情面上,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发誓,今后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可是,无论她如何苦苦哀求,袁绍璟丝毫不为所动。男人的俊颜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阴鸷冷厉的声音,寒冽得如腊月冷风。“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一直陷害亲姐姐?”此时此刻,在他的心中,季晴川才是一切,他要为她讨个公道。 第二十一章 像你这样的女人

季芳草并不傻,袁绍璟如此逼问她,进一步证实了她的猜测:他真正爱的人是姐姐。事到如今,他不会相信任何解释,继续隐瞒下去只会加剧他对自己的厌恶,造成更严重的后果。芳草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水,哀怨地说:“我俩是同卵双胞胎,本来应该拥有同样的幸福。可是,从一生下来我的命运就注定了,因为我叫俗气的‘芳草’,而她却叫‘晴川’,凄凄的芳草怎么可能比得过晴天下的河流呢?”听到这话,袁绍璟深感诧异,名字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芳草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叹息道:“在你看来,或许名字只是个代号,但却代表了家人对我和晴川的态度。所以,小时候我就知道,如果不努力争取机会,最终什么都得不到。”顿了几秒,芳草直接反问他:“你同样出身于充满明争暗斗的豪门,难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事实上,虽然近几年季家逐渐没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于季芳草来说,独占季家的财富确实具有不小的吸引力。即便如此,晴川是她的亲姐姐,陷害亲人的行为可谓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下一秒,袁绍璟的脸上闪过滔天的怒意,厉斥道:“季芳草,你把我俩分手的原因归结在晴川身上,一次又一次地设计陷害她,费尽心机想要毁了自己的亲姐姐。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用什么做的!”语毕,袁绍璟从茶几上抄起一把水果刀,朝女人的胸口刺了过去。一切发生得太快,芳草吓得脸色一下子变成了灰色,四肢根本不听使唤,连防守的动作都忘了做。没想到,水果刀在快要刺到她的时候突然顿住了,男人似乎根本没有取她性命的打算。袁绍璟慢慢地将手收回来,嘴角扯出一抹充满冷意的讥笑,“原来你也怕死啊!”芳草惊魂未定,过了好半天才意识到,他只是在吓唬她,或者说是在拿她当猴耍。“像你这样的女人,不值得我动手,就算死一万次也不足惜!”袁绍璟的声音仿佛冷到了骨子里,“你带给晴川的痛苦,我会百倍千倍地还给你,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不,不要这样!”芳草喊得声嘶力竭,哭着说,“看在我们死去的孩子的面上,绍璟,你饶过我吧!”提到孩子,袁绍璟脸上的怒意更盛,他狠狠地踹了芳草一脚,冷冷地说:“要不是因为你吸毒怀上个畸形儿,孩子还不至于被你害死!更可恶的是,你还把失去孩子的罪名推到晴川身上。季芳草,你就在监狱里等死吧!”说完这话,男人不屑于跟她同处一室,立即吩咐手下将芳草送到警察局,同时将相关罪证一并呈上。由于证据确凿,警察审讯过后便把芳草关进了监狱里,等待法院做出审判。当晚,袁绍璟离开他与芳草共同生活的别墅,驱车回到晴川曾经住过的那套公寓。房间的陈设并没有什么改变,只不过,女主人早已消失不见。此刻,屋里的温度明明很合适,袁绍璟却觉得全身发冷,那种冷意从四肢百骸一直蔓延到骨髓里面,是一针一针扎下去的刺痛感。“晴川,你在哪里?”空荡荡的房子里,回响着男人苦涩的声音。 第二十二章 等你一辈子

在宠物中心工作了半个月,季晴川的专业技能受到客户们的一致好评,甚至有人慕名而来,专程找她买宠物。这天,老板刚将客户送出门,就把晴川叫到面前,笑意盈盈地说:“晴川,你来了以后,店里的营业额增长了百分之五十,月底我给你发奖金。”晴川喜出望外,给老板鞠了一躬,“谢谢您!这段时间多亏您照顾。”老板朝门口瞟了一眼,淡笑道:“有人比我对你好得多。”晴川顺着老板的视线望去,只见沈绪怀里抱着一捧紫罗兰,很自然地斜倚在门边,休闲西装将他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丰神俊朗的面容上,眉如墨染,双眸深邃而透亮,配上高挺的鼻梁,那画面说不出的赏心悦目。“看傻了?”沈绪缓步走到她面前,将手里的紫罗兰递给她,半开玩笑地说,“发现我帅得不同凡响吧?”“对!不仅长得帅,而且特别自恋。”晴川忍不住打趣他,脸上的笑容蓦地漾开。见到此景,老板识趣地走开了。沈绪微微俯下身,深情款款地望着女人,轻声问道:“晴川,你什么时候才能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俗话说得好,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这朵花,你别犹豫,赶紧摘了吧。”晴川瞬间被他逗笑了,回复道:“这句话,你每天问我一遍,不烦吗?”“不烦!只要你不答应,我就一直问下去。”说这番话的时候,沈绪一改平时嬉笑的风格,态度极其诚恳,漆黑的双眸中包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情。晴川有几秒钟没有吭声,自从来到虎城后,沈绪就开始疯狂追求她,他对自己的好,她全部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可是,无论她多么努力,也没能将袁绍璟彻底忘记,夜深人静时,过去发生的种种仍会浮现在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虽然很想将过去翻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接受新的感情,但是,若以这样的心境和沈绪交往,对他来说太不公平。沈绪是她的恩人,即使一时半会儿不能报答他,也不应该耽误他。思来想去,晴川郑重其事地说:“沈绪,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请给我一年时间,等我收拾好心情,再考虑我们的事情,好吗?”闻言,沈绪轻轻叹了口气,他早就看出晴川不会轻易答应,她是个重感情的人,曾经爱过的人岂能说放就放?“好,就算让我等一辈子,我都愿意。”沈绪认真地回复一句,顿了几秒,恢复了一贯的调侃风格,“不过,你可别等到七八十岁再同意,我怕到时候没精力办婚礼。”听到“婚礼”二字,晴川的目光渐渐地黯淡下来,意识到她与袁绍璟的结合就是一场噩梦,只收获了一份无爱的婚姻,不仅连场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就连正常相处都做不到,最后得到的是满身的伤痕。希望下一次,她能和真心相爱的人结婚,如若遇不到这样的人,宁愿一生孤独。想到这里,晴川认真地问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第二十三章 查到

其实,这个问题,藏在季晴川心里很久了。与沈绪第一次见面时,她处于人生中最黑暗的时期,可谓居无定所,衣食无着,整个人显得很颓废,她不被人嫌弃就不错了,哪里有半分吸引力?因此,沈绪一上来就提出与她交往,她只当他是个花花公子,喜欢处处留情罢了,却没想到他对待感情居然如此认真。沈绪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目光灼灼地望着晴川,直到把女人看得脸色微红,他才开口问道:“你相信我吗?”“当然!”晴川的语气异常笃定。沈绪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我保证,今晚你要是请我吃饭的话,我就告诉你原因。”晴川答应得痛快,“行呀!不过,现在还是上午,你晚点儿再来找我吧,绝对请你吃顿大餐。”“一言为定!”沈绪得意地一勾唇,他又成功创造了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而且,还是她心甘情愿的。……袁绍璟坐在办公室的大班椅上,面色阴沉得如同黑云一般。经过半个月地毯式的搜索,手下仍未找到晴川,按理说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那么,她到底去了哪里?他拿起桌上的调查报告,上面记录着晴川失踪前一周的所有行踪,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翻看了,每次他都试图从中找出线索,但却一无所获。突然,他的目光落在“小旅馆”三个字上,猛然想起曾在小旅馆外看见晴川和一个男人说话,由于当时离得太远,并未完全瞅清男人的长相。但是,从他俩的亲密互动来看,两个人的关系貌似不一般,或许找到那个男人就能找到晴川。袁绍璟顾不上心中升腾的妒火,立马命令手下调查小旅馆附近的监控录像,务必查到当时出现的男人是谁。没过多久,手下向他汇报:“袁总,您要查的人是沈家大公子沈绪。”“你确定?”袁绍璟紧声追问道。他实在想不通沈绪为何会出现那种地方,像他这种富家公子理应出入高档社区,就算要外宿也会住在豪华酒店,在小旅馆附近晃荡着实奇怪。“有人送了沈公子一只猫,那天,他本来开车带着猫去打疫苗,结果车在半路被人蹭了,所以,他只好步行穿过小路去宠物医院,正好路过了那家小旅馆。”袁绍璟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死活查不到晴川的行踪,肯定是沈绪刻意封锁了消息。意识到这点,他马上吩咐手下:“去查一下沈绪最近都去过哪里!”很快,手下查明,沈绪常去虎城的一家宠物中心,根据这个线索,袁绍璟猜测晴川一定在那里工作,因为她最擅长也最喜欢的是和动物打交道。袁绍璟马不停蹄地赶往虎城,一想到即将见到朝思暮想的女人,他恨不得身上能生出一对翅膀,尽快飞到她的身边,然后亲口告诉晴川,自己有多爱她。然而,等他赶到宠物中心时,却看到女人正站在店门口,手里抱着一捧紫罗兰,笑意盈盈地看着沈绪。那抹笑容刺伤了他的眼,刹那间,化为了无数的钢针,齐齐的扎在心脏上,带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痛。 第二十四章 再次见面

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袁绍璟连一步都迈不开,原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此刻竟然变成了胆小鬼,不敢面对他伤害过的女人。令他日思夜想的爱人,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像远在天边。最后,还是季晴川先发现了他,看到袁绍璟的那一刻,女人脸上露出的神色,除了惊诧和恐惧之外,全无半点思念之情。见到此景,袁绍璟的心脏仿佛破了一个很大的口子,风往里面灌进去,有种生冷的疼。晴川好像不爱他了,对他的感情只剩下恨意。这是他的报应!可是,即使她一辈子也不原谅自己,他也想把她留在身边,与她每日相守。因为失去她,犹如失去了一切。他强忍住内心的酸楚,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她面前,沉声说道:“晴川,我找了你很久,现在能和我谈谈吗?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我不想听!”晴川拒绝得干脆,连个白眼都懒得给他,转身拉住沈绪的胳膊,“咱们走吧。”几乎拼尽全力说出这番话,就连声音都有些发抖。沈绪意味深长地看了袁绍璟一眼,随后低下头笑着对晴川说:“今晚咱俩去你最喜欢的那家粤菜馆子,怎么样?”晴川点点头,硬生生地干笑了一声:“好呀,今天你说了算。”两人之间的甜蜜互动,令袁绍璟妒火中烧,他上前一步拦住两人的去路,口气强硬地说:“你俩哪儿都不许去!”“哈哈……”沈绪突然咧开嘴大笑起来,用挑衅的口吻说,“袁总,晴川早就跟你没关系了,她没必要搭理你!请你睁大眼睛看看,这里是虎城,不是你说了算的地方。况且,就算回到海城,我沈绪也不可能对你惟命是从。”语毕,沈绪修长的手往下一滑,很自然地握住了晴川的小手,拉着她径直走向停在路边的轿车,然后很绅士地打开车门,将她扶进副驾驶座,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显得和晴川很有默契。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里,袁绍璟依然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双手渐渐地握成了拳头。车子开了很久,晴川紧绷的面色仍未缓和下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虚无的一点,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沈绪看到她那失魂落魄的表情,不由得苦笑一声:“晴川,你的演技有待提高。”“啊?你说什么?”女人的反应慢了好几拍,神色复杂地侧首看向他。“你别担心,只要有我在,袁绍璟不能把你怎么样。”沈绪目视前方,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晴川“嗯”了一声,然后动了动嘴唇,似有千言万语,一时之间又不知从何说起。沈绪从未追问过有关她的过去,但不代表他毫不知情,袁绍璟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想必不用说他就能明白。沉默了片刻,晴川郑重其事地说:“我想求你一件事。”“想让我说服袁绍璟别再骚扰你?”沈绪勾了勾唇角,半开玩笑地说,“据我所知,他不是那种会听劝的人,要不直接找人打断他的腿算了,这样的话,他以后根本不可能来找你。”“千万不要!”晴川焦急地回复道,这句话无疑暴露了她的真心。沈绪的目光沉了沉,故作轻松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第二十五章 嫁给沈公子

对于晴川来说,袁绍璟的出现既在预想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她心里清楚,一旦他知道自己没有死,势必不会放过她。奇怪的是,他并未像往常那样冲她发脾气,言语中似乎还有些乞求的意味,令她深感诧异,也因此愈加觉得烦躁。目前,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必须远离那个男人,否则会再次被推入人间炼狱,痛苦不堪。“沈绪,能不能带我离开虎城?”晴川神色凝重地问道。惹不起他,难道还躲不起吗?沈绪把车停在路边,扭过头直视她的双眼,正色道:“不瞒你说,之前我曾派人封锁消息,想方设法隐藏你的行踪。没想到,袁绍璟还是找到你了。同样的办法肯定不能再用,而且,你也不可能躲一辈子。”听到这话,晴川的眉头蹙得更紧,嘴唇渐渐地抿成一条直线。不可否认,他说的话很有道理,袁绍璟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无论她逃到哪里,只要他有心抓到她,总会想到办法的。晴川黯然地叹息一声:“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我不愿意再跟他有任何瓜葛,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那还不好办?嫁给我就行了。”为了缓解气氛,沈绪故意用调侃的口吻说了一句,此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态度有多么认真。果然,晴川紧绷的表情缓和了一些,颇感无奈地说:“我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沈绪勾了勾唇角,淡笑道:“虽然他找到了你,但是你可以不理他啊,以后用你刚才对待他的态度就行。”“我担心他会一直纠缠不休。”晴川对袁绍璟再了解不过,深知他没那么好对付。“别怕,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沈绪胸有成竹地说道,“其他事情交给我处理。”闻言,晴川仍觉得惴惴不安,可是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有听从沈绪的安排。第二天一大早,她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出公寓大楼,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几个黑衣人,迅速将她围在中间。晴川吓得神色大变,紧张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莫非这帮人是袁绍璟派来的?他打算绑架自己吗?下一秒,沈绪爽朗的笑声传入她的耳蜗,黑衣人立即让出一条路,只见沈绪笑着走到她面前,温柔地说:“晴川,给你安排的这几个保镖,还满意吗?从今天开始,他们会形影不离地跟着你,不会允许闲杂人等靠近。”晴川愣了愣,过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这群人是来保护她的。“沈绪!”她轻轻捶了下男人的胸口,嗔怪他道,“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吓死我了!”“那就没有惊喜了啊。”沈绪得意地一勾唇,眸光里充满宠溺的意味。与此同时,在他们并未注意到的角落里,有个男人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他的面色黑得如同暴雨来临之前的天幕,周身气息低得似乎可以凝结成冰。最终,他实在忍无可忍,疾步朝二人走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反对无效

保镖们率先发现有人接近他们,迅速摆好阵型,再次将晴川围在正中间。见状,晴川脸上的笑意骤敛,原本柔和的表情渐渐地阴沉下来。袁绍璟简直阴魂不散,居然一大早就来找她,幸亏沈绪安排这么多人保护她,不然她真不知要如何应对。“袁总,今天出门够早的啊。”沈绪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在楼下等了一个小时,感觉如何?”听到这话,袁绍璟的面色阴沉得更加骇人,原来沈绪早已察觉到他在此守候,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公子哥。要不是怕吓到晴川,他早就上楼找她去了,也不至于被沈绪抢占先机。袁绍璟冷笑道:“我来找我的女人,不相干的人赶紧滚开。”语毕,袁绍璟疾步上前,打算冲破黑衣人的阻挠,将晴川带走。沈绪张开双臂拦住他,嗤笑道:“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袁总,你确定要动粗么?”“谁敢动我一下?”袁绍璟厉吼一声,声音里仿佛含了碎冰,“我一定灭了他全家。”“巧了,他们没有家人。袁总,请便。”沈绪挥了挥手,刹那间,又有一批黑衣人出现,人数至少是刚才那批人的两倍。正在这时,晴川大喊一声:“沈绪,我上班快迟到了,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快走吧。”闻言,沈绪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晴川这么说是担心袁绍璟遭受皮肉之苦,真不知道该夸她善良还是埋怨她太心软。“袁总,改天见。”沈绪微微一笑,嘴角浮起几抹嘲讽,“不,最好再也不见。”说罢,在黑衣人的保护之下,两个人朝着停车场走去。袁绍璟脸颊上的肌肉不淡定的抽跳了几下,一双黑眸狠厉的眯着,周身的怒浪仿佛能够毁天灭地。姓沈的,跟我斗,你迟早会后悔!回到车里,手下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袁绍璟将怒气撒在自己身上。死一般的沉寂之后,袁绍璟突然笑出了声,自言自语道:“晴川,你还是很在乎我。”男人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幽深得令人难以琢磨。到达宠物中心,晴川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想平静下那凌乱的心绪。每次与袁绍璟相见,她的内心都充满矛盾,既想赶快逃离,又忍不住多看他一眼,不禁暗骂自己实在贱的可以。晴川心不在焉地工作了大半天,下午,老板皱着眉头走到她面前,郁闷地说:“有个顾客刚刚打来电话,说是上午在店里买的狗出现了问题,让你亲自去家里看看。”“啊?那条小狗怎么了?”晴川焦急地问道。“一到家就又拉又吐。”老板无奈地摇摇头,“顾客非说咱们卖了条病狗,要求当时卖狗的店员给个说法,否则就去有关部门投诉!”事实上,通常出生不久的小狗抵挡力较弱,换到新环境很容易引发不适,从这个角度来讲,并不是宠物中心的错。但是,开门做生意的人都不想惹麻烦,碰到这种顾客时,他们只好耐心地解释一番,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晴川不想令店主为难,同时也很担心小狗的安危,于是痛快地答应下来,动身前往顾客家里。进屋之前,晴川命令黑衣人等在外面,以免吓到顾客。然而,她怎么都没料到,顾客会是那个人。 第二十七章 客人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映入晴川的眼帘。他的怀里正抱着那条所谓的“病狗”,脸上的表情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可恶的袁绍璟,真是个诡计多端的男人,居然用这种方法骗她见面。晴川的第一反应是逃离,深知绝对不能与那个恶魔共处一室。然而,她刚转身迈出半步,袁绍璟的手下便拦在她身前,恭敬地说:“季小姐,请留步。”“让开!”她厉吼一声,因为喊得太用力,声音有些发颤。手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挪步的意思。这时,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能明显感受到袁绍璟已走到身后,属于男人的专有气息瞬间扑进她的鼻腔,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晴川,小狗还等着你救呢,别着急走,好不好?”男人醇厚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犹如在湖心投下一枚巨大的石子,溅起无数涟漪。不能心软,不能妥协!否则,等待她的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她调整好表情,缓缓地转过身来,冷嗤一声:“袁先生,你一向对狗比对人还要好,相信你会想到办法救它的。更何况,它根本没生病。”这番话噎得袁绍璟哑口无言,心里泛起一阵阵阴霾。不可否认,从前他根本没拿晴川当回事儿,去宠物市场的次数远比回家的次数多,更不用提他对她造成的种种伤害,现在被她嘲讽和冷落,纯属自作自受。但是,费半天劲才找到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怎能轻易放她走呢?袁绍璟将小狗交给手下,命所有人离开,然后移步到晴川面前,深情地凝视着女人的双眼,温柔地说:“晴川,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想一件一件讲给你听。”晴川扯了扯嘴角,不屑地说:“你口中的‘晴川’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明晴川。明家的人要心明眼亮,远离那些心瞎眼瞎的人,好好生活下去。”或许别人听不出她话里若有所指,可是袁绍璟却很清楚,她恨自己,恨到不想和他见面,不想和他废话,只想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袁绍璟觉得心塞塞的,一股寒气直逼自己的心脏,光是听到她说的那些无情的话语,便令他感到心痛不已,若是永远离开深爱的女人,绝对会痛不欲生。“我爱你。”袁绍璟一字一句地说道,简单的三个字,仿佛倾注了他全部的感情。晴川一下子愣住了,这句话她盼了十几年,一直期待他能够爱上自己,如今,本应令她心生感动的三个字,听后只觉得异常可笑。三年来,他视自己如草芥,不停地羞辱她、伤害她,现在竟然大言不惭地说爱她,难道袁绍璟又要变相折磨她吗?想到此,晴川讪笑一声,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不咸不淡地问道:“袁绍璟,你又要玩什么新花样?”看着她那双黑白分明却不带半点感情的眼睛,他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胸口的钻心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肆意啃咬似的。过了一会儿,他敛下心内的悲怀,诚恳地说:“过去的事,是我做的不对,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第二十八章 不能

“不能!”晴川连想都没想,拒绝得无比干脆。历尽千辛万苦才逃离袁绍璟,绝对不能重蹈覆辙。闻声,袁绍璟的目光渐渐地黯淡下去,眉宇间似乎藏着一团抹不开的忧伤,令晴川险些心软下来。她不知不觉咬住下嘴唇,试图用唇间的疼痛提醒自己:必须保持清醒,不能着了他的道。片刻之后,男人苦涩地蠕动了下唇角,用恳求的口吻说:“当初是我识人不淑,轻信芳草的话,以为你一直在算计我,因此对你百般折磨,犯下了大错。直到现在,我才知道真心爱的人是你。我不奢求你会原谅我,只希望能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说到这里时,晴川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眼神里面也是一片冷意,万万想不到,他接下来说的话会让她心里筑起的防线差点儿崩塌。“求求你了,老婆。”晴川惊讶得瞪大双眼,不可一世的袁绍璟竟然用上了“求”字,而且深深款款地称呼她为“老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接愣在了当场。袁绍璟见她没有立即反驳,试探性地张开双臂,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如视珍宝般。说来可笑,两人相识这么多年,他从未像这样拥抱过她,从不知道她瘦得这样令人心疼。却也正是这个拥抱让晴川清醒过来,她猛地推开男人,迅速向后撤步与他拉开距离。“我宁愿死,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晴川说话时将“死”字咬得很重,一下子刺痛了他的心,让他疼得无法呼吸。他曾逼迫晴川自杀,每每想起都感到后怕,与深爱的女人永别的滋味根本难以承受。袁绍璟面色一凛,正色道:“不许提‘死’字,就算追到阴曹地府,我也会缠着你。”果然,袁绍璟还是那个袁绍璟,一言不合便会强迫别人,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疼惜。晴川不屑于继续跟他废话,冷冷地说:“保镖在外面,我再不出去的话,场面会很难看。袁绍璟,你别忘了,我只是你的前妻,你没权利限制我的自由。”撂下这句狠话,她快步走向门边,手刚放到门把手上,突然听见男人幽幽地说了一句:“你的外婆姓明,对吗?”听他提起外婆,女人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袁绍璟是在拿外婆威胁她吗?“你混蛋!”晴川怒不可遏地骂了一句,眼中满是燃烧着的怒焰。父母与她断绝关系,妹妹不停地迫害她,可以说,外婆是她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外婆有半点儿闪失。面对此景,袁绍璟的嘴角居然扯出一抹笑容,“老婆,使劲儿骂吧,打我一顿也行!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怎么做都可以。”晴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快地运转着,想要找到摆脱困境的办法。片刻之后,她疾步走进厨房,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把剪刀,直接递到男人的手里。她指了指男人的腹部,面无表情地说:“朝这里捅一下,我就答应你。”“好!”袁绍璟笑了笑,将剪刀高高举起,朝着腹部刺了下去。 第二十九章 自残

晴川顿时惊住了,没想到袁绍璟竟然会顺从她的话,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残。她并不是真的想让他受伤,只是无法相信他所说的一切,从恨她入骨到爱她至深的转变实在不可思议,她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逼他知难而退,别再继续纠缠自己罢了。条件反射般的,晴川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下意识地喊道:“不要!”幸好她及时阻止了男人的动作,如果再慢一秒钟,剪刀就要刺入他的腹部。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响起,剪刀落在了地上。晴川长舒了一口气,却忘了将手收回来。袁绍璟瞅准这个机会,大掌向上一翻,握住了她的手,激动地说:“你舍不得我有事,因为你还爱着我,是不是?”他的大拇指摩挲着女人的手背,动作温柔,眼神很是磨人。直到此刻,她终于明白他是认真的,只可惜他的醒悟来得太晚,她的心早就伤透了,那份破裂的感情已无法修复。晴川黯然地叹息一声,撤回了自己的手,正色道:“你别再来找我了,也不要出现在虎城,否则,下次这把剪刀刺入的会是我的身体。”她说得如此决绝,以至于袁绍璟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带来一阵揪心的疼。返回宠物中心的途中,女人强忍许久的泪水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不断地流到嘴边,她感受到那份咸意,心里苦涩得也像是被泡在了盐水里。“再见了,袁绍璟。”音量低到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见。当天晚上,沈绪开车接她下班,一见面便兴高采烈地对她说:“晴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问道:“遇到了什么好事儿?谈成了大买卖?”“我又不缺钱!做成生意没必要开心。”沈绪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地说,“袁绍璟离开虎城了,对你来说是件好事吧?”“那当然了,我可不想见到那个瘟神。”晴川故作轻松地说道,心里却莫名地生出失落感。沈绪“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很自然地岔开了话题。在这之后半个月,袁绍璟仿佛失踪了一般,既没出现在虎城,也未在海城的公共场合露面,媒体纷纷猜测他是否要退出商界,要不然怎么会连集团的周年庆典都不出席。晴川一边骂自己不争气,一边忍不住关注他的消息,不由得为他担心起来。那个混蛋虽然在处理感情方面是个大白痴,但是对待工作一向认真,没出过半点儿差错,所以才能年纪轻轻成为海城首富。午休时,她接到了外婆打来的电话。当初,为了躲避袁绍璟,她没敢给外婆留下手机号,现在没什么可怕的,自然要告诉外婆联系方式,以防她遇到什么急事。“外婆,最近天气转冷,您要注意保暖啊。”每次和外婆通话,晴川心里的阴霾会瞬间消散。外婆淡笑道:“好,你也得多留神。晴川,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我有事找你商量。”晴川顿觉心底一沉,莫非外婆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第三十章 看外婆

挂上电话,晴川马上请好假,和沈绪打了声招呼,然后乘坐最快一班长途车回到海城,直奔外婆所住的疗养院。“外婆,我来了!”晴川气喘吁吁地推开门,此刻,房间里除了外婆之外,还有“失踪”半个月的袁绍璟。两人看着对方,皆是一惊,半天没人说话。外婆的目光依次在他俩的脸上掠过,轻声说:“绍璟,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晴川聊一聊。”闻言,袁绍璟微微颔首,神色复杂地瞅了晴川一眼,迈开步子离开了房间。“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晴川诧异地问道。这些年,外婆一直瘫痪在床,不过脑子相当清楚,毕竟出身豪门,待人接物自有一套。她不紧不慢地说:“这段时间,绍璟每天都来看我,打听有关你的事,可是,却不让我告诉你。虽然不清楚你俩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觉得绍璟不是个坏孩子,希望你们能好好谈一谈。”当初,晴川并未将与袁绍璟结婚的事告诉外婆,而且特意嘱咐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千万不要让外婆看到有关自己的新闻,以免她担心。没想到,袁绍璟会到疗养院看望外婆,陪她聊天,做了她这个亲外孙女本应做的事。晴川的眉头蹙了蹙,心中泛起丝丝的涩意,仿佛有口气憋在胸膛里,既咽不下,又吐不出来。沉默了片刻,晴川严肃地问道:“外婆,是他求您把我叫回来的吗?”男人诡计多端的印象已根深蒂固,晴川难免会有所怀疑。“不是,他根本不知道。”外婆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你,毕竟他是你唯一爱过的人。”晴川苦涩一笑。是啊,不知不觉,她已经爱了他十几年,也痛苦了十几年,是时候做个了断了。这一次,不是将他赶出自己的生活,而是从心里抹掉有关他的印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这句话,晴川拥抱了下外婆,随后走出了疗养院。如她所料,袁绍璟并没有离开,他正站在车边,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半天一动不动,似乎不敢轻易靠近。晴川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步子走到他面前,正色道:“谢谢你来看外婆。”“嗯。”他轻冽一声,有些话鲠在喉咙里,许久开不了口。“我们谈谈吧。”对于晴川的主动邀请,袁绍璟怔了怔,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顿了几秒,小心翼翼地问:“能否陪我去个地方?”“好。”晴川痛快地答应下来。良久,车子稳稳地停在一处宠物公墓门口。“走吧。”袁绍璟想要牵住她的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晴川看在眼里,面色却没有半分波动。两人走到一座小墓碑前面,只见墓碑上写着:十全,祝你在天堂快乐。晴川没来得及发问,就听袁绍璟说:“十全,你最喜欢的姐姐来了。”十全是袁绍璟的爱犬,陪他度过了孤独的童年,可以说是男人小时候最重要的伙伴。“袁绍璟,为什么要带我来看它?”晴川的眉头蹙得更紧,脸上的表情异常认真。 第三十一章 十全

袁绍璟深深地凝视着晴川,轻声问道:“你还记得十全吗?”晴川叹了口气,她怎么可能忘记十全,忘记那条将他俩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的秋田犬?她清楚地记得是在八岁那年遇到走丢的十全,后来,她为它包扎伤口,细心地照顾它。那时候,她根本没想到,自己会爱上十全的主人,并在很多年后被他伤得彻底。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晴川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好半天才应了一声:“记得,十全特别喜欢吃饼干,只要一见到饼干就很开心。”“晴川,我替十全谢谢你。”袁绍璟目光哀戚,声音沙哑的像是打破的锣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是你把十全送回来的,该有多好啊。”当年,十全养好伤后,季振东说此狗肯定出自富贵人家,所以芳草自告奋勇送它回去,因此认识了袁绍璟,又在长大后成为他的女朋友。晴川偶尔偷偷跑去看十全,也会远远地望着那个俊美的少年,不知何时,已将他的名字刻在了心里,难以自制地爱上了他。但是,他却成为了她此生最大的劫难。“过去的事,现在提起还有什么意义?”晴川不咸不淡地说道。“对不起!”袁绍璟轻轻地勾起女人的下颚,迫使她直视自己的双眼,诚恳地说,“我知道自己错的离谱,这些年从未好好珍惜过你,辜负了你的真心。你说的没错,我是个混蛋,也是全世界最蠢的人。”听到这话,晴川不置可否,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他缓慢地将悬在半空的手抽回来,苦涩一笑:“小时候,没有人在意我,我的身边只有十全。现在,我终于找到真正爱的人,那就是你,晴川。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闻声,晴川想起了他童年的境遇,酸楚的滋味瞬间涌上心头,逼得她眼底泛酸,涩涩难忍。据她所知,袁绍璟的父亲脾气暴躁,那时候动不动便家暴,最后他的母亲忍无可忍离家出走,被迫将他留了下来。可以说,他是在父亲的打骂下长大的,没体会过什么叫亲情的温暖。说起来,他也是个可怜人,童年一片黑暗,长大了又被芳草欺骗,认不清自己的真心,如今虽然坐拥巨额财富,但是仍旧孑然一身。想到这里,晴川抬起双眸,认真地说:“袁绍璟,我可以原谅你,也愿意放下过去不计较。不过,从今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希望我们各自好好生活,互不打扰。”“不行!我做不到!这半个月,我真的努力过,因为害怕我一出现,你就会伤害自己。可是,今天一见到你,我发现自己再也没办法放你走!”说这番话的时候,袁绍璟几乎是在嘶吼,他猛地按住晴川的肩膀,她能感受到他的身体明显地颤动着,双眸中是难以掩饰的不舍与害怕。晴川不屑地冷哼一声,说出一句令袁绍璟心痛不已的话。“袁绍璟,我不爱你了。在你杀死我们的孩子时,我对你的感情已经被耗尽了。” 第三十二章 我们回不去了

袁绍璟的心里咯噔一下,有个声音突然在他心底炸开,仿佛是一个重磅炸弹将他炸的粉身碎骨,万劫不复。那是属于他和晴川的孩子,即使他曾误认为晴川在算计自己,他经历的丧子之痛却一点儿都不少,更不用提他得知一切真相后,心中的悔恨会有多么强烈。“我……”他刚开口便顿住了,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双眸中满是细碎的哀愁。晴川的眼中渐渐地积聚了雾气,哽咽地说:“十全有个可以让你悼念它的地方,可是我们的孩子却什么都没有。”说到最后,有什么东西从她眼眶中滑落,在脸上留下两道曲线。“袁绍璟,我们回不去了,你死心吧。”晴川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墓地,只留下一道纤细的背影。男人凝视着她离去的方向,犹如一尊雕像般站在原地,久久未曾动弹。回到疗养院时,晴川眼睛上方的红肿仍未褪去,外婆发现后只是叹了口气,一句话都没问。次日。依依不舍地与外婆告别,晴川踏上了赶往虎城的路,刚出站就看见沈绪迎了上来。“外婆的身体还好吗?”沈绪关切地问道。晴川点点头,淡笑道:“一切都好。”沈绪“嗯”了一声,紧接着问她:“你是不是遇到袁绍璟了?”“你怎么知道?”他指了指女人的双眼,“除了他谁还会惹你伤心?”晴川凄婉地一笑,抿了抿嘴唇,并未吭声。顿了几秒,沈绪敛起笑意,表情变得无比认真,“晴川,我永远不会让你哭。”他的眼中包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令晴川心里生出一丝暖意,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笑容。两个人的一举一动,被袁绍璟派来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并且详尽地汇报给他。此时,坐在办公室里的男人下颌角瞬间绷直,略显不稳的呼吸显露了他翻腾的内心。“袁总,要对沈绪出手吗?”手下小心翼翼地问道。袁绍璟沉思了片刻,不答反问:“芳草的案子进展到哪步了?”“下周宣判。”听到这话,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吩咐道:“把消息放出去,多找些媒体到法院听审。”一周后。站在被告席上的芳草无精打采,整个人显得颓废不堪,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颓然地望着台下的众人。出现在观众席上的人大部分是媒体,还有一些围观群众,她的家人一个都没到场。父母被她气得双双病倒,其他亲属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因此,芳草只能孤零零地面对审判。“被告季芳草犯罪行为恶劣,宜数罪并罚。本席宣布,判处季芳草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审判长的话音一落,芳草吓得双腿发软,跌坐在了地上,随后嚎啕大哭起来。她的一生,就要这样结束了吗?下午,季家二小姐被判处死刑的新闻刷爆各大社交媒体,网友一片怒骂声,纷纷表示她罪有应得。晴川刷微博时看到这个消息,惊讶得犹如头顶炸了个响雷,全身都有些麻木了。等到回过神来,她立即给沈绪打了个电话。“芳草的事是真的吗?”晴川心里抱着一丝希望,期待媒体的报道全是假的。沈绪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是真的,今天刚刚宣判,如果芳草不上诉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执行死刑。”晴川感觉心里像坠了铅块似的直沉下去,难道芳草完全没救了?可是,不管妹妹做过多少错事,她毕竟是自己的亲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啊。晴川捂住胸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要是上诉的话,胜算多大?”“季芳草的犯罪证据是袁绍璟提供的,按照他一贯的行事风格,想要赢肯定不容易。”沈绪说这话的时候,心间涌上了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以他对晴川的了解,关于妹妹的事,她绝对不可能放手不管,意味着她又要和袁绍璟接触,这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不过,世事无绝对,我会请个好律师帮芳草上诉。”“唉,解铃还须系铃人。”一想到要和袁绍璟见面,晴川的神色愈加凝重,“谢谢你,沈绪,我会想办法的。”沈绪见晴川心意已决,没再继续劝说她,郁闷地挂上了电话。良久,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晴川决定和袁绍璟见一面,于是立马动身赶往海城。与此同时,手下向袁绍璟汇报了新情况。男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驱车前往刚在郊区买的一处别墅,那里离狗场很近,他觉得晴川肯定会喜欢。三个小时后,晴川赶到男人的别墅,在门口站了许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敲开了房门。“我一直在等你。”袁绍璟说话的口吻极尽温柔,深眸浓眉间噙着温润的笑意,“进来说吧,外面冷,别冻着。”晴川紧闭着嘴唇没有吭声,进门时特意和他拉开距离,迈步走进了别墅。她抬起双眸直视男人的双眼,郑重其事地说:“芳草虽然做过很多错事,但是罪不该死,能不能放她一马?”男人勾了勾唇角,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下,然后优雅地交叠起双腿,淡淡地说:“不能!”“为什么?”晴川紧声逼问道。“因为她伤害过你,屡次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死不足惜。”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自他的嘴里轻盈的吐出,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晴川死死地咬住下嘴唇,过了一会儿,紧绷的面色才缓和下来,唇上留下了一排清晰的齿痕。她走到男人面前,问道:“要怎样做才能放过她?”袁绍璟邪魅地一笑,猛地抓住女人的胳膊,将她拽进怀里,淡笑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啪”地一声。晴川狠狠地赏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刹那间,男人的瞳仁迅速向外扩张,一张脸顿时如死灰般黑沉难看。“你不想救芳草了?”他的声音仿佛冷到了骨子里。 第三十三章 要挟

不得不承认,袁绍璟抓住了她的软肋,并且厚颜无耻的以此相要挟。晴川气得直哆嗦,扬起手打算再给他一巴掌,可是,手举到半空却停了下来。险些忘了此行的目的:她是来求袁绍璟帮忙的。见状,男人贱兮兮地笑了笑,问道:“怎么,舍不得了?”在他看来,女人这次收手是因为对他旧情难忘,足以说明心里还有自己。没想到,晴川冷笑一声,缓缓地闭上双眼,当着他的面开始一件一件地脱衣服。袁绍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看到她那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无穷无尽的燥意加怒意迅猛袭来。他利用芳草判刑的事把她引出来,只是想再跟她谈一谈,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借此占有她的身体,更不想让她自轻自贱。良久,女人终于脱得一丝不挂,面无表情地躺倒在沙发上,依然闭着眼睛不去看他。此时此刻,袁绍璟的内心如波涛汹涌般难受,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怒意。他快速脱下衣服,高大的身躯覆了下去。“睁开眼看着我!”男人怒吼一声。事已至此,晴川决定豁出去了,否则便会功亏一篑,现下所受的屈辱也失去了意义。她鼓起勇气睁眼直视男人,发现他的眼神中除了怒意,居然还有掩饰不住的悲伤,以及不明不透的浓情之意。心突然像被针扎似的刺疼了一下,她不敢继续与他对视,扭过头避开男人的目光。然而,此举再次激怒了袁绍璟,他低头封住她的唇,霸道而凶猛的亲吻着她,带有强烈的惩罚意味,甚至把她娇嫩的唇瓣也给咬破了。晴川强忍着疼痛,生怕喊出声会刺激到他,结果却令他误以为对方在做无声的抵抗,加剧了在她身上的掠夺力度。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不断地在晴川耳边响起,她一直死死地咬住下嘴唇,心里不断叫嚣着停下来,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随着他的节奏轻颤。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两人第一次的正式亲密接触,晴川想要抓住点理智,但是刚刚触到几分,又被男人一把扯进另一道深渊……事毕,袁绍璟把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差点儿勒得她喘不过气来。晴川好不容易才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边穿衣服边说:“你要的已经得到了,芳草的事,拜托袁总赶紧处理。”袁绍璟轻轻摇了摇头,幽幽地说道:“谁说我想要的都有了?”听到这话,晴川顿觉一股怒火从两肋蹿到了头顶,厉斥一声:“袁绍璟,没想到你现在这么贱!”刹那间,那个残留在记忆中的俊美少年,突然变得如此面目可憎。袁绍璟站起身,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上前一步逼近她,认真地说:“你骂我也好,打我也罢,只要你不离开我,怎么做都行。晴川,这才是我最想要的。你留下来,好吗?”“做梦!我现在根本不爱你。”女人朝他嘶吼着,颤抖的睫毛在眼睑上打下暗淡的阴影。“别骗自己了,刚才你的表现足以说明一切。”对于这句话,她无力反驳,而且觉得甚为羞愧。都说身体的反应才是最诚实的,方才,她非但没有抗拒,反而在被他占有的过程中,主动配合了他。晴川感到羞愤交加,不愿意继续与他待在一起,抬腿便往别墅外面走。至于他是否会帮助芳草,她已经不指望了,因为她绝对无法答应他的要求。不料,袁绍璟迈开长腿飞身而至,像一堵墙似的拦住了女人的去路。“我不会再放你走了。”男人的口气强硬,眼神无比坚定,“除非承认你爱我,愿意跟我复婚。”晴川冷哼一声:“我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想嫁给你。”语毕,她伸出双臂用力推搡男人,结果他纹丝未动,她的抗争犹如蚍蜉撼树,起不了任何作用。袁绍璟并未阻拦她的进攻,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直到她累得筋疲力尽,不得不停了下来。“老婆,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咱俩好好过日子,然后生一堆孩子。”袁绍璟好看的眉峰轻挑,声音带着迷人的蛊惑。有一瞬间,晴川险些心软下来,与他相伴一生是她儿时的梦想,只可惜,他的承诺来得太迟了。越想越觉得心酸,积压多年的委屈一股脑爆发出来,她抬起腿狠狠地踹了男人一脚。事发突然,他毫无防备,下意识地俯身揉了揉腿,晴川趁机飞快地朝大门跑去。不料,别墅的大门从外面锁住了,她拽了半天都没拽开,急得浑身冒汗。袁绍璟很快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不由分说将她扛在肩头,径直往楼上的卧室走去。“放开我!”她声嘶力竭地大吼,握紧双拳不断捶打着男人。他的行动丝毫未受影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心爱的女人总算有反应了,哪怕一直对他又打又骂,也好过态度不咸不淡的,这样做至少说明在她心里还有自己的位置。走进卧室,他将女人放在沙发上,温柔地把她揽进怀里,但是,手上的力度却未完全放松。晴川自知拼力气斗不过他,索性不再抗争,默不作声。他的下颚抵在女人的头顶上,霸道地说:“你一天是我的人,一辈子都是我的人。”晴川默默地在心里骂了他半天,同时暗中观察卧室的环境,思考如何寻找机会逃离。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他貌似要把自己囚禁在这里,可是,她不愿意跟他复合,更担心还没等她逃出去,芳草就这么死了。突然,她灵机一动,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淡定地说:“袁绍璟,如果我留下来,你能答应我去救芳草吗?”听到这话,男人的眼睛瞬间燃亮,嘴角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度,答道:“当然!只要你不再离开我。”“好,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晴川努力保持镇定,以免暴露内心的真实想法。袁绍璟眯了眯眼睛,目光幽深得令人难以琢磨,应道:“你尽管说。”“把你从宠物中心买的那条小狗带过来,我想和它做个伴。”“没问题。”男人回答得异常痛快。晴川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累了,想早点儿休息。”“正好我也累了,咱们赶紧洗洗睡吧。”说罢,男人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洗手间的方向走。意识到接下来又会被他轻薄,晴川忍不住喊道:“袁绍璟,请你出去!”闻声,他缓缓地转过身来,嗤笑道:“这么快就反悔了?我以为你至少能坚持一天呢。”难道袁绍璟猜到她要做什么了? 第三十四章 圈禁

男人脸上的笑容淡淡的,但就是那么温淡地看着她,都让她的心脏不自觉地紧缩一下。从前,他对待讨厌的人会有多残忍,晴川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介意你有抵触情绪,或者在我面前演戏。”袁绍璟苦笑一声,叹息道,“我做过那么多错事,事到如今,都是我的报应。”听到这话,晴川的心里有些微微的泛酸,紧闭着嘴唇没有吭声。其实,对于过去发生的事,她已经试着学会放下了,若不是因为芳草被判刑,或许她永远不会再和他见面。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孽缘”吧,都怪她在错的时间遇到了错的人。正在这时,男人走到衣柜旁边,将早就准备好的睡衣拿出来,递到她手里。“不要总想着如何逃出去,别墅四周有人看守。今天一路奔波辛苦了,好好休息吧。”语毕,他若有若无地弯了弯唇线,转身离开了房间。晴川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地站在原地,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接下来,她到底该怎么办呢?难道要一辈子被困在这个地方?思来想去,晴川暗下决心,绝对不能做笼中之鸟,要想个办法离开。趁夜深人静时,她在别墅里转了一圈,正如袁绍璟所说,所有能出入别墅的地方全有保镖,简直是插翅难飞。看来,硬闯出去铁定没戏,只好等他把小狗抱来之后再找机会。卧室的房门关上时,男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那双在夜晚更加深邃沉敛的眼睛,如同黑曜石闪着幽暗的光。次日,清晨。晴川是被小狗叫醒的,当然,一同出现的还有神色复杂的袁绍璟。男人看向那条秋田犬时,目光明显柔和了几分,淡笑道:“它让我想起了十全”摸着小狗的脑袋,晴川笑了笑,“我见到十全那会儿,它已经快一岁了,小时候也像这条小狗一样可爱吗?”袁绍璟点点头,追问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把它养大?”说这话时,男人眼里闪烁的光,温柔又霸道。有那么一瞬间,“愿意”二字差点儿脱口而出,晴川慌忙低下头,视线落在了小狗身上。死一般的沉默过后,袁绍璟站起身,淡淡地说:“我出去一趟,有事给我打电话。”晴川扯了扯嘴角,连头都没抬,只是“嗯”了一声。袁绍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眼消失在她面前。男人出去了大半天,晴川一直待在卧室里,伺机执行她的计划。刚吃过午饭,她听见保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狠下心来用别针扎了几下大腿,然后用食指沾着血迹抹在小狗的嘴边,紧接着惊呼一声:“哎呀!”“太太,您怎么了?”刚进屋的保姆慌慌张张地问道。“被狗咬了。”晴川的眉头皱得很紧,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保姆上前一看,趴在她怀里的秋田犬略显狂躁,嘴边的狗毛上还染着一抹红色。“这该如何是好?”保姆急得团团转,完全不知所措。晴川转了转眼珠,郁闷地说:“也不知道这狗有没有病,保险起见,我必须去医院打个狂犬疫苗。”“可是……”一想到袁绍璟吩咐她看好晴川,不许女人离开别墅,保姆便有些犹豫不决。见状,晴川立马演技上身,甚至挤出了两滴眼泪,哽咽地说:“哎哟,疼死我了。”保姆被吓坏了,生怕她万一出了大事,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太太,您稍等,我去喊人。”话音落下,保姆迅速往楼下跑去。晴川的表情瞬间恢复正常,面带愧色地抚摸着秋田犬,说道:“姐姐对不起你,这次只能让你背黑锅了。”在她的安抚下,小狗即刻安静下来,乖巧地歪着头叫了两声。很快,两个保镖冲上楼,面无表情地说:“太太,袁总吩咐我们立即送您去医院,请您跟我们走吧。”她穿上外套,跟着保镖走出别墅,坐进了豪华轿车里。须臾,车子停在了医院外面,前往急诊室的路上,保镖寸步不离地盯着她。见到此景,医生蹙了蹙眉,没好气地说:“家属出去等。”由于她的伤在大腿处,保镖自知不太方便围观治疗过程,只好等在诊室外面。保镖刚离开,晴川马上压低声音问医生:“能不能借您的手机用用?”医生似乎猜到了什么,直接将手机递给她。晴川迅速拨出沈绪的电话号码,听筒那头传来他焦急的声音:“快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被他关在郊区的别墅,但是不知道会不会换地方。”晴川顾不上说太多,焦急地问,“芳草那边有动静吗?”直到现在,她关心的依然是妹妹的安危,令沈绪感到无可奈何。“律师说那个给芳草供货的毒贩投案自首了,洗清了芳草故意藏毒的嫌疑。另外,他还交代说芳草并没有让他杀人,只是吓唬吓唬你而已。”“这样的话,是不是不会判死刑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上诉成功,这条命就能保住了。”说完这番话,沈绪紧声追问道:“晴川,袁绍璟有没有伤害你?”“没有,没有。”女人连忙否认,害怕他为自己担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晴川还没来得及答复,医生便把手机抢了过来,低声说:“有人来了。”果然,诊室的房门被人猛地推开,袁绍璟冷着脸出现在门口。“治疗结束了?”他轻冽一声,音量不大,却透着威压。医生一看便知来人不好惹,故作镇定地说:“马上就好。”袁绍璟没再说话,深如寒潭般的锐芒,在男人的眼中氤氲聚集,慢慢地沉淀了下来,透着一股危险。处理好伤口回到车里,袁绍璟的嘴角浮起几抹嘲讽,讪笑道:“你也学会嫁祸于人了?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嫁祸于狗。”闻声,晴川顿觉心底一沉,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识破了。 第三十五章 逃跑

刚听说晴川受了伤,袁绍璟瞬间慌了神,于是,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走到半路,他猛然反应过来,以她对宠物的了解,应该不可能被狗咬伤。而且,那条秋田犬是从她手中买的,小狗身上是否携带病毒,她比谁都清楚。那么,此举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女人想要趁机逃走。实际上,他早就到了医院,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发现她半天都没从诊室里出来,这才着急地冲了进去。晴川深知瞒不过他,毕竟袁绍璟也是懂狗之人,索性直接承认:“对,我是撒了谎,因为我不愿意像个犯人似的,被你囚禁在别墅里。”袁绍璟嘴角一抽,幽幽地说:“你真是个小白眼狼。”“什么意思?”晴川不明所以,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并未做出解释,给司机报了个地名,吩咐对方把车开到那里。闻声,晴川心头萦绕的那点低落的情绪瞬间又在心里弥漫散开来。男人说的那个地方,是他们原来的“家”,她在那栋豪华公寓住了三年,留下的大多是伤心的回忆。车子停在公寓楼前面,袁绍璟牵着她的手走下车,她挣了几下没挣开,低下头看着跟他十指交握的手,一瞬间脑中有一片空白。走进公寓,晴川深吸了口气,问道:“带我来这儿干什么?”袁绍璟挑了挑眉,“你刚才不是说不想住在别墅里嘛。”听到这话,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恶的袁绍璟,明显是在装蒜。男人拉着她往楼上走去,视线所及是她无比熟悉的环境,室内布置几乎与她离开之前一模一样。而且,房子打扫得异常干净,不像许久未曾有人住过的样子。见到此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点微微的泛酸。她看似不经意地瞅了他一眼,却正好对上他的双眼,此时此刻,那双素来波澜不惊的眼眸中生出一抹温柔出来,丝丝缕缕在两人之间流窜。晴川不动声色地挪开眼睛,却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为什么直到现在自己还是会被他吸引呢?她郁闷地甩开他的手,一鼓作气跑上了楼,没想到在楼梯口看到一个小小的木质牌位,上面写着:袁绍璟季晴川爱子之灵位。刹那间,她觉得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颤抖了起来,眼睛涨到快要爆开的地步,最终忍无可忍,泪水顺着眼角落下。男人走到她身边,轻轻地将她揽进怀里,哀戚地说:“对不起,我是世上最不称职的爸爸。”话音落下,她不再压抑心中的悲痛,趴在男人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良久,直到哭得喉咙沙哑,她才停止哭泣,红着眼问他:“如果当初你知道我怀孕了,会让我生下孩子吗?”袁绍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怔愣了片刻,不知该如何作答。那段时间对于他来说,晴川犹如仇人般的存在,他也不确定会做出何种选择。“坦白说,我也不清楚。”袁绍璟丝毫没有隐瞒真实的想法,一字一句地说,“我只知道,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豁出我这条命,也会护你和孩子周全。”话音落下,她的鼻尖又泛起了酸意,两行清泪从脸颊上滑落,不知不觉间,心房的某处再次被攻陷。他抬起手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动作轻之又轻柔之又柔,就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正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是袁绍璟的手机。他本不想破坏此时的气氛,无奈对方太有耐性,手机响了不下三次之后,他不耐烦地接起电话。“说!”男人冷厉一声,表达着他的不满。“袁总,沈绪带着一帮训练有素的保镖包围了别墅,让我们把太太交出来,要动手吗?”袁绍璟漆黑的眸子泛着寒光,怒气冲冲地问:“他怎么知道别墅的位置?”“派去监视沈绪的人说,他今天上午就到了海城,下午突然接了个电话,没过多久,他便带着一帮人赶到别墅。”他扭过头看向晴川,似乎想到了什么,冷冷地说:“既然他想松动一下筋骨,你们不妨陪沈大公子练练。记住,别闹出人命。”“是。”电话那头的人应了一声,随后掐断电话。刚开始,晴川没太在意谈话内容,听到“沈大公子”时才意识到,袁绍璟正要派人对付沈绪,这事十有八九和她有关。沈绪救过她的命,曾在她最悲惨时施以援手,还没来得及报答他的恩情,怎么能让他因为自己受伤?“沈绪是我的朋友,你不要难为他,好不好?”晴川刻意放低姿态,语调柔和了不少。袁绍璟闻声,神色大变,寒气积聚的俊脸上,似乎能刮得下一层冰霜。“季晴川,我不许你为别的男人求情!”袁绍璟的眉间染着不满的愠怒,霸道地说,“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晴川挑衅地讪笑道:“姓袁的,在我吞下安眠药差点儿死掉的时候,你在哪里?要不是沈绪把我送到医院,你还有机会在这里对我大吼大叫吗?”“那些安眠药都是假的!我舍不得你死!”袁绍璟不管不顾地说出这句话后,两个人同时怔住了。女人的心里乱作一团。 第三十六章 带走

刚才不过是冲动之下说出口的话,晴川根本还没想到下一步。她怔愣了片刻,梗着脖子说道:“我……我去警察局告你非法囚禁,让你去坐牢。”袁绍璟觉得又可气又好笑,凭他在海城的地位,有哪个警察敢动他?即使他们相信确有其事,恐怕也不敢轻易得罪海城首富。他邪肆地挑了挑眉,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不知不觉滋生起更多的浓情蜜意。“既然如此,我不介意再加上一条流氓罪!”话音落下,晴川瞬间感觉到危险的来临,她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眼瞅着女人脚下踩空即将滚下楼梯,刹那间,男人神色大变,猛地把她拽进怀里。“季晴川,你要吓死我啊?!”袁绍璟紧紧地搂住她,胸廓剧烈地起伏着,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以后离楼梯口远点儿!”他还记得失手将她推下楼的画面,每次回忆起时,都会造成内心的鲜血淋漓。此刻,晴川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的身体轻轻颤动着,心跳的速度快到离谱儿,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胸膛似的。看来,他真的怕了,唯恐她有半点儿闪失,可笑的是,在这之前,他却恨不得自己去死。爱与不爱的差距,竟然有这么大。方才这一幕,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可是,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季晴川,好马不吃回头草,更何况他是带给你那么多伤痛的人!她定了定神,淡淡地说:“袁绍璟,我的死活与你无关,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听到这话,一股凉意瞬间从头顶灌到了脚底,令他产生强烈的挫败感。男人颓然地放开怀抱,幽幽地说:“原来心寒是这种感觉。”无论付出多少真心,对方都没有任何回应,那种无法言说的无力感,亦如这几年晴川面对他时内心的凄凉。男人很快意识到,绝不能因为沈绪那个人,破坏他俩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感情,更不能再让两人岌岌可危的关系受到威胁。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吩咐电话那头的手下:“别伤到沈绪,也不用拦着他,他想怎么折腾都行。”“可是,沈绪不依不饶的,他说再不放人就把这事儿捅到媒体去。”“随他吧,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也不怕。”说罢,他挂上电话,轻冽一声:“你放心,沈绪连一根头发也不会少。但是,你想离开我,绝对不可能!”听到前半句话时,晴川松了口气,恍惚间觉得袁绍璟心肠不坏,后半句话却重新把她拉回了现实。“袁绍璟,你真是不可理喻!你混蛋,无耻!”这一刻,晴川只恨自己学会的骂人话实在太少,不足以完全表达内心的愤怒。“我还可以更无耻。”说完这话,袁绍璟将女人打横抱起,迈开步子便往卧室走。她手脚并用,想要逃离他的钳制,奋力挣扎半天依然毫无效果。“你这个流氓!虐待狂!你是全天下最讨人厌的男人。”晴川声嘶力竭地大喊。面对她的咒骂,袁绍璟不为所动,双臂像铁钳似的把她锁在怀中,没皮没脸地说:“宝贝,留着点儿力气在床上喊吧。”女人何曾听过这种调情的话,脸刷的一下红的鲜艳欲滴。“袁绍璟,你……你闭嘴!”男人坏笑了一声,抬腿踹开卧室的房门,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她的身体刚陷入柔软的床褥中,男人用一只大掌将她的双臂固定住,火热的双唇随之覆下,趁她大喊大叫时,他的舌头长驱直入,不断地缠绕着她。那时而温柔时而霸道的热吻,弄的她快无法呼吸,神经分裂了。心跳也不自控的变得凌乱起来,理智逐渐溃败,似乎在被专属于他的气息一点点的蚕食。感受到她不再抵抗,男人辗转地吻着她的下巴和脖颈处,一路往下蔓延到锁骨,大有刹不住的趋势。紧接着,他的大手探入她的衣服,在女人娇嫩的肌肤上一寸寸地抚过,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嘤咛声从嘴角溢出,进一步挑起了男人的欲望。袁绍璟比上次更加卖力气,动情地在她身上索取,直到她忍不住求饶,他才停止身下的动作,随后长臂一勾,温柔地将她带进了怀里。“禽兽!”晴川紧闭着双眼不去看他,小声嘟囔了一句。男人的脸上带着餍足的神情,勾了勾唇角,笑得邪魅,“宝贝,这你可就冤枉了我,更禽兽的事情我还没做呢。不过,长夜漫漫,有的是机会。”说罢,他低下头在女人的耳垂轻咬了一下,她被撩拨得不知所措,死死地咬住下嘴唇,力争不做回应。没想到,袁绍璟懂得见好就收,并未进一步行动。因为他心里清楚,虽然晴川嘴上仍旧不服软,但是对他的抗拒正逐渐降低,或许过不了多久她会再次敞开心扉。晴川被他折腾了半天,累得筋疲力尽,紧绷的神经已经支撑不住,竟然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望着女人的睡颜,袁绍璟的唇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次日。金色的阳光洒进房间,躺在床上的女人恍惚觉得有条灵巧的舌头在勾勒她的唇形。“别闹了,袁绍璟。”她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下一秒,她被脱口而出的话吓到了,猛地睁开眼睛,发现那条秋田犬正趴在她的身上,摇晃着脑袋撒娇卖萌。转头看去,身边是空的,男人早已不知去向。想到昨晚发生的事以及今早下意识说的那句话,她悔恨得用被子蒙住了头。她是不是疯了?怎么能一次又一次被那个男人蛊惑?良久,她穿好衣服,郁闷地走出了卧室。正在这时,保姆焦急地跑过来,皱着眉头说道:“太太,不好了,袁先生被警察带走了。”“什么?”她惊讶得拔高了音量,追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今天早上。”保姆满脸愁容,无奈地说,“当时您睡得正香,先生不让我们吵醒您,说他很快就会回来。”话音刚落,她的心像坠了块石头似的直沉下去,一股寒气直逼自己的心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警察要把袁绍璟带走? 第三十七章 焦躁不安

晴川没想到,得知这个消息,她会感到如此焦躁不安。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知道自己真心希望袁绍璟不要出事。她顾不上多想,披上外套飞快地跑了出去,打了辆车直奔警察局。由于她行动太快,以至于并未发现竟然没有保镖阻拦她。坐上出租车,司机上下打量她一番,好奇地问:“你是季晴川吗?”她点点头,诧异地问道:“您怎么知道我是谁?”“季小姐,万幸啊,你总算逃出来了。”司机边说边发动汽车引擎,猛地踩了一脚油门,安慰她,“放心,我开车开得快,袁绍璟绝对追不上你。”这番话令她听得一头雾水,紧声追问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见过我和袁绍璟?”“我在网上看到新闻,那个沈大公子说袁绍璟非法囚禁前妻,对你实施虐待什么的。怪不得人们老说‘为富不仁’呢。季小姐,你太倒霉了,遇上这样的人……”晴川即可明白过来,警察一大早来家里,估计是因为网上的新闻。虽然她不愿意被袁绍璟限制自由,但是也没打算真的让他坐牢,昨晚说的那句只是气话而已。司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后面的话她一句没听见,一心只想尽快赶到警察局,把那个男人救出来。车子停在警察局门口,晴川气喘吁吁地跑进办事大厅,见到警察便问:“袁绍璟在哪里?”警察指了指前方,正色道:“他在局长办公室,就是最里面那间屋子。”听到“局长”两个字,犹如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她的头脑中灰茫茫的一片,有那么一瞬间根本无法思考。局长亲自过问此事,看来袁绍璟凶多吉少啊。女人不敢耽误,迈开双腿朝着审讯室疾奔而去。刚跑到门前,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袁绍璟面无表情地出现在她面前,紧接着走出来的是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从肩膀的徽章来看,十有八九是局长。袁绍璟怔愣了几秒,正准备开口问她来警察局做什么,晴川一下子抓住局长的手,忙不迭地说道:“局长,恳请您千万别信网上的消息,袁绍璟并没有囚禁我,我俩在一起是商量复婚的事情。”闻声,对方也是一愣,顿了几秒,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刚才绍璟在我面前念叨你半天。”局长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半开玩笑地说,“哎呀,不过才几个小时没见,你就亲自来接他了,你俩这么恩爱,真是令人羡慕。”“啊?”晴川不明所以,双眼写满了困惑。袁绍璟勾了勾唇角,很自然地搂住她,介绍道:“这位是冯局长,老婆,正式打个招呼。”女人微微颔首,“冯局长,您好。”冯局长伸出手与她相握,转过头对男人说:“绍璟,谢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我就不耽误你们小两口了,结婚时别忘了给我发喜帖。”“一定,一定。”袁绍璟简单和局长寒暄了几句,便牵起女人的手走出了警察局。走出门口,晴川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儿啊?警察带你走不是因为网上的新闻?那是为了什么?袁绍璟,你快告诉我。”看着她为自己担心的模样,袁绍璟的心里像倒了一罐蜂蜜似的那样甜,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说:“傻瓜,警察办案是要讲证据的,不会因为一条新闻就把我当成犯人。更何况,他们到家里来的时候也没找你问话,说明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不过,知道你这么在意我,我真的很高兴。”正所谓关心则乱,只要她好好想一想,不难分析出他来警察局与此事无关,否则警察早就在屋子里搜查了,她不可能睡得那么安稳。想到此,女人的脸色顿时涨红成了猪肝色,眉宇间都是娇羞,还有掩盖不掉的懊恼。每天哭着喊着要和他划清界限,结果一出事就暴露了真心,世上还有比她更笨的人吗?“谁在意你了?少臭美!”晴川嘴硬地辩驳一句,这话说得却没什么底气。袁绍璟忍不住笑出了声,再次将她揽入怀中,素来清冷的双眸,此刻柔的仿似一滩春水。“对对对,你没在意我,你只是特别爱我罢了。”论斗嘴,女人哪里是他的对手,情急之下,羞愤地推了他一把。袁绍璟长臂一伸,再次拽住女人的胳膊,淡笑道:“别逃了。”正在两人打情骂俏之际,一声冷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放开她!”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沈绪疾步向他们走来,身后还跟着几名高大威猛的保镖。方才,从沈绪所站的位置来看,还以为晴川来到警察局是要报案,却被袁绍璟拦了下来,所以两个人才会一直拉拉扯扯的。袁绍璟一看见沈绪,原本柔和的表情霎时冷凝,漆黑的双眸中泛着寒光,马上将晴川护在身后,冷冷地说:“沈绪,昨天我放了你一马,今天你居然又要来找死?”沈绪扯了扯嘴角,讥笑道:“袁绍璟,你在警察局门口还敢这么嚣张?真以为你在海城能够只手遮天?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说罢,沈绪挥了下手,身后的保镖立即冲上来,将袁绍璟和晴川围在中间。袁绍璟冷笑一声,犀利如鹰的锐眸扫视全场,霸气慑人。“沈大公子,你还没资格教训我!”语毕,袁绍璟吹了下口哨,瞬间从四面八方冲过来一帮西装革履的保镖,人数是沈绪带来的那群人的三倍之多。沈绪的嘴角狠狠地一抽,没料到袁绍璟出门会带着这么多人,他早就查清楚,一般他出行只会带三五个保镖而已,所以,他带的人应该足够用才对啊。“想动手的话,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别给国家公务员添麻烦。”袁绍璟的嘴角浮起几抹嘲讽,好整以暇地盯着沈绪,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另外,你在网上散播不实谣言的事,我可以告你诽谤和伤害名誉。沈绪,与其在这里虚张声势,不如赶紧把自己洗干净准备坐牢吧。”眼瞅着两方剑拔弩张,无论哪方受伤,她的心里都不好受,晴川连忙站出来,正色道:“袁绍璟,我有话和沈绪说,你们先回避一下,好吗?”袁绍璟连想都没想,大声拒绝道:“不行!”此刻,男人浑身散发着狂躁的气息,明摆着不会轻易答应。情急之下,女人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她把眼睛一闭,勾住他的脖子,然后踮起脚尖,粉嫩的双唇便印上了他的。袁绍璟睁大了双眼,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一瞬间居然忘了回应她。与此同时,沈绪的双手渐渐地攥成了拳头,凌厉着生冷的目光,狠狠地剜在男人身上。 第三十八章 卑鄙小人吗

蜻蜓点水般的吻,在演变成深吻之前,晴川便移开了嘴唇。趁袁绍璟还没回过神来,她给沈绪使了个眼色,两人很有默契地冲出包围圈,径直往停车场走去。坐进车里,沈绪发动引擎,将车开到闹市区,停在了一个咖啡厅外面。“一起喝杯咖啡?”沈绪心情复杂,表面却显得云淡风轻。“不用了。”晴川苦涩一笑,叹息道,“袁绍璟很快就会追过来。”沈绪“嗯”了一声,侧过头深深地凝视着她,有些纠结地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晴川似乎正在心里遣词造句,低垂着头,掩盖住了眼底复杂的光芒。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让车内的空气变得压抑。须臾,晴川率先开口:“对不起,沈绪,恐怕我没办法遵守之前的约定了。”沈绪心底一沉。她曾说需要一年时间调整心情,然后便会试着接受他,现在他连这个机会都失去了。其实,他早就看出来晴川对袁绍璟旧情难忘,虽说刚才那个吻是权宜之计,但是,晴川望向那个男人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她再次爱上了他,或许应该说,她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那份感情。可是,沈绪不甘心,晴川是他第一次认真爱过的女人,况且,他不想输给袁绍璟。沈绪蹙了蹙眉,正色道:“晴川,说好等你一年,我会一直等下去。现在,我只想知道,你跟他在一起,难道就不怕重蹈覆辙?”当然怕,她怎么可能不怕?否则也不会逃到虎城,选择从头开始。晴川黯然地叹了口气,“坦白说,我心里很乱,面对他时总会想起过去受过的苦,巴不得赶紧逃离。但是,只要一见到他,又会控制不住想要向他靠近。”说罢,她哀伤地看着他,心间涌上了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她不仅辜负了沈绪的真心,更是愧对曾经饱受苦难的自己,简直是在犯贱。闻声,沈绪的眼底划过一抹失落,但是转瞬即逝,没让她捕捉到半分。“你回海城找他,是为了芳草吗?”沈绪认真地问道。女人点点头,应道:“妹妹的案子,目前只有他能帮上忙。”沈绪冷哼一声:“我看他帮倒忙还差不多。”“这话什么意思?”“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毒贩吗?就是替芳草开脱罪名的那个人。”之前,她偷偷用医生的手机给沈绪打电话,当时他说起过这名毒贩,全靠对方的口供才有望减轻芳草的罪刑,晴川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个毒贩有问题?”女人诧异地问了一句。“我觉得他投案自首的时机掐的太准,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芳草已被宣判的时候现身?会不会是……”说到这里,他顿住了,脸上的神情异样的肃然。“你怀疑袁绍璟与毒贩有联系?”说这句话的时候,晴川感到舌尖一阵发苦,脊背滚过无数的寒意。倘若真如所想的那样,袁绍璟实在太可怕了!为了报复芳草,他无所不用其极,将她的亲妹妹逼上了绝路。实际上,沈绪提出这个疑点,倒不是故意挑拨她和袁绍璟的关系,只是不希望她和冷血的男人相伴一生。像晴川这么好的女人,值得拥有更好的伴侣,即使不是他自己,也不能是心肠歹毒的恶棍。“有这个可能。”沈绪实事求是地回复道,顿了几秒,补充了一句,“不过,在找到证据之前,还是不要那么快下结论。”晴川正要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一帮西装革履的黑衣人将车子团团围住,女人身侧的车窗被敲得震天响。“下来!”袁绍璟厉吼一声,手里拿着的棒球棍不断敲击车窗。女人被他吓了一跳,扭头说:“沈绪,袁绍璟疯起来没底线,千万别和他正面冲突。”说罢,她伸手去拉车门把手,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说道:“关于芳草的事,我会去调查。保重。”幸亏她及时离开,再晚几秒,说不定袁绍璟会把车砸了。袁绍璟看见她的瞬间,立马扔下棒球棍,牵起她的手大踏步的往前走,女人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他。回到公寓,袁绍璟二话不说,凶猛地把女人嵌入坚实的怀里,低头封住她的唇,霸道地撬开她的齿关,攻略掠地,犹如干旱太久快要渴死的灾民,迫不及待的索取她唇上的清甜。极深的热吻如飓风般席卷了她,被他吻得昏天黑地,根本招架不住,脊背犹如被电流划过一般,酥麻感直冲大脑,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呼吸乱作一团。良久,在她以为呼吸即将停滞时,男人终于移开了双唇,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被他肆虐过的唇瓣,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坏笑。“晴川,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私奔!”要不是当时她主动亲吻了自己,他才不会善罢甘休呢。晴川好不容易才找回呼吸,伸出双臂推开他,气愤地说:“什么私奔啊?沈绪是我的朋友,你只是我的前夫。”听到这话,袁绍璟面色一凛,正色道:“那个混蛋是不是在你面前说了我的坏话?胆敢惦记我的女人,我看他是活腻歪了。”方才,在警察局外面,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明处于转好的趋势,若不是沈绪半路出来搅和,也许他早已和晴川重归于好了。她不过跟沈绪单独待了一会儿,又变回之前那个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女人,他自然心里不爽。男人的话把晴川气得够呛,本想耐着性子跟他谈谈芳草的事,可是,他表现得蛮不讲理,霸道至极,令她全无心情与他周旋,索性直截了当问他。“袁绍璟,我有个问题,希望你能诚实回答。”男人看她一脸认真,目光沉了沉,应道:“好。”“卖给芳草毒品的那个毒贩,你知道他是谁吗?”“知道。”袁绍璟轻冽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那……”晴川紧张得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鼓起勇气问道,“上次庭审之前,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出现?”袁绍璟有几秒钟没有说话,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她,片刻之后,反问她:“季晴川,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个卑鄙小人?” 第三十九章 崩

男人的问话,宛如巨石砸向她的心间,硬生生地刺疼着。不可否认,这么多年过去,不仅袁绍璟变了,其实她也变了,不再是那个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的小女孩,更不是那个会毫无原则爱他的痴心人。正因如此,她想重新认识袁绍璟,即使以这种虐心的方式沟通,也好过永远被蒙在鼓里。死一般的沉默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想知道真相罢了。”“真相?”袁绍璟冷笑一声,不屑地说,“你来质问我,是因为沈绪说了什么吧。我答应过你去救芳草,那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会做到。季晴川,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我看你不但是个白眼狼,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果不其然,男人误解了她的意思。“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晴川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男人打断了。“你知道什么是信任吗?”袁绍璟目光哀戚,声音沙哑得像是打破的锣鼓,“相信那些无法相信的,才是真正的信任。想不到,我拼尽全力,对你掏心掏肺,也无法让你相信我。”听到这话,女人不知不觉咬住下嘴唇,四周的氧气似被抽干了,怎么呼吸都觉得困难。“你走吧,趁我还没反悔,去过你想过的生活。”袁绍璟面色清冷,眉宇间似乎藏着一团抹不开的忧伤,沙哑着嗓音说,“再见了。”语毕,他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将房门紧紧地关上。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晴川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凝结住不流了,心像被老虎钳子夹住似的,带来一阵无比揪心的疼。原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和她大吵一架,谁想到他会主动选择放手,而且态度如此决绝。这一刻,晴川的双脚像是钉在地上,半天挪不动步子,泪水一点一点的在眼眶里积聚,最终忍无可忍,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她想要尽量克制住哭声,于是用力捂住嘴,双肩却难以抑制地颤抖。也不知过了多久,晴川总算停止了哭泣,迈着沉重的步子往楼下走去。保姆守在门口,将一个旅行袋递到她的手里,蹙着眉头说:“太太,先生说如果有一天您想离开这里,就让我把这个包交给您,他还说这是能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谢谢!”晴川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快速跑出了公寓,蹲在楼前嚎啕大哭起来。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结果吗?彻底离开袁绍璟的世界,成为一个自由人,开启新的生活。可是,为什么觉得心痛到快要死去?此时此刻,男人正站在二楼的窗边,深深地凝视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心脏仿佛破了一个很大的口子,风往里面灌进去,生冷的疼。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飞奔到她身边,对她说他要收回那些话。可是,他依然什么都没做,只是在窗边站到双腿麻木。良久,晴川哭到眼泪几乎流干,才缓缓地起身,逐渐消失在男人的视线里。她茫然无措地在街上走了大半天,直到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渐渐西沉下去。一丝愁绪,几抹悲凉,日落黄昏晓。她的脑海中不停重复着这句话,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忽然,一阵冷风吹起,晴川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才意识到她必须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马路对面有家酒店,她径直走到前台询问有无空房。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打开行李袋,看见里面装着她来海城时带的背包。幸运的是,钱包、证件和手机都在,所以很顺利地订到了房。除此之外,她还瞅见行李袋中有个从没见过的牛皮纸袋,走进房间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份文件,第一页赫然写着“遗嘱”两个字。往下细看,正文的内容令她震惊不已。遗嘱人是袁绍璟,受益人则是她,遗嘱中说得很清楚,一旦袁绍璟身故,她便可以继承他的所有财产。遗嘱的最后一页已经签上了袁绍璟的名字,制定日期是她被囚禁在别墅的第二天。下一秒,女人的眼泪决堤而出,她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胸口的钻心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肆意啃咬,将她原本破碎不堪的心咬得更加千疮百孔。袁绍璟,你才是笨蛋,是全世界最傻的人!晴川整整哭了一夜,哭到心力交瘁,凌晨时分迷迷糊糊地睡去,醒来时已是下午。她颓然地蜷缩在床上,睁眼盯着天花板,心乱如麻。接下来该怎么办?回虎城吗?不行,芳草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去问袁绍璟为何要写下这样的遗嘱吗?也不行,他刚刚伤透了心,肯定不想再见到她。晴川黯然地叹息一声,决定先把芳草的案子理清,毕竟这件事关系到妹妹的性命。思来想去,她打了辆车直奔警察局,打算向负责芳草案件的警察了解下情况。没料到,刚走进办事大厅,迎面遇到了昨天见过一面的冯局长。“晴川,你怎么来了?”冯局长勾了勾唇角,半开玩笑地说,“今天绍璟可没来我这儿串门。”女人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容,应道:“冯局长,我不是来找他的,想了解一下我妹妹的案子,请问是哪位警官负责?”闻言,冯局长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不答反问:“关于案件的进展情况,绍璟没和你说嘛?”她诧异地摇了摇头,答道:“没有。出了什么问题?”冯局长一听,尴尬地轻笑一声,“案件还在调查中,季芳草的律师也在收集证据,开庭之后马上能有结果。至于案件的细节,你问律师就行。”虽然晴川的社会经验有限,但是也能看出冯局长有所隐瞒。事实上,她早就和律师沟通过,当然知道对方已掌握哪些有利于芳草的证据,此次来警察局,除了确认细节及新证据外,也想了解那个毒贩的更多信息。“冯局长,请恕我冒昧。”晴川脸上的表情变得异样的肃然,郑重其事地问道,“向芳草兜售毒品的毒贩突然出现,是不是与袁绍璟有关?”冯局长有几秒钟没有说话,眉头皱的很紧,似乎有什么解不开的难题正在困扰着他。“去办公室说吧。”语毕,他迈开步子转身往回走,晴川紧紧地跟在后面。房门关上,冯局长叹了口气,“本来绍璟不想让你知道,既然你都来了,正好请你劝劝他,最好赶紧接受那个方案,让警方保护他。”为什么警方要保护袁绍璟?莫非他惹了大麻烦?想到此,晴川紧张得呼吸都要停滞了,追问道:“您说的是什么方案?” 第四十章 保护

“保护证人计划。”冯局长神色凝重,郁闷地说道,“为了找回你刚才说的那名毒贩,绍璟得罪了贩毒集团,如今生命受到威胁。”听到这话,晴川白皙的小脸上血色褪尽,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感到全身麻木。“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晴川问这话时,嘴唇哆嗦着,双眼瞬间浮上几缕红色的血丝。冯局长的眼神中划过一抹黯然,叹息道:“看来绍璟一个字都没和你说。”“这事还要从头讲起。季芳草罪行暴露后,邵璟把所有的证据交给了我们。等到传唤证人时,那名毒贩却突然消失了。我们推测因为他是从犯,而且有贩毒嫌疑,十有八九是在故意躲着警方。只可惜,经过一番搜查,我们只找到了毒贩的手下。”“手下坚称季芳草经常找他们购买毒品,有时她还会暗中帮他们做些毒品分销。而且,他说季芳草想要彻底毁了你,于是花钱雇佣他们杀人。我们曾怀疑过其口供的可信性,但是并未找到其他更有说服力的证据,所以,在庭审时季芳草的判罚才会那样重。”如此说来,芳草的重判源于毒贩的失踪和手下的污蔑。也就是说,倘若袁绍璟真想整芳草的话,大可以教唆毒贩诬陷她,因为毒贩的证言比手下说的可信,何苦像这样大费周章?意识到这点,晴川的一颗心猛地撕裂,痛得连呼吸都在颤抖。毋庸置疑,她冤枉了袁绍璟。“其实,在调查的过程中,邵璟说过芳草不会参与贩毒,根据他的调查以及季芳草的口供,毒贩只是要强暴你,然后再把这个消息放出去,根本没想要你的命。因此,邵璟一直在派人寻找毒贩的下落,想给季芳草公正的审判。”话音落下,冯局长半天没吭声,他担心晴川难以接受接下来要说的事实,始终目不转睛地观察她的表情变化,想等她有反应之后再接着说。晴川握紧拳头,指尖甚至嵌入到肉里,以此令自己保持清醒。事到如今,她必须了解一切,了解那个男人所承受的委屈。她敛下心内的悲怀,追问道:“毒贩是怎么找到的?”冯局长无奈地说:“由于警察身份特殊,很难打入到贩毒集团内部。邵璟说由他的人出面,更方便打听毒贩的消息。前两天终于查清,毒贩背叛了他的老大,所以一直在被人追杀。他的手下之所以会污蔑季芳草,也是因为贩毒集团想警告邵璟不要多管闲事。前两天,邵璟好不容易把毒贩救出来,因此惹怒了贩毒集团。据可靠消息,他们已安排人对邵璟下手。”“您是说他们要派人伤害袁绍璟?”晴川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或许是她听错了,或许情报有误,只想进一步确认。无论如何,她爱的男人,不能有任何意外。“昨天把他叫来,也是为了劝他近期最好先搬到警方的秘密安全屋,由我们保护你俩的安全。可是,他说你不愿意被限制自由,住在安全屋里一定不开心,坚持说自己可以搞定。”“怪不得……”晴川自言自语道。听完冯局长说的话,所有谜题全部解开了。怪不得毒贩出现的时间如此凑巧,他特意选择她睡着时去警察局报到;怪不得遇到沈绪时,突然出现那么多保镖;怪不得他说她是白眼狼,是笨蛋;怪不得那个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的人,忽然狠下心来把她赶走……这段时间,袁绍璟默默地承受了一切,冒着生命危险所做的事都是为了她!而她居然屡次怀疑他、咒骂他,说出的话像把利剑捅进他的心中,在最柔软的地方旋转搅动,将他的心伤得彻底。从前,她总认为袁绍璟冷血,其实,她才是最残忍的那个人。想到此,晴川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起来,泪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弄得冯局长不知所措。他正要开口安抚女人,她猛地站起身,飞快地跑了出去,拦了辆车直奔袁绍璟的公司。路上,她拼命擦着眼泪,心想与他见面时绝不能是一副鬼样子,可是每次刚把脸擦干净,眼泪就又掉落下来。车子还没停稳,她便冲进办公大楼,一鼓作气奔到了男人的办公室门外。“袁绍璟呢?”秘书认识晴川,恭恭敬敬地回复:“季小姐,请您稍等片刻,袁总在开会。”晴川无视秘书的话,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吓得秘书赶紧跟上去拦她。看清来人时,袁绍璟先是一惊,握着文件的手瞬间紧绷,略显不稳的呼吸暴露了他此刻翻腾的内心。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大声斥责秘书:“你怎么办事的?去叫保安把不相关的人赶出去。”参与会议的主管们面面相觑,随后很默契地低下了头。老板的私事,他们不敢过问。万万没想到,晴川当着众人说出了一句令所有人震惊的话。“袁绍璟,不许你再赶我走,就算死也要赖在你身边。无论是去天堂还是地狱,我跟定你了。”男人惊讶得说不出话,这个女人是在对自己表白么?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他俩深深地凝视着对方,仿佛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似的。正在这时,两名保安冲到女人面前,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把她往外拽。眼瞅着要被保安带走,情急之下,晴川大声喊道:“袁绍璟,我爱你,从小到大,我一刻也没有停止过爱你。”“你们全都出去!”袁绍璟厉吼一声,震斥着众人的耳膜。在场的人行动迅速,眨眼功夫便消失在两人面前。袁绍璟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上。她紧张得快要无法呼吸,心脏仿佛即将冲破胸膛。这一次,袁绍璟还会将她赶走吗? 第四十一章 绝不后悔(大结局)

在距离晴川半米远的地方,男人顿住了脚步。“刚才说的话,你再重复一遍,一个字不许落下!”袁绍璟口气强硬,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晴川咽了咽口水,一想到自己竟然当众对他表白,而且说得那样露骨,心跳骤然加快,白皙肌肤透着晶莹的颜色,从颈脖红到了头顶。“我忘了。”女人故作镇定地应道。“既然如此,我就当没听过,你走吧。”语毕,袁绍璟立马转过身,作势要离开办公室。晴川一下子慌了神,张开双臂从背后抱住他,急切地说:“不要走。我说,我说还不行嘛。袁绍璟,我爱你,我想永远留在你身边。”男人后背一僵,心脏突然漏跳了半拍,缓缓地抬起大掌,覆在她的手上。“季晴川,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要回来的,以后千万别后悔。”“我绝不后悔。”晴川说得异常笃定。他轻轻掰开她的小手,转身与她四目相对,炙热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烫伤了。下一秒,他勾起女人的下巴,性感的嘴唇压下。唇瓣相碰的瞬间,她的心里如同热油炸开,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被烧的鼎沸,不自觉地搂住他的脖子,颤巍巍地与他纠缠,整个人沉溺在他的柔情之中,呼出的气都是甜甜的味道。得到女人的积极回应,他扣住她的后脑更深地吻了下去,舌尖霸道而有力,在她口中不断攻占,她很快被他吻得失去力气,如同一汪水似软在他的怀中。良久,男人不舍地移开嘴唇,看着那两片被他亲吻过的唇瓣湿润而红艳,像极了清晨被雨露沾湿过得花瓣,让人忍不住又想要亲吻她。“你来得突然,我没做什么准备。”袁绍璟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不过,休息室装修得还不错,可以暂时当成洞房使用。”听到“洞房”二字,晴川意识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小脸红得愈加娇艳欲滴。“现在是工作时间,晚上……晚上再……”“这辈子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伺候好我亲爱的老婆。”说罢,晴川的身体腾空而起,男人抱着她走进休息室。没过多久,屋里响起极其幸福而又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整个过程中,男人表现得霸道至极,即使晴川一遍遍地求饶,他也不肯停歇,似乎想要将这些日子的委屈、懊恼、思念之情全部发泄出来。最后,他紧紧的抱住晴川,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之中,温柔地说:“宝贝,我们明天去领证吧。”“邵璟,我愿意跟你复婚。不过,在领证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女人轻抚他黑亮的头发,声音中掺杂着丝丝缕缕的沙哑。他在女人的脖颈中轻咬了一下,用撒娇般的口吻说:“宝贝,什么条件啊?莫非……你要和我商量一夜几次?”晴川嘴角微微一抽,顿了几秒,正色道:“跟我一起搬到警方提供的安全屋吧。”袁绍璟怔了怔,很快便反应过来,笑着回复:“也好,我们可以去那儿过二人世界,而且还能不被外界打扰,这种度蜜月的方式倒是挺特别的。”对于这番话,晴川实在无语凝噎,报复性地在他的脸上掐了一把。“你要谋杀亲夫吗?”男人猛地翻过身来,再次将她压在身下。这时,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来自晴川的肚子。他蹙了蹙眉,认真地问道:“老实交代,你多长时间没吃饭了?”“记不清了。”晴川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她的心情处于大起大落的状态,哪里顾得上惦记一日三餐?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柔声说:“你先躺着,我叫人准备点儿吃的。”话音落下,他快速穿好衣服,疾步走出了休息室。望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女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儿时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幸福虽然来得迟一些,但是总比错过要好。须臾,袁绍璟端着托盘来到床边,丝毫不理会女人的抗议,坚持要给她喂饭。可以说,这是她有生之年吃过的最甜蜜的一顿饭。食物是什么味道,她根本没去注意,一直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怎么也挪不开视线。男人被她看得喉咙一再缩紧,一股火热在全身游走,似乎要把他燃烧成灰烬。等到她吃完饭,袁绍璟再也无法忍耐,低头封住她的唇,对她又是一次狠狠地折腾。当晚,两个人搬到一处极为隐蔽的安全屋,四周有荷枪实弹的警察驻守,安保措施严密,让他俩放心了不少。袁绍璟在屋里转了几圈,轻哼一声:“老冯真抠门,也不给咱俩找个条件好点儿的房子。”晴川撇了撇嘴,说道:“我觉得挺不错,比我睡过的桥洞好多了。”听到这话,男人的目光沉了沉,俊颜染上了一抹忧郁之色。发现他神色有变,她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立马走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深情地抱住了他。“我不该提起过去的事,对不起。”“不要紧,那段时间我做过不少混蛋事,本来就是我的错。”“都过去了,以后谁也不要再提,好不好?”“好,老婆。”接下来的一个月,晴川几乎每天都在后悔自己当初的提议,如果他俩不来安全屋,也不会每晚被他折腾得腰快断了,若是住在别墅还能想办法避一避,在这里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更要命的是,一门之外就是警察,他们能将屋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以至于她面对警察时总觉得羞愧难当。袁绍璟却丝毫不在意,白天依旧和警察谈笑风生,还说出去后一定要给警察局捐款,用以改善他们的办公条件,男人的所作所为简直令她哭笑不得。这天吃早饭时,她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忙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吐了起来。见到此景,袁绍璟脑中警铃大作,喊来保护他们的警察,焦急地问道:“你们认真检查过食物么?确定没人给我们下毒?”警察点点头,正色道:“你俩入口的食物经过严格检查,绝对不会有问题。”“那我老婆为什么吐成这样厉害?”男人的眉宇染着不满的愠怒。住进安全屋里之后,晴川的身体一直没出过毛病,连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都没得过,这次肯定是贩毒集团要置他俩于死地,想方设法在饭菜里做了手脚。事实上,警察比他还要郁闷,之前明明很用心检查过,为何季晴川会出现呕吐的现象?须臾,女人擦了擦嘴,径直走到警察面前,红着脸说:“麻烦您帮我买个验孕棒。”“你怀孕了?”袁绍璟紧声追问道。“嗯,我觉得是。”她微微一笑,眼睛弯成好看的半月状,“不过,要等检查之后才能确认。”袁绍璟开心地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地说:“老婆,我太高兴了!我们有孩子了,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很快,验孕棒上的两条横杠证实了女人的猜测,小两口开心得一晚上没睡着,给孩子起了一百多个名字。一周后,警察带来好消息,那名毒贩的证词帮了大忙,芳草上诉成功,刑罚从死罪改判为十年有期徒刑。与此同时,贩毒集团被警方一网打尽,他俩终于能够回家了。离开安全屋时,袁绍璟让警察直接把他们送到民政局,说什么复婚之事刻不容缓之类的。路上,晴川包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是短信的声音。一个多月没看手机,她猜不出谁会给她发消息。“晴川,你的事我听说了,祝你幸福。”发信人来自沈绪。女人回复道:“谢谢。”多余的字,她一个都没敲出来,却在心里给对方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沈绪,祝安好。“谁发来的短信?”男人好奇地追问道。“一个朋友。”袁绍璟“嗯”了一声,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淡笑道:“举办婚礼的时候,把你的朋友们都请来吧。”晴川依偎在男人的怀里,打趣道:“结婚这事儿,咱俩也算轻车熟路了。”“我保证,今天是咱们这辈子最后一次结婚。”语毕,男人缓缓俯下身,十分轻柔地用舌尖勾勒她的唇形,然后,撬开她的齿关……心里默念着:季晴川,从现在开始,你我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