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真》 第一章 比武 一九三五年秋,华北平原的小马庄照例举行一年一度的武术比赛。 比武台上张一真对阵高希,两人打了半个时辰不分胜付,台下十里八乡看比武的人不住地叫好,多年来他们第一次看到这样精彩的比赛。 高希是小马庄的新星,最近几年他没有败绩。今天,他遇到从北平回来的张一真打得有些吃力。两人满面汗水躲闪腾挪,飞身起脚落地扫腿看得人目瞪口呆,张一真抓住机会,趁高希转身背对自己的时候一个飞旋腿将高希扫下台去。 昨晚下了一场雨,武台下边有些泥水,高希趴在地上一身泥水,他喘了几口粗气翻身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弯腰一跃站在台边,他眼睛血红怒视着张一真,撇嘴冷笑说:“你小子还有两下子,敢将老子打下台也不打听一下我是谁,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说着高希几步近身腾空一个飞踢照高希太阳『穴』而去,张一真闪身退到台边指着高希大声说:“你已经输了比赛,我不和你比。”听张一真这样羞辱自己,没输过比赛的高希象掉进泥坑的老牛又急又气大声地嚷:“刚才老子没留神,看老子今天赢你。”说着又冲了过去,两人拳来脚往。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高希深知不是张一真的对手,如果不使用暗器恐怕又得趴下,想到这里他一个直拳打去,张一真闪身的时候他已后退几步抬手打出暗器。一道亮光朝一真面门而去,张一真扭头伸手抓住,扔在地上,一把飞镖。 “你小子来暗的,想要弄死我?”张一真紧皱眉头,“这是比武。” “老子就弄死你!”高希叫着朝张一真冲去。张一真急了,他的腿一闪,希重重地摔在地上痛苦地叫着:“我的腿,我的腿折了。” 台下传来欢呼声,随后又静得让人害怕。有一中年汉子小声说:“打坏了高希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爹是村长,远近有名的大地主,家里还养着几个人,我在他家打过短工,一提高麻子连小孩子都不敢哭。张一真捅了马蜂窝,等着瞧吧!”听的人也不示弱,凑到中年人耳边讲:“知道张一真他爹吗?张一真他爹在北平小有名气,武功高强,据说某唱戏的名角武打动作还是他指导的,人家是保镖,也不得了。” 张一真走到满面痛苦的高希身边,扶他起来,高希咬着牙,用力朝张一真的胸口打一拳。张一真仰面躺在台上,台下嘘声一片。高麻子戴着墨境走上台,他站在台中央,大声嚷:“嘘什么,我儿子被打伤是他习武不精,如果哪位好汉能打倒张一真我赏十块大洋。我儿子用了暗器是他犯了规距,不过今天他犯了规矩你们也可以犯,往后咱规距里加上这条就是了。越是惊险才越刺激,你们说是不?”台下没有一个人说话。高麻子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十块大洋扔到台上说:“本人说话算数,谁有这个本事谁捡走。” 真中了那句老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位黑大汉三步并做二步走上台,他手里提着一把大刀,绰号黑大刀。黑大刀本来是看热闹的,因为他的拳脚功夫不是很好,他善长的是用刀。高麻子说的话他听在耳朵里,觉得是个发财的好机会,凭自己娴熟的大刀对付眼前这个手无寸铁的『毛』小子十拿九稳。 黑大刀很自信,低头看一眼银元心想,今晚弄瓶好酒整俩菜好好喝一壶。想到这里他抬头微笑着看张一真,张一真若无其事的样子叫他来气,一个十五六岁的『毛』小子,面对我这样一位铁塔般的黑大汉竟无惧『色』,看我一刀劈了你。黑大刀也不说话,他有点结巴,平时就不爱讲话,今天心里有气更是说不好话,管不了那么多拿钱要紧,举刀朝张一真斜劈,张一真飞身闪到黑大刀身后说:“不要急,是你的我不要,不是你的拿也拿不去,报上名来。” “大,大,大马庄,贾,贾三,人,人送绰号,黑,黑大大大,大刀。”贾三报完名已憋得满足脸通红,他铜铃般的眼睛放着光,大洋让他红了眼珠子,“咱不,不,不啰嗦,开开开始。” 张一真跳到台中央直直的站在那儿,也不拿什么架势,黑大刀不认识张一真,也不知道他还会些什么功夫,不过看打倒高全的那几个招式,他觉得张一真也就那么两下子,手里有刀他才不把张一真放到眼里。 大刀雪片一样在张一真身边飞来飞去,虽然张一真打倒黑大刀几次但这小子禁揍每次都滚地而起刀依然紧握在手里,张一真累了,躲闪有些慢下来,一不小心后背被大刀划出一道口子,血流出来。他想得结束这场比武了,不然非吃大亏不可。黑大刀刀来的瞬间他瞅个空档一脚踢在黑大刀的嘴巴上,黑大刀转脸的片刻张一真已将地上的银元拿在手里,拇指协同食指用了三分的力量甩了出去,黑大刀还没反应过来银元已打中面门,黑大刀仰躺在地上,额头起了一个大包,两眼金星闪闪。 黑大刀还没爬直来,张一真已跳下比武台消失在人群里。 高麻子惊得张大的嘴半天没合上,他问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高路:“这小子是哪庄的?怎么这般厉害,我以为黑大刀能废了这小子,真没想到有名的黑大刀让一个『毛』头小子打趴下。”高路赶紧回道:“村长,这小子叫张一真,就是咱庄的,从小就和他爹生活在北平,就爷俩。” 高麻子听后点点头:“我想起来了,张青的儿子,有些年头张青没来咱庄了,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打断我儿子的腿想一走了之,谁也不行,你找几个人看这小子去了哪里带上家伙往死里给我打。”高路心里一哆嗦,心想:凭张一真那功夫十个八个怕不是对手,养得这帮家伙吹牛可以,其实都是饭桶。打不死张一真要是自己弄个折胳膊断腿,不划算。高路眼珠一转对高麻子说:“大哥,我看咱追也追不上了,你想他会功夫跑起来还不飞快,这武还是比下去,找几个武功高强的,多给赏钱,不信给你出不了这口恶气。 高麻子可不是那种随便被人糊弄的主,他气得一巴掌打在高路的脸上:“笨蛋,骑马追啊!不信这小子比马跑得快。” 高路一挥手,几个强壮的年轻人跟着他往马厩跑。 第二章 捉拿 华北平原的五月已满眼葱郁,麦子再有一月就要收割,麻雀在天空飞来飞去,窄仄的小路上,不时有成群麻雀落在地上找寻食物。一条大路通向德州方向,另一条小路也朝那个方向延伸,高路勒住马缰绳,他撇嘴满脸不服气的样子,想了一下:这小子武功高强走小路还是大路,下马看了一下脚印,大路小路都有杂『乱』的布鞋印他犯了难,问身边的高栋:“张一真会走哪条路?”高栋是个矮胖子,死心塌地跟着高路,这小子爱吃肉,跟着高路当高麻子家的护院为的是有口肉吃,他蹲在地上把土枪抱在怀里,看了会脚印,『摸』着大脑袋瓜子想了想抬头对高路说:“高队长,我觉得这小子走小路,一来小路肯定近,二来虽然高一真有功夫,但我们手里有猎枪,他再快也没有我们的枪快不是?” 高路拇指压住食指用力弹了一下高栋的脑门:“你小子还真长出息,大脑瓜子不白长,真是英雄相见略同啊,我认定这小子走了小路。” 一队八个人飞身上马策马扬鞭飞一样顺小路追去,身后尘土飞腾,追出去约有二十里,远远地有个黑影在晃动。高路抬起右手示意停下来,几个人骑马围在高路身边,高路说:“我感觉前面那小子一定是张一真,把枪都拿好了,到了近前一起『射』击,朝腿上打,咱们最好是捉个活的,让高老爷子发落。” “高队长,我的高队长。”高栋叫着高队长跳下马来,“张一真武功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只打腿恐怕弄不住他,他又蹦又跳就是有两只手我们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啪!高路一巴掌打在高栋宽大的脸上,肉乎乎的感觉很过瘾,心想:总算把他妈高麻子打老子的一巴掌还回来了,舒服。他瞪一眼高栋,恶狠狠地说:“长他妈别人威风,灭自己的士气,高东家的肥肉你白吃了!”高栋捂着脸:“我是怕,怕咱们完不成任务。再说了,就算打死高老爷子也不怕,他大儿子国军的团长,有什么不能扛的。” “放屁,这点小事也麻烦团长大人!瞧你那点出息,拿出吃肉的劲头来,听我的冲。”高路一挥手,马儿飞一样朝前面的黑影追去。 张一真没想到身后会有人追自己,走小路只是图近。他从比武场出来,一路小跑上了小路,他想过打伤黑大刀无所谓,打伤高希可能有点麻烦,不过他不怕,比武有规定打伤打残概不负责。做为一位习武之人,对身边发生的事情总会百倍留意,听到马蹄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回头一望卷起的尘土,他断定这伙人在追什么人,四下无人只有自己。近了,还有百米开外的样子,他看清了站在高麻子身边的高路,气就不打一处来,不守比武的规矩,黑大刀为那几个小钱想治我于死地,还派家丁来追我,好吧,来吧。想到这里,他转身弯腰钻进路边的小树林。 风吹小杨树哗啦啦翻动着叶子,小杨树虽密但藏不住人,十几米外有棵大杨树,可张一真来不及了,马到林边,张一个趴在杂草丛生的小沟里。 “一定是张一真,给我好好地找。见到我们跑的没好人,好人他不跑。”高路得意地命令:“先放两枪,让这小子听听枪响,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一胖一瘦两个家伙勾动了板机,嘭,嘭两声枪响惊起觅食的飞鸟,扑棱棱朝东飞。 小树林几十亩的样子,骑马走一遍费不了多长时间,高路站在林边,命令高栋带人来回找一遍。 高栋带人在小树林里来回跑着,高路目不转睛地看着小树林里的动静。 张一真慢慢爬到高路近前,一个飞跃站在高路马前,突然出现的张一真让高路吓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他顾不得喊人慌『乱』地举起枪,枪对准张一真的瞬间,张一真翻了一个跟头落在马背上,高路的枪成了烧火棍抽回来再不能开枪了。 “喊他们过来!”张一真用手夹着高路的脖子说:“我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这样对我?” “都是高老爷的意思,我们也没有办法,你万不该打伤他的儿子,你也不打听打听,高老爷谁也惹不起。”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和高希的事用不着你们解决。叫他们过来把枪扔到小沟里。” 八个人都围过来,他们骑在马上举着枪。没有人敢开枪,这种装铁砂的土枪一打一大片。 张一真的手加了点力,高路象头被捅了屁股的猪嗷嗷直叫,大声喊:“快把枪扔沟里,老子快死了。” 枪一条条扔进沟里,看着高路痛苦的表情他们也哆嗦起来。 张一真抓住缰绳,一拳打在马屁股上,马顺着小路飞驰而去。 几个小子呆呆地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马已跑出几百米。 高栋回过味来,大声地嚷:“取枪,快快快追。” 追到小路拐弯处,高路捂着屁股在路边娘啊娘啊地叫得正响。 高栋下马赶忙来到高路跟前,“队长,你没事吧?” “他妈的,这小子真有点功夫,用肘一拐我就从马上掉下来了,我这屁股摔得啊,成两瓣了。” “咱追还是不追?” “追,我的马跑的最快你追得上吗?”高路气得推一把高栋,“张一真把我的枪也抢去了,他要是回头一枪,你吃肉的脑袋不想要了?” 高栋不住地点头:“是,是,是,咱不追了,追上也没个好,再说了,高老爷是什么人,有的是办法。” 高路和高栋骑一头马垂头丧气地赶到高府,进得门来见高麻子急急火火地在屋门口等他们。 “人呢,你们抓的人呢?”高麻子急急地问:“难道没抓住?八个人八匹大马八条长枪抓不住一个手无寸铁的张一真,唉,我那大米白面都让你们白吃了。” 高路抻高栋的衣襟让他圆全,两人说好怎么跟高老爷解释。 高栋干咳一声,壮了壮胆子抬头看一眼高爷子跪在地上说:“小的该死,没有完成老爷交给的差事。可老爷你不知道啊,起了一阵大风啊,不见天日,张一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帮人,都拿着枪好象是来接他的,人家拿的都是快枪,就是一枪打一个眼的那种,不象我们的土枪,一枪出去几十个眼没个真准。” “你说的是国军拿的那种枪?” “是,就是国军拿的那种枪,这一下可把我们吓住了,打也不是跑也不是,就僵在那儿。张一真留下高队长的枪和马说要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明白他一真不好惹。” “有这种事?”高麻子直直地看着高路问,他要高路亲口说出来。 “是啊,我的高老爷。”高路跪下说,“咱干不过人家,人家是快枪咱是土枪,没有办法只好把马和土枪给了张一真,老爷你扣我的工钱吧,我慢慢还。” “噢。”高麻子若有所思,“看来这张一真不但武功高强还有些来头。你们下去吧,不就是一匹马一杆枪,不算事,等大公子来了咱也给他要几杆快枪,看来这年头没有快枪是不中了。” 高路高栋千恩万谢高老爷,转身往外走。高麻子突然叫住他俩,问:“张一真这小子跑到了什么地方?” “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反正是德州方向。” “你俩给我打听一下,看这小子究竟藏在何处,我非灭了这个王八蛋。”说完这话,高麻子想想又不对劲,忙问:“那些人说是哪一部分的了吗?” 两个小子摇头。 高麻子心里暗喜,莫非张一真是『共产』党? 第三章 茶馆 邻街的一间茶馆里,张一真坐在长凳上喝着茶水。 这间茶馆坐落在德州一处繁华的地段,街上人来人往,张一真把马拴在窗外的一棵大槐树上,那杆土枪立在桌旁。这种枪在当地不算稀罕物件,大凡喜欢打猎的人家都有这么一杆。不过这匹马倒引来了几位闲逛的人,说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好马,脚力一定不错说不定日行千里,一定是大户人家的。 喝着茶水,张一真的眼睛不住地瞟着马,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位穿着应时的女士走进茶馆,坐在张一真对面仔细打量张一真。 “你是小真吗?”女士来到张一真身边,“我怎么越看越象,你耳后有颗小痣吧。” 张一真不由『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脱口叫了一声:“姑姑。”张一真认得这个女人,只是没有留意,他在想自己惹下的事怎么处理,姑姑曾去过北平,那时候他还小,但姑姑的样子没有大的变化,只是脸上有了少许的皱纹。 姑姑一下抱住张一真,“没想到几年没见你长成大人了,弄得我都不敢认了,都说姑娘十八变,我看少年十六就变了哟。“又亲热地问:“我哥还好吗?” “我哥叫我来找你,叫我跟你学挣钱的本领,爹说成天玩枪弄棒没出息,现在有枪,武术也不大吃香了。我想先回老家看看,没成想遇到比武,我打伤了人,人家追我,我抢了人家的枪和马。” “你胆子也忒大,象你爹那个二楞子。”张菊看了一眼桌边的土枪,悄声说:“这茶馆是姑开的,快跟我走。” 张菊走在前面,张一真提枪牵马跟着。 “放开马,由它去吧。”张菊对一真说:“往后做事要处处小心,你闯祸还不知道害怕。” “我才不怕呢,有理怕什么!不过我听姑姑的。”说着张一真把枪挂在马背上,松开了缰绳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 两人拐进胡同,刚走几步就听后面有人大声说话,“高队长,这有匹马,还有枪。” “混蛋,不会小声点。”高队长说着吹了声口哨。 马识人声,高队长抓住缰绳问高栋:“从什么地方跑来的。” “就不远处,好象两个人进了胡同。”高栋指了一下前方。 高路从马背上摘下枪翻身上马,快给我追。 “姑,你先回去,我对付他们。” 张菊明白必须舍掉侄子,自己绕道回茶馆。 “张一真一定在张菊家,一个庄的我知道这点关系,高老爷的小手枪在我手上,这回张一真可跑不了了。”高路眉飞『色』舞,“高栋你带几个去她的茶馆,看高菊在不在,如果不在她俩就有联系在一起。” 高栋带几个人来到思艺茶馆,张菊正站在门口,见高栋跳下马来,迎上去笑着说:“真是贵客啊,怎么有时间到我这小地方。” “也没什么大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高栋说着往屋里走。 “消什么灾啊,高老爷家大业大,又有当团长的儿子罩着,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张菊边给高栋倒茶边说,“你大老远来了,喝口茶解解乏。” 高栋听张菊这样讲,心里吃了蜜一样,觉得现在的自己成了个人物,他把土枪往桌面上一放,一只脚踩在长凳上,大声说:“弟,弟,弟兄们,好好喝茶,等着,等着高队长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张菊凑到高栋眼前问,“我也好高兴高兴呀!” “你还高兴,不,不,不瞒你说,你要是看到那个人哭,哭,哭都来不及。”高栋得意地说,“你那吃了豹子胆的亲侄子,打,打,打断了村长家宝贝儿子的腿。” “还有这档子事,我侄子不是在北平吗?没听说回来。”说着话,张菊给高栋满茶。 “不,不,不说了,一会,一会你就明白了。”高栋说着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水烫了嘴,“啊!啊!啊!烫死人啊!” “烫点好。”张菊不紧不慢地说,“听说烫了嘴巴,就不结巴了啦。” 这边高栋带几个人美美地喝着茶,那边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高路发现了张一真。 “张一真,我看到你了,乖乖下来跟我见老爷去,不下来我可要开枪了。现在我手里有了真家伙,这回就算跳到我马上,我照样开枪。”嚷着,高路举手开了一枪,一来壮胆,二来让张一真知道他手里有真家伙。 枪不响还可以看到房顶的张一真,枪响再看张一真,不见了。 “娘的,这小子会飞?”高路命令身边的几个人,“睁大眼睛,看到这小子就打,他是**共党分子,打死高老爷有赏。” 张一真已跳下房来,蹲在墙根,听高路说自己是**共党分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打死有赏他听明白了,高麻子想要他的命。他心里很矛盾,跑还是打翻这几个小子?想到本自己有理却无缘无故惹上高麻子,他的气不打一处来。捡起地上的几块石子,他飞身上墙,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甩出一枚石子,高路大叫一声掉下马来。 他手抚眼睛感觉粘乎乎的东西顺手流下来,“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高路叫着在地上滚起来,同来的三人忙从马上跳下来,按住翻滚的高路。 “高队长,高队长,你没事吧?” “还他娘的没事,快给我放枪,打死这小子。” 三个家伙举起土枪,也看不到目标,一人放了一枪,又忙着往枪里装黑火『药』。 趁三人装『药』的工夫,张一真站在墙头,大声嚷:“回去告诉高麻子,要我脑袋没那么容易。” 高路躺在地上听着,一只眼模糊地看到墙着上站着的张一真,他把手枪交给一名手下,悄悄说:“瞄准,打。”他习惯了右眼瞄准,剩了只左眼没法瞄准了,他又急又气慌『乱』地将枪塞给那名手下。 那名手下没玩过手枪,土枪没有准星缺口,他以为手枪也没有描准的东西,抬手朝站在墙头上的张一真放了一枪。 嗖地一声,子弹从张一真耳边呼啸飞过,他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他的眼睛只盯着长长的土枪,第一次听说手枪,却不知道手枪为何物,看到那小子举起一个小小的东西,朝向自己他没在意。 他没想到还有这样厉害的枪,纵身跳下,消失在夜『色』里。 第四章 参军 张一真用了几天时间赶回北平,见到爹爹张青,打个招呼叫声爹就蹦蹦跳跳回到自己的屋里。 “出来!”张青见儿子回到屋里也不说说见到姑姑的情况心里就有了气,有了气张青就会嚷,“天天脑子不走个事,就知道玩。” 张一真跳出屋子,他知道爹的脾气,慢了就会发火,反正爹永远有理,他老老实实地站在爹的面前听老人家训话。 张青指着儿子的鼻子说:“一天到晚就知道练功睡觉,也不走脑子想点事,现在日本鬼子占着咱东北,我还听人说国军追着红军打,现在人心慌慌,你也不想下你的前途,你是一只眼睛的狐狸啊就知道瞎欢。你姑说了什么?怎么没把你留下帮忙?” 张一真听着爹的训导,他『摸』透了爹的脾气,不能顶撞,一顶撞爹的二郎脚就会踢身上。 “姑姑挺好的,她让我问你好呢!”张一真说完上句想着下句,“姑姑说这阵子生意不忙先让我回来,等忙不过来再让我过去。” 张青听着儿子的胡编『乱』造,心里纳闷:难道几百地外的德州生意也不好做了?不好做也不缺孩子一口饭吃啊,在她那里学点手艺总可以吧。想到这里他又问儿子:“你姑没说留你打打零杂看看院子什么的?”张一真恨不能爹爹别问了,他觉得这样问下去非说漏不可,就挠着头皮对爹说:“姑姑没说,再说了爹看家护院有那土枪。” “土枪,那土枪也没有我们的功夫快,再说开枪也有个时间,就在那个时间点出手,土枪有什么可怕的。” “我听说还有快枪,挺小挺小的,劲也不小。” “那叫手枪,你见过?” 张一真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慌忙说:“没见过,没见过,爹,就是我想见也见不到,你说是不。” 张青点着头。 张一真心里敲着小鼓,他不能让爹再这样问下去,就说:“我想当兵去,也好见识一下快枪的厉害,也『摸』『摸』那小手枪。” “你的出息就在这里?”张青瞪大了眼睛看着儿子;“好汉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这是古话,可现在当兵能有什么出息,说不定哪会上前线,小日本子在东北象只老虎盯着咱呢!” “我才不怕。”张一真觉得叉开了爹的话题,很开心来了犟劲,“我就要当兵打那小日本子。” 爹知道张一真怕自己,但更知道这小子上来牛劲就算四匹马也拉不回来,想着儿子除了跟自己练武就是和东家的小儿子疯玩,自己的武功也传得差不多了,也该随儿子的心思,让他出去闯一闯。 “这回爹听你的,咱东家可是大户人家,人家的孩子有出息,就是和你玩的那个小三没个正行可人家读书上学早晚会有正行,他爷爷在书房,我找老爷子说说你当兵事。” 张青和儿子来到书房,老爷子正在看报。 “我儿子想当兵。”站在老爷子面前,张青毕毕恭毕敬,“烦你老给谋个好职位。” 老爷子放下报纸摘下老花镜看了一眼爷俩,他笑了,笑着说:“真没想到你们有觉悟了,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啊!国共第二次合作是必然的趋势,自己人追着自己人打看不到外敌虎视眈眈,这很危险。我跟大孙子国林说下,他在部队这两天回来,去他那里就挺好的,有个照应嘛。” 陈国林回家的那天早上,高麻子带一伙人骑着快马也赶到了。 高麻子指着高大的门楼问高栋,“是这家吗?” “是这家,一点错没有,去年有事来北平还是高青管我们几个人吃饭,这小子说是侍候人其实暗里是保镖。” “你了解这家的情况吗?” 高栋摇着头,“咱了解他们有什么用,反正张一真这小子在他家咱们捆回去就是了,你老不是说只要沾上什么党嫌疑杀死都没有关系。” “你懂个屁,大水冲了龙王庙吃不了兜着走,先进去打听一下。” 高栋推开大门,象个贼一样往院里面瞧。 两位持枪的士兵站在高栋面前:“干什么的?” “我找个人,找个人。”高栋点头哈腰,“叫张青的,还有他的儿子张一真。” 一个士兵跑去通报陈国林,不一会张青大踏步走出来。 高栋看到张青,提着的心放下来,心想可找到你小子了。他跟高青打了声招呼,转身跑出大门。 “高老爷,张青这小子在院里,我还偷眼往屋里看了一眼,张一真站在堂屋里,有个当兵的和他说话,那当兵的看上去象个官。” 高麻子想了一下,现在显摆自己的时候到了,一挥手几个人跟着他进了院子。 陈国林见进院这么多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他叫开卫兵来到高麻子近前问:“干嘛的?” 高麻子:“长官,我们要找张青的儿子张一真。” “他就要当兵入伍,你找他有事?” 高麻子来了精神:“张一真打断了我儿子的腿,他是『共产』党的人。” “来我这儿放臭屁,这帽子也是随便扣的?”陈国林说着掏出手枪,“你这样胡说八道让上峰知道我家有共党嫌疑人,不怕我一枪崩了你?” 枪指在高麻子的脑门上。 高麻子吓得扑通坐在地上。 第五章 连队的新兵 部队驻扎在一处偏僻之地,陈国林对张一真说:“你初来是新兵,先到新兵连训练一段时间,什么军姿啊刺杀啊,武大刀啊多了,总的说要练好本领,看你表现。” 张一真噘起嘴:“我爹不是说安排个好的职位,怎么还到新兵连训练军姿什么的,再说大刀我会耍和我爹学的,我来部队就要学打枪放炮,那玩意我觉得玩起来一定过瘾,那声音听着就兴奋。” 张一真来的时候看到炮兵训练,那种小山炮,炮弹飞出去咝咝吱吱地响,他觉得那东西好玩。 “从头到脚全面的练,不练好杀敌本领怎么打仗,要吃苦学会 吃苦懂吃苦的意义才会有出息,日本人占我东北,觊觎我大好河山,不能不防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啊!” 看着陈国林严厉的目光,张一真低下头,他有许多问题要问带他 来部队的陈国林。 “咱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人怎打不跑占我东北的日本兵?” “积贫积弱啊!”陈国林说,“说多了你也搞不清楚,你家被别人霸占你肯定不干,何况日本人就是要占我们的家,懂这点就成了。” “日本人要占我的,我们的家。”张一真口里念道着,“他娘的,胆子可真大啊!这还了得,没了家我爹怎么办还有我姑姑还有小马庄的老房子。那三间土坯房快倒了,快倒了也是我家的,回去也有个窝。” 一个士兵跑来立正给陈国林敬礼:“参谋长,团里开会请你去下。” 陈国林拍拍张一真的肩膀刚要转身,张一真突然立正敬礼。 张一真这一敬礼,陈国林笑了,“学得还真快,就是太不标准, 五指要并拢,看你的手象个抓鸡的,高度也不对。”陈国林纠正张一真的动作。 张一真分到了新兵连一班做了排头兵。 吃过晚饭,刚放下饭碗就听到哨子响起来,排长叫班长嚷:“集合,集合。” 新兵连在大『操』场上集合完毕,各排向连长报告着人数。值班的 一排长是大个子:“报告连长,全连集合完毕,请你指示。” 一排长:“稍息。” 新兵连长:“你们有的早来些日子,有的晚来些日子,你们都是 新兵,要遵守部队的规矩好好训练,你们手里有枪更有人手一把的镔铁大刀,练好本领好杀敌立功。” 张一真听到有枪还有镔铁大刀,突然讲话了:“我们有好枪还要 那大刀做什么。” 站在他前面的班长拧一下张一真的大腿小声说:“住嘴。” 新兵连长:“我讲话以后不要打断,新兵蛋子不懂规矩。解散。” 初冬的天气北方已有些冷意,张一真闲来无事拿起扫帚扫屋里的 垃圾尘土。 “他妈的,你把老子衣服弄脏了。” 寻着骂声,张一真抬头看到是班里的排尾兵小个子,在骂自己, 小个子眼『露』凶光盯着他。 早来的总想压住新来的,初来部队谁也『摸』不透谁的脾气,小个子 没想到撞到枪口上,张一真扫地的手一甩扫帚正打在小个的胸口,坐着小个子仰面躺在地铺上,他迅即站起身来到张一真面前,他的两个老乡晃着身子也跟过来。 张一真:“想打架吗?也不问下老子的功夫,谁在新兵一班敢称 老子,我张一真!”张一真说着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一拳朝张一真打来,没等拳头来到鼻尖张一真抓住了那只手,轻 轻用力,那小子疼得叫起来,张一真肘部一拐打在下巴上。小个子见状一下抱住张一真的腰,另一位死死抱住张一真的双腿,一真回手抓住小个子的脖领弯腰将小个摔出去顺势坐在抱腿那家伙的后背上。 班长小便的工夫出了这么大『乱』子,他气得又嚷又叫,想和排长说 吧又怕排长说自己没出息管不了这八个新兵。 “都站好,听我训话,当兵第一天就打架,日本鬼子离我们不远有本事打日本去,自己人和自己人干上了,当兵在一起就是亲人怎么想打就打。从今晚开始得好好训练你们,都去墙跟那站着去。”班长真的急了,大个子排长也赶过来,“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 “排长,没什么事,他们几个新兵在练功。”班长满脸笑容地说,“练得很不错,你看还都喘粗气呢,真是用功!” 排长:“用功就好,要先让他们练军姿,腰板要挺直了有个军 人的样子。”排长走出屋子。 八个新兵顺墙站好,“头顶要象顶块砖一样往上挺,腹要收紧。” 班长说着朝张一真腹部很很地打了一拳,张一真腹部用力,班长的拳被弹了回去。 “你小子还真有两下了,难怪三个打不了你一个还点功夫,在家 练过?”班长『摸』着张一真脸蛋说,“又俊又有功夫,是个好材料。” 张一真不说话笔真地站着。 班长对着张一真耳边说:“我打你可不敢还手。” “谁打我都还手,不是说新兵蛋子吗?就让你们尝尝新兵蛋子张 一真的厉害。”张一真对着班长的耳朵说,“我是当兵的不是挨打的。” 班长搓着手,不知道怎样回答张一真好,心里想:你犟,到我手 里有你不犟的时候。 紧急集合是部队的必训课目,第一次紧急集合,张一真竟倒数第 一。 班长看着手里的怀表,看着先后跑出来的新兵,五分钟过去了还不见张一真出来。 打开灯,看张一真还不紧不慢地捆扎背包,三横压二竖才压了一横,班长的气不打一处来。 “紧急集合最多五分钟,五分钟完不成就算不合格。” 张一真听班长这样说还是不紧不慢地捆扎着。 “不用捆了,快出去站队!”班长着急地推张一真一把。 屋外的灯亮起来。全排集合完毕,全连集合毕,班长向排长报告排长向连长报告。 张一真偷瞧自己班里的每一个兵:有的裤子穿翻了,有的上衣扣子斜扣着,有的只穿了一只鞋,还有的黑灯瞎火把大衣捆在被子里,鼓鼓囊囊无角无棱象背着口大锅。 新兵连长围着新兵转了一圈,站在队伍前面,突然发出口令:“前排第二名出列。” 站在张一真前面的班长不知道怎么回事,拉身边的张一真一下,悄声说:“连长叫你出列。” 张一真向前一步,立正站好。 灯光下,半夜初冬寒风里新兵连长面对着张一真,张一真有点心跳,他张口呼出一团白雾,定定神直视着眼前的连长,心想:为什么叫我一人出列,不怕,我才不怕,大不了打一架。 院子里白杨树飘舞的叶子落在地上,翻飞着。树叶声声,远处夜鸟几声孤零零的鸣叫。 连长摘下张一真身上的背包,讲话了,“我刚转了一圈看了一下, 这次紧急集合一班的张一真军容严整背包的打得也好,有些士兵就不行,打成那样跑两圈自己就会散掉,以后紧急集合还要多搞,搞少了不行,等敌人进到家们口了我们才整装出发能赢得了吗?” 张一真的班长这回松了口气,他站在排头偷偷地笑,张一真这小子真是吓了他一大跳,他以为张一真捅了他不知道的娄子让连长抓住了。 “连长。”谁也没有想到,张一真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很大雾气在他面前一团飘动着,“我在我们班倒数第一,是班长开灯我才打得这样好。” 张一真的班长尤战洪这个气啊,真他娘的傻小子,你不说谁知道啊!这事闹得还牵进我当班长的,看来这混混小子真要不得。 第六章 和新兵班长 时光荏苒,一晃新兵训练就要结束了,张一真心里酸酸的,他就要离开朝夕相处的战友,分到不知哪个连队,以老带新才更能发挥战斗力。 张一真对那无极刀法很感兴趣,虽然爹教的刀法自己挥舞自如,但无极刀法更适合杀小日本子的实战,无极刀法没有多少花架子,撩 、劈、砍,狭路相逢拔刀刃朝上只一撩,刀顺手孤形划过,就这招就够鬼子喝一壶的了,其实,喝什么一壶,脑袋瓜子差不多就掉下来。 讲起大刀让鬼子喝一壶,新兵班长尤战洪总是阵阵有词,张一真没见,总说他大吹大擂。 “是真的,新兵蛋子。”新兵班长尤战洪知道自己说错了,几个月的时间带新兵训练,他习惯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看一眼张一真,张一真面『露』微笑看着他,“叫吧,叫新兵蛋子,现在听来倒很亲切的。” 感情是时间的积累,仇恨同样时间的发酵。当如同师徒一样的两个人坐在一起,不久就要分离,内心的不舍也许只有母子可以那么真切地体会,战友情往往就是这样纯真,随时可能的战争让他们没有时间考虑个人的恩怨,共同的敌人把他们也把中华民族团结在一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将侵略者赶出去,脑袋瓜子别在裤腰带上,也许明天就再也看不到初升的太阳,你死为我,我死为你,都为了一个大家,还有什么恩怨可讲。 同样是时间,让他们这些热血男儿充满了仇恨,占我领土还不断挑衅,这可恶的小日本子就在对面,时间累积着仇恨。 尤战洪看着不言语的张一真:“嘿,你想什么呢?” “一个是想家,想我爹,想我姑姑,还想再听一遍你那英雄故事,我好学学做你一样的英雄啊!” 尤战洪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冷不丁打一个寒战,张一真抬眼远望,大好河山笼罩在冬日的薄雾里,蜿蜒的长城模糊在眼前,看着看着张一真不知为什么一阵心酸,他想起了高麻子,想起也许瞎了一只眼的高路,想起刚来部队时那回『荡』在长城内的炮声。 “班长你冷了?”张一真悄悄抹一把眼里的泪水,凑到班长身边,抱着他的肩膀,“讲下吧,分到连队也许久不见,想听故事还得找你。” “我先声明这不是故事,是真事。你说我是英雄,可没有人封我啊!英雄不英雄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次杀小日本鬼子真他娘的痛快。那时候我还是一名战士,上级在各连队抽调一批使刀好手,我被挑选上了。我们拿着大刀带几颗手榴弹趁夜『色』『摸』到敌人的驻地,这是一骑兵队,战马拴在大街上,鬼子们正睡觉。杀死放哨的开始扔手榴弹,炸死一批小日本子,冲进屋里把还没来得及穿衣服的小日本子一刀一个真过瘾,后来我们把房点着了,日本鬼子看到火光来增援,我们照样用大刀劈。” “怎么不带枪?”张一真很纳闷,以前听班长讲过没这样细。 “要不我们大刀有名气,朝鬼子的头上砍去。” “牛,牛,牛啊,新兵结束前凭你这牛劲,我得请请你。” “请我,你小子空嘴说白话,新兵就要结束了,你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啊,再说咱部队在上边被人看不起,算是杂牌军,给养可不敢跟正规军想比。” “你想吃什么,我总有办法弄到。”张一真这样说着心里敲起小鼓,心想班长要吃山珍海味我到哪弄去。 尤战洪从来没见过别人对他这样好,心里又热又美,他晃动着身子眯着眼说:“好想吃鸡蛋,我小的时候娘养了几只老母鸡,我看着老母鸡趴在窝里,等啊等,等母鸡跳出窝来听那嘎嘎嘎地叫声真美,我就跑到鸡窝边拿出热乎乎的鸡蛋,吵着让娘煮了吃。娘才三十出头看上去那么老,她坐在灶前,点着火加瓢水舍不得煮两个,就煮我手里拿的,拉着风箱娘我偎在娘的身边,娘拧我的小脸蛋,笑着说,‘你嘴巴里的小馋虫又出来了吧,张开嘴巴让娘看看。’我张开嘴,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有一颗花生米,轻轻地放进我嘴里。”说到这里,尤战洪已是满脸泪水。 “你想家了?”张一真擦拭班长流下来的泪水说,“都他娘的小日本子闹腾的,让我们有家不能回。班长我保证弄六个鸡蛋给你吃,让你一次吃个够,六六大顺,也祝我们一切顺利,活着回家。” “想家,想爹娘,更想活着回家。”班长擦一下眼睛,使劲地点头,仰脸看一下天空叹了一口气,“唉,当兵谁不想活着回家,可对面的小日本子训练、调动,放枪放炮,活着回家九成是奢望,我现在就不敢想活着回家了,想想这么多年一路打仗九死一生,就说我们那夜突袭,大刀队好几百人,每名战士都宁做战死鬼不做亡国奴,怒火中烧砍红了眼,最后只有不多的人满身鲜血,活着回来。我命硬阎王爷不要我,那小日本子惊慌中朝我放了一枪,子弹擦着我脸皮飞过去,我都感到子弹的热气。子弹快我的刀也不慢,没等小日本子放第二枪,我冲过去一刀砍开这小子的脖子,溅了我一脸的血。不说了,看太阳多美,天空多阔,山河多壮丽,一天不把小日本子打出咱国家去,从早到晚就没法安心睡觉。” 火红的太阳衔着远山,习惯了枪炮声的鸟儿毫不惊慌地从眼前飞过,遇到战争的人们啊,怎比飞鸟快乐。 合衣躺在木板床上,望着窗外明亮的月光,张一真怎么也睡不着,他真切感受到有国才有家的真正含义,望一眼隔铺的班长,他突然觉得班长那么可爱,大大的月光洒在屋里,朦胧中他看到班长每次打呼噜都张开大嘴巴象要吃掉什么似的,班长真的需要吃个煮鸡蛋回味那久违的亲情了。 张一真要想法找到那六枚鸡蛋,给带过自己的新兵班长一段美好的回忆。 第七章 死寂的夜 张一真思虑很长时间,他决定今晚出去,不出去他觉得更受罪,闭眼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班长尤战洪可怜的模样,大刀砍死那么多鬼子也没给几块大洋。其实,谁为那几块破大洋,大凡有点脑子也不会为大洋而战,在生死面前,谁不选择生,大洋又算得了什么?外敌入侵,能为国杀敌就死而无憾真是这群好儿男的理想,甚至是盼望。为了班长,张一真心中滋长着一个善良的愿望,这愿望让他翻来覆去睡不着,那种拚命生长的力量让他不顾一切地疯狂。 悄悄起床,望一眼皎洁的月亮,捏手捏脚走出房间,还好班长的呼噜还在响,站岗的士兵身背大刀手持三八式长枪倚在杨树上昏昏欲睡,张一真转身飞跑几步来到墙边,飞身上墙,迅捷消失在月『色』里。 身在前线,长时间的和日本鬼子对峙,士兵们已经麻痹,偶尔零星的枪响让人觉得战事不过这样,大的冲突一时半会不会爆发。 夜『色』里的张一真象只猫,身轻如燕跑几步趴在地上。他在观察周围的动静,他不知道什么地方会出现情况。 跑跑停停他来到河边,他知道对面不太远的地方驻扎着日本鬼子,那里一定有鬼子吃饭的地方。 时值新历年的一月,河面已经结冰,月光下泛着银光,他来到桥边,如果不在靠近桥的地方,河面上的自己很容易被发现。桥的阴影隐藏了张一真,好戏就要开始了,他跃上堤岸的那一刻一束灯光闪过,他迅即趴在地上,心儿激动地狂跳,虽然自己和爹爹生活在北平大户人家,可这地方他从没来过,越过高墙,一排排黑黑的房子象静卧的鬼怪深藏着杀气。 张一真没有拿枪更没有带那把大刀,他知道新兵班长看得紧,如果看到人不在枪和刀也不在班长一定会组织全班去找自己,看到枪和刀,班长一准以为解手去了,回头望一眼来的方向,已经模糊难辩了,夜『色』里不显时光,他不知道自己跑出的距离有多长。 趴在不易发现的地方,张一真看到几个日本兵巡逻,远处一坐房子亮着灯光,他飞身上房猫一样跑动在房顶,房顶成了他的路,不长时间来到亮灯的房间,他断定这是间伙房,为了防止老鼠偷吃粮食什么的,让灯亮着。他不能轻易下房,探身两脚勾住房檐头伸到窗口,这一看让他心猛地一紧。 一位漂亮的少女捆在呼呼大睡的鬼子床边,嘴巴里塞着『毛』巾,她披头散发微闭着双眼,娇嫩白晰的脸上还残留着没能洗净的锅底灰,她的身体在抖,被子好像盖在一只待宰的羔羊身上,有节奏的抖动着。 是中国女人还是日本娘们,一定是中国女人,要不然不会捆在这个地方。张一真在心里想,现在他早已忘记了给班长找鸡蛋,满脑子想怎样把这个中国女人救出这人间凌辱的牢房。 日本鬼子翻了一个身,显然他没有熟睡,抬头看一眼床头的故娘,伸手拉住她的头发用力一扯,呜哩哇啦说了一通话。张一真在窗外细听着,他懂点日语,东家的小少爷除了和自己疯玩,还教他日本话,简单的日语他能听得懂。 “今夜不从,明早杀了,就是死了死了的。” 张一真用手轻点一下墙面借力弯身回到房顶,屋里传来鬼子抽打女孩子的声音,女孩急急的抽泣声让他心如刀绞喘不过气来。 死也要救出她。 轻轻跳下房来,一块石头打过去,守卫的日本兵躺在地上。推门进屋,那日本鬼子正压在拚命挣扎的女孩身上,抬腿一脚踹在肥猪一样的鬼子腰间。 滚下床的鬼子抬头看到面前的张一真,伸手去枕边『摸』手枪,张一真看到手枪伸腿踢开鬼子的手,抓在自己手里。鬼子慌张地抽出战刀劈向张一真,一真随手拿起『毛』巾轻轻一甩,『毛』巾绕在刀身上,一真一扬手刀在空中划了条孤线掉落床上。张一真顺势捂住鬼子的嘴巴将『毛』巾塞进鬼子的嘴巴里捆紧双手,轻声说,“老子不要你的命,就要这可怜的姑娘。” 姑娘穿好衣服,眼巴巴地望着眼前这位高大俊美的救命恩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伸手去夺张一真手里的枪,他要枪毙污蔑自己的畜生。 张一真用冷峻眼神制止她,有了轻微的脚步声,巡逻的鬼子朝这个方向走来。 远处猫头鹰黑夜里几声似笑似哭的叫,让张一真感到情况不妙。他迅速把这该死的鬼子捆在床头,将手枪到地上,背起姑娘朝墙根跑去。 蹲在墙边,仔细观察,张一真看到不远处的栅栏,觉得没有什么大的危险,放下姑娘拉着她的手慢慢接近再接近,时间真是怪东西,其实也就几十秒的功夫,张一真却感到那么长,那么长。 “不要动。”张一真把食指竖在自己的唇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要说话。” 转身要走,姑娘拉住他的衣襟带了哭腔:“小哥哥,可不要放下我。” 张一真用力地点着头。 栅栏外两个日本鬼子背着枪来回走动着,月光下,姑娘目不转睛看着张一真,她的心突突突地狂跳,巨大的恐惧感让她禁不住抖作一团,她的心里千百遍地为张一真祈祷,祈祷英雄平安,祈祷自己快些再快些逃脱地狱般的深渊。 一枚,两枚石子打出去,两个鬼子倒在地上。 张一真和爹爹学的绝技派上了用场,“飞石击卵”的功夫他整整苦练了三年,打准头部的某个『穴』位,人就会昏『迷』一段时间。 打开栅栏,张一真回头去拉姑娘,姑娘慌作一团腿脚再不听使唤,她走不动了,巨大的惊吓没能在她身上爆发惊人的力量,她被吓傻了,紧紧地抱着张一真。 “别怕。”张一真咬牙说出两个字,背起姑娘飞一样消失在夜『色』里。 桥上站岗的中国士兵听到远处传来的跑步声,警惕地拉栓将子弹推上膛,来到桥边张一真听到一喝,“站住。” 站岗的士兵看眼前的张一真衣衫不整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服装,只是没有领章断定是个新兵蛋子,身后还背着长发的女人,这士兵有了兴趣,莫非这新兵蛋子黑灯瞎火去找女人?还去北面的敌占区背回来,真他妈够胆。 第八章 姑娘引出的姑娘 新兵连长冯文成早『操』的时候看到了这位十几岁的姑娘。姑娘藏在营房的一个角落里,双手抱肩眼盯着跑在前面的张一真。 张一真救姑娘回来,用不容反驳的口气:“等天快亮了,早点回家。” 姑娘感觉来到安全的地方,眼前这位高大坚毅果敢的张一真让她感受到人『性』善良勇敢又不失温暖的力量,人『性』兽『性』在她脑海里不住地较量,她无法解开这伙禽兽不如的鬼子凭什么占我土地杀我亲人,难道人『性』斗不过兽『性』,想到这里姑娘有些慌张,她干净的身子让鬼子『摸』过,还会有人喜欢吗?想想张一真对自己说的话她有些失望,恩人从屋里拿出一件大衣给她披上,让她将就一夜就头也不回地进屋睡觉,他甚至没有问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也许他累了。她这样想。 天亮了她把大衣放在门边,悄悄藏在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张一真比平时更早地起床,看到门边的大衣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想:总算解决一个大问题。 “姑娘,你从哪来的?”新兵连长走到姑娘身边问。 姑娘慌忙站起身:“一位兵哥哥带我来的。” 听姑娘这句话,冯文成浑身触电一样,他感到了事情的严重,眼前浮现出两年前的一幕场景:那天夜里风雪交加,刺骨的寒风象刀片割划人的脸,整装待发的几百名大刀队员站在雪地里就要出发。突然一匹战马飞驰而来,骑马的士兵跳下马来在团长耳边说了几句话。团长脸『色』阴沉站到身背大刀的战士们面前气愤地讲:“有位战士就站在将要与敌死战的队伍里,我们的一名大刀队员祸害了良家姑娘,今夜我不用他拚命杀敌也要亲手砍下他的脑袋,请这位战士出列。” 团长的声音不大,但在大刀队员耳朵里却如炸雷一样,风急雪狂,挺立在风雪中的队员们心揪起来。 没有人出列,风吹雪鸣沙沙地响。 “我们都有父母姐妹,如果自己姐妹被污辱了,你怎么想,敢作敢当,如果是男人就敢作敢当。” 一位老婆婆带着女儿迎着风雪走来了,大刀队员们看着这对可怜的母女,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啊! 一股愤怒在风雪里弥漫。 寒冷冰冻了队员们的思想,他们只有同情和愤慨。 一名士兵从队列里跑出来,他已满面泪水,跪在雪地里。团长看了一眼闪着泪光只有十七岁的小队员,他是自己的警卫员这次非要求参加大刀队夜袭作战。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娃娃脸,看着泪水在冻得通红的小脸蛋上滴落,团长心如刀绞。 一切冰冻了,只听得风雪急急地呼唤,在这特殊的时间队伍就要出发,生死两难,时间不能耽搁,团长突然抽出大刀。 姑娘突然说话了,“他进俺屋里,俺一喊他就跑了。” “是这样吗?”急急地问。 姑娘深深地点头。团长把刀扔在雪地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团长抓住警卫员的衣领,“起来,为什么你要这样,不争气的东西。” 警卫员嗫嗫嚅嚅:“我没『摸』过女孩的**,上战场前我只是想……”他再也说不下去了,跪走到姑娘和婆婆面前,“我错了,我错了,打我吧。” 老婆婆扶警卫员起来。姑娘默默地解开花棉袄『露』出洁白神圣的**,大刀队员们全体跪下,用感激的泪眼望着姑娘。 风雪里的姑娘啊!是为国赴死的大刀队员感动你,还是你感动了生死悬一线的壮士。 雪,洁白的**,站立的姑娘,纯净魂灵里不朽的雕像。 那名警卫员砍死九个日本鬼子,大刀刃卷就用刀背砸,战至最后身中数弹壮烈牺牲。 担架经过团长身旁,他紧走几步让担架停下,抚『摸』着满是血水的小脸蛋,团长眼含泪水慢慢抬起右手,为自己的警卫员敬礼。 新兵连长冯文成想到这里,一股寒意涌遍他的全身。他带过几次新兵,新兵成了老兵,战场下来的没有多少了。 望一眼灰朦朦的天空,深吸一口带着火『药』味的空气,他真的不想再问下去,不想让姑娘说出那名新兵的名字,更不想让他指认出那名新兵。他的内心陷入两难的痛苦之中,但责任让他不得不放弃感情。 “他叫什么名字?”冯文成含着笑,问姑娘。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但我认得他,和你差不多高,挺秀气的男孩子。”姑娘不好意思低下头。 早『操』的新兵随着,一二一的呼号声回来了。姑娘随着声音望去,他看到了张一真,那个站在前排的排头兵。 “是他。”姑娘兴奋地站起来,“前排的排头兵。 “张一真。”冯文成说出这三个字,又自言自语,“陈参谋长国林先生带来的新兵,专捅马蜂窝的家伙。” 第九章 姑娘要当兵 新兵连长冯文成陷入沉思:一个小姑娘跟张一真来到军营,这新兵蛋子还有胆把她藏到军营里,这里一定有文章,他不想上报,如果自己能解决的问题何必让上级知道,一来显得自己管不好兵;二来让陈参谋长心里也堵得慌。 新兵们说着笑着散去了,连年的打仗打不掉年轻小伙们内心渴望的快乐,战争让快乐变得奢侈,放松下来总会有人开句玩笑,就算听到一声屁响,他们也会七嘴八舌编排个故事笑成一团。 冯文成望着张一真。 “这小子跟没事人一样,还跳,还找人摔跤。”冯文成看着姑娘的眼睛说,“这可不是小事,你确定是他?” 姑娘点头,扭身要走,她觉得只有呆在张一真面前才更安全。 冯文成抬手示意姑娘不要走,他问了姑娘许多问题,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声号响,新兵们快速跑到『操』场。看连长身边站着一位漂亮秀气的小姑娘,新兵们眼前一亮,而后扮着鬼脸偷偷地笑。 集合!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排长跑步来到连长面前举手敬礼:报告连长,新兵连集合完毕,请你指示! 连长:稍息。他的目光落在张一真的身上,四目相对,连长突然喊出张一真的名字,让他出列。 张一真抬腿迈前一步立正站好。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姑娘没走。 旭日映红了张一真的脸,他万没想到姑娘给他捅了马峰窝。 连长:“这女孩你认识。” 张一真:“昨晚才认识的。” “他叫什么名字?” 张一真摇头:“不知道。” “你真的是从鬼子营房里把她救出来的。” 张一真点头。 “你杀了鬼子” 张一真摇头说:“用石子击晕了鬼子,半个钟点就会缓过来,到手的枪扔了,我怕事情闹大搅了停战。” 连长长长地舒了口气,阴沉的脸有些转晴,看一眼身边的姑娘:“你可以回家了。” 姑娘摇着头:“我不走,我要当兵,跟张一真在一起。” 连长一脸无奈:“这可不好办,再说战斗连队不招女兵。” “反正我不走。”姑娘噘嘴看着连长,“我没什么亲人了,爹娘就我一个女儿,他们被鬼子杀害,我也要上战场打鬼子报仇,天天提心吊胆地活着,有苦跟谁说。”姑娘说着泪如雨下。 连长拍拍姑娘的肩膀:“小姑娘不哭,我们,我们中国人一定把鬼子赶出去!”可这个张一真,还好没捅大娄子,要不然,想到这里冯文成不敢往下想了。 张一真觉得自己没做什么错事,他直视连长的眼睛说:“难道我们怕鬼子不成,杀死几个才痛快,为什么不冲过去。说什么停战!弄得我手都软了,想想,鬼子凭什么占我们的土地,污辱『妇』女,我们的土地倒成了他们的一样,为什么我们这么多军人,不把鬼子打出去。连长,他们怕我们砍他们的头,戴着钢盔合衣而睡,身边还放着护脖子的铁围脖,不怕死护脖子干什么。我们有理我们正义,我们才真的不怕死。” 听张一真这样说,连长『露』出了笑容,他何尝不想张一真杀死几个鬼子。 “好了,不说了,算你小子走运没捅大娄子。”冯文成拍拍张一真的肩膀,张一真一拧肩膀连长感觉有股力量传到手上。 “嗨,还挺硬气,咱俩比试比试?”连长笑着问张一真,“看你找不到对手,也没人陪你,咱俩分个输赢?” “分输赢就分输赢,谁怕谁啊!” 冯文成退后几步,热下身,来到张一真面前挥拳朝向面门。张一真后退一步扭脸躲开,冯连长飞脚一踹张一真禁不住脚步蹬蹬蹬后退十几步坐在地上,冯连长抓住机会冲了过去,张一真突然跃起飞腿朝冯连长脖子扫去,两力相加,冯文成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再来,冯连长嘴巴不服。 新兵们看着,这次冯连长还没近身就被张一真摔了出去。 张一真的班长看在眼里,走到张一真面前悄声说:“他是连长,不能这样摔。” 张一真:“第一局我就让了连长,他还不服气,不摔得爬不起来,连长怎服气。” 连长坐在地上,挤着眼满面痛苦地样子,他摆摆手说:“不玩了,你小子够狠。”看一旁的姑娘拍着手笑,连长见此情景自尊心受伤般绞痛,他站起身来到姑娘身边,“你叫什么名字?” “窦淑洁,教书先生起的,没人叫这名字,别人都叫我窦妮。”说着窦妮甜甜地笑了。 新兵们解散了,有了开心的话题,说说笑笑走着跳着跑着回宿舍,连长,张一真,窦淑洁没有离开,他们站在原地,起风了,呼呼的北风说刮就刮,他们感觉到冷。 连长看一眼张一真:“跟我去吃饭,也想想这姑娘该怎么办。” 张一真不说话,窦妮有些急,“我跟着你们,不让当兵我也不走。”说着窦妮拉住张一真的胳膊,她满脸幸福,闪烁着青春奔放的活力。 张一真停下脚步:“别逗了,你还当兵,哆嗦成一团,吓得都站不起来,我还不知道。” 现在的窦妮一下长大了,“只要你在身边,我就不怕鬼子。” “我不在身边呢?” “想想我爹,想想我娘,不怕鬼子了。” 陈参谋长迎着他们走来了,他听说了张一真去敌占区救女孩事,冯文成看陈国林朝自己走来,紧走几步立正敬礼。 窦妮见军官模样大步走来的陈国林,象怕生的小女孩子,悄悄躲在张一真身后。陈参谋长站在张一真面前,张一真觉得很伤心,眼泪止不住流下来,他哽咽着说:“陈参谋长,我犯错吗?” “你做得对,够英雄,但私自跑到敌占区就是个大错误。”说着他看一眼冯文成,“日本鬼子狼子野心,停战只是烟雾,不得不防啊!” 冯文成点着头,“这姑娘你看怎么安排,说什么她也不回家,非要当兵,啊,对了,她已经无家可回了。” 陈国林看着眼前的窦妮,“唉,她还是个小姑娘,怎么可以当兵呢,这样吧,一真你带她回我家,让我父亲安排一下,可怜的孩子总得有个家啊!” 张一真立正敬礼,“参谋长,保证完成任务。”他的心里乐开了花,他和她可以回家了。 第十章 回家遇到麻烦 冬日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冰冷的大地上,长城内外一片白茫茫,笔直的白杨象秃头的姑娘高挑秀美却透着道不出的忧伤,美丽的鸟儿不知去了何方,只留下几只麻雀在雪地里崩跳鸣叫,皑皑白雪里找寻不到食物,那叫声听来那么悲伤,远远地望,鬼子的汽车象游动的盒子,在蜿蜒的雪路上来回晃『荡』,看不到人,世界如同死去了一样,白『色』似乎主宰了一切,刺眼恐怖,满目凄凉。 陈国林看张一真将窦妮抱上马,望一眼北平的方向沉沉地说,“走吧!代我给爹给爷爷问好。” 张一真骑上马,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用力地点头眼里有了泪光,窦妮紧紧地抱着张一真的腰,长长的头发披散在后背上,她浑身散发着青春的美丽朝气。 陈国林叉手站在雪地里,在这宽阔的大地上,白雪红马,两位风华正茂的年轻人骑着高头大马,美丽的图画一样。突然,陈国林感到一股心酸涌满胸膛,眼睛热执的,有想哭的感觉,如果在和平年代,他们多么幸福的一对年轻人,可以谈情说爱,可以放马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可现在,点滴的快乐幸福都成了奢望。 抬头,马儿已放开四蹄,窦妮扭头回望,她紧咬嘴唇欲言又止,挥挥手已满面泪水。 谁也没有放声哭泣,苦怨仇恨憋曲深深地压抑在他们心里,张一真要疯了的感觉,他挥手一鞭打在战马的屁股上,尘雪飞扬,远远望去,一个红点消失在银白『色』的大地上。 “让马儿慢些跑。”窦妮紧抱着张一真说:“我有些怕!” 张一真抻了下缰绳:“怕什么?” “怕掉下来呗。”风在他们身边划过,冷冷地刺脸,窦妮大声地问,“带我去哪里?” “陈参谋长家,一家人可好呢,你就把他家当成家吧,我在他家长大觉得和是自己家了。” “怎么不去你家?” “我家的房子快倒了,我娘死得早,没人住。我爹在陈参谋长家干活,其实我也没有家。” 听到家这个字,窦妮的泪一下涌出来,心里想:有家,有亲人多好。 看到门前的石狮子,看到弯扫雪的父亲,张一真下马跪在地上,张青扔下扫帚扶起儿子,“你可回来了。”抬眼望一眼窦妮,“她是?” “她叫窦妮,没了家,怪可怜的。”张一真抬头看窦妮,“妮,叫大伯,这是我爹。” 窦妮扭身就要下马,张一真紧走几步扶住她:“我抱你下,地太硬,别崴了脚。” 张青走在前面,三人进了院子,陈国林的父亲陈景生迎出来,几个人来到会客的堂屋。坐在高背椅子上,定了定神张一真从怀里拿出张国林写的一封信,张一真识些字但他没有拆开看,他怕信里有介绍自己在部队的情况,更怕说出自己去敌占区找鸡蛋救出小姑娘的事情,他怕爹说自己没个正形,怕爹生气。 陈景生戴上花境,拆开信封抽出信纸,看了一遍,轻声地骂:可恶的日本畜生!他摘下眼睛,抬头看到站在墙角的小姑娘,“一真,领姑娘里屋坐,张师傅你东厢房收拾一下让姑娘住。”窦妮听到这句话,心思大人说什么悄悄话,怯怯地跟一真进了里屋。 窦妮忐忑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下,她从来没有走进过这样的大户人家,借着光亮他环视了一下屋子,还是想自己破烂不堪的家想死去的爹娘。 门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张青父子走出大门。 高路看到张一真眼睛一亮,他点着:“哈哈,总算找到你小子了,告诉你,你姑姑不承认你小子打瞎了我的眼,你知道我治眼花了多少大洋,没他娘的治好,瞎了,你得赔钱。你爹不讲理,说什么谁打瞎找谁去。” 张一真看到高路的右眼捂着黑布,嘿嘿地笑,“有本事去部队找我啊!老子当兵了,专打日本鬼子。今天我不打自己人,识趣点滚回去,要不然,小心你的另一只眼。” “换了一身皮就成了当兵的,假当兵的吧,我们结下了仇,今天不弄出个一二三来你是走不了的。” 张一真气不打一处来,鬼子欺侮我们,这帮家伙火上浇油,今天非让他们尝尝痛的滋味。大冷的天,他解开扣子脱掉上衣『露』出上身棱角分明的肌肉,高路看呆了,他看着张一真慢慢攥起的拳头心突突跳起来。 转身,冲着手下的八个打手嚷:“打!” 八个小子都是年轻的彪形大汗,在高麻子家吃得是又肥又胖。 “慢!”张青怕儿子吃亏,“要打先过我这关,咱是单打还是一块上。” 陈景生从屋里走出来,他这几天才回家,见到这种场面心里很不舒服,他指着高路说:“国家有难你们这帮混蛋不思打日本鬼子却嚷着打自己人,你的仇在国仇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高路一挺脖子,“他用暗器打瞎了我的眼,还打断了高少爷的腿。” 陈景生叹了口气,“看来不分出个高低你是没个完,咱中国人不打中国人。这样吧,我门口这头狮子谁要是举起来谁算赢,如果张家父子输了你可以随便捅瞎一只眼,如果你输了以前的仇啊怨的再不许提起,再提小心你的另一只眼。” 陈景生知道张青一定赢,他举过这头狮子,双手轻松举过头顶。 高路看了一下石狮子,个不算挺大,又看了下手下的八个弟兄,膘肥体壮个个跟牛一样有力气,举头狮子还不和闹着玩一样。 “你先来!”高路拉过四方大脸的胖家伙。 这小子大步走到石狮子跟前,弯下腰抠住底坐,用尽全身的力气,狮子一动不动。 “下一个。”高路喊着。八个小子谁也没能搬动石狮子,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张青掖掖棉袄就要上场。张一真拉住父亲,光着膀子来到石前。 四方脸凑到高路面前说:“高大哥,不用怕,咱搬不动,他也甭想搬起来。 人们屏住呼吸看着张一真的一举一动。只见张一真活动了一下身体,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两只大手钢钳般抓住底坐,胸膛抵在狮身上突然发力,石狮子被他举了起来。 陈景生禁不住叫了声好。 第十一章 恋恋不舍的分离 高路张着大嘴巴一只眼睛就要瞪破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张一真把石狮子举起过头顶,心想:这小子真有斤之力啊,看来和这小子玩硬的是玩不过了,阳的玩不过就玩阴的,张一真这小子四肢发达高高大大,头脑一定简单,咱也学学诸葛先生用用计。 “还不快滚!”陈景生指着高路的鼻子说,“事情扯平了,谁也不亏欠谁的,再来,我可没今天这样客气。你也许你也知道我儿子陈国林,他是国军的参谋长,小心一枪崩了你。” 点着头哈着腰,高路满脸堆笑地面对着陈景生,象只被猎枪打断腿的狗,很顺服地样子,“我们输了,再不敢,再不敢搅扰贵府,你是老爷,高抬贵手,咱自己人不打自己人。”高路的那付怪相只有奴才拿得出。转过脸面对着八个垂头丧气的家伙,他刚才的笑纹一丝也没有了,脸一下变得铁青,鼓着一只眼气乎乎的嚷,“一群饭桶,还不快滚!”他又转过身面对着陈景生,弯下腰呲着白牙笑着点头而后深深一躬,“打扰了,打扰了。”说着笑着,他费力地上马,轻抖缰绳,马小步走起来,走过陈景生的四合院这小子举起马鞭猛抽下,他的马冲到了八名手下的前面,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来到一片小树里,高路跳下马来:“你们这群笨蛋可没吃高老爷的大米白饭,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啊这样丢脸,这回去怎么交待,老爷是花了不少银子找了个内线,才知道今天张一真这小子回来,让我们打残也要带回去,这可好人没伤着皮『毛』,我们倒丢人现眼。都给我动动脑子,看用什么办法把张一真这小子诓到高老爷身边。” 那边九个家伙想着办法。 这边陈景生略感宽慰,回到书房看最新的报纸。 张一真来到窦妮屋里,他要告诉窦妮,完成了任务,回部队。 张青躲开儿子去大门外打扫积雪,日本鬼子就在眼前,还说什么停战,停什么战,为什么鬼子不滚回老家去,陈老爷说才不敢相信停战,唉,兵荒马『乱』的年代,他多想儿子早点成亲好留个后啊! 窦妮从雕花的窗口向外张望着,她的心纠结不安,怎么陈参谋长家也有人敢来招惹,没有日本鬼子的地方咋也不消停,都是中国人为什么却不能和睦相处。 张一真走进屋里,窦妮倚靠在椅背上,满脸惊慌的模样。 “不要怕,这帮小子走了。”张一真说着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我就要走了,陈大哥说了,把你送到家就算完成了任务,我就可以回部队。” 窦妮抬眼看张一真,又不好意思地扭头把目光望向窗外,对面的厢房屋檐看上去那么长,精致小巧的青布瓦被雪覆盖,风只吹出了它们大概的轮廓,如果张一真是其中的一块布瓦就好了,我住在这里,抬头就可以看到他。 “就不能不走吗?帮陈大哥家做活,部队那么多人也不会少你一个。”窦妮低下头好似自言自语,她长眉下的大眼睛不时偷看张一真一眼。 “没部队守着,鬼子早进城了,多个人就多份力量,我们装备太差枪也没带刺刀,每人配了把大刀。”说到这里张一真苦笑了一下,“老祖宗的兵器打小日本鬼又用上了。” 听到鬼子两个字窦妮心里一紧,打了个激灵。 “你冷,我跟老爷要件衣服去。”张一真说着往屋外走。 窦妮拉张一真的手,又不好意思地松开,“我不冷,我想跟你回去,在你身边我觉得才安全。” “别说傻话了,我们部队和鬼子对峙着僵持着,虽说停战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打起来,危险的很哟!” 窦妮扭动了几下身子噘起小嘴。 张一真看窦妮这样,笑了,“你生气的样子很好看,你不知道这家有个小少爷,我在他们家的时候常和他疯玩,他书念的好,等他放假的时候,你可以跟他学好多东西,他还会日语,八嘎牙路、咪西咪西的可好玩了,等他回来你能跟他学好多知识。” 张一真说着,窦妮看他开心地样子,眯眼笑了。 如果这就是爱情,这样美妙的时光为什么不多留点,可是不能,其实聪明的你不难看出,窦妮已深深地爱上张一真,在这样的年代这种环境里也许姑娘的每一个眼神都有爱的传递,张一真无法读懂,国难当头怎会有这样的心情,无奈的年代一对无奈的男女怎不让人唏嘘。 张青把马喂饱牵出马棚,吃饱喝足的马儿格外精神。 马在院里嘶叫一声,似乎在催促张一真快些上路,听到马叫张一真向外看一眼对窦妮说:“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久违了这关心的话语,窦妮的内心承现一片晴朗的天空,那么温暖带着甜甜蜜意,她的心沐浴在灿烂的阳光里,紧张激动让她有点不能自已,想说好多话但还是羞怯地垂下眼睛,柔声,那声音小的只有张一真能听得清楚,“哥哥,你也一样照顾好自己。” 一匹红马,马上坐着一位高大的男人,他青春的脸庞洋溢着坚毅不屈,门口石狮边站着爹和陈景生,谁也没有留意门后窦妮,多么可怜姑娘,静静地悄悄地望着张一真。 张一真挥手告别,挥手响鞭马腾起四蹄消失在巷道里。 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在张一真的耳边只听得马蹄奏出的和谐美妙的旋律。 高路和那八个小子,准确一点是八个打手,高麻子家看家护院收租要帐的家伙,个个摩拳擦掌要大干一番的样子,高路给这八个小子许了愿,如果把张一真诓住,到了高老爷家,他保证给每人奖三块大洋。 马蹄越来越近,高路抻着脖子,他看到远远的白雪里一个红点飞奔而来。 “听我口令,只要我说上,你们八个饭桶要一块出来,堵住去路。” 八个家伙紧张的手心冒汗,还故做镇静地点着头。 第十二章 善恶不同的心 午后的阳光照在北平空旷的田野上,清冷的小路如同铺了白『色』的毯子,马蹄踏过留下一条细长的线。 张一真看前面马蹄印断了,知道有些情况,但急着赶路顾不得那么多了,放慢了速度,他心里做着准备。放眼朝小树林望去,他看到了几匹马还有躲在树后的几个人,心里想:一定是土匪截路,他『摸』索一下自己的口袋里面还有几颗石子,回手猛抽一鞭,他要冲过去。离树林还有百米远,他看到急急地跑出几个人来,零零散散跪在小路上,当中一个矮个男人站立着。 骑马来到近前,张一真见高路一伙堵住自己的去路,八个小子跪在地上,低着头象哭丧的一样,高路摘下皮帽点头哈腰,满面为难:“张一真张老弟,求你救我们一命,现如今我们的小命全捏在你手里,你就松松手放过我们吧。” “我就纳了闷了,你们怎么知道我走这条小路,怎么拿捏的那么准恰好碰到我在陈参谋长家里。” “都是凑巧,巧合嘛,世间这样的事多着呢。”高路说着指了小树林,“一真老弟我们弟兄们看到你来都是真诚地求你啊!看!我们把枪都扔在小树林里,如果不实在,我们怎么会自动放下武器。”本来高路想说,如果不实在,我们突然集团『射』击,你也跑不掉,话到嘴边他又改口了。 张一真跳下马来,点着头笑眯眯地来到高路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领子抬手把他提起来走进小树林,松手高路掉在地上,他拍拍身上的雪镇静地站起身,猛地后退几步,张一真拿起了一杆鸟枪正对在他的头上。高路坐在地上,双手象一只刚学会作揖的小狗,“兄弟饶命,我本没有伤害你,一片真心天地可鉴你可不能这样。” 跪在路上的八个家伙面面相觑又捂着嘴偷乐,一个个鬼脸怪相。 “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高路浑身哆嗦成一团,心里完全没了主张,在他心里高一真只不过是个小孩子,万没想到这小子如此难对付,本想跪下企求至多流几滴高一真就会跟了自己走,没想到枪口对到自己头上,唉!八个脑瓜子还他娘的绞尽脑汁费了那么大劲想出的计策全泡了汤,还是我聪明啊,稳住自己的心,想想办法,看张一真这小子到底想要什么,这爷俩穷光蛋,无非想要俩钱花。想到钱,高路心里安稳了许多,心跳的速度也慢下来,高老爷有的是钱,花一个我说俩。他用狡黯的目光偷看张一真,张一真把枪扔到地上,他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让他放下心来,“什么问题?兄弟,你想知道什么?” “带你来小树林离开那八个小子,你应该明白说什么?” “我说可以,但你得答应跟我回高老爷家,这样我好有个交待,要不然我非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高路跪下企求,张一真点着头。 “如果你说出真相,我跟你去见高麻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好,那好。”高路说着站起身凑到张一真耳边,“高老爷在你身边安『插』了眼线,就是通风报信的,你的一举一动高老爷都知道。” 张一真皱起了眉头,想想心里有些怕,部队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大敌当前还干着见不得人的龌龊事,究竟是谁呢?想想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可怀疑。 “那人叫什么?” “兄弟我可是说真的,那人叫什么老爷怎么会让我们这些下人知道,这事还是我在老爷窗口偷听的。” “好吧,我跟你回高麻子家,快马加鞭尽力往快里赶。”张一真说着朝小路走去,高路如同吃了定心丸镇静剂,他一手拿着皮帽另一只手拾起地上的枪,张一真猛回头,高路吓得趴在地上,“误会,误会。” 张一真『摸』一把高路光秃秃的脑瓜子,“你小子还是个罗圈腿,走起路来挺可爱的。” 高路想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他怕张一真手里有什么东西,看到他拿枪,一抖手把自己的另一只眼睛打瞎了,那滋味可真的不好受。 那八个小子还趴在小路上,没有队长的命令不敢起来,高路提枪来到他们面前,“快起来。” 八个小子一动没动,“张老弟不跟我们回去,我们死也不起来,说着啊,啊,啊,大声哭啼。” 高路点着头,心想:真他娘会装,还不是为那几块大洋,有钱能使鬼推磨,空头支票也能让这帮小子哭一场。 “起来吧,张一真,我们可爱的张老弟答应跟我们去见高老爷,去拿你们的枪,四人在前四人在后,我和张老弟走中间。”说完,高路费力地上马,看着张一真飞身上马并排和自己站在一起,他在心里笑了:小子,和老子斗你还嫩点,到了小马庄可是高老爷的天下,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小马庄今晚很热闹,高麻子从德州请来了杂耍班子,表演就在大街旁的一个空场里,十里八乡各『色』人等赶观看,不大的空地围了一圈,圈外有卖狗皮膏『药』的,有乞丐叫花子,有转来转去寻找目标的小偷,有找碴打架的地痞无赖,等等等等,三三两两晃来晃去,好象今夜是他们的一场盛宴。 高麻子坐在场子的中间,他的面前放一张八仙桌,桌的四周镂空雕花古朴典雅,古铜『色』的桌面泛着幽幽的光,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小姑娘边看表演边看着高麻子手边的小茶碗,高麻子喝一口,她就斟不多不少那么一点。 高麻子的身后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腰间斜挎着着长刀,打起精神守护着高麻子,其中一位就是大马庄的黑大刀,穿身青黑布粗衣,铜铃样的黑眼珠子四处观看,他额头被张一真用银元打出的大包消肿还有那么一点点,看上去满脸就那儿白一点。那场比武高麻子看他身手不错,就把结巴贾三招到身边,成了贴身护卫。 叫好声不断,一位中年汉子平躺在一块破麻袋上,他的肚子上压着一块大磨盘,磨盘上站了十个人,挤挤挨挨只容下每人一只脚,中年汉子在十人上去的刹那突然唱起《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声音沉闷带几分凄凉。 高麻子悠然自得,他喝着茶水看着表演,谁也看不出他的心思,看不到他浅笑的面孔里隐藏的杀机,自己最疼的儿子高希被张一真打断腿落下残疾,走路一瘸一拐还长了脾气,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摔茶壶砸茶碗,想到这里高麻子咬紧了牙,老子在这方圆几十里谁敢动一根汗『毛』,张一真这个兔崽子竟然在老爷我头上动土,这口恶气不出怎么面对那帮混混王八蛋。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高麻子听得清晰,他知道一定是高路带着张一真回来了,好戏就要开演。 善良的人们踮脚看着表演,他们神神秘秘,说东道西,满心欢喜,却不知这世界将要发生什么。 第十三章 高栋的计策 肚皮上压磨盘表演很成功,看热闹的人们大声叫着好,表演者扭身从地上站起来,人们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中等身材穿一身宽松的灰布衣服,上衣盘扣看上去很利索,他面目和善拱手谢着大家。 谢过众人,他拱手朝向高麻子,抬起的手停在胸前,高麻子不见了,伺候高麻子小女孩站在桌边,茶水还冒着热气,他忙走过去问:“姑娘,高老爷去了哪里?” “你站起来的那会他走了,挺急地样子。” “去了哪儿?” 姑娘摇了摇头。 “唉!”他叹了口气,“叫我们来表演,钱还没到手老爷就走了,这钱?唉!”他又叹了口气。 表演压磨盘的师傅名叫李金山,有些谢顶,人们叫他李秃子,他是杂耍班子的组建人,走南闯北大半生见过世面,高麻子这种人他遇到几个,说不给钱总能找出个理由:你看到没有,表演魔术的那小子让我看到了破绽,什么破玩意,想骗我?老爷有的是钱就是不给你,演砸了不找你算帐就算便宜你。 高麻子这会在自己屋里,他是又急又喜,喜的是张一真到手了,可张一真这小子武功高强怎么捉拿一时半会想不出好办法,这让他很着急。引这小子进院,房顶放几个人『乱』枪打死,就说这小子是共党同伙,想到这里高麻子又觉得不妥,这小子参加国军,还是陈国林介绍入的伍,硬说他是共党同伙这娄子可就捅大了,搬不倒陈国林这局面不好收拾啊!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黑大刀抽出大刀立楞着眼,看到伺候老爷的李紫蕊又把刀『插』回鞘里,嘿嘿两声问:“咋不看杂耍,回来了?”姑娘懒得搭理他,边走边有一搭无一搭地说:“就要演完,人家让我给老爷要钱呢,本来人家要跟了来,我知道老爷烦生人进家就自个回来了。” 李紫蕊轻快地挪着步子,进屋见老爷紧蹙着眉头张张嘴欲言又止,低下头站在那儿,高麻子看一眼李紫蕊,他听到了她在院里说的话心里就不舒服,来到姑娘近前立马拉下长脸大发雷霆那气势咄咄『逼』人,“你回去告诉李秃子,老爷正烦着呢,钱的事以后再说,这帮穷鬼要钱象他娘的赶死似的。” 姑娘应声出去子。 高栋和黑大刀站在门口,听高老爷招呼一前一后走进屋里。高老坐在椅子上,显得很镇静。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们两个平常看上去挺聪明的,也算我的参谋,高一真这小子被高路弄回来了现正在外面看杂技,这小子骑在高头大马上跟没事人一样,你俩想想怎样才能治服他,给他来个五花大绑。”高麻子说着来了个捆人的动作,抬眼看一眼屋门,“高栋你去外面看着,别让人偷听。万一有人给这小子通风报信事情就不好办了,不白花银子啊,我算领教了『奸』细的厉害。” 高栋瞪起眼弯下腰如同真的发现『奸』细一样,悄悄打开门躲在隐蔽的地方。 黑大刀见高栋那付德兴心里很舒适,他那大眼珠子望着高麻子开口出说:“等会杂耍演完了,高队长一定带他来咱这院里,咱悄悄地把大门一关,来个关门打狗,你就看我自己表演,凭我黑大刀二十多年练就的功夫不信就打不趴这小『毛』蛋子。” “我看了你俩的比武,你抡着大刀刀刀要命,可一刀也没有伤着他,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功夫不如他,他爹张青受过高师真传又传给了这小子,有一招要命的功夫人称‘仙风掌’,并拢四指猛打出去,就算不沾身那仙风也把人推个跟斗。” 黑大刀听得张开了嘴巴,他这种半生不熟的家伙,练了些功夫就知道打啊杀啊,头脑简单又能出什么好主意。 高麻子摇着头:“你去把高栋叫过来。” “老,老,老爷,叫,叫,叫你过去。”黑大刀见老爷不服自己,心里着急,可一着急就犯结巴。 “叫我就叫我呗,你结巴什么。” “你小子也,也,也别说我,一着,着,着急,你,你他娘的也结,结,结巴,咱俩的嘴,嘴啊巴,都,都啊不,不,不利落。” “为老爷效劳。”高栋进屋就点头哈腰。 “你有什么好办法?”高麻子按上一窝烟,将烟嘴放进嘴里,高栋忙划着火柴,小心翼翼给老爷点上,边点烟边说:“老爷我可是费了真脑子,想出了好主意。张一真这种人吃软不怕硬,咱就给他量身订做软办法。” “快说办法。”高老爷有些不耐心了。 “这办法就是大摆酒席,请他吃饭,咱饭里搁上睡觉的东西,等『药』劲上来,这小子呼呼大睡,咱要是捆还不跟捆死猪一样。”高栋真是眉飞『色』舞啊!看高老爷听得入神,他象表演节目一样手舞足蹈。 高麻子看他那猴样,笑了起来,夸赞道:“你还真不是猪脑子,比猴还精,老爷我怎么没想到呢?” “老爷你没想到是你好琢磨大事,这等小技量在常在我脑子里,我看过三十六计,这就叫‘鸿门宴’”。高栋得意地冲高老爷笑。 “看,说你小喘你倒大喘起来,好了,快去给我准备,就在今晚我要把张一真整得比绵羊还他娘的老实。” 杂技演完了,窗外传来喧哗吵嚷的声音,每一个人似乎都要在这难得相聚的机会里显示一下,瘸子甚至跑起来,有人叫着丢了东西,孩子被惊吓得啼哭,卖假『药』的借着微弱的光亮数点着收获,快乐过后的失意者低着头往家走,心术不正的人偷偷给人使绊子,摔倒的家伙站起来也不服软,大声地骂,说不承认就骂三天,酒鬼躺在地上,除了他的家人,不会有人管他。 张一真看着从身边跑着,走着的人流,高路心突突地跳,演出总算结束了,张一真这小子要看谁也拿他没办法。 “张老弟,你说看咱就看,这演出看完了,咱也该见见高老爷,好安排个住处,我们这些下人也好早点休息。”高路眨巴着狡黯的眼,心里暗做盘算。 “你头前带路,我倒要会会高老爷,问问谁把我的行踪透给了他。” “张老弟,可不敢问,这可是绝对的秘密,高老爷要是知道我走漏了消息,非扒我一层皮。”高路突然下马跪在地上,“求高老弟答应我的请求,我家还有八十多岁的老娘,还有怀孕的老婆,还有……” “别说了!”张一真听得心软,“我答应你,但是有个条件。”说到这里张一真跳下马来到高路身边,贴着高路的耳朵说了一番话。 高路生怕拉下一个字,伸长了脖子细细地听着。 第十四章 不能获得的情报 抓住把柄人就会听话,张一真随着高路走进高麻子家的大院,高 麻子走出屋子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强挤着笑迎接张一真。吃软的更好办,高麻子自有一套软办法。 灯光很暗,院里没有点灯,十几个人站在院子里影影绰绰有的身子在晃动,有的一动不动,眼里都隐着凶光,象一只只狼,马儿还没有入厩,眼里闪着幽蓝的光芒,马和人嘴里吐出的雾气加上灶房冒出的灰烟模糊了每张脸,他们看上去如同置身虚幻的世界里,宽大的四合院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氛围里。 四方大脸小眼睛的高麻子走下台阶,他脸上的麻子在黑影里变得平整,肥肥的大脸蛋子随着他走路点头上下颤动,他点着头,说着好,好,好,直接来到张一真面前,张一真比他高出半头,夸张地低头盯着他。 “我着人把你请来,也没有别的事情,本来就是一个庄的,请你来吃顿饭,早听说你参加了国军打日本鬼子为国出力可喜可贺啊!” 张一真先是哼哼哼而后哈哈大笑起来,他把手高高举起夸张地拍了一下高麻子的肩膀,高麻子浑身一哆嗦歪着身子后退了两步,躲在暗处不知深浅的高栋跑出来举起了鸟枪。 张一真仰脸张狂地笑起来,他指着高栋的鼻子边笑边说:“就你拿的破玩意吓唬麻雀还可以,吓唬人还差了点。”说着飞起一脚踢到枪上,枪掉在了地上,高栋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高,高,高老爷,我是怕,怕,怕你吃,吃亏,才,才,才……”又惊又吓,高栋结巴地讲不出话来。 高麻子定了定神,一脚踹在高栋的屁股上,抱起拳冲着张一真,“张老弟多有得罪,我准备了点饭菜不成敬意快屋里请。”又看一眼傻愣在那的高栋,“不识时务的东西,滚。” 从西房侧边过了一堵高墙进入另一个大院,院的北首是一处高大的房子,屋檐下挂着十几只红红的大灯笼,逍遥厅三个金黄的大字映入张一真的眼帘,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北平陈参谋长家也没有高麻子家这般气派,雕梁画栋是木头的物件都要雕出个花来。 进得大厅高麻子请张一真坐在上首,张一真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高背椅上。宽大的长桌摆满了菜,山珍海味水果点心让人看得眼花缭『乱』,高路的一只眼盯在一块肥肉上,他恰好坐在张一真的对面,张一真用手敲了一下桌面,看了高路一眼,四目相对,高路明白了张一真的意思,心想:不能光盯肉啊,还得盯住高老爷耍什么花招,他看一眼高老爷,又偷瞧张一真,两个人他都怕。 “今晚我为张老弟接风洗尘,一路风尘一路辛苦,来到我的寒舍大家看看真是蓬荜生辉啊!张老弟辈份小但我还是称作老弟,一是尊重二是亲切,他参加了国军保家护国真英雄啊!我大儿子在正规的国军当团长,也不一般哩。”高麻子在说正规两个字时,加重了语气,言外之意张一真加入的是杂牌军,不算什么正规部队。 张一真:“咱费话少说,什么正规不正规的,真正抗日打小日本鬼子就是好部队,有人调我们部队南下剿共我们还不去呢,我们的枪口只对外,虽然我们装备破烂,但我们有一颗爱国的心,宁死不做亡国奴。” 高麻子带头鼓起掌来,高路见主人鼓掌就把手举到桌子上,站起身用力地拍起来。没有人站起来,高路拍着的手僵在那儿,高麻子白了高路一眼,“瞧你手上的土,还他娘的使劲拍,快去厨房洗洗你那爪子。” 高路不情愿地往厨房走,他怕自己离开的功夫,张一真把『奸』细的事情抖出来,那样自己死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厨师和下人被高栋支走了,这会高栋正和黑大刀说着悄悄话,见高路进屋,慌忙站起身。 “高队长,你有事?” “有事啊,我就想问问咱们的高老爷请吃请喝怎么能捉得住张一真,等他吃饱喝足好有力气揍我们?” 高路和黑大刀自然不会隐瞒高队长,高栋嘴快,“我出的主意,你看这里。”高栋举起一个小瓶,“蒙汗『药』,搁张一真的酒里,一喝一睡。”说着说着高栋为自己的聪明能干笑起来。 高路问:“谁的主意?如果这小子不喝怎么办?” 高栋指指自己的鼻子:“还会有谁?我呗!不喝嘛有第二种办法,老爷花重金请来的三名高手隐藏在逍遥厅的屋顶,只要老爷口哨一响,跳下房来有使刀的有使棍的有使大油锤的,不信这小子能招架的住。” “你小子还真够聪明的,改天我跟高老爷说说提你个副队长干干。”说着话高路往外走,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逍遥厅很安静没有筷子碰盘的叮当声,也听不到老爷吃东西的吧唧声,想到吧唧两个字,高路心里有了些气,老爷吧唧可以,自己不小心吧唧一次,老爷就一巴掌打在嘴上,还说自己是头猪,今晚我非得做回『奸』细把消息告诉张一真。站在大院里高路抬头朝逍遥厅的屋顶观望,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有了情报高路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总算有情报和张一真做个交换,可怎么告诉张一真呢?他的心又提起来,举起粗手指敲着脑袋瓜子,可就想不出好主意。唉,难怪老爷说你猪脑子啊! 屋里的气氛紧张起来,高麻子眼里有了红血丝,点着一锅子烟,深吸一口仰脸吐着烟圈,一个两个三个,吐着烟圈心里想着对付张一真的办法,实在不行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搬不倒葫芦洒了油,还他娘的和老子讲条件,我就不信三个高手打不过一个张一真。 见高路走进大厅,高麻伸手示意他坐下,“高队长你带张先生来的,他不吃不喝我想你总会有些情面,不看僧面看佛面嘛,你敬张先生一杯酒。”高麻子粗野面孔发红的眼睛让人看到了火『药』味,他称呼的改变,意味着现在的他不把张一真当成兄弟而是泛泛不亲近的先生了。 高路一时『摸』不着头脑,高麻子的话他又不能不听,不敢落坐抓起酒杯举到张一真面前。 “先干为敬,先干为敬。”说着高路把一大杯酒灌进肚里,嘴里叫着:“好酒,好酒。” 张一真微笑着看着高路,高路的眼睛往上翻,又悄悄挤了一下。 “好了,时候不早,最后再问高老爷一句,我们部队是谁把我的行踪告诉了你?”说着,张一真站起了身。 围在桌边的几个小子吐沫都咽干了,看着这么好的肉菜张一真不吃老爷不吃谁也不敢动筷子,喝了酒的高路好象有理了拿起筷子朝自己看中的那块肥肉伸去,他是喝酒必吃菜的主,习惯了放下酒杯抄起筷子,一块大肥肉放进嘴里,油在嘴角流出来。高老爷看着他那付八辈子没吃过东西的馋相,板起脸。 高麻子走到张一真身边,“张先生喝了吧,看我们高队长先干了。”高麻子声音里带了企求。 张一真这种僧面佛面都不给的主对高麻子刺激很大,他还从来没有对别人低三下四,他强压着怒火,大脸蛋子不争气地抖动起来。他觉得整个脑袋瓜子在上下跳动,脑袋里如同装了一窝蜂嗡嗡响起来。他想跳起来大嚷气死我了,想吹口哨,可他又怕张一真伸手要了自己的命,他心里清楚张一真敢来就敢不要命,他要稳住张一真,然后找个理由出去吹响口哨。 “有事好商量,总得给高队长一点点面子。” 张一真坐下来,不喝酒,伸手把那盘肥肉放到自己面前,大口吃起来。高路眼巴巴地看着最爱吃的肥肉一块块到了张一真的嘴里,口水从嘴角流出来。 高麻子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张一真,悄悄起身朝门外走,他象一只老狐狸又象一只悄然靠近猎物的猫。 三位高手盼望的口哨声终于响起来了,那声音在寂静的夜空里如同一颗炸雷,逍遥厅里顿时『乱』作一团。 第十五章 大厅里的暗战 张一真从高路的眼神里看懂了屋顶有埋伏,不能冒险出去,他一手掀翻了长桌,另只手扳下一条桌腿,纵身站在房梁上。逍遥厅南北跨度足有十五米,屋脊和房梁间的距离足够容纳张一真的身体,从大窗向外观瞧,他看到提刀拿棍握锤的三个人从屋顶跳下来,声音很轻,张一真感觉三人轻功还了得,武功一定不错。 三人围在高麻子身边。屋檐的灯熄了,院里漆黑一片,大厅黑黑长檐向外伸展着如同横卧的一头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高麻子抖成一团的手指着大厅,“张一真在里面,白脸大个的家伙。” 三人提家伙就往屋里冲,高麻子拉住前面的大刀李,着急地说:“在门口堵着,可不能让这小子跑掉,他要跑起来比兔子还快。” 有必要介绍一下高麻子花钱雇来的三个人物:大刀李,德州人氏,挑眉大眼,受过名师指点,舞起大刀洒水不进;长棍刘,沧州人氏,瘦小枯干,一张猴脸,自幼喜欢玩枪弄棒,自编一套悟空棍,耍起长棍呼呼生风;铁锤王,沧州人氏,四肢粗短典型的车轴汉,打铁出身,浑身有的是力气,打铁间隙抡锤苦练,本想找人指点,可练锤的师傅找了半年也没找到,自创一套飞花锤。 这时的大厅漆黑一团,桌上的大蜡烛翻在地上冒出呛人的白烟,高路费了很大的力气推开压在身上的桌子,瞪大一只眼看了一会,什么也看不见,他以为自己的另一只眼也瞎了,朝窗外一望天上还有几颗暗星。拔腿往外跑嘴里喊:“捉拿张一真,别让这小子跑了。”他还没有跑出门,一把亮闪闪的大刀凉凉地架在脖子上。 大刀李:“别叫,张一真呢?” 高路:“大厅里什么也看不见,我以为他跑了。” 长棍刘大喊:“张一真,是男人就出来,何必做那缩头乌龟。” 铁锤王跟着嚷:“张一真,不出来你就不是娘养的。” 张一真站在屋梁的那一刻,本想等房顶的人下来杀斗一番,抽身而走,可他又想起了那匹战马,想起紫蕊故娘,想起陈参谋长,这匹枣红马可是他的宝贝,怎么可以丢掉不管呢!本来他想认真思考一下对付这帮家伙的办法,可门口在骂,他实在忍不住了,最可气的是骂娘,他五岁的时候娘就死了,他隐隐约约记得娘,咬咬牙,在心说,看谁又不是娘养的。 屋里的几个家伙爬起来『摸』索着悄悄往门口聚,不知哪个小子『摸』到放在墙边的土枪,砰地一声枪响,几个小子吓得蹲在地上。站在门外的三个家伙好象没有听到响声一样,继续喊。 “不用喊叫,张一真在大厅,有本事进来一斗。”张一真声音宏亮,大厅嗡嗡地回响,“是单打还是你们三个一起上。” 长棍刘听声音觉得是个『毛』头小子,不禁打,这样的头功自己得立,一来往后好招揽生意,二来可以找高老爷多要几个赏钱。想到这,他提棍跳进屋里,站定侧耳仔细寻找张一真可能发出的声音。 呼,如一阵风刮过,张一真侧斜着身体从房梁上猛冲下来,长棍刘起棍的瞬那胸口被重重地踹了一脚,他翻躺在地上,头碰在桌角上。一股热热东西流下来,他的头有些晕了,胡『乱』地轮起棍来,把他那自编的悟空棍法演了一遍,没碰到张一真的一根汗『毛』,刚停下手来,只听一声“看桌腿”,屁股被重重地打了一下。 听得大厅里脚步声棍棒声交织在一起,高路带着几个小溜出了大厅,大刀李抓住高路的大分头,“你几个小子都给我堵在门口,我倒要听听这梆子一样的声音能响多长时间。”话音刚落,长棍刘象条死狗飞出了大厅。 “都他娘的爬起来。”堵在门口的几个小子捂着脑袋爬起来,争着往门边钻,铁锤王晃动着上身,拎着大锤站在门口,他睁大眼睛往大厅观看,什么也看不见,索『性』抡圆大锤往里走。 “刚才你骂得最欢,没教养的狗东西,现在让你尝尝桌腿功。”张一真站在大厅中央,轻声但恨恨地说,“有本事抡锤过来。 寻着声音,铁锤王啊,啊,啊叫着抡着大锤冲了过去,还没来到张一真面前,躺在地上的大长桌把他绊倒,他趴在桌子上,细听张一真的方向。 “你的铁锤头重脚轻不好使,爷在这里不想暗中算计你,有本事过来一战。”说着话,张一真悄悄挪动着位置。 铁锤王照着声音一锤砸过去,张一真挥动桌腿打在他的后背上,黑暗的大厅里两人打成一团,不长时间铁锤王象只球一样滚了出来。 “唉!”大刀李长叹一声,看来我们上当了,他在屋里能看到我们进去的人,可我们进屋却什么也看不见,不行得让这小子出来和我一战,“张一真有本事出来,咱俩大战一回比个高下。” 半个月亮从乌云里钻出来又害羞地钻进另一片黑云里。 声音未落,张一真已跳进院里,大刀李借着短暂的月亮看到张一真的身形可看不懂张一真手里奇特的兵器,刀不象刀棍不象棍,一头四方一头圆,心里纳闷:什么玩意? “好小子。”大刀李不多说话竖起眉『毛』举刀照准张一真的头立劈下去,轻轻一翻身张一真躲过一刀,两人闪展腾挪打得不分上下。 “好!”高希提着灯笼在远处叫了一声好,他在睡梦里听到一声枪响爬了起来,慢慢穿好衣服,戴上他爹新买的狗皮帽子,提灯过来看看,见两人打得正欢他叫了一声好,至于什么人对练他还不清楚。高麻子躲在暗处看儿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红红的灯笼左右摇晃,心里这个急啊,心想小心张一真打断你另一条腿,这小子功夫还真了得,看来大刀李也不是他的对手。 “快上啊!”大刀李真的招架不住了,他嚷了起来。 长棍刘慌忙跑进大厅,『摸』到棍子和铁锤,铁锤王接过铁锤,三人合力战一真。 第十六章 捉不住的 高希提灯走到近前,看张一真跳跃飞腿,跌扑滚翻,手里的桌腿上下翻飞,气势『逼』人,高希看呆了,手里的灯笼掉在地面上,灯笼着起来,瞬间映红院落。 院落成四方形,高大的院墙上盖着琉璃瓦,大伙房下面有个酒窖,紧挨伙房的墙面为方便倒些杂物开了个小门。 张一真借着燃起的亮光扫了一院墙,他看到了那扇反着亮光的小门。 火熄灭了,一切陷入黑暗里,月亮隐在黑云里不愿看到这残烈的打斗,再不『露』脸。火光熄灭的瞬间,张一真跳出围住自己的圈子,纵身上了屋顶。他心里清楚照这样打下去自己想脱身都难,他必须尽快想法找到马厩,骑上那匹枣红战马,回到自己惦念的部队。 高麻子一直隐藏在暗处,他隐约看到了张一真跳上了逍遥厅长长的屋檐,弯下身子如履平地一样从屋顶跳到墙头上消失了。 三个小子打斗正酣,他们没有看到消失的张一真,一亮一暗让他们的眼前一片黝黑,可手里的家伙不敢不挥舞抡砸,大刀李的大刀飞动着,长棍刘躲避不及划到的手臂,他感到一阵酸麻一手拿棍不自主地叫了一声。大刀李本以为砍到了张一真听声音是长棍刘忙停住手,侧耳细听,铁锤王个小最善打腿,他蹲下身子拖着大锤靠近大刀李。 还好,高麻子确认张一真跳下墙头大声喊叫起来:“张一真跑了,跳过了墙头,快去马圈,他娘的,我怎么请了三个笨蛋,快追,快追,跑了,不付钱。”他嚷着叫着,手『摸』口袋里的小手枪,这一『摸』惊出一身冷汗,枪不见了,他两只手四处『摸』可怎么也『摸』不见,突然他想起自己劝张一真喝酒的那个时间段,后悔地直拍脑门子,心里狠狠地骂:张一真真贼啊,偷走老子的手枪竟一点感觉都没有。我那手枪啊,在我手里还一枪没放过,就被偷了,今晚,就今晚,老子说什么也要捉住他。 听高老爷说张一真跑了,每个人都来了精神,高路带着那八个小子冲在最前面,大刀李铁锤王分列两边,黑大刀和高栋跟在后面。 高希手拿飞镖一歪一歪地陪着父亲往正房走。高希被张一真打残后胆子小了一半,本来他的功夫只跟三流,可他觉得自己能和吕布比试高下,高麻子清楚自己这小儿子打小娇生惯养怕他出门受点委曲,请名师教功夫,可他吃嘛嘛香,可练什么都是二挤眼,倒有些长处,那就是喝酒惹事玩女人。 高麻子看一眼歪歪扭扭的儿子:“回屋吧,最好藏到暗室里,小心张一真那小子。” 高希冲父亲阴起了脸,还好夜很暗,高麻子看不见。 “我要亲手捉住这小子,报我一腿之仇,凭我的功夫就他娘的八个张一真也不是对手,早就想和吕布比试一下,可最近我听说这小子早死了。” “就会玩飞镖,还十打八不准,还和吕布比,梦里吧!” 不管高麻子怎么说,儿子就是不回屋。 “快掌灯,快掌灯,黑灯瞎火地找鬼啊!”高麻子不知道让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开了窍,着急地嚷。 下人们高麻子不睡没有一个敢睡的,他们慌『乱』地点上灯,提着跑出来。 顿时,院里院外亮起了灯,高麻子笑了:张一真,老子让你『插』翅难飞。 一匹战马飞驰而来,后面紧咬着一帮人。 “张一真。”高麻子心一紧,嘴里叫着,“快跑!” 高希才不跑呢,虽然他的胆子被张一真吓掉了一半,可必竟还有另一半傻胆子,手抓着飞镖呢,不用白不用。 “嗖”一道寒光,张一真用桌腿一迎,飞镖『插』在桌腿上,高希忙抽飞镖准备再打,张一真的马已到身边,他弯腰抓住高希的脖领提到马上,这下高希怕了,他浑身颤抖地坐在张一真的怀里,嘴依然不服软。 “放枪,打死他。”高路在后面带着一帮拿枪的家伙急急地追来。 枪举了起来,对准了高希的脑门子,是高老爷的那把小手枪。 现在的张一真可不比以前没见过这玩意,他不但会玩而且百发百中,高希感觉冰冷坚硬枪口就要放出子弹,吓得僵在马上,胆全飞了,忙喊:“张爷爷饶了俺吧,我可最怕死了,你说什么我都照办。” 高麻子在旁听着,气得就要冒烟爆炸了,守着老子认爷爷,真他娘的够出息。 高路一帮人站在马屁股后面举起了鸟枪。 张一真右手拿枪左手提着高希的头发:“回头看看!” 不看则已,一看这么多枪对着自己,高希有了哭腔:“他娘的都把枪放下,要是打中了老子,老子跟你们没完,玩命。” 高老爷的小公子谁人不怕! 高老爷没下命令,放枪不是,不放枪也不是,高路瞟高老爷一眼,紧盯着张一真的双手,怕他手里飞出什么东西打中自己的眼,还好他两只手都占着。 “高老爷,我们放枪不放。”高路请示老爷。 混杂吵嚷的声音停下来,灯笼把人映得重重叠叠扭曲变形,构成一幅鬼异怪诞的图,交割撕列在墙上屋檐下马背上。 寂静等待着高老爷打破,在这个时间里每个人各有想法,他们被张一真弄怕了,恨不能张一真早些更早些跑掉。 张一真朝向的大厨房旁边小门,院墙厚实高大,墙外的地形一无所知,虽然战马爬山涉水久经考验,但有高希做人质他不再冒险。猛然,他调转了马头,高路一伙人的枪口对在了高希身上。 高路吓了一跳,他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一只鸟枪退避不及顶在了他的屁股上。 “他娘的,打死我啊!”高路突然叫了一嗓子,趴在了地上。 “放下枪,全放在地上。小心走火。”高老爷定了定神发话了,老『奸』巨滑的家伙久经世事,虽然怕死但他心里更清楚,现在的局面唯有自己可以收拾。 他看了一眼高路,心想你小子狡猾狡猾地,放枪不放?四个字,如果回答错了,放枪今夜就是我儿子的死期。高老爷可没有那么没学问,虽然不识字但会加字,他在放枪的中间特意加了一个‘下’。 枪全部放到了地上。 张一真哈哈哈地笑起,拍拍高希的胖脸蛋子说:“没想到这么个小玩意还真管用,食指轻轻一动,高希啊你小子就见阎王。”他感受着高希在自己怀里抖做一团的快感,看着不远处高麻子灯光里上下跳动的脸蛋子,看着他那眼里流『露』出的惊恐绝望。 马背上往下滴着水,高希吓『尿』了。 马打声响鼻,也许马儿感到背部不舒适,也许战马想回部队上战场撕杀了。 “不急,不急,就走,就走,回我们的战场。”张一真拍了下马背,马儿晃动着头,很听话的样子。 不远处传来呻『吟』声,没有人注意坐在地上捂着胳膊的长枪刘,血流一地,没有人去管他,人的心在自保和金钱面前会变得铁石一般。 张一真提马来到长枪刘身边,马围着他转了几圈,突然加速如闪电般到高路面前,一跃穿过众人朝大门跑去,大门站着两个提灯笼的老佣人,他们习惯了高府遇事提灯守门的规矩,照亮客人脚下的路也照亮了张一真的归途。 第十七章 二进高府 张一真钻入一条幽暗无人的小街,他从容地思考了一下,应当走哪条路返回部队。 放松了身体他感到浑身疲惫,饥饿让他没了力气,想下马休息一下,隔街传来吵杂的声音,人声马啼声铁器碰撞声喊叫声响成一片,他捂住高希的嘴巴,免得他大声喊叫。 一群人冲出了隔街,夜深人静他听得真真切切,高路在大声地喊,“出村朝西追,这小子一定还走那条小路,想骗我可没那么容易。”高路听过说书先生精彩的三国演义段子,曹『操』要是不走华容道也不会遇到关羽。 杂『乱』的马蹄声远去了,张一真松开手,高希大喘一口气,“快要憋死我了。” “听话,不听话小心我要你小命。” 高希不停地点头,“你是爷,手里有枪的爷,我怎敢不听你的。” 高府灯光明亮,佣们人陪着高老爷等待小公子的消息。站在门口的两位老者还提灯站在那里,耳尖的佣人听到马蹄声慌忙跑到老爷的客厅通报,他冻得发抖搓着两红红的手背说:“高老爷,我听到马蹄声了,一定是少爷回来了。”高麻子一听这话,焦虑阴沉的脸着了点喜『色』,他推开站在身边的高栋,急急地朝大门而去,高栋弯着腰跟在老爷身后,在老爷面前他总是直不起身子,黑大刀象个卫士护在老爷身边。 出门,一匹马正不紧不慢地走来,刚从灯影里出来,他看不清来人的模样,眯眼瞅着。 马到近前,他看清了坐在马上的儿子,往后一瞧,张一真正微笑着面对他,高麻子心一紧,这个久经世面老『奸』巨猾的家伙临危不『乱』,但张一真的到来却让他万没料到,他眼珠一转心里想:亏我长了个心眼,把黑大刀留在身边,这个张一真啊,真是条好汉,如果为我所用倒是招妙棋。想到这里他冲张一真抱拳:“高老弟,别来无恙,只要我儿子回来一切都好谈,屋里请!” 张一真将高希扔在地上,骑马进入院里,院里灯火通明,每个人的脸都被映的通红,他看了一眼黑大刀,又朝院里看了一圈跳下马来,将马拴在就近的一棵老枣树上。 “拿些草料喂上。”张一真说着直起身子往屋里走。 黑大刀凑在高老爷耳边:“可否冷不防杀了他?” 高老爷摇了摇头,随张一真进得屋里。桌上有点心和水果,张一真拿起就吃,边吃边说:“那盘肥肉不禁饿啊,耍了半天肚皮又叫着要吃饭。” 高老爷看了高栋一眼,快让厨房准备饭菜放到张老弟面前。 张一真摆摆手:“这些就够了,一会我还得赶路。” 高老爷:“不必走了,留在我家吃香的喝辣的过神仙一样的日子嘛,男人不过金钱和女人,活一天快活一天还上什么前线。” 张一真白了高麻子一眼:“都象你这样吃喝玩乐,咱这国谁保?” 高老爷:“你这话可说错了,我儿子在国军当团长,在南方和共军打得正欢。” 张一真把一块点心放进嘴里,拍拍手站起身,一副严峻沉稳略带忧郁的神情,他身着军装看上去那么精神,浑身散发着青春『逼』人的力量,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可又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 “好啊!打得正欢,小日本鬼子如狠似虎地盯着我们这块肥肉,你儿子还有心情打得欢,正够英雄的。”张一真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枪拍在桌上。 “你的东西还给你。”张一真指了一下高麻子,“记得下次用这东西对付我,你那帮弟兄都白吃了你的干饭。” 高麻子吓得倒退一步,以为张一真掏枪毙了他,看一眼桌上的手枪他强挤出一付笑,“你觉悟高,咱中国人都象你,那小日本鬼子早早地完蛋。” 黑大刀放松了许多,高麻子摇头的动作他记在了心里,他不愿得罪张一真,虽然他刀玩得好但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他根本不是张一真的对手,想想那次比武,他额头的那块伤疤还隐隐地痛。 张一真往外走着,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回头问高麻子:“你的线人是谁?” 高麻子见留不住张一真,眼珠一转,随口说:“还能有谁,你们部队的陈参谋长陈国林。” 张一真听后哈哈笑起来,高麻子被张一真笑得一楞尔后也跟着哈哈起来。 骑上马,张一真正要走,长棍刘捂着胳膊跑过来,他浑身发抖脸『色』苍白,胳膊还在流血,血冻结在破棉袄上。 “救救我吧!”他在企求,企求每一个人。 大刀李铁锤王跟着高路走了,高麻子拿出的定金全在大刀李身上,长棍刘身上没有一个子。 高麻子额头的皱纹挤在了一块,他恶狠狠地看了长棍刘一眼,“等你同伙吧,你们亲兄弟一样,那两个小子不救你没人救你!”他故意提高了嗓门拉长了声音说给张一真听,“干你们这行的,就是和阎王亲嘴,生死在天!” 一声鞭响,张一真的马朝大门飞奔,回手两道亮光,黑大刀眼睛好使第一个趴在了地上,高麻子大叫一声跪卧在地上,抬眼看,张一真不见了踪影。 两道亮光落在长棍刘的怀里,是两块银大洋。长棍刘见是大洋叫了一声:“大洋。”高麻子听到大洋眼里放了光,他笨重的身体跳起来,三步两步来到长棍刘身边,两手抓住放进口袋。长棍刘伸出捂着伤口的手举起了拳头,黑大刀横刀架在了长棍刘的脖子上。 “敢动老爷一根汗『毛』,老子杀了你。” 长棍刘企求:“求老爷给我看看胳膊,这钱一定是给我的,要不怎么落在我怀。” “放你娘的臭屁,你是他什么人他拿钱给你,张一真吃了我家的点心,这是饭钱,懂吧你?”说着,高麻子转身进屋了。高老爷就是这样,对于落魄的没用的失去利用价值的还有那些穷人他那钱算计的本是一『毛』总会想法给成一分。 黑大刀听高老爷吩咐将长棍刘赶出去,大门紧紧地关上了。 东边放亮的时候高路带着一帮人回来了。 张一真安全来到部队,见到陈参谋长汇报了一下家里的情况,陈国林脸『色』凝重语重心长地说:“家里的事都是小事,现在的局势不看好啊!日本鬼子借停战不断地增兵,占领有利位置,敌我双方犬牙交错,不利于我们防守。小日本鬼子装备精良又有飞机大炮,我们有的只是保家卫国的精神和那老式的枪炮,弹『药』还不足,在这方面没有办法和他们比啊!” “就是我们什么也没有还有身体在,都是肉长的身子,给我一个机会,杀他几十个小鬼子还不成问题。” “你太年轻不懂武器装备的厉害,等你真的打一仗,你就会知道武器的厉害。”陈国林拍拍张一真的肩膀,“回宿舍休息一下吧,会有任务给你。” 张一真听说有任务给自己,高兴地跳起来,“参谋长,保证完成任务,可是什么任务?” 陈国林:“什么任务等休息好有了精神就告诉你。” 第十八章 超越障碍 军营的院墙东面有一小的训练场,南北长东西短目测足有百亩。训练场里有低板墙、高低台、深坑、独木桥、铁丝网、大水坑、雷区、火场,最后一道高板墙,越过这些障碍物须全付武装,枪、子弹、手榴弹、大刀、干粮袋等一样都不能少。 全军挑选出九名精干的士兵,他们个个精神焕发,从脸部表情不难看出他们的心中洋溢着幸福,真是万里挑一啊,能站在这里能不自我陶醉得意洋洋吗?他们一个个从张一真面前走过,面对他这个新兵蛋子他们的脸上充溢着不屑,和我们久经杀场的老兵比,你还嫩点。他们展示着军人威风凛凛不可战胜的风姿,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火,不比则已,比争第一。 班长带着尖子兵,排以上干部都来观看这场比赛,黑压压整整齐齐象四面围墙将十名选手围在中间。 寒风呼呼地吹,北方的冬天无风的日子显得那么少,轻轻地『乱』一点风带着寒气总让感觉透骨的寒。 张一真紧咬着下嘴唇,几颗洁白牙齿『露』在外面,一股坚韧刚强不可战胜的表情挂在脸上,他嫩白的脸蛋略带红晕,两只眼睛流『露』出一点点羞涩,毕竟和老万里挑一的老大哥比,自己又他代表新兵连,从连长排长到班长甚至每一个新兵都对他寄予厚望,巴不得张一真拿第一,让这些老兵尝尝败在一个新兵蛋子手里的滋味。 张一真立正站在九人队列的前面,心里说不出的紧张,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别紧张,一定赢。 陈参谋长陈国林主持这场比赛,他来到张一真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现在我把任务交给你,战胜他们勇拿第一。” “是,绝不辜负参谋长的期望。” 陈参谋笑:“别紧张,放松些,拿出自己最轻松的姿势放松自己,记着:不管身处何地,面对任何对手,赢是英雄。”说完陈参谋长来到话筒前,简单讲了几句话宣布比赛开始。 从起跑开始每个障碍前都有一名军官监督经过障碍的动作质量,全程有专人计算时间。 九位士兵都顺利通过了障碍,他们重又站在原来的位置,观看这位新兵蛋子的表演。 张一真站在起跑线上,他深吸一口气弯下腰等待着发令枪响。 “砰!”张一真如同离弦的弓箭冲了出去,跑到半程掌声响起来,他的动作是那么的潇洒自如轻快如燕,人们看不清他如何经过火海只看到一团火从他胸前闪过,最后一道高板墙他似乎故意放慢了动作表演给所有人看,右脚起跳左脚已到高板墙的上半部,只见左脚在高板墙轻轻一蹭人竟如燕般飞了过去。 全场雷鸣般的掌声,九位参赛老兵由衷地鼓掌,叫好声响成一片。 张一真跑步来到自己的位置,他没有一丝笑容,立正敬礼,他用这神圣的方式向战友们表达自己尊敬和谢意。 当陈参谋长宣布张一真获胜时,人们发现张一真笑了,他笑的那么天真开心,似乎不是在参加比赛而是在玩一场游戏,他孩子般天真地笑,给人一股温暖的感觉。 新兵们夹道鼓掌欢迎获胜的张一真,连长让张一真讲几句话,张一真红着脸摇头,在熟悉的战友面前他显得不好意思。 推辞不过,张一真开始讲:“咱们新兵连有线人,我确信这个线人就在你我身边,但隐藏的很深我一时搞不清是哪一位,如果你是线人请你悄悄告诉我,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改了就行。这个线人为了钱透『露』我的行踪,钱算什么,在生命和钱之间那个更重要。” 连长听得云里雾里,又不好阻止他,是他让张一真讲得,连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听明白,他点头听张一真往下说。 “高麻子,咱这里面有人知道高麻子是谁,要不消息也不会到他耳朵里,他给我放烟雾弹诬陷好人,我怎么会上他的当?不说了,言归正题:我战胜老兵取得第一是我的光荣更是我们新兵连的荣光,其实我个人又算得了什么,谢谢连长,谢谢战友们听我讲话。” 没有人鼓掌,场面很尴尬,一班长尤战洪站到队伍前面站在新兵连长冯文成的身边说:“我们班的张一真取得了好成绩不但是我们一班的光荣也是咱们新兵连的光荣,刚才张一真讲的话,似乎没有人会听得懂,但有人会听得懂,线人说难听一点就是『奸』细,给别人通风报信,很危险的,如果张一真遭遇了暗算为了几个钱心安吗?” 尤战洪看了脸长一眼,又瞟了一眼张一真接着说:“借如张一真讲的是事实就很严重,但我们军人不能听见风就是雨,不能上了坏人的当,怨枉了好人。” 连长冯文成听得胡里胡涂,在这种场合张一真说这些他很理解,这种情况总不能一个人一个人的问,张一真喜欢调个皮他心里清楚,也许这次回家不太顺利怨别人透了信,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把情报透给小日本鬼子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你张一真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别人花钱买你张一真的行踪有点不可思义小题大作了。想到这里连长宣布:给张一真记连嘉奖一次。 当新兵连解散,新兵们各自回到自己屋里,张一真还站在原地,他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不该在这样的场合讲这些话。 班长站在他身边,看着张一真阴沉忧虑的脸,拉一下张一真的衣襟轻声说:“回屋吧,外面冷。本来高兴的事看你弄得自己都不开心,只要我们这里没有人做汉『奸』给小日本鬼子送信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人嘛可能有点小矛盾,不知不觉就会透『露』些什么,不要往心里去。” 听班长这样说张一真心里舒适了许多,心里想有什么大不了的,管他什么线人,只要有民族大义不为日本鬼子当汉『奸』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人往宿舍走着,尤战洪开心地告诉张一真:“连长说了,为了庆祝你的胜利,咱们连晚上汇餐,你可要吃饱喝足睡好了,明天还有一场比赛,不会是那九位和你比障碍的选手,是军里精选的九名『射』击高手。” “啊!”张一真听班长这样禁不住啊了一声,还比,比『射』击,咱们那些武器又破又烂也没什么先进家伙,比也没意思。” “可不能这样说,咱拿大刀片子还杀得小日本鬼子胆战心惊。对了,明天还要比刀,比赛『射』击之前的热身项目,每年都这样搞,你是新兵当然不清楚。” “明天,比就比,我张一真怕什么!”他说着轮起拳头砸在墙上,墙晃动了一下,留下了他打击的印痕。 第十九章 射击场上的意外 『射』击场在山脚下,两米深的沟壑上面放着『射』击靶,报靶的士兵 隐蔽在深沟里等待着『射』击开始。 九名优秀的『射』手身背三八式步枪站在『射』击场上,他的身后背着大刀,目光炯炯等待着指挥员下达卧倒的命令。 指挥员没有下达卧倒的命令:“放枪!”九名战士左腿向前一步,弯腰侧身将枪放在地上。他们不知道『射』击比赛为什么将枪放在地上,起身望着指挥员。 『射』击场上没有放桌子,陈参谋长穿着大衣站在冷风里,看到九名战士将枪放在地上,他大步来到张一真面前,小声说:“你的任务是打趴九名身强力壮的对手然后用『射』击的成绩让他们心服口服。” “嗯。”张一真答应一声,从身后抽出战刀。他有足够的信心战胜对手。 陈国林伸手拿过张一真的刀,冷冷地说:“你用枪,让你的战友们看看你用枪是如何战胜对手的。”说完陈国林走开了。 指挥员下达了命令:“第一局,比刀。由新兵张一真和第一名比试。” 九人之中的第一名个头和张一真差不多,走出队列他抽刀在手,看准端枪的张一真由下而上一撩,这是典型的无极刀法,一来可以打掉对手的枪,二,对手躲避不及会划开他的喉咙。刀从下而上的瞬间,张一真以退为进,两腿起跳侧身后退了几步,反抓枪管将枪抡了过去,刀碰到枪托上力量太大,刀飞了出去。 那八名战士都在张一真面前过不了三招就被张一真拿下。九个人人重新站好,张一真气喘吁吁地看着指挥员。 指挥员面带着让张一真琢磨不透的微笑,他看了站成一排的九名战士,大声说:“全部抄刀,战胜一真。” 听到指挥员这样的口令,张一真愣了一下,他觉得如同有人突然用绳套住了他的脖了,气一下涌满肚皮,随手抄起三八枪,大叫一声朝大步跑来的九个人冲去,九打一,九把大刀闪来闪去,阳光下张一真被刀光包裹着不能脱身,只见他一手舞枪弯腰下身抓起石块。 石块飞了出去,一人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另外八个战士见躺在地上的战友,收刀站在战友面前用手指着他的脸,“张一真,你小子用阴招,算什么好汉。” 张一真:“赢者才是英雄,对负敌人还有什么阴阳招可分吗?” 八个战士一口同声:“我们是敌人吗?你这个混蛋。” 八个人抡起了刀。 “停!”指挥员阴沉着脸,“吵什么?训练也得把对方当成假想敌,一真没有错。”他宣布:“张一真赢。”随后他看一眼还没镇定下来的张一真突然下达了命令:“张一真。” 张一真:“到!” 指挥员:“占领『射』击位置。” 张一真满脸地不高兴,虽然在新兵连他同精心抽选的八名新兵专门进行了一个月的『射』击训练,打过部队所有的步兵武器,三八步枪、轻机枪、重机枪、野炮、山炮,甚至陈国林还给他开了小灶,让他学开车打手枪等等,张一真很感激张参谋让自己比别的战友多学了技术。 其实,陈国林看中了张一真是军中可塑的好材料,就和练武找苗子一样,练武之人都会看两三岁孩子的骨胳身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练武的好材料,张一真的父亲张青从一真两三岁的时候就给他掰胳膊弯腿,下腰劈叉,为了练习轻功,张青在陈家后院里挖坑让几岁的一真往外跳,一天加深一点,练轻他的身体,如燕轻飘。之所以张青这么用心把功夫传给一真,关键还在于张一真天赋异禀,是练武的好材料。 张一真明白现在是前所未有的考验,『射』击需要平心静气才能打得准,可他现在还喘着粗气。 “发弹。”发弹员将一发子弹放到张一真手里,张一真推弹上堂,平静一下自己的心,将百米处的靶子锁在一条线上,枪响了,他飞快地起身,箭一样来到第二个『射』击位置,第三个、第四个,一路打下来他已是满头大汗。 宣布成绩的时候张一真没能拿到第一,他的三八步枪『射』击只打了七环那八个战友都拿下了十环。 陈国林微笑着看着他,站在他的对面直视着他的眼睛,“七环已经很不错了,必竟得了第二名,『射』击你认输吧。” 张一真听到“认输”两个字,他还未曾认输过,一阵阵的心酸涌进心里,泪从眼里一下涌出来,他一下抓住陈参谋长的脖领子,声震天响地大声地嚷:”你是官我是兵,为什么要这样的『射』击比赛,让九个人用刀对付我一个?这是比『射』击吗?我不干了,回家!” 张一真说完转身就走。 张国林:“回家?你有家吗?” 张一真停下来,回头泪眼看着张国林。 家是多么温暖词眼啊,不管这世界给张一真怎样的错觉,家永远那么真实温馨,张一真想起破烂的老房子,爹把陈家当成了家,可他陈国林,这位可爱的参谋长却这样说。 张一真来到陈国林面前,用凶狠的目光直视着陈国林:“我就走,带上我爹回老家,我家的老房子虽然不能住人但那是我的家,思念的温暖的家。 陈国林看到张一真眼里闪烁的泪光抬手想给他擦拭,张一真推开他的手,依然直视着他。 指挥长是位连长,知道张一真和陈参谋长的私人关系,他悄悄走过来对张一真说,“别耍小孩子脾气好不好,这可是我们的参谋长,如果是别人抓参谋长的脖领子,我敢开枪毙了他。” 张一真梗起脖子,“请不要用枪,我们的子弹少得可怜,打鬼子还不够用,拿出你的大刀,有本事你砍了我!” 连长听张一真这样说,脸红到了脖根上,守着陈参谋长又不好说难听的,苦笑了一下搓搓手,悻悻地离开了。 沉默,沉默,张一真和陈参谋长都在思考着,张一真想起从小到大陈家对自己的关爱,想起爹爹说过的话:“陈家人好,对咱没得说,以后别以为没家可去,陈家就是咱家。” 陈国林突然抱住了张一真,在他耳边悄声说:“你要懂我的心多好,我是多想把你铸练成真正的钢铁战神。” 张一真:“我懂了,陈参谋长,我会的,我会的,我会成为钢铁战神。” 陈参谋长:“明天你去执行一项任务,有张路线图,完成了任务你按图纸指定的路线赶回来。” 张一真:“是实战还是训练。” 陈参谋长笑笑,抬手轻轻抚爱地『摸』下带着泪痕的脸蛋:“训练,和我们例行的训练一样,只是比平时的训练危险一丁点。” 第二十章 特别的训练 张一真来到陈参谋的卧室,四下看了一下,这是间不大的小房间,进门看到一张普通的长方桌,桌上放着一部电话机还有几本书,最上面的一本是三十六计,桌旁就是张单人床,白『色』的床单已洒出经纬的轮廓,被子和大衣象两块豆腐四四方方放在床头。 陈参谋长坐在桌前,屋里很暖和,张一真进屋觉得热气扑面,他冻红的脸觉得有些痒,两颊红的象小苹果。 陈国林示意张一真坐下,坐在墙边的沙发上,张一真忐忑的心平静了许多,显然他的内心里思考着许多东西,他知道陈参谋叫他来执行一项任务,可怎么执行和谁一块去,张一真的心里不清楚。 “大冬天执行任务本身就有一定的难度,首先要克服寒冷,要吃饱喝足,肚包身不寒嘛。”陈国林说着叫卫兵上饭。 饭很简单,两盘菜两碗大米饭放在张一真面前。 夕阳衔着远山,冬天天短好象一天没做什么事情就过去了。哨声响过,部队列队去食堂吃饭,张一真饥肠辘辘也不等陈国林说什么抓起筷子吃起来,他狼吞虎咽好象好长时间没有吃饭一样,陈国林看着他不大功夫就吃下一碗。 “不急,慢慢吃,还有。”陈国林说着坐在他身边端起了碗,边吃边说,“如果任务完成的好,你要什么奖励我都会给你,如果完成的不好也只能任由我发落。”说着把一块肥肉放进张一真碗里。 张一真吃了四碗米饭,盘子也见了底,天『色』暗下来。 陈国林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张纸交到张一真手里。 “这是两张路线图,一张红『色』你放进左口袋一张白『色』的放进右口袋,先打开右口袋,当你『迷』路不知道去向的时候就打开左口袋的。”陈国林说着把两张叠好的纸交到张一真手里。 张一真将两张不同颜『色』的纸放好,问:“谁和我一起行动?” “就你自己,一人一马一枪。”陈国林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手枪,将三颗子弹交到张一真手里,“弹只三粒,要学会省着用。 “大刀、手榴弹呢?” “不带手榴弹,你刀玩得精透更不能带了,你要懂得这是训练,要往最难的地方设计,你已经带得不少,本来不想让你带枪的。”陈国林说着看一眼张一真别在腰间的手枪,显得很不放心地说,“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少用,省下子弹安全回来也是你的本事。” 马就在门口了,打着响鼻催促张一真叫些上路。 张一真向陈参谋敬礼,他大步走出温暖的屋子来到寒风扑面的门外,拍拍马背飞身上马,打马上路。 跑出营房他突然想到第一个问题:往那走。借着营房的灯光他拿出右口袋里的白纸:上面画着着一条向西的线,注明一个村庄的名字向北一拐又向西,向西,张一真默记在心里。 张一真打马向西,夜『色』渐浓,他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任由马儿飞驰,耳边呼呼地风声让他感到马在飞奔,黑夜将一切拉近又抛远,一切都淹没在无际的黑夜里。 他不知道要跑出多远,要完成什么任务,马蹄清脆的声音让他想起同样的声音,那是和紫蕊一起回家,她紧抱着他,他感觉一路都那么温暖,现在他孤身一人跑在陌生的小路上感到无比的凄凉,寒风吹着,跑出也不知道多远,他将马勒住,休息一会,一来让马歇歇,二来自己辩认一下方向。 牵着马走,走了不远的路他看到了灯光,他要去问一下是否是要找的那个村庄,兵慌马『乱』的年代人们早早地关门。 敲门,一位老头答了声,老人开开一条门缝,借着手里的灯光仔细打量张一真一番问:“有什么事吗?” “老人家我只是问下村庄的名字,求老人家给我一点干粮。” 老人看张一真不象坏人,说出村庄的名回屋拿了一些干粮递到张一真手里,千恩万谢老人,问明向北的路径,张一真上马越过村庄朝北飞奔,也不知道跑出多远,枣红马顺着路转身向西。 张一真颗悬着的心放进肚里,他再不担心走错路,心里想着:向西,向西,再向西。 冬天的夜很长,向西,向西总不能这样跑下去,他走走停停观察着可能出现的亮光,他要问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漆黑,黑乎乎点据了一切,似乎这暗夜里的灯光也被黑夜吞噬了。 他牵着马来到一处场院,这是庄稼人打粮食的地方,有间不大的小屋,放开马缰绳任由马儿在场院里找些吃的东西,小屋不远处有堆麦秸张一真坐在上面想着心事,他没有带点火的东西,停下来觉得天气的寒冷,他『摸』黑推开了小屋的门进了屋,四处『摸』索,他『摸』索到一个人躺在小屋里睡觉,那人睡觉很轻,腾地坐起身来,张一真后退几步。 张一真问:“什么人?” 那人也不说话划着了火柴点着一盏小灯,举着看眼前的张一真。张一真看清面前是位老者,也许他无家可归,也许这寒冷的小屋就是他的家。 “老人家,这是什么地方,再往西走有路吗” “不要往西走了,也没有路了。过路的人都会绕过那个地方,土匪出没去的人没有几个回来的,要不入伙要不就被杀了,这帮家伙欺霸女没有不抢的东西。”老人看着张一真,“你这样年轻大半夜的到西边做什么,再往西就是山,穷山恶水出土匪,年轻人,你哪来的还是回哪吧!” “没有路了,他从左口袋里拿出那张红纸,打开就着灯光仔细地看: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向一个山洞。 张一真想:必须在天亮之前找到那个山洞,图里标注山洞有门,洞里有石桌,石桌上有样东西,他的任务是拿到那样象人头一样的东西。 不敢耽搁,他骑马进入山区,山路崎岖蜿蜒,张一真下马,马通人『性』跟在他身后,路越来越陡峭暗夜里张一真在『摸』索前行,脚下是否有路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拍拍马将马随意拴在一棵小树上,他试了下小树的立度,感到只要遇到情况马儿会轻松挣脱。 天朦朦亮的时候他来到了洞前,眼前的石门看上去那么厚重,怎么可以打开它,张一真心里想着上前试了试,可没有可以下手的缝隙,借着早晨曦他仔细观看,他看到了狮子头样的东西,用手触『摸』了一下,觉得可以扭动,他用力转动小狮子头,门从下而上升起来。 走进洞口,一股『潮』湿的热气迎面扑来黑暗又一次成了主『色』。猛然一股热气朝自己扑来,更黑的黑压向张一真,他看到一双蓝幽幽的眼睛直奔自己的胸膛,闪身向前一跃骑在黑乎乎的东西上,这是一头饿极了的黑熊,熊和人陷入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现在的张一真什么也不想,他只想一拳打在黑熊的头上,黑熊直起身体前爪上下挠动着朝张一真扑来,张一真紧盯那发蓝的眼睛跳起身体飞起一脚。黑熊躺在了地上,呼呼喘着粗气,一真跃身骑在熊背上挥起拳头拚命打了一通。 熊没了声息,他一下趴在熊身上,和熊一样呼呼哧,呼呼哧踹着比熊还紧的气,熊身体很暖和,他偎在熊身体上温暖着自己,好好地休息。 吃了一块老人给的干粮,浑身有了力气,张一真继续往洞里走,洞拐了一个弯,他看到了一丝亮光,黑暗里那光亮虽然那么一点点但看上去却那么刺激眼。 他预感到这洞里有人,一块石头轰地落在身旁,他感到危机重重,是前进还是后退,有没有更好的路径,张一真停下了脚步。 一个声音在洞里嗡嗡响起,“来了就别想回去!” 第二十一章 背水一战 声音在洞里回『荡』颤动,象阵阵惊雷冲击着张一真的耳膜,他侧身贴在洞壁上,睁大眼睛向点点张望。 来了就要回去,张一真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管是什么东西,不管是人、鬼、怪,杀死他们,我是张一真,我是军人,执行命令是我的天职,找到石桌,取走骷髅头。一只老鼠从张一真肩上跳过,脖颈上有凉凉的东西在爬动,他明白那一定是蛇,他一动不动,有些时候一静制万动,他需要细致地观察,尽可能地搞清洞里的情况,他那嘴习惯『性』地撇了撇,他不想把敌人放在眼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阻挡他得到骷髅头的,不管是人是鬼都是他的敌人。他不想把任何东西放在眼里,他深深地懂得,内心的退缩就是失败的开始。 蛇从脖颈顺洞壁爬去了,他弯腰从洞里『摸』索到几块石头放进口袋,『摸』『摸』腰间的手枪,他真的好想打一枪,探下敌人可能隐藏的地方,可就三发子弹,唉!从心里他开始埋怨陈参谋长,陈国林真是个混蛋,这是什么任务啊,一人一马一枪只给三发子弹,这不是要人的命吗? 是的,陈国林要的就是玩命,不置死地怎会练就一名真正的特工。此山此洞陈国林早就听说过,据说进去的人无一生还,是人是妖没有人弄得清楚,要想得到骷髅头必须过生死关,洞的尽头也许就是阎王爷。 灯光幽灵般飘忽在远方,在漆黑的洞里象一只眼的魔鬼,静,出奇地静,洞顶的滴水如石般砸在地上,张一真不敢犹豫,他明白好些事情恰败在犹豫不决上,浪费了精力又耗尽体力,他需要的是马上行动。 张一真朝洞的深处扔出一块石头。灯光一闪他看清不远处有一堵墙,墙上有锯齿样的东西,顾不得脚下他朝那堵墙飞跑过去,他跑着祈祷着灯光再亮些,怕那灯光熄灭,怕黑暗里找不到那堵墙,更怕跃得不够高触碰到那锯齿样的东西,他断定那锯齿样的东西一定有毒。 这段路跑来那么长,灯光渐渐微弱,张一真大喊:“鬼魅魍魉我来了!”飞身越过。 灯熄灭了,他好象不在洞里,无形的黑暗将他层层包裹,他成了睁眼瞎,悄然离开落地的位置,半蹲着身体支开马步,屏住呼吸支起耳朵侦听敌人可能发出的声音,准备着迎接来之任何方向的攻击。 嗖地一声,张一真刚才落地的位置冒出一团火星,他看不到对方的影子,只感到那是一把长刀重重地砍在地上,刀,是刀,他的脑海里浮现大刀队的身影,那群勇敢机智无所畏惧的英雄让他热血沸腾,试想一下面对着鬼子的枪口,提刀冲上去是何等壮烈感人的画卷。 一刀没砍中,那人好象失去了影踪,不能浪费时间,看不到目标也要进攻,时间对张一真来说那么宝贵,他不敢让分分秒秒静静地流走,想到这里他抬手打出一块石子,石子打在洞壁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敌人寻了声音的方向举刀直劈下来,敌人似乎可以看到他,砍得那样精准,稍慢一点点就会成了两掰,张一真的双脚只是那么轻点地,斜着身体来到敌人的身边,他感到衣服触及到了对方,猛晃身体重重地击出一拳。 敌人一个就地平摔仰卧在地上,没有打中,张一真猛扑了上去,近身长刀就不那么容易发挥优势,是脖子,张一真狠狠地掐住了对方的脖子,直到敌人呼出的热气不能扑到自己的脸上,松开手『摸』到那把刀,站起身,脚踏敌人的脑袋,轻轻抬起刀,对准胸部慢慢扎了下去,他不想浪费一点力气,拔刀瞬间一股热浪朝脸部涌来,他任由鲜血喷『射』到自己脸上,甩甩头,一手提刀一手在胸前来回晃动『摸』索前行。他的内心充满胜利的喜悦,征服的快感让他加快了脚步,有刀有石头,还有腰间的手枪,还有什么不可以战胜! 他的身上似乎一下凝聚了无穷的力量,他甚至要歌唱:一真一真,一道光芒,透过黑暗寻找光亮,你是怪你是神,你有仙风掌。他如嵌入无尽黑暗中的一块宝玉,变幻着身姿如蛇似狼快速前行。 “哈哈哈,好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跑得急死得快。”突然传来嚎叫般的声响,听来似人又好象鬼怪,张一真停下了脚步,认准声音就在不远处,虽然深洞里很难辨别声音的方位,但凭自己的感觉那人就在前方。 张一真挺直身体站在洞中央,他感觉自己无比神奇,整个身体沐浴在无际的黑『色』里,倍感空灵超脱,他虚无了自己,虚无了对手,似乎他要和他们玩的只是一场游戏,主角只能是自己。 灯光亮起,照亮张一真也照亮了对手。 张一真卓然挺立俊秀的面庞被血迹切割的古怪狰狞,他的眼睛放『射』着不可战胜的光芒,在这突然亮起的灯光里咄咄『逼』人。 对手讲话了:“你刚刚战胜只不过是小小的凶怪魔罡,试试手而已,如果想取骷髅头请再过我恶煞玄风这一关,要么杀死我,要么让我杀死你。” 张一真看着对手,对手有一双野牛样的眼睛,向外突出着闪闪发亮,他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是人是怪张一真无法分得清楚,也许他戴着面具也许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龇牙咧嘴那令人恐怖的两颗獠牙弯曲伸展就要贴在漆黑的脸蛋子上。他手拿一把叉子算不得什么兵器,这让张一真小看了他。 时间就是生命,生死不知但必须要战斗,张一真看一眼手里的长刀觉得就象长在自己身上的物件一样,那么挥舞自如轻巧便利。 一跃来到凶怪魔罡三米远的地方,没等张一真站稳脚跟凶怪魔罡一叉刺将过来,你来我往两人打到一块,灯光里看,他们似乎缠绕在了一起,只见亮光闪闪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亮光里透着阴森透着杀气,十几个回合下来张一真觉得凶怪魔罡不过如此,一手拿刀一手取地上的石子,他想在跳将开来的瞬间将石子打进凶怪魔罡的大眼珠子里。 没等张一真拾取石子,凶怪魔罡一叉刺在张一真的臂膀上,还好只伤了点皮肉,衣服被凶怪魔罡挑烂了。 难怪叫凶怪魔罡还真有两下子,张一真不敢怠慢一手抓住叉子另只手将刀刺了出去。 啊的一声惨叫,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仰躺在地上。 还有一百米距离,张一真清楚地看到了那张石桌,看到了那发着怪异光芒的骷髅头,他紧咬着牙告诉自己,你是一真,战无不胜的一真,你有的是力量,你有枪更有吓破敌胆的仙风掌。 张一真给自己鼓着力量,精神状态此时多么重要啊,把自己置于死地才能后生,如果没有精神的支撑再好的武功也会失去应有的颜『色』。 “停下你的脚步吧!年轻人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声音古怪阴沉,好象从地洞里传出来,是的,石桌的后边有个朝下伸展深洞,直上直下深不见底。随着声音看去,一位精瘦的老人手牵一头雄狮,那头雄狮仰头张开血盆大口朝张一真吼了一声。张一真打量不远处的老人,老人白髯飘飘,面目清矍,悠然自得,透着老道。 “听话,趴下。”狮子顺从地趴在石桌旁边,似乎守护着骷髅头。老人来到张一真近前,又说话了:“小子,你杀死的只是我的两个徒弟,算不得什么,你已过了三关,本想让你再过三关,看你身手不错,不想多浪费你的力气,好留下来和我练练。” 张一真听到小子两个字,心里不舒适,老不自重,他大叫一声:“看刀!” 第二十二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刀还没到老人近前,老人已跳到石桌上,他那枯干的手在胸前摆了摆。 “年轻人,你这般年级能有打败我徒弟的功夫真的不简单,不过遇到了我,你的死期也就到了。想和我比试可以,请过雄狮这一关。”老人捋着美髯用不屑的目光挑衅着一真。 灯光里,站在石桌上的老人仙风道骨,半人半仙的样子,张一真不想知道他的来历去处,他想的只是得到骷髅头,陈参谋让我拿到这个东西也许里面装了什么秘密,看骷髅头发着怪异的光芒,张一真想,也许这东西很值钱,得到它可以换钱买到部队急缺的武器弹『药』。 张一真停住脚步,他敛声屏息暗暗运气,那头狮子懒洋洋地看着他,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一个哈欠,老人似乎忘记了张一真的存在,他微笑着面对他的爱狮,他要让张一真放松再放松,在张一真不留神的时候突然放出狮子咬断他的喉咙,狮子在这方面是专家,它懂得什么时间攻击咬住最致命的地方。 人和狮子对峙着,准确地说张一真用心准备着,而那头狮子却有点漫不经心,歪着头要睡眠的样子。 “不能这样,要进攻。”张一真提醒自己,如果等狮子一下扑上来,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他一个箭步举刀朝狮子刺去,狮子突然腾起身体从张一真的头顶蹿过,一真猛回身狮子已转身面对着自己张开了大口朝自己脖子咬来,张一真将刀横在脖子上,抽身后退,狮子咬了长刀,不等狮子松口,张一真照狮子的头部狠踢,狮子的口鼻流出了血,老人见大势不好,跳到张一真身后用力一掌打在一真的后背上,感到风声,张一真躲闪不及,朝前扑在狮子身上,刀扎进狮子了肚皮里,血流如注,张一真迅捷地滚动身体,老人和张一真来来往往在山洞里打在一起。 张一真没有使暗器的机会,其实如果他手里有东西打出去百发百中,近身的搏杀对用刀的张一真来说很难发挥长处他跳出去老人就会紧跟其后来到他的身旁。不能这样无休止地缠斗,老人或许有什么绝招,他不得不防,现在的张一真想到了自家秘传的仙风掌,可爹说过,凭他现在的功底仙风掌只能打一次,如果打第二掌就可能耗尽阳气喷出大口的血。他想过很长时间,仙风掌用在用在鬼子身上,最厉害的功夫要让小鬼子品尝。 那仙风来之身体里的阳气,如果阳气不足就会体虚无力。他感 觉虽能打倒对手,但要想取得骷髅头走出这个洞会很难很难。这不是好选项,他要和老人耗下去,凭自己年轻的体力,一个老头怎会坚持得住。张一真感知着老人的功夫,老人闪转腾挪看上去那么飘逸无法触及,他的刀似乎就差那么一点点砍刺到老人,可老人扑朔『迷』离难以琢磨,他身如风捷如燕刀触碰不到他的飘然的衣衫。 也只好用最后的办法了,再这样下去对张一真绝对不力,他过了三关体力有些不支。突然,张一真使出挥刀劈砍假动作,刀没下去他抽身后退,从腰间拔出手枪,指在跳将在身边的老人头上。 “再动就毙了你。”张一真冷冷却地说,“后退,后退,再后退。” 老人显然明白手枪的厉害,他慢慢向后退。直到退到桌后,扑嗵一声掉进深洞里。 其实张一真上了老人的当,老人之所以自愿掉进洞里,因为那里有关闭大石门的机关,如果石门关闭,别说一个张一真,就算十个也困死在洞里面。那桌后面的直洞机有吃有喝机关重重,不熟悉的冒险进洞绝无生存的希望。 张一真见老人掉进洞里,伸手取下骷髅头,骷髅头离开桌面的同时不知从何方吹来的风,挟裹沙子石块涌进洞里,洞顶一下变得酥软大块的石头不住地往下掉落。 张一真大叫一声不好,扔掉手里的刀,手提着骷髅头箭一样朝石门方向猛蹿,他的脚几乎离开了地面,如同驾驭着那股狂风,他紧盯着那个亮点,那亮点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等张一真跑到石门前,只剩下窄窄的一条缝隙,还好可以容他过去,他跑着就在石门闭合的瞬间,一个前扑他扑了出去,那个大大的骷髅头撞在石门上,咣咣当当又滚回了洞里。 重重的石门完全关上了,他坐在石门边大口喘着粗气,想站起身体,可他已经站不起来了。阳光洒在他的身边,白白晃晃让他睁不开眼,他紧闭双眼慢慢适应洞外的阳光,恢复自己的体力。 他要顺原路赶回去,黑夜里他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走了多长的路。抬起头他看不到那匹战马,用力吹响口哨,他惊喜异常,远方传来了马路蹄声,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他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那伙人是什么来历,他不愿想那么多,虽然没有完成任务但自己已经尽力了,不管陈参谋长如何批评他总觉得自己有能力为自己辩解。 下山似乎更难一些,他牵着马走在崎岖的山路上陷入沉思,他象试着解开一道难题的小学生那样似乎想到什么又摇摇头苦笑。上司的心思怎么可以猜测的透,他突然想起高麻子说的那句话,当时他只当高麻子耍得鬼花招,挑拨离间他和陈参谋长的关系,甚至在当时他都想捅破揭穿高麻子的阴险伎俩,可他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现在想起高麻的话,他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了,他解不开那一连串的疑『惑』:为什么陈国林要得到那个骷髅头?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难道他真的是高麻子的内线? 张一真想得脑袋瓜子有些发疼了,依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回到营房的时候部队正在开饭,他跑到厨房吃了个透饱,他甚至偷了几个馒头给那匹枣红马吃。他要去找陈参谋长,他不想明天得到问题的答案,张一真不是那个脾气。 他看到了陈国林,看到了那双炯炯有神眼睛,怪了,现在的张一真看陈国林的眼神里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眼神里透着诡谲贪婪,他开始厌恶这双眼睛,移开了目光,来到陈国林的面前。 “回来了?”陈国林的语气那么亲切,见到张一真回来如同见到了亲人一般,“拿到骷髅头了吗?” 张一真听到骷髅头两个字,内心充满了愤怒厌烦,他有一搭无一搭地说:“那破玩意有什么用,为了一个死物冒生死之险值得吗? 陈参谋长看出张一真有情绪,而且是很大的低阻情绪,心里有了些不安,其实作为领导他心里很清楚,士兵有了低阻情绪什么工作也做不好,比方上级要部队去南方剿共,上至军长下至士兵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打日本鬼子死了也战,大敌当前还自己人打自己人明摆着有情绪。 张一真随陈国林来到屋里,陈参谋长亲自为张一真满了一杯水。 张一真心里暖暖的,一位参谋长这样对待自己,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必竟他是在陈参谋家长大的,情同手足,但他还是要把自己的问题当面锣对面鼓的问个清楚,他不能不问清楚,要不他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张一真:“那骷髅头有什么用,为什么要我冒险得到。” 陈国林:“得到得不到不重要,重要的是锻炼了你。如果得到会更好些,我们可以买些武器装备,据说这个骷髅头是金子做的,相传古代有位大臣被错杀,皇帝感念他的功绩很自责,就做了个金脑袋以示悔过,他的女儿看到这个金做的头,大哭道:‘金脑袋,银脑袋,比不过我爹的肉脑袋。’金脑袋放进棺材里。多年过后这个金脑袋也就是你看到的骷髅头被盗墓贼盗取,几经易手,也许藏在山洞里。” 陈国林用了“也许”两个字。 张一真的第二问题,陈国林已经回答了。张一真想说出第三个问题,又觉得不好意思了,他理解了陈参谋长,低下头嘴唇动动欲言又止。 陈国林哈哈笑起来,“咱们之间有什么不可以说的,随意才好,我把你当成亲人当成自己兄弟,别有事瞒我哟。” “高麻子说你是内线。” “你信吗?我堂堂团参谋长能给他做内线?这难道不是笑话?以后别人说什么要过过脑子,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这样才能成长为真正的战无不胜的英雄”陈国林语重心长,张一真深深地点头。 一项任务,一场梦。 第二十三章 亦真亦幻 陈参谋长说骷髅头是金子做的,这让张一真陷入矛盾之中。他手提的骷髅头感觉份量不重,难道自己进入洞『穴』打死黑熊杀死凶怪魔罡刀扎恶煞玄风是做梦?还有那位老人看上去道骨仙风掉进洞里没了影踪,最怀疑那头狮子,怎么那样不禁揍,越想张一真越觉得自己在梦中,难道自己做了一个梦? 是的,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成了不可战胜的英雄,渴望成为英雄的张一真才会做这般不可思义的梦,等他梦醒已是太阳高升,太困太累让他的梦境有了那么多虚幻,醒来亦真亦幻,想不清自己是否真的进入洞中。我倒喜欢复述他的梦境,希望他成为无所不能的大英雄,但梦总归是梦,陈参谋长想考验他的只不过是夜行的胆量,还有识图的本领。 陈参谋所说的金脑袋只不过是任务的由头,那骷髅头不过传说而已,至于是否真的在洞中至今无人考证。 我们可以试想那个年代,刀光剑影炮声隆隆,小日本鬼子剑拔弩张时刻准备着进攻,前线官兵的每一个人的神经都必须紧绷再紧绷,置身于九死一生,出现幻觉做英雄梦或恶梦那也是难免的,必竟是活生生的人。我也参加过作战,晚上抱枪而睡,开始由于太过紧张常被恶梦惊醒,要么梦到敌人进攻,要么梦到一发炮弹落在身边,但我没能做出张一真的英雄梦,虽然我立了战功但和张一真相比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张一真必竟有真功夫,蹿房越脊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家传的仙风掌、击石功更是了得,没有拿得出手的真功夫张一真的爹也做不了保镖,张一真也不会学到一身真正的好功夫。 张一真注视着陈参谋长,认真地说:“如果真的有金脑袋,我想求你下达命令,让我不是在梦中而是真正的找到它,拿回来换武器弹『药』。” 陈国林笑了:“千年的古物,传说中的东西,也许在山洞里,也许!听懂了吗?深更半夜,你能照图单独出去又能安全地回来其实我已达到目的,兵荒马『乱』的年代,土匪到处出没,撞上或许就没命,你的任务完成了,不要着急,你会成为无所不能的英雄。” 回到新兵宿舍,张一真怎么也睡不着,想想新兵的训练就要结束了心里有了一丝难过,抚今追昔思来想去感慨万千,他想到爹,想到开思艺茶馆的姑姑张菊,想到高麻子一伙人,还有那个瞎了一只眼的高路,更想到想起来心里就甜的窦妮,这个小姑娘不知道怎么样了。 相处好几个月的新兵战友就要各奔东西分到不同的地方驻守,也许今生都不会再见面,想到这里张一真有些难过。 张一真没能睡好,早晨跑步的时候新兵连长看到张一真红红的眼睛,叫住了他。 “想家了?要不就是做恶梦吓醒再睡不着,你可是做梦的英雄。”新兵连长冯文成无不讽刺地说,“英雄是真刀实枪杀出来的,我也做梦,梦里就是拿刀砍小日本鬼子,解气的得很哟。” 张一真:“梦比你做得邪乎,真刀实枪我一定比连长强,要不你把我分到你们连咱战场上见。” 冯文成听张一真这样说,心里说不出的开心,他喜欢这样的兵,带出这样的新兵连长也光荣,他拍拍张一真的肩膀疼爱地说:“我想留你也留不住啊,各连都缺兵,不是谁想要谁就能得到,身手矫捷枪发又好的士兵都争着要,可部队有规定,挑选新兵是有先后的,由上而下,一级一级的挑选,把最优秀的士兵放到最需要的位置。” 新兵结束照例要举行考核,张一真已全优的成绩结束了新兵训练成了一名真正的军人。 张一真被陈国林留在了身边。本来他要求到特务连,可陈参谋长说,在他身边会有更艰巨的任务。 陈国林说:“我最了解你,平时训练可以到特务连,把你的拿手武功教给特务连的战友们。你那一石击晕的功夫可以派上大用场。” 张一真:“那可不是一年两年学会的,十年八年也不一定练成,一个准一个力道,有力量打不到晕『穴』上也是白搭。” 时光进入1936年。 春天,对北方来说来得晚些,士兵们在柳树萌出的嫩芽上看到了春的信息。 大雁从南方飞来,嘎嘎嘎叫着飞过,那叫声在天空回『荡』,张一真仰脸看着大雁,听那叫声觉得凄凉,日本鬼子的枪炮说不定什么时间响几声,那声音满带着挑衅的味道,在自己的国土上日本人的张狂张一真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等到夏天,日本鬼子的调动频繁,平静的阵地弥漫着火『药』味。 看着敌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却不能打出去,军人们的心情很沉重,张一真常常发牢『骚』,说:“我们这么多人怎么把日本鬼子打不出去,他不开心心里憋曲。不过他也有开心的事情,在新兵连带新兵的连长冯文成调到特务连当连长,以后有什么任务陈参谋长不给自己可以求下冯连长。 张一真盼着任务,盼着打跑小日本鬼子,回家把房子修下,求爹回家过幸福平安的日子,他想那时候自己会娶个媳『妇』,最好是窦妮那样的,想到窦妮他眼前就会浮现出窦妮坐在身后抱着自己的幸福感受。 任务来了。 当任务下达给张一真的时候,他还象孩子一样在军营里追逐一只蝴蝶,当他抓在手里放在唇边亲吻的时候,通信员找到他,要他到陈参谋长屋里去一下。 屋里就他们两个人,陈国林脸『色』凝重,屋里显得死气沉沉压抑得张一翰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让陈参谋长这样忧心忡忡。 陈国林:“最近小日本鬼子调动很频繁,不知道要搞什么动作,我想让你带个人去侦察一番,好有个照应。要搞清楚小日本鬼子的情况,比如他们部队的部署,又增加了些什么装备,最好不要打草惊蛇,现在是比较敏感特别时期,最好不『露』一丝痕迹。” 张一真一下轻松了许多,对于不怕死的主来讲冒险就是开心的事。 但张一真不理解陈参谋长话的深意,他不明白对付小日本鬼子为什么不大开杀戒,还悄悄过去,不留痕迹,这事真让人为难,特别时期还不是妥协,战又不能,谈总吃亏,这事弄得,执行任务还要小心翼翼。 心里想可他看到陈参谋长严肃的表情又不敢问。 “什么时间出发,带几个人?” 陈国林:“只能在夜间行动,带一个人,人越少目标越小,不易被鬼子发现,你可以到特务连挑选和自己配合最默契那个人,要记这次行动要做到住万无一失。” 等你挑到人,我把行动路线,可以藏身逃离的位置亲口说给你们两位。 张一真很直爽:“我不要特务连的人,我就要带我新兵的班长尤战洪。” 陈国林一脸疑『惑』地问:“能行吗?” 张一真:“没问题,其实他并不比特务连的战士差一分,请参谋长批准我的请求。” 第二十四章 真的没有那扇门 陈参谋长把行动的路线还有可以躲藏的位置讲给了张一真和尤战洪,前期我们的侦察员做过侦察,安全的返回来,陈参谋长特别提到了一间小屋,说那里有扇门,出了这扇门钻过铁丝网就是一条小河,河边杂草丛生便于隐蔽和逃逸。 张一真在心里特意留心记住了那间小屋的位置。 天有些阴沉,半个月亮挂在天上,灰蒙蒙的天空没有一点星光,张一真走在前面,过了桥再走不远的路就是敌占区。来到敌占区,但见敌人的营房亮光闪闪,探照灯如一根火柱来回晃动。 他们随着探照灯的移动,卧倒起身弯腰快速移动。 日本鬼子在这个地方经营了好长时间,营房建在两山之间的一块的平地上,以前本来这里有人居住,日本鬼子选中了这块土地,当地居民也只好跑的跑,逃的逃。 不远处的小山上,有一座炮楼样的建筑,黑乎乎立在小山顶上,象一个巨大的立鬼俯瞰着周围可能发生的情况。 按照陈参谋长说的路线,张一真和尤战洪顺利地进入了日本鬼子的营房,一段时间的停战,敌我双方紧绷的神经都有所放松。 蹲在一堆杂物旁,张一真小声对班长尤战洪说:“班长,你在这儿别动,陈参谋长说这排房子的后面是空房,我去看看有没有住人,就可以知道敌人是否增加了人员。万一我遇到情况不能回到这个地方来,你可根据情况离开这里,我们以蝈蝈鸣叫为号,轻叫三声,寻找对方。尤战洪拍了拍张一真的肩膀,一是表示自己明白,二是要张一真多加小心。 张一真不敢走直线,他绕开站岗的日本鬼子,轻跑几步借墙一蹿来到屋顶,探头向窗借灯光朝里观看,一屋的日本鬼子睡在平铺的木板上。 几个屋子都一样,足有一个大队,知道了敌人数量配备的武器装备也就有了大概的数据。 跳下房来,张一真悄悄来到那堆杂物旁,借着不明不暗的月光,左右仔细寻找班长的,可怎么也找不见。 张一真从来没有这样着急,在敌人的营房里难道班长被抓住了,怎么没有一点声响,不对,一定是班长去了别的地方,唉!也只好学蝈蝈叫发信号了。叫了三声,没有班长的回应,又叫了三声,班长还是没有动静。 巡逻的日本鬼子听到蝈蝈的叫声,忙着朝这边跑来,他们以为营房里大半夜里真的跳进了蝈蝈,这可是个不错的玩物,非抓住不可。 张一真听到跑动的脚步声,突然想到逃跑,他想到陈参谋长说的那间小屋,七拐八朝小屋跑去,他跑一段停下来观察一下鬼子的动静,显然鬼子没有找到蝈蝈。 “刚才连叫了几声,怎么不叫了。”一个鬼子说。 “一定是对面的支那人进来了,刺探我们的情报。”另一个瘦小的鬼子讲。 “我们分头去找,一定要抓住,如果逃跑就击毙的干活。”带队巡逻的日本鬼子挥了一下手,下达了命令。 他们嚷嚷的声音足够张一真听到,张一真懂些日本话,虽然不知道怎样写,但说出来他能听得懂。 张一真蹿上了屋顶,他趴在上面仔细观察远处的那间小屋,小屋孤零零建在最北面的位置,也许小屋的后墙当了墙头。 这间小屋看上去有些特别,偶尔闪过的灯光里小屋显得有些低矮神秘,也许,张一真想,也许这是间禁闭室,关押不听话的日本鬼子兵用的。不管怎么说,他要进入这间小屋,从后门逃出去。 在自己的国土上,日本鬼子大张旗鼓,而自己却要偷偷『摸』『摸』,想到这里张一真心里悲愤凄凉。 显然日本鬼子以为朝大门的方向搜索才能找到,他们断定除了大门没有可出去的路径。 张一真见机会来了,从屋顶跳了下来,他将手枪『插』入腰间的枪套,从房上跳了下来,迅速朝小屋方向奔跑。 耳后传来脚步声,刚才他藏身的屋顶正是上次解救窦妮的那间,他听到报告的声音:“报告:细川五郎大队长,我们怀疑敌人进入了我们的营房。” “一定要抓住。”细川五郎想到了上次自己所受的污辱,大声下达命令。 张一真跑到了小屋近前,他推开门,后面传来了脚步,他不能确定是否朝这个方向追来,敌人是否发现了自己进入了小屋。 黑暗里张一真快速度『摸』索那扇小门,他觉得不对,如果有小门一定会透进光亮,可现在四面黑黑的根本没有门甚至没有一扇窗,他急得没有办法,外面的脚步声似乎朝这个方向跑来,越来越近,他的泪几乎急得流出来,他是那么委曲愤怒,他在心里大声地嚷:“没有小门,没有小门,真的没有小门啊!我的参谋长!” 院里的灯光似乎更亮了些,他轻轻推开小门,小日本鬼子正朝小屋的方向跑来,手里都端着长枪。 不敢犹豫,他拔出手枪打开保险『插』枪入套,从胸前拿出一枚手榴弹紧咬着牙,他要鬼子近些再近些,让他们一锅上天。 一辆汽车从大门开进来,灯光刺眼。 张一真想起陈参谋长的话,不留下痕迹除非神仙做得到。 其实他本可以不留痕迹地跃上小屋逃出魔掌,但他担心班长的安危,他清楚班长并没有被鬼子抓住,可他在敌营的什么地方?难道还有更好的藏身之所?他要在敌营里弄出点声响,让班长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呆的地方。 一颗手榴弹扔了出去,敌人没有防备火光里七零八落倒在地上,他飞身跃上小屋,不管墙外是什么朝着有亮光的河流一蹿跳进河里。 大批的鬼子全付武装紧急集合整队朝大门外跑去,汽车三轮摩托车轰鸣着,束束灯光把漆黑的夜照亮。 张一真不急着跑,他爬上河岸,潇洒地甩了甩头发,抹了把脸上的河水,趴在了地上,虽然夜很黑,但不住飘来的灯光让他有机会观察敌人到来的方向,灯光在不远处过了一座桥,拐弯路正朝自己的方向延伸,沿路都会从车上跳下几个日本兵就近搜索。 “怎么办?敌人很快就会来到自己身旁。”张一真着急地问自己怎么办,拔出腰间的手枪,他想了想,又把手枪『插』回腰间,如果开枪敌人会很快集结在自己周边,机枪手榴弹集中打击投掷,自己断没有生存的希望。 第二十五章 不应有的场面 张一真伏在黝黯的草丛里,河岸在暗夜里显得『逼』仄,似乎紧依在高墙边,除了灯光照『射』的地方,别处都陷在一片混沌里,张一真的心狂跳起来,这正是展现自己奇绝身手的好时候,有些人不得不令人佩服,他们在最危险的时候迸发令人难以置信的兴奋激情,张一真正是这样的人,生死已不再重要,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这样的时刻显然用枪是最愚蠢的选择,还有几粒石子,他要用石子打晕小日本鬼子,抢过他们的枪,背着长枪回去,他可以自豪地问陈参谋长:看我怎么样? 汽车就到近前了。突然,远处那座孤零零阴森森的建筑上响起了密集的枪响,机枪步枪喷出的火焰照亮了那座恐怖的炮楼样的建筑,也许,不,一定是班长到了那个地方,为什么班长去了那里,而不是顺着陈参谋长交待的路线返回军营。 车停了下来,他看到汽车在土路上费劲地调头,看到灯光里冒起的尘烟。 “快,快,快去小山的方向。”日本鬼子叽哩哇啦下达着命令。 张一真明白,尤班长是用生命引开敌人,给自己逃跑的机会,他不能不管班长的死活离开这里,他要亲眼看到班长,救他。 跟在几个鬼子的身后,黑夜里只顾着狂奔,没有鬼子注意身后不远处的张一真。 张一真心里想:“最好弄挺机关枪,鬼子的机枪好使,哒哒哒,消灭这伙狗豺狼。” 一个小日本鬼子掉队小便,那小子『尿』得正欢,张一真一石子打过去,这小子晕在了路边。 “他娘的,晕死在这儿吧!”张一真扒下这小子的外皮穿在身上,蹲下身子一只手抓住这小子的头,轻轻一转,这小日本鬼子上了西天。 背上一米多长的三八大盖,戴上钢盔,张一真拉开一段距离有模有样地跟在一队日本鬼子的后面。 一辆卡车开过来,车灯刺得张一真睁不开眼睛,车到近前停下来,显然在一群日本兵里面,张一真高高的个子跑在后面引起了小鬼子的疑问,他打开车门探身指着张一真:“你的,怎么回事”。 “……”张一真光张嘴不说话,小日本鬼子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侧耳细听,张一真一个箭步冲到面前,一只手拧断了小鬼子的脖子,别一只手里的枪指在司机的太阳『穴』上。 “自己人,自己人,别这样,我家中还有一个老娘。”司机双手在胸前摆着。 想到老娘,想到中国千千万万的老娘,张一真用枪把猛力一敲小日本鬼子的头顶,一脚将他踹到地上。 调头车头向着小山头的方向,张一真听到车厢里响了三声蝈蝈的叫声。 “莫非班长在车上。”张一真心里一阵紧张,他回了三声。 “好样的张一真,扮成了鬼子的模样。”班长激动从车厢里跳出来钻进车里,“熄灯,向着回去的方向。” 张一真推班长下车。 “一真,你干什么?” “班长,熄了车灯还有车响,黑夜里开车不开灯一定引起鬼子的怀疑,我把车开进河里,我们一起走。” 车入河的瞬间,张一真跳下车,拉起班长消失在夜『色』里。 枪声越来越稀,零零落落终于停了下来,夜重又吞食了一切,只有鬼子屋里哇啦喊叫声透过暗夜隐约传来,鬼子的营房,成群结队的日本鬼子好象沉入了无边际夜的海洋,张一真回头看了一眼,对中国军人来说,这夜啊,真的太美了,没有月亮,暗淡的星光,什么都可以隐藏。 陈参谋长见到他们的时候天已朦朦亮,当太阳从东方升起,那光灿夺目红透欲滴美丽,让张一真合起了手掌,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太阳神,请给我力量,打败小日本,早日回家乡。 陈参谋长听了张一真和班长的情况汇报,脸『色』凝重:“停战,小日本鬼子悄悄地增兵,占据有利地形,早打是打,晚打也是打,你们干得好,越怕鬼子是越来吓!” 这次的行动,张一真没有什么埋怨,战场的情况瞬息万变,一座小屋门可以开同样可以堵上,昨日的情报怎能用在今日。回味,他甚至喜欢那间小屋,让生命让精神经受汹涌澎湃的刺激,在内心深处也是别样的享受。 “大战一触即发,不可避免啊!”陈参谋长陷入深深的忧虑。 张一真:“怕什么,我们人多,十个顶一个就不信了那个邪,打不跑这帮小日本鬼子。” 陈国林:“不要说了,你不懂政治,如果一心抗日,自己人不打自己人,不出汉『奸』不出卖国求荣者,小日本鬼子又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不齐,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利益。” 张一真听得一头雾水,也不去想这些费脑筋解也解不开的难题。他觉得这次特殊的任务完成的还算顺利,心里有了底气。 张一真:“陈参谋长,我有个请求。” 陈国林:“说吧,不要立正敬礼的,随意些。” 张一真:“真打起来,不知道生死,我想现在还活着回你家,不,回我们家看看我爹。” 陈国林:“嗯,都是人,死生不定,谁不想家啊!” 尤战洪憋得脸通红:“陈参谋长,我也想……”。 陈国林:“想回家?对不!回头我跟你们连长说一下,放你几天假,顺利完成任务总要有点奖励。这次任务是临时借用你,回你的步兵连,等消息。” 走出陈参谋的屋子,张一真和尤战洪高兴地跳起来,两人看着对方,又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班长,你家哪的?”张一真跟着尤战洪训练了好几个月,还没问过班长的家住什么地方。 尤战洪:“老家在山西。”他停了一下,“几十年前爹投奔河北的亲戚,娶了我娘生下我。家里人多地少,吃不饱饭,我就当兵混口饭吃。” 看班长一脸难过的样子,张一真不想往下问了,本来他想问班长更具体的地方,但看班长嗫嚅为难的样子,不想问了。 骑上那匹枣红『色』的战马,走出营房,回头望一眼这又喜又恨的地方,张一真的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来到陈府门口,拴好马。张一真轻轻推开大门,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要给爹给陈家人一个惊喜,特别是那窦妮不知道见到自己会喜成啥模样,红红的脸蛋,泼辣的『性』格,想想就心跳禁不住地喜欢,可自己心里喜欢不知咋地却不敢表现,想拉她的手,可又没那个胆。 张一真捏搜捏脚进到院里,没有人发现他,悄悄来到窗前。他的心里一紧,好象什么东西猛然刺了自己一下,浑身禁不住发抖红了脸:他看到陈家少爷手拿一本书,紧挨窦妮,两人又说又笑,脸对着脸。 张一真僵在了窗前。 第二十六章 饭馆遇到麻烦 窦妮抬头看到了窗外的张一真,她的脸上『露』出惊喜,站起身小跑着来到张一真面前。 “来了也不进屋?”窦妮语气带了埋怨,“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看看。” “说不定哪会打仗,部队又不是家里,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张一真不敢直视窦妮的眼睛,他低下头说,“看你挺好我就放心了。” 陈卫国慢慢走出来,他看到张一真,忙往屋里让。 “来了也不进屋,你看你,离开些日子怎么突然变得倒象个生人似的,你看窦妮把我们家倒真的当成家了。”陈卫国说着拉起张一真的手,三个人往屋里走。 听了陈卫国的话,张一真心里不是滋味,对窦妮他打心里十分珍惜,可看到陈卫国对窦妮亲热的样子,他又是放心又是舍不下,他突然觉得自己在女孩子面前十分脆弱,爱,却不敢说出口。 窦妮忙着沏茶倒水,张一真瞟一眼窦妮忙碌的身影,掩饰着自己的感情,亲热地问身旁的陈卫国:“最近还好吗?” “还好,爹和爷爷让我读书,除了读书还是让我读书,真让人心烦。” “读书好啊,要不是你读书我出学不了什么文化,只会舞枪弄棒能有个啥出息。” 窦妮听张一真这样说,『插』嘴说:“不会舞枪弄棒我觉得倒没有出息呢!要不是你会两下子能从小日本鬼子手里把我救出来?” 张一真苦笑了一下,看着窦妮说:“只要是中国军人,遇到那种情况都会舍命相救的,不能让中国女人让日本鬼子欺负。”他故意把事情淡化,把距离和窦妮拉得远一些。 陈卫国:“我从窦妮口里知道了你的英雄壮举,晚上我请客,咱去外面吃。” 张一真想见爹一面,可陈家有急事要办,爹护着不知道什么秘密东西去了南方,也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回来。 太阳就要隐没红红的脸,炊烟渐次升起,一股股呛人的煤烟木炭的味道飘在巷道里。 张一真和陈卫国起身往门外走,窦妮慌『乱』地跑出来,这会时间她回屋里洗了把脸,化了淡妆,在陈家她学会了点打扮。 “我也去!”窦妮站在张一真身边,晃着身子象个不听话的小孩子。 陈卫国笑了:“看我该打,咋把窦妮忘了。” 三人走在北平城里。 如果形容三十年代的北平,也只能用脏『乱』差了,虽然陈家干净明亮一尘不染,可走在大街上,放眼去望,随意倾倒的的垃圾随处可见,广场上的垃圾堆积如山,乞丐跪在路边低头看着行人的脚,企求过往的行人,嘴巴咕噜着行行好吧,行行好吧,马队驮着东西从身边走过,黑黑的眼圈,一脸的疲倦,三三两两卖菜卖吃的小生意人嘴里不住地吆喝,望着过往的行人忙着招呼,行人慢条斯理地走着,衣服打着补丁,懒洋洋地象几天没吃上饭,偶尔走过一两个有钱人,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模样。 三人进得一家饭馆,伙计忙着跑过来,抻下肩上的『毛』巾擦拭着八仙桌子,满脸是笑嘴巴里问着:“三位用啥,只管吩咐。”柜房掌柜朝他们看一眼,走过来,“陈家少爷,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小地方,这地你可不大光顾啊!请楼上雅间。” 三人上楼进入一间屋子,说是雅间只不过屋小,可以方便说话罢了。 窦妮坐在张一真陈卫国的中间,张一真尽量避开窦妮火辣辣眼神,今夜的窦妮看上去那么漂亮,让张一真的心儿怦怦直跳。 窦妮看着眼前的张一真,他的面容是那么严肃冷峭,虽然面『露』着微笑,但抽回笑容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张不同的脸,窦妮想:也许他没看到爹爹不开心,也许部队上的人就是这样,但她觉得那是一种美,军人的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窦妮举起酒杯,面对着张一真说:“你是我第一个要敬酒的人,谢你救了我。” 张一真张张嘴没有说出话,没想到窦妮用了这样的敬酒词,陈卫国夹一口菜放进嘴里说:“这词好,英雄救美,你要干了。” 张一真一饮而尽,陈国林拍了两下巴掌,“窦妮?不敬我一杯?” “你是大哥哥,当然要敬。”窦妮把大哥哥三个字咬得很重,大字更是叫的响,故意让张一真听在心里。 “好!喝,哥哥就喝下你敬的这杯酒,但有个条件,你,窦小妹陪我一起喝。”陈卫国脸如红布,一拍桌子,晃晃悠悠站起来。 楼下一阵马蹄声,随后传来吵闹声,掌柜的老先生慌『乱』地跑进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有伙人说找你,拿着枪蒙着脸。” 陈卫国惊地张大嘴巴坐在凳子上:“拿枪找我?还蒙面。” “是,陈少爷。” 掌柜的说着往后退,他要下楼照顾客人,稳住『乱』局。 陈卫国慌忙叫住老掌柜,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钱交到掌柜手里急急又小声说:“快去把他们支走,就说我不在这里。”陈卫国想不出来人找他做什么,陈家是大家说不定得罪什么人,再说哥哥陈国林是团参谋长,在这『乱』世也许有人盯上自己,不是要命就是要钱。想到这里他早没了吃饭的心情,恨不得马上逃出去。 老掌柜还没有出屋,来人在门外嚷,“张一真,快举手出来,老子的枪可没长眼。”显然这伙人有备而来。 张一真纳了闷了,怎么自己的行踪总逃不过别人的眼睛,难道我回家又走漏了消息。 “一路辛苦,请进屋吧,我们认识一下,咱们喝两盅。”张一真没事人一样端起酒杯,仰脖倒进嘴里。 陈卫国紧皱眉头,浑身哆嗦起来,他慢慢蹲下身子生怕子弹打到自己。 窦妮站在张一真身前,张一真一把将她推开,“冲我来的就有胆,有胆就进来。” 张一真眼睛盯着门外的三个人,三个人侧身站在门边,小声说着话,他们在计划捉拿张一真最好的办法。 二楼朝阳有个窗口,张一真嘴里叫着:“请跟我来。”飞身跳出窗外。 落地的刹那间一把利剑刺过来,张一真就地一滚打挺起身,飞起一脚踢落利剑,抓住这小子的脖子将他举起摔在地上。 三个小子端着长枪快速从楼上跑下来,可不见了张一真的身影,他们知道张一真的厉害,心里有了些紧张。 “是日本鬼子,还是汉『奸』特务?”张一真在心里想。 躺在地上的那个小子这会缓过气来,抱着脑袋打着滚嚷嚷:“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你们的长枪是三八大盖吧?一定是仿造的,老子才从鬼子那里弄了一支真家伙,闭眼听动静就能百发百中,要不要尝尝。”声音从黑夜里发出来,震耳地响,三个小子朝黑暗处放了几枪。 饭馆里『乱』成一团,客人们抱着脑袋往外跑,有的跑掉了鞋子,有的撞破了头,还有的拉下了衣裳,他们刚才还欢天喜地喝酒吃菜,议论国家的『乱』局,设想如何救国,把小日本鬼子赶出去,听到枪响,有的『尿』了裤子,有的叫娘,还有一位把铁盆扣在头上。 张一真眼里放着光,愤怒燃烧着他的心,紧盯着三人一举一动,他要夺过三人的枪。 三个小子见张一真没有还击,断定张一真手里没枪,他们胆子大了,朝黑暗处『摸』索。 第二十七章 刺客 三个小子的头套有些不合适,把头包成了一个圆蛋,圆圆的看上去好象肩膀上扛着个驼鸟蛋。脸更是别扭,象贴大膏『药』绷在面上,如死人脸上盖着一张纸,只是多了三个小窟窿,既吓人又滑稽。 三个人如同三只鬼怪,弯腰并排着往前挪动,谁也不愿走得快一些,黑暗里用眼睛的余光偷看着对方。 一个小子说:“精神点,老爷说了,捉住张一真每人十块大洋。” 另一个小子说:“张一真那么大功夫,捉不住啊!” “捉不住打死他,反正我们有枪。”最后一个讲,“听到动静咱一起开火,总有一发会打在身上。”还别说,这小子还懂集中火力。 饭馆的院落不大,西面有间灶房,灶房和墙头相接的角落里有堆煤炭,黑乎乎格外显眼。 张一真从灶房上揭下一片布瓦,轻轻扔在了煤堆上。三个小子听到声音,没有人喊口令一起放开了枪,怦怦怦三声枪响,不约而同地拉枪栓准备顶弹上膛。 恰恰在这个功夫,张一真跳到他们面前,他几乎和中间那位面对着面,伸开两臂,海底捞月,三支三八大盖抱在了他的胸前。 张一真凶神恶煞般站在他们面前,大喊一声:“跪下。”也许三个小子听惯了这样的命令,条件反『射』一样,跪在地上,叩头请饶。 “饶了我吧,我家还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亲。” “饶了我吧,我老婆刚生完孩,孩子不能没有爹啊!” “饶了我吧,我老爹还躺在床上,快死了,没钱治病,才来害你。” 母亲,孩子,老爹都是让人揪心的字眼,张一真听后心有些软。 张一真:“谁让你们来的?” 三个小子:“小马庄的高老爷,答应事成给我们第人十块大洋。” “你们怎么这样笃信金钱,为了俩钱命都可以不要,没了命钱能拿回去吗?” “我们要命,我们要命,求一真爷爷放了我们。”三个小子异口同声,自降三辈。 在金钱和死面前,他们现在明白了一点。 张一真冷笑了两声,他神态凛然暗夜里笔挺地站在跪在脚下的三个家伙面前,他是一位胜利者,在接受他们的跪拜企求。 这三个家伙属地痞流氓,为了钱什么坏事都愿意干。遇到软的他们让人叫爷,腆着肚子撇开大嘴晃着脑袋成了天下第一;遇到硬的他们叫人家爷,低头哈腰嘴巴里尽是些求饶的话,一下成了孙子。他们没有什么能耐,歪戴个帽子晃在街上,欺软怕硬一会挺直了腰杆子破口大骂抡拳头挥巴掌,一会又低眉下眼说着好话。 三个小子浑身发抖,弯腰仰脸看着张一真,等待着发落。 张一真知道这路人最怕死,可少了一样也成不了世界,偏偏就是这路人吃香的喝辣的,他们没有正业也根本不想干点正事,国家人民在他们眼里那是当官的事,国家越『乱』他们越开心,好象太平盛世就没了他们的活路。 “起来吧!”张一真根本不把这路人放在眼里,在他眼里这种人就是很听话的狗,只需吓唬一下就会夹起尾巴。 “谢张爷爷。”三个小子跪的时间有点长,费力地站起身来,能活命对他们来说叫几声爷爷又算得了什么! “滚吧!” 三个小子跑出几步又返了回来,跪在张一真面前痛哭流涕。 “张爷爷,你把枪还给我们吧,枪是老爷借我们用的,要是没有了枪老爷非打死我们不可啊!”怕张一真不动心,带头的那个小子压低声音说:“我们还有个秘密告诉你,高老爷派人偷偷点着了你家的破房子,还有你回来的消息有人告诉老爷的,就在你们部队里。” 张一真陷入沉思,通风报信的人会是谁呢?现在的张一真切实感受到线人的可怕,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握之中,好危险可怕的线人,会是谁呢?思着想着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不想了吧,没有不透风的墙,纸里包不住火,总有一天这个内『奸』会浮出水面,到时候我非得拧断他的脖子。 他把枪栓一一卸掉,把枪扔到三个小子面前,三个家伙千恩万谢重新拿起枪,拉起躺在地上的那个小子,如受了惊吓的野兔跑出了旅馆。 张一真拿着枪栓往楼上走。 陈卫国生怕子弹打到自己头上,拉着窦妮的手躲在墙角,他浑身哆嗦吓出了一身冷汗,从小到大养养尊处优,除了看书就是想着怎样玩的开心,那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可不愿意这样死,还有那么多中国的外国的故事等着他看,他莫名其妙地爱上了窦妮,天天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 蒙面人上演的一幕恐怖剧着实吓着了陈卫国,那一幕比恶梦更可怕,那是真实的危险,他想紧紧抱住窦妮,这样他会感觉更安全一点,可看到窦妮女神般秀丽威严,又没了抱的胆。 陈卫国脸『色』煞白,听到推门的声音慌忙趴在地上,他的手还拉着窦妮的手,窦妮没有趴下,她弯着腰眼睛看着门。 门早被陈卫国闩住,他还不放心又用八仙桌堵上,所有的椅子也都放在了上面,椅子上面他又放了盘子碗,来人只要用力推门,屋里的盘碗会响成一片。 张一真推门不开,知道少爷把门闩上了,他最了解陈卫国,读书成了呆子,胆小如鼠,走在院里有条虫子从树上掉进脖颈他也会大叫半天,晚上做起恶梦来。 张一真叫陈少爷开门,说刺客走了,再不敢回来。 “真的吗?”陈卫国不放心地问,“怎么人家这样怕你?” “真的,开门吧!” 陈卫国胆子大起来,他松开窦妮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地拿下盘碗,拉开桌子打开了门,将西装整了整摇着头拉了拉领带,又恢复了常态。他看了一眼窦妮,拿出纸烟灵活地打着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吐出几个烟圈,定了定神,站在张一真面前,拍了拍一真的肩膀,哈哈笑着说:“几个小蟊贼有什么可怕的,我的这身西装可不少值钱,弄脏弄破了心里疼得慌,我要是穿着便装,有他们好看。” 陈卫国跟张一真学过几天,也会一两套拳路,可他练武不练功,花架子而已,没事的时候也跟张一真比比,张一真让着他,毕竟是少爷,伤了皮『毛』爹不让吃饭。 比得过张一真,陈卫国找不着北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拳到底有多厉害,有时候想出来找个茬试试,可他又没有那个胆,见到五大三粗打心里就憷,别说过上两招了。 还好,这些年由于胆小他没有到街上找茬惹事,街坊邻居甚至百十里的住房都知道陈家,无人敢惹陈家少爷,他不觉得自己是大树底下不着霜,倒以为自己功夫吓倒了别人。 陈卫国看了一眼自己的皮鞋,有了点土,他把脚放到椅子上。 “窦妮,擦拭一下。” 窦妮乖乖地伏下身子,给陈卫国擦拭,毕竟窦妮吃着陈家喝着陈家,陈卫国还教她文化,讲许多社会的爱情的故事给她听。 虽然陈卫国爱着窦妮,但窦妮毕竟是家里的佣人,伺候自己的,当着别人摆谱的时候他总喜欢让漂亮的窦妮『露』一下脸。 张一真心里很不舒服,但窦妮是个使唤丫头,虽然陈家当闺女高看她,但她毕竟还是个下人,下得了厨房,上不得桌面。 皮鞋油光可鉴,陈卫国站起身,挥了一下手,“回家!” 张一真跟在他身后,今晚陈卫国却要张一真走在前面,他怕万一,怕万一刺客没有走远。 第二十八章 一样的难舍 三人出了饭馆,走在北平的大街上,古老的北平沉浸在夜的怀抱里,那么安祥,她如一位老人静静地讲叙着故事,或喜或悲给人不尽的遐想。 张一真走在前面,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后的陈卫国,瞟了一眼窦妮,他从内心里开始厌恶窦妮,他不明白窦妮今夜为什么在陈卫国面前低三下四,在他眼里窦妮变了,再不是救她出来时那么依恋自己的窦妮,在自己面前她变得道貌岸然却眉眼传情,这让他无法理解。 张一真怎么会明白一个女孩子的心思,寄人篱下又怎敢不听话。 其实陈卫国让窦妮擦鞋,在家里是常有的事,不过那时的陈卫国会说说笑笑,甚至弯下身子轻轻地拧一下窦妮的小脸蛋说些亲昵的话语,他喜欢窦妮。从张一真进得家里的那一刻,他感到张一真喜欢窦妮,而且窦妮好象更喜欢张一真,这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喜欢好多时候是无条件的,说不清道不明。陈卫国喜欢窦妮恰恰是无条件,她那双忽忽闪闪略带忧郁好象会说话的眼睛,那高挑不失比例的身材,那双灵巧纤柔的手,还有窦妮说话走路的样子无不摄服了陈卫国的心。 陈卫国要让张一真看到窦妮是自己的,很听话,如同自己的未婚妻子一样,爱的表达方式有很多种,陈卫国独独选择了极端。 窦妮习惯了陈卫国的指挥,并没有感到什么,可今天守着张一真让他觉得心理不舒适,在她的内心里好象扎了一根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陈卫国的不平等,感到了陈卫国的虚伪。张一真看上去那么可亲,他们同样都是陈家的外人,虽然平常让人感到和家里人一样,可有些事情上比如今夜让她真切的感受到无法改变的地位差距。 一位妖艳的女人『骚』首弄姿挡住了张一真的去路,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张一真简直有些不知所措。 陈卫国拉着窦妮走到女人面前,“滚开!” 他一下成了百事通,介绍说:“这是『妓』女,黑夜里忙着招揽生意。这种人给点钱就能在小洞里看,如果选中再拿些钱就陪客人。” 张一真:“你来过?” “没有,我只是听说。”陈卫国脸红了,加快了脚步。 窦妮白了陈卫国一眼,在心里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离开陈家离开陈卫国,跟张一真走,出生入死打小日本鬼子。 夜深了,张一真骑上了战马,窦妮冲出屋子。 “一真哥哥,我要跟你走。”窦妮带了哭腔,她舍不得一真离去。 陈卫国跑出来,他万没想到窦妮会这样,他不解地望着窦妮,望着窦妮一脸坚定的表情,他怕了,怕真心喜欢的窦妮跟张一真走,拉住窦妮的手,满面痛苦地企求,“妹妹,我的好妹妹,千万别走。我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喜欢两个字响在张一真的耳朵里,虽然自己喜欢窦妮,可和陈卫国相比,他退缩了,爱就是让被爱的人更好的生活,他宁愿把爱藏在心里,悄然舍去。 “窦妮,回屋吧!我不能带你离开这里,陈参谋长的安排我怎能违背,你跟卫国多学点东西,他喜欢你,以后你就有了地位,多么美好的结局。” “不,我才不要什么地位,我只要跟你在一起。”窦妮拉住了马僵绳。 “跟我在一起?”张一真看着窦妮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窦妮慢慢松开了缰绳,她简直不能相信这样的结局,嘴唇嚅动着自言自语,“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她回忆自己和张一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里觉得,张一真是真的没有喜欢过自己。 其实,张一真觉得自己没有爱的权利,前方战事将开,生死悬一线,越是喜欢越要舍弃。他满脸涨红,提了下马缰绳慢慢往门口走。 陈卫国陪着窦妮目送他,张一真回头看了一眼,心突然一紧象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涌出难言的五味,他眼里有了泪光,一咬牙打马向前,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张一真往老家赶的这段时间里,高麻子正在训斥着那三个杀手。 “还他娘的要钱,人没抓到,枪栓还被张一真这小子卸了去,这枪成了烧火棍,你们要知道我花了多大的价钱才弄到这几条枪,拿了命你们也赔不起。”高麻子如雷咆哮,三个小子真的怕了,磕头如鸡啄米。 “高路,把这三个小子绑起来,活埋这三个没用的东西。”高路急急忙忙带人跑进来,把三人绑了。他瞪着一只眼睛满面杀气看了三个小子一眼,又转脸笑着请示:“高老爷,你看埋到哪里?” 高麻子:“就埋到西边逍遥厅的大院里。” 高路哈着腰走到高麻子身边,老爷的话他从来没有反驳过,这次他壮了壮胆子说:“老爷,小的觉得不妥,在咱自个家里埋人不吉利啊!” “看,都把老子气糊涂了,我怎么没想到这里。”高麻子拍拍自己的脑门子,又『揉』『揉』太阳『穴』,附在高路耳边说,“先把这几个小子绑在逍遥厅,再带几个人去外面悄悄地挖坑,活埋。” 三个小子听说要活埋,大声地求饶,“老爷饶命,你让我们做牛做马都可以。” “骡子马老爷有的是,用不着你们这些没有的狗东西。”高麻子说完又心疼起他那三支三八大盖,“我的枪哟,多不容易弄到的好玩意,没了枪栓,唉,成了没用的废东西。” 为了活命,三个小子拚命地求饶,高麻子听得心烦,命令高路找几双破袜子塞进了三个小子的嘴里,两人抬一个扔到了逍遥厅里。 关上逍遥厅的门,高路带人去村外的野地里挖坑。 这一切都被高麻子使唤的佣人李紫蕊悄悄看在眼里。 这三个人里那个胖子是李紫蕊的表哥哥,表哥哥挺好认的,如果形容一下就一个胖字。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找个胖子也真不容易,胖那么一点点就很显眼,何况她这位表哥胖得走路都晃来晃去。 夜深人静,李紫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要救表哥哥逃出去。悄悄地起床,轻手轻脚来到逍遥厅的门外,门锁着,她心里一紧,钥匙在老爷抽屉里。 李紫蕊想着办法,砸锁会让人听到声音,可去老爷屋里偷钥匙发现了一定不会轻饶自己。 她的心狂跳起来,高路带人挖坑很快就会回来,她舍不得表哥哥,怎么办,灵机一动她总算有了主意。 第二十九章 放跑了三个小子 请允许我回归人『性』的本真,回归李紫蕊此时此刻的心情,回归那个年代,回归愚昧的乡村。生逢『乱』世命运多舛,生活艰难,对某些人来说处世的哲学似乎只是捞到一口饭,那管国家民族的利益,没有思想形同走尸,对错对他们来说变得模棱两可甚至没有了界线。 但亲情永远是人『性』里最火热的地方,那里有最真切的温暖,当自己的亲人遭遇不测的时候,一个真诚善良的姑娘,她会怎么办,何况自己的亲人就要失去生命,她知道高麻子心狠手辣不择手断,目睹他的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对于一个善良的姑娘来说,从内心里觉得高麻子绝对做不出什么好事,高麻子不是好人,他觉得自己的哥哥是好人了,必竟她只有这么高的判断,善良的姑娘总是被一些假象误导,慢慢步入深渊。 小的时候表哥哥曾给李紫蕊卖过不易得到的糖果,还亲吻过她的脸蛋。他深深地爱着这个胖哥哥,是兄妹之间的那种亲情,永不会割舍。 其实好多时候我们的亲情战胜了我们的理智,不再考量后果,不想如何收场,不再担心自己的安危,正如俗话所说:知道事起但不知事落。现在的李紫蕊就是这样,她的内心里只有了一个想法,救出哥哥,不能眼睁睁看着哥哥死在这里。 夜太黑,房檐下的几只灯笼似害羞姑娘的脸,红红的,黑吞食了暗红的光亮,只能看清几步远的地方。 李紫蕊躺在床上,眼睛望着黑黑的屋顶,她没有点灯,灯光对她来说已经变得恐惧,她喜欢这样的黑给自己整服的力量。 脱掉外衣,她轻轻走出屋门,她住在西厢房,和老爷的正房很近的距离,只要她走出屋子,高老爷屋里的动静她能听得清楚。 “有鬼啊!有鬼啊!”她如疯了一样在院里大喊。 老爷的屋里的灯很费力地点着了,隔着窗帘李紫蕊看到大蜡烛晃动的火苗,看到老爷起身。 大太太搀扶着高麻子打开了门。 “瞎叫唤什么?” 李紫蕊跑到老爷身边,“老爷,吓死我了,真的有个东西跑到你屋里。” 李紫蕊看到了高麻子惊慌的眼神,也许他正做着恶梦,突然惊醒没了自己的主意。 “什么样的东西?”高麻子问。 “和房檐那样高,一身白衣披散着头发,过膝的长臂,背对着我看不到面容,只看到宽大的背,一弯腰进了你屋里。”李紫蕊说着,双手抱紧胸部,她只穿了内衣。 大太太,高麻子真的吓着了。大太太吃斋念佛更是深信不疑,老爷做多了坏事,也许来了厉鬼吓他。 站在高高的门台上,看到不远处只穿内衣的李紫蕊,高麻子和大太太没了主意。 有鬼也是抓先进去的人。 大太太:“你进屋看看,那白鬼进屋藏在了哪里?” 李紫蕊上了十几级的台阶,站在大太太和高麻子的身边,她紧紧地抱着胸部,满脸的为难不情愿,“我也怕!” 高麻子:“怕个屁,鬼也只不过是个气,你进屋一走动,那阴气就会被赶出来,吃不了你。” 大屋里一只蜡烛,晃动着红红的火苗,猛一进屋里,高高的瓷瓶,暗红的家俱变成了深红『色』,那把放在床头的赭红『色』的老茶壶泛着幽幽的光,她的心狂跳着,似乎自己所说的鬼真的进到了这间屋里。 当使命在身柔弱身躯也会迸发无尽的力量,李紫蕊打开抽屉拿出那把钥匙,慢慢将抽屉关好,她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长嘘一口气,把钥匙攥手心,两臂交叉抱在胸前,慢慢走到大太太高麻子身边,痛苦地摇着头。 “看到了什么?”高麻子着急地问。 李紫蕊还是摇头。 “真他娘的气死我了,你吓傻了啊!说话啊,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看到,只觉得一股凉风从身边飘出去了” “飘到屋门外面去了。” 李紫蕊深深地点头。 “没事了。”高麻子拍拍大太太的肩膀,语气里带了安慰,“回屋睡觉吧,一会高路他们就回来了。这么多人挖三个坑怎么他娘的这么费劲,都是能吃不能干的主。” 高麻子说着带大太太回屋了。 李紫回到屋里,探头见老爷屋里的灯熄了,悄悄来到逍遥厅,打开门,解开三人的绳索。 表哥跪在李紫蕊身边,另两个小子也急忙跪下,千恩万谢做牛做马的话说了不少。 李紫蕊急得恨不得踢他几脚,都什么时候,还不快跑。 胖表哥带头悄悄往门外跑。 轻轻打开门,三人也顾不得关门了,钻进夜『色』里。 李紫蕊看着他们出了大门,又轻轻关上,门合上的那一刻她浑抖成一团,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祈祷表哥哥平安。 钥匙再无法放回抽屉里,『插』在泛着金『色』的枕头锁里。 高路带着人回来了,他唱着小曲,象猫头鹰在叫,似哭又似乐,咯咯咯的声音飘在暗夜里,传到李紫蕊的耳朵里,这小子本来五音不全,有点高兴事偏喜欢唱,仰着脸摇摇晃晃开合着大嘴,怪物一样。 李紫蕊怎么能睡得着,一种大难临头的恐惧攫取了她的心。她对高路一伙人嗤之以鼻却还要陪着笑脸,从坑上爬起来,头脑昏昏沉沉,她似乎使完了浑身力气,放走三人的惊恐不断袭来,摇摇晃晃来到窗前,开了一点缝隙,他看到高路来到高老爷窗前。 轻敲窗口。 “老爷,我是高路,坑挖好了,大大的三个坑。” 高老爷没有掌灯,黑黑的屋子里传出高麻子半睡半醒的阴沉声音: “埋了吧!” 只三个字,高路侧耳细听,高老爷打起了呼噜。 “快,快,快,早埋了早睡觉,他娘的,困死我了。”高路推着这个,命令着那个,自己走在最后。 “高,高,高,高队长。”一着急就结巴的高栋第一个进了逍遥厅,他看到了绳索却不见人,知道大事不好,跑到高路身边报告:“三,三,三个小子,都,都他娘,娘,娘地跑了。” 高路一听这话,犹如五雷轰顶耳朵嗡嗡响起来,他三步并做两步往逍遥厅跑。看到地上的三条绳子,犹如看到了三条毒蛇,定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 第三十章 捆绑了姑娘 高栋拿起绳子端详片刻,若有所思。 “一定有人放跑了这三个小子。”高栋的心情平静下来,嘴也不结巴了,他要把责任推给别人。 高路:“谁捆绑的?” 高栋:“我亲自下的手,捆得结结实实。” 高路:“是你小子?” “是我!”高栋梗起脖子,“别人我还不放心,我敢说一定有人放了他们。” 高老爷穿着睡衣走进逍遥厅,黑大刀见高老爷来了忙提刀守护在高老爷身边。高老爷出门总会带上他做护卫,守在高老爷身边成了习惯。今夜他守护在家,只是这家伙贪睡,躺在炕头睡着了就和死猪一样,再者说高老爷用人也是往死里用,家里一干人等平时没有闲着的时候,只要老爷在家,不管你干点什么活计反正不能让他看到你闲着,只要有人站在院子里一会没动,他心里就不舒服,嚷嚷着骂,家大业大全凭高老爷的算计,水洗了脚还得洗袜子,洗了袜子,还得浇院里的花草,他说这水壮等于上了肥料。他喜欢身边的使唤丫头李紫蕊,这闺女勤快是一方面,重要的是李紫蕊穷家出身特别的节省,有次高老爷要吃煮鸡蛋,李紫蕊两只手拿着六个鸡蛋,那是个大冬天雪溶了又冻上地面镜面一样滑,李紫蕊不小心滑倒,老爷在窗口看到,李紫蕊高高地举着两手,任凭自己平平地摔在地上,高老爷急急慌慌地跑出去,扶起李紫蕊,眼盯着李紫蕊两只手里的六个鸡蛋,一个都没有坏,他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心疼地对李紫蕊说:“看你不小心,摔坏了怎么办。” 李紫蕊看老爷心疼的样子,心里就感动,说没有关系,其实老爷心疼的是那六枚鸡蛋。 看一眼身边的黑大刀,高老爷问:“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你可在家里。” 黑大刀:“一点动静也没有啊,高老爷你是知道的,我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就算一只蚊子飞进来,我也能听到那嗡啊嗡的声音。” “这他娘的就怪了,神不知鬼不觉得,三个小子难道会缩骨术,不可能,他们不是张一真,没有那样的能耐,让我仔细想想。”高麻子自言自语。 高路一只眼望着高麻子,生怕怪在自己头上,因为他是队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其实他只带着十来个人,至多算个班长,但为了虚张声扬高麻子就封了他个队长,高路喜欢别人这样叫他,绷着脸心里却美滋滋地。 “高老爷。”高路尽力合拢自己的罗圈腿,立正站好看着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的高老爷,“这三个小子就是平平常常的人,就是为了钱不要命的主。我觉得一定是没有捆绑结实,要不然怎么会跑了。” 高栋一听这话,急得结巴起来:“高,高,高队长,可不能,不能这样瞎说,我,我可捆绑的结结,结结实实。绳子,都,都,都勒进肉,肉,肉里,还,还,还打,打了死结。” 高老爷似乎没有听到高栋的辩解,他来到门边,看了一眼枕头锁孔里『插』着的钥匙,悟出了什么,突然问众人:“你们夜里看到过白人吗?一身的白衣长长的头发,隐隐约约就是看不到脑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头雾水,不知道老爷问这问题做什么。 众人摇头。 “我看到过黑人,高高的。”高栋见老爷没有怪罪自己,心平静了,给高老爷描述着,“在咱院里飘来飘去,就是看不到脑袋。” 高老爷睁大了眼睛:“什么时间,白天还是夜里。” 高栋:“夜里,吓人的很,我都没敢说出来。夜里我拉肚子,那黑黑的家伙从我眼前飘过,象风一样,没有不能去的地方。” 高老爷点着头,他想起李紫蕊,穿着内衣刚起床的样子难道白人惊醒了她,进我屋里找白人抽屉里的钥匙却『插』在锁孔里。 “谁锁的门。”高老爷突然问。 高路:“我锁的门,钥匙交到老爷你手里。” 李紫蕊被人叫起拉到逍遥厅里,她穿着单薄的花上衣,蓝裤子有些短『裸』『露』着脚踝。 “老爷,叫我有什么事?”李紫蕊一脸镇静,她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一死或者送到官府,没有什么可怕的。 一朵花儿就要枯萎,李紫蕊内心里那扇希望之窗就要关闭,在高麻子家尽心尽力只不过挣些钱补贴家用,兵连祸结,经济凋敝,恶人横行让她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恰逢『乱』世找到一把米都会成了问题。 望着眼前漂亮的姑娘,高麻子指点着她的额头变得粗野凶狠,他丑陋的大脸蛋子上下抖动,李紫蕊看在眼里知道高麻子真的生了气。 “你穿着内衣假装刚刚起床,惊醒我说看到了白人,其实你在故意骗我相信,找白人的时间里你偷走我抽屉里的钥匙打开逍遥厅的大门,放跑了那三个小子。”高麻子唾沫四溅,如同飘着细雨。 李紫蕊不说话,任由高麻子发火奚落,她看着高麻子火冒三丈的样子,觉得很解气。 无言成了李紫蕊尖锐的武器,无言往往是最好的还击。高麻子看着李紫蕊,看着天天飘忽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子,他的思想有些混『乱』无序,找不出李紫蕊放人的逻辑道理。 天生的凶狠也总有良心发现的一瞬。高麻子突然转向面对着高路。 “钥匙你确信交到了我的手里。” “没错啊老爷,我记得清楚,老爷你穿了一身白衣。”高路一只眼都要瞪破了,满口喷着白沫,心怦啊怦地跳起来,生怕高老爷怀疑到自己头上撤了自己的队长职位,他又加重了语气,“高老爷你仔细回忆一下,你的身边当时还站着李紫蕊。再说我们一帮人都在挖坑,我从没有偷偷地跑回来,再说你的屋子小人怎敢随便进去!” 高麻子俨然成了皇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没有人能真正猜测他的心里。 “把她,”高麻子指着李紫蕊,“给我捆起来。” 高路拿起地上的绳子,他很愿意亲手捆绑伴在高老爷身边平时碰都不敢碰一下的漂亮姑娘。 李紫蕊也不辩解,任由高路颤抖的手捆绑。在高老爷面前高路捆绑的很结实,那隆起的**让他有些紧张,他那独眼越睁越圆,『射』出一束火辣的光,恨也不能换上一只狗眼,穿透姑娘的衣裳。 高麻子从高路那一只眼睛里看到了火一样的欲望,恨恨地想:这小子拿了老子的钱没少找野『妓』,真没想到,捆个姑娘他却兴奋成这样。 “高栋。”老爷突然叫高栋,高栋有些慌张,点头哈腰弯在高老爷身旁。 “你看到了黑人。”高麻子又指了一下捆绑着的李紫蕊,“她看到了白人,看来你俩心灵相通啊!我不管李紫蕊承不承认,她有最大的嫌疑。”说完高麻子哈哈尖笑起来,那笑声里充斥着『淫』『荡』。 “脱光她的衣裳,看她认还是不认!”高麻子盯着高栋讲:“动手啊!” 高栋眨巴着眼,搞不懂高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看高路一眼,看到高路那只瞎窟窿里深不可测的危险,收回目光,心里想: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轮到我头上,高队长,怎么不是高队长? 熊掌一样肥厚的黑爪子晃动在李紫蕊眼前,绳扣还没有解开,高栋那双在姑娘身上游移不定的小眼睛放出了贼光。 第三十一章 一群混账 李紫蕊一阵眩晕,高麻子一帮人成了恶魔在眼前晃动,她还是个小姑娘,本该尽情释放天真与快乐的大好年华,在混『乱』的年代却不得不品尝蚀骨入髓的痛苦侮辱,她开始懂得『乱』世人『性』的丑陋粗野。 高栋的脏手触碰到肢体的那一瞬,她大叫了一声,那是发自内心不由自主的呐喊:“滚开!”抬脚踹在高栋的肚子上。 声音在大厅里回响,高栋惊得后退一步坐在地上,眼睛傻傻地望着姑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个笨蛋,收拾不了一个小姑娘。”高路说着冲上前来,李紫蕊眼里满含着愤怒,一头撞在高路的独眼上,高路真的没有想到姑娘会来这手,捂着冒着金星的独眼,一时没了主张。 “是我放走了那三个人,可以杀了我换那三人的『性』命,谁要敢脱我的衣服,我就撞死在大厅里。”李紫蕊眼里放『射』着愤怒的光芒,她那大无畏的举动震惊了所有人。 在高麻子眼里羸弱和顺听话的李紫蕊一下变得乖戾疯狂,突然的变故让他一时没了主张,杀了她,想到这里他又觉得不妥,李紫蕊必竟在自己身边好几年了,她心地善良手脚勤快又乖巧听话,高麻子搞不懂她中了哪门子邪变成了今天这付模样。 “为什么放跑他们?你可知道那三个人是地痞流氓,我要杀了他们为民除害。”高麻了义正词严好象他在做一件大好事。 “你暗中做了多少坏事,发国难财,仗势欺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李秃子打把势卖艺的血汗钱你都不给,还装出正人君子的模样。”李紫蕊连珠炮似的揭开高麻子伪君子的嘴脸,高麻子气得跳将起来。 “你一个小姑娘能懂什么?杀个人又算什么事?日本人就要打过来,现在是人心慌慌,枪炮一响,我他娘的黄金万两,人啊不过炮灰而已。不给你讲大道理,你听也听不懂。不过,你犯了法,放走了三个人,我要把你交给到法厅接受审判。”高麻子说完,看一眼高路。 “高队长,你看?” 高麻子守着这么多人,让自己拿个主意,高路激动的一只眼睛流出了泪水,他说出了自己大胆的想法。 “高老爷,咱这民国的法厅你也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断案无非是一蒙、二吓、三诈唬,拍桌子噔眼,也办不出什么好案,李紫蕊知道咱高家好多事,如果被诈出点什么来,咱不是还得费钱平事。” 高麻子眯眼听着,不住地点头,“真没想到啊,你高队长还有诸葛先生的智谋,真不简单哩。” 听高老爷这样夸赞自己,高路来了精神,他之所以不同意高麻子将李紫蕊送到官府,内心里惦记着姑娘那张漂亮的脸蛋。 他要把姑娘留下,日后还要娶到身边。他觉得凭自己对高老爷卖命做狗的忠心,这事情不会难办。点头哈腰来到高老爷身边,看一眼李紫蕊,心不觉一颤那只独眼冒出一团火花,“高老爷,我想李姑娘也不是什么坏人,咱不如把她在身边,日后也许会有大用,她放走那三个坏小子是怕你老杀人折寿,也是好心一片啊!” “啪!”高麻子一巴掌打疼了高路的脸。他最怕折寿两个字,那两个字噬咬着他的灵魂,象一把刀子『插』在他的心口,『乱』世他要大展身手,有当国军团长的儿子撑腰他是恨不能活上一百年。 高麻子指着高路的鼻子,直视着他的独眼,“刚夸你几句,你就满嘴跑火车话不冲趟了,照这样的下去小心我撤了你的队长让高栋干,看你为我卖命成了一只眼有些可怜,要不然我掏出手枪毙了你。” 高路捂着脸,他搞不懂那句话击中了高老爷的痛点,望着大发雷霆的高老爷,望着高老爷上下抖动的大脸蛋子,不敢说话了。 “在我身边几年,我现在才发现这个姑娘真不简单,放在身边?放在身边她就是颗不定时的炸弹,就是今晚她说有个白人,就让我有那么点心惊胆战,可以饶恕她但绝不能放在身边,工钱是不能给了,破了她的身子打出家门,我们高家可不能放着这么一颗啥时候都会响的炸弹。” 别的话众人都没有听到心上,但,破了姑娘的身子让屋里的小子们通红了双眼,个个都希望轮到自己身上,站在高麻子身边的黑大刀更是瞪圆了双眼。 黑大刀浑身都是力气,驯服这个姑娘在他看来也只有自己,他那看来很是愚笨的躯体在众人面前晃动了几下,『插』在背后的大刀在烛光里闪烁着『逼』人的光亮,随着身体的晃动在刀刃上游动着。他眼巴巴地看着高麻子,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高麻子死了爹一样的哭丧脸令他不寒而栗,张开的黑嘴又悄悄闭上。 生不如死的感觉在李紫蕊身体里游『荡』,一个弱女子面对如狠似虎的一群人,她可选择的也许只有企求和反抗,她是穷人家的孩子为了一口饭不得不寄人篱下低眉顺眼,现在,她内心里反抗的精神遇到了雨『露』阳光,固执地疯狂生长,她没有想到自己经心伺候的高麻子对自己这般冷酷无情了无人『性』,她紧闭着双眼感知这个无奈的世界,也许痛苦才刚刚开始,日本鬼子还没有来到小马庄这个小小的地方,她却要经受这不应有的屈辱苦难,世界好大却容不下一个善良的姑娘,睁开眼睛她没有眼泪,不可遏制的怒火『逼』迫她反抗。 没等黑大刀反映过来,李紫蕊的头已撞在高麻子抖动的大脸上。高麻子后退几步坐在地上,他的鼻子流出了血,擦拭一把气急败坏地嚷:“捆到床上,破了她的身子。” “我的娘哟,疼死我了。”高麻子费力地站起身来,抬手照李紫蕊的脸上狠狠地抽了几巴掌。 三个男人按着李紫蕊,她扭动着身体,没有了反抗的力量。眼睛,她用眼睛瞪着高麻子,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吃了这个老混账。 李紫蕊四肢被紧紧捆绑在床上,她仰起头看着身边一张张扭曲怪异的鬼脸,那脸在眼前放大晃动个个魔鬼一样,她歇斯底里地狂叫大骂,可怜的姑娘,在这如魔窟一样的地方,狂叫大骂唤不来同情的目光。 高路心跳的几乎走不动路,他急急慌慌向高老爷汇报。 “高老爷,姑娘已被我们捆绑,你看?” 高老爷朝高路摆摆手,自己往屋里走,他可不希望争风吃醋的二太太说自己欺侮身边的姑娘。 老爷走了,黑大刀来了精神,他提着大刀来到姑娘身旁,高路正弯动手扒开姑娘的衣裳,黑大刀飞起一脚踹在高路的屁股上,嘴巴挤出一个字:“滚!” 高路侧身站在床边,想跟黑大刀玩命,他刚刚抬起手来,一把大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想给我黑大刀抢女人,除了高老爷谁他娘都别想。”黑大刀憋着大嘴,满眼鄙夷地看着高路,嘴巴挤出两个字,轻轻的声音里含着杀意:“快滚!” 高路跑出屋子,摆手叫手下的十来个人过来,小声说:“快去枪库取枪,毙了这个王八蛋。”他舍不得离开这间小小的屋子,站在门外借窗朝屋里张望。 屋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痛骂声,高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没有勇气拿『性』命跟黑大刀较量。 高麻子充耳不闻李紫蕊的哭喊,吹熄床头的灯,满屋顿时陷入黑暗。 黑暗岂止在屋里。 在这暗黑的夜里,有一个人骑马正朝高麻子家飞奔,他轻装简行没带什么兵器,夜『色』里他那高大结实的身材和战马溶为一体上下飘动。 是的,张一真来了。 第三十二章 思艺茶馆 张一真先到德州,赶到姑姑张菊的思艺茶馆,一来看看姑姑,二来了解一些情况。 张一真随姑姑来到一间小屋里,姑姑亲手给他炒了几样小菜倒了一壶酒。 “高麻子虽是民国的保长但更是一位乡绅,这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你让他宝贝儿子高希成了瘸子,高麻子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听说他烧了咱老家的房子。”张菊说着给张一真斟满一杯酒。 张一真点点头问姑姑:“我知道的,高麻子没找你麻烦?” 姑姑笑了,她回忆起前些日子的事情:高路带着一帮人,拿着土枪还有三支三八大盖枪站在思艺茶馆的门口。 高路的一只独眼看了看门上方挂着的牌子,点着头,“思艺茶馆,怪好听的名字。今天咱们就把这茶馆砸一砸。”说完一摆手,八个小子提着枪,摇头晃脑走进屋里。 歪着脖子指着自己的胸膛,高路大声地嚷:“来个喘气的,看认不认识本大爷。” 听声音来者不善,张菊从屋里慌忙走出来,“哟,这不是老乡吗?高路,小侄子,在家按辈份排你当叫我姑姑才对,啥时候这辈份也长了,我只听说这年级是一年比一年大一圈,长这么大,你看看我眼角都有皱纹了,有了皱纹我也没听说这辈份也会随着年龄见长啊!” 高路『摸』了『摸』后脑勺子,随着脸蛋子的抖动,那只独眼『露』出了笑意,他知道张菊能言善辩,却没想到话会说到这份上,他一时无言以对,动了动脑子,干咳了几声说:“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这辈份,比方说咱高老爷,那比高老爷大几辈满嘴白胡子的老头子不也是叫爷吗?!现在兵荒马『乱』那土匪是倒处出没,谁不想找个靠山壮壮胆,这有钱有势的在那些穷光蛋面前自然也就长了几辈。” “你也有钱有势了?” 高路看一眼张菊,觉得这女人挺麻烦,不懂大道理,撇开嘴说:“跟着老虎有肉吃,跟着老猫吃耗子,我跟着高老爷自然也就成了半个爷。” 张菊笑了,笑看眼前这个心高气傲甘愿做狗的笨蛋,不紧不慢地说:“你爹还叫我姐呢,总不会你也钻到你爹的辈份里称兄道弟吧!” 茶馆里喝茶的人笑声不断。高路看一眼喝茶的人,明白是在笑自己,心想:张菊当着众人奚落羞辱本大爷,一会给她好看。他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八名队员,指一下面前的桌子说,“都别傻愣着,坐下让跑堂的沏茶,老子,不,高老爷有的是钱。什么称兄道弟,什么七大姑八大姨,我他娘的就认钱,谁给钱就是爷,爷比爹还大一辈。”他本来想说谁给钱谁就是爹,但看喝茶的老老少少都朝自己看,爹那个字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喝茶的开始议论,一个说,这民国啊怪事就是多,天下太平吧穷苦人吃不上饭,不太平吧穷苦人更遭难,这世道没法说,黑鸡下了个白鸡蛋。” 另一个讲:“怪就怪在自己人打自己人身上,小日本鬼子占据东三省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解决东北的问题,日本鬼子就要到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到我们的家门口,不说急着忙着打鬼子,国军剿共倒来了精神。这茶啊咱们是喝一口少一口,说不定哪天来发炮弹落在头上,听个响上了天,这思艺茶馆的茶啊,咱是想喝那嘴也张不开喽。” 高路无心听喝茶人瞎议论,他才不管什么东三省西三省的,他觉得这帮人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跑堂的,给老爷沏茶。”高路瞪着一只眼,拍着桌子说,“要好茶好水,别让老爷我挑点什么『毛』病。”他在张菊面前丢了脸,要在跑堂的小伙子面前当当爷,把感觉找回来。 跑堂的小伙子忙着给高路一伙人沏茶倒水。高路喝了一口,吐在地上,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只『潮』虫放进小茶碗里,跳起来嚷:“茶水里有虫子,我非砸了这破茶馆。” 那八名队员听队长这样说,伸手『摸』起枪,看高路的眼『色』。 张菊在柜上看着帐目,合上帐本走了过来。 “我这思艺茶馆不值几个钱,但要砸了可就不是一两个钱了。茶水里有虫子,我看是自己掉碗里了吧,小心淹死。本来就是一只虫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你张菊不道歉还胡搅蛮缠,弟兄们,给我用力砸。” 八名队员轮起枪托刚要下手。 高路大喊大叫:“你们他娘的没长脑子啊!用枪砸,枪可是老爷的命根子,折了枪托高老爷,不,他娘的我也敢拧断你们的脖子。” 八个小子听高队长这样说,不敢砸了,他们掀翻了几张桌子,茶壶茶碗碎了一地。 张菊不说话,站在大堂里象个外人一样观看几个小子的表演,她早安排跑堂的小伙子骑马到警察局报案。 警察还没有来,她静听桌椅板凳撞击地面的声音,静听喝茶人嘴里嚷着土匪来了,惊恐地跑出茶馆。 外面一声枪响,八个小子吓得趴在地上,高路蹲在墙角他怕就怕张一真来到这里,一枪结果了自己的『性』命,老对手了,他可领教了张一真的厉害,来无影去无踪,要让这小子碰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进来的是警察,高路来了精神,警察他可是见多了,高老爷可没少让一帮穷小子告状,听那罪名条条吓死人,什么枪杀了好人,什么抢了东西,等等等等,高老爷还不是使点钱吃顿饭就风平浪静屁事没有,这年头啊还是他娘的大洋好使,高老爷有的是钱,别说高老爷扣门,在这方面高老爷能花一个非要花仨,人家说这是人脉,日后用得着。 高路好象没看到警察一样,冲着队员大声嚷嚷:“都他娘的给我起来,你们这帮熊玩意啊,听不得枪响。”他抓住一小队员的耳朵用力一提,问:“没『尿』裤子吧!有什么好怕的,不就一伙警察吗?” 一把手枪顶在高路的脑门子上,刚才还趾高气扬的高路这会吓得『尿』了裤子,水从裤腿流到布鞋里,他带了哭腔求饶:“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你是老爷,你是老爷,有什么事咱好商量。”高路一只独眼望着眼前这张严肃的面孔,举着两手,不敢『乱』动,他怕那冷冷的枪口突然间冒出火来,要了他的命。 “赔钱,赔礼道歉。”警察那冰冷低沉的声音好象在地洞里发出来,带着阴冷的气息,不容辩解。 高路『摸』出一沓钱交到警察手里,警察收起枪,高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点头哈腰,从口袋里拿出十几块大洋悄悄放到警察兜里,立马有了点底气,笑纹挤到一起,独眼看着警察的反应,说“警长大人,我们可以走了吧。” “走?你带枪到茶馆闹事,现在土匪横行,说你是土匪也不为过,你小子难道不怕法厅的审判!”警察『摸』了一下口袋慢悠悠地说:“要不要跟我到警察局去一趟?让法厅判你几年?” “我们可是合法持枪啊!『乱』世嘛,总要有几杆枪看家护院,高老爷和你们局长关系不错,你就别难为我们了。”高路的独眼转了转,他抬出了高老爷。 “局长嘛,高升去了外省,现在这块地皮归我管。” 听警察大人说这话,高路眨巴了几下眼睛,那只瞎眼跟着抖动了几下,他知道金钱的魔力,知道大洋比纸票子好使唤,手不由自主地『摸』起了另一个口袋,心想:再他娘的不好使,老子豁出去干一场,反正搬不倒葫芦洒不了油,出事高老爷顶着。 高路抖动的手伸进警察的口袋。 警察神态凛然,他一本正经地直视着畏畏缩缩的高路,感觉十几块大洋入了口袋。 “滚!” 一个滚字,高路真真切切地听进耳朵里,他感觉这个滚字那么亲切,就象自己的救星一样。 “滚!”高路张开大嘴,冲自己的队员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张一真听姑姑讲完,笑了笑,把三支枪栓放到桌上。 “姑姑,我去高麻子家用三支枪栓换咱家一座好房子,如果高麻子再找你麻烦,下次我提枪来见。” 第三十三章 巧遇三人 无法想象一个人经历苦难时候的心境,有些人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听天由命;有些人选择屈服任阴暗内心里的兽『性』狂暴邪恶滋长;有些人则勇敢无畏,听由自己内心的正义本善,追求光明自由那怕只有那么一点点光亮。 『乱』世让人『性』本有的善恶昭彰。 张一真显然属于后者,人活『乱』世要么忍气吞生形同行尸走肉任人欺侮宰割,要么认贼作父助纣为虐,要么伸张正义,虽力量微薄但至少让邪恶感受到正义的力量。 从姑姑家的思艺茶馆起身上马的那一刻,张一真阴沉下了脸,他不明白为什么有钱有势的高麻子要找姑姑的麻烦,前方战事吃紧,而高麻子却紧着欺负善良的百姓。 走到一片枣树林,张一真下了马,圆圆的月亮挂在中天,抬头望一眼圆圆的月亮,他陷入沉思,叹息一声,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酸,在这温柔的月光里,有多少家庭不能团圆。 拴好马,张一真在枣林里漫步,借着月光他看到一座房子,走到近前看清是座破庙,推门,吱呀的声音惊醒了庙里睡觉的人。 站在门边,张一真朝庙里观看,一束月光洒在供桌上,还没燃尽的三枝香静静地立在香炉里,没有香烟缭绕没有几多供品,『乱』世神圣的庙堂啊,凄凉惨淡。 供桌上躺着的一个小子显然听到了开门声,他仰头朝门口看,见有人站在门口,以为有鬼跳下供桌大声地嚷:“有鬼!” 躺在庙堂睡觉的两个小子被喊声惊醒,抄起身边的木棒站起身来。 “什么人?”张一真大声地问,“乞丐吗?” 其实平常多有乞丐睡在庙堂,庙成了这些无家可归者遮风挡雨的好去处。 “乞丐?乞丐被我们打跑了,爷这是借宿。” “难道你们是土匪『迷』了路?” “我们哥仨说不上什么土匪,抱团单干。”躺在供桌上的那小子显然是个小头目,他说着话看着月光里的张一真提着棍子慢慢接近。 月影里棍棒一闪,棍子朝张一真打来,张一真没有躲闪,棍子打在门框上,只一脚那小子后退几步四脚八叉躺在地上。 “他娘的还真有两下子,咱们一起上。”小头目捂着肚子叫两名同伙。 “来者不善,多加小心。”小头目显然感受到了张一真的脚力,提醒两名同伙。 水样的月光洒在三个人身上,洒在张一真身上。 张一真高大的身影倚在门框上,他面对着三个人,三个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他一动不动,象是一个影子,在月光里变得神秘虚幻,让人『摸』不着头脑。 小小的庙堂几步就可以到达张一真身边,可他们不敢,每人拿着一根棍子,站在原地仔细地看,夜『色』的神奇把人也变得深不可测,在片的枣林,孤独的庙宇,一个人孤独地站在门边,不进不退,他们一时搞不清来者是人是鬼还是神。 张一真倒想和三个小子玩玩了,他退后几步站在一块空地上,空地不大四周全是茂密枣树,绿叶被月光压挤整棵树从上到下似乎没有空隙,也只有空地,枣树紧紧围住的空地泛着月光。张一真站在空地的中央。 张一真:”我身上有几块大洋,有本事可以来取。” 小头目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他要打倒张一真,得到大洋。 小头目:“我看这小子手里没有什么家伙式,只一棍就能结果这小子的『性』命。”小头目对两个同伙小声讲,“谁打倒这小子,大洋就是谁的,可没有分赃这一项。” 小头目从庙里突然蹿出来,举起棍子照张一真的头上轮起来,棍子还没有落下,张一真抬起一脚,小头目躺在了地上。 “咱俩一块上。”两个小子一前一后来到张一真身边。 “识趣就把大洋放下走人,不识相棍子可不和你商量。”两个小子面对着眼前的张一真,口出狂言,他俩是想吓跑张一真,没成想月光里看不真切脸面的张一真一点也没有慌张。 张一真象塔一样竖立着,似乎定在了地上不会走动一样。 不敢近身,两个小子轮起了棍子,一前一后拦腰打向张一真,张一真下身翻滚,收起棍子,两个小子找不到张一真去了何方,正四处张望,啪啪啪,张一真突然现身几巴掌打在两个小子的脸上。 脸火烧一样疼,两个家伙转了几圈扔掉棍子坐在地上。 是人是鬼?三个小子心里犯了嘀咕,不管人鬼,活命要紧。 三个小子爬到一起,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饶命啊,饶命!住在庙里冲撞了你,我们也是迫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三个小子听张一真说话,觉得是个人,声音还有点熟悉,月光里睁大眼睛抬头观看。 “是你,张一真,真的对不起!”三人认出是张一真,心里平静了许多,想想被张一真卸了枪栓,想想在高麻子家差点被活埋,三个小子眼里有了泪滴。 小头目是李紫蕊的表哥,姓尤名季,他游手好闲找了臭味相投的另两个小子专干偷鸡『摸』狗,横行霸道的事,三人时散时聚,聚则无法无天,散则成了软蛋。 “你等着,小心我哥们扒了你的皮。”被人按在地上,脚踩在胸口,总忘不了嘴硬,费力地抬起头大声嚷嚷,“你服不服,服不服我哥们收拾你。”讲过这样的大话,屁股总少不了让人家狠狠地踢。 尤季跪爬到张一真脚边,抱住了张一真的大腿,哭泣着说:“张大哥,紫蕊姑娘舍命放了我们仨,求你救救李姑娘。” 想到李紫蕊舍命救了自己,三人放声痛哭,不能自已。 月光温柔地洒在四个人的脸上,阵风吹来,婆娑的树叶摇曳在四人的身上,他们似乎变成了一个整体,雕塑在庙宇前的空地上。 不是鬼不是神,他们只是活生生的人,在这纷『乱』的年代里,一样盼望平静地生活,一样渴求和平幸福,一样祈祷好好地活着,只是他们为了生活选择不一样的手段,或沉沦或激『荡』。 “起来吧!都起来吧!”张一真拉着尤季的手说,“我现在就找高麻子算帐去,他派人砸思艺茶馆,烧了我家三间房子,不让他感觉到疼,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第三十四章 解救紫蕊姑娘 尤季抹把眼泪,要跟张一真一起到高麻子家算帐,钱没拿到手还差点被活埋,想想就有气。 张一真骑马先行,三人提上棍子跑在后面,转眼功夫张一真骑马不见了踪影。 高麻子家这会『乱』了套,欲火中烧的高路从高栋手里拿过枪,捅破窗纸照房顶开了一枪。 “嘭”。 黑大刀万没想到高路会来这手,吓得从床上滚下来,咕哝一句,“他娘的高路还来正格的,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他提上裤子抓刀在手,冲出屋子站在台阶上,大叫:“老子得不到,你们一帮小子也甭想。谁他娘的想进屋先问问我这大刀让不让!” 高路一只眼睛冒了火,本来他请示了高老爷,他能看懂高老爷一挥手的意思,那一挥手明明是说紫蕊姑娘归了自己,硬生生半路杀出来个黑大刀来,坏了自己的好事,他狠狠地注视着黑大刀,黑大刀圆瞪着双眼,嘴和吃了苦瓜一样咧着牙咬得咯咯响。高路看黑大刀半生不熟的样子,知道这小子真的来了脾气,哪个男人不为喜欢的女人玩命啊!黑大刀的厉害高路清楚,他能跟张一真过两招就不简单。 高麻子被枪声惊醒,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推开身边的太太穿衣下床。他不敢冒险走出屋子,他得到了张一真回来的消息,心里有鬼,『摸』了『摸』口袋里的小手枪,手里有了这个东西胆子大了不少,心里希望张一真来,烧了他的房子就是引蛇出洞,若这小子真的来了,十来杆枪还有黑大刀,一准让张一真躺在地上。 从窗口向外张望,他看到院里都是自己人,黑大刀提刀站在门口,凶神恶煞的模样。 为了一个女人自己人都动刀动枪,这他娘的成何体统。高麻子推门出屋,拍了一下巴掌,下了台阶,站在院里。 巴掌一响,高麻子成了所有人聚焦点。 “瞧你们这点出息,为了一个姑娘就动枪,要是家里有了炮我看你们也得用上,争风吃醋也不想想,你们哪个少了寻花问柳,都他娘的不是好人,还争还抢。”高麻子说着来到高路面前,“谁放的枪?” “高老爷,是我”。 高路说出“我”歪头专等高老爷的一巴掌,高老爷没有打出去,高路倒觉得半边脸有点痒痒。 “是你小子,打到人没有?” “没有,我是朝屋顶放了一枪,吓吓黑大刀这个混账。” “我们的枪是对付穷鬼,还有跟我们家做对的一帮人。”说到这里高老爷又语重心长,“枪口要一致对外,窝里反怎么能对付象张一真这样的无赖,我得到重要消息,张一真回来了,都精神一点,这次说什么也要抓住他,捆绑的结结实实,不信他不跪地求饶喊几声高老爷。” “是!”高路立正站好,独眼顺从地望着高老爷,不忘吹嘘一番,“高老爷,有我高路在,有咱保安队在,你老尽管安睡,高枕无忧啊!” 高麻子听高路这样讲,心里舒坦,哈哈笑着拍高队长的肩,“好好干,抓住张一真,咱去德州最好的饭店。想吃想玩随你便。” 想吃想玩四个字戳到高路的痒处,他的心一颤,又一次立正还学着军人的样子敬了一个礼,他把右手放到耳朵上,歪着上半身,一只独眼盯住高老爷,“如果今晚张一真出现,高老爷,凭我们手里的几条枪,对了高老爷,咱那三支三八大盖没了枪栓,就是用土枪也准保这小子玩完。” 张一真现在正借着墙边的阴影靠近高麻子,他如同猿猴一样灵活的身体或匍匐或蹦跳,眨眼间跳到高麻子身边。 谁也没有想到张一真说到就到,没等众人反映过来,他们的耳朵里就听到啪地一声响。 力量太大,高麻子在原地转了三圈坐在了地上,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上下抖动着,那深深的麻窝似乎被巴掌打平不见了。 刚才还大吹大擂的高路这会搓着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黑大刀这半生不熟的家伙提刀冲了过来,举起大刀朝张一真劈头剁来,刀举到半空,张一真照胸就是一拳,后退了十几步黑大刀稳住身体站在那儿。 所有的枪都对准了张一真,那三支没有枪栓的三八大盖也凑热闹,没有人胆敢开枪,高老爷就在张一真脚边。 英雄总有不凡之处,张一真直直地站立着,满脸傲慢不屑地看着指向自己的土枪,从兜里掏出一支枪栓扔了出去。 “装上这个,土枪不好使,打到你们的高老爷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有人敢拾枪栓,高路看一眼黑大刀小声说:“你上啊!” 黑大刀虽然二虎,但他不傻,遇到张一真这样的对手他心里发憷,刚刚那一拳他感觉有千斤之力,如果不是自己练过,恐怕五脏都会震裂,他那大而无神的眼睛紧盯着张一真的手,生怕有什么东西打到自己头上,那条比武时被张一真打出的小伤疤也隐约疼起来。 高麻子偷眼看着张一真,他想找个机会跑开好让队员们放枪,他知道土枪这玩意装的是铁砂,打兔子倒可以,一枪几十上百粒的铁砂打出去,总有那么几粒会打中,可他在张一真身边,枪响自己也会玩完,死不了也得脱层皮。 张一真眼睛的余光瞄着高麻子,他那胖身子刚动了下耳朵就让张一真抓在手里,厚厚的大耳朵抓在手里,张一真感觉油腻腻肉乎乎的,只轻轻地一提,高麻子叫了起来。 “噢,噢,好疼,张老弟,有事咱好商量,好商量。”高麻子企求着,欠身,粗脖子尽力歪扭着。 “快把枪放下!”高麻子满嘴喷着热气,抬手指着高路一伙人着急地说,“放到我的脚边,都不要动。” 高路趁机拾起枪栓,拿过一支三八大盖装上枪栓。 枪栓撞击枪膛那清脆的声音张一真听得多了,一举一动逃不过他的眼睛。 高路举起了枪,为了那“想吃想玩”他要玩命。 不瞄准开枪怕打到高老爷,瞄准吧高路那只左眼又不好使,这小子还是有些办法,他把枪顶到左肩膀上,左眼这下派上了用场,准星放到缺口里齐平,瞄向张一真。 张一真看到了眼里,手里的石子正要打出。 漆黑的门洞里突然冲进三个人来,他们大喊大叫,“住手,住手,看老子们要了你们的命。” 院里的众人吓了一跳,高路把枪支在地上,定眼观瞧。 一块云彩吻着月亮,天暗了下来,三团黑影手里拿着棍子朝张一真身边快速移动。 李紫蕊听出了表哥的声音,她在屋里大声地喊:“哥哥,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张一真看了三人一眼,知道是尤季带着两个弟兄赶来了。 尤季听表妹呼救顾不得多想朝屋里冲去,可怜的姑娘还被绑在床上,她眼巴巴地望着表哥委屈的泪水盈满了眼眶。 有高老爷不要动的命令,黑大刀看一眼不远处的张一真,张一真的脸正朝向自己,那威慑的力量让他看着尤季从屋里领出了姑娘,不敢提刀挡一挡。 “带姑娘离开这个地方!”张一真抓过一条木棍,杵在地上,大声说:“庙堂里等我。” 三人带姑娘跑出了大院,消失在夜『色』里。 没有人胆敢阻挡。 众人眼里高老爷成了人质,他呆呆地坐在张一真身旁。 张一真的一只手还提着高麻子的大耳朵,他轻轻地拧了一下说:“你派人偷偷烧了我家的房子,这帐今晚就得算。” 高老爷可会算经济帐,他张开大嘴一张一合轻声却有力地说:“房子不值几个钱,我那三条快枪可值大价,你取走了枪栓,三条枪都成了烧火棍。” 张一真又拿出一支枪栓扔到高麻子面前,“以后再不许找我姑姑的麻烦,盖好我家的房子,最后一支枪栓照样给你。” “好!好!好!”高麻子见没有了危险连连说好。 张一真松开了手,高麻子觉得那只大耳朵麻酥酥地疼,他『揉』搓着耳朵,悄悄离开张一真身边。 “给我打!”高麻子突然下了命令。 黑大刀第一个冲了上来,张一真站在一堆枪的前面,抡起了手中的木棍,近前的人感觉一阵阵的风,黑大刀上蹿下跳不能近前。 院里的众人齐上,打成了一团,高路举枪瞄准,可张一真游移不定,瞄也瞄不上。 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张一真打出一枚石子,正中高路的额头,一阵巨疼花了这小子的独眼,他把枪扔在地上,紧捂着额头趴在地上,嘴里大声地嚷着:“快上,抓住一真老爷有赏。”嚷是嚷,他伏着身子,生怕那只好眼被张一真盯上。 不大功夫,院子里躺倒七八个人,高麻子见大事不好慌忙拉一把黑大刀,黑大刀护卫着高麻子悄悄往正房后面的院里跑。 高麻子是三进的院子,他的儿子高希住在二进的房子里,那里还有一处藏人的地下室。 急急慌慌地跑着,高麻子和儿子高希撞了个满怀,高麻子和儿子都吓了一跳,都举起巴掌。 “自己人,自己人。”黑大刀大眼珠子看清了瘸腿的高希。 见是自己的宝贝儿子,高麻子推了儿子一把,“快回去,张一真来了。” “张一真来了。”高希在爹面前晃了晃身子,满是不服地说:“我倒要会会这个小子,断腿的帐你不算我来算!” 第三十五章 四人要当兵 高麻子的脸抖动着,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儿子,生怕一转眼儿子不见了,他那胖手紧紧地拽住儿子的衣袖。 高老爷不让高希去,黑大刀近前挡住高希的去路。 鬼哭狼嚎般的叫声渐渐平息下来,夜又恢复了安静。沉寂似乎比那叮叮当当噼里啪啦痛苦呻『吟』更可怕。 高老爷,黑大刀还有高希一时『摸』不着头脑,楞在那里。 打斗中曾有过一次枪响,这让高老很激动,他感觉一定是高路开的枪,高路手里有支三八大盖,如果这小子真开了枪,打中了张一真,张一真不死也得脱层皮。 高老爷想回去看下,可又怕没打中张一真,倒让这小子一石子打在头上,高路的教训他记忆犹新,他『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思量着对策。 犹豫不觉中,高栋捂着屁股喊叫着来到高老爷身边。 高栋的屁股还流着血,他气急败坏地告状,“高老爷啊!你可要为我做主,那一只眼的高路本不适合开枪,可这货非要放,一枪打在我屁股上,两个屁股都有伤,串糖葫芦一样。”其实高栋只受了点皮外伤,又惊又吓让他很是紧张。 高麻子无心知道这些,忙问:“张一真呢?” “跑了,我们一帮人倒在地上,这小子跟猴子一样转眼不知去向。” “一群笨蛋,快把高路叫来。”高老爷气得直嚷嚷,“看到没有,这么多人,一个小小的张一真,就他娘的吓成这样。” 高路手下的一帮人还趴在地上,他们生怕张一真杀个回马枪。 张一真没有回来,他们壮起了胆子,站在院子里。 听说老爷叫自己,高路刚刚平静的心又开始紧张,跌跌撞撞好几次脑袋撞在墙上,捂着脑袋站在高老爷身旁,高老爷也不说话照脸上就是一巴掌。 “你吹得倒山响,放个枪还打在自己人屁股上,打明开始天天训练长枪,长长脑子,别他娘的溜来逛去瞎嚷嚷。” 高路见高老爷没有深究自己,立刻来了精神,他立正敬礼,牙咬得咯咯响,“高老爷,张一真这小子胆敢再来,我非捉个活的,结结实实地捆绑。你要知道我的高老爷,他抢走了你身边的李姑娘。” “一个丫头,没什么大不了的。”高麻子语气轻松,“重要的是以后,只要张一真从部队回来,我们就要掌握他的动向。” “是!”高路往高老爷身边凑凑,“烧毁的房子还给这小子修吗?有支枪栓还在他手上。” “修!”高老爷语气坚定,“没有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 这会的张一真正站在自家的老房子前,他浮想联翩感慨万端,泪水禁不住涌出眼眶,腐『乱』之世日本鬼子又虎视眈眈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回到老房子面前。 按照约定,张一真打马向前,走小路直奔枣树林。 尤季听到马蹄声,知道张一真安全回来,忙着安慰惊魂未定的李紫蕊。 李紫蕊蹲在庙堂角落里,她感觉天已不是原来的天,地也不是原来的地了,巨大的恐惧驱赶着她,她好想大吼一声,把纠缠自己内心的恐惧吓跑,跑得无影无踪。 半截蜡烛被点燃了,晃动的火苗照亮破庙,弄不清供得那路神仙,只觉得在这暗夜里不断袭来的恐怖。 兵荒马『乱』,少了香火,难为了人,难为了这座庙,难为了神仙。破烂不堪的房子就要倒塌的样子,门板已开裂透风,一推吱吱呀呀响个不停,象百岁老人再禁不住推动。 尤季推开吱吱呀呀的庙门,站在门边,见张一真牵马过来,他紧跑几步迎了上去,嘴里喊:“快出来看,一真大哥回来了。” 李紫蕊听到一真两个字,抹了一把眼泪,她站起身不再惊恐失望,她感受到一种力量,高麻子请杂耍班表演的那天,她看到了张一真,看到了心目中的英雄。 站在三人身边的张一真牵着马,显得那么威武高大,他面『露』笑容,看着她。 温暖的感觉在李紫蕊身心游『荡』,她突然觉得自己和张一真是那么亲近,结结巴巴地说:“一真哥哥,谢你救了我。” “善良的姑娘,你不应当承受这样的惊吓。”张一真走近李紫蕊,看了一眼尤季,“趁天黑把姑娘送回家。” 姑娘火热的心顿时被泼了一瓢冷水,没等表哥哥说话,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要跟你去。” 尤季吃了一惊,眼神慌『乱』地望着李紫蕊,他不能理解表妹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大胆。 当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当成了亲人,当一个人想逃离苦难寻找安全的避难所,当一个人承受了太多的屈辱,当一个人没有了一点尊严,她只好选择最可信赖的人,不管生死。 她的思想化成了缤纷的花朵,在自己内心深处自由地飘撒。 尤季不理解李紫蕊,他们处在不同的世界,他放『荡』不羁为了钱可以杀人越货,而她寄人篱下孤苦无助,为了活着只好选择内敛温顺忍气吞声,笑对别人。 张一真看着眼前这位可怜巴巴的姑娘,蜡烛那微弱的光亮让她看上去那么孱弱无力,让人怜惜,他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苦笑了一下,他对李紫蕊说:“我可不是土匪打家劫舍,跟着我吃香喝辣。我是国军的一名战士,明天我就回部队,怎么可能带你?” “我也当兵,当个女兵。”李紫蕊看一眼表哥,让他求情。 尤季张张嘴,没有说出话。他想:为了不当兵他才四处游『荡』,招兵的走了他才敢回到家乡,到街上放浪。 这次高麻子家遇险,紫蕊姑娘舍命相救,深深触动了他的灵魂,一个姑娘家都想当兵,为什么我一个大男人整天偷偷『摸』『摸』做见不得人的事,就不会当兵拿枪堂堂正正地做一个人,打鬼子保家乡说来也荣光,干好了说不定还弄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 见表哥不开口为自己说话,李紫蕊满脸不高兴,靠人靠不住只有靠自己。她象个不听话的小孩子,一跺脚蹲在地上,大声嚷:“不管要不要,我就跟你去。” “表妹,你别犟了,人家部队暂时不招女兵。”尤季拉起表妹,接着说:“要不这样,我替你到部队当兵,等有了招女兵的信我立马回家告诉你,到时候你再来也不迟。” 听老大尤季要当兵去,尤季的两个兄弟很着急,也不管张一真同不同意,跪在地上大声说:“我俩也去,带我们一起走吧!” “行,我带你们当兵打鬼子,”张一真认真地说:“当兵可是提着脑袋过日子,日本鬼子说不定哪天发起进攻,要不怕死还要有真本领。” “我们不怕死,反正死过一回了。”三人齐声说着,心里美滋滋的。 李紫蕊看着眼前的几个男人都要去部队,觉得就要失去一切,抬手默默抹眼泪。 张一真:“紫蕊姑娘不要怕,我会安排好你,再走。”面对可怜的姑娘谁人不顿生怜悯?何况她那样无畏,本不该承受这样的委屈。 张一真感到一阵心酸,姑娘小小的愿望自己不能满足,他觉得惭愧,想了想他对李紫蕊说:“你先去我姑姑家找点活做,真招女兵的时候,我就去姑姑家接你。” “真的?”李紫蕊破泣而笑。 张一真望着李紫蕊,满脸认真地回答:“真的,骗你是小狗。” 李紫蕊开心地笑,望着眼前的大哥哥,忘记了刚刚逃离的苦难。 “走!”张一真说。 “走!”四个人应和着,心中充满了希望。 张一真扶李紫蕊上马,五人朝德州进发。 第三十六章 走,没那么容易 德州历史悠久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更有“九州通衢”、“神京门户”之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南来北往各『色』人等常在此聚集,打把式卖艺的,走街串巷的,卖狗皮膏『药』的,算卦相面的,小偷小『摸』地痞无赖,瞎只眼瘸条腿眼巴巴看着行人的乞丐,搔头弄姿言语**的野『妓』,架车送货的马队,满手油污叫卖扒鸡的当地人,花花绿绿说笑打闹的公子小姐,摇着蒲扇踱着方步的有钱人,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走在街上,张一真一行引来众人的目光,突然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撞到尤季的怀里,只那么短短的两三秒钟,转身又飞跑了。 尤季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呆呆地看着小孩子奔跑的背影,张一真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乱』世糟事多,『摸』下你的口袋。” 尤季『摸』了一下,钱不见了,拔腿就追,张一真拉住他,摇了摇手。 不大功夫身边过来十几个人,领头的男人长相怪异满脸疙瘩奇丑无比,大鼻子似要钻进嘴巴里,跟在他后面的中等男人挽着一条小腿,肚腿上的一块肉翻开溃烂,看上去有些吓人。 大鼻子显然看中了马上的李紫蕊姑娘,枣红战马上的李紫蕊姑娘太惹眼了,其实在若大的德州街面上看到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姑娘还真是不容易,何况李紫蕊清秀的面容略带忧郁,长长的头发随着马的行进在风中飘逸。 大鼻子早就注意上了一行五人,他在暗处,张一真一行在明处,突然的出现倒让五人觉得意外。 刚刚那小孩子茬没惹上,大鼻子带人亲自出马了。 “留下马上的姑娘,走你们的。”大鼻子『色』『迷』『迷』地看着李紫蕊,拱手说:“德州地界上还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妞,幸会,幸会。” 李紫蕊看了一眼大鼻子,想吐的感觉,他想起昨晚的遭遇,眼睛放『射』出火样般愤恨的光芒,恨不能有把刀子『插』入大鼻子的胸膛。 恶梦般的影子还罩在身上,屈辱的回忆如揭开旧日没有愈合伤疤撕心裂肺,她内心里再容不下这样的痛苦,头脑越来越热。 可怜的姑娘,你怎么知道『乱』世女人的漂亮也是个问题,奇奇怪怪的遭遇也许注定了你的不平凡,如果不是遇到不争气的表哥,你也许只是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傻傻地呆在高府,干牛活吃猪饭,怎会感知『乱』世的无情,感知人『性』邪恶的一面。 拳头也许是『乱』世对恶人最好的回击,眼看着那张溱到马鞍边晃动的疙瘩脸,李紫蕊举起拳头突然发力。 大鼻子正满脸『淫』笑地看着李紫蕊,谁也不会想到,瞬间,暴怒的拳头打在大鼻子上,大鼻子毫无防备被李紫蕊打了个痛快,疼得猛然后仰差点坐在地上,满眼金花闪闪,鼻血从指缝里钻出来。 鼻尖的血滴进嘴里,有点咸咸的味道,大鼻子第一次尝到自己身上血的味道,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竟有这样的暴脾气,他见多了百依百顺,没承想一个小姑娘竟对自己玩拳击,他慢慢蹲在地上,撇撇嘴内心里有种被小拳头激起的兴奋。 张一真看在眼里,他知道遇到了黑帮,由于要带着尤季三人去部队,本不想招惹这帮难缠的家伙,他们人数众多帮规森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管好人坏人他们就打就杀,绑架撕票,占地盘欺男女,全不管什么人『性』良心民族大义,为了钱财还有那见不得人的利益,他们早已黑了心。 张一真想:如果前线失守,阻挡不了日本鬼子的进攻,日本鬼子占领了内地,这帮小子就是汉『奸』坯子二鬼子的料。 不想惹事事找人,张一真想走也没有那么容易。 大鼻子挨了一拳,手下的十几个人看在眼里,『摸』出清一『色』的匕首攥在手里,如狠似虎的眼睛紧盯着面前的四个人,小姑娘这帮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大鼻子摆摆手。 “真他娘的够味,够刺激。”大鼻子不流血了,他掏出漂亮的匕首拿在手里,眼睛看着阳光下匕首晃动的光,『摸』了『摸』刀背,张开缺了一颗门牙的大嘴吹了吹刀刃,朝一帮手下打手说:“老子也有一点功夫,看老子一人打倒这四个小子,要不怎敢在这帮会里混。” 大鼻子脱掉上衣,亮出胸前的肌肉,又弯起胳膊,故意『摸』了『摸』二头肌,拍了拍胸口的一堆黑『毛』,突然一跺脚,人们感觉地面有一点点晃。 街上看热闹的人围过来,里三层外三层,他们以为是打把式卖艺的在表演,喊了一声好。有了好声,大鼻子更来了精神,他想用自己的威慑力量兵不血刃吓跑眼前的四个男人。在心里他并不觉得眼前有什么对手,打打杀杀他遇到过好多人,都他娘的被手下连打带吓,跪地求饶。今天他要让漂亮姑娘看看自己的本领,让姑娘心悦诚服,顺从自己。 要不是紫蕊姑娘,大鼻子可不卖这样的傻力气。 他把匕首『插』在腰间打了一通拳又翻了几个筋斗,折腾一番气喘吁吁,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甩在地上,抬头看面前的四个男人不但没跑而且面无惧『色』微笑着看他,好象他们在耍一只滑稽笨拙的猴子。 大鼻子窝了一肚子火,他用他那特有的含着杀气鄙夷的眼神看了一眼高大秀气的张一真,撇了撇嘴,手轻轻地一挥。 十几个小子看惯了大鼻子这样的手势,跳将起来冲到四人面前,举起匕首。 “慢!”张一真还是那样微笑,微笑看气急败坏的大鼻子,不紧不慢的说,“本不想动手,没想到你们习惯了欺人太甚,看热闹的父老乡亲退后,别伤到各位。” 他指了指大鼻子,“识趣带人立马滚,如果不然小心我一只腿。”说着话张一真背起了双手,抬起一只腿来。 十几个小子那管一只腿还是两条腿,举起匕首上前边刺。 张一真还没等十几个小子近前,只一转身,五六个小子躺在地上,落地他又跃身只转了半圈,那几个小子倒身在地,大鼻子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那一条腿只在眼前一晃,他四脚八叉躺下了。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才不管谁对谁错,不花钱的表演,越火心里越兴奋。可惜还没看明白,闪电一般,十几个小子躺在了地上,鼓掌叫好,盼着那十几小子爬起来,再干。 大鼻子知道遇到了高人,他虽然练过,但只练了一身和脸部一样的肉疙瘩,真功夫没到手。他清楚中国的武术深不可测,精者可以出神入化,看似毫无防备,可等你击打过去,不知道对方什么时间已抬手秒杀,速度之快如闪电脱兔。 十几个小子站起身来,有的捂着屁股,有的瘸着腿,有的按着腰歪扭着身子,他们聚到大鼻子身边,大鼻子还躺在地上,咧着大嘴巴,几个小子拉起大鼻子,抬眼观瞧,众人围着他们指指点点说说笑笑,那匹枣红马还有马上的姑娘不见了影踪。 第三十七章 茶馆里的不舍 张一真牵着马,李紫蕊坐在马上,尤季和两位兄弟跟在后面,走了不长时间就到了张菊的思艺茶馆。 张菊亲自招呼着客人,客人大多熟识的面孔,偶尔来个生面孔她格外小心,混『乱』的年代她自有生存之道,不卑不亢陪着笑脸,遇到找茬的主,她也自有办法。南来北往的客人来思艺茶馆喝茶的不多,倒有次印象很深刻,一位文雅的男士带着一位女士来茶馆里,那女子说话,她第一次真正领教了什么叫燕语莺声,她觉得南方女子说话忒好听,软软绵绵无棱无角恰是细水流过,清轻柔美别有风味。 近段时间南方来的人多了点,张菊学着问着,渐渐听懂点吴侬软语,听到一丁点红军的消息。 茶馆就是一个小社会,各『色』人等来茶馆或喝茶或闲聊或侃大山或一碗茶坐到黑或探听点小道传闻。 德州这地方有斗蛐蛐的风俗,早些年常有客人把小罐放到桌上,喝茶看斗蛐蛐,现在斗蛐蛐的少得可怜,人心慌慌,哪有心情牵狗架鹰斗蛐蛐,议论国事的人悄悄多起来,有时低声,有时则公然大声,弄得张菊怕给茶馆惹点子什么麻烦,少不了过去提个醒。 张菊茶馆办下来也真不易,风风雨雨也只有自己内心里清楚,他遵循着一套不成文的老规矩,招工:一招自己的亲戚,二是亲戚朋友介绍过来的人,自己找上门来的免谈。 张一真扶李紫蕊下马,五人走进茶馆。 张菊见侄子带着好几个人,她满面笑容招呼几人坐下,拉张一到身边,悄声说:“现在时局混『乱』,不分好赖瞎交往,弄不好会掉脑袋。” 张菊阅人无数,一看尤季三个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游移飘忽贼溜溜的眼神,坐在板凳上翘起的二郎腿,窃窃私语的样子好象商量做什么坏事,更让张菊心生厌恶,倒是那个坐在三人对面的女孩子,呆滞的眼神紧盯着褐红『色』的桌面,好象受到惊下的小羔羊回母亲身边,慌『乱』的心情还没平复。 见姑姑不放心自己,张一真说:“姑姑你还不放心我吗?说正格的,那三个小伙子跟我去当兵打鬼子,那个女孩子叫李紫蕊,我想托付给你,你就当她的娘,一会我让她认你干娘。看你这里也缺把帮手,端茶送水还得劳驾你,这女孩子懂事勤快穷家出身,你无论如何也得收下她。” 张菊招呼一声上茶,柜台先生忙着端上一壶茶来,放到尤季面前,撂好四个茶碗,倒上茶水,“好茶嘞,几位慢用。” 张一真看四人一眼,拉姑姑一下悄声说:“苦命的孩子,家里穷得连饭也吃不上,你想下,一个穷苦的女孩子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她家是离我们老家不远的大马庄,如果说出她爹娘的名字也许你能认识呢。” 张菊:“我可以收下她,但押三个月的工钱,别一使『性』子就撂挑子不干了,弄得我们都没脸。” 张一真:“怎么会呢姑姑,她不在你这干会去哪儿,关门的比开店的还多,找份工作好难啊!我话就撂这儿,这姑娘你就当成闺女打骂随你就不管活埋了。” 张菊被侄儿的话逗乐了,“好了,依你。” 张一真挠着头皮显出很为难的样子对姑姑说:“姑姑,你看这工钱就别扣了,你扣一个月也许就能饿死一个人,现在人人都在找口饭吃,你菩萨心肠,慈悲为怀,再者说了,姑姑你白擎一个姑娘做闺女,那有扣工钱的道理,我姑夫战死了,你没有子女又不想再嫁出去,这不是明摆着占便宜的好事。” 张一真一句姑夫战死了如一把刀子捅到了姑姑的心,她略带微笑的面容挂了一层霜,她不想回忆往事更不想和任何人提起此事,那是一段尘封的秘密,也只有哥哥和侄儿知道,她的脸变得严肃冰冷,扫视了一圈喝茶的人,凑到张一真耳边声音里含着强硬,“侄儿,我一切都依你,换你永远忘记。”张一真知道自己说『露』了嘴,还好没有人听去,他满脸愧疚朝姑姑深深一礼,“姑姑,本无心伤你心,请原谅我的唐突,真的对不起!” 张菊拍拍侄儿的肩膀,转身离开,打着招呼,照应进屋喝茶的客人。 张一真坐到李紫蕊身边,姑姑弄了些饭菜,说让他们吃饱好赶路。 李紫蕊听到赶路两个字,看一眼对面的三人,又转脸看着张一真,眼里噙满了泪水,他怎么舍得,舍得给她安全感的张一真,他那独腿飞旋的样子让坐在马上的她看得眼花缭『乱』,心生敬慕。 一会儿,他们就要离开自己去部队,她心里猛然觉得很憋屈,不能跟着去,爱又不能说出口却要分离,又不知能否再次相见。她突然很担心四人的安危,打仗死人的消息总是传到耳朵里,这里,那里,都不是好消息,看着眼前的四个男人,她有朴素的真理:反正打鬼子绝对没问题。 看李紫蕊泪光闪闪,张一真挨近一点李姑娘,悄声说:“我已经跟姑姑说好,她认你做干闺女,你应该高兴才是。” “可我失去了你们,打仗要死人的,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回来看我,我想你们。”李紫蕊深情地望着张一真,控制不住的泪水潸然而下。 “看你不会说吉利话,我们都是福将,九死还有一生呢,祝愿我们吧,祝愿我们把小日本鬼子快些更快些地赶出中国去。”张一真一只手紧紧抓住李紫蕊的手给她力量和勇气,一只手握紧了拳头表达自己的决心。 李紫蕊感觉张一真宽厚的手掌那么温暖有力,她觉得自己的内心被什么东西轻轻一触,温馨的感受传遍了全身,整个身心『荡』在幸福的秋千上,飘来飘去。 少有这样的幸福感受,兵荒马『乱』战事不断,一点点的幸福怎不让人加倍更加倍地珍惜深藏,深藏在内心烦恼绝望的时候回味也是一种力量。 不知是谁拨快了时针,李紫蕊觉得时间变得那么短,好象刚刚坐下,他们就要走了,就要去她一无所知的部队,她的内心里充满了担心:他们能吃上热饭吗?鬼子的炮弹是否会落在他们身边?飞机真的会扔炸弹吗?在高麻子家他听负伤的老兵说过,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飞机拉粑粑,难道飞机扔臭弹? 一连串的问题现在不会有人为她解答。 张菊拿出些吃的东西放到张一真手里,让他带着路上吃。她面无表情,可火热的内心里对一行的四个年轻人充满了敬佩,她不敢多说话,怕流『露』出对亲人的不舍,安慰鼓励对现在的他们来说都不合适,必竟上阵杀敌,一动身那年轻的脑袋就拴在了裤腰带上,生死谁知?她的内心里充盈着酸楚和不舍,和平多好啊,可日本鬼子占我国土,不打出去永无安宁之日,只有舍死抗击,正当大好年华啊,正当娶妻的好年级,国难当头甘愿献出自己,多么震撼人心的伟大,可他们还小……她不敢再想下去。 张一真飞身上马,他不敢回头,回头怕看到李紫蕊那双忧郁不舍可怜巴巴的眼。 夏日的阳光有些火辣,炙在背上痒痒地疼,好象小虫子在爬,尤季挠后背,显然他没能够到痒处,费力地伸手,咧着嘴。 张一真看他一眼说:“后悔当兵啦?看你不高兴。” “才不是呢!高兴的很,拿着枪‘砰,啪”一枪一个鬼子,过瘾着呢。”尤季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一真哥,你先走吧!你骑马快,我们跟在后面也是累赘都快不起来。” 张一真:“认识路?” 三人齐声答:“鼻子下面有嘴巴。” 第三十八章 女扮男装 第三十八章 送走最后一位茶客,张菊拉李紫蕊到自己屋里,坐在床上李紫蕊真的第一次感到走入了女人的房间。 在高麻子家不论是在大太太屋里还是在二太太房间,总有丝丝缕缕男人的气息,那是烟草、臭脚丫子混杂酒精的味道,虽有香水之类的东西烧着洒着,但总觉隐隐约约飘散出来。 张菊的房间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屋里飘,让人觉得温馨舒畅。 紫蕊眼角还有泪痕,张菊拉着她的手,笑着说:“知道你舍不得,这时候舍不得也得舍,好男儿志在四方,现在的好男儿当兵打鬼子,走就走吧,别舍不得。” 紫蕊深深地点着头,她的眼角有些痒,『揉』着眼点着头。 “咱这茶馆人多眼杂,三教九流啥人都有,举手投足都要当心。” 李紫蕊还是点头。她心『潮』起伏,就好象一个孩子被人卖到了陌生人家,低着头怯怯地不敢讲话。 “别怕。”张菊把李紫蕊揽在怀里,怜爱地**着她的头发,如同安慰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羔羊:“以后你就是我的闺女,看得出里里外外你都秀气,穷苦人家的孩子大多心地善良没有胆子,你却不一样,敢舍命救人,以后可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咱没有那金钢钻,揽不得瓷器活,知道事起你不知道事落,男人捉事也得看捉的什么事,不当管的咱不管,你那表哥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主,你心疼他但也得有心疼的办法。唉!身处『乱』世他自愿当兵也好,总比闲逛惹事生非强,让他经经枪炮脱层皮兴许就会变好,你说是不?” 李紫蕊还是点头。 她偎在张菊怀里,感受着母亲般的温暖。她想叫张菊姑,可又喊不出口,张菊并没有说出叫姑还是叫娘。她心里喜欢和张一真一样叫姑姑,这样叫觉得和一真更亲近些。 “守着人你就装哑巴,我俩在一起你才可以说话,就叫我娘吧。”姑姑全是命令般的语气,她说着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她看着李紫蕊,看着她满头的秀发,默默端祥片刻,俯下身语气柔和地说,“紫蕊听话,我要剪掉你的头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兵荒马『乱』,在外面,在茶馆,女孩子都不安全,你刚从高麻子家逃出来,咱这茶馆里又从没招过女孩子,扎眼。你扮成男孩子,装哑巴,这样就不会有人看上你,少些是非麻烦。” 李紫蕊听张菊这样说心里一紧,她心里很不情愿,她怕张一真回来看到自己男孩子的模样不再喜欢自己,她能感到张一真喜欢自己,她想把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展现给他,可她不能,她必须依了张菊,选择百依百顺,把自己扮成男孩子,丑丑的男孩子。 头发一缕缕地掉在地上,剪刀开合那清脆的响声在静静的小屋里那么单调,咔嚓,咔嚓,咔嚓。 每一剪都如同铰在李紫蕊心上,她失去了让自己最美最喜欢的一头秀发,这又有什么办法,她如一个丢了魂的空壳,呆坐在凳子上,神情恍惚感知她不懂的世界,为了活着,美的东西不得不舍弃,这世界让她『迷』『惑』,一切,这一切到底怎么了! 不管这世界怎样的混『乱』不堪,早晨的太阳依然升起,希望就在前面,虽然那么多人倒下去,但倒下去的人正是让后来者看到明天红红的太阳,看到那不可阻挡的正义力量。 这一夜对李紫蕊来说那么漫长,她做了一个梦,梦到骑在高头大马上,张一真紧紧地抱着她,她们飞奔在无垠的大草原上,蓝天白云花香鸟唱,野兔跳着蹦着没在草地里。她喜欢这样的梦,喜欢自己喜欢的男人走入她的梦里,可好梦不长,高麻子抖动的大脸蛋子出现在他的眼前,黑大刀面目狰狞朝她扑来 她惊得坐在炕上,没有喊叫,捂着脸默默流泪,她不想惊动任何人,她的柔弱只能展现给自己。 穿上宽大的衣服她成了男孩子,凝视镜中的自己她觉得做一个男孩子也挺好,她想小声对自己说些什么,捂了一下嘴,告诉自己从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她成了他,再不属于自己。 张菊走进屋里,摆下手领她到茶房,悄悄告诉她见什么人都不要说话,烧开水会有人来提。 茶房里本来有个老伙计,姓白名八十,据他自己说,是爹娘许愿他活到八十岁所以才起了八十的名字,他五十左右的年级看上去挺老,四方大脸满是皱纹,说话轻声又慢言慢语,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张菊觉得让八十照应客人不会出什么问题,烧水的事就交给了紫蕊。 白八十走出了茶房。 张菊把手伸进灶堂,『摸』了一下锅底将黑灰抹在李紫蕊粉嫩的脸上,额头上,顿时她成了花脸有了付丑陋的男孩子模样。 第一位客人来了,他大叫大嚷还带着几个人,坐在桌前拍了一下桌了:“上茶。”不拍桌子他觉得自己不够派。 白八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搓着手看着客人,他不知道客人嚷叫着进屋,拍桌子立楞眼,为什么这般有气。 张菊知道白八十应付不了这样的主,忙走过来说:“这位大哥,你看我这八仙桌也不大结实,听那响声就知道,你手劲忒大,别拍散了架。” “散了架我赔,早该劈了填灶火,再说了能值几个钱,你看这桌面,再看这榫都出卯了,就是我不拍也用不了多久,我哥儿几个喝几壶茶也就够你买张新了,知福吧你。” “哟,看你说的,真是一套一套的,咱这是小本生意,坏了可以修修补补,劈了烧火还不怪可惜了的。你有钱就喝好茶,咱不说那些没用的磨嘴皮子。”张菊说着,喊八十上茶。 来者抬头看一眼张菊:“真会说话,嘴皮子跟抹了油似的。你不认识我吧,德州地界有名的大鼻子,弄二两棉花纺纺(访访),心里好有个数。” 张菊故作一脸吃惊,“你没进门的那会,我就领教了,真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今日一见还真觉得名如其人,不简单。” “别费话,压压火,快上茶,要不是为找几个人,你这小小的破茶馆,请我也不来。” 张菊转脸撇嘴,接过八十端来的茶水,放到桌上,“你慢用。”转身离开。 八十慌忙摆好茶碗,倒上茶。 第二位进屋的瘸着腿,后面也跟着几个人,他进屋没有嚷嚷,站在桌前往四下里看,看了一遍也没看出什么,瘸着脚往院里走。 还没有走到串堂门,张菊从屋里迎了出来。 “我眼拙,如果没认错的话,你是,你是高府的小公子高希吧。” 高希歪晃着身子,站在后门旁边,“你还认得我?” “咋不认得,在家你还得叫我姑呢。出门在外咱也不论这辈份,你腿脚不好,瞎转悠个啥,咱这院里可没有茶。” “腿脚不好?你开茶馆咋这么不会说话,见矮人就不能说短话,这腿还不是你侄子张一真这小子给敲的,旧帐没算新帐又添,他拐跑了我喜欢的紫蕊姑娘,我寻思着他会来你这儿,找到他,我他娘的旧帐新帐一起算。” “是,旧帐新帐一起算。”一只眼睛的高路在一旁附和着,他万万没有想到,高希这大家公子也喜欢紫蕊姑娘。 “张一真从没来过我这里,他总惹事,我早和他断绝了关系,如果你不信又不闲累得慌,我让八十陪你随便找。”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李紫蕊全听到耳朵里,她的心狂跳起来,如同怀里揣着的小兔子就要跳出来。 第三十九章 话不投机 李紫蕊坐在灶前,灶堂里红红的火焰炙烤着她的脸,太阳出来就播洒了火,似乎要将一切烧焦烤干。 害怕,担心,恐怖占据了她的心,不时闪现的一张张可憎又可怕的脸,让她陷入无形的恐惧中,有泪不敢流,浑身的汗水浸透了她宽大的男人衣服,不住滴落的汗水流入眼睛里,她使劲眨巴着眼,回头看茶馆的后门,她看到高希歪动的影子,不敢多看一眼,她从灶边弄一手黑灰,紧闭着双眼从额头到脸蛋抹了一圈。内心里不住地提醒自己:我是男孩,我是哑巴,我是男孩子,我是哑巴啊! “这八十陪不陪我也没关系,我自个有腿有脚的,随便看看。”这是高希的声音。 “有人陪着少不了费话,你说东他道西,不费那些没用的土沫干子,我们自个儿看。”这是高路的声音。 开开后门高希进了院,高路紧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两人交换着眼『色』,好象天底下他们最聪明,没有找不到的人,没有破不了的案。 转了几个屋,高希除了看到几个忙着手中活计的男人一个女人也没有发现。 高希很失望,之所以他敢这么大胆地各屋转转,是因为他断定张一真回了部队,如果当兵总在家里瞎折腾,前方战事那么紧张,不用多想部队一定会办了他。 今天,他还特意在腰间挂上了爹的小手枪,子弹上膛开了保险,给他装足了胆,若张一真没走,就拔枪相见,先下手为强,不信这小子能躲过闪电一样的子弹。 没找到李紫蕊,高希叹了一口气,身子有些软,他有点失望,难道这趟白忙活了,想想『摸』黑起床往这鬼地方赶,老爹是说什么也不让他来,说一个姑娘跑就跑了,不值得冒险。 高希是说尽了好话才从爹手里拿到枪,老家伙是一百个不放心啊,嘱咐高路寸步不离,高麻子怕就怕遇到那要命的张一真,打不到狐狸还弄身『骚』。 其实高希是奔着李紫蕊来的,他早喜欢上了李姑娘,门不当户不对,他不敢跟爹开口,怕老家伙那一通臭骂,说自己没出息,爱上个使唤丫头,没脸面,他把自己所谓的爱压在了心里,有了机会他怎会放弃。 茶房还没有看。 高路看一眼热气腾腾的茶房,冲高希说:“少爷,我觉得一定是张一真这小子把李紫蕊还有那三个小子拐跑了,兴许这会到了部队,要不怎么连个『毛』也找不到,”他眼珠子转了转,“也许他们根本没有来过这里。” 高希听高路这样说,心被针扎了一下,酸酸的味道涌进喉咙里,怕就怕李紫蕊落在张一真手里,他用力戳了一下高路的额头,“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尽放臭屁。”觉得还不解气,他抬起那条好腿踢了过去。 高路任高希踢了一脚,肚里有气,站在院里不挪窝。高希自己朝茶房走去,到了门边,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团团烟气翻卷着,让人喘不过气。 听那一轻一重的走路声,李紫蕊知道高路过来了,她使劲拉着风箱转移自己愤怒的情绪。 高路来到李紫蕊身边,弯腰拍了拍她的肩,感觉肮脏的手拍打自己肩膀上,她几乎要崩溃,想大喊大叫,捂了一下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平静自己的心,不敢回头,怕看到那双狠一样的眼睛,猛拉几下风箱,她啊,啊,啊地叫起来。 张菊早看在眼里,她站在院里嚷:“今天真是邪气,多会时间了,水还没烧开,这小哑巴真不争气。” 风箱吹出的黑烟顿时弥漫小屋,高希呛了几口,干咳几声从屋里蹿出来,心里咕哝:原来是个哑巴,难怪啊啊啊的。 高路欢喜少爷没有找到李紫蕊,开心没有遇到张一真,坐在桌前,他盯住了桌上的一盘花生米,抓一把晃着身子吃着。 有种人就是稳不住身子,坐没个坐相,比如高路,有种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比如高希,还有旁边桌上的大鼻子。 瞧来看去,高希和大鼻子终于对上了眼,四只眼睛放『射』出高傲蛮横不讲理,撞在一起谁也不服气。 吃着花生米的高路,看一眼高希,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了大鼻子,他猛然感到浑身一震,拉下高希的衣领,悄声说:“你看这家伙的大鼻子,还有那满脸的杀气,好象老子天下第一,这主一看就是玩刀的,咱惹不起。” “郭四爷,你老早啊!”张菊招呼着郭四爷,伸手接过鸟笼子,“我把你的百灵挂上。四爷最近生意可忙?你可是我们这里的常客,还指望着你多照应。” “生意嘛,那叫一个清淡,价格上涨,有粮卖不出去,街上天天有饿死的人,这钱啊,也不知道都跑到了谁手里。” 听郭四爷这样说,高希抿着嘴笑,他家里有的是地,长工短工更是一大批,粮食涨价他心欢喜,涨吧,涨吧,让穷鬼们吃不起。 “喝茶,一会咱在各处找找,不信一个大活人能上天入地。”高希说着看一眼身边几个大口喝茶的打手,“就不会悠着点喝,小心呛死。” 大鼻子嘴也大,他喜欢大口喝茶,一碗的茶水一口就吞下去,他仰脸刚喝完一碗,听高希这样说以为说自己,心里就来了气。 “爷就喜欢大口喝茶,怎么着,有点不服气,别他娘的满嘴喷驴粪,小心老子灭了你。” 他俩刚刚对过眼,话里带着刺,虽然高希无意,大鼻子却入到心里。 高希『摸』了下腰间的手枪,看看身边几个手下,来了精神,他歪了一下,站直身子,“有他娘的拾金拾银的,还没听说有拾骂的,本少爷找人没找着,这心啊正有气,本想去别处放放,没想到来了个出气的。” “放你娘的臭屁。”大鼻子那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他的手下看着他的眼『色』,手伸进口袋里,今天他们换了家伙式,小砍刀抓在了手里。 高路有点着急,高老爷交给的任务不去也得去,没讲条件的余地,少爷就是另一回事。少爷这个楞头青,年轻气盛,凭家里有俩钱他把谁也不放在眼里,今天带了枪,更不知道自己数老几。 别看高路被张一真打瞎了一只眼,可他长了心眼,眼前的高希让他心里着急,心想:这小长了惹事自己沾包,到时候少爷一推六二五,屎盆子全扣在自己头上,到时候在高老爷面前说不清道不明,干挨捧没脾气。 高路拉少爷坐下,少爷一把推开他。 大鼻子看在眼里,看来今天的小砍刀非试下刀口了。他扭了扭脖了,粗脖子发出嘎嘎嘎的响声。 “这德州地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大热天,从哪里蹦出只癞蛤蟆,喘这么大的气。” 大鼻子说着,拿出小砍刀拍在桌上,他吸着纸烟,半仰着头喷出一连串的烟圈,然后突然吹出一口气,烟圈立时翻卷升起。 屋里充满了火『药』味,双方队员都站直了身体。 高路这个急啊,他手里什么家伙也没有,枪还都挂在马上,有个队员在那看守,少爷这小兔崽子,我说带上枪他说扎眼目标大,看,现在想用还得出门去取,动了一下身子,他停了下来,大鼻子桌上那把锃光瓦亮的小砍刀冒着寒气,他可不想再犯遇到张一真时的错误,勇往直前瞎了一只眼。 高希想把手枪拍到桌上,可他怕离自己不远的大鼻子突然伸手抢了去,他把枪紧抓在手里,来回地晃,心想大鼻子看到这阴森森的真家伙一定吓得乖乖服软,悄悄离去。 手枪可吓不住大鼻子,他撇开大嘴,气从喉咙里涌出来,嘿嘿嘿地笑。 张菊看双方都红了眼珠子,知道谁也不服气,她是刀切豆腐两面光的人,遇到今天这种事情她本盼望双方狠打猛杀,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死几个倒为民除害,可在自己的小茶馆里,晦气。 “哟,啥事好商量嘛,看你们横鼻子竖眼怪吓人的,我可胆子小,见刀见枪这腿啊就抖得迈不开步,我这张嘴巴啊都被你们吓得说不成话了。高希你不是找人嘛,我这茶馆里没有,还不快去别处找找?” “找人是小事,出气是大事,我没招谁惹谁,可这小子自个儿找茬,你说气不气!”高希说着提高了嗓门,“有的人啊,一天不挨打就浑身痒得慌,找茬就他娘的找揍。” 大鼻子惊奇地看着高希,他没有想到这小子会有这样的胆量,他觉得今天受了莫大的羞辱,非得动真格的出出了这口恶气,大鼻子随着上嘴唇动了动,悄悄使了一下眼『色』,手下几个小混混挥舞着小砍刀冲了上去。 第四十章 对上眼的俩小子要开战 “住手!”郭四爷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一拍桌子,茶壶茶碗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声音在屋里在互不相容的两股势力头顶飘『荡』,如同长了翅膀在大堂里飞翔,巨大的阴影罩在每个人的头上。 小砍刀在手里慢慢放下来,几个小子回头看大鼻子眼『色』,看那大鼻子的动静。 来喝茶的几个人悄悄溜出了茶馆,这骇人的场景,动刀动枪的恐怖,普通的茶客躲得越远就越觉得安全。 大鼻子和高希的眼睛都瞅向郭四爷,他没被吓跑本来就是一个奇迹,可他还敢惹祸上身,一定有些来头。 高路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偷偷溜出屋子,拿起一支枪,躲在门口不远处,听着屋里的动静,有了枪他心里踏实了许多,气也喘得匀了。 高希来到郭四爷身边,直视着四爷说:“你老敢管这等闲事,一定不一般喽。” 郭四爷喝着茶,张菊那中听的话还响在耳边,他翻了翻眼珠子:“我二般又如何?就看不得你们这伙人趁着世道混『乱』,打打杀杀胡作非为,在本茶馆闹事我就想管管。” 大鼻子收起小砍刀,他清清楚楚地听到郭四爷教训高希的话,耳朵里有个声音在嘲笑讽刺,好可笑的言论,『乱』世出英雄,不打打杀杀吃喝哪里来,不明争暗抢钱从哪里来,这个老糊涂,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看看我的大鼻子,什么人也敢管。 “管也可以嘛,我本不惹事的人,满德州城找一个喜欢的姑娘,才来到这小小的茶馆,没想到遇到这小子,我们是王八瞅绿豆对上了眼,越看越觉得是同路人,本不想比试,没料到这小子蛮不讲理无故骂人,也不四下里打听打听,我大鼻子可不是吃素的!” “你大鼻子我早有耳闻,只未曾谋面,今日一见大鼻子还真的不简单。你找几个人拿起砍刀就以为成了黑社会,我告诉你们,德州这地现如今四爷说了算。” 大鼻子听四爷这样讲,内心发怵了。他虽然横行霸道欺男霸女,鼻子一动手下抡起家伙就攮就砍,他也分什么人,他心里清楚,惹到有权的家伙就是捉死,软的他可以踩到泥里,遇到有来头硬邦邦的主,他的鼻子再长也得缩回去。 见两伙人在自己面前服了软,郭四爷站起身,看了一眼自己的鸟笼,张菊把鸟笼取下来放到四爷桌上。 百灵叫起来,声音清脆婉转明亮,四爷开心地笑了,说:“这世道也真是怪了,屋子清静了这小东西就叫,有人胡说八道这小东西也会烦,让叫它也不叫了,真是『乱』世怪事多啊!” 郭四爷指了指大鼻子,指了指高希那条瘸腿,“你们这伙人抡砍刀动手枪的,有本事和日本鬼子干去啊!日本人离我们可不老远,几百地的路程,开步走也用不了十天,和鬼子玩命那叫英雄,和自己人干那叫什么玩意!” 听郭四爷这样说,大鼻子笑了,高希也乐了。 在他们眼里打鬼子那是国家的大事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东三省让鬼子占了那么多年,也没见民国『政府』着急慌忙地打鬼子,倒在南方动刀动枪,『乱』就『乱』吧,『乱』怎么地了,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想打就打想抢就抢,由着自己的『性』子干,这样的生活赛神仙。 张菊见郭四爷要离开的样子,心里不踏实了,说:“四爷你看看,这帮人在我茶馆要打要杀的,我这小本生意可禁不住砸桌子摔茶碗的。” “这样吧,”四爷看一眼张菊又转脸用白眼珠翻了翻大鼻子高希,“识趣你们就付了钱立马滚蛋,如不赏我的脸,在这小茶馆里干起来,丑话我可说到前头,捅了娄子还想走,最早也得到明天。” 提着鸟笼,郭四爷慢悠悠地往门外走,嘴里唱起京剧: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大鼻子品味着郭四爷的话,觉得这老家伙有些来头不大好惹,他眼盯着郭四爷消失在街上,对手下的小混混说:“给我盯好了,看他到什么地,立马回来报告。 高希可没有大鼻子的心计,在家里他省心惯了,倒了油瓶也不扶的主,什么事有高麻子顶着,他只管惹事花钱,要不这高麻子的钱往哪花。 郭四爷走了,再没有人敢管他们,张菊站在两伙人中间,高路拿着几条枪进了茶馆,每人一条拿在手上,高希瞄一眼大鼻子手里的小砍刀,笑了,“本少爷多多少少也会两下子,凭你的破砍刀想近到我身边,还得再练三年。” “看来你们非要分出个高低胜负不成,真本事啊!我不拦你们,付了茶钱,出了这门就算打破了天,老娘也不管。”张菊抬腿把一只脚放到凳子上,怒视着两人,“要真在我的小茶馆里开战,打碎盘碗,不中听的话我先撂这,别看我开小茶馆的,也懂得这世道得四处打点,打坏了茶馆的东西,小心吃不了兜着走,你们自个看着办。“ 大鼻子看高路拿来了枪,知道非打不成了,他把钱拍到桌上,狠狠地瞪了高希一眼,一挥手晃着身子往门外走,大声挑衅,“听好了,这大热的天,外面多凉快,不服咱就练练。” “啊嗬,”眼看着大鼻子走出茶馆的门,高希冲高路说,“都给我把枪里装上『药』,瞄准那小子的脸,专打大鼻子,他那鼻子我是越看越不顺眼。” “土枪『药』都装得好好的,我这支快枪也上了弹,少爷你就擎好吧。”高路说着带队员往门外走。 高希转身要走,张菊拉住他的胳膊,伸出手,“茶钱。” 高希满面的不快,李紫蕊没找到,眼前就要大战,张菊又板起脸来要茶钱,你说烦不烦。 高希把钱拍到张菊的手里,“不用找了,说不定哪天我还要过来看看。”他说着话,紧走几步跟在高路身边。 张菊又一次拉住了高希,笑着说,“你家的钱闻着有股血腥味,可不敢多收,找你零钱。” 高希听话不顺耳,抓过钱,干瞪着眼,嘴开开合合,想说些什么又想不出应对的语言。 高路出门就放了一枪,他一只眼也没个准,所以枪口对着蓝天。大白天枪声回『荡』在天空中,回『荡』在少了行人的街道上,听来就象大炮仗突然蹿上了天。 白八十气喘吁吁地回来了,他听了张菊的吩咐早早报了官。 大鼻子的手下也跑着回来了,他告诉大鼻子,郭四爷进了公安局,看来这人真的不简单。 大鼻子心里有了底,他眼珠一转,看着阳光里提着枪走来的高希,心想:好小子,这回我非让你到局子里蹲几天。 第四十一章 少爷被抓 大鼻子有着强烈的征服欲望,看着扭着身子慢慢走来的高希,他的心中有了一种兴奋,这种兴奋情绪在战前很重要,他的大脑飞快地思索最佳的应对方法。 他的手下懒散地站在阳光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流着汗,大鼻子看了一下自己的队员,又看了一下对方来的几个人,正好一对一,他的心里有了底,一挥手,手下摆开半圆队形站在他的身后。 高希边走边和高路小声说话,回头对几个跟在后面的小子说,“都他娘的精神点,咱们有枪他那几把小砍刀算不了什么,到时候咱举枪让他们举手,有不听话的就他娘的照腿上放一枪,都给我豁出去,弄出人命我顶着,现在的大洋就是一颗颗的人头,整死一个,拿出点来就能摆平。我算看透了这帮当官的,给了钱他们就听话,钱能把他们玩得团团转。” “少爷真英明,都给我支起耳朵听少爷的口令。”高路听高希这样说,忘不了捧捧臭脚,他那一只眼瞪起来大了一圉,向外鼓着一闭一睁象瞎了一只眼的癞蛤蟆。他背着手来到几个队员身边,学着正规军的样子,突然下达了命令:“立正,开步走。” 几个队员谁也没有想到高路会来这手,本来几个小子提着枪哈着腰提心吊胆,生怕对方突然出现在眼前,扔出小砍刀落在自己身上。 听到口令几个家伙不得不直起身子把枪放到肩上,一只手把着枪另只手甩起来,迈开了步子。 大鼻子看着这伙人的走相,心里在乐,一个踩了另一个的鞋子,每人轮着一只胳膊还甩不到一块,凭这几个熊玩意凭那几条破枪还他娘的和我较量,做梦去吧。 离大鼻子的人还有十米远的地方,高路又下达了口令:“立正,举枪。” 几个小子站稳脚根迈出半步举起枪来,高路举起那支明光光的三八大盖瞄上了大鼻子,高希站在一边笑,心想:还他娘的黑帮,没有一条枪,我倒要你们见识一下乡下地主的胆量。 大鼻子有些慌张,要是这帮家伙举枪就放,自己就会躺在地上,他的手下看对手举起了枪吓得蹲在了地上,抱着脑袋嘴里就要喊娘。 大鼻子毕竟是鼻子大,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指着高希说:“先生,你不是说我再练三年也打不过你嘛,就咱俩较量,让你的手下先放下枪,什么事情咱都好商量,反正你手里有枪随时都可以拿起来放,我的小砍刀再快也没有你的枪快,你怕什么?” 高希得意地望了望太阳,眯着眼甩了一下头,动作随意漂亮,“听说你满德州城找人,也找一个姑娘。不知这姑娘长什么样,让你费这么大心思。” “一个漂亮姑娘骑在枣红马上,还有四个男人在她身旁。”大鼻子漫不经心地说着,来到自己的队员面前使出眼『色』。 他的队员站起身来,看对方的人放下了枪,心里有了主张。虽然这帮混混砍啊杀的常常做出玩命逞强的样子,但真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们一个比一个慌张。 “他们要找的是不是李紫蕊姑娘,”高路有些激动,凑到高希面前说,“枣红马,四个男人完全对的上,如果李姑娘落到他们手里,咱这脸上啊也无光。” “哼,”高希一扒拉身边的高路,悄声说,“别听这小子瞎咧咧,小心我们上当,你拿着我的小手枪,我要让这大鼻子尝尝飞镖滋味,让他叫叫娘。”他心里想着,只过三招,立马甩出飞镖削掉这小子的半拉鼻子。 大鼻子装出一点也不紧张的样子,慢慢往高希身边靠近,他的手下也跟着他慢慢走着。 高希对拿着小砍刀的这伙人根本不放在眼里,手里有枪就不慌张,只要枪一响,这帮家伙就算是狼也会变成听话的羊。 有了必胜的把握,高希一下变成了绅士,他笑看着大鼻子一步步走进自己,突然说,“放马过来吧,咱俩单独较量,要不一会儿你躺在地上,我想找个大鼻子练练,恐怕全德州也找不到了。” 大鼻子点着头,心里想:机会到了,看你小子还猖狂。 高路看着高希扭晃着身体就要开打的模样,他的队员也都朝这边张望,大鼻子就到近前了,高希突然来了个踢腿。大鼻子早有防奋,他后退几步大喝一声:“撒面!” 高希被大鼻子突然的喊叫吓得一惊,只见大鼻子手一扬,一团白『色』的东西冲面部飞来,高希躲闪不及,眼睛着了火一样地疼。 几个混混几乎同时甩出手里的东西,顿时,高路和他的队员罩在白『色』的烟雾里。 撒面是大鼻子的黑话,他们的口袋里常备着白灰,只要大鼻子一个眼『色』他们的手就会伸进口袋里,眼盯着对手的眼睛等待大鼻子的命令。 高路没想到对手突然来这样一招,真是一个阴招顶十个明招啊,他和他的手下一时成了瞎子,『揉』着眼睛用力地眨巴。 等他们稍稍可以睁开眼睛,大鼻子一伙早没了踪影。 街上的行人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简直是晴天霹雳,高路拾起地上的枪,第一个撒丫子朝胡同跑去,他的队员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高希也想跑,可他无论怎样跑那条不争气的腿就是跑不快,越着急瘸腿越是不给力,越慌张心里越没了底,看自己的手下不见了影子他心里很生气,现在他才真的明白,这帮小子拿钱吃饭还可以,壮壮胆还行,真有了要命的事,指望这帮人还真指望不上。 一位胖乎乎的警察,抓住了摔倒在地的高希,高希抬头看看,警察手里拿着警棍,举起手来正要打向自己。 警察的棍子没有落下来,高希听到胖警察憋不住的笑声,那笑声突然从嘴里挣开嘴唇喷出来,不是哈哈哈而是噗噗噗。 高希的脸上如同抹了一层白面,两只眼睛如同掉在雪地里,黑黑的眼珠子无奈地『露』在外面,看上去有点滑稽可怜。 几个警察说笑着跟在他身后,高希边走边想:我爹是麻子,麻子是我爹,过不了半天我他娘的照常回家吃饭。 高希被关在一间几平方的小屋里,门要关上的那一刻,他突然叫住警察小声说,“我爹是麻子,前段时间刚刚和你们局长见过面还吃过饭。” “去去去!”警察显得很不耐烦,“你爹是麻子,你以为长了几颗麻子就有理了,现在是民国,别说是麻子就是花子也不成。” 高希趴在窗口,失望地看着警察越走越远,他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可现在自己口袋里没有大洋,一个铜板也没有。 高路带着几个手下骑着马提着枪如惊弓之鸟忙着回家送信,他的心『乱』跳,想着回家怎样把这不好消息说给高老爷,他庆幸少爷被张一真打瘸了一条腿,少爷要是腿脚灵便,自己怎么也跑不过他,这次捉到的可能就是自己,要是抓到自己,老爷可不一定管,这老家伙一准会说自己是笨蛋吃干饭,活该! 进得高府,也顾不得洗把脸他小跑着去找高老爷,他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很丑,他就想让高老爷看到他这副狼狈相,感受一下当时的战斗是多么地残酷。 高老爷这会正在给张一真盖房子,老家伙算计的很清楚,盖处房子花不了几个钱,而那枪栓少说也得几块大洋,再者说,有了房子张一真就会来,来了就有收拾他的机会。 想到这里高麻子觉得很得意,他感觉这世间没有几个人比他更聪明,望一眼有些偏西的太阳,远眺不尽的绿『色』,他觉得这世界真美。背着手瞥一眼卖力干活的瓦匠工人,抬头突然发现街道上朝这边慌张跑来的高路,他的心一阵战栗,高路的模样让高麻子不得不紧张,他的脸上如同捂了一张白纸,远看好象没有脑袋一样。 “高老爷,高老爷,大事不好了。”高路上气不接下气弯腰站在高老爷面前着急地说,“少爷被警察抓住了。” 高老爷惊奇地看着高路,他没有问少爷被抓住的事,也许这点小事在他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他指着高路的脸。“你这脸?” “我们中了一个大鼻子的计,他手下拿着白灰一下洒到我们脸上,这眼,老爷你看看我的眼,看看我的眼。” 高老爷看了一眼高路红红的眼睛,这眼睛跟吃了死猫烂狗似的,他不说话好象在思索着什么,又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看高老爷没有骂自己,还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高路紧张慌『乱』的心平复下来,“老爷你得想个法子把少爷弄出来啊!” “回家再说。”高老爷转身往家走,刚走两步,回头叮嘱高栋,“催紧些,别让这帮家伙偷懒。” 回到家里,高麻子戴上花镜,拿出纸写了几行字装在信封里,交到高路手上,说:“趁着天亮,你把信送到警察局。” 高路疑『惑』地问:“高老爷咱不拿大洋拿着信,好使吗?” “你懂个屁。”高麻子有些生气,“这么多年我省吃省穿舍不得花一个子,那些钱还不是用来走关系,这关系嘛得大把地花钱,有了事用关系不一定用钱。” 高路好象一下子明白了,明白了高老爷为什么那么扣门,对自己人那么苛刻不肯多给那怕一个子。 高路牵出快马,少爷交到自己手上的小手枪还在自己兜里,他拿出枪来对着枪口吹了几口气,把枪放进口袋,他在心里念叨:好枪好弹,别走火来光装胆。念了一遍他觉得还不够多,又念了三遍,最后他又加上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有老天保佑,高路觉得心里踏实,打马向前,扬起一路尘土,高路朝着德州方向飞奔而去。 第四十二章 六块大洋 刚跑出小小的小马庄,高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调转马头又返回了高府。 高老爷正在屋里一个人发呆,他在内心里计算着警察局长收了他多少大洋,还一个正事没办呢,上次在德州大酒店吃饭,局长说的好好的,有事送个口信就成了。 高路叫了声高老爷推门来到高老爷身边,他显得很为难的样子。 “还没走一袋烟的功夫怎么又回来了?”高老爷眼望着窗外的风景。 高路有些不知道所措,他虽然在心里想好了应答的话语,看到高老爷还是有些憷头,“老爷,我是想拿几十块大洋,好打点一下,局长是帮我们,可那些小头目之类的不打点一下,我怕连局长的面都见不着啊!” 高老爷的脸沉下来,一提拿钱他心里就别扭就堵得难受,他的心就象被针扎一样想发火,发大火,可儿子必竟还呆在局子里,先得弄出来,这火气必须忍一下。 “张口就几十块大洋,你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啊,我有的是钱但要用到该用的地方,不当用的一个子不花。” 高路搓着手:“老爷你看少爷在局子里。” 这句话如攮子戳到了高老爷的痛处,他手有点抖,打开放钱的柜子拿出几块大洋,他在手里数了一下,六块,又拿回两块,觉得还有点多又拿出一块,放到高路手里,高路看了一眼,把三块大洋放进口袋,转身要走。 “当花的花,不当花的就别花,我可提醒你小子,别一个人进城就犯老『毛』病找女人,要让我知道了小心你的腿。” “是,是,是。”高路满脸着急惊慌地样子,“老爷你就擎好吧,见到不当给的,我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能当上高府的护卫队长,高路自然不简单,兜里有钱他心里很美,他倒希望少爷出不来,这样老爷的大洋可以一块一块地来到自己手里。 太阳还没有下山,高路下马抬头望一眼压着树梢的大太阳,擦了一把汗,『摸』了『摸』高老爷写给局长大人的信,心想:不大把给钱,这信管用吗? 抬腿就往警察局走,两名值勤手挡在他的胸前,“嘿嘿嘿,你还真不见外啊,以为到你们家了推门就进,这是警察局,不是想进就进的地。” 高路看了一眼两位,都是一付死了爹的脸,板着,还皱着眉,他的手『摸』了一下口袋里的大洋,舍不得啊,那可是硬邦邦的真东西在口袋里躺着,就如同一位妖娆的美女躺在自己的怀里。 “我找你们局长大人有急事,这里有一封我家高老爷写给局长的信,误了大事恐怕你们小小站岗的担待不起。”『摸』到大洋高路挺直了脖子,胆大起来,他翻了一下白眼珠子给站岗的看。 站岗的两位见一只眼凶凶地瞪起来,觉得不是什么善茬,更不是什么好人。 高个对矮个站岗的说,“这小子有些来头,横的咱也惹不起,谁知道他和局长有什么关系,再者说了这一只眼的不要命。” “进去吧!” 高路提着的心一下落下来,省了两块大洋先记在帐上,回头再跟老爷说。 登记这个记录那个,说了一通的话,总算来到局长大人的门前。他的心跳起来,他不知道局长大人什么模样,会不会说错了话就猛抽自己的嘴巴。 没等他敲门,过来一个人,“你找谁啊?”这人的声音很细又拉得很长。 “我找局长大人,这有他的一封信。”高路弯下腰,点着头笑堆在脸上。 信被一把抓了过去,高路不住地点头,“劳驾,劳驾。” 门嘭地一声关上了,开门的瞬间高路偷看一眼,只见局长大人满脸横肉,那脸蛋子比高老爷的还大。 不长时间他听到屋里传来痛骂的声音:“找他妈的老局长把信送到我这儿,让他滚。” 听屋里局长大人发火的声音,高路按着小肚子生怕自己『尿』了裤子,转来转去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找也找不到冷快的地。 信被摔在地上,就一句话,“滚,哪冷快哪呆着去!” 高路忙着点头,嘴巴不住地说着是是是,拾起信忙着往外走,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局长大人火气未消把自己也扣在局子里。 就着天还没有黑,高路快马往家赶,事情没办成全不怪自己,怪就怪在人家局长根本不认识什么高老爷,反正赚了三块大洋,这趟也没算白跑。 听回来的高路说了一番,高麻子急得跳起来,他拍着桌子不住地骂娘,“喂饱一个胖子又他娘的来了一个瘦子。” “不,不,不是的老爷,这局长不是瘦子,他是位大胖子,好大的脸蛋子,我见到了。” 高麻子指着高路的脸,“你懂个屁,就懂玩那些傻娘们。这年月我为什么花大价买枪还不是有事自己处理,尽可能不沾官府的边,懂吗?黑啊,就说今天吧,事还没办,三块大洋就打了水漂,那可是钱啊,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鸟屎。” “是,是,是的老爷。”高路慌张地看着老爷,生怕老爷『摸』自己的口袋。 他要转移话题,他怕老爷总是说到钱上,想了想他眼珠一转对高老爷神神秘秘地说,“我倒有个办法,在思艺茶馆我见到一位叫郭四爷的人,他口气很大好象什么都能办成。” “是吗?德州的局长他也能管得住?”高老爷撇了一下嘴,眼盯着高路。 高路有些发『毛』,他慢慢往后挪动了一下身子,他慢慢地,生怕动作过大口袋里的大洋会碰出声来。 “高老爷我不是那个意思,郭四爷可管不住局长,必竟人家手里有人有枪,这混『乱』的社会你也不是不知道,有枪有人就是爷,枪朝天就那么嘭地一放,再『乱』的局面也会安静下来,人就吃这个。” “别扯那些个没用的闲篇,好象懂老多似的,这『乱』世水有多深,你『摸』不到底。说说那个郭四爷吧,这局长老他娘的换,胃口又大,咱是能少花俩子就少花俩子。” “老爷啊,这郭四爷肯定省钱,要不是他我们就和大鼻子打在了一起,那局面就象一堆炸『药』点着了捻子,人家轮着小砍刀要打要杀的,郭四爷几句话那自称黑帮的大鼻子都怕。这老头常到思艺茶馆喝茶,只要我们派人在哪里候着他,一准能见到。” 二太太哭哭啼啼地走进屋,一屁股坐在床上,把泛着亮光的翡翠手镯摘下来放到了桌子上。 “我的儿子你们怕花钱我不怕,反正拿钱就能赎人,高路你拿上这个交给局长,不信他不放人,局长女人多,女人嘛都喜欢这个,别说候着啦,你们候得起,少爷那金贵的身子能候得住吗?” 高麻子大脸蛋子抖起来,他把手镯抓在手里给二太太戴上,“可不敢使唤这东西,是从老坟里刨出来的真家伙,值老鼻子钱了。” “你的儿子你都舍不得花钱保出来,你是保长怕什么,你不保我又有什么办法。”说着二太太又哭泣起来。 高麻心里烦『乱』,他咬了咬牙,一拍桌子,“高路你再换匹马回去一趟,去茶馆找那位郭四爷,瞧准了,问明白了,如果他真能办事,就花点钱把少爷弄出来。这回带上高栋,好有个照应。” 再次回到德州,天黑了下来,高路和高栋在街上吃饱喝足,来到思艺茶馆。 茶馆里有些冷清,几张桌子上喝茶的人不多,悄悄说着话。 沸沸扬扬传说日本鬼子又要开仗弄得人心慌慌,人人好象都在安排自己的事情,回乡下还是留下,成了难办的事。不走怕鬼子真来了炮啊枪的,活也活不成,走吧又舍不得,闹心啊,鬼子就在眼皮子底下,这管不了又去不掉的担惊受怕搁谁心里也堵得慌啊! 刚进门就听到百灵那婉转清脆的叫声,高路心里有了底,郭四爷就坐在里面的一张桌子上,晃着脑袋听鸟儿歌唱,老人好象进入了大森林,不是一只鸟而是百鸟在合唱,他醉了,竟没感到高路来到他身边。 张菊从屋里走出来,“哟,这黑灯瞎火的,咋没走又回来了啊?” 高路看一眼张菊,“走了又回来了,来回好几趟,我俩刚吃过饭,弄点茶水灌灌缝。”高路说着眼往四下里瞧,好象突然发现郭四爷似地熟人一样地说,“郭四爷,你老我认识,这德州城里没有你老办不成的事。” 郭四爷睁开眯着的眼,“你说的我本事也忒大了,现在啊办事就得花钱。” 高路看一眼高栋,把三块大洋塞进郭四爷的兜里,“郭四爷,三块大洋只想买你几句话,你一定知道咱德州城的公安局长喜欢什么?” “他是我儿子,喜欢什么,我想问你喜欢什么?” 听郭四爷这样说,高路吓了一跳,他那只独眼直直地看着郭四爷,“我们这回真的拜到真佛了,敢问四爷,保出一个人得花多少大洋。” “哪得看犯得什么事,南边忙着打仗北边鬼子也不消停,告诉你吧,和共党沾上一点边就甭想出来。” “不沾边,不沾边,你看我们象那沾边的人吗?”高路着急忙慌地说,“钱,我们有钱,郭四爷只要我家少爷今晚能放出来,花多少没关系。” 反正是高老爷的钱,高路花着不心疼。 “有钱啊,这年月有钱就好办事,又有什么办法。”郭四爷说着站起身。 张菊摘下鸟笼放在桌上,郭四爷提起鸟笼,走了。 高路看着郭四爷离开了茶馆,一拍大腿,唉,三块大洋又没了,这钱啊真他娘好东西,搁谁兜里都不愿拿出来。 看着哭丧着脸赶回家来的高路和高栋,高麻子这回真的发了火,又花了三块大洋屁事没办,他抡起巴掌打了高路打高栋,手疼了才停下来。 “你俩一对饭桶,那郭老头子不办事给他钱做什么,局长是他儿子是真是假?没长脑子啊!三块大洋买了几句没用的屁话,你们可真舍得花啊!” 高麻子看一眼急等着儿子回来的二太太,气呼呼地说“看来这回我高麻子非得亲自出马,不服不行,少花一个子也不成,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瘦的看来还得喂啊!” 第四十三章 麻子出马 夏季夜短,高麻子躺在床上倒觉得夜很长,他一会平躺一会侧过身,可不管怎样折腾就是睡不着。 太阳还没有出来,喂牲口的贾老汉已把马套进辕里,他紧马秋勒嚼子整绳索,生怕路上有个什么闪失。 贾老汉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既喂牲口又当车把式,高麻子之所以相中了他,一来贾老汉不多言多语,高家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跟没看到一样,二来贾老汉还是个很不错的老兽医,牲口有个什么『毛』病就跟他得了病似的,一看就知道哪儿疼,熬几副草『药』灌下去,不出几天牲口就见好;更让高麻子看中的是贾老汉老实本份,家里又无牵挂,他的老婆生孩子着了月子风,留下一个儿子就走了,贾老汉一把屎一把『尿』地将孩子拉扯大,这小子叫贾狗,叫狗啊猪的好养活,也别说贾狗这小子命真硬,开始那几个月贾狗哭得厉害,贾老汉就找庄上生孩子的女人喂几口『奶』喝点小米稀粥,那小米粥贾老汉是熬了又熬几乎看不到米粒,他自己舍不得喝一口,盛在碗里冷了再热,热了怕烫到孩子含在口里嘴对嘴地喂,他就象大鸟喂小鸟那样慢慢将儿子养大。 爷俩相依为命,现在的贾狗已十岁了,陪贾老汉睡在牲口棚里。 贾老汉喜欢一年四季在头上包个白『毛』巾,热的时候擦汉,冷的时候挡挡风寒,人们习惯叫他包头。 “包头,车套好了吗?”高麻子收拾好东西,站在门口喊,二太太跟在他身后,也嚷,“这趟是远门,可得拾掇利索,多带些草料。” “好的东家。”贾老汉喜欢用东家这个词,“草料调在簸箩里,就取去。” “麻利点,今儿个有急事。”高麻子说着扶着二太太上了车。 贾老汉一手提着麻袋一手拿着簸箩从草棚里跑出来,将草料放到车上,哟喝一声,车向大门驶去。 高麻子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自己,白『色』绵布上衣,黑『色』绵布裤子,外罩一身灰『色』长袍,头戴一顶大号的礼帽,虽然天气有些热这身穿着看上去有些别扭,但他心里清楚,虽说好人长嘴上,好马长腿上,但人靠衣服马靠鞍,看人下菜碟不是,看人就看你的衣着打扮,这么多么年办事,他衣着光鲜,走出家门路人投过来的都是双双又嫉妒又惧怕的眼神,高麻子觉得,有钱就得穿在身上戴在手上。 马车颠簸在所谓的官道上,高麻子望着路两边稀稀拉拉的麦苗,心里想,今年麦子又能卖个好价钱,一年的收成啊,可别全花在儿子身上。 车在公安局大门口停下来,站岗的还是那一高一矮,高个看到下车打帘一身补丁的贾老汉,紧着嚷:“干什么的,没长眼啊,把车靠远点。”矮个也紧着说,“好狗还不挡道呢,堵门小心砸了你的车。” “嚷什么啊嚷,”高麻子戴上了墨镜拄着老紫檀的文明棍下了车,他伸手拉二太太下来,表情严峻,翘起一边嘴角,满脸的不屑好象要和局长商量什么大事情,不容对方怀疑,“我找你们局长,快去禀报一声。” 两位兵看傻了眼,这么阔气霸道的老爷,这样雍容华贵的太太还真不多见,他俩以为上峰来的人,立刻有了笑脸,好象高麻子瞬间成了他们的上司,成了他们的主管,高个立马立正回话,“就去,就去,你老稍候。” 不长时间高个出来了,就好象刚刚娶过媳『妇』一样掩饰不住地笑容,“局长让你过去。”也不知道这小子怎样给局长大人说的,局长大人居然答应了。 高麻子带着二太太去见局长,一进门高麻子就看到局长大人和自己一样的胖脸,看到了局长大人的眼睛一亮,他心里有了底。 “有什么事情尽管说,看得出你夫妻二位也不是一般人,走过京串过卫,见过世面,见过世面啊!” 高麻子第一次听到有人称他和老婆夫妻,这样的时尚文明词也只有文化人才能说出来,看来这局长喜欢新鲜玩意,不是花俩钱就能办成事。 “哪里,哪里,敝人只是一乡下俗人,不周之处还望局长大人多多指教,多多包涵。犬子不孝惹了点麻烦,我今日来是想把犬子保出来。”高麻子坐在沙发上,欠着身子望着局长那张胖脸,观察局长大人脸部表情的每一丝变化,特别是局长大人的那双透风的眼,现在局长大人眼含微笑,脸蛋子也没有跳,嘴巴微微张开,两手交叉放在胸前,双腿轻松有节奏地颤动着,这些都是好征兆。 “好办,好办。”局长大人说着燃起一支香烟,“现在抓的人很多,局势混『乱』必须下些猛『药』,隔靴挠痒怎能解决现在如些紧迫的治安。你儿子的事,我听说了,也没有什么大错,不过打架斗殴而已,又没死人,死了人又怎样?前方后方都『乱』啊,天天死人,你儿子恰恰落在这节骨眼上,这事是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你来了,事情就好办,我说你儿子和共党沾不上边,就没什么大不了。” 高麻子仔细地揣摩局长大人的每一句话,观察着局长大人的表情,心突突跳起来,他发现局长大人的眼睛盯在夫人身上,二太太的眼光在局长大人身上游移闪烁,一副羞羞答答的模样。 难道局长大人打起了二太太的主意。高麻子想到这里有些紧张,大脸蛋子有点跳,他努力控制着,让面部含着顺从的笑。 “夫人的手镯温润饱满,透着典雅尊贵,一看就知道是上上品,很漂亮。”局长大人移开眼睛,深吸一口烟眯起眼睛仰起脸,他漫不经心又透出一点激动,“有些东西是花钱也买不来的,比方说我这个地方,花钱也买不走受罪。” 高麻子看一眼二太太,心想:这个浪娘们,你看她那双眼,出门就穿金戴银,给谁看啊!在家里在大街上显摆显摆还闲不过瘾,来这地方显摆,看,这么好的东西成人家的了,那可是我黑灯瞎火费了好几天功夫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唉!说没就没了。 来的时候让她撸下来她扭着身子象小孩子耍赖一样不听话,这会可好让这胖局长看上了,还不明要,话里有话,如果不给儿子非但出不去,还得挨揍受皮肉之苦,你看,这事弄得,不想给的东西他要,想给的东西他不入眼。 二太太听局长大人这样说,将镯子默默从腕上捋下来,离开手腕那一刻,她的心一阵发凉,突然将自己心爱的东西给人,心里很难过,这镯子就象自己长不大的孩子天天陪在身边,真的离开自己又怎舍得。 舍不得又有什么办法。 局长大人见二太太摘下手镯,把烟头摁进灰缸猛然站起身来,这动作吓了高麻子一大跳,他的身体一抖,倚在沙发边上的文明棍滑在地上。 高麻子惊恐地望着局长,他怕局长大人相中了二太太,带不走儿子再把太太留下,这不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嘛! “去门外领儿子吧,送客。” “不送,不送。” 高麻子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他有些激动,一个镯子换回儿子也值,必竟是坟里的刨出来的东西又没花钱,想到这里他倒觉得还划算。他说着不送,拉一把二太太,二太太起身扭脸最后看了一眼心爱的手镯,朝门口走去。 二太太象做了一场梦,她有点晕,高跟鞋敲击着地面,清脆凌『乱』。 门开了,门口似乎早站着一个人,很礼貌地说了声,“慢走。” 高麻子拄着拐杖大步走着,想想二太太那风『骚』样子,他的气就鼓在心里,如同憋着的一个响屁,上上下下,放不出来又堵在里面。 二太太紧跟在高麻子的屁股后面,她那高跟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脚上扭来扭去不听话,没有办法,她迈开细小的步子小跑起来。 出了大门,二太太一眼就看到两个警察带着儿子走了过来,她象半年没有见到儿子那样朝儿子跑去,她细长的身体如风中一段柳条摇来晃去。 抱住宝贝儿子她忍不住抽泣,『摸』着儿子的脸她看了又看,还好,儿子没有变。 高希一把推开母亲,没好气地说,“有本事你们别来啊!让我死在这里,早干什么去了,让我受了一夜的罪。”他突然解开上衣,“看这里,看这里,全身都是蚊子眼,死不了活受罪!” 高麻子拉下脸,“别他娘的瞎咧咧啦,在家丢人现眼还不够,跑到这里现,也不看看街上的人,不闲个丢人,快上车!有憋不住的屁回家再放,省得臭了别人。” 贾老汉早把车使到三人眼跟前,三人坐在车里,贾老汉在车外就闻到了一股臭气。 “驾!”在头顶摇了一下鞭子,贾老汉又喝了一声,“驾!” 第四十四章 路遇土匪 张一真回部队十天了,尤季三人还没有赶到。 陈参谋长已升任团长,他的部队驻守在最前沿,近期日本鬼子借停战之机调动频繁,看得出开战再所难免。 阵团长心情万分沉重,望着大好河山,感慨万千,我军的武器装备和日本鬼子不在一个档次,积贫积弱的祖国却还连年打仗,剿共剿共,面对日本鬼子的步步紧『逼』,好象看不见,又有什么办法,面对凶残的日本鬼子,只有也只能以命相搏,决不退缩,自己不怕死士兵才会勇往直前。 张一真回到部队的第一天,就见了陈团长,陈团长问了家里的情况,还过问了一下窦妮。张一真说家里很好,说窦妮做些家务洗洗涮涮还跟陈卫国学点文化。 第十一天,张一真实在等得不耐烦了,这几天愁容一直挂在他的脸上,早晨起床跑过『操』他找到团长。 “团长,我想去找几个人。” “什么人?”团长的眼里满是疑『惑』。 “我带来的三个人是要参军打鬼的,我骑马他们走着,这么长时间走得慢也应当到了,可现在还没来,我想找找他们。” 陈团长摆了摆手,“不用找了,他们兴许后悔回家了。局势混『乱』,当兵还有开小差的,更不要说他们,保家卫国有嘴就会说,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献身。” “可他们不象假惺惺,也许会说的不干正经事,那不会说的倒敢舍命。” 团长笑了笑,站起身,“最近,据情报讲,日本鬼子要举行演习,具体时间还没『摸』清楚,他们搞我们也要搞,军里决定我们也要搞一次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和小日本鬼子对着干,鼓舞士气随时准备还击。最近看你脸『色』不好,注意休息,好好训练不要在想那三个人了,他们也许现在就在家里。” 尤季三人还真的没回家,他们还行走在路上。 老话说,宁领千军万马,不带民夫一人。千军万马有纪律管着,可尤季带领的两个小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了钱就大吃大喝,寻欢作乐,一路上三人争争吵吵,你说上东,他非要上西,谁也不服谁的气。 没走几天,小个马三就对尤季说,“咱哥仨回去吧,到了部队也不一定能拿到薪水,更不可能当官什么的光宗耀祖,我庄上有个小子和我们一样也是仨个人,脑袋一热也不和家里讲一声就跑去当兵,结果到了部队当了个副兵。” 赵六问,“还有副兵,副兵是什么意思?这副兵咱真没听说过。” 马三乐了,“副兵就是给口饭吃,光干活不给钱的兵,你说咱们要是也弄个副兵当,还不如咱仨再干老本行呢。” “咱答应了一真哥去当兵,说话不算数还是站着『尿』泡的吗?”尤季白了两人一眼说,“人家对我们有恩,救出了咱们的大恩人紫蕊姑娘,咱不能没良心不是?” 马三和赵六低下头,在他们眼里当兵就是抢东西,有好饭吃还有钱拿的美差事,至于打日本鬼子什么的,想也不敢想。 太阳偏西了,尤季看一眼太阳,拉了坐在地上的两个人,“咱们接着走吧。” “走。”马三和赵六不情愿地站起身,跟在尤季后面。 天黑下来,肚子也咕噜响,抬眼观瞧,前面有个村庄,坐落在半山腰上。 马三来了精神,有了村子就有吃的东西,找个破庙还可以遮风挡雨,别看这大热的天,可说不好几时下雨,淋个透心凉这路也不好上。 “咱就到那庄上,翻墙入户偷只鸡,燃起火这么一烤,今晚这顿饭一定香。”马三说着眯起眼,“再美美地睡一觉,梦里再有个姑娘。” 赵六说马三,“真是做梦娶媳『妇』,现在家家穷得揭不开锅,弄口吃的都他娘的难,还有心思瞎想。这年月,好人做不得,做好人就得饿死,要不是咱们仨个联合起来又偷又抢为了钱玩不要命的,怎么会吃得这样胖。” 说着话,三人借着月『色』往山上走。 马三要解手,停了下来。 尤季和赵六顺着山路弯着腰继续往前行。 “站住。”山路旁边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声音不大在夜里却如同一个炸雷。 两人吓得一激灵,两支枪指在他俩头上,“跟我们走一趟。” 马三吓得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发现自己,他顾不得提上裤子,悄悄趴在地上,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四个黑影渐渐走远,转脸不敢再看,心想:我的娘,亏我内急,要不非得被抓去,一准是土匪要不怎么会有枪?这事弄得,当兵打鬼子,这兵还没当呢,就遇到土匪了。 站住这两个字总是在马三的耳朵里响,他最怕这声音又一次响起来,连滚带爬他下了山,来到山脚下,他疯一样跑起来,肚里一点也不觉得饿了,逃命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跑出足有一里地,马三停了下来,他实在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想:怎么办,怎么办,总得想法救出他们,说什么也不能让两个兄弟落在土匪手里,这土匪说杀人就杀人,我得快些想办法。 尤季和赵六被两个土匪押着七扭八拐钻进了一个山洞。 他俩晕头转向,也不知道经过了几个岗哨,也不知道走出去了多远。 洞里有了亮光,能看到不远处几个人在喝酒吃肉,心里害怕但口水还是流出来。 “报告司令,抓住两个人。” 司令端着酒杯站起身,“两个什么人?” “也不知是国军的特务还是游击队,反正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司令:“带上来瞧瞧。” “是。” 尤季和赵六见司令黑黑的大脸,心里不由的一颤,洞里喝酒的人不多,一张张脸都望向他俩,一副要杀人的凶相。 司令从腰间拔出手枪,往桌子上一拍,“黑灯瞎火,悄悄『摸』到我的地盘干什么?” 司令往桌子上拍手枪的时候,尤记已吓得哆嗦,现在浑身抖成一团了。 赵六跪地求饶,“司令,我们可是好人,去当兵打鬼子,走错路误入你的地盘。” “当兵打鬼子,骗鬼呢?本司令虽然自封黑司令也没多长时间,但也知道了不少消息,南边国军忙着剿共,这北边日本人占着,也不见国军有什么行动啊?你还当兵打鬼子,弄杆破枪背把大刀,鬼子的洋枪洋炮你干得过吗?”黑司令说着自己知道的一点事情,展示着自己,“说当兵我不信,不过说你们是『奸』细我倒信,夜里偷偷『摸』『摸』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们是干什么的,如实招来,如果说不清道不明,我他娘的就把你两小子枪毙扔进山沟里。” 尤季吓得磕头,边磕边说,“我们说的可是真的,真的去当兵,有个叫张一真的介绍我们到他的部队。” 黑司令一惊,“什么?什么?张一真?” 第四十五章 大刀李自封黑司令 山洞里阴暗『潮』湿,清晰的水滴声响在尤季的耳边,黑司令的吃惊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尤季的思想有些混『乱』,内心里巨大的恐惧折磨着他,在高麻子家死里逃生的经历让他吓破了胆,如今他又被绑起来,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他满面大汗,惊恐的眼珠转啊转,如一只被老猫捉住的猫,在没被吃掉之前寻思着逃命的办法。 提起张一真不但没有给他带来好运,倒让黑司令火冒三丈,黑司令照尤季的脸上抽了两巴掌,练武之人的巴掌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起的,尤季嘴角流出血来,他的双手想抱住头,这样他会觉得安全一点,可双臂被绑在身后动弹不得。 尤季的脑袋一片空白,控制不住嗡嗡响个不停,理智被恐惧摧毁,如果还有思想的话那也只是思索如何活命。 听到张一真三个字,黑司令有些慌『乱』,他知道张一真的厉害,在高麻子家他领教了什么叫真功夫。 不错,眼前的黑司令就是大刀李,离开高麻子家他带着长棍刘铁锤王奔向南方,他庆幸恰逢『乱』世自己恰有一身功夫,可以大展身手,带着两个兄弟又偷又抢,看着逃难的人谁不顺眼就是一巴掌。 偷有长棍刘,抢有铁锤王,他坐阵观望,慢慢尝到了甜头,还是当头好啊!论了一番岁数,他长了个心眼多说了几岁,做了大哥,学着刘关张结拜兄弟,梦想着自己也能打出块地盘。 越往南走大刀李觉得情况越是不妙,路上惊慌逃难的人越走越多,老人『妇』女,满眼惊恐孩子,破衣烂衫的叫花子,缺胳膊少腿的伤兵,自言自语手舞足蹈的疯子……大刀李看到这些,觉得越往前走越危险。 天『色』暗下来,他们三人遇到了一伙逃兵,要命的是这伙逃兵手里还拿着枪, 逃兵冷冷地站在他们面前,举起枪。 “举起手来。”逃兵这样喊。 大刀李必竟受过名师指点,假装举手的那一刻他抡起了大刀,几个逃兵见刀光一闪来不及躲闪,倒在了地上,枪是响了,可子弹『射』进了土里。 大刀李兄弟三人听到枪声吓了一跳,可身体不疼也不痒,感觉没有打中,他们来了精神,捡起地上的枪,也不管逃兵伤的怎样,忙着逃逃窜,不敢向南,一路向北也知道走了多少天来到了这座山上,招了几个人,自封黑司令,做了山大王。 想着自己觉得光辉的经历,黑司令眯起了眼,他喜欢眯着眼想问题。 尤季怕黑司令杀了自己,拚了命地喊,“放了我吧,我们无怨无仇,你们不能这样。” 黑司令看一眼扭动身体努力挣脱绳索的尤季,冷笑起来,“不能这样,我他娘的专干不能这样的事情,放了你,等你请来张一真的杂牌军,他们有枪有炮,打上山来我他娘的就玩完,只能也只能杀了你,这样走漏不了风声。” 洞外还有几间房子。 洞内『潮』湿黑司令晚上并不住在洞里,抢来的一个女人还在洞外的房子里。 想到女人,黑司令看了一眼桌上的肉菜,突然来了兴致,他还要喝几盅,寻找飘乎乎的感觉。 尤季和赵六眼巴巴看着几个家伙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口水止也止不住地流。 “司令,能不能给我块肉。”咽着口水,尤季企求黑司令的可怜,“我有两顿没吃东西了。” “给这家伙一块肉吧!”长棍刘说着站起身,他在心里佩服张一真,不管张一真比自己大还是小,他觉得张一真才是真正的大哥,是真英雄,他在心里把投奔张一真的尤季当成了朋友。 黑司令白一眼长棍刘,“给他一块肉?喂狗也不给他吃,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胆小永远别想成大事,干我们这行就要心比石头硬,胆比天还大,要不谁会怕我们?” “可要是张一真来了,咱扣了他的弟兄。”长棍刘说到这里低下头躲避黑司令凶狠的目光,声音似嘟囔,“怕不好收场。” “我们手里有枪,六条枪快够装备一个班了,远处有枪打,近处有山洞,张一真来了……。” 铁锤王正用心啃着一块骨头,吧叽吧叽地嚼着一块骨头肉,突然听到黑司令说张一真来了,他吓得站起身抄家伙。 “惊慌什么?”黑司令一脸严肃,“瞧你这副熊样,就知道吃,张一真还没来就把你吓成这样。我话刚说一半,还没说完呢,你就打岔,若张一真来了,我倒要和他较量较量。” 铁锤王直爽,他把骨头扔在桌子上,坐下来一本正经地说,“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还是不较量的好,咱是有六条枪可有一个人打得准的吗?不会瞄准『乱』放枪,瞎猫碰死耗子的打法,能对付得了张一真。依我说还是把这两个小子放了,免得招惹麻烦。咱过咱自由快活的日子,让这两个小子滚蛋。” 黑司令挠着后脑勺子眯起了眼,他的脑海里影影绰绰浮现出在高麻子家和张一真交手的场面,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那真是一个恶梦,他犹豫起来。 睁大眼睛,黑司令看两位喝得满脸通红的弟兄,长棍刘吃着肉,铁锤王又啃起一块骨头,看这两个家伙漠视的表情,他肚里有了火,凶残大胆等等字眼一起涌进他的脑海,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黑司令突然发出的笑声让尤季赵六,让长棍刘铁棍王还有俩看守大吃一惊。 黑司令那猫头鹰一样的叫声在洞里回响,所有人的眼睛都直视着司令,以为司令突然得了神经病。 “就不放这两个小子,我们有险峻的地形优势,还有四通八达的几个山洞,就算张一真有双狐狸眼,在这漆黑一团的洞里也拿我们没办法,天时地理人和我们都占,不怕,不怕,只要我们兄弟精诚团结,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黑司令唾沫飞溅,说到关键的地方他还忍不住挥一下手。 长棍刘听着觉得飞进嘴巴里一只苍蝇,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他闭上嘴不说话。 以前的大刀李,现在的黑司令愿意自找麻烦,为了自己的威望他愿意冒险趟趟浑水。 只见他猛然将酒杯摔在地上,下定了决心,酒精把他的嘴巴变得不大听话,他歪扭着身子大声嚷,“干,和他娘的,他娘的张一真干上一干。” 洞里的几个人呆呆地望着他,不知他是醉了还是疯了。 晃晃悠悠的黑司令『摸』着洞壁往外走,昨天抢来的一个女人还在洞外等着他。 “放我们出去。”赵六突然叫起来,他怕黑司令留下了什么话,今晚杀了他,他的声音单调绝望,象被按在板子上就要挨刀的的肥猪无助地干嚎,“马三跑了。”他祭出了马三,他觉得马三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马三是谁?”黑司令晃回来问,“马三是谁?快说。” “马三是我们的兄弟,他跑了。”赵六觉得有了活命的希望,忙着说,“今晚就能把张一真请来。” 黑司令没想到会跑了一个马三,他本以为只他们两个。跑了马三,这让他的酒醒了一半,把洞外的女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酒让黑司令昏昏沉沉,头也管不住地往下沉,他用手支住下巴颏,强打起精神,必竟他大小是个自封的司令,在要命还是要女人之间知道哪头更重。 “这两个家伙不要杀。”黑司令下达了命令,“告诉弟兄们今晚都不要睡,加强警戒,谁要是闭上了眼睛,立马枪毙。” 第四十六章 乱世女人 黑司令躺在木板床上,不能入睡,他的胳膊搭在身边女人的胸上,睁着眼想:张一真来了怎么办? 黑司令有喝酒睡觉的习惯,酒一到他的肚里就成了安眠『药』,困神一上来,他就睁不开眼。 可遇到真正的对手,吓跑了困神,强打起精神,外面传来的声音都让黑司令紧张,他过惯了散跑的日子,占山为王等着挨打,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外面传来脚步声,黑司令『摸』了一把衣服,顾不得穿上,提着大刀把门开开一条窄窄的缝隙,借着月光仔细张望,门外站岗的卫兵轻轻走过,他冲出了门。 “谁?” “我。” 他提起了大刀,做出进攻的姿势,“你是什么人?” “黑司令,我是你的卫兵啊!” 黑司令听出卫兵的声音,拍拍自己脑门,喘了一口粗气,把大刀戳在地上,“好好站岗,可不敢瞎转悠,发现情况立即鸣枪。” 紧张让黑司令作出错误的判断,他有些后悔惹到张一真头上,没听铁锤王的话放了那两个小子,可后悔归后悔,拉出来的屎不能坐回去,他觉得自己是司令,自封的黑司令,吐口唾沫也是钉。 之所以封自己为黑司令,司令前面特意加个黑字,因为他喜欢黑『色』,黑『色』让世界变得模糊不清,黑『色』让他大展身手,他有黑红的大脸,有黑黑的络腮胡子,更有比脸还要黑的心。 回到屋里,躺下来,女人朝他撒娇说,“看你吓得,什么也顾不得了。” “你懂个屁,做土匪就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我干的都是要命的活,能不提心吊胆嘛,如果你怕明天天亮就派人送你回家。” “我才不回家呢,你抢了,我就是你的,我乐意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等你发达了我们还可以一起到城里看戏。我那死男人老实的要死,在我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我说东他不敢道西,就知道种那几亩薄地没有一点出息。你看我模样长得多周正,其实,我可爱打扮的俏女人,没有金银有朵花我就『插』在头上,有什么办法,现在别说打扮吃穿都成了问题,跟着个没出息的老实鬼,天天喝西北风,饿得我两眼直冒金花,你不知道,抢我的时候我站都站不起来,就要死去。” “别说了,瞧你那皱巴巴,软不拉几的**,我就知道抢来的不是姑娘,这些个小子抢个娘们来胡弄本司令,真想把他们枪毙。” “你不要杀他们,我的心里还存着感激,必竟我吃了几顿饱饭没有饿死,他们也算救了我的命。我喜欢你这样的男人,有本事,口袋里有钱,可以买胭脂口红。不管你对我怎样,我跟着你。” “别说了,别说了,真他娘的烦死了。”黑司令在屋里来回走着,冲女人摆摆手,“啰里啰嗦没有用的话,在说,小心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 黑司令将目光集中在这个女人身上,她欠身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目光里满含着柔情蜜意。 黑司令焦躁的表情让她很失望,她闭上嘴巴,默默流泪。 现实如此残酷,在活着还是死去的抉择上,又有多少人可以选择后者,好死不如赖活,可赖活成为不可能的时候,不愿死去,她又有什么办法。 黑司令穿好衣服,看一眼床上的女人,关上门,他回了洞里。洞里有住的地方,今夜长棍刘还有铁锤王就睡在里面。 见黑司令站在面前,长棍刘吓了一跳,“黑司令怎么你也来洞里睡?那个女人……” “别提了,相不中的粘包,相中的又抢不来,唉!” 长棍刘笑了,“粘包才好呢,我还想有个女人粘包呢,可我没你那本事。” “不说这个,今晚如果张一真来了,你和铁锤王,”黑司令看一眼铁锤王,这家伙呼呼大睡还在梦里,“铁锤王,铁锤王。” 黑司令喊了两声,铁锤王还是打呼噜。 长棍刘突然叫一声,“张一真来了。” 铁锤王顾不得睁开眼睛,滚了两下身体掉在地上,他『摸』起床边的大锤睁开眼睛,看黑司令长棍刘冲着自己笑,知道上了当,丢了样。 “怎么开这样的玩笑。”铁锤王『揉』着眼睛说,“刚才梦里张一真拿着不大点的小手枪,正抬手指向我。” “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凭我们的地形,量他也不敢进来。”黑司令摆晃着手,一会看看长棍刘一会瞧瞧铁锤王,唾沫四溅地讲着,“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张一真真的来了,你俩每人带几个人和他较量,我坐阵指挥,人果真豁出去就不慌张。” 张一真敢来吗?这是三人的疑问。 两天过去了,不见张一真的影子,黑司令先是怕张一真来,这会他倒有丁点盼望。 坐在山洞的司令椅上,望着手下的十几个弟兄,看一眼坐在身边的长棍刘铁锤王,黑司令的恐惧渐渐消失,张一真不来,他的胆子在膨胀,现在他觉得张一真是真的不敢来了,他黑司令果真长有瘆人『毛』,小老百姓见了怕得要死,想到这里他不禁得意起来。 张一真正骑马走在路上,这座山离北平不是很远,慌里慌张的马三跑了不少冤枉路才赶到张一真所在的部队。 “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将来部队当兵的两个兄弟劫持到山上。”张一真气得一拍桌子,冲马三说,“我们打鬼子他们不管,还在后面可劲祸害老百姓,真够样。我这就去请示团长,灭了这帮家伙,看他们还嚣张。” 离开营房,张一真把手枪别在腰上。 他和马三同骑一匹战马,还是那匹枣红马,行走在大路上。 路上行人很多,好象有组织的排着队,长短不依,相同的是每个人不论男女都表情凝重,他们都是年轻人,有的学生打扮白白嫩嫩秀气的脸庞;有的是农家子弟,黝黑脸蛋,甩动着满是厚茧的手跟在行人的后面。 “他们去干什么啊?看好多都是学生哩。”坐在马上的马三问张一真,“你看,有男有女有的还提着包,箱。” 张一真叹了一口气,“唉,国家有难,这些都是爱国青年,他们和你一样当兵打鬼子。” “部队要他们吗?你看还有小姑娘。” “那不是我们要管的事,认好你来时的路,我们尽快赶到山上,消灭这帮猖狂的土匪。” 看一眼从身边走过的热血青年,张一真双手捂住脸,上下搓动,他似乎在想些什么,眼里满含着泪光。 突然,张一真扬起马鞭,鞭还没抽到战马身上,枣红战马亮开四蹄,飞一样向前狂奔,学生回头望着他们,望着他们消失在飞扬的尘土里。 第四十七章 五家山捉匪 正午时分,张一真赶到一座小县城,这座小县城依山而建,山上树木葱郁近看如万顷碧波涌来,流水潺潺穿城而过,真是一个好地方。 来到一家大车店,张一真和马三下了马,将马交给店主,坐下吃饭,大车店里有简单的吃食,棒子面饼子,杂和面窝窝头,咸菜稀饭,车店里住得大多是赶车使辆送货的穷人,有这样的饭食填填肚皮已是满脸的幸福满足了。 吃过饭接过店主牵来的马,张一真就要上路。 “敢问两位去哪里?”店主看一眼张一真的打扮,觉得此人不寻常,来自己的大车店里花钱也不容易,他有些关心地问。 张一真看一眼马三,马三慌忙应道:“我打听过了,叫五家山。” 店家沉思片刻说:“五家山离这儿还有几十里地,据说那座山里住了土匪,人们谈匪『色』变都不敢去那里,就是不得已要过那个地方也是绕道过去,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到那,土匪三兄弟招了一帮不三不四的家伙,听人说老大自封黑司令,他们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睛,兄弟三人武功高强手里还有枪,依着地势官府拿他们也没有办法。” “谢大爷提醒。”张一真谢过店主飞身上马,马三牵着马,两人离开大车店。 五家山居住着五户人家,因此得名。自从黑司令占据了五家山,那五户人家就悄悄搬走了,惹不起躲得起啊!五户人家的房子空闲起来,黑司令将房子拆掉把木料门窗之类的东西运上山,在山洞外盖起了几间房。 天阳偏西的时候,张一真和马三来到五家山,抬眼望层峦迭嶂山势险峻,通山的小路其实也不算什么路,只是黑司令一伙人来回踩踏形成的断续踪迹。 马三又一次踏在小路上,心怦怦真跳,视线被树枝荆棘遮挡,他怕突然冒出一伙人来,大叫:举起手来。举起手来对他来说,是最恐怖可怕的声音。 马三语带企求:“一真哥,不行,不行咱晚上上山,那样会安全些。” 张一真语气坚定,“就现在上,晚上这伙土匪防守的会更紧,白天他们的警惕『性』不高,等上到离尤季被抓的地方,我会有接近他们的办法。” 走走停停观察判断,马三悄声告诉张一真,到了,前方十几米大石头的位置,就是尤季被抓的地方。 张一真卧倒细致地看了一下地形,仔细分析后他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其实张一真的行踪早被暗哨发现,他和马三到了什么位置早有暗哨报告黑司令。 黑司令正喝着酒,这次没有在山洞里而是在洞外最靠近山洞的一座大房子里,喝酒的只四个人,除长棍刘铁锤王还有一个长相怪异的小头目,小土匪们都叫他三角嘴,他歪鼻子下面一张大嘴巴,下嘴唇短些成三角状,说话的时候下边嘴角挤压到一块。 “报告司令,张一真上山了。”暗哨报告黑司令,“他还带着一个人。” 黑司令腾地站起身,他把酒杯顿在桌子上,睁大了眼睛问:“你当真看清?” “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说的那个子,高大英武有长长的黑眉『毛』。” 黑司令想:这小子也忒大胆,天还没黑就敢上山。出乎预料啊,张一真真的来了,还是在大白天。 在黑司令眼里,张一真就是恶魔,是挥之不去的梦魇,他要除掉这个说不定什么时候找自己麻烦的家伙。 所有人都站起身,长棍刘铁锤王直眼看着黑司令,只有三角嘴满不在乎地晃着头,“不就两个人嘛,两个肩膀扛两个脑袋,有什么好怕的,我的黑司令,我只需带两个人保证天黑之前拿下张一真。” 黑司令心里没底,他满脸疑『惑』地问:“能行吗?” “黑司令你就擎好吧,我有的是本事,哪次下山不是我打头,咱干事就是他娘地漂亮,有勇有谋,别说一个张一真,就是十个八个我也能拿下来。” 长棍刘一撇嘴,“那牛皮可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垒的,你个楞头青没跟张一真交过手,想抢头功拿大洋,可要好好想想。” 铁锤王偷拽一下长棍刘的袖口,不让他说话,铁锤王巴不得三角嘴和张一真交手,这样自己可以抽身,等到晚上利用山洞和张一真来番比拚。 “我想个屁。”三角嘴不服气,他嘬起嘴一字一顿地说,“抢东西打百姓还没有人胆敢跟我较量。” 吹大话,真是快活的事情,三角嘴得意地跟着黑司令走出屋子,随手把门摔上,他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张狂。 带着两个小土匪三角嘴下了山,三个家伙端着枪走在下山的小路上,他们并不在乎这次行动,因为他们从来没遇到过对手,枪一放过路的人就捂着脑袋把钱物丢在地上,他们是几天不下山抢不到东西打不了人心里就痒痒,今天有这好的差事,三角嘴的心里美的慌,说不定张一真身上还带着几块大洋。 来到最后一个岗哨,三角嘴也没有发现张一真的影子,他停下来听着动静眼睛朝四下里张望。 忽听远处有人大声地嚷:“我是张一真。” 突然的喊叫让三角嘴着实有点紧张,那声音还在耳边鸣叫,漫山遍野地回响,满眼的翠绿看不出几米远,风儿扭动着树枝好象无数只手在摇晃,他扣动板机放了一枪,跟在身后的两个小子也跟着放。 从来没有遇到喊叫自己名子叫阵的主,这让三角嘴有些胆怯,他用枪声壮胆,试探张一真是否带枪。没有回击,这让他更紧张,他们在明处,张一真在暗处,这事真有点不好办,来的时候他还听听黑司令讲:张一真很可能带枪。 枪,张一真有枪,想到这里,三角嘴趴在了地上,四肢并用爬行,爬不老远停下来,象乌龟缩着脖子四处张望,总也发现不了目标,内心里更有些紧张。 正爬着,身后的传来小声的嚷嚷:“咱回去吧,反正张一真下山了,咱们的任务也算也完成了。” 三角嘴强撑着胆子回头恶狠狠地说:“胆小鬼,回个屁,没有胆量就回家种地。” 黑司令听到山下传来的枪声,以为三角嘴和张一真交上了火,他对站在身边的刘长棍和铁锤王讲,“三角嘴真是好样的,我没提拔错,也许,也许张一真这会正躺在血泊里。”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刚落,身后突然传来熟悉轻松的声音,“我是张一真,没想到三位败将占山为王在此猖狂。” 黑司令做梦也没想到张一真会从山涯绝壁攀爬上来,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张一真是从山涯上来的。 他为了搞突然袭击,仔细观察发现小路不远处有处山涯,如果从此上去就会人不知鬼不觉地到达山上,想到这里他让马三顺来路下山,大声呼喊自己的名字吸引土匪的注意力,自己用常年习武练就的腿功臂力攀爬,用如燕的轻功腾跃,他如一只岩羊轻巧灵活,马三还没跑到山下,他已出现在黑司令的身后。 听到张一真的声音,黑司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敢回头看,怕正面交锋面对的是枪口。 突然他踩动了脚下的机关,翻板打开将他和长棍刘铁锤王翻入暗道,三人有不错的轻功,落地瞬间站稳脚跟,弯腰飞一样朝深处跑去,暗道连着山洞,不熟悉的人进入总会晕头转向。 黑司令现在不怕别的,就怕张一真不敢进洞。 三个对手突然消失在眼前,这让张一真大吃一惊,他想起自己的一个梦,想起梦里的情景。 难道梦是预言师,他想起梦里的凶怪魔罡、恶煞玄风,还有仙风道骨的白髯老头。 太阳就要下山了,张一真打定主意,就着天还没黑下去,找到那个也许和梦中一样的山洞。 第四十八章 黑洞里的较量 太阳被大山遮挡了光芒,不远处的几间房子有些灰暗,张一真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支起耳朵听细微的动静,两只小老鼠在眼前打闹着跑过,他随手拾起一块石头投到半掩的门上,探听虚实。 “砰!”寂静的山林石头击门的声音听来突兀怪异。 一个小土匪从房后绕过来,站在门前轻轻转动身体四处观察,他没有发现什么,嘴里咕哝:“明明听到声音,怎么什么也看不见?” 小土匪很认真,黑司令开会说了张一真,要他们万分小心,谁放跑了张一真就要了谁的命。为了自己的命,小土匪搜寻的特别仔细。 来到那块踏板前,看不出什么破绽,又向更远点的地方张望,目光锁定那块大石头,大石头旁边两只小老鼠打闹着跑回来,草儿在晃动,那吱吱的叫声更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端起枪弯下腰慢慢向大石头靠近。 突然,大石头后面扬起手臂,惊恐的瞬间还没来得及扣动板机,小土匪的面门被石子击中,他顿时满眼金花闪亮,模糊看到一个身影蹿到自己身旁,低低的声音:“蹲下,喊叫要了你的命!” 小土匪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近身他手里的长枪再派不上用场,索『性』将枪扔在一旁小声求饶,“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干这行只是混口饭吃,我可没有杀过人。” “只要你听话,就不会杀你,那三个小子去了哪里?” “我们来山上,费了好大劲挖出个暗道,道不长,连着山洞。” 张一真将枪扔到房顶上,问明洞里的情况,让小土匪头前带路进了山洞。 洞里漆黑一团寂静无声,就和梦中的一样,想起梦中突然出现的黑熊张一真靠近洞壁慢慢前行。 小土匪进入黑洞觉得安全了,他看不到张一真,断定张一真也看不到自己,这山洞他黑暗里进出过无数次,那儿有块石头绊脚他都记得清楚,黑司令的话响在他耳朵里:我们做多了坏事,让人捉住没个活。想到这里他怕了,突然跑起来,大声地喊叫:黑司令,张一真来了。 一块石头扔出去,小土匪扑倒在地上,停止了喊叫。 飞石击卵的功夫讲究的就是白天看则挥手,暗夜听则击石,张一真打三岁就跟父亲张青学这门功夫,由近及远,由白天到黑夜,等到功夫日臻成熟,张青带儿子到北平的城外,找一棵大树挂上十几个小铃铛,用黑布蒙上儿子的双眼,他击出一块石子打到铃响,一真随后打中那个响铃铛。 保镖是玩命的营生,没有降人的真本事也没有人会用你,张青之所以这样用心地培养儿子,一来儿子有口饭吃,二来家传的功夫不能在他这一代失传,失传了真功,死了如何面对祖宗。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十几年下来张一真练就了不管白天黑夜百发百中的本领。 小土匪的目标比铃铛大上百倍,想打到什么部位那要看张一真的心情。 小土匪倒在地上,流出一脸的血,求饶的声音在山洞里回响。 山洞深处的黑司令一脸的镇静,今天他撤掉了大蜡烛,只有一支小蜡烛晃动着微光,山洞里每个人的脸半明半暗,点点光斑摇闪面目狰狞恐怖。 “张一真一定打倒了我们的人。”黑司令看一眼铁锤王,“你听到没有,刚才那小子叫得挺欢,这会儿哑巴了,一定被张一真这 小子弄死了,看来今天他是来跟我们玩命,好歹我们手上有他的人,用不着害怕。” 他命令那两个看守,“把这两个惹麻烦的混蛋藏到边上的小洞里,守住洞口,可不要放张一真进去。” 安排妥当,黑司令凑到铁锤王身边,“兄弟,黑灯瞎火,正是你铁锤王大展身手的时候,多好的机会啊!山洞就是我们的家,熟悉的很,他大胆闯进我们家里,非灭了这个不懂规矩的混蛋。” 家勾起铁锤王的斗志,他想一辈子这样过下去,少吃少喝抢,没了钱抢,看黑司令抢来女人,他也想抢个媳『妇』生一大帮孩子,早晚的好事不能让张一真搅黄了,必须和这小子玩点真格的。” 铁锤王想到家就想到自己,他住在山洞里觉得这里成了安全的家,既然惹上了张一真,为了家也只好和这小子战上一战。 提锤在手,铁锤王三步两步来到黑司令面前,他的眼里闪着烛光,有泪在闪亮,提到家他动了真情,死了爹娘没有了家,这些年自己一个人在外闯『荡』,短粗的车轴汉子没有哪个姑娘会喜欢上,只有干土匪这行才会有漂亮姑娘。想到这里铁锤王双锤一碰当当响,仰脸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黑司令,“司令请放宽心,凭我多年练就的飞花锤,一准将张一真砸趴,白天我不敢吹,黑乎乎的洞里他 就是再有本事也干着急没办法,你就静听张一真这小子宰猪一样的喊叫求饶吧!” 黑司令弯腰拍了拍铁锤王的后背,“可要当心,这小子说不定有枪。” “没事,看不着他就打不上,这山洞就和咱家一样,躲躲闪闪他张一真怎能比得上,你就擎好吧我的黑司令。”说完铁锤王快步冲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铁锤王跑得正欢,突然一声断喝,“站住!”声音很小却在山洞里如幽灵回『荡』,他收住步子停下来,判断声音在离自己十米开外的地方。 张一真紧贴在洞壁屏住呼吸,打从铁锤王跑动的那一刻,那咚咚咚的声响如夯砸在地上,他细听着用心丈量来人的距离方位,他小声断喝是怕洞里连绵不断的回音影响自己判断来者的方位,现在他听出来人在自己十米左右的地方,站在洞的中央。 张一真断定来人一定是铁锤王,他那跑动的步幅以及敲击地面的力量,三人之中只有铁锤王能够这样。 “铁锤王,听我给你讲,我清楚地看着你,你站在洞中央,离我只十米的地方。我告诉你,在这魔鬼才喜欢呆的地方,我不想你做鬼,我手里有枪,如果你敢动一下我一枪就会打在你的腿上。” “不要骗人了张一真,我告诉你,别说打在我腿上,有本事你开枪打到我手上,你别跟我抖机灵耍那些没用的小聪明。我就站在这里一动不动,谅你不敢开枪,就算开枪你也不会知道打到了什么地方,吹吧你。” 张一真仔细听着铁锤王说话的声音,判断他脑袋的位置,闭上眼睛感受他的身长,缓缓抬手突然指向铁锤王。 砰地一声枪响。 黑司令果真听到了杀猪一样的哀嚎声,那声音如气流传遍洞内的各个地方,嚎叫声也随了那气流散播到各个方向。 叫声很小,听不真切,传到黑司令的耳朵里就如怨『妇』的自言自语。 黑司令有些搞不明白,枪响谁在叫,这比黑夜还要黑的山洞里,难道张一真果真换了双狐狸眼睛,不可能,他摇着头想:说不定铁锤王抢到了张一真的枪,怎不打死还让他叫嚷,也不知打中了什么地方,最好是心脏。” 不好,他叫了一声,断定那嚎叫声来之铁锤王,他想起了枪响之后那铁锤落地的声音,一定是张一真开的枪,想到这里黑司令有点慌张,他小声命令:快占领有利位置,准备开枪。 黑司令拿起一杆压满子弹的汉阳造步枪,听着洞内迈动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他右手的食指扣在板机上,准备和张一真做一番殊死较量。 第四十九章 降服黑司令 黑司令把枪抓在手里的那一刻觉得轻松了许多,他那把大刀放在身边,瞥一眼大刀,微弱的烛光在刀面上抖动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手提枪一手拿刀疾步来到洞口的拐弯处。 黑司令要在拐弯处杀死张一真。 张一真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烛光被黑暗噬咬着,忽暗忽明要死去的样子。 拐一下就到更大的洞里,不远处黑司令睁大眼睛死盯着,他端着枪,瞄着这个方向。 幽幽的光亮还是传过来,黑暗里见到那怕一丝闪亮也让人心里亮堂,看到忽闪的微光,张一真停下来,他清楚危险就在身旁。 那个小土匪告诉张一真,洞的尽头有个拐弯,拐过那个弯就能看到黑司令。 一共六条枪,三角嘴带人拿去了三支,看守一支,那两支在黑司令和长棍刘的手里。 长棍刘趴在地上浑身有些发软,黑司令朝他摆手,长棍刘两腿不听使唤,他爬到黑司令脚下,黑司令告诉他,听声音张一真就在拐弯的地方。 “张一真明白战斗就要开始,他大声地喊,“大刀李我知道你就在不远处,放了我两兄弟,如果不然我要杀死你。” 听到张一真的声音,黑司令咬着牙喘着粗气,他高声回话,“我手里有枪,你小子再快也快不过枪子,只要你敢拐弯过来,我一枪就能打死你。” 长棍刘趴在黑司令脚下拉黑司令的裤腿,小声说:“我的黑司令千万不要讲话,他会听到我们的位置。”长棍刘被莫名的恐惧控制着,他觉得在黑司令脚下不安全,心惊胆战地爬起来,往后退了几步。他感到忽明忽暗的烛光那么明亮,他第一次如此害怕灯光,光亮让他觉得四处都不安全,无处躲藏,他真后悔没有吹灭那支蜡烛闹得自己如此紧张。 啪,一块石子拐了个弯投到黑司令不远的地方,黑司令没有开枪,又是一块石子投过来,黑司令还是没有开枪。 “张一真不要耍那点小聪明,我今天不见兔子不撒鹰,量你拿我没什么办法。”黑司令哈哈笑着说,“有本事你就过来。” 他的话音刚落,洞里突然滚过来一样东西,微弱的烛光里象人又看不到身子,黑司令和长棍刘几乎同时开枪了,两声枪响刚过,张一真寻着枪声飞一样来到他俩身旁,一脚踢晕长棍刘,黑司令来不及将子弹推上膛,干脆扔掉枪随手拿起大刀砍向张一真,刀还没到,张一真闪身向前飞起一脚黑司令一个躲闪,张一真的脚踢在洞壁上,两人对打起来。 黑司令也不是白给的主,他受过明师指点不是三下两下就可以放倒的主,你来我往两人在洞内打成一团,长棍刘慢慢醒过来,他晃晃脑袋清醒了一下,拿起枪,两人闪动如电,他怎么也找不准瞄准点。 张一真看到醒来的长棍刘趴在地上瞄准,起脚踢起一块石子正中长棍刘额头,他又一次趴在地上象睡着了一样。 打斗着,张一真慢慢退到洞边,突然他踢起地上的长枪拿在手里,手里有了家伙张一真变得如虎添翼。 偏洞里的两个看守听到打斗声从洞里跑出来,他俩手里拿着从老百姓家里抢来的大刀冲了过来,还没近身就被张一真抡起的枪托打倒在地上,两个小子捂着脑袋翻滚着开始叫娘。 刀砍枪身闪过一团火花,黑司令被震得虎口发麻,他抽刀后退的那一刻张一真跃起飞脚猛撞他的胸膛,黑司令收不住腿,后背重重地撞在洞壁上,一口鲜血喷出来,还没等他抬起头来,小小的手枪顶在他的太阳『穴』上。 “我认输,别开枪。”黑司令绝望地说,“你的功夫到了虚幻的地步,如果你不分心照应洞里可能出现的情况,我早就败在你手上,我服了,再不敢在你面前张狂。”黑司令不忘夸奖张一真,梦想张一真一高兴放了自己。 突然,洞的拐弯处出现一个女人,那是黑司令抢来的女人,她几乎赤身『裸』体,看到眼前的一幕她不知所措,大叫一声,紧跑几步跪在张一真身旁。 三角嘴带人没有追到人,觉得张一真被他们吓跑了,他唱着小曲慢悠悠地来到黑司令住的房前,敲门汇报一下自己兵不血刃的战绩,好领个赏。 被他们抢来的女人应声了,三角嘴以为黑司令在听,从头到尾说了一通。 女人听后惊出一身冷汗,她想到枪声,想到今晚司令不在身旁,她觉得无人可敌的张一真没有跑,一定在山洞里。 当她想到黑司令的安危,想到黑司令是自己托付一生的男人,竟心烦意『乱』慌张地忘记了穿好衣裳,她疯了一样跑进山洞,披头散发痛哭流泣,抱着张一真的大腿企求他不要开枪。 她把黑司令错误地当成好汉,她没有什么思想,有的只是吃饱活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古老思想深深地影响着她,如果一个男人连养活一个女人都无法做到,在贞洁和活命的天平上,显然如何活命是她无法逃避的选择,黑司令的风光无限,黑司令锅里的肉菜馒头,黑司令手下还有几个人,黑司令是那么神气,而且还有几条枪一块地盘,这一切对一个封闭可怜的女人来讲是多么巨大的诱『惑』,也许她根本没有多想,就把心思放到黑司令身上。 张一真低头看了她一眼,她身材娇小,面『色』苍白,神情恍惚,满面忧郁可怜地样子,那双含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张一真,见到这样可怜又可恨的女人,张一真心软了,他那怜悯之心战胜了他的理智。 “起来吧!”张一真冲女人说,“洞里凉,快回去穿件衣裳。” “我不走,你不放了我男人我就跪在这里到天亮。”女人很坚定,她不懂助纣为虐,为了一个可以让她活下去的黑司令她已忘记了羞耻。 混『乱』的年代总有让人瞠目结舌不可理解的怪人怪事。 三角嘴本想汇报完情况大睡到天亮,没想到屋里突然跑出个女人,吓了他一跳,推门进屋不见黑司令的影子,这可把三角嘴吓得不轻,他带着两个人很快进洞,拐弯看到张一真拿枪对着黑司令,三角嘴吓得后退几步,定了一下神,三角嘴举起了枪,两个小土匪也跟着一同举起了枪。 晃来晃去的烛光就要熄灭的样子,三个小子举着枪也看不到准星缺口,只是抬枪对着张一真。 张一真哈哈大笑,“你们的司令都不是对手,难道你们也想躺在地上。” 没有黑司令的命令三个小子只是举着枪不敢放,再说打到打不到张一真也没个准谱子,万一打到黑司令身上……他们不敢往下想。 死一样的沉寂,黑司令想着脱身的办法,张一真的喘息声他听得真真切切,他怕张一真的手指一动自己上了西天,他万没想到手下小土匪抢来的女人竟对自己一往情深,也许没有这个女人的求情自己早被张一真打死,他一动也不敢动,眼珠向下看了一眼这个可怜的女人,心想:一往情深也要不得,不守『妇』道的女人,等老子成了穷光蛋说不定你又跑到谁家,这样的女人好可怕。 “我放了你俩兄弟,一真兄弟你饶我一命。”黑司令想到那两个人质。 “看在你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我不杀你。”张一真看一眼举枪的三个家伙,“你这的土匪必须解散,让他们全部滚蛋。假如下次来到这里看到你们依然在当土匪祸害百姓,小心要了你们的命。” 三角嘴嘴一撇,冷冷地说,“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我们吃香的喝辣的我们跟了你,解散,没门。” 三角嘴的话音刚落,张一真突然倒过手枪用枪把砸在黑司令的太阳『穴』上,黑司令突然倒在地上,三角嘴刚一楞神,张一真已到他们身后,闪电般地三拳,三人晕趴在地上。 拾起地上的枪,张一真背在身上。 进到偏洞解开尤季和赵六的绳索,张一真拉着两人往外走。 晕倒在洞边的铁锤王醒了过来,他『摸』索到一只锤第二只锤怎么也『摸』不到,他一边『摸』索一边自言自语:躺下的时候明明在身边怎么这会找不到呢。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他一下来了精神,拿着一只锤,他大声地喊:“什么人?” “自己人。”尤季壮着胆子回答。 铁锤王想想觉得就是自己人,张一真一个人进洞不会有几个人的声音。 越想张一真他觉得越是后怕,黑乎乎的洞里什么也看不见,他一枪竟然打到自己的手腕子上,他不懂人枪合一的境界,高手打枪只是看到目标凭身体的感知『射』击,枪就和自己的眼睛一样。 待脚步声来到近前,铁锤王忽然问:“黑司令抓住张一真了?” “抓住了。”张一真说着抬膝顶在铁锤王的下巴上,突然的袭击铁锤王猝不及防,他的头撞在石头上,又一次晕了过去。 那个小看守听到脚步声,本来站起身想往外跑,觉得不安全又一次躺下,他憋住一口气不敢呼吸,听着脚步声消失在洞外,他深吸一口气,叫了一声,“我的娘。” 张一真起身上房,『摸』到房顶的那支枪,交给赵六,他背着两支提着两支,尤季点着了房子,三人看火焰燃起,顺小路往山下走。 来到山下却找不到马三的影子,那匹战马也不见了,军马啊!如果丢失怎么跟团长交待,张一真有些着急。 张一真回头看一眼山上烧起的大火,漆黑的夜里,火光映红了半边山,他想:马三不可能在山上。 张一真思索着:马三会跑哪里去? 第五十章 小车店大车店 不可确定的死亡成了幽灵追踪着马三,他听到了三角嘴大声地叫嚷,突然而至的危险令他惊慌失措,脑海里第一出现的就是跑,快跑。 死亡阴影下的逃亡令他慌不择路,马三本想骑上马快跑,在他的思想里,上了马跑起来就有了命,但马不大听他的话,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扳着马鞍把脚费力地伸进马蹬,军马走动着后蹄,马三使出吃『奶』的力气就是上不去,他急得就要哭起来,拍拍马背不住地央求:求你了好兄弟,听话,不跑就没命了。 马儿安静下来,马三骑上马,他的身体抖成一团,身上没有任何防卫的东西,他如一只猎人追逐的兔子,坐在马上伏下身体,打马向前。 回头望一眼莽莽苍苍的山林,他恨不得一下离开这个鬼地方,跑到山脚下,马儿不走了,马三觉得此地不安全,挥起马鞭还没抽到马儿身上,马儿突然竖起前蹄长嘶一声,马三怎么也没有想到马儿突然立起来,猝不及防的马三从马上摔到地上。 马儿是要在这儿等待它的主人张一真,它不喜欢马三放下主人离开这里,它要等主人回来。 拉也不动,打也不向前走,没有办法,马三牵着马远离小路隐藏在山林里,马儿似乎通了人『性』卧下一动不动,两眼紧盯着前方。 马三趴在地上,又觉得马的目标太大不安全,他起身折来树枝搭在马身上,他浑身止也止不住地战栗,睁大无助的眼睛侧耳细听小路上传来的每一丝声音,手无寸铁静待死亡的滋味让马三深感掉进了悬崖,向下向下极速坠落,不知什么时间摔得粉碎。 马儿比马三镇静,它经历了无数次的战斗,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习以为常,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静待主人的到来,战马火红的皮『毛』里,没有逃跑两个字,它那红『色』的血『液』里流动着的只有服从命令,不惧死亡,永往直前。 一声熟悉的鸟叫声,清脆响亮象百灵在鸣唱,马儿一跃而起,不惧山石的阻挡,朝着鸣唱的声音飞奔而去。 马三小声叫了一声娘,他搞不清楚马儿是受了什么东西惊吓还是马儿突然傻了,怎么突然丢下自己疯一样跑了。他痴呆呆地望着消失在山林里的马儿,一拍抖得一塌糊涂的大腿,心想:马跑了,腿又不大听话,这回可真的要命了。 不大功夫小路的尽头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听走路就能知道这几个人的狂妄大胆,马三抱着脑袋钻进树枝里,屁股『露』在外面,顾不得那么多了,声音更近了,他悄悄捂住自己的嘴巴,口鼻并用,细细地喘着气。 现在的马三觉得什么地方也不安全了,看一眼树林觉得树不够浓密,看一眼面前遮挡自己的树枝也觉得不够多,他是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尤季马三赵六三个人为了钱经常给别人制造麻烦危险,拍得胸脯山响,大言不惭拿命换钱,当死亡真的降临到头上,他们是恨不能立即跑开,保住小命。 这种貌似凶狠大呼大咋却胆小如鼠的人,当兵成吗? “你俩在这等下,我去找找马三。”张一真把枪交给尤季,“马三离这不会太远,你俩喊一下,我去接他。” 张一真声音不大,马三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他如同被执行枪决的人遇到了大赦喜极而泣,看到张一真他立即站起身,踉踉跄跄走过去一下扑到怀里,象个受了好大委屈的小孩子,到了大人怀里感到了无比的安全,他禁不住埋怨,“一真哥,你去哪儿了丢下我也不管,我快死了。” 张一真擦拭着马三满是泪水的脸,“不要怕,这不活的好好的,你看你,吓成这样,还说当兵打鬼子,能成吗?” “能成!”马三仰脸看着张一真,“只要手里有枪,有那个什么手榴弹之类的家伙,只要跟着哥哥,我什么也不怕。” 张一真笑了,“我眼拙真没看出来,你哭不是吓得,是激动的,没想到啊,你还是不怕死的家伙,难怪你仨小子敢和我玩命,不简单啊!” “玩什么命?我敢和你玩命,不是找死啊!谁的命也值钱,对别人也许是一文不值,但对自己个来说也没个价。”马三说着笑了,又说,“你不知道等着挨宰的滋味我受够了,手里没有家伙,就象砧板上的小鸡子等着别人剁,太可怕了。” 又一次来到大车店,店主人接过张一真手牵的马,满脸笑容看一眼跟在张一真身后的几个人,不住地点头说:“好草好料我给马喂上,屋子打扫好,现在住店的人不多,各位随心找间合意的住,这社会一『乱』啊,好象人们都成了穷光蛋,天当被窝地当铺,可苦了我这小车店。” 马三又一次见到了店主人,觉得很亲切,没有死亡的威胁心里既踏实又高兴,好象死过一次又活过来那样开心,酸话也就上来了,他上前拍了一下店主人的肩膀,“咱这店再小也说不得小车店,大车店就是大车店。” 店主人可不吃马三的话,白了他一眼说:“你这人放着幡不打怎么喜爱抬杆,我只随口那么一说,你倒较真了。” 马三满脸羞红,他又找到了话头,“老店主,你说都没有钱,那土匪有钱你敢让他们住吗?你说小车店人家就挑这理,砸了你的小车店,你还不是干着急没办法,现在啊,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你看我穿着破烂象要饭的花子,人敬有的,狗咬破的,看我没钱不做主,才损我。” 店主人没想到马三这小子嘴上抹了油,还挺能说,他可不吃话,回敬马三,“什么硬的怕不要命的,你不要命吗?不要跟自己人说不要命,有本事往东北方向跑上百十里打鬼子去,人家鬼子可不怕你这玩嘴皮子的茬……”店主人还想说下去,马三觉得店主人说到了点子上,站直身子,挺起胸脯,啪啪啪,拍了几下自己的胸脯子,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加入了救国救民的队伍,瞬间变得非常伟大,提高了嗓门子大声说:“明天,就等明天天一亮我就加入打鬼子的大部队,咱自己人不打自己人这规矩我懂,我们是专打小日本鬼子,用不了一时半会就把这帮混蛋赶出中国去。” 马三吹出的大话还真把店住镇唬住了,店主恍若变了一个人,用老人特有的慈祥关爱看着马三,竖起大拇指说:“真打鬼子就是好样的,就是真爷们儿,可记着当心,记住稳准狠三个字,别说一时半会就把鬼子打出去,就是一年半载赶出去也是好样的,那小日本鬼子不是纸糊的东西,人家有飞机坦克,咱没有那玩意,听说打得很吃力。不说了,凭你当兵打鬼子今晚我白送你们两菜,热热乎乎地喝两盅。” 老人说着牵马离开了。 张一真随意找了间屋子,进屋迈不出两步就是地铺,所谓的地铺就是周围摞了两层青砖,里面铺了些谷草麦秸之类的东西,一块麻布包了两块砖用破布条一捆就是枕头了。 马三试着躺了一下,软乎乎的还真不错,当他的头碰到砖枕头上,突然坐直身子叫起来,“这玩意硌脑袋,也没个被窝怎睡。” 张一真把枪放在地铺上,冲马三说:“知道这是什么地吗,大车店,还讲究。讲究的那是大旅馆,老爷小姐有钱人住的地,『摸』『摸』你的口袋有几个子,进去一准被人打出来。” 店主说话算数,提了一个小篮子走进屋,他从篮子里拿出两样小菜,一样花生米,一样拍黄瓜,张一真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张纸币交到店主手里说:“拿两瓶贱酒,有劲就成,喝了好睡。” 屁股下面放几块砖,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店主拿来大碗放到地上,马三抓几粒花生米放到嘴里,一边嚼一边倒酒,一嚼一顿地说,“这花生米啊,我们那叫数不清,一年半载也吃不上几回,光顾着抓抢着吃,谁数啊,所以叫数不清。 尤季拍拍马三撅起的屁股,“光你说话了,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卖了,来点正格的。”他说着举起大碗,“我代表我们仨,敬一真大哥一碗,愿你武功越来越神奇,放个屁就把他娘的小日本鬼子呲出八里地。” 几个人说着笑着吹着牛皮,他们需要快乐,需要用粗俗随意的语言发泄郁闷愤怒,释放自己压抑的心。 没有人会想到危险在一步步『逼』近。 第五十一章 三人入伍 小屋很暗,土坯墙缝里『插』了一块木板,木板上的煤油灯不大的灯火晃动着,黑烟如牛尾巴挂在墙上。 马三问起部队的情况,吃些什么穿什么衣裳,又说:“听别人说,咱们部队是杂牌军穿着破烂,不受上边待见。” 张一真笑了笑,“受不受待见不是咱能管得了的事情,只要让我们打鬼子就成,到了部队你就能看到我们保家卫国的精气神,来的时候你不是没有看到,那些热血青年那些爱国的学生也要加入我们的队伍,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何况我们七尺男儿。” 马三听得有些感动,他看着微弱灯光里张一真那张模糊的脸,看着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二斤酒下肚他们都有些困了,惊吓过后的放松加上酒精的作用两眼开始打架,经不住困神的诱『惑』赵六竟不知不觉地『迷』起眼,突然上身前倾差点趴在地上。 “就和着眯瞪一会解解乏,后半夜我们上路。”张一真说着站起身,他的脚下有些不稳,多喝了一碗酒,舌头有些发直“我,去外面。看下,你们先睡。” 他摇晃着身子来到院里察看了一番,又到牲口棚看了看心爱的战马。 大车店有个小伙子在门口的一间小屋里值夜,店主人的屋里已经黑了灯。 院里很安静,看不出什么异常的情况,回到屋里张一真见尤季三个人躺在地铺上呼呼睡着了,他探头吹熄了油灯,和衣而睡。 半夜时分,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将煤油悄悄倒进张一真他们居住的小屋,门口放了干柴,火突然烧起来。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张一真酒醒了,他推醒身边的三个人,四个人拿起枪冲出了屋子。 放火的人早跑的无影无踪,张一真后悔多喝了酒,他一拍大腿冲尤季嚷,“快叫醒店主人,救火。” 火被扑灭,店主人坐在地上,痛苦流泣,“你们忒不小心,着了火,这可怎么办!” 店主人突然想到看门的儿子,他慌慌张张地来到门口的小屋,点着油灯,见儿子被人捆绑拴在了窗户上,嘴巴里塞着一条破『毛』巾,摇着头说不出话。 店主人明白了什么,一把抓出儿子嘴里的『毛』巾,也顾不得解开绳子,忙问:“啥人放的火?” “两个男人蒙着头,突然闯进屋里没等我喊叫就堵住嘴,把我捆了起来拴在了窗户上,看也看不清模样。” 张一真若有所思,他觉得一定是黑司令派人干的,狗行千里吃屎,狼行千里吃肉,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啊!这笔帐先记上,看来对这帮家伙再不能手软。 给了店主人一些钱修缮房屋,张一真趁着夜『色』带着三人上路,他要带着他们一起到部队,他怕三人走节外生枝又惹什么麻烦,耽搁时间。 四人行走在小路上,都没了困意,恐惧的情绪渐渐消失,马三小声唱起了河北民歌小白菜,歌声忧伤凄凉,张一真听得心酸,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上次去北平爹有事出门没有见到,今天急着回部队又没有时间去看望一下,他叹了一口气,“别唱了,就会唱这个,不会点别的?” 马三张开的嘴巴还没有闭上,听到张一真不让自己唱,他有些纳闷,摇了摇头,“我小的时候娘就唱,娘就会唱这个,我也学会了,别的不会唱。” 尤季紧走几步来到张一真面前,“一真哥,我倒会唱很多,但都上不了桌面了坏曲子。” “唱吧,坏曲子更提精神。” 一路上他们说说唱唱,天近中午他们来到了部队,张一真让三人在门外等着,他去找陈团长汇报。 陈团长特批三人入伍,在部队当学兵。 秋季很快到来了,不远处的群山泛着金黄,尤季马三赵六三人不但学会了打枪,大刀耍得也有模有样了。 一天早晨跑『操』回来,连长没有让部队解散,平时跑完『操』回来带队的排长一声解散,战士们就到食堂开饭,今早怎么回事,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弄不明白。 连长从营房后面走出来,他站在队伍前面,排长一声立正,战士们立刻站直身子目视着连长。 连长面目冷峻,对身边的通信兵说,去我屋里把桌上的窝头拿来。 通信兵把窝头交给连长。连长把玉米面窝头拿在手里说:“今天早晨我在营房的垃圾坑里发现了这个东西,这是什么想必大家清楚,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是谁扔掉的请站出来。” 没有人回话,也没有人站出来,连长低着头似乎想着什么,突然他抬起头来,“好吧,如果没人承认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把他找出来,现在的老百姓忍饥挨饿,我们却有人不珍惜粮食,扔了不敢承认是吧?还算个爷们儿吗?” 马三的心就要跳到嗓子眼,他向前迈出一步低下头嘴唇抖动着想说又不敢说。 连长手指马三,“是你扔的?” 马三轻轻点头。 “当着全连战士的面,把它吃掉!”连长下了命令。 马三接过来看了一眼,窝头沾满泥土,被水泡得有些绵软,一股怪异的味道钻进他的鼻空里,他咬了一口在嘴里嚼着流着泪说:“连长,我不是故意扔的,我家都是种地的人,都在挨饿,我怎么舍得扔掉这玉米面的窝头啊!” 连长疑『惑』地看着低头大颗泪珠掉在地上的马三。 马三不知从哪里来了胆量,抬起头大声告诉连长,“我饭量大吃得多,吃不饱饿得慌,就,就偷拿窝头晚上垫饱下,我还找这个窝头呢,怎么也找不见,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垃圾坑里。” 听到这里连长伸手抓过马三正吃着的窝头,他的心情很沉重,“我们当兵打日本鬼子总得吃饱喝足,你饭量大以后随你拿,但记住,吃不了可别硬塞撑破了肚皮。” 战士们都笑了,但连长却笑不出来。 队伍解散了,马三蹲在地上,弯着腰大口呕吐。 局势一天比一天紧张,这天张一真接到了一个重要任务,他要到敌占区侦探消息,为下一步部队的行动做准备。 张一真正在屋里化装,试穿老百姓的衣裳,外面有人敲门,打开门看到一脸苦相的马三。 “你看你的脸,比吃了苦瓜还难看。” ”唉,”马三叹息一声,“一个臭窝头没吃完,拉了一整天稀,前几天才止住,要是吃完了,还不得拉死!你看我的脸瘦了一圈,这兵当的,还没跟日本鬼子交手自己先拉了稀。” 张一真注视着他,看他的鼻子,看他的眼,看他的表情,看他耷拉的脑袋,突然说,“对了,我正好缺个帮手,我琢磨来琢磨去也想不出个合适的人,哪里知道你最合适。” “你可别耍我,我合什么适啊!” “我要到敌占区打探消息,你跟我一起去,咱先排演一番,我请示一下,明天咱就走。” “我有什么本事你相中我,你看我行吗?” “你的长相啊,没有为难的事这脸看上去就很为难,一准行。”张一真拍拍马三的脸蛋,“跟着我准保有好吃的,把瘦的那圈补 回来。” “有段时间没吃肉了,有肉就成,我跟你去。”马三说着嘴巴里的口水就要流出来。 第五十二章 老奶奶 趁着夜『色』张一真带马三上路了。 进入敌占区,恐怖的氛围立即乌云般笼罩过来,安静的夜『色』里谁也搞不清何处会有危险。两人在一块开阔地行走着,马三小声问张一真,“咱这是到哪儿?” “往前三五里有个小镇,咱到那里先住下来,相机行事。”张一真边走边说,“咱干的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记着越怕鬼越吓,现在的鬼就是鬼子。” 镰刀样的月亮挂在了天上,昏暗的月光里出现大片看不真切的黑乎乎东西,张一真提高了警惕,两人放慢了脚步,弯下身『摸』索前进,走到近前看清是片松林,进入树林马三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他觉得前面有什么东西阻挡,俯下身往上爬,爬过一坐又一坐,他看不到张一真,小声地喊叫,“一真哥,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这是块墓地,石狮,石马,还有石碑石像,有的坟前还有些供品呢,我『摸』到了。” “唉!”马三觉得自己很可笑,叹了口气,“我以为进了一个又一个的干水沟里。” 张一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休息地方,他坐一棵松树旁,对马三说,“过来,咱在这儿歇会儿。” “在这歇会,还不如躺在沟里,这地多瘆人。”钻进这一点月光也没有的地方,高大的坟茔让马三有些胆怯。 “死人要不了你的命,那些鬼魂都是传说的东西,倒是小日本鬼子真要我们的命。” “我也想和你一样胆大,但就是大不起来。”马三说着,突然猫头鹰叫了一声,他浑身禁不住一哆嗦。 “人嘛,只要不怕死了就什么也不怕了,赶上这样的年月,怕死才可怕。” 听张一真这样说,马三点着头说:“执行任务我不怕死,我家里不是还有一个老娘,提心吊胆都是为了她老人家。” “我家也有老娘。”不远处传来一个人稀奇古怪的声音,那声音在黑暗里传来如同坟墓里的人在闷闷地说话。 “谁?”张一真突然发问,起身躲在树后,仔细辨别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要怕,我是中国人,小日本鬼子说话不会用咱乡下的口音。”一个男人朝他们走来。 张一真突然弹出一根火柴,火柴闪着光亮象萤火虫那样朝男人飞去,瞬间张一真看清一位六十左右的老者,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裳佝偻着身子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 “老人家你咋半夜在坟地里?” 老人是见面熟,他毫无顾忌地坐在张一真和马三中间,三人坐在一起象家人一样围坐聊天,黑夜里谁也看不清谁的脸,听说话老人知道两边坐着的一定是中国人,也许好久没人和他说话,没有人陪他,他打开了话匣子,“你问我半夜在坟地里,本来我是看坟人,兵荒马『乱』的看坟还有什么用,小日本鬼子一来活人的命都保不住,谁还有心思顾死人的坟。 上了岁数也干不动了,靠要饭活着,碰到好心的就给两口,碰不到我就到这坟地里吃些上供的祭品,我有个哥哥也没娶到媳『妇』,让日本鬼子给杀了,大傻死了,别人就叫我二傻,二傻就二傻呗,装疯卖傻痴痴呆呆要饭讨吃更好活命。抽签算命的还白送我一卦,说我命硬,日本鬼子不走我死不了,我要看着这帮王八蛋滚出中国去。” 虽然张一真看不清老人的面容,面前坐着的只是一堆黑影,但 他觉得老人是个疯疯癫癫的聪明人,在生死的中间难难地生活着,要饭讨食的人去的地方多,了解的情况也多,他想让老人多说些。 “老人家,家离这多远?”张一真亲热地拍拍老人的肩膀,表达自己的喜欢和善意,“今晚回家吗?” “家就在离这不远的小镇上,满打满算三里多地,这天黢里巴黑的道又不好走不回去了。”老人说着竟拿出火柴点着了一锅烟。 张一真上前把大拇指按在发亮的烟锅里,老人一抽烟袋锅说:“不用怕,这点火算不了什么,小日本鬼子现在忙着运兵深更半夜顾不得这个,这帮恶人胃口忒大,不知又打什么坏主意。” 二傻又一次燃着火柴,点着烟用火柴的余光照了一下张一真和马三说:“你俩年级轻轻,来这坟地干啥,不会是盗坟吧!” 黑暗里的张一真苦笑了一下,他又一次亲热地拍着二傻的肩膀说:“不瞒老人家,我们是专门打鬼子的,为你哥报仇。” 老人激动地动了动身子,又静下来,“就你们俩打鬼子,那可不成,他们人手多,你俩干不过他们。” 马三往老人身边挪了挪身子,“大爷,我告你说,我们收集情报,汇报给上级,我扮乞丐,你看我这身破衣裳象不象?” 二傻摇着头,“不大象,你的脸得弄脏,头发得弄『乱』,再说这衣裳也没有味道。”二傻说着,撩起衣襟煽了煽。 一股酸臭的味道钻进张一真的鼻孔,他突然萌生了一个计划。 “大爷,你俩把衣服换下行吗?”张一真觉得老人说的有道理,这乞丐的衣服怎会没有味道,马三光有一张可怜巴巴的苦相也不成,他和老人商量又说,“换不换听大爷您的。” 有人相信自己,自己还有用,二傻站起身,“信得过我就到我家,打日本鬼子的忙我帮定了,我娘恨日本鬼子牙根疼,大哥死了,娘要跟鬼子拚老爷,这可不成。” 说走就走,二傻拉一把张一真,“我带路。” 趁着夜『色』,一老两小往小镇进发。 张一真要背着二傻,二傻晃了一下身子,“别看我老,走道年轻人也比不过我,天天走,腿上有劲着呢!” 有二傻带路,三里地很快就走完了,躲过巡逻的日本鬼子,战争的气氛一下变得浓烈。 拐进一条小胡同,在一处破烂平房前二傻停下了脚步,他抻了一下管门栓的绳子,打开了大门。 三人悄悄走进院子,二傻停在屋门前小声说:“你俩别动,我给娘吱一声,别吓着老人家。” 张一真百感交集,他没有想到在敌占区巧遇这样的老人,没有人教育什么,只是凭着对日本鬼子霸占家园杀死亲人的恨,就义无反顾地帮助自己。 不长时间屋里亮起一盏灯,二傻悄悄走出来,“进屋吧,我跟娘说了,只要杀鬼子的人。娘帮,她啥都不怕。”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坐在炕头,见张一真进屋冲儿子说:“看壶里有水吗?给俩兄弟倒碗水喝。” “娘,先别价,喝不喝水不打紧,先把他俩藏到草棚里,我再送水过去。” “不藏,在咱的家怕什么,来人就说娘家人看我。” “不成啊娘,话得编圆全了,小日本鬼子弄不清,可那帮汉『奸』都是当块的,咱更不好对答,骗不过他们。” “也成,先喝点水,不在意这一时半会的功夫,你去门口看着,我把他们藏起来。” 张一真扯起水瓢喝了几口凉水润润嗓子,马三接过水瓢一通地灌。张一真见马三八辈子没喝过水的样子,夺过水瓢厉声说:“少喝点,遇到情况怕你憋不住『尿』。” 老『奶』『奶』下了炕,她瘦弱的身子,歪歪扭扭走不动地样子,边走边说:“走,『奶』『奶』把你们藏起来。我一个老太婆子土埋了全身,也没什么可怕的。” 草棚里漆黑一团,张一真把老人挡在外面,“老『奶』『奶』,请回屋吧!” “不,我得把你俩用秫秸盖起来,让那帮畜生找不见。”张一真和马三躺在草堆里,任老『奶』『奶』把杂草之类的东西盖在身上,简简单单的几抱柴草老『奶』『奶』用心盖了好长时间,觉得安全了才说:“还有会功夫天明,你俩放心睡,我让儿子在门口守着。” 张一真听着老『奶』『奶』慢慢离去的声音,内心里涌动着感激,他热血奔涌,萍水相逢一句打鬼子的话语竟让『奶』『奶』不顾生命保护自己,怎不令他感动。 不长时间老『奶』『奶』又回到草棚,她抖抖索索地划着了一根火柴。 瞬时,不大的火光映红了草棚。 第五十三章 智斗 马三以为老『奶』『奶』要烧草棚子,烧死他和张一真。 他叫了一声,老『奶』『奶』说:“别怕孩子,借光看看盖得严实不,怕让鬼子汉『奸』看到了。” 一根火柴熄灭了,草棚陷入一片漆黑,老『奶』『奶』拄着拐杖,慢慢回到屋里,灯熄了,没有了一丝光,这小院这世界陷入一片黑暗里。 张一真侧躺着身子,他闭着眼睛扒开盖在身上的秫秸杂草,坐起身,静听外面的动静。破窗户映入点点星光,院里不知什么小虫叽叽鸣叫,好安祥平静的夜晚,可平静的表面里多少人的心不能平静。 马三怎么也睡不着,他扒开盖在头上的草,压低声音,“一真哥,刚我怕老『奶』『奶』点火烧死我们,上次那遭遇那场火可把我吓着了,心有余悸啊!老『奶』『奶』怕盖不好来瞅瞅,我却没拿好心对老人家。” “你也不想想,点火老『奶』『奶』也得等我们睡着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大儿子被鬼子杀死了,恨还恨不过来,怎会害我们。”张一真说着站起身,草屋矮小,他的头几乎碰到屋顶。 “一真哥,你起来做什么,这黑灯瞎火的,你不会出去吧?”马三不敢动,他怕盖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掉下来,自己再盖也盖不严实,半睁着眼睛问张一真。 “门口有大爷守着,我去房顶看着,上下都有人,你就安心睡觉吧,明天好跟我一起执行任务。”张一真说着,掏出手枪推弹上膛,关上保险,低下头迈步走出草屋。 “我也跟你上房,自己个呆着就象在那树林里一样觉得不安全。” “那是面对土匪,现在我们面对的是日本鬼子,没有胆量就等于送命,放心睡觉,这是命令。” 部队训练这段时间,命令两个字常响在耳边,马三知道,只要嘴里说出命令两个字,不管是大声还是轻声,都是那么不可违抗,必须执行。 马三:“嗯。” 张一真:“说是!是听来才坚决不可动摇。” 马三的声音很小,但很有份量,“是!” 枪栓推弹上膛的声音虽小,但很清脆,席地而坐倚门打盹的二傻听到了,他站起身捏手捏脚朝草屋走来,见草屋里走出一位身材高大的汉子,知道是张一真,他快步迎了上去,小声问:“你要到哪去?” 张一真拉二傻到门洞里,小声说:“不瞒你老,我想到外面打探一下这伙鬼子的指挥所在什么地方。” “唉,这事你不用打探,这镇上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那指挥所就在后街一户地主家的房子里。” “离这多远,有什么特别的标记。” “全镇的房子就那处阔气,三进的房子,指挥所具体在哪进房子里我也不清楚,日本鬼子把守的很严,白天不好接近,只有等到晚上趁着天黑才能『摸』进去。”二傻的声音很小,他的嘴巴对着张一真的耳朵,生怕张一真听不清楚自己说的话。 张一真拍拍二傻的肩膀,用肢体语言告诉二傻他全听到了耳朵里,二傻开心地点着头,竖起大拇指举到张一真面前。 他俩说话的声音很小,院里的虫鸣在寂静的黑夜里听来那么响亮,压住了小声的说话声,马三一个字也没有听到耳朵里,他『迷』『迷』糊糊地浅睡。 没睡多长时间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群疯狗发疯一样追赶他,他跑掉了一双破鞋,光着脚丫子继续跑,跑出几步他纳闷了,怎么狗不追自己了,往后观瞧,他笑了,那群疯狗为争抢他那双鞋子,咬到了一起,满嘴的狗『毛』,满地的狗血。正看得高兴,回头前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一伙日本鬼子,这可把他吓坏了,前面有鬼子,后面有疯狗,这可怎么办,突然,他灵机一动,朝疯狗跑去,狗见到他又疯了一样追起来,马三脱掉部队刚发的袜子朝狗扔去,狗不追了,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抢。 身后,日本鬼子的枪响了,他惊出一身冷汗,马三惊醒,“恶梦,恶梦,可怕的恶梦。”他『摸』着自己满头的冷汗小声嘟囔,“真吓人,真吓人。” 他庆幸这只是梦一场,『摸』『摸』身边,张一真还没有回来,想睡又不敢睡,怕那群日本鬼子举枪进入梦里。 张一真这时正行走在屋顶上,墙头上。房子中间有墙头,一家连着一家,就着夜『色』他弯腰或走或跑或伏或越,如猫儿机敏灵巧。二傻说的那处地主家的宅院就在眼前,这处宅子有些特别,一边邻街,一边是上了门的过道,宽大乌黑的过道门,看上去很结实,两名士兵站在门两旁。 二步起跳,张一真蹿上墙头,只见他的身影在墙头只那么一闪,轻轻落进院子里。在二进院里,他模糊看到屋门口把守的两名士兵,他俩正小声说着话。 一个说:“师团要进行大规模的演习,你听说了吗?” 另一个说:“何止听说,演习就定在下月二号,听说炮兵联队、战车联队、步兵联队、工兵联队、骑兵联队还有坦克飞机都参演,我们也准备着,就让那些支那人看看我们的厉害。” 两个日本鬼子站岗无聊小声说着话,张一真懂点日语,但这样大段的对话他听不明白,但下月二号演习他听得懂,记在了心里。 回到二傻家天已蒙蒙亮,他躺在屋顶上琢磨下一步的行动,显然现在离开这里已经不可能了,天就要亮了,早起的人们打着招呼说着话,太阳已经跳出地平线,万道光芒照在这片满含屈辱愤怒又无奈的土地上。 二傻不敢打开门,他等着张一真从屋顶下来,老『奶』『奶』走出了屋子,她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里四处张望,好象找处能把张一真和马三藏起来的好地方。 外面有人敲门,啪啪啪地拍着门鼻子,门鼻撞击门板的声音清脆响亮。 “快开门,检查。”听声音说话的是名中国人。 门打开了,一个日本鬼子迈过有些朽腐的门槛走进院里,他的身后跟着几名汉『奸』,其实这小镇上日本兵不多,日本鬼子大多开到了前线,平日维持秩序大多有这些汉『奸』承担。 马三听到了日本鬼子叽里咕噜的说话声,他的心狂跳起来,一动也不敢动,耳朵细听着外面的声音,心里一个劲地祈祷: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日本鬼子快走,老神保我安全回家。 马三遇到不可解的难题,什么神仙都要求一番。 张一真在鬼子进院的那一刻,抽身跳进草房后面的过道,从土墙的缝隙观察院里的一举一动。 “家里来过什么人吗?”日本鬼子问。 二傻呆呆地站在大门口,不回话。 老『奶』『奶』站在院子里,看着这帮人,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 “皇军问你话呢?”翻译指着老『奶』『奶』说。 老『奶』『奶』干瘦的手摇动着。 “对了,我还没有翻译呢。”翻译是位中国人,也许在日本留过学懂得日语,他冲着老『奶』『奶』说:“皇军问你,家里来过什么人吗?” 老『奶』『奶』侧头耳朵对着翻译说:“问我杀过人吗?我一个老太婆吃斋念佛,佛家不让杀生,别说人就是小狗小猫的也不成。” 翻译听得不耐烦了,冲日本鬼子摇摇头,“这老家伙耳朵聋,瞎打岔,我知道这家就娘俩,那开门的叫二傻是她儿子,咱还搜不搜查,是否去下家?” 想到了傻子,觉得傻子年级还不算太大,翻译嚷:“二傻,别在门口发傻,皇军问你话。” 二傻紧走两步进到院里,朝众人深鞠一躬,冲翻译说:“皇军说的不是人话,象乌鸦发现了臭肉瞎喳喳,你的话我懂,你是中国人,说吧!” “啪!”翻译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二傻的脸上,他看了一下自己的巴掌,白白的手套沾了一层黑泥。 翻译摇了摇头,面对着二傻一脸无奈厌恶的表情,他拉下脸子,指着二傻的鼻子用教训的口吻说:“小心你的脑袋,皇军的尊严不可亵渎。” 二傻显出惊慌失措地样子,他搓着手上的泥巴,忙不迭的说:“是,是,不可泄肚,不可拉稀。” 日本鬼子面无表情,他的眼珠子『射』出野狼发现猎物突然间『露』出凶残的光,手那么不经意地朝破烂的房子挥了一下。 翻译懂鬼子的手势,他朝身后的几名汉『奸』下达了命令:“搜!” 第五十四章 马三啊马三 院里鬼子说话的声音很大,虽然马三不知道鬼子说的是什么,但他听说过鬼子心狠手辣落到他们手里绝对没有好下场。当翻译问老『奶』『奶』家里来过什么人,马三浑身一抖,一下掉进了冰窟窿,身边没有可以防身的东西,他觉得没有人会救他:谁也不会傻到为虱子烧袄。 马三不相信老『奶』『奶』还有那个精明的所谓二傻为了救自己敢和鬼子汉『奸』拚命。 马三感受到从来没有的绝望无助,身边没有张一真他感到万分恐惧,他要活命,他不要鬼子和汉『奸』发现自己。 活命,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活命,突然,他想起张一真对自己说的一句话:面对鬼子,没有但量就等于送命。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的大脑飞快地运转,他想起了自己晚上做的一个梦,一群疯狗追咬自己,对面又遇到鬼子。 他伸出手,从草窝慢慢向下,『摸』到了一把灰土。 这草屋鬼子没来的时候,老『奶』『奶』一家人养了几只羊,那时大傻还活着,他在地里劳作,娘在家做饭,一家人过着还算知足安宁的生活。 太阳升起的时候二傻去放羊,太阳落下的时候二傻就把羊赶到现在的草屋里,家里平时烧火的草木灰打扫小院的垃圾之类的东西就垫圈,日本鬼子来了,羊被抓去犒劳鬼子,好象这帮恶人杀人放火有了功劳似的,有理跟谁说?羊成了肉,进了侵略者的嘴巴,圈羊的小屋也只好放些秫秸杂草备着烧火。 马三把膻气臭味冲鼻的灰土抹到脸上,弄『乱』了头发,他屏声敛息生怕发出丁点响声。 几个汉『奸』端着枪冲进了昏暗的屋里,不长时间他们就走了出来,点头哈腰满脸堆笑,“报告太君,除了一股怪味什么也没有。” “看仔细了?”翻译微笑着看看鬼子,转身拉下脸子冲几个汉『奸』严厉地叫,“不认真搜查小心吃饭的家伙。” “除了一张破桌子,还有炕头柜子,破烂席子啥玩意也没有。” 小日本鬼子转身要走,没走几步他回头正对着那间草屋,“去小屋看看。” 翻译:“去小屋看看!” 马三听翻译说去小屋看看,脑袋轰轰隆隆地响起来,他知道只要鬼子汉『奸』用刺刀往草堆里攮几下,自己就算不死也得被发现,生存的本能给了他巨大的力量,梦里逃跑的情景再一次闪现,他想:现在自己是一名乞丐,二傻说他不太象,现在头发『乱』了,脸也脏了,那股臭味他也要弄到身上,脱下臭鞋子塞进草里,盖好,马三脱下松大的臭袜子别在了腰里,本来几天不洗脚就有股腐烂咸鱼的臭味,何况马三汗脚,那怪味道特别浓烈。 准备妥当,马三坐起身,他本一脸苦相再有这身装扮象个叫花子好几天没有讨到饭,细听那脚步朝草屋走来,马三靠在破窗台下装睡。 俩汉『奸』刚进草屋,一股巨大的臭浪朝他俩涌来,他俩退出了屋子,“臭死了,臭死了。” “什么臭死了,还没进屋就退出来,快进去看看。”翻译样子很凶显然对伺候洋鬼子一样的俩家伙不满。 俩小子捂着鼻子走进草屋,一转脸就看到了马三,马三好象没有看到他们一样,闭着眼。 俩汉『奸』不愿再靠近一点,站在草屋门口,朝院里嚷,“里面有个叫花子,也不知道是死了烂了还是咋回子事,臭气熏天啊!” 翻译命令:“没死就拉出来看看。” 马三被捂着鼻子的俩汉『奸』拉起来,他一条腿麻,索『性』瘸起来,装成半死让俩汉『奸』拖着走。 现在的马三是多么希望自己真的有一条瘸腿啊,他没有张一真的本领也只有这样想了。 随着马三出屋那股臭味象一股狂风吹进院里,冲进了日本鬼子和翻译的鼻子里,他俩捂起了嘴巴。 日本鬼子:“停,停。” 翻译慌忙命令那俩抬架马三的小子,“太君让停,快停下来,真熏死人。” 老『奶』『奶』见张一真没有被搜出来,心里踏实了,她拄着拐杖来到马三跟前,张开双臂紧抱着马三,“你瘸着个腿咋要饭到这里,也不吱声就睡到草屋。” 满脸痛苦模样的马三不说话,他软软的身子晃动着,臭气一股股朝外飘散,小日本鬼子瞟一眼一脸苦相满是灰土的马三,一指草屋又朝门口挥了一下手。 “点着。”翻译传达鬼子的命令又补充,“点着这间草屋。” 马三偷眼看到了小日本鬼子,他那么矮小,站在几个不算高大的汉『奸』面前象个小孩子,可这个小孩子却让这帮中国人俯首帖耳百依百顺,他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需要几个,就一个汉『奸』也会打得小鬼子满地找牙,可他们就在鬼子身边手里还有枪,为什么不打呢,能打的张一真又跑到了哪里? 一个胖汉『奸』,圆圆的大肚子,手里拿着火柴,摇摆着身子朝小草屋走去,他刚刚掏出一根火柴正要划,突然门外人声吵杂,有人大声地嚷嚷,那嚷叫声里充满了喜悦,“鬼子的队部着火了。” 翻译楞了一下,小日本鬼子大叫一声歇斯底里地嚷,“救火,快,快,快!” 胖汉『奸』顾不得点火,他把火柴揣进兜里,慌慌张张生怕被别人拉下,疯一样跑出二傻家。 街上充满了紧张恐怖又弥漫着快乐的气氛,全镇上的人都被火光被喊叫声被鬼子跑动咒骂的声音拉到街上,他们袖手旁观,盼着烧毁这处地主的宅院,烧死这帮日本鬼子。 各『色』人等都聚在了街上,他们有的惋惜叹气,有的偷偷拍掌发泄,有的踮起脚看着火势,生怕着不到天黑就熄灭,这些人大多是老人孩子,他们看惯了日本鬼子的蛮横,在日本鬼子身上,善良的人们看到了人『性』中最丑陋龌龊无耻的一面,杀人放火,抓花姑娘,毫无人『性』大张兽『性』的日本鬼子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对人,如果说敢怒不敢言是一种内心的痛苦,那么面对侵略面对杀人不眨眼的日本鬼子不敢言更不敢怒就是灵魂深处的折磨了。 鬼子带领一帮汉『奸』刚跑出二傻家,张一真就从土墙翻了过来。老『奶』『奶』见到他,急急地问,“火是你点的?” 张一真点着头,“老『奶』『奶』,不要怕,火是我点的。晚上我看好了地形,进得院子发现了放置杂物的这间大屋子,里面什么也有,油桶帆布,轮胎长木……”张一真放火后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他说着说着,老『奶』『奶』打断了他的话,“孩子,快跑吧!这会正『乱』,一会鬼子回过味来说不定抓人。” 老『奶』『奶』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你带他俩走。”又冲着张一真说,“我儿路熟,拐弯抹角隐蔽的地他都知道。” 二傻:“快走!” 马三慌慌地跑进草屋,他从裤腰带里抽出袜子穿上,两手并用扒开盖着鞋子的草,穿好,跑出草屋。” “瞧你这个磨蹭劲,不怕掉脑袋了。”张一真说着拉着马三跟在二傻身后,朝门口跑去。 二傻轻轻打开门,门吱吱呀呀开了半边,二傻探出头去,巷子里没有一个人,前街上传来『乱』哄哄的声音象无数的黄蜂在嗡嗡,二傻朝张一真一摆头,颇有几分特工的样子,三人朝后街奔去。 老『奶』『奶』拄着拐杖走出家们,他慢悠悠地朝街走,嘴巴里嘟囔,“见到打鬼子的好人了,见到打鬼子的好人了,真好,真好!大儿的仇要报。” 走出巷口,眼前是黑压压的人群,有一只眼的大虎,有瘸腿的王二,有铡草铡掉四个指头的大刘,还有天天喝酒鬼子来了再也无处讨酒还天天昏昏沉沉的大猪……他们聚在一起叫着嚷着,愤怒写在他们脸上,写在黑红的满是横皱的脖子上,他们和二傻年龄相仿,用他们自己的话说,黄土埋了大半身,生死由天了,他们聚在一起叫着嚷着。 老『奶』『奶』昏花的眼睛移开这几个人,往远点的地方一看,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巴,她看到五六个日本兵举枪对着他们,哇啦哇啦地叫。 第五十五章 重回小镇 二傻带路,三人很快来到那片松树林,白天的松树林里,树上鸟儿鸣唱,树下杂草里蝈蝈拉起欢快的曲子在歌唱。 在树林的深处,在成片的坟墓里,二傻找到一个盗洞,如果不是二傻那长满杂草荆棘的盗洞很难找到。二傻指了一下盗洞对张一真说:“这洞有些年头了,天热的时候我就钻进洞里冷快,洞很深里面有墓室,鬼子来了也很难发现。 张一真站起身,透过高大的松树看了一眼头顶窄带一样的天,乌云翻滚着涌来,就要下雨的样子。不远处的山脚下,十几辆卡轰鸣着驶过,张一真倚着大树若有所思,二傻和马三望着他,不知道他想些什么。 “我要重回镇上,是我点着了房子,日本鬼子一定要找出这个人。”张一真望着公路上的车,望着远处绿树掩映的群山说,“车队绕了一个弯拐到离我们更近些的公路上。” 马三:“你回去不是送死吗?日本鬼子找你不着,躲还躲不及呢,还是呆在这里等天黑了,我们赶回部队。” 二傻弄不明白张一真说话的意思,直视着张一真,“你还有心思看那车,看那车在那里转弯,真有闲心。这里可是鬼子占的地,不安全,听我二傻的话,钻进洞里,一准没人发现。” 有的人为了活命挖空心思将潜能发挥到极致,有的人以天下为己任,为理想不顾自己的安危甘愿献出生命,我们要做什么样的人?张一真想起陈团长的话想起陈团长满脸凝重的发问,他攥紧拳头咬着牙,使劲点了点头。 来到二傻和马三身边蹲下身子说:“你俩进洞藏起来,我天黑之前一定赶回来。” 二傻和马三眼巴巴地望着张一真,本以为他说的玩笑话,没想到他下定了决心,二傻心疼地对张一真说:“去就去吧,可要多加小心,洞我不进,好在外面有个照应,记着,我会等你。” 马三蹲在一块古老的墓碑旁,他望一眼看不到边际阴森森的树林,既紧张又着急地说,“我也去!跟着你,一真哥,你带上我去好歹也算个帮手。再说你选择中了我,我还没有卖什么力气。” 张一真笑了,他要消解一下紧张压抑的气氛,他笑着小声开着玩笑,那笑声让人感到他面对的不是危险恐怖,而只是一段通往小镇的平坦路。 “你不能去,这不是一脸苦相装叫花子打打掩护能解决的问题,现在你还一身臭气,顶风八里都能闻到,我觉得到不了小镇鬼子就能嗅出你的味道,你啊!我可不敢带着。”张一真满面笑容地说。 马三听张一真正儿八经地挖苦自己,心里不高兴,噘着嘴说,“不带拉倒,反正我困了,在鬼子的眼皮底下好象一群恶魔蹲在身边,随时可能吃了我,睡,尽他娘地做恶梦,那才叫没法睡!『迷』『迷』瞪瞪似睡非睡,不是鬼子就是狗,照样吓得一激灵。我看啊,在鬼子占据的地上睡觉,就算有地主家的大屋软床,这觉啊也睡不安稳。你啊,去你的小镇,我啊还不如钻进坟墓,藏他个严严实实,做十个八个娶媳『妇』的美梦。” 马三说着不动身,二傻看得出,这家伙说的好听,美得不行,独自个儿,还真没胆儿往坟墓里钻。 张一真把身上带的东西检查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他甩开胳膊,大步流星朝汽车开过的公路走去。 回头看一眼愣呆呆的马三,又看一眼二傻,他知道有二傻打马虎眼,如果有了危险,马三定会争取最快的时间象老鼠那样跐溜钻进洞里。 望山跑死马,张一真觉得眼前不远处的那条公路却花了近半个钟点的时间,他一路或跳跃奔跑,或卧倒观察或匍匐前进,沟沟坎坎荆棘载途怎能阻挡他前行的脚步。 来到公路边,他隐蔽起来,趴在草丛里他看了一眼被荆棘挂破的衣服,低头看手上流着血,他张开嘴巴用舌头『舔』吧『舔』吧,算是上了好『药』。爹曾告诉过他,『尿』和唾沫都是杀毒的好东西,每当有了伤又找不到『药』的时候张一真就用这简单的方法为自己疗伤。 一辆卡车蹦蹦跳跳快速地开过来,张一真想:不管是否最后一辆,就上它了。 他的心狂跳起来,眼前出现的汽车让他兴奋,他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射』击运动目标的场景,对运动目标的『射』击必须有个提前量,当车头开到面前他迅捷地两步踏上公路,一个起跳脚轻触了一下车斗,侧身滚入车厢里。 车飞快地行驶着,开车的日本鬼子突然发现窗外站在踏板上的张一真,可吓了一跳,开车这么多年重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他慌忙摇动车玻璃夹住张一真的胳膊,张一真进入驾驶室的大手死死抓住鬼子的脑袋,感觉抓住了太阳晒热的一只皮球,另只手挥起拳头砸碎了玻璃,他不敢冒险抓碎鬼子热气腾腾的脑袋瓜,怕就怕汽车失控翻进路边的大深沟。 鬼子手忙脚『乱』满头大汗,拿出打中国人耳光的速度,来回拧动方向盘,小鬼子想把张一真甩掉,车来来回回急速地晃动,张一真如同粘在车上一样,无论汽车怎样摇摆他都紧紧地贴在车门上。 必须尽快地将开车的小子治服,时间越长暴『露』的机会就会越多,张一真想着突然打开了车门,他的双臂套在车窗里,无法进入驾驶室,开车的鬼子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想用车门的惯力将张一真打下车,张一真的身子重重地撞在车厢上,死抓鬼子脑袋的手没有松开,鬼子从驾驶室被带落到地上。 张一真只脚踩在鬼子的脖子上,脚碾蚂蚁一样结果了这小子的『性』命,随手扒下鬼子的外衣穿在身上,扎好腰带,弯腰一手戴着鬼子的军帽,一手抓住鬼子的小腿,嗖地一声扔到了山上,嘴里嚷,“喂狼去吧!” 汽车还没有熄火,张一真飞身上车,挂档加速,加档狠踩油门开往小镇。 将车停在小镇外面的小树林里,跳下车,张一真大摇大摆往小镇快步走去。 进入小镇不久,张一真就听到『乱』腾腾又哭又嚷的声音,一阵枪响如同打在了张一真的心上,他恨自己来得有些迟,鬼子一定杀了人。 突然寂静了几秒的时间,哭喊声重又响成一片,走到巷子的尽头,张一真将身体贴在墙上探头向街里观望。 街边一块空闲的洼地里,站着几百名老老少少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老爷爷手里牵着孙子,有的『妇』女怀抱着吃『奶』的孩子,十几名鬼子几十名汉『奸』在洼地的上面围着他们。 鬼子的身后躺着几名刚刚被『射』杀的老人。 两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呆呆地望着躺在地上的老人,也许那里面有她们的爷爷。 枪指着洼地里的男人女人们,领头的小鬼子朝天放了一枪,没有人再敢发出声音,那两个小孩子静静地流着和别人一样痛苦又无助的眼泪,眼前躺倒在地呼呼流血的老人令这群百姓惊恐万状,血慢慢流进洼地,象火又象红『色』的蛇弯弯曲曲七扭八拐安静地流动着,他们的眼里已看不到愤怒的火焰,那不可抑制的悲愤只能燃烧在心里,面无表情,默默流泪。 二傻他娘,那位可敬的冒死救人的老『奶』『奶』站在洼地的边上,张一真看到老『奶』『奶』心里涌起一股热浪,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才让全镇的老百姓遭此大殃,后悔自责吞噬着他的心。 人群死一样的寂静,小麻雀叽叽喳喳大胆地蹦跳在鬼子汉『奸』的身边。 突然,麻雀惊飞,老『奶』『奶』手中的拐杖直直地扔到领头鬼子的头上,老『奶』『奶』打得那样准,也不知颤颤巍巍的身体哪来得那么大力气,痛苦愤怒似乎都贯注到了拐杖里,清脆的撞击声,领头鬼子的眼睛被打落在地,他晃动着脑袋象一头发疯的野狗掏出手枪,枪响了,老『奶』『奶』猛然倒在了地上。 张一真火冒三丈,他掏出了手枪,举手那一刻,他冷静下来,想想后果又收回枪,假如开枪,也许这几百人就没了『性』命,他必须找到消灭鬼子更好些的办法,蛮干只能让更多人死亡。 他早看到了对面房顶上架着的一挺机枪,机枪手趴在屋顶全神贯注瞄准洼地这个方向。张一真想,必须拿到那挺机枪,可街面太宽从房顶也跃不到对面的房上。 怎么办,张一真快速思索解决的办法,也许,也许头顶的房上同样有一挺机枪,他轻脚快速跑到这户人家,飞身跃上墙头,探头朝屋顶观望,一个日本鬼子同样趴在房顶分开的双脚正对着自己。 他要拿到这挺机枪。 第五十六章 揪心的恐怖 老『奶』『奶』的死激怒了这群手无寸的人,他们的愤怒达到了极点,大家好象心有灵犀,男人们把怀抱孩子的『妇』女们围在洼地中央,人群开始慢慢移动,没有人喧嚣喊叫,如同巨石突然抛入水中,那波浪由里向处静静地涌动。 汉『奸』和几个小鬼子用枪抵挡着向外涌动的人群,必竟人多势众,鬼子和汉『奸』的那点力量怎能抵挡众多向外涌动的人们,面对如此场面,鬼子有点慌『乱』,领头的鬼子朝天放了一枪,呜哩哇啦地喊叫。 翻译挥了一下手,“太君说了,只要大家把点火的那人找出来,大家伙就可以回家,太君没有别的意思,请大家放心,不要害怕慌『乱』。” 听到枪声,听到翻译说的话,张一真跳到屋顶扑压在机枪手的身上,拧断了他的脖子,抬手一枪结果了对面屋顶上机枪手的『性』命,端起机枪一通扫『射』,大叫着:去死吧,畜生。 雨点一样的子弹『射』向猝不及防的小鬼子,几个小鬼子躺倒在地,有的汉『奸』鬼子朝墙根跑,有的朝房顶胡『乱』地开枪,有的抱头蹲在地上,场面『乱』成了一锅粥,洼地的人群静了一下,人们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如『潮』水般涌出,嚷着叫着四散奔逃。 鬼子和汉『奸』挟裹在人群里,场面已无法控制,人鬼混杂张一真无法『射』击,他提起机枪,弯腰从屋顶跳到厢房,跃巷子,在连成一片的房顶墙头迅捷地移动。 鬼子汉『奸』听不到枪声,他们壮着胆子悄悄向房顶张望,看不到人影,他们搞不清张一真跑到了什么地方。 领头的鬼子一边派人向上级报告,一边迅速组织人员搜索。 没有了枪声,只有人们慌『乱』的跑动声,孩子惊吓过后的哭泣声,被鬼子『射』杀亲人的哭喊痛骂声,老人无助的哀叹声,撕心裂肺的残叫声,揪心的呻『吟』声……。 一张张惊恐万状的脸,一双双满含恐惧的眼睛,人们碰撞着,搀扶着,拉扯着,踩踏着,大人小孩的鞋子零零落落散布在街道上,恐怖如同一个巨大的笼子,瞬间把小镇罩在里面,无法逃避又不得不慌『乱』地奔跑。 张一真提着机枪走进小树林,他回头朝『乱』轰轰的小镇望了一眼,钻进汽车打着,朝来的方向开去。 天空乌云密布,就要下雨的样子,远处不断传来闷闷的雷声,闪电如蛇游走在天空,越来越近。 车就要开到那片松树林,就要见到二傻和马三,张一真的心里无法平静,他思绪纷飞百味杂陈,想哭想骂又想呐喊,一手开着车一手紧按自己的太阳『穴』,也许睡眠不足,他有点头疼,后视镜里出现几辆急急追来的三轮摩托车,他心里一紧,头也不疼了,车不能再快了,在这不大平坦的公路上,摩托车慢慢咬住了张一真。 头顶一阵轰轰隆隆的雷声,稀疏的大雨点打在车顶上叭叭地响,天空的乌云聚扰在一起狂风乍起尘土飞扬大地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里。 反光镜里摩托车已经离汽车不远,张一真突然刹车,打开车门提枪站在踏板上,对准前面的一摩托车开枪『射』击,摩托车上的日本鬼子中弹趴在车把上,失控的摩托车翻了几个跟头撞在山上,一团火光腾空而起,火光里跑出两个人来,张一真两个点『射』,两个鬼子应声倒下。 后面紧跟着的摩托车开始了『射』击,一颗子弹从张一真的头顶飞过,他一阵点『射』,第二辆摩托车歪歪扭扭停在了路边,两个鬼子从摩托车上跳下来,趴在地上瞄准,敌人的子弹还没打出来,张一真端着的机枪又一次响起来。 又一辆摩托车冲上来。 机枪的子弹已经打光,张一真轮起机枪摔在石头上,机枪弯了形,他随手将机枪扔进沟里,从腰间掏出手枪。 狂风暴雨突然而至,雨如粗线织成的帘子遮挡了张一真的视线。 车停的地方离那片树林已经不远了。 第一声枪响二傻就真真地听到,他知道张一真回来了。马三同样听到了枪响,他突然站起身,冲二傻说,“大爷,一定是张一真和鬼子交上了火,我得去救他。”也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胆量,说着说着他竟朝枪响的公路方向跑去。 “站住!”二傻突然大声地嚷,“你去了等于送死,鬼子手里有枪,还不如我一个叫花子去打打掩护。” “可一真有危险,我不能扔下不管,来的时候团长说了,不求战但要应战,鬼子和一真打上了,咱要应战。”马三满脸着急紧张,他的浑身不知道担心还是害怕竟轻轻抖起来,两眼直视着二傻,“我得去啊!” 二傻看一眼马三打颤的双腿,话语里带了寒气,“听大爷的,我对这里地形熟,再说我一个叫花子鬼子抓住了也不能怎么样。” 马三陷入沉思,枪声紧了,他眼巴巴地望着枪响的地方,呆呆地看着二傻,干着急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大雨如注,二傻依然要上路,马三拉住他的胳膊,“大爷,你别去了,雨忒大,枪也不响了,也许一真趁着大雨跑出来喽,现在正行走在路上呢!” 二傻推开马三的手,认真地说,“还是我去吧,我上了岁数,再说一个傻子满山跑,鬼子也怀疑不到我头上。”看一眼淋成落汤鸡的马三,二傻拉他到洞边,“你藏起来,说不定一会鬼子就追到这里,钻洞里保险。” 直通墓室的盗洞打开了,马三顾不上许多,爬了进去。 掩好洞口,二傻冒雨踉踉跄跄朝枪声响起的方向一步一滑地出发了。 张一真重新回到车上,他要把车横在路上,让大雨中快速行驶的摩托车撞上,来他个车毁人亡。车还没有横过来,摩托车已到车旁,一个鬼子已站在踏板上,他手提一杆长枪,一只手抓住没有玻璃的车窗,正努力抓住方向盘,突然伸进的一只手让张一真吃了一惊,旋即挥拳一击,拳打得太重,小鬼子飞出几米翻倒在地。 车开动起来,张一真不知道后面追来的鬼子有多少,哗啦啦的雨声让他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两个小鬼子费力地扒住车厢,抬脚勾住,跳了进去。 一手提枪一手抓着车门,俩鬼子快速朝驾驶室靠近。 张一真突然听到了异响,回头一望,看到俩鬼子正在车厢里走动,他突然狠踩油门,猛打一把方向,跳下了车。 车失去了控制,翻了两下,撞在山上,顾不得车上俩鬼子怎么样,心想: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二傻听到轰的一声响,他加快了脚步,来到公路边看到歪倒在山脚的大卡车,觉得情况很糟,他伏下身子趴在路边,叫了两声张一真,除了雨声和不远处传来的汽车马达声,张一真没有应答。 这时的张一真已经翻过那条深沟跑出了几百米,他浑身泥水,喘着粗气,如注的大雨让他觉得安全,他的心平静下来,停下脚步重新辩别了一下方向,快速奔向那片松树林。 第五十七章 聪明的二傻 『乱』世从来不缺背叛,更不缺大无畏的英雄好汉。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面对强加的苦难,杀戮,对侵略者的义愤填膺往往诉诸在行动上,不管多么危险,那怕付出生命。 二傻不清楚他的处境会有多危险,装着一队日本兵的汽车很快驶到他的身边,车停下来。 雨势小了,水从山上流下来,满路的泥泞,大大小小的水坑,流水将道路扒开好几个大口子,车再不能往前开了,从车上下来一名小队长,他长了一副圆脸,一双大眼珠直愣愣地瞪着,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躺倒在地的士兵,撞毁的摩托车,歪在山脚的汽车,他睁大了本就很大的眼睛,闪出凶狠无情的光,观察一下地形,他朝山上还有那不远处的松树林看了一会,断定在这里日本皇军遇到了对面的杂牌军,他喊叫着命令车上的日本兵下车。 二傻趴在道边的斜坡上,浓密的杂草高大的扎蓬棵将他严实地隐藏起来,他的胸部伏在杂草上,抬着头细听鬼子的动静,鬼子从车上一个接一个地跳下来,脚落在湿滑的路面上,传来沉闷的咚咚声。听着下饺子一样连续不断的声音,二傻断定来了不少鬼子。 二傻就藏在离小鬼子几米远的地方,他左右为难,如果不主动出去干等着被鬼子发现,也许好多话不好说清楚,弄不好就会掉脑袋,在鬼子这里没有理由只有生死,生命在鬼子眼里就如遇到了一只大蚂蚁,心情好了抬脚过去,心情不好就一脚碾死。 主动出去,也许能活一条命,必竟自己是个叫花子,常在这块转,找些野菜弄点野果吃,不会引起鬼子的怀疑。 下车的小鬼子分成了两队,一队搜山,一队搜索不远处的松树林。 小队长瞪着眼睛比比划划地下达着命令,突然从路边冒出一个浑身泥水的人,小队长一惊,几十条枪指向了二傻,二傻傻傻地笑,挤眼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傻相。小队长朝二傻走了两步,离开他两米的距离,小队长细细观察判断着二傻,面前站着的二傻身上的衣服成了条条贴在身上,头发如同一个大鸟巢翻扣在头上,黝黑肮脏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傻傻僵硬的笑,小队长掏出了手枪,枪指在二傻的太阳『穴』上。 二傻好象看不懂鬼子们手里拿的东西,还是镇静地傻笑着。 小队长说着话,翻译忙说给二傻听。 “谁杀了皇军?” 二傻摇了摇头。 “什么样的人从这里逃跑了?” 二傻想了想张一真的样子,回答:“长腿大个,跑进山里。”二傻说着指了指面前的这坐山,他想把鬼子引到相反的方向,山这么大别说几十个鬼子,就是几百上千的鬼子要想在大山里找到一个人也很难。 小队长低头沉思了一下,突然问,“多少人?” “雨忒大,我看到的功夫,就见一个人跑了,这小兔崽子比兔子跑得还快。”二傻一脸为难的样子,又说,“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我也没看真切,不是下雨来着。” “混帐,日本人能杀死日本人吗?”翻译说,“你个老小子是老不实在,惹恼了太君一刀就砍下你的脑袋。” 二傻下意识地抱住脑袋,嘴里嘟囔:我还需要这吃饭的家伙,家里还有老娘,怎敢说瞎话。 突然传来一阵呻『吟』声,小队长听出是日本人的声音,他紧走几步来到那辆翻倒的卡车旁,俩日本鬼子被车门死死地压住,一个小子压在胸部已经死亡,这个小子被车门压住了肚子,慢慢醒了过来。 几个鬼子警戒,几十个鬼子将车厢抬起拉出满脸是血的鬼子兵,小队长看一眼躺在地上的鬼子兵,蹲下身,着急地问发生了什么情况。 “大个,一个人,跑了。”说完这名鬼子兵断了呼吸。 小队长满面痛苦的样子,他低着头慢慢站起身,一手指山,一手指了指松树林,二傻看到指向松树林那只白嫩的手,如同看到了恐怖的魔爪罩在布满坟墓的松林里。 张一真躲藏在一棵高大的树下,雨渐渐停了,松树上不时掉下水滴凉凉地钻进脖子里,他脱掉身上的湿衣服拧干又重新穿上,现在的他依然一身鬼子的打扮,衣服显然不合身,上衣盖在肚脐上,裤子太短『露』出大半个小腿,帽子还算可以,他歪歪地戴在头上装出一名浪『荡』兵的模样。 张一真来到树林的那一刻就寻找二傻和马三,不过他不敢『乱』走,蹦蹦跳跳来到离盗洞几米远的地方,轻声地喊马三。马三在洞口支着耳朵听出是张一真的声音。 他答应一声,就往外钻。 “千万别出来,就在洞里和我说话。”张一真的语气很严肃,马三还没有探出的脑袋又缩了回去。 “一真哥,这洞里有股腐朽味,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真把我憋闷死了。” “闷憋死不是也没有死,如果你真的钻出来,不憋闷了,死亡就要找到你。” 马三不知道外面究竟什么情况,听张一真这样说,他的身子又往洞里缩了缩。 “一真哥,要饭的大爷走的时候说了,你来了也钻进洞里这样安全,等天黑不管他回不回来,他要我们赶快离开这里,一真哥你进来吧,别在外面等鬼子啊!” “马三,哥告诉你,我就在外面等鬼子,你在洞里做梦娶媳『妇』吧。” 张一真站在树林里,看到了站在公路上的二傻,看到了两队日本鬼子一队上了山,一队朝自己这边走来。 路不算很远,很快鬼子就来到了眼前,日本鬼子一字排开从树林的一边开始搜索,他们有十几个人,低头仔细观察着什么,日语张一真能听懂一句半句的,只听小日本鬼子说,“不必这样认真,雨刚下过,只要有人来这树林,会踩踏杂草留下痕迹。” 带头搜索的小鬼子觉得这小子说的很有道理,他们放开眼睛观察草地里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大踏步走向了树林深处。 松树很茂密,雨后太阳还没有出来,日本鬼子行走在光线暗淡阴森森的树林里,突然眼前出现大片高大的坟墓,没有命令,他们自动停下了脚步。 天还没有黑,也许猫头鹰不喜欢鬼子的闯入,开始大声叫起来,一个叫,两个叫,三个叫,此起彼伏的叫声把凄凉悲愤哀伤连成了一片,叫声里带着阵阵讽刺的笑,好象再不离开这里,灾祸就会降临到头上。 日本鬼子听着猫头鹰那凄凉的哀鸣,抬头看不远处那高大的石牌坊,两边高大雄壮的石狮子圆睁着眼,石马,石猴,石龟,等等,还有那林立的石碑,他们丧尽天良杀害了坟墓里死者的家人,阴魂似乎在这里毫无声息地诅咒,恐怖似乎有了黑黑的影子在围绕这群鬼子,顿时这帮恶魔一样的鬼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好象踏入了神秘莫测的八卦阵 领头的鬼子抬头看看天,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把鬼子笼罩在阴影里,他怕了,慌张了,忙下达命令,“撤!” 张一真坐在一棵大树的枝杈上,低头观察着鬼子的一举一动,鬼子就停在隐藏马三的盗洞边,周围没有一点痕迹,草上还有雨滴,圆圆的雨滴似一颗颗珍珠在草叶上晃动着微微闪亮。 一个撤字,大大出乎张一真所料,他没想到小日本鬼子搜索不长时间就撤走。 怎么办,张一真『摸』了一下腰间的手枪,『摸』了下口袋里的石头,他的大脑在快速地运转,搜寻最佳的方案。 第五十八章 痛苦的决定 张一真不由自主地望一眼公路的方向,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了,可他还是不舍地望了一望。 他担心二傻的安危,二傻啊,你从不畏惧你蔑视鬼子,你肮脏的衣服里隐藏着傲慢和大义,可二傻,是什么样的力量驱使你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一种感动涌动在张一真的心里。 撤退的十几个鬼子走成了一队,带队的日本鬼子走在队伍中间,张一真掏出一枚石子,最后一名鬼子兵就要经过眼前的那棵松树,如果错过这个机会树枝阻挡他将无法打出石子,举起手,又慢慢停在了空中。张一真在想:如果打晕这最后一名鬼子兵,出了树林带队的鬼子清点人数少了一个,他们势必会迅即调整部署将树林包围,如果发现了那个盗洞鬼子一定怀疑二傻,在这树林里也只有二傻经常出现,再说,马三的生命安全也会成为一个问题,如果堵在洞里,马三将无生还的希望。 想到这里张一真将石子重新放进口袋里。 鬼子离开了树林离开了这片坟墓,张一真从树上跳下来,仔细观察一番,来到洞口,扒开杂草,“马三,马三,马三。”张一真喊了三声。 马三听清是张一真在喊自己,觉得安全了,他象鬼一样从洞口往外钻,“可憋死我了,躺在墓『穴』里,也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了,你说要不是这帮日本鬼子欺负咱占咱们的土地,咱咋会当这兵遭这罪。” 他发着牢『骚』钻出洞口,听到公路上传来的汽车马达声,马三又紧张起来,“我的娘哟,鬼子还在公路上,一真哥,别愣着了,咱着急忙的跑吧,跑出这不是人呆的地方,反正我再不想钻进坟墓里,人不人鬼不鬼的。” 张一真看一眼破衣烂衫满面黑乎乎的马三,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跟着我,天黑透了咱就回部队。” 马三跟在张一真身后,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树林外走,来到树林的边缘,两人停下来躲在树后,他们朝公路方向张望,只见公路上聚集了好多的鬼子兵,汽车,摩托车停在路边,有几个鬼子兵抬着尸体往车上装。 二傻站在路中间那么显眼,他那成条的破衣裳也许被身体的热量蒸干,张一真清楚地看到,二傻直直地站着,在这群日本鬼子中间是那么高大,裤腿的条条在阵风中摆动着,摆动着。 张一真的眼里有了泪水,看着一帮鬼子却不能冲过去,看着二傻却不能救他出来。唉!救出二傻又如何,送他回家吗?可家在哪里?他的亲娘被鬼子打死了,家成了不可触『摸』的痛,他还能回吗?让他跟我们一起走吗?可鬼子狼子野心虎视眈眈走了又如何,这局势,谁养他?还不是要饭吃,兵荒马『乱』,哪儿又是安全的居所?也许,也许二傻在他熟悉的地方更好些,必竟一个要饭的鬼子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眼前几里的地方就是对自己有恩的二傻,他如一只羊落在了狼群里,自己手里有枪,有从儿时学就的一身功夫,面对众多的鬼子,又能怎么样!只能,只能眼看着二傻站在风中,一个人,凄凉无助地等待不可能出现的奇迹,他多么象一只鸿雁啊,冬天来了,起飞追寻温暖的阳光却被人狠心地折断了翅膀,属于他的也只有饥寒交迫。 张一真默默祈祷二傻平安,他多么希望爱憎分明的二傻能够活命,虽然活得那么艰难,但活着总会有希望,有企盼。 “走!” 张一真不忍再看下去,不忍心看到鬼子可能对二傻对一个老人的折磨,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过去,更怕坏了大局。 天空着了墨,没有一颗星星,厚厚的乌云似乎压到了头顶,天地一样地黑。 黑夜给马三装了胆子,他似乎磕磕绊绊行走在一条漆黑软绵的袋子里,边走边问张一真,“咱要到哪里?我转向了,找不着北。” 马三听着张一真行走发出的动静紧跟着,他浑身冒汗却不敢落下半步,就象行军训练那样累也得跟上。 “回部队!”张一真冷冷地说。 “一真哥,你说咱这么大的国家,象个巨人,那巴掌大的小日本子咋也敢揍咱。” “弱肉强食呗,大清软弱无能积贫积弱,大清亡了,袁世凯死了,民国的军阀混战又开始了,狼子野心的日本人能不瞅机会占咱的地。” “占咱的地可不成,没地咋种粮食,没有粮食还不把人饿死。”想想自己说的话,马三有些后悔,家里有地还不是照样挨饿,总不能活生生饿死吧,真有饭吃也不会跟了尤季赵六为了钱豁了命啥坏事也干。 张一真停下脚步,“你咋这么多废话,咱还在敌占区,说不定身边就会出现鬼子兵,闭上嘴。” “可一真哥,不说话怕你走远了听不到你的声音,拉下我,要是被鬼子捉了去,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好歹也算一名军人。” 想想马三说的话,张一真觉得有些道理,他把手伸到一团黑乎乎的马三身边,『摸』到了他的头揪住了他的耳朵,“仔细听着,跟不上我了,你就学声虫叫,如果安全我回声虫叫,你就顺声过去。记着叫三声,回三声,多一声少一声你要是来到我身边,说不定我把你当成鬼子拧断了脖子。” 爬过一个高岗,又走了一段路,看到了灯光,张一真停下来。 再往前过了敌人守卫的哨岗,就是自己前线部队防卫的地了。 敌人的岗哨就在前面,探照灯的光线象一根斜放在地面的大柱子,一头拿在手里晃动着。 张一真趴在草丛里,马三趴在他的脚边,他俩需要静下心来,好做些准备。 这时的张一真才感到满身泥水,手里粘乎乎的湿泥顺手流进袄袖里,粘乎乎地凉,鞋子里满是湿泥,脚把湿泥暖热,象踩在一团热驴粪上,更是满心地别扭,张一真脱掉鞋子,连扣带倒弄出鞋里的泥水。 “倒掉鞋里的泥水,要不就脱下鞋子提在手里。”张一真对马三说,“先光顾得跑,才发现鞋子有泥巴吱吱地响,你那臭袜子也脱下来。” “还是不脱了吧一真哥,鞋子包着袜子出不来味,那袜子味忒大,人不到鬼子就闻到臭味了。” “随你吧,要想法不出声音,如果让鬼子听到了声音,一阵枪打过来,你就嗝屁了(方言:死)。” 听到嗝屁,马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一股心酸涌进心里,自己做了不少坏事,可现在自己是一名军人,要好好干给家里争光,还要结婚生孩子,如果没打死一个鬼子就这么被鬼子打死,对不起祖宗哩。 他的手里正抓着一团草,突然灵机一动,他把草拔下来,捋顺一绺绺放进鞋子里,重新穿上,他要保证不出一点声音,蹲着走了几步,果然没了脚挤泥水的吱吱声。 “跟着我慢慢靠近。”张一真下达了命令,“快!”趁那灯光照向别处,张一真跳跃着飞一样向目标奔去。 探照灯照过来,张一真卧倒在离岗哨十几米远的地方,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两个哨兵,俩鬼子背枪来回走着。 马三落在后面,他仔细寻找张一真的位置,心儿怦怦地狂跳,那跳动的声音他自己听得清清楚楚。 三声虫鸣传进张一真的耳朵里,只三声再没了声音,张一真回了三声。马三爬到张一真身边,细微颤抖的声音传进张一真的耳朵里,“咱不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过吗?你看小鬼子把守着。” “别处不好过,刚下过雨,路更不好走,还有障碍。等我干掉了那两个小鬼子,看我挥手你就快速跑过去。” 当张一真镇定地出现在鬼子面前时,俩鬼子看穿着日本军装的张一真,放松了警惕,突然发问:口令! 张一真冷不丁跃起,两腿在空中同时发力踹在一左一右站在面前的两个鬼子兵的胸膛上,力量太大,俩小子飞出好几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马三紧盯着张一真,看到张一真踹倒了俩鬼子兵,也不等张一真挥手就跑了过去,他鞋子里垫了草没了声音但湿滑不大跟脚,他费力地跑到张一真身边,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一只鞋子滑出了脚,张一真拾起那只鞋子,伸出胳膊只轻轻一弯就把马三夹在腋下,眨眼功夫俩人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第五十九章 没安好心 鬼子搜山到半夜也没找到人,从前线传来报告讲,两名哨兵被不明身份的人打死了,日本前线大队长细川五郎连夜召开会议。 会议室灯火通明,膏『药』旗悬挂在会议室的中央,宽大的桌前坐着各中队长,细川五郎对洼地镇发生的事情表达了不满,他强调,占领区最好要用怀柔政策,攻心为上,只有俘获了支那人的心,才能永久地占领中国的土地。 细川五郎没有忘记那个漂亮的窦妮姑娘,他使用了各种手段这个倔强的中国姑娘不但不顺从而且引来了不明身份的杀手,要不是停战协议管着,那个杀手一定要了自己的『性』命拿走自己的手枪,想起那个杀手他至今仍心有余悸。 从这个事件上,从燃起的大火,细川五郎得到了启发,他深深感到,中国人不是单靠武力可以征服的,要利用人『性』中的弱点,这弱点不是中国人独有,每个人身上都存在,有人爱钱有人好面子有人好『色』有人图个虚职,不管怎样说,只有萝卜加大棒采用威『逼』利诱的手段才可以真正见到成效,他要求官兵拿出黄鼠狗给鸡拜年的办法从心里上麻痹中国人。 细川五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又突然发问:“烧房子,杀皇军的刺客,是什么人?” 听细川五郎大队长这样发问,负责搜山的小队长一滕有些紧张,必竟他没能完成任务,打死了几个村民,还让一位老『奶』『奶』打了一棍,眼镜片坏了一块,他戴着只有一只镜片的眼镜慌忙站起身,低头哈腰自责地说:“属下无能,没有抓住这名刺客,这小子穿了一身大日本皇军的军服,身手敏捷,至于他是什么人,我觉得各方面的可能『性』都有,比方说游击队,土匪,心怀天下的爱国人士等等,不过国军的可能『性』更大些,因为这小子好象经过了特别的训练,枪法奇准,如果不是钻进慌『乱』的人群里,本人的『性』命恐怕也不保。” 细川五郎沉思了一下,“抓不到这个人,揣测都是多余的,这小子杀了我们的人,恐怕不是一般的来头,我要强调一点,不要小看我们对面的国军,他虽是杂牌军,可他们战斗力很强,他们装备差但有和我们决一死拚的决心,我们领教了他们大刀队的夜袭,砍死我们几百弟兄啊!吓得我们谈刀『色』变,夜里睡觉都不敢摘下铁围脖,怕那大刀冷不丁砍下脑袋,这是我们皇军的奇耻大辱。” “我们在冲突现场抓到一个叫二傻的人,关在一处民宅。”一滕抬起头,他的一只眼里有清晰的大队长,一只眼里却是模糊不清的大队长,细川五郎大队长在他眼睛里成了两个人,模糊清晰交替出现,大队长那双凶残又狡黯的眼睛来回闪着,象人又象鬼,“据我调查,二傻是要饭的乞丐,而且是乞帮的小头目,他有一个哥哥叫大傻被我们枪毙了,二傻一定对我们怀有刻骨铭心的仇恨,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为给大傻报仇串通并暗中保护这名刺客。” 细川五郎有些不耐烦了,摆了一下手打断一滕的话,“刺客跑掉了,前线还死了两名哨兵,具体情况可以看下通报,人跑了抓个叫花子有什么用,现在要顾全大局稳住这帮支那人的心,中国有句老话叫攻心为上。” 一滕有些不服气,但他不敢顶撞细川五郎,只好说了一个是字。 二傻被日本鬼子五花大绑运回了洼地镇,当晚他就被关在一处农家的宅院里。 门上锁的那一刻他大声地嚷叫,“有种甭放老子出去,老子忍饥挨饿不知道饱的滋味,早想找个吃饭的地!”没有鬼子能听懂他说了什么,黑夜里打灯的鬼子渐渐走远,屋里屋外陷入黑暗里。 二傻『摸』索着找到一块破草席,他『摸』索着铺好,躺在了上面,对他来说躺在草席上安静地睡会就是最好的享受了,虽然外面有俩鬼子兵看守着,这又有什么关系,他睡着了,震天的呼噜声响在俩看守鬼子的耳朵里,俩小子看押了那么多人,还第一次遇到这么放松的二傻。 二傻是假装着呼噜,好让外面的俩鬼子心烦,走到这地步他也只好用这样的方法对付鬼子,多么可怜无奈的想法,二傻又有什么办法,可他心里却惦记着张一真和马三,他没有看到张一真和马三,知道鬼子没有抓到他俩,可他们安全的逃出去了吗?他在心里问自己这不能解开的问题,担心着,祈祷着张一真和马三逃出鬼子的魔掌,祈求老天保佑杀鬼子的好人平安。 二傻真的睡着了,睡着了呼噜更响,俩鬼子听着这打雷一样的呼噜声,不时敲门,他装做什么也听不见,呼噜声从不间断。 等二傻真的睡着了,就是扒了这间房子他也听不到了,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活一天算一天,明天是否能有饭吃,他不去想,他知道想也没用。 二傻是笑着让鬼子把自己捆起来,他看到从坟地撤回的鬼子没有带着张一真和马三,知道他们还安全,他笑着上车,看似痴呆的笑容里带着胜利的喜悦。 当早晨的阳光照在苦难深重的大地上,照在关押二傻的那间破房子,二傻还在呼呼大睡,看守接到命令,打开屋门,喊叫几声不见二傻回音,用枪托敲二傻屁股,二傻响响地放了一个屁,屁挺响只短短清脆地一响,象打枪,日本鬼子吓了一跳,静了下神他一把揪起二傻想发泄一下肚里的怒火,从半夜到天明,二傻让看守的鬼子没清静一会,鬼子想想自己成了二傻的门外护卫,傻小子在屋里却睡得贼香,鬼子越想越气,想好好教训二傻一下解解气,小鬼子弯腰抓住二傻肩膀上的衣服,还没等鬼子提起来,那被臭汗沤得烂糟的破布抓在了鬼子手里,肩膀出一了个大洞,一股酸腥和着臭屁的味道钻进了鬼子的鼻子里,他提着枪后退了几步,要不是屋里的厚墙挡住了鬼子的退路,这小子一定会四脚朝天躺倒在地。 大门外围了许多乞丐,他们衣衫褴褛瘦骨嶙峋,一只手挥动着一只手里拿着打狗棍,声音震天价响,叫着嚷着要求放了二傻。 不长时间来了许多百姓,瞬时间人声鼎沸吵吵嚷嚷。 胡同里挤满了人,人越多胆越大,人们怒视着鬼子,又是举手又是跺脚,小孩子有的挤在大人身后,有的坐在大人的肩上,拍着手,他们还不懂事,笑着拍着干瘪没有血『色』的小手,以为发生了什么可乐的事情。 俩看守看着众人愤怒的目光,心里胆怯,怕那群百姓突然涌向自己,用脚踏成肉饼,用手撕成肉馅。 鬼子不敢流『露』出惧怕,俩小子站在门口举枪向天放了两枪,响声总会让人吃惊安静下来,不管是枪声还是别的什么声音,人们总会安静,枪里的烟还丝丝缕缕地冒着,人群就开始『骚』动起来,有个小叫花子大声地嚷,“有本事别朝天放枪啊,打死我啊!反正打不死也要饿死。” 听到吵嚷声,日本小队长来了,他带来了一队鬼子兵,叫嚷着:“安静,安静。” 人群怎么能安静下来,有几十个叫花子助阵,这群叫花子聚在一起,他们吹着口哨,把打狗棍举过头顶夸张地画着大圈,好象一支支旗杆在空中转动着,看到这情形,所有的人好象都不怕死了,人群顿时沸腾了,人们用大声地喊叫鼓舞着,真是出人预料。 “快放了那个叫花子。”小队长下达了命令。 二傻走进胡同,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那饱经风霜黑黢黢的大方脸抽动着,嘴唇禁不住翕张着,满眼浑浊的泪流了下来,泪水在满是土灰的脸上画出一道长印,从嘴巴滴下来,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动,没流过这样感激的泪水,他用乡下人最古老的感谢方式曲膝下跪。 一个小乞丐从人群里钻出来抱住二傻的腰,费力地将他抱起。 小队长看着这一切,看着黑压压穿着破烂衣裳不再顺服的百姓,看着『妇』女怀里吸着干瘪**的孩子,看着依然竖在空中的打狗棍,看着一双双带着血丝喷着火焰的眼睛,他退到院子里,大声地说,让中国的翻译用带着土气的话语说给百姓听。 翻译是个矮胖子,长了一张大嘴巴,粗粗的短脖子有个大喉结,人们用蔑视的目光瞧着胖翻译,瞧着他的喉结上下移动,看他蛤蟆一样的大嘴巴开合着。 “皇军下步要实行怀柔政策,用庄稼人的话讲就是对大家好,怎么对大家好怎么来,现在大家就到街上,皇军的军医要给大家瞧病,还要给小孩子发糖果。” 二傻听着,看着胖翻译虚情假意地表演,他咕哝了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第六十章 敌前敌后的故事 汉『奸』搬来了桌子,桌子面前坐了一位日本军医,另一张桌上放着一袋糖果,洼地镇上的日本鬼子汉『奸』换了一副嘴脸,似乎一下变成了好人。 日本鬼子给大家伙瞧病,给小孩发糖果。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整个小镇里传开。 三三两两的人站在远处观瞧,桌子放在大街那块洼地的边上,离桌子不远的地方还有鬼子杀人的血迹,虽然经过了打扫,但那殷红的血还是从泥土里透出来。 没有人过去,人们不知道鬼子打的什么主意,吃过糖果的小孩子听到糖果两个字嘴里咽着口水,趴在母亲怀里,扭头眼睛偷偷望着桌子上那花花绿绿的东西。 一个瘦高个的汉『奸』背着长枪走到一位『妇』女身边,“皇军那是大大地好,你看看,看看你家这孩子馋得直流口水,还不给孩子拿几块解解馋,那皇军一准不要钱。” 『妇』女白了汉『奸』一眼,小声说:“占了我们的家园,杀了那么多人还装什么善人。饿死也不吃鬼子的东西,不放心。”说着话这位『妇』女把怀里的孩子放到地上,牵着孩子的小手走开了。 这高个汉『奸』看着『妇』女离开,大声地骂,“狠也不行,善也不中,真他妈不识抬举,牵着不走打着不动,现在这地就是皇军的天下,真他妈地不识趣,还拉下脸耍小脾气。” 冷冷清清的大街上没有几个村民,鬼子们陷入难以自拔的窘境。 二傻回到家里,他知道了娘被鬼子打死的消息,村民把二傻娘的尸体用一张破席卷好偷偷埋进他家的祖坟里。 二傻的娘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烧纸,放在冲门的破柜里,娘常对二傻说,“咱自己个给自己个准备好纸钱,死了好有个烧头,等娘到了那边也好有个花头,在这世上活着有啥意思,打仗,打仗,整天价响枪响炮,咋赶上这世道,死了才好,再不担惊受怕挨饿受罪。” 手拿娘为自己准备的纸钱,二傻的手抖动着,没有哭泣他只是默默地流泪,泪水滴在纸钱上,滴在那圆圆的铜钱上,洇出一个大圈,身后的几个乞丐看着二傻,心里难过也跟着悄悄地落泪。 一个乞丐说:“大哥别哭了,弄得我们心里也怪难受的,不行晚上咱去跟鬼子拚命,给大娘报仇。” 二傻抬起头,抖动着手里的纸钱说:“拚什么命啊!鬼子手里有枪,咱手拿着打狗棍,怎么着也干不过这帮畜生。还是忍着吧!” 二傻说着抹一把眼泪,不哭了,他站起身往门外走。 二傻在前面走着,一群乞丐跟在后面,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根棍子。 离坟墓还有一段距离,二傻停下了脚步,回头说:“把棍子都放在这吧,别让娘看到一群乞丐为她烧纸钱,伤着心,也许娘在那边有的是钱。” 来到坟前,二傻折了一段树枝,跪在坟前认真地画了一个大圈,把烧纸放进圈里,手颤抖着『摸』出火柴,点着纸的那一刻,他哇地一声哭出了声,声音那么响撕裂心肺地哭喊,跪在身后的几个乞丐被这突然迸发的哭叫吓得浑身一颤,随着二傻一同哭起来,为一位老娘,为一位没有享一天清福的老人难过哭泣。 张一真和马三回到部队,陈团长听取了张一真的汇报,夸奖张一真干得不错。 张一真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完成好任务,还给村民惹了麻烦,死了好几个人。” 陈团长:“鬼子一天不滚出去,就会天天死人,不要自责了,这是没办法的事。”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军部通知陈团长开会,放下电话,陈团长对张一真说:“今天不带你去军部了,去看看你带来的那俩浪『荡』兵吧,打架不说还偷老百姓的东西,一群老百姓在营房门口和哨兵吵吵嚷嚷,正好让我碰上,要不是看你带来的新兵,我非得把这俩小子关起来。” 尤季和赵六正坐在营房门前的一块石头上,歪着脑袋吸烟,见张一真朝他们走过来,一瘸一拐地迎上去,忙着给张一真诉苦。 尤季一脸地委屈,“一真哥,看来这兵是不能当了,你看被班长打得,那叫一个浑身是伤,你说这部队什么好吃的也没有,偷只鸡自己烧着吃算啥错,可不凑巧让老百姓逮了个正着,成了事。” 赵六是满脸的不服气,“我们保着老百姓,吃他只鸡算得了什么,还不依不饶,又不是强『奸』了『妇』女,没被老百姓打,可班长下手可狠,把我俩打了一顿。” “活该!”张一真手指着他俩说,“你俩不但偷鸡还和谁打架了?” “一个班的,叫什么句召业,姓怪人也怪,我看他就是句召打,你说一点稀饭洒在他身上,这小子张口就骂人,我就说不服气咱晚上见,有本事单独练练,别在这瞎嚷嚷。这小子不含糊,说晚上候着你。 晚上我带着赵六到营房后面的那片小树林里,那小子比我高,我觉得要干倒这小子非得先下手。那天晚上是个大月亮天,我俩找了块空地,那小子刚站到我跟前,我就给这小子来了个黑虎掏心,没想到这小子身子下蹲给我来了个扫堂腿,这一腿把我扫得扑腾四脚朝天躺在了地上,没等这小子压在我身上,我来了个就地十八滚,随着一个鲤鱼打挺一下站了起来,可没等我站稳,这小子突然大叫一声,吓了我一楞,光顾着吃惊发楞万没有想到这小子抓住了机会来了个溜腿,我又一次趴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十八滚,这小子已经骑在了我身上。” “行了行了。”张一真见尤季越说越来劲打断了他的话,“甭说那么细,说结果。” “结果是我趴在了地上,句召业这小子死死地压在我身上,抡起拳头猛揍,要不是带着赵六去,还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一真哥我要有你的功夫就好了,几种拳法『揉』到一块,想揍谁就揍谁,没有人敢欺负,赵六你说是不是?” 赵六接过了话茬说:“是什么是,一真哥你不知道,他是瞎吹牛,我躲在暗处,再亮的月亮不如明啊,我看不清他俩谁打了谁,但能真真地听到嘭嘭嘭的拳头声,听到尤季大声地喊叫:服不服,服不服。我以为尤季治服了那小子,跑过去一看吓了一跳,愿来他被人家压在身下正挨拳头,人家打一拳他就叫一声服不服。这事弄得我一时没了主意,总归是一伙的,打过家劫过舍,想到这里我从后面一下死死地抱住了这小子的俩胳膊,死也不松手了,就这样我抱着那小子,尤季爬起来,抡起拳头狠狠地揍了那小子一顿。” 张一真笑了,指着尤季说:“你可真够行的,让人家打还嚷服不服,这不成了笑话。” “可不是笑话啊,我不叫,赵六也不会过来,听到我赢赵六才会来精神,帮我一起打呗。” 远处的敌占区传来炮声,轰轰隆隆象天边在打雷,张一真抬头朝敌占区的天空望了望,他觉得这次没有很好地完成任务,讲什么停战弄得自己放不开手脚,看鬼子在放炮,心想:小鬼子准备好了一准跟我们开战。 “说不定哪会打仗,你俩赶快把伤养好,那班长也该教训你俩,匪『性』不改,有本事把那股子劲用到打鬼子上去,那才叫英雄好汉,自己人打自己人算什么本事。”一真说着话转身要走,尤季拉住一真的胳膊,“一真哥你别走啊,一点皮外伤没什么事,你跟我俩说说敌占区的事,你到鬼子窝里探消息,我俩以为你回不来了呢,没想到你毫发无损楞是回来了。” 张一真指着尤季的鼻子:“你小子盼着我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可不是一真哥,盼着你当团长师长还来及呢,咋会盼你死,我是想说敌占区那个危险劲。” 马三哼着小曲走过来,连长说上报给马三请功,他心里一高兴就喜欢哼那么两句,用家乡的小调编上自己想出来的词:我站在坟头仔细望,那火光冲天烧得旺,鬼子瞪眼慌了神,我的娘,一片刺刀明晃晃,我躲进坟墓仔细想,怎样干掉这群狼,忽听远处枪声响,刀刀见血啊,杀得鬼子转了向。 尤季看着边走边唱的马三,心里那个羡慕啊,他拉了一下张一真的胳膊,“一真哥下次要不你带我去,我可比马三胆子大多了,他光给你添『乱』不是,还站在坟头仔细望,换我就站在山头仔细望,那样才看得远,鬼子到不了身跟前就能发现。” 开饭的哨声响了,张一真往团部走,心里想着:团长去军部开会,会有什么大的行动,难道要跟鬼子开战? 第六十一章 铁锅和钢盔 军部作战室里,军长在听取各级的情况汇报,综合分析了日本鬼子近期的活动,决定针锋相对地举行一次大规模的军事演习。 演习在离前线的不远处的几个山头上举行,炮兵部队隐蔽在一座山后,重机枪在一片隐密的树林里。 趁着夜『色』,步兵出发了。 张一真不离团长左右,他看着尤季赵六马三从身边走过,打了一声招呼。 月儿高悬,长枪大刀行人匆匆,每个人的脸上写满凝重,虽然只是一场演习,但真枪实弹,不免让每个士兵都有些紧张。 尤季和赵六马三被分在炊事班,他们仨没有经过系统的新兵训练,再说还和班里的句召业有矛盾,连长不放心,把他们调整到了炊事班。 尤季背着一口大锅,他的上半身装在了锅里,『露』出个钢盔,在外面一步一晃。 赵六看一眼尤季,“本想当兵是好事,没料到徒步行军,也不知道要走多远。你背个大锅好,安全,枪子打不透,等真的和日本鬼子打起来,咱就把大锅放到胸前。” “你小子净胡说,小心我撕烂了你的嘴。”尤季大步走着,顾不得回头,“有本事等真的打起来,你背着大锅倒跑着冲。” “倒着跑,我才不呢,一块石头绊倒了我,四脚朝天,我不成了王八,我就把锅放到胸前,这样跑起来也痛快不是。” 行走了三个多小时,炊事班来到了宿营地。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尤季和赵六的对话马三听进了心里。 别人在挖着洞,马三却四下里寻『摸』,还别说他真的找到了一个好地方:一块大石头突出来,下面有个还算宽敞的洞。 炊事班长总会吃成大胖子,我们就叫他胖炊事吧,胖炊事把全班集合起来,下达了命令:三人一组开始挖洞。 炊事班离前沿几百米的地方,和连部相距不远,这里相对比较安全些,但敌人的炮弹不长眼,所以挖洞防炮是必须要做的事。 “尤季赵六我们仨就不用挖了,这山地,虽然有家伙也不好弄,我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今晚这洞我们就不挖了,就地取材这也算本事。” 胖炊事白了马三一眼,“才受了连长的表扬,尾巴就翘起来了,不挖可以但明儿的早饭你仨起来做。” “得了,没问题。”赵六听胖炊事这样讲,高兴地回答,反正不费力挖洞就是好事。 马三闲了下来,他把背包拿进洞里,解开背包铺开褥子,把被子放一头躺了下来。 镐敲石头的撞击声,锹挖石头那滋滋啦啦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马三想眯瞪会却被吵得心『乱』。 他眯着眼,突然想起尤季和赵六的对话,心想:对啊,何不试试。 马三索『性』爬起来,来到那口大锅前,学着尤季的样子把大锅绑在了胸前,旁不夸张地说,他个不高,那口能放下一头猪的大锅绑在胸前只『露』出半个脑袋,半截腿。他觉得这样绑在身上挺好玩,心里想这么厚实的大锅和那钢盔没什么区别,子弹一准打不透,再戴个钢盔就齐了,如果真和小日本子干起来,我他娘的就背口大锅和小鬼子干,枪子打不透看这帮小子还有什么办法。 马三为自己的重大发现禁不住乐起来,他背着大锅转了几圈,还不错,身体的力量能够承受,人家尤季背了一路也没叫累,我马三绝不比他差,但他不知道跑起来会怎么样,想试试。 月光里突然跑出来一个怪物,胖炊事吓了一大跳,枪放在身边,他拿起枪又放下来,他们已进入演习,绝对不可以随便开枪,若发现了情况,必须请示上级。 突发的情况请示已经来不及了,胖炊事趴在地上,他要仔细观看判断来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月光下这个怪物竟越跑越快,象熊又象立起两腿奔跑的野猪,几条枪指向了马三,单等胖炊事下达命令。 他们都成了很好的观众,所有的目光借着月亮盯在马三身上,准确地说是投在那口大锅上,黑乎乎的大锅在月光下移动着,就要跑出他们的视线。 胖炊事说:“山沟子里什么玩意也有,这东西咱还是头回见。” 赵六有些怕了,他哆嗦着说:“会不会是铁肚妖怪,只看到一个大肚子,别的什么也看不清,我听老人说山里有山神,有怪物,那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不都在山沟沟里打妖降怪。” “我们人多,有枪,就这一个怪物枪一响别说打中,打不中也吓得没影了,上级不让随便打枪,要让打我早一枪打过去了。”胖炊事给大伙装着胆,看着怪物离去的方向,他『摸』着后脑勺纳闷: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也没有听老人们说过,不管什么怪物,但愿跑得远远的再不回来。 再不回来,马三可不听胖炊事的,他喘着粗气回来了,不过他没有跑而是呼呼喘着粗气慢慢腾腾地走回来。 “快看!回来了。”尤季第一个看到不远处象走又象滚的马三,“怎么办,看来这怪物缠上我们了。”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表情,一双双发亮的眼睛紧盯着这头怪物,不敢『乱』动,怕一动这怪物突然扑到自己身上,那么个大家伙不知道有多大的嘴巴,就是不吃那看上去铁一样坚硬的怪东西楞砸也得把人砸成饼子。 没有人能阻止怪物的前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有人重新端起了枪,月光里费力地寻找着准星缺口,越是慌『乱』就越找不到,看到缺口找不到准星,看到准星那缺口又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胖炊事小声地下达着命令:不许开枪,把枪放下以免走火,等怪物靠近我们一起冲上去,抡刀砍。 这帮炊事兵平时很少进行军事方面的训练,朦胧的月光下遇到情况知道自己打不准,难免有些紧张。 几个人把大刀握在手上,双手紧攥长长的刀把,等待着怪物,他们死盯着怪物,看得眼花缭『乱』,手握的大刀微微晃动,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怪物还没到近前,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锅恰好被小坑死死地卡住,马三啊地叫了一声,手脚不能着地在大锅上伸缩着,不管他如何努力,手脚成了别人的,再不听自己使唤。 尤季听出是马三的声音,扔下大刀跑了过去。 来到努力起身的马三身边,他边埋怨边解开捆绑在马三身上的绳子,“马三啊马三,你可真会玩啊!可把我们吓得够呛,你看你还笑。” 几个人都跑过来,围着马三。他们象看到一个真的怪物,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胖炊事火不打一处来,耽搁挖洞不说,还把自己吓了一跳,他放开声音大声训斥马三。 “这么大个人了,有你这样玩的吗?我们的伙食不好,还把你撑这样,要是大肉烙饼,你还不背着两口锅满世界地跑。” 马三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一本正经地说:“我这可不是玩,玩也不玩这个,我在搞一个试验,如果能成推广到全军,灭掉小日本鬼子那可是把里攥,你们想想,咱这钢盔是不是铁做的,咱这锅也是铁做的吧,我敢说,这钢盔就照咱老祖宗的铁锅做的,一样一样的,你们想:如果手提大刀胸前再弄口小一点的铁锅,枪打不透,他小鬼子的枪子跟下雨似的咱也不怕,就慢慢腾腾走到鬼子堆里,让他们呆傻憋气,轮起大刀你就可劲地砍吧。” 胖炊事是个老兵,听马三这样说他憋不住大笑起来,“看来你小子一天书也没念过,我可不吹,在咱这几个人里头我读过一年书,也只有我斗大的字识得半升,有文化就不一样,我告诉你们,咱这钢盔和咱这铁锅不是一码子事,枪子打不透钢盔,可枪子要打到铁锅上,我不敢保证别的,但我可以保证咱的饭是做不成了。” 马三可不服气,“我还想为大锅请功呢,它给了我灵感,听说书的瞎子讲,古代打仗有护心镜,咱把这大锅弄成小锅做成护心镜的样子,鬼子的枪子来了就弹回去,说不定开枪打自己个呢,就这样冒着弹雨往前冲,能不把小鬼子吓跑。” “你真是八十亩地种出的大犟蛋。”胖炊事指着马三的鼻子说,“我是犟不过你,你的主意可以说给连长听,看连长抡起巴掌扇你个大耳刮子。尤季,快看看咱这大锅坏没坏,做饭的家伙啊就跟咱的枪一样,怎么能挡子弹,简直瞎扯蛋。” 尤季和赵六把锅抬起来,拿起一块石头敲了几下,尤季嚷,“听声音,嗡儿嗡儿地响,象铜锣一样,好着呢!” “你仨先把锅支起来。”胖炊事指了尤季赵六马三,“明天演习,要起早做饭,天亮前部队吃饭,听到没有。” “听到了。”三人一同回答。 马三嘟囔:“我仨做饭,你们去干什么,玩我们?” 小小的嘟囔声胖炊事还是听到了,他来到马三面前抓住了他的衣领。 马三仰脸看着胖炊事,“我死过一回了,还怕你不成。” 胖炊事松开了手,“你死过一回了,这话怎么讲?” “刚才那口大锅,我告你们说,要不是我跟着一真哥到鬼子的心脏,穿密林钻墓洞练就了低头的本领,我的脑袋瓜子一准和刀切黄瓜那样被锅沿削下来。” 赵六听得有了兴致,“你接着说。” “我倒地的那一刻,也亏了是我,倒地的那一刻我的脖子一弯,脑袋钻进了锅里,要换了你们啊早嗝屁了。要不说跟着什么人学什么本事嘛,一真哥武功高强,我现在也会那么一两手,你们看,你们看,我把练成的弯头功用上,就象小鸡突然啄米,这脸上脖子上没有一丁点的伤。” “嗨!”赵六叫了一声,他本以为马三说自己在敌占区的英雄故事,没想到又让马三吹了一通牛。 胖炊事:“别瞎咧咧了,明早说不定发生什么情况,快去准备!” 第六十二章 显摆的马三 挖灶支锅,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尤季赵六马三钻进小洞里,三人挤着躺下来,望着洞外的月亮三人有些想家,在这寂静的夜里,他们又能想些什么。 炊事班轮流站岗,胖炊事班长站第一班岗。 马三是那种不安份的人,他总想出点新奇,想着怎样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他悄悄地爬起来,爬到洞外看班长怎样站岗。班长抱着枪倚在一棵大树上,头深深地低着,看得出来班长在打盹,看那一动不动的样子,马三觉得班长站着睡着了。 他们都累了,除了身体的劳累神经的高度紧张更让人吃不消。 马三扔出了一枚石子,石子打在离班长不远的地方,班长一动没动。马三心里想:胖班长还真有些本事,站着都能睡着。这样的站岗法,如果鬼子真的绕道过来,偷袭我们,保准备一个也活不了,多亏这是演习。 演习如同演戏,演戏还讲究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呢,这演习除了演给鬼子看,更重要的是检验部队的训练成果。 他们都和衣而睡,有的人甚至还抱着枪,尤季看到洞口黑乎乎趴着一个人,“谁?” “我马三,你紧张什么啊,又不是真的打仗,演习,你要记着这是演习。”马三回头小声对尤季说,“我是为咱全班『操』心,为胖班长『操』心,我算是中了『操』心痨了,这心不『操』啊心里就堵得慌。” “你是咸吃萝萝卜淡『操』心,班里有班长,连里有连长,团里有团长,二齿挠子划道,你属哪一道啊?还『操』心,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我可不跟你一般见识,看你这话说的,我要是有个好主意,团里师里知道了说不定看我行,弄个一官半职的,给家里争光不是,你看那些当官的多神气,腰里挎着手枪,坐车骑马多风光,我就想和他们一样。” “快睡觉做梦吧,也许梦里当了总统。”尤季说着叫马三,“把水壶拿过来,口渴了。” 马三『摸』到水壶,“你水壶上有什么记号,咱俩放到了一块了别把我的水你喝了。” “看你这小气劲,喝口水怕什么?” “怕什么?过两天找不到水咱们就得喝『尿』,班长也许没有想到这个,不行我得跟班长说说。” 尤季喝了两口说:“你小子说的还真是个事,总不能天天吃窝窝头就炒米,也许咱班长有安排用不着我们『操』心,再说了每个人都有水壶,也许演不了一两天的就回去了,快睡觉吧,别弄得别人睡不着。” 月儿已经西沉,树木遮挡着不多的月光,山林陷入一片黑暗里,眼前一片漆黑,马三倒觉得高兴,他爬出一段距离,从容地思考了一番,看着大树旁一堆黑乎乎的班长扔出了第二枚石子,这次打中了班长的钢盔。 “当”,清脆地一声响。 班长抓枪端起来,四处看着,可他什么也看不到,树林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叫起来,增加了恐怖的气氛,他卧下身体,支起耳朵细听远近发出的声响。 马三说话了,“我的胖班长,看演习就把你吓成这样,要换了张一真早几个翻滚找个有利位置,然后引出敌人,反正敌人在暗处,你趴下人家也看到你,我就知道你趴的那个地,一颗手榴弹你就玩完。” 胖炊事听到是自己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唉,你这是干什么呀马三,放着觉不睡试探我睡没睡,看来你小子还不累。” “班长这就是你的不对,话不能这样说,咱是演习不假,但要是实战,你这样站岗放哨,我们的命还不都交到鬼子手里。” “好了,好了,快去睡吧!”班长有些不耐烦,来到马三身边,指着马三,“我看你小子就是闲得没事,抖精神添『乱』。” “唉,真是好心做了驴干肺,班长我问你个问题,明天咱的水去哪弄?演习一两天还凑合,要是演十天半月,咱是不是得往上面背水?再一个,人疲倦战不过困神,站岗睡着了怎么办?” “水,明天你就去找,这离老百姓的村子不过两三里地,打水不是问题。”马三看不到班长的表情,班长得意地看着马三,手挥动起来,“要真打起仗来,也就眯瞪会,睡也睡不踏实,那梦连着梦,咋会睡得死?站岗嘛,就算睡着了,有丁点声音也能听到,咱睡觉睁着一只眼。” 马三哈哈笑起来,“还丁点声音就能听到,我打过一块石头,你没听到,咱得想点好办法,把站岗的事解决了,咱就几个人还要做饭,天天熬夜总不是个办法。” “你有好主意?” “当然有。”马三一本正经地说,“今晚没有,明儿一准会想出来,架不住我的脑袋瓜子灵啊!” 胖炊事拉了一把马三,下班是你,看时间差不多叫赵六起来做饭。 “好了!”马三应着,去洞里『摸』出枪,搓搓自己的脸提提精神,他看着班长弯腰钻进地窝里,地窝不高上面搭些树枝杂草,也盖不上土,躺在里面能看到风中婆娑的树枝和那灰蒙蒙的天。 马三在班长站岗的位置呆了一会,一阵阵的风让夜有了凉意,马三背着枪围着大树走动着,时间慢慢地流失着,他好象呆在那墓地的洞『穴』里感觉一分钟就是一天。 风静下来,溪流那微小的哗哗声传进马三的耳朵里,他觉得水源离这不会太远,用不了多会时间就能找到,顿时他来了精神,心想:反正是演习,又没有敌人来,站岗熬时间还不如干点事出点新奇。 索『性』把枪放回洞里,他背着一口大刀朝水流的声音慢慢地『摸』索。 一脚深一脚浅,也不知道走出了多远,他滑进一条山沟,看到白花花的水,也看到了一双幽蓝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马三的心狂跳着,悄悄从背后抽出大刀。 那双蓝眼睛慢慢地向他靠近,他依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死盯着那双眼睛,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动物,长这么大生活在乡下,那里除了狐狸黄鼠狼野鸡野免什么的就是会叫的鸟和鸡,别的什么也没有。 这看上去比狗还要大的家伙一定是传说中的狼,狼啊!可是要命的玩意,他高度紧张起来,握刀的手抖动着,仔细回忆练刀时学过的几个动作,一撩一砍。 恐惧中的马三心里祈祷着狼赶快离开这里,要不就赶快过来,他简直受不了这慢慢腾腾地折磨。 近了,更近了,马三的心含在嗓子眼里,突突地跳,几乎就要蹦跳出来,突然那匹狼一个跃起直奔马三的喉咙。 一闭眼,也顾不得是鬼是狼,马三照那扑过来的黑影一刀撩去,恰好撩在狼的脖子上,狼扑嗵一声掉在了地上,瞬间喷出的血溅了马三一脸,一股热热的血从脸上流下来,马三不由抹了一把,也顾不得捡拾那匹狼,腿有些软,费力地从沟底往沟上爬,爬上沟也顾不了许多,他快速地跑起来。 远处的村庄里传来狗叫声,声音传进马三耳朵里,听来象狗又象狼。 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擦破了几处皮,当马三回到宿营地,重新坐在那棵大树下,他已喘不过气来,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分开自己的双腿紧靠着那棵大树,尽量地放松自己,缓解自己内心的恐惧。 一个黑影走过来,马三象安了弹簧的木偶,一下弹起来,大叫一声,“谁?口令?”那声音嘶哑还带着颤颤巍巍。 赵六回了一声,这声音让马三听来是那么可亲可爱,声音如同安定剂,让马三顿时觉得那么安全,他简直要扑到赵六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赵六走到马三身边,马三这才觉得浑身发凉,浑身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累的早已湿透,粘乎乎地难受,脱下上衣拧出水,他抖了几下把衣服重新穿上。 他不愿把刚才发生的一切讲给赵六听,在他们眼里自己是英雄好汉,跟着张一真去敌占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马三镇静下来,回想一下发生的一切,象梦又象是真的发生过。 黎明前的夜格外地黑,树木,大山似乎都消失在眼前。 “我去睡会,你生火做饭吧!”马三对赵六说,“我得躺会,太累了,好兄弟做好饭再叫我。” 马三钻进洞里没多大功夫,赵六就听到一阵阵不大连续的呼噜声。 第六十三章 吹牛不脸红 尤季喊马三起来,马三『揉』着惺松的眼睛,不高兴地说,“我和赵六说好了,等他做好饭再叫我起来,人家睡得正香,你发什么神经啊!天亮了我还有大事要做,让我再睡会。”马三说完,又侧歪着身子睡起来。 天还没亮,演习的炮声就响起来,一阵阵的火光在道路两旁的山头上炸响,炮声响过之后,步兵连队的枪声响起来,伴着重机枪的声音,整个演习场如同无数条火龙喷吐着火焰。 这是演习我军抢夺被日本鬼子占领的两个高地,如果居高扼守住两个高地,山下的通道就会被卡住,所以争夺高地成了演习的重点。 马三听到枪炮声,突然从洞里爬出来,他一点也没了困意,站在胖班长身边,拉了拉班长的衣襟,“我们有枪有炮,准能干过小日本,把日本人打跑了,我就回家弄点钱把媳『妇』娶回家,过好日子。” 胖班长:“就知道娶媳『妇』,我们打鬼子可不是单单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弄几个钱娶媳『妇』。比方我们的团长吧,他家有钱还有织布的厂子,如果鬼子进了北平,他家的厂子还不成了日本人的。小鬼子胃口大的很,东北他们占着,又来到北平的鼻子底下,咱可不能太乐观,这演习的最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咱有枪有炮小日本鬼子的家伙比我们强得多,人家不但有枪有炮,地上还有坦克装甲车,天上还有飞机呢!” 天朦蒙亮了,胖班长命令尤季和马三去找水。 看到满脸是血的马三,班长慌忙来到马三身边仔细察看那儿负了伤,看了半天也看不到马三究竟伤在哪里,忙问:“马三,你这满脸的血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站岗杀了人。” 马三拍拍自己的胸脯,蹦蹦跳跳满脸堆笑神秘地说:“班长看我的样象有伤吗?我告诉你吧,你要是不看到我脸上的血,我的英雄事迹连我自己都忘了,还以为做了个英雄梦哩。”他指了指胸膛,“不但脸上有血,你看我这胸脯不全是血吗?” “别卖关子了,快说是怎么回事。”胖班长不知道晚上发生了什么事,眼盯着马三着急地问,他的心些跳,他怕马三惹了什么事或误杀了什么人。 班长越是着急,马三越是不说,他嘿嘿傻笑着望着胖炊事。 胖炊事急了,抬腿一脚踹在马三的屁股上,“你他娘的发什么傻,我可没闲功夫等你。” “班长你急什么,咱这两天不是没事,演习的士兵干粮袋里有吃的,水壶里有喝的,起码咱这一两天不送水不送饭,等他们吃完喝完了,演习也就结束了。要不连长把我们仨活宝调整到你们炊事班,就是看看常吃出沙粒的米饭是怎么做出来的。” “你小子就别贫了,快说说你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马三说了一声好,一本正经地讲起来,“他是这么回事,晚上我站岗,那风声呼呼地山响啊,你们都睡着了谁也没有听到,我知道这风来得有些怪,就来了精神四处寻找,还是我的眼尖,在一块石头后面我看到一双蓝汪汪圆眼睛,那光芒四『射』忒吓人啊,你们也猜不到是什么玩意,你们也弄不清这风是哪来的,愿来是这家伙带来的,这家伙趴在石头后面的那一刻风就不刮了。 我死盯着这双蓝眼睛,也不管是什么东西,反正心一点也不跳,就和看到一只猫一样,根本不害怕。这家伙的头一动不动直直地看着我,我想不能让这家伙总呆在那里,得把它引出来,我把枪放到了地上。” 胖班长有些着急,”遇到情况你怎么撂下枪,不要命了。” 马三把脑袋晃了三晃,看到一个班里的人都来到他身边更是得意地摆动起身体开始做起了动作,“别急,听我接着说,枪放到了地上,我就小声冲那个家伙说:枪放下了,伙计有种就过来吧。 显然这家伙听到了,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就是不过来,我想我要是不使些手段它是不敢靠近我了,摘下头上的钢盔我就在地上扭动着小腰跳了一会子舞,偷眼瞧着那个家伙,真是邪了门了,也许我的舞跳得忒好,这家伙看直了眼,不行,跳舞看来是解决不了问题,我就又打了一通的拳,踢了一会子的脚,忙出了一身臭汗,看我是无意的瞎忙活,其实我警惕着呢,眼睛瞧着这家伙的一举一动,我可不傻,万一我正忙活着它一下冲过来,还不要了我的命。 真是怪了,那个家伙还是一动不动,我喘着粗气琢磨让这家伙靠近的办法,我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有些累了,我要休息一下,我就顺着那棵大树倒立起来,我给张一真学会了倒立休息的好办法,我的脑袋瓜子在两只胳膊之间探出来,就等着这家伙冲过来来一个倒爬树。 可真没想到,这家伙被我的表演真的看呆了,还是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办法只有主动出击了,我把大刀放在身边躺在地上装死,以静制动这是最好的出击方法。你们猜测怎么着,这家伙以为我忙活了大半天累死了,突然蹿过来一个恶虎扑食,这家伙的脑袋瓜子对着我的脸,我闻到了狼的气息,这匹狼也真有意思,嘴对着我的嘴,伸出了舌头『舔』我的脸,摆出要和我亲嘴的样子,亏了是我,要是换了你们啊早吓得叫起来,可我没事人一样,镇静的很,我也伸出舌头表示我的友好,手偷偷地抓住了刀,我轻声说着:亲爱的,别这样,看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只听得噗地一声响,那刀不偏不倚刚好扎进狼的肚子里,那狼嗷嗷大叫着跑了,我知道这匹狼也跑不了多远,如果大家伙不信我一准找回来。” “好好好,信你,等你找回来咱就炖了吃,让连长也吃块狼肉,好给你点奖励。”班长说着拍了拍马三的肩膀,“你小子的吹劲也够大的,等你找到了那匹狼吃了肉我就真信你。” 班长转身来到赵六身边,赵六听完马三的一通吹乎,来到灶前往锅里倒米。 米里有沙子,捡也捡不净,有什么办法,象这样的杂牌部队供应不足,有这样的米吃就算不错了。 马三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他也来到灶前凑近胖班长,“班长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有站岗的好办法,就算咱真的睡着了鬼子上来一准能知道,你说天天紧张劳累总有干不过困神的时候,我告你说,水我是一定找到,一会儿我就把那匹狼拎回来,你给咱连长说下,让他来尝尝我弄得新鲜玩意,保准一吃一个不言声,连长要是吃得了,说不定会表扬我们炊事班。” “你小子要真有办法解决站岗打盹的问题,往阵地上背水送饭的事我替你,我就不信你小子有这样能耐。” “你是大班长,怎敢劳你大驾背饭背水!我就是爱『操』心的命,我娘给我算卦了,大福大贵的命,要不咱来当兵,当兵就是要弄个一官半职,出门身后有那么几个护兵保着那才叫一个神气。” “别啰嗦,快说你的好办法?” 马三『摸』了『摸』后脑勺,“班长我说句实话,本不该和大家伙要钱,但解决问题总要花钱,这样班长,咱们来这演习前,不是为鼓舞我们的干劲发了军饷,咱全班每人给我几个铜板,我就能把站岗睡觉的问题立马解决了,晚上就是呼呼大睡,有了响动一准能立即醒来。” “你小子真是越说越邪乎了,依你,我们每人凑点钱,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能耍出什么鬼把戏。” 胖班长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铜板拍到马三手里,“去吧,我先垫付,先把水背回来,再解决睡觉的问题,别光吹,误了大事小心打烂你的脑袋。” “擎好吧你。”马三冲班长狡黯地一笑,背起他那条长枪拉起尤季的手朝他发现的那条山沟走去。” 不长时间两人就来到那条沟里,晚上『摸』『摸』索索觉得走那么长时间,和尤季一起走来却没费多长时间,水袋里打满水,马三抬头对尤季神秘地说:“你等下。” 尤季嘴一撇,“看你小子神神秘秘,这山里飞的抓不住,跑的追不上,又不让随便放枪,甭骗人,有没有那匹狼还不一定呢!再说狼的肚皮被你捅了个大窟窿,就真死了你也找不到,除非你长了狗鼻子会闻那人闻不到的味。” “看你说的,你我还有赵六我们仨,在一块的时间最长,我拿你当兄弟,咱自己人面前不吹,我的本事看在什么人面前显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是,在班长面前不吹着点咋能引起他的重视,看我这一通瞎白话把班长镇住了吧,往阵地背吃背喝的他给我全包了。 马三朝自己夜里杀狼的地方走去,在那块大石头边上,他真的发现了那匹狼,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真的不是做梦。”他美美地笑了,“看你们不信,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古有打虎将军,现在我这打狼将军横空出世了。” 狼是躺在地上,也不知道被什么野兽吃去了大半个,马三抓住狼的后腿提了起来,走到尤季身边,“打狼将军不是吹出来的,请看是不是一条真的狼。” 尤季被眼前的这条狼惊呆了,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呆呆地看着马三,“你小子还真行,算是个打狼将军。” “那就听打狼将军的命令。”马三挺直了腰板,站在弯腰洗脸的尤季屁股后面说,“你先背水提狼回去,我到山后的小村庄执行一下我的任务。” 尤季站起身来,“先别说执行什么任务了,先洗下你满脸的狼血,把上衣脱下来擦拭一下,村民要见了你这副模样还以为遇到了杀人不眨眼的土匪。” 第六十四章 逆来顺受 马三洗了把脸,把上衣泡进水里冲了一下,拧干又穿在了身上,他不相信老百姓会把自己当成土匪,穿着国军的正规军装,想想自己挡在日本鬼子的最前沿,在国家有难的时候,自己冲了出来多么光荣的事情,不敲锣打鼓迎接自己也就罢了,还把自己当成土匪,他还真的不信。 马三听有学问的人说,小日本鬼子蔑称我们支那人,多么地可恨,我们的祖国,我们的四万万同胞怎不气愤! 自家种的一亩三分地,天天看那地界,歪扭了一点,那怕自己人占了一寸的土地就无可忍受,又叫又嚷又打又闹,非量回来不可,而日本鬼子占了我们那么多土地,多少人无动于衷啊!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马三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自嘲地解脱:自己当兵也不是为了吃饱饭,弄好了混个一官半职,现在的人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伤不到自己的利益,谁管!真正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了。 唉!人啊!日本鬼子就在眼前,国破家亡,家破人亡,非得真真地杀死了自己的亲人伤害自己切身的利益才会懂,马三叹了一口气。 马三在部队,在跟张一真的一段时间里还真学了点大道理。 看着眼前的小山村,马三寻找着他要的东西,街人行人很少,几只鸡从马三眼前悠闲地走过,眼前是人工挖出的一个一个大洞,外面围了半圈篱笆,里面有几十只羊趴在地上,嘴里嚼东西,悠闲安祥地望着靠近的马三。抓几只羊吃多好,可他咽着吐沫,敢想不敢做,必竟自己这次出来是要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好给班长有所交待。 弯弯曲曲的小路,一路圆圆的羊粪蛋子,小路旁边一块空地上的碾子引起了马三的注意,他提着枪走了过去,『摸』了『摸』圆圆厚实的磨盘,『摸』了『摸』碌碡回忆起自己小时候,那时候娘总是早早地起床去占这碾子,如果起得太早就会把簸箕笤帚放到磨盘上,后来的人家看到碾子上东西,自觉不把东西放到碾子上面,在地上用笤帚排队,只等头家来到。 马三五六岁的年级就得早早起床帮着大人推磨,一圈一圈没完没了,等把谷子碾成了小米,看着娘把米收在口袋里那袋子好象还在躺着,一点点谷子碾成了米,天还没有放亮,他记得清楚,那次他推着推着碾子竟睡着了摔在地上,娘心疼地将抱在怀里,心疼地问他摔疼了吗,他只是使用劲地摇头,又有什么办法,小小孩子也要推磨,一家人都吃不饱没有力气多个人总会省点力气。 现在的马三不用推碾子也能吃上米,心里觉得当兵真的好,起码不为吃发愁了,虽然米里有那么多沙子,但总算能吃饱饭。想想家中的老娘,他又担心起来,顾不了那么多了,等打跑了小日本鬼子提着一大袋子白面回家看娘。 不一会马三就走进村子里,村里的房子大多依山而建,高高低低,高处的这家就在低处那家的房顶上了。 解手的茅房就垒了半人高的石头,有的用几块木板围起来,也挡不住个人,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马三看到禁不住有些心跳了。 走进村子里,他听到了狗的叫声,他要找到有钱的人家,他是穷人不愿意祸害穷人,穷人根本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们本来就没有活路,挣扎在死亡线上皮包着骨头。 马三心里想:晚上听到了狗叫,哪处房子好,哪家就有钱,就会有狗。 村子不大,都是石头垒砌的房子,半掩在土里。突然马三发现了一处砖瓦房,这处砖瓦房在这山村里格外显眼,远看二进的院子,建在不高不低的山路旁,黑漆的大门两边还有两头狮子把守,门上有两个挺大的钢环,马三径直来到门边,还没等他敲击门环,院里的狗就发出了汪汪的叫声,一声沉闷一声尖利,一听这声音,马三就知道这家有两条狗,一大一小。 马三『摸』了『摸』枪,正了正头上的钢盔,『摸』到枪和钢盔马三一下来了精神,我马三手里有枪,脑袋瓜子上还戴着钢盔,还怕他什么人。 狗的叫声让主人出来了,一个胖胖的男人,打开了虚掩的大门,随后差距了一句,谁啊? 这个胖男人七十多岁的年级,脑后扎着一个小辫了,花白的头发绑在脑后如同黑白两股『乱』线紧紧地绕在一起,弯弯曲曲倒象蟹子拖着那长长的刺,更象大老鼠那粗短的尾巴,让人看来古怪滑稽。 在这里我们就叫这位老人小辫子吧,虽然有点不大好听,但实在没有办法,他的辫子实在是小,谁让他还留着清朝时候的小辫子呢,人总爱好了伤疤忘了痛,那满清对汉人实施的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污辱杀戮,早软化在那辫子里了。 小辫子一只脚站在门槛里面,一只脚站在门槛外面,身子弯曲着昏花的小眼睛警惕地打量着马三。 看马三背着枪象个土匪又象不常见的逃兵,尽管小辫子的样子让人厌恶他却厌恶着马三,他不知道眼前的马三究竟是什么人,心里思量:是落魄的瘪三,乞丐还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想到这里小辫子害怕了,他后悔自己打开了门,迈出的那只脚想收回来赶快关上门。 打开的门马三怎能让他关上,他面无表情,端起枪顶在门上。瞪圆眼睛那一刹那喷出了凶狠的光芒,在他心里有钱人没几个好东西,这世道老实巴交的都是穷人。 对付这样的老头马三知道用不着枪,他把枪重新背在肩上,瞧了瞧小辫子,小辫子不知道马三的来头,扑嗵一声跪在了地上,他比年轻人还清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只有服软,用软话说服对方,等待时机来个反扑。 小辫子不说话,他摇着手指指自己的心,马三看不懂他表达什么意思,有些着急,他顾不得跪在地上瞎比画的小辫子,大步走进院里,直奔拴着的那条小狗而去。 谁也料不到小辫子大声嚷叫起来,那叫声撕裂了小山村的空气飞快地传进村民的耳朵里。 这嚷叫的声音让马三吓了一跳,他已顾不了许多,拾起地上一条口袋解开拴着小狗的绳子,装进了口袋里,为了便于行动,他找来一条绳子将麻袋拴在了腰上,麻袋象个小孩子的屁股帘子吊在屁股上。 当马三走出大门,门外三三两两聚了几个人,弯曲的小路上老老少少十几个人朝这里跑来,他们嚷着叫着,有的人手里拿着棍子,有的拿着锄头还有的拿着镰刀斧头,突然的变故让马三愣了一会,他立在门边,很快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端起了枪,“鬼子就在不远处,老子手一耷拉鬼子就会打过来,我们卖命守护你们,你们打算咋的,还不给老子让条路,找死啊!看老子身上的血,刚刚杀了人,再杀一个也他娘的也是这样。”马三大声嚷叫着,让大大的叫声给自己壮胆。 他本来想不花钱就带走这条小狗,没想到这钱是非花不可了。十几双眼睛瞪着他,他们手里都举着家伙,马三知道如果这帮人有一个不怕死地冲上来,自己绝对不是村民的对手。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保护着我们,我们保护着谁呢?我看你小子就是土匪,有什么可以证明你是守军?”一位村民偷眼观瞧马三,看他胸前隐隐的血迹有些胆怯了,退后一步壮着胆子说,“说来听听,说不清甭想站着走出这个小山村。” “看我的钢盔,多么地神气,英国造,你们谁见过土匪戴着这么个东西。不想让我走是不,那好办,如果耽误时间我的战友必然会来找我,到时候你们也只好吃不了兜着走了,识趣就闪开,如果不闪开我的枪子可没长眼睛,打中谁算谁倒霉,看看我的眼睛红了没有。”马三说着狠狠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又圆圆地瞪起来。 马三的眼睛确实红了,晚上没有睡好,他的眼里有了血丝,他晃动着长枪从门边走到小路上,看到枪,看到马三身上的血,虽然只一条枪,村民软了怕了,只有小辫子来了胆子,大声说,“可不能怕这个小兔崽子,也许他的枪里根本就没枪子。” “哈哈,如果你们相信就挡在前面让我试下枪。”马三说着晃动着枪,拉了一下枪栓,推弹上膛。 有村民可能懂点,小声说,“有枪子,听音能听出来,看这钢盔也是正经玩意。” 小路上挡了几个人,马三掏出几个铜板扔了过去,又掏出几个抛在身后的小辫子身边,“公平交易,拿去吧!给了钱谁敢再挡路,可要小心脖子上的脑袋瓜子。” 说完马三挺起了胸膛,大步流星地朝挡在路上的几个人直直地冲过去,看到枪,听到子弹上膛的声响,看到血,看到马三胸前那殷红的还没干透的血,他们怕了,离开小路滑进路边的小沟里,两眼直直地盯着马三,生怕这小子一不小心走了火,子弹打在自己身上。 一条枪,一点狗血吓倒了他们,也许他们之中只需一个老人扑到马三身上,那众人就会制服马三,一定会的,我敢保证,那马三一定会被捆绑起来,喂小辫子的狗了。 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胆子,小辫子不动手,谁会为他冒险,可小辫是有钱人,他的命值些钱,为一条狗不值得玩命。 十几个,不,几十个村民眼看着马三背着枪大摇大摆地走在小小的山路上,眼睁睁地看着他拐弯消失在眼前。 再也看不到马三的影子,那小狗在麻袋里发出的凄凉叫声不时传回村民的耳朵里,没有人心疼,小辫子也不心疼了,因为他的手里拿着钱,村民手里的钱也被小辫子要了回来,因为钱是买那条小狗的,村民得到是多么的没道路理。 小辫子家的那条大母狗就要生了,一生就好几个,有什么可心疼的。 第六十五章 路遇麻烦 马三着急忙慌地往部队赶,他把枪斜背在肩上,解开身后的麻袋拎在手里,走平路是他的强项,爬山他就手脚并用了。 湿滑的山上,他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这跤可摔的不轻,等他慢慢爬起来,头发昏,头顶的树在不停地旋转,他摔得有些重,感觉浑身疼痛,闭上眼他平躺在地,动动手伸伸腿,没有大碍,他把甩到一边的麻袋拉过来放到身边,休息一会,缓解一下浑身的疼痛。 当他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身边站着一伙人,躺在地上晕晕乎乎的马三看眼前的这伙人好象在天上,每个人脸都在蓝天下晃动,也许他们刚刚来到他的身旁,马三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人,心想:难道这是演习的特别设计,自己就要被敌方捉住。接下来这伙人的对话让他清楚遇到的不是敌人,而是小辫子的儿了。 小辫子的儿子回到家里,听爹说一个大兵抢走了自家的小狗,他火冒三丈,那只小狗可是他最喜欢的东西,就是今天他没有带着出门,没想到被大兵从家里抢走了。 着急冒火的,他带着一伙狐朋狗友,顺着马三行走的方向追了过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马三刚躺在地上,他们就赶到了,马三一动不动,他们愿意以为这小子摔死了,没想到马三睁开了眼睛突然坐了起来。 枪斜背在身上,马三一下取不下来,几个人早把他按住,他的头硌在一块石头上,四个人压住他的腿脚,小辫子的儿子坐在他的肚子上,一顿拳打过来,刚才转动的天空有了闪闪的星星,马三使劲眨巴眼睛,可天空的金星是越来越多,手被人用力按着,想『揉』下眼睛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抽不出手,使劲扭转着身体,无奈压在他身上的小子太胖,压得他气都喘不舒畅。 他的嘴里有了一股咸咸的东西,照准压在身上的胖小子喷了过去。嘴巴里嚷,“老子有邪门的功夫,服不服!” 喷出的血如同红『色』的雨雾,飘落在按压马三的四个小子身上。 小辫子的儿子抹了一把脸上湿乎乎的东西,看一眼满手的血,愣了一下神,心想:这小子被我暴揍,还问我服不服,难道真有什么邪门的功夫。 头硌在石头上,枪还在身下压着,马三感到从头至脚难以忍受的疼痛,好歹他的嘴巴没被捂住,他要说话,要想些办法尽快离开这里。 “快看,这大白的天空上,有红红的星星闪啊闪的。”马三说着使劲仰起头看着树隙间闪现蓝『色』的天还有那天空亮亮的星星,树隙间那缕缕明亮的光线洒在马三的脸上,朦胧看到天空的星星,马三被打晕了,眼里不断冒出的金星镶在了湛蓝的天空上。 一伙人朝天空望去,他们看不到那红『色』的闪啊闪的星星。 小辫子的儿子又朝马三的脑袋上打了一拳,笑骂道,“做梦了吧,真他娘的晕了,把太阳看成了月亮。” 马三的脑袋真硬,打击他的家伙感到疼了,手在空中晃动着一脸痛苦的样子。 真是虱子多了不咬人,被痛打过后的马三浑身也感不到哪儿疼了,他安静地躺在地上,硌头的石头成了他的枕头,闭上眼睛,眼前出现了张一真,想起了他说的话:这混『乱』的世界没有王法,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楞的就怕不要命的。 只要拿出不要命的劲头,何愁解不了围,可他被别人压在身下,想不要命都没有机会。 ”小子们,看老子身下压着什么,枪走了火,打断你们的狗腿,老子是打狼将军,敢把本将军压在身下,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几个小子刚才只顾着治服马三压在身下,没有注意马三身下草丛里的枪,等他们看到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傻了眼。 枪口朝下,正对着按腿的一个小子的大脚丫子,看到枪口他吓得放开压住马三的手,一下跳起来,他怕那枪走了火,自己再也不能走回小山村,本来这伙人就是乌合之众,遇到危险,他们首先想到是自己的安全。 三个小子看那小子被什么东西打到一样跳起来,同样不约而同跳将起来,压在马三身上的胖小子一愣神,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马三也不知道从那里来了那么大劲头,趁机一下坐起身,挥拳照胖小子的面部打了一拳,胖小子真不禁捧,他仰倒的瞬间,马三站起了身,退后两步侧身摘下了枪,枪口对准了小辫子的儿子。 小辫子的儿子一下抱住了脑袋,其余几个家伙趴在地上,浑身抖作一团,他们知道枪的厉害,怕枪响串了糖葫芦。 第一个跳起来的小子偷眼看着马三,偷瞧着抱着脑袋浑身肥肉上下跳动的小辫子的儿子,他说话了,“军爷,饶命!俺只是帮刘非找回他的狗,为了解气才冒犯了你,军爷,他太爱狗了,狗比他刘非的命还重要,你就还给他吧。” 小辫子的儿子叫刘非,小山村就他家有钱,有钱就能交朋友,吃吃喝喝吆五喝六晃着膀子抖威风,身边自然聚起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马三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那个小子,“狗比他的命还重要,这样吧,麻袋里的狗你们拿去,我一枪崩了这小子,不就齐了。” 刘非听马三这样说,吓得跪在地上,“军爷,可别听这小子放屁,我的命可比狗命要紧,要紧的多啊!军爷,饶命,我可给你下跪了。” 马三感受到了无比的自豪,面前的一帮人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听凭他的发落,这是多么开心地事情。 他下达了命令:滚! 顾不得许多,几个人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麻袋里的小狗,点着头后退着,眼睛盯着马三,生怕面前这个打狼将军变卦放黑枪。 刘非太胖,他只后退了两步就四脚朝天躺在了地上,他的两腿发软,支撑不住一堆的肥肉,“快扶我起来,你这群笨蛋。”他摔在了地上,还大声喊叫着别人笨蛋。过来两个家伙,费了好大劲也扶不起躺在地上的刘非,只好叫着口号:一,二,三。当三喊出的瞬间两个小子一起用力,才算把刘非拽起身。 一步一回头,三步一停留,生怕马三放那么一枪,眼睛盯着马三那条破枪,这伙人时刻准备着跪地求饶。 马三真是太高兴了,甚至高兴地过了头,他不再将眼前这帮小子放在眼里,对于臣服的人,胜利者总会用异样鄙视的眼光看待他们,可好多时候只看到他们的表象,内心里想些什么马三根本不知道。 他放松了警惕,倚靠在一棵大树上,看着这帮小子慢慢地,一步一回头地离去,刚才他太过紧张身体有些僵,转动了几下身体放松一下自己,停下来又晃动了几下腰,抬了一下腿他感到膝盖有些疼痛,坐下来他拉开裤腿,膝盖上擦掉一大块皮,他恨恨地骂,后悔自己没有照刘非的胖脸蛋子上打几掌,想把那几个小子叫回来,练练自己的拳脚,再看,那几个小子已没了影踪。 那只小狗开始叫起来,嗷嗷地拉长了声音,似呼唤又象是求救,刘非在的时候那小狗只叫了那么几声,他的离开让小狗绝望了,小狗不顾一切,一刻不停地长叫起来,那凄凉的叫声传到走出不远的刘非耳朵里,那声音如同一把把刀子扎在了他的心上,他实在受不了了,停下了脚步,一跺脚说,“他娘的,今天死也要把小狗抢回来。”转过身,面对着狗叫的方向,他的眼红了,泪流下来,摆了一下手,几个小子围在他身边,“抢回小狗,每人给一块大洋,我就不信了,我们这么多人干不过一个大兵,记住重点,先要抢到他的枪。” 不敢耽误时间,刘非带着一伙人重新返回,几个小子听到大洋都来了精神摩拳擦掌表达忠心,一定把小狗抢到手里。 “慢。”几个人停下来,刘非神秘地说,“来时准备的长绳子还在吗?” 一个小子抖着长绳给刘非看。 “这回咱得计划好了,拴个绳套,象套马那样把这小子套住,他就算是匹野马,我们也要把他驯服。” 第六十六章 外生枝 再痛再累也要坚持住,马三这样提醒自己,他的脸已经肿起来,口袋里的小狗还在叫,他提起口袋冲小狗大声说:“叫,小心老子摔死你。”这小狗好象听懂了马三的话,一声不吭了。 马三咕哝:“难怪刘非这小子把这小东西当成宝贝,原来还懂人话哩。” 把长枪斜背在身上,马三重新上路了。 枪斜背肩上自有好处,跑跑跳跳枪不会从肩头滑落,手也不必抓住枪背带。这样背枪马三觉得放松,虽然被刘非苦揍了一顿,危机过后马三又高兴起来,必竟自己是赢家胜利者,他想到刘非一伙小子那祈求的表情,想到了刘非抱头求饶的熊样,也就忘记了自己的疼痛,忘记了自己肿胀的脸还有那被刘非重拳打成的紫黑的眼圈圈,一高兴他就爱哼两嗓子,唱了起来,这回他用家乡话唱了一段京剧: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到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那街字京剧发音很是好听,可他无论怎样用心唱,就发不好那个音。 过瘾就好,马三摇头晃脑,得意洋洋边走边唱,这可给刘非一伙人指明了方向,他们弯着腰迅速靠近了马三。 拿绳的小瘦子象猴一样灵巧,他象狗一样四腿齐用很快爬行到了马三的前面,隐藏在一大块石头后,单等马三来到近前把绳子抛出去,然后一拉,马三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会被活捉。刘非说了,如果套住马三就给两块大洋,两块大洋啊,就那么一套到手,这哪是套人,分明是在套大洋。想到这里这小子美美地乐了,管他套什么人,咱就当成大洋,套住了就是吃喝玩乐,就是有本事有能耐,管他小子打不打日本鬼子,反正我手里有钱就成。 瘦小子身无分文,吃了上顿下顿还不知道去哪儿找,所以他更具冒险的精神,争着抢着把绳索拿到手里,就为了多得那么一块大洋。 近了,更近了,瘦小子的手有点抖,他要有十足的把握才会把套抛出去,马三离那块石头只有两米的距离了,瘦小子不敢再让马三靠近,他怕马三发现,别说两块大洋,一块大洋怕也得不到。 突然,瘦小子站起身,一手抓着绳子,另只手甩出了套子,绳套不偏不斜正套在马三身上,瘦小子用一拉,把绳头绕在石头上,心想:看你小子再跑。 马三被眼前出现的瘦小子惊呆了,他愣神的时间套已牢牢套在身上,胳膊象被拴住一样动弹不得,惊慌中,他被那绳子拉倒在地,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马三大叫了一声,想爬起来,试了几次没有站起来。只听得身后刘非大喊一声,还是那四个小子再一次将马三按在了地上。就如同上次的重复,刘非又一次骑在了他的身上,死死地压着马三,大声地嚷,“摘下枪,快把他捆起来,可不能再上了这小子的当。” 几个小子七手八脚象捆猪一样将马三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马三大声地嚷:算什么好汉,有本事放开我,老子不用枪,就凭本事和你们较量。 刘非笑了,“小子,如今你是我手里的一只鸭子,看样子,你倒真是只鸭子,就算熟了你的嘴也硬。” 瘦小子抱着马三的那支枪,摆弄着,他拉了一下枪栓看到了枪膛里长长的子弹,吓得把枪扔在了地上,跑到刘非面前,“刘哥,这小子拿的可是真家伙,里面还有枪子。” “怕什么,有枪子也不会自个响,一会拿回家去,交给老爷子,我爹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刘非说着仰起了头,“我总算办了一件大事,得了一条枪。” “谁他娘的敢拿走我吃饭的家伙,我就跟谁玩命。”马三听说要拿走打鬼子的枪,费力地仰起头,大声地嚷,“敢得罪有名的打狼将军,小心灭了你们全家。” 听到打狼将军几个字,几个小子面面相觑,搞不清马三究竟是多大的官,如果真是将军可得罪不起。 “甭听这小子胡言『乱』语,他是吓出了『毛』病,昏了头。哪有打狼将军一个人跑到小山村里偷狗,哪有打狼将军一个人身边不带个护卫的兵。”听刘非这样说,几个小子觉得有道理,心里有了底,精神头又一次高涨起来。 “咱别让这小子胡说八道了。”瘦小子将枪从地上拾起来倚到树上,“我看啊,得堵住这小子的嘴巴,看他还瞎嚷嚷。” 脱下了马三的鞋子,一股不可忍受的臭味从马三的鞋子里腾地窜出来,钻进这伙人的鼻子里,他们抚着口鼻可效果不大,只好用手指紧紧地捏住,瘦小子憋住一口气扒下了马三的袜子,塞进还在叫骂的马三嘴里,马三闻惯了自己的臭脚,倒觉得自己嘴里塞进了一条多年不曾吃的咸鱼,他很镇静,用那凶狠地目光望着这伙人,心想:就这样瞪着你们,总不会挖掉老子的眼睛。 马三不会给这伙人构成什么威胁了,刘非拿过口袋放出自己心爱的小狗,小狗摇动着尾巴,那呻『吟』般的叫声好象多日没有见到刘非,多日没见自己心爱的主人。 刘非抚『摸』着蹦蹦跳跳的小狗,他觉得失而复得的小狗更可爱了,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嘴巴亲吻着小狗光亮的小眼睛。 小狗挣脱主人,刘非看着小狗跑到马三的脚边,以为小狗要为自己报仇狠狠地咬马三一口,令他惊呆的是,小狗伸出小舌头,从马三的脚后跟开始一直『舔』到马三的大脚趾,那两趾间黑乎乎的湿泥小狗慢慢地认认真真地『舔』了个干干净净。 马三的脚象是有万只小虫子在爬,奇痒从脚趾传遍全身,他禁不住扭着身子笑,他的笑是那么地可爱,好象一个小孩子得到了最爱的东西,嘴巴塞着臭袜了他笑不出声,刘非看着马三可爱的面部表情,看着马三不再凶狠的眼神,自言自语,“真他娘的邪了门了,都这德兴了还笑得出来。” 寂静的山林里突然传来了枪声,偶尔刮过一阵风,带着火『药』味也带来了香喷喷的肉香。 马三嗅到了肉香,嗅到了火『药』味,他精神为之一振,他清楚那肉香一定来之煮熟的那只狼,他的口水流出来,好长时间没有嗅到肉味了,他恨不得马上爬起来,跑到那口大锅前,不管水热不热,抓起一条狼腿,大口地吃。 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马三扭头看着远方,再次确认着方向,他知道部队的宿营地离这里不远了,也许就在一拐弯的前方,他要快些再快些地赶回去,可别让那如狼似虎的胖班长把肉吃完,自己闻了点味,连汤也喝不上。 听到枪声,刘非一伙人开始了紧张,他们四下里看看,好象拿枪的人无处不在,可不敢在这鬼地方耽搁时间了,刘非抱起小狗,冲身边被枪声吓呆的几个小子说,“还不快跑,傻楞着干什么啊,真他娘的不要命了。” 瘦小子把枪背在了肩上,他知道拿回枪交到小辫子老爷手里,一定会得到不少奖赏。 瘦小子:“刘大哥,这小子咱怎么办。” 刘非:“办个屁,快跑,再说话,小心老子扣你一块大洋。” 他们转身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雷鸣般的断喝:站住!放下武器。” 几个家伙刚才提着的心又往上提了一截,不敢往前迈半步,背枪的瘦小子吓得浑身哆嗦起来,他后悔自己背了枪,心想:真是要钱不要命了,你说背这惹货的玩意干什么,这可好让人家盯上了。瘦小子不敢回头慢慢摘下了枪,悄悄放到地上。 刘非听声音觉得来了不少人,独身一人不会有这样的胆子,敢和我们一帮弟兄叫板,我们也不是好惹的。他强打起精神慢慢回过头,那几个小子也回头观看。 但见一块巨石上站着一位瘦高的汉子,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来人没有什么可怕的,他空身一人,手里没有枪。 刘非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胆子有些小了,带着一伙子人还怕一个竹杆样的瘦小子,想想他有了胆量,也不靠前,大声说:“要走又如何。” 瘦小子帮腔,“就走,你一个人还想阻挡我们一伙人,没门。” 来人也不回话,轻轻一跃跳到马三身边,解开了绳子。 马三一骨碌爬起来,扑到来人怀里,眼睛一热流下泪来,“大哥,你可来了,快收拾这帮小子。他们要我死啊,在这荒山野岭,你看,捆绑着手脚,我这打狼将军非让狼吃了不可啊!” 来人安慰着马三,“没事了,没事了。你坐下休息,看我如何让这帮小子心服口服。” 第六十七章 为了那条枪 来人正是张一真,他一身戎装,头戴军帽,腰系武装带,手上戴了副雪白的手套,看上去特别地精神。 刘非告诉几个小子,放倒这个大个子每人再加一块大洋,几个小子一听到钱胆子大了起来,找了一块比较平整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们本以为张一真面对他们一帮人不敢过来,开始大喊大叫,还吹起了口哨。 那个瘦小子提着枪,胆子格外大起来,他那尖叫声特别刺耳,一只手舞动着象个猴子一样抓耳挠腮又蹦又跳。 张一真第一眼盯上的就是这个瘦小子,这种时刻,每一个对手都在他的扫视里,他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动作。 刘非得意洋洋,撇开大嘴紧盯着慢慢走到身边的张一真,他极力瞪大的眼睛『射』着凶狠的光芒,摇晃着一条腿冲张一真满不在乎的说:“咋的,不让我们哥们走,你也想躺在地上。” “我们在前线保护着你们,你们却打伤我的战友,看你们这伙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二鬼子的料。” “什么?你们保护着我们,我看你们是祸害我们,国军和土匪有什么两样,这小子偷了我的宝贝狗,没打死他就算便宜。” “我给了钱。”一旁的马三辩解。 “狗还给你们,枪留下,各自走人。”张一真不想耽误时间,他挥了一下手让他们走。 马三听说要让这帮人走,他心疼那几个钱,回去怎么和胖班长交待,他满面痛苦一瘸一拐地来到张一真眼前,“白挨揍我认了,那钱得还给我。” 刘非见马三跌跌撞撞站也站不稳当的样子,看了一眼瘦小子手里的枪,有人还有条长枪,这刘非可来了精神,“要枪可以,你们得打赢我们。” 听刘非这样说,几个小子被狂躁的情绪驱动,活动着手腰身,扳动手指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瘦小子手里有家伙,他学着马三的样子端起了枪,他见过土枪,可没有见过这汉阳造,觉得这玩意挺新鲜,他想只要这枪一举起来,面前的国军一准会叫着娘跑得没了影子。 瘦小子的枪还没有端正,张一真的手轻动了一下,没有人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瘦小子感觉到了,他的脑门子猛然被什么东西狠咬了一下,头发昏,端枪的手一软,枪掉在了地上。 马三紧跑两步过去拿枪,刘非一脚踩在了枪托上,“赢不了我们,这枪休想拿走。” 瘦小子捂着脑门子,他感觉自己的脑门子撞在一块尖石上,晕头转向,坐在了地上。 张一真摘下手套,放到马三手里,几个小子见张一真准备开打,立即上蹿下跳围着张一真转起圈来。 张一真微笑着看这帮家伙围着自己表演,突然发话了,“停!” 几个小子停下来,直直地看着张一真,不知道对方要使出什么招数。 “我不愿跟你们耽搁时间,这样吧,我站在这里,你们几个随意抱紧我,马三喊三声,假如我不能挣脱,就算输了,枪你们拿走。” 几个小子紧紧抓住张一真的四肢,刘非死死地抱住了腰,他们开始用力想把张一真放倒在地。 瘦小子捂着额头一旁观看着,眼睛偷瞄那条枪,他等着把张一真放倒在地那一刻把枪弄到手里。 马三很聪明,他把脚伸进枪背带里,心想:如果大哥倒在地上,我就那么一勾脚把枪拿到手上,这帮小子最怕的是枪啊! 一,二,马三的三还没有喊出来,几个小子只觉得刚才还铁柱一样的胳膊腿突然变成了软软的汽球,不管怎么用力也抱不住,猛然间那汽球突然爆裂,几个小子飞出了几米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瘦小子看得目瞪口呆,马三勾过枪重重地打在他的后背上。 等他们叫着嚷着站起身,张一真和马三已不见了踪影。 “一真哥,你真行。”马三竖起了大拇指,“你用了啥招数,几个人好象长了翅膀飞了起来。要不是你,这条枪就让这帮小子拿走了,这可是吃饭的家伙。” 张一真没有回答马三的问话,他漫不经心地说,“陈团长还在演习现场,派我检查各连后面的准备情况,你小子可好去老百姓家里惹事。” 听张一真这样说自己,马三急红了脸,“演习有什么大不了的,告诉你,我可是累心的命,一心为咱部队着想不是,你可要跟陈团长好好说说我的重大发现,给每个班弄一条狗,这站岗打瞌睡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如果鬼子偷偷地『摸』上来,就算人睡着了,狗看到鬼子那么汪汪地一叫,站岗放哨的立马就会醒过来,想偷袭咱们门都没有。” “你小子还真能瞎琢磨。”张一真停下脚步,『摸』了『摸』马三的脑瓜子,“当兵没几天就成油子了,可你想过没有,狗怎么会那么听话,见到自己人叫起来怎么办,再说就算行,那份狗粮从你碗里出吗?” “我肚子大吃得多,分给我的还吃不饱呢,可不敢给狗吃,看来我的发现不行啊,让人家揍了一顿,还丢了几个小钱。” 前线的枪声越来越紧,刚到宿营地,胖班长就急急地跑到张一真身边,“你快回去吧,刚接到通知,团长命令你赶快回去。” 尤季刚刚给前沿送水回来,他气喘嘘嘘擦着冷汗,“可不得了了,听连队的兵油子说,按照预先的演习计划,我们全部的人都要上,连长还在阵地上指挥着,没几个人了。” 炊事班的人都聚在胖班长身边,枪炮声不间断地传来,连长还没有吃上狼肉,演习就要结束了,他们都不服气,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马三一脸疑『惑』,他啃着一块骨头,用一根细木棍捅着骨头里的油,用力吸了一下,没有吸出来,一脸地失望可又舍不得扔掉还有点油的骨头,拿起一块石头砸碎骨头,美美地『舔』着碎骨上的油,满脸幸福地说:“看把你们紧张的,我说过演习就是演戏,可惜了的,我那重大发现还没来得及试下,这演习就要结束。才进行多长时间,我们就抗不住小日本鬼子了,不会吧,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演习,要是我搞这场演习啊,不但打败这小日本鬼子,还要把东三省抢回来,把小日本鬼子赶到大海里喂鱼。” 胖班长看马三满脸红肿,想起自己的铜板,忙问马三,“我哪钱呢,东西没买回来,钱还我!” 马三本来一脸苦相,班长给他要钱他立即把脸拉下来,眼睛眨巴了几下,那红肿的黑眼圈子动了动,有些疼。 “班长甭提了,我去的时候右眼皮就跳啊跳,常说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偏偏右眼皮跳个没完,我就知道不大顺利,但为了我的发现我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小山村,那小山村里狗多得很,我随便捉了一只,正打算往回走,有个大户人家的老头还扎着个小辫子,见我是国军还带着枪,非要请我喝酒,我知道咱进行着演习,那酒喝得就急,小盅不解气,我拿起了大碗,一碗两碗也不知道喝了几碗,结果喝多了,抱着狗往回走,进山不大会功夫遇到了一帮土匪,他们围住了我,你们猜不出我用了什么功夫,气功知道吧,我一运气,这气运得有些足,结果身体爆炸了一样,只听得嘭地一声响,这帮土匪哭爹叫娘躺了一地。” 尤季了解马三,他觉得马三不会一下练成这么大的功夫,就问:“你的脸咋回事,又红又肿好象被人家打得。” 马三可不敢毁了自己的光辉形象,他指着自己的脸蛋子,又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你们看,仔仔细细地看,这气运的忒足,到现在还没全收回去,这脸这黑眼圈子就是很好的证明嘛。” 随着天『色』黑下来,枪声炮声也停歇了。 一切又变得静悄悄,出奇的静让人有些担心,山林里的动物也许被枪炮声吓到了,不敢发出一点响动。 在这寂静的夜里,陈团长正谋划着一场反击,他亲自来到一线阵地,趁着夜『色』下达了命令:集合所有的人,夺回阵地。 第六十八章 不是想象的演习 胖炊事接到了命令,炊事班的人员全部集合起来,他站在队列前面:看了大家伙一眼,点了一下人员,少了一个人,马三不见了,这可把胖班长吓了一跳,他紧锁眉头心想:弄不好这小子当了逃兵。 在这节骨眼上少了一个人,胖班长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时间来不及了,也顾不得寻找马三,几个人由胖班长带领出发了。 走出没有多远,马三背着一口锅从后面追了上来,他大口喘着气,拉住班长的胳膊,埋怨: “你可真不够意思,也不找找我就走。” “我以为你小子当了逃兵,黑灯瞎火去没时间找你。” 看到马三背后的一口大锅,班长着急地说:“行军要紧,把锅先放在这儿。” “可不能放这儿啊,我不还是想搞发明试验吗,这锅就象盾牌挡在前面,你们到时候跟在我后面,就一个字,冲。日本鬼子见到这玩意准吓得『尿』了裤子。” 班长拉住马三,把他的锅从背上解下来放到了地上,“这玩意挡不了子弹,我问你:你小子干啥去了?” “甭提了,咱吃糠咽菜的命,啃了一块狼骨头,肚里装了一点油就闹起来。” 胖炊事带着一班人很快来到集结的山下,全团组成一个突击连,张一真也被分配到这个连队里,马三见张一真站在自己身边,小声打着招呼:“一真哥,我们又在一起了。” 张一真轻轻地点头,拉了拉尤季和赵六的手,自己带来的兵,他希望仨人有出『色』的表现。 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身背大刀手榴弹,月亮还没有出来,大地一片宁静,偶尔传来的枪炮声提醒着每一个士兵,现在是演习,也许明天这里就是真正的战场。 每一个战士都小心小翼翼,虽然他们有是炊事兵,有的是修理工,有的是卫兵特工,有的是文书事务长,还有连队的卫生员,但他们今天为了一个目标,夺回阵地。 演习之所以这样的设计,是军领导根据敌我双方武器配置,火器数量,人员素质,机动速度,后勤支援等等各方面的研究分析做出的最坏打算,豁出去了,面对日本鬼子的演习就要不存幻想,置于死地而后生。 胖炊事因为所在的是一连,他的班也就成了一班,张一真要求到一班参加战斗,他担任临时的班长,胖炊事任副班长。 一连号称尖刀连,一班称尖刀班,行动在最前面,趁着夜『色』或弯腰快速跑动或匍匐前进,除了偶尔传来的夜行动物的叫声,大地静悄悄,他们不敢大口喘气,只听到匍匐前行衣服磨擦地面的细微窸窣声。 北方的秋风有些凉,一个多小进的行动已让他们浑身湿透,这帮人大多数平时没有进行过训练,烧饭修理写写算算是他们的强项,突然调上来他们有些紧张,虽然是演习,但那让人紧张窒息的气氛,还有山上不明的情况,让他们心里没底,只好听从班长的命令,或前进或卧倒,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前进,前进。 张一真在最面,他们班排成一字长蛇队形,这样目标会小些,命令一个传达一个会很快地传给最后一名士兵。 也知发生了什么情况,张一真突然停下来,向后一摆手,全班的战士伏在地上,瞪大眼睛观察发生了什么情况。 前面有一条黑乎乎的东西挡住了上山的路,张一真必须首先探明前面是否隐藏着敌人,如果有敌人要根据情况是消灭还是悄悄地绕道过去,这一切都需要请示上级。 潜伏的路上,不允许发出声响,更不允许自作主张暴『露』目标,这关系到整个潜伏计划的成败,关乎一场战斗的输赢。 张一真站起身贴在一块石头上,慢慢探出头,前面模模糊糊感觉是条沟壑,不管是什么总要到近前看个明白,如果是沟他要翻进沟里探个明白。 很快他来到沟边,夜太黑沟里什么情况他看不清楚,索『性』跳进沟里,适应了一会环境他看清这里并没有守军,沟不长,只有短短的十几米,他不敢掉以轻心,从沟的这头『摸』索到哪头,确信没有敌人,跃出沟外。 马三趁这个时间,从口袋里掏出来时装进兜里的半个饼子狼吞虎咽,回头对身后的尤季小声说:“一真哥在搞什么鬼啊,离那山头还有不小的距离,咋停下来不往上爬了。” 一只夜虫飞进马三张开的嘴巴里,他索『性』就着干粮大嚼起来,他开心自己有个老主意,总会往口袋里放点吃的东西,在这漆黑的夜里,趴在地上双肘支起上身,歪着个头,一手托腮,一手往嘴巴里塞着石头般坚硬的饼子,细细地嚼,他感到很幸福,在他的心里饿了有吃的东西塞进嘴巴,就是幸福。 尤季拉了一下马三的裤腿,“嘴巴里塞着东西还占不住,才当兵几天,一真哥算大兵油子了,让我们停下来自有他的道理。” “是,是,是。芝麻粒大的官也是爷爷。”马三咽下最后一块饼子,不服气地说。 绕过那条小沟,一班继续前行,当爬行到离敌阵地二十来米的位置时,张一真挥了一下手,一班停了下来,马三的心开始有些跳了,他想:这么近的距离如果真有敌人在上面,一阵扫『射』,我们都得玩完。 炮弹轰炸留下了几个弹坑,为方便指挥张一真把全班分成了两组,他带着马三尤季和赵六,胖班长带着另外几个人,隐藏在两个弹坑里。 山上除了弹坑石头可以勉强藏身之外,那些杂草已被炮火点燃烧尽,一棵大树还在燃烧,没有火光只有灰烬的光亮,这棵树在黑夜里看来那么显眼,半个树身象个灯塔随着秋风一闪一闪。 趴在弹坑里,马三紧张的情绪一下松懈下来,跟着张一真他感到安全,在他眼里演习又不是真的战斗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马三看一眼趴在弹坑沿上,仔细观察的张一真,心想:手里也不带枪,这怎么打仗,偷偷地悄悄地『摸』到敌人的眼皮底下潜伏起来,还不如立马冲上去,受这份罪,还不如打个痛快。 是的,潜伏很受罪。除了忍受巨大的心里压力,还要任凭蚊虫的叮咬。 马三趴在张一真脚边,慢慢地转身仰脸看天上的星星,那牛郎织女星娘给他指认不只一次,那三颗星星是牛郎挑着两个孩子,银河的那边是织女星,这可怜的牛郎织女啊,隔河相望多么地凄凉。他想到自己的老娘,想到自己还没娶媳『妇』,想叹息,不敢叹息,扭头看一眼张一真,这个傻小子还在那儿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什么。 成群的蚊子趴在马三脸上,那烦人的叫声把他紧紧地包围,打又不能打,怕巴掌拍在脸上发出的声音,只好用手在面前来回地摆动吓跑蚊子,可吓走一波又来一波,他感觉自己的胳膊挥动得酸痛,干脆让一波吃饱了趴在脸上,腿,胳膊,脖子,『露』在外面的肉皮都在痒,也搞不清什么地方痒得厉害。看一眼尤季,人家趴在弹坑底部,一动不动,难道这蚊子专找我马三,他心里想:也许啃那块狼骨头没洗手,那香味吸引了蚊子,这蚊子才中了邪似的跟我马三过不去。 现在来说,蚊叮对马三来说只是一件小事情了,要命的是他吃掉的那半块饼子从肠胃里挤动着一个屁,这屁上蹿下跳可又不能放出来,马三龇牙咧嘴首先和屁做了一轮战斗,他不敢放出来,离敌人二十米不到的距离,在这静寂的黑夜里,那小小的屁响如同打枪,敌人一定会高度注意,这可怎么办,马三使劲按压着屁股,生怕那屁突然跑出来。 其实潜伏的每一个人都忍受着马三一样的蚊叮虫咬,忍受着身体可能出现的不适,除了忍受,没有人有更好的方法。 月亮慢慢升起来,张一真接到命令:攻击,夺回阵地。 张一真看一眼全班的战士,他有些奋,突然小声下达了命令:投弹。 潜伏的每人除了身带十几枚手榴弹外,就是身后的大刀了,他们谁也没带枪。潜伏就是打敌人一个出奇不意,一通手榴弹投过去,趁着月光冲进敌群,来一个肉搏战,枪在近距离就不如大刀来的爽快应手了。 马三听到张一真的命令,他还没有投过实弹,教练弹投过多次但那必竟不是真玩意,手榴弹拿在手里,『摸』瞎拧开盖子,拉出带绳的圆环套在小拇指上,他们所在的位置几乎和山头平行,二十来米的距离随意一个男人都可以投进敌群。 张一真下达着命令的同时,他的第一枚手榴弹已经在不远处炸响,突然腾起的火光映红每个人的脸,每一张稚气的脸上都带了一丝紧张。 爆炸声里,张一真突然听到马三大叫一声,低头一看,手榴弹在马三身边丝丝冒烟。 也许马三手上有油,也许第一次投掷实弹有些紧张,也许那轰轰隆隆的声音干扰了他,不管怎么说,那枚手榴弹从马三手里滑落了,环还套在小手指上,可弹没有扔出去。 马三见一个身影一闪,他被压在了地上。 张一真转身飞脚踢飞那枚手榴弹,前后不过一秒的时间,手榴弹在空中爆炸了,弹片在他们耳边飞过带着的撕裂空气的脆响。 一排排的手榴弹扔进了敌人的阵地,火光冲天响声隆隆。 一班带头,全连由陈团长带领冲进敌阵,虽然演习中没有一个敌人,但是他们还是挥舞着大刀,大声嚷着叫着:杀,杀,杀。 第六十九章 小鸟游一的擂台 演习鼓舞了士气,也检验了部队的战斗力。 演习同样引起了日本鬼子的注意,细川五郎用望远镜观看国军的这次演习,虽然时间不长,但他看到了这支杂牌军的战斗力,不可小觑啊!他惊叹。 细川五郎领教了国军大刀队的厉害,至今谈刀『色』变,虽然他已升任联队长,那次就是他的骑兵遇遭了大刀队的夜袭。几百名国军身背手榴弹手持大刀,玩命地砍刺,要不是援军及时赶到,说不定自己也做了刀下鬼,教训深刻啊!想想那寒光闪闪的大刀至今心有余悸,晚上睡觉都带着铁围脖,生怕梦乡里做了刀下鬼。 细川五郎还领教了张一真的身手,在戒备森严的驻地,张一真居然如入无人之地,抢走了窦妮,如果不是因为双方停战,说不定这小子会捅出什么『乱』子,弄得自己至今有苦难言。 为了自身的安全,也为了让支那人领教日本人的功夫,细川五郎特意请了位日本搏击高手小鸟游一做自己的保镖。 小鸟游一不但从日本国赶到,他还带来了三位同道朋友,请了一位又带来了三位,这让细川五郎很开心,他要利用小鸟游一的功夫,教训一下他所谓的支那人。 比武在敌我交界处的一块空地上简单搭了个台子,小鸟游一站在台中央,望着围了一圈的中国人扭转活动着身体,不时做出挑衅的动作。 这天恰是星期天,也许细川五郎特意选择了这个时间。 利用星期天的时间,张一真约马三出去玩,年轻人总喜欢看自己觉得稀奇的事情,远远地张一真就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台子,台上有一名日本武士头扎白布,一脸的络腮胡子,远看一脸的黑只有亮亮的眼睛还有那额头的一块伤疤在阳光里闪闪发亮。 台上有名记着正在给他拍照,他得意洋洋特别兴奋,摆出各种姿势让记着给他拍照,还脱光了上衣,拍着自己的胸脯,扭腰出拳拍了几张,他简直太兴奋了,不停地和记者做着动作说着什么,好象他在中国不会有对手,这群东西亚病夫怎么会是大日本帝国武士的对手。 小鸟游一的样子很是吸引记者,一来他长相凶狠,络腮胡子上一双鼓涨着的小眼睛,黑黑的面孔,额头上一块雪白的伤疤格外耀眼,记者很会调动小鸟游一的情绪,尽量拍摄出小鸟游一狰狞面目下那不易被人发现的曾『性』,将那种让人恐怖的面部表情展现在自己的镜头里。 张一真在远处也可以看得到,这小子很结实,肌肉棱角分明,看得出这家伙不是个善茬。 小鸟游一比比划划说着什么,张一真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但从远处明显可以看出,他在台上大吹大擂,一个国人他也没有放进眼中,好象若大的中国找不出一人可以击败他。 张一真拉着马三往人群方向走。 马三看一眼那擂台,看一眼擂台上那一闪一闪的照相机,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新式武器,马三停下了脚步,“一真哥,咱可别去那地方,你看什么人也有,『乱』轰轰的一片的人,据说人多了什么人也会有的,比方说拉皮条的,拐卖『妇』女小孩子的,还有偷东西的呢,我那点军饷可天天带在身上,放哪儿也觉得不放心,可不敢凑人伙让小偷掏了去。” 张一真还是拉着他走,马三象个不走的犟牛坠着缰绳,张一真拽着他,边走边说:“有什么好怕的,你看到小日本鬼子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生气啊?我看到这帮不是人的玩意在咱土地上耀武扬威就来气,咱出来玩就凑个热闹。” 马三噘着嘴说:“我生气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督军总统什么的,生气也管不了,不生气来得干脆。” 细川五郎没有在现场,他在不远处的一间房子里,站在窗前拿着望远镜观看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为小鸟游一的表现感到满意,在记者面前努力展现自己,展现大日本帝国的威风,发疯一样大声地嚷大声地叫,用粗俗的语言污辱这群支那人。这群支那人啊,竟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场应战,可悲,可悲,可悲啊! 小鸟游一在台上来回转着,嘴里还在大声地嚷:一群病夫,谁敢较量,不管是我还是你,打死白打。 马三和张一真离得近些了,那打死白打几个字他们都听到耳朵里,张一真停下来,他想了一下,决定要和小鸟游一较量一番,打倒这个狂妄的家伙。 “我要打倒这个龟孙子,反正打死也白打。” “什么?你要和人家打架。” 张一真看着马三深深地点头,“看他的狂妄劲头,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这可不行,这气咽不下也得咽,我们是国军的十兵,让日本鬼子知道了是国军打死了他们的人会找麻烦的,现在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奉行应战不求战,你明白就是不叫我们惹事。” 张一真点着头,他拉着马三七扭八拐来到一家商铺。 店主热情地迎上来,问:“二位要点什么?” 张一真指了指柜台上的黑布,扯了半尺。 “拿钱。”张一真冲满面疑『惑』的马三说。 “一真哥,可真行啊,你买东西让我拿钱?” “别啰嗦,我兜里从来不带钱,你不是天天把钱带在身上?” 马三虽然不高兴,但还是把钱付上,嘴里嘟囔:“买这玩意干什么?”突然他大声地冲张一真嚷:“回去把钱还我。” “只要你听话我就把钱还给你,现在我命令你:就在这商铺门口等我,哪里也别去,我去去就来。” “这命令我不听,这地离日本鬼子不远了,呆在这里一个人心里发憷。” “瞧你这点出息,这里安全的很,在我们的国土上有什么好怕的。如果你敢跟着我小心我揍你不还你钱。” 没有办法,马三只能看着张一真离去的背影独自叹息,心里说:“下次再也不跟你玩了,没事也要惹个事。” 张一真跑出胡同,钻进看热闹的人群里。 小鸟游一还在台上叫着嚷着,没有人敢应战,他觉得很没意思穿上了衣服。 张一真钻进人群,他身边站着一位五六十岁模样的老人,面目和善,一圈花白的头发围着亮亮的头顶,他的头顶象『摸』了油一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看张一真挤到自己身边,他象认识的老朋友一样点了点头。 他身边围了一帮人,有男有女老少不一,手里拿着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杂耍用的东西,看得出这帮人是打把式卖艺要几块铜板糊口的人。 老人看到了张一真的骨架风度,看出张一真有把子功夫。 张一真低着头,他不想任何人注意自己,今天他穿着便装,宽大的衣服随意套在身上,只是扎在腰间的青『色』宽带格外显眼。 等张一真抬起头来,那位谢顶老人已经跳到台上。 小鸟游一见有人应战,冷笑着扎了扎衣服,抬头用凶狠的眼神望着面前的对手,伸出一个食指勾动着,咬着牙络腮胡子根根立起来,额头的伤疤泛着红『色』在阳光下格外红亮。 谢顶老人点了下头,很礼貌地拱了一下手,他那光亮的头顶只那么一闪,眼里立时喷出了怒火,也许小鸟游一挑战的话语激怒了他,让他无可忍受,做为一名打把式卖艺耍杂技的人,不管是否能赢得了这狂妄的小子,但他要一战,那怕被这小子打死也不能忍下这口气。 小鸟游一绝不客气,没等秃顶老人近前,飞起一脚直奔老人的肚皮,老人也不躲闪,只见他双膀后张,那肚皮用力一拱。小鸟游一只觉得踹在充满气的轮胎上,他的力量越大弹得越远,再也收不住脚步,腾腾腾地后退几步,差点仰倒在地上,他真的没有想到,第一回合会这样,他看了一眼老人,想着对付他的方法,他知道这老人有一身的硬气功,拳脚打在身上根本无济于事,他要用自己身体的力量熬干老人的力气。 小鸟游一玩起了捉『迷』藏他轻巧的象只燕子,在老人面前飘来飘去,老人挥动拳脚无奈打不中小鸟游一的要害部位,半个小时过去了老人有些气喘嘘嘘,小鸟游一抓住老人的一个漏洞,将老人一拳击倒在地。 没等老人起身,小鸟游一抽刀在手,正当他挥刀的瞬间,额头那块亮疤被张一真的石子击中,怪就怪那儿太亮,是瞄准打击的好地方,这小子后退两步,站在台中央,『摸』着红肿的额头呀呀地叫了两声。 张一真飞身上台,站在他对面,小鸟游一看不到张一真的模样,只见张一真用青布捂着嘴脸,一双发红的眼睛直视着小鸟游一,两道黑黑的眉『毛』倒竖,他咬动着牙齿,腮部微动着,小鸟游一见来人蒙面,也不说话举刀照张一真头部猛砍,张一真扭头一掌击中小鸟游一的胸部,小岛游一举刀后退几步,重重地仰倒在地,一口血喷出来,他费力地转过身,想站起来,试了几次又躺倒在台上。 和他一起来的仨武士一起冲到台上,围绕着张一真转起圈来,张一真现在面对真正的日本武士,老人还躺在地上,在这敌我交界的地方,他必须尽快救回老人,回到安全的地方。 眼前的三个武士圆瞪着双眼,他们挥动着长刀,躺在地上的小鸟游一终于爬起身,他抓刀在手也投入了搏斗,几个人不间断地用刀朝张一真身上砍,刀刀落空,那刀尖竟触碰不到张一真身上的一点衣裳,当四人聚在一起,同时举刀朝张一真冲来时,张一真拿出看家的本领,运足力气打出一记仙风掌,顿时,四个小日本仰躺在地。 张一真背起老人跳进人群。 刚才还鼓掌叫好的人们一哄而散。 细川五郎看着发生的一切,他没有想到在大日本有名的武士,竟禁不住支那人的一掌,难道那掌心里放了什么东西,他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掌击出,所谓的日本武士就如被猛然刮起的飓风吹倒在台上,竟没有一点的反抗。 张一真背着秃顶老人跑向那家商铺,他的脸上还蒙着黑布,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的后面还跟着一帮人。 马三懒洋洋地靠在一棵大树上,秋风里黄黄的杨树叶子不时飘落,马三拿起一片叶子在手里撕扯着,嘴里埋怨着张一真。 见张一真背着一个老人,身后还跟着一帮打把式卖艺的人,马三开始紧张起来,他快步迎上去,扶下张一真身上的老人,慌忙对张一真说:“你又惹事了吧!这老人是咋回事,咱可不能在这里瞎耽误功夫。” 老人的一帮伙计很快来到眼前,他们千恩万谢,说张一真救了老人的命,拿出几块大洋非要张一真收下。。 马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知道钱可是好东西,见张一真推辞,他一把抓在手里。 “我要,我要,我替大哥收着。” 老人说:“拿去吧,也算我的一点谢意。” 张一真瞪马三一眼,“把钱给人家,什么钱你也敢要,就不怕把你卖了。” 马三苦笑着说:“人家给你的,你不要我要嘛,这有什么错,反正咱俩花。” 张一真一脸严肃,“这老人是咱的前辈,为了国人的脸面和尊严才上台打擂,受了点伤,咱敬重老人家还来不及呢,咋能要钱!” 一帮人给老人『揉』捏着身体,老人伤得不重,长舒一口气恢复过来,他拉着张一真的手说:“谢过这位壮士了,我叫李金山,绰号李秃子。带着亲朋好友走南闯北打把式卖艺挣口饭吃,如果日后用得着我李金山,找个人吱一声就成。” 第七十章 想不到的事 张一真和马三行走在回营房的路上,走了不长时间他们进入小县城,稀稀拉拉的各『色』人等来来往往,走进一条小胡同,张一真实在走不动了,他面『色』腊黄大口喘着粗气,蹲在了地上。 马三看到张一真可怕的样子,心里不免紧张,他和张一真呆过不止一天了,张一真身体强壮,马三万没有想到打倒四个人的一真哥怎么会变成了这样,他看一眼三三两两的行人,知道这里不是久呆的地方,虽然这是中国人的地盘,但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各『色』人等汇聚在这里,看一眼行『色』匆匆的人,马三觉得没有一个好人,他的眼前浮动汉『奸』,流氓,无赖,失意者招摇在街上,越看越觉得没有几个好人,好象行走的人都在盯着他们俩人,心里很是紧张,他觉得危险正一步步靠近,土匪流氓总归是中国人,心里不觉得可怕,马三就怕日本鬼子的势力渗透到了这个小地方,落在鬼子手里他觉得丢人啊! 远处传来一声枪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也许输掉比赛的日本鬼子在查找打败小鸟游一的那个蒙面人,想到这里马三更增加一份紧张。 枪声过后街上少了行人,人们东奔西窜,好象很远地方的枪子会打到自己身上,一个『妇』女从街上跑进胡同,来到马三身边,拉住马三的衣角问马三看没看到自己的女儿,她的眼里冒了火,红红的眼睛象烧着了一样,马三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心想:这年月一定被人贩子偷走换钱了。 望着女人那可怜的样子,马三摇着头,女人眼里满是失望,她站起身大声招呼女儿的名字,一声急过一声,那声音里带着哭泣,让人听来特别地揪心难过,马三心里发酸,眼看着那个女人奔跑又不小心摔在了地上,马三轻叹:唉!这世道谁又顾得谁啊! 不行,得赶快离开这鬼地方。马三想:只有部队的营房才是最安稳的,那里有枪。 张一真微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睡着的样子,马三推着张一真的肩膀,小声急切地说:“一真哥,这可不是睡觉的地方,咱得赶紧离开,说不定日本鬼子的便衣在抓你。” 见张一真无动于衷,马三使劲拉他起来,搀扶着张一真俩人一摇一晃地往前走。迎面来了两位警察模样的家伙,拦住了两人的去路,高个警察问:“站住!干嘛的?”马三见到穿制服的人心里安稳了许多,虽然现在他没有穿着军装,但马三很是理直气壮。 “我俩是当兵的,不是星期嘛,出来玩玩。” “当兵的,出来玩玩,看你们这狼狈不堪的样子,摇摇晃晃走不好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我们到警局去一趟。” 张一真慢慢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如果胆敢把我们带到警局,小心日后打破你们的脑袋,我们是守卫国土的军人。” 小个警察举起了警棍就要朝张一真的头上打去,张一真等着那警棍落下来,折断他的手臂,还好,高个警察抓住了警棍,转脸对马三使着眼『色』,马三懂,他在江湖混了几年,知道那眼神和那手滑动的手指。 马三看一眼张一真,咬着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大洋,悄悄放到大个警察手里。 “就一块?看你们落魄的熊样也不是什么有钱的主,走吧!”大个警察说。 小个警察没有捞到钱,大吼一声:“走,没门!” 张一真被这声吼惊醒了,他刚才如同做梦一样,现在他的梦醒了,面对梦一样的两个警察,他推开了马三,眼睛直直地看着俩小子。 “把钱还给他。”张一真指了指大个警察又指了指马三,“我模糊听到了,你们拿着国家的俸禄还胆敢敲诈老百姓的钱财,真是吃了豹子胆。” 俩警察哈哈哈地笑起来,边笑边说:“真是年轻人啊,不懂规矩,看来非得把你们送到局子里上上课,你们就会明白我们是可怜了你们,就一块大洋,你们不懂这是怎样的社会……” 没等俩警察说完,张一真眨眼间两拳就打了出去,俩小来不及后退直接撞在了墙上,这胡同太窄,两个小子这下可撞得不轻,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小声地呻『吟』,他们不敢大声喊叫,生怕再叫出张一真的两拳来。 马三趁机三步两步来到大个子警察身边,弯腰从这小子口袋里掏出一把大洋,他既兴奋又紧张,有钱马三就有了无穷的力量,也不管张一真说些什么,背起他,张一真的脚还拖在地上,马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飞一样地跑起来。 跑出了胡同,马三实在跑不动了,背着这么个大家伙,要不是那几块大洋他是一步也跑不动。 马三不敢朝胡同张望,生怕那两个小子缓过神来追上自己,慌『乱』的马三正四处搜索可以藏身的地方,街上出现一伙人,马三一眼就看到头顶亮亮的领头人,正是那位李秃子。 马三也不吭声,他现在不敢和张一真说些什么,他怕张一真拒绝自己的主张,还不如先斩后奏。他又一次来了劲头,背起张一真朝李秃子跑去,金钱的力量真是强大,要不怎么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事实还真是这样。 马三背着张一真钻入人群,李秃子一眼认出面前来人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把张一真扶到放道具的大车上,盖上表演用的道具,看不到了破绽,从箱子里拿出假面具扣在了马三的头上。 李秃子一伙人四海为家走到哪儿哪是家,表演几天收入不好了就换一个地方,那假面具还是看着好玩随意买来表演用,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戴上面具的马三壮起了胆子,虽然还有些心跳但随着这样一帮会点武功的人行走在街上,他觉得安全了,偷眼看胡同的方向,他心禁不住又狂跳起来,那两个警察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刚才的事情好象没有发生一样,这俩小子大摇大摆朝他们走来。 马三想:张一真啊张一真,怎么不打出两块石头,让俩小子昏睡上个把小子,我们也好跑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张一真躺在大车上睡着了,一匹老马拉着这辆车行走的很平稳,仙风掌消耗了张一真大半的力量,如果不是背着李秃子跑回城里他的身体还吃得消,可刚刚又打出两拳让他觉得浑身无力,如同做梦一样,躺在大车上他以为躺在营房的床铺上,现实的东西在他眼里成了虚幻,慢慢地他进入了梦乡。 李秃子看似漫不经心地走着,内心里思考着对付这两个小子的办法。她的女儿就在他身边,这个走南闯北的小姑娘一脸沉着,跟着爹爹这么多年,他小小年级已经学会面对可能发生的情况。 “站住!干嘛的?” 一样的问话传进马三和李秃子耳朵里,马三觉得这问话那么熟悉,刚刚就问过。 李金山觉得只是问话不同,南下北上,他听惯了不同的口音不同的词语,什么:停!干啥子的?什么:打住!干什么的?什么:听到没?叫你呢!等等等等,有些口音他听不懂,但心里清楚:这些办差的比土匪厉害百倍,土匪你可以打跑他们,可这些人,你打不得,打了就要吃官司那真是吃不了兜着走,遇到这些警察,还有保安团,只要给钱有事好办。如果钱不到手,没事也找出事来,管保让你倾家『荡』产。 李金山满面笑容,弯腰点着头慌忙迎了上去,两个警察站在原地,满面怒火。 “老总。”李金山也不知道该叫这两个家伙什么才会哄他们高兴,他觉得老总是对官面人最好的称呼了,“我们是打把式卖艺的,行个方便。” “行个方便,好啊!”大个子警察说着话,他的手伸进口袋里数着大洋,一块两块三块四块,数来数去少了整整十块大洋,他仔细想了想,没得到那小子的一块大洋倒贴了九块,现在就得补回来。 “开门见山咱甭费口舌,拿二十块大洋你就走人,如果不然我就告你们通共,刚才跑了两个共党,我看你们把他俩藏了起来。” 听到这里,想到那些大洋马三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他戴着面具没有人能看到他表情的变化。 李金山我们的李秃子很是镇定,他知道不给钱说一车好话也走不出他们的圈,他从口袋里『摸』索出九块大洋交到高个警察手里百般企怜地说:“老总可不敢扣这么大的帽子,我可担当不起。就这点钱都交给老总我们这帮人就得饿肚子,求老总大人留下几块。” 高个子警察看到钱,早已变得不耐烦,抓过钱慢慢放进兜,生怕动作快了漏掉一块。 李金山的女儿名叫李娥,她风风火火地跑到父亲身边,急急地说:“北平的王处长张主任还等咱们演出呢,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怪脾气,说杀人就杀人,咱可得罪不起。从这儿到北平要花不少时间,看你还在这儿瞎耽误功夫。” 听李娥这样说,两个小子面面相觑,小个警察朝大个警察挤了挤眼,大个警察从兜里不情愿地『摸』索出一块大洋放在李金山手里,嚷道:“快滚!” 俩小子满脸失望地看着李金山走出了视线,大个警察一拍屁股,“九减一得八,都怪他妈的什么王处长张主任,不但没赚钱,还倒赔一块,开天辟地的大笑话啊,让他妈的我赶上了,不行,得找个倒霉鬼,不大赚可他妈的丢不起这个人。” 第七十一章 不平常的归队路 马车出城向部队营房驶去。 十几个人坐在车上,他们都那么活泼可爱,似乎忘记了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说笑着,打闹着。 李金山的女儿坐在张一真身边。 上次为高麻子表演杂技,李金山巧遇了张一真,如今再次相见李金山觉得格外投缘,不管马三怎样推辞,非要把他俩送到营房门边。 李金山坐在车板子上,他手里摇晃鞭子却从不忍心打马一下,这匹马跟着他走南闯北好多年,老马懂李金山的心思,俗话说马通人『性』,这匹黑『色』的老马没有杂『毛』,识途不说,顺到路上就一直往前走,如果遇到叉道主人睡着了老马会自动停下来,等着主人下命令,如果主人醒不来就打起响鼻叫醒主人,这匹马跟随李金山二十多年,李金山拿它当亲人。 马三盘腿坐在李金山身后,闲来无事,就开口聊天。 “李大哥,问一个不当问的事,我听一真说,有次你到他的老家表演,一个叫高麻子的家伙挑『毛』病不给你钱,那钱要回来没有?” 马三的问话把李金山的思绪拉回到了小马村。他看一眼前方,两旁的树叶已经泛黄不住地飘落下来,小麻雀在马前飞起鸣叫着飞向天空,他的心象那鸟儿飞向了远方,想起了高麻子,想起了名叫李紫蕊的小姑娘,这可怜又可爱的小姑娘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李金山的眼里有了泪光,那姑娘还帮他要工钱,也许拿钱当命的高麻子生了气,她还小,不懂人情世故,善良的人总会以自己的心去度别人的心,怎会看到人面背后的兽心。 看一眼背后的马三,见马三没有注意自己,李金山悄悄擦了一下眼睛,似回答马三又似自言自语地说:“有些人你真演砸了,钱照给不误,不要也不成,人家说你不容易;有些人啊,你演得再好,一分钱也甭想要,就成心玩你别扭你堵你的心啊!” 虽然李金山的声音很小,但马三还是听进了耳朵里,他盘着腿往李金山身边靠了靠,“我要是不跟着尤季瞎胡闹,要不脑袋一热为俩钱跟了张一真到部队上玩命,跟了你也许更好些。” “在部队上好,有吃有喝还能挣俩钱贴补家用,干得好说不定升个一官半职,中国有良知的人们敬重在前线打鬼子保家乡的人,你们死也死个光荣,谁不高看一眼!” 马三睁大眼睛,对着李金山的后背说:“我咋没觉出别人高看一眼,你不知道那俩孬警察说我们是共党,我就不知道共党是什么党。” 李娥听马三这样说大脚丫子踹在马三后背上,马三朝前一仰,嘴巴撞在马屁股上,马儿一惊以为主人要快些走,加快了速度。 马三回头见李金山的女儿捂着嘴笑,那双水灵灵地大眼睛正惊奇地看着他,她那小手捂着下巴遮掩着下唇,『露』出白白的牙齿,另只手抱着胸,托得胸脯鼓鼓的,随了马儿那清脆的蹄声左右晃动着。 马三心里一热,那股热浪随了血『液』传遍了全身,低下头又慢慢抬起头,想回头再看一眼,可浑身不听了使唤颤动起来,想镇静下来,可由不得自己,只有再次低下头,不敢回头,任凭那火辣辣的热流驱使着。 李姑娘说话了,声音恰好让马三听得清楚,“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当兵的,在前线打鬼子,还不是为了大家伙。” 喜欢两个字印在马三的心里,他第一次感觉当兵打鬼子是如此的伟大,虽然自己一个鬼子也没有打死,现在他真后悔自己象个耗子一样躲藏在盗洞里,如果跟了一真哥去打死几个小日本鬼子,自己现在就可以跟李娥姑娘说说战斗故事,跟大家伙吹吹,说不定李姑娘会喜欢上自己,可自己一脸苦相藏在洞里,李姑娘怎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想到这里,他突然一拍大腿,心里后悔死了。 说来也怪,拍了一下大腿,他的浑身不颤抖了。 他是多么渴望李姑娘再踹自己一脚,找回那心跳的感觉。 “你冷?”李金山回头看一眼低头不语的马三。 马三:“不冷。” “你怕?” 马三:“不怕!警察走了,我怕什么?” 李金山满脸疑『惑』,回头看着马三,“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是否得病了,不冷不怕,你刚才哆嗦什么?” 马三抬起了头,他的脸象蒙了块红布红到了耳根,李金山将手按在马三额头,自语:也不发烧啊! 张一真翻动了一下身体,睁开眼睛望着大家伙,他突然坐起来,如同梦中,不知道到了哪里。 “马三。”张一真突然叫了一声,马三慌忙从车前爬行到张一真身边,手亲热地按在张一真肩膀上,“一真哥,我们就到营房了,李大爷送我们。” 李娥打开了一个包袱,那里面装了几个棒子饼子,棒子面里掺了少许白面,对他们来说是最高级的饭食了,也只有病号才可以吃。 饼子递到张一真手里,张一真推开李娥的手说:“小妹,你们也怪不易的,四处漂泊不知道能否挣到钱,这饼子留下,我们有吃的。” 李姑娘说什么也要张一真把饼子留下,说自己亲手做的,尝尝手艺。 张一真笑了,“不尝什么手艺了,反正猪肉做不出羊肉味来,到了部队饿不着。” 李娥噘起嘴,把饼子往包袱里一扔,赌气说:“好心做了驴干肺。” 马三见李姑娘不高兴,忙从包袱里拿出饼子说:“他不吃我吃,我吃得多饿得快,这情谊我替哥哥收下。” 车前的李金山说话了,“一人一个都拿着,救命之恩难道就一个饼子能报得。” 张一真恢复了精神,他的脸上有了笑容,听李金山这样说他拿起一个饼子揣进怀里,看着车前的李金山说:“听你老人家的,饼子我收下。听我说一句,其实啊,老人家你言过了,说我救了你的命,你又为谁上了擂台?还不是一口气!我爹就说,不吃那口馒头也要争那口气,看那日本武士在台上趾高气扬蔑视我们的劲头,你还不是愤不过?” 李金山微笑着点头,佩服张一真说到自己心里。 李姑娘见张一真把饼子揣进了怀里,哼了一声,笑着说:“还是俺爹的话管用,这下可好,杂和面的饼子少了俩。” 她的手摆弄着胸前的头发,抬头看着张一真,“给讲讲打鬼子的故事吧。” “马三,别光顾着吃,说说吧!”张一真看马三正大口嚼着饼子,拍拍他手里已吃掉大半拉的饼子说,“可别让李姑娘失望哟。” “明明人家眼瞅着你,让你说。”马三有点不服气,把少半块饼子塞进兜里,看一眼张一真,“可你,可你却让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两下子,这不是难死猴哥嘛。” “让你说你就说呗,反正你和张大哥在一起。”李娥声音里带了蜜,甜甜的。 车上的人都看着马三,安静地等待马三说出那解气的故事,只有马蹄声响在人们的耳边。 树叶不停地飘落,落在人们的头上,没有人去拿掉头上的落叶,人们眼光都落在了马三的嘴巴上。 李金山朝远方望了一眼,也回过头来看马三,听他讲打小日本鬼子的故事,他们四目相对,马三突然想起了什么,吞吞吐吐地说:“说就说,我觉得我不是当兵的好料子,咱怕死,我不是说了嘛,也许我跟了你们玩杂技的会更好些,最起码我爹死之前把他的一身能耐教给了我,一真哥会武功,你老人家会硬气功,咱们这伙人都有些本领,我的本事也不算小,相面算卦,可惜了的,当兵在部队用不上,如果我跟了你们杂技班,兴许哪个主顾不给钱我能掐算,咱不吃亏不是?” 车上的人的都笑了,李娥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她用脚丫子踹了马三一下,强止住笑声说:“你真是个活宝,还说不知道共党是什么党,凭你这德兴,还不如我呢,我就听人悄悄说过,那共党是为咱穷苦人打天下的党。” 马三不好意思地看一眼李姑娘,见李姑娘也看他,他怕嘴巴上有吃饼子留下的颗粒让李姑娘笑话,就用手背擦了一下,他好象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说:“为穷人打天下的党,难怪老兵油子讲,上峰调我们部队南下剿共,好几次呢,我们部队就是牛,鬼子还捣腾不清呢,还自己人打自己人,两个字:不去!” 车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想到马三会说出这么不着边际的话来,李金山转回身子拿起了鞭子,鞭梢只在马鬃上晃了一下,那马就小跑起来。 马三有些失落,他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面脸,自己说的话着头不着两,可别人想听的他讲不出,自己拿手的算命卜卦又不能讲。其实也不能怪马三,本来他没有打鬼子的英雄故事,守着张一真,他又不能胡编『乱』造,也只好讲些让别人听来不着边的话。 马三觉得自己很无趣,离开李姑娘来到李金山身边,他不敢在李姑娘身边多待一会,怕就怕那臭味从鞋里钻出来,熏到了李姑娘可是不得了事,他怕了李姑娘的讽刺挖苦,一个当兵的大男人,多没面子。 盘腿坐下来,刚才讲到高兴处舞动的双手放到哪儿都觉得不合适了,干脆把手揣进口袋里,手在口袋里触碰到了半拉饼子,还有那几块大洋,他的手好象触电一样抽了出来,看一眼面前的李金山,想看李姑娘一眼可又不敢回头。 他终于回头大胆地看了李姑娘一眼,悄悄地把手伸进了口袋,掏出了八块大洋。 大车摇晃着前行,车上的人好象坐在摇篮里,懒洋洋地闭着眼,没有人说话,李金山也有了困意,鞭子挂在车辕上微闭着双眼前仰后合。 马三想把钱放到李金山的袄兜里,可他不敢,他怕练功人那敏锐的感觉。悄无声地拿过面具,轻轻地把大洋放在了里面,他看着那面具看了一眼面具里的八块大洋,觉得这两样东西成了活物,难以割舍。 李金山的秃顶在阳光下一仰一闪,一合一闪,那一圈花白的头发让他显得那么苍老,宽大的手按在车平板上,粗粗的手指歪扭着,皱纹里满是泥土。马三低头看着,他的心突然一酸,各种滋味在胸膛里涌动,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到家里多么需要钱。 就到营房门口了,李金山跳下车,也许坐久了腿麻,他一跳就跪在了地上,没等老人吆喝,那匹老马立刻停下来,马儿扭头看主人跪在地上,转身到老人身边,咬住主人的衣服将他慢慢提起来。 李金山站起身,轻拍老马的面颊,马儿摇晃着脑袋,打着响鼻。 马三在车上看着发生的一切,他眼里有了泪光,马儿也有情啊! “马三,快下车!”张一真跳下车叫着马三。 下车前的那一刻,马三迅即地将手伸进口袋,掏出最后一块大洋,一边扭身下车,一边将钱轻轻地放进面具里。 第七十二章 马三请客 车上的人没有下来,他们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面具在一堆杂物里,没有人发现里面的钱。 李金山坐在大车板上摇动起那细长的鞭绳,马儿轻快跑起来。马三木然地望着那辆马车腾起阵阵烟尘消失在视线里,他心里空落落地顿感失去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他拍打着自己的脑门子,觉得失去的又都那么合理,却又都那么不舍,李娥的身影在头脑里不住地闪现,她那脚丫,她那泼辣,想着想着马三的脸红起来。 他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好人能和尤季赵六做坏事,现在他从心里感谢张一真了,当兵真好,李娥姑娘就喜欢在前线打鬼子的军人,看来得好好干了,有姑娘喜欢,还怕什么。 晚上,吃过饭,他来到张一真的宿舍,张一真正看一封信,马三不识字他弄不清信里写些什么。 今晚,马三要请张一真喝酒,虽然来到部队一次酒也没有喝过,但不和张一真喝一次酒他总觉得欠了人情。 张一真脸上泛着一丝微笑,半倚在床头,正认真地看那封信,信是窦淑洁写来的,字挺工整一笔一画写得很认真,信很短:一真哥惠鉴:一别甚挂念,不知何日相见。陈家人善良大度,卫国教我不少知识,日本语也略学一二。于你,甚是感念,望注意身体。勿念。家人甚好,请代为转告陈团长。 信不长,张一真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是他当兵收到的第一封信,做梦也不会想到来信的人竟是窦妮,窦妮真的出息了,从文盲变成了识文断字,他看了正面又看反面,好象要把无字的反面也看出字来。 马三看张一真痴呆的样子,一把抓过了那张纸,“就几个『乱』七八糟的破字,值得看个没完,我就不明白你们识几个字的人,这字里还能看出花来。”说着话马三把信放进了自己兜里。 “把信还给我。”张一真坐起来,站在马三身边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怎么可以拿人家的信?” “还给你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马三说着把手放进了裤兜里,他怕张一真硬抢,看张一真着急发火的样子,他退后两步满面笑容地说,“巴掌不打笑脸人,咱君子动口不动手。” “什么事?” “好事!” “别卖关子好不好。”张一真有点不耐烦,斜躺在床上,好象那封信不重要了。 “我请你,应不应?” “请我做什么?” “喝酒啊!” 听马三说喝酒,张一真一下跳起来,“好哇,早说不就结了,看你,说话还大喘气。” 看一眼马三坏笑的样子,张一真有些不放心,“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主,请我?” “看你就会损人,你就不会想想,演习的时候你救了我的命,我不表示一下感谢,我还是个人吗?” “看你言重了,救了你的命,还不是应当的。我们当兵打鬼子又是救谁的命?还不是为了爹娘和土地。” “看你尽往大里扯,和陈团长学的吧?我当兵就为钱,为了口吃的,谁救了我的命,我就感谢谁呗。” “跟你说多了也没啥用,好吧,什么时间请我?” 马三诡秘地笑了一下说:“就今儿晚,营房后面的那片小树林里。”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张一真来到那片小树林,马三见张一真来了快步迎了上去,做了一个谁也看不到的鬼脸,说:“有好菜,一真哥,你请。”马三弯腰朝不远处的一块空地摆了一下手。 “还弄得挺庄重,看来你的血出的不少哟,心疼了吧?”张一真边走边挖苦马三。 借着月光,张一真看到一块平地上放着一个纸包,纸包的两边放着两张破纸,就算坐的地方了。 张一真蹲下身子,想打开纸包。 “等一下嘛,看你急得,没吃过好东西啊!咱可说好了,喝完酒你可要为我办点事。”马三边拧着酒盖子边说,“这点小事对你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张一真抓过酒瓶,仰脸喝了一口,“嗬,这酒有劲。” 马三笑呵呵地说:“男人就得喝有劲的酒,找到晕乎的感觉,做了司令当了皇上,谁怕谁啊!等和小日本鬼子干起来,让陈团长给每个士兵发两瓶烈酒,喝着酒跟鬼子干,那才带劲。” “要喝醉了呢,还打个屁。”张一真说着话伸手去开那纸包,他知道马三兜里有块大洋,这包里一定有好吃的,他喝酒有吃菜的『毛』病,不吃菜嘴巴里也不知道是苦是辣挺别扭。 马三一把按住他的手,拿起纸包从树上折下一段树枝折成四段,拿两段放在张一真手里,自己拿着两段,“这是筷子,现在由我把大菜端给大哥,请大哥品尝。” 马三捧着纸包,双手承到张一真面前。 张一真轻轻地打开了那个纸包,一股臭味扑鼻而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几块臭豆腐,他忍不住笑着说:“怪不得闻到一股臭味,我还以为你的臭脚,没想到你还闲臭得不够,弄来了臭豆腐。” 马三夹起一块放进嘴里,边嚼边说:“臭豆腐就酒,越喝越有。这年月不干喝就成了,还讲究什么菜!” 两人边喝边聊,张一真『摸』一下马三的兜,马三扭身躲开。 张一真:“看你小子吓得,知道你兜里有钱,抠门不是?” 马三:“我可不抠门,有了钱咱大把地花,现在没有。” 张一真:“你比我趁钱,尤季你们一伙替人消灾没少弄钱,身上你比我富有,起码还趁一块大洋。” 马三苦笑着不说话了,他不愿告诉张一真那块大洋送了别人。他心里有点难过,回家看望母亲,兜里没有几个钱。他不想张一真再提钱的事,也不加思索,随口问:“一真哥,那信是什么人写来的,你没结婚的姑娘吧?” 说着话马三把信掏出来,交到张一真手里,“念给我听听。” 接过信,张一真不说话了,抬头看一眼天空的月亮,又眼望北平的方向,低下头想些什么。 “不说拉倒,咱喝酒。”马三说着话把酒举到张一真面前,“甭发呆了,想那姑娘了吧,甭担心,我不跟你抢。” “我写两封信,你先去北平,一封交给叫张青的人,他是我爹,另一封交给叫窦妮的姑娘。你回家的时候,顺便到我老家看下房子盖好了没有。” 听张一真这样说,马三突然站起身,朝坐在地上的张一真敬了一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一瓶酒很快喝完了,马三肚里盛饭行,可盛酒有点就多。他拍着张一真的肩膀说:“一真哥,请假的事你可别瞎糊弄,光吹不办事,我听说了,你在陈团长家长大,和团长关系那叫一个好,现在我手头有俩钱,给老娘送回去,我好我孬咱不说,可我放心不下老娘,老人家靠要饭和亲戚接济过活,都不是办法啊!可我还不是没辙。” 张一真:“别说了,熄灯号就要响了,咱们走。” 张一真搀扶着马三往营房走,俩人摇摇晃晃消失在朦胧的月『色』里。 第七十三章 北平问路 行走在北平的大街上,马三的双眼怎么也不够用了,他没去过大城市,今天算开了眼界,高大坚固的城门楼子,城墙上的塔楼高大神秘,那高高的城墙上还有行人说说笑笑看看这看看那,好象和他一样第一次来到北平城,看什么都觉得那么稀奇。 一眼望不到边的城墙比马三家的房子还厚,朝远一望巍峨壮美的建筑,高高低低层层叠叠,似乎也没个边。 马三想:城里的房子可比家乡的好,纯青砖的墙面,上面盖了小布瓦,那瓦上还烧着花,门楼子高大气派,斗拱木梁飞檐都那么讲究。纯砖纯瓦这得花多少钱?想想自己家的房子没有一块砖,用那土坯堆起来,房顶没有一片瓦,外面下雨漏,外面不下雨了屋里还漏个没完,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 不敢驻足,行走在大街上,马三边走边掏出张一真写给他的地址,一个字也不认识,张一真给他说了好几遍他也没记住,只好拿着那个纸条子,找个识字的人。 马三穿着还算干净,昨晚他专门用热水泡了脚,换上了干净的白『色』袜子,套了双平底的布鞋,看着一身干净的自己,马三找人问路有了底气和精神头,要不说人靠衣服马靠鞍,马三可深有体会,一身破烂的衣服别说问路,行人早把你当成乞丐,躲还来不及,不等你开品,人家甩着手嘴里说着去去去,快快地走几步躲鬼一样走开。 归心似箭,马三心急火燎拿着纸条问了大娘问大爷,问了几个,都和他一样不识字。 抬眼看到不远处围着一伙人,马三走了过去,一个小姑娘头上『插』草依偎一位老『奶』『奶』身边,老『奶』『奶』坐在地上,她那『乱』七八糟的白发披散在脸上,马三看不清她的面目,只见老人满是竖纹的嘴唇嚅动着,也许老『奶』『奶』想说些什么,身边的小姑娘低着头,无力地垂着手手臂,肮脏苍白的脸上有哭泣过后抹泪的痕迹,也许那是老『奶』『奶』无奈的擦拭安慰留下的,草在风中摇动,一老一小是在要饭还是等待什么人。 马三看得心酸,但愿小姑娘头上的草不是卖了自己,而是,而是一种美的装饰。 不敢往人群里挤,马三口袋里有几个钱,来的时候张一真又给了他一点钱,算算也没有一块大洋,就这点钱如果被小偷掏去,那等于要了马三的命,他紧捂着口袋,不敢往人群里挤,二胡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满满的悲愤无助。 找个人缝,马三弯下腰,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位坐在小凳上在街头卖艺的老人,老人蓬头垢面胡子拉碴低头拉着二胡,眼睛不看任何人,那哼啊哼啊的声音,象极了轻声哭泣又似诉说自己揪心的过往故事,又似无奈地叹息。老人随了自己来回轻轻拉动的手轻摇着脑袋,他微闭着眼睛,醉在自己的悲苦里。 那声音让人流泪,马三听不下去,离开了人群。 站在街边他等着有学问的人到来,看着大街上各『色』人等从身边走过,他觉得有学问会识字的人绝不会听老人二胡的诉苦,那些人一定衣着光鲜大步流星走在路上,或骑马或坐在洋车里,这些跪地求钱,破衣烂衫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别看在城里,他们也一样大字不识一个。 看那横着身子仰脸向天的大汉,看那透着风流挤眉弄眼的女人,看那穿着制服一本正经的保安警员,马三心里厌恶懒得去问。 一个和尚从身边走过,他觉得和尚必定有些学问,天天诵经不识字咋成,看一眼那光光的脑袋张了张嘴巴,可不知道怎样称呼人家,马三把话咽进了肚里。 又一位穿着讲究的男人趾高气扬地走过来,马三仔细瞅着,这男人长相有点怪,又高又胖,长长的脸,说是洋人又像中国人,仔细看那眼珠陷在眼窝里,黑不黑绿不绿的,马三断定这是洋人了,听老人说过八国联军进中国,这帮洋人挺横,今天就问问这横家伙,看看这小子倒底敢不敢耍横。 马三紧跑两步,拿着纸条挡在洋人前面,他把纸条拿给洋人看,洋人先是愣了一下,上下打量马三,也许觉得马三穿着干净一脸真诚也不是什么坏人,挤着眼看纸条上的字,用马三半懂不懂的洋味中国话比比划划,马三一脸『迷』惘,搞不懂洋人说些什么,马三恨自己没记『性』,找这麻烦,他只好大声地问:“你知道陈国林家吗?” “挠,挠。”胖洋人摇着手冲马三说。 马三纳了闷了,睁大眼睛看洋人的脸,脖子,也没有虫子之类的东西,再看身体还有那长腿,也看不出这洋人那儿痒,瞅着洋人晃动的胳膊马三觉得洋人胳膊可能痒的难受了,让挠这儿,心里想,这洋人也真麻烦,问个路还让人挠挠,好不吃亏。 他一把抓住洋人的胳膊并拢五指往洋人的衣袖里伸,他的手有些凉,触到洋人的皮肤把洋人吓了一跳,他以为面前的小伙子要跟自己动武,一甩胳膊倒退几步,用惊恐的蓝眼睛疑『惑』地瞧着马三。 马三笑了,他觉得这洋人没什么可怕的了,挠个痒痒都能吓成这样,要是动了枪还不趴在地上。 一对男女骑马走过来,那男人和洋人打着招呼,洋人快步来到这对男女身边,骑马的男人跳下马来,洋人摘帽弯腰行了一下礼。 马三呆看着,两个男人小声说着话,马三也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还骑在马上的漂亮姑娘听得很认真,听着听着跳下马来,她显得很兴奋,径直来到马三身边,开口就说:“这洋人是我们的朋友,中文名叫路郎,他说的挠,是不的意思,你听不懂,一点小误会,没关系。”姑娘扭脸理了理风吹『乱』的秀发,直视着马三问:“你找陈国林家?” “是啊!” 马三心里想:记住这个洋人了,路郎,路上遇到狼,就是这家伙。 姑娘接着说:“我们和路郎先生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也没有和路郎提起过陈国林,所以造成点误会。这是陈国林的弟弟陈卫国。”姑娘指一下正和路郎说话的男人,又说,“他们正谈事,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 这时候,陈卫国走了过来,那叫路郎的男人摆了摆手,甩开胳膊离开了。 站在马三面前的陈卫国一身西装,外罩一件黑『色』的风衣,白白衬衫,脖子上系着领带,看上去特别精神,马三仔细打量陈卫国,没错,一定是陈团长的弟弟,两人身高面目都很像。 陈卫国:“你有事?” 马三:“张一真让我带来两封信,一封给他爹,一封给一个叫窦妮的姑娘。” 马三说着掏出了那两封信,窦妮接在手里。 窦妮脸上带着一丝红润,马三大胆地看着姑娘,窦妮眉宇间的小红痣特别显眼,马三记住了这个红痣。马三也纳闷,见到李秃子的女儿李娥自己控制不住心跳,可眼前这位姑娘穿着比李娥好看的多,自己却没有心动的迹象,她比李娥长得美,微笑的眼睛里透着一股让人敬畏的高傲,也许马三感知到地位相差太远,她无意透『露』出的高傲倒让马三觉得无所谓。 姑娘把信揣进怀里,马三如释重负傻笑着说:“信送到,我的任务完成了。”他说着把纸条交到陈卫国手里,“看地点对不对?” 陈卫国看一眼纸条,点点头,说:“对,没错。” 马三看着陈卫国,他有些纳闷,眼前这位青年也不问前线的情况,好象日本鬼子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也不问哥哥陈国林好不好,这小子表情淡漠,没有一股热情劲,倒是这位姑娘,满脸幸福虽有一丝高傲,但那发自内心的微笑里含着亲切。 张一真交给的任务马三没想到这样顺利地完成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心里高兴,那股子兴奋劲让他咕咕叫的肚子也不饿了。 陈卫国看马三摆着手转过身,张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巴,他紧走两步拉住马三的手,让马三吃了饭再走。 马三朝陈卫国傻傻地笑,他归心似箭可不想吃什么饭。 他那一脸苦相让陈卫国看着不舒服,虽然在笑,但那笑容里总是藏不住凄苦悲凉,好象自打生下来就没有快乐地生活过。 转身走了两步,马三觉得不大对劲,人家陈卫国留自己吃饭,人家洋人彬彬有礼,自己总要说点什么,回头想敬个军礼表达一个军人的谢意,可自己没穿军装,这样的场所又不合适,想了想,马三回过头来,冲着陈卫国和窦妮学着洋人的样子摇了摇了手,大声地说:“挠,挠,挠挠。” 马三顺街小跑起来,他是那么年轻有的是力量,耳边呼呼的秋风还有风声里陈卫国和窦妮那一高一低爽朗开心地笑声。 第七四章 狠毒与善良的碰撞 娘是人生中最揪心的牵挂,无论和平战争或者流离失所,那份挂念总会萦绕在心中。 对于没有媳『妇』的马三,有娘就有温暖的家,当他走进家,其实家只是三间土房子,没有院墙,没有大门,房前只一块空地。 黄昏时分了,没有烟火,没有声音,偶尔传来的狗叫让他觉得这破烂的小村子里还有人。 轻轻推开那歪扭破烂的屋门,那吱吱呀呀的响声被娘听到了,娘只四十多岁,『乱』世的颠簸生活的磨难让那皱纹爬满她的脸,灰白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单调圆圆的髻,让她看上去那么苍老。马三看着娘,娘也看着他。 娘又见老了。马三心里说,做为儿子他自责难过,泪含在眼里。 终于看到儿子,娘愣在土炕边,呆呆地看了一会,“是三儿,是三儿。”娘叫着紧紧地抱住站在身边的儿子。 她生过三个孩子,前两个夭折,只有三儿坚强地活下来,他活了,他的爹却死了,人们都说这个小子命太硬妨了爹,将来必有大出息。说归说,其实马三的娘不信这个,她信的是佛。 马三长跪在地上,望着可怜的娘他满面泪水了,长长地叫了声娘,他的声音那么凄凉空『荡』,也许只有这样的嘶喊才能表达对娘的思念。 娘应着,『摸』索着儿子的头。 房顶,四壁昏昏暗暗,太阳早已落下,娘看不清儿子的脸面。见到儿子娘想了许多,其实儿子在娘眼里有没有出息倒不大要紧,要紧的是这阵子爱嚼舌头根子的男人女人,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说马三做了土匪,娘抬不起头,她不信儿子做了土匪,可又找不出证据,这次三儿回来了,娘禁不住想问下儿子,可又不好开口,必竟多日没见,三儿屁股还没坐热就辟劈头盖脸问这些,娘怕儿子难堪。 娘总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事,马三的娘很精明,她要绕个弯。 “你爹一辈子算卦相面看风水坟地啥地,没干什么正经事,挣俩钱就吃喝赌钱,我吃斋信佛可管不住这老东西,你说一句他三句等着你,三儿可别学他那一套,这人啊,来到世间享多大富受多罪那是天命定下来的。想改变自己就得靠善心,积德行善慢慢就会好起来。”娘见了儿子总是唠唠叨叨说个没完,马三也听不进耳朵里,也不想和娘多争辩,他不想让娘生气,随口说:“知道了娘,你不大懂这世道,好人活不了,为啥土匪那么多,还不是为了一口饭。” 娘有些生气了,“饿死也不能偷啊抢的做那土匪,要积德行好,才会平安。” 马三还是禁不住和娘论起道来,“日本鬼子要和你一样就不来中国了,他们烧房子杀人也没见佛把他们弄死收了去。” “你小子嘴硬,那小日本鬼子不是没来咱这,他们也来不了,做多了缺德事,早晚吃报应。” “俺不见小日本鬼子遭啥报应,在我们的土地上还耀武扬威找茬惹事好象他们家似的,就算在他们家也不能这样干不是?咱倒怕人家似的,不敢打不敢闹。在咱的地盘上,比方说打伤个人什么的一准被抓了去,说你犯了法,可这帮日本鬼子杀了咱的人却什么事也没有,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娘你还信佛,我看佛也没啥法治这帮畜生!” 娘很着急,她没想到现在的儿子懂这么多,出息的说话一套一套的,那话都在理,有理娘也驳不过。 一阵沉默。 马三在城里买了点东西,还剩下一点钱,交到娘手里,娘说不要钱,又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总会有活下去的办法,要儿子甭担心。 娘接钱在手,看了看手中的铜子,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对头,他要弄清儿子这钱是怎么来的,拉着儿子的手,娘问:“这钱不会是抢来的吧?都说你当了土匪。” 抽出手,马三坐在家里那条破长凳子上,认真地对娘说:“看我没说给你,娘,我想给你个惊喜,我当兵了,是小马庄的张一真介绍我去的,我们是打日本鬼子的兵,驻守在前面,这钱是我当兵挣下的,收下吧,干净的很。” 听儿子这样说,娘知道儿子走了正路真的学好了,她把钱压在炕席下,脸上有了满足开心的笑容,“好小子,在部队好好干,你命硬有福,咱不能总是要饭挖菜扒树皮充饥,总是想啊,什么时候能给你娶个媳『妇』,了结我的心事,过上那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 娘似乎陷入了沉思,听儿子说到张一真,他想起了什么,『摸』索着点着小小的油灯。 马三知道这油灯,只有娘高兴的时候才点会,可一年到头也没有高兴事,所以这油灯啊在马三的印象里,还是爹活着的时候点得多些,爹死了似乎这油灯再也没有亮过。 天空的太阳是家里不灭的灯,太阳落山,穷苦的庄稼人就闭眼睡觉,睡不着就在黑屋里想心思,或和家人说说话,只能听声音感知对方的高兴忧伤,想看也看不见那欢喜或凄苦的脸面。 从儿子嘴里听到张一真三个字,娘很高兴,十里八乡都知道张一真这个名字,知道这小子和高麻子对着干。 娘又怕儿子糊弄自己,又问:“咋张一真没回家,你回来了?人家本事可比你大,听说就连高麻子都怕他。” “张一真事多,这次回来我还是让人家请的假,他还让我看看他家的房子。” 听儿子这样说,娘真的信了,她见到了高麻子,还有新盖的还没搭顶的房子,那房子就盖在张一真家的老地基上。 想到张一真娘又打开了话匣子,“那天我去小马庄要饭,过了晌,那有名的高麻子正指指点点在房子面前和瞎了一只眼的家伙说着什么,盖房的人正吃着饭,我饿得难受,饿急了还讲什么脸面,就跪在了地上,企求高麻子给点,没承想,高麻了瞪起了眼,说你这帮恨人的穷光蛋,喂狗也不给你们这路人吃。我可不信有这样蛇蝎心肠的人,可偏就遇到了高麻子。” 马三听得牙根痒痒。生逢『乱』世,这个高麻子却如鱼得水,难怪张一真和他做对,他这种明土匪啊,八面玲珑,呼风唤雨,心狠手辣,比起提心吊胆偷偷『摸』『摸』夜里出动的暗土匪更他娘的恶毒可恨。 扶娘坐在炕头,马三去院里拿了把柴火, 火点起来,打开破屋门,那烟还是弥漫进屋,多日不生火,那烟囱那炕也许被老鼠打洞堵住了,三间屋子通着也没个门,连个门帘也没有,任凭那烟窜来窜去钻进钻出。 娘在屋里咳嗽,马三喊娘。 娘说:“我没事,咳嗽几声倒心里痛快,你烧火做什么,咱家可除了几把干野菜几块干饼子什么也没有。” “娘,儿子挣钱了,买了点白面,昨就弄点疙瘩汤吃。” 娘很着急,下炕来到蹲在灶前的身后,心疼地推着儿子的肩膀,小声地说:“一升面能换好几个媳『妇』,你咋不会过日子,这金贵的东西咱得留下。” “这年月还娶什么媳『妇』啊,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还能养活媳『妇』?娘,你还说吃斋念佛,想吃肉哪里有啊?!”马三用嘴吹着灶火,边吹边说,“等有了钱,咱就大吃大喝,狠狠地吃,不怕撑破肚皮,再娶个好媳『妇』一块享福,就娶那又泼辣又能干还会耍手艺挣钱的。”马三想到了李娥,心里美滋滋的。 现在的娘不知道了儿子倒底在部队有多大能耐了,她觉得儿子是真出息了,说话不一样了。 一张小的四方桌放在炕边,马三扶娘坐在炕头,自己坐在炕沿。 小小油灯,灯头只有豆粒大,黑黑的烟可不小,直直地冒向屋顶。灯光下几把花生米,十来块臭豆腐,马三本来打算买点熟猪脸肉,哪怕三二两解解馋,可马三知道娘不吃肉,不敢惹娘烦就没花那个钱。 有娘陪着,马三高兴,一瓶烧酒慢慢下肚,他醉了,『迷』『迷』糊糊躺在炕席上,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睁开眼睛,马三第一个想到高麻子,想到张一真的房子,他要会会这个人见人怕的老家伙。 第七十五章 小半仙 秋日的太阳照在荒凉的大地上,玉米已经收获,割下的玉米秸躺倒在地上,剩下的还立在地上,干黄的叶子在秋风里摇动着,空旷辽阔的原野点点人影还在忙碌,麻雀是这块大地的忠实朋友,喳喳叫着飞来飞去,一忽儿成群地落下,一忽儿又一起飞来。 马三走在小路上,看路两旁的景象,听麻雀单调的哀唱,觉得无限凄凉。 跑跑走走,马三觉得累了,就停下脚步,阵阵秋风扬起的尘土落在马三身上,他拍打一下身上的尘土,把背后的小包袱拿到身前,掀开看看里面的东西,一本书,一个罗盘,一样没少,他放下心来,休息了一会,加快了脚。 到达小马庄时已过了晌,行走在大街上,他不问路,只是闷头行走。 小马庄虽没有大马庄大,但在十里八乡也是个大村子,马三穿街走巷,看看这里,瞧瞧那里,他挺神秘的模样引得村里人指指点点,不知道这个年青人要干什么,村里人见惯了拖儿带女要饭的老人,可没有见过衣着光鲜一不要饭二不问路的怪人。 靠街的位置,马三找到一处新盖的房子,他断定这是高麻子给张一真家盖的房子了,兵荒马『乱』的年月饭碗都够不上,一个村子除了大户,谁家会有钱修修盖盖,能活下去就不错了,没有闲钱补笊篱。 找到张一真的房子,马三坐在了院里,看这房顶还没有盖上,和娘说的一样,马三放心胆大地围着房子转了一圈。 房前放着三根粗梁一堆檩条,长短不一的椽子整齐地堆在一旁。马三坐在粗梁上,打开包袱,拿出爹留下的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罗盘,掏出半块饼子咬了一口嚼起来。 来时张一真给他说了高麻子家里的情况,说高麻子是村里的保长,还说一只眼的高路是高麻子封的队长,有几条枪。张一真还叮嘱:人心难测,进了狼窝遇到这伙人可要当心。这些话对马三来说似乎都不大重要,重要的是张一真说的那枪栓,就藏在倒塌老房里。 马三打小就跟爹在这方圆几十里的地方转,一直到他十三岁死了爹,娘心里难过,说什么也不让马三重『操』爹的营生,说一辈子算来算去没算到自己的死,不是骗人是什么! 村里都说马三妨死了爹,说死了这么个能人觉得折手,婚嫁选个良辰啊,找块风水保地啊,出门发财选个吉日什么的,可死了这么个能人十里八乡再找不这么个能人,费气八力请来的总觉得不如马半仙的神通大。 不管村里人怎么说,他喜欢人们叫他爹马半仙,虽然爹死了,可在别人眼里,这小小的马三也沾了爹的神气。也有人找他算,可马三碍于娘的面子不敢出手,娘说那不是积德的事,说什么也不让他揽这营生,可马三眼见着娘天天积德还不如不积德的爹活着的时候家里松快,积德不见好,不积德家里倒好过,想也想不明白,他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跟了尤季赵六干起了地痞流氓无赖的营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活得痛快。 可爹的手艺他也学到不少,天天跟着马半仙耳濡目染也算真传了,说来也怪,越是『乱』世似乎这营生越好做。当官的有钱的总爱信『迷』信,似乎要把这世上的好运占尽;穷人倒喜欢听天由命,也是没办法的事,饿着肚子总不会花钱让人算算明天吃些什么。 出门的时候马三还是背着娘倒饬了一番,他戴上了爹算卦相面常戴的那顶瓜皮帽子,鼻梁上架了爹的老花镜,在水缸里照了照自己的样子,觉得八分象算卦相面的爹了。 昨晚和娘说好了,要去小马庄,所以他比娘起的早,悄悄打开屋门溜了出来。 对门的马大爷有早起的习惯,马三戴着花镜看什么都模糊一片差点撞到老人身上,马大爷见马三慌里慌张地样子,还没等老人说话,马三站到了他的眼前,把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来架在老人的鼻子上,“大爷,你给我撑撑眼,看我戴上爹的瓜皮帽,几分像算卦的爹。” 马大爷戴了花镜,倒看不清了眼前的马三,他摘下镜子,眯着眼仔细瞅瞅马三点着头,半玩笑地说:“小子,没串殃,象你爹,是块相面算卦的料。” 马三嘿嘿地傻笑,又问马大爷,“我爹是咋样的人?” 马大爷想也不想随口就讲:“你爹不是那扣扣缩缩的人,钱来的容易就海吃山喝,赌博抽洋烟,人家吃得玩的都稀罕,就说这烟吧,村里人都用那烟锅,你爹就能搞来那洋烟,抽了就精神,就象那小叫驴吃了一斗米。钱你爹可挣海了,就是抽那洋玩意抽成了穷光蛋,最后连祖上传下来的房子都卖了,你现在的房子还是村里人帮忙打坯凑凑合合盖上的。”马大爷觉得自己说走了嘴,停了一下又说:“要说你爹也真是个能人,方圆几十里没人不知道马半仙的,人家挣大户人家挣官人家的钱,这才叫能耐,别人也想挣,可那两片嘴一叭叭,人家一听不是那么回事,常被哄出去,你爹可不一样,据说会察言观『色』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中听。就象中医望闻切珍,把准了脉,那钱就象瘸骡子,没走!” 听马大爷这样说,马三笑了,马大爷以为马三接了他爹的班干起了算卦相面的营生。 村里人不知道马三究竟做些什么,瞎传瞎嚷,有人说他当了土匪,有人说他接了爹的营生算起卦来,马三告诉娘保守当兵的秘密,反正现在的自己不做亏心事,嘴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说去吧。 想想马大爷的话,爹还真是这样,他依稀记得小时候跟了爹去那雕梁画栋的大户人家算卦相面看风水,人家有钱,一留就住好几天,好吃好喝,临走爹包里总是装上大把的钱。 街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只听一个男人嚷道:“快点,吃饱喝足了,天黑之前把梁搭上,檩条摆好,椽子放上,拉上苇苞,铺层麦秸,盖好泥土。” 听到说话声,马三站起身,高路站在他的面前,他歪着脑袋看了马三一眼,提高了嗓门子问:“干啥的?” 马三故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要高路看清自己这身打扮,从包袱里抽出一块白布,弯腰擦着鞋面扭脸冲高路说:“这房子盖得真好啊,北房设计的尺寸恰好留出了方方正正的院。” 高路挤了挤眼珠子,看了看马三头顶的瓜皮帽,撇了撇嘴,“你会算?我先告你说,高老爷可不是被人随便糊弄着玩的,这房梁为啥至今没上,就是高老爷要选个坏时辰,让张一真这小子倒个大霉,最好不出三日就他娘的完蛋,打瞎了老子的眼,让他不得好死。” 高路喘了口气,咬了咬牙又接着说:“就说前几天,有个小子说能掐会算,结果狗屁不是,骗了高老爷十几块大洋啊!今儿个我带人把这小子抓回来,要钱这小子说还帐玩女人全花了,没钱就得让这小子受点皮肉之苦,现在就关在高老爷的逍遥厅里,单等天黑收拾这小子。” “干我们这行的都知道,选吉日不容易,那得能掐会算,可要选个让人倒霉的坏时辰那更是一般人玩不转的真本事。”马三低着头半眯着眼也不看面前的高路,他话里带了诡秘,见高路听得认真又神乎其神地说:“一般的人给多少钱我也不给算,这可是缺了德的事,看你五官生得好,特别是这眼,眼为视察官,你的眼眶大啊,当官的命,你的才智和能力一定过人。” 高路听马三说到眼,心里不悦,想:我被张一真这小子打瞎了一只眼,怎么这命倒好到眼上了。 “我看你小子胡说八道,小心老子掰掉你的牙”高路气乎乎地说。 马三满面镇静,似乎高路的话他根本没听到耳朵里,半眯的眼抬起来看了看高路,又神秘地低下头,“眼眶大小和瞎不瞎眼又有什么关系,那只瞎眼的眼眶更显得大,带来大半的福气。” 高路简直气疯了,脸上的肌肉猛烈地抽搐,独眼狠狠地瞪着马三,抬起抖动手对准马三的脸想狠狠地打几巴掌,缓解一下心中的怒火。 马三纹丝不动,半闭着的眼突然睁开,大声说了一个字,“慢!” 高路扬起的巴掌停在了空中,只见马三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他那笑声稀奇古怪,好象从地下嗡嗡传来,阴暗低沉,正忙着抬梁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惊呆了,他们都朝这边张望,山墙上一位中年人一脚踩在烂泥巴上,哧溜一声摔到了地上。 马三好象没有看到眼前的一切,那重重摔击声充耳不闻,拿起地上的罗盘放进包袱,嘴里咕哝:“谁不知高老爷朝里有人跺脚地三颤,吃了豹子胆也不敢骗到他家里,家里的小队长也不一般,信不信由你,巧遇,巧遇,这房子盖得不一般,驻足看看。如若不信,我小半仙就走,就走。” 第七十六章 初会高老爷 高路的一只眼转了转,摔到地上的民工一瘸一拐走到他身边,高路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工人没事,觉得这事神了,从那么高的山墙上摔竟没有死,真他娘神了,他不解地问:“你,你,你真的没事,感觉得怎么样?” 民工:“没事,只擦伤点皮。” 高路:“伤了点皮,这么高的山墙,狗掉下来也得跌断骨头,难道你会什么功夫。” 民工:“你还不知道我,在老爷家做长工也不是一会半会,忙完家里忙地里,我哪有时间练功夫。” 高路纳了闷了,他挠着后脑勺子,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马三,觉得面前的一脸苦相的马三真有些道行,忙说:“慢着,你先在这呆着,我去去就来。”怕马三离开,高路挤了挤眼,“兄弟,定会有你的好处,你等着。” 木梁提到了房上,盖房的工人们忙着摆放调整檩条。 马三迈过几根木头,想走,看高路挤眉弄眼的样子,他觉得高路不会害自己,忽又犹豫起来,必竟是第一次做这相面算卦看风水的营生,有些惴惴不安,蹲在地上想了一会,他的心一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豁出去,倒要看看高麻子有什么本事。 可以说,马三是怪人,脾气上来了,什么也不怕,敢杀人敢放火,可没了脾气又瞻前顾后怕这怕那,也许他随了他爹算卦的方法,两头堵,走极端。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成为英雄。 高路不长时间就回来了,他眨巴着一只眼对马三说:“高老爷请你走一趟。”说完话高路『摸』了『摸』腰间的手枪,怕马三没看到,又把枪掏出来,枪口对着嘴巴吹了一口气,好象这枪不吹气就打不响似的。 马三站在他身边笑,边笑边说:“没想到啊!真没想到,高队长还有真家伙,不过这枪口可不是随便吹的,如果在这世上孽做多了,这口对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弄不好走了火,你闭眼时的后悔又有什么用。” “别他娘的胡说,老子的二手指把着呢,这小家伙保险的很,只要我二手指不动,这玩意就响不了,没见过这玩意吧,你不懂。”高路撇撇嘴,把枪『插』在套里。 高路根本不知道马三是军人,他习惯了在弱者面前显示一下,可他不知道,马三虽然参军时间不长,但论枪他和马三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了。 高老爷坐在会客厅喝着茶水,二太太坐在他身边,神仙般吸着纸烟,眯眼陶醉在烟雾里。 高路带马三大步流星地往高老爷家走着,他高挺着胸脯晃着膀子,还觉得晃的不够,见人也不让路,就看谁胆敢碰他一下,可以这样说,如果能爬着走他一定会横过来,把路都占了,在小马庄,高老爷是他的爷爷,别人在他眼里,就什么也不是,他是别人的爷。 “等下。”高路来到高老爷的屋门口,那腰就不自主地弯下来,小声对马三说,“见到高老爷要毕恭毕敬,大气都不敢喘,听到了吗?” 马三笑着点头,心里想:会的就是高麻子,他是流水,我是大海,他是火我就是水,看谁更高明。 “高老爷,高老爷,人我给你带来了。”高路拍着门,声音不大不小恰到好处。 “进屋吧!”高老爷也没起身,喝了一口茶水,把小盖碗放到四方桌上,给二太太摆了摆手,让她离开一下。 二太太可舍不得离开,听说相面看风水的先生来,二太太早来了精神头,想想儿子的事,心里早敲起了小鼓,她要仔细听听这算卦的到底要算出些什么来,自打宝贝儿子高希的腿被张一真这个挨千刀打折了,她就觉得家里啊,坟地啊,有不对劲的地方,这样一想她是看什么地方也不顺眼,总觉得办啥事也不顺利,不就是打一棍子,怎么儿子就落了个瘸腿。她百思不得其解,觉得家里或者坟地什么的有不对头的地方,让风水先生看看那儿犯忌,房前屋后修修改改烧烧香磕磕头兴许儿子的腿就会好起来。 走进屋里,马三看到坐在太师椅上,泥胎样的高麻子心里就百般滋味了,他想起了娘受的委屈,想起张一真说的话,想起张一真提到的一个叫李紫蕊的姑娘,他的胆子大起来,强压着怒火,冲高老爷点了点头,脸上挂着天生的苦笑。 “坐下吧!”高老爷指了指屋里的沙发。 最近当团长的儿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批洋玩意用军车拉回了家里,这洋玩意就是好,一个不起眼的物件,摇那么几下,看不到人却能唱戏,还和那名角唱得一模一样,真是邪了门了,听儿子说这是外国人鼓捣的新玩意,叫留声机;这沙发坐着就是舒适,软软活活,整个身子都舒适。 马三坐在沙发上,他从来没有想到屁股还可以享这样的福,如同坐在了被窝里,心里惊奇,可嘴里不能说,面部还那苦相,直视着高老爷吹起来,“人家都叫你高老爷,我也这样叫一声:高老爷。”马三从沙发里站起来,弯腰叫了一声,又坐进沙发,“本来没想过要到你家,可高路非带我来。我本在北平混口饭吃,相面算卦看风水,这次回家,夜来闲暇无事,抬头望天,忽见一流星飘落,这可是不得了事情,我就顺那流星坠落的方位找来找去,找啊找啊,没想到来到你的庄上,发现了那处新盖的宅子。” 高老爷微笑听着,今天的高老爷和蔼可亲,他那大脸蛋子堆着笑纹,亮亮的麻窝子被皱在一起笑纹挤在了一起。 “风水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关乎家业的盛衰,想必你也懂得。常在北平看风水相面吾的,可不简单啊!”高麻子不急于问马三算卦看风水的事,喝着茶,眼的余光瞄满面苦相马三,笑着说,“你是哪庄的?” 他要弄清楚马三的来历。 “我哪庄的不重要,这样说吧,没两把刷子咋敢在北平混,大话咱不敢说,北平相面算卦的圈里人都知道我小半仙。说哪庄的也许震不住你老,提个人你一定耳闻过。”马三说到这里不说了,苦笑着面对高麻子,那苦笑里满带着诡秘。 马三神秘的苦笑一下提起了高麻子的胃口,他想站起来,动了动身子,觉得有些失态,拿起长长的烟杆吸了一口,朝大床上坐着的二太太说,“拿碗来,给小半仙斟上。” 二太太扭着腰站起来,看了一眼高路,没好气地说:“你那眼睛长腚沟里了,没听老爷说什么,坐哪儿就象钉住一样,拿碗去。”马三慌忙站起身来,他万没有想到高老爷拿马三当了人,自己在高府好几年,可没见老爷使唤二太太。 马三也不客气,手放到碗边眼盯着高路把茶水倒进碗里,端到自己面前。 喝了一口,马三说话了,“这茶水淡点,在北平那大户人家,喝一口那茶水,在嘴巴里只想品那味,舍不得咽。” 高麻子第一次听说自家的茶水没味,提高了嗓门子嚷:“二太太,取龙井,泡酽的。” 二太太不情愿地扭身下床,高跟鞋敲击着高路的心,高麻子眯眼吸着烟,烟雾里马三瞟一眼二太太,断定这个女人漂亮的脑壳里装着一盆浆糊。 第七十七章 斗法 天『色』暗下来,屋里点了灯,院里灯火通明,干活的人吵吵嚷嚷回来了,他们佝偻着身子一脸疲惫,可总有人开玩笑,说句笑话也就罢了,可偏偏针对死里逃生从山墙掉下来的那位,于是有了争吵和谩骂,不时的哄笑声从窗子里传到高麻子的耳朵里。 透过窗子,高麻子看到一群脏乎乎的人群,他们或站或坐或躺在院子里,看到这些破衣烂衫的人呆在自家院子里,高麻子心里堵得慌。 “高队长,把这帮人轰出去。” 高路从沙发里站起来,低头弯腰来到高老爷身边,“高老爷,不是你答应今晚管他们顿饭,那屋顶上了泥,你看?” 高麻子看一眼马三转头小声对高路说:“看个屁!今晚有客人,告诉他们各自回家,这饭就不管了,加到工钱里,年底一起算。” 高路出去应付这群民工,高麻子喝了口二太太沏的龙井茶,冲马三说:“你说在北平走街串巷算卦相面,想必听说张一真,此人的父亲在北平做保镖,他们父子武功高强,说实话,那靠街的房子就是我给他盖的。你转了一圈看到了,这房子盖得咋样?” 马三低下头,打开包袱命出了一本书,一本正经地打开,轻轻地打开。书里全是字,马三不认字,也分不清倒竖,食指在唇上醮点吐沫翻动着,突然他合上书本,瞪大眼睛想了一会,若有所思地样子,慢慢把书放进包袱打上结,突然从沙发里站起身,来到高老爷面前,一脸开心。 “高老爷你是真有本事,高人啊!这房子盖得那叫一个好,你打破了,南边的房子比北边高,东边的房子比西边高,这房子比四周低了一头,你想,高老爷,张一真家的地基在洼处,远看虽然四边的房子都比他家的高,可走进院里又觉得他家的房子非但不低,还聚了四方的财气,有财是什么,我想高老爷你懂得奥秘。” 高老爷想了想,觉得马三说的有点道理,为了盖这房子,高麻子可请了不止一个风水先生,要的就是破了张家的财运,官运,让张一真走背字。 听马三这样一说他的气又来了,真打娘的歪打正着,这房子倒盖成了福宅,这怎么办!必须得破,得让马三给破了,让张一真一家都完蛋。 “既然你小小年级敢号称半仙,一定经了什么人的高传,刚看你翻书,倒着看字,这有些啥说道?”高麻子不知道眼前的马三根本不识字。 马三心里一惊,他没有想到高麻子会看得这样仔细,本来他是想显摆一下自己多么地有学问,没成想倒翻了书。 “高老爷,你一定听说过倒背如流,我爹就这样,书正着看还算什么学问,家传的私书,上上辈的老人自编自印的,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不敢外传给别人瞧上一眼!这样说吧,神书倒看,来的时候我围着那房子转了三圈,第一圈就看到一道微光从地里冒出,对书一算,知道不一般,老爷能否告诉我挖到了什么?” 高老爷笑了笑,“张一真打从小就没在这宅子住过,从他爹张青一直数到前几辈,都耍枪弄棒吃苦受穷的人,掘地三尺也不会找到一块铜牌板。” 马三仰躺在沙发里,不紧不慢地说:“宝贝可不一定是老物件,比方说他们家祖辈上都是习武之人,那刀啊枪啊也许杀过人,人可不比别的动物,猪羊一刀菜这你知道,可地基里若要埋藏杀过人的凶器那自然被我小半仙看得出来,就算拿了去,也总会留下一点点邪气,凡夫俗子怎能看得出,也只有我,只有我小半仙看到真相,逃也逃不过我的眼睛。”马三说着突然站起身来,“高老爷,实话告诉你,走进你的院子,就觉得西边的那间屋里有一股邪气,整个院里被阴气笼罩,好可怕。如果不想些办法,恐怕不出两日就有血光之灾。” 二太太拿茶叶的时候,马三看到二太太走进西边那间屋子,还在镜前照应了前面照后面,拿了件外套披在了身上。 高老爷坐不住了,他摇摇晃晃站起了身子,舌头在嘴里也不利索了,指着马三问:“你看到了什么?二太太的屋里,还有张一真家的地基,发现了什么秘密。” “明说还有啥意思?”马三看了看高麻子,又瞧了瞧二太太,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铜板,用食指和拇指的指甲卡住铜板,深吸一口气,用力吹出来,也不用耳听,又把铜板轻轻放进了兜里,又好象这事情没做好,再次拿出,又吹了一下放回兜里。 二太太觉得眼前的马三挺神秘,不知道他做这些搞什么鬼把戏,可眼见过高麻子把大洋拿到嘴边用力吹口气,着急忙地放到耳边听那颤音,可从没见人拿块铜板吹来吹去。心里想:马三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高麻子僵住了笑,他知道马三是暗着要钱,不给钱看来这小子就要闭上嘴。看了看窗外,灯光下,高路抱着肩,贾三提着大刀,还有自己的宝贝儿子弯着一条腿,三个人比比划划在南墙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取一块大洋,给这位小半仙。” 听高麻子这样说,马三站起身来,他起身的速度很快,桌上的那明亮的烛光晃了晃。 高麻子见马三抬屁股要走,伸出胳膊挡在门边,“请留步,二太太,拿三块大洋来。”听到三块大洋,马三停下了脚步,苦笑了一下挺直的身子弯下来,退后两步说:“高老爷,有些事情可不是钱能计算的,这邪气破了就飞黄腾达,要是破不了嘛也许家破人亡。这,老爷还要我举些例证吗?” 高麻子也不说话,在他眼里钱当花就花也没有什么心疼的,只要这小半仙说的准,花俩钱算不了什么,何况自己有的是挣钱的门道。 二太太把三块大洋放到马三手里,小手指那长长的指甲狠狠地挖了一下马三的手心,手心感觉痒痒地,传到心里脑里,手握起来,看也不看那几块大洋塞进了兜里,他的心在跳,我的娘哟,一下得到了这么多大洋,自己的,他的泪几乎要流下来,这钱娘要饭需要上几百年,今天只一会时间,就到手了,富人的钱真好赚。想了想:老子不急,一个事三块大洋,两个事就六块大洋,还差三块呢,先装口袋再说,清水煮青蛙我要慢慢来。 高麻子可不是个善茬,他的狼窝好进不好出,没有点真本事,进得院子要想平安的走出去,甭想。 马三把三块大洋放进口袋,他苦笑了,“高老的钱来的再容易,也是你的本事,拿了钱总要给人办点事情,这样吧,今儿晚上我把那宅子破了,一个人静静的,别人都不许来,听说过大年三十打麦影吗?” “听说过,张一真的爷爷就做过,那年,打麦影说来年有个好收成,可我的麦子减了产,打那我不大信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是问我两件事吗?先说第一件,那宅子上发现的是枪上的关键零部件。” 高麻子凝视着马三,他那大眼珠子闪烁着惊奇喜悦的光芒,做梦也不会想到,马三会算到,真是神了,他那大脸蛋子抖动起来,『摸』『摸』汗珠滚动的额头,点了一点头,“接着说。” 马三不说了,他又掏出那块铜板,吹了一下,放进了口袋,看着马三旁若无人认真地重复那一套动作,高麻子知道,这小子贪财,人就怕嘛也不贪,只有有贪的地方不管是钱是女人是洋烟这都好办。 “二太太,再拿三块大洋。” 二太太这回白了高麻子一眼,却冲马三笑了笑,扭动着细腰,朝自己房间走去,她有自己的心事,现如今,老大生的大儿子做了大官,高老爷全仗着这个大儿子,自己生的儿子除了吃喝玩好象没啥出息,瘸了一条腿脾气是天天渐长,这可让二太太『操』碎了心。 二太太拿来四块大洋,放到马三手里,嘴里说;“三块大洋,可要收好。” 马三看也不看,他的手心感到二太太的小手指轻轻一点,也感到了四块大洋那轻甸甸的份量。 “老爷,说的好你不要高兴,说的不好你也不要恼,听我慢慢道来。”马三喝了碗龙井茶,晃了晃自己的臭脚,还好有鞋包着,那咸臭的味道被屋里二太太天天燃着的高香遮掩。 “打一进你的院子我就感到一股阴气,阴气是什么,阴间的气息。”马三知道说的说邪乎,高老爷就越信,人就是这样,做了亏心事就想把心放平了,可放平自己的心就要借助一些方法。 “有什么办法可以收回那阴气。”高老爷其实想了不少法子,烧香念佛布道场,心总算平静下来,听马三这样一说,他的心又一次提起来。 在黑道混了多年的马三猜测到了高麻子的心事,这样的年月,象高麻子这样的人除了坑害百姓就是偷抢盗墓,一说到阴气,马三从高麻子的脸『色』上,知道这小子一定弄了不少好东西。 马三说话如同在唱:“拿了我的东西,就得还给我。”他象仙人托话,拿了京腔悠悠地唱: 你总是 躲避太阳的光亮 藏匿阴暗 钻到森森的墓场 甭侥幸 那尸骨不寒 阴气啊 坟墓的阴气 进了 你那 长长的梦乡 听马三半阴半阳幽幽地唱完,高老爷咬着牙骂了一句小混蛋。想想盗墓的经历,心儿怦啊怦地跳。 宝物得来不易啊,天天晚上象鬼一样,高路拿枪守着路口,那半山大的坟墓挖了一个多月,就那颗大印也不知是玉玺还是王爷的东西,精致漂亮,自己最爱,可二太太非要放到她的柜子里,高老爷想看一眼也得好好哄着,要不一眼都甭想。 高麻子觉得,这印非同一般,他要让小半仙知道自己的厉害,拍了巴掌说马三唱的好,突然又阴沉下脸,冲满面欢喜的马三说:“今晚咱喝酒看场表演,我要让你这走京串卫的小半仙,瞧瞧高老爷的手段。” 第七十八章 可怜的假半仙 四方桌摆在逍遥厅的前面,火房里炒菜的香气飘满整个院子,马三闻到这香气,强忍着口水,可那口水总是不争气,他不能让口水流出来,借着茶水咽下口水,可口水还是在他不经意的时候悄悄流了出来。 高老爷总算出去了,他要安排一场好戏,马三从窗里往外看了一眼,高老爷站在院中,正和高路说着什么。黑大刀那刀总是不离手,望一眼那明晃晃的大刀马三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香气飘啊飘,马三擦了一把口水,又下咽一口。 也难怪马三,好长时间没有闻到这扑鼻的香气了,民以食为天,饱汉那知道饿汉子饥,院外饿死人,院里的高家却肉香扑鼻。 二太太还坐在床上,马三偷眼观瞧,故意咳嗽一声,见二太太满面焦虑,就漫不经心地问:“二太太有心事?” “老爷走了,我想问下,我那屋里阴气重,到底是咋回事,我那宝贝儿子本事不大可脾气总是渐长,是否被什么东西缠了身。至至从腿被张一真这小子弄瘸了他好象变了个人似的,你是小半仙一定会些办法消消他那怪脾气。” 马三学着爹的样子,问了二太太的生辰八字,又问了一下高希的出生年月日,还煞有介事地问了问时辰,嘴里默念了一通,其实他什么也没有念,只是嘴唇微动,低垂着眼睛,似乎算出了点什么,突然大睁双眼直直地看着二太太,小声说:“高老爷做多了恶事,有鬼住你家,你儿子命里有官做,你的命更是大富大贵,吉人自有天相,二太太不必担心叹气,只是……”说到节骨眼上,马三不说了。 “只是什么,你快说,我一定照办。” “这样说吧,”马三神秘地叹了口气,“打打杀杀有恶气,再加上阴气,我总归看出个八九不离十,你自己个说你的儿子能好的了吗?长脾气到不是大问题,就怕有牢狱之灾啊!” 二太太一脸地着急,她的浑身哆嗦起来,声音开始颤抖,“这老东西带人挖了老辈子的坟,我拿了一样据说最值钱的东西,锁在屋里。上次我儿子被警察抓了去,那局长得到了我的宝贝才放的人。老东西觉得吃了大亏,咬着牙说,你拿老子的,老子就拿死人的,我以为他说说就算了,哪里知道他动了真格的,带了一帮人挖出不少好东西,这要在老年月可是千刀万剐的死罪。” 马三听得身上直冒冷气,他没有想到一本正经的高老爷比那土匪更大胆,居然挖坟掘墓,这帮人也真大胆,想起自己跟张一真去敌占区,自己藏身墓室,黑暗阴森还有小动物跑来跑去,也看不清是老鼠还是黄鼠狼,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积德行善,好人总有好报。”说着马三喃喃自语一番,停下来,看了二太太一眼,又说,“要想破掉你和儿子身上的晦气,我倒有个法子,不知道老爷是否依我的主意。” “依,依,老爷一定会依我,他最疼我,敢不依我,我就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听二太太这样说,马三有了主意。 高老爷满面红光走进屋里,边往椅子上坐边对二太太说:“真是大好消息,我们的宝贝儿子真是长了出息,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了可靠消息,说日本人要打大仗,还说只要说某人有共党嫌疑,那么这个人就会立马被抓进局子里去。” 一脸认真地说着,突然转脸对马三说:“实话说给你,高路说你有些神奇,哈哈哈一笑就能把一个苦力笑到地上,高高的山墙上摔下来,嘛事没有,真他娘的神奇,咱可丑话说到前头,今晚吃饱喝足你就到新盖的房子里睡,用一夜的时间破了那宅子的灵气,让张一真在部队不得好死,逍遥厅押着个假半仙,拿了我不少大洋,说不出三日张一真定会没了『性』命,可我的线人告诉我,张一真这小子在部队活得好好的。骗我,今晚我就让他演场好戏给你看,让这假半仙明白一下,我高麻子可不是随便骗着玩的。” 马三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高老爷想用杀鸡敬猴办法吓唬自己。他的手有些抖动,不知道放到哪里才能稳定情绪,当无处可放的手碰到口袋里的大洋,马三一下镇静自若,他大胆地把手抱在胸前,想想这算卦相面看风水,钱啊来得真容易,想到钱,马三的胆子壮起来。 外面有人喊高老爷,高老爷朝马三和二太太摆了下手。三人一同走出屋子,来到逍遥厅前面的桌子前坐好,高路瞪着一只眼仔细观看高老爷的脸『色』,想坐下可高老爷又没下命令,只好站着呆呆地看那一道道好菜放到桌子上。 “高队长,黑大刀,入坐吧!”高老爷看一眼站在身边的高路和贾三。 黑大刀有些犹豫,他看了一眼高希,“小公子还没入坐,我怎敢……” “不管他。“高麻子抬起眼皮看看晃来晃去的小儿子,“不愿和老子坐一桌,随他的便。” 喝了一通酒,高麻子拍了一下巴掌,好象事先安排好的一样,高栋喊了一嗓子,逍遥厅里拉出一个人来,只见这人上身被麻绳捆绑着,嘴里塞了块『毛』巾。他使用劲摇着头,上身也随着摇晃,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满含着委屈,高路的一帮手下将他围起来,有几个小子手里还提着枪,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含着让人不易察觉的笑,这帮人刚刚吃饱喝足有的是力气,在高麻子家打人成了常有的事,不打人这些家伙手心就痒的慌。 高麻子是村里的保长,在这『乱』世似乎他这保长有无限的权力,可以捆人,打人,也可以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编个罪名送到局子里。 “今天用不着你们动手,这假半仙骗了老子的钱吃喝嫖赌还不回来,对付穷光蛋,老子有的是办法。”高麻子说着用筷子敲击了一下桌子,高路看着高老爷,停下嘴里嚼着的一块肉,嘴巴不动了,可那油从嘴角流了出来。 高麻子看了高路一眼,看到了嘴里流出的油,“瞧你这点出息,有点好吃的总也吃不够,快去马棚把贾老汉请来,今天我要看他亮亮鞭子,看贾包头那又狠又准的鞭子抽在人身上多么过瘾。” 不大功夫贾老汉拿着鞭子跟着高路走来了,他不知道高麻子要他拿鞭子来做什么,这个老实本份的老实人以为高老爷要他表演鞭子打蜡烛的绝技。 高麻子笑着站起身来,端起一杯酒举到贾老汉面前,“你在后院喂牲口,前院你不大来,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今晚我请你当着这么多人耍耍手艺,让大家伙开开心,你有名的贾包头玩起鞭子来那可比李秃子的杂技好看多了。” 贾老汉有些木纳,他搞不清高老爷要他表演什么,不过他心里有底,只要他看到的东西那怕一只苍蝇也逃不过他贾包头的鞭子。 “抽什么?”贾包头将酒接在手里一饮而尽,也不夹菜问高老爷。 高老爷微笑着指了指假半仙,“就把他当成你的牲口,鞭鞭见红印,给我狠狠地抽。” 贾包头这才注意几个壮汉围着的这个人,脑袋耷拉在胸前,眼泪在灯光里闪着,流着。贾包头扭过头,面对着高麻子,将鞭子摔在了地上,“抽人,我不干。” 马三高路二太太吃惊地望着他,谁也不会想到温顺的贾老汉还有牛脾气。 “我的鞭子只抽牲口,如果让我拿鞭子抽人,就算天皇老子也甭想!”贾老汉将头上的白『毛』巾扯下来,擦拭一下额头汗水,抬眼望了望天,灰蒙蒙的天空闪动着几颗星,今晚的月亮很圆,柔柔如水洒在高府的大院里。 高麻子的大脸蛋子抖动起来,他没有想到一个平时老老实实看上去那么听话的一个人,今晚竟不给自己一点脸面。 “好吧,你不打可以,那就让高路手下的人当着你的面将这小子活活打死。”高麻子恼怒地指了一下假半仙,两眼直视着贾老汉,“他的死活握在了你贾包头的手里,是死是活你看着办,鞭子抽不死人,可那棍棒下去没头没脸,那后果不用看也会想得到啊!”说到这里高麻子的气消了大半,他没有想到自己这样聪明,竟想出了这么个好主意将了贾包头一军。 贾包头为难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假半仙,他不想任何人无缘无故地死去,也许家中老小等他回去。 “他犯了什么王法,非要打死他?”贾老汉要问个明白。 “他犯了我高保长的法。”高麻子提高了嗓门子,“他是骗子,是盗贼偷了我的钱,他是土匪抢了我东西,对,他有共党嫌疑,还有他是个畜生满嘴人话却不做人事,骗了东边,骗了西边,胆子大的没了边,竟骗到老子头上。我说贾包头这些罪名足够了吧?随便拿出一条来,送到局子里死不了管保他把牢底坐穿。” 听高麻子这样说,贾老汉不想让假半仙死去,他弯腰拾起了鞭子,握鞭在手,对着天空打了一个响鞭,那声音清脆响亮,好象放了一个大炮仗。 高路摆了一下手,打手们散开了。 假半仙看着贾老汉步步『逼』近自己,突然躺在地上,他象一头被绳子捆绑的猪,无助地斜躺着身子,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屁股朝上撅着,等待贾包头的皮鞭。 一鞭,他的身体在绳索里扭动,二鞭他如同一只皮球滚动了一下,三鞭他嘴里的『毛』巾掉出来,大声地嚷叫着。 三鞭打完,贾老汉停下手来,看着假半仙的脸,他那痛苦的表情比马三还难看,紧闭着双眼娘啊娘啊地呻『吟』。贾老汉心想:小子认万福吧,我高扬的鞭子只是做给别人看,抽在身上皮疼肉不伤,如果手头加了力,别说人,就是头牲口也会皮开肉绽。 高麻子听到了打在假半仙身上那三声脆响,听到了假半仙哭爹叫娘的呼喊,他不想再捂住他的嘴,那痛苦的叫声在他听来是那么美妙,如同马三唱的京腔,还有板有眼。 迈着方步,高麻子来到假半仙身边,看了一眼满面痛苦抖做一团的假半仙,用脚踢了一下,哼了一声,“敢骗老子的钱,这回吃了几鞭尝到做牲口的滋味了吧?” “高老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假半仙起身坐在地上,头抵在高麻子的腿上,不住地企求。 马三看一眼惊恐万状的二太太,悄声说:“积积德,放了这可怜的家伙。” 第七十九章 逍遥厅前的表演 逍遥厅前弥漫混杂着令人压抑恐惧又欢喜的气氛,高路一伙人看得开心,贾包头心突突地跳,他的鞭子可从来没打过人,牲口皮糙肉厚禁得住鞭打,用鞭子打人他虽然尽了最大的努力,高高举起鞭头轻轻的放下,声音大但力量弱,听到假半仙那声声惨,他的心揪起来。 高麻子撩开假半仙的衣服,红红血印如一条僵死的蛇趴在假半仙的背上,伤痕高高凸起渗着点点的血,这让高麻子挺满意,他微笑着看着贾包头说:“真解气,就这么再打三鞭。” 假半仙感受到钻心的疼痛,听高老爷这样说,忙把头撞到地上,大声地叫:“高老爷,我给你老碰响头了,我可吃不消这鞭子,你老人家饶了我吧,借我个胆也不敢再骗你老人家了,你是我爷爷成了吧?” “祖爷爷也不成。”高麻子看也不看跪在地上撞地山响的假半仙,扭身就走。假半仙满面绝望地看着高麻子离开,他犹如掉进了深渊无助地的目光扫视周围看热闹的一帮人,他的样子是那么可怜,月光下脸『色』更显苍白,没了一点血『色』,惊吓的冷汗顺着脸颊流进湿乎乎的脖颈里,如百虫蠕动令他不住地扭动着脖子,用那衣领缓解奇痒,鞭伤更是火烧火燎地痛。痛,痒,恐惧,使他浑身抖成一团,慌『乱』的眼神企求着每个看到他的人。 眼前的一张张脸冲他狞笑着,他们好象在观看一场训兽表演,那主角不是贾包头而是假半仙。他们喜欢贾包头那鞭响,如同过年放了大炮仗令心里舒适,他们喜欢假半仙那哀嚎,那叫声如同一曲好听的音乐刺激着耳窝。 假半仙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骗局被拆穿的时候他就选择逃,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他,可他万没想到高麻子这般认真这般有本事,竟派人把他捉了回来。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任凭别人摆布,如果再这样,也许会死在这里。 一声凄惨的叫声,假半仙躺在了地上,他浑身抽搐黑眼珠不停地朝上翻。 高路喝了一大口酒,夹块肥肉放进嘴里大口嚼着来到假半仙面前,用手扒拉一下假半仙,见假半仙大口喘着气好象要死的样子,慌忙跑到高麻子身边,“我看这假半仙要死,都他娘的翻白眼了。” “瞧你这德兴,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就打了三鞭至于死吗?我看这小子是装死,装神弄鬼的玩意骗不了我。” 说着话,高麻子也不看假半仙一眼,径直来到贾包头面前,指着假半仙说:“这小子还想玩鬼花活,贾师傅再给我狠抽几鞭,我看啊只一鞭这小子立马就会好起来。” 贾老汉一动没动,他没有想到自己轻轻的三鞭假半仙会疼成这样,毕竟是人啊,怎么能受得住打鞭口的鞭子,他好象没有听到高麻子的话,呆呆地看着假半仙,心里满是愧疚。 高路好象发现了什么,不住地偷眼观瞧着马三。 “放了他吧!”二太太发话了,“一个大活人如果这样被打死非得吃官司。” “吃官司,老子才不怕吃官司,这年月死个人算什么,撞到我的枪口上算这小子倒霉。”高麻子铁青着脸,大声地嚷。 二太太终于坐不住了,他来到高麻子身边抱住他的肩,“积点德行点善吧,不怕吃官司一准麻烦不是,求人使脸还得花钱,为了一个算卦看风水的咱不值当的,你说是不是?” 高麻子皱着眉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忽然说:“解开他的绳子,拿纸笔来。” 围观的几个小子很失望,高栋叹了一口气,走到假半仙身边解开绳子,用力踢了一脚假半仙的屁股,那屁股上恰好有贾包头打的一鞭子,假半仙感到一阵疼痛。他一瘸一拐地来到桌前,给高老爷给二太太磕头。 “起来吧!”二太太轻声细语地说,“不会算卦相面以后就甭算了,省得算不好挨人家的打。” “太太,我会算,只是没有算到今儿挨打。”假半仙说着话,一只手使劲挠着痒,满面疑『惑』地望着高麻子,弄不清高麻子让他来到桌前做什么,心里想:好酒好菜,一准给我压压惊,如果那样挨几鞭子也值了。 高麻子斜眼看了看马三,又翻了一眼假半仙,把笔拿在手里说:“不明白咋回事吧,写欠条。你骗了我两块大洋,还不了就是欠账,欠账就得还钱你懂,立字为凭。” 假半仙睁大了眼睛,他看看二太太,看看高路又看看马三,不敢看高麻子那满眼的凶光,目光落在高麻子的鼻上,长舒一口气镇静一下自己慌『乱』的心,想解决的办法,可又想不出,只好数着高麻子鼻尖上的麻窝,一颗,二颗,三颗。 高麻子见假半仙在桌前发愣,把笔摔在桌子上,“傻愣着做什么?还想那三鞭子,问你到底写不写?”假半仙好象从梦里醒来,他数不清高麻子鼻子上的麻窝,伸手接过笔来,在上面写上:欠大洋两块。正打算写上自己的大名,高麻子一把抓过那张纸,三下两下撕碎,“重写,写欠大洋十块。” “本就两块咋成欠洋十块了?”假半仙满面疑『惑』地望着高麻子的鼻尖,小声说,“咋多出八块?” 高路不耐烦,腾地站起身,照着假半仙的脸上就是一巴掌,这巴掌用力太大,高路感觉挺疼,手在桌面上抖了几下。看了一眼转了三圈躺在地上的假半仙,呵斥道,“起来!” 假半仙一只手捂着脸歪着身子重新站在桌前,生怕高路的第二巴掌打出来,眼睛紧盯着高路半抬着的胳膊。 高路嘴角下拉,歪着个脑袋,眼睛瞪着假半仙话里有话,“别以为自己高明,小心算来算去算到自己头上。我们家老爷心善慈悲,还有,还有,对了,我们家老爷还仁义,要不是这样让你小子写一百你也得写,看我腰里是什么?枪,这玩意可不是吃素的,我只要二拇指头一动,你的小命就没了,你自己算算,一条命得值多少钱?写十块才多出八块钱,便宜你小子了。” 听高路这样讲,高麻子笑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小队长出息见长,论起理来也一套一套的了,他点着头,对高路关键时候冲出来表示满意。 “我数三个数,如果写不出来就欠二十块。”高路见高麻子对自己的做法满意,来了精神,他『摸』到了高老爷的心思,自己做了主。 高麻子摆了摆手,他的笑把麻窝挤到了一块,假半仙看到了高麻子那不怀好意的笑,忙抄起笔,一笔一画认真地写起来。 写好放到高麻子眼跟前,高麻子拿起欠条边看边说:“我们可是讲道理的,这欠条我收着,等你有了钱就拿过来,如果一年拿不出钱,那利息可要驴打滚了。” 高麻子悄悄给高路使了个眼『色』,高路突然冲假半仙大声地嚷:“还不快滚,滚!” 人们笑看假半仙一瘸一拐地跑出院子,没有人去想这月夜里带伤的假半仙又会去哪里,人们关心的似乎只是自己,没有心思去关心别人的落魄痛苦,他们栽种着恨,却不知这恨也会生根发芽长大,到时候会变得多么可怕。 二太太往屋里走,假半仙那一瘸一拐的背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闭眼总觉有股心酸涌上来,心里『乱』糟糟,也道不出个什么滋味。 马三抱着被子往张一真的新房走,高麻子要他今晚住在那里,破了这旺宅,他想了很多,想一走了之,反正口袋里有了六块大洋,可这样离开高麻子一定会怀疑自己是另一个假半仙了。 他要留下来,把这场戏演好。 高路没回自己的屋子,站在院中看马三离开,听大门吱呀呀关上,他的兴奋达到了极点,快速跑到高麻子门前,顾不得敲门,一把推开走了进去。 高麻子正吸着烟,见高路风风火火地闯进屋,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只见高路凑到高麻子身边,神秘地说:”高老爷,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小半仙我咋看咋像那个和尤季赵六一起来过的马三,也许这小子来骗我们,老爷你仔细回想一下小半仙的模样像不像那个马三?” 高麻子眯眼想了一下,“想不起来,这仨小子在我们这儿没呆多长时间,只是给钱让他们办事,我怎么会留意仨小人长啥模样。” “你不记得可我记得真真的,就是那个小子,一脸苦相错不了,明早只要这小子敢回来咱就把他绑起来,让贾师傅抽上那么几鞭,问问他来我们这里到底干啥,不信这小子不说实话。说不定啊这小子和张一真有什么关联,是个探子,要不怎么偏偏看他的房子,我敢断定,此马三就是彼马三。” 高路说的满口白沫,见高老爷听得认真又接着说:“我估『摸』这小子一准会跑,咱是否派个人悄没声地盯着?” 高麻子点着头,“不用派人盯守,来者不善,假如跑这个时间早就跑了,不跑说明这小子还有点真,你先出去,让我好好琢磨琢磨。” 第八十章 出乎预料 一大早,高路带人来到新房子,见堂屋里烧了一堆灰,马三坐在堂屋的中央,嘴里念叨着什么。高路躲藏在墙角悄悄地看着,心想:这个小子也真大胆,没跑。 他带人悄悄靠近马三,现在的高路冲在了最前面,要是在平常他早就指挥手下的人先上,自己呆在最安全的位置,今早可不一样,这马三个头比高路还小,身上也没带什么家伙,对付这样的人高路当然要显示一下,更为重要的是,马三身上有高老爷给的几块大洋,他要拿到手里。 近了,近了,高路来了个恶狗扑食,万没想到双手合十好象沉入幻境的马三早有防备,他只一侧歪身子就地那么一滚,高路一下扑空,脑袋撞在地上,弄了一嘴的泥,气急败坏地爬起来,他那几个手下谁也没有想到高队长会来这么一手,呆呆地看着他,高路独眼看一眼身边的几个小子,大声地嚷,“真他娘的吃干饭的,还傻愣干什么,快把他捆起来。 马三一动不动,任凭绳索捆在身上,他神态安然,似乎算到了将要发生的一切。 看着马三被捆住,高路点着头笑,“此马三就是彼马三,错了管换。”他指着站在面前的马三问:“换了身皮以为我高某人不认识你了吗?尤季赵六马三,三个流氓地痞为了钱不要命的玩意,你就是那个马三。” 马三撇开嘴不屑看着面前的几个家伙,“你说的尤季赵六我根本不认识,你说的人跟我马三八杆子打不着,根本就不沾边,要杀要剐你请随意,不要满口喷粪污了好人。老子不过一相面算卦看风水的先生,随意走走来到你庄上,没想到遇到你这么个倒了大霉。” 高路『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一手拍着马三的脸蛋子,一手伸进马三的口袋里,掏出大洋在手里掂了掂,几个小子的眼珠子都定在了高路手里的大洋上,几张笑脸凑过来,几只手伸过来,都想得到块大洋,高路突然把手攥起来,咧开大嘴说:“这是老爷的东西,一会我得还给老爷,别说你们,就是我想得到这钱,也他娘的没门。” 把钱放进自己的口袋,高路点着头笑容满面站在马三面前,指着马三的鼻子说:“回去承认了比什么都强,我家老爷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如果就他娘的不认帐,我高路的手段可比贾包头的三鞭子强。” “高队长,咱甭跟他废话。”高栋推了一把马三,“走!” 马三晃了一下身体看了一眼地上的包袱说:“拿上我的包袱,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能算出你们这伙人啥时间倒霉。” “还他娘的嘴硬,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高栋说着拉起捆绑马三的绳子,“要真能算,你也不会让我们绑起来,说不定啊一会儿你小子就得完蛋。” 高路一伙人押着马三往高麻子家走,他们的身边聚集了不少村民,村民大多睡得早起得早,他们不知道马三这小子怎么惹到了高麻子,在村民的眼里,惹到高麻子的人都是好人。 看着众人,马三拿出了好汉的样子,他挺直了腰板,脸上挂着笑意,大步走在街上,围观的村民躲闪着,说笑着。 假半仙没有离开小马庄,晚上他在村外打麦场的小屋里躺下来,越想越觉得高麻子不是个东西,十块大洋对他来说,不偷不抢一辈子也挣不来,何况还要吃喝,身上的鞭伤不那么痛了,他爬起来,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他来到村里。 躲开众人的目光,在一个角落里他看到高路一伙人押着马三,假半仙在高麻子家见了马三,那时的马三和高麻子还有二太太高路坐在一起,今早这是怎么了,昨晚的坐上宾今早的倒霉蛋,难道这小子得罪了什么人,怎么被绑起来了。 在假着仙的眼里,马三是个汉子,看人家被绑的结结实实却依然昂着头那么神气,这家伙好象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情,面前的一伙人和他相比都是蝼蚁。 这被绑的一定是个好人,假半仙想着,能跟高麻子做对,不一般。他弯腰探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那些吃惊又欢喜的人们,看着高路像个将军那样挥动着手臂。 马三神态严峻,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微笑着面对着高路,转了转僵硬的脖颈说:“高队长,刚刚我是算出来了,你要倒霉,怎么捆的我,还得怎么给我解开。说不定啊你还得挨高麻子大大的一巴掌。” “放你娘的狗屁,老人带人捆你,就有捆你的道理,你敢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高路瞪着一只眼,阴沉着脸把枪对在马三的太阳『穴』上。 马三:“我数三下,你不开枪你就是我孙子,一,二,”没等马三数出三来,高路拿开枪,抬腿朝马三屁股上踢了一脚,“好小子算你狠,没接到高老爷的命令怎敢杀你,到了老爷家,看我好好收拾你,走!” 高麻子翻看着帐本,计算着一年的收成,他那大粗手指熟练地扒拉着算盘,二太太心事重重坐在床头,噼噼啪啪的算珠声让她心烦。 高希呆坐在自己的屋里,摆弄着一尊佛像,他把佛像放到花瓶上,又拿过花瓶放到屋子中间,看了一会突然笑起来,自言自语说些谁也听不懂的话。 高希自打腿瘸,晚上常做梦,梦到腿好了又蹦蹦跳跳,将飞镖对准张一真打了出去;梦到张一真拿着枪冲到家里,站在院里砰砰地放;梦到鬼子开着风筝一样的飞机在天空飞,还梦到古墓里钻出个人,骷髅头身上却套着他的衣裳…… 高麻子和二太太没留意高希的变化,他们只是觉得高希脾气变得古怪了,听不进别人的劝说,那怪脾气是说发就发,有时候还说出别人想也想不到的话,高麻子有时候信了儿子的话,有时候觉得儿子一惊一诈那话又不可信了。 高希手里可不能少了钱,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跑德州去济南还在外结交了一帮朋友,吃喝玩乐也听到不少有用没用的消息。 昨晚他看到了假半仙被贾包头打了三鞭,那一瘸一拐离开的样子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晚上他做了梦,梦到哭嚎的假半仙用红肿眼睛瞪着他,声音在他的梦里不断地响起,一次一次把他吵醒,他没睡好觉,心里烦,早饭也没有吃,呆呆地看着桌上的花瓶看着那尊佛像。 那花瓶在他眼里变换着颜『色』,那花一会变大一会变小,那尊小佛好象要和他说话,那嘴唇看着似动又似不动,他看着看着觉得眼前似乎出现了什么,听到院里有人说话,他来到了院里,来到高麻子的窗外,将那宝贝花瓶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脆响,惊动了高麻子,他和二太太慌『乱』地来到儿子身边,高希也不看父母一眼,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碎片,一片片捡拾起来,放进口袋里,又从口袋里掏出来扔向空中。 碎片在阳光里闪着光芒,那尊铜佛端坐在高希身边,他捧起来放到胸前,念念有词又轻轻地放下。 高麻子见儿子摔坏了自己心爱的花瓶十分震惊,他脸涨的通红,大脸蛋子上下颤抖着,攥紧的拳头伸开又攥紧,他气得一时找不到教训儿子的办法,直瞪着若无其事的儿子,大声地嚷:“你这个混账东西败家玩意,这得值多少银子,你打娘的一摔全没了,全没了啊!” 叫着嚷着他抓住了高希的脖领子用力地往上提,高希后仰着脖子,咬着牙,恍恍惚惚看着高麻子,突然大声地嚷:“你不是我爹,不是我爹。” 听到儿子嚷出的胡话,高麻子松开了手,抓住儿子的肩膀直直地看着儿子,“你说什么?说我不是你爹对吗?” 高希低下头,不回答高麻子的问话,高麻子看到了儿子那可怕的目光,老练沉稳的高麻子慌张起来,他那洞察秋毫的眼睛直视着儿子,四目相对他看到了儿子眼里深藏的委屈颓废。 二太太猛然紧抱住儿子,急急地问:“我的宝贝儿子,你怎么了?怎么了?你咋变成了这样,都是娘不好,听娘的话,咱回屋去。” 二太太已满面泪水,高麻子心『乱』如麻,他长叹一口气,看一眼二太太和儿子的背影,低头看到那尊佛像还端坐在地上,抬腿一脚,高麻子没有踢到佛像却扭了脚,他心里有鬼,弯腰仔细观看依然端坐地上的佛像,觉得这佛有些神奇,他拿起佛像抱在怀里,嘴里胡『乱』念叨着什么,又捧到胸前恭恭敬敬拿回屋里。 高希躺在娘的大床上,他弓着身子,双手抱着脑袋,不管二太太问些什么,也不回话,突然大哭起来,他这一哭惊动了家里的人,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跑着叫着聚到门前。 刚到高麻子家门口,马三就听到院里传来的吵杂声,他停下脚步朝院里望了一眼,见院里聚了不少人以为有人刺杀老爷,拔出手枪弯下腰朝身后的几个小子摆了一下手,几个人先把马三推进门洞关好门。 高路瞪着一只大眼,下达着命令:“高栋你看住这小子,其余人跟我上。” 第八十一章 降怪 大太太真真地听到了高希的哭泣声,那声音忽大忽小带着让人揪心的哽咽,她想进入二太太的屋里劝劝小少爷,高麻子挡在了门口,他阴沉着脸,紧皱着眉头大声地嚷:“该干嘛干嘛去,有啥好看的,都给我滚!” 大太太不高兴了,她来到高麻子身边朝二太太屋里望了一眼,“来的都不是外人,还不是怕家里出啥事,看你说话这火气,跟吃了火『药』似的,值当的吗?” 高麻子指着大太太的鼻子,“你懂什么,高希这小子无缘无故地摔东西发脾气,摔了东西他还觉得委屈,不停的哭泣,你能治的了?甭添『乱』,快回自个屋里去,别让我瞅着心烦。” 人们散开了,边走边窃窃私语,高老爷看着心里别扭。恰在这时高路猫着腰顺着墙跟悄没声地『摸』到高老爷屋前,见老爷站在门口他突然挺直了身子,这可把高老爷吓了一跳,他浑身一哆嗦好象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那气就不打一处来,三步两步走下台阶,照着高路的脸蛋子就是狠狠地一巴掌,随着那声脆响,高路就地转了三圈,眼里冒着金花晕晕乎乎差点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脸,一只眼不解地看着眼前的高老爷,结结巴巴地说:“高,高,高老爷,你怎么,怎么,发,发这么大火。” 几个小子愣呆呆地看着高老爷,高路看到高老爷上下跳动的脸蛋子,知道高老爷真是动了肝火,他退后一步点头哈腰指着自己的脸蛋子,歪头对着高老爷说:“如果打一巴掌你老还不解气,就朝这边来一巴掌,听个响消消气。” 高老爷鼻子哼了一声,转身上了台阶,去了二太太屋里。 高希蜷缩在床头,依然不停地抽泣,哭了这么长时间他似乎没感觉到累,那泪随着哭泣不住地流,二太太心疼地俯在儿子身边,不停地解劝,可不管二太太说些什么,高希是越哭越有力气,他那黑眼珠子似乎一动不动,好象看到了无比神秘的东西,引导着他走入莫名的境界,他的灵魂好象飞离了他的身体,哽咽抽搭揪动着他颤抖的身子,二太太心疼地搂着儿子,两眼无助地望着高麻子。 “你快点想些办法,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 高麻子看一眼二太太,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转来转去,可又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二太太,我看这小子一定被什么东西附了体,中了邪气,俗话说神鬼怕恶人,咱找个长相丑陋人见人怕的家伙吓他一吓。” 高希听到爹这样说,大声地嚷起来:“你这个可恶的家伙,快滚出去。”高麻子站在屋里吃惊地看着宝贝儿子,高希扭头用眼睛翻了一眼高麻子,见高麻子一动没动,突然坐起,指了指高麻子,又躺下来大声地哭着嚷着,“走不走,不走我就杀了你!” 听儿子这样说,高麻子觉得被什么东西猛刺了一下,差点跳起来,他陷入无尽地痛苦,转身走出了屋子。 二太太的思绪『乱』成了一团,她想到了妖魔鬼怪,想到了狐狸精蛇精附体,想到了冤魂,更想到了高麻子在坟墓里挖出的那些东西,又想到马三说自己屋里阴气太重,想到了那枚印章,高麻子说是皇上用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人用的,总归墓地里挖出来的有阴气,二太太也顾不得许多,她拿出铜钥匙打开柜子拿了出来,手拿这枚沉甸甸的印章,她又不知道该放到何处才能去了那阴森的邪气。 她不知道这件东西该如何处理,感受到一种无形的恐惧在一点点压倒自己,一个女人在看不着『摸』不到的『迷』信面前显得那么弱小无助,她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双手合十企求着各路神仙救救她的儿子。 高希的哭声小了许多,也许他哭得累了休息一下,用那呆滞的目光看着母亲,一把抓过了那枚印章,拿到眼前看了又看,二太太想从他手里拿过来,可他紧紧攥在手里,二太太掰也掰不开。 高麻子选中了高路这个丑陋的家伙,嘱咐了一番,带着高路走了进来,站在屋中间他又不大放心,悄声对高路说:“高希被什么怪物附了体,只有你才能吓跑他身上的怪物,咱是一家人,一个高字掰不开,你要多用心。” 听老爷当着二太太的面这样说,他一下变得很神气,匆忙整了一下衣裳,把那白手套顺手腕拉了拉,抻了抻衣领把自己弄得庄重些。 现在的高路一点也不怕小少爷了,她掏出了手枪,瞪圆了那一只眼睛。 “慢着。”高麻子见高路掏出了手枪,起身拉住高路,“给你一点好气你就不知道姓什么了,别他娘的走火。” “老爷你就擎好吧,这枪里没有子弹。”高路说着话把手伸进兜里掏出几颗子弹,“老爷你看,子弹我全放兜里了。” 高老爷点了点头。 为了吓跑附在高希身上的怪物,高路真是吓了一番功夫,他在屋子里连蹦带跳,龇牙咧嘴,不停地眨巴眼睛还学着狼的样子嗷嗷叫几声,时间不长这小子已忙出了一身臭汗,他不折腾还好,这一折腾高希又大声地哭起来,那泪经过短暂的休息又开始哗哗地流。 高路觉得忙活的还不够,没有镇唬住附在高希身上的怪物,他做了几个鬼脸,左手的食指和拇指平放在眼睛上扒开了眼皮,那只瞎了的右眼皮随着他的手跳动着,突然他平躺在地上打起了滚,滚了一通站起来又是打拳又是踢腿,停下来看了一眼高希觉得有了些效果他更是来了精神,蹲开马步晃动着膀子开始运气,觉得气运足了,两手隔空朝高希打去,嘴里大叫着:“妖魔鬼怪,接招吧!”他好像打到了什么东西把手快速地收了回来,抹了一把满面的汗水喘着粗气,望着高希。 高希的哭泣一直没有停下来,只是声音小了些,高老爷见高路忙得浑身冒热气,那大眼珠瞪得就要掉到地心,摆摆手说:“你这么丑的家伙附体的鬼怪都不怕,还有什么办法?”高老爷长叹了一口气,望着已哭成泪人的二太太心疼地安慰说:“放宽心不要怕,会有解决的办法。” “解决的办法,你们快想啊,我一个女人家早『乱』了神,都是你们一帮人不积德,报应到我儿子身上,作孽啊!”二太太说着说着放声哭起来。 高麻子突然狠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吼道:“你一个老娘们家懂个屁,鼠目寸光就顾着眼前,啥叫积德行善我也会做给别人看,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谁顾得上谁?不争不抢就得饿死,你懂什么?” 二太太不说话了,高麻子静了下心,他突然想起马三来,一拍脑门子腾地站起身,急急地问高路,“那个马三跑了没有?” “老爷,我还没顾上给你说呢,这小子没跑,我把他给绑来了。” “绑来了?你小子可真大胆,他是相面算卦的风水先生,得罪了他悄悄破了我家的财运,你他娘的就喝西北风吧!快去把他请来,请来。” 高路吓得结巴起来,“老,老,老爷,我是,是怕这,这,这小子跑了,才,才,才绑了。” 高麻子的心一下安稳了许多,马三成了他的一根救命稻草。 二太太听到马三的名字也不哭了,在他的眼里别看马三模样不济,说出的话也神乎其神可想想还挺有道理,马三一时成了二太太眼里打鬼的钟馗。 高麻子二太太在屋里守着高希,焦急地等待着马三快些到来。 高路怎敢怠慢,他慌慌张张跑掉了一只鞋子,也顾不得穿上,提鞋在手来到马三眼前,“高栋,快些,快些,快把,快把马,马三的绳子,解,解开。” 马三倒来了脾气,他抬腿踹了高路一脚,高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小子胆敢踹自己,后退了几步,独眼微笑着看着马三,现在的马三成了红人,他也得罪不起,点着头结结巴巴地说:“踹,踹得好。”心里想:马三,你小子等着,要是高希的『毛』病你他娘的看不好,老子就一枪毙了你,咱看看到底谁狠。高老爷不好惹我也不是吃素的。” 马三小时候跟爹看过这类老百姓眼里的所谓邪祟病,他从高路那里把高希的情况了解了一二,进得屋里,他满脸凝重,一句话也不说。 高麻子二太太一脸焦急地望着他,马三也不着急,他眯着眼叨叨咕咕,睁大眼睛满面苦涩地对高麻子说:“我眯眼看到了一个少女,才十几岁饿死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阴魂嗅到你家的香气,游『荡』到你家,扑到了少公子身上。” “这可咋办?”二太太着地问,“快想些办法!” 马三努力回忆爹驱鬼的方法,对高麻子和二太太说:“找个盆弄点热水我净净手,再准备个小桌子放到堂屋里,拿点纸钱香烛,弄坛没打开的好酒,再整四样菜。” 不大功夫东西都准备好了,马三打开酒,在二太太的屋里遍洒了一通,酒香飘满整个屋子,马三燃上三柱香放到香炉里,在桌前磕了几个头嘴里象老和尚念经那样,只看到嘴唇动个不停,可念叨些什么谁也听不清楚,只觉得稀奇神秘透着不可言说的怪异,说来神奇,马三这番折腾让高希镇静了许多,他竟止住了哭泣,眼里的泪也不流了。 高麻子觉得神奇,这下他可服了马三,拉住他的手不住地点头,嘴里喃喃,“真好,真行,真行啊!我的儿子总算好了。” 二太太从床上跳了下来,跪在马三面前激动的泪水涌出来,她一时无法表达自己的谢意,扯着马三的衣服,将头撞到了地上。 马三搀起二太太,慌忙说:“二太太,你这不是折杀我吗?快起来,快起来。这点小病算不了什么,我可遇到的多了。”马三说着抱起坛子喝了口酒吹将起来,“上次在北平一大户人家,比你家还趁钱,那是位妖娆的小姐被阴魂缠了身,和你家儿子相反,她总是笑可不停,笑得几乎要背过气去,老爷太太请人想办法,有人说找跳神的,有人说请道士捉怪,还有的说弄个巫婆神汉试试,全试了都不好使,终于请到我,我心里有底不慌不忙念了一通咒语,然后照小姐的人中扎了一针,只见一道红光破窗而出,没吸袋烟的功夫,小姐做了一场梦一样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好了。” 高麻子和二太太听得呆了神他们十分惊讶,二太太忙问:“你看高希,躺着象睡着了一样,是否好了?” 马三眯眼看了一会高希,摇了摇头,“他是饿死鬼附体,还是个小姑娘,难整的很呢!现在我只是用咒语镇住了她的阴魂,还必须等到夜深人静,鸡不叫狗不咬的时候送出去,那才算真正的好。” 第八十二章 送祟 天渐渐黑下来,朦胧的几颗星星若隐若现,让夜『色』显得神秘幽深。 今晚高府院里没有掌灯,宽大的院落漆黑一团,从窗里透出的灯光微弱暗淡,风吹得树叶沙沙响,翻动着飘落,院里无处不在的阴森气息让高府上下的人惴惴不安。 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叫更让人感受到恐惧,土匪横行,日本鬼子说不定什么时间开战,小偷不停地光顾,地痞流氓,无赖神汉,虽然吃糠咽菜嚼树皮,宁愿饿死在家中也不去要饭,但总有人要打扰,活得那真叫一个提心吊胆。 高麻子有的是土地,有的是坏主意,从他爹那辈就不愁吃不愁穿,虽然赶上了甲午战争,八国联军,义和拳,但爹的生意总算维持下来,老家伙被洋鬼子打死了,家业传到他手上,高麻子头脑活泛大量地购买土地,挖绝户坟踢寡『妇』门他是什么缺德事也干,为了扩大自己的生意,保住家业,他让大儿子当了国军,二儿子做生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么多年二儿子失去联系,这兵荒马『乱』战事不断的年月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把希望寄托在小儿子身上,可小儿子突了中了邪气,看着眼前呼呼大睡的高希,看着眼前的二太太,看着旁若无人又吃又喝的马三,高麻子的心里如同打碎了五味瓶。 马三如同坐在自己的家里,扒拉着大吃着盘里的东西,高麻子弄了四个大盘,马三没多长时间就吃去了大半,从小到大,他认真地回忆自己的过去,想来想去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这可比臭豆腐强百倍,高老爷还真是高老爷,别看对佃户一分一分地抠着算,可对神啊鬼啊的还真舍得整菜。 一只肥硕的老鼠嗅到肉味从桌下跑了过去,马三看了一眼放下筷子,嘴巴里嚼着一块鸡肉,边嚼边对高麻子说:“一会你和二太太都离开这屋子,我要把附在小少爷身上的阴魂用针扎住,等到夜深人静派人送出去。” 高麻子直愣愣地看着马三,“让谁送出去,漆黑的夜往外面送鬼,没有胆量可不成啊!” “可以让高路送,也可以我送,随你选择。” “谁送更好些?” “谁送都能送走,你可以把高路叫过来,我俩好好商量一下。如果他愿意我还真不抢这份差事。”说着话,马三指了指盘子,“高老爷你看,没菜了,是否再给我弄盘猪脸肉,那可是我最爱吃的东西。” 高老爷看着见底的四个大盘子,心想:这小子别看个头不大,可肚大,真能吃啊。他喊了一嗓子,现成的猪脸肉上来,高路随后也跟了来。 二太太把扎针高希的事记在了心里,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放心,怯声怯气地问:“小半仙,你一说扎针我的心就突突地跳,不会扎坏孩子吧?” “怎么会扎坏少爷,我扎的是阴魂,只要一见血就说明扎到了阴魂,要是听到少爷叫几声也甭害怕,那是阴魂在讨饶。”他抬头看到站在身边的高路,撇了撇嘴,提高了声调,“阴魂就如同那只老鼠,我是猫,不管老鼠多肥多大,见了我它就怕,我们是一对怨家。” 二太太摇头说:“我心『乱』如麻,你说的意思我没听懂。” “这样说吧,我就是那蜘蛛网,阴魂在我面前就是蚊子苍蝇,二太太你想一下,落到了我的网里,还有好吗?想跑也跑不了。” 听马三这样说,二太太点着头。 “坐下吧伙计。”马三拉了一把高路的衣角,“咱俩喝两盅。”看了一眼高麻子,马三又说,“高老爷没了喝酒的心情,钱多压身,看我艺多就活得轻松。” 高路转头看了一眼高老爷,见高老爷点了点头,高路拿过凳子放到马三身边,挨着马三坐下来。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高路夹了大块猪头肉放进嘴里,大口嚼起来,见高路嚼得正香马三说话了,“高路啊,过了十二点,你把那附在小少爷身上的阴魂送走,带上烧纸拿好三柱香,到了村外的庙前跪下来『插』好香……” 还没等马三说完,高路嚼着的嘴巴停下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马三,打断他的话着急地说:“这,活,活,我干,干不了,老爷你听,听这小子说些什么,黑灯,瞎,瞎火要我送,我,我,我治不了鬼怪,啥也,也不懂,弄不好,附,附到我身上,再,再,再带回家来,那,那,怎么,怎么得了。” 听高路这样说,高麻子阴沉了脸,面前这个自吹比谁都胆大的家伙今天怂包了,他觉得高路既滑稽又可笑,没等小半仙讲完他就吓得脸『色』发黄,说话结结巴巴气也不够用了。 高麻子坐不住了,他围着桌子转了三圈,高路的心怦怦真跳,他怕老爷硬要自己去送祟,他怕那阴魂附在自己身上赶不走甩不掉。 高老爷阴阳怪调地数落高路,“你平时不管白天黑夜,对付那些穷鬼耍足了威风,可是什么也不怕啊!今晚不就是走趟夜路,带上我的小手枪,看到阴魂你就放枪。”高麻子弯腰拍了拍高路的肩,“由本老爷顶着,你还怕什么?” 高路简直要哭了,他甚至觉得那阴魂附附到了自己身上,强忍住惊慌,心里满是害怕和委屈,他想跪下求老爷换上黑大刀贾三,,还没等他站起身,马三慢悠悠地说话了。 “送祟怎么可以带枪,一根针都不能带,要是带了那阴魂就会半路跑回来,重新附在少爷身上。” 马三这样一讲,高路的鼻子都气歪了,他的眼睛不敢直视任何人,双手开始颤抖,又怕高老爷看到自己抖动的手,悄悄伸到桌下,放到大腿上,裤兜里的大洋碰到他的手,随着大腿的抖动那大洋在兜里碰击发出轻微的声响。 二太太听得不耐烦了,他从内心里喜欢马三去送,高路连个阴魂都降不住,万一在半道真的跑回来,还不是弄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我宝贝儿子受二茬罪。 “还是叫小半仙去送吧。”二太太喜欢称呼马三小半仙,她觉得这样的称呼,附体的鬼魂也害怕。 高路好象一下遇到了救星,他是生怕马三不答应,眼盯着高老爷把手伸进了裤兜,抓住了那几块大洋,心里想留下一块,又怕马三留意数目,一咬牙全攥在手里,嘴里嚷着喝酒,一手举杯一手将大洋放进马三的口袋里,他如释重负提着的心放进肚里,手也不抖了,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又大口嚼起来。 “这还差不多。”马三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这话也只有高路听得懂。二太太看一眼高麻子,高麻子忧心忡忡地等待马三的下一句话。马三全神贯注地摆弄着酒杯,所有的眼光都被他那若无其事的样子吸引,他漫不经心地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突然站起身,大声说:“我去。” 仨人心中的一块石头都落了地。 马三有了醉意,他控制不住自己晃动的身体,摆了一下手对屋里的人说:“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出去,我捉住这阴魂送出去。” 高麻子看了一眼桌上精致的小时钟,还差半个钟点就到十二点了,现在的他不得不听马三的话,他摆了一下手,二太太看了一眼自己熟睡的儿子,不情愿地走出屋子。 高路紧随着高老爷二太太最后一个走了出来,现在他们之中的每个人都不怀疑马三降妖除怪的手段,站在漆黑的院子里,一种不可言说的神秘怪异抓住了他们的心。 子夜的小村庄寂静安祥,秋风吹落的树叶在院里飘『荡』,静静的夜,站在苍穹之下总让人飘『荡』思绪,屋里烧起了纸钱,那火光忽时忽暗,高路的心落下来,他才不管屋里发生了什么,就算马三杀了高希高老爷也怪不得自己,高麻子和二太太的心随着火光提了起来,他们搞不清楚这马三究竟在屋里对宝贝子用什么的方去驱走那阴魂。 屋里的酒气更加浓郁,马三烧完纸钱起身坐在床头,他看到桌子上有个线板,上面『插』着一根针,心里想:不干好事的小子,看老子狠狠地收拾你。 拿着针马三弯腰爬到高希身边,他要在高希的人中上狠狠地扎上一针,让这小子好好地叫上一叫,举针刚要下手,高希好象感觉得了什么,翻了一下身,手里那枚盘龙玉玺落在身旁。 马三看着这古老奇怪的东西,朝窗外望了一眼,快速地拿在手里,放进自己袖子里,双手合十念叨起来:我可爱的神仙哟,万没想到你赐予我这样保贵的东西,等我兜里有了钱一定好好报答你。他的心开始了狂跳,从桌上拿起几张浇纸,把三柱香卷进纸钱里,看到桌上剩下的猪头肉抓了一把放进兜里,定了定神,静了静心,吸了口长气仰起头,慢慢走出屋。 高麻子二太太高路没有听到高希的惨叫,见马三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也不看他们一眼迈开大步朝门外走去。 边走马三边尖着嗓子学着少女的声音讲:“我怕了,再也不敢来了,你,你,你饶了我吧!” “饶了你,现在我把你送走。”马三又恢复自己低沉的声音,“假如胆敢再回来,小心我一针扎死你。” 仨个人听着马三的话,心怦怦地跳,恐怖从马三的身上朝周围蔓延,黑夜里马三晃动的身体如同鬼怪若隐若现,没有人胆敢跟随在他的身后,他们呆呆地望着马三消失在黑暗里,不见了影踪。 走出一段距离,马三加快了脚步朝村外跑起来,黑夜里,一个黑影突然挡在面前,小声说:“先生,请留步。” 第八十三章 脱身 在这暗夜里,身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马三惊得浑身一哆嗦,头发竖起来,脊背感到阵阵冷气,他本能地后退几步,将身体贴在墙上,死死地盯住黑影,紧攥着拳头,右腿慢慢后退半步,准备好攻击。 来人的声音很微弱,没有一点力气,好象长时间没吃过饱饭,他慢慢地凑到马三身边,马三看到歪歪扭扭,身体不住摇晃的黑影,真想一脚将他踢倒,然后快速地离开,过夜的秋风有了凉意,马三慌『乱』的头脑清醒了许多,他不能这样做,搞不清这人的背后会有多少人,就算他身边没有人,如果一脚下去这小子大叫大嚷起来,这寂静的夜,声音一定会传到高麻子耳朵里,到那时想抽身都来不及,必竟在小马庄,角角落落人家心里清楚,想藏都藏不住。 马三没有告诉高麻子是否回去,他只是说送祟,可送过之后怎么样高麻子也不清楚,他断定高麻子一定会等着自己,之所以这样判断,是因为高麻觉得马三忙活了半天,治好了高希的病,一定会要一笔钱,在高麻子的眼里,人无利不早起,拚死拚活都为了那俩钱。 “你喝酒了,好大的酒气,一定是酒鬼,酒鬼,酒鬼。”黑影小声说,“有酒喝一定是骗子,无赖,地痞,是巫婆神汉骗钱的,我也是骗子,专骗有钱人,那乞丐,流浪汉,卖儿鬻女的穷人,没有一个铜板。” 马三听着这人似自言自语的说道,觉得遇到了一位神经病人,他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思维也变得清晰。 黑影将手伸向马三,“你口袋里一定有钱,给我那怕一个铜板,我实在走不出这个村子,饿得眼花缭『乱』,真的,我说是真的,我就要死了,就要死了,行行好,给我一个铜板。” “要死的人,要钱还有用吗?不要挡我去路,我有急事要赶夜路。”马三说着话推了一把眼前的家伙。 这家伙就像早已烂掉的破树桩,轻轻一推倒在了地上,他闻到了马三口袋里飘出的猪肉味道,就势跪在了地上,紧紧地抱住了马三的大腿,“老爷,好汉,我给你跪下了,你口袋里一定有好吃的,你看,你看,我口水都流出来了,就给我一点点吧。”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马三吃得饱饱的,着光急着赶路早忘了自己口袋里还装着吃的,他可知道挨饿受冻那没抓没落坐卧不宁生不如死的滋味,心生怜悯伸手去抓这家伙的后背,想把他提起来,没想到这家伙竟十分痛苦地呻『吟』一声。 “我的背有伤,让高麻子家那个使牲口的家伙给抽的。”黑影费力地站起身,“我是恨透了高麻子,那个赶车使牲口的老人,打了我,我还得感激人家,要不是他啊,说不定我的小命就撂在了高麻子家,如果我将来有了出息,一定好好报答这样的好人,可惜啊,我搞不到几个钱,骗术有限还总是吹过了头,不是挨打就是挨骂,遇到高麻子真是天上掉下个大炸弹,没死脱了层皮。” “你是假半仙?”马三心里一阵惊喜,他刚才的恐惧担心一下全部消失了。 假半仙忙不迭地回答:“是,是,是我啊!看来我的名气还真不小,这么黑的天竟然有人认出我。” 马三从口袋里拿出几片猪肉放到假半仙手里,假半仙『摸』出是肉,一把捂进嘴里,他顾不得说话大口地嚼着,筋道的猪脸肉在他嘴里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不大功夫,马三口袋里的猪头肉全被这小子吃光了。 吃了东西这假半仙一下来了精神,腰也挺直了,说话也有了力气,手也不安分地开始舞动,“这『乱』七八糟动『荡』不安的局势,好人根本没法混,骗穷人吧,他们比我还穷连个针也骗不来,遇到高麻子这样的大户,我真是满心欢喜,他让我使些手段说让当国军的张一真尽快完蛋,我一兴奋牛也吹得大了,在他家吃了几顿好饭美得不知道说啥好,没边没沿地吹,立下誓言,说张一真不出三天一准完蛋。我想,反正张一真当兵不回家,活着死去谁能搞得清楚,没想到这高麻子在部队还有内线,打了老子三鞭,不但没得到钱,还倒欠了他一屁股的债,你说这事怨不怨?” “怨啊!可怨又能找谁说理去,也只好忍气吞声凑合着活吧。”猛然马三想起什么,着急地问假半仙,“你说高麻子在部队有内线,那内线是谁?” “傻了吧你,这么重要的事情人家怎么会说给我,我觉得你是有本事的人,告诉我你要到哪里,我跟着你去,保证不坠脚还能帮帮你。先我在坑塘里喝了一通的冷水,刚刚吃了肉有的是力气,咱们上路。”假半仙拉了一下马三的衣服,“好兄弟,咱走吧!”假半仙把咱字拉得很长,声音里带了企求亲热,好象他和马三是亲兄弟似的。 马三一动没动,他朝高麻子家的方向望了一眼,夜还是那么宁静,整个村庄沉沉地睡去。 假半仙拉住马三的手不解地看着他,他不知道马三在琢磨什么,他早已认出眼前的小伙子就是高路捆绑押走的那个人,可这个马三怎么从高麻子家逃了出来,可逃出来了为什么不急忙跑,难道他有什么难处。 “马三兄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有什么难处尽管说给我,上刀山下火海你试下我敢不敢。”假半仙拍着胸脯。 马三没有想到,在高麻子家的逍遥厅前,吓成一堆烂泥的假半仙现在竟如此的大胆,他思索着:人的胆量到底是怎样的怪东西,仇恨,愤怒,欺凌,污辱,伤害,甚或正义,感激,相知,相伴,慈悲,爱恋等等都会激发内心的大无畏;金钱,威『逼』,利诱,权力,恐吓等等,又让某些人变得胆小懦弱奴颜婢膝。这究竟为什么,马三想的脑瓜疼,也琢磨不是个一二三来。 假半仙就是这样,几块猪肉让他觉得遇到了知己,内心里充盈着感激,愿意为马三付出一切。 看一眼面前的假半仙,他披散着长发,也许他故意把自己弄成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好让觉得他的神秘,黑夜里他那『乱』七八糟的头发盖住了小半个脸,晃动着头发,倒真有几分鬼怪的样子。 拉着假半仙来到一块背风的地方,马三打开包袱『摸』索出那个罗盘,拿过假半仙的手,放到他的手里,对着耳朵说:“你去高麻子家一趟,把这个罗盘交给他,这可是我家祖传的东西,我爹这辈子就靠着它吃饭搞钱,我是真半仙,你是假半仙,不管真假我们是同行,告诉高麻子这罗盘一年后还给我,就说附在高希身上的阴魂锁在了罗盘里,等过了一年小少爷才会真的安然无恙,这里有两块钱你拿在手上。” 假半仙睁大了眼睛看着马三模糊不清的脸庞,嘴巴咕哝:我还欠高麻子十块钱呢。 “动下脑子。”马三着急地晃动假半仙的身体,“别忘记了你是假半仙,仔细细细事该咋办?” 假半仙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好兄弟,我有办法了。” 马三顾不得问假半仙想出了什么好主意,他站起身子,“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假半仙望着马三渐走渐远,那黑影不大会就消失在了眼前,他坐在地上想了一会,一不做二不休搬不倒葫芦撒不了油,对付高麻子这种孬人就得用邪法子。 一路嘟囔着我是假半仙,自己给自己装着胆子,走走停停想想,他终于来到了高麻子的大门前,门大开着,高老爷特意给马三留着门,少爷的『毛』病可真是把高老爷吓坏了,马三走的时候没说让关上大门,他也不敢随便把门关上,怕跟在马三身后的阴魂关在了家里。 没有人敢随意走进屋里,黑大刀贾三还有小个子高栋也陪在高老爷身边,高老爷看一眼身背大刀的贾三,“快把刀放回屋里,那鬼怪可不怕你这玩意。” 黑大刀往屋里走的功夫,耳尖的高路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几双眼睛朝门洞望去。 心惊肉跳的几个人望着渐走渐近的假半仙,他们不停地『揉』着眼睛,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一晃一晃走过来的家伙是个鬼怪,还是高路有些办法,他慌『乱』地掏枪,腰间的手枪掏了几次也没能掏出来,他的手抖动着,按着手枪大声地嚷:“站,站,站住。” 见不远处的怪物真的停下来,高路的胆子壮起来,不是鬼怪还怕什么,他掏出手枪指着假半仙走了过来。 “闹了半天是你小子,那三鞭子还不大解痒,是吗?又他娘来找抽!”认出是假半仙,高路眼里冒出了光,他的神态也变得傲慢起来,点着头围着假半仙转了三圈。 高希的病看起来真的好了,他竟从二太太的屋里走了出来,伸直胳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眨巴着睡眼,来到高麻子身边,叫了一声爹,高麻子疼爱在『摸』着儿子的脸蛋,忍不住地自言自语:马三真是小半仙,儿子真好了,真的好了。又俯身轻声对二太太说:“快扶儿子回屋去,夜深别着凉。” 二太太带儿子回屋去了。 假半仙笑容可掬站在高麻子身边,他一改点头哈腰的奴才相,直直站在大院里,只朝高麻子点了一下头,又仰起了脸。 第八十四章 拇指姑娘 高麻子发挥了全部的想象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被贾包头痛打三鞭的家伙为啥在这个当口回来了,他想象不出他住在了哪里,那一瘸一拐的身影还在他的脑海里。 面前的假半仙不瘸了,而且精神头十足,他的怀里好象揣着一样什么东西,鼓鼓囊囊还用手捂,微弱的灯光里,高麻子看到假半仙白嫩的手,知道这是个到处行骗游游手好闲的家伙,大话敢吹破天,可一点正事也办不了。 高路那只独眼直视着假半仙,屋里的灯光洒到房前,虽有些暗淡但却能看清每个人的脸面。 高路充满蔑视的眼神瞧着假半仙,他点着头,看着眼前笔直站立的假半仙,高路伸手故意朝他的后背拍了一巴掌,“老子问你话呢,你小子装傻还是聋了?” 假半仙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可他动也没动,好象自己的鞭伤全好了一样,高路感到神奇,心想今夜也真是怪事连连,他来到高老爷身边,窃窃私语一番,假半仙听不到俩人说些什么。 假半仙吸取了上次白条挨抽的教训,心里想:烧杀抢劫的『乱』世,高麻子笃信『迷』信,怕鬼魂,只要不吹破天,打准要害,不信这老家伙软不下来。假半仙拍了拍胸膛,然后把手伸进了衣服。高路看到眼里,以为假半仙拿什么宝物,伸手去抓。假半仙就势手一松,罗盘掉在了地上,那指针抖动着在灯火里闪着光。 这时候的假半仙开口说话了,“这是马三交给我的宝物,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高路看一眼闪闪发光的罗盘,不服气地说:“就这么个破玩意,我还以为真是宝物呢,也是,你一个穷算命的会有什么好东西。” 假半仙整了整衣裳,他好象变了个人一样,目中无人大胆狂妄。高路看到假半仙的神气劲,要不是和老爷沟通,他一脚准会踢在假半仙身上。 高希的病刚好,老爷怕这个假半仙治病没本事可添病有一套,必竟假半仙长发披散有几分古怪,高希闹了这么一场,夜深人静的当口,马三前脚走后脚就来的假半仙叫高老爷『摸』不着了头脑。 高路抬起的脚不敢踢在假半仙身上,可脚抬了起来又不能放下,干脆把脚放到罗盘上,大声地说:“这么个破玩意,还宝贝,看我一脚踹烂。” “慢。”假半仙突然大喊一声,声音在院里回响。 高路抬着的脚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撇着嘴不服气地看着假半仙。 假半仙慢慢腾腾地说:“这罗盘里有马三锁住的阴魂。” 一听这话,高路一条腿朝后蹦了几蹦,坐在了地上。他满脸土『色』,愣在那里。 高老爷直瞪着双眼,每个人的眼睛都投到罗盘上,那罗盘越看越是神奇,它似乎闪着异样的光芒,每一圈每一个刻度都神秘地晃动着。 高路简直吓破了胆,他那一只聚光不好的眼,模糊看到罗盘里悄悄飘动阵阵烟雾,那烟雾飘浮聚集变幻,瞬间出现了一位拇指大小的姑娘,拇指姑娘越变越大,高路朝上仰望,拇指姑娘的上身『露』在罗盘外面,下半身还在看不到的罗盘里,她高大紧绷的胸脯,一束淡蓝的抹胸,披散的长发盖住了浑圆的肩膀,圆瞪的一双绿眼忽忽闪闪,瞳孔喷『射』着五彩的光芒,倒竖着眉『毛』,长长的睫『毛』,那双白森森没有皮肉的长手摇动着一点点朝高路抓来,高路吃惊地看着,他的整个身体似乎被掏空换上了炸『药』,巨大的恐惧令他浑身抖动,头皮阵阵发麻,他顾不得站起身来,咧开大嘴双手撑地快速后退,可怜那只独眼紧盯着一双朝自己抓来的大手,顾不得看一下别人吃惊地表情。 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一声大叫,在场的所有人都跳了起来,他们惊讶地看着高队长,看着一路用屁股挪过来的高路,搞不清这小子从罗盘里发现了什么。 高麻子气不打一处来,燃起一袋烟,他早听说烟火能镇邪,用力长吸了一口,那光亮在烟锅里一闪,有了烟火他镇静了几分,来到高路身边,见高路面『色』焦黄,内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看来这高路真的发现了什么。 “起来,看你这熊样,小心我撤了你队长。”高麻子本想踹这个没用的东西一脚,可看到高路那莫名的可怜无助相,打消了主意。 “老,老,老,老爷,你,你,你真是,没,没,没看到啊!这,这,这罗盘里,还,还,还真藏,藏,藏着女鬼,拇指,拇指大,那,那么,那么长的,白,白,白胳膊。”高路受到这样的惊吓,说话也真是费了吃『奶』的力气,他仰脖用力咽了口吐沫,润了润嗓子,接着说,“真真,真真的,我,我看,看到了。” 女鬼,让高老爷的头皮一阵发麻,巨大无形的恐惧混杂在黑夜里,无处不在又无处可以看得清楚。 “高队长,快把人叫来,带上枪,还有贾三,这黑货沾枕头就睡,让他带刀来。”高麻子觉得没有刀没有枪是压不阵角了。 高路腿脚发麻,歪歪扭扭费力地爬起来。 “慢!”假半仙双手抱在胸前,悠闲地掂着脚,他故意用了力,那不紧不慢有节奏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单调刺耳,犹如一只大鼓在咚啊咚地敲击。 “刀枪可以伤到无形的东西吗?”假半仙不紧不慢故意拉长了声音,“如果刀劈,那刀就会伤到自己,如果枪击,那子弹就会拐弯进了自己肚里。” 谁也不想有高路的经历,感受一下神怪的威力,一阵的静默,紧张的空气悄悄挤压着,每个人都感到窒息。 镇静自若的假半仙开始在院里走来走去,嘴巴闲不住开始了吹嘘,“我假半仙本是夏半仙,一伙无聊的家伙坏我名声唤我假半仙,这又有啥关系,我曾降过妖除过怪,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必须使法力,附在少爷身上的阴魂就一个马三怎能降服的了,多亏我听到人鬼打斗的声音冲了过去,要不那马三降服不了女鬼倒要被那女鬼捉了去。 我见人鬼打得正欢,念了一通咒语,再看那女鬼如同戴上紧箍咒疼得满地打滚,马三手快,抄起罗盘一下收了进去。” 没有人不信服夏半仙的话,现在的假半仙也带了几分仙气,他们听得张开了嘴巴,心神坠入恐惧,耳朵陷入假半仙营造的氛围里,锁住假半仙的嘴巴,生怕落下一个字。 “马三告诉我说,这罗盘放到张一真的新房子里,让张一真这家伙倒个大霉,如果这阴魂缠住了张一真,那可给老爷少爷真的解了气。之所以带到老爷家里,这人吃马喂烧香敬佛我也不能白忙活,钱嘛,我夏半仙也不多要,那张欠条外加一块大洋。” 高麻子越听越觉得堵着的心被什么东西捅了一下,痛快了。听假半的仙的话音,高麻子明白了:只要锁住阴魂的罗盘不在我高麻子家,就会安然无恙,假半仙啊你这个鬼小子,如果这样,我高麻子还怕你什么,只要让你拿着罗盘滚出去,我管你放到什么地方,我家的安全才是第一,至于张一真这小子,整天动刀使枪的,那阴魂也不敢附在他身上,俗话说的好:人有十年壮,神鬼不敢傍。 高麻子把高路拉到一个角落里,悄声对他说:“看住了这小子,一定要他把这要命的罗盘带走。” 假半仙见高麻子痛快地回屋,觉得大功告成,他从地上拿起罗盘揣进怀里。眼睛朝高麻子的房间望着,盼望着老家伙看在自己降妖的功劳上能多给几块大洋。 一张纸放进假半仙的手里,高麻子冷冷地说:“你不欠钱了,走吧!” “哪一块大洋呢?不是说好了?”假半仙往兜里认真的揣着欠条,理直气壮地说。 “那块大洋,我可没有答应,这条上可是十块大洋,知足吧!”高麻子说着不再理假半仙,嚷了一声:“送客!”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假半仙被凉在了院里,他呆呆地看着高麻子挺直了腰板不慌不忙地进了屋。 假半仙还要说些什么,高路走过来狠狠地推了一把,“傻愣着干什么,快走,老爷还没睡觉呢。” 垂头丧气地走出高府,假半仙听到那大门吱呀呀地关上,『摸』了『摸』欠条确认还在兜里,心想:“收回十块大洋的欠条,也真不容易,欠账还钱天经地义,唉,总算抹了一屁股的饥荒,那一块大洋,就当老子给了孙子?” 假半仙没有听马三的话,他亲眼所见高队长见到罗盘吓成那般模样,感到这古老的罗盘带了神气,别说放到高麻子家一年他是一天也不想放,这样的宝贝怎么可以落到高麻子手里。 他隐隐感到马三的想法:放到高麻子家就如同放颗不定时的炸弹,这一年的时间让高麻子老老实实提心吊胆。又想了想:也许马三一年后回家相面算卦,这小子在高麻子家尝到了甜头,怎么舍得这份营生。 面对到手的神奇罗盘,假半仙舍不得,他要拿着罗盘去谋生意。 黎明时分,高府的人不管睡得早晚都得早早地起来,他们一个个『揉』着眼睛,洒扫庭除。 红红的太阳升起一杆,二太太才起床整理喜爱的物件,突然想起高希手攥的那枚玉玺,那可是高老爷心爱的东西,角角落落,箱里箱外,床头柜找个遍,就是找不见,她不敢告诉高麻子玉玺丢了,又着急忙地跑到高希的屋里,高希正仰躺在床头摆弄着飞镖,二太太拉起儿子,忙问:“好儿子,告诉娘,昨晚你拿在手里的印章放到了哪里?”高希如同坠入雾里,不解地问:“娘,什么印章,昨晚如同梦一样,醒来没了一点的记忆。” 二太太觉得大事不好,她慌忙找到高麻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那,那枚印章,里里外外找不见了。” 第八十五章 高老爷的烦心事 昨晚没有睡好,高麻子那布满血丝的红眼珠子瞪起来有些吓人,儿子的病好了,玉玺却丢了,他没有想到会出这档子事。 站在门口,他半仰着脸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琢磨昨晚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二太太也是心事重重,她走出屋子看到高麻子呆愣的样子,以为老家伙中了邪,忙拍拍他的肩膀,高麻子突然一转身,把二太太着实吓了一跳,尖了声说:“你这是干什么啊,呆呆地看天,以为你和儿子一样中了邪气,吓得我直哆嗦,你倒是说话啊!” “这世界上谁中了邪我也中不了,好人不长寿,祸害一万年,神鬼还怕恶人呢!”高麻子铁着脸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问二太太,“那宝贝你问过儿子了?” “问过了,没有。再说了,他出来的时候我看得真真的,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拿,我到他屋里,犄角旮旯屋里屋外我都找了个遍,没有那印章。” “那叫玉玺,我的好太太,皇上用的东西,挖了一个多月啊,不知道哪个小子给偷走了,还真他娘的识货。”高老爷说着,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嘴里嘟囔:一准是那个幽灵,天黑风高让我们看不清楚,装神扮鬼降住了阴魂,在你房间里嗅到了阴气,发现了我们家的宝贝,拿到手里,然后装进口袋,当着我们的面大模大样地溜之大吉。” 二太太听得浑身直冒冷气,她慌『乱』的眼神四处观看,以为老爷看到了幽灵。太阳还是那么明亮,几只麻雀落地院里喳喳叫着在她头顶飞过,院里的树叶虽然打扫过,但又片片落下来,在大院里飞来飞去聚在了一起。 当二太太的眼神飘移到高老爷的大脸蛋子上,高老爷似乎有了主意,他点着头,脸上的肥肉颤颤巍巍,似乎要掉到地上。 “老爷,那幽灵是什么?你真的看到幽灵偷了咱家的玉玺。”二太太比老爷小十几岁,她做小,习惯了这样称呼自己的男人。 高麻子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幽灵就是那小半仙,他装神弄鬼,让我们离开那间屋子,他可以随意翻找东西,虽然他有些道行降服了阴魂,但他同样有能力发现了我们家的宝贝,我们把他当成了降妖服怪的神仙,不敢靠近他,任由他揣着咱家的宝贝大摇大摆地离开。都是过了夜,这假半仙又突然来到,能不让我觉得稀奇古怪,现在我算是搞明白了,这两个家伙串通了一气,就为了咱家的宝贝,我想这马三,一准远走高飞了,不行,我得让高路赶快去追。” 二太太不愿意让高麻子派人去追,在他看来治好了儿子的病功劳第一,不就一块破石头,还什么玉玺,阴气那么重,要那玩意只能招来祸害又有什么用,她不敢告诉高老爷那玉玺是自己拿出来的,她可不愿意让高老爷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地奚落,反正老家伙有的是本事,大不了再干回刨坟掘墓的缺德事。 二太太也真是服了马三,这小半仙一到儿子老老实实睡着了。这种人怎么得罪的起,得罪了他,如果半夜里偷偷地跑回来,把那罗盘里的阴魂放进家里,我那宝贝儿子……想到这里,二太太不敢在想下去,在他眼里什么宝贝也没有自己的儿子重要,儿子要有个好歹的,她也没法活下去了。 她要说服老爷。 “老爷,你不刚刚说幽灵,我觉得也存在这个东西。”她抱住高麻子的肩膀,上身紧贴在高麻子身上,高麻子扭头看着二太太,他搞不清楚二太太到底要表达什么,二太太见高麻子来了兴趣,浅笑的眼睛呼闪一下,轻轻抚『摸』高麻子那大脸蛋子,她那细长的手指是那么轻柔,如缕缕绒絮在高麻子的脸颊缓缓游动。 “老爷----”二太太把爷字拉得很长,象撒娇又象祈求,“你说马三那个小半仙是幽灵这就对了,我们怎么可以跟幽灵治得了气,再说这么长时间了,你想啊,小半仙能掐会算,早料到我们干啥,他就是走也走出了百十里地,我们的马快可老爷你想想,再快找不着方向,南辕北辙累死马也白搭。再者说,这种带仙气的人咱也招惹不起,咱大家大业的,这小子要是回来使个坏,我不怕别的,就怕阴魂又附到宝贝儿子身上,要是那样我也不活了,求你了老爷,别为了一块石头去追小半仙了。” 刚才还笑眼盈盈的二太太说到这里竟嘤嘤哭泣起来,她的泪随了波动的情绪似雨而下,高麻子感到肩头热热乎乎,一阵揪心一阵心『乱』,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子,这一拍还真的起了作用,他的手指上带着的那枚纯金大戒子,敲疼脑门,脑袋一下清醒了许多,钱在脑海里不断闪现,那玉玺灯光下『迷』人透彻的光亮揪痛他的心,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东西找回来,那也许是真的国宝,只有我高麻子才配有这件东西,一个浑身臭气相面算卦的玩意也想拥有,我看马三这小子不要命了,想到这里高麻子一跺脚下定了决心。 二太太吓了一跳,好模好样的跺啥脚啊,她也不哭了,泪也不流了,愣愣地看着高麻子。 “我这就派人去找小半仙,不信找不到这个混身臭气,满脸苦相的家伙。”高麻子那大脸蛋子开始抖动了,想到玉玺,想到钱这老家伙可真是动了气,两个大眼珠子闪出凶狠的光,咬了咬下嘴唇,挤出一句话,“抓住,弄死他。” 二太太禁不住一哆嗦,“老爷可不能这样,甭管怎么说他也是咱的恩人,你总不能为了一个死物件卸磨杀驴吧?要是咱儿子再招了阴魂,咱哪找这样的能人去?” “有钱能使用鬼推磨,什么样的能人找不到,这世界上高人多了去了,我们慌了手脚『乱』了脑袋,才让这小子钻了空子,盗走了我们的宝贝。” “一不能吃,二不能嚼,真假也不知道,算啥宝贝。”二太太白了一眼高麻子,松开抱肩的胳膊,自顾自地说着,低头看着自己漂亮的高跟鞋,用那后跟踢了一下铺地的青砖,噘起了小嘴。 高麻子看出二太太不高兴,听她说出这种着头不着两的话,一下来了脾气,指着二太太大声地嚷:“你一个娘们家懂个屁,那大洋能吃能嚼吗?算不算宝贝?要说真假,一准是真的,我亲眼所见在古墓里掏出来的,能有个假?就算是假的,也不能便宜了这小子。” 二太太见高麻子气得两眼就要跳出眼窝,他知道这个老家伙,提到钱,提到宝贝两眼就放光就生真气,好象这世界上就这两样东西,他就为这两样而活,才不管什么礼义廉耻,搞到手就行。 呆着也无趣,二太太转身回屋去了。 看二太太回屋,高麻子哼了一声,心里说:“纯粹一个花瓶,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看生的那高希,吃喝嫖赌样样在行,学得到全泛,败家的料。” 高路跑步来到高老爷面前,他点头哈腰满脸堆上了笑容,伸长了脖子突然看到高老爷铁青着脸,他的笑容一下僵住了,独眼炯炯放光,冷酷地说道:“谁他娘的如此大胆,惹老爷您生气,看我立马废了他。” 高老爷看着高路僵在脸上的笑纹,看着笑纹上那只瞪得让人惧怕的眼睛,觉得这样的表情也真是难拿,也就高路有这样的水平,真是个表演天才啊!高老爷为选到这样忠实的人才心里满意,他拍了拍高路的肩膀说:“家务事。” 听老爷说是家务事,高路脸上僵住的笑纹又动了起来,他咧开大嘴巴『露』出两行黄牙对高老爷说:“女人嘛事就多,头发长见识短,老爷您可消消气,咱不跟老娘们一般见识。” 半盆洗脚水从窗口倒了出来,不偏不倚正浇在高路头上。 二太太听到高路在外面放狗屁,气不打一处来,她正洗着脚,气得顾不上穿鞋子,光着脚丫来到窗前,对准高路脑袋将洗脚水倾了出去。 高路抹了一把脸,看到窗口气白脸的二太太,他不知道二太太在屋里洗脚,更不知道高老爷是跟二太太生的气,二太太是老爷的宝贝,他可得罪不起,心里有了十分的怕,说话开始了结巴,“倒,倒,倒得好,好,好啊!这水,还,还,还有香,香气。” “甭放臭屁!”二太太骂了一句,砰地一声带上了窗户。 高路呆呆地看着窗口,头发里水慢慢流进嘴巴里,他用舌头『舔』了『舔』,也品不出个啥滋味。 高老爷看着高路笑,高路也尴尬地陪着笑。 “委屈你了。”高麻子用手理了理高路的头发,拉下了笑脸,变得严肃起来,“快带上人马奔德州方向,寻找俩人,一个马三,一个假半仙,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们俩,带回来我要扒了他俩皮。” “昨儿还是坐上宾,这俩小子到底干了啥坏事,惹着了老爷您?” “他俩合伙算计我们,盗走了我们费气八力挖出的玉玺。” “我的娘哟,这小子胆也忒大,老爷您的东西他也敢拿,真是吃了他娘的狗胆。” 在老爷面前,高路满脸惊讶,这小子急得真跺脚,“老爷,我这就带人去,你老放心,我来个明察暗访,一准拿住这俩装神弄鬼的家伙。” 不大功夫,高路带着几个手下骑马走进院子,高老爷不放心,嘱咐高路,“你要和高栋配合好,最好晚上行动,不要打草惊蛇,更不要怕,由我,还有大少爷顶着,没什么大不了。” 第八十六章 奶奶和小丫 高路走在村北的一条古道上,古道东西走向,离村只几百米,道的南边是条深沟,一座青砖结构的拱桥让小村向北有了出口。 雨季水排进这条沟里,水一直流到村东的小河里,靠村的一段小河南北走向,过了村子突然弯了弯,流过上千亩的芦苇地蜿蜒向东了。 秋天的北方大地一片凄凉,古道北面也不知是什么年月栽种的零零星星歪歪扭扭的老枣树还顽强地活着,虽然叶已落尽,但在一棵离地二尺就分杈的老枣树上,有颗红红的枣子还挂在枝头。 一位老『奶』『奶』领着一个小女孩站在光秃的树下望着那颗枣子,女孩十岁左右的样子,小脑袋上,那零『乱』打绺儿的头发象团刺猬,她仰脸咽着口水贪婪地望着那枚红红的小枣,一只手伸进枯黄的头发里使劲挠着虱痒。 高路催马来到俩人面前,也不下马也不称呼什么,咧开大嘴高声问:“干啥的?见到俩古怪的小伙吗?” 女孩看到马上一只眼的高路吓得钻进老人怀里,可怜的姑娘吓得浑身战抖,老人抬头看高高坐在马上的高路,看高路身随后跟来的五六个人,以为遇到了土匪,低下头搂紧小女孩轻声回话:“讨饭的,没见啥人。” “你问这老太太有啥用,她就是见到也不认识马三和假半仙啊!瞎耽搁功夫。”高栋说,“依我看,咱直奔德州,不在路上寻找。” “你懂个屁。”高路可不想让高栋压了自己的威风,不管他做的对不对,他不想听别人的建议,“这俩小子说不定藏在啥地方,这条深沟不下雨就没有水,不信去沟里看一看,准躺着几个要饭的叫花子。 没有人反驳高路,高路看一眼身后的几个弟兄,点头笑了笑,叫了一声:“走!”打马向前。走了一段距离高路回头看到那小姑娘竟爬上了树,他停下来,调转马头又一次来到小姑娘身边,他那只独眼着实吓人,站在树上的小姑娘低头望着眼前这个独眼家伙,她两手紧紧地抓着树枝,脚踩在树杈上,那树杈随了姑娘轻轻地抖动着,枝头的那颗红枣似风中的一盏小灯笼来回晃动。恐惧让小姑娘顾不得枝头的红枣,虽然它红的是那般诱人,小姑娘把头埋进怀里,再也不敢抬头看那诱人的红枣。 高路抬头望着小姑娘,轻声细语地说:“小姑娘不用怕,跟了我有的是枣吃。” 老『奶』『奶』听高路这样说,脑袋嗡嗡鸣响起来,她断定这伙人就是无法无天的土匪,明抢良家姑娘,孙女跟了土匪不会有啥好结果,就算拚了老命也要保护自己可怜的孙女。 “快下来孙女,咱们走。” 听了高路说的话,小姑娘早已吓得胆战心惊,手脚早不听了使唤,脚下一滑随着一块老树皮从树杈上掉了下来,高路伸手将姑娘接在了怀里,紧抱住小姑娘,仔细观瞧小姑娘的眉眼脸蛋,心里说:就是她了。 老『奶』『奶』冲到高路面前抢夺自己的孙女,嘴里嚷着:“还我孙女。” 小姑娘抽出小手照高路的脸部抓挠,高路仰着脸嘴里叫嚷着,“脾气还挺倔。”说着紧抓住小姑娘的小手,她的小手再不能动弹,张开小嘴,一口吐沫喷在高路的脸上。 二太太生了高希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再也怀不上孩子,她不止一次让高路在外面留意合适的小姑娘,她要那模样周正大眼睛小嘴巴,泼辣有脾气的。 姑娘是娘的小棉袄,二太太喜欢丫头,她几次催促高路,可高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如今遇到,他是说什么也要弄到手,了结二太太的心愿。 高路在老『奶』『奶』面前一下变得低眉顺眼,他从小姑娘头发里捉出一个大虱子,放到嘴里嘎巴咬死,理理小姑娘的头发,对满脸怒气的老『奶』『奶』说:“老『奶』『奶』你听我仔细说,我们都是好人,不是土匪。小马庄的高麻子你听说过吧,我是他家护院的队长,高麻子那可是个大户人家,有地有买卖方圆几十里地都有名气,他大儿子在**当团长,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跟了这样的好人家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啊。 老『奶』『奶』,我实话跟你说,高老爷的二太太不能再生孩子,可她特别喜欢女儿,托我寻『摸』个闺女,看你这大把年级要饭活命,孩子跟了你也真是受罪。这『乱』世不如找个好人家逃个活命。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年月连儿子都卖,更别说一个丫头,家家都揭不开锅,找个有吃有喝的好人家都不容易,更别说象高老家这样的大户,不是前世修来的福,那是做梦也甭想。” 小姑娘在高路怀里好似鲤鱼不住地打挺,反正跑不了,高路把她放到地上,小姑娘一下扑到『奶』『奶』怀里哭泣着说:“『奶』『奶』我只跟着你,哪也不去。” 『奶』『奶』的泪流下来,听高路这样说心里也没了主意,她爱自己的孙女,沿街乞讨也舍不得让孙女离身一步,孩子的爹当兵死了,孩子她娘连饿带病花光了家里的几个钱也没能保住『性』命。总不能让孩子整天跟着自己讨饭吃,这饭是一天不如一天好讨了,孩子也成了一把骨头,总不能活活饿死,想到这里『奶』『奶』抹了一把老泪费力地弯下腰搂着孙女说:“孩子听话,如果那人家真的好,你就跟了人家,『奶』『奶』就围着那村子讨饭,吃糠咽菜守着你,『奶』『奶』真的不舍我的宝贝小丫啊!” “这就对了,最起码寻个活路,老『奶』『奶』你是遇到了我这样的好人,姑娘又长得好,脾气也合二太太的意,不是这样我也不累这份心。”高路说着把小姑娘放到马上,小姑娘怎么舍得离开『奶』『奶』,她从马背上翻滚下来,跑到『奶』『奶』身边紧搂住『奶』『奶』的腰,说什么也不放手了。 高路那只独眼吓着了小姑娘,为了表示自己的真意,也为了今后的小公主记得自己,他掏出一块大洋放到老『奶』『奶』手里,说了句:“老『奶』『奶』,这块大洋你拿上,就当我给你老的,你等下。”说完高路『摸』了『摸』小姑娘的脸蛋,飞身上马。 高栋不大功夫骑马跑来了,下马来到老『奶』『奶』身边,说话也客气,”老『奶』『奶』,高路跟我说了,他让我送你娘俩到高老爷家见二太太,跟我走吧。” 『奶』『奶』还是不放心,望着眼前这位个头不高,满面喜『色』的高栋不放心地问:“真有他说的那么好?” “一点错也没有,到了高老爷家你就知道了。” 小姑娘就要变成小公主了,高栋不敢怠慢,他扶着老『奶』『奶』来到马前,老『奶』『奶』自己使不上多少力气,身子沉,高栋费力地将老人托上马,又把小姑娘抱到马上,小姑娘一坐到马上就紧紧地抱着了『奶』『奶』。好在出村不远,高栋牵着马往回走。 高路在远处望着,见高栋顺利地完成了自己交待的任务,长舒了一口气,他不敢再耽误时间,打马向前,走走停停仔细观察每一个可疑的行人。 当老『奶』『奶』看到高麻子那高大的门楼,看到门前半人高的狮子,还有门上挂着的大红喜庆的灯笼,她一直跳动的心平静了许多,高栋象个佣人一样将老『奶』扶下马,抱起小姑娘轻轻地放到门口,说了声:到家了。 小姑娘拉着『奶』『奶』的手,跟着『奶』『奶』往院里走,她们走的是那样慢,好象每走一步都要做出痛苦的决定。 高栋站在门前叫了一声二太太,二太太看高栋还算顺眼,这小子有事没事脸上总挂着笑,让人看着心里舒适,不象那高路点头哈那笑让人看来总觉得不舒服。 给二太太说明了情况,高栋带母女走进二太太的屋里。老『奶』『奶』踏上高高的台阶,推开那一尘不染的光闪闪的屋门,顿时被屋里令人眼眼花缭『乱』的摆设惊住了,她从来没有走进过这样的人家,眼见的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家徒四壁,补丁摞补丁的穿着。 面前二太太还算慈眉善目,她那眼神里透着一股狂热的爱恋,那绣花的旗袍,那高跟的皮鞋,那细长的手指让老『奶』『奶』看来不免紧张,她垂下头,将枯干颤抖的手放在孙女的肩膀上,呆呆的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了。 二太太看站在『奶』『奶』身边的小姑娘,看她的眉眼,看她的鼻梁,看她的小脸蛋,看她的小嘴巴,虽然骨瘦如柴可二太太看得出这小姑娘是个漂亮坯子。小姑娘噘着小嘴,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含着泪水,她愉愉瞟一下二太太,见二太太正瞧着自己,又忙低下头瞧自己布鞋里『露』出的脚趾头,她陷入无边的痛苦里,不管高麻家多好,不管『奶』『奶』是否要得来吃的东西,她宁愿跟『奶』『奶』一块受冻挨饿,不愿分开一步,紧抓住『奶』『奶』的衣服,悄声祈求『奶』『奶』,“『奶』『奶』走,走啊『奶』『奶』。”听到孙女无助地求告,『奶』『奶』强忍住泪水,她不能在二太太家哭泣,她看得出二太太虽然嫁给了大户人家,但她是个好人。 二太太心里欢喜,她终于有了女儿,起身来到小女孩身边,亲切地问:“你叫啥名字。” “小丫。”小丫说着两只小手使劲扭动着衣角。 “好听的名字,以后就叫小丫,前面加上我的姓,阮小丫。”二太太说着蹲下身子把小丫搂在怀里,用脸亲着小丫的脸蛋。 她看到了小丫头顶爬动的虱子,站起身忙招呼使唤的丫头,“小红,快打盆热水来。” 高栋见二太太收下了小丫,悄声对二太太说:“跟老爷打声招呼吧。” “招呼个屁,枕头风都吹了一百遍了,这老东西就不放心上。”听二太太这样说,高栋不住地点着头,他微笑着面对小丫,心想,别看现在破衣烂衫,一头的虱子,赶明就成了姑『奶』『奶』,这人的命运真是猜不透,土鸡转眼变成了金凤凰。 桌上雕花的木钟敲了几下,钟声惊醒了如梦如幻的老『奶』『奶』,她陷入巨大的痛苦中,失去了孙女整个人象被去了心肝一样,可孙女总得想法子活下去啊!不舍又有什么办法。 『奶』『奶』拉一把孙女跪在了地上,她深弯着腰枯干的手伸进怀里拚命地『摸』索,终于『摸』到了高路给的那块大洋,举到二太太面前,说:“二太太,你是活菩萨大好人,我不要你家一个子,给钱我宁愿饿死也不把孩子给你,我只求你家人对孩子好,我死也就闭上了眼睛。” 二太太忙把老『奶』『奶』扶起来,从抽屉里拿出几块点心放到老『奶』『奶』的折襟袄里,“『奶』『奶』,我怎么可以要你的钱啊!” “这钱不是我的,是那一只眼小伙子的,他说是你家的队长,你就代我把钱还给人家,拿人家的钱我心里不安啊!” 二太太拉着老『奶』『奶』的手说:“我知道你老心里不好受,我会对小丫好的,就当是我亲生的闺女。” 『奶』『奶』深深地点头,兜着袄襟,看一眼孙女转身慢慢挪动着步子,朝门外走,二太太慌忙打开柜子,抓起几块大洋放到『奶』『奶』衣襟里,『奶』『奶』一手兜袄,另只手将大洋一块块拿出连同高路给的那块都放到桌上,颤颤巍巍地说:“二太太,我说了不要钱就蹦子不要,只求二太太对孙女好。”回头看着满面泪水的孙女,又怕孙女不放心,回头说:“听话小丫,『奶』『奶』不会走远,就在周边这几个村里,隔三差五『奶』『奶』就来看你。” 高栋带着老『奶』『奶』朝门外走,小丫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她那小手死死拽住『奶』『奶』的衣角,说什么也不让『奶』『奶』走,『奶』『奶』停下脚步,擦拭着孙女眼里不断流出的泪水,心疼地说:“好孩子听『奶』『奶』的话,看我这有点心,等我吃完了饿了就来给你要,听话我的小丫。”『奶』『奶』使劲掰开孙女的小手,强忍着不舍的泪水,跟着高栋走出屋子。 二太太紧紧地搂着小丫,任凭她哭叫,就是不撒手。 扶老『奶』『奶』上马,高栋要赶路,他也飞身骑在马背上,打马来到古道上,老『奶』『奶』看到那棵枝头挂枣的老枣树,她要高栋停下来。 看着高栋绝尘而去,『奶』『奶』坐在树下,望着树梢那颗红枣她又一次看到了孙女站在枣树上晃动枯枝的样子,看到了孙女在树上望着她笑,看到了孙女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她的又揪了一下,呆呆地望着四处伸展的老枝,望着几条嫩枝,心说,树也老了。 她把那几块点心放到地上,又拿起一块费力地咀嚼着,她实在禁不住饥饿,胃里一点食物也没有,恨不能将所有的点心一口吃下去,可她不能,她要用点心感谢这棵给孙女带来了好运的老枣树,祈求老枣树保小丫平平安安,幸幸福福。 囫囵半块吞下一块点心,她心里感到不安,祈求老枣树的原谅,她实在是太饿了,万箭串心般地难熬。 她跪下来,身边没了孙女,没有了盼望,身心疲惫不堪,没了一点力气,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起不来了,费力地对着树身磕了三个头,抬头已老泪纵横,她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她似乎看到遥远的前方有人朝她跑来,手里拿着那么多好吃的,有鱼有肉还有那多年没吃到嘴的白白的大馒头。 朝二太太家的方向望了一眼,嘴里念叨着小丫,念叨着小丫,浑浊的老泪模糊了这悲惨苦难的世界,抬头再看树梢,孙女摇晃不掉的红枣泪眼早已找不着,『奶』『奶』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朝大树撞去,血流在树根上,火红的枣的颜『色』。 那颗晃也不掉的小红枣,轻轻地,静静地从树梢掉下来,落在再也不能站起,再也不会看孙女一眼的老『奶』『奶』身旁。 一群麻雀从树梢飞过,几只喜鹊落在树上,看一眼树下的老人喳喳喳地叫起来,叫声里满带着悲伤凄凉。 第八十七章 路遇假半仙 高栋骑马跑在古道上,路上零星的行人,沟里正如高路所说的那样,一些无家可归,讨饭,还有些不三不四的家伙,把沟底斜坡当成了背风取暖的好地方,几个脑袋从沟边探出来,饥荒面瘦衣衫褴褛,贼溜溜的眼睛朝古道上张望。 看到这些人,高栋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他虽然骑在马上,但他知道劫匪成群结伙,手里还有枪。这次行动他们一行只有高队长带了一把手枪,高老爷觉得,对付马三假半仙这种装神弄鬼的家伙没必要兴师动众,多去个人也只是多双眼睛。 高路带人走走停停,看到和马三假半仙长得差不多的人就盘问一番,俨然他们成了警局的人,老百姓就怕这些不讲理的家伙,惹不起,弄不好打一顿也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当高栋和高路一伙人汇合到一起,太阳已经偏西了。 一路上费了不少口舌,眼珠子都瞧疼了,可连马三假半仙的半点影子都没有寻到,高路有些沮丧,忽然这小子有了主意,他为自己的聪明才智不住地点头,象发了神经一样哈哈大笑,几个队员看着高队长,弄不清他搞什么名堂。 他坐在马上,得意地说:“难怪不让你们当队长,一群笨蛋。”几个小子面面相觑,不知道队长怎么冒出这样的胡话来。 高路用马鞭一指德州方向,“我们就奔那里,还是高老爷英明,断定这俩小子不会躲藏在乡下,看来近路我们走不了了,抓住这俩小子还真得费点时间。” 他的话音刚落,假半仙就从沟里爬了上来,现在的假半仙觉得高老爷欠他的大洋。他满脸笑容,点头哈腰来到高路的马前。 “几位可好,咱们是又见面了,一看就是高老爷家的人,满面红光,印堂发红还饱满,正走着鸿运,要不要我给几位好好掐算掐算?刚在沟里给人算了几卦没拿到一个子,都是穷光蛋,白磨了嘴皮子,咱行好不是,就当白送。”假半仙说着,紧盯着高路那一只眼,高路看到假半仙心里一惊,在高路面前假半仙简直是个怪物,他是怎么看假半怎么不顺眼。 几个人跳下马来,围住了假半仙,高路觉得完成了一半任务,可以和高老爷有个交待了。 “马三去了哪里?”高路瞪着眼问。 “你们找马三,他长着腿,去了哪里我可不知晓。” “高老爷说,你们是一伙的,不说实话小心我拿鞭子抽你。” 假半仙一听到鞭子,本能地跳了一下,想想自己怀里的罗盘又镇静下来,“高老爷说我和马三一伙的,也真会抬举我,我只是拿马三一点点钱,帮他办点事情,顺便把我的事情也办了,就这么简单,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算卦相面找个风水宝地什么的,我是为了别人专干善事。”说着说着,假半仙从怀里掏出了罗盘,一见到罗盘高路浑身禁不住一阵发凉,忙说:“这罗盘不是锁着阴魂,你小子也真是大胆,怎么带在身上,不是说压到张一真的宅子里?让这小子倒霉走背字吗?” 假半仙不慌不忙,把罗盘又揣进了怀里,掏出一根纸烟,点着深吸一口仰起脸吹向天空,“出了高麻子家,我夜观天象,观天象可是撂下的活,一瞅一个准,你们猜我观到了什么,这罗盘啊不能放到张一真的宅子里,就得带在我身上,七七四十九天,等到那时我只要说出任何人的名字,拍一下这罗盘,不管张一真还是别的什么人,也不管离多远,这阴魂就会在天空闪过一道火光,就象那流星一样,附到他的身上,那后果吗,轻则大哭大叫象死了爹一样,重则不吃不喝三伏天穿棉袄,三九天脱光腚,热死冻死算拉倒。” 几个小子听得晕晕昏昏,不信吧,那高希冥冥之中好象证明着什么。 高路那只独眼好象又看到了什么,他把手按在枪上,想了想阴魂也不怕枪,就把手抬起来挠自己发痒的脸蛋子,他没承想在这去德州的路上还真遇到了假半仙,可这小子手里有个要命的玩意,那宝贝玉玺也不在他手上,想到这里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问高栋,“半路遇到个假半仙,你说带上还是送到高老爷家里?” “带着这么个神神道道的家伙多麻烦,不如抓起来,交给老爷。”高栋很干脆。 高路微笑着点头,心想这可是你小子的主意,老爷怪罪下来就你小子顶着,他立即命一名手下,把假半仙捆起来,带到高老爷家去。 “慢,先慢着。”假半仙摆了摆手说,“捆我干啥?我正打算找高老爷说道说道,没有这胆量刚从他家出来也不会自投罗网,这高麻子让我忙活了半天,磨破了我的薄嘴皮,他连个小钱也不给,太抠门。”说着假半仙一跺脚,“我正要找他,没这胆量也不敢在这江湖上混。” 一个假半仙,把几个小子说得晕头转向,高路想了想,不管怎么说逮住一个算一个。高路凑到假半仙面前,“高老爷在家正等你,大把大把地给钱,去吧。” 太阳偏西,高路带着一帮人来到了德州,他们来到城边的一个大车店,让手下住在这里照料着马匹,他带着高栋往城里走。 行走在德州的大街上,他想起了李紫蕊,这个姑娘好象住在了他的心上,一到德州他总是想这个姑娘,每当想起紫蕊姑娘他的内心里对黑大刀就充满了恨,骂黑大刀是畜生,晚上他是不回大车店了,找个干净的客房比什么都强,反正高老爷有钱,为他办事总不能难为了自己的嘴巴。 高路一直怀疑李紫蕊就在张菊的思艺茶馆里藏着,可他一直苦于找不到证据,反正找到了一个假半仙,这马三大海捞针一样去哪里找,想想高老爷为了那块破石头也真犯了癫狂,这瞎猫撞死耗子的找法,亏老爷想得出,我倒不如借找马三的机会找找紫蕊姑娘。 这么长时间他倒来过德州几次,每次都会到思艺茶馆坐坐,和张菊熟了,高路觉得『摸』透了张菊这个神秘女人的脾气,就是得顺着说,听她说,这样的女人真的不好对付,命硬克夫,她的男人也不知道是当了**还是红军,反正被人打死了,可这女人死了男人守寡也不嫁,真是邪了门,高路思来想去也弄不明白。 抬头就是思艺茶馆了,俩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老伙计八十忙着招呼:来了您,请坐,要点什么?高路的独眼瞟一眼八十,拉了长音说:“要好茶,龙井的,再到外面给我要俩小菜弄瓶酒,我要在这思艺茶馆好好的喝两盅。到了这思艺茶馆啊,还真跟到了自个家里一样。” 天渐渐黑下来,月光洒在茶馆的台阶上,高路想了想恰是农历十五,大堂里亮起了灯,高路叫了一嗓子:“老板呢,老乡来了也不『露』个脸。” 旁边桌上的郭四爷背对着高路,他扭了一下身子,用眼皮翻了一眼高路。 高路抬头看到挂在堂里的鸟笼,他扫了一眼屋里的客人,看到了郭四爷,站起身来到郭四爷桌前,“四爷,多日不见可好?” “好什么啊!这世界都让你们这帮人搅『乱』了,南边打仗不假,可日本人还没来咱这,你们这帮家伙就疯疯癫癫,张牙舞爪了,趁火打劫还闲这世道不够『乱』似的。我的油米店也不知道什么人放的风,说日本人就要打进来,有钱人是疯了一样的抢,粮都没了,新粮进不来,你说生意能好吗?” “我家老爷手里有粮,这粮不是跟了形势一个劲地涨价,形势不由人,还是有地好啊!” 八十把挎篮放到桌上,几样小菜放到桌上。高栋打开酒抬头招呼高路,“快过来吧,看你话多的,一会不结巴了就拚命地说。” 高路刚坐下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张菊揭帘走出来,边走边说:“架子可够大的,我家老伙计八十没八十可也上了些年级,高路啊,你小胳膊嫩腿的支使人家,架子可够大的,你是皇上啊!” “看你,还在这地面上混,我在穷乡僻壤都知道,现在不叫皇上,叫什么来着,叫总管,不对,反正不叫皇上,更不叫老爷。”说着话,高路得意洋洋地朝张菊看了一眼,张菊看着高路,突然叫老伙计八十,八十用围裙擦着手,来到张菊身边。 “八十啊,以后不是咱茶馆的事,让客人自己去办,别象个小孩子似的让人随便使唤。”听老板这样说,八十顺从地点着头。 “你看,你看,不就是走几步道,还是大月亮天。” 张菊笑起来,“我倒忘了,难怪,难怪啊!这大月亮天的,眼神不好也不成啊!” “看你,看你,又损人,不损人就不会说话。我说正格的,今天恰十五,算算我上次来整一个月了,我托你寻找的那位紫蕊姑娘你可发现在这德州城里?她可是高老爷的使唤丫头,胆大包天放走了三个人,我估『摸』这三个人和共党沾边!” “别说放走仨人,就是放走八个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想咸吃萝卜淡『操』心,有本事你自己去找,甭在我这里嚼这没用的舌根子。” “看你说话呛人,上月十五有个小伙计长相越看越像紫蕊,我倒怀疑她是否女扮了男装。” 听高路这样说,张菊心里一惊,她没有想到高路怀疑了女扮男装的紫蕊,要是这小子给紫蕊扣个帽子,事就麻烦。想到这里,张菊给高路满上一杯酒,“我刚还说你眼神不好,这才多大会你就忘记了。” “我眼神不好?”高路说着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你侄打瞎了我一只眼睛,这仇咱不记,可紫蕊姑娘是我的人,要是真的藏在你这个地方,你可知道我是高老爷的人,高老爷可是上下通吃八面玲珑,大小也是个人物,哪头重哪头轻你可要掂量掂。” 张菊拉下了脸,她拍了一下桌子,喝茶的人都朝这里张望。 “登着鼻子你就要上脸,喝两口马『尿』就胡咧咧,这沾边那嫌疑的是随便瞎说的吗?现在我要你出去,以后再不许来我这里,不欢迎你这路不知廉耻的人。” 高路一下傻了眼,郭四爷站在高路身边,一把将他提起来大声说:“耳朵聋了,快滚吧,这德州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好汉不吃眼前亏,付了钱,高路拉一把高栋,俩人已无心住在城里,高路想了半天,他想紫蕊姑娘,紫蕊姑娘好象在天边,又好象就在眼前,越想越烦躁,越想心越『乱』,小半仙他也无心找了,找也找不到,反正抓住一个假半仙,不如连夜赶回高府交差。 第八十八章 早有所料 趁着夜『色』,马三赶到了家里,娘还没有睡醒,马三悄悄走进屋里,现在他忘记了恐惧,玉玺拿到了自己的手里,内心里的狂喜压住了恐惧,整个人浸在欢喜里,打开熟悉的门,进门又不放心地探头出来,听听周围有没有异样的声响,回身关上破门,拿起一个木棍顶好,回到屋里。 屋里漆黑一团,马三捏手捏脚『摸』索着来到炕尾,娘睡觉轻,稍有一点响动就会醒来,马三不愿让娘看到他手里的东西,轻轻把手伸进破炕席,手『摸』炕上松动的土坯,『摸』到一块,他两手并用将土坯抬起一个足够大的缝隙,慢慢把玉玺丢了进去,虽然屋里很黑,马三还是眯起了眼睛,他似乎看到了丢进炕洞的玉玺埋进了深深的土灰里。 听着娘轻微的呼噜声,马三蹲在炕边,想了一下,不想惊醒娘,慢慢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大洋,放在娘的身边。 拿开顶门的木棍,慢慢开门,他的动作是那么轻那么小心,但破门还是吱地响了一声。娘听到了响声,叫了一声:“是三儿吗?”娘梦里有儿,一直惦记着儿子,儿在身边一天她就提心一天,不在身边娘的也没有办法。 “是我,娘,我刚回来。” “咋这么晚才回家,天都快亮了,娘不放心。”娘睁开了眼睛,屋里什么也看不见,说着话,娘『摸』索着点着了屋里的一盏油灯。 油灯是马三自己做的,很简单,一个小瓶子,在小瓶盖上捅个圆空,用块薄的铁皮包住搓成条的棉花,穿过那空,这油灯就做成了。 穷人总有穷办法,简单又省油,豆粒大小的灯头,娘看着也心疼,毕竟烧得是油。 听到娘喝自己,马三赶紧走进屋里,坐在那几块大洋上,手伸到屁股下面拿出来,举到娘面前说:“娘,我当兵挣了钱,你收好了,往后就甭要饭了,当兵挣了钱就给你拿回来。” 娘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闭上眼又睁开,挤着眼看马三手里的东西,娘虽然见过这东西但从来还没有『摸』过,她象做梦一样『摸』了『摸』马三的手又『摸』了『摸』大洋,娘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浑身竟有些发抖了,她从梦中醒来一样呆呆地看着马三,“你这是哪里来的?不会是偷得抢得吧,都过了夜你才回家,不会惹祸?你可别吓着娘。” “娘我不是跟你说了,这是我的军饷,部队发的钱,你放心收下吧。” 娘接钱在手,感到冰凉沉甸甸地压手,嘴里咕哝:儿挣钱了,我攒着给儿娶媳『妇』。 “娘,你就可劲花,享点福吧,儿子当兵不在你身边,你可别难为自己。” 娘白了马三一眼,用手指轻轻一戳马三的额头,“让娘花,娘还知道这钱怎么花呢,我还是讨饭心里踏实,一块大洋就能给你娶个媳『妇』,娘给你攒着等你回家,咱修修房子办喜事。” 马三苦笑了,他知道穷人的心思,多年前他就听娘说过,村里有个叫黄五的人,走村串巷卖馒头,天不亮就起床活面,『揉』面,做好进笼,蒸好,天还没放亮,舍不得吃上一口,推着土车一天转下来连饥带饿死在了回家的路上,人们发现他的时候,簸箩里还有一半馒头没有卖出去,可他楞守着馒头饿死了,想想这就是一心为了自己的娘。 想到这里马三后悔没有给娘买些杂合面什么的放在家里,可现在来不及了,他要赶紧回部队。 “娘,我得趁早走,你多保重。”马三说着眼里有了泪光,还好,灯光暗淡娘没有看出儿的眼泪。 娘从手里拿出一块大洋放到马三手里,“拿个水钱。” 马三推开娘的手,又紧紧地攥住,“娘,我兜里还有,你可别难为自己。”娘点着头,看一眼屋里豆粒大的灯头,还是回头吹熄了,黑暗里拉住儿子的手,想说些什么,可又怕儿子难过,索『性』什么也不说,送儿到门口,松开了手。 马三抹一把泪,轻声在娘耳边说:“儿子会给你争气的,你回吧娘。” 黑暗中的娘还想叮嘱几句,可马三已大步流星消失在黑夜里。 坐在车上,马三脑子里都是娘的影子,抬起头,双手『揉』搓着面颊,眯眼休息一会,他实在太累了。 过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坐在了马三身边,他清秀的面庞,一身适时的打扮,脚下上一双新做的干净的布鞋,一路上年轻人眯眼养神,不说一句话。 马三看一眼漂亮的的小伙子,留意他的一举一动,身边的小伙子似乎没把他放到眼里,看也不看他一眼,停停走走,小伙子一直没有下车,还一直在马三身边。马三觉得眼前的小伙子那么可爱,禁不住问:“你到啥地方,看你上车的地方,我们也许是老乡?” 这位漂亮的小伙子漫不经心地样子,但看的出他高傲的外表里,很警觉,他看一眼面前的马三,那么面熟,仔细回想一下,终于想起来,这人就是和哥哥尤季和赵六在一起,自己舍命放走的马三,不想让马三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扭过头,不理马三,又觉得不回话不礼貌,客气地反问马三,“你到哪里?” 马三还是那样的苦笑,挠了挠后脑勺子,凑近小伙子的耳边说:“回部队。”小伙子看看马三的打份,又看看马三缩头缩脑的模样摇了摇头。 马三见小伙子不相信自己,有些着急地说:“你不信啊,我是**,打日本鬼子的**,在最前线,和我们当块有名的张一真在一块,还是他介绍我到部队的,信不信由你。” 小伙子听了只是微微地笑,他不愿意多说话。 小火子走的时候姑姑告诉说:“一路凶险,多加注意,『乱』世对人留个心眼。” 在心里小伙子反复念叨姑姑的嘱咐,他假装整理衣服,『摸』了『摸』自己缝在袄里的那封信,信是姑姑写给张一真的。 小伙子正是女扮男装的李紫蕊,高路从思艺茶馆走后,张菊觉得李紫蕊不安全了,尽管李紫蕊在茶馆这段时间,她努力改变紫蕊身上的女人气,对着镜子训练男人的表情眼神,改变女孩子脸上那天真和善的表情,特别是那顾盼悦目的明眸,紫蕊天生的聪明,经过一段的时间的练习,她眼里有了凶争的光芒,人也变得刚毅明快,举止神态,言语气质都似一个男人了。 张菊无法改变李紫蕊天生俏丽的模样,所以不管如何变还是被高路认出来。 张菊想:高麻子有钱,在正规军当团长的儿子正在南方剿共,高麻子为了自己的利益诬陷好人的事做得多了,高路盯上了李紫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早晚有一天,他会想出办法。张菊知道高路,别看这小子胆小怕事的样子,可动坏心眼出馊主意那可是一套一套的。 让张菊心里安慰的是,在茶馆这段时间她给紫蕊讲了许多爱国,救民于水火的道理,讲了面前外敌如何做一个有骨气的人,还教她识字写字,现在的李紫蕊也能看能写字了。 那晚高路在茶馆喝茶,李紫蕊正在炉火旁,隔着一个帘子,她听到了高路说的话,恨不能过去杀了他,对高府家的人她是恨之入骨,听了高路的话,她比谁都清楚茶馆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想起在高麻子家高路那贪婪的眼神,想起黑大刀那狼一样的凶残她心里一阵惊悸。 张菊想把李紫蕊转到别处,想托付给北平的弟弟张青关照一下,可李紫蕊说什么也要到部队找张一真哥哥,拗不过紫蕊,张菊给侄子写了一封信,说明了情况,让张一真在部队好好照顾她。 高路前脚刚走,后脚张菊叫了辆人力车把李紫蕊送了出去。 还真没出张菊所料,必竟她开茶馆阅人无数,看透了高路,第二天,茶馆的伙计刚下了那一张张的护窗板,高路就带人回来了。 刚进大堂,高路就开始了嚷嚷,张菊手下的人正洒水扫地,看到这个熟悉的独眼,知道有些来头,对付不了,忙喊还在后院的张菊。 听到喊叫,听到高路的声音,张菊心里有了底,李姑娘走了,张老板心里踏实了,听到嚷叫,她独自笑了笑。 “是谁啊,一大早就嚎。”张菊推开后门转过屏风进了大堂,“火还没捅呢,大早起的吃了啥不好消化东西,堵住了。” 高路一听张菊的话头不对,心里就有了火,这回他可不象上次那样服软了。 回到高府的高路那可是又哭又叫,高老爷见高路哭哭泣泣说在思艺茶馆受了气,还说那马三就藏在张菊的茶馆里,高老爷火冒三丈,那气可不打一处来,想想儿子高希被张一真弄瘸了一条腿,高路的那只眼也他娘的是张一真打瞎的,看着高路流泪的一只眼睛,高麻子有些心疼,心里说:好啊,张菊,你侄子张一真再加你张菊是真的和我叫上劲了,马三偷了我家的玉玺,你也胆敢藏起来,胆子可真不小。 “是堵住了,堵心啊!快上茶冲下吧!”高路用那只独眼白了白张菊,“交出李紫蕊让我带走,咱是啥事没有,有什么事我在高老爷面前摆平了,如果交不出紫蕊姑娘,可别怪我砸了你的小茶馆。” “真不知道哪来的屎壳郎,打个哈欠还那么大的口气,说过不欢迎,看来是没听到耳朵里,今早是专门来寻不自在是吗?在德州这小地盘上也混了些年头,姑『奶』『奶』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欺负的。”张菊倚在大堂的柱子上,怒视着高路。 有高老爷在后面顶着,高路可不怕,他把小手枪拍在桌子上,对站在身边的一帮人说:“看我的眼『色』,只要我的眼珠子往上一翻,你们就可着劲砸,高老爷有的是钱。” 张菊见高路象一条安静的狗,说不定啥时候咬人,悄悄走到八十身边,让他去告诉郭四爷。 高路正带人搜着后院的屋子,找不到那位漂亮小伙,他正纳闷,一伙警察冲进了后院,照着这帮小子就是一顿警棍。 高路捂着脑袋,这回他算是领教了张菊的厉害,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跪在地上求饶,领头的狠狠蹋了他一脚,嚷:“还不快滚!”高路四脚朝天,连忙爬起来,“滚,滚,我们这就滚。” 看着跑出后院的一帮人,张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八十九章 不对等的战斗 马三和李紫蕊来到营房门口,李紫蕊看到两个荷枪的士兵,看了一眼门口上写的字,那红『色』的大字让她热血涌动,和一伙抗日的热血青年在一起,感觉是真的活着了。 低头想想,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她恨不能自己是个男人,现在的自己竟不能掌握自己的『性』别,她提醒自己不管面对什么人,不能暴『露』自己的女儿身。 马三很殷勤,在李紫蕊面前来到部队他如同回到了自己家里,笑了笑说:“漂亮小伙,你不是要找张一真吗?我带你去。” 还好,李紫蕊已习惯了女扮男装,说话走路一颦一笑都是男生的样子,一路上马三竟没能认出自己。 李紫蕊终于见到了张一真,张一真正擦拭着手枪,抬头看到进来位小伙子,削瘦的身材,一双眼睛直视着他,他装好枪拿在手里摆弄着,低着头,好象李紫蕊不存在一样,“找我有事吗?” “我这有封信,你看下。” “信,写给我的?”张一真把枪『插』进枪套,站起身来,面前的李紫蕊比他低了一头。 见到张一真李紫蕊不免有些心跳,她从兜里『摸』出那封信,拿着一个角递给张一真。 来的时候张菊一再嘱咐李紫蕊,记得自己的新名字木子,想想你的李字拆开就记在心里了。见到张一真突然的心跳,让她感觉到自己是个女人,她提醒自己忘记爱恨,做个无情的自己,她要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狠狠地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张一真看着信,余光看到了李紫蕊表情的变化,笑着问,“哪儿不舒服,看你表情有些痛苦。” “我能有什么痛苦,好着呢,就是身体有点瘦,不过部队有吃有喝,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吃成个大胖子。”说完李紫蕊开心地笑起来,她开心自己女扮男装瞒过众人,瞒过了自己喜欢的张一真。痛苦恐怖的经历,让她成熟了许多,对她来说,再没有什么喜欢了,战争不需要爱情,风花雪月在她的心里已经变成了传说。 信的内容李紫蕊看过,很简单,大意是让张一真在部队好好照顾木子,说木子是好朋友的儿子,国家有难,他非要当兵为国效力。信的末尾姑姑特别提醒张一真,一定把木子留在自己身边,这样姑姑才会放心。 “你叫木子?” 李紫蕊点点头。 “好奇怪的名字,倒像日本女人的名字。”张一真说着话,划着火柴将信烧掉,他习惯了不留痕迹,做为一名卫兵他必须处处留意。 张一真伸出手,“我叫张一真,认识一下。”俩人的手攥在了一起,李紫蕊感到张一真的手那么宽厚有力,握了一下,李紫蕊抽出自己的手。 “你的手软绵绵的,一握就能感到是大户人家的公子,部队可是吃苦玩命的地方,以后要好好锻炼,炼成钢铁一般,这样拿枪格斗抡大刀才有力量。” 李紫蕊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张一真的沉稳老练感染了她,站直身子,用不屑的眼睛瞟一眼张一真,提高了声音说:放心吧,什么大户小户的,我一定练好杀敌本领,和你一起杀鬼子,死也死个值得。” 陈国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野鸡,进屋看到李紫蕊,他把鸡扔到地上,“他是?” “我姑姑介绍来的老乡,来当兵的,团长咱就把他收下吧,留在我身边,我保证把军事技能全部让他学会。” 陈团长想了一下说:“咱们部队有个学生团,热血青年都在那个团里,还是让他去那里训练比较好些。” 李紫蕊听团长这样说,心里很是着急,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学生兵,一听就不刚强,我不和那些学生兵在一起训练,我又不是学生。” 陈团长笑了,“还行,有男人的刚烈,看着柔弱可真不娇气,不用去学生团了,就跟着张一真,好好训练。” 现在我们还是称呼李紫蕊木子吧,换上军装她已经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 时光如梭,有些时光让人留恋,可有些时光确让人不忍回忆。 日本鬼子趁和谈之机调兵遣将,陈团长以为日本人不会发起进攻,张一真找到陈团长,他要带领大刀队利用夜『色』刀劈对面的鬼子。陈团长犹豫了,对张一真说:“没有上级的允许不可擅自行动。 陈团长说:“我已把冯连长调整到最前线,他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和谈,和谈,可不能不防这帮口是心非的小日本鬼子。” 公元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日本鬼子突然发动了进攻。炮声枪声响成一片,鬼子没有想到,遭遇到冯连长的殊死的抗击,日本鬼子以为就和占领东三省一样,用不了多长时间,至多三月就可以打败中**队,遇到殊死搏斗的军人,日本鬼子的梦醒了,调集重型武器加强攻击。 我方装备太差,伤亡太大。 马三退回来见到张一真哭泣着说:“一真哥,冯连长,尤班长都战死了。全连没剩几个人。那子弹下雨一样,我和尤班长在一起,他的肠子都流了出来,塞进肚里,拉着我的手说,如果能尖着回去,就张一真,他回家的消息是我透『露』给高麻子的,我对不起他。”说完尤班长就断了气。 张一真听到这里,想起尤班长对自己的好,想起高麻子说的内线,他的泪流下来,倒觉得自己对不起尤班长了,前几天还见面,说说笑笑的冯连长尤班长说没就没了,闭眼他们还活着,睁开泪眼眼前一片朦胧,刚刚还活着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可爱的连长班长还有那么多战友好象又不曾存在过。 “尤季和赵六呢?”张一真想到自己带来的兵,抹一把泪着急地问。 “一颗炮弹落下来,他俩都炸飞了。我也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再看不到尤季和赵六连个布片也打不到,我的腿被弹皮撕开一个口子。” 马三的裤腿被弹片割开一条口子,缠着布还往外渗着血。 站在张一真身边的木子悄悄地抹泪,她的内心十分复杂,自己的哥哥就这样死了,残酷没有人『性』的战争啊,毁掉多少善良人的幸福。木子没有想到当兵时间不长就遇到生和死的考验了,她咬着牙,发誓为自己的表哥报仇,张一真拍拍木子的肩膀,伸手抹了一把马三满眼的泪,“这伙耀武扬威的强盗,我们一定要杀死这帮畜生。” 鬼子向前推进着,陈团长亲临一线指挥,鬼子坦克开路,一群日本兵跟在后面。 “陈团长,我去炸了它。”张一真捆扎好手榴弹对指挥战斗的团长说,“我就不信这铁疙瘩炸也不坏。” 陈团长不舍地看着张一真,他知道炸坦克九死一生,那些把手榴弹绑在身上的勇士,是用血肉横飞的血肉炸这横冲直撞的坦克。 一组工兵在火力的掩护下同时行动,有的身上绑着手榴弹,有的把手榴弹捆绑在一起,他们一会匍匐前进,一会弯腰奔跑。 张一真钻到一辆坦克下面,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坦克不动了。团长紧盯着火光冲天的坦克,硝烟散尽团长以为张一真被炸死了,没想到在离坦克十几米的地方,张一真竟爬行过来,他受伤的一条拉动着,几个战友冒着弹雨将他拖了回来。 鬼子不断地增兵,战斗越来越激烈。 天黑下来,张一真拖着一条伤腿,身背炸『药』,爬行二里多地来到鬼子的一个小型弹『药』库,在他的眼里只有炸了弹『药』才能阻止鬼子的疯狂的进攻,当火光冲天,枪声大作,他成功地炸掉了弹『药』库。咬着牙看着自己部队防守的方向,张一真费力地往回爬,还没有到达防守的阵地,他看到来来往往的鬼子叫着嚷着胜利。 他的团,他的团长,他的战友,还有马三木子都不知去了何方。 第九十章 山中遇匪 张一真如同受伤落单的大雁,孤独失落悲伤,仰望着天空的星星,他不知道何去何往。 受伤的腿已止住了血,可弹片还在里面,张一真是习武之人,身体习惯了磕碰流血,可弹片在肉里,如果脏兮兮的弹片引起腿部发炎,到那时候就不好处理了,身边没有医生,他要自己疗伤。 拖着那条伤腿,他不知道走出了多远,一坐山就在眼前,也顾不得许多他朝山上爬行,来到一条小山沟,他仰躺在沟边,山林里的夜『色』更显黝暗,望出去模糊一片,张一真的内心有种说也说不清的悲伤,那么多战友都死去了,自己死里逃又不知要到哪里去,小日本鬼子弄得人人提心吊胆,平平安安成了奢望。 远处夜鸟凄凉的叫声在山间回响,那伤口锥刺般地疼痛,手不能触,弹片好象皮肉里立着的一根针,每动一下就钻心地疼。不能这样下去,张一真想到这里,翻过山沟,找到一个小小的山洞,生起一堆火,从背后抽出大刀,用火烧烤刀尖,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根横放进嘴里,用牙紧紧地咬住,望着刀尖被烧得泛了红,张一真手攥刀背,对准伤口紧紧地闭上眼睛,猛一刀割开了伤口,血又一次涌出来,他把食指伸进伤口里,『摸』着了弹片,用刀尖对准弹片,用力一挑,一阵钻心的疼痛,弹片从伤口里挑了出来,取出弹片,他已满头大汗,擦拭一下满脸的汗水,他把那伤害自己的弹片拿在手,看了又看,擦干上面的血迹他将弹片放进了口袋,他舍不得将它丢弃,这是仇恨的见证,他要保存起来,时时提醒自己不能忘记小日本鬼子造成的苦难。 取出了弹片,他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望一眼洞外月光下婆娑树影,多么安祥美好的夜景,低头长出一口气,他的脑袋很『乱』,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从火堆里抓起一把滚热的灰,紧咬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一把将热灰捂在伤口上,疼痛让他长腿朝外用力噔伸,忍过那阵巨痛,看一眼伤口血竟不流了,他就着火光重新把伤口绑好,嘴里一股咸咸的东西,抹一把已是满手背的血。 人无论胆量大小,当身处绝境的时候总要思考自救的办法,无论多大的痛苦,在生命面前疼痛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借着火光张一真看到不远处有只野鸡,这让他一阵惊喜,拿一块石子一甩手打了出去,野鸡挪动几步趴在了地上。 钻出洞,抓住野鸡,张一真脑海里浮现在部队宿舍里陈团长提着野鸡见到木子的情景,现在木子和马三不知道去了哪里,不知道是否还活着,就算活着今生是否见面也是未知数,可恨的日本鬼子不在自己家好好呆着,非要占我土地杀我百姓,这到底为什么?张一真想也想不清楚,善良的人怎能理解畜生的想法,日本鬼子的惨绝人寰他看在眼里,也只有和鬼子拚死一斗了。 拔掉鸡『毛』,张一真在火上烤起来,也顾得生熟,边烤边吃,一只鸡他竟吃完了,『摸』索着回到沟里,喝了一通水,他倍感精神十足。 躺在洞里,眼望黑乎乎的洞顶,他想:去北平找爹爹,可城门这个时间早就关了,也不知道自己走出来了多远,想到北平,他眼里有了泪,鬼子也许占领了北平,不知道爹和陈团长一家怎么样了;回家,家又在哪里,听马三说老家的房子高麻子已经盖好了,那也算个家;去德州找姑姑,这倒是个好办法,可这么长的路,军饷没发仗就开打,兜里没钱,坐不成车,唉,日本鬼子打进来,那车也不知能不能坐,越想心越『乱』,总没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如果能搞到一匹马,可去哪里去搞马啊,普通老百姓自己都够不着饭碗,那有能力养马,找大户去借,等到明天天亮,就去山下的村子里,找个大户人家。想到这里他觉得有了眉目,闭上眼想休息一会。 洞外不远处有人走动的声音,张一真慢慢坐直身子,他尽力不发出八卦何响声,弯腰悄悄钻出洞口,隐藏在洞外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后,他象一条寻找目标的猎狗,竖起耳朵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响动。 暗淡的月光下,三个黑影出现了,张一真瞪大了眼睛,他看不清对方是什么人,是日本鬼子或者是土匪,反正在这样的夜晚在这冷寂的山上,来这里转悠的绝对不是好人。三个黑影发现了情况一样弯下了腰,他们的手里都拿着长枪,朝洞口『摸』索,他们看到了灰烬发出的暗红的光亮,嗅到了烤鸡那扑鼻的清香。 显然他们不敢冒然进入洞中,趴在洞外仔细观察,张一真在石头后面悄无声息地看着这三个小子,他们离洞口是那么近,灰烬发出的光亮照红了他们的脸,看穿着打扮是三个根本没经过训练的土匪,现在的张一真多么希望眼前的三个小子是小日本鬼子,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掏出手枪将他们全部击毙,为牺牲的战友报仇,那样是多么地解恨。 可他们就是土匪,一个小子爬起来,大胆地朝洞口走去,他钻进洞里,大声说:“咱闻着香味来的,却是一地鸡『毛』,还有吃剩的骨头。”他拿起地上的鸡腿,看了看上面的肉,啃了一口,笑着说:“还挺香,就是半生不熟的,还带着血丝,是不是野人到了山里。” “野人,不会是野人。”另一个小子说,“野人不会生火,一定是乞丐流浪汉来到这洞里,听到我们的声音,吓跑了。不过走不远,火刚刚熄灭,这小子一定藏在什么地方。” 张一真的心中萌生了抓住这三个小子的想法,洞中的灰烬冒出缕缕烟雾,进洞的那个小子咳嗽着钻出洞口,他刚站直了身体,只见大石头上突然跳上一个人,吓得大叫一声,扔掉鸡腿又钻进了洞里。 那俩小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四处张望,张一真压低声音,“缴枪不杀!” 三个小子着实吓晕了,他们不知道遇到了多少人,昨天隐隐约约响了一天的枪,不知道日本鬼子是否打进来了,他们感觉一定是遇到了兵,他们自知不是训练有素军人的对手,慢慢弯下腰将枪放到了地上。 张一真跳下石头,不紧不慢地来到俩小子跟前,他的身形是那么高大,俩小子望着张一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人。 “好汉,饶命,我们当土匪也是迫不得已,后荒马『乱』的混口饭吃,只要不杀让我们做什么都行。”俩小子说着见只张一真一个人,弯腰取枪,张一真朝洞口瞄了一眼,两手两巴掌朝俩小子的脸上打去,两个小子一个正转一个反转,转来转去撞到了一起,晕乎乎躺在了地上。 张一真拿起地上的长枪,背在肩上,站在洞边又一次压低声音,那低沉的声音里带着让人心颤的严厉,“把枪扔出来,你不用出来了。”洞里的那个小子看到了那可怕的场面,浑身早抖成了一团,张一真的手只轻轻地一动,俩兄弟就躺在了地上,这得多大的力气。 枪从洞里扔了出来,只听洞里的小子说:“我们只是夜里巡山的,闻着香味来到这个地方,可不是有意冒犯了大爷,我们也不容易,只求给条生路。” 这帮土匪就是这样,遇到狠茬他们是老实的孙子,可遇到老百姓他们就成了强盗二大爷。 “就知道你仨小子是土匪,你们不容易那老百姓就容易了,你们不顾别人的死活,抢东西夺民女,杀你们十遍也不解气。”张一真说着,捡拾起洞口的枪,转身把枪扔到了那石头上。 七月,夜晚的天气依然闷热,大石头上似乎冒着热气,人凑到跟前感到灼脸。 背靠着大石头,张一真感受着石头传递而来的热量,他的腿可以自由活动了,尽管如此,他需要一匹尽快地离开这里,虽然给土匪借马有很大的风险,但他愿意一试,在他的心里日本鬼子都不怕,土匪又算得了什么。 张一真想了一下,他要放走洞外的俩小子,留下洞内的那个小子,一是了解一些情况,二是找一条出走的路线,毕竟地形他没有土匪熟悉。 “你们俩回去弄匹马来,枪和洞里这小子,拿马来换。”张一真望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的俩家伙,大声地说,“快滚。” 洞里的小子不放心,着急地嘱咐:“给咱司令好好说,就说亲大爷借马,过两天就还回来。就这样讲,千万可别胡说八道啊,要不咱们的小命都保不住,活命要紧啊!” 俩小子听说放自己走,抹一把满脸的冷汗,连热带吓他俩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慢慢走过张一真身边,这俩小子憋足了劲在山坡上跑起来,他们太熟悉这里的地形了,沟沟坎坎在自己的心里。跑出一身臭汗,觉得安全了,一个小子实在跑不动了,他停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咱歇会儿,快喘死我了。你说嘴馋有啥好处,闻到香味就流口水,顺着香味找来找去,找了一身的病!还差点丢了『性』命。” 另一个小子说:“你说咱跟司令是实话实说还是编些瞎话,说遇到了亲大爷借匹马用?” “当然编瞎话了,你看那小子黑塔一样,劲大的很哟,他还穿着**的衣裳,身上一定带着真家伙,说不定这小子是卫兵特种兵啥的身手一定不凡,他那手只轻轻一动,我觉得这小子也就用了三分力,我们就转晕了。” “依了你,就跟司令说是你亲大爷借马。” 第九十一章 小黄马 两个小子赤手空拳来到长棍刘面前,长棍刘现在是副司令了。也许聪明的你并没有忘记长棍刘,如今他和自封黑司令的大刀李还有五短的铁锤王分开占山,黑司令将俩人分派到两坐山上,形成三角形,做了土匪头子,黑司令动了一番脑筋,也动用了兵法,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把长棍刘铁锤王分派到另外两坐山,到时候打将起来互相好有个照应。 张一真所上的山是长棍刘的地盘,离黑司令还有二十几里的山路,张一真从洞中那个小子口里了解了这些情况,对于长棍刘他印象深刻,当初在高麻子家,他被大刀李砍伤,自己走的时候还扔钱给他,想到这里他有了底,心里想:人总归是有良心的,落难时候的一点帮助,总不会忘记。 这坐山本没有山洞,长棍刘有些办法,他亲自选址,强迫当地的石匠凿出一个十几米深的山洞,在洞中支起一块大石板,从老百姓家里抢来长凳椅子,又命令手下搭起一条长长的通道,他的匪窝就有模有样了。 长棍刘很会享福,在他看来活一天就是两半晌,只要有酒有肉天塌砸得也不是自己,倒霉都他娘地倒霉,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没事的时候他就喜欢喝两口,一口酒灌进肚里,他正咧开嘴巴两只手抓抓挠挠和那烈酒叫劲,两个小子站在一边越看刘副司令越象个猴子,酒劲太大,把长棍刘的眼泪烧了出来,他抹了一把眼睛,用尖尖的声音问:“不巡山,跑回来所为何事?”当了副司令,长棍刘说话也变得不一样了,但他的猴脸猴样总是变不了,这不免让手下人小视,常不把他放到眼里。 胖子先开口,他指了一下瘦子说:“我们巡山的时候恰好碰到他的亲大爷,亲大爷啊,说要回家借咱一匹马使唤使唤,等回来就归还。” 瘦子白了一眼胖子,心想你小子可推得干净,责任都弄到我的头上,如果到时候那小子不回来,是我亲大爷,这马长棍刘还不得要我赔钱。想到这里他为自己生气,觉得自己有点傻,鼠目寸光。 长棍刘又喝了一口酒,他那脸蛋子抽搐两下又和酒叫起了劲,眼睛挤到一块,嘴里说着:“真他妈的醉死驴,叫劲啊!” 瘦子的外号叫瘦驴,他以为刘副司令在说自己,忙回话说:“我咋敢和司令叫劲,你没听到今儿这枪声不断,才停歇多大会啊,最后那一响炸雷一样,轰轰隆隆火光冲天,咱多少炮仗也放不出那响。” “对,对,对。”胖子忙着帮腔,“那声巨响过后约『摸』一个时辰,他指了一下瘦子,“他那亲大爷就来到了咱的山上,说日本鬼子就要来了,他得借匹赶紧回家。” 长棍刘摆摆手,睁大眼睛歪着脑袋观瞧着瘦子,冲胖子说:“你别打岔,我问你,你亲大爷是从前线跑回来的,要回家?” 胖子和瘦驴见长棍刘上了套,刚才还紧绷的面部肌肉立马松弛下来,脸上挂了可爱的笑容。 俩人忙不迭地说:“司令你真是聪明能干,嘛事也逃不过你的火眼。” 长棍刘哈哈哈地笑起来,这一笑把俩小子笑懵圈了,他俩木呆呆地望着长棍刘,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长棍刘一拍石桌站起来,他拍得有些过力,手感到一阵阵地疼痛,甩着一只手,另只手指指瘦驴的鼻子,又指指胖子的鼻子,大声说:“甭看我喝了几两小酒,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越喝越明白,看你俩满脸的狼狈相,枪也没拿回来,一定让人家缴械了吧?还有那个小三呢,怎么没回来?让人家做了人质了吧,你亲大爷要回家,可你们家就在不远处的八里庄,骑马做什么,都是山路那马能好使吗?” 俩小子突然领教了长棍刘的厉害,没想到这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平常倒显不出什么能耐,关键时刻还真他娘的糊弄不了。 胖子忙跪在了地上,瘦子还站在那里,要不外号叫瘦驴呢,就是拧。 一看胖子跪下,长棍刘知道自己猜对了,见瘦驴还站着不动,他来到瘦子身边,抬手就是重重地一巴掌,瘦驴竟没有反映,心想你这巴掌软绵绵,不及借马那小子十分之一的力量。 “来人,把这小子捆起来。”对藐视自己的瘦子,长棍刘真的发火了,他象个猴子抓耳挠腮,想下一步该如何应对,瘦驴他倒不怕,怕就怕那个抢了他们的枪,还在山里躲藏的家伙。 瘦子见刘副司令真的动了气,他觉得自己十分委屈,眼里有了泪水,嘴唇翕张,低下头象个小孩子要哭泣。 “都是他俩出的馊主意,怪不得我。”瘦妒说着抬头看一眼面前的长棍刘,拿出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长棍刘踢一脚跪在地上的胖子,“起来!说说到底啥情况?” 胖子站起身,他把手按在石板上,反正『露』了馅,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抓起盘里的一块肉放在嘴里,边嚼边说:“一个小子穿着军装,跑到了咱的山上。” 听到军装两个字,长棍刘吓得跳起来,“什么,你再说一遍。” 胖子嘴里嚼着东西,声音含混不清,长棍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可不希望什么**,日本鬼子之类的来到了自己山上,这可是端自己的饭碗。 “有个兵到了咱的山上。”胖子说着又抓起一块肉,长棍刘这次可真急了,他一把抢过胖子手里的肉,摔在地上,“穿着军装,是**还是小日本鬼子,你看清了没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天大的事,快说,来了几个人?” “就一个小子,我敢肯定是中国人,日本鬼子讲话嘴皮子不会这样利索,不过这一个小子也不好对付,真他娘的厉害,轻轻一巴掌,人家也就用了三分力,我和瘦子就转起圈来,晕了。我看咱这山上没人家的对手,你那套自创的悟空棍对付我们这号人还行,在人家面前我看啊,什么悟空棍,是棍棍空,这种不要命的主,咱不如给他弄匹马,让这小子滚蛋,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长棍刘挠着后勺子,想着办法,他想起了山上的几匹小黄马,那是从贩马人手里抢来的,别看小黄马个头不大,据说是从大草原上弄来的野马,『性』子刚烈无比,别说骑到背上,就是靠近一点,这小黄马一抿小耳朵,那可是砰砰砰地尥蹶子。还好,来的时候人家就小黄马上了笼头,要不生人甭想牵走。 长棍刘可不想轻易放走这个当兵的,反正就他一个人怕什么。如果真的把马给这小子送过去,这小子骑马带枪跑了,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黑司令知道了非拿他是问。这山上拢共就这三条枪,如果没了枪还长棍刘当啥山大王。 想到这里,长棍刘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给瘦驴和胖子说出了自己的主意。俩小子支愣起耳朵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竖起大拇指,“好,妙。” 胖子和瘦子牵着小黄马来到张一真面前,洞里的那个小子见同伴回来了,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他告诉了张一真下山的小路,如果骑马用不了半个小时就可以下山。 张一真接过马缰绳。 胖子和瘦子躲到洞口,他俩准备好万一小黄马发起飚来,好钻进洞里。这匹刘副司令精选出的小黄马可不是一般的烈脾气,那蹶子尥起来可是踢不到方就没个完。 小黄马那小碗口大小的蹄子要是踢到脑袋上,就象人用重重的拳头打在熟透的西瓜上,非开花不可。 小三凑到胖子和瘦子身边,胖子小声对小三说:“还是咱刘副司令高明,不费吹灰之力,用这小黄马踢死这小子。等这小子躺在了地上,咱补上一枪,当兵的有军饷,身上定有值钱的物件,说不定还能找到个大圆宝,咱仨就到城里喝酒吃肉玩姑娘。 游手好闲,又想吃喝玩乐的仨小子,脸上『露』出恐惧又开心地不自然的笑。他们既开心又担心,担心这小黄马惹恼了张一真,张一真治不了小黄马,把气一股脑撒到他们身上, 张一真牵马在手,悍烈的小黄马眼睛一刻不离张一真,突然小黄马一声长长的嘶鸣,退后几步拉直了缰绳,立起前蹄朝张一真猛扑过来,张一真稍一闪身,小黄马扑空站立在地,就势调转身子腾起后蹄,张一真放开缰绳,一个箭步蹿到小黄马头前,弯腰死死抱住马头,身体发力,将小黄马放倒在地。 仨小子看呆了,没想到人还有这样大的力气,小黄马在地上喘着粗气,一侧身又爬了起来,张一真几次将小黄马放倒,最后抓住马耳朵拧了几圈,小黄马浑身颤抖,躺在地上,再也不起来了。 张一真将小黄马拉起来,手攥着僵绳拍拍已被驯服的小黄马,飞身骑在马背上。 仨小子呆呆地看着张一真驯服了小黄马,谁也不说一句话,他们谁也不知道下一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大山沉寂,偶尔传来的鸟啼还有零星的枪声似乎在告诉他们,这是一个不平静的世界,痛苦伴着忧伤,死亡随时都可能降临到自己头上,枪炮不长眼睛,『乱』世似乎没有了彼此,都提心吊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生活。 跨在马背上的张一真显得那么高大,月光下他微笑着,仨小子突然感觉张一真奇异神秘,他那亲切的微笑让他们感觉张一真温和善良又威不可欺。 挥了挥手,仨小子这才回过神来,张一真就要骑马走了,小黄马变得那么温顺,似乎找到了真正的主人。 胖子和瘦驴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他们还是闭上了嘴,他们心里明白,长棍刘带人正在山下小路上等着张一真。 长棍刘带选了几十个小子善打不要命的主,吃饱喝足这帮家伙专门练习打人的本领,打那疼打那晕,平时他们就琢磨这些打人的技巧,把打打杀杀当成了自己的职业,从不考虑别人的痛苦,似乎他们天生就是这路人,把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第九十二章 捉拿 后半夜的山林有些清凉,不远处的小山村里,人们进入了梦乡。 长棍刘带人绕路来到山下,在张一真下山必经的小路两旁将几十名土匪埋伏好,他们有的把刀放在身边,有的把刀抱在怀里,等了一段时间不见山上有人下来,绷紧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身心都疲惫,有的坐在草丛里,有的坐在石头上,有的倚靠在大树上,开始打盹。 长棍刘靠在一块石头上,他的两眼直打架,眯瞪一会做了一个恶梦,天天在刀口上过日子,一闭眼他就恶梦连连,只有喝了酒,醉得象死狗一样他才能睡个好觉。 一激灵醒来,长棍刘惊出一身凉汗,仔细听听,没有什么可疑的动静,还好那小子没有下山,长棍刘松了一口气,看一眼周围埋伏的一帮人有的躺在地上,有的背靠着树,昏昏欲睡,有几个小子竟打起了呼噜,真他娘的不要命的主,长棍刘爬起来,一脚脚挨个踹,他心里在想:如果烈马没有踢死那小子,也该下山了,莫非他没走这条弯曲的小路,可别处马儿不能行走。正想着,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长棍刘扔出一块石头,这帮家伙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几十双眼睛紧盯着小路,调整着自己的身体,尽量把自己隐藏好,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过来。”长棍刘声音很低,但几十个小子听得清楚,他们围拢在长棍刘的身边形成了一个圈圈,长棍刘小声说:“听声音那小子离我们还有几十米的距离,都给我打起十分的精神,埋伏好,听我口哨一响,立马挥刀上,谁砍死了那小子赏三块大洋。” 他们从来不怕杀个人,在这样混『乱』的世道,扔到山里几天的功夫就没了踪迹,狼吃鹰叼,寻也寻不到。 弯曲的小路上长满杂草,两旁的大树遮挡了月光,张一真骑着小黄马如一团黑影从山上慢慢飘下来,小黄马走得很稳很慢,如果不是腿部负了伤,他一定会把小黄马牵在手上,在部队的时候他经常骑马传达命令,深懂马通人『性』。 就到山脚下了,小黄马却停住不走了,张一真知道这小黄马一定发现了什么情况,他跳下马来迅捷地躲藏在一棵大树后,仔细观察前面的情况,他发现前面不远处的草丛里,一把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大刀,他不知道前面埋伏的是日本鬼子还是土匪,悄悄地掏出了手枪。 由于突然出现的情况,他有些紧张,手在微微颤动,悄悄离开大树他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虽然在这样近的距离他不用瞄准凭手感就能击毙已经暴『露』的那个小子,但他不能这样做,他不清楚面对的敌人有多少,更不知道他们携带了什么武器,如果遭遇敌人的集团『射』击,躲在树后目标太大,没有生还的希望,他必须选择更安全的石头做为掩体。 没有人能知道张一真此刻无奈的心境,日本鬼子土匪都是他的敌人,孤立无援他必须设法保护自己。退已是不可能了,张一真清楚敌人早已发现了自己,也许身边不远处就隐藏着敌人。 生死由命,遇到这种情况也只有豁出去一搏了。张一真心里想:与其等待还不如主动出击。 张一真打开手枪的保险,左手拿枪,右手『摸』索到一块石子,眼盯着那个发亮的刀片甩出了这枚石子,不偏不倚那枚石子正打在那把刀上,当地一声响,那个小子吓得在地上滚动起来,长棍刘见自己已经暴『露』,他小声地命令:“给我上。” 张一真已起身上树,他知道在这夜『色』里只有在树上才能更好地观察敌人,也不易让敌人寻找到自己。 几十个小子提刀冲了过来,他们只发现了那匹小黄马却找不到张一真去了何方。 “你们几个到外面看好了,别让这小子出了山林,剩余的人给我好好地搜,反正这小子跑不了。”长棍刘下达了命令,几十个小子为了那三块大洋红了眼睛,弯腰提刀一步一停认真地寻找,他们恨不能生出十双眼睛发现张一真的踪迹。 这帮小子三五成群慢慢向前,没人敢单独行动,生怕突然出现的张一真要了自己的『性』命。 听声音看身影张一真断定这帮小子是土匪,乌合之众又有什么可怕的。他从树上跳下来。 一团黑影从树杈上飘然而下,一只脚着地,别一只脚随后点在地上,他落在了恰在树下搜索的人群里,突然从天而降的高大身影着实把几个小子吓晕了,他们四散逃离又快速地聚集,抡起大刀就是一阵『乱』砍,杀声呼喊声响成一片,刀光闪闪鲜血飞溅,不大功夫地上躺倒一片。 长棍刘瞪大眼睛看着胡『乱』打在一起的人群,越看越觉得不大对劲,阵阵痛苦的呻『吟』声传进他的耳朵里,他如梦初醒,大声地叫嚷:“停,快停下来,我们上了那小子的当了。” 坐在树杈上的张一真听到那尖声尖调的叫嚷知道遇到了长棍刘,在高麻子家长棍刘躺在地上,那尖利痛苦的呻『吟』声犹在耳边。 张一真从树杈上跳下来,他一条腿着地,那条伤腿还使不上力气,着地瞬间他就势打了几个滚,长棍刘见一团黑影朝自己滚来,抡棍便打,张一真一闪身,长棍击打在石头上,还没等长棍刘举起棍子,张一真的手已抓住了长棍,大声道:“长棍刘,不认识我了,本人张一真。” 长棍刘一下愣住了,在他的眼里张一真是好人是好汉,他紧抓着长棍,仔细端详面前的张一真,当他确认面前的大汉是张一真时,竟扔掉长棍跪在地上,声音颤抖,“一真大哥,夜路难行,请随我上山留宿一晚,明早我送你下山。” 长棍刘真心地挽留,张一真很是为难,正迟疑间,背后一声枪响,张一真一动没动,长棍刘吓得趴在了地上,枪声是从山上传来的,长棍刘大声地质问:“什么人?竟如此大胆。” “我啊,刘副司令。”瘦驴的声音。 瘦驴胖子还有小三提着枪下山了,不过这仨小子不是为了追杀张一真,他们是想和山下的弟兄汇合,一同回山寨。 “吓老子一跳。”看到走到身边的仨家伙,长棍刘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拉住了张一真的手恳求:“我长棍刘敢起誓绝无伤害大哥之心,请大哥跟我回寨子,我是真心佩服你。” 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长棍刘竟和眼前的这位大汉认识,他们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连背带搀带着打伤的人,张一真牵着小黄马,一行人回了山寨。 长棍刘安排张一真和自己住在一个屋子里,屋子用木头堆积而成,虽用些杂草烂泥涂抹,但风还是钻进来,屋子的不远处搭建一坐了望台,绿树掩映从山下根本看不到这,可居高临下,从塔顶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一夜无话,当早晨的阳光升起来,张一真钻出那扇低矮的小门,站岗的哨兵见到张一真点头哈腰打着招呼,长棍刘也钻出门,他没有睡够似地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昨晚他和张一真谈了很长时间,了解了前线的一些情况,他知道也许自己的好日不长了,日本鬼子是真的来了,想想外**队到了自己的国土上,他觉得这帮家伙比豺狼更可怕,他琢磨着,见机行事,反正有黑司令在前面顶着,也许自己还有更好的日子。 夜里,长棍刘听说日本鬼子打过来了,他怎么能睡得着,就如同一个鬼怪提枪拿刀闯进自己家里,无法无天,说打就打说杀就杀,他越琢磨越睡不着觉,他的手下还有几十个弟兄,虽然没干什么好事,自己人欺诈自己人,但坏人相处久了也生了感情,长棍刘不愿抛弃他们,更不愿把他们交给那个大刀李黑司令,他从内心里恨着黑司令,可过惯了土匪的日子,有酒有肉,他可不想抛弃这样的生活,象鸡那样到处刨食受罪。 长棍刘正胡思『乱』想,了望台上的那小子突然冲着他大声地嚷:“刘司令,远处七八个鬼子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了。” “什么?你看清是鬼子。” “是鬼子,穿的衣裳和**的不一样,头上戴着铁家伙,那白底红圈在阳光下还一闪一闪地亮。” “怎么办,怎么办?”长棍刘慌『乱』起来,他在地上打着圈圈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张一真走过来拍拍他肩膀,“不用怕,他们在明处我们躲在暗处,趁他们还没有进山,快准备些石头,砸死这帮王八蛋。” 第九十三章 鬼子进了小山村 可怜的长棍刘,日本鬼子还没有来到眼前他就有些惊慌,没见过日本鬼子,但长棍刘早听说了这帮家伙的惨无人道,就象一个人听说了恶狼的厉害,没有遇到总不会害怕,可真的遇到了恶狼难免惊慌。 听从张一真的意见,长棍刘命令手下搬石头堆在日本鬼子必经的山路上,还好他们选择的位置易守难攻,一侧是山崖别一侧只有一条小路可以爬到山上。 他们只有三条破枪几十发子弹,显然远处『射』击不是办法,只有让鬼子靠近来个突然袭击。 日本鬼子来了一个班,他们是顺着张一真留下的点点血迹追踪搜索来的,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日本鬼子变得肆无忌惮,一路耀武扬威大摇大摆走来。 带头的鬼子小班长,有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他走在十几个鬼子的前面,排在最后的小个鬼子上身比下身还长,小短腿使劲向前迈动,紧跟着前面的鬼子。 他们顺着那血迹找到了张一真呆过的那个小山洞,带头的班长命令小个子。“秋山,进洞看看。”秋山就是最后面的那个小鬼子,他个子小,钻洞他自然成了最好的人选。 秋山钻进洞里,顿感到一阵清凉,这清凉透进脊梁,从明处进到暗处他什么也看不清楚,使劲眨巴几下眼睛壮着胆子往洞里走。秋山是一名新兵,没有多少作战经验,他瞪大双眼只顾往洞里观瞧却没注意脚下一地鸡『毛』,脚踩踏上去软乎乎地一滑,摔倒在洞里,他吓得大叫一声钻出洞外。 鬼子班长在外面看着跑出来的秋山,只见这小子脸『色』黑不黑,紫不紫,黄不黄的,呆然已吓得半死,惊吓让他浑身抖成一团,班长贼亮的眼睛望着他,问:“什么情况?” “洞里有鬼,踩到了鬼,把我摔倒了。” “鬼,简直胡说八道,你俩进去看看。”鬼子班长又命令身边的两个家伙。 别外俩小子端着枪弯腰钻了进去,这俩小子是老兵,杀人放火『奸』**女没有半点人『性』,进得洞中也不说话,端起刺刀就是一阵『乱』刺,除了刺刀偶尔触碰石头的声音,他们什么也没有刺到。 秋山看着俩小子满脸平静地从洞里钻出来,他那惊慌的心还没有平静,班长拍了一下秋山的肩膀,“你要大胆,象他们俩一样,要杀人不眨眼,相信我们大日本皇军是不可战胜的。” 没有发现受伤的人,血迹从山洞出来就没了踪迹,鬼子班长满脸杀气,他一挥手,十几个小子继续向前寻找。 秋山走在最后,总觉得杂草丛生的山林不大安全,他不住地回头张望,渐渐落在了后面,他们走的不是山路,只是沿着山坡随意搜索。 小个秋山偏离了方向,只听啪地一声响,这小子被山里人放置的兔夹子打住了脚。 鬼子班长听到了秋山杀猪般的几声嚎叫,十几个鬼子迅速卧倒,出枪面对秋山的方向,只见秋山坐在地上,两只手不知道摆弄些什么,见没有什么情况,十几个小子折回来,看到满脸痛苦的秋山,看到了他脚上的夹子,杀人不眨眼的日本鬼子大笑起来。 一个日本鬼子扶着秋山,他们继续前行。进入一条山沟,顺沟走了一段时间,他们发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山村。 几个小子叽哩哇啦说了一通话,他们快速地散开隐蔽,悄悄朝小山村靠近。 日本鬼子发现的小山村正是地主小辫子所在的小山村。 十几个日本鬼子把小山村围了起来,他们居高临下,观察着小山村里的动静。 鬼子班长带着腿脚不便的秋山在村里搜索,他们接近了小辫的房子,象鬼怪幽灵悄无声息。 危险在一步步『逼』近这个小山村,善良的山民还在家里享受着这暂时的安宁,在这封闭的小山村里,他们只想过安静的日子,从不想给也不敢给自己招惹麻烦。 小辫子打开家门,站在门口点上一袋烟,刚吸两口,突然发现隐藏在门前不远处的两个人,他的心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顾不得再吸一口烟,提着烟袋仔仔细细地看,他先觉得是**,心里踏实了许多,心也不那么紧张地跳动了,再仔细一看觉得不大对劲,日本鬼子的穿着和**不一样,特别是那个小子,好象发现了什么,歪戴着钢盔脑袋瓜子还不住晃动,那钢盔上的红圈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地刺眼。 “我的娘哟,小日本鬼子真的来了。”断定是日本鬼子,小辫子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喊叫,慌忙进门,哆哆嗦嗦将门闩住,还不放心,又从门后拿起一根木杠将门顶住。 小辫子做梦也没有想到鬼子说来就来了,他一时没了主意,急得团团转,出门到山外,他听说日本人根本不讲理,说杀人就杀人,这可怎么办,这帮小日本鬼子可比土匪厉害,家里那些值钱的东西不能让他们抢去,可他们有枪,怎么能管得住,心想这些家业说不定一会就没了,想到自己的家产他恨不能生了翅膀带着全家跑到安全的地方去。拍拍脑袋瓜子实在拿不出好主意,慌忙叫自己那吃得肥白大胖的宝贝儿子刘非,刘非不紧不慢地来到小辫子身边,见爹满脸惊恐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什么也不在乎的主,在他心里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家里有钱没有什么可怕的。刘非手里拿着一本书慢悠悠地来到爹面前,两眼不离书本显得很用功的样子,抬眼看一眼爹又把眼睛粘在书本上。 小辫子简直要急哭了,看自己儿子火上房顶也不急的赖皮样子,推一把儿子,压低了声音,好象他大点声响外面的小日本鬼子会听到一样,凑到刘非耳边,小声说:“鬼子进村了。” 刘非啊地叫了一声,拿着书本掉在地上,他惊呆了,两只眼睛紧盯着爹不知道如何是好。在他眼里土匪流氓什么的总归是中国人,用钱就能摆平,可日本鬼子是那『摸』不着脾『性』的野狼,说咬死人就咬死人,他是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恐怖,他的命似乎就要被日本鬼子取走一样,浑身的肥肉开始了颤抖。 “咱快跑吧爹,甭管家里的东西了,带着娘咱去山里,让鬼子找不到我们。”刘非觉得只有跑才是最安全的出路。 小辫子一拍大腿,满脸苦相对儿子说:“我咋没想到跑啊,可日本鬼子这会也许就守在咱家门口,堵着等着咱啊。” “这,这,这可咋办好啊!”刘非说着开始在屋里转,爹看着儿子象个陀螺转来转去,“刘非,我的好儿子你就别转了,爹都让你转晕了。” 门外响起了砸门声,砰砰砰地一声比一声响,爷俩的眼睛一起望向窗外,阳光还那样灿烂地照耀着大地,麻雀还在宽大的院子里飞来飞去,院里的树木是那般茂盛,风吹得树叶快乐地跳动着,这一切好象是昨日的情景了,日本鬼子在砸门,眼前的一切似乎再不属于自己,只有恐惧,那无可逃避的恐惧撕咬着无可奈何的心。 “快去喊你娘,快点,越快越好。”小辫子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往袋子里放着,气喘嘘嘘,过度的惊吓让他如同得了一场大病,身上没有力气。 刘非手忙脚『乱』地去后院找娘,他跑了起来,刚跑两步就打了别脚摔倒在地上,他吓得简直不知道怎么跑动了,总算来到娘的面前。 娘说:“我不走,看小日本鬼子能怎么样。” 刘非:“日本鬼子不是人,烧杀抢劫伤害『妇』女啥孬事也干,咱可不能跟他们一帮畜生置气。” 不管刘非怎样劝说母亲,母亲就是不走。他拍着大腿跺着脚长叹着气,来到爹的身边,爹已把东西收拾好了,刘非搬来了梯子,小辫子提着大半袋子的东西往上爬,可怎么也爬不上去,他的腿抖动的厉害,刘非看着爹用手使劲推着爹的屁股,可还是不管用。 没有办法,爹喘着粗气走下梯子。 “爹,你先歇会,攒攒力气。” 刘非不等爹让他上梯子,自己就爬了上去,他身体的肥肉压得木梯吱吱地响,来回扭动身体费力地往上爬,毕竟这小子年轻,很快他的脑袋就『露』出了墙头。 砸门的声音更紧了,那门掉下一块木板,从外面能看到爷俩上墙的身影,日本鬼子在门外大声地喊叫,小辫子朝门口望了一眼,也不知道鬼子叫些什么,什么也顾不上了,他又一次往梯子上爬,这次他先把袋子放在梯子的横木上,再费力地往上爬,还好梯子十分结实能承受得了爷俩的重量。 刘非探头向外观望,他看到一个小日本鬼子在不远处正拿枪指着他,脚下一软从梯子上掉了下来,小辫子正呼哧呼哧喘着大气低头往上爬,从天而降的儿子一下把他砸到了地上。 “爹,可不得了,外面还有鬼子,我们被鬼子包围了。” 小辫子也顾不得浑身的疼痛,木呆呆地看着儿子,眼里有了老泪,在山村里不可一世的小辫子不住地叹息,心想:只好,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第九十四章 护家的小黑狗 连惊带吓,小辫子似乎已无力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一眼老天爷,一块厚厚的乌云遮住了阳光,一团一团的棉花云在蓝天铺开,小辫子对天上的云彩有所了解,嘴里咕哝:天上棉花云,地上雨淋淋。 他是多么盼望现在来一场暴风雨,风吹得天昏地暗就象夜那样什么也看不见,倾盆的大雨引得山洪暴发,淹死这些侵入家园的小日本鬼子,最好炸雷闪闪,劈死烧焦这帮王八蛋。 必竟小辫子是一厢情愿,他心里虽然充满梦一样的幻想可解决不了眼前的困境。开动脑筋,想自己家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他想到了柴房还有那个深达五六米的地窖,想到这里,为了活命,他的身上立刻来了力气,也不用儿子刘非拉一把,他爬起来,慌忙告诉儿子,“你快下到地窖里。”儿子一听爹的主意,忙问爹,“你藏哪去?” “我藏咱家草棚里,地窖口太小,我老了钻不进去。”爹说着朝门洞望了一眼,又看看四周,觉得没有人发现自己,就慌忙来到草棚,钻进了草堆里。 刘非见爹走了一时没了主意,他不知道是草棚安全还是地窖更安全一些,他觉得爹没有远见,上次那个偷狗的**就说小日本鬼子就要打进来,可爹这老家伙就是不信,如果早有防备挖个地道,一直挖到山里也不至于有今天遇到鬼子跑也跑不出去。 他一步步后退着走,眼睛直盯着门洞,生怕那小鬼子把门砸开冲进来,他感觉浑身僵硬行动总是那么缓慢,想快些可腿脚就是不听使唤,突然身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吓得差点叫出娘来,提心吊胆悄悄回头,原来他撞在了墙边放着的一辆马车上,转过身,他朝地窖的方向跑起来。 地窖口上横了几根短木,上面盖了几捆玉米秸,扒开这些东西他犯了难,他的身体比那洞口还粗,怎么可以下得去,如果卡在口中上不来下不去,那日本鬼子带着刀,想想他出了一身冷汗,还是和爹在一起更安全,他慌作一团,内心涌动着不尽的惊恐酸楚,脸上的汗水『迷』了眼,也顾不得眼睛火烧一样的痛,他又急忙朝草棚的方向跑去。 这放满杂草的棚子似乎成了爷俩的避难所,草棚不宽但有七八米深,这样可以放置更多的东西,玉米秸高粱杆堆得很满,刚进入草棚刘非就发现了那一堆玉米秸不停地抖动,他知道爹就藏在这个地方。爹听到有人进了草棚,巨大的的恐惧让他完全不能控制自己,浑身除了抖动就是颤抖。 那草发出窸窣的声音,好象有什么动物在里面不停地爬行,刘非想想自己就想到了爹那恐慌的模样,家大业大就是怕死啊!倒霉遇到了『乱』世,别说拿枪指着,就是听到那门口越来越急的砸门声,他们已吓得半死了。 刘非的娘实在听不下去这越来越急的砸门声,迈开那三寸金莲来到了院里,她冲着门口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王八犊子,不是人揍的玩意,自己的家门也不能砸啊!砸吧,砸吧,老娘就是不给你们开。” 门是老榆木做的,很结实,刘非的娘就要看看这帮畜生砸到什么时候。 门外传来急狗一样哇啦哇啦的喊叫,刘非的娘听不懂日本鬼子喊叫些什么,转身往后院走。 后院里的狗听到砸门的那一刻一直狂吠,嗓子都叫嘶哑了,那大铁链子被狗撞得哗啦啦地响,刘非的娘来到狗的身边,拍拍狗的大脑袋,解开狗的脖套,嘴里说:“咬,咬砸门的畜生去。” 这是条本地的小笨狗,纯黑的『毛』『色』,四肢短粗看上去象个放倒的小圆桶,身体没有了束缚,这条黑狗狂叫着飞一样朝门口跑去。 突然出现的黑狗把鬼子班长和小个子秋山吓了一跳,只见那团黑乎乎的东西象一股黑风,疯一样吹过来,黑狗用前爪拚命扒地,地面铺着青砖黑狗扒不开,它从门缝里看到了外面的人,狗才不管什么日本鬼子,只要胆敢进入它的领地,侵犯它的家园,必定拚死反击,现在的鬼子还没有进入家门,它如疯了一样警告着小日本鬼子,如果胆敢进来就把你们撕成碎片。 黑狗发现了半人高的地方日本鬼子敲开的那个小口子,它跳将起来,头撞在口子上,可它无论如何撞击就是出不去,黑狗的头流出了血,它那嘶哑的狂叫着实吓着了俩鬼子,鬼子班长退后一步准备开枪。 黑狗突然跑出门洞进了院子,鬼子班长全神贯注地注意着门洞,准备击毙这条可怕的中国狗。 黑狗进了院子,它不再狂叫,一跃穿过墙头朝门口跑来。 小个鬼子见到黑狗,也顾不得脚疼了,惊恐让他感觉不到疼痛,他飞跑起来,狗在后面追着小个鬼子转弯进了小巷子,那巷子太窄只能容两人通过,边跑边回头,小鬼子没能发现这小巷子边上还长着一棵大树,一头撞了上去,一个大包瞬间鼓了起来,黑狗随后赶到,跑已来不及了,这小个鬼子身体还算灵活,小腿一跳抓住了伸出的一根树枝,狗也跳将起来,死咬住他的裤腿,鬼子和狗成了一条线,挂在不算结实的树枝上,八条腿都尽力伸缩着用力。 小个鬼子秋山低头看着死咬住裤腿的黑狗,恨不能喊声狗爷爷让黑狗放过自己,一狗一鬼子,远远看去低头朝下的日本鬼子倒更象一条狗了。 黑狗咬着秋山的裤腿拚命甩动着脑袋,秋山简直就要死了,他本来就怕狗,小时候被大狗咬伤的经历让他记忆犹新,那次差点要了他的命,所以见到狗他就浑身发抖,管也管不住自己身体,见狗就如同见到了要命的鬼怪,第一反映就是快跑。 树枝发出了就要断裂的声音,小鬼子秋山听到这可怕的声音,脑袋瓜了就要炸开了,他有了幻梦一样的感觉,怎么看都觉得身下是万丈深渊,巨大恐惧让他觉得头顶的大树就要倾倒,树上那布满乌云的天在不停地旋转。 树枝终于禁不住重量,折断了,鬼子和狗同时掉了下来,小日本鬼子在地上滚了一圈,没等黑狗咬到自己慌忙爬起,又朝巷子深处跑去,黑狗穷追不舍,这小鬼子摘下钢盔回头朝黑狗扔了出去,黑狗停下来,围着钢盔转了两圈,慢慢向前用鼻子嗅嗅,觉得这东西不能吃,又一次朝小鬼子追去。 那弯弯曲曲的街道,那突然升起又急转直下的巷道,那突然出现的猪舍羊圈简直弄得小鬼子晕头转向,狗飞跑的声音又一次传进他的耳朵里,他边跑边朝后看,一头撞在了墙上,血流下来,他误入一条死胡同。 慌忙往墙头上爬,两手扒住土墙,两条腿不停地蹬踹,没等小鬼子爬上墙,黑狗咬住了他的一只鞋子,他费力地退掉鞋子,光着一只脚终于爬上了墙头。 跳进院子,只见一个老头正低头编筐,老人身边放着一把镰刀,听到声响老人抬起头来,见一个陌生的军人面『色』腊黄慌慌张张如丧家之犬站在面前,老人问:“干啥的?私自翻墙跳进我家,你不要命了。”老人说着话将镰刀握在手里,他不知道面前的秋山是**,保安团还是汉『奸』。小鬼子秋山看老人满眼喷出愤怒的火,慌了神。 小鬼子身上背着枪,着急忙慌的他竟忘记了拿枪,只顾一味地逃跑,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笨蛋。 他端起了枪,对准了老人,嘴巴里咕哝着什么,老人听不懂他说些什么,却听出了眼前的小个子是日本畜生,他经历过洋人侵略中国,曾参加义和拳跟洋人拚命,九死一生捡了一条命,他更明白和畜生无理可讲,只有拿起手中的镰刀和这个小日本鬼子拚命。 狗在墙外嗅了一会那只鞋,觉得没有什么稀奇,就用嘴撕咬着那只鞋子。 老人才不怕鬼子的枪,他昏花的眼睛直盯着小鬼子,盯着他手里的长枪,他面带轻蔑的微笑,点着头,心想:孙子你还够种,一个人敢闯我的院子,看老子要了你的命,他坚守着朴素的保卫家园的思想,觉得这是天经地义,他甚至觉得自己刀枪不入,枪林弹雨走过来他没受一点伤,他相信自己有一种神奇的不可战胜的力量。 老人孤独一人,媳『妇』也没能娶上,生在兵荒马『乱』的年代真是悲哀,可人不能选择自己的时代,他承受了『乱』世给予他的一切伤痛,习惯了面对。 他不想用什么计策引开小鬼子的注意力,虽然他有那么多好用的鬼主意。他要面对着小鬼子,他相信枪响之后自己挥镰依然可以砍到小鬼子的脖子上,这样的面对面是一种心理的考验,他不愿输掉,老人把今天的对峙当成了一种比赛,看谁认怂。 小鬼子秋山浑身颤抖着,他的子弹还没有上膛,他知道拉栓上膛那一瞬间老头子的镰刀一定会砍在自己头上,他必须后退给自己子弹上膛的机会,老人虽然满目喷『射』着暴怒的火馅,但他瘦弱的身体,看上去一阵风可以吹倒的样子,满头的白发已脱落大半,零零散散的几绺长发在风中飘动着,活象一位看破红尘的怪仙。 小鬼子明白如果不打死这位中国老人,他是走不掉了,不要他的命他一定要了自己的命,想到这里他突然朝大门跑去迅速推弹上膛,当他就要开枪那一刻,黑狗已蹿到小鬼子的身边,一口咬住了他的手。 手背的一块肉皮被黑狗撕了下来,小鬼子用枪托朝狗猛击,黑狗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小鬼子趁机跑了出去。 老人的那把镰刀朝跑向门口的小鬼子扔了出去,镰刀打在土墙上,小鬼子已钻进巷子,疯一样奔跑起来。 逃命给了小鬼子无穷的力量,虽然已上气不接下气但活命的一线希望激发了他身体里巨大的能量。 黑狗又追了过来,小鬼子跑入村中一块杂草丛生的空地,空地的一棵槐树上拴着一头母驴,秋山无处躲藏真恨不能钻进驴肚皮里躲藏。 冷静片刻,他那发抖的手端起了枪,眼看着越来越近的黑狗,狗的目标小,且蹦跳跑动,他唯恐一枪不能将狗击毙,慢慢后退寻找最好的『射』击位置,突然脚下一空,小鬼子秋山掉入了一口多年不用,早已被杂草掩盖的枯井里。 第九十五章 绝望的力量 观察哨眼看着日本鬼子进了山林,七月正是草木旺盛的季节,人走进山林再也寻不到踪影。 张一真决定去山下看一下,他觉得小日本鬼子这么长时间不出现或许去了别处。 日本鬼子并没有发现山上有人,鬼子班长觉得负伤的**不会隐藏的山里等死,一定去了老乡家里。 长棍刘不同意张一真下山,虽然小山村有好多可以隐藏的地方,但鬼子有十几个人,不但有长枪还带着机枪,大白天,如果遭遇小日本鬼子恐怕张一真的『性』命难保。 长棍刘紧皱着眉头,在他看来这小子本鬼子不上山更好,他们愿去哪里就去哪里,不惹这个麻烦。他的视线顺着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望出去,没有个人影,他觉得自己安全了,这么长时间,日本鬼子别说上山,就是爬也能爬到这条小路上。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日本鬼子正在小山村里挨家搜查,鬼子班长没有去追赶那条黑狗,他觉得拿枪的秋山会把那条黑狗打死,没有必要为了狗追人而舍弃就要砸开的门,他的心中充满了怒火,不能顺利地伤害别人他也生气,这真是强盗畜生的逻辑。 门已被鬼子敲砸的变形,两扇门之间的缝隙变大了,鬼子班长用刺刀拨开门闩,那顶在一扇门上的木棍失去了作用,门被打开了。这小子毫无顾忌地冲进院子,直奔小辫子了卧室,进了屋子就是一通『乱』砸,什么青花瓷,什么桌上的钟表,什么精致的茶具都打了个稀烂。 小辫子和儿子在草棚里听到噼里啪啦的响声知道在砸自家的东西,俩人都咬牙切齿可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安慰自己,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家里有钱,等鬼子走了再买。 刘非的娘听到砸东西的声音,慌忙从后院抄起一根木棍,冲进了屋子,照着正砸着起劲的鬼子班长劈头打了下去,鬼子班长万没有想到一位手无寸铁的女人竟敢痛打自己,他光顾着砸东西解气,没有看到小脚女人进屋,更没有防备她那重重地一击,只听当地一声响,那木棍打在钢盔上,鬼子班长一歪头,耳朵被震得嗡啊嗡地响,他没有倒下,一刀刺在刘非娘的身上,小辫子听到妻子的惨叫,刘非也听到娘那声撕心裂肺的喊声,胖刘非忍不住了,从草堆里钻了出来,爹着急地拉住儿子,小声说:“别去,鬼子会要了你的命。” “可娘还在屋里,鬼子会杀了她,爹。” “我的宝贝儿子,听爹的话,顾不得你娘了,快藏起来,鬼子有枪咱不是人家的对手,去了也是送死。” “咱家不是有猎枪,我拿猎枪打死这个王八蛋。” 小辫子拗不过儿子,看着儿子疯一样冲进院子进了厢房,他已满面泪水,他第一次感到钱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面对眼前的危险他一时没了主意,神智一会清醒一会又那么糊涂,他祈祷神灵,祈求所有的神仙,保佑全家平安,他盼望着奇迹出现,盼望着儿子一枪打死小日本鬼子,消除眼前的灾难。 小辫子没有钻进草堆,他眼看着儿子从厢房出来,提着猎枪跑进院里,愤怒赶跑了刘非的恐惧,他只想一枪打死这个小日本鬼子。怒火让他的动作变得敏捷,胖胖的身体不再是他的负累。 一声枪响,刘非倒在院子里,鬼子班长听到院里那沉重的脚步声,看到了刘非疯一样的奔跑,他从窗口开了一枪。 小辫子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倒在血泊里,极度的痛苦令他身心崩溃,哇地一声他竟痛哭起来,浑身抖动他不能站起身来,爬着来到儿子身边,大声呼喊儿子,可不管的他如何喊叫,儿子再也不能听到了。 小辫拿起了地上的猎枪,奇迹般地站起身来,失去了儿子就如同要了他的命,真是冰火两重天,刚刚还怕死的小辫子突然忘记了生死,提着枪朝屋里冲去。 自己的家,自己的屋子,他是那么熟悉,他知道只要上了那几级台阶小日本鬼子就不容易打到自己,猎枪有自己的优势,那上百颗的弹丸总有一颗会打进鬼子的皮肉里,可没等他冲到那几级台阶上,鬼子班长已来到门口,一枪打中了他。 训练有素的日本鬼子怎会让小辫子接近自己,他没有给小辫子放枪的机会。 小辫子躺倒在地上,静静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看着那越积越厚的云彩,他后悔自己的软弱,后悔怕了日本鬼子,后悔让活着占领了整个身心,后悔没能在第一时间和鬼子一搏,杀死这没有人『性』的东西,可一切都晚了。 他看到了自己雕梁画栋的房子,那是他一生的心血啊!可这一切将不再属于自己,他满眼喷『射』着怒火,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 鬼子班长没有打中他的要害,他要让小辫子痛苦地慢慢死去。 他很得意地看着痛苦的小辫子,他好象在看一幅美丽的图像,他在用心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 弯腰捡拾小辫子身边的那杆猎枪,小辫子突然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那只手象一把钳子咬住了小鬼子。 绝望如一棵干枯的老树,脱去一身的华丽展现出那绝不屈服任由狂风暴雨打击的枯枝老皮,小辫子知道自己就要死去了,绝望让他迸发出复仇的力量,他要用最后一丝力气复仇,正如那枯干的老树,倒下也要发出一声轰响。 黑狗回家了,看到主人躺倒在地,黑狗哀嚎着咬鬼子班长的手,那只手小辫子正抓着,狗咬人拉,鬼子班长惊慌了,他用尽全力抽回手,重重一脚踢在黑狗身上。 小辫子感觉自己已经死去,他瞪大眼睛望着黑狗,他觉得面前的这只黑狗是如此的可爱,为了自己的家,黑狗眼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危险退缩,有的只是赶出侵入家门的敌人。 鬼子用刺刀猛刺不断扑向自己的黑狗,黑狗死死地咬住刺刀再不松口,它咧开嘴唇『露』出牙齿,那雪白的牙齿满是鲜血,血不停地滴落在青砖上,一滴两滴混在小辫子的血水里。 小鬼子用力一刺,刺刀『插』入黑狗的嘴里,黑狗在地上翻滚着突然爬起来,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小鬼子撞去。 黑狗死了,小辫子也没了气息,气急败坏的鬼子班长转身进入屋里,点着了小辫子家的房子,火越烧越旺,山上都能看到这里的火光。 鬼子班长狞笑着,在手无寸铁的百姓面前,他没了一点人『性』,兽『性』让他感受到杀人放火的快乐。 天空零星下起了雨,雨点很大象人眼里掉下的泪。 鬼子班长抱扎了一下手上的伤口,背上枪不慌不忙地朝门口走,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辫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永不怕死让他心悸的黑狗,看了一眼火光冲天的房子,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感,鬼子随意占领家园,毫无顾忌地杀人强『奸』,在和平时期不敢想象的一切,鬼子可以淋漓尽致地做。 张一真听到了小山村里传来的枪声,看到了那腾空而起的烟火,他们离小山村有一段距离,集合所有的人,他们要冲进那小山村,杀掉那十几个鬼子兵。 长棍刘朝天放了一枪,这是他们预设的信号,只要遇到情况就朝天放枪,这样另外两个山头上的大刀李铁锤王就能收到信息,知道有东西可抢了。 大刀李和铁锤王同样朝天放了一枪。 鬼子班长听到了围住小山村的三个山头都响了枪,根据情报山区活动着一批很难对付的游击队,他们年龄不大学生模样,可打起仗来声东击西很是让鬼子头痛。 鬼子班长觉得这被包围的小山村不能久留,得马上集合人员撒退。 清点人数就是不见小个子秋山,鬼子班长带人找到编筐老人家的里,老人不慌不忙走出破烂的屋门,看着一队鬼子进了自己的家门,鬼子满面着急的神『色』,哇啦哇啦冲他说着什么,他满面怒火不回答一句,回屋拿出菜刀,这是他家最锋利的东西,他要让鬼子尝尝刀切西瓜的滋味。 院里还有血迹,那是小个子秋山滴落的血,鬼子班长看着地上的血,那血在地上滴落一片,他断定小个子秋山一定来过这里,也许被这个老人杀死了,他暴跳如雷,眼看着老人将刀朝自己投掷过来,他开了枪,老人倒在地上,嘴里还骂着:“畜生,一帮畜生。” 天空雷声隆隆,小山村罩在灰蒙里,黑司令,铁锤王还有长棍刘聚在了一起。黑司令看到眼前的张一真眼里冒出了火,他既担心又害怕,搞不清张一真为什么和长棍刘搅在了一起。 “什么情况,难道为了他。”黑司令提着一杆枪,手指着张一真。 张一真向前几步来到黑司令跟前,“日本鬼子在这小山村里,怎么说咱们都是中国人,对付鬼子我们要一条心,以前我们的恩怨一笔勾去,现在我们一起去杀掉这帮小鬼子。” “什么,去杀小鬼子?”黑司令瞪圆了眼睛,“我们能打得过人家,他们有机枪钢炮,再说了小日本鬼子并没有招惹我们,我们同他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不招惹你们那是过去,他们还没有打过来,现在他们来了就不要心存幻想,小日本鬼子就是要占我们的山头杀我们的百姓,你不杀死小日本鬼子,总有一天小日本鬼子会杀死我们。” 黑司令陷入沉思,他觉得张一真说的有道理,可就是下不了消灭小鬼子的决心。 这个小山村黑司令倒是没有『骚』扰过,他有一套兔子不吃卧边草的理论,虽然黑司令一伙对自己的同胞做恶多端,可面对外敌心里也犯了犹豫。 长棍刘早被张一真说服了,他对黑司令说:“打吧,我们这么多弟兄,不信干不过十几个鬼子。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还怕什么。” 张一真看一眼黑司令,不再说话,他掏出手枪推弹上膛朝小山村走去。 第九十六章 善良的本性 小山村寂静无声,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风声雨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灾难,小小的山村一下死了四个人,小辫子一家的遇害在村庄里引起了震动,他们不知道小辫子是如何英勇地反抗,在村民眼里小辫子一家人高高在上剥削着他们,不多的山地小辫家把持着,现在小辫子死了,他的儿子老婆都不在了人间,村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村民象做梦一样看着院中倒在血泊之中的小辫子,看着肥白大胖的刘非,有的村民觉得痛心,有的感觉解脱,他们的内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小辫子父子的惨相,许多村民抹眼泪,必竟他们是被鬼子杀害的,那如狼似虎的鬼子兵在他们善良的内心,造成了巨大的恐怖阴影。 雨终于下起来,轰轰隆隆的雷声在山间响起,当张一真『摸』索着进入雨中朦胧的小山村,他一会卧倒,一会在开阔地里匍匐前进,他已顾不得满地的泥水,弯腰快速地奔跑,他的脸『色』在雨水里显得那么苍白,如冬日早晨的一片枯叶打了一层霜,他紧闭着嘴唇两眼放着火辣的光,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在这雨天里尽快发现小日本鬼子,消灭他们。 人的想法进入内心深处,那心里的大门就会紧紧地关上,什么危险紧张,什么安危生死再不会进入自己的心房,他的动作十分灵巧,蹦来跳去象个猴子,他矫健的身影一会闪现在屋顶一会闪现在弯曲的街巷,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象一个幽灵,在这风雨里游『荡』。 张一真没没有发现鬼子的踪影,他十分沮丧。不巷里一户人家的大门紧闭着,他用力敲这户人家的大门,一位瘦高的老人从门缝里仔细身外张望,他看到了身材高大满身泥水的张一真。 张一真从门缝里看到了老人,忙问:“老人家,日本鬼子去了哪里?” 鬼子把村民吓怕了,老人怕日本鬼子杀个回马枪,他本不想开门,但善良的本『性』还是让他壮着胆子去门口看上一眼。 “这帮畜生走了。”老人打开门,对张一真说,“快屋里坐,小日本鬼子真是太可怕了。” 老人说日本鬼子走了,张一真禁不住啊了一声,他后悔自己来得迟了。他没进门,告别瘦老汉,冒雨离开了小山村。张一真觉得在小山村已没有了任何意义,鬼子走了,没有了目标,他不如离开这里。 张一真扑了个空,心里有股火在燃烧,他有些失望,本想给战友们报仇,可失去了机会。 张一真觉得自己从战场上捡回了一条命,那么多战友牺牲了,一个连,一个团,他说不出他们的名字,可他见过那一张张活泼可爱的笑脸,生死两茫茫,从此再不能相见,时光啊,让日本鬼子变成了恶梦,可怕的战争,带来的只有恐怖伤痛,想想不尽地伤感,鼻子发酸,张一真抹一把涌动的眼泪,仰天大叫一声,雨淋湿了他的脸,远望山中雨水腾起团团烟雾。 老人站在门口,眼望着雨中悄悄离开的张一真,他孤独一人行走在弯曲的山路上,渐渐没了踪影。 十几个村民在小辫子家里冒雨翻找着没有烧坏的物件,他们有的手被划破有的脸上也有了伤,但那一双双眼睛喷『射』着贪婪的光芒,现在的小辫家没人保护,他家的东西没有了主人,任人拿取,可屋倒房塌那些瓷器成了碎片,桌椅板凳还有大床什么的木质东西早烧了精光,那些小辫子喜欢的字画还有小辫锁在柜了里的地契借条等等都化成了灰,小辫子装在袋子里的大洋还有一些值钱的东西,早被鬼子班长拿跑了。 几匹马还在马圈里,打着响鼻,寻找保护它们的主人,凄凉无助地望着空『荡』『荡』的院子。 小辫子家喂马的老人还有那些使唤的佣人,也不知藏在何方,大火过后也不知去了哪里,小辫子的家除了寻找东西的村民,再也找不到别人。 现在看来还是高麻子有主意,人家组织一帮看家护院的人员,还弄了几条枪,遇到情况总可以抵挡一阵,想想,高麻子的儿子毕竟是**的团长,想得做得就比小辫子周全。 日本鬼子没有发现小个子秋山的踪影,他们以为秋山被编筐的老人打死了,不会想到这小子掉进了地窖里。 地窖里阴暗『潮』湿,雨不断地流下来,小个子秋山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他不想无助地呼喊,手上的血已不流了,求生的**让他开动脑筋想着办法,他盼望着有个村民来到这里,听到他的呼喊,把他救出来。 地窖底部能躺开一个人,他无法攀登上去,雨水不断地流入地窖渐渐没过他的头,望着圆圆的天空还有那快速移动的乌云,他知道雨就要停下来,四处的水朝地窖里聚集,他随着那不断上升的水面,向上再向上,他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小个子秋山默默祈祷,感谢不断流入地窖里的雨水,如果没有这场大雨他一定死在了地窖里。地窖有七八米深,壁面湿滑,山区的红土『乱』石他用手无法挖开,他努力地挖过,可底部太大没有可以抓住的东西,他无法踩踏攀爬上来。 现在好了,水把他浮起来,他手脚并用探出头来。 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那条黑狗还守着自己。小个鬼子很警觉,伸出手他拿起一块石子朝前面扔了出去,没有任何情况,他壮着胆子爬出地窨,趴在湿乎乎的草地上仔细察看,确认安全了,他站起身来,急跑十几米,躲藏在不远处的猪圈里,他要等到天黑下来再逃出这个小山村。他在在窨里同样听到了那沉闷的枪声,他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和什么人交了火,现在是否已离开了这里。失去了同伴的小日本鬼子变得胆小可怜,他的枪还在那口地窖里,虽然枪对他来说是第二条命,但如果拿着枪他就不能爬出来,也只好舍弃。 雨后的天空那么蓝,朵朵白去象被水洗过一样泛着柔柔的白光,树上的鸟儿开始了歌唱,多么美好的世界,可这美好被战争的恐怖罩在了阴影里。 一个哑巴无意间发现了小鬼子秋山,秋山躲藏在猪圈的一个角落里,他满身的泥水抖作一团,蹲在地上两只胳膊抱在胸前。他那鬼子军服特别显眼,哑巴不知道躲藏在猪里的是中**人还是日本鬼子,但他断定这小子一定不是好人,好人不会把自己藏起来,有了这个朴素的想法,哑巴悄悄离开,他是年轻的小伙子,腿脚利索,就近找了一户人家。 哑巴比比划划,这家的男主人看懂了他的意思,觉得事情特别重大,悄悄告诉家人快去通知村里的人,他抄起一把锄头跟随着哑巴悄悄来到离猪圈不远的地方,趴在地上偷偷地观看,男主人看清这是个日本鬼子,小日本鬼子如惊弓之鸟四处张望,男主人攥紧了锄头,准备随时反击。他发现这小日本鬼子身边没有枪,满身泥水一付狼狈不堪的熊样,心里想:如果你小子没枪,我他娘的一锄头就把你这小日本鬼子放倒地上。 小山村的人们快速地聚拢,不大功夫他们已把猪圈围起来,小个鬼子秋山听到了杂沓的脚步声,他从猪圈里跳了出来,几个村民冲出将他按倒在地上。他哇啦哇啦地叫喊着,没有人能听懂他呼叫些什么。 秋山知道反抗已无意义,他想『自杀』可已没了机会,他后悔自己急着逃命,没有一头撞死在猪槽上践行那武士道精神。 村民们七手八脚将秋山结结实实在捆绑起来,可把这个小日本鬼带到何处成了一个问题。 小辫子是村里管事的,不管什么事情他一个说了算,谁也不敢和他争执,可他死了一时倒没了人拿主意,人们的目光集中在拿锄头的男人身上,他长得五大三粗目光炯炯,一看就象个当官的样子。 “司庄,小辫子死了,还是你拿个主义吧。”一个老人冲着司庄说,“捉住这个小鬼子你功劳最大,你说怎么办,大家伙听你的。” 别看司庄身材魁梧可他有付善良的心肠,见大家伙都看着自己等着他拿主意,他象个羞涩的姑娘,挠着头皮一时没了主张。 小辫子家还冒着烟,乡亲们把明火扑灭了,那没灰烬一场雨也没能浇灭,二十几间房子只剩了靠近大门的几间厢房,人们抬头看着渐渐腾起的烟雾,催促司庄快拿主意。 小鬼子秋山低垂着头跪在地上,他那双眼睛偷偷瞧着众人,寻找可能逃跑的机会。 没有人愿意把小日本鬼子放到自己家里,觉得这样晦气,这些小日本鬼子身上带了不知道多少中国人的冤魂,想想都觉得可怕。 司庄望一眼小辫子家的方向,搓着两只大手说:“要不放到小辫子家,反正鬼子杀死了他的全家,小辫子如果在天有灵看到我们抓住小日本鬼子,也会觉得安慰。” 村民觉得司庄说的很有道理,都点了头。 秋山跪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起来,他不知道村民要做什么,是否就要杀了他,赖着不走了。两个男人将小鬼子秋山提起来放到一辆独轮车上,车上放了个大筐,木筐里的秋山不住地摇晃着身体,司庄推着小鬼子歪歪扭扭朝小辫子家走。 将小鬼子秋山放到厢房里,锁上了房门。秋山在屋里大声地嚷嚷,他大张着嘴,司庄看到他这付模样知道这小子饿了,他跑回家里拿来一块饼子,打开门,用手掰开饼了,一口一口地放到小鬼子秋山的嘴里。 没有人胆敢解开秋山身上的绳子,他们清楚这个家伙捆着是只羊,一旦解开绳子立马就变成了狼。 狼吞虎咽的秋山不住地点着头,眼睛偷偷观察这屋里可以逃跑的地方,他有些失望,这厢房除了窗户和门再没有出口,他的目光盯在那扇窗户上,虽然窗棂看上去很结实,但那是一扇开合的窗。 太阳渐渐偏西了,山村的太阳被山峰遮挡,山后透出万道霞光,看上去那般漂亮。 司庄安排两个人守在门口,晚上他要和村民商量如何处治可恶的小日本鬼子。 司庄将几匹马卖给了村民,凑了些钱,将小辫子夫妻,刘非,还有编筐老汉掩埋坟地里,不管小辫子活着的时候如何可恶,他必竟死去,善良的村民觉得什么都可以原谅。 每个家庭都来了一位代表,他们聚集在司庄的家里,男男女女围在昏暗的油灯周围,土坑放了一张四方桌子,男人们吸着烟叶,女人们禁不住咳嗽。 人们七嘴入舌说着自己的主意,有的村民甚至说把这个小日本鬼子放了。 “放了可不行。”一位老人说,“他们不在自己的国家好好过日子,跑到我们国家占我们的土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弄得我们提心吊胆没法过日子,说什么也不能放了这小日鬼子,咱得让小日本鬼子尝尝苦头,我的主意是杀了他,这样才解恨。” 一阵沉默,小屋里烟雾缭绕,只听到男人们吸烟的吧嗒声,还有女人们捂着嘴小声地咳嗽。 第九十七章 不一样的想法 如果是一场讨论总有不同的意见,小山村的人诚实善良又胆小怕事,对于他们来说怎么处理这个小日本鬼子各有各的看法。 一位瘦高的老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位老人,他面容清癯,花白的胡须微微抖动着,在农村上了岁数经验多些,更能说服人。 老人吸着烟,每吸一口总要咳嗽两声,他那烟袋和他的胳膊差不多长,嗑掉烟锅里的烟灰,他把那大烟袋支在了地上,咳嗽几声喘着粗气看一眼大家,说:“我先讲个故事,听完了故事你们也许就可以拿出主意。八国联军进中国那会我在北京城,洋人的马队在大街小巷跑来跑去见人就开枪『射』杀,我躲藏在朋友家,几个洋人冲进他的家里,他的儿子年轻气盛,和洋人对起手来,洋人开枪打死了他的儿子,朋友见儿子倒在地上,红了眼珠子,他有些功夫提着大刀冲出屋子,没等洋人开枪就砍死了三个洋人,有一个洋人跑了。我劝朋友赶紧逃命,他就是不听提刀守在门口,结果来了一队洋人没等他近身就一起开枪躲击,他被打死了。” 屋里寂静无声,人们睁大眼睛细听着老人的诉说,老人停顿下来,装了一袋烟,吸了一口咳嗽几声,擦拭一下眼睛,其实他的眼里早含了泪,他反问大家伙,“和畜生能有道理讲吗?如果讲道理为什么凭白无故闯我们的家园,杀死我们的人?他们就是一群喂也喂不熟的白眼狼,得住机会就会咬死我们啊!” 瘦老人的话似乎给大家很大的启发,但总有反对的意见,一位小个女人怀里揽着几岁的孩子,她突然说话了,“我不反对杀死这个小日本鬼子,他们杀死了我们的人,该杀。可我想说,如果杀了这个小日本鬼子,人家报复我们怎么办,咱这小山村里除了几杆猎枪可什么也没有,那些手头使唤的锄头铁锨在鬼子的长枪面前也派不上用场。如果小日本鬼子来了,我们还不是干着急没办法。” 村民听小个女人这样说,心里担心起来,恐怖笼罩在人们的心头,这些小日本鬼子比魔鬼更可怕,他们真的担心这帮凶神恶煞般的家伙再次回来,手里没有武器他们成了一群羔羊,哪怕一只凶残的狼也让他们无从下手。躺倒在地的小辫子那痛苦的表情那圆瞪的眼睛,还在他们的脑海里不断浮现,一家人就这样没了,那么大的家业烟消云散,多么恐怖残忍画面。 瘦老人坐在炕边,他一拍桌子一字一顿地说:“怕不是办法,越怕鬼来吓,小日本鬼子怕我们吗?如果怕我们为什么侵占咱们的地,他杀了我们村四个人,我们才杀他一个本还不够呢。”瘦老人一直压低着声音,他说话缓慢,不停地喘着粗气,“如果这个小日本鬼子回去了,说不定明天就会带人杀死我们,点着我们的房子,让我们变得一无所有,冻死饿死。” 小个女人不言语了,她低下头,抚『摸』着身边孩子。其实她的担心也是多数人的担心, 外面起了风,油灯不大的火头晃动着,小山村的人们多象这弱小的灯头,如果没有屋子的保护,那怕一阵那怕小小的风就能将他们熄灭。 没有人再反驳瘦老人,老人深陷的眼睛流『露』出满足,他太老了,咳嗽让他喘不过气来,可他偏偏抽烟逗引那咳嗽。 他拿起拐杖,把那长烟袋别在腰上,晃晃悠悠往门外走,还好门外有了月亮,那白月光洒在小山村高高低的房顶上,瘦老人抬头看一眼月亮,叹自己的一生没有赶上好时光,安稳的日子啊,似乎总在梦乡。 司庄目送着老人走出屋门,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总算有了一致的想法,可派谁去杀了这个小日本鬼子又成了一大难题。他想到了村里的郭屠夫,郭屠夫杀猪宰羊可是把好手,他家有长短不一的刀子,杀鬼子总不能用菜刀,菜刀每家也只有一把,杀了人的菜刀放在家里总晦气,让人看着也害怕。 他望了一眼大家伙,喊郭屠夫的外号郭宰刀,没有人应声,人们这才发现郭宰刀没来,司庄很生气,心想:商量这么大的事情男人不在的女人都来了,可这小子却没来,不知道这家伙干什么去了。想到这里司庄摆了摆手说:“大家都回家去吧,我去找郭宰刀,就让他杀了那个小日本鬼子。你们大家伙同意吗?” “同意。”一个男人带头喊出声,一屋子的人都说同意。他们如同卸掉了一付担子,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人们低着头慢慢往门外走,谁也不说话,好象他们从来不认识似的,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日本鬼子打进来了,他们觉得自己的命运不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如落叶般任由了风。 司庄敲开郭宰刀的家门,郭宰刀看一眼司庄满面不高兴,也不让司庄进屋,独自转身回到屋里,司庄跟在他屁股后面。郭宰刀点着油灯,他挠着后脑勺子问司庄,“啥事啊?我都睡了。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小日本鬼子打进来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听到你那闹门声我就心跳,如果你不吱声我一准会拿刀子捅出去。” 司庄不急着说,他要郭宰刀有个心里准备,拍拍郭宰刀的肩膀先说起日本鬼子进村的事。 “我知道啊,看到了小日本鬼子,甭提了,吓得我啊藏在了村外小辫子家的草垛里。” “你不是有刀吗?刚还说一刀捅出去。” “那刀管个屁用啊,近身还行。可人家小日本鬼子有长枪,离百八十米就能放,咱到不了鬼子的眼跟前就让人家打死了。要是有长枪我还不跑呢,就他娘的十几个鬼子,咱村里要是有长枪,那小日本鬼子也不敢进咱这小山村。” 司庄听郭宰刀这样说,心里觉得踏实,他提高了嗓门问:“小辫子一家被小鬼子打死了,你知道吗?” 郭宰刀低下了头,那声音似在自言自语:“咱巴掌大的小山村,这么大的事情,我早知道了。小日本鬼子是真可恨,我还听说捉住了一个小鬼子。” “对啊!今天我就为这事而来。”司庄盯着郭宰刀的眼睛,“今晚你去杀了这小子。” 一听这话,郭宰刀跳起来,他的动作太大带了风,细小的灯头忽闪着差点熄灭。 “我可干不了杀人的活,杀猪宰羊还行,猪羊一刀菜,老辈子就这么说。可这么多年家家户户穷得叮当响,也没开几回刀,杀人,这刀拿在手里捅不下去啊,一个大活人死在我手里还不天天做恶梦,我可受不了。说实在的,就算杀个猪羊的晚上有时候也做恶梦,就梦到那猪圆圆的眼珠子瞪着我,撞开我的家门横冲直撞,还跳到我的炕上,我拿刀捅,那猪嗷地一声叫把我吓醒,那可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是梦,又不是真的,怕什么!小日本鬼子杀我们的人可不手软,他们杀了咱村四个人,四条人命啊!” 郭宰刀摇着头,一脸痛苦为难的模样,“司庄,想想杀人我就怕,其实这么多年杀猪宰羊我也是强撑着胆,今天,你是说下大天来我也不干,别费口舌了,你去找别人吧。” 郭宰刀拒绝了司庄的请求,司庄不甘心,“就你家有杀猪的长刀,咱村的人都同意你杀了这小日本,你总不能辜负全村人的期望吧?” “期望?胡诌八扯,小辫子死了,房子着了火,翻找人家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来喊我一声,杀小鬼子想到我了,说真的,我也想杀了这没人『性』的东西,他们连猪羊都不如,是可恶的狼,可我不得不把话说回来,我真的杀了鬼子,等鬼子知道是我杀了他们的人,抓我追杀我怎么办?谁来保护我?咱这小山村的人能保护我吗?这是祸啊!明明把我往火坑里推,弄到我身上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郭宰刀那一连串的问题,一连串的实际问题,让司庄无法回答,避祸,好死不如赖活的思想占据了郭宰刀的心。可郭宰刀什么时候才会明白,你想赖活小日本鬼子也不让你活啊! 只有杀死他们,把日本鬼子赶出去才会有平静安宁的生活。 郭宰刀吹熄了小小的油灯,月光顿时涌进屋里,那么温柔明亮,照在破烂的被褥上,在油污上闪着亮。司庄知道郭宰刀撵他走,他站起身,走出小屋。 司庄从郭宰刀家出来,不住地摇头,思考着弄死这个小日本鬼子的办法。他要去看看小日本鬼子,杀了村里四个人,可不能让这小子跑了。 门口站岗的两个中年人抱着棍子坐在门边打盹,听到有人走过来,他俩慌忙站起,身体紧靠着屋门举起了木棍,压低了声音问:“什么人?” “我是司庄,小鬼子还在吗?” “在呢,这小子跑不了。不过总让我俩看守也不换人,都犯困了,可也不敢睡,就怕这小子疯狗一样撞开门。” 司庄紧皱着眉头,『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想了想还是不打开屋门,他来到窗口划着了一根火柴向屋里照了照,屋里没有一点声音,那微弱的亮光只在窗口闪亮,屋里漆黑一团,司庄什么也没有看清,他的心提起来,抖动的手又划着一根火柴,从口袋里忙『乱』地掏出一张纸,点燃,朝屋里扔去,皱皱巴巴的纸在厢房里燃烧起来,司庄看到坐在墙角的小鬼子秋山,这小子一动不动,沉沉地睡着了。司庄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 郭宰刀不肯下手,俩看守要求换岗,这可让司庄为了难,小山村的人把责任交到自己手上,自己总不能让别人失望,他在心里不住地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虽然对可恶的日本鬼子,人人恨得牙根疼,恨不得将鬼子撕烂喂狼,可谁也不想亲手杀了这个小子,司庄明白,如果刘非活着就好了,他一定会争着抢着杀死这小鬼子为爹娘报仇,可刘非死了,小山村的人们都不愿自己下手,怕就怕鬼子报复到自己。 又考虑了一会,司庄一拍大腿有了主意,他把站岗一个中年人叫到身边,悄声说道:“你去挨家通知,只要家中有男人的都拿着家伙来小辫子家。” 中年人知道要杀死这可恶的小鬼子了,心里一沉,慌忙去通知山村的男人们。 不长时间来了几十个手拿棍棒的男人,除了老头小山村的男人都来到了,有的拿锄头有的拿铁锨有的拿着棍子。司庄看一眼站在院中的男人们,来到他们跟前,一堆男人围着司庄,司庄悄悄对众人说:“一会我打开门,你们一拥而上,打死这个小鬼子。” 男人们点着头,但等司庄开门冲进去。 第九十八章 小鬼子跑了 司庄的手有些哆嗦,『插』了几次才能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轻轻向上一推锁开了,他没有把锁头摘下来,看一眼就要打开的门,心儿狂跳起来,稳定了一下紧张的情绪,司庄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走进人群里,悄声说:“小鬼子在最里面的墙角睡着了,冲进去看准了,就往死里打。” 自从小鬼子秋山被关进厢房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寻找着逃跑的机会,他不能理解,这小山村的人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杀死自己,给了自己活下去的机会,他看到了人们手中的铁锨,以为他们会如日本人那样将自己活埋,他不会想到善良怕事的山里人想些什么。 巨大的恐惧在秋山的心里慢慢消失,他脑袋里只想着如何逃出去,他坚信自己有生存的机会。小山村的人们无意中给了他生存的希望,他的心里没有感激,有的只是鄙夷,他觉得这帮人太愚蠢,对付这样的村民秋山的心里充满了信心。 门口两个看守不停地小声说着话,好象他们有说不尽的话题,从俩人说话的声音里秋山能听出两人的胆怯。 说话声终于停下来,月光如水,长夜漫漫,不长时间,秋山听到时不时传来的轻微呼噜声。 秋山在暗处,窗外的月光让他隐约看到屋里的一切,这间屋子子的窗台下摆放着一张三屉桌子,桌子旁边放着一把木椅,宽大的房间里堆放着一些杂物,显然这间屋子已很久不用了。 俩中年看守也不朝厢房里张望一眼,也许因为屋黑也许他们没有可以照明的东西,看也看不到什么,干脆守住家门口,他俩似乎觉得只要守住了门口,小鬼子就跑不了。 趁两人说话的声音,秋山一点点挪动到墙角处,手脚都被细绳捆绑的很结实,他感觉自己的手已经不听使唤,麻酥酥地疼,背对着墙角,两只胳膊将捆手的绳子对准砖角上下磨动,俩人的说话停下来,小鬼子秋山就停止动作,听到两人呼噜声起,他加快了速度,绵线做成的绳子禁不住摩擦,呼噜声里,秋山手腕上的绳子已断了。 坐在墙角的时候,秋山的心情还算平静,突然摩断了绳子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慢慢站起身来,从窗口向外张望,他看不到看守,扫视一眼人们救火之后『乱』糟槽的院子,他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小山村那么安静,人们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俩中年人守在门口,小睡一会突然一个激灵醒来,『摸』『摸』门上的锁头,又坐下来,背靠着门打盹,那轻微的呼噜又一次响起。 小鬼子秋山很聪明,他把椅子堵在小门口,蹑手蹑脚返回窗边,轻轻拉动窗子,他的心里一阵狂喜,那窗子竟可以拉开。其实农村的旧窗大多这样,没有闩死的机关,就算有也能从里面打开。 正当秋山准备越窗逃跑的时候,司庄来了,他听到司庄脚步声,听到了司庄和两个看守说话。秋山悄悄地回到墙角把绳子捆在自己的手脚上。 司庄的到来,并没有让小鬼子陷入绝望,他倒觉得有了机会,必竟是夜里,月光总给人盼望。 不大功夫院里来了许多村民,秋山坚信凭着自己过硬的军事技术,依然可以顺利逃离这要命的地方。 月亮在慢慢下沉,一团云彩遮挡了光亮,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想利用暂时的黑暗越窗而逃,院里聚集了好多人,脚步声呼吸声他听得很清,不得不打消逃跑的念头,秋山心里明白,这么长时间,只吃了一点东西,自己跑得再快总有人会追上自己。 开动门锁的响声让他万分紧张,可门没有立即打开,秋山『摸』索着拉开了抽屉,把手伸了进去,他在里面『摸』到了一把尖刀,那是小辫子多年不用的一把小刀,木柄,十来公分长,刀身早已锈迹斑斑。身上没有枪,找到一把小刀子这让秋山惊喜万分,他把刀子放到桌上,如同找到了一件宝物,口中默念着:万岁,万岁。 时间在一秒秒地过去,每一秒钟似乎都在小鬼子的心头割一刀,他的心开始狂跳,紧咬着牙,瞪圆眼睛支起耳朵等待逃跑的时机,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煎熬的滋味让他盼望着门外的村民快些再快些地冲进来。 可司庄还在悄声跟村里的男人们说着话,村民们听着心里难以压抑住紧张的情绪,屋里屋外的气氛如浇了一桶汽油,似乎咳嗽一声就要爆炸。 咣当一声,门打开了,一群人冲了进来,屋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成群结队让男人们变得无所畏惧,他们举着手里的家伙不顾一切地往前冲,院里没有留下一个人,人们一起朝宽大的厢房涌进,冲在最前面的男人被椅子绊倒,后面的人从身上跳过去,他们瞬间变得英勇,争先恐后争着抢着冲到最前面。 绊倒在地的男人喊叫的那一刻,小鬼子秋山已翻窗跳出,他的脚刚一落地,也顾不得朝后看上一眼就飞一样朝门外跑去。 身后传来痛苦的喊叫声,秋山如一只关了一月的鸟儿突然撞破了笼子,飞向了天空。听着厢房里传来的噼噼啪啪的打砸声,他知道这帮人没能发现自己逃离。 是的,屋里的男人们听到喊叫,还以为打到了小鬼子的身上,难得有一次痛打,他们抡起手里的家伙照着屋中的一堆杂物开始了猛砸。 屋里太黑,慌『乱』的村民们实在看不清楚,他们甚至打到自己人头上,叫声骂声响成一片,怪就怪司庄,没能很好地组织这次行动。 鬼子秋山紧握着刀子,正跑得起劲,对面来了一个人,这人不慌不忙地走着,手里提着一根棍子。 转头向后已来不及了,秋山停下跑动的脚步,硬着头皮慢慢迎了上去,他手里那把生锈的小刀,月光下象一截木棍。 “打死小鬼子了吗?”对面的男人在问。 秋山也不回答,深深地低下头,朝上翻转的眼睛直盯着高大魁梧的男人,看到就要来到眼前的秋山,男人没有多少防备,秋山接近了男人,男人见秋山一身军服深低着头,觉得不对劲,月光里男人竟认出了面前的小鬼子,双手猛地举起那根长棍,朝小鬼子劈头打去。 没等那长棍落在小鬼子秋山的头上,月光里只见秋山跨前一步,那把生锈的小刀子,狠狠地捅进了男人的胸膛,一股鲜血在月光里喷『射』出来,秋山抽出刀子,在还没有倒下的男人身上擦拭一下,抹一把脸上不断滴落的血水,飞一样朝小巷跑去。 男人晃动了几下身体,轻轻地啊了一声,他来不及痛骂,圆瞪着双眼躺倒在地。 晚来的男人正是郭宰刀,他觉得自己很聪明,晚来一会等别人杀死了小鬼子,自己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月光朦胧谁也不会留意谁,混进人群里,杀鬼子的功劳免不了有自己一份。更重要的是,他怕自家的刀子沾上死人的血,棍子沾了血可以扔掉,可那刀子扔掉郭宰刀还真舍不得。 郭宰刀觉得自己是聪明透顶人,思考问题十分周全,他没有想到自己的退缩要了自己的命,命运有时候就如此捉弄胆小怕事耍小聪明的人。 也许,郭宰刀手拿一把明亮的尖刀,虚弱的秋山也不敢到他面前拚个一死,可偏偏有长刀的郭宰刀没拿刀。 厢房里的人打了一通觉得是头猪也该打死了,他们喘着粗气一个个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们有的头上起了包,有的碰伤了手,狼狈不堪地站在院里,等着司庄的奖励。 司庄忙划着火柴,他弯下腰慢慢走进里屋仔细察看,找不到小鬼子,怎么找也找不见,他禁不住大叫一声,冲出门外对大家伙嚷,“那小鬼子,小鬼子跑了。” 第九十九章 难改的本性 司庄和身边的男人们都慌了神,人们都想说话,可谁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煮熟的鸭子飞了,这让他们感到了不尽的恐惧,危险似乎在慢慢降临,一双双眼睛惴惴不安地望着月光下的司庄,希望他能拿出好主意。 谁也不知道小日本鬼子什么时间逃出去的,司庄看着身边的男人们,一时也拿不出办法。 沉寂了一会,男人们开始吵嚷起来,他们用锄头铁锹木棍敲着地面个个显得都很激动。有的说快追,有的说追也追不上,没有组织的男人们开始吵吵嚷嚷,他们瞪圆了眼睛谁也不服谁,场面一下变得混『乱』起来,各人说着各人的想法,他们争得脸红脖子粗。 司庄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不适合担任领导,遇到这样的场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一时又拿不出主意。 一个瘦高的男人站出来说话了,“我看啊,这小日本鬼子命不该死,黑灯半夜谁也弄不清这小子跑到了哪里,如果进了山咱找也找不到,那山上还有土匪,虽然这伙土匪没有招惹过咱们,但这帮家伙没有一个好东西,如果我们找不到鬼子遇到了土匪,也许更麻烦。我看,不如回家睡觉。” 男人们听他这样说,觉得很有道理,主张追小鬼子的村民也没了劲头。 小日本鬼子没有杀害自家的人,院里的男人们都搬起了不疼的牙。此时此刻,用鼠目寸光来形容这伙男人一点也不为过,他们想到的只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能过一天算一天,生在『乱』世,长远的安宁他们想也不敢想,只能过一天两半晌了。 月亮已经下山了,天『色』变得黝暗,小辫子被大火烧过的家空空『荡』『荡』,整个大院笼罩在阴森恐怖里,请相信,不管多么巨大的恐怖,这世上总有人不会惧怕,小山村里同样有这样的男人,一位瘦小的男人指着瘦高的男人说:“你说的完全不对,我们就要上山找土匪,请他们帮助找那小日本鬼子,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中国人,面对小日本鬼子我们就是一家人。小日本鬼子今天没有伤害到你我,谁敢保证他们明天不会回来,杀了我们,日本鬼子和我们是仇人。”说到这里瘦小的男人突然大叫一声,“追,不能便宜了小日本鬼子。” 只要有人带头总会有人跟随,男人们随着瘦小的男人朝门外跑去。司庄不甘落后,他身高步大几步冲到了最前面,刚跑出没多远,司庄就被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绊倒了,男人们停下来。 郭宰刀还有些气息,男人们围拢在他的面前,郭宰刀喘着粗气说:“不能只想到自己,小鬼子……”说到这里他的头一歪,没了气息。 看着眼前死去的郭宰刀,男人们的愤怒的情绪点燃了,他们红了眼,手握着家伙顺着弯曲的小路朝山林里追去。 沟沟坎坎山洞树后,用那木棍拍打着草丛,村民们没有发现小鬼子秋山的踪迹,一行几十个男人朝山上爬去,长棍刘的哨兵发现了他们,大声地嚷:“什么人,再往前走老子就开枪了。” 司庄停下脚步,“我们是山下的村民,小鬼子杀了我们的人跑进了山里。” 长棍刘和张一真正在山洞里喝酒,听到小鬼子三个字,两人慌忙走出洞外,点着火把看着眼前一帮破衣烂衫的男人们,张一真问:“你们确定小鬼子跑进了山里,他们几个人?” “就一个小鬼子,不大的个子还是个罗圈腿。” 张一真和长棍刘带上几个人和村民一起寻找到天『色』发亮,也没能找到小鬼子秋山的踪影,男人们悻悻地返回小山村。 秋山在山林里晕头转向,一直到天亮他才出了山。趴在山脚下,秋山仔细辩别着方向,生的希望让他充满了力量,远处偶尔传来的枪声令他兴奋不已,蹲在小河边喝了几口水,洗了一把脸,他感觉精神焕发,起身,加快了脚步,朝枪响的方向跑去。 张一真断定小日本鬼子没能走出大山,别说晚上,就是白天在山里如果没有太阳也辩不清方向。长棍刘命令山顶的观察哨密切观察山下的情况。 火红的太阳照进山林里,哨兵发了远处跑动的秋山,他吹了一声口哨,张一真跑了出来,他爬到高高的哨位上朝远处的小路上观看,认定跑跑停停的那个罗圈腿就是鬼子兵,他牵出小黄马急急地往山下走。 长棍刘见张一真要走,急忙从屋里跑出来,本来他打算留张一真住几天,可张一真见到小鬼子说什么也要下山。劝也劝不下,长棍刘只好派一名高个手下跟张一真一块下山。 不敢耽搁时间,那名手下和张一真牵着马沿着弯曲的小路下山,等他们下得山来,小鬼子秋山已不见了影子。张一真飞身上马,那名手下骑马紧跟在张一真身后,他们顺着小路飞奔而去,他知道小鬼子秋山不会走远,他要赶到前面截住小鬼子秋山。 前面就要进城了,张一真停下来,牵马躲进路边的一片小树林里。 远处日本鬼子的汽车在公路上行驶,前面还有几辆坦克,轰轰隆隆的马达声越来越近,张一真和那名手下牵马来到树林外的一条河沟,两人互换了衣服,张一真将马交给手下,说:“等鬼子的车队过去,你骑马回去,我在这儿等那小鬼子,他听到汽车坦克的声响一定会朝这个方向来,替我谢谢长棍刘,我们后会有期。”说完张一真爬上河沟钻进了小树林。 小鬼子秋山寻着枪声一路走来,他听到了马达的轰鸣声,他真是太兴奋,也不知道这小子从什么地方找到了一块红布,阳光下他挥动着张开大嘴叫嚷着朝公路的方向跑动。秋山感到十分安全,看到坦克汽车他如同进入了自己安全的地盘,再也无所顾忌,他跑着跳着叫着。 阵阵尘烟腾起,车队很快驶了过去,除了偶尔的枪声,又恢复了平静。小鬼子秋山很是失望,车上的鬼子并没有发现他,他有些沮丧停下了脚步,坐在地上休息。 机不可失,张一真飞身上马,那名手下紧随着他朝着小鬼子的方向飞奔而去。当小鬼子秋山听到马蹄声,拔腿想跑的时候,张一真和那名手下已将围了起来,两匹马围着小鬼子转了两圈,小鬼子秋山没有想到在日本鬼子占领的地盘上,遇到了张一真。 张一真从小鬼子口里了解了许多情况,他能听懂简单的日语加上小鬼子比比划划的手势,张一真知道了鬼子弹『药』储存的大概位置,小鬼子就要南下进攻,他必须尽快赶回北平和爹见上一面,也好打听一下团长陈国林的消息。 小鬼子秋山把自己在部队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了张一真,张一真答应不杀这个小鬼子,可想到自己的战友想到死去的村民,心里极度痛苦,他犯了犹豫。 “杀了他,杀个人算什么。”跟随张一真来的手下抽出了刀。 “慢。”张一真摆了摆手,“他给了我们情报,说话算数,放了他。” 正当两人准备上马的时候,小鬼子秋山突然抽出那把锈迹斑斑的刀子,朝那名瘦高的手下刺去,张一真早有防备,他飞起一脚朝小鬼子秋山踢去,刀飞向空中,小鬼子秋山转身想跑,瘦高的手下眼珠子都红了,心想不杀你,你小子倒要杀我,他挥刀朝刚刚转身还没来及跑的小鬼子秋山一刀劈下去,秋山晃了两晃一翻白眼,死了。 瘦高的手下指着小鬼子秋山对张一真说:“这是只凶残的狼,改不了本『性』,你不杀他,他就杀你。我陪你去城里,再杀几个小鬼子,解解心头的怒气。” 第一百章 进城 张一真佩服眼前的血『性』汉子,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骑马朝城的方向奔去,路上张一真想到了许多问题,他想到了要饭的二傻,不知道这位老人是否还呆在那片古老的坟地里,他想先去找一下这位老人,打听一下城里的情况。 绕了很远的路,走走停停躲避着日本鬼子,那片松树林终于出现在了眼前,两人牵马走进松林,空气里飘『荡』着阴森恐怖,一坐坐高大的坟墓遮挡了他们的视线,阳光变得暗淡,粗壮高大的松树遮天蔽日。 两人把马拴在松树上,坐在树下休息,那位长棍刘派来的手下不爱说话,他坐在地上警觉地望着树林外,张一真细听着周围的声音,他感觉如果二傻在这片墓地里一定发现了他们,这片松树林如同二傻的家一样,他知道最好的观察位置,了解这里的一草一木。 也不知道二傻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他突然出现在张一真和那位手下面前,他早已认出张一真,来到两人面前高兴地拍着手,抓住张一真的手不肯松开,他太激动了,眼睛里涌动着泪光,哽咽着说:“老朋友多日不见,真没想到你还活着。”一句你还活着,让张一真感到那么亲切,也许这是最好的问候,活着在他们的心里是多么揪心的字眼。 张一真慌忙站起身,泪眼望着眼前的二傻,两人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我老了,没多少用了,除了进城要饭就是来这里寻找着机会杀死个小鬼子,我可不想让娘白白地死掉,这仇我要报,可总也寻不到机会,我盼望小鬼子能来到这**阵一样的坟墓里,我亲手把他葬在这里。”二傻说着拉张一真坐在地上,“也许这里阴气太重,鬼子信『迷』信,他们不来这个地方,这条公路上这两天过汽车,还过坦克车,不知道小鬼子要搞啥鬼,我去那公路边看过,那盖着篷布的汽车装着一箱箱的东西,也不知装得啥玩意。” “你看清是一箱一箱的东西?”张一真凭自己当兵的经验断定那是弹『药』,他问二傻,“那汽车去了啥地方?” 二傻说:“没错,就是一箱一箱的东西,那天『乱』大风,那蓬布被风吹起来,我看得真真的。汽车究竟开到了什么地方,我也搞不清楚,反正去了城里的方向。” 张一真点着头,现在的张一真根本不相信小鬼子秋山所谓的情报了,小鬼子秋山瞅到机会和他们拚命,他绝对不会把真实的情报说给自己。张一真把手里的一块石头摔在地上,站起身说:“我现在就去城里,现在就走。” “我也跟你去。”那名瘦高的手下也站了起来,他满眼地坚定,“我不当土匪了,弄得一家人的名声都不好听,让乡里张亲指脊梁骨,万人恨。我要跟你杀鬼子除汉『奸』,做一个有骨气堂堂正正的男人。” 张一真还不知道长棍刘派来的手下叫什么名字,听他这样说满心欢喜,他真的没有想到长棍刘派给自己这样好的手下,他更没有想到土匪之中还有正义感的人,亲热地拍着他的肩,张一真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手下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皮说:“就叫我二狗吧。村里人都这样叫我,好叫又好记。” “就叫你二狗。”张一真看着眼前的二狗,又看了一眼拴在树上的两匹马,“二狗,要想成事必须讲纪律,现在我命令你,呆在这片松树林,看护好这两匹马,等我回来。” 二狗一听这样的命令,噘起了嘴,不服气地说:“呆在这树林里我不同意,说真的,现在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让我陪着你去吧,我为知己可以舍命,早就听说日本鬼子杀人不眨眼,欺负咱中国人,我还不是把小鬼子杀了,请相信我:就算死我也要保证你的安全。” 张一真摇着头,“生命同样重要,不要为我而死不值得,咱们要让小鬼子死,听话,你的任务同样重要,人吃马喂你都要自己解决,我说不定多长时间才能回来,如果三天后等不到我,你就把这匹可爱的小黄马还给长棍刘,不当土匪就自寻出路。” 仨个人为了一个仇恨的目标,不长时间就无话不谈了,他们变得一家人一样,二傻领着二狗看了看那条墓道,又告诉二狗,“里面还有吃的东西。”说着二傻钻进了洞里,拿出一身叫花子穿的破烂衣服让张一真换上。 张一真不解地望着二傻,二傻笑着说:“进城可不那么容易,你伴成叫花子,跟着我,这样才能躲过盘查顺利进城。” 张一真换上叫花子的衣服,戴上一顶破帽子,弄脏自己的脸,跟在二傻身后往城里走去。 二狗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就要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他的心中真是万千滋味,他知道两人此去说不定就再也不能回来,顿时两行热泪涌出了眼眶。 张一真和二傻来到北平城外,天已黑下来,城门关上了,他们不能进城,望一眼高高的城墙,张一真悄悄对二傻说:“你手下人多,他们没有到不了的地方,你在城外打探些消息,我进城去。” “这么高的城墙,又没有梯子,你咋进得去。”二傻满面担心地望着张一真。 “老人家,你放心这城墙挡不住我,等天全黑下来,我就翻过去。” 二傻还是不放心,嘱咐了又嘱咐,让张一真多加小心,说遇到困难就喊:“行行好。”连喊三遍,会有乞丐相信你是自己人给些照应。 天『色』暗下来,张一真和二傻转到离城门很远的地方,几个乞丐走了过来,他们看到二傻象见到了自己的亲人,拍着二傻的肩膀亲热地叫傻大哥。 二傻压低了声音问:“城里的情况咋样?” 一老乞丐说:“还能怎么样,这北平日本人占着,咱中国人不服气,游行抗议,那反日的标语天黑的时候就贴出来,日本人还有那不要脸的汉『奸』保安团天天忙着破案抓人。” 二傻问这些其实是让张一真听,张一真朝二傻点了点头,二傻看懂了张一真的意思,他领着几个乞丐朝城门走去。 望一眼高高的城墙,张一真三步起跳,他像壁虎一样贴在了城墙上,三蹬两蹿爬上高高的城墙,他伏在城墙上向下张望,城里点点灯光,远处不时传来卖东西的哟喝声,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看上去慌里慌张,日本鬼子的汽车『射』出两道白光从街上驶过。 张一真一眼陈团长家的位置,轻轻跳下城墙。 眨眼的功夫,张一真消失在黑暗里。 房顶成了张一真行走的道路,跳跃不过的大街张一真就跳下来,贴在墙边树下躲避着三三两两的行人,街上照样有『妓』女悄悄招揽着生意,『乱』世让她们变得麻木,日本鬼子的占领似乎也激不起她们内心里的愤怒,乞丐象幽灵总会出现在城市的角落,一群醉醺醺的家伙在街人晃过……。 张一真哀叹一声,这古老的北平真是乌烟瘴气让善良的人们无法忍受。 张一真来到陈国林的家门口,心情有些紧张,他盼望着陈团长就在家里,盼望着马三还有木子也在这个地方,想想就要见到自己父亲,他眼里满含着激动的泪水。 手轻轻地拍打着大门,耳朵细听着里面的动静,没有回声。 张一真感慨万端,小日本鬼子占了北平,似乎一夜之间改变了这里的一切,家里有人不敢开门,他顿时感到一种难言的恐怖,门还是那扇门,门口的石狮子大张着嘴似在怒吼,站在门口,张一真警觉地朝街口张望,几名学生模样的青年从灯影里走过,两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张一真想起乞丐说的话,突然为学生模样的青年担心起来。 又敲了一阵大门,手轻轻地拍着门上的铁环,希望里面的人能听得见,大胆地开门。终于听到有人打开屋门小声地问:“谁啊?” “我。”张一真应了一声,他知道张家人能听出自己的声音。 门拉着长长的吱吱声,轻轻地打开了,来人看到张一真这身打扮吓得后退几步。张一真认出面前的老人正是陈团长的父亲陈景生,他进门回手将门关上,紧走几步来到呆愣愣的陈景生面前,陈景生认出了面前的张一真,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心情都很沉重,两人拉着手一起走进屋里。灯光幽暗,张一真一眼看到桌上摆放的陈团长的照片,忙问:“老人家,陈团长回家了吗?” 陈景生眼里突然流出了泪水,“战死了,听说一个团没剩几个人。我爹他老人家听到孙子战死的消息,天天哀声叹气,心痛啊!大病了一场也跟着孙子去了。” 如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响,张一真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他咬着牙,拍了一下桌子,气愤地说:“这帮小日本鬼子,老子非跟他们拚命不可。” 陈景生摇着头,“孩子,你一个人的力量又能做什么?我说了你也不用难过,你和你爹一样的暴脾气,武功高强看不得地痞流氓欺负人,更容不下小鬼子横行,那天有几个小日本鬼子欺侮一名『妇』女,你爹看不下去,三拳两脚打翻几个小鬼子,那小鬼子痛得叽哩哇啦『乱』叫,不长时间来了一队的日本人,围住了你爹,本来凭他的功夫他能飞身上房逃命,可你爹怒视着日本人竟闯进鬼子群里一顿痛打,打死了几个小日本鬼子,结果……” “结果怎样,我爹呢?”张一真急急地问,他通红的眼睛朝窗外张望,盼着爹出现在院子里,盼着爹走进屋里。 陈景生叹了口气,他擦着眼泪,“你爹听说全团的人都死了,我儿陈国林都战死了,你爹断定你也死了,天天闷闷不乐,自言自语说活着没有意思,他是想不开啊?红了眼珠子要和日本人拚命。要不拚命他一定能活着回来,可你爹就是不跑,日本人开枪『射』击,听说还动用了车上的机关枪,结果你爹被日本人『乱』枪打死了。” 沉默,可怕的沉默,突然,张一真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抬头已泪流满面。 第一百零一章 又添新恨 张一真的痛苦陈景生感同身受,望着痛苦万分的张一真,陈景生不敢直视张一真的眼睛,面前的张一真一身破烂的衣裳,一只袖子开了针线,开裂到了肩膀,另只袖口油光闪亮,腰间拴一条绳子,前面打了一个活结,两条黑乎乎的绳头垂在腰间。 阳光秀气大胆的张一真似乎不在眼前,知道父亲已经死去,陈景生心里那个孟浪的小伙一下变得柔弱可怜,相依为命的父亲再不能回来,张一真那张痛苦忧伤的脸庞在灯影里让陈景生看着心酸。 陈景生拍拍张一真的胳膊,擦去他满面的泪水,在他眼里,张一真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看着张一真就如同看到了自己当团长的儿子,在陈景生眼里,他们还是孩子,生死两茫茫,他万分心痛地说:“你失去了父亲,我失去了儿子,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难过。振作起来,好好活下去,和日本鬼子狗汉『奸』,干。”陈景生把那个干字说得很重,表达着自己不服老的决心。 张一真擦干眼泪,用力点着头,眼里喷『射』出愤怒的火馅。为了平复张一真激动的心情,陈景生岔开话题,说起儿子陈卫国,说起窦妮。 从陈景生的口里,张一真了解到:小公子陈卫国已出国留学,老东家死了,家里的产业由陈景生打理着,窦妮,那位可爱的窦淑洁聪明伶俐又好学,陪着陈卫国学了不少知识,写写画画已成好手,现在北平的一家小报社当记者。 外面传来杂沓的脚步声,陈景生如一只受伤的小鸟听到了猫咪的叫声,一连串的打击让他的精神高度紧张,他把手指竖贴在嘴唇上,侧耳细听外面的声音,他是那样地警惕,生怕黑夜里有人敲自家的门。 日本鬼子占领了北平,有的人选择逃避远离,更多的人选择留下来,有的加入**,有的加入国民党,有的只为了正义以自己的力量和日本人暗中抗争。妻子让陈景生变卖些家产去南方躲避一下,家里的人死的死了,走的走了,陈景生觉得没有什么可怕的了,说什么也不离开。 脚步声刚过,门外二胡阵阵幽怨的声音传来,如泣如诉,讲述着苦难,让人从心头涌起阵阵心酸,张一真望着宽大的屋子,墙上陈团长留在家里的那把宝剑还挂在墙上,那张陈国林穿着戎装的大照片不知放在了何处,少了几个人整个家庭好象大变了样,老东家常坐的那把宽敞的红木椅子不见了,陈国林用过的砚台笔筒也不知了去向。 睹物思人,张一真想到自己的爹,他带了哭腔问陈景生:“我爹的尸体呢,我也没能看上一眼。” “我弄了口棺材,派人把你爹的运回了乡下,入土为安,葬在老家的祖坟里。一辆马车三个人,星夜赶路,都是咱信得过的佣人。”陈景生说到这里,摘下眼镜擦拭一下,泪水禁不住流下来,他的心情比张一真更加沉重,自己的儿子他没能看上一眼,也不知葬在了什么地方。 “听回来的人说,村里人对你爹挺好的,出人出力。”讲到这里,陈景生低下了头,“就是有一位叫高麻子的地主,给你家出了些难题。” 张一真听到这里,牙咬得咯咯响,他恨不能立刻回老家找高麻了问个明白。 陈景生的妻子端来饭菜,放到桌上一瓶酒,她表情阴郁,却强挂着笑容,“一真,好久不见,你爷俩好好喝两杯。”张一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生怕一句不经意的话语,勾起满眼的泪,他紧抿着深深地点着头。 张一真和陈景生喝着酒,两人再不想提伤心的事情,可在这混『乱』的年代又有什么更好的话题,陈景生说到了自己的生意,说到采矿的事情,日本鬼子找过他几次,说要合作,陈景生说什么也不干。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必竟日本鬼子有枪有炮,找个借口就能霸占了自己的生意,说着说着陈景生长长地叹了口气。 张一真满心想的是如何报复日本鬼子,从陈景生嘴里他尽可能多地了解日本鬼子的动向,城里城外防守的情况,那军用物质放在了什么地方,可陈景生对这方面的情况了解不多,张一真有些失望。 日本鬼子占领了平津南下了,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乡,想到了德州,想到了姑姑秋菊,爹的死对姑姑打击一定很大,家乡可能已被鬼子占领,沦陷的家乡现在也不知道毁成了什么样。 两人都不敢痛饮,虽然他们都恨不得一醉方休,满心的仇恨让张一真放下了酒杯。 张一真站起身,他要出城寻找二傻,他知道二傻在城外等着他。 张一真要走了,他满身难闻的气味钻进陈景生的鼻孔里,陈景生一点也不嫌弃,他觉得张一真这身打扮也是迫不得已,懂得伪装自己陈景生觉得很安慰,在日本鬼子的眼皮低下,必竟要多加防备。 陈景生疼爱地望着高大的张一真,“我这里以前是你的家,你爹不在了现在同样是你的家,遇到困难就来我这里。”说到这里陈景生打开柜子,拿出一把大洋放到了桌上。 张一真只取了三块放进口袋里。 北平城冷冷清清,走在大街上,张一真提醒着自己是个乞丐,说不清黑暗的角落里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深弯着腰,低头走着。几个穿便服的人看到了张一真,迎面走过来,他们手里提着警棍,上下打量张一真一番,大声说:“跟我们走一趟,看你也不象个要饭的叫花子,说不定是共党的游击队进城打探消息。” 张一真握起了拳头,他真想三下五除二结果几个小子的『性』命,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还在更重的事情要做,不能因小失大,想起二傻教给自己的暗语,张一真抓住一个小子的衣服,大声地嚷:“行行好,行行好,行行好吧!” 这小子努力挣脱张一真的手,朝张一真的背上狠狠打了一棍,嘴里叫嚷着:“真他妈的晦气,脏手还敢『摸』老子的衣服,我打死你。” 张一真躲闪着,这小子追着打着可就是打不上,张一真围着几小子转圈,重重地一棍敲在自己人头上,那小子捂着脑袋大叫一声,抓住了警棍,“别打了,都敲到我头上了。” 空气里股股酸臭的钻进几个小子的鼻孔里,他们拧着鼻子,用警棍指着张一真,有个小子掏出了手枪。 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几个乞丐,他们围住便衣大声地嚷叫着:“行行好,我们三天没吃东西,给俩钱吧!” “你们是一伙的?”一个便衣指着张一真问。 张一真装出委屈的样子,不住地点着头,几个便衣哼了一声,手扇着乞丐身上散发出臭气朝别处走去。 张一真『摸』出一块大洋想表示一下谢意,乞丐推开张一真的手,说:“咱们是一家人,怎么能收钱。”说着几个人离开了。他们走动样子很特别,见人就迎上去,不管给不给钱,围住哀求一番。张一真突然觉得眼前的这帮乞丐很可爱,他们比那几个便衣更有良良知,生活在社会的最低层,老人老小人小,他们多有残疾,有的瞎了一只眼,有的瘸了一条腿,有的少了胳膊,个别的男人虽身无残疾可找不到生活出路,只好以乞讨为生,他们生活在『乱』世的夹缝里,衣衫褴褛,满眼的乞怜。 望着几个乞丐消失在夜『色』里,张一真三转两转来到城墙下,翻过城墙,蹲在墙跟等待着二傻。 二傻慢慢地走过来,俩人谁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俩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脚步,回头朝来的方向望了望,又四处转了转,确定这地方安全,二傻坐下来对张一真说:“这年月乞丐无处不在,我打听到了,鬼子的军用仓库在城外的一坐军营旁边,相距有三里远,小鬼子二十四小时轮班看守,围墙有三米多高,上面还架着带电的铁丝网。有个乞丐说去过那个地方,还在那墙头外面睡过几天,他说里面有个做饭的师傅是咱中国人,这位矮胖的老头看上去很面善。” “今晚咱到哪地方去看一看。”张一真对二傻说,“我们都是乞丐,没有人会留意我们。” 夜路不好走,两人磕磕绊绊寻着灯光慢慢前行,他们找到了军用仓库,军用仓库坐落在山脚下,后面有一条小河,两人趴在岸边,张一真小声对二傻说:“你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观察一下地形。” 第一百零二章 接近 张一真和二傻潜伏在军用仓库外面,一连观察了两天,那位做饭的胖师傅早晨中午两次出门买东西,下午呆在军用仓库里再不出来,这位胖师傅四方大脸慈眉善目,头发已经花白,看上去六十左右的年级,一行一动倒很利索。 设法接近胖师傅一时成了俩人的难题。 这里的防守十分严密,除了看门的哨兵还有围着院墙巡逻的日本兵,张一真经过仔细观察,弄清了巡逻兵的规律,他们一天只巡逻三次,早中晚从仓库出来围着围墙转一圈再回到仓库。 看守的日本鬼子大约一个小队的兵力,相当于一个排,为保万无一失,神不知鬼不觉地炸毁军用物资,必须潜伏进去,完成任务再顺利地走出来,必须经心地设计。 张一真和二傻趴在茂密草丛里,认真地分析可能发生的情况,决定分头行动,目的就是接近做饭的胖师傅。 张一真进了北平城,二傻跟踪着胖师傅,见机行事,两人分头行动。 张一真找到陈景生,要他搞一辆黄包车。 陈景生不解,满面疑『惑』地问:“搞辆黄包车很容易,就是弄辆汽车也不是难事,问题是你要这东西有什么用?难道你要北平城拉黄包车?” 张一真无奈地笑了,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陈景生点着头,招呼家里的佣人,耳语几句,佣人跑了出去,不长时间佣人就拉来了一辆全新的黄包车,张一真围着车子转了一圈,知道这黄包车是新买来的,他拉起黄包车在院里跑了两圈,问陈景生,“陈老板,看我象不象个车夫。” 陈景生看着张一真这身打扮笑了,“你不象,车夫不是叫花子,起码穿得象个车夫的样子,看你的穿戴闻你身上的气味,谁会坐你的黄包车,你要知道坐黄包车的大多是商人官员老爷小姐有身份的人,你以为平民百姓能享受的起,还是换身衣服,洗洗脸。” 打开柜子,陈景生拿出陈团长穿过的衣服,让张一真穿上。张一真看了一眼,连连摇头,那是身西服,做功很是考究,他觉得穿着这身衣服和穿着那身叫花子的衣服没有区别,拉黄包车一样的别扭。他把上衣放到一边拿起衬衫看了看,觉得还可以,穿在了身上,挽起袖子,还真有了车夫的模样。 “裤子呢?”陈景生拿起裤子举在张一真面前。 张一真把裤子拿在手里,攥在手里『揉』得皱皱巴巴套在外面。那件西服外套张一真说什么也不穿,他把那件破烂上衣拴在了腰间,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笑着问陈景生,“看我象不象个车夫?” 陈景生点着头,“你小子扮什么还真有几分象。” 从陈景生家出来,张一真拉着黄包车来到菜市场,专等买菜的胖师傅。 二傻和几个乞丐早在菜市场的角落里等着张一真的到来,看到张一真的黄包车停在了菜市场他们慢慢地走过来,嚷着行行好,他们的目光集中在不远处的张一真身上。 张一真坐在黄包车上,他象是等待客人一样,低着头吸着烟。烟雾在他的头顶飘『荡』,菜市场里熙熙攘攘,保安汉『奸』在菜市场里游『荡』,不远处几个鬼子端着枪坐在车上。 一支烟很快就吸完了,张一真抬头望着菜市场,他仔细寻找胖师傅,一阵香气飘来,香水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张一真一心寻找胖师傅,没有发现身边站着一个女孩子,她脚穿白『色』的高跟鞋,高挑匀称的身材,白底碎花的丝织旗袍。 当张一真被香气了注意力,他的目光集中在了女孩身上,眼前的女防让张一真惊呆了,她清秀的面庞,乌黑的长发披散圆润的肩头,眉宇间的那颗红痣让张一真心跳不已,强忍住狂『乱』的心,呼吸变得急急促,似乎空气再不够用,张一真断定眼前的女孩子就是窦淑洁,这个自己从鬼子手里抢回来的姑娘如今变得妩媚妖娆,再不是自己心中的小女孩了。 深埋着头,张一真生怕窦淑洁认出自己,一只纤细的手伸到他的面前,细嫩的手心里盛着钱,张一真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窦淑洁的身边站着一位男士,他西装革履,高大的个子,白白的脸,脚上的皮鞋一尘不染,那鞋尖闪着亮光,显示着他那高贵的身份。 张一真不敢抬起头来,他的帽子压得很低,一条长腿搭在车把上,那条长腿轻微抖动着,张一真觉得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女人,她的美她身边的洋人不得不让自己离开这里,张一真起身抓住车把。 那男人挡住了他的去路,“我们给钱,有生意还不想做?”张一真听半中半洋的中国话,慢慢抬起头来,洋人看到了一双浓黑倒竖的眉『毛』,看到了一双冒火的眼睛,洋人感到奇怪,拍拍张一真后背,客气地说:“兄弟,走一趟吧!” 张一真稳丝没动,洋人不高兴了,用力推张一真,张一真一动不动,似在叫劲。张一真只是站在那里,面带微笑,洋人的手感到力量。 “人力车夫,我看倒不那么简单,你的,有很大的力气。”洋人又一次朝张一真进攻,张一真向后退了两步,洋人哈哈大笑起来。 二傻早看在了眼里,带着几个乞丐冲地来,拉住洋人的衣服,叫着嚷着要钱。 窦淑洁看清了张一真脸,心儿突突地跳。她低头认真回忆张一真的面容,却怎么也对不上号。 张一真阳光帅气,他不敢断定面前臭脏的男人是心目中的张一真。 窦妮站在两人中间,用女孩特有的娇气说:“黑德,怎和车夫一般见识。”说着她挽住黑德的胳膊,扭腰穿过菜市,朝巷子走去,回头望一眼呆呆站立的张一真,摇了摇头。 看着窦淑洁离去的背影,张一真又点燃上一支烟,二傻蹲在他身边,冲着他傻傻地笑,轻声说:“胖师傅来了。” 窦淑洁把张一真带入了梦中,他不能理解一个单纯的女孩子怎么能和洋人搅在了一起,张一真从来不认为洋人是什么好东西,狼和羊相处,他的心里充满矛盾,多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刚才看到了一切,他用力拍着自己的脑袋,心里满是不解痛苦。 胖师傅推着独轮车,七拐八扭躲着行人,停下车子,胖师傅挑选着青菜,一样一样装在车上。 张一真拉着黄包车来到胖师傅身边,二傻带着几个乞丐突然冲过来,拿起独轮车上的菜拚命地跑,有一个乞丐还抢走了胖师傅手里的钱,胖师傅还没来及反映,二傻和那几个乞丐已消失在人群里。 胖师傅急得直跺脚,他大声地骂,跑来跑去寻找乞丐的影子,找也找不到,胖师傅气喘嘘嘘坐在车上,『摸』了『摸』口袋,胖子师傅的脑袋就要炸了,口袋里钱也不见了。 看得出,胖师傅是位善良的庄稼人,他呆坐在独轮车上叹气,没了一点办法,抬头看一眼头顶的太阳,他站起身推着车子往回走。 张一真拉着黄包车挡住胖师傅的去路,“老人家,我们都伺候人不容易,刚才的情况我看到了,都是穷人也没有办法,我这里有点钱你先拿着。”张一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大洋放到老人手里。 胖师傅看着眼前高大的张一真,摇了摇头说:“凭白无故我怎么拿你的钱,拉黄包车赚个钱也不容易。” “老人家,你就拿着吧,买不了菜,鬼子前也不好交待,你先用,买了菜我帮你拿回去。” 张一真满脸真诚,胖师傅点了点头,“先用,一会你跟我去拿,可不敢白花你的钱,心里不踏实。” 张一真帮着胖师傅买菜,两人说着乡下的事,拉着家长里短,一下变得那么亲切,他们还算老乡,胖师傅就在德州边上,越说越亲切,张一真叫胖师傅大叔,胖师傅拍拍张一真的肩膀,开心地笑。 胖师傅似乎忘记了刚才不开心的事,在鬼子的营房胖师傅从没有感到如此的温情,张一真的一举一动打动了他的心。 第一百零三章 想不到的相爱 聪明的读者一定不会忘记那位洋人黑德,他长着一双蓝眼睛,和张一真差不多的个头,白白净净的长脸庞,一身笔挺的西装,红『色』花格领带格外抢眼,他是一家德国公司派驻中国的代表,在北平生活了多年,对中国人民有很深的感情,对中国人民遭受的苦难深表同情,对日本鬼子在中国的大地上横冲直撞滥杀无辜的行为深恶痛绝。 窦淑洁在黑德举行的宴会上认识了这位德国人,黑德先生讲一口流利的汉语,他举止文雅彬彬有礼。由于工作的需要,窦淑洁采访了黑德,俩人一见面就被对方深深地吸引,一来二往俩人成了好朋友。 张一真在菜市等待胖师傅的时候,窦淑洁觉得不远处的高大男人很象张一真,窦淑洁知道张一真会些功夫,就让黑德和张一真交下手,试下拉黄包车的男人会不会功夫,她想用这种方法确定拉黄包车的男人是不是张一真。 七七事变,陈团长带领士兵英勇杀敌,全团人都牺牲了,窦妮看到眼前拉黄包车的男人,觉得象张一真,在她的内心里她是多么希望张一真还活着,他曾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全团的人都死了,张一真还会活着吗?世界之大长的象的人也多了,他知道张一真武功高强,他悄悄地告诉黑德先生试下这位拉黄包车的男人有没有武功。 黑德第一次和张一真交手觉得这男人有点功夫,他推张一真,张一真一动没动,当他第二次向张一真的发起进攻的时候,张一真感觉到了什么,故意向后退了两步,窦淑洁看在了眼里,她觉得拉黄包车的男人不会什么功夫,越看越觉得眼前黑瘦的男人不是张一真。 窦淑洁看到的张一真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大不一样了,他瘦了许多,面容憔悴,腰间系着一件破烂发臭的衣服,窦淑洁心目中那位干净利索帅气的张一真已经死了。 张一真知道,要想顺利地炸掉军用仓库必须搞到炸『药』,虽然他顺利地接近了胖师傅,但搞到定进炸弹成了当务之急。 到了晚上,张一真没有出城,他拉着黄包车来到陈景生的家里,张一真告诉陈景生他遇到了窦妮,说窦妮和一个洋人在一起,他和洋人交了手,窦妮并没有认出自己。 陈景生并不觉得奇怪,他对张一真说:“你见到的那位洋人是德国人,前些日子,窦妮曾带这位德国先生来过家里还吃了饭。” 一听说是德国人,张一真的脸沉了下来,对于德国人张一真没有好印象,他听陈团长说过,德国,日本,意大利三个法西斯国家发动了二次世界大战,让世界人民陷入灾难之中。 在张一真的眼里,德国法西斯和日本鬼子一样的残暴。 陈景生看到张一真不开心。 张一真阴沉的脸满是疑『惑』,他开始痛恨窦妮,后悔自己从鬼子手里把她救了出来,后悔听从了陈团长的安排把窦妮安顿在陈景生的家里,让这个女人学了本事倒和德国人搅在了一起。 “窦妮和德国人在一起,能做出什么样的好事,还不是想法设法地坑害我们中国人。”张一真提出自己的看法。 陈景生看得出来,张一真不喜欢那位德国人,他站起身来亲热地拍拍张一真,安慰道:“一真,你不用担心,窦妮在我们家不但学到了知识也同样知道了许多爱国道理,她痛恨日本鬼子恨不得为国为民做点事情,她写的东西我也看过,在日本鬼子控制舆论的情况下,她打着擦边球,想法设法为咱中国人做事,请你相信她的正直无畏。至于那位黑德先生,我感觉同样是个好人,从他的话语里我能感到他很同情咱们中国人,也同样想为中国人做些事情,也许窦妮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才大胆地和他交往,我感觉窦妮和那位善良的黑德先生深深地相爱了。” 相爱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张一真,他想起了陈卫国,他感觉陈卫国深爱着窦妮,他搞不明白为什么深爱的两个人突然分手,张一真无法接受窦妮爱上一个德国人,在他的心里一个漂亮的中国姑娘怎么可以爱上蓝眼眼大鼻子的黑德。 “卫国不是和窦妮挺好的吗?”张一真的声音很小,他坐在角落里,手里摆弄着桌子上的一支铅笔,深深地低下头掩饰自己感情的起伏。 张一真表情的变化逃不过陈景生的眼睛,他做生意多年阅人无数,对于张一真的提出的问题,陈景生觉得不好正面回答,在他的的心里儿子陈卫国另有所爱,两人分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咳嗽了一声,给张一真满了杯水,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年轻人的感情问题谁能说的清楚,三天好两天臭,说分手就分手。卫国这孩子也不听话,让我生气的是这小子爱上了一个日本女人,你也知道他懂日语,和日本女孩子交流没有障碍,一来二去……,说到这里陈景生叹了口气,儿大不由爷啊!” 张一真听到这里腾地站起了身,手里的杯子倒在了桌子上,水洒在桌上,张一真感到自己失态了,用布擦拭着桌面对陈景生说:“真的对不起,我真是太惊讶了。唉,弄也弄不明白,日本鬼子打咱中国人,陈少爷为什么还喜欢上了日本女人,难道他要帮着日本鬼子祸害咱中国人,以后我再也不会喜欢陈卫国了,他要变成汉『奸』。” 陈景生苦笑了,他了解自己的儿子,至于那位日本女孩子他虽然了解不多,但从儿子的嘴里,陈景生知道那位叫贞子的日本女孩子从内心里反对战争爱好和平,痛恨日本鬼子在中国的大地上胡作非为滥杀无辜。陈景生是一位开明的人,他痛恨日本鬼子,极力反对儿子和贞子的交往,但随着时间他改变了自己的一些看法,日本法西斯和日本爱好和平的人士总有区别,贞子爱好和平反对战争这就足够了,想想,自己的儿子爱上贞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张一真有着强烈的爱国热情,恨屋及乌,陈景生看到了张一真那异样的眼神,看到了张一真眼睛里喷『射』出的不解愤怒,他觉得一时半会和张一真解释不清,站起身来到张一真身边,轻轻地对张一真说:“请相信陈卫国,他一点都没有变,我们的家庭绝对出不了卖国的汉『奸』,如果陈卫国胆敢做那狗汉『奸』,不用别人我用家法也得把他打死。”听陈景生这样说,想想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陈卫国,想想那位叫黑德的德国人,张一真轻轻地点着头。 张一真决定留下不走了,他要和陈景生好好谈谈,陈团长的死大大激发了陈景生的爱国热情,只要对中国人有利的事情,只要和日本鬼子对着干的事情他都乐意去做。 俩人来到后院,陈景生关好屋门,对张一真说:“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上点忙。” “我想搞个定时炸弹,炸掉日本鬼子的军需仓库。”张一真满脸坚定,“军需仓库里有位做饭的中国老人,我和老人家谈过,这位胖师傅有爱国心,他和我们一样痛恨日本鬼子,我不相连累这位善良的老人家,所以想搞个定时炸弹,到时候好有时间把老人家安全转移出去。” 陈景生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搞定时炸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想到了窦淑洁,想到了那位德国人,对,黑德一定会有办法搞到定时炸弹,他对炸弹有些研究。那次窦妮带黑德来家里,他听到了俩人的对话,黑德无意中提到了定时炸弹的制造方法,这位黑德先生因为窦妮很愿意帮中国人做事,如果不是这样也许窦妮根本就不会爱上他。 “黑德,窦妮。”陈景生在嘴里反复提到这两个人,张一真认真地听着,他不明就里,满面疑『惑』地望着陈景生,心想:黑德,窦妮这两个人,和定时炸弹有什么关系,做梦都不会想到窦淑洁会爱上一个德国人,难道这俩人能搞到定时炸弹,难道这俩人是自己早就听说过的地下党? 第一百零四章 定时炸弹 屋里很安静,除了钟表的滴答声,轻微的喘息声,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陈景生陷入深深地思索,张一真焦急地看着手托下巴低头眯眼的陈景生,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陈景生那沉思的面容,让张一真感觉到他在认真思考搞到炸弹的办法。 慢慢地陈景生站起了身,他一脸凝重地对张一真说:“我得出去一趟,去找窦妮,她一定有些办法,她的身后是德国人,这名德国人有些本领,他建有一片安全区,那里面有他们公司储存的货物,我想,找到他俩会给予我们帮助。” 张一真也站起身来,刚才的安静让张一真如坐针毡,他受不了那沉寂死闷的气氛,他怎会知道,陈景生比他更急,他清楚成败的关键就在定时炸弹上,他必须尽快想法搞到这个东西。 “我陪你去吧!”张一真看着穿上西装的陈景生说,“我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陈景生打着领带,“这北平城我十分熟悉,带个家人陪我去就行了,你去了也不方便,窦妮没有认出你来,我想你还是这样瞒下去,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样对你的行动有利,等我听到了爆炸声,我会为你祝福。”说着陈景生拿出一把钥匙交到张一真手里,“后面有间屋子我叫人收拾了一下,我带你去看看。” 张一真跟着陈景生来到后面的房子,开门打开灯,张一真环视一眼屋子,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架书柜一张桌子,桌子的前面放着一把椅子,雕花的大衣柜在屋里特别显现,那花鸟凤凰栩栩如生,张一真觉得这间屋子可能是小少爷住的地方。陈景生拍拍床,让张一真坐下,说:“告诉你个小秘密,打从日本鬼子占领东北,我就盖起了这间屋子,专门设计了暗室,里面有吃有喝,一真,你到密室里睡,里面既清静又安全,小日本鬼子说不定什么时间就搜查,你太累了,在里面好好地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才能干大事。”陈景生说着话,把手伸到那只凤凰的后面,轻轻地按动机关,书柜慢慢移动开来,书柜的后面有一暗道,张一真点着头,心想:陈团长的父亲真的不简单,人家就是想的周全。 他本不想到暗室里睡觉显得自己胆小鬼一样,但又怕真的鬼子来搜查给陈景生带来麻烦,就钻了进去。 陈景生关好门,朝大门走去。他对张一真说带个家人去找窦妮,其实他只是让张一真放心自己,这样的大事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要单独去见窦妮。 窦妮所在的报社在一片居民区里,如果不是来过很难找到这里,不起眼的几间房子,和民房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窦妮为了工作方便在报社的旁边租了间房子,有个单独的院落,陈景生来到窦妮的门前,轻轻地敲门。 也许窦妮工作太忙,她有段时间没到陈景生家去了,窦妮把陈景生当成了自己的父亲,把陈家当成自己的娘家,之所以和陈卫国分手,窦妮觉得陈卫国只适合做自己的哥哥,随着相处交往的增加,她觉得陈卫国不适合做自己的丈夫。 她在灯下认真地修改着稿件,用铅笔在稿纸上勾勾画画,她是那么认真,陈景生轻轻的敲门声她竟没有听到。 又一次拍打门环,陈景生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屋门终于响动了,那吱吱的门轴声听来是那么刺耳,在这寂静的夜里一切都似乎死去,好象只有这吱吱声突兀地响在耳边。 看到灯影里走来的窦妮,没等窦妮发问,陈景生就对站在门里的窦妮说:“是我,是我。” 窦妮听出是陈景生的声音,她既感到温暖又觉得惊喜,门迅速打开了,窦妮看到陈景生激动万分,她没有想到陈景生在这黑夜里会来看自己。 陈景生的手里提着窦妮爱吃的酥皮点心,看到头发已花白的陈景生,窦妮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扑到陈景生怀里,第一次大声地叫了一声爸爸。陈景生的眼里满是激动的泪水,他点着头答应着,这意外的惊喜,让陈景生感到无比的幸福自豪。 日本鬼子占领了北平,窦妮真切地感受到亲情是多么地重要,也许明天炮声一响再不能见面,生活的磨难让她快速地成长,虽然看上去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但在内心里她有比别的女孩子更坚定的心,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不计得失。 “爸,这样晚了你还来看我,有什么事吗?” 陈景生看了一眼窗外,窦妮看懂了陈景生的意思,“爸,这儿还算安全,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对了,我在菜市遇到了一个拉黄包车的小伙子,长得很像一真哥哥,我让黑德试了他的身手,我也仔细看过他的面容,又黑又瘦也没有功夫,我觉得认错人了,那个拉黄包车的不是一真哥,让我觉得很失落。” “怎么会是张一真啊,一个团的人都战死了,你大哥陈国林也死了,我想张一真也不在人世间了。” 听陈景生这样说,窦妮低下了头默默地流眼泪。张一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觉得伤心,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报答恩人,恩人却离开了自己。 “别难过,我的好孩子,他们都是为了民族的利益,为了打小日本鬼子而死,死得其所。”陈景生压低了声音,凑到窦妮耳边,“有件事想请你办一下。” “爸,你还客气什么,什么事你尽管说。”窦妮睁大了眼睛,亲切地望着眼前的陈景生,“爸,只要能办我一定赴汤蹈火。” “设法搞一枚定时炸弹,炸掉小鬼子的军火库,给你一真哥给你国林哥哥,给死在小日本鬼子手里的中国人报仇。”陈景生说着,眼里喷『射』出怒火,窦妮看在眼里,她长出一口气,静静地想了想对陈景生说:“爸爸,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你交给的任务,趁着天黑我去找一个人,也许他的手里有这个东西。” 俩人一同走出屋子,窦妮停下脚下对陈景生说:“爸,只要对国家有利的事情,只要为了抗日,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找我,也许我帮不了大忙,但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你先在这里待会,我去去就回。” 出了大门,窦妮回身把门锁好,消失在夜『色』里。 陈景生坐在桌前,看着窦妮写出的稿子,心情烦『乱』,心在突突地跳,窦妮出门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敲起了小鼓,一个姑娘家这么晚了会去找什么人,他想到了黑德,其实陈景生不知道,窦妮完全不是以前的窦妮了,大胆泼辣美貌聪明的她,利用记者的身份结识了许多爱国人士,他们为了国家的利益不惧生死,那高鼻蓝眼的黑德只是她喜欢的一个男人。 等待的时间十分漫长,一分一秒静静地过去,时间越长陈景生越是不安,他无心看窦妮写的稿子,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动,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他的焦虑。也只有,只有默默地祈祷,他虔诚地跪下,双手合十,紧闭着双眼。他似乎看到黑夜里踽踽独行的窦淑洁,迈着坚定的步伐,行进在日本鬼子的枪林弹雨里,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在日本鬼子的眼皮底下,窦妮顽强地坚持着。 好象过了一年又一年,陈景生终于听到了开门声,他不敢贸然出去,他不清楚窦妮是否带着人,轻轻地走到另一间屋子,静等窦妮的到来。 门重新关好,陈景生听到闩门声,窦妮一个人快速地打开屋门,进门她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喊一声爸爸,坐在床上喘着粗气。 陈景生出现在她的面前,俩人都没有说话,陈景生看着灯光下脸『色』发黄的窦妮,忙问:“遇到日本鬼子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窦妮努力镇静自己慌『乱』的情绪,她点着头,从上衣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她把小盒子用绳子绑在了身上。 在回来的路上窦妮遇到几个可恶的日本鬼子,对她动手动脚,嘴里嚷叫着花姑娘,她无力和他们抗争,又怕日本鬼子发现身上的东西,尽力稳定自己的情绪,她冷静地掏出证件给几个小日本鬼子看,那几个小日本鬼子看也不看。 恰在这个时候黑德嚷叫着大步跑了过来,日本鬼子被喊叫声惊住了,眼望着不远处跑来的黑德。 黑德送了窦妮一段路,窦妮眼看就要到家了,说什么也让黑德回去,可黑德不放心,在后面悄悄跟随着窦妮,没有想到还真遇到了情况,黑德来到几个小鬼子面前,几个小鬼子仰望着比他们高出两头的黑德,黑德是真的急了,对自己喜欢的姑娘动手动脚,他的愤怒达到了极限,抡起巴掌照一个小鬼子打去,嘴里骂道:“七嘎呀路,七嘎呀路,七嘎呀路。”骂了三声打了三巴掌,那个小鬼子被黑德打晕了,捂着半边脸连嗨了三声,挺直了腰板对黑德说:“报告长官,不是七嘎呀路,是八嘎呀路。” 黑德指着小鬼子说:“数下你们几个人。” 小鬼子指着人头一个一个地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报告长官,不多不少整六个。” 这个小鬼子真被黑德打晕了,他竟忘记把自己数上。 黑德真是哭笑不得,痛骂道:“加上你,七个混蛋。” 几个日本兵见是洋人,德国洋人,一下变得老老实实,这帮欺软怕硬的鬼子兵象见到亲爹一样低头哈腰,黑德大叫一声:“七个混蛋,八嘎呀路,滚!” 德国人日本鬼子可惹不起,七个混蛋灰溜溜地跑了。 目送窦妮安全地回家,黑德这才放心地离开。 陈景生看到窦妮慌『乱』的神情知道她遇到了些麻烦,窦妮很是纳闷,刚才遇到鬼子兵自己没有太过紧张,可不知道为什么回到家里倒觉得心在嗓子眼里跳。 她不想把路上遇到的情况说给陈景生听,她怕老人家担心自己,就说一切顺利,紧张慌『乱』是因为走夜路有点怕。 陈景生满意地点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你。”一句谢谢对窦妮来讲是多么地亲切,她的眼里满含着泪水,一切的担惊受怕都烟消云散。 拿到东西,陈景生不敢久留,他把定时炸弹揣在怀里,起身要走,窦妮一把拉住陈景生,泪眼望着眼前的这位老人,深情地说:“爸,天黑,你可要多保重。”陈景生笑了,他笑得那么轻松,似乎他拿到的不是一枚炸弹,而是女儿送给父亲的礼物。 第一百零五章 携弹出城 陈景生提心吊胆地回到家里,关上大门的那一刻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付出有时候就是这样,隐藏在心里不会说给别人,谁人又会知道,他内心的愤怒痛苦疯狂也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回到那间小屋,他的手轻轻地触『摸』凤凰后面的那个按钮,警觉的张一真躲在暗处悄悄地观察外面的动静,虽然在暗室里他依然没能睡好,定时炸弹如同装在了他的心里让他无法入眠。人要做一件事情总会千万遍地想,张一真也是这样,躺在暗室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的心思都在那枚定时炸弹上,如果陈景生搞不到,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样的问题搅『乱』了他的心。 陈景生望着那个洞口,等待着张一真出来。张一真钻出洞口张口就问:“事办成了?” 陈景生不说话,轻轻地点着头,对于他来说,此时此景语言已经失去了作用。他的心情十分地沉重,本想让张一真好好休息一会,可他不能,他清楚白天出城很危险,他必须叫醒张一真,把炸弹交给他,趁着天黑尽快地出城。 危险就要交到张一真的手里,窦妮做梦也不会想到,交给爸爸的“礼物”就要转交到她的救命恩人手上。 张一真不想多问些什么,对于他来说有了定时炸弹事情就成功了一半,他拉住陈景生的手,感觉陈景生的手是那么温暖,眼前的陈景生是自己一个战壕的战友了,他做出的贡献让张一真十分地感激。陈景生已是满面泪水,他知道张一真此一去不知道是否还能活着回来,张一真望着满眼泪水的陈景生,拍拍陈景生的手背说:“不哭,我们都不哭,哎,对了,我们为这事感到开心才对,小日本鬼子就要尝到报复的滋味,为了陈团长为了我爹为了那么多死去的中国人可以做一点事情,我们都高兴才是。”张一真说着面『露』微笑,他象一个小孩子面对着父亲一样,伸手擦去陈景生眼里的泪水。 陈景生朝窗外望了一眼,窗外漆黑一团,他想到了窦妮,想起窦妮那故做镇静的模样,窦妮虽然怕爸爸担心没有说些什么,但陈景生断定窦妮遇到了一些麻烦,张一真就要离开家了,离开这个家走到大街上说不定就会遇到日本鬼子。想到这里,他忧心地望着张一真说:“你可要多保重,现在的北平已经不是我们的北平了,日本鬼子还有那些汉『奸』随时都可能给你找些麻烦,你要多当心。” 张一真拿出一付轻松的样子,“请不要为我担心,当你听到爆炸声其实我已安全撤离,定时炸弹会给我足够的时间。”说着话张一真接过陈景生递过来的定时炸弹,拿在手里看了看。 陈景生看到张一真熬红的眼睛心疼地说:“本打算让你好好休息一晚,没想到这样快就搞到了这个东西,心情太激动,不敢耽搁时间,所以着急见你,也没让你休息好,真的对不起。”张一真没想到陈景生会这样客气,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陈景生,脸紧贴在脸上轻轻似自言自语:“什么也甭说了,趁着天黑我现在就出城。” 陈景生看着张一真把炸弹绑在身上,他如同看到了当团长的儿子奔赴战场。 张一真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站在门口他停了一下,他想对陈景生说些什么,他不敢回头,怕看到陈景生那双难舍难分的泪眼。陈景生看着灯光下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张一真,那半明半暗的高大身材虚实交织,象个幻影又象尊石像,风儿掀起他的衣角,吹『乱』了他的头发。张一真在门口停留了一会,拢了一下头发,突然迈开大步向院里走去。 门轻轻打开了,张一真走出大门,大门轻轻地关上了,张一真没有马上离开,他把手按在石狮子的头上,祈求这有灵『性』的石狮子给自己带来好运,他点着头默默地祝福自己。想起死在日本鬼子手里的爹,心里说:“爹,不孝儿子就要给你报仇,愿你在九泉之下安息。” 城市永远不会死去,不管日本鬼子让这座城市遭受了多大的灾难,总会有反抗的力量在勃勃生长。 行走在城市的小巷,远处不时传来吵杂的声音,有人在大声呵斥有人在痛苦地叫嚷。一个老乞丐睡在小巷里,呆滞的目光望着侧身走过的张一真,嘴里嘟囔着什么,张一真看一眼老乞丐,拿出一点钱放到他身边,迈开大步跑动起来。 高大的城墙出现在眼前,来到墙边,张一真四处张望,觉得没有什么危险,他象一个幽灵只那么一闪翻过了城墙。 忠诚的二傻总不会远离,他一直在城外徘徊等着张一真的到来。 共同的敌人把他俩捆在了一起,张一真在黑暗处看着远处走来走去的日本鬼子,阵阵心酸涌进心里,悄悄离开,躲在僻静的地方。 三声夜鸟的叫声传到二傻的耳朵里,二傻弯着腰朝鸟鸣的地方走来。听到张一真轻声地呼唤,二傻紧走几步扑进张一真的怀里,“可见到你了,也没有你的消息我只好在城墙外等啊等,反正知道你小子只要还活着就一定出来找我。” 张一真紧抱着二傻,在他耳边说:“你先回去,去那松树林等我” “不,事还没成我不能走。”二傻上了犟脾气,“我来去自由,日本鬼子也不会把破要饭的放在眼里,我来去自由。你没听说过吗?要饭三年给个县长也不干,我手下有帮穷弟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帮你。” “真的不用了,一切都办妥当了,你就去那片坟地里听那爆炸声,准备好酒菜等我喝酒。” 不管怎么说,二傻就是不走。 二人隐藏在一片小树林里等待胖师傅的出现,一连几天都没等到胖师傅,张一真身上象安了弹簧一样跳起来,他是实在等不下去了,非要去城里看一看。 二傻眼里流『露』出惊讶,看着张一真那痛苦着急的表情,他不想让张一真去城里冒险,按住张一真说:“你还是小孩子脾气,遇事不能急,我去城里比你方便,你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二傻起身要走,张一真拉住他说:“你要小心,我只等你到晚上,如果再没有胖师傅的消息,我就自己行动,死也要干。” 二傻点点头说:“不管见不见到胖师傅,天黑之前我一定赶回来。” 天黑之前二傻真的赶回来了,他一脸轻松对张一真说:“胖师傅只是换了路线,日本鬼子正在修路,截断了这条小路,所以咱等不到胖师傅。人家换了一条路线,离这儿也不是很远,我们去那条路上等他,一定能等到。” 来到那条路上,张一真说什么也要二傻离开,二傻不走,说他藏在路边的沟里,不会让胖师傅发现。 张一真和二傻说好,事成之后到松树林见面。 又是漫长的等待,胖师傅终于推着独轮车出现在小路上,张一真迎了过去。胖师傅见到张一真十分地亲切,他象见到亲人一样和张一真说着话,欠张一真的钱他还记在心里。 张一真接过独轮车,悄悄把定时炸弹放到菜筐里,俩人边走边说着话。 二傻望着张一真推车的背影渐渐远去,他的心提了起来,炸军火库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一直看不到了张一真,二傻才悄悄地离开,他要去找自己的一帮乞丐弟兄,多弄些吃的东西,打瓶酒去那片布满坟墓的松树林等张一真。 第一百零六章 轰隆隆的爆炸声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张一真推车走着,胖师傅跟在他的身旁,张一真在思考一个问题:是否把炸军用仓库的秘密告诉胖师傅。想了又想,他觉得不能告诉胖师傅,怕就怕胖师傅把这秘密说给日本鬼子,他的思想很矛盾,因为他需要胖师傅,他想试探一下,于是,他停下了脚步,。 “胖叔叔,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张一真把车子放好,面带微笑问胖师傅。 胖师傅听张一真叫自己胖叔叔心里十分高兴,他很爽快地说:“只要是我知道的事,你尽管问。” “你恨不恨日本人。”张一真没有说日本鬼子,他觉得鬼子两个字对亲日的汉『奸』来说有点刺耳,试探就要委婉一点。 张一真这一问,让胖师傅想起了一件的事。 那天中午胖师傅炖了一只鸡,日本鬼子爱抓鸡更爱吃鸡,鸡在锅里冒着热气,小队长闻到香味跑进了厨房,连说带比划非要吃鸡,胖师傅知道这小队长惹不起,就冲着小队长微笑着点头。这小子一下变成了饿死鬼,揭开锅盖伸手就把鸡从锅里拿出来,撕那鸡大腿,可他一下没有撕下来,着急吃也顾不上刚刚出锅鸡很烫,就一口咬了下去,一股热油蹿进了他的嘴里,这小子一下跳起来,那嘴巴张开颤动着也顾不上说话,抡起巴掌照着胖师傅的脸蛋子就是狠狠地两下子,他比比划划硬说这鸡没有煮熟,非要胖师傅跪地求饶。跪爹跪娘,男儿膝下有黄金,胖师傅觉得受了莫大的屈辱,可又有什么办法,他很不情愿地跪下来,小队长嚷着八嘎呀路照着胖师傅就是一脚,胖师傅一下躺倒在地上,小队长拿起枪指着胖师傅,胖师心惊肉跳,望着眼前可怕的小队长。 小队长满脸怒火,红红的嘴巴起了一个大血泡,要不是一个小日本鬼子讲和,说不定就要了胖师傅的命,从那以后,胖师傅深深地感觉到,伺候鬼子是最危险的职业,天天与狼共舞,日日担惊受怕,小日本鬼子杀个人就象他杀只鸡一样那么稀松平常。 “咋不恨啊!我伺候这帮畜生也是没有办法,还不是为了糊口,他们不拿咱中国人当人看,在咱的地盘上胡作非为,我真恨不能杀了这帮小日本鬼子。” 张一真的脸『色』一下变得严肃,“胖叔叔,伺候日本鬼子早晚没有好下场,不要为了一口饭吃再这样错下去,让乡里乡亲恨死你。” 胖师傅点着头,“你说的对,我听你的,你说咋办?” “我要炸死小鬼子,你想法把我带进去,事成之后咱们一起离开这里。” 张一真这样说,胖师傅惊得瞪大了眼睛,“日本鬼子有枪,你一个人咋能干过他们,可别白白地送死。” “你只要把我带进去就成,不用担心。” “这好办。”胖师傅想了想,“你就装聋作哑不说话就成,站岗的小日本鬼子和我熟,吃饭就见面,你先在外面藏着,等他们吃过饭我就把你领进去。” 张一真觉得可以把真情告诉胖师傅了,他指了指盛菜的筐对胖师傅说:“这里面有一样东西,你千万要藏好,不能让鬼子发现,我在小河边等你,到时候你咳嗽两声我就会出现。” 胖师傅点了点头,俩人重新上路,快到军用仓库了,俩人分开手。 张一真把手枪放到一棵小树下面,用杂草盖好,转身隐藏在小河边的草丛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焦急地等待着胖师傅,太阳偏西了,还听不到那两声咳嗽,眼望着军火库他的心狂跳不已,后悔自己太相信了胖师傅,后悔过后他又担心起来,难道那定时炸弹被小日本鬼子发现了,胖师傅被抓了起来。 望着西边红红的太阳,张一真实在等不下去了,悄悄地往小树匍匐,他要取回手枪,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还没有到小树边,他一阵惊喜,两声咳嗽告诉他胖叔叔来了。 跟在胖师傅身后来到大门口,站岗的鬼子兵指着张一真问胖师傅问:“他地,是什么人?” 胖师傅满面笑容不紧不慢地回答:“他是我亲侄子,别看个高可又聋又傻,从小跟着,就知道惦记着我,过来看看。” 张一真低着头,一个鬼子来到张一真身边,张一真啊啊啊地瞎比划,他指指自己的嘴又是跺脚又指着胖师傅拍拍自己的胸,他那身又脏又散发着怪味乞丐的衣服还真管用,日本鬼子上下打量一番张一真,捂着鼻子搜了搜身,摆了摆手说:“去吧,时间不能太长。”胖师傅拉起张一真的手,俩人进了院子。 就如同从安全的地方,一下进入狼群虎窝,俩人一下百倍地警觉起来,张一真低着头,两眼扫视整个的院落,食堂坐落在院子一角,外间是厨房,胖师傅就睡在里间的屋子里,张一真跟着胖师傅走进那间屋子,屋里一桌一凳靠近窗口有个地铺,胖师傅就睡在地铺上。 胖师傅不说话,向窗外望了一眼,他来到地铺旁边,他那颤抖的手伸进一堆烂草里,拿出那枚定时炸弹。 张一真把炸弹揣在怀里,朝胖师傅点了点头,走出屋子,观察一下四下无人,快速朝库房奔去。 胖师傅看着张一真离去,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坐在破椅子上朝门口张望,他怕那两个站岗的鬼子兵突然走进院子。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等张一真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真想扑到张一真怀里大哭一场。张一真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做一样,拍了拍胖师傅的肩膀,点了点头。胖师傅感到张一真的手在微微颤抖,看一眼张一真那张坚定的面孔,他站起身来,领着张一真朝门口走去。 见到那两个站岗的日本鬼子,胖师傅点了点头。张一真想弄死这两个小鬼子,他看到这两个家伙心里就充满了怒火。可他不能弄死这两个小子,如果换岗的鬼子发现死了两个兵,会给逃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时间够用,张一真比比划划嘴巴里装做嚼着什么东西,拉着胖师傅的手冲俩鬼子兵傻笑。 “我去送送这个傻侄子。” 鬼子兵点了点头,胖师傅拉起张一真出了大门。 俩人来到那棵小树下,张一真取出手枪俩人朝山上奔跑。 陈景生等那声巨响已等了好几天,他心急如焚,妻子见他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很担心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吃不下饭睡不好觉。”陈景生摇着头,他不想让妻子知道定时炸弹的事情,就说:“生意上的事,你也帮不上忙,就别问了。” 当爆炸声传进了城里,远处的天空象打雷一样轰轰隆隆,陈景生一拍大腿,大叫一声:“成了,真好啊!” 张一真和胖师傅走进松树林的时候,天早已黑下来,又走又跑俩人也不知用了多长时间,他们实在是太累了,刚进树林就躺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第一百零七章 细川五郎着了急,白石高一挨耳光 有人开心就会有人苦恼,爆炸过后没多长时间,细川五郎桌上的电话就响起来,拿起电话听到军用仓库爆炸的消息,这小子就象一只猫被人踩疼了尾巴哇地一声大叫,他立刻带人驱车赶到现场。 现场一片狼藉,站岗的两个小子也不知道炸飞到了什么地方,抬头一望,一条胳膊还挂在树枝上,小队长一伙人没在军用仓库,爆炸发生的时候,小队长正带着一帮人在外练习刺杀,和中**队交战,那大刀片子着实让这帮小子尝到了苦头,他告诉自己的手下,“练好刺杀,短兵相接的时候我们就有了对付大刀的办法,这刺刀嘛,可以直刺斜刺,上刺下刺,左刺右刺,利利索索,方方便便。”小队长端着枪象说顺口溜一样是越说越起劲,嘴角都起了白沫,不光说他还要做示范动作,看一眼认真听讲的小日本鬼子们,他突然端着枪向左一刺,“快看,快看。” 小日本鬼子转头向左,突然看到了一片火光腾空而起,听到轰隆隆的爆炸声。小队长顿时傻了眼,他端着枪,瞪大了眼睛张开的嘴巴半晌也没能合上,突然他回过神来,疯了一样带人朝军用仓库狂奔,他的脑袋瓜子被人击打了一样嗡啊嗡地直响,两腿发软,只跑了十几米就摔倒在地上,那支三八大盖他如冲锋一样还端在手上,他的胸部正好硌在枪托上,嘴巴满是泥土,吐了几口唾沫,费力地爬起来,抓起那杆枪,也顾不得疼痛,这小子又跑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小子摔了几个跟头,见到那一片废墟这小子真是傻了眼,他呆呆地望着,捶胸顿足,心想:这回可真玩了。 细川五郎赶到的时候,他还在原处傻愣愣地站着,细川五郎看到小队长这付熊样,抡起巴掌就是一通的耳光,八嘎呀路,八嘎呀路地叫嚷。 小队长挺直腰杆任凭细川五郎的巴打在脸上,这日本鬼子好象越挨打越精神,嘴巴里嗨,嗨,嗨地叫着,可眼里直冒金星,耳朵也响起来,好象有什么东西突然钻进了耳朵里,又响又痒,可又不敢用手去掏,他眼前的细川五郎一会变大一会变小,大的时候象发疯的魔鬼,小的时候越看越象只站起身来的野狼。 “什么人炸了我们的军用仓库?”细川五郎突然发问。 小队长象蝎了虎子吃了烟袋油一样浑身抖动起来,他回答不出是什么人炸了军用仓库,张了张嘴巴又合上,愣呆呆地望着细川五郎,轻轻地摇了摇头。 细川五郎就要发疯了,他望一眼还在冒烟的军用仓库,对着满眼冒金星的小队长又是一个大巴掌,这一巴掌细川五郎铆足了劲,两条小腿竟跳了起来,这一巴掌打得有些重,小队长只觉得眼前冒出一团火光,细川五郎在他的眼里燃烧起来,他真以为细川五郎的身上着了火,扑到细川五郎的身上就是一通扑打,细川五郎以为把这小子打急了要跟自己玩命,忙后退了几步,两个卫兵把小队长按在了地上。 小队长大声地说:“联队长身上着了火。” 细川五郎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没有着火的地方,他明白了刚才的那跳起来的一巴掌真的有些过力,把这小子打蒙了,就对两个卫兵说:“放开他。” 小队长重新立正站在细川五郎面前,这小子再也没有那么精神,歪着头竟忘了喊叫一声,嗨。 “白石高一。”细川五郎突然叫出小队长的名字,白石高一立马扭正脑袋仔细聆听联队长的训话,“我是从你所在的大队提升上去的,我是杀人如麻才升了级,这你是知道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我被免了职,就先撤了你小子的小队长。” 小队长白石高一听细川五郎这样说,浑身抖成了一团,他最怕的就是被撤,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就想着当官带队多杀人,在中国人眼里,日本鬼子早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天『色』渐渐发暗,细川五郎带人走进那片废墟里,他要亲自查找爆炸的原因究竟在哪里。 废墟透出的点点火光忽明忽暗,白石高一比细川五郎更急于找到爆炸的起因,这小子仔细观察一处火点,那点点火光在他那还冒着金星的眼里越看越象一个发光的东西,他如同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紧盯着那一闪一闪的火,慢慢地慢慢地蹲下身子,伸手去『摸』,他还真『摸』到了一件圆不溜秋的物件,拿出来仔细观看,这小子纳了闷,拿在手里的东西说是手榴弹吧没有木柄,说是没响的炸弹吧却找不到什么装置,这长圆柱样的东西在火里烧得有些烫,白石高一如同拿到一块烫手的山芋,在两只手里两回翻倒着,终于没有那么烫手了,这小子眯起冒着金星的双眼仔细观瞧,眼里的金星在那东西上闪啊闪,他越看越觉得是枚烧掉把的手榴弹,把眼凑近一点他立刻觉得就是一枚还没响的手榴弹,他的耳朵被细川五郎打得耳鸣,拿在手里的东西他竟听出了咝咝的冒火声,冒着金星的眼里也幻化出了烟雾,这下小队长可真是慌了神,这黑乎乎的东西在手里就要爆炸一样,也顾不了许多,他一下扔了出去。 “手榴弹。”嚷叫着,白石高一急跑两步趴在了废墟上,他的胸口正压在一团还没燃烬的火堆上,那火点着了他的衣服,只几秒钟的功夫他的胸口就起了一个大火泡,这小子实在抗不住了,啊啊大叫着跑起来,也顾不得看路小队长一下掉进了炸出来的大坑里,大坑里早已有了地下水,刚才火烧火燎的胸膛泡在了泥水里,一热一冷,这小子打了个激灵,感觉什么东西绕在了脖子上,用手一『摸』软乎乎的,胸部觉得凉乎乎有些不大对劲,低头一看,大白蛇的尾巴还挂在胸前,也不知道是不是毒蛇,他吓得浑身发抖,抬起来的胳膊禁不住颤动,缠绕在脖子上的白蛇有些冰凉,那条长尾巴象风中的一条白领带晃动着,这小子可真是吓坏了,瞪大的眼睛一眨不眨,脖子如同戴了枷锁不敢扭动,他直着脖子慢慢地轻轻地爬出了大坑。 细川五郎听到小队长的那声喊叫,他竟一动没动,真不愧是位联队长,他弯着的腰倒挺真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不相信爆炸过后还不没响的什么东西,就算是有过了这么长时间也不会再响。 那枚白石高一嚷叫的手榴弹正好不偏不倚砸在了细川五郎的肩膀上,这小子也顾不得疼痛,弯腰把那枚所谓的手榴弹捡拾起来,仔细看了看,他的气真是不打一处来,手里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手榴弹,这沉甸甸的玩意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上的一个物件。 细川五郎随手扔在了地上,看着狼狈不堪胸前挂着什么东西的白石高一,细川五郎越看越觉得是条领带,他真是纳闷,小队长这小子光着肚皮怎么还扎了条领带,他觉得这小子被自己打出『毛』病,忍着肩膀阵阵的疼痛,他大叫一声:“八嘎呀路,不是手榴弹。” 听到细川五郎的喊叫,白石高一呆滞的目光望着不远处的联队长,天『色』有些暗淡,他看不清细川五郎愤怒的脸。 小队长很是纳闷,怎么看怎么是枚手榴弹,还咝咝地冒烟,扔出去怎么就没响,联队长倒说不是一枚手榴弹。 细川五郎大步来到小队长身边,看到小队长脖子上不是什么领带是一条白蛇,他随手从腰间抽出战刀,飞快地一挑,那条白蛇成了几段从小队长的脖子上掉了下来。 白石高一象犯了大误的小学生一样毕恭毕敬飞站在细川五郎面前,他拿出日本军人姿势,伸长了脖子等待着细川五郎的巴掌。细川五郎看着眼前人这位小队长,白石高一满身泥水,胸前的衣服已经被烧烂,那团胸『毛』也不见了踪影,黑乎乎一片,火泡开始流水,顺着肚皮流进裤裆里。 举起的巴掌停在了空中,细川五郎突然觉得肩膀很是疼痛,他长叹一声,指着白石高一的鼻子骂:“八嘎呀路,你的,大日本皇军里的蠢蛋。” 第一百零八章 汉奸特务真无耻,白石高一开了枪 细川五郎也没找出什么原因,天『色』已晚他带人回到城里。 连夜细川五郎召开了军事会议,讨论眼下的局势,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他要求把所有的军用仓拉网式地检查一遍。正开着会,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参加会议的人看到细川五郎拿电话的手在微微抖动,脸『色』变得阴沉。 司令部长官对细川五郎的汇报很不满意,对他是一通臭骂,要求他尽快查出军用仓库爆炸的原因。 放下电话,细川五郎静静地站着,他半晌没有说话,脸上『露』出冷静威严的神『色』。他在思考破案的方法,部队必竟不是破案的部门,要想找到炸军用仓库的人必须依靠特务的帮助。 细川五郎想到了白石高一,他要把白石高一调上来,参与特务机关的调查。 白石高一听到自己要上调,他`从内心里很是感激细川五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细川五郎不但没有撤掉自己的职务,还让自己参与特务机关的调查,他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胸前鸡蛋大的燎泡也不觉得疼了。细川五郎派来的车子在门外等着他,白石高一慌忙换上新衣服,他要让细川五郎看到自己是多么地精神。 车子很快开到了联队部门前,白石高一下了车子,他一脸严肃地下了车,内心里有些担惊受怕。 白石高一满脸笑容地站在细川五郎的面前,细川五郎看到眼前的白石高一微微撇了撇嘴,问:“知道为什么把你调上来吗?” 白石高一很精神,他想了想回答道:“是队长相中了我这个蠢蛋。” 细川五郎摇了摇头说:“你虽然是个蠢蛋,可我相中了你这个蠢货。你小子胆小怕事,那条白蛇缠绕在你脖子上,你吓得要死,就能说明你胆子小,胆小自有胆子小的好处,我知道胆子小的人往往做事细致缜密,考虑问题会更周全,这是我所需要的,虽然我们大日本的特务机关心狠手辣,你跟他们配合一刚一柔我觉得更合适一点。” 白石高一听细川五郎这样评价自己,忙说:“队长,我也心黑手辣,杀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那条白蛇,队长你是不知道啊,从小我就怕这玩意,再说了,那条蛇要真的有毒,咬一下就会要了命,还不是白送死,我可不想白白地送死,我宁愿为大日本帝国战死,也不愿被蛇咬死,我知道为了圣战而死才是最光荣的。” 细川五郎微微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我很佩服。加入到特务机关的调查可要多长个心眼,虽说是我们大日本的特务机关,有些中国人也加入进来,有了他们更利于我们搜集情报,更有效地对付抗日的力量。你要换上中国人的服装,和特务们一样,等事情弄清楚了你就回归部队。” 白石高一立马立正叫了一声:“嗨。” 细川五郎接着说:“最近一段时间游击队活动特别频繁,专和我们对着干,我要拿出些精力来对付游击队,游击队真是神出鬼没啊!经常打我们个措手不及,我是下定了决心,消灭这伙游击队!” 陈景生还沉浸在欣慰里,他觉得炸掉了小日本鬼子的军用仓库为死去的儿子报了仇。妻子见陈景生脸上没有了愁容,也少了担心,虽然陈景生不说为什么发愁,但她心里明白了**分,他觉得自己的男人和那声爆炸有点关系。 白石高一和日本特务机关暗中取得了联系,特务机关加紧了行动,查来查去也找不到线索。 白石高一在北平城里租了一间房子,对外声称做生意,这小子可真是卖了力气,早出晚归交往各『色』人等,可就是打听不到和爆炸有关的消息,他开始怀疑这次爆炸是自爆,细川五郎冤枉自己,不过他没有办法,当官的吐口唾沫是个钉,让自己跟着特务们查,就得执行命令。 这天他和一个日本女人喝茶聊天,讲述大日本皇军的辉煌战况,日本女人微笑着听着,白石高一突然问这个女人,什么东西可以爆炸。日本女人不加思索地说:“炸『药』。”白石高一听到这里觉得有寻找的目标了。 陈景生出门刚刚回来没多大的功夫,就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敲门声是一下比一下急,家里的佣人将门打开,几个特务进了院子,白石高一跟在后面。 “这是陈景生的家吗?”一个汉『奸』特务问佣人。 “是。”佣人是位中年『妇』女,她慌张地回答,常来陈家的人她大多认识,眼前的这几个人都是生面孔,他有些后悔自己贸然开了门。 听到院里的说话声,陈景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看一眼院里的几个人,一个也不认识,就说:“你们走错门了吧,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不认识就对了。”一个汉『奸』指着陈景生说,“你家开矿,家里一定有炸『药』,那声爆炸声想必你听到了。” “我是正经的生意人,家里没有一两炸『药』,如若不信你们可以搜查,你们可以想一想,炸『药』有谁会放到家里?” 白石高一在一边点着头,心里想:也不管是不是你小子弄出的爆炸声,先抓起来再说。 “跟我们走一趟!”汉『奸』说着拉起陈景生的衣服,几个汉『奸』特务也凑了过来。眼见这种情况,陈景生的妻子跑过来一把推开汉『奸』说:“我们一家安分守己,拿不出什么证据,你们不能这样随便带人走。再说了,日本鬼子的军用仓库爆炸了,看你们也是中国人,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还帮日本鬼子。” 白石高一听陈景生妻子这样说,心里冒起了火。 “带走,替日本人做事你管不着,我们现在就把他抓起来。”汉『奸』摇头晃脑地说着,“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调查清楚了,你家儿子抗日死在了前线,还当什么团长,你一家人可真够大胆的,竟然没跑出北平城,真是吃了豹子胆。” “我儿子抗日是他的事,和我们没有关系。”陈景生的妻子气得脸『色』发白,他死死地拉住陈景生的衣服,说什么也不让特务们带走自己的丈夫。 白石高一看在了眼里,他悄悄地掏出手枪,对准陈景生的妻子就是一枪。 血溅在了陈景生的衣服上,突然的枪响让陈景生愣了一下,看到自己的妻子躺倒在地上,他发疯一样举手痛打开枪的白石高一。他的手还没落下来,几个特务已把陈景生架起来朝门外走去。陈景生急疯了,他双腿踢踹着,一口咬住了拖拽的汉『奸』,汉『奸』疼得松开了手,陈景生站起身,扑向白石高一,他要和杀害自己妻子的人玩命。 来的几个小子,除白石高一是日本鬼子,其余的都是汉『奸』特务,他们没有想到陈景生会真的玩命,慌忙按倒陈景生,把他拖到门外,塞进了车里。 窦妮又一次听到了爆炸声,那声爆炸是从陈景生的矿上传来的,日本鬼子把陈景生的家业炸毁了。 张一真也听到了爆炸声。 第一百零九章 佣人追车恰巧遇,窦妮闻言起悲伤 汽车横冲直撞行驶在狭窄的街巷,后面,陈家的中年佣人在车后一路追赶着,一主一仆,一前一后,摆地摊卖东西的小贩总会占着街道,看到远处开来的汽车,他们慌了神,知道汉『奸』鬼子的汽车可不会让人,他们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嘴里小声地骂着。 路人张望着汽车,看到跑在后面的中年佣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中年佣人气喘嘘嘘地跑着,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在陈家她已做佣人多年,对陈家的人她有很深的感情,还好,汽车开得并不是很快,一前一后两辆车子,拐弯抹角除了避不开的大街专钻巷子,她虽然不识字,但她记住了那辆车的号码,二六六,她恨不能追上坐着东家的那辆车子,拿自己的生命和汉『奸』鬼子一搏。 一个中年女人,奔跑在北平的街巷,冷冷清清的街面,店铺,货摊,茶馆,三三两两的人探头观看这个疯了一样的女人追赶着汽车,人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没有人胆敢截住汽车,他们看着,每个人都有一张司空见惯麻木不仁的脸。 中年佣人的内心里充满了仇恨,她恨这帮汉『奸』助纣为虐,在她的心里有一个极朴素的想法,不能杀了人一走了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她常年呆在陈景生家里很少出门,又不爱言语打听是非,北平巨大的变故她知之甚少。她想:一位善良的女主人,平时对自己那么的关心,就这样被人打死了,她要找到那个开枪的人,要他偿命。在她的心里陈景生的命比自己的更重要,陈景生是她的救命恩人,那年她来北平要饭,天降大雪她倒卧在城墙根,又冻又饿昏死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才知道,陈景生救了她,给她换上太太的衣服,收留了她这苦命人,让她做了家里的佣人。 她跑着,陈景生被人架出去的样子,陈景生对自己的好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一伙小孩跑来跑去,他们似乎在玩追逐的游戏,前面的汽车撞倒了一位小『妇』孩,她还那么小刚学会跑动的样子,汽车停也不停开了过去。 佣人跑过来的时候,小女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看到躺在地上的小女孩满脸是血,她慌『乱』地将小女孩抱起来,大声召呼:“快来人啊,车撞到了孩子。” 窦妮恰好经过这里,近来时局紧张,她所在的小报社走了好几个人,有的奔赴延安,有的去了重庆,有的做了汉『奸』特务为日本鬼子做事,她留下来搞地下抗日活动,谁也不知道她悄悄地加入了**,她利用记者的身份搞地下活动,她是位谨慎从事的女孩,绝不会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任何人,在敌占区暴『露』了自己就等于送死。 看到不远处的一位『妇』女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位小女孩,在喊在叫,窦妮紧走几步,她一眼认出眼前的佣人是自己熟识的陈家佣人郭妈,忙问怎么回事。 孩子的妈妈跑了过来,看到自己奄奄一息的女儿,慌忙抱进自己的怀里。问清怎么回事,她哭喊着孩子的名字,直了声叫自己的男人,男人跑了出来,慌忙抱着孩子踉踉跄跄地往家里跑。 汽车已走远,拐了一个弯消失不见。 郭妈看到眼前的窦妮,象遇到了救星,一下扑到她的怀里,她讲不出话,象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伏在窦妮怀里呜呜哭起来,窦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郭妈的哭声,她立刻想到陈家,想到爸爸妈妈。她的头象被人重重地敲了一棒嗡嗡直响。 窦妮忙问:“郭妈,别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郭妈抬起头,窦妮看到满面泪水的郭妈,擦拭着郭妈的眼泪,“郭妈,慢慢说,别怕。” 郭妈点点头,抬眼望着眼前的窦妮,轻声说:“陈老爷被人抓走了。陈夫人被人开枪打死了。”说着说着泪水又一次涌出眼窝。 虽然郭妈的声音很小,她极度悲伤,象是自言自语,但窦妮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她感到五雷轰顶,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郭妈可吓坏了,她急忙搀扶起窦妮,捶打她的胸部按压她的人中,脱下自己的外套严严实实地裹在她的身上,郭妈轻唤她的名字,“窦淑洁,窦淑洁,你快点醒来啊!可别吓我啊!” 窦妮长出一口气,醒了过来,两行热泪涌出眼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泪水掉在碎花旗袍上。这件旗袍还是妈妈亲手给她定做的,看着这件旗袍,睹物思人,窦妮顾不了许多,跌跌撞撞发疯一样朝陈家跑去。郭妈紧跟在她的后面,郭妈知道窦妮和陈家人的感情到了不可分割的程度,她怕脾气爆烈的窦妮想不开做了傻事。 门大开着,窦妮在门外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妈妈,她跑了过去趴在妈妈的身上,使劲摇动着妈妈的身体,大声地呼唤:“妈妈,你快些醒来,看看你的闺女。” 陈夫人再也听不到女儿的喊叫了,这声妈妈她还没能来得及听到就死去了。 “什么人干的。”窦妮红红的眼睛里喷着火。 “一伙穿便装的人,也不知道是啥的。”郭妈看着身上已经沾染了陈夫人血迹的窦妮,哭泣着回答。 俩人把陈夫人抬进屋里,窦妮慌『乱』地找出陈夫人爱穿的一身衣服,她忍住泪水,不让自己有泪掉在陈夫人的身上,她听老人说过,死去的人身上不能沾染泪水,也不知道为什么窦妮突然想起这些,死者为大,她要按着习俗给陈夫人办好一切,擦净陈夫人身上的血迹,洗净陈夫人的身体,她和郭妈一起把陈夫人爱穿的那身衣服穿上,嘴里不停地念叨:“妈妈,女儿不孝,您老人家一路走好。” 找来一张单人床,放到堂屋,铺好褥子,俩人把陈夫人抬到床上。不约而同俩人跪在地上,又是一陈痛哭。 俩个女人低头擦干泪水,窦妮咬牙切齿,恨恨地说:“我一定要找到那名凶手,杀了他为死去的妈妈报仇。” 郭妈没有为自己担心,她却替窦妮担心起来,“傻孩子千万可不能做傻事,这帮家伙杀人不眨眼,他们手里都有枪,我们手无寸铁,怎能斗得过他们。你还太年轻,我老了,出了陈家也不知道个死活,你找到他们告诉我,我去和他们拚命。”郭妈手扶着椅背,侧身面对着窦妮满脸坚定地说,“你给我找把枪,打听他们住在啥地方,我今晚就去,反正死活一个样,活着倒受罪。”郭妈说着低下了头。 窦妮满眼泪水,她觉得昏昏沉沉,手托着额头,长发披散在桌面上。沉思默想一会,抬起头对郭妈说:“人的生命本没有贵贱之分,好好活着总有希望。枪可以买到,可拿在手里你也不会使唤,再说了,我也不会让你一个女人家去冒这么大的险,我慢慢会想办法,现在重要的是把爸爸救出来,死去的不会活过来,活着的必须想法救出来。” “对了,我还记得那车牌号,虽然我不识字但认得数码。”郭妈突然站起身说,“后面三个数是二六六。” 俩人正说着话,门外有人敲门,郭妈和窦妮立刻警觉起来,郭妈跑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她把刀刃在衣服上来回蹭了几下,对窦妮说:“你在屋里等着别动,我去开门,如果还是那几个小子我就砍了他们。” 窦妮一把拉住郭妈,费了好大劲也没能夺过郭妈手里的菜刀,她急得满面通红,冲郭妈小声严厉地说:“放下菜刀,你这是去送死。” 郭妈听不进窦妮的劝说,她提着菜刀冲进院子。窦妮在后面紧追着来到了大门口。 从门缝里向外观瞧,外面站着一个男人,高高的个子,看不到那张脸。郭妈没好气地问:“干啥的?如果没事就快滚。” 在门里,窦妮看到这高大的男人觉得来者不善,他笔直地站在门外,一身笔挺的衣服,隐约看到他的那张脸,透着一股庄重威严。 第一百一十章 门外来了,郭妈思念幻化人 门外的人并没有滚开,他从门缝里向里观察着什么。不远处的棵上,拴着一匹小黄马,马的旁边坐着一个人,那人正是二傻。 窦妮悄声对郭妈说:“收起你的菜刀,外面的人不回话我们就不开门,现在的人员很复杂,日本鬼子特务汉『奸』游击队保安团侦缉队地下工作者,亲日的抗日的自发的有组织的,各『色』人等都有,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不了解这个被日本鬼子变成地狱的城市,必须多长个心眼,见机行事。” 郭妈呼得是目瞪口呆,她满脸疑『惑』地望着窦妮,突然觉得自己进入了窦妮所说的另一个世界,这世界光怪陆离,她似乎从窦妮的眼睛里看到了这世界的可怕,各种不知名的人形鬼怪张着血盆大口朝她狞笑,点点的亮光忽明忽暗,她淹没在地狱般的恐怖里。 张一真站在门外,他从门缝里看到了窦妮,心里禁不住一惊,张一真没有想到,窦妮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料到郭妈会有这么大的火气,一个滚字让张一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话,站在门外他认真地思索:是进去还是离开。踏进这扇门,张一真知道窦妮一定怀疑自己就是张一真,会问许多问题,虽然他来过,但都是和陈景生悄悄地会面,郭妈住在后院根本没机会看到他,这么长时间没有相见,自己也变了样子,他再不是郭妈眼中和陈卫国一起疯玩的『毛』头小子,但见面如何回答让他费了一番脑筋。 郭妈的问话带了火气,这让他坚信陈景生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也许和那声轰隆隆的巨响有关系,他的心狂跳着,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摸』到了一条伤疤,一字形的伤疤正好在额头的正中央,那是和日本鬼子作战时手榴弹片划出的印记。一字形的伤疤十分显眼,象一条鼓起的白线挂在他的额头上。 看到只他一个人,窦妮打开了门,她知道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心无畏惧大胆地面对,才能更多的了解一些情况。 郭妈和窦妮挡在张一真面前,仔细观察面前的这位青年,他跟张一真一样高高的个头,眉眼也像张一真,只是面膛有些黑。 窦妮想起那位拉黄包车的男人,觉得奇怪,长得象张一真的人怎么这样多。窦妮变得多疑,遇到问题她总喜欢搞清楚。 “你是拉黄包车的那个人吧?”窦妮看着张一真的眼睛问,“来陈家有什么事情。” 张一真故意『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郭妈看到了那条伤疤,她断定眼前的男人不是张一真了。门外那匹黄马打了一个响鼻,窦妮和郭妈朝树下望了一眼,看到了二傻,一个独自冲她俩傻笑的老乞丐。 张一真没有直接回答窦妮的问题,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模棱两可的动作让窦妮一时『摸』不着头脑。窦妮直视着张一真的眼睛,只有眼睛才能透『露』内心的秘密。张一真的眼睛没有躲闪,他的眼睛非常的明亮,犹如火炉里燃烧着的一团火,让窦妮直视的眼睛移向了一边。 张一真朝院里望了一眼,他看到了一滩血,心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浑身一颤,他不敢再直视那滩血,那血好象从他的身体里流出的一样,让他感受到身心忍无可忍地痛苦。 眼前窦妮白底碎花的旗袍上,那片片血迹那么扎眼,他感觉陈家出了大事,他要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到窦妮,他的内心涌起一股酸痛,她知道窦妮爱上了一个德国人,他恨日本鬼子也恨发动大战的德国人,虽然陈景生告诉他,黑德是爱好和平反对战争的德国人,想起窦妮在黑德面前那娇气的样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他不愿让窦妮知道自己就是张一真,他不愿让那爱的死灰复燃,想到这里他强忍心痛苦笑了一下。 “我拉过黄包车,不干了,发了一笔小财不愿意再卖那苦力。其实老实讲,拉黄包车也是为了打听陈家的地址,不过也没有打听到。”张一真说着话扑打一下衣襟上的尘土,指了指门外的二傻,“还是这位乞丐领我来的,他对北平城很熟知道陈家住在这个地方,还说陈家是好人家,总会接济乞丐一点吃的。 张一真是我的叔伯兄弟,我大他两岁,听说张一真战死了,费心费力找到陈家,只是想打听一下张一真的尸体埋在什么地方,我们好想法运回去入土为安。” 听张一真这样说,窦妮和郭妈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来人提到的张一真让他们的心里如打碎了五味瓶,窦妮见面前的男人长得很像张一真,从心里相信了张一真说的话,既然是张一真的叔伯哥哥当然会长得有些像,看在人家辛苦找张一真的份上,怎么也得让人家来家里坐坐。 关好大门,郭妈带着张一真往院里走。边走边说:“张一真可是个大好人,他武功高强,也不知道怎么就死了,我听陈老爷说他的儿子陈团长都死了,你想张一真还能活着?找也找不回来了,谁也弄不清埋在了哪里。” 张一真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的脸『色』变得阴沉痛苦,强忍住泪水,对郭妈说:“找不到张一真我也不找了。院里的血,咋回事?” 郭妈看一眼面带忧伤的张一真,觉得隐瞒这个人也没有什么用,就长叹一声说:“来了几个人,开枪打死了陈夫人,把陈老爷装在车里拉走了。” “你看到车号了吗?”张一真着急地问,脸『色』气得苍白。 “二六六。” 窦妮在郭妈的身后悄悄地拉了一下她的衣服,心想,不爱言语的郭妈今天怎会变得这样,跟这个男人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 郭妈看一眼窦妮,觉得自己失言,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张一真停下了脚步,他不敢往屋里走,他怕看到陈夫人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大哭起来,刚才的伪装都会化为泡影。 把头深埋在胸前,他不愿窦妮和郭妈看到自己红红的眼睛,轻轻地转身,他自言自语似地说:“我得回去,你们多保重。” 说完张一真大踏步朝大门口走去,他不敢回头,泪水滴落在胸前,他要找到那辆车号二六六的车子,找到那几个人,救出陈景生,杀死特务汉『奸』为陈夫人报仇。 郭妈和窦妮望着张一真离去的背影,窦妮说:“走就走吧,没想留他。”她看一眼面前的郭妈,语气里带了埋怨,“这兵慌马『乱』的年月,我才提醒过你。见了外人少说话,郭妈你本不爱说话的人,可你见了这个男人话就多起来。” “我见他觉得就和见到张一真一样,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很想他,不觉把他当成了张一真,唠叨个没完。”郭妈抬起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以后我要管住这张嘴,什么事也不打听,知道的事也不说出来。” 窦妮拉住郭妈的手,轻声说:“快去把门关上。咱有好多事要商量。” 郭妈来到大门口,她探出头来,看到张一真和那老乞丐说着什么,老乞丐弯着腰走了,张一真也上了马。 闩好大门,郭妈把身体倚在门上,心想:来去匆匆,真是个怪人。 俩女人来到堂屋,刚才的紧张过去了,望着躺在床上的陈夫上,虽然她的面容是那么地安祥,但俩女人的心里有了些紧张,人的神经放松下来总爱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俩人装着胆子,在床头点上蜡烛,燃上香。 兴好陈夫人信鬼神,家里放着烧纸,郭妈拿出烧纸,一张张揭开,拿出火柴,抖抖索索划出火来,虔诚地跪下,纸燃烧起来。郭妈嘴里念叨着什么,她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外面的风从门缝里吹进来,火苗抖动着,灰烬带着火星在堂屋飘『荡』,郭妈隐约看见陈夫人那张脸,那么漂亮的一张面孔在火光里若明若暗,她有些慌『乱』地站起身,对一旁的窦妮说:“我看到了陈夫人,看到了她那一张漂亮的脸。” 窦妮心里一紧,后背觉得有股冷风吹过,她努力地镇静自己,不紧不慢地对郭妈说:“郭妈,你那是幻觉,这世上本没有鬼神,都是自己吓唬自己。”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救亲人窦妮想办法,遇小狗一真成朋友 第一百一十一章救亲人窦妮想办法,遇小狗一真成朋友 陈景生平时交往的朋友陆续赶来了,人们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脸『色』都很沉重,人们觉得这事和日本鬼子有关系,想到日本鬼子想到特务汉『奸』,想到一伙如狼似虎的家伙,每个人又都拿不出个主意,他们唉声叹气。 窦妮一时成了这家的主人,屋里的人都看着满面痛苦的她,想听她的主意。 天渐渐黑下来,望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窦妮心急如焚,她想到陈卫国,想到黑德。她想:陈卫国在国外,就算告诉他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如此揪心的事情倒不如不告诉他。她决定去找黑德,让这个德国人想想办法。 换上一身新衣服,窦妮拉郭妈坐在身边,悄悄对郭妈说:“我出去一下,你呆在家里。也许今晚回不来,事情我都做了安排,你放心好了。” 郭妈看着窦妮,她如一位不放心孩子的母亲那样拉着窦妮的手说:“孩子,我得跟你去,平常放心你,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出门我不放心。”窦妮了解郭妈,这位看似柔弱和善的女人,内心里燃着一团火。 窦妮冲郭妈点了点头,俩女人出门了。 张一真和二傻也在寻找陈景生的下落,从陈家出来张一真一下陷入痛苦里,他出城将黄马拴在小树林里托付给二傻照管,自己又返回城里寻找那辆尾号二六六的车子。 这天早晨,张一真在大街上终于发现了那辆车子。他的心里一阵狂喜,悄悄地跟在车子后面,他观察路上的行人,看后面有没有跟来的鬼子兵。 前面一伙娶亲的队伍吹吹打打挡住了车子的去路,从车里下来一个汉『奸』特务,高声地叫嚷:“闪开,闪开,看谁敢挡老子的道,小心老子开枪毙了他。”望着这可恶的狗汉『奸』在那里嚷叫,张一真象路人一样眼睛看着远方,他紧走几步慢慢地靠近了这个小子,这小子仰着脑袋一手掐着腰一手命着枪,那手枪上在娶亲的队伍面前下正晃动着,好象他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同胞,他的声音很是洪亮,声音一声比一声高,腆着肚皮趾高气扬在自己的同胞面前耍着威风。 机不可失,张一真一下冲了过去,对准这小子的脑袋只轻轻一下,这小子就晕了过去。拿过这小子掉在地上的手枪,张一真象抓小鸡子一样揪住这小子的脖领子,拉死狗一样往车边拖去,打开车门一下把这小子塞进车里,张一真随后上了车。 白石高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摇头晃脑正美美地哼着日本小曲,他没有把中国人放在眼里,对挡路的一伙人他知道汉『奸』会帮助他除理。 车子晃动了一下,白石高一回头见一个人陌生人上了车子,他一下警觉起来,还没等白石高一掏枪,一把手枪已经顶在了太阳『穴』。 白石高一被这突发情况吓蒙了,他惊得眼珠子就要掉进车里,刚才哼唱小曲的嘴巴再也闭不上,他把双手举了起来,怕就怕那一声枪响要了自己的命。 恐怖混『乱』的世界让人们提心吊胆太过压抑,他们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尽情地宣泄,成群结队让他们装起了胆子勇敢地面对,他们不再躲躲闪闪,占据了街道,就是不让小日本鬼子的汽车开过去。那声声车笛他们似乎根本听不进耳朵里,那欢快的唢呐声在天空飘『荡』,人们跳着叫着脸上挂着难得的笑容。 娶亲的队伍突然听不到了汉『奸』的喊叫,只见一位大汉把这小子拖进了车里,人们以为这汉『奸』突然出了什么『毛』病被同伙弄进了车里,也许他们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只回头看一眼又缓慢地行走起来。 枪指着白石高一的太阳『穴』,张一真想到了许多问题,他突然觉得自己不是救陈景生出来的人,陈家虽然矿被炸了,但陈家还有纺织厂,如果自己杀了人又救出了陈景生,日本鬼子一定怀疑到陈家人的头上,就算自己救出了陈景生又能把他带到哪里去?国家之大那里有安全的地方?到时候事情不但得不到解决而且会给陈景生带来更多的麻烦。 张一真知道正直倔强的陈景生还要在这座城里生活下去,这里有他的家,死也要死在这个地方,他必须给陈家留条后路。 白石高一可不想死,他还想活着为大日本帝国效力,他的脑袋一动也不敢动,双手在胸前摆动着,他在寻找机会杀死面前的这个男人。 白石高一讲了一通日本话,他在求饶。张一真听懂了一句半句,他没有想到面前穿着中国人服装的特务竟然是小日本鬼子,他的火气腾得一下燃起来,不想让这可恶的日本鬼子多活一分钟,他那宽大的手突然放在了白石高一的小脑袋上,他的手如同抓住了一只皮球用力一拧,白石高一的小脑袋转了一圈半,只叫出一声,小脑袋子就耷拉在了后背上。 晕过去的那小子慢慢醒了过来,抬头一看张一真吓得『尿』了裤子,张一真问什么他是说什么。 “这位好汉我就知道这么多,请你饶了我。”这小子还想活命,不住求饶,一遍一遍地说,嘴角起了白沫,只要张一真能够饶了他,这小子宁愿说到呕吐。 “我家还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亲,还有老婆孩子都等着吃饭,我当汉『奸』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兵荒马『乱』找不到饭吃,你饶了我吧,我再不会为了钱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再不敢做汉『奸』伤害咱中国人。” 张一真轻蔑地看着他,这小子不说还好,这一说咱倒让让张一真想起了二傻的母亲,想起陈夫人,想起那么多无辜被杀的人。 张一真抬手重重地一掌打在这小子的胸口,他的内脏被震裂,只啊了一声,脑袋一歪象睡着了一样仰在了车上。 开车的小子见张一真连杀了俩个人,知道自己也没了活路,他时刻准备着反击,他的一举一动张一真都看在了眼里,这小子掏枪那一刻,张一真一拳打在了他的头上,这拳太重,这小子的脑袋撞碎了车玻璃卡在洞里一下晕了过去。 张一真坐在车里冷静了一下,拿出火柴,点着了汽车,他快速下车,飞跑几步赶上娶亲的队伍,混进看热闹的人群里。 他随着那欢快的人群行走着,人们似乎忘记了日本鬼子的存在,大红的花轿在小伙子的肩膀上一起一落拐进了巷子里。 娶亲的男男女女穿着好看的衣服,随着唢呐扭动着腰身,一队人群后面跟着一帮破衣烂衫看热闹的人,几个蓬头垢面的乞丐也被这快乐的场景感染,跟在后面一追一会停,他们满是泥土的脸上也有了难得的笑容。 一声炸响突然响起,队伍停了下来,人们不约而同地向后张望,唢呐声只停留了几秒钟,又吹奏起来,人们似乎习惯了枪声爆炸声,习惯了鬼子汉『奸』的存在,队伍又开始行走起来。 张一真知道,汽车爆炸了,车里的三个小子成了灰尘。 几个警察模样的家伙截住了去路,一个小日本鬼子手里端着一杆长枪站在中间,这几个小子都阴沉着脸。 娶亲的队伍停下来,他们每一个人都要接受检查。 张一真抽身钻进一户人家,翻过这户人家的墙头他进入一座空院。 院里长满杂草,看得出来,这户人家为躲避战『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张一真走进屋子,里面的家具还在,这户人家逃得匆忙桌子上的一副老花镜也忘记了带上。 张一真蹲在窗口,外面鬼子汉『奸』呵斥声不断地传来,他们在认真地检查每一个人。 另外一间屋子里,阵阵奇怪的呼吸声让张一真警觉起来,难道那屋子里还有人,看一眼地面,尘埃满地没有人的印记,听了一阵,张一真觉得是人又不象人的呼吸声,他心里纳闷:在这无人居住的屋子里,难道会有鬼怪存在。他弯下腰朝那间屋子悄无声息地慢慢靠近,他要寻找这声音到底来之哪里。侧耳细听,眼睛找寻那呼吸声,在土炕下的角落里他找到了发出声音的东西,那是一只小黑狗。 小黑狗听到了张一真慢慢接近的声音,它起头来,黑黑的眼睛警觉不安地看着张一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呜呜呜低声咆哮。张一真看着眼前可爱的小黑狗,满脸的杀气立刻消失不见,他微笑着,友善地伸出手,轻轻温柔地抚『摸』它的小脑袋,渐渐地小黑狗接受了张一真,它把张一真当成了好朋友,小尾巴不停地摇动起来。 小黑狗长久没有得到主人的抚爱,它的眼里充满了渴望,在张一真身边蹦蹦跳跳一下变得活跃起来。张一真把小黑狗抱在怀里,感到小黑狗满身的骨头,在连乞丐都寻找不到食物的北平,这小黑狗能存活下来也真是个奇迹。 门外的唢呐声又响了起来,张一真知道鬼子汉『奸』走了,他把小黑狗揣进怀里,又一次混入娶亲的队伍里。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细川五郎撒了谎,一真飞身上了房 跟随着娶亲的队伍,张一真出了城。在城外他找到了二傻,一群乞丐正围着二傻说着话,那匹小黄马在树下吃着草,看到张一真小黄马高兴地摇晃着脑袋,张一真走上前去,抚『摸』小黄马的头部,理顺卷曲的『毛』发,他把小狗从怀里拿出来,举到小黄马面前说:“看,我给你带来了一位朋友。” 转身张一真把小狗放到了草地上,小黑狗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它太饿了,睁大眼睛望着张一真汪汪汪地叫,张一真把小黑狗抱在怀里,取出东西喂小黑狗吃,小黑狗使劲摇着尾巴,伸出舌头『舔』着张一真的手心。 小黑狗依恋的目光让张一真想到忠诚想到爱,忠诚和爱是多么让人温暖的字眼,想到这里他的眼里有了泪光,这泪眼里有那么的复杂的感情交织,他的眼前浮现出陈夫人柔弱的样子,浮现出陈夫人善良关爱的目光。 日本鬼子那凶残暴戾的面孔在张一真的眼前闪来闪去,那一张张狰狞面目把张一真带入恐怖的氛围里,他担心陈景生的安危,这帮鬼子汉『奸』把杀人当成了娱乐,他必须在暗处确保陈景生的安全,那怕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要让陈景安全地活着。张一真想到这里,把小狗交给二傻。 张一真把写好的一张纸条交到二傻手里,对二傻说:“你赶快派人送到陈家去,一定要亲手交到陈家人的手里。” 他眼看着二傻把纸条收好,放心地拍了拍二傻,冲身边的乞丐笑了笑,头也不回地朝树林外走去。 二傻跟在张一真的身后,边走边说:“我还是亲手送到陈家吧,陈家人我见过地也熟,派别人办这事的事情我也不大放心。咱俩一起进城。” 说着话二傻指了指身后的乞丐又说:“这黄马小狗交给他们照管,你尽管放心。” 张一真觉得二傻说的很有道理,他停下脚步回头对二傻点了点头。 小黑狗吃饱有了力气,突然快速地跑到张一真身边,围着他不舍地叫起来。张一真看着身边这可爱的小东西,将小黑狗抱起来,拍着它的小脑袋说:“听话黑黑,我去去就回来。”无意中他给小黑狗起了名字:黑黑。小黑狗如同听懂了张一真的话,不叫不闹。他把小黑狗交给一个乞丐,不敢耽误时间,也顾不上身边的二傻了,迈开大步朝进城的方向跑去。 二傻跟不上张一真的脚步,停下来喘着粗气,自言自语地埋怨:“风风火火,也不知道等等傻二叔,还说听二叔的话呢,这会说不听就不听了,真是个『毛』头小子。” 细川五郎得到汇报,这家伙万万没有想到,白石高一从自己这里刚刚汇报完工作,回去的路上竟然烧死在汽车里,他带人去现场查看,又是调查又是询问也找不出个蛛丝马迹,近来暗杀频发,他也有些担惊受怕,出门不忘带上小鸟游一守护在自己身边。 中国的武术高人真的不少,自从上次小鸟游一带领的保镖被张一真用仙风掌打死,小鸟游一也受了重伤,那一掌将这小子击倒在地,嘴里喷出一口鲜血。不可一世的小鸟游一领教了张一真那深不可测出神入化的功夫,为了战胜张一真他专门回国跟一位隐居的武术高人学习,学了一段时间,这小子觉得差不多了又回到中国,他自称第一,不把中国的武林高手放在眼里,用中国人的话说,这小子自己不知道了姓什么,走路瞪着眼珠子,摇晃着脑袋瓜子,这还不行,他还要撇开大嘴高仰着头颅,一次这家伙竟撞到了电线杆上,木头线杆竟晃了两晃,『摸』了『摸』额头,起了一个小包,他嘿啊嘿地大笑起来,觉得自己的功夫可真的不得了,看到身边推车路过的一位老人,这个混蛋竟想试试他的脑袋有多硬,冲着老人撞了过去,老人一下被他撞出去十几米远,摔死在地上,他哈哈哈大笑,举起手来跳了两跳,口呼万岁,低头看到身边的独轮车,他还要试试自己的臂力,一手抓住车把将独轮车举了起来,在头顶抡将起来,呼呼的风声响在耳边,这混蛋一松手,独轮车飞了出去,砸进店铺的窗户里。 细川五郎很喜欢再次归来的小鸟游一,这家伙也不时地给细川五郎亮一下自己的大块肌肉。学武归来,细川五郎也弄不清楚这小子的功夫有多大,不过这家伙吹得倒可以,说自己不敢说在全世界无敌手,反正,这小子用脚跺着中国的大地继续吹嘘,反正在这块土地上,在病夫面前无人能敌了。小鸟游一不把中国人放进眼里,用上了污秽的词语,多么可恶可气可恨。 一帮家伙查看着烧成空壳的汽车,细看烧得变形扭曲变成黑炭样的三个家伙,细川五郎转脸面对着小鸟游一,想听一下他的看法。 “小鸟游一,站在你练武之人的角度,你觉得这是暗杀还是自燃?” 小鸟游一见队长征求自己的意见,他兴奋地立正站好,“我觉得是自燃,绝对不会有人空手刺杀拿枪的人,你看都在车里,这车门还关得好好的,爆炸都没能把车门推开,联队长你想一下,人怎么会进得去,进不去就杀不了人。” 这小子没有看到,爆炸发生在车子前面。 细川五郎推了推车门,车门还有些烫手,他点了点头一挥手说道:“结束检查。” 几个小子回了司令部,细川五郎刚坐下,来人报告说:“有位德国先生求见,在会客室等了好长时间。” “德国人。”细川五郎说着站起身,他知道德国是盟国,随口问“叫什么名字。” “来人自称黑德。” 细川五郎想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出黑德是干什么的,和自己有什么交情,他摇了摇头。 高大的黑德坐在细川五郎的会客室里,小鸟游一守在门外,俩人开始了会谈。 黑德这次来是专为陈景生被抓的事情。 窦妮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日本鬼子会给德国人面子,听了窦妮的哭诉,黑德的大鼻子都气歪了,他一定要找到细川五郎质问一下为什么无缘无故没有证据就杀人抓人。 窦妮在家里等待着消息,她的心里火烧火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焦急地等待黑德传来好消息。 二傻在敲门,窦妮听到敲门声以为黑德来了,慌忙来到门口打开了门,一看是二傻她想起树下坐着的那个乞丐,立时想把门关上,二傻也不说话,挤进门将纸条往窦妮手里一塞,朝大街跑去。 窦妮不知道二傻往自己手里塞的什么东西,她没有接,纸条掉在了地上。她弯腰拾起来,心怦怦直跳,打开纸条一看,原来是陈景生被关押的地址。窦妮忙走出大门,想叫回二傻问个明白,可二傻拐弯进了小巷。 一辆车子停在门口,黑德终于回来了。 见到满脸泪水的窦妮,黑德低下了头,他那双蓝眼睛不敢直视窦妮,轻轻地说:“我见了细川五郎,这小子不承认他们抓了陈先生。” 窦妮知道小日本鬼子没有一个好东西,抓了人还不承认。他抖动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二傻送来的纸条,对黑德说:“爸爸就关押在这个地方,我们得想办法尽快地见到他。” 陈景生被关押在白石高一租住的房子里,几个汉『奸』正在屋里喝酒闲聊等着白石高一的到来。 这几个汉『奸』也不用劝,大口喝着酒,生怕对方多喝了酒,自己少喝了吃亏,他们自己把自己灌得满面通红晕头转向,直了眼看着对方,一个劲地嚷,喝酒,喝酒。 喝着酒,一个汉『奸』说:“白石高一到军方为咱们请功,说,说不定带回不少赏钱。” 一听到钱,四个汉『奸』都红了眼珠子,这一个看着那一个,心里十分惊讶:他们在对方眼里都变形,脸上如同蒙了块红布,眼里闪着贪婪的火焰,那火焰如同地狱里的鬼火,在对方的眼里跳动着忽闪着。 另一个汉『奸』眯起眼说:“赏钱我也得分一半,是我把陈景生拖出来的。” 旁边一个汉『奸』在桌子下面踢了这小子一脚,“我也要,要,要一半,因,因,因为我也动手了。”这小子舌头喝得发直了,整个身子都在晃动。 一个胖汉『奸』挥手一拳打在了这小子晃动的脸上,直瞪着眼说:“要他娘的屁,你俩小子一人一半,老子那份呢?” 四个汉『奸』瞪起了眼珠子,他们喝得晕晕乎乎谁也不服谁的气,你一拳我一脚打了起来,为了幻想中的金钱四个小子玩起命来。 张一真隐藏在角落里看到了屋里发生的一切,他真想杀死这几个狗汉『奸』把陈景生救出来,唉声叹气不能这样做,强忍着内心的冲动,他攥紧的拳头轻轻砸在地上。 四个小子打成了一团,他们本来就是败类,日本鬼子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只要给钱吃喝嫖赌,爹娘都可以出卖。 张一真听到汽车停在门的声音,飞身上了屋顶,侧耳细听。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真屋顶细观察,黑德先生救景生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门口轻声地说话,他听不清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张一真在厢房的屋顶慢慢朝门口的方向移动,皱起眉头支起耳朵,他想听到这一男一女说些什么。 屋里不时传来丁丁咚咚噼噼啪啪的打斗声,四个小子酒喝多了都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厉害,直瞪着眼珠子,谁也不服谁,他们大声地叫着骂着,扭打着,喝酒的桌子被撞倒,杯盘掉落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十分听来十分清脆,啪啪啪的几声响如同子弹穿过木制的靶标,这脆响的声音好象提醒了什么,四个汉『奸』停了手,梗着脖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觉得对方可笑,上衣歪扭着,有的被扯掉了一缕头发,有的被抓破了脸面,有的衣服被撕裂。 敲门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四个小子打起了精神,细听那砰砰的敲门,声音一阵急过一阵,四个汉『奸』以为白石高一从司令部回来了,一下冷静下来,酒也醒了大半,晃晃悠悠争着抢着去开门。 “慢!”一个胖汉『奸』下了命令,“老子是组长,你仨小子得听老子的。”胖汉『奸』仰起头,把脑袋瓜子晃了晃,他似乎现在才想起自己是管理这仨小子的组长,他知道谁先去开门也许谁先拿到赏钱,这样的好事他可不让仨手下占了先,他指了指仨小子的鼻子,举起巴掌照着三个手下的脸不多不少一人一巴掌,手似乎有些疼,他吹了吹自己的手心,大声嚷:“你们怎么忘记了,老子是组长,组长你们也敢动手打,真是,真是胆大包天,我算是『摸』透了你们的脾『性』,几两马『尿』下肚就他妈的天下第一什么也不怕。” 胖汉『奸』拉了拉领子整理一下歪扭的上衣,他发现领口的扣子不知道被那个小子扯掉了,心里有了一股子气,掉一个扣子他觉得被掉了缕头发还别扭,低头寻找到扣子弯腰拾起来放进兜里,他撇了撇嘴,冲直眼看着他的三个小子说:“快收拾一下屋子,好好呆着,有了赏钱少不了你们的,重要的是把人给我看好了。” 胖组长知道,见白石高一可不是个小事情,白石高一可是纯粹的日本鬼子,汉『奸』们都知道日本鬼子可不讲理,看不顺眼说不定就三拳两脚打在身上,他开门走出屋子,首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笑容,他把眼睛眯起来微微地咧开嘴,感觉自己笑得还不算难看,弯下腰,他觉得弯腰的程度还不够,就又弯了弯,胖组长知道白石高一是个小个子,他弯腰之后头顶高度可不敢超过白石高一的脸,他习惯『性』地点了点头,抻抻裤腿,觉得一切妥当了,这小子朝大门口走去。 开门之前他首先稳定了一下情绪,觉得心还是在跳,他拍了拍胸口,提醒自己不要紧张,紧走几步来到门前,轻轻地打开了门。 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位高大的汉子,胖组长吓得后退了几步,他低着头慢慢抬起来,腰也稍稍直了直,壮着胆子偷偷打量眼前的这位大汉。 黑德一身西装,系一条黑『色』的领带,他这身打扮让胖组长觉得来人可不简单。望着黑德那张白白的脸,看到黑德那双蓝眼睛,胖组长点头哈腰不敢说一句话,他十分地惊讶,浑身有些颤抖,他知道洋人可招惹不起,一时不知道怎样问候面前的洋人才好。 没有小日本鬼子撑腰,面对洋人,胖汉『奸』有些慌『乱』,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后悔自己争着抢着来开门,没有别的办法,胖汉『奸』只好面带笑容,点头哈腰。 他的头垂得很低,在高大的黑德面前,胖汉『奸』浑身发软,他慢慢抬起头来。感觉到黑德那严峻冷峭满面挂霜的脸有些可怕,他象似一只挂在蜘蛛网上的蚊子,小声地问:“大人,有何贵干?” 黑德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胖汉『奸』,他觉得这个点头哈腰的家伙简直就是一条听话的狗,抬起头仰起脸,声音似乎从他的鼻子里发出来。 “我是德国人。”黑德往院里走着,边走边说,“德国也许你很清楚,我不用多说,细川五郎联队长是我的朋友,我刚刚见过他,我知道你们混口饭吃也不容易。”说到这里黑德拿出四块大洋扔在了地上,“拿去打点酒喝。” 看到地上的大洋,听黑德大人这样说,胖组长一下跪在了地上,他激动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浑身开始颤抖,抓起地上的大洋放进兜里,站起身对高大的黑德说:“大人,你既然和细川五郎是朋友,有啥吩咐你尽管说出来,小的一定会照办。不过,白石高一先生也去见了联队长,可他现在也没有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你要明白你的身份,正儿八经的中国人。”说到这里黑德哼了一声,“还有胆『操』外国人的心,那白石高一的行踪是你小子可以随便知道的吗?” 胖汉『奸』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虽然对大的局势他搞不清楚,但他耳闻那德国鬼子比日本鬼子也不善,在他的心里,得罪了德国人和得罪日本人也没什么区别,他慌忙抬起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我该死,该死,大人,我为日本人做事,你和日本人是朋友,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的一定会照办。” 黑德转身看一眼身后的窦妮,“尊敬的小姐,你去车里等我,请放心,我去去就来。”窦妮看得出来,这个狗汉『奸』被黑德先生吓住了,她看了一眼胖汉『奸』,“本小姐就在车里等着,看那个小子胆敢给我们找麻烦。”她又故意用日本话嘟囔了一句什么,这日本话胖汉『奸』倒是常常听到,这小子听也听不懂,呆愣愣地望着黑德身后穿着旗袍满身洋气的窦小姐,他简直蒙了,弄不清这位洋气的女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胖汉『奸』看着转身离去的窦妮,看到门外那黑亮的小汽车,他简直『摸』不到了头脑。 黑德轻轻咳嗽一声,大声说:“联队长知道陈景生被你们关在这里,我要看一看陈先生,顺便把他带走。” 黑德说着话已来到了屋里,屋里的仨汉『奸』见洋人铁青着脸,满面的怒气,连忙低头哈腰站到一边。心里想:反正有事胖组长顶着,我们是什么事敢不管。 仨小子的眼睛都很好用,年轻眼尖,黑德扔在地上的大洋没能逃过这仨小子的眼睛,他们是恨不能冲过去抢在手里,可洋人让他们心生胆怯,再说了,胖组长说过的话总不能不算数,每个人都有份。 黑德进屋看到角落里被绑的陈景生,一拍桌子,抬脚踢在胖组长的腰上,大声地嚷:“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把陈老爷关在这狗都不呆的鬼地方,还不快给陈老爷松绑。” 胖组长慌慌张张来到陈景生面前,这小子手脚马力,他心想,反正老子得了钱,别说踢一脚,就算挨几脚也划算,这样巴结洋人的机会可不想留给自己的手下,他着急忙慌地解开陈景生身上捆绑的绳子,点头哈腰站在黑德面前。 黑德紧紧地拥抱陈景生,拍着他的后背轻声说:“陈老爷,你受惊了。” 黑德拉起陈景生的手,用蔑视的目光瞥一眼四个点头哈腰的汉『奸』,大声说:“还不把陈老爷背到车里。” 汽车开走了,四个汉『奸』傻呆呆地望着,胖组长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口。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被趴在屋顶的张一真看得一清二楚,他从心里感激窦妮黑德,这样的除理结果令他十分满意,陈景生安全了,张一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一百一十四章 窦妮回眸勾怜惜,骷髅头现惹惊叫 女孩子起个好听的名字很重要,窦淑洁这名字听来就那么雅致,一听就觉得是位洁白无瑕的淑女,有种想见的冲动。人见人爱的女子这世上本来就少,你看上了眉眼,他却喜欢那粗腰,其实,大可不必为自己的一点不足伤心,正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窦淑洁也确如她的名字那样让人一见就怦然心动。一见倾心在这个世界上几乎天天都在发生,窦淑洁站在大门口,眼含泪水回头一望,张一真心里酸酸的,不知道内心里涌动的是惋惜还是怜爱。 陈卫国和窦妮分手他莫名其妙,张一真觉得那是他们俩人的事情,爱不爱只有自己内心里知道。 张一真从内心里不能接受,一位可爱的中国女孩会爱上一位德国人,他恨战争,恨日本鬼子,恨发动战争的人,这样想来,张一真对窦妮从内心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看法。 张一真爱窦妮吗?张一真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曾真心地喜欢过窦妮,如今的张一真内心很矛盾,他既喜欢又生恨意,人的感情世界就如海洋的波涛,一会平静,突起的一阵风又波浪翻腾。 看着窦妮坐在黑德身边,陈景生仰躺在后坐上,张一真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张一真戴上自制的魔鬼面具,那面具象一具骷髅头,让人一见不觉『毛』骨悚然。 四个汉『奸』回到了屋里,胖组长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的手偷偷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四块大洋,**的真家伙都在,心中不觉喜的慌。 他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冲着三个小子嘿嘿嘿地傻笑。边笑边说:“今天遇到一个德国人也算咱们有福气,你仨也看到了那个德国人,高高大大一看就能打,不好惹啊!以我看,小日本鬼子也不是人家的对手,要不怎么细川五郎也让人家三分。” 一个瘦汉『奸』眼睛朝上一翻,他表现的很不服气,“让不让三分是人家日本人的事情,咱们的事也该说道说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那德国人可往地上扔了大洋,我们兄弟亲眼所见,那大洋在阳光下亮亮闪闪,好几块呢,还不拿出来给弟兄们分分,你可是说过有好处少不了弟兄的。” 胖组长的心猛然一跳,他觉得自己做得是那么奇妙,万没想到这仨小子都看在眼里,他的神『色』有些不安,内心里有说不出的烦躁,钱可是他的命根子,他本想一个子也不给这仨小子,想了想他哼了一声,望着三个手下,眼神里满是轻视高傲。 “钱,哪来的钱啊?”胖组长想耍赖,脸『色』立马沉下来,仰起头拿出一付不可侵犯的样子,“懂吗?你们他妈的都喝多了花了眼,那德国的人皮鞋那么亮,手腕上还戴着一样比皮鞋还亮的东西,我仔细听过,还咔吧咔吧地响,你们懂什么,这亮玩意遇到亮玩意就会反光,你们眼里所见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大洋,那是捉也捉不住的反光。” “别瞎说了,讲了一通还不是想糊弄我们哥仨。”小个汉『奸』可不服气,他撇了撇嘴,话里有话,“钱就是爹,谁装进口袋里也不想拿出来,你要是不认账,我们就翻翻你的口袋,真是邪了门了,一个人看错可我们哥仨不会都花了眼。” 胖组长涨红了脸,要是这仨小子真的发起疯了,可不得了。 他知道这仨小子为了钱一定会发疯。要是被这仨小子摁在地上翻了口袋,自己也没有脸面,想想刚才喝了酒就打成了一团,自己管也管不住,心里就骂:都不是他妈的好人,连领导他们的组长都敢揍,为了钱,这仨小子一定敢跟自己动刀子动枪。想到这里,胖组长汗『毛』倒竖,他的脸上慢慢挂了笑容,他明白做汉『奸』的没有一个好人,自己所以当了组长就是比这仨小子更坏更聪明一点,他要发挥自己那一点小聪明。 “咱们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胖组长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他有一万个不情愿但又不得不说出实情,“刚才我给兄弟们开个玩笑,不说不笑不热闹嘛。德国人是给了两块大洋,我把自己当成孙子,跪在地上求人家,这小子也抠门,我乞求了半天他只给两块大洋。” 仨小子一听胖组长说出这样的话,立即瞪大了眼睛,紧咬着牙齿好象要把眼前欺骗自己的胖组长撕碎吃进肚里,胖组长看到仨家伙那狼一样凶狠贪婪的目光,心里不觉惊诧,看来这口袋里的大洋不如数交出来,过不了仨小子这关。其实他心里明白,听他的他是组长,不听他的他狗屁也不是,想到这里胖组长接着说,“不过呢,我自己有两块大洋,为了大家伙,我拿出来,这样加在一起就成了四块,我也知道兄弟们盯梢暗杀打探消息,还受日本人的气,也不容易,这样吧,二块大洋再加上我的两块就成了四块,四块大洋我拿出两块你们三个人分,总没有意见,对不对?” 胖组长这样一说,仨小子立马跳了起来,他们简直疯了,往手心里吐着唾沫,手来来回回用力地摩搓,还是小个汉『奸』敢说话,他搓着手,眼睛盯着胖组长,一脸地不服气,“本来人家就给了四块,恰好一人一块,你说有你的两块大洋,有本事你叫应了我们一块也不要,叫不应就得全拿出来分,至少得一人一块。” “对,一人一块。”俩小子随声附和。 看到仨小子见钱就发疯的样子,胖组长觉得这钱比老酒还厉害,必须耍点小聪明,不然,这仨小子比喝醉酒还难对付。 胖组长把四块大洋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到桌上,仨小子看到亮闪闪的大洋,眼里立即放出了贼光,三个人的手对准大洋同时伸了出去,胖组长看到那三只伸过来如同铁钩一样的爪子,一把捂住了大洋,用白眼珠子看了看仨个小子,又使劲按了按四块大洋,一本正经地说:“大洋可是有灵气的好东西,不是谁想拿就能拿得到,这样吧,我是组长你们得听我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嘛,我大大小小比你们高一级,再说了,这大洋我是从洋人手里求来的,那可是费了老劲哟,我是组长,钱又是我求来的,我得一块你们不会有意见,我们都是讲理的人,拍拍良心想一想,本组长说的对不对?” 仨小子挠着头皮想了又想,越想越觉得胖组长说的有道理,就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胖组长强忍住内心的欢喜,他不敢把手抬起来,生怕别人一把抢了去,一只手按着大洋,另只手的食指慢慢伸进手心里,压住一块大洋慢慢地拉出来,大洋『露』出桌面的那一瞬,他立即按住抓在手心里,当着三个红了眼珠的家伙,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三个家伙死盯着胖组长按住大洋的手,生怕那余下的三块大洋从胖组长的手心里飞出去,仨汉『奸』好象透视了胖组长的手,看到了那亮光闪闪的大洋,他们如同看到了好吃的狗肉,控制不住的口水,慢慢从嘴角流了出来。 口水一滴滴掉落在桌子上,仨小子尽力往肚子里吞咽,那三双贪婪的目光恨不能变成钩子,把大洋从胖组长手里悄无声息地钩出来,全部一个也不剩地装进自己的口袋。 胖组长最了解仨小子,一个小子还真不好对付,仨小了聚在一起就有了牵制,谁也不想让对方占到半点便宜。 “还有三块大洋,你仨说怎么办?”胖组长把皮球踢给仨小子,他心里明白,这三个家伙绝不会说每人一块,他们都想弄到自己手里,一人独吞。 别看瘦汉『奸』浑身没有多少肉,可这小子有把子力气,他还玩过杂技,就说:“咱比试力气,把这桌子平放在头顶,我可说好了,不得用手扶着桌子,再跳上那么三跳,桌子在脑袋瓜子上掉不下来,谁能做得到三块大洋就全要。” “不行。”另一个汉『奸』手劲大,他撇开大嘴说,“咱比掰腕子,谁赢就得三块大洋。” 小个汉『奸』有点傻眼,在这两个汉『奸』面前他毫无优势可言,自己没有一技之长,怎么办?他的脑筋飞快地转,心突突直跳,憋不住的一个屁放了出来,随着那一声闷响他有了主意,脱口说道:“咱比赛放屁,天黑之前谁放的最多,这三块大洋就归谁。” 嚷了半天仨小子越嚷越急,脸『色』气得发白,吵来争去仨家伙动起了手,也顾不得胖组长手按的那三块大洋,越打越是来气。 胖组长看着鼻青脸肿的仨家伙,按着大洋的手悄悄合拢,悄悄地放进了兜里,他慢慢走出屋子,三个家伙打得对方满眼冒起金花,突然发现胖组长不见了,他们『揉』着眼睛,细细把桌面看了一遍,冒着金花的眼睛看着桌面处处闪亮,好象整个桌子上都放满了大洋,六只手在桌面上抓来抓去,什么也没有抓到,又都以为对方抓走了大洋,悄悄把手伸进对方的口袋,仔细地『摸』索,可怎么也『摸』索不到,就以为『摸』错了口袋,再『摸』另一个口袋,对方就急了,仨小子又打成了一团。 正打得来劲,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是胖组长的叫声,胖组长那声尖尖变音的叫声,好似野鬼在嚎,仨小子着实吓了一跳,后背起了冷风,悄悄望一眼外面渐黑的天『色』,仨小子不敢出门相救,抱着脑袋悄悄地掏出手枪,慢慢地蹲在了墙角。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真出手石打眼,吓得要死狗汉奸 胖组长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着实吓着了仨汉『奸』,三双眼睛紧盯着门外,恨不得把门闩上不让胖组长把人带进来,三个人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到门口去看一眼,爹死娘嫁人,现在的三个家伙都把自己的命看得比别人重。 胖汉『奸』还真有两下子,他居然连滚带爬钻进了屋子,天没有完全黑下来,三个小子在角落里,看到趴在门边浑身抖成一团的胖组长。 胖组长吓浑身发软,禁不住『尿』了一裤,他的脸『色』蜡黄,惊恐的眼睛死盯着门外,带了哭腔小声地呼唤仨弟兄。 仨汉『奸』看到胖组长吓成这个样子,以为这小子遇到了游击队,三个家伙细细地观看,胖组长身上衣服完整,没有被捅刺的痕迹,身上也没有血,仨家伙真是纳了闷:没有枪响,没有负伤,胖组长咋会吓成这样,会有什么东西能吓倒胖组长。细瞧,裤裆都湿了。 “我们在这里。” 藏在屋角的三个汉『奸』举着枪,慢慢地接近胖组长,胖组长看到三个小子举着枪象狗一样朝自己爬来,吓得直摆手。 “笨蛋,别走火!”胖组长带了哭腔说,“有鬼,真的有鬼,傻瓜!快收起枪,鬼不怕这玩意。” “鬼?”瘦汉『奸』听胖组长这样说反问了一句,也不等胖组长回话,他把枪别在了腰里,这小子打从娘肚里出来就胆子大,长大了天不怕地不怕,更别说鬼了,也真奇了怪了,鬼都不怕的瘦家伙却怕了小日本鬼子,心甘情愿做了让人痛恨的汉『奸』。 胖组长看到身边站起来的瘦汉『奸』,浑身还是止不住地哆嗦,他象八十岁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说:“真的有鬼,挺大的个子,骷髅头。” “骷髅头。”瘦汉『奸』说着掏出了手枪,“我倒要看看这鬼长得啥模样,只要是鬼不是人,老子就不怕,从小到大我还没见过鬼长啥模样,今天我倒要会会骷髅头。” 说到做到,瘦汉『奸』挺直了腰板朝门外走去。 他走出屋子,瞪大了眼睛朝四周观看,屋里静悄悄,犄角旮旯看了个遍也没有发现鬼的影子,更不用说那吓坏胖组长的骷髅头了。 满院的死寂倒让瘦汉『奸』提起了心,他壮着胆子一步一步走进厢房,厢房里除了『乱』七八糟的杂物什么也没有,他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在院里大声地嚷:“狗屁骷髅头,这院子里什么也没有。”他的话外音里,显然对胖组长不满意,没鬼的院子胖组长都能幻化出骷髅头来,要真有骷髅头还不把胖组长吓死。 瘦小子找不到鬼就迈开大步朝屋里走,胖组长和那两个汉『奸』趴在门口,心突突突地跳,看着瘦汉『奸』走进屋里。 瘦汉『奸』的心里从来没有这样痛快过,他的长处今天终于得到了发挥,四人之中他觉得唯有自己最有冒险精神。 瘦小子哈哈笑着,看一眼趴在地上的仨家伙,开始自吹,“说老实话,本人就他妈不怕不喘气的东西。我听老人们说过,鬼怪不过一股气,没什么可怕的。刚才我在院里搜索了一圈,不是吹牛,连那厢房我都仔细瞧了一遍,你们猜怎么着,连个鬼『毛』都没有,神鬼怕恶人,恶人鬼神怕,老百姓称呼我们什么?汉『奸』,懂吗?都说汉『奸』是最不要脸的人,比恶人还要坏十分,就因为帮了日本人,咱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吃喝嫖赌有钱花,就让那群穷光蛋随便说去吧!你们仨好好想一想,我这比恶人坏十分的家伙,一出去就算他妈的真有鬼,也得吓跑了啊?” 他摇起头晃起脑,不觉可耻,倒觉得自己无比地光荣。 胖组长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用力『揉』了『揉』,他朝院里望了一眼,确实什么也没有,这小子心里纳了闷,刚才在院了里,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咋一会的功夫就不见了,难道自己看花了眼。 仔细分析,自己看得真真切切的骷髅头,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看来瘦小子说的有道理,神鬼怕恶人,更怕汉『奸』。看!瘦小子一出现,鬼,吓跑了。 那俩个汉『奸』听了瘦汉『奸』的话以为真的没有什么鬼,胖组长觉得鬼被瘦汉『奸』吓跑了,反正院子里没有了鬼,这样一想,仨小子胆子大起来,慢慢从地上爬起,壮着胆子直起了腰。 刚直起腰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明白,只听瘦汉『奸』啊地叫了一声,一枚石子正巧打在他的后脑勺上,石子的力量不是很大,点到为止的样子。瘦汉『奸』抬手不由自主地『摸』着,包慢慢地鼓起来,他回头朝外观看,只见门楼上骷髅头在屋脊上来回晃动,那细细的脖子只有胳膊粗细。 瘦汉『奸』后悔自己吹牛过了火候,那骷髅头太可怕了,煞白的脸上两个黑窟窿,寸长的两排白牙微微张开,怎么看都象似在嘲讽自己。 他简直昏了头,两条腿开始发软。 那仨小子也看到了晃来晃去的骷髅头,他们想逃,可心里又明白,遇到了鬼怎么逃也逃不掉,两腿瞬间变成了刚出锅的面条,只觉得浑身如同吃了烟袋油的壁虎,抖成一团。 不敢看还想看,不敢看那骷髅头,倒要瞧瞧这瘦小子究竟有什么降妖除魔的法术。 他们看到瘦汉『奸』抖抖索索的手伸向腰间,知道这小子要掏枪打死门楼上嘲笑他们的骷髅头,个个头皮发紧,后背冒起了凉风。 瘦汉『奸』手抖的厉害,也顾不得瞄准,抬手就照门楼打了一枪,心里想:我的亲娘哟,这吓人的玩意我算是真的看到了,鬼怪怕爆竹,但愿这枪声吓跑骷髅头。 壮起十二分的胆子,硬着头皮再次朝门楼观瞧,惊悸的心如同被魔鬼驱赶,眼神早已慌『乱』,还好,那骷髅头从门楼上消失了。 顿时瘦汉『奸』的心平静下来,他觉得只要骷髅头怕这枪声,事情就好办的多,抖动的手枪指着门楼,生怕骷髅头再次出现。看了一会,又看了一会,骷髅头还真的吓跑了。 “起来吧,骷髅头没了,噢,对了,也许被我打死了。”瘦汉『奸』强作镇静,提高嗓门为自己壮着胆子,冲趴在地上的三个家伙说:“还是我的枪法准啊!因为我胆子大,所以才敢仔仔细细地瞄准,对准那骷髅头,叭地一枪,你们猜怎么着,我真真地听到那骷髅头,妈呀妈呀地叫,紧接着扑通一声响,那骷髅头一准被我打死了。” 瘦汉『奸』真是没多少大脑,他又一次忘记了吹牛发疯过了头将得到惩罚,还挺直了腰得意洋洋地大声笑,不过他很心虚,枪依然拿在手里。 胖组长慢慢抬起头来,那俩汉『奸』的脑袋也抬了起来。他们对瘦汉『奸』讲得什么妈呀扑通声,一点没听见,这仨小子吓晕了,只听到自己那怦啊怦的心跳声。 门楼上真的没有了骷髅头,既然瘦汉『奸』说把骷髅头打死了,他们觉得没有什么可怕的了,瘦汉『奸』的表现不得不让他们相信,骷髅头真的被打死了。他们开始佩服眼前的瘦小子:别看瘦啦巴叽,还真他娘的有个胆。 仨小子都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拍着瘦小子的肩说:“你真能干,我们给你请个功。” 话音没落,只听瘦汉『奸』啊地一声大叫,一枚石子正好打中他的眼,仨小子也顾不得瘦汉『奸』,齐刷刷地再次趴下。 瘦汉『奸』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左眼好象被一根棍棒捅了进去,手飞快地捂住眼睛,一股热乎乎的东西顺指缝涌流出来,象自己喝过的热狗血,黏黏糊糊。 骷髅头在门口一闪,不见了影踪。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来了一个兵,大声呼叫胖组长的名字,说细川五郎要他们去一趟。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小鸟游一戏汉奸,细川五郎起杀心 狼狈不堪的四个汉『奸』跟随小日本鬼子走在大街上,胖组长在日本鬼子的屁股后面,他挺起胸膛得意洋洋,瘦汉『奸』捂着一只眼走在最后,他的眼睛还在钻心地疼。 大街上的人们看到一个日本鬼子端着长枪带着四名汉『奸』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样子,孩子吓得哭,女人吓得叫,瘸子拄着拐杖跳啊跳地跑,瞎子跌跌撞撞也顾不得探路几次摔倒在地上,做小生意的慌『乱』地收拾东西躲闪着,街上的老百姓如同见到鬼怪,一个个往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跑去,不大功夫街上不见了人影。 瘦汉『奸』捂着一只眼睛,没有办法,为了自己的前途,痛,这小子也坚持着,进了司令部的大院,小日本鬼子把这四个小子领进了一间屋子。 坐在屋里的沙发上,四个小子的心提了起来,院子里有一个日本男人没有穿着军装,这小子撇着大嘴在院里走来走去,还不住地晃晃身子踢踢腿下下腰,这家伙正是小鸟游一,他一脸横肉,满眼凶光,闲来无事,他推门进屋,四个汉『奸』见到这位穿便衣的日本人慌忙站起身来,瘦汉『奸』低着头,一只手还捂着伤眼。那只伤眼现在不流血了,从他那捂眼的指缝里钻出点点滴滴血水。 看到这四个汉『奸』,小鸟游一满眼都是轻蔑,看着眼前低头哈腰不住点头的四个家伙,他一步跨到瘦汉『奸』面前,一下拉开了他捂着眼睛的手,瘦汉『奸』吓了一跳,他浑身抖成了一团,睁大一只眼睛惶恐地望着小鸟游一,另只眼使劲闭合着。 “你的,怎么回事。”小鸟游一突然发问。 胖组长忙走到小鸟游一面前,深深地弯下了腰,“报告太君,在关押陈景生的地方我们遇到了可怕的骷髅头,这妖怪本事大的很,只在门口一闪,瘦小子的眼睛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可怕的很哟。” 小鸟游一根本不相信胖组长的话,他重重地甩了胖组长一个耳光,“八嘎,根本就没有什么骷髅头,这世界上没有鬼,你们统统地笨蛋,花了眼睛。”说着话小鸟游一不住地点头,又阴笑着说,“如果真的有什么骷髅头,我倒想会上一会。” 听小鸟游一这样讲,胖组长慌忙跪在了地上,他的心狂跳不已,或许他比日本人还担心日本鬼子的安危,或许他怕日本人出事会把责任算到自己头上,不管怎么说,小组长猛然抱住小鸟游一的腿,他的语速很快,象说又象是在唱:“太君,你可不能冒这个险啊,那骷髅头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若隐若现快如闪电,枪打不着炮轰不到想看也许看不见不想看也许就在眼前……”胖组长仰着脸,满面苦涩象念台词一样说个没完。 小鸟游一听烦了,他最恨这路胆小怕事的人,挥手就是一巴掌,搏击高手的一巴掌可不是闹着玩的,胖组长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响,耳朵顿时吱啊吱地叫起来,他歪躺在地上,嘴角流出血来,两眼冒出金花,呆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小鸟游一,再不敢说话。 小鸟游一在胖汉『奸』的眼里晃来晃去转动起来,一个变成了仨,仨个又变成了六个,越看越多,小鸟游一的脸在胖汉『奸』眼里扭曲摇摆,狰狞可怕,胖组长第一次发现,还有比那骷髅头更可怕的脸,他想逃出这间屋子,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能让日本鬼子打死也不能让这个小子吓死,可他那里还跑得动,两条腿不听使唤,只好趴在地上,象狗一样四肢并用向门外爬行。 三个汉『奸』看到胖组长吓成土『色』的脸,看到胖组长看到小鸟游一和看到骷髅头一样地惊慌,他那惊恐的模样让仨汉『奸』既吃惊又害怕,仨小子低头弯腰,不敢正视小鸟游一脸。 爬了几秒钟,胖汉『奸』也没能爬出去半米远,他浑身发软有气无力,手脚就是不听使唤。 小鸟游一象抓一条死狗那样抓住了胖汉『奸』的后背上的衣服,将他轻轻提起来,一松手胖组长又趴在了地上,他的额头撞地,这一撞倒清醒了许多,看到小鸟游一那两条粗腿象两根柱子立在自己身边,他张开两臂抱住了小鸟游一的大腿,嘴里不住地说:“太君,这都是为你着想为你好啊,对于皇军我是大大地忠心。” 在小鸟游一的眼里,这四个汉『奸』如同四条笨狗,又如同四只蚂蚁,只要细川五郎发话,他只需几脚就让这四个小子死掉。 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小鸟游一转身向屋外走去,四个汉『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还没等嘴巴合上,小鸟游一又转身面对着他们,他的眼睛里闪『射』着让人心悸的凶残,直直地瞪着他们。四个小子脸『色』一下大变,他们搞不清楚小鸟游一又要做什么,胖组长算是领教了小鸟游一的巴掌,他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手悄悄地按在小肚皮上,那『尿』还是憋不住地一点一点往外溢。 还好,小鸟游一面带微笑,指了指屋里的沙发,让几个汉『奸』坐下,四个汉『奸』陪着笑,不敢不听小鸟游一的话,小心地坐在沙发上。 小鸟游一是拿四个汉『奸』取乐,刚刚表演的一场,令他不敢回头大吼,他怕吓晕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胆小如鼠的狗东西。 细川五郎这些日子集中精力对付神出鬼没的游击队,他觉得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对他来说,游击队一天不消灭,日本鬼子就没有一会安宁的时候。 对细川五郎来说,陈景生的事情他倒没放在心上,凭心而论把炸毁军用仓库和陈景生联系在一起,他也觉得牵强附会没有道理,炸毁陈景生的矿山对细川五郎来说才是重要的,他的目的达到了。 当黑德带着陈景生来到面前,细川五郎握住陈景生的手,嘴里说着抱歉,这小子满面惊讶地对黑德讲:“都是那帮混蛋抓错了人,我要好好查查。对陈夫人的死,我深表同情,请黑德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严惩凶手。” 细川五郎真是位上好的演员,这小日本鬼子表演得很真实,他一脸的茫然和同情,在黑德先生面前认真地表演贼喊捉贼的游戏。 日本鬼子只要在中国的大地上,就不会有一天安宁的日子,除了正面战场,那游击队武工队天天都在行动,还有那一股股的土匪也给细川五郎上眼『药』找麻烦,他把胖组长叫来,就是要让中国人消灭中国人,他对自己的计划很是满意,这帮汉『奸』对当地的地形很熟悉,以夷制夷是最好的办法,只要日本人不被杀死,死再多的汉『奸』对细川五郎来说就如同死了一群听话的狗。 胖组长等着细川五郎的接见,当一名日本鬼子带着他来到细川五郎面前,胖组长点头哈腰,脑袋恨不能钻进裤裆里,这小子满面堆笑,等着细川五郎训话。 见到细川五郎胖组长觉得自己十分地荣幸,他弯腰站在细川五郎面前不敢随便讲一句话,生怕说错一句惹恼了细川五郎,他只是满脸堆笑点头哈腰,象一只温顺听话摇头摆尾的狗。 在细川五郎眼里,汉『奸』就是听话的狗。 “你的,没有接到命令不可以放人。”细川五郎指着胖组长的鼻子说,“以后胆敢这样,死了死了的。” 胖组长本以为细川五郎会夸奖自己,自己为日本人卖命,没多有少总会给几个赏钱,他万没想到细川五郎对自己发了脾气,这小子吓得脸『色』发青,身上的骨头好象被细川五郎抽走,他一下瘫软在地,哭哭啼啼地对细川五郎说:“太君饶命,小的可不敢随便放人,是那德国人说找到了你,还说和太君你关系不错,你不知道啊太君先生,我们中国人最讲交情,最讲友谊,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让他把人领走的啊!” 胖组长说着,擦了一把眼泪,他的眼里立刻有了凶光,“太君,我认识陈景生家,如果太君需要,我现在带人把他抓来交给皇军。” “不用了。我只是说说,看把你吓得,我又没说杀你,只是让你明白,下不为例。”细川五郎摆了摆手,“起来吧!我要交给你一个新的任务,据我所知,陈景生家有过一个保镖,这保镖被我们击毙了,可他还有一个儿子,据说还活着,这小子给我们制造了许多麻烦。你见到的小鸟游一,是我们大日本帝国一等一的武术高手,你的任务是寻找保镖的儿子,我要让小鸟游一练练手,用他自己的方法把保镖的儿子杀掉。”细川五郎说着话,抬手在胖汉『奸』面前做了一个用刀抹脖的动作。 第一百一十七章 汉奸心虚花了眼,瘦子巧遇 可怜的陈景生回到了家里,他似乎死过一次又重新活了过来,对自己熟悉的家,对家中熟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失去了妻子他如同被恶魔掏空了心。 看着眼前的人们,看着跪在灵前哭哭啼啼的窦淑洁还有那众多的亲戚,他的心中燃起悲伤,愤怒,仇恨的火焰。 宽大的院落里站满了人,大户人家办事总会吸引众多围观者。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乞丐,流氓,酒鬼,吸毒者,保安,警察,汉『奸』,还有乔装打扮的日本鬼子,他们不分年龄,『性』别,贫穷,富有,干净,肮脏,全部混杂在一起,每一个人都各怀心态,在这样的场合里,在陈夫人被日本鬼子打死的悲痛里,不管是什么人脸上都挂着庄重,谁也不会看到那庄重后面隐藏的阴暗。 红白喜事不能拒绝观看的人,越是人多越是隆重,一些坏人恰巧利用这个机会,找寻他们想要的人,善良的人们不知道恐怖就在他们的身边蔓延。 胖组长带领三个汉『奸』也混杂其中,他们各自隐藏在人群里,仔仔细细地观察院子里的每一个人,人群流动,窜来窜去,四个小子简直看花了眼,他们觉得,那些走来走去的人们都值得怀疑,望着那些走来走去的人,望着眼前的众多的人,他们感到无比的心虚,他们只是偷偷地观瞧,不敢上前去寻问任何一个他们认为可疑的人。 瘦汉『奸』捂着一只眼,他的样子倒引来别人的目光,人们看着这位怪怪的家伙指指点点。 瘦汉『奸』觉得情况不妙,他心里清楚,如果有人知道他是汉『奸』,愤然而起的人们会把他撕成碎片,他如一只浑身沾满污物的苍蝇,弯下身子悄悄地寻找比他更肮脏的胖组长,他知道此行的任务是寻找张一真,可他清楚张一真武功高强,可不是谁便可以抓住的家伙。小鸟游一都不是张一真的对手,如果自己被张一真发现,小命一定玩完,这来无影去无踪的张一真让他浑身颤抖,捂着一只还不知是明是瞎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如何伪装都没有意义。 他想找到胖组长,他觉得在胖组长跟前会安全一些,在心里他想了可能的发生的情况,想来想去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瘦汉『奸』的眼睛象针扎一钻一钻地疼,望着眼前的人群,那人群好象织成了一张大网,他感觉自己如同一只流浪的野狗,就要被这张大网罩住,逃不了走不掉,他的内心猛然紧张起来,四下张望不见胖组长的影子,他悄悄蹲在了地上。 人们议论纷纷,不管好人坏人脸上都挂着愤怒不平,对小日本鬼子打死陈夫人好多人都发表自己的看法,有的小声谩骂有的长吁短叹,不管是乞丐『妓』女流浪汉,都是一脸的无奈茫然。对日本鬼子打死中国人,有的人愤愤不平,有的人早已变得麻木,他们似乎都无可奈何,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只好唉声叹气。 瘦汉『奸』不敢再用手捂着那一只眼,那样他会引来别人的围观,他尽力合上眼皮,又慢慢地睁开,闭上那只好眼,试下伤眼是否可以看得见。 那只伤眼让瘦汉『奸』进入黑暗里,在无尽的黑暗里,他似乎进入了真实又虚幻的世界,一片漆黑,群魔『乱』舞,没有章法,幢幢影像模糊不清,黑暗混『乱』残暴恐怖却又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充斥着欺骗血腥。瘦汉『奸』感到无比的恐怖,睁开那只好眼,看到眼前真实承现的景象,他感觉和那黑暗里模糊的情景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 汉『奸』的心里满装着恐怖灰暗,做日本鬼子的狗他们无比地心虚,总是强壮着胆子象条疯疯癫癫狗跑来跑去,当面对自己的同胞,当看到那一双双愤怒的眼睛,就算良心发现,可再回头却为时以晚,罪恶烙印在身上,虽然他们趾高气扬,但内里清楚,他们在乞丐眼里也只不过是垃圾混蛋。 转来转去,瘦汉『奸』找不到胖组长,他还不习惯用一只眼看东西,总觉得这世界好像少了一半,正义和邪恶的较量正在上演,同情谩骂的声音不时传进瘦汉『奸』的耳朵里,那一张张愤怒的面孔在他眼前闪来闪去,那目光如同一把把匕首向他刺来,他停下寻找的脚步,觉得情况不妙,如果有人认出他就是杀害陈夫人的帮凶,一定会把他打死。 他像一条无家可归的狗,夹着尾巴悄悄地向门口走。 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这男人戴着墨镜一身有钱人家公子的打扮,瘦汉『奸』侧身躲避,高个男人用食指和拇指卡住他的下巴,一股疼痛让瘦汉『奸』无法忍受,他感觉下巴就要碎了,张开大嘴却讲不出话。 “想活命就说实话,来这里干什么?”男人低沉微小的声音如雷鸣在瘦汉『奸』的耳边炸响,他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人,心惊胆战两腿发软就要瘫倒,可他的下巴被高个男人托着,仰望着高个男人那张冷酷无情的脸,他心里清楚,面对这样的好汉不说实话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他想说话可高个男人并没有放开卡下巴的手,他大张着嘴象个哑巴一样啊啊啊地叫。 男人放开了手,没了支撑的力量,瘦汉『奸』坐在了地上,他一下抱住高个男人的腿,小声说:“好汉,我承认我是汉『奸』,我来这里只是寻找一个人,他是陈家保镖的儿子。” 瘦汉『奸』遇到的恰是张一真,听瘦汉『奸』这样说,张一真点了点头,悄声地问:“来了几个人。” “算上我就四个,那仨人在院里,也不知道藏在了何处,我找也找不见。”瘦汉『奸』小声地回答。 张一真大步走进院子,瘦汉『奸』看着张一真离去的背影,他费力地站起身,眼望着张一真走进吵吵嚷嚷的人群,他拍了拍自己有脑袋,觉得做一个汉『奸』走在什么地方都不大安全。 他想走又不敢走,没有见到胖组长如果偷偷地离开他知道胖组长不会轻饶了他,其实他本可以逃回老家,或者加入打击日本鬼子的队伍,可他习惯了做一个汉『奸』,虽然遭人唾骂可有吃有喝活得快活,想到这里,他觉得眼不那么疼了,抖抖精神,他又回了大院。 张一真眼望着一身素衣的窦淑洁,眼望着陈景生的一帮亲戚跪在灵站,他的心刀割一样地痛,小日本鬼子杀死了陈夫人,杀死了爹,还有陈团长和那么多的战友兄弟,他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和日本鬼子,和帮助日本人的汉『奸』斗争到底。 夕阳西下,主持丧葬的瘦老头一声长吼,那吼声带了哭腔让人顿感悲愤无奈凄凉,人群里跪下一大批人,他们哭喊着为陈夫人送最后一程,本份善良的陈夫人就要走了,这样的好人再也不会回来,瘸子乞丐也不愿离去,他们跟随在人群的后面,低垂着头朝墓地走去。 瘦汉『奸』终于在门口见到了胖组长,小个子和另外两名汉『奸』也来到了门口,四个小子聚到了一起。 瘦汉『奸』拉一下胖组长的衣袖,悄声说:“我刚才遇到了一位戴墨镜的大个子,这小子也太神气,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他只用两个手指头就卡住了我的下巴,让我不能言语,我感觉这小子一定会些功夫,我想: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一定是张一真!”胖组长瞪大了眼睛,他向四周望了望,院里纸灰闪动着微光,风吹过去飞飞扬扬在空中闪亮,只有几个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收拾着东西,胖组长凑到瘦汉『奸』的耳边悄声地问,“张一真现在哪里?” 瘦汉『奸』朝送葬的人群一指,“他一定混在人群里。” 四个小子加快了脚步,朝不远处的人流追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四个汉奸紧搜索,就是不见 四个汉『奸』混入送葬的人群里,人们沉浸在愤怒悲伤里,没有人留意他们的存在。四个小子在人群里走走停停,装出悲伤又若无其事的样子,毕竟做贼心虚,他们不希望别人注意到自己,低着头,眼睛却前后观瞧,他们希望在人群里发现张一真。 其实,张一真早已躲出送葬的队伍,他不想给已经伤痕累累的陈家带来麻烦,他坐在山边远远地望着送葬的队伍,在这里他可以哭泣,泪水恣意地流下来,他无法排解自己的忧伤苦闷,只有痛哭流泣会感觉舒服一点,他泪眼望着山下那长长的人流,他知道那四个汉『奸』就隐藏在人群里。 他要把四个小子引到山林,这任务张一真交给了二傻。二傻和一帮乞丐行走在最后面,他看到了那四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从身边快速地经过,虽然他们装模作样,但很快就被二傻发现。 瘦汉『奸』跟在仨小子的后面,这小子不时用手捂一下红肿的眼睛,他觉得必须找个大夫看一看上些『药』,如果再这样坚持下去他怕丢了小命。 想到这里他有些慌『乱』,紧走几步抓住胖组长的手,指着自己红胖的眼睛说:“组长,你看看我的眼,再这样下去我恐怕就要完蛋,一阵阵钻心地疼,我要找个大夫看看。” 胖组长咬牙切齿,他用力甩开瘦汉『奸』的手,小声凶狠地说:“你小子混蛋,只顾说话也不怕别人发现,有胆你就自己回去,死了我也不管。”瘦汉『奸』低下了头,他知道兵慌马『乱』的年月失踪个人可是常事,他怕自己一转身走不出多远,这凶狠的胖组长说自己逃跑开枪打死自己,只好忍住疼痛连连说:“我不走,我不走。” 太阳隐在山后,天『色』渐渐暗下来。 陈家墓地在两座大山之间,一条小河从旁边穿过。 可怜的陈夫人入土为安,他离开这混『乱』恐怖的世界,离开了深爱着她的人们,天堂没有战争和杀戮,更不会有灭绝人『性』的日本鬼子。 胖组长站在路边看着离去的人群,四个小子都没有发现张一真的身影,他们一脸茫然左瞧瞧右看看。 一群乞丐打打闹闹朝四个汉『奸』走来,葬礼进行中,他们忙这忙那得到了些赏钱,葬礼结束了,他们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满眼『迷』惘脸上挂着无助痛苦,有俩个小乞丐也不知道在争什么东西,大声地叫喊。 四个汉『奸』都不把乞丐放在眼里,他们的目光根本没有集中在他们身上,胖组长突然被一个乞丐撞倒在地上,他一翻身爬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对准了乞丐的胸膛,乞丐看着胖组长的手枪『露』出一口的黄牙傻傻地笑,他没有一点惧『色』,似乎枪响他就进入了天堂一样。胖组长觉得面前的乞丐是个傻子,他不愿浪费子弹,收起了枪,看了看渐行渐远的人群,心里想:张一真这小子去了哪里,真他妈的神出鬼没,这样的好机会抓不到,可真是可惜。 胖组长一挥手,他打算离开这里,一个小乞丐跑了过来,冲撞倒胖组长匠乞丐说:“我看到山上有一个人,高高的个子,好象一个鬼魂。” 这话胖组长真真切切地听进了耳朵里,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一把抓住了小乞丐,大声地问:“那鬼魂在什么地方?” 小乞丐抬手一指,“就在那山上。”胖组长顺小乞丐手指的方向朝山上观望,他看到一个高大模糊的身影,站在光秃秃的大石头上。 胖组长摆了摆手,三个汉『奸』围在他的身边,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枪,一脸的严肃,“那个叫张一张的小子就在那山上,别看离得远,但从个头来看我觉得就是张一真那小子。”说着话他咽了一口唾沫,脸上立时堆上笑容,压低了声音,“抓住了这小子,皇军大地有赏。我们手里有枪,就算这小子跑得再快也不会比不过我们的子弹。” 望一眼远去的人群,看着一帮乞丐在二傻的带领下离开了这里,胖组长觉得他们四个人,手里还有枪,就算张一真有天的功夫也没有什么可怕,只要枪在四个汉『奸』手里,他们就无所顾忌。胖组长跑在了最前面,天『色』渐渐黑下来,他右手拿枪,左手不停地摆动,要后面的三个小子,快点,再快点。怕就怕天黑下来,在这山上再也找不到张一真。 四个小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终于来到那块石头旁边,围着石头转了两圈也没有发现张一真的影子。 此山树高林密,阴风吹来让人感觉有些阴森,鸟儿停止了鸣叫,受到惊扰的鸟儿扑扑棱棱飞到别处,偶尔传来不知名的野兽那长嘶短鸣的怪异叫声,四个小子钻进树林搜索,不时趴在地上,瞪大眼睛寻找张一真可能藏身的地方,不知名的野花散发着芬芳,四个小子嗅到了那香气,感受到大自然的美好,和他们肮脏丑陋的内心相比真的是一个天一个地,溪水在不远处潺潺流过,这青山绿水净化人的心灵,却不能洗涤四个汉『奸』骨子里的污秽,他们想到赏钱胆子一下大了起来,瘦汉『奸』感觉不到眼的疼痛,他的精力完全放到了抓人上,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他发现大树后面好象站着个人,他瞪大那一只眼睛,感觉真是神奇,那树后确实藏着一个人,高高的个子,好象故意将半个上身『露』出来,他心里一阵狂跳,倒觉得一只眼睛比别人更聚光一些,要不另外的三个小子怎么没能发现,他想到了一只眼瞄准的动作,对自己的发现甚是觉得神秘。 瘦汉『奸』不敢离开半步,他大地上捡拾一块石子,朝组长扔了过去,胖组长象狗一样腿脚并用来到瘦汉『奸』身边,瘦汉『奸』朝胖组长身边靠近,附在胖组长的耳边说:“组长,那小子就在这棵大树的后面,人是我发现的,你要多给赏钱。” “看清了?”胖组长问。 “看清了。不会错,我一只眼聚光。”瘦汉『奸』回答。 胖组长朝那棵大树望去,他手里拿着枪,枪口指向大树。另外两个汉『奸』也爬了过来,四个小了都拿枪对准大树。不过,瘦汉『奸』的右眼出了『毛』病,他举着枪也只不过是瞎比划。 一只野兔子从树前跑过,四个小子以为张一真匍匐的声音,枪响了,不是一声而是砰砰啪啪一阵『乱』打,大树上的鸟儿受到惊吓,鸣叫着飞了起来,四个汉『奸』感觉没有打错,但他们不敢确定是否打死了张一真,没有人敢过去看一下,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胖组长说了一句话,“谁敢过去,给大洋三块。”瘦汉『奸』听到钱,腾地一下站立起来,金钱真的可以要了人的命,他竟弯着腰朝大树慢慢接近。 离大树还有几米远,树的左边出现了张一真的影子,三个小子又是开枪躲击,他们也顾不得瞄准,子弹朝大树的方向飞去,几颗几弹正好击中了瘦汉『奸』,他叫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说着,“你们,你们这帮混蛋。” 躺在树后的张一真又出现在了右边,三个小子又是了阵『乱』『射』,他们已顾不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瘦小子,他们只有一念头,消灭张一真,保住自己的小命。 胖组长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一眼身边还在开枪的俩小子,恶狠狠地说:“别『乱』打了,没有子弹我们都得玩完。” 仨小子呆呆地望着大树,觉得应当仔仔细细大树后面是人还是什么动物。 胖组长用枪指了指小个子汉『奸』,下达了命令:“你,过去看看。” “我不去!”小个汉『奸』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看到了瘦汉『奸』的下场,他害怕自己走不到树前,结果和瘦汉『奸』一样。 “小心老子毙了你,敢不执行命令,你还要不要钱?” 听到胖组长说到钱,这小个子汉『奸』来了精神,“咱可说好了,给几块大洋?” “和瘦小子一个价,三块。” “不行,我得要四块。” “四块就四块。” 小个子汉『奸』长了心眼,他除了多要钱还不走瘦汉『奸』的路线,他不直接朝前面爬行,而是朝向一边,这小子象一条受到惊吓的野狗速度很快,不大功夫他竟爬行到了大树的后面,他看清了一切,愿来树上挂着一块破布,风一吹就在树的左右来回出现。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真施计耍汉奸,小山村里办冥婚 微弱的月光下,那块破布晃来晃去,倒真象一个人将上半身探出树外,小个子汉『奸』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想到那四块大洋很是兴奋,他觉得这次冒险十分值得。 小个汉『奸』不敢贸然站起身,他害怕那俩小子突然开枪,他忍住满心的欢喜,悄悄躲藏在一块石头后面,冲着胖组长大声地喊:“树后没人,是一块摇晃的破布。” “他娘的。”胖组长骂了一声,朝大树走来。来到树下他仔细地观看,这块破布显然是有人故意拴在树上,他一把扯下来扔在地上,破布被风一吹飘起来,象个幽灵朝山下飞去。胖组长看一眼飘过眼前的破布,觉得有些奇怪,他围着大树转了两圈,突然觉得这破布一定是张一真挂上去的,想到这里,这小子吓得趴在地上,冲小个子汉『奸』喊:“快过来。” 小个子和另外一名汉『奸』来到胖组长身边,见胖组长趴在地上,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情况,也慌忙趴下。 “什么情况?”小个汉『奸』小声地问。 胖汉『奸』摇了摇头,小声说:“张一真一定就在附近,我们可要小心。” 不过多处躺着瘦汉『奸』,胖组长想到了瘦汉『奸』手里的枪,三个小子慢慢爬到瘦汉『奸』身边,胖组长把手放到瘦汉『奸』的鼻子上,感觉不到瘦汉『奸』的呼吸,他知道瘦小子被打死了,拿起瘦小子身边的手枪,搜出瘦汉『奸』身上的子弹,胖组长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子,对俩汉『奸』说:“快,把这小子扔到山下。” 俩小子把瘦汉『奸』抬起来,喊着一,二,三,将瘦汉『奸』扔到了山下。胖组长看着朝山下滚动的瘦汉『奸』,没有一点心疼,倒心疼起自己胡『乱』打出去的子弹,对他来讲,子弹比瘦汉『奸』的小命更值钱。 “咱们回去吧,反正也找不到张一真。”小个子汉『奸』想着自己的那四块大洋,他不愿再冒险,抬头对胖组长说,“张一真有武功,我们恐怕抓也抓不住。” “抓不住就打死他,反正我们手里有枪,怕什么?”胖组长白了小个子一眼,“三只枪对付一个张一真绰绰有余,瘦小子就是很好的证明,只要发现了张一真,一起『射』击,我保证要了他的命。” “我那四块大洋你可要记好了。”小个子汉『奸』看了胖组长一眼,“那可是我用命换来的,要是张一真果真在树后面,说不定我的小命也会完蛋,组长,你可不能赖账。” “抓不到张一真我在皇军面前也拿不到赏钱,你是知道的,我他妈的管不住自己,这辈子我就爱吃喝嫖赌装混蛋,身上没有半文钱。” “真他娘的活见鬼,你这是说人话吗?”小个子心里的火气一下上来了,他没有想到胖组长会这样戏弄自己,提高了嗓门,把枪扔在了地上,“老子不干了。” 胖组长瞪起了眼,他推了小个汉『奸』一把,用枪指着小个子的头,嘻嘻哈哈地笑着说:“你小子还真有个胆,敢骂老子,老子大小也是个组长,你说不干就不干了,可没那么容易,太君给了我权力,对那些逃跑不干的家伙,一律他娘的枪毙。你也不好好想想,你就算不干又能跑到哪里?现在是皇军的天下,捉住你全家都会玩完。” 胖组长的话令小个子汉『奸』胆战心寒,他低下了头,他知道跟随胖组长做过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千人恨万人骂,就算日本鬼子放过自己,老百姓也饶不了他。想到这里他死了心,壮起胆子说:“我听组长的,好好干,要是真的打死或者捉住了张一真,你可不能忘了给我四块钱。” 胖组长笑了,点点头说:“没问题,没问题。” 月亮似一条弯弯的曲线挂在天空上,树高林密,眼前模糊不清,在这大山上,要想找到张一真也真不容易。仨汉『奸』睁大了眼前,仔细寻找。 不远处好象有个人影一闪不见了,仨小子悄悄追了过去,为了得到赏钱仨小子真是玩了命,他们天真地以为,手里有枪就安全,胖组长两手拿枪走在最前面。 “看到人影就开枪。”胖组长对跟在身后的俩汉『奸』说,“神鬼怕恶人,何况一个小小的张一真,打死了张一真,我们到城里吃喝玩乐找姑娘,赏钱大大的。” 俩汉『奸』点着头,眼睛紧盯着前面。也不知道搜索了多长时间走出去多远,小个子汉『奸』觉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了南北,他停下脚步悄悄对胖组长说:“我找不到北了,眼睛光盯着前面,在这山林里也没有个目标,这瞎猫碰死耗子的找法,恐怕永远也找不到张一真。” 胖组长停了下来,他坐在一块石头上,抬头看一眼月亮,脑袋转了一转,他觉得月亮的方位有些不对,突然站起身来寻找来时的方向,满眼都是树,这小子也转了向,不知道如何走出这片茂密的山林。 身后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响动,远处也不知道什么动物一声长一声短的在叫,仨家伙不约而同地趴在地上,说仨小子警惕『性』高,倒不如说仨汉『奸』吓破了胆。胖组长开始后悔要钱不要命的举动,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心中有苦说不出,他咬了咬牙,心想:他娘的豁出去了,为了钱,就算找到天亮也是要找到张一真。” 寻找不到张一真,仨小子觉得身旁没有了什么危险,胖组长带头,不敢『乱』走『乱』转,他们朝着一个方向『摸』索前进。 仨汉『奸』听到山下吹吹打打的声音,他们朝山下观望,看到一伙人举着火把在前行,不管他们觉得多么奇怪,那火龙一样的人们在山路上蜿蜒前行,他们似暗夜里的通体透亮的怪物,缓慢移动着。仨小子觉得很奇怪,小个子汉『奸』指着山下对胖组长说:“组长你看,这深夜里的火龙,是人是鬼。”听到鬼这个字,胖组长心里一阵惊慌,看一眼手里的枪,他的胆子大起来,他知道就算妖魔鬼怪也怕这真家伙,吹吹打打的声音响彻在黑夜里,那声音一会如泣如诉,一会又透喜庆,好象一会在诉说着无助的苦难,一会又表达无奈的欢喜。 胖组长拿枪一指,嘴里说:“咱们过去看看,说不定张一真就藏在里面。” 小个汉『奸』有些胆怯,“组长,这深更半夜吹吹打打的,一定是鬼怪,咱可不敢惹这个麻烦,要是魔鬼附在身上,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胡说八道不说,闹不好会开枪打向自己人。” “放臭屁,爆竹一声就能把鬼吓跑,何况我们手里有枪,不怕,跟我来。”胖组长说着,朝山下走去。 小路旁边有条水沟,仨小子隐藏在小沟里,他们听到了行人的对话,一个说:“小日本鬼子是畜生,打死了村里那么多人。” 另一个带了哭声说:“有什么办法啊!这帮杂种随意折磨杀死村民,我们得想法和他们干。” 仨汉『奸』听在耳朵里,却搞不清楚半夜里吹吹打打的人们去干什么,朝最前面一望,吹吹打打的人群后面,三十六个人抬着两口棺材,场面隆重又伤感,胖汉『奸』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悄悄地拍了拍趴在身边的小汉『奸』说:“这是山里办阴亲,娶媳『妇』呢!”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挂了一丝阴笑。 小个汉『奸』『揉』了『揉』眼睛,仔细地观看,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惊恐害怕弄得这小子昏昏沉沉,前面的两口棺材在他的视线里突然打开,一口棺材里跳出一个十几小男孩,一口棺材里跳出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俩小孩子满面泪水浑身是血,他们跑着跳着朝山里跑去。小个汉『奸』呆愣愣地望着,惊愕中不禁叫道:“是鬼,两个小鬼。” 胖组长和另一个汉『奸』直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颤抖起来,“鬼,在哪里?” “俩小孩儿,一男一女披头散发朝山里跑去。”小个汉『奸』浑身哆嗦,声音发颤。 “他妈的,俩小孩子都把你吓成这样,没出息。”胖汉『奸』说着,举起枪为自己壮胆。 “那俩小孩子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小个汉『奸』慌忙说出自己害怕的原因。 胖组长和另一个汉『奸』一听这话,吓得张开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他们望着不远处的行人,望着那一团团的火把,望着吹吹打打的人群,望着那两口棺材,在这黑夜里看到这一切,他们的精神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拿枪的手忍不住抖动起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可恶汉奸不死心,一心寻找 张一真等在汉『奸』必经的小路口,他觉得天黑之后几个汉『奸』就会赶回去,听到那阵阵枪响,他知道挂在大树上的破布条子起了作用,张一真觉得,几个汉『奸』发觉上了当,天黑下来,他们一定会死了寻找自己的心。 张一真知道,做汉『奸』伤害的是自己的同胞,伤害同胞的感情,做日本鬼子的汉『奸』总会心虚,他们面对着无数的对手,遇到一点情况就会惊吓过度胡『乱』放枪。 亡国奴永远不会有尊严,做了汉『奸』就象狗一样,日本鬼子当枪使唤,善良多难的国人,更是恨之入骨。 在张一真眼里,汉『奸』虽然可恶,但必竟是中国人群里的败类,如果给汉『奸』机会,如果他们愿意做好人,就尽量不杀死他们,自己人打杀自己人,张一真觉得这是让人很心痛的事情。 抱着这样的想法,张一真等在山路上,天渐渐黑下来,他『迷』『迷』糊糊睡着了,子夜那模糊不清的枪声惊醒了张一真,曾是军人的张一真,对枪声太敏感,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摇了摇了头,似乎对自己睡着很不满意,站起身,望着昏暗的天空,看了看星星月亮,认真地辩别一下方向,判断一下时间,他朝着枪响的地方快速地移动。 这时的胖组长偷偷『摸』『摸』跟在村民的后面,小个子汉『奸』看到这么一大帮村民心里很是胆怯,这小子紧走几步来到胖组长面前,拉住胖组长胳膊,胖组长吓了一跳。 胖组长瞪起了眼睛恶狠狠地冲小个子汉『奸』小声说:“干什么,爱放屁,有屁快放。” 小个子汉『奸』一脸为难地说:“组长,实在是憋不住了,我要解手,憋死我了。”胖组长皱着眉头看了小个子汉『奸』一眼,心想:老子拉在了裤子里,费了好长时间才弄干净,还是让这小子去吧,要不一会遇到情况,这小子连拉带『尿』更他娘的麻烦。 “去吧,去吧,快点回来。”胖组长说着看一眼不远处的人群,弯下腰加快了脚步。 人群早熄了火把,小心缓慢地聚集移动着。 小个子汉『奸』借着月光寻找藏身的地方,这小山村高高低低随着地势而建,也没有一条正街,歪歪扭扭随了地形盖起的石头房子南不南北不北,好象也没个正南正北的房子。小个子汉『奸』不进村子都转向,进了村子更是分不清南北了。还好,小个子汉『奸』找来找去,在一间屋后的空地上,发现了一堆草,他钻进了草堆里,把自己隐藏好,心有了片刻的安静,草堆里很温暖,他侧身曲腿躺下,心还是狂跳不已,想想见到的景象,想想那帮神秘的村民,他觉得很是害怕,自己帮日本鬼子做坏事,欺负自己人,良心发现,突然觉得自己对不起祖宗。 白胡子老头是这山村的族长,他把村民分成几组,悄悄地寻找小日本鬼子的踪影,他在一条弯曲的大街上等着报回来的消息,寻找日本鬼子的人们陆续回来了,都说村庄里没有日本鬼子。白胡子老头见几组人员都回来了,他站在大街的拐弯处,村民们马上围围拢过来,白胡子老头很是兴奋,他提高了嗓门对大伙说:“黑灯瞎火的,我断定小日本鬼子也不敢到我们小山村里来,咱小山村的地形复杂,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就跟他们干。小日本鬼子杀了我们的村民,家里有猎枪的都拿出来,白天小日本鬼子来了我们就往山上跑,晚上如果小日本鬼子敢来,我们就抄起家伙,打死他们。那些被日本鬼子杀死的人,是多么的可怜啊!好好的小伙子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杀死了,死得多么可怜可惜。我们没有想到日本鬼子会如此地凶残,看来,他娘的日本鬼子没一个好东西,我们老老实实他们也不会可怜我们,残酷的现实说明,跟小日本鬼子服软就等于在豺狼面前低下头,任由豺狼扑上来咬断我们的喉咙,只有,也只有被吃掉的份。 我老了,可我在北平杀过洋人,和他们干不委屈憋闷倒活得痛快。现在,我们只有和小日本鬼子干,才有一丝活的希望,干不过就跑,就藏起来,等有了机会杀一个算一个,给我们的村民给我们可爱的孩报仇雪恨。” “给我们的村民报仇!给我们可爱的孩子报仇血恨!”村民们大声地嚷,那声音划破夜空,传到张一真的耳朵里。 白胡子老头说的话,胖组长藏在暗处听得真真切切,没有日本鬼子在身边,面对这样一帮激愤的人群,他强壮着胆子,看一眼身边的单耳鬼,单耳鬼早已吓得浑身发颤。 见胖组长看着自己,单耳鬼强打起精神,喘了一口粗气。 “我看这里面没有张一真。”单耳鬼对胖组长说,“找不到张一真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你看这帮老百姓叫着嚷着要跟鬼子干,他们怎么会害怕我们,如果被他们发现了,一定会打死我们啊!” 胖组长想了想,“你说这里面没有张一真,简直是放屁,月光这么暗淡,黑乎乎的你怎能看得清楚,我看你小子是吓孬了。” “我可没吓孬,你看这天『色』,都什么时候了,咱豁出『性』命担惊受怕也为皇军卖了力气,虽说没找到张一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没有疲劳还有牢『骚』呢,回去你好好给皇军发发牢『骚』,那皇军怎么着也得给咱点奖赏,安慰一下我们的心。” 胖组长白了单耳鬼一眼,“你小子平时不爱说话,可他妈的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听起来还真有点道理,可你怎么知道,我觉得有道理那皇军可不讲道理,人家要的是结果,光凭嘴皮叭叭叭,叭叭叭,那日本鬼子,不,那太君,根本不相信我们。我们必须找到张一真,打死他,然后报告给皇军,这样金钱就会大大的。”说到这里胖组长开心地拧单耳鬼的耳朵,黑暗里胖组长拧错了地方,那手拧了个空,他这才想起,单耳鬼一只耳朵。胖组长拧耳朵的手拍了拍单耳鬼的肩膀,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嘴里却呵呵两声又说,“到时候吸洋烟,玩娘们多快活,美死也值了。” 胖组长强撑着胆子,这小子已经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他知道想回去也回不去了,就是找不到张一真,也得去跟村民问下路。路不熟真要命,他们已经成了瞎眼的猫,别说碰到耗子,就是想转出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小子跟在我后面,可把枪藏好了,别让他们发现。”胖组长说着把枪掖在了怀里,“咱就到他们面前问下路。” 听胖组长这样说,单耳鬼吓得『尿』了裤子,他紧拉着胖组长的胳膊蹲在黑暗的角落,“组长啊,咱可不敢这样,要是让他这伙老百姓问出了破绽,你看那白胡子老气得胡子都抖起来,要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那气一准撒在我们身上,你看那抬棺的棍子那么粗,几下就能把我们打死。“ “没有这么复杂危险。”胖组长『摸』了『摸』怀里掖着的手枪,“我们手里有家伙,何况我还两支枪,瘦小子那只还在我这里,不等他们的棍子打在身上,枪就响了,什么东西快,子弹,你真是个蠢货,连这点道理都搞不明白,打死了一个,躺在地上流了血,我相信这帮老百姓都怕死,到时候一准跑得没了影了,你甭听白胡子老头瞎吹,我看这老家伙到时候噘起胡子,比年轻人跑的还快。” “我是个蠢货不假,但现在我比你明白。”单眼鬼不服气地说,“咱一枪只能打死一个,这么多人,不等我们开第二枪,他们早红了眼,要是一起冲上来,抱住我们的胳膊,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说实在的,如果这帮人真敢和小鬼子,不,是皇军,玩了命,那皇军也会害怕。” 胖组长白了单耳鬼一眼,“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不让你当组长?你啊,还是缺了点心眼。”说到这里,胖组长用手指点了点单耳鬼的脑瓜子,“猪脑子,笨。咱们不来明的,咱得用计,咱就说『迷』了路,你想一下,我们和他们都是地道的中国人,我们脸上又没有刻着字,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识别出来我们是汉『奸』?你怎么就忘记了:服从命令,甘心情愿做日本人的耳目,对付自己人也要心狠手辣,懂得伪装欺骗化妆侦查是对咱们特务的基本要求,要不说你猪脑子,怎么会忘记了。” 听到这里,单耳鬼点了点头,心想:只要能得到金钱,对付什么人我单耳鬼根本就不在乎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两个汉奸会山民,手里有枪就有理 胖组长真是个混蛋,他自己很是心虚,却要单耳鬼抖擞起精神,他悄声说着鼓舞单耳鬼的话语,俩人朝弯曲的街道深处走去,单耳鬼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各种想法混杂『揉』和在一起,不敢走在胖组长前面,他怕看到那村民眼睛里『射』出的愤怒火焰,更怕那大粗棒子打在自己的头上。 “你小子快点,怎么老是跟在我屁股后头。”胖组长说着话停下了脚步,他是实在不放心单耳鬼,他怕这小子再来个枪走火要了自己的命,看到单耳鬼磨磨蹭蹭的样子,胖组长决定开一个会,他把单耳鬼拉到一个角落里满面严肃地说:“咱得开个会,我是组长,你是组员,你就得服从命令好好听着。有些人啊胆小怕事更他妈的怕死,我可说好了,怕死就甭吃汉『奸』特务这碗饭,拖拖拉拉总是走在后面,某些人啊,依我看就是故意不积极,装混蛋。” 单耳鬼越听越来气,微弱的月光下,他看到胖组长若无其事一本正经的脸,这小子的火气一下就冒上来,就象锅里的水一下沸腾起来,他突然站起来,指着胖组长那一头蓬『乱』的头发,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甭给我绕弯子,就我们两个人你还开会,还说什么有些人,某些人,我看你才是真正地装混蛋。” 胖组长见单耳鬼真的急了,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你看你,你看你,急什么,我这样开会成了习惯,也没考虑太多,就当我胡说行不行,消消气。这样吧,咱哥俩并排走,你把枪的保险关上,看到了村民再悄悄打开,把枪藏起来。你小子也真没个准,本组长就怕你的枪走了火,要了老子的命。” 单耳鬼的气消了许多,他关上了枪保险,想想胖组长有些人某些人的话,猛然间,他想起了小个子汉『奸』,方便,也不能方便这么长的时间,他觉得自己一个人跟着胖组长吃了亏,就说:“这么长时间了,小个子咋还不『露』面,生个孩子也该生出来了,可这小子咋还不来,弄不好这小子跑了,咱得回去找找他。” 胖组长瞪起了眼睛,咬着牙悄声说:“跑,借他个胆子这小子也不敢,我了解他,这小子爱耍小心眼,也许我们走出了一段路,这小子找不到我们俩自己个躲藏在什么地方,我敢断定,这小个子『迷』了方向,没有他咱们更省心些,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家伙一害怕就放屁,见到那帮红了眼睛的村民他放起屁来,说不定会给咱俩带来天大的麻烦。” 弯曲的街道上『乱』七八糟,石头,臭粪,杂草,污水,街旁还有一处处破猪圈,圈里早没了猪,深深的一个个圈坑,让胖组长看着有些心惊,这俩小子象黑夜里的魔鬼悄悄向村庄深处『摸』索。拐过一个大弯,俩小子终于发现了不远处的村民,不清晰的人群里,白胡子老头似乎已经把话讲完,他正挥手让大家伙解散回家睡觉,胖组长跑动起来,着急忙慌地喊:“老大爷,等等,我在山里『迷』路了,请老人家指个方向。” 喊叫着,胖组长来到白胡子老头面前。 白胡子老头皱起了眉头,他眯眼看着模糊不清的俩人,突然叫了一声:“点火把。” 一支支火把点燃起来,突然亮起的火把让胖组长和单耳鬼眯起了眼,俩小子的怎么也不会想到,白胡子老头会来这么一手,火把让胖组长和单耳鬼完全承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白胡子老头盯视着面前的俩小子,他面目冷峻,高声冷冷地说:“『迷』路?深更半夜不声不响怎么『摸』到了我们的小山村?” “山高林密,辩不清方向,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胖组长努力镇静自己,不紧不慢地回答。 “来山林干什么?” “打猎。” “那枪呢?” “枪被土匪抢走了。” “咋没把你俩杀了?” “我俩跪在地上爷爷爷爷地求饶,那土匪才放过我们。” “咋没把你俩抓走?” “土匪闲我俩的肚皮大,吃得多。” “我看你俩小子倒像土匪,你看这小子还少了一只耳朵。”白胡子老头指了指单耳鬼。 火光里的白胡子老头观察的很仔细,难怪人们常说吃姜还是老的辣,别看老人上了年级,可耳聪目明很精神。 单耳鬼看到白胡子老头指着自己发问,吓得浑身一哆嗦,忙向前一步一字一句慢慢地对白胡子老头说:“我最尊敬的老人家,你有所不知,我是去年冬天从日本鬼子占领的关外逃出来的,你是知道的,关外的冬天那叫一个冷,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冷的很哟! 我在东北打鬼子,参加的队伍叫什么联,你看我这记『性』,时间一长,就想不起来,话在嘴头上,就是说不出。” 白胡子老头眨巴了一下眼睛,“别那么啰嗦,捡重要的快说。”单眼鬼心想:还快说,我是现编现说,有这样的速度就很不错了,他不敢看白胡子老头那双张犀利的眼睛,只瞧着白胡子老头的胸前的胡须,继续编,“一天晚上,我们跟小日本鬼子打了起来,那小日本鬼子真是可恨哟,不打头不打腿,专打我的大耳朵,你说枪法怎么那么准,一枪就打在了我的耳朵上,只听得嗖地一声响,耳朵那么一麻一热,用手一『摸』满是血啊,低头一看那耳朵掉在了雪地里,我那个心疼呀,就甭说了,爹娘还说我耳大有福气,这下可好,耳朵没有了,我连忙拾起雪地里的半个耳朵想趁着热乎安上,那知道眨眼的功夫耳朵已冻得**,怎么粘也粘不上。” “那你为什么不在东北打日本鬼子,跑到关里来?” 单耳鬼快速地眨巴了几下眼睛,脑瓜子飞快地转了转,“尊敬的老爷爷,你可不知道啊,我拾耳朵粘耳朵的功夫,我们的人已不见了踪影,这个什么联,对了,是抗联,真是神出鬼没,我想找也找不见,只好把耳朵揣在兜里,等可恨的日本鬼子走远了,我才爬起来,少了一只耳朵别扭的很,耳朵眼里嗡嗡地响,心烦意『乱』不是,结果呢转了向,走了不知多少天,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危险,偷偷『摸』『摸』只走夜路,象个贼一样逃出了东北。” “是,是,是。他说的一点不假,给我说过好几遍了,为了打日本鬼子失去了一只耳朵,也算个英雄,就在这山上我和英雄相遇,真是难得的缘分,我俩成了好朋友,本来白天想下山,可山下有日本鬼子,等到天黑,真不凑巧啊,遇到了土匪,吓得我俩都转了向,『摸』来『摸』去,『摸』索到了你们小山村。”胖组长说着,看了单耳鬼一眼,心里想:你小子就甭胡编了,再胡编下去一定会『露』馅,越编越『乱』,这白胡子老头没准听出了破绽。 白胡子老头点了点头,但老人家还是不大放心的样子,他向前走了一步,离胖组长和单耳鬼更近一点,围绕俩汉『奸』走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俩小子一番。 火光下,他看到了胖组长屁股上那个被枪打出的破洞,嗅到了一股子臭味,看到了俩小子白白的脸,肥大的肚皮,白胡子老头断定这俩家伙一定不是好人,他悄悄地使了一个眼『色』,两个在村子里还算壮实的青年若无其事地慢慢靠近俩汉『奸』。 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在这深深的夜晚,每个在场的人都提起了心,他们怀疑这两个小子是日本鬼子装扮的,内心的怒火就如那亮亮的火把越烧越烈,每一个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攥紧了拳头,每个人的眼里都喷『射』出愤怒的火光。 有了火把的照耀,胖组长偷偷地把所有人都观察了一遍,他没有发现特别高的男人,断定里面没有张一真,在山下他看到了张一真,虽然模模糊糊但他能感觉大概的样子,高个,长发,有些偏瘦。 短暂的沉寂如一把刀子挖着单耳鬼的心,每一秒钟都象熬过了一整天,单耳鬼有些胆怯,他着急地对白胡子老头说:“我的好爷爷,你快告诉我们出山的路吧,我求你了。” 白胡子老头一举手,俩靠近的青年停下了脚步。白胡子老头看到胖组长的手悄悄伸向怀里,他知道这小子正在掏枪,他不想自己村民做无谓的牺牲。 胖组长早已看出白胡子老头已经产生了怀疑,老人家围绕着他转圈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已经狂『乱』,胖组长心里想:一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手里有枪就有理,有枪就能让这白胡子老头服服气。 枪让胖组长感觉到危险里的安全,手触碰到枪的那一瞬间,他有了底气。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无耻汉奸迷惑人,老汉识破棍相见 胖组长可不是等闲之辈,他可以从说话的语气,身体动作,眼神,脸部表情等方面判断出这个人的心理活动,白胡子老头突然举起的手,告诉了胖组长,他现在还是安全的,所以他『摸』枪的手悄悄地抽出来,两只胳膊抱在胸前,看着眼前的白胡子老头,憋一眼还没有近身却已停下脚步的两个年轻人,胖组长咳嗽了一声,眼望街道上的村民,他要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他挺直了腰板,两只手比比划划,眼睛抽视街道上站立的人群,他开始讲话了,“老乡们,我们都是中国人,你们可以睁大眼睛看一下,我的眼睛,我的鼻子下巴还有我这张脸,那可是纯中国造啊,如若不信你们可以仔细分析一下,外国人能象我这样流利地说话吗?那小日本鬼子只会什么八嘎呀路,死了死了的,大大的,统统地,什么什么地,根本不会和我们中国人一样讲话。我知道:我们俩半夜三更突然来到你们小山村,必然引起你们的怀疑,这是我预料中的事,现在兵荒马『乱』,人心慌慌,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躲躲藏藏也在情理中。 反侵略抗击日本鬼子的仗打得正酣,国共已经合作对付日本鬼子,这是多么让人欢喜的事情,我们敌占区的人们也没有闲着,有些人单独行动起来,比如说,张一,张一什么,我想不起他的名字,还有游击队,绿林好汉也加入进来,抗日力量遍地开花,搞得日本鬼子晕头转向,顾头顾不了尾,我看啊,他妈的日本鬼子,兔子尾巴长不了了,用不了多长时间,日本鬼子就他娘的完蛋了。” 单耳鬼听到胖组长差点把张一真的名字讲出来,吓出一身冷汗,他悄悄地拧了胖组长一把,心想:你小子面对的不是我们汉『奸』,说话就和开会一样,开什会啊,一讲话就来劲,满嘴跑火车,一兴奋就没了谱子,不想法子快跑,还他娘的啰嗦什么。 胖组长感到屁股上的肉疼了一下,他禁不住地啊了一声,单耳鬼拧的不是地方,恰恰拧到胖组长受伤的部位,他随着第一声啊,又啊啊了几声,突然明白了单耳鬼拧自己的意思,话多必失,想到这里胖组长胖组长一阵紧张,他朝众人笑了笑,说:“我就讲到这里,随意说说,说的不好,请大家指教。” 没有一个村民回应胖组长的话,他们还沉浸在痛苦愤怒里。 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只有团结才会有力量。有些村民被胖组长的话打动了,在下面窃窃私语,觉得这小子讲得还挺有道理,面对侃侃而谈的胖组长,村民们一时搞不清这小子到底是坏人还是真正『迷』路的好人。 白胡子老头微笑着点头,远处的村民看不清胖组长掏枪的动作,看不到单耳鬼悄悄拧胖组的手,目光如炬的白胡子老头不会被眼前信口雌黄的胖组长蒙蔽,从俩小子的动作和那慌『乱』的眼神里,他断定这俩家伙不是日本鬼子就是会唱高调,会放烟雾弹的汉『奸』特务,对于村民来说,汉『奸』比日本鬼子更有『迷』『惑』『性』,汉『奸』太可恨,在民族灾难面前他们却助纣为虐,这伙忘记祖宗的混蛋会利用村民的弱点达到自己的目的。 白胡子老头觉得,这俩个小子半夜来到小山村一定有什么目的,要想弄清俩小子想干什么,又不让村民受伤,只有兵不血刃地抓住,捆起来,打一顿,这俩家伙才会承认。 可怎样做才能兵不血刃,这可让白胡子老头犯了难。 想起自己打洋鬼子的经历,白胡子老头有了主意。 火把就要燃尽,那噼噼啪啪的声音越来越小,微弱的火苗在风中摇曳,仰望天空繁星那么灿烂,没有声音,大地变得安静,在这平静的夜晚里,不会有人料到黑夜里正悄悄孕育什么,灾难,恐怖,杀戮,面对凶残杀人不眨眼的日本鬼子,人们的内心里早已没有了温情幸福的字眼。 死寂,让人担惊的死寂。 突然,白胡子老头一声大吼:“有人!”随着那声大吼老人颤抖的手指向街的对面,弯弯曲曲的街道不是很宽,火把微弱的光线已照不到对面,街上『乱』七八糟堆积的东西黑乎乎一团团。 胖组长和单耳鬼被白胡子老头的大声惊叫吓得跳起来,他俩以为白胡子老头发现了隐藏的张一真,不约而同地掏出了手枪,枪口指向白胡子老头手指的方向。 靠近汉『奸』的俩年轻人,早看到了白胡子老头的眼『色』,俩青年棍起枪落,两把手枪掉在地上。棍子打在俩汉『奸』的小胳膊上,用力太猛,俩汉『奸』疼痛难忍,声音象杀猪,嗷啊嗷地叫起来。 还没有叫几声,又是两棒子,俩汉『奸』躺在地上打起滚来。白胡子老头看着滚来滚去的俩汉『奸』,呵呵大笑起来。 “站起来!”白胡子老头指着躺在地上的俩汉『奸』大声说,“还想跟老子玩心眼,老子过得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你俩小子和那点小把戏还想骗过我的眼睛,老子跟洋鬼子干过,断定鬼子汉『奸』遇到情况就会掏枪,这是你们的本能反映,老子恰恰利用这点,兵不血刃,服不服。” 胖组长偷眼瞧着白胡子老头,单耳鬼低着头一只手费力地撑着地面想爬起来。 胖组长看到白胡子老头满面春风得意洋洋,他从老人不屑的眼神里,看到了希望,白胡子老头已放松了警惕。 掉在地上的手枪那两个青年抓在手里,两小伙象得到了一件稀罕物,举在眼前仔细地观瞧。人多势众,没有人会把失去武装的俩汉『奸』放在眼里。 谁也不会想到,这胖组长口袋里还有一把子弹早已上膛的手枪。胖组长不惧怕那两个拿枪的年轻人,没有开过枪的年轻人,就算开枪也不一定能打上。胖组长心想,只要自己爬起来掏出枪,枪口指在白胡子老头的太阳『穴』上,这两个年轻人为保住白胡子老头的一条命,会把枪乖乖地交出来。 强忍着疼痛,胖组长坐在地上,他满面泪水对白胡子老头说:“老爷爷,你真的搞错了,我们不是日本鬼子,更不是汉『奸』,我们是打鬼子除汉『奸』的好人,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棍子。” 白胡子老头捋着山羊胡,不紧不慢地说:“好人,好人堆里挑出来的吧?我们村里没有汉『奸』,没有日本鬼子,都是老实善良的村民,你拿着枪来我们村里干什么?” 胖组长跪爬到白胡子老头身边,“老爷爷,我们在抓一个专为日本鬼子打探情报的中国人,我们怀疑他就隐藏在你们小山村,这机密我没敢告诉你老人家,他是日本鬼子的特务,帮助日本鬼子害咱中国人,这小子是畜生不是人,你可不知道啊!这小子真他妈的太可恨。” 白胡子老头看一眼死了爹一样痛哭流泣的胖组长,突然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闯进村子杀死村民的日本鬼子难道和胖小子说的这个特务有关系,要不怎么凭白无故鬼子进村杀人?白胡子老头陷入沉思,难道这胖小子说的是实话,近来游击队活动频繁,他们和老百姓差不多的打扮,专门和日本鬼子干,杀鬼子刺汉『奸』个个都是令人佩服的英雄好汉,难道这俩小子真的是打鬼子的好人? 白胡子老头的目光移向不断呻『吟』的单耳鬼的瞬间,胖汉『奸』突然掏出了手枪,他弹簧一样跳起来,也顾不得手臂的疼痛,费力地抬起胳膊,将枪口对准白胡子老头的太『穴』,大声喊:“都别动,动我就打死这个老家伙。”胖组长狞笑着,对白胡子老头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嚷:“快把枪放在地上!” 突然的变故让两个从没有见过手枪的年轻人有些发蒙,白胡子老头身体正好挡着胖汉『奸』,他们见过猎枪,小的时候玩过木头枪,倒知道如何开枪『射』击,可胖汉『奸』躲在白胡子老人的身后,他们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是把枪放到地上,还是突然绕到胖汉『奸』的身后打死这个混蛋? 胖汉『奸』虎视眈眈,不时把头伸出来对着两青年大声地喊,时间有限,两个年轻人为了难,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第一百二十四章 汉奸枪指白须人,一真屋顶大声喊 白胡子老头一脸镇静,他不怕死亡,只是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做为族长,他有责任保护村民的安全,如果自己让胖汉『奸』开枪打死了,局面一定陷入混『乱』,这俩汉『奸』绝不会罢手,这俩民族败类仗着日本鬼子,什么缺德事也干得出来。 想到这里,白胡子老头看一眼村民,大声说:“兄弟爷们,姊妹娘们,快回家去吧,请大家放心,我一个老头子这小子也不会把我咋地了,时候不早了,听话,都回家睡觉吧!”白胡子老头心里如翻江倒海,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留下来的危险,他不怕死,但他真的舍不得这伙朝夕相处的可爱又可怜的村民。 没有一个人动一下,村民们听到老人家这样说,眼里都噙着泪水,他们怎会把危险留给一个老人。内心的悲苦激愤让他们渐渐明白,只有反抗才是出路,做一只顺从的羔羊只是被杀掉的命运,曾经『迷』『惑』的灵魂渐渐复苏清醒,他们一口同声大声地嚷道:“我们不走,要守着你老人家,这小子胆敢开枪,我们立刻撕碎他扔到山上喂狼。” 村民的叫嚷如一声声炸雷,胖组的脑袋嗡嗡地响,他拿枪的手开始抖动起来,内心里充满了恐惧,用枪顶了一下白胡子老头的脑袋,故作镇静歇斯底里大叫,“都别动,动一下我就开始打死这个老家伙。”人们不能理解,无缘无故,无怨无仇,为什么俩狗汉『奸』要这样对待他们,这俩小子图的是什么?好多时候,好人理解不了坏人的心。 洋人也曾用枪指着过他,那洋鬼子拿的是长枪,那个时候白胡子老头还年轻,身手矫健,没等洋鬼子开枪他抬手一拨枪管,抬腿就把洋人踹倒在地,抽刀砍死了那个洋人,嘴里嚷着:该死的洋人,杀死了多少中国人! 时过境迁,几十年白胡子老头只觉得一转眼,现在,用枪指着他的却是胖汉『奸』,他不清楚那个时候是否有汉『奸』,那些汉『奸』在做什么,反正他没能遇到,他的心『潮』起伏,不似当年了,腿脚再不那么灵便,可他的心没有变,死他不怕,但他怎么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胖乎乎一身肥肉很有力气的家伙要为日本鬼子做事,对付自己的同胞?他怎么联系的日本鬼子,难道他没有爹娘兄妹?难道他的祖宗,爹娘不是中国人?一连串的问题涌进白胡子老头的脑海里,他为胖汉『奸』感到心痛,奴颜婢膝低三下四甘做日本鬼子的狗,绝对没有好下场,要知道汉『奸』面对的是无数伤痕累累痛苦愤怒的国人,他们无处不在,汉『奸』,别看今日叫得欢,早早晚晚落个悲惨结局,换来万人的唾骂。 单耳鬼听到胖组长的嚷叫,他慢慢爬了起来,来到胖组长身边,看一眼拿枪指着白胡子老头的胖组长,看一眼村民愤恨仇视的眼神,他努力控制抖动的身体,强壮起胆子站立在胖组长身边。 俩青年人的两棍子打得虽然很用力,但他们营养不良,天天野菜树皮冲饥没有多少力气,胖组长和单耳鬼胳膊没折,后背只是感觉酸痛,嘴里也没有喷出血来。 场面似乎被一只手枪震慑,村民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们看着白胡子老头,盯着胖组长手里的枪,他们一动不动,生怕自己的一个动作让胖汉『奸』开了枪,白胡子老头是村民的主心骨,他们怕伤到老人家一丝一毫。内心里祈祷,也只有祈祷老天爷晴天霹雳,轰死这俩狗东西。 天不随人,星星一闪一闪,灰蓝的天空几朵云彩似乎停在那里,看着人世间发生的一切。 单耳鬼瞪大了眼睛望着白胡子老头身后的两个青年人,他的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他娘的,打一棍子还不行,还打老子两棍子,一棍子一股气,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胖组长偷瞧着俩青年的一举一动,他不敢开枪,如果开了枪,白胡子老头倒在了地上,不会玩枪的俩青年也会把枪弄响,他感觉单耳鬼来到了身边,歪头严厉地对单耳鬼说:“缴了枪!” 交了枪?胖组长的这句话把单耳鬼弄蒙了,他恐慌起来,头皮发麻,交了枪三个字,如同三枚炸弹,炸得单耳鬼晕头转向,他心里想:胖小子怂了,我的枪明明在别人手里,这混蛋吓得都忘记了,还让我交枪,你他妈的当的什么组长啊,看来,这胖小子真的吓傻了。我不如投降算了,立地成佛捡条命。想到这里,单耳鬼举起了双手。 村民的眼睛注视着举起双手的单耳鬼,他们不敢近前,谁也搞不清楚一只耳朵的混蛋在耍什么鬼把戏。 特殊场合的特别举动,往往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俩拿枪的青年看到举起手来的单耳鬼,刚刚狂跳的心突然平静下来,原来狗汉『奸』更怕我们,都举起了手,我们又怕什么,看来这枪是绝对不能放到地上,如果放到地上失去了武器,这个胖小子一定会开枪。俩青年不但没有把枪放到地上,他俩象拿着猎枪一样对准了举起手来的单耳鬼。 单耳鬼看到两把手枪对准了自己,吓得举手跪地求饶:“别开枪,别开枪,千万别开枪。” 胖组长没有想到情况会发生这样的变化,自己对单耳鬼说缴了枪,倒让俩青年来了精神,竟胆敢举拿枪指着单耳鬼了。看到单耳鬼跪地饶,胖组长有些慌『乱』,心开始狂跳,手也颤抖起来,他恨不得踹单耳鬼一脚,又怕自己一动『乱』了局面,被村民杀死在这里。 两把枪对一把枪,就算俩青年胡『乱』『射』击,他也没有胜算,何况他还面对着一帮愤怒的村民,只要他胆敢把枪口移开白胡子老头的脑袋,鸟无头不飞,只要有人带头后面总有跟随的人,不管这人是大人还是小孩子,所有的村民都会冲上来,『乱』棍将他打死。 对峙,可怕的对峙,谁也不敢后退一步,任何一方的退让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没有谈判的余地,因为他们是水火不容的敌人。 小个子汉『奸』躺在草堆里睡了一觉,突然醒来钻出草堆,挤着眼睛望着天上的星星,朝四周看了看,一片漆黑,他摇了摇头依然辩不清方向,他有些眩晕又有些担心,他怕胖组长带着单耳鬼已经离开了这里,本来他不想睡觉,他想等着胖组长回来自己再跟随着回到城里,可他控制不了困神,『迷』『迷』乎乎睡着了,一个人面对黑夜,面对四处可能出现的危险,他如同掉进了大海里,辩不清方向,恐惧占据了他的心,他慢慢地爬起来,弯着腰向四处张望,什么也看不清,感觉处处都隐藏人,拿刀拿枪对着他。 一个人那怕身处安全的环境,夜的黑也会生出一丝恐慌。小个子汉『奸』越想越怕,越看越恐怖,他掏出了手枪,顺街向村里悄悄走去,他走在街边,怦怦的心跳自己都能听得到,拐个弯他看到了火把,看到了微弱的亮光里胖组长正拿枪指着一个老人,看到了一帮村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小个子汉『奸』断定,胖组长和单耳鬼暴『露』了身份,他可不想趟浑水。如果自己贸然出现,也许可以打破这僵持的局面,可那么多的村民,都红了眼,只要有一个不怕死的,这群我就会把自己撕烂。 想到这里,他悄悄躲藏在街边的一处羊圈里。那羊圈早已废弃,斜坡上恰有一个洞可以藏身,他提心吊胆地钻进洞里,探出头来,恰好能看到街上,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的人群,他不放心眼前的一切,他象黑夜里一只被猎人追逐的狼,躲藏在洞里,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他想着怎样安全地抽身:如果胖组长能战胜村民,他们可以一块回去,如果胖组长还有那个单耳鬼被村民杀死了,他就赶紧悄没声地逃出去。 单耳鬼跪在地上,浑身的抖动带动脑袋不停地晃动,他的眼睛死盯着指向自己的两把手枪,咧着嘴,满面痛苦地说:“组长,你数一二三,你们一块都把枪放下吧,咱跟他们谈判。” “混蛋,放下枪就等于放下了脑袋。”胖组长大声说,“枪就是命,是金钱,是吃饭的家伙。” “可他们两把枪对准我,我可不想死啊!” “烂泥扶不上墙,胆小鬼,还不如爱放屁的小个子。”胖组长看来是豁出去了。 胖组长声音很大,传到小个子耳朵里,他的心里一惊,心里在骂:这是他娘的什么组长,我还没出现这小子就把我供了出来,我一出去,村民一定先把我打死,他的脑瓜子飞快地转起来,觉得这洞里不再安全,他必须尽快地离开这里,躲藏到山里。 还没等他钻出洞来,只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来,声音很是洪亮,从屋顶上传来,“都放下枪,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所有人都朝房顶看去,他们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房顶,此人正是张一真,他从高处观察街上发生的一切,他要打破僵局,不想死伤一个中国人。 小个子汉『奸』同样看到了张一真,他站在房屋的边缘,低头看着下面。 禁不住,小个子汉『奸』放了一屁,屁在洞里有了回音,小个子汉『奸』听来声音很大,这一声响倒把他吓得钻出了洞口,他弯着腰慢慢脱掉鞋子拿在手里,悄悄地向黑乎乎的大山跑去。 白胡子老头说话了,“房上是什么人,可敢下来一叙?”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组长难辩惹怀疑,石头棍棒送西天 张一真一袭黑衣从房上飘落下来,轻轻落在白胡子老头身边,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头戴面具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不温不火。 白胡子老头心里一阵紧张,他不知道这位高大的汉子来自何方,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轻咳一声,白胡子老头眉『毛』紧锁在一起,满面疑『惑』地问:“敢问壮士来此,有何贵干?” “鄙人来去随意,居无定所,所来只为惩罚恶人。” 白胡子老头瞟一眼张一真,他看到了张一真那微笑的眼睛,三把手枪就在面前,虽然没有指向他,但他好象就和白胡子老头坐在土炕上,喝着小酒拉家长一样,看不出一丝慌『乱』。 胖组长感觉到了危险,他断定从房顶上下来的家伙就是张一真,从屋顶飘落的那一瞬,胖组长感到了张一真武功的高强,衣衫飘飘,落地无声,难怪小鸟游一不是他的对对手,这小子如入无人之地随心所欲,好象枪在他的面前就是一支打不响的铁疙瘩。 没有正面相对,胖组长感受不到张一真的可怕,梦想着打死或活捉张一真领份高额的赏金,当张一真站在了面前,而且站在了他的对面,他真是叶公好龙,见了真容,巨大的恐惧从心中涌起,他控制不住抖动的身体,指着白胡子老头的枪开始晃动起来。 “何为恶人?”白胡子老头感受到了从枪口传来的信息,那信息告诉老人,胖汉『奸』浑身蔓延的恐慌已经传到了枪口,老人变得坦然,他朝村民微笑,聪明的村民从他的微笑里读懂了什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张一真不紧不慢地说:“老人家对恶人的定义就是我的定义,嫉恶如仇我想老人家也有这样的血『性』,要不然,这把手枪不会指到你的头上。”张一真说着话,抬手『摸』了一把胖汉『奸』手里的手枪。 胖汉『奸』吓得想后退,他以为张一真要抢枪,没等他退后,只见那手在眼前一闪,抱在了胸前,好象在说,逗你玩。胖汉『奸』这个气啊,这个可怕的张一真太狂妄,竟半点不把自己放到眼里,看老子找到机会,就趁这小子不注意,一枪崩了他。 胖组长假装盯着白胡子老头,眼睛的余光一刻不离张一真,他在寻找机会,离得太近他没有机会,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逃不过张一真的眼睛,凭刚才他『摸』枪的速度,胖组长知道:只要他的枪口稍微一转向,自己就会稀里糊涂躺在地上。 想想自己是组长,可别小看组长,大小也是个官,张一真算什么,只是一个四处招惹麻烦的流浪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怎比我胖组长聪明,对付这种浑身蛮力又会两下子的笨蛋,也只能用计。想到这里,这小子抖动的身体,稍稍安定下来。 白胡子老头满意地点点头,突然抬起了手,指着胖汉『奸』说:“这小子就是个恶人,偷偷『摸』『摸』进了村子,手里有枪就胆敢翻天,要不是这俩小子转了向,还不知道干出啥坏事来。我想白天日本鬼子进村,一定和这胖汉『奸』有关系,杀了我们好几个人,还有两个小娃娃,真惨啊!” 胖汉『奸』的脑袋简直要炸开了,只觉得头顶的『毛』发被无形的大手一下拔掉,万千的针刺在上面,眼前的白胡子老头开始晃动起来,看不清张一真的身形,只觉得一根乌黑的大柱立在眼前,他的恐惧达到了极点,白胡子老头话里那关键的词语如颗颗炸弹,在他的头脑里反复爆裂:恶人,偷偷『摸』『摸』,枪,翻天,日本鬼了,杀人,汉『奸』,娃娃,真惨。他不知道白天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日本鬼子比凶残的恶狼恐怖十倍,进村绝对不干人事,如果村民把自己和白天的事情联系到一起,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何况自己裤裆里真的有屎,他感觉到不大吉利,解释不清小命就得玩守。想到这里,胖汉『奸』突然将枪扔到张一真脚边,跪地求饶,他满面泪水比死了亲爹还难过的样子,一把鼻泣一把泪痛哭哽咽着说:“白天的事情和我没半点关系,如果我说了半点瞎话,天打五雷轰,枪在这里你可以崩了我。可我没说瞎话啊,可不敢冤枉人,饶了我吧,我不是人,我是畜生,家里还有爹娘,等我吃饭,可怜可怜我吧,我再不敢了。” 村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们万没有想到,刚刚凶狠无比的家伙突然变成了一只羔羊,自动交出了枪,如丧考妣痛不欲生,泪流满面。惊诧过后,人群象漫过河堤的水一下涌了过来。 白胡子老头大声地嚷:“慢,大家都冷静一下。” 涌动的人群停下来,人们眼里充满了怒火,牙齿咬得咯咯响,恨不能用牙齿撕碎这个狗汉『奸』,方解心中之恨。 “这个胖小子说自己还有爹娘,我就纳了闷了,你爹娘难道也是畜生,要不怎么生下你这个不争气的小畜生,还肥白大胖怪让人喜的,就他娘的不干人事。”白胡子老头用鄙夷的眼光看着胖组长,连讽带刺地说,看一眼人身边的俩青年,白胡子老头大声地嚷,“拿绳来!” 胖组长僵在地上,他一动不动,抬头流泪,用乞怜的眼神望着张一真,他心里清楚,面对愤怒的人群,只有张一真能救他的命。 俩拿枪的青年来到白胡子老头身边,“老爷爷,这枪怎么办。” “你俩傻啊?对准这两个混蛋,就让这俩汉『奸』跪着给咱父老乡亲谢罪,如果这俩小子胆敢『乱』动,就放枪。”白胡子老头拿出了族长的威严,恶狠狠地说。 抬棺的大粗绳子拿来了,那绳子足有一把粗细,人们的眼光都集中在这粗绳子上,看到了粗绳子人们想到了那小男孩还有那小姑娘,想到了日本鬼子杀死的可怜村民,他们好象看到了死去村民那无助,恐惧,祈求的目光,可面对架着机枪端着三八大盖的一帮野狼他们无可奈何啊! 白胡子老头没有看到那可怕的场面,白天他出了小山村,如果白胡老头在村子里,这位和洋鬼子玩过命的老人,这位老族长或许会和鬼子拚命,可拚上老命又有什么用,不过多死一个人而已,人们庆幸老人没在村里,不然小日本鬼子一定会杀死他。 单耳鬼看到了那粗绳子,还没有把他捆起来,他已经象头被捆住四条腿的猪,浑身抖作一团,脸上的肉象被人扯动着,上上下下地颤。 胖组长看到了那粗绳子,他的脑袋如同被人打了一棒子,轰地炸开了,他倒真的比单耳鬼聪明,跪走几步抱住了张一真的腿,单耳鬼看到胖组长抱腿,想起了临时抱佛脚,他趴在地上,象狗一样爬到白胡子老头身边,双手紧紧抱住老人的腿,老人的双腿如两根竹竿,只剩了皮包骨,单耳鬼松了松手,生怕抱断白胡子老头的双腿。 张一真看着泪人一样的胖组长,弯腰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起来吧,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实话实说。” “嗯,你问什么我都如实回答。”胖汉『奸』忍住泪,点着头。 “你杀过中国人吗?” “没有!”胖组长瞪大了惊慌的眼睛,满面认真地回答,心想:杀了也不能告诉你啊,还不要了我的命。 “你杀过鬼子吗?” 胖组长摇了摇头。他的心如同被锥子扎了一下,心虚不敢说话,帮鬼子做事总觉得做得不够,还杀鬼子,可能吗? “你是汉『奸』,陈景生你带人抓的?” “我是汉『奸』?”胖组长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他好象在梦里,点了点头,眼望着张一真点了点,“我是汉『奸』,我是汉『奸』,可抓人是一个小日本鬼子带着去的,我只是狗腿子。开枪打死夫人也是那个小鬼子,和我没半点关系。” 张一真轻轻点了点头,知道的不知道的情况张一真问了一遍,他觉得这胖汉『奸』还算诚实,看着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磕头如捣蒜的胖组长,想到他还有爹娘,不管他的爹娘是否畜生,可总得吃饭,张一真心里有了怜悯之心,冷冷地说:“如果你能改过做个好人,做个杀鬼子的好汉,你就可以走了。” “一定,一定,小鬼子他娘的就不是人,烧杀抢掠『奸』**女无恶作,我都看见了,早不想跟他们干了。这次一定金盆洗手,做个好人,做个好人,杀鬼子,除汉『奸』。” 胖组长的心里阵阵惊喜,他万没有想到张一真会让自己走,本来自己是来抓他领赏的,没想到张一真竟放过自己。他喜极而泣,生怕张一真卦,头撞在地上磕起了响头,他的头撞在石头上起了一个大红包,心里想:只要放了老子,今天就是磕破了头也值得,等我回去带大队的人马来,有长枪短炮,不信抓不住一个小小的张一真,轰也得把你小子轰死。改过自新,金盆洗手,老子吃喝嫖赌习惯了,还吸了洋烟,那大洋你给我啊,张一真,你他妈的还真嫩了点,古时候有个苦肉计,今天你算中了我的哭肉计,一哭就知道你小子心就软,一哭你小子就放人,本是中国人,相煎何太急。 听到张一真说放人,人群如同滚开的油锅里突然倾入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谁也控制不了村民的愤怒,他们叫着嚷着疯了一样冲过来,有人甚至大喊,这黑衣大汉和俩汉『奸』是一伙的,要不怎么说放人,玩什么花招,还不是来救同伙,连他一块打,打死他。 白胡子老头呼喊着:“冷静,冷静,兄弟爷们冷静啊!”可白胡子老头无论怎样喊叫,再没有人听,人群一浪高过一浪的喊打声震耳欲聋。 张一真知道自己无法解释清楚了,飞身上了屋顶。 人群涌过来,有人抄起家伙,有人拿起石头,拿粗绳的两个人将绳子套在了胖汉『奸』和单耳鬼的脖子上,冰雹一样的石头落在俩汉『奸』身上,只听得声声惨叫,声声求饶,那叫声渐渐微弱,以至没了声音。 有人重新拿来了火把,人们看到俩小子被仇恨的石头埋了起来,费了些劲将俩汉『奸』扒出来,还怕俩小子死不了,两个小伙子抓住绳子的两端,拔河一样用力地拉,俩汉『奸』的头在绳子中间晃来晃去,早已没了气息。 白胡子老头看着死去的两个汉『奸』,长长地出了一口恶气,他捋着山羊胡须不紧不慢地说:“趁着天黑,扔到山里喂狼。” 拿枪的两青年凑到白胡子头跟前说:“剁了才解气,小日本鬼子来村的时候,前面带路的就是汉『奸』,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不能这样便宜了汉『奸』。” 白胡子老头摇了摇头,“不用费傻力气了,死了的人又感觉不到疼,倒脏了我们的手。”说完他朝房顶看了看,摇了摇头,他心里清楚那个一袭黑衣蒙面的汉子是个好人,是位仗义的侠客,也没来得及说声谢谢,人家就走了,想到这里,白胡子老头内心一阵酸楚。 看着躺在地上的俩汉『奸』,白胡子老头突然心里一惊,浑身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他想起了胖汉『奸』提到的一个人——小个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丧命汉奸丢深山,可怜山民躲灾难 崇山峻岭,林木繁茂,天地之间似乎隔着一层厚厚的毯子,灰蒙蒙的天空,不见星星月亮,夜鸟在鸣,叫偶尔一声不知什么动物的怪叫让人心悸恐慌,不知名的小动物跑来跑去,黑黑的一团,打闹着一晃没了踪影。 小个子汉『奸』躲藏在这样的山林里,如果手中无枪,他会绝望地大哭一场,远处长长的一声狼嚎把小个子汉『奸』吓得赶紧掏出了手枪。 他象一只丧家之犬,也不辩东西只是逃命一样朝着漆黑的大山一路瞎跑,前面一条山沟,他竟差点掉进去,头皮发炸,他喘着粗气坐在沟边,他庆幸自己耍了个小聪明,没有跟胖组长和单耳鬼去冒险,拍拍自己的额头,他要让自己清醒一点,满手的冷汗,他长叹一声,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面对漆黑一团的山林,小个子汉『奸』觉得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黑夜似乎处处隐藏着危险,巨大的恐怖一次次向他压来,他感觉自己如同被人放入地狱里,到处是晃动的黑影,他简直就要疯了,脑袋不住地转动,支起耳朵细听周围的动情,生怕什么怪物突然出现在身边。 小个子汉『奸』紧攥着手枪,枪成了他生命的唯一保障,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枪,他怕走火暴『露』自己,哆哆嗦嗦的手『摸』了一下保险,他吓了一跳,那保险还打开着,他悄悄地关上了保险,生怕抖动的食指扣动了板机,把愤怒的村民引来将他活捉,撕烂。 他的身体好象不是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望着黑黑的天空,看一眼黑乎乎的山林,他感觉有动物在眼前亮亮地一闪,其实什么也没有,极度的恐惧让他蜷缩着身体,好象这样更安全一点。 山村里的叫嚷声模糊不清,没有传来枪声,他觉得胖组长和单耳鬼也许还活着,他已经没有胆量下山,他要在山上等胖组长和单耳鬼回来,和他们一块回去。 八个人,四人一组抬着胖汉『奸』和单耳鬼往山上走,他们用绳子把俩汉『奸』捆起来,象抬猪一样棍子抬着,小心翼翼地朝山上走去。 白胡子老头最后看了一眼俩汉『奸』,他怎么也搞不明白,能说会道看上去很聪明俩小子,为什么要当汉『奸』祸害自己的人,就如同兄弟打架,再不懂事也不能引来外人打自己的人啊!想到这里,白胡子老头朝地上用力地吐了一口痰,哼了一声,冷冷地说:“汉『奸』,垃圾都不是,就他娘的一口堵心的痰。” 俩青年追上了那八个人,他俩手里拿着枪,八个人停下来,把俩汉『奸』的尸体放在地上。 “日本鬼子就是汉『奸』带来的,汉『奸』走在前面,我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太可恨,爹让鬼子杀死了,不能让他们落个全尸去见阎王。”俩青年说着用枪对准了汉『奸』的脑袋,那八个人闪到一边,生怕溅出的东西污了衣裳。 枪还没响,白胡子老头气喘嘘嘘地来到俩青年身边,小声严厉地说:“住手,孙子,你俩要干什么?” 俩青年是白胡子老头的亲孙子,望着愤怒的俩孙子,白胡子老头流下了泪水,儿子死在日本鬼子的手里,他理解俩孙子的愤怒,拍拍孙子的肩膀,擦拭一下孩子满面的泪水,轻声说:“听话,跟我回去!” 村民们都走了,街道上空无一人,魔鬼一样的日本鬼子如一张恐怖的大网罩在每一位村民的心里,他们感到什么地方也不安全,吃不好睡不着让他们的眼睛红肿起来,打死了两个汉『奸』他们出了一口闷气,静下心来,又觉得担惊害怕,看着族长带着俩孙子依然守在街上,他们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身心突然感到无比的疲惫,他们想哭想骂,挨千刀的日本鬼子佩什么欺负我们,没有了王,也没有了法,他们随心所欲,想杀就杀,想怎么地就怎么地,唉叹自己的命苦,只能,也只能一天一天提心吊胆地熬着,盼着。 白胡子老头前边走着,他习惯了山路脚步挺快,俩孙子低着头在后面跟着,谁也不说话。 他带着俩孙子又一次来到那街上,站在原来的位置。 “爷爷,咱们也走吧!”哥哥来到爷爷身边,“人都走了,我也困了,咱回家睡会儿去吧。” “我不走,我要等一个人,他一定来。”白胡子老头说着坐在了地上。 听爷爷说等一个人,哥俩想到了胖汉『奸』说的那个小个子,他俩不放心,蹲在爷爷身边,弟弟说:“您是我俩的亲爷爷,您不走我俩也不走,得陪在您身边,万一有什么危险,我们拿枪保护您。” “拿枪保护我?拿枪吓唬汉『奸』倒可以,这玩意你俩也没玩过,能打响吗?”爷爷板起面孔问俩孙子。 弟弟拿枪举向天空,“爷爷,要不孙子放一枪让你听个响。” 爷爷慌忙站起身来,抓住小孙子的胳膊忙说:“别,别,可别介,这可不是试着玩的,村民要听到枪响,准以为日本鬼子进村了,弄不好都会跑到山里去,到时候村民还不埋怨我?这带响的玩意可不是试着玩的。” 白胡子老头看着俩孙子爱不释手地摆弄着枪,不紧不慢地说:“枪是好东西,也是坏东西啊!这得看到了什么人的手里,到了你俩手里弄不好就是祸,把枪给爷爷。” 哥俩异口同声地说:“不,您老年级大了,又不会使唤,拿着两把枪也没用。” “俩小兔崽子懂什么,这要是让日本鬼子还有那狗都不如的汉『奸』发现了,吃不了就得兜着走,这可是要命的玩意,不是个烧火棍。” 哥哥急着说:“不会让鬼子发现的,把枪藏在炕洞里,用黑灰一盖,保证鬼子汉『奸』发现不了。” “藏在炕洞里,那枪一生铁锈就打不响了。”爷爷有些着急。 弟弟见爷爷着急,忙抱住爷爷的肩膀说:“爷爷您放心,把枪用油纸一包,再裹上层布,用绳子捆好,保证生不了锈。用的时候拿出来一准跟新的一样。” 白胡子老头看着俩可爱的孙子,摇了摇头,“里面没几发子弹,没了子弹还不如个烧火棍。”说着话老人看了一眼黑黑的天空,无意间突然发现房顶上站着一个人,这人在黑塔一样立在屋顶。 “侠客,可否家中一叙?”白胡子老头知道还是那位解了燃眉之急的黑衣人。 张一真飘然落在白胡子老头身边,哥俩的两把手枪立即指向了他,张一真好象没看到一样,对老人家说:“行,我倒想跟老人家中一叙。”说着话张一真突然消失了,哥俩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张一真在身后一拍哥俩的肩膀,哥俩吓了一跳,猛转身却看不到张一真,张一真又出现在哥俩的身后。 白胡子老头看着闪来闪去的张一真,他见到过真正的武术高手,闪转腾挪不过如此,快如闪电,让人眼花缭『乱』。 白胡子老头有了微笑,大声对俩孙子说:“收起枪来,侠客不出手,只在我的面前展现一下躲闪的功夫。失敬,失敬!” 哥俩转身,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张一真,他们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到底是人还是鬼,借着微弱的光,哥俩看到一位高大漂亮的青年站在面前,浓黑的剑眉,一双让人望而生畏的长眼睛。 一盏小油的点起来,豆粒大的灯火摇动着,要熄灭的样子。放上小桌子,坐在炕头上,两碗热水端上来,这算是对客人的招待了。 家家一样黑黢黢的破屋子,黑似乎要把那微弱的灯光吃掉。 张一真喝了一口水,无奈地说:“我得趁着天黑赶回去,不是我不想杀掉那两个狗汉『奸』,一来我想给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二来我怕日本鬼子报复。” “唉,”白胡子老头长叹了一口气,“你看那红了眼的村民,怎么能控制的了,人们都气疯了,这汉『奸』真是太可恨,你说给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你是不了解他们,狗改不了吃屎啊!放了他们别说老百姓不答应,真让他们走了,说不定天一亮这俩汉『奸』就带着日本鬼子来抓人。至于日本鬼子报复,我得想想办法。”说到这里,白胡子老头对俩孙子说,“你俩做伴到村外的草堆里睡,有什么情况快点回家告诉我。” “老人家,还是趁早走吧,还有个小个子汉『奸』没有抓住,说不定他已经回去报告了,我怕天还没亮鬼子就进了村。”张一真担心地说。 白胡子老头突然觉得问题很严重,他忙叫住还没有出门的俩孙子,“甭去村外了,通知各家各户,快点起来,往远处的山里逃,越远越好。” 第一百二十七章 贪财小子寻宝贝,一真告别进山林 小个子汉『奸』趴在石头后面,他听到了奇怪的脚步声,是人是鬼搞不清楚,突然想起儿时娘给他讲的鬼怪故事,那吃人的魔鬼突然浮现在眼前,张开血盆大口向他扑来,小个子汉吓赶紧闭上眼睛,禁不住浑身『乱』颤。 这小子的胆量确实需要练练,面对黑夜,面对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他慢慢睁开眼睛,绕到石头一边,拿枪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不敢站起身来,象贼一样悄悄地张望,枪随着他身体不住地晃动,其实看到目标他打也打不上。 心里盼望着走来的是同伙——胖组长和单耳鬼。一个人身处漆黑的大山里,他的精神就要崩溃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小个子汉『奸』瞪大眼睛死盯着那一团团黑影,他觉得不大对劲,来人太多,不是胖组长和单耳鬼,距离太近,想跑已来不及,小个子汉『奸』赶紧趴下,头靠在石头上,听着动静。 山路不好走,一路上山,八个人精疲力尽,本来他们就没有多少力气,来到小个子汉『奸』躲藏的石头边,他们停了下来。 “从这儿扔下去吧!再往上,路更难走。”黑影里有个人说。 他们经常上山,对这里非常熟悉,几个人表示同意,把俩汉『奸』抬起来扔进了山沟里,拍了拍手坐在石头上。 几个说了一会话,突然一个人指着远方说:“你们看那地方还有点点的光亮。” “光亮?”过来一个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仔细观瞧,终于看到了亮光,他不以为然地说,“那是城里的方向,电灯发出的光,贼亮贼亮的,我见过这东西,真奇怪,不用油就能发光。” 几个人听着象看稀罕物一样朝那地方观瞧,有的看到了,有的看不到憋起了嘴。 小个子汉『奸』努力控制抖啊抖的身体,他看到石头上黑乎乎坐着一堆人,吓得不敢大口喘气,憋着一个响屁敢不敢放出来,也许他的肠胃不好,和别人吃同样的东西,他就爱放屁,受到惊吓更是放个没完。 休息了一会,八个人站起身来,朝山下走去,走出去不远,只听到后面一声响,他们吓得浑身一激灵,有一个人竟啊地大叫一声,他们以为扔到山沟的俩汉『奸』诈了尸,回头看,怎么看怎么象人形的东西追过来,他们惊叫着朝山下跑去。 小个子汉『奸』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响屁竟有这样大的作用,他站起身来,看着吓得飞奔下山的团团黑影,他来了精神,胆子突然大起来,抬手朝下山的黑影勾动板机,想放一枪壮壮胆子量,可板机勾不动。他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比吓跑的几个人强不到哪里去,刚才惊吓过度,他忘记了打开枪的保险。 刚才几个人的闲聊他记在心里,他要找找那亮光,判断一下城里的方向。『摸』着石头,转到刚才那几人的位置,他定睛往远处看,这小子眼还挺尖,竟真的看到了远处的灯光,那灯光虽不明亮,但足以给小个子指明城里的方向。 他还要等胖组长和单耳鬼回来,眼巴巴望着刚才几个人消失的方向,盼着自己的同伙出现。 焦急地等了一段时间,就是不见人影。他突然想起扔到山沟里的东西,觉得应当下去看看,心里想:也许是什么宝贝,听滚动的声音挺沉闷,如果是财宝那可发了大财,他心里想:一定得下去看看。想到发财想到钱,小个子汉『奸』精神亢奋,两眼象野狼发出了贪婪的光,胆子一下大起来,怕宝贝跑了似的,着急忙慌往沟里下,生怕东西被人抢走一样,顾不得选择位置,着急忙慌往沟里下,脚下一滑,滚了下去。 滚到沟底,小个子汉『奸』额头撞起了一个大包,脸被尖石划破,也顾不得浑身的疼痛,他弯下腰两手来来回回在沟底『摸』索,他『摸』得很细,半步半步慢慢挪动,生怕『摸』不到宝贝。 现在的小个子汉『奸』担心胖组长和单耳鬼的到来了,见面分一半,他知道俩二货贪财,朝沟上望一眼,一片黑乎乎,什么也看不清楚,心里渴望得到宝贝,他加快了速度,两只手快速晃动,终于他碰到了一样东西,兴奋不已,蹲下身子,伸出手仔仔细细地『摸』,他觉得这东西**圆乎乎,还有些纹理,难道是一根金条,又觉得不对,金条是方的,而这东西是圆的,这小个子汉『奸』『摸』到了捆绑单耳鬼的一段绳子。 小个子汉『奸』不能断定『摸』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顺着绳子他『摸』到单耳鬼的下巴,这小子想钱真是想疯了,他怎么『摸』怎么觉得单耳鬼的下巴是一块金圆宝,小个子汉闭着眼仔细地『摸』,脑海里出现了金光闪闪的大圆宝,这圆宝个也真够大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他要『摸』『摸』这金圆宝有多大。 『摸』来『摸』去,小个子汉『奸』终于『摸』到了单耳鬼那半个耳朵,认真地抓了抓,他突然明白过来,象做了一场恶梦,尖叫一声,朝沟顶爬去。 爬出山沟他出了一身冷汗,浑身筛糠,趴在地上他镇静一下自己的情绪,不敢回头,踉踉跄跄地朝城里的方向走去。 村民们被白胡子老头的俩孙子叫醒了,他们慌慌张张地爬起来,村里村外,场院,草垛,羊舍,猪圈,空闲宅院,坑坑洼洼可能藏身的地方,仔细地寻找小个汉『奸』可能藏身的地方,找了个遍也没能找到,村民们开始紧张起来,觉得这小子跑了,想到小个子汉『奸』一定会给小日本鬼子报信,他们一时没了主意,眼巴巴地望着白胡子老头,望着张一真。 张一真满面的愧疚,听着大人小声地叫,孩子哽咽着哭,看着跑来跑去慌作一团的人群,张一真不知道能为村民做些什么,心里很是难过。 老老小小拖儿带女的村民慌张地聚集在一起,有的村民背着粮食,有的村民抱着鸡,有的村民牵着羊,有的村民拉着牛,还有的村民夹着几件破烂衣裳,那些在他们眼中的宝贝,不能留给日本鬼子。 眼前逃难的场景揪着张一真的心,他感到阵阵心酸,闭上眼睛,两行热泪涌出眼眶,摇了摇头,擦拭一下眼睛,他默默来到白胡子老头身边,老人的俩孙子跑了过来,看到张一真如同见到了大哥哥,凑到张一真身边举过手枪说:“这玩意和猎枪不大一样,咋使唤?” 张一真掏出自己的手枪,指着准星缺口说:“后面的叫缺口,前面的叫准星,把准星放到缺口的中间上缘齐平,对准目标,三点一线就可以打中了。” 说着话,张一真伸直了右臂,做了一个示范动作,哥俩认真地看,等张一真把枪收起来,哥俩拍着张一真的后背说:“你真棒啊!” 白胡子老头看着俩孙子对张一真说:“你看这俩淘气鬼,爱使枪弄棒,都十七八岁了,也没个大人样。遇到队伍就让他俩当兵去,做个真正打日本鬼子的军人。” 张一真望一眼南方,心里有些茫然。 他点点头想对老人家说些什么,张张嘴却没有说出口,看着身边的哥俩,看着白胡子老头,张一真轻轻地说:“都多保重,一路小心。”说完,张一真转身就走。 “你不跟我们走,你要到哪里去?”白胡子老人担心地问。 “我到山里找找小个子汉『奸』,如果走运兴许能碰上,捉住这小子,消息就不会走漏。”张一真满面沉重。 “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进山,山里有狼我担心你的安全。”老人家拉住张一真的胳膊。 “有狼好吃顿狼肉,老人家你不用担心我,不管能否找到小个子汉『奸』,天亮之前我会离开山林。”张一真满面坚定,容不得商量。 白胡子老头无奈地点点头,他突然抱住张一真,拍着他的后背,强忍着泪水说:“身处『乱』世,处处危险,你也保重。” 第一百二十八章 汉奸抖胆见五郎,发誓捉住 小个子汉『奸』进入城里的那一刻,心里才觉得踏实,他好象进入了自己的地盘,来到了自己家里,有日本鬼子撑腰他觉得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一夜没睡觉,这小子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雾气弥漫开来眼前的景物行人模糊不清。他加快了脚步,他要把自己知道的情况报告给日本人。 也许他就是一条狗托生的,喜欢跟在日本鬼子身边,大街小巷走一走,挨家挨户嗅一嗅,成群结队的时候他胆大妄为没有做不出来的事情,对待自己的同胞,他象对待仇人一样,心狠手辣。 在城里这小个子汉『奸』十分神气,出了城,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变成了一条被人追打的野狗,不是躲藏就是溜边走。 如今他回到了城里,就如同从笼子里刚刚放出来的怪物,见到街上的日本鬼子,他如同见到了亲人一般,点头哈腰给着笑脸,见到漂亮一点的女人,不管人家理不理他,总是要对着人家吹一声口哨,挥挥手抖抖神精,看到穷人,看到乞丐他总是昂起头,找找茬训斥几句,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踹上一脚,拿穷人撒气。 街上不多的行人偷眼观瞧着这个怪小子,发觉别人看着他,感觉心情特别地好,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心里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他得意洋洋昂首挺胸大步走起来,他怎么知道人们看他如同看一只怪物。 他要见细川五郎队长,说有重要情况汇报,细川五郎开了恩,要见一下这个小个子汉『奸』。 当他走进司令部的大院,第一眼就看到了小鸟游一,小鸟游一用正在院子里哼啊哈地打拳,那粗胳膊上一层的黑『毛』,小个子汉『奸』看到这种人心里就有些胆怯,他微笑着哈腰点头,小鸟游一白了他一眼,继续打拳,根本不把他放到眼里,小个子汉『奸』心里想:我见到了张一真,你小子光凭胳膊粗也不管个屁用,还不如老子放个屁,就会跟我耍神气,没出息。 他倒觉得自己很有出息,很聪明,选择日本鬼子做靠山,虽然时间不长,但他觉得走对了一步妙棋,胖组长死了,说不定这组长的职位会给了自己,他愿意为日本人付出自己的心血,只有给钱,他命都愿意卖。 小鸟游一撇开大嘴看了他一眼,收住拳脚,三步两步走过来,抓住了他,从他身上搜出那把手枪,放进自己兜里,汉『奸』怎么可能让日本鬼子完全放心,小鸟游一要保证队长的安全。 小鸟游一点点头,说了声吆西,朝屋门指了一下。小个子汉『奸』听不懂吆西是什么意思,他紧锁着眉头,琢磨小鸟游一说的是不是人话,想也想不明白,只觉得这吆西不大吉利,『摸』了『摸』自己的半张脸,拍了几下,准备好见到细川五郎队长,挨巴掌。 毕恭毕敬地站在细川五郎面前,他的腰弯得恰到好处,既能看到细川五郎的脸,又能让细川五郎抬手就能打到自己的脸。 细川五郎看一眼面前这个狼狈的家伙,伸手『摸』了『摸』小个子汉『奸』额头小馒头一样的红包,摇了摇头问:“有什么重要情况?” 小个子汉『奸』忙着回答:“情况不妙啊!我们发现的那个人可能就是张一真,我听说这小子跑到皇军的军营里,跑到队长你的屋里抢走了你喜欢的女人,我的娘哟,这小子胆子也真是太大了。” “他藏在什么地方?”细川五郎不紧不慢地问,似乎不把张一真放到眼。 “藏在一个小山村,我是眼真真地看见的。队长啊,你可不知道啊,这小子快如闪电,我还没弄白怎么回事,他已经打死了胖组长和单儿鬼。”说着话,小个子汉『奸』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队长,你看这里,再看这里,都是让张一真打得啊,多亏我练过几招,和他打了起来,打得真是天昏地暗了,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回合,他突然发了暗器,据说这小子石头打的准,飞镖更是百发全中,就因为飞镖不好搞,这小子才练就了飞石击卵的功夫,这功夫可真得不得了啊,你看看我的额头,就是这小子用石子打得,当时我的脑袋象撞到了大石头上一样,冷不丁地嗡嗡响,说实在的细川队长,要不是他用了绝抬,我有把握和他再过上几招,兴许躺在地上的不是我,而是张一真。我实在是干不过他,他一脚飞过来,我就势躺在地上装死,这小子还怕我没死,伸手感觉我有没有呼吸,我立马翻起白眼,憋住一口气,说什么也不敢喘了,我这招还真管用,张一真这小子以为我真死了,一脚就把我踢到了沟里,我的队长啊,我差点没憋死,要不我聪明装死,这小子非要了我的命啊!” 细川五郎抬手一巴掌打在小个子汉『奸』的脸上,多亏这小子有所准备,立马站直了身子,学着日本鬼子的样子,嗨,了一声,紧绷着半边脸,又弯下腰找到恰当的高度,等着细川五郎再打一巴掌,细川五郎没有打出第二掌,他指着小个子汉『奸』的鼻子大声地说:“怎么可以装死,要战斗。” 小个子汉『奸』嘴里说着要战斗,要战斗,突然拉开拉开架势,学着小鸟游一的样子在屋里打起拳踢起腿来,他翻一个跟头放了一个臭屁,又打起了太极,他的太极打得实在不怎么样,象是瞎子在『摸』鱼,轻轻慢慢地晃动着两只胳膊,弯下腰还把腿伸了出去,他做得很认真,他要让细川五郎队长相信自己功夫还算可以。小个子汉『奸』心里清楚,要不在细川五郎面前练那么几下子,细川五郎根本不相信他的吹嘘。 细川五郎呆呆地看着这位扯掉半条裤腿开了一条衣袖的家伙,看着小个汉『奸』额头那红灯泡一样的疙瘩,他摇着头看了看自己的巴掌,他想:是否自己的一巴掌把这个小汉『奸』打傻了,不然他怎么竟敢在自己的屋里练起了功夫。 小个子汉『奸』觉得有些晕眩,浑身冒了汗,热气从他的头顶上升起来,见细川五郎都看呆了,这小子越练越来劲,竟打起了醉拳,晃晃悠悠歪歪扭扭,一不小心竟撞到了细川五郎的腰上。 “八嘎!”细川五郎觉得不大对劲,大叫一声抡起了巴掌,这一掌打下去可不得了,小个子汉『奸』放了一个响屁,转了几圈躺在地上。 突然的一声响倒把细川五郎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小子还身藏绝技,屋子里臭气弥漫,细川五郎捂着鼻子,看一眼地上躺着的小个子汉『奸』,心想:这小子装死还真可以。 躺在地上的小个子汉『奸』闭上了眼睛,黑暗里只觉得天地都旋转,自己如同躺在一块彩云上,软软乎乎慢慢升起,心里感阵阵舒适,他在如同躺在自家的火炕上,暖暖和和地睡着了。 恰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了,细川五郎拿起话筒说着话。 小个子汉『奸』真就睡着了,睡就睡吧,他还做起了梦,他梦到自己在一条大水沟里『摸』鱼,漆黑的天,好多人都在『摸』鱼,他『摸』到了一条大鱼,可这条大鱼怎么『摸』怎么象大圆宝,那圆宝扭动着越变越大,他慌忙拿出水面仔细观看,一条只有脑袋没有身子的鳄鱼突然蹿起来,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半张脸,又惊又怕,他啊地大叫一声。 正接着电话的细川五郎被这小子的一声尖叫吓了一跳,他认为这小子是真的疯了,忙拿起桌子上的战刀,抽出来正要向小个子汉『奸』砍去,小个子汉『奸』突然跪地求饶,“队长饶命,请饶恕我。刚才脑筋有点『乱』,又累又困,以为在自己的家里,睡着了还做了个恶梦。” “八嘎呀路!八嘎呀路。”细川五郎大叫着却不敢再打一巴掌,他怕这小子再次蒙圈练起猴拳。 小个子汉『奸』呆楞楞地望着细川五郎,他那红肿的眼睛布满血丝,有只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撞出了黑圈,这家伙象是戴上缺了一块镜片的墨镜。细川五郎看一眼这个既狼狈又滑稽的家伙,觉得这家伙确实为皇军卖了命,是个铁杆汉『奸』,他点点头说,“吆西,吆西。” 吆西两个字象一把刀子刺进小个汉『奸』的心里,他以为细川五郎要让他上西天,磕头如捣蒜,语无伦次地求饶:“吆西的,吆西的,不要,不要,皇军大大的好,我的,大圆宝的要。” 细川五郎哈哈哈地笑起来,他那笑象乌鸦在半夜里突然的叫,小个汉『奸』吓得浑身颤抖,直了眼望着细川五郎那血盆一样的大口,他后悔自己求见细川五郎,本想表表功拿情报换几块大洋,没想到细川五郎吆西吆西,举起战刀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小个子汉『奸』这才觉得,伴鬼子比伴鳄鱼还危险,一群吃人都不吐骨头魔鬼,他想逃出这间屋子,看一眼那战刀他又不敢了,乖乖地听候细川五郎的训话。 细川五郎微笑着拿出一把钱,放到小个汉『奸』颤抖的手里,合上他的两只手,拍拍他的脸说:“你的,大大地好,铁杆地家伙,明天带路捉拿那个张一真。” 小个子汉『奸』觉得自己从冰窟里突然被扔到了火堆里,他感觉浑身温暖,那金钱好象从天而降一样,让他喜极而泣,突然又觉得还是伺候皇军好,金钱大大的,看一眼手里的金钱,他立马来了精神,立正站好,又慢慢地弯下腰,深深一低头,“本人发誓:愿为皇军效犬马之劳,一定捉住张一真。”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小鸟游一硬比试,黑狗钻裆掀趴地 见钱眼开在小个子汉『奸』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把钱装进兜里,他热血奔涌,脸『色』变得红润,额头上的大包象桃子,熟透就要裂开。钱对这小子来说是医治百疼的良『药』,心里乐开了花,点头哈腰慢慢走出屋门,左右一看,他吓得差点惊叫起来。 屋门外笔直站立着两个卫兵,这两个日本鬼子站在门口两边,冷酷的眼神恶狠狠的看着他,小个子汉『奸』脸立即涨的紫红,想看又不敢看两个日本卫兵,脸上渗出了冷汗,满面堆笑忙着点头哈腰。在小个子汉『奸』眼里,见到日本鬼子点头哈腰成了最好的通行证,表演一番,见两个日本卫兵泥塑一样没什么反映,他满面堆笑,转向加快了脚步。 在细川五郎面前,小个子汉『奸』胡吹『乱』侃一番,冷静下来,他心里有些发虚,刚才还冷清的院子里,停了几辆汽车,门里门外有了来来往往的日本鬼子。 细川五郎走进院子,独自来到小鸟游一面前耳语了几句。 小鸟游一看一眼有些慌张,小步快走的小个子汉『奸』,三步两步来到他的身边,这小子伸出一只粗胳膊,挡住了小个汉『奸』的去路,冷冷地说:“听队长说,你和张一真交过手,我倒知道那个张一真,功夫大大的,不得了,队长阁下怀疑你情报的真假,根据我们的情报,张一真所在的部队在那次战斗中全团覆没,我们怀疑张一真死了,不过,事情有个万一,你说看到了张一真,所以队长怀疑:张一真是否真的还活着,队长说,你和张一真过了几招,如果你能和我过上一招,不趴在地上,就能证明张一真确实活着,队长让你寻找所谓的张一真,只是近来发现了一位武林高手,光凭你的嘴说还不为准,我要试试你的功夫。” 小个子汉『奸』一听这话,脑袋嗡嗡响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瞎吹吹出了『毛』病,看着小鸟游一那满是黑『毛』的粗胳膊,心里想:要是让这小子一拳打中,不上西天也落个半死不活。他想跪地求饶,可细川五郎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他『摸』了『摸』额头又涨又疼的大疙瘩,摇动了几下脑袋,觉得只能豁出去了。 小鸟游一看到小个子汉『奸』摇头晃脑的样子,以为这家伙在做准备,他不相信小个子能和张一真过几招,他觉得小个汉『奸』只是嘴上的功夫,不过他还是后退几步,蹦蹦跳跳握紧了拳头,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小个子汉『奸』看到小鸟游一后退握拳,知道自己哭爹叫娘也不管用了,没有办法,好歹小时候和小伙伴们练过黑狗钻裆,他站直了身子,等待着小鸟游一的进攻。 小鸟游一瞪圆了眼睛,他要象猎狗那样,飞速冲过去,突然发力一拳打扁这个小个汉『奸』,从心里,小鸟游一根本不把小个子汉『奸』放在眼里,除了在张一真面前吃过亏,他还没有遇到过对手,何况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个汉『奸』,只要一拳打在这小子的红疙瘩上,保准这小子躺在地上,叫那红疙瘩流出坏坏的浓水。 在小鸟游一的心里,他后退握拳只是做样子给小个汉『奸』看,给这小子造成心里的压力,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和这小子比试,而是自己在细川五郎面前做一番精彩的表演。 小个子汉『奸』浑身抖成一团,他努力镇静自己,眼睛死盯着小鸟游一,伸出舌头『舔』着自己干裂的嘴唇,嘴里默念着:武神爷爷,快快给我力量,打不过小鸟游一我不怪你,最起码别让这混蛋把我一拳打死。唉,还别说,这小子念来念去浑身不发抖了,他把舌头收回嘴里,咧开嘴唇,『露』出紧咬的牙齿,挺起胸膛迎接小鸟游一的进攻。 望着挺胸抬头的小个子汉『奸』,看着小个子汉『奸』可笑又可怜的丑态,小鸟游一觉得很是纳闷:这小子也不热身,只是傻楞楞地立在那儿等着挨打,完全不把自己一等一的功夫放在眼里。想到这里一股火气涌进他的胸膛,脑袋瓜子一阵发热,脑袋瓜子和小个子汉『奸』一样嗡嗡地响起来。 小鸟游一望一眼细川五郎,队长微笑着点点头,转脸看到对面漫不经心龇牙咧嘴似笑非笑的的小个子,他还是不做任何准备傻乎乎地站立着,小鸟游一大叫一声,在原地跳了两跳,抬起拳头,象百米运动员一样朝小个子汉『奸』冲去,他要一拳击打在小个子汉『奸』红得发紫的疙瘩上,让那熟透的疙瘩崩出血花。 看似满不在乎的小个子汉『奸』其实早做好了准备,当人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脑筋总要飞快地旋转,这小子不会坐以待毙,那怕有一丝的希望也要争取,小个子汉『奸』知道打不过小鸟游一,更清楚小鸟游一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努力地冷静自己,他知道慌『乱』会要了自己的命。 当小鸟游一来到近眼,打出那重重的一拳,小个子汉『奸』突然下蹲一头撞在小鸟游一的裤裆里,然后用头往后一挑。别看连续的俩动作很简单,可对猛冲过来的小鸟游一来说可不得了,他只觉得裆部一阵钻心的疼痛,那疼痛象千根锈蚀的破针扎进了心里,小鸟游一想嗷嗷叫几声缓解一下巨痛,可他还没叫出声,就摔了个狗啃泥。 小个子汉『奸』看着一手捂裆,一手抚嘴的小鸟游一,他万没有想到和小伙伴们闹着玩的一个小动作竟让小鸟游一摔得满嘴流血,嘴唇立即红肿起来,怎么看怎么象西天取经的猪八戒。 小鸟游一万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小个子汉『奸』竟让自己当着细川的面出了丑,他八嘎八嘎嗷嗷大叫着爬起来,眼前金光闪闪,看到面前的小个子汉『奸』不是一个两个,晃晃悠悠成了十个八个,都跟没事人一样站在面前,他强忍着疼痛弓着腰又一次举起拳头,眨巴眼睛,就是搞不清打那一个。 小个子汉『奸』知道撞得太重,小鸟游一已站不直身体,他那一撞差点要了小鸟游一的命,眼看着小鸟游一大颗的冷汗滴落在地上,眼看着小鸟游一浑身抖颤,这小子心里清楚,小鸟游一不要了自己的命是绝不罢休了,他清楚,一个小小的汉『奸』,在小日本鬼子面前还不如一条狗值钱。 撞恼了小鸟游一,小个子汉『奸』的处境十分危险。眼看着小鸟游一又一次举起了拳头,他灵机一动,跌跌撞撞跑到细川五郎身边,跪在地上痛哭流泣,“队长,队长啊!你可要给我做主,你看他那架势非打死我不可,我可是为皇军,为大日本帝国卖命的,队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细川五郎低头冷视着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小个子汉『奸』,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小个子汉『奸』还真有那么两下子,头就那么一撞一抬,简简单单的两个动作,竟把不可一世的小鸟游一弄得嗷嗷直叫,他倒希望看到这样的场景,一来可以确定小个子汉『奸』情报的真假;二来教训一下小鸟游一。 小鸟游一这小子总觉得自己了不起,虽然对细川五郎言听计从,但对别人这小子的眼睛就长在了脑瓜顶,见谁都撇嘴,一脸的不服气。 看着一把鼻泣一把泪比死了爹还难过的小个子汉『奸』,细川五郎终于弯下腰来拍了拍他的后背,心里想:你他妈的还算有点功夫,放着好好的中国人不做,当什么汉『奸』,如果支那人都像你这付德行,再大的地盘管什么用,还不是白送给我们小小的日本帝国。 小鸟游一总算缓过些劲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恨不得眼里『射』出刀子『插』在小个子汉『奸』的额头,恨不得变成一辆坦克,把小个子汉『奸』碾成齑粉,他瞪圆了双眼撇开两腿有些迟缓地来到小个子汉『奸』身边,看一眼趴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小个子,抡起了拳头。 没等小鸟游一的拳头打下来,细川五郎伸手挡住了他,显然细川五郎有些生气,他立楞着眼睛冲着小鸟游一大叫:“八嘎,八嘎,八嘎。” 小鸟游一收起的拳头,他的肺就要气炸了,象一头刚犁过地的老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细川五郎指指小个子汉『奸』,指指小鸟游一,不紧不慢地说:“你们是朋友,不是敌人的干活,如果支那人都像他一样做我们的朋友,大东亚共荣马上就会实现。” 细川五郎说着话,看一眼满嘴红肿象只野猴一样的小鸟游一,安慰道:“别看他披着中国人的皮,可内心已经属于我们日本人,心甘情愿做我们的帮手,做我们的朋友,和我们是一路人。消消气嘛,我们要对付的是我们敌人,他虽然是中国人,但脱胎换骨成了我们自己人,哪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道理?你们俩人要同心协力,不管发现的那个高手是不是张一真,对我们来讲都是威胁,要打死他,杀掉他,以绝后患。” 小鸟游一听队长这样说,长出了一口气,但他的怒火怎么也发泄不出,啊呀呀大叫着,一拳砸在石头上,那石头应声裂成了两半。 小个子汉『奸』看在眼里,他吓得浑身直哆嗦,心想:多亏细川五郎保护了自己,这小子的一拳要是砸在自己的头上,吃饭的家伙就开瓢了,还谈什么吃喝嫖赌,看来这狼一样的家伙还真招惹不起,多亏自己来了个黑狗钻裆,要不然的话,非他娘的死在这畜生手里。 小个子汉『奸』是越想越怕,他恨不得生出双翅马上离开这里。 小鸟游一怎么看小个子汉『奸』怎么象趴在地上的一条黑狗,他额头上的那个大包亮光闪亮象狗脑袋上拴着的铜铃铛,就是少了响。 小鸟游一有些惧怕这黑狗一样的小汉『奸』,他那一撞怎么那么准,不偏不斜正撞在自己的命根子上,难道那个所谓的张一真也让这小子撞了这么一下?要不这小子怎么可能活着回来,不管这个张一真是真是假,如果真的发现了,就让这小子先撞这么一下,钻心地疼啊!不愁活捉不了那个家伙。 又一阵疼痛袭来,小鸟游一皱起了眉头,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这疼,真他妈的要命啊! 第一百三十章 一真山上多思绪,古墓松树喜相见 有必要说一下张一真了,他来到大山里寻找小个子汉『奸』,他知道小个子汉『奸』的重要『性』,如果真的能够找到他,也许就可以避免日本鬼子对小山村的扫『荡』。 茫茫林海漆黑一团,抬头看不到天空,张一真知道在这样的山林里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停下脚步,野鸟突然从草丛飞起,啊啊地叫着钻入模糊一团的黑夜里,独自一个行走在山林里,飞村不断地撞在脸上,钻入眼睛,他闭着眼睛让泪水把小虫冲出来。 没有可以说话的人,远处不时传来呀呀啊啊的叫声,野狼的长嚎警告着,莫要踏入它的地盘,眼睛看不清楚,也只有用耳朵仔仔细细聆听周围的动静,手脚并用行进在山林里,蚊虫一路追随着他,盯咬着他。 张一真要找到那条小路,守候在这条汉『奸』进山的小路上,他觉得凭小个子一个人断不敢不敢『乱』走『乱』闯,他非得顺这条小路返回。 可他哪里知道,小个子汉『奸』根本找不到这条小路,这小子晕头转向倒帮了他的大忙,他认准了发出光亮的方向,也不管有没有路,只是朝着光亮直线行进。 又困又累,可张一真不敢合眼,他面对着一块石头,一手支着下巴,这样如果瞌睡他的头就会撞到石头上,他不敢睡觉,怕小个子汉『奸』从身边溜掉,怕野狼趁睡眠的时候突然发动攻击。 黎明到来了。等不到小个子汉『奸』,张一真很是失望,远处传来的狼嚎似在呼唤早晨的阳光,张一真觉得小个汉『奸』可能成了野狼的口粮。 『揉』了『揉』模糊不清的眼睛,无精打彩地站起身子,伸了伸懒腰,感觉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又困又乏,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飞到山下去,望着早起的飞鸟在不远处盘旋,他生出羡慕,山林里的鸟儿感受不到战争,自由自在地捕捉早起的昆虫,这是多和幸福的生活。 面对着着北平城,面对着自己从小跟随爹爹生长的地方,想起死去的爹爹,眼前浮动爹的身影,眼里有了泪水,他想大声喊叫,他想哭闹,可没有了爹又向谁去哭去诉。他的眼前浮现好多人,浮现战场上那英勇挥舞的大刀,大片的死尸里有陈团长,木子和马三是死是活他现在也不知道,心里想:那么多人都死了,他们不可能还活着。 国破家亡,仿佛做了一场恶梦,可这梦却是真的,多么恐怖可怕,枪声炮声从很远的地方传,火光在黎明的黑暗似乎颠倒了天地,那阵阵火光如天空的电闪,一亮一亮。这亮光啊却不是光明的希望,每次闪过都是一次恐怖的灾难,炮声如远处天空传来的闷雷,轰轰隆隆的声音揪着张一真的心。 没有安全感的生活,如同置身于魔窟里,四周全是看不到的危险,搞不清何时从什么地方伸出一只魔爪,如恶狼一样咬住喉咙。 『乱』世出英雄。张一真想:宁愿生在和平的世界做个幸福的平凡人,娶妻生了,平平安安过一生,也不愿提心吊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乱』世的英雄。唉,张一真叹了一口气,可逢『乱』世,只有也只有和小日本鬼子和汉『奸』干。 天渐渐亮了,张一真突然觉得白天这般美丽,远山如黛,近水含烟,大自然如此多情,心中生出一种爱恋。想想大好河山被日本鬼子轰炸炮击,想想日本鬼子的种种兽行,想想被日本鬼子杀死的爹爹,亲人,战友,平民,张一真心中生出万千的仇恨。 眼望着北平,张一真打算回城里和陈景生告个别,想起陈景生,他想起窦妮,想起那个美丽鲜艳,清纯可爱又坚韧刚毅的姑娘,眼前一亮,好象窦妮就站在身边,突然一个身影悄悄地出现,那是黑德。 阵阵心酸涌进张一真的心里,他摇了摇头,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姑娘竟把自己弄得神魂颠倒,他闭上眼睛,心中如打碎了五味瓶,种种莫名的滋味涌进心里,紧咬着牙泪却涌出了眼眶。 站起身来,他象一只灵巧的岩羊,朝山下奔去,向着古老的墓地,向着松树林的方向。 他要到那片松林里去找二傻,他不知道二傻还有二狗是否还在那片古老的坟地里等着他,说好三天,可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也许二狗早已经回到长棍刘的身边,但他要到那个地方看看,那匹小黄马牵着他的心,如果没有小黄马回老家就要花费很多时间。 自己的家乡已被小日本鬼子占领,日本鬼子一路南下,也不知道打到了什么地方,这伙杀人不眨眼的畜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托生的,一个个都他娘都是冷血动物。 走走停停,躲避着日本鬼子,躲避着可能出现的宪兵队,提防着汉『奸』特务,当他来到那片松树林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 二傻和二狗看到走进树林的张一真,他俩突然从坟后探出头来,鼓着掌叫着张一真的名字。 躲在树后的张一真听到那熟悉的叫声,心中万分惊喜,他忙从树后跳出来,三步两步来到俩人身边,他没有想到这俩人还等在这里,心中万分惊喜,拍拍二傻的肩膀又拍拍二狗,问:“小黄马呢?” 俩人都噘起了嘴,二傻指着张一真对二狗说:“你瞧,你瞧,这小子见到我们不问好不好,倒惦记起他的小黄马来,我倒要问问你,是人值钱还是马值钱?” “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张一真一脸地认真,挠着后脑勺,“我们当然比马值钱,因为我们是好人,那日本鬼子汉『奸』特务,我看呢,比不过一只臭虫。” 听张一真这样说,二傻指着自己的一身烂衣服哈哈笑了,“我这身皮,还他娘的金不换。” 二狗问:“事情办的怎么样?” 张一真不想跟二狗多说些什么,他毕竟是长棍刘的人,只是点点头,苦笑着说:“一切顺利,还算好。日本鬼子狼子野心,杀人放火,说好,谁也好不到哪儿去,命悬一线,吃不好穿不暖还提心吊胆不是?” 二傻满不在乎,“我死活一个价,什么也不怕了,只是做梦都想杀个鬼子给娘报仇。”凶看一眼张一真,“你看你那笑,就跟吃了苦瓜似的,告诉你吧,小黄马在树林深处,你不在马也不大听话,光尥蹶子,要不是我玩过这东西,说不定一蹄子就把我撂倒,难怪你喜欢这有野『性』的玩意,训服了还真比平常的马儿卖力。” “黑黑呢?” “黑黑?”二狗和二傻一时没弄明白张一真问得是什么东西,他俩面面相觑,瘦高的二狗突然发问,“黑黑是什么物件?” 张一真摇了摇头,指着二狗说:“就和你的外号一样,那只我拣来的狗啊!看你都忘了。” 三个人都笑了,二狗一脸神秘地对张一真说:“你猜,小黑狗藏在哪里?” 二狗笑容可掬望着眼前的张一真。 从二狗的面部表情,张一真看得出,二狗把黑黑放到了安全的地方。他站起身来寻找着坟墓里的那个盗洞,可他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张开嘴巴小声地叫:“黑黑,黑黑。” “别叫了,也不怕把小日本鬼子叫来。”二狗拉张一真坐在地上,告诉张一真小狗藏在了什么地方。 原来,二狗等了张一真好几天,他想一直等下去,可那小黑狗不见张一真的影子总是嗷啊嗷地叫,要命的是这小家伙不管黑天白天总会突然叫那么几声,弄得他心惊胆战,这要让小日本鬼子听见,要了小黑狗的命还不大要紧,就怕小日本鬼子放枪放炮要了自己的命。没有办法,二狗骑马将小狗送到山上,交到长棍刘手里,告诉长棍刘,这可是张一真的宝贝,一定要喂肥了。 长棍刘得知张一真还没走,非要二狗把张一真请到山上,让他下山等张一真。近来黑司令,铁锤王,长棍刘走了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一批军火,这自称黑司令的大刀李如今变得十分地神气,别人叫他大刀李他立马瞪起大眼珠子骂人放屁,有了枪这小子一下子象是吃了豹子胆,吹着嚷着说,如果小日本胆敢进入他的地盘,他也要和小鬼子干上一干。 第一百三十一章 嘴无遮拦胡乱吹,无奈老板骂畜生 小个汉『奸』有了钱自然不会闲着,『摸』着兜里的钱,他心里象装了一团火,浑身燥动,如同吃多了小米的小叫驴,东张西望总想尥蹶子。这小子在北平的大街上转来转去,行人不多,女人更少,他的眼睛四处寻『摸』,巴望着遇到个红颜,这小子似乎天生没有桃花运,有了钱就神气,顾不得想想自己的条件,忘记了额头上的大包,有人朝他望一眼,他挺直身体,拉拉衣服让别人看看他——一个小汉『奸』,是多么地神奇。寻来找去也没找到个目标,也只有放浪的野『妓』投给他一个很自然的笑脸。 他看一眼那女人,嘴里说着:去,去,去。他知道胖组长常找这路女人,可他不是胖组长,口袋时的钱可要省着花,这种女人不给钱敢和你玩命,熏腊肉一样用话熏你,把人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想到这里他朝远处一望,看到了一家小洒馆,这家洒馆胖组长常来,想想胖组长小个子汉『奸』就得可惜,多好的一个人啊,呼风唤雨,人家一进酒馆就吆三喝六那神气劲他是比不过,有钱的时候胖组长就嚷,结账,没钱的时候,胖组长嚷得更欢,大叫着,记账。似乎记账比结账来得光荣,在小个子汉『奸』眼里,胖组长口袋里总会装着钱,胖组长喜欢看到别人痛苦难过的表情,看到别人难过他会吃了兴奋剂一样,浑身觉得舒坦。 小个子汉『奸』独自一人来到酒馆门前,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叹了口气,撩帘钻了进去,没有了胖组长在身边,他的胆子小了许多。想想人家胖组长进得屋来,板着面孔一本正经的样子,不高兴了就拍桌子瞪眼睛,如果红了眼珠子,扬起手把大洋拍在桌子上,大嚷:“老子有的是钱。”满屋都是羡慕嫉妒的眼光,那才叫风光八面。嚷完了,胖组长又把钱收进口袋,笑着摇头,说:“看看,看看,满屋都是见钱眼开的家伙。” 想到这里,小个子汉『奸』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口袋,想想自己竟然受到了细川五郎队长的接见,那可是日本鬼子的队长啊,能接见我这么一个小小的汉『奸』,多么地光荣,想到这里,他的心中顿时升腾起一种扭曲的自豪骄傲。 站在大堂的中间,他撇开嘴巴鄙夷的眼光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没有人理他,甚至没有几个人看他,他觉得做得还不够,象军人那样踢开正步,甩开胳膊大摇大摆地在大堂转一圈。 小酒馆里的人不多,四五张桌子上也就十几个人,人们抬头看到他这付德行,看到额头上红得发紫的大包,不知道这小子在什么地方挨了捧,兴许被人打傻了,来小饭馆里找茬发疯,人们慌忙低下头,小声地说话。 小个子汉『奸』忙活了一阵子,觉得没有观众,自己瞎忙活也没有什么意思,他选了一张空桌,还没坐下就拍着桌子,学着胖组长的样子大喊大叫,嚷着好酒好菜,一屁股坐在长凳上,他开始自言自语地讲粗话,可那声音却恰好别人听得见。 他喜欢女人喜欢钱,喜欢『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了钱小个子汉『奸』似乎如鱼得水,这小子只要能拿到大洋什么坏事都敢干,他才不管汉『奸』前面加不加狗字,他喜欢冒险说瞎话玩心眼,喜欢把自己吹上天。 人们听着小个子汉『奸』自言自语说着胡话,小声地骂他狗汉『奸』,冲着他翻白眼。 前面几个客人等着菜饭,老板听到小个子汉『奸』的喊叫,亲自来到小个子汉『奸』身边,弯腰恭敬地说:“老总,稍等,胖组长咋没来。” 听到老总两个字,小个子感觉从头到脚都很舒服,他晃着脑袋,一个手指敲击着桌面,不紧不慢地说:“胖组长来不了了,他领着几个弟兄都去阎王爷那儿喝酒去了,再也回不来了。你说这山民该有多大的胆子,竟把胖组长和单耳鬼活活地打死了,你们好好想想,我们是皇军的人,打死了皇军的人能有好果子吃?” “那是,那是。”老板应着,指了指这小子额头的大包,“这是?” 小个子汉『奸』突然站立起来,他满面得意竟指着大包给众人看,“你们看,你们快看,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这大包是我英雄的见证,你们无法猜到这大包是怎么来的。”说着话他竟手舞足蹈起来,边舞边说,“我跟那日本高手比了一次武,那武士叫什么小鸟游一,在那高大的擂台上,小鸟游一这小子可是日本人啊,功夫那真是不得了,他曾经打败过张一真。 我就不服他的气,只见他一脚踢过来,我立马扒掉了他的鞋子,这家伙光着脚巴丫子继续跟我比,那臭脚丫子在我鼻子前面晃来晃去,那味道就象床底下的猫屎,臭得出奇,我觉得这小子一定怕了我,不敢比武跟我比臭气,怎么办?我一着急立马放了一个响屁,比臭味我可不输这小子,这家伙闻了闻觉得比不过我,立马后退了几步,傻呆呆地看着我。唉,人家日本人就是聪明,他觉得第一回合输给了我,立即发挥自己的强项跟我玩起了摔跤,这家伙在场上跳来跳去,突然冲过来想抓我的红腰带,我感觉大事不好,要是让这五大三粗的家伙抓住腰带,非把我提起来扔到天上去,日本人狠啊,真狠啊,和野狼不差分厘,也就是我胆大敢和这种人比一比,要是你们非吓得屁滚『尿』流。 眼见他来到我眼跟前,我一伸舌头扮了个鬼脸,那舌头伸得也许有点长,红红的舌头吸引了他的目光,这小子竟把我的舌头当成了红腰带一把抓了过来,我一缩舌头,牙齿咬住了这家伙的三个手指头,我可不敢用力咬,就学着小孩吃『奶』样吮了那么几下,你们是知道的,要把日本人咬出血来那可是要命的事情,咱巴结日本人还来不及怎敢下死口咬那手指头。 这小鸟游一感觉很舒适,竟闭上了眼睛尽情地享受,我可不敢大意,说不定这小子在用计转移我的注意力,果不其然,这小子突然抽出手指,大叫一声吆西,张开双臂拥抱我,咱中国人最善良最讲情谊,人家抱我,我当然得亲他一下,没想到这小子的大脑瓜子一下撞在我的额头上,真是上了小鸟游一的当,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地一声响,额头起了个大包,不过,这大包可是我比武的见证,我是天天盼着别消下去。” 人们都被这不知耻的家伙说呆了,觉得这家伙吹牛也不用稿子,也真不容易,人们象看一个稀罕玩意一样,眼睛直直地望着他,而后,都摇起头来。 眼见人们摇头,眼神里带着瞧不起,小个子汉『奸』有些着急,“你们不信我有武功,哪个胆敢过来比一比?” 人们不说话,喝酒吃菜,讲着讽刺的话语。 “你们不信是吧,那就让我来个绝活,让你们大家伙开开眼,服服气。”小个汉『奸』说完,把条凳放到大堂的中间,后退几步开始运气发力。 人们的眼光又一次集中在他身上,不知道这小子要玩什么鬼把戏。 只见小个子汉『奸』憋得满脸通红,额头的大包象涂抹了一层红漆,腮帮子如大叫的癞蛤蟆,鼓胀的老高,这小子晃动着脑袋瓜子,那眼珠子瞪得滚瓜溜圆,似要滚落在地。 小个子汉『奸』开始发力,他朝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得意洋洋地看了看直眼看他表演的人,突然飞跑起来,他要让众人开眼,看看他对付小鸟游一的绝活——黑狗钻裆。 这小子跑到长凳边,一下钻了进去,脑袋用力长凳还真让这小子挑了起来,飞到半空重重地掉到自己屁股上砸出一个响屁。 为了让众人服气,小个子汉『奸』表演的很认真,他的额头撞在地上,象一只受伤的癞蛤蟆喘着粗气,额头的大包开了花,那浓水溅了一脸,他万没想到,演砸了。 抹一把脸,强忍着疼痛,小个子汉『奸』慢慢爬起来,他向四周张望,看有没人笑话自己,人们看到狼狈不堪的小个子红红的眼睛,知道这小子要撒气,都慢慢扭过头去,说着聊着不再理这个爱吹牛皮的狗东西。 没有理他,小个子汉『奸』觉得很无趣,酒菜摆在桌上,他拿起筷子在桌子上摔了摔,就如同打到了某个人,哼了几声,觉得甚是解气。 喝起酒来,这小子就忘乎所以,嘴巴里骂着娘,越喝越来劲。一瓶酒下肚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瞥一眼老板,踉踉跄跄向门外走去,老板慌忙追过来,小个子汉『奸』也不回头,一字一顿地说:“记,记,记在,胖,胖组长,账上。” 老板无奈,望着醉醺醺的小个子汉『奸』,拍了拍屁股,伫立半晌,吐了口唾沫,无奈地骂畜生。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鸟游一会狗三,吆西吆西闹笑话 人喝醉的表现不一样,有的睡觉,有的大哭大闹又喊又叫,有的兴奋地不得了如同娶了新娘傻呵呵地笑,有的红光满面上蹿下跳四处胡闹。 小个子汉『奸』喝酒多了就和夜游神一样,也许这小子找不到自己睡觉的地方,在街上踉踉跄跄地转圈圈,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总算醒了些酒,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天空,傻傻地笑,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天空象个转动的大锅盖,有些奇妙。 也不知道费了多长时间,这小子总算回到了宿舍,走进屋子,他觉得浑身酸疼,什么也顾不得,鞋子也不脱,死狗一样躺在铺板上呼呼大睡。 一觉醒来他感觉清醒了许多,也不知道同屋汉『奸』去做什么,屋里只有他自己,突然想起细川五郎给自己的钱,他『摸』了『摸』的口袋,慌忙把钱掏出来认真地数了几遍,一点没少,他独自笑了,他笑自己聪明,白吃了饭,白喝了酒,一个字没花,还得让洒馆的老板时常惦记着自己,真是一举两得。 外面有人大叫他的名字:“狗三,狗三,快出来,有人找你。”小个子汉『奸』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慌忙把钱收好,用手搓了搓脸蛋子,提提精神,本来半斤的量,这小个子汉『奸』却把一斤灌进去,再醒酒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晃动着身子费力地站起来,顾不得拉拉床单,努力迈出步子,一步三晃地朝屋门走去。 狗三扶着门框,眯着眼朝大院里观望,他觉得大地似乎在微微地晃动,身体怎么也站不稳当,努力平衡着身体,睁大眼睛,他看到一个戴着帽子,一身百姓打扮的家伙朝他走来,狗三仔细地观瞧,觉得这人似曾见过,来人的礼帽压得很低,狗三只看到下半边脸,他低着头仔细地回忆,突然心里一阵慌『乱』,他想到了小鸟游一。 小鸟游一站在狗三面前,微笑着摘掉了礼帽,拍了拍狗三的肩上膀,也不说话径直朝屋里走去,狗三被小鸟游一拍得一只肩高一只肩低,他侧棱着身子,摇着头跟在小鸟游一身后面进了屋。 他不知道小鸟游一突然找他什么事情,心里不免紧张。想想自己用黑狗钻裆的绝招打败了这个可怕的家伙,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酒真的醒了大半。 “简直就是狗窝。”看着屋里『乱』七八糟的胡『乱』摆放的东西,小鸟象位检查卫生的上司,在屋里转了一圈。 狗三听小鸟游一这样说,忙弯下腰低下头,眼睛偷偷盯着小鸟游一,他想说些什么,还没说出口,只见小鸟游一后退了两步坐在了床上,这小子被狗三的黑狗钻裆钻怕了,见狗三弯腰低头,以为这小子又要钻一次。 狗三看出小鸟游一怕了自己,他额头的冷汗珠冒出了热气,浑身觉得热乎乎,胆子突然大起来。 “小鸟游一先生,突然造访不知何事?”狗三满面堆笑,依然点头哈腰,他拿起暖壶给小鸟游一倒水。 刚才小鸟游一后退的动作他真真地看在了眼里,心里说,我他娘的一招足可以顶你十招,怕了吧,一招鲜吃遍天,看来张一真这小子也不过发此,没什么可怕的,到时候我突然来个黑狗钻裆,不信掀不翻一个小小的张一真。想到这里,他更加地神气,嘴角竟撇开,胆子突然大起来,竟拍着小鸟游一的肩膀,满脸的不服气。 小鸟游戏一突然抬起头来,凶狠地目光直盯着狗三,“你的,要大大地注意,细川五郎队长大大的欣赏你的忠心,他交给我们一个特别的,大大的任务,主角是你,明天一早你的,我的,一起出发,不管是大日帝国的军人,还是特务的干活,统统地,统统地换上老百姓的,良民的服装,我们的,要来他个出奇不意干活,搞他个突然袭击,抓住张一真的干活,你的明白地干活。”小鸟游一说着话,突然把手一挥,这可把狗三吓了一跳,他以为这小子生了气要扇他的耳光,他习惯了点头哈腰做狗,突然神气一会,总觉得惹到了小鸟游一,这小子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坐在了另一张床上。 狗三确实被小日本鬼子打怕了,只要日本鬼子一抬手,他总觉得那巴掌会落在自己脸上。他的脑袋瓜子还晕晕乎乎,小鸟游一,干活,干活地一通话,他听懂了一半,不过他把主角是自己听进了心里,这狗三心里想:所谓的主角就是主管,主管就是官,当了官就能得到大大的钞票,就能和胖组长一样的神奇。想到这里,狗三激动地望着小鸟游一,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他呼呼喘着气,生怕没有听清楚,这小子面带微笑毕恭毕敬地朝小鸟游一点着头,指着自己的额头问:“我是主角。事情是这样,以本人的理解,主角就是头,就是主管,这样看来皇军也得听我指挥?那真是大大的好。”说着说着,狗三竖起了大拇指。 “八嘎,你的放狗屁干活。”小鸟游一听狗三说皇军也得听他指挥,气得抡起巴掌朝狗三猛扑过去,这小子的脚下恰好踏着一块桔子皮,身体一出溜跪在了地上,抡起的巴掌正好打在自己的脸上,啪的一声响,可把狗三吓了一跳,他两眼呆呆地看着小鸟游一,知道这小子要大动肝火,忙将小鸟游一搀扶起来,『揉』着小鸟游一的脸蛋子不住地打自己的脸。 狗三打自己一巴掌就叫一声八嘎,他以为小鸟游一说的八嘎就是让自己打八掌,心里默记着数字,打够了八掌,狗三伸开食指和拇指做出个八字。 小鸟游一看着额头冒着黄水既笨拙又滑稽的狗三,看着狗三红红脸蛋子,点头表示满意。 他重新坐在床上,将滑倒自己的桔子皮一脚踢到床下,一字一顿地说:“你的,班长的干活,你是中国人,对付中国人总会有一些办法。” 狗三高兴的直拍手,他没有想到提拔自己当了班长,比胖组长还高一级,能管十来个人,他激动的一时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欢喜,竟跪在小鸟游一的脚边痛苦流泣,“小鸟游一先生啊,我做梦都想提拔一级,你是细川五郎队长的红人,还求你在队长面前多多美言,如果让我当了小队长,什么**共军的卧底,什么特务游击队,什么跟皇军时不时上上眼『药』水的张一真寻类人,对了,还有不服气的抗联,土匪,各种各样地小股武装,我的,统统地,一个不落地收拾,你的,小鸟游一先生,明白?” 小鸟游一听狗三这样说,哈哈大笑起来,“我的明白。你的,对皇军地,大大地忠心,捉住了张一真,皇军会大大地,大大地有赏。” 跪在地上的狗三瞪大了眼睛望着小鸟游一,他的眼里闪烁着喜悦感激的泪光,鼻孔里冒出两个泡,觉得奇痒无比,抹了一把鼻泣,擦了擦泪水,这狗三慢慢站起身来,眼里又溢出一滴泪恰好滚落在小鸟游一的手背上,小鸟游一感到一丝温热,拍了拍狗三的屁股,站起身来,严肃地说:“加紧准备,明天可是你的,立功的,领赏的好机会。” 狗三激动地浑身颤抖起来,他真的想抱住小鸟游一亲上一亲,这小子情不自禁地拿起小鸟游一的手,吻干了那滴泪水,突然立正站好冲着小鸟游一来了个敬礼,带了哭腔说:“我都没了魂了,我的**,我的脑袋瓜子,我的灵魂都交给了大日本帝国,都交给了大日本皇军啊!我愿意为皇军效犬马之劳,活着为日本人,死后我愿做日本人的鬼。” “吆西,吆西。”小鸟游一说着往门外走去,狗三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听着吆西,吆西,他的内心里有了一丝不安,怎么日本人总爱说吆西,难道他妈的都要上西天,不对,我得问问小鸟游一先生,这吆西吆西地是什么干活。 不问个明白,狗三晚上就甭想睡好觉,他知道日本鬼子的狠毒,他怕日本鬼子让自己上了西天,开口闭口吆西吆西,他觉得对自己很不利。 狗三紧走几步来到小鸟游一的面前,面对着小鸟游一,他深深地弯下了腰,学着日本鬼子的样子,突然一低头又抬起来,小声说:“请问小鸟游一先生,这吆西的干活,是什么地意思——” 他把思字拉得很长,恐怕小鸟游一不给他回复。 小鸟游一看着点头哈腰狗一样听话的小个子汉『奸』,点头微笑着说:“吆西地,用中国的话来讲,就是很好,很好的干活。” “噢,噢,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狗三笑容满面,他真的没有想到细川五郎,还有面前的小鸟游一都在用吆西,吆西表扬自己。 狗三的心里真是乐开了花,他一步不拉地把小鸟游一先生送出了院门,在门口望着小鸟游一走远,这才慢慢转过身,想想吆西就是很好,他摇着头哈哈哈地笑起来,脚下的土地成了日本人的,狗三觉得有必要学点日本话,以免吆西吆西闹出笑话。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真生死搞不清,狗三洒馆耍威风 小鸟游一,小个子汉『奸』还有据说见到过张一真的人都不能准确地描述张一真的样子,这个来去如风的家伙,还没有等他们看得清楚,早已消失得无影。 小个子汉『奸』那天晚上虽然看到了张一真,但火把就要熄灭,光线暗淡他无法看得清楚,细川五郎对张一真很感兴趣,艺高人胆大,这家伙竟敢潜入营房救走自己抢来的女人,可知武功之高强。生死悠关之时,细川五郎胆战心惊怎敢细瞧张一真一眼。 其实,细川五郎早已不把张一真放到心上,他甚至忘记了这个人,在他眼里,张一真在那次战斗中已经战死,上至副军长,师长,团长都英勇赴死,张一真身在被全歼的团队里,怎么会活着?细川五郎开始并不相信张一真还活着的情报,可接二连三发生的怪事让他觉得必竟有高人的存在,不管是不是张一真,他要找到这个人。 司令部里灯火通明,细川五郎来回踱步思考着一系列问题,他倒希望张一真还活着,随着思考问题的不同,细川五郎的表情不断发生变化,这可恶的家伙,一会儿凶残,眼里『射』出狼一样凶狠的光芒;一会儿惊讶,嘴巴张开瞪圆了双眼;一会又鄙夷,努起嘴唇『露』出满不在乎神『色』。 细川五郎从不把对手放进眼里,仨月灭亡中国在他看来根本不是梦,大日本皇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不可阻挡,细川五郎觉得,日本占领区以华制华真是个好办法,满洲国,防共自治『政府』,地方治安维持会,各地汉『奸』傀儡政权的纷纷建立,在细川五郎看来,日占区的形势,中国的当『奸』傀儡真是大大的好。 望着天皇像,细川五郎心『潮』起伏,他想了许多,他想什么呢?这种比恶狼还要狠毒几十倍的家伙,除了想着烧杀抢掠『奸』杀『妇』女稳定日占区,想着恐吓收买汉『奸』扶持傀儡,绝不会对中国人讲半点人『性』。 对天皇的信仰忠诚让细川五郎热血沸腾,他发誓要为大日本帝国为大东亚共荣流尽最后一滴血。 张一真是细川五郎心中的一个结,戒备森严的军营这小子如入无人之地,如果不是有和谈的幌子,这小子不会救走那个姑娘了事,他一定会杀死自己,想到这里细川五郎后背一阵冰凉,心中阵阵冲动,一拍桌子,他下定决心,不管这小子是不是张一真,一定要抓住,抓不住就击毙。 桌子一响,俩卫兵还有小鸟游一冲进了屋子,他们以为有刺客,见细川五郎安然无恙屋里没有别人,他们不敢打扰队长思考问题,转身向门外走去。 “小鸟游一。”细川五郎叫了一声,小鸟游一停下了脚步,立正站在门口。 “我命令你,明早带一队人马,由小个子带路,活捉那个所谓的张一真,捉不住立即打死,把头割来,我要看看这小子的脑袋是不是肉长的。”细川五郎说着话,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 这边的小个子汉『奸』正在屋里吹嘘:“我跟各位透『露』个秘密,上级下达了命令,任命我,当班长,管着你们几个人。明天咱们就要干票大的,那赏钱,用日本人的话说,那是大大的。我当上这个班长啊,也他妈的真不容易,你们想一下吧,胖组长,单耳鬼,还有那个瘦小子都是为了日本人被张一真打死了,你们想想,这个张一真得有多厉害,那胖组长吹着胆大,可一遇到张一真那真是吓得屁滚『尿』流,害怕有什么用,打滚也得死,我明白这个道理,胆子一下大起来,就我敢和他拚,你们可不知道啊,张一真的眼睛和他妈的猫眼一样贼亮贼亮,他就站在那里,只要你一『露』头还没把枪伸出去,他的枪就响了,那个准啊,那子弹跟长了眼睛似的,专打脑袋壳子。张一真这小子做梦也不会想到,我突然站起来,直接朝他冲去。他开枪,也不知道怎么那巧,他的枪里没了子弹,你们猜怎么样?” 几个小了看着狗三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很是羡慕,他们摇着头,猜不出这狗三会怎么样。 狗三看到几个小子艳羡的目光,张开大嘴乐起来,笑了一会接着吹,“我,就是本人,我狗三。”这小子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的手里拿着枪呢,要是我当时开了枪,这小子立马会躺在地上,谁也想不到,我把枪扔在了地上,不是张一真会武功嘛,我来了拧劲,要和他比试一下玩玩功夫,我象一只野狼,一下跳起来,飞一样冲着这小子跑了过去,张一真怎见过这架势,这小子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他搞不清我要和他玩什么绝招,忙支开架式迎战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已到得近前,来了个黑狗钻裆,这下可要了这小子的命,他痛得是嗷啊嗷地直叫啊,在地上是滚来滚去。不没等他起身,我抓起地上的手枪,趁着夜『色』跑了回来。我是玩了命才得了这么个班长,只比胖组长高那么一点点,心里怪憋屈,可在日本人手下也没有办法。” 几个小子听得眼睛都发了光,他们没有想到眼前的班长能打得张一真嗷嗷地叫,这样看来捉住张一真还不是件挺容易事,那赏钱还不跟装在口袋里一样,他们个个都来了精神,提出问题:“班长,你咋不一枪毙了他,让我们冒险再去抓。” 狗三抖动着二郎腿,“看,看你们提这问题,没大脑。我先问你们个问题,谁知道吆西是什么意思?” “要上西天。”一个汉『奸』抢答。 狗三放下二郎腿,哈哈哈地笑着指着那小子说:“咱俩的智力差不多,看来我们的队伍里还真有人才,人才济济一堂,不得了啊!”突然狗三从床上站起来,“可他妈的错了,人家小鸟游一说是很好的意思,反正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咱就依了他,以后听到日本人说吆西,我们就要点头哈腰,跟着说吆西,吆西。大家伙可要记住了,伺候日本人就要懂几句日语,不懂就问我。” 当了班长,在几名手下面前,狗三的学问一下见长了,本事似乎也变大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几个汉『奸』说狗三当了班长得请客,这个拉那个拖,狗三实在没有办法,又来到了那家小酒馆。 身后跟着一帮人,腰里别着枪,狗三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进得屋子,他先是啊啊,然后咿咿呀呀地唱了那么两嗓子,喝酒吃饭闲聊的人们以为屋里飞进了猫头鹰,一下静下来朝他观望,只要有人看着狗三,他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立马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吸了一口烟,一脚踏在长凳上,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个汉『奸』,抬手指了指桌子,上下摆动几下让他们坐下。 “老板,快出来,好酒好菜,今天我要庆贺。” 老板揭帘看到桌前坐了一圈土匪一样的家伙,那个他认识的小个子正吐着烟圈在桌前嚷,老板慌手慌脚小步跑了过来。 “还认得我吗?”狗三故意挤了一只眼睛问老板,“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还没等三日,老子升了。”他得意洋洋象个鸭子一样嘎嘎嘎地笑。 听狗三这样说,老板心里想,和他娘的胖组长一个德兴,孬得掉渣,还不如不升官,升得越高欠得越多,那账总是记着,也不知道啥时候才给钱,这兵荒马『乱』,这狗汉『奸』们说不好什么时间就完蛋,我这账到时候找谁要! 狗三白了老板一眼,见老板一脸苦相不回话,很是不快,他一拍桌子,“咋的,老子升了你不高兴?也不说句祝福的话。” 老板一脸为难,“祝贺的话我早想好了,还没来得及说,看你倒急了。”老板说着一恭手,“祝你,狗三爷高升。” 狗三又笑起来,他感觉自己突然成了人物,成了爷,满脸激动地通红,摇头晃脑美滋滋地说:“这还差不多,这话听来让人心里得劲暖和。” 见狗三开心,老板抓住机会忙说:“当官就有钱,今晚咱这钱——上次你……” 狗三从口袋里『摸』出钱,拍在桌上,啪地一声,引来众人的目光,桌前的汉『奸』看猴一样望着他,他笑着冲手下人点点头。狗三觉得在弟兄们面前不能装穷,穷总让这帮家伙瞧不起。 “先拿去!”说着话他拍拍自己的口袋,“听到没有?哗哗啦啦地响,钱的声音,半口袋,这钱嘛,老子有的是。” 老板看着狗三,张张嘴想说什么,狗三看到老板为难的样子,知道老板想说什么,不等老板开口,就指着老板的鼻子说:“你可记住了,记在胖组长账上的那笔,胖组长还,一码是一码,可别给我弄混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狗三饭馆耍心术,乱世无奈治疤脸 小个子汉『奸』也不是没谱的人,他知道明早要执行任务,看着几个家伙喝起酒来拚了命,脸红脖子粗不说,个顶个成了老子天下第一,谁也不服谁,为了一点屁事就争吵起来,那眼睛瞪得跟牛眼差不多,狗三觉得这样下去可不得了,酒壮怂人胆,本来这几个家伙就不是正路货,再喝下去要是牛脾气上来,恐怕刚刚担任班长还没有威信的自己管也管不住。 狗三想:自己是主角,又是明天行动的主角,要他娘都喝醉了,带着一帮醉汉去执行任,肯定完蛋,他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自己大小也是个领导,担着天大的责任,可不敢失手。 其实班长就管那么几个人,配齐的时候算上他自己也就**个人,人手不够也就管五六个人,可狗三总是个兵,被别人管着,突然提了个班长,第一次管人,他觉得这官也不算小了,最起码比胖组长还大那么一级。 看着就要喝傻的几个汉『奸』,狗三抓住了酒瓶子,这小子喝不花钱的酒总是把自己往死里灌,喝他的酒他觉得心痛了。 狗三这小子喝酒有个『毛』病,光喝酒不大吃菜,他觉得酒是粮**,值钱的玩意,喝得越多越划算,所以他总是喝多,一肚子的酒吐出来成了粘水,天旋地转浑身散了架一样难受,这时候他总要发誓,叫着嚷着下次可他妈的不喝了,可坐在酒桌上,他又寒候鸟一样忘记了教训,一仰脖子就是一杯,还把杯子倒过来嘴里嚷着,“干,干,干。”好象他的本事有多大。 今晚可不同了,看着几个汉『奸』象过去他一样,逮住不花的酒往死里喝,他着急上火愁眉不展可又不能说什么,心里想:这几个小子八辈子没喝过酒一样,真是往死里喝啊!为喝几口马『尿』明早拉不出去误了大事,上边非撸了我这个班长。细川五郎队长那么重视自己,点名让我捉拿张一真,要是办事办砸了,细川五郎发了脾气,说他娘的枪毙就枪毙。 想到这里狗三吓得额头直冒冷汗,脊梁骨飕飕地起了凉风,要命的事情,不得不想个办法。还好,这小子深知醉酒人的样子,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直直的眼神望着手下的几个家伙,上身来回晃动,一会撞到左边的肩,一会又撞到右边的脑袋。 人们吃惊地望着狗三,他晃悠着看大家伙,眼睛直直地盯上了疤脸,这小子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指着疤脸大笑着说:“你看你的脸,怎么看怎么象猴屁股,那白疤聚在一起,也红了,红了,红的象一朵玫瑰花。” 狗三很聪明,他知道疤脸不爱说话,又吃话,选择这样一个人说上一通一来他不顶撞自己,二来树立自己的威信。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那疤脸脸上的伤疤本来并不红,白白地还透着亮光,可经狗三这么一说,那一团疤真的红起来象一团花了。 这疤脸小时候被一条大狗咬住了脸蛋子,那狗不论怎么打就是咬住不放,他爹拿着大棍子把狗楞是给活活打死了,儿子的脸上掉了一块肉,血流不止,上『药』发炎,发炎再上『药』,还高烧不止。 爹以为这小子活不成了,就准备了一块破席,天天等着把这小子埋起来,儿子一天只喝几口稀饭,眼看着就要完蛋,三里五庄找个大夫也找不到,爹心疼儿子,天天唉声叹气,没有什么办法,儿子只能等死了。 恰在这个时间,外村的一个兽医来疤脸家,这个兽医和疤脸的爹是好朋友,听说朋友的儿子被狗咬了,提了十几个鸡蛋来看看。疤脸的爹知道朋友是个曾医,他想:兽医懂病,懂病就会治病,牲口也会被狗咬伤,兽医能治牲口也一定能治人的病。他一下看到了希望,觉得自己太粗心大意,着急上火竟没有想到这个兽医。 还没等兽医坐下来喘口气,疤脸的爹忙让兽医给儿子号号脉,那曾医见疤脸要死的样子,可不敢让人把屎盆子扣到自己头上,让好朋友埋怨一辈子。 “我是曾医,那大牲腿那么粗,还踢来弹去,惹急了还尥蹶子,咋号脉,这招我可没学会,你还是请个给人看病的大夫吧!”兽医一脸的为难,他看着好象直出气不进气的疤脸,直摇头。 疤脸的爹简直就要急哭了,看一眼小木柜上躺着的儿子,他带了哭腔说:“如果能请到给人看病的大夫,我就不求你了啊!这兵荒马『乱』的,土匪『乱』窜,看病的大夫咱找也找不着,你就活马当死马医吧。” 兽医看着老朋友就要下跪的样子,心里既难过又发软,想想老朋友的话,觉得很有道理,死马当活马医,骡马比君子,兽医跟大夫也差不到哪里去,想到这里他有了信心,竟拿起疤脸的手号起脉来,他也不知道『摸』什么地方可以找到脉搏,给牲口灌『药』的大手扣在疤脸的小手腕上,『摸』索了半天也『摸』不到跳动的地方,他抽了口凉气,摇了摇头。 疤脸的爹急着问:“咋样?还有救吗?” 兽医紧锁眉头,疼爱地拿着疤脸的小手,很是为难地说:“也只能活马当死马医了,脉搏太弱了,似跳非跳有时候还『摸』不到。” 兽医第一次给人看病,心里一点谱也没有,『摸』脉这样的手艺活他不懂装懂,完全是闭着眼睛『摸』田螺——瞎『摸』一气。 疤脸的爹看到兽医一脸心疼的样子,觉得孩子有救了,他在屋里一会看看儿子,一会问问兽医,急得团团转,不住地撺掇兽医不要怕,快些治,治死了绝不怪你,反正咱是活马当死马医了。 听疤脸的爹唠唠叨叨象个婆娘一样说个没完,兽医有了胆,反正治死了也不怪自己,为了朋友不如试试自己治牲口的手艺。 “打盆水来。”兽医看了一眼自己的脏手,这手得有半月没洗,指甲缝里都是黑泥。 水打来了,兽医认真的把手洗了好几遍,他眼看着疤脸的爹,让他知道自己治病有多认真。 疤脸的爹拿块破布递到兽医手里,兽医把手擦拭了一下,问:“你家里有灌『药』的家什吗?” 疤脸的爹挠着头皮认真想了想,其实他不用想,家里那几件破东西他都装在心里,不过,他是在想那几样破东西有能代替漏斗的物件没有。 “大水舀子,行吗?”疤脸的爹想起一样替代的东西。 “不成,得伸进嘴里才能灌进去,你没见过给牲口灌『药』的漏斗吗?” “见过,见过,可咱家里没有那物件。” 兽医只好跑一趟了,他要回家去拿给牲口灌『药』的大漏斗子。 眼望着宝贝儿子,疤脸的爹焦急地等待着。 时间倒是不长,兽医还真的拿回来了,那大漏子黑乎乎,一股子草『药』味在小黑屋里弥漫。疤脸的爹闻到那『药』味觉得很踏实,有这兽医跑前跑后,在这『乱』世,儿子总算遇到了救星。 兽医把漏斗放到炕头,从兜里掏出一包草『药』,对疤脸的爹说:“这是退烧的猛『药』,我觉得你儿子一定发烧,先让我『摸』『摸』烧不烧。” 说着话,兽医象『摸』牲口一样攥住了疤脸的小耳朵,感受了一下温度,忙说:“这小子高烧哩,比驴的耳朵还热,得退烧。” “咋退烧啊?”疤脸的爹一脸茫然,问兽医,“总不能放到凉水里退吧?” “这是包给牲口退烧的草『药』,老鼻子贵了,都是我自己上山采的,别怕,咱是朋友,我一个子也不收你的。”兽医慢慢打开纸包,交到疤脸爹的手里,“快些点着灶火,加一瓢水,把『药』倒锅里熬上。” 总算把『药』熬好了,盛到一只破碗里晾。 兽医把破碗端在手里,用嘴吹出漂在上面的杂质,把碗放到桌子上,他随手拿起了那个大漏斗子,来到了疤脸面前,两只手想扒开疤脸的嘴,可这小子咬着牙就是不开口,兽医有些着急,忙推一把站在身边的疤脸爹,“还傻楞着干什么?快拿双筷子,撬开这小子的嘴巴。” 爹慌慌张张地跑出小屋,又着急忙慌地跑回来,一双黑黢黢的筷子举到了兽医的面前,兽医马力地接筷在手,从嘴角伸进嘴巴里,这兽医常给不听话的牲口撬嘴巴,用力太大,啪地一声,一双筷子生生被他撬折了。 唉,他叹了一口气。 “这小子牙咬得紧,先不灌『药』,治治他脸上的伤。”兽医说着,从口袋里又『摸』出一个纸包,这是给牲口治伤的『药』。 兽医慢慢打开纸包,里面是绿里泛黄的『药』面,他把『药』面倒在手里,一把捂在疤脸的伤口上,也许疤脸感受到一阵巨痛,竟啊地叫了一声,那撬也撬不开的嘴巴也张开了,这兽医真的不得了,他瞅住机会,不等疤脸把嘴闭上就把一截木棍塞进疤脸的嘴里。 看一眼桌上的碗,兽医抄起了漏斗往疤脸的嘴里塞,他这才发现那漏斗的小口比疤脸的嘴巴还粗,叹了口气,兽医把漏斗放到了桌上。 两人面面相觑,皱着眉头想解决的办法,兽医想到牲口没有漏斗的时候用得什么法子,爹想到喝水的时候用什么家什,两人想来想去觉得都不合适。 兽医突然明白过来,他现在是给人看病,那一大包『药』退烧『药』,能治一头大叫驴的发烧,用到小孩子身上——他摇了摇头。 “你先把『药』放好了,上面盖上东西,可不能让蝎虎子把『尿』泚进去,那玩意有毒,可得记好了。”兽医说着,把鸡蛋从小篮里一个一个拿出来,慢慢地放到破褥子上,他拿起灌牲口的大漏斗子,大算赶紧离开。 他觉得疤脸没治了,肚里没食又吃不下东西,活不了多长时间,他要在疤脸死之前离开这里,免得朋友哭哭啼啼自己走得不安心。不过,兽医还是想治好疤脸的病,问题是那退烧的『药』灌不下去,他也无能为力。 兽医走之前想看了疤脸最后一眼,他哪里想得到,那疤脸也不知是因为突然的疼痛,还是放进嘴巴里的木棍起了作用,这小子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虽然两眼呆滞无神,但总算是睁开了。 “你看,你看,我儿子睁开眼睛了。”疤脸的爹紧紧地拉着兽医的胳膊,“你真棒,就一把『药』面捂到烂乎乎的伤口上,孩子竟睁开了眼睛。” 兽医真没有想到,歪打正着还真治得不赖,他脸上满是激动地笑容,看着疤脸的爹高兴地流出了泪水,兽医觉得应当见好就收,这『药』他是不灌了,把灌牲口的方法用到人身上,他怕一下倒进去出了『毛』病,要是一下呛死,到时候落下个埋怨,不划算,还不如让疤脸的爹自己灌,灌死是他的事,反正自己治得疤脸睁大眼。 想到这里,兽医说:“你看,孩子了病好了,再退下烧也许过不了几日就能下地走路。我得走,倒霉遇到这动『荡』的年代,家里也不放心,这『药』你自己个慢慢灌,灌多灌少你看着办,反正是草『药』也伤不着身子。” 疤脸的爹满面疑『惑』,看着办这话让他很为难,他冲兽医朋友笑了笑,“咋说也得有个量,灌多了浪费『药』,灌少了不管用不是?” 兽医低头想了想,他想一头大叫驴有多重,想这小孩子大概有多少斤,算了半天,他终于算出了大概其,就象大夫嘱咐家属一样地说:“你可记好了,先给孩子灌点饭,这不我拿来了鸡蛋,还真派上了用场,把鸡蛋生搅在稀饭里,这『药』一天灌三顿,这一大碗灌……” 兽医眨巴了几下眼睛,“这一大碗灌十天,十天过后,兴许这小子就活蹦『乱』跳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儿时经历真铭心,狗三酒馆一挥手 在疤脸爹眼里,兽医的吩咐成了圣旨。 疤脸爹心疼地看着儿子,心里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世道,天天打仗,响枪响炮,处处冒烟,死尸遍野,饿殍满地,伤者哀嚎,惨不忍睹。 给人看病的大夫躲的躲,跑的跑,走不了的都给伤员医伤去了,要不是有个兽医朋友,儿子的小命早归了西天。活下来真不易,为了儿子爹可不敢有半点马虎,他攥着疤脸的小手,想起兽医『摸』脉的情景,就把手放在儿子的小手腕上,『摸』来『摸』去,竟『摸』到了疤脸脉搏的跳动,他开心地就要跳起来,看着儿子的小脸他傻傻笑了。 按着兽医的吩咐,他每天给儿子灌一个鸡蛋,灌完鸡蛋端出那只盛『药』的破碗,把『药』再一点点喂进儿子的嘴里,兽医的话还真的灵,疤脸爹可真是服了气,儿子一天比一天好,第六天,这小子竟能坐起来搂着他的脖子说话,还没到十天,这小家伙竟踉踉跄跄的屋里跑来跑去。 疤脸爹重新看到了活蹦『乱』跳的儿子,他觉得天也蓝水也绿,鸟儿也在枝头唱,点点头他忍不住笑了,心想:踏下的天,总算让兽医给支了起来。 病好了,疤脸在家里憋不住了,他胖了一点,觉得浑身有了力气,说什么也要找小伙伴玩。 在街上他看到了小伙伴,疤脸站在原地不住地挥动着小手,小伙伴们远远地看着他,多日不见有些想他,他们快速地跑到跟前,疤脸很开心地冲着小伙伴们笑。 笑着笑着他突然楞住了,他看到了小伙伴们惊愕慌『乱』的眼神,看到了小伙伴盯住他一步步慢慢向后退。突然,一个小伙伴大叫一声:“鬼!” 所有的小伙伴都飞一样地跑远了,疤脸看着跑得不见踪影的小伙伴,偷偷地抹眼泪。疤脸看不到自己有多吓人,他痴呆地看着站着,『摸』了一下脸上的疤,用力抓挠,内心十分地压抑痛苦。 疤脸已十岁,贪玩的年级,总想有个朋友和他玩,看到小伙伴们玩,他禁不住跑到他们跟前,小伙伴们一见他,开始一起嚷起来:“疤脸鬼,鬼疤脸,走到面前吓死人。”嚷着叫着小伙伴们跑开了。 他的心里难过极了,从此一个人呆着,他恨小伙伴,恨瞧他的每一个人,他甚至恨爹没能治好自己的脸,恨来恨去,他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人对他好。他变得孤独,内向,不爱言语,别人说他什么他只是哼啊哈的,也不回话,爹非常心疼,夜里搂着他默默地流眼泪。 疤脸的脾气变得古怪,不用嘴巴倒用眼睛说话,他的白眼珠子显得很多,看人的眼神也总是躲躲闪闪,等别人走了,他总要翻一通白眼,他好象要报复,又好象看不起所有的人,他的心里充满了恨,他甚至恨自己的亲爹。 看到活泼可爱的儿子变成这样,爹很担心,他怕儿子这样下去会变成哑巴。 爹找到那个兽医,他们本来是朋友,说话不见外,他想让兽医把儿子的疤治好,爹知道,儿子不说话的原因在那块疤上。兽医一脸为难,唉声叹气地说:“这疤我可治不了,问题是牲口身上有个疤什么的,长了『毛』能盖上也看不出,就算看得出,不碍干活,也没人会给牲口治疤,从古到今还没听说兽医治疤的。 疤脸的爹说:“可这脸上不长『毛』,盖不住,你想法治治。” 兽医摇着手说:“治的办法我还真的没有,说实在的,我一个兽医能治好你儿子的病,捡回一条命就很不错了。咱们是老朋友,如果有招治,我能不跟上次一样,活马当死马医吗?别说我这兽医,就是给人看病的大夫也没辙啊!” 疤脸的爹想了又想,村里有好几个疤脸大夫也没能治好,看来儿子的疤是落在脸上了,可长大了咋娶个媳『妇』,爹越想心里越『乱』『乱』,望着兽医,不住地叹气。 疤脸一天天长大,要命的是,脸上的疤好象随着年龄也一天天见长,他不再听爹的话,和一帮地痞无赖搅在一起,人家拿他当狗使,他那『性』格脾气和常人不一样了,变得乖张暴戾。 看着儿子长大,爹愁眉苦脸,他愁儿子的媳『妇』,托人说媒,媒人一听说疤脸,都摇头叹气。 一天,疤脸的爹提着一点东西又去托媒人,儿子找不到媳『妇』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吃不好睡不着。他走在街上,看到一群学生模样的人朝他跑了过来,只听到有人大呼小叫,疯一样地跑,他呆楞楞地瞧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他看到一群当兵的在追赶游行示威的学生,想跑早已来不及,一颗子弹打在他胸膛,当时就没了气。 疤脸成了孤儿,他的心里充满了仇恨,可又不知道恨什么人,他怕,怕人眼睛盯着他那疤,最要命的是他怕狗,听到“狗”这个字心里就一哆嗦,听到狗叫他会吓得跑起来,生怕咬住自己。 小时候的经历刻骨铭心,不但脸上留下了疤,还落下了怕狗的『毛』病。 当了汉『奸』,恰恰遇到了叫狗三的班长,想想心里就气,狗就狗吧,还他娘的狗三,一条狗他就怕得要命,何况狗三,一个人顶三条狗。 他知道小个子狗三在拿他开刀,故意找茬,他心里憋得慌,脸象红布一样,那疤又红又痒,疤脸也不说话,黑眼珠上翻,白眼珠子瞪着狗三,越生气那疤就越痒,他抬起手挠那红红的疤,挠着挠着慢慢攥起了拳头。 狗三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平常看上去木呆呆的疤脸,不知道怎么回事,要发火打人,狗三立时想到这小子刚刚喝过酒,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这灌了酒的疤脸。想到这里狗三脸上立马挂上了微笑,伸手不打笑脸上,这狗三聪明的很,他笑看着疤脸,若无其事地说:“开句玩笑,开句玩笑,过火了,过火了。对不起,对不起。” 每句话小个子狗三都说了两遍,他紧盯疤脸表情的变化,看到疤脸满面通红,那圆疤象火炉口子就要冒出火来,狗三有些害怕,忙指指疤脸,又指指自己的鼻子,大声说:“狗三是我,我是班长,不要喝多了酒装做不认识我,耍酒疯。” 疤脸听到那个狗字,三还没听到耳朵里,浑身吓得一哆嗦,他攥紧的拳头立马伸开,象泄了气的皮球浑身瘫软下来,默不作声,把手放到了腿上。 狗三提着的心放进了肚子里,他点着头心里说不出的美,突然觉得班长还真管用,说出班长,一指自己的鼻子就把疤脸吓得跟没了魂一样,小个子狗三不知道那个狗字起了天大的作用。他得意地点点头,拍拍疤脸的肩膀,又看一眼窗外说:“时候不早了,回去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执行任务。小鸟游一说了,我是主角,到时候咱们干漂亮点,活捉了张一真,金票大大的。” 几个汉『奸』一听金票,眼睛都放出贼光,一高兴又想喝,白喝的酒他们似乎永远也喝不够,拉扯狗三坐下,说喜庆酒咋说也得喝个够。 狗三吓得直摇头,抬腿就往门外走。 老板早盯着他,这狗三要走,钱还没收够,老板不算老,别看平常慢悠悠,一到要钱,腿脚立马变得利索。 狗三见老板一阵风来到身边,把大嘴巴撇开,大大咧咧地点着老板的胸膛说:“你,先给我立个账,短的钱记账上,等明个完成任务还要喝酒。” 老板满面苦涩,摇着头就是不走,狗三看一眼自己手下的几个弟兄,立刻来了精神,他的手轻轻地推了老板一把,冲老板一扬头,得意地笑了笑,又突然板起了面孔,朝门外一挥手,大声地嚷:“走!” 第一百三十六章 晕头转向不辩北,小鸟游一甩巴掌 天刚麻麻亮,鬼子,汉『奸』组成的一队人马出发了,当然,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伙汉『奸』。 小个子狗三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几个汉『奸』,再后就是小鸟游一带领的十几个鬼子,他们成群结队走在通往山村的小路上。 进得山林,山路崎岖,狗三放慢了脚步,他的额头慢慢渗出冷汗,他逃离小山村的时候慌不择路,只是朝着城里亮光的方向提心吊胆一路瞎『摸』,天又那么黑,他早就把小山村的位置忘记了。 昨晚喝了点酒,晕晕乎乎一进山林,这小个子狗三早『迷』了方向。他在前面带路不敢停下来,带着小鸟游一,小个子狗三还不如个肓人,最可怕的是这家伙『迷』了路还不敢说出口,他怕鬼一样凶猛的小鸟游一知道真相,抬起大脚丫子,一下把他踢到山下去。 小鸟游一在后面跟着,这小子的一双贼眼四处『乱』转,他生怕中了游击队的埋伏,不住地提醒后面的日本鬼子打起精神搜索前进。 走了好长时间,小个子狗三也寻不到小山村的影子,他觉得有必要坐下来静静地回忆一下,照这样胡走『乱』窜要是让小鸟游一发现破绽,非打烂自己的脸。 小个子狗三坐在一块石头上,眼望着前面的大山,搓着两只手,越看心里越『迷』糊,总觉得太阳挂在北边,几个汉『奸』围拢过来,一个个嘴里喷着酒气,小个子狗三小声问:“哪是北?”几个汉『奸』满面臭汗傻不拉几地看着他,都摇起头来。 小个子狗三一脸沮丧,他摇了摇头刚要站起身,小鸟游一走了过来,这小子自视武功高强,没有带枪,他身后的几个鬼子端枪紧随在身后。 “你的,怎么停下来。”小鸟游一指着正想起身的狗三问。 狗三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我的,累了地干活。” “还有多远的路?” 听小鸟游一这样问,狗三先是一楞,心想:我他娘的都转向了,瞎猫碰死耗子,走着瞧吧,看来这小山村走到天黑也找不到了。他不敢说出实话,抬头望着小鸟游一,满脸镇静地说:“不远了,就在前面。” 说着话,狗三站起身,他知道日本鬼子可不想瞎耽误工夫,得让他们走起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小个子狗三心里七上八下,他不知道带着这样一帮人瞎走一气,什么时间会找到那个小山村,找到村子张一真是否还在,他心里一点也没底,越想心里越怕,他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不安之中。 突然,他心里有了主意,绕过这座山随便找个村子得了,反正找不到就说张一真跑了,死无对证谁也不会有办法。 想到这里,他心里畅快了许多,回头对手下几汉『奸』大声地嚷,其实他是故意让小鸟游一听见,“绕过这座山,走不多远就能找到张一真藏身的小山村。” 所有人都来了精神,好象狗三说的小山村有金子等着他们拿,就要在老百姓面前耍威风,他们都来了精神,一个小小的张一真,小个子狗三都能和他过几招,何况还有小鸟游一带着一帮拿枪的日本鬼子,张一真是『插』翅难逃了。 狗三走着,突然发现了一只白『色』的山羊,山羊在山林里惹隐若现,那白『色』的皮『毛』格外亮眼,狗三万分激动,他知道有羊就会有人,找到人就能找到小山村,他停下脚步指着山羊大声地嚷:“太君,太君,你快些来看,那有一只羊。” 小鸟游一来到狗三面前,他没有顺着狗三手指的方向看,这小子太狡猾,他首先观察四周的情况,然后顺着狗三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有一只羊在山林里悠闲地吃草,羊脖上还拴着一条红布条格外显眼,别人都兴奋地看着,小鸟游一却皱起了眉头,“你们地,不要高兴的太早,抗日的家伙,个个狡猾狡猾地,大大的狡猾,神出鬼没的游击队,喜欢设计让我们上当,说不定这山羊后面藏着大大地秘密。” 说着话,小鸟游一对狗三下达了命令:“你的,带着手下过去看看!要大大的小心。” 小个子狗三心里不服,可看着小鸟游一瞪圆的眼睛只好点头说:“是的,是的。” 当汉『奸』伺候日本鬼子也真不容易,危险情况出现,日本鬼子总喜欢让汉『奸』先上,这一带的地形狗三一点也不熟悉,加上这小子早已晕头转向,瞎『摸』『乱』撞,看到了一只山羊狗三觉得有了希望,把情况报告太君,没有想到小鸟游一这小子真孬啊,倒让自己带着汉『奸』先上,他的心开始突突跳起来,现在他最怕的是张一真,怕张一真躲在树后突然窜出来一下把自己打趴在地上,自己跟手下吹得那么邪乎,还黑狗钻裆,就怕到时候钻不到张一真的裆里,一头撞到石头上。 小个子狗三回头看了一眼小鸟游一,他看到小鸟游一身后的日本鬼子凶神恶煞一般瞪着他,挂在帽子上的俩屁帘子在风中摇来晃去,好象那玩意也不服气。 狗三看着日本鬼子那一双双凶残的贼眼,他想起狼的眼睛,黄黄的眼睛里一个黑点,黑得透亮,亮得让人胆寒。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仔细观察过猫眼和羊的眼睛,猫眼是竖的,愉愉『摸』『摸』悄悄地接近,突然发起进攻;羊的眼睛却是横的,那么平和的一条线,看上去温柔和顺,一点也没有进攻『性』,温柔和善。他觉得日本鬼子满眼都透着贼光,凶相毕『露』,看后不禁让人不寒而栗。 他不得不服从小鸟游一的命令,带着几个汉『奸』消失在密林里。 狗三带领几个汉『奸』悄悄地接近那只山羊,还有十来米远,他和几个汉『奸』趴在了地上,仔细观看周围的环境,看那石头后,大树旁,草丛里有没有动静,看了足有一刻钟,小个子狗三觉得没有什么危险,心里想:也许羊倌不小心丢失了这只羊。 他站起身大胆地走了过去,白羊似乎不理会狗三的接近,摇摆着好看的白胡子,一只前蹄用力挠着地面,似乎那山石里藏着好吃的东西。 狗三弯着腰嘴里咩咩咩学着羊叫,一点点地接近,他想捉住这只羊,让羊带路。 疤脸不说话,这闷头闷脑的家伙比同伴更心狠手辣,他悄悄地『摸』出手枪瞄准了那只山羊,心里想:还捉这玩意干什么,不如一枪打死,想想那美,他的嘴巴里流出了口水,小声对班长说:“闪开。” 狗三回头一看,见疤脸用枪指着羊,这小子大叫一声:“慢!” 枪没有响,狗三一脚把疤脸踹在地上,恶狠狠地说:“没有我的命令谁他娘的也不准开枪,你们懂个屁,这只羊必须得活着,没有羊给我们带路,看看你们一个个喝得傻了吧唧,谁知道北在哪里?” 几个汉『奸』看一眼斜斜的太阳,觉得太阳的位置不大对劲,摇了摇头,谁也不敢肯定北到底是哪个方向。他们吵了起来,各自说出自己心中的北方,小鸟游一远远地望着,搞不清几个汉『奸』抬起手来一会指这里,一会指哪里,倒底在搞什么名堂。 狗三费了好大的劲也捉不住那只羊,那只聪明的小山羊好象在逗着他玩,不伸手抓的时候不跑,手还触到皮『毛』,这家伙突然一扭身跑开了。狗三没有了办法,他不敢大声喊叫,冲着小鸟游一不停地摆手,小鸟游一带人跟了上来。 那羊在山上如履平地,跳着蹦着朝山上走去,它看上去那么惬意,好象甘愿为他们引路,小个子汉『奸』可不敢落下半步,他带着几个汉『奸』手脚并用,累得气喘嘘嘘,小鸟游一无奈地跟在汉『奸』身后,转了大半天也没找到小山村的影子,他的心里有了暴躁的情绪,看到狗三带着几个汉『奸』跟在羊屁股后面,拚了命地往山上跑,他不住地摇起头来。 不长时间,狗三身后的几个汉『奸』侧歪着身子躺在地上,他们太累了,一个个象刚刚追过兔子的狗张开了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狗三看一眼身后的几个家伙,条件反『射』一样,顿时没了力气,看一眼离自己不远处的山羊,他恨不能变成一只狼,一下扑过去抓住这只调皮的山羊。 坐在地上,静下心来,狗三突然觉得这样跟羊跑下去,别说抓住张一真,累也得累死,必须得想点办法,他想起狼和小羊的故事,可那故事在这里派不上什么用场,他仔细观察这只羊,发现这是只小公羊,突然来了主意,学母羊发情的叫声吸引小公羊。 狗三躲到一块石头后面,叫声惟妙惟肖,以假『乱』真,他伸长了脖子,扯开喉咙还加上了鼻音,为了学得更真实,他竟趴在了地上,学着母羊的样子,把头扭动起来。叫声还真起了作用,小公羊抬起头支起耳朵四下里寻找,狗三偷偷地看着,他的心速加快,盼着等着小公羊来到身边。 小鸟游一带着几个鬼子兵跟了上来,他简直搞不明白,汉『奸』狗三在搞什么名堂,转了半天连个村庄的影子都没看见,这个混蛋倒有心思学起了羊叫,还他妈的越叫越欢。 他觉是狗三有些反常,怀疑这小子出了『毛』病,细瞧着狗三趴在石头后面手里抓着一把草,疯疯癫癫叫个没完,小鸟游一细细观察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异常,他要过去看看。 这是一个山坡,山羊蹦跳走下来,来到那块石头边,狗三可逮住机会,他一把抓了过去,本想抓住山羊的长角,他的手果真抓住了,可山羊劲很大,往前顶着一晃脑袋,狗三那知道山羊来这么一招,手一下松开,朝山下滚去。 小鸟游一恰好来到了他的身边,狗三这一滚把倒把小鸟游一压在身下,小鸟游一本来生气,这下更是火冒三大丈,他爬起身照着还躺在地上的狗三大叫一声八嘎,弯腰一反一正就是两巴掌。 狗三被小鸟游一打得直晃脑袋,他伸直了脖子等着小鸟游一打巴掌,可小鸟游一住了手,狗三满眼金星,眯眼望着小鸟游一,心里想:八嘎,难道不是八掌,才打了两下,还差六下怎么不打了。 小鸟游一指着狗三的鼻子质问:“你的,不找张一真,为什么学起羊叫,那张一真到底在什么地方?” 狗三觉得这次赚了,小鸟游一才打了两掌,看来余下的六掌这小子手疼不打了,他慌忙站起身,用手『摸』了『摸』冒火的脸蛋子,编起瞎话来,他瞪着眼睛望着小鸟游一,满脸认真地讲:“小鸟游一先生,这只羊是张一真所养,跟着这只羊走,就算张一真藏起来,这只羊也能找到主人。” “吆西,吆西。”小鸟游一明白了怎么回事,觉得很有道理。 听到吆西,狗三高兴的不得了,这句日本话他懂,知道小鸟游一在夸奖自己,这小子的脸也不疼了,立正站好,还敬了个礼,突然又觉得不大对劲,这次行动自己不但引路还是主角,怎么轮到小鸟游一甩巴掌指手划角,心里不大服气,可看到小鸟游一凶险的目光,看到一字排开的日本鬼子,看到几条长枪,他咽了口唾沫。 山羊朝山上走去,狗三不敢耽搁,一挥手,带着几个汉『奸』慌忙追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小羊无意鬼上山,天地人和都不沾 其实,狗三紧随着调皮伶俐的小山羊进入了五家山,进入了德州人氏大刀李的地盘,自封黑司令的大刀李知道日本鬼子占领了平原地区,他撂不下家乡,思考了好长时间,他觉得必须回家看看,面对惨无人道的日本鬼子,他招集铁锤王和长棍刘商议了一下,如果日本鬼胆敢进入自己的地盘,就和他们干,决不屈服小日本鬼子,打不过就跑。 张一真在松树林,恋恋不舍地离开二傻,跟着瘦高个二狗来到长棍刘的山上。 长棍刘见到张一真又是抱拳又是拍肩,他觉得张一真义气真诚,摆好酒非要喝上一番。 沧州古有习武之风,虽然长棍刘在张一真手里是败将,但十个八个也近不了身,他的手下每人手里都有一根长棍,闲来无事就练习他自编的悟空棍。 长棍刘很佩服张一真,佩服他的功夫和为人,觉得张一真不但武功高强,身上还有一股子道家的飘逸。 难得一见张一真,长棍刘要和张一真喝个一醉方休,张一真特意让二狗坐在身边,仨个人象梁山好汉,大声嚷叫,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张一真好长时间没有如此发泄心中郁闷的情绪,来到这个地方,居高临下,外面还有哨兵站岗,他觉得很安全,放松了警惕。 日本鬼子,汉『奸』,宪兵队,巡警,特务各『色』人等都得提防,张一真天天处在刀尖上,一不小心就可能有生命危险,神经如同一根无形的弦紧绷着,睡觉都恨不得睁着一只眼睛,他确实需要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用酒麻醉自己,好好放松一下。 长棍刘陪着张一真喝酒,大喊大叫,手下的人也放松了警惕,他们聚在一起闲聊,看护小羊的小家伙禁不住那些黄段子,凑过来听个仔细。 这只小羊是长棍刘在山沟里捡到的,看着小羊那温暖友善的大眼睛,他觉得这小东西真可爱就抱回来,专门让山上的一个小家伙看管,小家伙还给没有枪高,长棍刘也给他配了一支长枪,三发子弹,为的是防狼。小羊长大了,自己到山下吃草,吃饱了就自己跑回来,看管的小家伙没有遇到过狼,他又贪玩觉得不会出事,就任由小羊下山吃草,自己远远地看着,有时候他会悄悄回来和一帮人说话,听他们讲故事,听他们说笑话。 谁也不知道,比狼更凶狠的日本鬼子,汉『奸』,跟着小羊来到了山上。 狗三看到小羊跳着,歪着身子调皮地跑着来到一条窄小的山路上。 眼前突然出现的小路让狗三提起了心,他抬头看到山上用粗木搭起的哨位,心里一阵紧张,身体慢慢趴下来,向后一挥手,几个汉『奸』学着他的样子也趴下来,小鸟游一瞪大眼睛看着前面卧倒的汉『奸』,知道发现了情况,他轻轻地一摆手,鬼子兵迅速卧倒出枪,做好了『射』击准备。 看到日本鬼子,看到那一条条长枪,小个子狗三紧张的心放了下来,有日本鬼子撑腰,他低下头美美地笑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知道,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行动,不管这山上有没有张一真,他总算有了个交待。 静下来,山上说话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小个子狗三竖起耳朵听,可怎么也听不清,说话的声音里还夹杂着嘻嘻哈哈的笑声,狗三感觉这山上人马不少,一定是遇到了山大王,想到这里他又紧张起来,他知道土匪的厉害,这可是一帮不要命的家伙。 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有了鲜红的『色』彩,要下山的样子,狗三觉得时候可不早了,他不敢迟疑手脚并用,象狗一档朝小鸟游一爬了过去。 爬到小鸟游一身边,他慢慢趴下,尽力缩着脖子,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又不敢随便说出口,他似乎搞懂了小鸟游一,只要这家伙一叫八嘎,一准抡八掌打脸,还他妈的不是打一下,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小鸟游一,不管自己报告什么情况,请先生不要随意叫那要命的八嘎。 小个子狗三用力咽了一口唾沫,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睛凝视着小鸟游一那满是胡茬的大脸,他的浑身在发抖,身边的小草随着他的身体也轻微地颤动。 狗三实在搞不清楚小鸟游一什么时间会冒出八嘎,他先冲着小鸟游一点了点头,为了表示事情的严重『性』,狗三满面挂起严肃的神『色』,指了指身边的小鸟游一,喘顺了气,开始报告情况: “小鸟游一先生,你的,八嘎……”狗三本来想对小鸟游一说,你的,八嘎的不要。可没等狗三说出那不要,小鸟游一的火已烧起来,这小子顾不得起身,突然朝狗三的脸蛋子啪啪啪用力拍了几下,嘴里嚷着:“八嘎,八嘎!” 狗三被小鸟游一打得真摇头,一边脸蛋子象热锅里的发面馒头,立马肿了起来,他咧着嘴傻楞楞地地看着小鸟游一的巴掌,等着那巴掌落下来,可小鸟游一的巴掌举起来,攥成了拳头。 狗三吓得抱住了脑袋,只听到嘭地一声,小鸟游一的拳头砸在了地上。 松开抱头的手,狗三惊魂未定,偷瞧小鸟游一,他看到小鸟游一的气消了,他实在弄不明白,这小日本鬼子怎么突然来了那么大的脾气。 八嘎在狗三心里成了恶梦,他再也不敢说八嘎了,满面苦涩地看着小鸟一,带了哭音说:“小鸟游一先生,山上,土匪,土匪地干活。” 小鸟游一似乎对土匪不大感兴趣,他一脸的镇定,在他的眼里土匪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感兴趣的是张一真,“张一真地,可在山上?” “在,在,在山上啊!”狗三捂着半边脸,慌忙回话。心里想,骗的就是你小子,老子要说不在,你他妈的又得八嘎抡巴掌。 小鸟游一点点头,突然觉得不大对劲,沉下脸来厉声问:“你的,看到了张一真的干活?” “唉,小鸟游一先生,还用看到张一真吗,你不知道啊,小鸟游一先生,刚刚看到的小公羊,那可是张一真的宠物,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要不怎么提拔我当了班长,我知道:找到羊就找到张一真,反之,找到了张一真就能找到这只羊。如果,小鸟游一先生想烤羊肉那也很好办,抓住了张一真,那只小公羊自然会乖乖来到眼跟前。” “进攻!”小鸟游一说着抬起了手。 小个了狗三还没等小鸟游一的手举起来,着急忙慌拉住,他简直吓坏了,他清楚自己今天遇到了什么样的对手,这伙土匪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但他敢肯定土匪手里有枪,这小鸟游一肯定会让自己打头阵,凭自己手下的几个蠢货,怎么会是土匪的对手,这几个家伙欺负老百姓还可以,到村里面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敢说大话,敢瞪眼耍横,开枪壮胆,土匪可不吃这一套,一个比一个横,据说枪也打得挺准,一枪一个眼,想到这里狗三禁不住冒出冷汗,吓出一个屁来。 山上没了声音,一切显得很安静,远处偶尔传来的微弱鸟鸣声,似乎把山林里的声音全部掏空,让整个山林显得更静。 吱的一声响,倒把狗三身边高度紧张的小鸟游一吓了一跳,他看了一眼狗三,捂住鼻子,皱起了眉头。 狗三看到小鸟游一捂起了鼻子,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他指了指红红的太阳对小鸟游一说:“你看这太阳,这太阳一发红就要落山,天就要黑下来,一黑下来我们都成了睁眼瞎,而这帮土匪地形熟悉,就跟在他们家炕头上打仗一样,打我们还不跟猎人打兔子一样。” “打兔子?”小鸟游一没有听明白狗三的话,他冲着狗三问了一句,“你是说不能进攻。” “对,对,对,是,是,是,小鸟游一先生真英明,可不敢盲目进攻啊!”狗三觉得小鸟游一有些松动,忙说出自己的看法:“你看这山,这土匪真他妈的会选地方,越往上走越陡峭,山后的情况咱也不知道,兵法讲: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啊!天时,地利,人和,咱是不占一样,多亏小公羊,我们才寻到张一真的踪迹,要不一个大活人,长腿的玩意,我们去哪儿找去?” 小鸟游一听狗三讲兵法,立马来了兴趣,他觉得这小个子狗三说的很有道理,抿嘴微笑着冲狗三说:“吆西,吆西,你的说的大大的好。” 小个子狗三不懂八嘎的意思,可他清楚吆西是在肯定夸奖自己,顿时满身热血奔流,满面通红,肿起的半边脸更象被什么东西挤压的红气球。他的手脚兴奋地一时不知道放到什么地方,身体也动起来,十分神秘地小声对小鸟游一说:“中国博大精深的文化你搞不懂,听我慢慢给你解释,你和我相比,了解中国,了解中国人,我可是强项,你可不知道,我打小听爹讲三国演义,水浒什么的,那里面可都是计策,用到现在这个地方,小鸟游一先生你仔仔细细地想想:天时咱不占,你看这天就要黑下来,咱现在进攻如果打到天黑拿不下这个山头,黑灯瞎火这里可成了我们的地狱,天时咱现在不占;再说地利,小鸟游一先生,你瞪大眼睛往山上瞅瞅,越往上是越不好走,如果这帮土匪别说用枪,就是准备好一堆石头,到时候滚下来,沾边就伤撞上就亡啊!再说那枪从下往上打,不好瞄准不说他们要是藏在石头后面不出来,用脚丫子往下踹石头玩,气也得把咱气死,小鸟游一先生你可不要生气,我绝没有长他们的威风灭咱们士气的意思,我为了大日本帝国那可真是『操』碎了心,有什么说什么啊!再说这人和……” 说到人和两个字,小个子狗三觉得有些为难了,他认真地看了看小鸟游一的脸『色』,见小鸟游一脸上并没有挂霜,狗三心里想:反正不进攻就成,一攻就玩我这个班长,一准让老子先上,真要打起来,我他妈的活不过一个时辰,拖一会算一会。 狗三朝山上望了一眼,他再也看不到那只小羊,他不想说人和,因为人和不用他说,这日本鬼子心里清楚,在人家的地盘瞎折腾能占人和吗? “你的,讲下去,人和地,什么地意思?” 狗三微笑着,心里想:这日本鬼子还真他妈有意思,闹了半天百嘛不懂啊,这人和,秃子脑瓜上的虱子,明摆着,还要讲,讲老子就讲。 狗三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来了精神,他冲着小鸟游一摇头晃脑地说:“这人和嘛,我想小鸟游一先生会很清楚,打个比方:你突然跑到邻居家里,又砸又抢还杀人,还点人家的房子,你家邻居能喜欢你吗?” 小鸟游一点点头,微笑看着得意忘形的狗三,狗三见小鸟游一没有生气,又接着说起来,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趴在最前面的几个汉『奸』,一脸苦涩地说:“也只有我,只有我的弟兄为了大日本皇军卖了命啊!你得好好给细川五郎队长说说,好好奖励奖励我们,你看这次行动,我在前面带路你们在后面跟着,遇到危险死的可先是我们啊,将心比心,别人骂我们汉『奸』不说,还天天提心吊胆,你可要体谅我们的难处,在队长面前多多美言啊!” 小鸟游一看一眼死了爹一样难过的狗三,撇开大嘴不住地点头,“我的懂了,人和地意思,你们地,要大大的宣传大东亚共荣,人和地,就有了。只要抓住张一真,那赏钱可是大大地。” “那是,那是。”狗三点头哈腰,他觉得不但目的达到,而且还把自己的功劳说了出来,心里很舒服,他笑了,肿胀的半边脸被笑纹一挤突然疼了起来,想起刚刚那几巴掌,狗三在心里骂:小鸟游一,你他妈的八嘎八嘎地,真不是东西。 第一百三十八章 疤脸无奈做侦探,胡诌八扯要金钱 太阳不愿多看一眼人间的惨剧,悄悄地躲藏在山后,她那温柔的亮光洒在大地上,洒在高高的树稍上,彩霞把暖暖的『色』调随意涂抹在天空,让痛苦无奈失望的人们,看到她,感受一点大自然的温情暖意,给抗争一点勇气。 鸟儿你追我赶,叫着唱着飞向远方。 望着天空那一片片白云,张一真站在洞外长长地叹了口气,长棍刘站在他的身边,两人如同站在小船里,摇来晃去,总想扶住点东西,他们从中午一直喝到了傍晚,晕晕乎乎腿脚发软,感觉如同进入了时空隧道,走入童年观看人生的各个队段,转了一圈,除了混战,哭泣,游行,呐喊,没有一点开心快乐。 小个子狗三坐在树下,咧开大嘴仰脸看着天空,一摊鸟屎恰好掉进他的嘴里,他咧着嘴闭也不是不闭也不是,这回不品尝也得品尝鸟屎的味道,顾不得叫骂,狗三用力向外喷着鸟屎,这千年不遇的事情让他赶上了,他觉得很不吉利,听说鸟屎掉头上就要走霉运,何况掉进了嘴里,他越想越觉得凶多吉少,想想小鸟游一名字里有个鸟,感觉这小子对自己不利。 小鸟游一看到狗三狼狈不堪的样子,禁不住发笑,笑过之后他似乎有了启发,事情有时候真的凑巧,他想:如果羊在,张一真凑巧不在呢?想到这里他觉得在这里傻等可不是个办法,他对付的是张一真,对土匪小鸟游一不大感兴趣,他倒想利用土匪,如果把这伙人招安为日本皇军所用,也许比这帮汉『奸』更容易使唤。 想到这里,小鸟游一来到正吐着口水的狗三面前,劈头就问:“你的,有没有想过,羊在,张一真的不在?” 狗三一下楞住了,他万没想到小鸟游一会提出这样的难题,挠着头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说一定在,自己又没有看见,小鸟游一这混蛋又要嚷他妈的八嘎;说不在,自己带路来到山上,张一真却不在更让小鸟游一生气,准他妈的抡巴掌。狗三的脑袋嗡嗡响起来,被小鸟游一打肿的那半边脸,一钻一钻地疼,这问题真难住了狗三,他咧着嘴直撮牙花子。 “土匪地,没有什么可怕,他们,胆敢招惹大日本皇军,统统地消灭。”小鸟游一看着为难的狗三大声说,“你的,不要为难。张一真长腿的干活,跑到了什么地方,我们的,要试探,不要浪费宝贵的时间,你的,明白。” “明白,明白,小鸟游一先生,我是特别地明白啊!”狗三拍着自己的脑门,“我怎么就糊涂了呢,小鸟游一先生,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要趁着天亮试探,如果等到天黑再试探,那危险,那危险可是大大地,大大地啊!” 小鸟游一点头笑了,“中国人试探中国人,大大地方便,你的,立刻上山,打探虚实。” 小个子汉『奸』想到那摊鸟屎,想到那个鸟字,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冲小鸟游一说:“我,上山,打探虚实。我可是班长,如果我回不来了,手下的几个弟兄怎么办,小鸟游一先生,你可不能瞎指挥啊!来的时候你还说我是主角,现在怎么连配角也不是了?” 小鸟游一想了想,“有道理,有道理。”他拍拍狗三的肩膀转头看了看几个汉『奸』,“你的,挑选一名得力的手下,要少说话。” “我懂,我懂,你不知道啊小鸟游一先生,中国有句古话讲得好:言多必失。”狗三揪着的心平静下来,刚才这小子还瑟瑟发抖象发疟子,听小鸟游一这样一说身体不抖了,还来了精神,想想自己就要行使班长的权力,他得意洋洋,忘乎所以,竟挺起胸脯甩开了胳膊,轻轻地哼起了小曲。 好歹他们陷藏在树林里,山上的人没有发现他们,要不然一枪非得把小个子狗三击毙。 狗三想到了疤脸,这小子少言寡语象半个哑巴,是不二的选择,他来到疤脸跟前,疤脸正啃着一块馒头,吃得正香。狗三微笑着瞧着疤脸,蹲下身子很神秘地对疤脸说:“别吃了,那山上有的是好吃的东西,咱哥俩不错我交给你一项任务,这任务,那些家日本鬼子争着抢着去,我跟小鸟游一先生说了一车的好话,才交给了我们。” 疤脸疑『惑』地望着小个子狗三,他的嘴巴没有停下咀嚼,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大大咧咧地说:“没他妈的好任务,反正不是让我拿枪去村里抢娘们。他们日本人争着去,就让他们去好了,不要找我。” 疤脸觉得小个子狗三没有闷着好屁,想到这里他跳起来,指着狗三的鼻子,“你,你可不敢耍我。” 狗三满面真诚,凑到疤脸的耳边说:“好弟弟,你要相信哥哥,这样的好差事,我真的是费了老劲才争过来,你想一下日本鬼子都争着去,能不是肥差吗?你只要到山上看看他们有多少人,有没有一个大个子就成了,回来至少两块大洋。” 听到大洋疤脸心一动,他觉得狗三的话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不就是到山上看一下,有人就记住人数,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到这里,疤背上枪起身就走。 这可把狗三吓了一跳,他忙拉住疤脸,“我可爱的小兄弟,不能带家伙,你坐下,看来我得好好教你一下,山上有人那是肯定的,这伙人是干什么的,咱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手里有没有家伙。天还亮,你现在去正是时候,看到他们就装出很饿的样子,人家要是问你从哪里来的,你就说日本鬼子追你到山上,『迷』了路。千万要记住,要理直气壮,声音要大,他们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知道的问题你就摇头不回答,最重要一点,少说话。” 狗三说了一通,见疤脸漫不经心地听着,推了这小子一把,“听清楚没有?” 疤脸点了点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两块大洋,浮现出街上那扭着腰身的娘们,他眯着眼伸出手来,“先把大洋给我。” 小个子狗三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大洋,举到疤脸眼前说:“大洋先在我这里放着,回来一准给你,你不能现在拿着,如果山上有人搜你的身,那大洋还不成了人家的。再说一看你的样子就是穷光蛋,身上有钱就是祸。对了,你看到山上有高个,记住了那就是张一真。” 狗三想,管他娘的真假张一真,有高个就算,骗过小鸟游一这小子就成。 疤脸把枪放到地上,随手搬开一块石头,“班长,你先把钱压在石头下面,回来我自己取。” “好,好,好,我的好兄弟,听你的。”狗三拿出大洋压在石头下面,拍了拍手上,抬头看到了那块大圆疤,“等下,如果山上的人问你脸上的疤,你咋回答?” 疤脸心里一紧,看了狗三一眼,心里一哆嗦,他低头想了想,“我就说是猫咬的。”他可不敢提那个狗字,那狗字好象一提就能活过来,一下咬住他的脸蛋子。 “不能这样说。”狗三急得直皱眉头,“你就说日本鬼子抓住了你,怀疑你是游击队,是**,是共党,是特务,反正怀疑你是抗日的力量,你不承认,日本人就用那烧红的烙铁烫你的脸蛋子,结果就落下一个大圆疤。” 疤脸不爱说话,他觉得狗三啰啰嗦嗦讲的都是屁话,不就是上山找那个张一真,他心里和狗三的想法相同:我反正不认识这么个人,高个就是张一真。 天渐渐暗下来,疤脸顺着小路朝山上走去,来到一处拐弯的地方,他看到了忽明忽暗的亮光,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手里端着长枪,他吓得差点叫出娘来,慌忙停下脚步,心砰砰砰地跳起来,心里想:他妈的狗三,这不是要老子的命吗?这山上一定住着惹不起的主,狗三啊狗三,你小子心狠手辣,毒,毒,真他妈的毒啊!难怪让我说脸上的疤是日本人烫的,看来这山上是一伙搞日本人的家伙,如果看出我是帮日本鬼子做事汉『奸』,这吃饭的脑袋非他妈搬了家。不行,不干了。想到这里,疤脸悄悄地钻进路边的草丛里,仰脸躺在地上,望着天上亮亮的星星,想着一会回去如何应对狗三的问话。 不敢眯瞪,不敢发出声响,忍着蚊虫叮咬,疤脸熬过了一个时辰,他觉得呆了这么长时间不会引起狗三的怀疑了,悄悄爬起来,顺着原路走回来。 小鸟游一坐在狗三身边,两人焦急地等待着疤脸回来,见山上走下一个人来,狗三压低了声音:“口令?” 疤脸想起来时规定的口令,随口小声回答:“猎人。” 听到猎人两个字,狗三知道疤脸安全地回来了,搓着手『露』出了笑容,他要仔细问问山上的情况。 还没等疤脸坐下来,狗三就急地问:“山上可有张一真?” “有,挺大的个子,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和一个瘦小子在外面撒『尿』。” “他们可有口令?” “有,对方问:山上有什么?我答:山上有石头。对方问:石头怎么碎了?我答:狗熊不说话。” 狗三紧起了眉头,“你怎么知道对方的暗号,难道蒙对了?” 别看疤脸不爱说话,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何况他在山上想了一个时辰如何应答。 “我尊敬的班长啊,你怎么知道,我悄悄藏在了一边,那张一真也是我悄悄看到的,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正赶上他们对口令,我记在了心里,所以才对上来,要不然我咋敢到山上去。” “他们有多少人,有枪吗?”真遇到土匪了,狗三有些紧张慌忙问。 “好几十人,手里都有家伙。”疤脸瞪大了眼睛,低头寻找着什么,看到了那块石头,他忙跑过去掀开,下面没有钱,他满脸怒火来到狗三身边,伸开手只说一个字:“钱。” 狗三真没想到这小子能活着回来,还没忘记钱的事,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大洋,不情愿地放到疤脸手里。 小鸟游一在一旁认真地听着,他觉得只要张一真在山上就有进攻的必要,他把人员集合到一起,开始布置任务。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真醉酒睡山洞,疤脸小心去探明 张一真,长棍刘都喝得烂醉如泥,二狗还好,他主要的任务是斟酒,所以他没有喝醉,意识还清醒,只是觉得有点晕乎。 瘦高个二狗守在洞外,他有个『毛』病,喝点酒就兴奋,那酒进入他的身体如同打了鸡血,浑身燥热精神亢奋,腿脚非得动起来。 他搬来一条长凳,可他怎么坐的住,站起身来转一圈,踢脚打拳折腾一番,出了一身热汗,还是不管用。回到洞里,他拿起一块猪肉,把黑狗抱出来,拿根绳子把猪肉绑在黑黑眼前,让小狗看得见肉就是吃不到嘴里。 黑黑嗅到肉味,看到眼前小山一样的肥肉,想吃又够不着,够不着却又明明在眼前,小黑狗急得在洞外的空地上一圈一圈地转,二狗跟在黑黑的后面,转一大圈就拿出刀子割一块肉放进黑黑的嘴里,傻呵呵地冲黑黑笑,他觉得这是自己的一项发明,喝了酒可以跟着小狗转圈圈。 张一真和长棍刘和衣睡在一块木板上,洞里的条件很简陋,长棍刘也不讲究,他没有想过长期当土匪,虽然黑司令劫富济贫变了一个人,土匪在长棍刘内心深处总是一个痛,他不想在这山上长期呆下去,过一天两半晌,有钱有酒他就知足。 他每天喝酒,仰着猴脸往嘴巴里灌,每次喝酒他总是拿出大碗倒上半碗,告诉自己就喝这么多,可喝来喝去不一会就喝完,他会摇摇头,再倒上喝,这样的喝法常常把自己灌醉,醉了他就摇晃着来到洞外,看自己的手下练他自创的悟空棍法,看着看着酒劲一来,他就躺地上打起呼噜,手下人知道他这『毛』病,也不叫他,抬起他放到洞中的木板床上,他象喝醉的猴子一样动也不动,只有那嘴巴又是喝喝地呼噜又是噗噗飞吹气。 天刚黑下来,那月光就洒落一地,万物的距离似乎被月『色』拉近,只觉得远山近景朦胧靠在了一起。 小鸟游一命令小个子狗三打头阵,小鸟游一是细川五郎的红人,又是日本人,小个子狗三心里不痛快,憋屈可他不敢反驳。 狗三让疤脸头前带路,毕竟这小子去过山上了解一些情况,疤脸『摸』了『摸』口袋里的大洋,他觉得没有拒绝的权力,弯腰提枪走在前面。来到小路的拐弯处,他慢慢停下了脚步,回头对狗三说:“班长你看,前面有一堆什么东西,好象大石头,如果后面有人,突然把石头推下来,准把我们砸成肉饼。” “你说你小子,刚来过一趟,是什么东西也没看清楚?先前在什么地方上去的?还走那条路。”狗三又是着急又是生气。 疤脸也不回话,转身钻进了草丛里,狗三和疤脸拉开两米的距离,这小子很精明,真遇到情况他好有闪身的距离。 疤脸趴下身子,慢慢往前爬。他看到一个放哨的家伙,还看到了瘦高个,忙摆手让狗三过来看。 瘦高个二狗跟着黑黑一圈圈地跑累了,站在空地上休息,狗三一眼看到了二狗模糊的背影,他和张一真一样高高的个子,他误以为这个人就是张一真,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在小山村他看到了经一真的轻功,从房上下来就跟小燕似的那么轻松自如,如果让他发现就没了活路,他吓得浑身颤抖,爬行到小鸟游一身边,悄声说:“张,张一真,就在山上。” 小鸟游一点点头,眯眼想了一下,他一挥手,几个日本鬼子快速聚到他的身边,小鸟游一压低了声音说:“不要开枪,我要捉活的。” 小鸟游一回日本找名师练习了一段时间,觉得自己的功夫完全可以打倒张一真,上次较量张一真用仙风掌击败了他,小鸟游一不服气,这小子总犯不服气的『毛』病,他想和张一真再较量一番,分出个高低。 长棍刘自从来到这座山上,还没有经历过围剿,『乱』世土匪多,似乎没有一股力量顾得上他们,日本鬼子打进来,也不把他们当回事,如果不是因为狗三误打误撞来到这里,汉『奸』鬼子不会知道这里还有一伙土匪。 狗三和疤脸眼睛死盯着来回走动的哨兵,死盯着高个男人,他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个蠢货开始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班长,依我看咱先让日本人上,他们有长枪,你去告诉小鸟游一那个混蛋。咱不能总是让这小子玩得团团转。”疤脸显然不敢冒险,他已经得到两块大洋,在他的心里这两块大洋足够吃喝玩乐一阵子,何必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死也得让日本人先死,何况小鸟游一那个混蛋还会功夫。 “不行,你可不知道小鸟,鸟,鸟他妈的游一这小子有多坏,我现在一提那个鸟字就觉得不吉利,今晚的行动说什么我要多注意一点。”狗三一想到小鸟游一心里就别扭,他低着头心里想:小鸟游一这八嘎八嘎的混蛋,仗着自己是日本人还会点武功,是说打脸就打脸啊,有情况尽可能的不告诉这小子,能自己处理就处理,不招惹这小子。 天空布满大片的乌云,月儿隐藏在乌云后面,夜一下变得漆黑,这夜『色』似乎对小鸟游一对汉『奸』狗三很有利。 “你先过去,对上暗号,然后突然掏出枪指向张一真,我立马行动收拾那个哨兵。”狗三终于想出办法,下了命令,朝后面的几个汉『奸』一挥手,几个小子围在他左右。 心跳的声音在静夜里砰砰地响,急促的呼吸声响在每个人的耳边,他们第一次面对土匪,面对传得神乎其神的张一真,每个汉『奸』都紧张的要死,人聚到一起就有力量有胆量,他们互相壮着胆子。 身后的小鸟游一已经赶到,为了防止突然遭遇的『射』击,他们分散开,排成一字进攻队形。 身后有强大的力量做后盾,疤脸把手枪掖在怀里,悄悄地爬了过去,一米两米三米,本来看着很近的距离可心惊胆战爬起来是那么的远,他真想退回去,可回头黑乎乎的枪口好象都指向自己,有时候不死也得死,他没有退路只好硬着头皮咬着牙慢慢往前爬。 也不知道爬行了多长时间,他的浑身已经湿透,内衣粘在了身上,眉『毛』阻挡不住额头的冷汗,不住地流进眼里,眼睛好象涌进了盐水,**辣地痛。 山上的风有些寒意,二狗感觉有点冷,他带着黑黑回到了洞里。 空地上只剩下一团黑影,疤脸瞪大眼睛寻找所谓的张一真,四处看了一遍也不见踪影,张一真消失了,他的胆子大了许多。 简陋的几间木房子忽闪着微弱的灯光,身藏暗处的疤脸慢慢爬起来,他不敢直接面对哨兵,朝着木屋若无其事地走去,好象自己就住在木屋一样。 疤脸走到木房前面,哨兵突然看到了他,黑乎乎的一团出现在哨兵眼前,哨兵吓了一跳,他向后退了几步大声地问:“什么人?” 这突然的喝问把疤脸吓晕了,他简直就要瘫软在地上,脑袋一片空白,突然想起自编的两句暗语,浑身早已抖成一团,那回话也带了颤音:“山上有石头。” 哨兵纳起闷来,他觉得怎么冒出一个傻蛋,胡言『乱』语,答非所问,哨兵端起枪来到疤脸身旁,继续问:“干什么的,找什么人?” “狗熊不说话。”疤脸十分流利地回答。 哨兵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觉得眼前这小子倒挺有意思,上下打量疤脸一番,把枪背到肩上,拍了拍疤脸的肩膀。 疤脸咧开大嘴挤着红肿的眼睛满面痛苦地望着哨兵。 哨兵看到疤脸吓成这付德兴,看到脸上那个圆疤,不经意地问:“你傻?” “我傻,我傻,我可是真傻啊!”疤脸指着自己脸上的大疤,用手挠了两下,“爷你看,这疤是日本鬼子用烧红的烙铁烫的,还八嘎八嘎朝脑袋上打巴掌,本来我很聪明,聪明能干,可让小日本鬼子打傻了啊!“ “噢,日本鬼子抓你,你是游击队?” “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我就是游击队,专门给日本鬼子上眼『药』的游击队。”疤脸冷汗直流,他不住擦拭着眼睛,满脸堆笑地望着哨兵,他的心里很着急,盼望着狗三带人赶快冲上来,他禁不住向身后张望,侧耳细听树林里有无行动的声音。 “你张望什么,难道你的身后还有大部队。” 哨兵这样一问,疤脸如同踩在了地雷上,吓得一下跳起来,惶恐的眼睛直盯着哨兵问:“你,你,你看到了大部队?” “我们都是人,又不是狗眼夜里能看到东西,你看不到我咋能看到,我是问你,身后是否有大部队。”疤脸抹一把额头大颗的冷汗,他不爱说话,可遇到这种情况不说也不行,他怕死在自己这张不爱说话的嘴巴上,开动脑筋,尽全力和哨兵对话。 疤脸的脑筋还算好用,嘴巴突然象抹了猪油,他冲着哨兵张张嘴巴,又闭上,使出浑身的力气咽了口唾沫,壮起胆子说:“本来是有大部队,我们的大部队被日本鬼子打散了,我是瞎『摸』瞎撞来到了这里。” 哨兵围着疤脸转了一圈,冷冷地笑着说:“我看你没有被小日本鬼子打傻嘛,思路倒很清晰,嘴巴也跟抹了油似的叭叭叭叭挺能说。” 听哨兵这样说自己,疤脸的脑袋嗡嗡地响起来,他觉得哨兵开始怀疑自己,恨不得能立马钻进树林里,他恨小鸟游一,恨狗三还不快点带人冲过来解救自己,要是让这小子没完没了的问下去,自己非『露』馅不可。 哨兵冷笑,疤脸跟着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他那哈哈带了颤音,听起来象是破琴的余音,很不自然。 “你冷?”哨兵说着点了一支烟。 “冷,冷。”疤脸弯腰,双手抱在胸前,不住地点着头。 “看你身上穿得也不少啊,你这身衣服怎么看怎么象汉『奸』的衣服。”哨兵吸了一口烟吹向空中,不紧不慢地说。 疤脸吓得差点跪地求饶,他一侧歪身子,又慢慢站直,咧开大嘴笑了笑,眼珠转了又转,手不敢抬高,在肚皮那儿指着哨兵说:“你,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这身衣服还真是汉『奸』穿的……” “你是汉『奸』,别看我是土匪,可我他妈的最恨汉『奸』和小日本鬼子,汉『奸』助纣为虐,不帮中国人还他艰的帮日本鬼子,看老子毙了你。” “别,别,别开枪。”疤脸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抱着哨兵的大腿,哭着说,“爷,你得等我说完,我这身衣服是为打游击准备的。『迷』『惑』鬼子,『迷』『惑』特务,『迷』『惑』汉,汉『奸』。” “这还差不多,起来吧!”哨兵用枪管捅挑了挑疤脸的屁股,不挑还好,这一挑,疤脸的『尿』实在是夹不住了,他趴在地上,『尿』一股一股不停地涌出来。 长叹了一口气,好象闯过了鬼门关,疤脸从地上爬起来,低头扑打衣服,抓住衣襟抖了抖,稳定一下跳动的心,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月亮似乎跟汉『奸』过不去,从乌云后面慢慢爬出来。 借着月光,哨兵看到了地上的水,亮亮的泛着白光,他嘿嘿地笑了,“据说打日本鬼子的游击队,个个都不怕死,可我只说了句毙了你,你他妈的都吓得『尿』裤子,我看你这游击队员是假的吧?” 疤脸吓得脸『色』发白,月光里那块伤疤象装了水,随着脑袋的晃动一闪一闪地发亮,他想跪下解释,又一想不成,如果再跪下哨兵一定会说游击队里没有这样的软骨头。他慢慢直起了身子,强壮起胆子,朝消兵走近一步,咬了咬牙大胆地说:“爷,你可不知道,在小日本鬼子面前我是胆大的很哟,我敢跟他们拚命,我脸上的疤那可是最好的证明,我是宁死不屈,小日本鬼子算什么,在我们大中国也闹腾不了多久。 可是遇到咱自己人,我就象遇到了亲人一样,那心里特别特别地激动,一激动我的浑身就发软,这腿一发软他自己个就跪下了,你是爷,给爷下跪也在情理之中。” 哨兵抬头看着疤脸笑,低头看着地上的亮光笑,又看着疤脸的身后笑。 小鸟游一和狗三听不到两人说些什么,只觉得两人谈得很开心,看到疤脸下跪又觉得不大对劲,借着月光俩小子认认真真地观察,只见哨兵不住地朝他们张望,心不觉提了起来,小鸟游一虽然不把土匪放进眼里,可土匪手里必竟有枪,这要是『乱』放起来,黑灯瞎火月光不明,说不清那颗子弹就会飞到自己身上,他对付的是张一真而不是土匪,想了又想,小鸟游一对身边的狗三说:“你的,过去看一看,这俩家伙的,搞什么名堂。” 第一百四十章 小个狗三讲兵法,鬼匪对峙欲对打 小个子狗三象是粘在了地上,他纹丝不动,转过头,咬牙切齿瞪起了眼睛,反正他知道在这黑暗的树林里,小鸟游一看不到自己的面部表情,趁着天黑他要发泄自己的愤怒。 小鸟游一见狗三没有动静,以为这小子没有听到自己的命令,爬过来拍拍狗三的后背,“你的,过去看一看的干活。” 看到幽灵一样出现的小鸟游一,狗三这回不能装聋作哑了,他知道,如果自己突然出现在哨兵面前,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这不是明摆着往枪口上撞。自己好歹也是个班长,可他妈的小鸟游一拿自己当个小兵使唤,他心里闷闷不乐,憋住的气慢慢往外冒,挨近小鸟游一,狗三心里想:不是你小子喜欢中国的兵法吗,那我再给你讲讲,我治不了你,就拿老祖宗的兵法治你,想到这里,狗三轻轻地咳嗽一声,“小鸟游一先生,请允许我按照中国古代的兵法给你分析一下:也许小鸟游一先生会认为我胆小怕死畏缩不前。小鸟游一先生,你一定懂得情报的重要『性』,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疤脸在打探情报,这叫知彼,只有我们获得了的情报才能取得成功,小鸟游一先生,一味的进攻冲昏了你们的头脑,你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有多么的愚蠢。试想一下,如果我突然出现,哨兵必然会怀疑疤脸,怀疑我,到时候我也无法解释清楚,你仔细看看,那几间木屋里还有微弱的灯光,里面一定有人待命,如果哨兵大叫一声,里面的人冲出屋子,胡『乱』放起枪来,我想事情的严重『性』,不说小鸟游一先生也会清楚。” “你的,不要讲了,再等五分钟。”小鸟游一听得有些不耐烦,他摆动着大手,狼一样的眼睛瞪着狗三,“我的,要的是张一真,我要和张一真,决斗的干活。” 狗三心里掠过一丝惊喜,心里想:只要不让老子过去送死,张一真弄你小子我也不管,顶多放几下枪,听听响,情况不妙我他娘的撒丫子就跑。 一只猫头鹰也多嗅到了汗臭的味道,悄悄落在狗三身边的一棵大树上,突然咯咯地叫起来,那声音如同鬼怪在笑。听到这叫声,狗三如同看到了吃人的妖魔朝着他张牙舞爪,这小子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不怕猫头鹰叫,就怕猫头鹰笑。他不敢抬头,生怕一摊鸟屎落在自己脸上,那叫声揪着他的心,心中恐惧的弦紧绷着,似乎就要被一只无形的手扯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猫头鹰似乎在利用这五分钟的时间可劲地鸣叫,那那怪怪的嘲笑般的叫声似乎要把紧张的空气点燃。 二狗在洞中听到叫声,他皱着眉头冲出洞来,那瘆人的叫声让他感到不安,他要把猫头鹰赶走,提了一支长枪寻着叫声走了过来。 日本鬼子,汉『奸』看到走出来的高大汉子,立马警觉起来,他们的身体紧贴在地面上,微微抬起头,死盯着朝他们走过来的二狗,枪口指向了。 没有人知道走过来的汉子是不是张一真,高大模糊的身影,端着一支长枪,倒真的有几分象,他来到空地的边缘停下了脚步,也许猫头鹰发现了他,扑棱棱飞走了。 没有了叫声,整个山林陷入暗夜揪心的寂静里,隐藏在树林里的鬼子汉『奸』屏声静气,忍受着难捱的时间。 看到眼前高大的汉子,小个子狗三心扑扑地跳着,拿枪的手湿乎乎冒出冷汗,手心冰凉,两只眼睛直楞楞,望着不远处模糊不清的高个男人,看身材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张一真。狗三向左右看了一眼,小鸟游一狼一样凶狠的眼睛在微弱的月光里闪着凶残,日本鬼子那乌黑发亮的枪口对准这个男人,他手下的汉『奸』抖动着手,枪也指向那个方向。 狗三突然觉得张一真很神秘,象云象雾又象风,来无影去无踪,胆敢抢走细川五郎喜欢的姑娘,让细川五郎胆胆战心惊。想想,狗三又觉得张一真既可恨又可怜,一身功夫却吃不好睡不香,象个幽灵一样躲躲藏藏,生活在恐怖里还敢和小日本鬼子斗,能有好果子吃,张一真啊,张一真,你小子到底为了什么?汉『奸』狗三为张一真惋惜,他怎么会明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人和狗的想法怎会一样。 高个男人望着猫头鹰飞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注意力全放在猫头鹰的身上,转身看到哨兵和一个男人说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自己人睡不着觉在那儿闲聊。 二狗想走,可已经晚了。 啊——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只小黑狗悄悄跑到疤脸的脚边,用鼻子嗅疤脸的臭脚,用嘴巴扯疤脸的裤腿,疤脸冲哨兵傻笑着,觉得脚边有什么东西,他万没想到是只黑狗,用脚踢了踢,黑黑汪汪叫了两声,疤脸低头一看,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了,他象一只受惊的野兽,顾不得许多,跌跌撞撞喊叫着朝树林跑。 狗三听到疤脸的那声嚎叫,吓得浑身一哆嗦,枪走火了。啪的一声响,惊动了所有的人,木房子里冲出十几个土匪,他们**着上身,凶神恶煞般地站在空地上,背对着背向四处观瞧。 疤脸吓哭了,他没能跑出几步就被哨兵一把抓住,要命的是那只小狗没有离开的意思,也许黑黑觉得疤脸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味道,叫着蹦着往疤脸的身上跳。 疤脸一只手捂着眼睛,不敢看狗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他看到黑黑不住地扑向自己,张开嘴巴『露』出白白的牙齿,似乎要把他整个人吃掉。脸上的疤疯狂地跳动起来,童年的记忆让他顾不得许多,疯狂扭动着身子,一心想摆脱小狗的纠缠。 小鸟游一知道隐藏已经不起作用,他决定马上出击。 瘦高个二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鸟游一从树林里窜出来,伸出右臂锁搂住了二狗的脖子,谁也不会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双方站在空地上,一边是土匪,一边是鬼子汉『奸』,他们都圆瞪着眼睛举起了枪。 没有人胆敢开枪,双方都有人质在对方手里。 二狗拚命地反抗,可他那有小鸟游一的力量,二狗一动小鸟游一的胳膊如同钳子一样紧一份力量,二狗喘不过气来,只好静静地站着,任凭小鸟游一锁住喉咙,一动不敢动了。 疤脸还啊呀呀地叫着,他跪在了地上,哨兵用枪对准他的脑袋,他是又怕狗又怕枪,紧皱着眉头,咧开大嘴哭着叫着。 小鸟游一从锁住二狗的那一刻起,就感觉到这人不是张一真,如果真的是张一真不会这样轻松的让他锁住,就算锁住张一真也会有多种解脱的办法。 小鸟游一看一眼狗三,站在身边的狗三点头哈腰,“小鸟游一先生,有什么吩咐?” “你的,把我的意思说给他们。”小鸟游一指了指瘦高个,“这人,不是张一真,告诉他们,我们要的,张一真的干活。”小鸟游一说着话,松开锁喉的胳膊,随手一拳将二狗打倒地上,踏上了一只脚。 张一真和长棍刘在睡梦中听到了外面的声响,他俩从洞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风一吹酒劲又一次上来,两人一侧歪身子,摔到了洞口。 朦胧之中,张一真听到一个人在大声地讲话:“我狗三代表小鸟游一先生告诉大家伙,你们面对的是大日本皇军,大日本皇军想必你们早已听说过,那可是飞机大炮坦克什么的一应俱全啊,咱们怎么能是他们的对手。哎吆吆,你们天天呆在山头上,井里的蛤蟆见不多大的天,我跟皇军可是真开了眼,人家为了皇军那才叫厉害,为了天皇大叫着万岁剖腹『自杀』,我的娘啊,你们想想那场面多吓人,那肠子哗啦啦流出来,就跟你们看到的宰猪一样,肚子一开,一股子腥臭,恶心的很哟。” “八嘎呀路,八嘎呀路。”小鸟游一听狗三这样讲,这小子简直就要气疯了,他在一旁大叫着跳起来,所有人都看着跳动的小鸟游一,不知道这小子怎么突然发疯了。 八嘎两个字首先冲进狗三的耳朵里,这小子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子,听到后面还有呀路,狗三眨眨了眼睛,搞不懂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了,见小鸟游一在原地直蹦高,他搞不清楚小鸟游一是兴奋还是气得暴跳。 不管怎么说,小鸟游一没有打狗三的耳光,狗三倒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他要用恐怖的力量吓倒这帮土匪,让这帮土匪了解一下皇军是多么地英勇无畏视死如归。 看一眼夜『色』里黑乎乎的小鸟游一,狗三看不到小鸟游一的表情,他咳嗽了一声继续讲:“有个叫张一真的人,就藏在你们山上,这个家伙专门和皇军作对,当然也祸害老百姓,比你们土匪还厉害百倍,为了搞死这个家伙,为皇军也是为老百姓除害,小鸟游一先生要带走这个人,只要交出张一真,我们相安无事,可以做好朋友,做好朋友啊!”狗三说着,竟自顾自地笑起来。 听狗三这样说,小鸟游一轻轻地点点头,“吆西,吆西。” 狗三听到小鸟游夸赞自己,头脑发热,兴奋地晃动起身子,他看看对面的土匪,又看看日本鬼子和自己的手下,再仔细瞧瞧小鸟游一先生,见众人都凝望着他,这小子被巨大的亢奋吞食了,他忘乎所以,学着军人的样子挺了挺胸脯子,『插』枪进腰,摇头晃脑学着演说家的样子挥动起手臂,一会前一会后,一会左一会右,他似乎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眼前的一切在他眼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身体的部件似乎不再够用,摇动着头发,抠动着脚尖,腿脚屁股也扭起来,这小子简直把这里当成了舞池,哼着走音的烂曲,迈着他那蹩脚的舞步,转了一圈,微闭着眼睛伸出手臂,感觉搂着一个美女,他陶醉在自己的梦里,人们呆呆地看着他,忘记了这里就是生死对决的战场。 身影,远山近景,子弹上膛的枪,明晃晃的刺刀,一双双呆滞的眼睛,黑黑白白,夜『色』把这一切遮遮掩掩杂『揉』在一起,小个子狗三晃着脑袋眯着眼睛痴呆呆地看着,辩也辩不清楚。眼前的一切在狗三眼里,都是梦中的景物,真实又模糊不清,这小子不停地挥动着手臂,蹦蹦跳跳手舞足蹈。 小鸟游一看傻了,树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也有,他觉得狗三这小子连惊带吓出了『毛』病,脚下踩踏着二狗,他不敢离开,冲着狗三大声地嚷叫:“八嘎呀路,狗三的,混蛋地干活。” 八嘎呀路,让狗三突然清醒过来,他浑身打了个激灵用力摇了摇脑袋回到了现实中,『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子,觉得不疼,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掏出手枪,指着对面的土匪,“不要开枪,咱们和平解决,快快交出张一真。”说着,狗三朝山洞的方向望去,喊叫,“张一真啊张一真,有本事就现身,如果今晚不出来,皇军烧了你们的狗窝,杀掉这里所有的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醉酒一真突出现,小鸟飞踢掉山涯 张一真听到了狗三喊叫自己的名字,他的眼睛好似抹了浆糊,费力地睁开,眼前一片漆黑,扶着洞口一点一点地慢慢爬起来,身体一晃又摔倒地上,强打精神,四下看了一下,他发现了躺在地上的长棍刘,这家伙四脚八叉仰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狗三又喊叫起来,张一真紧闭着双眼,咬着嘴唇满面痛苦地认真地听了一遍。他听到小日本鬼子上了山,强打起精神,他知道鬼子汉『奸』要的是自己,他不相连累长棍刘他们,弯下腰,用力抱起长棍刘,把他放洞外不远处的草丛里,站在长棍刘的身边,看到长棍刘死猪一样毫无感觉的样子,他双手拍打着自己脑袋,后悔放纵自己喝多了酒,可后悔又有什么用,突然遇到的情况也没能让他清醒过来,他俩喝得太多。 本无所恐惧的张一真,喝醉了酒更无所顾忌,他摇摇晃晃地来到那片空地上,突然出现的张一真,惊呆了所有的人,他有逃跑的时间,可他竟没有走,大胆地走了出来。 小鸟游一的眼里瞬间闪过敬佩的神『色』,他点着头,直视着越来越近,摇摇晃晃的张一真。 小鸟游一的拳头攥得咯巴巴响,他点着头,心想:上次这小子打出一掌,跑掉了,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今天总算找到机会和张一真做一番真正的较量,他抬起腿,一脚将二狗踢到跌跌撞撞的张一真面前。他相信张一真是个汉子,在众人面前他不会只为了自己,就算把人质交到他手里,张一真也不会突然发起进攻。 艺高人胆大,小鸟游一很自信,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打败张一真,从张一真出现的那一刻,他早已两眼直视张一真的每一个动作,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二狗醒了过来,他站起身,抱住张一真,“大哥,你喝了那么多酒,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这个畜生较量。” 张一真拍了拍二狗的肩膀,摇了摇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伸腰,他似刚从梦中醒来一样,望着不远处的小鸟游一,故意大声地问:“什么人敢到这山上,提名道姓要我张一真。” “我!”小鸟游一指了指自己,大声挑衅,“张一真,上次你的,打倒了我,还打死了我的弟兄,今天,我的,活捉你报仇地干活。” 小鸟游一让张一真想起那次无奈打出的仙风掌,他知道小鸟游一的实力,眯眼看着小鸟游一,摇了几下头,摆了摆手,用肢体语言告诉小鸟游不是对手。 张一真犯了轻敌的『毛』病,他不知道站在面前的小鸟游一回国找高人练习了一番,功夫大有长进。 “收起枪来,闪到一边。”张一真见小鸟游一支开了架式,看一眼身后的人,用那不停晃动的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鬼子汉『奸』要的是我,和你们没有关系,我的事情由我自己来解决。” 张一真点了点头,他信心十冒着,一步一晃朝小鸟游一走了过来。 小鸟游一拉开了架式,看着一摇三晃的张一真,心里一时没了底,他不知道摇来晃去要用那门子功夫对付自己,小鸟游一时不敢发起突然的袭击,他要等到张一真来到他近前,用飞腿来个出奇不意。 狗三见张一真一阵风儿都能吹倒的样子,胆子大了起来,他大声嚷着,“今个,我们观看两虎相斗,把枪收起来,谁胆敢拿枪『射』击,黑灯瞎火没个准,万一击中了小鸟游一先生,老子绝不客气。” 几个汉『奸』听从狗三的命令,把手枪『插』在腰里,小日本鬼子可不听狗三瞎叫唤,端枪怒视着张一真。 小鸟游一嘴角耷拉下来,斜眼看了看身后的鬼子兵,“放下枪,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不许开枪。” 见鬼子兵放下了枪,二狗命令自己的弟兄把枪放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 离小鸟游一还有几米的距离,张一真停下了脚步,站在小鸟游一面前,依然摇摆着身体,张一真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酒让他浑身酸软没有了力气,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石子,他知道没有手腕瞬间的暴发力,以石击卵,一来击中『穴』位的准确『性』不高;二来就算击中也不会将对方打晕在地,他摇了摇头,觉得这招没戏,看来快速度结束战斗,没戏。 张一真觉得只有利用自己的轻功,利用自己躲闪腾挪的功夫和小鸟游一纠缠,等到这小子耗尽力气,只需自己来一个勾腿就能把这小子放倒在地。 小鸟游一大叫一声猛然冲了过去,飞起一脚朝张一真的胸部直直地抽了过去,张一真本能地一个跳跃,脚横抽在他的肚皮上,小鸟游一感觉腿似乎踢在了一团棉花上,柔软还有一股吸力,他立马收回腿,一拳打了出去,拳直奔张一真的面部,醉酒中的张一真象喝醉的汉子一样,脑袋一耷拉,小鸟游一的拳头,从张一真的头顶闪了过去。 人们看到,张一真似乎没有了还手之力,他一直都在后退,两团黑影在空地闪动着,只听到呼呼生风的拳脚声。 狗三看到小鸟游一占据上峰,虽然没有打中张一真几拳,但狗三能模糊看到,小鸟游一先生一直都在主动出击,他美美地笑了,看来回去领赏是铁定的事情了,心里想:张一真你真是个傻蛋,一身的好功夫,如果跟着我狗三伺候皇军,那金钱可是大大的,吃香地喝辣地还有美人陪伴多美的事情。可有些人就是傻蛋,想不通啊,看看这野狗一样的小鸟游一,回国练了一阵还真他妈的长了出息,你看那拳脚,那呼呼生风的力量,张一真啊,张一真,看来活捉你小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张一真啊张一真,这回你小子成了瘸骡子,没个跑了,等把你小子交到细川五郎手里,他会活扒了你的皮,唉,真他妈的可惜,可惜了的一个人才。 狗三想着,不住地叹气,他也为张一真感到惋惜。 二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担心喝多酒的张一真防守不及被小鸟游一打倒在地,这心狠手辣的小日本鬼子杀人不眨眼,招招都是死手,如果落在他们手里,不当汉『奸』特务,就会被折磨死。他真的想冲上去帮张一真一把,可他没有功夫,动动身子又缩回来,刚才二狗尝到了小鸟游一那拳头的滋味,心有余悸。 小黑狗紧随着张一真,在张一真的身边躲躲闪闪,仰起脑袋不停地朝小鸟游一汪汪狂叫,狗还小,见到恶狼一样的小鸟游一,小黑狗有些害怕,但它依然壮着胆子叫着,几次站在两人中间,拿出扑向小鸟游一的架势。 听到小黑狗叫唤,疤脸吓得浑身哆嗦成一团,他盼着小鸟游一快些打翻张一真,弄死这个小黑狗,哨兵见小鸟游一放开了二狗,他也放开了疤脸,张一真的出现,让这伙土匪心里有了底气。 小黑狗的叫声一点也不影响小鸟游一的注意力,他是一只凶狠无比的狼,怎会惧怕一只小狗的汪汪。 这家伙越打越来精神,虽然他的拳脚快如闪电,却不能给张一真造成至命的伤害,张一真依然后退着,消耗小鸟游一的体力。 对此处的地形张一真一点也不了解,他不知道再这样退下去,身后将有致命的危险。 黑夜里,月光朦胧,张一真和小鸟游一已经离开了空地,在一片草地上打斗,准确一点说,小鸟游一在打,张一真在闪。 小鸟游一红了眼珠子,恨不能一拳击打在张一真的头上,将这个难以对付的家伙打晕,可他每一次的出击,张一真好象满不在乎,摇摇晃晃晕晕乎乎地躲闪,就算张一真没有躲过他的拳脚,小鸟游一感觉打不得力,他觉得这是故意让他打在身上,逗狗一样玩弄自己。 小鸟游一真是纳闷,张一真这小子摇摇晃晃,难道在用醉拳对付自己,不行,他觉得张一真在故意消耗自己的体力,如果没了力气,如果张一真再打出仙风掌,自己的小命非撂在这里。 小鸟游一猛然想到回国学到的飞弹腿,他慢慢后退,似乎在给张一真进攻的机会。 张一真强睁的眼睛,直楞楞地望着后退的小鸟游一,肚里如翻江倒海,一股股的热浪向上涌动,酸水不住地从嘴里流出来,他强打着精神摇来晃去,没有向前进一步。 天空大地一『色』,在张一真的眼前飞速地旋转,那山那树似乎朝他挤压过来,他意识里清醒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他想一下把小鸟游一置于死地,可手脚发软,除了躲闪,不能发力。 小鸟游一暗暗地笑了,他觉得张一真不过如此,他那仙风掌被自己打得再也使不出来,他怕就怕那要命的仙风掌,可他不知道,喝醉的张一真别说打出仙风掌,就是还手也没了力气。 酒可以抽干身体所有的力量,让人变成一摊泥。 小黑狗死守在张一真身边,还学着张一真的样子摇起了身子,四只爪子在地上扑打着,摆动着脑袋,上下蹿动,不住地朝小鸟游一叫几声。 小鸟游一见张一真没动,他突然下身朝张一真冲来,跃起身子来了个飞踢腿。 张一真正恶心的难受,低头要吐,猛然看到一只脚直奔自己的脑袋,忙后仰身子,躲闪不及,脑袋受了重重一击,张一真感到一阵晕眩,昏错沉沉脚下一滑,翻身掉下了山涯。 小黑狗一下扑到张一真的身上,紧紧地咬住上衣,一同掉了下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真突然无踪影,失措狗三惊哭泣 小鸟游一感觉飞踢腿打到了张一真,他的腿象圆规一样在空中行了一百八十度,脚落地的那一刻,小鸟游一侧身观看,张一真突然不见了,他惊呆了,一时竟不知所措,慌忙退后几步,瞪大眼睛四处搜索,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小鸟游一寻不到张一真的影踪,这小子冷汗淋漓,以为张一真利用遁术隐藏起来。 跳到空地上,小鸟游一转动身体,脑袋成了拨浪鼓来回摇动,他怕张一真突然冒出来,打出要命仙风掌。 空地上只有小鸟游一在表演,人们仔细观瞧,眼睛悄悄四处观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土匪盼着张一真突然出现在小鸟游一面前,一拳打死这个可恶的家伙,张一真的胜败关乎他们的生命,紧张的空气显得肮脏又浑浊,空地上所有的人似乎都喘不过气来。 鬼子汉『奸』同样提心吊胆,他们惧怕突然消失的张一真出现在自己面前,伸出两指捅瞎他们的眼。山林里的夜让人恐怖,不确定的危险如一颗炸弹悬在每一个人的头上。 张一真突然的消失,优势倒向了一方,没有了张一真,二狗他们失去了主心骨,小鸟游一要的是张一真,张一真消失了,危险似乎在朝着他们一步步『逼』近。 又这了一段时间,小鸟游一根据自己的判断,张一真不会出现了,他觉得张一真也许被自己打晕爬不起来,也许已经被自己打死。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冲着鬼子兵一挥手,“不用带枪,跟我来。” 小鸟游一要多带几双眼睛,好好看看张一真是否真的躺倒在地上。几个鬼了兵来到他的面前,小鸟游一壮起胆子,他命人点着火把,带着几鬼子兵来到张一真消失的地方仔细观察。 不看则已,一看那深不见底的山涯,小鸟游一禁不住后退了几步,他点着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大声地说:“张一真,死了死了地。” 空地上的土匪听小鸟游说,张一真死了,这伙土匪马上抓起地上的枪,他们知道现在唯一重要的是逃命,一个个疯一样朝山林跑去,等鬼子汉『奸』反应过来。这伙人人已消失在树林里。 鬼子汉『奸』朝土匪树林里胡『乱』的地放枪,他们趴在地上,搜索着目标,可他们什么也看不到,山林一下静下来,每个人都置于危险之中。 跑进树林的土匪没有回击,他们清楚不是小日本鬼子的对手,在树后,草丛里,石头旁各自隐藏起来。 二狗成了这伙人的指挥,土匪们听从他的命令,悄悄地接近下山的小路,二狗想:等小鸟游一这伙人下山的时候再开枪『射』击,他觉得就是胡『乱』开枪,也能打中几个鬼子。 小鸟游一知道火光能让对手找到准星缺口,瞄准『射』击,他命令立即灭掉火把,离开空地。 火把一灭,黑夜里所有的人好象一下消失了,没了踪迹。 小个子狗三既害怕又兴奋,夜的黑让他觉得安全,这小子悄悄来到小鸟游一身边,小声说:“小鸟游一先生,咱们顺利地完成了任务,趁着天黑,咱赶紧回撤吧。你看,小鸟游一先生,我的情报是多么地准确,那是一点水分也没有啊!要不是我带路找到张一真这小子,你怎么能打死他,立这么大的功劳,小鸟游一先生,见到细川五郎队长,希望先生多多美言。” “你的功劳大大的,大大的有赏。”小鸟游一说着竖起大拇指,狗三咧开嘴笑了,心里美滋滋的,吃了蜜一样。 “你的带路,这地形你的熟悉。” 狗三听小鸟游一这样说,心里想:我熟悉个屁,我是歪打正着蒙对了一回,想想上次自己寻着亮光回到城里,他抬头望望有无发亮的地方,他不望还不知道,他这一望吓得几乎叫出声来,拉住小鸟游一的胳膊,“小,小鸟游一先生,你看对面的山上,有亮。” 铁锤王的哨兵看到火光,以为长棍刘的山上发生了情况,忙报告给铁锤王,这个四肢短粗的车轴汉子一点也不含糊,命令点着火把,他提着一把手枪,准备大干一场。 “对暗号。”铁锤王大叫着,“看看有无情况?” 火把在山上摇动着,这是暗号,如果对方的火把同样摇动三下,就说明有情况,如果对方的火把不摇动或者熄灭,就是没有情况。 铁锤王亲自摇动火把,摇来摇去却见对方的火把熄灭了,他断定长棍刘的山上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铁锤王放下心来,他命令熄灭火把回去睡觉。 恰在这个当口,狗三看到了还没有熄灭的火把,感觉情况不妙,狡兔三窟,看来这伙土匪不止一个山头。 小鸟游一看到了山上的火把,他扭头想了想,冲狗三嚷:“不理他们,你的带路,离开这里。” 狗三看了看前面,黢黑一片,他不敢前行,脚下的小路他觉得很不安全,左右似乎都隐藏着土匪,小鸟游一的命令又不得不听,管他那么多呢,先走起来再说。 狗三顺着小路小心翼翼往前『摸』索,这小子提心吊胆,生怕突然冒出个土匪,他轻手轻脚生怕发出一点声响,走得比爬行还慢。 小鸟游一很小心,他带着日本鬼子和汉『奸』离开一段距离,刚走出没多远,一只野兔突然从狗三身边跑过,这小子吓得浑身缩成一团差点蹦起来,憋也憋不住的一个响屁终于放了出来。 听到响声,二狗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首先开了枪,随后枪声响成了一片,火焰从枪口里喷『射』出来,顿时火光闪闪。 走在最前面的狗三被突然响起的枪声吓晕了,他本能地抱着脑袋趴在了地上,这小子如同一只鸵鸟,脑袋瓜子紧紧地顶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光顾脑袋不顾腚了。 子弹不停地从他身上飞过,狗三吓得紧抱着头,恨不得削尖脑袋钻进地里去。 小鸟游一很是镇静,他知道是狗三的一个臭屁,暴『露』了目标,引来了土匪的胡『乱』『射』击,夜黑他们无法瞄准,瞎猫碰死耗子的打法,怎会命中。 枪声停了,二狗他们也不知道是否打中了鬼子汉『奸』,枪声停下来。 日本鬼子听到第一声枪声,就迅速地散开,隐蔽在石后,小坡旁,没来得及找到遮挡物的就地卧倒,出枪等待着还击。 土匪二狗没有经过训练,他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听到响声,不确定敌人的确切位置,胡『乱』的『射』击,不但很难击中目标,而且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给了对方。 小鸟游一隐蔽在小路旁边的一块石头后,这些经过正规训练的日本鬼子没有还击,他们等待着命令。 小鸟游一感觉,他面对的是一伙愚蠢的家伙,他要把这伙家伙全部消灭,突然一声命令,小日本鬼子一排小榴弹投了过去,火光闪闪,爆炸声此起彼伏,『乱』石飞舞,烟雾弥漫,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喊传来,小鸟游一撇嘴『露』出鄙夷的神『色』,他点头笑了。 狗三却笑不出来,他觉得屁股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阵阵发热,回手一『摸』湿乎乎一片,疼痛随后袭来,他紧皱眉头,咬紧牙关,咧开大嘴想叫又不敢叫。 山林重又恢复了平静,一切似乎都不曾发生,罪恶隐藏在黑夜里。 小鸟游一命令日本鬼子带着汉『奸』去树林里搜索一番,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如果有活着的,立马补上一刀。 “胆敢袭击大日本皇军,全部死了死了的干活。”小鸟游一气得直跳高,他手指着树林,大声地嚷叫。 夜黑风高,进入树林,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氛让鬼子汉『奸』不敢走进去多远,他们除了发现几具死尸并没有发现活着的人。 二狗他们对这带的地形十分熟悉,拖着伤员,隐藏在一条小山沟里。微弱的月光还是让他们看到了进入树林的鬼子汉『奸』,他们心有不甘,决定再冒一次险。 枪声又一次响起,鬼子汉『奸』『乱』作一团,慌『乱』地后退。 自以为聪明的小鸟游一比土匪聪明不到哪里去,他们终于付出了代价,二狗他们打死了两个鬼子一个汉『奸』,朝密林深处撤退。 狗三捂着屁股,带领鬼子汉『奸』一直『摸』索到天亮才踏上正路,这小子咧嘴望着初升的太阳,感觉做一场恶梦,小岛游一恶狠狠地望着一瘸一拐的狗三,心里想,回到司令部,马上把你小子枪毙。 如同传说一样的张一真死了,这让细川五郎很是兴奋,他觉得除去了自己的眼中盯,听着小鸟游一的汇报,细川五郎一会皱眉,一会又眉开眼笑,他和小鸟游一用日本话交流,狗三象个傻子一样呆呆地听着,他不忘用手捂着屁股,因为这是他为大日本皇军卖命的证据。 细川五郎冲狗三狞笑着,狗三看到细川五郎那要命的笑容,浑身筛糠,他满脸痛苦地望望着小鸟游一,望望细川五郎,见俩鬼子都板着脸,眼里『射』出要命的凶光,狗三突然觉得凶多吉少,也顾不得屁股疼痛,慌忙跪在地上。 “细川五郎队长,我听不懂小鸟游一先生都给你说了些什么,可我觉得小鸟游一没有上好眼『药』,看队长你的脸『色』我就知道,这次行动,死了俩皇军那责任小鸟游一,小鸟游一先生八成把责任推到了我身上,要不是这样,队长你也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你不知道啊队长,小鸟游一瞎指挥,要不是他让队员去山林里搜索怎么也不会发生死人的事情,他的过失可是大大的。队长啊!我对大日本皇军的忠心天地可鉴,你看我的屁股都负了伤,可我还是忍着疼痛带领皇军冲出了包围圈啊!” “八嘎,你的屁股暴『露』了目标,造成大日本皇军战死,你的,万万不可饶恕的。”细咱五郎指着跪在地上的狗三,啪啪啪就是几巴掌。 狗三清楚,只要鬼子一说八嘎,准他娘地挨巴,他早已把大脸蛋子亮出来,心想:用力打吧,消消气,只要不杀了老子,保住吃饭的家伙,打成猪脸我也愿意。他心里清楚,自己别看在老百姓面前耍威风,可在日本鬼子眼里自己活生生他妈的一条狗,说枪毙就枪毙,比杀条狗还容易。 小鸟游一早憋足了气,心想:狗三啊狗三,狗还懂得忠诚于主人,你一个狗都不如的汉『奸』,还他妈的敢给我脸上抹黑油,看我今天杀了你。想到这里,小鸟游一圆瞪着眼睛,喘了一口粗气,“细川五郎先生,我觉得,留这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一点用处也没有,不如现在就杀了他,让我们的军犬饱餐一顿。 狗三的脑袋轰地一声响,他用头撞地,苦苦哀求:“我的,我的用处可是大大的,大大的啊,我了解中国人,知道他们需要什么,我知道他们心里想些什么,比方说张一真,要不是我狗三你们不会知道他藏在那里,我们的任务完成的很好,细川五郎队长,你不是想要了张一真的命吗?你的目的达到了,请不要再生气,不要再生气。” 狗三祈求着,呜呜哭起来,细川五郎想了想,狗三说的倒有些道理,他点了点头,亲手把狗三拉起来,“你的,对大日本帝国很忠心,这很好,很好。”说着话,细川五郎喊了一声,“摆酒。” 第一百四十三章 狗三吹牛不上税,疤脸甘心做狗腿 在细川五郎队长面前,狗三只有点头哈腰斟酒的份,陪着日本人喝酒,做为汉『奸』的他提心吊胆小心谨慎,陪着笑脸,象个龟孙子一样。人家说着日本话,他傻楞楞地听着,不敢说一句话,生怕细川五郎看自己哪儿不顺眼,突然掏出了手枪。 这小子脸上挂着冷汗,可又不敢擦拭一下,满脸好象蚂蚁在爬,他受够了份洋罪,恨不得马上离开。 没有喝多少酒,狗三却装出喝多的样子,眼睛发直,说话咬字嘴巴里象是含着东西。细川五郎看他一眼,狗三的心里都会一阵紧张,细川五郎想利用狗三,他把狗三叫到一边,说了几句话,狗三兴奋地点着头,出门的时候还摔了个跟头。 回到宿舍,几个汉『奸』围拢过来,狗三立刻来了精神,他觉得细川五郎队长要重用自己,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班长,但他看得出来,这次行动削灭了张一真,细川五郎队长还是很满意,虽然死了两个日本鬼子,那也不能怪自己,自己也死了一个弟兄,可他妈的日本鬼子提都不提。 别看狗三在日本人面前点头哈腰,可在自己的手下面前他可要得意一番。 疤脸见狗三安全回来了,忙凑过来,小声问:“皇军给了咱多少赏钱。” 这名话可戳到了狗三的痛处,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唉,你不提我倒把这茬给忘了,那细川五郎队长,小鸟游一先生还有好多人,那是一个劲地劝我喝酒,我喝来喝去就多了,一多就把这事给忘记了。不过大家伙可不要为这事担心,皇军的金票那可是大大的。” 狗三说着指了指桌上的杯子,他要让自己手下倒杯水喝,在日本鬼子面前他当孙子,知道自己爱了多少委曲,挨了多少巴掌,在自己的手下面前他可耍耍神气,这小子喜欢吹牛,在手下面前,那就可劲地吹。 几个汉『奸』对狗三忘记领赏心生不满,疤脸觉得自己卖得力气最大,可什么也得不到,就噘着嘴说:“班长,你吃得满嘴流油,还喝了好酒,你看看我们,卖了一次命什么也得不到,可别领了赏钱装进自己兜里。” 一听这话狗三有些着急,他把自己的口袋都翻了过来,白了疤脸一眼,“没要就是没要,事情嘛不要『操』之过急,钱是一定能要回来的,大家伙要好好想想,我们有汤喝有馒头吃,看看街头饿死的大人小孩,都知足吧,要不是跟着日本人干,咱们敢给谁神气,钱早一天给晚一天给那都不算问题。” 几个汉『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拿鬼子撑腰的狗三也没啥脾气。狗三看着几个人默不作声,知道几个小子没了主意,自己刚刚陪日本人喝酒回来,哪个小子敢不服气,想想他心里美的慌,点头笑着说:“能陪日本人喝酒的那也算福气,机会可是不多,我是充分地利用了这次机会,其实,赏钱那不是最重要的问题,重要的是,我在日本人面前提高了咱们的地位,日本人开始更重视起咱们,细川五郎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兄弟,你们中国人的,了解中国人,那用处可是大大的,我听了以后那可真是热血沸腾啊!要知道细川五郎队长没有对小鸟游一夸奖一句。还大骂小鸟游一没出息,你们想想,小鸟游一也就是四肢发达,心里没有多少真东西,论谋略咱有孙子兵法,论大脑咱比他聪明智慧,敢和我斗,他还得学习学习去,光知道打打打,一点也不懂兵法,死了两个日本兵,还有咱一个弟兄,都是他妈的小鸟游一的错,还怪他妈的我放屁,管天管地,你们说说能管得住老子放屁!我自己那,那还管不住自己。” 喝了一口水,狗三接着讲:“这次细川五郎队长交给我一个特别的任务,他们抓住了一个女人,人家日本鬼子怀疑这个女人是共党,这个女人哟骨头硬的很,受尽酷刑折磨人家就是不开口,你们说怪不怪啊,人家日本人说只要她开口,那可是荣华富贵,金票大大的。可人家一个女人,就是不开口。我真纳了闷了,忍受那么大的刑罚只为说几句话,说出来不就得了,可人家死也不说,哎吆吆,你们看,你们看,我的屁股只他妈的被枪子擦了一层皮,还钻心地痛,一个女共党皮那么嫩,听说还是个小姑娘,灌辣椒水,上老虎凳,还用那烧红的烙铁烫,想想,咝咝地冒烟,铁打的汉子也受不得这样的折磨啊!可人家一个姑娘,是宁死也不屈。日本人没了一点脾气,想到了我,他知道咱了解中国人,知道中国人吃什么『药』管用,这么重的担子落到我身上,想一想,细川五郎对咱是多么地信任,现在,我可以大声地说,那小鸟游一在我眼里就是个狗屁。” 狗三这样吹嘘,倒把他的队员弄得『摸』不着头脑,搞不懂这小子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和细川五郎拉上了什么关系,他们的眼里满是羡慕,盼望自己也能参与,他们眼巴巴地望着狗三,狗三见几个小子都听得入『迷』,小声说:“这可是高级秘密,谁也不能说出去。”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狗三带着疤脸来到关押女孩的地方,看守打开门,狗三背着手慢慢走进屋里,他眯眼看一眼捆在立柱上的女孩,这女孩满面透着秀气,不长的头发倒象个男孩子,只有那起伏的小胸脯能隐约看得出是个女人。 狗三坐在一把椅子上,低头用眼睛不住地着瞟姑娘,把手上那枚抢来的戒子摘下来摆弄着,慢条斯理地说:“小姑娘,请你相信我,本人叫狗三,我可是真心来救你。” 疤脸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忙着帮腔:“我,啊,啊,我们都是来解救你出苦海的贵人,你年级轻轻误入岐途,现在可是日本人的天下,你睁眼看看,什么满洲国,自治『政府』,地方政权,治安维持会,等等等等,表面是中国人在管事,其实都得听日本顾问的,姑娘你可不要发傻,要是加入了什么党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日本人没打进来,国民党杀共党,日本人进了关,同样也杀共党,恨不能把抗击日本人的力量一网打尽,你想想,要真落实了你是共党,那还能有好果子吃,枪毙不说就连家里人也会跟着遭殃。” “嗨,你先住嘴。”狗三指着疤脸的圆疤说,“我本以为你小子不能说,没想到你还知道的挺多,话也会说了,看来你小子不是不能说啊,见了漂亮姑娘,我看你小子一激动脑袋一发热,倒挺能说嘛,是不是打算救姑娘出去,做你媳『妇』?叨叨叨,叨叨叨,净瞎说些没有的,那满洲国维持会『乱』七八糟的东西和我们姑娘有什么关系。你先滚一边去。” 疤脸不服气地退后几步,站在墙边,嘴里嘟囔:老子也是听说来的,还不是帮你劝说姑娘。 狗三『奸』笑着来到姑娘身边,他的脑袋里产生了许许多多的幻想。幻想自己说服姑娘跟着自己一起干,幻想细川五郎五郎一高兴把自己提拔成队长,幻想娶到这漂亮的姑娘,幻想来幻想去,他更来了精神。 姑娘脸上殷红的血迹粘在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满含着鄙夷不屈的光芒,身上的衣服有几处已被打得破烂,皮肉里渗出血迹,姑娘光着一双脚,没有血『色』的脚踝『裸』『露』在外面,她紧靠柱子笔直地挺立着,看上去比小个子汉『奸』高出许多,狗三笑着,在大义凛然的姑娘面前显得那么猥琐。 狗三解开捆绑姑娘的绳子,他触到了姑娘柔软的皮肤,看到姑娘愤恨的目光,也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他的手有些慌『乱』。 绳子解开随意扔在了地上,狗三知道这姑娘死都不怕,也只有好言相劝,他知道中国人都有忠孝的情结,心里想:何不从这里打开缺口。 姑娘晃动着麻木的身体,看一眼狗三和疤脸。 “请打开窗子吧,这屋里有股子血腥气,让人太憋闷,我需要新鲜空气和那明媚的阳光。”姑娘开始说话了,这一开口可把狗三高兴的不得了,他拿出当领导的派头冲疤脸嚷:“没听到姑娘说吗?快打开窗户,这屋里阴暗『潮』湿也真他妈的太憋气。” 疤脸白一眼狗三,慢慢来到窗前,打开了窗子。 姑娘微闭着双眼,坐在一条长凳上,他似乎在闭目养神,又好象眼里根本不存在这两个汉『奸』一样。 狗三伸了伸手,想拍拍姑娘的肩膀,又把手缩了回来,他怕姑娘突然给他一巴掌,咳嗽了一声说:“姑娘,我自愿请求来劝劝你,我真怕姑娘再受皮肉之苦,咱们都是有家的人,你想一想,如果我们死了,那父母该多疼得慌,知道什么你就说什么,据说你是共党的情报员,也就是特务,把知道的说出来,我保证立马放了你。” 姑娘哼了一声,眼睛慢慢地睁开,“你们汉『奸』为了日本人做事,没有一个好东西,你还有脸说家里有父母,还有兄弟姐妹吧,日本鬼子放炮打枪杀死了那么多中国人,做绝了坏事,多少家庭家破人亡,你们不思抗日还恬不知耻来劝我,也不好好想一想,没有了国那有可爱的家乡。” 姑娘越说越激动,突然从长凳上站起来,狗三瞪眼望着姑娘,疤脸吓得赶紧掏出了手枪。 第一百四十四章 俩蠢货审姑娘,慌乱马三无主张 可以看到,狗三和疤脸在一个姑娘面前怪态百出,他们习惯了遇到情况就掏枪,好象只有枪才是最安全的保障,一个突然站起的姑娘竟把疤脸吓得一脸紧张,这小子用枪指着姑娘,见姑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炯炯地望着他,没有一丝的胆怯害怕,他突然觉得,一个大男人,面对一位如此美丽又如此镇静的姑娘,掏出了枪,有些唐突,脸『色』羞红,那块圆疤在脸上红里闪着白光。 狗三哼了一声,拍了拍疤脸拿枪的手,感觉疤脸的手有些发抖,“瞧你这点出息,芝麻粒的胆量,面对一个手无寸铁,受伤的姑娘都能把你吓成这德兴,你说你还能干出什么大事来?” 疤脸咧开了嘴巴,收起枪,一脸不好意思地说:“习惯了,没有办法,一听共党我心里紧张,看看她的眼睛就慌张,睢她那看不起人的眼神,一点也不把我,把我们放在眼里,她不怕死,我就怕她跟我玩命,怕她一下扑过来,咬掉我的耳朵,你是知道的,我还没娶媳『妇』,脸上有疤再咬掉一只耳朵,这辈子就甭想娶媳『妇』了。” “唉,我这不是正开导她吗?咱好言相劝,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要是被日本人打死,多么地可惜。”说着话,狗三直视着姑娘,“细川五郎队长也没有断定就是共党,只是怀疑。疤脸你怕她有什么用,虽然她不怕死,那也只不过是一时糊涂,生命可只有一次,慢慢想想,家里的亲人,多么地挂念,也许已想得泪汪汪。” 木子好象没有听到狗三说的话,她紧咬着嘴唇象个受伤的女神,一言不发。 狗三见姑娘不说话,觉得自己的一番开导有了效果,他得意洋洋晃着身子,来到姑娘身边,断断续续地说:“姑娘,情况是这样,只要把事情交待清楚,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想,你肯定明白,只要是沾上共党的边,不管什么真假共党,用日本人的话来讲,就是死了死了的。” 姑娘看着两个自以为聪明的汉『奸』,心想:我得慢慢和这俩蠢货周旋,想法设法逃离日本汉『奸』的魔掌。 这个聪明的女孩正是男扮女装,七七事变死里逃生的李紫蕊,那次战斗,他和马三在一起,战斗打了很长时间,她亲眼看到自己的表哥和赵六被敌人的一发炮弹击中,倒了下去。 那时的她顾不得生死,想冲过去看表哥一眼,可马三死死地拉住她,恰在这时又一发炮弹落下来,这发炮弹威力更大,将她和马三震昏,掀起的尘土将他俩掩埋起来,过了很长时间,马三首先醒了过来,看看四处无人,阵地上还滚动着烟尘,他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发生的一切,枪声,炮声,刺刀,火光,鲜血,战友,还有身边的木子。 他觉得自己活着木子也不会死,他疯了一样用手扒着尘土,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疯了一样寻找木子,泪流满面不敢呼喊一声,他象一只兔子飞快地扒着,恨不能一下找到。 趴了一阵,城里方向传来阵阵枪炮声,他警惕观察四周,天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好趴在几乎被炸平的战壕里,仔仔细细地听,城里方向火光闪闪,马三顺着战壕快速地扒着,手被弹片划出了血,虚弱的身体不停地摇晃,他索『性』跪在地上,两只手不停地扒啊扒,嘴巴里痛骂日本鬼子,小声呼唤木子的名字。 马三和木子虽然当兵时间不长,但战友之情生死之谊让马三不能也不敢放弃,就算累死也要找到木子,看看木子是死是活,他会觉得心安。他相信木子还活着,木子就在他的身边,自己没被炸死,木子一定也活着,趴出去几米,扒出来几具尸体,有的血肉模糊,有的缺胳膊少腿,他感到无比的恐惧,来时活蹦『乱』跳的小伙子,转眼成了尸体。 战争给活着的人带来巨大的心里阴影,只有经历了才会明白:战争不单单是绞肉的机器,还是身心的杀手,在战场上,最值钱的是生命,最不值钱的同样是生命。 生命瞬间成烟,生龙活虎的人,转眼成了空壳,仿佛天堂和地狱的大门同时洞开,正义和邪恶的较量把人推入不同的方向,不管如何的祈祷,也只好听天由命,没有了高贵与卑贱,一切都化尘而逝。 马三的手不住地颤抖着,他成了一台机器拚尽全力扒着挖着,每扒出一具尸体,他都要把手轻轻放到胸前,感受一下心脏是否还在跳动,再把食指放到鼻孔感受一下是否还有呼吸,一次次的失望让他有些绝望,当他把手放到最后一位战友的胸前,马三几乎惊叫起来,他还活着,一阵惊喜一阵颤栗,他『摸』到了木子坚挺娇小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触觉,手被火炭烫着一样,立即收了回来,抖动的手又悄悄伸过去『摸』了一下,断定眼前的战友确实是个女人。 他不相信这残酷的战场上会有女人出现,难道遇到了女鬼,他的脸颊剧烈地抽动起来,手和膝盖并用,迅速后退了几步,呆若木鸡望着面前这个模糊的女人。 马三的眼前浮动着一幕幕可怕的场景:披头散发的女鬼眼睛喷『射』着蓝『色』的光芒,伸出爪一般的长指,朝他舞动;日本鬼子那狰狞面目,如魔鬼在眼前浮动,带血的刺刀,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马三喘着粗气『揉』了『揉』眼睛,壮着胆子又往前跪走几步,借着微弱的光,他凝眸仔细观瞧,马三知道这个女人还活着,他感到了她的心跳,不管是人是鬼他都要搞个清楚,时间不能耽搁太久,没有他过多考虑的时间,多待一分就多一分危险,在恐怖死亡的阴影里,他变得无所畏惧,坐在战壕里,他抱起那个女人,慌恐的眼睛直视着她,把无数次呼唤的名字,又一次小声地叫了出来,“木子,木子,木子。” 那女人竟醒了过来,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好象梦中一样,她望着天空的星星,轻声问了一句:这是哪里?天空还有星星。 马三看到她那转动的眼睛,那眼睛圆润而有灵光,在夜『色』里闪亮,『迷』离中含着侠气。 看到木子在怀里轻轻地点头,马三禁不住,两行热泪立时涌出来,他带了哭腔轻声说:“真好,你还活着。这是我们守卫的阵地,我带你回家。” 马三费力地背起木子,摇晃着消失在黑夜里。 来到一个村庄,在一户老实的大娘家里,他们说明自己的身份,大娘慌忙将他俩扶进屋里。 他们在大娘家里住了一段时间,觉得恢复了体力,还好他们只受了些皮外伤,伤好了,马三却坐不住了,他要到城里打探一下消息,寻找一下自己的部队,他想念张一真,想念陈团长还有尤季,赵六,他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他想找到他们。 马三在城里装扮成算命先生,『乱』世总有有钱人要算命,预料吉凶,他们有日伪军,汉『奸』特务,少爷,小姐,老爷太太,等等一帮『乱』世的有钱人。 有人搅他的生意,马三总是凭着自己的能说会道化险为夷,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也没有打探到战友的消息。 他手里有了些钱,出城再次来到大娘家,马三推开屋门,却只见大娘在屋里,马三立时慌了神,忙问大娘:“木子呢,那个姑娘去了哪里?” 大娘昏花的眼睛呆呆地望着马三,反问:“她没有找到你,这么长时间你不回来,她不放心,说去城里找你。” 马三急得在屋里直打转,他搓着手眼里急出了泪,“我的好大娘,你怎么不拦着她。” 大娘拍着大腿,满面后悔,“我拦了,可咋能拦得住,我一个老婆子,没有她那力气。” 马三抽了自己几巴掌,嘴里不停地说:“大娘你千万不要自责,都怪我走得急,没交待让木子等我回来。” 大娘拉住马三的手,眼里有了泪光,她望着面前的马三,心疼地说:“孩子,你好不懂事,这不等于打我的脸吗?我心疼还来不及,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我梦里都想她做我的闺女,住我这里这么长时间,真舍不得她离开。” “大娘,真的对不起。”马三说着跪在大娘脚下,“我一时冲动错怪了你,都是我不好,求老人家别生气。” 大娘拉起马三,“别净说些没用的,快去城里找找,日本鬼子搅得鸡犬都不得安宁,一个姑娘家出门多让人揪心。” 马三泪眼望着大娘,他似乎一下明白过来,慌忙跑出屋子,刚跑出几步,他又折回来,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钱扔在土坑上,还没等大娘反应过来,马三已跑进了巷子。 马三和木子就这样失散了,白天马三在角落里摆地摊算卦相面,眼睛直楞楞地望着行人,盼望着木子出现,晚上他跟幽灵一样四处打探,甚至不顾危险到治安维持会等地方冒险。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马三得知木子被抓的消息,他简直疯了,呆呆地望着昏暗的天空,捶胸顿足,慌『乱』之中他一时没了主张。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马三用头抵墙,双手捶打着墙壁,一遍遍地问自己。 第一百四十五章 马三祈求陈景生,亲人相见语真诚 马三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可以算命,却算不出木子姑娘为什么被特务抓了起来,难道木子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从打听的消息来看好象和当兵的关系不大,听说抓她是因为她是**,想来想去他搞不清楚木子怎么会和**有了联系。 他的头有些疼,『乱』糟糟理不出个头绪,他怎么也想不出,木子在离开自己的这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 马三简直绞尽了脑汁,想如何才能把木子救出来,想着北平城里谁能把她救出来,他想到了张一真,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一定能救木子出来,可张一真在哪里,是否还着他搞不清楚。 想来想去,狗三茅塞顿开,他想到了陈团长,他要到陈团长家看看,碰碰运气,看看陈家能不能想出救出木子的办法。 走街串巷,马三终于找到陈团长家,倚在门口的石狮子上,他四处张望,见没有人,忙举起抖动的手,轻轻地敲门。 郭妈听到敲门声,从屋里走了出来,嘴里嚷着:“来了,来了。”小步跑着来到了门洞里,从门缝里郭妈看了一眼马三,她不敢随便开门,在门里大声地问,“你找谁啊?” “大妈,快开门让我进去,我有急事。”马三在门外着急地说,声音里带了祈求。 来陈家的大多是衣衫革履的先生,郭妈看马三手里命着两块算命先生敲打的竹板,脸一下沉下来,没好气地说:“你走错门了,我家老爷不算卦,你到别处吧!”郭妈看马三不象什么好人,她才不喜欢算卦相面的江湖骗子,郭妈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马三着急地拍了两下门板,陈家是救出木子唯一的希望,他不能放弃这一线希望,猫腰从门缝里望着郭妈,大声地说:“大妈,我是陈团长的兵,没有办法,我才打扮成算命的先生,请你相信我。” 郭妈听到陈团长三个字,愣了一下,她静静地想了想,觉得来人可能有陈团长的消息,慌忙打开了门。 马三跟着郭妈走进陈景生的屋子,“这位先生找你,他说是陈团长的兵。” 听郭妈这样说,陈景生从桌旁一下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位个头不高的小伙子。 站在陈景生面前马三脸『色』苍白,呆呆地立在门口,楞楞地望着他。陈景生示意马三坐下。 马三让陈景生想起自己的儿子,他心情有些沉重,儿子的死让陈景生挥自去,夜里总是梦到儿子,儿子面带笑容地望着他,战火硝烟里儿子若隐若现,日本鬼子端着枪不断地冲上来,儿子大声地呼喊着,宁做刀下鬼,不做亡国奴,他们打光了子弹,抡大刀肉搏战,整个团都牺牲了,在梦里他看到儿子满面痛苦地望着他望着脚下的土地,他血肉模糊,火光里慢慢地倒下。这样的梦境时常折磨着陈景生,不断撕裂他的心,醒来总是满面泪水。 马三坐在软软的沙发上,他早听张一真给他讲过陈团长家里的情况,刚刚落坐他看了一眼坐在陈景生旁边的一个小伙子,这小伙子很像陈团长,令马三吃惊的是:他的身后站着一位日本模样的女人,马三张了张嘴又闭上,他恨不能一棒子将这个女人打跑,想想陈团长,他搞不清为什么一个一心抗日的团长家里还藏着一个日本姑娘。 陈景生看出马三的疑『惑』,冲陈卫国摆了摆手,陈卫国微笑着看马三一眼,慢慢站起身来,伸手拉住女人的手,出了屋。 “我是陈团长的父亲,有什么事情请不要害怕,尽管放心地讲。”陈景生看一眼眼光游移的马三,轻声说。 马三看着陈卫国消失的身影,他忙凑到陈景生身边,“那日本女人?” “唉!儿大不由爷啊!交上仇敌的姑娘,爱情这东西谁又能说得清楚,没辙。请你不要多虑,日本人也不全是十恶不赦的坏家伙,这个日本姑娘反对日本法西斯,反对战争爱好和平,这倒让我很心欣慰。” 马三点了点头,他觉得陈景生很亲切,有什么事情可以大胆地说给他。 马三朝窗外望了一眼,院里空落落的没有人,他还是怕别人听到似地小心对陈景生说:“大叔,你是陈团长的父亲,我是陈团长的兵,那次战斗我和一个战友侥幸活了下来,可这个战友却被安上共党的罪名,给抓起来了。” 城里的日本汉『奸』经常抓人,听马三这样说,陈景生还是吃了一惊,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紧不慢地问:“叫什么名字?” “叫木子,一个女兵。” 听到女兵两个字,陈景生以为是战地护士,或者是学生志愿者,他根本不会想到有这样一个奇女子,竟女扮男装参加了惨烈的战斗。 “她真的是共党?”陈景生一脸凝重,看着马三问。 “一准不是共党,打从当兵我们就在一起,我不是共党她怎么可能成了共党,日本特务一定抓错了,现在情况你是知道的,日本汉『奸』想抓人就抓人,大叔,偌大的北平城,我没人可求,看在我们打日本鬼子的份上,求你救救木子姑娘。” 陈景生点了点头,他脑海里在寻找可以救出木子的人,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想到了窦妮和那个德国人,想到自己生意上的伙伴。 他慢慢掏出一支烟,划着火柴轻轻地点燃,他不大吸烟,但遇到为难的事情总要抽上几支,深吸了一口,扭头陷入沉思。 马三望着陈景生,突然想到陈团长,他的脑子里装满木子的事,一心想把木子救出来,却忘记了陈团长,望着一脸凝重的陈景生,他坐不住了,着急地问:“陈团长可回过家?” 马三突然提到自己的儿子,陈景生扭头看了马三一眼,摇了摇头。面对着陈团长手下的兵,他怎么不想自己的儿子和马三一样回到家里,可他牺牲了,尸体也不知埋在哪里。 “他战死了。”陈景生擦拭一眼睛,轻轻地说,好似自言自语,“为国为民,死得其所。” 马三觉得身体一阵发冷,越想越难过,自己活了过来,陈团长死了,那帮战友又有几人能活着,他想哭,可在陈景生面前他只有强忍着泪水,他知道失去亲人的陈景生比自己更难过。 “只要是日本汉『奸』抓的人都是好人,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把木子姑娘救出来,天『色』不早了,你先不要回去,就在我家住几天,等木子小姐出来,你们一起回家。” 陈景生说着站起了身,他穿上一件外衣,拿起一个皮包,看了一眼桌上的钟表。 时针指向六点,他要马上走,不管用钱还是用人,他都要设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一起回家,多么温暖的字眼。陈景生的话在马三心里来回翻腾着,象一根针扎进马三心里,他听说日本鬼子一路南下,占领了自己的家乡,自己的老娘还不知道怎么样,那处破房子是否已被日本鬼子烧了,那块藏在炕洞灰里的玉玺,不知道是否还在。木子小姐如果出来,能跟我走吗?马三在心里问自己,想想,木子跟自己到部队,本是一个漂亮的小伙子,死里逃生却变成了一个姑娘,这让他既喜又忧,喜的是他们都还活着,忧的是他们再不能做好朋友了,男女授受不亲,木子小姐再不会跟自己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马三禁不住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陈景生,见陈先生就要出门,马三慌忙站了起来,陈景生把手搭在马三的肩膀上,真诚地说:“我和秘书出去一下就回来,住几日吧,我儿子的兵就是我的亲人,看到你就跟看到我儿子一样,那心里啊既难过又高兴,不要担心,我会设法救木子小姐出来的。” 马三忍不住眼里滚动的泪水,他眨巴了几下眼睛,摇了摇头说:“我不能住下,手头上有许多事情,还要办。” 陈景生吃惊地望着马三,人不可貌相,他不知道马三要办什么大事,也不便多问,更不能挽留,陈景生点了点头。 马三说的好多事情只不过是算卦相面打听些消息,可陈景生想得可和他不一样,日本鬼子的铁蹄下,各种势力明争暗斗,反抗侵略的力量不断涌现,陈景生想,也许马三还有什么任务,他拿起马三的手,把几块大洋放进手里。 “出门总要花钱,一人在外没有亲戚朋友也真不容易,在日本鬼子的眼皮底下,可要多加小心。”陈景生嘱咐马三。 马三把钱放到桌上,“陈大叔,你把钱用在最需要的地方,我能挣到钱,你给我钱就是小瞧了我。” 话说到这份上,陈景生也只好依了马三,他抓起桌上的钱放进兜里,不放心地说:“如果遇到什么难处,你就回来。” 马三点着头,嗯了一声,他跟在陈景生身后一同走进院子,就要分手了,马三突然拉住陈景生的胳膊,“大叔,请你捎个话,如果木子出来,就请她到老大娘家找我,我等她。” 说完,马三一阵脸红,陈景生望着他笑了笑,马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慌忙低下了头。 第一百四十六章 马三慌乱遇疤脸,掐来算去算服气 马三和一般的算命先不一样,别的算命先生总是寻找人多的地方,弄块写满字的白布往地面上一铺,坐在小凳子上,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两眼紧盯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看到就要上钓鱼,忙站起身来,招徕生意。 马三可不是这样,这小子专找犄角旮旯人少的地方,看准一个人,总会走上前去白送上一卦,算得准就会引来一批人,他的手艺可谓家传,批八字以天地为法,运用天干地支,阴阳五行,加之神煞理论,说得是玄之又玄,察言观『色』,耳听破绽,话里有话模棱两可,把准对方的喜好,一通神乎其神地表演,总能把人说得目瞪口呆,把钱装进自己的口袋,要说马三是个人才,还真有点不假。 枪炮声声,战『乱』频仍,民不聊生,尸横遍野,静悄悄地算卦成了吃香的职业,那些冠冕堂皇的家伙,吃得肥白大胖,兜里有钱,可还要算官运,批财运,看流年,甚至找找自己的桃花运,马三遇到这些主,总会一本正经掰着手指头,朝天翻开眼珠子多算上一会,他的脸『色』不停地变化,表情一会惊一会喜,一会儿欲言又止挠着头皮,让对方丈二和尚『摸』不着个头脑,如坠五里雾里,等他指点『迷』津。 马三尽力说些让人搞不懂听不明的话,套出对方的情况,他们觉得灵验,对于将来,马三更能尽情地发挥,让对方感受到前程似锦,什么高官,总统都不在话下,那钱更是车载斗量,八辈子也花不完。 把钱揣进兜里,马三望着那些不心疼钱的一个个饭桶,心里有气,国难当头还算他娘的升官发财桃花运,都是洒脸的东西,他朝他们翻翻白眼,满脸鄙夷,独自嘟囔:算这算那,咋不算算他妈的死期! 拍拍口袋里的钱,望一眼天空急着归巢的鸟儿,马三心中总会略过一丝悲冷,低头想娘,四处漂泊,旦夕祸福似乎掌握在他妈的小鬼子的手里,说抓就抓,说杀就杀,砍头成了小日本鬼子的游戏。 马三越想心里越觉得难过,泪水竟不觉流下来,心里憋屈,却无处诉说,想想木子,长叹一口气,抹一把泪,把愤怒悄悄藏在心里。 站起身,他觉得晕头转向,一时不知道去那个方向,望着眼前的小胡同,他一头钻了进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幽深『逼』仄的小胡同,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生怕黑暗出冒出个鬼子汉『奸』,大喊一声,用枪对准自己。 马三放慢脚步眼睛直视着前方,他生怕钻出个鬼子汉『奸』,黑洞洞的大门里偶尔传来嘈杂的声音,幽暗的光从门缝里钻出来,横在黑黝黝的胡同,看不清房屋,只觉得黑乎乎一片,让人不觉心悸, 马三加快了脚步,他听到了身后男人女人的笑声,那女人放浪的笑声让他感到阵阵阴森,那笑声如蝙蝠在他的身边飞来飞去,他觉得这对男女绝不是什么好东西,马三躲避瘟疫一样放轻脚步小跑起来,眼前是宽阔的大街,他探出头来四处张望。 墙角突然钻出个人来,马三一阵战栗,身体缩成一团,他想退回小胡同里,可早已来不及,那对男女放『荡』的说笑声越来越近,马三进退不得,只好硬着头皮走出胡同。 遇到情况,马三一下冷静下来,他恨自己为什么刚才变得这般胆小,甚至怕死。 马三的内心里,真的怕死去,他家中还有一个老娘,还有炕洞里藏着的玉玺,那可是让他和娘过上好日子的宝贝,被囚禁的木了更是让他不敢死去,那是战支,他十分惦记木子姑娘,他要活着等木子姑娘的消息,他还要打探木子姑娘被关押在了哪里。 马三的心突突跳个不停,他尽量说服自己不要怕,越怕鬼是越来吓,害怕的时候,马三喜欢唱几句自己编的小曲,来给自己壮胆,就象路过坟地的人,吹起口哨,咿咿呀呀唱那走调的戏曲。 面对眼前出现的家伙,他尽量表现的若无其事,小声地哼唱起来:敲着竹片往前走,不觉啊我来到小巷口,前面灯光亮大街,哎吆吆,一团黑影头前卧,咋看啊咋象癞皮狗,收起竹板仔细瞅,我的娘哟,原来是个疤瘌头。 一支手枪抵在了马三的太阳『穴』上,“他妈的,你这是明着暗着骂老子啊,睁开,睁开……”墙角冒出来的小子正是疤脸,他想说,睁开,睁开你的狗眼,可疤脸一想到那个狗字浑身就哆嗦,马三感到那枪口在晃动,他纳闷,为什么这小子说到睁开两字,就象被什么东西咬住了嘴巴,突然没词了。 马三悄悄看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可怕的东西,平常人都会说,睁开你的狗眼,很显然这小子怕狗,他捕捉到了这小子的痛处:这家伙被恶狗咬过。 马三想:在这防守严密的城里,一准遇到了日本汉『奸』,怕狗还做狗,我得给这狗汉『奸』好好的上上课。 “啊,睁开你的瞎,瞎眼睛看一看,老子是干什么的,惹翻了老子,只要老子的手指一动,一动你他妈的就得上西天,去,去阎王爷那儿报到去。”疤脸可算是找到了一个耍威风的机会,他挺起胸脯龇牙狞笑着,那手枪还不停地往马三的头上戳一戳。 马三正眼看了一下眼前的家伙,他心里禁不住乐了,歪打正着,疤脸那块伤疤在微弱的光线下闪闪发亮,仿在告马三,这地方可是狗咬的。 “先生,请拿开你的枪,我只不过是个算命的先生,可不可以免费送你一卦。”马三把提着的心,放进肚子里,眨巴了几下眼睛,神神秘秘地说:“瞧瞧本人这身打扮,弄明白没有?我是一算卦的,仙气不多,可也总有那么一点神气,你也许没有听说过,千得罪万得罪不敢得罪算卦的。实话告你说,走在这阴暗的小胡同,我浑身的每个『毛』空都感到有股子凉气啊钻来钻去,不敢迟疑,我是立马停下来掐指细算,真不得了啊,我的前面有股子阴气后面还有个妖女,我的军身禁不住阵阵颤栗,默念了几句咒语,静下心,先打了一通拳,后踢了几趟腿,这才把那阴气压了下去,到得胡同口,遇到了先生你,我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今天我必定会遇到一个人,这人被恶狗的阴魂缠身,闭上眼我看到这人脸上有一块疤,那疤里闪闪发亮阴气萦绕,如果不施以手法,再如此发展下去,此人必有血光之灾啊!怕就怕这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坏人!” 疤脸听得云里雾里『摸』不着个头绪,但那狗字,象一根针刺到了他的心里,这小子拿枪的手晃悠起来,他实在无法镇静自己的情绪,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 马三阴阳怪气地笑了,他的笑声那么诡秘,好象看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你能算,算,算出我脸的疤,是,是,是摇尾巴的东西所咬?”疤脸早已信了八分,他结结巴巴地问,“我,我,我他妈的有血光之灾?” 疤脸这段时间总觉得不大顺利,班长作践自己不说,还让自己打头阵,结果差点死在土匪的手里,今天总算遇到了贵人,他觉这算卦先生还真不一般哩,竟能算到我脸上的疤,算到狗三这小子进了胡同去他妈的玩女人,真有点神奇,心里想: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马三用不着看疤脸那恐慌的表情,疤脸的心里活动马三觉得拿他个**不离十,他故意眯起了眼睛,又突然睁开,眼珠转了转,一脸为难地说道:“我不但能够算出你脸上的疤是小时候被狗咬的,而且也能算出,你现在的工作也和狗差不分离。至于,血光之灾嘛,那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算出来的,我观了你的五官,看了你印堂,今天你若不说实话让本先生破上那么一破,那后果……先生我不便明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信不信由你,先生请行个方便,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就当今天我们没遇见一样,各走各的。” 疤脸觉得遇到了神人,他立刻把枪收起来『插』进腰里,点头哈腰毕毕恭毕敬地说:“先生不要走,我是看你鬼鬼祟祟才拿枪指着你,没承想,遇到了贵人,贵人!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现在还真遇到了一个难题,有一个女共党在我和狗三手里,这女人铁嘴钢牙一点也不服气,那日本队长细川五郎还有会功夫的小鸟游一拿她都没有什么办法,这不要我们出手,用咱中国人的办法撬开她的嘴巴,毕竟中国人劝说中国人能『摸』清心里,咱打的是感情排,不用打,不用刑,那效果还是不错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马三巧遇得消息,一心尾随撞倒地 疤脸这样说,马三心里难免一惊,他没有想到路遇一个普通的汉『奸』竟能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他想得到木子的一切消息,她在哪儿,她现在怎么样,担心害怕,一下让马三纠起了心。 马三的心情也许常人无法现解,他内心的痛苦担心又能告诉谁,他故作镇静,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语气平谈地问:“姑娘长什么样子?” “很漂亮的一个女人,我的班长都相中了,我能看得出,他看着那姑娘眼都直了,总是盯着她的……我不说了,你会明白。” 马三心里一阵心酸,他仿佛看到了,狗三那『色』『迷』『迷』的眼睛,脑袋顿时空白,无形的痛苦瞬间填充进来,木子的一切苦难似乎不是木子的,都转到他的身上来,他的身心似乎被无形的绳索捆绑,眼前呈现出各种刑具,一个弱女子怎能忍受如此的折磨,想到这里马三双手抱住了脑袋,他感受到了无可忍受的心痛,强忍着愤恨的眼泪,他随意地抹了一眼睛,虽然他明白那个女人一定是木子,但还是依然轻声地问:“那女人长相如何?” 疤脸比手画脚形容了一番,说她的眉『毛』,说她的脸,说她还是个小姑娘。 马三断定疤脸嘴里的女孩就是木子。 想到木子,想到木子就在疤脸的手上,马三心急如焚,他恨不能立即见到木子,手心里早已冒出汉来,想了又想,凑近疤脸,他要用破除血光之灾的办法救木子姑娘出来,嘴巴贴在疤脸耳朵上,还没有发出声音,狗三悄悄着带着那个女人出现了。 “啊哈,俩大男人抱着脑袋瓜子亲热呢?找不着个女人也不至于熬成这样。”狗三说着话,站在了俩人面前,那女人一手胳膊搂着狗三的腰,一手托着下巴,歪头斜视着马三,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疤脸呆望着这个女人,心里想:狗三啊狗三,你小子去找女人,没有老子的份,你快活的不得了,可他妈老子有血光之灾,我看这晦气都是这娘们带来的。 疤脸是越看越觉得这个女人是个妖精,月光下,阴影里,那女人红红的嘴角耷拉着,眉目间透着一股放浪,一身素『色』的旗袍紧裹腰身,高耸的胸脯靠在狗三的肩膀上,疤脸看直了眼,又恨又喜,咽了口唾沫,他明白狗三的女人自己得不到,眼热也没有用,狠狠心,他把粘在女人身上的目光费力地收回来,冲狗三嚷:“快,快让这娘们滚蛋,这位算卦先生说了,有血光之灾啊!” 狗三看了看疤脸,又看了看马三,晃了晃脑袋瓜子,一把推开女人,站在马三的面前,点着马三的鼻子说:“血光之灾,你小子还真能吹乎啊!他妈够邪乎够吓人的,骗三岁的小孩子是不?老子不信你那一套,如果你小子会算,那你给我算算,在这胡同里我放了几个屁,是臭的还是香的,如若算不准确,老子就崩了你。” 狗三说着,慢慢地掏出手枪,抹了一把脸,把枪在手里惦了惦,突然对准马三的脑袋。 狗三故意为难马三,如果这玩意能算出来,那马三不就成了神仙。 可马三不慌,不在意狗三枪指在脑袋上,他盘腿坐在了地上,吸了吸鼻子,好象在嗅什么东西,眯眼仰望着天空,掐着手指头算,老和尚诵经那样嘴巴里默念着什么,开开合合好象吐出无数的字符,有声音却听让人听不清,神神秘秘,如同进入了一个另一个世界。 神秘的气氛一下笼罩在狗三的头顶,站在狗三身旁的女人目瞪口呆,他们不知道马三在使用什么法术。 马三如同穿越了时空,看到了过去的事情。 “快算,老子可没有闲功夫等你发神经。”狗三望着马三,紧着催促。 马三象是唱歌一样娓娓道来:“事不过三一两个,黑暗夜无声,女人有情笑有情,奇怪这世界,臭气香气来淹埋。” 狗三想了想,唉吆吆,还真他妈的有点准:屁不过三一两个,还真是两个,搂着女人那屁还真带了香气。 他拍了拍马三的肩膀,拉了拉马三的衣领,“起来吧,还真算得差不多。” 狗三的脸上马上有了笑容,点头哈腰站在马三面前,“先生,我想请你算算,我的官运如何,掐算掐算我眼前的大事能否成功。” “大事嘛无非关系着女人,要想成功还得依了女人。”马三若有所指。 狗三身边的女人一听马三这样说,正眼瞧着马三,脸上挂满了笑容,推了一把狗三,“听到没有,我觉得这算卦先生人家算得那叫一个准,只要和老娘好,一准吃香的喝辣的,官运享通,财源滚滚,如果得罪了老娘……”还没等女人说完,狗三一下捂住了女人的嘴巴。 “我的姑『奶』『奶』,请你少说两句。我倒没什么,人家算卦先生是明着暗着给你面子,打狗还看主人,还不是看在我的份上,女人家嘛,就喜欢男人往小嘴里抹蜜,人家算卦先生比我还懂。” 说到女人,狗三立马想到了关押着的女共党,心里一阵紧张,吸了口凉气,细细地想了想,这女共党好象要招认什么,可只说半句,犹抱琵琶半遮面把人弄得如坠雾里,难道升官发财要靠这个女人,嗯,错不了,只要在这女人嘴巴里得到重要的情报,那当官发财就是挺容易的事情。 狗三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心想:这个女人就一个玩意,指望不上,要让那八嘎八嘎的细川五郎,还有那半生不熟的小鸟游一知道自己找女人,非他妈的扒了我的皮。 狗三觉得无所不知的算卦先生有些危险,给疤脸使了个脸『色』,也不管疤脸是否看得清,独自向大街对面走去。他想甩掉马三,甩掉那个女人,他觉得这两个人都是炸弹,只有疤脸跟在身边安全。 马三望着着疤脸狗三离去的背影,点了点头,悄悄地跟在了俩小子后面,那女人楞怔了一下,突然跑起来,边跑边骂:狗娘养的汉『奸』,还没给姑『奶』『奶』钱。 月亮慢慢爬上来,马三紧随着狗三疤脸长长影子,穿街走巷,一辆飞奔的人力车冲过来,恰好把横穿街道的马三撞倒。 第一百四十八章 马三街上真巧遇,金蝉脱壳妙脱身 马三躺在地上,用手捂着屁股,他费力地爬起来,站在人力车夫面前,指着人力车夫的鼻子想大喊大叫,可他看到不远处的狗三和疤脸,又闭上了嘴巴。 人力车夫被突然发生的情况吓蒙了,他看着眼前的马三,低下了头,慌张地问:“先生撞你哪儿了,我有急事,要不先给你点钱你去看下,我还得赶路。” 马三顾不得眼前的人力车夫,他的眼睛直盯着走在不远处说说笑笑的狗三和疤脸,扭动了一下腰身,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打算打发人力车夫离开,这时,从车下下来一位女士,站在人力车夫和马三中间。 马三抬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他认识这个女人,眉宇有颗红痣,是张一真暗中喜欢的那个姑娘,名叫窦妮。 窦妮一眼认出马三,着急地问:“你没事吧?” 马三点了点头,拉了拉窦妮的衣裳,两人离开车夫几步,马三问窦妮:“天都黑了,你一个女人家要到什么地方?” 窦妮看了一眼四周,悄声说:“不瞒你说,我正是为了木子姑娘的事情,打算去托个人把她保出来,恰好遇到你。不用怕,那拉车的也是好人,你尽管放心。” 灯光里,马三看着狗三和疤脸渐渐走远,着急地说:“前面那两个小子知道关押木子的地方,你赶紧上车跟着那两个小子,我们一起想办法救木子姑娘出来。” 窦妮想了想,如果真的凭借自己的力量救出木子姑娘会更好一些,必竟保出来会很麻烦。想到这里,窦妮点了点头,上了车紧随在狗三和疤脸的身后。 他们一起尾随着狗三和疤脸,来到了关押木子的地方,狗三和疤脸四处张望了一下,打开了大门。 在街的对面,窦妮和马三看到屋门口有两个站岗的便衣,这俩便衣吸着烟。 见马三和疤脸带着一个女人回来了,俩便衣眼睛都盯在了女人身上,这俩小子显然是汉『奸』特务,见到狗三忙着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地说:“人在里面,丁点情况没有,有我哥俩在这守卫,你呢,就放心就擎好吧。” 狗三满意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几块糖果,分给看门的两个小子,看了一眼晃动着腰身站在一边的女人,觉得这女人在此处多有不便,他掏出一块大洋拍到女人手里,用食指挠了挠女人的手心,笑着说:“你看看,你看看,光顾着着急忙慌的往回赶路,倒把你这茬给忘了,拿着钱去找个住的地方,对了,对面有个客家旅馆,宝贝听话,先到那儿找间房子,候着我,等我办完了要事,咱俩再聚聚。大事啊,不能耽搁在娘们身上。”狗三说着话,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女人似乎不大高兴,看了一眼手里的大洋,噘起小嘴,尖尖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狗三的额头,“别忘了我啊,本姑娘可等着你。” 吱呀呀的门打开了,狗三回头对两个看守的小子说:“盯紧点,你俩就呆在门口,发现什么情况咳嗽一声,如有半点差池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俩小子嘴里含着糖块,点着头,含糊不清地答应:“那是,那是。” 疤脸跟在狗三身后,俩小子大摇大摆进了屋子。 木子坐在桌前的一把椅子上睡着了,俩小子进屋她好象一点也没听到,狗三咳嗽了一声,木子突然站起身来,她满面惊讶,好象刚从梦境走出来,不认识狗三和疤脸一样,满脸着急的样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坐在了椅子上。 狗三不怀好意地笑了,“木子小姐,从你的表情我能看得出,好象你有什么想说又不敢说的事情藏掖在心里,我能感觉得出,如果你是共党也只不过是个通风报信的小兵,实话告诉你说,如果你说出接头的暗号,或者说接头的地点什么的,我说话算数,马上放了你。” 木子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蠢货,低头想了一会,“日本鬼子派你俩来,还真的没有选错人,刚才做梦我梦到了娘,我很想念她老人家,亲情比什么都重要,我想……”木子故意欲言又止,关键的地方打住,眼睛朝门外张望。 “你说,你说,你快点说啊,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了你,依了你。”狗三十分地着急,他觉得大功就要告成,他很得意,觉得自己打出的好牌起了作用,这亲情牌还真的了不起,中国人嘛,重情重义,谁能不惦念,不顾及自己的亲人。 木子一脸伤心无奈的样子,她是那么柔弱,让人看来既心酸又可怜。 看一眼瞪大眼睛死盯着自己的狗三,看着一脸呆相满面堆笑的疤脸,木子姑娘眯了一会眼睛,她好象想到了什么事情,不紧不慢地说:“我有个接头的地点,在一大槐树的下面,那儿有一堆石头,情报就放在一块看上去普通其实有记号的石头下面。” 木子很清楚自己说了什么,她知道说出这些对自己带来的危险,她在欺骗面前的俩汉『奸』,她想:只要走出这间屋子,就有逃跑的可能『性』。 狗三听到这里,高兴的跳了起了,点着头一只手挠着下巴,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疤脸凑前一步,对狗三说:“班长,这可是立大功的好机会,咱跟着她到那接头的地点,拿出情报来,要是万一碰到接头的家伙,捉住了,那可是老鼻子的钱。让她头前带路,咱俩大老爷们儿手里还拿着家伙,怕一个姑娘家不成。” 马三点了点头,立功得赏钱让这小子昏了头,他指了指木子,“你头前带路,走,咱们一起到那槐树下看看,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得到了情报,我立马放人,如果没有情报把老子骗了,那后果你可要想清楚,这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后悔了,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木子走出了屋子,她似乎没有看到俩看守一样,踉踉跄跄走进院子,仰脸望一眼天空点点星光,回头看一眼紧跟身后的狗三和疤脸,停下了脚步。 狗三怕木子后悔,满面笑容地说:“走吧,别耽误时间,旅馆里还有重要的人物等着我陪,这样吧,你身上有伤,腿脚也不灵便,要不我扶着你走。”说着话,狗三把手伸了过去。 木子抬手挡开狗三伸过来的爪子,“不麻烦你了,我行。” 出了大门,木子看到对面街上停着一辆人力车,人力车夫坐在车边,他的身边站着的一个男人,木子看不清那个男人,但觉得那男人的身材有点象马三。 虽说马三在城里,北平那么大,在这个地方相遇,木子不相信有这样的巧合,她摇了摇头,放慢了脚步。 木子边走边偷偷地四处观瞧,她盼望着有群游行的人走过来,她可以钻进人群里,大叫一声汉『奸』,紧随人群远离。 街上三三两两的人,暗红的灯光象困乏的眼睛,行人,灯光,树木,昏暗的四合院,看上去都无精打采。 狗三紧随在她的身边,疤脸跟在后面,这三个人成三角形慢慢走着。木子一路寻找逃跑的机会,她要这样一路走下去,木子相信,时间空间总会创造奇迹。 走着走着,木子突然停下了脚步,“二位请稍等,我要方便一下。” 狗三抬眼看到厕所,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身后的疤脸,点了点头。疤脸看出班长的意思,他紧随在木子身后,眼看着木子进了女厕,他把手伸进口袋,抓住手枪,准备随时掏出来,放那么一两枪。 一辆人力车停在了女厕门口,从车上慢慢下来一个女人,她来到车前,凑到车夫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疤脸侧耳细听,可怎么也听不到说些什么,他眼盯着这位时髦的女人,眼光全集中在了这女人的胸部腰身,竟一时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 狗三望着那位时髦的女人进了厕所,他想看看这女人长什么样,可那女人戴了一顶宽檐帽,压得很低,狗三无法看清这女人的脸。 狗三觉得时间过得好慢,他在街上来回走着,一支烟吸完了,美美地想:只要找到接头的地点,拿到情报,就发财了,到时候弄点洋烟抽抽。事成之后,细川五郎一定夸赞自己,那功劳可是大大的,金票大大的。 狗三又点上一支烟,低头吸了一口,抬头看到刚进厕所的那位时髦女人扭动着腰身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宽檐帽下只『露』出半张脸,甩开胳膊小步走着,高跟鞋敲打着街面,发出让人心动的声音。 这女人径直来到停在厕所旁边的人力车旁,也不说话,马力地上了车子。 车夫叫了一声:“坐好嘞。”拉起车朝胡同里跑去。 不大功夫,又一个女人走了出来,她没有戴什么帽子,一脸高贵的气质,仰着头,似乎根本不把疤脸和狗三放进眼里,这女人穿了件绣花的粉上衣,来到狗三身边,哼了一声,站在离狗三不远的地方,一辆人力车跑了过来,她摆了一下手,坐在车上,顺着大街径直走了。 出来了两个女人,可就不见木子出来,俩小子有些不耐烦了,怎么木子还在里面磨磨蹭蹭,狗三有些担心了,他的心砰砰狂跳起来。 “疤脸,你到里面看一下,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出来。”狗三冲疤脸嚷了一句。 “我的好班长,你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这女厕所咱男人怎敢随便进去,这北平城里什么女人没有?要是遇到个日本太太或者治安维持会的姨太太,咱是打不敢还手,骂不敢还口,到时候说不清道不明,干挨揍。”疤脸一脸为难地说着,“咱再等等,班长,你也是知道的,女人就是有点麻烦,反正一个出口,她是想跑也跑掉,再说身上有伤,路都走不好,跑也跑不掉,咱手里有枪,这年月谁不怕有枪的主?” 狗三想了想:“再等一会,如果再不出来,咱俩一块冲进去,疤脸你傻不拉几懂什么,木子跑不了倒是不假,怕就怕这女人畏罪『自杀』,如果她死了,咱俩吃不了兜走。” 狗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时间如同一锅热水,蒸煮着他,脑袋瓜子渐渐大了起来,突然,狗三浑身一阵颤栗,他觉得事情不好,也顾不得招呼疤脸一声,独自冲进了厕所。 厕所光线暗淡,他大声叫着,脑袋轰轰地响起来,划着火柴仔细搜寻,甚至把茅坑都看了一遍,连木子的影子也没有发现,这小子急得跳起来,从厕所这头跑到那头,突然冲出厕所,抓住疤脸的脖领子,哭丧着脸蹦跳着嚷:“她跑了。” 疤脸的头一下大了起来,俩小子一块冲进厕所,又搜索了一遍,还是没有。 “慢慢慢,咱先别慌,仔细想一想,好好看看,她从什么地方跑掉的。”慌『乱』的狗三在疤脸前显得很镇静,瞪着两只眼睛又仔细看一遍,就着微弱的火柴亮光,突然发现后墙上有两个小窗户,狗三一拍大腿,“唉,我们上当了,她一定是从这个地方爬出去的,快,快,快快地追。”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降报应突闯祸,小的遇到 简直是晴天霹雳,狗三看看疤脸,疤脸咧开大嘴瞧着狗三,俩小子吓蒙了,脑袋就要炸开,嗡嗡响成一团,一左一右朝厕所后面飞奔而去。 厕所后面是一户人家的墙头,两墙相距很近,只容得下一人行走,俩小子慌作一团,结果撞在了一起,两头相撞,眼里冒出了金星,狗三以为撞到了木子,冒着金星的眼睛越看越象,也顾不得真假,更顾不得再多看上两眼,其实,厕所后面更加地暗,就算狗三瞪破眼珠子他也看不清楚,不管怎么说,心急如焚的狗三断定了眼前的人就是木子,他心中一阵惊喜,伸开胳膊紧紧地抱住,心想:我的女神,我的亲娘,我的大洋,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你『乱』窜。 狗三紧紧地抱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疤脸嗅到了狗三满嘴喷出的烟,他先以为木子姑娘不小心撞到了自己头,心中一阵惊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女孩还紧紧地抱着自己,疤脸心想:姑娘惊吓过度,也许有了幻觉,误把自己当成了她的情人,正美美地享受温暖的怀抱。 狗三突然松开了双臂,照着疤脸就是一巴掌,疤脸火热的心一下掉进冰窟窿。 原来,心中火热燃烧的狗三把脸悄悄贴在对方的脸上,猛然感受到疤脸那块粗糙不平的疤,这小子猛然大吃一惊,几乎叫出声来,他气急败坏,照着疤脸模糊的脸蛋子狠狠地抽了一巴掌,疤脸被这突来的一掌打晕了,只听到狗三大声地嚷,“原来是你小子,好事全坏在你身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你让到厕所里看看,你他妈的就是不听,还说什么怕遇到日本娘们官姨太,这下可好,人不见了,他妈的,我俩倒搂在了一起。” 俩小子额头都撞出了包,这会才感觉到疼痛,紧皱眉头龇牙咧嘴地『摸』着。 阵阵臭气让疤脸有些恶心,他也搞不清楚是狗三放的屁还是厕所发出的臭味,转过身『摸』着半边脸,抬头朝高高的墙头望了一眼,“班长,误会,都是误会,你看看这墙,她会不会翻墙跑了?” 马三仔细看了看,“不会,她身上有伤,翻不过这堵墙,咱们得好好想想,琢磨琢磨她到底是怎么跑的,还得加紧时间,要不然,这女人越跑越远,到时候想找咱也找不见。” 疤脸跟在狗三身后跑到街上,俩人一时想不出寻找的办法,顺着大街胡『乱』地跑起来,跑一段路又跑回来,钻进厕所里再次查看,幻想木子姑娘突然出现。 一个女人恰好在厕所里,她刚刚站起身,没有留意突然闯进来的俩男人。 看到里面有个女人,狗三和疤脸惊喜过度,俩小子竟一同冲到女人的身边,一前一后紧紧抱住,心里想,众里寻她千百度,这回总算找到了。 突然两个人抱住了自己,女人吓得一声尖叫,摇晃着身体想挣开,可怎么也挣脱不了。 她那高大的男人在街上等着她,听到女人的尖叫声,飞跑过来,冲了厕所,昏暗的光线,他依然看到了俩个男人紧抱着自己的女人,这家伙顿时醋意大发,发疯般拉开狗三和疤脸,厉声怒吼:“混蛋,胆敢占老子的便宜,他妈的,我看你俩小子活腻歪了。” 狗三悄悄地掏出手枪,抬手指在高个男人的太阳『穴』上,冷冷地说:“敢在老子面前耍,也不弄二两棉花纺纺,老子是干什么的,今天老子在执行特别的任务,在我面前耍横,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他招呼疤脸,“把这对狗男女给我押出去!” 这对男女听话地举起双手,四个人一同慢慢走了出来。 高个男人吓得两腿发软,他以为遇到了刺客,忙说:“好汉有话好说,有事好商量,只要不要了我命,要什么我给什么,如果喜欢这个女人,你们也可以带走。” 听男人这样说,女人气得呼呼直喘粗气,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冲着男人呸了一声,指着高个男人的鼻子,大声地说:“我就说做汉『奸』的没有一个好东西,贪生怕死苟且偷生,连自己口口声声喜欢的女人都敢白送人,忘记了对姑『奶』『奶』发的誓言,爱在你的嘴巴里,就是放屁,还娶我做姨太太,你妈的没有一点骨头,还不如一个畜生。” 高个男人早惊出了一身冷汗,浑身不住地颤抖,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指着鼻子骂自己,窝了一肚子的火气,“一个娘们懂得什么,有命就有一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女人呵呵笑了,愤怒的眼睛喷出了火,失去了爱,这个女人似乎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贪生怕死在你嘴里说出来还挺好听,老娘不怕死,有种你俩小子立马开枪,打死本姑娘,仔细看看,本姑娘眨不眨眼睛。” 看到一男一女吵起架来,疤脸呵呵笑了。 狗三听到疤脸的笑声,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气得大声地嚷:“你他妈还有功夫笑,这对狗男女,咱一点用处也没有,快放人,咱得快快地去找那个姑娘。找不到,弄不好要掉脑袋。” 高个男人一听,觉得面前的俩小子是汉『奸』特务,他试探着问:“俩位在执行任务。” “是,是,我俩在执行公务,真是邪了门,一个姑娘凭空消失了,你发现了没有。”疤脸抬头望着高个男人,这小子恨不得见人就打听木子姑娘的消息,至于泄『露』什么秘密,一心想找到木子的疤脸可不管那么多。 “放下枪。”高个男人口气突然强硬起来。 狗三的枪依然指在高个男人的头上,他的手有些颤抖,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样的人物。 “本人姓汤,名淮,在新『政府』里面大小管点事。”高个男人不紧不慢地说,他已断定面前的俩小子是汉『奸』,仰起头,鄙夷的眼光看着面前的狗三和疤脸,掏出证件在俩小子面前晃了晃。 看到汤淮这般神气,看到证件,狗三的魂早已飞到了天外,慌忙收起枪,扑通跪在了地上,汤夫人见俩小子服了软,怒火一下顶上来,冲过来用那尖尖的鞋根踹在狗三的腰眼上,狗三嗷地叫了一声,趴在地上,嘴里不停地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都怪我眼瞎,请大人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不管怎样解释,必竟自己和疤脸钻进了厕所,抱住了这个女人,虽然什么也没有看到,但女人那一声尖叫,汤淮会怎么想,俩小子实在搞不清楚。 狗三隐约觉得自己和疤脸已身处险境,他这种级别的小汉『奸』,怎敢得罪新『政府』里的大汉『奸』,想到这里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痒得难受,好象好多小虫子在脸上慢慢地往下爬,望着汤淮,这小子不敢用手擦一擦。 狗三知道,抱住了汤淮喜欢的女人,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凶多吉少,他脑袋里突然闪过逃跑的念头,看了一眼身旁跪着的疤脸,他悄悄地使了个眼『色』。 疤脸看到了狗三的眼『色』,但他没搞明狗三传达的意思,这小子竟笑着站起身来,指着汤淮说:“老子才不听你小子的瞎咋呼,真假还没搞清楚,倒把老子吓出一身白『毛』汗。” 疤脸说着话,掏出手枪,对准了汤淮的脑袋。 汤淮看着一脸不服气的疤脸,他看到了疤脸那闪着亮光大疤,突然觉得这小子可不是个善茬,不要命主,谁见了也怕,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心里清楚,如果这俩小子发起疯来,虽然自己口袋里有枪,可一人对付这俩个小子没有胜算,再说,自己的命多么地值钱,和这俩猪狗不如的家伙斗,掉价,一点都不值。 汤淮是个大汉『奸』,他觉得比面前的俩小汉『奸』高贵了许多。 一声哈哈的大笑声传来,不远处的车上,下来两个人,他们大笑着来到汤淮面前,突然掏出手枪,两把手枪对准了疤脸的脑袋,“想活命就收起家伙。” 疤脸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这小子本来以为眼前的汤淮是个冒牌货,没想到有车有人,手下还有兵,两把手枪顶在脑瓜上,疤脸满面冷汗,心想:真是他妈的倒霉,小汉『奸』遇到了个大汉『奸』,还是个蛮横的大混蛋。 第一百五十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玩弄股掌尽耍笑 狗三和疤脸被汤淮的人缴了枪,狗三本想反抗,可看到眼前两个凶神一样的大汉,他没了胆量,现在可好,枪被人家从手里夺了过去,连反抗的家伙都没有了,他咧开大嘴象哭又象笑地哈哈了几声,泪没哭出来,鼻涕倒挂在了嘴唇上,用手背抹了一把,哭丧着脸望着汤淮。 “汤大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都怪小的眼拙,瞎了狗眼,有眼不识金香玉,不,小的有眼无珠,你就饶了我吧,我和疤脸还有要事,真是急死我了,如果办不好日本人交待的事情,我们就没有活路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是条狗,一条哈巴狗,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狗三呆呆地望着汤淮,嘴巴不停地祈求着,生怕说的不够全面,还想说下去。 “住口,快闭上你的臭嘴。”汤淮抱着肩膀满面不高兴,手指狗三,大声地嚷,“你小子说我们是一家人,可你说自己是狗,一条哈巴狗,你真他妈的胆大包天,竟然明着骂本厅长,满嘴喷粪膈应我,捆起来。” 俩大汉掏出细绳子,一人捆一个,结结实实地把狗三和疤脸绑了起来。 狗三不停地求饶,但没有一点作用。 疤脸仰脸想说些什么,大汉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他眨巴着眼睛,心想:跟着狗三真他娘的没好果子吃,还立功得赏钱,这下可好,挨巴掌不说,还让人家绑了起来。狗三啊狗三,非他娘地让我往女厕所跑,结果还真不出我所料,遇到了官太太。想到这里,疤脸心里一热,突然感觉自己是个人才,虽然被人捆了,从这件事上,完全证明了自己的聪明,如果躲过这一难,就到伪『政府』『毛』遂自荐,最不济也要弄他个军师干干,到那时,看狗三还敢在我面前指手划脚,狗屁不是。 疤脸想得很美,可勒进皮肉里的绳子让他感受到现实的残酷,那绳子好象长了刺,让他感到皮肉针扎一样地疼。 俩大汉拽狗一样把狗三和疤脸拉到车前,狗三和疤脸习惯了弯腰,这下可好,想直腰也直不起来吧,要说捆绑狗三和疤脸的俩大汉还真有些手艺,那绳子捆绑得只有低头哈腰才能舒服一点。 狗三和疤脸那受过这样的罪,连惊带吓,早已大汗淋漓。 “把腿捆起来,扔进后备箱。”汤淮手指着疤脸,用脚踢了一下狗三,“我倒要让俩小子尝尝心狠手辣到底是什么滋味。” 俩大汉把狗三和疤脸按倒在地,象捆猪腿一样把绳子紧紧地捆在脚踝上,绳头从手腕处穿过,用力一拉,马三和疤脸的身体一下弯成了“c”字形,象两头猪一样歪躺在车旁。 猪还可以大声地叫,虽然狗三和疤脸没有被堵住嘴巴,可叫也不敢叫一声,惊恐的双眼直楞楞地望着俩大汉,生怕配合不好,尽力蜷缩着身体。 狗三和疤脸被塞进了后备箱,极度的恐惧让俩人浑身不住地抖动,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似乎都成了心脏,感觉每一块皮肉都在不停地跳动,气再也喘不均匀,每动一下感觉那绳子活了一样往肉里走,俩小子做梦也不会想到,进了女厕所,抱了官太太,却让自己落到这步田地。 唉声叹气没有用,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车刚刚发动,一个妖艳的女人挡在了车前。 汤淮看了一眼车前的女人,这小了从来不会生出好心,他生怕来人是刺客,小声说:“小王,下车看看,来者是什么人,如果有掏枪的动作就立刻击毙。” 还没等小王下车,那女人扭动着屁股,眯眼冲车里笑了笑,说话了,“你们不能带走狗三,他是我的人,答应娶我的,你们带走狗三,今晚让谁陪?” 汤淮听女人这样说,知道是个野『妓』,悄声对司机说:“别理她,开车。” 狗三听到女人这样说,急得开口说话了,“快滚,老子根本就不认识你。” 那女人听到狗三的声音,扭扭腰转身朝车后走去,还没走出几步,车子一溜烟开跑了。 她在车后蹦蹦跳跳,大声地叫骂着狗三,狗三听到女人的叫骂声,长叹了一口气,心想:今晚本想演一出好戏,可没开演呢,就他妈的让人家捉了去,赶上他妈的倒霉,喝口冷水也塞牙。 车子开到一处空院,很宽敞的一间屋子里亮起了灯,狗三和疤脸被俩大汉抬出来扔到地上,这一扔不要紧,摔出了狗三的一个响屁,听到声音,大汉用力朝狗三的屁股上踢了一脚,“你小子他妈的还敢抗议!实话告你说,这地方可不是给你挠痒痒的地方,惹恼了厅长,你他妈的就是惹到了阎王爷,不死也得脱层皮。” “请好汉,请好汉告诉厅长大人,都是自家人,我可不是有意,抱,抱厅长太太的,咱有话好商量还不成嘛,只要放我一马,给厅长大人当牛做马我都愿意。”狗三祈求着大汉。 一只高跟鞋从车门里伸出来,狗三看到一条白白的长腿,他咽了口唾沫,想起挡在车前的那个野『妓』。 厅长的女人弯腰从车里钻出来。 捉住了狗三和疤脸,这女人的气消了许多,她站在离车门不远的狗三跟前,抬腿用高跟鞋踩住了狗三的手背,狗三的手捆绑着,这一踩两只手都感到钻心地疼痛,他咧着嘴咬着牙不敢大声地叫唤,象一头猪在那儿哼哼。 “哟呵,还真有个顶劲,胆敢在老娘面前耍威风,看老娘给你吃点苦头。”女人说着,脚下加了力。 狗三顾不得细看女人那白白的大腿,疼痛几乎让他的眼珠子瞪出来,这回他可是真的忍不住了,杀猪一样嚎起来。 汤淮走了过来,拉了拉女人的手说:“何必为一条狗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身子那可是自己的。” 女人一下抱住汤淮,呜呜哭起来,边哭边说:“你怎么知道,这俩小子抱得我喘不过气来,还在我身上『乱』『摸』,在上面,在下面,『摸』来『摸』去,『摸』去『摸』来。” 狗三和疤脸几乎同声辩解:“真的没有『乱』『摸』,只是抱了抱。”俩小子心里想:这女人真坏,净她妈的胡说八道,这不是把人往死里弄! 汤淮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严重,抱抱他的女人就够生气的了,还他妈的『摸』来『摸』去,『摸』来『摸』去,还不是『摸』那关键地方,这他妈的不是找死,又是什么?突然,汤淮想到了拦车的那个女人,心里想:这俩小子一定把我的好女人当成拦车的野『妓』,想到这里汤淮一阵颤栗,不敢再想下去,他低着头,不温不火地说:“解开绳子!” 狗三疤脸身上的绳子解开了,俩人弯腰悄悄地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身体,他俩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无形的恐怖慢慢噬咬着两人的心。 俩小子为虎作伥制造恐怖,可做梦也不会想到,臭味相投的大汉『奸』让他俩尝到了恐怖的滋味。 汤淮看着落汤鸡一样,满面惊恐,浑身抖动的狗三,点头得意地笑了。 狗三和疤脸呆呆地看着汤淮,突然跪在汤淮面前,一人抱着一条大腿,声泪俱下,“厅长,只要你老饶恕,我们愿效犬马之劳,无心之过,无心之过,你老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求你老放我们一马!” 汤淮看着俩小子,突然变成了绅士,竟弯下腰来,拍拍狗三和疤脸的后背说:“何谈饶恕哟,我不把二位请来,想必二位也不会到我这地方来,都是自家人嘛,不用害怕,既来之则安之,把心放进肚里,来到寒舍,总得让二位品品家乡菜,喝两盅,二位屋里请。” 狗三和疤脸听汤厅长这样讲,真是受宠若惊,这俩小子放开大腿,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 “不必如此大礼,起来吧,请跟我来。”汤淮说着,朝大屋走去, 狗三和疤脸『揉』着红肿的额头跟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走进大屋,灯光下,汤淮站在屋子中央,满脸堆笑地对俩大汉说,“上菜,先让二位先生尝点辣的,再喝几盅。” 从解开绳子的那一刻,狗三就心存了幻想,他觉得,都是汉『奸』谁也比谁好不到哪里去,自己人,至多打几拳踹几脚也就放了,没有想到汤淮这小子还真够意思,嚷着叫着上辣的,难道这小子是南方人,爱吃辣菜,老子可不爱吃那玩意,客随主便,管他妈的上什么菜,喝两盅老子就走人。 想到这里狗三挺起了胸脯,脸上有了笑容,站到汤淮面前,点头哈腰,“厅长不必这般客气,粗茶淡饭就好,我和疤脸还有要事,你可不知道啊,我的心里跟塞进了一团『乱』麻一样,要犯跑了还没抓住,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你也知道日本人交待的事情完成不了,那后果很严重,很严重啊!” 汤淮看着狗三哈哈哈地笑,“你小子真有些本事,还和日本人挂上了钩,不简单喽。” 狗三陪着也哈哈哈地笑,厅长的夸奖让狗三一时不知道姓什么了,他摇头晃脑得意起来,“彼此彼此,我那点鸡『毛』蒜皮的小把戏,怎敢和厅长比,只不过给日本人出了点主意,日本人赏识,赏识,赏识罢了。” 狗三说着,搓着手不好意思地笑了。 汤淮笑,他也跟着瞎嘿嘿,好象他现在跟汤厅长平起平坐了。 “俩位和鄙人既是同行,又巧遇,不容易,不容易啊!一会儿请上坐,不要客气,我特意给二位安排了上坐。” 狗三见汤厅长如此热情相待,他想起了那八嘎八嘎的日本人,就他妈的知道打巴掌,看人家汤厅长,没有一点官架子,还给老子安排了上坐,还是中国人好啊!狗三真是激动万分,他的眼里有了泪光,张张嘴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傻楞了一会,狗三终于想到了说些什么,“厅长先生还是坐上坐,在你老面前,我还是小字辈,怎敢上坐。” “上坐是老虎凳,那是本厅长可以坐的吗?”汤淮眼里喷出凶光,那光芒如刺,『射』进狗三和疤脸心里,俩小子不寒而栗,双腿抖动碰撞,几乎无法站立。 汤淮突然一拍桌子,“来人。” 冰火两重天,狗三和疤脸突觉五雷轰顶,眼前一片漆黑。 第一百五十一章 凶神恶煞车轴汉,细想狗三不简单 汤淮的一声喊叫,人还真的来了,只听得腾腾腾一阵砸地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人还没进屋,那踩踏地面的声音已灌进耳朵里,随着声响,一前一后,进来两个车轴汉子,这俩家伙晃动着身子,嘴巴里好似费力地嚼着什么东西,红红的眼珠子瞪得滚圆,好象多日发情,顾不上睡觉的野猪,直盯着面前的狗三和疤脸。 狗三和疤脸只看了一眼,感觉后背一阵凉风吹过,慌忙缩成一团。 一看这俩小子就是打人的主,油桶一样的腰身,疙里疙瘩的胳膊比狗三的腿还要粗上一圈,宽厚的肩膀放上枚鸭蛋,绕那城墙跑上那么一两圈也不会掉下来,宽厚的手掌都起了茧子,大指甲盖里的土泥乌黑发亮,既恶心又瘆人。 打人之前,这俩小子好象得活动活动筋骨,扭扭腰趴在了地上,四肢着地做起了俯卧撑,俩家伙身着一身黑衣,粗胳膊短腿,胳膊还没弯曲,那大肚皮已贴在地上,咋看咋象两头凶猛无比的野猪。 要说汤淮还真是个人才,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这么两个家伙,别说打人,就是看上一眼,也会胆寒。 这俩家伙在狗三和疤脸面前还真有一副派头,活动一番来到狗三和疤脸面前,歪扭着脑袋瓜子,『露』出黑黄的大板牙,摊开双手,让狗三和疤脸细瞧他们打人上刑的大手。 狗三看到那满是硬茧的大巴掌,想想汤淮这小子和日本鬼子有联系,看那小个头,觉得这俩小子是日本的相扑手,心里想:中国可没有这油桶一样的稀罕玩意,这烧饼一样的厚巴掌,他娘的要是嚷叫着八嘎八嘎,啪啪啪打在脸上,还不把一边脸皮剥掉,贴在另一边脸上,不行,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得赶紧跪地求饶,求汤厅长看在同行的面子上饶恕自己。 抬头看到汤淮还站在桌旁,狗三跪爬过去,仰脸抱住汤厅长的大腿,张张嘴巴还没有说话,汤淮一脚踢开了狗三,得意洋洋地说:“想求饶是吗?晚了,你小子抱女人的时候求饶没有,还上『摸』下『摸』,下『摸』上『摸』的,敢动我喜欢的女人,你这不是捉死又是什么?不让你小子尝点苦头,凭你的猪脑子怎会记住:提起裤子就后悔!” “我现在就后悔了,后悔了,厅长大人,可不敢往歪里想啊,我狗三根本就没脱裤子,只是抱了抱,抱了抱。唉,事到如今我算搞明白了,好看的女人啊,都花落有主,抱不得,抱不得,一抱就后悔。” “没脱裤子,看来你小子不后悔喽。” “后悔,厅长大人,我都后悔死了,没脱裤子我也后悔,都悔断肠子了。” “后悔,早他妈的误三春了,上菜,今天我倒要你小子尝尝这道大菜滋味,那厨子用那温火熬啊熬,熬啊熬,整整熬了三天,不让你小子尝尝,多不够意思啊!”汤淮说着,摆了一下手。 一个男人端着一个大盆子进了屋,盆里放着一个葫芦锯成的大瓢,瓢在大盆里漂浮着,转动着,狗三看到那转动的大瓢,头晕目眩那魂早飞天外了。 俩个车轴汉子象抓小鸡一样拿住了狗三,一个家伙捏着狗三的鼻,一个撬开狗三的嘴巴,细水长流,一瓢瓢的辣椒水灌进了狗三的肚皮里,狗三的嘴巴开合着,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叫也叫不出,身体痛苦地扭动着,疤脸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他不敢再看第二眼,生怕控制不住自己大声尖叫起来。 狗三的肚皮成了气球,快速膨胀起来,俩车轴汉子将狗三平放到地上,那肚皮撑开了衣扣,『裸』『露』着。 有人拿来一个杠子,压在狗三的肚皮上,俩车轴汉子真是老手,只轻轻一压,狗三的嘴巴立时成了泉眼,辣椒水从嘴巴里『射』出来,喷向空中。 疤脸低着头,那辣椒水从空中划个弧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疤脸一动不动,一付可怜呆傻的模样,任凭如雨的辣椒水落在头上身上,生怕稍动一下,那一瓢辣椒水就灌进自己肚里。 狗三肚里的辣椒水喷得差不多了,他的神志已变得恍惚,眼前出现了木子幻影,这位弱小的女人浑身是伤,她忍受着各种刑具的折磨,一脸坚强,狗三真是纳了闷了,到底是哪来的力量,让这女共党视死如归,钢铁一样顽强。 几瓢辣椒水就让这小子抗不住了,他慢慢清醒过来,晃动着脑袋瓜子,慢慢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地说:“我交代,我叛变,我是真的服了啊,我的厅长大人,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部告诉你,全部地交代,我知道女共党,那女人宁死不屈啊!我还知道张一真,那小子可厉害了,专杀日本汉『奸』。” 一听女共党,一听张一真,汤厅长来了精神,他狞笑着慢慢来到狗三面前,他不急,急了会让狗三看到希望。 厅长大人若无其事,伸出手抓住狗三的长头发,向上提了提,狗三只觉得发根着了火,烧烫得头皮阵阵发麻。 厅长不紧不慢,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咱不着急,反正那主人的位置你还没有坐,等你坐坐那位置,你会感到轻飘飘如同飞起来一样。” 狗三立刻想到了老虎凳,摆了摆手,着急忙慌地说:“厅长,我不坐了,不坐了,说实话,几瓢辣椒水就让我服了气,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那滋味啊,厅长大人你是不知道啊,尝过一两次,一辈子也忘不了。” “这么说,你尝过一次了?” “不,不,我这是第一次尝到苦头,我是见那女共党嘴角还有辣椒面,人家尝过,现在我知道是什么滋味了。我算是纳了闷了,人家灌进辣椒水,一定跟灌蜜汁一样,不喊不叫,不认输不服气。” “那女共党长什么模样?” “漂亮的很哟,我敢保证比汤夫人还漂亮,我都动了贼心,可没有贼胆啊!厅长大人,你设身处地想一想,那女人眼里有那么一种大义凛然高不可欺的亮光,遇到这样的女人我心里发虚,眼发直,生怕这女人打掉我的门牙,咬掉我的舌头。” 汤淮满意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不住往外吐水的狗三说:“你继续,继续说下去。” “厅长大人,我再说下一个,那张一真我还真的见到了,瞧我多有眼福,这小子高高的个子,一伸胳膊就能飞起来,那一天傍晚,是傍晚,在山上,我记得清清楚楚,他和那小鸟游一交了手,人家张一真不还手,任凭小鸟游一打来打去,你感觉到了嘛我的好厅长,人家张一真拿小鸟游一当儿戏,逗傻子玩,故意让这小子卖那傻力气,等小鸟游一没了力量,我敢断定,张一真只要吹口气,那小鸟游一就会飞到天上去,掉下来不摔死才怪。小鸟游一比划来比划去,空手道和咱中华武术那真是没法比,没伤到人家张一真一根毫『毛』,倒累得小鸟游一象那掉进枯井的老牛,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还有这等怪事,两虎相争竟不还手,说下去,说下去,结果怎样?”汤淮拍了拍狗三的肩膀,给这小子提提精神。 这一拍不大紧,坐在地上的狗三竟站了起来,两只手开始比比划划,摇头晃脑腿脚也不闲着,竟蹦蹦跳跳,突然来了个飞踢腿。 狗三的腿踢得有些偏高,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汤淮看那飞腿朝自己踢来,着实吓了一跳,他朝后一闪身,觉得狗三这小子一点谱子也没有,俩车轴汉跳到汤淮的身边,怒视着狗三,只等汤淮一声令下,吃了这个无用的家伙。 汤淮拍了拍落在身上的尘土,心想:可别让这小子表演了,给他一点好脸『色』,他就不知道自己属老几。 他怀疑狗三为了活命满嘴里跑火车,为了活命添油加醋是什么瞎话也敢说,不管怎么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汤淮真的想得到张一真的消息,必竟这家伙杀鬼除『奸』,对他来说也是个威胁,至于那所谓的女共党……想到这里,汤淮看了一眼狗三,这『色』『迷』『迷』的家伙,连自己的女人都敢抱,还他妈的上『摸』下『摸』,难道他会怕一个女共党?真他妈的有点不可思议 汤淮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看着自己吐出的烟圈,仔细想了想,突然觉得狗三这小子不简单。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同效一鬼狗咬狗,麻袋装奸水流走 汤淮不动声『色』,这个老油条军阀出身,见风使舵狡猾『奸』诈,满脑子坏主意,重要的是,这家伙睚眦必报满肚子的坏水。三国演义里的吕布人称三姓家奴,这汤淮更胜一筹,足足够了五姓,这小子有『奶』便是娘,没『奶』就拍屁股走人,全不讲忠厚仁义,日伪『政府』一成立,他立刻削尖脑袋钻了进去,如果说狗三是一条狗,汤淮这小子就是一条喂也喂不熟的白眼狼了。 狗三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斗不过这样一个家伙,更何况,狗三情绪外『露』,就凭一遇凶险就屁滚『尿』流这一点,狗三也成不了大气。 别看汤淮话不多说,可他一直默默地观察着狗三和疤脸,也许人自有天赋异禀,只是自己感觉不到,汤淮能做到厅长的位置也说明这家伙不一般,对人汤淮自有判断,他长于察言观『色』,他觉得,别看狗三咋咋呼呼,一遇到危险就成了孙子,胆小怕死,最要命的是,狗三这小子爱表现,千万别夸赞,一夸就上天;疤脸只是一个老实家伙,老实人大多死犟,一条道跑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这种人大多是顺『毛』驴,戗『毛』弄不好就尥蹶子。 汤淮低头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疤脸,吊起白眼瞥了瞥狗三。 狗三喷着辣椒面子,上蹿下跳比比划划,嘴角都起了白沫,依然收不住自己的嘴巴,就象刮起的狂风,越吹越大。 “我和那细川五郎队长亲哥们一样,不是兄弟我吹,要是我在他面前说句话,那还真管点用,要不怎么让我一个小兵审问女共党,没有两把刷子细川五郎怎么会相中我。小鸟游一刚才我跟你们提到过,他在我面前啊,也得点头哈腰,惧我三分。”狗三这小子越吹越没谱了,不过这小子也不傻,他的目的很明显,吹得越大,汤淮这小子就越害怕,有日本人做靠山,看你汤厅长敢不放我,还他妈的让老子坐上座,再伤老子一根毫『毛』试试! 汤淮朝门口摆了摆手,示意俩车轴汉子出去,俩小子也不说话,冲汤厅长点了点头,走了。 见俩车轴汉子走了,狗三的胆子更大了,他禁不住开心地笑起来,好象刚才那辣椒水灌进了疤脸的肚子里,他朝疤脸的屁股踢了踢。 “甭害怕,起来吧!”狗三拍着呆若木鸡疤脸,又张开嘴巴开始说话,“厅长大人,你我,疤脸,咱们都是为了一个目标,大东亚共荣嘛!” 趁狗三和疤脸说话的功夫,汤淮深吸一口烟,朝着那烟雾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该如何处理这两个家伙。 狗三只觉得雨后天晴,心里的阳光灿烂无比,肚里的东西被那两个车轴汉子用杠子挤了出来,一高兴,突然觉得肚皮空空,想吃点东西了,“汤厅长,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啊!说实话,我的肚皮有点空,能不能弄点东西补补,菜不用多,最好弄点小酒灌灌肚,你不知道啊我的好厅长,我的胃里好象装了一团火,又热又空啊!” 汤淮哈哈哈地笑了,“我还真的想请俩位喝几盅,狗三先生是日本人的坐上宾,我怎敢慢待,请俩位随我来。” 跟在汤淮的屁股后面,狗三觉得自己成了个人物,和厅长大人挂上了钓,那以后的日子,那地位,那金票,那女人……狗三是越想越美,突然觉得灌进肚里的不是辣椒水,而是甜甜蜜汁了,刚刚受过的罪这小子一转脸就忘记了,他挺直了腰板,不知不觉晃动起身子,胳膊也用力甩起来。 看到了汤淮的好脸『色』,狗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看东看西,眼睛有些不够用,汤淮住得是一处老房子,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客厅里,造形奇特的吊灯下,长桌亮得可以照见人影,落地的大窗,粉『色』的窗帘,鼓鼓囊囊的软沙发,让狗三看呆了。 站在沙发前,狗三竟不敢落坐,他没有进过宫殿,却觉得汤厅长家的客厅和富丽堂皇的宫殿也差不了许多。 汤淮见狗三不知所措的样子,走到狗三面前笑了笑说:“请坐!” 狗三看着汤淮的手势,笑着点点头,“厅长大人请先坐。” 汤淮的手按在狗三的肩上,拍了拍,狗三只觉得一股暖流传遍全身,拉了下桌前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菜很快上齐了。 狗三和疤脸的对面只汤淮一个人,狗三不解地望着汤淮,他觉得汤厅长不会为了自己和疤脸这样破费。 “没有别人,请客嘛就得看出个真诚,今儿个专请二位,本厅长做陪,这样说起话来方便些,二位可以放开胆子大胆地说。”汤淮说着端起了酒杯。 打从汤淮家的佣人上第一盘菜开始,狗三的眼珠子就掉进了盘子里,口水不停地涌出来,等菜上齐了,狗三也不知咽了多少口水,疤脸比狗三也强不到哪里去,他的手早已抓住筷子,生怕吃饭的家什被别人抢去似的。 看到汤厅长端起了酒杯,俩小子慌忙端起来。 “来,干杯!” 汤淮说着,抿了一口。狗三和疤脸顾不得看汤淮,抄起杯子一饮而尽,咧开大嘴,忙着往嘴巴里塞肉。 狗三嘴巴里嚼着一块肥肉,边嚼边说:“我是说干就干,喝酒嘛,我是从来不含糊。” 看了一眼汤厅长的酒杯,发现一点没少的样子,狗三站起身子,端起汤淮的酒杯说:“汤厅长,你说的干杯,可你杯里的酒咋一点没少。” 汤厅长摆了摆手,“本人不胜酒力,一杯酒下肚就会醉得不成样子。” 狗三哈哈哈地笑起来,“汤厅长,你早说啊,这杯酒我替你干了,再给你满上,以后喝酒你带上我,我他妈的肚子里有酒虫子一样,见了酒就跟见了那漂亮女人一样,走不动道,非抓过来喝上几口才觉得过瘾。” 汤厅长的那杯酒狗三说着话一仰脖灌进了肚里,酒杯刚放到桌上,一旁站立的小姑娘给汤厅长满酒,狗三去抓酒瓶子恰好『摸』到了姑娘的手,抬头看看小姑娘,觉得挺俊,这小子没醉就直了眼睛。 疤脸小声咳嗽,给狗三提醒,狗三一楞神忙收回目光,笑了笑,“我替厅长大人喝的酒,还是由我狗三给厅长大人满上。” 汤淮突然“请”狗三喝酒自有他的道理,狗三说和日本人有关系,这多多少少让汤淮有些忌惮,至于狗三所说的女共党和张一真,汤淮半信半疑,汤淮清楚,狗三这种人为了保命,一用刑就会捕风捉影胡说八道,唯有酒后吐真言,爱喝酒有时候真是人的短处,脑袋一发热什么也敢说。 狗三肚里装过辣椒水,现在又装满了酒,这家伙两眼开始发呆,不等别人发问,肚里的酒都变成了语言。 “厅长大人,我告你说,女共党跑了,张一真摔死了,一切都消失了,对了汤大人,我得找那女共党,你给我派些人马,我得把那女共党抓回来,咱一起到细川五郎队长面前领赏,功劳咱一人一半,这顿酒我不能白喝,总得为汤大人做点事情。” 狗三说着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子,一扭头吐了一口,歪歪扭扭躺在了地上。 疤脸满面惊恐地望着汤淮,低头看了看死狗一样钻到桌子下面的狗三,一时没了主意。 汤淮叫了一声:“来人!” 俩车轴汉子提着手枪走进屋里,疤脸一看,瞪大双眼张开了嘴,他不知如何是好,悄悄踢了狗三一脚,醉成一堆烂泥的狗三一点反应也没有。 “把这小子扔到院里去。”汤淮朝桌下指了指。 俩车轴汉子抬死猪一样,提着胳膊腿往门外走去,疤脸浑身发抖,他不敢呆在屋里,他觉得不管狗三怎样,跟着这小子心里觉得安全点,他看到了汤淮吊起的白眼,他怕汤淮突然掏出枪来毙了自己,从汤厅长的眼神里,疤脸看到了阴险暴戾。 客厅里只剩下汤淮,他围着桌子转来转去,从狗三透『露』的信息里,他觉得狗三和细川五郎虽然见过面,但并无深交,至于所谓的女共党,汤淮觉得,这小子在胡说八道,完全是为了逃避责任寻找的借口,『摸』了我的女人还找出原因,这小子的心眼还真的不少。 “狗三啊狗三,你这个混蛋,吊足了老子的胃口。”汤淮恨恨地骂,一拳砸在桌子上,用力有点过大,跳将起来,『揉』搓着自己的手,心想:拿出个子虚乌有的女共党说抱错了人,说出个张一真却他妈的掉进了山涯摔死了,这不是在玩弄本厅长又是什么! 狗三在院里被风一吹,又呕又吐清醒过来,他从地上爬起来,疤脸伸手扶他,他竟将疤脸推到一边,晃了几晃站稳身体,他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一样,疤脸小心翼翼地对狗三说:“酒席散了,咱快点走吧,那女共党还没找到,咱得快点去找找。” “找,去哪找?把我们弄到这地方来,功夫全让他妈的汤厅长耽误了,得去找他说个清楚!”狗三说到这里,踉踉跄跄朝客厅走去,没有办法,劝又劝不住,疤脸只好跟在狗三身后来到了客厅。 一进客厅,狗三似乎没有看到汤淮一样,拿起桌上的酒瓶子,咕噜噜灌了一通,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指着汤淮说:“汤厅长,你得给我派人,去,去,去找那个女共党,你不知道啊,你耽误了我多少的功夫,如果让日本人知道了,你,你,不,不,我,我得吃不了兜着走。” 汤淮上下打量了狗三一番,心里纳闷:刚才这上子还醉得一塌糊涂,一转眼跟他妈好人一样,难道这小子装醉戏弄本厅长,真是胆大包天,一个小小的汉『奸』,日本人给他根鸡『毛』他当成了令箭,想到这里汤淮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拍拍狗三的脸蛋子说:“你小子吹了阵风,脸也不红了,也不白了,倒粉嘟嘟精神起来,看来你狗三脑袋瓜子清楚的很哟,抓共党,还是女共党,这很好办,我的手下有的是人,现在马上给你派过来。来人!” 俩车轴汉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进屋里,这俩小子怒目圆睁,瞪着狗三和疤脸。 狗三吓得直摆手,“厅,厅,厅长大人啊,如果派这,这,这俩人去,我,我就,就不要了,还是,还是,我们自,自,自己个去抓吧。” “晚了,你小子狐假虎威戏弄本厅长,真是吃了豹子胆,给我捆起来。 俩车轴汉子一人按一个,把狗三和疤脸捆了起来,狗三不停地求饶,还不断地嚷嚷:“厅长大人,你误会了,搂抱你的女人,我真的以为她是女共党啊!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若不信,咱可以找细川五郎队长问个清楚。” “不用问了,本厅长现在就让你凭空消失,就如烟雾一样寻不到踪影,所谓的女共党跑了,张一真死了,我要你再无半点用处,快,把这俩小子装进麻袋里,扔到河里喂王八。” 狗三和疤脸蹬着双腿,杀猪一样嚎叫起来,嘴里不停地求饶,又是爷爷又是亲爹地喊叫。 “慢!”汤淮摆了一下手。 狗三和疤脸听到慢字,觉得有了希望,侧歪着脑袋满面痛苦地望着汤淮,眼含着祈求的泪光,忙不迭地嚷:“谢厅长饶命,你是菩萨,你是亲爹,你是亲爷爷。” 汤淮一脸的满足,他坐在椅子上,瞟了狗三和疤脸一眼,翘起二郎腿,慢慢脱掉了皮鞋,抓住袜口轻轻一拉,将袜子脱下来,轻松慢慢地换上另一只脚,同样将袜子拉下来。 狗三和疤脸,还有那俩车轴汉子呆呆地看着,不知道汤厅长脱掉袜子要干什么。 一股子烂咸鱼的臭味在屋里弥漫开来,别看汤淮贵为厅长,也许这段时间工作忙,得有半拉月没洗脚没换袜子,再加上这小子汗脚丫子,这臭味真能把人顶个跟头。 “本人有个癖好,脱下袜子总爱认认真真地闻闻味道。”汤厅长说着把袜子拿到鼻子前面认真地嗅了嗅,“嗬,味道挺好,真的挺好。” 狗三不嚷叫了,听汤淮说出这癖好,觉得自己多少也有点,不过这小子吃喝嫖赌有钱,买袜子却舍不得,所以这味道常常闻不到。 找到了和汤厅长的共同癖好,狗三有些激动不已,也许这是解救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狗三着急忙慌地说:“厅,厅,厅长大人,咱俩,臭,臭,臭味相投,我也有这,嗜,嗜好,据,据说,嗜好相同,就,就能成,成,成为好朋友,你,你是神,神仙,我愿拜,拜,拜在你老,脚,脚下,认真切,切磋,探,探讨袜,袜子的味道。” 狗三完全吓懵懂了,也不知道怎样谄媚汤厅长了,他变得语无伦次,结结巴巴。 突然,汤淮将臭袜子扔到俩车轴汉面前,“塞进这俩小子嘴巴里,还他妈的和我臭味相投,我看你小子找死。” 袜子塞进狗三嘴里的那一刻,求生的**让狗三忙着嚷叫:“厅,厅长大人,不是,臭,臭,臭味相投,是闻,闻味相投,你,你饶了我吧!” 塞进嘴巴里的臭袜子止住了狗三的喊叫,车停在院中,俩车轴汉子将麻袋扔进了车里。 没有人会留意扑嗵扑嗵的声音,那枪声人们都听惯了,暗杀,枪击成了常事,哪有心思在乎这扑嗵声。 第一百五十三章 马三带路找景生,揪心英武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命硬,身经百战却顽强地活了下来,子弹如同长了眼睛,躲开他们的身体,飞向别处。有些人就没有这般幸运,也许一场战斗就死在敌人手里。 战火纷飞,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里,在敌占区,明争暗斗同样轮番上演,鬼子伪军,特务汉『奸』,那一双双的魔总会伸向手无寸铁的人们。 这些可恶的畜生,把人类阴暗恐怖的一面发挥到极致,没有了人『性』,真的该死。 俩车轴汉子子首先将疤脸抛进河里,麻袋随着旋涡沉入水里,死亡的恐惧让疤脸在麻袋里拚命地蹬踹,眼前一片漆黑,死亡的阴影攫取了他的心,他努力憋着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就要死去,他想最后看一眼这恐怖的世界,瞪大眼睛,眼前黑黢黢没有了尽头,他在这黑暗里如一粒尘埃漂浮着,只觉得身体在天空里不停地旋转,无尽的恐怖挤压着他,如同一点微光,被水,被无尽的黑瞬间吞噬了, 狗三是幸运的,虽然他比疤脸坏十倍,真的该死,可他却没有死,也许命运给了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那麻袋恰好落在一根漂浮的圆木上,木头虽然不粗但足以让狗三活命。 狗三的父母给儿子起了个好养活的贱名,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儿子真的做了畜生,这畜生命大,谁也没有办法。 麻袋口用铁丝捆绑着,那铁丝头恰好死死地勾进木头的缝隙里,麻袋随着木头一起向下游漂去。 人力车夫拉着李紫蕊一路向陈景生家跑去,马三头前带路,他们很顺利的来到陈景生家。 陈景生焦急地等待着李紫蕊的消息,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忙招呼郭妈去开门,门打开了,三人也顾不得说话,慌忙进了院子。 陈景生焦急地站在门口,他的心情很是烦『乱』,想了许多许多,做为一家之主,他考虑的事情比别人更多,打从日本鬼子占领了北平,他的白头发明显地增多。 抬头看到郭妈领人进了院子,他忙走下台阶,看到马三他点了点头,心里有了底数,带他们来到后院的一间屋子。 车夫把车子停在屋门口,马三忙扶着李紫蕊下车,他的手有些发抖,“木子,你慢点!”马三疼爱地说。 李紫蕊深深地点头,看到陈景生,他叫了声大伯。 陈景生看着眼前的李紫蕊,看着这位和儿子一起战斗的弱姑娘,阵阵心酸从陈景生心里流过,看到紫蕊姑娘,他想起儿子,还想到那个学生团,一个汉『奸』向日本鬼子泄『露』了情报,结果遭到了伏击,也只有几个人活了下来,一个个年轻火热的生命瞬间消失了,多么地可惜。看到紫蕊,想到儿子,他眼里有了泪光。 扭头屋子,他偷偷擦拭了一下眼睛,生怕那泪水流下来让别人看到,坏了大家伙的心情。 重新走进屋子,陈景生微笑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家坐,大家坐。郭妈,快倒水沏茶。” 车夫顾不得坐下,来到陈景生身边拉着他手说:“大伯,我把他们送到这里就放心了,我得赶紧走,不知道窦小姐怎么样,我得去找找。” 听说去找窦妮,陈景生心里一阵紧张,忙说:“我得跟你去,街上这样『乱』,窦妮不回,我不放心。” 身体虚弱的李紫蕊也要去,她冲着陈景生说:“大伯,窦姐是为了我,我绝不能袖手旁观。” 陈景生看着虚弱的李紫蕊,一脸严峻,“听话,你不能去,好好呆在家里。” 马三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他心里清楚,如果出去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黑灯瞎火在这四九城里寻个人,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突然,他灵机一动,朝大家摆了摆手,“大伯,木子,都坐下,我可不是吹牛,要说找人还得请我,祖传的手艺,能掐会算,其实,我跟看到窦小姐一样,她现在很安全,我敢保证她早已甩开俩汉『奸』,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的马三的这张嘴上,人们提心吊胆地看着他,希望他算得灵验。马三知道现在重要的是稳住这几个人,人一冲动往往就会失去理智,特别是在危机时刻,人最容易犯错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住时间等窦小姐回来。 马三故意放缓语速,不紧不慢,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一脸神秘掐着手头,嘴里念叨着什么,别人听也听不清楚,好象瞬间他成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神仙。 日本鬼子不停地进攻,前方不断传来的坏消息,天空轰鸣的战机,生活恐惧中,生命成了浮萍,随了战争的洪流漂泊,枪杀刀劈,生命的不确定『性』,让人更信了算命先生。 马三抓住机会,他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好象看到了什么。 屋里的人们,心一下让马三提到了嗓子眼。 “我看到了,窦小姐是安全的,贵人自有天相。退一万步,就算从常人的角度也可以明显的算出,窦小姐天生聪慧无师自通,比方说窦小姐胆大心细随机应变的能力,那是一般人学不来的。 窦小姐救木子姑娘,两人互换了衣裳,窦小姐罩上旗袍的外套,昂首挺胸巧妙地『迷』『惑』了汉『奸』。 木子姑娘也不一般,忍着疼痛,居然没事人一样走了出来,帽子压得很低,俩汉『奸』看不清她的脸,妙啊!看不清是真的,看得清是假的,窦小姐想出这狸猫换太子的办法,真不简单,佩服!” 李紫蕊听到这里,心里一热,他想起窦小姐那焦急的样子,想起她那抖动的手捧着自己的脸,说不要怕,想起她摘下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特意拉了拉帽檐。 她白了马三一眼,“你才是狸猫呢,请你不要胡说。”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陈景生这次要亲自去开门了,他招呼郭妈给李紫蕊小姐拿些消炎『药』服下。 窦妮真的回来了,当陈景生打开门,窦妮甜甜地叫了声爸,陈景生激动地流下了泪水,好象大难不死重新见面一样,陈景生拉着窦妮的手,两人走进屋里。 屋里的人都站了起来,笑望着窦妮,窦妮点点头,示意大家坐下说话。 窦妮坐在李紫蕊身边,拉着紫蕊的手说:“小妹,这件旗袍救了你的命,就送给你了,明天一早你穿着它出城。我觉得你必须离开北平,我不管你是不是真正的共党,反正你已暴『露』了身份,如果在北平呆下去会十分的危险。虽然日本鬼子拿我们的命当儿戏,说杀就杀,但我们的命是宝贵的,我们要保住自己的命好好和日本鬼子和汉『奸』斗。说真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被捕,但我坚信,日本汉『奸』抓的都是好人,都是炎黄好儿女。” 饭菜端上来了,郭妈把筷子递到每个人的手里,他们围坐在桌前,象一家人一样。 陈景生看了看大家,笑着说:“咱们边吃边聊,没有外人有什么就说什么。” 吃着饭,窦妮说:“晚上城门早早关上,只有白天可以出城,我这样想:明天让车夫小奇送紫蕊姑娘出城。” 马三问:“穿什么衣服,如果看守城门的人问起来咋答对。” 窦妮想了想,明天你们就会知道了,我自有办法。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从厕所里出来,我站在离俩小子不远的地方等人力车,听到俩汉『奸』提起张一真,心里一阵惊喜,暗暗庆幸张一真死里逃生,那样惨烈的战斗没被打死,真是命大。” 李紫蕊听到这里,打断窦妮,小声地问:“一真哥还活着,真的活着吗?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他现在哪里?” 马三看了一眼木子,板着脸说:“我给你算过了,你命的更大。你我…….” “好了,好了。”紫蕊白了马三一眼,“听姐姐说,一真哥在哪里?” 窦妮沉默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后悔说起张一真,不想再说下去,其实她更担心张一真的安全。想了想眼里竟有了泪光,“本来心里很是惊喜,惊喜一真哥还活着,等了会,又听俩汉『奸』说,一真哥和小鸟游一打在一起,小鸟游一把一真哥踢下了山涯。” 马三腾地站了起来:“甭听俩汉『奸』胡说八道,也许人家在试探,我听了都不信。一真哥那功夫就是十个小鸟游一也打不过。” 说到张一真,陈景生的眼前浮现出张一真父亲的模样,张青在陈家做保镖,几乎没有出过什么差池,那次张青去南方押了两车东西,一路上千难万险,遇土匪,地痞,逃兵,张青将危险一一化解,把东西成功地送到了根据地。 想到张一真那次没见到张青,陈景生有些痛惜,父子俩聚少离多,可叹张青被日本鬼子杀害了,再也不能相见。 陈景生摇了摇头,一真掉进山涯不知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山峦叠嶂何处寻找?生逢『乱』世处处凶险,只好听天由命了。 不过,陈景生相信张家父子的功夫,坚信张一真还活着。 第一百五十四章 窦妮微笑好好活,回忆揪心泪洒落 城市似乎永远不会沉睡,点点灯光总会某个地方闪亮。 在这陌生的城市里,在陈景生的家里,李紫蕊躺在床上,感觉浑身疼痛,身心俱疲,可睡睡醒醒总是不那么踏实,明天怎样出城还是个未知数。 经过了那么多危险,都闯了过来,想想那么多的战友一个个都倒了下去,自己还活着,李紫蕊觉得生死不由己了。 望着窗外明亮的星星,她突然感觉有些孤独,眼前浮现出窦妮走出大门坐在人力车上挥手微笑的样子。 人力车夫好象是窦妮的朋友,他抓起车把,走了两步回头冲自己笑了笑,那笑和窦妮的微笑一样含着信任和鼓励,好象在说:“好好地活着,有我们,不用怕。” 她感觉窦妮是个神秘的人物,她是那么机警聪明,遇到危险一点都不慌张,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女人观察女人总是那么细致,窦妮快乐的眼神藏着忧郁怀疑,虽然总是一闪而过,李紫蕊觉得,窦妮对自己的被捕,身份,透『露』出不解,可自己又无法解释,想到这里,李紫蕊禁不住回忆起自己谜一样的被捕。 回忆,有时很痛苦。 那天,李紫蕊很唐突,独自一人在没有心里准备的情况下闯进了城里,那天她在北平城里瞎转,她不放心马三,他们是生死战友,她更放不下张一真,她坚信张一真还活着,从内心里她不愿让喜欢的人死去,她要进城寻找他们。 蹲在墙角偷偷留意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趾高气扬的日本汉『奸』,李紫蕊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撕扯着凌『乱』的头发,望着昏暗的天空,心想:这大海捞针式的找法何时才能寻到?她一时没了主意,心里涌动着痛苦不安。 望着眼前一座座古老的房子,她突然想起思艺茶馆老板张菊说的话:“孩子,如果遇到难处,你可以在北平找一个人,他会帮助你。” 李紫蕊还记得那人的名字,她认真地回忆起地址,黄昏时分,她终于找到了那地方。 站在门口,她想了许久,是否要找这个人,最后她还是下定决心,她知道张菊是好人,她还要认自己做干闺女,绝不会骗自己,要找的这个人一定能帮到自己,想到这里她的心平静了许多,推门,门虚掩着,她大胆地走了进去。 这是个四合院,她站在院里喊了一声那人的名字,没人答应,她急切地找人,没有多想,慢慢走到屋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没人,李紫蕊找遍了几间屋子连个人影也没有,桌上的一本书还翻开着,杯里的水还有些温热,她断定这人不会走远,坐在椅子上,翻看那本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天黑下来,要找的人依然没有出现,心里忐忑,她打开了灯。 院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没有在意,以为是小动物在院里跑,可那声音似乎正在接近窗口,她走到窗口,外面天黑,灯光里无法看清外面的景物,她有些紧张,忙站起身子,向屋门走去。 站在门口她提高了警惕,悄悄地从门口探出脑袋,月光下她看到二个便衣弯腰悄悄朝门口走来,浑身不由一阵颤栗,顿感事情不妙,迅速向大门口冲去,已接近门口的俩小子见从屋里突然跑出来个人来,大叫一声:“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嚷叫着俩小子追过来,院子不大,声音没落李紫蕊已跑到大门口,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眼前一黑,她重重地摔倒在地。 还没等她爬起来,一只脚已经踩在她的后背上,那小子弯下身子,枪口顶在紫蕊的后背上,“你小子还想跑?别动,动一动老子就打死你。” 院里的俩小子飞一样跑出过来,趴在地上的李紫蕊怎么也不会想到,门口还埋伏一个特务,伸腿绊倒了她,叹了一口,她扭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三个小子,他们个子都不高,手里拿着手枪,凶狠的眼睛直盯着李紫蕊,一个小子恶狠狠地说:“总算抓住一个,捆起来。” 李紫蕊突然一个翻滚,枪响了,子弹打在了地上。 另两个小子没等她站起身来早已扑了过去,紧紧地把她按在地上。她使劲扭动着身体,可怎么也爬不起来。 “放开我,我不是你们要抓的人。”李紫蕊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已无法逃脱,灵机一动大声地嚷,“我想从屋里找点吃的,我快饿死了。” 不管李紫蕊怎么解释,俩小子背过她的双手,慌『乱』地把她反捆起来。 她被塞进了车里,汽车发动了,李紫蕊细心听着他们的对话,她想知道这伙人到底是什么人,对症下『药』,寻找可能逃跑的机会。 思艺茶馆的张菊只是说遇到难处找那个人,说那个人可以给自己帮助,可她弄不清楚那个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这伙便衣要抓他,这成了她心中的一个谜。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是个大脑袋,这小子扭过头看了一眼李紫蕊,对坐在紫蕊身边的一个家伙说:“这接头的地点总算是捣毁了,可惜让那小子跑了,他妈的还朝老子放了两枪,子弹从头顶飞过,差点把老子打死。没想到回头捡了个瓜落,抓到一个撞枪口的,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总算可以体面的交差了。” 那小子看了一眼瘦黄的紫蕊,他感觉紫蕊不象个特工,往前挪了挪身子,对大脑袋说:“我看这小子一脸呆相,不是个特工,咱抓错了人怎么办?” “错了就错了,宁错抓一百,不放过一个,反正只要进这屋的人就是和**接头的,要不然来这地方干嘛!” 李紫蕊突然想起思艺茶馆张菊对自己说的话:**为咱穷人打天下。 车终于停了下来,他们把李紫蕊带进一间屋里绑在柱子上连夜审问。捆绑的时候,他们触到了李紫蕊的胸部,惊得睁大了眼睛,他们不会想到,眼前的小伙子原来是个女人假扮的。 三个小子兴奋起来,挤着眼,满脸堆起坏笑。 大脑袋伸手『摸』了一下紫蕊的脸蛋,小声地问:“你说你饿了找东西吃,那为什么还要女扮男装,看来里面大有文章啊!老实交待,不然那苦头可要让你尝一尝。”大脑袋说着,脸上『露』出狞笑,静静地端详着李紫蕊,“审问女人,我们最感兴趣,女人嘛不象男人,我们总有对付的好办法。” 李紫蕊心里一阵紧张,她清楚自己遇到了禽兽不如的坏家伙,听说话她断定这是仨汉『奸』,想把唾沫喷在大脑袋的脸上,想了想又咽进肚里,她要和仨汉『奸』周旋,毕竟他们还是中国人。 扭过头,微闭双眼,李紫蕊大声地讲:“兵荒马『乱』,日本鬼子烧杀强『奸』,什么坏事干不出来,良家『妇』女不敢出门,出门哪一个不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想想爱美的女人把锅底灰涂抹脸上,还不是为了躲避猪狗不如的日-本-鬼-子。”紫蕊故意把日本鬼子一字一顿地说出来,他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中国人,面对的是自己的姐妹。 仨小子听着,笑着,点着头。 李紫蕊接着说:“我女扮男装就不用解释了,不傻就会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女人爱美,战争把女人变丑。你们家中也有母亲姐妹,想想如果她们和我一样,你们会怎么想?” 大脑袋一脸吃惊地看着李紫蕊,他没有想到面前的小姑娘还挺会说道,居然教训起人来,他一拍桌子,嚷起来,“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污蔑大日本皇军,还想说服我们,我们不听!你还是老实一点好好配合我们,别心存什么幻想。如果不听话,我们就把你交到日本人手里,那滋味可够你受的,辣椒水,老虎凳,烙铁烫,现在日本人又弄了新玩意,据说这玩意让人觉得生不如死,是什么来着,对了,叫坐电椅!如果不想活,那还得让你受够了,再枪毙。” 李紫蕊点了点头,“真的不想活了,现在就杀了我吧,我不是个好女人,早得了病,生不如死,死了也算是个解脱,死在你们手里,我觉得比死在日本鬼子手里强。” 仨小子一听李紫蕊说有病,瞪大了失望惊恐的眼睛,看着脸『色』煞白的李紫蕊,不住地摇起头来。 不管是汉『奸』还是日本鬼子,虽然动用了刑具,但都没有在李紫蕊嘴巴里问出什么,她虽然不知道接头地点的事情,不知道上下线的联络,但她知道思艺茶馆和接头地点有瓜葛。 李紫蕊从高麻子家当使唤丫头,到女扮男装隐藏在思艺茶馆,到当兵打日本鬼子死里逃生,再到被捕,她不止一次想起张菊对自己的教诲,渐渐形成了自己的信仰。 不敢想自己所受的折磨,那是心里的伤疤,她不愿去揭。 躺在陈景生家里的李紫蕊回忆过往,心中充满了感激,她禁不住一次次落下泪水,外面已蒙蒙亮,树上传来小鸟的歌唱,望着窗外,她多想自己就是欢快的鸟儿,穿上美丽的花衣服,放开喉咙自由地歌唱。 多么盼望没有战争没有杀戮的日子,可以自由幸福安宁的生活,可日本鬼子发动的战争打碎了美好的一切,就连活着都成了奢望,她常常被恶梦惊醒,梦中的自己,掉入了无底的深渊,黑暗恐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揪心撕裂的痛苦在魂灵深处不停地折磨。 第一百五十五章 突变主意不出城,嫁也不嫁算卦郎 李紫蕊好想多躺一会,可太阳已升起来,窗外有了红『色』的光芒,她慢慢坐起身子,伸手抓取衣服,突然的用力让她感觉浑身疼痛,她不愿把疼痛告诉别人,咬着牙穿好衣服,她来到窗口向外张望。 院里不时传来唰唰的扫地声,她看到陈景生一脸凝重,背着手低着头在院里踱步,紫蕊知道好多人在为自己担心,在为今天的出城想着办法。 紫蕊的心情同样地沉重,她似乎不为自己担心什么,她想起张一真,听到张一真掉进山涯的消息,她担心陈一真的安全,也不知道为什么,打从知道了陈一真没有战死那一刻起,李紫蕊的心里总有一股热浪在涌动,和陈景生一样,她坚信陈一真还活着,她不相信陈一真真的掉下了山涯,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也许张一真飞身上了树,夜黑没有人发现他的踪影,也许他倒下去的瞬间藏在了树丛里,她想了那么多的也许,用那些也许安慰自己的心。 想到陈一真她的脸上泛起红晕,她用手捂住自己狂跳的心,她不知道爱成了一粒种子悄悄地落入心中,战火的温度,不屈的泪水让爱默默地孕育生根,悄悄地生长在她那荒芜的心里。 战争把爱变得那么不可思议,偷偷地思念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却感受无比的心酸幸福。 思念一个人,梦想幸福的生活,这再简单的不过的权力,却只能深藏在心中。 战争让幸福成了泡影。 看着窗外,李紫蕊觉得阳光是那么灿烂可爱,她顿感生命的美好,驱逐黑暗的阳光啊,更显得明亮,耀眼。 嘟嘟的汽车喇叭声在门外响起,郭妈忙着去开门,窦妮带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进了院子,那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脖子里还系着领带,显得那么神气,陈景生和窦妮说了几句话,领着黑德先生去了客厅。 窦妮没有去客厅,他直接来到李紫蕊睡觉的房间,她脸上挂着笑容,谁也不会知道她的内心里有多么地沉重。 她仔细端详着站在窗口李紫蕊,她看到李紫蕊微笑地面对她,似乎被抓的经历根本没有在她的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李紫蕊满面疲惫,脖子和肩膀处的烫伤又黑又红,点点『露』珠样的血水涌在红肿的伤口上,看到这里窦妮的心里阵阵发紧,她不敢直视李紫蕊那红红的眼睛,轻声问:“睡得好吗?” 李紫蕊轻轻擦拭一下伤口,用力点点头,“睡得好,这点皮外伤算不得什么,都结痂了。” 望着一脸坚强的李紫蕊,窦妮拍了拍紫蕊的后背,她看到紫蕊皱起的眉头,一阵的心疼,突然之间,窦妮改变了主意,抬起头满脸凝重地对紫蕊说:“我可爱的姑娘,我的好妹妹,我改变了主意,今儿个咱不出城了,看你的身体,出了城无处养伤,又吃不好喝不好的。在我爸这儿呆几天,等养好了伤,再出城,你这个样子走,我实在不放心。” “不,说好的事情怎么可以随意改变,窦妮姐,我身体很结实,真的没事,我说都是皮外伤无关紧要,死不了人的,不信我做给你看。”李紫蕊说完,竟在屋里跑了两圈,停下来用力一跳,她自己也不会想到,脚一软竟趴在了地上。 窦妮看到李紫蕊这个样子,心酸不已,她弯下身子用力把紫蕊拉起来,扶她坐在床上,理了理紫蕊鬓角的头发,语气里带了责怪,“看你都这样了还逞能,说你不行,你偏偏不听,养几天吧,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出城。” 李紫蕊紧咬着嘴唇,扭头不看窦妮,她心里既高兴又担心,高兴有那么多好人关心她,担心自己如同一颗炸弹,多呆一分钟,陈家就多一分危险,日本汉『奸』一定在寻找自己,如果不尽快出城,如若被日本汉『奸』找到,她所连累的将不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李紫蕊突然从床上站起来,小声却不容反驳地说:“我死里逃生,枪林弹雨走出来,战争锻炼了我,我再不是一个羸弱的女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想连累任何人。” 窦妮没有想到,看似单薄的李紫蕊,却有如此强硬的一面,她觉得无法说服李紫蕊,她很佩服李紫蕊不怕风险勇于担当,内心里十分地感动,她冲着李紫蕊点了点头,慢慢走出了屋子。 起风了,风摇动着树枝发出哗哗啦啦的声音,乌云似乎随了风儿在天空快速地移动,早晨的阳光看上去那么灿烂,可转眼之间已被乌云遮住了脸。 李紫蕊的心正如翻滚的乌动怎么也不能平静,她似乎不在属于自己,而是属于一个家庭或者说属于一个不确定的集体,她看到陈家的仆人若无其事的在院中闲聊,那脸上却挂满机警,郭妈提着水匆匆忙忙往客厅走,马夫正不紧不慢抬着车把,把马套进车辕,抬头看到郭妈忙打着招呼,窦妮似乎象个仙女,一阵风就把她吹到了客厅。 李紫蕊觉得,这看似平静的院落里,似乎因为她的到来,暗暗地涌动着一股紧张,局外人看不出,局内人却感受到深深的压力。 她看到了马三,他蹲在墙角象个傻子一样,一会儿站起来仰望天空,一会儿又蹲下来搓着手眼望着客厅,他似乎不想做个局外人,可没人请他到客厅。 没有人知道陈景生窦妮黑德在客厅里说了什么事情,当他们仨人走出客厅,马三慌忙迎了上去,他似乎要打探点消息,可没有人说给他,他满脸失望,拍了一下大腿,随着仨人来到李紫蕊的面前。 马三不知道他们三人在商量如何把李紫蕊留下来,商量如何尽快地疗好她的伤,尽快地让她恢复体力,这些事情都和马三没有多大关系,他也帮不上忙,这算卦的家伙只要不添『乱』就成。 屋里只有三把椅子,马三只好离开一点距离坐在李紫蕊身边,他满脸笑容,一脸神秘,似乎没有瞒得了他的事情,别人没开口,他扭看了一眼李紫蕊,冲桌边的几个人笑了笑,开口说话了。 “大伯,这位外国先生还有窦小姐,你们商量啥事我也猜出个**不离十,一准为李姑娘出城的事想办法,我觉得这事,说好办也好办,说难也确有难处。”大家看着马三,看着他又拿出了算卦相面的那一套两头堵的说辞,气氛一下变得不那么紧张了。 “依我看啊,咱把紫蕊小姐绑在外国先生开来的小汽车下面,要不就放到车顶蒙上一块大布,如果看门的小子问起来,就说车上是个假人,没等那些坏家伙伸手去『摸』,你就一加油门,早他娘的跑出了十里地。” 李紫蕊打断了马三的话,“别人还没说话,你张什么嘴?说了半天跟没说有什么区别,绑车下,放车上,你就会出这样的馊主意,要不说算卦信面的怪,总是异想天开,还是静下心,赶紧竖起耳朵听大伯咋说。” 陈景生看着马三笑了笑,他觉得这家伙火烧眉『毛』也不着急的主,言谈话语倒挺有意思,他本来想打断马三,可觉得那样不礼貌,没想到李紫蕊站了出来,弄得马三满脸通红直『摸』后脑勺子。 “我说出来大家伙可要听我的,窦妮劝了一下李小姐,我们几个人也商量了一下,窦妮说的对,我们忽视了李姑娘身上的伤,还是在我家将就几天,等伤好的差不多了再走。李姑娘刚刚出来,如果这两天出城我觉得会很危险,虽然黑德先是是德国人,鬼子也让他三分,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没必要冒太大的风险。” 李紫蕊听得出,陈伯伯今天就有把握将自己送到城外,可他担心自己身上的伤,他们都在为自己的身体『操』心,想到这里她不想反驳什么,低下了头。 窦妮见紫蕊姑娘埋着头一言不发,就说:“呆两天吧,把伤养好,起码恢复一下体力,来日方长,打鬼子揍汉『奸』没有力气可不行。” 听窦小姐这样说,想起鬼子汉『奸』对自己无缘无故的折磨,李紫蕊的眼里满含着愤怒的泪水,她知道自己想走也走不成了,站起身来深深地鞠了一躬,说着谢谢,泪流满面。 看到李紫蕊无声地哭泣,马三忙站起身擦拭紫蕊脸上的泪水,他觉得紫蕊还是那个战壕里的小伙子,他们亲兄弟般拍肩打闹,他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眼前的姑娘又变成了小伙子,他心疼地慢慢擦拭紫蕊流下的泪水。 紫蕊感觉到一股温热涌在心里,她突然间转换了角『色』,觉得自己就是活蹦『乱』跳的小伙子,她享受着战友的关爱,享受着人世间的温情,享受着那纯洁的友谊。 李紫蕊看到了窦妮羡慕的微笑,突然意识到现在自己是个姑娘,当着好几个人的面,她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了,苍白的脸上有了红润,慌忙抬手推开马三的手。 马三似乎从梦中惊醒,呆楞了一会,他突然容光焕发,大大咧咧地说:“不管你是小伙还是姑娘,在我心里头你就是个兄弟,你看,还有个泪花,我不敢擦了,怕挨打。木子,我喜欢叫你木子,你要和在部队一样,敢打敢拚当自个是男人,敢让我亲敢让我抱。唉,突然变成个女人也没关系,往坏里说,咱做兄妹,往好里讲,咱做夫妻。” “你快别胡说了,尺厚的脸,也不知道个害臊。”马三的话倒把李紫蕊气笑了,她推了马三一把,“嫁也不嫁胡说八道算卦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郭妈请来老中医,活宝马三欲解梦 陈景生看到李紫蕊身上的伤,特别是脖肩处的那块烫伤发了炎,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沉重。 郭妈见陈景生坐卧不宁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他为何事忧愁,她来到陈景生的房间,见陈景生在桌边凝神托腮思忖,来到他面前悄悄地对说:“看你,别愁坏了身子骨。我乡下娘家,有个专治外伤的老中医,我做姑娘那会,就听说他有治烫伤的祖传秘方。” 陈景生听郭妈这样说,仔细地想了想,在敌占区请个大夫也得多加小心,他问了一下老中医的情况,最后说:“这老中医嘴严不严。” 郭妈:“嘴可严实严着哩,人家老头得有七、八十岁了,从大清那会儿就行医看病,只管治病救人,别的什么都不问。” “这样好,这样好,你马上就走,把老先生给我请来。”陈景生说着,慌忙走出屋子,招呼套车。 看到马车停在院里,陈景生备了些礼品让郭妈带上,又拿了些钱给郭妈让她给娘家人买些东西,郭妈推让了一番,她知道陈老爷的脾气,还是拿上了。 陈景生看郭妈坐在车上,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又忙着嘱咐了一番,他又来到车前,嘱咐车夫路上把车驶慢点,遇到什么情况千万别慌张,他啰啰嗦嗦象嘱咐自己刚出门的孩子。 看着马车驶出院子,陈景生的心提了起来,他心『乱』如麻,生怕在自己家躲藏的俩抗日英雄出什么『乱』子,那样他觉得对不住自己当团长的儿子,也对不住所有的人。 为此,陈景生把李紫蕊安排在有密室的房间里,这样遇到情况可以随时进入秘室,马三倒好办,他和车夫住在一起,这小子油嘴滑舌,看风水相面打小就混迹江湖,走街窜乡吃百家子饭的主,不会引起日本汉『奸』的怀疑。 陈景生为了俩人的安全,真是『操』碎了心。 可恨的马三白天在院子里晃来晃去,他似乎天天进入算卦的角『色』里出不来,郭妈,车夫还有那些佣人他几乎算了一遍,一来练舌头,二来他可不敢把祖传的吃饭手艺给丢了。这小子整天乐呵呵的,这个不觉死的鬼,似乎不在日本鬼子的占领区,而是在自己家安安全全的小院子里。 中午时分,郭妈终于回来了,陈景生看到郭妈带着一位老者下了车,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老中医耄耋之年,精神矍铄,慈眉善目让人一看就觉得安全,老人家看到迎上来的陈景生急着问:“人在哪?” 郭妈把他引进李紫蕊的房间,老者看了看李紫蕊的伤情,把了把脉,点点头说:“都是硬伤,没多大问题,抹点『药』将养几天就好。” 老中医拿出一些『药』粉撒到伤处,用白布包了一下,留几付『药』,起身要走。 陈景生慌忙拉住老中医,打开柜子拿出钱塞到老人家手里说:“老人家,我不说吃饭,你大老远来了,这钱你拿上。” 老中医摇了摇头,那长长的山羊胡子晃来晃去,他望着眼前的陈景生,拉住他的手,眼里有了浑浊的泪,“你不说我也知道个**,一个姑娘家受这么重的伤,好人哪,不容易,现在的世道,让外国人欺负,做个好人也不易。这钱我咋能要,就当我送给姑娘买点好吃的东西补补身体。”说着话,老人把钱放到桌上,收拾一下东西,也不回头朝门外走去。 马三在窗外听着,他满心欢喜,见老人家走出门来,忙跑上前扶着老人家,老人家摆摆手,“我身子骨还硬朗,就不麻烦小兄弟。” 老中医上了车,朝郭妈和陈景生摇了摇手,“不用送,不用送。” 陈景生,郭妈和马三的脸上都有了笑容,他们如释重负,跟着马车一直送到胡同口。 时间对于焦急等待的人总是漫长,李紫蕊总算熬过了三天。 马三整天乐呵呵的,这让李紫蕊心里很烦,其实,马三故意装出快乐的样子,他觉得只有让木子看到自己无忧无虑,她才会快乐起来,安心地养伤。 一天马三慌慌张张地跑到木子的屋里,他一脸的惊恐,瞪大眼睛指着窗外,小声对木子说:“快,快啊我的姑『奶』『奶』,那汉『奸』带着日本鬼子来搜查呢,快快藏起来。” 看到木子一脸紧张样子,这小子捂着嘴,哈哈哈地小声笑起来。 木子长舒一口气,看到马三弯腰上气不接下气笑个不停的样子,一巴掌打在马三的后脑勺上,马三故意咧开大嘴,满脸痛苦地指着李紫蕊说:“你真狠呐,把后脑勺子都打塌了,这个疼哟。” 这小子捂着后脑勺子,突然站直了身子,吐了吐舌头说:“本人是越疼越高兴,有本事再打一下。” 说着话,马三又弯下腰亮出后脑勺子。 李紫蕊看着马三这付赖皮样,又气又喜,觉得这家伙也真是个活宝,也没个心烦的时候。 “什么,越疼越高兴,你是在发神经,还是不挨打浑身痒的慌?”说着话,李紫蕊又抬起手,高高举起,马三两手抱着脑袋,嘴巴里不停地说:“浑身痒的慌,特别是这后脑子,就想挨那么一小巴掌。” 紫蕊的巴掌没有落下来,她的脸上却有了笑容。 马三紧缩着身体等着挨打,那巴掌却没有落下来,他抬起头一脸失望,长叹了一口气,“你看你,不懂男人心了吧!我是真的,真的想让你再打一巴掌,感受你的力气,看你的身体到底恢复的怎么样,是否真的有了力气,还好,打得生疼,我们可以走了。” 李紫蕊心中顿时涌起阵阵感动,她没有想到整天乐呵呵的马三全是为了自己,他故意招惹自己,是为了试探自己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看着马三挨了巴掌还一脸满足得意的滑稽样,她眼窝一热,泪水几乎流下来,她真的想抱住马三说声对不起。 原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就象一只快乐鸟,不管身处怎样恶劣危险的环境,总会找到歌唱的理由,给自己一点欢喜。 “我们可以走了,真的吗?”紫蕊一撇嘴,“算卦先生的话怎么可以相信,我那巴掌啊,只用了三分力,你就说我们可以走,要是全力打上去,你还不说马上走啊!” 马三收住笑脸,一本正经起来,“你不知道啊,我不但会算而且还会做梦,我梦到我们出了城,在一条河边遇到了一只狼,你怎么知道我在梦里喜欢与狗共舞,喜欢寻找狼的踪影,梦里的那只狼很温顺,比家养的狗还听话,这匹狼把我引领到不知名的地方,停下来,四处张望,梦里那是无尽的黑暗,可真怪,什么东西也朦胧看得清楚,那烧焦的大树象电线棵子竖立着,一堆堆的土象死人的坟头,看到无尽头的这些东西,我有些害怕,突然想起了你,慌忙回头张望却不见你的影子,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想呼喊却不敢呼喊,怕一喊叫就把那突突跳动的心儿吐出来。梦里想:都是这可恶的野狼害了我,让我丢了你,着急忙慌往回跑,一使劲,两脚离地飞了起来,等落到地上,我用脚用力一蹬又轻飘飘地飞向远方,那狼在地面上飞奔,可赶不上我飞翔的速度,天空没有星星月亮却有一丝光明,借着这点微光我飞来飞去寻找你,却怎么也发现不了你的踪迹。突然,我落在了地上,再也飞不起来,那匹恶狼眼里冒着蓝光,一下扑到我身上,嚎叫着咬住我的胳膊,我感到钻心地疼痛,血从伤口涌出来,染红了狼的牙齿,我吓得浑身颤抖,终于大声喊出你的名子,你没有出现,我却惊出一身冷汗,一身冷汗啊!” 李紫蕊听得张开了嘴巴,她不知道为什么马三会做出这样的恶梦,她也做过恶梦,梦里总是被鬼子汉『奸』追赶,心惊肉跳跑也跑不动。可马三说的假装温顺的恶狼,在李紫蕊的梦里从来没有出现。 看到李紫蕊一脸的惊恐不解,马三笑了,“别怕,木子小姐,请你不要忘记,我马三可是个全才,不但会算卦相面测字,而且还会解梦。” 第一百五十七章 紫蕊化妆如仙女,无人说服鬼马三 马三会不会解梦倒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这小子能说会道,嘴皮子跟抹了油似的,天生算卦的料,吃柳条拉筐子——肚了里会编。 算卦的人大多信了算卦先生,谁的钱也不愿白扔,马三学会了察言观『色』,那些不信的主,就算举着钱他也不给算,马三心里清楚,这种人只是闲来无事碴玩,你算得再准,拿着的钱也不会交到你手里。常言道,信则有不信则无,都是虚空的事情,如若不信,又拿不出证据,白磨嘴皮不说,还会坏了名声。 算卦的时候,马三总喜欢戴上那付祖传的铜框老花镜,他低着头总是翻着白眼看人,别人在他的眼里变得模糊不清,他也把自己置身在虚幻里,想象着人家的老人,子女,房屋,院落,树木,坟地,山川,河流,反正一进入虚幻,他就随了对方的话语,展开想象的翅膀,眼前出现幻影,说话的声调一会变得哀伤,一会变得欣喜,那语速,一会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一会又滔滔不绝讲他个没完没了。 他的这套办法总能唬住些人,不管是胡说八道还是真有此事,别人听来总是一脸惊讶,这也没有办法,谁让这小子小眼镜一戴,煞有介事一惊一乍象真的见到一样。 遇到这样的算命先生,你不信也难,何况你早已信了几分,光看马三那一脸神秘,就让你相信了他的手艺。 李紫蕊对马三吹嘘的什么算卦相面,什么测字看风水什么的,那是少信多疑,不过,闲来无事,让这家伙解解闷总是可以。 “你会解梦,那请马三先生给我解下梦吧。”李紫蕊眼睛直盯着他,不无调侃地说。 “什么梦,只要你木子小姐说出梦境,就没有我解不开的,咱是专干这个的,凭这手艺吃饭,有的是道行,不会耍两手也撂不开场子。”说到这里,马三冲紫蕊笑了笑,“梦有千种解法,因人,因现实的环境而不同,比方梦到被坏人追杀,和平的环境很好解释,可我活这么大还没经历过和平,想想真让人伤心,一付付好卦想说也说不出,因此啊,肚里有从来没有吐『露』过。 你不学这行,也不会知道,梦和现实就如阴阳两面,梦是阴的一面,而现实是阳的一面,所以梦要拿阴阳,从虚幻,从现实的环境,来解释,才能让人信服。 小日本鬼子占领我们国家,烧杀抢劫无恶不做,白天提心吊胆,晚上恶梦连连,这样的大环境,谁也甭想做出好梦来。” 听马三这样说,李紫蕊点了点头,她似乎从马三的嘴里解开了自己的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之所以做那样的恶梦和鬼子汉『奸』制造的恐怖有直接的关联。 俩人正说着话,陈景生走进屋里,李紫蕊站起身,微笑着来到陈景生面前说:“大伯,真心真意谢谢你。” 陈景生笑着拉住紫蕊的手,“傻孩子,净说傻话,我应当谢谢你们才对。” 陈大伯这样说,倒把李紫蕊说愣了,他望着陈景生张张嘴说不出话,帮助我还要感谢我,李紫蕊觉得绕不过弯来。 “陈大伯,你怎么可以谢晚辈,,管吃管住管安全,还给我治伤,我却无以报答,心里很难过。” 陈景生一脸严肃的神态,回重了语气说:“想想你做了什么,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谢谢!” 李紫蕊明白了,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份自豪,为自己也为陈景生。 “我的伤全好利索了,今天我就想走。”李紫蕊一脸认真地看着陈景生,想听到他明确的答复。 陈景生低头想了一下,“今天可走不成,这可不是在乡下,说走就走,看你急切要走的样了,看来我想留也留不住,这样吧,我今天准备一下,和窦妮打个招呼,明天安排你们出城。” 陈景生派人把窦妮叫了过来,两人商量如何让李紫蕊和马三顺利的出城,窦妮得到了一些消息,他告诉陈景生,细川五郎得到报告,说狗三疤脸还有那个女**都不见了踪影。这小子很生气,枪毙了俩汉『奸』,搜查了两天,也没有结果,现在风头已经过去了。 陈景生点了点头说:“风头过去也不能掉以轻心,那天马三开玩笑的话倒让我入了心,何不真的把马三打扮成新郎官,把紫蕊打扮成新娘以结婚的名义送出城去。 窦妮摇了摇头,“爸,你总想把事情办得天衣无缝,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有些时候太加小心倒引起别人的怀疑,这事就由我来安排吧,你放心,我一定把俩人安全地送到城外。” 第二早晨,窦妮坐着黑德的汽车早早赶来了,窦妮挎着一个包,来到李紫蕊的房间里,打开包她拿出一套衣服让紫蕊换上,她微笑着仔细打量着李紫蕊,换好衣服,满意地点了点头。 窦妮让紫蕊坐在自己的面前,她拿出包里的花妆品,为紫蕊仔细地化妆。 李紫蕊满脸疑『惑』地看着窦妮,她对化妆有些不适应,这么多年她从来没用过这些东西,在高麻子家里做使唤丫头,她只是看着高家三太太坐在镜前抹来画去。 现在,那白粉一层层描在自己脸上,李紫蕊感觉有些发痒,她摇了摇头对窦妮说:“窦姐,你描眉画眼抹口红,是不是打算把我扮成个妖精,让你这样一描一画,我恐怕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 听李紫蕊这样说,窦妮笑了,“就是让你自己不认得自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连你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别人更认不出你是谁。” 马三悄悄走进屋里,他看到眼前的木子惊得张开了嘴巴,自己心中那位活蹦『乱』跳的小伙子,转眼间变成了仙女,一颦一笑楚楚动人,马三突然觉得自己在木子面前变得那么地委琐,他低下头,再不敢木子一眼。 姑娘哟,刚才还那么不起眼,这一打扮,那眉眼,那鼻子,那红红的小嘴巴,凑在一起就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 马三心里想:自己还开玩笑说,不好还是兄妹,好了做夫妻,现在看来真是个笑话,这简直是个高贵的女神,我还想做夫妻,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又是什么! 窦妮看到马三呆愣愣的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马三感觉身体一震,猛然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失态,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冲着窦妮搓着手,傻傻地笑。 马三再不敢正视木子,虽然他知道了木子就是李紫蕊姑娘,但他还是喜欢部队里的木子,在心里用他用家乡小调,默默地唱: 如梦一场 小伙木子 怪神一样 娇艳姑娘 微闭双眼 粉红眼睑 透出 摄人心魄的力量 不敢正看 偷偷地望 心中悄然 涌怅惘 李紫蕊打扮的象新娘子一样,准确一点说,更象富家的娇小姐,她对着镜子照了一下,猛然发现自己如此美丽,她感觉惊喜,这之前,她从没有觉得自己好看,走进人群没有人会多看她一眼,如今一化妆,她也觉得光彩照人,自己都想多看一眼。 想到自己今生也许只有这一次的美丽,不是参加婚礼,不是赴富贵人家的宴会,而是为了逃出城里,李紫蕊内心一阵酸楚。 美丽也只是为了逃避。 黑德的车子开进了院子里, 窦妮紧着嘱咐李紫蕊要注意的问题,告诉她,你现在是大家闺秀,走路要慢,步伐要小,或目视前方,或低头摆弄东西,不要让别人进入你的眼睛里。 “那就给我一把剪刀吧,我手里总归要摆弄一件东西。”李紫蕊一脸认真地说。 窦妮简直被她气笑了,她故意拍了拍李紫蕊的后背,想知道她的伤是否真的痊愈,李紫蕊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她很坚决地说:“我说带剪刀就带剪刀,本姑娘可有个小脾气,还有,你的挎包我也带上。” 说着话,李紫蕊把自己换下的衣服装进了包里。 郭妈拿过一把剪刀,李紫蕊拿在手里。窦妮觉得摆弄剪刀可不是小姐的样子,忙取下小指上的一枚戒子,放到李紫蕊的手里,“拿着。”说出这两个字,窦妮眼窝一热,生逢『乱』世,想到离别不知何日相见,酸甜苦辣一起涌进心里,“就当我送给妹妹的礼物。”窦妮说着,不容紫蕊拒绝,合上了她的手。 黑德打开车门,这位对中国人民深有感情,热爱中国,笃信基督教的先生,站在门边彬彬有礼地请李紫蕊上车。 李紫蕊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心中有些忐忑,她低着头不敢看黑德一眼,手里拿着那枚戒子。 黑德看到站在陈景生和窦妮身后的马三,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下车来到马三身边,“先生,请上车吧。” 马三看了黑德一眼,又看看陈景生和窦妮,挠了两下后脑勺,“我叫马三,叫先生请在前面加上算卦两个字。” 窦妮有些着急,对马三说:“算卦先生,请别啰嗦了,上车吧。” 马三来到车前,打开车门对李紫蕊说:“你坐车走吧,不要管我,夹缝里生存,算命先生总有办法,咱们到那户老大娘家集合,不见不散。” 他们以为马三和李紫蕊说几句话就上车了,没想到马三根没有上车的意思,陈景生很不放心,对马三说:“你坐在后面,一块出城。” 马三笑着说:“大家伙不用管我,我自己出城,没有人会留意一个算卦的先生,如果我坐在车里,黑德先生不好应对,必竟车上只有一个姑娘,黑德先生说是自己的女朋友就能解决问题,我一个大男人坐在后面,算干什么的,说我是保镖吧,人家不信。” 谁也说服不了马三,只好依了他。 第一百五十八章 算卦算倒守门兵,友爱之谊泰山重 马三挥手告别陈景生,郭妈和窦妮,走进胡同深处,他戴上眼睛,活灵活现一副算命先生的打扮,抬头望着汽车消失在远处,心里顿感空落落的,挠着头皮想了想去城门的近路,在北平城的这些日子,他转了不少地方,处处留意街道胡同,尽可能的抄着近路,他个小步伐也轻巧,窜街走巷,尽可能躲开有行人的地方。 遇到行人他就不慌不忙的敲起竹板,没有行人的时候,他象兔子一样飞快地跑起来。 如果说马三象个行走算卦的先生,倒不如说他更象一个特务,他的眼睛有些不够用,那眼镜遇到行人就戴上,眼睛模模糊糊,有好几次差点撞到树上,没人的时候他停下脚步慢慢摘下花镜拿在手里,左右前后看上一圈,总是给别人算卦相面,把自己搞得神经兮兮,边跑边想着给自己算上一卦,可是他停不下脚步,这个半吊子还想赶到汽车的前面,他心里美美地想:我要在城外等着我的战友木子,让他知道我是多么的能干。 终于看到了城门,他放慢了脚步,慌慌张张容易被人看出个破绽,也不知道守城门的小子是精是傻,不过这倒难不住他,要知道马三这小子会相面。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出城的人可真不少,老人带着小孩肩上背着个包袄,灰头土脸的女人怀里抱着个孩子,那出城的年轻人看上去都愁眉不展,一个个破衣烂衫,象样点的衣服也打了补定,看上去那么寒酸。 马三挤到了前面,他到了两个守城的家伙,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拿出自己相面的本事,在心里给两小子相了一通的面,悄悄地拿出竹板敲了几下。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们觉得眼前这算卦的先生真是想钱想红了眼,人们都心烦意『乱』,出个城也要被守门的小子盘问,心里既紧张又憋屈,没想到这小子还有心思在这里敲打竹板,真是个神经病。 人们只是看了马三一眼,没有人对他感兴趣,都出城有事,那有闲功夫算卦相面,其实,马三心里清楚,这可不是算卦的地方,想找也找不到生意。 有谁能知道,马三只是吸引守门人的目光,可那两小子只顾着盘问出城的人,没有心思注意理会小个子马三。 他看到俩小子毫无反应,独自笑了笑,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睛,他不在着急,悄悄地观察守门的俩小子,这俩个家伙一胖一瘦,那瘦小子贼眉鼠眼小脑袋,一边嘴角耷拉着,那鼠眼里冒着贼溜溜的光,马三只看了小脑袋一眼,就知道这小子是个尖酸刻薄玩意,没事这小子也会问出点事来,弄点钱花,这主能躲远就尽可能的躲远点;那胖小子长了个大脑袋,四方大脸,眉『毛』稀疏,一双牛眼,眼珠外凸好象一瞪眼就能掉到地上,这大眼珠子大而无光,别人看上去会觉得这小了很精神,他晃动着大脑着实有些唬人,可在马三眼里这小子胆小如鼠,是个好对付的主。 轮到盘问马三,他戴上花镜,象半仙一样站在胖家伙的身边,一手拿着竹板,挺直了身子,胖小子从到下打量了一番马三,伸手『摸』他的身子,马三突然弯腰笑个不停,用手指着裤兜,直冲大脑袋眨巴眼睛。大脑袋明白了什么,觉得这位敲板算卦的先生,口袋里一定会有什么好东西,这个家伙悄悄地把手伸进了马三的口袋,『摸』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用手仔细地感觉,他判断什么东西,紧紧地抓在手里拿出来悄悄地偷看,只听得大脑袋啊的一声尖叫,原来是一只被马三捆住四腿的壁虎。 大脑袋最怕这古里古怪的玩意,他没有想到还有人把这当成了玩物装进兜里,他紧着后退了两步,大眼珠子直楞着,拿枪指着马三,“你,你是干什么的?” “军爷没听到敲板,本人是位算卦的先生,走街串乡,给人占卜吉凶,那条壁虎可是我的宝贝,在这『乱』世无人相伴,和我相依为命。”说着话马三从地上捡拾起那只壁虎,放到嘴边,嘴巴对嘴巴亲了亲,随手装进了兜里,大脑袋看得目瞪口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马三镇静地看着大脑袋,花镜里的大脑袋早变了模样,模糊不清的胖脸扭曲变形,越看越觉得是个幻影,马三觉得到了火候,他突然大叫一声:“鬼啊!” 大脑袋正满心害怕,他觉得壁虎跟了算卦的先生身上也沾了神气,在他的心里,沾了神气的东西捆也捆不住,他两眼直盯着马三的口袋,生怕那壁虎从口袋里钻出来跳到自己身上,马三猛然的一声嚎叫,着实把这小子吓了一跳,他一蹦老高,气乎乎地看着马三。 这小子看了看手里的枪,终于壮起了胆子,举起了巴掌,巴掌还没打到马三头上,马三早已摘下眼睛,指着眼镜说:“慢,军爷你看。” 马三说着把眼镜递到大脑袋的手里,大脑袋没戴过这东西,觉得是个稀罕物,他把眼镜拿在手里看了看,架在了自己的鼻梁上。 马三感觉这小子就是个棒槌,忙伸长舌头,闭上一只眼睛,大脑袋从来没有戴过花镜,他模糊看到马三怪异的神情着实吓了一跳,他以为看到了鬼影,慌忙摘下眼镜扔到了地上,马三满脸笑容,弯腰拾起镜子装进口袋,小声问:“看到鬼了吧?你知道我是算卦先生,今天闲来无事,倒想送你一卦,你印堂发黑啊!可不是个好兆头,这几天定有不顺的事情。” 马三知道,这些畜生整天价提心吊胆,那会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算卦先生?”大脑袋突然起了敬意,“能不能给我算上一卦,你算说对了,我真他妈的有些不顺利,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憋不住放了个屁,没想到砸到了脚后跟,让他妈的当官的打了一巴掌,我心里这个气啊,恨不能弄死这小子,可我不敢,没办法,那气啊蹿上来,蹿下去,真他妈的难受。” 马三眯眼看着眼前的大脑袋,摇了摇头正想给这小子加把火,突然汽车喇叭响起来,出城的人们不知道来了什么人物,慌忙闪到了一边。 马三回头,他看到车里坐着的正是黑德和李紫蕊。 黑德先生不放心马三,怕马三这个油嘴滑舌家伙说走了嘴,捅出娄子,他不放心,把车停在一边,一直观察着马三,见马三和大脑袋在那儿似乎争执起来,忙把车开了过来。 黑德先生下了车,来到马三身边,掏出一样东西朝大脑袋晃了晃,大脑袋见是外国人,忙点头哈腰,陪着笑脸。 “这是我请的算卦先生,不知道为什么他跑到了这里,我要把他带出城去,有位重要的朋友要算上一卦,不能耽误工夫。”黑德看着一脸惊喜的马三,“快上车!” 大脑袋偷眼朝车里看,他不看还好,这一看他的眼睛都直了,张张嘴想问些什么,可又不敢问,用手指了指李紫蕊。 李紫蕊没有按照窦妮说的摆弄手里的戒子,见到畜生她的气不打一处来,见大脑袋还用手指点自己,她突然打开车门下了车,径直来到大脑袋面前,抡起胳膊,狠狠地照大脑袋脸上打了一巴掌。 大脑袋捂着半边脸,忙躲到黑德先生身边,指着李紫蕊说:“先生,先生,这位小姐打我。” 大脑袋躲在黑德先生身后,眼睛想闲也闲不住,他偷看着天使一般的李紫蕊,看着她的小手,突然觉得被打的那半边脸很舒服,想想这么漂亮的女人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也是福气,慢慢回味那麻酥酥的感觉,倒觉出一种别样的舒服,心里想,被这贵小姐打上这么一巴掌,卦也不用算了,那身上的倒霉劲,被这小巴掌一扇,早跑了一半,他恨不得让李紫蕊再打上一巴掌,后悔自己刚才忙着躲闪。 黑德给李紫蕊使了个眼『色』,“好了,好了,别耽误工夫,快上车!” 马三『摸』了『摸』车门,轻轻拉了拉把手,门没开,手又不敢用力,呆呆地看着车门没有办法。 黑德先生走过来,冲马三笑了笑,把车门打开,马三倒象个人物,不慌不慌钻进了车里。 大脑袋看着马三钻进车里,觉得马三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连高高在上的外国先生都陪着笑脸给马三开门,看来这小子可真有点道行,他后悔没让马三算上一卦,他怎么知道,不算还好,要是让马上算上那么一卦,保准大脑袋嗡嗡的变成车轮子。 马三坐在汽车上,觉得这小车可是个好玩意,坐在上面软软乎乎比人力车比马车可舒适多了,这家伙坐在后面,一会看看黑德,一会看看紫蕊。 车里弥漫着一股香气,在土路上晃晃悠悠一路前行,马三从来没有这样享受过,他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 “停车吧!”李紫蕊突然说了话,马三立即坐直身子望着车外,他不知道车开出了多远。 眼前树木杂草似乎没了路,潺潺的流水声不停地传来,李紫蕊觉得这地方很安全,叫黑德先生停了车。 李紫蕊和马三下了车,黑德拉着马三的手说:“多加小心,一保重。” 李紫蕊望着黑德,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她朝黑德先生笑了笑说:“黑德先生,你也一样多加小心,一路保重。” 黑德望着马三和李紫蕊顺着小河渐行渐远,他俩象自由的小鸟突然冲出了牢笼,快乐地走着跑着,还不时回头,朝站在车边的黑德先生挥挥手。 李紫蕊看到黑德先生的车开走了,突然停下了脚步,走着,跑着,挥着手,她是故意做给黑德先生看,她要让黑德先生知道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她一直保持着快乐,一直坚定着信念。 “我的好战友,好兄弟,咋不走了”马三看着仙女一般的李紫蕊,满脸不解地问,在他的心里,李紫蕊依然是那个木子,是在部队上和自己相好的小伙子,他不想把木子看成女人,他要和木子做兄弟,他想打自己一巴掌,他看到了自己内心的肮脏,在李紫蕊面前,他把自己看成是癞蛤蟆,而李紫蕊是心目中的天鹅,他要发展这份纯洁的友谊,他愿意为她而战,为她而死。 纯真的友情之爱,有时会胜过爱情,兄弟友谊,战友之情,把俩人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第一百五十九章 梦境虽美难追回,洗去娇气女儿身 李紫蕊从马三的表情里,从马三躲闪的眼光里,看到了马三把自己当成了女人。女人爱漂亮,想到这里,她用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下面的伤疤,那伤疤真的好了,『摸』上去那么的光滑,这个地方原来有一个小黑猴子,可如今再也『摸』不到,人人可见的,外『露』的疤痕,是多么的丑陋,想到这里她花颜失『色』,感到无限的忧伤。 她喜欢张一真,『摸』着那伤疤她想起自己最喜欢的人,不知道张一真看到这块伤疤会怎么想,这位大胆潇洒的男人是她的偶像,他喜欢自己吗?如果喜欢,看到这块伤疤,他还会喜欢自己吗?心中涌动着一股说不清的滋味,她一遍遍地问自己,低头看一眼漂亮的衣裳,她多想一真大哥看到她现在的模样,捧着自己的脸,看到自己最美丽的脸庞。 多想一真大哥骑马,突然来到身旁,她和他一起坐在马上,飞马扬鞭,跑到远离尘世的地方,没有杀戮,没有伤害,没有战争,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过那平淡无忧的生活,幸福地老去。 李紫蕊想到这里,眼中不觉有了泪水,眼望着城里的方向,她想到了窦妮,一时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心甘情愿地帮助自己,在思艺馆,张菊讲得那些道理她准确地用在了窦妮身上,为了劳苦大众,为了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有许多无名的英雄在默默地付出,在她的眼里,窦妮就是心目中的英雄,想想,还真有些舍不得离开她。 别了北平,别了这揪心可爱的地方。 想想自己一路走到今天,她似乎变了一个人,对生活,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她还是一个姑娘,多么希望这身漂亮的衣裳可以永远穿在身上,多想现在最漂亮的自己走进婚姻的殿堂,她没有回答马三的问话,一个人走进小河边,马三呆呆地看着她,愣了一会,忙跟上紫蕊的脚步,在后面小声地嚷嚷,那声音李紫蕊刚好听得到,“你要干嘛去,木子,我的好兄弟,死里逃生来到这个地方,你到那河边干什么,啊!可不要想不开呀!” 马三大惊小怪,声音里带了悲凉。 李紫蕊来到河边,马三连滚带爬来到她面前,拉住李紫蕊的手说:“木子,我会掐,我会算,看得出日本汉『奸』把你的脑子折腾出了『毛』病,要不然你怎敢抡起巴掌打那畜生的脸,多亏黑德先生在身边,要不然那小子非拿枪……” “拿枪怎么了,我们从枪林弹雨里钻出来,难道还怕个拿枪的?” “不怕,不怕。”马三紧着回答,他弄不明白紫蕊姑突然来到河边做什么。 马三挠着头皮想了想,他觉紫蕊绝不会『自杀』,敌人的烙铁不能让这个姑娘屈服,却点燃了姑娘愤怒的火焰,一个不屈不挠的人为了仇恨为了心中美好的理想,绝不会轻生。 “我现在是个姑娘,算卦先生,请离我远一点,都河岸等我。” “好,好,好。”我上去等你,“木子,我可跟你说好了,你现在觉得你是姑娘,可你在我心里依然是木子,依然是部队里的小伙子,我啊,请你放宽心肠,绝不会往歪里想。” 说着话,马三不情愿地爬上河岸,坐在柳树下面,望着紫蕊姑娘,马三真的搞不明白,李紫蕊不急着赶路,跑到河边倒底要干什么? 李紫蕊的心情很复杂,看着水中美丽的自己,她有些心伤,手在水里来回划动着,让水中漂亮的自己晃动着,消失在涟漪里,她用心感受河水那无边的温柔,从指尖到全身,就象小时候母亲的抚『摸』,细腻温情。 想起的母亲,李紫蕊似乎走进梦里,酸甜苦辣一股脑涌进心里,思念的酸楚让她不能自已,眼睛发热泪流满面,滴滴热泪落在水里,鱼儿游过来,红红的颜『色』,看着水边的李紫蕊,看着掉进水里的泪滴,倏忽钻入水底。 她是多么想穿着这身美丽的衣服回家,多么想母亲看到自己描眉画眼的样子,看到自己现在的娇媚,看到贵小姐一样的自己,她想看到母亲吃惊的样子,看到母亲满脸的惊喜,她会紧紧地抱住母亲,告诉多灾多难的母亲,女儿回家了。 可这只是一个梦,白日梦,一闪而过,梦境再美难追回,徒留伤感,湿了双眼。 悄悄地擦拭一下眼睛,不让人看到自己的眼泪,她大声地咳嗽,她要马三看看自己,让最美丽的自己,让马三,让河流看最后的一眼。 坐在树下的马三漫不经心地遥望远方,青山如黛,长城蜿蜒,孤鸟盘旋,白云点点。 柳枝上落下一只鸟儿,唧唧喳喳蹦蹦跳跳,耳边流水淙淙,马三眯着眼睛正听得入『迷』,猛然,听到一声咳嗽,他吓得一个冷战,忙站起身,恰看见水中映照的紫蕊晃动着婀娜多姿的腰身,看到他站起身来,回眸一笑。 李紫蕊摄人心魄美丽震撼了马三的心,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神魂有些颠倒,怀疑眼前所看到的是否幻影。 他实在搞不懂女人的心思,搞不懂紫蕊站起身来不上岸,还冲着自己笑些什么? 美丽好似梦境,容不得清醒。 还没等马三反映过来,李紫蕊早已蹲在河边,双手将水捧起,她是那么决绝,为了安全,恰似往脸上抹锅底灰的姑娘,亲手伤心地抹去美丽。 掬水洒在脸上,洗净美丽,洗走娇气,李紫蕊那样认真,脸面脖子认真地洗了几遍,阵阵清香随水流去,她呆呆地望着流水,似乎看到自己美丽的容颜随水而逝,突然觉得从里到外的自己,依然是那个不让须眉的木子。 马三突然明白过来,他的心中突然涌进无尽的伤感,唉,美丽只存在和平安宁的环境里,兵荒马『乱』,烧杀强『奸』,担心吊胆,不打跑日本鬼子,就不会看到女人发自内心的微笑,更没有女人们美丽的容颜。 李紫蕊从挎包里命出了剪刀,水做镜,她慢慢地剪短了自己的头发,虽然剪得有些凌『乱』,水中的自己看上去已是个男人,她满意地点点头。 回头招呼岸上的马三,“离远点,去远处的树上放哨,看到男人就学狗叫。” 马三站起身来,朝李紫蕊望了一眼,他看到李紫蕊剪短了头发,看到水中飘流的一缕缕头发,马三翘起一边嘴角无奈地苦笑,内心既难过又高兴,难过李紫蕊再不会展现醉人的美丽,高兴她又变成了小伙子,又能和自己亲兄弟一般打闹说笑。 “我马三能掐算到,要我离开放哨,是你要换上男人的衣装,重回归男人的队伍,我欢迎哟,请相信我,只放哨不偷看,木子,你就放宽心,没有你的命令我绝不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马三说着朝不远处的一棵大杨树走去,杨树高,这小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去,隐蔽在浓密的树枝里,张大了眼睛四处观看。 李紫蕊打开包,拿出男人的衣服换在身上,将换下的女装认真地叠好,放进包里。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朝水中的自己笑了笑,弯腰拾起一块石子,用力投进水中,水中的自己顿时消失了,她紧咬着嘴唇,猛然转过身来,她似乎告别了水中的自己,告别了虚幻般的美丽,心『乱』如麻,拿起挎包重新上路。 马三看到走到堤岸的木子,这小子双手抱着树身一下出溜到地上,飞一样朝李紫蕊跑来,边跑边喊:“木子,我的好兄弟,我来了,我来了。” 地面凹凸不平杂草丛生,马三摔了几个跟头,满面泥土,张开着双臂朝李紫蕊奔来。 跑到近前,看到眼前的李紫蕊变戏法一样成了木子,他的眼里涌动着泪水,突然看到木子肩上的挎包,马三张开的双臂慢慢垂下来,慢慢低下了头。 李紫蕊看到满身泥土的马三,看到他满是泥土的脸庞,看到他低头躲闪的眼睛,心中一阵酸痛。 突然,李紫蕊张开了双臂,他冲到马三身边,紧紧地抱住了马三,当两人分开,李紫蕊看着马三,马三看着李紫蕊,俩人泪流满面,没有言语,会心地一笑,点点头,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是好兄弟。” 那泪水诉说着无尽的悲凉愁怨愤怒,面对把人『性』最恶的一面发挥到极致的日本鬼子,面对这帮畜生带来的无尽的苦难,只有愤怒,只有兄弟般的情谊,哪敢有半点的爱情掺杂在里面。 马三抬手擦去李紫蕊满面的泪水,李紫蕊没有躲闪,内心里她已是真正的男子汉了。 “这样漂亮的挎包,只有富贵人的家的小姐才会有,挎在你肩上,不男不女了。”马三说着,轻轻地摘下李紫蕊肩头的挎包,拿在自己手里。 李紫蕊突然明白过来,她一把抢过来,转身站到岸边,抓住挎包的长带子,用力一甩,挎包落在了河中间。 马三急得直拍大腿,“唉,你怎么能这样办,多好的东西,还有那身衣裳得值多少钱。可惜了的,可惜了的,还浮在水面。”马三说着就要到河里捞出来。 李紫蕊一把拉住了他,指着他的鼻子说:“马三啊马三,你还能捏会算,瞧我们这身打扮,拿着个女人的包,遇到鬼子汉『奸』一定会引起怀疑,你说要命还是要包?” 马三一脸苦相,冲李紫蕊摇了摇头,“唉,没命了,咋打鬼子,咋杀汉『奸』,那包还,还是不要了。好漂亮的包啊,真心疼,刚一着急,没来得及掐算,嘴巴就秃噜出来了。看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急事,得先卜一卜,看哪头更划算。” 李紫蕊笑着说:“等你算好了哪头更划算,那黄瓜菜早凉了。” 两人说着话,顺着弯曲的小河走去。 第一百六十章 悠悠思念心上人,恋恋还是好兄弟 走了一段时间,李紫蕊感觉有些累了,坐在小河边上,远处,蓝天白云,群山连绵,身旁,小鸟鸣唱,流水潺潺。耳边,没有枪声,没有撕心裂肺的喊叫,看不到逃难的人群,看不到鬼子汉『奸』,一切都变得那么安祥静美,她尽量享受着难得的清净。 马三是个闲不住的人,他拔来一抱草,铺到一块洼地上,神神秘秘地抬呼:“木子快过来,过来看看。” 算卦之人总有一个『毛』病,平平淡淡的一件事情,搁在他们的身上就还了神秘的『色』彩,李紫蕊以为马三发现了什么情况,忙站起身,机警地朝四处看了看,忙来到马三身边,看到马三把草平整地铺在地上,倒把她气笑了,“你真是个活宝,不觉死的鬼哟,你打算在这儿住下来啊,还弄得这样平整,不走了?” “我咋敢住下来,咱们还得寻找张一真,一真大哥还活着,说不定就在不远处的山上,说一真大哥被什么,什么小鸟游一踢下了山涯,我才不信,不过咱得找到一真大哥。” “你不是会算吗?卜上一卦,看看一真大哥的安危,他会在哪里?”李紫蕊给马三出了一个难题。 马三想推辞,可自己在紫蕊面前总是把牛皮吹得山响,动不动就说自己是算卦相面的先生,这么重在的事情要不算一算,别说紫蕊就是自己的心里也说不过去。 他一本正经地坐在铺好的杂草上,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用右手的食指敲着左手心,扭头皱眉想了想,低头拿起地上的一根树棍,好象很不放心地样子,在地上画了画,马三好象在地上画着行进的路线,弯弯曲曲,象路又象山,李紫蕊蹲在一边仔细地看,可怎么也看不明白。突然,马三将木棍扔在地上,“一真大哥还活着,他好象遇到了一位白胡子仙人,模模糊糊差不多在一处茂密的山里边,好象在心练功夫。” “哎呀,你真急死个人,别好象差不多的,要肯定地说。”张一真的消息总让李紫蕊感兴趣,马三模模棱两可的话语让她很是着急,“你肯定地说,一真大哥到底在哪里?” 马三眯起了眼睛,晃动着脑袋,“我似乎看到了,一真大哥所在的地方也就那么十几二十里地,你放心,反正我敢肯定一点,一真哥还活着,我们一定能够找到他。” 除了给自己心里一些安慰,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马三能算到这样也算不错了,他习惯了好象,差不多,也许,似乎,大概这样的词语,想让他有个肯定的回答,还真不容易。 “活着就好,找到更好。”李紫蕊望着远方的群山,自言自语。 活着就有希望,李紫蕊感到欣慰,一扫脸上的愁容,想快些找到张一真的心情,让她不想耽搁一点时间,站起身来,冲马三说:“咱快走吧!” “走,怎么一听到活着的消息,你脸上不但有了笑容,还着急上火起来,你瞧瞧你走路的样子,象三天没吃饭似的,不行,我对你好你咋就看不出来,我铺的地铺,还不是全为了你,让你舒舒舒服服地休息一会。”马三满脸不开心,他故意扭过头去不看李紫蕊。 紫蕊觉得马三还真能算到人的心里,她推了推马三的肩膀说:“知道三哥对我好,咱们是亲兄弟,我谢谢你的关心,总可以了吧?” 马三扭过头来,冲紫蕊笑了,“不用你谢,躺在我铺的草上,安心在上面休息一会,别担心什么,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不会有人来。我站岗放哨,等你醒来。”说着话马上走出洼地。 马三在树林边的草丛里象只癞蛤蟆笨拙地跳去蹦去,青蛙在他的前面跳,他在后面弯下腰,突然一个前蹿,终于捉住了几只青蛙,用草拴好四条腿,放到树下。他又来到河边,翻开衣兜,把兜里的干粱渣一点点放进水边,趴在水边,等着鱼儿游过来,手象猫爪那样,迅速一扒,还别说,这马三还真抓住了几条鱼。 拿着几条鱼,马三来到那棵大树下面,想了想,他轻轻地来到李紫蕊身边,慢慢脱掉自己的上衣,盖在李紫蕊身上,看到李紫蕊睡得正香,他笑了。 马三拿起李紫蕊身旁的那把剪刀,来到树下,用剪刀挖出簸箕样的坑,坑紧挨着着大树,马三懂得些野外生存的知识,知道在树下生火,那烟经过大树会象雾一样飘散开来,这样远处的人就不会注意。 划了几根火柴,火依然没有着起来,看了看手中的火柴,马三实在舍不得再划一根,看着浓烟顺着树身升腾起来,马三很是着急,他忙趴在地上,张开大嘴用力地吹,吹来吹去,火烧了起来,马三长舒了一口气,把火烧旺,加上粗树枝,马三在树木草丛里仔细寻找,看到一块灰布片马三高兴地跳了起来,来到火旁,火烧得正旺,他把鱼鱼放到瓦片上,慢慢地烤,觉得烤得差不多了,他舍不得尝一口,从树上摘下干净的树吓,把鱼放在上面。 烤完了鱼,他来到河边,用泥和草,把青蛙包起来,放到火堆里,将灶打烂,把青蛙埋在里面。 他知道,李紫蕊更需要吃点肉,马三点点头,准备了两样肉菜,心里想:不知道木子是否满意,他觉得自己尽力了,怕就怕木子不满意。 他知道什么样的野菜可以吃,他边找边吃,马三不想让木子吃这些,那滋味实在说不上好,不是酸就是苦,要不就没滋没味的,觉得自己吃饱了,他来到河边喝了一通水。 李紫蕊真的睡着了,她的身体有些虚弱,有马三的保护她睡得很安心,等她醒来的时候,马三正趴在斜坡上,四处观察着,她静静地望着马三,心里一阵感动。 她不想让马三如此的照顾自己,她觉得心里不安,李紫蕊觉得自己就是个男人,不需要马三这样照顾自己。 趴在坡上的马三扭头看到李紫蕊醒了,轻轻地问:“睡得好不好?想睡就接着睡,有我呢,你就放心。” 李紫蕊深深地点点头,她站起身来,定了定神,“咱走吧,你头前带路,咱找一真大哥去!” “唉吆,你就忘记不了一真大哥了,告你说啊,我那卦可算的不准,那一真哥活是活着,在什么地方我可真的不知道,要找,去哪找去,还我带头,我说啊,咱先填饱肚子再说,你看你,我会算,你睡觉的时候一定梦到了一真哥,要不怎么会一醒来就念叨他,找他呢?” 李紫蕊一本正经地说:“可不要瞎说,梦到谁我也不说给你。” “我瞎说了好不好,你稍等一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马三说着高兴地来到树下,双手捧着那几条鱼,来到李紫蕊身边,“好兄弟,听哥哥的话,有点凉了,你先慢慢吃,等我再给你上个热菜。”马三说着又来到了树下,他用手快速地扒开土,土有些烫手,他边扒边用嘴巴往手上吹着气,不大功夫他找到了土灰里的几只青蛙,一股肉香扑鼻而来,他没有马上站起身来,咽了几口就要流出来的口水,拿着烤熟的青蛙来到李紫蕊身旁,开心地说:“看我给你上的热菜,吃吧兄弟。” 李紫蕊眼里含了泪水,轻轻地说:“你也吃。” 马三看着李紫蕊吃得很香,心里美滋滋的,冲李紫蕊笑着说:“一天半斤,饿不着炊事员,一天三两饿不着事物长。你看看我的肚皮,我是边烤边吃,早吃饱了。” 怕李紫蕊不相信自己,更怕李紫蕊吃得不开心,马三长长地打了个饱嗝,那声音有点象刚学打鸣的小公鸡。 第一百六十一章 狭路相逢遇狗三,编笆造模骗老汉 李紫蕊听马三怪怪的饱嗝声,看到这家伙亮出肚皮,禁不住笑出了声。 马三憋足了一口气,肚皮鼓胀得老高,象那生气的癞蛤蟆,拍了拍肚皮,“看我这肚子,告诉你,再吃上那么一小口,这肚子非放炮不可。”见李紫蕊笑着扭头不在看自己,马三忙抓起李紫蕊身边的衣服穿在身上,盖住肚皮,长长地喘了口气,心里说:“我的娘哟,快憋死我了。” 剩了两条小鱼,马三用树叶包好,他要留着,东西来之不易,他可舍不得扔掉,他要留下来,等李紫蕊饿了,再拿给她吃,虽然嘴里咽着口水,但他还是放进了兜里。 收拾好东西,李紫蕊把那把剪刀别在后腰上,这样摔跤也不会伤到自己,觉得一切都很妥当,俩人重又上路了。 没走多远,马三发现从河沟里冒出一个人来,先『露』出个脑袋,脖子紧缩在脖腔里,深弯着腰费力地上了岸,马三瞪大眼睛看了看,这小子和自己差不多的个头,觉得象汉『奸』狗三,这小子浑身泥土,狼狈不堪,一副鬼鬼鬼祟祟的样子,转动着脑袋瓜子,见四处无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马三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个小子一准不是狗三,心里寻思:狗三怎么会来这里,难道这小子知道了自己的行踪?正纳闷间,李紫蕊一眼认出这小子就是汉『奸』狗三,她忙拉了马三一把,小声说:“你看清没有,这小子就是汉『奸』狗三。” 马三心里一惊,俩人慌忙趴在地上,眼盯着着河岸仔细地观察,看是否有鬼子汉『奸』跟在狗三后面,他俩有些紧张,心儿狂跳起来,手里没有枪,又搞不清对方来了多少人,钻进大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狗三,一定抓人来了。 过去了一段时间,只见狗三来到一棵树下,低着头半死不活地样子,弯腰躺在了草丛里。 见到仇人狗三,李紫蕊脑袋嗡嗡地响,她的眼里充满愤怒的火焰,侧身匍匐迅速向狗三接近,她已顾不了许多,一心想杀了这狗汉『奸』,她的手里紧握着那把剪刀,咬着牙,恨不得一下捅进狗三的胸膛里。 马三一把拉住了她的腿,小声严厉地说:“停,不能这样,如果他手里有枪,你我都活不了。” 李紫蕊回头看了一眼,停了下来,“我得杀了这个狗汉『奸』,你准备好了吗?” “听我说,木子,你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如果从正面过去,狗三必然会看到我们,我们只有突然袭击才能抓住这个狗东西。” 马三爬到李紫蕊身边,眼盯着狗三,“听我的好兄弟,我现在恨不能马上杀了他,我们的心情都一样,听我的,你在这里监视着他,我下到河沟慢慢接近,如果这小子站起身逃跑,你就朝河里扔块石子,记着我的话,千万不要暴『露』自己。”马三拍了拍李紫蕊的后背说:“好兄弟,一定要听话,不要暴『露』目标。” 话音刚落,狗三这小子又坐了起来,他背对小河,靠在了大树上,前前后后望了望,垂下了头。 马三径直爬进河岸,朝河里滚去,快到水边他停了下来,站直了身体快速朝狗三的方向跑去,估算着距离,马三停了下来,深深地舒了口气,定定神,从河边捡起一根木棍,爬上了河岸。 狗三手托着脑袋,两臂支在膝盖上,他不敢闭上眼睛,死里逃生他成了惊弓之鸟,浑身抖成一团,不时地抬起头来向四处张望,生怕遇到游击队。 这小子真的被吓坏了。 那天晚上,他被俩车轴汉子扔进了河里,就如同坠入了深渊,想拚命地喊叫,嘴巴却被汤淮的臭袜子严实地堵着,他紧闭着双眼,感觉进入了地狱,无数的小鬼朝人张牙舞爪,他被结结实实地拴着,旁边一口大油锅油花四溅,里面翻滚着一个人,只听得一声吼叫:“下一个汉『奸』。”狗三吓得浑身打颤,慌忙睁大眼睛,眼前一片漆黑,绝望的泪水不停地流了下来。 也不知道随着那木头漂流了多长时间,一个拐弯,那根木头漂到了河边,一堆杂草挡住了那圆木。 夜里,有个打鱼的老汉看到水中的麻袋,忙把船划了过去,抓住麻袋费力地拉到小船上,老人家以为拾到了什么宝贝,『摸』『摸』感觉不对劲,好象是活物,还在麻袋里动弹,老人家怕是伤人的畜生,搬起麻袋打算扔进河里,想了想,怕是个人,还是打开看看。 老人提着马灯,眼盯着麻袋想:鬼子汉『奸』杀人放火用劲了招数,也许这麻袋里装的是个好人,想到这里他解开拴口的铁丝,小心地打开麻袋,老人家一眼看到了狗三的脑袋。 狗三拚命地晃着头,眼里流出了泪水,他的嘴里塞着汤厅长的臭袜子,说不出话,只有用眼泪博得老人家的怜悯。 老人家看到这个可怜的家伙,用手拍了拍马三的脑袋瓜子,“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钻进这麻袋里,是谁害了你。” 狗三泪不停地掉下来,他急得躺在了船上,老人家这才想到拿掉狗三嘴巴里的东西,随着袜子慢慢拽出狗三的嘴,一股臭味也慢慢涌了出来,老人家一咧嘴,朝河岸用力扔了出去,他不想让这臭臭的东西污了清亮的河水。 “这么臭的东西咋塞进了你嘴巴里?”老人家很生气,“都是畜生干的好事。” 狗三吐了两口唾沫,“没错啊,我的老爷爷,你算说对了,这些日本汉『奸』没有一个是人养的,我就是被他们害的呀,要不是你,我的老爷爷,我早就死了。”他朝河里张望了一下,“我还有一个弟兄,也被扔进了这河里,他叫疤脸,挺好的一个人,死了,死了啊!”说到这里,这小子呜呜地哭起来,他的心里实在难过,尽心尽力为日本人做事,心甘情愿做汉『奸』,没想到汤淮这个大汉『奸』害了自己这个小汉『奸』,他的心中愤愤不平,汤淮啊汤淮,你小子比老子做的坏事多老鼻子了,天天『摸』着肚皮琢磨如何伤害中国人,为了日本鬼子忘记了自己的祖宗,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自己,我,我,唉,我也忘了祖宗啊! 这狗三明镜一样知道,做汉『奸』天天伤害的是自己的同胞,今天,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伤害的人却救了自己。 狗三又哭起来,他怕老人家不放心自己,他不急着让老人家解开身上的绳子,世上最重要的是信任,他要让老人家相信自己,偷眼看了一眼马灯,那马灯老人家已放到了船头,他北对着船头,微弱的光线照不到自己的脸,这小子干嚎了几声,光打雷不下雨,声音里带了哭,“老爷爷,我是游击队啊,你可要相信我,我是专门打鬼子除汉『奸』的好人,今天白天,没错就是今天白天,我化装侦察,也许哪儿没装好,也许咱们内部出了叛徒,把我出卖了好领赏,结果我被鬼子捉了去,鬼子又把我交给汉『奸』审问,想用亲情感化我,为了劳苦大众,我一梗脖子,打死也不说,没想到那个大汉『奸』把我装在了麻袋里,扑嗵一下扔进了河里,这可要了我的命,死不成活不了,就象做恶梦一样。要不是你,我亲爱的老爷爷,我现在早喂了王八,那疤脸兴许早让王八吃完了。” 讲到这里,狗三斜眼看一眼老头,见老人家仔细听着,又紧着干嚎起来,“我的好兄弟啊我的好兄弟,你死的可怨啊!” 老人家听得热血沸腾,他恨透了日本鬼子,恨透了为日本鬼子卖命的狗汉『奸』,边解绳子还对狗三说:“你真是好样的,我这里有些干粱,不多,算我一点心意,你拿上,快跑吧!千万小心,别让鬼子汉『奸』捉住。” 狗三把干粱揣进兜里,嘴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手忙脚『乱』地上了岸,望着老人家的船越划越远,望着那一点灯光渐渐星星般在水面晃动,他真百感交集,弯腰『揉』了『揉』了脚踝,活动活动酸痛的筋骨,想走,可他不知道现在处在什么地方,他不敢上岸,怕遇到游击队,老人家好对付,遇到游击队怕编也编不圆全,『露』了馅,死里逃生的脑袋瓜子一准让游击队象摘瓜一样拧了去。 钻进河边的杂草里,也顾不得『潮』湿,啃着老人家给的饼子,觉得又香又甜,狗三真是纳了闷了,喂狗都不吃的东西,怎么今天放进自己嘴巴里,倒吃出了山珍的味道,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漂流了一天两夜。 一直睡到大天亮,眼望朝霞,这小子悄悄地上了岸,走走停停,背对着城市的方向,他不想再回到城里,他觉得惹不起汤淮,想想汤淮,想想那两个车轴汉他的浑身不觉出了冷汗。 野菜生鱼充饥,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时日,他觉得走出了游击队的活动范围,悄悄地上了岸。 坐在大树下,四下看不到人影,他觉得很安全,眯眯瞪瞪,这狗三终于禁不住困神的诱『惑』,睡着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木棒当成轻机枪,死里逃生终被抓 马三捡拾的木棍不足一米长,和那步枪的枪口比起来粗了不少,由于急着接近狗三,他来不及寻找合适的木棒,在河边他跑着努力地寻找,实在找不到和枪口差不多粗细的木棍,只好把这个粗家伙拿在手里。 虽然狗三是个汉『奸』,但他也经过一些训练,对一般武器也有些了解,所以马三不敢掉以轻心,他在河沟里望着那棵大树,伏下身子悄悄地爬上了岸,他的眼睛直视着狗三,卧在草丛里,慢慢地接近。 狗三离马三并不远,这小子死里逃生真如惊弓之鸟,看似睡得很沉,其实并没有放松警惕。 马三匍匐前进,越是接近狗三,马三的心跳得越厉害,他上下打量着马三,瞪大眼睛观察,可这小子在树后,马三不能看清这小子手里是否有枪。 马三想:如果这家伙突然回头,一定会发现自己,不管怎样迅速,如果不接近到身边,就不可能一下扑到狗三的身上。 狗三在大树的后面不时动一下身体,这让马三接近的速度慢了许多。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不发出声音,马三的眼睛死盯着只『露』出肩膀的狗三,只要看到狗三的肩膀稍微动一下,马三就立刻停下来,隐藏起来,一动不动,等那肩膀不动了,再继续前进。 李紫蕊看着狗三,看着慢慢接近的马三,她想冒险试一下,这么长时间的观察,紫蕊觉得这小子睡着了,虽然这家伙的身体会时不时的动一下,紫蕊觉得这小子是在做梦,一时半会不会醒来。 她不知道狗三早已吓破了胆子,睡觉,这小子也会被恶梦惊醒,浑身打个寒战,那敢沉沉地睡去。 狗三很精明,他眯一会醒来,头也不抬,却用眼睛仔细观察,他故意这样做,为的是更容易发现接近的人,事关生死,这小子知道马虎不得。 身后虽然有大树保护,还有河流阻挡,他同样担心后面的袭击。 每当醒来,他不回头,耳朵却仔细听听后面的动静,还好,他身体的一点动作都收进马三的眼里,他会立马停下来,趴在地上不发出一点声音。 李紫蕊真的行动了,她手里攥着剪刀,心里默默地念叨:剪刀啊剪刀,请帮我剪掉祸害人的狗汉『奸』,如果杀死这小子,我给你烧高香。 当一个人力量单薄,又没有几分把握,却要做一件十分冒险的事情,也只好用祈祷的方法,给内心注入一份强大的力量。 李紫蕊多么希望那剪刀有了神气,可以自己飞起来,扎到狗三的喉咙上,她眼看着剪刀,轻轻往那刀口上吹了口气,点了点头,给自己一份信心,她四肢着地,努力隐蔽着自己,快速地朝狗三趴去。 她这样爬动的方法比匍匐前行接触的地面更小,声音也更微弱,她离狗三越来越近,愤怒的情绪让她有些激动,心儿狂跳不已。 马三看到了李紫蕊,看到了危险在一步步地『逼』近自己的兄弟,他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他无法提醒她,只好挥动起手臂,示意她停下来。 李紫蕊死盯着狗三,马三挥动的手她无法看见,没有办法,马三顾不得危险,他快速地站起身来,弯腰快速朝狗三跑去。 狗三听到了脚步声,他突然抬起头,看到了眼前正接近自己的李紫蕊,伸手拔出了『插』在绑腿里的匕首,猛然站起身,正当他准备冲向李紫蕊的时候,后背感到被什么东西顶住了,“别动,动,老子就开枪打死你。”狗三的脑袋似被什么东西重击一样,嗡嗡响个不停,他一动不动,感觉身后有粗枪管子顶在了背上,他仔细感觉着,惊吓恐惧,让他感觉身后是挺轻机枪在顶着自己,这小子见过轻机枪,一想到轻机枪他吓得浑身发抖,连放了几个响屁,屎『尿』几乎流出来,浑身抖做一团,心里想:这么粗的枪口子,只要一勾板机,突突突,那子弹那热气非把我弄到天上去,打不死也得摔死。他想扔掉手里的匕首,可又不甘心,眼见李紫蕊手里拿着个乌黑发亮的东西朝自己跑来,死亡的阴影顿时罩在了狗三的身上,他越看紫蕊手里的剪刀越象一把手枪,狗三心里的防线完全崩溃了,他扔掉匕首,慌『乱』地举起了双手。 马三见狗三举起了手,挥起棍子照着狗三的脑袋敲了一下,他用力不是很大,他知道不能将这小子一棍子打死,他在在狗三的嘴里得到一些消息。 马三没有想到,自己给狗三算来算去,这小子倒落到了自己的手里,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看到狗三被打倒在地,李紫蕊手持剪刀扑了过来,马三忙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紧张的早已上气不接下气,“我的好兄弟,现在可不是杀死他的时候,这小子一定知道张一真大哥的下落,忍一忍,冲动会把我们引向深渊,咱不如先让这狗东西活上一阵子,反正他也跑不了。”说着话马三用手去夺李紫蕊手中的剪刀。 “他是可恶的汉『奸』,审问我,折磨我。”李紫蕊怒不可遏,“看到这小子我就恶心,这没人『性』的家伙我们不能留着,说不定他会害了我们。” “不会的,我们俩人对付他一个,赤手空拳也能打败他,何况有剪刀匕首,就算没有,我一个人也能对付他。” 李紫蕊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她喘着粗气望着躺在地上的狗三,重重地踢了一脚。 马三见紫蕊把剪刀别在腰里,弯腰拾起匕首,看了看刀口,用手『摸』了『摸』,自言自语地说:“好锋利的家伙。” 狗三晕过去还没有醒来,这小子就和死人一样躺在地上,李紫蕊用剪刀,马三用匕首,把狗三的上衣弄成布条,李紫蕊把布条编成了结实的绳子,把狗三结结实实地捆绑起来。 搜遍了全身却没有发现狗三的枪,马三很是失望,他朝狗三的屁股上踢了一脚下,没想到,这一脚竟把这小子踢醒了。 狗三象个醉汉,摇晃了几下脑袋,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眯起眼睛想了想,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没有双手的支撑他努力屈身跪在了地上,用头撞地大喊着饶命,马三连忙捂住他的嘴巴,看了看四周小声说:“老子早算到了你有今天,你印堂发黑,血光之灾啊!小声说话,要不然老子堵上你的嘴巴。” 狗三慌忙看了看马三的脚,马三脚穿一双发了灰的白袜子,好象半年都没有洗过,他受够了袜子的味道,再不想让人堵住嘴巴,忙点着头小声说:“我听话,我听话,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饶我一条小命。” “饶你一条小命,狗命还差不多,你倒把自己当人看,当汉『奸』,你还是中国人吗?不是狗又是什么?”马三拿匕首在狗三面前晃了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狗三的脖颈感到一丝冰凉,凉意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他感到一阵晕厥脑袋一片空白,求生的**,无边的恐惧,让他到了崩溃发疯的边缘。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上山寻找,路遇土匪会算卦 狗三紧闭着双眼,慢慢睁开,瞪大了眼睛,那眼神飘忽不定,惊恐游移,看到眼前的马三,他忽然张开嘴巴大叫起来,他的意识似乎不受控制,不怕了往嘴里塞什么臭袜子,那嚷叫似乎在发泄内心里不可抗拒的恐怖,让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带走内心里无法抑制的恐慌。 马三捂住他的嘴巴,李紫蕊警觉地朝四周观察,俩人面对着狗三,面对着这个由于害怕而半神经的家伙,李紫蕊看一眼马三手里的匕首,轻声说:“宰了他吧!” 马三的手微微颤抖,架在狗三脖子上的匕首有点晃动,他心里想:只要轻轻一拉,一个生命就会消失,扔进河里用不了几天就会膨胀腐烂,成了鱼儿野狼的美餐,可是,要让这个生命再说话,却没有这么容易。 马三瞬间感到生命的宝贵和神奇,这奇妙的存在瞬间就会消失,化成泥土,如烟飘散,寻也寻不到踪迹。 看着狗三这张邪恶扭曲的嘴脸,想想这小子助纣为虐杀害了那么多既可怜又宝贵的生命,马三真的想让狗三消失在眼前,这念头只是一闪,他还是忍了下去。 狗三吓得浑身打颤,直楞楞的眼珠就要瞪出来,脖颈直挺着,生怕动一动那匕首就会割断他的喉咙。 死亡象一只黑鸟,在狗三的头顶盘旋,他无力改变这一切,鼓胀的眼珠里涌出了泪水,嘴唇微微翕动着却说不出话语。 马三突然收回了匕首,轻轻地拍了拍狗三的脑袋。 危险似乎解除了,狗三心里的一块石头暂时落了地,他的身体一下瘫软下来,脑袋耷拉在胸前,不再嚷叫,不再求饶,他要稳定一下自己情绪,让活着成为可能。 太阳已经偏西,在天黑之前必须在狗三嘴里问出点东西,马三坐在狗三身边,点燃一支烟,拿到狗三嘴边,让这小子吸一口,烟草也许能缓解心中的恐慌,稳定一下情绪,狗三张开嘴巴,紧紧地咬住烟头,狠狠地吸了一口,狗三咧开嘴,烟从他的嘴里鼻空里一起冒出来,他紧接着又吸了一口。 李紫蕊哼了一声,她有些生气,离开两人一段距离,站在一棵大树后,仔细观察远处的情况,她心里十分清楚,在敌占区危机种重重,鬼子汉『奸』还有土随时都可能出现,一时的放松可能就会带来麻烦。 马三冲狗三笑了笑,把烟放到了自己嘴里,狗三咧开嘴着苦笑,嘴巴里还冒着烟。 他没想到算命先生会在这个地方,捆绑了自己,他搞不清算命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了自己。 “要不要再让我给你算上一卦?我们也算熟人了,你不说我也算得出,你小子胆小怕事,看你刚才那个怂样,遇到危险就有放屁的本事,魂都吓跑了吧。本算命先生早知道你小子有血光之灾,当汉『奸』没好果子吃。”马三漫不经心地说着,眼睛不是瞟狗三一眼,观察这小子的反映。 “你算得真准啊!我就差那么一丁点就没了命,大汉『奸』汤淮把我装进麻袋,扔进了河里,多亏我命大,夜里,打鱼的一个老头子救了我一命。我不敢回城,怕汤淮那小子再杀了我,『迷』『迷』糊糊来到了这里。”狗三低着慢慢讲述着经过,不时叹口气,他显得很后悔,不住地向马三表示要做一个好人,再不当汉『奸』祸害自己的同胞。 马三吸着烟,他不着急问张一真的情况,如果猛不丁的问起来,怕这小子不说实话,眼见这小子满脸真诚保证不再当汉『奸』,马三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把烟头放到狗三嘴里让他再吸一口,不紧不慢地问:“你知道张一真?” “知道。”狗三说着话,满嘴冒着烟,“他被小鸟游一那小子一脚踢到了悬崖下面,是我亲眼所见。” “那是一座什么山,离这儿有多远?” “什么山,有多远。”狗三扭着头,“你让我仔细想一想。” 其实狗三根本不知道叫什么山,也搞不清楚离这儿有多远,这小子担惊受怕晕头转向,只模糊记得大概其的方向,可他不敢说不知道,他怕这话一说出来那小匕手又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我不知道那山叫什么名字,也没有人告诉过我,我带着小鸟游一先生,不,是带着那个畜生跟着一只小山羊上的山,恰好张一真也在这座山上,那山上的土匪可老鼻子了,得有几十个人,手里还有枪,我们对峙起来,小鸟游一就和张一真打,我们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只一真是防守不还手,退到山涯边上他还不知道,结果小鸟游一得到机会,一脚就把他踢了下去。至于那座山离这儿有多远,说实在的算卦先生,黑灯瞎火在那山里转来转去,能回到城里就真的不错了,距离大概其,差不多……” 这小子学会了马三的办法,眨巴着眼睛,就是不说准确的距离。 “你小子还有点不老实,要不要我给你放点血,精神精神?” 马三说着话,把匕首在狗三面前晃了晃。 狗三吓得真摇头,他的双手被捆着动也动不了,整个身子摇晃起来。 “我说的都是实话,算卦先生,我知道你能算透我的心里,我是真的搞不清那座山离这儿有多远,说真的,拐弯抹角也没法估算,吓死我也不敢糊弄算卦先生,你是半个神仙,半个神仙啊!” 狗三头伏在地上,不住地弯腰点头,请求马三相信他。 天渐渐暗下来,是上路的时候了,马三一把将狗三提起来,“走吧,头前带路。” 李紫蕊见两人起身上路,忙跑了过来,跟在两人身后。 狗三悄悄地看了李紫蕊一眼,李紫蕊的头发剪得很短,一身男人的打扮,狗三竟没能认出来,看到李紫蕊愤怒的眼神,狗三很是紧张,他搞不清楚这个人是否还要执意杀死自己。 边走,狗三的手边动,他试着解脱捆绑自己的绳子,一路上他都在努力着,毕竟从内心里,他不大相信马三和李紫蕊,必竟这俩人把他捆绑起来去找张一真,他害怕真的找到张一真,这俩人不杀掉自己,张一真也不会饶过自己,想想是自己带人去捉的张一真,他心里不禁打了个寒战。 圆圆的月亮升起来,几个人也不知道在山路上走了多长时间,每个人都很担心,必竟他们到了土匪经常出没的地方。 狗三突然一屁股坐在山路旁,“算卦先生,我累了,胳膊捆绑着甩不开,走路真的好累,你看这山路又湿又滑,如果摔倒至少弄个狗啃泥,万一滚到山下去,小命也没了,还怎么找张一真?” “不,不能解开这小子的绳子!”还没等马三回话,李紫蕊一口拒绝了,她才不相信狗汉『奸』的话,这帮家伙出尔反尔,有『奶』便是娘,谁的大腿粗就抱谁的大腿,怎么可以相信。 路窄林密,一只夜鸟惊叫一声,突然飞起。 一阵大笑传进他们的耳朵里,仨人吓得浑身一紧,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狗三慌忙站起身,惊恐的眼睛四处张望,路两旁响起唰唰的脚步声,一伙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有的提刀,有的端着长枪,为首的那小子个子不高,也不拿枪也不拿刀,手里提着一根长棍。 仨人顿时挤在一起,背对背互相保护着,刚刚他们还是对手,现在,面对共同的危险,他们形成了一个集体,马三小声鼓励着李紫蕊和狗三,诙谐地说:“不用怕,我会算卦。” 第一百六十四章 山路遇到长棍刘,狗三魂飞软在地 随着一声大笑,山路两旁亮起了火把,顿时路前路后站满了持枪的土匪,为首的土匪正是长棍刘,他骑在一匹黄马上,咧着大嘴哈哈大笑。 长棍刘之所以他笑得如此开心,只因为他晕晕乎乎问了半天才问明白,俩个人绑来一个人,被绑的那小子象极了一个人,就是带领日本鬼子袭击山寨的狗三。 长棍刘觉得只要抓住了汉『奸』狗三,就能知道张一真的下落。从内心里讲,长棍刘十分感恩张一真,上次在山洞里喝酒,两人喝得酩酊大醉,是张一真把自己藏起来躲过一劫。 张一真醉酒对付小鸟游一,听说张一真被小鸟游一踢进了山涯,他是心疼不已,第二天一早,长棍刘带着人马去山涯下寻找,一连找了好几天也没寻到踪影,他觉得一定是狗三带着小鸟游一早一步发现了张一真,把张大哥弄走了。 张一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让长棍刘很是别扭,这小子一连哭了三天,还派人去城里打探消息,可一点结果也没有。 遭到小游鸟游一的夜袭之后,长棍刘加强了戒备,他在山下安放了游动哨,昼夜巡逻。 本来哨兵报告,长棍刘没放在心上,一天到晚哨兵为了显示自己有多么的用心,遇到个『迷』路的,打柴的,还有偷着打猎的,还有那无用的逃兵,等等都要报告一番。 今晚也和平时一样,长棍刘雷打不动地喝着小酒,这小子也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喝着喝着,不知不觉就上了酒瘾。 听说有仨个人悄悄地往山上『摸』,他有些生气,大声说:“有东西就留下,没东西就打一顿让他们滚蛋,报告,报告,瞎报告,屁大的小事,耽误老子喝酒,真烦死了。” 长棍刘这小子没女人可以,可没有酒他是一天也活不了,天天喝得晕头转向,特别是这段时间,得不到张一真的消息,这家伙心情烦躁,脾气也长了不少,眼瞪着报告的哨兵,这小子摇晃着摔了酒杯,『迷』瞪着眼睛朝报告的小子踢了一脚,本来他想踢哨兵的小腿,可那家伙站在桌边,长棍刘一脚没踢到人却踢到了桌腿上。 这也难怪长棍刘,这家伙喝多了酒不但看什么东西成双,而且还要命的晃动,他那脚踝碰到桌腿上,一股疼痛真钻心里,他晃动着脚丫子直眼瞅着哨兵,哨兵见长棍刘大发脾气,突然跪在地上,仰脸看着他,长棍刘很是纳闷:这小子咋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难道踢得还不够力? 正想踢第二脚,没想到哨兵突然说话了,“报告大王,这仨个人有些特别,绑着一个,好象专门押到咱们山上,我仔细看了看被绑的那小子,就是狗三,上次他带领小鸟游一袭击咱们,我们还死了几个弟兄。咱这仇得报啊!” “什么?绑来一个袭击咱们的人,叫狗三。”长棍刘眼珠子瞪得滚圆,脚也不疼了,酒也醒了大半,快备马,我要亲自去看看。 山路本来不好走,他还要骑马,长棍刘知道,喝多了酒实在走不好路,不能骑的时候抓住马鬃也是个依靠,他可不想让手下知道,自己动不动就喝得腿软。 长棍刘留下几个看家的,带着二三十号人往山下走,快接近马三的时候,他们悄悄地埋伏起来,他要的就是这个阵势,先吓住他们再说。 狗三听到那笑声,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他没有想到怕什么来什么,『迷』『迷』糊糊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摸』来『摸』去『摸』到了长棍刘的山上,真是怨家路窄啊! 马三和李紫蕊必竟受过训练,扛过枪打过日本鬼子,死里逃生练就了一身胆量,根本不把土匪放在心上。 长棍刘来到仨人身边,身后的瘦高个将火把高高地举起,狗三感到满面发热,那火好象就要烧到自己,这小子恨不能有条地缝钻进去。他深深地低着头,生怕有人认出自己,必竟汉『奸』人见人恨。 借着火光,长棍刘把仨人看了一遍,他觉得马三有些特别,这家伙不但面无惧『色』,还满脸含笑,李紫蕊也是一样。 长棍刘他看到狗三低着头,就用手托起了狗三的下巴。 长棍刘指着狗三大声地问:“看你不是好东西,你小子是干什么的?” 还没等仨人回答,瘦高个忙说:“绑着的这小子我认识,他是汉『奸』,我们寻找的狗三,就是这家伙。” “我不是汉『奸』,我是带着他俩来找张一真。”狗三慌忙回答,眼睛瞧瞧马三,又瞧瞧李紫蕊,想让他俩为自己做证,他觉得他们仨人落到这地步,已经成了一个绳子上的蚂蚱,面对共同的危险,狗三觉得,马三和李紫蕊一定向着自己说,证明自己不是汉『奸』。 狗三怎么知道,是不是汉『奸』可是大是大非的问题,一旦做了汉『奸』想洗白哪有那么容易。 没等马三和李紫蕊说话,瘦高个早给了狗三一巴掌,“在大王面前你他娘还敢嘴硬,就是你小子带来一群日本鬼子,打死了我们好几个弟兄,一真大哥还被小鸟游一踢下了山涯,我们费了好几天劲也没有找到,老实交待,你们是不是找到了张一真?” 听瘦高个这样说,狗三如皮球泄了气,他就要瘫软下来,还好马三给了他一些支撑,狗三勉强还可以站立。 马三听到瘦高个叫一真大哥,听到他们也在寻找张一真,心中明白了**分,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慢声细语地说:“既然你们称呼张一真为大哥,那我们就是朋友了,还不快上山准备酒菜,琢磨琢磨下一步的行动。我不瞒大家伙,本人能掐会算,祖传的手艺,那是一算一个准。” 长棍刘听马三这样说,眨巴了几下眼睛想了想,这小子『摸』着脑门子自言自语:真是奇了怪了,看来张一真的手下还真有能人,我们捉不住的汉『奸』却让这俩人捆了起来,酒精闹腾得我头脑发昏,可别上了这俩小子的当,弄个苦肉计让我尝尝,不行,不能光听别人说,我得好好地问一问。” 长棍刘面对乐呵呵的马三,突然板起了面孔,“你小子也认识张一真,有什么真凭实据,可否拿出来瞧瞧?” 马三点着头,他依然满面笑容,“真凭实据倒是有,难道你就真的看不出来?我马三可是个爽快人,和张一真一块打鬼子一点都不含糊,刀尖上走过来的人,小日本我们都不怕,还怕什么!” 长棍刘听得糊里糊涂,他看了一眼瘦高个,“你,你没喝酒脑袋瓜子清楚,这叫马三的家伙到底讲了些什么,有真凭实据不拿出来,还扯什么和一真大哥打鬼子,咱信还是不信。”这小子有些为难了,他看了看马三又瞧了瞧李紫蕊,觉得这俩人面无惧『色』,真的好象是身经百战,如果把张一真的好朋友绑了,那后悔也来不及,对不起朋友啊! 李紫蕊看得出,长棍刘不相信马三,她突然向前迈了一步,站在长棍刘面前,指着长棍刘的鼻子说:“告诉你,我们赤手空拳敢来这座山上,心里就没有怕,面对手无寸铁的人,你还问来问去,瞧你这点出息,还当什么山大王。” 长棍刘张张嘴竟没说出话来,他的脸在火光里一会红一会白,觉得面子实在过不去,手指着李紫蕊大声地嚷叫:“给我,给我绑起来。” 马三哈哈大笑起来,他向前一步挺立在长棍刘面前。 失去了马三的身体支撑,狗三两腿一软,象滩泥一样软在了地上。 瘦高个看了看狗三,推了推长棍刘的肩膀,指了指瘫软在地的狗三,伏在长棍刘耳边说:“大王,你是真喝多了,这狗三就是证据。” 长棍刘顿时明白过来,拍了拍马三的肩膀,朝李紫蕊点了点头,拱拱手满面笑容地说:“抱歉,抱歉,真的对不起二位,请到寒舍一叙,请!” 马三心里想:老子准备好的卦还没给你小子算呢,这么快就服软了,要说这土匪啊,说软就软,说硬就硬,见风使舵也真他娘的没一个好东西。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打家劫舍有理论,笑话讲完跑了人 瘦高个紧随着长棍刘,他似乎有意无意的保护着他,山路崎岖『乱』石遍地,长棍虽然酒醒了,但脚下总是磕磕绊绊,几次差点摔倒,瘦高个不失时机地搀扶一把,长棍刘醉死也不认那半壶酒钱,他晃动着脑袋说:“我,我没事,喝这点酒算不了什么,要不是一真大哥的朋友到此处,要不是那个把日本鬼子引来的狗三,现在我还喝着呢!什么叫享受,有酒有肉,吃进嘴里,喝进肚里,那才是真的享受,得到手里的东西不一定就是自己的,因为这年月说不定啥时候手里的东西就被人抢了去,比方说我们抢人家的东西,我们不抢总会有别人去抢,我们不是省油的灯,那鬼子汉『奸』更不是他娘的好玩意,大刀一挥就把命拿了去,我们山寨还不是这样,守得住是我们的,守不住就是别人的,兵荒马『乱』,唯有吃进肚里的,那才叫真东西。” 马三和李紫蕊听着长棍刘的这套理论,觉得有些可笑,这些不思国难家仇的家伙,却还用一套怪理论来麻痹安慰自己。 这帮土匪知道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冒险打劫,就为了喝酒吃肉玩女人,『乱』世似乎造就了土匪流氓,他们为所欲为,把地狱当成了天堂,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别人活受罪。 狗三的脊背直冒冷风,看到长棍刘和马三好象拉上亲戚一样的亲热,他断定到了山上绝对没好果子吃,走着走着,火光里他看到了那块大石头,有了定位的石头,似乎突然转过向来,确定自己带人就是到了这座山上,刹那间,无边的恐惧象大山一样压下来,头有些发昏,感觉心疯狂地跳动。 他的眼珠子转了又转,心里想:必须赶紧逃跑,如果真的到了山上,灌辣椒水也许只是小意思,怕就怕这帮凶狠的家伙,活剥了自己的皮。 想到这里,狗三故意放慢了脚步,他深弯着腰,让跟随他的土匪感到捆绑的身体无法跟上他们的脚步。 这帮土匪和长棍刘拉开了一段距离,他们说着笑着,谈论着最感兴趣的话题:女人。 女人对男人来说永远具有无穷的吸引力,特别对这帮得不到女人的家伙来说,一个黄『色』的笑话就能让他们兴奋不已,有个上了岁数的老土匪爱讲笑话,都是些黄段子,土匪们最爱听,他们摇着老土匪肩膀,非让他讲一个。 老土匪喜欢别人求自己,他感觉有些轻飘飘,板起面孔,真的讲起来,他要的就是这个劲,自己绷着脸慢慢地讲,让别人去笑,他觉得这才叫水平,别人没笑自己倒傻呵呵地笑起来,在他眼里根本就中叫笑话。 他讲得津津有味,边走边讲,“话说在很久以前,可不是我们现在,现在是兵荒马『乱』,饿殍遍地,吃得东西都赶不上那个朝代,据说一位女人当了皇帝,她就和男人一样,要把自己的本『性』发挥到极致。 在女皇的宫殿里,有一个宫女,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被打了一顿,赶出了皇宫。这位宫女,在宫里她耳闻了女皇的风流韵事,很是羡慕女皇,梦想好多男人围着自己转,可现实之中她却装出淑女的样子,见到男人总是先低头,可她那眼睛,却偷瞧着男人,看长得好不好。 时间长了,她的梦里总是出现心仪的男人,可现实中又找不到,她很是苦恼。 那时候也有吃不上饭的穷人,有个傻小子去她家偷东西,这傻家伙打小的时候就用小碗吃饭,长到十六七岁吃饭非得用小碗,傻就傻在,他怕用大碗撑死自己。 娘去走亲戚,这傻小子不知道娘把小碗放到了什么地方,饿了几天没吃东西,两眼冒起金花,走路摇摇晃晃,实在饿得受不下去,他决定找个小碗好吃东西。 一路步行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天已经黑了下来,这小子来到一户人家,推了推门,门『插』着,这小子把门推开一条缝隙,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拨开了门闩,轻轻推开门,来到院里,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进了宫女家里。 从窗户里这傻小子看到一位漂亮姑娘,那姑娘独自对镜梳妆,傻小子呆呆地看着,心里想:这黑黑的天,姑娘打扮自己还不是多余。他不会知道,女子的打扮不光是给别人看,有时候更为了自己。 傻小子从来没有见过女孩子描眉画眼,看着宫女,傻小子感觉心在胸膛里不安份地跳来跳去,怦怦地响个不停,他以为屋里的宫女会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连忙按住自己的心。 喘着粗气,傻小了仔细地观看,越看越觉得神奇,他真的纳闷了,眼里的金花不闪了,全部变成了美女,瞪大眼睛瞧着,这傻小子胃里好象塞进了什么东西,竟然感觉不到饿了,真是秀『色』可餐啊! 傻小子看屋里有没有别人,瞧来瞧去就这一位姑娘,这小子贼胆大起来,悄悄『摸』到屋门,离开灯光,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了姑娘,饥饿的感觉一下占据他的心,难耐的饥饿让傻小子瞬间忘记了宫女,眼前晃动的美女立时变成了吃饭的小茶碗。 轻轻地推门,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可这傻小子万万没有想到,那老旧的木门不论他怎样小心地推,还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姑娘听到门响,大声地喊了一声娘。 傻小了有些慌『乱』,想退回去,可已进得门里,只好大声地答应了一声,弯下腰慢慢退到门口,他也知道害怕,浑身抖成了一团。 他不是很傻,凭他的傻力气,就算几天不吃饭,也有信心对付这个漂亮的女人,就算被这女人打上几巴掌,只要得到小碗也不是不可以。 宫女以为娘真的来了,她起身有些急,带起一股风,那不大的灯头顿时熄灭了。 也顾不得许多,宫女『摸』索着来到门口,张开双臂竟把傻小子的脑袋抱进了怀里。 傻小子感觉两堆肉乎乎的东西夹住了自己的脑袋瓜子,气流不畅,这小子有些喘不过气来,伸手『摸』『摸』是一对大号的碗,他断定这碗里一定藏着好吃的东西,『摸』来『摸』去『摸』不到碗沿,这傻小子有些着急,往下一『摸』竟『摸』到了肚脐眼。 『摸』到两只锅样的大碗,这傻子吓得跳起来,大叫着:不得了了,撑死人了。 傻小了嚷叫着,慌忙挣开宫女的身体,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飞一样跑了出去。 众土匪听完直摇着头,他们觉得老土匪讲的笑话没有一点意思,非要他再讲一个。 老土匪笑了笑,挖空心思琢磨着笑话。 没有人想起后面的狗三,他们沉浸短暂的享受里,没有人在意,一个小土匪押解的狗三,已离开了一段距离。 狗三看着押送自己的小土匪,这小子越走越慢。 “你他娘的给我快走,磨磨蹭蹭小心老子毙了你。”小土匪端着枪,看一眼远处的同伙,照狗三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不踢还好,一踢,狗三竟扑嗵坐在了地上,就势一躺直挺挺地仰面朝天,用力晃动起身子,好象突然中了邪一样。 狗三很精明,他就势躺在一块石头上面,用力磨断捆绑自己的绳子,用布条编织的绳子实在有些缺陷,一段一段的布条拧力不够,实在形成不了麻花一样的绳子,狗三只用力蹭了几下,那绳子就断了。 绳子断了,这小子可不急于逃跑,他象死去了一样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扭头看到土匪们已经走远,身边只剩下这么一个小家伙,狗三需要再等一下,等那帮土匪走得更远些,给自己争取足够的逃跑时间。 火把的光有些暗淡,小土匪站在狗三身边,实在看不清狗三的脸面,他把枪放在一边,蹲下身子,他要仔细看看,这狗三是活着还是突然发病归了西天,小土匪十分紧张,后背冒出冷汗,他慢慢凑到狗三的面前,仔仔细细地看。 见小土匪的脸就要贴近自己的脸,狗三突然瞪圆眼睛,翻起了白眼,咧嘴伸长舌头,活象一个吊死鬼。 小土匪吓得一下坐在了地上,头象炸开一样,嗡嗡山响,还没来得及喊叫,狗三早已跳将起来,捂住了小汉『奸』的嘴巴。 第一百六十六章 俩狗相斗满嘴毛,挨打也要找平均 小土匪吓得魂飞魄散,他浑身发软,头皮发紧,惊恐的双眼直直地盯着狗三。 他没有想到狗三突然变成了鬼,更没料到这鬼一样的家伙弄断了绳子,死死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无边的黑暗,死亡的恐惧让小土匪本能地反抗,他用劲全力扭动的身体,挥动着胳膊想掐住狗三的脖子,这样的招数就象乡下两个笨蛋打架,双方都能料到下一步的动作,比的不是招数,而是谁的力气更大。 显然小土匪的力气敌不过狗三,毕竟狗三天天能吃到好东西,跟着长棍刘这帮土匪的日子也不大好过,虽然可以吃饱,但长棍刘不能保证吃好,有了酒肉长棍刘总是放进山洞里,自己先吃喝个痛快。 狗三感到了小土匪伸过来的手,那手指夹划破了他的脖颈,他象个打鸣的公鸡,努力伸长着脖子,可狗三一只手捂着小土匪的嘴巴,又怕他喝叫,又怕这小家伙卡住自己的脖子。 距离真是个美妙的存在,越近可能越安全,越远却可能给了对方进攻的机会。挺脖弯腰的狗三让小土匪抓住了机会,他的两只手终于卡到了狗三的脖子,狗三一阵惊慌,本能地一扭身,干脆把身体全部压在小土匪的身体上,两小子面对着面,听到对方大口喘着粗气。 也许小土匪真的太累了,毕竟躺在狗三的身下要想翻身需要许多力气,何况小山路上石头太多,一阵阵的疼痛从后背袭来,小土匪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已经耗尽,他放弃了挣扎,平静地躺在地上,放松身体,一动也不动了。 狗三感觉小土匪不动了,忙看一眼远去的火光,他一手捂着小土匪的嘴巴另一只手慌『乱』地『摸』索。 他看到了小土匪端着的枪,可一时找不到那支枪放在了哪里,胡『乱』地在身边『摸』了一阵子,这小子也没有『摸』到枪。 小土匪渐渐清醒过来,他的第一反映就是求饶,可嘴巴被狗三死死地堵着,叫不出声来,嘴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狗三第一次单独对付一个人,心里十分地紧张,强撑着胆子,小声严厉地说:“别动,动,老子就要了你的命,反正你我都他娘的不是好东西,死了也不会有人找,如果喊叫,我死之前也要先弄死你。” 小土匪嘴巴里呜呜着,用力地点着头。 捆绑狗三的绳子还在这小子的身上,他把绳子弄下来打算捆住小土匪,只有捆住了小土匪的双手,狗三才会觉得安全一点。 现在的情况就是看谁更聪明一点,一对一,聪明的家伙总会占些上峰,两人相争,毕竟不是完全依靠力气。 狗三感觉吓倒了小土匪,他悄悄移开了捂嘴巴的那只手,手不敢远离,生怕小土匪突然叫起来。 “你不用捆我。”还没等狗三抓住自己的胳膊,小土匪小声说话了,他知道面对不讲理的汉『奸』,求饶也没有多大意义,不如讲明利害,让这小子放松警惕,然后再想些办法逃离。 “不捆你小子,跑了怎么办,你还是给我老实点,不要说话,再他娘的说出一个字来,小心老子不客气。”狗三说着拿起一块石头,“看到没有,只要你敢不听话,我打娘的就砸死你。” 小土匪知道自己打不过狗三,凭他瘦弱的身体反抗也只能是白白送死,俩小子脸对着脸,一个瞪着眼珠『露』出凶光,一个眯着眼老实在躺在地上,满面痛苦的神『色』,俩小子谁也不相信谁,都觉得对方很是危险,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狗三似乎保持着绝对的主动权,他感觉身下的小土匪入伙时间一定不是很长,凭这满身的骨头他就能断定,小土匪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狗三想了想,觉得必须把小土匪捆起来,如果让这小子跑了,那后果简直不可想象,想到这里,狗三慌『乱』地背过小土匪的双手,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看着身下的小土匪,狗三觉得安全了许多,他长出了一口气,脱掉了自己的鞋子,扒掉他那臭袜子,往小土匪的嘴巴里塞。 一股臭味钻进小土匪的鼻子里,没等狗三把东西塞进嘴里,这小土匪摇动着头,紧咬着牙,以防那臭袜子塞进嘴里,他知道如果不能说话,狗三这小子说不定随时都可能杀死自己。 小土匪怕疼,一根刺扎进手里,挑拨起来都那般疼痛他都忍不住,如果刺刀扎进肚皮里,他不敢想象那将是怎样的巨痛。 “我和你一起逃跑,不做土匪了,跟你一起干。”小土匪十分诚恳,“咱也是个人,咋叫人看不起,就象游击队那样,和小日本鬼子干,那样死了也安心。” “我的小爷爷,可不敢瞎说,那日本鬼子可不是闹着玩的,有枪有炮还有大飞机,那玩意还会下弹,你说干就干啊,傻瓜。听大哥的,保准有钱花,吃香的喝辣的,看你这身骨头,三个也打不过我一个,好好听话,要不是你还有用,说真的,我一石头就砌死了你,带我出去,我有大洋,到时候给你十块八块的,这年月谁给钱多,咱就听谁的。” “可人们都说汉『奸』不是好东西,帮了日本鬼子打自己人。” 小土匪的话揪动了狗三的心,狗三想了想,把臭袜子又套在了脚上。 在这山林,黑灯瞎火,狗三魂早已跑了大半,担惊受怕,晕头转向他可不敢失去这小土匪。 狗三拍了拍小土匪的肩膀,点了点头,“闹了半天你还是个明白人,我跟你说啊,跟着我,准比他娘的当土匪强一百倍。”说着话,狗三不忘『摸』那条枪,他牵着绳头,生怕小土匪跑掉,『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了那条枪,心中不禁一阵惊喜,提着枪,牵着小土匪,小声说:“有这家伙,就算碰到个情况,咱也能应付一下。” 拉着小土匪进入山林,他让小土匪引路,尽快逃离这个要命的鬼地方。 老土匪的笑话讲完了,听着阵阵笑声,他觉得很是享受,笑声静下来,老土匪再没有笑话可讲,看了看身后,突然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东西,突然想起狗三,他大叫一声,“不好。”拍着自己的脑门子惊恐地望着众土匪,“那狗三,那狗三,唉,你们就知道听黄段子寻刺激,把正事给耽误了,那狗三,那狗呢?跑了狗三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别说喝酒领赏,长棍刘的棍子也不会轻饶了你们。” 烧香的总是自己,打香碗的总是别人,有了责任着急忙慌往别人身上推,人人都这样,必然就争吵起来,吵来吵去,谁也不急着找狗三,生怕自己主动了,那责任过失都推到自己身上。 法不责重,只要有一帮人,似乎犯了错误也不怕。长棍刘和马三李紫蕊离开他们并不远,听到吵嚷声,长棍刘把马交到马三手里,提着棍子走了回来。 进得人群,借着火光,找来找去没找到狗三,长棍刘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大声地叫骂:“他娘的,一帮人看不住个狗三,人在哪里?” 一帮土匪谁也不说话,低着头不敢面对长棍刘那冒出凶光的眼睛,有一个小子,眼瞅着长棍刘,用手偷偷地指了指老土匪。长棍刘知道老土匪爱讲黄段子,照着他的屁股上就是两棍子,收回棍子,长棍刘照着老土匪身边的结巴嘴敲了一棍,这一棍打在结巴嘴的后背上,一股钻心的疼痛让结巴嘴叫出了声,这小子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可,可真的,真的不公平,打他两,两棍,屁股,却,却,打我,打我一棍……” 长棍刘一听,哟,这结巴嘴,打他一棍还有意见,那大娘的再补上一棍,让俩小子扯平,想到这里,也不等结巴嘴往下说,一棍子抡过来,又打在结巴嘴的后背上。 “什么事情也他娘的攀比,挨棍子也要找个平均,好了,这回扯平了。” 结巴嘴疼得坐在了地上,他觉得挨着老土匪倒了霉,都是黄段子惹的祸,老土匪的责任大,长棍刘两刘打老土匪的屁股,却打自己的后背,谁都清楚屁股禁揍,就算十棍也比不过后背上的一棍子。结巴嘴又疼又急,话又讲不明白,他指指老土匪的屁股,又指指自己的后背,冲着长棍刘哭泣起来,长棍刘点点头,明白了结巴嘴的意思。 众土匪尽量躲开老土匪和结巴嘴,他们悄悄地往后退,好象责任都落在了这俩倒霉蛋身上。 长棍刘看着结巴嘴难过的样子,看着他张张嘴想说又说不出来的难受劲,只好找个公平,想了想,突然朝老土匪的后背敲了两棍,伸手提起坐在地上的结巴嘴,还没等这家伙站稳,啪啪两棍敲在了他的屁股上。 第一百六十七章 狗三无意中了计,咕、咕象哭又象笑 俩小子躺在地上,嚷叫着打起滚来,长棍刘又一次举起了棍子,老土匪和结巴嘴慌忙抱住脑袋,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长棍刘必竟练过武功,不管是自创还是瞎练,在这帮土匪面前还找不到对手,在这帮土匪面前,如果没有点真本事,会那么三两下子,还镇不住这帮半生不熟的家伙,这帮小子习惯了打架斗殴争强斗狠,但在长棍刘面前,他们还差那么一截子,当长棍的棍子举起来,谁也搞不清这棍子会落在谁身上,都着急忙慌地弯了腰抱紧了脑袋。 都急着抱头,枪,棍子,火把,都扔在了地上,那火把在地面上腾起火星,噼啪燃烧着,长棍刘看一眼地上的长枪,心里想,这吃饭的家伙得来多不易,黑司令盯了几个月,才弄到这批枪,可这帮小子要命不要枪,拿自己的『性』命可真当了回事,他撇撇嘴把长棍收起来。 其实这帮土匪心里也知道,他们活蹦『乱』跳,也值不过一条枪钱,战『乱』年代,似乎这铁疙瘩比人还值钱,抓个人容易,可弄条却很难。 命如薄纸,哪来什么尊严,土匪们把长棍刘当成了阎王,齐声喊叫:“大王,刘爷,饶命啊!” 他们清楚,长棍刘的长棍敲在屁股上还大要紧,要是一棍打在脑袋瓜子上,就算生出十双手来护着脑袋,也会敲出个血窟窿。 马三听到喊叫声,知道出了大事,他忙将马拴在树上,拉着李紫蕊来到长棍刘面前。 马三看到那一双双惊恐的眼睛,看到长棍刘气乎乎的样子,拍了拍长棍刘的肩膀,“发这么大火干啥,都是弟兄,没有过不去的独木桥。”马三说着,看一眼李紫蕊,点了点头,他要显『露』一下自己的本事,不显摆显摆,在这帮家伙面前,也不会有人真的把他当回事。 马三看了看躺地不起的老土匪,伸手将他拉起来,躲开众人,他向老土匪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心里有了几分把握。 马三面对众人笑了笑,他要在众人面前显示一下自己能掐会算的本事,不管算得准不准,反正马三知道,在这山林,黑灯瞎火,就是鬼也会『迷』了路,所以他要算上那么一算,还要一算一个准,让所有的土匪都服服气。 咳嗽一声,缓解一下每个人的紧张情绪,马三拾起地上的火把,拿在了手上,他神秘地朝那火光吹了两口,只吹两口,似乎多吹一口,就不灵光似的,马三瞪圆眼睛直直地看着那火光,他好象看到了什么,忽而低头沉思,忽而抬头遥望,忽而紧锁眉头,忽而独自发笑。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在这黑夜里既神秘又恐怖,一双双眼睛都盯在马三身上,这小子喜欢众人注目的感觉,他喜欢别人把他当成大人物的快感。 “我不必要自我介绍,那样太浪费时间,大家听我说说,我到底看到了什么,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我看得清清楚楚,就在这火光的背后,朝我,朝你们走来,慢慢的,轻轻的,事不宜迟,我现在必须马上安排一下,你,你,你去山路旁边的那块大石头后面,你,你,你,趴在靠近石头的山路上,你们可都要藏好了,不要出声,单等鱼儿自个上钓,你们只需一拉绳子,就这么简单。” 马三点出的六个家伙都年轻,眼睛里冒着凶光,一看就知道,这六个家伙身强力壮脑子少,惹事生非少不了。个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主,别说这么六个,就是一个也够狗三喝一壶的。 六个家伙瞟一眼长棍刘,又看看马三,不情愿地拾起地上的枪,站在长棍刘身边。 长棍刘知道这六个小子不大情愿,挨打都要攀比何况去冒险!他知道六个小子的心里,就是想要钱。其实马三也清楚,只是他不愿意掏出口袋里的钱。 “事成之后,每人发三块大洋。”长棍刘看看身边的六个家伙,口头许愿。 “别事成之后了,就现在交到他们手上,成事,那可是板上钉钉,要不怎么敢自称马半仙,不敢说和辅助朱元璋一统天下的刘伯温那样,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最起码我也能预知个一两天,要不怎么敢说家传。”马三似乎胸有成竹,他大吹了一番,倒把这帮土匪唬住了。 六个家伙听马三这样说,心里跟吃了蜜似的,六个人抓一个小子,这钱就和白给一样。 长棍刘是个扣门的家伙,他皱着眉头不情愿地掏出一把大洋,一脸为难的样子,数了数只有十三块,这小子每人发了两块,把剩下的一块又放进口袋里,“就这么多了,每人先发两块,事成之后再发那一块。” 长棍刘其实口袋里有大洋,这小子比马三更了解土匪,如果一次给够,这六个小子就会偷懒,人多瞎胡『乱』,鸡多了不下蛋,必须有个把柄拿在手上,这六个小子才肯卖命。 两块大洋在土匪眼里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们盯着亮闪闪的大洋,口里咽着唾沫,刚才还庆幸没把自己选上,现在都后悔起来。 长棍刘看着六个小子死盯着大洋的眼睛,拍了一下巴掌,六个家伙突然回过神来,也难怪,钱对这伙人来说真是太重要,吃喝玩乐,养家糊口都要用。 长棍刘指了指马三,六个土匪拿起枪,来到马三身边,听从他的调遣。 马三看了看六个小子手里的长枪,“把枪都留下,咱不带这玩意,我能看得出,你们六个都有个暴脾气,拿着枪会招惹麻烦。” 六个小子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马三,心里想:抓人不带枪,如果不是瞎胡闹就是马三这小子吃错了『药』。 马三不着急,他也不用解释,如果每个人都弄懂了计策的奥秘,那还算什么水平,有些事情看来复杂,就象那小小的魔术,除了手快,那骗人的招数不说你就看不出来,马三就是这样,不让这六个小子带枪,他自有打算。 马三拿来两根绳子,笑笑说:“这玩意比枪好使,只要依着我的计策行事,保准你们毫发无损。” 六个小子被马三分成了两组,选出两个组长,两个组长一人手拿一根绳子,一本正经地听着马三的吩咐,默记在心里,这俩组长很开心,觉得马三这小子挺有心计,虽然临时当组长不多给钱,但发号施令的优越感让人心里舒服,这俩家伙挺直了腰板,看看马三又看看自己手下的两个兵,满脸得意地点着头,带人出发了。 不长时间六个小子就来到了大石头的位置,他们按着马三的吩咐,把那根又粗又长的绳子,一头捆在大石头上,一头穿过小路抓在手里,三个小子隐藏在石头后面,三个小子趴在草丛里,单等狗三这小子上钓了。 一等也不来,二等也没有影子,六个小子紧张的情绪不但放松下来,而且还有些烦恼,他们开始怀疑马三这小子是否在吹牛,『摸』『摸』口袋里的大洋,心又安稳下来,必竟钱到手饭到口,六个小了小声说着话,他们觉得成败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如果狗三真的来了,那是马三算的准,如果不来那是马三瞎胡吹,反正横竖都没有自己的错,两块大洋装进了口袋,谁想要走就跟谁玩命,六个小子这样想着,闭上了眼睛。 时间不长,只听得远处有了脚步声,六个小子睁大了睛睛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地观瞧,手里没有枪心里没有底,他们的心开始狂跳起来,心里重复着马三说的话:放过第一个,绊倒第二个。 狗三端着枪跟在小土匪的后面,小土匪的两手还被捆绑着,他低着头在前面慢慢地走着,脚下故意地很用力,发出砰砰地声音, 狗三小声严厉地说:“脚下轻着点,他娘的,你小子带着我转来转出,怎么还出不了山。” 小土匪也不回头,懒洋洋地回答:“翻过这座山,我们就安全,这地我特熟,咱抄的是近路。” “近路,我他娘的咋越走越觉得不大对路。”狗三说着往左右一看,突然发现了那块大石头,这小子突然明白过来,知道上了小土匪的当,举枪对准了小土匪,枪还没响,这小子就被拉起的绳子绊倒在地,来了个嘴啃泥,还没来得及喊叫,六个家伙一起冲过来,拿枪的拿枪,捆绑的捆绑,小绳子又细又结实,捆住双手还不行,几个小子在狗三的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生怕这狗汉『奸』跑了。 狗三拚命地喊叫着,他的半边脸硌在一块小石头上,叫出的声音就象一头被按在木板上等待宰杀肥猪,虽然嘴巴里嚷叫着求饶的话语,可叽里咕噜六个小子谁也听不清楚。 连续不断的叫声让土匪很是心烦,负责拉绳的那个组长,趁着狗三大张嘴的时候,突然抓起一块石头用力塞进了狗三的嘴巴里,石头有点大,两排牙齿紧紧地把石头卡在狗三的嘴里,吐也吐不出来,那叫声顿时消失了,六个小子看着狗三挣命踢蹬的双腿,瞪圆的眼睛,还有那合不上大张的嘴巴,不禁笑出了声。 笑够了,六个小子仔细听,那狗三的喉咙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六个小子觉得这声音很是奇怪,蹲下身子闻到一股子臭味,那狗三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他晃动着脑袋,喉咙里的声音,象哭又象笑。 第一百六十八章 绳绊狗三嘴啃泥,塞石压舌不说话 小土匪来到狗三面前,看到狗三大张着嘴巴,满面痛苦的可怜样,心里想,如果不把他骗到这个地方,也许我就成了他的模样,小土匪本想把狗三骗到山寨,没想到这石头旁边埋伏了人,用上了绊马索,抓住了这小子。 虽然是黑夜,可瞬间摆脱了狗三的控制,心中塌下来的天撑了起来,小土匪的心里十分地敞亮,他真的想大吼一声,唱上一曲,表达自己喜悦的心情。 狗三给他带来的恐惧已经远去,身心如一块石头落了地,再不用担心身后『射』来的子弹,小土匪胆子大了起来,这个还算聪明的小家伙,拉了拉狗三,想把他拽起来,可狗三的身体早已不听使唤,他象一头死猪躺在地上,大张着嘴巴,痛苦的表情让人有些害怕。 没有办法,多亏马三多派了几个人来,四个小子抓着胳膊腿把狗三抬了起来,顺着山路朝山寨走去。 长棍刘和马三在山洞里喝着酒,瘦高个作陪,说作陪还好听些,其实就是让瘦高个斟酒,长棍刘看看瘦高个,又看看马三,突然想起上次喝酒的事,那次是张一真坐在马三的位置,喝得是酩酊大醉,『迷』瞪着眼睛找不着北,结果一真和小鸟游一打起来,自己却还在呼呼大睡,想到张一真,想到如今还找不到张一真的下落,长棍刘心里一阵发热。 看着马三,长棍刘觉得这小子不是喝酒的料,一手抓着筷子,一手举着酒杯,酒没喝几口,菜却吃了不少。 马三正用力地啃着脚蹄子,忽听得有人来报,说抓住了狗三。 长棍刘腾地一下站起来,马三象什么也没听到依然低头费力地嚼着,看也不看报信的人,专心地享受着美味。 长棍刘放下酒杯,转身拿起木棍,就要往洞外走访,瘦高个见长棍刘要行动,忙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别急,别急,急什么,喝酒,喝酒。”马三把猪蹄放到桌上,一边用力嚼那猪蹄筋,一边冲长棍刘摆着手,“人都抓来了,还急什么?等这狗三进得洞来,咱喝着酒慢慢地审问,他知道一真大哥的下落,是死是活这小子也清楚。” 不大功夫,几个小子抬着狗三进得洞来,嘴巴里大声地嚷:“逮住了,逮住了。” 几个土匪扔死猪一样把狗三扔在了地上,狗三在滚了几下,滚到了桌前。洞里的阵阵冷气让狗三清醒了许多,躺在地上,扭头看到桌前喝酒的算卦先生,他看着长棍刘,费力地扭身坐起来,慌忙跪在地上,用力地摇着头想说话,可石头压住了狗三的舌头,这小子张大嘴巴咕咕呜呜说不出来。 洞里灯光明亮,抓住了狗三,长棍刘又喝了些小酒心情很舒畅,他微笑着看着狗三,看着狗三大张的嘴巴,心里很是纳闷:这小子到底咋回事,张着嘴流着哈喇子却不说话。 “这是咋回事,这小子难道装起了哑巴?” 往狗三嘴巴里塞石头的小组长得意地笑了,边笑边说:“这小子叫个不停,我们一时也没有办法,谁能想到我急中生智,一块石头塞进了这小子的嘴巴里,别说他娘的叫,连嘴也让他合不上。” 长棍刘来到狗三的身边,托起狗三的下巴,眼光集中在狗三的嘴巴里看了看,禁不住笑了起来,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还有这招数,土匪里也真有人才啊,就用一块石头解决了狗三喊叫的问题,就地取材,不得了啊! 长棍刘看一眼站在狗三身后的六个家伙,满意地点了点头。 六个小子看到桌上的肉,禁不住咽起了唾沫,两个组长强忍着馋虫,朝长棍刘伸出了手,不紧不慢地说:“刘爷,大王,咱可不能食言,那一块钱我们可没有忘,冒多大的风险啊,这狗三手里还他娘的端着枪,要知道我们手里没有家伙,要是这小子砰砰砰地放起枪来,瞎打一气,那子弹可没长眼睛,说不定打在谁的身上,那后果可不敢设想啊!” 长棍刘瞪着眼珠子看着那张开的手,心里想:他娘的,这几个小子钱的事还没忘,一人一块就是六块,简直是割老子的肉。 想了想,长棍刘对六个小子说:“咱商量一下,今晚你六个人坐在桌前大吃大喝一顿,就当那六块钱我请客。” “花我们的钱你请客,刘爷你可真会算帐,打算把我们绕进去,不行,我们要钱。”这小子说着把手伸到长棍刘胸前,板起了面孔。 长棍刘有些为难,他知道这帮土匪视钱如命,不给看来真的不行,他转身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随手抓起一块肥肉放进嘴巴里,用力嚼了几下,油从嘴角流了出来。 六个小子看着长棍刘,闻到那肉香馋虫早已从嘴巴里爬了出来,一个劲地咽着涎『液』,那哈喇子还是流了出来。 钱的事一人可做不了主,六个小子蹲下来开始琢磨,琢磨来琢去,觉得长棍刘请客没有花自己的钱,还是大吃一顿更划算,再也等不及了,六个小子扑到了桌子上,也顾不得找筷子,用手抓着大吃起来,酒杯是不用了,抓住酒坛子,仰起脖子咕噔咕噔往肚里拚命地灌,刘个小子只有一个目标:把那六块大吃回来,赔本的买卖傻子也不干。 “哎,哎,哎,悠着点。”长棍刘见这六个小子玩了命一样往死里灌,伸手夺过了酒坛子顿在桌上,“你们怕不够本啊,不就是一人一块钱嘛,你们喝死倒不大要紧,问题是老子还要花钱处理后事,我是讲义气的人,扔到山下喂狼我长棍刘还真有点舍不得。” 说到这里,长棍刘眼里真的有了泪光,他心疼那几盘子肥肉,光顾着喝酒他还没来及吃上几口,六个小子三下五除二,抢吃完了。 千万别说长棍刘就这点出息,人的出身,『性』格,父母的影响,所处的环境,信仰,交往,遗传,无不烙印在身上,有句话叫穷大方,其实只是说对了一半,其实穷人大方不起来,他心中的大方只是一盘花生米,一瓶劣酒而已,没见过世面怎知道什么叫大方。 长棍刘就是这样,这小子打小受穷,凭借爱好武术拿起一根棍子,天天胡练一气,时间长了,他那自创的招数谁也『摸』不着底,那棍子瞎抡起来,也是呼呼生风,倒也唬住一帮人,手下的这帮土匪对他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这小子自己吃喝不心疼,别人大口吃起来他就觉得堵心,见到这六个小子不要命地大口吃喝,他心疼地泪也忍不住了。 马三看在眼里,朝六个小子使了一下眼『色』,他端起酒杯,冲六个小子说:“我陪六位喝一杯,庆祝我们的胜利,丑话说前头,这杯酒喝完咱还有大事要办,那狗三讲不出话来,得想办法把他嘴里的石头掏出来,要是一会这小子憋死了,你们的责任如何推脱?捉来的人死了,你们装在口袋里的大洋也说不好是谁的。” 听马三这样说,『摸』『摸』口袋里的两块大洋,六个小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马三说得很有道理,捉来的舌头死了,还不跟没捉来一样,六个小子赶紧端起酒坛,每人狠狠地喝了一口,也顾不得夹菜,忙来到狗三的身边,把食指和拇指伸进狗三的嘴巴里,夹住那块石头用力往外拽。 狗三闻到那肉味馋虫也跑进了嘴巴里,他满嘴口水,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那石头被润滑,六个小子轮番上阵,也没能把那石头弄出来。 马三看着六个笨手笨脚的家伙手忙脚『乱』地折腾着,扳脑袋的,按腿的,掰嘴巴子的,提胳膊的,伸手抠取石头的,瞪大了眼珠子攥紧拳头用足了浑身力气一旁鼓劲的,六个小子真是各显神通,可就是解决不了问题。 马三知道这六个小子是牛追兔子,有劲使不上。必须得想点办法把狗三嘴巴里的石头弄出来,要不然这小子张着大嘴说不出话,那一真哥的消息也甭想从这小子嘴巴里得到,看着狗三,马三琢磨弄出石头的办法。 狗三被这六个小子轮流折腾的满头大汗,呼噜呼噜地喘着粗气,脸『色』青紫,直直的眼珠子瞪着六个小子,似乎就要死去。 六个小子急得团团转,汗水不停地从脸上滚下来,滴在狗三仰着的嘴巴里,这几个小子看着狗三,恨不能把狗三的脑袋瓜子砸烂,取出这块石头。 马三慢慢站起身来,用手指轻轻地敲击了几次桌面,砰砰的响声传进狗三的耳朵里,狗三费力地转动眼珠看到了马三,这小子心里想:一准是这算卦的小子害了我,这塞进嘴巴里的石头,比他娘的臭袜子还给劲,我算是服气了,这咽不下吐不出的滋味比挨打还难受。 “我倒有个好办法。”马三说着来到狗三身边,六个小子忙站起身,满面惊奇地看着马三。 马三不看众人,却看了看桌下趴着的小羊,狗三进洞的时候也发现了桌下的小羊,就是这只小羊蹦蹦跳跳把他引到了这座山上。 小羊似乎睡着了,弯曲着身体斜躺在桌边,四条腿曲着,脑袋舒适地枕在肚皮上。 长棍刘搞不懂马三为什么把目光集中在小羊身上,好象洞里的人都不入他的眼睛,越是搞不懂,长棍刘越觉得马三神秘,这小子说捉住狗三还真的捉住了,可这狗三嘴巴里象鸡蛋一样的石头,他怎么弄出来,总不会用羊的角挑出来吧,想到这里,长棍刘摇了摇头。 抓人还不让带枪?长棍刘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对了,马三这小子是怕伤了狗三的『性』命,这六小子喜欢用枪装胆,稍有惊吓说不定就放枪打那么一下,要是六条枪都对准了狗三,打死了,那一真哥的下落找谁问去?马三啊马三,还真他娘的有那么两下,说不定狗三嘴里的石头,马三这家伙还真能挑出来。 六个小子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也搞不出的石头,长棍刘倒要看看,这马半仙会想些什么法子弄出来,莫非用羊角挑开下巴?不成,坏了下巴,这狗三怎么说话! 第一百六十九章 马三坐上大王椅,狗三四肢被捆绑 马三抿嘴朝大家伙笑了笑,他要让长棍刘看看他马三的本事怎么样,打从看到长棍刘为了几口肉心疼地哭泣,他就觉得这长棍刘除了有点武功可以镇住这帮土匪之外,没有多少降人的地方,马三知道,有的人手里钱再多,给了别人一分都心疼,晚上睡不好觉,『摸』着肚皮想着法子赚回来,正所谓铁公鸡一『毛』不拔,长棍刘就是种人。 马三来到长棍刘身边,悄悄地对长棍刘说:“假刘爷的大王椅一用,到时候请你看看我的表演。” 虽然洞中的高台上有把大王椅,但长棍刘舍不得坐,那上面包了虎皮,在长棍刘看来那可是宝贝东西。 喝酒的时候,长棍刘就坐在洞中的大厅的那把木椅上,屁股想怎么动就怎么动,磨的是木头不是虎皮,所以也就不那么心疼。 马三想坐那把虎皮椅子,长棍刘朝那大王椅子看了一眼,又看一眼,挠着后脑勺子想了想:如果马三这小子坐在那把椅子上,能把狗三嘴巴里的石头弄出来,倒也不是不可以啊! 长棍刘冲马三点了点头,心疼地咬咬牙,用手指了指大王椅,请马三坐上去。 马三挺真腰板背着手,慢慢踏上台阶,来到长棍刘的大王椅上,仰头看了看洞顶,低头看了看众人,大声地说:“把狗三给我押出去。” 狗三心里一惊,他不知道看起既神秘又神气的马三到底要玩什么鬼把戏,心里想:难道去洞外把嘴巴里的石头弄出来,马三这小子闲洞里的空间不够大,怕就怕啊,这小子异想天开,给嘴巴里的石头拴根绳子,用那小黄马拉出来,遇到这么个鬼半仙也是倒了血霉,这小子是什么鬼主意也想的出来。 所有的人都纳闷,李紫蕊看着马三好象当了山大王好样,一本正经的样子,内心里憋不住地乐,也难怪,马三喜欢显示自己,想飞没有空间,今晚他总算找到了机会。 可没有人把马三当根葱,虽然他那尖亮的声音在人们的耳边不住地回响,却没有一个人肯听他的命令。 马三有些尴尬,不过这家伙脸皮厚,他可不在意这些,做为算卦先生,他『摸』得透人们的心里,当没有人听从命令,又没有东西可赏,或者你有东西根本不想赏,那就得罚,赏和罚有异曲同功之妙,予取用得恰到好处,都会产生震撼力。 “刘爷,你还没有撤销我的权力,我指挥不动别人那倒没什么,因为刘爷没有交给我指挥别人的权力,但你们六个家伙,还有我封的两个组长,竟然不听我的命令,刘爷,咱这地盘虽然不大,可大小也算个山寨,寨有寨规,依据寨规刘爷你说不服从命令当如何处罚。”马三笑容可掬,他现在还不想一下让这六个家伙害怕。 听马三叫自己刘爷,长棍刘心里有了蜜,他感觉甜甜丝丝的,点点头想了想:“不听话,那他娘的可是打死喂狼的罪过。” 一高一矮两个组长满脸的不在乎,心里想,凭我们和长棍齐的交情,他断不会让你马三处置我们,你小子还嫩了点,这两个小组长晃动起脑瓜子,眼瞪着马三,一脸的不服气。 “你的话看来你的手下不听啊,看这两组长满脸的不服气,好象你说的话跟没说一样,不但不起作用,倒让这两家伙神气起来,我倒不在乎,可这样下去,他们的眼里怎么会有你刘爷啊!”马三说着看一眼两组长,眼盯着长棍刘。 长棍刘看到自己的两个手下,自己没讲话的时候一动不动,自己说了寨规,这俩家伙不但不怕倒摇晃起身子耍起了威风,这还了得,这不是明摆着不给我面子,要知道这马三可是一真哥的好朋友。 想到这里,长棍刘拿起了棍子,照着高个组长的腘窝扫了一棍子,高个组长毫无防备,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矮个组长一看早吓得腿软,没等长棍刘抡起长棍,忙跪下来。 长棍刘看着俩小子,气呼呼地说:“咱定的规矩虽然平时没用过,但是,但是没有人犯规,你俩小子如果不听话,先挖掉那贼溜溜的眼珠子,再他娘的『乱』棍打死。” 李紫蕊知道,自己和马三初来乍到,不『露』两手怎能服众,为了配合马三,李紫蕊抓起桌子上放着的一把手枪,这把枪是自封黑司令的大刀李送给长棍刘的,好让长棍刘听他的指挥,用得着的时候卖一膀子,不过长棍刘不大用这玩意,这把王八盒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他平时就放在喝酒吃饭的桌子上,让众弟兄看看他有真家伙,这可是地位的象征。 “刘爷,借你枪一用,请洞外的兄弟进来。”李紫蕊在手里转动着手枪,那枪如同粘在她的手上,不论是转变动还是突然脱手飞向空中,枪都会听话地落在她手里。 李紫蕊的手里好象有一根看不到的丝线,拴牢了这把枪。 长棍刘冲着瘦高个下达了命令:“叫洞外的弟兄,留下站岗放哨的,都过来。 瘦高个点着头跑出洞口,趁这个机会,坐在大王椅子上的马三,也下达了命令:“两位组长听令,左右两排站好!” 俩小子慌忙站起身来,跪在地上时间不长,这俩小子的膝盖早已酸疼,听到这样的命令,俩小子忙起身,每人带着俩个兵一左一右站在台阶两旁。 马三站起身,走下台阶来到俩组长面前,从俩小子的口袋里『摸』出两块大洋,笑着说:“每人一块,拢共两块,先放在我兜里,这是对二位不听命令的惩罚。如果一会表现的好,让我看着舒服,心里满意,我马三不但把钱还给二位,而且可能一人再加上一块,得到或者失去,只看俩位组长的表现。” 这两小子爱钱如命,可当听到这一块大洋也许还能生出一块来,张张嘴巴不但没有说话,倒微笑着点起头来。 俩组长身后的几个小子,悄悄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忙站直了身体,怕就怕不听话,自己口袋里的大洋也被马三拿了去。 洞外的几十个土匪,说笑着嚷叫着晃着膀子走进洞里,洞里灯火明亮,这帮土匪仔细地观瞧,只见李紫蕊手里的那把王八盒子,象玩具一样飞来转去,这帮土匪看傻了眼,看了一会又把目光移到马三身上,只见马三坐在大王椅上,圆瞪着双眼,好象有什么人惹到了他一样,喘着粗气,一付要发火杀人的模样。 长棍刘不知道马三和李紫蕊要唱那门子戏,他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倒要看看这算卦先生表演之后,狗三嘴巴里的石头是否可以自己吐出来。 马三猜透了长棍刘的心思,坐在宽大的虎皮的高背椅上,他静静地看着众土匪,一只手从额头拉到下巴上,他似乎要变脸。 进屋的几十个土匪看来看去,看到台阶下两旁站着的六个弟兄,这六个小子象木棍一样笔直地站立着,一脸严肃的表情,看看马三那要变脸的表情,这帮家伙顿时傻了眼,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慌张起来,不由自主地分列两旁。 俩组长紧盯着高高在上的马三,想起马三拿走的大洋,要想得到大洋就得好好地表演,琢磨来琢去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马三高兴,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词,反正知道马三这小子会算卦相面看风水,这样的人也许和鬼怪通气,这俩组长也真是愚人相见略同,一拱手,异口同声地说:“马三大人,鬼怪先生,我们这厢有礼了。” 俩小子说着忙跪在了地上,身后跟着的俩家伙跟随着跪了下来,几十个土匪一时搞不清怎么回事,顿时蒙圈,就象多米诺骨牌一样,左右两行一个紧随一个扑通通跪在了地上。 长棍刘简直看傻了眼,这帮家伙平时对自己吵吵嚷嚷,还从没有下跪过,今晚这是怎么了,难道这马半仙用了什么鬼法术,这帮小子咋这般听话。 长棍刘使劲『揉』眼睛,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心里想:马三啊马三,鬼怪,真他娘的又鬼又怪。”其实,长棍刘的差距恰在这里,他把心思都用在了钱上,不大琢磨人的心里。 马三很是满意,他微笑着点着头,“都起来吧!” 众土匪都站起身来,望着台上的马三,马三觉得很是享受,他站起身来,冲着下面伸出两个指头,众土匪看着那两个指头,搞不懂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凭空伸出两个指头来,感觉有些神神秘秘。 俩组长懂得什么意思,那是每人两块大洋,钱到手了,俩小子低下头,偷偷地笑,想绷也绷不住,又怕身边的人看到。 “今晚的这个表演,完全是为了把狗三嘴里的石头弄出来,咱先做这个准备工作,你们要知道预演很重要,我要的就是一个气氛,不动手弄出狗三嘴巴里的石头很容易,不容易的是,让狗三开口说出情报。”马三看着台下的人,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站直你们的身体,拿好你的手里的枪,没有枪的,拿好手里的棍子,刀。我需要恐怖的氛围,狗三更需要,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吐出石头,开口说出实话。” 所有的人都一头雾水,搞不清楚马三到底采用什么办法,不用手把狗三嘴巴里的石头弄出来,不过,马三现在这架式,在众人的心中已足够神秘,他那一会儿皱眉沉思,一会儿又舒展眉头点头微笑,一会儿瞪大眼睛『露』出凶光,一会又闭上眼睛嘴巴里好象叨念什么,众土匪觉得这小子忽儿阴忽儿阳,想『摸』也『摸』不着头脑。 “带上来!”马三一声大叫,俩土匪把狗三架进了洞里。 狗三呆呆地望着马三,看了看两旁笔直站立的土匪,突然觉得这帮家伙好转眼之间变得正规了,可怕了,他顿时感受到一股压力。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狗三恨不能马上把嘴里的石头掏出来,由于张嘴时间太长,他的耳根酸痛,脑袋早已嗡嗡嗡地鸣叫起来。 马三倒是不紧不慢,他命人把狗三身上的绳子解开,搬来一张长桌翻扣在高台,仰面朝天,将狗三的双手双脚捆在桌子的四条腿上,双手平捆,双脚捆绑的高度离地面半米左右,马三好象怕这小子难受,命人在狗三的屁股底下垫上了一块石头。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七十章 紫蕊马三显枪法,狗三心里满是怕 之所以这样捆绑,马三自有想法,他要仔细瞧瞧狗三的脸,看看这小子是否到了崩溃的边缘。 四支蜡烛放在倒扣的四条桌腿上,洞里的阴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吹来,火苗不停地摇晃,狗三瞪大了眼睛望着黑乎乎的洞顶,他的眼里流出了绝望的泪水,对于那些和日本鬼子做对的爱国人士,狗三用过许多酷刑让他们开口说出情报,他不知道马三将用什么样的办法对付自己,那声声惨叫似乎响在耳边,脑海里呈现出一张张痛苦坚定的脸庞,血,血,还是血,一阵战颤栗,狗三闭紧眼睛摇了摇头,报应似乎来了,他努力张望,灯光里看不到一刑具,什么老虎凳,皮鞭,火炉烙铁之类的东西都没有,蜡烛的火苗晃来晃去,狗三知道,别说电刑,这鬼地方连电都没有。 狗三觉得,马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对付自己,至多也就是拿枪吓唬,再就是用木棍打屁股了。 李紫蕊遭受了日本汉『奸』的折磨,面对着狗三她恨不能一口吞下这个狗东西,狗三没有对李紫蕊用刑,这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例外,他知道象李紫蕊这样的人,动用什么样的刑罚也不管用,只有采用了攻心的方法,可狗三这小子没有想到,弄巧成拙倒把自己搭了进去。 如今狗三落进马三和李紫蕊的手里,死亡的恐惧让他浑身的肥肉抖成一团,屁股下面垫了一块石头,肚子里有股子气钻来窜去令他十分难爱,可石头顶着屁股,这股子气怎么用力也排不出来。 狗三的手脚被紧紧地捆绑着,他象死人一动不动,只有那眼睛转来转去,看看这里看看那里,他似乎在寻找生的希望,他看到了长棍刘麻木的双眼,看到了站在面前的马三,看到了李紫蕊手里拿着的王八盒子,那只枪在李紫蕊的手里转来转去,狗三的手抖动起来,他既担心又害怕,怕李紫蕊手里的枪突然指向自己,压动了板机。 塞住了嘴巴,叫不出疼痛,似乎杀死狗三就如同辗死只臭虫。不能喊叫,狗三努力地表现自己的疼痛,眼睛流着泪,肌肉不停地抖动,眉头紧锁,喉咙里尽可能地发出一点点声音,象求饶,又象是祈祷。 李紫蕊的枪突然指在了狗三的头上,马三心里一惊,闭上了眼睛,他怕李紫蕊开枪,他没有勇气面对死亡,更不敢看到那子弹随着枪响『射』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努力把嘴巴张得更大,想大声地喊叫,可他叫不出声音,只好用力地摇搬头颅,扭动着身体。 李紫蕊看着面如死灰的狗三,满意地笑了,枪慢慢地移开狗三的脑袋,在手中快速地转了两圈,突然握在手中,对准桌上的蜡烛开了一枪。 两支蜡烛应声熄灭,青烟如缕缕丝线袅袅升起,突然的一声枪响,洞中的土匪都惊得睁大了眼睛,他们张大嘴巴呆呆地望着李紫蕊。 长棍刘拍了两下巴掌,大叫一声好。 李紫蕊把枪扔到桌子上,看一眼马三,点了点头。 马三就要表演了,他把那名小土匪叫到身边,耳语了几句,小土匪来到狗三身边,微笑着蹲下身子,眼睛直视着狗三,也不说话只是微笑,那微笑慢慢有了声音,继而开心笑,大笑,狂笑起来。 望着这个把自己带进圈套的小土匪,狗三真的后悔没有一枪打死他,他觉得是自己大意心软,倒把自己送上了绝路,他看着小土匪朝自己得意地笑,搞不清小土匪从哪里来是这股子高兴劲,他只是生气,肚皮鼓胀起来,呼呼地喘着粗气,愤怒的目光注视着小土匪。 小土匪一点也不在意狗三生气愤怒的眼眼,依然死死地盯着,得意洋洋笑,边笑边说:“怎么样,感觉还舒服吧,带你出山,做梦去吧,别看我年级小,但我知道卸磨杀驴,我带你出了山,你小子一定杀了我,伺候鬼子的中国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所以啊,不如我带你来这个地方享享福。” 狗三的气越喘越急,他那张大的嘴巴和鼻孔一起往外冒气,心里说,要是老子不他娘的晕头转向,早杀了你。 小土匪说着笑着,慢慢伸出手来,抚『摸』狗三的肚皮,还不住地拍几下,说几句让狗三生气的话,好象仰躺在他的面前不是狗三,而是一只鼓起肚皮的癞蛤蟆。 狗三的上衣除了袖子,只有几根布条挂在胸前,他那肚皮被小土匪气得老高,马三在一旁开心地看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土匪们望着狗三惊恐的眼睛,望着狗三那闪动的泪水,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他们似乎对马三的招数很满意,各种笑脸呈现在狗三面前,龇牙咧嘴,仰面朝天,低头大笑,弯腰捧腹,这帮家伙简直笑得就要背过气去。 李紫蕊看到这帮土匪的哈哈哈的狂笑,感觉不舒服,狗三固然可恨,他应当得到惩罚,但李紫蕊从这帮土匪的笑脸里,似乎看到了狗三在折磨同胞时同样的笑声,一样狰狞的笑脸。 当一个人把欢笑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甚至在折磨别人时得到了快感,这种畸形的满足,让人不齿。李紫蕊虽然恨透了狗三,但她希望一枪结果了这小子的『性』命,她不愿看到这帮土匪发出怪异的笑声,让人听来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笑声呼喊声在洞中回响,“打死这个狗汉『奸』。”有人在呼喊。 他们大笑喊叫的时候也许不会想到,五十步笑百步,他们比狗三也强不到哪里去,国家有难,他们不把枪口对外却是抢劫自己人,为了自己的私利不顾百姓的死活,虽然他们声称杀富济贫,可那钱怎么会到老百姓的手上,就凭长棍刘一分钱都要捂出汗来,这样的说法在李紫蕊看来简直是扯淡。 什么人都想往脸上贴金,就连土匪汉『奸』日本鬼子也不例外,大东亚共荣,杀我同胞占我土地,也只有强盗畜生才会编出这样的逻辑。 马三又坐在了大王椅子上,他觉得这玩意坐着真舒服,靠靠后背,『摸』『摸』抚手,抬头撇嘴看了一眼大家,他看到李紫蕊和长棍刘耳语了几句走出了洞外,他有些纳闷,他们出去做什么,他抬抬屁股想过去差问问,挠了挠头皮觉得不合适,又坐下来。不管那么多了,他要尽快让狗三开口,找到张一真的下落是当务之急,不能再犹豫了,反正现在洞里的土匪都听他的指挥,他要尽可能地运用自己的权力,撬开狗三的嘴巴。 众土匪似乎不大愿意听从马三的指挥,这个看上去神神秘秘的家伙,一举一动都透着那么一股子怪气,他们看一眼马三,望着走出洞外的长棍刘,觉得大王走了,可以放松一下自己,这帮家伙晃动着脑袋瓜子,显出一脸的不服气。 李紫蕊放到桌上的那把手枪马三拿在了手里,他知道对付这帮半生不熟的家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桌上的蜡烛被李紫蕊一枪打灭了两支,依然有几支在燃烧着,马三抬手就是一枪,砰地一声脆响。 所有人的身体一紧,以为打在了某个人的身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没有人倒在地上,朝桌子上一望,只见桌上的一支蜡烛腾起缕缕白烟,也许是巧合也许马三的枪发真的有些准头,矮个组长手里举着的那支蜡烛也熄灭了,那子弹擦着矮个组长的耳朵飞了出去,矮个组长头皮一阵发麻,慌忙扔掉了蜡烛。 矮个组长紧咬着牙,死抱着脑袋瓜子,他浑身抖成一团,惊慌的眼睛望着马三,心想:我的娘,这子弹要偏那么一分,就他娘的要了老子的命,马三啊马三,你小子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想取老子的命。 矮个组长怒气冲冲地望着马三,正要发火,马三突然说话了,“打的是蜡烛,请大家不要怕,什么叫枪法,贴着肉皮飞过,绝不会钻进肉里,刚才我只是表演一下,如果吓着了某些人,我说声抱歉,抱歉。” 这帮土匪目瞪口呆地望着马三,望着马三手里的王八盒子,心里想:我的爷,你赶快把枪放下吧。 没有人在胡『乱』动,他们老实在站在原处,突然变得很听话。 几个土匪听从马三的命令,七手八脚解开捆绑狗三的绳子,把这小子翻过身来,面朝下从新捆好,那块石头压在了狗三的屁股上。 狗三的心狂跳起来,他扭头望着马三,内心里充满了恐惧,他不明白,这个马三命人解开绳子,为什么翻了个身又把自己捆绑起来。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七十一章 狗三笑里含着哭,生死攸关心害怕 马三在狗三眼里成了追命鬼,老实说,狗三望着马三,越看越害怕。 小个子马三看上去似笑非笑,一枪打灭了两支蜡烛,这家伙简直有点搞不清自己姓什么,他要在众人面前表演一番,难得有这样的样会,难得有这么多观众,虽然这伙观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马三觉得镇得住这帮家伙才能显出自己的水平,他蹦蹦跳跳,脑袋扭了几扭,那脖颈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手里枪转动起来,胳膊肘子随着王八盒子的转变动,一上一下有节奏地跳动。 变着花样转了一会,这马三还想玩点邪的,枪转动着突然飞到了空中,马三瞪大眼珠子瞧着,伸手没能接住,枪突然掉在了地上,众人吓了一跳,怕这掉在地上的王八盒子摔出火来,谁也不会想到,这位神神道道的算命先生突然踢起了脚,枪又一次飞向空中,马三巧妙地接在了手上。 他的表演让众人神魂颠倒,搞不清这小个子马三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了。 狗三可无心观看马三的表演,他浑身难受,手脚酸麻,嘴唇青紫,眼睛早已红肿,嘴里堵着的那块石头,好象越变越大,感觉似乎一座小山塞进了嘴巴里,吐不出又咽不下。 这小子的心里如同泼了一瓢冷水,冰凉冰凉,满面绝望的神『色』,泪已流不出,他知道在这样的场合,就算流得出泪,这伙土匪也不会同情一个比他们还坏的汉『奸』,他后悔自己走错了路,走来走去掉进了泥坑里。 几个土匪听从马三的命令,取来一碗浓浓的盐水,抹在了狗三的脚心上。狗三感觉脚心发凉,股股冷气从脚底传遍了全身,他不知道马三这小子要玩什么鬼把戏,无可奈何,任人宰杀的感觉,狗三真实在感受到了,他的心脏狂跳不已,脸部的股肉跳动着,浑身筛糠,嘴巴鼻孔用力呼吸,却觉得喘不过气来。 狗三惊恐地看着几个小子来来往往,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杀气,狗三觉得自己是砧板上的活鱼了,那活鱼可以跳来蹦去,而如今这狗三就连扭动一下身体,都要费一番力气。 马三把眼光投到小羊身上,这白白肥胖的小羊看上去那么温暖,好象一团棉花堆在桌边,小羊正眯眼昏睡,常见这帮土匪吵吵嚷嚷打打闹闹,在这样的玩境里,这小家伙已经习惯了,除了吃草反刍就是睡觉,洞外是它的草场,这洞就是它的家了。 它睡得正香,突然,瘦高个扯住了它的犄角,小羊惊醒,用力晃动着脑袋反抗着,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瘦高个,瘦高个拍拍小羊,亲热地说:“给你弄了点好吃的,跟我来吧!” 不管小羊愿不愿意,瘦高个拉着犄角拖出来,伸开双臂把小羊抱在怀里,紧走几步来到倒扣的桌旁,把小羊放到狗三的脚边。 狗三看到了这只熟悉的小羊,上次就是这只可爱的小羊把他和小鸟游一带到了这座山上,事过境迁,如今自己被绑在了这里,生死不知,他突然觉得这善良的小羊那么地可爱,唯有小羊不会伤害人,善良残暴,慈悲凶狠,这界线那么清晰又是那么地模糊不清。 他努力地扭着头,企求的眼光望着身边的马三,马三点着头,冲着狗三微笑着说道:“今天我要取出你嘴巴里的石头,你可要记得感激我哟。” 说着话,马三指了指狗三的臭脚丫子,小羊似乎嗅到了什么,它来到狗三的脚下,嗅到了脚底的美味,抬起头伸出它那红红的舌头,慢慢轻轻地『舔』食狗三的脚掌的盐水,小羊『舔』得好认真,来来回回上上下下似乎要把狗三的脚掌上的美味全部『舔』食干净。 狗三痒痒的感觉从脚底一点点蔓延,他强忍住笑,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小羊的速度似乎在悄悄地加快,狗三实在忍耐不住,从喉咙里发出咳嗽般的笑声,小羊依然慢慢地『舔』食着,似乎怕狗三疼痛一样,轻轻的一下一下,那么在用心,那么地享受。 洞里的空气似乎凝结了,没有人感觉到空气的流动,洞中无数的油灯蜡烛象一团团鬼火,忽忽闪闪,灯光里每个人的面孔黑红发亮,一双双瞪大的眼睛紧盯着狗三,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来,全神贯注地观看这场没有血腥的表演。 时间大概过去了半点钟,那咳嗽般的笑声越来越急,这笑声好象是个引子,随后狗三猛嘴巴大声笑起来,那笑声由于嘴巴里的石头阻挡着,气流不畅,倒象一只野狼的哀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羊似乎『舔』食完了美味,停下来看着趴在桌板上的狗三,狗三尽力地抬头扭转着脑袋,他看到了小羊,忙把那瞪圆的眼珠子,张开的大嘴巴,痛苦地靠近鼻子,用力抖动着脸蛋子,他想用自己那无法忍受的痛苦表情把小羊吓跑。 小羊看着鬼一样的狗三,摇动了几下脑袋,美食吸引了小羊,小羊咩咩咩冲狗三叫了几声,似乎在告诉狗三:脚底的美妙真的太好了,想要,想要,还想要。 马三看看狗三,又看看小羊,心里想:这狗三还真他娘的有个挺劲,本想这点盐水就能让这小子把石头吐出来,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耐痒。想到这里,马三一摆手,瘦高个跑出了洞外,不长时间拿来一瓶蜂蜜,打开盖子倒进手心里,马力地涂抹在狗三的脚掌心。 这蜂蜜似乎比食盐更美味,小羊更卖力地『舔』食起来,狗三用尽全力扭动着身体,这小子憋着不笑,而后笑,大笑,狂笑,猛然狮子般张开大口暴笑起来,那块石头真的从狗三的嘴巴里吐了出来,随着石头的落地,那响亮的笑声喊在山洞里回『荡』,他想告饶,想企求,想对马三说饶命,可他说不出话,只有笑,抽动着身体狂笑。 洞中的土匪被狗三的狂笑感染,他们望着这个笑声不断的滑稽家伙,禁不住笑起来,站在桌边的马三也笑了,瘦高个也笑了,似乎这里成了欢乐的世界,不欢乐的也只有笑声不断的狗三,他想哭,大声地哭泣,可他哭不出,只有笑,玩了命地大笑,狂笑。 马三清楚,什么事情也得把握个度,笑是好事,可强制的不由自主的笑却极端的痛苦,这种笑比哭还难受。 看到狗三笑得差不多了,马三摆了摆手,瘦高个把小羊抱了起来。 狗三就要背过气去,他一时说不出话,大口喘着粗气,感觉眼下的地面快速地远离自己,目之所及是看不到尽头的无底洞,他使劲往后缩动着身体,象只虫子被火棍烫到了屁股拚命地蠕动,可他动不了,头只是缩回来一点,两眼惊恐地四处张望,他感觉自己掉入了地狱,点点鬼火围在他的身边,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倒扣的桌子也随着他的身体颤动起来。 “狗三,感觉怎么样?”马三笑容满面,轻声地发问。 狗三努力地清醒自己,眨巴了几下眼睛,回到了现实之中,他用企求的目光费力地看着眼前的马三,“糟透了,老实说,真的糟糕透了,我再不要发笑,我想哭。” “什么,什么?我真的没有听清楚,你大笑不止,只有高兴才会这样,怎么可以说糟透了,难道笑还不舒服?”马三故意调侃。 “我的亲爷哟,我那笑,唉!你咋知道,我那笑比哭还难受,你看看我的眼,看看我的眼,满是泪水,笑着流泪,可不是激动的,是痒的受不了,受不了啊!千万不要再让那只小羊过来,看到它我比看到老虎还害怕,真的,求你了。”狗三带了哭腔企求。 “只要你对我讲实话,我答应你,不再让你笑,其实让人笑很容易,可让人哭却是很难的事情,除了悲伤触及心里,谁会无缘无故地哭泣,你可以笑出眼泪,可哭也许你只是假装,不会流出真正的泪水。”马三不紧不慢地说着,这半仙似乎看到了狗三的心里。 “我不假装,我听话,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部告诉你。马三我算是真正领教了你的高明,我服了,服了,真心地服了。”狗三仔细观察马三表情的变化,见马三还依然笑眯眯,心里有了胆子,他眨巴了几下眼睛,请求马三,“马爷,能不能解开绳子,让我好好喘口气,屁股上压着石头,肚里的气全从嘴巴里跑出来了,马爷能不能拿开压在屁股上的石头,有股子气来憋在在肚子里,上来又下去,下去又上来,来来回回,简直要把我憋死过去。” 马三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是那么开心,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如是狗三满身舒服,怎么可以讲出实话,他笑着围着倒扣的桌子转了半圈,看了看狗三肚皮上压着的石头,把一只脚踏了上去,“要不要让我给你算上一卦,算一算你下一步是否在说实话?” 狗三费力地仰起头,大声说:“我怎敢不讲实话,你要明白,我面对的可是算卦先生,我发誓:如果我不说实话,我就是狗娘养的,天打五雷轰。”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冷一热两重天,劝说无果无奈散 不管狗三依靠了日本人做了汉『奸』如何的神气张扬,如今落在马三的手里,他和狗一样摇着尾巴乞怜,为了活命他不惜痛骂自己,这虽然看来可笑,但对狗三这种人来说,只要能达到目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马三眯着眼睛,他满面堆着笑,拍拍狗三那满是汗水的脑门子,亲手搬开了狗三肚皮上的石头,解开了捆绑手脚的绳子,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请狗三坐到桌前。 狗三看了一眼那张桌子,桌子上还有『乱』七八糟吃剩的东西,一个大酒坛子还在桌子上放着,看到酒坛子,狗三吸了吸鼻子,他闻到了酒香,肉香,菜香。 似乎死过去又活过来一样,狗三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土匪,油灯,蜡烛,棒,刀,枪,嘴里咽着口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蹿过一个人来,一刀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马三看到傻楞楞站立的狗三,拉起了他的手,两人一同来到桌边。 狗三似乎从地狱来到了桌旁,这一冷一热简直把这小子搞得『摸』不着头脑,他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不敢正眼看马三,低着头,等待着马三问话。 这边长棍刘和李紫蕊坐在洞外的大树下,李紫蕊在和长棍刘谈了很长时间的心,长棍刘低着头在地上『乱』画。 李紫蕊望着天空的星星,望着一弯明月,那月光洒在空地上,象一汪风吹不动的死水,在这四处黑暗的山林里静静地闪亮。 她叹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说:“刘先生,谈了这么长时间,想必你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做个好人吧,解散你手下的人,别看这世道混『乱』,日本鬼子翻了天,只要咱中国人团结起来,跟日本鬼子干,终有一天会把鬼子赶出中国去。 可以想一下,如果没有汉『奸』伪军帮着日本鬼子祸害咱中国人,会是怎样的局面,我读书不多,但也知道一点历史,背叛自己祖国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饶过他们。” 长棍刘瞪大了眼睛,着急忙慌地打断李紫蕊,“我可告你说,我们可不是汉『奸』伪军,说我们土匪倒是可以,我,我们也同样痛恨小日本鬼子,见到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我也想杀他几个。土匪也不全是坏东西。”长棍刘到这里,悄悄地看了看李紫蕊,显然他有些心虚。 李紫蕊拿起一块石子,挥手朝山下扔去,她有些无可奈何,虽然他在思艺茶馆接受了一些近步思想,但在长棍刘面前自觉有些力不从心,她说不了他,但他还是不想放弃。 “刘爷,你也知道土匪大多不是好东西,虽然不直接帮助日本人残害老百姓,但所做所为让人不齿,我能看得出来,你很佩服一真哥,为什么不做他那样的人?“ 长棍刘听得无语,摇着头,心里想:我可做不了张一真,我就是我,占山为王有酒有肉多快活。 虽然长棍刘没做多少戕害同胞的事情,必竟有些道理他也理不清楚,他恨那些地主恶霸,觉得这些家伙的东西都不是好来的,抢他们的东西这小子觉得天经地义,为了心安理得,他也想些鬼理论来安慰自己心,他不想做一个坏人,可偏偏成了一个坏人,他的手下伤害老百姓,抢牛抓鸡,他只是一笑了事。 长棍刘低着头,手拿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地画着,他的心情很是沉重,他舍不得现在的日子,虽然他已有了匪『性』,但人『性』的在他的内心里依然存活着。 李紫蕊借着昏暗的月光,看到了长棍刘抖动的手在地上画出的线条,那线条杂『乱』交汇,正如他纠结的心。 长棍刘爷面朝天,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长叹了一口气,心情有些沉重,“老实讲,我做不了好人,我知道『迷』失了自己,在这黑暗的世界里我不能苏醒,慢慢走到这步天地,我过惯了打打杀杀靠拳头吃饭的日子,我恨日本鬼子,他们只要敢上我的山我一定杀死他们,但在这『乱』世,我只想活着,痛快地活着,不敢想明天会怎么样,我说的是真话。”说到这里,长棍刘抬头看着紫蕊。 李紫蕊知道自己的劝说失败了,她不会明白,一个土匪真实的想法,这些好吃懒惰的家伙,认的是钱,认的是酒肉女人,要想让这帮家伙散伙弃暗投明,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远处的山上有一点火光,不仔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长棍刘看到了那火光,知道那是自称黑司令的大刀李的山头发出的光亮,想起这个家伙,长棍刘垂下头,自言自语地说:“这世道,只有更恶毒的人才过得更舒服一点,好人难做啊!大刀李啊黑司令,你小子比我活得快活多了,你小子还不是比我狠,自封什么黑司令,还想领导我,杀人放火抢女人什么事情都干,我都看着不顺眼。” 听长棍刘自语,李紫蕊的心里一亮,“只要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杀掉那些无恶不做祸害老百姓的土匪,咱,咱们都可以平平安安地过日子,问题是我们要一心抗日,而不是当土匪做对百姓不利的事情,祸害咱自己人。” 长棍刘第一次听到这么长篇的大理论,他撇了撇嘴,“祸害咱自己人,有的人肥得流油无恶不做,那么多人卖儿鬻女吃不上饭,看饿死杀死了那么多人,让人心寒,日本鬼子是恶魔是连骨头都吃的狼,我都想杀了这帮畜生,我也想把这帮没人『性』的家伙打出中国去,可这帮畜生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大炮坦克,那枪比我们的枪打得远,人家的武器好,一路向前,我们总吃败仗,看不到希望。唉,有肉吃有酒喝就行了,你也不用多说了,我抢就抢有钱人,你想一想,穷人能抢到个啥,都是一群朝不保夕的穷光蛋,今晚脱下鞋子,明早不一定能穿得上。” 说着话,长棍刘站起身朝洞里走去,李紫蕊跟在他身后想再劝说几句,可这小子似乎不愿意听李紫蕊说话,大步流星小跑一样进了洞口。 李紫蕊望着灰蒙蒙的天,一阵风吹来树叶摇动着月光,闪闪发亮,不远处传来夜鸟的叫声,一声狼嚎打破了夜的安静,让人觉得恐怖。 山林里的树木遮挡了月儿的光线,那高高低低的树木黑乎乎,一片片,哨兵端着枪来回走动,不时弯下腰好似认真地察看,天空地下似乎都隐藏着危险,日本鬼子造成的恐怖气氛,不管白天黑夜,似乎烙印在心里,无处不在,肆意蔓延。 进得洞里,李紫蕊第一看到,长棍刘,马三,瘦高个,狗三几个人坐在桌前,只有马三满面堆着笑,那几个家伙一脸的凝重,那狗三慌张地看了一眼李紫蕊,他不知道长棍刘和李紫蕊商量了什么事情,见李紫蕊来到身边,狗三慌忙站起身,紧张地搓着双手,呆呆地望着李紫蕊,张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 处在这样的环境,狗三也不会想到什么好事情,他觉得李紫蕊和长棍刘一定商量如何杀死自己。坐在狗三身边的马三微笑着,望着眼前这位漂亮的“小伙子”,马三伸手拍了拍李紫蕊的肩膀,悄悄地挤了挤眼睛,摆了摆手请她坐下。 李紫蕊明白了马三的意思,他们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七十三章 醉酒长棍惹不起,审问狗三羊添忙 随着长棍刘和李紫蕊进入洞中,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没有人胆敢交头接耳小声说话,这帮『迷』失了自己的土匪,基本上都上鸡蛋里找骨头,惹事生非打人的主,一物降一物,遇到了长棍算他们倒了点霉。 这帮家伙渐渐『摸』清了长棍刘的脾气,不喝酒,看上去很正常,但也要捧着说,刘爷,刘爷的喊着。刘爷高兴了,你就是拧他的耳朵,这刘爷也会冲你哈哈哈地笑;喝了点小酒,那脾气就成了六月里的天,看着挺好,说不定一会就会阴下来,下那么一阵子雨,看谁不顺眼就打上那么一棍;如果喝多了,长棍刘就会晕晕乎乎地『摸』腰间的哨子,一声短一声长地吹起来,把众土匪集合到空工上,围成一个大圈,他在当中就耍起来,他那自编的一套悟空棍抡起来倒也呼呼生风,上蹿下跳,又是劈腿又是打滚,又是翻跟头又是鲤鱼打挺,嘿嘿啊啊地嚷叫,给自己打气鼓劲,他要把看家的本领拿出来给大家伙看,众土匪就一个劲地鼓掌叫好,这长棍刘听到叫好声,摇摇晃晃非得练那一通醉棍,那不知道这小子是学来的还是自己胡编『乱』造的,那长棍子也没了个准数,眯眯瞪瞪的眼睛,看着谁不认真瞅着自己也许就一棍子打了上去,专打那屁股,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这帮不听话的家伙长长记『性』,知道他是大王,是头;喝酒遇到知己,长棍刘就把酒当成了水,喝得烂醉如泥,别说吹哨练棍子,躺在地上叫你也甭想叫醒。 这样时间长了,这帮土匪就怕长棍刘喝酒,几杯酒下肚,谁也搞不清他是真醉假醉,也许长棍刘是故意装醉,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教训这帮不听话的土匪,面对这帮根本不懂理不说理的土匪,长棍刘也只有拿自己的棍子跟他们讲讲理,秀才遇到兵有理还说不清呢,更别说面对这帮土匪,谁狠谁的拳头硬,谁他娘的就有理。 长棍刘来到桌前,看了马三一眼,翻了一眼狗三,撇了撇嘴,抓起盘中的一块脆骨头抛向空中,仰脸用嘴接住,嚼嘎巴嘎巴地嚼起来。 这嘎巴嘎巴的声响,让狗三流起了口水,这小子的肚皮实在是有些饿了,他慌『乱』的眼睛看着桌上的剩肉,闻到坛子飘出的酒香,恨不能眼睛生出钩子把那块肥肉勾过来。 又饿又怕,狗三象个被捉住的贼一样,很不自在地坐在椅子上,所有的目光都在注视着他,这小子心狂跳不已,两只手好象有些多余,不知道该放置在什么地方,两腿也不听话,在桌下抖个不停,脚上的鞋子还没来不及穿好,脚后跟压着鞋根,弯腰想提上可伸伸手又缩回来,他怕,很怕,怕自己一个细微的动作惹恼了什么人,特别是李紫蕊那双冒火的眼睛,他偷眼瞧着,着实让他紧张。 椅面很是平滑,狗三的屁股坐在上面,感觉好象是坐在冰面上,似乎稍微一动,就会掉进冰窟窿里。更要命的是,肚子里还有股子气没有放出来,蹿来蹿去,慢慢滑下来,又慢慢地移上去,狗三知道那是股臭气,不敢『乱』动身体,皱紧眉头屁股用了些力,努力地顶上去,他怕突然的声响惹来麻烦。 看着长棍刘嘎巴嘎巴嚼得正香,看着桌面上的那把王八盒子,他咧开了嘴巴,满面痛苦地望一眼马三。 马三拿起那把王八盒子,在手里转了转,枪口对到自己的嘴上,呼呼呼地吹了几口气,嘿嘿嘿地笑了几声,拉开枪栓看了一眼,自言自语地说:“这里面还有一粒子弹,谁也搞不清楚,能不能打出个响声。” 说着话,马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狗三,狗三的脸蛋子抖了一下,咧开嘴巴,眨巴着眼睛看着马三,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他以为马三要在他的身上试下这个子弹是否可以打响,肚里瞬间也不饿了,“打得响,一定打得响啊!这玩意我玩过,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臭子。” 马三听狗三这样说,他笑着把枪放到了桌上,拍了拍狗三的肩膀,“不要怕,我只要问,你老实讲,这颗子弹不会打在你的身上。” “你问,我老老实实地讲,绝不敢说出半句瞎话。”狗三惊慌的眼睛看看马三,又看看长棍刘李紫蕊,费力地咽了口唾『液』,嘴唇动了几下,还是把话讲了出来,“各位爷,我的嘴巴里塞进那块石头,流了好长时间的口水,嗓子干得冒烟,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喝口酒,解解渴。”这小子不敢说吃肉,这会他深深地感受到了,渴比饿还难受,他怕吃了肉不让他喝酒,眼巴巴地望着酒量坛子。 见没有人反对,这狗三渴得实在受不下去,慌忙抄起酒坛子,仰起脖子,咕噔咕噔大口喝起来,正喝得来劲,忽然感觉太阳『穴』有个硬东西顶在了上面,狗三吓得浑身一颤,头一动也不敢动,怕打坏了那半坛酒,仰着头举着酒坛,斜眼看到李紫蕊正拿枪指着他,手也不能举,怕摔坏了土匪那无价酒坛子,赔也赔不起,只好大声地说:“饶命,饶命。” 李紫蕊慢慢拿开了枪,“放下坛子,快说,张一真是否被你们抓了起来。” 狗三把酒坛子轻轻放到桌子上,突然下跪,“真的没有啊!他,他是被小鸟游一先生,不,是小鸟游一那个畜生,一脚踢到了山下,死活我真的不知道,要不信就请算卦先生算一算,我真的没有说瞎话,也真的不敢胡言『乱』语啊!” 狗三跪在地上,趿拉的鞋子『露』出多半的脚丫子。 没有人注意趴在桌子下面的那只小羊,它被狗三大声的喊叫吵醒,眨巴了几下眼睛,悄悄地爬了起来,嗅到了那甜蜜的味道,摇着小尾巴,慢慢来到狗三的身后,前腿突然下跪,摇起小尾巴,伸出舌头在狗三的脚心上,开心地『舔』起来。 李紫蕊的枪还指着狗三,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乱』动一下那枪一响,子弹立马打在自己脑袋上,可小羊卖力地『舔』食着脚心,每『舔』一下,那痒就如同投进湖里的石子,涟漪般蔓延,一**一阵阵,狗三瞪大眼珠子,咧开红肿的嘴唇,极力地忍耐着钻心的奇痒。 只过了那么三五分钟,狗三这小子实在忍不住了,突然,这小子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所有的目光集中在这小子的身上,人们如同在静静的黑夜里,突然听到夜猫子发出的瘆人怪叫声,每个人的心里都那么一紧,以为狗三几口酒下肚,醉了疯了。 黑暗的桌子后面,没有人看到狗三身后的那只小羊,人们的眼光都集中在他那似乎很开心的大笑上。 这可气坏了马三,心里想:这狗汉『奸』真他娘的可恶,不但不怕倒他娘的哈哈大笑起来。想到这里,马三挥手抡起巴掌,瞄准狗三张开的大嘴,狠狠地揍了一巴掌。 拍的一声响,嘴巴火辣辣的疼痛,脚心万虫爬动的酥痒,顿时撞在了一起,狗三肚子里的那股子气,一下撞开了,这小子放了一连串的响屁,这可吓坏了小羊,他嗅到了一股子奇味,抬起头来警觉地四处张望,没发现什么危险,可小羊耐不住那阵阵臭气,悄无声息地快速地钻到桌下,趴在了地上。 “羊羊羊!”狗三指指自己的身后,冲李紫蕊嚷叫着,他收起满脸的笑纹,龇牙咧嘴一付痛苦的模样。 “痒痒?看你小子开心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小子浑身发痒。”李紫蕊转身抬腿照着狗三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脚。 马三笑着站起身来,指着狗三的脑袋瓜子,“我看你小子喝了几口马『尿』,真是开心的不得了啊!要不要我给你治一治你小子浑身发痒的『毛』病?我可有祖传的偏方,专治放屁打嗝浑身痒。” 说着话,马三抄起长棍刘身边的棍了,抡起来,朝狗三后背上,重重地敲了一棍。 狗三被打倒在地,啊啊啊地叫起来,那叫声听起来象哭又象笑,马三一手提着棍子,一手抓住狗三的脖领子,想把这小子提起来。 狗三的上衣被马三和李紫蕊剪割的只剩下几根布条,就那领子还完好,这一拉,只听得哧溜一声,这狗汉『奸』的白衣领子套在了额头上。 洞里笑声一片,那衣领在狗三的额头上,怎么看怎么象一条孝子的勒头布,这小子长跪在地上,配上那张滑稽的哭丧脸,真好象死了鬼子爹,守灵一样。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七十四章 贪生怕死总求饶,紫蕊深思欲利用 笑声回『荡』在洞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笑法,不同的声音,各种笑声混杂在一起,在洞中回『荡』,嗡嗡嗡地山响,震耳欲聋。 长棍刘看一眼狗三的哭爹似的样子,也禁不住笑了,他看着狗三上身仅剩的两只袖子,看了看狗三脖领上带着的几根布条,那布条垂在狗三的后背上,随着狗三的身体颤抖着。 一阵笑声接着一阵笑声,长棍刘转身看了一眼笑个不停的土匪们,他有些生气了,拿出哨子吹了一下,笑声戛然而止,他皱紧眉头,看了看众人,一把扯下狗三额头的白布,扔在了地上。 长棍刘用那食指点着狗三的脑袋瓜子,小声地说:“你小子真他娘的晦气,瞧你这哭丧的脸,这眼,这付德兴,真跟死了爹一样。快给我站直了,拿出个人样来。就算一会杀你小子,我也杀的带劲。” 狗三的脑袋如同被长棍刘敲了一棍子,要知道这小子最怕的就是死,吃喝玩乐找女人他是没有个够,听长棍刘要取自己的命,脑袋嗡地一声响,还没站直身子,想跪下求饶,看到长棍刘那不屑的眼睛,狗三只好弯腰站着,不敢挺直身体。 他诚惶诚恐地抬头望着长棍刘,两只眼睛盯着长棍刘的双手,还好,长棍刘手里没有拿着棍子,枪在李紫蕊手里,狗三的心里踏实了许多,想了想还是跪下来心里更踏实一些,慌忙跪下,顺手拉住了长棍刘的裤腿,大声地说:“刘爷,对不起你,我再不敢做坏事了,我要做一个人,再不敢给日本鬼子做事了。刘爷,你千万可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我没有打死你一个弟兄,都是小日本鬼子干的,请你相信我,我有钱,你放我回去,我把钱全部都给了你,求你了刘爷,放了我吧!” 长棍刘低头看一眼重又跪下的狗三,这狗三酒劲慢慢上来了,苍白的脸渐渐有了红润,这小子眼睛里布满血丝,含着亮闪闪的泪珠,红肿的嘴唇鼓起老高,闭上嘴巴倒象个猪拱子,一付可怜的样子。 “放了你,你的想法倒是挺简单,挺可爱的,给我钱,你他娘的走了不回来,我找谁要钱去,还想骗我,胆子还真不小,你小子也真是犯糊涂啊!你怎么不长个记『性』,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忘记了本爷是干什么的!”长棍刘说着话,抬腿踢了狗三一脚。 长棍刘抬头看到了站在桌边的瘦高个,看到了桌上的残羹剩饭,看到了那坛子酒,他想起了和张一真喝酒的那个晚上,说来也怪,一向心疼酒肉的长棍刘,那晚和张一真喝起酒来,不但不心疼了,而且越喝越痛快,结果,他不敢往下想,朝洞外望了一眼,似乎看到了张一真和小鸟游一打斗的场面。 闭上眼睛想了想,那天晚上喝了那么多酒,喝得整个山洞都转了起来,那山洞好象不再是一个洞,而是一个无边的大厅,越转越快简直要把自己转到天上去,喝到这种程度,万没想张一真还能和小鸟游一交手,真是不简单,都是他娘的这个狗三把日本鬼子引到我的山上来。 想到这里长棍刘很生气,这一生气,说起话来断断续续,充满了火『药』味,“今天老了要杀了你,你小子把日本鬼子带到我的山上,我他娘的还死了几个弟兄,要不是一真大哥把老子藏在洞外的草丛里,老子的这条小命也他娘的让日本鬼子拿了去,老子在山下找一真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快说,是不是你小子带人把张一真寻了去?” 狗三红红的眼珠子望着长棍刘,灯光下,狗三的那张脸一会白一会红,他知道只要长棍刘认准了自己,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土匪都是些玩命斗狠的家伙,狗三忙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抬头已是满面泪水,指了指洞中的那帮土匪,哭泣着说:“刘爷,那天晚上天黑,我进了山林就晕头转向,别说找人,我连回去的路都找不着,说真的,我是瞎『摸』『乱』撞跟着那只小羊来到了你的山上,真是误会啊!那天晚上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小鸟游一和张一真打来打去,那张一真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就是不还手,结果被小鸟游一真踢下了山涯,这帮弟兄亲眼所见,我不敢说半句瞎话。” 李紫蕊看了一眼众土匪,大声地问:“是这样吗?” 这帮土匪都想着置狗三于死地,他们不想为狗三做证,没有人回话。 “有什么就说什么,大家伙有什么可害怕的,实话实说,我要的就是真相。”李紫蕊转动着手里的王八盒子,眼睛看着台下的众土匪。 看到李紫蕊手里的枪,想想李紫蕊的枪法,这帮家伙不敢『乱』说,七嘴八舌地讲起,有的说,这小子也没动手,就算动手他也是找死。有的说,张一真确实是那个叫小鸟游一的小日本给踢下了山,还有的说,不能饶了这小子,要不是他把日本鬼子带到这山上来,张一真也不会出事,我们也不会死几个弟兄,这笑账要算到这小子头上。 听到众土匪为自己作证,又听到账要算到自己头上,不能饶了自己,狗三心里一会发热一会又发凉,他那红眼珠子转了转,心想必须转移话题,如果总是绕在这上面,绕来绕去非把自己绕死,他看了一眼马三,又看看长棍刘和李紫蕊,一时也弄不清楚谁会做主,抬起头,轻声说:“我可以起来说话吗?我有重要情报,我知道张一真的爹是谁害死的。” 马三听狗三这样说,有些吃惊,他摆摆手让让狗三起来说话。狗三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他的双腿早已麻木,抬头看着算卦先生,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狗三总算绕开了话题,他的心情变得不一样了,这小子咳嗽了两声,眨巴几下眼睛想了想,开口说话了,“我认识一个叫高路的小子,这小子瞎了右眼还是个罗圈腿,据他说,他那只瞎眼是张一真给打瞎的,你们想想,张一真打瞎了他的眼,他一定把张一真恨死了,所以他来北平是打探张一真的消息,听说张一真战死了,他就把怒火发到张一真的父亲张青的身上,带着一个叫高栋的手下,这高栋是个矮胖子,还有些结巴,这俩小子盯了好长时间,终于发现了张青踪迹,这俩家伙偷偷给鬼子报了信,结果张青被日本鬼子包围,『乱』枪打死了。” 马三静静地听着,他知道狗三说的这俩个小子是高麻子的手下,胡作非为仗势欺人的俩个家伙,“你和高路是怎么认识的?难道你们这些年一直都有联系。”马三漫不经心地问,好象这件事情他不大感兴趣。 “卢沟桥事变之后我们认识的,日本鬼子进了中原,这小子的家乡也被子占领了,我是在小酒馆里认识的这小子,他瞎了一只眼睛,格外的显眼,出手也大方,好酒好菜地要,出手挺大方,我看这小子有点油水,就过去和他搭讪,当时我带着几个撇嘴瞪眼的几个家伙,这小子不吃眼前亏,他看得出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这样臭味相投我和他交上了朋友,他还给我付了酒钱。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狗三说完眼巴巴地望着马三,他怕马三和众人不信,举起一只手,挺直身体一本正经地对天发誓,“天爷爷,如果我狗三讲一句瞎话……”话还讲完,马三拍了拍他的肩,“发什么誓,什么天爷爷地『奶』『奶』的,如果你小子真的相信老天有报应,你他娘的也不会当汉『奸』。” 狗三张开的嘴巴合上了,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不拿出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空嘴说白话,谁人会相信,可他什么证据也拿不出来,只好低下头。 马三看着狗三的眼睛,他能断定这小子说的是真话,他和李紫蕊的表哥尤季还有赵六,曾在高麻子家呆过一段时间,见过高路高栋这俩小子,一个瞎眼一个结巴,没有错。 狗三的话勾起马三的回忆,想起过去,马三有些伤感,尤季赵六战死了,一真哥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死活,自己和李紫蕊死里逃生,活着就一定要报仇,杀死日本鬼子,杀死这些狗汉『奸』,不报仇就枉为男人,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李紫蕊,心里觉得不好意,男人,男人!日本鬼子侵略中国,何止男人为国舍命,那些可爱的姑娘,家庭『妇』女,还有上学的女学生,都不输男人啊!李紫蕊女扮男装,和男人们一样地冲锋陷阵打鬼子,眼前的这帮没骨头的男人,给她提鞋她都不要啊! 李紫蕊听到高路的名字,一下想起高麻子,这个老混账东西害苦了自己,她有些想家,想自己那可怜的母亲还有那可怜的弟弟小虎,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小日本进了中国,烧杀抢掠无恶,无数的人有家不能回啊。 “亲情在国难面前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只有,也只有把对家人的想念埋藏在心里,兵荒马『乱』,只有把思念化成仇恨和那满眼的泪水。”张菊的话依然响在李紫蕊的耳边,到现在为止李紫蕊还搞不清楚张菊到底是什么人,她的思想那么新奇,句句都为了穷人,听她的话心里就觉得温暖有盼头,张菊的话象一盏明灯照亮她那昏暗孤独仇恨的心。 打从李紫蕊被鬼子汉『奸』抓起来,受尽凌辱死里逃生,想到那么多人想法设法在救她,她就觉得自己不是孤单的了,背后有种她看不到的力量在帮助她,鼓舞她,那股力量成了她心中的希望之光。 思艺茶馆的张菊是什么人李紫蕊搞不清楚,张菊从来没有给她透『露』过半句,但李紫蕊从张菊的言行里坚信,她是可以信赖的好人,是为了她一样受穷受苦的穷人,不管张菊交给她什么样的任务,她都愿意去做。 想起这些,她的心敞亮了许多,她觉得狗三也许是可以利用的汉『奸』。李紫蕊把满腔的愤怒埋在心里,她眯起眼睛仔细想了想:杀死狗三只是手指一动,可感化一个人为我所用却是很难的事情,如果真的能利用狗三,咋说都比图一时之快杀死他有意义。 李紫蕊虽然恨透了狗汉『奸』,她还是打算试试,望着狗三那一脸的可怜相,她觉得还是和马三这位算卦先生商量一下,毕竟马三阅人无数,比自己更能看透一个人的内心。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七十五章 长棍知恩枪相送,仰天大笑生危局 李紫蕊来到长棍刘的身边,把手枪交到长棍刘手上,长棍刘看一眼那把王八盒子,随手放到了桌子上,李紫蕊觉得长棍刘根本不在意这把手枪。 人的思想总是不容易改变,长棍刘自恃有一身好功夫,他觉得,手里的棍子比这把王八盒子好使唤,毕竟他是靠自己的一身功夫降服这帮土匪,如果把枪看得很重,这帮不大听话的家伙大多手里有家伙,倒显不出自己的优势了。 其实,手枪和长枪比起来各有优劣,手枪短小,可以快速地出枪『射』击,但手枪有效『射』程短,过百米就没有个准头,而长枪就不一样,可以打出几百米的距离,日本鬼子配备的三八大盖,和汉阳造比起来,不但『射』程远准确『性』也好。 李紫蕊当过兵,对枪械有所了解,对于军人来讲,枪是第二条生命,枪不离身,人在枪在,相当的看重。 她觉得手枪总是拿在自己手上不合适,必竟这不是自己的东西,初来乍到,长棍刘的手枪总拿在自己的手上,别人看着也会不舒服。 李紫蕊是精明的女人,他怕引起别人的怀疑,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长棍刘看着李紫蕊,突然呵呵呵地笑起来,他把枪拿在手里惦了惦,“小伙子,我长棍刘不傻,从你的表现我能够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个铁疙瘩,拿在手里也不愿意放下,今个,我就把这玩意送给你。”说着话,长棍刘抓过李紫蕊的手,把枪放到她手上。 李紫蕊一阵脸红,心噗噗地跳起来,她一时搞不清这长棍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什么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自己,她知道搞到一把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李紫蕊做梦都想拥有一把手枪。 长棍刘站起身,朝台下看了一眼,手下的这帮匪一付无精打彩的样子,有的低着头吸烟,有的打着哈欠,有的小声说着话。长棍刘有些生气了,他拍了拍桌子,大声地嚷:“要不是今晚有客人,老子早就发了火,瞧你们这付德兴,呵欠连连,瞧见女人,看到钱都他娘的瞪破眼珠子,站上一会就发困,都滚!” 土匪们齐说了声是,慢慢朝洞外走去。 洞里只剩下长棍刘,马三,李紫蕊,瘦高个和狗三。 李紫蕊拿枪的手并没有抽回来,他觉得这样收下别人的东西不合适,无功不受禄,如果长棍刘不讲出点道理,她断不会要他的东西。 长棍刘拍拍李紫蕊拿枪的手,“别看我长棍刘把钱看得很真,又是偷又是抢,可没有办法啊,一帮弟兄跟着我总不能饿死,日本鬼子烧杀抢掠,比我们狠他娘的一千倍,搞得我们的日子也不好混,提着脑袋瓜了过日子,说不定什么人,什么时间会搞到我们头上,整天也是提心吊胆啊!不过,你给我听好了,我长棍刘可是讲义气的人,对我有恩的人我必报,对我有仇的人我必报,我恨那小日本鬼子也是牙根疼,这帮畜生打死了我们几个弟兄。” 长棍刘讲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眼里冒出凶光,直瞪着狗三,不说话了。 狗三抬头猛然看到长棍刘杀气腾腾的神『色』,禁不住一阵哆嗦,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脑袋瓜子竟象拨浪鼓摇晃起来。 狗三望着长棍刘那双冒火的眼睛,听到长棍呼呼喘着粗气,他知道长棍刘想起了往事,他觉得长棍刘不会饶过自己,只要这家伙一声令下,自己就会玩完。死亡的恐惧,闭上眼睛那无尽的黑暗,搅『乱』了他的心,他不知如何是好,脑袋嗡嗡作响,这狗汉『奸』瞬间感到了生命的飘忽不定,在这『乱』世里,逃过一劫,又来一难,生命似乎不在自己的手里,说不定转眼就没了命。 李紫蕊看一眼抖成一团的狗三,一下明白过来。 “明眼人一看就透,我想紫蕊一定知道我长棍刘为什么送枪给你,有恩必报嘛,送支枪又算得了什么!”长棍刘说着话,托起狗三的下巴,得意地微笑着,扭头细看狗三那红肿的嘴巴。 狗三看到长棍刘那微笑的眼睛,说来也怪,这长棍刘一会阴一会晴,眼里的凶光不见了,满面都是欢喜的神『色』。 也许看到了长棍刘的笑脸,也许长棍刘托着下巴,狗三晃动的脑袋竟然不动了,他尽力镇静自己,寻找着生机,他可不想死,在这『乱』世里,这小子当汉『奸』吃喝玩乐还没活够,也不会活够,他要紧紧地抓住自己的生命,那怕只有一线生机,他也要全力争取。 伴随着长棍刘,狗三的脸上也挂上了很不自然的笑容,恐惧氛围的皮笑肉不笑,比哭还难看,他没有别的办法,尽了最大的努力,拿出最灿烂笑容,哄长棍刘喜欢。 李紫蕊和马三看到狗三的笑脸,浑身感觉不舒适,感觉到阵阵心寒,那不是无奈的笑容,是面对死神的恐慌,比那小羊『舔』舌脚心发出的笑还难看。 长棍刘笑,狗三也笑,长棍刘呵呵,狗三也呵呵,长棍刘张开大嘴仰天大笑,狗三也仰起头来,嘴张得更大,笑出的声音比长棍刘还要高上八度。 总之,这狗汉『奸』不敢落下半拍,生怕跟不上节奏惹火烧身,笑来笑去,这狗三的嘴角笑出了血,血划过下巴留下一个八字,慢慢流下来,滴在酒碗里,慢慢化开。 俩家伙好象比赛谁笑的声音更大,李紫蕊,马三还有瘦高个吃惊地看着,越看越觉得这俩小子有了『毛』病。 瘦高个悄悄地拍了拍长棍刘的屁股,他怕长棍刘这样笑下去会出现什么危险,如果背过气去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长棍刘扭头看了瘦高个一眼,回过头来冲着狗三依然大笑,他的眼里笑出了泪水,眯眼盯着狗三。 狗三大声地笑着,生怕跟不上长棍刘的节奏,这小子心里想:反正小羊帮着老子练熟了微笑,大笑,狂笑,我就不信笑不过你长棍刘,只要哄得你小子高兴,保住我这条小命,难怕笑到天亮,老子也一直陪下去,笑到长棍刘背过气去,到时候这帮小子手慌脚『乱』起来,老子就他娘的瞅个机会逃出去。 想到这里,这狗三笑得更来劲了,他仰起脑袋,张大嘴巴,象拾到圆宝的傻小子,挥命地笑起来。 突然,长棍刘抓起李紫蕊手里的枪,一下塞进了狗三的嘴巴里。 长棍刘的笑脸突然变得狰狞可怕,狗三如见到魔鬼,吓得两腿打颤几乎瘫倒,他那慌『乱』的眼睛看到了长棍刘手里的枪,看到了长棍刘瞪圆的眼睛,看到了长棍刘那紧咬的牙齿。 长棍刘的变化太快,动作太急,枪管捅进嘴巴里,撞掉了狗三的四颗门牙。 狗三感觉身体成了面条,软软的就要倒下去,手枪的枪管顶住狗三的上膛,他不敢软下去,一动也不敢动,抖动的双手在胸前摇晃着,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这枪管在嘴里比那块石头可要恐怖可怕多了,狗三的额头瞬时冒出冷汗,掉落的四颗牙齿还在嘴里,血水不停地流出来,滴落在『裸』『露』的肚皮上。 看到眼前的一幕,李紫蕊吓了一跳,怕就怕长棍刘突然开了枪。 马三若无其事地站起身,他端起那碗滴血的酒,喝了一口,哈出一口长气,慢慢来到长棍刘的身边,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外生枝起疑心,长棍翻脸不认人 马三那哈哈哈的笑声在山洞里嗡嗡嗡地回『荡』,笑声撞击在阴暗的角落里,带回深深的恐怖回响在耳边,点点幽暗的灯火被无尽的黑暗包围着,那亮光画出圆圆的小圈,努力和黑暗抗争着。 塞进狗三嘴里的枪闪着乌黑的光芒,俩人面对面站立着,目光相遇狗三浑身一阵颤栗,他想跪地求饶,可枪口往上顶着,上膛火辣辣地疼痛,嘴巴动都不敢动一下,踮起脚尖,双腿直直地挺立着,惊恐的双眼尽力躲闪着长棍刘。 长棍刘的情绪有些激动,手微微发抖,凶狠的双眼直盯着狗三微微仰起的脸,右手食指勾在板机上,情况十分危险。 人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似乎等待着那一声枪响,看着狗三躲在地上。 回『荡』的笑声渐渐消失,洞中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凝固了,油灯,蜡烛静静地燃烧着,在黑暗的山洞里如鬼火般忽明忽暗,杀人本是让人害怕的事情,可长棍刘满足脸『露』出了笑容,似乎杀死汉死汉『奸』狗三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长棍刘把手枪往狗三嘴里顶了顶,恶狠狠地说:“我要毙了这个狗汉『奸』,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狗三惊恐的眼睛失去了光泽,嘴巴不能发出声音,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动,双手求饶似地慌『乱』地摆动着。 “刘爷且慢,杀死这小子就如同碾死个臭虫,你看他多么地可怜,脸『色』苍白,那眼珠都他娘的直了,魂飞天外和死人差不多了,倒不如我给这小子收收魂,让他象个人似的,那样刘爷杀起来也会觉得痛快。”狗三说着,抓住长棍刘拿枪的手,“还是让我给这小子收收魂,算上那么一卦,看看什么时间杀死这小子更合适些?” “杀死”两个字象两把利剑捅入狗三的心里,这小子虽然浑身颤栗,但依然挺直脖子用力控制着脑袋一动不动,生怕脑袋瓜子晃动一下,嘴巴里的枪口会立马喷出火来。 汉『奸』狗三的眼前几束灯火在晃动,那光芒变幻着『色』彩直刺他的眼睛,眼中的火苗似乎越来越高,越来越粗,他恨不能熄灭了灯光,让这洞『穴』瞬间坍塌,将所有人都带入无尽的黑暗。 他那粗重的喘息声响在长棍刘的耳边,虽然长棍刘是个土匪,但他看不起汉『奸』,本想一枪打死狗三,听马三要算个时辰,长棍刘点了点头,反正这小子逃也逃不掉,倒不如听听马三说些什么。 长棍刘突然抽出了『插』在狗三嘴里的枪管,低头朝那枪管看了一眼,枪管上满是血污,一点点滴在地上。 枪,突然从狗三的口中消失了,这小子长出一口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瘫坐在地。他真的想哭,想哭着求饶,可想想自己是个汉『奸』,他知道求饶也没个屁用,望着远处透着月光的洞口,那洞外微弱的光亮好象是通往自由的天堂,他多想冒险逃出去,可他知道逃也逃不掉,心中涌动着五味,心里默默地祈祷。 狗三觉得后悔,后悔什么,似乎自己也不大明白,在这混『乱』的世界里,狗三早已理不出个头绪,他象只无头苍蝇撞来撞去,听天由命左右着他的心,落到这伙人手里算自己倒霉,只有,也只有任人宰割了。 狗三知道当汉『奸』犯了大忌,就连土匪也看不起自己,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就算倒流回去,他也弄不清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时不时惹事生非的自己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抬眼看到长棍刘满脸得意的样子,他有些不服气,土匪和汉『奸』在他的心里也差不到哪里去,土匪缺德,汉『奸』缺德带冒烟,更胜一筹罢了。 狗三还没有搞清楚,土匪和汉『奸』有着本质的区别,帮不帮日本鬼才是分水岭。 在狗三眼里,马三和李紫蕊,满身正气,他们是那么地高傲,他们和鬼子汉『奸』水火不容,似乎这世间的道理他们都知道,邪不压正,狗三在他俩的面前是那么渺小。狗三不是傻子,他内心里也知道:小日本鬼子都打进自己的家里,杀人放火抢劫强『奸』无恶不作,不帮着自己人打日本鬼了,却帮着日本鬼子祸害自己人,真不是人做的事情。 汉『奸』,多么刺眼的字眼,这种人不是畜生又是什么! 看一眼桌子上的王八盒子,李紫蕊悬着的心落了地,她来到满面怒火的长棍刘身边,满面轻松地说:“刘爷,和一个畜生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划算,这山寨几十口人还仰仗着你吃饭,杀死个人很容易,枪响狗三就变成了一堆臭肉,解气而已,这小子死了,对我们来说毫无用处,我想,先留下这小子,反正他也逃不掉,等他帮我们找到张一真,再杀也不迟。” 说完,李紫蕊来到马三身边,小声地耳语了几句,马三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 长棍刘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李紫蕊在和马三说着什么悄悄话,抬头凝望着黑乎乎的洞顶,若有所思。 马三笑呵呵地说:“刘爷,刚刚我仔细地看了看这狗三的脸面,别看这小子一脸横肉满肚子坏水,可这小子的死期还真的没有到,我是认真地算来相去,最后得出结果,这小子的阳寿还没有完,天命不可违啊!” “什么,什么?你在说什么鬼话啊!”长棍刘满脸不服,撇了撇嘴,抬手指着马三的鼻子问:“这狗三阳寿没完,你给我好好算算,这小子还能活几天?” 马三重新仔细地看了看狗三的脸,蹲下身子拿起狗的手看了看生命线,满面吃惊地说:“不瞒刘爷,这小子至少还能活上一两年。” “真他娘的邪了门了,现在他落到了我的手里,老子叫他现在死他绝对活不到天明。”说到这里,长棍刘大笑起来,“这狗三,这狗汉『奸』,还他娘的有一两年的活头,我就不信了,他是鬼还是怪,老子一棍打不死他。” 瘦高个人高腿长,转身拿来长棍刘的棍子,他恨不得长棍刘一棍子敲死狗三这个混蛋。 马三看到瘦高个手里的棍子,他觉得这瘦高个倒挺灵泛,长棍刘说到棍子,他竟立马拿了过来,还没等瘦高个将棍子交到长棍刘手里,马三朝瘦高个挤了挤眼,瘦高个明白了马三的意思,他点了点头,悄悄把棍子放到身后,立直身子站在一边。 瘦高个跟随张一真一段时间,思想渐渐地起了变化,他觉得自己还不如乞丐二傻,很惭愧,从内心里他佩服马三和李紫蕊,觉得和日本鬼子玩命的中国人才是真正的好汉。 马三喉咙里似乎有一口痰,他咳嗽两声,叫了一声刘爷。 长棍刘白一眼马三假装没听见,他的心似乎飞到了远方。 拍了拍长棍刘的肩膀,提高了声音,马三又叫了一声刘爷,长棍刘似乎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刘爷,大王。”马三语气变得缓慢,他看着长棍刘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所有人都相信,你一棍了就能把狗三的脑袋敲烂,可冥冥中的事情你永远不会参透。” 长棍刘看到马三那双神秘莫测的眼睛,那闪亮的瞳孔似乎藏着无尽的神奇,他的心有些慌『乱』,望着这双眼睛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再次陷入沉思。 “看来你有更好的办法喽,说来看看。”长棍刘冲马三微笑着,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早已吓得半死不活的狗三。 “放了他,让狗三回去,做我们的内线,这样,狗三对我们来说就有了大用处。”马三似乎胸有成竹,他一脸镇静,不急不缓,“这也是李紫蕊的意思,你觉得如何?” 要说当土匪时间长了都有了匪『性』,喜怒无常,这话看来不假,谁也想不到长棍刘突然抄起了枪,他的动作很快,举枪对准狗三的脑袋,冷笑着,勾动了板机。 李紫蕊始终注视着长棍刘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枪响的刹那间,她迅即一抬长棍刘的胳膊,砰地一声,子弹从狗三的头顶穿过。 清脆的枪声传到了洞外,站岗的土匪以为发生了什么情况,俩小子端着枪飞一样跑进洞里,举枪对准了马三和李紫蕊。 长棍刘点着头,突然扭头怒视着李紫蕊,呵呵呵地大笑起来,“刚来的时候,我倒没有怀疑俩位寻找张一真的诚心,打从你在马三耳边叽叽咕咕说悄悄话,我就产生了怀疑,别看老子是个粗人,我还有点心细。说真的我和黑司令还真的不一样,黑司令是混蛋,我算是土匪中的好人,不伤害穷老百姓,可你俩小子竟然不相信我,想着算计我,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马三似乎没有看到指着自己的枪口,他满面微笑不住地摇着头,他知道再不能激怒长棍刘,这小子一会象条疯狗,一会有象只赖猫,一会冷一会热,还真有点不好对付,如果失去了长棍刘对自己的信任,那危险就在眼前,他必须尽快想想办法。 李紫蕊虽然面不改『色』,但她后悔在长棍刘面前和马三说了悄悄话。 其实他们并没有取得长棍刘的完全信任,毕竟打着张一真的旗号,可没有人可以证明马三和李紫跟张一真亲兄弟一般的情谊。 捉到了狗三这个汉『奸』,长棍刘对李紫蕊和马三有了几分的信任,可他们想放走狗三,狗三必竟带人打死了长棍的弟兄,这让长棍刘起了怀疑:李紫蕊,马三,狗三,是不是一伙的,他们是否在玩苦肉计?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使劲解数取信任,诱惑害人寻体会 狗三看到,那两条长枪对准了李紫蕊和马三,却没有一支枪对准自己,立刻打起了精神,瞪大眼睛透过桌子下面的空间,仔细观看,狗三身体虽然酸痛,但他不敢动一下,生怕引起长棍刘的注意,王八盒子再次捅进自己嘴里。 惊魂甫定,狗三的脑袋瓜子快速地转动起来,他觉得,现在自己不是重点了,长棍刘对李紫蕊和马三产生了怀疑,心思全用在了对付他俩的身上。想想,刚才马三给自己相的面,看的生命线,说自己还能活一两年,他娘的,活一两年,老子还真的没有活够,只要老子逃出土匪窝子,倒要看看谁活的更好更自在。 算卦相面的马三啊!能算到别人,却算不到自己。 狗三简直有些兴奋了,刚才,差那么一点就让长棍刘这小子毙了,多亏李紫蕊救了自己,要不是这样,自己两腿一蹬早见了阎王,看来马三相面还真有些准头,见风使舵的狗三觉得自己不会死了,危险的倒是马三和李紫蕊了。 又逃过一死,狗三真觉得自己福大命大造化大了,他眼珠转了转,心想:爹死娘嫁人,在这要命的关键时刻,只能自顾自了,能活命就是胜利,什么恩人仇敌,管不了那么多,先活命再说。 狗三慢慢抬起头来,他看到了长棍刘眼里冒出的火,长棍刘阴沉的脸上满是怒火,心里想:只要老子再给长棍刘烧上那么一把火,责任全推到李紫蕊和马三身上,不信长棍刘不杀死这俩家伙,管他娘的是什么人,管他恨不恨日本鬼子,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命,留得生命在,不怕没福享。 马三的精力全放在了长棍刘身上,看到满脸杀气的长棍刘低着头,好象在想着什么,马三的心不由狂跳起来,他知道,如果长棍刘突然抬起头来,这生『性』多反复无常的家伙,说不定就会下令开枪,他必须尽快打断长棍刘的思路,让他的想法随着自己走。 “如果你不相信我相面的本事,那倒也没什么,俗话说的好,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我倒想给你相相面,如果我相的对,就请你依了我,如果相的不准,是杀是剐随刘爷的便。”马三心里很紧张,他尽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语速,表现的既神秘又随意。 长棍刘抬起头,定睛看了一眼马三,从内心里来讲,长棍刘对马三的神机妙算有些佩服,如今不同了,长棍刘对马三产生了怀疑,竟敢跟老子玩苦肉计,想到这里他越看马三越不顺眼,满肚子的气,浑身觉得不舒服。 只要长棍刘做出一个砍头的动作,这仨人一个也活不了,不过他还是想听马三说些什么。 “你能算到我心里想些什么吗?过去的事情都发生了,算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时光不会倒流,这世间没有卖后悔『药』的,后悔也没有一点屁用;往后的,什么升官发财,桃花运什么的,都没有发生,算的准不准谁也搞不清楚,看不着『摸』不到的东西,还不任由你胡说。倒不如这样,你算算现在我长棍刘心里想些什么?”长棍刘眼瞅着马三,得意洋洋地说。 显然,长棍刘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他为自己的想出这样高明的办法为难马三,感到很开心。 马三满面的为难,他看了看长棍刘,又故意用恐惧的眼神看了看举枪的哨兵,“刘爷,我真的搞不明白,你身怀武功,面对手无寸铁的人,何必如临大敌,举枪相对。” 长棍刘冲两个哨兵看了一眼,使了个眼『色』朝洞往一摆头,挥了一下手,两个哨兵收起枪,转身向洞外走去。 马三点了点头,眼睛不看任何人,独自苦笑了一下,“刘爷,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你确实给我出一个难题,不过你心里想些什么我能猜出**分,首先,刘爷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内心里不再相信我和李紫蕊,再者,你生了杀机,想杀掉我们。我很疑『惑』,真是纳了闷了,为什么你阴晴不定,突然变了脸,情疑我们和狗三是一伙的。” 长棍刘没想到,马三还真看透了自己的心,他前后左右想了想,“你小子耍的鬼把戏开始倒没有引起我的怀疑,现在想想,你小子审讯狗三的方法就有问题,我还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有这种怪法子,开心地笑着就能让一个人屈服,我看到了狗三的笑,这小子都笑出了眼泪,如果你们不是一伙的,为什么不让狗三的皮肉受苦,让这小子疼得哭爹叫娘。” “如果刘爷觉得笑是一件很舒服的感受,何不亲自己一试,感受那狂笑不止会是什么滋味,到底是舒服开心还是还是身心都无法忍受的痛苦。”马三说着话,微笑着看着长棍刘。 长棍刘可是个半生不熟的家伙,他最不能容忍别人对自己的挑衅,看一眼桌子底下小羊,“老子倒真的想试上一试,痒,在老子眼里就是一种舒适的感受,那酥酥痒我倒想真的体验一下,倒底是舒坦还是难受。” 狗三听长棍刘这样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他觉得给马三和李紫蕊上眼『药』的时机到了,“刘爷,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马三和李紫蕊根本不是张一真的朋友,我们是一伙的,刘爷你真是火眼金睛啊,让你一眼看出来了,佩服,佩服,我现就加入你的队伍,甘愿为刘爷牵马坠蹬,就是给刘爷提鞋我也愿意。”看到刘爷满面笑容满意望着他,一股热流涌进他的心里,他看到了生的希望,紧走两步跪在长棍刘的脚下,“刘爷,请你收下我吧,我愿意给你做孙子。” 李紫蕊看清了狗三的嘴脸,她感觉自己的计划破灭了,狗三就是做汉『奸』的料,一身贱骨头,没有一点骨气,只要能活命他什么都愿意干。 现时,长棍刘最想知道狗三对痒的感受,他抚『摸』着狗三脑袋瓜子问:“痒**心的感觉如何,是否很舒服,看你小子笑得那么开心,我倒想试试。” 狗三没想到长棍刘刘会问这些,他觉得一个小土匪头子断不会亲自体验那要命的奇痒,那哪里是痒啊,简直是要命的痛苦,那脚心好象直『插』了万把刀子,真透心里。 长棍刘的问话不敢不回答,狗三一时为了难,要说舒适的很,假如这家伙真的试一下,还不要了自己的命,如果说痒得无法忍受比刀扎还难受,这不就说明自己和马三李紫蕊是一伙的了吗? 急中生智,狗三终于想出了办法,“刘爷,你可不知道,我狗三打娘肚子生出来就不怕痒,不管是挠胳肢窝,手心,脚心,感觉那是和进了仙境一样特别地舒服,那小羊『舔』在脚心里,我的感觉啊,实话说给你,就跟那嫦娥奔月一样,轻飘飘地晕晕乎乎飞了起来。” 长棍刘听到这里心开始痒起来,他渴望体会一下那神仙升天的感觉,心里琢磨:难道比喝酒的感觉还好?如果那样,老子以后就省下不少酒钱,一举两得,还不花钱,不管别人怎么说,老子非要体会一下那美妙的感觉。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二货长棍亲体验,痛苦过后辩真假 打小受穷受苦的人大多会过日子,长棍刘就是这样,为了省钱得到那喝酒一样的感觉,长棍刘要试一试了,这个二货把上衣脱下来扔到瘦高个怀里。 想想挠挠自己的胳肢窝就有喝酒一样轻飘飘的感受,他是憋不住地乐,脸上禁不住挂着笑纹,转脸对瘦高个说:“拿着衣服,我倒要亲手试试挠胳肢窝的感受,如果真有晕乎乎的感觉,以后我们再也不用花钱买酒喝了,这得省下多少钱啊,往后,谁他娘的吵着要酒喝,就找个人挠挠脚心胳肢窝。” 长棍刘悄悄地把手伸进自己的胳肢窝,先用两个指头轻轻挠了几下,没有感觉,他皱起了眉头,一点痒的感觉也没有,就如同挠在了屁股上,停了一下,不服气,干脆弯起四个指头一本正经地用力挠起来,挠了一会,哎,有点痒,但总是笑不起来,想想狗三那开怀大笑,他真有些羡慕,那小羊只『舔』了一会功夫,这小子就美得笑起来,他怀疑那笑是假装的了。 长棍刘摇了摇头,觉得这里面有假,他断定李紫蕊,马三,狗三这几个家伙是一伙的,手慢慢停下来,紧锁眉头看了一眼狗三。 狗三心里一阵紧张,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二货认了真,竟脱掉上衣亲自动手挠起来,见长棍刘试了半天没有痒起来,这狗三心里高兴了,心想,这回李紫蕊和马三是跑不掉了,只要自己再加把火,不信长棍刘不发起火来杀死起这俩家伙,到时候自己跪地求饶,干脆就入伙当土匪。 狗三满脸堆笑,还大胆地拍了拍长棍的肩膀,“刘爷你真行啊!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刘爷你和我一样,是那种,那种不怕痒的人,他俩一直都在骗你,说什么找张一真,其实是打探你刘爷山寨的情况,好一窝端啊!” “啊!竟有这等事情,闹了半天我算明白了,小羊**心完全是在骗取我的信任,你们在使用苦肉计,老子差一点就上了当。”长棍刘怒视着马三,“你小子,今天得给我个说法,如若不然,我他娘的就让你们站着出来,躺着出去。” 马三和李紫蕊看着长棍刘的表演,心里憋不住地乐,他们知道机会来了,心里想,这二货怎么知道,自己挠自己痒不起来。 望着长棍刘那冒火的眼睛,看着这家伙猴一样的脸面,不紧不慢地说:“刘爷你不用着急,真金不怕火练,要不要把你刘爷绑到那桌子上,和那狗三一样试上那么一试,体会一下小羊**巴丫子那美妙的感觉。我想到时候你会笑得比狗三更开心。” 狗三心里一阵紧张,“刘爷,你可不敢听马三这小子的话,他是一派胡言呢,你千万可不能让小羊『舔』食脚心,那小羊要是『舔』起来,唉哟,我的亲娘祖『奶』『奶』,让我怎么说呢,那痒,那痒可不是一般的痒,怎么说呢,刘爷,我可形容不出来,反正得笑,控制不了的笑。” “噢,你小子不是说,有嫦娥奔月的感觉吗?难道这样美妙的感受,你小子不想让老子体会?”长棍刘说着话,朝狗三瞪起了眼睛。 “刘爷,我狗三不是不让你享受,人和人不同,我不怕痒,我是怕你受不了啊!” “什么,我受不了,刚才你小子还说我和你一样不怕痒,难道这一会功夫我就怕痒了,你小子难道敢欺骗老子?” 狗三真的慌了,他摇晃着双手,“刘爷,就算借我胆子,我也不敢骗你老人家啊!我是担心刘爷你受不了,到时候拿我撒气啊!咱为了省那几壶酒钱,拿你金贵的身子做这种试验,不值当的啊!” 省钱两个字,一下咬到了长棍刘的心,他白了马三一眼,看了看李紫蕊,坐在地上脱下了自己鞋子,看来他是真的让小羊**心了。 马三可不敢失去机会,他不紧不慢地说:“难怪刘爷成大事,对什么事情都叫出个真来,这样也好,省酒钱倒是小事,洗白了我和李紫蕊才是大事。” 长棍刘撇了撇嘴,看得出来,这二货为省酒钱是非试不可了。 瘦高个在一旁看着,他知道长棍刘是个**,什么事情都要叫出个真来,要命的是长棍刘认准了挠痒能省下酒钱,还可以找到比喝酒更美妙的感觉,他能不试上一试吗? 为了找到狗三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光着脚丫子,长棍刘来到倒扣的桌边,转头看了瘦高个一眼,“给我绑上,我今天倒要试上一试,要他娘的痒不起来,你把枪拿好,只要我一声令下,把他们都给我毙了。” 长棍刘的命令瘦高个不敢不听,他拿起枪,来到长棍刘身边,结结实实地把长棍刘的双手和双脚捆了起来。 长棍刘说痒不起来就杀人,这可把狗三吓坏了,他小跑着来到桌旁,蹲在长棍刘的脚边,看着刘爷的脚丫子,知道大事不好,他带了哭腔对长棍刘说:“我那亲爱的刘爷啊,你说痒不起来就枪毙,要是痒起来,你可要饶了我们,不,你可要饶了我啊!” 长棍刘费力地仰起头来,冲蹲在脚边的马三嚷:“今天老子不用小羊了,你他娘的趴在地上,给老子挠!” 狗三趴在了地上,看了一眼躺成“大”字的长棍刘,眼盯着脚丫子,一股股的臭味钻进狗三的鼻孔里,强忍着阵阵咸臭味,狗三伸手,轻轻地挠起来,每挠一下长棍刘的脚丫子就抽动一下。 长棍刘真的纳闷了,自己挠不出的痒,狗三让他感受到了,麻酥酥的痒在脚心里蔓延,长棍刘努力忍着不笑,他要找到嫦娥飞天的感觉,必须强力忍着,等待那美妙的一刻。 见长棍刘一笑也不笑,狗三有些紧张了,长棍刘说的话还响在耳边,只要痒不起来这二货就要了自己的命,狗三加快了速度,突然长棍刘大笑起来,这一笑把旁边的李紫蕊和马三也引笑了。 听到长棍笑出声来,狗三为了活命挠得更起劲了,长棍刘终于狂笑起来,两条腿使劲蹬踹着,狗三可管不了那么多,他要让长棍刘笑个够,他怕长棍刘笑得不够劲要了自己的命。 长棍刘抗不住了,他想大叫,可狂笑让他讲不出话来,这下长棍刘总算体会到了挠脚心那欲死不能的难受劲,他想大喊,要狗三快停下来,张开的大嘴努力合上,可冲出的气体让他说不出话,噗噗噗声音不断冲出来,狗三卖力地挠着,听到那噗噗噗的声音,这小子禁不住放了一个响屁,他既惊又怕,手一下停下来。 刚停顿一秒钟,狂笑着的长棍刘,突然嚷出一个“快”字,这狗三更来劲了,伸开胳膊,两只手全用上了,左右开弓挠起来。 简直把长棍刘气炸肺了,他本想嚷叫快停下,那知刚叫出一个快字,狗三两手并用了,他实在是笑不出来了,满眼泪水,张开嘴巴往外吹气,瘦高个觉得情况不大对,冲上前来,照着还挠着起劲的狗三腰上踢了一脚。 突然的一脚让狗三傻了眼,他咧开大嘴呆呆地看着瘦高个,两只手还在挠着,瘦高个大叫一声,“快停下!” 狗三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等这小子站稳,瘦高个一巴掌打在了狗三的脸上,猝不及防一巴掌简直把狗三打晕了,他往后一仰头,只听瘦高个大声地嚷,“真是个狗汉『奸』,你他娘的是真傻还是装傻,刘爷笑得就要背过气去,眼里都有笑出了泪水,你小子还他娘的卖力地挠个不停,真他娘的没安好心,你小子是想用笑法子,弄死刘爷啊!” 李紫蕊和马三忙上前解开绳子,拉起长棍刘,扶他坐在椅子上。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七十九章 痒痒过后辩真假,惴惴不安狗汉奸 仰躺在大王椅上的长棍刘,好像有个大喷嚏打不出来,脑袋痛苦地晃动着,眯着眼睛,咧开嘴巴,半天才唤过气来。 长棍刘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身边的马三,这小子一把抓住马三的手,将马三拉到自己怀里紧紧地抱住,他那难过劲一下涌进心里,一股酸楚的滋味搅动了他的心,张张嘴,痛哭流泣,边哭边说:“唉哟,马三啊,你真是好人啊!痒过之后我才知道,你和他娘的狗三绝对不是一伙的。这下我算是试出来了,体会到了什么才叫生不如死,那可不是笑,马三,那滋味真不好受啊,是大笑着哭,差点没憋死我啊!这痒,这痒比他娘的挨揍还难受。” 马三拍着长棍刘的光膀子,眼睛紧盯着长棍刘,脸部的肌肉抽搦几下,突然大声哀嚎起来,这家伙光打雷不下雨,眨巴着眼睛,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出一滴眼泪,那泪落在了长棍刘的脸蛋子上,马三抬手轻轻地给长棍刘擦拭着眼泪,边擦边嚎,“刘爷啊,我以为你真的不怕痒呢,要知道你受不起那痒,我早就让狗三这小子停下手来,不承想你叫出一个‘快’字,我还以为你真的进入了仙境,找到了那轻飘的感觉,所以才没有及时制止,要怪,都怪我啊!” “马三兄弟,那,那,那哪是让狗三快挠啊,我是想说快停,可刚说出一个快字,那气就不住地顶上来,笑个不停,再也说不下去。唉哟,你可不知道那难受劲,咱点没把我憋死,你小子这治人的办法,还真他娘的神奇,比那老虎凳还厉害,这回我真的服了气。”长棍刘紧抱着马三,不停地说着,他要把自己的痛苦委屈说给马三听,这样他才会感觉舒服一些。 李紫蕊从瘦高个手里拿来了衣服,马三接过衣服慢慢给长棍刘穿上,“刘爷,你是否想喝口小酒压压惊?” 偷偷地望着马三和长棍刘,狗三又一次看到了要命的危险,似乎昨日重现,眼前一片漆黑,整个身体坠入无边的旋涡里,不停地下沉,往事清晰地在眼前重现,他似乎看到了汉『奸』的下场,就像一条落水狗,就连土匪就嚷叫着喊打,绝望占据了狗三的心,看到瘦高个手里的王八盒子,浑身禁不住一阵发抖,对死亡的恐惧让狗三的头脑一片空白,他呆若木鸡,两眼无神地张望着,再次寻找那一线生机。 长棍刘的气终于喘匀了,好像大难不死遇到了亲人,紧抱着马三,一字一顿地说:“往后你不用再叫我刘爷,就叫我二哥,咱不论岁数,张一真是大哥,我就是二哥。马三啊,是二哥不好,差点怨枉了你,还是来口小酒让我提提神。” 马三笑了,“二哥,那痒没让你找到喝酒的感觉。” “马三啊,千万别提那个痒字了,一提啊,我就像三九天吃了冰棍,这心啊,哇凉哇凉地。” 李紫蕊看到长棍刘一脸痛苦的模样,觉得这二货有些可怜了,她倒上一碗酒递到长棍刘手里,长棍刘抬头看了李紫蕊一眼,点了点头,接过酒碗喝了几口,点点头,自言自语,“这酒可真是个好东西,看来不花钱想找到嫦娥奔月的感觉,不可能啊!” 站在桌子旁边的狗三心『乱』如麻,看到亲如兄弟的马三和长棍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做了坏事总要付出代价,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觉得有必要跪在刘爷身边求饶,弄巧成拙,挠来挠去没想到挠出了刘爷的火气,如不求饶,这刘爷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瞟了一眼马三,突然想起马三给自己相的面,这狗三有了胆,低头,把腰深深地弯下来,悄悄地来到长棍刘身边,拉住长棍刘的手,突然跪下来,痛哭流泣,这小子可是真哭,一把鼻泣一把泪,像死了爹一样两只手拍着地,边磕响头边说:“刘爷,大王,饶了我吧!你就当我说的话全都是放屁,那飘飘然的感觉其实我是在骗你,怎么也不会想到,刘爷你认了真,亲自一试啊。” 长棍刘看到跪在脚边的狗三,那火气一下涌了上来,刚才光顾着和马三诉苦,没有想到狗三,如今这小子就跪在脚边,还有脸求饶,还敢说骗了老子,真他娘的惹人生气。长棍刘简直气糊涂了,他看也不看狗三一眼,抬起光着的脚巴丫子,伸到狗三的嘴边,“你给老子『舔』。” 狗三可不敢怠慢,双手紧抓住长棍刘的脚脖子,也顾不了长棍刘的脚臭,伸出舌头对准长棍刘的脚心『舔』起来,狗三『舔』着,心里想:这刘爷难道还没痒够,看来还得卖点力气。 阵阵奇痒立马从脚心涌出来,长棍刘禁不住大笑起来,他的身子在椅里上下跳动,实在忍不住了,使劲抽出脚来,踹在了狗三的嘴巴上。 这小子的嘴唇本来红肿,长棍刘这一脚简直是雪上加霜,一阵钻心的痛疼让狗三差点晕过去,连惊带吓,狗三仰躺在地上,抚着嘴巴,含糊不清地嚷叫:“刘爷饶命,你只要饶过我这条狗命,别说**巴丫子,就是舐痈吮痔我狗三都心甘情愿啊!” “章顺,快拿枪来。”长棍刘端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大叫着瘦高个的名字。 瘦高个正开心地瞧着狼狈不堪的狗三,突然听到长棍刘叫自己的名子,浑身一激灵,慌忙跑到长棍刘的身边,把枪递了过去,长棍刘伸手接过章顺递过来的王八盒子,顶在了狗三的脑门子上。 突然出现的情况让马三大吃一惊,他忙抓住长棍刘的手,“二哥,且慢,你一枪崩了这畜生倒让他死了个痛快,还不如……” 长棍刘望着马三,把枪收了回来,疑『惑』地问:“你,你有收拾这小子更好的办法,让这狗东西生不如死?” 马三微笑着神秘地点了点头,“杀人不过头点地,二哥,你千万不能忘了,咱的目的是什么,一真大哥还没有找到,这小子多少知道点情况,还不如让他带着我们去找一真,如果找不到大哥,再收拾这小子也不迟啊!” 长棍刘想了想,“章顺,把这小子给我结结实实的捆到石头上,用抹布塞住嘴巴,省得鬼哭狼嚎的,听着烦人。” 马三怕章顺塞不好嘴巴将狗三憋死,“二哥,这嘴巴就不用塞了,如果敢叫一声就让哨兵毙了他,我想这怕死鬼哼都不敢哼一声。” 惶恐不安的狗三任由瘦高个捆绑,这如狼的家伙变成了一只半死不活的羔羊,瞪大惊恐的双眼,呼呼地喘着粗气,怕得要死,他望着满脸微笑的马三,心里想:马三这个笑面虎,还真他娘的有点办法,相面说老子还有一两年的阳寿,还真不假,又一次逃过一劫,看来我狗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八十章 上蹿下跳遭马蹄,崖下一真留痕迹 一夜无话,太阳升起一杆高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山下。 李紫蕊和马三走在最后,前面两个土匪端着枪探路,长棍刘骑着一匹黑马,瘦高个章顺牵着一匹小黄马跟在后面,这匹小黄马是张一真驯服的,马鞍上系了根绳子,拴在了狗三的手腕上。 转过一座山,他们看到了悬崖,悬崖有二十来米高,走进悬崖,狗三认真回忆着张一真可能掉下去的位置。 站在悬崖下面,马三顺着狗三手指的位置仰头朝上望去,只见悬崖上生长着几棵树,他仔细看了一会,又察看山下的情况,但见树木葱郁,杂草丛生,马三低头想了想,他觉得如果张一真果真从这个位置掉下山崖,生存的可能『性』很大。 吃饱喝足的狗三来到山下,这小子立马有了精神,像从笼中飞出的小鸟,感受到自由的可贵,虽然绳子还捆在手上,但这小了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人,来到这地方他觉得自己最有发言权,他眉飞『色』舞,一蹿一跳,红肿的嘴巴说个不停,抬头看着那几棵从石缝里钻出的松树,捆着的双手像作揖一样指指点点,扬扬眉『毛』,眨巴眨巴眼睛,冲着马三大声地说:“我敢断定,张一真一准没有死,他掉下去的位置恰好有树,凭他的功夫,完全有可能攀住树枝,从那儿跳到斜坡上,再慢慢下山。” 狗三在马屁股后面摇头晃脑,他不再眩晕更说不上害怕,那略微抖动的双脚早已挺得笔直,看着长棍刘,马三,李紫蕊都在认真地听他讲话,这小子简直不知道姓什么,一会弯腰一会抬头,手被捆着可他的两条腿可不闲着,在马屁股后面走来走去,一会儿踢块石头,一会儿又用脚丫子在地面上画着什么,阳光下他显得那么精神,两只眼睛冒出光来,嘴巴有用没有的说个不停,他觉得有了生的希望,也有了逃跑的机会,他要好好的表现自己,取得别人的信任,虽然捆着双手,这小子依然摇动着胳膊,忽而指着这里,忽而指指那里,好像他真的看到张一真掉在了什么地方。 那天夜里月光暗淡,狗三只是看到张一真一闪掉下了山崖,具体的位置他也搞不清楚,还好,现在似乎只有他一个明白人,他竟可以尽情地表现自己。 长棍刘,马三,李紫蕊都认为张一真还活着,这和狗三的观点相同,听到仨人的议论,看到他们的笑脸,狗三也偷偷地笑起来,他竟忘记了自己的屁股后面还有一匹小黄马。 这匹小黄马脾气暴烈,认生,对瘦高个章顺还算熟悉,可对屁股后面上蹿下跳的狗三可不认识,狗三背对着小黄马,这小子看不到小黄马正高高地仰起头来,耳朵前后摇动,不止一次的给他发出告。 突然,小黄马竖起耳朵,鼻孔里发出一阵响声,尥起了蹶子,马三正在兴头上,说得口出白沫,当他听到马的鸣叫,回头一看,这小子一下傻了眼,想躲闪已来不及了,那小黄马一抬屁股,双腿腾空而起。 马三大叫了一声娘,那小黄马可不管狗三叫不叫娘,叫爹也不管用,那双蹄如闪电一般,照马三的屁股蛋子蹄了过去,一个屁股蛋一蹄,恰好分配均匀,马三感到屁股一阵疼痛,双手捆着『摸』也『摸』不到,只好唉哟大叫一声,向空中飞了出去。 兴好有绳捆着狗三,这小子飞出不高就被那绳子拉了回来,要不然这小子非摔个半死,这小子扑通趴在地上,闭着眼睛,咧开大嘴唉哟,唉哟地叫了起来。 狗三被长棍刘用手枪捅掉了四颗门牙,嘴巴兜不住气,那叫声像从鼻空里发出来,像个鸭子啊呀啊呀地叫。 谁也没有想到那小黄马看着狗三也不顺眼,听到狗三的叫声,几个人看到弓腰趴在地上的狗三,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听到笑声,狼狈不堪的狗三扭过头来。 他那脸蛋子被石头划出一道道的血痕,眼圈红肿,看到别人在笑得弯下了腰,狗三也不敢落后,咧开厚厚的嘴唇跟着笑了起来。 马三慌忙跑过来,蹲在狗三身边,拍了拍他的腰,狗三看到马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气,红红的眼里竟涌出泪来,翕张着红肿的嘴唇,满面痛苦地说:“马三,我他娘的又差一点死了啊!这畜牲要是把那蹶子再尥高一点,一准踢到我的后背上,我那五脏六腑呀非得被这畜牲踢碎,你看那大蹄子,比他娘的石头还硬,我是又一回捡了一条命。” 说到这里,这狗三难过了,他想拉住马三的手,可那双手捆着,他呆呆地望着马三,呜呜哭起来,边哭边说:“马三啊!我突然觉得你是那么地可爱,我当汉『奸』,跟着日本人干,做了那么多坏事,我知道错了,我也是个会喘气的人,以后不干坏了。我算是服了你了,你好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还知道怎么做人,面也相的准,说我死不了,还真活着,那日本人没你这本事,他们就会烧杀抢劫,不会算命啊!马三,三爷,以后我叫你爷吧,别让活一两年,再给我续续阳,活他个百十年,我可不想死啊!” 马三趁机慢慢解开捆绑狗三双手的绳子,悄悄地说:“怕死做不成大事,越怕死你死的越快,告你说,我给给你续阳就能给你减寿,你要做个好人,我让你多活些时日,如果再帮着日本做坏事,小心你的脑袋。 听我的,找个机会快逃跑,记着,哪来的回哪去,你要做汉『奸』里的好人,就像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里,不然的话,我念段咒语就会取了你小子的『性』命,别说再活一两年,我让你小子活不过今天。”笑面虎压低了声间,他一脸神秘地恐吓着狗三,他知道,这小子几次死里逃生相信了算卦相面,今天,他要依了李紫蕊,放掉这个狗东西,或许这家伙真的有些用处。 从心里,马三很佩服李紫蕊,李紫蕊对仇人不但不主张杀死,还要网开一面放他回去,这得有多大的胸襟,怎不让人服气。 狗三用感激的目光望着马三,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又擦了擦鼻泣,抱住马三,小声说:“我听你的,再不做好人我就是一条狗,一条狗!” 这小子也顾不得屁股痛,咬牙爬起来,给马三使了个眼『色』,一瘸一拐地来到长棍刘身边,满脸堆笑地说:“刘爷,要不咱四处找找?” 长棍刘白了他一眼,把那长棍在地上杵了杵,“你小子他娘的命还真大啊,那小黄马也没有踢死你,刚才我看你就不大正常,好像吃了什么『药』,摇头晃脑上蹿下跳都不知道自己跳多远蹦多高,能不挨踢吗?没踢死就算便宜。” “是,是,是,刘爷你说的对,多亏我挨得近,要是离小黄马再远一点,那一蹶子非踢到脑袋瓜子上,刘爷,我想想都害怕啊,那脑袋瓜子还不跟球一样踢飞了。” 离开狗三,笑面虎马三倒背着手,在张一真掉下来的位置转来转去,他觉得这儿似乎有人住过,烧过火做过饭,只是破坏了居住的痕迹,草木灰经了雨水冲洗已不那么显眼,但马三还是从那杂草石缝里发现了没有燃烬的木炭,他不想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任何人,独自蹲在地上,想了又想,他觉得这深山老林,痕迹一定是张一真留下的,如果他还活着,会到什么地方去?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八十一章 找来寻去总不见,紫蕊生心杀狗三 李紫蕊马三长棍刘还有狗三,他们为了同一个目的,找到张一真,共同的目标之下,他们似乎变成了朋友,有了共同的语言,商量着寻找的方法,搜索每一处痕迹。 群山起伏莽莽榛榛,几人眼望着大山,喘着粗气,他们本以为张一真不会走远,可寻来找去不见踪影,连一点痕迹也没有发现,刚开始寻找的热乎劲渐渐降下温来,他们终于停下脚步,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长棍刘仰头叫了两声张一真的名字,声音在山间回『荡』,听来那么单调,凄凉。 长棍刘长叹一声,他觉得:要想在这山林里找到一个人就如同大海捞针,别说他们几个人,就算成百上千的人,也不一定能够找到张一真,除非他主动走出来。 望一眼郁郁葱葱的大山,侧耳听不到张一真的回音,长棍刘觉得这瞎猫碰死耗子找法毫无意义。 “咱们也不知道走出多远了,我带人找过,可没有走出这么远,在这山里我都觉得晕头转向,还好现在有太阳,听,野狼在叫,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回去,那两匹马还拴在原来的地方,如果我们现在不往回走,恐怕天黑之前我们走不回去了。”说完,长棍刘望着马三和李紫蕊。 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他们也觉得没有了希望。 时近中午,几个人抬头望着太阳,觉得又累又饿,特别是狗三这小子,早饭没让他吃,这小子早已饿得两眼冒起了金星,看到众人都打退堂鼓,决定放弃寻找张一真,他心里敲起了小鼓,他知道如果放弃寻找,他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没有了共同的目标,危险就会降临到头上,章顺手里的王八盒子说不定就会在自己身上派了用场。 狗三越想越怕,慌恐的眼睛望着马三,希望这个笑面虎能给自己指条生路。 别人一脸愁容,马三脸上却挂着笑容,他必须这样做,因为他觉得如果和别人一样愁眉苦脸倒显不出自己的神秘,人们看到马三不愁反喜,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笑纹,觉得这小子似乎有了找到张一真的办法。 李紫蕊往马三身边挪了挪屁股,手指一点马三湿乎乎的额头,“还笑得出来,难道你知道一真大哥在什么地方?” 马三眯起了眼睛,仰头望着太阳,“我看到了一真哥,透过红红的眼皮,我在那无尽的亮光里寻找张一真的踪迹,他生活的很好,我们不必寻找了,假如真的找到了,也许打扰了他的生活,我想,他一定会在该出现的地方冒出来,在这寂静的山林里他安了家。” “安了家?他?”李紫蕊心里一阵紧张,眼瞅着马三,“难道他娶了女人?” “看你急得,安家不一定就聚了媳『妇』,兵荒马『乱』,日本鬼子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出现,凭他的想法,我敢断定,不打跑日本鬼子,他不会结婚,好男人不会连累女人,再说,娶女人可是麻烦的事情,得有个安稳的家,过日子生孩子,日本鬼子四处扫『荡』杀人,放火烧房子,能有个安静的家吗?张一真四处漂泊,喜欢孤独自由,绝不会娶什么女人。” 李紫蕊提着的心落下来,阳光灿烂,谁也没有留意她的脸红,没有人注意她悄悄低下了头,舒了一口长气。 爱情就是这样神秘,张一真没有翅膀却飞落到李紫蕊的心里,做了巢安了家,暖暖地暗藏在李紫蕊的心底,暗恋着一个人,在这战『乱』的年代,虽然不能相见,想想也很甜蜜。 鬼子的铁蹄下,生命都无法保障,简单的爱情更成了奢侈品,只有,也只有,把心爱的人藏在心里,默默地祝福,盼望早日打跑日本鬼子,相拥相爱,生儿育女。 兵荒马『乱』,颠沛流离,生死不知的年月,三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有安稳的家,过平静的生活,终老一生,是多少人日思夜想的梦啊! 狗三蹲在马三身后,他的屁股还在疼,不能坐在石头上,头悄悄地伸出来,他看到长棍刘那双明亮可怖的眼睛,低头咽了口唾沫,开口想说话,一路上这小子用石头偷偷地敲掉树皮做了记号,这个家伙一进山林就找不着北,如果不做个记号什么的,就算放了他,这小子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肚皮咕咕地叫,狗三觉得没了放屁的力气,如果不吃点东西两腿发软,恐怕走不多远就会被野狼叨了去。 一张嘴,狗三嘴角开裂流出血来,这小子舌头发直,嗓子发干,实在抗不住了,他像个乞丐一样眼巴巴地望着瘦高个手里提着的干粱袋子,恨不能一把抢过来,全部吃下去。 胃里似乎在烧着一把火,那烟从嗓子眼里冒出来,弄得狗三头晕目眩,这小子实在憋不住了,他从马三的身后挪了几步,面对着长棍刘,带了哭腔说:“刘爷,大王,早晨你不给我吃饭,只喝了那么几口水,你看看这太阳,都有点偏西了,我这肚子早没了一点东西,浑身发软,再不弄点吃的,我就要完蛋了,你不知道啊刘爷,我看你们不但是双人,还晃来晃去,你就当我是乞丐,给我点吃的,别让饥饿把我吞噬了,我可不想做个饿死鬼。” 长棍刘看看李紫蕊,又瞅瞅马三,觉得不给狗三点吃的东西也不大合适,砍头还要吃顿饱饭呢,想到这里,长棍刘朝瘦高个摆了一下手,章顺把盛干粱的袋子交到长棍刘手里。 长棍刘看了大伙一眼,从袋子里拿出白面馒头,一人递上一个,最后轮到狗三,长棍刘看了狗三一眼,狗三忙跪在地上,嘴巴颤动着,把手举到长棍刘眼前,“刘爷,刘爷。” 狗三冒着金星的眼里,含着泪水,人是铁,饭是钢,他实在抗不住了,摊开的手在长棍面前抖动着。 长棍刘伸手在袋子里寻找,拿拿这个放下,拿拿那个又放下,终于找到一个最小的馒头,想了想,张开大嘴咬掉一块,皱起眉头,很不情愿地递到狗三手里,“拿好了,吃不了再给我。” 狗三看着那咬掉一大口的馒头,心里想:还吃不了,这么个小馒你还咬掉一口,刚够塞牙缝的。 还好,长棍刘给他捅掉了四颗门牙,塞牙缝看来是足够了。 狗三手里小馒头和别人吃的不是一锅的,半生不熟没有发起来,**的嚼起来还发粘,狗三饿得难受,恨不能一口吞下去,可这小子才掉了四颗门牙,不大适应,咬起来有些费劲,张开大嘴,好不容易咬下一块,没嚼几口就粘住了上膛,这小子张开嘴巴,用舌头顶,可顶不下来,用手指抠,可在上膛的里面够也够不着,想吃又吃不下去,两只手并用,在嘴里抠来抠去,可就是弄不下来。 长棍刘慢慢地嚼着发面馒头,眼瞅着狗三,他纳闷:这小子倒真像一条狗,张开嘴巴,用那爪子挠着什么? 马三注意着狗三,他知道一口馒头粘在了狗三的上膛,他悄悄地站起身来,在树上折一根树枝,来到狗三身边,让狗三大声叫,“啊”,狗三长叫着啊,马三对准那块馒头一棍捅了下去。 马三的手还挺准,一下捅掉了狗三粘在上膛的那块馒头,悄声说:“找个机会快跑!” 马三的这一棍捅得有点深,狗三强忍着咳嗽,点了点头,而后咧开大嘴干呕起来,结果把吃下的那点东西吐了出来。 狗三折腾了一会,才平静下来,他满面泪水,看了身边的马三一眼,几口吞下了馒头,又眼巴巴地望着长棍刘,还想要。 长棍刘装作没看到狗三一样,本来让狗三吃东西心里就不情愿,心疼得不得了,如今还他娘的想吃,真是饿死鬼托生的,老子这回可不给了,他紧咬着下唇,用白眼珠翻了一下狗三。 狗三看到长棍刘的白眼,吓得一激灵,他知道长棍刘的意思:再要,小心老子揍你!说来也怪,狗三看到长棍刘的白眼,肚子也不饿了,低下头,搓着两只手,眼睛偷偷地观察着李紫蕊,长棍刘,还有瘦高个,必竟瘦高个的里有把王八盒子,让狗三心里怕得慌。 李紫蕊看到狗三那可怜的孙子样,又气又恨,恨不得杀掉这个狗汉『奸』。她的心情很复杂,本想放过狗三,但从狗三的表现里,她觉得放过不行,这小子是个软骨头,汉『奸』的料子,让他改,可狗改不了吃屎,他能做汉『奸』,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改不了害人的本『性』,找不到一真哥,留这狗三再没有用处,留着只会害死更多的人,她决定杀了汉『奸』狗三。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八十二章 狗三放屁惹长棍,苦思冥想逃出去 李紫蕊紧盯着狗三,杀人的冲动让她的心狂跳起来,眼里冒出愤怒复仇的光芒,心里想:狗三,你小子活不过今天。 她来到长棍刘身边,冲长棍刘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说:“刘爷,你对我说过的话,想必没有忘记吧?” 长棍刘嘴里正嚼着一口馒头,边嚼边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咽下那口馒头,抬头一脸雾水地望着的李紫蕊,想了想,可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对李紫蕊说过什么。 这个酒不离身二货,喝酒有个『毛』病,非把自己喝得脑袋发晕,如果达不到这个程度他觉得不舒服,在他眼里,不喝晕乎那不叫喝酒。 长棍刘喝红的眼睛望着紫蕊摇,突然摇起头来,边摇边说:“实话告你们说,我的话也不值钱,天天面对一帮半生不熟的家伙,这话啊,一天也不知道说了多少车,站着说的话,一抬腿就不记得。你要问我对你说了什么,还得让我再喝两口酒,在脑袋瓜里仔细地寻『摸』寻『摸』,到底对你李紫蕊说过什么。” 长棍刘说着,举起酒壶往嘴巴里倒起酒来,好大的一口,这家伙咕噔一下咽了下去,嘴像吃了苦瓜一样咧开,抬头眯眼看着李紫蕊,只见李紫蕊眼睛盯着瘦高个手里的王八盒子,长棍刘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把枪许给了人家,难怪人家找自己要哩。 他一拍大腿,“嘿,还真想起来了,这酒还真管用,一大口就开了窍,我长棍刘做人讲义气守信用,拉出的屎不能坐回去,说过的话不能收回来,说话不算数那不叫个人,章顺,拿枪来。” 长棍刘一声拿枪来,狗三吓得差点跳起来。 本来这小子觉得天黑之前,长棍刘一定会对他下手,正担心吊胆,琢磨着如何逃跑,蹲在地上他连个屁都不敢放,生怕弄出点声响引起长棍刘的注意,惹恼了这个半生不熟的家伙,一枪毙了他,没想到事情来得这样快,长棍刘还没吃饱就急着要枪,毙谁?狗三想想,只有他自己。 狗三这小子实在是抗不住了,他浑身抖成了一团,突然的惊吓,让这小子放了一个响屁。 随着声响,那臭味涌进长棍刘的鼻孔里,他满面怒气地看了狗三一眼,皱起了眉头,“他娘的,混蛋狗三,你这个狗汉『奸』,老子正吃着饭喝着酒,你他娘的竟敢放屁给老子添味,我看你小子满肚子坏水,不想让老子吃饱喝足,我看你小子啊,就是活腻歪了。” 章顺听到长棍刘要枪,紧跑两步把枪递到长棍刘手里,长棍抓枪在手,仰头又灌了一口酒,红红的眼珠紧盯着浑身发抖狗三。 马三知道这半醉不醉的长棍刘,正在气头上,说不定脑袋一热就开了枪,狗三的生命在这里,在长棍刘的眼里,还不如他嘴巴里的一口酒。 谁都知道,长棍刘想要狗三的命,就如同吐出一小口唾沫。 马三眼珠一转,慌忙来到长棍刘身边,拿过酒壶喝了一口,拍拍长棍刘拿枪的手,满脸微笑,神神秘秘地说:“空气无『色』无味,我们无时无刻不享受着她的恩惠,没有几个人心生感恩,好像这美妙的空气不曾存在一样;屁同样无『色』,看不到的东西,只有闻到才会感到恶心。” 长棍刘心里一愣,风马牛不相及,不知道马三『乱』七八糟讲些什么东西,他满脸疑『惑』地望着马三,“满嘴的鬼话,算卦先生,你话里的的意思,我一句也没弄明白。” 马三倒背起手来,围着哆嗦成一团的狗三转了一圈,不紧不慢地说:“和平安宁祥和的世界恰如清新的空气,生活在里面的人们却感受不到和平自由的可贵,我们这一代是多么地悲苦,赶上了乌烟瘴气兵荒马『乱』年月,小日本鬼子占领我们的家园,烧杀强『奸』无恶不作,别说生活,就连生命都朝不保夕,那里还有一口可以呼吸的清新空气,在我眼里,汉『奸』就是一个臭屁,他们帮着小日本鬼子祸害我们,污染我们的空气。” 长棍刘一脸通红,喝了一口酒,仔细咂磨马三的话,可怎么也弄不清倒底是个什么滋味,干脆放下酒壶,提枪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的胸脯,指着鼻了大声地说:“我,长棍刘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才不管什么空气,臭屁这些东西,对了,臭屁总是让人不舒服,我他娘的吃得正来劲,喝得舒坦,可这狗汉『奸』他娘的腻歪我,你说如何处置,反正找不到张一真,咱也知道了张一真没在鬼子汉『奸』手里,他还活着,倒不如巴勾一声,让狗三这小子听听,究竟是他的屁响,还是我的王八盒子响。” 李紫蕊没有想到,马三会说出这些道理,也真难为了马三,她觉得马三说的话,和思艺茶馆张菊姑姑说的话道理差不多,她的心里感觉很痛快,往马三身边凑了凑,她觉得那么开心,满面笑容地说:“真没有想到啊,这算卦先生悄没声地长了出息,懂了道理,其实,打跑了小日本,杀了狗汉『奸』,我们就有了可以自由呼吸的清新的空气,其实我坚信现在就有自由的气息在弥漫,我甚至嗅到了,不过那清新空气在哪里?我盼望,我寻觅。” 她笑看着一脸『迷』惘的长棍刘,“如果说汉『奸』是个臭屁,你们做土匪的,请恕我直言,我觉得啊,也香不到哪里去!” 谁也不会想到,听了李紫蕊说的话,长棍刘不但没有发火,这家伙竟仰起头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老子才不管什么香啊臭的,只要有酒喝有肉吃,没有人胆敢惹我,那才是硬理,我不祸害穷苦百姓,鬼子汉『奸』不做人事,我看着也生气,杀了我们的人,我的牙根恨得直痒痒,说到香,那可是我喜欢的好味道,其实我也知道,如果拿我比起汉『奸』来,香也只香那么一点点,也香不到哪里去。” 狗三听着仨人说的话,觉得自己的死期到了,他知道一会这几个人不说话了,说不定就要拿自己出出气,一想到见阎王,想到自己做的坏事阎王都知道,这小子吓得脸『色』发白,看看长棍刘那红红的脸,看看笑面虎还在笑,再看看李紫蕊满面杀气,他觉得不好,得想个办法赶快逃跑,宁愿跑着听从命运的安排,也不能在这里等死,何况笑面虎马三说自己还有阳寿。 狗三梦想着一线生机,想着如何快些逃出去。 他哼哼唧唧地小声叫起来,那声音听来像呻『吟』,让人觉得不舒服,马三倒背着手,笑着来到狗三面前,看了这小子一眼,抬头对长棍刘指了指自己的屁股,“二哥,这狗三刚放了一个臭屁,接着要拉屎,你看这小子憋得脸『色』发白,话都讲不出来。” “什么,这小子要拉屎,就让他拉到裤子里,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长棍刘说着,一脸地轻松,他觉得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办完了,就算找不到张一真自己也尽了全力,重要的是抓住了汉『奸』狗三,自己要杀死这小子出出气。 “二哥,这可使不得,你想想他的屁臭不可闻,要是拉到裤子里,哎呀,想想我就恶心的想吐。”笑面虎马三弯下腰,蹲在了狗三身边,啊呀啊地呕吐起来,悄声对狗三说:“你个不觉死的狗东西,还不趁机逃出去。” 狗三慌忙站起身来,他弯着腰两只手紧紧地捂着屁股,咧开大嘴,一脸痛苦的模样,“刘爷,大王,快憋死我了,这滋味比枪毙了还难受,你就让我,让我……” 长棍刘看着痛苦不堪的狗三,一阵阵地恶心,他声『色』俱厉地嚷:“滚,快他娘给老子滚。” 听到那个滚字,狗三常听到这个字,如今听来是那么地亲切可爱,他觉得有了希望,紧捂着屁股刚跑出两步,只听长棍刘大声地嚷:“快去快回,你小子胆敢逃跑,小心老子手里的王八盒子,这玩意可不是吃素的。”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八十三章 狗三逃命无踪影,紫蕊伤心落眼泪 喝过酒的长棍刘脑瓜有些发蒙,没有下酒菜,就着馒头喝闷酒,还大口地喝,这二货是越喝越『迷』糊,抬头看看太阳,那万道五彩丝线一缕缕地在他眼前晃动,他眯缝着眼睛看了一会,伸手一抓什么也没有抓到,腿一弯,坐在了地上。 长棍刘背靠着大石头,伸开双腿,闭着眼,咧着嘴,歪着头,看得出来,这二货把自己灌多了。 长棍刘张开大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午后阳光很温暖,这家伙抱着王八盒子,闭上了眼睛。 喝了酒,长棍刘似乎没有着急的事情了,背靠着大石头,咂巴着嘴,这家伙进入了梦乡。 现在最着急的是俩个人,一个是李紫蕊,一个就是狗三。 先说下李紫蕊,看到长棍刘抱着枪睡着的样子,她真想一把将长棍刘怀里的王八盒子抢到手里,狠狠地踹这个二货一脚。 酒劲上来了,长棍刘什么也顾不了,在他的心里,当前最重要的是睡觉,要不说喝酒误事,不长时间,这家伙就跟躺自己的床上一样,打起呼噜,嘴巴一会儿张开呼呼,一会儿又闭上噗噗,李紫蕊无奈地看着长棍刘,急得在愿地直打转悠。 狗三更急,这小子就像被猎人打伤的野狗,捂着屁股慌『乱』地往林密草深的地方,小步快走,走出不远这小子发现了一条小沟,也不敢朝后看上一眼,坐在沟边,也不管石头扎不扎屁股,连出溜带滚到了沟底。 这小子也顾不得浑身的疼痛,爬起来,像只脱兔,朝着来的方向飞跑起来,嘴里不住地嘟囔:滚,快滚,越快越好。 说来也怪,一门心思逃命的狗三,肚子也不饿了,身上也来了力气,腿脚也灵活有劲了,摔个大跟头立马就能爬起来,接着跑,求生的**似乎给了他无穷的力量,不敢回头,怕回头看到追赶的人,更怕那把王八盒子,打断自己的狗腿,想跑再也跑不动了。 一口气这小子也不知道跑出去了多远,手脚并用,爬出山沟,钻进茂密的树林,一手扶着大树,一手按着自己的胸脯,身体禁不住地摇摇晃晃,大口大口地粗着粗气,抬头朝远处一望,还好没有人追来,他觉得安全了,心想:在这山林里,随便藏个地方,只要憋住不放屁,什么人也甭想找到。 他觉得浑身酸软再也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想:滚,长棍刘让老子滚,这回老子真的滚出来了,别了长棍刘,别了可爱的笑面虎,别了救命的李紫蕊,狗三谢过了。 想起马三给自己相过的面,狗三觉得真是神了,他做梦也不会梦到自己能够逃出来,狗三梦里逃过,胆战心惊藏在草丛里,看着长棍刘马三李紫蕊都走了,他觉得躲过追捕,爬起来没命地跑,身体几乎飞起来,可跑来跑去,一把枪从后面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一个激灵醒来,看到身上的绳子,看看那幽黑的山洞,狗三觉得比梦中的情景更可怕。 狗三笑了,他笑的很开心,现在总算逃出来了,可以活命了,狗三突然觉得,阳光是那么地灿烂,起伏的山峦,草木葳蕤,小鸟欢唱,生命是如此的可爱,这小子双手合十口里叨念:活着真好,活着真好。 他要休息一下,找些可以吃的东西,接着逃命。 除了马三没有会想到狗三逃跑,其实马三的心里也很矛盾,既希望狗三跑出去,又怕这小子真的跑了。马三担心,这小子真的跑回去,又一心做汉『奸』,这不是放虎归山吗?如果狗三跑不了,也许更好。 马三陷入两难的境地,狗三不见了踪影他认真地反思对错,人总是这样,当一件事情没发生之前,觉得无所谓,不会认真的考虑,当真的发生了,一时又怀疑自己的判断,陷入痛苦里。 马三紧咬着牙,皱着眉头认真地思索,想起李紫蕊开始对自己说的话,他觉得放走狗三更正确些,必竟弄个内线不容易,想到这里马三放下了心,脸上挂上了笑纹。 李紫蕊焦急地等待着狗三出现,她一直望着狗三消失的方向,在心里计算着时间。 对于等待的人来说,时间总是漫长,一等不见影子,二等狗三也不出现,李紫蕊实在是等不及了,她来到马三身后,用力拍了马三一掌握,马三正摇头晃脑,看着呼呼大睡的长棍刘,他觉得长棍刘这个二货也真的可以,喝过酒,也不着急走了,看你小子睡到天黑。 后背突然被人击打一掌,聚精会神的马三跳将起来,回头一看,满面怒气的李紫蕊怒视着他。 看到李紫蕊发着急发火的样子,马三紧绷的肌肉倒放松下来,脸上又挂起笑纹,不紧不慢地点着头,阴阳怪气地说:“哪来的一阵香风把你吹到我马三身边,你可不知道,我刚才睁着眼睛睡着了,还做了一个美梦,梦到一真大哥提着枪,正追赶一个小日本鬼子,远处炮声隆隆,那小日本跑得正欢,一真哥拉动枪栓,只听啪地一声响……” “别放臭屁了,我知道啪地一声响,你就醒了。还梦到一真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别扯那没用的,说正格的,那狗三走了那么长时间,也不见回来,你还不快过去看看,可别让这狗汉『奸』跑了。” 马三摇了摇脑袋瓜子,不但没有去追,反倒蹲到长棍刘身边,抄起了酒壶,大大地喝了一口,仰起头来,笑看着李紫蕊,咂巴咂巴嘴,“真是好酒啊!” 李紫蕊见支不动马三,气得一跺脚,指着一脸笑容的马三,气愤地说:“亏你还当过兵打过小日本,还算卦相面混社会,你个笑面虎,好坏不分,一个大男人,像只见了猫的老鼠躲进洞里不敢出头,我就纳了闷了,这狗汉『奸』给了你什么好处,许了什么愿?让你没了胆?” 马三笑而不语,不管李紫蕊如何着急,他依然一动不动。 没有更好办法,总不能强『逼』着马三去找狗三,李紫蕊伸手一把抓过长棍刘怀里的手枪,快速朝狗三消失的地方跑去。 当他看到那条小沟,心里一阵紧张,慌忙下到沟底,四处张望不见狗三的影子,她的心狂跳起来,急得直拍屁股,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办,转动身体四处察看,她搞不清楚,狗三是跑了还是藏了起来。 山林里鸟儿在鸣唱,灿烂的阳光照『射』在阴暗的小山沟里,在光滑的石头上闪烁着点点光亮。 李紫蕊举枪,仔细观察树木,草丛,石头,寻找狗三可能藏身的地方。 遍寻不着狗三的踪影,李紫蕊大喊:“狗三,我看到你了,快出来。”喊过之后,李紫蕊放了一枪,仔细察看,侧耳细听,她本想用这种方法把狗三诈出来,可没有回音,草丛里也没有动静。 李紫蕊望着树上惊飞的鸟儿,懊恼地摇了摇头。 枪声可把马三吓了一跳,这小子的脑袋瓜子随着那枪声嗡地一声响起来,他担心狗三没有跑掉,怕就怕这小子把李紫蕊手里的枪夺了过去,不敢再往下想,这小子跳将起来,也不管脚下,飞一样地跑起来,跑掉了一只鞋子,也不知道摔了几个跟头,来到沟边,看到李紫蕊站在沟里,马三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看着自己那只光脚,『摸』『摸』自己划破的脚底板,指着李紫蕊,大声地嚷:“你,你,你可把我吓死了。” 下到沟底,马三拉起李紫蕊的手说:“我那亲爱的战友,好兄弟,不用找了,这深山野林,想找也找不到,找到最后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李紫蕊气得眼泪流了下来,抬手照马三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我一个女人,不能看着他去解手,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不跟着他啊?让他跑了,回去再祸害人,你,你马三,真是气死我了,支使你,你一动也不动,安的什么心啊!” 马三这个笑面虎,这回笑不起来了,他捂着半边脸蛋子,委屈全跑到了那半边脸上,咧开大嘴,跺了跺脚说:“我怎么会想到你是一个女人,从接触的那天起我就认定你是男人,到现在也是一样一样地,突然变成什么女人,我永远接受不了,你是我的战友,兄弟,这是永远也不会变的真理。” 李紫蕊看着小孩子一样委屈的马三,自言自语:跑了就跑了吧,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枪毙了这小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扭头不看马三,李紫蕊伤心地流下了眼泪。 枪声依然没有把长棍刘惊醒,这小子歪着脑袋睡得正香,瘦高个忙上前摇动着他身子,“刘爷,刘爷,快醒醒,快醒醒。” 长棍刘费力地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显然这个二货还没有睡够,他满脸不高兴地看着章顺,“我刚在做梦,梦里狗三还他娘的放了一个屁。” “刘爷,那可不是个屁,是枪响,啪地一声,难道你没有听到?” “啊!”长棍刘大叫一声,慌忙站起身,转动着身体找寻抱在怀里的那把王八盒子,“那把枪,咋不见了,难道这铁疙瘩长腿跑了。” “刘爷,那枪没跑,李紫蕊拿走了,也许狗三那小子逃跑,李紫蕊开了枪,也不知道打中没打中。” 长棍刘的瘦脸一下拉下来,眼里冒出了凶光,“这小子敢跑?我的话还没有人敢不听,这狗汉『奸』真是吃了豹子胆啊,竟敢逃跑,快快快,看跑到了什么地方,给我去追。” 两个土匪端着枪跟在章顺和长棍刘的身后,几个人来到沟边,看到李紫蕊和马三,就是不见了狗三,几个小子顿时傻了眼。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八十四章 树下不见小黄马,马三决定住下来 瘦高个章顺一只胳膊搂着长棍刘的腰,身体紧紧地靠在长棍刘的身上,他几乎是把长棍刘拖到了沟边,多亏长棍刘和那瘦猴一样,如果是个大胖子,踉踉跄跄的长棍刘早把走在前面的章顺扑倒了地上。 刚才说话听来很冲趟,让人觉得挺明白的长棍刘,被小风一吹,酒劲又上来了,这家伙站在沟边摇晃起来,紧闭着眼睛,张开嘴巴想吐出点东西,可干呕了几声什么也吐不出来,嘴角挂着口水,一点点地往外流。 吃进肚里东西想吐出来可不那么容易,本来装在壶里挺老实的酒,长棍刘非要喝到肚里,而且还舍不得让别人喝,酒喝进了长棍刘的肚子里变成了孙悟空,伸胳膊踢腿闹腾起来,长棍只觉得头晕目眩,他用力睁开惺忪的眼睛,可那眼皮好像粘在了一块,总是打架,如果不是瘦高个搂着他的腰,前仰后合的长棍刘也许早摔进了沟里。 长棍刘使劲『揉』了『揉』眼睛,仔细地观看,这家伙不住地咽着口水,总算把酒劲压了下去,不过身体还是有些晃动,他抬头来指着章顺的鼻子说:“看来,看来狗三这小子真的跑了,现在,现在我的脑袋瓜子啊,成了一盆浆糊,快让他俩上来,商量一下怎么办啊!” 章顺大声地喊马三,马三早已看到了沟上的长棍刘几个人,他拉起李紫蕊的胳膊,“咱们上去想想办法吧!” “你不用拉我,我自己有胳膊有腿。”李紫蕊心里的怒火还没有压下去,他推了马三一把,朝沟上爬去。 马三摇了摇头跟在了李紫蕊后面,俩人爬上小沟,来到长棍刘身边,马三看了看一脸茫然的长棍刘,苦笑着说:“二哥,都是你的错啊,有酒自己喝,结果喝得是天昏地暗,晕头转向,结果呢,马三这狗汉『奸』放了个屁就惹着了你,哪知道这狗三心生一招,结果你中了人家的计策,嚷着叫着让狗三快滚,结果呢,这小子来了个金蝉脱壳,脚下底『摸』油——溜了。二哥,你想想,如果壶里的酒分我一半,你也不会醉成这样。” 长棍刘挠着后脑勺子无奈地听着,他是越听肚里越是来气,必竟这小子是土匪,老虎『摸』不得,要是换平时,这长棍刘早发了火,如今他做了马三的二哥,想了想,这火可发不得,不过他还是气呼呼地说:“马三啊马三,我喝多了酒上了狗三的当,你能掐会算,怎么也让狗三跑了。” 长棍刘的话捅到了马三的痛处,他可不敢让别人怀疑算卦相面的水平,拍了拍胸脯,一本正经地说:“二哥,我给狗三相了一面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小子还有一两年的寿限,结果怎么样,还不是得到了应验。” 要说动嘴,长棍刘可不是马三的对手,这马三比比划划,眉飞『色』舞起来,又是如果他喝了酒如何,又是他听二哥的话,又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反正错都是别人的,他一定责任都没有。 李紫蕊翻了马三一眼,只见马三嘴角都说出的白沫,舌头都有些发直,还在那儿说个没完,她咳嗽了两声,来到长棍刘身边。 李紫蕊把王八盒子往长棍刘眼前一举,“刘爷,你喝醉了,本来想借你的枪毙了狗三这个畜生,没想到这小子跑了。枪还给你,今个,我要对刘爷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只顾着喝酒,喝了就睡,狗三跑了你有责任,不管你刘爷烦还是不烦,我李紫蕊得把话说出来,要不然,心里憋得慌。” 说着话,李紫蕊一手拿枪,另只手伸到腰后,“我还有这个。” 李紫蕊从腰间抽出一样东西,攥在手里,只见亮光一闪,长棍刘以为是把小手枪,眯缝着醉眼仔细观瞧,他万没想到李紫蕊拿出一把小剪刀。 长棍刘大笑起来,“哎呀,拿在手里亮光闪闪,我还以为是把小手枪,怎么也不会想到,你掏出一把娘们用的小剪刀。”长棍刘说着,摇了摇头,指着李紫蕊手里的那把王八盒子说:“这把枪送给你了,快把那把剪刀收起来,这剪刀,如果真打起来,还不如一根烧火棍。” 得到了这把手枪,李紫蕊看了又看,也不管长棍刘说些什么,成了自己的东西,李紫蕊觉得这把手枪特别可爱,她把剪刀收起来,用手『摸』着枪管,笑对长棍刘说:“刘爷,以后我也叫你二哥,马三我俩是兄弟,如果他叫你二哥,而我还喊你刘爷,这辈份让人觉得别扭。” 长棍刘笑了笑,拍着李紫蕊的肩膀,“行,就依你,我能看得出来,你说话直来直去,对你这种人我也不会藏着掖着,我这人抠门,但该放血的时候也得放血,心疼也没有办法。人总得讲义气,讲兄弟情谊,你这个兄弟我认了。” “二哥,这有枪没套,别在腰里总不方便。”李紫蕊抬头望着长棍刘。 “那枪套还在山洞里。”说起枪套,长棍刘看了一眼太阳,“咱得快些赶回去,我觉得狗三这小子也许正行走在回去的路上,这小子偷偷『摸』『摸』走不快,咱们快些走,兴许能追上这小子,马三,李紫蕊你们觉得怎样?” 俩人点了点头,顺着来路,几个人跑了起来,夕阳西下,他们来到了拴马的地方,长棍刘的马还拴在那棵树上,而那匹小黄马不见了,这可急坏了长棍刘,他知道这可是张一真心喜的东西,如果真得弄丢了,他觉得对不起一真大哥。 长棍刘急得真打转,啊啊啊地直叫,“一定是那个狗汉『奸』骑小黄马逃跑了,这小子鬼魂还真多,耍了老子不说,还骑走了一匹马,看来对这些狗汉『奸』不能心存半点仁慈之心,如果早毙了这小子,这小黄马也丢不了。” 想想自己就差那一点毙了狗三,却被李紫蕊和狗三拦了下来,俩人倒埋怨自己喝醉了酒,稀里糊涂放了狗三,想到这里,长棍刘心里有了火气,他指着马三的鼻子说:“要不是你俩拦着我,这狗三早他娘的见了阎王,现在可好,这小子不但跑了,还骑走了一匹马,唉,看这事搞得,这不是打鹰不成,反倒被鹰啄了眼睛。” 瘦高个章顺想了想,“刘爷,我敢断定这匹小黄马绝对不是汉『奸』狗三骑跑的,这匹马『性』子暴烈,别说狗三骑到马上,就算这小子胆敢近前,那小黄马蹶子特准,只一下狗三这小子就会躺在地上,你不记得了,那一蹶子差点把狗三踢到天上去,要不是那条绳子拴着,这小子准摔个半死。” 马三来到树下,一段缰绳还捆在树上,他点了点头,“你们快来看,小黄马自己嚼断了缰绳,这是某些大牲口的怪癖,这在我们家乡叫嚼缰。” 章顺解开那段缰绳看了看,“这小黄马以前没有这个『毛』病,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嚼起缰绳。” 马三蹲在了地上,他用拇指和食指搡着太阳『穴』,陷入了沉思,人们看着他,不知道这小子想些什么,突然他站起身来,对长棍刘说:“二哥,你们先回去,我马三不走了,就住在这儿。” “什么?你要住在这儿,这荒山野岭,野狼出没,你不想活了。”长棍刘推了一把马三,“快别瞎说了,你和李紫蕊都跟我回山寨,走了这么长时间,我肚皮都饿了,身体也缺了酒,回去咱们大口吃菜,大口喝酒,我不能白当这个二哥。” 马三还是摇了摇头,他眼望着李紫蕊,声音里带了企求,“紫蕊兄弟,你能不能陪我着一起住下来?”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八十五章 马三辞别心不悔,尖叫一声惊紫蕊 李紫蕊搞不清楚,马三住下来的目的是什么,在这山林里要想生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想问马三为什么住下来,到二哥的山上有吃有住不是更好,可她张张嘴,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看到了马三那一脸的渴望,知道他心中有难言之隐,也许这笑面虎发现了什么秘密,难道和一真大哥有关,想到这里她心中一热。 章顺已经牵马在手,准备上路了。 长棍刘看了一眼马三,见这小子一脸坚定,知道劝说也没有用,心想:别怪二哥不强留,你小子就住在这吧,酒瘾比我也不小,不回山寨倒省了我一壶酒。 长棍刘来到李紫蕊身边,拉一把李紫蕊,“咱可不听他的,这小子一定是发了神经,天『色』将晚,在这山林住下来,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的。” 让长棍刘没有想到的是,李紫蕊竟一甩胳膊,对长棍刘说:“我要留下来陪他,我们亲兄弟一样,他一个人留下来我不放心,二哥你回吧,我也不走了。” “哎,你也不走了,真是邪了门了,你俩到底是犯了哪门子病,难道怕我管不起你俩吃喝?不是二哥放大炮,我那山寨几十口子人,不用下山,吃喝足够一年,不要嫌二哥抠门,还不是多亏了我长棍刘精打细算会过日子,这山寨才有肉吃有酒喝。”长棍刘说着看看马三,又看看李紫蕊,希望他俩跟自己回去。 “二哥,太阳就要下山了,你请回吧,天黑了别『迷』了路。”马三催促长棍刘,拉起李紫蕊的手,朝树林深处走去。 “等等。”长棍刘眼里有了泪,他真舍不得两个兄弟走,抹了一把眼睛,提着干粮袋子来到俩人身边,“强拧的瓜不甜,我知道留也留不住,我长棍不傻,能看得出来,你俩和我不是一路人,但我们既然成了兄弟,哥哥怎不为你俩担心,遇到什么难处到山上找我,我长棍刘别的不敢说,但我敢为兄弟舍命,别看我一个馒头也舍不得给狗三吃,因为他是个汉『奸』,还杀了我们的人,恨不得一枪打死这小子。请相信我,土匪里也有好人。” “二哥,你算是个好人。”马三紧紧地拉住长棍刘的手,眨巴着眼睛,动了动嘴巴,流出几滴泪来,“不用担心我和紫蕊,我们当过兵,有野外生存的能力。” 长棍刘叫一声章顺,章顺把马缰绳扔到地上,慌忙跑过来,“刘爷,什么事?” “把兜里的子弹都拿出来,给李紫蕊。”长棍刘说着,突然想起那枪套,“急着走,那枪套也不要了,枪别在腰里行动可不大方便。”长棍刘还是想让两人跟自己上山。 想到马三也许带着自己去找一真大哥,阵阵难言的滋味涌到心里,她摇了摇头,“二哥,留下做个纪念吧,看到了枪套你就会想起我和马三了,这样不是挺好吗?” “挺好,挺好。”长棍刘点头,眼看着马三和李紫蕊挥手上路了,人『性』善的一面决堤一样冲进长棍刘的心里,他望着渐渐消失的俩兄弟,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他一声不吭,咬着牙,阴沉着脸,突然对章顺说:“该来的总要来,该走的总要走啊,留也留不住。咱也走!” 天黑之前马三和李紫蕊必须要找到可以安身的地方,或者说,他俩必须自己建个窝,来到一棵大树下,马三停了下来,他看了看这棵大树,树不高可树冠不小,为了防狼他决定在这棵树上安家。 马三抬头望着这棵大树,指着两根树枝对李紫蕊说:“咱俩今晚就住到树上,夜里睡觉防狼啊!我去弄些树枝架到上面,横竖搭起来,这样我们就有了休息的床了。” 李紫蕊抬头看了看那两根树枝,『摸』了『摸』枪,憋了憋嘴,“亏你还当过兵,难道不知道我手里有枪,别说狼,就算鬼子汉『奸』来了又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一个死,国破家亡,怕什么死!前怕狼后怕虎,苟活着有什么意思。” 李紫蕊的话把马三说愣了,他摇着头笑起来,“狗活着?” “是啊!就是苟活着。” “我以为耳朵听错了,闹了半天真是狗活着。” 李紫蕊点了点头,“日本鬼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枪杀刀刺,我们不是苟活着又是什么?” 马三把苟活听成了狗活,再说马三也搞不懂苟活是什么意思,他板起了面孔,冲着李紫蕊嚷起来,“我的娘哟,咋这样作践自己,不到树上住又有什么关系,可不能骂自己,那汉『奸』才是狗,要不怎么叫狗汉『奸』呢,我们是人,堂堂正正的人,对得起祖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嗨,马三啊马三,你还半仙呢,咱不说什么苟活不苟活的了,看你一脸懵懂,我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我倒要问你,发现了什么情况,不跟长棍刘回山寨去了?”李紫蕊突然转移了话题,说出心中的疑问。 笑面虎马三又笑了起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听了可不要激动,我告你说,本半仙偷偷地一算,张一真就在不远处,我可以肯定的说,张一真就在这山中的某个地方躲藏着。” 李紫蕊心中一热,刚才她还觉得自己是个汉子,是个男人,听到张一真的名字,听到张一真就在不远处,她立刻感到自己是个女人了,心儿咚咚咚地敲起了小鼓,一种幸福的感觉涌动在心里,慌忙低下头,生怕马三看到自己的失态,捡拾起一块石子扔到远处,不紧不慢地问:“笑面虎,你怎么知道大哥就在不远处?” 马三看到李紫蕊脸颊飞红,他故意眺望远处石子落地的方向,“马通人『性』这你知道,但你不知道的是,好马认自己的主人,能嗅到主人的气息,跟随主人而去,那匹小黄马跟张一真有了感情,不管多长时间都会记得他,记得他身上发出的特有的气味,每个人身上的气味各有不同,所以我相信这匹小黄马不会错认张一真。 野马更有野『性』,但驯服了更听主人的话,就像一位良将懂主人且不会变心。我从瘦高个章顺那里听到了小黄马的一些信息,我相信一定是小黄马嗅到了张一真的气味,然后嚼断缰绳,找张一真去了。” “小黄马能找到张一真吗?” “能,一定能,马比人跑得快,张一真再有武功,也跑不过小黄马。”马三说到这里,偷偷看一眼李紫蕊,只见李紫蕊满面幸福,这小子呵呵呵地笑起来。 “那咱们还不快去找,还搭什么床睡什么觉。”李紫蕊起身要走,可站起身来又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抬头看一眼远处的山林,一片火红的霞光从天际涌来,她的心像霞光一样燃烧着,既幸福激动,又充盈着不尽的担心。心里默默地叨念:一真哥,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老天保佑,找到一真哥,找得到,一定找得到。 笑面虎马三看到李紫蕊着急的样子,故意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他知道李紫蕊恨不能一下找到张一真,可这大山里寻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自己很累,他知道李紫蕊一定也累了。 不争气的肚子咕噜噜地响起来,马三『摸』了『摸』肚皮,觉得这里面必须得填点东西,他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对满脸涨红的李紫蕊说:“你不要动,我去探探路,要知道,我的鼻子也很灵哟,千万别走开,一会我马三就回来。” 其实马三去找吃的东西,他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拄着树枝慢腾腾地走了。 李紫蕊坐在那棵大树下面,她的眼前浮现在张一真的样子,英俊潇洒,像个幽灵般来去无踪,最重要的是,一真哥爱憎分明,分得出好赖人,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就算嫁不成也是一种幸福。 少女总会怀春,虽然兵荒马『乱』压抑了她的感情,但深深的爱恋转移到了心里,隐藏着伤心着,也让别人『摸』不透看不清。 突然,笑面虎马三的一声尖叫从不远处传来,李紫蕊浑身一激灵,迅速起身,掏出手枪,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八十六误入洞穴心胆寒,枪响紫蕊心胆寒 李紫蕊快速地跑了一会停下来,眼睛四处张望,却不见马三的影子,她的心狂跳起来,她觉得马三遇到了危险,忙趴在地上,小声地呼喊:“马三,马三。” 马三掉进了洞『穴』里,里面几十条在他的脚边蛇爬来爬去,他大张着嘴巴,脸『色』早已吓得蜡黄,惊恐的眼睛望着脚下的一条条蛇,身体早已不听使唤,只是直直站在那里,成了木人。 一条白蛇钻进他的裤腿,紧贴着他的皮肤慢慢试探着往上爬,阵阵冰冷从在腿部蠕动,马三禁不住又一次大叫起来。 “啊——”一声尖厉刺耳的长嚎,从几米远的地方传进李紫蕊的耳朵里,李紫蕊快速起身,来到地洞边。 太阳已经下山,李紫蕊趴在洞边,努力地睁大眼睛,一股股的『潮』气从洞中涌出来,借着蒙蒙的光亮,李紫蕊昆仔细地观看,只见十来米的洞『穴』里,马三呆呆地站立着,他一动不动,似乎只要动一下就立刻失去生命一样。 这个笑面虎马三再也笑不出来了,听到呼喊声,他仰起头来,他在暗处清晰地看到了李紫蕊趴在洞口的李紫蕊,带了哭腔大声地:“快吓死我了,我最怕这玩意,紫蕊兄弟你快些想想法子救救我吧。” 李紫蕊大声地笑起来,她想用笑声缓解马三的恐惧,“不就是几条蛇吗,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和凶残的小日本都交过手,难道几条蛇比小日本还可怕?打起精神来,一个大男人咋这样没出息。” “紫蕊啊!不是我没出息,小日本鬼子我不怕,为抗日本而死了那叫一个值,可要被这蛇咬死,那不成了笑话,死不瞑目啊!可怕瞎浪费时间了,你快想想办法。” 马三那颤抖的声音从洞底传来,嗡嗡响在李紫蕊的耳边,李紫蕊站起身来,低头对马三说:“不要怕,这地方很少有毒蛇,我先想办法把你弄上来,然后我还要弄上几条蛇来,咱们今晚就有了吃的东西。” “紫蕊兄弟,我就是为了找吃的东西,不小心掉进了洞里,天就要黑下来,你快点想想办法,不然今晚我非死在这洞里。” 李紫蕊慌忙离开洞口,她想了想,折断几棵小树,去掉树枝,爬下树皮把三棵小树连接在一块,成了一根长杆,李紫蕊用手在连接处使劲拉了拉,觉得足够结实,忙把长杆伸进洞里。 马三抬头看到了救命的长杆,他一只手慌忙抓住杆子,眼盯着脚下的蛇,慢慢来到洞边,借着李紫蕊的拉力小心翼翼往洞口爬。 抓到了李紫蕊的手,马三爬出了洞口,趴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突然感到大腿根部阵阵冰凉,原来那条钻进裤腿的大蛇还没有出来,马三又一次尖叫起来,他瞪圆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指着自己的裤腿,由于太过紧张,嘴巴也不好使用了,“紫,紫蕊,兄弟,快,快,蛇在裤子里面,快,快想法,想法,弄,弄出来。” 李紫蕊蹲下来,看到了蛇尾,她一把抓住,一下拉了出来,李紫蕊的右手快速晃动着,蛇不能弯曲身体,伸出左手握住那条长蛇,快捷地撸了下去。 “今晚咱们就吃这个。”李紫蕊指着那条蛇,“快找些柴火,咱们烧着吃。” 马三咧开大嘴:“我看着就发瘆,咱能不能找点别的东西吃。” 李紫蕊白了马三一眼:“看来你还是不饿,蛇肉很好吃,有这个东西吃就真的不错了。” “你吃过?” 李紫蕊摇了摇头,“在部队的时候,我听一个南方人说过,蛇肉很好吃,味道挺好。”李紫蕊说着,拿出小剪刀,把那条扭动着身体再不能爬动的大蛇剪成了几段。 笑脸虎马三看着那条依然开合着嘴巴的大蛇,从心里佩服了李紫蕊的胆量,他觉得李紫蕊打从鬼子汉『奸』手里逃出来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变得大胆,泼辣,无所畏惧,似乎这世间没有什么可怕的。 想想也是,如果一个人不怕了死,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吓倒她。 火点着了,马三坐在火堆旁吸着烟,几颗星星在天空闪亮,看到东方升起的圆圆的月亮,马三有点想家了。 李紫蕊小心地把一段段的蛇穿在树枝上,伸进火里转动着烤,香味渐渐飘出来,闻到香味,马三开始咽起了口水。 饥饿让马三顾不得是什么肉了,他闭上眼睛大口地吃起来,边吃边点着头说:“味道还真不错,好香。” 晚饭算是解决了,马三感觉浑身热乎乎的,他看了一眼李紫蕊,“咱得找个睡的地方啊,你听,远处还有狼叫,如果我们不找个全的地方,睡着了,狼来了怎么办?” “我们就睡在这火堆旁,有这堆火狼就不敢靠近,你先睡,我不能让这火灭了。”李紫蕊说着,往火堆里加着柴火。 有枪有这堆火,马三的心平静下来,他躺在一块石头上睡着了。 李紫蕊望一眼马三,想想这家伙恐惧的样子,嘴角略过一丝苦笑。 月光洒在山林里,点点幽灵般的白光在树上晃动,大山似乎也进入了梦乡,寂静的山林让人心生恐怖,李紫蕊手拿着枪,月光下她是那么单薄渺小,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困神不断袭扰着她,她坐在火堆旁低垂着头,昏昏欲睡。 睡梦里的马三被无数条蛇缠绕着,他使劲扭动着身体,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蛇的缠绕,他张开嘴巴,在梦里大叫一声,突然坐直了身体。 梦里的惊叫,李紫蕊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忙来到一身冷汗气喘嘘嘘的马三面前,“你怎么了?” “我梦到无数条蛇缠绕着我,不管我如何挣扎都不管用,梦里我大叫了一声。”月光下豆大汗珠从马三的额头滴下来,落在石头上,晶晶闪亮,马三擦着额头的冷汗,“梦里的叫声,你听到了?” “什么梦里的叫声,分明你在大叫,倒吓我一跳。”李紫蕊不管马三是否可以看到,她白了马三一眼,“枪你拿好,去看会火,我也得睡一觉。” 李紫蕊太累了,她睡得很沉,马三静静地看她,不忍叫醒,当天空发白的时候,马三打了个哈欠,感觉还是天亮好,他的胆子随着天明一下大起来,他叫醒李紫蕊,俩人吃了点蛇肉,把剩下的放进口袋里,俩人踏上了寻找张一真的路。 走在大山里,李紫蕊感觉这大山好像是空的,没有人烟没有道路只是一路的瞎走总不是个办法,她停下了脚步。 “马三,你说一真哥离这座大山不会远,可我们也不知道走出了多少的路,咋连个人『毛』也没有发现?” 马三一脸的无奈,“我断定一真哥在这山里,可在那座山上我可搞不清楚,小黄马嗅到了一真哥的气息,也许一真哥骑马去了远方,人在这山里如同一片树叶,藏在一个地方我们无法找寻的到,不行,我们得想想办法。”马三说着挠起了头皮。 那把王八盒子还在马三的手里,马三想了想,也许放一枪一真哥就会出来,他举起了枪。 李紫蕊看在眼里,她大喊一声,“马三,你要干什么?” 马三手停在空中,现在这小子又来了精神,笑容又挂在了脸上,“放一枪,引一真哥出来。” 李紫蕊颇不以为然,“怕枪一响,把狼招来。” 马三哈哈哈地笑起来,他一脸神秘,“有枪怕什么狼,枪声传得远,只要枪一响,远近的人都会听见,我敢断定,一真哥听到枪响,一准会骑着小黄马跑过来。” 认准的事马三也不含糊,没等李紫蕊开口说话,笑面虎马三勾动了扳机,枪响了,清脆的枪声响在山林里回『荡』着,听那渐行渐远的回『荡』声,李紫蕊的心提了起来。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八十七章 白胡老头打野狼,人间仙境见一真 “马三,你个可恶的家伙,不等听我解释你就开了枪。”李紫蕊指着马三的鼻子,“把枪还给我,你个笑面虎,我的话你还没听清楚就开了枪,还算卦相面,你能算到眼前的危险吗?真狼来了有肉吃,就怕招来比那豺狼还要凶残的鬼子汉『奸』,我们这支王八盒子能管多大用!” 马三把枪递给李紫蕊,皱起眉头想了想,他觉得李紫蕊说的有道理,他似乎一下感到了眼前的危险,忙冲着一脸怒气的李紫蕊说:”“不行,咱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听你这样一说我头皮感觉一阵发麻,好象这苍茫的大山里四处隐藏着危险。” 李紫蕊看一眼红红的太阳,望一眼莽莽的大山,也不知道走出了多远,俩人仔细地辩别一下方向,刚要上路,马三眼尖,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个白胡子老头,这位老人正不慌不忙地追赶着一只野狼,那只野狼受了伤,一条腿拖在地上。 “紫蕊,你看。” 顺着马三手指的方向,李紫蕊看到了那位老人,只见老人家健步如飞,一跃身落在了野狼的前面,没等野狼反映过来,白胡子老头一抬腿,一脚踢在了野狼的头上,只听野狼一声惨叫,从空中摔到了地上,打了几个滚,一动不动了。 “好功夫。”李紫蕊禁不住叫了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羡慕。 马三望着这位老人,脸上挂上了神秘的笑容,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紫蕊,我可以肯定地说,请相信我,绝不胡说也不夸张,这白胡子老头的功夫一定在一真大哥之上,容我算上一算。” 马三眼望着老人掐起了手指头,李紫蕊眼见白胡子老头轻松地把那只野狼背在肩上,起身要走,心里一阵紧张,转头看到马三还掐指算着什么,着急地说:“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算,看也看不清老人家的模样你能掐算个什么?老人就要走了,还不赶快跟上。” 也不管马三了,李紫蕊起身紧跑了几步,悄悄地跟在了老人家的身后,她躲着藏着,生怕老人家发现自己。 马三一脸微笑,他似乎算出什么,看到李紫蕊跟了上去,他不敢怠慢,慌忙跟在李紫蕊的身后。 七转八拐,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只见老人钻进一个山洞里,他俩来到洞口,只见山洞里一片漆黑,李紫蕊犹豫了一下,弯腰钻了进去,马三抻展开双手晃动着,生怕撞上洞壁,他看不到前面的李紫蕊,紧随着脚步声踉踉跄跄『摸』索着前行,转过一个弯,眼前一亮,他们看到了明亮的出口,李紫蕊一阵兴奋,冥冥之中,她感觉就要见到张一真了。 洞口之外似人间仙境,一汪碧水,垂柳依依空气清香,李紫蕊呆呆地看着,她没有想到,在这大山里还有这等美妙神奇的地方,只见老人家背着那只野狼一转身消失在不远处。 马三趴在一块石头后面,这小子扭头看到了几具骷髅,紧紧地捂住嘴巴,想叫又不敢叫,忙捡起一块石子扔到李紫蕊的身边。 李紫蕊弯腰走过来,没留意脚下,竟绊倒在那堆骷髅上,抬头看到马三满脸惊恐地样子,生气地说:“不就是一堆骷髅,有什么可怕的。” “你不怕,我早就感觉你是位无神论者,什么鬼啊怪的你都不相信,能把这堆骨头当成石头,可我虽然当过兵但我算卦相面常接触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心里就有了鬼神,有些事情啊就是邪门,不由得你不相信,比方说这堆骷髅,我觉得就是不祥之兆,我敢肯定,这几个人一定是这位白胡子老头打死的,你看这儿还有一把钢刀,好像是小鬼子用的战刀,你看这地上还有子弹壳子,这儿肯定发生过一场战斗,紫蕊我的好兄弟咱不能再往前走了,得赶快离开这里,要是这位白胡子老头是位仙人还好,要是这老头是恶魔,到时候咱想逃也逃不掉。你看这个地方,烟雾缭绕怪石林立,霞光万道奇绝诡秘,咱得赶快离开这里,想想刚才钻过的山洞我就怕了,黑咕隆咚说不定还有暗器,再不走恐怕来不及了。” 李紫蕊撇了撇嘴,“既来之则安之,那怕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要闯一闯,我觉得如果一真哥还活着,他一定就在这个神秘的地方。” 爱情的力量总是那么惊人,李紫蕊的心中藏着一把火,这火一直燃烧着,只有找到了张一真,这把火才有可能熄灭,化成一股无形的力量。 马三咧了咧嘴,他实在没有办法,抓起那把刀提在手上,跟在李紫蕊身后,不敢落下半步。 俩人下了一个大坡,来到一条小路上,看得出来这条小路无人常走,小路上杂草丛生,坑坑洼洼,转过一个弯,李紫蕊的眼前一亮,她几乎兴奋地跳将起来,举起双臂仰起脸,哈出一口气,回头对一脸无奈的马三说:“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你看,那匹小黄马就在树下,一真哥一定就在这里。” 往日的痛苦似乎在这里一下得到了宣泄,李紫蕊泪流满面,她似乎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只要找到了张一真,经受的苦难委屈波折又算得了什么,她兴奋地拉起马三的手,俩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看着对方的泪眼,点点头,朝着那棵树,朝着那匹小黄马,快速地奔跑起来。 还没有到近前他俩就被一条绳索拌倒在地,慌忙爬起身,只见离小黄马不远处,一个男人坐在石桌前面,左胳膊挂在胸前,显然他的胳膊受伤还没有痊愈,右手拿着一本书正聚聚精会神地观看,他俩摔倒发出的声音这个男人似乎没有听见,头也没有抬一下,依然津津有味地看着那本书。 李紫蕊拉了一下马三的衣角,“一真,一真,真的是一真耶。” 马三点了点头,这家伙又笑了起来,好象发现一真全是他的功劳,“怎么样,如果不是我执意留下来,如果我们跟了长棍刘去了山寨,说不定这一辈子也见不着你的一真哥哥了,看这环境多么的优美,山青水秀,我们要不是跟着老头来到这个地方,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找到这么个好地方,咱们是做梦也不会梦到,一真哥哥找了个仙境享清福。” 李紫蕊白了马三一眼,撇嘴笑了,她的笑容那么灿烂,洋溢着一种幸福,俩人不再慌张,认真地看着脚下的路,生怕脚下还有什么危险,这神秘莫测的地方,似乎处处隐藏着危险。 他俩不急着招呼,要给张一真一个惊喜,久别重逢,他俩的心狂跳着,眼含着激动的泪水,慢慢向张一真靠近。 小黄马发现了他俩,仰头一声嘶鸣,张一真这才抬起头来,看到李紫蕊和马三,张一真竟呆呆地愣在那儿,手里那本珍贵的武功秘笈掉在地上,他三步两步冲过来,伸出一只胳膊抱住马三,开口就问:“你俩还活着,真好,怎么找到了这里?” 马三哽咽着回答着张一真的问话,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李紫蕊看一眼张一真那只吊起的胳膊,只觉得一阵钻心地疼痛,张一真瘦了许多,脸颊都陷了下去,嘴巴上有了长长的胡须,如果不是看到那匹小黄马,如果不断定张一真就在这个地方,也许他们三人还不敢相认。 张一真松开马三,眼望着李紫蕊,点头笑了笑,“木子,真没想到啊,你俩没有战死,有缘千里来相聚,真的不容易,” 李紫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那句有缘千里来相聚深深地打动了她,喜欢的男人就在眼前,可这个男人还以为自己是木子,她的泪水一下涌出了眼窝,擦了一把泪水,紧咬着下唇,突然张开双臂将张一真紧紧地抱在怀里,“一真哥,我真的好想你。木子是我当兵时临时起的名字,我就是高麻子家的使唤丫头,李紫蕊啊!” 张一真大吃一惊,他一下挣脱李紫蕊,扳着她的肩膀仔细地看,“我张一真想都不敢想,你,一个女孩子,女扮男装参军打仗,真是个女汉子,真是既让人心疼又让人喜欢。” “我现在可是个男人了,既然把我当成女汉子,就得把我当男人看,以后我就这样,跟着你们干,打鬼子除汉『奸』,做男人做的事情,等打跑了日本鬼子……”说到这里李紫蕊的脸一下红了,再也说不下去。 马三哈哈笑起来,“我会掐算,我能看到别人的心里去,要不怎敢算卦相面吃这口饭,祖传的手艺一看一个准,李紫蕊啊李紫蕊,我猜到你下面要说什么?”马三这个笑面虎又来劲了,他比比划划,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李紫蕊剜一眼马三,她觉得自己内心的秘密被马三看透,心中一阵慌『乱』,低下头来不再说话,更不想让马三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见李紫蕊满脸通红低下了头,马三笑着阴阳怪气地说:“这世间唯有两样东西最让人揪心,想起来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一样是自己惦念的父母,另一样我不说你们也猜得到,那就是爱情,这两样东西谁的心里都有。只看自己的努力哟,现在的我啊,想都不敢想爱情那两个字,一想起来晚上就睡不好觉,等打跑了日本鬼子,等过上了安稳日子,我这算卦相面看风水的马三,也不知道爱情的香风能否吹到我的身上,现在啊,鬼子汉『奸』他娘的闹腾得正欢,美好的东西想想也就罢了,罢了啊!” 李紫蕊抬腿踹了马三一脚,马三围着张一真跑了几圈,大叫着说:”一真哥,你看,你看,这木子兄弟对不过嘴就动腿,都说抬手打你,你看她,抬腿踢我。” 听到外面的吵闹声,那位白胡子老头出现了,他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咳嗽了一声。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八十八章 耄耋老者不一般,一道闪光击一真 张一真听到了老人的咳嗽声,他冲李紫蕊和马三笑笑,“师爷叫我,等一会,我去去就来。” 张一真说着,慌忙朝老人跑了过去,白胡子老人站在一块空地上,那块空地的旁边有一个山洞,老人家好像从那洞里钻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杀猪刀,那刀尖上还滴着血。 想想那堆骷髅,看看白胡子老头手里的那把滴血杀猪刀,不免让人心寒。 李紫蕊和马三离老人家并不远,别看老人家拿着一把滴血的杀猪刀,让人觉得有些恐怖,仔细观看,只见老人家慈眉善目,鹤发童颜,长长的白发披散在肩头,一袭灰『色』的长衫在风中飘曳,若一位老神仙下凡。 李紫蕊和马三呆望着这位老人,觉得这位老头子有些怪怪的,一个人生活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举目无亲孤苦零丁,有了病怎么办,难道他不食人间烟火,不吃五谷杂粮。老人家来到这个地方难道是要修练成仙,他俩都觉得这老头子身上一定有好多秘密。 张一真在他的面前毕恭毕敬,他们是怎么相遇的,为什么张一真如此的尊重这位耄耋老者,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他们的心里。 那只叫黑黑的小狗从山洞里跑了出来,见到李紫蕊和马三叫了几声,跑到他俩身边,趴在地上,摇着尾巴看着他俩。 马三躲在李紫蕊的身后,见到小狗马三心里害怕,他生怕这小狗突然蹿起身子一口咬住自己。马三怕狗是从心里怕,虽然他手里有把刀可以很轻松的将狗杀死,可打狗看主人,说到底人怕的不是狗而是狗的主人了,如果伤到小狗,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狗的主人,更何况这狗的主人不是白胡子老头就是张一真。 李紫蕊回头看了看马三,“瞧你这点出息,闹了半天你这个半仙不但怕蛇还怕狗,我倒纳了闷了,你不怕什么东西。”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被狗咬过,一看到狗的嘴巴,我就想起小时候,真是一朝被狗咬,至今怕狗叫。听到狗的叫声,我心里就发憷。”马三说着,弯腰拾起了一根棍子,他万没有想到,他这不友好的动作引起了黑黑的烦感,黑黑呲着牙,眼里『露』出凶光,朝着马三跑了过去。 马三大叫一声,也顾不得自己在李紫蕊心中美好的形像,飞一样朝着张一真跑了过去,这马三很明白,这只小狗也许只听张一真的话,别人的话兴许不好使。 张一真听到了马三的叫声,回头看到黑黑追赶着马三,他叫了一声黑黑,小黑狗停了下来,摇着尾巴跑到张一真身边。 看到马三那狠狈的样子,李紫蕊禁不住笑了起来,她笑的弯下了腰,直起身子,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望着远处的张一真,张一真似乎没有注意她,依然和那位白胡子老头说着话,她的心里有了一丝酸楚,觉得张一真根本不在乎她,似乎自己根本就不存在一样,她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 当张一真带着马三来到李紫蕊身边的时候,那条小黑狗也跟了过来。 张一真指着那条小狗说:“狗和人一样是有感情的动物,你只要善待它,它就会亲近你,其实人若没了人『性』就变成了一条可怕的畜生,畜生会把活生生的人看成了没有生命的东西,把杀人当成乐趣,凶残暴戾,人『性』的阴暗面尽情地展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连魔鬼都不及了。” 马三抱住张一真肩膀,“大哥,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你在说小日本鬼子,你可不要笑我怕狗,我可实话告诉你,别看我马三怕狗怕蛇,可我不怕小日本,那蛇那狗和日本鬼子不一样,日本鬼子是畜生,可他们还是两条腿走路,还算个人,只不过——对了,只不过变成了没人『性』的杀人机器,没了人『性』,杀人放火无恶不做,这样说来也就不是人了。” “对了一真哥,我又认了一个二哥,他叫长棍刘,对你感情也很深,认他这个土匪做二哥你不会怪我吧?” 张一真笑了笑,“只要不做伤害好人的事情,嫉恶如仇就是好人,不管是土匪还是什么人,长棍刘这个人还算不错,行侠仗义爱恨分明,要是不在他哪里喝那么多酒,我也不会被小鸟游一打败,从山上掉下来,多亏这位老先生救了我。” 张一真一脸凝重,讲起了往事: 那天的月光不是很明亮,我晕头转向,也不知道和小鸟游一打了多长时间,说实在的我处于醉酒状态,只有招架之功没有了还手之力了,一味地躲闪后退。 对地形我不了解,退到了山涯边我还不知道,为了躲避小鸟游一飞起的一脚,我一仰身,本想翻身立在地上,那知脚下一滑掉落山涯。 说到这里,张一真指了指脚边的黑黑,接着说,这只小狗也真通人『性』,对主人忠心耿耿,我掉下山涯的那一刻,这条小狗咬住我的衣服和我一同掉了下去,也许我命不该死,也许小狗让我偏离了一点方向,我掉在了一棵树上,砸断树枝又摔在了地上。 酒让我成了一堆烂泥,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扭头看到小狗黑黑在我身边跑来跑去,还不停地叫,那声音带着凄凉哀鸣。 这位白胡子老头听到狗的叫声来到我的身边,他是到这儿采摘一种中『药』,据说这味『药』只生长在山涯,老人见我摔得不轻,慢慢将我拉起来,拖我到一处安全的地方,脱下衣服盖在我的身上,山风有些凉,老人生起一把火给我取暖,待我身上有了力气,老人怕节外生枝,连夜扶着我来到这个地方。 我的左胳膊摔断了,多亏了老人家给我正骨包扎。刚才你们听到我叫老人家“师爷”,其实更多“爷”的成份,我和老人家说起话来方才知道,他叫许知图,是我父亲的师傅,曾当过**的武术教官,说起来我们还是老乡,他的家乡离我家不远,我父亲张青投到他的门下习武,学成之后闯『荡』了几年,后来在陈团长家做了保镖。 老人家上了岁数,身体渐渐不行了,觉得自己再不能做什么事情,也就看破了红尘,淡出江湖,从此云游四方,最后落脚到这个地方。 你俩初来乍到,不了解老人家的脾气,说话可要小心些,老人家的脾气有些古怪,最不喜欢说大话吹破天的人,他这一生打败了无数自称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听到有人吹嘘,他心里就不服气,不过,人老了,脾气小了许多,独居山林,看淡世事,无欲无求倒也落个清静的晚年。 李紫蕊和马三听得目瞪口呆,他们没有『插』一句话,觉得这样的巧遇也真是神奇。 老人家从洞里走了出来,满脸笑容,手舞足蹈,蹦蹦跳跳,倒像个老玩童,他在洞外支起了锅,把狼肉放进了锅里,点着了火。 火光映红了老人苍白的脸,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石桌旁的仨人,大声地喊,“一真,我教你的绝招练得怎么样了,今天当着你的两位客人,我倒要让你表演表演,如果表演的不好,小心我打你屁股,就像当年打你爹一样,别看我的手老了,笨了,可下手可不留情。” “是,师爷。” 张一真站起身来,只见他的右臂一伸支在地上,二指着地翻了一个跟头,马三和李紫蕊呆呆地看着,只见张一真脚刚落地,就打起了拳来,李紫蕊和马三瞪大眼睛看着,只见白胡子老头胸前的手一动,一道闪光,直奔张一真的面门而来。 李紫蕊禁不住大叫一声,生怕伤到张一真,她已顾不了许多,起身朝张一真扑去。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真习练梅花针,马三说话无浅深 马三和李紫蕊不知道,白胡子老头和张一真这样的练了进行了无数次,许知图的目的是练习张一真的反映能力,他打出的是梅花针,不过为了练习的方便,许知图穿针引线,开始的时候甩出的针许知图都会及时拉线收回来,练习的时间长了张一真有了条件反『射』,只要见到一道光亮,不等针到眼前,他早已躲闪开来。 今天,张一真万没有想到,自己表演得正起劲,亮光一闪他伸出的食指和中指正要夹住那飞驰而来的针,李紫蕊一下扑到他的身上,紧紧地抱住了他,那枚针一下扎在了李紫蕊的肩膀上。 李紫蕊只感到肩头一阵钻痛,她吭也没吭一声,满面笑容地望着张一真,张一真将李紫蕊拦在怀里,一下将针拔了出来。 只见张一真用食指和中指把针夹住,拇指将针压牢,小臂带动手脆,手腕猛地一抖,那针快似闪电直奔师爷而去。 许知图不慌不忙,只见他一伸手,那针稳稳地夹在了两指间。 老人家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他望着李紫蕊,望着张一真,声音低沉,“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关键时候出手相救真不愧为兄弟啊!你们的故事张一真告诉了我,佩服,佩服,打跑小日本鬼子全仰仗你们这群有血『性』的年轻人,我老了,不中用了,所以隐退下来。 今个练功发生这样的意外是我没有想到的,不过也是个好事,不用担心,这针上没毒,不过那血得从针眼里挤出来,今个我能看得出来,这位小兄弟天秉聪明,智慧过人,反应灵敏,真是块难得的好材料,不似那位兄弟傻瞪着双眼,一点反应也没有。” 马三听到了耳朵里,他没想到自己趴在战壕里也中枪了,心里一点也不服气,心想:人各有志,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这个老头子也不就会这么两下子,还瞧不起我马半仙,我有祖传的手艺,真是邪了门了,我倒要说上一说。 马三手指着许知图,“老人家,你这么大岁了,老眼昏花,我觉得也看不透个人。再都说了,你那针甩出去我觉得也没有多大的准头,这种练兵的法子我就看不惯,用真家伙打人,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那针扎到脑门子上,我看你老的手力可真不小,那针只那么一闪就飞了出去,要是透过了脑门子扎进脑瓜子里,还不要了我一真哥的命,残酷至及,残酷至及啊!” 许知图笑看着马三,摇了摇头,“练武要不动真格的,怎么实战,书到用时方恨少,武到用时显不妙啊!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这话也许你也知道,如果没有真功夫,要想打败天下无敌手,那只是做梦。” 眼见老人家没有生气,笑面虎马三的脸上挂上了灿烂的笑容,小时候他也玩过针,也被针扎到过,这家伙晃动起脑袋瓜子,要和许知图来一场辩论,在马三的眼里,这样的针扎在身上不顶个屁用,除非打在脑袋上,扎进脑袋里,这轻飘飘的玩意,马三觉得没有多大的准。 “老人家,我马三说话,过道里赶猪——直也直,说阴阳怪气也有那么一点,我觉得一真大哥来到你这么个好地方,也真学了点功夫,你是他爹的师傅,那武功我是一点也不怀疑,不过我看这锈花针练起来挺费劲,这玩间要是能打人,我觉得随便拿片树叶什么的也能把人打死,我一真大哥飞石击卵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那石头有重量有准头,可比这绣花针强多了,我觉得吧,有了飞石击卵的功夫,再练这针打人,总感觉有些粪叉子掉河里——多余。” 许识图听马三说外行话,笑而不语。 马三这下更来了精神,他觉得自己随便几句就把这个老头子说服了,自己虽然不懂武功,但也看别人练过,没吃过猪肉可见过猪跑,这家伙开始手舞足蹈起来,比比划划,好像要跟老人家切磋一下武功似的,他蹲在地上,来了个马步,伸出手来使劲向下,好像运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向上一蹿,没想到脚下一滑,这马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朝许知图笑了笑,“见笑,见笑,老人家,看我马三练的怎么样?” 几个人大笑起来,这笑面虎马三可不在意这些,挽胳膊撸袖子还想表演,李紫蕊走了过来,拍了拍马三的肩膀,“你就不要关公面前耍大刀了好不好,一真哥的师爷就是我们的师爷,刚才你多有冒犯,还不过去道个谦。” “道谦,我马三道的什么谦!说实在的,我的武功,不,我的手艺,咱这师爷见也没见过,一看我就知道,这老头儿不服鬼不信邪,更不相信我马三的手艺,今天,我倒想让老人家服服气,让我给老师爷相上一面,看他服不服!” 李紫蕊抬手捂住了马三的嘴巴,她不想让马三再说下去。 别看马三摇头晃脑,手舞足蹈,可这家伙的眼珠子可没有闲着,他看到张一真给李紫蕊的针眼挤血,看到这些,这笑面虎再也笑不起来,从心里他是特别地喜欢李紫蕊,所以啊就算是在许知图面前他也要显示一番自己的拿手绝活——相面,张一真给李紫蕊挤血,那李紫蕊的脸上不但没有疼痛的表情,而且是满脸的幸福,这马三的心里可是打碎了醋瓶子,从张一真的面部表情来看,马三觉得张一真并不喜欢李紫蕊,或许是兵荒马『乱』的年月张一真的爱藏在了心里,或许是这个张一真眼眶子高根本看不上李紫蕊。 马三突然感觉自己特别喜欢李紫蕊,他喜欢李紫蕊可不会像张一真那样不冷不热的,他觉得这样会让李紫蕊伤心,张一真对李紫蕊的冷漠,马三觉得怎么也理解不了,这么好的漂亮姑娘,可是天底下难找,他虽然没有张一真长得好看,没有他那么高的武功,可自己有别人比不了的长处——能说会道,死的也能说活了。 许知图听马三这样说,觉得这家伙真的会吹牛,这样的人除了嘴好使,练功夫一准偷机取巧学不到真玩意,本来老人家想把自己的功夫传授一些给马三,但现在看来,这个满嘴巴轰轰隆隆跑火车的家伙,就是你教他,他也不会学。 马三很得意,他一脸不服气地望着许知图,张一真和李紫蕊急得直搓手,俩人一时也没有对付笑面虎的办法。 “噢,你有算卦的手艺?”许知图不紧不慢地开口了,“其实我对算卦一点都不相信,我的一生就要走完了,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你就是算得出来也没有了用处,往后的事情对我来说还有什么算头,我的生命就像那夕阳已经下山,只剩下灿烂的余辉看着好看,其实也就吃顿饭的功夫,我的眼前将是一片黑暗,如果说能给后人留下了点什么念想,那就是我的一生对得起祖宗,对得起这个生我养我苦难深重的国家。”许知图说着,微闭着双眼陷入了沉思。 马三可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他望着许知图,笑看张一真和李紫蕊,在他的眼里,这个老头是张一真和李紫蕊的师爷,他不想学什么武功,也不会认这么个师爷,他觉得自己的手艺可以吃遍天下,浑身是功夫不如自己的一张嘴来得管用,在这个难得的场合,守着张一真,特别是守着李紫蕊,不给老人家算上一算显示一下自己的水平,他总觉得是个遗憾,“老人家,从你的面相来看,你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杀了不少坏人,小日本进了中国,你老嫉恶如仇眼里不『揉』沙子,小日本鬼子至少三次请你出山,给你官做,可你不但没有答应这帮畜生,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了几个日本人,老人家,你看我算得对不对。” 马三简直有点得意忘形了,他抱着胳膊微笑,还不住地点着头,等待着老人家的回话。 许知图轻轻地点了点头,这可把马三乐疯了,当着张一真的和李紫蕊的面,老人家竟然点头肯定自己的能力,这对靠算卦相面吹牛的马三来说,真是莫大的鼓舞,这家伙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老人家,我的嘴巴终于战胜了你的武功,相面算卦看风水,咱可是一等一的水平,要不要往下接着算?” 马三的话刚出口,只见一片叶子朝自己飞来,那个“是”字让他张开了嘴巴,他还没有来得及合上,那片叶子已经钻进了他的嘴巴里,击中了他的舌头。 马三如同吃到了一片苦瓜,咧开嘴巴,啊地叫了一声。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九十章 马三尝到苦滋味,真情含泪唤大哥 马三的舌面如同被绣花针扎了一下,他觉得既恐怖又奇怪,那绿『色』细长的叶子怎么到了许知图的手里,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能够如针一样扎进舌头里。 舌头竟被一青叶扎破,流出血来,马三吐了口血水,心里想:别看这白胡子老头看上去踉踉跄跄一阵风吹倒的样子,手上还真有点让人刮目相看的绝招。 “年轻人,别看我腿脚不再灵便,可这抖索的手上还有那么一点力气,这枚青叶可以入『药』,清热解毒,就是败嗓子的苦,嚼一嚼咽下去吧,也许能缓解你浑身的燥气。”白胡子老头不紧不慢地说着,懒洋洋的声音有些古怪,带了挖苦的味道。 马三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位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人不但手头有劲,这嘴巴还挺厉害,马三皱了一下眉头,望着一动不动眯着眼睛好像就要死去的老家伙,心里想:我马三年轻力壮,就算不会武功,抬脚也能把他踢一个跟头。他嘴巴里咀嚼起那片不知名的叶子,细细地品味,还没等他完全嚼碎,一股浓烈的苦味从他的舌尖直钻嗓子眼里,他张大了嘴,用手拍着嘴巴,将嘴里的碎叶吐了出来,摇晃了几下脑袋瓜子,冲着眯缝着眼睛面无表情的许知图叫了起来,“你弄的这是啥玩意啊,唉吆,苦死我了。” 许知图慢慢睁开了眼睛,“年轻人,苦能败火,不尝尝苦,不知道甜是啥滋味,我这一辈子可以说尝遍了人世间的苦,老了,走不动了,本想清静一下享点福,尝尝甜的味道,没想到小日本鬼子进了中国,唉,真是没有办法,年轻人,光凭自己的一张嘴可打不败小日本,还得学些真本事哟。” 要说动嘴马三还真是不服气,他看眼一白胡子老头,眼『色』里有些不服气,老人家嘴里已没有几颗牙齿,说起话来有些兜不住气,马三心里想:斗嘴,就算你伶牙俐齿也休想打败我马三。 “老人家,实话告你说,小日本鬼子之所以猖狂,我觉得啊,说清了我可是一家之言,自己瞎琢磨的,那是小日本鬼子被军国主义冲昏了头脑,兽『性』加武器,没了人『性』的畜生手里再拿着好使的家伙,你想一想,那真跟一群野狼一样,杀人放火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坦克大炮,凭咱们的汉阳造,凭我们的大刀,凭身上那点武功,一时半会还真打不跑这帮畜生。武术在枪炮面前,唉,老人家让我怎么说呢,用处不大啊!”马三觉得自己分析的很全面,他沾沾自喜地望着老人家,脸上满是得意的微笑。 白胡子老头就怕别人说武功不中用,他一生习武,就怕别人贬低他视为生命的功夫,许知图看得出来,刚才能那一招虽然击中了马三的舌头,可这小子嘴巴里流着血水,照样满口的不服气。 老人家摇摇晃晃站直了身体,鄙夷地望着马三,“你当过兵练过大刀,打过小日本鬼子,死里逃生,也许不会忘记那无极刀法,大刀队之所以声名远播,还不是大刀队凭手中一口大刀,让敌人吃尽了苦头,看来不给你『露』一手,年轻人,你还真有些不服气。” 许知图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山洞,不一会,老人家又蹒跚走出来,一手拿着一把盒子枪,一手提着一支长枪,他面『露』微笑,把枪放到石桌上,用手指了指马三,“长短枪随意挑,里面都装好了子弹。” 张一真,李紫蕊,马三呆呆地看着这位老人,他不紧不慢,好像要和大家伙做一个游戏。 马三来到桌前,他一点也不客气,枪对于他来说早已算不上稀奇的东西,不过老人家要他拿枪做什么,他一点也不清楚,短枪是一把王八盒子,长枪是一支三八大盖,很显然,老人家不知道什么时间从日本鬼子手里搞到了这些东西,钻进洞里就拿出了两样,也不知道他的洞里有多少把枪。 马三把手枪拿在手里,惦了惦,拉开枪栓看了一眼,他觉得这老头一定是让自己表演一下枪法,心想:打枪,我马三在手枪队呆过一段时间,枪法还可以,马三成竹在胸,他站在老人对面,点头微笑,等待老人的吩咐。 许知图离马三只几步的距离,他摇摇晃晃站不稳当的样子,手指马三说“开枪吧,不用怕,如果打中了我,这把枪就送给你。” 张一真和李紫世站在一边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张一真虽然知道凭师爷的身手可以迅速地躲开,但老人家毕竟耄耋之年,身体已不灵便,他想上前制止。可看到师爷一脸镇定,若无其事的样子,张一真张张嘴又闭上了,他知道师爷的怪脾气,他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拦得住。 李紫蕊心儿狂跳起来,他眼望着马三,希望马三不要开枪,盼望师爷收回自己说的话,她多想老人家只是和马三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必竟枪一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马三不傻,他清楚自己面对的不是小日本鬼子,他面对是张一真的师爷,可不敢要了老人家的命,不过他想看看许识图是如何躲避子弹,虽然老人家这样的决定让他觉得意外,可尊敬不如从命,马三犹豫了一下,心里想,我不瞄你的身体,只打你脚边,许识图啊,可爱的老人家,你摇摇晃晃一阵风吹倒的样子,我马三只要抬手一枪,你老人家脚下冒出一股烟来,不吓得你躺在地上就算你老好汉。 想到这里,马三快速地抬手,可他还没来得及开枪,只觉得肩膀一阵酸麻,胳膊不管用了,拿枪的手突然垂了下来,枪掉在了地上。 原来白胡子老头没等马三将枪抬起,早已蹿到马三身边,只见那手轻轻一动,就卸掉了马三的胳膊。 张一真和李紫蕊悬着的心落了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开心地笑了,笑面虎马三却笑不出来,这一次他真的领教了老人出神入画的功夫,立马跪在地上,“师爷,马三真是大开了眼界,我算是服了,真服了。刚才说话多有冒犯,马三不懂事,请老人家原谅。” 许识图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磕头的马三,“学点真本领吧,光凭你打嘴炮,吓不跑小日本鬼子,我老了,也只能动动嘴传授一点武功了。” “一真,弄好他的胳膊。”老人家必竟岁数大了,他朝张一真摆了摆手说,“老了,不中用了,动一动身子,就要费好大的力气。要不是这小子说话激怒了我,我也不会献这样的丑啊!” 张一真来到马三的跟前,拉他起来,悄声说:“马三,你这张臭嘴总是没个把门的,以后说话小心些,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别看老人家摇摇晃晃走不动的样子,可他的轻功比我都强,只是老了,身子沉了,一招一式不再那么利落。真心疼老人家啊!上了岁数,一身的好功夫,唉!” 说着话,张一真摇了摇马三的胳膊,突然一拉,马三感觉一阵疼痛,晃了晃胳膊,能动了。 这个笑面虎脸上又有了笑容,他觉得这位老人恰是一位活神仙,他算是领教了什么叫来去无踪,手里的枪还没有打响,老人家却飘到身边,卸掉了自己的胳膊,啧啧,马三咂着嘴,眼望着面前的许知图,突然觉得老人家好像是个幽灵,一身白衣飘若神仙。 老人家站在那里,倒背着手,风吹抚着他那披肩白发,恰似一尊雕像。 马三微张着嘴巴,他那微微颤抖的嘴唇有些青紫,嘴角含着一滴血水,张一真轻轻擦去马三嘴角的那滴血水,拍了拍马三的肩膀,“好兄弟。” 听到好兄弟三个字,马三呆愣愣的眼睛含着泪水,感情的闸门一下了打开,紧紧地抱住了张一真,“一真哥,你真好,以后我听你的,你是我的大哥。” 这样的场景,不禁让李紫蕊动容了,望着面前紧紧抱在一起的张一真和马三,她的心儿有些慌『乱』,眼睛发热,泪水禁不住涌出了眼窝。 生死之情,把他们的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九十一章 石桌前面拜师傅,活跃气氛讲故事 张一真,李紫蕊,马三,许知图,他们像一家人围坐在石桌前,大盆里,狼肉的香味飘出来,马三望了一眼盆里的狼肉,口水禁不住流下来,看到仨人不急着吃肉,你一句我一句还说个没完,马三真有些着急,伸手想抓块肉吃,可又怕别人说自己八辈子没吃过东西。 咽了口唾沫,马三站起身来,学着张一真的样子毕恭毕敬地叫了声师爷,眼望着盆里的肉,点了点头,“这肉味钻进鼻孔里,真让人馋不住,你们看,我都流哈喇子了,别光顾着说话,反正今儿个咱不走,有的是说话的时间,咱边吃边聊行不行?对了,师爷,这光肉没酒,吃着也不带劲,要是有坛老酒喝上那么几口,师爷,你不是说自己吃够了苦头,还没体会到幸福的滋味,今天,师爷,只要有壶老酒,我马三带你找到那幸福的感觉。” 许知图被马三说笑了,老人家慢慢站起身来,微笑着点了点头,慢腾腾地朝洞口走去。不长时间,老人从洞里搬出一坛老酒,边走边说:“今儿个咱一醉方休,兵荒马『乱』,难得相聚,再次相逢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到那时我这老头子是否还活着,还是个未知数,告诉你们,我可不想老死在这个地方,叶落归根,死我也要回到家乡。” 张一真听师爷这样说,心中一阵伤感,说回去给父亲上坟,可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能回去,现在好了,跟师爷又学了些功夫,那匹心爱的小黄马也回到了身边,还有小狗黑黑,一切都齐了,似乎只等他上路。 “师爷,你的家离我家也不远,不如等我报了杀父之仇,咱们一起回去,白天有鬼子汉『奸』走路不大方便,咱们夜行,你骑马我坠镫。” “报杀父之仇?”许知图瞪大了眼睛,他那浑浊的眼里流『露』出难过的神『色』,“所有的小日本鬼子都是我们的仇人啊,杀父之仇?小日本杀了我们多少人,我那安分的老伴也被鬼子打死了,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失去了亲人,有的甚至一家人都没了。你的父亲是被『乱』枪打死的,据说他本有机会逃跑,可他没跑,被『乱』枪打死了,一说你就知道,一群小日本开了枪,打死了我的大徒弟,我这心里难过啊!怨有头债有主,都是小日本鬼子惹的祸,要找就找小日本鬼子算账,所有的鬼子汉『奸』都是我们的仇人。” 说到这里,许知图已老泪纵横,张一真和李紫蕊也抹着眼泪,马三呆呆地看着,可他哭不出来,有酒有肉难得相聚,本来高兴,怎么想起伤心的事情。 马三不说话,擦了擦眼睛,打开了酒坛子,一手抓着坛口,一手板着坛底,给每人眼前的碗里都倒上了酒。 李紫蕊看了一眼马三,又看了看张一真吊着的胳膊,“不如这样,等一真哥的伤痊愈了,师爷,我们一起走,这段时间我也想跟师爷学点功夫。” 马三大口喝着酒吃着肉,酒喝得太急,他感觉自己的脑袋瓜子有些晕眩,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望着李紫蕊,“你想学武功,咱不是练熟了无极刀法,手里有把大刀,碰到小日本也能对付一阵子。” 张一真觉得李紫蕊说的有道理,他心里好想让马三和李紫蕊从师爷那里学点功夫,看了看马三,又看了看李紫蕊,冲两人使用了个眼『色』,俩人一下明白过来,站起身离开桌子,突然跪倒在许知图面前,“请师爷受徒儿一拜。”俩人也不知拜师的礼数,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张一真笑看着许知图,老人家慌忙站起身,扶起俩人,“不敢当师爷,有句老话叫,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只教些皮『毛』的招数,武术这门技艺一靠苦练,二仗领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马三和李紫蕊重又坐到石桌前,俩人一同举起酒碗,“师爷,徒弟敬师爷一碗酒。” 许识图心里高兴,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马三总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大家伙说到家,他也想起了家,想起了自己的老母亲,想起了那块藏在炕洞里的宝贝,日本鬼子占了中原,占了自己的家乡,怕就怕这帮畜生杀了自己的亲娘,找到了那块从高麻子家弄到手的玉玺,在马三的眼里那可是皇帝用的物件,值老鼻子钱了,他望了一眼李紫蕊,心里想,我还指望那东西换钱娶媳『妇』呢,要是能娶到李紫蕊这样的姑娘,就算让我马三天天跪着也值了。 他要显示一下自己的水平,想想自己炕洞里的玉玺,马三觉得自己比地主也不差,人家地主娶好几个娘们,这老天爷总得给我留一个,等打跑了日本鬼子,我马三也披红戴花入洞房。 他美滋滋地想着,两碗酒灌进肚里头有些晕,头一晕说话就有些不靠谱,“师爷,紫蕊,一真哥,容我马三给大家伙讲个故事,我这人从不吹嘘,说话那是小胡同赶猪——直来直去,咱们难得相聚,再到一起也不知道什么年月,有酒有肉,难得有这样的好日子,我活跃一下气氛,让大家伙记住我马三,记得我们相聚的美好时光,在我的印象里,从小我的家就黑乎乎的穷得也买不起个蜡,书更是读不起,我的父亲会算卦,他就领着我走街串巷相面算卦看风水,父亲对我说,学会了这门手艺,可以吃遍天下,他一来让我认真地学,二来到了大户人家也好让我解解馋吃顿好饭。 记得一天晚上,在一个地主家里,吃饭喝酒,我看到大人们喝得那么香甜,脸红脖子粗,摇头晃脑一个比一个得意,趁他们不注意,我也偷喝了一杯。收钱走的时候,天黑下来,我的父亲是雀蒙眼,一到天黑是什么也看不见,我喝了酒,脚丫子如同踩在棉花上,晕头转向找不着回家的路,一路瞎走,走着走着,走进了一处洞『穴』里,四周黢黑一团,『摸』索着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突然眼前一亮,我们看到了一处金壁辉煌的宫殿,那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只见一伙人吹吹打打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顶花轿,再后面是那蹦蹦跳跳欢喜的人群,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仔细观看,说来也巧,那轿里的姑娘揭开帘子恰好看到了我,她那圆圆的眼睛冲着我微微地一笑,我那小小的心儿啊跳了又跳,小时候只知道喜欢不懂得爱,心里喜欢这画一样的女人,我想再看上一眼,可那红红的帘布挡住了我的视线,心里满是失落,拉了拉父亲的手想追上那顶花轿,可怎么也迈不动脚。 我感觉有个东西倚在我的身边,特别的温暖,低头一看,愿来是一只狐狸,奇怪的是这只狐狸长了十条尾巴,十条尾巴摇起来就像个大彩球,我看到了狐狸那黑宝石一样亮亮的眼睛,这狐狸就要逃跑的一瞬间,我一下抓住了它的尾巴,结果我被那十条尾巴包了起来,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有些害怕,紧闭着双眼。忽然,我想起花轿里的那位姑娘,圆圆黑亮的眼睛和这狐狸的一模一样,我一下明白过来,原来那花轿里的姑娘就是这只狐狸,我禁不住浑身一颤。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突然天空亮起一道闪电,我看到父亲用衣服包裹着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借着闪光我看得清清楚楚,我的父亲坐在一座大坟边,那坟上有一个大洞,我心里想,也许真有这么一只狐狸,藏在这坟洞里。 想想刚才亦真亦幻似梦非梦的场景,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讲到这里,马三看了看李紫蕊,四目相对李紫蕊白了马三一眼,“马三,你真不愧是个半仙,这嘴巴里说出来的故事也带着诡秘,你这是做梦娶媳『妇』遇到了鬼,吓傻了。后来呢?” 马三看到李紫蕊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欢喜,“后来啊,借着闪电的光亮,我发现大事不好,那树林里隐藏着两伙土匪,我小时候比现在可聪明多了,想了想,这帮土匪又偷又抢,得收拾他们一下,我趴在了坟头上,雷声刚过,我突然使劲拍了一下巴掌,土匪以为有情况,放了枪,结果两伙土匪对打起来,还放起了小钢炮,只听砰的一声,那炮弹从我的头上带着咝咝的响声飞了过去,枪声响成了一片,我拉着父亲的手折腾了一晚上才跑回了家里。” 马三的故事讲完了,盆里的肉也吃得差不多了,天黑下来,万籁俱寂,许知图站起身,他趔趄一下,张一真忙将师爷扶住,抬头突然发现山后冒出亮光,随后,一阵枪声传了过来。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真突然做决定,果然找到黑司令 一阵阵的枪声刺激着耳朵,很显然,是什么人打了起来,张一真停下脚步仔细地听了一会,“师爷,这枪声来之哪里?不知道是什么人交了火,游击队和日本鬼子,还是土匪火拚?” 许知图时常采些草『药』寻些吃的东西,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悉,他知道这山后有一个村子,住着一百多口子人,枪声一定是从那个地方传来的,听了张一真的问话,他望了一下天『色』,慢悠悠地说:“天这么黑,这地方又偏僻,打从我来到这个地方,除了几个探矿的日本鬼子来过,被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在这里,还没见过大队的小日本鬼子进这山林。我觉得一定是土匪内部出了问题,双方打了起来,你要知道日本鬼子不善夜战,一到晚上就成了游击队的天下,这山后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庄,不过百十口子村民,小日本鬼子不大可能晚上袭击这个地方。” 马三听到许识图的话,想起刚来时看到的一堆尸骨,不禁打了个冷战,他本以为许识图只不过一位会武功的老者,万没想到,那堆尸骨是这位老人家所为,现在,马三对许识图刮目相看了。 李紫蕊和马三细听着两人的对话,看了一眼天『色』,觉得这漆黑的夜晚,就算有人打起来,也不会打到这个地方。 师爷已经半醉,说话也断断续续,似乎在自言自语,他躺在床上,拉着张一真的手说:“我就要入土的人,想想自己的一生,我也算个爱国的人,为国家也担当了一点责任,尽了一个国民应尽的义务,对得起祖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狼还知道团结一心才能生存下去,唉,我最恨的不但是日本鬼子还有那些汉『奸』土匪,这帮家伙不但不打日本鬼子还祸害咱自己人啊!” 师爷的话在张一真的耳边回响,他紧咬着牙,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到小山村里看一看。 来到李紫蕊和马三的身边,张一真一字一顿地说:“我打算到山后看一看,你俩在这里等着我,如果师爷醒来找我,就说我拉肚子,一会就回来。” 李紫蕊望了一眼山后的亮光,“一真哥,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去咱俩一同去,有什么情况好有个照应。” 马三看着俩人,心里很是为难,他不想让张一真去冒险,自己也不想跟着去,张一真带着紫蕊他更是不乐意,马三酒喝得有点多,眯瞪着眼睛,感觉头重脚轻,刚才师爷的话他记在了心里,这家伙摇晃着脑袋,嘴巴里像是含着什么东西,一会儿睁眼,一会闭眼地对张一真说:“一真——哥,我——马三有什么说什么,人家,人家土——土匪火拚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又,又不——是什么小日本鬼子,咱去——睡觉,让这帮混蛋,自己个,闹腾——去吧!明儿——天亮了,咱,咱再去看——看,现在——黑灯瞎火,也没个月亮,太——危险。” 张一真看着马三摇摇晃晃的样子,知道这家伙又喝醉了,就算带上他也是个累赘,他一下把马三抱了起来,马三在高大的张一真怀里像个小孩子踢蹬着腿,嘴巴里不停地说:“一真哥,你不能去,要去就让我马三跟你去,你和李紫蕊去冒险,我可真的不放心。” 说着说着,这小子闭上了眼睛,酒劲可由不得他来控制,想睁开眼睛可上下眼皮好像粘在了一起,这家伙摇晃了几下脑袋睡着了。 张一真把他放到一块铺板上,叹了口气。 再没有人阻止张一真和李紫蕊,张一真很是兴奋,他的心狂跳着,从腰间拔出手枪,压好子弹,看了李紫蕊一眼,快步来到那匹小黄马跟前,小黄马打了一个响鼻,张一真解下缰绳,牵着马朝山坡走去,他要穿过那个山洞,去山后一探究竟。 李紫蕊默默无语地跟在张一真身后,来到那个通往外面的洞口,张一真停下了脚步,回头对李紫蕊说:“这山洞我来几次比较熟悉,你拉紧我的衣服,脚下有些高低不平,你要多加注意。” 李紫蕊拉住张一真的衣角,她的心怦怦地跳起来,一股热流涌遍全身,进得洞里她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步一步紧跟着张一真。 马蹄声在洞里踏踏地响,那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山洞里,听来象一首单调的音乐,这单调的声音敲击在李紫蕊的心里,既美妙动人,又说不出的紧张揪心,她抻了抻张一真的衣服,像小孩子一样发问:“一真哥,你想些什么?为什么执意要去?” 张一真抓着小黄马的缰绳,跟随着马的脚步,边走边说:“我想这伙土匪可能是五家山的黑司令带来的,这小子和长棍刘有本质的不同,欺男霸女无恶不做,如果杀死了这个小子,我也出了一口气,你也知道,在高麻子家我们结了仇,这小子想杀了我,五家山离这里并不是很远,虽然土匪武装很多,但我还是想看一看到底是不是这个黑司令,所以我执意要去。” 虽然知道张一真不能看到,李紫蕊还是点了点头,在高麻子家里,他亲眼目睹有钱有势的地主土匪欺压老实本分的庄稼人,早已对他们恨之入骨。 出了山洞,俩人走在下山的路上,半个月亮升起来,枝叶扶疏树影婆娑,增添了一丝浪漫的『色』彩,李紫蕊悄悄地松开了拉衣角的手,一时之间她的脸觉得火热,手竟不知道放在哪儿。 张一真回头看了李紫蕊一眼,李紫蕊看到了张一真的笑脸,那是一种信任满足的笑容,李紫蕊竟慌『乱』地低下了头。 “上马吧,这样会快些。”张一真停下脚步,拍了拍马背,那匹小黄马静静地站在李紫蕊身边。 “你的胳膊还没好利索,看,还吊着,还是你上马吧。” “伤到左胳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大碍事。”说着话,张一真抱住李紫蕊的腰,只轻轻一托,李紫蕊就骑在了马上。 小山村坐落在一处山坳里,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通了进去,只见小山村里火把通明,黑司令骑在一匹黑马上,张一真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小子,他悄悄地戴上了头罩,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将马牵进一处隐蔽的地方,把缰绳绕在马的脖颈上,拍了拍马脖子,“黄黄,安静等着主人,我去去就来。” 抓枪在手,张一真和李紫蕊悄悄地接近,隐藏在一块石头后面,他俩静静地观察,只见黑司令身边围着几十个土匪,他们有的手里拿枪,有的手提着大刀,一个个龇牙咧嘴满面的不服气,黑司令的马有些不老实,前蹄不停地拍打着地面,这小子勒了一下马的缰绳,把手里的大刀提了提,一副辉武扬威的样子。 突然,黑司令从腰间拔出手枪,朝天放了一枪,咧开大嘴哈哈哈地笑了一阵,咧开大嘴说:“怎么样,有人抢我黑司令喜欢的女人,被我打跑了不是,想抢我黑司令的女人,这帮小子也不弄二两棉花访访,我他娘的黑司令可不是好惹的。” 上百的村民站在一块空地上,十几个土匪端着枪围着他们。 十几个小姑娘站成了一队,她们低着头,一脸的惊慌,不敢抬头看这帮土匪一眼。 黑司令跳下马来,径直来到这帮姑娘面前,从头至尾托着小姑娘的嘴巴仔细地观看,“他娘的,这里面根本没有我黑司令想要的那个姑娘。”这小子气得直跺脚,冲着空地上站着的一帮老少男女大声地嚷:“赶快给我交出那个长辫大眼嘴角有痣的小姑娘,拿一群丑八怪来糊弄老子,我看你们他娘的都活腻歪了,为了这个姑娘,老子死了好几个弟兄,看来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你们不知道我黑司令的心到底有多么地黑。” 说着话,这小子来到村民中间,拉出一个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中年男人吓得后退了几步,黑司令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中年男人仰躺在地上。 张一真和李紫蕊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俩几乎同时举起了枪。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夜鸟飞来乱计划,一真深思想办法 突然,一只夜鸟从天空飞来,在众人的头顶啊地叫了一声,黑司令的那匹黑马本来就不老实,听到叫声立起了前蹄,没等马的前蹄落地,众土匪慌『乱』起来,人群像被捅的一棍的蜂窝一样『骚』动起来,几个聪明的土匪手忙脚『乱』地抓住了马的缰绳,死死拉住就要奔跑的黑马。 看到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张一真和李紫蕊把枪收了起来。 那匹黑马拖着几个小子在地上打转,转了几圈,这匹马终于停了下来。 黑司令回头看了一眼慌『乱』的土匪,慌『乱』的村民有的呼喊,有的谩骂,小孩子惊恐地大哭起来,站成一队的小姑娘大声地哭起来,有的跑到了父母的身边,紧紧地依偎在亲人的情里,泣不成声。 壮实的村民和土匪扭打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黑司令站在『乱』成一团的人群里,朝天放了一枪,死亡的恐惧在人们的心中弥漫,谁也不想自己挨上那么一枪,子弹总不是什么好东西,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黑司令板着面孔,面对手无寸铁的山民,这小子一脸的镇静。 黑司令本来就是一农民,他的手下也大多是庄稼人,对种地的老实巴交的农民心里想些什么,黑司令了解的差不多,在他的眼里,眼前站着的这伙村民逆来顺受,就像是一群羊,拉出来一个宰了,除了看到恐惧的眼睛和慌『乱』的跑动,不懂得也不敢反抗。 一枪就安定了混『乱』的局面,黑司令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冲着一帮手下,开口就骂:“混蛋,一群没用的吃货,喝酒吃肉逛窑子,都他娘的瞪破了眼珠子,那马立立前蹄就把你们吓成这样,杀人越货的胆量都跑哪儿去了?” 还好,土匪没有随意开枪伤害村民,张一真和李紫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张一真心里想:如果瞅准机会不伤及无辜,将黑司令一枪击毙,恐怕现场会『乱』成一锅粥,这帮土匪胡『乱』放起枪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他思考着治服这帮土匪最好的方法。 一个胖土匪死拽着马的缰绳,喘着粗气说:“黑司令,杀人越货我们有胆,其实我们也不怕你这匹马,怕的是黑司令你啊,俗话说,打狗看主人,若是伤到了你的马,大王你生了气,抡起大巴掌就打人,你说我们是狗,没有你这匹马值钱!” 黑司令皱着眉头想了想,慢慢来到胖土匪面前,“老子真说过这样的话吗?说过我手下的弟兄还不如一匹马值钱?干土匪这行就和闯『荡』江湖一样,靠得是哥们义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在这里蛊『惑』人心,看来你小子不想活了。” 胖土匪顿时吓得脸『色』发白,抖动的双手合在一起,不停地作揖,说话的声调也变了味,听起来又像哭又像笑,“黑司令,大王,我胡说八道满嘴喷粪,你说的梦话,恰巧让我听到,我错了,再不敢胡言『乱』语。” “老子的梦话你也信?好话你不入心,坏话你倒装进耳朵里,看来你小子的脑袋瓜子是真出了问题,是不是看到老子身边莺莺燕燕一大帮的女人你他娘的红了眼,今晚老子又抢女人你红了眼睛,老子就爱这口,我早发现你小子贼溜溜的眼睛老是往我屋里瞧,看到我的女人那眼珠子就粘在了身上,老子亲眼看到过你,光顾着看女人,前脚踩在棍子上,后脚绊上去摔了个跟头,啃了一嘴的泥,那眼珠子还盯在女人身上,看来老子非得治治你这个『毛』病,断了你对女人的念想。” 胖土匪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嘴快弄巧成拙,把黑司令惹火了,胖土匪觉得,看女人是正常的事情,又不光我一个,一帮光棍汉子,那一个不往女人身上多瞅几眼,可你黑司令因为我说了几句实话单单盯上了我,你他娘的黑司令梦话里不止一次说过的话,一睁眼就不认了,看来梦里是真实的你,现实的世界里你黑司令咋咋呼呼一直在骗人。 土匪也有土匪的规矩,黑司令想收拾谁那找个理由就让你犯了规矩,蛊『惑』人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胖土匪感到十分的委屈,他好像料到了自己的结局,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裤裆,心里想:断了对女人的念想,这个见到漂亮女人就抢混蛋,一定想把老子变成老公,这下可怎么办? 胖土匪一时没了主意,乞怜的目光望着身边的土匪,扑通跪在了地上,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乱』成了一团,嗡嗡响个不停。 胖土匪是个脑袋不挂弦的家伙,说话不大走脑子,嘴巴里爱放炮,不过,他也有几个臭味相投的朋友。胖土匪那三两个好朋友来到黑司令面前,和胖土匪跪在一起,开始为胖土匪求情,“大王,何必和属下一般见识,你可是大名鼎鼎黑司令,和日本人都有了联系,说不定什么时间日本人就请大王出山,弄个一官半职干干,那才叫当了汉『奸』,鸡犬升天。” “什么?”黑司令听到当了汉『奸』,鸡犬升天,觉得这话有些别扭,可『毛』病出在哪里他又想不起来,瞪着眼睛挠着头皮使劲地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用手指着那个胖土匪,“老子知道,你上过几天学,有点学问,给老子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鸡犬升天,说对了老子饶了你,说不对老子就割下你的**,喂狼。” 胖土匪的脑袋瓜子早『乱』成了一个蛋,开动脑筋,可大脑里『乱』轰轰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只觉得脖子上的脑袋瓜子好像不是自己的,恨不能一下拔下来扔到黑司令的怀里,越是紧张害怕,他的思维越是混『乱』,看到黑司令那黑乎乎的脑袋瓜子,看到他那恐怖的双眼,胖土匪只觉得一个魔鬼从地狱里爬了出来,吐出红红的狗一样的长舌头,张牙舞爪地站在自己面前。 “快说!”黑司令紧着嚷。 胖土匪再不敢看黑司令一眼,他把头埋在胸前,闭上了眼睛,火把通明,一片红红的东西在眼前闪啊闪,他想起了狗舌头,想起了那摇头摆尾听话的狗,慌忙回答:“我可想起来了,大王,一狗得道,鸡犬升天。” 黑司令咂『摸』咂『摸』,觉得有理,伸手拉起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胖土匪,拍了拍他的后背,“还真是这样,有他娘的学问,一狗得道,鸡犬升天啊!有这样大的学问,看来你小子可以做我的军师了。” 胖土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捂着裤裆的手悄悄地放了下来,心说,我他娘的做什么军师啊!你黑司令天天入洞房,我们干看着,还认准我勾引你的女人,说什么女人『迷』得我顾不上看脚下,一根棍子把我绊倒,这心狠手辣的家伙认准了我,一定不会放过,这好『色』的黑司令啊,早晚得把我给骟了。 张一真和李紫蕊看着这帮土匪,觉得这帮少了人『性』的家伙又可恨又可笑,李紫蕊几次拿枪准备『射』击,都被张一真拦了下来,他怕伤及那些可怜的村民。张一真觉得,如果枪声一响,打倒了黑司令,这帮土匪必然会『乱』作一团,胡『乱』放枪,那时候慌『乱』的村民有的也许会逃跑,有的也许会留下来和这帮土匪干,面对这帮凶残的土匪,遭殃的还是这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托着自己的下巴,张一真认真地想了想,他觉得必须冒一次险。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九十四章 胖子施计想脱身,大树飘落黑衣人 张一真和李紫蕊离这块空地只十几米远,这样的距离,就是一个没有『摸』过枪的人,只要教那么一两分钟,这样的距离也完全能把目标击中,更不用说张一真和李紫蕊了。 但有一个情况需要注意,张一真和李紫蕊面对的是一伙是非不分的亡命之徒,只认钱不认理,个顶个的心狠手辣。 兵荒马『乱』,缺吃少喝,造就了这帮少了人『性』的家伙,黑司令手下的土匪大多是不识字的农民,却常到乡下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好像这世道越『乱』,他们越有了生存的机会,兵荒马『乱』,这帮家伙倒如鱼得了水。 他们就像一群有组织的狼,如果将狼头控制,他们就会摇起尾巴,像狗一样听话。 望着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望着站在一群村民面前,凶相毕『露』的黑司令,张一真拉了拉头套,悄声对李紫蕊说:“你就呆在这里,我再靠近些,不要随意开他,等我行动了,你再相机行事。” 说着话,张一真弯腰站了起来,暗淡的月光下,他看到李紫蕊仰起的脸,看到了眼里不舍的泪水。 李紫蕊拉住了张一真的衣角,“一真哥,你的胳膊还没好,吊着胳膊行动也不方便,我不放心。” 张一真摇了摇头,“没事,我还有右手,能对付这帮土匪,你不用怕,相信我!” “我怕,我怕什么,日本鬼子我都不怕,还怕这帮土匪?你不用担心我,我得跟你在一起。” “不行,好好在这呆着,这是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张一真眼里满含着坚定。 李紫蕊从他的眼光里,看到一种说不出的威严,他的身上透着一股『迷』人的朝气,好像有使不完的力量。 她慢慢松开手,望着这个戴着头套,在微弱的月光里像幽灵一样消失的男人,心儿禁不住怦怦地狂跳起来,在危险的环境里,和张一真在一起,她好像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小时候,感觉躺在了母亲怀里,感受到那无比的温暖慈爱,整个身心落在了秋千上,在那树下『荡』啊『荡』,一直『荡』到了树梢上。 黑司令依然没有忘记他心目中的姑娘,今天晚上,可以看得出来,这小子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被黑司令吓破胆的胖土匪偷眼瞧着黑司令,只见趾高气扬的黑司令咧开了大嘴,面对着一帮村民,大声地嚷,“今晚要是交不出那个姑娘,我他娘的非杀几个人让你们看看。”说着话,黑司令那瞪起的大眼珠子在人群里寻『摸』,谁也不知道这小子要找个什么的人。 村民们都低着头,生怕看到黑司令那让人恐惧的眼睛。 黑司令围着人群转了两圈,看到浑身发抖的老百姓,他的内心里很是满意,一个小男孩突然从人群里跑出来,拉住黑司令的手,“爷爷,我饿了,我要回家吃饭,你放我们回去吧!我娘都吓哭了。” 黑司令弯下腰,眯眼看着天真的小男孩,拍了拍小男孩的后背,他没有想到,在这样的环境下竟有这么大胆的小孩子,从人群里跑出来为这帮村民求情,他没有想到一群拿枪拿棍凶神恶煞一样的家伙,让大人们胆战心惊,却没能让一个小孩子害怕,黑司令点了点头,“小娃娃,你的胆了可真大,不怕黑爷爷?” 小男孩摇了摇头,“大人都对小孩子好,我为什么要怕大人?我觉得你跟我们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闹着玩呢!” 小孩子的母亲可吓坏了,她后悔自己没有一把抓住儿子,让他跑到了魔鬼面前,她不顾一切地从人群里跑了出来,看也不看黑司令一眼,慌忙抱起跑回人群里。 也许黑司令有点良心发现,他低头想了想,猛抬头,这小子看到了胖土匪,一把将胖家伙拉到眼前,提着胖土匪的脖领子,大声地叫,“你快跟老子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找到那个姑娘,想死老子了,如果再找不到,老子可真的杀人了。” 想起黑司令要断了自己对女人的念想,想到要不是自己聪明,挖空心思想起一狗得道鸡犬升天,说不定早就变成了太监。 胖土匪的肚子里窝着一股子火气,可不敢发出来,望着眼前的黑司令,这个坏小子的脑筋转了转,心想让老子我给你出主意,我得想法子算计算计你,他咧着嘴巴挠着头皮,扭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山村,一户住在山坡的人家还掌着灯,微弱的灯光像一团忽明忽暗的鬼火在黑乎乎的小山村摇动,胖土匪有了主意,他往黑司令眼前凑了凑,“大王,我看不如这样,你顺我手指的方向看,那里还有亮光,这全村的人咱都集合到了这里,就没有那个姑娘,说不定她还躲藏村子的某个地方,不如让我带一帮弟兄去小村里再搜查一番,说不定真的就能找到你要的那个小姑娘。” 胖土匪一想到黑司令要骟了自己,浑身禁不住一阵寒战,这小子是既恨又怕,他想带人离开黑司令,找个机会逃跑。 黑司令皱着眉头想了想,点了点头,“快去快回,我这里等着你。” 胖汉『奸』如释重负,刚才还惊慌恐惧的脸上,立刻挂上了笑纹,“大王,你总得下个命令,让我带去的弟兄都得听我的。” “好吧。”黑司令望了一眼这帮土匪,大声地宣布,“除了包围的人,余下的全部跟胖子去,去的人全部都得听胖子的命令,如果不听,小心老子不客气,要挨家挨户的给我搜,就像过篦子一样,谁要是发现了那个让我睡不好觉的小姑娘,我,本大王,奖励他一个娘们。” 众土匪一听,禁不住啊了一声,能去的瞪大了眼珠子,摩拳擦掌;不能去的干流口水,直嘬牙花子。老实说,在这帮土匪眼里,除了金钱就是姑娘,什么是非正义,什么国难当头,从来不去想。 胖土匪偷偷地乐了,他叫了一声,把人员集合在一起,带着一帮土匪举着火把像一条长龙蜿蜒在山路上,向着小山村进发了。 黑司令望一眼小山村,望一眼一脸麻木呆呆站立的村民,来到那匹黑马前,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对包围着村民的土匪们大声地嚷:“把这伙人给我看好了,老子有点不放心,怕伤着我那可人的姑娘,我要亲自去一趟,如果有人胆敢逃跑你们就给我开枪。” 那不知名的小姑娘在黑司令眼里简直成了西施,想想那眼睛,想想那脸庞,想想嘴角的那颗黑痣,黑司令的心里一阵阵地发痒,别说自己手下的土匪『摸』上一『摸』,就是看上一眼,他的心里都会不舒服,让这帮恶狼一样的家伙去,他越琢磨越不放心。 黑司令说完飞身骑到了马上,提刀在手,打马上路。 恰好经过一棵大树,马儿刚到树下,突然一个黑影从树上下来,黑司令必竟练过功夫,忙拉缰绳,黑影根据马的速度找了个提前量,马儿突然停下调转了身体,他一下落在了地上,本想一下将黑司令砸下马来,没想到这黑司令突然勒马转头,他一下落在了马后,还没有等他趴起身来,那马眼尖,敏起耳朵,腾腾尥起了蹶子,马的蹶子很少踢空,黑影背对着黑马,起身的瞬间,屁股重重挨了一蹶子,腾空而起,在突中,他像一只伤了翅膀的飞鸟,转了两圈努力调整着方向,双脚依落在了地上。 黑司令着实吓了一跳,这鬼一样的家伙突然从树上落下来,月光里只见黑乎乎的一张脸,一只胳膊吊在胸前,一只胳膊摇了两圈,那肩肘部的关节发出咔咔声音,黑司令觉得遇到了刺客,他咬紧牙关大叫一声,将马带回,抡刀向黑影砍去。 一个马上,一个马下,俩人打一起,准确地说,黑司令没有给张一真多少机会,刀在马前马后追着张一真砍,黑司令有把了力气,那大刀在张一真身边呼呼生风,张一真的身体在马的左右前后飘来飘去,刀刀砍不到人,黑司令气得啊啊直叫唤。 张一真翻腾跳跃不紧不慢地躲闪着,一阵大刀砍过,没有伤到张一真的皮『毛』,这家伙呼呼喘起了粗气,看守村民的土匪听到了大王的喊叫,听到了那打斗声,只见月光下尘土飞扬,那黑影像只燕子在马的身边飘来飞去。 月光下黑司令的大刀像雪片一样飞舞,看守村民的土匪为了难,不知道是看守着村民,还是去帮黑司令,如果去帮黑司,这帮村民跑了可怎么办。 瞧准机会,张一真跃起身体,一脚踢在了黑司令的手腕上,那刀像只白鸟儿在空一闪落在了树枝上。 黑司令万没想到对手会有这样的好功夫,打从占山为王,他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刀从手中飞出去,这小子心里一阵紧张,伸手去『摸』枪,他的枪还没有掏出来,张一真已抓住了他的脚脖子,个子高大的张一真手一用力,只听得黑司令大叫一声,随着那叫声,张一真的手一扬,黑司令摔落马下。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真沉着冷应对,豁出性命枪决斗 紫蕊眼望着张一真和黑司令打斗,她却不能帮一下手,看着那雪片一样在张一真身边飞舞的大刀,她的心里一阵阵发紧,眼泪几乎流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张一真和黑司令,土匪们希望黑司令一刀将张一真砍倒,李紫蕊和那帮村民一样,盼望着张一真把黑司令打倒,一拳将这个混蛋打死。 手里紧攥着那把王八盒子,李紫蕊知道张一真身上有把和自己一样的手枪,如果张一真动枪,不用从树上下来,一枪就能把黑司令击毙,既然张一真选择了和黑司令打斗,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她不敢贸然开枪,虽然她眼睁睁看着黑司令在马上挥舞着大刀,刀刀砍向自己心爱的人,她心酸着急流下了眼泪。 也许这个时候,对帮不上手的李紫蕊来说,眼泪,也只有眼泪能缓解内心的无奈和压力。 眼前的目标那么明显,一个马上,一个马下,李紫蕊有绝对的把握一枪打死黑司令,可她不明白张一真为什么要选择打斗一决胜负,她相信张一真是正确的,相信自己所爱的人。 揪心,揪心,还是揪心,李紫蕊手捂在心口,嘴里默默地祈祷,眼看着黑司令的大刀飞落到树上,她的心还没有放松下来,却又发现黑司令『摸』枪的动作,李紫蕊的身子一紧,张开嘴巴差点喊出声来,她紧紧地捂着嘴巴,揪着的心儿猛跳起来。 看到黑司令从马上摔了下来,李紫蕊长出了一口气。 那匹黑马向前跑了几步停了下来,趁着这个时间,黑司令迅速掏出了手枪,抬手的瞬间,只见张一真身子一闪到了他的背后,重重地一掌击在黑司令的后背上,这小子向前跄了几步,差点趴倒地上,收住脚步,站稳身体,望着眼前高大的蒙面汉子,黑司令知道遇到了高手,再打下去定要吃亏,拿枪的手垂了下来,枪口向下,慢慢转过头来,面对着张一真。 张一真吊着一只胳膊,另只胳膊背在了身后,黑司令不能确定张一真手里是否拿着枪。俩人静静地站着,一动没动,就这样僵持着。 黑司令看到张一真鄙夷的眼神里含着一丝冷冷的笑,微微撇开的嘴巴,透『露』出厌恶,鄙弃。 只要有枪,『射』击的机会给了所有的人,在这残淡凄凉的月光下,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最紧张的莫过李紫蕊了,她举着枪,眼睛来来回回快速地察看每一个土匪,只要有人胆敢朝张一真举枪,她将不顾一切,毫无犹豫地将其击毙。 时间如火,烧灼着李紫蕊的心,每一秒都像攀登在悬崖上,心惊肉跳,她不敢喘一口大气,生怕气出大了,会有人听到呼吸的声音,发现自己。 张一真和黑司令如同两头不服输的公牛,拉开一定的距离飞跑着撞上去,撞来撞去,终于了解了对方的实力,。 黑司令恨不得一下打败张一真,他多用了力气,累得气喘吁吁,扭了扭脑袋瓜子,打不过也不服气,他张大眼睛,目瞪着张一真。 交过手,黑司令知道凭武功打不过这个蒙面的家伙,他要拖延一下时间等胖小子回来,紧紧地包围面前的这个小子,他既不想让老百姓跑掉,又想治服张一真得到那个漂亮的姑娘,鱼和熊掌这个贪婪的家伙都想得到,望一眼看守村民的土匪,看看周围只有张一真一个人,人多势众,黑司令增加了几分胆量。 望着眼前这位高大的汉子,黑司令看到一双微笑的眼睛,他的眼珠转了转,壮了壮胆子,大声地嚷:“这位好汉,你孤身一人,面对我手下这么多人,真是好大的胆量,佩服!你我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为什么要和我做对,坏我的好事?我手下弟兄,有刀有枪,如若识趣,请不要多管闲事,快点逃命,如若不然,等十几条枪对准了你,到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要明白,你身手再快,也快不过飞过来的子弹。” 张一真咬着牙,黑司令的话让他想起死在日本鬼『乱』枪之下的父亲,是的,他和父亲一样躲不开『乱』枪『射』出的子弹。 望着眼前的这个匪首,张一真看到了他脸颊跳动的肌肉,看到了他拿枪手在抖动。 四目相对,黑司令慌『乱』游移的眼神流『露』出不安。 他俩离的很近,张一真知道土匪不敢轻易『射』击,虽然他把主要精力放在黑司令身上,但他的耳朵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投鼠忌器,张一真断定,月光暗淡,『射』击条件很差,有黑司令在身边,这帮土匪不敢轻易『射』击。 火把燃烧发出的声音,单调而刺激地传进耳朵里,张一真哈哈笑出声来,他想打破这让人纠心的沉寂,“黑司令,你的手在抖,小心手枪掉在地上,拿好你的手枪,慢慢举起来,对准我的胸膛,我倒要亲眼看看,你黑司令有多大的胆量,如果把子弹『射』入我的身体,就算你还有点出息。” 张一真身边好像有一股气场,一股正义的压倒邪恶的无形力量,黑司令感受到无形的压力,他紧盯着张一真后背的胳膊,速度让人忌惮,这个凶狠的家伙想举枪『射』击,想想又怕那倒背的手里,有一把手枪比更快地对准自己。 李紫蕊听到黑司令的叫嚷,她眼盯着土匪,慢慢后退到一处茂密的树林里,突然大声嚷了一句:“别以为你们人多,我们的人马藏在你看不到地方,快放下武器。” 听到李紫蕊叫喊的声音,黑司令头皮一阵发麻,他四下看了看,觉得没有异常,必竟这小子行走江湖多年,虽然内心里害怕,但他努力保持着镇静。 看来今天如果不豁出去,面对手下的土匪,他一个大王将丢了颜面,这对黑司令来说无疑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黑司令要做的,首先是摆脱眼前的尴尬局面。 张一真背着的手轻松地抱在胸前,黑司令有些吃惊,原来那只背着的手里没有枪,黑司令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后悔自己错失了大好的机会。 黑司令不知道自己的周围是否真的隐藏着张一真的人,不过,他更懂擒贼先擒王道理,只要打倒了对面的这个小子,没有头领,就算再多的人也会归顺老子,听老子的指挥。 望着吊着一只胳膊的张一真,黑司令想了想,镇静一下情绪,不紧不慢地说:“看来,不分出个胜负,我们是没个完了,这样吧,咱依了江湖的规矩,就咱俩,一决雌雄。” 张一真从做保镖的父亲嘴里听到过不少故事,对于土匪之类的家伙他了解不少,听得懂黑司令话里的意思,就像古代战场,两军对垒总是大将们先撕打地一起,一决胜负,他知道黑司令要和自己决斗了。 点了点头,张一真说:“什么规矩由你来定,请讲。” 黑司令一脸严肃,心里却笑了,“如果你有枪,现在就可以拿出来,我要的是公平,生死决斗死也死个服气,如果你没有枪,我可以借你一把,你看怎么样?” “我有枪,在身上,不必拿出来,你接着往下说。”张一真一脸的不在乎,似乎他有必胜的把握。 “很好,我们各自后退五米的距离,这样我们就相隔十米,我叫一个人过来,让他喊一二三,三字一出口,我们举枪身击。”黑司令说着,心里想,武功老子是玩不过你了,可老子我天天在山上练『射』击,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和你玩这个。 张一真知道,现在他和黑司令比的不但是两个人的胜负,而且关乎这帮土匪的命运,关乎这帮家伙是否继续做恶,如果他击毙了黑司令这帮家伙就会鸟兽散,如果跑了这个黑司令,他们依然会作恶。 这样的决斗,比得不但是举枪『射』击的速度,更是心理素质的较量,面对对方『射』出的子弹,你可以躲闪,但没有那个时间,只一两秒的时间,死亡就降临到头上。 张一真看着黑司令垂着的手,他的手枪还在腰间没有掏出来,他知道自己这把枪子弹已经上膛,侧目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等着喊口令的土匪,那个土匪正等着张一真掏出枪来像黑司令那样准备妥当,这样才叫公平。 这个土匪还算有点人『性』,他一脸紧张,浑身有些发抖,看看张一真又看看黑司令。 没想到,张一真却叫道:“喊口令吧!” 听到张一真说喊口令,眼望着张一真手里没拿着手枪,黑司令不免一阵紧张,他的手不由抖动起来,不知道张一真要玩什么鬼把戏,怕就怕张一真这个武功高强的家伙手里有暗器,和自己玩阴的。 “慢!”黑司令摆了摆手,“我要检查一下,你手里有没有打人的东西。”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三字出口揪人心,一声枪响定命运 张一真离黑司令只十几步的距离,面对起身向自己走来的黑司令,张一真有一种被人侮辱的感觉,他手指黑司令,气愤地说:“士可杀不可辱,说好的事情我怎么违反,请你快些滚回去。” 黑司令吃了一惊,他停下脚步,呆愣了一会,满面堆笑,“壮士,不是不放心,说实话,你手里不拿枪,倒让我有些胆怵,不如让我看上一眼,好让我安下心来。” 张一真想了想,黑司令说的也不无道理,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眼前的黑司令对自己的不放心,倒让张一真觉得赢了这场决斗,从心里上,他已经压倒了对方。 黑司令面带微笑,一步步小心地朝张一真走来,他心跳的厉害,每走一步都觉得下一步好像是深渊,眼睛死死地盯着张一真,生怕他的手轻轻一动自己就会倒在地上,他怕死,可又不得不面对着死亡,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抖起来,行走的步伐有些摇摆。 如果没有得到那个姑娘,却死在不知名的杀手枪下,黑司令觉得有些不值,面对戴着头套,满眼轻视的张一真,他有了一点后悔,眼前的张一真在他的眼里如同一个魔鬼,冷冷地站在他的面前,一种无形的威慑力量,让他不寒而栗,黑司令想退出这场决斗,可他自己的决定,如果退出来,不但在土匪面前成了笑话,而且面前的这个家伙一定不会饶过自己,退出也许等于死亡,面对死亡,只有,也只有选择横下一条心,和眼前的蒙面汉子死磕到底。 没等黑司来到跟前,张一真伸出右手,举到自己的眼前,和那再见的手势一样,朝着黑司令摆动,“看到了吗?不用害怕,怕了你就心慌,枪必然打不准,你将会输掉这场决斗,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我的枪就在腰里,如果我手里拿枪和你决斗,‘三’字落地你就死在了地上。”张一真把死字说的很重,说完,他眨巴了几下眼睛,来回转动了一下脖子,那脖颈发出让人心悸的咔咔声。 看到了张一真那再见的手势,看到了张一真手里并没有什么东西,黑司令不敢转身,他倒退着来到了原地,突然说:“能不能摘下你的头套,让我看看你的模样。” “你会看到的。” 这句话让黑司令一时『摸』不着头脑,心里想:难道小子预料到了结局,只有打死他,我才能摘下头套看到他的模样,莫非这小子没带枪,就算真的带了枪,要从腰间拔出枪来再瞄准『射』击,也早他娘的误了三春,他是自己找死啊!又一想,觉得不大可能,这小子想法设法想弄死老子,不可能自己找死,难道这小子的武功能飞到天上去,躲开我枪里的子弹?我也是练武之人,还从来没听说过练武之人可以像鸟儿像神仙那样飞来飞去。 他看着张一真,看着这位在生死关头满眼轻松的汉子,断定:张一真是位讲信用的汉子,吐口唾沫就是钉的人,不可能背后算计人。 想到这里,黑司令点了点头,他觉得心里平静了许多,管你带没带枪,掏不掏得出来,只要打死你小子,今夜老子就进洞房做新郎,他望了一眼小村庄的方向,看到那点点火把的亮光,心里想:也许胖子带人已经找到了那位漂亮姑娘,不能让这个混蛋坏了我的好事,他看了看张一真,冲着裁判——那位站在旁边的土匪大声地喊:“开始吧!” 喊口令的土匪一脸的惊恐,他早已吓得浑身发抖,望着眼前这两位不要命的主,他担心那手枪没法瞄准,黑灯瞎火胡『乱』放枪,那子弹打不倒对方,倒飞到了自己身上。 闭上了眼睛,做裁判发口令的土匪带了哭腔,声音颤抖地喊起了口令,音调拉得很长,给双方准备的时间,一——,二——,三!” 随着那口令,紧张的气氛达到了顶点,让人紧张的喘不过气来,他们睁大眼睛望着俩不要命的家伙,等待着那要命的结局,任何一方的生死都关乎自己的命运,每个人的内心里充满了莫名的恐惧,“三”字一出口,每一个人都睁大了万分惊恐的眼睛,他们似乎进入了杀人的法场,比张一真和黑司令更加慌张,翘首盼望自己相要的结局。 黑司令胸有成竹,他咬紧了牙关,像一只吸血的跳蚤死死地盯住张一真的身体,一,二的口令叫出来,只见张一真纹丝不动,黑司令的眼里略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狞笑,心里说,小子,去死吧! 土匪的凶狠残忍,黑司令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他的眼里冒了火,瞪大的眼珠子紧盯着张一真的身体,无法看到手枪的准星缺口,只有凭感觉举枪『射』击,只要手不抖,方向不偏离,黑司觉得有十足的把握击倒张一真。 一个普普通通的“三”字,在人们的心头,在张一真和黑司令的眼里从来没有这样重要过,人们听到“三”字,屏声静气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三”字刚刚叫出来,黑司令迅速地抬手举枪。 张一真听到那“三”字,弯肘撩衣的同时抓枪拔出,枪停腰间,那枪把紧挨着枪套,他没有举枪,枪就在那个地方没有行走一点距离,这为他争取了宝贵的的时间,只见张一真身体向后仰躺的同时,枪口对准了黑司令,砰地一声,枪响了。 俩人的枪几乎同时打响,张一真也就快了那么一点点,黑司令举枪『射』击,枪行走的路线有点长,他多花了一点点时间,就这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决定了两人生死。 两颗子弹几乎同时向对方飞去,聪明的张一真仰躺着身体,缩小了『射』击的目标,子弹从张一真的身边飞过。 黑司令傻愣愣地站着,他那抖动的手举着枪,没有什么东西做为依托,子弹偏了那么一点点,张一真就不同了,他手里的枪依托在腰间,稳当准确,仰躺的瞬间,他只是朝黑司令的手看了那么一眼,枪响,黑司令只觉得胳膊一阵酸麻,顿时失去了知觉,手里的枪瞬间掉落在地。 “不用我开第二枪了吧?”张一真突然大声地喊,“现在你可以看到我的真容了,不过,看一眼你就得上西天。” 黑司令左手紧攥着受伤的胳膊,习惯了右手打枪的黑司令,就算忍痛捡拾起手枪,左手持枪『射』击,打中目标,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他突然蹲在地上,眼盯着那把离自己不远的王八盒子枪。 听到张一真的叫喊声,那喊声好像从地狱里伸出来的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他,死亡的恐惧如同半夜行走在坟地里的小偷,提心吊胆,眼前突然冒出一个巨大的鬼魂,脑袋里似乎不再是大脑,而是一团炸『药』,轰的一声响,黑司令脑壳似乎崩裂了。 他想起了张一真再见的手势。 兵荒马『乱』,打家劫舍如鱼得水的黑司令,花天酒地任『性』而为,做新郎娶媳『妇』随心所欲,前呼后拥吆五喝六就像做了土皇帝,这样享受的土匪头了,活也活不够,怎会舍得放弃。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九十七章 恶匪头子上西天,一人带头众好汉 黑司令的手在地上快速地『摸』索,他抓到了那把王八盒子,王八盒子像只王八静静地趴在地上,虽然枪面摩挲的那么光滑,但黑司令的手却如同抓到了一只真的小王八,感觉不是光滑而是刺手。 手枪的边缘似乎生出了『毛』刺,左上抓上去,黑司令感觉浑身不舒服,左手从来没有打过枪,王八盒子在左手里有些笨重,手感就如同拿着一块铁头,沉甸甸的,有些别扭。 伤了胳膊,右手已拿不得枪,左手持枪虽然对目标的把握『性』不大,但黑司令内心里,重又燃起了战胜张一真的希望之火。 对死亡的恐惧,对生的渴望让他不顾一切,右胳膊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咬着牙,左手紧紧地抓枪在手,不管是否打得中,他要和张一真拚命。 旁边喊叫口令的瘦土匪从没忘记自己是个裁判,这个二货很实在,再加上少了两个心眼,他还沉浸在指挥黑司令,指挥张一真的满足之中。 枪响了,没有打到自己,瘦小子的胆子大了起来,他在心中评判着张一真和黑司令,觉得两人的出枪的速度都很不错,只是张一真更胜一筹。想想自己可以评论比自己高明的人,他的心中有了一种满足感,毕竟自己凭生第一次发布了命令,而且指挥了他眼中的俩大人物,这在他看来,可是了不起大事情,可以向别人吹嘘炫耀,多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想到这里,瘦小子觉得生死攸关的决斗,必须有始有终,绝不能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必须宣布比赛的结果,只有这样才算一个合格的裁判。 这个瘦小子挺了挺腰板,咳嗽了几声,好引起众人的注意,把目光吸引到他的身上,看看他有多么地神气。 精神的满足往往比吃顿狗肉更让人觉得舒服,这样的感觉开始因为紧张,瘦小子没能很好的体会,现在似乎风平浪静了,一个神气地站着,一个像狗一样蹲在地上,瘦小子觉得黑司令早已输掉了比赛,这瘦小子对事不对人,不管什么顶头上司黑司令,也不管那位汉子是何方神仙,他要做一个公平的裁判,因为在瘦小子的心里,这可是一件特别重大的事情。 瘦小子就要宣布比赛的结果,他清楚地看到黑司令胳膊受了伤,枪掉在了地上,而那个高大的汉子毫发无损,不管什么黑司令白司令的,也不管高大个是人还是鬼怪,他觉得只要给了当裁判的权力,就要公正对待每一个人,就算俩司令比赛,今天也得竖起耳朵,听我宣布公正的结果。 想到这里,瘦小子洋洋得意,竟晃了晃脑袋瓜子,咽了几口唾沫,润润嗓子,好让那声音悦耳动听,灌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在瘦小子心中,这可是荣耀的事情,还从来没有这么多人正眼看过自己,现在他们都眼巴巴地望着他,瘦小子有了轻飘飘地感觉。 看守百姓的土匪们,眼见自己的大王输了比赛,蹲在了地上。 那个威武的汉子浑身散发着慑人心魄的力量,顶天立地站在那里,微弱的月光下,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大气潇洒,土匪们张开了嘴巴,傻呆呆地看着,竟忘记了跑上前去,围住张一真,帮大王一把。 黑司令突然站起身来,左手拿枪指向张一真,张一真轻蔑地看了黑司令一眼,大笑了一声,向黑司令摆动着手,让他往前走两步,黑司令看着张一真的手势,没往前走,往后慢慢退了退,他领教了张一真的厉害,张一真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他心惊肉跳,不得不严加防备。 只见张一真,晃了晃头,扬起右手,突然拉下了头套。 一双熟悉的眼睛『射』出凛然的光芒,那眼神里透出一股力量,如同一支支箭矢突然『射』到黑司令身上,黑司令僵在那里,枪慢慢垂下来,望着眼前这张面孔,脸庞依旧只是瘦了不少,乌黑浓密的剑眉还是那样,只凭这双剑眉就让黑司令想起他,原来面前的汉子是张一真。 黑司令的手有些发抖,喘了一口粗气,心里想:怎么落到这小子的手里,他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兔子,被老鹰的利爪狠狠地抓住,无论如何蹬弹,如何反抗都很难逃脱了。 黑司令绝不会放弃生的希望,那怕那希望渺茫得如天空遥远朦胧的星辰,只要有那么一点微亮,不管多远,他都要设法把那微光点亮。 恰在这时,那个裁判二货,那个实在的有点傻乎乎的家伙,开始宣布比赛结果,这世上真是什么人也有,也许别人觉得只是一个小小的临时裁判,可这小子不这么想,他觉得这可是写进史书光宗耀祖的大事情,想想自己后世的子孙也许因为这件事记住了自己,他觉得必须十分地认真,比赛结果出来了,就得公平的宣布,好让所有人记住,今夜发生的震天动地的大事情。 瘦小子果真拿了鸡『毛』当令箭,向前走了两步,举起了右手,挥了挥让大家伙保持安静。 还别说,这小子的一举一动还真有些风度,好不容易得到绝秒的平台,瘦小子要尽情地发挥压抑多年的潜能。 他一本正经,好像手里有什么稿子,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众人,看了看一脸冷静威风凛凛的张一真,又看了看像头猪一样喘着粗气的黑司令,他好像站在了一个万人注目的大舞台上,他想面面俱到,想了想如何称呼黑司令和张一真,想了想如何称呼土匪和这帮老百姓,可他没上两天学,实在找不到一个好词,干脆有什么说什么,抬起头来,他脸上慢慢挂上笑容,脑袋瓜子歪了一歪,扭了一扭,给自己尖长的瘦脑袋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这样一连串的高难度动作做下来,他开始有板有眼,一字一顿地讲话了:“可怜的不干正事的黑家伙,可怕的从天而降的高大个,对了,应当是从树而降。还有,后面的二百五土匪。傻得已经冒泡的老实百姓,大家伙都给我支起耳朵听好了,现在由我,由我宣布比赛结果。” 说到这个地方,这小子又把头抬了起来,看了看张一真,又看了看一脸呆相的黑司令,用手指着张一真,大声快乐地嚷:“这位大汉打败了黑司令,我亲眼所见啊,一枪打在黑司令的小胳膊上,黑司令啊地叫了一声,那枪都掉在了地上,这样的结果不用人看,就是让瞎子『摸』『摸』也能『摸』到结果,我那可怜悯的黑司令,一盘好棋下砸锅——输了。” 黑司令听到瘦小子说自己输了,那每一个字都在刺激着他,心里想: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受了伤,拿张一真没了办法,你小子也敢在老子头上动土,看来不给你小子点厉害尝尝,你小子姓什么也忘记了。 狼狈不堪的黑司令觉得,瘦小子在拿自己取乐玩,他的眼里冒出了火,凶狼的目光直盯着瘦小子。 面对着众人,手下的一个小土匪竟敢对自己说三道四,指指点点,黑司令真切地感受到了,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了,他可咽不下这口气。 就算张一真打自己一巴掌,黑司令也觉得痛快,因为张一真是是个人物,可自己的手下对自己,不但不低眉顺眼,还他娘的得洋洋,黑司令觉得憋气窝火,一个小喽啰当着众人的面,说老子输了,真是吃了豹子胆,黑司令的火气腾腾地往上蹿,他算是看明白了,这瘦小子是个落井下石的家伙,看到老子败了,他竟敢当着老子的面,眼睁睁地巴结起张一真来,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东倒吃猪西倒吃羊的主,谁厉害他就叫谁爹,这不是可恶的叛徒又是什么?! 在黑司令眼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没有什么是非对错,根本不需要什么理,只要跟着我,不管干什么缺德事,都得讲义气忠于我,对瘦小子这样的“小”人,他觉得只有杀掉才能解除心中之恨。 瘦小子离黑司令只几步远,从距离上可以看出,他对黑司令依然保持着亲热,毕竟他是黑司令的人,可惜的是,瘦小子不真正了解黑司令,也许他是才来的新手,不了解黑司令心狠手辣,不知道黑司令对手下同样的凶狠残暴。 正当瘦小子得意洋洋摇头晃脑的时候,黑司令蹿到他的身边,左手的王八盒子子对准了这小子的太阳『穴』。 谁也不会想到,黑司令会对自己的手下开枪,张一真也觉得意外,他一愣怔,黑司令的枪响了。 土匪们看到了黑司令打死了瘦小子,看到黑司令脸上溅满了血,像一个魔鬼站在瘦小子身边,瘦小子随着枪声猝然倒地,看一眼倒地的瘦小子,黑司令抓着枪,仰脸哈哈大笑起来。 人们觉得黑司令疯了,这样疯疯癫癫的人说不定会杀死谁,人群开始『骚』动。 一声清脆的枪响,黑司令的笑声戛然而止,张一真抬手一枪,正中黑司令的眉心。 黑司令倒在了地上,失去了主心骨,土匪们慌『乱』起来,恰在这时李紫蕊从树林里朝天放了一枪,土匪看到树林冒出枪声,顾不了许多,争先恐后,忙着逃命。 不知百姓中谁的一声呐喊,群情激愤,村民们开始了行动,只要一人带头,人群立即爆炸了,叫喊声,撕打声,孩子的哭泣声,响成了一片,刚才还一群羊一样的百姓,突然一只冲出围栏,这群人立即成了一股洪流,压抑的情绪一下迸发出来,男男女女都成了不怕死的好汉。 火把熄灭了,不见了人影,没有人来得及说声感激的话语,黑暗中,张一真抓住那匹黑马的缰绳,吹了一声口哨,小黄马飞奔而来,张一真把黑马交到李紫蕊手上,俩人相视一笑,飞身上马,消失在茫茫夜『色』里。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九十八章 胖子连夜跑无踪,紫蕊感慨诗诉情 李紫蕊从张一真微笑的眼神里,看到了赞许,看似很平常的一个微笑,却在李紫蕊的心里激起一阵涟漪,危机过后,两人重又聚到了一起。 身上背着土匪忙着逃命扔掉的几只支长枪,张一真看了看,都是汉阳造,经历一场生死,在张一真面前,李紫蕊眼里有了泪光,望着小黄马上威武的汉子,望着心中喜欢的一真大哥,李紫蕊将马朝张一真靠拢,两马交汇,李紫蕊看到张一真剑眉下,一双长眼望着小山村的方向。 村里没有了火把的光亮,远处的山上也看不到亮光,胖子带着一帮土匪不知去了哪里。 胖土匪和他那几个要好的弟兄,带着一帮土匪跑了。 想想喜怒无常的黑司令,怀疑自己勾引他的娘们,胖土匪就惊恐不安,这凶狠不讲理的家伙,说不定哪会儿不高兴,想起这件事来,就他娘的把老子给骟了,多疼啊!胖土匪越想越怕,觉得没了那玩意成了老公,不男不女还不如死了,不跑远点都是傻瓜,寻到这绝好的机会,胖土匪命令把火把『插』在墙头,『迷』『惑』黑司令的眼睛,这帮家伙『摸』黑上了山,胖子觉得,走得越远心里越踏实,他是再也不想见到黑司令。 火把燃灭,小山庄陷入一片黑暗,村庄里那唯一的油灯依然闪亮。 村民们陆续回到村里,点点灯火重又点亮,他们似乎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忍住悲伤,兵荒马『乱』也得生活,对于平头百姓来说,除了生死认命,没有更多安慰自己的办法。 土匪跑了,那位漂亮的小姑娘安全了,她从地窖里钻出来,满面泪水扑到娘的怀里。 夜的黑掩盖了一切,正如一场雪掩盖了污秽,一切归于平静,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不说出来,谁能看到内心里那疼苦的记忆。 山林又归于平静,张一真围着空地转了一圈,打马向前,回头望一眼躺在地上的黑司令和瘦小子,摇了摇头,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俩家伙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呼吸没有声音就像一堆肉,远处的野狼嗅到血腥的味道,在嚎叫。 张一真知道,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俩个小子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不曾来过这个世界。 张一真皱起了眉头,他在想:会有人记住土匪来过这里,那受伤害的村民,还有山中等待他回去的女人,黑司令在无数人的心中留下了阴影,那阴影在内心深处,像针一样刺扎着魂灵,怎会忘记这个没有人『性』的家伙,他们会把黑司令钉在心中的耻辱柱上。 张一真突然跳下马,来到黑司令的身边,黑司令的左手里还死死地抓着那把王八盒子,张一真掰开黑司令的手,把枪拿在手中,刚才这把枪还对着自己『射』出子弹,现在这把枪换了主人,张一真把枪上的血在黑司令的衣服上擦了擦,别在了腰间。 “走!”张一真坐在马上,望着李紫蕊叫了一声。 李紫蕊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山路上,张一真走在前面,尽量放慢马的速度,他心里清楚,那伙逃跑的土匪,也许就躲藏在某个角落里,稍不留神就可能遭遇危险,树林茂密杂草丛生,突然惊飞的鸟儿在这暗夜里不免让人一阵紧张。 一路小心翼翼,天蒙蒙亮的时候,俩人牵马钻过那个山洞,张一真和李紫蕊有了话,他俩的心情一下放松下来。 张一真望一眼东方渐渐发白的天空,禁不住回头对李紫蕊说:“看,天亮了,钻过这个山洞让人有种安全感,唉,消灭了鬼子汉『奸』,没有了土匪恶霸,不再提心吊胆,男耕女织,生儿育女,该是多么让人向往的美好生活。” 听张一真发出这样的感慨,一阵火热涌入李紫蕊的心里,对幸福的向往,让她的眼睛有些发热,望一眼张一真,心中如同打碎了五味瓶,酸楚的幸福在心中一阵阵悸动。 “那样的生活会有的。”李紫蕊停下脚步,满脸幸福的微笑,望着张一真。 张一真无奈地说:“那样的生活会有的,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打跑了小日本鬼子,过上幸福安宁的生活,多么地盼望啊!可惜啊,我们这一代人天天生活刀口上,生死不定,怕赶不上了。” 说到这里,张一真的眼里竟涌出了泪水,他用力擦了一把,低下了头,那无奈的泪水又一次涌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李紫蕊心疼地望着张一真,她不知道张一真想些什么,也许他想到了被鬼子『乱』枪打死的父亲,想到了七七事变那惨烈的战斗,想起了死难的战友,想起了今生不能忘怀的陈团长,尤季,赵六等人,可他们都死了,也不知道埋在了什么地方,尤季赵六的家人还不知道孩子战死的消息,多么残酷的现实。 “一真哥,我看你哭了。男子汉可不能这样哟。”李紫蕊强忍住泪水,“没有安定的生活,也得活下去,你看这小草,在我们的脚下,被我们踩来踩去,它还依然坚强地活着,等立秋的时候,我娘说过,立秋三日,寸草结籽,小草生活在人的脚下,它依然用生命中积蓄的全部力量开花结果,我觉得小草一定有灵『性』,明白一个道理:等结出了果实,风儿吹过,来年的春天,它的子女就会飞落到新的家,顽强地生活。” 李紫蕊含蓄地向张一真表达着自己的思想,他望着张一真,想看到张一真点头夸奖,想看到他那满脸的微笑。 张一真抬起头来,眼睛里有了红『色』,他果真微笑了一下,那微笑里含着无奈凄凉,望了一眼遍地的青草,他拍了拍李紫蕊的肩膀,点了点头。 李紫蕊以为张一真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她开心地笑了,还想说些什么,可张一真转过身来背对着她,望着远处烟雾缭绕的一汪水,早起的鸟儿鸣唱着在空中盘旋,那悦耳的鸣叫让人沉浸在无尽的遐想里。 早起的马三早已看到归来的张一真和李紫蕊,这个坏小子藏在俩人必经的大树旁,等待着俩人来到他的身边。 白胡子老人许知图站在水边,他朝张一真望了一眼,也不说话,蹦蹦跳跳练他的功夫。 望着张一真高大背影,李紫蕊心中有些失落,她想告诉张一真,虽然没有安定的生活,虽然没有安定的家,但男人女人依然要爱啊,我们这一代生死不定,就算活着也不一定赶得上幸福的生活,但我们要有孩子,孩子一定安宁地生活,她紧咬着嘴唇,想信这幸福美好的生活一定会到来。 她想让爱有个满意开始,最起码让张一真知道,她是多么地爱他。 敢说敢做大胆泼辣的李紫蕊,在爱情面前变得那样羞涩,她不敢开口说出半个爱字,面对心爱的人,她用路上遭人踩踏的小草比喻现在的处境,看到一真哥一脸懵懂,她的心里装满了委屈。 李紫蕊觉得张一真没能听懂自己对爱的表达,兵荒马『乱』的年月,也许爱只有隐藏在心底,因为这世界上有比爱更揪心的恨。 抬头望一眼天空,在这难得的“世外桃源”里,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李紫蕊望一眼天空,东边泛着红光,一抹彩云静静地挂在天空,她突然觉得幸福就像那朵彩云,美丽而遥远,可望而不可及。 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喜欢美丽漂亮的东西,喜欢幻想,喜欢冒险,混『乱』的世界扭曲了她的梦,爱恨交加,她无从选择。眼望着那朵云彩,心『潮』澎湃。 心中的凄美如诗飘落: 低头, 彩云飘过, 抬头, 空旷的蓝有一点失落, 再也, 寻不到你, 美丽的云朵, 你走了, 痕迹,去了哪儿? 爱 让我难过! 不苟且着, 哪怕, 颠沛流离生生死死, 聚少离多, 一汪烟雨, 几滴泪多, 爱,怎么说? 如书翻过, 风吹回来, 怕, 不识, 初见的我。 张一真已经走远,他来到了那棵高大的粗树下,突然从树后蹿出个人来,做出鬼怪的样子,啊地叫了一声,朝张一真扑去。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真突然受惊吓,马三真心学武艺 张一真的心情很平静,他慢慢走在小路上,低头思索着李紫蕊说过的话,李紫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不断浮现在眼前,在张一真眼里,李紫蕊只是一个泼辣大胆的小妹妹,或者说,李紫蕊这身男装,看上去更像一个『毛』头小子。 远山近水一片安静,在这样平和的境况下,他的心放松下来,一夜没合眼,困意不断地袭扰着他,他晃晃脑袋驱赶困神,靠在树上看师爷练功。 张一真沉浸在内心的静谧里,突然一声尖叫在耳边响起,张一没有防备,惊得头皮发麻,忙转身后一跳,看到一个人影朝身上扑来,他本能地一闪,抓住那人的后背顺势借力往前轻轻地一拉。 这下可坏了,笑面虎马三本来想吓唬一下张一真,扑上去紧紧地把张一真抱住,捶几下后背,问下昨晚的情况,告诉张一真自己多么地担心,一晚上也没有睡好。 笑面虎马三没有想到,张一真来了顺手牵羊这么一招,他再也收不住脚步,弯着腰猛往前跑,他不想摔倒,想直起腰,可就是直不起来,身体越跑越低,终于趴在了地上。 马三唉吆唉吆地叫着,扭过头来,看到张一真站在身边,低头冲着他笑,马三抬起一只手指着张一真的脸,满面痛苦地埋怨,“你啊你,张一真,真是我的好大哥,拿我当成了日本鬼子是不?往死里摔啊!多亏我马三练过无极刀法,这腿上有点功力,要不然,你这一拉非得把我摔残不可。” “马三,摔一跤能长点记『性』,你从树后突然像鬼一样冒出来,就我,还吓了一跳,要是换了李紫蕊吓这么一下子,非打断你的腿。你小子就跟正常人不一样,尽出幺蛾子,如果有本事,把这两下子用到鬼子汉『奸』身上去,吓趴个小日本鬼子算你有本事。” 张一真说着,弯腰把马三拉起来,马三来了个千斤坠,故意浑身不用力,还往下坠,他没有想到,张一真像提了只小鸡一样,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手腕一翻轻轻举过了头顶。 手托着马三,张一真手上的马三成了块手绢,慢慢转动起来,越转越快,上下翻飞,像块大烧饼,在空中转个不停。 “我的娘哟——”马三吓得大叫起来,“快停下,快停下,一真哥吓死我了,我眼里的天空都成了陀螺,再不停下来,我会晕死的,可别闹了。” 李紫蕊在一边看着,那马三像个倒扣的小王八,四脚朝天不住地伸缩,看到笑面虎马三这付滑稽样,她少了困意,弯腰大笑起来。 “李紫蕊,你可别笑,小心你的大牙掉下来,要知道我一晚上没有睡好觉,担心死了,可你俩也不知道心疼我,还让我在天上转呀转,一真哥,你打算转死我啊,快停下来。” 张一真突然将马三向空中一抛,马三像转动的手绢一样转了几圈,落地的那一刻张一真一把将马三抓住,稳稳地立在了地上。 马三晃动着身子,忙蹲在了地上,低头吐了一阵子,抬头看到李紫蕊,李紫蕊在他的眼里亦真亦幻,天地还在转,看来一时半会停不下来,马三捂住眼睛,休息了一会,大声地说:“本来这武术我马三不想学了,在这世界上,我马三觉得,有一门看家的手艺就足够了,没有想到啊,真没有想到,我在一真哥手里竟像个烧饼,这得需要多大的手力,我马三今儿个决定了,学那么一两手,再遇到鬼子汉『奸』这帮王八蛋,我马三也把他们举在手里,转上那么一转,等转得差不多了,往外那么一扔,让他们像一块破布一样挂在树上,想想,又解气又漂亮,还是有点功夫好。” 张一真微笑看着马三,“看来我的目的算是达到了,看你学武也不是真心,你一晚没睡也没弄明白,这么一转没把你小子转糊涂,倒你的脑袋瓜子转明白了。” “一真哥,说一晚没睡有点假,我只睡了那么一小会,再也睡不着了,不见你和紫蕊,你说,我怎么能睡得着觉,担心啊!” 李紫蕊撇了撇嘴,“算卦相面先生,我看你鼻子一晚上没睡吧,看你这精神头,说没睡好,鬼才信。” 看得出,马三的头不晕了,张一真拍拍李紫蕊的肩,“累了一晚,眯瞪一会吧。” 张一真和李紫蕊一前一后走了,马三呆呆地看着两人离去,慢慢站起身来,嘴巴里咕哝,“好心做了驴肝肺,爱信不信。” 想想功夫那般奇妙,马三觉得还是有点功夫好,转身朝练功的师爷走去。 看到马三朝自己走来,许知图收回拳头坐在了一块石头上,眼望着飞鸟,若有所思。 “师爷,我现在就跟你学功夫。”马三站在许知图身边,一只手扶着老人的肩,突然跪在了地上,“师爷,你就教我几个绝招,短平快的,我学到手里好对付坏人。” “起来吧,你和李紫蕊拜过师傅了,既然我收了徒弟,就得好好的教,也用不着再拜一回。” 马三笑了,“师傅,你可不知道,我先拜不是真心,其实我没想学什么功夫,我知道练这玩意又苦又累,这回不同了,一真哥拿我跟一张纸似的在手上这么一转,这下可把我转明白了,还是有功夫好啊,用的着的时候,咱就把那坏人一把抓起来,我保证只要转上那么十圈八转,甭管什么鬼子汉『奸』还是坏蛋,一准他娘的服软,那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就如同掉进了深渊,真是提心吊胆吓死个人。” 许知图看着马三笑了,“好吧,他们俩睡觉去了,一晚上也没回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就先教你吧,俗话说,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咱得先练基本功,那楼再高也得从平地起,这道理你一定知道。” 马三睁大眼睛一脸认真地说:“师爷,我得先跟你澄清一件事情我再学武功,那张一真和李紫蕊一定不会做什么坏事,你没看到,他俩弄回来好几条枪,对了,昨儿晚那山后冒出光来,还砰砰地响,一定有什么坏人去山村里瞎闹腾,张一真和李紫蕊一定打赢了,要不,要不也回不来了。 师爷,我知道你老不放心,我还不放心呢,要不起那么早,再不回来,我打算去山后找一找,师爷,你可不知道,动枪动炮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马三特讲义气,要不是多喝了几口马『尿』,说什么我也得跟他们一起去,说真的,不放心哟。” “马『尿』!”许知图拉下了脸子。 “师爷,我说错了,你可不能怪我,看我这张臭嘴,我是说,那酒喝到你老嘴里是粮**,是好酒。喝到我马三嘴巴里就成了马『尿』,可不敢在你老人家面前胡说八道。” 这马三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竟把练功的事给忘记了,许知图一看这马三根本不是练功的料,他摇了摇头,咳嗽了一声。 马三突然明白过来,望着面前神仙一样的师爷,顿感一种无形的压力,忙站起身来,在地上蹦了几蹦,跳了几跳,满脸堆笑地说:“师爷,你看我的身体素质有多好,这练功桩,这石头锁,唉,我说师爷,那些东西我先不练了,咱就一步到位,教我几个绝招,最好一下能把张一真击败的绝招,不是说,一招鲜吃遍天,师爷,我不学那些花架子,你老,你老就教我个绝活吧。” 许知图看到马三既认又滑稽的样子,『摸』了『摸』马三的脑袋,“想学什么绝活?” 马三一脸认真,“师爷,我就学飞檐走壁的功夫,像那小鸟一样飞起来,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白胡子老头托了一把自己又长又白的胡须,指了指身边一截半米多长的木头,“你先把木头扔进水里,然后迅速跳到木头上,借力再跳到岸上来。 马三看了一眼那截木头,心里想:我算是整明白了,这老头要教我“蜻蜓点水”的功夫。马三觉得木头扔进水里,凭自己百十斤的体重,脚踩上去再跳到岸上,完全没有问题。 他果真把木头扔进水里,笑面虎马三瞪大眼睛,死眼盯着木头落水的方向,紧跟着木头跳了下去。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 第二百章 知图杆上试胆量,一真拿来激马三 马三尽力伸展开胳膊,保持着平衡,他要让自己跳入水中的动作更优美更好看一些,他甚至想到,踏在木头上起跃的那一刻,拿出怎样优美的动作让师爷服气,胳膊是举着还是伸开。 “通”地一声响,木头的两边溅起扇形的浪花,那截木头突然像一只老鹰展开了翅膀,早晨火红的太阳给水花镶上了金边,在马三眼前一闪。 马三透过水帘瞪眼看着那截木头,展开双臂,学着老鹰的样子晃了两下,这动对马三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下水,对池塘里水的深浅也不清楚,能勇敢地跳下去已经很不错了,何况还能做出这样高难度的动作,也真难为笑面虎马三了。 动作很好看,许知图在一旁看着,满足脸的皱纹挤到了一起,老人笑得很开心,似乎在等待着马三做出些更高难度的表演。 池塘周围垒起了一圈的石头,马三从离水面两米多高的地方跳下去,想想也确实需要一些胆量,何况这小子水『性』并不好,望着绿油油的水面胆敢跳下去,也算马三这小子有胆。 动作似乎很完美,脚也踩在了木头上,可还没等马三站稳那木头开始转圈圈,马三像喝了酒量的醉汉,摇晃了几下,这小了努力地何持平衡,唉哟唉哟地叫了几声,终于支持不住,脑袋如同中了一枪,身体一斜掉进了水里。 这家伙会几下狗刨,呛了几口水终于浮出了水面,抹一把脸上的水睁开眼睛,慌忙连蹬带踹扑扑通通游到岸边,扒着石头的缝隙,嘴巴里大声地呼喊,“师爷,师爷,快拉徒儿一把,我算是明白了,这轻功啊还真不好练,别说踩着木头跳上岸,就是能在那上面站稳,最起码也得练几年。” 马三的话许知图好像没有听见,他扭头朝池塘里望了一眼,见马三两手死死地扒着石缝,也不说话,脸阴沉着,拿起一根杆子伸到马三的眼前,马三总感觉身后面的水里有什么东西在朝自己爬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截黑乎乎的木头像一个鬼怪浮在水面向远处漂去,老话说,近怕鬼远怕水。马三对这片池塘不了解,不知道里面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眼前白茫茫一片,马三再不敢多看一眼,死死地抓住了杆子,等待着老人把自己拉上去。 许知图这个白胡子老头,不慌不慌地松开了手,突然一个飞跃抓住杆子的顶端,利用杠杆的原理,把那百十斤重的马三一下撬上了天。 马三紧紧地抓住杆子,他的手不敢松开,生怕手一松开摔个粉身碎骨,他吓得就要晕过去,紧闭着双眼,浑身挥成了一团,他像一只又笨又蠢的猴子吊在杆子上,那长杆子弹『性』很好,弯下,来回颤动着。 马三终于睁开了眼睛,低头一汪碧水,抬头蓝『色』的天空在头顶晃来晃去,他觉得自己就要被这无尽的蓝『色』包围吞没,禁不住大声地呼喊:“师爷,快想点办法,让我下来。” “想下来那就松手吧。”许知图不紧不慢地说,“一松手就掉在了地上。” “师爷,你饶了我吧,我知道一松手立马溶化在无尽的蓝『色』里,老人家,我总觉得身在水面上。” “你看得一点都没有错,你本来就在水面上,那杆子弯到了水上,你的下面全是水,松开水你将轻松地掉进水里,伤不了你的皮『毛』。” “师爷,可我不敢,我都晕了,一松手,我觉得就会死去,再也回不来了,可我不甘心,我要杀鬼子汉『奸』,我要做一条好汉。” “杀鬼子除汉『奸』首先得有胆量,凭你这芝麻粒的胆量,不好好练练我看不成啊!” “成,成,成,一定能成啊,我晕天,可我不晕鬼子更不晕汉『奸』,实话告你说,师爷,七七事变那会,我干死好几个小日本鬼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没害怕,后来我想想,为国家而死,那样的死法光荣啊,能得到人民的敬仰,所以一点也不怕。可师爷,我要是从杆上掉下去,一头扎进烂泥里拔不出来,要是一下憋死了,那可死得毫无意义。师爷,我的亲爷爷,快放我下来吧。” “不是本师爷不让你下来,请徒儿自己下来吧!” 马三瞪大了眼睛,他看了一眼头顶弓一样弯弯的杆子,“师爷,这杆子不直溜,要是直溜,师爷不用你老提醒,我早就出溜下去了。” 许知图从腰间抻出烟袋,那烟杆上拴着一个盛烟的小荷包,老人家不紧不慢地把铜烟锅伸进荷包里,揩出一锅烟丝,用拇指摁了摁,打着火链点着烟,慢慢吸了一口,闭上眼睛轻轻地将烟吹出来,抬头对杆子上吓得一动不敢动的马三说:“你慢慢在这练胆,口有点渴,我得去喝口茶。” 马三像条大鱼吊在杆子上的那一刻,许知图已把杆子牢牢地『插』进石缝里,他可不想在手里举着这么一个沉家伙,听师爷说要去喝茶,马三嘴巴甜,“师爷,我的亲爷爷,你老不用动手,只要把我马三放下来,往后的日子我天天给你老人家沏茶倒水,伺候的不周你老就抡起巴掌狠狠地打我,我马三保证没有一句怨言。” 老人家听到这样的甜言蜜语,心里感动,他看一眼杆子上抖成一团的马三,觉得有点可怜,这马三算卦相面也算得上有一技之长,多少学点武功也就行了,用不着这样折腾练胆。 想到这里,许知图将杆子转了一转,对马三嚷道:“闭上眼睛。” 马三刚刚闭上眼睛,许知图一掌击打在杆子上,那杆子猛然一震,马三酸麻的双手再也抓不住了,他像一只风雨中折断翅膀的小鸟突然从空中直直地落了下来,老人家一个跃身,把马三轻轻抱在了怀里,慢慢放在了地上。 “站在大地上的感觉真好!”睁开眼睛,马三腊黄的脸上有了笑容,悬在空中几分钟,站在坚实的大地上,马三突然觉得那么美妙,他又蹦又跳,“老人家,还是站在大地上好啊,你老的良苦用心我马三知道,是对我好,是对我好,不过老人家,你这样的练法可真把我吓死了。”马三『揉』搓着酸胀的双手,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拉起师爷的手,朝石桌走去。 沏茶倒水,『揉』背捶肩,马三觉得眼前的这位老头可真不简单,看上去晃晃悠悠一阵风都能吹倒的老头子,竟有这么大的力量,马三觉得这老头真不可思议。 时近中午,马三练出了一身臭汉,这小子纳了闷了,这连蹦再跳练了这么一通,浑身像散了架,倒没有觉出学了什么功夫,只觉得累,恨不能躺倒就睡,可他不敢,看到那神仙一样的师爷站在身边,马三知道上,别看这老头半睡不醒的样子,一旦瞪起眼来,那比老虎还厉害,一巴掌打在屁股上,我的娘哟,保准疼半天。 看到张一真朝自己走过来,马三擦一把满头的大汗冲师爷笑了笑,师爷知道这小子的意思,点了点头说:“练得不错,歇会吧!” 收回踢出去的那只臭脚,马三像刚放学的笨孩子,朝张一真跑去,拉住张一真的手,坐在石桌旁,马三神秘兮兮地对张一真说:“一真哥,睡觉的这会,我可学了一套真功夫,师爷给我开了个小灶,那功夫练得……” 张一真支起耳朵认真听着,马三说到这节骨眼上不说了。 “哎,你小子接着往下说啊,练得什么功夫,怎么不说了,我告诉你马三,以后再给我说半句话让人猜闷,小心我不理你。” 马三终于憋不住了,“我跟师爷学到了杆子功,我在那杆子顶端像只小猴子,爬上爬下,抓住,放开,身体一跃又抓住,再放开。” 张一真听着,觉得马三说得邪乎,他跑到池塘边,拿来那根长杆,笑着拍拍马三的肩膀,“咱试试。” 马三一看到这长杆子,头皮发麻,他咧开嘴巴,一脸哭相:“一真哥,你真想试啊!”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 第二百零一章 此人只应天上有,世上若见是神妖 算卦相面的笑面虎马三,习惯了扯瞎话吹牛皮,只要别人爱听,听得入『迷』,他吹死个牛也不觉得可惜,这家伙只要一吹起来,立马沉浸在自己想像的世界里,只要不当头一棒,这家伙在那童话似的幻想里,一时半会还真走不出来。 他练过无极刀法,身手还不错,在他看来武术还真是个神秘的东西,至于武术高手怎么样他还真没见过,不过这小子会想象,他想象武术高手能入地,能上天,至于在杆子上玩几把,那更是不在话下。 马三把天空想像成了地面,他以为武术高手只要蹿腾一下,抓住那杆子,就跟在地面上抓根树枝一样简单,他哪里知道张一真练过这个玩意,拿出长杆跑几步一撑,张一真就能盘在杆上,伸手打起凉棚,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抓住,放开,悬空的身体一跃,又抓住杆子,这样的武林高手,在张一真看来,根本不存在:此人只应天上有,世上若见是神妖。 张一真笑着把长杆立在马三面前,“算卦相面的马先生,上杆吧,今天我倒要看看你精彩的表演。” 一看那高高的杆子,马三的脑袋瓜子晕起来,仰望那长长的杆子,看到蓝天的开始旋转,这马三心服口不服,烂鸭子嘴硬,他用手拍了拍杆子,皱起眉『毛』摇了摇头,“一真哥,你呼呼呼地睡大觉,养足了精神头,我拿出吃『奶』的力气练了大半天,这身子跟那破推车一样就要散架,哪里来的力气往这杆子上爬,要爬你爬,我来扶杆,反正今天我是没了那个力气。” 马三这小子开始耍赖,他哪里知道张一真有的是办法,对于马三这样的家伙,就得让他心服口服,要不然这小子也没有心思练功夫。 张一真要让马三自己到杆子上去。 只见张一真拿起杆子,瞅准前面的一棵大树,拿起杆子向后快速退了十几步。 马三搞不懂张一真要搞什么名堂,他打起精神,瞪大眼睛仔细地观看,马三放松了紧张的心情,张一真不再要求自己上杆,他的心里觉得踏实了,才不管张一真如何表演。 马三脸上挂上笑容,把心放进肚子里,踏踏实实地观看张一真精彩的表演。 张一真在离马三不远的地方开始跑动,杆子撑在地上,跃起的瞬间,马三感到一只胳膊突然被张一真紧紧地抓住,还没等他反映过来,这马三已被张一真提到了天空,马三禁不住娘啊娘啊地叫起来,眼睛再不敢闭上。 被张一真抓住胳膊提到半空,马三感觉比自己亲手抓杆的更加危险,怕就怕张一真半路松手,突然掉在地上,那滋味可真的不好受,马三娘啊娘啊地叫着,鼓胀的眼珠就要掉在地上。 自己的命运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不敢伸胳膊蹬腿,甚至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增加半分的重量。 杆子在天空划出一道弧线,搭在了树枝上,张一真就势稳稳地坐上树枝,随手将马三放到身下的树丫上。 脱离了张一真的手,马三阵阵紧张,抖动的双手紧紧地抓住树叉,那树丫上下晃动,马三惊得浑身打颤,长这么大,他还从没在这样高的树丫上呆过,低头看一眼地面,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眼见张一真悠闲在坐在树枝上,低头望着他笑,马三咧开嘴巴,想哭想大声地叫。 他小心翼翼慢慢伸出手,想抓住张一真,可还没等他把胳膊伸直,树枝一晃,马三只觉得心里一钻,浑身感觉阵阵酥麻,努力保持着平衡,觉得身体不晃了,那树枝却在晃。 马三觉得再不能停留一秒,感觉树枝就要断掉,他带了那颤巍巍的哭腔小声说话,生怕声音大那么一点,树枝就会折了,“一真哥,我的好大哥,你快点,快点想办法让我下去,我现在就要吓死了。天就要下雨的样子,一会起了风,别说大风,就是小风也一准把我吹掉。” 马三感觉大树都晃动起来,那大树在马三的眼里越来越倾斜,就要倒下去,他紧紧地闭上双眼,突然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在捅自己的后背,这算卦先生慢慢地睁开眼睛,只见那根长杆伸到了脚边,低头看到张一真举着杆子正冲他微笑。 马三觉得奇怪,不声不响,一闭眼的功夫,这张一真怎么下去了。 树上只剩他一个人,马三没有了依靠,他的视线落在杆子上,感觉头顶的蓝天还是不停地旋转,一只小鸟恰在这个时候叫了一声,那清脆的叫声,马三听来好象屁股下面的树枝“嘎”的一声折了,他吓得闭上眼睛啊啊啊地直声大叫。 叫了半天,马三感觉树枝没有折,他还呆在那根树枝上,睁开惊恐的眼睛,看到唯一的救命稻草,那根给过自己惊吓的长杆,在眼前晃来晃去,再也顾不了许多,马三紧紧,紧紧地把杆子抓在手里,他觉得这长杆比那树枝更安全一些,最起码这杆子通到了地面。 张一真『露』出了让人不易察觉的笑,那笑在张一真脸上只停留了一秒,就消失了,他知道这笑面虎马三就要心甘情愿地上杆了。 张一真心里美美地想:马三啊马三,我就不信治不了你,吹啊吹,把自己吹上了天,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松手,放开,身体怎么一跃又抓住杆子,让你上杆,你小子身体散了架,有说不完道不尽的理由,今儿个我就来个姜太公钓鱼,看你到底愿不愿上钩。 马三终于抓住了救命的杆子,他颤抖的双臂用力,死死地把长杆攥在手里,脸上不停地冒出冷汗,想着如何利用这杆子,安全地回到地面。 树下突然传来咯咯咯咯的笑声,笑声过后,熟悉的声音传到马三的耳朵里,那声调里带了疼爱,责备,“马三,瞧你这点出息,就算那根树枝折了,你还有双手可以抓到别的树枝,就算抓不住树枝真的掉下来,一真哥也不会眼睁睁地看你摔到地上,大胆一些,如果就这点胆量,还怎么有脸站着『尿』『尿』。” 马三听得出,那是李紫蕊的声音,最后一句话深深地刺激了马三,他突然想起李紫蕊是个女孩子,心儿一阵狂跳,脸儿发烧,双手冒出汗来。 马三心里翻滚着**涛,她,李紫蕊,在挖苦羞辱我马三啊!马三心里感到一种耻辱,在喜欢的人面前,马三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那压力瞬息化顾无形的力量。 爱让人无畏甚至失去理智,李紫蕊就在树下看着自己,马三再也没有害怕的理由,心理说,那怕真的掉下去,在喜欢的人面前也不能眨一下眼。 想法影响行动,马三瞬间镇静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身边弥漫着深深的爱意和鼓励,说来也怪,马三眼中的天不旋转了,树似乎也不在摇动,看着那根长杆,马三觉得这不是唯一救命的稻草了,他甚至想站起身来,拿出优美的姿势跳下去,一下掉进温暖的怀里。 马三终于大胆地站起身来,他没有张开双臂往下跳,这聪明的家伙拉住头上的一根树枝,大胆地走了两步,低下头他看到了李紫蕊那可爱的笑脸,马三没有血『色』的脸庞有了红润,他狂跳的心不再是紧张害怕而是激动了,他朝李紫蕊笑了笑,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扭了扭脑袋,似乎在告诉别人:我不再害怕。 张一真惊讶地发现,马三浑身不再战抖,手抓的树枝也不再颤动。 李紫蕊和张一真会心地笑了。 爱和关心,在马三的心里渐渐积聚起巨大的力量,他脚踏树枝,慢慢向粗大的树身走去,一步一步走的很稳。 张一真会心地笑了,他看了李紫蕊一眼,李紫蕊仰着头,一脸紧张地望着马三。 张一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煞费苦心想达到的目的,李紫蕊只几句话就轻松地达到了。 李紫蕊的激将法还真的管用,马三虽然费了不少时间,但他还是勇敢地从高高的大树上下来了。 马三落地的那一刻,仨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没有了挖苦耻笑,有的只是拍肩鼓励的话语,等仨人抬起头来,惊喜地看到师爷站在身边,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满含着微笑。 马三看到师爷,扭头看一眼李紫蕊,低下头,脸一红,像小孩子一样,羞涩地笑了。 师爷拉住马三的手,点了点头,“马三,还行,打鬼子有胆,现在看来,就是不面对鬼子汉『奸』,这胆儿也大喽!”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 第二百零二章 马三瞪眼吹大牛,不怕杀鬼赢不了 算卦相面的马三,骨子里就有不安分的基因,练武是个苦燥的活,除了领会师爷的动作还得懂得那动作的的要领和意图,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比如运气的气,用语言就说不清楚,只有练习中感知,慢慢休会品味,身体里面就有了运用自如的一口气了。 马三练过无极刀,身体有些底子,特别是对练武之人至关重要的腰力,许知图试了试,马三还算可以,必竟抡刀杀敌双臂传导出的腰力占据很重要的位置。 马三练习的只是皮『毛』的东西,严格来讲算不得武术,看到张一真飞身跳跃,转身飞踢,那只吊着的胳膊不碍事一样,师爷突然扔到面前的石块,张一真抬脚就能踢飞,马三瞧着真是艳羡不已。 李紫蕊进步很快,似乎只有他马三落在了后面,阳光下,这小子还蹲着马步,练习那最基本的东西,许知图好象专门针对着他,这个老头坐在石桌前喝着茶水,时不时地喊叫一声,马三听到那喊声,低头看看自己酸疼的腿,把师爷讲的要领在大脑里过一遍,快速地打出一通拳头。 汗水滴落在地,马三总是觉得脸上有好几条虫子在爬,实在痒的难受,他假装目视前方,眼睛转到师爷身上,趁许知图低头喝茶的功夫,快速地在脸上挠上几把,来来回回这样做,不长时间,这家伙已成了花脸。。 他没有想到,师爷许知图看似低头喝水,其实那眼珠子没离开马三,许知图不言语,装作根本没有看见,他低着头慢腾腾走过来,站到马三身后。 许知图看着头顶冒着热气的马三,觉得这小子虽然不时耍点小聪明,但还算卖力。 马三感觉师爷就在身后,他不知道老人家要做什么,心突突突地跳起来。 没有想到,师爷冷不丁地咳嗽一声,试探马三的注意力,马三身体只轻微地抖了一下,没有太大的反映,许知图点了点头,突然抬腿踢了马三一脚,师爷的脚平踢在马三的腿上,马三一个趔趄,还好,没有倒在地上。 许知图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觉得马三可以学习真正意义上的武术了。 马三回过头来,仰脸看着师爷,许知图看到马三脸上那一道道的血印子,这小子偷偷『摸』『摸』也没个准头,上一把下一把,左一把右一把,把自己抓成了京戏里的大花脸。 许知图拍拍马三的肩膀,“起来说话。” 马三费力地站起身来,晃了几晃身体,转过身面对着师爷。 师爷微笑着看着马三,一脸慈祥,突然满脸吃惊地问:“马三,你真不愧为算卦先生,这功夫咋都练到脸上去了,你小子用了什么方法,把功力练到了脸上,我习武这么多年,这样的情况还从来没有出现。” 望着师爷那一脸惊讶,马三得意起来,心想:老头,你没见过的怪事可多了,我马三打小跟随父亲走南闯北,算卦相面吃香的喝辣的,什么人我没见过,纳闷了是吧,我倒要师爷明白一下,什么叫铁嘴钢牙,什么叫嘴巴伶俐,别看我练武不行,今天倒要你见识一下我的嘴力。 马三把一口气憋在肚子里,弯下腰,学着师爷的声音咳嗽了两声,那声音倒很象师爷,抬头看一眼许知图,这小子站直了身体,眨巴了几下眼睛,把眼珠子瞪了瞪,一本正经地对师爷说:“师爷,你可听好了,我马三今天让你老见识一下好嘴巴。 师爷,我知道,你不知道我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听我慢慢给你说一说,你老让我在这儿蹲着练功夫,时间长了,我感觉那脚底板自个儿生出气来,那气就象憋在那大风箱里,脚底下似有一个壮小伙子,狠劲地这么一拉风箱,那出风口正对着我的脚心,只觉得脚底板万针在扎,我的娘哟,那气就象一股子风,从那针眼里往上蹿,腿成了传气的管子,一直往上走,说起来也真邪了门,那气走到脖颈处,不走嘴巴鼻孔,想出也出不来,你说把我憋得,那真是脸红脖子粗啊,师爷,我可跟你说实话,那气直接钻到了脑袋瓜子里,你说怪不怪。气不断地从脚底往上涌啊涌,你可不知道啊,我的师爷,我感觉脑袋瓜子鼓胀的,这样说吧,鼓胀的至少有大号蒸笼那么大,那气比蒸笼里还要多的多,我的脑袋瓜子带着我的身体就要飘起来,我努力压着气,可就是压不住啊! 你离开的那段时间,时间不算长,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那气鼓胀得我实在受不了了,几次差点飘起来,我用上了千斤坠,身体猛劲地往下压,真是无奈啊,我的师爷,我拿出吃『奶』的力气往下用力,结果却不顶用,气越聚越多,我的脑袋越来越大,比那大车轱辘还要大上几十倍,这还了得,再这样下去可不行,我觉得脑袋瓜子就跟那炮弹一样,要爆炸。 师爷,我可是个善良仁义的人,生怕伤到别人,我知道这么大的脑袋瓜子要是爆炸了,那威力非得把周围的几座山夷为平地,我想到了师爷你的安全,想到了一真哥还有紫蕊兄弟,还想到了不知多少无辜的好人,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心里很清楚。如果不马上起飞,非出大『乱』子,我咬了咬牙,心里想,宁愿死了自己也不能伤害善良的人们。 想到这里,我收起千斤坠,还没等我脚下用力,我的身体就跟那钻天猴一样,耳朵只听到“嗖”地一声响,身体直直地钻进了云彩里。 以前总是在地上看天上的云彩,这回真的钻进云彩里我才真的看清楚,里面真好,就象那软软的棉花,躺在上面又舒适又暖和,刚刚躺下,我的困意就来了,不知不觉竟睡了一觉,醒来只见一大帮仙女围着我,旁边的大圆桌上还专门为我摆好了酒菜,我是又吃又喝,也不知道我哪来的大饭量,仙女们轮流给我上饭端菜倒酒喝,我喝得晕头转向,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东西喝了多少酒,只听到旁边一位小仙女悄声说,‘这家伙吃了好三千多斤馒头,喝了一百多斤酒,那菜更是不计其数,看样子还饿得不行。’我一听这话不觉吓了一跳,感觉肚子里没吃进半点东西,我纳了闷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都到了哪里?伸手『摸』『摸』嘴巴,我一下明白了,原来吃进嘴里的东西全塞进了牙缝里。 我知道无论如何也吃不进胃里,干脆一扔筷子不吃了,我『迷』离的眼睛看着一帮仙女,心跳的不行,突然明白过来,这温柔乡里不可久留,低头看到一真哥还有紫蕊兄弟还在那里用心练武,我决定必须立马下去,再不能耽误,可我脑袋瓜子里的气放不出来,想下去根本没门。 还是那个小仙女聪明,她悄悄地递给我一根绣花针,我一看就明白过来,照着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扎了一针,气慢慢地放出来,那咝咝咝的声音我听得真真切切,可一个针眼放气太慢,下降的速度就跟那蜗牛爬一样,这怎么行,我怕师爷你知道我上了天,躲进云彩里说我偷赖,低头恰看到师爷,这可把我吓坏了,拿起针就象鸡啄米一样,照着自己的脸上,也顾不得什么地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通猛扎,结果下降的速度还是不快,光脸上出气方向也不好把握,行走的路线有些偏,这样可不行,我知道照这样偏下去,我非落进北平城里,我又在后脑上扎了一通,这样就直直地降落了,可下降的速度还是不理想,要说还是我马三聪明,脑袋瓜子突然开窍,把针举过头顶,选准中间的位置扎了几个大眼,那气就象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往上冒,我用头顶的针眼控制着速度,不失时机地扎上那么一针,再加上我脑袋瓜子开得那个大窍,脑袋里面的气,只抽口烟的功夫就放掉了一半,快到地面的时候我的手象桨一样划动着,结果气放完了,我稳稳地落到地上,那脚丫子分毫不差地落在了原来练功的地方。” 许知图仰脸哈哈笑起来,他心疼地『摸』『摸』马三的花脸,“你小子,也真是个人才。不用枪不用炮,依我看,就你这张嘴,只需一口气,就能把那鬼子汉『奸』吹上天,掉地上摔死,倒省了不少子弹。对了,我咋没看到你从天上落下来?” 许知图知道马三在吹,他故意问,看马三怎么说。 “师爷,你怎么能看到啊!你看到我的时候,我马三早就从天而降,扎马步练起拳来。”马三说着往师爷身边靠了靠,“师爷,你看我马三扎马步都扎出了气,想想这么长时间,你总让我扎马步,对劲打那么几下拳,我觉得这不叫练武,倒象是蹲好了,等着挨揍。” 师爷点了点头,指着身旁的一棵小树说:“腿脚好比树根,根扎得牢树才会稳,风才不会将其吹倒,树身好比人的腰,腰有力量,大风才不会将其折断,那枝杈好比人的四肢,叶子好比人的鼻子等器官,根稳腰粗,枝叶方能低挡来之四面八方的风吹雨打。” 这道理马三很好理解,他把算卦的本事拿出来套在练武上,挠了一把后脑勺子,笑了笑对许知图说:“师爷,我一听就明白了,你听我说,这根好比人的思想,就拿算卦相面来说,首先人家得信,抓住他的思想这个根本,事情就好办了,如果人家不信,就算你白送人家一卦,人家还怕瞎耽误工夫,说上半天嘴角起沫也没有用,人家不赏钱,还说你神经有了问题;这腰好比我的嘴,你得说得天花『乱』坠,把心给抓住,人家信了你说不到点子上,等于中间的腰没力量,也白搭;这枝叶就象我的眼睛,得把准火候,立马出手,一击获胜,把钱弄到手里,钱到手饭到口。就和师爷你说的一样,腰好腿好眼睛刁,不怕杀鬼赢不了。” 许知图被马三的小嘴说笑了,他摆了摆手,请张一真和李紫蕊过来。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 第二百零三章 马三心儿生凄凉,一真突然倒地上 笑面虎马三梦话一样的吹嘘,倒把许知图逗乐了,他没有想到这小小的马三能有这么大的想象力,其实马三长时间的扎马步,那脑袋瓜子嗡嗡直响,阵阵发麻,真切地感到脑袋瓜子有车轱辘那么大,爱说话吹牛的人总是收不住嘴,炫耀起来,就没了谱子,好象说的越大越玄别人越深信不疑,结果往往适得其反。 许知图是何等聪明的人,他根本不相信马三的吹嘘,不过他觉得,吹牛耍嘴皮子,这马三可称得上天下第一。 自不待言,马三将肚子里的话吹出来,感觉脑袋瓜子也变小了,心情也好了,看到张一真和李紫蕊肩并着肩跑了过来,马三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的吹出的得意劲全跑了,突然感觉一阵心酸。 那酸从心里涌出,感觉十分别扭,这种酸滋味绝对不是酸葡萄的味道,可以从口水里流出来,这种酸带了一种醋意,只在心里抓抓挠挠折腾得马三难受。 在张一真眼里,李紫蕊就是个小伙子,所以他无所顾忌地说笑,甚至打打闹闹,可马三从心里把李紫蕊看成了女孩子,偷偷的爱,这种喜欢又不能言表,他觉得看上一眼李紫蕊,能说上几句话,心儿就很奇妙地狂跳,那跳动的滋味阵阵揪心,马三简直有些受不了。 他从心里喜欢李紫蕊,可兵荒马『乱』的世界哪里是个家,想到这里,他觉得很苦恼,突然恨这个世界,更恨日本鬼子还有那帮汉『奸』,看来,把这帮小子消灭不了,对李紫蕊爱,说一千道一万,也是白搭。 看到开开心心跑来的俩人,马三的眼睛瞟过李紫蕊,落在了张一真的身上,他俩满头是汗,似乎练得还不尽兴,站在那里还在有说有笑地伸胳膊踢腿。 许知图就是许知图,他沉稳冷静不怒自威,也不看张一真和李紫蕊一眼,慢慢地朝小石桌走去,他的脚步有些踉跄,看上去好象随时都可能摔到地上,仨人眼望着师爷,谁也不敢过去扶上一扶,他们看着老人家慢慢坐在桌前。 师爷端茶喝了一口,觉得有些凉,轻轻抓起泥壶,还没来的及倒上,马三突然想起自己的承诺,慌忙跑了过去,抓住师爷的手,着急忙慌地说:“师爷,这端茶倒水的事,以后就有我来,你看这张一真还有那李紫蕊也没有个眼力尽,这样的粗活怎么能你老人家亲自动手啊,还是我来,还是我来。” 张一真和李紫蕊白了马三一眼。 张一真了解师爷的脾气,他不拘小节,从内心里不喜欢献殷勤的人,只要你把武功练好,就是对他最大的奖赏,他比谁都开心高兴。 张一真和李紫蕊笑看着马三倒茶,俩人冲师爷笑笑,坐在了许知图对面。 马三也坐了下来,他坐在了许知图的身边,咧开嘴巴笑看着师爷的脸,显得比任何人都敬重喜欢师爷,其实这家伙有自己的目的,多亲近师爷,等自己练功偷懒的时候,师爷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油多菜不怪,礼多人不怪,谁都喜欢别人敬重自己,这一点许知图也不例外,不过许知图有自己的标准,他分得出献殷勤和敬重的区别,在话知图看来,时不时献点殷勤人,往往另有所图。 师爷的眼光落在张一真的胳膊上,抿口茶慢慢将茶碗放到桌上,抬头问张一真,“胳膊怎么样?觉得能否吃得上力。” 张一真忙站起身来,解开吊胳膊的带子,“师爷,我觉得可以用上力了。”张一真把胳膊举到空中,冲着师爷摇了摇,“师爷,没事了,不用再吊着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大意不得,先慢慢让伤胳膊吃点力,感觉不舒服马上停下来。”师爷叹口气,“总算好了,万幸啊!” 马三见张一真站起身来,他也着急忙慌地站起来,攥起拳头,轻轻地给师爷捶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边捶一边扭头看着师爷的脸,见师爷端庄的脸上有了丝笑纹,这小子加快了速度,那拳头游走到师爷的肩膀,这家伙似乎做这样的活计很过瘾,捶着捶着伸开了拳头,手指微弯,轻轻慢慢地给许知图『揉』肩。 这马三无师自通,要不说天才就在身边,其实就是没有眼力发现,许知图没有想到,这笑面虎马三还真有两手,双手发力恰到好处,感觉自己就象漂浮在水面上,身体随着水儿晃来晃去,阳光温暖照在身上,感觉从来没有过的舒服。 老人家不知不觉微微地闭上了眼睛,那身体随着马三轻『揉』的节奏,禁不住微微地晃动。 张一真和李紫蕊简直看呆了,他们纳了闷了,师爷一向不喜欢献殷勤的人,这马三怎么搞的,明明大献殷勤,师爷不但没有厌恶,看上去还很享受很舒服。 人总是在变化,看一个人总不能绝对,绝对了,往往就错了,张一真知道师爷不喜欢献殷勤的人,可马三不同,师爷嘴上不说,可心里服了笑面虎马三的那张嘴,再说马三捶背『揉』肩,那力度恰到好处,不紧不慢,不轻不重,柔而不软,生而不硬,这样绝妙的享受,也难怪老人家美美地闭上了眼睛,沉浸在马三『揉』捏的仙境里。 马三看到师爷美得闭上了眼睛,这家伙朝张一真做了个鬼脸,其实马三的眼睛时不时地瞟一下张一真和李紫蕊,也许马三从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观察面部表情的变化,判断出内心里的变化,这是马三的长处,算卦相面,总要察言观『色』,对一个人做出基本的判断,马三真不愧为专家,这马三,好像是天生的玩意,那眼珠子转来转去,总会转到人的心里去。 对于张一真和李紫蕊,马三可有些『迷』茫,他看得出来,张一真对李紫蕊虽然亲亲热热的,但那只是一种兄弟情谊,和爱情毫无关系,他觉得傻乎乎说话就放炮的李紫蕊只是一厢情愿。 爱的人不爱自己,马三也只有选择默默地爱,这个世道又能怎样,只有把爱埋在心里,但马三必竟是个男人,他喜欢的女孩子就怕别的男人喜欢上,得不到又怕失去,这样的折磨生长在心里,扎得马三心里难受,马三不止一次想过,大胆地对李紫蕊说出自己的爱,哪怕等到打跑了日本鬼子再结婚,可他怕李紫蕊瞪圆了眼珠子,狠狠地打出一巴掌。 李紫蕊的武功见长,就象盛夏疯长的庄稼,马三看着李紫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除了算卦相面是自己的强项,别的方面可真不敢夸耀,可偏偏这唯一的强项,李紫蕊一点也瞧不上,马三想着,越想越觉得凄凉。 张一真咳嗽了一声,师爷慢慢睁开了眼睛,他冲依然卖力『揉』搓的马三摆了摆手,摇了摇头,“老了,打不起精神,阎王不请自个到啊!不行了,要死的人,说睡就睡着了,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马三停了手,对梦啊幻啊,神啊怪啊,魔啊妖啊,这小子最感兴趣,也许算卦相面用的着,他立马打起了精神,笔直地站在师爷面前,又慢慢弯下腰,显出十分敬重地样子,轻手拿起茶壶,给师爷满上,“师爷,做了什么梦,说真的,我马三真的想走进你的梦境里,看看那千奇百怪的魔幻世界。” 师爷一脸凝重,他回到了那梦中的真实世界,“我梦到了阴间,无数被小日本鬼子杀死的怨魂聚集在一个黑洞洞的大门外,声嘶力竭地哭诉喊怨,大人小孩,老人『妇』女,还有孕『妇』,他们好可怜,在人群里我看到了张青,他高高大大的个子,站在人群中间,手握大刀,我拚命呼喊张青的名字,他回过头来,我看到他,他却看不到我,张一真的父亲真是好样的,面对阴间相遇的小日本鬼子,抡刀冲了上去,口里嚷着,‘悲,前生冲动死,伤,荒野有鬼影。''只见张青身子一闪,仰天长叹:唉!痴心杀鬼,恨无来生。 张一真听出了眼泪,他明白了师爷梦里的场景,活着就要用好活着的时间,绝不能苟且偷生,死了后悔曾经活着的时光。 马三可想不到哪里去,他喜欢听荒野啊,鬼影啊,来生啊,阴间啊,这些让人发瘆词语,师爷的话吸引了马三的注意力,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张一真的感受,师爷看到张一真在偷偷地擦眼泪,不想再讲下去。 马三聚精会神地听着,师爷讲到节骨眼上,突然不讲了,这让马三很是着急,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师爷的身上,“师爷,张青听不到你叫就对了,如果听到,我说出来师爷你别恼,那命就没了。啊对了师爷,张一真的父亲,我的大爷,身子一闪冲了上去,长叹一声又做了什么。” 许知图喝了一口茶水,茶杯刚放到石桌上,马三慌忙给师爷倒上,边倒边说,“师爷,润润嗓子接着说,我就爱听张青大爷在阴间杀鬼子的故事。” 许知图看得出来,要不难马三说出个结果,只说醒了,不能让马三满足,他想了想,“张青举刀就要向一个小鬼子的头上砍去,突然看到天空飘来一个怪物,四肢包裹在脑袋里象个巨大的碟子,张青越看越觉得这是个怪物,那怪物直线下降,张青仔细观看,只见这怪物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大大的嘴巴,那嘴巴长在碟子的是间,一张开,那碟沿卷曲,成了他的唇,张青实在搞不清楚这是个什么玩意,就问旁边的一个小鬼,说能不能把这个只有嘴巴的怪物收下,只要我举刀一声大叫,这张碟子样的大嘴巴就会自动套进我的大刀里,我只需轻轻地一拉,他的原形就会『露』出来。” 李紫蕊弯腰捂着肚子,紧闭着嘴,她还是没能憋住笑,马三听到李紫蕊的笑声,他看看张一真,又看看爷师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家伙用手拍拍自己的嘴巴,“瞧我这张嘴,天是圆的,我的嘴巴比天还要大,要不怎么吹破天。” 许知图,张一真,李紫蕊都开心地笑起来,马三的脸只红了一阵,这家伙脸皮厚,突然站起身来,面对着仨人,“要不要我马三再吹上一通。” 仨人摇了摇头。 马三得意地笑了,他指指张一真,又指指李紫蕊,“你们不知道师爷的良苦用心,师爷梦里有我,只可惜我没能走进师爷的梦里,看一看我心中的大英雄张青,我马三会解梦,梦里张青大伯告诉了我,光凭一张嘴杀不死鬼子,要练点真功夫,从明天开始,我马三专攻轻功,我人小身子轻,练这玩意我觉得容易。” 乌云悄悄地聚在了山顶,那山尖『插』进黑云里,电闪划破长空,突然一声惊雷,稀稀拉拉的大雨点子落在了身上,张一真弯腰背起师爷,李紫蕊和马三跟在后面,朝山洞里跑去。 洞里昏暗的灯光让人看不清脚下,张一真不小心绊倒在地,师爷从他身上飞了出去。 李紫蕊和马三慌忙跑上前来,定睛一看,禁不住啊地叫了一声。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 或 第二百零四章 秀才遇兵理不清,一真长跪表真情 一条胳膊粗细的大蛇在山洞里蜿蜒爬行,嘴吐信子试探着什么,也许这条大蛇在躲避风雨,也许它本来就生活在山洞里,山洞就是它的家,强势的人来了,蛇也只能无奈地躲开。 看到大蛇,马三吓得后跳几步,满脸惊恐嚷道:“我娘哟,一条大蛇。” 李紫蕊近前两步,看了一眼爬动的大蛇,也不说话,突然从背后抽出剪刀,弯腰就要刺向这条大蛇。 马三愣了一下,眼见李紫蕊要杀掉这条大蛇,他心生恐惧,从后面紧紧地抱住李紫蕊的双臂,急促地说:“住手!紫蕊,这蛇可杀不得,你不会知道这蛇有灵『性』,所以才有胆杀它,我知道万物皆有灵,不可以随意杀死的啊!求你,放过这有灵『性』带仙气东西吧!” 这条大蛇似乎听懂了马三的话语,眨眼功夫钻进了石缝里。马三看到那条大蛇安全地消失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李紫蕊本想杀掉这条大蛇,可马三让他错过了动手的机会,她有些不高兴,一甩胳膊冲马三哼了一声,“一条爬虫你也怕,还相面算卦。” “这和相面算卦沾不上边,我是怕杀了这条蛇,不吉利嘛。”马三挠着后脑勺子,看着面前的李紫蕊,不好意思了,“紫蕊兄弟,我可不是怕,日本鬼子我都杀过几个,还怕一条蛇不成,不是怕蛇,而是……”马三一时想不出让李紫蕊信服又对自己的善良有好感的词语,搓着两只手,在李紫蕊面前倒像个小孩子。 李紫蕊收起剪刀,也不看马三一眼,继续往前走。 昏暗的山洞里,只见张一真一个人站在那里,却不见了师爷,李紫蕊很是纳闷,师爷去了哪里? 身后突然传来师爷的咳嗽声,在这幽暗的山洞里,也不知道师爷什么时间到了仨人的身后。 本来张一真摔了个跟头,把师爷摔到了前面,师爷的咳嗽声却从身后传来,马三转头真切地看到了师爷,老人弯着腰背着手,微笑着看着他,马三不由挠起了后脑勺。 马三摇晃了几下脑袋,左右前后看了看,仔细辩别一下方向,可他怎么也辩不清楚,进洞的时候本来山洞南北走向,现在马三越看越觉得成了东西走向,一时间这小子搞不清前后,摇了摇头,大声地问:“师爷,你真把我给搞糊涂了,弄得我也分不清前后了,难道时空倒转,前面成了后面,后面成了前面。” 许知图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山洞里嗡嗡作响,马三说的一番话他清清楚楚地听进了耳朵里,许知图瓮声瓮气地说:“这山洞我比你们熟悉,练功多年,突然出现在你们身后这一点也不奇怪,你们的注意力放在蛇上,这就给了我退后的机会。” 师爷慢慢来到张一真身边,笑对着李紫蕊和马三,“我知道,师爷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一真的眼睛,不是张一真多么地高明,只因为一真的注意力一直在师爷身上,练武之人玩的是别样的魔术,熟了精了千百遍地练,自然找不出破绽,交起手来,一个假动作让你分了神,可能因此就丢了命。天人合一,随心所欲,变化莫测,无招胜有招,练武先修德,……” 马三觉得师爷说的那个德字,恰合自己的心意,说到了自己心里,这小子忙打断了师爷的话,急着说:“师爷,你说的太对了,这练武必修德我是悟透了,比方说刚才,李紫蕊要杀掉那条蛇,而我心软就舍不得伤害一条『性』命,这蛇没有伤害过我们,我们凭什么要杀掉它,我看,这就是德。” 李紫蕊一下拧住了马三的耳朵,“你小子骂人不吐脏字,难道杀掉一条蛇就无德了,那日本鬼子杀死我们那么多的人,这又怎么说?” 马三歪着脑袋,尽力上探着身子,那疼从耳朵眼里往脑瓜里钻,他不嚷不叫,似乎愿意让李紫蕊多拧一会。 张一真听马三这样说,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冲到马三跟前,直视着他的眼睛,“马三,你这个笑面虎,我来问你:我们伤害了日本人吗?日本鬼子凭什么烧杀抢掠无恶不做,人是万物之灵,可日本鬼子兵,枪击刀砍,活埋火烧,用尽了残酷的办法,杀死了无数的人,难道他们不知道人有灵『性』,会遭天谴报应,到了阴曹地府那无数怨死的人不会放过他们?你的德,你的善良完全用错了地方,借如今晚我们断了炊,你会选择饿死还是杀掉那条蛇?对魔鬼的善良就是对残暴的放任,只有杀死这些小日本鬼子,我们才有生存的机会。” 听了张一真慷慨激昂的话语,李紫蕊不禁心『潮』澎湃,她松开了拧耳朵的手。 在李紫蕊看来,马三应当闭上他那张臭嘴了,可他小看了马三,这家伙眨巴了几下眼睛,『揉』了『揉』被评为李紫蕊拧疼的耳朵,开口说话了,老实说,这家伙喜欢耍嘴皮子,更喜欢强词夺理,不过在张一真面前他懂得收敛,马三怕理说得太歪,张一真辩不过他动用武力打他的屁股。 在张一真面前,马三更喜欢把自己当成“秀才”,把自己放到弱势的地位上,怕就怕张一真听不懂自己讲出的道理,兄弟之间打打闹闹,嘴儿辩不过,拳头找理说。 马三深感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味道,马三深深地理解这句话,不是有理说不清,因为兵手里有枪,他根本不跟你讲理,枪就是理,兵荒马『乱』的年月,找谁说理去,不服也得服,管他娘的有没有理,对我有利就是理。 听张一真说话,马三抿嘴微笑着,他的眼睛注视着张一真,细听张一真说出的每一句话,找出那话语里的漏洞,他总要在鸡蛋里找出骨头来,和张一真辩上一辩,那怕张一真打自己的屁股。 他觉得张一真误解了自己的话,对德和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就连师爷都说,‘无招胜有招,练武必修德’,可师爷没有讲明无招是什么,难道就是瞎练一通?修德,修什么样的德?算卦相面看风水的马三,笃信善恶报应,所以他觉得自己更有德了。 “一真哥,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你说的道理我马三不但懂而且非常地明白,我们一起打小日本鬼子,杀敌我从来没有手软过,为什么?只因为他们失了德变成了杀人魔鬼,成了没有灵『性』的东西,还不如一只狼一条蛇。” 听马三这样说,许知图点了点头,德是人善良的根本,如果一个人缺了德,你根本不要指望他的善良,更不要说仁慈,德应对的是好人,如果把德用在恶人身上,那自己也就等于失去了德。 呼呼的风雨,噼噼啪啪的雨声不停地传进洞里,风越来越大,雨越下越急,电闪雷鸣,安顿好师爷,张一真,李紫蕊,马三走出洞口,冲进雨水里,仨人仰天任由雨水落进自己的嘴巴里,口尝着大自然的恩赐,眼望着滚滚乌云,仨个年轻人伴着风雨,互相鼓励着,练起了武功。 时光如梭,天天练功,争吵,说笑,打闹,还没有正儿八经地欣赏过这里的风景,三个多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马三的脸上有了肉,张一真的左胳膊已经痊愈,也许女孩子打小看惯了缝缝补补,更喜欢细小的针,李紫蕊对梅花针很感兴趣,张一真和马三休息,她依然用心的练习,掌握了甩针的窍门,她进步很快,从大目标练到小目标,就连飞蝇都可以击中。 相比而言,马三笨手笨脚,他可不喜欢什么梅花针,一寸多长细小的针拿在粗手指上,他没有手感,十出半不中,这家伙喜欢蹦蹦跳跳,对梅花针这门防身的绝活,他不大感兴趣。 马三觉得自己有三寸不烂之舌,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依然相信自己这张嘴巴,人的思想最难改变,这小子觉得,能说会道编八造模也是防身的技巧,而且别人一时半会还学不会,他无心练习梅花针,虽然师爷盯着,但这小子进步不大,他觉得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要想真正学到手,得比别人费十倍的功夫,不过这小子对劲也能打中,中了就会高兴地跳起来,吹嘘一番,不中就蹲在地上,咧嘴呲牙拍打自己的脑袋。 他们就要走了,不管许知图如何舍不得,兵荒马『乱』,仇恨在胸,伤好了,掌握了一些真功夫,他们再没有呆下去的理由,归心似箭,心向家乡。 望一眼这美丽的地方,不管是谁都五味杂陈却表不出自己的心情,道不出的滋味,只有眼含热泪。 张一真和马三牵着马,李紫蕊跟在师爷身边,他们就要走了,离开难舍又不得不舍的师爷,离开美丽的“世外桃园”。 小狗黑黑跟在张一真脚边,高兴地跑前跑后,还不停地叫上那么几声,这么长时间,黑黑和几个人都熟悉了,特别对许知图,黑黑跟老人家有了很深的感情,张一真练功的时候,黑黑总会陪在许知图身边。 张一真回望一眼这美丽的地方,心中有种景仰故乡的酸楚,从那汪水堤边,从那几处破烂的石房子里,张一真看得出,这里曾有人居住过,兵荒马『乱』,也不知道这里的人们遭遇了什么,他们或者被人杀死了,或者不得不离开这里,四处流浪,不管怎么说,在这传说一样美丽的地方,他们消失了,没有人想像的得出,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李紫蕊停下脚步,她拉住师爷的手,请老人家回去,站在出山的洞口,他不愿老人家随他们一同钻进这黑咕隆咚的洞里,她实在不放心老人家,可这样的担心又是那么地苍白无奈。 太阳从开裂的云缝里『露』出来,万千光芒给厚厚的云镶嵌上多彩的金边,不远处一棵高大的柳树那么显眼,成群的麻雀燕子在柳梢那么和谐地飞舞,柳树旁边就要倒塌那间破屋,见证着沧桑凄凉,一家老屋几代住,这老屋最后的主人是死是活没人搞的清楚,千千万万的人流离失所,谁又知道栽种垂柳的人家去了哪里! 张一真停下脚步,回头看到师爷,真是感慨万千,他舍不得师爷又没有疼爱的办法,比豺狼还要凶狠百倍的日本鬼子,随时都有可能来到这个美丽的地方,让这里变得乌烟瘴气,想到这里,张一真有些担心。 拉住师爷的手,张一真眼含不舍的泪水,“师爷,我求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说着说着,张一真长跪在地,“你老是我家两辈人的师傅,我舍不得你一个人留在这深山老林里,跟我走,只要我活着,我会把你当成我的爷爷,请相信我的真情实意,只要我张一真在,就一辈子好好伺候你。” 许知图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那只可爱的黑黑,“走吧孩子,小狗黑黑我留下,陪我做个伴,这就够了,老了成了累赘,什么地方也不想去了,也许某一天我就老死在这山林里,不要担心我孩子,你们又更大的事情要做,就算鬼子真的来了,我一个老头子,他们又能拿我怎样,大不了找个垫背的,一同死去。” 许知图的声音表情,传达出他那不走的决心,传达出他那深深的不舍和无奈,两行热泪慢慢流出眼眶,许知图抱起小狗黑黑,转身,不管张一真李紫蕊马三如何喊叫,再不回头。 望着师爷佝偻的背影,望着师爷消失的方向,张一真咬着牙忍住泪,看一眼伤心不舍,满面泪水的李紫蕊,马三,张一真在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 第二百零五章 恋恋不舍别师傅,冷清大街现驴脸 张一真,李紫蕊,马三钻进山洞里,师爷,师爷的叫喊声还隐约回『荡』在山谷里,那声音渐行渐远,微弱衰败,透着一股凄凉无奈,李紫蕊突然停下了脚步,“一真你听,小狗的叫声。” 仨人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屏住呼吸仔细地听,那两匹马也立起了耳朵,静静地站在洞里,立稳四蹄不敢发出声音。 山谷回『荡』起小狗黑黑呜呜呜的叫声,那声音拉得很长,像哀怨又像无助地哭泣。张一真细听着黑黑的叫声,一阵阵地心酸,师爷身边没有人陪伴,就让黑黑代我陪着老人家吧! 呜呜的叫声越拉越长,张一真眼前浮现出和黑黑相处的那些日子,浮眼出自己掉下山涯,小狗黑黑不顾生死扑到自己身上,想起小狗黑黑在自己面前,欢蹦『乱』跳来来回回开心欢喜的样子,真不些不得这个小家伙,他仰起头,不让李紫蕊和马三看到自己眼中深含的泪水。 洞口的亮光看上去那可耀眼,小狗黑黑声音里满含着恋恋,张一真想起家乡人常说的一句俗话,“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狗对主人的忠诚,对家舍命的看护,比起某些人来不知道要强出多少辈,说狗汉『奸』也真侮辱了有些灵『性』的狗。 “一真哥,咱快走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舍不得也没有办法。”马三看得出张一真的不舍,但他不知道张一真留恋的何止一个师爷,还有陪伴他的小狗黑黑。 几个人出了山洞,阳光那么明亮,刚走出山洞那光亮有些晃眼睛,张一真朝北平的方向看了一眼,天空闪过飞机的身影,没有了枪炮声,这山林这世界一下变得十分地安静,苍鹰在头顶盘旋,寻找着猎物,这看平静的表面下,又酝酿着多少罪恶。 张一真和李紫蕊俩人骑在了黄马上,身后马三就是骑不到那匹黑马背上,每每马三要上马的时候,那匹黑马总是巧妙地躲开,这让马三很是着急,“一真哥,这马不听话,你快过来降服它。真他娘的没有办法,土匪少了人『性』,土匪的马倒多了野『性』。” 张一真跳下马来,来到那匹黑马的身边,也不打也不骂,他只是在俯在马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然后轻轻地抚『摸』黑马的皮『毛』,张一真仔细观察着马的眼睛,看着黑马的耳朵,没用几分钟的时间张一真顺利地骑在了马身上。 马三觉得很是奇怪,这张一真不但降服的了黑司令,就连他的马也听张一真的话,他静静地看着,张一真一拉缰绳,那匹黑马围着马三转了一圈,变得很听话了。 “上马!”张一真低头对马三嚷了一声。 马三看了看那匹小黄马,他觉得那匹小黄马更老实一些,慌忙跑到小黄马身边,这小子笨手笨脚下,终于骑到了小黄马的背上,张一真冲马三笑了笑,一提缰绳,顺着小路,飞奔而去。 小黄马紧紧地跟在后面,马三坐在李紫蕊的身后,紧紧地搂着她的腰,李紫蕊的呼吸声,马三清晰地听到耳朵里,纵马飞驰,风在耳边呼呼响起,一排排的树木倒向身后,马三还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歪着脑袋,微闭双眼,似乎飞翔在空中,腾云驾雾,说不出的滋味,既刺激又幸福。 时近中午,也不知道跑了多远,远远地望见一个村落,他们骑马向着村子跑去。 这是一个镇子,恰逢赶集的日子,路上稀稀拉拉的行人,好象犯了什么罪似地低头无精打彩慌张地走在路上,脸上没有血『色』,一个个蓬头垢面,穿着破破烂烂的补丁衣裳,看上去既麻木又可怜,一个个逆来顺受的样子。 马三看到身边几个老百姓,直起了身子,大叫一声,“停下。” 他们很听话,不敢再动一步,老老实实地站好,惊恐的眼睛望着马三。 看到这帮老实的百姓,张一真心中涌起一阵心酸,他摆了摆手,“老乡,别听这小子的,没事,快走吧!” 慌恐的眼睛移到张一真身上,看到黑马上高大的汉子,看到张一真示意让他们离开,几个老百姓好像遇到了救星一样,脸上立刻挂上了很不自然的笑纹,弯腰点了点头,转身飞跑起来。 唉,张一真禁不住长叹一声,他真切地感受到,日本鬼子占领下的人们,简直成了惊弓之鸟了,活过今天,说不定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那种提心吊胆,凄苦悲凉的心境,纵是有口又对谁说。 马三看了张一真一眼,“哥。” 第一次单独喊出一个哥字来,马三自己都觉得和张一真亲近了不少,他有些得意洋洋地说:“哥,你可不知道,人的里我还真看个差不多,这几个老百姓,别说我叫唤一声他们停下来,老老实实在站在那里,他们是看到我们骑着高头大马,知道惹不起,如惹不信你换上一衣比他们还要破烂的衣服,我敢保证,他们敢把你打趴在地。” 张一真笑着摇了摇头,“哈哈,衣靠衣服马靠鞍,这道理我懂,但你小子说得有些邪乎,总不至于挨揍。” 马三哈哈了两声,进入社会,还得看我马三的分析,一点没错,准会揍你,因为你吓到了他们,关键是,他们一看衣服就知道你和他们一样的穷,和他们不上不下同一类人,天天憋屈着,不揍你揍谁?” 李紫蕊听得不耐烦了,看到马三晃着个脑袋,发黄的眼珠子故意在眼里转了又转,她白了马三一眼,“看你小子能的,人家别人能,能的吃不了,你能,你能的不够吃。” 马三可不服气了,“紫蕊兄弟,我还真实话告诉你,在我马三眼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钱,不信一会咱到这小镇上试试看,别看兜里没有一分钱,一准饿不着咱们。” 小镇的外面有好多树林子,张一真选择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把马拴在树上,对李紫蕊说:“你在这儿呆着,让马吃会草,记着拿好枪,我和马三去镇上走一趟,看看情况,回头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叫马三看马,我陪你去!”李紫蕊噘起了嘴,“为什么留我在这个地方,现在可以这样说,不论是武功还是打枪,我都比笑面虎马三强。” 马三拉长了声音,“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跟哥去看看镇上的情况,万一有什么好事我也掺和掺和,别说武术,就连骑马我都服了你,好象你打小骑过马一样,不过,一码是一码,别看这镇小,我觉得鬼子汉『奸』也少不了,咱又不是去打仗,用不着武术高枪法好,现在要的是嘴皮子,这可是我的强项。” 听马三这样说,李紫蕊上前推扒开马三,“闪开!”她满面怒气地站在张一真面前,“一真哥,你说要我俩谁去。” 张一真拉下脸来,用不容别人反驳的语气说:“马三,走!” 李紫蕊气出了眼泪,他觉得张一真处处向着马三,回到树林里躺在树下,看一眼吃草的马儿,自己生起闷气。 行走在小镇的大街上,马三这小子不安分起来,看到不远处几个肥头大耳穿着讲究的几个家伙,马三拍拍张一真的肩,“哥,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 蹲在街角,张一真望着死气沉沉没有几个行人的大街,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抬头看到对面街上一个卖瓜子的中年男人,他席地而坐,也不吆喝,耷拉着脑袋要睡着的样子。 两个日本兵大步走了过来,这两个小子背着枪,右手四指攥着枪带食指用力往外挑着,挺胸昂头,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透着一股子让人心寒的杀气,俩鬼子来到中年男人的瓜子摊前,也不说话,摘下枪来,往地上一蹾,“啪”地一声响,中年男人浑身一抖,象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慌忙抬起头来。 张一真这才看清了中年男人的这张脸,他的脸又窄又长,干瘪的脸蛋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这张带疤的驴脸有些吓人,可小日本鬼子不怕,他们手里有枪。 驴脸男人见是日本鬼子,一下子精神起来,站在鬼子面前弯下腰来,浑身颤抖,脸上却挂着笑,点着头,嘴里一个劲地喊太君,似乎太君这两个字成了护身符。 俩太君哼哼两声,嘴巴里叫着吆西,弯下腰,把那瓜子可劲地往口袋里装。 驴脸陪着笑,头不住地点着,在鬼子面前,似乎他的瓜子是白捡来的,不但不要钱,还陪着笑脸。 张一真看着,俩鬼子装够瓜子,心满意足地走开了,边走边嗑说说笑笑。看到这一切,张一真的气不打一处来,他恨这个驴脸,更恨这两个鬼子兵,他想拿出枪来放倒这俩混蛋,想了想,叹了口气,对这里的环境一点也不熟悉,又『摸』不清鬼子的情况,他不敢贸然动手。 望一眼走远的俩鬼子,那驴脸确认鬼子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小声地骂了声来,他用那最恶毒的语言骂个不停,他骂得很解气,骂到得意处他甚至笑了起来,困意全没了,失了瓜子他是要骂个够的,骂不够驴脸觉得不划算亏了本,所以他不遗余力地痛骂不停,什么畜生狗娘养的,什么缺爹少爷爷,不是人造的,什么天打五雷轰,什么让枪打死让炮炸死等等等等,你想不到的语言他都会骂得出来,这真奇了怪了,骂将起来这驴脸是那么专注,以至于俩汉『奸』来到他的面前,他都不知道。 “骂谁呢?骂谁呢?”俩汉『奸』背着手,一个汉『奸』用那尖尖的声音嚷道,“骂大街,你小子也不看看谁来了,低着脑袋瓜子一通瞎骂,那眼睛长到屁股里去了,也不看看老子是干什么的!”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 第二百零六章 失去瓜子嘴巴赢,驴脸成了变色龙 驴脸骂得真来劲,随着时高时低的叫骂声,他的心情开始变得舒畅起来。 驴脸心里想:小鬼子已经走远,就算大点声,这俩畜生也听不见。想到这里他仰起头来,学着乡村泼『妇』骂大街的样,两手掐腰,双腿也跳将起来,大大地张开嘴巴,可还没骂出声来,掐腰的手忙捂住了嘴巴,他没有那样的胆量,心里什么也敢想,手上是什么也不也做。 还是小声的骂既安全又解气,还干活骂人两不误。 自己熟悉的骂人的话骂完了,他停顿了一会,觉得日本鬼子抢走了瓜子,自己吃了大亏,如果停下来不骂了,驴脸觉得自己可吃大亏,不行,得自己发挥,千万不能便宜了小日本鬼,抢了老子的瓜子,我得骂他八辈祖宗。 驴脸开始随心所欲地发挥,偶尔骂出一两句特别解气的话来,他收拾摊位的手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回想一下刚才骂出的既高明又解恨的话,禁不住嘿嘿嘿地乐,弯着腰,低着头,美美地笑一会, 他觉得也真是享受,想想,杀人放火无恶不做的小日本鬼子,老子都敢骂,不但骂而且老子还有了创新的骂法,不象老娘们那样跳着脚拍着手地骂,弯着腰低着头,边骂边自己个享受,这才叫水平。 驴脸觉得自己这一回赢了小日本鬼子,虽然自己损失了一些瓜子,那算不得什么,关键是自己敢骂日本鬼子,而且骂得十分地解气,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想想,他有独自笑起来。 他的脸上满足是胜利者的开心的得意,似乎那两个耀武扬威的日本鬼子被他骂死了,他觉得这俩混蛋就算现在死不了,凭他驴脸骂出的最最恶毒的话语,这俩小日本也他娘的活不长,不是被**炸死,就是被八路军打死,要不就是死在游击队手里,总之一句话,拿了他驴脸的瓜子,这俩小子就死定了。 驴脸的骂似乎又上了一个档次,不光是骂,而且开始跟日本鬼子讲理,他拍打着盛瓜子的筐,感觉那筐就是日本鬼子的脑袋瓜子。 “挨千刀的小日本鬼子,不在自己家里好好呆着,种地打粮食,好好地过日子,跑到我们这里来,杀人放火,偷鸡『摸』狗,抢吃的抢喝的,还他娘的强『奸』『妇』女,咋不把你家的女人带来让我玩一回,你们这样做,还是个人吗?真不是人捧东西。连畜生都不如啊!” 他完全沉浸在痛骂鬼子的氛围里,沉浸在自己营造的虚幻中,对他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来说,也只有拿痛骂来解气,那骂声一会高一会底,有时嘟嘟囔囔,有时听不到声音,那笑也是偷偷的笑,笑的时候他总是低下头来,好象自己的心中的快感,别人一看就会消失掉。 多亏街上人少,除了几个人朝他看上几眼匆匆而过,没有人留意到他,也没有人会在意他在骂什么人,更不会有人关心他,这样的世界,谁也顾不了谁,谁也管不了别人的死活,骂就骂吧,反正不骂自己就行,在这小小的镇上,都怕惹事上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驴脸骂得嘴起白沫,口干舌燥,张了张嘴,觉得嗓子有些痛了,他停了下来。 张一真看着他,看到他的脸上笑容如花,很显然,驴脸觉得自己赢了,他确实感到自己赢了,而且是完胜了小日本鬼子,可不,这驴脸又骂了起来,“他娘的,不就是几捧破瓜子吗,老子自己开荒种的,费了几把柴火炒出来,白吃白拿不给钱,非他妈的烂掉舌头。” 他又笑了起来,从他张开的嘴,从他那笑容里可以感受到他笑得很开心,他笑得慢慢弯下了腰,弯下腰还不行,干脆蹲在了地上,一只手在地上打着叉,另一只手画着小王八,两手并用,还真难为了这个家伙。 他很专注,也很用心地画着,一上午的时间没卖出几个钱,却让小鬼子占了便宜,他要在地上做个记号,不但在心里,还要在地上,记下这个仇恨,他把那王八画出小鬼子的样子,两条短腿,两条小小的胳膊,然后用力地打了个叉,觉得那叉打得不靠中间,又重新打了一回,仔细端详了一会,觉得很满意,捡起一根木棍,咬着牙,狠狠地『插』在王八身上,拍了拍手,好象他这一番折腾,小鬼子是真的跑不掉了,他又一次赢了,赢得很开心,低着头,依然怕别人看见,偷偷地笑。 唉,笑都不敢笑出声来,多么地悲哀,可他感觉不到什么悲,只是觉得赢了,看着『插』在王八身上的木棍,驴脸默默地诅咒,他十分用心地诅咒,心诚则灵,他觉得诅咒起了作用,这最后一次,他是真的赢定了。 猛不丁听到身边有人说话,驴脸可真吓了一跳,浑身一哆嗦,慌忙站起身来,歪歪扭扭差一点摔到,后退一步看到俩汉『奸』站在眼跟前,这驴脸差一点叫出娘来,张张嘴又慢慢地闭上,痴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俩家伙。 驴脸和这俩小子见过几次面,这俩家伙时不时的来街上转一转,驴脸觉得这俩家伙不是汉『奸』就是特务,或者是便衣警员什么的,在驴脸眼里,不干活欺负人,跟鬼子穿一条裤子,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驴脸扭着头,歪着肩膀,他那驴脸有些长,嘴巴子抵到了锁子骨上,像一个突然受到惊吓的孩子,惊恐的眼睛落在一胖一瘦俩汉『奸』的身上,可不敢看那眼睛,眼光只停留在俩小子肚脐眼上。 瘦汉『奸』推了驴脸一把,“你他妈的耳朵聋啊,问你话呢!刚才,你骂谁呢,骂得那么稀罕,那么有创意,还偷偷地乐,你以为我没看见?” “你俩看到我笑了?”驴脸咧着嘴问,“我那可不是笑,我那是偷偷地哭,怕别人看到我一个大老爷们哭鼻子抹眼泪,让人笑话,所以低着头。” 胖汉『奸』掏出小手枪,顶在驴脸的腰眼上,压低于声音说:“我看你小子一点也不老实,不说实话,老子就崩了你,打死你小子跟打死个小狗小猫一样,既不犯法还能得到上司的夸奖。” 驴脸吓得直直地举起了胳膊,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里学来的,那举手的速度和胳膊的伸展程度,真可以打个高分,不过这驴脸实在吓得不行,浑身筛糠,胳膊在头顶来回地晃动,眼珠子吓得几乎瞪出来,咧着大嘴,一时竟说不出话。 瘦汉『奸』说话了,尖尖的声音,象尖尖的针扎进驴脸的耳朵里,“要不要我提醒你小子一句,刚才你是那么开心,那么得意,那么沉醉,那么忘乎所以,好象拾到了金元宝似的,骂得口吐白沫,还偷偷地乐,老实说,你小子到底骂得是什么人?” 驴脸知道,那皇军可得罪不起,侮辱了皇军弄不好就要掉脑袋。 顶着驴脸腰眼的枪拿开了,胖汉『奸』觉得拿枪顶着一个臭种地的没有什么意思,光用话都能把这小子吓死,用不着动用武器。 腰眼的枪不见了,这可给了驴脸机会,这小子举着的手还没完全落下来,那巴掌就直接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啪啪啪地响,看来这家伙用了真力气,半边脸不但有了红印而且立马肿胀起来,边打边说:“我不是人,我骂自己呢,我一个老实巴交庄稼人,哪里敢骂别人啊!” 俩汉『奸』看到驴脸打自己可真卖力,点头笑了起来,见俩汉『奸』笑了,驴脸停下打脸的手,也陪着笑起来。 “为什么骂自己啊?不傻不捏的人,咋会骂自己个?” 胖汉『奸』吃着瓜子,提出自己的问题,那瓜子皮吐在驴脸上,紧盯着问。 “我傻,我是真傻啊!”驴脸咧开大嘴巴,长长的驴脸上突然开了大口子,那样子确实有点滑稽。 “我常常骂自己个,骂自己没出息,你们看,我长这么大还没娶到媳『妇』,有个姑娘和我见面,一见我这张驴脸,我还没有开口说话,更没有伸手拉一拉有家,姑娘就扭过头,拉着她娘的手,说什么也要走,我送人家到大门口,只听到那姑娘悄声跟娘说,这家伙眼大无神,长长的脸好吓人,一看就有点傻。俩位官爷,那姑娘给我定了『性』,我可是真傻啊!” 驴脸说着话,一手抓起一把瓜子放进俩汉『奸』手里,瘦汉『奸』点了点头,边吃边说:“就怕你小子指桑骂槐啊,对日本皇军,对我们不满啊,如果真是自己骂自己没出息,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驴脸陪着笑脸,点头哈腰,长长的驴脸正对着瘦汉『奸』。 突然,瘦汉『奸』皱起眉,咧开了嘴巴,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抬手对准那长脸蛋子,狠狠地打了一巴。 汉『奸』习惯了打人,练就了一手好掌法,那巴掌打在长脸,脆脆地一声响,就象过年的时候放了一相小炮仗,张一真心头一紧,看到驴不但没有痛苦的表情,而且咧着嘴伸着脸冲瘦汉『奸』笑,张一真长叹一声,攥紧的拳头砸在了地上。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 第二百零七章 汉奸举手打笑脸,驴脸猛追软心人 瘦汉『奸』的巴掌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人,这小子抬手之间,那巴掌好象长了眼睛,根据人的脸型自动调整方向,比方说对这特长型的驴脸,那手的打法就不同寻常,本来抡起胳膊横着的手掌,可遇到这不多见的驴脸,那手掌根据脸型突然发生了变化,本来横着,可到了脸上,那巴掌竖了起来,不但声音响亮,而且严丝合缝就连那大拇指也派上了用场。 很显然,对于驴脸这种特长型的瘦脸蛋子,横出巴掌不但硌手,而且也发不出脆响。 没有响声,这对动不动就伸手打人的瘦汉『奸』来说,不但心里别扭,重要的是显示不出自己打人的水平,好象手艺人在众人面前出了丑,这对瘦汉『奸』来说可是无法容忍的事情。 这小子象过年放那小炮仗一样,啪啪啪地“放”了一阵子,觉得心里既舒服又过瘾,打人的手有种酥麻微痒的的感觉,刺激得他浑身都在颤动。 望了一眼胖汉『奸』,瘦汉『奸』很得意地笑了,摇晃了几下脑袋瓜子,撇了撇嘴巴,对胖汉『奸』说:“看到没有?我这打人的水平,可不是吹,那响声,那速度,没个一年半载,那可真是学不会的。” 驴脸感觉半边脸蛋子在冒火,他咧着嘴巴不敢躲闪,脸上还挂着一丝难得的笑容。 这驴脸明白,伸手不打笑脸人,如果自己满面痛苦,象死了爹那样,说不定这瘦汉『奸』看着不顺了眼,一生气,脱掉鞋子,往自己脸上扇,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凭瘦汉『奸』这打脸的水平,要是换上鞋子,左右开弓,说不定这长脑袋,一会儿变成了猪头。 瘦汉『奸』得意洋洋,他看着陪着笑脸伸着脖子,羔羊般顺从的驴脸,这小子开始给驴脸讲起了道理,“你他妈的胆子可真不小啊,拿臭瓜子给老子吃,败嗓子的苦,这不是害老子又是什么?不打你,老子就对不起你。” 不说还好,一说瘦汉『奸』又来了气,他伸出手来,看了看自己发红的手掌,往手里吹了一口气,又一次举了起来,肿汉『奸』忙走上前来,拉住瘦汉『奸』的手,“大哥,我他妈的也吃到了臭子,看来这小子没安好心,你休息一会,看小弟我如何表演。” 胖小子走上前来,他先活动了一下身体,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蹲下,起来,再蹲下,再起来,拧了拧脖子,做了几个扩胸,觉得差不多了,胖汉『奸』稳稳地站在驴脸面前,“把脸给老子伸过来!尝尝我的大巴掌。” 驴脸看一眼这个可以做他儿子的胖小子,有些不服气,心里说,刚才老子挨了一通打,一个人就够了,你小子也来瞎掺和。 驴脸想了想,也没有阻止挨打的好办法,打就打吧,反正是儿子不讲理打老子,就当认了个干儿,当了汉『奸』有了权力,当爹的也没有办法。 这样一想,驴脸有了笑容,反正自己在心里骂了一通,挨几巴掌也不算得吃亏,就当儿子不孝打了他爹。 驴脸觉得打几下不吃亏了,就把那长长的脸伸到胖汉『奸』面前,胖汉『奸』个头有些矮,他先比划了一阵子,觉得打人的手举得不够高,这小子突然跳了起来,嘴巴里大叫一声:看掌。 这小子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抡起巴掌照准驴脸狠狠地打了过去,驴脸见胖汉『奸』的巴掌就要打在自己脸上,他不但没有躲闪,还主动用自己高高的颧骨迎了上去。 这小可坏了,胖小子这一掌恰好打在了颧骨上,一阵钻心地疼痛,胖汉『奸』感觉巴掌打在了硬硬的石头上,他小子疼得弯下腰,左手攥着右手,在地上跳起来,边跳边唉吆唉吆地大声地叫,胖汉『奸』蹦着跳着,还不住地甩几下手,这可把瘦汉『奸』逗乐了,他看着一脸痛苦的胖汉『奸』,开口说话了,“怎么样,不服不行,这打人也是个技术活,硌手了吧,这脸可不是屁股,得找准方位,不但能出响声,而且打上去那手感也很舒服,年青人,三百六十行,这不入行的手艺,你小子一时半会儿还学不会。” 胖汉『奸』不但没有听到那脆脆的响声,打脸还硌了手,他觉得在瘦汉『奸』面前出了丑,举起巴掌想再打一下,可手疼心里怕,这小子的手在空中抖了几下,垂了下来。 胖汉『奸』怒视着驴脸,觉得气不出,低头看到盛瓜子的筐子,他飞起一脚踢翻了筐,那圆筐在地上滚起来,瓜子落了一地,驴脸一见心比脸还疼,慌忙抱住胖汉『奸』的大粗腿,嘴里嚷着:“官爷,千万别这样,有气你就在我脸上打一巴掌,求你了,别这样,别这样……” 驴脸的泪从眼里流出来,瘦汉『奸』和胖汉『奸』相视一笑,觉得这小子也没有什么油水,俩汉『奸』忙的很,他们可没时间看驴脸哭泣,他们知道,驴脸那滴泪也许太阳下山也流不到嘴边,俩小子看驴脸边哭边捡拾瓜子,很温顺地样子,他俩满意地笑了。 俩汉『奸』转身要走,对面的张一真不干了,都是中国人,相煎何太急,耍弄驴脸一番不说,还踢翻了人家的东西,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张一真要找这俩小子说说理,不弄死俩坏小子,最起码也得让俩汉『奸』给驴脸赔礼道歉,如果不这样,青天之下,何处是理! 三步两步,张一真过了街,一把抓住一个,把俩汉『奸』象小鸡子一样提了起来,这俩小子着实吓了一跳,扭头看到张一真满带杀气的脸,俩汉『奸』以为遇到了除『奸』团的人,感觉大事不好,忙低声嚷叫:“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听到叫声,驴脸转头看到还没走出自己摊位的俩小子,被一个大汉提了起来,他顾不上捡拾地上的瓜子,抹一把依然挂在脸上的泪水,拍了拍手,急急忙慌地来到张一真面前,双手作揖,“好汉爷,不要着急发火,有事好说,有事好说,我给爷跪下了。” 说着跪下,驴脸真的跪了下来,看得出来,对于跪地求饶这驴脸轻车熟路,已经成了习惯,张一真看驴脸一眼,“这俩小子欺负你,我给你出气。” 驴脸吓得直摆手,“不关你的事,我一个庄稼人也真不易,最怕摊上事,我求你,好汉,你看我都给你跪下了,快放了他俩吧!” 张一真看了看手中的俩汉『奸』,“我要教训一下这俩小子,看以后还敢为虎作伥,欺负老百姓,我要弄死这俩混蛋。” “这位爷,他没有欺负我啊,都是自家人,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喜欢那巴掌,打在脸上啪啪啪地响,挺舒服的,就当了按摩,求你放了他俩。”驴脸不但不起来,而且磕起了头。 这俩汉『奸』一听说要弄死自己,断定遇到了除『奸』团的人,这俩小子浑身颤抖,嘴巴里嚷着,“好汉爷爷饶命,好汉爷爷饶命啊,小的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人了,再也不敢了。请好汉爷爷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这俩汉『奸』看到地上跪着的驴脸,刚才那哀求的口气也变了,“驴脸,还不快些求情,都是他妈的你小子惹的祸,老子倒了霉,绝没有你小子好果子吃。” 不等驴脸说话,张一真突然松了手,俩小子毫无防备,像两只王八趴在了地上,摔得鼻青脸肿,也顾不得疼痛,俩小子慌忙爬起来,『摸』了『摸』了脸,不但疼还有血,那火真是不打一处来,心想:多管闲事家伙,在老子的地盘上胆敢撒野,这不是自己找死又是什么!老子有枪,光天化日之下,在日本人的占领区,还胆敢把老子抓小鸡子一样提志来,非得弄到局子里去,好好教训一顿。 俩小子知道硬来不行,他俩点头冲张一真微笑着,手伸进腰间,正要掏枪的时候,马三慌忙跑了过来,一见这阵势,忙给张一真使了个眼『色』,推了一把,板起面孔,大声地说:“我刚刚离开一会,去见了个人,你就给我惹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以后要学着听话。” 转身站在俩汉『奸』面前,马三板起了面孔,十分严肃地说:“刚刚我去见了本田大佐,大佐找我有要事商量,没想到啊,没想到,屁大的功夫,没想到我的保镖……,你俩可不知道,我的保镖脾气可不好,那是说杀人就杀人呢,那手劲,只要往头上轻轻一拍,那脑瓜子,就成了脆西瓜,唉,我就别说了,对不起二位,对不起二位。”说着话,马三不敢让张一真看见,偷偷地把一块大洋塞进瘦汉『奸』的口袋里,“俩位慢走,俩位慢走。” 俩汉『奸』愣了一下,瘦汉『奸』『摸』了『摸』口袋里的大洋,脸上有了笑容,看了马三一眼,觉得眼前这小子别看个头小,长得也不怎么样,可来头不小,这小个子能见到大佐身边还有个保镖,人不可貌相,不可貌相啊,看来这家伙还真不好惹,给了钱,也没吃啥亏,不如就坡下驴。 瘦汉『奸』摆了一下手,动作看起来还挺潇洒,“走。” 走了几步,回头看一眼驴脸,“以后老实点,不老实小心老子收拾你。” 驴脸浑身一哆嗦,张口想说些什么,见俩汉『奸』转身走了,使劲咽了口唾沫,咕哝一句:狗汉『奸』,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见张一真和马三要走,这驴脸也顾不得拾瓜子了,忙站起身来,拉住马三的手,“这位爷,你是个大人物,可怜可怜我吧,给我一点钱。” 马三看一眼这个可怜巴叽的家伙,摇了摇头。 刚才马三偷偷地给瘦汉『奸』大洋,这驴脸跪在地上看得一清二楚,他可不想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冲着马三又是点头又是哈腰,马三心生不忍,又怕驴脸纠缠耽误功夫,掏出一块大洋拍进驴脸的手里。 拉起张一真的手,看一眼已经走远的俩汉『奸』,马三悄声说:“哥,吃的东西我全买好了,还有酒呢,咱快些走,别忘了,紫蕊还等着咱们,这地是日本鬼子的天下,可不敢久留。” 张一真和马三钻进一条小巷,向着俩汉『奸』相反的方向,加快了脚步。 望着张一真和马三离去的身影,驴脸拿着那块大洋看了又看,他点着头笑了,这真是大白天拾了个大圆宝,比做梦娶媳『妇』还开心,这驴脸心想:老子一年也赚不到这么多钱,没想到因祸得福,做梦也不敢梦到这里去,真是遇到了好人啊。 “好人,好人,可不多见的好人!”驴脸嘴里念叨着,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也顾不上捡拾地上的瓜子,背起筐子,朝着张一真和马三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想了想,这小子飞跑起来。 驴脸似乎着了魔一样,正是好年级脚步飞快,似有神助,不一会就跑出了那条巷子,抬头四处张望,寻找着马三和张一真。 突然看到张一真和马三正走在出镇的小路上,这小子一阵狂喜,心儿狂『乱』跳起来,他简直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浑身颤抖着,挥动着手,边跑边喊,“大好人,大善人,请留步,请留步啊!”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 第二百零八章 人善常遇人来欺,驴脸要钱不要命 张一真停了下来,他站着没动,细听后面的动静。 马三不知道谁在喊叫,他忙转过头来,看到卖瓜子的驴脸招着手朝自己跑来,马三纳闷了:难道这卖瓜子的庄稼汉,要来感谢我。 驴脸见张一真和马三停了下来,这小子可来了精神,站到马三身边,也不看张一真一眼,气喘吁吁地对马三说:“你是活菩萨,我求你了,再给我一点钱,我就是因为没钱才娶不到老婆,你看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没讨到女人,可怜可怜我吧,再给我一块钱,我给你跪下了。” 马三皱起了眉头,看一眼这个好象没有膝盖骨的男人,心生厌恶,“给你多少再叫多,我兜里也没有几个钱了,还要吃饭住店什么的,请你不要再缠着我,我还要赶路。” “不行,你不给我钱我就跪死在你面前,你是大善人,大好人,你口袋里一定有的是钱,可怜可怜我吧,兵荒马『乱』的,我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还有个老爹爹等着吃饭。” 张一真有些不耐烦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马三,“别瞎耽误功夫了,给他一点钱,咱们还要到庙里进香,时候也不早了,不要急着赶路。” 马三看一眼跪在自己身边,拉也不起来的驴脸,谁也不会想到,马三飞起一脚将驴脸踹倒在地,怒气冲冲地说:“我告诉你小子,老子看你可怜才给你钱,你倒好得寸进尺,我可了解你这路货『色』,再胆敢追着老子要钱,小心我弄死你。哥,不用管他,咱走。” 驴脸惊得张开了嘴巴,这小子万万没有想到,没要到钱还挨了马三一脚,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也不说话,背起筐子,悻悻而去。 张一真望着驴脸消失的背影,他知道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在敌占区,必须得多长个心眼,对于象驴脸这样的人,虽然看上去很老实,但这路人为了钱可以不顾一切,从驴脸的表现张一真能够看得出来,这家伙是要钱不要命的主。 边走马三边对张一真说:“这路人其实可怜不得,遇到强者他就是一只听话的绵羊,遇到好心人他就缠住不放,遇到弱者他就成了爷爷,只要把钱弄到手就成,和那要饭的叫花子差不到哪里去,只不过还没有拉起棍子要饭,你看这驴脸,一副软骨头,动不动就点头哈腰,就下跪,活脱脱汉『奸』的料子,这路人可怜不得。” 张一真想了想,对马三说:“我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先回去,我去去就回。” “你要干什么去啊!不行,我得陪着你,李紫蕊还在小树林等我们,她还没吃饭,一定很饿了,咱们还要急着赶路,不能再耽误功夫了。” 张一真摇了摇头,“听话,我做出的决定自有道理,你去那小树林里等着我,花不了多长时间,我去去就来。” 马三知道,张一真做出的决定他马三是改变不了的,叹了口气,马三从口袋掏出两块大洋放到张一真手里,“哥,有钱就有吃的,我不想问你去做什么,就算知道了我也拦不住你,出门在外没钱寸步难行,你拿着,路上可要多当心,哥你多保重,小树林,不见不散。” 张一真是那种理『性』思维的人,当跪着的驴脸站起身来的那一刻,他清楚地看到,这小子怨恨地白了马三一眼,从那白眼珠里,张一真感到,这驴脸是个危险人物,绝不是那种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为了钱这小子什么事情也做得出来,说不定这家伙通风报信,只为拿个赏钱。 张一真决定,跟这小子一段路,他望了一眼就要消失在街尽头的驴脸,脚下生风,追了上去。 驴脸走路也没个正形,这小子晃晃悠悠,那路好象是他家的,晃到路东西又晃到路西,不多的行人躲避着驴脸,这小子边晃边唱了起来,摇手打着鼓点,嘴里还里格朗个模拟二胡的声音,叮叮咚咚“打”了一通鼓点,又里格朗个地“拉”一阵二胡,这小子唱了起来,他晃动着脑袋唱得十分投入:我也曾差人去打听,打听得司马领兵往西行,一来是马谡无谋少才能,二来是将帅不和失街亭。” 驴脸唱着唱着到了一家茶馆门前,这小子偷眼往里看了看,钻了进去,张一真站在门口,停了一下,四下看看,低下头走进茶馆里。 让张一真没有想到的是,这小镇上竟然有这样好的茶馆,一个老人坐在桌边说着评书,下面几张八仙桌坐了不少喝茶听书的人,那跑堂的小子满茶也有一番手艺,只见手执乌亮的大铜壶,在离桌面一尺左右的地方对准茶碗,胳膊微微上翘带动手腕,只见壶嘴猛一下倾出沸水,眨眼功夫水到九成,恰到好处,滴水不漏。 张一真坐在角落里,要了几个烧饼,茶是少不了的东西,他边吃边边悄悄观察驴脸的一举一动。 驴脸把筐子放到八仙桌下,这小子看了一眼说书人,大声地嚷叫起来,“跑堂的,上茶,上好茶。”这小子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坐在桌前的板凳上,翘起二郎腿,掏出纸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口,仰头喷出一个烟圈,烟圈袅袅,驴脸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咳嗽了一声。 不大的小镇,吃饭的地方不多,喝茶的去处就这一家,各『色』人等聚在这里,大多都是熟面孔,说说笑笑,置身这样的环境里,忘却尘世的烦恼,每个人的脸上似乎多了一分快乐。 一胖一瘦俩汉『奸』走了进来,瘦汉『奸』看到驴脸拍了拍他的肩,“你小子也来喝茶,看来够潇洒的啊!我来问你,那一高一矮俩小子去了哪里,我们哥俩带着人,全镇上找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他们,这俩小子到底去了哪里,我们正想找你小子问问。” 驴脸咧开了大嘴,“二位爷,我一看那俩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人,在你眼跟前的时候,你咋不抓住他们,我可不敢瞒你,那俩小子去了什么地方,我倒是知道,这不,打算喝口茶,吃点东西找二位去报告,没成想二位爷也来喝茶,我听说提供重要的情报有赏。” 说着话,驴脸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块大洋,满脸堆笑,把手伸到瘦汉『奸』的眼前。 瘦汉『奸』抬起手来,对准驴脸打了一巴掌,“知道他妈的还不快说,还想要赏钱,我看你小子要钱不要命,我们怀疑那俩小子要么是游击队,要么是除『奸』团的人,身手不凡所以才没敢动手抓人,快说,他们去了哪里?” 这驴脸还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他又一次伸出手来,瘦汉『奸』撇了撇嘴,哼哼了两声,掏出小手枪顶在了驴脸的太阳『穴』上,“老子是伸手向别人要钱的主,你胆敢跟老子要钱,看来你小子真不想要命了。”?: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零九章 金钱让人现原形,一真甩腕击驴脸 看的出来,驴脸这家伙很怪,看是很老实的庄稼汉,一块大洋装进了口袋,他觉得自己成了富翁,也难怪,钱对驴脸来说太重要了,爹不止一次地告诉他,好好挣钱,娶个媳『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可这兵荒马『乱』的年月,生命都无法保障,也只能活一天两半晌,手中没钱,凭这张驴脸,没有姑娘肯嫁给他, 每当吃饭的时候,老爹总是给儿子念叨这句话,驴脸的耳朵都起了茧子,他发誓,不管这天下多『乱』,一定得想法娶个媳『妇』,生一大帮孩子,了结老爹的心愿。 可娶媳『妇』需要钱,没有钱说什么也白搭,兵荒马『乱』的,又放枪又放炮,驴脸娶媳『妇』的**就要熄灭,万没想到马三给了他一块大洋洋,这小子的心中重又燃起了希望,一团火在心里烧着,越烧越旺。 在茶馆里巧遇俩汉『奸』,驴脸心里清楚,这俩小子吃不得半点亏,张一真把他俩摔得鼻青脸肿,这俩家伙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一定会带人寻找张一真,想了又想,驴脸觉得这可是个发财的好机会,想着从俩汉『奸』手里再弄个一两块钱,这娶媳『妇』的问题就解决了,这小子下定了决心,非得把钱要到手里。 不管什么年代,不管什么时候,钱似乎都是很重要的东西,想起爹讲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驴脸突然觉得,爹说的很有道理,娶不到媳『妇』就没有孩子,老了就没人管,老人死也不会闭上眼,再说了,自己吃苦受罪为了谁,想想,这一辈子没有女人,活着也没有多大意思。 驴脸看着瘦汉『奸』用枪指着自己,得意洋洋一脸瞧不起自己的样子,驴脸肚子里长了气,那气越聚越多,突然爆发了。 “滚开!”驴脸瞪起了大眼睛,紧咬着牙,那眼睛发出愤怒的光芒,瘦汉『奸』吓得浑身一哆嗦,那小手枪在驴脸的脑袋上晃了两晃,差点走了火。 再大胆的人也怕平静中遇到突然的爆发,驴脸的大声嚷叫,可把瘦汉『奸』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看上去很老实的一个庄稼汉,突然来了怪脾气,那声音就跟叫驴一样,果真吓人。 驴脸的这声大叫,顿时吸引了喝茶听戏的人,看到一把小手枪指在驴脸的太阳『穴』上,谁都怕溅到自己身上血,盼着那枪响,又怕那枪响,每个人都惶恐不安,一双双眼睛看着驴脸,胆小的已经站起身来,准备寻机会逃出去。 说书的先生停了下来,收拾自己的东西,悄悄地钻进后门,钱也不要了,急着离开这里。 张一真喝着茶,不时抬头朝这边望上一眼,他知道这驴脸来了驴脾气,千万不要小瞧了老实人,欺负人家好脾气,这路人发起火来,那是生死不怕,来了犟劲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瘦汉『奸』将枪口往驴脸的太阳『穴』上顶了顶,没想到这驴脸不吃这一套,他弯着腰,将脑袋往瘦汉『奸』胸前凑了凑,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如果不给老子一块大洋,不,两块大洋,你今天就是开枪打死老子,我他娘的也不告诉你。” 茶馆老板慌忙跑了出来,来到瘦汉『奸』面前又是说好话,又是作揖,“这位爷,你抓人我不敢管,我这小茶馆的生意,让你这么一搅……人,你快些带走,我没有别的意,影响我的生意不是?” “屁生意,现在这里是谁的天下你知道吗?光知道赚钱,到最后掉了脑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我一个种庄稼的人,还怕你们不成!”驴脸说着梗起了脖子,歪着脑袋不给瘦汉『奸』一个正脸,驴脸不让他看了。 刚才的一只绵羊,转眼之间变成了一头不听话的犟驴,胖汉『奸』看到驴脸眼里冒出的愤怒,觉得这样下去,非但问不出什么情况,闹不好这小子还要玩命。 胖汉『奸』拍了拍瘦汉『奸』的肩膀,“有话好好说,不就是要一块钱吗,如果真的抓住了那两个小子,如果他们是搞暗杀的人,或者,或者是**的游击队员,我们领到的可不是一块大洋了。” 胖汉『奸』朝瘦汉『奸』挤了挤眼睛,“到时候算你驴脸立了大功,到时候我跟上头说说,破格让你小子加入我们的队伍里。” 一听这话,想想这俩家伙吃香的喝辣的,驴脸笑着点头,“那是,那是,还请俩位多帮忙,多帮忙啊!” 瘦汉『奸』急于找到张一真,不管是不是要抓的人,起码要出了这口恶气,最近死了几个日本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上边追的正紧,管他娘的是不是,扣上个帽子就枪毙,敢把老子象小鸡子一样提起扔在地上,非找到这俩小子不可。 瘦汉『奸』打听过了,在这小镇上根本没有什么本田大佐,这小子胆子大了,也来了精神,他觉得上了马三的大当,在他看来,马三口袋里有不少的钱,如果捉住马三,最起码也要发一笔小财,想到在马三身上能弄到钱,对驴脸伸手索要的那一块钱,瘦汉『奸』不心疼了。 他慢慢收起枪来,冲着驴脸嘿嘿嘿地笑起来,“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啊!我算是服了,真有要钱不要命主,算你狠。”瘦汉『奸』指了指驴脸,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大洋,扔到了桌子上。 驴脸一见钱,脸上立马有了笑容,他冲着瘦汉『奸』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胖汉『奸』,“你的呢,还没有给我呢?” 瘦汉『奸』得意地点着头,心里说,不偏不向,每人要一块,看着呆不拉叽的驴脸,他觉得这土里土气的驴脸,还真的有些心眼。 胖汉『奸』看着驴脸伸过来的手,那气不打一处来,心里说,“如果找不到那俩小子,小心老子弄死你。” 驴脸笑着从桌子上拿起两块大洋,放到嘴边吹了吹,又快速拿到耳边听了听,点点头,把大洋放进了口袋,手在口袋里数了几遍,加上马三给的那块,三块大洋一块也不少,他好象看到那娶媳『妇』的花轿停在了面前,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拍了拍手,又搓了几下,“走,我头前带路。” 小镇不大,很快,仨人来到了庙门外,但见一幅对联: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开颜便笑世间可笑之人。 瘦汉『奸』嘟囔一句:可笑之人,他呵呵呵地笑起来,朝庙里望了一眼,一尊高大的佛像正对着门,一位老『妇』人跪在佛像面前,嘴巴里念叨着什么,嘟嘟囔囔听也听不清楚。 大中午寺庙里冷冷清清,上香的没有几个人。 瘦汉『奸』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胖汉『奸』说:“你快回去,多带几个人来,我觉得,那大高个有些功夫,恐怕我们俩人对付不了,我和驴脸先到里面查看一番,如果发现了那俩小子,我们也装作看不见,等你带人来到,咱来个一网打尽。” 胖汉『奸』走了,瘦汉『奸』把驴脸拉到一边,悄声问:“你确定那俩小子就藏在这里面。” 驴脸一扬脑袋,对瘦汉『奸』的问话有些不服气,“十拿九稳,要没有把握,怎敢拿官爷你的钱,我听得真真的,这俩小子要到这里上香,咱这小镇,就这一座庙,我敢保证,这俩家伙就在里面,这会功夫走不了。” “你装作上香的人,进去给我仔仔细细地看看,找到了那俩小子,赶紧出来报告。” 口袋里有了钱,驴脸觉得心情特别的舒畅,想想回家就要娶到媳『妇』,这家伙的心里更是乐开了花,他又轻声哼唱起京剧,背着破筐子走进庙里,这庙也不知道修建于什么年代,除了对门一尊大佛,庙宇里供着许多佛,面对着佛,驴脸感到无穷的神秘,心中渐渐有了一种压抑的感觉,别人来这里都是求神拜佛,而他却是通风报信帮着坏人抓好人,无形之中,这驴脸感到一双看不到的眼睛在监视着自己,佛的眼光不处不在地看着驴脸,不管他如何躲避那眼睛,试着从不同角度,甚至趴到地上,那双慈爱的眼光依然在看着自己,他觉得心里发『毛』,双手合十,不停地安慰自己:“那小子不给钱还踹了我一脚,佛,你是讲理的,我不能无缘无故挨揍,万能的佛,你是讲理我,我需要钱,有了时间我一定来上香。阿弥陀佛,多多保佑我。” 驴脸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张一真和马三的影子,这小子开始紧张起来,正打算出去,想些办法逃跑,突然感到脖颈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眼前一黑,这小子倒在了地上。?: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一十章 一真送枪给紫蕊,马三怜爱心生悲 驴脸带着俩汉『奸』走出茶馆,茶馆里短暂的安静过后,人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猜测着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猜测驴脸走出茶馆可能遇到的情况,等等,来茶馆喝茶的要么是手艺人来这聚会的场所,等待雇主找份工作,要么生意人来这儿谈谈生意,当然,特务流氓汉『奸』还可能有日本人混杂其中,象驴脸这种庄稼人确实少见了。 喝茶的人胶似乎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们大多是老顾客,这茶馆里带走人的事情也不止发生一次,虽然担惊受怕,但事情过后,又好象做梦一样,觉得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每个人都感觉到危险,但总觉得危险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他们很快恢复了常态,又开始了喝茶聊天,有的人悄悄地骂一声,然后捂住嘴巴,看看周围,见没人留意,扇一下自己脸,然后静静地离去。 张一真暗暗地观察着俩汉『奸』,看着驴脸带着俩汉『奸』走出茶馆,张一真慢慢站起身来,招呼老板结账,随便问了一下小镇上庙宇的位置,老板很热情,给张一真指了条近路,嘱咐着多加小心,说鬼子汉『奸』说不定什么时间抓人,看着不顺眼就可能审问几句,带回局子里去。 张一真说了句谢谢,快步走出茶馆,朝着庙宇的方向快速奔跑起来。 来到庙里,他隐藏在一座佛像后面,等待着仨小子的到来。 对于驴脸,张一真心生了厌恶,本来挺可怜的一个家伙,可在金钱面前却变得一文不值,甚至甘愿做个汉『奸』,好人坏人,往往就是一念之差,命运安排我张一真遇到你,那就尝尝我才学到手的梅花针。 驴脸低着头,也没看到那道闪光,脖子上已中了梅花针,驴脸晕死过去,张一真并没有想要他的命,甩向驴脸的梅花针并没有毒两时辰这小子就会醒过来,他要利用驴脸把瘦汉『奸』引进来。 瘦汉『奸』等了一会,见驴脸还不出来,有些不放心了,他提心吊胆地往里观看,看了一遍也不见驴脸,他嚷了几嗓子,没有回音,这小子开始紧张起来,看来那俩小子还真藏在这里,瘦汉『奸』掏出手枪,有枪装着胆子,这小子弯下腰,蹑手蹑脚往里走。 上香的人都走了,庙里十分地安静,瘦汉『奸』感到有些害怕,望着一尊尊佛像,他心里发虚,直冒冷汗,举着手枪嘴里不停地念叨,“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菩萨保佑善良的人们,坏人更需要菩萨的保佑,瘦汉『奸』念叨着,眼望着菩萨的脸,他觉得那慈悲的菩萨在冷眼看着自己,周围一片安静,突然一只麻雀叫了一声,从他头上飞过,这小子着实吓了一跳,这家伙把小麻雀看成了鸡的脑袋,浑身一哆嗦。 突然想起自己带领日本鬼子去村里抓鸡,他忘不了那只自己亲手宰杀的大公鸡,一刀下去,头脑掉下来,可那没头的公鸠照样在院子跑起来,那跑动的样子这小子还记得清清楚楚,踉踉跄跄扑打着翅膀,那一刻的影像永远印在了这小子的脑袋瓜里,在这安静的庙宇里,想起这些,瘦汉『奸』不由的心惊胆战,嘴巴里叨念着菩萨保佑,面对着佛像这小子小心翼翼慢慢地往后退。 突然觉得身后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瘦汉『奸』仰躺在驴脸身上,感觉身下有个人,瘦汉头皮一阵发麻,慌忙爬起来,看到躺在地上的驴脸这小子吓得浑身一阵哆嗦,看了一眼手里的枪,这小子强装着胆子,弯腰看了看驴脸,只见五枚针在不同的位置,扎在驴脸的脖颈上,摇了摇驴脸,这家伙象死了一样,瘦汉『奸』大吃一惊,慌忙举起手枪,大声地嚷,“你跑不掉了,快出来,不然老子就开枪了。” 瘦汉『奸』颤抖的声音传进张一真的耳朵里,他捂住嘴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瘦汉『奸』吓得后退几步,眼睛死盯着大佛,看看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上边,看看脚下,他一时搞不清楚这咳嗽声是来之大佛还是自己的幻听。 转身想跑,还没等他转过身来,一道寒光飞过,这小子仰躺在地。 张一真从佛像后面慢慢走出来,抓过瘦汉『奸』手里的小手枪,看了一眼,这把枪有些灵巧,比那王八盖子小了不少,看得出来,这瘦汉『奸』还是个小头目,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张一真照着瘦汉『奸』的胸部蹋了一脚,心里说,这混蛋死不了,起码得住半月的院,得个教训,也好让这瘦汉『奸』收收敛一下。 把枪关了保险,放进兜里,张一真仰头看了一眼菩萨,心里真是五味杂阵,张一真觉得庙里不是杀人的地方,这俩家伙会醒来,菩萨保佑,但愿他们会变成好人。 赶到小树林,李紫蕊和马三对张一真是一通的埋怨,张一真也不解释什么,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把小手枪,笑看着李紫蕊,“这东西,我觉得放到你手里最合适,就当我送给你礼物,收下吧!” 马三直了眼睛,他看到李紫蕊接过张一真递来的手枪,点头微笑着,把小手枪拿在手里,抚养了一会,左看右看,还举起来瞄了一下准,然后放进了口袋里,“谢谢一真哥。” 马三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不就是一把破手枪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马三照样可以搞到。 可他现在必竟没有搞到,这家伙咽了一口吐沫,“哥,你和紫蕊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马三也想搞到一把小手枪,送给李紫蕊,在李紫蕊面前,他觉得自己万不定落后,让人家李紫蕊瞧不起。 “你干什么去?” “哥,我不瞒你说,你搞到了一支小手枪,我马三能掐会算,一定是在庙里搞到的,难怪你故意在驴脸面前打了个马虎眼,我知道这小子见钱眼开,没有做不出的事情,你利用这假消息让驴脸把汉『奸』引到了庙里,然后下手拿到了手枪。” 马三得意洋洋地说着,好像他就在张一真身边,说到高兴处这家伙看一眼李紫蕊,晃了晃脑袋,“哥,我掐算的怎么样?” 张一真点了点头,“你小子还真有些心眼,马半仙还真有点名不虚传。不过咱得快些赶路,往前走就要进入平原,视野开阔,行路更加不方便。” “哥,我说了,去去就来,不会耽搁太长的时间。” 马三恨不能一下搞到小手枪,交到李紫蕊手里,他那里知道,枪可不是那么好搞的东西,但这小子自有办法,首先要做的,是离开张一真和李紫蕊,这样才有搞枪的机会,马三看一眼急着要走的张一真,觉得不说瞎话是办不成大事了,他突然弯下腰来,双手紧抱着肚子,“哥,我要拉屎,买东西的时候,我弄了块肉吃,这肚子不给力了,我去去就来。” 没等张一真答应,这小子就朝着小镇的方向,弯腰捂着肚子小步快跑。 张一真知道这小子耍滑头,等这小子跑得气喘吁吁,张一真牵过小黄马,飞上上马,眨眼功夫来到马三身边,一手抓住他的衣服,轻松将马三提起来,放到了马上,调转马头,飞一样往回跑,跑到小树林里,张一真朝李紫蕊一挥手,李紫蕊点了点头,骑上大黑马,一提缰绳,紧跟在小黄马身后。 马三知道,回小镇弄枪那是不可能的了,只好,也只好路上想想办法,他感觉得到,不杀人拿不到手枪,张一真在小镇上惹了麻烦,所以这么着急地离开这里。 不管怎么说,马三不搞到一把小手枪那心里总是空落落地,他要像张一真那样,看着李紫蕊的笑脸,送给她一支小手枪,看到李紫蕊接过手枪那微笑的样子,虽然只是微微地笑,但看上去那么美那么幸福灿烂,他也要让李紫蕊这样笑一次,不为别的,因为那笑容太美太动他的心,那幸福从眼睛里流『露』出来,马三看得很清楚。 他希望李紫蕊再这么笑一次,那怕冒险,马三也觉得值。 回头看一眼紧跟在后面的李紫蕊,黑马上的李紫蕊在马三眼里,显得那么瘦小,随着马儿的奔跑一闪一闪,马三突然觉得李紫蕊有些可怜,一个女孩子家,女扮男装当兵打仗,死里逃生,这本该男人做的事情李紫蕊一个女孩子却都做了,而且做得很好。 望着倒向身后的大树,看一眼树下枯黄的小草,马三突然觉得李紫蕊就似一株小草,生长在大树下,纤细瘦弱却顽强地和命运抗争。 兵荒马『乱』,无以安家,没有了安全的地方,谁又能帮得了谁!望着尘土中的李紫蕊,马三眼里有了泪光,他扭过头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伤悲,咕哝一句,“搞到一把枪,不为别的,再看看她那幸福的眼睛。”?: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真暗夜去上坟,马三大吃鸡供品 思艺茶馆的张菊看着最后一个客人离开茶馆,正打算关门,黑暗中张一真和李紫蕊骑马来到门前,张菊眯眼看到仨个人从马上跳了下来,看到站在门口姑姑,张一真心头一热,忙把缰绳交到马三手里,快步来到姑姑面前。 “姑姑,我回来了。” 张菊上下打量一番张一真,张一真黑了瘦了,那眼睛看上去比以前更大更精神,她十分惊喜,“活着就好,快,快,快进屋里说话。” 拉着张一真的手刚走几步,张菊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看了一眼牵马的两个人,悄声地问张一真,“李紫蕊呢?我的干女儿她没有回来。” 张一真吃了一惊,“她是你的干女儿,我怎么不知道,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李紫蕊现在变化可大了,你当然认不出她来了,她现在啊,走路说话,一举一动完全是个男孩子,你怎能认得出来。” 听张一真这样说,张菊知道李紫蕊来了,她努力镇静一下自己激动狂跳的心,她要在面前的两个人中间辨别,俩人身材差不多,好久不见,要一下认出来还真有点困难。 张菊看了看马三,又看了看牵着黑马的李紫蕊,夜『色』暗淡,她一时真的没有认出牵马的俩人哪个是李紫蕊。 心里有些不解,按说久别重逢李紫蕊应当冲上前来抱住自己又哭又笑才对,张菊摇了摇头,她一时『摸』不透李紫蕊的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守着自己并不了解的马三,张菊也不好说些什么。 张菊早已把李紫蕊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她没有自己的孩子,和李紫蕊相处的一段时间里,她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快就能接受新事物,天资聪颖思想活跃,还爱好学习,这对一个乡下女孩子来说真的很难得,她把李紫蕊视若掌上明珠,从内心里早已把李紫蕊当成了自己的闺女。 见张菊望着自己,李紫蕊牵马走了过来,小声地叫了一声姑姑。 “叫娘,以后你就叫我娘好了,我知道你家里有亲娘,还有一个弟弟,乡下人喊叫别人娘那是很难开口的,这我知道,这么长时间离开了我,不在身边喊出个娘来更是不易。” 张一真走了过来,“姑姑,你看你,见到自己的亲人什么也顾不上了,咱这大德州可是敌占区。” 张菊看一眼张一真,慌忙说:“看我,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激动,竟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唉!还从来没有这样不用心,快进屋里说话。” 马三开口了,“没事的,别忘记了,我马三可有三只眼睛,两只眼睛在外面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另一只眼睛在心里,琢磨人的心里,不过还是屋里说话安全,我马三可不客气,咱们进屋吧。” 上窗板的茶馆小伙计铁蛋很谨慎,他上完窗板,来到张菊身边,“大姨,还要我做什么?” “你就在门外守着,有什么情况就进院咳嗽一声,眼睛可要放机灵点。” 仨人跟随着张菊来到院里,张菊招呼跑堂的伙计照看好马,领着仨人穿过一个小门来到后院,进得屋里,张菊把小桌放到炕上,亲自沏茶,给每人倒了一碗。 “这里有的是住的地方,紫蕊你还住你原来的屋,你走后我一直空着那个屋子,屋里的东西还是老样子,我也没敢收拾,等你回来。紫蕊,你真的变了,变得连我都不敢相认,真和男孩子一个样,连说话的声音也像,看你这样沉稳冷静,我心里感到很安慰。” 李紫蕊突然跪下来,拉住张菊的手,叫了一声娘,好像万千的委屈一下涌流出来,泪如雨下,“请你不要怪我,我也没能完成好你托付的事情,我能感到,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人,我喜欢你。刚才你和一真哥说话,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无秘密的事情,不敢打扰,再说,你和侄子好长时间没见面,心里有说不完的话,我失礼了,娘。” 张菊忙把李紫蕊拉起来,擦去她的眼泪,自己的眼里却有了泪光。 马三听得一头雾水,虽然他琢磨人的心里,但他搞不清楚张菊和李紫蕊说些什么,突然感觉自己在张菊面前好象多余的一个人,他『插』不上话,只是闷头喝茶。 吃了点饭,也真的累了,仨人各自回屋休息。 就这样在茶馆里住了几天,张一真从姑姑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他决定回家一趟,给爹坟上烧点纸钱,姑姑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张一真家的坟地在村北,离小马村二里开外的一片荒地里,坟地东边是一片果树林,这片树也不知道什么年月栽种的,有杏树,梨树,枣树,椹子树,又粗又壮长得很是茂盛,再外东边就是顺着东西走向的一条小河栽种的杂树了,主要是柳树,还有些杨树,榆树,放眼望去,偶尔可见有高大的松树混杂其中,河的东岸,其实也不知道什么年月,早已没了岸,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荡』,有打鱼的小船穿行其间。 按照当地的风俗,张一真买了烧纸,供品,那供品就是几块点心,在一个纸包里,还有父亲爱吃的德州扒鸡,知道爹爱喝酒,张一真还特意拿上一瓶父亲爱喝的老酒。 天黑风高,张一真看着新起的高大坟头,心中涌起万千悲愤,跪在爹的坟前,张一真用木棍在坟前画了一个圈,放上供品,把烧纸放进圈面,顾不上点着烧纸,张一真呜呜哭起来,那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凉,跪在张一真身旁的李紫蕊和马三也跟着哭起来。 风停了下来,突然,风摇大树的呜呜呜声听不到了,马三哭了两声,觉得不大对劲,他望了一眼小马庄的方向,一把捂住了张一真的嘴巴,“哥,哥,风停了,咱可不能这样嚎叫着哭泣,你比我清楚,村里有个高麻子,这深更半夜声音传的远,要是让这老家伙听到,一准会给咱们找麻烦,咱不如悄没声的给老人家上上坟,把那仇恨藏在心里,到时候杀鬼子和汉『奸』高麻子他们干。” 张一真失去了控制,他一把将马三推开,大声地说:“我还怕他娘的高麻子,这小子敢来我就弄死他。” 马三拉了拉张一真,“哥,你太过激动,别哭了,就算哭死爹也活不了,快起来吧,咱得讲点策略不是,高麻子手下有不少亡命之徒,这你是知道的,那高路,高栋,还有大马庄的黑大刀,都不是好惹的玩意,他们手下人多,咱没有必要为了虱子把一件挺好的棉袄烧了。” 张一真听马三苦劝,冷静下来,他抹了一把眼泪,解开衣服,掏出火柴拿在胸前,用衣挡着风划着火,刚要点燃那一团烧纸,马三忙俯下身,伸长脖子,噗,一口气将火吹灭了。 张一真不解地看了马三一眼,马三慌忙解释,“哥,你可别忘了我马三可是个半仙,还有笑面虎的雅号,这人得的外号越多说明这人越特别,跟普通人就是不一样,咱不能烧这纸钱,你和姑姑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那高麻子认定你在前线战死了,清明节之类的上坟日子还好说,在这不是上坟的日子里,坟前突然发现了纸钱,能不引起高麻子的怀疑吗?你想想,如果高麻子怀疑你还活着,往后有些事情就不好办,打仗不是讲究个出其不意吗,到时候咱玩得高麻子团团转,让这小子吃了亏还不知道谁在逗他玩,这不是很奇妙的主意。” 李紫蕊听马三这样说,觉得很有道理,她拍了拍张一真的后背,“一真哥,马三说的有理,我在高麻子身边呆了一两年时间,这家伙思维缜密见风使舵老『奸』巨猾,我们必竟年轻,不得不防。” 听李紫蕊这样说,张一真长叹一声,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打开酒盖,将酒洒在坟头。 看着张一真手里的酒,看着坟边的点心烧鸡,马三嘴里直咽唾沫,馋虫也跟着爬出来,实在忍不住了,他抓住张一真手里的瓶子,“哥,把酒给我,我马三也得给老爷上敬上一杯。” 这马三把酒拿在手里,对着月光看了一眼,还好,足有多半瓶,往坟边洒出一点,这小子把手指头伸进酒瓶里,做了做样子,抬头看了看李紫蕊,拉起张一真的手,“哥,坟上完了,孝心也尽到了,咱走吧。” 张一真点了点头。 眼见哥点头同意了,马三拾起烧纸,把点心和烧鸡一包,跟着张一真往东进了树林。 两匹马都拴在树林里,没等张一真解开马,马三早已席地而坐,他打开了纸包,张一真一看有些生气:“你小子咋把烧纸也拿了回来。” “哥,这你就不懂了,这纸不能留在坟前,万一不起风还不是让别人发现,咱在这地方一烧,只要我马三嘴里念叨几句,那纸钱我马三敢打保票,一定到了老爷子的手里。 说着,马三点着了烧,在嘴里也不知道念叨了些什么,还煞有介事地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张一真和李紫蕊看着这个活宝,看着他撕下鸡大腿吃了起来,还掏出酒狠喝了几口,吧嗒吧嗒嘴抬头,看到张一真和李紫蕊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一摆,“还站着干什么,快坐下吃啊!我可告诉你们,这上过坟的东西,吃进肚子里就会长胆,不管遇到多么吓人的事情,也不会怕了。” 马三刚说完话,听得身后有人实在憋不住的一声咳嗽,他家伙猛然一抖,跳将起来,扭身喊叫:“谁?”?: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一十二章 树坑爬出小男孩,小秃骑马真不赖 从树坑的杂草里,爬出一个小男孩,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灰头土脸,骨瘦如柴,『乱』蓬蓬的头发象一个大鸟窝扣在了头上,削瘦的圆脸一双大眼睛望着马三扑闪着。 马三没有想到,一个小孩子竟把自己吓了一跳,看到眼前的小家伙,马三有些不高兴,把鸡腿放嘴里撕了一口,边嚼边说:“小兔崽子,三更半夜不在家睡觉,跑这里诈尸来了,倒着实把老子吓了一跳。” 小男孩噘嘴看着马三,一脸的不服气,“我吓你,还老子?我先到的这儿,你还吓着我了呢,一个大人,也不讲理。” 马三还想说道几句,张一真朝他摆了摆手。 “小家伙,不要怕,过来说说话。” 望着不远处高大的张一真,小男孩动了动,他浑身发抖,佝偻着身体,向前探了一下身子还是停在了原处,用手挠着后脑勺子。 显然这小孩子受到了过度惊吓,见到不认识的生人有些害怕。 马三看了一眼小男孩,放下手里的鸡腿,把油乎乎的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径直朝小男走了过去。 小男孩怯生生地看了马三一眼,鸡肉的香味钻进孩子的鼻孔里,他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 趁小孩子不注意,马三突然弯下身,把小男孩抱了起来,小男孩闻到马三嘴巴里喷出来的酒气,觉得这小子不是个好人,他奋力挣脱,可马三紧抱着就是不松手,小男孩一低头狠狠地咬住了马三的肩膀。 “他娘的,这小子属狗的,咬人。”说着话,马三把小男孩扔在了地上。 小男孩爬起来就跑,李紫蕊几步追上小男孩,拉住他的手,“小弟弟不要怕,我也有一个弟弟,和你差不多的年级,有时间你到我家跟他玩,姐姐问你,为什么黑灯瞎火自己跑到这里?不怕吗?” 小男孩不再挣扎,他望着蹲地上,一脸微笑,亲切地望着自己的李紫蕊,点了点头,“怕,鬼子进了村,我爷爷不听鬼子的话,鬼子拿刺刀把我爷爷捅死了,房子也给点着了,我无处可去,就偷偷藏在这里,我想,等小鬼子来到这里,我就杀死他们,给爷爷报仇。” 李紫蕊轻声细语地问,“小家伙,人小心大,你爹娘呢?” “爹去当兵,好多年没信,我娘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跟着爷爷过,爷爷没了……”小男孩说到这里,不再往下说,抬起干瘦的小手抹眼泪。 李紫蕊把小男孩拉到马三面前,看一眼又蹲在地上,吃肉喝酒的马三,“你真是属猪的,就知道吃,也不顾孩子。” 马三抬头看了孩子一眼,撕下一大块鸡肉,递给小男孩,小男孩眼盯着那块鸡肉咽着口水,摇了摇头。 看得出来这是个胆大的嘎小子,张一真走过来,一边抚『摸』着小男孩杂『乱』的头发,一边从马三手里接过鸡肉,递到小男孩的手里,“大哥知道你饿了,我们做个好朋友,朋友给的东西可要吃哟。” 小男孩看了看蹲在身边的张一真,一把抓过鸡肉大口吃起来,边吃边说:“大哥哥,我不白吃你的鸡肉,我在河边长大,水『性』好,会憋气,一个猛子能扎出几十米远,等天亮了,我抓鱼给你们吃,咱们扯平,谁也不欠谁的。” 他的话把仨年轻人逗乐了,张一真拍拍男孩的小脸蛋,见他狼吞虎咽样子,拿起一块点心递到小男孩手里,“慢慢吃,还有呢,别噎着,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吃着东西,那声音一长一短,一会重一会轻,听起来有些滑稽,“我娘叫我大狗,娘走了,爷爷,爷爷就叫我狗蛋,我才不喜欢叫狗什么的,人们把汉『奸』叫狗,日本鬼子的狗,二鬼子,二狗子,狗汉『奸』什么的,我才不喜欢叫狗呢,我让爷爷叫我小兔,我喜欢小兔子,抱在怀里又听话又可爱,『毛』茸茸暖乎乎的,爷爷听我的话,就叫我小秃,我们这里大人叫小男孩子,都是小秃小秃地叫,爷爷不知道我的意思,把小兔叫成了小秃,叫小秃就小秃吧,反正一个音,可我心里把自己当成小兔子,长长的耳朵,短短的尾巴,红红的眼睛真好看。” 酒喝完了,马三有些半醉了,别看这小子半醉,可心里明白不留痕迹,他把吃剩的鸡骨头扔进河里,晃着身子走了回来,“哥,咱们走吧。” 张一真看了看小秃,又看了看李紫蕊,“咱不能扔下孩子不管,他成了孤儿,多可怜。紫蕊,你骑马回家一趟,把小秃留下,就说是捡来的孩子,小秃和你弟弟差不多的年级,在一起做个伴,疯玩去吧。” 看了身边的马三一眼,张一真对马三说:“拿些钱给紫蕊,老人家没有收入,也不知道怎么生活。” 马三把钱掏了出来,在手里掂了掂,放进李紫蕊手里,“哥,让紫蕊一个人回家,你可倒放心,我马三可是真的不放心,咱不如跟她一起回家,顺便看看老人。” “你陪紫蕊一起去吧,我到村子里看一看,虽然没在这小马庄没有生活多长时间,必竟是老家,是根,心里割舍不下。”张一真认真地说,“你骑上我的小黄马,紫蕊家离这里不过十里地,天亮之前赶回来,我在村东的小桥下面等你们。” 马三万没想到张一真让自己陪李紫蕊回家,他瞪大眼睛,搓着油手,一时高兴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哥,你真,你真的让我陪紫蕊回家,你不跟着去?” 张一真点了点头,牵过小黄马交到马三手里,这小子简直有些急不可待了,他飞身上马,没想到小黄马突然尥起了蹶子,那蹶子越尥越高,看架式,非得把马三从背上摔下来不可。 马三像只猴一样紧紧地趴在马背上,一只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马鬃,嘴里大叫着,“大哥,快,快让马停下来。” 张一真走上前去,拍了拍马的脖子,那小黄马立刻安静下来,马三慌忙从马背上跳下来,气喘吁吁,“哥,还是咱们一起去吧,这马不让我骑,我看这马就认你一个人,不是我马三没出息,换别人也骑不了。” 小秃上下打量了一番小黄马,来到张一真面前,“大爷,能不能让我试一下,反正这野地任马跑,我想它跑累了一定会听话。” 张一真看一眼站在马跟前的小秃,他的个头还不及马高,马昂起头来,这小家伙伸手也『摸』不到马的嘴巴,张一真摇了摇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尥起蹶子来,一下踢到你这小瘦身上,保准飞到天上去。” “哼,”小秃冲着张一真昂头哼了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马认人,如果我治服它,这马也同样听我的话。我爷爷会相马,大户人家的马常牵来让我爷爷看,评个好赖,爷爷带我骑到马上,跑起来比风都快。再说了,我和小朋友们玩骑马的游戏,我骑到他们身上,他们无论怎样晃,怎么甩,都不能把我弄下来。” 张一真没有想到,这么个瘦弱的小家伙还会骑马,不如让他骑下,看看如何。 看到张一真点了头,小秃一拉马鬃,一下跳到马背上,一提缰绳,小黄马一动没动,也许张一真站在身边,也许小黄马感到身上坐着个小孩子,小黄马不但没有尥蹶子把小秃掀翻在地,而且还悠闲地抬起一条前蹄,挠着地上的土。 小秃一阵脸红,他没有想到这小黄马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驾!小家伙大叫了一声,小黄马向后敏了一下耳朵,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一真笑了,他举起手来,用力拍了一下马屁股,小黄马立起前蹄,咴溜一声长嘶,前蹄落地的瞬间,风驰电掣般飞跑起来。 眨眼功夫,小黄马驮着小秃钻进无尽的夜『色』里,只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远,渐渐听不到了马蹄声。 马三一拍大腿,“哥,哥,你怎么相信一个小**『毛』孩子,他懂得什么,如果骑着马跑了,咱就成了一匹马三个人,回德州可就成了麻烦事。” 张一真乐了,“你小子不是自称小半仙,能掐会算?我倒要你算一算,这小家伙能不能回来。” 马三拍了拍脑袋瓜子,点了点头,故作神秘地说:“老马识途,这好马更认得道,再说马的主人是你,你拍了一下马的屁股,这马明白你的意思,带着小家伙兜兜风,现在我敢肯定,用不了一袋烟的功夫,这小黄马一准能跑回来。” 李紫蕊听马三这前后矛盾的说法,不禁哈哈笑起来,那笑声从捂着的嘴巴里发出来,带了讽刺,嘲笑。 马三听了很不舒服,“笑,笑,笑什么,我怕那小秃子把小黄马骑跑了,回不来,着急说话没走脑子。这后一种说法,那才是动了脑筋,十分肯定。” 李紫蕊白了马三一眼,“肯定,肯定,一说话就肯定,我看你是啃马屁的啃腚。” 李紫蕊话语里占了上风,马三不是说不过李紫蕊,这家伙有的是歪理邪说,但他张张嘴巴故意没说话。 他不想说话,因为让李紫蕊数落一番,他觉得内心里挺得劲,蛮舒服的。?: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一十三章 小秃无言进新家,马三激动叫了娘 这回还真让马三猜对了,没有一袋烟的功夫,小秃骑着小黄马跑了回来,准确点说,不是骑而是贴,小家伙就像一块狗皮膏『药』粘在马上,只见马在奔跑,却看不到小家伙。 马到张一真的跟前停了下来,小秃从马背上跳下来,骑了一会马,小秃一下子和张一真亲近了许多,他跳起来抱住张一真的脖子,高兴地说:“这马真好,跑起来又快又稳当,你看这马耳朵总立楞着,鼻孔大,前裆宽,跑起来特有劲,真是匹好马。” 张一真没有想到,这小『毛』孩子竟能说出大人的话来,拍了拍他的后背,“看来你跟相马的爷爷学了不少东西,不得了,可这相马本领派不上用场。” “派得上,我懂点马,跟爷爷学的是一门手艺,爷爷用心教我,家里没钱学不到什么本领,爷爷就教我相马,他怕我长大了没有本事,讨不到老婆。” 小秃认真地说着,倒把马三说乐了,“小屁孩真是什么也不懂,这么点年级就想讨老婆,能活着就不错了,再说了,兵荒马『乱』的,你这门手艺根本没有用处,谁有闲心找你相马。” 马三扭头对张一真说:“别瞎耽误功夫了,还是快走吧。” 看得出张一真的为难,这小黄马不让马三骑,他也只好骑上马驮着马三一起到李紫蕊家。 四个人骑着马,很快来到李紫蕊的家门口。 李紫蕊跳下马来,没等小秃动身,就把他抱了下来,放到门边,李紫蕊抬手想敲门,手举在门边,她犹豫了一下,既想马上见到娘,又怕惊吓着熟睡中的母亲,叹了口气,看了看身边的小秃,李紫蕊轻轻地拍打着门鼻。 砰砰砰,砰砰砰。 李紫蕊的娘天天念叨着女儿,烧香磕头祈祷女儿平安回家,她怕听到敲门声,又盼着那砰砰的敲门声,矛盾的心里,一直折磨着她。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娘轻轻推了一下睡在身边的儿子,只是轻轻的一下,娘的喊声还没出口,小嘎一激灵坐了起来,慌忙问娘,“鬼子来了?” “别一惊一乍的,咱得往好里想,要不还怎么活下去。”屋里很黑,小嘎看不到娘的模样,听声音小嘎就知道,娘不高兴了,小嘎嗯了一声。 娘接着说:“我想啊,兴许你姐姐没有死,她真的回来了,听那敲门声就不一样,轻轻的敲也不吱声,要是鬼子汉『奸』来了,也不是这么个敲门法,嚷嚷叫叫的,咱那破门,一脚就踢开了,咱的家门,挡得住好人,可挡不住畜生。我想啊,一定是你姐姐回家了。” 听娘说姐姐回来了,小嘎一出溜下了炕,也顾不得穿鞋,光着脚丫子『揉』着睡眼,跑到了大门洞,站在门口,仔细听那单调的敲门声,低头想了想。 这小子还挺机灵,他不急着开门,顺着门缝往外观瞧,破门的缝隙很大,小嘎看到,过道里有两匹马,马的身边站着两个大人一个小孩,门口还站着一个敲门的人,他皱起了眉头,手扶着门闩,琢磨是否打开。 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能开门,得把娘赶快藏起来。 小嘎觉得姐姐一不当官,二没发财,就算死里逃生,也不可能骑着高头大马回家。再说了,姐姐回家也不可能带着两个男人一个小孩子,不行,这伙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不是鬼子,就是汉『奸』特务,还跟我耍鬼心眼子,带个小孩子来骗我,可不能上了当,得赶快给娘吱一声。 这小家伙悄悄地转过身来,蹑手蹑脚地往回走,门洞里很黑,李紫蕊没有看到弟弟的影子,她一边轻轻地敲着门鼻,一边从门缝里往里张望,盼望出现弟弟那熟悉的身影。 当小嘎顺着墙角往院里一闪身的那一刻,借着星光,李紫蕊看到了他,是弟弟,她小声着急地喊:“弟弟,小嘎,姐姐回来了。” 小嘎听出姐姐的声音,他愣了一下,突然转过身来,跑到门边,也不问话,抓住门闩,一把拉开。 “哗啦”,门闩拉开的声音,这声音听来那么熟悉,李紫蕊激动的一下涌出了眼泪,没等弟弟开门,她用膀子一撞门,冲了进去,抱起弟弟,带了哭腔问:“娘好吗?” “娘好,娘好。”擦着姐姐眼里流出的泪水,小嘎点着头,不无埋怨地说:“姐,你怎么才回家啊,我和娘都想你,也没处找你,人们都说你被鬼子打死了。” 李紫蕊破泣而笑,“瞧你说的,看姐,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张一真抱起小秃,随着马三走进院子,张一真不放心喝了酒的马三,『插』上门,自己亲自守在门边。 马三领着小秃,随着李紫蕊进了屋子,屋里漆黑一团,马三一只手『摸』索着前行,一手拉着小秃,生怕撞到墙上。 李紫蕊在前面慢慢走着,嘴里说着小心,马三像个瞎子一样来回挥动着手臂,加着小心还是一头撞到了墙上,这小子紧咬着牙,皱着眉头没有叫出声来,『摸』『摸』额头起了个包。 小嘎进屋忙着『摸』火柴,灯终于点着了,马三望着李紫蕊,望着拉着李紫蕊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老娘,他大吃了一惊,原来老人家是个瞎子。 娘一只手拉着女儿的手,另一只手抚『摸』着女儿,嘴里说:“闺女,听声音,不光是你姐俩进了屋子,还有谁,小嘎,快给客人弄碗热水。” 小嘎嘴快,“娘,咱家都是扯起瓢来喝凉水,连个暖壶都没有,那来的热水。” “咱家那锅不是好好的,小嘎,你添瓢水,点把柴火,那水不就开了,客人总得喝开水,别让人家闹肚子。” 老人家说话真是客气,马三激动不已,他要在老人家面前好好表现,正好老人家看不到模样,只用耳朵听,这可正是发挥自己长处的好时候,得好好地表现一番,不为别的,只因喜欢李紫蕊。 喝了酒的马三觉得头脑一阵阵地发热,心儿狂跳,额头的汗不知不觉流下来,激动让马三思维有些混『乱』,一开口这小子竟叫了一声娘。 李紫蕊吃惊地看了马三一眼,四目相对,马三感觉一股热浪涌进了心里,脸部火辣辣的,一定红了。还好,破桌子上,那如豆的灯光很是昏暗,李紫蕊看不清马三的脸,只听马说:“我皮实着呢,肚肠好,就爱喝凉水。我家里也有个老娘,也喝凉水,见到你老人家,我就想起我的娘,以为在自己家里,叫了一声娘,反正叫出了口,以后就这样叫下去,我觉得挺好。” 紫蕊的娘听马三这样说,低头嘿嘿地笑了,李紫蕊看到娘开心地笑,也冲着马三笑了笑。 看到娘俩都笑了,马三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在老人家面前,这小子开始吹起来,“娘,你老人家拉扯着孩子长大也真不容易,屋漏偏逢连阴雨,这可恶的小日本鬼子又占领了我们这里,但是,你老人家不用怕,我有钱,啊,我忘记了介绍自己,我叫马三,跟紫蕊是战友,那关系,那情感,那友谊,那心,怎么说呢,她想什么我都知道,我俩好的,就跟一个人一样。” 马三觉得口干,咽了口唾沫,看老人的面部表情,老人还在开心地笑,马三知道老人家爱听自己说话,捂着嘴轻轻咳嗽一声,接着说,“我马三可不是吹,别看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我马三照样搞到钱,我有绝活,相面算卦看阴阳宅,我挣得可都是有头有脸,富人家的钱,来得容易,娘,我可以这样说,有我照顾你,你老绝对受不了罪。” 晕晕乎乎的马三一动情,竟把自己安排在了女婿的位置上,李紫蕊白了他一眼,马三抬头正好看到李紫蕊那白眼珠子,他挠了挠自己发红的脸蛋子,好象那儿正发痒,想了想,人家母女俩还没说几句话,觉得自己在屋里不合适了。 虽然马三觉得吹得还不够尽兴,但也不能再吹了。 马三站起身来,把小秃推到李紫蕊腿边,“小秃交给你,紫蕊,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娘俩说说话,我到院里呆会,抽支烟,就不打扰了,娘,我出去了。” “去吧,去吧。”李紫蕊朝门口摆着手。 马三进了院子,蹲在门口,仔细想,自己在老人家面前哪句话说走了嘴,想了又想,他突然独自笑起来,小声嘟囔:“我叫了娘,亲切地叫了娘,娘笑了,紫蕊也笑了,笑得挺好看,有爱真好,有爱真好啊!”?: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一十四章 麻子公开做汉奸,高路发现李紫蕊 是的,有爱真好,如果人人都充满了爱,这世界将不会有战争,杀戮,争斗,其实这只是善良人们的一厢情愿。 当人『性』阳光的一面暗淡无光时,兽『性』的阴暗面往往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阳阳反转。 越是战争,越能彰显人『性』,兽『性』,善良,凶恶,忠贞,背判。 抗战进入最艰苦的一九四二年,华北地区的抗战进入最艰苦的阶段,日军进一步推行“三光”作战,这可乐坏了高麻子。 鬼子进村扫『荡』总离不了汉『奸』,二鬼子的身影像伥鬼一样,他们往往冲在前面,在手无寸的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他们比日本鬼子更了解当地的中国人,通风报信,干尽坏事。 高麻子觉得报仇的机会可算等到了,开始这老家伙偷偷『摸』『摸』勾搭日本鬼子,可一九四一年发生了同室『操』,骨肉相残的“皖南事变”在这场围歼新四军的战斗中,高麻子当**团长的儿子被新四军击毙,这下高麻子觉得再没有后顾之忧了,公开投靠了日本人。 这老家伙恨透了八路军游击队。 细川五郎大佐调来德州,还带来了小岛游一,高麻子出钱出粮还送些宝贝给细川大佐,就这样,高麻子自己不出头,高路在保安队当上了小队长,当了皇协军的小队长,这高路可不得了了,手下有几十口子人,有枪有人,背后有日本鬼子撑腰,这小子是谁也不怕,尽情地发挥自己的潜能,精神头十足,那一只眼睛像狼眼似的,闪着怕人的凶光。 每每照镜子看到自己那只瞎眼,这小子就想起张一真,暗暗地骂,“他娘的,打老子还专门打右眼,弄得老子打枪也没个准头,张一真这小子如果还活着,老子一定得弄死他。” 最近这些日子,高麻子追得很紧,他下了死命令,不管想什么法子,一定得找到那枚玉玺,送到细川大佐手里,说不定高路还能提上一级,弄个大队长干干,高麻子想,高路手下兵多,就等自己手下兵多,自家人的安全就更有了保障。 说幽灵偷走了玉玺,高路不相信,这家伙自己琢磨:幽灵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一股子气,如果这玉玺真让幽灵拿了去,别说我高路抓不到幽灵,,就他娘的日本鬼子拿幽灵也没有办法。 这小子晚上睡不着觉,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这事情一定和马三有关系,怎么他到了高老爷家那玉玺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肯定是装神弄鬼的马三给拿跑了,找到这小子玉的问题也就解决了,这大队长的官也就当上了,想到这里,高路咧开大嘴哈哈哈地笑起来。 笑过之后这家伙可为了难,这马三究竟在哪里,寻找马三成了重点,只要见到德州城里有算卦相面的主,这小子一准赶过去看个仔细。 李紫蕊又回到了茶馆。 这天,高路带着高栋来茶馆喝茶,当他看到李紫蕊不由得皱起眉头我看了几眼,觉得有点面熟,想了半天,他突然想李紫蕊。 喝了一口茶,这小子悄悄地对高栋说:“老子一只眼都发现了目标,你小子还只眼睛难道那眼珠是泥蛋子,不管用?” 高栋面对一脸严肃的小队长,搞不清小队长在这茶馆里发现了什么情况,心里很是佩服,别看高队长一只眼,真他娘的聚光,我没看出有什么异常,人家就发现了,不得不服啊! 高栋想站起来立正说话,高路按了按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动,伏在耳边悄声说:“你看到没有,这个小伙子我越看越像李紫蕊,你走过去,仔细给我看看到底是不是她,如果真是她,你就回去叫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张菊看到俩小子悄悄地说话,不知道这俩二鬼子在说些什么,她迈着方步来到桌前,“高队长,升官发财满面红光,你这一来我的小店可真是蓬荜生辉哟。” “我高路哪来的那道行,还不是高老爷栽培,打从日本鬼子来了,这高老爷的家业不但没小而且是越干越大啊!背靠大树好乘凉,由我高路给你罩着,大事小情的那都好说,不过咱得丑话说到前头,你的茶馆可是个人市,咱这德州可是个交通要道,南来的北往的说不定就在你这里落脚,如果发现了可疑的人员,你可要给我通报一声,如果知情不报,要是让日本人知道了,安上个罪名,咱这小茶馆那可就开不了了。” “瞧你说的,有你罩着咱这生意,凭你身上穿得这身皮,有上领章有是帽徽,腰间还挎着枪,身后还有几十个人的队伍,你想想,,那可疑人员能自己个往枪口上撞,掀帘一看你在屋里,人家怕是跑都来不及。” 高路一听张菊说的这些话,心里美,大热的天就跟吃了冰块子一样,又舒适又痛快,他摆了摆手,“哪里,哪里,为皇军效劳那是应该地,你看现在这形势发展,我一只眼都能看明白,这日本人咱是真打不过,真惹不起,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高老爷明白,我可告你说,高老爷最恨的可就是八路军游击队,他那当团长的宝贝儿子就死在了他们的手里,你要知道,高老爷恨猫,我就不敢恨鸡,高老爷恨鸡,我就不敢恨猫。我还要提醒你一句,我穿的这身衣服,可不能称皮,你说话我听着舒服是舒服,可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大对劲,不管怎么说,咱是老乡,我不计较,以后说话可得要注意,那细川五郎大佐懂咱们中国话,要让人家听到你说皮,要是人家来了脾气,别说是我,就算我们家高老爷也没有办法,人家说枪毙就枪毙,杀个人跟宰个鸡似的。” 说着话,高路趁张菊不注意,悄悄地给高栋使了个眼『色』。这么多年这俩小子一直在一起,配合的很是默契,一看那眼『色』,高栋就知道让自己干什么,说实在的,这高栋在高路面前,可比一只狼狗好使唤多了。 这小子站起身来,拿起茶水喝了一口,端在手里,他感觉手里有杯茶既显得很有风度又显得很有派头,晃动着身子,他觉得这身子不晃两下别人不会注意到他,这个矮胖小子来到李紫蕊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睛盯在了李紫蕊的脖子上,他知道李紫蕊的脖子上有一明显的记号,如果有那记号一准就错不了,这小子寻找李紫蕊脖颈处的那个猴子,当他看到一块泛红的疤痕,这小子摇了摇头,灵机一动,这小子突然叫了一声:李紫蕊。 李紫蕊早已看到心怀鬼胎的高栋来到自己身边,她装作没有看到一样,忙着招呼客人,给客气满茶,在心里她已把自己当成了木子,对高栋突然的喊叫,她没有一点反应,甚至没有抬头看高栋一眼。 高栋摇了摇头,喝着茶水,很有派头地来到高路身后。 “哟,我看得出来,俩位有官差,本想给俩位介绍个对象,攀攀高枝,看来今天不成,我就不打扰了。”说着话,张菊转身离开了。 高栋弯下腰,在高路耳边悄声地说:“我敢保证,你说的那个小伙子,绝对不是李紫蕊!” “你看清楚了?” “瘸骡子没走,我敢保证一点也不会看走了眼,你不是不知道,那李紫蕊脖颈处有个猴子,这小伙子没有,再者说了,李紫蕊也没有这么高,这么瘦啊!” 高路抬头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一回他是越看越不像李紫蕊,越看越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高栋可把对象的事放在了心上,“高队长,这张菊说给咱俩介绍对象,这可是美事,你可要把这事放到心上。” 高路点了点头,他眨巴眨巴眼睛,那只瞎眼也跟着动了动,“如果给我介绍对象,老子真的相中了,就明媒正娶,敲锣打鼓抬到家里,别看老子我一只眼,当了保安队的小队长,就要比别人风光。”?: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一十五章 六月里来打场忙,高路送礼找对象 六月的地上播了火,光脚踏在上面,就如同踩在热铁板上,华北平原这块广大的土地,麦子刚刚收获,远远望去,黄白的麦茬地,一眼望不到边。 高麻子站在麦场边的大槐树下,远望自己的大片土地,看着几十个雇工,有的用三股的木叉把那麦秸支起窝棚,让火辣的阳光照应『射』进去;有的堆麦,有的扬场。 扬场可是个技术活,被称了老农的人,才有资格做这项工作,用那木锨把带了杂质的麦子扬到天空,那麦粒和杂质就会落在不同的地方,尘土飞扬,每一锨扬上去,就象突然起了一阵风,麦秸,麦芒夹杂着尘土,弄得人睁不开眼睛。 干净的麦子已经装好袋子,几辆大车停在一旁,高麻子家的车把式,老实巴交的贾老汉站在车旁,看着一袋袋的麦子装在车上,想想自己忙活一年也就混个吃喝,连半袋麦子也挣不到手里,心里很是不平,他知道,这么多的麦子,日本鬼子早早晚晚都要拉走,老百姓忙活一年,那粮食却到了日本鬼人手里,这帮鬼子汉『奸』吃饱喝足,祸害老百姓,打吃不饱的八路军游击队,想到这里,贾老汉心里不平,偷偷地白了高麻子一眼。 牛马拉着碌碡,阳光下在打麦场里一圈圈打着转转,无精打彩的牛马被一根据长绳扯着,拉磨一样慢腾腾地走着。 大槐树下面,放了个小桌子,高麻子喝着茶水,望着自己收获的粮食,对身旁摇着蒲扇的黑大刀说:“麦子收了,就要入仓,你去德州走一趟,给细川五郎大佐还有高路送个信,这收获的季节,麦子到手了,好多人都红了眼啊!那八路军游击队什么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找麻烦,不能不防啊!” 黑大刀点了点头,望一眼西沉的大红太阳,“老爷,趁着天亮,我马上就去,你的安全。” “不必担心我,有几分胆就有几分财,如果我高麻子没有一点胆量,能在这世面上混。”高麻子看了一眼帮着装车的车把式贾包头,“你先走,等贾老汉这车装满了,我跟他的车一道回去,记着到帐房支点钱,记着当用则用,可不要『乱』花钱。” 天擦黑的时候,黑大刀进了城,按着高麻子的嘱咐,走进了保安团,一打听,这高路带着高栋去了思艺茶馆,这家伙见日本鬼子有些憷头,想了好半天,他觉得必须首先找到高路,让高路这小子去见细川五郎,黑大刀的脾气和高路不一样,一个硬一个软。 黑大刀知道,日本鬼子可不吃他那一套,他嘴笨,怕自己见到细川五郎说不好,倒把高麻子交待的事情办砸了,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先找到高路,不管是清水还是浑水让高路这小子去趟。 高路穿着二鬼子的那身皮,带着高栋买了些礼物,欢天喜地来到思艺茶馆。 他和高栋的突然到来,倒把张菊吓了一跳,这个平时十分冷静遇事不慌张的女人,看到俩小子走进茶馆,忙走上前去,笑着说:“哪阵香风又把二位吹来了?” 还没等俩小子说话,茶馆的老伙计白八十忙凑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老东家张菊,点头微笑着问高路,“高队长,你要什么茶。” “上高的。”高路板着面孔,冲着白八十嚷叫一声,转头一脸的笑,“张老板,还不是你的香风把我高路又吹来了。” 张菊抿嘴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出一个字,“我”。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看看,我买了礼物,亲手给你送来,你认识的人多,托你这个大媒人,找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 高栋见高路只说自己,一脸的着急,忙『插』嘴说:“还有我呢,可不能把我给忘了,你说的是给我们两个介绍对象。” 听到这里,张菊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笑了笑:“这样的大事我怎敢忘,俩位现在发达了,找个姑娘那还不是容易的事,这样吧,东西我先收下,如果不收倒显得我没有真心,二位先喝着茶,我先把东西拿屋里去。” 又招呼一声白八十,“快上高茶,可得把俩位照顾好了。” 高路哈哈哈笑了几声,望一眼喝茶的人,悄声对高栋说:“近来,八路军,游击队,还有军统的人,除『奸』团的人,活动很诡秘,你不要光顾着喝茶,要多长双眼睛,仔细观察这些喝茶的人,发现了可疑情况,立马给我报告。” 郭四爷看到这俩个二鬼子,望了一眼自己的鸟笼子,心里觉得不舒服。 他的粮店日本鬼子一来也开不了张了,天不再是原来的天,他那当局长的儿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当局长的儿子让郭四爷跟自己走,可郭四爷就是不跟儿子走,他说自己岁数大了,死活一个价,也不怕了死,再说了,上了年级经不起折腾,就算死也要死在德州这块地方。 日本鬼子一来,儿子的局长也当不成了,跑了。没有了后盾,郭四爷的粮店也开不成了,干脆关了门,什么也不干了,还好,他手里积攒了不少个钱,能吃得起饭喝得起茶玩得起鸟。 郭四爷提着鸟笼正要走,高路伸手拦了下来,“怎么样,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了吧,你那当局长的儿子我听说被日本人打死了,要知道,你儿子可收了我们家二太太的东西,我想问你,那手镯是不是在你手里。你儿子逃命,总要给你留些值钱的玩意,那个手镯是我们家高老爷从老坟里挖出来的,值老鼻子钱了。” 郭四爷一梗脖子,“既然你说手镯在我儿子的手里,那你就冲他要去,关我屁事,别看我这把年级,可我的胆子小,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一见你这身皮我就害怕了。” 高路听郭四爷这样说,气得一下跳起来,指着郭四爷的鼻子说:“如今可不是你儿子当局长的时候了,现在是老子的天下,连讽带刺的,小心老子毙了你。” 郭四爷可不吃他这一套,他把鸟笼交到白八十手里,举起巴掌正要教训高路,张菊慌忙跑了过来,拉住郭四爷的手,对高路说:“你看你,怎么和一个老头斗起气来,还当队长呢也没个肚量。” 高路慢悠悠地说:““张老板,你可不知道。他儿子收了我家二太太的手镯,那可不是一般的物件,我觉得他那当局长的儿子,逃命的时候一定会放到他爹的手里,我想从这老家伙手里把东西要回来。” “高队长,我不是说你,你总是瞎猜测,女人喜欢的东西怎么会交到郭四爷手里,你想一下,郭四爷做局长的儿子有太太还有姨太太,别说一个手镯,就算三个五个也早被女人们抢了去,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要那东西有什么用。” 高路挤了挤那只瞎眼,觉得还是女人心细,女人更懂女人啊! 他点了点头,觉得张菊说的很有道理,看来这东西还真不在这老头手里。这小子喝了一口茶,抬头对张菊说:“你可不知道我的心思,我想把宝贝要回来,送给你介绍的对象嘛。” “送不送东西不打紧,再者说了,姑娘跟了你还不是攀了高枝,还用的着送东西?” 听张菊这样一说,高路点头笑了。?: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一十六章 高路茶馆耍派头,于飞密会 郭四爷走了,有高路和高栋这俩二鬼子在茶馆里,人们总有些担心。 喝茶的人虽然不是最低层的百姓,但都怕招惹麻烦,一个个悄没声的往门外溜。 高路一只眼紧盯着出门的每一个人,特别是个头矮的,这小子更是仔细看看,高麻子交待的事情他不敢忘记,他要找到那个笑面虎马三。 人们尽量躲开高路和高栋,绕开那张桌子,好像这俩汉『奸』身上有一股腐臭呛人的味道,靠近一点,浑身上下都会觉得不舒服。 人的胆量不同,想法也不一样,多数人都走了,可依然有几个人喝茶聊天,好象没把高路和高栋放在眼里。 高路用一只眼睛看了看那几个人,觉得这几个小子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他最怕的就是别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以前高路没有什么办法,现在他当了小队长,觉得自己发达了,还有人胆敢瞧不起自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高路有些生气了。 也许骨子里的自卑,也许在高麻子家里总是伸不开手脚,高路这小子最怕别人瞧不起自己,当了小队长有日本鬼子撑腰,高路觉得和别人不一样了,他要把内心里的自卑赶走,用别人的不舒服甚至难受来换取自己内心里那点可怜的自尊。 高路昂首挺胸,朝着那几个人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想了想,他要耍耍自己的派头,让这几个不识趣的家伙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 手慢慢伸进腰间,掏出手枪在眼前晃了晃,怕别人看不到他有真家伙,他咳嗽了一声,那种不一样的咳嗽声吸引了别人的目光,人们的眼光在他身上一闪,也许看到了那把乌黑的手枪,谁也没敢多看一眼。 高路晃动着身体,迈着方步,他好象站在了舞台上,聚光灯对准了他,他的举手投足都要求夸张,显示出与众不同。 来到那几个人的身边,高路低头好象眼里没有任何人,他朝手枪吹了一口气,翻了一下眼皮,“哥儿几个是干什么的?还挺牛副,挺神气,也不抬眼看看我是什么人?” 那几个人抬起头来,看似紧张的脸上却挂着笑容,二鬼子,汉『奸』他们似乎见多了,对面前的高路还瞧不上眼,这些二鬼子,见到自己的同胞,拉下脸子,挂上凶相,眼睛好象长到头顶上;见到小日本鬼子,他们象狗一样点头哈腰,咧开嘴巴,生怕那笑容不够灿烂,表情不够顺从。 这几个人当中,有一个人抬起头来,直视着高路,当高路那一只眼和那双犀利的眼光相对时,这小子不禁一愣,这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一看就不大好惹。 有一个光膀的年轻人,歪扭着身子,一只手端着茶碗,一只手挠着肚皮不紧不慢地冲马三说:“我们是赌场的朋友,合伙赢了钱,到这地消遣消遣,二鬼子比日本人还多,我们可见多了,不过,你有些特别,失敬了。” 高路听到失敬两个字,那只独眼用力眨巴几下,心里觉得有点平衡了,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年轻人,觉得这年轻人长得很像马三,高路那只独眼又是冒火又是放电,他想起了笑面虎马三,这小子不但算卦相面而且还会玩钱,兴许他们认识马三。 高路把枪收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问年轻人,“赌场里可见过一个叫马三的人,长得和你差不多,会算卦相面,手气好不好这小子一算就知道。” 几个人摇了摇头,“还有这样的怪人,能算出输赢,这马三,也倒是个能人了,在赌场里我们都没听说过个这个名字,更不认识了。” 高路用手敲了敲桌子,大家伙听好了,“那个人叫马三,记住这个人的名字,记住和这个光膀子的年轻人长得差不多样子,如果见到马三,给我报告,我有赏钱。” 费了好大的劲,走了不少冤枉路的黑大刀贾三,一踏进茶馆就把马三听成了贾三,这小子还以为别人在叫自己,稀里糊涂忙着应了一声。 高路回头一看,是黑大刀贾三,他吃了一惊,忙迎上前去,“你小了怎么跑到这里来,刚才说的是马三,不是你黑大刀贾三,贾和马,你要分清楚,不是在叫你。 黑大刀撇开大嘴,嘿嘿两声,“高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你看……”黑大刀看了一眼桌上那几个人,“咱能不能借个地方说话。” 高路看了一眼那几个人,也不知道贾三要说些什么重要的事情,有些不放心,拍了拍黑大刀贾三的腰,“好,有事咱到保安队去说,那里保险。” 白八十客客气气,把仨小子送出茶馆,站在门口,拉下肩头的『毛』巾擦着手,做出一付招揽客人的样子,眼睛不住地四处查看。 张菊来到那几个人身边,悄声对一个中等身材的人说:“他来了,在屋里等着呢。” 这个刚才和高路对视的男人,是某分区司令部特工科的科长于飞,他带着几个人来到思艺茶馆就是要和张一真见个面,说服他加入特工科。 来到后院,进得屋子,于飞看到屋里有两个人,一个是李紫蕊,一个是张一真,张一真见到进门的于飞,坐在炕边也没有动一下,抬头看了一眼于飞,四目相对,从光亮的眼睛里,从面部那冷漠的表情,于飞感到张一真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家伙。 屋里有个小桌子,这屋里平时没有人住,也没有电灯,一盏煤油灯,那灯头象只蚕一样来回摇晃着,一粒灯花贴在灯心上,闪着红红的光亮,一股股的黑烟晃动着飘向屋顶。 李紫蕊忙站起身来,握住于飞的手,“你来了,真好!” 张一真抬头看了一眼李紫蕊,他能感觉的出,李紫蕊和这个男人不止一次见过面。 姑姑让李紫蕊把张一真找来,只说有个人找他谈谈话,要谈什么张一真不知道。 于飞倒了杯水,递到张一真面前,“请喝杯水。” “我不渴,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我不绕弯子,因为我知道你的情况,你是爱国的,你的故事你姑姑给我讲了不少,真是又多又『乱』,我也理不出个头绪,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条主线贯穿着,不管你到了哪里都在和日本鬼子斗,和汉『奸』斗,像你这样爱国又有能力的人,我希望你加入我们的队伍,发挥你的长处,干特工。” 张一真摇了摇头,“我曾经是一只笼中鸟,在北平陈家,父亲管着我,在部队有上级管着我,七七事变我的战友差不多都死光了,我亲如兄弟的陈团长也阵亡了,我和马三还有紫蕊也和部队失散了,这样也好,在部队的时候,我们军长有个说法,就是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我一直在心里记着。 皖南事变,骨肉相残,高兴的是日本鬼子,我很心痛。思来想去,我觉得只要和日本鬼子干,和汉『奸』干,加入不加入队伍也没有关系,反正都是为国家出力,一个目的,把日本鬼子从中国的土地上赶出去。 说真的,现在我感觉自由了,就像一只鸟儿重新飞回了天空,感觉到不一样的天空,眼下是无边的荒野树木草地绿水,早晨红红的太阳好象从一片绿『色』里升腾起来,多么奇妙美丽的感受,自由真好,天马行空自由自在,再不想别人把我关进笼子里。如果不听到枪炮,如果街上没有日本兵,还有走过来走过去的保安团,生活在这样美丽的大地上该是多么地幸福。 虽然我曾死里逃生,孤独彷徨,但我从没有放弃自己内心里的信仰,在寒冷的夜里,一个人面对纷纷扬扬的雪花,在漆黑一团的屋里,伸手接住一朵雪花,我感到了飘落的是希望,大地在孕育,我对未来对赶走小日本鬼子充满信心,我曾热泪盈眶,不是感动而是看到那一幕幕可怕的杀戮,总有一大批为国为民甘愿牺牲自己的人,我那么多的战友都倒下了,都那么年轻,根本没来及享受生活,甚至可以说出生在这可怕的年月,他们还从来没有享受过,就死去了。我知道只要有真正抗日的人在,心中有对光明前途的向往,眼前就一定有绚丽多彩的光芒,如果真的被日本人杀死,为了自己的祖国而死,闭眼的那一刻,黑夜依然明亮。” 于飞点了点头,“我们从不勉强,什么时间考虑好了可以告诉我,之所以我这么大胆的在你面前暴『露』身份,因为从你姑姑哪里我了解了你的为人,知道你对鬼子汉『奸』的痛恨,其实我们现在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朋友,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早日把小鬼子打跑了,过上你说的幸福生活。” 停顿了一下,于飞看了一眼李紫蕊,“你在一真身边吧,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有什么难处我能解决的一定解决。” 李紫蕊点了点头,她看了张一真一眼,恨不能张一真能听从于飞同志的劝说,加入特工科,可她看到张一真紧锁眉头,若有所思的样,也不好劝说。 于飞来到张一真身边,拉住他的手,“你是位好同志,爱憎分明,对鬼子汉『奸』更是有满腔的仇恨,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于飞伸出手来,眼望着张一真。 张一真微笑点点头,突然伸出大手,紧紧地握住于飞的手,“再会飞的鸟儿也有累的时候,当我飞累了,飞不动了,我会找个树枝歇息一下,让自己下步的行程,飞得更高,飞得更好。”?: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真提笔画背影,马三解析心疼人 于飞带着几个弟兄离开了茶馆,张一真看着几个人有说有笑兄弟般的亲热,心生羡慕,当于飞回手向他告别时,张一真突然有种失落感,想想自己单打独斗,像只不入群的孤雁,阵阵心酸涌进心里,他喜欢冒险,快乐悲伤,委屈冷暖也只有自己知道。 看着于飞的背影,张一真陷入深深的思索。 从于飞的眼神里,张一真看出于飞对自己的信任,他有些感动,随手掏出纸笔勾画出于飞的背影,他要记住这个人。 想想于飞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还有那坚定的目光,张一真觉得,这个于飞一定是**的人。 李紫蕊拉了一下张一真的手,“一真哥,咱回屋里说话,说心里话,我真的希望你跟着他们走,打鬼子除汉『奸』,人多力量大。” 张一真撇了撇嘴,“你就知道人多力量大,怎不知道鸡多不下蛋,希望我跟着他们走,我看你就不正常,好像早就认识了这伙人,怎么你不跟着去?” 李紫蕊不急着回话,走进屋里,随手把门带上,喝了一口水,独自己笑了笑,抬头对张一真说:“你要知道鸡多不下蛋,总比鸡少下得多。我不跟他们去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张一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照你这样说我还是个人物了,引起了别人的重视,我好荣幸啊!你想跟谁我不管,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你跟他们早就认识,我知道一定是我姑姑介绍你认识的这帮人,如果不喜欢跟着我,现在就可以走。” 张一真仰头看着乌黑的房顶,朝天叹了口气,“我是条独处的猎豹,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思索,天马行空独来独往,杀鬼子除汉『奸』还要让那些恨我不喜欢我的人心里不舒服,让他们天天提着心吊着胆,我要做一个爱国的自由战士,不属于任何人。” “是吗?”张菊推门走进屋里,“在我眼里,你俩都是我至亲的人,一个侄子一个女儿。于科长和你说的话你可以不听,但一定记得要烂在肚子了,宁死也不能跟任何人说,张一真,以后做事你要讲究些分寸,李紫蕊的话你要听,她说的话就代表姑姑,以后有什么事情你要和紫蕊多商量。” 张一真一脸吃惊地望着姑姑,他看了看李紫蕊,又看了看姑姑,好像就自己被蒙在鼓里,心里有些不舒服,指了指紫蕊,对姑姑说:“姑姑,你让我听她的,呵呵呵,一个小黄『毛』丫头,处处都不如我,姑姑,我可以这样说,如果听她的非砸了锅不可。” “放肆!”张菊突然拉下脸来,眼里冒出了火,“你以为你杀死几个鬼子,打死几个汉『奸』就不得了了,就能救了国,照你这样想事情倒简单了,如果全中国的人都和你一样,舍了『性』命杀鬼子除汉『奸』,那小日本也蹦跶了不天,问题是你一个人往前走,后面十个人往后拉,你有多大的力量,又能坚持多长时间?那么多的汉『奸』伪军帮着日本鬼子打咱自己人,为什么?” 张一真依然不服气,“姑姑你问我为什么,我可以告诉你,这些汉『奸』不明智,没有家国的观念,一帮只为自己着想,是非不分的混蛋,如果有那么一天,日本鬼子把汉『奸』的亲爹亲娘给杀死,不用别人的规劝,我想他们也不干了,鬼子杀死无辜的百姓,这帮畜生扳着个不疼的牙,我想早晚有一天,小鬼子飞机扔下的炸弹会炸平他们的家,到那一天他们就会懂得爱国,就会明白,没有国哪有家。” 张菊微笑着点点头。 见姑姑笑了,张一真心里想,我得见好就收吧,得赶快走,再不走姑姑又要叨叨个没完,看来李紫蕊在茶馆的时候,姑姑没少跟她念叨这些东西。 张一真看了一眼李紫蕊,突然觉得眼前的李紫蕊有些神秘莫测了,这个“小伙子”,深藏不『露』,让自己都搞不懂了。 心里如同翻江倒海,可张一真表现的很平静,他喝了一碗茶水,慢腾腾地站起身来,“姑姑,你娘俩说会话,我得赶快回去,时候也真的不早了。” 李紫蕊感觉张一真在逃避,她站起身来,直视着张一真的眼睛,看着这个自己喜爱的男人,看着他那一脸的平静的表情,李紫蕊咬了一下嘴唇,守着干娘,他对张一真说:“一真哥,站在你面前的人,绝对是忠于自己理想信仰的人,不是神也不是仙,只是普普的人,信仰让人变得坚定不屈,生死不惧。” 张一真皱着眉头看着李紫蕊,心里想,信仰还不就是打鬼子除汉『奸』,还有什么神秘的地方,一个黄『毛』丫头倒规劝起我来,我张一真不是恶魔,不是坏蛋,不是汉『奸』,更不是放浪冒失鬼,我自有做人的标准,不需别人教我怎么做。 李紫蕊直视着张一真,张一真低下头来,想了想,突然抬头对姑姑说:“姑姑,只要是杀鬼子除汉『奸』的事情,李紫蕊的话我可以考虑,我走了,这么晚了,我不回去马三也不会放心我。” 张一真巧妙地把马三抬了出来,姑姑点了点头,“路上多加小心,天热多喝点水。” 张菊拿出一包茶叶放到张一真手里,“有什么事情,遇到什么难处你可以给紫蕊说,也可以告诉我,关键的时候我们会帮助你。” 张一真拿着茶叶在手里掂了掂,笑了,他摇了摇头,推门,转身,朝姑姑点点头,消失在夜『色』里。 姑姑眼望着张一真的背影,叹了口气,她看得出来,自己的侄子不服气,张一真打小跟着父亲,练就了一身好武艺,见多了打打杀杀,心高气傲,那股子犟劲一时半会还真拧不过来。 回到自己和马三住的地方,屋里漆黑一团,马三不在屋,张一真心头一紧,心想:这么晚了,马三这小子去了哪里? 坐在破床上,张一真突然想起了高麻子,既然回来了,何不先收拾这个勾结日本鬼子的老家伙。 漆黑的屋里,张一真呆呆地坐着,想想姑姑和李紫蕊说的话,张一真觉得有些道理,难怪李紫蕊被捕,受尽敌人的折磨依然坚强不屈,原来心中有信仰,刹那间,信仰两个字,在张一真的心里变得神秘起来。 院里扑通一声响,马三翻墙进院了。 一个黑影,嘴巴里轻轻哼着小曲晃晃悠悠进了堂屋,张一真悄悄把腿伸在门边,马三本来身子不稳,这下可绊了大跟头,这小子趴在地上,不着急起来,嘴巴里小声嚷叫:“什么人,胆敢暗算笑面虎,胆子可真不小啊!” 张一真哈哈笑出了声,“你小子一点警惕『性』也没有,要是鬼子汉『奸』什么的,藏在屋里,早要了你小子的命。” 听声音是张一真,马三一骨碌爬起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土,一边说:“我马三命大,什么日本鬼子,二鬼子的,都他娘的杀不死我。” 说着话,这马三竟在屋里耍把起来,踢了踢腿,打了两拳,“再说了,我马三还有高超的武功,现在我门都不走了,专门翻墙头,练轻功,刚才我就那么双腿一用力,过这墙头跟走平地一样,一点声音也没有啊,就跟那小燕子落在地上,那声音小的啊,就连那耳朵尖的狗都听不到。” “狗是听不到,人却能听到,跟块大石头砸在地上一样,还练轻功,我看你练的是磨衣功,看看你这身衣服,都让墙头磨花了。” 说着话,张一真点上了油灯。 马三撩起衣服看了看,还真磨出了个洞,他一脸的不在乎,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大洋,从这个手里又放到另只手里,悄声说:“哥,你咋也不问问我干什么去了,我马三可是个多面手,不但会算卦相面看风水,这玩牌的活咱也拿手,什么打麻将织『色』子咱都在行。哥,缺钱的时候你告诉我一声,别看那钱在他们的口袋里放着,不用偷不用抢,那钱象长了翅膀一样,乖乖地飞进咱兜里,用小鬼的话来讲,咱是金票大大地有。” 张一真拉下脸来,抬手照马三脸上就是一巴掌,马三捂着脸,瞪眼望着张一真,“哥,你是不是傻了,进门我就感觉不大对劲,挺平的道突然冒出一条腿来,把我笑面虎绊了个大跟头。哥,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拿我撒气。” “相面算卦看阴阳宅还可以,就是不允许你进那赌场,那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赢了他们的钱,到时候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马三眨巴了几下眼睛,『摸』了『摸』自己发热的半边脸,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摸』出烟卷,费力地抽出一支递到张一真的手里,又抽出一去叨在嘴里,拿起桌上的油灯点着了,狠狠地吸了一口,“哥,我听你的,咱凭手艺挣钱,金盆洗手,那赌场我再也不进了,如果你发现我再进那鬼地方,就剁掉我一根小手指头,可不敢剁那食指,我还要开枪杀鬼子除汉『奸』嘛,噢,一真哥,这小指也不能剁啊,如果扔那拉线的手榴弹,没有小拇指,那线也没处挂了,你说说哥,这多让人为难。” 看着马三这个活宝,张一真摇了摇头,“你小子脑袋瓜子还算灵光,一肚子的馊主意,你说,咱怎么收拾高麻子,怎么着让这小子心疼得睡不着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张一真这样说,马三笑弯了腰,“哥,你真是明白人装糊涂,这还不好办,好『色』的人你只要抢走他最喜欢的女人,他就会心疼的睡不着觉;爱财的人,你只要拿走他的钱,他最心疼;象高路这样的家伙,高麻子花钱给他弄了官当,这小子立马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了,目中只有日本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自己蹦多高蹿多远了,姓什么,你要问他也搞不清的家伙,只要让他的小队长干不成了,就如同拿刀子捅了他的心。至于高麻子,这个老家伙,又好『色』又贪财还爱吸那么两口大烟土,只要让这小子失了财,没了钱,什么好『色』啊,什么抽大烟啊,都要花钱啊,你说他能不心疼。” 张一真的眼前浮现出一望无际的麦田,想想高麻子那么多土地,他点头笑了。?: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一十八章 麻子家丁守卫严,马三冒险家中探 张一真跟马三说出自己的想法,高麻子现在最大的收入就是小麦,咱给他放把火,不就等于烧了高麻子的心,让这小了心急火燎,干着急没办法。 张一真早就听说高麻子有秘密的粮库,储藏了不少粮食,可这粮库在什么地方,谁也说不清楚,每当小麦收割完毕,打场,扬净,晾晒,装袋,上车,这些活计一般雇工都可以干,可入库的时候,高麻子用的都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拉麦子的大车驶进院里,就要换上自己信赖的车把式,黑大刀在一旁监督,别人往院落深处里多看一眼,这黑大刀立马立楞起眼,把那大刀一横,大声地叫骂:“看,看,看他娘的什么,看到眼里就剥不出来,剥不出来,老子就砍掉你的脑袋。” 只看到大车驶进院落深处,可粮食藏在什么地方,也只有高麻子亲近的人知道。 这几年,战火纷飞,日本鬼子杀人放火,老百姓食不果腹骨瘦如柴,这高麻子好象发了战争财,这老家伙发达了,把那院落建设的跟堡垒一样,据说还请了高人设计,进得院里就跟钻入『迷』宫一样,房子采用相同的设计,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看上去差不多一模一样,过道横里有竖,竖里有横,有的地方还故意弄得弯弯曲曲,转一圈如果有个弯没有拐对就又走回到原地,挖空心思的设计,让人进得院里,被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看上去歪七扭八的房子,弄得眼花缭『乱』,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高麻子用结亲的办法把黑大刀住了,他把自己的外甥女嫁给了黑大刀,这样一来,黑大刀这个傻小子,拍着胸脯给高麻子保证:如果有人敢动高老爷一根毫『毛』,我黑大刀就跟他玩命,打从知道张一真战死,这小子大话吹得山声,他觉得这世界上除了张一真能跟自己交上手,别人那两下不值得一试。 黑大刀带了几十个家丁打手看家护院,这些家伙都是些半生不熟要钱不要命的东西,一个个撇嘴瞪眼又肥又壮,为了增强战斗力,黑大刀还教些武艺,什么棍棒,刀斧,枪啊剑的,反正能叫上名来的就练,一来显得黑大刀有水平,不但会耍大刀,而且什么兵器也会耍那么三两下,这些半生不熟的家伙,跟着黑大刀学了稀里糊涂,兵器到手里,就跟那街头的小孩子一样,瞎玩一气。 高麻子花了重金给这帮如狼似虎的家伙配了枪,这些家伙可乐坏了,可没有懂枪的人,拉开枪栓那子弹也不知道怎么放。 高麻子一看,这可办不了,他一个一个地看家丁往枪里放子弹,一个小子竟倒着把子弹放进枪里,高麻子上去就一巴掌,别看他那老巴,打人可疼着呢,打得那小子咧开大嘴半天才合上,高麻子气急败坏地骂,“他娘的,怎么招到一个二百五,这样的放子弹法,要是大家伙都学了你,炸了膛,还不自己把自己弄死。 高麻子也不懂枪,所以他专门把高路请到家里来,手把手地教了几天,这帮二货总算把枪打响了。 手里没枪,这帮二流子还抡棍子打人招惹是非,这手里有了家伙,一个赛一个的趾高气扬,高昂着脑袋瓜子,路也不会走了,说不定走着走着就跟那野驴似的尥上一蹶子。 回到小马庄,这天,张一真和马三爬到一棵高大的杨树上,仔仔细细地把这大院看了一遍,在众多的房子里要想找出储存粮食的库房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凡胎没有透视眼。 大热的天,马三有些不耐烦了,他摇晃了一下树枝,对张一真小声说:“哥,咱费这劲干什么,瞧得眼怪疼的,也看不到哪个屋里有粮食,等到晚上,我到高麻子家,一准搞清粮食放在什么地方。” 张一真不说话,他坐在大树叉上,拿出纸笔大概画了一下高麻子庭院的草图,折上纸,于飞的背影映入眼帘,将纸笔慢慢放入口袋,扭头想:这帮神秘的人物,现在做些什么,还会记得我吗?我现在这棵大树上,可以望到很远的地方,却看不到那个让我印在脑子里的背影了。 张一真喜欢看人的背影,每一个人各有自己不同的背影,不管如何变换衣服,那背影独有的东西永远也不会改变。张一真眯上了眼睛,于飞坚定的步态,那挺拔的背影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他是一个好人。”张一真嘟囔一句,他这样评价于飞,“思路敏捷,沉稳刚毅。” 风吹得树枝呜呜地响,马三见张一真不理自己,以为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小,张一真没有听到,就又大声地说:“哥,我回家换身衣服,去高麻家一趟,咱在这树上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张一真看了马三一眼,点了点头,两个人迅速从树上下来。 两人在树下研究了一番下一步的行动,张一真决定陪马三一起进入高麻子家,马三不同意,“哥,咱两个人目标大,你要相信我笑面虎的本事,保证完成好任务,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哥,我马三不是吹牛,对付高麻子我不敢说有十分的把握,但他有个二太太不是,别看那人长得好看,可心眼不多,只要抓住了二太太的心,一准弄得清粮食藏在了什么地方。” 张一真还是有些不放心,马三早已站起身来,张一真拉住他的手,“这棵大树上,能看得清高麻子家的情况,我到树上等着你,如果发生什么情况,你就到院里嚷叫一声,可要记好了。” “好的。”马三满面笑容地点了点头,这小子转向朝高麻子家跑去。 来到高麻子大门口,马三上下打量了一番,抬手推门,门闩着,马三拿起一块砖头使劲敲门。 黑大刀在院里听到砰砰砰的砸门声,觉得这声音不大对劲,这小子咕哝:“谁他娘的这么大胆,敢砸高老爷家的门,真是活腻歪了。”这小子气势汹汹嚷叫,“快去开门,看看是哪个小子这么大胆。” 门打开了,马三蹦跳着来到院里,一帮家丁围住了马三。 黑大刀看一眼马三,觉得有点面熟,可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小子绷着个脸,把手往身后一背,挺直了腰板大声地问:“你小子,干什么的,敢砸高老爷家的门。” 马三一梗脖子,“我干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善,换个别人也不会管这等闲事,我只告诉你,高老爷家要出大事。我恰巧路过这里,看到这院里飘出一股子不祥之气,那可是血灾之光,还不敢快去通报一声高老爷,如果真的出了大事,我看也没有什么人能够担待的起。” 黑大刀看着一脸神秘的马三,觉得这个冒失小子有些来头,忙对手下的小家丁说:“你去通报一下高老爷,就说有个怪小子要见他。”?: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一十九章 高希看爹像条狗,麻子命令别打死 高麻子闪亮登场了,他拄着文明棍,站在屋门口,眯眼看着马三。这老家伙明显发富了,大脸蛋子上的麻点,就像雨打细沙,密密麻麻更加显眼。 马三细看着高麻子,微笑着点点头。 “你是干什么的,我在屋里也听到个三言两语,你小子满嘴说胡话,胆子可不小啊,就不怕老子把你活埋了?”高麻子手在颤动,他指着马三,“如果你小子不把事情说明白,今个就甭想活着离开我家。” 二太太从窗户里看了看马三,她觉得这个人很面熟,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慌忙走出屋子,站在高老爷身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马三,她突然想起来,这就是那个算卦相面的先生,忙拉了一下高麻子的衣角,小声说:“老爷,他就是前些年算卦相面的家伙,他来过之后咱家那玉玺就不见了踪影,你还让高路追查,这么长时间,高路这小子也没个回话。” 高麻子扭头噢了一声,挤着眼认真端详马三,“像,我还真没看出来,时间久了,如果没有你的提醒,我还真认不出这个家伙。” 马三静静地看着高老爷和二太太,虽然他听不到二太太说些什么,但从高麻子那吃惊的表情,他看得出来,二太太认出了自己。 “高老爷,你是十分精明的人,想必你已经认出我来了,要不然早下了逐客令,既然知道了我是谁,咋不请到屋里说话,这大热的天让我在这院里干晒着,怎么说呢,有点不像话。”马三说到这里,一甩手,转身要走。 “不像话,不像话的事情还在后边呢!走,可没那么容易,你以为来到我家是赶大集啊,随便来,随意走,我来问你,我家的玉玺是否在你小子手里?要是不把东西拿出来,你小子的小命,嘿嘿,可攥在老爷我手里。” 马三知道高麻子会提这件事情,他指了指天,看了看地,“高老爷,那玉玺嘛,本是天地造化之物,有仙灵之气,来无影去无踪,也许还在你们家里,也许现在正呆某个神秘的地方。” 高麻子狞笑着点着头,用那文明棍一指马三,“给我捆起来!” “慢!”马三一扬手,“高老爷,你也不问问我来做什么,就让人把我捆起来,看来,我马三的一番好心在你眼里,倒成了驴肝肺了,那玉玺事小,可现在的事大啊!血光之灾,血光之灾啊!要捆就立马动手吧,我马三可不吃这一套,要早知如此,我马半仙何苦发这善心,要换了别人,人家看得出来,也不会说给你,我关心你高家,疼爱高希,才会来到高老爷你的家里。” 听马三说到高希,二太太身体突然一哆嗦。 高麻子皱起了眉头,他看了一眼黑大刀,摆了摆手。 他那宝贝儿子高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嘴巴里嚷叫着血光之灾,拍着手高兴地蹦跳着,来到马三面前,神秘地说:“你可说对了,前天晚上,我看到太阳一样大的火球,落在了我们家的房顶上,我拿出飞镖,照着那火球打了出去,那火球跳了起来,还啊呀叫了一块,我真的很纳闷,一团火球也没有看到嘴巴,怎么会说话,正想着,突然眼前一黑,再也找不到那个火球了。” 听儿子这样说,高麻子惊得瞪大了眼睛,那大脸蛋子抖动了几下,摇了摇头。 儿子高希的脑袋瓜子越来越不好使了,净说些让人『摸』不到边际的怪话,好像他就是天皇老子,说打谁就打谁,除了听二太太的一言半语,高麻子的话他也听不进去。 高希一会说高麻子是一只狼,一会又说高麻子是一条狗,好像他看到了他爹上世的原形,一头老狼老狗变的,还是只公的,一来一往怎么回事这高希还说的挺清楚,不由别人不信,高麻子,二太太听着瘆人,好像爹的前世高希一清二楚,眼见了似的。 高希这小子还时不时地学声狼嚎狗叫,那凄凉的叫声在院里回『荡』,这可让高麻子伤透了脑筋,打不管用,骂不管用,吃『药』也不顶事,这高希好像中了什么邪,专找爹的麻烦,高麻子可请了不少高人,又是念经又是做法事,又是烧香又是磕头,可高希不但不见好转,而且越来越严重,他真把高麻子当成了一条狗,拿着干粱逗引着亲爹跟着自己跑。 高希在前面跑着,嘴里喊叫着:“狗狗快跑,狗狗快跑。”高麻子的胡子都气歪了,面对这样的儿子,既心疼又生气,他举着文明棍在后面追,“老子非打死你这个不孝的混账东西,我要是条狗,你他娘家的也不想一想,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高希可不管自己是什么东西,他在前面越跑越来劲,他不以为爹爹因生气追赶他,倒以为那喊叫声起了作用,看到高麻子追不上自己,他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爹爹,哈哈哈地大笑一阵,朝高麻子一个劲地摆手,挥舞干粮,嘴巴里大声地叫唤,“狗狗,狗狗,真是条好狗,快跑啊狗狗,快跑啊狗狗,我这手里可有好吃的。” 高希手举干粱朝高麻子笑着,喊叫着。 高麻子气得直跳高,弯腰大口喘着粗气,“好小子,你真他娘的是个好小子,一会把你亲爹当成狗,一会又把你亲爹当成狼,今儿个老子豁出老命也要追上你,打死你这个不懂人间事理的畜生。” 这回高麻子脚上可真下了力,看上去平时跑也跑不动的胖家伙,这一生气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真得跑动起来,这可乐坏了高希,这小子原地不动等着高麻子,专等高麻子来到近前。 离儿子还一米远,高麻子觉得解气的时候总算到了,他用尽全力抡起拐杖照着儿子的上半身打了过去。 高希练过功夫,这下派上了用场,高麻子哪里是他的对手,见爹真的打自己,高希一撇嘴,“狗儿啊狗儿,你这速度可是慢了点。” 没等高麻子的拐杖打在身上,高希弯腰转身,撒腿就跑,嘴里依然叫着,“听话狗狗,快跑快跑。” 高麻子一拐杖没有打中儿子,这老家伙用力过猛,收不住脚步,转了两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黑大刀,黑大刀,我哪侄女婿啊,你快快给我捉住这小子,翻了天了,真他娘的翻了天了,连老子的话也不听,真是吃了老虎胆。” 黑大刀不傻,这小子藏在一边观看着爷俩斗气,不敢近前,他怕高老爷更怕那傻了吧唧的高希,所以躲藏在一边装作没看见。 高希在黑大刀眼里可是个人物,他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再者说,高希那飞镖也不是吃素的,如果惹恼了这个傻小子,冷不丁一飞镖打过来,也够这黑大刀喝一壶的。 这个高希也着实让黑大刀怵头,高老爷喊叫自己,他又不得不跑出来,这家伙有点心眼,着急忙慌装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了高希一眼,高希又停了下来,冲着爹爹大声地嚷,“真他娘的是条老狗,我跑这么慢这狗狗也追不上。” 黑大刀偷偷地白了一眼高希,慌忙来到高麻子身边,伸手拉起高麻子,一脸惊讶地问:“高老爷你,你这是怎么了,看你气得脸都发白了,话也不会说了,吃了豹子胆,到了你嘴里竟成了老虎胆,这是,这是跟谁生气,我非弄死他。” 高麻子一听要弄死自己的儿子,立马沉下了脸,“你小子也不会排个辈份,你叫我舅舅才对,说了一百遍了,也改不了口,快,快去给我把高希捉住,可他娘的千万别弄死。” “啊,啊,啊。高老爷,我叫顺口了,别人都叫你高老爷,以后我还是这样凑合着叫吧!” “他娘的叫什么不重要了,老子正在气头上,也顾不了那么多,快去给我捉住这个混小子,可要记住,千万,千万别,别给我打,打死了。”?: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二十章 高希突然变平静,麻子微微点了头 高麻子说对了,这黑大刀也不论个辈份,这小子喊叫着高少爷,扔下大刀朝高希跑了过去。 高希挤着眼睛望着黑大刀,越看这小子越像条黑狗,比高麻子还要凶狠的黑家伙。 在高希的眼里,现在有了两条狗,一条狗站在那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另一条黑狗朝自己跑来,这可乐坏了高杀,他举着干梁逗引着黑大刀,嘴里嚷叫着:“黑狗过来,黑狗过来。” 黑大刀可不管高希叫自己什么,这小子来到高希近前,满面顺从,他眼望着高希,竟趴在了地上,学着狗的样子朝高希爬了过去,为了吸引高希的注意力,他还将一只手伸到屁股后面,当成狗的尾巴摇来摆去。 高希这下可看直了眼,他把黑大刀的手看成了羊的小尾巴,一时竟搞不清趴在自己面前的是条狗还是一只羊,为了看得清楚,高希低着头,慢慢走到黑大刀的身边。 黑大刀趁机站起身来,一把抓住高希的胳膊,伏在高希耳边悄声说:“小少爷你只要听话,我趴在地上让你,让你当狗耍。” 高希皱起了眉头,他瞪眼瞧着眼前的黑大刀,黑大刀伸手轻轻打了两上高希的屁股,“小少爷,你的屁股上有点土,我给你拍打拍打。” 黑大刀在高希的眼前又变成了一条黑狗,只见长满黑『毛』的狗爪子拍打着自己的屁股,高希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高麻子看到黑大刀打自己的儿子,突然心疼起来,嚷叫着,“黑大刀,你这个混账东西,打一下就成了,还他娘的打两下,快给我滚回来。” 想想过去发生的事情,看着眼前的马三,看着在马三面前显得很温顺的儿子,高麻子有些纳闷了,这野驴一样的儿子,见人就尥蹶子,可在这马半仙面前却很是温柔,还配合着马三嚷叫着血光之灾。 高麻子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这马半仙还真有两下子,高希的『毛』病非得让这个黄眼珠的矮小子看看不行。 他看了一眼乐呵呵的高希,对二太太说:“快把宝贝儿子弄屋里去。” 二太太晃着腰,来到高希和马三身边,拉着儿子的手,“宝贝儿子,外面多热,可不是人呆的地方,咱回屋里说话。” 高希白了高麻子一眼,用力甩掉娘的手,扭头看着马三。 马三慢慢低下头来,脸上挂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容,双手合十,微闭着眼睛。 在高希眼里,马三慢慢变成了神仙,轻轻地飘了起来,又慢慢落在了地上,马三的破衣服在高希眼里闪闪发亮,他张大嘴巴,蹲在地上,一会抬头,一会扭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神秘。 突然,高希跳了起来,手指着马三,满面欢喜,“娘,娘,你快看呢,他,他就是神仙,会飞的神仙,我要跟着他去,他能救我,救我们全家,他是太上老君,是孙猴子,你们看不见,我却看得清清楚楚,他会变,法力无边。” 高希的话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马三自己。 这么长的时间,二太太难得见到儿子的笑容,看到儿子高兴,可把这二太太乐坏了,“老爷,你看,你看到了吧,咱的宝贝儿子乐了,看来这马三还真不是一般的家伙,咱请了那么多的高人也没能让儿子有个笑容,又哭又闹,又蹦又跳,没个正形。你看这马三站在这里也不说话,儿子就开心了,乐了,还说这马三是神仙。咱可不能不信啊!家里不病人,不得不信神,你要知道咱这宝贝儿子以前可是猴精猴精的,突然成了这个样子,都是你投靠日本人,老天都看不公,本来好好的儿子,成了这样,不是邪『性』又是什么?” 高麻子想了想,觉得二太太说的有些道理,他来到马三身边,点着头呵呵呵地笑了几声,脸上的麻子随那脸蛋子抖动了几下,“马半仙,多有得罪,快屋里请!” 张一真隐藏在大树上,将院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当看到马三跟着高麻子,二太太进了屋,黑大刀紧随其后也进了屋,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实在放心不下,他从大树上跳下来,紧跑几步来到高大厚实的院墙下,纵身一跃上了墙头,他要等待时机,探听一下马三和高麻子说些什么。 高麻子高大的房子有个后窗,后窗虽然不大,却正对着堂屋,堂屋里有个大桌子,高麻子进得屋来,请马三坐在上座的位置,看了一眼屋外的太阳,高麻子吩咐黑大刀,“快招呼人上茶,上酒菜。” 黑大刀慌忙跑了出去,二太太坐在马三对面,她可不敢放过马三这个半神仙,他要听听马三怎么说,听听才老爷怎么办。 高希也坐在桌前,他直勾勾地看着马三,一脸的微笑,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生过病一样。 这可把二太太乐坏了,不等高麻子说话,二太太就拿出一把大洋塞时马三的兜里,“不成敬意,你好好看看我儿子中了哪门子邪,怎么说闹就闹,说哭就哭。” 马三望一眼门外,这小子清楚,非得等到夜晚才能营造出那神秘恐怖吓人的气氛,这样的大白天,制造不出那样的气氛,乡下没有电灯,晚上那蜡烛一点,就跟神仙降临一样,再燃上那么几柱香,不信把这帮混蛋搞不蒙圈。 可想想张一真还在树上等着自己,马三一时犯了难,如果等到晚上,那树上的张一真怎么办,他挠着头皮想着办法。 “不行,我得去方便方便。”马三站起身往外走,他来到院里,眼睛使劲往那棵大树上看,可怎么也发现不了张一真的影子,马三低头想着办法,往厕所走。 厕所里没有一个人,马三刚解开裤子,只听厕所后面有人说话:“我是张一真,就在高麻子家,我们一起行动,不要怕,大胆地干,最好的办法是把高希这小子引到村外,咱们捉住他,这样高麻子的粮库在什么地方,就能搞得一清二楚。” “明白。” 马三匆匆回到屋里,见到二太太神秘地说:“我刚在厕所里,听到天人说话,我算是搞清楚了高希为什么疯疯癫癫,胡说八道,原来啊,你们家里埋过几个好人,都是打日本鬼子的好人,你想想,好几个人的阴魂不散,缠着你的儿子,他能不哭不叫吗?高希真是遭了大难大罪了。” 二太太眼盯着高麻子,“咱家里真埋过几个人?” 高麻子想都不用想,微微点了点头。?: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二十一章 马三要求亮桌面,一真偷听心喜欢 二太太见高麻子点了头,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大热的天,脊梁骨冒起了凉风。 这么长时间,二太太看着宝贵贝儿子一会叫一会闹,一会看到神仙,一会看到鬼怪,甚至大白天,高希指着屋里说有恶魔,说他爹是狗是狼,说家里的使唤丫头是狐狸精,专门勾引他,还说得放把火,把魔鬼妖怪狐狸精统统烧死,这还了得,照这样下去,说不定哪一天,这宝贝儿子非把高府点把火烧了。 二太太看着儿子,越看越害怕,吃不好睡不好,着急上火,那嗓子说话变了音,呜呜啦啦跟那破锣一样。 如今,马半仙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想想儿子受得罪,二太太那气真是不打一处来,好你个老家伙,竟敢把死人埋到家里,阴阳宅都不分了,能不出大事! 二太太指着高麻子的鼻子,气得嘴唇直哆嗦,泪一下涌出来,扯开破锣一样的嗓子嚷了起来,“高老爷啊高老爷,你真是老糊涂了,投靠日本人不算,还让护院的高路高栋明目张胆地跟着日本鬼子干,当起了二鬼子,汉『奸』,这下你可有了条件,到德州城里玩女人找『骚』娘们,可有了安全感,说实在的,这些我都不管,我知道,生成的骨头长成的肉,就那个德兴,管也管不了,可你总不能把死人埋到咱家里,这可好,怨魂不散聚到了我那保贝儿子身上,拍拍良心想一想,十里八乡访一访,有谁会像你高老爷这么大胆地干!” 高麻子看一眼二太太那煞白的小脸,觉得心疼,抬手『摸』了『摸』二太太的头发,不紧不慢地说:“二太太,你是我的最爱,其实,尝尝野花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甭吃醋,有钱有势的人哪个不趁几个娘们,在这『乱』世能享受一天算一天,找娘们的事,我知道瞒也瞒不了你,你们女人能感到男人的变化,装也装不出来,唉,想想这些『骚』娘们也没有什么意思,还是你这家花香,真心疼人。 不要怕二太太,埋在院里的那几个家伙,都是抗日的顽固分子,据说是东北那边过来的,干了几票大的,藏在了村东的芦苇『荡』,日本兵还有高路他们一帮人,费了老鼻子劲才捉住,打,往死里打,不管用,他们宁死不屈啊!活这么一把年级,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几个家伙,宁愿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也不背叛组织当汉『奸』,他们到底图的是什么! 看看我,墙头草随风倒,咱大小也算个人物,你仔细想想看,民国建立前后这么多年,土匪横行,军阀混战,那些地痞流氓二流子小混混,反正不干正事的人,都成了人物,喝酒吃肉晕晕乎乎,找帮臭味相投的家伙,弄他娘的几只枪,说干就干,转眼就自封了司令,耀武扬威跟那螃蟹一样横着走路,一下成了人物,多亏我看得远,这年头谁当官有权我就巴结谁,大树底下好乘凉,有人罩着事好办,明着暗着咱早早组织了一个队伍,要不是以硬碰硬,咱们家也早就完了蛋。 我也想顶风而上啊!可想想咱是地主,就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想顶风咱也顶不了,我算是想通了,只要能保住咱的家业,不管谁来,咱就倒过去哪怕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咱也心甘情愿,看看咱们家,不管土匪横行军阀混战,还不是平平安安地挺了过来,日本人来了,咱还不是照样过好日子,吃香的喝辣的,凭什么,全凭我高麻子练就的一双慧眼。 你也知道,这日本人一来,咱的家业不但没有变小而且就跟那滚雪球一样,变大了,本来那几个家伙埋在咱家的老院外,可这院子一扩大,就圈进了院里,没有多想,没有多想啊!我的好二太太,不用担心,我这就派几个人,挖开地面把骨头拾进麻袋里,扔到外面的大沟里去,出了院子看他们还怎么闹腾。” 说到这里,高麻子瞥了一眼黑大刀,“还不赶快派人挖出来,傻愣着干什么?” 酒菜已经上齐,还冒着热气,马三早已咽起了唾沫,他可管不了那么多礼节,吃喝到肚子里那才是赚的,这家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低着头也不看别人,夹起一块肥猪肉片子塞进嘴里,大口地嚼起来,这马三嘴动,脑袋瓜子也不闲着,听到高麻子要黑大刀带人去挖坟,马三抹了一把嘴角流出的油,摆了摆手,“慢,我马半仙在此,高老爷你咋不跟我商量一下,看来你高老爷挖坟掘墓的活干多了,根本不把死人当回事,也不懂得敬畏害怕。” 说到这里,马三瞪大了眼睛,眉头皱了皱,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唉,不懂得阴阳,不懂得敬畏死者,那可是很可怕地,为抗日而死不管怎么说都是条好汉,也许在高老爷眼里死得不值,他们苟且偷生才好,可有人就不愿做奴隶,像只羊那样叫都不叫一声,任人宰割,当奴隶让人家日本鬼子骑到头上拉屎,不高兴了还一刀砍下去,他们要反抗,大刀向日本鬼了头上砍去,让日本鬼子拉在身上的屎『尿』『舔』干净,这是多么伟大的壮举。” 高麻子咳嗽了一声,马三笑了笑,觉得在高麻子面前说得有些过火,他把话题一转,“咱还是言归正传,白天刨坟?不用大脑,就用那脚指头想一想也知道,从古到今,哪里有大白天刨坟的,那阴气一下冲出来,我想高希不被那阴气带走,也要半死不活了。” 挺安静的高希,突然嘿嘿嘿地笑起来,他仰着脸摇着头,嘴巴里还直突突,那笑声让人感到一股子阴气从他的嘴巴里冒出来,让人『毛』骨悚然。 高希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笑完之后这小子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高麻子,满脸杀气,一字一顿地说:“你这个勾结日本鬼子的老家伙,我们是为了抗日而死,死得值得,全国的同胞都在觉悟,投靠日本鬼子做汉『奸』,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看着儿子高希,听高希和那几个死人一样的说话,高麻子吓得浑身颤抖起来,他再不敢不信马三说的话,觉得那几个冤魂确实附在了儿子身上,他自己造的造的孽,可不敢下手,忙招呼二太太和马三,“快,快,快啊,二太太,马半仙,快捂住他的嘴巴,可不能让他再说下去!吓死我了。”高麻子紧闭着嘴,捂住胸口,生怕那冤魂从嘴巴钻到心里去。 二太太伸伸手不敢捂,好像高希的嘴巴里有刀子,马三看了一眼高麻子,冷笑了一声,抬手捂住了高希的嘴巴,眯着眼哼哼了几声,“安静,安静,你们的仇恨我马三知道,恨不杀鬼死,独留千古恨哪!冤屈,冤屈,死在鬼子汉『奸』手里,我会超度你们的亡魂,请安息,安息。” 高希摇晃着脑袋,嘴里呜呜地嚷叫着什么,马三抚弄着高希的头发,瞪大眼睛看了看二太太,又看了看高麻子,好像他也跟高希一样不认识了面前的两个人了,微微摇了摇头,马三的眼睛轻轻地闭上了,“好了,好了,不要闹了,大无畏的英雄们,走吧,走吧,虽然我马三不知道你们的名字,但我马三会让你们安心息。” 说着话,马三煞有介事地仰起头,伸出一只手,吹了一口气,嘴里念叨,“我马半仙向抗日的无名好汉保证,风风光光,吹吹打打闹三天,选块风水宝地,重新安葬,入土为安。” 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氛挥之不去,好像那几个死去的冤魂就在屋里游『荡』,看不到却无处不在,高麻子的心提了起来,他听到了马三那苛刻的保证,看看马三,又看看宝贝儿子高希。 只见高希不住地点头,好像那几个冤魂真的就在儿子身上,看不见『摸』不着却还真实的存在,在高希的身上,脸上,隐隐约约诡异地展现出来。 高希似乎听懂了马三的话,他安静下来,看看爹,看看娘,脸上『露』出了微笑,那笑是那么天真,就跟小孩子一样。 他不笑倒没有什么,这一笑倒把高麻子吓坏了,虽然高希笑得那么天真灿烂,可高麻子不由想起杀死的那几个人,一张张的娃娃脸,只是十几岁的孩子,他的心头一紧,仔细端祥着高希。 高希似乎一下好了起来,拉住娘的手,轻轻地喊了一声娘。 这一喊可不打紧,二太太紧紧地把儿子抱在了怀里,他泪流满面,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高麻子说:“儿子好了,儿子好了,儿子真的好了,我的天哟,我的宝贝儿子,你总算好起来了。” 高麻子眼望着儿子,大麻脸抖动了几下,他似乎看到了儿子小时候可爱的样子,看到了那冤魂如烟一样从儿子的身体里慢慢飘离。 张一真在窗外偷听着,他觉得马三是个大能人,全才,真是马大能啊!张一真脸上的皱纹一动,情不自禁地笑了,心里想:三天,时间够长,得好好准备一下。?: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二十二章 无房无地无牵挂,一真德州带二傻 第二百二十二章无房无地无牵挂,一真德州带二傻 其实,在小马庄张一真已没有了牵挂,爹娘都死了,没有兄弟,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生死不怕。 翻过院墙,张一真往树林里走,他想起姑姑,想起姑姑说过的话。 马三正在高麻子家喝酒吃菜,这个小子一喝起酒来什么也顾不得了,满心里都是算卦相面看风水那一套,吹得是昏天黑地,不把人吹晕这小子死不服气。 黄昏给人一丝伤感,西边的云彩在太阳消失的时候,总要展现出耀眼的『色』彩,美丽过后,蒙上一层灰暗,各种各样的姿势,如山似狗,总有一处象老态龙钟的老人,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仰着弯曲的脖子望着远方。 太阳刚刚落下,月亮就升起来。 张一真坐在小树林里,抬头望着劳累一天的鸟儿拖着疲惫的身躯,飞来飞去,最后快乐地落在树枝上。每只鸟儿似乎都有自己的位置,它们努力寻找着自己的家,唧唧喳喳叫个不停。 张一真双手捂住脸,莫名的心酸涌进心里,一望无际的大树点缀在无垠的大地上,张一真想:树就是鸟儿的家,那么多树木,鸟儿可以任意的挑选,找那最满意的大树枝桠,把家安在上面,只要有树,鸟儿就有家了。 望着一对鸟儿落在枝头,合拢翅膀,相依相偎幸福地挤在一起,张一真的心中满是羡慕,高麻子给自己的盖的房子,又烧掉了,杂草野树生长在青砖破瓦里,一眼看去,好像这里不曾有过房子。 只剩了一块空地,那墙也推倒了,多狠毒的高麻子,推倒了自己睹物思情的过去,再也找不到生养自己的印记,上无片瓦,下无寸地,在这个世界上,张一真忽然觉得除了自己的生命,似乎一无所有,不知不觉,泪从眼窝里涌出来,小马庄不再属于自己,自己又属于哪里? 天渐渐黑下来,鸟儿不再唧唧喳喳,出奇的安静。 独坐树下,酸甜苦辣一股脑涌进张一真的心里,多想树上的鸟儿唱起来,有个声音陪陪孤零零的自己。 “孤独也好,不,还有一个亲姑姑。”张一真自言自语,一种无名的委屈在心里搅动,阵阵热流直涌眼底,禁不住,泪水默默地流出眼窝。 张一真低下头,任由泪水滴落在青青小草上,朦胧的眼睛看着小草,恰是农历十五,月亮那么大,猛一看简直是个微红的太阳,乌云像脱缰的野马在月儿面前疯狂地奔跑着,张一真望一眼又红又大的月亮,望一眼自家坟地的方向,那儿埋着他的亲人,想起快乐的童年,想起记忆中早已模糊了的母亲,想起在北平高团长家,威严却无微不至呵护自己的父亲,张一真哽咽起来。 童年,快乐永远不会回来了,军阀混战在童年快乐的记忆里,描了一笔长长细细的黑『色』,就像山水画里的河流,渐远渐淡直至看不见,可那看不见却勾起不尽的想象。 河流有多远,记忆有多淡,淡淡的记忆隐隐涌出来,勾起丝丝的痛;日本鬼子占领了家乡,汉『奸』帮着鬼子干,又是维持治安,又是通风报信,别说家了,就是有家也不能回了。 张一真的心里燃烧起一把火,抹一把眼泪,咬着牙一拳砸在地上,“家仇国恨,干死这帮混蛋,不打跑日本鬼子,天天逃命避难,何处为家?” 想起姑姑,想起马三,想起三天之内必须行动,张一真打起精神,随手掐断一根草茎含在嘴里,慢慢地嚼着,思索,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想到可以信任的姑姑。 想起李紫蕊,张一真联想起了敌(特)工科的于飞,摇了摇头,对李紫蕊心生不满,“打仗亲兄弟一样,却有事瞒着哥哥。” 对李紫蕊这个似乎有些来头的女人,张一真心生芥蒂,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大步流星地朝村东走去。 过了木桥,张一真钻进了芦苇地,大片芦苇在小河的东岸,随河而生,不知道有多远,在大马庄和小马庄几千亩的土地上,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密密麻麻,葳蕤繁茂。 这芦苇『荡』里有一个老人。 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本来张一真要把高麻子盖的几间房子给老人住,可高麻子以为自己战死了,带了几个人一把火把房子点着了。 没有办法,张一真只有把老人家安顿在芦苇『荡』里,这位老人家不是别人,他就是四处要饭,睡在坟地里的二傻。 二傻因张一真而来,他喜欢敬佩张一真,反四处为家,讨饭的二傻寻到张一真,也想杀个小日本,为死去的母亲报仇。 在水中的一块陆地上,搭起了矮小的窝棚,老人家安顿下来,在这有水的地方,老人家学会了捕鱼,叉鱼,在老人眼里,有鱼吃可不中,他喜欢自己的老本行——要饭。 他的身边渐渐聚集了一帮叫花子,如果不是张一真把两匹马交给二傻看管,二傻早就离开了这芦苇『荡』。 人总是很奇怪,在别人看来饥一顿饱一顿,挨骂,看人白眼,见人低头哈腰,拿小孩都要当爷的讨饭生活,二傻却过得有滋有味快快乐乐。 小黄马长嘶了一声,它似乎嗅到了主人身上发出的特别气息,夜莺在天空歌唱,不管月亮多么地明亮,根本找不到夜莺的影子,它那优美动人的歌唱总是响在身后,听到声音抬头观望,夜莺早已飞到了远方。 张一真很喜欢夜莺的叫声,他学着夜莺叫了一声。平原鸟儿的种类不多,恰在六月,夜莺叫得正欢,张一真就把这定成了接头的暗号。 芦苇里,听到夜莺的一声鸣唱,那声音唱得有些特别,不够尖亮,二傻跳将起来,张一真来了,他迎着那叫声,一连学了三声癞蛤蟆,哇哇哇。 张一真听到二傻的叫声,倒像一只被鬼子追赶的老鹅,张开翅膀狂跑着,惊叫着,张一真笑了。 从芦苇『荡』探出头来,快步来到二傻面前,两个穷光蛋相见,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张一真闻到,二傻身上一股酸腥味。 拍拍二傻的肩膀,“老人家,守着小河也该洗洗了。” 二傻一撇嘴巴,看着月光里的张一真,“你懂什么,我身上干净着呢,就这身衣服发出的味道,我倒习惯了,闻不到这种味道倒觉得浑身不自在似的,叫花子身上有味道才中,要和那阔小姐一样浑身上下喷香,谁还会给干粮。” 小黄马又鸣叫了一声,显然见到主人小黄马很兴奋,张一真望了一眼不远处芦苇中的小黄马,走了过去,牵出小黄马,那匹大黑马不安静起来,来回走动着。 张一真拉着二傻的手说:“刚见面我就得走,也没带什么东西给你,觉得有些对不住。” “咱们俩,还有什么对住对不住的,千万不要说见外的话,你要到哪里?” “去德州,也许今晚我就赶回来,请不要担心我。”说着话,张一真飞身上马,摆手要走。 “慢,我跟你一起去。”二傻说着拉住马的缰绳,学着小日本鬼子的腔调,“鬼子汉『奸』狡猾狡猾地,你一个人,我二傻怎么能放心的下。” 二傻不等张一真回答,转身来到大黑马身边,解开缰绳,爬到马背上,一提缰绳来到张一真身边,“咱俩一起去,我二傻可不是累赘,带上我有吃的,有喝的,不过我可说好了,吃不好,也喝不好,只能凑合。我口袋里还有些干粮,这几天捉鱼吃,浑身都吃出了腥味,芦苇『荡』里的野猫见到我都叫,大热的天,干粮都长『毛』了,你拿一个,边吃边走。” 张一真接在手里,疑『惑』地看着二傻,“你能骑马?” “能,年轻的时候我在张北呆过,骑马也算是老活了,这匹黑马,我闲来无事就会骑一会,人马都熟悉一下。只是老了腿脚不听使唤,只要骑到马上,我二傻就跟小伙子一样,骑马的技术不比你赖。” 升起的月亮变小了,变亮了,两人骑马冲出了芦苇『荡』,月光下,朝着德州飞奔而去。?: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二十三章 洗澡男孩挺可怜,张菊心里细打算 二傻在城外的树林里守着马,等待着张一真。 月光如水,水如月光,一眼望去,那大大小小的水塘在月光下烟雾氤氲,笼罩着朦胧神秘。运河流淌,被德州人称为“海子”的水洼,在月光下如同散落的珍珠,亮晶晶,闪烁着幽幽的光。 天太热,晚上更是闷的慌,灰蒙蒙的天空好像一只大锅盖,把热浪罩在无边的大地上,水太多,『潮』湿闷热。 耳边,青蛙,癞蛤蟆的聒噪此起彼伏,哇,哇,哇,呱,呱,呱,响在一片。 运河码头,也不知道装卸些什么,持枪的鬼子汉『奸』在灯光下来回晃动,灯光透过淡淡的雾气,像一双双偷窥的眼睛,不免让人心生紧张。 近处,几个光屁股的小孩子弯着腰悄悄来到“海子”边上,也顾不得远处持枪的鬼子汉『奸』,扑通通跳进水里,小声说着话,打起了扑腾。 小家伙们也就十来岁的模样,仰面朝天漂浮在水面上,瘦弱的躯体似乎被四根木棍支撑着,光亮的肚皮里装了些树皮野菜,还有很少的粮食,鼓鼓胀胀活像个皮球搁在浮动的干棒上,月光下油光发亮。 吃不饱,光着屁股,生活在恐怖里,这帮小家伙似乎习惯了鬼子汉『奸』的存在,依然快乐地活着,好象生活就是这个样子,他们习惯了枪声杀戮,胆战心惊过后,依然从血泊边走过,依然蹦跳游戏。 二傻慢慢走过去,几个小孩静静地躺在水面上,层层涟漪『荡』开,冲撞,没有声音,闪着水花。 “小兔崽子们,鬼子就在不远处,真是胆大,还不快上岸回家。” 听到二傻的压低声音的喊叫,几个小家伙像鱼一样钻入水里,好大功夫,一个个小脑瓜悄悄『露』出水面,朝着二傻张望。 “我就一个臭要饭的,不要怕我,快上岸回家吧!小心鬼子来了把你们当成小八路,游击队,一枪毙了。” 几个小家伙看到月光下,一个老人佝偻着身子,两手空空,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样子,游到岸边,一个个低着头爬上岸。 他们也不说话,从二傻身边迈动着小脚丫慢慢走过,扭过头来看二傻一眼,他们刚刚上岸,两腿间的***还滴着水,害羞地捂住,低头看看自己光光的身体,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朝二傻笑笑。 几个小孩聚到一起,朝二傻鞠了一躬,突然转身飞跑起来,不大功夫消失在月光里。 二傻望着骨瘦如柴却寻找快乐的小孩子,摇了摇头,心里想:这些小孩子也真可怜,谁双顾得上他们的成长,过不了一两年,这胆大的小家伙们,一准敢和小日本对着干。 不远处,城里的灯光穿过薄雾透出的光亮,二傻猜想张一真去城里做什么:杀鬼子,除汉『奸』,还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人物?似乎猜想的都对,又觉得都不大准确。 突然一声枪声传来,这二傻不由得一阵紧张,他眼望着城墙,盼望着张一真翻墙飞一样的跑到自己身边。 望眼欲穿,张一真没有出现,二傻叹了一口气,唉,看来这凶残无比的小日本还真不好对付。 张一真正坐在姑姑家的茶馆里,喝着茶,李紫蕊知道了他的到来,人多不好说话,他回到屋里,十分焦急地等待着张一真。 白八十跑前跑后照顾着客气,悄悄地给张一真往院里使了个眼『色』,张一真站起身,望一眼喝茶的人们,进了院子。 一个上伙计在院里等着他,见高大的张一真走进院子,忙带着他来到后院,后院有好几幢房子,有一间屋亮着灯。 推门走进屋子,一眼看到了坐在桌边的姑姑和李紫蕊,李紫蕊一身男人的打扮,看上去真是一个小伙子,她那亮亮的眼睛直视着张一真,开口就问:“突然消失了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张一真坐在桌前,微笑着看一眼姑姑,点了点头,扭头直视着李紫蕊,漫不经心地说:“现在这年月,小鬼子翻了天,那高麻子明目张胆地跟着小日本干,我还能做什么去,除了想法设法杀鬼子除汉『奸』,又能做什么,总不能天天呆着屋子里,干等着小鬼子一个个老死。” 姑姑听得出张一真对李紫蕊的不满意,对李紫蕊窝在姑姑的茶馆里有意见,这正中姑姑的下怀,看着李紫蕊圆瞪的杏眼,张菊知道这个暴脾气的姑娘就要发火,她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俩亲如姐妹,离也离不开,只因为亲近所以见面就要争吵,好像不争吵就显不出近乎似的。小真子,姑姑知道你来这里不是喝喝茶吃点饭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张一真压低了声音,“姑姑,麦收已经过去,高麻子家存了大量的麦子,我想掏他一下心窝,找到粮库的位置,一把火给他点着了。可又一想,点着了烧没了怪可惜的,我想让你想些办法,把高麻子家的粮食运出来,藏起来。” 张菊想了想,皱起眉头陷入深深的思索,她知道,高麻子家的粮食大多给了日本鬼子充了军粮,可要从高麻子家把粮食运出来还真是个难题。 看着姑姑苦思冥想,张一真站起身来,“姑姑,我知道这事挺难办的,不如这样,一把火烧掉算了,心疼也没有用,不烧掉到最后也是落在日本人的手里,咱们得不到,更不能让粮食到了鬼子汉『奸』手里,吃饱喝足,杀人放火。” 话题很沉,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凝重,似乎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张一真把情况给姑姑仔细讲了一下,最后说:“三天,三天之内可能有机会,马三要求高麻子给牺牲的几个抗日英雄风风光光地出殡,我觉得这可是行动的好机会。” 姑姑点了点头,他的脸上有了笑容,“你带李紫蕊一起走,小马庄李紫蕊比你还熟悉,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告诉我,我会想法将粮食运出来,运不出来的就放一把火,今晚你先住在这里,明天一早你们出城一起走。” 听姑姑这样说,张一真站起了身,“姑姑,我马上就得走,二傻还在城外等着我。”看了一眼李紫蕊,“她跟不跟我回去也没有关系,通风报信的事情,二傻比紫蕊还在行,在这德州城里,二傻也有几个要饭的穷伙计。” “这二傻是什么人,可靠吗?”张菊警觉起来。 “姑姑,你总喜欢怀疑别人,我在北平城里城外,二傻给我许多帮助,他的老娘死在了日本鬼子手里,对小日本二傻充满了仇恨。” 张菊点了点头,她轻轻敲了敲桌子,“国难当头,各种势力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必须多加小心,时刻防备。” 看了看姑姑,张一真笑了,“你还防备,真有防备的话就应当在你的屋里头挖个地道,一直通到街外,找个隐蔽的房屋草丛什么的地方做个出口,小日本鬼子看来在德州城里要常住,街上汉『奸』鬼子什么人都有,万一发生个什么情况,自己个也能迅速的逃出去。” 听侄子这样说,张菊笑了,“这法子真不错,一个练武的人,还真难为你想的出,你来我放心一些,必竟有些功夫,蹿房越脊,飞檐走壁鬼子汉『奸』也不容易抓到你,你的建议值得考虑。”讲到这里,张菊语重心长地对张一真说:“你爹死了,现在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以后做事可要多长点心眼,不要冒险瞎干。先不要给高麻子家的粮库放火,那太危险,你要知道高麻子家有几十个打手,都配了枪,回去相机行事。” 张一真点了点头,他走出屋子对姑姑说:“我有马三,有二傻,精的傻的富的穷的我都有,请姑姑不用担心我。” 李紫蕊脸上挂了霜,这个自己十分喜爱又十分敬重的大哥,却没有提到自己,她白了张一真一眼,“没在眼前的人你想到了,这么大的人坐在面前你却看不到,小瞧我?哼!早晚你会知道,我李紫蕊不比你差。” 张菊在李紫蕊面前轻轻摇了摇手,看看张一真,又看看李紫蕊,笑着说:“我看你俩啊倒有夫妻相,心相倾,习相通,爱恨也一样,吵吵吵闹闹倒可以做成两口子。” 李紫蕊的脸腾地红了,她推了一把张菊,“娘,看你,又瞎说了。” 张一真的脸没有红,因为姑姑的话他根本没有往心里去,对于李紫蕊,张一真只不过当成弟弟,在李紫蕊身上,张一真更多地看到男人般刚强坚韧的一面,却从没感受到李紫蕊的温顺柔弱。 张一真没有心思去爱,『乱』世中的男人们早已失去了爱的权力,扛枪打仗,东奔西走,除了保家卫国,似乎没有了别的,脑袋不保何以为爱,多么悲苦无奈却热血奔放的一代人。 李紫蕊打算跟张一真一块走,张一真却摆了摆手,“我一个人更方便些,人多目标大,姑姑,紫蕊请留步,我走了。” 张菊和李紫蕊出门相送,只见张一真跃上墙头,月光里他像只狸猫,转身不见了。 望着张一真消失的背影,张菊低着头慢慢往屋里走,细细地考虑默默地谋划下一步的行动。?: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太太一心治儿病,马三梦遇老鼠精 马三在高麻子家吃了一肚子的好东西,酒也没少喝,觉得差不多了,看看天『色』已晚,这家伙站起身,也不说话,低着头,晃晃悠悠往院里走。 高麻子朝黑大刀使了个眼『色』。 马三『迷』瞪着眼,见黑大刀也站起身来,转身一挥手,“我,我没醉。马三,马三喝酒,就,就,就跟喝凉水一样,别说这么,这么几瓶,就是,就是,十斤八斤灌进肚子里去,也没有,没有,没有问题!”说着话,马三哈哈笑了一阵,一甩手,瞪眼看着高麻子,抬手指了指他那麻脸,“你,你,你喝醉了,我,我看那,那,那麻窝里,光光亮亮,里面都有酒了。” 听马三这样说,高麻子一阵火气涌上来,看了看冲着马三微笑的高希,喘了口粗气,把那火气压了压。 最明白的要数二太太了,她没有喝酒,只夹了几口菜就坐在堂屋里听马三说些什么,她好记在心里。 马三在二太太的眼里成了活神仙,儿子高希陪马三坐了这么长时间,也喝了几口酒,但宝贝儿子不但不叫不闹,脸上还始终挂着微笑。 儿子这样的表现,这在平时是无法想像的,二太太从内心里服了马三,不过,二太太觉得有必要再加把劲,她悄悄地把手合上,在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祈求天上的,地上的,水里的,山上的各路神仙都来保佑儿子,协助马三治好儿子的病,让儿子彻彻底底好起来。 别看马三眯瞪着眼睛,可每个人的表现他都收进眼底,二太太嘴唇轻微的嚅动,手偷偷地合起来,也没能逃过马三的眼睛,他摇来晃去,头重重地撞在门框上,咚地一声响,高麻子眼真真地看到马三撞得不轻,这小子高兴,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高麻子觉得马三这小子真醉了,我高麻子多大的身份,宰相肚里能撑船,咋能和这醉汉一般见识,只要能治好保贝儿子的病,再大的委屈也得忍哟。 这样一想,高麻子脸上挂上了笑容,看一眼二太太,他站起身来,走到二太太身边,弯腰拍了拍二太太白嫩的小手,朝门外望了一眼,“二太太,这小子是真的喝醉了,别看这黄眼小子长得不济,还真他娘的有点道行。看得出来,今晚不让这小子走了,想走也不能让他走,就让他跟咱那宝贝儿子住一个屋里,省得半夜里起来瞎折腾。马三说的话咱还得考虑考虑,这小子要求太高,出殡这么大的事情,还他娘的要折腾几天,我高麻子别说十里八乡,就是在德州在日本人面前也小有名气,怎么能拉下脸来办这样的事情,你说呢二太太。” 二太太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摸』着手上的戒子,扭头看着高麻子,似乎认真地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就依了马半仙,反正给咱儿子治病,什么脸不脸的,儿子的病好了比什么都强。” 听二太太这样说,高麻子瞪起了眼睛,两手拍了一个响,冲二太太气呼呼地说:“要依了马三,我这老脸往哪搁啊!让十里八乡的人还不笑下大牙来,人家不说咱儿子,倒要说我高麻子有了『毛』病。” “你有『毛』病是小事,咱儿子有了『毛』病才是大事,也就是我瞎了眼看上了你,那有你这样不疼孩子的,你以为你的老脸多漂亮多值钱?拿照照境子,坑坑洼洼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别看这二太太长得漂亮,可就少了心眼,高希在二太太心里就是天,只要能治好儿子的病,别说大闹三天,就是闹上七天,她都愿意,她心里只有儿子。 二太太想:高家这么大的家业,皖南事变老大被**的队伍打死了,就剩了高希这一个宝贝儿子,可这孩子整天疯疯癫癫,说跑就跑,说闹就闹,这要有个三长两短,不但家业无法承继下来,自己的后半生还怎么过! 想到这里,这少心眼的娘们呜呜呜地哭泣起来,那泪珠子她也不擦,低着头,任凭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高麻子看着心疼,抹着二太太的眼泪,劝说:“别哭了,别哭了,我看着怪心疼的,咱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还不成吗?” 高希看到娘哭泣,坐在娘身边,白了高麻子一眼,那胡话从嘴巴里冲了出来,“谁要是再敢把我娘弄哭了,我就跟他玩命。”他手指着高麻子,“你,你,你这个老家伙也不行。” 高麻子看着儿子高希,举起手,张张嘴,手在半空放在了自己的头顶上,挠了几把,合上嘴巴,瞪了一眼高希。 二太太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只要儿子疼自己她就高兴,抹了一把眼泪,对儿子说:“马半仙能治好你的病,你要听他的话,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知道了儿子?” 高希好象听懂了娘的话,他使劲点了点头,“我现在觉得脑袋瓜子清亮多了,娘,其实我没病,一点『毛』病也没有。” 娘使劲点着头,“好孩子,你聪明的很,今天见到马半仙,我看你的病全好了,就跟个好人似的,等过了三天,你一定会更好,娘真为你高兴!” 马三在院里转来转去,他象个巡逻的士兵,前院后院,到处转。 黑大刀跟在他的后面,眼看着马三摔了跟头,又摇摇晃晃地爬起来,那两条腿象拴了绳子,没走几步又摔在地上。 这马三看到一只老鼠从门缝里钻了进去,他断定这就是放粮食的仓库,索『性』四仰八叉躺在门口不起来了。 黑大刀轻轻来到马三身边,只见马三紧闭着眼睛,张开嘴巴打起了呼噜,黑大刀慢慢蹲下身子,低头看着马三张开的大嘴,禁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马三的嘴巴慢慢合上了,嘎嘣嘎嘣咬了几下牙,没等黑大刀笑开的嘴巴合拢,突然,马三嘴里喷出一股东西,恰好『射』进黑大刀的嘴巴里,这黑大刀没有防备,嘴巴一闭,咽了半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他,他娘的,这,这,这小子,喝醉了酒,还,还,还把脏东西喷进,喷,喷进老,老,老子嘴里,看,看,看老子揍你。”黑大刀嚷叫着举起了拳头。 拳头还没有落在马三的身上,黑大刀只觉得手腕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又疼又麻,这小子一甩手,大叫了一声,朝四下里观望。 月光明亮,黑大刀看了一会,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马三知道张一真躲藏在暗处,出手击打了黑大刀,他一骨碌爬起来,摇着手像个疯子一样,边跑边叫,“我看到老鼠精了,我看到老鼠精了。” 黑大刀几步跑上前去,一把抓住又是蹦跳又是摇晃的笑面虎马三,满面惊恐地问:“什么,什么?你看到老鼠精了?” 马三像个傻子一样点点头,龇牙咧嘴做出一副吓人的样子,两只手学着老鼠爪子来来回回挠了挠,“对啊!我看到老鼠精了,那老鼠精,比猫还大,突然变成了人形,拉弓『射』箭,只听嗖地一声响,那箭飞了出去,我瞪大眼睛看着,那箭头变化无穷,一会儿像石头一会儿像子弹,到最后我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原来『射』出来的是个小泥丸。 黑大刀长出了一口气,眼望着漆黑的大门,指了指对马三说:“这门里面大老鼠可多着呢,高老爷下『药』养猫都不管用。” 马三一拍屁股,“这就对了,我还纳闷呢,睡得好好的,怎么会出现了老鼠精,天长日久,什么动物都可能变成精啊!” 黑大刀拉了拉马三的衣服,“咱快回去吧,你说的话叫人瘆得慌,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灵还会伤人,也着实吓人,多亏打出来的是泥丸,要是变成子弹,我他娘的就玩了完。”?: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刀一早来汇报,麻子生疑忙预料 只要宝贝儿子高希好起来,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有什么事情可以吓倒高麻子了,他觉得自己有钱有势,有保安团的高路,还有日本人撑腰,没有人可以撼动他这棵大树。 马三提出来的要求,这老家伙琢磨了一天,觉得可以答应马三,在他的眼里,只要有钱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为了儿子高希尽快地好起来,为了高麻子能答应马三的要求,二太太比了平时更用心地伺候高麻子,高麻子躺在床头的大枕头上,吸了一炮大烟,二太太笑靥如花殷勤地端过一杯水来,这是高麻子的习惯,每次吸完大烟总觉得嘴巴里发干,要喝杯水润润嗓子。 一炮大烟,让高麻子的精神立即抖擞起来,这老家伙眼光如炯,那麻窝里闪着光,脸上真如涂了一层白腊,油光发亮。 看了一眼二太太,高麻子那兴奋劲头似乎一时半会过不去,感觉身体飘逸如神仙,整个人如同进入了仙境,身体飘飘然,美若神仙。 思想也活跃起来,那心思全集中了笑面虎马三的身上,二太太把茶水举到高麻子嘴边,高麻子愣了愣神,低头喝了一口,正打算喝第二口,有人轻轻地敲门,二太太朝门边望了一眼,“进来。” 黑大刀进门弯腰站在床边,高麻子对二太太摆了摆手,“你去高希屋里去看看,太阳都老高了,怎么高希马三还不『露』头。” 二太太嫣然一笑,扭着屁股走出屋子。 高麻子故意支走二太太,红白喜事,可是头等大事,高麻子必须找个由头给死去的那几个人出殡,如果没有由头就会脸面尽失,让不怀好意的人瞎猜测,如果让日本人知道了,闹不好还以他高麻子私通游击队土八路,要是那样,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黑大刀看着兴奋中的高麻子,刚要开口说话,高麻子下了床,来到桌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冷不丁地问:“昨天你跟着马三,发现了什么情况,凭你的观察,这小子是否真的醉了,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高老爷,啊,老舅舅,唉,怎么总是感觉别扭,我还是叫高老爷吧!高老爷,你是知道的,我的大刀不是吃素的,这你看到了,那埋在院里的几个小子,除了鬼子汉『奸』的枪,就数我那大刀了。” 高麻子白了黑大刀一眼,“你就跟那吃错『药』似的,问你东,你扯起西来,不着边际。” 黑大刀本想借机让高麻子回忆起自己的好处,没想到高麻子不高兴了,他觉得自己扯远了,还说漏了嘴,“高老爷,不是鬼子,是皇军,是皇军,皇家的军队厉害着呢,我是说我的刀你是看到了,“咔嚓”就砍死一个,可我的眼睛也不是闹着玩的,这耳朵更能听八方,凭我的观察,马三这小子是真的喝醉了,摔倒咱那粮库门前,还胡说八道,虽然这小子嘟嘟囔囔,可的耳朵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马三这小子摔倒,摔倒咱那粮库门前,还胡说八道,他说了些什么?” “高老爷,这小子烂醉如泥,摔倒地上就睡着了,又是咬牙放屁,又是打呼噜喘粗气,嘴巴里那酒气啊,我不但闻的到,还,还……” “唉呀,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嘛,还,还,还的,还什么啊?” “这小子呕吐,还,还,还一口喷进了我的嘴巴里,又酸又臭还带着浓浓的酒味,高老爷,为了验证马三这小子是否真的醉了,我一咬牙一伸脖,咽下去半口,结果那里面的酒精度真是太高了,足有八十度,八十度啊!只咽下去半口,高,高,高老爷,只半口,我就感到一阵眩晕,你老人家仔细想一下,他喷出的一口我只咽下半口,就觉得天旋地转,这小子能不是真醉吗?不过这小子睡梦里突然醒来,说看到了老鼠精。” “马三这小子梦到了老鼠精?”高麻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黑大刀,把茶碗轻轻放到桌子上,挠着后脑勺子想了想,“他说那老鼠精在什么地方?” “马三这小子没说老鼠在啥地方,只说,只说那老鼠精弯弓搭箭,可『射』出来的箭千般变化,一会儿成了石头,一会儿子弹,最后成了泥丸。”说到这里黑大刀想了想,心砰砰砰地跳起来,悄悄地『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心里想:泥丸打中手腕的事,万不能告诉高麻子,自己是高麻子家的护卫队长,马三梦里的泥丸打中了自己,这让高麻子听了,不但生气不相信,而且还会说自己没出息。 高麻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自言自语:“老鼠还能弯弓『射』箭,看来真成了精了。” 成精的老鼠就有了人形,马三的梦似乎提醒着什么,高麻子想着,扭头慢慢吹出一口气来,黑大刀忙给高麻子倒上茶水,高麻子轻轻地喝了一口,陷入深深地思索。 高麻子不得不认真地思考一番了,打从高希出了『毛』病,这小子变得神神秘秘,就连好人也让他搞糊涂了,若大的高府,好像笼罩在神秘莫测中,弄得人人不得不信了鬼神。 好好的高希突然得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毛』病,明明院里没有声音,这高希就说院里有人喊叫,一惊一乍那飞镖说打就打,还弯腰蹦高,让那飞镖在两腿之间飞出去,也没有人管得了他,结果有一天,打死了一个护院的家伙,死个人在高麻子手里是小事,可让高麻子纳闷的是,那飞镖咋就打得那么准,这高希蹦着跳着,看也不用看,蹶着个屁股,飞镖在两腿之间飞出去,正中那倒霉小子的心脏,真是邪了门怪怪的,怎么就那么准,那屁股倒跟长了眼睛一样。 这还不算,更让高麻子奇怪的是,这高希好像长了第三只眼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小子却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有一次,高麻子在家里请鬼子汉『奸』吃饭,正喝得开心,突然高希走进屋里,坐在皮沙发上呆愣了一会,突然指着桌子底下,大喊大叫:“不得了了,你们快看,这桌底下有野狼,眼睛亮亮的,张开大嘴咬人呢!” 这一说不打要紧,一桌子的人都吓得跳起来,又胖又笨的高麻子吓得两腿发软,起得有点急,结果绊在椅子上,一侧歪身子摔到了地上。 那小鬼子队长听到高希的喊叫声,这家伙真是经过了训练,行动迅速,动作敏捷,高希的话音刚落,这小鬼子队长一下子蹦到了桌子上,结果两脚踩在盘子上,一盘子猪脸肉,一盘子吃剩的西瓜皮,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这小子趴在了桌面上,也多亏高麻子招待客人的桌子大,要不然这小子鬼子非趴在地上。 小队长的反应真是快,瞪着惊恐的眼睛,伸手掏出了手枪,冲着桌子下面砰砰砰开了三枪。 子弹打在地面上,直冒火星子,这可把高麻子吓坏了,这老家伙吓得两手抱着脑袋,嘴巴里嗷嗷叫着娘,像个麻袋一样滚了起来。 人们一时搞不清楚,是狼咬到了高麻子,还是鬼子小队长的枪击中了他,都瞪大了眼睛仔细观瞧。 只见高麻子『摸』了『摸』麻脸,慢慢站了起来,用手抖了抖绸料的旗袍,仰起头来,冲大家伙笑了笑,慢慢抬起手来,请大家重新入坐。 旁边的人看着高麻子,一时搞不懂这高麻子是害怕了还是在故意演戏,反正高麻子的动作很潇洒,刚才狼狈不堪的样子半点也找不见了。 看到依然趴在桌面上的小队长,人们忍不住哈哈哈地笑起来,鬼子小队长被笑声弄蒙了,低头往桌底下看了看,什么野狼,连个野狗都没有,这小子也跟着笑起来,把枪『插』进腰间,跳下桌子,一把拉起高麻子,弯下身子,指着桌底下的弹孔,对高麻子说:“大日本皇军地枪法,大大地好。” 惊慌失措的高麻子弯腰仔细看了看,擦了一把汗,点了点头,竖起了大拇指:“皇军,皇军真是大大地厉害,多亏你的枪法好,要是再往外偏那么一点,就要了,要了我的命哟!都怪犬子,都怪犬子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就当是个个笑话,对不起,大家接着喝,接着喝。” 高麻子想起高希搞出的一桩桩看不着『摸』不着的吓人的怪事,内心里早有了恐惧,这高希也不管白天晚上,一会儿看到这个,一会儿听到那个,一会儿看到神,一会儿又瞧见鬼,这么一折腾,弄得这高府真跟那凶宅一样,人人自危,生怕遇到鬼怪。 难道这院子里真有鬼怪,难道圈进院里的几个死人阴魂不散,难道真的有老鼠精?一连串的问题在高麻子的脑海里来回闪现。 闪过来闪过去,高麻子这个老财『迷』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麦子,那可是给日本人上贡的东西,这马三突然躺倒在粮库的门口,是否和小麦有点关系。 想到这里,高麻子觉得有必要预料一下可能出现的问题了,他让黑大刀把宝贝儿子高希单独叫到身边来,他要亲自问一问。?: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二十六章 麻子唤儿听反映,一句马三犯了病 黑大刀推门进了高希的屋子,马三和高希正坐在床边说着话,见黑大刀突然闯进屋,俩人抬起头来,望着站在屋中满脸堆笑的黑大刀,马三摇了摇头。 黑大刀可没把马三放在眼里,他撇了撇嘴,直接来到高希身边,弯下腰来,小声说:“高老爷让你去一趟,他老人家有要事找你。” “要事,屁要事。”高希拉下脸来,瞪眼盯着黑大刀,“我和马半仙正说话,谁让你来打扰,快滚!” 黑大刀搓着手,一时没了办法,他眼看着马三,悄悄使用了个眼『色』。 马三站起身来,拍拍高希的肩,“小兄弟听话,人家黑大刀不是故意来打扰我们,是高老爷请你去,听话,去吧!” 高希很不情愿地站起身来,跟在黑大刀屁股后面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见马半仙站在屋里一动没动,他停下了脚步,“马半仙,你跟我一起走啊?” 黑大刀怕高希再回到屋里拉不出来,忙拽住高希的手,“高老爷让你一个人去,没叫马半仙,必定有要事商量,怎么能让外人知道。” 马三听黑大刀这样说,心里一愣,眼珠转了转,倒背起手来在屋了里转了两圈,不紧不慢地说:“天干要下雨,王八不愿意,六月地播火,大地鸟无语,瘦骨满街走,谁知何人泣。” 高希听不懂马半仙说些什么,只觉得马半仙身上罩着一层亮亮的光环,那光环越来越大,马半仙像神又像怪在那光环里走来走去。 黑大刀搞不懂马三打油诗一样的话里,到底说的什么意思,只觉得一股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有些紧张,心突突跳起来,这小子一门心思要带高希走,可又怕高希听到马三这不着边的话,突然改变了主意,拉了拉高希的手,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说:“小,小,小少爷,咱着急忙的走吧,再不走那,那,那黄瓜菜都凉了,高老爷要是一着急,我的屁股……唉,我是,我是里外不落人,吃不了兜着走哟。” 马三看到黑大刀满脸无奈地样子,在屋里摆了摆手,拉长了声音说:“高——希,听——话。”马三的声音好像从地底下钻出来,颤颤巍巍像似唱神歌。 连拉带拽,一个劲地说着好话,黑大刀总算把高希弄到了高老爷的屋里,他长出了一口气,眼望着高老爷。 高麻子摇了摇手,黑大刀一下明白过来,爷俩的事他不便掺和,转身出屋,直奔村外。 屋里,高老爷一本正经地坐在桌前,高希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小孩子,站在桌边一动不动。 “高杀,我的宝贝儿子,昨晚你和马半仙睡在一个床上,我来问你,你要实话实说,有什么就说什么,千万可不要隐瞒半点。” 高希手里摆弄一把飞镖,抬头看了高麻子一眼,嗯了一声。 高麻子看着儿子,心里很是喜欢,心里想:不管马三这小子怎样折腾,儿子的病果真好了,家里有病人,不得不信神啊!看来,还不能小瞧这黄眼小儿,这小子还真有些手段,不简单,不简单,走南闯北的主,说不定遇到什么样的人,不得不防啊! 这高麻子有个『毛』病,见人就往坏里想,在他的眼里除了得势的日本汉『奸』,就没几个好人了。 “爹来问你,昨晚马半仙睡得好吗?夜里这小子出没出屋子?” 高希笑了,笑得很好看,“爹,你不知道,马半仙睡得可香呢,仰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就跟睡死了一样。我倒没有睡好,这小子咬牙放屁,打呼噜说梦话,弄得我一夜都没睡。” 高麻子扭头噢了一声,他想起黑大刀说的话,这马三咬牙放屁打呼噜,看来是睡觉的『毛』病,跟儿子说的一模一样,他点了点头,抬手挠了挠头皮,接着问:“马半仙说了什么梦话?” 高希学着爹的样子也挠了挠头皮,眨巴了几下眼睛想了想,“马半仙说了好多梦话,我只记住一两句。” “他梦里说了什么?”高麻子探了探身子,往儿子面前凑了凑,着急地问。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高希说完望着高麻子,“还说了好多,我睡得『迷』『迷』瞪瞪没有记住。” “唉!”高麻子长叹了一声,本打算从高希嘴里问出些什么,他安排马三和高希住在一块,目的其实也在这里,可结果什么情况也没有发生,这马三晚上门都没出。 高麻子陷入了思索:难道对马三这个小子,我高麻子多疑了?不大可能,这马三一定有问题,要不怎么偏偏躺在我的粮库门口,睡着了,又是打呼噜又是放屁,还梦到了老鼠精,看来和我库里的麦子有联系。 可马三有什么问题高麻子一时半会又琢磨不出来,他咧着大嘴,自言自语地说:“马三这个混蛋小子,难道他真是为了我儿子,没有打什么坏主意?” 听到马三两个字,高希一下激动起来,跳了两跳,指着高麻子的鼻子说:“爹,你可不要胡说八道,他不是马三。” “不是马三,他是什么人?”高麻子直愣愣地望着儿子。 高希哈哈哈地笑起来,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挠着胖脸蛋子一字一顿地对高麻子嚷:“他是马半仙不是马三,你怎么可以叫他马三啊!他不是人,他是仙,会变会飞,身上还有光环,那光环罩着他,他是天上的人,爹,我也是天上的人,我是猪八,猪八戒,大闹天空的孙悟空,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天天和我在一起。” 高希说着,也不看一眼满面惊恐的高麻子,在屋子里翻起跟头来,翻够了跟头,这小子竟学着猪的样子,努起嘴,四脚着地,爬了起来。 听到高希那不着边际的话,高麻子的头皮阵阵发麻,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想镇唬住儿子,没想到,高希听到啪地一声响,愣了一下,眼睛向上一翻,用那白眼珠看了看高麻子,又接爬,这回不但爬还学着猪的样子,边爬边哼哼。 高麻子气得直摇头,望着可怜的宝贝儿子,打也不是,骂也不行,拍着屁股干着急没办法。 高希这邪了门的『毛』病,高麻子本以为马三折腾了一晚上,已经治好了,没有想到,又他娘的犯了,看着爬得正欢的儿子,高麻子喊叫起来,“黑大刀,黑大刀。” 黑大刀去了村外,那里有一帮人正搭着灵棚,灵棚搭在一处没有人居住的空院子里,黑大刀去那里查看一下,忙着赶了回来。 刚好进院,听到高老爷直了音的喊叫声,这小子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把那大刀往肩头一扛,飞一样跑进屋里。 推门正看到高希像头猪一样在地上爬,嘴巴里还不停地哼啊哼地叫,黑大刀一下呆在了门口。 高麻子指了指黑大刀,“快,快,快把马三给我叫来,不,快给我请来,这高希我算是玩不转了。” 黑大刀转身往外跑,不大会的功夫就请来了马三,黑大刀不敢进屋,站在门口,偷眼观瞧着高希。 马三不急不慌,慢慢腾腾走进屋子,他眯着眼,抬腿一脚踢在了高希的屁股上,高麻子看到马三轻轻的一脚,其实马三脚尖用了力。 高希感到屁股一阵疼痛,抬头看到眯眼看着自己的马半仙,这小子打了一个激灵,两手离开地面,弯腰突然把那飞镖从两腿间打了出去,飞镖直奔黑大刀小腹。 多亏黑大刀一直看着高希,只见一道闪光,这家伙一扭身,那飞镖紧贴着黑大刀的屁股飞了出去。 “不许胡来,他还没有变成魔鬼,不能伤他!”马三看了一眼满面惊恐的黑大刀,“我马半仙可要告诉你,说话做事可要小心点,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在做,天在看。” 魔鬼,神仙之类的词语,似乎在高希的心里起了作用,他如同做了场梦,瞪大眼睛看看这里,又望望窗外,唢呐的声音从村外传过来,那哀怨的声调让人心生悲伤。 高希看看马半仙,又看看黑大刀看看高麻子,慢慢直起身子,坐在桌前,眼望着高麻子,亲热地喊了一声爹。 高麻子微笑着看着儿子,高希又跟个好人一样了。 突然,高希伸手打了自己胖胖的脸,眼泪涌出来,“爹,我好像从遥远的地方回来了,不知道是天堂还是地狱,但我回来了,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只觉得好像做了一个梦。” 看着突然变好的儿子,想想宝贝儿子亲热叫得那声爹,高麻子的老泪流了下来,他站起身,来到儿子身边,一下把高希搂在了怀里,哽咽着说:“儿子,你好了,爹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你聪明伶俐的小时候,真好啊!牵着你的手,在那河边走,河水潺潺,鸟儿欢唱,一望无际的芦苇『荡』。” 屋里说话,后窗有人偷听,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一真。?: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真棘手犯了难,高路相亲心喜欢 张一真看得出来,笑面虎马三已经完全控制住了高希,也不知道这马三用了什么办法,也许和催眠术一样,马三运用了心里暗示和潜意识沟通的办法,契合了高希内心深处别样的世界,让高希心甘情愿地听自己的话。 高希似乎处在梦境一般的幻影里,这梦一时半会还醒不了,马三同样走入他的梦境,神神秘秘,似乎他俩梦中相遇,一个清醒,一个糊涂,却成了虚幻里的朋友,知己。 虽然马三身上没有带枪,张一真觉得,高希在无形中保护着马三,这几天马三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者说,马三也学了点功夫,黑大刀他对付不了,但对付高麻子的家丁,三个两个还真近不了马三的身。 不用为马三『操』心了,张一真想回城里一趟,对他来说烧掉高麻子家的粮食让高麻心疼,这事不难办到,可要把那粮食运出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得需要马车,需要装车的人,看护,运送,等等都是难题。 高麻子心狠手辣又精明能干,家里养着几十个人看家护院的家丁,再加上忠心耿耿的黑大刀,要想运走粮食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小马庄离德州城不过几十里,如果走漏了消息,那日本鬼子,那保安团的高路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赶过来,到时候难免一场混战,怕就怕得不到粮食,倒让鬼子汉『奸』占了便宜。 想到这里,张一真皱起了眉头,来到芦苇『荡』,找到二傻,张一真坐在矮小的窝棚里,抽起了纸烟,烟从嘴巴里慢慢吹出来,如雾飘在水面。 二傻凑到张一真跟前,拧了拧了张一真的耳朵,“瞧你小子眉头紧锁,我就知道遇上了难事,说出来,看看我二傻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张一真深吸一口烟,烟雾缭绕,透过烟雾张一真抬头看了看二傻,摇了摇头,“如果你能解决,我就不为难了,问题是十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都不可能办好,别说你我,再加上马三,这么几个人怎么能行,我没有办法找到那么多的人,所以很为难。” “唉,这事你咋不早跟我说啊,我有一帮要饭的朋友,人称丐帮,对了,你不是常说什么长棍刘,这小子很讲义气,还和你称兄道弟,咱可以去找他们啊,这样人手不就多了。”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和长棍刘在一起的章顺,想起了这个和张一真长相差不多的家伙。 张一真拍了拍二傻的肩膀,笑着说:“叫二傻,其实比猴还精,一下想到那么多人,我都没有想到,说实在的,我一个人独来独往习惯了,遇到事情总想自己解决。看到百姓吃糠咽菜,我觉得高麻子家那么多的麦子烧了怪可惜了的,所发才找姑姑商量,结果姑姑出了个大难题。要不这样,你去找下长棍刘,这小子贪财,你告诉他,弄到粮食有他的一份,他一定会来。” “好!”看看天『色』,二傻站起身来,牵过大黑马,把一个干粮兜子拴在马鞍上,费力地爬到马上,满是皱纹的脸上有了笑容,“一真,你就在这芦苇『荡』里等我,哪也不许去,我可不放心你,老了,老了,没有人心疼,倒心疼起别人来了。”说到这里,二傻苦笑了一下。 张一真拉住马缰绳,叹了口气,“老人家,逃荒要饭的人很多,人员混杂,路上鬼子汉『奸』说不定哪会儿盘查,记得走夜路,多加小心。” 二傻一脸的不在乎,“放心吧一真,鬼子汉『奸』不会捉一个没用的叫花子,管饭吃。” 二傻骑马慢慢离去,回头不住地张望,摆着手,嘴里说着保重。 张一真一阵心酸,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灭。 他觉得六神无主,一时不知道如何行动,他第一次感到这样的孤独无助,人多力量大,这句话浮现在脑海里,想想二傻的丐帮,想想长棍刘还有和自己长相差不多的章顺,张一真不由摇了摇头:一伙走街要饭的乞丐,一帮占山为王的土匪,怕就怕成不了事,倒坏了事,到时候真的打起来,乞丐没『摸』过枪只有一根打狗棍,长棍刘带的那帮土匪,跟着长棍刘练起了长棍,那枪法个顶个的五眼枪打兔子,没个准头,真打起来,都是挨揍的主,成不了事,倒死不少人,到时候心里不安啊! 姑姑说遇到难处就找她,想起姑姑的话,张一真把小黄马牵出来,飞身上马,他要去德州城里找姑姑。 还有两天的时间,张菊正忙着准备高路的婚事,也不知道张菊从什么地方弄来一个姑娘,细皮嫩肉,柳眉大眼。 高路坐在张菊的屋里,一见这么漂亮的姑娘,搓着手嘴里直咽唾沫。 张菊看着有些失态的高路,提高了嗓门说:“本姑『奶』『奶』说话算数,人给你弄来了,这么好看的姑娘可不能白给,十块大洋拍在桌了上,明天一天,后天就可以入洞房。” 听张老板这样一说,高路激动地结巴起来,他站起身,手伸进口袋里,“我的亲姑,亲姑,亲姑『奶』『奶』,钱,钱,钱咱有的是。”高路说着,一只眼望着张菊,恨自己瞎了另一只眼,不能看到坐在一旁的姑娘,这小子从口袋里一块一块地『摸』出大洋,嘴里数着,“一,两,三个,四块……”一直数到了十,高路在裤腿上擦了擦手,想了又想,又慢慢把手伸进口袋,眼睛盯上了姑娘,漂亮姑娘勾动了高路的魂,血往上涌,手也颤抖起来,嘴巴也不听使了,“姑,姑,姑『奶』『奶』,再加上一块。” 姑娘坐在炕上,低着头,突然抬起头来,看了高路一眼,扭动了几下细腰,迈着方步,慢慢来到张菊面前,轻声细语却态度坚决地冲张菊说:“我不愿意了,这人长得丑,一只眼,还有点傻。” 张菊忙拉姑娘坐下,搂住姑娘的肩膀,忙着解劝,“好闺女,可别小看了高路,虽然人家一只眼,可人家有本事,帮着日本人做事,有花不完的钱。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更何况人家高路还是个小队长,有权利会搞钱,这样的好男人天底下都难找,人家高队长可是猴精猴精的,你咋说人家傻?” “他看着我,叫我姑『奶』『奶』,这不是傻又是什么?”姑娘噘起了小嘴,站起身来,也不看桌子上的钱,更不看高路一眼,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高路那一只眼差点瞪出眼眶,别说姑娘的长相,听姑娘说话的声音,那真是燕语莺声『迷』死个人,高路可不敢失去这个美丽的姑娘,他简直就要跪在地上,弯了弯腿,又怕姑娘突然冲出屋子,他伸出了粗短的胳膊,挡住了屋门,“姑,姑,姑娘,听,听,听我跟你,解,解释。” 张菊看到高路这副狼狈相,扭头捂嘴笑了笑。 那姑娘沉下脸来,瞪着高路。 高路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怪,怪我这张嘴,刚,刚才,我喊姑,姑,姑『奶』『奶』,是在叫,叫老板,娘,啊,老板娘,不是叫你啊!我这嘴,这嘴一紧张,就,就,就结巴,请你,姑,姑,姑娘,多原谅。” “多原谅”这三个字,高路倒说的很利索,他擦了一把满面的汗水,望着姑娘。 姑娘哼了一声,一跺脚回到了炕边,屁股挨着炕沿,也没坐下,红了脸,突然改变了态度,含情脉脉地望着高路说:“其实,我喜欢有钱有势的男人,兵荒马『乱』的,好想有个安稳的家,生儿育女过日子,你要是想娶我,两天后准备十辆马车,到我家里去接我。” 姑娘一松口,高路激动的浑身直发抖,他笑望着姑娘,搓着两只手,好想抱住姑娘亲一口,光顾着激动,也没多考虑,这小子也不敢多说话,生怕那结巴坏了姑娘的好心情,只重复一个字,“好,好,好!” 姑娘抬头看着高路,捂住小嘴笑起来,边笑边冲着高路说:“这才叫男子汉大丈夫,真痛快!你,这不是不结巴吗?” 高路也跟着姑娘笑起来,他似乎找到了治结巴的小窍门,只说一个字:“是,是,是!”?: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二十八章 高路内心美得慌,于飞深夜听情况 走出思艺茶馆,看着姑娘挥动的小手,高路的心里美滋滋的,紧盯着美丽的姑娘,高路的手也摇动起来,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一个字来,“回,回,回,回吧!” 看着姑娘跟着张菊转身走了,高路愣了一下,感觉突然之间好像失去了点什么,心被一双无形的手掏空了,眼前浮现出姑娘微笑挥手的样子,嘴巴里嘟囔一句:真是太美了。心里想,那西施大概也就这副模样。 心里高兴,步子也欢快起来,跳了两跳,高路带着高栋飞跑起来,跑了一阵,俩小子气喘吁吁,高栋拉住高路的手,“队长,你好像突然变了,一会儿傻傻愣愣,一会儿高高兴兴,一会儿满面红光,一会又皱眉挤眼,刚才又像匹脱缰的野马飞跑起来,高队长,你到底怎么了?” 高路喘着粗气,独眼里冒出了亮光,嘿嘿嘿地笑起来,“你在茶馆里喝茶的时候,我单独去见了一位姑娘,那是张菊给我介绍的对象,刚才你不是看到了,就是站在门口朝我们摆手的那一位,人漂亮说话也痛快,一见我高路,人家就相中了,别看我一只眼,人家知道我有钱,有钱,知道吗?要十块大洋,我他娘的一咬牙拍出了十一块,你知道,钱比我爹还亲,心疼啊,可在这姑娘漂亮姑娘面前,真是奇了怪,我没觉得心疼,不过心里有点难受。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算是明白了,不管多么漂亮傲慢的姑娘,一见钱,你猜怎么样?” 高栋心里难受,摇了摇头,那姑娘他也相中了,可被高路这小子弄到了手,高栋如同丢失了心爱的宝贝,心里不住地后悔。 咧开大嘴,高栋几乎要哭出来,他冲高路没好气地说:“怎么样,人家看你一只眼,有钱也不顶个屁用。” 高路一憋嘴,立马兴奋起来,“你,你不懂女人,钱在女人眼里是最漂亮的东西,人家才不管我有几只眼,一,一,一见大洋,那姑,姑,姑娘,立马就眉开眼,眼笑,后天就要把她,娶,娶,娶回家。” 小个子高栋一听“娶”字,眼都直了,张开的嘴巴老半天才合上,刚才他那眼睛没看茶馆老板一眼,直直地盯在姑娘的身上,那姑娘像个女神一样,又漂亮又大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一看就是大家调教出来的女孩,他万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却被高路这小子搞到了手,看看一只眼的高路,高栋觉得俩人一点也不般配,除了一个小队长的头衔,这一只眼的高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比得上自己,他咽了一口唾沫,想了想说:“是张菊,张老板给你介绍的。” 高路微笑着看了高栋一眼,挺直了腰板,还倒背起手来,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想想姑娘就要到手,高路心里吃了蜜一样甜,也不结巴了,他拍了拍高栋的肩膀。 “那当然,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我给张老板送了礼,她能不给我办事吗?那姑娘漂亮吧!告你说,这张菊张老板知道我高路的地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人,大小咱也是个队长,跟日本人沾上了边不是,张菊,一个小小的茶馆老板,她当然知道我高路是干什么吃的,更知道我高路眼光高,高啊,高着呢!平平常常的姑娘她也不敢介绍给我,这个姑娘张菊唤作闺女,一定是张菊调教出来的,又精明又能干,还说给我生一大帮孩子,啧,啧,啧,真美死个人。” 高栋看着高路美得不知道姓什么了,心里很别扭,他也请张菊给自己说个媳『妇』,可一点消息也没有,俩人在路上走着,高栋实在憋不住,就问高路,“队长,我记得咱俩一块求张菊找个姑娘,可他给你找着了,她就没有提到我?” 高路回头看了一眼高栋,摇了摇头,“张菊没有提到你,也许人家装在心里正物『色』着呢,从跟姑娘的谈话我算是明白了,人家图什么?人家图的是洋钱,兵荒马『乱』,有钱有势的人物才有资格找姑娘,你想一下,我是谁,我是小队长,人家张菊必定高看我一眼,别看我一只眼,手下可有几十个人,算得上有钱有势,那姑娘当然喜欢我,一口答应下来,后天就入洞房。” 高栋听得直流哈喇子,三角眼瞪了瞪,干着急,没有办法。想想张菊也许正给自己物『色』更好的姑娘,这小子心里平衡了些,不再说话,跟在高路屁股后面,回到了保安团。 进得屋里,高路的兴奋劲慢慢消失了,突然想起那十辆马车,这小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拍着自己的脑袋瓜子,一时犯了难,心里琢磨:这么多的马车,还有两天的时间,得想法快些弄到。想到这里,这小子叫人把高栋找来。 高栋以为有什么着急的事情,慌慌张张跑进屋里,看着高栋,高路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装出一副心里不急平平常常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说:“高,高老弟,本,本队长派你一个,任,任务,明儿个,一天的时,时间,你要给我搞到十,十,十辆马车。” 高路说着,两个食指交叉在了一起,伸给高栋看。 “队长,你要这么多马车干什么用,要不要给皇军通报一声。” “通,通,通报个屁,先,先搞到手里,再,再说,到乡下村子里,给,给,给我去搜,去,去,去抢,有皇军撑腰,什,什,什么也不用怕。等办,办,办喜事的那一天,我要请皇军,到,到,到场喝喜酒,唱,唱,唱大戏。” 高栋这下算是听明白了,闹了半天高路这小子让自己弄十辆马车是为了给自己娶媳『妇』,这小子的三角眼一下就红起来,强装着满不在乎,哈哈几声,“高队长,真是恭喜你啊!今个晚上你是又激动又兴奋,看得出来,你是睡不着觉了。” 高路指着高栋的鼻子,“别,别,别胡说,我,我,我心里平,平,平静着呢。” 高栋又笑起来,他在屋里转了一圈,“高队长,你一激动就结巴,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 “别,别,别扯没,没用的了,你,你,你给我说,说,保,保证完成任务。” 高栋立正,歪歪扭扭敬了个礼,一本正经地说:“高队长,保证完成任务。不过,我的事你也要多费些心,在张老板面前多美言,早点给我找个媳『妇』,要漂亮好看的,我手里也积攒了钱,再说,不大不小,也提了个副队长。” 高路有些不耐烦了,“办完了我的事,就办你的事,你就擎好吧!” 高路和高栋说着马车的事情,张菊那边连夜把特工科科长于飞叫了过来,于飞腰别两把盒子枪,头戴礼帽,穿了一身宽松的老百姓的灰布衣裳,跟着李紫蕊来到茶馆。 茶馆已经上板熄灯,李紫蕊带着于飞绕到后门,她翻身越过墙头,打开了门。 于飞闪身进了门,跟在李紫蕊身后,俩人来到后院。 坐在屋里,于飞听张菊汇报情况。根据地粮食短缺,如果能搞到粮食运出去,张一真,这个楞小子,那可是为抗日办了一件大好事。?: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于飞茶馆商计策,马三巧见美李娥 情报往往是克敌制胜的重要因素,古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特工科长于飞,认真地听完张菊的情况汇报,陷入沉思,他觉得光掌握高麻子家的粮库位置还远远不够,对于高府的武器装备,看家护院这帮家伙有多少人,还有他们的居住位置以及夜间看守的情况都要有详细的了解。 于飞说:“猎人之所以用根铁丝就能套住兔子,就是掌握了兔子走死路的规律,只要弄个套子,用木棍固定住,那兔子就会自己钻进去。我们只要掌握了高麻子家看守人员的活动规律,行动起来就比较方便。” 张菊点了点头,张开嘴刚要说话,只听到轻轻的敲门声,人已经来到屋门前,只是没有推门进屋。 李紫蕊拔出手枪就要往门外冲,于飞摆了摆手。 张菊站起身来,小声问:”谁啊?” “我。” 张菊心里一阵激动,他听出是侄子的声音,紧走几步去开门。 张一真随姑姑走进屋里,看到于飞和李紫蕊,轻轻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转身就往外走。 姑姑一把拉住他的长衫,“一真,我们都是一条战线上的人,为了一个目标,把小日本赶出中国去,你不用出去,好好听听道理,我们都是同志相称,姑姑了解你,相信你才告诉你,咱们一起研究一下,怎么样才能抢到高麻子家的粮食。” “如果为这事我就坐下来,如果你们谈别的事情,我不想听,也不便听。”张一真也不看于飞和李紫蕊一眼,面对着姑姑说:“谢谢姑姑如此信任侄儿,我实不隐瞒,车辆人手都不够,所以我派二傻去叫长棍刘,长棍刘手下有几十个人,我们是好兄弟,我了解他,只要二傻的信送到,我相信他一定会带人来帮助我们。” 李紫蕊突然站起身来,指着张一真说:“哥,你可是真行啊,什么人你也敢用,怎么相信要饭的二傻,怎么可以相信那些不干好事的土匪,到时候走漏了消息,不但搞不到粮食,弄不好,倒让高麻子勾结鬼子汉『奸』,打我们个伏击。” “坐下,坐下。”于飞朝李紫蕊摆了摆手,“不要激动,只要真心抗日,改邪归正,我们既往不咎,也是可以争取的力量,为我所用不是很好。放远眼光,只要对国家民族有利的事情,我们就尽力去做,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边于飞在思艺茶馆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计划,那边高麻子也没闲着,笑面虎马三正帮着高麻子出主意想办法,安排葬礼的事情。 高麻子死活不同意在自己的家里,他觉得这可不是不容商量的事情,村庄里空房空院挺多,大多是逃荒要饭或者被怀疑抗日力量打死了,高麻子选择了村外的一处空院子办丧事,马三说什么也不同意,争执了半天,这马三摇了摇头,做了妥协。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高麻子请来了吹鼓手,还有演杂技的,小马庄从一大早开始就热闹起来,唢呐的声音传出很远,听说大地主高麻家办丧事,十里八乡那些老老少少禁不住诱『惑』,跑到小马庄来看热闹。 兵荒马『乱』的年月,死个人大都用个草席一卷草草掩埋了,高麻子家办这么大的丧事,人们搞不清高麻子家死了什么人,为什么一死就好几个,纷纷地议论,有人就悄悄地说,高麻子勾结日本鬼子,做多了坏事,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不,时候到了。 高麻子家的佣人、长短工,家丁,还有喂养牲口的贾包头,等等,都守口如瓶,不给外人透『露』半句真实的情况。 高麻子要的就是一个喇叭向外说话,七嘴八舌地『乱』讲,到时候会坏了自己的名声,他要亲自向老少爷们儿讲明,到底是死了什么人,他高麻子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地为死去的人出殡。 下午出殡,高麻子站在一张桌子的后面,站在他身边的有笑面虎马三,他的儿子还有黑大刀。 为了澄清十里八乡的老百姓的疑『惑』,高麻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几口棺材,看了看身边的马三,咳嗽了两声,让吹鼓手停下来,然后他一本正经,哭丧着脸大声地说:“父老乡亲们,今天我是为几个家丁出殡,他们是被坏人打死的,这几个家丁是我从外地雇来的,不是我们当地人,兵荒马『乱』啊,也无法通知他们的家人,你们也看得出来,他们不是我的什么亲人,但他们是我的家丁,所以安置在这个无人居住的空院里,我高麻子算是仁至义尽了吧!我高麻子多么地仁义善良,多么地仁慈寒宽厚,多么地不计得失,为死去的几个好汉举办葬礼,这得花多少钱啊,几个人一辈子也吃喝不完啊!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草草地埋掉了,谁会花这冤枉钱,可我高麻子偏偏不这样,我就是要象大家伙展示我的善良仁义,这是我对兄弟爷们儿的一点说明……” 马三站在高麻子身边,高希傻乎乎地望着高麻子,也听不懂高麻子胡说些什么,反正在马三身边,高希就觉得开心,安全,不叫不闹跟个好人一样。 张一真混在人群里,他看到了马三,马三也看到了他,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高麻子可不想在这『乱』哄哄的地方呆下去,身边虽然有黑大刀,还有几十名家丁保护着,这家伙还是觉得不如自己家里安全,他来到马三身边,“咱们先回去,这里的一切都有我找的主持人『操』办,你看一下,又是吹打,又是杂技表演,多么的热闹,那些哭丧的人都是我花钱雇来的,一个个的一把鼻泣一把泪,真哭啊!” 马三点了点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还真一点不假,我倒纳了闷了,这些哭丧的人怎么可以流得下眼泪,高老爷你用了什么办法,让这帮和死者无亲无故的人痛哭,还一把鼻泣一把泪。” 高麻子心里憋着笑,这样的场合他只能憋着,这家伙是个场面人,看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群,看一眼那帮披麻戴孝拍地大哭的男女,悄声对马三说:“你总要把事情往复杂里想,刚刚还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其实这世界很简单,什么事都可以从钱上面找到解释。 有了钱,什么枪啊弹啊,什么吃啊穿啊,什么哭啊笑啊,红红白白,用钱买来。这帮哭丧的家伙如果不掉眼泪,我他娘的一个子不给,事就这么简单。” “噢。”马三点着头陷入了思索,他似乎一下子明白过来,如果一个人没有了理想信仰就失去了正义的力量,金钱就会占据他的思想,一门心思地搞钱,哪管别人瓦上霜,什么小日本鬼子,什么汉『奸』,只要不伤害到自己,他们宁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穷人来说,没有钱吃糠咽菜总能活下去,可有了钱没了命又是多么地悲哀,鬼子汉『奸』随时都会要了人们的命,马三望一眼目光呆滞脸上却挂着笑容的人们,不觉一阵心酸。 抬头马三突然发现正在顶碗的李娥,他的眼睛一亮,真的没有想到,李金山带着杂技班来到这个地方,他的心狂跳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李娥。 李娥一袭紧身的红衣,头顶一摞瓷碗,劈叉、倒立、马三认真看着,只见李娥开始表演金鸡独立,头上顶着一摞不说,还将一条腿探到头上,用脚指头将最上面的一只碗夹了下来。 人群发出一阵叫好声,他们沉浸在难得的欢乐里,似乎忘记了往日的惊恐烦恼,忘记了生活在兵荒马『乱』生命不保的年月。 望着可爱的李娥,马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一阵阵地心疼,心疼这个美丽的姑娘,竟忘记了身边的高麻子和他的儿子。 高麻子不知道笑面虎马三看到了什么东西,竟直了眼,他拍拍马三的肩膀,“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吧,要不是为了我儿子的病,我可舍不得花这么多钱,看呆了吧!那帮吹鼓手,是我从德州请来的高手,你看看一个个都他娘的能吹,把烟卷含在嘴里吹,嘴巴里吸着烟用鼻子吹,各种吹法都有,还真不是吹牛,这帮家伙还真他娘的有一套。” 马三瞟了一眼卖力表演的吹鼓手,那眼睛还是盯在李娥身上,他挠了挠头皮,“高老爷,你是从哪里找来的杂技班。” “这帮演杂技的人走南闯北挣口饭吃,就跟那要饭的叫花子差不了多少,兵荒马『乱』的也没有人用他们,街头表演也挣不到钱,这帮人就回到了家里,我是派人专门把他们找来,也只有碰到我这样的有钱人,能给他们一口饭吃。这帮伸着脖子看表演的老百姓,谁能雇得起这个杂技班,红事少了,白事多了,死个人就挖个坑埋了,谁会用他们。” 高麻子说着,看了一眼身边的黑大刀,板起了面孔,“留下几个家丁看守,免得这帮穷鬼闹腾起来,咱们回去吧。” 马三不想走,李娥牵着他的魂,他想再多看一眼,可高麻子拉起了他的手,他不得不跟着高麻子走。?: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三十章 高栋费心搞马车,高路细想转了向 高栋这小子还真有些本事,方圆几十里的村庄这家伙都有了解,这小子动用了能想到的所有办法,真不愧为高路的副手,这个大脑袋家伙挖空了心思,托关系走后门找车,借车,带着十几个汉『奸』去村子里抢,能租的租,能花钱买就买下来,不管怎么说,这小子还真把十辆车弄齐了。 说来也真难为了高栋,一个大村里,也不过一两辆马车,都在地主恶霸的手里,小的村庄一辆马车都没有,穷苦百姓别说马车就连破烂的小推车都没有,可以想像,高路要搞到十辆马车有多难。 明天凌晨,高路就要用车娶媳『妇』,高栋这小子折腾到半夜,总算把车弄齐了,带着一帮二鬼子赶着车往回走。 高路提前打过招呼,要高栋在城外等他,这么多的大车进城多有不便,日本鬼子要是盘问起来也不好圆说,高栋把人员和车辆安排好,自己进城去找高路。 高路正在兴奋头上,他怎么能睡得着觉,一见高栋进屋,他真如见了亲爹一样,亲手沏茶倒手,还递上了一支烟卷,给高栋点着,“兄弟,那车都搞齐了?” 高栋喝了一口茶水,心里很是别扭,他觉得一只眼的高路根本就不配那个漂亮的姑娘,只有他高栋配得上那么漂亮的姑娘,所以这小子没好气地说:“搞齐了,不过,车是十辆车,可马可没有那么多,所以只要是能套在辕里的牲口,我都弄来了,马就甭说了,还有驴,牛,骡子。” 高路一听有骡子就不高兴了,老百姓都知道,骡子只一辈,大喜的日子有好多忌讳,这高栋难道不懂,还是他娘的和我对着干,害我,要我绝户。 想到这里,高路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这小子那一只眼放出了不信任的贼光,撇了撇嘴,“高栋,请你仔细想一想,我高路可对你薄,打从高麻子家,我们的关系就不错,投奔了日本人,我提了小队长,想法设法让你小子当了副队长,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小子竟弄了几头骡子来应付我,这不是害我又是什么,想一想,从古到今,谁家会用一辈的骡子娶媳『妇』,这不是琢磨我高路又是什么?!” 高栋的心里涌起一股怒火,他是真的尽了心了,可还是没有得到高路的喜欢,心里不快,说话也就带了刺,“高队长,有本事你自己去找,我费了那么的心血,可以说你给我的那几个大子,我全花完了还不够,还搭上我一块大洋,事情才办到这程度,我万没想到,你高路不但不表扬我,还对我发脾气,车我是找齐了,至于拉车的马匹,我只能说,无能为力。” 高路想了想,脸上挂了笑容,他了解乡下没有几辆车,看着高栋一脸怒火,他亲自给高栋满了一碗茶,边满边说:“看你,有生气了不是?在高麻子家那么长时间,就咱俩投脾气,亲兄弟一样,我的事就是你事,我知道高栋兄弟真的尽心尽力了。” 高栋一听高路说这话,心里涌动着一股自豪,喝了一口茶水,这小子有了主意,“高队长,你为什么完全听张菊的,她要十辆马车,你想一下,一般的人家娶媳『妇』,也就一辆两辆的马车,她要到了圈外,虽然你答应了,咱总可以找些原因搪塞,能去个七辆八辆的车,就算不错了。” 高路想了想,抬起脑袋吸了一口烟,“重要的是那辆婚车,娶新娘子的车,得要三匹大马来拉,一马驾辕,两马拉套,脖子都拴上带了红绳的响铃,那才叫气派有面子。” 高栋想了一下,要凑齐三匹马并不是难事,只不过只能去七辆马车了,想想那辆婚车,三匹大马拉着,带着响铃,何等的气派,想想那个漂亮的姑娘,坐在车里就成了一只眼的高路的新娘,高栋心里酸酸的,他不想高路的婚事顺利,因为他也喜欢上了那个姑娘,可怕的是,高栋觉得他更有资格娶到那个姑娘,不说别的,最起码,他比高路多了一只眼睛,而且在思艺茶馆的门口,那令人神魂颠倒的姑娘还冲他高栋挤了一下眼睛,那微闭的一只眼睛,一直在高栋的心里,为此他独自喝醉了两回,还不是都为姑娘让人浮想联翩一挤眼。 除了高栋,娶媳『妇』的事高路没有告诉别人,就连手下的这帮汉『奸』二鬼子,高路也没有明说,高路想着自己的喜事,突然觉得,让别人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为自己办事,也是不错感受。 三匹高头大马套在了车上,扎好苇席,上面铺好大红的床单,车里面铺上新被子,专等着新娘坐在上面。 德州这地方有个习惯,娶媳『妇』新郎不能跟着,只有在家中等着拜天地,入洞房。 做为新郎官,高路却不能亲自到丈母娘家,娶姑娘回家,兵荒马『乱』的,免不嘱咐高栋,路上可要多加小心,为了能让高栋更卖力,高路甚至许愿:如果能把姑娘顺利的娶回家,他愿意给高栋一块银圆。 高栋想都不用想,对于一块银圆,这小子还真没有看上眼,他的眼前不住地浮现茶馆门口朝自己挤了一下眼的姑娘,高栋断定,那姑娘喜欢的是自己,对一只眼的高路,人家根本看不上,怎么办? 内斗是十分可怕的事情,为女人而战是男人心甘情愿的快乐,那快乐带了兴奋,可以去冒险,可以去死,只为女人一个满意肯定的笑眼。 高栋梦想的是不让高路娶到那漂亮的姑娘,不为别的,只因为姑娘朝他挤了一了挤眼。他对那姑娘充满了爱恋,认定姑娘相中的是自己,而不是一只眼的高路。 夜里,高栋怎么也睡不着觉,他悄悄地爬起来,找来一把锯子,把那木车锯开了一半,他天真地想,走到半咱这车轴就会断掉,婚车断了大轴那可是不祥的兆头,到时候自己来到姑娘身边,说几句高路的坏话,千万不能嫁给这个混蛋,姑娘也许就会明白过来,跟着自己远走高飞。 想到这里,高栋笑了。 华北平原六月天亮的早,四点钟东边的天空已有了红『色』,娶亲要走几十里路,刚过子夜,高路就催着高栋上路。 深更半夜娶媳『妇』,这帮二鬼子赶着七辆车,睁开朦胧的眼睛,强打着精神,望着送行的高路。 高路当然要讲几句话,“弟兄们,等你们娶得美人归,我每人赏一块大洋,我高路说话算话,到时候如果办不到,就他娘的天打五雷轰。” 高路的话刚刚落地,轰的一声雷响,天空电闪雷鸣,高栋这小子望了一下天空,心里想,老天不作美啊,老天爷都能看得出来,一只眼的高路配不上那漂亮的姑娘,我高栋没别的『毛』病就他娘的爱喝点酒,雨啊你就下吧,大大的下,冲毁道路,遍地是水,让高路娶亲的事泡汤,就让这个混蛋小子打一辈子光棍。” 电闪雷鸣中,高路看到了娶亲的马车,说是马车,其实七辆车只三匹马还套在了一辆坐新娘的车上,其余的,三头牛,三头驴,还好没有一匹骡子,算是避了忌讳。 高路看着娶亲的队伍渐行渐远,仰脸看了一眼天空,几颗铜钱大的雨点落在了脸上,大热天,雨滴有些凉,这小子打了一个激灵,突然觉得娶亲的事不大对劲,他认真地想着,越想越觉得娶亲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 那么漂亮的姑娘,突然相中了自己,想想自己,一只眼当汉『奸』,似乎除了一个小队长的头衔,再没有降住姑娘的地方,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有些发『毛』,兴奋的心被无名的担心一下占据,脑袋嗡地一声响,他觉得『摸』不着头脑,晕了头转了向。请微/信/搜/索 或 等你来撩~ 第二百三十一章 高路突然心生疑,马车悄悄赶进院 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擦着额头不断渗出的热汗,高路回到收拾一新的新房里,望着那大红的喜字,看着冲门桌子上摆放的茶馆茶碗,还有拴了红绳的一对镜子,这小子皱起了眉头。 姑娘的娘家人一个人也没来,张菊只派了茶馆的老伙计白八十带路,这白八十是思艺茶馆的老人,常给张菊出些主意。 走什么路白八十说了算,天阴沉着,天际不时亮起闪电,轰隆隆的雷声从遥无的天空传来,像极了隆隆的炮声,四处黑乎乎一片,稀稀拉拉的雨点落在热乎乎的身上,让人不禁打起了寒战。 高栋坐在那辆唯一的马车上,白八十和他背对背坐在车辕上,跑跑走走,走走跑跑,漆黑的夜,高栋这小子早转了向,找不着北了,就到大马庄和小马庄交界处的那坐小桥上,白八十将车停了下来。 “你咋把车停了。”高栋压低声音,“有什么情况?”高栋这小子警惕『性』挺高,这小子掏出了手枪。 白八十指了指后面,“咱这车三匹马拉着,后面除了牛就是驴,腿脚慢,等不等由你。” “等,等,不等可不行,那几辆车上拉的得还有礼物。”高栋举着手枪,天空一声长雷,这小子着实吓了一跳,枪差点掉在了地上,这小子摇了摇头,照自己湿乎乎的脸上打了一巴掌,突然觉得清醒了许多,车渐渐上来了,闪电里,高栋看到七辆车都到齐了,正打算招呼大家上路,闪电里这小子突然发现十几个人端着枪冲了过来。 也顾不得招呼白八十,高栋这小子什么也不顾上了,他一下跳进路边的水沟里。 沟里长满芦苇,隐藏苇丛中,这小子浑身抖作一团,看着一个个汉『奸』举起了手,一个比一个举得高,他们都被捆了起来,那白八十也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高路挤着眼摇晃着脑袋,不住地叹气,怪自己太大意,怪高路这小子,娶媳『妇』高兴过了头,没有想到可能遇到的危险。 借着雷声,高栋顺着水沟,向着来的方向,连跑带爬,如丧家之犬,急着逃命。枪依然拿在手里,手不停地哆嗦,高栋怕枪走火,忙关上保险,把手枪『插』进套子里。 等着新娘的高路在新房里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又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新娘的家居住在大马庄,这个村子高路认识,想到大马庄,高路突然想起小马庄的老东家高麻子,这么重大的事情,他光顾着高兴,还没有告诉高老爷,他决定派个人去高老爷家走一趟。 高麻子不会想到,特工科的于飞请示了上级,带了几十人悄悄地包围了高麻子家的院子,车子已经赶了过来,汉『奸』排成一排,有一个特工队员看守,但等张一真送出消息,冲进高麻子家里,将粮食装车运出去。 忙了一天,高麻子沉沉地睡着了。 张一真躲藏在房顶上,看着高麻子家看院的家丁抱着枪,坐在墙根昏昏欲睡,轻轻地跳下房,张一真悄悄来到这小子的身边。 这帮家丁都是穷苦出身,给高麻子家看家护院,只为了挣口饭吃,弄死他张一真觉得不合适,拍了拍这小子的肩膀,也许这个小子正做着美梦,感觉到有人拍自己的肩膀,眼也不睁开,“小六,别闹。” 张一真笑了笑,拧了一下这小子的耳朵,这小子一下醒了过来,看一眼面前这个大汉,觉得不是和自己一起看护家院的小六,浑身打了个激灵,『摸』枪想站起来,枪不见了。 这小子张嘴就喊,张一真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别动,动一动就打死你!” 这家丁浑身早已抖成一团,惊恐的眼睛望着面前戴了头套的张一真,使劲点了点头,小声说:“好汉爷饶命,好汉爷饶命,我听你的,我听你的。还,还有一个叫小六的家丁,我俩一班,他去解手,就快回来了。” 张一拿出绳子将这个小子捆了个结结实实,塞住他的嘴巴,将他拖到一间空屋子里。 解手回来的小六不见了同伴,他觉得有些蹊跷,转动着身子四下寻找,张开嘴巴正要大声地喊叫,张一真甩出了梅花针,这个小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眼前一黑,躺在了地上。 张一真将小六拉到空屋子里,扔在了地上,转身出了屋子。 天空电闪雷鸣,张一真迅速来到家丁居住的大屋子外,大热的天,门没关,窗户也大开着,几十个家伙睡在一间屋子里,进得屋子,阵阵臭脚丫子的味道不住地往鼻孔里钻,那一高一低的呼噜声像似合唱,简直就要盖过那雷声。 借着闪电,张一真看到那一支支枪就放在墙边,他一次抱十几条枪,分了几次把枪抱到墙根,扔到了院外。 走出屋子,张一真抬头望着天空的闪电,听着那轰轰隆隆的雷声长出了一口气。 事情还没有办完,他要完成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打开粮库的门。可钥匙放在什么地方张一真并不知道,他来到那间空屋子里,黑暗中『摸』到那个被捆绑的小子,拿开塞在这小子嘴里的破布,厉声问:“粮库的钥匙放在什么地方?” 这小子摇了摇头,“好汉爷,这么重要物件我可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不过,我知道高麻子的腰上常拴着一个红绳子,那红绳上有一串钥匙。” 张一真重又把破布塞进那小子的嘴巴里,『摸』索着走出屋子,他的心狂跳起来,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知道于飞就在院外,那马车也许已经到了,可开粮库的钥匙还没有搞到手。 高麻子住室的门外有两个看守,黑大刀就住在高麻子房间的旁边,他不怕惊动黑大刀,也不怕惊动高麻子,但于飞的命令捆住了他的手脚,那命令不时响在张一真耳边,“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粮食运出来,必须事先做好一切准备,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想到这里,张一真悄悄地靠近高麻子居住的屋子,突然看到人影一闪,闪电里他只看到一个背影,但他能断定那个人就是马三,也许马三正在寻找自己,他悄悄地跟了过去,在后面轻声地喊,“马三,马三。” 马三停下了脚步,转身哈哈哈地笑起来,张一真捂住了他的嘴,你小声点,这可不是在咱家里,于飞命令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粮食弄到手,绝对不能惊醒这帮混蛋。” 马三拉张一真来到他和高希居住的屋子,坐在堂屋,这小子竟点着了灯,张一真一口将灯吹灭,“深更半夜你掌灯干什么,行动就要开始了,看你小子还像没事人一样。” “嗨,哥,我是『摸』透了高麻子家的情况,号透了他家的脉,一过了夜,一个个睡得跟那死狗一样,那站岗的也偷偷地睡觉,只是个吓人的摆设。不过,我可告诉你,高麻子有些心计,咱可不能上了这小子的当,粮库你我都知道在什么地方,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开那门,还得靠我马三。” 屋里传出高希的呼噜声,张一真拍了拍马三的肩膀,“小声点。” “没关系,高麻子这个宝贝儿子高希,现在嘛可以说处处听我的,如果我让他去跟高麻子要钥匙也许可以要的出来,不过深更半夜要钥匙高麻子一定会产生怀疑,这小子拿粮食当了命,口口声声给日本鬼子准备着,不能失了一粒粮食。” 张一真站起身来,“只要钥匙在高麻子屋里,我不用惊动看门的家丁,就可以把钥匙搞到手里,堂屋有个后窗,我可以从后窗钻进去。” 马三摇了摇头,“可不用那么麻烦,黑灯瞎火,你到高麻子屋里瞎『摸』一气,如果『摸』到二太太身上,那娘们睡觉可轻,要是嗷地一声叫起来,事情就不好办了,看来以后我还得教教你开锁的手艺,我马三说来也是个全才,不但会相面算卦看阴阳宅,这撬门开锁的手艺我还没机会用,今晚,只要一根铁丝,我就把门打。” “有把握吗?这可不是你小子吹牛的时候。”张一真不无担心地问。 “没有金钢钻,我马三也不敢揽这瓷器活,哥,你就擎好吧!”马三说着,从屋里拿出一根铁丝,在张一真眼前晃了晃,“我马三早有准备,我这就去的把粮库的门打开,你开开大门,把咱们的人带进来,咱俩分头行动。” 大雨点子越落越密,风声雨声夹杂在一起,真是行动的好机会。 张一真悄悄地打开门,一道闪电过后,于飞看到站在门口的张一真,他紧跑几步来到张一真面前,“车已经到手了,赶车的一帮汉『奸』几乎全部被我们活捉,为了不暴『露』计划,我们把思艺茶馆的老伙计白八十也捆了起来,据白八十讲,那个带队的叫高栋的家伙不见了踪影,我们没有捉住他,也知道这小子躲藏在了什么地方,这么黑的天,也无法寻找。 张一真皱起了眉头,“必须马上行动,也许高栋这小子赶往了城里,我们必须在鬼子汉『奸』赶来之前,把粮食弄出去。” 于飞一挥手,小声命令,“行动!”特工队员除留在院外看守的之外,剩余的弯腰冒雨慢慢『摸』进院里,七辆车也悄悄地赶进了大院。请微/信/搜/索 或 等你来撩~ 第二百三十二章 开门遍寻无粮食,雨夜奇袭小马庄 车停在粮库门口,门很大足够大车进出,于飞和张一真守在马三身边,焦急地等待马三将锁打开。 风挟裹着雨打在马三身上,这家伙满面是水,回头看到车已经停在门口,人们站在车边,淋着雨,眼睛都注视着大门,都在等着他打开这把大锁。 马三,这个不爱紧张的家伙手不由地颤抖起来,铁丝捅进锁眼里,耳朵贴在上面仔细地听,从口袋里,马三又掏出一样东西,一道闪电,马三手里的薄片一闪,只见这小子轻轻地将薄片捅进了锁眼,锁终于打开了,马三将锁头摘了下来。 紧张兴奋顿时交溶在一起,张一真和于飞将大门推开,马三随后跟了进去,屋里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套着三匹马的大车『摸』黑赶进了粮库,张一真拿出火柴,于飞和马三焦急地站在他身边,一根,两根,第三根终于划着了,火光微弱,无边的黑暗将火光吞噬,只看到眼前的一点点,远处什么也看不见。 马三转身,“等下,我去拿蜡烛。”说着话这小子跑回屋里,在桌子上来回地『摸』,终于『摸』到了一截蜡烛,他兴奋地几乎跳起来,攥着蜡烛冒雨跑回库房。 高府淹没在雷声风雨雨声里,于飞将高麻子门口的两个看守解决掉了,安排了自己的人守在门边,以防高麻子逃跑。 事情看来万无一失了,马三拿着蜡烛,张一真和于飞跟在他的后面,转了一圈,仨个人都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张一真指着马三的鼻子大声地质问:“粮食呢,你那么有把握,来了这么多人都为了粮食,可一粒粮食也没有,好几天的时间,你都干什么去了?” 于飞很冷静,他拍了拍张一真的肩膀,“一真同志,高麻子还真是只狡猾的老狐狸,粮食他一定运走了,事不宜迟我们必须赶紧撤离。” 张一真对于飞说:“你们走吧,院外还有几十条枪,你们带上,我和马三留下来,你们不用担心我。” 于飞拉着一真的手,“不行,你俩都得走,留下来太危险,高麻子一定在暗道里走掉了,风大雨急,他随便躲藏在一个地方我们就很难找到,也许高麻子早已派人报告了鬼子汉『奸』,如果不走恐怕我们就会被包围在这里。” 张一真笑着摇了摇头,“这样的雨天,我敢断定小鬼子不敢来,他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视线不好,来了,他们也只有挨打的份。” 于飞知道再多说也没有用处,既然高麻子早有防备,一定走漏了消息。 能得到这七辆车还有枪,于飞觉得不虚此行了。 “小鬼子不像你想像的那么好对付,一真,马三快走吧!” 张一真摇了摇头,“这小马庄的地形我熟悉,于科长你不用担心我,多保重。” 笑面虎马三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思地说:“于科长,都怪我没有看到粱食,情况没『摸』透,你走吧,多保重。” 事情似乎全坏在马三手里,他急得流出了眼泪,顿足捶胸嘟嘟囔囔不住地满怨自己,望着于科长一行人冒雨赶车走出了大院,马三这小子冲回到屋里,他要问问高希,粮食到底藏在了哪里? 张一真站在院里,任凭雨水浇在身上,他的浑身已经淋透,乌黑的头罩紧紧地贴在脸上。 电光一闪,只见马三从屋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他气喘吁吁滑倒又爬起来,踉踉跄跄来到张一真面前,紧拉住张一真的手,张一真感到马三的手不住地哆嗦,这个笑面虎还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话也变得急促不安起来,“哥,大事不好了,那高希还有高麻子二太太,都不见了。” “什么,都跑了,难道他们『插』了翅膀。”张一真不相信,他飞跑到高麻子的屋里,划着火柴一看,唉,张一真不由叹了口气,高麻子和二太太真的跑了。 转身出了屋子,张一真来到隔壁的房间,也不了那么多,一脚踹开了黑大刀的门,冲了进去。 屋里没有一点声音,马三也跟了进来,“哥,不用看了,这小子一定跑了,高麻子随身带着他,只要高麻子没了影子,一准找不到这黑大刀了。” 张一真想了想,他觉得于飞的判断是正确的,这地方不能久留了,虽然这帮家丁手里已没有了枪,对自己和马三已经构不成威胁,可高麻子去了哪里,是不是带着鬼子汉『奸』就要赶来了,还是个未知数。 “走,我俩一起走。” 马三摇了摇脑袋,“哥,请你相信我马三马半仙,我自有办法对付高麻子,你快走吧!再晚了恐怕来不及了。” 张一真想了想,拉着马三来到高麻子的房间,点燃蜡烛,两人仔细查看洞口到底在什么地方,床下,厨后,地面看了个遍也没有发现洞口。 张一真长叹了一口气,心不甘啊!弄了这么大的动静,商量来商量去结果却这般的出人意料,他觉得对不起于飞,对不起姑姑和李紫蕊,转身对马三说:“遇事多考虑,我不会走远,你要多保重。” 望着雷雨中消失的张一真,马三后悔的直摇头,他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怎么也不能入睡,想高麻子家的粮食藏在什么地方,想怎样对付高麻子这个老狐狸,如果再次见到高麻子他该说些什么,怎么样才能让高麻子不怀疑自己。 想着想着,马三这小子竟睡着了。 这头,逃回去的高路恰恰在路上碰到高路派来的人,俩小子认识,高栋忙上马,俩小子飞快地赶到保安团,把情况给高路汇报了一下,高路的独眼冒出了贼光,他觉得事情特别重大,带领着高栋亲自找细川五郎汇报情况,这小子心里憋着气,他没有想到自己娶媳『妇』,不但遇到了下雨天,而且要命的是撞上了八路军游击队,高路咧开大嘴,“太,太,太君,可,可,可不得了啊!那游击队夜袭小马庄,一定,一定为了麦子,太,太,太君,麦子,麦子,你懂吗?” 细川五郎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麦了,麦子,麦子已经装进了我们的粮仓,高麻子,高麻子大大地好,聪明能干,他预感到游击队要抢他的粮食,通知了我们,高麻子假借给抗日本分子出殡的机会,通知了我们,神不知鬼不觉我们把粮食运了出来。” 高路伸出大拇指,“太,太,太君,高,高,高啊,实在是高。” 细川五郎微笑着点点头,“不过,游击队既然到了小马庄,我们就要把他们消灭。”他朝窗外看了一眼雷雨交加的天,“带上你的人马,跟随小岛游一先生,去消灭这帮家伙。” 高路和高栋随日本鬼子和八路军游击队交过几次手,每次都占不到便宜,神出鬼没的游击队,别说晚上,就是白天化装成老百姓,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就遭遇他们的袭击,然后化整零不见了踪迹,也真让鬼子头疼。 八路军喜欢夜战,细川五郎知道这一点,这个狂妄的家伙『迷』信自己部队的战斗力,在他的眼里皇军是不可战胜的,全天候都可以战斗,看了点头哈腰一脸顺从的高路,细川五郎决定,雨夜奇袭小马庄。请微/信/搜/索 或 等你来撩~ 第二百三十三章 风雨交加起战斗,一真打马追赶忙 奇袭,要点就是出其不意,高路和高栋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一道闪电,高路突然发现一辆牛车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这小子愣了下神,突然想到喜欢夜袭的八路军游击队,忙趴在了雨水里,高栋不知道高路看到了什么情况,这小子不敢怠慢,生怕子弹打在自己身上,一弯腰,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高路咬着牙,借着电光,他看清了那辆车,原来是自己娶亲的车。 『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到了高栋的脑袋瓜子,这小子拧住了高栋的耳朵,恶狠狠地说:“你看到了没有,车,牛车,慢慢腾腾地朝我们走来,他娘的,这不是我娶亲的车子吗?还扎着棚子,难道你们就在这个地方遭到了游击队的袭击?” 高栋说着是,是,是,四下看了看,电闪雷鸣,这小子什么也看不清楚,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高栋对着高路的耳朵小声说:“高队长,就是在这个地方啊,一点也没有错,我们在这里遇到了大批的八路军游击队,高队长,你可不知道,那天比现在还黑,雷声滚滚,可我耳朵尖,听到了八路军拉大栓,那金属的撞击声我听得很清楚,突然出现的情况,不由我多想,忙组织人员谁备战斗,既然游击队拉大栓,我他娘的就扔手榴弹,反正土八路算不得正规军,我才不怕呢,我悄悄地从腰间我拿出一颗手榴弹,一扬手就扔了出去,唉,鬼都想不到,我竟忘了拉线。” “什么,你小子忘记了拉线,那不等于白给八路军游击队送弹『药』,你这个蠢货笨蛋。难怪你带着车还带着武器竟让土八路打了个落花流水,闹了半天是你小子首先暴『露』了目标,弄得我媳『妇』也没有娶成,白他娘的美了好几天。” 想到八路军游击队让自己娶不成媳『妇』,高路的牙根开始痒痒,这小子用枪顶了一下高栋的后背,“还不快去报告太君,发现了情况,今天晚上有太君,有他娘的机枪,非消灭了这帮坏我好事的土,土,土八路,一个也,也不剩。” 小鸟游一坐在高头大马上,这小子咧着大嘴,雨水不住地淋进他的嘴巴里,看到前面的部队不走了,这小子正在纳闷,突然高栋歪歪扭扭地跑了过来。 “太,太君,前面发现了情况,一辆牛车像赶大集一样,慢慢腾腾地走过来了,怕就怕那牛车里面埋伏着八路军。” 小鸟游一闭上了嘴巴,“牛车,什么地干活?” “太君,牛车就是牛拉的车,不比大日本皇军坐的汽车电驴子什么的,如果马拉的车子,我们中国人就叫马车。” 小鸟游一下了马,“发现了牛车怕什么?打死那头牛,等消灭那帮游击队,天也就亮了,我们就在这个地方,烤吃牛肉,大大地庆祝一番。” 高栋有些着急,这小子弯腰往前走了两步,“太君啊,怕就怕那牛车里隐藏着八路军游击队,我上次就是中了他们的埋伏,才丢了车捡回一条命,太君,那八路军游击队神出鬼没,狡猾狡猾地,狡猾狡猾地啊!太君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小鸟游一点了点头,拍拍高栋的肩膀,“你的,对大日本皇军,很忠心,很忠心地干活。” 话音刚落,只听得砰地一声枪响,高栋一下趴在了地上,小鸟游一依然站立不动,好像那枪声只是放了一个小鞭炮,见高栋吓得趴在地上,这家伙踢了高栋一脚,“你的,胆小鬼地家伙,小心枪毙。”高栋一听枪毙两个字,腾地一下蹿了起来,大声地嚷叫:“太君,枪毙不要,你的也要趴下,不然,目标的,目标地太大。” 小鸟游一推了高栋一把,刚要下达就地隐蔽的命令,突然一声枪响,这小子慌忙趴在了地上。 借着一道闪光,于飞一枪打在了牛屁股上,刚才还慢悠悠踱步一样的公牛,这下可发了疯,哞地一声叫,冲着鬼子汉『奸』飞奔而去,黑夜里这帮鬼子汉『奸』来不及躲闪,纷纷被这头公牛撞倒从身上辗过,木轱辘着实厉害,也没个弹『性』,把人死死地往泥里锥。 唉吆,唉吆的喊叫声响起来,几个小子打着滚,那知道后面还有六辆车,跟着这头公牛飞跑起来,小鸟游一见情况不妙,慌忙照着前面的那辆牛车开了一枪。 他本想打死那头牛让车停下来,他的部队就可以在车边隐蔽『射』击。 子弹打在牛屁股上,那头牛感觉到疼痛就跟那马一样四蹄蹬开,尥着蹶子跑得更快。 小鸟游一叹了一口气,本打算对小马庄的游击队来个奇袭,可还没到桥边却中了游击队的埋伏。 火光闪闪,枪声顿时响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鬼子汉『奸』都趴在狭窄的公路上,于飞带人一字排开狠狠地打击敌人。 夜的黑是一层保护『色』,电闪雷鸣让人分不清雷声还是手榴弹的爆炸声,鬼子的机枪让于飞他们抬不起头来,小鸟游一嚎嚎直叫,高路跳将起来,也不管什么目标不目标,冲着芦苇里瞎开枪。 鬼子汉『奸』的火力太猛,渐渐占了上风,于飞带人边打边撤。 恰在这时,一匹马像飓风一样狂奔而来,来人大声吼叫着,声音随着雷声响彻天空。 小鸟游一顿时傻了眼,只听风雨中马蹄疾驰,这小子不知道来了多少人,以为来了八路军的大部队,鬼子汉『奸』们一时惊慌失措,慢慢后退,小鸟游一不敢恋战了,他慌忙接过高路牵过来的马,大叫一声:“快撤!” 鬼子汉『奸』跟在小鸟游一的屁股后面拚命往回跑,枪声突然停下来,于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带领几个队员快速地接近公路,只见一匹马一个高大的汉子,双手持枪飞奔而过。 于飞大喊一声:“吁。” 马突然停了下来,那声“吁”是让马停下的口令。 张一真听到枪声,知道于飞没有走,和鬼子汉『奸』交上了火。 枪声就是命令,张一真快速跑到高麻子家的马棚,他惊醒了喂牲口的贾包头。 喂牲口的贾老汉睡觉很轻,一晚上要起来几次喂牲口,贾老汉看到面前的汉子吓了一跳,只见张一真蒙着面,浑身上下早已被雨水淋透,裤腿还滴着水,贾老汉以为遇到了强盗,转身就要跑。 张一真一把拉住了他,“听到枪声了吗?游击队和鬼子打起来了,我们都是中国人,快给我一匹马,我要去帮他们。” 贾老汉听张一真这样说,侧耳听了听鞭炮一样的枪声,咬了咬牙,“打鬼子我支持,给你一匹最好使的马,这匹马谁的口令也听,你可以放心大胆地骑。” 说着话,贾包头牵出一匹高头大马,这匹大红马『性』情温顺,张一真飞身骑上马,出了高麻子的家门,朝枪声响起的地方飞奔。 于飞的一声“吁”,马儿听话地停了下来,张一真很是着急,借着闪电朝远处一望,小鸟游一带人已经跑得没了影子。 高路和高栋也不知道摔了几个跟头,满脸的泥水,高路打从当了小队长,吃胖了,跑起来那大脸蛋子上下颤动,这家伙一口气跑出足有三里地,大口喘着粗气,实在是跑不动了,望了望身后,趴在地上听了听声音,觉得没人追赶,这小子胆子大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紧张的心放松下来,突然觉得嘴巴里有粘乎乎东西,这家伙随手抹了一把,借着闪电一看,全是血,看到血,感到嘴巴有些疼痛,『摸』了『摸』,这小子几乎哭出声,搂住高栋,也不管身边站着的队员,带了哭腔说:“唉吆,我他娘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摔掉了两颗门牙,两颗门牙啊,啃鸡腿不方便咱不说,问题是张一真打瞎我一只眼,再少了两颗门牙,怕就怕媳『妇』也娶不成了。” 高路『摸』了『摸』自己的门牙,路滑,这小子几次摔得嘴啃泥,还好,牙一颗没少,这小子点了点头,心想,高路啊高路,你小子有少了一样和我争抢媳『妇』的资本,瞎眼少牙,没有姑娘愿意嫁。 一道闪电过后,有个汉『奸』发现了不远处的马车,这小子也跑累了,看到马车十分的惊喜,紧着嚷:“队长,队长,前面有辆马车,我看得真真的,还仨匹马。” 大伙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也不觉得累了,慌忙朝马车跑去。 高路一见马车,心里一阵难过,大红的棚布还在,可车里没有新娘,来到车前,这才发现,拉套的两匹『乱』了套,那套绳胡『乱』地缠住了马的腿,两匹马再不能走动。 费了好大的劲,终于解开了绳套,高路转悲为喜,这小子竟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边笑边说:“真是天助我也,套一头牲口的『乱』不了套,都跑了,倒给我留下三匹快马,别说八路军游击队,这泥泞的破路,就算开着汽车也休想追得上我们。” 几个小子手忙脚『乱』地把绳套理顺,眼望着高路,等待着高队长下命令。 “快上车!”高路招呼一声,高栋和几个汉『奸』爬上车,高路跳到车辕上,亲自驾车,风雨渐渐停了,四处寂静无声,夜的黑让高路觉得很安全,这小子扬起鞭子,嘴里招呼一声“驾”,三匹马慢慢跑动起来。 马车一颠一颤,高路觉得很舒服,一下忘记了烦恼,似乎驾车行驶在平安的大道上,这家伙摇着鞭子竟哼起了小曲:摇起马鞭一声响,哥哥心里想姑娘,想姑娘啊盼月亮,月亮升起花儿香…… 高路哼得正晕正美,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车厢里的高栋早已坐不住了,拉着哭腔着急地嚷:“高队长,快别唱了,有人追来了,我的娘哟,你快打马,千万可不能让那小子追上。”请微/信/搜/索 或 等你来撩~ 第二百三十四章 高路打马急逃命,一真心软放汉奸 张一真没有听从于飞的劝说,他觉得没有参加这场战斗,没有杀死日本鬼子很遗憾,虽然看不到日本鬼子,但他执意追赶。 刚才还满怀喜悦,哼啊哈啊的高路,一听后面有人追来,知道大事不好,举起鞭子,拚命抽打着马儿,急着逃命。 没有日本鬼子督战,这帮汉『奸』和游击队交战,心虚的很,当然,就没有了什么战斗力,一个比一个怂包。 这帮二鬼子在车厢里拚命地呼喊,恨不得高路把马打得飞起来。 高路清晰地听到了追赶的马蹄声,听到了车厢里的催促声,这小子一下变得手忙脚『乱』,高高地抡起了鞭子,可那鞭头没打到马身上,倒缠绕到了鞭杆上,这小子急得满足头大汗,也顾不得整理鞭头,用鞭把猛顶马的屁股,驾辕马歪扭着屁股飞跑起来,高路瞪圆了一只眼,嘴巴里不停地喊叫:“嘚儿,嘚儿,嘚儿,嘚儿。” 这小子几乎要喊破了嗓子,恨不能自己变成一匹马,飞跑起来。 天已放亮,坐在车里的几个小子看着张一真越来越近,那高大的身影在马上跃动着,像支离弦的箭飞快地奔来。吓得浑身哆嗦起来,大红马上的大汉,手里提着两把盒子,那种气势那种威严一下镇住了几个汉『奸』,危险在一步步靠近,他们不知如何是好,搓着两手,呆愣愣地望着远处的张一真。 高栋颤抖的手慢慢『摸』出手枪,他打算朝张一真放一枪,枪拿在手里,这小子突然发现,在摇晃的车上,就算手不颤抖,也打不中飞跑的目标。 高路狠劲的拍打着马,拚命地嚷叫,“快开枪,快开枪。” 听到命令,几个汉『奸』一下明白过来,一个个都举起了枪,可在上下颠簸的马车上,那长枪在手里端也端不住,有一个小子甚至把枪掉进了车厢里。 其实他们只是做个样子为自己装胆,谁也不敢开枪,生怕那大汉追究起来要了自己的命,枪举着,没有一个小子胆敢勾动板机,高栋做为副队长,大声地骂起来,“他娘的,你们这帮混蛋,再不开枪让那小子追上来,一个他娘的也活不了。” 高栋叫骂着,也不管能不能打上,冲着车后开了一枪。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高路感到胳膊一阵酸麻,瞪眼一看,血流了出来,这小子咬着牙,忙把枪『插』进腰间,咧开大嘴疼得直叫娘,用左手死死地攥住伤口,命令手下赶紧给他包扎。 几个汉『奸』一见这阵势,不放枪还好,一放枪打在了自己身上,他们知道遇到了神枪手,慌作一团,枪也不敢举着了,忙放在身边,心里只是企盼,企盼高队长把马打快点,千万可不能让那大汉追上。 张一真骑的那匹马经常下地干活,不善长时间奔跑,虽然张一真不停地拍打,但马的速度已到了极限,渐渐的,这匹红马竟让那辆马落下了,距离越来越远,超出了『射』击范围。 几个小子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捂着胳膊的高栋竟哈哈哈地笑起来,那声音听起来像哭又像笑,几个小子呆呆地望着他,想从高栋的表情里看出他是哭还是笑,只见高栋皱眉挤眼咧着大嘴,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高路听到高栋的哈哈声,这小子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追赶的那匹马被自己甩出了很远,这小子手举马鞭仰面朝天,也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总算甩掉了张一真,这帮小子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高路抓紧时间整理好马鞭,这小子朝车后看了一眼,追赶的大红马早已不见了影子,眨巴了几下眼睛,这家伙回头对车厢里的几个汉『奸』说:“我,我高路驾车的技术,你们也看到了,那叫,那叫世界一流,要换,换了你们,早他娘的让那,那,那小子撵上了。” 高路的话刚刚落地,一个汉『奸』突然发现,在小路上追赶而来的张一真,他大叫一声,“快看,那小子抄近路追上来了,高队长,快跑。” 高路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捅了一下,浑身一哆嗦,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扬起鞭子拚命地抽打摇晃,刚刚喘口气的三匹马又开始拚命奔跑起来。 高路的一只眼紧盯着张一张,他知道只要不让张一真在小路上载住,一切就都变得安全了,眼看着张一真那匹红马奔跑的速度,高路的心里渐渐有了谱子,他挥舞着鞭子,嘴里不停地嚷叫,“都,都,都不用怕,那,那匹红马跑不动了,凭,凭我的驾车技术,一,一,一流,甭想追上我们。” 说完,这小子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刚刚笑完,只听咔吧一声,车轴断了,那车跑得正欢,一下翻倒,把几个小子扣了起来,高路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摔着地上。 高路的腰闪了,这小子费力地爬起来,一手捂着腰,一手掏着枪,心想,“吹了半天,这回真完了。” 几个汉『奸』从倒扣的车里哭爹喊娘地爬了出来,高栋看到高路手里拿着枪,咧开大咧拚命地喊叫,“高队长,快把枪放下,咱求饶吧!” 张一真双手举枪跳下马来,来到几个汉『奸』的眼前,看到几个小子整齐地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他站到高路面前,看到这只熟悉的眼,张一真不紧不慢地说:“你小子驾车的技术还真不赖,跑得还挺欢,要不是车轴断了,看来我还真追不上你。” 高栋一听这话,偷偷看了高路一眼,把头深深地埋在怀里。 高路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张一真的问话,看到张一真手里的两把手枪,那枪口都对着自己,浑身早抖成了一团,“那是,那是,好,好,好汉饶命,饶,饶,饶命。” “饶命,你小子还真长出息了,鬼子没来的时候,你帮着高麻子欺压百姓,鬼子来了,你他娘的变成了汉『奸』,官升一步当了小队长,跟着小日本打起咱中国人来,今儿不要了你的命,对不起咱中国的老百姓。” 一听这话,高路一下抱住张一真的腿,磕起头来,“好,好,好,好汉,我,我,我听你,你,你的,只,只,只要,要你饶我不死,我,我什么都,都告,告诉你。” 张一真收起了枪,“高麻子家的麦子藏在了什么地方?” “那,那,那麦,麦子,鬼,鬼,鬼子,运,运走了。” 张一真低头想了想,高麻子还真有些难对付,这老家伙还真有心机,看来还真得好好想些办法来对付这个老家伙。 他围着几个汉『奸』转了一圈,耳边不停响起求饶的声音,不是有老爹就是有老娘,边哭边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你们有爹有娘,难道帮着日本鬼子烧杀抢掠,就没有想过别人的爹娘?” “我们回家,再不当汉『奸』了,再不当汉『奸』了,我们跟鬼子干,跟鬼子干。” 张一真点了点头,“都是中国人,我今天不杀你们,做个有良心中国人,不要帮日本鬼子祸害咱中国人,和小日本鬼子干!” 为了活命,高路带头嚷叫起来,“和,和,和,小,小日本鬼子,干,干,干!” 张一真问高路:“高麻子藏在了什么地方?” 高路胆战心惊,结巴的说不出话来,他冲着张一真使劲摇了摇头,“有,有,有地道。进,进口,出,出口,我,我们,都不知,不知道在,在什么,什么地方。” 看着几个满面泪水呆呆望着自己的汉『奸』,张一真心生可怜,缴了他们的枪背在肩上,很是为难地摇了摇头,飞身上马,低头大喊一声:“滚!”请微/信/搜/索 或 等你来撩~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大刀出洞察情况,麻子突然想玉玺 张一真追赶高路的时候,笑面虎马三正在睡觉,这小子的黄眼睛只要一合上,很快就能进入梦乡。 也许这几天马三总是琢磨事,费了脑子,也许紧张过后的放松,这小子躺在床上就呼噜起来,也不管了身边是否还有那个无形之中保护他的高希。 天蒙蒙亮的时候,黑大刀提刀钻出了洞口,那把大刀他总是不离手,他看不上能打出子弹的手枪,觉得那玩意又是瞄准又是勾板机,不如大刀来得痛快,实在是太麻烦,虽然有枪带在身上,但这小子基本不拿出来,他凭武功得到高麻子的赏识,如果把枪看得太重,那还怎么显示自己的水平。 悄悄地走到院子里四处看了看,黑大刀突然听到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里传出说话的声音,这小子悄悄地来到门口,身子贴在墙边,借着微弱的晨光,黑大刀扭头朝屋里看了一眼,只见两个看守正说着悄悄话,黑大刀慢慢走进屋里。 见到黑大刀,坐在柴火堆上的俩看守慌忙站了起来,只见黑大刀板着个脸,跟死了爹一样,俩小子知道大事不好,黑大刀一定不会放过,想了想,不如以攻为守,被捆绑的那小子首先说话了,“黑大哥,你,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我们遇到了游击队,一个大汉把我捆了起来,嘴巴里塞了一块在破布,喊叫都发不出声,你看看,这么一大团破布,全塞进了我嘴里,长时间张着嘴,我算是知道了那难受的滋味,感觉下巴都掉下来啊!那破布啊,又腥又臭,我知道是高老爷家抹桌子的玩意,你可以想像一下,这东西塞进嘴里,比打一顿还难受。” 没等黑大刀开口,别一个挨了梅花针的小子哭了起来,“黑大哥,你总算来了,你可不知道,我坚守着岗位,眼都没眨一下,谁能想到,突然一道闪光,想躲闪早已没有了时间,只感觉脖子一阵刺痛,你看看,看看我的脖子,中了梅花针,五根针啊,齐刷刷地扎进我脖子里,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打得那么快那么准,正刺中了我的喉咙,脖子就跟开了梅花一样,昏睡了两个小时,黑大哥,我昏睡了两个小时啊,才醒过来,为了高老爷家的安全,醒来之后我就到院里察看,你要知道黑大哥,这要冒多大的风险,转了一圈,院子里静静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黑大刀听完俩小子的诉说,点了点头,“你俩干得不错,可那帮家丁就没有和游击队交火,难道他娘的都死了,一群扶不上墙的笨蛋,高老爷本以为他们会跟游击打上一仗,消灭几个游击队员,没想到,没有我黑大刀督战,他们一枪都不敢放。” 俩看守摇了摇头,“我们只听到雷声,没听到枪响。” 黑大刀皱着眉头,咧了咧嘴,扭头走进院子。 这小子气乎乎地来到家丁住的大房间里,一看,这小子鼻子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只见那几十个小子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还在呼呼噜噜地大觉,黑大刀气得在屋里又跳又叫,拍了这个打那个,还不解气,让几个组长站成一排,这黑大刀学着日本鬼子的样子挨个扇巴掌,从高个扇到矮个,再从矮个扇到高个,来来回回,手打痛了,这小子才住了手,叫骂起来,“老子打了你们,听好了,接下来你们就给我打手下的兵,每个人的脸都必须肿起来,像猴屁股那样。遇到了八路军游击队,你们不但没有行动,还睡得挺香,难道那么大的动静,你们就没有听到。” 几个组长觉得很怨,你黑大刀是头,却不『露』头,像王八一样躲藏起来,倒埋怨起我们来,真不讲理。 高个组长抬起头来,『摸』了『摸』红肿的脸,不服气地说:“大哥,我不是说你,你又是不知道,昨晚下那么大的雨,轰轰隆隆的雷声响个不停,就算是长了一双狗耳朵,也听不到八路军游击队到来的声音,站岗放哨的没有报告,让人家悄悄地『摸』进来,咋能怪我们,都怪游击队神出鬼没,专门选择了这样的天气。” 高个组长说的很有道理,黑大刀一时无语,他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别说了,虽然你们没有和游击队打起来,总归说游击队还是中了高老爷的计,高老爷啊,真的高啊!要是在古时候准能当个军师。” 不想和手下这帮家伙多说话,转身,黑大刀出门,朝墙边看了一眼,发现那几十条枪不见了,这小子慌了神,“枪,枪,那枪呢,怎么一杆也没有了,唉哟,这可是高老爷花大钱买来的,怎么人家进屋把枪都拿了去,你们就没有发现,也没有听到动静,难道一个个都他娘的睡死了,好好好,我先不打你们,手都打痛了,我去汇报给高老爷,看高老爷咋收拾你这帮混蛋。” 回到地洞,见到的高麻子,黑大刀急着汇报,满脸堆笑,先是报喜,“高老爷,你真是太高明了,全在你的预料之中,这伙八路军游击队都是冲着咱那粮食来的,结果他们一粒粮食也没有得到,都跑了,院子里连个有影都没有。” “是吗?”高麻子点头笑了,“我知道他们会来,不但把粮食偷偷地给了日本人,连家里值钱的东西也都藏了起来。” 说到这里高麻子皱起了眉头,“院里连个游击队的影子都没有,难道那帮看家护院的家伙,好几十个人,就没有打死一个游击队?” 黑大刀一脸苦相,这小子摇了摇头,“高老爷你不知道啊,不但他们没有和八路军游击队交上火,就连那枪都让人家偷走了。” “什么,枪被他们偷了去,难道这帮家丁就没有发现?几十个人好吃好喝,我养着,关键时刻都他娘的拉了稀,真是一群吃干饭的玩意,指望他们看家护院还真会出问题。” 高麻子气得跳了起来。 黑大刀往后退了一步,“高老爷,你不必生气,人是活的,枪是死的,几十个队员都活得好好的,没有了枪咱可以再花买嘛。” 听黑大刀这样说,高麻子的脸蛋子抖动起来,指着黑大刀的鼻子,“你小子懂个屁,兵荒马『乱』的年月,招个看家护院的比他娘的要只小狗都容易,可要弄枪,非得花大钱,你想一下,哪一头更划算。” 黑大刀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他突然明白过来,闹了半天,这帮看家护院的家伙,没有遇到情况的时候喊叫的贼欢,真遇到情况,别说卖命,要么装作没看见,要么一个比一个跑的欢,来高老爷家的时候,一个个骨瘦如柴,路都走不动,现在都吃成了胖子,真是一帮混饭的玩意。 没有黑大刀在场,这帮家丁形同摆设,生命对每个人来说,都是珍贵的,不管富有还是贫贱,生命都是一样的,悲伤欢喜呼吸空气,他们其实并不畏惧死亡,只是为谁而死,值不值得一直困扰着他们,没有奋斗的目标,他们不过是一群会嗡嗡的蝇子,奔了铜臭而去,在高麻子的眼中,他们的生命更是一文不值。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这帮家丁虽然吃喝着高麻子,但真让他们为高麻了去死,他们绝不答应,家人骨瘦如柴吃不上饭,而高麻子家酒肉天天见,一个个红光满面,他们心里不平,怎肯卖命。 不知道扛枪为了什么,只是做高麻子家看家护院的一条狗,他们宁愿狂吠几声,得到几个钱,绝不会遇到危险冲上去,这帮家伙,一个比一个跑得欢,都为了活命别饿死,哪有战斗力可言。 黑大刀看着一脸愁容的高麻子,压低了声音说:“高老爷,我在院里转了一遍,住人的屋子我都看了看,咱那帮家丁还在屋里睡大觉,站岗的被人捆了起来,有一个小子还中了梅花针,高老爷你想一下,风大雨急,雷声不断,各处都在响,他们就是长了一双狗耳朵也听不到游击队的声音啊,更何况游击队悄悄地进了院。” 高麻子点了点头,这样的鬼天气没有发现游击队情有可原,但说到底还是警惕『性』不高,丢了几十条枪让高麻子心疼,想想游击队中了他的计,没有弄到一粒粮食,这老家伙突然大笑起来,“还是我高麻子高啊!让游击队扑了个空,有日本人在,他们也不敢在我家呆上三天,看看,我提前挖好了地洞,里面的设备一应俱全,吃的喝的玩的什么都有,就算一月不出去也没有问题,到时候,耗也能把他们给耗死。” 看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宝贝儿子,高麻子突然想起了笑面虎马三,麻脸哆嗦了一下,猛然发问:“你见到马三了吗?” “高老爷,我看到马三了,这小子睡得正香,还打着呼噜,昨晚我把睡梦中的小少爷偷偷地抱了出来,这小子楞是没发现,我觉得这小子大脑少根弦,虽然相面算卦看风水,可这家伙大大咧咧,一翻黄眼珠子,什么事也不管。” 高麻子细想了一下,冲着黑大刀撇了撇嘴,“可不要小看了马三,这小子也算得上一个人物,前些年他来到我们家里,那玉玺就不见了,如今他治好了高希的『毛』病,我答应不再追究玉玺的事情,不过还得留点心,那玉玺可是个宝贝玩意,能换几十条枪,我只不过用了个缓兵之计,儿子的病好了,我也不怕了狗蛋马三,一会儿你上去,把这小子给我捆起来,让他交出玉玺。”请微/信/搜/索 或 等你来撩~ 第二百三十六章 通气管子有了尿,大刀气得嗷嗷叫 黑大刀眼盯着高麻子,他觉得把马三捆绑起来不是一件难事,他才不管马三手里有没有玉玺,只要执行高麻子的命令就可以了。 高麻子坐在昏暗的灯光里,煤油灯的光亮泛着红『色』,虽然罩了个玻璃灯罩,但乌黑的烟尘还是不停地冒出来,灯罩的边缘一圈的黑,地洞虽然很大,但通风不好,只一根管子通到外面,藏在耳屋的一个角落里。 与其说高麻子躲藏的地方是地道或地洞,倒不如说地下室更恰当一点,不过打从日本鬼子占领了华北,这一马平川的地方没有山可以躲藏,老百姓为了躲避日本鬼子的追杀,好多人家都挖有或大或小的地洞,用以保护自己。 在小马庄周边百十里的地方,大量种植着红薯,挖地窖放红薯是很普遍的事情,有的人家地窖甚至用了十几年,每年放新红薯的时候,就把那地窖刮下一层土,叫做洗窨子,据说这样红薯就不易坏,在地窖的底部,挖上两个或者三个洞,红薯就放在洞里,也许这就是地道的雏形。 高麻子坐在地下室里,感觉憋气,他有些烦燥不安,看一眼还在安静睡觉的儿子,他对黑大刀说:“高希的『毛』病看来是真的好了,我们留着马三也没有什么用处,但不能让这小子死,我的玉玺也许他知道下落,你快上去,把这小子捆给我起来,我要好好地审审。”黑大刀出了一口长气,点了点头。 “高老爷,你就放心吧,捆这个黄眼小子我就跟捆个小鸡子一样,等我把这小子捆个结结实实,我就下来喊你,咱们一块上去,在这洞里也真是太憋气。” 说着话,黑大刀转身顺着台阶往上走,悄悄地钻出了洞口,那洞口隐藏在一堵厚墙里,墙上开了个暗门,门和墙的颜『色』一样,外面放个大立柜,很难发现。 黑大刀走了,高麻子觉得心里憋气,他想钻出去,可又怕那八路军游击队杀个回马枪,憋闷的厉害,气也喘不均匀。 高麻子看到了通向外面的管子,嘴对在上面,一股股新鲜的空气不断地钻进嘴里,这老家伙感觉很舒服,抽了大烟一样有了精神。 马三睡醒了,这小子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天已大亮,他朝窗外望了一眼,低头发现高希不见了,这个马大哈一下紧张起来,觉得一定有什么情况,他慌慌张张地在屋里找了一遍,床下,柜子里,犄角旮旯寻了个遍也不见高希的影子,心里的小鼓嗵嗵嗵地敲起来。 墙角有扇门,马三一把拉开,这是间耳屋,里面光线暗淡,放了些平时不用的闲置东西。 “这个傻小子难道藏在了这里?”马三心里想着,在角落里『摸』索着寻找着。 早晨起来,马三有小便的习惯,只不过突然不见了高希,一紧张,这小子的『尿』也就憋了起来,找了半天找不到高希,马三冷静了下来,想想就算丢了高希也怪不得自己。想到里,马三也不寻找了,心情一下放松下来,这一放松可不要紧,感觉那『尿』实在是憋不住了,就要『尿』到裤子里,这小子也顾不得许多,忙拉下裤子,冲着墙角撒起『尿』来。 那墙角恰恰好藏着高麻子地下室通风的管子,马三的『尿』不偏不斜恰好泚了进去。 高麻子张着大嘴正吸得有劲,突然觉得不大对头,那管子里发出流水的声音,还没等明白怎么回事,那『尿』早已涌进了他的嘴巴里。 闭上大嘴一口『尿』早已咽进了肚里,高麻子感到一阵恶心,干吐了两口,可什么也吐不出来,“真他娘的倒霉。”高麻子自言自语,想了想,怎么这管子里有了『尿』,难道有人发现了我的秘密,难道游击队又打了回来? 想到这里,高麻子咧开大嘴,那嘴巴咧着咧着禁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这几晚高麻子没有睡好觉,没想到最后还喝了一口『尿』,也不知道谁干的好事。 上面什么情况高麻子不知道,他把耳朵贴在秘室的墙壁上仔细听着动静,可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管子里传来人走动的声音。 马三出了耳屋,心里已明白了**,水落进洞里和落在平地的声音完全不一样,不见了高麻子一家人,不见了黑大刀,马三觉得这个管子一定和地洞有关系。 黑大刀爬到洞外,像没事人一样从高麻子的屋里走了出来,这家伙不急于捆绑马三,他要到院里转一转,看看有没有情况,以免节外生枝。 高家的佣人一大早就忙活起来,有的打扫院子,有的挑水,有的浇花,那帮家丁虽然手里没了枪,他看上去一个比一个更用了心,他们站在院子的四处,瞪大了眼睛观察情况,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子,看到黑大刀的影子,更是大声地嚷叫,生怕黑大刀听不到。 黑大刀满意地点点头,可看着这帮家丁有些别扭,没有武器就降不住人,没有枪可高麻子家有刀,这帮家丁都跟黑大刀学了两手耍刀的本领,他们手里也想拿点打人的东西,必竟手里没有打人的家伙不威风不说,也吓不住个人,那叫花子还拿个打狗棒呢。 可兵器库还锁着,那钥匙在黑大刀手里。 一个小组长跑到黑大刀面前,“大哥,枪没了,手里没个打人的家伙,你看,一个个的,多不成样子。” 黑大刀把钥匙掏出来,拍到小组长手里,“每人手里一把砍刀,都给我放精神点,这次多亏高老爷神机妙算,只丢了几十杆枪,这也没有办法,风高雨大,八路军游击队悄悄地来悄悄地去,也没个声音,不怪大家,高府还要仰仗你们的保卫。那日本鬼子再厉害,也不在眼跟前不是,好了,我还有急事,快去拿刀,时刻给我准备着战斗。” 这帮听话的家丁点头哈腰地从黑大刀身边走过,黑大刀撇开嘴巴,耷拉着嘴角看着,他喜欢手下敬仰的感觉,他知道在高麻子面前他点头哈腰,高麻子的体会也和自己一样,往上追,高麻子在日本人面前还不是和自己在他面前一样,跟个狗似的,一级压一级,不服压,弄不好就丢了小命。 黑大刀倒背着手,他手里那把大刀有一个小组长拿着,俩小子一起来到高希的屋子,抓捕马三。 一进门,只见马三端坐在桌前喝着茶,好像昨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见黑大刀气势汹汹地闯进屋里,后面还带了一个中年汉子,马三翻了一下眼皮,慢腾腾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兄弟相称吧,可我们不是一路人,叫好汉吧,虽然你有些功夫,可在我眼里算不得好汉,这样吧,我称呼你黑队长,心黑手辣黑,我知道,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你的心是真的黑了,杀人眼都不眨一眨,我知道,如果你不是这样,也当不了高麻子家的队长。” 黑大刀嘿嘿嘿地冷笑着,“真不愧马半仙,还真看透了世事,狼不狠都抢不到肉吃,何况人?那些抢不到肉吃的狼,都要被活活地饿死,人也是一样,谁他娘的给老子肉吃,老子就伺候谁,才不管他是什么人。这世道能活着也不易,天天死人。” “死了那么多人还没有轮到你啊!”马三哈哈地笑起来,“高麻子家有粮食有肉吃饿不死你,但你一定会被人打死,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你变相做了汉『奸』,得罪了太多的穷苦百姓,想想,你能有好的结果?” 黑大刀本想和黄眼珠马三对答几句,练练嘴皮子的功夫,没想到这马三讲起了大道理,弄得自己无言以对,他气得直咬牙,不等马三将茶碗放到桌上,这黑大刀来了个恶狗扑食。 马三一弯腰,钻到了桌子下面,黑大刀一下扑到了椅子上,两手抱着椅背气得啊啊啊地大叫,他没想到这个黄眼小子身体如此敏捷,看了一眼躲在桌下的马三,黑大刀抡起椅子朝桌下扔去。 没等椅子打到身上,马三手抠桌沿一翻身站在了桌子上,抬起腿照着刚刚抬起头来的黑大刀踢了一脚。 这一脚正中黑大刀的眉心。 黑大刀只觉得两眼发黑,那亮闪闪的金星冒了出来,这小子真的急了,挺了挺腰板,气得是嗷嗷大叫,边叫这小子边伸出了手。 站在门口的小组长见黑大刀伸过手来,慌『乱』地将刀递了过去,黑大刀握刀在手,心里有了谱子,他仰天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堵在门口,撇了一眼组长,大声说:“快去拿绳,用不了抽袋烟的功夫,我就将这黄眼小子打趴在地上。”请微/信/搜/索 或 等你来撩~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大刀用计擒马三,马三用计戏大刀 笑面虎马三心里着实紧张了,他一时搞不清楚黑大刀为什么要捆绑自己,前前后后想了一下,马三觉得这帮小子没有抓住自己的把柄,高希虽然不见了,那绝对不是自己的错,雷雨交加,如果高希真的丢了,也怪不得我马三。 想到这里,马三嘿嘿嘿地笑起来,他那笑里带了一股子讽刺嘲弄,黑大刀看着眼前神秘的马三,打从马三请神弄鬼治好了高希的『毛』病,黑大刀就觉得马三身上有一股子怪气,不管怎么说,笑面虎马三在他的面前成了半人半鬼的东西。 按着脑门子想了又想,黑大刀觉得,不管马三是人是鬼,反正高老爷下了命令,就算是鬼我黑大刀也要把这小子给捉住。 黑大刀举起了刀,这小子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望着眼前的马三,黑大刀觉得有些头晕,眼里的金星不停地闪动,金星飞来飞去,撞到马三的黄眼珠上,黑大刀的眼前顿时觉得阵阵闪亮,眼前的马三变得模模糊糊,那黄眼珠子里好像冒出火来。 站在桌子上的黄眼马三,在黑大刀眼里变得那么高大,头上的一缕黄发在早晨的阳光里那么显眼,马三故意理了理那缕黄发,显出一股子神秘。 黑大刀不敢贸然动刀,高老爷让黑大刀把马三捆绑起来,可没有说要伤了这小子,黑大刀想了想,看来非得智取,不用刀让黄眼马三老老实实地服绑。 拿绳子的组长回来了,这小子手里拿着一根白『色』的长绳,手有些哆嗦,马三从桌底突然翻到桌上还踢了黑大刀一脚,着实把这小子吓了一跳,他只看了马三一眼,就觉得那黄眼珠里藏着一股子怪气,和野狼的眼睛一样,着实吓人,他不敢再看马三一眼,呆呆地站在门边,悄悄拉了一下黑大刀的衣襟,“黑,黑大哥,绳子拿来了。” 黑大刀回头看了一眼递过来的绳子,他看到了组长不停抖动的手,“你,你的手怎么哆嗦起来,你小子怕什么?” 组长傻笑起来,那笑和高希的一样,眼睛直直的,只是面皮挤了挤,“我冷?” “冷,大热的六月天,你小子还冷,难不成发疟子了?”黑大刀板起那张黑乎乎的脸,嘴角耷拉着,鼓起两团疙瘩,瞪了小组长一眼,“我看你小子是吓得吧,你们这帮吃货,一群的时候一个个跟狼似的,找姑娘抓媳『妇』倒有两下子,可他娘的落了单,立马变成了丧家犬,遇到情况夹起尾巴,浑身抖成一团,一个比一个混蛋。眼前就一个黄眼小子,还有我黑大刀在,你怕什么?在门口给我看着,看看我黑大刀用什么法子治服这个黄眼家伙。“ 组长把绳交到黑大刀手里,凑到黑大刀耳边,“这小子怪怪的,黄黄的眼珠子,那脑袋瓜子上还一绺黄『毛』,不过,有你在,我不怕!打趴这个小子,我帮你捆扎。黑大哥,你可要多加小心啊,怕就怕这小子调动鬼怪,飞沙走石狂风大作什么的。” 一听这话,黑大刀气得瞪圆了眼睛,狠狠地打了组长一巴掌,“放你娘的狗臭屁,如果马三真有那功夫,大日本皇军他一个人就打出去了,高老爷还用得着点头哈腰给日本皇军卖命,你不是不知道高老爷最疼钱,可那钱大多送给了日本人,那得多心疼啊!” 组长『摸』着发麻的脸,忙点头,“是,是,是啊!这黄眼小子我看只是吹。” “吹,人家还没吹,你他娘的就帮着人家吹了起来,吓着了自己。”黑大刀又教训了一番,把刀交换到组长手里,看了一眼手里的绳子,扔在了地上,他不想伤到马三,眼珠转了转,这黑小子有了办法。 从来没有动过心眼子,一身蛮力的黑大刀,突然想出计策,这可把他乐坏了,突然发现自己很聪明,文武双全了,只觉得浑身如烟轻飘飘的,美得就要上了天。 点了点头,黑大刀对自己很满意,他慢慢来到桌前。 马三飞身跳下了桌子,看着满脸堆笑不怀好意的黑大刀,阴阳怪气地说:“黑大刀的功夫那可真是不得了,据说一刀能砍开石头。” 黑大刀摇了摇头,他可不想按着马三的思路走,如果走进马三的圈套里,非上当不可,他要马三入套,就非得让马进自己的口袋,然后他只需拴住袋口,再聪明的马三也出不来了。 黑大刀咧开大嘴笑了笑,他十分地得意,觉得马三在变着法子夸奖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得意忘形,『露』出一口黑牙,满不在乎地说:“我黑大刀可是远近闻名,别说一刀能砍开石头,就是我他娘的用手也能把石头劈开。” 马三做出吃惊地样子,瞪着眼睛张着嘴巴,拍了两下巴掌,“那我得看一下黑大哥的表演,我去院里找块石头,如果黑大哥一掌劈开,小弟甘愿拜在你的脚下。” 黑大刀看了一眼马三,想了想,他自己动心眼,就觉得马三处处在和自己玩心眼,马三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马三的嘴巴动那么一下,黑大刀都觉得里面暗藏玄机,心里告诉自己,万不能随着马三的思路走,不能让这小子牵着鼻子走。 “劈石头的事我看就免了,表演那玩意还得运气什么的太麻烦,不如咱俩掰腕子,比一下腕力。”黑大刀想:只要我抓住你小子的手,再说什么也不管用了。 刚才马三从桌底下突然翻到了桌子上,还踢了自己一脚,黑大刀能看得出来,这马三会些轻功,他不知道,马三早已鸟枪换炮,在白胡子老头许知图那里学了点轻功,虽然达不到飞檐走壁,但翻个墙上个房什么的还真没有问题,必竟经过名师真传,现在的马三还真不把黑大刀放在眼里,不过这小子不想显山『露』水,必竟自己看家的本领是算卦相面看风水,如果让高麻子知道了自己有一身好功夫,弄不好会招来麻烦。 马三突然站了起来,他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看了看守在门口的小组长,“黑队长,我不知道称呼你队长是否合适,不过你大小也算个官,当官的总喜欢指使人,好象自己什么都懂一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反正没有不懂的事情,可多数人却不知道阴阳,那阴阳可不光代表着阴间和阳间,在这世界上,阳就是正,阴就是反,正如我们俩一样,看看你那又粗又黑的手腕子,看看我的,白白嫩嫩,和你的比起来就跟一根细棍似的,你想一下,如果我们较量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黑大刀不加思索地说:“你小子一准完蛋。” 马三嘿嘿笑起来,“这就对了,你已经赢定了,还要和我比,这不是欺负人又是什么?” 黑大刀愣了一下神,他没有想到绕了一个圈自己却被马三绕了进去,看来比掰手腕马三是不会答应了,费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个好招,黄眼珠马三不费吹灰之力给自己拆解了。 他觉得不服气,想了半天又想不出更好的计策,张开大嘴直了眼想了半晌,突然说:“你认输了这倒好办,那你得听我的,我让你怎么做你就得怎么做,手下败将没有说话的权力。” 马三哈哈大笑起来,“我算是看明白了,日本鬼子,土匪汉『奸』看家护院的打手,没有几个说理的,玩剪刀石头布还得分个三局两胜或者五局三胜,你拿自己的强项对我的弱项占了上峰,不过我马三大度,这局算你赢,不过再来一局,这局由我来定规矩。” 黑大刀掏出一支烟来,吸了一口,定了定神,心里想,你小子会有什么圈套,我黑大刀有的是力气,难道还怕你黄眼马三不成,他一拍桌子,“就依你一局,你说怎么个比法。” 吐出一口烟,黑大刀看着一脸神秘的马三,心里有些发虚,他觉得必须得规定一条,忙摆了摆手,“咱可说好了,不比你的强项,对算卦相面看风水,我黑大刀可以说狗屁不懂,咱可不比那看不透『摸』不着的东西,咱就实打实比看得着的东西。” 马三点了点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突然有了主意。请微/信/搜/索 或 等你来撩~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刀动粗捆马三,马三吹牛真大胆 马三总是和黑大刀保持一定的距离,那距离恰好不被黑大刀抓住,望着墙上的挂钟,马三看了一眼黑大刀,指着挂钟说:“这玩意对我来说可真是个稀罕货,用一下感觉自己就跟有钱人一样上了档次。” 黑大刀抬头望一眼挂钟,不知道马三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脸疑『惑』,“这玩意是计算时间的玩意,两个针自己会跑,下面的吊锤来回的晃悠,高老爷和二太太认识每天早晨都要看一看,你认识这玩意吗?” 听黑大刀这样说,马三知道这个又黑又蠢的家伙不认钟表,他自己也不认识,不过只要黑大刀不认识事情就好办。 还想跟我马三耍心眼子,你小子还得学上两年,马三抿嘴笑了起来,“我当然认识,这样吧,咱就用这个玩意计算时间。”说着话马三指了指放在墙角的一口大缸对黑大刀说:“这缸里有半缸水,在半个钟点里,你只要把这口大缸抱到耳屋里,就算你赢。” “你呢?”黑大刀张口就问。 马三笑了笑,“我在屋里计算着时间,咱们俩就比谁用的时间短。” 黑大刀看了看那口大缸,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看了看马三,这小子乐了,他断定笑面虎马三抱不动这口大缸,别说里面有水就是没有水,就凭马三那两条短胳膊,这大缸,黄眼小子连抱都抱不过来。 他觉得自己赢定了,挤着眼,咧开大嘴『露』出黑牙,想了想,提出了条件,“如果我赢了怎么办?” 马三突然一拍桌子,“如果你赢了,我输了,是杀是剐我马三随你的便。” “好!”黑大刀叫了一声好,脱下了白褂子,咬紧黑牙使劲勒了勒裤腰带,来到那口大缸前面,跳了三跳,扎下马步攥紧拳头运了运气,突然这小子一下抱住了大缸,这黑大刀人高马大胳膊长,竟将大缸一下抱了起来,他歪着脑袋头紧抵着大缸,弯着腰身一步步往前挪。 大缸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看到耳屋的门就在眼前,紧走几步,就要进屋的那一刻,脚被门槛绊了一下。 黑大刀没有想到就要成功了却绊了一脚,身子一下趴在了大缸上,人随着大缸倒了下去,那缸一下摔成了几块,黑大刀弄了一头的水,黑脸蛋子划出一条口子,呆呆地看着那水在耳屋里四处流动,这小子站起来拍了一下大腿,叹了一口气。 高麻子在地下室里等待着黑大刀的消息,没有想到消息没有等来,那通风的口子里却不住地流下水来,他接了一点闻了闻,这回可不是『尿』,是比『尿』更可怕的水,那水流越来越大,一会竟满了管子,这可把高麻子吓坏了,他忙用手堵住,招呼宝贝儿子高希,“快,快,快拿『毛』巾来,把这管子堵住。” 爷俩手忙脚『乱』总算把管口塞住了。 高麻子觉得事情不好,他觉得敌人不但发现了通风的管子,而且,而且还用了绝招——灌水。 二太太心跳的厉害,她蹲在高麻子身边,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高麻子仔细听着上面的动静,他听到了屋里打斗的声音,还有微弱的说话声传过来。 确实,黑大刀和黄眼珠马三打了起来,不过只是黑大刀动手,马三躲闪,那帮家丁也冲进了屋里,把屋子堵了个严严实实,他们一个比一个有精神,手提着各式各样的刀,嚷着叫着,“跑不了了,跑不了了。” 马三坐在房梁上,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还没等拿杆子的小子进屋,马三跳到了桌子上,一帮家丁扑了上来,都想立功得个赏钱,可他们扑了个空,马三飞身跃起的时候,黑大刀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脖子,这小子使劲一拉,马三趴在了地上。 只听黑大刀大声地嚷:“老子总算赢了这个黄眼珠,快给我结结实实地捆起来,可要捆死结,没想到这小子还有两下子,可不能让他给我跑了,高老爷还要审问。” 高麻子在地下室里听到了黑大刀的喊叫,他知道危险已经结束,坐在桌前理了理头顶已不多的头发,定了定神,把自己小手枪装进裤兜里,咳嗽了两声,慢慢上了台阶,高希忙扶着父亲,二太太跟在后面,仨个人慢慢出了地下室。 高希第一个冲进自己的房间,看到一屋子的人,看到马三像头猪一样被捆了个结结实实,放在桌子上待宰的样子,这小子好像看到了魔鬼附在马三身上,惊得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马三。 马三满面笑容,冲着高希微笑,那微笑是那么自然,好像他在和喜欢的人在玩一个很开心的捆绑游戏。 高麻子站在院里,黑大刀看到高老爷来了,忙对众人嚷了一句,“高老爷来了,都滚出去,快给高老爷让路。” 高麻子慢悠悠地走进屋子,虽然他满心疑『惑』有些害怕,但这老家伙不表现在面皮上,他四处看了看,没有血也没有死人,那水是怎么流进地下室的,那么大的动静,难道就为抓一个算卦相面的马三?他摇了摇头,晃着身子往屋里走。 刚进门看到桌上捆着的马三,老家伙乐了,他指着马三哈哈哈地笑起来,“算卦先生,没想到吧,你像头猪一样撂在了板子上,只要我下令拿把刀来……”高麻子走到马三身边,伸出白白的胖手,在马三的脖子上『摸』了一下,“在这个地方捅进去,你小子还他娘的算卦相面,我让你像猪一样蹬噔腿,嗷嗷叫几声,连个屁都放不出来,立马完蛋。” 马三扭着头,身体想动一动,可绳子捆绑了四肢,他除了嘴能动,身体一点也动弹不得,马三心里想:只要嘴能动,就足够了。 高麻子看着马三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他要的是马三痛苦的表情,可他失望了,马三不但没有半点痛苦的样子,那脸上还挂着轻薄的笑容,黄眼珠在屋子里冒出金『色』的光芒,万里挑一,这马三不但会算卦相面,而且长了一双黄眼睛,不由让高麻子想到金子,想到他那宝贝玉玺。看了看旁边站着的黑大刀,他使了一个眼『色』,让黑大刀把人带远些。 还没等高麻子说话,马三首先开口了,“高老爷,你的心是真狠啊,卸磨杀驴,我马三前脚看好了你儿子的『毛』病,后脚你就让人把我捆起来,那么多的人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马三,真好意思啊!” 高老爷拍了拍马三的屁股,“从古至今,那个成大事的人不心狠手辣,心狠没有底线,亲爹,不,干爹都可以杀。” 马三呵呵呵地笑了起来,那桌子随着他的笑声不住地晃动,“心狠手辣没有错,但你还是把亲爹换成了干爹,心狠也得分对付谁,对付杀人不眨眼,拿杀人当娱乐的日本鬼子,你高麻子再心狠再手辣我举双手赞成,可你明着暗着做汉『奸』帮助日本鬼子害咱中国人,这心狠手辣似乎有些过头了。” 高麻子感到心里一惊,他没有想到自己隐藏的这么深,倒没瞒过算卦相面的马三,瞪了瞪眼,用力拍了拍马三的脸蛋子,“你还年轻,不懂什么叫背靠大树好乘凉,我不靠着日本人,难道你让我靠八路军游击队,靠国民党的军队今天明天打过来?现在的日本人风头正旺,连汪精卫都投靠日本人,汪精卫你可知道?” 马三摇了摇头,“汪,是不是狗汪汪的汪?” 高麻子点了点头,“是,是,是。” 马三突然明白似地说:“我了解这个人,还见过面。” 高麻子一听变得慌张起来,心开始发跳,脸上的几个麻点微微动了动,“我的天呢,你认识汪『主席』。” 马三看到高麻子满面惶恐,不由点了点头,“何止认识,我还给汪『主席』算过一卦,他的名字起得不大好,我曾建议他改一改,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不但没改还建立了伪政权当起了大汉『奸』,没得好啊,没得好。” “此话怎讲?”高麻子眼前的马三简直成了神,他慌手慌脚地松解马三身上的绳子。 马三摇了摇头,“可不敢劳你大驾解开我身上的绳子,一提汪『主席』就把你吓得魂不附体,我要提一提蒋先生,还不把你吓得直放屁。” 一听这话,高麻子解绳子的手停了下来,他瞪了瞪眼睛,“蒋先生,县官不如现管,现在的蒋先生想管我,可他的手伸不了这么长哟,这里,懂吗?这里是日本人的天下,虽然八路军游击队时不时的找点小麻烦,但翻不了天,几条破枪能干得过飞机大炮,我高麻子还真的不信,谁赢了谁就是我的爹,日本人赢了……” 高麻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觉得不能再往下说了,虽然自己暗里当了汉『奸』,可日本人总归和自己不是一个种,祖宗不一样,自己卖给日本人可以,可总不能卖了自己的爹。 “马三先生,鄙人想问你一下,你给汪『主席』算了一卦,想必拉上了关系。” 马三眯着眼点了点头,他显得很累,打不起精神,高麻子一见,忙着喊叫:“快来人,给马三先生把绳子子解开,一帮混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把马半仙给捆了起来,真是吃了豹子胆。” 跑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把绳子解开了,马三站在桌子上,活动活动筋骨,跳下了桌子,坐在椅子上,高老爷亲自动手给马半仙沏茶倒水。 马三喝了一口,“这汪精卫三个字,不大吉利,精卫和精喂谐音,说白了就是傻精吃,有『奶』便是娘,这傻精吃再加上一个汪字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得不到权力吃不上好东西,就要汪汪叫,你想一下,这不是狗又是什么?” 高麻子一听,觉得马半仙分析的很有道理,人们都叫狗汉『奸』,闹了半天这门道在这里,想着想着高麻子不由得大笑起来,那大脸蛋子上下颤动,大麻窝里几乎要颤出油来。 神一样的马三让高麻子『摸』不着头脑,这小子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算卦相面那叫个灵验,走南闯北谁知道他给多少人算过,他相信马三的话,最重要的是马三治好了宝贝儿子高希的病,这样的能人走到哪里,不都恭着敬着。 马三偷偷地观察着高麻子,他心里暗笑,没想到,自己吹得越大,越是能骗到人,如果吹小了,不但骗不到人,而且弄不好还要把命搭进去。 马三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高希,他偷偷地翻了翻白眼,还悄悄地咧了咧嘴,做了个鬼脸。?: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一幅古画引遐想,画外高希寻找忙 高麻子家的墙上挂着一幅明代文人的山水画,画面虚实相间,每一根线条的起落,都恰到好处,线条的精细,着墨的虚重,仿若让人置身画境,两山之间一条溪水,一叶小舟,一笠一老瓮,老者手搭在嘴巴上,似乎在呼喊着什么,小舟恰在两山拐弯处,烟雾蒙蒙,只见远山却不见了溪流。 马三呆望着这幅画,似乎一转头,那老人家就会消失不见了。 高希呆呆地望着马三,望着马三的鬼脸停在了墙上的那幅画面上,那挤眉的眼睛放出了光,嘴巴微张,高希不知道马三从画里看到了什么,他的眼也停在了那上面,停在了那老者身上。 一股神秘莫测的信息传达到高希的脑海里,东方线条那魔鬼般的魅力,几笔勾画,模糊却夸张的表现,老者把高希带入神奇的境界。 马三看了高希一眼,那高希眼睛向上,早已直了眼睛,马三感觉到一丝恐怖,他知道高希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突然,高希一下跳到床上,用手『摸』了『摸』画中的那位老者,在高希的眼中,那位老者早已不见了踪迹,似乎画中的老人家已经拐过了两山之间的那道弯,消失在了远方。 高希呆呆地看了一会,突然跳下床来,他觉得那位老人是神是仙,他要赶快寻找,慢了就再也找不到画中的老人家了,也不说话,下了床,坐在床边,趁别人不注意,高希偷偷地出了门。 马三朝高麻子笑了笑,高麻子也很不自然地冲马三笑,这个笑面虎知道,高希走了,他和张一真的计划就要成功了。 马三知道,张一真不会走远,也许他现在正在高麻子家的某个角落里观察着这里发生的一切,马三所以这样大胆,只因为他坚信,大哥不会留下自己不管,当自己真的遇到了生命危险,张一真定会跳出来。 马三开始给高麻子讲故事,这笑面虎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大,还嘻嘻哈哈,显得很是轻松,似乎刚才自己被捆绑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黑大刀听到黄眼小子在屋里大声地说话,怕发生什么事情,忙跑过来,见马三正说得满口是沫。 马三抹了一把嘴角的沫,见黑大刀进屋更来了精神,“‘卢沟桥事变'',不管怎么说我军打了败仗,我们一个连队就没剩下几个人,北平沦陷了,那时候我在想:小日本鬼子人小枪长,怎么战斗力那么强,后来我想起母亲讲的故事,一下就明白过来,不光是小日本鬼子武器好,重要的是他们有一种精神,武士道精神,为天皇而战,个个成了战争机器,烧杀抢掠连『妇』幼都不放过。看看我们中国人,有些不要脸的家伙做了汉『奸』,帮着鬼子祸害自己人,这哪里还有人『性』,我觉得,是他娘的败类畜生。” 高麻子瞪眼看着马三,“好了,好了,别讲了,这哪里是讲故事,分明是明着暗着在骂人,我高麻子可不是汉『奸』,别人要做汉『奸』,我也管不了。” 马三笑了笑,“高老爷请你老人家不要着急,真正的故事还没有开始呢,现在我就开始讲:我很小的时候,家里有只老母鸡抱了一窝小鸡,那老母鸡带着小鸡就在院子里找食吃,有一天,邻家的一条大狗跑到我家来,这可把我吓坏了,我知道我家的老母鸡平时最怕的就是这条狗,我正要拿棍子想把那条狗赶出家门,突然,那只老母鸡飞跳起来扑打着翅膀和大狗拚命,也不知道老母鸡啄到了大狗脑袋的什么地方,那只大狗竟夹着尾巴,嚎叫着跑出了我的家门。” 高麻子呵呵笑起来,边笑边说:“这故事我好像听说过,是什么人讲得我记不清了,不过,老母鸡为了保护小鸡生死不怕的劲头,我也看到过,很早已前,我家有只大公鸡,来了生人都敢啄。” 听高麻子这样说,马三带头鼓起掌来,拍了几下巴掌,马三说:“都说手无缚鸡之力,人们把鸡看得那么弱小,谁会知道,当母鸡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自己的领地,再强大的敌人都不会放在眼里,如果……” 高麻子冲马半仙摆了摆手,“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有些心烦,累了,得回屋休息一下。” 黑大刀忙搀扶着高麻子,高麻子轻轻地推了黑大刀一把,他想起地下室搀扶自己的宝贝儿子,看了一眼,突然发现自己的宝贝儿子不见了,一阵心慌忙坐在了床上,瞪眼问黑大刀:“高希呢,高希去了哪里?” 黑大刀被高麻子突然的发问,弄愣怔了,他张张嘴,朝窗外望了一眼,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马三一脸吃惊的样子,张开大嘴,学着画里那位老者的样子,用手在嘴前做了个喇叭,朝着窗外大声地喊叫:“高希,高希。” 没有回音,几个家丁跑了进来,“高老爷,高希出门去了,他跑得挺快,嘴里嘟嘟囔囔,说出去找一位老者,还说如果不敢快把那老头找着,就再也找不到了。” “我的娘哟,找什么老者,找什么老头,你们,你们真是一帮饭桶,怎么,怎么都犯了糊涂,咋不给我拦住?” “高老爷,你是知道的,少爷会武功,特别是他那飞镖,从两裆之间发出来都能打中人,我们心里想拦可不敢拦啊!” 黑大刀站不住了,他安慰了高麻子几句,大声地命令:“留下一组守家,其余的都跟着我去找少爷。” 天渐渐黑下来,黑大刀带着一伙人垂头丧气地回来了,站在高老爷屋里,一个个的都低着头,高老爷坐在桌前想着法子,二太太坐在床边抹眼泪,嘴里不住地埋怨,“你个老东西,怎么丢不了你啊,你要是找不回我的宝贝儿子,我也不活了。”说到这里,这漂亮娘们像蚊子那样嗡嗡嗡地哭泣起来。 不见了儿子,高麻子简直成了热窝上的蚂蚁,在屋里转来转去,坐在椅子上,又站起来,围着桌子转两圈,一巴掌打在了黑大刀的黑脸蛋子上,这巴掌打得有些重,高麻子感觉手一阵酸麻,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竟有一点点的黑皮粘在了上面。 黑大刀知道自己有错,他没有守门,却来到屋里听马三讲故事。这小子点头哈腰,腰是弯着的,高麻子这一巴打下来,他立马学着日本鬼子的样子,立正站好,还嘿地叫了一声。 马三知道张一真就在附近,高麻子家老实忠厚的贾老汉传递着消息,高府的一举一动,张一真能随时得到消息,高希只要走出大门,一定被张一真劫持了。 二太太鄙夷的眼光扫了黑大刀一眼,站起身来扭动着腰身,满面憋得通红,张张嘴终于说出话来,“黑队长,我一个娘们家不是说你,鸟在天上飞,地上还有个影,我的宝贝儿子怎么说也比鸟大吧,怎么连个影子也寻不着,今晚要是找不回来。”说到这里,二太太从高麻子衣兜里掏出了那把小手枪,抬手指着黑大刀,“如若找不到下落,我,我就毙了你。” 黑大刀吓得浑身一哆嗦,忙跪在了地上,高麻子一把抓住二太太的手,把枪夺了过来,“我的二太太,你从来没有打过枪,还关着保险呢,你想打也打不响。” 他把枪放进口袋里,拉起跪在地上的黑大刀,“你受惊了,男人嘛,不要和女人一般见识,一头漂亮的长发,可见识短着呢,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要精诚团结,争取快点把高希找回来,你看看二太太,没有高希她还能活成吗?” 听高麻子这样说,二太太一扭身子坐在床上,又呜呜呜地哭起来,边哭边偷眼瞧着高麻子,看这老家伙的表情变化,看这老家伙有什么好主意。?: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四十章 大刀带人跟马三,漏洞麻子钻一钻 高麻子几句话,说到了黑大刀的心里,他看一眼坐在床边,抹着眼泪的二太太,又看了看高麻子,“高老爷,我们要团结,拧成一股绳,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我们的势力大,你撒下了那么大的网,有高路,还有日本人撑腰,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就算少爷钻进老鼠洞里,咱照样把他找回来。” 高麻子白了黑大刀一眼,他觉得这小子说的有道理,就后面一句不知道怎么表达了,毕竟是个粗人,能考虑这么多也真的不错了。” 二太太总会想到高麻子和黑大刀想不到的办法,她站起身来,“咱家里不是还放着一个算卦的马三吗?这小子能掐会算的,何不把他请来算上一算,看看高希现在什么地方。” 高麻子一听觉得有道理,忙让黑大刀把马半仙请来,马三跟在黑大刀的身后,进了屋子,他一脸委屈,进屋就说:“高老爷,我马半仙治好了高希的病,还给你们讲故事,聊天说道理,可到现在一个铜板也没得到,多少也得给个钱吧!” 马三把手伸到高麻子面前,“事不大,你老看着办,拿十块不嫌多,给一块不嫌少。” 高麻子看看马半仙的脸,又看了看他那伸开的手,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这高希没好的时候人倒没丢,,治好了,人倒不见了,你小子还要钱,我高麻子不给你要人就算便宜了你。 二太太知道高麻子拿一个子儿都心疼,他白了一眼高麻子,来到马三面前,“这账我给你算,你要多少我给多少,难不成还能把高府的半间宅子要了去,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我那宝贝儿子高希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快点给我算一算,如果找到了我儿子,别说十块八块,就算一百块我也给你。” 马三把一张纸铺到桌子上,拿起『毛』笔问高老爷,“少爷什么时辰出去的?” 这一问高老爷瞪起了眼珠子,转了转脑袋想了想,摇了摇头,目光移到黑大刀身上,黑大刀有些慌张,“高老爷,小少爷啥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啊!” 马三叹了一口气,对二太太说:“你看,你看,高希什么时候出的家门,没有一个人知道,如果知道了时辰还好办,可一个大活人什么时辰离家没人知道,难道高希成了神仙,会了隐身之术,要算他去了什么地方还真不好办。兵荒马『乱』的,少爷这一走,还真的不好算!” 二太太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变了,“马半仙,你快说,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他?我家里有人,什么看家的护院的,什么喂牲口使车的,什么佣人丫头,把他们都派出去找,只要有地,不信找不到高希。” 马三眯起了眼睛,“大海捞针,人多也不管用,不过我算算大概的方向,不要急。”说着话,马三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拿笔在纸上画了又画,弯弯曲曲画出好几条线,最后指着一条线,大声地说:“就顺着这条线走的,可不知道时辰,究竟高希走出了多远,我可不敢确定了。” 二太太看着那条曲线,由粗变细,由细变淡,好像去了很遥远的地方,他看了一眼高麻子,跺了一下脚,“你们怎么还坐的住啊,还不快些带人顺着这线去找。” 马三又眯上了眼睛,“不用去找,都回屋睡觉,找也找不着,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明天早晨,也许,记着我说的是也许,也许会有人送信来,到时候按信上的要求办,高希就有希望回来。” 二太太看着马半仙眯着的眼睛,那马三好像看到了高希一样,“那,那我的宝贝儿子可吃得好,不受罪。” “吃得好,还有酒喝,放心吧!” 听马三这样说,二太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回屋拿了一把大洋放到马三手里,“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这点钱不成敬意,你可不要嫌少。” 马三接钱在手,放进口袋里。高麻子瞪着眼睛看着马三,心疼的恨不能把马三按倒在地,把那一把大洋抢过来,可他想了想,儿子还没有找到,等找到了儿子再和这算卦相面的小子算帐。 天已经黑下来,屋外漆黑一团,也没有月亮。 拿到了钱,马三就有走的理由了,他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高老爷,我得走了,但愿高希能快些回来和家人团聚。” 二太太忙拉住马三的衣服,“你可不能走,你一走我心里就没有了底,你待在我们家,我天天给你开钱。” 黑大刀突然站起来,他那二虎劲上来了,眼瞪着马三挡在了门口。 马三微笑着看着高麻子,高麻子冲黑大刀一摆手,“让他走!” 二太太呆呆地看着马三走出屋子,推了黑大刀一把,“你怎么让马半仙走啊!他一定知道儿子在什么地方,他走了,我们去什么地方找?” “你个娘们懂个屁,找儿子的事你不要瞎掺和,你一『插』手,一把大洋到了马半仙手里,你是儿卖爷田不心疼啊!那可是我的心血,汗水啊!” 一听这话二太太不高兴了,他噘起了小嘴,小脸气得煞白,“你给日本人又是东西又是钱的不心疼,为儿子花几个子你倒心疼起来,难道高希不是你的儿子,男人的心可真狠啊。” 高麻子一脸无奈,他摇了摇大脑袋,使了个眼『色』,点了点头,示意黑大刀过来,悄声说:“我就是把这小子放走,你带人跟在他的后头,千万可不能让这小子发现,看这小子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我觉得这小子有点问题,他来了,我地下室的通风管进了『尿』,还流进去那么多水,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一听高老爷这样说,黑大刀惊得张大了嘴巴,这小子也分不清个横竖,竟向着马三说起话来,“高老爷,实话实说,通风管进水和马三可没有关系,我一直守着他,可没有发现这小子往管子里灌水。” 高老爷朝耳屋指了指,“那,那耳屋里怎么进了水。” 黑大刀,突然明白了什么,把情况跟高麻子一说,高老爷气得跳起来,“笨蛋,笨蛋,真是个大笨蛋,白长了一个大脑袋瓜子,里面全是浆糊,浆糊,那马三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他让去死你也听他的吗?” 黑大刀说不出话来,他本想用计把马三捆起来,高老爷这样一说,他总算明白过来,自己倒上了黄眼小子的当。 看着惶恐不安的黑大刀,高老爷点了点头,他总算明白了通风管为什么进了水,不是游击队所为,心里踏实了许多,冲黑大刀小声严厉地命令:“快去,给我盯住马半仙。” 黑大刀慌忙跑出屋子,他看到门口的灯笼下,家丁正和马三争执着什么。 “放他走!”黑大刀下达了命令。 马三看了黑大刀一眼,也不说话,一梗脖子哼了一声,倒背起手,摇晃着身子,出了大门。 黑大刀带了几个人,提着刀像贼一样跟在马三身后,马三不紧不慢地走着,这小子还哼着小曲,走一段路这家伙停了下来,伸手从兜里『摸』出大洋,蹲在地上数了起来。 边数边嘟囔:钱真是个万能的东西,是酒肉,是美女,是炸弹是枪炮,今晚我要到城里,找个姑娘好好聊聊天。 黑大刀一听马三要到城里找姑娘,心痒起来,到城里路还很远,这小子非得走到天亮,跟还还是不跟,黑大刀一时犯了难。 手下一个组长听马三说到城里找姑娘,恨不能跟了去,看一眼那难得一见的风流,忙撺掇黑大刀,“黑队长,咱就听高老爷的命令,这小子走到哪里咱就跟到哪里,就算他进了窑子铺,咱也跟进去,反正咱是执行高老爷的命令。” 黑大刀一晚上也没有回来,高麻子和二太太一夜也没有合眼。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个家丁拿着一张字条敲高老爷的屋门,高老爷以为黑大刀回来了,忙走了出来,他的身后紧跟着提心吊胆的二太太。 高麻子一见家丁,接过那张字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高希命在,拿钱赎人。 高麻子慌忙进了屋,戴上老花镜看有没有别的小字,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又翻过来认认真真地看,就那八个大字,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那个钱字写得很大,像一块大石头压在高麻子的心头。 “看来,黑大刀没有找到宝贝儿子啊!”高麻子叹了一口气,“钱,钱,钱,越他娘的心疼钱,可越是有人讹钱,这不是一刀刀地割我的肉啊!” 拿着纸条,高麻子又看了一遍,他发现了字条的漏洞:没有地点,没有钱数。 高麻子眼珠转了转,他觉得这可是一个空子,他要钻上一钻。?: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四十一章 麻子仔细问情况,日夜守候等收网 高麻子把那位送信的家丁叫到身边,家丁站在高麻子面前,惶恐地看了高麻子一眼,忙低下了头。 高麻子不急于问话,他觉得,如果问得急了,那家丁有些细节就想不起来,高麻子要得到细节,他知道,从别人不大留意的细节上,才能发现大问题。 高麻子面容和蔼,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他是一村之主更是一家之主,深知遇事不慌,故作镇静的重要『性』。 喝着茶水,高麻子漫不经心地问:“你在什么地方得到的纸条?坐下,慢慢说给我听。” 女佣人走进屋里,拿起茶壶,给高麻子倒了一碗茶水,看了一眼坐在桌边的家丁,像没有看到一样,把茶壶放到桌子,翻了一眼家丁,转身离开了。 家丁是个穷庄稼汉子,在桌前,他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又不敢『乱』动,浑身觉得燥热,额头渗出大颗的汗珠。 窗外的热浪伴着蝉鸣一阵接一阵的扑面而来,家丁看着高麻子手中那碗冒着热气的茶水,咽一口唾沫,恨不能把那壶茶水一下灌进肚了里,出一身臭汗,让风一吹,落个通身凉快。 不放过细节的高麻子,面皮微动了一下,他拿起茶壶亲手给家丁满了一碗水,放到他的面前。 家丁受宠若惊,抹了一把汗站起身来,“高老爷,你对我这样好,我不知道咋报答你,往后,只要用得着我,干什么都行。” 高麻子点头笑了笑,“别紧张,喝口茶水润润嗓子,我有话要问你。” 大字不识一个的家丁,知道高麻子为了纸条的事,他不知道那纸条上写了些什么,对自己有利还是有害,见高老爷微笑看着自己,慌忙说:“高老爷,那纸条是一个小叫花子给我的,我开门,那小叫花子正站在门口,把纸条塞到我手里就跑了。” “那小叫花子长什么样,他一个字没说就跑了?” 家丁想了想,“这小子一个字也没说,好像是个哑巴,挺小的个子,长长瘦瘦的黑皮脸,那双大眼睛格外显眼,看上去总是瞪着,一身破烂的衣服,挺短的裤子,『露』出麻杆一样的细腿,别看腿细,可这小子跑得飞快,眨眼就不见了。” “那小叫花子穿得什么鞋子?” 家丁想也没有想,“我看到了他那麻杆腿,看到了他那光着的脚丫子。” 高麻子站起身来,他断定那送信的小子确实是个小叫花子,只有常年不穿鞋,才能在这坑坑洼洼破砖烂瓦的破土路上跑起来,脚底板子磨出了茧子,踩在硬物上才不觉得疼。 “你讲得很细,是个有心人,我记得你姓孙。” 家丁忙站起身来,“老爷,我是姓孙,单字一个钱。” 高麻子收起笑容,大胖麻脸抽动了几下,皱起了眉头,“孙钱,打今个开始,你白天晚上守在大门外,专等那个送信的瞪眼小叫花子,如果他真的来了,不管他手里有没有纸条,你一定把他给我抓住,只要抓住了瞪眼花子,我他娘的豁出去了,赏你一块大洋。” 孙钱听高老爷说抓住那瞪眼花子,赏一块大洋,呆呆地望着高老爷,他简直不敢相信钱会来得这般容易,自己干几个月也挣不了一块大洋,抓住一个叫花子就能得一块大洋,他搓着手,眼里放出了光,直楞楞地望着高老爷,心情激动,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半张着嘴巴望着高老爷,孙钱想再次想听到,听到高麻子那句最激动人心的话。 高麻子是个吐口唾沫就是丁的人,虽然这老家伙心疼钱,对手下人抠抠索索,可当用的时候这老家伙还是很舍得。 呆望着高老爷,孙钱壮了壮胆子,一来提醒高老爷别忘了那一块钱,二来表一下自己的决心,“老爷,别说给我一块钱,就是给我半块钱,我孙钱就是玩了命,也要,也要把那瞪眼花子抓住。” 挠了挠头皮,老实的孙钱觉得自己吹得有些过火,他面『露』难『色』,“可那小子跑得挺快,我怕追不上,得不到一块大洋是小事,就怕坏了高老爷你的大事。” “你真是个笨蛋。”高老爷沉下了脸,他站到了屋中间,突然伸出一条腿来,孙钱吓了一跳,眼睛盯着高老爷伸出的大粗腿,只见高老爷把腿缩回来,点了点,“看到没有,你不等那瞪眼花子跑起来,突然一伸腿,他能不被你绊倒嘛,再说,那瞪眼小子麻杆一样的腿,折不了就便宜了他。” 孙钱恍然大悟,咧开嘴嘿嘿笑起来,“高老爷,你真聪明,我这就去门口守着,晚上我就睡在门口,专等那瞪眼小子。” 孙钱刚走,二太太就进了屋,她的眼睛通红,一根根的血丝让人看着都心疼。 高麻子看了二太太一眼,搂了搂她的肩,“我们的宝贝儿子安全的很哟,一点事不会有,你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不要哭哭啼啼,哭能管什么用!我算是看明白了,写字条的那个小子是个蠢货,绑票的新手,你想下,没有交钱的地点,没有钱数,这不给了我们回旋的时间,咱按兵不动,他一定再派人来送信,到时候咱捉住送信的家伙,一打一问,儿子藏在什么地方咱就知道了,咱有家丁,有高路的保安队,背后还有日本人撑腰,不管高希现在什么人的手里,到时候,一定会毫发无损救回来。” 二太太只是点头,她心『乱』如麻,根本没有了主心骨,望着高麻子一脸坚定的样子,她放下心来,扑到高麻子怀里,嘤嘤嘤地哭起来。 大热的天,高麻子心烦意『乱』地搂着二太太,朝窗外张望,恰看到黑大刀带着几个人回来了。 高麻子站在屋门口,二太太站在他的身边,黑大刀看到高麻子和二太太,提着大刀紧跑了几步。 高麻子站在门口的台阶上,黑大刀站在院子里,他低着头,“高老爷,二太太,我带人一直跟着黄眼珠马三。” 听到这里,高麻子摆了摆手,“屋里说,外面说话不方便。” 黑大刀低着头,几步跳上台队,进了屋子,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高老爷,那黄眼珠马三也不怕夜黑,一直走到了德州,我不敢违抗你的命令,带人一直悄悄地跟着他,这小子一路上又是说又是唱,嘴巴总是闲不下来,到了德州这黄眼小子进了窑子,我带着人想跟进去,结果手里没带钱。 高老爷啊,我算是明白了这个世道,别看那黄眼小子长得不好看,那黄眼珠子还透着一股子邪气,可人家手里有钱,拍了拍裤兜,那姑娘一听大洋撞击的声音,乐得立马搂住了马三,和马三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亲热的话,那红唇几乎亲到马三的嘴巴上,俩人说着笑着上了楼。 我和弟兄们也想进去,可以这样说,我们当中随便一个,都比马三长得,可人家姑娘一伸手,我们拿不出钱来,人家哼一声,转身扭动着屁股走了。 我们守在门口,一晚上,蚊叮虫咬,那打情骂俏的声音不时地传来,怎么能睡得着觉,终于熬到了天亮,可就是不见黄眼珠出来,一打听才知道,这小子天不亮早就从后门走了。” 高麻子听黑大刀说完,用手指捅了一下黑大刀的脑门子,“我的外甥女婿啊!你,你真是个混蛋,一朵鲜花真是『插』在了牛粪上,光有力气不行,那牛比你力气大得很,人要长脑子,你傻乎乎地守在门外,怎么就不去找高路,找高路带人搜查一下,去一个地方首先要想到关系,有关系就动用关系,这样才不会失手。” 黑大刀打了自己一巴掌,“高老爷,遇事我只喜欢动力气,不喜欢动脑子,以后我多动脑子,我把黄眼珠跟丢了,你处罚我吧!” “处罚什么啊!你是我的外甥女婿,我心疼你,怎么会处罚你,从今天开始,你带人悄悄地守在门里,不管白天黑夜一定给我守住了,我已经撒下了大网,里外两层,双保险,专等那瞪眼花子自投罗网。”请微/信/搜/索 或 等你来撩~ 第二百四十二章 走失高希人欢喜,麻子看条倒吸气 高希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人们拍手称快。 高麻子,这个万人恨的家伙总算中了霉运,人们像是拾到了金币,心花怒放,传嚷着,议论着,人们觉得能把高希抓走的人,一定三头六臂,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高麻子召集村里的几个族长开会,面对着几位族长,高麻子脸『色』阴沉,大脸蛋子禁不住抖动,最后,高麻子狠了狠心,咬了咬牙,“谁要是发现我家高希在什么地方,告诉了我,我赏三块大洋,如果知情不报,让我高麻子知道了,就是他娘的通敌,可别怪我高麻子不顾及乡里乡亲,敢得罪我高麻子就是得罪大日本皇军,高兴了我交到日本人手里,不高兴,我高麻子亲手把他给毙了。” 说到这里,高麻子咧着嘴,深深地吸了口烟,把烟慢慢吹出来,望着几位族长,族长低着头不说话,高麻子哼哼哼地冷笑了几下,拍了一下桌子,“我高麻子的能量想必大家有所了解,得罪我高麻子,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各位族长回去开个会,马上派人到各处去找,什么场院、树林、沟坎、地窖、破窑洞、空屋闲地,猪圈、芦苇地都给我看个遍,我就不信找不着,我家高希没有翅膀,不会凭空飞上天。” 说到这里,高麻子吸了一口烟,眼珠子朝上一翻,“找着了我有赏钱,找不着,可别怪我高麻子翻脸不认人,会就开到这里,事不大,大家伙看着办。” 各位族长站起身来,他们都是村中德高望重的老人,吃过见过,也没过几天好日子,吃不好穿不暖不说,经了内『乱』,受过土匪的敲诈,日本鬼子来了,这帮畜生似乎呆着不走了,又是要人修路,又是抢粮抓鸡,烧杀抢掠强『奸』『妇』女,真是无恶不作。 高麻子悄悄地投靠了日本人,村里老少爷们儿都看得出来,别说不知道高希藏在什么地方,就算知道了也不说,那不是三块大洋的事,会被人指脊梁骨,骂八辈子祖宗,这种给坏人通风报信的事,善良本分的庄稼人不会去做。 人的五个手指总是不一般齐,特别是在『乱』世,那些社会上的混混,三流子哥大流子弟,一帮无事生非的家伙,恨不得找到高希,得到那三块大洋,可没有人能找到高希,高希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一时成了猜不透的谜。 没有人愿意往好里想,人们盼望着心狠手辣和日本鬼子穿一条裤子的高麻子倒个大霉。 高希被张一真隐藏在了芦苇『荡』里,那位送字条的瞪眼小叫花子也不知道内情,他是个哑巴,不过这小家伙十分聪明,是二傻最喜欢的一个手下,他被安排在小马庄附近的村子讨饭吃,那字条由二傻交到他的手里,一老一少两个叫花子都不识字,那字条由张一真写好,交到二傻手里,再由二傻交到瞪眼花子手里,送到高麻子家里。 高希在一望无际的芦苇『荡』里,似乎找到了梦中向往的地方,他看着二傻,好像见到了画中那位老人,在二傻面前,高希很听话,不过他常常想起马半仙,他认准马三是他的恩人,帮他找到了梦想的天堂。 对面岸边,柳树上的蝉儿鸣叫个不停,甚至深夜也会突然鸣叫几声,这边芦苇上的蝉儿也不闲着,和着那叫声。 六月,风中碧苇摇『荡』,像海的波浪。 白天高希坐在窝棚里,看着芦苇丛里略带微波的水面,进入他自己的世界,晚上,他和二傻睡在窝棚里,从窝棚的缝隙里望着星星月亮,觉得自己成了鸟儿,飞到了天上。 对高希这个家伙,张一真不放心,必竟这小子会武功,如果自己不在身边,他怕高希伤到二傻。 从高希身上,张一真搜到一把手枪,他送给了二傻,教了二傻瞄准『射』击的要领,告诉二傻,如果高希胆敢逃跑,就开枪打死这个小子。 二傻看着高希,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傻的家伙,倒觉得有些可怜。 高希只老实了一天一晚,这小子就不听话了,他嚷着叫着说找到了天堂,说那里没有杀戮,没有战争,没有烦恼,没有争斗,他要去那个地方,这小子跳进水里,说游到对岸再爬到高高的树上,就可以攀住月亮,随月儿遨游,就能找到天堂。 张一真看着这个小子,皱起了眉头,没有办法,他拿出一块黑布蒙住了高希的眼睛,拿出绳子捆住了高希的手脚,塞住了他的嘴巴。在张一真眼里,高希就是金子做的,他怎么能让这块会活动的金子,『乱』走『乱』动,说不定什么时间找不到了,自己的计划就会完全落空。 写好字条,张一真交到二傻手里,拍了拍老人家的大手,俩人配合默契只点了点头,二傻习惯了低头,也不说话,回头看了一眼捆在窝棚立柱上的高希,从地上拾起打狗棒,转身走了。 晚上,高麻子正借酒浇愁,他心烦意『乱』,一杯接着一杯的干,自己就要把自己灌醉了,忽然听到有人敲门,黑大刀拧着瞪眼花子的耳朵走进了屋里,后面紧跟着孙钱。 孙钱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咽了一口唾沫,“高老爷,这瞪眼花子是我抓住的,我守在门外眼都不敢眨一下,这小子一『露』面,我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一把抓住了他的细胳膊,可黑大刀把人抢了过去,他,他是要和我争那三块大洋。” 高麻子慢慢站起身来,他弯着腰,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瞪眼花子,见小叫花子不过十多岁的孩子,从兜里掏出三块大洋交到小叫花子手里,“钱,钱我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你告诉我,人藏在了什么地方,还有赏钱。” 瞪眼小叫花子也不说话,他看着桌上的酒菜,不停地咽口水,高麻子看在眼里,他拉一把怯生生的小叫花子,按到桌边的椅子上,拿起一双筷子塞到他手里,“吃吧,慢慢吃,吃饱了好好地回答我。” 小叫花子没见过这么多的菜,拿起筷子不知道夹那一个更好一些,夹了一块肥肉放进嘴里,小家伙看到了桌子上的酒,他拿起瓶子一口气灌进去半瓶,也没吃几口东西,眼睛发直了,啊,啊,啊地叫了几声,躺在了地上,紧闭着眼睛,呼呼呼地睡着了。 高麻子一拍屁股,“唉,真他娘的叫花子,没见过酒没吃过肉,喝酒就跟那喝凉水似的,能不喝醉!”说到这里,高麻子抬手指了指黑大刀,又用眼睛瞪了瞪孙钱,“你们,你们怎么不拦着他,我,我有些头晕,难道你们,你们也犯了浑,真他娘的半吊子。”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瞪眼花子,高麻子弯下腰,掰开小叫花子的手,把那三块大洋一块一块地拿出来,放在手心里吹了吹,好像要吹去在小叫花子手里沾上的霉气。 黑大刀和孙钱呆呆地看着高麻子手里的大洋,他俩都想得到,高麻子白了俩小子一眼,“这钱先在我这里放着,等高希安全的回到家里,再论功行赏,先把这小叫花子扔到院里去,等这小子醒过来再好好审问,看来软办法是不行啊!本想好吃好喝让这小子吐『露』真情,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啊,这小子躺倒不起。” 几个家丁把瞪眼花子抬到门外,扔在了地上。 等他们再走进屋里,黑大刀和孙钱坐在桌前陪着高老爷喝起酒来,黑大刀朝几个人摆了一下手,“快去火房弄点吃的,这里没有你们的咸菜夹。” 高路和高栋不在,高麻子觉得孙钱这小子办事还算可以,所以他把孙钱留下来。 『迷』『迷』乎乎的高麻子看着身边的黑大刀和孙钱,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那麻脸动了动,慌忙问:“瞪眼小子这回没拿字条来?” 孙钱正嚼着花生米,为了和黑大发争功他把字条放进了兜里,见高老爷问,他忙拿出字条交到高老爷手里。 借着灯光,高麻子看了一眼,还是那八个字,高麻子纳了闷了,不知道绑票的人玩得什么鬼把戏,忙戴上老花镜,看了看反面,这一看,老家伙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请微/信/搜/索 或 等你来撩~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多多益善搞晕人,麻子忍痛舍洋钱 反面的字用铅笔书写,故意写得歪歪扭扭但可以看得清楚,高麻子仔细看着,只见上面写着:小叫花子是哑巴,快放了他,就今夜,将钱放到西边桥头,多多益善,如若不然,高希有生命危险。 高麻子眼前首先浮现的是高希,高麻子最怕高希有个三长两短,就剩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钱,不舍得也得舍得,他让黑大刀把二太太找来,黑大刀刚跑出屋子,高麻子又把他喊了回来,现在这老家伙六神无主,主要是疼钱,他想找到不花钱可以把儿子救出来的办法,又怕二太太来了又哭又闹,忙让黑大刀坐下,仨个家伙开始商量对策。 黑大刀拿着纸条看着,可他不识字,看不出个门道,他纳了闷了,这字条上写了些什么玩意,竟把高老爷惊得只吸凉气。 高麻子阴沉着脸,“抓住高希的家伙是个鬼小子,是个混蛋,也不说个钱数,多多益善,多多益善究竟是多少钱?” 孙钱捂着脑瓜子想了想,“高老爷,我觉得多多益善就是说越多越好。” 高麻子一拍桌子,“我懂得多多益善是越多越好,还用得着你个笨蛋来提醒,问题是多少才叫多。” 孙钱恍然大悟,“高老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咱把家丁叫过来,问下他们多少才叫多,我觉得有三块大洋就足够多了。” 黑大刀看了一眼桌上剩下的酒菜,对高老爷说:“我把这酒菜赏给手下人吃,再问下他们多多益善是多少钱,仨个臭皮匹匠顶个诸葛亮,人多主意就多,到时候事情不就解决了。” 高麻子看了看桌上的酒菜,“扔了喂狗也不能给他们吃,要是吃馋了,那窝窝头咸菜难以下咽,刚才听孙钱一说,我就明白了,对穷光蛋来说,三块大洋就是个大数目,可劫持高希的小子是穷是富,我们可搞不清楚。” 黑大刀忙凑到高麻子跟前,小声说:“高老爷,你可不知道,越是穷小子要钱越狠,穷怕了,逮住了机会,恨不得一下成了富翁,那多多益善,我觉得不会是个小数目。” 高麻子想了想,感觉那多多益善像四把刀子在割自己的心,他朝门口看了一眼,“黑大刀,给那小叫花子灌些凉水,让他吐,快点让他醒过来,不管是不是个哑巴,咱得好好问问他,绑架高希的人,是穷是富,是除歼团的人还是游击队土八路。” 黑大刀慌忙出了门,不大功夫这小子竟把瞪眼花子弄醒了,瞪眼花子『揉』着眼睛,看了一眼高麻子,啊啊啊地叫了几声,两手开始比比划划,又是指天又是指地,又是在胸前划圈,又是手指头脑点自己的脑门子,仨个小子急得抓耳挠腮,谁也看不懂瞪眼花子那哑语表达什么意思,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瞪眼花子。 高麻子拿过纸条,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大洋,指了指纸条又指了指大洋,伸出五个指头,又把两个食指交叉在一起,嘴里说着,”五十块?” 瞪眼花子似乎看明白了,他摇了摇头,伸出手来,朝着高麻子来来回回翻动起来,高麻子看傻了眼,他知道瞪眼花子表达的意思,一伸是五十块,一翻又是五十块,只见瞪眼花子那手越翻越快,高麻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里想:我的娘哟,翻十次就他娘的五百块,要这样翻下去,我的家当就他娘的全翻没了。 高麻子看着瞪眼花子的手,只觉得那手像魔鬼的爪子,真掏自己的心窝,击中了自己的要害,他可不敢让那瞪眼花子再这样翻下去,看得眼晕,脑袋瓜子嗡嗡嗡地响,一把抓住小叫花子的手,对黑大刀说:“这,这,这瞪眼小子没看明白我的意思,他的手势我也看不懂,快,快去把咱村老哑巴的媳『妇』叫来,让她看看这小哑巴总他娘的翻手到底是啥意思。” 看着黑大刀慌忙跑出屋子,高麻子又不放心起来,追出了屋子,急着说:“我的好外甥女婿,一定要快,捆也要把哑巴媳『妇』弄来,今晚还得把钱放到桥头,时间紧啊!” 看着黑大刀跑出了大门,高麻子拍着脑门子,一个劲地嘟囔:我的宝贝儿子哟,我的钱哟,这回可真要了我的命了。 点着烟,猛吸几口,静下心,高麻子开始自我安慰:瞪眼哑巴,那手翻来翻去,一定不是钱数,兴许他怕我打他的脸,一反一正,一反一正。 老哑巴的老婆赶来了,老哑巴不放心也跟着媳『妇』来到高麻子家,他们两口子第一次走进高麻子家的大门,灯笼之下也看不到院子的尽头,俩人有些发呆,跟着黑大刀走进高麻子的屋里,只见屋里金碧辉煌,哑巴夫『妇』更是傻了眼。 瞪眼小哑巴站在屋子中间,他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抬头看到跟在黑大刀身后的两个人,瞪眼花子似乎认识这两口子,眼里放了光,啊啊啊地叫了几声。 老哑巴看着小哑巴,知道穷人到了高麻子家除了挨揍也没有别的好事情,来的时候,老哑巴的媳『妇』冲老哑巴比划了一番,告诉老哑巴,高麻子有要紧的事情,老哑巴摇着头,不停地摆手,不相信老婆子说的话。 老哑巴见到小哑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点着头朝高麻子微笑,高麻子锁着眉头,勉强笑了一下,拿出一块大洋放到老哑巴手里,老哑巴高兴地跳起来,他手舞足蹈,张开大嘴啊啊啊地笑出了声,突然跪在高麻子眼前,磕起了头。 端坐在桌前,高麻子强作镇静,抬头看了一眼哑巴媳『妇』,哑巴媳『妇』忙拉起自己的男人,俩人胆怯依靠在墙边。 “一会我让小哑巴比划,你和老哑巴混了大半辈子,就给我当个哑巴翻译,看看这个小哑巴到底比划些啥。”高麻子吸了一口烟,轻轻地吐来,极力隐藏自己慌『乱』的心情。 高麻子来到哑巴媳『妇』面前,哑巴媳『妇』低头听,摆弄着破布衫上的一块大补丁,抬头惶恐地看了高麻子一眼。 高麻子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字条,站在瞪眼哑巴面前,指了指上面的字,和上次一样伸出五个指头,食指交叉。 瞪眼哑巴看着高麻子那可笑的动作,看着高麻子灯光下苍白的脸,低头想了想,抬头眨巴了几下大眼睛,冲高麻子笑了笑,点了点头,突然举起了两只手,像拨浪鼓一样不停地翻动起来,高麻子吓得后退了两步,头脑一片空白,眼前的两只翻动的手,越来越大,像无数毒蛇朝自己袭来,他大叫黑大刀,“快,快按住瞪眼小子的那两只爪子,可把老子吓死了,先还一只手,这回变成了两只手,这,这,这他娘的真要我的命哟。” 高麻子满面汗水,水灌满麻窝又从里面溢出来,汇成细流,大滴大滴的汗水滴落在地,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坐在床头大口喘着粗气。 钱啊,高麻子家的钱虽然多,但照瞪眼花子这样不停的翻下去,再多的钱也给翻没了,高麻子心疼得真叹气。 不过,高麻子必间是高麻子,虽然浑身有些发抖,他还是费力地站起身,来到哑巴媳『妇』面前,大概说了一下情况,然后问:“瞪眼哑巴,双手翻来翻去,也没有个完,到底表达什么意思。” 老哑巴媳『妇』扭头看了看老哑巴,把自己的手朝老哑巴翻了几下,老哑巴乐了,他点了点头,把手平放在空中然后翻了过来,啊啊啊地叫着,又是指地又是指天,又是咧嘴又是瞪眼,把哑巴媳『妇』也搞糊涂了,不过哑巴媳『妇』知道高麻子不是个好人,觉得快走为妙,反正俩哑巴也听不到自己说些什么,她冲高麻子笑笑,一本正经地说:“我家哑巴说,高老爷本事大,上顶天下立地,没有难住你的事情。” 高麻子想想,那瞪眼花子也曾指天指地的,难道这小哑巴也表达这样的意思,这样一想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给黑大刀使了一个眼『色』,黑大刀瞪起眼珠,冲老哑巴夫『妇』嚷:“时候不早了,快走!” 老哑巴夫『妇』刚走出大门,黑大刀把那一块大洋抢了过来,还狠狠地打了老哑巴一巴掌,冲着哑巴媳『妇』骂,“真他娘的不是东西,胆大包天,高老爷家的钱你们也敢要,还指天指地,我看你们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高麻子念叨着多多益善,让人赶快把二太太叫来,二太太进屋就没有好气,高麻子知道,儿子不回来,二太太高兴不起来,他急着安慰二太太,“儿子就要回来了,绑票的小子说出了交钱地点,就在咱村东的桥西头,一会咱们把钱准备一下,我也写个条子,条子上咱好言好语,让绑匪把儿子放回来。” 二太太一听这话,心里涌出一阵激动。 “绑票的小子也没说出个数,字条上写着多多益善,为了儿子我豁出去了,拿六百块大洋赎儿子。” 二太太念叨着多多益善,为了让儿子尽快地回家,他觉得高麻子拿出六百块有点少,“再多拿点,凑一千块。” “不行,一千块太多了,再说六百块也是个吉利数,这样吧,我再加六十块,六六大顺,再不能多了。” 二太太听高麻子这样说,满面不高兴,“为了日本人,你个老家伙卖了好几百亩地,又是捐粮又是捐钱,都够日本人买架飞机了,难道日本人比你儿子还亲。” 高麻子急得直摇头,皱着眉头咧着嘴说:“二太太,这不是一码子事,我巴结日本人还不是为了安稳地生活,再说了,字条上只写着多多益善,也许咱拿出六百六十块大洋,还出乎绑匪的意料呢!” “再加上六块,凑六百六十六块,六六六,顺顺顺。”二太太就怕高麻子拿钱少,儿子回不来,能争一块是一块。 高麻子狠狠地拍了一下屁股,“行,就依了二太太。黑大刀,快去拿个麻袋。”请微/信/搜/索 或 等你来撩~ 第二百四十四章 麻子黑夜取金钱,大刀月夜赎高希 高麻子存放大洋的地方可是个秘密,就连他最喜欢的二太太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老家伙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除了自己,任何人都想不到,找不到。 当有重大的花销,高麻子总是一个人进入自己的屋里,关好窗户拉上窗帘,现在是晚上,老家伙照例吹灭了油灯,他怕有人看到灯光猜测他藏钱的地方。 高麻子走进自己的屋里,可究竟去了什么地方谁也搞不清楚,这么多年,没有人能猜得到高麻子有多少钱,反正这老家伙花钱的时候手里总是有钱,似乎花也花不完。 不过,为了巴结日本人,靠上日本人这棵大树,高麻子咬牙卖了几百亩好地,地是卖了,可高麻子的心里蝎蜇狗咬般地痛了好几天,钱就是这个老家伙的命,手头没钱,这老家伙一天也活不了。 高麻子『摸』黑钻进金库里,打开了一个大箱子,他慢慢弯下腰,伸进手去『摸』了一把,里面都是白花花的大洋,这老家伙情不自禁地笑了,他笑自己聪明能干,积攒了这么多钱,卖地只不过放了个烟雾弹,他咧着嘴,用食指挠了挠右脸上的大麻子,想起字条上的多多益善,这老家伙皱起了眉头。 钱好像串在高麻子的肋条骨上,每从箱子里拿出一块,高麻子都要叹息一声,在他看来,拿钱赎人,跟巴结日本人不同,一个是为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将来或许能弄个一官半职,花得值,可为了赎宝贝儿子花钱,那简直就是让别人拿冤大头,扔得是的冤枉钱。 想到这里,心里不住地骂高希,“他娘的,这小子真是个败家子,大混蛋,才让马半仙治好了病,不好好在家呆着,却偷偷跑到外面去疯,这下可好,好几百块大洋就这样一下没了,唉,摊上这样的混蛋儿子,又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哟! 等他数到六百块的时候,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高麻子任凭眼泪往下流,也不擦拭一下,泪水滴在大洋上,吧嗒吧嗒地响,高麻子真想大哭一场,忍着心痛,又数了六十块,放进了包里。 一块块地拿,六块大洋拿在手里,打算往包里放,老家伙停下手来,心里想,那娘们懂得什么,为了儿子恨不能把家里的大洋全拿出去,都说六六大顺,哪里有六六六的说法。 手里拿着六块大洋,高麻子觉得沉甸甸的,足斤足两啊,抹了一把老泪,老家伙舍不得了,慢慢地放回箱子里,轻轻盖好盖子,锁上锁,把那六百六十块大洋用布包起来,歪歪扭扭,费力地提着,他像提着自己的半条命,迈一步叹一口气。 来到二太太面前,他把一包大洋撂到桌子上,二太太看是个白布包,慌忙跑到自己屋里,拿出一块红布,在外面又包了一层,边包边说:“红『色』镇邪,大红的东西也吉利。”说到这里,二太太面对着红包,低下头来,双手合十,嘴里嘟嘟囔囔祈祷着什么。 黑大刀把红布包扔进麻袋里,只听得咣当一声,高麻子觉得自己的半条命扔进了麻袋里,心里一颤,忙小声地嚷嚷,“你轻点不行吗?里面可是人命,赎宝贝儿子高希的钱,要掉出个一块两块的,小心老子要了你的命。” 黑大刀把麻袋背在肩上,孙钱站在他身边,俩人正打算出门,高麻子忙摆了摆手,“看你俩,说走就走,拿钱赎人也不能太着急,咱得想想计策。”说到这里高麻子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刀把攥在绑匪手里,自己稍微用力就可能将手划破,深不得浅不得,似乎也没有什么计策。 二太太着急,心跳的厉害,慌忙凑上前来,对黑大刀和孙钱说:“你俩到了那里,见到了人家可要好言好语,钱是死东西,没有了可以挣,可我那宝贝儿子天下就这么一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说到这里,二太太又流下泪来,再也说不下去。 高麻子眼盯着黑大刀肩上的麻袋,“带上那个瞪眼哑巴,你俩一人骑一匹马,一个拿着钱,一个带着瞪眼哑巴,噢,对了,我还没有写信呢,等一下,先坐下,我给绑票的小子写封信,唉哟,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差点给忘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遇到事就哭泣就着急,我又是数钱又是考虑下一步怎么办,可你们不『操』心,也不知道给我提个醒,唉哟哟,真拿你们没有办法。要是高路,要是高路在就好了。” 高麻子这样说,黑大刀不高兴了,他最看不起高路,可偏偏高麻子喜欢这个独眼狼,眼珠子转了不知道多少圈,黑大刀凑到高科技麻子跟前,神秘地说:“高老爷,高路和日本人挂着线搭着勾,咱何不把高路请过来,他人手多,有人有枪,据说还有小钢炮,那家伙可厉害,据说‘砰’地一声打出去,就能死好几个,那玩意能隔山打虎,打上去再掉下来,可真是个好玩意,如果把高路队长请了来,咱的事情就好办多了,高老爷,你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把高路按『插』到日本人身边,还不是让他护着咱,给咱解难,现在难处来了,高老爷啊,你咋没有想到高路那个混蛋?” 高麻子拉下脸来,他可不想自己的手下人猜透自己的心思,搞懂自己心里想些什么,他要尽力喜怒无常,笑着笑着可能翻脸,听黑大刀这样说,高麻子指了指黑大刀的脑门子,“你,你这里面,装的是猪脑子,请高路,请日本人帮助我早就想到了,可这不是打仗,让他们来了有什么用,又是动枪,又是动炮,到时候绑匪火气上来了,要知道咱还弄不清是什么人绑了高希,但我敢肯定是一伙不要命的家伙,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干不了这样的活,看那字条上的字,这个小子有些文化,有些心计,这样的人最难对付,『逼』急了撕了票,我他娘的就要后悔一辈子,所以我坚持自己解决,不让高希有半点危险。” 高麻子说完,忙坐在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提笔写信: 写出三个字,高麻子抬起头来,望着尊敬的三字,高麻子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才好,他看了一眼黑大刀,又看了看孙钱,觉得俩小子都是大老粗,也想不出什么好词。 二太太着急,忙着催促,“老爷,你快写啊,怎么傻愣起来,提笔忘字还是怎么回事,唉哟,你倒是快点啊!写个字比生个孩子还难,真急死个人。” “一个女人家别瞎掺和了,你懂得什么,难不成你知道怎么称呼绑票的家伙。”高麻子白了一脸着急的二太太。 二太太想也不用想就说:“这还用想吗?咱不知道人家姓啥叫啥,写绑票不就得了。” 高麻子想想,二太太说的有道理,低头写了起来: 尊敬的绑票先生:收到你的字条,我知道高希在你手上,你要钱,我将家里所有的金钱全部拿了出来,请你高抬贵手,收到钱之后,请放回我的儿子,万分感谢,咱们以后交个朋友,权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我高麻子说话算数,绝不告官,绝不给你找半点麻烦,只求你高抬贵手,放高希一马。 写到这里,高麻子又把信仔细看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签上自己的大名,把信折好交到黑大刀手里,嘱咐黑大刀,“到了村东的桥头,记着把钱放到桥西的草窝里,悄悄地藏在一边,可要把钱看好了,看什么人来取,如果绑匪把高希带来,你可要抓住刀,拿好枪,把绑匪给我击毙砍成几断,把我那宝贝儿子安全的带回来,如果事情办好了,咱是人财两不丢,到时候我重重地赏你,这几百块大洋还是我高麻子的。”说到这里,高麻子得意地看了看二太太。 别的话孙钱听不到耳朵里,可高麻子说重重地赏黑大刀,孙钱可入了耳,对这帮家伙来说,活着似乎就是为了钱,听到重重地赏钱,孙钱嘴巴里咽着唾沫,眼巴巴地望着高老爷,高老爷看了这小子一眼,知道一说到钱,都他娘的想沾,他拍了拍孙钱的肩,“放心好了,赏钱也有你的一份,你可要给我记住了,好好地配合黑大刀,把事情给我办漂亮,打死了绑匪,不但能得赏钱,我高麻子有酒有菜,到时候高希也坐在了这里,咱们好好地喝几盅,给我那宝贝儿子压压惊。” 孙钱乐了,黑大刀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想想钱心里就美得慌,俩小子立正向高麻子保证:如果见到了绑匪,就是自己把命豁出去,也要把绑匪干掉,把小少爷安全地带回来。请微/信/搜/索 或 等你来撩~ 第二百四十五章 孙钱大刀争赎金,双双中了梅花针 黑大刀和孙钱在高麻子面前吹得挺大,但骑上马,一个带着钱,一个带着瞪眼花子,俩小子的思想开始发生了变化。 生逢『乱』世,投靠在高麻子门下,俩家伙也不过为了金钱,没有生存之路,吃饭活着都成了问题。 日本鬼子说杀人就杀人,把烧杀抢劫当成乐趣,那高麻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翻脸不认人,动了家法能把人打死,生命不保,也只能活一天两半晌。 现在大包的金钱就在黑大刀的马上,那可是快乐的资本,就连老实巴交的孙钱也打起了金钱的主意。 月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升了起来,黑大刀骑马走在前面,村东的木桥,离村庄不过几里路,黑大刀故意让马走得很慢,在他眼里,马背上的那包大洋比高希的生命更重要,他要多一点时间考虑,怎么样杀死孙钱,神不知鬼不觉,把这些大洋弄到自己手里。 黑大刀对高麻子的忠诚,在大量的金钱面前,也变得一文不值了,有了钱他可以娶更好的女人,过快活的日子,不跟高麻子干,他可以做日本人的狗,在伪政权谋个一官半职,总之,在黑大刀眼里,金钱可是万能的东西,可以解开高麻子捆在自己身上的绳索,自由自在地飞翔。 开枪打死孙钱和那个小哑巴,黑大刀想了又想,觉得不妥。 黑大刀没有把握一枪打死两个人,万一那马受了惊吓飞跑回家,万一高麻子听到枪声,说不定会带着家丁赶过来,到时候『露』了馅,高麻子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一定饶不了自己。 孙钱慢慢跟在黑大刀身后,这小子也想着如何杀死黑大刀,他们的想法几乎相同,月光朦胧,一枪打中目标,孙钱可没有这样的『射』击本领,他尽量远离黑大刀,这个老实巴交的家伙心里清楚,有钱无形之中就有了危险,自己惦记着,黑大刀也一定想法害了自己,把那包大洋独吞下去。 就要到桥头了,危险一步步『逼』近,黑大刀跳下马来,提着刀,心里想,我把这小子喊过来,一刀劈了,带着钱我他娘的远走高飞。 看了一眼后面的孙钱,黑大刀小声地招呼,“往前不远就到桥头了,你过来,咱俩商量一下,事情该怎么办,如何捉住那个绑票的家伙。” 孙钱看着月光下的黑大刀,跳下马来,心里想:别看我老实,在金钱面前,老子也精着呢,犯不了糊涂,能得到金钱,老子也绝不会手软,你他娘的也别给我动心眼,你会几下子武功,我要是真的走过去,脑袋瓜子就没了,钱都成了你的,想得美,可老子不上你黑大刀的当。 钱还在马背上,黑大刀一手攥着麻袋口,一手提着大刀,见孙钱一动没动,这小子发了火,“我是队长,你得听我的,我让你过来,你若不听,小心老子一刀劈了你。” 在大包的金钱面前,老实巴交的孙钱也不示弱了,他知道,示弱就等于放弃,虽然他心里清楚不是黑大刀的对手,但那包金钱给了他无穷的力量,孙钱没有思想,没有人生的目标,满脑子除了挣钱就是搞钱,可以说,孙钱的脑袋瓜子里装的不再是脑子,而是白花花的大洋,塞得没有了一点缝隙,满脑子除了金子就是大洋,聊那包大洋可以,说别的,在他眼里全他娘的是扯蛋,黑大刀面对这样一个没脑子的金疙瘩,也只有动粗了。 面对黑大刀的威胁,孙钱似乎一点也没有害怕,那包大洋给他壮了胆,他要为金钱玩命,这小子嘿嘿笑了几声,一梗脖子,大声地说:“老子的命不值三块大洋,人活在世还不是都为了钱,你说是不是,兵荒马『乱』的年月,小日本杀人如麻,放枪放炮,说不定哪会就没了命,那包里有好几百块大洋,你小子想独吞,今晚老子也豁出去了,为了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来的时候,高老爷偷偷给了我一把手枪,小手枪,好用着呢,如果你敢提刀过来,老子就开枪打死你,高老爷真是远见啊,现在老子有了和你叫劲的资本,你小子玩刀可以,可玩枪可不见得比我强,不服,不服就放马过来试试。” 黑大刀见孙钱识破了自己的伎俩,顿时一阵紧张,说话也变得和气,“孙,孙,孙钱,有,有话好商量,我是高老爷的外甥女,女婿,再混蛋也不,不,不能打老舅的主意,咱还,还,还是同心协,协力,捉住那绑票的家伙,到时候,咱,咱,咱都领个赏钱。” 不管怎么说,有了防备就不好对付,俩家伙都想着弄死对方,把那包大洋独吞,远走高飞,吃香的喝辣的,娶新娘入洞房。 “把枪收起来吧!”黑大刀朝孙钱招呼了一句。 孙钱不情愿地把枪别在了腰间,回头看了一眼,却不见了瞪眼花子,俩小子开始紧张起来,四下看了看连个影子都没有。 大叫一声,“队长,坏了,瞪眼花子不见了。” “这,这,这小叫花子,能跑到什,什,什么地方去?”黑大刀望着不远处的小树林,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 “兴许,兴许瞪眼花子钻进了树林,快去看看。”说着话,黑大刀牵着马,朝小树林走去。 钱放不放在桥头对两个小子来说似乎不重要了,瞪眼花子跑掉也没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这俩小子想着消灭了对方,独吞那包大洋,他俩觉得,那包大洋就是自己的,自己得不到心里别扭,难受,绝不能让对方抢了去。 黑大刀悄悄地向前走着,他在要这小树林里消灭孙钱,眼睛盯着孙钱,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孙钱故意磨磨蹭蹭和黑大刀拉开一段安全距离,眼睛不但盯着黑大刀,还觊觎着马背上的那包大洋。 俩小子终于『摸』进了树林里,开动起脑筋想法设法干死对方,孙钱离黑大刀挺远,他怕这小子一下蹿过来飞起一刀要了自己的命,黑大刀也防着孙钱,怕这小子朝自己开黑枪。 俩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身上,完全没有留意他们的突然到来惊的蝉儿鸣叫着飞向远方。 月儿的光亮被树叶遮挡,树林里漆黑一团。 黑大刀依靠在一棵树上,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划着火正要点烟,只觉得脖颈一阵刺疼,烟还没有点着,就躲倒在地。 孙钱眼睁睁地看着黑大刀倒了下去,这小子简直有些惊慌失措,四下看了看,没有人也没有声音,静了静心,仔细想了想,他觉得是黑大刀在和自己耍心眼,也不敢过来,只是躲在树后不停地小声嚷:“队长,队长。”没有回音,孙钱纳闷了,难道这小子中了邪气,借着微弱的月光,眼望着黑大刀身边的那匹马,看到了马背上那团黑乎乎的麻袋,想到那几百块大洋马上就要到了自己手里,这小子心中一下充满了力量,思想也变得活跃起来,急中生智,孙钱『摸』索到半块砖头,朝那匹马投了过去,只要那匹马离开黑大刀一段距离,他就可以骑马追过去,拿到那包大洋。 砖头扔了过去,可那匹马只是动了一下,并没有跑,别看黑大刀晕了过去,这小子把马的缰绳在了胳膊上,钱啊,真得让黑大刀动足了脑筋。 孙钱见马儿不跑,黑大刀一动不动,喘了一口粗气,为了钱,命也可以豁出去,不冒险怎能得到金钱,想到这里孙钱举着枪慢慢朝黑大刀靠近,只要黑大刀胆敢动一动,他就开枪打死这个王八蛋。 越来越近了,孙钱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为了金钱,冒险的刺激让他浑身发抖,这种抖动带着一种难言的快感,他就要得到那包金钱,那可是美女,酒肉,一辈子种粮食也得不到这么多钱,想想那白花花的大洋,这小子眼里放了光。 就接近那个麻袋了,孙钱的心狂跳不不已,手终于抓住了那条麻袋,孙钱的心简直要跳出嗓子眼,眼盯着躺在地上的黑大刀,他就要提着钱远走高飞了,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孙钱和黑大刀一样躺在了地上。 从树上跳下一个高大的汉子,这人正是张一真,他等在路边的小树林里已经多时了,他断定今晚高麻子送钱来,高麻子不会舍下自己的宝贝儿子不管。 从马背上取下麻袋,张一真把事先写好的字条塞进黑大刀手里,骑上那匹小黄马,消失夜『色』里。?: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四十六章 麻子二太焦心等,大刀孙钱轻松来 遇到事情,高麻子喜欢往好处想,二太太更是这样,俩人焦急地等待着黑大刀的消息,心里默默在祈祷,祈祷自己的儿子平平安安。 时间好像一盆炭火,烧烤着俩人的心,时间增加一秒,那种痛苦担心的就增加一分,心在无形的时间里煎熬。 二太太望着墙上的挂钟,看着钟摆来回晃动,每动一次,都在敲击着她的心,钟表当当地响了起来,二太太实在忍不住了,她开始为儿子的安全担起心来,黑大刀和孙钱拿钱赎人,都一个时辰还没有任何消息,她觉得情况不妙,眼望着在屋里转来转去的高麻子,如坐针毡的二太太实在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来,一说话眼里就有了泪,“你看你,在屋里转来转去,转得我都头晕了,那俩个小子到现在连个人影也没有,我担心他们拿着钱不去赎咱的宝贝儿子,怕就怕,这俩小子拿着钱跑了。现在的年月,人见了钱就眼红,谁还讲道德信义!” 高麻子皱起了眉头,“不要怕,早有防备,我给了孙钱一把手枪,就是要让这俩小子互相牵制,如果俩小子真的拿钱跑了,我就找高路带人杀死这俩个家伙。” “你想得倒挺简单的,现在可是兵荒马『乱』,跑个人跟飞个鸟似的,去哪里找?” 听二太太这样说,高麻子犯了嘀咕,突然觉得在金钱面前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可相信了,不过他还是在心里劝说自己相信黑大刀,必竟这小子跟了自己好几年,外甥女还嫁给了他,他相信他一定会回来,如果他真的动了金钱的心思,孙钱也不会让他一个人独吞,毕竟在金钱面前,人总会『露』出本『性』,像饥饿的狼看到了肉,拚死也要抢到嘴里一口。 想到这里,高麻子坐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打拼,什么人没有见过,正如对黑大刀,虽然心里相信,但依然还要上个保险,让孙钱限制着他,嘴巴无『毛』办事不牢,怕就怕年轻人禁不住金钱的诱『惑』。 黑大刀首先醒了过来,他拔下了扎在脖子上的五枚针,摇了摇脑袋,稀里糊涂地倒下了,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认真地回忆一下,想不出是什么人暗算了自己,他怪自己把精力全集中在了孙钱身上,结果中了暗器,把针拿在手里,借着月光,这小子认真地看了看,想了又想,却想不出什么人会使用这种不多见的暗器。 拍了拍孙钱的脑袋,这小子也慢慢醒了过来,浑身觉得无力,费力地爬起来,抬头问黑大刀,“队长,咱这是在哪里啊,我『迷』『迷』乎乎就睡着了,跟死去了一样,看来死也没有什么太可怕的地方,梦也没有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钱觉得脖颈阵阵疼痛,咧着嘴巴『摸』了一把,这小子惊得跳起来,将针拔下来,微弱的月光下,也看不清这亮闪闪的东西是什么玩意,提心吊胆地问黑大刀,“这是什么暗器,怎么会跑到我的脖子里,影都没见,来无影去无踪,是鬼还是怪啊!对了,咱那钱呢?” 想到钱,俩小子都来了精神,慌忙在马背上『摸』来『摸』去,谁也没有『摸』到,脑袋立马嗡嗡响起来,黑大刀解开捆在胳膊上的马缰绳,俩小子在地上来来回回地找,可半块大洋的影子也找不见。 孙钱『摸』到了张一真放在黑大刀手里的字条,举到黑大刀的面前,“黑队长,你看这东西有用吗?” 黑大刀把字条拿在手里,用手『摸』『摸』,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了字条的一角画有一朵梅花,想想高老爷手里的那张字条有同样的图案,狂跳的心总算平静下来,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这小子点了点头,心想,总算给高老爷有个交代了,那钱一定是写字条的绑匪拿走了。 发现了字条,俩小子的心情平静了许多,终于坐在一起,像亲哥俩一样研究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编着瞎话,想着对付高麻子的办法。 别看黑大刀当队长,别看孙钱老实巴交一个穷庄稼汉子,可论心眼子,黑大刀和孙钱比起来还真差那么一大截,黑大刀说出自己的说词,这小子编不了瞎话,打算照实里说,孙钱觉得不妥。 “咱就说按照字条上写的地点,把钱放到了西桥头,突然出现了大批的人马,我们打不过人家,结果那钱被抢走了。” 听孙钱这样说,黑大刀满意地点点头,“这主意不错,本来那钱就是给绑票的,人家拿走咱也算完成了任务,至于少爷回不回得来,那还得高老爷想办法。”黑大刀说着话,骑到了马上,“咱快些回去,高老爷一定在家里等得着急呢,再不回去,说不定就要派人来找我们了。” 俩人骑在马上,庆幸绑票的家伙没把马儿骑走。 不在一起研究情况处理问题,谁也看不出对方的聪明才智,孙钱望一眼黑大刀,心里想,这哪是个人啊,除了一身的力气,没长多少脑子,结结巴巴话也说不好,高老爷怎么相中了这么个东西,我孙钱漂漂亮亮,就是老实了一点,却得不到高麻子的外甥女,这混『乱』世界啊,不需要脑子,倒需要玩狠耍横装疯卖傻二流子之类的玩意。 钱被人拿跑了,现在的孙钱变得聪明起来,他满脑子的金币换成了脑子,对黑大刀他倒不放心起来,憋不住,不得不嘱咐黑大刀几句,“队长,见了高老爷你就先把纸条递给他,他不问咱就不说话,话多必有失,高老爷问的问题尽量少回答,或者摇头不说话,刚才咱俩编的瞎话够多的了,可要知道高老爷比猴还精,万一听出破绽,如果下次送钱,说不定就不用我们俩了。” 说来说去,其实孙钱还惦记着高麻子的大洋,他知道绑匪这次没有把高希带来,一定还有想法,想法是什么,就是金钱,就是大洋。 黑大刀一勒马缰绳,轻轻地叫了一声“吁”,马儿停下来,他们已经走出了小树林,俩人并排骑着马,大包的金钱不存在了,不论黑大刀看孙钱,还是孙钱看黑大刀都是安全的了,现在他们又成了朋友,要对付的是高麻子。 孙钱的话黑大刀觉得有些道理,想想自己是高麻子家看家护院的队长,孙钱只不过是自己手下的一个兵,看了一眼的孙钱,这小子撇开嘴,“你说的话,有那么一点道理,见到高老爷,一味的不说话也不是办法,到时候你也要说,可要注意我的表情眼『色』,我是队长,我的话高老爷还是相信的,必竟我是他的外甥女婿,不用担心不用害怕,大胆地说大胆地胡扯,天蹋下来由我顶着,怕个屁啊!” 黑大刀说着说着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孙钱的话像一阵风一样吹过耳边消失了。 高麻子家增加了岗哨,为了防止绑票的家伙跑到家里来,高麻子家的灯一晚上都亮着,家丁也倒了霉,如果让高麻子发现有睡觉的情况,打几巴掌那可是轻的,老家伙掏出手枪,顶在脑门子上,那家丁吓得『尿』裤子,知道这老家伙说开枪就开枪,『乱』世让人的生命像纸一样薄,没有法律没有秩序,人们漠视着生命,日本鬼子更是拿生命当成玩耍的游戏,刀砍枪击,活埋火烧,无所不用其极,相比之下这些家丁在高麻子家倒觉得安全些了,毕竟这老家伙和日本人挂上了钩。 黑大刀像得胜而归的将军,骑在马上,站在高府的门口趾高气扬嚷嚷,“快他娘的开门,本队长,老子我回来了。” 家丁听出黑队长的声音,慌忙将门打开,黑大刀咧开大嘴哼了一声,骑着马走进院里。 后面跟着的孙钱跳下马来,他可不敢骑在马上神气地进院,他习惯了低眉顺眼,做为下人,骑马进院,让高老爷看到,非得拉下马来,打上那么几巴掌,饿两天懂懂规矩。?: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大刀孙钱编瞎话,太太悲中有主意 一秒一分地等,一分一秒地熬,高麻子和二太太终于等来了黑大刀,听到外面嚷叫的声音,高麻子也顾不了自己的身份,拉着二太太走进院子里。 高麻子睁大眼睛,看看坐在马上的黑大刀,看看牵着马仰脸看着自己的孙钱,独独没有发现自己的儿子高希。 二太太跑下台阶,围着马儿转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两手发抖,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慌作一团,看到依然坐在黑马上的黑大刀,指着他的鼻子问:“贾三,我的贾队长,儿子,我的宝贝儿子呢?怎么没有带回来?” 黑大刀一侧身跳下马来,喂牲口的贾包头来到黑大刀面前,他冲高麻子点了点头,接过了马缰绳。 贾包头牵着两匹马走得很慢,走到僻静处停下脚步,让马儿啃食院中的杂草,蹲在地上,拿出烟袋,装上一袋烟,慢慢地抽起来。 月光不明,夜儿很静,灰暗的天空里,夜莺鸣叫着从头顶飞过,声音高亢嘹亮,可爱的夜莺,给这恐怖的夜,给这沉闷压抑的世界带来一丝希望的曙光。 贾老汉抬起头,追寻夜莺的身影,那声音早已在远处唱响,渐渐变淡听也听不见,可贾老汉的心里依然响起那美妙的声音,太好听了,和小时候听到的一样,年年这个时候,可爱的夜莺啊,总带来不死的希望,带来对生命对自由的歌唱。 院里高麻子和黑大刀说话的声音传进贾包头的耳朵里,老人家支起耳朵仔细地听。 黑大刀将字条交到高麻子手里,“高老爷,这是绑票的家伙给你的字条。” 高麻子接过字条,看也没看揣进了兜里,他瞪眼直视着黑大刀,“那大包的钱呢,我的儿子呢?” 黑大刀愣了一下,“钱被绑票的小子拿跑了,小少爷,小少爷绑票的家伙没带在身边。” 高麻子指着黑大刀的鼻子问:“你,你难道没有跟绑票的家伙动手?手里有枪还提着大刀,平时吹得山响,怎么到了关键时刻漏了气?” 黑大刀紧张起来,这个二虎家伙耍蛮力可以,可要编起瞎话来,确实说不周全,他挠了挠头皮,“高老爷,你可不知道。”说着话,黑大刀把梅花针拿了出来,紧走几步递到高麻子手里,“高,高,高老爷,你,你,你可不知道,那绑票的家伙,会,会,会使,暗,暗器,打,打得那,那个准啊。”他抬起头来,让高麻子看自己的脖子,“不,不多,不,不少,正,正好五,五个眼,一下就,就,就晕了过去,跟睡觉一样,什,什,什么也,也,不知道了。” 高麻子把梅花针拿在手里,拿到鼻前闻了闻,借着月光挤着眼看了看,“这是什么东西,这不是针吗?有这么大的威力,能让人昏睡。” 黑大刀使劲点着头。 高麻子眼珠转了转,突然问:“只一个绑匪?” 黑大刀一脸难『色』,这小子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回答,眨巴着大眼,咽了口唾沫,兴好月光暗淡高麻子看不清黑大刀的脸。 老实巴交的孙钱向前走了几步,朝高麻子鞠了一躬,“高老爷,我是个老实人你是知道的,平时我不爱说话,只知道看家护院干活,这次没有把少爷带回来,却让绑票的小子把钱拿走了,实在是没有办法,高老爷你是不知道啊,绑匪所以选择晚上,就因为他们好隐藏,我和黑大刀按你的要求把钱刚刚放到西边的桥头,突然从桥的两边黑压压蹿出好多人,背着大刀,还,还拿着枪,长枪短枪什么家伙也有,一下就把我和贾队长包围了,要说贾三,我们的贾队长可真是英勇,可以称得上万人敌,在包围圈里和一帮人对打起来。” 黑大刀听到这里,简直心花怒放了,他使劲抿着嘴,生怕自己笑出来,使劲拧了一下大腿根,想想中了暗器差点丢了『性』命,总算把那股子喜劲压了下去,冲着高麻子大声地说:“高老爷,孙,孙,孙钱,这,这,这小子说得对,我一手持枪,一手抡起了大刀,就跟进了羊群一样……” 孙钱知道黑大刀没谱了,让他说话他吐不出个豆来,可别人开个头,这小子就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孙钱怕这小子爬高了摔下来,忙打断了黑大刀的话,“高老爷,贾队长真是这样,横刀立马,还真把那帮家伙吓住了,只听贾队长大声地嚷,钱放在了桥头,如果想拿走,那得把少爷高希交出来,一物换一物,如若不然,我的枪,我的大刀可没得商量。高老爷你想啊,月光不明,黑压压的也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可贾队长一点没有惧怕,那声音就跟打雷一样,吓得那帮家伙直往后退。我举着小手枪配合着贾队长,生怕贾队长有一点闪失啊,我的心跳得厉害,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只见突然闪出一个人来,一甩手投出一样东西,贾队长从马上一下掉了下来,我正打算开枪,却见一道闪光,往后的事情我就一点也不知道了。” “对,对,对,事,事情就是这样。”黑大刀真的没有想到,孙钱这个老实巴交的家伙平时不说话,可心里有玩意,真说起话来有条有理,滴水不漏,还叭叭叭,叭叭叭地说个没完,他看了孙钱一眼,对高麻子说:“我,我,我们都中了暗器,晕了过去,就跟死了一样,什么也不知道。高老爷,我算是体会到了,那死了就跟睡着一样,现在我什么也不怕了,假如下次再去,我真跟他们玩命。” “难道这次你没跟他们玩命?” 贾三没有想到,高麻子抓住了自己最后一句话,这小子不知如何回答,急出了一身热泪,张张嘴正要说什么,孙钱干咳了两声。 黑大刀不敢说话了,他诚惶诚恐地望着高麻子,扭头看了一眼孙钱。 “高老爷,我和贾队长为了你老人家,为了小少爷,怎敢不玩命啊!只是……”说到这里,孙钱故意停了下来。 高麻子眼盯着孙钱,“只是,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没有见到少爷高希,如果打死或者伤了他们的人,也许他们会找少爷高希出气,到时候如果,如果少爷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怕,怕没法跟老爷你交代不是?” 高麻子低头想了想,觉得孙钱说的有道理,他仰起头,晃了晃大脑袋瓜子,拿出一副大度的模样,“钱是身外之物,这点钱扔了就扔了,俩位安全地回家来,我挺高兴,回去休息吧!” 高麻子看了二太太一眼,忙走进屋里,坐在桌前,取下油灯罩子,拨了拨了灯花,又慌忙扣上灯罩,戴上老花镜,从口袋里哆哆嗦嗦地取出那张字条,慢慢打开,认真地看了起来。 只见字条上写着:高麻子,钱已收到,数量不知,高希情况不大好,吵着嚷着回家,他很想你,想他的娘,独自个往家的方向跑,没有办法,我将他捆了起来。 最后,我要提醒你高老爷,放老实点,不要借助鬼子汉『奸』的力量梦想捉住我,我在暗处你在明处,如果我发现了鬼子汉『奸』的影子,就先杀死你的宝贝儿子,如果你舍得高希,就不要听我的忠告,尽管告诉鬼子汉『奸』让他们来捉拿我,后天晚上,把钱依然放到桥西头的草丛里,我会亲自去取,至于钱数,多多益善。 再说一句,如果像打发叫花子一样舍不得钱,我会剁下高希的一截小手指给你看看! 高麻子看得是心惊肉跳,大麻脸不停地抽搐,张开的嘴巴半晌才闭上,他的眼睛红了,他心疼自己的宝贝儿子高希,特别是那句剁手指的话,简直像一把刀子扎进了他的心。 他不也将信的内容说给二太太听,自己酿的苦水只好偷偷地往肚子里咽,紧紧地咬着牙,喘着粗气,可又想不出好办法,投鼠忌器让高麻子放不开手脚,他急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心灵的折磨比打一顿还要难受,心疼可又不得不花钱,重要的是多多益善,高麻子气得在心里骂:“他娘的,这个可恶的家伙,非得活活地将我折磨死啊!钱多钱少你给个数,我也好有所准备,一次付清,一手交钱一手领人,这可好,总他娘的多多益善,一次两次,看来西瓜皮擦腚,没有个完,这可怎么办?” 听黑大刀和孙钱讲述的情况,高麻子知道自己写的信没有交到绑匪手里,这样也好,自己想些什么绑匪一点也不知道,唉,黑压压的一片人,难道遇到了大部队,不可能啊,琢磨来琢磨去,老家伙眼睛一亮,他想到了高路,高栋,想到了细川五郎,小鸟游一,高麻子觉得,有必要把高路请回来出出主意,动用一下鬼子汉『奸』大部队,如果照这样下去,每次都是多多益善,我家里的钱非得被绑票的家伙掏空不可,折磨人啊,天天睡不着觉,照这样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焦心啊!。 唉,这心里的折磨,让高麻子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又是捶胸顿足,又是咳声叹气。 请日本人出面,这么重要的决定关系到高希的生死,他觉得有必要和二太太商量一下。 二太太坐在床上,也不说话,只是悲伤哭泣,高麻子看着二太太梨花带雨的样子,心疼地拍了拍她那浑圆的肩膀,“不要难过,事情很快就会解决,我想找日本人帮忙抢回儿子,你觉得怎么样?” 二太太一听,立刻跳了起来,“你个挨千刀的,这不是要了宝贝儿子的命吗?绑匪要的是钱,把钱给他们,让他们放人不就得了。” 高麻子一脸为难,“怕就怕,咱的钱都给了他,到最后还解决不了问题。” 二太太眼瞪着高麻子,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拍了一下桌子,手疼得甩了两下,气乎乎地说:“绑匪要的是钱,伤害你儿子有什么用,只要给了钱,他们一定会把儿子放回来,如果你没有钱,就把我的私房钱还有手饰什么的都拿了去,为了儿子我反正是豁出去了。噢!我总算想出了好主意,咱现在把钱给了绑票的家伙,到时候他一定把儿子放出来,等儿子回了家,咱再通知高路派人封锁路口,抓住他,到时候咱拿出去的钱不又都回来了?” 二太太这样一提醒,高麻子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里,还是二太太聪明,我一着急上火,脑袋瓜子总往高路和日本人身上想,没想到『妇』人有这样的高招,真是高啊!”?: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大刀孙钱二送钱,麻子挥手下令追 其实,高麻子也没少动既得到儿子又不失去金钱的心思,要想把钱一块不少地弄回来,首先就得找到绑票小子到底把儿子藏在了什么地方,然后,一网打尽。 对孙钱所说,从桥边黑压压蹿出好多人,高麻不相信,他觉得孙钱被绑票的家伙吓破了胆,黑灯瞎火,草木皆兵了。 送钱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高麻子又去了自己的金库,咬了咬牙,依了上次二太太的所说的顺顺顺,不多不少数了六百六十六块大洋,用红布包好,钻出暗室,来到堂屋,二太太还有黑大刀孙钱在屋里等着他。 把钱交到黑大刀手里,黑大刀将钱放到桌边,眼睛看了看那包的大洋,用手拍了拍,哗哗地响。 佣人给高老爷还有黑大刀倒上水,又倒了一碗亲手递到二太太手里,甜甜地说:“有点烫,太太慢用。” 二太太依然坐在床边,儿子不回来,她的心一直提着,闭上眼总是做恶梦,人看上去也瘦了不少。 高麻子喝了一口茶,问黑大刀,“依你的分析,绑匪会把高希藏在啥地方?” 看了一眼桌边的大洋,黑大刀挠着黑脸蛋子想了想:“我,我觉得吧,最可能,藏,藏在桥西边的村庄里。” 高麻子腾地站起身来,”桥西边就是我们村,难道这绑匪有这么大的胆量,我是一村之主,讹诈我的钱还胆敢藏在我的地盘上,真他娘的吃了豹子胆,今天晚上我就秘密地派人去搜,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挖地三尺也要把这小子找出来。他娘的,我他娘的巴结日本人,就不信治不了一个绑匪,胆敢在老子头上动土,真是太小看我高麻子了。” 孙钱感觉浑身燥热,刚才女佣人独独没有给他倒水,他觉得一个小佣人都这样小瞧自己,高老爷管都不管,心里很是不服气,冲高麻子点了点头,伸出手来想拉一下高麻子的手,高麻子看了他一眼,慢慢伸出手来,可没等孙钱拉住他的手,高麻子又把手收了回来,一脸不快地说:“懂点规矩,见了我点头哈腰才对,拉什么手,套什么近乎,有说快说有屁快放。” 孙钱的脸红了,窝着一肚子气,不由自主地在腿上擦了擦自己的手。 孙钱本以为陪着黑大刀黑灯瞎火送钱救高希,自己的地位提高了,却没想到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地位没有提高半点,他突然觉得自己和高麻子是两个世界的人,两层世界隔着一层玻璃,高麻子的双脚踩在自己的头上,根本瞧不起他,嫌他手脏,碰都不让他碰一下。 望着一本正经的高麻子,孙钱突然感到自己地位的卑微,看似和高麻子平起平坐,其实人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都是因为穷啊,想到这里,孙钱低着头,又伸出了手,高麻子以为这小子还想握自己的手,扭了一下头,不看孙钱。 孙钱两腮火热,满脸通红,老实人心里走事,他不甘心女佣人,更不甘心高麻子这样的瞧不起自己,用食指轻轻地点了点桌子,叫了一声高老爷。 高麻子将头扭了过来。孙钱看着高麻子,小声说:“高老爷我倒有自己的看法,而且还有好主意,这次不是拉手,而是要钱,如果你觉得我的主意好,就给我三块大洋做为奖励。” 高麻子一听,拿着我的工钱,出个破主意还他娘的要钱,这老家伙本来心里堵得慌,这下更是沉下脸来,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孙钱,心想,假如这小子真有好的主意,不妨听听。 高麻子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依你,三块大洋,只要是好主意高招,我立马把钱给你。” 高麻子一口答应下来,三块大洋就要到手,孙钱心里乐开了花,拿起黑大刀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说了起来: “高老爷,我觉得绑票的家伙虽然让我们把钱放到桥西,可不一定就藏在村子里,再说了,桥西的村子可多了去了,也不一定是咱们村,所以说,高老爷你不必大动干戈满村找人;咱村的木桥有些年头了,虽然不好走,可还能过得去,就怕人家声东击西故意麻痹我们。我的主意是这样,高老爷你看行不行,我觉得不如多派两个人去,分成两波,一波是明的,一波是暗的,等那人出现了,明的那波大摇大摆地离开,让那波暗的悄悄地跟在后头绑匪的后头,这样就能找到少爷高希藏身的地点。” 高麻子看了看孙钱,低头想了想,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 看到孙钱伸出来要钱的手,高麻子突然想到那三块大洋,立马板起脸来,“这是什么狗屁主意,不行。”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转头对黑大刀说:“你跟我来一趟,咱俩好好商量商量。” 孙钱本来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能得到三块大洋,没有想到高麻子说狗屁主意,这家伙摇了摇头,伸出的手缩了回来,照自己的嘴巴轻轻地打了一巴掌,怪自己贪心多嘴,没得到三块洋,倒挨了一顿狗屁泚。 黑大刀跟随高麻子进了卧室,不等黑大刀坐下,高麻子凑到他的耳边,悄声说:“孙钱这小子说的话提醒了我,今晚你带着孙钱将钱放到桥西边的草丛里,说笑着离开,声音要大,绑匪也许就藏在不远处,要让他听到。为了宝贝儿子我豁出去了,今晚,我要亲自带着几个人悄悄在躲在暗处,等那小子拿钱走了,我悄悄地跟在绑匪的后面,看这小子到底把钱拿到何处,这样我儿子藏在了什么地方也就一清二楚了。” 黑大刀点了点头,有高老爷跟在后面,这小子觉得安全了许多,心也静了下来,结巴也好了许多,“妙,妙,高老爷,真是好主意,你老亲自出马,一个顶八个。” 高麻子皱了一下眉,心想真他娘的是个蠢货,一个顶仨都不知道,我还顶八个,如果被绑匪那小子发现了,我不『尿』裤子就算不错了,为了宝贝儿子老将出马,没办法的办法! 钱装在了麻袋里,依然放在黑大刀的马上,一前一后,黑大刀和孙钱来到了桥头,这回黑大刀知道后面跟着高麻子,不敢打钱的主意,对于孙钱,那把小手枪早已被高麻子收了过去,没有了枪,孙钱看着麻袋里的钱,干瞪眼没办法。 俩小子很快来到了桥西头,黑大刀跳下马来,提着麻袋里的钱,放进草丛里,蹲下身子,仔细听了一下动静,除了桥下汩汩的流水声似乎没有什么异样的响动,他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他要给高麻子发出一个信号,告诉他钱已经放到了指定位置,他就要走了。 黑大刀用手『摸』了『摸』麻袋里的钱,伸进手想拿出几块,回头孙钱正划火点烟,他看到了孙钱那冒火的眼睛,又把手抽出来,站起身来把烟叼在嘴里,拍了拍手,回头大声地对孙钱说:“钱,钱,钱一块不少地放,放在这里,咱,咱们走吧!” 俩人上了马,一步一回头,真舍不得那一大包钱,刚走出没有多远,只听桥头有人说话,“回头告诉高麻子,多谢了!” 黑大刀和孙钱吓得浑身一哆嗦,半生不熟的黑大刀猛然回过神来,绑匪来了!他下意识地掉转马头回头看,孙钱急催马来到他的身边,拉住了他的手,“贾队长,使不得,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黑大刀『摸』了一下脖颈,觉得自己不是绑票小子的对手,咬咬牙,真舍不得那一包大洋,可又没有办法,重又调转马头,吸了一口烟,大声说:“不,不,不用谢,高,高,高老爷,家,家的钱,钱,钱……” 还没等黑大刀说完,张一真大声地喊叫,“我听清楚了,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高麻子家有的是钱。” 说着话,张一真背起麻袋里的钱,快步上了桥,就要到东桥头了,他看了一眼脚下,飞身跳了过去。 小黄马就在桥东面,张一真飞身上马,他故意不急着走,慢悠悠地行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 虽然月光黯淡,躲在暗处的高麻子还是看到了,他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背着麻袋过了桥,然后上了一匹马,不急不慌地向东走去。 月光下,一人一马慢慢行走着,越来越模糊,就连高麻子家眼尖的家丁就要看不见了。 高麻子挥了一下手,费力地爬上了马,几个家丁上了马。 望着远处看也看不见的黑影,高麻子想了想,又一次挥手,小声严厉地命令:“都给我悄悄地,追!”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追风马儿落了水,死里逃生都怪谁 跑出一段距离的黑大刀,回头看到高老爷带人追了过去,他觉得高老爷看到了绑票家伙只一个人,所以才这么大胆。 停下马,黑大刀皱着眉头想了想,他觉得应当赶回去,这个时候自己不出手,高老爷吃了亏,自己做为队长,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黑大刀招呼了一声孙钱,调转马头,俩家伙又折回来。 高老爷看到绑票的家伙,只一人,一马,手里也没有提着长枪,他觉得人多力量大,他不相信好几个人对付不了一个绑匪,他要带人抓住绑匪,拿回自己的钱,然后把绑匪捆起来,以人换人。 想以这里,高麻子心跳得厉害,总算随机应变找到了最好的主意,老家伙高兴地简直就要跳起来,兴奋得脸儿发痒,挠了两把,低头看了一眼高仰着头,时刻准备着出击的枣红马。 高麻子骑的这匹枣红马,名叫“追风”,是匹善跑的良马,在他家里根本不下地干活,专门用来给他骑乘。 喂牲口的贾老汉,平时就多照顾高老爷的这匹马,别看这匹马不干活,可比耕地拉车的马儿多吃草料。 今晚出门,高老爷动了好多心想,想得十分周到,第一个他就想到了这匹追风马,这可是高老爷腿脚,必须跑得快。 高老爷想:自己上了些岁数,这次为了儿子,自己亲自出马,如果消灭了绑匪那事情就好办了,怕就怕让绑匪打败,到时候逃跑,如果追风马跑道得不够快,让绑匪追上捉住了自己,那可是可怕的事情,自己瞒着昧着投靠日本鬼子,又送钱送物结交细川五郎,给高路谋了个小队长的职位,纸里包不住火,总有人知道,做贼心虚,麻子整日本价也是提心吊胆,总觉得有人想杀他,天天生活在恐惧里,他爱钱,更怕死,为了活命,为了荣华富贵,他可以没有底线,放弃自己的良心和民族尊严,甘愿做日本人的一条狗,帮助日本人残害自己的同胞。 怕死的家伙都有一个特点,遇到危险,不是一往无前,而是琢磨着如何保命,如何逃跑,如果逃不掉怎么更快地把双手举起来——投降。 怕这匹追风马跑不快,高麻子亲自拿着一升小米,看着贾包头倒进马槽里,拍着追风马的脖子,高麻子嘴巴里嘟嘟囔囔:追风马马追风,跑得快赛响雷,见到高希快些追,遇到危险立马退。 看着吃得正香的追风马,高麻子双手合十,微闭双眼,朦胧看着追风马,又是求神又是求仙,祈祷追风马:追风马啊追风马,跑得快啊快些跑,光驮人来别摔跤。 这老家伙就怕马失前蹄,扑通一下将自己甩出去,摔个半死。 一升小米在追风马的身上起了作用,四蹄如同拉满的弓,望着身边的几匹驽马,这匹追风马更是兴奋异常,恨不能一下听到命令,箭一样冲出去。 想想那几百块大洋,想想自己的宝贝儿子,高麻子咬紧了牙,豁出老命去了,他一提马的缰绳,嘴巴里只轻轻地喊了一声,“驾”,追风马如箭一样蹿了出去,高麻子打从儿子高希被人绑架,这段时间根本没有骑过这匹马,他没有想到追风马的暴发力如此之强,后腿用力前腿腾空而起,飞一样奔跑起来,老家伙差一点从马背上摔下来,还好,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马鬃,身体紧紧地俯在马背上,只听得耳边呼呼地风响。 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几匹马早已被追风马甩在了后头,高麻子这可吓坏了,突然想到梅花针,浑身发起抖来,一只手紧紧地抓着马鬃另一只手去『摸』枪,身体一歪,老家伙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枪也不敢掏了,忙提缰绳想让马停下来,好等等后面的几个家丁,越急越『乱』,高麻子下错了口令,追风马跑得更欢了。 高麻子摇着头闭着眼,心里直叫娘,马到了桥上,突然,高麻子耳边通地一声响,还没等他瞪大眼睛,看一看出现了什么情况,马驮着他,已掉在了水里。 张一真将桥面的几块木板拆了下来,扔在了桥边,追风马速度太快来不及起跳,一下掉进了河里。 追风马一下掉进湍急的河流里,尽量仰起脖子,把头『露』出水面,追风马费力地爬了起来。 高麻子从马被上滚落水里,他还以为掉进了自家的水缸里,刚叫出一声娘,嘴巴里就呛了一口水,惊恐地瞪大双眼,一时找不着北,这老家伙身体胖,油多浮力好,生长在河边,打小就学会几下狗刨,四肢拚了命地划动,可他惊吓过度,浑身发抖,狗刨也刨得不规范了。 折腾了半天也没游出多远,力气几乎用完了,一个小浪打过来,又呛了一口水,这老家伙拚命仰着头,望着天空的星星月亮,泪水流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就要被淹死在这条小河里,一条腿还抽了筋,直着一条腿,两只胳膊胡『乱』地拚了老命胡划拉,他不想死,天天吃香辣,吸大烟指使人的生活他真的没活够,再说了,『乱』世总算靠上了日本人,祸害自己同胞的事情他还没有做够,怎么舍得离去。 追风马站在岸边,静静地等待着主人的到来,回头看到河流里主人一沉一浮,追风马调转身子跑进水里,游到主人身边,靠近了主人。 高麻子恰好浮出水面,他一把『摸』到了马鞍,死死地抓住,心里直叫爷爷,泪水哗哗哗地流出来,追风马依然不动,似乎要主人骑到背上去,高麻子带了哭腔招呼追风马,“驾!驾!驾!” 追风马听到主人的命令,带着主人,慢慢地朝河岸游去,来到岸边,低头看到浑身是水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的主人,低下头,咬住主人的衣服,将主人提了起来。 高麻子拍拍自己可爱的追风马,虽然落水出水时间很短,可麻子觉得经历了生死,望了望桥西,看到那几个跑过来的家丁,老家伙大声呼喊,“停下。” 没有一个家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玩了命地追,他们一个比一个怕死,生怕自己的马跑得快一点,中了绑匪的埋伏,总是勒着马的缰绳,他们恨高麻子,可又跟着高麻子做坏事。 家丁愿意高麻子出事,嘴巴不敢说,心里敢想:你高麻子追风马跑得快,去追死吧! 听到高麻子停下的命令,家丁提着的心落了地,一个个朝桥下观望,只见高麻子依靠在马身上,抬起一只手指着他们。 月光下,明亮的流水旁,高麻子站在高大追风马身边,从高处往下看,他显得那么矮小,大脑袋粗脖子,好像立在追风马身边的一截粗圆的木头。 见到自己的家丁,高麻子总算提起了精神,用手指指点点,大声地嚷着叫着骂着,“他娘的,你们,你们一个比一个不要脸,一个比一个混蛋,还不如一匹不懂事的马,马见到我有危险,拚命搭救,可你们眼见我高麻子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不是在后面猛追,却他娘的磨磨蹭蹭,一个比一个走得慢,回头,回头,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高麻子正气呼呼地嚷着,黑大刀和孙钱赶了过来,停在西边桥头,月光下看到高老爷在河边直蹦高,黑大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忙招呼高老爷,“高老爷,我黑大刀怕你老有半点闪失,带着孙钱赶回来了,那绑匪,咱追还是不追?” “还追个屁啊!早没影了,这小子狡猾的很啊!算计到了我们会追上来,故意慢慢地跑,引我上桥,其实是中了这小子的孬招,我的追风马飞一样地追,停都停不下来啊!真是匹良马,可谁能料到,绑票的小子把桥板拆了下来,我,我啊,连人带马一下掉进了河里,要不是这匹通人『性』的追风马,我,我早就没命了啊!” 听到这里黑大刀把马缰绳递到孙钱的手里,上了桥,看到扔到桥边的木板大声地嚷,“一个个的混蛋,还不快把桥板铺上,让高老爷过来。” 几个家丁忙着铺好桥板,高麻子拍拍自己心爱的追风马,拉着马缰绳,钻过河边的芦苇丛,来到桥边,仰天长叹:“唉,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啊!都是他娘的绑匪害得我,差点搭上我这条老命,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我高麻子又活了!”说到这里老家伙竟呵呵呵地苦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高麻子望一眼张一真逃离的方向,咬着牙,麻脸气得直抖,恶狠狠地说:“我非得抓住绑票的家伙,把油熬得翻花,然后把他的双脚放进去,跟炸油条一样地炸,看他还跑!” 惊魂未定高麻子看着家的方向,看了看手下的几个,嚷了一句:“回家!” 几个人家丁,费了不少力气才将一堆肥肉扶上了马,高麻子坐在马背上,看着追风马,舍不得拍打一下,任凭追风马慢慢地往家走。 第二百五十章 逍遥厅里拢人心,门外瞪眼又露脸 从高麻子带着家丁离开家,二太太就没合眼,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屋顶想着心事,一听到外面的声音就赶忙起身,跑到窗前向院中张望,她盼着高麻子领着儿子,安安全全地回家。 大门口有说话的声音,随后二太太听到了开门声,黑大刀第一个走进院子,后面紧跟着高老爷,高老爷掉进河里,差点淹死,他确实是害怕了,他在眼里,身边的家丁佣人长短工喂养牲口的,打扫院子的,烧水做饭的,等等,都是一群不值钱的叫花子,在家里或者说在十里八乡甚至远至德州,他是高贵有身份的人,穷人在他的眼里就是草,可以随意割去的草,更别说那些讨食要饭的叫花子了,有了剩饭剩菜他宁愿倒掉,也不给他们吃,对这路人高麻子心中有一种天生似的厌恶。 对高麻子来说,只有那些土匪地痞流氓瘪三无赖小混混二流子之类的玩意,才值得他点头看上那么几眼,不错,社会都是这帮家伙搞『乱』的,可这么多年,这样的人却入了高麻子的眼,虽然经常找他的麻烦,可他又不得不高看他们一眼,他们总是专捡高麻子的痛处捅个没完,让高麻子蹦蹦跳跳没办法。 这次,张一真绑架了高希就恰恰攥住了高麻子的**,要命的是,两个最疼的玩意张一真都紧紧地握在了手里,一个是高希,一个是高麻子手里的钱,这两样东西对高麻子来说,不用使劲捅,随便捏把捏把就要了他的半条命。 这次高麻子亲自出马,不但没有救回人来,还差点丢了整条『性』命,老家伙吓得魂不附体,一路上看到如水的月光都害怕,就连回家也要让黑大刀在前面探路。 看到了高老爷,二太太忙披了件衣服,小步快跑来到院中,见到高麻子,忙问:“高希呢,我那宝贝儿子没事吧?” 高麻子心里又烦又怕,在二太太面前,他努力挺直腰板,装出一脸镇静,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高希,他没事,好好活着呢!” 听高麻子这样说,二太太见不到儿子,却见一帮家丁都低着头,知道事情不妙,看着几个家丁把肉泥一样的高老爷从马上扶了下来,二太太这才认真地看了高麻子一眼,只见老家伙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水从裤腿往下滴着,光着脚丫子,连袜子也没有了。 二太太这次发现高麻子浑身湿漉漉的,自己亲手做的鞋袜也不见了,抬头仔细观看高老爷的脸,又胖又白的麻脸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口子,血还慢慢地往外渗着。 二太太惊地啊地叫了一声,“高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咋把浑身都弄湿了,那鞋那袜,唉,看看,你的脸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快进屋,我给你抹上点『药』。”二太太说着话,心疼地看了高麻子一眼,拉住了他的手。 高麻子光顾着紧张,魂吓掉了半个,脸上流血他竟以为是在流水,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听二太太这样说,他伸手『摸』了一下麻脸,借着院里的灯笼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五个手指都沾上了血,这家伙不由得浑身一哆嗦,麻脸一阵阵地疼痛起来,本想娘啊娘啊地叫几声,减少一些疼痛,扭头看到身边的几个家丁,一下忍住了,他把手上的血朝地上甩了甩,扭扭酸痛的脖子,仰起头,一脸满不在乎地样子,“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顶多,顶多划开四个麻窝,好了伤口说不定更漂亮了,不算什么,就他娘的把脑袋掉了,也就碗大的个疤。” 说着说着,高麻子竟仰脸大笑起来,惊得树上的蝉儿吱呀呀叫着飞向远处。 二太太吃惊地看着高麻子,真没有想到,高麻子为了救出儿子真是玩了命,这老家伙什么也不怕了,老了,老了又长了出息,本来最怕死的家伙,居然不怕死了,真是个奇迹,让人难以相信。 她怕自己的男人惊吓过度,说了胡话,忙『摸』了『摸』高麻子的额头,不热,看来老家伙没有胡说。 其实高麻子说话是给家丁听,他要这些家丁为了自己不要命,可怎么让这帮小子到了关键时刻和追风马一样,为了自己不惧冒险,甚至舍弃生命,在高麻子看来还真是个难题,想了又想,高麻子觉得自己必须和喂追风马一样多给这帮小子些大洋,在他的心里,人就是为钱活着,说别的都是扯蛋,他自己还不是为了保住家业投靠了日本人。 几个家丁眼巴巴地看着高麻子,一个个垂头丧气,生怕高麻子处罚自己。 高麻子看着这帮没用的家伙,眼前的家丁,单独拉出来都是老实的绵羊,可聚在一起抢东西,结伙打人什么的,都他娘的变成了狼。 可追绑票的家伙,也是三五成群聚到了一起,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狼的模样,问题出在哪里,在高麻子看来,这确实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他要拉拢一下家丁,看了一眼瞪着泥蛋子一样的大眼,咬牙朝手下家丁发狠的黑大刀贾三,高麻子摇了摇手,“黑大刀,你先站到一边去,大家伙都不要害怕,我说处罚大家,那是气话,想一想,那样的情况之下我能不生气嘛,今晚,大家都尽了力,耕地拉车的马腿脚不快,也怪不得大家伙,是我高麻子的家丁,就是我的亲人兄弟,虽然我受了一点点的惊吓,大风大浪我都走了过来,出点小情况算不得什么。也算是大难不死,应当庆贺一下,虽然我的宝贝儿子还没有弄回来,但我会有办法,今晚弄几个菜,由我陪着。咱们喝几盅。” 高麻子起身朝自己的逍遥厅走去,二太太有点不放心高麻子,挽着他的胳膊,几个家丁跟在后面,黑大刀孙钱耀武扬威走在最后,高麻子回头看了一眼,感觉到一丝众星捧月的快感,抬头看到灯光下逍遥厅三个金黄的大字,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老家伙想到了水泊梁山的聚义厅。 厨房里捅开了大火炉子,大师傅从地窨里取出菜和肉,紧着忙活起来。 菜很快端上来,肉香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反映倒是不一样,高麻子和二太太闻到一股子腐肉的味道,黑大刀孙钱和那几个家丁满鼻子的香,口水一个劲地往上涌,又不停地咽下去。 每个人的碗里都倒上了酒,二太太总是惦念着儿子,看到高麻子陪几个家丁喝酒心里别扭,她扭头出了逍遥厅,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高麻子提出自己的问题,“什么样的人,为了自己的主人不怕死?” 几个家丁,大口吃着肉,嘴巴里嚼着,扭头仔细想了想,揣摩高麻子的意思。 黑大刀第一个发言:“我,我,我为了高老爷,不,不怕死,只要有肉,有肉吃,有,有,有钱花,为了高,高,高老爷,我可以,赴,赴,赴汤蹈火!” 几个家丁觉得贾三虽然结结巴巴,可这小子说的有道理,跟着你高麻子干,还不就为了好吃好喝挣几个钱,发横打人有靠山。 这几个小子也异口同声地说:“有肉,有钱,有娘们,赴汤蹈火。” 高麻子挠了挠头皮,觉得自己总算找到了把这帮小子聚在一起的办法,他点了点头,举起了酒杯,咱们先干一杯酒,再听我说。 高麻了把一大口酒咽进了肚里,感觉一阵热浪涌向头顶,他咧了咧大嘴巴,开口说话了,“大家伙说的太对了,你们跟着我高麻子还不是为了挣几个钱吃得好穿得好,可这都需要钱啊,你们是知道的,绑票的混蛋,知道我高麻子有钱,总他娘的多多益善,也不说出个准数,真让老子头痛死了,如果我高麻子的钱都让这小子弄了去,别说给大家伙开钱,就他娘的我自己的生活都会成了问题。” 说到这里,高麻子一脸愁容地望着大家伙,几个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跟着黑大刀站了起来,大热的天,光着膀子,一个个把胸脯拍得山响,“他娘的,抢高老爷的钱就是抢我们的饭碗,我们必须跟这小子玩命,就他一个人,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个钉,我们可不是吃素的,杀人玩命是本行,高老爷,咱什么时候找这小子算帐去?不弄死他,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了!” 听家丁这样说,高老爷心里美滋滋的,他高兴,高兴自己总算找到了一条团结家丁为自己卖命的办法,钱啊!可真是个好东西,穷人拚了命得不到几分,富人看着喜欢,鬼子保安团也拿着这玩意当宝贝,那游击队土八路更是缺少这玩意,想到这一层,高麻子愣了一下,那绑票的家伙总他娘的多多益善,得到了那么多,一辈子都花不完,还要,难道这家伙和抗日的力量有联系挂了钩,高麻子伸出食指,挠着自己的脸蛋子,陷入了沉思。 突然有个家丁来报告,他三步两步跑到逍遥厅的门口,还没进门就大声地嚷:“高老爷,外面有人敲门。” 高麻子心里一惊,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冷冷地说了一句:“慌什么,进来说话。” 家丁来到桌前,看看高麻子又看看黑大刀,“我从门缝里往外看了看,还是那个瞪眼哑巴花子,手里拿着个纸条,咱让他进来不?” 黑大刀想也不想,张口就说:“进来,有屁,屁,屁用!” 高麻子皱着眉,瞪了黑大刀一眼,“别说了,看你,说个话,比放个屁还难。” 指着报信的家丁,高麻子一字一顿地说:“把纸条让他从门缝里递过来,让他滚。” 孙钱凑到高麻子眼前,“高老爷,咱是否派个人尾随这个叫花子,看他到底去什么地方,也许能找到点线索。” 高麻子摇了摇头,“他去什么地方?叫花子心里不想事,倒头就睡,满世界都是他的家,一觉睡到大天亮,跟着没用。” 不大功夫,报信的家丁又跑了回来,站在高麻子面前,气喘吁吁地说:“这瞪眼小子,非要一块大洋,说是跑腿钱,要不然,那纸条他不给咱。只等一小会,如果拿不出大洋,他就要走了!” 高麻子气得站起身来,直跺脚,“一个小叫花子,在我高麻子眼前也牛了起来,要不是宝贝儿子高希,我真一枪毙了他。” 摇了摇头,压了压火,高麻子抖动的手『摸』出一块大洋,扔在了桌子上,大洋在桌子上转了好几个圈,平躲在桌面上,那家丁忙抓在手里,点了一下头,跑了出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麻子瞪眼发了狠,嚷叫惊来二太太 时间不长,报信的家丁就拿着字条跑进了逍遥厅,高麻子将纸条拿在手里,报信的家丁慌忙说:“这瞪眼小子说他三顿没有吃饭了,要不要给他弄点吃的,高老爷:你不知道,别看他的身上,光看瞪眼小子那脸就皮包了骨,只那两个大眼睛瞪在外面,水汪汪的,倒像是吃过饭。” 高麻子望了一眼桌上的肉菜,心情不好,早没了胃口,他觉得这瞪眼小子还挺大胆,得了一块大洋还不急着离开,还想吃的,这老家伙朝着一个盘子呸了一口,指了指说:“拿纸包上,就当喂了野狗。” 家丁从门下面将那包菜塞了出去,瞪眼席地而坐,打开纸包狼吞虎咽吃了起来,穷人家的孩子哪里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他用手抓着,塞进嘴里,不一会的功夫,一包菜就要吃完了,看了一眼剩下的两口菜,他舍不得一下吃进肚里,拿起一点点,慢慢地品尝起来。 小家伙走村串巷要饭,他把自己早已溶化在乡村里,村东的小河芦苇『荡』成了他的家,晚上他会钻进芦苇『荡』和二傻会面,张一真挺喜欢这个小孩子。 瞪眼花子的爹娘,被进村扫『荡』的的鬼子汉『奸』打死了,房子也被点着了,从那以后,他就开始要饭吃,善良的人们可怜他,总会省下一口给他吃,他对穷苦人有一种天生的同情和爱护,对日本本鬼子烧杀抢掠打心眼里痛恨,似乎命中注定了他喜欢什么,憎恨什么,虽然他没有家,但他渴望家的温暖,对鬼子汉『奸』杀害了爹娘,毁了家园,他常常问自己,“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无冤无仇他们凭什么跑到这里来,欺负咱老百姓!” 他大胆,天生的胆大,他本可以成为一个混混,但他没有,因为他接触了太多生活不易饱受欺凌的穷苦百姓,他由这些善良的人们养大,懂得爱什么恨什么,他恨鬼子汉『奸』杀人放火,恨高麻子这类为富不仁欺压穷人的混蛋,他恨不能杀了他们,抢走他们的粮食,拿走他们的金钱,让他们也过哪怕一天揭不开锅的穷日子,体会一下兵荒马『乱』日寇占领之下,穷苦百姓提心吊胆生不如死的感觉。 高麻子轻轻打开了纸条。 两次送钱,他得出一个判断:绑匪只不过是个会点武功的穷光蛋!他和黑大刀分析过,觉得这绑匪来之德州以外的地方,因为在德州这块,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会使用梅花针这种暗器的人,高麻子断定,这个小子在本地也不会呆多长时间,也许再要那么千把块大洋,也就放回高希,拿了钱,得意地滚蛋。 在高麻子眼里,穷人没见过几个钱,能捡到一块大洋就乐得屁颠屁颠的,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觉,何况这穷小子得到了那么多大洋。 字条上,高麻子看来看去,再也看不到那多多益善几个大字,他更坚定了自己的分析,禁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冲着众人说:“穷人啊就是穷人,那胃口也只有拳头那么大,二六一千二,二六一百二,再加上那六块,拢共一千三百二十六。” 说到这里高麻子点了点头,众人看着高麻子,不知道这一千三百二十六是什么意思,高麻子看了一眼众人不解的目光,把字条扔到了桌子上,拍了拍,“我他娘的咬咬牙,再拿出六百块大洋,我家高希也就安全的回家了。” 说到这里高麻子又笑了起来,仰起脖子笑得满脸通红。 众人见高老爷开心,举起酒杯,忙着祝福高老爷,祝福小少爷。 高老爷咽下一口酒,眯眼看了看桌上的字条,都是些小字,看也看不清楚,身边的一帮家丁都是睁眼瞎,没有办法,招呼佣人把花镜拿来,他要好好看看这字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还要几个钱事情就算完。 戴上老花镜,那小字一个个变大了,高麻子胸有成竹对着众人大声地念了起来: 高麻子,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啊,我让瞪眼花子给你送信,你却以为我也是叫花子了,随便那几个钱就想打发我,多多益善,那多多就那么多吗?看来我不说出个具体数目,你老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明天晚上,送十万大洋到老地方,少一块,别怪我剁掉高希的一根脚指头,如果少了两百块,我就剁掉高希的两只脚。” 听到十万块,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刚才高老爷还说绑票的小子胃口也就拳头大,现在看来,比老牛的胃口还大哩。 高麻子手拿纸条张着嘴巴傻愣在了桌前,他浑身发抖,脑袋瓜子嗡嗡地响,整个身子都晃动起来,实在支持不住,这老家伙瞪着大眼,麻脸发白,一下出溜到了桌子底下。 突然出现的情况,可把黑大刀吓了一跳,这小子一下跳到高老爷脚前,拉着两条腿像拽一头肥猪,费了不少力气总算把高麻子拉了出来,过来几个家丁,眼巴巴地看着面『色』发白,歪头闭眼的高麻子。 孙钱有些办法,这小子一下掐住了高麻子的人中,心里想:老子这下可逮住了机会,不让苍蝇踢一脚的老家伙,今儿个尝尝我孙钱的厉害。 孙钱两个大拇指用力按在了高麻子的人中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跪在地上,将上半身的力量全用到了高麻子的人中上。 高麻子啊地一声终于缓过气来,嘴巴动了动,睁开了眼,感觉嘴里有什么硬东西,倒到后面咬了咬,还挺硬,扭头吐到了地上,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两颗大金牙。 孙钱这小子用力太大,不但按破了高麻子的人中,就连上齿的两颗金牙也给摁了下来。 灯光里,两颗金牙闪闪发光,顾不了许多,高麻子一把抓在了手里,孙钱眼热地看着,心想:嘴巴里装上这么两个玩意,比他娘的真牙还漂亮,人见人爱,富贵的象征啊! 这两颗金牙可是高麻子的心爱之物,老家伙花了不少钱才镶到了嘴里,看着几个红了眼珠子呆看着自己的家丁,高麻子觉得这么贵重又这么小的东西,放到什么地方都不保险。 孙钱拿起酒杯,递到『迷』『迷』糊糊的高麻子手里,高麻子强打着精神,眯眼看了一眼孙钱手里的酒杯,将两颗金牙放在了里面,消消毒,黑大刀怕孙钱把两颗金牙拿走,忙取了出来,放到高麻子手里,想给老家伙安上,高麻子看了看金光闪闪的两颗大金牙,一把捂进了嘴里。 高麻子的大脑由于刚才的昏『迷』,由于巨大的金钱刺激,意识有些模糊,不过这老家伙认钱,知道金牙可是值钱的好东西,想到钱,老家伙对任何人都不放心,这金牙,倒不如放在自己的嘴巴里,这样才更安全一些。 高麻子想把金牙重新安装上,拇指和食指在嘴巴里弄来弄去,突然这老家伙一阵咳嗽,黑大刀献殷勤,忙从桌上拿来一碗茶水,放到高麻子嘴边,还拍打着高麻子的后背,高麻子喝了一大口,轻轻仰脖,黑大刀用力拍打了一下,高麻子一口咽了下去。 只听咕噔一声,高麻子浑身打了个激灵,眨巴了几下眼睛,似乎神志一下变得清醒,一只手拍着自己的大腿,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嘴巴,唉声叹气,“我的金牙,我的金牙啊!他娘的,他娘的,咽到了肚里!” 几个家丁都瞪大了眼睛,黑大刀和孙钱忙把高老爷扶到椅子上,高麻子『摸』着自己的胖肚皮,苦笑着点着头,“钱啊,这金牙可值不少钱。” 想到钱,高麻子突然想到那字条,想到那字条上开出的十万大洋,老家伙突然双手捂着脸,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流泪,嘴里哈哈哈地笑着,弓着手,让泪流进自己的嘴巴里。 黑大刀和家丁看着高老爷,觉得高老爷真是大度,这么多的大洋,再加上两颗金牙,不但没有压倒高老爷,人家还哈哈哈地笑起来。 高麻子两只手『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突然一拍桌子,大声地喊叫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穷绑匪更他娘的狠,一口就想吃个胖子。先以为,一个穷货,再有几百块也就打发了,鬼也算计不到这小子穷急了眼,变成了饿狼,这小子比饿狼还狼毒哟,想一口把我高麻子咬死吃掉,这还了得,不行,不行啊!弟兄们,这跟抢钱没什么区别,抢我高麻子的钱,就是砸你们的饭碗,我们得想想办法,共同想想办法。” 黑大刀,孙钱还有那几个家丁,第一次听到高老爷用“弟兄们”这样的称呼,以为高麻子脑袋瓜子出了问题,他们瞪大了眼睛望着高麻子,一个个受宠若惊,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又是摩拳又是擦掌,一个比一个勇敢,齐声大喊:“高老爷,我们跟这小子拚了,就那一个绑匪,我们砸也能把这小子砸死。” 张一真开出的价钱,确实把高麻子『逼』到了墙角,家里的钱高麻子几乎全部捐给了日本鬼子买大炮购飞机,手里剩了不多的玩意,至多也就一万块,麦子收了,玉米才一扎高,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开价十万块,这可真要了高麻子的命。 狗急就要跳墙,高麻子咬着牙,发着狠,不停地嚷叫着,觉得有些别扭,『摸』了『摸』嘴巴,突然想到肚子里还有两颗金牙,都是绑匪这小子惹的祸,看来不给这小子动点正格的,这绑匪就要骑到自己脖子上拉屎,过不了几天,说不定他就敢来我高麻子家,上房揭瓦,这回,这回非得给他拚了。 二太太睡不着觉,她只是躺在床上眯瞪着,听到逍遥厅里大声的嚷叫,放不下心来,匆匆忙忙来到了逍遥厅。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两颗金牙吐出来,悄悄吩咐有主意 吃不好睡不着,因为担心儿子高希的安全,二太太明显地消瘦了。 来到逍遥厅的门口,二太太扶着门框,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男人。 高麻子站在大厅里,酒劲似乎上来了,这老家伙觉得浑身发热,情绪变得十分激动,他又是跳高又是破口大骂。 张一真这一刀确实捅在了高麻子的心窝上,老家伙心疼钱,又不得不把家里所有的钱全部拿出来,可就是全拿出来也只够十分之一,又急又气又恨,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高麻子也只有依靠痛骂来缓解压抑恐怖的情绪。 二太太听着高麻子的怒骂声,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头,她急忙进屋,来到高麻子身边。 高麻子正骂得起劲,由于太过激动,他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像泼『妇』骂大街一样,搜肠刮肚专找解气的话,老家伙嘴角都骂出了白沫,眼睛瞪得有些吓人,大脸蛋子上下颤动着,那麻窝里的油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看到二太太,高麻子心里涌动起不尽的委屈,不想骂了,却想哭想叫,看着众人他又不能这样做,拉二太太坐在身边,把二太太纤细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地拍打。 二太太仔细打量着高麻子,突然发现高老爷少了两颗门牙,禁不住捧住高麻子的大脸,心疼地说:“怪不得我听你说话声音有些不大对劲,总是噗啊噗啊地兜不住气,原来,你掉了两颗门牙,刚才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功夫门牙就掉了。那可是花子大价钱镶得金牙啊,还是我陪你去的,找得顶尖的好大夫,打掉真牙换上金牙,又是请客又是吃饭,在酒桌上,大夫还问你感觉怎么样,你嚼着一块猪头肉开心地说:‘感觉真是好极了’,那大夫还吹嘘,保你用上一百年,可,可怎么现在就没了?” 高麻子咧开大嘴苦笑了,“快别提了,我的好太太,还不都是为了你喜欢,爱美没有错,错就错在绑票的小子的身上,他差点把我给气死啊!瞪眼花子送来了字条,绑匪真是狮子大开口啊,要十万大洋,十万大洋啊!咱去哪儿弄去,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又是什么!” 二太太一阵紧张,“要,要这么多啊!没想到,没想到还是个大胃口的家伙。看来顺顺顺是解决不了问题了,这可怎么办,你打掉金牙难道要给那个绑票的家伙,顶赎金?” “咳,那,那金牙被我一不小心,咽进了肚子里。”高麻子指了指层层叠叠的胖肚皮,二太太惊得张开了嘴巴,“这可怎么办,那么值钱的大金牙吃进了肚子里,咱得快点想法弄出来,总不能吃金牙拉金牙吧,到时候还怎么用!我早就听说,古时候的人『自杀』的时候就吞金子,那玩意能把人坠死。” 高麻子吓得浑身一哆嗦,愣了一下,他觉得二太太说的十分有道理,这可真是个大问题,必须马上弄出来,要不然让大金牙坠坏了肠胃,那可不是一万块钱的事了。 高麻子想到这里,想到死,一下慌『乱』起来,他突然捂住肚皮,感觉肚子真的有些疼痛,忙指着自己的嘴巴,对二太太说:“你快,快点想些法子把那金牙,把金牙从我嘴巴里弄出来。” 二太太也紧张起来,她知道金子是个沉东西,如果不急着弄出来,进到肠子里那可就不好办了,二太太是个十分干净的女人,爱打扮喜漂亮,想那黄灿灿的金子就要混在粪便里,她禁不住呕吐起来,看着二太太拚命地呕吐,高麻子觉得肚子里的东西开始翻腾,恶心起来,他干呕了几声。 二太太抹了一把嘴,看了一眼嗷嗷嗷叫着,吐了几口的高麻子,慌忙拿起桌上的一棵大葱,也顾不得包了葱皮,一下捅进了高麻子的嘴里,还别说,二太太的这招还真管用,高麻子弯着腰,啊地一声,吐了一口。 众人仔细观看高麻子吐出来的东西,有豆角黄瓜还有炸鱼猪肉,粘粘乎乎夹杂着白沫腥臭熏天,二太太捂着小嘴巴,仔细查找那两块金子,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见那两颗金牙。 黑大刀用力捶着高老爷的后背,二太太为了让高麻子吐出那两块金子,也顾不了许多了,他扳着高麻子的脖子,用力一捅,大葱一下进了高麻子的嗓子眼,哇地一声,高麻子的嘴巴像是突然涌出了一股泉水,那两颗金牙在灯光里一闪,吧嗒掉在了砖地上。 黑大刀忙把那两颗金牙捡拾起来,放到高麻子的手心里,失而复得的金牙在灯光下闪闪发光,高麻子看着,竟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他点着头,直起腰板,喝了口茶水漱濑口,又仰起头咕噜了几声,冲着二太太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二太太有办法,虽然受了点罪,保住了『性』命,又得到了金子,值,值,真的值。” 高麻子喝了口酒,压了压惊,挠着麻脸想了想:绑匪要那么多钱,明儿个夜里就要,就是打死我高麻子也弄不来那么多,这可怎么办? 二太太看着一脸愁容的高麻子,拍了拍他的肩,“我晚上总是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看到我那宝贝儿子,嚷着哭着求我们去救他,我也想过不少办法,我是一个女人家,总觉得自己的办法上不去台面,所以也没开口说,现在人家张口就要十万块钱,咱家里也没有这么多,我觉得不如把我的手饰还有这两颗金牙全押在上面,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给了那个混蛋小子。”说着话,二太太摘下了自己手上的玛瑙戒子、翡翠手镯子,正要摘那项链,高麻子心疼地拉住二太太的手,“这些都是你心喜之物,花钱也买不来的东西,反正十万大洋一时半会凑不起来,咱不如想想别的办法。” 一个老家丁溱上前来,他嗅到二太太身上一股子香气,吸了吸鼻子,一脸神秘地对高麻子说:“高老爷,我倒有个主意,经过这次交钱我能看得出来,他背后有多少人咱不清楚,可出现的就那一个绑匪,那钱他也顾不上数一数,拿着就跑,胆小的很。不如这样,咱把钱拿过去,里面再放几样不值钱的古董,反正这小子也不懂行,咱说值多少钱就值多少钱,你再给他写一封信,让他把高希带来,一手交人一手交钱,等高希回到咱们的队伍里,咱就冲上去,把失去的金钱古董全抢回来,弄死这个小子,不就得了。” 高麻子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二太太脸上也有了喜『色』,没想到平时不显山『露』水的老家丁,肚子里还真有些玩意。 高麻子一拍桌子,“就按你说的办,黑大刀,你去门口看一下,看看那瞪眼花子走没走,赶快把这个小不点请到屋里来。”高老爷破天荒地用了一个“请”字。 也真应了高麻子说的话,这瞪眼小不点,不但不害怕,吃饱喝足躺在门口睡着了,他蜷曲着身子,头枕一块砖头,睡得十分香甜,那嗡嗡叫的蚊子也不能打搅他的睡眠,真是:心底无忧天地宽,躺倒就睡到明天。 又拉又拽,黑大刀把瞪眼花子弄到了高麻子面前,高麻子看了瞪眼花子一眼,满面堆笑,把写好的信交到瞪眼花子手里,瞎比划了一通,也不知道瞪眼花子能否看懂,把一块大洋塞到瞪眼花子手里,拿起两个馒头放进他的兜里,指了指那封信,又指了指瞪眼花子,手向外指了指,高麻子边比划边说话,似乎这样瞪眼哑巴才能看得明白,“把这封信,送到,送到那个绑匪,手里去。” 瞪眼花子『揉』着惺忪的眼睛,看到大洋,边笑边点着头,把钱放进破布兜里,低着头往门外走,走到门口,这瞪眼花子回过头来,指指自己的身后,摆了摆手。 高麻子看懂了瞪眼花子的意思:不要派人跟踪我。想到这里高麻子点头笑了。 瞪眼花子走了,黑大刀和孙钱站起身来,反正知道瞪眼化子是个哑巴,就大声地说:“高老爷,我们跟踪着他,看他到底去见什么人,抓回来审问审问。” 高麻子摇了摇头,“不用,不用,投鼠忌器啊!不是因为高希,我高麻子咋受这样的窝囊气。回去好好准备一下,都给我精神着点,我自有安排。” 看着几个家丁走出了逍遥厅,高麻子心中有了主意,他突然叫住了黑大刀,看众人已经走远,凑在耳边悄悄地吩咐了几句。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大刀德州请能人,独眼高路抖神气 高麻子吩咐黑大刀,火速赶往德州城,万不可走漏消息,悄悄地把高队长请来。 高麻子再受不了这样的敲诈,天天生活在恐怖里,他简直就要疯掉了,想想绑匪,他恨得咬牙切齿,为了儿子高希的安全,他本想花点钱了事,万没想到遇到了饕餮,喂也喂不饱的家伙。高麻子觉得,凭自己的能力,已经无法处理这件棘手的事情。 他的本『性』展现出来,送钱送粮,为的就是借助日本人的力量,“绑匪啊匪!”高麻子在心里念叨,“本想花点钱凭我自己的力量消灭你小子,没想到你把我高麻子往墙角『逼』,兔子急了还咬人,绵羊急了要晃角,看来我高麻子不给你小子点厉害瞧瞧,你不知道我高麻子有钱有势,深耕了这么多年为了什么! 看着黑大刀牵着自己的那匹追风马从马棚里走了出来,老家伙又提起心来,瞪着惊恐的眼睛,踉踉跄跄地小跑到黑大刀身边,见黑大刀拿着长把大刀,他觉得这玩意太扎眼,一把抓住刀把,着急小声地说:“可不敢拿这玩意,进城惹眼,德州不是咱小马庄,情况复杂,什么人都有,说不定遇上除『奸』团特工科,还有军统的特务什么的,要低调。千万记住了,可不敢进馆子钻窖子,死了你都不知道咋死的,见到高路说明情况立马回来,告诉高路绕道进村,可不敢走村东那座小桥,说不定绑匪就埋伏在桥头。” 高麻子紧盯着黑大刀,黑大刀点了点头,满不在乎地说:“高老爷,你也忒加小心了,德州那可是咱的天下,到了德州还不跟进到咱家里一样,一提你的大名,就连那细川五郎也得敬重三分,你给他们出了那么大的力,更别说队长高路了,他还不是你面前的一条狗。” 高麻子摇了摇头,“可不敢胡说八道,高希还在绑匪的手里,说话办事都得小心,我觉得绑票的家伙和八路军游击队有联系,要不然,这混蛋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一准是给游击队买家伙,这次把高路请来,我们研究一下方案,然后,请细川五郎队长带大部队来,救出高希,消灭这帮家伙,解我心头之恨。” 黑大刀点了点头,就要上马,高麻子又拉住了马缰绳,从口袋里『摸』出三块大洋,交到黑大刀的手里,“拿好,钱是好东西,可不敢『乱』花哟,明天早晨我在家等你消息。” 关了灯,高麻子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他睁着眼睛望着黑洞洞的屋子,看一眼窗外天空的星星,想想在绑匪手里的儿子,他琢磨不出绑匪为什么选择了自己的儿子,想想近来发生的事情,他想到了粮食,突然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坐了起来,二太太吓了一跳,也坐了起来,高麻子嘟囔:“我总算搞清了这里面的关系,上次他们没有搞到粮食,这次他们选择了一条近路,搞钱,这绑票的小子一定和八路军游击队有联系,可不能让他们跑了,干净得索地消灭掉,省得再给我高麻子添『乱』。” 太阳一杆子高的时候,黑大刀赶回来了,将枣红马交到贾老汉手里,直接来到高麻子的屋里,高麻子正喝着茶水,吃着点心,见到黑大刀,高麻子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老家伙似乎看到了事情的结果,一脸的镇静,在他眼里,大日本皇军所向披靡,别说一个绑匪几十个游击队,就是再多也算不了什么。 “情况咋样,高路什么时间到?”高麻子摆手让黑大刀坐下,拿了一块点心放到黑大刀手里,漫不经心地问,好像他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一样,那么淡定,这让黑大刀有些吃惊,一时『摸』不着头脑。 “高老爷,高路高兴的很哟,我把情况一说他就满口答应,他甚至保证细川五郎一定会派人来消灭这帮家伙,用高路的话说,消灭抗日力量,是他们的职责,只要情报准确,定会一举歼灭。高老爷,你是不知道,高路这小子狂的很,对咱这点事,他根本不放到眼里,还不是有日本皇军撑腰。” “高队长什么时间到?”高麻子端起茶碗,晃着脑袋轻轻吹了几口,漫不经心地问:“就他一个人来吗?” 黑大刀往高麻子身边动了一下椅子,满脸堆了笑容,好像他办了一件多么漂亮的事情,一边嚼着点心一边说:“高,高,高老爷,高路,一,一,一个人,来,就,就到。” 二太太看了一眼结结巴巴满嘴巴喷着点心末的黑大刀,心里膈应,倒了一碗茶水放到黑大刀面前。 本以为二太太倒水自己喝,没想到二太太却放到了自己面前,黑大刀一阵感动,慌忙站起身来,朝二太太点点头。 “那三块大洋?”高麻子想起那三块大洋,对钱的事情,这老家伙总是忘记不了。 黑大刀『摸』了一下口袋,咧开了嘴巴,“钱我可是一分没花,高路这小子请我吃的饭,上马下马,又是跑又是颠,这钱,这钱咋就,不,不,不见了,不见了。” 其实黑大刀这小子,把那三块大洋放到了自己的布鞋里,好不容易得到高麻子的三大块大洋,他怎么舍得拿出来。 “不用找了,事情办得不错。”说着话,高麻子悄悄地白了黑大刀一眼,看了一眼墙角的麻袋,对认真翻找口袋的黑大刀说:“这里面全是钱,三千多块大洋,还有几样古董,家里没有几块大洋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命出箱底的最后一块大洋,我他娘的都哭了,心疼啊!” 黑大刀一脸凶相,瞪起泥蛋子眼,“高,高,高老爷,不,不,不用怕,虽然这么多的大洋交到绑匪手里,可得看他有没有命拿,到时候皇军一到,我就不信他能把这些大洋拿了去,拿不走,到时候还不是我们自己个的。” 高麻子轻轻地点了点头,“但愿如此,等高路来了,我还得让他想法搞些枪,没有枪就等于狗没了牙齿,只能瞎叫唤还能咬什么人!” “那,那是,那是。”黑大刀说着,脚底用了一下劲,感觉那三块大洋还在,点头笑了笑。 高路来了,这独眼家伙手里掂着手枪,大声地在院子里嚷了起来,“高老爷,高老爷,我高路,我高路回来了!” 二太太、黑大刀慌忙迎了出来,高麻子坐在桌前朝窗外望了一眼,他一动没动,翻过手来,摇晃着大脑袋,用食指敲打着桌面,随着那节拍,轻声哼着京戏,在他眼里,高路只是自己的一条狗,想叫他咬谁高路就得跑过去,张开大口。 高路看了一眼愁眉不展的二太太,又看了看满脸堆笑的黑大刀,皱了一下眉头,抬起手擦了擦眼睛,“我远道而来,咋不见高老爷。” 二太太听出高路的话里有话,挑了理,忙近前一步,“高队长,老爷正在屋里发愁呢,你不是外人,快进屋说话。” 高路把枪别在了腰里,甩了一下头,用手理了理额头挡住眼睛的长发,拿出烟盒子,一下打开,用手弹了弹,低头用嘴叼了一支,掏出带火石的打火机,啪地一声打着了,眯着那只独眼,轻轻点着烟,吧嗒吧嗒吸了两口,看着烟头的红火,嘟着嘴,吹出一口烟,那烟成了一根线,直飘到二太太胸前,二太太抬手扇了几下,咳嗽了两声。 高路看也不看二太太一眼,迈开大步,朝高麻子的屋里走去。 二太太心里别扭,觉得多日不见,高路这小子有些变了,在家的时候,这小子就是一条听话的狗,可到了保安团,当了伪军就成了一只高傲的狼了。 看着一只眼的高路一蹿一蹦地上了台阶,二太太回头恰看到贾老汉,他牵着那匹追风马正往大门口走,每天,贾包头都要出去遛遛高老爷喜欢的追风马,这成了他的一项任务。 看到二太太,贾老汉打了声招呼,听到声音,高路回头看到贾老汉,撇着嘴,神气地笑了笑,摆了摆手。 高路走进屋里,高麻子动了动身子,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让高路坐下。 高路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口就说:“高老爷,贵体无恙。”也没等高老爷答话,高路接着说:“听贾三说,高老爷遇到点麻烦,有人劫持了少爷高希,要起钱来多多益善,西瓜皮擦腚没完了,这混蛋小子愁坏了高老爷,成了你老的一块心病。现如今,又出了个大数目,据说要十万,我的天哟,这么多的钱,高老爷你能拿的出吗?” 高老爷皱着眉,摇着头,指了指墙角的那个麻袋,“家里也就这么多了,里面还放了几样古董,权当凑数。” 高路一听那麻袋里是钱,独眼立马冒出火来,他起身来到墙角,提着袋口往里面看了一眼,禁不住大吃一惊,他倒吸了一口气,眨巴了几下独眼,心里想:给日本人那么多钱,没想到高麻子还有这么多大洋,里面还有几样看上去锈迹斑斑的铜器,都是值钱的玩意,细川五郎队长见了古董一定喜欢,绝不能让这些东西落到绑匪手里,老子今天来了,见面分一半,才不管你高麻子过去对我怎么样,说我是条狗,我他妈的就是条狗,谁喂得饱我,谁让人得意,我他妈的就跟谁干! 高路『摸』了『摸』古董,拍了拍手,站起身来,“高老爷真是大户人家啊,别说十万块大洋,就是麻袋里的这些钱,我都没见过,没见过!” 高麻子眼睛死盯着高路的手,生怕这小子拿块大洋揣进兜里,见这小子拍手给自己看,高麻子放心地咧开了嘴,他一脸苦相,一脸为难,“高路,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又有什么法子,为了儿子不受伤害,我本想自己把事了了,可那绑票的小子不知道好歹,瞪着鼻子上了脸,还想抠老子的眼,没有多多益善了,却开出了天价,说什么少一块就割掉高希的一根脚趾头,实在没办法,我只好把你请来,咱们共同商量一下对付绑匪的办法。” 高路嘴角动了几下,“看来高老爷是信不过我,如果把这件事早告诉了我,哪有这样麻烦,我跟细川五郎队长说一声,别说一个绑匪,就是再多的人也不顶用,现在是枪炮讲理的世界,管他什么人,他妈的打了再说,谁厉害谁就是爷。” 高麻子听着不住地点头,他觉得高路进城当了伪军变狂了,变大了,本事似乎也见长了,那一只眼瞪得也大了,把他娘的,也换成了他妈的了,也不着急,也不结巴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五十四章 麻子高路想办法,高路门口看麻袋 喂牲口的贾老汉外出遛马,他比平时晚回来一段时间,没有人在意他去了什么地方,因为他老实本分又不爱言语,对任何人都不构成威胁和伤害,这样的好人,有他也五八,没他也四十,人们怕的往往是自己眼中的坏人,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贾包头这样的人,不显山不『露』水,也不大出门,平时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人们不会注意他,只有用得着的时候才会想到他的存在,他活着或者死去,对别人来说好像没有任何意义。 高路和贾老汉恰好相反。 他得意洋洋地坐在高老爷的桌前,摇着大蒲扇,撇开大嘴,吸着烟,大大咧咧好像一位得胜而归的狗肉将军。 黑大刀虽然看不上高路,但人家必竟是自己从城里请来的,此一时彼一时,所以他跑前跑后,又是倒茶又是陪着笑脸。 高路白了黑大刀一眼,一脸的不满意,冲着高老爷说:“我在高老爷家的那会,就他妈的这么一个绑匪,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来,就算是真来了,也早他妈的让我给抓住了,还拿什么钱。” 黑大刀听高路这亲说,心里不高兴,他知道高路那两下子,嘴上的功夫,没有一点真玩意,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倒是可以,可就凭这本事,高路当了队长,高老爷让高路想办法,出头抓绑匪,黑大刀觉得悬乎。 高路的结巴似乎真的好了,这小子心平气和,喝着茶水侃侃而谈,“不就是一个绑匪,就算他和土八路游击队有联系,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土枪土炮,还敲破盆子破水桶放挂炮仗吓唬人,怎比得上我们的真家伙,我曾抓住过一个游击队员,就一杆汉阳造的破枪,身上没有几发子弹,那子弹袋看上去鼓鼓囊囊的,乍一看还真吓人一跳,以为里面装满子弹。打开一看,里面就是一断断的秫秸,他们缺的就是武器装备,没有枪,没有子弹,能打什么仗,所以我们要大胆些,什么也不用怕,就和他们面对面的干,皇军不但有机枪,还有小钢炮,那家伙砰地一声响,眼看着那炮弹就上天了,专往人多的地方钻,一炸一大片,想想就可怕。” 黑大刀听着新奇,可高麻子心里着急,他想听的不是这些东西,他要的是高路请求细川五郎把大部队派来,高路那两下子高麻子心里清楚,指望他带人跟绑票的家伙较量,就凭他那一只眼,枪也打不准还真没点把握。 高麻子喝了一口茶水,点上一支烟,直了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高队长,皇军的厉害我知道,问题是咱着急解决眼下的问题,高希还在绑匪的手里,咱得想法把他安全地营救出来,你回去可以告诉细川五郎队长,经过我周密地分析,这小子可不是一般的绑匪,他不但来之外地,而且和游击队有联系。” “高老爷,你确定绑票的小子和土八路游击队有联系?”高路那只独眼突然放了光,圆溜溜地瞪了起来,见高老爷深深地点了点头,这家伙咧了咧嘴,“高。高老爷,如,如,如果真是,是这样,我还得真的,真的跟细,细,细川五郎汇,汇,汇报一下,咱,咱小马庄的村东,是,大片,大片的树林,和,和,和芦苇地,那树,那芦苇,长得正,正,正邪乎,就,就,就怕土八路,游,游击队,隐藏里,里面啊!” 黑大刀扭头撇了撇嘴巴,心里想,你就能吧,别人能得吃不了,你小子能得就要不够吃的了,吹,吹,这回怎么不吹了。 高路看看这里,瞧瞧那里,一脸掩饰不住的紧张,一副坐也坐不住的样子,黑大刀觉得,高路这小子真的害怕了,要不然,这小子也不会结巴成这个样子。 现在的高路最怕死了,他的老婆生了个胖丫头,专门请人起的名字,叫小曼,刚过了周岁生日,他把娘俩接到了德州,弄了处两层楼的大房子住了下来,女儿一副聪明伶俐可爱的样子,眼睛很像他,又圆又大,高路是一天不见女儿就想得慌。 虽然这小子在高麻子眼前唱高调,他本以为就一个绑匪也好对付,没想到这绑匪和土八路挂上了钩,这可要了命,他知道那土八路游击队,一个个的不要命,还有那除『奸』团特工队,惹上了他们就没有好日子过,这家伙越想越害怕,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喝了口茶水,吸了口烟,平静了一下心情,慢慢站起了身,“高老爷,我得快些赶回德州,马上跟细川五郎队长汇报一下这里发生的情况,等到晚上,我们保安团的人和大日本皇军一起上,到时候一准把游击队打个落花流水。” 高路说到这里沉下脸来,“高老爷,这次我可是给你帮了大忙,说实在的,如果只是绑匪一个人,我带一帮弟兄自己就能解决问题,问题是绑匪和游击队挂上了钩拉上了线,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说到这里,高路大胆地拍了拍高老爷的肩膀,“我那帮弟兄啊,你也不是外人,我说句实话,一个比一个怕死,遇到了土八路都他妈的麻了爪子,有大日本皇军督战还行,要没有他们,这帮小子,他妈的,一个比一个逃得快。” 高麻子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光指望你那帮弟兄还是不行,最好把大日本皇军请来。这样吧,咱喝点酒吃点菜,高队长,你可有段时间不来了,咋说也得坐坐。” 高路咧开了大嘴巴,吸了一口烟立马吐了出来,“高老爷就不要麻烦了,也不用客气,我的职位还不是你高老爷给的,现在是,饮不完的杯中酒,杀不败的游击队啊!这帮家伙,好像中了邪一样跟我们做对,回去,回去我一定跟细川五郎先生好好说说,消灭了这帮家伙,救出高希。” 高麻子看高路站了起来,也忙着站起身,“高路,高队长,你想一下,顺序应当是这样,先救出高希,再消灭了这帮游击队。” 高路仰起头哈哈哈地笑起来,高麻子这样的提醒,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小曼,“对,孩子第一,先救出小少爷,再消灭绑匪游击队。”说到这里,高路愣了一下,“可知道绑匪把高希藏在了什么地方?” 这样一问,高麻子像被人猛地打了一下,浑身一哆嗦,黑大刀也被问得傻了眼,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看了一眼高麻子,又看了一眼黑大刀,高路那一只眼『露』出不满意的神『色』,“救高希,救高希,看得出来,你们还不知道高希现在何处,把我请来这不是胡扯淡又是什么?大日本皇军可是聪明的很,不但战斗力强,而且凶狠无比,如果胡说八道让大日本皇军中了圈套,到时候把责任追究到我头上,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高麻子忙站起身来,摇动着手,“不,不,不。事情是这样,我们用金钱把绑匪引出来,到时候捉住了,那一切事情不都解决了!” 高路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看了看那个麻袋,高老爷忙抓住出一把大洋,放进高路的口袋。 第二百五十五章 瞪眼花子突然来,一真得钱黄马快 高路前脚刚走,瞪眼花子后脚就到了,也许两人打了照面,不过,走街串巷的要饭花子,随处可见,习以为常不会有人留意。 送走高路,高麻子和黑大刀进屋还没有喘匀气,家丁就领着瞪眼花子站在了高老爷的屋门口。 家丁让瞪眼小子在门口等着,他拿着字条去找高老爷禀报。 高麻子看到家丁手里的字条,如同看到了一枚正在冒烟的炸弹,眼睛直直地愣了一下,他觉得有些不大对劲,高路刚走,这会儿也就刚到村外,送字条的瞪眼就来了,越想心里越怕,手哆嗦着,接过字条,慌忙打开,慌『乱』地打开,竟扯掉了字条的一角,那角上画着一朵梅花,高麻子心里一颤,手里如同拿着一枚带毒的梅花,看了看反面,没有字,他将那一角扔到了地上,慌忙戴上眼睛,只见字条上写着: 我看到高路进了你们家,所以送钱的时间必须提前,就今天中午,西边桥头,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样总可以了吧?你本来犯了规矩,偷偷把高路请来,我没有剁掉高希的脚指算是便宜了你,再不听话,你就等着收尸,麻袋我已经看到了,再不可往外拿一块,从你的表情来看,你家钱也不多了,不还,你家里还有值钱的古董,把那不怕磕碰的放进去几件,我在桥头候着你。切记,万不可走漏风声。” 看到这里,看到信的落款是一只张开两翼的蝙蝠,高麻子惊得张开了嘴巴,他看看窗外,忙拉着黑大刀的手跑进院里,朝房顶大树上张望,没有发现什么情况,他觉得自己跟光着腚一样,在绑匪面前好像没了什么秘密,家中的情况似乎这绑匪掌握的一清二楚,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高麻子觉得头晕目眩,黑大刀忙扶住高老爷,慢慢回到了屋里。 高麻子仰躺在床上,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嘴巴里不停地念叨:蝙蝠,专门夜间行动的蝙蝠,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黑大刀不知道字条上写些什么,这小子在屋子里看着高老眼,一脸的不服气,“怕什么蝙蝠,有我黑大刀在,别说是蝙蝠,就是来只老虎,我也照样干死。” 高麻子摆了摆手,“快别吹了,你小子中了梅花针才多长时间,就忘记了,这回又画了只蝙蝠,这说明,绑匪是个专门夜间行动的家伙,今天中午,他让把钱送到老地方,我倒要仔细看看,这人长什么样,是不是三头六臂八条腿的家伙。” 午时很快就到了,高麻子觉得绑匪绝不是等闲之辈,从字条上可以看得出来,这绑匪是个汉子,说话算数,也许是位侠客,他笑了笑,心里想自己家里有多少钱好像这小子也知道,失点钱事情总算解决了,接下来再偷偷倒腾些私货,挖些古董补过来就是了,想到这里,高麻子心疼的直摇头。 就要见到宝贝儿子高希了,高麻子看看麻袋,心里既酸楚又激动。 黑大刀不识字,拿着字条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高麻子大概说了说,黑大刀一下跳起来,“高老爷,不能就这样便宜了这小子,钱咱拿去做个引子,咱骑两匹快马,等你把高希接到手里,骑上追风马,我等那小子弯腰拿钱的时候,就一刀劈了他。 高麻子左思右想,觉得不妥,虽然大洋他想一分不少地拿回来,但没有高路和日本人帮助,他觉得单靠自己的力量,很危险,他必竟还有点人『性』,疼爱自己的宝贝儿子,万一打起来,死了黑大刀算不了什么,外甥闺女顶多再嫁个人,高希就一个,可不敢有半点闪失。 老家伙又想高希安全地回家,又不想失去金钱,他看了一眼装钱的麻袋,咬了咬牙,对黑大刀说:”没有想啊,事情来得如此突然,绑匪也许一直就潜伏在家里,他们不止一个人,起码得有两个,一个看人,一个探听消息,高路刚走,这会不一定到得了德州,再派人送信已经来不及了,绑匪这小子真是比猴还精啊!骑上你那匹大黑马,驮着钱,我们现在就走,多一分钟高希就多一分危险。” 黑大刀去牵马,想想麻袋里的钱,他不甘心给了绑匪,悄悄地通知手下的家丁,埋伏在桥边的小树林里。 高老爷仔仔细细地打扮了一番,人靠衣装马靠鞍,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和真诚,他除了穿一身清凉的绸缎马褂,还戴了顶礼帽,拿了手杖,不过那把小手枪他还是不忘带在身上。 等他出门的时候,那帮家丁除了留下几名看家护院的,都悄悄地按照黑大刀的安排,往小树林跑去。 不长时间,高麻子和黑大刀骑马来到小桥边,站在西边桥头,四处望了望。 河西是密密麻麻的杂树林,靠近河岸的柳树,低矮的枝叶伸进了河水里,东边的芦苇『荡』,一眼望不到边,芦苇将河水挤成了窄窄的一条,远远望去,像一条弯曲白蛇,既神秘又令人恐惧。 黑大刀将麻袋从马背上拿下来,放到桥边的草丛里,抬头观察周围的情况。 夏天,明亮的天空说不清什么时候飘来一团云彩,阳光被遮挡,风一下变得凉爽起来,无数的蝉儿在鸣唱,小河里的青蛙癞蛤蟆跟着起哄,高麻子觉得浑身燥热,他心跳的厉害,既担心又害怕,不时动一动眼镜,强装着镇静,把礼帽摘下来,在胸前扇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闷热的空气似乎划根火柴就能点燃,高麻子焦急万分,恨不能绑匪带着儿子马上出现,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落得个心静,从内心里来讲,他实在忍受不住这样的痛苦煎熬。 目不转睛地望着东边的小路,高麻子和黑大刀断定,绑匪一定会在这小路上出现。 突然,身后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张一真骑着小黄马驮着高希飞一样跑来,高麻子和黑大刀几乎同时回过头来,禁不住大吃一惊,只见马上高大的汉子,额头扎了一条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转头的瞬间小黄马已来到眼前。 高麻子为了表达诚意,没有让黑大刀带刀,他望着马上的张一真,望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下拉住高希的手,“儿子,你可回来了,下马,跟爹回家。” 张一真跳下马来,他如入无人之地,拍了拍白衬衣上的尘土,正了正领带,一拉金黄的链子,抻一块怀表,打开锃亮的盖子,看了一眼时间,点了点头。 高麻子呆呆地看着,他没有想到,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绑匪简直就是个绅士,大热的天,不但穿了西装还脚蹬皮鞋,他心里纳闷,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看穿着打扮绝不是土匪,此人一定大有来头,高麻了觉得,他遇到了一位高贵的对手。 黑大刀在张一真面前简直就是个土包子,这小子可不管穿着打扮,他想要草丛里的钱,管你什么人物,枪响躺在地上,还不是一块臭肉,他眼盯着张一真,悄悄地攥住了手枪,小心地打开了保险。 高麻子觉得遇到了上层社会的人,看张一真这身打扮,高麻子心里有了底,他庆幸自己来时刻意地打扮了一番,还带了礼帽拿了手杖。 深深地一躬,高麻子拉着儿子的手,开口说话了,“先生,一看你就是通情达理之人,钱,按你的要求放到了老地方,现在,现在我可否带儿子离开。” 张一真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心里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两只狡猾的狐狸,他不敢保证身边没有埋伏,在高希离开之前,他必须把麻袋提在手上。 弯腰提麻袋的时候,张一真的两只眼睛扫视着高麻子和黑大刀,他和黑大刀曾经交过手,他知道黑大刀和长棍刘不同,这小子身上有些真功夫,万不可掉以轻心。 张一真发现了黑大刀掏枪的手,夏天,王八盒子在身上很容易看得出来,白了一眼黑大刀,张一真站直了身子,四目相对,黑大刀看到了黑布鹰一样的眼睛,眼光里『露』出凶狠鄙夷的神『色』,像一把刀子直透黑大刀的心窝,想到让自己晕厥的梅花针,黑大刀禁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拿枪的手不由抽出来,满脸堆了笑,点了点头。 黑大刀望着不远处的张一真,专等张一真弯腰拿麻袋的时候,来个恶狗扑食,将张一真扑倒在地。 黑大刀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肌肉,心想:凭老子二百多斤的体重,只要压在你小子身上,就甭想翻过身来,用用力,压也要把你小子压出黄水来,我再招呼树林里的弟兄,捆他个结结实实,这麻袋里的钱,就是我黑大刀的了。 黑大刀总是往美好的地方想,越想越觉得那麻袋里的钱是自己的,他那泥球一样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麻袋,恰像屎壳郎那黑圆的眼睛,就要瞪出来,死盯在“粪蛋”上,生怕别人抢了去。 张一真摊开手,向高麻子黑大刀笑了笑,还专门朝着高希点了点头,他没有弯腰拾麻袋,只见张一真飞起一脚,然后紧跑两步接住空中的麻袋,纵身一跃,跳到了小黄马上,高麻子和黑刀还没有反应过来,小黄马飞一样向西而去,尘土飞扬。 黑大刀回过神来,慌忙掏出手枪,胡『乱』地开了两枪。 树林里的家丁听到枪声,由孙钱带队,从树林里冲了出来,望一眼飞奔而去的张一真,他们无心堵截,一个个朝桥头奔来,他们以为贾队长抢到了钱,来了就有功劳,见面分几块,总比冒着生命危险追那绑匪强。 黑大刀看着一帮家丁朝自己跑了,这小子气得真跺脚,本来他可以截住张一真,可他们不但不截,倒向自己的方向跑来。 高麻子看着这帮气喘吁吁的家伙,拔出手枪,朝着天空放了一枪,这帮这丁听到枪声一下收住了脚步,看了看身边,没有人躺下,又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不疼不痒,没有受伤,他们低下头,偷眼望着高麻子。 高麻子瞪了黑大刀一眼,知道是这小子办的好事,指着贾三的鼻子大声地骂:“黑大刀啊黑大刀,你脑袋瓜子倒是又圆又大,像个西瓜,那西瓜装了好吃的瓤子,你里面装了什么,我看只装了一个混蛋,你竟敢背着我调动家丁,这还了得。” 高麻子越说越气,他看了一眼摇晃着脑袋,满面笑容的高希,接着说:“绑匪不知道树林里有埋伏,要是知道了,咋会把高希交到我们手里,多危险啊!回去面壁思过,跪一个时辰。” 第二百五十六章 小人之心度君子,于飞思索玩心计 飞扬的尘土渐渐消失了,午后,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远处的的村庄掩映在高大的绿树里,哪里有树木,那里就可能有一个小小的村落。 高麻子望着张一真消失的方向,望着那树木掩映的村庄,他想到,往西走上百里就是八路军游击队的根据地,想到这里,这家伙浑身禁不住一哆嗦,八路军游击专找我这号人的麻烦,如果绑匪将大洋送到那个地方去,要想抢回来,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想想麻袋里那几千块大洋,高麻子的眼珠子都红了,麻脸蛋子抖了几下,他觉得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绑匪绝不会把钱白白送到土八路手里,谁不见眼开,绑匪也一样,把钱白送给土八路游击队,能得到什么好处,自己藏起来能吃上一辈子,他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人,把钱白送给别人,除非这小子傻了才会这样做,他断定绑匪不是一般的人,倒像个浪『荡』公子,这样的人绝不会把一块大洋送给别人,因此,他断定,绑匪只是耍了个小聪明『迷』『惑』自己,这小子一定还会回来。 高麻子心里乐了,脸上禁不住挂了笑容,他朝黑大刀摆了一下手,黑大刀来到高麻子面前,高麻子一脸得意地说:“我敢断定,这绑票的小子还会回来,每次都让我们把钱送到桥西,这只是声东击西之计,他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得反着想,他的目的地不是西边,而是东面,德州城可是个吃喝玩乐的好地方,水陆交通发达,人来人往,有了钱他想做什么,还不是找个好玩的地方,往西有土八路的根据地,绑票的小子绝不会去那缺吃少穿的穷地方,看他那一身打扮,我就可以肯定,这小子还会回来。” 黑大刀简直听直了眼,家丁们也都被高麻子的分析折服了,他们不住地点头,在这帮地痞流氓半吊子的眼里,有了钱就是吃喝玩乐,吸大烟找漂亮女人,所以,他们觉得高老爷的分析很有道理。 听高老爷这样说,黑大刀下达了命令,所有的人都隐藏在桥边的草丛里,准备着绑票的小子回来,一举擒获。 太阳偏西了,就不见绑匪的影子,草丛里蚊子嗡嗡地叫,叮人的小虫子也爬上了身,人们开始怀疑高麻子的判断,一个个挠着钻心的痒痒,小声说起话来,高麻子更是着急,听着家丁蚊子一样地嗡嗡,心里烦『乱』,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拍死了一只大蚊子,看了一眼手心里的血,他小声严厉地说:“都给我闭住臭嘴,老子的判断不会有错。” 家丁们眯着眼,望一眼西边的太阳,只见火红的阳光里,一匹小黄马飞奔而来,黑大刀异常兴奋,他清楚地看到了小黄马身上驮着的麻袋,那麻袋里装的可都是大洋和值钱的古董啊! 小黄马离高麻子和黑大刀还远,但从人、马还有那泛黄的麻袋,他们断定就是那个绑匪,绑匪的白衬衫那么显眼,火红的领带随着小黄马的奔跑,在胸前像一面小旗飘来飘去。 黑大刀眼睛死盯着小黄马身上的麻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再不敢迟疑,黑大刀悄悄爬到高麻子身边,“高老爷,你那匹追风马跑得快,能不能借我一用,我贾三保证把麻袋里的大洋全他娘的抢回来。” 高麻子点头笑了,心想:抢回来也是我高麻子的。望着越来越近的绑匪,高麻子压低了声音说:“都给我精神着点,等到了桥头一块给我冲上去,枪打刀劈,干死这个家伙,每砍中一刀,就奖励一块大洋。” 谁也不会想到,那小黄马离桥头还有几十米远,瘸腿高希突然跑到桥头上,挥舞着双手,嘴巴里大声地喊叫:“好汉,恩人,快跑,你是神,你是怪,他们却要干死你。” 只见小黄马停了下来,马上的人挺直了身子,朝着桥头望了望,他不慌不忙,把手指伸进嘴巴里,吹了一声口哨,尖利的口哨声传到很远的地方。 小黄马高昂着头,朝着桥头的方向张望,黑大刀和高麻子紧拉着马缰绳,生怕自己的马儿跑了过去。 高麻子眼里的绑匪,浑身散发着一种高傲无畏的气息,只见他慢慢调转马头,望一眼西边的太阳,拢了一下头发,一提马的缰绳,朝着南面飞奔而去。 高麻子望着小黄马向南飞奔而去,那马上可有好几千块大洋啊,他心疼的真拍屁股。看一眼拍手欢跳的高希,高麻子真恨不得一下打死这个混账东西。 黑大刀也急得结巴起来,“高,高,高老爷,咱追,还是不追?” 高麻子大声嚷:“贾三,快追!这还请示什么!” 黑大刀飞身上了高麻子的追风马,扬鞭打马,追了过去。 这会,张一真正在几十里外的一位老乡家里,这是游击队的堡垒户,也是一个秘密接头地点,这对老『妇』夫只一个儿子,被进村扫『荡』的日本鬼子一刀捅死了,老两口子对鬼子汉『奸』恨之入骨,铁了心帮助八路军游击队。 按照姑姑张菊的安排,张一真骑马赶到了这里,刚进院子,两个便衣青年挡住了他,俩人一身农民打扮,看了一眼张一真,看了看小黄马还有马背上的麻袋,一脸惊喜地问:“你是?” 还没等张一真回答,特工科长于飞和李紫蕊出现在门口,他们满脸微笑望着张一真,进到屋里,张一真吃了一惊,只见笑面虎盘腿坐在炕头,摇晃着脑袋眯着眼睛,见张一真进屋,阴阳怪气地说:“本人早就算到,张一真啊张一真,你会来到这里。” 张一真有些不开心,他把麻袋扔到炕上,扯掉头上的黑布条,冲着于飞说:“我不能久留,芦苇『荡』里的二傻还等着我,如果我不能赶回去,他不会放心。” 简单的几句话,把几个人的心里说的热热的,还有个二傻惦记着张一真,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他和二傻成了忘年交。 李紫蕊脸一红,低下了头。 笑面虎马三看在眼里,故意说:“大哥,有人惦记你,我却惦记别人,也不知道人家是否惦记着我,去德州思艺茶馆,那里比以前还热闹,各『色』人等混杂其间,茶馆老板让我到这个地方等你,你却要走,多不够意思。” 张一真对马三的话不感兴趣,他不想参与其中,他愿意做一个有良心的自由人,在他的心里,不问政治主张,只要抗日杀鬼子汉『奸』就是好汉,他不喜欢让人指挥做这做那的,只愿一个人独来独往。 于飞给张一真倒了一碗白开水,张一真解下领带,放到炕头,端起大碗,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眼盯着于飞同,一字一顿地说:“我说过弄粮食,没有搞到,钱全部交给了你,就当抵了麦子,总之,我不会食言。” 马三坐不住了,他从炕头跳下来,拍着张一真的肩膀,“还不是都按你的意思,把钱都送到于飞于科长手里,八路军游击队可是咱穷人的队伍,杀鬼子除汉『奸』,打土豪分田地,地主怕穷人喜,我见了瞪眼小子,高麻子绝不会就此罢手,钱比他爹还亲,他一定会勾结鬼子汉『奸』寻找你,高路回了德州,今晚可能就有行动。” 情况于飞了解的差不多了,他皱起眉头,觉得有必要给敌人玩点花样了。?: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五十七章 紫蕊扮成,麻子生疑打贾三 于飞安排李紫蕊扮成张一真的样子,骑着小黄马驮着麻袋赶回小马庄,只要桥头出现高麻子的人,绝不恋战,立即向南跑,『迷』『惑』高麻子,让他搞不清楚,绑票者的真实目的。 在张一真看来,只要是打鬼子除汉『奸』的事,他绝对参与,不会落后,在他看来,日本鬼子跑到中国来烧杀抢掠,无恶不做,欺人太甚,杀死他们天经地义。 他看了一眼李紫蕊,李紫蕊幸福地朝张一真笑了笑,马三慌忙把小黄马牵过来,将装了麦秸和砖头的麻袋,搭在小黄马背上,紧了紧马鞍,深情地望着李紫蕊,“木子兄弟,你不要怕,我会在后面跟了去,保护着你。”说到这里马三看了一眼张一真,又接着说:“你要小心高麻子和黑大刀,这两个家伙手里有枪,至于那些家丁,他们的枪都到了游击队的手里,一真哥这事干得漂亮,于科长还说给一真哥请功呢。” 张一真撇了一下嘴,“快别扯闲篇了,我又不在编,给我请哪们子功啊!” 笑面虎马三满脸通红,觉得自己说了外行话,“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说,你做了对抗战有益的事情,人家八路军游击队记着呢,高麻子做得那些擢发难数的坏事,人家也有一本账,总之,这样说吧,好人坏人,八路军游击分得清楚,和鬼子汉『奸』勾结在一起,就是坏人,打鬼子除汉『奸』就是好人。像我马三这样的人,专门算计坏人,就是大好人了。” 张一真微笑地听着,李紫蕊捂着嘴笑看着马三,笑面虎马三看到李紫蕊冲自己笑,微弯着腰,眼睛还忽闪着看自己,心跳突然加快,一下子紧张起来,他觉得光说小的显不出他马三的水平,不如来点大的,让张一真和李紫蕊服服气,咳嗽了两声,这小子像做报告一样讲了起来,“现在的形势,对我们来说越来越有利,也许你们没有听说,我却了解个差不多,小日本鬼子虽然是个小玩意,可是胆大的很,偷袭了珍珠港,惹恼了大老美,美国人急了,跟小日本宣了战,中**队也发动了几次大规模的会战,早的晚的都有,我就不一一说了。 八路军游击队坚持敌后抗战,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就如同拿着一把刀子在鬼子的小肚子里捅来捅去,想想,多疼啊!这小日本鬼子能受得了吗?更重要的是,发动了群众,广大群众的觉悟提高了,认识到,不抗战到底就要做亡国奴,全民抗战的**已经到来。想一下,如果把小日本鬼子置于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哪怕几十个人杀一个,那小日本鬼子就算是铁打的玩意,也闹腾不了多少时日,人们群众就是无边无际的海洋,要掉在这里面,想想,小日本鬼子在中国的日了还能长了吗?” “小日本鬼子就如兔子的尾巴,在中国的时日长不了了。”于科长说着,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名特工队员,小伙子十六七岁的样子,黑红的脸膛,手里拿着一张纸,很显然,这是位通信兵。 通信兵牵着马往门外走去,回头看了于飞一眼,冲院里的几个人点了点头。 于飞紧着嘱咐一句,“小王,路上小心。” 看着小王牵马走出了院子,李紫蕊看了一眼偏西的太阳,知道自己该走了,她的眼光落在张一真的身上,希望听到张一真安慰和鼓励的话,马三不失时机地来到李紫蕊身边,“木子兄弟,路上小心,请你放心,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想想我,我马三保证出现,你前脚走,我后脚也到小马庄。” 张一真没有言语,他来到小黄马身边,拍了拍小黄马,李紫蕊有些生气,白了张一真一眼,牵着马来到巷子里,飞身上马,回头看一眼站在门口的张一真、于飞还有马三,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突然扬鞭打马,小黄马转眼之间,冲出了巷子,朝着小马庄的方向飞奔。 离桥头还有一段距离,她听到了高希大声地喊叫,一拉马的缰绳,催马向小树林而去。 黑大刀认准小黄马上的人就是绑匪,这小子紧追不舍,李紫蕊骑马进入小树林,她在小树林里绕了几圈,见高麻子带着一帮家丁赶了过来,李蕊蕊突然钻出树林向南而去。 追风马紧追不舍,顺着弯曲的乡间小路,小黄马四蹄蹬开,但见马的身后,尘土飞扬。 追风马紧跟在后面,两匹马一前一后像两道闪电。 高麻子瞪大眼睛仔细地观望,马儿越跑越远,高麻子终于看不见了,望着马儿消失的方向,高麻子竟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开始祈祷,祈祷麻袋里的大洋快些追回来,祈祷黑大刀杀死那个绑匪。 李紫蕊从小在这块长大,知道再往前面有一坐木桥,她故意放慢了速度,黑大刀越追越逝,到了可以『射』击的距离,这小子掏出了手枪,李紫蕊回头看了一眼,臂带手腕,猛地一甩,梅花针朝着黑大刀飞去。 黑大刀见一道亮光朝自己飞来,下得啊地叫了一声,慌忙趴在了马背上。 李紫蕊弯腰抓起马背上的麻袋,突然身子一挺,随手将麻袋向小河沟扔去。 距离太远,那梅花针伤不到黑大刀,这小子也顾不得打来的是什么暗器,眼睛直盯着麻袋。 黑大刀眼看着那麻袋被扔进了河里,眼看着李紫蕊那匹马向着小木桥跑去。 黑大刀猛拉马的缰绳,叫了一声吁,追风马还没停稳,黑大刀的眼珠子早就红了,这小子从马上跳了下来,顾不了许多,麻袋里的大洋才是命令,这家伙疯了一样朝河边跑去。 麻袋一半在水里一半『露』在外面,黑大刀望一眼已经跑过小桥,又向着北面飞奔的小黄马,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嘴巴里嚷道:“我贾三,我贾三有钱了,有钱了。” 这小子生怕麻袋被水冲跑,跳进水里,一下抱住麻袋,又是亲又是吻,眼泪竟流了下来,心想:管他娘的什么绑匪,老子要的是钱,是钱,麻袋里都是钱啊,我黑大刀这回可发了大财了,就算你高麻子来了,也得分我一半,要不然老子就把钱扔到河里去,谁他娘的也甭想要。” 高麻子和高希爷俩骑着那匹大黑马,后面跟着一帮家丁,不长时间就来到了小河边,他们看到了追风马,放眼望去,他们看到了过了河向北飞奔的小黄马。 “追风马在这里,黑大刀去了哪里?”高麻子自己念叨,四处查看,就是不见黑大刀的影子,他突然想到了梅花针,想到字条上那只吓人的黑蝙蝠,浑身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自言自语地说:“难道贾三被绑匪弄死了。”围着追风马转了一圈,也看到血迹。 高麻子停在追风马的身边,看了一眼身后弯腰提刀气也喘不好的家丁,大声地命令,“快给我寻找黑大刀!” 黑大刀听到高老爷的喊叫,提着麻袋上了岸,高麻子一看那鼓鼓的大麻袋,点着头,哈哈哈地笑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摔了几个跟头,跑到黑大刀面前,一下扑到了麻袋上。 高希跟着高麻子也跑了过来,他站在高麻子身边,呆呆地看着紧抱麻袋的爹。 高麻子像抱着自己的生命,舍不得松手,似乎他的手一松开,自己的魂魄就会在身体里飞走,失而复得的金钱,让高麻子涌出欢喜的泪水。 高希望着高麻子,不紧不慢地说:“爹,那天空里有一只狗,我看到了,也听到了狗的声音,狗轻轻落在你的身边,将金钱神不知鬼不觉地一块块地叼走了。” 听儿子这样说,高麻子抹了一把激动的眼泪,突然感觉麻袋里的东西有些不大对劲,他的心跳加快,手也抖动起来,捆绑麻袋的绳子怎么解也解不开,高希看爹爹慌『乱』的样子,弯腰只轻轻地一拉,那绳子竟开了,高麻子抬头望着儿子,觉得这小子又是可爱双是可恨,不管怎么说,高希是自己的亲儿子,看这小手,一下就把麻袋打开了。 老家伙忙把袋口打开,头钻进麻袋里,只一会功夫,高麻子就咧着嘴从麻袋里伸出了头,这老家伙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头,腾地站了起来,他知道打黑大刀的脸蛋子不管用,这小子练过功夫,大巴掌高提,照着黑大刀的太阳『穴』一翻一正又加了一巴掌,三巴掌打下去,黑大刀的眼里冒出了金星,这小子有点蒙,呆呆地望着满脸怒气的高麻子,在他的眼里,高麻子的大脸蛋子成了夜空,那无数的麻窝成了亮亮的星星,在他的眼前闪啊闪,还不住地晃动。?: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五十八章 无钱内心不生乱,贾三带头跑得欢 黑大刀晃了几下脑袋,眨巴了几下眼睛,他搞不清,高麻子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自己把麻袋从水里捞出来,又弄到岸上,本想邀功请赏,至少分上一半,钱没分成,反倒挨了几巴掌。 黑大刀『揉』搓着太阳『穴』,定了定神,钱对黑大刀来说,是种带了神气的东西,必须敬重,他跪在麻袋边,往下拉了拉麻袋口,朝麻袋里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块砖头,这小子禁不住大吃一惊,总算明白了高麻子为什么发火打了自己。 忙起身,抓住麻袋下面的两角,幻想着麻袋里还有些大洋,将麻袋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眼睛直直地看着一地的麦秸砖头,黑大刀傻了眼,看看一脸怒气的高麻子,看看一脸微笑的高希,黑大刀一脸地无奈无辜。 “高,高,高老爷,这,这是怎么回事,那大洋怎么变戏法一样成了砖头、麦秸?” 高麻子拍着大腿,看着一块大洋也没有的麻袋,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想想那么多的大洋,他指着黑大刀的鼻子说:“你小子还有脸问我,我倒要问问你,你追得那绑匪无路可逃,只好把麻袋扔下来,看他慌『乱』的样子不会有假,你告诉我,那大洋去了哪里?是不是你小子藏了起来?” 一听这话,黑大刀吓得跪在了地上,“高,高,高老爷,我,我,我还没来得及,打,打开,看,看,看一下,定,定,定是,那绑匪用的一计,让我们之间起矛,矛,矛——盾,老,老,老爷,你可别上当,找,找,找找,我,我,我贾三,没,没拿一块大洋。” 高麻子慢慢静下心来,微微点头,想了想,用手挠了挠大脸蛋子,突然把脸转向那帮家丁,“你们看没看到,那绑匪骑马去了什么地方?” 孙钱凑上前来,“高老爷,你和队长说话,我不便『插』言,可我的眼一直盯着那匹小黄马,我的眼尖,还爬到了树上,真真地看到那匹小黄马朝咱村东的芦苇地跑了去,现在可是盛夏,大热的天,那芦苇长得正旺,一眼望不到边,我觉得那可是藏钱,藏人的好地方,就算里面藏着上千的人马,我们也无法发现。” 看了一眼黑大刀,看了一眼那空空的麻袋,高麻子的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心里想:都他娘的心怀鬼胎,日本人一来,闹得谁人都不可全信。 他挥了一下手,正打算开路,黑大刀突然想起了什么,“高,高老爷,绑匪,那,那小子向我发了暗器,一道亮光闪过来,可没有打在我的身上,我把那暗器找回来,让你老看看。” 不长时间,黑大刀找回了五花针,“高,高老爷,你看,看看,就是这个东西,和上次打晕我和孙钱的东西一模一样,梅花针。” 高麻子拿在手里,心里想:同样的暗器,看来是绑票的那小子又回来了,方圆上百里,暗器打得好的,顶数张一真,可张一真用的是小石块,不是梅花针,再说,几年前,张一真这小子就战死了。 想想张青死了,张一真也死了,那仙风掌和飞石击卵的功夫也就失传了,高麻子也觉得挺可惜。 高希蹦蹦跳跳来到高麻子身边,拿着一根树枝投了出去,“爹,看,我的飞镖。” 看到眼望天空的儿子,高麻子望着那湛蓝天空,望着满眼的绿树还有碧绿的芦苇,一拍大腿,他笑了。 看着宝贝儿子高希,高麻子低着头,自言自语:咳,咋就忘了问问宝贝儿子,他可是跟绑匪在一起,绑匪藏在什么地方,高希一定知道。 高麻子拉着儿子的手,来到一棵大槐树下面,黑大刀跟在后面,现在的黑大刀没有大洋可想了,心情变得十分平静,虽然高麻子打了他几巴掌,心里别扭,可想想高老爷失了那么多的钱,心里窝着火,他的心里变得平衡了,看着满脸冒着汗水的高麻子,觉得这老家伙经营着几千亩地,又是偷坟掘墓又是倒卖私货,弄俩钱也真不容易。 高希按着父亲的要求,似乎努力回忆着自己被绑架的经过,这小子突然用手指着大片的芦苇『荡』,又抬起手来指了指蓝蓝的天空,“那里,就在那里,那可真是个好地方,一望无际的绿『色』和蓝『色』,一个老人陪着我,喂给我好吃的,有鱼还有虾,很少的粮食,他们有好多人,会飞,在天空在水上飞,一匹黄马驮着一个的大汉,来来去去,神神秘秘,我真的羡慕他,想做他那样的人,骑着快马,去天空去水里,黄『色』,绿『色』,蓝『色』交织在一起,真的很好看。” 高麻子分析着儿子那着头不着脚的胡话,觉得这里面的信息还真的不少,分析来分析去也理不出个头绪,老家伙挠着后脑勺子摇着头,“这都是哪跟哪啊,我还真听不明白这小子的胡言『乱』语。” 黑大刀蹲在高麻子身边,小声说:“高,高老爷,我,我,我算是听明白了,高希是说,那,那,那绑票的小子藏,藏,藏在芦苇『荡』里,你想一下,人,人,人不会飞,去不了天上,也只有藏在芦苇『荡』里,高希说里面有好多人,看,看,看来这绑匪跟土八路游击队还真有联系,不好对,对,对付,有此事来,来,来头,咱得把情,情,情况给日本皇军,消灭这帮家伙,要不然,高,高,高老爷啊,他,、他,他们总是算计咱们,咱们,就,就,就没好果子吃。” 高麻子想了想,绑匪消失在村东,如果不去德州城,也就藏在芦苇『荡』里,可顺着河流上千顷的芦苇地,怎么个找法,高麻子觉得,首先必须找到些线索,他突然对黑大刀说:“看来我们又要立功了,土八路游击队,如果真的藏在芦苇『荡』里,事情也就好办了,你赶快带人重点到咱村东的芦苇地里找一找,看有些什么线索,等到晚上高路带人来了,我们好跟他们汇报。” 高麻子可是个聪明人,不到万不得已,他可不冒险,安排黑大刀就着天亮去村东的芦苇『荡』里搜索,自己骑上追风马驮着儿子急急忙忙回到家里,他要让二太太看看,他是多么的有办法,把宝贝儿子救出来了。 黑大刀带人来到小马庄村东的芦苇『荡』,一进去就有些晕头转向,正是盛夏,雨水多,无数通往芦苇『荡』深处的小路全被芦苇遮挡,还好,这地方全是沙土,不陷脚,黑大刀让孙钱走在前面,自己拿着手枪断后,还不住地大声嚷嚷:“都他娘的给我看仔细点,遇到情况就给我拚命,谁敢后退,我手里的王八盒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太阳就要落山了,在平原,那太阳压在树梢上,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知道,红红的太阳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坠入地面,天空很快就要出现星星。 黑大刀看一眼就入没入地面的太阳,心里有些慌,他知道,虽说是土八路游击队,可真不是闹着玩的,真要命啊! “停,停,停下来!”黑大刀下达了命令,家丁们回头望着黑大刀,只见这小子把枪别的腰间,拍了拍胸脯说:“游击队一定隐藏在这里,我看到了无数的脚印,还有,还有马蹄印子,没有必要再深入查找,如果和土八路交上了火,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再说我们的手里主要是刀,干不过他们。” 一说撤,这帮家丁感觉芦苇『荡』里处处都是游击队,一个个吓得瞪大了双眼,生怕撤退的不够迅速抓住了自己,队伍开始拥挤起来,一个小子竟被挤进了水里。 这小了拚命地喊叫一声,生怕拉淹死在水里,孙钱弯腰探出身子,将手伸过去,一把将这小子拉起,低头看到了水边芦苇丛中的一张纸,纸上画了三个小人,左下角一只蝙蝠特别醒目,和高老爷纸上的蝙蝠一模一样。 黑大刀拿着这张纸,也顾不得多看,他似乎找到了八路军游击队隐藏在芦苇『荡』里的有力证据,可惜这小子不识字,蝙蝠后面的三个字他不认识,身边的家丁要么不识字,要么只是认识那么一两个字,搞不清那纸上写了些什么东西。 不过,中间的一个字大家都认得,“一”。这一可让人浮想联翩,土八路一定要消灭我们,游击队一定就在这里,还是那“一”和张一真有些联系,总之,越想越觉得不安全,顾不得多看一眼,黑大刀忙把那张湿漉漉纸揣在怀里,望一眼无际的芦苇『荡』,感觉自己被包围在里面,左右张望满眼的芦苇。 黑大刀跳了跳脚,终于看到西边半个红红的太阳,浑身禁不住一哆嗦,他突然感到了危险,大喊一声:“前路变后路,后路变前路,撤!” 黑大刀可不想死,这小子聪明的很,脱掉鞋子提在手里,带头飞跑起来。?: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五十九章 草木皆兵又挨枪,高希进屋笑声亮 李紫蕊隐藏在离小桥不远处的芦苇『荡』里,她断定黑大刀带着家丁一定会从这座小桥返回小马庄,她要在这里给这帮家伙来个突然袭击,没有必要打死他们,她要给他们一个惊吓,让他们笼罩在巨大的恐怖里,给他们的心里造成压力,让他们相信,八路军和游击队,就隐藏在这片芦苇『荡』里。 巨大的恐怖往往比突然而至的死亡更令人惊悸,那是来自内心折磨,让人沉入巨大的恐怖中。 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荡』,随时可能发生的袭击,蚊虫不住地叮咬,蛤蟆的叫声,在黑大刀听来也像了人的声音,他仿佛置身于魔窟里,心在狂跳,感觉喘不过气来。 一丝风也没有,太阳虽然就要落下去,可依然燥热,浑身被汗水湿透,眉『毛』也抵挡不住从额头不断流下的汗水,偶有一两滴落入眼睛里,沙得难受,黑大刀不停地擦着眼睛。 闷热的空气似乎就要爆炸,感觉芦苇『荡』里似乎隐藏着无数的敌人,黑大刀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周围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视着自己,随时都可能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脚脖子,把自己拖入无底的深渊,草木皆兵,头皮发麻,黑大刀一只手提着鞋子,一只手拿着手枪,也不知道被芦苇拌倒了多少跟头,终于上了小路,前面不远就是小木桥,这小子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低头穿上鞋子,回头看一眼狼狈不堪,似乎刚从水捞出来的家丁,定了定神,望一眼无边无际的芦苇『荡』,黑大刀哼哼了几声,“这,这,这芦苇『荡』,可不是什么,好,好,好地方,你们,可,可,可发现了什么情况?” 孙钱走上前来,“队长,我总感觉这芦苇『荡』里隐藏着人,仔细听,还有唧唧喳喳的声音,咱还是快点回去报告高老爷,凭我们的力量,别说找回什么大洋,进得去能出得来就不错了,说实话,热都能把人热死,我都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了。” “多,多,多亏我辩别,方,方,方向的能力强,要不然,就凭你们这帮废物,不被绑匪打死,也,也他娘的饿死,热,热死在这里头。” 出了芦苇『荡』,感觉阵阵清风袭来,心情好了许多,黑大刀得意地看了一眼村庄的方向,又大声地嚷了一句:“向着高,高,高老爷家的方向,走!” 刚到桥头,只听砰地一声枪响,子弹正好击穿了黑大刀的右耳朵,这小子毕竟练过功夫,一个侧摔躺在了桥上,扭过身体,向着枪响的方向胡『乱』放了几枪,只听芦苇『荡』的深处,有枪声响起,这可把黑大刀吓了一跳,“土,土,土八路,游击队,快跑!” 死亡的威胁,无边的恐惧让这帮家丁变成了兔子,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过了桥,没跑出多远,黑大刀看到路上有一个人向着他们走来,惊慌失措的黑大刀忙趴在了地上,仔细看了一会,觉得这人面熟,突然想起在高老爷算卦相面的笑面虎马三,心情一下放松下来,感到耳朵有些疼,『摸』了一把,粘乎乎的,感觉耳朵上还有一个圆圆的窟窿,肩膀,身上还有血,这小子一下跳了起来,“我,我,我的娘哟,这子弹再偏那么一点点,就,就,就打在了脑袋瓜子上,要,要,要了我的命了。” 笑面虎马三哼着小调,不急不慌地来到黑大刀面前,见这小子右脸蛋子上全是血,一脸吃惊地问:“贾队长,你这是怎么搞的嘛,闲来无事还往脸上涂脂抹粉的,不过,弄得鲜艳了一点。” 黑大刀一下抓住马三的手,“你,你,你仔细瞧瞧,我,我他娘的中了游击队的黑,黑,黑枪。” 马三嘿嘿嘿地笑起来,“是嘛,我倒要仔细看看,哟,我明白了,这是人家给你提个醒,看来你小子再不注意,有人就要把你变成老公。” “老,老,老公,就,就,就是太,太,太太监,此,此话怎讲。” “这还不好理解嘛。”马三不紧不慢地冲黑大刀说,“女人才扎耳朵眼,回去照照镜子瞧瞧你的耳朵,恰恰是女人扎耳朵眼的地方,就是稍微靠上了一点,枪法真不错啊!这不是明摆着提醒你,如果在帮着高麻子玩了命地做坏事,下一枪,我不说,你自己想一想。” 黑大刀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裤裆,“不,不,不行,我得赶快回去,马,马,马半仙,你也跟我一起走,见,见,见高老爷。” 马半仙摇了摇头,“我云游四方,不管人间凡事,正打算去西藏,那里天高云淡,没有小日本鬼子更不会有汉『奸』,到拉萨,找个高僧,学习藏传佛教,领悟一下因果报应,去寺庙烧香拜佛,为那些被畜生杀死的冤魂超渡亡灵。” 黑大刀听到这里,竟大声地笑起来,他用食指和拇指捏着耳朵上的圆窟窿,摇了摇头,“适,适,适者生存,什么因果报应,高,高老爷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人,人,人死如灯灭,进入一片黑暗里,就什么也没,没,没有了,地球不停地转啊转,活一天就痛快一天。” 马半仙眯着眼,突然睁开眼睛,“灯灭了,可那油还在,油枯灯熄是个道理,油没耗干,一个好好的人,却被鬼子凭白无故地杀死,折磨死,多可怜,生命都是一样的,没有高低之分,都是父母生养,一张张麻木的脸,总觉得死这个可怕的字眼不会轮到自己,可不打跑日本鬼子,死亡就如影随行,生生死死也许算不了什么,可对一个苦难的家庭来讲,就塌了天。 这世界太不公平,但有公平的世界,那些恶人,杀人的日本鬼子还有那狗汉『奸』,我看到了,他们一个个跌入地狱,善良正义总归战胜残暴邪恶,看那太阳就要没入地平线,无边的黑暗就要降临,可太阳总要升起,罪恶必将暴『露』在光明和正义的阳光之下,大浪淘沙,『露』出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 黑大刀似乎没有听明白马半仙的话,他撇开大嘴,一脸的不服气,孙钱凑上前来,“队长,咱不听他瞎说,什么黑暗阳光的,咱管不了,快些回去吧,如果不出意外,高路今晚带着皇军就到,有了大日本皇军,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人家有真家伙,用那小钢炮往芦苇『荡』里放那么几下,炸飞他们,呵呵,再进这芦苇『荡』,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黑大刀点了点头,他拉着马半仙的手说什么也要马三跟着他走,他觉得这回探路,出师不利,真是邪了门,没有打到手下的家丁,却偏偏打到我黑大刀的耳朵上,差一点脑袋就开了花,非得让马三跟着回去,算上一算,想点驱邪的办法,如果晚上真有行动,也好保全自己『性』命。 活着回来了,而且进了高老爷家的院子,黑大刀挺起了胸脯,还拍的啪啪响,高老爷忙迎出来,他满面笑容,来到黑大刀面前,张口就说:“高路在屋里,日本皇军一听游击队,那是非消灭不可,用不了多长时间,高栋带着手下的人陪着皇军一起来,高路先打个前站,了解些具体情况,人家大日本皇军聪明的很,不打无把握之仗。” 听高老爷这样说,黑大刀觉得必有一场恶战,想想那有些吓人的芦苇『荡』,他凑到高老爷身边,悄声说:“高老爷,只要有大日本皇军,有小钢炮,你就可以放心了,那些失去的大洋还是你老人家的。” 高老爷哈哈哈地笑起来,家丁都站在院子里,高老爷看了一眼,转身回了屋子。 黑大刀在人群里打到笑面虎马三,凑到耳边,悄声说:“有没有辟邪保命的方法,你快说给我,看来今晚就要打仗了。” 笑面虎马三悄悄递给黑大刀一张红纸条,在黑大刀耳边轻声说:“遇到危险,照纸条上写的念三遍,必定逢凶化吉。” 黑大刀如获至宝,忙揣进兜里,『摸』到在芦苇『荡』里拴到的那张湿乎乎的字条,忙掏了出来,慌忙去见高老爷。 字条交到高老爷手里,黑大刀弯下腰,对高老你说:“高老爷,在,在,在芦苇『荡』里发现了这张纸,上面还画了三个小人,我,我,我还没有仔细看,你,你,你老看下。” 高老爷拿着那张纸戴上了眼镜,高路斜了黑大刀一眼,撇着嘴朝纸上看了一眼,这一看,高路吓了一跳,那上面画了三个人,第一个是细川五郎,第二个是高麻子,第三个就是自己。 高路的心顿时狂跳起来,高老爷的心也跳起来,看到左下角的签名,高麻子差点将纸扔到地上,张一真三个字,真真切切写在纸上,这老家伙可吓坏了,瞪起了眼睛,问高路:“难道,难道张一真还活着,真是见了鬼。” 高路一脸的轻松,“高老爷你怕什么,张一真早就死了,一定有人冒充张一真,和我们,和皇军做对,咱不管他是什么人,等会儿皇军还有我手下的人一到,小钢炮那么一放,就算是真的张一真,就算他有会飞的功夫,也会被炸成肉泥!” 高麻子一听,觉得胜券在握,这老家伙简直高兴地就要跳起来,回头看到高希慢慢走进屋里,见到高路,看了一眼黑大刀,站到屋子中央,跳了跳,竟大声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格外响亮,带着诡异,让人听来觉得是来自另外世界的声音,既恐怖又深不可测。?: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六十章 糊涂高希道正理,伪军高路出主意 笑过之后,高希旁若无人地坐在桌前,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窗外,大声地嚷叫起来,“今天是初九,大半个月亮早早地升上了天空,旁边还有一颗亮亮的星星,我看到了天堂和地狱,我看到了月亮之上,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夜的黑,月的亮,正酝酿着一场战斗。我看到了地狱的门外,有人指挥着军队,烧杀抢劫无恶不做,杀死无辜善良的人们,地狱之门已为这批恶魔打开;我看到天堂之外,一批冤魂在诉说,在呐喊,他们不会白白地死去,总有英雄的人们,会为他们报仇。小日本鬼子占我土地杀我人民,我,高希,也要反抗,打死这些狗娘养的。” 高麻子听儿子着三不着两的胡言『乱』语,知道儿子高希不但犯了『毛』病,而且被绑架的这些日子,让人洗了脑中了毒,这还了得,高麻子冲上前来,忙捂住高希的嘴,“我的小祖宗,头上一句脚上一句的,快别胡说了,你怎么能看到天堂,又怎么能看到地狱,想想就可怕,可不敢胡说,你的头昏了,中毒了,快回屋休息。” 高希可不听高麻子那一套,他突然站起身来,脱掉上衣,扔在地上,摇起蒲扇在屋里走来走去,他的眼里似乎不存在任何人,沉浸在自己梦一样的世界里,低着头嘟嘟囔囔又说了起来。 黑大刀忙凑到高麻子面前,“高,高老爷,这高希说了些什么,要是,让,让,让日本人听到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他们会说高希是特务是隐藏在你身边的炸弹。” 高麻子一脸的不高兴,他怒视着黑大刀,简直就要跳起来,“你小子,你小子胡说些什么,我儿了胡说八道还有情可原,你他娘的也给我胡咧咧,小心老子要了你的脑袋。” 听高老爷这样说,黑大刀吓得浑身一哆嗦,他知道高麻子的能量,手已伸到日本鬼子那里,更和汉『奸』伪军有联系,弄死个人就如同宰只小鸡。 想到这里,黑大刀害怕了,他忙来到高老爷面前,弯下腰,“高,高,高老爷,全,全是我,我不对,治高希『毛』病的人,我,我,我倒是带来了,笑面虎马三就在院子里。” 高老爷皱了一下眉,想了想,“快,快把马三请进屋里来。” 笑面虎马三笑呵呵地进了屋,这小子见到高希,拍了拍高希的肩膀,冲着屋里的人说:“我在屋外已听到高希的嚷叫,那是他内心的呐喊,不是胡言『乱』语,好多时候,明白人为了生命、金钱、利益出卖了自己,明白人犯糊涂,糊涂之人却明白过来,我了解高希,在他的眼中心里,没有了金钱和利益,却明白了一个朴素的道理,那就是:誓死不做亡国奴。” 高希望着马三,眼睛不那么呆滞,眼里有了神,还放了光,好像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他拉起马三的手,撇着嘴看了看高路,翻了黑大刀一眼,往自己屋里走。 高路瞪着一只眼,看着高希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觉得高希的话里似乎有话,这小子可信点『迷』信,在高麻子家的时候也和马三打过那么一两回交道,在这个屋子里,高路觉得除了高麻子就是他高路地位高了,喝了一口茶水,抬头看了黑大刀一眼,“贾队长,麻烦你跑一趟,把马半仙请过来,咱问一问,高希的胡话里有什么门道,要知道今年就要开战,咱图个吉利不是?” 黑大刀眼向上翻,一脸的不服气,心里想,你是队长,我也是队长,平级,凭什么指挥我,反正马半仙给了我保平安的咒语,只要遇到危险,我拿出纸条念上三遍,一准逢凶化吉。 高麻子见黑大刀一动不动,啪地拍了一下桌子,“高队长的话,难道你没有听见。” 马三被黑大刀请了回来,他端坐在椅子上,也不喝茶,也不言语,只是叹气。 高路看着马三一脸神秘的样子,忙问:“马先生,为何叹气,难道从高希的话里听出了什么秘密。” 笑面虎马三笑了,边笑边说:“高希的话看似胡言『乱』语,其实说出了做人的道理,比方说今晚做事,对上时辰对有些人有利,对不上时辰对某些人就无利,这还和属相有些关系,比方属狗的今晚行动就可能犯了大忌。” 听到这里,高路的眼已经瞪圆了,这小子属狗的,一听今晚行动属狗的犯忌,头皮一阵阵地发麻,慌忙拉住马三的手,“马先生,能不能给我想些办法,念念咒语,保我行动顺利。” 马半仙嘿嘿嘿地笑起来,“你和贾队长差不多一路的人,纸条在他手里,遇到危险照字条上的话念三遍,起码没有生命危险。” 正说着话,站岗的家丁来报:高栋带着日本人到了大门口。 一听说日本人来了,高麻子亲自提着灯笼去门外迎接,后面紧跟着高路、黑大刀。 高栋见到高麻子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前日本人冷冷地看着高麻子,一副不屑的神『色』,他的身后站着两个日本兵,高麻子忙把灯笼交到黑大刀手里,站到日本人面前,满脸堆笑,深深地鞠了一躬,“小民高麻子,不知皇军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多多包涵。 一身戎装的日本鬼子,笔挺地站着,嘴巴里挤出两个字,“吆西。”借着灯光他朝院子里望了一眼,也不客气,大踏步走了进去。 黑大刀忙跑到前面,用灯笼照路,高栋跟在高麻子身后,紧走几步来到高麻子身边,也不管高麻子是否看得见,挤了挤眼,悄声说:“高老爷,这日本人叫小鸟游一,是细川五郎队长请来的武术高手,专门对付张一真这号人,不过,小鸟游一先生已升任中队长,他的身后是两个卫兵,这次行动有他带队,但愿我们旗开得胜,消灭『骚』扰我们的八路军游击队。” 高麻子拉了一下高栋的胳膊,“重要的是,他们手里有我的钱,我得告诉小鸟游一先生,得把我的钱弄回来,好几千块大洋啊!” 来到高麻子的堂屋,两个日本鬼卫兵持枪站在了门口。 高麻子叫人多点几只蜡烛,他要好好观察一下小鸟游一,好把这人记在心里。 堂屋顿时灯火通明,小鸟游一坐在正对屋门的位置,开始自我介绍:鄙人,小鸟游一,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部队现隐蔽村外的树林里,有什么情况马上向我汇报,也好展开我们的行动,消灭八路军游击队。” 一听这话,高麻子笑了,他天天盼的就是这一天,冲着小鸟游一先生竖起了大拇指,“先生,说话真痛快,那八路军游击队,据我派人侦察,就躲藏在村东的芦苇『荡』里,我的大洋一定没有运出去,小鸟游一先生,你可要为我做主,把那些大洋给我夺回来。” 小鸟游一皱起了眉头,“芦苇『荡』,游击队,大洋,你的,敢确认?” 黑大刀忙伸过头让小鸟游一看自己的伤耳朵,他拉着耳朵让小鸟游一看耳朵上的那个圆洞,咧着嘴巴说:“大,大,大批的游击队啊!全,全,全都隐藏在一望无际的芦苇『荡』里,我,我,我们刚一接近,那枪声四起,我躲避不及,你看,一枪就打在了耳朵,耳朵上,钻了一个小窟窿。” 小鸟游一看了一眼黑大刀耳朵上那透亮的小窟窿,挠着头皮想了想,“我们的,得想法把他们引出来,如果进入芦苇『荡』,弄不好就会让他们包围吃掉,土八路游击队,可是狡猾狡猾地。” 小鸟游一可给几个小子出了一个难题,高麻子仔细观察着小鸟游一,觉得这小子挺滑头,高路努力眨巴着一只眼,张张口想说什么,又怕弄不好中了游击队的埋伏,到时候自己说不清楚,又闭上了嘴巴。 高路的表情逃不过小鸟游一的眼睛,他指着高路的鼻子,“你的,有好主意,我倒是觉得你做为小队长,又是中国人,对付中国的办法一定很多,不妨说出来。” “小鸟游一队长,每次行动都是我们打头阵,这次我想也不会例外,不过,我高路倒有一个主意,小鸟游一先生,要想把游击队引出来,只有一个办法,抓些百姓到桥头,如果游击队不出来,我们就杀他几个人,土八路和老百姓就像是一家人,他们平时就隐藏在他们中间,形同鱼和水,穿着一样的衣服,也分不出来,不过我敢确定,只要抓住了老百姓,芦苇『荡』里游击队一定会出来,他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老百姓被杀害而无动于衷,道理很简单,因为穷苦百姓就是他们的亲人。” 高路得意洋洋地说着,突然听到门口的日本鬼子大声地呵斥:“八嘎呀路,举起手来。”?: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六十一章 高希蹶腚打飞镖,马三扬鞭向西跑 听到外面鬼子的喊叫声,高路带头冲了出去,这可是在高老爷和小鸟游一面前展现自己的大好机会,高路不会放弃。 灯光下,高路看到俩小鬼子用枪指着高希,面对站在院中,无所畏惧的高希,俩小日本鬼子有些紧张。 高希静静地站在院中,眼里似乎不存在任何人,他眼望着星空,又低头看了看大地,瞥了一眼用枪对准自己的俩小鬼子,一脸坦然,似乎指着他不是枪,而是两根破木棍。 看到这样的情景,可把高路吓了一跳,这小子愣了一下,忙凑到俩卫兵面前,“皇军大爷,不。”高路觉得这样的称呼不大顺口,俩日本兵和自己岁数差不多,忙改了口,“皇军兄弟,不,不要冲动,他的良民的干活。”高路笑了笑,指了指背对着小鬼子,仰望昨空的高希,冲着小鬼子又是点头又是哈腰,那只独眼眨巴了几下,“皇军兄弟,你们用枪指着的这位,是,是少爷,小少爷,懂吗?” 俩日本鬼子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觉得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其中一个矮胖的家伙懂点中国话,走到高路面前,点着头冲高路笑,高路见日本兵笑了,高兴的不得了,他点着头笑眯了一只眼。 高路正笑得投入,没想到胖小子来到高路面有,抡起巴掌,照着高路的脸蛋子一反一正狠狠地打了两下,高路浑身一哆嗦,瞪着一只眼咧开大嘴,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忙立正站好,听鬼子训话。 胖鬼子大声地叫起来,“你的,称呼我们兄弟,他的,称呼少爷,八嘎呀路。” 高路吓得忙后退了两步,望着胖鬼子摇着手慌忙解释,“你的,不懂中国的规矩,富人家的孩子,生下来那就是爷,少爷,懂吗?有钱人就是爷。”高路指了指自己鼻子,“我的,称呼地没错,你的,可听明白?” 胖卫兵摇了摇头,虽然他没有完全听明白,但他知道,高路没有恶意。 小鸟游一走上前来,一扒拉高路,“你的,靠边。” 高路点着头,后退了几步,只见小鸟游一冲俩卫兵说了几句话,俩卫兵收起枪立正站好。 高希眼里放了光,在他眼里俩卫兵还有小鸟游一变成了狼,张着血盆大口,眼里冒出蓝『色』的光芒,朝自己张望,高希后退几步,小鸟游一看着高希瘸着一条腿,一歪一歪后退的样子,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那刺耳的笑声,高希晃了几下身子,站稳身体,回头看了一眼小鸟游一,突然弯腰,蹶起屁股,在两腿间将飞镖打了出去,一道闪光直奔小鸟游一的面门,这小子大叫一声,身体向后一仰,飞镖贴着小鸟游一的鼻子飞了过去,只听得砰地一声,飞镖稳稳地扎在了木门上,红缨像面小旗子,在灯光下微微地晃动。 小鸟游一万没想到,瘸腿高希还会裆里打镖,这小子着实吓了一跳,他知道如果换了别人,来不及躲闪,非让高杀要了『性』命,小鸟游一真望着没事人一样,乐呵呵的高希,红了眼珠子,掏出手枪冲下台阶,来到高希面前,对准了高希的脑袋,歇斯底里地狂叫:“八嘎,八——嘎。” 高希睁开眯着的眼睛,冲小鸟一微笑着,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脖子,白了小鸟游一一眼,撇了撇嘴,一付不屑一顾的神『色』。 他根本不管小鸟游一开不开枪,近前一步,直直地站在小鸟游一面前,两人几乎面对着面,高杀哈哈哈仰脸大笑起来。 俩卫兵还没见过这么勇敢的中国人,面对着指在脑袋上的手枪,不但不怕,还示威似地大笑,真是不怕了死,为了小鸟游一的安全,俩小子慌忙端起枪,对准了高希。 高麻子、高栋、黑大刀都惊呆了,他们站在门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高麻子直了眼,他大张着嘴巴,吓得差点挺过去,等他回过神来,忙跑下台阶,两只手在胸前摇着,嘴巴里嚷着住手,慌作一团,伸手高希往后推了几步,站在高希和小鸟游一中间,面对着小鸟游一,重重地朝自己脸上打了几巴掌,“太君,都是我教子无方,可不敢开枪,他是我儿子,叫高希,拥护皇军,大大地拥护皇军,自己人,咱自己的人啊!” 小鸟游一根本不把瘸腿高希放到眼里,不过他也怕了高希撅屁股,那飞镖好像从裤裆里飞出,真有些防不胜防。那俩小鬼子更是害怕,紧盯着高希的屁股,生怕高希一撅屁股,打出什么东西来。 高麻子的心几乎就要跳出嘴巴,他见小鸟游一先生收起了手枪,看了一眼黑大刀,大声地嚷:“快去找马半仙,这还了得,多亏小鸟游一先生躲避的快,要不然,我可怎么向皇军交待。” 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马三不慌不忙地走出来,他哼着小曲,突然发现皇军似的,身体一楞,直直地站在不远处,停下歌唱,点了点头,朝着小鸟游一深深地鞠了一躬,满面笑容地说:“大日本皇军,贱民马三,大大的良民,走街串巷敲板相面,特别支持*****,愿为皇军效犬马之劳。” 小鸟游一瞥一眼毕恭毕敬的马三,点了点头,“良民地干活,吆西,吆西。” 高希见到笑面虎马三,一瘸一拐跑了过去,如同见到最亲近的人,一下安静下来,他温顺地站在马三身边,还搂着马三的肩膀,朝高麻子笑。 马半仙来了,高麻子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凑到马三面前,悄声说:“马半仙,先别给大日本皇军效力了,快想些办法把高希的病治好,刚才差点出了大事,那玉玺的事我以后不提了,只要你治好我儿子的病,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笑面虎马三也不回话,他知道高麻子的话还不如放屁,连个臭味都没有,拉起高的希手,理也不理高麻子,昂头挺胸大踏步往后院走,高希甩着一条腿,简直跟不上高路的节奏。 小鸟游一见高希和马三走了,转身回到堂屋,高麻子可不放心,他追上马三,拉住马三的手,满面祈求的神『色』,“你还没有答应治好我儿子的病,你是神,你是仙,我求你了马三。” 马三看了一眼高麻子,他可不急,慢慢地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高麻子慌忙掏出火机递给马三,“洋玩意,送给你。”马三接在手里,掂了掂,翻开盖子啪地一声打着火,慢慢地举到嘴边,点着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望着天空的半个月亮,轻轻吹出一口烟来,望着缕缕烟雾消失在月『色』里,他把火机揣进口袋,不紧不慢地说:“光凭烧香念佛看来不好使了,我念的咒语也镇不住高希,高老爷,你是不知道啊,好几个冤魂附在了高希的身上,假如你吃吃斋念念佛大行善事,那事情还好办些,可你投靠了畜生一样的日本鬼子,我下符咒也镇压不住了,看来高希单靠驱鬼还不行,非得用些好『药』。” 高麻子一听这话,忙说:“用『药』,用『药』,用好『药』,用咒语,双管齐下,只要能治好宝贝儿子的病,你剁掉我一根手指头都成。”老家伙聪明的很,他不提钱,怕笑面虎马三开出大价钱,在高麻子眼里,钱可是个好东西,有钱就连他娘的日本人也看着自己顺眼。 马半仙一脸地为难,他叹了一口气,挠着头皮,“高老爷,我得回村一趟,那好『药』我藏在俺村外的一个秘密地方,你看我家离这里好几十里地,一去一回就到天亮了。” 高麻子叫来一个家丁,把贾包头找了来,一本正经地说:“贾老汉,你牵匹老实的马来,交给马半仙。”又凑在贾包头耳边,“可不敢让他骑我那匹追风马,记好了,没有我的话,任何人都不能骑。” 马三说笑着将高希领回屋里,哄小孩子一样哄高希睡着,然后锁上屋门,将钥匙放在窗台上,接过贾老汉手里的缰绳,牵着那匹高头黑马,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飞身上马,出了巷子,朝着村西飞奔而去。?: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六十二章 驼背老人见马三,胡配药丸打马归 笑面虎马三快马如飞,他要赶到几十里外的堡垒户那里,他知道这里是个交通站,信息由这里可以传达到游击队的手里。 那对老夫妻,马三见过,他要将最新的情报告诉他们,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传送到游击队那里。 马三为什么要这样做,不为金钱不为荣誉,他有算卦相面看阴阳宅的本事,对了,他还会耍钱,虽说兵荒马『乱』,他完全可以远走高风,靠本事糊口,为什么要冒险跟着一真大哥和鬼子汉『奸』玩命,现在他和一真还有李紫蕊都不属于那一派别的人,当过**,杀过日本鬼子,算逃兵吗?似乎也不是,他们死里逃生找不到部队,更不愿意打什么内战,他们心里只有国仇家恨,他们甘愿牺牲自己,只为打跑小日本鬼子,除掉汉『奸』,再不受欺辱。 建立人民当家做主的国家,在祥和的环境里,挺直腰板,抬起头来,做个堂堂正正的人,马三想:这该是多么幸福令人向往的生活。 高希撅屁股打飞镖的那会,他正躲藏在高麻子的堂屋后面,从后窗里,马三听到了最新的情况,他要把情况告诉老夫『妇』,让他们转达给陈司令,把进村祸害穷苦百姓的的鬼子汉『奸』消灭掉,没有人要求他这样做,可心中最朴素的爱恨让他不得不这样做。 有的人天生善良,有的人生来就带了恶『性』,龙生九子,九子不同,正如一个家庭,同样的环境教育之下,孩子却有所不同,有的老实善良,有的却暴力凶狠。 来到老夫『妇』的门口,马三跳下马来,将马拴在门前空院的一棵槐树上,重新来到门口,马三心跳的厉害,他长出了一口气,手有些发抖,心也砰砰砰地跳起来,定了定神,举手敲门。 一遍两遍三遍,寂静的夜里,砰砰砰的敲门声很是刺耳,马三终于听到屋里有了说话的声音,从土坯墙缝里,马三就着月光看到那位老汉进了院子,老人家背驼,上半身弯成了一张弓,走路很慢,身体的重量似乎总在前面,让人担心稍微绊一下,就会重重地趴在地上。 驼背老人的警惕『性』似乎很高,他站在院中咳嗽一声,似乎在想些什么。 马三在墙缝里看到了老人,他的心在狂跳,恨不得老人快走几步,将门打开。 老头终于来到漆黑的门洞里,悄声问:“你,你是谁啊?” 其实这是一句暗语,可马三不懂,他怕老人家认不出自己不给开门,忙说: “老人家,我叫马三,算卦相面的马三,你认识我,我跟张一真曾来过你这里,快开门吧,我要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老人家,请你老人家传达出去。”马三在门外着急地说,“情况紧急,鬼子汉『奸』就要进村抓人,如果晚了,恐怕老百姓就要遭殃。” 门并没有打开,老头似乎对马三的情报不感兴趣,马三竖起耳朵仔细听老人家的回音,可驼背老人咳嗽一声,没有回话。 没有听到老人家的回话,马三很是失望,他听到了老人离开的脚步声,老人的布鞋拖着地面,似乎走得很急。马三真的急了,他狠劲地砸了两下门,“老人家,你快回来,不记得我,难道你不记得张一真,我马三和他一样,打鬼子除汉『奸』,绝不会骗你老人家,。” 走出门洞的老人家听到马三急切小声地喊叫,慢慢停下来,站在院中的老枣树下,月光被枣树遮挡,老人家在树下现出一个黑影,他深深地弯着腰,愣了一下,扭转头又走了回来。 马三一阵心喜,他真是太激动了,搓着两只手,突然『摸』到自己的口袋,忙从口袋里拿出几块大洋,拿在手里,“老人家快开门,我知道你生活不好,我马三有钱,给你几块大洋。” 听马三这样说,老人家的身体抖了一下,似乎被钱吓着了,他来到门口,嘴对着门缝,说话的语气变得严厉,“年轻人,你走吧,我根本听不懂你说的话,什么情报,什么传达转达的,我不懂,你找错人了,我们老两口吃糠咽菜习惯了,要不得钱,别说几块大洋,一个铜板我们都不要。” 马三急得简直就要哭出来,站在门外直跺脚,看着老头决绝地进了院子,马三真的急了,他搞不清自己说错了什么,也弄不清老爷爷为什么一点也不相信自己了。 没有别的办法可想,马三知道老爷爷再也不回来了,他飞身上了墙头,三步两步来到老人家面前,又是点头又是作揖,不住地祈求:“老爷爷,我是好人,相信我好吗?” 驼背老人后退几步,摇着头,仔细观瞧马三,可他的眼神不好,月光下,他看不清马三的模样。 一心想把敌情告诉老爷爷的马三,根本不会留意自己的身后,一只手枪顶在了马三的后脑上,沉闷而严厉的声音:“举起手来,不老实小心老子毙了你。” 马三想反抗,他知道,凭自己跟许知图学的那点功夫,对付身后的人绰绰有余,可他不能动手,他知道身后的人可能就是游击队的交通员。 慢慢举起了双手,马三想起自己和张一真李紫蕊在许知图那儿学的武功,在练武的那段时间里,他是那么快乐,他后悔自己少学了点功夫,现在看来,兵荒马『乱』的日子,保命的时候,还是功夫比算卦相面管用,可时光不能倒流,那些快乐的日子悄无声息地走了,再也回不来了,时间总要走,留恋只给自己带来伤感。 马三高举着手,慢慢往屋里走。 进得屋里,在昏暗的灯光下,驼背老头一眼认出了黄眼珠的马三,他弯着背呵呵笑起来,“我认识这小子,万里挑一的黄眼珠,当过土匪,当过**,杀过日本鬼子,死里逃生,捡了一命,算卦相面看风水,心不坏,也算个好人。” 老人家认出自己,马三一下神气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拿枪的交通员,和自己一样年轻,也不客气,拍了拍人家的肩膀,对着人家耳朵小声说:“我们都是好人。”然后,扯起大瓢喝了一通水,来到老人家面前,“老爷爷,情况有变,鬼子汉『奸』要去村里抓人,他们要用老百姓把八路军和游击队『逼』出来,我来的时候鬼子汉『奸』还没有行动,他们的队伍隐藏在村外,鬼子队长小鸟游一和汉『奸』高路都在高麻子家里,快把情报送出去,时间不能太长,我得快点回去。” 那位拿枪指着马三的人是敌工科的交通员小王,听了马三的最新情报,他觉得必须马上告诉于飞和陈司令,现在就必须马上行动,忙着收拾了一下东西,转身就要离开。 马三拉住他的手,“小兄弟,我想跟你一起去,我知道根据地离这里不远了,我大哥张一真在那里,他和于科长在一块,我很想他,一天不见就闷得慌,我想见见他。” 他眼巴巴地看着交通员小王,盼望着小王能够答应自己的请求。小王摇了摇头,看得出来,他还是不大相信眼前的马三,情报工作无小事,他必须小心加小心,虽然根据地离这里只几里地,但小王不敢将马三带到那里,首长的安全始终挂在他的心里。 算卦相面的马三看多了人的表情,他知道请求再没有用,抓住老爷爷的手,看了小王一眼,对别人的不信任马三感到十分的委屈,他的眼里含了泪,“保重,多保重,我走了。” 小王拍了拍马三的肩膀,“好兄弟,你也保重,请你理解,部队都有纪律,你不是我们部队的人,我不能带你去根据地,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大哥张一真不在那里,他不听于科长的话,没有参加这次行动。” 听小王这样说,马三点头笑了,大哥不在根据地,马三觉得李紫蕊,那位他心中可爱的木子兄弟一定也不在那里,自己再去也没有多少意义,情报送到了,他觉得已经完成了任务,对得起众多的乡亲,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觉得自己真的该走了。 看着通信员小王出了院子,马三忽然想到自己的事情,他必须回到高麻子家里,可手里还没有『药』,这可怎么办。 “老爷爷,一看你就是善良正义的人,你还要帮我一个忙,家里有鸡蛋没有,乡下人大多喂几只鸡,我想问你要个鸡蛋。” 老头眯眼看着马三,心里想,这小子还是个馋货,人家游击队的通信员来到我家煮了鸡蛋都不吃,这小子倒张口问自己要,拢共喂了三只鸡,一粒粮食也舍不得喂,就靠刨食吃草,多年的老母鸡,三天也下不了两个蛋,这小子倒想要一个吃,舍不得也得给,必竟人家送来了情报,还叫着老爷爷。 老头进了西屋,不大功夫拿来三枚鸡蛋,递到马三手里,马三只接了一枚鸡蛋,他诡秘地笑着,“老爷爷,一点点就够了,你看我怎么做『药』。” 老人家呆呆地看着马三,搞不清这神神道道的马三做什么高级的『药』丸。 马三来到院里,掏出火机找到几样东西,有菜叶,鸡屎,在老枣树下面,马三还找到了去年的一只大枣,这枚大枣颜『色』已经发黑,原料似乎已经够多了,为了不让多疑的高麻子看出破绽,马三又到锅底弄了一点黑灰,时间不长,马三又是捣又是『揉』又是在灯头上烧,三枚大『药』丸总算做好了,马三用纸包好,小心地装在口袋里,告别老人家,打马朝高麻子家而去。?: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六十三章 假药真时真药假,高希狂躁变冷静 高麻子在屋里踱来踱去,焦急地等待着马半仙的到来,上百的鬼子兵还有几十名伪军已经集合到高麻子家,他们坐在宽大的逍遥厅里休息。 高麻子将厨房里的人都叫了起来,熬了几锅绿豆汤解热,小鬼子很有秩序,每个班组坐在一起,虽然天很热,但他们没有脱掉上衣,倒是几个汉『奸』二鬼子解开了纽扣,撩起衣服当扇子。 逍遥厅灯火通明,虽然人多,但没有吵杂声,他们满头大汗,静静地坐在地上,等待着小鸟游一的命令。 后院砸门的声音停地响起,高希被马三锁在屋里,这小子边砸门边大声地嚷叫,“我,高希,看到了妖怪,招来了魔鬼,你们看,他就在我的对面,张牙舞爪挥舞着刀剑,我,就是瘸腿的铁拐李的大徒弟,受了高人点化,就要杀死你们这帮混蛋。” 听到儿子的喊叫声,又是铁拐李又是妖怪魔鬼刀剑,高麻子心烦意『乱』,儿子似乎真的看到了什么,这让高麻子不禁头皮发炸。 小鸟游一带着高路,进入了逍遥厅,行动也许马上开始,高麻子很是着急,这次行动他要跟着去,骑上自己的追风马,把被绑匪弄走的钱一分不少地驮回来,可儿子还在不住地敲门,谁也不敢把他放出来,万一他又来个撅屁股打飞镖,这让谁也受不了,他盼着马半仙快些到来,只要马三让高希安静下来,不惹是生非耽误自己找回大洋的行动,他就心满意足了。 老家伙心里想,土枪土炮的游击队,累死也打不过洋枪洋炮的小日本,等消灭了游击队,他要带着家丁悄悄地把大洋找回来,想到钱,高麻子眼里放出了光,他生怕小鸟游一说走就走,拉下了自己,忙来到院里,那成想,宝贝儿子高希砸开了门,一瘸一拐地朝自己走来。 看到高麻子,高希似乎不认识这个老头,眼睛直直地望着父亲,指着高麻子的鼻子问:“你是什么人?你看到魔鬼害人的妖怪了吗?他从我屋里跑了出来,就要杀人放火,你快点帮我找一找,我是铁拐李的徒弟,要杀死他们。” 高麻子急得直跺脚,恨不能一拳将儿子打倒在地,可他不敢,看高希直瞪着眼,一脸认真地样子,高麻子有些害怕,他怕儿子一撅屁股给自己来一家伙,别看人家小鸟游一能够躲避,换了自己,非得被宝贝儿子打死。 “魔鬼,杀人的妖怪,他们都在天上或者在地下。”高麻子吓得指指天,又指指地,“咱这院子里可没有这些东西。” “你放屁!”高希大声地说:“我明明白白地知道他们来到家里,也看到了那魔鬼妖怪跑到了院子里,你胆敢说没有,难道你把他们藏了起来?要害我不成?” 真是越急越『乱』,高麻子摇着手,一只不知如何回答。 二太太从屋里慌忙跑了出来,看了一眼二太太,高麻子指着自己的鼻子,压低声音冲高希说:“我是你爹,你亲爹,你看看我大胖脸上的麻子,这是别人没有的标志,难道你不认识了我?” “我还是你爹呢!你个混蛋,一定是你招来的魔鬼,我要杀了你。”高杀说着掏出飞镖就要撅屁股打出去,高麻子吓得转身就跑,他知道高希飞镖的厉害,十发九中,那可是要命的玩意。 二太太忙拉住高希的手,紧抱着儿子呜呜呜地哭起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不怕高希瘸,不怕高希拐,就怕高希撅屁股,一道寒光飞出来。 高麻子跑得正欢,别看老家伙平时戴着墨镜拄着文明棍,走路慢悠悠,一副斯文的样子,可到了要命的时候,跑起来还真有些快,听到马半仙唱神歌一样声音,高麻子如同遇到了救星,忙停下脚步,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忙跑到笑面虎马三的身边,“马半仙,你可来了,那混小子,想要了老子的命,这还了得,『药』你拿来了吗?快给这小子服上,让他回屋睡觉。太,太君就要行动,我的大洋,我的古董,不说了,快,快进屋。” 马半仙似乎不着急,他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逍遥厅,不紧不慢却一脸神秘地说:“逍遥厅里不逍遥,灯火通明有预兆,杀人放火天黑时,定有天神不轻饶。不吉利,不吉利啊!” 高麻子一听这话,瞪大了眼睛喘着粗气问:“咋个不吉利法,难道我的大洋找不回来,难道你没把『药』拿来?” 马半仙摇了摇头,“『药』是拿来了,可我来的时候,看到一颗流星从西向东滑落下来,我一观天相,今晚有血光之灾啊!” “你,你算到了,你真的算到了,神奇,实话告诉你,日本皇军就要行动,那高路带人也跟着去,可不就要死人,那日本皇军拿杀人不当回事,杀了人还咧开嘴笑,凶狠着哩。”说到这里,高麻子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高希好像安静下来,推开二太太来到马三身边,张开嘴冲马三嘿嘿笑,看了一眼高麻子,叫了声爹。 高麻子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算是纳了闷了,这高希也真是怪了,见到马半仙就好,见不到马三,亲爹也不认了,这到底犯了哪门子『毛』病,冲撞哪路神仙,看来马三还真是个人才,半个神仙,如果把儿子的病治好了,我得把马半仙招到自己手下,好好拔擢,让他为我,也为大日本皇军所用。 二太太领着高希走进屋里,高麻子和马三跟在后面,刚刚落坐,还没等高麻子问『药』的事情,马半仙就笑着站起身来,他那黄眼珠眨巴了几下,又闭上眼睛抿嘴点头,悄悄地把手伸进了口袋,慢慢地掏出一个纸包,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将一粒大『药』丸,拿在手上,举到高麻子眼前。 高麻了一见真的吃了一惊,这大『药』丸足有鸡蛋那么大,乌黑发亮,还泛着一层神秘的光芒,在马半仙手里晃动着,倒像一枚黑乎乎的炸弹。高麻子心里想:这玩意能吃吗,看上去**的像个铁球,一口咽下去,还不得噎死。 看着笑呵呵的马三,看了看马半仙手掌上那铁蛋一样的大『药』丸,高麻子的眼珠转了转,看了一眼二太太,“倒杯白开水来,大热的天,弄杯凉的。” 二太太站起身来,倒了一杯凉白开,放到桌子上,高麻子看了一眼面前的杯子,呵呵呵地笑起来,“马半仙,这铁疙瘩一样的『药』丸也不知道怎么个吃法,麻烦你先尝尝。” 笑面虎马三知道高麻子不相信自己,生怕自己下毒害死他的宝贝儿子,看来是非品尝不可了。 马三一想这『药』丸的原材料,心里一阵阵地恶心,不过他还是很镇静,他知道一不镇静就『露』了馅,大凡心虚的人,能够镇静下来,也真算个水平。 先喝了一口水,然后,马三用拇指和食指在那大『药』丸上弄下一块,仰起头放进嘴里,来不及品味,这家伙就着那一口水,咕噔咽进了肚子里。 点了点头,抹一把嘴,笑看着高麻子,“味道还真不错,刚一进肚,只觉得胃里涌起一股热浪,直达头皮,这脑袋立马变得清醒。” 说着话,马三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仰起头晃了几下脑袋,猛然扭头看着高老爷,“你看,我吃下『药』丸,一下子变得多么精神,这玩意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到了我这辈只剩了三粒,上百种的顶级『药』材,经过七七四十九道工序,家中的秘方不便多说,就这最后一道工序,得是十三岁没出阁的小姑娘,用那小手慢慢地『揉』,『揉』啊『揉』,这一粒『药』丸至少也得『揉』三天。只半粒,病就痊愈,再吃下去那半粒,不但头脑清醒,而且会变得越来越聪明,我老爷爷那会还是大清朝,一个白痴,吃了我家的半粒『药』丸,考上了状元。” 高麻子呼得张开了嘴巴,二太太也直了眼,呆呆地望着笑面虎马三,心想:儿子吃了这神奇的大『药』丸,别看儿子腿是瘸了点,可飞镖打得好,说不定能赛过鼓上蚤石迁。 高麻子忙把『药』丸拿在手里,他如获至宝,拿到鼻前闻了闻,皱着眉头,也说不出个什么味道,忙叫高希服了一点,这下可坏了,那『药』刚进高希的肚子里,这小子一下子精神焕发,眼睛冒出光来,在屋子里跳了两跳,嘣了几下,突然说:“我高希好了,一下子全好了,真是神奇的东西,吃进肚里,一股神秘的力量涌遍了全身,把我变成一个清醒的人。” 见高希一下变得跟好人一样,高麻子忙给二太太使了个眼『色』,二太太忙收起那粒『药』丸,放进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里,抱在了胸前。 看着马半仙和儿子又说又笑地往后院走,高麻子和二太太都开心地笑了。 儿子这头算是解决了,高麻子戴上帽子,拿起文明棍,着急忙慌地往逍遥厅走去。?: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六十四章 鬼子进村不见人,忽然传来女人声 高麻子站在逍遥厅的门口,朝里望了一眼,只见逍遥厅大桌子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小鸟游一,另一个是高路,小鸟游一看来已经将话讲完,微笑着看着高路,请他讲几句。 两个看门的小鬼子不让高麻子进屋,他们怒目而视,端着枪指着高麻子的胸脯。 这老家伙最怕死,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他不在乎什么名誉,在他眼里唯有金钱才是最实在的东西,什么国家、民族、道德、信仰、荣辱都入不了他的眼,他知道,在日本人面前,有钱有影响力他就是个人物,没有了这些东西,他就是一堆臭不可闻的狗屎。 高栋看到门外的高麻子,忙和小鸟游一队长打了个招呼,出门将高老爷带进逍遥厅。 拄着拐杖,跟在高栋的身后,慢慢往屋里走,高麻子边走边摇头,心想:我的逍遥厅,小日本都不让进,有枪有炮,我高麻子的逍遥厅又算个什么,这么大的中国,他们都想要,如果和日本人搞不好关系,当不好汉『奸』,小鬼子翻脸不认人,也许过不了多长时间,我高麻子就会变得上无寸瓦,下无寸土,除了这身皮肉,什么也不属于我的了。 小鸟游一耷拉着嘴角,看了一眼高麻子,点了点头,请他入坐。 高路站在高老爷身边,这小子见到高麻子更来了精神,他眨巴了几下独眼,尽力笑得好看,以弥补一只眼的缺陷。 高路从来没有面对这么多日本人讲过话,他努力回忆着自己所聆听过的大汉『奸』发言,觉得可以引来一用,心中有了些谱,弯了一下腰,咳嗽一声,静静场,朝众人望了一眼,开始发言。 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大日本皇军还有我的队员们,晚上好! 高麻子一听就觉得别扭,这逍遥厅里没有一个女人,高路却把女士们放到了最前面,这对太君是多么的不敬重,他悄悄地拉了一下高路的衣角。 高路低头看了一眼高老爷,只见高麻子冲他挤眉弄眼,高路弄不清怎么回事,一下子紧张起来,这一紧张嘴巴也不好使了。 看了看众人,又低头看了一眼高老爷,觉得没提高麻子有点不合适,接着说:“女士们、高麻子、先生们、朋友们、日本皇军我的队员,晚上好!今天晚上我们要悄悄地进庄,打枪地不要,先把村子包围起来,挨家挨户地搜,不管男女老幼,就算吃『奶』的小孩子也不要放过,统统赶到村东的桥头,如果他们不说出土八路游击队藏在什么地方,就毙一个,烧一个,砍一个,我就不信游击队躲藏在芦苇『荡』里不出来,老百姓是水,土八路是鱼,鱼水情深,我就不信他们不出来救人,只要他们胆敢出来,那小钢炮就放起来,到那时,炸他个稀巴烂,然后我们就将他们包围起来,来个一锅端……” 高路这小子说得正得意,他瞪圆了一只眼,学着大人物的样子,尽量把面部感情变得丰富一点,一会儿挤眉一会儿弄眼,又是挥手,又是摆头,还晃动着身体攥起拳头,朝桌子上砸那么一下,这小子不像是在发言,更像演讲。小鸟游一实在看不下去,一拍桌子,“八嘎,你小子,把我们的行动计划全说了出来,大大地混蛋。” 高路正高高地举着一只手,听到“八嘎”一下傻了眼,那只右手举在空中,落下不是,不落下也不是,他不知如何是好,眨巴着一只独眼,咧着嘴,“小鸟游一队长,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咱这屋里也没有外人,屋外有看守的卫兵,不会走漏一点消息。” 小鸟游一瞪着眼珠子,指着高路,“你的,耽误了太多的时间,马上行动,放过小马庄,先进大马庄。” “那是,那是。”高路放下手来,指了指手下的人,“你们熟悉地形,都给我腿脚马力点,头前带路。” 高麻子站起身来,握了握小鸟游一的手,后退一步,深深地鞠躬,他对小鸟游一没有从小马庄开始抓人感到很满意,最起码他可以在村庄里吹上那么一吹,让村里的老百姓知道他的能量,他是保长,得听他的话,要不然下次日本皇军不看了我高麻子的面,杀人放火我高麻子可不管。 二鬼子带路,出了高麻子家的门,直奔村南,不长时间就把大马庄包围起来,挨家挨户地搜,却不见一个人影,小鸟游一知道走漏了消息,不免紧张起来,看了一眼身边的高路,“你的发言,空洞无物,大话连篇,简直就是放屁,不但对事情不利,却走漏了消息,坏了我的大事,你的良心地,大大地坏了。” 说着话,小鸟游一抡起巴掌,重重地打在高路的脸上,高路觉得那只瞎眼里也嘣出了火花,他捂着脸蛋子,咧开大嘴,看着小鸟游一。 高栋见高路挨了打,吓得后退几步,挠了挠头皮,对小鸟游一说:“太君,这消息一走漏,事情就不好办了,我看不如这样,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如马上集合部队,撤退,如果不及时撤退,那游击队可狡猾的很哟,说不定他们会包围了我们,到时候恐怕跑都来不及。” 高麻子最怕的就是鬼子撤退,要是那样的话,他的大洋就全泡了汤,来到小鸟游一面前,高麻子张张嘴刚要说话,只见小鸟游一摆了摆手,“走为上策,那是你们中国人的逃跑的借口,大日本皇军,只有进功,进功才是最好的防守,没有进攻永远取得不了战绩。” “对对对!”高麻子慌忙『插』话,“还是小鸟游一队长说的对,高栋你小子出的啥馊主意,大日本皇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哪有逃跑的道理,这次也一样,咱们齐心合力,一定消灭这伙游击队。” 小鸟游一对高麻子很满意,他点了点头,拍了拍高麻子的肩膀,“你上了些年级,还参加战斗,吆西吆西。” 高麻子的胖脸蛋子抖动了几下,一听“战斗”两个字,心里就发慌,心想,我他娘的就是为了大洋,要不是这样,我早装了肚子疼,说什么也不来冒险,傻子都知道,鬼子放大炮,八路军拉大栓,那子弹可没长眼。 为了坚定小鸟游一留下来的决心,为了证明八路军游击队就隐藏在芦苇『荡』里,高麻子拿出了字条,双手递到小鸟游一手里,“我尊敬的太君,小鸟游一先生,我派黑大刀去芦苇『荡』里侦察,那游击队就躲藏在里面,大批的游击队啊!你看,这是黑大刀在芦苇『荡』里发现的字条,落款有蝙蝠还有张一真的名字,看得出来,这小子和游击队有了联系。” “张一真!”小鸟游一先是一愣,然后四下看了看,“我曾和这家伙交过手,他武功高强,我战不败他,为此,我专门回国找高人请教了一下,早就想和他比试比试,分个高低,不过真正的张一真,我听说被我们大日本皇军打死了,怎么又冒出个张一真来,是真是假?” “小鸟游一先生。”黑大刀凑上前来,故意学着高路讲话,用了“先生”两个字,“所谓的张一真,骑了一匹小黄马,速度他娘的可快呢,比你骑的电驴子也慢不了多少,这张一真,会使用暗器梅花针,那梅花针只要打到身上,没有一个时辰都缓不过气来,我是尝了这家伙的厉害,不过没有交上手,就中了这小子的暗器。” “什么,梅花针!”小鸟游一瞪起了眼睛,想了一下,“北平那地方有人使用过这东西,还伤了我们的人,看来此人不是张一真,张一真不使用这种暗器,看来所谓的张一真和八路军游击队还真隐藏在芦苇『荡』里,我们必须想办法把他们『逼』出来,那芦苇『荡』是天然的屏障,我们进得去,恐怕就出不来,不得不小心啊!” “那是,那是。”高路提起了精神,“小,小,小鸟游一队,队长,这,这游击队跟铁打的一样,藏在这芦苇『荡』里,大热的天,密不透风,也不怕蚊虫叮咬,我,我高路就纳了闷了,他们为什么和大日本皇军做对,又打不过,还受这么大的罪,到底图个什么!” 为了抗日,一批批的人倒了下去,一批批的人又加入进来,他们只是为了一口气,不受欺侮,不做亡国奴,为了自己的尊严和后来的子孙,为了自己的国家不丢失一寸土地。 高路纳闷,高栋高麻子黑大刀也搞不懂,只有小鸟游一明白,他面对着几个汉『奸』嘿嘿嘿地笑,那笑声里带着得意和轻蔑,心里想:一群又蠢又贱的傻玩意,只要我大日本皇军给点好处,就忘了祖宗,打起自己的姐妹弟兄,怎懂得亡国的痛苦和耻辱。 鬼子入侵,国破家亡,连年战『乱』,枪炮不断,死伤无数,百姓生活无着,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满目凄凉,在这样的境况之下,总有人灰心丧气,为了自己的一点利益和所谓的曲线救国,甘愿与人民为敌,当了汉『奸』。 半个月亮挂在西天,天更黑了一点,远看,村庄树木似乎挤在了一起,夜很静,没有一丝风,大地将白天吸收的热量尽情地释放出来,将所有的人都罩在漆黑的蒸笼里。 小鸟游一有些烦燥,想打仗却找不到目标,茫茫芦苇『荡』,他搞不清游击队藏在什么地方,就算用那小钢炮『乱』打一气,也是八十里地打蚊子,伤不了皮『毛』。 只有,也只有再找一个村庄,把老百姓抓起来,弄到桥头,把土八路引出来,凭自己的武器装备,小鸟游一觉得有绝对的把握消灭这股抗日的力量。 队伍刚刚集合完毕,静静的夜里,远处隐约传来女人的喊叫声。 高路支起耳朵仔细听,越听越觉得是自己女人的声音,他的心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猛然狂跳起来,也顾不得天黑,顾不得坑坑洼洼的路面,踉踉跄跄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猛跑,也不知跑出多远,他喘着粗气停了下来,弯下腰更认真地听,终于听清自己老婆的呼喊:“高路,快来救我,我要死了,高路,救命啊!”?: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六十五章 高路带兵救老婆,满面泪水两无奈 清晰地听到老婆的呼救,高路简直要疯了,他已顾不得多喘两口气,朝着声音的方向猛跑,摔了一个大跟头,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脑袋,一只手『摸』了『摸』腰间的王八盒子,瞪着独眼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不能去送死。 他知道声音来之小马庄东边,脑海中一下浮现出小桥、树林、芦苇『荡』,那里隐藏着游击队,冒冒失失跑过去,不但救不了老婆,弄不好倒成了游击队的俘虏。 高路一下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听着老婆的呼喊,自己又不敢过去营救,他急得又是跺脚又是转圈,听着小荣那撕撕心裂肺的呼救声,他似乎看到了老婆那绝望的眼神。 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小曼,高路的脑袋嗡嗡地响,天似乎塌下来,一下进入无边的黑暗,他简直想哭,慌『乱』地朝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竖起耳朵仔细听,可怎么也听不到女儿的哭泣声。 一个人去营救,别看平时高路咋呼的欢,那只是演给别人看,他一个人还真不敢去,挠着头皮瞪着独眼,他一时没了办法,死亡的阴影好像在一步步『逼』近,那只独眼里流出了眼泪。 朝身后望了一眼,想到小鸟游一想到自己带领的二鬼子,高路立刻打起精神,嘴里嘟囔:谁他娘的这么大的胆量,敢抓住我们家的小荣,我去找人,非捉住这个小子,敢动我高路的女人,我,我跟他没完。 边嘟囔边跑,终天来到小鸟游一队长身边,队伍就要出发,高路拉住小鸟游一的手,用中国人古老的感谢祈求方式,双脚扑通跪了下来,“太君,咱不要进别的村庄抓人了,小马庄的村东,就是游击队隐藏的地方,那里传来女人的哭泣呼喊声,一定发生了什么情况,咱快些带人过去,我觉得如果再不行动,游击队如果发现我们的动向,说不定撤退,或者……” 说出“或者”,高路停了下来。 小刀游一把刀『插』在了地上,低头看了一眼高路,“你的,或者什么?” 高路仰脸看着小鸟一,独眼里流出了泪水,泪水从他仰着的眼里顺着鼻子流进了嘴巴里,高路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咧开嘴巴,一脸的哭相,“太君,我的意,意思是:或者我们被土八路包围,你看这黑灯瞎火的,月,月,月亮也不明,大马庄离小马庄只几里路,他们悄悄地赶过来包围了我们,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小鸟游一想了想,看了一眼集合起来的部队,朝着北面一指。 高路见小鸟游一队长下达了向北行进的命令,立马站起身来,他眼见着自己的副手高栋带人走在前面,两只手一时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攥着拳头胸前用力地晃动几下,长出了一口气。 小鸟游一骑着马和高麻子行走在队伍的中间,高麻子知道,和小鸟游一在一起会安全些,打仗士兵冲锋在前,除非打光了人,这小鸟游一才会冲上去,到那时,我高麻子就骑着追风马,脚底抹油——溜了。 越往前走似危越危险,高路不敢怠慢,这小子手拿王八盒子,冲到了高栋的前面,老婆小荣的呼喊就是命令,别看高路小腿不长,为了老婆竟跑得挺快,不长时间就来到小马庄的村东,小荣的呼喊声变得有气无力,高路停了下来,他确认,声音来之那座小木桥,向后挥了一下手,一人传一人,这帮家伙停了下来。 高路长了个心眼,他知道再往前就是小桥,如果被游击队包围在小桥周围,不被打死掉进河里也会淹死,他没敢冒进,来到小鸟游一的马前,心跳得厉害,话也说不顺了,“太,太,太君,那呼喊的声音,就,就,就来自那座小桥上,咱,咱,咱怎么办?请,请,请你下命令。” 小鸟游一朝小桥的方向看了一眼,高路的老婆小荣看到了黑乎乎的人群,扯开嘶哑的嗓子又喊叫起来:“高路,快来救我。” 听到呼喊声,小鸟游一在马上点了点头,用马鞭指了一下小桥的方向,突然问高路,“这女人,呼叫你的名字,你的,认识?” 高路那只独眼瞪了起来,眨巴了几下,他没有想到老婆小荣还喊叫自己的名字,你喊救命不就得了,叫什么名字,高路心里着急,朝小鸟游一摇了摇头,“太君,这女人的,我的,不认识地干活。” “噢。”小鸟游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着小头游一又点头又摇脑袋,高路的心提了起来,眼巴巴地望着小鸟游一。 小鸟游一望了一眼地形,河西一眼望不到边的高大树林,河东大片芦苇地,他想了想,突然发问:“高路,这女人,为什么叫你的名字。” 高路吓得浑身一激灵,飞快地转动脑筋,朝小鸟游一点了点头,挤出了一丝笑,“太,太君,这女人,一,一,一定是附近村庄的,我高路,当,当,当了队长,在这块有,有,有了名气,大日本皇军做,做,做后盾,他们遇到麻烦,就,就,就会想到我,他们的,是良民,是良民,拥护大日本,皇,皇,皇军的干活,是,是土,土,土八路的敌人。” 小鸟游一撇开大嘴点了点头,挥了一下手,一声令下,小日本鬼子秩序井然地扇形展开,选择有利地形,做好了战斗准备。 看着小日本鬼子做好了打仗的准备,高麻子吓得浑身抖动起来,他没有想到战斗来的如此之快,四周看了看,黑乎乎什么也看清楚,似乎到处都有八路军游击队,这老家伙有点后悔,拍着自己的脑袋,心里想:这不是要钱不要命又是什么! 高麻子想回去,可他不能偷偷地跑掉,得给小鸟游一说一下,高麻子偷瞧小鸟游一,只见小鸟游一端坐在马上,那匹战马似乎知道就要打仗,兴奋地来回走动,小鸟游一满脸镇定,对胜利充满自信的模样。 高麻子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人家领导一点都不怕,自己怎么开口回家。 这块的地形高麻子十分熟悉,望着远处那条小沟,他知道那条小沟通往村北,这老家伙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心里想:等他们打完了仗,明早带人找宝也不迟。 高麻子呆呆地望着小鸟游一,这家伙似乎不怕死,也不怕游击队,他从马上跳了下来,带了两个卫兵,朝着高路挥了一下手,朝桥头走去。 高栋看到高路偷偷朝自己摆手,也跟在了后面。 恐怖的气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这恐怖让人既紧张又兴奋,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鬼子和二鬼子都趴在了地上,小钢炮也架了起来,『操』炮手蹲在炮边,填弹手眼盯着炮弹,一旦发现目标调准方位,就立即填弹轰击。 高路慌张地走在前面,他很快看到了自己的老婆,紧走几步来到小荣身边,悄悄地说了两句话,朝身后望了一眼,大声地说:“太,太,太君,发现了,一,一,一个女人,被,被,被绑在了桥上,一定是,游,游,游击队,干,干的。” 小鸟游一来到小荣面前,望着面前这个女人,他抽出战刀一下割断了捆在桥上的绳索,小荣坐在桥上,呆呆地望着小鸟游一,看着他手里那把亮闪闪的军刀,吓得浑身打颤。 她的手脚依然被捆绑着,高路心疼地凑上前来,蹲下身子,想解开捆绑老婆手脚的绳索,他抖动的手触『摸』到绳结,撅着屁股解脚脖的绳扣,只弄了两下,小鸟游一抬起腿来,照着高路的屁股就是一脚,“八嘎,她的,跑了的怎么办!” 小鸟游一突然的一脚,把毫无防备一心想救出小荣的高路踢傻了,他一下扑到老婆怀里,两人都躺在了桥上。 高路扭头看了一眼月光里恶狼般的小鸟游一,看着他手里的战刀,水映着月光透过木桥的缝隙在战刀上闪亮。 面对着面,高路看到了老婆祈求的目光,看到了她满面的泪水,眉眼还是那么好看,却透『露』着无奈可怜,红唇在月光下那么扎眼,他看到了红唇的蠕动,似乎千言万语都锁在了红唇里。 高路提醒小荣不要随便开口,她记在了心里,没有了呼喊,没有乞怜,牙咬着,她变成了哑巴,眼望着自己的男人,只是流泪,没有一句话。 高路独眼里的泪水瞬间流下来,滴在老婆的脸上,他一脸无奈,悄悄地『摸』了一下老婆的脸,抹去脸蛋上的泪水,高路点了点头,泪水又一次滴在老婆俏丽的脸上。 他用点头悄悄地告诉老婆,没事,要坚强。 高路慢慢站起身来,拧了拧脖子,站在小鸟游一面前。?: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六十六章 高路长跪忙祈求,河西树林响了枪 小鸟游一有些生疑,他闭着嘴,从鼻孔里哼出一口粗气,瞪了高路一眼。 小鸟游一可不喜欢汉『奸』对中国人产生什么感情,他要的是只忠于天皇和大日本帝国,有**没思想的杀人行尸,他直视着高路,清楚地看到高路眼里流出了泪水,那只圆瞪的独眼闪着光,小鸟游一不解地摇摇头,他搞不清,见到一个女人,高路为什么哭泣,难道这小子心生怜悯,心疼了自己的同胞,把被捆的女人,当成了自己的姐妹。 高路的眼泪是小鸟游一不愿意看到的,他要的汉『奸』,对中国人不但要狠而且要恨,恨这些东亚病夫,恨这些不争气任人宰杀的稻草人。 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高路滚落泪水,而且跟死了爹一样哭丧着脸,小鸟游一纳了闷,他要仔细看看这个女人,他要在这个女人身上找到答案。 低头仔细观看弯腰坐在桥上,一动不动,头埋胸前,死了一样的女人,虽然没有看到那张低垂的脸,但从穿衣上,小鸟游一觉得,这个女人不一般。 上前一步,伸出手来,小鸟游一托起小荣的下巴,借着朦胧的月光,低头细细地观看。 一张漂亮女人的脸映入小鸟游一的眼,小鸟游一不禁大吃一惊,望着独眼流泪的高路,他点了点头,断定这是个风尘女子,穿着暴『露』,打扮妖艳。服装的『潮』流大多是她们这些风**人引领,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生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可惜了一个好身材,为了活着也只好流落风尘,从高路的难过劲头,小鸟游一判断:这个不知名的女人,一定是高路喜欢的野『妓』,所以心疼的蝎蛰狗咬,独眼流泪。 眼前的女人,描眉画眼,白白的脸,红红的唇,忽闪的大眼睛闪着泪,小鸟游一心中一动,他伸出手来,『摸』了一下小荣的脸蛋。 小荣跟死去了一样,似乎没有一点感觉,小鸟游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扭动着腰肢迎来送往的风尘女人,他恨做了『妓』女还一脸假正经的女人,眼看着小荣,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子厌恶。 热气蒸腾的雾水在苇叶上凝聚,小荣扭头看了一眼泛着月光的芦苇『荡』,她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小鸟游一看在了眼里。 小鸟游一盯着面前漂亮柔弱的小荣,看着小荣额头闪烁的汗水,汗水和着泪水流入她白净细长的脖颈,那脖颈那么细,小鸟游一不禁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心中升腾起一个罪恶的念头:这样白晰油滑的脖子,一刀砍下去,感觉一定很不错,漂亮脑袋滚落在地,一脚踢进河水里,一定比踢球更令人兴奋、刺激,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享受。 杀戮、烧毁、砸烂总会寻到一种刺激,那刺激不是毁掉的失去而是得到了快感,撕毁最美的东西,好像自己得到了那东西,永远的失去,在扭曲的心里似乎是自己永远的得到。 一刀砍下美人头,在小鸟游一眼里,她将不再属于任何人,看那血从脖颈里喷『射』出来,天女散花般落在滚动的美人头上,给大脑留一份美妙的记忆。 听到一声惨叫,小鸟游一觉得,躲藏在芦苇『荡』里的游击队一定会跑出来,搭救这个可怜的女人,感情这东西真让人无法琢磨,那土八路游击队似乎对穷苦同胞充满了爱,对汉『奸』日本人充满了恨,这样也好,小鸟游一想,正好等你们出来,我的部队好练练枪。 小鸟游一提刀架在小荣的脖子上,高路一见,吓得慌忙跪在小鸟游一面前,高路知道,小鸟游一要杀人,他把刀架在脖子上,只是试下手感,如果抡起刀来,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太,太,太君啊,太——君,你是我爷爷成吗?”高路拉住小鸟游一拿刀的手,“千,千,千万可,可不能杀了这个女,女,女人,她被游击队捆在这里,一定是,是,是良民,知道游击队,去,去,去了哪里,让,让,让我审审。” 小鸟游一摇了摇头,他狞笑着,看了高路一眼,“八嘎,她的,良民的不是,野『妓』地干活。” 说到这里,小鸟游一推了一把长跪的高路,“你的,让她喊叫游击队,如若将游击队引诱出来,饶她不死,如若土八路不出来,也只有,只有死了死了的。”说着话,小鸟游一将刀在小荣的脖颈上压了压。 高路可吓坏了,抓住小鸟游一拿刀的手,浑身哆嗦成一团,“太,太君,她的,不是『妓』女的干活,是,是,是游击队抓,抓来的良民,良民地干活,良民地干活。” “你的,让她把游击队的,叫出来,若游击队不出来……”说着,小鸟游一举起了刀,“我的,试下刀,砍下她漂亮的脑袋。” 小荣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小鸟游一高举的刀,闭上了眼睛,一片黑暗占据了她的心,她不说一句话,似乎等待着那刀从天而落。 高路忙蹲在地上,拍拍老婆的肩膀,“快喊游击队,让他们来救你,快,快,快喊啊,要不然,谁,谁,谁也救不了你。” 小荣轻蔑地看了高路一眼,满脸失望,平时又是爱又是吻,大难临头,她没有想到,自己的男人在鬼子面前竟不敢承认自己是他的老婆,这样没有骨头的男人,小荣瞧不起。 高路确有自己的难处,他既想救自己的女人,又想不承担任何的风险,如果小鸟游一知道是自己的老婆,一来怀疑自己私心,不顾大日本皇军的利益;二来,如果真的让游击队包围,他怕自己甩不掉干系。小鸟游一如果怀疑自己和老婆做的局,他娘的,两口子一个也活不了,还吃香的喝辣的,脑袋瓜子都没了。 高路凑到小荣面前,想解释一下,悄悄透出自己心中的无奈为难,他还没张口,只见小荣摇了摇头,他不想听高路说些什么,似乎独眼高路一张嘴就会冒出一股子臭气,让她难以忍受。 “抓我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八路军游击队,是几个土匪,领头的是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手拿一根长棍,在地上用力一支,就上了二楼,钻进我的房间里,麻利地将我捆了起来,用马驮到了这里,那尖嘴猴腮的家伙说你在这里,只要呼喊你的名字,就会有人来救,他的身边有一个大个,竖眉大眼,和他形影不离。” 高路圆瞪独眼想了想,尖嘴猴腮手使长棍,形影不离一大个,他突然想到了长棍刘,想到了二狗。 突然站起身来,高路转头拉住小鸟游一拿刀的手,生怕小鸟游一偷偷地将刀举起来,“太,太,太君,情,情,情报有误啊,根,根本不是什么游击队,是,是,是跟我们做对的土匪,这,这,这人我认识,不信,你,你问问高老爷,这,这,这土匪名叫长棍刘,有一个叫二,二,二狗的小子跟着他,那人长相跟张一真,一,一,一样,可,可能就是二狗冒充张,张,张一真来吓唬我们。” 高麻子听说芦苇『荡』里根本没有隐藏着八路军游击队,而是自己曾经雇佣的长棍刘,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费力地下了追风马,将马缰绳交到黑大刀手里。 还没到小鸟游一面前,高麻子的脸上早已挂上了笑容,得意地说:“太君,高路说的很对,这长棍刘我认识,这小子和大刀李还有铁锤王跑到北平那块占山为王,大刀李是大当家,没想到这尖嘴猴腮瘦拉巴叽的家伙又跑了回来,一个小小的土匪,竟敢和大日本皇军做对,真是吃狗胆,闹了半天是他娘的二狗冒充张一真,倒把我真的吓了一大跳,这二狗我也见过,和张一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不常见面还真的分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说到这里,高麻子看了看小鸟游一,大脸蛋了抖动了几下,挠了挠发痒的一个麻窝,接着说:“那纸条一定是假的,那展翅的蝙蝠,还有张一真的签名也是冒充的,嘿嘿,只要不是他娘的张一真,只要不是土八路游击队,我高麻子的家丁,由武功高强的黑大刀带领,就能收拾这帮家伙。” 高麻子的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大洋,看到了古董宝贝,看到了自己手下的人,将这些东西搬回到自己家里,物归原主,又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金库里。 现在的高麻子多么地希望小鸟游一立马撤军,他觉得有武功高强的黑大刀,有自己训练的半军事化家丁,对付几个土匪还是绰绰有余,他知道猴拉巴叽的长棍刘爱喝酒,只要把这小子引出来,请到家里,一坛子好酒灌进肚里,醉醺醺的长棍刘什么屁也敢放,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连吹再咋呼,什么话也能说的出来,那大洋,那宝贝,在什么地方,不用问,这长棍刘不知不觉也能吐『露』出来。 高麻子上场了,他拉了拉自己的长袍,站在小鸟游一面前,深深地一躬,“太君,小鸟游一先生,根据现在的情况,可以断定没有什么游击队,多说了也就十几个土匪,这长棍刘那两下子我知道,就凭我家丁也能将这小子打趴下,你看,小鸟游一先生,我知道你公务繁忙,时间也不早了,这帮反日的家伙就交给我高麻子来除理,一准消灭干净,不给大日本皇军留后患,添麻烦。” 高老爷这样说,高路泪也不流了,望了一眼可爱的小荣,他是既紧张又激动,嘴巴更不好使了,凑前一步忙着帮腔,“太太,太太——” 高麻子吓了一跳,他怕高路坏了自己的好事,把“太君”叫成老娘们,对一个男人来说,那可是侮辱,小鸟游一如果明白“太太”的含义,发起火来,高路挨几巴掌倒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是自己的大洋。 高麻子可不想高路喊出第三个“太太”,他使劲拧了一上高路的后腰,高路一侧歪身子,差点撞到小鸟游一的身上。 小鸟游一感到自己受到了欺骗,闹了半天都是假消息,把几个土匪当成了大批的游击队,弄得自己跑来跑去,也没见到游击队的半个影子,正好高路的脑袋瓜子伸了过来,小鸟游一左右开打,重重地扇了十下,打完了,小鸟游一看了一眼发麻的巴掌,恶狠狠地说:“你们的谎报军情,良心,良心大大地坏了。” 小鸟游一的话音刚落,砰地一声,在小河西边的树林里,突然响了枪。?: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两军交战枪声急,魂飞天外吓出尿 突然响起的枪声,把高麻子和高路可吓了一跳,这两个家伙不约而同地趴在桥上。 高麻子像头肥猪一样,两手抱着脑袋,将头紧紧地抵在桥上,高高地撅着屁股,一副顾头不顾腚的模样。高路必竟经过了训练,这小子像只王八平趴在桥上,头慢慢地探出来,独眼快速地眨巴着,手举着王八盒子,那枪在手里不停地晃动,望一眼枪响的方向,又不停地四处张望,他觉得一定遇到了游击队,土匪可没有这样的胆量,敢在皇军面前暴『露』目标,不是找死又是什么,回头看一眼自己的老婆,心中一阵紧张,生怕小鸟游一发现,慢慢地爬了过去,也不敢说话,将捆绑小荣的绳子悄悄地解开。 “等会,找,找机会,你,你,快点逃跑。”一边解绳子,高路一边悄悄地说:“看来这仗,是,是,是非打不可了,活,活命要紧。” 高路看不到小荣的表情,只觉得她的浑身都在发抖,也顾不得安慰一句,又慢慢爬了回去。 小荣眼望着小鸟游一,心中充满了仇恨,这个小日本鬼子,用恶毒语言侮辱自己,侮辱铁蹄之下可怜的中国人,他恨不能冲上前去一把将小鸟游一推到河里,看着那寒光闪闪的战刀,她打消了念头,不能这样死在鬼子手里,家里还有可爱的女儿,她要和女儿好好活下去。 她庆幸被长棍刘绑架到了这里,如果不是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男人在做些什么,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男人在小鬼子面前低三下四像条狗,他恨日本鬼子,也恨自己做汉『奸』的男人,她不相信自己的男人了。 小鸟游一听到枪响,站在原处一动也没有动,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枪响的地方。 月光下的树林漆黑一片,小鸟游一虽然看不到远处的情况,但小鸟一不在乎,那枪响对他来说似乎只是放了一个炮仗,眼望着枪响的树林,他撇了撇嘴,也不管了高麻子和高路,看也没看小荣一眼,这家伙提着刀,向自己的两个卫兵挥了一下手,大步流星地朝自己的部队走去。 高麻子和高路见小鸟游一走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慌忙爬起来,高路来到小荣身边,紧紧地抱住小荣,“老,老婆你受委屈了,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小曼可好?” 小荣白了高路一眼,『揉』了『揉』酸麻的腿脚,慢慢站起身来,冲高路点了点头。 见小荣点了头,高路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大洋放到小荣手里,“女,女,女儿好就好,快点跑吧,向,向东。” 小荣抓过大洋,头也不回地向东跑去。 高麻子见小鸟游一走了,看到高路站起身来,也没有什么危险,这老家伙手支桥面,皱着眉头咧着嘴,费力地爬起来,看一眼远去的小荣,拉了一下高路的手,咱快点跑吧,可不敢在这桥上磨蹭,说不定是土八路游击队放的枪,长棍刘可没有这个胆量,你快去报告小鸟游一,就说情报准确,可千万不要让小鸟游一先生做出错误的判断。” 小日本鬼子已展开了进攻的队形,很显然,小鸟游一要向响枪的地方推进。 高路慌慌张张地跑到小鸟游身边,“报,报,报告太君,情,情报,报,十,十分准确,树,树林里就是土八路,游,游击队。” 小鸟游一皱了一下眉头,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狞笑,哼了一声,“吆西,包围那片树林,我要一个不剩地消灭他们。” 高路忙着把手下的人招呼起来,这次他可不想走在前面,老婆孩子他还挂在心上,站在队伍面前,高路下达命令:“高栋,你带两组人,头前探路。” 高栋白了高路一眼,心想:你小子怕死,老子还没娶媳『妇』,命更值钱,探路就探路,脚下慢点就行了。 鬼子汉『奸』几路并进,悄悄地向那片响枪的方向『摸』去。 小鸟游一心高气傲,他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头,回头看一眼高路带领的这帮汉『奸』二鬼子,摇了摇脑袋,他根本瞧不起这伙人,小鸟游一心里清楚,这帮汉『奸』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还可以,别说遇到游击队,就算遇到土匪,这帮小子一个比一个腿软,根本直不起来,弯着腰,脑袋瓜子恨不能钻进土里。 看着上百人朝枪响的包围过去,真要打仗了,高麻子两只手搓着,心儿好像在嗓子眼里跳起来,他惊慌失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原地转了几圈,又是跺脚又是叹气。 小鸟游一带着部队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四周寂静无声,高麻子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大脸蛋子开始抖动起来,身边似乎隐藏着危险,那土包,那土坑,那草丛,那树后,似乎处处都藏着人,他吓得撅起屁股趴在了地上,手里牵着马,生怕那匹追风马离开自己,那可要了老命。 脚边突然跑过一只老鼠,还吱地叫了一声,高麻子吓得浑身一激灵,竟跳了起来。 没有人可以帮助高麻子,他急得悄声地骂黑大刀,“他娘的,真是个傻玩意,不跟着老子,却跟着高路跑了去,遇到了老虎不知道躲,不是个傻玩意又是什么!” 巨大的恐惧让高麻子不敢想那金钱了,那古董想顾也顾不上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望了一眼小马庄,高麻子突然起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想到这里,他觉得多呆一分钟就有要命危险,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头,心想:这么多年我才发现老祖宗真有智慧,小鬼子咋搞得懂跑的道理,只他娘的知道进攻,不知道退也是进,谢天谢地,感谢老祖宗,闹了半天,这一条计策是为我高麻子设计的。 双手死死地抓住马鞍,高麻子想爬到马背上去,可两条腿酸软就是不给力,高麻子试了好几回就是上不去,越慌越『乱』,这老家伙喘着粗气,惊恐地四处望望,寻找一处可以上马的地方。 实在是走不动了,拉着马尾巴,终于来到一处小沟,追风马趴在了小沟里,高麻子站在坡上抻出腿来打算上马,前面突然响起了枪声。 那枪声像是放大炮仗,噼噼啪啪火光闪闪,子弹在空中嗖嗖地飞过,小日本鬼子还动用了机枪,那枪声像鞭炮,哒哒哒地响个没完,只见离自己几百米的地方,火光冲天,也不知道是手榴弹还是小钢炮,轰轰隆隆地响,脚下的土地在震颤。 高麻子觉得那子弹,那弹片呼啸着像长了翅膀的鸟儿全朝自己飞来,这老家伙哆嗦成一团,伸出的一条腿立马收了回来,趴在沟里,头钻进了草丛里,感觉了一丝安全,长出了一口气。 他庆幸自己来到了小沟里,要不然刚才那飞过的子弹,非要了他的老命。 再也不敢起身,高麻子慢慢抬起头来,头顶一片乌云罩住了月亮,黑暗,无边的黑暗像把自己锁在了牢笼里,高麻子动也不敢动一下,北面的天空不停地闪着亮光,空气里夹杂着血腥的火『药』味,高麻子深深地吸了一鼻子,他嗅到了死亡的味道,身边似乎有无数个魔鬼,伸出一双双铁钩一样的巨爪,朝他扑来,脑袋就要炸开,惊恐的眼睛呆望着漆黑的夜,恐惧无助攫取了他的心,脑袋一片空白,靠在追风马的肚皮上,感受到追风马平静的呼吸,他向天张望,望着那片乌云离开了月亮。 不远处响起悉窣的人行声,密集的脚步快速地向这边跑来,借着月光,高麻子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群端着长枪快速地向北面响枪的地方靠近。 队伍就在沟边跑了过去,高麻子抱脑袋,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 高麻子断定这是游击队,看来要打大仗了,小鸟游一要被游击队包围了,凶多吉少,看来小鸟游一要吃败仗,这个狂妄的家伙不把游击队放在眼里,怎能料到人家会包饺子,不行,得赶紧跑。 高麻子又一次伸出了那条胖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坐在马背上,没等高麻子挥鞭,追风马站起来,高麻子一提缰绳,轻轻地说了声驾,追风马跃出小沟,向着小马庄飞奔。 没跑出多远,高麻子身后已是火光冲天,枪声、炮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惨叫声、呼喊声、怒骂声还有树枝的折断声,各种声音汇杂成骇人的恐怖,流弹在空中划过的声音刺激着高麻子的耳朵,紧紧地伏在马背上,浑身抖动几乎要从马背上掉下来,高麻子死死地抓住马鬃,紧紧地闭着眼,不敢四处看一下,生怕突然出现个人影,把自己吓晕,一直到追风马停下来,高麻子这才睁开惊恐的眼睛。 看到自己的家门,看到门口依然闪亮的红灯笼,高麻子一阵惊喜,拧了一下自己麻脸,感觉到疼,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咧开嘴笑了一下,想从马上下来,可他早已成了一摊烂泥,身子再也不听使唤。 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两个家丁打开门,看到高老爷脸上马上堆了笑,又是鞠躬又是问好。 高麻子气不打一处来,想抽俩小子几巴掌,可他身子像面条,怎么也从马上下不来,有气无力地嚷:“就他娘的会搞形式,快把老爷扶下来。” 俩家丁费了不少力气总算把高麻子从马上弄了下来,高麻子抬头看到灯笼,“快,快摘下来,把院里所有的灯笼都熄了,都他娘的别出声,谁要是引来了游击队,老子就跟他玩命。” 进了大院,高麻子看着灯熄了,看着大门上了三道闩,感觉到了安全,老家伙又神气起来,真是大难不死啊! 静了静心,高麻子慢慢往屋里走,二太太慌忙迎出来,一下扑到高麻子怀里,“可吓死我了,那枪声炮声响个没完,你跟了去,我怕你有危险,你回来,真好。” 高麻子不说话,摇晃着进了屋,二太太扶他上床,高麻子眯着眼,吸了炮大烟,立时来了精神,感觉也灵敏起来,『摸』了一下裤裆,湿湿的,全是『尿』。?: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六十八章 麻子急着探消息,门外来了冷笑人 枪声渐渐停了下来,高麻子悄悄来到院里,眼望着东方的天空仔细地观望,没有了火光,没有了嚷叫呼喊的声音,他知道战斗结束了。 老家伙点了点头,他又一次想到了大洋,想到了张一真,如果皇军顺利,游击队被消灭了,那长棍刘带领的几个小土匪也早就没了命,明儿一早,他就可以带领着家丁去找大洋,找宝贝。 近来的战局使高麻子相信,大日本皇军战无不胜,别看岛国小日本人少,资源缺,可他们不缺武士道精神,忠于天皇,中了邪一样,为了所谓的*****,杀人放火无恶不做,简直成了一群恶魔。 门口有人敲门,高麻子吓得浑身一哆嗦,他怕游击队来到家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土八路游击队不但和日本人作对,问题是打土豪分田地,和那帮穷光蛋站到了一起。 他慌忙叫来家丁,“快去门口看看,不认识的人,千万不要开门,要是把土八路放进院里,小心我要了你的脑袋。” 家丁一脸紧张,慌慌张张,朝大门走去。 高麻子望着家丁消失在门洞里,忙掏出了手枪,他不敢进屋,屋里的油灯还亮着,一转身,老家伙躲藏起来。 听到脚步声,一脸慌张的黑大刀在门口压低了声音:“快开门,我,我是黑大刀。” 家丁听出是黑大刀的声音,打开了门。 黑大刀一闪身进了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人,是高路,俩人如惊弓之鸟,关上大门,闩好,着急忙慌地朝高麻子屋里走去。 走进高麻子的屋里,却不见人,灯还亮着,桌上的一杯茶水还冒着热气,知道高老爷没有走远,黑大刀和高路喘了口粗气,总算活着回来了,俩人相视一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有的声音,别人不容易学会,高麻子躲在角落里,夜深人静,听那又粗又闷的声音,高麻子断定黑大刀回来了,这小子人黑脖子粗,发出的声音像头牛。 高麻子看到黑大刀和高路走进了自己的屋子,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胆子也大了起来,他一边琢磨事,一边把手枪慢慢揣进兜里,定了定神,抬头望一眼满是星光的天空,理了理头发,不紧不慢地朝屋走去。 上了台阶,他故意咳嗽一声。 黑大刀和高路听惯了高麻子的咳嗽声,那咳嗽到最后,总是要拐个弯,让人感觉喘不上气来。 知道高麻子回屋,坐在桌前,满面愁容,低头不语的俩小子忙站起身来。见到站在屋门口的高麻子,黑大刀和高路深深地鞠了一躬,抬起头来,一脸委屈地望着高麻子。 高麻子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俩小子像是刚从灰土里扒出来,衣衫褴褛,垂头丧气像两个要饭的花子,黑大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肩膀上还破了一个口子,往外渗着血。 高路的一条裤子扯破了,『露』出半个屁股,那只瞎眼不知道撞在了什么地方,鼓了起来,可怜的高路见到高麻子眼里流出了泪水。 两个人三只眼眨巴着,惊魂甫定,呆呆地望着高麻子。 高麻子看了看黑大刀,又仔细瞧了瞧高路,摇了摇头,心想:年轻力壮的俩小伙,一仗一下,漆里八黑像从炕洞里钻出来,多亏我高麻子多了个心眼,脚底抹油溜得快,要不然早就见了阎王。 高麻子的心就放下了一半,不管怎么说,他的保镖黑大刀回来了,高麻子慢慢端起茶碗,吹了吹茶水,喝了一口,尽量压住心中的恐慌,抬起头来,不紧不慢地问,“皇军和土八路游击队,这一仗,打得怎么样?” 黑大刀皱了皱眉头,挤了挤眼,好像要把心中的恐惧从身上挤下去,咧开大嘴,一脸不服气,“他娘的日本鬼子,就知道猛冲猛打。” 高老爷听黑大刀这样说,知道这家伙被八路军游击队打昏了头,放下茶碗,哼了一声。 黑大刀立刻明白过来,接着说:“皇军,是皇军,不是日本鬼子,你看我这张嘴。”他抬起手来想打自己一巴掌,可肩膀上的伤口疼起来,这小子唉吆,叫了一声。 高麻子心疼地站起身来,他拍了拍黑大刀的后背,转身出了屋子,不一会拿来一瓶葫芦样的『药』瓶,倒出一些粉末,撒在黑大刀的伤口上,“年轻人,在我家里咋说话都成,可要是有日本人在,你说话没个把门的,会招来大祸,那小日本鬼子可是翻脸不认人,一声八嘎,也不管他娘的三七二十几,抽刀就砍人啊!” 黑大刀不禁浑身一哆嗦,想想这次战斗,他有些后怕,那日本鬼子,那八路军,一个个的都不怕死,玩了命地打,多亏树多天黑,自己悄悄地躲在土坑里,要不然,他不敢往下想了。 黑大刀冲高麻子苦笑了一下,“那是,那是,皇军说杀人就杀人,高老爷你不知道,皇军中了游击队的圈套,人家土八路游击队,会包饺子,四周好像全是他们的人,这帮家伙战术灵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那树上,树后,草窝,土坑,坟头,土堆,隔河的芦苇『荡』也响了枪,真把人搞得晕头转向,小鸟游一队长也有些慌张,往南攻,北边响了枪,往北攻,南边扔出手榴弹,顾头顾不了尾,多亏日本皇军作战勇敢,家伙也好,那机枪可起了大作用,哒哒哒哒地响,可这帮土八路游击队兵力分散,树林里漆黑一团,弄不清从什么地方就会飞出一枚手榴弹,那铁疙瘩突然落在人群里,一炸就是一片啊。” 高麻子听得心惊胆战,不知不合理觉张开了嘴,拧了一下自己的满是肥肉的胖肚皮,提醒自己要镇静,在黑大刀和高路面前,他要表现出大将风度。 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高麻子吹出一个烟圈,抬头望了一眼,不紧不慢地问:“日本人不是有小钢炮,就没有用上,听说那玩意跟二踢脚一样,有两响,比手榴弹可厉害多了。” 高路瞪着一只眼,『摸』了『摸』红肿的瞎眼圈,凑到高麻子面前,“那小钢炮打远不打近,土八路游击队胆大的很,就藏在不远处,小钢炮用不上,也别说,那小钢炮倒是朝芦苇『荡』放了几炮,都掉进了水里,炸得那水哗哗地响。”说到这里,高路摇了摇头,“我琢磨着,也没有炸到人,那么大的芦苇『荡』,放几炮顶个屁用。” “皇军死了多少人,你的人呢?对了,不管真假,打死那个张一真了吗?”高麻子探了下身子,向高路提出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 “皇军突围出去了,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我的人马倒死了不少,高老爷,你是不知道啊,我可没白吃大日本皇军的白米饭,大馒头,跑前跑后不停地指挥督促,也不知道咋回事,真打起来,我竟忘记了死,跑得有些慌张,树林里那么黑,一不小心他妈的撞在了大树上,这只瞎眼也冒出火来,那火星在眼前一个劲地闪亮,我以为把这只瞎眼撞好了,那知道没闪几下,我就躺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听高路说到这里,黑大刀有些兴奋,“要不是我发现了高路,把他扶了起来,又掐人中又对口吹气,也许高队长就活不过来了。我看到了,高栋带领着一帮二鬼子,跟皇军跑了,至于死了几个皇军,我只看到他们慌忙撤退,抬了几个人,树林里那么黑,我是借了火光才看到的,高老爷,皇军打起仗来那可是真不要命,家伙好,枪法准,还有小钢炮,不过天黑找不着目标,牛追兔子有劲使不出来,倒是游击队狡猾的很,说不清在什么地方就放那么一枪,等小鸟游一带人追过去,却又找不到人,背后却响了枪。 高麻子听得张开了嘴巴,他没有想到土八路游击队打起皇军来还真有一套办法,打得了就打,打不了就跑,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帮土八路游击队倒把皇军弄得晕头转向。 高路和黑大刀都没有提到张一真,这让高麻子有些着急,他不放心,用力吸了一口烟,轻轻吹了出来,“可发现了张一真?” “发现了,发现了。”黑大刀慌忙回答,“一定是张一真,骑着一匹小黄马,突然闯入了皇军队的伍里,胆子可真大啊,朝着小鸟游一就放了一枪,也多亏小鸟游一反应快,张一真举手的功夫,小鸟游一仰身躲了过去,手下的皇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举枪准备『射』击的时候,这小子已跑到了村东的桥上,在那里大声地叫嚷:“有本事就到这边来,把你们这帮鬼子汉『奸』喂王八。” 小鸟游一哈哈地大笑,举着大刀又蹦又跳,不上张一真的当,命令机枪朝那个方向打了一阵,也不知道打没打着人。 可让人想不到的是,张一真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悄悄地跑了回来,又是枪打又是刀砍,杀死好几个人,眨眼功夫,又不见了踪影。” 高麻子有些激动,“小鸟游一队长,能让张一真跑了?” 高路撇了撇嘴,独眼里闪出了光,“都是天黑闹的啊,那小黄马跑得快,转眼就不见。不过,从这次战斗我觉得,不管是真假张一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用小鸟游一队长的话来讲:再高的武功也怕枪,躲得过明枪,躲不过黑弹。我算是明白了,只要张一真没有防备,打死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听到枪响,那子弹早就钻进了他的肚皮里,明的怕暗的,暗的怕偷袭的,偷袭的怕自己身边的。要想消灭张一真,只有找到他躲藏的地方,悄悄地隐藏在他的身边,趁他毫无防奋,我高路就能一枪毙了他。” 高麻子听高路这样说立刻来了精神,黑大刀抱着胳膊也不住地点头。高麻子看了一眼黑大刀,故意说:“高路不会武功,还有把握打死张一真,要是……” 黑大刀一听腾地站了起来,“要是换上了我,会武功的张一真就算看到我开枪,能躲得过子弹,可躲不过我飞身过去的一刀。”说到这里,黑大刀仰起头来,哈哈哈地大笑。 他笑的正欢,门外有人也笑了起来,那笑声有些发冷,让屋里的高麻子、高路、黑大刀浑身打了个寒战。 冷冷的笑声里,似乎藏着一把刀,高麻子吓得暗叫一声娘,一口气吹熄了灯。?: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六十九章 笑声误以,大门砸撞声声急 月亮已经落下去,放眼望去,天空只有几颗亮亮的星星,窗里窗外似乎一样地黑。 高麻子在漆黑的屋子里,虽然近在咫尺,却看不到黑大刀和高路的影子,他早已顾不上自己的威严和体面,悄悄地钻到了床底下,浑身哆嗦着掏出了小手枪。 他不是那种大气豪爽不怕死的男人,遇到危险首先自己就『乱』了阵脚,想到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虽然高麻子爱财如命,但他觉得当花的时候也是大手大脚,他认为不当花,那是一分一厘也舍不得,总之,高麻子是个矛盾的家伙,为了钱他可以冒险,但没愚蠢到要钱不要拿了地步。 窗外突然传来的冷冷笑声,着实让他吓了一跳,他断定来人一定是张一真,只有这小子才有这样的能耐,神不知鬼不觉,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屋门外。 床有些低,高麻子像头肥猪,歪着头,抖动的大脸蛋子在地面上晃动,拿枪的手朝床外指着,高撅的屁股紧紧地靠着床板,浑身控制不住颤抖,带动着整个床一起动起来。 高路可是个聪明的家伙,自己的老婆小荣还不知道生死,想想自己的女儿小曼,他可死不得,这家伙个小速度快,往下一蹲就钻进了桌子底下,悄悄地『摸』出那把王八盒子,琢磨着应对的办法。 自从听到张一真这个名字,高路就吓得浑身发颤,不管那张一真是真是假,就算是假的高路也觉得害怕,自己的一只眼是张一真给打瞎的,听到张一真三个字,这家伙如同遇到三个炸雷,心里阵阵发紧,脑袋如同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轰隆隆响起来。 人高马大的黑大刀,别看脑袋瓜子比高路大了一圈,可里面好像装了石头,不开窍,听到外面的笑声,他如同听到了命令,顿时来了精神,他从来不琢磨来者何人,凭着自己的一身功夫,二虎劲一下上来了,提起大刀,『摸』索到门口。 冷冷的笑声,似乎带了一股子杀气,那杀气可以击透人的心,听得出,来者不善,任何人好像都不入他的眼。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整个院子,只见笑声不见人影,当黑大刀不小心撞到了门上,那笑声戛然而止。 大地好像死去了,陷入无边的黑暗,四周寂静无声。 高麻子趴在床下,他那里受过这样的罪,坐在凳子上气还喘不均匀,窝在床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呼呼的喘息声,床板的吱呀声,清晰地传了出来,高路听着那响声,以为张一真钻到了床底下,这小子慢慢地转身,枪口对准了床下。 门口的黑大刀一下跳进了院里,漆黑一团这二虎家伙瞪圆泥蛋一样的大眼珠子,四处看了又看,夜太黑,他发现不了目标,他觉得笑声刚刚停止,来人一定躲在墙边,不会走远,抡起大刀在院子里耍了起来,大刀像飞舞的雪片呼呼生风,他又是蹦又是跳,又是挡又是挑,砍得墙面嘎嘎响,弄出了一声臭汗,也没觉得砍到人,他以为来人怕了自己,悄悄地逃路了,收住大刀,挺直腰板,拧了拧脖子,撇开大嘴独自笑了笑,一脸的不服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叫:“有胆和我黑大刀斗上三百回合,做人不要像老鼠,躲进洞里不敢出来。” 高路听到黑大刀的喊叫声,他断定,床下的小子就是张一真了,心想这家伙没有躲进洞里,倒偷偷地躲在床下。 高路觉得,张一真在黑大刀进院的功夫跑进了屋里,张一真武功高强,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他知道黑大刀那两下子,根本不是张一真的对手,越想越害怕,『摸』了一下自己红肿的瞎眼,拿枪的手抖动的更厉害,枪口触到了桌腿,发出咚咚咚的敲击声,虽然那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屋子里,还是让高麻子听到了。 高麻子以为张一真钻到了桌子底下,想想张一真打断了儿子的腿,他是又恨又怕,头嗡嗡地响起来,死亡犹如一只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脑袋一片空白,抖动的手再也不听使唤,不知道不觉勾动了扳机。 “砰”,一声枪响,高麻子走火了。 高路本能地跳了起来,头撞在厚重的八仙桌子上,他万没想到,张一真首先开了枪,这一撞这小子明白过来,慌忙趴在地上,举起王八盒子,心想:报仇的时候总算到了。也顾不得瞄一下准,照着床的方向,砰砰砰,胡『乱』地开了三枪。 高麻子觉得屁股一热,回手『摸』了一把,疼了起来,老家伙哪里受过这样的惊吓,眼睛一瞪,晕了过去。 听到枪声,黑大刀冲进了屋里。 高路着急忙慌地喊叫:“打死了,打死了。”这小子太过激动,竟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冲着黑大刀嚷:“快掌上灯,咱可记好了,打死张一真可是我的功劳,等到了德州,见到细川五郎联队长,我还要请功领赏钱。” 灯掌上了,黑大刀做好刺杀的动作,高路拿着王八盒子对准床下,生怕张一真突然钻出来。俩人心儿狂跳,一点一点慢慢接近床铺,床下一点声音也没有,床下的人似乎真的被高路打死了。 高路壮起胆子,一下撩开挂在床上的布帘。 眼前的一幕把俩小子惊呆了,只见高麻子趴在床下,一堆肥肉一动不动,似乎真的死了。 这可把高路吓坏,这小子腾地站起身来,搓着手不住地嘟囔:高老爷死了,死了,这可咋办,这,这,这可咋办啊! “快把高老爷拉出来。”瞪了高路一眼,黑大刀着急地喊:“快,快点。” 俩小子一人拉着一条胳膊费了不少力气,总算把高麻子拽了出来。 高路按胸口,黑大刀掐人中,忙活了一阵子,高麻子总算唤过那口气来,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俩家伙,朦朦胧胧,渐渐清晰,他好像做了一个世纪的恶梦,总算醒了过来,认出眼前的俩家伙,指指高路,指指黑大刀,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黑大刀和高路见高老爷醒了过来,脸上有了笑容,他俩忙将高老爷扶到桌边,高麻子刚一落坐,屁股一阵钻心地疼痛,这老家伙如同火烧了屁股,立马跳了起来,手按着大屁股唉吆唉吆地叫了起来。 高路忙蹲下身子察看高老爷的伤情,只见屁股上有两个窟窿,也不知道高路怎么打得这么准,恰好打在突起的屁股尖上,那子弹穿过屁股打在了墙上,恰好留下两洞。 黑大刀从葫芦里倒出『药』粉,敷在伤口上,扯了一条长长的白布,一圈圈包住屁股,系了个结,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黑大刀忘记了门外那个人,这小子脑瓜子缺根弦,看到这里忘记了那里,冲着高路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望着惊魂未定,一脸恐慌的高老爷,黑大刀不紧不慢地说: “高老爷,这可是高路高队长的手艺,不偏不斜正好打在你老的屁股尖——上。”黑大刀摇晃着脑袋十分得意地说着,再看那高路,一只眼瞪得滚圆,嘴巴抖动着,一副就要哭的样子。 “他娘的,闹了半天是你小子打的,我还以为是张一真放的枪,黑灯瞎火咋就那么准!不高不低正打在屁股尖上。”高麻子简直就要气炸了,他抡起了巴掌不打脸,对准高路的脑门子,啪啪啪就是三下子。 高路的脑门子有点硬,老家伙三巴掌打完,疼得直甩手。 金星闪烁,高路那只瞎眼也冒出光来,他还以为高老爷把自己的瞎眼打好了,使劲『揉』了『揉』,捂住那只好眼,唉,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门口大笑的是笑面虎马三,听到那枪炮声,他怎么能睡得着觉,在高希的屋里转来转去,担心张一真,更担心李紫蕊,恨不能去找自己可爱兄弟,可他还是控制住自己,他知道,如果自己偷偷地离开,会引起高麻子的猜疑,再回高麻子家就不再那么容易。 听到开门的声音,借着夜黑他悄悄地躲在高麻子卧室的屋角,眼看着黑大刀和高路进了高麻子的屋门,眼看着鬼鬼祟祟的高麻子也进了屋。 来到屋后,偷偷地听到了仨人的说话,知道八路军游击队打跑了鬼子伪军,心里高兴,来到门口大笑起来,万没想到高麻子吹灭了灯,见情况不妙,笑面虎马三大笑几声,慌忙回了高希的屋子。 带领着高希,笑面虎马三没事人一样又一次来到高麻子的门口,看到屋里的灯光,高希亲热地喊了一声爹。 听到宝贝儿子的喊叫声,高麻子浑身一哆嗦,他不知道儿子深更半夜怎么来到自己的门外,慌忙拉了一下黑大刀的手,黑大刀举着灯,两人一起来到了门外,看到马三和宝贝儿子,高麻子忙问:“你俩咋来了?” 没等高希回话,笑面虎马三开了口,他笑了笑,“枪炮声声,咋能睡得好,你的宝贝儿子不放心你,这不是来看看你。” 看到宝贝儿子面带微笑,高麻子觉得屁股也没那么疼了,冲着儿子,冲着马半仙点了点头。 高麻子的头还没有抬起来,大门外又来了一波人,撞门砸门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急。?: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七十章 恶人自有一真磨,高路急忙出主意 黑大刀听到砸门声,立刻跳了起来,这小子的二虎劲上来了,提着大刀冲到了门口,高麻子紧着在后面喊叫:“问清了什么人,再开门。” 黑大刀顾不了那么多,刚才他在院里耍了半天也没砍到人,那火气还没发出来,他要立即打开大门,看一下什么人如此胆大,竟然在自己守护的地盘上撒野放肆,敢用东西砸高老爷家的大门。 打开了三道门闩,还没等黑大刀开门,那门就被一伙鬼子挤开了,十几条枪对准了黑大刀。 一看凶神恶煞般的日本鬼子,黑大刀大吃一惊,举着大刀一下蔫吧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忙放下大刀换上一副笑脸,小鸟游一队长见黑大刀不友好的样子,来到黑大刀面前,举枪对准了黑大刀脑门子,高栋一见大事不好,忙站到两人中间,“太君,太君,误会,误会。”又忙着招呼:“高老爷,皇,皇军来了。” 一听皇军来了,高老爷也顾不得屁股疼,拄着棍子扭着屁股,慌忙迎了过来,见到小鸟游一队长忙伸出了手,心想:小鸟游一先生不是回德州,怎么又跑回来了。 高麻子心里纳闷,可嘴上不敢问,他堆着一脸笑容,朝小鸟游一队长伸出胖手,“欢迎小鸟游一先生,欢迎诸位皇军再次光临寒舍。” 小鸟游一看了一眼高麻子的手,也不握一下手,哼了一声,气呼呼地径直朝逍遥厅走去。 黑大刀呆若木鸡,高麻子捂着屁股来到黑大刀身边,悄声说:“还傻愣着干什么,这天下成了日本人的,咱巴结还来及,你怎敢跟皇军举刀,他们根本不把咱放到眼里,说开枪就开枪,你看,我伸去的手小鸟游一握都不握一下,他们不懂规矩,跟那没驯好的牲口一样,不高兴了,又踢又咬,别生气,快把火房的人喊起来,烧锅做饭,唉吆,我这屁股哟,高路这个混账东西。” 看着小鸟游一进了逍遥厅,看着黑大刀去招呼人,高麻子一脸疑『惑』,忙拉住高栋的手来到自己屋里,一脸惊慌地问:“高栋,你快点说说,这皇军不是走了,这,这,这怎么又返回来了?” 高栋坐下来,喝了口水,定了定神,一脸神秘地说:“高老爷,你是不知道啊,回去的路上,我们遇到了真的张一真。” “什么?遇到了真的张一真?”高麻子捂着屁股,瞪大了双眼,“这么多皇军,他还敢出来?” 高栋惊魂未定,望了一眼黑乎乎的窗外,“高老爷,何止是出现,一下来了俩,反正有一个是真的。这小子聪明的很,我们走累了,在一块空地上休息,也不知道这小子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也许这家伙一直尾随着我们寻找机会,带了一帮人,有十几个,都拿着枪骑着马,突然闯进了休息的人群,放了一阵子枪,打死几个皇军,也不恋战,骑着马又跑了。 小鸟游一可急了,带着人马去追,边追边放枪,这人怎跑得过马啊,虽然皇军很是卖力,小腿不长跑得挺快,可追来追去不见了影子,小鸟游一命令部队返回,继续赶路,没想到张一真这小子又出现了,还示威似地叫嚷,皇军又是边追边『射』击,这样折腾了几个来回,结果我们被引入一一片芦苇地,都『迷』路了,张一真也不见了。” “皇军那么多人,又放枪又放炮的,就没打住个人。”高麻子一脸惊慌地问。 “打住了,要不打住他们的人,我看张一真这小子非得跟皇军折腾到天亮。天黑什么也看不见,多亏小鸟一队长带了个电把子,那玩意一打开,贼亮贼亮的,要不是有那玩意,皇军这回非得吃大亏,这帮家伙好像看好了地形,专门往那沟沟坎坎的地方跑,皇军的武器再好,那子弹不会拐弯不是,『乱』放枪也打不着,这小子跟魔鬼一样,带领着一帮人,一会出现在这里,一会出现在那里,搞得我们晕头转向,小鸟游一队长都找不着北,只好顺原路回到你家里。” “啊,原来是这样,难怪皇军又回来了。”高麻子挠着头皮,觉得有些可怕,着急地问:“那张一真去了哪里?” 高路眨巴了几下眼睛,“借着手电光,我看到两个张一真,都骑着小黄马,我还看到了尖嘴猴腮的长棍刘,这小子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好好的不在北平那块呆着,跑到咱这大平原,和皇军干上了。” 俩人正说着话,逍遥厅那块传来了高路撕心的求饶声,高麻子和高栋吓了一跳,忙走出了屋子,朝逍遥厅望去,只见逍遥厅门前灯火通明,高路像样个老实的绵羊,跪在地上,他的身后,一个小日本鬼子端着枪对准高路的后脑袋,等待着开枪的命令。 高麻子一见着实吓了一跳,一手按着高栋的肩膀,一手捂着屁股,大声地嚷:“小鸟游一队长,慢,慢,千万别开枪,我有话要讲。” 高麻子可不想高路被日本人这样枪毙了,他在高路身上花了不少钱,才弄了个伪军的小队长,如果一枪打死了,那钱不就等于白花了,高麻子处处从利益着想,他要留下高路,自己家遇到大事小情,一句话,高路好带人赶过来帮忙。 “小鸟游一队长,这高路可杀不得啊,他忠于皇军,支持*****,如果想找到这样忠于皇军的人,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高麻子拉住了小鸟游一的手,满面真诚地说:“我了解他,了解他,别看这小子一只眼,本事大着呢,他那只眼是被张一真打瞎的,他对张一真,对土八路游击队充满了仇恨,可对皇军,他可是充满了敬意。” 小鸟游一看了一眼点头哈腰的高麻子,又看了看他身边笑容满面的高栋,点了点头,“高路的,临阵脱逃,不指挥他的部队向土八路游击队进攻,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对这种怕死的狗,杀死多少大日本皇军也不会心疼。” 看了一眼灯光下脸如土『色』,早已说不出话来的高路,高麻子指了指自己的屁股,对小鸟游一说:“小鸟游一先生,高队长打穿了我的屁股,我都可以原谅他,难道就因为高路队长没有跟上部队你就杀了他,这不合适,你想想,往后的日子谁还敢伺候皇军。小鸟游一先生,皇军在大中国,没有我们这帮人的帮助,这么大的占领区你们能管得过来,还不是全仰仗我们这帮人维持秩序。”说到这里,高麻子知道捅到了小鸟游一的痛处,竟梗起了脖子,一下神气起来。 小鸟游一虽然一介武夫,但这小子听明白了高麻子说的话,摆了一下手,竟亲自来到高路身边,将跪在地上,已经吓得半死不活的高路拉起来。 死里逃生,高路的第一眼望向了高麻子,他咧着嘴巴朝高老爷点了点头。 高路的样子着实有些可怜,他满头大汗,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那只独眼呆呆地瞧着地面,站在高麻子面前,突然跪了下来,眼里涌出了泪水,哽咽着说:“高老爷,我的生命是你给的,我要争气,让你知道我有多大的本事。” 谢过高老爷,高路站起身来,三步两步来到小鸟游一身边,“队长,我知道你在村外布置了岗哨,门口也有人把守,但再好的防守也有漏洞,路我熟悉,村庄我也熟悉,天黑就怕『迷』路,张一真这小子就抓住了皇军地形不熟的短处,打得皇军措手不及,沟沟坎坎他都熟悉,所以咱的枪炮再好,也发挥不了长处,为了安全,咱不如现在就马上回德州,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来日方长,总有办法捉住张一真,小鸟游一队长,你觉得怎么样。” 神出鬼没的张一真确实把小鸟游一搞怕了,皱着眉头咬着牙,小鸟游一队长拍了拍高路的肩膀,“你的,讲得有道理,带路的干活,回德州。”?: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七十一章 高路提心见五郎,当面道出馊主意 死里逃生,高路蜡黄的脸有了血『色』,这下他真的明白了,在日本人面前自己就是一条狗,别看自己是小队长,可在日本人面前要是叫声不高,咬的不好,照样掉脑袋。 高路瞪着独眼,集合好自己的队伍,望着自己手下的人,这小子一下子神气起来,他要带领自己的人马走在前面,绕过游击队经常活动的区域,跳出张一真出没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带领皇军赶回德州。 一路上,高路可真是提心吊胆,下半夜闷热的天气变得凉爽,高路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天麻麻亮,高路一行人总算安全地回到了德州。 天已大亮。 小鸟游一忙着去找细川五郎汇报战况,高路像个尾巴一样跟在后面,他怕小鸟游一队长在细川五郎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见到细川五郎,没等小鸟游一开口,高路向前迈出一大步,立正站好,向细川五郎敬了个军礼,他的动作有些不规范,右手放在红肿的瞎眼旁,向右歪扭着脖子,左肩倒抬起很高,瞪着那只大眼,一脸的认真严肃。 细川五郎看到高路这副滑稽样,拍了拍高路抬起的左肩膀,“你的,动作地很不规范,看你这副样子,你的士兵,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听细川五郎队长这样说,高路忙放平左肩抬起了右肩,“报告队长,我高路被张一真打瞎了右眼,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我看不到。” 细川五郎点了点头,“你的,费话少说,先讲,战况如何。” 高路放下手来,又是点头又是哈腰,他先一步给细川五郎队长敬礼,为的是提前开口,他怕小鸟游一把真情说出来,他要提前解释清楚,别看高路样子难看,心眼可真的不少。 细川五郎摆了一下手,让小鸟游一和高路坐下说话,小鸟游一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快速坐到桌前。 高路心中忐忑,他将椅子拉了一下,慢慢坐下,咽了一口唾沫,看了看细川五郎的脸『色』,眨巴了几下眼睛,“那土八路游击队神出鬼没,小鸟游一队长带领我们追着打,你打到这里,他跑到那里,你看到前面放枪,后面却出现了敌人,夜黑林密,火光冲天,我带领着人马玩了命地追啊,细川五郎队长,你看看我这只眼,一不小心撞到了一棵大树上,结果一下晕了过去,等我醒过来,不见了人影,我可不敢临阵脱逃,可,可,可小鸟游一队长非要枪毙了我。” 说到这里。高路流下了热泪,这小子低着头,擦也不擦,任凭那泪水滴在自己的大腿上。 细川五郎哼了一声,听取小鸟游一的汇报。 小鸟游一的汇报很简短,没有涉及到高路,这下高路可高兴了,如同吸了炮大烟,精神头一下上来了,在椅子上他兴奋地有点坐不住,他还想发言,身子扭来扭去,细川五郎瞪了高路一眼。 高路看到细川五郎队长冷酷的眼睛,吓得浑身一哆嗦,立刻安稳下来,低头琢磨怎样说话才能让细川五郎感兴趣,怎样利用日本人消灭打瞎眼睛的张一真,一想到张一真,高路又恨又怕,可他叫花子咬牙——穷发恨,凭自己的力量,他觉得拿张一真没有一点办法。 瞅准机会,高路壮了壮胆子,又开口说话了,“细川五郎队长,小鸟游一先生,我是中国人,我知道中国人的短处,所以我有很多对付中国人的办法,几年时间,土八路游击队就把群众发动起来,老百姓都支持他们,把土八路游击队当成自己的亲人,甚至比自己的亲人还要亲,为了他们不要命地保护。 小鸟游一先生返回的路上,遇到了张一真的袭击,这小子神出鬼没,武功高强,枪法又好,那是一打一个准,你让小鸟游一先生说说,他拿着电把子照来照去,多亏举得高啊,这可是小鸟游一先生亲口说的,要不然,张一真一枪就要了小鸟游一先生的命,子弹从张一真的枪口跑出来,如同长了眼睛,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准,一下子就打烂了手电泡,多吓人啊!” 细川五郎站起身来,他想起几年前那个独闯驻地,抢走自己身边花姑娘的那个人,经过调查,他确定那人就是**陈团长身边的一个保镖,名字就叫张一真,七七事变,**的那个团全部战死,难道这个叫张一真的家伙还活着,他皱起眉头突然发问:“张一真没有死?” 一提到张一真,高路就激动,就要『尿』裤子,他慌忙站起身来,冲着细川五郎又来了个敬礼,还没等手放下来就着急忙慌地说:“队长你不知道啊,这张一真不但没有死,而且活得好好的,不但一个,还出现了俩,都骑着小黄马,也分不出那个是真那个是假。这小子一定加入了土八路游击队,带着十几个人都骑上了马,小鸟游一先生回来的路上就是中了他的埋伏啊,此人不除,一定会给我们捅出个大漏子,这小子胆子可大的很,多大马蜂窝这小子都敢动一动。” 细川五郎陷入沉思,消灭八路军游击队维持好秩序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为了消除大日本皇军的这块心病,他要想法除掉八路军游击队,突然出现的张一真让细川五郎有点心烦,他知道张一真的厉害,如果那次不正赶上停战期,张一真怕惹出麻烦『乱』了大局,这小子一定会杀死自己。 想到这里,细川五郎看了一眼小鸟游一,想从他那里听到些对付八路军游击队的办法,小鸟游一看一眼细川五郎先生,低下了头,他似乎没有好的办法, 高路看到细川五郎冰冷的脸上挂了一丝愁容,只要别人发愁,高路这小子就高兴,这家伙独眼一转,来了精神,心里想:没有我们这帮人心甘情愿地为大日本皇军卖命,你们日本人抢再多的地盘也没有用,早早晚晚都得被土八路游击队抢了去,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全占,中国这么大,如果没有汪『主席』的支持没有我们这帮狗一样的汉『奸』,那些渐渐觉悟起来的群众,手撕嘴咬也能把你们这帮家伙给吃了。 高路冲着一脸愁容的细川五郎笑了笑,敬礼打不好,干脆来个点头哈腰,弯着腰慢慢直起身子,『摸』了『摸』那只胀痛的瞎眼,突然来了个立正,这一番动作下来,倒把细川五郎和小鸟游一搞得莫名其妙。 高路瞥一眼坐在桌前一言不发,有点焉巴的小鸟游一,脸挂了一丝得意,收住脸上的笑,高路一本正经地说:“细川五郎队长,对付土八路游击队,我有好办法,他们和老百姓打成了一片,游击队是鱼老百姓就是水,可这水咱们又不能淘干了不是,我们还得需要干活的民工,挑水,劈柴,挖沟,修工事,筑碉堡,扫马路等等,还用得着他们,如果没有了这帮老百姓,皇军新兵练胆搞个活人刺杀什么的,也就找不到人,既然这水不能淘干,我们只有把水搅浑,然后来个浑水『摸』鱼。 比方说这个张一真,他来无影去无踪,但他总会接触一些人,找到这小子的办法倒是不少,比方说,我们可以派出一批特工,还可以找些社会上不三不四的家伙,给他们俩钱去寻找,再者,还可以利用走街串巷要饭的乞丐,画出张一真的样子,让他们去找,我想出不了十天半月,就能发现张一真,只要发现了这小子,就能找到土八路游击队。” 细川五郎望着高路,微笑着点了点头,“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你了解中国人,知道中国人的习『性』,对付他们的,你的有一套办法,寻找张一真的任务就交给你。” 细川五郎的话音刚落,高路简直欣喜若狂,自己不但没有受到处罚而且又委以重任,他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突然笑了一下,看一眼严肃的细川五郎,忙收住笑容,抹了一把鼻泣,“细川五郎队长,我乡下有些人脉,到时候我全部利用起来,你可不知道啊,细川五郎队长,我晚上做梦都想捉住张一真这个坏家伙,他竟敢和大日本皇军做对,拿着鸡蛋碰石头,还练什么飞石击卵功,这反过来倒过去还不是一样,鸡蛋碰石头。我高路不会什么真功夫,我就和他动心眼,非得玩死这个张一真。” 细川五郎终于点头笑了,高路内心的喜悦一下爆发出来,眯着一只眼睛,仰头哈哈哈地跟着笑起来。 小鸟游一内心窝着火,他最恨一个中国狗在自己上司面前耍聪明抢风头,突然这家伙站起身来,对准仰脸大笑的高路只打了一巴掌,高路就地转了一圈,独眼眨巴几下,傻愣愣地望着细川五郎,盼望着细川五郎队长为自己说句公道话。?: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七十二章 高路自己当成人,大话吹出又后悔 在日本人面前,高路过高地估计了自己,他觉得自己给日本人出了主意,最起码细川五郎队长也会把自己放到眼里,训斥小鸟游一几句,然后安慰一下自己,他怎么知道,在小鬼子眼里,他高路还不如一个狗屁。 可高路忘记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他是一个中国人,却在为日本侵略者服务,祸害自己人。 在小日本眼里,汉『奸』背判自己的祖国,杀害自己的兄弟姐妹,这种人没有底线和信仰,是一群得了软骨病的走狗,平时让他们咬中国人,打起仗来让他们当炮灰,汉『奸』嘛,日本人虽然利用,但在内心里,却是十分地鄙视。 高路做为一名忠实的汉『奸』,尝到了做汉『奸』的甜头,他利用手中的权利搜刮了不少民财,别看这小子在日本鬼子面前点头哈腰畏畏缩缩,可在同胞身边一下子变成了二大爷,趾高气扬耀武扬威,明抢暗夺搞暗杀,倒忘记了自己是中国人。 站在桌前的高路,显得有些可怜,他的鼻子被小鸟游一打出了血,眼里还冒着金星,只觉得整间屋子都在旋转,大滴大滴的血流了下来,制式的伪军装早已被汗水湿透,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弄掉了几粒扣子,胸前的衣服敞开着,血滴在肚皮上,像红红的蝌蚪慢慢向下游动。 高路一动也不敢动,扭头悄悄看了眼小鸟游一,小鸟游一在高路的独眼里变得模糊不清,一个变成了三个,在高路的眼前晃来晃去。 小鸟游一觉得出了一口气,他摇晃着脑袋,瞪着高路,歪着头用手指挠了挠下巴。 见小鸟游一抬起手来,高路吓得浑身一哆嗦,他看到了三只手,生怕再次打在脸上,忙后退了一步,惊恐地望着细川五郎队长,“队长,你,你,你看小鸟游一先生,他用铁砂掌重重地打我,都把我打晕了,我的眼里出现了三个小鸟游一。” 细川五郎微笑着,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高路,“我的,几个。” 高路眨巴了几下眼睛,瞪大独眼认真地看了看,伸出了三个指头。 细川五郎和小鸟游一开心地笑起来。 高路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揉』了『揉』那只血红的眼睛。他的白眼球里布满了血丝,瞎眼看上去似乎又大了一圈,满面痛苦,鼻孔里的气从少了两颗门牙的嘴巴里吹出来,发出呼呼的响声。 掏出手绢,高路抹了抹鼻血,新的血又流了出来,这高路也真有办法,抓住手绢的两个角,折了折,拧成麻花状,塞进了两个鼻孔里,止住了血。 手绢像口罩一样盖在高路的嘴巴上,细川五郎看到高路这副德兴,想起舞台上小丑那张滑稽可笑的脸,禁不住大笑起来,小鸟游一指着高路那张呆傻的脸也不停地笑。 高路蒙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晃了晃脑袋,觉得清醒了许多,看了一眼小鸟游一,瞧了瞧细川五郎,不知道二位为什么发笑,在心里高路恶狠狠地想:看来,皇军看不起我高路,我非得找到张一真,让日本皇军,让细川五郎、小鸟游一刮目相看,到那时候,日本人找不到的人我找到了,在皇军面前,我高某人也要神气神气。 不管高路受了多大的委屈,在皇军面前这家伙总是一副笑脸,看着二位皇军笑,高路咧开大嘴也跟着笑起来,他不敢大声地笑,生怕笑过了头,小鸟游一又给自己一巴掌,他只是轻轻地哼哼,陪着一副笑脸,一会儿看看小鸟游一队长,一会儿看看细川五郎。 皇军就是爷,汉『奸』怎惹的起,打了也白打,杀了也白杀,高路明白这一点,他只好把怒火发在张一真身上,既然寻找张一真的任务交到了自己手里,他要找到张一真,让日本皇军看到自己的忠诚可靠。 从鼻孔里拉出手绢,擦了擦肚皮上的血迹,高路左手拿着手绢,右手打起敬礼,“细川五郎队长,虽然我一晚上没有睡觉,但为了皇军,为了捉拿张一真,我要连轴转,现在我的浑身充满了力量,精神头也上来了,我立马去安排,寻找张一真的下落。” 高路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他眼巴巴地望着细川五郎,一脸的为难,嗫嚅其词。 细川五郎大佐见高路吞吞吐吐,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看了一眼小鸟游一,指着高路带血的鼻子,大声地嚷:“你的,有话的,就直讲。” 高路点了点头,弯了一下腰,壮起了胆子,“细川五郎大佐,我高路实话实说,寻找张一真的踪迹我高路有的是办法,可要捉拿张一真,我真有些麻爪,没有办法啊!你想,张一真武功高强,枪法极准,还会使暗器,别说用枪,就是一巴掌拍在我的脑瓜顶上,就跟拍个西瓜一样,啪地一声响,就完蛋了。” 小鸟游一撇着嘴站起身来,“只要你找到了张一真,我倒要和他比试比试,让他服服气,然后再把他抓起来。据高麻子讲,所谓的张一真使用梅花针,这不大可能,张一真会飞石击卵的功夫,从来没有使用过梅花针,是真是假我们还没有搞清楚,就是假的,只要和我们大日本皇军做对,也一定要找出来杀掉,等你找到这个人,比试一下,我就会判断出真假。” 高路一下高兴起来,他倒是希望小鸟和张一真比试一下,这家伙眼珠一转,冲小鸟游一笑了笑,“小鸟游一队长,我觉得就算是真的张一真也不是你的对手,你们的比武属龙虎斗,可以想一下,你有酒有肉,还能喝到『奶』,可张一真像个老鼠一样到处躲藏,吃了上顿没下顿,别说喝『奶』,就是喝口凉水也得自己找去,从体力上来讲你就胜了一筹,到时候你一定能把张一真打趴了,为大日本帝国争光。” 小鸟游一听高路这样说觉得顺耳,他点了点头,“到时候就由你来做裁判,我非得让这小子输得心服口服。” 高路最爱听的就是这句话,他希望小鸟游一和张一真打一架,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如果小鸟游一打死了张一真,间接地,小鸟游一为自己报了仇,如果张一真打死了小鸟游一,那皇军焉能饶得了他,必然『乱』枪将这小子打死,同样为自己报了仇,胆敢打瞎我高路的眼睛,我非得让张一真负出生命的代价。 在高路的一只眼里,张一真和小鸟游一都不顺眼,小鸟游一狂傲自负根本不把高路放在眼里,这小子一不高兴就动粗抡巴掌;张一真更是可恨,打瞎了自己的一只眼,他要借日本人之手,报那一石击眼的仇恨。 告别细川五郎和小鸟游一,高路慌忙往家里赶,其实他一直惦念着老婆孩子,恨不得一下回到她们身边。 嘴上说立马行动寻找张一真,可这小子喜欢吹牛,喜欢点头哈腰动嘴哄人,办到办不到是两码事,哄得上司高兴就成,反正到时候完不成任务,有的是原因。 低头想着,不远处传来吵杂的声音,高路抬头一看,只见两个鬼子端着枪,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中国青年,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嘴角还流着血,看到这些,高路不禁『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心开始狂跳起来,他突然想起日本人的脾气,那是说一不二,一不高兴,挥刀就砍人。 糊弄日本鬼子等于糊弄阎王爷,没个好。想到这里,高路心惊肉跳,大热天出了一身冷汗,急得直跺脚。 他突然后悔在日本人面前吹大了,如果找不到张一真,日本人就会觉得受了欺骗,非一枪崩了他,看来这个张一真能找到也得找,找不到想千方设百计也得找出来,这可关系到自己的『性』命。 往家里走着,这小子挠起了头皮,捂着半个脸蛋子,望了一眼来来往往的人群,挑担的、拉车的、摆地摊的、演杂技的、玩杂耍的、卖东西吆喝的、算卦相面的,看到算卦相面的,这高路突然想起了马三。 高路觉得马三走街串巷算卦相面,一定知道不少事情,也许这家伙知道张一真的下落,在高路的独眼里,马三不是个好东西,装神弄鬼治好了高希的『毛』病,高老爷倒把他当成了神仙。 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有先从马三这里下手。 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子,抬头,高路看到了自己的家门。?: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七十三章 心急如焚赶回家,小荣面前说瞎话 高路眼望着漆黑的大门,如同做了一个梦,现在,他终于又回家了。 大白天大门依然闩着,他不知道小荣是否回了家,冷静了一会,内心里既激动又担心,举手正打算敲门,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举起的手又慢慢放下来。 高路在小荣面前总是展现出一副高贵神奇的样子,让小荣『摸』不着头脑,每天回家他都干干净净,高高兴兴,今天他觉得自己有些狼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可掉了几个扣了,怎么也弄不好,他皱起眉头,跑到离家不远的一个水坑,将头发和脸都洗了洗,把身上的血迹弄干净,大热的天,他干脆脱掉了衣服,在水里泡了泡『揉』了『揉』,拧干,提在了手里。 站在坑边,他那影子随着慢慢消失的涟漪渐渐清晰起来,他看到了自己那只瞎眼,周围红肿得有些吓人,被小鸟游一打肿的左脸看上去明显比右脸胖了不少。 回家的路上,他想着自己的妻子女儿,想着如何给小荣介绍发生的一切,『摸』了一下口袋,里面还有几块大洋,他后悔路上太过匆忙,没有给女儿买些喜欢吃的东西。 来到门前,他抓住门环轻轻地敲起来,他不敢用力,生怕吓着小荣,兵荒马『乱』,人人都提心吊胆,每次回家他都会这样,敲三下然后停下来,再接着敲三下,停下来,一连三次。 屋里没有回声,静静地,高路望一眼挂在树梢上的太阳,心里想,也许老婆正搂着女儿小曼睡觉,没有醒来。 高路在门缝里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心里想,让老婆孩子多睡一会吧。 来到门前大槐树下,树下的风有了一丝凉意,知了拚了命一样叫个不停,那连续的不间断的吱吱吱的声,让人一听就知道今儿又是一个大热天。 拿块砖放到屁股下面,高路坐下来,听着知了的叫声,从裤兜里『摸』出烟来,点着,吸了一口,抬头将烟慢慢吹出来,望着缕缕烟尘,听着知了吱吱地叫,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几个小伙伴拿着苇杆,一头拴了细细的马尾,打了越拉越紧的活结,去套知了。 仰脸举着苇杆,看到知了,选好位置,从知了的屁股后面一点点地接近,等知了入了套就突然拉下来,只听得吱的一声叫,那知了早被牢牢地套住,心中又是惊喜又是狂跳,放下苇杆,生怕知了跑掉,慌忙抓在手里,掐掉翅膀,放进小布兜里。 想起儿时,想起自己的小伙伴,就算是兵荒马『乱』,生活无着,心中也有一丝丝留恋,他忘记不了,一个伙伴掐瞎知了一只眼,然后扔向空中,那知了旋转着往上飞,圈子越转越大,他们仰望着天空里越飞越高的知了,直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见。 知了瞎了一只眼,就定不了方位,一个劲地往上飞,一直到累死。 『摸』了『摸』自己红肿的瞎眼,吸了一口烟,儿时的伙伴有的死在了日本人手里,有的远走高飞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自己被张一真打瞎了一只眼,是否也像知了那样『迷』失了方向,想到这里,高路禁不住浑身一紧,脊背冒起了凉风,他似乎正像那只瞎了一只眼的知了,日本人成了他心中的天空,他只有飞进天空里,没有了退路,一直到死。 正想着,家里的佣人将门打开了。 高路慌忙跑了过去,眼里带着企盼,着急地问:“太太一定回家了吧,她和小曼都好吗?” 高路断定小荣回到了家里,只要日本人不抓住她,就算路上遇到了八路军游击队,他们也不会为难她,因为高路不止一次地提醒小荣,兵荒马『乱』的年月,到处都有坏人,如果被人抓住,千万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的名字,就说自己是老实本分的老百姓。 佣人看了高路一眼,点了点头,忙着说:“回家了,都好,都好,在屋里呢,老爷,你怎么才回家。”高路摇了摇手,心中平静了许多,他特意让佣人叫自己老爷,他觉得老爷这个词,听来心里特别地舒服,今天他却没有舒适的感觉,一场战斗下来,要不是自己聪明伶俐,也许躺在地上的就有自己。 高路看一眼身边的佣人,只是哼了一声,他不想家里的佣人知道太多,那太危险,嘱咐佣人回自己屋里,看着佣人回到自己屋里,高路放下心来,急着去见老婆。 他瞪着眼,跑得有些急,一只眼又不好确定方位,差点撞在门框上。 上了楼,打开屋门,看到小荣搂着女儿小曼坐在床边,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把衣服扔到沙发上,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小荣和女儿,嘴里说道:“真好,真好。” 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高路坐在老婆身边。 还没等高路问话,小荣首先开口了,她叹了一口气,“嗳,我一天到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知道你在骗我,骗我跟你生了孩子,我有点后悔嫁给了你。” 听小荣这样说,高路惊得一哆嗦,不知道小荣知道了什么,是什么人讲给她的。 定了定神,搂住小荣的肩膀,高路瞪着一只眼,满脸真诚地说:“我怎么敢骗你,我在这德州城里是小队长,大小是个官,这没有错,维持社会治安,维护正常的生活秩序,抓坏人,这可是为老百姓做好事。我一天到晚地忙,昨晚一宿没睡,一会还有任务,你要理解我,别看我当这么小的官,也有些油水,还不是为了咱家过日子,现在没有钱就没法活,没有个靠山更是没法过。” 小荣扭了一下肩膀,挡开高路搂着自己的胳膊,“这我不承认,老百姓穷得叮当响,也没听说投靠日本鬼子,我亲眼看到你在日本鬼子面前点头哈腰,那日本鬼子跟你亲爹一样,你一定投靠了他们,听了日本鬼子的话,如果那样,我就带着女儿走,绝不跟你过日子。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日本鬼子杀人放火,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高路一下捂住小荣的嘴巴,“我的俏『奶』『奶』,可不敢胡说啊,那日本鬼子有枪有机关炮,咱打不过他们,只能暂时随着他们,听他们的指挥。你一个女人家不知道啊,我可爱的小荣,我高路明着跟日本鬼子干,做了伪军,实际上我向着咱中国人,小日本鬼子算什么东西,跑到我们国家来烧杀抢劫,无恶不作,别看我是伪军小队长,可我暗地里也是抗日的力量。” 高路一本正经满脸认真地说,他眨巴着一只大眼睛,好像他没有说一句瞎话,他知道小荣痛恨日本鬼子,她家的房子被日本鬼子点着了,闹得爹娘无家可归,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要一提到日本鬼子,小荣浑身就有些发抖,既怕又恨。 高路知道,只要说自己抗日,只要说为了中国的老百姓,小荣就高兴,支持自己的工作。在高路的眼里,小荣就是一只花瓶,长得好看,可脑瓜里什么也不知道,好糊弄。 小荣有种朴素的想法,那就是日本鬼子是狼是不说理的畜生,杀人放火,丧尽天良,就得杀掉,谁和日本人好,在小荣眼里就是坏蛋,就是她的敌人,可恨归恨,面对全副武装的日本人,她没有一点解恨的办法。 聪明的高路当然投其所好,在小荣面前把自己装扮成好人,他心里清楚,如果小荣知道了伪军帮着日本鬼子祸害中国人,非打烂他说瞎话的嘴巴,到时候非跟自己闹翻了不可,他知道小荣的脾气,别看长得一阵风吹倒的样子,可发起脾气来,生死不怕,敢和他玩命。 小荣白了高路一眼,“我听家里的佣人说,伪军没有一个好东西,是帮着小日本鬼子祸害咱中国人。” 一听这话,高路吃了一惊,他最怕小荣知道真相,只觉得晴天霹雳,瞪着一只眼睛愣住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第二百七十四章 搅尽脑汁探消息,孬种装好自有理 冷静了一下,高路强压住怒火,像没事人一样掏出一支烟,低着头叼在嘴里,吸了一口,咳嗽了两声,叹了一口气,冲着小荣摇了摇头,“咳,总是有人说我坏话,人正不怕影子歪,我高路可以拍着良心说,我为了,为了老百姓的利益,为了打跑小日本,可是『操』碎了心,『操』碎了心啊!我高路的所作所为,老天爷可见,那都是曲线救国,曲线救国你懂吗?” 说到这里,高路看了一眼满脸懵懂疑『惑』不解的小荣,心里有些高兴,他总算把小荣说晕了,只要小荣搞不懂,弄不清,事情就好办,别人说的话,她也就产生了怀疑。 接过老婆怀里的孩了,高路亲了一口,小曼扭动着身子,望一眼高路那张恐怖的脸,啊啊地哭起来,边哭边拍打着高路,挣脱他的怀抱,高路可不想女儿哭泣,虽然他经常不回家,女儿不喜欢他,可他深爱着女儿,哄了一会,还是不行,干脆把女儿交到小荣手里,站起身来。 他那只独眼眨巴了几下,一脸神秘地对小荣说:“我的好老婆,中国的局势可以说,可以说十分地复杂,小日本一进中国,又是国民党又是**,什么汪精卫,什么满州国,还有不要命的义士暗杀团,等等等等,各势力啊!就连我透顶聪明的高路高队长都搞不懂,兵荒马『乱』,外面各种传言都有啊,这老百姓都是贱骨头,你让他讲话,他就胡说八道,什么幺蛾子的话都敢偷偷地讲出来,要是信了他们,临死都穿不上裤子。” 小荣脸上有了喜『色』,高路看着小荣,心里吃了蜜一样,从小荣的脸『色』上,高路知道小荣信了自己,上前亲了小荣一口,慌忙走出屋子。 “你干嘛去?”小荣突然问高路。 高路停下脚步,“有一个叫张一真的人,骑着一匹小黄马,那人武功高强,来去无踪,我得带人去高麻子家,找找笑面虎马三,也许他知道这人的下落。” 小荣一听高路这样说,愣了一下,“你说的这个人,我见过。” 高路一脸吃惊,呆愣了一会,“你『乱』说些什么啊,你咋会见到这个人,他长相英俊,骑在小黄马上,行动快如闪电,也许只有高麻家的那匹追风马可以追上他,要想一睹此人的芳容还真的不容易。” “我真的看到他了。”小荣一脸认真地说:“一点也没有错,他骑在小黄马上,跟你说吧,就是他送我回来的。” 高路呆愣愣地看着小荣,他似乎有点害怕,身上突然冒出汗来,眼睛望了一下窗外,为了减轻内心巨大的压力,他拿起蒲扇使劲摇起来。 他最怕的就是,自己还没有找到张一真,而张一真反尔找到了自己的家,自己还没杀死张一真,自己倒先死在了张一真的手里。 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恐惧,高路压低声音问小荣,“你,你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遇到的张一真。” 小荣又一次回到那夜的恐怖里,她一脸痛苦,陷入无边的黑暗里,双手捂着脸,镇定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慢慢回到那天的场景里。 那夜,小荣往家逃,在小马庄村东,慌不择路竟『迷』失了方向,走入人称“千顷洼”的地方,小路叉路很多,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荡』,虽有微弱的月光,可她好像淹没在浩『荡』无边的芦海里,渺小的如一粒微尘,她知道选不对路,逃也逃不出,累也得累死,干胞坐在小路旁。 望着天空那几颗亮亮的星星,望着北斗七星,望着无边无际的芦苇『荡』,死亡的阴影似乎一步步向她靠近,突然想起自己的父母亲,想起自己的女儿,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小声哭泣起来,她觉得既恐惧又委曲,竟忘记了生死,好像就坐在母亲身边,用哭泣诉说着自己的不幸和委屈。 她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竟惊飞了一只鸟儿,扑扑棱棱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吓得头皮一阵发麻,血『液』似乎全部涌向头顶,脑袋嗡嗡地响起来,她慌忙止住了哭声,四处张望。 芦苇『荡』里,突然冲出一匹小黄马,马上的人似乎早就留意了她,跳下马,来到她的身边,只轻声问了一句:“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我,我回娘家『迷』路了,怕再也走不出这千顷洼,会死在这里,心里难过,禁不住哭起来。” 高路听到这里,忙打断小荣的话,“那时候还有没有枪声,其实你还没有离开芦苇『荡』,还在小马庄那个地方,至多也就走出十几里,枪声手榴弹的声音一定听得到。” 高路知道,在战斗打得最激烈的时候,张一真突然出现在大日本皇军面前,如果小荣听到枪声,那么她所见到的人,就一定不是张一真。 小荣想了一下,确定地说:“没有枪炮声,除了知了偶尔叫那么几下,四周一片寂静。” 高路的眼珠子转了一转,确认小荣所见到的那个人就是张一真。 “那个骑着小黄马的张一真,他没有为难你,没有把你,把你带进芦苇『荡』?” 小荣白了高路一眼,“我一个女人家,人家为难我做什么,你就是个最坏的男人,总把事情往坏处想,世界上有多少你这样的男人,见到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动道,人家只是听我说话,也没有仔细看我一眼,人家觉得我怜,听说我回德州,他说他也要回那个地方,就将我扶到马上,然后他也上了马,驮着我一路往行德州赶。那马跑得真快,我的耳边呼呼呼生风,我在前面,他在后面怕我摔下来,还紧紧地抱着我的腰,这人真的好。” 望着小荣一脸幸福的样子,高路一下吃了醋,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必竟捉拿张一真比吃醋更重要,他要仔细打听一下,张一真落脚在什么地方,他要找到张一真的踪迹,告诉日本皇军,抓住他,解自己瞎眼之恨。 到那时,大日本皇军一定念及自己的功劳,将自己再提拔提拔,官大一级,我高路比现在还要神气,吆三喝五,骂骂咧咧,那漂亮姑娘更容易弄到手,别看我高路一只眼,只要有了钱,官当大,我高路就算是一只真的癞蛤蟆,也变成了美男子,我要让那些漂亮姑娘,自己个往怀里扑,强拧的瓜才不甜。 想到这里,高路美美地笑了,好像俏姑娘向他瞟着媚眼,投怀送抱。 高路明白,成功的前提就是捉拿张一真,他要从小荣嘴里,清楚地得到张一真藏在了哪里,自己就算完成了任务。 想到这里,高路一脸的不在乎,轻描淡写地说:“男人抱抱女人那有什么关系,我觉得张一真一定喜欢上了你,他带你去了哪里?”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的嘴巴脏心更脏,尽把人往坏处里想,人家凭什么喜欢我,我又不是了黄花闺女,得了,不给你说了,反正我安全地回家了,再多说了也没有用,又惊又怕的,都是你惹的祸。” 高路看小荣拉下脸,噘起了小嘴巴,打了一下自己的脸,扑通跪在地上,“我的祖『奶』『奶』,我找的就是这个人。”说到这里,高路眼珠转了转,“我要找到这个人,把日本人的行动计划交给他,小荣啊小荣,你搞不清我在干啥,我属于特工,就是有特别任务的人,在日本鬼子面前我是条哈巴狗,可你不知道我是安『插』在他们身边的卧底,我是一条野狼,瞅准了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咬他们一口,我知道你痛恨日本鬼子,这帮畜生占领了我们的家园,当起了主子,想杀人就杀人,想放火就放火,想吃鸡就抓,想花姑娘拉过来就强『奸』,也不管玩得高兴不高兴,玩完了就杀,我和你一样恨透了这帮家伙,我要把小鬼子汉『奸』的行动计划交到张一真手里。 张一真一定跟土八路,不,是八路军,一切为了劳苦大众的利益,坚决抗日的八路军游击队有联系,到时候消灭了这帮兔崽子,给咱中国人,也给你解解气不是。” 听高路这样说,小荣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看来自己的男人还是个重要人物,是鬼子心脏里的一把刀,她有些兴奋,抱着孩子弯腰吻了一下跪在地上的高路,“快起来吧,都是我错怪了你,你是我的好男人,我不图你的长相,就图你心眼好,有良心,和咱穷苦百姓站在一起,等打跑小日本鬼子,咱也用不着提心吊胆,生一大帮防子,过安稳的好日子。” 高路站起身来,他知道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小荣嘴里的话得需要自己慢慢地套,虽然他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好人,但他知道,纸里总包不住火,首先得把那个佣人辞掉,快些撵走。再找个缺根弦的小姑娘,不让小荣出门,自己做什么事情就传不到她的耳朵里,到时候既能帮助了日本人,又能在小荣面前做个好人,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高路冲小荣笑了笑,『摸』了一下宝贝女儿的脸蛋,女儿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高路一眼,高路点点头,笑着说:“你本来就错怪了我,小荣你可要记住,从今往后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胡言『乱』语,他们那全是瞎咧咧,瞧不得咱家好,他们咋会知道我是卧底,这事情可要保密,我和张一真也是单线联系,这事,这事可不敢告诉任何人,有人打听我的名字,千万记住说不认识这么一个鬼东西。我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坏人,你知道我是好人就成了,别人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我老婆明白就好,干我们这行就得忍得住别人的不解和委屈。” 小荣眼望着高路,深深地点了点头, 高路朝门口看了一眼,生怕那冒失的佣人跑进屋里再胡说些什么,坏了自己的大事,指了指自己的小肚子,告诉小荣他要出去方便一下。 慌忙下楼,来到佣人的房间,见到佣人,高路瞪起了那只独眼,从裤袋里『摸』出几块大洋,也顾不得算一下工钱,也不在乎了多少,恨不得佣人快些滚蛋,他把钱拍到佣人手里,小声严厉地说:“拿着钱,收拾一下东西,快些给我滚蛋,不知好歹的蠢东西,快滚到你那穷乡下,等着日本人杀了你,再不要回德州,我不想见到你,如果让我发现了你的踪迹,小心我要了你的脑袋。”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多心高路辞佣人,得来全不费功夫 面对高路的恐吓威胁,这个女佣人很平静,她似乎早就想离开这里,也不问自己犯了什么错,只是默默地收拾东西,边收拾边放进一个白『色』的包袱里。 所谓的包袱,就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白布。 女佣人将几件换洗的补丁衣服叠好,将包袱对角拴住,直起身子,看了高路一眼,似乎想听高路的吩咐。 高路瞪眼望着女佣人,伸手打开包袱,将几件补丁摞补丁的破烂衣服『摸』了『摸』,在一个口袋里,高路『摸』到了一件东西,抓住兜底,一拉将兜翻了过来,一件小孩的玩具——拨浪鼓。 “乡下的女人真是不值钱,胆敢偷我家小曼的玩具,真是不要脸。”高路指着女佣人的鼻子,瞪起了眼。 女佣人直视着高路,她似乎没有什么可怕的,在高路家她辛辛苦苦不敢有一丝怠慢,他知道高路不是什么好人,知道高路在夫人面前总是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 女佣人对一只眼的高路没有好印象,他爱好虚荣,进门总是让她叫老爷,如果忘记了叫声老爷,高兴的时候骂几声,不高兴了抬手就是一巴掌,在夫人面前他人模狗样甚至低三下四,转身,在她面前,变脸比变天还快,立马变成了鬼。 女佣人微闭着眼睛笑了笑,睁开眼,笑容里满带着鄙夷,漫不经心地说:“呆在乡下的女人不值钱,可难见又『骚』又浪坏女人,不管天下如何『乱』,城里明着暗着总有窑铺子,城里的男人多好汉,为了自己的利益还不是有人当了汉『奸』。 你才进城几天,自己个倒把自己个往高里看,当成了城里人,低看了乡下人一眼,上数三辈,也许爷爷辈就是个乡下要饭的,什么城里乡下,小鬼子一轰炸,还不是顾不得提裤子,忙着往乡下跑,哭哭啼啼投亲戚找朋友。” 高路瞪瞪眼,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平时老老实实不爱说话的女佣,临走了,叭叭叭,叭叭叭叭,含含沙『射』影地教训了自己一顿,压住一腔怒火,高路喘出一口粗气,将拨浪鼓放进了自己兜里。 女佣人拍了拍自己的身子,“高老爷,还搜不搜身,你家可是大户人家,有刀有枪的,值钱的东西也不少,我虽是乡下人,穷,可我不稀罕,这拨浪鼓是我自己掏钱买给小曼的玩具,你代我送给孩子,也给夫人留个念想。” 高路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兜里的拨浪鼓,脸一阵阵红起来,他没有想到,一个乡下的穷女人,竟不贪财。 看着女佣人将包袱挎在肩上,拢了拢头发,转身出了门。 高路瞪眼看着佣人,他想看到女佣人难过流泪,这样他的心才会平静一下,可佣人一脸轻松,头也不回地朝大门口走去。 高路那只红肿的瞎眼有些发痒,他轻轻地挠了挠,突然想起了什么,忙追上佣人,恶毒地说:“你在我家当佣人,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的名字,如果胆敢给我找了麻烦,我高路可是六 月的天,说翻脸就他娘的翻脸。” 女佣人白了高路一眼,“请高老爷放心,我的嘴严实着呢,讲句不好听的,说出你的名字,我还怕脏了我的嘴。” 高路圆瞪着独眼,举手想打,兜里的拨浪鼓突然响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放下手来,轻声说:“走吧,再不要回来!” 看着女佣人慢吞吞地走入火辣的阳光里,高路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拍了一下脑门子,边走边想:绝不能有怜悯之心,要想升官发财,要想做他娘的人上人,就得像野狼一样地狠,兵荒马『乱』,脚下的这块地,日本人占着,就得投靠着日本人,大树底下好乘凉,瞎子说书讲得好,老实人,活的不敢动,死的不敢拿,骑到他脖子上拉屎都不敢吱一声,就是牛就是马,苦累一辈子也只能受气受穷。这年月,还是我高路心眼活络,不伺候日本人,不心狠手辣,何以有钱花! 怕女佣人走漏一点风声,为了封住女佣人的嘴,他决定杀了她,在高路眼里,这混『乱』不堪,『乱』七八糟的世界,也只有死人最安全。 想到这里,高路慌忙走出院子,他看到佣人刚刚出了巷子口,忙悄悄地跟了过去,见佣人不慌不忙地进了一家小饭店,他忙赶回保安团叫来高栋,站在窗口,指了指那个女佣人,对高栋说:“一会儿你跟着她出城,杀掉这个女人,她是八路军游击队的人,手脚要利索。” 一听说八路军游击队,高栋吓得浑身一哆嗦,“高队长,这脏活你怎么净找我干,暗杀游击队的人,人家要是知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高路知道高栋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他白了高栋一眼,知道这小子图的是钱,只要给他足够的钱,让他杀了亲爹他都干,拍了拍高栋的肩膀,高路神秘地伸出手,将四个指头勾了勾,高栋嘟噜着脸蛋子看了看,摇了摇头,咧开嘴巴,装出一脸的不解,“高队长,你这是啥意思?” 高路凑到高栋的耳边小声说:“看到墙角那个女人了吗?” 高栋脸贴在窗口,仔细看了看,他终于发现了那个女人,“看到了,看到了,有个白包袱放在怀里。” 高路拉下脸来,“没错,就是她,杀了这个女人,赏六块大洋。” 高栋摇了摇大脑袋,“不,不行,这活太脏,得十块。” “他娘的,我高路有重大的事情脱不开身,要不是急着寻找张一真,还用得着你,杀一个娘们,就一块大洋我都不想给,不干拉倒,没有你这个臭鸡蛋,我就不信做不成槽子糕。” 一听这话高栋慌了神,“我干,我干,现在杀个人还不跟碾死个臭虫一样,就六块,六块大洋。” 高路仰起头来,满脸得意,“刚要你干你不干,现在晚了,六块大洋不但要杀了这个女人,还得给我找个小妞,天黑之前一定得给我送到家里来。” 高栋瞪圆了眼珠子,“高队长,你,你这不是又加了码为难我嘛。” “你傻啊!难怪让你当我的副手,脑袋瓜子就不开个窍,兵荒马『乱』,天天饿死人,热死人,那卖儿卖女的有的是,图的就是有口饭吃,逃个活命,一块大洋能买仨,杀了那个女人,顺便找个模样周正的小妞,就这样,一言为定。” 说完话,高路转身往家走,高栋忙拉住他的手,“高队长,你看这钱,我玩钱输了不少,那庄家要剁掉我一根手指头,我真的急等着用。” 高路『摸』了『摸』裤兜,突然笑了起来,他想起那女人口袋里有三块大洋,凑到高栋耳边说:“这娘们兜里有三块大洋,那是我的,你杀了她得到三块,剩下的三块,等你把小妞交到我手上,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高栋一下傻了眼,没想到这会的功夫,高路只出三块大洋了,没有办法,他咬了咬牙,“说话算数,不算就是王八,咱就这么办!” 高路点了点头,从窗口望了一眼可怜的女佣人,哼了一声,转身往家里走。 剔除了一块心病,高路也没觉得轻松,头顶火热的太阳,他急急忙忙往家走。 张一真的下落是他最闹心的事,那可是关系到自己的前途,他要从小荣的嘴巴里套出张一真的下落。 站在门口,见小荣正哄女儿睡觉,高路悄悄地凑了过去,从口袋里拿出拨浪鼓,突然举到女儿眼前,边摇边说:“曼曼,我的宝贝女儿,喜欢吗?” 女儿还不会说话,也听不懂高路说了些什么,她看着那拨浪鼓,一把抓在手里。 “你从哪弄来的拨浪鼓?”小荣抬头,问一脸灿烂的高路。 “咱家的女佣人走了,她说家里有急事,不回来了,走得急,也没来得及告你一声,这拨浪鼓,是,是我送她的路上给女儿买的。” “不回来了。”小荣嘟囔了一句,眼里有了泪光,她舍不得这个女佣人,问高路,“挺好的一个女人,咋说走就走了?女儿小曼跟她有了感情,前两天她还说送小曼个拨浪鼓,今儿个咋突然走了?” “走就走吧,家里有急事,咱又不能拦人家。”高路一脸难过,“兵荒马『乱』,天天打仗死人,也许她家摊上了大事,再说,回家的路上说不定遇到什么人,能活着回到家就不错了,想回来也不那么容易啊!所以,人家干脆就辞了。” 高路眼珠转了转,对小荣说:“你能回到家也不容易,我得找到你的恩人张一真,一来谢谢人家,二来将重要的情报交给他。小荣,你告诉我,他在啥地方落了脚?” 小荣皱起眉头,一脸认真地想了想,“他要送我回到家里,我没有同意,好像,好像他在一家茶馆附近下了马。” “一家茶馆。”高路轻轻地拍着脑门子想了想,“是不是我带你喝过茶的那家,叫思艺茶馆。” “对,对,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我又不识字,但我们去那里喝过茶,老板是个女的。” 高路一拍大腿,跳了起来,“这就对了,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二百七十六章 高路惊幻出佣人,小曼小满分高低 天暗下来的时候,高栋还没有回来,楼上还凉快些,小荣搂着女儿睡着了。 高路在一楼的客厅里,举着酒杯,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他怕出什么意外,想了一会,不免有些担心,晃晃脑袋清醒一下自己,『迷』瞪着独眼看了看手中的杯子。 叹了一口气,嘟囔:咋,咋还不回来,高栋这小子,就是个没大脑的玩意,爱喝还爱赌,办个事真不让人放心,怕就怕拿了钱去赌,一玩起来就没个时间,别他妈的玩到大天亮,耽误我寻找张一真。 越想心里越烦,满满的一杯酒,高路竟一下灌进肚里,他的脑袋瓜子有点晕,嘴巴不停地骂着高栋,骂这小了没出息,一点屁事也办不好。 酒的度数有点大,大热的天,一杯酒灌进去,肚里似乎生起一团花,高路咧着嘴,抬起头来,猛然看到墙角的一把杌子,那是女佣人常坐的,每次上菜端水照顾客人什么的,女佣人累了,就会坐下来休息一会,这把杌子几乎成了她的专用。 看到杌子,高路心里一阵紧张,好好的一个人,前两天还坐在这儿,现在却没了,死了。 他的眼前浮现出女佣人那白『色』的眼珠,想起她临走说的一句话:说出你的名字,我还怕脏了嘴。 女佣人那冷峻的眼光,鄙夷的眼神,那满面的正气,竟让高路有点害怕。 他似乎看到了,看到了高栋像条野狼慢慢地跟随在女佣人身后,等女佣人出城进入一片荒凉之地,高栋举起手枪,朝这个女人开枪『射』击。 也许女佣人想看一眼,是谁开的枪,但她只扭了一下身子,头还没有回过来。就倒下了,她的眼珠上翻,圆瞪着眼睛,望着自己,望着家的方向。 想到这里,高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他想:这女佣人一定怀疑我高路开枪打死了她,我说过胡说八道就杀了她,可她并没有胡说,却死了,没有看到真正的杀人凶手,她一定会把账记到我高路头上。 头皮有些发麻,借着酒劲,高路直着眼,晃晃悠悠来到小院里。 圆圆的大月亮早早地挂在天空上,高路担惊受怕,越怕,那只独眼却偏偏往暗处看。 月光下的树影里,好像蹲着一个人,高路禁不住打了个激灵,后退了一步,瞪圆了独眼。 树下似乎有一个女人,高路越看越像自己辞退的女佣人,朦胧之中,高路似乎看到了女佣人的脸,她那苍白的容颜带了痛苦的表情,没有一点血『色』,亮亮的眼睛有些湿润,似乎刚刚流过泪,嘴唇微微地翕动,『露』出洁白的牙齿,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她似乎还活着,悄悄地又回来,充满了怨气,蹲在那里想自己的心事。 高路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抬起左手使劲『揉』了『揉』,轻轻地咳嗽一声,那树下的女佣人依然没有反应,她好像突然降临的怪物,在高路眼里,在斑驳的透过枝叶的光影里,亦真亦幻,虚实交织,令高路不寒而栗。 高路惊得浑身哆嗦,踉踉跄跄慌『乱』地回到屋里,他浑身的血管都在膨胀,整个身体似乎就要爆裂,抓起桌子上的王八盒了,打开保险,壮了壮胆子,像猫一样轻轻地挪动着脚步,重新来到院子里。 他的精力全部集中在那棵树下,眼睛死死地盯着树下那个一动不动的影子。 “砰”的一声响,这清脆的声音,高路听来像打枪,他吓得浑身发紧身子向上一纵,趴在了地上,脑袋瓜子嗡嗡嗡地叫起来。 “砰砰”,又是两声,高栋回来了,他用力击打着门环。 高路使劲晃了晃脑袋,趴在地上,他没有立刻爬起来,眼望着树下的影子,咋看咋不像个人形了。 只听得高栋在门外小声地喊,“高队长,快开门,妞,我给你带来了,活也干得了。” 高路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不放心地朝树下望了一眼,那影子不见了,瞪着独眼摇了摇头,心里纳闷,明明看得真真的,那模样头发,还有那眼睛看得真真的,就是那女佣人,咋就不见了,难道那女人变成了鬼,来吓唬我高路?还好,这女佣人有善心,死了也不祸害人,她没有披头散发,张牙舞爪,要不然,我他妈的非『尿』了裤子,吓个半死。 打开了门,高路强作镇静,提着那把王八盒子,板起了脸,看一眼怯生生,站在高栋身后的小姑娘,冲高栋没好气地说:“办点事真磨叽,这,这多大的功夫,你咋才回来?” 高栋嘿嘿笑起来,拉了拉身后小姑娘,对高路说:“高队长,咱进屋,屋里说,屋里说,门外说话不方便,说不定墙后就有人偷听,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进得屋里,还没落坐,高栋看到桌上的酒菜,压住馋虫,伸出了手,“高队长,咱可是一言为定,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高路上下打量小姑娘,十三四的样子,皮包着骨头,模样还算周正,身材挺好,细高的个了,『乱』糟糟的长发,披散在胸前背后,一绺一绺粘在一起,看上去像个小疯子,『乱』『乱』的头发里,现出一张土灰『色』,脏啦吧唧的脸,眼睛下面一道道泪流的痕迹,鼻翼边,也许鼻泣,也许眼泪,常用手擦来擦去,『露』出少女特有的粉白颜『色』。 一身脏衣服散发出湿臭的汗味,高路在鼻子面前摇了摇手,坐在桌前,慢腾腾地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朝小姑娘的脸上吹去,笑了笑,小声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低头摆弄着衣服上的扣子,听到问话,也不敢抬头看高路一眼。 烟尘在她的胸前慢慢飘散,她吸到了烟味,弯腰咳嗽了两声,咬了咬嘴唇,轻声回答:“我叫小满。” “小曼?”高路瞪起了眼珠子,世间咋如此巧合,买来个脏妞,竟然和我那宝贝女儿同名,联想到树下那个影子,他感到周身被恐怖包裹起来,浑身有些发抖,烟在手里晃动起来,袅袅上升的烟尘像一条弯曲爬动灰蛇,一直到了屋顶。 “你的名字得改改,叫小曼不成。”高路将烟叼在嘴里,深吸一口,稳定一下情绪。 “就不!”女孩将胳膊抱在胸前,摇晃了一下身子,像个撒娇不听话的小孩,“我娘说了,我是小满那天出生的,所以就叫小满,我娘说了,等打跑了小日本鬼子,如果她还活着,娘还要找我,我娘说了,如果改了名字到时候就找不到我了,我娘说了……”听得出来,娘在小姑娘眼里就是活神仙。 高路听得不耐烦,打断孩子的话,“你娘就没说,听买家的话,你是我花了大洋买来的,就是我家的奴隶,咱这有名俗话,叫做:家中狗算一口。你总归是个人,总比狗强些,以后就算我家的一口。” 说到这里高路想了想,他要给这个小姑娘重新起一个名字,什么狗啊猪的,朗朗上口,可对个小女孩来说,这狗啊猪的叫起来不大合适,必竟花钱买来的,以后这小姑娘就属于他家的人,要想领走也不那么容易,想来想去,还是在满字上打主意,小满比自己的宝贝女儿大,就叫她大满吧。 高路满面堆笑,拉住小姑娘的手,“以后就叫你大满好了,反正有一个满字,到时候你娘也能找得到。” “不行,我娘说了,大满不吉利,也没有大满这个节气,我娘是庄稼人,他对节气有研究,说老祖宗真有智慧,深懂,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的道理,所以忌了大满,叫了芒种,告诉人们事情不要做绝了,给人也给自己留下回旋的余地。” 高栋瞪眼望着小姑娘,高路也傻了眼,他俩万没有想到,一个乡下的小姑娘竟能说出这样有哲理的话语,她的母亲一定是个智慧的女人,竟悟出老祖宗的智慧,可在枪炮面前,这样的智慧又有什么用! 小满的话语似乎把高路和高栋说服了,人都图个吉利,高路打消了给小满改名的念头,就那大满,他一想就有些怕了。 点了点头,高路觉得这小姑娘有些可爱了,这小嘴叭叭叭的,还真能说住个人。 高路一脸和蔼的笑容,望着眼前的小姑娘,不管他的笑容多么灿烂,那独眼,那红肿的瞎眼窝,那缺了两颗门牙的嘴巴,还是让小姑娘不敢看。 “小曼和小满音同字不同,意思也不一样,小曼让人听来秀气,小满让人感觉就是个种地的,就这样,不给你改了,不过,以后要称呼我老爷,高老爷,称夫人太太,高太太,叫我女儿小曼小姐,你可要记住了,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我花钱买来的使唤丫头,涮锅做饭,收拾屋子,打扫庭院,洗衣服,哄小曼,关门,拿『尿』盆,等等一切事情都要你来做,可要记住了,干不好可要挨打的。” 小满点点头,大声地说:“知道了,在家我做的比你说的还要多,家里这点活我常做,也累不着人,算不了什么,下地干活才累,干完了活我还要拔草,卖给养牲口的地主家。”她的话匣子又打开了,高路赶紧摇了摇手,“别说了,能干就好,能干就好,要的就是穷人家的孩子,皮实能干,喝脏水也不生病。” 小满,看了一眼领自己来的高栋,脸上有了一丝笑容,看了看桌上的肉菜,低下头,偷偷地咽了一口唾沫。 第二百七十七章 小满初来心哭泣,苦思冥想有主意 别看高路一只眼,小满咽口水的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知道穷人家的孩子能吃糠咽菜就不错了,如果能凑合着养活孩子,她的爹娘也舍不得将她卖掉。 高路拿起一双筷子交到小满手里,微笑看着小满,“以后,你就是我家里的一口了,慢慢吃,都是你的,不吃也得倒掉,过夜儿就馊了。” “倒掉”两个字让小满一脸惊讶,她第一次见到了有钱人家的生活,这么好吃的东西,吃不了就倒掉,她真的想不明白,自己老实巴交的爹娘,拚死拚活地干活,却挣不来一口饭。她爹娘,想家中的兄弟姐妹,想几块破砖的家,她知道哭泣叫喊没有用,只好有泪流进肚里。 看着桌上的肉菜,她多想爹娘就在身边,还有兄弟姐妹,让他们也尝上一口,这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她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肉,头稍往前探,慢慢放进嘴巴里,津津有味地嚼起来,她嚼得那么认真,好像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东西,需要认真地品尝一下。 一滴油挂在她嘴角,她眼盯着盘子里的肉,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高栋看了一眼高路,感觉有些饿,光顾着赌钱,他还没有吃饭,抹了抹嘴角流出的口水,看了一眼高路。 在酒菜和大洋面前,高栋还是压住了食欲,紧盯着高路,他伸出手来,一脸坏笑,“高队长,这妞还不错吧,看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知道是个好货『色』,一准能给你带来福气。 我带着她进了赌场,也真是邪了门,以前,每赌总要输,可有她在我身后,我高栋赢了,赢了。要不这小妞叫小满,人家总要让你满意不是?这闺女,就是贵人。高队长,为选这小妞,我可跑了不少路,真是精挑细选啊,脸上有痦子小麻子的咱不要,厚嘴唇大粗眉的咱不选,口歪眼斜的就更不用说了,反正我费了好多周折,真可以说千挑百选才找了个像样的,高队长,就凭我的用心,说什么你也得加一块,总得给块跑腿钱不是?”高栋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三块大洋,“人我杀了,三块大洋拿在了手里,剩下的三块再加一块,拿四块,就得。” “再加一块。”高路挠了挠头皮,心里不大高兴,看一眼忍饥挨饿瘦骨嶙峋的小满,像有教养的大家闺秀一样,有模有样,不紧不慢地吃着东西,心中喜欢,脸上略过一丝满意,冲高栋点了点头。 “加一块就加一块,可不能得寸进尺再提什么要求了,我高路说话算数,吐个唾沫就是钉,给你四块,就四块,一点也不能多了。”说着话,高路指了指高栋的鼻子,“你小子,又他妈的放了老子的血。” 他起身上楼,回头看了一眼高栋手里的大洋,那上面血迹斑斑,想想刚才树下女佣人的影子,那样子似乎牢牢地印在了他的心里,仿佛刻在心中的一块石板上,抹之不去,他感到阵阵恐惧,又折回来,看了一眼小满,怕吓着姑娘,拉高栋到屋外,悄声问:“一枪就打死了?” 高栋撇开嘴,一脸得意,“杀个娘们还用得着枪,我从后面悄悄地跟着她,天太热,她走累了,到一棵树下歇息乘凉,我学着癞蛤蟆的样子一步一步慢慢地爬过去,一直到了她的背后,也活该她死,竟没有发现我。 她低着头,也许在想着什么心事,还一个劲地唉声叹气,念叨你的名字,说你是狗汉『奸』,不得好死,我可没闲功夫听她叨叨,悄悄地掏出刀子,对准心脏,从后背一下捅了进去,一闪身拔出刀子,那血一下喷出来,看我的手艺,竟没溅到身上一滴血。” “她,她,她竟没回头看你一眼?”高路有些紧张,他想起树下那个幻影,他希望这个女佣人回过头来,看到杀人凶手。 高栋哈哈笑起来,“回什么头啊,那白刀子捅进去,她连弹蹬的功夫都没有,你又不是没杀过人,就跟挨了一枪一样,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黑眼珠上翻,看着有点吓人。” 高路摇了摇手,“不用说了,这事可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去屋里喝杯酒,吃点菜,垫饱,垫饱,一会跟我出去一趟,我这就给你拿钱去。” 回到屋里,高路拿好钱,叫醒小荣,说那女佣人再也不回来了,他买来个小丫头,就让小妞住在女佣人的房子里,以后干活收拾屋子,顶女佣人那个缺。 小荣『迷』瞪着眼看着高路,“天黑了,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做什么?” “哎呀,我不是给你说过了,我得去找张一真接头,我有重要的情报要告诉他,白天多不方便,只有晚上才安全。那张一真专门晚上出来活动,他白天不敢『露』面,怕被小日本鬼子发现,人家小日本鬼子吃得饱喝得足,奔跑打仗拚刺刀有的是力气,带你回家的张一真,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饿着肚子和小日本鬼子干,又可爱又可怜,我得尽快找到他,把情报交给他,再给他几块大洋,让他下馆子,弄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听男人这样说,小荣既担心,又觉得安慰,在小荣眼里,只要打鬼子除汉『奸』,就是好人。 拿钱来到楼下,高路觉得家里的事情料理完了,心里轻松了许多。 高栋正大口吃菜大杯喝酒,看高路下了楼,立马放下筷子来到高路身边,也不说话,将手伸了出来。 高路把手伸进口袋里,手在里面数出四块大洋,掏出来,白了高栋一眼,拍进他的手里。 眯着眼,借着灯光数了两遍,高栋把钱一枚一枚地装进兜,点着头哈着腰,满心欢喜,望着高路嘿嘿嘿地笑起来,“高队长,只要挣钱的事,请高队长以后多吩咐。” 高路瞪眼望着高栋,“你还傻什么!快别笑了,还他妈的多吩咐,一次就够了,快跟我立马行动。”高路拉住高栋的手往门外走。 高栋这小子还没有喝晕乎,觉得心里不得劲,随手拿起桌上的半瓶酒,装进了口袋里。 两人边走边小声地说话,他们研究着八路军游击队的行动特点,还有张一真可能的藏身之处,好给大日本皇军提些有价值的建议。 高路首先开口,在他眼里,大日本皇军天下第一,不管是武器装备还是人员素质,不管是单兵能力还是集团行动,不管是进攻或撤退,在高路看来,都有条不紊有模有样,简直不可战胜,高路有些纳闷,如此强悍皇军,咋在土八路游击队面前,占不到多大的便宜。 琢磨来琢磨去,高路似乎找到了窍门,拍了拍高栋的肩膀,“你小子发现没有,这土八路游击队喜欢天黑,他们可真是聪明,夜间行动看不清『摸』不准,神秘莫测,游击队熟悉地形,知道那有沟坎、树林、小河道、大坟包、还芦苇『荡』荒废地,用这些隐蔽自己,灵活运用战法,声东击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打不过就撤,让皇军『摸』不着头脑,月暗天不明,找也找不见。” 高栋点了点头,“咱得给皇军说说,提些建议,游击队只要逃跑咱可不能追。追就容易中他们的埋伏,现如今,那高粱玉米都没人高了,跑到青纱帐里,别说大日本皇军,就是神兵天将也不容易找到他们。”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思艺茶馆,蹲在角落里,高栋掏出瓶子喝了一口酒,“高队长,咱进茶馆喝杯茶,这娘们老板咱可有些时日不见了,别看半老徐娘,也不知道哪来的精神头,比年轻人还张狂。” 高路点了点头,“这娘们,张狂的日子就要结束了,来到地头,我实话告诉你,咱今晚就是寻找张一真的下落,我敢断定,张一真就躲藏在她的茶馆里,他是她的亲侄子,骑着小黄马,打死俩日本皇军,他知道皇军饶不了他,又能躲到哪里去?这茶馆各『色』人等都来,房子又多,藏个人很容易,今晚,我们就到里面探个虚实,如果发现了张一真,咱弟兄俩就当没看到一样,然后报告皇军,到时候升官发财咱都有份。” 听到张一真的名字,高栋禁不住一哆嗦,他知道张一真的厉害,别说用枪,就用石子也能把人打个半死,找这号不要命的玩意,弄不好自己个就会丢了命,真一真可不是穷苦百姓,他们手无寸铁,像待宰的羔羊,张一真这小子不但武功高强,手里还有家伙眼。 “咱,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茶馆,万一撞到张一真怎么办?”高栋看着高路被张一真打瞎的那只瞎眼,突然提出自己的问题,“到时候,不等咱掏出枪来,咱那胳膊腿就断了。” 高路眨巴着一只眼睛,突然感到那只瞎眼有些疼痛,一提张一真,他那只瞎眼就不舒服,低着头,捂着那只瞎眼苦思冥想,这小子总算想出个主意。 第二百七十八章 张菊微笑斗汉奸,高路一见傻了眼 墙头外的空地上,杂草丛生,高路随手拔下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嘴里,使劲咬着,对高栋说:“你在这儿守着,看好思艺茶馆的门,我回去,调动部队,就说张菊私藏八路,掘地三尺也要把张一真找出来。” 高路所能调动的,也就手下那帮子汉『奸』,不长时间这伙二鬼子就到了,高栋看到一帮拿枪的家伙聚集在思艺茶馆门口,胆子立刻大起来,跑到队伍前面,站在高路身边,挺直了腰板,拿出副队长的样子,立正站好,瞪圆了双眼。 队伍站成两列,枪背在身上,就要出发打仗的样子,一个个贼眉鼠眼,眼睛盯着思艺茶馆,想着到里面抢点什么东西。 高路望着面前的队伍,扭头看一眼身边的高栋,挺了挺不高的身子,点了点头,开始讲话:“弟,弟,弟兄们,我们现在就要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什么任务,谁也不要问,在皇军面前,说句不好听的,我高路就是一条狗,可在我面前你们就成了狗,要像狗一样听话,服从命令,让咬谁就咬谁,不要考虑对不对,要做一个没脑子的人,不傻也要装傻子,让打就打,让杀就杀,跟着大日本皇军一直往前奔,咬住土八路游击队,就他妈的有赏钱,有酒喝,有娘们。 有个抗日的小子藏在了思艺茶馆,我们要把他找出来,打死打伤都不是问题,想想,我们多么牛气,随便进屋抓人,不高兴了就砸东西,打死人了,不但不担责任还他妈的有赏钱,这在和平年代是多么不可想象的事情,要多杀人,多立功,让皇军高兴,皇军高兴了,我们的日子就好混了。 都他妈的给我精神点,要搜,要仔细地搜,一排由高栋带领,把茶馆给我包围起来,二排,三排,把子弹上膛,给我进屋搜。” 听到外面吵吵嚷嚷,张菊拿着一块手巾擦着汗走了出来,站在茶馆门口,一脸微笑,大声地说:“哟,高路,高队长,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还大动干戈,又要打又要杀的,让人听着怪害怕。也不知道谁惹着你高大队长了,跑到我这里抖精神,你可是有名的高队长,这全德州的人,谁不把你,高看一——眼。” 张菊故意把“一”字拉长,高路听着不舒服,抬手『揉』了『揉』那只红肿的瞎眼,“张老板,你说话总让人听着不舒服,一样的话从你嘴里吐出来,就,就变了味,我看你这茶馆有问题,你不是什么老板,倒像个土匪大当家的,张一真袭击了皇军,在你这块下了马,我敢断定,他就藏在你这里,如果识趣,你就立马把他捆好交出来,如若不然,看我手下几十个人,都不是吃素的,要是搜了出来,你的脸可就不好看了。” “瞧你说的,我可是老了,老了,脸还有什么好看的,上有天,下有地,中间还有个良心,你高队长红唇白牙,无凭无据就说张一真藏在我这里,我着急生气,可我管不了,无儿无女孤孤单单一个人,想通了也就不生气了,我现在也想通了,配合着日本人,老老实实挣口饭吃,就是这样,也不消停,一会鬼子来,一会宪兵查,这不,你又带了人来查,好像我赚了多少钱似的,都想捞一把,实话告诉你,如果再这样『逼』下去,老娘就关门,生意也不做了。” 高路望着张菊,抬起手指着她,“你,你,你的嘴巴抹了香油,叭叭叭,叭叭叭的,没理你也能说出理来,我,我也说不过你,反正我他妈的今天跟你翻了脸,撕了老乡的面,你,你私藏罪犯张一真,我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个人,识趣就交出来,如果不让我好过,我高路也让你不心静!进,进,进屋给我搜。” 张菊抬手挡在门口,冲过来几个汉『奸』拿枪指着她,张菊突然哈哈哈地笑起来,“高队长,你来晚了,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那侄子早就死了,连把骨头都没能找回来,你还要找他,不是找冤魂寻报应吗?” “甭给我扯,扯蛋,有人眼真真地看到,张一真在你这块下了马,你是他亲姑姑,他不找你,能找谁?”高路瞪圆了一只眼,理直气壮地说。 “皇军和你说的一样,他们刚刚带走一个跑堂的兄弟,楞说是张一真,我真纳闷了,你们也是中国人,想必懂得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我张菊不明白,你们图个什么和皇军穿一条裤子,只为了到我门前耍威风?可惜了,高队长,你晚来了一步,皇军的一个小队长,把所谓的张一真带走了,麻烦你回去告诉皇军一声,那人根本不是张一真,是我花钱雇来烧水倒茶的伙计。” 高路张开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本想立功可又让大日本皇军抢在了前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子,一只脚狠狠地跺了一下,想好好说话,可又结巴起来,“他,他,他妈,妈的皇,皇军,消息真灵通,这么私密的,私密的情报,也,也,也不知,他,他,他们怎么搞到的。” 张菊一脸的不耐烦,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直视着高路,“高队长,我不是说你,你可真够大胆,拿着日本人的俸禄,可嘴里骂着日本皇军,等皇军来了,我告诉人家一声,你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高路将双手举到胸前摇晃起来,“口,口,口误,我,我说话爱带个把,去不了,皇军是爷,可不敢骂。” 看了一眼举枪对着张菊的几个小子,高路大步走了过去,一人一巴掌,“也看不出个眉眼高低,这是张老板,快收起枪来,集合。” 高路嚷了一嗓子,高栋这小子也听到了,他以为抓住了张一真,提着个酒瓶子,边走边喝,带着一伙子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来到近前,高栋瞧了一眼,连张一真的影子都没有,这小子大大咧咧地来到高路面前,将酒一口灌进肚里,摔碎了酒瓶,“高队长,你,你这是唱得那门子戏,张一真没抓住,你却嚷叫着集合,咱,咱回去咋向皇军交待。” 拉高路到一边,高栋凑到高路耳边,小声说:“咱兴师动众地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进去搜一搜,拿点值钱的东西,总不能让弟兄们白跑一趟不是?” 高路随手拧了一把高栋的耳朵,“你给我仔细听着,这老娘们可不是省油的灯,不好惹,我觉得她吃两面疙瘩,不但跟游击队有联系,而且,而且和皇军也多少有点联系,抓走了她的人,她不但不急,还跟没事人一样,真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管是不是真的张一真,咱得马上回去看看。” 时间不长,俩小子带人回到了保安团,也顾不得喝口水,高路带着高栋直奔小鬼子的驻地,找细川五郎大佐。 细川五郎手里正拿着一份方件,见高路和高栋一前一后点头哈腰地走进屋里,抬头看了俩小子一眼,俩小子立正站在细川五郎面前,打了个敬礼,放下手来,高路开口说话了,“细川五郎大佐,我带人把思艺茶馆包围起来,搜了个底朝天,没有发现张一真的踪迹,听说大日本皇军已经把张一真抓了起来,我想见一见,看一下是不是真的张一真。” 细川五郎扭头看了一眼高路,“吆西,小鸟游一和张一真交过手,可他去了北平,一时半会回不来,你认识张一真的干活?” 高路笑了,在日本鬼子面前,这小子总有一张笑脸,生怕自己笑的不好,让鬼子看着不高兴,笑起来,总要把嘴巴咧开,『露』出少了两颗的门牙。 笑完了,高路的脸一下变得严肃起来,“太,太,太君,我,我,我不但知道张一真什么的干,干,干活,我还,还,还知道,那,那,那思艺茶馆的老,老,老娘们是他亲姑姑,我,我,我不但认识张一真,就,就算扒了皮,我,我,我也认识,他,他,他的骨头。” 细川五郎轻轻地敲了几下桌子,门口突然出现两个人,细川五郎站起身来,对两个日本鬼子说:“把张一真的,带过来。” 不长时间,所谓的张一真站在了高路面前,高路和高栋定睛一看,一下子傻了眼。 第二百七十九章 错把紫蕊当一真,五郎拍板说放人 站在高路面前的是李紫蕊,这位女扮男装既漂亮又聪明的女人,眼睛直视着高路,面『露』憎恶皱起了眉头,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强力控制着自己愤怒的情绪。 在北平,她过被抓的经历,虽然她咬牙挺了过来,但在她的心里造成了很大了阴影,每每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可她的内心里充满恨,恨日本鬼子,恨汉『奸』,她努力消除心中的阴影,把那阴影转化成无边的恨。 这次被抓,她看到了张菊的眼『色』,看到了张菊愤怒无奈的眼神,那好似不经意的一瞟,让李紫蕊看到了一个革命者坚定的信仰,和为了事业不屈不挠的精神,她的心被深深地打动了。 李紫蕊为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感到由衷地高兴。 高路的眼神有些退缩,他低头想了想,觉得这跑堂的小伙有些面熟,可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想起在高麻子家的使用唤丫头李紫蕊,和眼前的小伙子有几分像,难道李紫蕊女扮了男装,躲藏在了思艺茶馆,摇了摇头,他觉得这样的大胆的想象实在不靠谱。 突然,高路想起李紫蕊脖颈处有一个黑瘊,这可是判定真假李紫蕊的标记,如果脖颈处有黑瘊就说明,面前的小伙子就是女扮男装的李紫蕊了。 高路似乎有了重大发现,他为自己的聪明能干很开心,狞笑着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李紫蕊一番,围着李紫蕊转了一圈,重点观察她的脖子。 瞪大眼睛仔细查看脖颈处,高路突然愣住了,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黑瘊所在的位置有一块明显的伤疤。 高路搞不清怎么回事,抬起头来,站在李紫蕊对面,突然发问,“你,你,你可认识李紫蕊。” 李紫蕊一脸地平静,她眼盯着高路,轻轻地摇了摇头。 高路将目光集中在李紫蕊的胸部,他本想让李紫蕊脱掉上衣让大家伙看一看,以确定她的判断,但这小子又怕在皇军面前出了丑,闹出个男女不分的笑话,所以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高挑瘦弱的李紫蕊或许营养不良,或许是身体的原因,胸部还是那么平坦,看上去真是个漂漂亮亮的小伙子。 高路摇了摇头,突然伸出手来,『摸』了一把李紫蕊的胸,李紫蕊毫无防备,皱起眉头,瞪了高路一眼。 高路确信面前的李紫蕊就是思艺茶馆跑堂的伙计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女人的胸部他可『摸』过不少,凭他的感觉,他断定,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凑到细川五郎身边,高路激动地有点哆嗦,“细川五郎队长,这,这,这绝对不是张一真,张一真那小子个头比他高得多,那眼眉立立着,还吊着眼角。” 细川五郎皱起眉头,“你的,断定,他的不是张一真。” “断,断定!我敢拿,拿,拿我的脑袋瓜子担保,他,他,他就是思艺茶馆里,一,一,一个跑堂的。” 高栋嘴皮子利索,他要发挥自己的优势,迈前一步对细川五郎说:“大佐先生,也只有我和高队长认识张一真,不过几年不见,都说女大十八变,可小伙子咋说也得有十六变,我觉得张一真这小子一定有了变化,说扒了皮能认识骨头,那可是吹牛皮瞎扯蛋,不过我们可以想些办法找到他,中国人有智慧,有谋略,张一真生活在老百姓当中,要想在众人里找到他,还真有点麻烦,不如想些办法,把他调出来。” 说到这里,高栋挠着头皮,陷入深深地思考。 高路可不喜欢高栋抢自己的风头,高栋那句影『射』自己的话语,像把刀子捅在了他的心里,这小子直瞪着高栋,可高栋笑对着细川五郎,看也不看他一眼。 啊啊了几声,高路终于打出了一个假喷嚏,倒把高栋吓了一跳,他眼望着怒视自己的高路,知趣地退后一步,心里想:你他妈的结巴嘴,说话比生孩子还难,老子想在皇军面前出个风头,到时候好提拔提拔,你又是啊啊,又是打喷嚏,不给老子展现的机会。 高路可不想让高栋说下去,他怕在去年思艺茶馆的路人,俩人琢磨出的游击队的作战特点,让高栋这小子一股脑的给皇军说出来,倒显得他比自己还有水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点头哈腰,笑容满面,高路看了看细川五郎,又看了看李紫蕊,细川五郎明白他的意思,摆了摆手,让士兵将李紫蕊带了下去。 李紫蕊梗着脖子,怒视着细川五郎,大声地嚷:“你们不能这样随便抓人,我要告你们。” 两个鬼子兵连推带搡将李紫蕊带出门外,细川五郎望着李紫蕊的背影,仰头哈哈哈地笑起来,笑够了,他开始说话,声音拉得很长,“果真是小孩子的干活,在我的占领区,还要告我,真是天大的笑话。幼稚可笑,幼稚可笑。” “是,是,是,这小子就是细稚可笑,不可救『药』,明,明,明白人也说不出这种话来,一看就是个楞头青,也只有掉了脑袋才知道大日本皇军的厉害。”高路越说越有精神,他竟眉飞『色』舞起来,摇晃着身子,继续说道:“细川五郎队长,人咱是抓错了,咱可以把这个假的张一真关两天,然后再把他放掉,我觉得思艺茶馆一定有问题,如果张一真活着,他一定去找他的姑姑张菊,你给我点时间,我要化妆侦察,一定找到张一真的藏身之处,说真的,不是我高路吹,来的时候我就纳了闷了,有几分怀疑,张一真武功高强,不可能这么容易就逮住了,结果还真弄错了,逮了个假的。” 细川五郎摇了摇头,“假的要么放掉,要么枪毙,关两天什么地干活?” 高路终于开心地笑了,他往细川五郎面前又凑了凑,细川五郎也许怕高路这小子再打喷嚏,推了一把他的脑袋,“我的耳朵不聋,你的总爱悄悄地说话,有话地,直说,大声点,不用怕。” 高路点了点头,“那,那是,咱,咱,咱就把他关两天,然后,放,放,放出话去,就,就,就说抓住了张一真,我想到时候一定会有人来救他,这叫一假『乱』真,放长线,钓,钓,钓大鱼。” “吆西,吆西,看来中国人对付中国人还真有一套办法,你的聪明地干活。”细川五郎赞赏地拍了拍高路的肩膀。 不让自己在皇军面前表现,高栋的气可真不打一处来,他努力开动脑筋想着更好的办法,能见到细川五郎大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也要好好表现,拿出自己更高明的主意。 “细川五郎大佐,我高栋觉得,关两天根本没有用处,不如现在就放了,可以想一想,如果我们放出假消息,骗不了别人也只能欺骗我们自己,张一真和土八路游击队有联系,假如他活得好好的,听到了假消息,第一时间他就会告诉土八路游击队,以免他们上当,倒不如放了这个假的张一真,我们派个人跟着他,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也许能发现点问题。” 细川五郎想了想,“吆西,吆西。” 他一拍桌子,“放——人!” 第二百八十章 细川五郎折衷法,高路铁心找一真 “哎呀!放人不行,可不能依了高栋。” 高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竟叫起来。 细川五郎皱起眉头,“我的命令,你的,胆敢反对?” 高路吓得瑟瑟发抖,他知道,细川五郎好似个冷血动物,惹到他,这家伙一生气,分分秒就宰了他。 “不,不,不,细川五郎队长,你,你的命令就如同皇帝的圣旨,就是借我,借我几个胆子,我,我,我也不敢不执行,哪,哪,哪里还,还,还敢反对。” 高路的腿脚早已吓得发软,说着话,他就要跪下来,点头哈腰,尽力将身体弯成九十度,一只眼偷看着细川五郎的面部表情,见细川五郎面部有了一丝笑容,他扭头白了高栋一眼。 高路心中不服高栋。 眼看着高栋占了上风,建议也得到了细川五郎大佐的赏识,高路心里不舒服,如鲠在喉,不吐出来,老觉得难受。 见细川五郎有了笑容,高路又壮起胆来,“细川五郎队长,人,人已经抓来了,不管真假,押两天又有什么关系,还是依了我,咱放出风去,就说捉到了张一真,这样的计策没有错,至于说张一真可能和游击队在一起,我,我,我不大相信,我多少了解,了解张一真,这小子像只离群的狼,脾气古怪,喜欢独来独往,单,单,单打独斗,除了七七事变那会他加入了**,算是当兵入伙,如果他,他现在真的活着,我觉得他一定单独或者几个人躲藏在,在,在什么地方。” 细川五郎消了怒火,点着头,他觉得高路更了解张一真,既然说放人,也就时间问题,看来,今晚是不能放出去了。 细川五郎决定采用折衷的办法,再关押一天,明天放人。 高栋看看高路,高路瞧瞧高栋,都觉得对方不大顺眼。 两小子觉得自己的意见被细川五郎采用了,心里满意,他俩几乎同时立正站好,打了个敬礼,虽然不很专业,但也能说的过去。 不长时间,俩小子争吵着,很快来到保安团,高路叫出俩士兵,把队上的事交待给高栋,带了两个兵,高路小跑着回到了家里。 没有抓到真正的张一真,这小子把心早就提了起来,他不放心自己的家,生怕张一真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家中,要了大人孩子的命。 看到自家的大门,高路停下脚步,站到大门口,仨小子喘了一会子气, 大热的天,走着还出汉,这一路小跑,三人脸上都是汗水,望着漆黑的大门,把手举到面前,用掌扇着风。 打开大门,高路命令两个士兵守在屋门口,不准说话,不准蹲下,更不能坐下。 高路知道,守在大门口不管用,张一真飞檐走壁,过个院墙就跟走平道一样,只有守在屋门口,才安全一些。 进屋之前,高路还不大放心,指着俩小子说:“看,看,看好院子,要像狗一样支起耳朵,发,发,发现情况立即开枪。” 最后看了一眼站得笔直的俩上子,高路转身进屋,想了想还不放心,又折回来,“打开枪的保险,瞪大了眼睛,我可告诉你俩,老子防的是张一真,这小子像个幽灵一样,如果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命丢了,还,还,还知道咋,咋,咋丢的。” 一听说张一真,俩小子吓得浑身一哆嗦,立刻打开枪的保险,端起枪来,眼睛不住地四处察看。 张一真这三个字还真管用,看到俩小子提心吊胆的样子,高路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想:不给点压力,不弄点恐怖的气氛,我一转身,一准打哈欠,愉懒睡觉。压力、威胁、巨大的恐怖,在这种情况之下,比金钱奖励更管用。 高路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边走边得意地笑了。 一楼,小满的屋里还亮着灯,高路站在门口,把独眼凑近门缝,仔细地观看,他一下惊呆了。 大热的天,小满脱光了衣服,正在擦洗身体,望着那洁白如玉近乎完美的**,高路听到了自己砰啊砰地心跳声,嘴里的口水不知不觉地流出来,他恨不能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扔进屋里,一次看个够。 心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空气似乎已经凝固变成了石头,高路再也呼吸不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努力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拧大腿掐屁股,可一点也不管用。 高路真的没有想到,高栋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挑来选去,给自己弄来个美女。 看来时,小满满脸土灰,一身破烂的衣服,真是糟蹋了她的好身体,还是那个小满,只是洗了把脸,『露』出诱人的面孔,眉『毛』细又长,那双大眼闪着亮光,长发贴在微凸的胸前,简直成了天仙。 他几乎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危险,甚至忘记了捉拿张一真,颤巍巍的爪子推了推房门。 门闩着,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小满双手抱在胸前,弯腰望着屋门,大声地问了一句:“谁?” 门外的俩二鬼子听到问话,吓得跳了起来,有一个小子竟然走了火,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砖墁地上,冒出点点火星。 小满听到枪声,没有喊也没有叫,也许生命对她来说,已变得不那么重要,小小年级出奇地冷静,抓起一把剪刀,吹熄了油灯,将身体紧紧地靠在门上,支起耳朵,细听外面的动静。 小满经历过危险,承受了家破人亡,如今寄人篱下,小小年级,她似乎一下长大了。 她首先想到的是保护自己,不让坏人进屋,她虽然害怕,心跳不已,但她没有慌『乱』,侧耳细听外面的声音,准备着和坏人拚命。 枪声,突然响起的枪声,让高路这小子一下子冷静下来,他知道响枪的原因,捂着自己狂跳的心,喘了一口粗气,挺了挺身子,人模狗样地来到门口,大声地问:“咋回事,谁放的枪?” 走火的小子浑身抖成了一团,呆呆地站在门口,“高队长,听到喊叫‘谁’,我以为张一真来了,手一哆嗦,枪就响了。 高路站到这小子的对面,抬起手就是两巴掌,“废,废物,浑,浑,浑蛋,老子咋没有听到?” 指着自己的鼻子,高路继续嚷:“他妈的,我,我高路的聪明才智都被,被,被你这路人给,给,给糟践了,老,老子本来想立功弄个团长当当,有你这号人在,风吹草动枪就走火,早早,早早晚晚得给我捅娄子,快他妈的,把,把,把保险关上,再走火,我先拿枪,毙,毙,毙了你。” 走火的小子也顾不得脸疼,关上保险,立正站好,向高路打了个敬礼,“高队长,我错了,有点紧张,幻听,幻听。” 高路也不说话,转身进了屋,来到小满门前,他甚至都没有停一下,上楼打开了门。 屋里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高路双手在胸前『摸』索着来到桌前,点着蜡烛,扭头朝床上一看,只见小荣搂着女儿小曼浑身抖作一团,他一下扑到床上,搂住老婆,“不,不,不用怕,是,是我带来的兵,枪,枪走火,俩小子,在,在门口保护着我们,安全的很。” 小荣惊恐的眼睛看着高路,『摸』了『摸』高路的脸,“咱不在城里住了,这个地方响枪响炮的,日本鬼子也说不定哪会抓人,他们在那大街上叽哩哇啦地大叫,那水运码头,那火车站,那城外,都传来枪声,也不知道什么人和什么人打仗。” 高路放开老婆,看了一眼熟睡的小曼,在蜡烛上点着一支烟,吸了两口,不紧不慢地说:“乡下更不安全哟,那日本鬼子说扫『荡』就扫『荡』,一扫『荡』就抓人同,杀人,烧房子,咱在城里比乡下可要安全的多,我当着个小队长,多少有点权利,也算个成功人士,不愁吃不愁穿,还弄了不少好东西,逢年过节还有人送点礼,如果到了乡下,我高路就狗屁不是,别说吃白面镘头,那野菜都让那帮穷鬼挖光了,不饿死才怪。” “你不能说穷人是穷鬼,他们都是好人,又没招惹你,都是日本鬼子造的孽,让他们生命不保,吃喝无着。” 高路一愣,知道自己说走了嘴,小荣痛恨日本鬼子,说着说着竟把这茌给忘记了,看着一本正经的小荣,高路的独眼眨巴了几下,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吹出来,捂着嘴巴轻轻地咳嗽两声,“你,你,你说的对,游击队就依靠着他们,他们是一群最老实最朴素的人,爱恨分明,就跟张一真一样,对了,小荣,我今晚去接头,见到了一个假的张一真。” 小荣一脸吃惊,“假的张一真,这人还有真假,反正那人骑着小黄马,叫什么名字人家也没有说。” “小荣,我要问问你,那晚有月光,你看没看到那人脖子上有块疤?” 小荣摇了摇头,“但我确定那人有功夫,他一下就上了马,像飞到马上一样,身轻如燕,我的手碰到了他的腰,他还带着枪。” “噢,看来送你的人还真是张一真。”高路自言自语,他断定那跑堂的小子绝不会武功也没有枪,否定了这个,就确定了那个。 高路咬紧了牙,心里琢磨:张一真啊张一真,只要你在德州城,就算掘地三尺,我高路也得把你小子悄悄地挖出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一真茶馆探消息,惊恐高路马三戏 马三回到了德州,见到张一真急着打听李紫蕊的消息,当听说李紫蕊让日本鬼子抓走了,这小子一下慌了神。 坐是坐不住了,马三在屋里转来转去,眼巴巴地望着张一真,“大哥,咱得把所有的力量集合起来,土匪头子长棍刘,这小子对小鬼子也充满了仇恨,还有玩杂技的李金山,对了,她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叫李娥,到现在我一直记着她,还有你说的二傻,实在不行咱就找八路军游击队,让他们出手。” 张一真陷入沉思,他摇了摇头,“救人,又不是打仗,人多目标大,容易暴『露』,咱先到我姑姑那儿去一趟,人是在她那儿抓走的,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马三沉默了一会,“这样也可以,先打探下消息,咱现在就走。” 俩人收拾一下东西,马三把算卦敲的板子拿在手里,张一真化了下妆,俩人来到思艺茶馆的门口,马三首先进了屋。 张一真观察了一下周围,见没有什么可疑的行人,他没有走正门,绕到思艺茶馆的后门,轻轻地敲了几下,有个人从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打开了门。 开门的是茶馆的老伙计白八十,见到张一真他吃了一惊,忙将他引到后厢房里,关上了门。 “你怎么来到这里,高路那小子一大早就跑到茶馆来,泡了壶茶一直喝到了现在,还在那儿坐着,这小子一定在寻找什么人,你千万不能到大堂去,在屋里呆着,我去照看一下客人,主要盯着高路那小子。” “二掌握柜的,我知道你在这茶馆里有些年头了,我姑有什么事也同你商量,我想打听一下,李紫蕊的情况,想弄清楚她被鬼子关押在什么地方。” 白八十叹了一口气,“唉,你姑姑一大早就出去了,说句没外人的话,就是去救李紫蕊,我知道他们都有组织的人,会想出一些办法,你姑让我告诉你,这事情不要你管,其实鬼子要找的就是你,只要你藏好了,李紫蕊也就安全了。” 张一真坐不住了,他拉住白八十的手,“你去套下高路的话,看李紫蕊关押在什么地方,我不亲手把她救出来,心里堵得慌,她是我的战友兄弟,如果因为我被抓进去,我心里怎会安宁,二掌柜的,一真先谢谢你,拜托了。” 说到这里,张一真面对着白八十,深深地鞠了一躬。 白八十慌忙拉住张一真,“都是为了打鬼了除汉『奸』,有咋好言谢的,你这样我心里倒不是个滋味,其实,帮不上忙我心里挺愧疚的。你等着,我去打听一下。” 白八十拉好窗帘,扭头对张一真说:“你可要听话,在屋里好好呆着,千万别出声,我打听好了,就立马回来。” 白八十怕张一真不听话,关好门,上了锁。 马三进屋,他的眼睛专门往犄角旮旯里瞧,没费多大功夫,他发现了躲藏在角落里的高路,不躲不闪直接来到他的桌前,“高队长,一向可好?”马半仙说着,拱了一下手,也不客气,坐在了高路的对面,拿起茶壶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进。 “高队长喝的茶就和别人的不一样,味道纯正,入口留香,高,不愧叫高茶。”马三说着,眼睛直盯着高路。 高路看到马半仙直直地盯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毛』,“马半仙,你小子直瞪着我干啥,我脸上又没长金子,有什么好看的。” 马三低下头来,也不说话,小碗大口,一连喝了三碗。 白八十泡了一壶新茶提了过来,悄悄地站在高路的身后,高路扭脸看到白八十,“还当了二掌柜的,也不知道咋提拔的你,也没个眼力,没看到我正跟客人说话,一边呆着去。” 嘿嘿嘿的笑声传进高路的耳朵里,只见马半仙轻敲着桌子,边笑边说:“二掌柜的,这茶可不够酽哟,把这壶拿回去,我给钱,来壶酽的,让高队长提提神去去火。” “不,不,不,马,马半仙,我知道你小子能看到人的心里去,我这心里是窝了点火,不过,我不能告诉你。”高路看了一眼马三,得意地说:“人算不如天算,你马三再本事也大不过天去。” “是吗?”马三的眼睛闪着光,只看了高路一眼,就低下了头,自言自语地说:“头顶三尺有神明,不畏人知畏己知啊!一个人做多了坏事,晚上觉都睡不好哟,除非这人变成了畜生,才会睡得安稳。看得出来,人总归是人,喜怒哀乐都会挂在脸上,特别是那眼神,恐惧的眼神,想藏也藏不住的。” 高路有些慌张,他喝了一口茶压了压惊,“马半仙,你从我的眼里看到了啥?不妨说来听听,反正我今儿个清闲,也没有缠身的事情,有时间陪你玩。” “你有时间陪我玩,我可没时间陪你闲唠嗑,有人给你发着薪水,我马三可是刨食吃,没有人给我一分钱,要想知道我从你的眼睛看到了啥,就得给钱,我可没闲功夫陪着你磨嘴皮子玩。” 高路悄悄地瞪了马半仙一眼,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块大洋,拍在了桌子上。 马三看着那块亮晶晶的大洋,哈哈哈地笑起来,他把大洋抓在手里看了看反面,又看了看正面,抓过高路的手,将大洋放进高路的手心里,合上,拍了拍,“咱俩也算得上好友,今儿个开个玩笑,我怎敢收你高队长的钱,送一卦,送一卦。” “看着我的眼睛。”马半仙突然说:“我能看得出来,你两眼的恐惧集中在了一只眼上,别人看不出,可我马三看得特别明显,有一个冤魂附在了你的身上,在你眼里闪现,你杀了人,无缘无故杀了身边的一个人。” 听到这里,高路浑身一哆嗦,马三仔细地观察着高路的表情变化,他只说杀了一个人,但不明指,让高路自己去想回忆,回忆令他最恐怖挥之不去的那个人。” “我,我,我是杀过人,不,不,不止一个,你能否算出,那附身的冤魂是男是女。” “是个女的!”马半仙肯定地说,其实,高路这小子话里已经告诉了他。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犹如惊雷在高路耳边炸响,这小子一下跳起来,望了一眼屋里喝茶的人,又慢慢坐下,眼盯着马半仙悄声说:“你,你,你算得可真准,我眼真真切切地看到,那,那,那女人蹲在我家,我家那棵大树下,说不见就不见了。”高路感觉有些头疼了,他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咱,咱,咱能不能借个地方说话,这,这,这茶馆里各『色』人等都有,多有不便。” 说到这里,高路看了看喝茶的人们,又望了望门口,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寻找张一真的任务,还没等马三回话,忙摆了摆手,“咱,咱,咱喝茶,喝茶。” 马三又一次哈哈哈地笑起来,引得众人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马三偷眼观瞧,只有俩年轻人没有望着他,依然喝着茶,眼珠子却贼溜溜地向门外张望。 马二收住笑声,趴在桌子上,勾了勾手指头,小声对高路说:“我敢肯定,你高队长带了俩人,在执行任务。” 高路眼望着马三,独眼一下瞪圆了,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第二百八十二章 张菊保得紫蕊归,一真含泪小巷回 恰在这时候,张菊走进了茶馆,她后面跟着一个人,正是李紫蕊。 张菊擦了一把汗水,扫了一眼喝茶的客人,也不说话,带着李紫蕊串过大堂,朝后门走去。 她没有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高路,高路张着嘴巴刚刚闭上,看到张菊,看到她身后的李紫蕊,嘴巴又一次张开,半晌,咕哝了一句:这么快就捞出来了,这娘们一定花了不少钱,这钱,不管什么世道,只要用对了地方,还真他妈的管用。 郭四爷提着鸟笼子,看到张菊忙颤颤巍巍地迎了过来。 鬼子一来,当公安局长的儿子跑了,现在的郭四爷成了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了。 张菊看了郭四爷一眼,停下了脚步,满面笑容,“郭四爷,看到你硬朗的身子骨,我心里就高兴。” 郭四爷点了点头,眼里有了泪,“看闺女说的,我这心里像吃了蜜一样,酸酸地甜,现在啊,就你还叫我一声郭四爷,除了几个玩鸟的人,也没有人这样叫了,听你一声郭四爷,我这心里热热乎乎的,惭愧啊惭愧,日本人一来,**节节后退,南京没守住,大屠杀了。鬼子还没来那会,我那当局长的儿子说啥也带着我一起跑,可我上了年级,离不开生我养我的这块土地,听天由命,爱咋地就咋地,反正死活一个价了,日本人我也不怕了,这块的黄土好,不走了。” 张菊望着明显苍老,佝偻着腰一脸愁容的郭四爷,倒觉得老人家有些可怜,苦笑了一下,“世道变了,咱也只能随着不是?说皇军好,说*****妙。” 拍了拍郭四爷浮肿的手,眼望郭四眼角闪亮的泪珠,张菊低下头来,“郭四爷,你可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郭四爷叹了一口气,将鸟笼轻轻放到地上,擦了一把泪水,瞅了一眼笼里的小鸟,捋了捋胡须,笑了,“活着,好好地活着,嗳,毫无尊严地活着,又有啥意思,想想也真没意思,你知道,我脾气不好,也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我把自己的尊严看得比生命还重,人都要个体面,争个体面不是?” 郭四爷说到这里,把鸟笼子提起来,“我这辈子啊,爱护自己的尊严就跟这鸟儿爱惜自己的羽『毛』一样,如果一个人没有了尊严,就跟鸟儿没了羽『毛』,光了屁股一样,飞也飞不高,让人瞧不起!” 张菊看着老家点点头笑了,她望了一眼喝茶的人们,小声说:“郭四爷,此一时彼一时,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挺直了身子不低头,就要撞个大包不是,还是好好保重身体,不生那份闷气,常到我这里坐坐,看到你来,老人了,就跟以前一样,我这心里啊,也踏实。” 郭四爷摇了摇头,“今非昔比了,儿子当局长那会,有权力,能遮风挡雨,大事小情的咳嗽一声,我也能办的了,可现在。” 他看了一眼张菊身后的李紫蕊,“现在啊,外人来了,儿子吓跑了,也不知道个死活,这日本人说抓人就抓人,也没个王法,还不如我儿子在的那会儿,讲不讲理可有个说理的地,现在去哪里说理,『性』命都捏在日本人手里,一不高兴人家就随便拿了去,想想,还不如一只蚂蚁。” 高路眼盯着张菊,一只手伸进口袋里,随时准备着掏出枪来。 郭四爷和张菊说些什么,高路听不到,他仔细观察着俩人的表情变化,不住地朝门口张望,他盼望着张一真来,又怕张一真来,手哆嗦着按在枪上。 马三突然拍了一下高路的肩膀,这小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从桌旁跳起来,指着马三的鼻子,小声地说:“马半仙啊马半仙,你小子早不拍晚不拍,非等到我聚精会神的时候拍那么一把,你要吓死我啊!” 马三微笑着,“发现大鱼了,就知道你小子在执行任务,你的一举一动可逃不过我的眼睛。” “大鱼没有上钩,我这不是在等着吗?” 高路胆战心惊,不经意地说了一句,马三可听到了耳朵里。 望着站在张菊身边的李紫蕊,马三激动不已,他心中的木子变得比以前更加沉稳了,站在张菊身后,微微低着头,一脸的凝重,马三看得出来,她的眼神里透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坚毅刚强,眼睛的余光扫视着喝茶的客人,像一个久经考验的侦查员,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白八十见到张菊带着李紫蕊回来了,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要找个机会,告诉锁在屋里的张一真:李紫蕊回来了。 他来到郭四爷喝茶的桌前,一个跑堂的小伙跑了过来,收拾了一下东西,白八十面『露』不悦,训斥跑堂的小伙子,“以后可要多长些眼力,生意不好做腿脚更得马力,见到客人离开就得马上收拾东西,桌上脏啦吧唧,新来的客人咋落坐?” 跑堂的小伙子忙着点头,看一眼大掌柜的,端着盘子慌忙离开了。 白八十拉下『毛』巾,抹了抹桌子上的水,来到张菊身边,悄悄地使了个眼『色』,朝高路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瞅了一眼郭四爷,点头哈腰,满脸堆笑,“郭四爷,不坐会了,你走,可要提好宝贝,慢走。” 看了一眼白八十,郭四爷三个字让他心里觉得舒服,点了点头,郭四爷说:“可不能瞎白话了,真的该走了,还得弄几只小虫喂鸟不是,走,就走。” 说着话,郭四爷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着鸟笼,弯着腰,走了,笼子在郭四爷手里摇摇晃晃,鸟儿在笼里上下跳动,看到外面的阳光,唧唧喳喳地叫起来,一口一口,叫得真漂亮。 白八十打开那间厢房,却不见了张一真,这可把他吓了一跳,角角落落看了一遍,俯下身子看了看床下,不见个人影,喊又不能喊,他把心提了起来,怦怦地跳,低头自语:这会的功夫,张一真去了哪里,锁着屋门,这小子咋出去的? 抬头,白八十看到了窗户,他一拍大腿,光顾着锁门,可那窗户在里面很容易打开,张一真准是跳窗离开的。 张一真果真是跳窗出去的,这窗户开合只需一根木棍,开用棍一支,合就拿开木棍,还是那种很老式的窗子,根本挡不住人。 他没有离开这个院子,趴在大堂后门正对的厢房上,头探出屋脊,仔细观察四处的动静。 张一真隐约感觉到,姑姑这处茶馆,是游击队的一个秘密接头地点,虽然姑姑没有明确地告诉他,但那次特工科长于飞的到来,让他感受到姑姑不是普通人,在她的眼里,李紫蕊跟着姑姑变了,变得让他也说不清楚,那次,李紫蕊在北平被抓,张一真觉得一定和姑姑有些关系,李紫蕊暗中在做着什么?张一真思考着。 扭头看到了白八十,他打开了锁,走进屋子。 白八十在屋里找不到张一真,慌张地进了院子,阳光刺眼,他手搭凉棚,四处张望。 张一真从屋顶跳下来,轻微的一声响,白八十看到没事人一样慢慢走来的张一真,俩人四目相对,白八十看到了张一真那双深邃的眼睛,还和以前一样,让人着『迷』。 他突然发现,张一真额头那条有些发亮的伤疤,镶嵌在深深的皱纹里,虽然张一真化了妆,但他眼神里流『露』的沉稳冷峻,身上透出的潇洒却不易化掉。 朝屋里指了指,白八十转身进了屋,张一真随后跟了进来。 “李紫蕊回来了,你姑姑领回来的。”白八十不等张一真站稳,就急忙说:“高路那小子还在喝茶,马三陪着他,趁这小子不注意,你赶快从后门走吧!” 张一真紧锁眉头想了想,他有些犹豫,白八十推了他一把,“听话,李紫蕊刚刚回来,高路这小子也不知道为啥盯上了这里,你姑姑既做生意还要应对一帮不三不四的人,日本鬼子也说不定啥时候就突然闯进来,说抓人就抓人,就怕你这时候惹事,杀鬼子除汉『奸』只要有心,就有的是时间,地点可不能选择在这里,我不明说,你懂。” 张一真点了点头,他不想给姑姑带来麻烦,李紫蕊出来了,他也就放心了。 亲人不能相见,张一真有些难过,他眼含热泪,咬了咬牙,打开后门,朝白八十挥了挥手,四下看了看,顶着火辣的阳光,迈开大步,朝巷子深处走去。 张菊看懂了白八十的眼『色』,她悄悄地朝角落里望了一眼,发现了高路。 眼望着郭四爷走出茶馆,张菊不紧不慢地朝高路走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 笑里藏刀鬼高路,心烦意乱愚马三 高路没有想到,张菊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更没想到,她竟朝自己走来。 见张菊一脸凝重地站在自己身旁,高路浑身一阵哆嗦,忙站起身来,独眼紧着眨巴几下,挂上一副笑容,惴惴不安地望着张菊。 望着张菊闪亮的黑眼珠,望着那穿透人心的瞳孔,高路似乎进入无边的黑夜里,树下那位女佣人可怕的影子不停地在眼前闪现,他眼神有些恍惚,望一眼马半仙,看看张菊,朝门口望了一眼,点了点头,“没,没,没事,听说来了好茶,品,品,品品。” 张菊看着高路表情的变化,高路那独眼里飘移的贼光,总让人不放心,张菊知道这小子笑里藏刀,心怀鬼胎,恭敬甚至有些胆怯外面下,暗藏着杀机。 虽然高路是个小人物,一个小丑,但,他帮着日本鬼子做坏事伤害自己人总有些心虚和不安,虽然,他为了一己私利,总能说服自己做坏事,战胜自己的良心,但内心深处总有丝丝亏欠,何况,高路现在面对的是自己熟悉老乡,没钱那会儿,他曾不止一次在这里赊账喝茶,如今他要伤害的却是他的亲侄子,那笑容里『露』出一丝胆怯。 高路努力镇静着自己,脸上不间断地挤出笑容,望着张菊,见张菊突然变了个人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笑看着自己,没有和以前那样挖苦自己,心里倒别扭起来,眼神有些慌『乱』,四处望望。 他看到了李紫蕊。 李紫蕊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在大堂里走来走去,忙着照应客人。 张菊不会放过高路的每一个眼神,她扭头看了一眼李紫蕊,摆手叫紫蕊过来。 其实李紫蕊早就看到了高路,看到了马三,她只是装作没有看见,上茶倒水照顾着客人,她尽量保持内心的平静,突然被抓,她一时搞不清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她感觉到,鬼子汉『奸』要的是张一真,她为张一真提心吊胆,她甚至承认自己就是张一真,愿意为张一真承担一切。 她爱张一真,爱他的坚定勇敢,爱他的嫉恶如仇。 不管爱和恨,总会在内心里生长,看到马三,她百感交集,这个神神道道的大男孩总是默默的关心着自己,心里的感觉总是那么真切,从马三的眼神里,她看到闪亮的爱。 放下手里的活计,李紫蕊将白『毛』巾搭在肩上,微低着头,小步快走来到张菊身边,她好像不认识高路和马三,看都不看一眼,轻声说:“叫我有事?” “打今儿个起,你不要跑堂了,省得那些眼拙的,又认错了人。” 李紫蕊深深地点了点头,拿起茶壶给高路和马三斟了一杯水,转身要走。 高路突然站起身来,拉住李紫蕊的手,“你,你,你还没有谢我呢,要,要,要不是我王八吃秤砣,铁,铁了心死活保你,就,就,就说你是跑堂的伙计,说不定啊,你现在早就皮,皮,皮皮开肉绽,大掌柜的花再多的银子,也,也,也保不出来。” 马三看到高路那只脏手,那只脏手抓着他心爱的木子的手,他几乎就要跳起来,狠狠地揍这小子一顿,他可不能让高路这样所握下去,伸手拉一下高路的胳膊,“坐下说话,看来你小子积德了,做了好事。” 听马三夸奖自己,高路开始得意洋洋起来,他要在张菊面前好好显示一下自己的功劳,放开李紫蕊的手,看了一眼马三,一屁股坐在长凳上,这小子两只手比划起来,“在,在日本人面前我高路大小也算个人物,谁不知道我高路,高,高,高队长,在这德州不敢说一跺脚,颤,颤,颤那么三颤,最起码也能晃一下。” 张菊笑了,他摆了一下手让李紫蕊离开,李紫蕊点了一下头,转身就走。 马三张开了嘴巴,看着心中最爱的木子没有对自己说一句话,转身就走了,他的心里一下空了,木呆呆地盯着李紫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向心头,内心有些发凉,一种酸楚感觉搅动着他的心,他甚至想哭。 李紫蕊断定马三会看着自己,回头见张菊和高路说着话,她突然抬起头来,眼望着马三,紧咬嘴唇,剜了他一眼。 马三打了冷战,他能说会道,能捏会算,却『摸』不透李紫蕊的心,在马三的眼里,李紫蕊让他看不透,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别样的冷冷酷,让他琢磨不透,李紫蕊,他的这位木子兄弟,在他的面前总是若即若离,有时候热情似火又说又笑,有时候却冷若冰霜,让人不敢靠近半步。 马三已无心听张菊和高路说话,他挠着后脑勺子,琢磨李紫蕊那奇怪的眼神到底表达什么意思,想来想去,想得浑身燥热,恨不得跳到大运河里洗个澡。 他觉得李紫蕊那剜人的眼『色』,带了鄙视怨恨,马三心里想:难道木子兄弟怪我恨我了,怪我还不如一个汉『奸』高路能帮上忙,恨我不舍命去救她,哎吆吆,我马三这下算完了,谁能理我和一真大哥的难处,这不是来打探消息,谁备去营救,你却出来了。 马后炮,说也没有用,没人信了,不管马三和张一真费了多大的心,担了怎样的风险,但谁又能知道呢? 越想马三心里越是郁闷,李紫蕊那个眼神深深地伤到了马三,爱,爱真的冲昏了马三的头脑,这位算卦先生见到心爱的人,只从爱的角度出发,看眼『色』想问题。 其实,李紫蕊只是用冷酷近乎痛恨的眼『色』告诉马三:别看高路嘻嘻哈哈,人模狗样,可他是汉『奸』,假装的善良,肚子全是害人的坏水,不到时间不流出来,流出来粘到你马三身上,红肿溃烂没得好。 李紫蕊那剜人的眼光,更多的是给高路,她恨高路,只是把眼光传给了马三,让马三自己去领悟。 真的好可惜,李紫蕊不会知道,马三爱她有多深,为了她,马三愿意付出生命。 马三知道李紫蕊爱着张一真,但马三更清楚张一真不爱李紫蕊,他觉得,这种单相思不会有结果。 李紫蕊在马三心里变成了神,钻进了他的心里,对李紫蕊的冷漠,马三心里很难过,他曾想过放弃,但最后,他总会说服自己,再追追看,追追看,见到李紫蕊,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着火一样狂『乱』的心,那心跳的声音他能清楚地听到,那是幸福在跳动,他愿意感受这样的幸福,愿意为幸福的心跳而死。 深陷在爱的旋涡里,马三心甘情愿淹死在里了,总说别人一厢情愿,马三却感受不到自己也这样,爱让他成了一堆柴火,不停地燃烧,烧昏了他的头脑,他想看到李紫蕊眼望自己的样子,那怕只那么轻轻地一瞟,可没有,李紫蕊只是剜了他一眼,这一眼犹如一瓢油浇在了柴火上,让马三昏头昏脑。 其实,李紫蕊,这位在马三心中可爱的木子,浇出去的本来是一瓢凉水,马三感觉却是一瓢油了。 张菊这位聪明睿智的女人,知道高路在寻找张一真,冷冷嘲热讽地挖苦了这小子一番,明着暗着告诉高路,张一真已经消失,从没来过思艺茶馆。 张菊转身离开的时候,特意来到马三身边,微笑着点点头,拍了拍他肩。 高路眼睛死盯着张菊,观察着她,张菊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高路,看到高路那只独眼里满是警觉,她连向马三使个眼神的功夫都没有。 不过,张菊不担心了,他相信马三的聪明,这位算卦相面的先生,更能看透人的心里,他相信,马三听到了他和高路的对话,那对话让马三知道:面对没有人『性』,狡猾狠毒的汉『奸』,要处处多加小心。 可惜了马三,深陷在爱的痛苦里,只是呆瞪着眼睛,看似认真地听,仔细地想,可这小子,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高路见张菊走了,拉着马三的手,凑到耳边,神神秘秘地说:“我高路知道你马半仙爱喝两口,我要好酒,咱到外面的小酒馆喝两口。” 马三心里烦闷,想想李紫蕊被思艺茶馆的大掌柜保出来了,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木子安全地出来了,他觉得不用提心吊胆了。 李紫蕊那可爱的样子浮现在马三的眼前,同吃一锅饭,同场『操』练,一起打日本鬼子,开枪抡大刀,一起睡觉,有说有笑…… 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马三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这些,眼前又浮现出李紫蕊剜自己的眼神,心中不禁一阵颤栗,那眼光太冷,冷得带了杀气,大热的七月,马三不寒而栗,他觉得无法呼吸。 他后悔自己迟了一步,如果早一点知道李紫蕊关押在什么地方,如果他和一真大哥不等张菊去保就救了出来,心中的木子啊,也不会有那样的眼神。 烦心的事情总是越想越愁,越愁却又控制不住地想,马三大脑『乱』作一团,站起身来,双手按在太阳『穴』上,用手指使劲挠了挠『乱』七八糟的头发。 心想:借酒浇愁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狗汉『奸』拿钱,不喝也白不喝,喝了也白喝!想对付我马半仙,你高路可他娘的差远了,只要我一拉脸,一神秘,一提鬼怪神仙,你小子就傻了眼。 高路和马三出了思艺茶馆。 高路亲热地搂着马三,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笑,穿街走巷,高路带着马半仙朝一家酒楼走去。 他俩的后面跟着俩人,鬼鬼祟祟盯着他们,不近不远随意说着话,慢悠悠地走着,还时不时地向后瞟一眼。 第二百八十四章 酒楼门前停脚步,马三惊看西洋景 高路很开心,也很警惕,这小子注意到了身后的两个人,他知道那是自己带来的护卫,暗中保护着自己。 只要高路一动,这俩小子就像一对让人恶心的绿头苍蝇,高路身边只要有人跟随,这俩小子就会离开一段距离,悄悄地跟踪。 俩小子似乎认准了高路身上的气味,不用眼『色』,更不用打招呼,高路走到哪里,这俩小子就跟随到哪里。 来到一座酒楼前,高路停下了脚步,他没有立刻进门,点着一支烟吸了两口,往马三嘴巴里放。 马三正纳闷,眼睛呆呆地望着酒楼,心想:高路为啥在这么气派的地方停下脚步,难道要到这地吃饭? 烟头突然触到嘴唇,马半仙浑身一哆嗦,本能地向后一闪,见高路递烟给自己,张嘴叼住烟,笑了笑,吸了两口。 抬头,一幢气派的三层酒楼呈现在马三面前,隐隐还能听到,有小日本鬼子在里面说话,马三往上看了看,两三层的走廊里,还有人悠闲地倚扶着栏杆,乘凉远眺。 低头,脚下干净整洁的地面好像水洗过一样,马半仙不由看了看自己鞋子,两只鞋子都有了破洞,一只鞋的前面,鞋帮和鞋底分了家,好似一条大鲶鱼张开了大嘴巴,把脚丫子吞了下去。 看到自己的这双破鞋,马三不由退后几步,让开了门口,蹲在地上,吸着烟呆望着。 大白天,那一楼还亮着一个大灯,玻璃门闪着耀眼的光芒,门边还站着俩年轻小伙子,穿着白得耀眼的衬衫,脖子里还系着蝴蝶样的东西。 马三呆呆地看着,只见高路大步来到俩服务生面前,俩服务生面对着高路,笑容满面,好像认识一样,弯腰鞠躬,异口同声,“先生,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马半仙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他搓着两只手,眼望着高路和俩服务生说笑,心想:“高路这小子还真是个人物,来到这样阔气的地方,还有认识的人,我马三还真小看了一只眼的高路。” 眼盯着一楼大厅,马三惊得张开了嘴巴,他像看西洋景一样,觉得稀奇。 那大吊灯闪着柔和的光,屋顶,天花板闪闪发亮,一张张铺着红布的大圆桌,比思艺茶馆的八仙桌可好看多了,桌子上红红绿绿的菜肴像花一样,一盘比一盘讲究,那凳子也和思艺茶馆的不一样,油光闪亮,桌前的人,一个比一个体面干净,有的桌上,还有女孩子陪着。 马三看在眼里,他好像生活在地面的人,忽然看到了天空真实的东西,以前想都不敢想像的情景,如今真实地呈现在眼前,如同做梦一样,心里不免有些压抑紧张了。 马三心中一阵紧张,他看到一张桌子上,有只锃光瓦亮的小手枪,马三有只又大又笨的王八盒子,见过高麻子爱若珍宝的小手枪,可这只手枪比高麻子的还小,只有巴掌那么大。 高路回头看到蹲在地上抽烟,一脸惊奇的马半仙,摆手让他过来,马三冲着高路使劲摇头,蹲在地上,一动没动。 高路笑了,他知道马三不过是个土包子,别看走南闯北算卦相面看风水,可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更甭说到这样的地方吃饭,高麻子家的逍遥厅,不过一个“大”字,怎比得这大洒楼华丽气派。 见高路不紧不慢地来到身边,马三慌忙站起身,拉住高路的手,眼望着大洒楼,一脸的着急,“这是啥地,里面坐的都是些啥人物?你咋在这地停下来,听声音里面还有小日本鬼子,咱可不能在这地吃饭,水火不容啊!” 高路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心里想:我高路镇不住你马半仙,就让环境让不确定的人物压住你小子,先让你服服气,别急,好戏在后头,看你小子,还敢小瞧我一只眼。 “没,没来过吧?没,没见过,这,这么大的场面吧?”高路得意地看着一脸吃惊的马三,挺直了腰板,独眼里放出光来,“咱,咱今儿个,就,就在这大酒楼里喝酒吃饭,让日本娘们陪着,一,一,一醉方休。” 马三拉着高路的手似乎被烫了一下,一下甩开,后退一步,“啊!在这地吃饭,还,还让日本娘们陪着。”说着话,马三伸出手来『摸』了一下高路的脑袋,“烧也不烧,你小子不是在做梦吧!让日本娘们陪着,我可消受不起,坐在这里的日本娘们,也没啥好东西。高路,这不是我呆的地方,要喝,选个小饭店,弄两盅,心里也踏实。” 高路看着一脸苦相的马半仙,仰头哈哈哈地笑起来,“请你吃饭喝酒,要得就是这样的大酒楼,我要让你见识一下,我高路,高队长吃的啥,喝的啥,玩得有多新奇,活得有多滋润,这人嘛活一天两半晌,享受就成,管他妈的对错。” “不,不,不!” 马三摇着手,冷静一下自己,话里带了刺,“这人嘛,如若不要了脸,就连那鬼都怕。” 一提鬼立马让高路想起被高栋捅死的女佣人,他浑身一哆嗦,一本正经地说:“你,你真会开玩笑哩,那有鬼怕人的道理。” 马三板起了面孔,“高队长,我可不想见识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你不走,我可要走了,这地方让人不舒服,咋看咋别扭,冰火两重天,心里窝着火,动起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马三说着话扭头就走。 高路一下拉住马三,“哥,哥哥我请客,不,不用你掏腰包,见见世面,见见世面,白吃白喝,还,还,还有啥火气。” 马三朝一楼大厅望了一眼,那把小手枪闪亮的光芒在大脑中闪现,他突然想起过往的事情,想起李紫蕊。 爱情打击了马三,也同样给了他无穷的力量,看得出来,一想起李紫蕊,他脸上有了红光,浑身上下鼓动着力量。 那把小手枪吸引了马三。 他曾对自己许愿,弄一把漂亮的小手枪,亲手交给李紫蕊,让她开心高兴,张一真送李紫蕊手枪的场景依然闪现在脑海里。 过去的时光总是那么美好,想起和李紫蕊、张一真相处的那段时光,心中一阵阵地温暖,又涌起一股股的心酸。 如果有穿越时光的隧道,马三真的愿意舍弃一切,找到那出口,就算死也要钻进去,再和心中的木子和张一真在一起,一起杀鬼子,一起练功,一起开心地笑,一起悲伤地哭。 想到这里,马三心中有些难过了,李紫蕊似乎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他们不再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搞不清楚现在的李紫蕊和谁拴在了一起,反正不是张一真,张大哥还和自己住在一起,李紫蕊心中想些什么,干些什么哟,怪让人不放心的,马三想到这里,有些担心起来。 眨巴了几下眼睛,马三不愿意再想下去,他怕眼里流下难过的泪水。 咬了咬牙,看了一眼高路,心里想:他一只眼的高路还进这样的大饭店,我堂堂正正的算命先生有什么进不得的,钻过小鬼子的枪林弹雨,老子地雷都踩过,还怕他娘的一个小炮仗。 马三知道汉『奸』高路不是什么好东西,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他倒要看看高路接触些什么人,吃不吃饭不打紧,先到里面看看。 马三大声说了一声,“走”,竟迈开大步,走在了高路的前面。 门口的俩服务生弯下腰,冲马三笑着,“先生好,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马三愣了一下,看到服务生叫自己先生,还毕毕恭毕敬,心想:老子今天倒要大大方方做一回先生。 进门的时候,高路拉了一下马三的衣角,忙走到马三前面,他怕突然变了『性』情,胆大起来的马半仙给自己捅出什么娄子,惹出麻烦。 进得大厅,马三只觉得脚下滑溜,他放慢了脚步,和高路隔开了一段距离。 只见高路满脸堆笑,一会弯腰点头,一会又拱手作揖,礼节倒是不少。 马三倒挺起了腰板,拉了拉衣角,面『露』微笑,真的像一位高傲的先生。?: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八十五章 醉眼朦胧马半仙,身后跟踪浑不知 是的,马三像位先生,他毕竟见多识广,虽然没有见过如此大的场面,但这位算卦相面的马三,毕竟可以称作先生,他清澈的眼睛带着穿透力,似乎能穿过眼睛,直看到人的内心深处。 高路媚眼含笑,恭恭敬敬地和几个日本鬼子握了手,四下看了一眼,只见高路收起了媚眼,腰也挺直了不少,他紧走几步,来到一位富态的中年人身后,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那人回过头来,只见一位肥头大耳,谢了顶的中国人回过头来,见是高路,也没起身,咧了咧嘴巴,笑着说:“高队长啊!有些时日没在这,见你了。” “是,是啊!牛议员,咱,咱们,都忙,忙,忙啊!还不都在为大日本皇军忙,忙,忙活。工作不同,可,可,可效果一样,都是,是,是为了,*****嘛。” 牛议员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高路身后的马三。 马三早已把牛议员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就是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把小手枪,看穿着,马三断定:这是个有钱的主。他的脚边放着一个精致的小提包,包口开着,看得出来,包里东西不多,瘪瘪的。 马三觉得,这个所谓的牛议员身体太胖,笨手笨脚,手枪带在身上拿取不放便,这个小包,牛议员专门装枪用的。 他面前的小手枪刺激着马三的心,这小子恨不能一下拿在手里。 见牛议员眯着眼看自己,马三点头笑了笑,毕毕恭毕敬地弯下了腰。 “他是什么人?”牛议员突然问高路。 高路一惊,脸上立时挂了笑容,凑到牛议员耳边,小声说:“一,一,一起的,好,好,好朋友。” 牛议员点点头,扭过头去,又张罗着喝酒,牛议员对面的妖艳女人,笑看着马三,还抛了一个婿眼,马三忙低下头,随着高路来到角落里的一个单间。 马三随手关上了门,吵杂的声音一下关在了门外。 六盘菜散发着香气,马三咽了咽口水,搓了搓手,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了嘴里。 高路拿起酒杯眼盯着涎『液』欲滴的马三,心里美美地笑了,倒满了酒,高路发话了,“今儿喝酒我请客,但有个规定:‘喝,喝一杯酒才能夹一口菜’,你吃了一块肉,这,这杯酒,你,你先干为敬。” 马三将肉咽进肚里,抬头笑了,看了看杯里的酒,瞅了瞅酒的度数,心里想:老子净他娘的喝度数高的散酒,这种度数低的好酒,三瓶两瓶的也没有关系,你小子嚷着能喝,是喝好酒,弄瓶破酒试试,不出一瓶,老子就让你小子躺在桌子下面。 “行!就依了高哥,我先品品。”说着话,马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好酒,好酒,入口绵甜,还有股淡淡的清香,喝一杯想一杯哟。” 仰脖,马三一饮而尽,还把杯子倒过来,举到高路面前。 高路点点头笑了,又满上一杯。 喝来喝去,马三吃菜多,酒喝的也多,他直眼望着马三,话也说不利索了,“咱喝,喝了,两杯酒了,我喝了,喝了,少说也得有二两,再拿,拿三瓶来,一醉,一醉方休。” 高路点头笑了,他知道马三喝醉了,喝了一瓶半酒,马三愣说喝了二两,醉汉总不认那半瓶酒钱,醉了才说自己没醉,没醉的家伙才会装醉,说自己喝多了。 他要从马三的嘴里套出话来,他觉得马三这小子只有醉了才会说出些秘密。 高路隐约觉得,马三知道张一真藏在什么地方,上次和土八路游击队交手,马三呆在高麻子家,可所谓的张一真却在树林里出现了,打了皇军一个措手不及,瞬间不见了踪影,他要从醉汉马三嘴里,把话套出来。 “马,马半仙,马老弟,咱,咱喝得有点急,小歇一会,摆,摆,摆会话。”高路起身弯腰拍了拍马三的肩膀,又稳稳地坐下来,晃了晃脑袋瓜子,直瞪瞪地看着马三,“我,我喝了一斤多,醉,醉,醉了。你,你小子走南闯北,算卦相面,看看风水,一定认识不少人。” “是,是认识不少人,比方说高麻子,比方说张一真,比方说……” 没等马三再往下说,高路惊得瞪大了眼睛,直盯着马三,“你,你认识张一真?” 马三『迷』瞪着眼,点了点头,高路心中一阵惊喜,这小子高兴地简直就要跳起来。 “张,张一真,住,住在什么地方?”高路看着昏昏欲睡,眯瞪眼的马三,急着问。 马三倒不紧不慢,“张一真是个要饭的花子,在大街上讨饭,是个哑巴,还想让我给他算一卦。待会儿也许他就来了。” 高路一听心一下凉了,他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这是哪跟哪啊,看来不是一个人,同名不同人,难道他说的是那个瞪眼哑巴? 马三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指了指马三,“你去拿酒,我去解个小手,一会就回来。” 不大功夫,马三又摇摇晃晃地回来了,指着高路说:“快,快拿酒去!这回我跟你去。” 高路在前面走,马三晃动着身子跟在后面。 恰在这时,牛议员起身,搂着对面那位漂亮女人,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看得出来,多亏有那们女人搀扶着,要不然,这位肥头大耳的牛议员非趴在地上。 高路看到这种情况,忙迎了过去,他双手架住牛议员,看了一眼妖媚的的女人,“牛先生,看你喝这么多,让我和这位小姐,扶你上车。” 恰在这个时候,马三把手伸进兜里,他站在高路身后,只见他轻轻一弯腰,又站直了身体,退后了一步。 牛议员足有两百多斤,肥得像头猪一样,没有人扶的时候他自己个儿还会挪动,这一有扶着,这胖小子浑身不使劲了,一只手搭在女人肩头,另一只手提着小包。 高路使出全身力气用力地托着腋窝,牛议员不傻,很显然,他把重量都压在了高路这边,那女人微笑着看着高路,还眉来眼去的,高路可顾不得勾搭女人了,他两只手实在托不住,这小子个矮,面对着高大魁梧的牛议员,干脆搂住牛一样的粗腰,用肩膀顶在了牛议员的腋下。 这下总算稳当多了,高路回头看到呆愣着的马三,紧着嚷“快,快,快搭把手啊!这牛,牛议员,要,要,要把我给压死了。” 还没等马三近前一步,牛议员突然挺直了身体,哈哈哈地笑起来,他掂了掂手的小提包,觉得里面沉甸甸的,放心地说:“行,行啊高队长,够义气,老子就是装醉,看有没有人扶我出去,还是你够朋友啊!有时间到寒舍喝酒,喝好酒。” 听牛议员这样说,陪同的几个小子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满脸堆笑,“牛议员,有漂亮小姐扶着你,我们怎敢『插』手哟。” 牛议员看了几个家伙一眼,想了想,笑了,指了指几个小子,“坏,坏,一个比一个坏水多。” 点了点头,牛议员摆了摆手,“撒油那拉。”拉起小姐的手,朝门口走去。 门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响了几声喇叭,牛议员开车走了。 高路朝门外望了一眼,扫了一眼大厅里的人,那几个日本人也不知道什么时间走了,里面全是中国人,自己也用不着点头哈腰了,必竟自己是队长,还认识细川五郎,挺了挺腰板,嘴里嘟囔:牛,牛,牛议员,真,真他妈地会装。 看了看身后『迷』眼摇晃的马三,拍了拍马三的脸蛋子,给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去柜台拿了瓶酒。 马三和高路又一次坐了下来,没等高路开瓶,马三摇晃着脑袋,“咱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听到醉字,高路皱起了眉头,这小子认了个死理:说喝醉的人没醉,眼睛发直,一个劲举杯喝酒的小子才真的醉了。 看来还得喝哟,一直喝到马三这小子找不着北。 俩卫兵推门进了屋,这俩小子装作不认识高路,直接来到马三身边,举着杯子,非要马三喝下去。 “我俩都让你算过命,那可是真准啊,今天在这里相遇,说什么也得敬一杯。”俩小子朝高路挤挤眼,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马三站起身来,眯眼看了俩小子一会,“对,是算过,一看面相就是当汉『奸』的料,还爱吃狗肉对吗?” “是,是,我俩都爱吃狗肉,还都属狗。” 马三笑了,一手拿过一只杯子,一块倒进嘴巴里,然后摇晃着身子坐下来,弯腰低头,吐了一口。 含糊不清地说:“我看了牛议员的面,面相,是个有钱的主,命硬,挨过枪子,没死。死心踏地跟着日本人,捐钱捐物,大受日本人的喜欢。” 高路听直了眼,马三说的没错,这个牛议员,早些年在日本人开的厂里工作,手脚勤快,且对日本人忠心耿耿,深得日本老板喜欢,由于这小子人高马大,后来做了打手,这家伙打起中国人来不惜力气,手段又老辣,就这样日本人给了他发展的机会,这小子如鱼得水,纠集一帮人,又敲诈勒索,又倒卖大烟,反正什么来钱干什么,成了德州城的一霸,牛议员唯日本人马首是瞻,别人不入他的眼。 日本人没来那会,在德州城横行的疙瘩脸那伙人,被他给灭了,他明着暗着成了老大,还当上了议员,据说牛一员贡献突出,为了日本人侵略中国,这小子费尽心思,出主意想办法,天皇还赐予了奖章。 本来这肥头大耳的家伙叫牛一员,背后有日本人撑腰还真当上了伪议员,人们叫他牛议员,听上去也不知道是牛一员还是牛议员了。 半瓶酒还没有喝完,马三已趴在桌子上,高路给俩小子使了个眼『色』,俩小子架着马三往外走,高路悄悄地跟在后面。 马三含混不清地嚷:“不用扶我,我自己个儿回家。” 俩小子放开马三,只见马三从马路这边晃到那边,又晃回来,摇摇晃晃朝巷子深处走去。 看着马三已经走远,高路来到俩小子身边,悄声说:“跟上他,千万不要让他发现。”?: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八十六章 跟踪马三忍奇痒,城里闪光一声响 张一真为了安全,近段时间居无定所,或许找间废弃的空屋子将就一晚,或许半夜醒来,收拾一下东西,再找间空屋子,或许天当被,地当床,睡在城市的角角落落。 仇恨在心,他心中有一个目标:做一个独行侠,杀日寇除汉『奸』。 德州自古就有“九达天衢”、“神京门户”之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水路,陆路、铁路交通方便,沟壑树林,败屋闲舍,给他提供了隐蔽之所。 鬼子汉『奸』伪政权,军统特工游击队,各『色』人等汇聚之处,总有施展拳脚的机会,他喜欢这个鱼龙混杂乌烟瘴气的地方,为了心中的梦,他甘愿舍弃自己的生命。 马三寻找着张一真的住所,他知道张一真独来独往,住的地方也不固定,鬼子汉『奸』,说搜查就搜查,住在一个地方不安全。 但马三知道张一真可能住的地方,他有时候和张一真住在一起,有时候马三也自己行动,他俩的行动不一样,张一真时时寻找报复鬼子汉『奸』的机会,而马三,凭借自己的本事,无论赌、偷还是算卦相面,总能搞到钱,当然,他的心中有一根弦,对鬼子汉『奸』的仇恨依然没有减。 喝好酒对马三来说如同喝凉水,但他没有想到,好酒喝多了也让人打别脚,头重脚轻走不好路。 要说这马半仙还真的好酒量,晕晕乎乎居然找到了张一真大概的位置,『迷』『迷』糊糊他走过了,回头望一处空宅子,点了点头,这头一点下去,就挂在了胸前,双手使劝摁住墙面,皱起眉,闭上眼,张开嘴巴往外喷了一会儿酒气,转身想往回走,还没等他迈开步子,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他的身后,有七只狼一样的眼睛盯着他,一胖一瘦的俩小子走在前面,高路在后,他们隔开了一段距离。 窄小的巷子,长长的,仨人并肩通过都有些困难,这样的巷子真的不多见,高路虽然去过德州的很多地方,但这样小巷他还是第一次见。 以前这块曾是繁华的地方,做生意的人多,鬼子来了,又砸又抢,杀人放火,这儿有钱的居民大多逃了出去,剩下不少空房子。 残垣断壁,破砖碎瓦,黑烂火烧,一片破败凄凉,古老的小巷里长满了杂草,一看就知道,这儿很少有人光顾,倒是藏人的好地方。 高路扭着脑袋,将那只独眼抬得更高一点,他望着巷子里没有倒塌的破房子,心中有了些谱子。 高路觉得张一真聪明,在这地方藏身,很难被人发现,穿街过巷也十分方便,就算不会武功的人,从巷子这边的房顶墙头,跳到巷子对面,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顺着马三眼瞅的方向,高路看了一眼,这是间废弃的二层小楼,兵荒马『乱』,主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屋顶的布瓦缝隙里,墙头上,飞檐翘角的门楼上,长满了一丛丛的杂草,杂草在风中摇动着,好像在诉说着主人过去的辉煌。 门楼高大,恰和小楼匹配,望着这栋小楼,高路点着头笑了,他觉得张一真极有可能躲藏在这个地方,不过,他要看到张一真,那怕是个影子。 仨小子躲藏在离马三不远的断墙里,等待着马三,看他到底要去哪里。 马三虽然酒喝得不少,可这小子并没有醉,头脑还算清醒,坐了一会儿,这小子扶着墙,爬了起来,他的两脚好像踩在棉花上,低头,晃晃悠悠转过身来,眯着眼向后望了望,没看到什么人,『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他『摸』到了牛一员的那把小手枪,脸上『露』出了笑容,想了想,他觉得不能去见张一真了,醉了吧叽,如果说漏了嘴,让张一真知道自己偷来了一把小手枪,万一大哥相中了,一把抢了过去,自己心中的美好的想法就无法实现了。 他要把手枪送给李紫蕊,他看到了,看到了张一真送给李紫蕊手枪的那一刻,李紫蕊那幸福灿烂的笑脸,他真的好羡慕,又好心酸。 他也要和张一真那样,送李紫蕊一把手枪,他要亲眼看到幸福,看到李紫蕊如花般的笑脸, 爱让他感觉到幸福,他要编一段在汉『奸』手里空手夺枪的故事,让李紫蕊觉得自己也是个大英雄,马三知道,女人喜欢张一真那样的男人,一身傲骨嫉恶如仇,敢和鬼子汉『奸』玩命,马三觉得,他也在玩命,只是方法不同。 回头望了一眼二层小楼,马三踉踉跄跄继续往前走,出了巷子,过了大街,不远处,一条小河拦住了去路。 反正不再寻找张一真,马三索『性』坐在河边的一棵大树下。 阵阵清凉的风吹过来,令人心旷神怡,马三摇晃了几下脑袋,用手拍拍头,感觉清醒了许多。 高路纳了闷了,他搞不清楚,马三这小子看了看小楼,却不进院上楼,来到河边做什么?难道这小子喝傻了,『迷』『迷』糊糊找不到了住处。 不管马三怎样,反正盯住才有希望。 仨小子躲藏在河边的草丛里,这草丛可不比树下,无数的蚊子嗅到仨块臭肉的味道,一下涌了过来,脸上,胳膊上,脚踝上,甚至隔着衣服,那蚊子也照样扎进去,仨小子咧嘴呲牙,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努力坚持着。 胖小子爬到高路面前,用力挠着脸蛋子,小声说:“高队长,看,天就要黑下来,一会儿蚊子更多,我怕痒,可受不了这罪,总不能让蚊子把咱给吃了,咱还是回去吧!” “他,他,他妈的,受不了也得受,你,你不会知道,大日本皇军答应了我,细,细川五郎大佐亲口告,告诉我,找到张一真的下落,咱也不用动手,只要情报准确,细,细川五郎说,那,那金,金,金票大大的。想一下,手里有了钱,潇潇洒洒,找女人抽洋烟,咱啥事都可以干。” 俩小子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感觉叮咬自己的蚊子,就是一块块的大洋,为了不发出一点声响,强忍着,舍不得拍打一下。 身下的虫子,顺着袖口裤口往肚皮,大腿根上爬,叮咬起来比蚊子还邪乎,高路首先坚持不住了,这小子使劲拧着被虫子叮咬的大肚皮,瞪着一只眼,小声对瘦子说:“这蚊虫专他妈的咬胖子,你瘦,浑身上下都是骨头,蚊子咬不动,你在这儿盯着点,我跟小胖去那小楼里看看。” 还没等高路动身,瘦子一下拽住高路的胳膊,带了哭音小声哀求,“高队长,带我去吧,我瘦不假,可我实在抗不住了,这浑身上下都痒得慌。” 高路白了一眼瘦小子,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下命令也不顶个屁用,瘦小子虽然老实,但无人监督,他耍滑偷懒谁也看不见,没有别的办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有动用金钱的力量,才能让瘦小子战胜叮咬,看住马三。 高路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大洋,拿过瘦子的手,摁在瘦小子的手心里,“先给你一块,给我看住马三,等我回来,再给你两块。” 瘦子紧绷着脸,努力控制着发自内心的笑,他想讨价还价,让高路再加上一块。 可到手一块大洋让他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内心的喜悦,“噗”地一声,瘦子终于憋不住,一股气体冲开了他紧闭的嘴巴,他一下捂住了嘴巴,那块大洋紧紧地贴在了嘴唇上。 “满意了吧?看你小子喜的,憋不住地乐。”望了一眼那个小巷,拍了拍瘦小子的后背,高路一本正经地说:“我和小胖就去抓张一真,那小子多厉害,危险的很,你只是挨点咬,我们却要冒生命危险,哪头划算,你自己个算算。” 瘦子咧着嘴,把手伸进裤裆里,用力挠着皮股蛋子,也不说话,探头看了看马三,点了点头。 马三似乎找到了睡觉的好地方,微风习习,这小子躺在树下,也感觉不到蚊虫的叮咬,也许蚊虫喝过马三的血也醉了,和马三一样睡着了。 听到马三发出呼噜噜地声音,高路大胆地爬起身,弯腰带着小胖子,迅速离开河岸,朝小巷快速地跑去。 已黑下来,亮亮的月儿挂在天空。 钻进巷子,高路顾不得喘口气,蹲在墙根,脱掉上衣,扒掉裤子,瞪着一只眼,急急地招呼小胖子,“快,快,快点,给,给,给我挠,挠挠。” 小胖忍着浑身的刺痒,一只手给高路挠,一只手挠自己的肚皮,还没挠几下,只听得轰的一声响,德州城里闪出一片火光。?: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八十七章 高路发现,细川五郎发了狠 高路听到爆炸声,禁不住浑身一哆嗦,瞪大惊恐的眼睛,望一眼那片亮光,转身看一眼胖子。 胖子吓得早已蹲在了地上,抱住脑袋呆呆地望着高队长。 “你,你,你个傻瓜,抱着脑袋管个屁用!”高路气得踹了胖子一脚,“他,他,他妈的,一,一定出了大事,得,得,得快些把瘦子叫回来,咱,咱,咱得去看看,细,细川五郎,一,一,一定气疯了,响声忒,忒,忒大,弄,弄不好,弹,弹『药』库,炸,炸了。” 胖子慢慢站起身来,“高队长,我觉得不是弹『药』库炸了,那玩意要是响起来就和放鞭炮一样,噼噼啪啪得响一阵子,可这,就像放了一个大炮仗,只一响。” “快,快别瞎咧咧,甭管啥玩意炸了,出,出了大事,我,我高路是队长,得,得到场。” 胖子慌忙跑到河边,见瘦子还趴在老地方,这小子满面红疙瘩,额头还起了个大包,简直像化了妆。 要说金钱的力量真是强大,无论蚊虫如何的叮咬,这瘦子楞是坚持住,没挪地方。 借着月光,胖子看到瘦子红肿的脸庞,禁不住捂住嘴巴笑了起来,指着一脸懵懂的瘦子,小声说:“你小子还真行啊,这么多蚊子,竟然抗住了,守纪律,佩服,佩服。” 瘦子拚命挠着,一会挠脸,一会挠肚皮,一会挠屁股,这小子也搞不清挠哪儿更解痒,边挠边小声说:“纪律个屁,就他娘的剩下我自己个,老子怕得要命,就怕出了动静,马三听到了,弄死我,弄死我啊!” 拉起瘦子的手,也顾不得呼呼大睡的马三,俩小子慌慌张张朝小巷跑去。 小巷里不见了高路的影子,俩小子你瞧瞧我,我瞅瞅你,一时蒙了头,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得矮墙后,高路小声地喊:“过,过,过来。” 俩小子弯下腰,顺着声音的方向,跳过矮墙,来到高路身边。 高路拉了一下胖子的裤腿,压低了声音:“快,快他妈的蹲下。” 见俩小子快速地蹲下来,马三瞪着一只眼,指着那栋小楼说:“我,我,我看到,一,一个大个子,只那么一闪就消失在这栋小楼里。一定是张一真,一定是张一真啊!这,这,这事准是张一真,这,这小子干,干的。” 俩小子一听说张一真,脑袋瓜子似乎被棍子敲了一下,差点跳起来,忙『摸』出王八盒子,眼盯着那栋小楼,小声说:“高队长,这张一真炸了皇军的军火库,竟然跑了回来,本事可真不小哩,皇军都捉他不住,咱发现了他,还是快点回去吧,可别送了命。” 高路眨巴了几下眼睛,“这,这张一真,炸得只不过是皇军的小军火库,哪大库可没在城里,皇军损失不大,不,不过,这小子的胆量也忒大。” 火光映红了半个德州城。 高路扭头向城里看了一眼,“可,可以确定张一真干的,这,这小子刚刚跑回来,你俩在这儿守着,我立马回去报告,报告细川五郎队长,把这小楼围起来,捉住这小子。” 说着话,高路眼望着小楼,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转身要走。 胖子伸手拉住高路,“高队长,你得把我带上,咱俩行动还有个照应,瘦子得了一块大洋,还是让他自己个守着吧。” 瘦子一听这话,腾地站起身来,忙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了那一块大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老子不要这块破大洋,一块破大洋买老子的命,老子不干。” 高路和胖子一下傻了眼,仰头,三只眼呆呆地望着怒火冲天的瘦子。 还是高路心眼多,他拍了拍瘦子的屁股,“蹲,蹲下,让他妈的张一真发现了,谁,谁也甭想活。”借着大洋闪出的亮光,高路把那块大洋抓在了手里,这小子冷静下来,把大洋放到自己的嘴边,用力吹了一口气,大洋发出蚊子样的叫声,高路点点头笑了,“这,这可是真玩意,不,不,不要可以,老,老子放兜里,你,你,你俩都在这儿给我守着,胆敢离开半步,皇军不会轻饶,小,小心老子把你俩都他妈的毙了。” 俩小子一下傻了眼,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巴了。 望着那栋小楼,高路大胆地挺直了腰板,哼了一声,跳出矮墙,朝巷子深处走去。 他像一只老鼠,顺着墙根一会儿跑,一会儿躲藏,贼一样的眼睛四处张望。 城里人声鼎沸,鬼子出动了大批人马,汽车,摩托车响声阵阵,马嘶人叫,哭声喊叫,『乱』作一团。 鬼子汉『奸』在挨家挨户地搜索,他们在寻找一个人,一个大个子,带着头罩,手持又枪,还会使用暗器——梅花针。 细川五郎暴跳如雷,他亲自督促,发誓,今晚务必要捉住大个子。 高路顺着火光的方向跑了去,见到细川五郎站在大街上,无数的鬼子汉『奸』跑来跑去,他们没有目标,就像一只只野狼瞪圆了眼睛,疯了一样『乱』蹿。 『乱』世,倒霉的总是老百姓,他们好似一株株的嫩草,任由鬼子踩踏啃食。 一队队的老百姓被押到大街上,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望着拿刀持枪的鬼子兵,低头无语,心中的痛恨恐惧在眼神里,一双双眼里含着泪。 小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声地哭泣,娘俯在耳边,只轻声一句:“鬼子。” 小孩子立刻睁大眼睛,望一眼吵吵嚷嚷的人群,再不敢哭泣,紧紧偎在娘的怀里。 月光惨淡。 灯笼,火把,手电,每个人的脸上好像涂抹了一层血,军刀,刺刀,长枪,王八盒子,机枪架在街道的矮墙上,街的两头站着两队端枪的日本兵,子弹上膛,准备着击毙胆敢逃跑的人。 细川五郎虽然会说中国话,但他说起中国话来嘴巴里如同塞了什么硬东西,发起音来,又长又直,还时不时冒出八嘎,吆西,死了死了地,怕人们听不懂他的鬼话,干脆让新来的胖翻译代他讲话。 翻译是个大胖子,据说在日本留过学,会说一口流利的日本语,这小子头大脖子粗,一双猪一样的小圆眼,人送外号大头猪。 还别说,这大头猪,声音就是洪亮,“乡亲们,刚刚,有人点着了粮库,大火引爆了一辆大汽车,此人大个子,独来独往一个人,谁看到了立马报告皇军,现在四门早已关闭,皇军怀疑有人将此人藏在了家里,谁将此人藏了起来,请立刻交出来,要不然,皇军可要动用武力。” 满头大汗的高路,慌慌张张地来到细川五郎面前,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喘了几口粗气,眼望着细川五郎。 细川五郎叉着腿,双手按着战刀,冷冷地看了高路一眼,“你的,可发现了张一真的下落。” 咽了一口唾沫,高路看了一眼细川五郎身边的几个人,伸长脖子,悄悄地说:“发,发,发现了,就在城边的一栋二,二,二层小楼里,我,我的两个兵在哪儿看着呢,他跑不了了。” 细川五郎皱起眉眼,想了想,他觉得兴师动众抓来这么多人,不给点颜『色』看看心里不舒服,他随意抬起手,指了指一男一女,“你的,出来。” 这一男一女看了看身边的人,一动不动,细川五郎撇开嘴巴咬了咬牙,只轻轻地一挥手。 俩本兵冲过去,将两人拽出人群,俩人趴下身子,拚命地叫嚷:“我不知道你们要抓什么人,我是良民,良民啊!” 那女人怀里还抱着吃『奶』的孩子,她一只手费力地抱着含着**的孩子,一只手推打着日本兵,哭着叫着。 那男人上了些岁数,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竟出奇地冷静,回头看到叼着**,眼望母亲的婴儿,阵阵心酸涌向心头,愤怒的火焰将他点燃了,他竟努力扭过身体,挣脱开鬼子,扑向拉拽女人的鬼子兵,用自己的仅剩的三颗门,牙死死地咬住了小鬼子的耳朵。 细川五郎似乎在看一出好戏,他冷冷地笑着,万没想到竟然发生这种事情,他看到这老男人发了疯,像一头唤醒的狮子,突然发起了进攻。 人群一阵『骚』『乱』,高路抬手向天空放了一枪,“父,父,父老乡亲,兄,兄,兄弟姐妹,不,不要慌张,都,都老实点,老实点。” 细川五郎微笑着冲高路点点头,抬手指指拚了命的老男人,“你的,开枪。” 高路愣了一下,看一眼面『露』凶光,早已提刀在手的细川五郎,心想:“如果我不打死这个老男人,我这吃饭的家伙,非让皇军一刀砍下来,那玩快着呢,刀起头落,只他妈的一下。” 高路把手伸进腰间,拔出手枪,浑身抖成了一团,那只瞎眼也没法瞄准,往前走了几步,对准依然咬着耳朵老男人,一闭眼,开了一枪。 睁开眼,高路眼见着那男人慢慢倒在了地上,嘴巴里咬着半个耳朵。 少了耳朵的鬼子兵又是跳又是叫,手里的枪也扔到了地上。?: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八十八章 四爷舍命救女人,枪响碌碡完了蛋 那位抱着婴儿的女人,眼看着那位老男人为了自己被高路开枪打死了,月光下,火影里,殷红的血有了黑『色』,她吓得浑身一哆嗦,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晕在了地上。 当她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就落在了孩子的小脸上,那么稚嫩的脸庞,惨白的小额头上,有几道深深的皱纹,孩子是那么瘦弱,『奶』水不够,也只能勉强地活着。 双手紧抱着孩子,单腿跪在地上,她费力地站起身来,她是那么高大,竟比身边的小鬼子高出一头,小鬼子忍着痛,端起了枪。 也许就和那位老男人一样,她知道自己逃不过小鬼子的魔爪了,看一眼怀里还在吸吮干瘪**的孩子,那是她血肉,希望,梦想,复仇都寄托孩子身上,失去了母亲,孩子能活吗? 阵阵恐惧、心酸、不舍,一股脑涌入心里,她眼里有了泪,咬了咬牙,她竟笑了起来,回头看一眼父老乡亲,像是告别,她抬手理了理自己蓬『乱』的头发,昂起了头,怒目圆睁,笑看着打死老男人的高路,笑看着身边端枪的两个日本兵。 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奈的愤慨,那眼神里满含着鄙夷蔑视。 听那笑声,看那眼神,高路手举着王八盒子,后退了几步,他回头惊恐地望着细川五郎,等待着命令。 细川五郎提着刀,他那狼一样凶残的眼光,真『射』到女人的脖子,他甚至看到了,那刀起头落喷『射』而出的鲜血,不,在细川五郎眼里,那不是血,是喷泉,是盛开的血『色』花朵。 细川五郎脸上的肌肉几乎挤到一块,这小子紧锁着眉头,他最怕的是觉悟了群众,不惧生死,闹事反抗,这可是一股最可怕的力量,他必须给这个不怕死的女人一点颜『色』看看,最吓人的也最震撼人心的莫过砍头了,在这个女人临死之前,他要好好看看这个女人。 蓬『乱』的头发下面一张清秀的面孔,『迷』离镇静的眼神里满含着无奈绝望,隐隐透出万千的不舍,她虽然微眯着眼睛,但放『射』出的却是坚定决绝的目光。 她真的很美,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柔和的光芒,让人不忍触碰。 四目相对,女人冷笑了一下,那冷笑好似一把把钢刀刺进细川五郎的心里。 女人甩了一下头,凌『乱』的头发在脑后飘动,她似乎用这种方式向世界告别,她不再爱惜自己的生命,浑身涌动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人群『骚』动,呼喊,哭泣,叫骂声不绝于耳,后面的人群推动着前面的人群,场面就要失控。 在这关键时刻,高路举起王八盒子朝天放了两枪,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高路抓住了老百姓的心里,谁也不愿意带头送死,都怕子弹打在自己的身上,他们不管死亡多么接近甚至亲吻自己,总会怀着恐惧的心里,麻木地观看别人受苦受难。 细川五郎望着这个女人,望着这个知道逃不过一劫,将生死置之度外,梗直脖子,冷冷面对自己的女人,细川五朗感到一种强大的力量,这力量好似一堵铜墙,朝他压来。 人群出奇地安静,静得这女人能听到自己孩子的喘息声,泪水滴在孩子的小脸上,热热的,孩子动了一下身休。 细川五郎凑到女人身边,他手里提着冷光闪闪的钢刀,伸手一扒拉小孩的小脑袋,**从孩子的小嘴里滑出,孩子抬眼看一眼细川五郎,一张扭曲变形,凶狠无比,魔鬼一样的面孔呈现在孩子面前。 细川五郎的军帽压得很低,孩子几乎看不到那闪『露』杀气的眼睛,只看到龇牙咧嘴狞笑着的细川五郎,孩子没有见过如此吓人的面孔,孩子所见的是人间的温暖,是娘,是亲人那一张张慈爱的笑脸。 恰如看到了魔鬼,孩子吓得禁不住大哭起来。 女人腾出一只手来,用劲全力推了细川五郎一把,她没有反抗的工具,只有一只柔的手,但这只手在死亡面前,充满了力量。 她不要魔鬼碰到、吓到自己可爱的孩子,孩子那么小,那么羸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在向世人展示着,自己内心充盈着爱,对孩子,对亲人,对这世界,是多么的无奈不舍。 细川五郎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在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身上,他毫无防备,万没想到女人胆敢反抗,他气得呼呼喘着粗气,怒目圆瞪,望着这个可怕又可敬的女人。 高路忙扶起细川五郎,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细,细川五郎队长,这,这女人像土八路游击队,不怕死的货,你,你,你瞧瞧,瞪着个眼,挺,挺,挺着个脖子,一副死猪不怕烫的模样,何,何必和她生气。” 细川五郎扭头看了一眼身边壮实的日本兵,一摆手,点了一头。 这个日本兵,是个壮实的车轴汉子,腿短腰粗,猛一看像个立起来的碌碡,脖子和大腿一样粗,脸上满是黑『毛』,大大的圆脑袋,看不到了脖子,圆圆脑袋瓜子,像碌碡上放了个大西瓜。 这小子晃了晃膀子,亮了亮胳膊上的肌肉,挥刀做出砍头的动作,看得出,这小子砍过不少中国人,他提着大刀,撇开满是黑『毛』的大嘴,满眼杀气,故意一步三晃,展『露』怕人的凶相,晃了几晃,来到女人身边,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仰头慢慢拧了拧了大脑袋,脖子里发出嘎嘎的脆响,低头,弯腰,这小子抡起了大刀。 女人最后看了孩子一眼,轻轻闭上了眼,泪水含着悲愤一下涌出来,她不再反抗,她怕伤到自己怀里的孩子,孩子太小,太不懂事。 女人怀里的孩子也许看到了大刀的闪亮,那鬼火一样的亮光吓着了孩子。 “哇”地一声泣哭,倒让专心砍头的小子吓了一跳,他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女人怀里大哭的孩子,冷冷地笑,绝没有半点怜悯。 只听得人群里一个男人大声地呼叫:“住手,我替换这个女人。” 这是个聪明的男人,他不提女人多么可怜,更不提女人怀里的孩子没了娘,命运将是多么悲惨,他清楚,他面对的是一群狼,如果喊出来,没有人『性』的畜生,一定会抢过女人怀里的孩子,摔死在地上。 人群闪开一条路,只见一位老人,一手提着鸟笼,一手拄着拐杖,慢慢地站到女人面前,人们一见,不禁大吃一惊,这位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德州辉煌过的郭四爷。 碌碡样的鬼子兵,一时不知道砍哪一个,他回头望了一眼细川五郎,细川五郎大叫,“统统地,统统地砍掉。” 郭四爷没有想到,自己甘愿搭上『性』命,却保护不了可怜的女人和孩子,老人家顿时火冒三丈,他将鸟笼摔在碌碡面前,扔掉拐杖伸开双臂,护在女人面前。 鸟笼摔坏了,鸟儿跳出笼子,借着亮光,飞到郭四爷肩膀上,它是那么可爱,摇动着小脑袋,蹦着跳着长声地叫,像是在唱一首哀怨的歌。 叫声悠悠,似黄河水不尽地流淌,叫声悠悠,似在诉说中化悠久的过往,叫声悠悠,似古筝哀怨凄凉的曲,人们禁不住流下了难过又无助的泪。 月儿似血微红,团团乌云似山,望一眼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草丛蟋蟀声声,火把噼啪作响。 夜『色』扭曲了视线,一张张惊恐的脸,看上去是那么近,又是那么遥远,不曾存在,却又真实地呈现在眼前。 郭四爷努力伸展着双臂,怒视着不远处的细川五郎,怒视着给中华民族带深重苦难的日本鬼子,他仰天大笑,似乎要用这笑声驱逐那无边的黑暗。 刀高高地举起来,碌碡也笑了,这是胜利者笑,笑里满带着杀气和得意,他扭头看了一下空中的大刀,月光下,他要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他早已把杀戮看作一种美,一种惬意的享受,他不急,他喜欢享受这一过程。 郭四爷将手伸向肩头,鸟儿如同他的孩子,听话地跳到他的手里,抖动着翼『毛』,摇晃着脑袋,一副自由幸福的模样。 女人早已泪眼婆娑,怀里的孩子含着**睡着了。 空气似乎凝固了,没有人敢说一句话,似乎一点声音都能把恐怖点燃,善良的人们默默地祈祷,祈祷那高举的大刀,不要落下来,祈祷突然一声炸雷,将鬼子汉『奸』全炸死在眼前。 郭四爷挺直了脖子,大声地叫嚷,“老子的脖子硬着呢,老骨头,小鬼子,你砍也不断。”这不屈的声音,似在无奈地哭诉,人们不敢看,闭上了眼。 宁静。 刀落下的那一刻,一声枪响,那么清脆,打破了宁静,人们睁开惊恐的泪眼。 那个西瓜样的大脑袋开了花,碌碡躺倒在地,头压在杀人的钢刀上。 人群大『乱』,奔跑呼叫,人影绰绰,分不清了鬼子群众。 细川五郎趴在地上,望着屋顶上的黑影,叽哩哇啦叫个不停。 鬼子汉『奸』再也顾不上奔逃的人群,短枪,长枪,机枪顿时朝着屋顶猛烈『射』击。 火光闪闪,瓦片横飞。 大片的乌云遮蔽了月光,这世界顿时陷入无边的黑暗。?: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一真开枪救四爷,马三眼里有了泪 开枪的正是张一真,他点着了粮库,像只敏捷的猫,只在屋顶穿行,幽灵般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那栋二层小楼,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他满心欢喜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那火光如同腾空而起的烟火,映红了夜空,庆祝着他的胜利。 当高路打响第一枪,张一真并没有在意,夜静,枪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张一真觉得那枪声可能是鬼子汉『奸』抓捕自己,胡『乱』放的枪,他笑了,转身回到屋里,躺在一张古老宽大的木床上,头枕一块砖头,闭目养神。 砰,砰。 两声枪响传来,他觉得不大对劲,一骨碌爬起来,紧锁眉头,悄悄地来到窗口,四处张望,侧耳仔细地听。 除了两声枪响,他听不到任何声音,路有些远,除了传来枪声,人的叫喊声,他无法听到。 他的心提起来,不管怎么说,他觉得枪响一定和自己有些关系,爬上楼顶,他看到了点点亮光,那不是粮库里发出的火光,他的心揪起来,从楼顶跳到屋顶,他向着火光而去。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哭泣,那声音里满含着恐怖,似针扎进张一真的耳朵里,搜索,抓人,审问,杀人是鬼子常用的伎俩,想到这里,他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要去近前看个明白。 一胖一瘦的俩汉『奸』蹲在矮墙后,偷眼观瞧,他俩看到张一真上了楼顶,月光下张一真那一闪而逝的身影着实吓着了俩小子,他俩大气不敢出,死死地攥着王八盒子,一动也不敢动。 夜『色』朦胧,手枪对这俩小子来说,看不到准星缺口,除了壮一下胆子,也没有更多的用处。 俩小子一个比一个哆嗦的厉害,脑袋瓜子不停地晃动着,生怕张一真突然出现在眼前。 他们看到了从楼顶飘落到屋顶的张一真,那黑影在月亮里一闪,像只灵巧的猫,只发出微小的声音。 胖子捂住瘦子的嘴巴,瘦子捂住胖子的臭嘴,他俩都怕对方控制不住恐惧,叫出娘来。 眼睁睁地看着张一真跳到房顶,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里。 松开捂着嘴巴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子,还好,吃饭的家伙还在,俩小子四处处望望,长出一口气。 张一真走了,俩小子有了回去的理由,不约而同地站起身,胖子对瘦子说:“张一真走了,咱也快逃吧,等会万一这小子回来,发现了我们,这脑袋瓜子非得让这小子打出个窟窿。” 瘦子点着头,迈步想走,可那步子怎么也迈不开,又惊又吓,两腿酸软,不听了使唤,俩小子互相搀扶,壮着胆子,不住地回头看,生怕突然消失的张一真出现在身后眼前。 张一真速度来到街边的房子上,趴在屋顶的瞬间,忙提头观看,恰看到鬼子兵挥刀朝郭四爷脖颈砍去。 没有更多的考虑时间,救命要紧,张一真抬手开了一枪。 屋顶突然响起的枪声,让细川五郎大吃一惊,鬼子汉『奸』一阵慌『乱』。 人群如同被捅的蜂窝,嗡地一声,四处『乱』跑,敌中有我,我中有敌,顿时『乱』作一团,哭声叫喊声不绝于耳。 张一真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他知道众多的鬼子汉『奸』一定会立刻还击,他速度地向后,一个翻身,又一个翻身,他翻下了房顶,跃墙头,朝着那栋小楼飞奔而去。 打了一阵枪,小鬼子爬上屋顶,只发现了一枚弹壳,人没有被打死,却不见踪影。 细川五郎望着屋顶,一时不能判断枪手到底跑向哪里,他挠着头皮,望着一帮鬼子汉『奸』,一时不知道下达什么命令。 “全城搜捕!”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细川五郎大叫着,下达了命令。 高路眨巴着眼睛,他断定一定是张一真干的好事,忙凑到细川五郎身边,“细,细川五郎队长,依,依我之见,这事一定是张一真这小子干的,大,大佐,不,不必大动肝火。” 细川五郎摆了一下手,队伍停止了行动。 他重新来到大街上,老男人还躺在地上,那个被张一真打死的鬼子兵已被抬走,地上留下一滩血,血淋淋的场面,增加了恐怖的气氛。 高路望了一眼被自己打死的老男人,那男人圆瞪的双眼,似乎在望着他,这小子禁不住浑身一阵哆嗦。 看到死人,他想到自己,想到不会轻饶自己的张一真。 队伍集合到细川五郎的面前,望一眼手下的人马,扭头看了一眼心神不定的高路。 高路的独眼里含着恐惧,他呆望着细川五郎,想着如何除掉自己的心患——张一真。 空气中弥漫着粮食烧焦的气味,细川五郎压了压满胸的怒火,指着高路,“你的,如何断定是张一真的干活?” 高路弯了一下腰,瞪圆了一只眼,一本正经地说:“在,在咱们这块,有如此矫健身手,如此枪法者,也,也就张一真。” 正说着话,那一胖一瘦俩汉『奸』跑了过来,见到一排排的鬼子汉『奸』,这俩小子立时来了胆子,跑到高路面前,抬头看了一眼细川五郎,点点头,弯下腰,慌慌张张地说:“张一真,张一真从那二屋小楼里跑出来,我俩拚命追,一直追到这个地方,就不见了影了。” 细川五郎得意地笑了,发现了张一真的住所,这小子一定跑不掉了。 看了一眼俩汉『奸』,冲高路说:“头前带路,捉拿张一真地干活。” 高路忙凑到细川五郎面前,小声说:“细,细川五郎队长,张,张一真鬼的很哟,狡兔三窟,张一真在德州城里,一准有几个藏身之处,再,再说,杀了人他一定不敢回那小楼。 这小子武功高强,飞檐走壁,如,如履平地,小,小鸟游一先生还没回来,我们没有人能追上他,再,再者说,兴师动众,黑灯瞎火找一个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不如我们在城里假意搜寻一番,就,就不到城边小楼那个方向,对外面放风说,捉,捉到了张一真,让这小子放松警惕,等我带人寻到这小子的藏身之处,咱,咱们来个神不知鬼不觉,突,突然包围了他,就,就算他是只鸟儿也飞,飞不掉。” 胖翻译大头猪站到细川五郎身边,他怕大佐听不明白高路说的话,紧着翻译,细川五郎点点头,“吆西,吆西。” 张一真又回到了那栋小楼上,听着城里吵吵嚷嚷的声音,他知道鬼子汉『奸』又开始了搜寻,点燃一截蜡烛,望着蜡烛摇动的光,他躺在了床上,他太过自信,自信自己在鬼子汉『奸』到来之前,能迅速地逃离。 那蜡光是留给马三的,他知道马三会找他,相处多年,他俩有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马半仙终于睡醒了,坐起身,首先『摸』了『摸』兜里的小手枪,枪还在,这小子得意地笑了,『揉』了『揉』眼睛,他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把枪交到李紫蕊手里,看了一眼天空的星星,他大概判断一下时间,昼短夜长,也就十点来钟的模样,耳边的蚊子叫个不停,他感觉浑身发痒,用力挠了挠,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过了街。 走进小巷,抬头看到小楼里亮着灯光,侧耳细听,远处隐约传来汽车摩托车的声响,这小子浑身一激灵,觉得大事不好,忙翻过墙头,进了院子。 马三知道张一真在楼上,他轻轻地咳嗽一声,这是信号,告诉张一真,马三来了。 着急忙慌地跑上楼,站在门口,马三傻了眼,只见张一真闭着眼睛,头枕在一块砖头上,睡着了。 冲进屋子,马三摇动着张一真胳膊,“大哥,大哥,你快醒醒,小鬼子来了,那汽车电驴子一个劲地响,你支起耳朵仔细听听,那玩意跑得快,说到就到啊!” 张一真突然坐起身子,一把拉住马三,倒把马三吓了一跳。 张一真笑了,眼睛里含着不屑。 “你怕了?”张一真低头也不看马三,只是轻轻地问。 “怕个屁,才不怕鬼子汉『奸』,只是,人家追来了,咱还不跑,不是傻瓜就是笨蛋。”马三悄悄地『摸』了『摸』口袋,又心不在焉地说:“人家特工科的于科长,让你入伙,你不干,独自个和鬼子汉『奸』闹腾,我看也整不出啥名堂,再说了,你弄的这些事,杀鬼子除汉『奸』,都是偷偷『摸』『摸』地干,谁知道啊,谁又能理解我们!倒把自己个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躲西藏,也看不着个头。” 马半仙一脸委屈的样子,眼瞅着张一真。 张一真突然从床上跳下来,指着马三的鼻子,“你个草包,混蛋!忘记了鬼子杀了我整团的弟兄,活下来的有几个?日本人凭啥抢我地盘杀我亲人、同胞,你悲观失望,现在就滚蛋,我还有长棍刘,还有二傻,还有玩杂技的李秃子李金山,别以为自己会点骗人的小把戏就不得了,要知道,这世界谁都不重要,别以为自己会算卦相面小偷小『摸』就了不起,少了谁,这地球照样一圈圈地转。” 马三顿时傻了眼,没想到自己无心说出的几句话,惹恼了张一真,也难怪,他最亲近的人死在了鬼子手里,这种刻骨之恨,一生的痛,他怎会忘记。 “大哥,大哥,我错了。”说着,马三跪在了地上,“我绝没有忘记仇恨,你误解了我的意思,大哥,真的。” 张一真眼望着窗外,自言自语:现在的李金山,也不在哪里啊!他们父女是否还活着。 马三的眼前一亮,他顿时想起李秃子的女儿李娥,眼前浮现出一位泼辣大胆且会功夫的姑娘,心头禁不住一热,心猿意马,伸手悄悄地『摸』了『摸』小手枪,他一时不知道李娥和李紫蕊那一个更可爱了。 城里静下来,静得有些怕人,窗外蟋蟀叫个不停,马三知道,这蟋蟀一直会叫下去,不知疲倦,一直到天亮。 他突然想起母亲,想起母亲说过的话:那蛐蛐在说,菜菜洗洗,放到柜里。 呆在娘的身边,真好啊! 想到这里,马三眼里有了泪,他不知道母亲现在可好,那藏在炕洞,埋在黑灰里的玉玺是否还在。 张一真看着一脸难过的马三,弯腰,『摸』了一下马三的头,拉住他的手,“好兄弟,快起来,坚强些,不哭,不哭。”?: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九十章 马三茶馆去送枪,大厅传出嚷叫声 笑面虎马三内心惭愧,他的难过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他知道,人的内心随时都在变化着,如一朵云,看似静静地飘在蓝天上,其实正在悄悄地变化着,孕育着雨雪、雷电。 喜欢看人脸『色』,揣摩人心的马三,慢慢抬起头来,他看到紧锁眉头,一脸无奈,不停安慰自己的张一真,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他知道张一真后悔了,后悔把话说过了头。 张一真不能看到马三的内心世界,他疼爱马三,虽说兄弟之间吵吵吵闹闹常有的事,但张一真还从来没有这样训斥过马三。 马三悲观失望的话语,着实刺痛他的心,他没有私心杂念,只有一种朴素的爱,一种刻骨的恨,他不允许任何人动摇自己杀鬼子除汉『奸』的决心,他甘愿做一个义士、侠客,像一位虔诚的宗教徒,坚守着自己的信念。 仰望着黑乎乎的楼顶,张一真感到眼睛**,一股酸楚涌入心里,他有些难过,悲伤,眉头锁出两团硬硬的疙瘩,浓眉倒立,那条伤疤扭曲在深深的皱纹里。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么多事情要想,却又不知道想些什么,只是无可言说的难过。 张一真微闭着双眼,两滴热泪从眼角悄悄地流出来,他真想呼号着大哭一场,委屈憋闷找不到出口,紧紧地堵在心头,他多想,多想将心中的郁闷愤恨一股脑发泄出来。 咬着牙,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他慢慢冷静下来,独自苦笑一下,那笑里满含着悲伤无奈,更不缺少坚定鄙夷。 马三站起身来,看一眼大哥张一真,抹一把泪水,笑了。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身处多么危险的境地,烦恼只在马三的头脑里一闪,很快就会烟消云散,这个神神道道,没皮没脸的家伙,总会调整自己的情绪,把烦恼赶走,让快乐留下,他总有开心的事情可想,让好点点欢喜占据自己的心。 张一真看一眼笑眉笑眼的马三,望一眼窗外,他的耳朵始终细听着外面的声响,身处危险之中,他不敢有一点马虎。 马三自觉无趣,他来到门外的走廊上,回头看一眼屋里摇晃的烛光,张一真坐在床边,似乎依然想着心事,他的腰挺得笔直,结实的背影映在墙上,屋里空空『荡』『荡』,他一动不动,看上去那么孤独无助,倒让人觉得有点可怜。 微风吹来,带来夜的凉爽,马三昏昏沉沉的头脑清醒了,他朝远处望了一眼,抬头望着月亮。 不管世间发生了什么,那月儿依然明亮地挂在天上,旁边的一颗星星格外地闪亮。 他想起小的时候,娘和他坐在院里的小木凳上,面前一张四方木桌,喝着水,看着碗里的月亮,望着天上的星星。 娘总会指着那颗最量的星星,对他说,大猫出来二猫赶,三猫出来白瞪眼,到那时,天就亮了。 笑面虎马三望着那颗最亮的星星,他也搞不清大猫二猫,心里想:三猫就是启明星了,等启明星出来天就要放亮了。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像个银盘,岁岁年年,星星也永远不变的模样,可马三长大了,娘老了。 想到这里,马三心中涌动起伤感,心里恨恨地骂,他娘的,老子到了娶媳的年级,却赶上闹鬼子,兵荒马『乱』,哪有一天好日子,看来这媳『妇』也娶不成了,真他娘的倒霉。 如果打跑了小日本鬼子那该多好啊!眼望着星星,心里想,那颗启明星总要出来,谁知也挡不住,天总会亮,到时候,打跑了小日本,我马三就能娶妻生子了。 城外运河的方向响了一声枪,马三心里一紧,突然想,天天刀口上『舔』血,活过了今天,也许就没有了明天,等打跑了日本鬼子,那时,我马三还会活着吗? 给自己提出这个问题,马三挠了挠头皮,放下手来,不经意地,他的手触碰到了那把小手枪,心中想:不行,时间还早,我得把手枪交到李紫蕊手里,我要看到她那可爱的笑脸,如果明天死了,枪不能交到李紫蕊手里,我马三闭上了眼,再不能看她那灿烂的笑脸。 想到这里,马三一阵心酸。 李紫蕊开心的笑脸真好看。 想起李紫蕊,想起心中的木子,笑面虎马三驱散了烦恼,脸上泛起一丝微笑。 在马三眼里,李紫蕊虽然女扮男装,但她真的好美,眼光似水,深不见底,闪动着摄人心魄的倔强聪慧。 想想她,如在眼前,秀丽的面庞,圆润的下颌,红红的嘴唇,清晰的唇线如描似画。 不行,马三心儿狂跳起来,他觉得必须现在去见她,把小手枪交到她手里,跟着不要命的张一真,总琢磨着和鬼子汉『奸』干,他怕时间来不及,他怕没有了明天。 转身回到屋里,马三看一眼低头吸烟的张一真,轻声说:“大哥,我得出去一趟,咱得弄点吃的东西吧,总这么傻坐着也不是办法。” “就等你小子这句话。”张一真突然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我口袋里没了钱,你去买点吃的东西,时间还早,快点回来。“ 吸了吸鼻子,张一真指着马三说:“你身上还有一股子酒味,记着,绝不能再喝酒了,小心我不讲兄弟情面,揍你屁股。” 马三心里乐开了花,可他却板起面孔,一副不开心地样子,看着张一真的脸,小声说:“看,大哥,这会儿又用到我的钱,还训我。告诉你大哥,我马三不是吹,搞钱,我手里有两刷子,带着我有钱花有酒喝,要知道,总有一帮打扮光鲜,人模狗样,自觉聪明的家伙,给咱送钱。” 说着话,马三吹灭了蜡烛,月光一下泄进屋里,铺在了床上。 “大哥,有亮光多危险,你躺会,可要支起耳朵,我马三去去就回。”说着话,马三随手关上了门。 张一真将吹熄的蜡烛重新点上,将不多的蜡头放到一块砖头上,打开门,轻轻地下楼,一跃上了厢房。 躺在厢房上,不远处的小河传来潺潺的流水声,那么平静安祥,阵阵冷风吹过来,张一真闭目养神,风吹跑了蚊子,他慢慢进入了梦乡。 马三进了小巷,紧跑了几步,去见李紫蕊,又是给心上送礼物,马三心花怒放,放慢脚步,这小子竟轻轻地哼起了自编的小曲: 大猫出来哟二猫赶, 黑夜漫漫长哟, 不见天, 挡不住的三猫哟, 在眼前, 天杀的鬼子哟, 太凶残, 太阳出哟天蓝蓝 鬼子汉『奸』哟 玩了完哟, 完了蛋。 边哼唱边走,笑面虎马三直奔思艺茶馆。 正走得欢,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个嘴啃泥,脑袋嗡地一声响,马头皮一阵发麻,如同遇到了鬼怪,一下跳起来,回头一看,一个小孩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了他的面前。 小巷子里,有些黑,马三看不清他的脸,小孩子真是大胆,向前一步,瞪眼望着马三,伸出手来嘴巴里啊啊啊地叫起来。 马三低头一看,是那个瞪眼哑巴,瞪眼哑巴同样认出了马三,两人拍打着对方,笑了。 转身想走,瞪眼哑巴拉住了马三的胳膊,啊啊啊地叫了几声。 想了想,马三觉得多个人就多份力量,拉起瞪眼的手,朝着思艺茶馆走去。 马三再不敢哼唱了,也不知道是要见到李紫蕊的兴奋,还是刚才着实吓了一跳,马三的心狂跳不已,捂着自己的胸口,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他好想给自己算上一卦,嘴巴里也不知道念叨些什么,祈求自己的平安。 思艺茶馆就在眼前,门口的灯依然亮着,马三突然感觉四处都暗藏着危险,他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往前走。 就到思艺茶馆的门口了,马三拉着瞪眼的手,指了指自己,指了指思艺茶馆的后面,指了指瞪眼哑巴,又指了指思艺茶馆的门口。 聪明的小哑巴一下明白了马三的意思,他站起身来,朝思艺茶馆门口走去。 马三眼看着瞪眼哑巴进了门,长出了口气,『摸』了『摸』那把小手枪,弯着腰,来到后门,推了下门,门关着,看了一眼墙头,马三想起自己跟许知图学轻功,真是高人手下无弱手,马三弯下腰,纵身一跃身体搭在墙上,瞪大眼睛向院里看了一会,觉得没有什么危险,马三从墙头上轻轻翻下来。 找了几间屋子,马三终于看到了李紫蕊,只见李紫蕊擦了一把汗,弯下身子用小锹把煤泥放进炉堂里。 她在封火。 马三静静地看着,他不敢突然闯进屋里,他怕吓着她。 站在门边,马三轻轻地咳嗽一声,他看见李紫蕊放下小锹,慢慢抬起头来,轻声地问:“谁?” 马三的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他一下跳进屋里,反身关上门,直愣愣地看着李紫蕊。 “你来干啥?”李紫蕊冷冷地说,好像根本不认识马三。 马三的心顿凉了半截,他没有料到,自己火热的心就要烧起来,李紫蕊却用一盆冷水浇到了上面。 一只手拉起李紫蕊的手,另一只手慌忙『摸』出手枪,马三喘着粗气轻声说:“你看!” 他将那只漂亮的小手枪举到李紫蕊眼前,“给你的,我在心里发过誓,一定和张大哥那样送你一只手枪,我要让你开心。” 李紫蕊推了一把马三拿枪的手,淡淡地说:“拿回去,我不需要。” 马三傻了眼,呆呆地望着李紫蕊,他没有想到,李紫蕊变了,变得如此冷若冰霜,就好像从来不曾认识自己。 马三不知如何是好,看了一眼李紫蕊那穿透人心的眼神,马三低下了头,将手枪揣进了兜里,他想着急发火,可又一时找不到发火的由头。 李紫蕊扭过头去,轻声地对马三说:“把枪拿回去,这儿不是用枪的地方,多少只枪也没有用。” 马三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深深地点了点头,拿了些吃的东西,翻墙而出。 思艺茶馆的大厅里传出瞪眼哑巴的啊啊声,马三隐约听到,白八十还嚷叫着什么。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八十哑巴两相知,高路猛然想瞪眼 其实,白八十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个哑巴,大声嚷叫也没有用。 李紫蕊突然被抓,侥幸被张菊保出来,这事件,如思艺茶馆屋顶的一片乌云,每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之中。 特务汉『奸』,监视、盯梢、暗探、追踪、枪杀是常有的事情,思艺茶馆的人们不得多加了一份小心。 所以,李紫蕊对马三是那么冷淡。 所以,白八十大声地叫嚷,是在告诉可能的监视者,这个瞪眼哑巴他们根本不认识,他走错了地方。 喝茶的客人已经走完了,伙计们忙着抹桌子,将长凳平放到到桌面上,洒水打扫,关门上板。 白八十将瞪眼哑巴推出门,他将白『毛』巾一抖手甩到肩头,虽然眼看着瞪眼哑巴,可眼睛的余光借了灯光左右看了看,拍了拍瞪眼哑巴,大声地说:“小孩子也不懂个规矩,这儿哪是你要饭讨食的地方,快走,快走,一边推搡着瞪眼巴,一边悄悄地把窝头塞进瞪眼巴的衣服里。 瞪眼哑巴的上衣没有一枚扣了,腰间拴了一条麻绳,窝头恰好装在里面。 聪明的瞪眼哑巴扭动着身子,他感觉得衣服里塞了东西,忙用一条胳膊抱住。 他抬头看着白八十那大张的嘴巴,知道这位高大的老人在大声地训斥,借着月光,瞪眼哑巴看到了白八十那张温和的脸,他知道从后门进入的马三出来了,他也得走了。 啊啊啊地叫嚷着,瞪眼小哑巴将一口唾沫啐在地上,站在那口唾沫前面,笑看着白八十,用自己『露』出脚趾的破鞋,狠狠地跺在了上面。 他是在配合着白八十,他看到了白八十四处观看,看到了白八十那有些紧张的眼『色』。 这是当地古老的哑巴骂人的动作,哑巴是让监视盯梢的人看到,他在用自己肢体的语言,表达对白八十的不满,他在骂白八十不给自己东西吃,撵自己走。 思艺茶馆对面的大槐树上,两个人坐在树杈上,把这一切都看到了眼里。 他俩在监视着思艺茶馆,这是高路派来的俩汉『奸』,任务就是将看到的可疑的人员立刻报告给他。 尽管白八十和哑巴配合的天衣无缝似的,其实那只是他们自己的感觉,俩汉『奸』还是看出了一点破绽。 望着思艺茶馆落了板关了门,小个拍了拍高个抓着树枝的手,压低了声音说:“你看没看出点门道?这里面有问题。” 高个一脸茫然,“我跟随高队长喝过茶,这老家伙是茶馆的二掌柜,这是做生意的地方,来个叫花子,人家二掌柜哄走,会有啥『毛』病。” 小个为自己的聪明发现笑了,“如果不是我跟着你来,就你,盯到天亮也发现不了『毛』病,那啊啊啊的小家伙,是个小哑巴,可二掌柜面对一个小哑巴,还大叫大嚷说明了啥?说明这小哑巴有问题,说明二掌柜的心虚。” 高个小子想了想,点点头,“对,对,真他娘的对,咱得快点报告高队长,这思艺茶馆上板关门了,咱就是盯到天亮也没有用,坐在这树枝真他娘的硌腚,我受不了了,得赶快下去。” 高个说着慢慢从树上下来了,小个子朝思艺茶馆看了一眼,见灯都关掉了,院里没有了一点声音,这小子有点胖,双手抱着树身,像头狗熊,四脚并用,一点点地往下挪。 马三躲在黑暗处,他看到站在大槐树下的两个黑影,俩小子悄声说了一会话,朝街快步走去。 瞪眼哑巴没有去找马三,他躺在思艺茶馆的墙角,伸开腿,躺在了地上,眼睛有意地望着四周,无意地望着星星月亮,他等待着马三,他知道知道听不到声音,不能远离茶馆,他怕马三找不到他。 这世界在哑巴耳朵里总是那么安静,静得让他时时瞪大眼睛,看人的嘴巴,看天空的星星,在他的心里,一切都有音,一切又都无声,鸟儿蛐蛐飞虫,甚至星星月亮太阳同样会说话,只是他听不到。 耳朵缺失的功能似乎在眼睛上得到了补偿,小哑巴的眼睛出奇地好用,俩汉『奸』从树上刚下来他就发现了,他看到那俩小子鬼鬼祟祟地走了。 马三从黑暗处刚一出现,他就坐起身来,他怕马三看不到自己,忙站起来朝马三走去。 站在马三眼前,瞪眼哑巴笑了,他那笑容是那么特别,充满了难以言说描摹的自豪、得意和喜悦,他觉得为马三做了一件大事情,他断定那俩从树上悄悄地下来,贼一样的家伙,绝不是好东西。 他常看到耀武扬威的日本鬼子欺侮中国人,看他们说话的口形,他知道这帮畜生一样的家伙不是中国人,他不知道他们来之哪里,但他恨他们。 他也常看到汉『奸』在鬼子狗一样地听话,撕咬自己的同胞,他知道这帮和鬼穿着不一样的家伙,是中国人,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中国人却帮了欺负自己人的外人。 他有许多难解的问题,说不出,也只能闷在心里,他的内心玉一样纯洁,可这血腥的场面,让那纯洁有了污点,那是血样的污点,让他更明白自己要做些什么。 恐怖同样塞满了瞪眼天真无邪的心,他还小,可从小伴随着他的,不过是贫穷苦难,在他的心灵深处,他恨,恨那些为富不仁,衣冠楚楚的家伙,更恨祸害老百姓的鬼子汉『奸』们。 马三微笑着望着他,拍拍他的肩,竖起了大拇指,俯下身,一下抱住了瞪眼。 瞪眼紧紧地偎在马三怀里,他是一个孤儿,四处流浪,人们见到他唯恐避之不及,也只有善良却贫穷的人给他点吃的东西,用那善意可怜、无奈的眼光看着他。 在瞪眼哑巴眼里,只有穷人才会真正地可怜他,同情他,那些老爷小姐,看到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异味的他,总会投来异样的眼光,好似在看一个怪物,没到近前就大声地呵斥。 他听不到这些人在嚷叫着啥,但他看到了憎恶、愤怒。 瞪眼哑巴总会识趣地离开,免得给富人沾染上“穷气”。 马三抱着他,拍打着他的后背,传达着对瞪眼的疼爱。 小哑巴眼里有了泪,泪流在马三的肩头,流进马三的心里,热热的,咸咸的,酸酸的。 拉起瞪眼的手,马三朝来的方向指了指,小哑巴点了点头,俩人朝那栋二屋小楼跑去。 这头,俩汉『奸』跑到保安团,站在高队长面前。 高队长正和一帮人喝着酒,见俩小了到来,觉得一定发现了什么情况,他将一杯酒倒进嘴里,一脸认真地问:“发现了张一真?” 俩小子凑到高路耳边,“没发现张一真,但真的看到了瞪眼。” 高路眨巴了几下眼睛,他想起了马半仙说的瞪眼张一真。 第二百九十二章 小个慌忙开了枪,张菊无心救议员 第二天一大早,高路就带着俩小子去往思艺茶馆,还没到茶馆,高路对小个子说了一番话,自己带着大个子进了茶馆。 刚进门,白八十就忙着迎过来,点头微笑着对高路说:“高队长,吃了啥好东西,一大早就来茶馆?” 高路翻了一下眼珠子,摆了摆手让白八十凑近些,劈头盖脸地问:“二掌柜,我倒要问问你,昨儿晚上,那瞪眼来茶馆里做啥,他总不会吃了好东西,来你这儿冲冲吧?” “哪里,哪里,一个要饭的叫花子,走街串巷,没他不去的地方,来茶馆也不过要口水喝,一个脏拉巴叽的讨饭哑巴,啊啊啊的,耽误做生意不是?我给了他碗白水喝,就撵了出去。” 高路嘿嘿嘿地笑起来,“你说的倒挺轻巧,马半仙那个混小子可给我讲过,他说这瞪眼就叫张一真,我越琢磨越有味,总觉得这瞪眼也许和真的张一真有缘分。如若不然,为什么这瞪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皇军的粮库着了火,这小子却跑到你这儿要水喝。” 白八十给高路斟上一碗茶,“高队长,你可言重了,我们大掌柜可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我听她亲口说,张一真早就死了,怎么又来了个张一真。” 高路瞪着独眼,指着白八十,“揣着明白装糊涂,装糊涂。我告你说,看在老乡的面子上,我这些年总是罩着护着这小茶馆,可张一真胆子也忒大,真敢捅娄子哟,就连皇军的粮库他也敢点,这不是找死吗?细川五郎都发了脾气,要是皇军来了火气,那可是老天爷打雷,谁也没脾气。” 张菊从后门走了进来,一见到高路脸上就挂了笑纹,“这一大早的,那阵香风就把你给吹来了?” 高路不忙着回答,耷拉着一边嘴角,抬头看了一眼张菊。 张菊忙掏出烟来,递到高路手里,划着火柴给高路点上烟,看了一眼高路身边的大个子,“这位兄弟也抽一支。” 大个子摆了摆手,朝门口看了一眼。 张菊瞟了一眼门口,冲高路说:“高队长闷声不响的,想必有什么心事,不妨说来听听。” 高路吸了一口烟,咧了咧嘴,仰头将烟吹出来,得意洋洋地说:“你的亲侄子,张一真,他没有死,就是他,一个人,趁着黑夜,点着了皇军的粮库,还烧着了一辆汽车,细川五郎大为光火呀,派出人来捉拿他。” “哟,这皇军的眼睛也够尖的,黑灯瞎火的怎么断定是张一真,再说了,张一真早就战死了,高队长,这事你得跟皇军说说,别出了点事就把屎盆子往一个死人头上扣,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的。” 高路张了张嘴巴,一时无法反驳,他把烟放进嘴巴里,狠狠地吸了两口,稳定一下情绪,独眼眨巴了几下,不经意地向门口望了一眼。 他看到了一辆小汽停在了门口,首先下车的是两位彪形大汉,这俩小子下了车,弯腰打开了车门,只见从车上下来一个人,高路定盯一看,我的妈哟,是牛议员。 紧随牛议员下车的是一位漂亮小姐,正是那天陪牛议员的那一位。 高路的眼睛盯在小姐身上,那天光顾着跟牛议员说话,他没太注意这位小姐,今天,高路把一只眼凝在了小姐身上。 小姐穿着一件鲜艳的旗袍,欣长的白腿若阴若现,她紧随着牛议员,高跟鞋扭动起她的腰肢,像一朵花在风中摇动。 高路不由的瞪大眼睛,慢慢站起身来,他知道这个牛议员可得罪不起,得罪了这号人物,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把烟扔到地上,用脚碾了碾,高路换上一张灿烂的笑脸,忙去门口迎接。 气势汹汹的牛议员大步走在前面,刚进门,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高路。 高路满面笑容,渐渐地,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看到了牛议员那一脸的怒火。 牛议员站在高路面前,没等高路张口说话,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牛议员的巴掌可不得了,这么多年他也不知道打过多少人,为了增加手劲,这家伙在家里还经常琢磨巴掌打人的技巧,有事没事就发通火,在手下的脸蛋子上练习练习,那大厚巴掌都磨出了茧子。 只见牛议员将身子一拧,胳膊在空中划了个圈,就像车把式摇动着鞭子,突然啪地一声响,那大厚巴掌从上而下落在了高路的脸上。 高路毫无防备,他怎么也想不到,牛议员会抡起巴掌打在自己的笑脸上,根本没来得及躲闪,只觉得半边脸蛋子火烧火燎地疼,脸皮好像被牛议员的巴掌捋了下来。 瞎眼里也闪起了金星,身子转了半圈,摇摇晃晃地停下来,高路捂着半边脸,痴呆呆地望着牛议员。 “牛,牛,牛大人,你,你,你老,咋,咋了?”高路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这,这巴掌,好,好厉害。” 牛议员哼哼两声,“要不要再来这么一下。” 高路慌忙跪在地上,浑身抖成一团,仰脸望着牛议员,“牛,牛,牛大人,大,大爷,快别开玩笑了,这,这一下,我,我就晕了。” 张菊慌忙跑了过来,拉住牛议员的手,“牛大哥,一大早的,咋发这么大的火气,早就听说你的铁巴掌,今儿个还真开了眼。” 看了高路一眼,张菊将高路拉了起来,“高队长是我的常客,不看僧面看佛面,牛大哥你是场面上的人,做生意的地方就怕打打闹闹的,有话好说。八十,快给牛大哥上茶,上高茶,今儿啊,我请客。” 牛议员摆了摆手,“我先得问问高队长,你把我那把小撸子弄哪去了?那可是我送给女朋友的小礼物。”说着话,牛议员扭头看了身边的小姐一眼。 小姐撇了撇嘴巴,指着高路的鼻了嗲声嗲气地说:“就是这个独眼的家伙,那天我看得真真的,他离你最近,手枪一定是他拿的。” 一听这话高路立时傻了眼,刚才他还以为牛议员在跟自己开玩笑,练练手,没想到这牛议员问起桌子上的那把小手枪,这小娘们还做证。 那小姐在高路面前一下变得不漂亮了,他突然觉得这女人好可怕。 “那,那把小手枪,牛大人,我眼见你放进了提包里,咋,咋会不见了呢?” “他妈的,我问你,你小子倒问起我来,就你小子靠我近,不是你拿的,难道那把小撸子自己个长了个翅膀,飞了。” 说着话,牛议员掏出了手枪,顶在了高路的脑袋瓜子上。 高路慌忙把双手举了起来,“牛,牛大爷,你,你可不敢杀了我,我在执行皇,皇,皇军的任务,寻找张,张,张一真。” 牛议员嘿嘿嘿地笑了,“你小子也学会了拿日本人压我,你以为一提皇军,老子就会害怕,不过,现在我还不想杀了你,快把手枪交出来。” 高路慌忙掏出自己的王八盒子。 牛议员一把将高路手里的枪打在了地上,“我要的是小手枪,这破玩意白给我也不要。” 正在这时,小个子回来了,本来高路将小个子留在外面,是让他适当的时候走进茶馆,散布张一真被抓住的假消息。 小个子听到大堂里的说话声,站在门边偷偷地往里面观瞧,见一个大个子拿枪指着自己的高队长,这小子吓得浑身一哆嗦,以为牛议员就是张一真了。 这小个子悄悄地掏出了王八盒子,浑身发抖,心想:老子总算找到了立功受奖的好机会,他琢磨着打什么地方更合适一些,不能将张一真打死,打伤他,抓住个活的,到时候多领些赏钱。 想着打腿,可小个子手直哆嗦,枪也没了准头,一闭眼,这小子开了一枪。 牛议员侧身对着门,张菊站在他的身边。 枪响了,张菊本能地一闪身,那子弹恰巧打在了她的胳膊上,牛议员猛回头,他的两个保镖忙护在他的身前,朝着门外放了几枪,小个子见情况不妙,也顾不了许多,拔腿就跑。 俩保镖开着枪,冲到了门外,找来找去,不见刺客的影子。 牛议员慌忙将坐在地上的张菊扶了起来,他的眼里满含着感激,不再叫大掌柜,而亲热地叫起大姐,“大姐,多亏你救了我,要不然,这一枪正打在我要命的地方,快,快扶大姐去医院。” 俩保镖提枪回来了,站在牛议员身边,“小的没用,那刺客跑掉了。” 这惊心动魄的刺杀着实吓着了牛议员,也顾不得高路了,牛议员和那位小姐,一左一右搀扶着张菊上了车。 高路张着嘴巴,眼看着牛议员上车走了,这小子半天才回过神来,忙从地上抓起王八盒子,来到早已浑身筛糠的大个子身边,瞪起了眼,挺直腰板拿出队长的样子,大叫:“瞧,瞧,瞧你吓得这熊样,还不快滚。”?: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九十三章 仨人相聚想主意,扮作乞丐探一真 牛议员的巴掌像熊掌,更何况那牛议员在空中抡了一圈胳膊,加了力,别说打在高路脸上,就是打在屁股上,也会让这小子痛得跳起来。 高路咧嘴捂着半边脸,耷拉的嘴角直往外流口水,这小子窝了一肚子的火。 他心里清楚,那一枪是小个子放的,这可是个秘密,绝不能告诉任何人。 出了茶馆,大个子惊魂未定,小心地跟在高路身后,他的眼前不断浮现出牛议员身边的俩壮汉。 牛议员的保镖面无表情,像日本人的军犬,看上去就吓人。 这俩保镖好像天生就不会笑,滴溜『乱』转的黑眼珠子,闪着吓人的贼光,大个子只看了一眼,就慌忙低下了头,浑身禁止不住打颤,牛议员的枪,指在高路头上的时候,这大个别说出手相救,两腿早已发了软。 走了一段路,惊魂甫定的大个子,拉了拉高路的衣角,强作镇静,将语速放得很慢,“高队长,难道牛议员真的遇到了刺客,要说吧,牛议员没少做坏事,得罪的人可老了去了,有人暗杀他,我觉得也正常。” 高路『摸』着火辣辣的脸蛋子,咧开大嘴吆吆吆地叫了几声,吊起半边嘴角,停下脚步,将嘴巴对准大个的耳朵眼,小声说:“那,那,那枪一定是小个子放的,你可给我记好了,嘛,嘛,嘛人都不许说,要,要,要是牛议员知道了,是我的手下的人开的枪,一,一准认为我要暗杀他,到时候,我们仨,一个也活不了。这小子心狠手辣,势力强大,听,听,听说,还和一位日本将军拉上了的关系,就连细川五郎大佐都让他三分。” 大个子吓得睁大眼睛,直直地望着高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高队长,咱回去赶紧把小个子藏起来,万一,万一那牛议员找着了小个子,咱不就没命了。” 高路哼哼了两声,“不,不用怕,那俩保镖光顾着保护牛议员,等,等他俩追到门外,一准没看到小个子长啥模样,别看小个子人小,可聪明的很,跑得也快,就是真追,那俩小子也不一定追的上。” 说到这里,高路的脸上有了笑容,可这一笑脸蛋子就疼起来,这小子唉吆一声,忙把手捂在红肿的脸上。 小个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突然出现在高路和大个子面前,把高路和大个子着实吓了一跳,俩家伙几乎同时向后跳了一步,呆呆地望着小个子。 小个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显然这小子趴在了隐蔽的地方,看了高路一眼,小个子得意洋洋地说:“高队长,你可要奖励我哟,那张一真用枪指着你的脑袋,要不是我,你可就没命了。我知道那大个就是张一真,为了救你,为了消灭张一真,我狠了狠心,一枪打了过去,怎么样,高队长,一枪就打中了,这回可要上报,给我记功哟。” 小个子满脸堆笑,摇晃着脑袋,得意洋洋还想往下说。 高路捂着半边脸,气得就要晕厥,独眼看了看四周,忙捂住小个子的嘴巴,拉到一间破房里,小声严厉地说:“快,快,快他妈的,别,别放臭屁了,可吓死我了,你,你他妈的瞎了眼,要不是张老板挡了一枪,你,你他妈的就打死了牛议员,那,那,那是只大老虎,咱可招惹不起。” 高路指了指大个子,又指了指小个子的鼻子,压低了声音,“你,你,你俩可给我听好了,这事就烂在肚子里,打,打死也不能说出去。” 一听说差点打中牛议员,小个子吓得浑身一哆嗦。 看了俩小子一眼,高路动起了脑筋,想了又想,他觉得暂时不能回去,他要和这俩家伙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 大个子说:“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张一真,如果找到了,咱的任务就完成了,到时候啥事都好办了。” 高路把捂脸的手拿开了,小个子看了高路一眼,大吃一惊,这小子爱开个小玩笑,见高路这副德兴,不阴不阳地说:“高队长,你的脸又红又肿的,一边阴一边阳,像,像什么来着,我想起来了,像那红烧猪『臀』,这是咋弄的。” 高路白了小个子一眼,气不打一处来,他学着牛议员的样子,将胳膊在空中划了个圈,从上而下突然打在小个子的脸上,“咋,咋,咋弄的,这下明白了吧,就,就是这么弄的,以后要学会说人话。干,干,干我们这行的,就要学会,说,说人话不办人事,在皇军面前要点头哈腰,甜言蜜语,以后你小子可要学着点,长点记『性』,再,再他妈的跟老子,阴不阴阳不的,开玩笑,涮我,小,小心我高,高队长不客气。” 小个子无缘无故挨了高队长一巴掌,满脸委曲,心想:老子救了你,你个独眼龙不但不感激,还抡起胳膊,打老子一巴掌,他呆呆地望着高路,低下头,不情愿地说,“听高队长的,以后只说人话,不办人事。” “抬,抬,抬起头来!”高路看了一眼小个子,“你,你小子人小,心,心眼子不少,那牛议员丢了小手枪,硬赖在了我头上,还打了老子一巴掌,这可是个难题哟。” 见高队长为了难,小个子一下子开心起来。 “高队长,我小个子觉得,这事情也好办,你甭看那牛议员又吹牛又拉蛋,他也怕皇军,明着暗着他也是在为大日本皇军做事,他的枪丢了,咱可以帮他找找,找着了可以要点赏钱,找不着就告诉细川五郎一声,我想,只要细川五郎咳嗽一声,这牛议员也不敢找咱麻烦,必竟现在咱们有寻找张一真的重要任务,如果他找我们的麻烦,误了大事,他牛议员也担待不起。” 高路呵呵呵地笑了,那笑声从喉咙发出来,像有气管病的人粗了几口粗气。 “如果找到了张一真,消除了细川五郎的一块心病,我他妈再提那么一级”,高路亲热地拍了拍小个子的肩膀,“你就做我的军师参谋,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咱们都有份。” 小个子如同给高路打开了一扇窗子,高路皱起眉头想了想,觉得自己在为皇军寻找张一真,牛议员再牛,也得听日本人的,这华北可是日本人的天下,不是他牛议员的,只要我高路拚命为皇军做事,死靠着皇军这座大山,这牛议员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可那只丢失的小撸子,牛议员必竟赖在了自己身上,高路眯着眼睛仔细回忆当时的情景,突然想起,那天笑面虎马三就站在自己身后,这个黄眼小子,去高麻子家,高老爷家的玉玺就不见了,跟在我身后,牛议员的小撸子也找不着了,莫非这小子拿跑了? 高路歪着脑袋,瞪大了独眼,挠着发痒的半边脸,认真地想了想,觉得有点不大对劲:牛议员的小手枪放在提包里,马三站在自己身后,能从包里把小手枪掏出来,这小子的胳膊也忒长。 不管怎么说,那天就是他和马三站在牛议员身边,高路觉得,如果牛议员不是故意栽赃陷害,这枪就一定是马半仙偷走了。 突然之间,高路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一是找到黄眼马三,要回那把小手枪,再就是找到张一真。 仨小子急急忙忙朝那栋二层小楼走去,来到河边,找到马三睡觉的那棵大树,不见马三的影子,四处望了望,也不见马三的踪影。 恰在这时,瞪眼出现了,这小哑巴蹦蹦跳跳,好像讨要到了好吃的东西,他一手拿着打狗棍,一只手里提着一个破布袋子,穿过行人稀少的街道,朝那栋小楼走去。 高路眼睛一亮,带着俩手下,悄悄地尾随着瞪眼,只见瞪眼推门进了院子,也不关门,直接往楼上走去。 高路摆了一下手,小个子身子靠在门洞里,探头往二楼观瞧,不瞧不知道,这一看小个子吓了一跳。 只见楼上一个人影,他以为是张一真,慌忙缩回了身子。 弯着腰,像个贼一样,慢抬腿轻落脚,来到高路身边,压低了声音,“高队长,里面有人,咱是否赶紧回去,报告皇军。” 高路摇了摇头,拉着俩小子出了门洞,来到一堵矮墙后,蹲下身子,瞪圆了他那只独眼,狠狠地说:“咱,咱手里有家伙,不,不,不要怕,咱可要看清楚了,如果皇军来了,不是他妈的张一真,我,我这脸蛋子,可,可再也吃不得巴掌了。” 小个子看了一眼高路,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子,他觉得自己立功的机会又来了。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看了一眼楼房,想了想,冲高路说:“高队长,你俩在外面等着,反正张一真还有马三都不认识我,我装成叫花子,到楼上看一看,这德州是咱的地盘,咱还怕他不成。” 高路惊得咧开了嘴巴,独眼用力地眨巴了几下,他没有想到小个子这般胆大,如果『露』了馅,非让张一真弄死不可,反正自己在门外,情况不对就开跑,你小个子愿意送死,我高路也没有办法。 “好,好,好!”高路一边点头,一边说:“可,可不能带枪,你打扮成叫花子,到,到里面探上一探,如果看到那人是,是大个子,竖眉『毛』,就,就是张一真。” 小个子点了点头,脱掉鞋子,往脸上抹把土,仨小子费了不少劲,终天在残垣断壁里找到一件破裤子,小个子穿着在身上,用根绳子系在腰上。 高路上下打量一番,觉得小个子真像个要饭的叫花子了,点了点头,“好兄弟,快去吧,不管是张一真还是马三,他俩都是咱想要的。可记住了,那马三黄眼珠,好认的很。” 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小个子拿在手里,跳过断墙,他将腰深深地弯下来,来到门口,朝里面望了一眼,壮起胆子,进了院。?: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九十四章 枪响高路吓破胆,城里忽然乱一团 小个子故作镇静,东瞧瞧西看看,深低着头,迈着小碎步,眼珠子向上翻着,像个贼一样,慢慢往前走。 小个子刚一进院,马半仙就发现了他。 他悄悄地把头探到窗口,看到小个子白白的光脊梁,马半仙就断定,这是不是乞丐,是个探子,不是鬼子就是伪军派来的侦探。 抽回身子,马半仙弯腰拍了拍瞪眼,朝窗外使了个眼『色』。 别看瞪眼耳朵聋,可眼睛好使,他来到窗口,定睛向院里一看,只见小个子光着个脚丫子,一步一步轻轻落在地上,这院里长有蒺藜,小个子一不小心踩踏在蒺藜上,忙弯下腰来,翘起脚丫子,咧着嘴,将扎在脚心的蒺藜拔下来。 瞪眼笑了,他知道,这是个假货。 真正的乞丐常无鞋可穿,又不停地走路讨饭,脚底磨出了茧子,那是他们苦难的证明,蒺藜根本扎不透,只需秃噜一下脚丫子,那蒺藜就会自动掉下来,绝不会像小个子这样,还要弯腰摘下来。 虽然瞪眼不知道小个子扮成要饭的来做什么,但他知道假装乞丐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定是坏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马三瞟了一眼向外悄悄张望的瞪眼,拉了一下他的胳膊,指了指自己,又抬起手来举过了头顶,做出一个量高的姿势,然后低下头,假装着咳嗽两声。 瞪眼点了点头,他好像明白了马三的意思,独自笑了起来。 马三将床向外拉了拉,放了块整砖当枕头,躺在了床上。 他将两腿伸到床里面,耷拉到地上,将上衣蒙在头上,呼呼喘着粗气,等待着小个子的到来。 小个子站在门口,嘴巴里嚷叫着:“有人吗?给口吃的。有人吗?快饿死我了,行行好,给口吃的。” 小个子慢慢上楼了。 马三听惯了乞丐的叫喊声,小个子故意装出的有气无力的声音,马三听到耳朵里,更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偷偷地,马三笑了。 马三没有想到,让瞪眼去买点酒菜,想等大哥回来喝二两,却引来了探子。 张一真只匆匆和他打了个照面,抓起一个火烧就走了,马三不知道张一真去了哪里,但他觉得张一真会回来。 张一真也许去了思艺茶馆,马三这样想。 那把小手枪,李紫蕊没有收下,从李紫蕊的眼神里,马三觉得思艺茶馆一定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许让鬼子汉『奸』盯上了,李紫蕊不便对自己明说,也许怕自己担心。 这样一想,马三既为李紫蕊担心,心中又涌起一股酸甜的滋味。 皱起眉头,眨巴了几下黄眼珠子,马三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栋小楼不安全了,鬼子汉『奸』也许发现了端倪,暗地里在监视。 想想,马三有些担心害怕了,他怕张一真在思艺茶馆,担心他的安危了。 毕竟张一真是张菊的亲侄子,说张一真战死了,鬼子汉『奸』也不会相信,毕竟德州城里出现了一位飞檐走壁的大个子,在小马庄,这人同样出现了,驰马如飞,枪法奇准,像幽灵般突然出现又转眼不见。 带队的小鸟游一定怀疑,骑黄马使双枪的家伙,一定是在北平城里出现过的张一真。 鬼子汉『奸』误把骑黄马,在思艺茶馆消失的李紫蕊抓了去,虽然高路洗白了李紫蕊,但思艺茶馆必定引起了他们的怀疑,重点也许放在了那里。 蹲在矮小墙后的高路,一只眼睛死盯着小楼,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高路『摸』了『摸』肿胀的脸,茶馆里没发现什么情况倒挨了牛议员一巴掌。 其实,这小子想带人把思艺茶馆好好地搜查一番,认真想想,这小子作罢了。 搜查思艺茶馆,不但跟张老板撕破了脸皮,还有危险,而且搜也不一定搜得到,张菊经营茶馆多年,前院后院好多房子,随便藏在什么地方,就不易找到;再者说,张一真武功高强,就算真的找到了,也许自己个也就没命了。 这种高风险,赔命的买卖,高路绝不会做,他有可爱的妻子小荣,有乖巧的女儿小曼,他觉得没把握的事可不干。 小个子上到二楼,这小子没有马上进屋,从窗口向外望了一眼,虽然他不能看到隐藏的高路和大个子,但他断定断墙后的高路和大个子能看到自己。 想想自己外面还有人保护,小个子壮起了胆子,长出了一口气,想自己要办一件大事,立功拿赏钱,心儿不由得狂跳起来。 门虚掩着,小个子推开了门,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点头哈腰,对坐在床边的瞪眼说:“小兄弟,可怜可怜我吧,我都三天没进水米,给我弄点吃的东西。” 瞪眼哑巴看着小个子装出的可怜样,啊啊啊地叫起来,指了指床上的马三,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小个子,瞪圆了眼睛,将手向外一指,推了小个子一把。 小个子探不明情况他是不会出去的,这小子来到床边,听到马三大口喘着粗气,还不住地哼哼,小个子觉得床上的这个家伙得了病,他悄悄地伸出手来,想一把掀开蒙在头上的衣服。 瞪眼不干了,他啊啊啊地叫几声,一把抓住了小个子的手,指了指马三的脑袋,双手捂住自己的太阳『穴』,脸上一副痛苦的模样,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咳嗽了两声。 小个子点了点头,他看懂了瞪眼哑巴表达的意思,床上的这个家伙病了,头疼,还咳嗽。 向小哑巴比划了一下,小哑巴看明白了,小个子在问马三的身高。 他高高地举起手,比划了一番。 小个子笑了。 他把眼光移到马三的身上,马三的两腿在床里面,他看不到腿有多长,还有那个立眉,可是断定是否张一真的根据。 床很宽大,小个子想绕到墙边仔细看看,瞪眼哑巴一把拉住了他。 马三咳嗽了两声,有气无力地开口说话了,“从啥地方来的要饭的,我病了,怕传染给小哑巴,所以蒙了件衣服,我咳嗽一声那吐沫星子满天飞,你快走吧,免得传染给你,我这里也没有吃的东西,快去下家讨讨,也许能要点吃的。” 小个字听马三那懒洋洋的声音,断定这家伙病的不轻,他不能走,他要看一看衣服蒙着的脸面。 小个子灵机一动,他有了办法,“大兄弟,别看我是讨饭的叫花子,可我家上辈是行医之人,我也懂些医术,听你的喘息之声,还有那咳嗽,我断定你得了肺痨,让我看一看你的脸『色』。” 说着话,小个子故意向外望了一眼。 瞪眼看到小个子向外观看,他听不到声音,以为又来了人,忙把眼光投向了窗外。 就借这个功夫,小个子一把撩开了盖在马三头上的衣服。 马三的眼睛圆瞪着,大张着嘴巴,舌头挂在下巴上,两只手紧掐着眉头,那尾『毛』看上去立了起来。 小个子一看马三这副要死的样子,脑袋瓜子嗡地一声,一下坐在了地上,再不敢多看一眼,这小子也顾不得拿上拄着的棍子,慌慌张张地朝楼下跑去。 瞪眼看到马三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看到光着脚丫狼狈不堪跑下楼的小个子,他也捂嘴笑了。 马三站起身来,他断定楼外一定有小个子的同伙,他故意装出张一真的样子,以此来『迷』『惑』高路一伙人,只是为了吸引鬼子汉『奸』的注意力,让张一真更安全一些。 趁着敌人还没有走进院子,马三觉得必须尽快准备一下,他掏出手枪,压满子弹,收拾一下东西,将酒菜放到床头,看了一眼哑巴,又朝外面望了一眼,指了指楼下,又躺在了床上。 哑巴点了点头,他明白了马三的意思,看好院子,发现敌人及时报告。 小个子被马三吓掉了半个魂,这小子也不装了,急急忙忙跑出院子,来到高路身边。 他满面惊恐,像大白天遇到鬼一样,浑身抖成了一团,跳过矮墙,眼光游移,不住地向后张望,生怕那鬼一样的张一真追过来。 “高队长,是,是张一真,我看得清清楚楚。”小个子喘了两口粗气,接着说:“这小子病了,病的还不轻,一副要死的样子,瞪着眼,还耷拉着舌头。” 高路一听耷拉着舌头,身子不由一哆嗦,“你,你确实看清了,是立眉,长,长腿。” “高队长,我真真地看到了立眉,那眉『毛』竖着,像『插』着的两把剑。” 高路点点头,他觉得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嘿嘿嘿地冷笑了两声,拍了拍大个子的肩膀,指了指小个子,“你俩在这里守着,我马上去报告皇军,派出大部队,捉拿张一真。” 俩小子见高队长又要走,不高兴了。 小个子穿好鞋子忙拉住高队长的手,“高队长,我看张一真病得可真不轻,别说给咱们动武,听他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我觉得这小子连拿枪的力气都没有了。你想想,我的高队长,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哑巴,屁事不顶,咱不如给皇军一个惊喜,亲手捉住张一真。” 高路想了想,觉得小个子说的很有道理,再壮的汉子也怕有病,张一真躺在床上,倒不如悄悄地『摸』上去,突然推开门,仨人一下扑到床上,死死地按住张一真。 高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俩小子觉得可行,就这样,仨小子跳过断墙,走进门楼,朝楼上望了一眼,不见张一真的影子,只见瞪眼没事人一样站在窗前,看风景。 小个子有些紧张,他看到了马三那张吓人的脸,心有余悸,凑到马三身边,悄声说:“看,只见哑巴,那张一真一定还躺在床上,我的脚刚才下楼崴了一下,疼得不能走路,高队长,就让大个子打头阵,我在后面保护。” 高路用枪一指大个子,“上。” 大个子在前,中间是高路,仨小子眼盯着楼上的小哑巴,手里拿着枪,悄悄地进了院子。 哑巴眼尖,仨小子在门洞里一『露』头,瞪眼就发现了,他伸出手,拍了一下马三的手,马三弯腰下了床。 小哑巴注意到了一只眼的高路,这小子拿着枪,独眼瞪得就要流出来,闪着惊恐的光。 小哑巴啊啊啊地叫起来,他看到中间的高路一边走一边拿枪瞄向自己。 其实,高路只是把枪抬高了一点,并没有『射』击的打算,可他这个小动作,吓着了小哑巴,小哑巴看到过,这玩意一响就能打死人。 听到小哑巴的叫声,马半仙抬手开了一枪,子弹正打在高路手中的枪上,仨小子几乎同时在地上滚动起来,还好,他们离门洞不远,没等马三开第二枪,仨子滚就进了门洞里。 高路拿枪的手不停地抖动,心里想;子弹这个准哟,恰恰打在自己手中的枪上,他断定开枪的一定是张一真,别人的枪法不会有这么准,还好,张一真饶了我一命。 仨小子头顶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只觉得阵阵发麻,爹死娘嫁人,爬起来,也顾不了许多,朝着巷子深处飞跑起来。 仨小子跑得正欢,只听得城里传出阵阵枪声,随后,喊叫声,汽车摩托车声,『乱』作一团。?: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不知真假,高路下令快击毙 高路顺着声音来到大街上,只见细川五郎正对着手下大发雷霆,他的身边站着小鸟游一,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间归队了。 时近中午,太阳照在脊背上针扎一样疼,全副武装的鬼子汉『奸』加在一起有上千人,一眼望去,汉『奸』比鬼子还要多。 高路看一眼自己的队伍,几乎全出动了,他觉得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大白天,高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敢确定,一准有人惹恼了细川五郎联队长。 高路提着王八盒子,悄悄地来到高栋身边,小声问:“出,出了啥情况?你,你快告诉我。” 高栋现在是代理队长,他有些得意地看了高路一眼,溱到高路耳边压低了声音,“张一真要刺杀细川五郎大佐,刚从北平回来的小鸟游一队长正好发现,他确定刺杀细川五郎大佐的就是张一真,这小子狡猾的很哟,巧装打扮,竟然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溜走了,张一真这小子真是吃豹子胆,大白天竟然行刺,多亏了武功高强的小鸟游一队长及时发现,要不然,细川五郎大佐就没命了。” 听高栋这样说,高路一下蒙了,心想,在那栋小楼里,小个子明明看到了张一真,自己还挨了这小子一枪,兴好打在了王八盒子上。高路真是纳了闷了,这里出现了一个张一真,小楼里还有一个张一真,难道会有两个张一真,不可能。 高路断定小鸟游一看花了眼,误把刺客当成了张一真,他必须把情况报给细川五郎联队长,以免错过抓捕张一真的大好机会。 慌慌张张跑到细川五郎身边,高路望着一脸怒火的细川五郎,又是敬礼又是点头哈腰,细川五郎满眼都是杀气,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高路,“你的,发现了可疑的情况?” “队,队,队长,有,有,有情况!我们发现了张一真,不,不,不是刺杀大佐的张,张,张一真,是,是大个子立眉『毛』,真正的张一真。” 细川五郎愣了一下神,“你的,情报的准确。” “准,准确,准确的很啊!” 高路结结巴巴地说着,怕细川五郎不重视自己的话,忙从腰间拔出手枪,举到细川五郎面前。 刚刚遭遇了刺杀,细川五郎惊魂未定,浑身还在发抖,见高路突然拔枪对准自己,大吃一惊,忙后退一步。 细川五郎虽然执行以华治华的政策,但对中国的汉『奸』,不论多么的忠诚,总是不大放心。 他环视了一眼自己的部队,笑看着高路。 高路一弯胳膊,将枪口朝向地面,面脸堆笑。 细川五郎放下心来,眼瞪着高路,抬手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细川五郎常用巴掌教训自己的手下,这家伙的腕力可不小,虽然没有在空中转一圈加加力,但这一巴掌打下去,高路晃晃悠悠转了一圈,差点摔倒在地上。 满脸疑『惑』高路,直瞪瞪地望着细川五郎,他搞不清楚,为什么细川五郎打了自己一巴掌。 还好,细川五郎是个左撇子,这巴掌打在了高路的右脸上,没和牛议员那巴掌的重叠,要不然,那层肿胀的面皮非得被细川五郎刮下来。 细川五郎这一耳刮子着实用了力,只见高路的右脸蛋像吹气球一样肿了起来,小小的鼻子几乎被红肿的脸蛋子包裹起来。 高路稳住脚步,挺直腰板立正站好,强打精神,“队,队,队长,你,你,你误解了我啊!我忠于皇军,甘愿为皇军效力,就,就是,借,借我一万个胆子,我,我高路也不敢在你面前动枪啊,我,我是让你看看,张一真那小子开了枪,正,正打在我的枪上,以此证明,证明刺杀你的那,那,那个人,不,不,不是张一真!” 细川五郎依然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似乎听不懂马三啰啰嗦嗦说了些什么。胖翻译大猪头凑过来,他拿过高路的枪,手攥着枪口,将枪身举到对细川五郎面前。 这是给枪的一个标准动作,一来,表达自己对对方的尊重,二来,手拿枪口将枪把朝向对方,让对方感觉自己的真诚。 细川五郎点了点头,拿枪在手,看了一眼,他看到了被击中的部位,恰在枪管上。 细川五郎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真神枪手。 猪头翻译见大佐认真地看枪,咧嘴笑了笑,“细川大佐,高路的意思是,让你看下这把被子弹击中的枪,以此来证明他确实看到了张一真。” 细川五郎锁起眉头,“难道刺杀我的,不是张一真的干活?” 高路脸上挂了笑,他觉得细川五郎总算明白了,是我高路发现了真正的张一真,这小子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队,队长,对,对,对!刺,刺客不是张一真的干——活。” 粮库被烧的火焰又一次闪现在细川五郎面前,他心想:难道点着粮库的小子也不是真正的张一真,难道这世界有两个张一真? 不管怎么说,刺客要逮,真正的张一真也要抓。 兵分两路,一路由小鸟游一带领搜捕刺客,一路由细川五郎亲自带队,抓捕张一真。 高路和一高一矮俩小子头前带路,朝着那栋二层小楼出发了。 细川五郎从远处望了一眼这栋破败的二层小楼,传令部队停下来,将方圆百米之内悄悄地包围起来,里三层外三层,还支上了小钢炮,在屋顶上架起了机关枪。 细川五郎阴沉着脸,高路眨巴着一只眼,偷偷地笑了,心想:张一真,你小子这回可跑不了了,打瞎了老子一只眼,今儿个,报仇的机会总算来到了。” 小楼四周寂静无声。 高路十分激动,凑到细川五郎身边,指着小楼说:“队,队长,就这儿。” 细川五郎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高路的肩膀,“你的,张一真的,引出来,或者,将其击毙,明白。” 高路壮起胆子,点了点头,独眼里现出一丝惊恐的光芒,想想自己那只瞎眼,他有些害怕,但在细川五郎面前他不得不满口答应。亲自带头了。 仨小子来到门洞里,探出头向小楼张望,只见一个人只『露』出半个脑袋,背对着窗户,高路的心立时狂跳起来,心想:把张一真引出来,细川五郎大佐不知道张一真的厉害,说的轻巧,到时候我高路不但引不出来,他只一枪就会要了我的命,一枪打在我的王八盒子上,只是提个醒,这次不会那么幸运,我倒不如一枪将这小子打死。” 想到这里,高路返身退出门洞,他把手枪别在了腰里,拿了一挺机枪。 看着手里的机枪,高路的心踏实了许多,这玩意只要哒哒哒地一响,就算瞎打也能要了张一真的命。 院里的杂草有齐腰深,高路向身后的俩小子摆了一下手,仨人提前在门洞里卧了倒,匍匐前进,一点一点往院子里爬。 想想面对的是神枪手张一真,仨小子不敢有一丝马虎,大气也不敢喘了。 高路的手早已抖起来,他小心地将机枪支在一张半倒的石桌上,向小个子摆了摆手。 高路知道,自己瞎了右眼,用左眼瞄准也没个准头,不如让小个子开枪,打死张一真。 小个子趴在破石桌前面,端起枪把,『操』好机枪,瞄准了窗前的脑袋瓜子,扭头看了一眼高路。 高路咬了咬牙,望着窗边一动不动的后脑勺子,瞪眼了独眼,小声下达了命令:“快,快打,打死他!”?: 或搜索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二百九十六章 小楼抓捕挨一脚,高路嚷叫上好茶 太阳很烈,满面流汗的小个子,勾动了板机,食指一勾到底,再不敢松手。 高路瞪着一只眼,趴在小个子身边,手举着王八盒子,不放一枪,这小子知道,如果不瞄准,瞎猫碰死耗子的打法,白白地浪费子弹。 不过他没有闲着,那只独眼聚了光,死死地盯着窗口,盯着那个背对自己的人影。 他看到,机枪响后,尘土飞扬,砖石横飞,窗口的脑袋一下炸开了,白『色』的东西溅起来,再不见了人影。 子弹打完了,仨小子惊恐地望着二楼。 楼房里没有一点声音,似乎所有的生灵都死去了一般寂静,开枪时的紧张兴奋渐渐消失了,恐惧再次笼罩在仨小子的心头。 高路朝窗口望着,看了一眼身边的小个子,“大,大功告成,你,你,你俩守着,我去报告细川五郎队长,可,可给我看好了。” 高路退回门洞,喘匀了气,跑到细川五郎身边,“队,队,队长,打,打,打死了,打死了。” 细川五郎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你的,打死了张一真,功劳大大的。” 细川五郎高兴地竖起了大拇指。 “哪,哪,哪里,多,多谢大佐栽培。”第二百九十六章小楼抓捕挨一脚,高路嚷叫上好茶 满面流汗的小个子,勾动了板机,食指一勾到底,再不敢松手。 高路瞪着一只眼,趴在小个子身边,手举着王八盒子,不放一枪,这小子知道,如果不瞄准,瞎猫碰死耗子的打法,白白地浪费子弹。 不过他没有闲着,那只独眼聚了光,死死地盯着窗口,盯着那个背对自己的人影。 他看到,机枪响后,尘土飞扬,砖石横飞,窗口的脑袋一下炸开了,白『色』的东西溅起来,再不见了人影。 子弹打完了,仨小子惊恐地望着二楼。 楼房里没有一点声音,似乎所有的生灵都死去了一般寂静,开枪时的紧张兴奋渐渐消失了,恐惧再次笼罩在仨小子的心头。 高路朝窗口望着,看了一眼身边的小个子,“大,大功告成,你,你,你俩守着,我去报告细川五郎队长,可,可给我看好了。” 高路退回门洞,喘匀了气,跑到细川五郎身边,“队,队,队长,打,打,打死了,打死了。” 高路提着的心落了地,消灭了张一真既为自己报了仇,又得到了大佐的夸奖,真是一举两得啊! 高路头前带路,细川五郎跟在他身后,为了防备万一,十几个日本鬼子守护着细川五郎。 进了院子,细川五郎朝楼上望了一眼,听了听动静。 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只见窗口两边,布满了弹孔,细川五郎摆了一下手,高路带领着鬼子冲上了二楼。 高路来到门口,踹了一脚,门没有开,里面挡着什么东西,高路朝鬼子兵用力扭了一下头。 如狼似乎虎的几个鬼子端着枪,用肩膀一下将门撞开了。 高路朝窗口一看,大吃一惊。 一个没有打碎的茶壶底,还静静地躺在窗台上,窗台下边的大床上,一顶戴在茶壶上的破帽子没有一个弹孔。 高路简直看傻了,这小子顿时慌作一团,在屋里转了两圈,忙趴在地上,朝床底下仔细看了看,又跳将起来,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一个人,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上子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禁不住哆嗦起来。 那只独眼再也不够用了,在屋子里仔细搜索,终于在墙角,高路发现了几枚石子,忙捡拾起来,举到眼前看了看。 细川五郎慢悠悠地上楼了,高路一见大佐,忙跪在大佐脚边,“队,队,队长,张一真的,狡猾狡猾地,我,我们上当了,他用一只茶壶当脑袋,上面,上面还盖了顶帽子,实,实,实在是看不清啊。” 细川五郎大佐阴沉着脸,他看了一眼窗口的茶壶底子,看了一眼散落在床上的碎片,拿起了那顶帽子,仔细地看了看。 这是一顶普通的礼帽,并没有特别的地方。 细川五郎将帽子摔在地上,抬腿就是一脚,“八嘎呀路,八嘎呀路。” 高路四脚八叉仰躺在地上,咧着大嘴惊恐地望着细川五郎,手里举着那几枚石子,他不敢爬起来,生怕细川五郎再飞出一脚。 “队,队,队长,这,这是张一真藏在这里的证据,这,这小子惯用石子打人,他确在楼上,不,不,不过,我们晚来了一步,让这小子逃跑了。” 细川五郎把石子拿在手里,眯着眼看了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他命令手下的人,点着这栋小楼。 小楼燃起的大火让笑面虎马三看到了,他手拉着瞪眼,眼望着火的方向,却笑不出来了,他的心情既压抑又难过,自己和张一真住过的小楼就这样一把火烧了,就像点着了自家的房子,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那阵枪声响过,马三明白了,自己和日本人正面交锋绝没有胜算,也只有发挥自己的长处,玩这小子们一把。 他觉得凭张一真的本事,他一定出了城,天『色』将晚,马半仙扮成乞丐,瞪眼扮成瞎子,他手拄木棍,牵着瞪眼的手,两人顺利地出了城。 太阳西下,天空晴朗,飞鸟归巢。 如果没有战争,这将是一幅多么美丽的景象。 四处搜寻,不见张一真的影子,也找不到刺客,细川五郎望一眼天空,下令收兵。 跟在部队后面,高路心里忐忑,他万没想到,不但没有打死张一真,还挨了大佐一脚,他琢磨着张一真的心里,琢磨着如何抓获张一真。 他还真的想出了办法。 回到保安团,这小子也顾不得喘口气,慌忙来到司令部,找到细川五郎大佐,眨巴了几下独眼,看了看细川五郎身边的几个人。 细川五郎摆了一下手,几个鬼子出去了,高路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小声对细川五郎说:“大,大佐阁下,我,我有一个好主意,中国人的心理我懂,他们想些什么,我,我高路明白的很,中国人重亲情友亲,我,我想,咱们过些时日,等思艺茶馆的的大掌柜回到了茶馆,咱派几个人化装成老百姓,悄悄地把张菊抓起来,我就不信引不出张一真。” 细川五郎拍着高路的肩膀,抿着嘴哼哼哼地笑了,在德州城,细川五郎知道,主要还是靠这帮汉『奸』维持秩序,如果没有这帮子人,别说对付八路军游击队,就这帮渐渐觉悟起来,不当亡国奴的老百姓,他也不好对付。 细川五郎觉得高路出了个好主意。 半月过后,张菊出院了,子弹打在胳膊告近肩膀的位置,伤了骨头。 牛议员亲自开车送张菊回茶馆,身边还是带了那俩五大三粗的保镖。 来到思艺茶馆门口,俩保镖首先下边,打开了车门,牛议员亲手扶着张菊下了车。 进了思艺茶馆,喝茶的人望着有名的牛议员,望着张菊吊着的胳膊,低下头,小声说话。 牛议员亲手搀扶着张菊,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他在向众人表明,张菊是自己的恩人,以后在茶馆喝茶万不可放肆,要识趣点。 穿过堂,过后门,来到张菊的屋子,牛议员满面堆笑,他摘下板指拿过张菊的手,“大姐,不要见笑,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你拿好。” 牛议员将板指放到张菊手里。 张菊抬头,微笑着望着牛议员,将那泛着绿光的板指轻轻地戴在牛议员的手上,抿嘴笑着说:“牛议员,这点小事也算不得什么,你也不用搁在心上,举手之劳,这板指我怎么能要。” 牛议员睁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竟不贪财,他怕的就是这种人,在牛议员的眼中,不贪财的人最难对付,他笑了笑,“救命之恩,无以回报,你,你让我的心里怎受得了。” “牛一员,我背靠了你这棵大树,那比千金万银都重要,有个风雨霜雪什么的,还不是打不着。”张菊微笑着说:“牛议员,我也是无心帮了忙,你的心里啊,也不要过意不去,拿我当救命恩人似的,我只是做个小生意,从来不想也不敢掺和那些『乱』七八遭的事情,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做好了生意比什么都好。” “对,对,对,你真乃舍己救人心胸宽广的好大姐,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牛议员,我也算不得舍己救人,还不全仗着你自己个福大命大造化大,帮了这点小忙,负了点轻伤,也算不得什么,以后啊,你也别把这事总挂在嘴边上,遇到危险拔刀相助,那也是应当的,咱以后见面啊,不提这档子事,说起来,弄得我倒不好意思。” 牛议员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行,人在江湖讲究一个义字,佩服,佩服。” “牛议员,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硬伤也没啥大不了的,你有公务在身,忙!我也不留你吃饭了。” 牛议员微笑着看着张菊,满眼感激,摘下礼帽弯了一下腰,“大姐,不送,不送。” 牛议员挥了一下手,走出屋子,顺手把门带上,“不送,不送。” 牛议员前脚刚走,高路带着几个装扮成老百姓的鬼子兵进了茶馆,他们坐在八仙桌上,四处看了看,高路大声地嚷叫:“上,上,上好茶。” 第二百九十七章 高路暗中使诡计,思艺张菊被抓去 细川五郎本打算派几个汉『奸』把张菊抓起来,这样可以彰显大日本帝国的亲和力。 撇嘴想了想,他觉得汉『奸』办事不利,虽然这帮家伙狗一样围着自己转,但在他的眼里,这帮汉『奸』也只不过是听话的狗而已,当炮灰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冲在前面,这帮傻小子,也没有什么怨言。 但办起重要的事情来,细川五郎对这帮汉『奸』不放心,必竟他们是中国人,不同的民族,自然心存芥蒂。 所以,他只让高路带路,找到思艺茶馆,抓人的事还是由日本鬼子来办,细川五郎觉得自己手下的兵,干净利落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 高路坐在桌前,独眼悄悄地四处观察,见茶馆的人都不理自己,这小子旁若无人地脱下了鞋子,一手扣着臭脚丫子,一手搓着身上的泥巴。 别说高路用手指扣那脚趾缝,就是这小子脱下鞋来,那臭气就已熏了天。 脚上,鞋里,臭味呼地一下冒出来,熏得几个日本鬼子直咧嘴,可他们又不能捂住嘴巴,强忍着钻鼻的臭气。 这高路也真是个活宝,不但扣着脚巴丫子,还在脖颈胸前搓起了泥丸,那一串串的黑泥在脖子上胸口上不停地掉落,鬼子兵看着直摇头,却又不敢说话,只怕一张嘴就『露』了馅。 搓就搓吧,可高路觉得这是一种幸福的享受,搓到痒处还撩一下手,那泥丸竟飞进鬼子兵那吃惊大张的嘴巴里,日本鬼子低头吐出来,瞪眼望着高路。 高路看一眼鬼子兵,脸上挂了一丝得意。 高路有自己的打算,他就是要扣臭脚丫把张菊引出来,他知道茶馆是干净清爽的地方,阵阵臭味散发出去,别说客人喝茶,就这烂咸鱼一样的臭味也能把客人熏跑。 高路清楚,茶馆没有了客人,最难受的莫过大掌柜,用不了多长时间,张菊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高路为捉拿张一真,可真是动了脑筋,这些日了这小子东跑西颠 可没停下脚步。 他几乎是连轴转,躺倒就睡也顾不得脱掉鞋子,哪里有功夫洗脚。 多日积攒的臭味随着高路脱下鞋子,一下冲出,弥漫开来,就连坐在柜台前的白八十也捂住了鼻子,他放下手中的活计,四处寻找臭味的来源。 白八十在大掌柜住院这段时间,远接高迎,陪着笑脸,生意倒是不错,庆幸的是,没有人找茬惹事。 今儿晚上,闻到那一股股的臭味,白八十觉得不大对劲了,他早早地看到了不是东西的高路,看到了搓着前胸,一脸得意的混蛋,他万没想到,这小子竟在茶馆里脱掉了鞋子。 他要上前制止,让高路穿上鞋子。 恰在这时,李紫蕊从后门走了进来,她刚走进大堂,一股臭味涌了过来,她后退了两步,捂住了鼻子,差点摔了个跟头。 她还是顶着一股股的臭味,来到白八十面前。 在茶馆,好多事情李紫蕊无法出头,在张菊眼里,她是绝对可信赖同志,虽然她是自己的干女儿,但放在神圣同志的面前,她们是那平等,同样为了一种神圣的理想,为了劳苦大众得解放,过上梦想的好日子,她们又是不同寻常的平等。 张菊不愿让自己的干女儿,让自己的同志承担不必要的风险,在张菊的心里,隐藏在背后的李紫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喝茶的人面前,李紫蕊只不过是一个烧水的伙计,所以,张菊 不想让李紫蕊担惊受怕,她只告诉李紫蕊去叫一下白八十来见自己。 张菊要给白八十说一下,以后茶馆遇到什么难处,可以找牛议员帮忙,这样的话张菊不想告诉李紫蕊,她清楚牛议员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紫蕊放开捂鼻子的手,强忍着阵阵臭气,大步流星来到二掌柜面前。她还没有开口说话,只见不多的几个客人捂着嘴巴,抬起屁股就要走人。 在白八十眼里,生意比什么都重要,他只看了一眼李紫蕊,忙来到大堂拦住欲走的客人。 “请留步,这熏天的臭气我也闻到了,我找到了那个人,让他穿上鞋子,要不穿就撵他走人。”白八十满脸真诚,又是抱拳又是点头,挽留着客人。 高路的独眼可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他看到了李紫蕊来到白八十面前张嘴有话要说,可没有说出来,他更看到了白八十那副慌张的脸。 客人们看在白八十的真情挽留的份上,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坐位。 见客人们都回去了,白八十心中强压着怒火,憋足了气,脸上却挂上了笑容,不紧不慢地来到高路桌前。 他先给高路满了一碗茶水,看了一眼他身边那几个人,抱了一下拳,小声说:“高队长,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一亩三分地是你的天下,远的不说,就咱德州茶馆也有那么几家,你称几两棉花纺一纺(访一访),有没有在茶馆搓泥扣脚的还喝茶的主。” 高路一听瞪起了眼睛,他心里清楚,这次可是自己出的主意,大日本皇军点头布置的任务:逮捕张菊,引出张一真。 桌边几个日本鬼子撇开嘴,看了一眼白八十,满脸的不服气。 高路阴阳怪气地说:“二,二掌柜,我高路不是说你,白八十这,这个名字,你,你是白叫了,如果照这样下去,你还想活到八十岁,做梦去吧!” 高路看了一眼满面疑『惑』的白八十,吸了一口烟,咧开嘴将烟一点点吹出来,眯起一只眼,“我今天只是脚痒,你等着,别急,不大的功夫,就能在你,你的脑瓜顶,响,响,响个炸雷。” 白八十这么多年跟着大掌柜也见多了地痞无赖,汉『奸』土匪,他把高路归到了那路人,他觉得高路这小子,不过是又扑又炸,吓唬人。 站在柜台边上的李紫蕊听到高路和二掌柜的争吵,也不好『插』嘴,低下头仔细地听着。 高路抬眼了了一眼李紫蕊,他觉得李紫蕊不会无故找二掌柜,这里面一定有些问题。 其实,白八十也发现了问题,这几个日本鬼子一身穷苦百姓的打扮,但他们只是慢慢地泯茶,和那一口下去半碗的穷苦百姓不一样,再看他们的眼神,总是鬼鬼祟祟斜眼愉愉地看人,最重要的是,几个小子只是喝茶,不敢说一句话。 白八十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他已经无法抽身。 高路不会随意放他离开自己的眼前。 悄悄地给几个日本兵使了个眼『色』,那独眼只是朝后门一眺,几个鬼子兵把手伸进腰间,抓住王八盒子,像狗一样跳了来。 张菊不见二掌柜,李紫蕊也没有回屋,却听到吵嚷的声音,也顾不得胳膊上的伤,没等鬼子离开桌子,张菊推开后门走了进来。 “哟,谁放的臭屁呀,也真叫个高水平,熏臭了半边天,就连我这喜欢吃臭豆腐的人都受不了。” 高路一见张菊出现了,他心里有了谱子,低头穿上了鞋子,那只独眼『露』出得意的笑,张了张嘴,站起身来,来到张菊面前,大声地说:“大,大,大掌柜,真的对不起,你,你,这天忒热,脚出汗,粘乎难受,我只是脱了一下鞋子,没想到臭气熏天哟,这不,我穿上了,臭味闷在鞋里,想闻也闻不到了,对,对不起,对不起。” 高路说着话,朝小日鬼子使了个眼『色』,“别看我们坐一桌,其实只是巧合,这几个兄弟我一个也不认识,一个也,也不认识。” 他在桌下偷偷地摆了一下手,几个小鬼子不由分说冲到张菊身边,捂嘴架胳膊抬腿,将张菊弄到了大街上。 谁也没有发现,两辆汽车在不远处等着,车上的人见思艺茶馆抬出一个女人,立刻打开了车灯,几个小子将张菊塞进车里,嘴里塞上东西,慌慌张张上了车。 小鬼子有备而来,瞬间发生的事,让李紫蕊猝不及防,等他和白八十冲出门来,汽车猛加油门,已经跑远了。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 或 ,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 张菊被绑紫蕊急,高路回头又使坏 喝茶的人都惊呆了,谁也不会想到,竟有人绑架思艺茶馆的大掌柜。 眼看着大掌柜被绑走了,高路故意瞪圆那只独眼,满脸惊恐地向门外张望着。 见李紫蕊和白八十慌慌张张,垂头丧气地回到茶馆,高路马上迎上前去,装出一副担心的的样子,关切地问:“这,这是咋回事,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竟敢绑架茶馆的大掌柜,我,我没带枪,要是有枪,我非毙了他们,唉,我得回去调查一下,这,这是我的责任,请二老板放心,一,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看,看看到底是谁,竟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绝,绝不轻饶,绝不轻饶。” 李紫蕊看了高路一眼,望着窗外,不紧不慢地说:“我只是茶馆的小伙计,有些话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的,不过,话不说出来也憋得慌,闷在心里怕出点『毛』病。” 扭过头来,李紫蕊看着高路,“高队长,你看看,那几个小子比土匪还厉害,像狼一样扑上来,把人就给绑架了,你说,这是你的地盘,出了这档子事,你可有责任不是?” 高路独眼望着李紫蕊,『揉』了『揉』红肿的脸蛋子,点了点头,“我,我是有点责任,不,不过,混『乱』的很哟,各种势力,暗,暗流涌动,绑,绑架,这,这还是轻的,那些不要命的家伙还搞起了暗杀,就在前些日子,一,一位皇军的大官被人暗杀了,这帮不要命的家伙,跟中了邪一样,专,专,专门跟皇军还有我们皇协军作对啊!搞得皇军都惶恐不安了,张菊被什么人绑了,我现在也搞不清楚,不,不过,咱都不是外人,都想想办法,尽,尽快把张菊救出来,夜长梦多,咱,咱们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讲到这里,高路偷眼瞧了瞧二掌柜。 白八十挠着头皮,有脸愁容,唉声叹气,他知道高路不是个好东西,他断定绑匪是高路这小子引来的,他把高路的话当成了放屁,也没话听进耳朵里,他知道高路这小子在装好人,别看这小子一脸无辜的样子,当汉『奸』的,没一个好人。 白八十抬起眼皮瞅了一眼笑里藏刀的高路,“高队长,这保安团皇协军啥的,你可当了一半的家,发生这样的事情总得有个说法,一个好人凭白无故被人绑了去,这兵荒马『乱』的,你让我们想法子,你好好想想,我们小老姓又有啥办法,还望高队长多多费心,多多费心。” 高路哈哈哈地笑起来,他就喜欢别人乞求自己。 朝门口看了一眼,高路觉得这茶馆不易久留,如果牛议员来喝茶,事情就不好办了,想想牛议员,这小子的半边脸又疼了起来,咧了咧嘴,从口袋里『摸』出一点钱,扔到桌子上,抬头对白八十说:“我,我从没把大掌柜当过外人,费,费心那是应当的,我,我这就去查,这就去查。” 白八十慌忙抓起桌上的钱,塞进高路的口袋里。 高路看了一眼白八十,拍了拍自己的口袋,点了点头。 喝茶的人望着一扭一扭走出茶馆的高队长,悄悄地议论。 一个老者说:“我看这事一定是鬼子汉『奸』干的。”老人喝了一口茶,朝门口看了一眼,接着说:“不管是刺客还是八路军游击队,绝对不绑张菊这样的好人。” 白八十听到耳朵里,他知道,喝茶的人鱼龙混杂,一句话说不好就可能惹来麻烦,别看是老面孔,今儿个是好人,明天也许就变成了汉『奸』,他咳嗽了一声,点头朝大家伙笑了笑。 “咱这茶馆,只闷头喝茶,少说话,闷不住就说些东家长李家短陈谷子烂芝麻的笑话,当说些啥,不当说些啥我想大家伙也清楚,都老大不小的了,也不用我教,这老话讲,祸从口出,招惹了麻烦,自己受罪不说,耽误茶馆的生意不是。” 听白八十这样讲,喝茶的人点着头,望着李紫蕊和白八十走进了后门。 来到僻静处,李紫蕊悄声对白八十说:“二掌柜,大掌柜本来让我叫你,她有话要对你说,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人绑架了,也不知道大掌柜要对你说些啥。” 白八十皱起眉头,认真地想了想,大掌柜刚从医院出来就有话要说,难道在医院里遇到了啥情况,要告诉我不成。 想来想去,白八十觉得啥事也不那么重了,重要的是把人赶快救出来,才能知道大掌柜想说些什么。 老人家想到了牛议员,必竟大掌柜是因为他才受的伤,如果把绑架的事告诉牛议员,白八十觉得,牛议员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想法把大掌柜保出来。 拉了一下李紫蕊,白八十凑到她的耳边,“你去牛议员家走一趟,就说大掌柜被不明身份的人给绑架了,让他想想办法。” 李紫蕊摇了摇头,“二掌柜,这牛议你也相信,你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和日本鬼子勾勾搭搭,一肚子坏水不干人事,咱怎能相信他。” “相信我,你干妈才救了他一命,趁着这个热乎劲,他就是再坏也得报答救命之恩不是,相信我,好孩子,想信我的判断,从后门走,要多加小心,别忘了,要给牛议员多说好话。” 李紫蕊有些不情愿,她刚要动身,大堂里传来高路的嚷叫声,这家伙满面红光,带着小个子大个子又回来了。 见大堂里只几个跑堂的伙计,高路直接从后门来到了院里。 白八十一阵紧张,忙对李紫蕊说:“先别去牛议员家了,你去看水,我听听这小子说个啥,咱们好作打算。” 高路晃着膀子,大大咧咧地走进后院,抬眼看到迎面走来的白八十,这小子乐了,迎上去拍了拍白八十的肩膀,看了一眼火炉边的李紫蕊,又在院里走了走,见没有什么人,这小子放下心来,高声对白八十说:“还,还是我高路,办,办事那叫一个迅速。” 白八十忙把高路引进自己屋里,小声说:“高队长,你说话别那么大声,我的心怦啊怦地跳,上了点岁数,高声大嗓门的我可受不了,有啥事慢慢说,我给仨位沏茶。” 三碗茶放在炕头的小桌子上,仨小子也不客气,端起碗来就喝。 高路看了一眼白八十,小声神秘地说:“我,我可真是费了老劲了,总算查清楚了,大,大掌柜,被……” 说到节骨眼上,高路眨巴了几下眼睛,不往下说了。 白八十竖起耳朵听着,可高路张张嘴巴,不出声,只是一脸地为难。 “高队长,谁绑架了张菊,你快说啊!” 高路笑了,只笑了一下,这小子的脸突然疼起来,捂住了半边脸,又张了张嘴,还是不出声。 一高一矮的俩小子看着木呆呆的白八十,抿着嘴哼哼哼地笑。 高路悄悄地给小个子使了个眼『色』。 小个子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二掌柜,你瞧瞧我们高队长这张脸,还不都是为了思艺茶馆,吃的亏,挨的揍!今儿晚上,高队长可真是下了死力,又跑东又跑西打听消息,你瞅瞅,这腿都跑细了,这么重要的情报,高队长要是说出来,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人家担这么大的风险,我想,二掌柜也是个明白人,要不然大掌柜也不会用你。” 大个子听小个子这样说,也不住地帮腔,可就不把话往明里讲。 白八十浑身有些发抖了,他搞不清这仨小子一唱一合的,耍得什么鬼把戏。 他两眼直直地望着仨小子,张了张嘴,终于说出了话,“我不明白,我傻,话还是挑明了吧。” 小个子站起身来,在屋子转了两圈,突然站在桌前,指着白八十的鼻子说:“我总算是看到了大掌柜的水平,大掌柜看上去很聪明,可不知道怎么选了你这么个笨蛋,暗示的话你听不懂,看来不把话挑明,说到天亮也白搭,这样吧,话我明说,拿三块大洋,大掌柜被谁抓了去,我们队长立马告诉你。” 白八十眨巴了几下眼睛,他没想到,这仨小子着急忙慌地跑了来,是为了三块大洋。 咬了咬牙,白八十上了炕,在炕头的一个箱里,『摸』出了自己的私房钱,放到了桌子上。 仨小子几乎同时伸出手来,高路那只独眼冒出火来,拍了一下桌子,瞪了瞪俩小子,“他,他妈的,看不到钱的时候,我,我是高队长,看,看到了钱,都他妈的红了眼,不,不把老子放到眼里了,真,真他妈的混蛋。” 又说又骂,高路把桌上的三块大洋抓在手里,装进了自己腰包,又看了看白八十,“这俩小兄弟也不容易,回回手,给个水钱。” 白八十心疼的真咧嘴,他把手伸进了箱子,『摸』索了好一阵,拿出了两块大洋,“高队长,你得先说出大掌柜被谁抓了去,我才给这钱。我这箱子里一文也没有了,你要是不说,再要钱,我可没有了办法。” 高路瞅一眼炕头的木箱子,不紧不慢地说:“我可是讲信用的人,实话告诉你,大掌柜被日本人抓了去。” 白八十惊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两块大洋掉在了地上,俩小子不由分说抢在了手里,高兴地真拍屁股。 白八十慌了神,“高队长,你和日本人关系好,你有办法,你有办法。” 高路冷冷地看了一眼白八十,又瞅了瞅那只箱子,白八十忙将箱子打开,把里面的衣服倒出来,一件件抖在了炕上,“高队长,你看,你看,真的没有了,真的一厘也没有了。” 高路点了点头,他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得意,既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又得到一笔金钱,这小子笑了笑,一脸认真地对白八十说:“皇,皇军抓到的人,说是要犯就是要犯,只要大日本皇军不松口,就算是找来了神仙也是个白搭,我,我告诉你二掌柜,也甭托人瞎费劲,如果把皇军惹烦了,弄不好就枪毙。”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 或 ,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 高路拿出馊主意,紫蕊暗夜出行急 高路的一只独眼笑看着白八十,仔细观察着白八十面部的表情。 白八十愁眉苦脸,搓着两只大手,两行热泪竟从眼窝里流了下来,一脸无奈地望着高路,长叹一声。 高路忙收起笑脸,换上一副难过的面孔,“二,二掌柜,你,你这一流泪,我,我这心里啊,也,也怪难过的。二,二掌柜,有,有啥话你,你就明说吧!” 白八十抹了一把眼泪,吸了两下鼻子,“高队长,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大掌柜对我真好,她是个讲义气的人,别看是个女人,可不输男人,可她凭白无故遭此大难,我这心里啊,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这『乱』世也忒『乱』了点,说绑人就绑人,说杀人就杀人,简直让人没法活哟……”白八十说到伤心处,像小孩了一样,抽噎起来,眼里又涌出泪水。 高路看着,他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这老家伙都急哭了,看来这白八十确也没了办法。 拍了拍白八十瘦弱的肩膀,高路眯着独眼想了想,他觉得自己把话都挑明了,可这白八十还是听不懂。 望着咧着大嘴,一脸难过的白八十,高路觉得这老家伙早已六神无主,自己说话稍稍拐了个弯,这老家伙就理解不透,倒不如给他指点一下,也好达到自己的目的。 抬起手来,高路轻轻地敲了敲白八十的脑门,白八十瞪大眼睛,浑身哆嗦了一下,不解地看着高路。 高路一脸得意,朝着白八十笑了笑,挤了挤独眼,“老,老人家,我,我高路是个大肚能容船的义气人,虽然张一真打瞎了我一只眼,我,我,我不记仇,一,一点也不放在心里。” 说到这里,高路停下来,他有意提起张一真,瞧着白八十的反应。 白八十闭眼挤出一滴泪水,低下了头,突然抬起头来,“高队长大度,大人不记小人过。” 高路眼盯着白八十,点了点头。 “张一真就是个愣头青啊!天不怕地不怕,不,不晓得我高路的厉害,不,不,不过,大掌柜的跟这事没有关系,再说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我一只眼看东西也习惯了。张菊对我不薄,每,每次我来,她都会开句玩笑,她突然被绑,我,我也有责任,心,心疼不说,还,还难过的不得了。” 说到这里,高路那只独眼里竟流出泪来,他一边擦拭,一边偷瞧着白八十,见白八十满面的感动,他放下手来,朝身边的俩小子使了个眼『色』,“你,你,你俩,先,先到外面凉快凉快去。” 俩小子『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大洋,一脸满足地笑了,点着头,“我俩就到门口等队长,高队长,我们可不敢远离,得保护你的安全。” 看着俩小子走出了屋子,高路抬腿踢了一脚屋门,砰地一声,屋门关上了。 他一脸神秘地凑到白八十眼前,压低了声音,用那只独眼望了望窗口,好像天大的秘密,怕人听到似地,将手捂住半边嘴巴,“二,二掌柜,也只有我给你出出真主意,想些办法,托人,你,你又能托谁,现,现在办个事就得拿钱,大,大钱办大事,小,小钱办小事,没钱甭办事,张菊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说,说,说大了恐怕就掉脑袋,有些事,让皇军盯上了,恐怕拿钱也办不了。” 白八十听到这里,抬起手来,头使劲地摇起来,“高队长,这钱,我是一个大子都没剩,全给了你们,这兵荒马『乱』的,晚上脱下的鞋子,天亮也许就穿不上,谁还有心情喝茶,这思艺茶馆,人吃马喂,勉强维持,说句实话,这年月,思艺茶馆,不赔本就算不错了啊!” 高路望着一脸苦相的白八十,突然瞪起了那只独眼,“常,常言道,能跟明白人打场架,也,也,也不跟你这糊涂人说句话,你,你真是老糊涂了,我,我高路跟你要钱了吗?” 白八十眼见高路的独眼里冒出凶光,慌忙点头,“没要钱,没要钱。” 高路撇了一下嘴,“这,这就对了嘛,我,我高路好人一个,不,不图钱,救大掌柜,我倒有个好主意,你,你可,可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我是冒了掉脑袋的风险,宁愿得罪大日本皇军,也得想法子把,把大掌柜救出来。” 白八十认真地听着,可高路说到节骨眼上又不说了,白八十以为高路又要钱,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一脸无奈地望着高路,急忙说:“高队长,有啥法子,你快点说啊,真急死我了。” 高路咬了咬牙,将嘴巴凑到白八十耳边,“找,找个会飞檐走壁的高手,选,选个风高夜黑的晚上,把,把人救出来。不,不就得了。” 白八十惊得浑身一阵哆嗦,高路把白八十惊恐的样子看在了眼里,他一脸得意,“二,二掌柜,这,这可是我高路,掉,掉脑袋的主意,可,可不敢说出去。” 高路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抬起手来,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白八十吓得后退了一步,高路笑了,得意地说:“天,天知,地,地知,你知我知,如果走漏了消息,我,我高路也不是好惹的。时,时候不早了,我,我,我得走。” 大个子在门口支起耳朵仔细听着,可他听不到屋里说些什么,小个子在窗口悄悄地看着,俩小子生怕高队长得到钱不分给自己一点,所以盯得很紧。 小个子看得清清楚楚,高队长只是跟白八十说了会悄悄话,并没有得到钱,他朝大个子摆了一下手,轻手轻脚来到门口,等着高队长。 高路挺直了腰,在自己的手下面前,高路的腰总是直的。 看了一眼门口的俩小子,高路拉起长音,只说了一个字:走——! 白八十跟随着高路出了屋,忙不迭地大声说:“高队长,你多费心,慢走,慢走。” 高路回头看了一眼白八十,撇了一下嘴,“不,不,不送!” 李紫蕊在暗处眼看着仨汉『奸』进了大堂,她忙跑到后门向大堂里张望,只见高路带着俩汉『奸』,摇晃着身子出了前门。 想了想,她不紧不慢地走进大堂,望了一眼不多的几个客人,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抽身出了大堂,快步来到白八十的门口,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白八十坐在炕沿上,眼睛盯着窗口,皱着眉头想着心事。 李紫蕊坐在白八十身边,“二掌柜,你老也甭为难,甭害怕,几个狗汉『奸』就是披着人皮的狼,还假惺惺装什么好人!” 白八十叹了口气,“从高路的嘴巴里,我听得出来,可恶的小鬼子,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高路还跟我玩心意,他还是嫩了点。” 李紫蕊一脸疑『惑』,“你的意思?” “小鬼子绑架大掌握柜只是拿她当个诱饵,他们的目的我猜得到,是想把她的侄子张一真引出来,抓住张一真才是鬼子汉『奸』真正的目的。一真打瞎了高路的一只眼,他能不卖力地抓他!在我面前,这小子故意提起张一真,怕我想不起来似的。” 李紫蕊紧锁眉头,用力地点了点头。 “孩子,你还得去牛议员家走一趟,咱得把大掌柜快些救出来,张一真在什么地方咱也不知道,万一他知道了姑姑被鬼子绑架了,一着急,擅自行动,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鬼子把人关在了啥地方?”李紫蕊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白八十挠了挠头皮,“这话咱怎好问,一问高路这小子就会怀疑咱设法营救,到时候怀疑到咱头上,小日本鬼子还不烧了咱这茶馆,大掌柜多年的心血还不白费了。” 李紫蕊点了点头,“我这就行动,去找牛议员。” 看着李紫蕊走出屋子,白八十慌忙走出屋子,拉住李紫蕊的手,“天都黑透了,你可要多加小心。” 李紫蕊点了点头,突然心中一阵难过,眼里含了泪,拍了拍白八十的手,“老人家,不用担心我,你多保重。” 推开后门,回头望一眼站在门口的白八十,耳听着白八十闩上门,李紫蕊叹了一口气,紧咬着牙,在小巷里飞跑起来,她身体轻盈,不大功夫就消失在漆黑恐怖的夜『色』里。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 或 ,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三章 百暗夜独访牛议员,紫蕊灵感突闪现 夜静静的,没有枪声,只闻蛐蛐那单调不倦的叫声。 夜的黑,让天空的星星格外明亮,远远望去,古老的德州城似乎躺在蛐蛐的叫声里,平静地睡着了。 黑夜掩盖了斑斑血迹,痛苦磨难;掩盖了鬼子汉『奸』的狰狞嘴脸,肮脏凶残。 没有人知道在这样的黑夜里,有多少抗日志士在敌占区甘冒风险,以死抗争,他们在经历着饥饿恐怖,无情杀戮。 李紫蕊走在小巷里,她停下脚步,望一眼北斗七星,确认一下自己行走的方向。 她知道牛议员的家,就在那片灯红酒绿的区域,她要到那里寻找牛议员。 于其说居住在这里的多是富人,倒不如说这儿聚集了更多的鬼子汉『奸』。 鬼子的司令部,保安团皇协军,伪『政府』也都离这不远,洒楼、饭店、当铺、茶馆、杂货铺子,也大多开在了这里,三三两两的行人,鬼鬼祟祟的身影,四处张望的眼睛,还有那拉车的,挑担的,大多破衣烂衫,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一双呆滞木讷昏昏欲睡的眼。 窗里『射』出的灯光像老人昏花的眼,没有了多少光亮,朱红的大门,在暗光里变成了赤黑『色』,门口的石狮大张着嘴巴,昏暗的灯光下,看上去有些吓人。 这儿,是魔鬼的天堂。 黑暗的角落里,街边墙根处,树下杂草边,躺着瘦骨嶙峋半死不活的穷人乞丐。 酒楼的窗口映出一张张油光肥胖的笑脸,鲜艳夺目的衣裳从窗口悄然飘过,也不知是太太还是陪酒女郎。 一天一地两相比较,不觉让人感到阵阵心悸。 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在窗口一闪,像个妩媚的女妖,让人浮想联翩。 李紫蕊悄悄地看着,觉得有些恶心,她似乎进入了群魔『乱』舞,暗藏杀气的恐怖世界。 她小心翼翼离开这里,边走边看着门上的字,寻找着牛府。 牛府的大门前站着俩便衣,俩小子在小声说着话,看到李紫蕊朝大门口张望,大声地嚷:“看,看啥啊!看到眼里就剥不出来了,快快滚蛋。” 李紫蕊迎了上去,打量了俩小子一眼,“我找牛议员,有急事。” 俩小子嘿嘿嘿地笑了几声,一推李紫蕊,“你以为见牛议员就跟见个小老百姓似的,敲敲门喊一声就能见,回去吧,牛议员不在家,实话告诉你,就是在家,这黑灯瞎火的牛议员也不会客,甭啰嗦,快走吧!” 俩小子扭过头,不搭理李紫蕊。 李紫蕊看了一眼身强力壮的俩小子,知道再多说也没有用,她悄悄地离开门口,转到僻静处,想了想,飞身上了邻家的厢房,弯下腰借着夜『色』快速来到牛议员的小楼前,上到楼顶,找到亮灯的窗子,侧耳细听。 天热,开着窗子,她听到屋里俩女人在说话。 一个问:“老爷去了北平,也不知道几时回来?” 另一个答:“这一去一回就得好几天,老爷突然遭遇了刺客,耿耿于怀,总想弄个水落石出查个明明白白,动用手下不少人马,可总也找不出个线索,理不出个头绪。这次老爷去北平,说是去见个日本将军,也不知道为了啥事,问,老爷也不说,只说有事。” 听到这里,李紫蕊的心怦怦地跳起来,她在为自己的干妈担心,可又不知道干妈关在什么地方,见不到牛议员,这趟算是白跑了。 她本想找到牛议员,觉得凭牛议员的本事,今晚就能把干妈保出来,没想到,事不凑巧,牛议员去了北平。 下得房来,李紫蕊来到僻静处,蹲在地上,手支着脑袋眼望着天空,仔细地想了想。 她的心情很复杂,也很混『乱』,琢磨着救出干妈的最好办法。 她想到了八路军游击队,想到了敌工科的于科长,紧接着,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她觉得事情不能闹大,如果闹大了,对接头地点,对干妈都十分不利,如果鬼子产生了怀疑,找到了证据,一定会将茶馆的伙计抓起来,烧毁茶馆,绝不能因小失大,她知道干妈的脾气,这个倔强的女人,就是死也绝不会在鬼子汉『奸』面前低头认输。 想想张菊,李紫蕊只觉得心里空空的,涌动着难言的酸楚,她的眼里有了泪。 虽然,张菊早早地就认了李紫蕊做自己的干女儿,但李紫蕊在别人面前还从来没有叫过她一声妈。 当兵打日本鬼子,她死里逃生,重又回到茶馆,可茶馆现不是以前的茶馆,一切似乎都变了,这儿被鬼子占领了,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可巨大的恐怖阴影笼罩在了人们的心里。 她更是换了一个人,不是以前的李紫蕊,她变成了木子,成了茶馆里普通的一个伙计。 整个思艺茶馆,除了张菊最信任的白八十知道一星半点自己信息,没有任何人搞得清她的过往,更不知道她和张菊的关系。 静静地琢磨着,突然,白八十的话响在李紫蕊的耳边: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们要抓的是张一真,张菊只是一个诱饵,鬼子汉『奸』要引张一真出来。 李紫蕊咬紧了牙,这位聪明大胆的女孩,知道不能让自己心爱的人出现,就算张一真救出了张菊,也就坐实了干妈通敌的嫌疑,思艺茶馆这处接头地点,这处安全的庇护所也将因此而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李紫蕊浑身一阵发抖,她不能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必须尽快地找到张一真,可张一真去了哪里,她一点消息也没有,虽然他们亲兄弟一般,可张一真独来独往,李紫蕊也难得一见。 李紫蕊深深地爱着张一真,可他们却似乎越走越远。 虽然,李紫蕊和张一真对鬼子汉『奸』都充满了刻骨的仇恨,都是为了一个目标,杀鬼子除汉『奸』,可相爱的人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李紫蕊在干妈的教育引导下,早已成了共党的人,她悄悄地隐藏起来,收集传递着情报,成了一把敌人看不到匕首;张一真却不听姑姑的劝说,他甘愿做一位来去自由的侠客,幽灵一样的存在,搞起暗杀爆炸,成了晃在敌人面前的一把大刀,令鬼子汉『奸』胆战。 李紫蕊皱着眉头想,内心里波涛汹涌,对张一真她又爱又恨,苦涩的滋味涌进心田,苦不能言。 她不能让张一真出现,搭救干妈的队伍里绝不能有张一真的身影,不能让张一真毁了茶馆这个交通站,李紫蕊知道,那不是个人的损失,好多人都会因此而遭遇危险,她要阻止张一真,她必须找到他。 李紫蕊的梦里常出现张一真的影子,可梦醒却不在眼前。 张一真现在哪里?李紫蕊不停地问自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紫蕊急得使劲抓挠头发,他为心爱的人而着急。 突然灵感闪现,李紫蕊慌忙站起身,她知道自己就要见到心爱的张一真,心里揣了小兔子,突突突地跳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紧张的神『色』。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 或 ,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三百零一章 八十烦燥吸闷烟,紫蕊暗中紧握拳 李紫蕊心事重重,她快步往思艺茶馆走着。 思艺茶馆里,喝茶的顾客都走了,白八十坐在柜台里,一边看着伙计们洒水打扫,一边吸着闷烟。 白八十内心焦急,心不在焉。 他盼着李紫蕊和张菊一块回到茶馆,他只往好里想,在他眼里好人总有好报。 望着大堂里的忙活着的伙计们,他咧开嘴巴,将烟嘴咬在后槽牙上,手悄悄地伸到柜台下面,双手合十,嘴里默默地念叨:老天爷保佑,地『奶』『奶』保佑,菩萨保佑,各路神仙保佑,保佑大掌柜平安无事,安全回家。 他眯着眼一脸虔诚地念叨着,想着是否求到了各路神仙,白八十想到的知道的也就这些神仙,他不厌其烦地念叨了不知多少遍,香烟在他眼前缭绕,钻进他的眼睛里,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在飘袅的烟尘里,他似乎看到了神仙,看到了李紫蕊牵着张菊正走在回茶馆的路上。 跑堂的伙计们已把大堂打扫完毕,白八十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手抓住烟袋,深深地吸了一口,咳嗽了一声。 他平时不大吸烟,可遇到难事就吸个没完。 每吸一口烟,干瘪的两腮深深地凹陷进去,形成一个大大的圆窝,似乎在口里紧紧地粘在一块,但等那口烟轻轻地吐出来,才慢慢地分开。 他那张老脸看上去那么平静,大热的天,他那长窄的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 没有人能够看出,他是多么地心急,悄悄地,他不知道朝门口偷瞧了多少遍,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是安静不下来,也只好用吸烟安定自己的心情,用祈祷保佑大掌柜的平安。 在大难临头,自己又无能为力的情况之下,白八十除了祈求神仙保佑,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他不敢让小伙计们发现自己内心的紧张不安,他怕影响了茶馆的生意,他知道思艺茶馆是张菊的命根子,如同她亲生的孩子,割舍不得。 白八十只告诉伙计们:大掌柜没事,好好的,很快就会回来。 一个小伙计凑过来,问白八十:“二掌柜,上不上板。” 白八十定了定神,“上。” 他一脸平静地回答,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可白八十内心翻腾,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高路的话语里带了恐吓,但白八十知道,日本人绑架了张菊,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就很麻烦,处理不好,只会毁掉茶馆,毁了张菊多年的心血,弄不好还会将命搭进去。 日本人心狠手辣,在这帮畜生眼里,杀死个人如同喝口烈酒,又刺激又简单。 窗上的板子都上好了,小伙计在上门板,白八十看着门板上了一半,突然跳起来,把烟袋锅在桌腿上一敲。 小声地嚷:“别上了,留下一扇门,我要等大掌柜回来。” 大堂里的灯关了,柜台前的小灯泡发出暗淡的光,斜斜地洒在门口,白八十看了小伙计们一眼,把那摩挲的锃光发亮的铜烟锅,慢慢地伸进荷包,一转烟杆,将满满一袋烟从荷包里抽出来,用拇指按了按,把烟袋嘴咬住,划着火柴,嘴巴吸着,将烟丝点燃,深吸一口。 “时候不早了,都洗洗睡吧。”白八十说着,咳嗽了两声,看了伙计们一眼。 没有一个人动身,他们站在大堂里,眼望着白八十。 一个伙计说,“二掌柜,天长夜短,明儿还早起,你也睡吧!” 白八十不说话,他只是摇了摇头,“孩子们,听话啊,我要等等大掌柜,也许她在回家的路上,我要给她留着门不是?” 伙计们点点头,各自从后门回屋休息。 看着伙计们都走了,白八十离开柜台,慢慢走进大堂,看了看桌子上码放整齐的板凳,朝门口望了一眼。 他吸着烟,一步一步来到门口,正打算出门看上一眼,突然,李紫蕊走进大堂,站在了他的身边。 见到李紫蕊进了大堂,白八十忙来到街上,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人,上板,将门关好。 “你咋自己回来了,大掌柜呢?”白八十满眼企盼地望着李紫蕊着急地问:“你可见到牛议员了,人家不肯帮忙。” 李紫蕊一脸平静,不紧不慢地说:“二掌柜,你老也不用着急上火,我觉得,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了的,大掌柜在日本人手里,牛议员又不在家,咱也没人可找了,也甭找人了。 你老也知道,汉『奸』高路几乎明着告诉咱,醉翁之意不在酒,鬼子要的是张一真,只要张一真不出现,我想用不了几天,他们引不出张一真也就会把大掌柜的放出来。 反正大掌柜在鬼子汉『奸』手里也没有啥把柄,咱还怕什么,如果等几天牛议员回来了,鬼子还不把大掌柜放出来,到那时,我再去找牛议员。” “着急吃不了热豆腐啊!”白八十一脸无奈,他觉得李紫蕊说的有道理,自言自语地说:“亡国奴啊亡国奴,还真他娘的不好做,小鬼子说抓人就抓人,要是不把这帮畜生打跑了,也没个安稳日子过。” 李紫蕊望着白八十那张铁青的脸,苦笑了一下,“二掌柜,你老这不是也明白了。” 白八十白了李紫蕊一眼,“也明白了,我活了这把年级,从古到今,那个朝代不是拚命地反抗外族的侵略,出了多少民族英雄,我相信,现在也一样,总有一批甘愿牺牲的好儿女,不做亡国奴,舍弃『性』命也要跟侵略者干到底,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李紫蕊点了点头,转身朝大堂后门走去。 白八十不放心,在屁股后面紧跟着她。 李紫蕊来到自己的房间,站在门口,“二掌柜,我要换件衣服。” 说着话,李紫蕊关上了门。 不大功夫她打开了门,只见李紫蕊一身夜行的黑衣服,还戴了头罩,只『露』出两只眼睛。 白八十吓了一跳,他后退两步,指着李紫蕊着急地问:“你,你这穿戴,要去干啥?” “二掌柜,大掌柜被鬼子关在了啥地咱还不知道,我想去找找,到时候牛议员来了,咱好跟人家说不是?如果咱两眼一抹黑,牛议员问啥咱都回答不上来,到时候显得咱多被动,小鬼子到时候不承认绑架了大掌柜,那牛议员想帮忙也帮不上。” 白八十张张嘴,他满脸愁容,显得笨拙而为难,挠了挠头皮,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认真地想了想,他觉得李紫蕊说的有些道理,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挺有道理,可查找大掌柜的下落可不是走亲戚串朋友,鬼子防守严密,你一个人,咋能探得到消息?” “二掌柜,你老放宽心,我穿这身衣服只不过好走夜路,我不会冒险瞎干,我只是打听,在暗处查看,不会去招惹鬼子汉『奸』,放心吧老人家,我还没活够呢。” 没等白八十回话,李紫蕊起身朝后门走去。 白八十迈开老腿紧追几步,抓住李紫蕊的手,“你告诉我,几时回家。” 白八十把茶馆当成了家,他痴痴地望着李紫蕊,等着她的回答。 李紫蕊抽出手来,拍了拍老人的肩膀,“二掌柜,只要打听到大掌柜的下落,我就回家,也许今晚,也许几天,好好照看茶馆,甭为我担心。” 吱呀一声,后门打开了,李紫蕊闪身出了门。 望着李紫蕊的背影,白八十老泪纵横,他用力抹了一把眼泪,恨恨地骂,“小日本鬼子,他『奶』『奶』的,真不是个东西,不在自己家好好呆着,跑到我们这儿来烧杀抢劫,总有一天,老子拿起大刀,杀了你这些狗娘养的。” 又担心又生气,白八十有些头晕,踉踉跄跄回到自己屋里,睡也睡不着,想也没个头绪,点上烟,半躺在炕上吸闷烟。 这边,李紫蕊行走在暗处,她小心翼翼,来到了那片灯光闪亮的区域,望着鬼子兵把守的宪兵队大门,在对面的街上,她停了下来。 街上,一个黑影慢慢走了过来,借着灯光,李紫蕊仔细观看,她一下就认了出来,那无精打彩低头走路的小男孩正是小哑巴瞪眼。 心中略过一丝惊喜,她知道,这真是天天赐良,看到瞪眼,也就找到了马半仙,找到了马半仙,也就知道了张一真的下落。 她摘下头套,悄悄来到瞪眼身边,笑着朝瞪眼摆了摆手。 小哑巴低着头,他根本没有看到李紫蕊,差点撞在李紫蕊的身上,抬头看一眼满脸微笑的李紫蕊,他点头笑了。 李紫蕊不懂哑语,无法和小哑巴交流,但她模糊记得,俩拇指放到一块就是哥儿俩好的意思。 她将俩拇指伸出来放到一起,举到小哑巴面前,又突然分开,她想表达:你相好的同伴,去了哪里? 小哑巴摇了摇头,李紫蕊急出了一身汗,她使劲拍了一下屁股,心里想,光会几句日本话不行,还得学点哑语。 小哑巴望着一脸着急,手足无措的李紫蕊,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朝着保安团的方向指了指。 李紫蕊朝保安团的方向看了看,她觉得不是马半仙在那个地方,就是干妈被押在了那里。 拉起小哑巴的手,专走暗处,悄悄地向保安团靠近。 突然,从小巷里闪出一个黑影,直直地站在李紫蕊和瞪眼面前。 李紫蕊向后闪了一步,她紧盯着那黑影的一举一动,暗暗地握紧了拳头。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 或 ,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三百零二章 紫蕊巧遇马半仙,一真挥手半块砖 李紫蕊清楚地知道,在敌占区,不能轻易地暴『露』自己,处处都得多加小心,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拳头就不能随意打出去,枪更不能掏出来,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任何过激的行动都十分危险。 偷眼望了一下四周,除了眼前的小个子,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李紫蕊冷静地把面前的小个子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小子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大腿上还『露』出一块内,晃动着上身,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李紫蕊放松了警惕,她觉得这个蓬头垢面家伙,只不过是个要饭的叫花子,来找瞪眼而已。 瞪眼哑巴指着对方,拉了拉李紫蕊的衣角,啊啊地叫了两声,李紫蕊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突然,一阵哼哼哼的笑声从小个子的鼻腔里发出来,随后便小声说:“我的化装还不错吧,一个战壕的兄弟都认不出来了,真是想谁谁到啊!世界这么大,还真有巧合。” 李紫蕊听出是笑面虎马三的声音,不管遇到什么情况,这小了总是大大咧咧,没个紧张着急的时候。 “瞧你个没正形!”李紫蕊训了一句,悄声地问:“大哥呢?” “先甭管大哥,张口闭口就大哥,弄得我心里发凉,也不问问我,你不问我也说,先说说我为啥出现在这里,大哥的情况你也就知道了。”马半仙得意地仰起了脸,望着天空的星星,不慌不忙地说: “你看,这夜可真够黑的,告你说,天再黑也挡不住乞丐的眼睛,我得到消息的速度可比你快,大掌柜被小日本抓去的那天晚上,我们有个小乞丐眼真真地看到了,我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大乞丐二傻和张大哥在一起,圈里的人都知道,大掌柜是一真哥的亲姑姑,你想想,这么重大的事件能不告知他。” 李紫蕊心里着急,白了一眼啰啰嗦嗦的马三,小声问:“那一真哥呢?” 马半仙把食指竖在嘴边,嘘了一声,“木了啊木子,看你叫得亲的,也是我大哥嘛,我们探到,小日本鬼子把大掌柜关在了保安团的一座厢房里,日本人怕皇协军这帮小子看不住,专门派来了六个小日本,分三班,每班俩个人,俩人看守,四人睡觉,还分得挺细。 我告你说,一真大哥观察好了,他打算杀死这六个小日本鬼子,把大掌柜救出来。” 一听这话,李紫蕊不禁浑身一抖,“大哥现在哪里?” 马三一脸得意,不紧不慢地说:“翻墙过去了,这街道暗处有我们的人,长棍刘,大个二狗都来了,还带来了几个弟兄准备策应,弄不好,一会儿就能听到枪声。” 李紫蕊急红了眼珠子,小声对笑面虎马三说:“我得进去,阻止大哥的冒险行动。” 马半仙随口应着,“那好,那好。” 看着李紫蕊快步穿过了街道,消失在黑夜里,马三突然明白过来,嘴里念叨,“啥,啥,阻止大哥的冒险行动,这怎么成。” 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子,心里想:光顾着在木子面前显摆,话也没听明白,这爱情啊真让人『摸』不着头脑,一见到心中的木子,这心儿啊咋就激动起来,跳得不行,就跟吃了**『药』似的犯了糊涂,话都不会认真听了,还傻不拉几哼哼哈哈地答应,木子要阻止大哥的行动,难道她向着日本鬼子,做了汉『奸』不成。 想到这里,马半仙摇了摇头,嘴里嘟囔:不可能,不可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木子,恨透了小日本鬼子,绝不会做对不起祖宗的事情。 马半仙瞪大眼睛朝李紫蕊消失的方向张望,可怎么也看不到她的影子,他对着瞪眼比划了一下,朝着李紫蕊消失的方向跑了过去。 他不能让心爱的人有半点危险,他要保护心爱的木子。 张一真给马三和长棍刘下了命令:在外策应,绝不能踏入保安团驻地半步。 站在高大的院墙边上,想起大哥的话,马半仙一时为了难,这家伙急得团团转,侧耳细听院里的动静。 张一真已经找到了姑姑关押的地方,他趴在屋顶上,取出了梅花针。 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引起了张一真的注意,猛回头,张一真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团黑影,因为事先有约定,张一真知道,在这保安里,不会出现自己的人,他毫不犹豫,一甩手腕,梅花针飞了出去。 一道亮朝李紫蕊脖颈处飞来,李紫蕊防备着张一真使用暗器,猛然扭头躲了过去,小声叫了一声:“真!” 张一真就要打出第二枚梅花针,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忙收住了手。 李紫蕊悄悄来到张一真身边,借着院里的灯光,虽然张一真带了头套,但她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 李紫蕊美丽而坚定的眼神,充满责备地望着他,心儿怦怦跳起来,她有些急促地低声说道:“大哥,现在不是救姑姑的时候,她是我干妈,我比你更着急。” 张一真摇了摇头,冷冷地问:“为啥。” “救了她,就毁了茶馆,毁了她毕生的理想,这茶馆比她的命还重要。鬼子的目的就是用她把你引出来,你这样做正中他们的下怀,你这样做不但救不了姑姑,而且坐实了姑姑和你和抗日武壮有联系,没人搭救姑姑会更安全,我向你发誓,我会想办法把干妈保出来。” 张一真是聪明人,他点了点头,“你先出去,月亮就要升起来,趁着天黑,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咱们一起走。”李紫蕊心疼地望着张一真,“我真的,真的不放心你。你总是冒险,倒让我天天为你提心吊胆。” 阵阵酸楚涌动在李紫蕊的心里,爱情那甜蜜的图景在李紫蕊的眼前一闪,她无奈地摇着头,拉住张一真的手。 声音里带了企求,“哥,咱一起走。” 张一真皱起了眉头,紧咬着嘴唇,看了一眼身边的李紫蕊,不容反驳地说:“我是大哥,你先走一步,告诉马三,停止一切行动,化整为零,撤!” 李紫蕊看着张一真那双刚毅的眼睛,流泪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张一真看一眼李紫蕊的背影,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屋顶,他长叹了一口气,朝院子里不甘心地望了一眼,一个汉『奸』像个醉汉,摇摇晃晃地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慢慢地爬到屋檐,张一真瞪大眼睛向下望了望。 他看到俩鬼子兵,端着枪笔直地站在门口,这俩小子也许接岗不久,一点也没有发困的意思。 屋里关着自己最可爱的人,自己兴师动众却不能搭救,张一真一阵难过,眼含热泪,双手在屋顶『摸』索。 来了就不能白来,总不能这样便宜了小鬼子,既然不能杀死鬼子救出姑姑,那就闹出点动静吓小鬼子一跳,逗他俩玩玩。 他『摸』到了半块砖头,紧紧地攥在了手中,静静地呆了一会,觉得李紫蕊马三长棍刘他们走远了,突然从屋檐斜着打了出去,这半块砖头,正中小鬼子的胸口。 只听得啊的一声大叫,那小鬼子晃动几下躺在了地上,旁边的小鬼子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情况,低头看到躺倒在地上的同伙脚边有半块砖头,他慌张地向四处看了看,正发现不远处晃晃悠悠走过来的一个人,他认定这小子袭击了自己的同伙,急急忙忙开了枪。 小鬼子训练有素,枪发很准。 可是,夜的黑再加上有些紧张,这小子竟失了手,子弹从汉『奸』的头顶飞了过去。 嗖的一声响,这汉『奸』也是命大,子弹贴着这小子的头皮飞了过去,这小子吓得扑倒在地上,大声地嚷:“皇,皇军,别,别开枪,我是,是高路,高队长,保安团,皇,皇协军地干活。” 一听是保安团的人,这小鬼子气不打一处来,大步流星地跑了过去,照着高路的脸上就是几巴掌,“八嘎,竟拿砖头袭击皇军,你的,良心地大大地坏了。” 高路的脸没消肿,这几巴掌握打得这小子独眼也冒出金星来,捂着酸痛的脸,这小子不知道出了啥情况,傻呆呆地望着小鬼子,“啥,啥,袭,袭击皇军?”高路呵呵呵地笑了,边笑边说:“我,我的,没有地干,干活。” 小鬼子见高路笑了,还说没有地干活,抬起手又是几巴掌,这下可把高路打晕圈了,这小子转了半圈费力地停了下来,站稳脚跟,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小鬼子直直瞪着一只眼的高路,大声地叫骂:“八嘎,不承认,毙了你的干活。” 小鬼子突然抬枪对准了高路的脑门子,那长长的刺刀闪着寒光,刀尖触到高路的皮肤上,一股子冷气直透高路的心底,这小子浑身颤抖起来,他知道,皇军不讲理,自己虽贵为队长,但在皇军眼里也只不过是个狗屁,如果自己胆敢不认这笔糊涂帐,皇军一生气,就会杀了自己。 高路忙把双手伸到胸前,拚命地摇着,“皇,皇,皇军,是,是我干的,我,我看到有个黑影在这小屋边上,一,一闪,就一砖打了过去,万,万没想到,打,打,打在皇军身上。” 张一真在屋顶听着,看一眼浑身发抖的高路,冷冷地笑了笑,从屋顶纵身一跃,跳上了不远处的正房,在正房上一蹿,跃过巷子,到了对面的房上,他不走街巷,在屋顶上蹿来跳去,不大功夫就没了踪影。 李紫蕊回到了茶馆,她坐在屋里静静地等待着张一真。 马半仙可不敢放过机会,他紧随着李紫蕊来到了茶馆,虽然他深深地爱着心中的木子,可李紫蕊总把他往白八十屋里撵,再厚的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马半仙像个没事人一样来到白八十的房间,又是算卦又是相面。 李紫蕊支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他断定张一真一定会来茶馆。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 或 ,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三百零三章 盼来难留人又走,门外急促敲门声 张一真没有李紫蕊想的那么复杂,他听说姑姑被日本鬼子抓了去,对于有深厚感情的姑姑,张一真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姑姑救出来。 他知道日本鬼子的凶残。 虽然,他不知道日本鬼子为什么要抓姑姑,但他知道,只要落在鬼子手里,不是死就是伤。 亲人在鬼子手里,想不冲动都难,张一真来了火气,带人潜入德州城,探得姑姑关押的地方,本打算救出姑姑,然后离开这令姑姑伤心的地方,远走高飞,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可听李紫蕊一说,张一真茅塞顿开,他想起了在思艺茶馆见到的特工科的于科长。 张一真早就隐约感觉到,思艺茶馆是一处秘密的接头地点,这些人和自己一样,专门打鬼子除汉『奸』。 张一真知道,八路军游击队的情况,李紫蕊比自己了解的更多,也更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他只顾亲情,因小失大。 来到思艺茶馆的后门,张一真长出了一口长,只觉得内心有那么多的委屈,他想问问李紫蕊,救出姑姑的办法,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只要对抗日有利,张一真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翻墙而过,落地的那一瞬。手搭了一下墙头帽子,脚落地没有一点声音。 稳稳地站在地上,他一把拉下头套,揣在了怀里。 张一真细微的走动声,还是被支起耳朵细听动静的李紫蕊听到了。 月亮升起来,小茶馆罩在月『色』里,伴着一两只蛐蛐懒懒的叫声,倒显得安静神秘。 张一真四下望了望,看有没有情况。 突然,身后一扇门打开,一个黑影闪出了来,“一真哥,你可来了。” 其实,李紫蕊听到那细小声音,就捂着胸口,站在了门边,张一真那熟悉的脚步声,李紫蕊听得出来,练武之人耳朵特别敏感,就像瞪眼哑巴的眼睛。 张一真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吓了一跳,虽然那喊声是那么细小,但在静静的后院里,在精神高度集中的张一真耳朵里,那声音,如响个炸雷一样。 “大哥,你可来了,我等着你呢。”李紫蕊说着,扑到张一真的怀里,“不是不让你救姑姑,我真的很为难。” 说着话,李紫蕊哽咽起来,她紧紧地抱着张一真,泪水不停地流下来。 “不哭,不哭。”张一真拍着李紫蕊的后背,小声在她耳边说:“我知道你的难处,你是有组织的人,大局为重,不怪你,不怪你,都怪小日本鬼子占领了我们的家乡,闹得鸡犬不宁,总有一天,把这帮畜生打出中国去。” 李紫蕊流泪点着头,拉起张一真的手回到屋里。 笑面虎马三坐在白八十的身边,这小子不管到啥地方,总想着自己的老本行,又是测字又是相面,到弄得白八十心里挺烦。 不过,白八十也算服了笑面虎马三,这小子还真说的**不离十。 重要的是大掌柜还在鬼子手里,白八十没有心情让笑面虎算一算,就算马三算得再准,白八十也不喜欢。 见白八十满脸不高兴,马半仙识趣,独自个来到院子里,他的心思全放在算卦上,张一真的到来,他一点也没有听见。 一到院子里,他的眼睛就盯在李紫蕊亮灯的窗户上,心怦怦地跳起来,他可不敢给李紫蕊算一卦,怕就怕泼辣的李紫蕊给自己一巴掌。 打了也白打,谁让自己喜欢人家。马三想着独自笑了。 悄悄地来到窗口,他看到张一真坐在李紫蕊身边,浑身竟颤抖起来,也弄不清是激动还是吃醋。 马三不急着进屋,他静静地观察张一真的表情,只见张一真板着脸,马三浑身不抖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轻轻地敲了几下门,没等心中的木子来开门,马三就走了进去。 坐在桌边的一个小凳子上,马三看看李紫蕊,又看了看张一真,挠了挠自己的脸蛋子,“蚊子还真多,哪也不咬,专叮我的脸。” 李紫蕊看到马三晃动着上身,坐立不安的样子,笑了笑,“马半仙,你的脸皮多厚,我就不信那蚊子叮得透。” 马半仙看到李紫蕊冲自己笑了笑,她笑得那么好看,如桃花迎风,透着妩媚。 一阵阵的热流涌满马三的全身,刚刚平静的心,又怦怦地跳起来。 “女孩子还不是喜欢我这样的人,乐乐呵呵,谁会喜欢一真哥整天价绷着个脸,就跟欠他几吊钱似的。”马三说着,瞧了瞧张一真,看他有什么反应。 张一真脸『色』凝重,白了马半仙一眼,低下头也不看马三,“你那也叫乐乐呵呵,我看是没心没肺,火烧房顶也急不起来。” 笑面虎眼看着李紫蕊,腆着脸说:“我马三可是个好人,别看平时大大咧咧,可对好人,我说掏心窝子的话,对那些坏人,比如说鬼子汉『奸』高麻子这类人,不骗他们才是傻瓜,心地善良也得分跟谁,对那些坏蛋,就得连哄带骗,弄到钱算完。” 张一真打断马三的话,“快闭嘴吧,我和紫蕊说正事呢,你来了,正好咱们一块商量商量。” 马半仙高兴地几乎就要跳起来,跑到堂屋,在脸盆里洗了一把脸,回到屋里已是红光满面,得意地看了看李紫蕊,脸上略过一丝笑容,“不用告诉我,从你们冷峻的面孔里,我就能算到,一准是为救大掌柜的事情,今儿个,要说准备的挺充分,咋说撤就撤了?” “你不用问这么多,都是为了保住这个茶馆。”说到这里,张一真突然停了下来,他朝窗外望了一眼,显然他听到了什么声音。 张一真看了李紫蕊和马半仙一眼,指了指窗外,突然熄了灯,迅速来到屋门口,探头向外张望。 月光下,只见白八十在窗外来回走着。 李紫蕊怕老人担心,不愿老人知道的太多,茶馆的好多事情都需要二掌柜张罗『操』心,她不愿意老人家再分心,她只对白八十说大掌柜没事,过些日子就会出来。 白八十知道他仨人商量大掌柜的事情,放心不下,帮不上大忙,在院里溜达,就当站岗放哨。 张一真将老人叫进屋里,小声问:“二掌柜,你还不睡,在院里为我们放哨。” “大掌柜的不回来,我睡不着啊!”白八十抹了一把眼泪,“李紫蕊跟我说,大掌柜在号里有吃有喝的,不用担心,我知道那些小日本鬼子,不把人饿死也得折腾个半死,我咋能放得下心。” “老人家,刚我和紫蕊商量了一下,还是依着你的主意,等牛议员回来还得托他办这件事情,到时候他办不成咱再想别的办法,为了保住姑姑的心血,暂时也只有托人使脸这一条路可走了。” 张一真说着话,眼睛不敢和白八十对视,他低下了头,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我能换回姑姑就好了。” “可不要瞎想。”李紫蕊脸『色』很难看,他拉一下张一真的衣服,“你必须现在就离开德州城,消失一段时间,马三可以留下,要知道,鬼子要的就是你,如果你自投罗网,姑姑也保不出来了,茶馆也甭想开下去,这不是鸡飞蛋打又是什么?!” “对,对,对!”马半仙一听紫蕊说留下自己,让大哥马上离开,这小子心花怒放,笑眼望着李紫蕊,“你的想法实在是高,高明啊!果真是个明白人,能看透人,这才叫识人善任,知道我马三对付鬼子汉『奸』有自己独特的一套办法,留下我必定能派上大用场。” 大局得失李紫蕊已经讲明了,张一真也只好站起身,“用得着我的时候,找伙计吱一声,我张一真随时赶到。” 张一真站起身,戴上头套,强忍着泪水,小声说:“你们都要多保重。” “大哥,你也多保重。”马三握了握张一真的手,“大哥,出城不知道你要到哪里?” “我去那片芦苇『荡』,长棍刘带人在浅水区挖陷阱,二傻在芦苇『荡』里安了家,他总喜欢生活在野地里,我要去那里看看。” 看着张一真走出屋子,李紫蕊没敢送,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怕张一真那随意的一关心的话语,让自己泪水横流。 白八十和马三随张一真走出屋子,张一真凑到白八十耳边说:“二掌柜,可以考虑一下让伙计们轮流值夜,这样会更安全些。” 夜光里,白八十那头白发映着月光。 他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孩子,你的想法很好,但不中用,如果鬼子汉『奸』进来了,他们手里都有家伙,咱打也打不过,就是打得过,也不能打啊,还不是为了保住茶馆,也只好选择忍气吞声。孩子,你放心,说悄悄话的时候,我会派个人防着鬼子汉『奸』,夜里轮班值守,根本没有多大用处,倒引起鬼子汉『奸』的怀疑不是?” “对,对,对!”马三小声说:“不设防才是最好的设防,暗设防才是最好的防备。一真哥,我说的对不对?” 张一真轻轻地拧了一下马三的嘴,“好人长嘴上,我的小黄马长在了腿上。” 没等白八十打开后门,张一真翻身出了院墙。 张一真走了,李紫蕊望着门口,想着张一真坐在自己身边,一脸拘谨,紧张着急的样子,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马三和白八十睡在一个屋里,黑着灯,马三翻过来倒过去,就是睡不着,他满脑子里都是李紫蕊。 月光洒进屋里,柔柔的,更增加了马三的思念,思念总让难捱时间,马半仙想推醒白八十,再给二掌柜算上一算。 恰在这时,马三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 或 ,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三百零四章 紫蕊心急又无奈,马三建议搜一搜。 砰砰砰的敲门声,李紫蕊也听到了,她翻身下床,忙冲出屋子。 白八十上了些年级,睡觉很轻,还没等到马三推他,他早已一骨碌爬起来,悄声对马三说:“你快躲躲,大半夜的敲门,一定没有好事,大掌柜没有回来,只有我出去应付。” 马三可不愿意躲起来,对他来说,来者不是汉『奸』就是日本鬼子,来者可谓不善。 “我躲躲,凭什么我要躲,长这么大还没真正怕过啥,什么狗蛋鬼子汉『奸』,我马半仙算卦相面,四处游『荡』,来这茶馆还不是给你老算卦相面来着,二掌柜你不用怕,本来我就给你测过字相过面了,你就往这儿拉。 该躲的时候我马三自然会躲起来,今个晚上,我可不能躲,我倒要看看这帮鬼子汉『奸』要做干什么,二掌柜,在你面前我也是个帮手不是?我们要互相配合,看眼『色』行事。” 李紫蕊也来到了院里,她有些紧张,之所以紧张,她知道大掌柜不在家,自己的身份是茶馆里的一个小伙计,上不了台面,也只有二掌柜出面应对,可她又怕二掌柜没有多少面对鬼子汉『奸』的经验,让鬼子汉『奸』抓住了把柄,弄得事情更不好办。 见马三昂头挺胸站在院里,李紫蕊心里有了底数,别看马半仙平时稀稀拉拉上不去台面的样子,可到关键时候还真有两把刷子。 来到马三身边,李紫蕊悄悄地对马三说:“我知道你能说会道,发挥你的长处,配合好二掌握柜,不管是小鬼子还是大汉『奸』,一定要把他们应对住,保证茶馆的安全。” 马三的心狂跳起来,心中的木子对自己做了正面的肯定,他的脸变得严肃起来,深深地点了点头,“鬼子汉『奸』虽然凶残,请相信我马三自有应对的方法,国难当头,木子你别看我天天乐乐呵呵的样子,其实我的内心很沉重,沉重压抑的心情各有释放的方法,我马三只是和你们不一样。” 深情地看了一眼李紫蕊,马半仙拉住她的手,“木子,我可爱的兄弟,你快回屋,装做睡觉,不管出现啥情况都不要出来,相信我马三。” 白八十急急地对李紫蕊小声嚷:“你快回屋,现在不是你出头的时候,听话,快回去。” 月光下,李紫蕊的眼里闪着泪光,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往屋里走,突然停了下来,朝马三和白八十点了点头,“保重,都保重。” 望着李紫蕊的背影,马三张了张嘴,他多想冲着心中的木子大喊一声:我爱你。 可他不能,马三知道,在这样的情景之下,爱是多么奢侈金贵的东西啊,看不见『摸』不到但却实实在在地装在了心里,不能表达,只能,也只能默默地承受那份爱的痛苦。 敲门已变成了砸门,声音越来越响,马三拉了一下白八十的手,凑到白八十耳边,怕白八十听不清自己说的话,马半仙拉着白八十的耳朵小声说:“二掌柜,我陪你老去会会这帮畜生,我敢断定,这大半夜的,鬼子汉『奸』一定是来搜索张一真,千万不要慌张,一慌三『乱』,要有底气。” 打开了大门,门口黑乎乎站着十几个人,都端着枪,有一个小子把枪对准了白八十的胸膛。 “二掌柜,我们要把这思艺茶馆搜上那么一搜。”高路一只手挠着自己肿胀发痒的脸蛋子,一只手提着王八盒子子,得意洋洋地说:“啥事也甭想瞒着我,我高路可心中有数,今儿个,可以这样说,我高路不是不给大掌柜面子,其实我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再抓不到张一真,我的小命都不保啊,你咋就不能理解我。 今天晚上,有人袭击了皇军,可皇军怀疑是我袭击的啊!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弄不好就要了我高路的命。 我高路怎么可能袭击皇军,我把皇军当爷爷,咋会袭击他们,可小日本鬼了认准了我,弄得我啊有理也说不清。 所以,我请示了细川五郎大佐,皇军点了头,今晚我不但带的人马多,重在的是,我带来了好几挺机枪,就算张一真变成了蚊子,也休想逃得过我的枪口。“ 高路得意地笑了,笑看着白八十,突然发现了马半仙一样,吃惊地问:“你咋在这里?” 二掌柜点着头,他只是想以自己的善良感动对方,“我是好人,可我耳背,你说的话我听不清楚。 白八十面对着高路,装起了糊涂。 马半仙看到白八十浑身发抖,扒拉了一下白八十,让他退到了自己的身后,他瞪大眼睛望着高路。 月光下,马半仙那双眼睛闪着鄙夷,高路只看了一眼,禁不住提了提王八盒子,突然发问:“你咋在这里?” 高路站到高路身边,哈哈哈地笑起来,“你小子能抓到张一真?” 高路瞪圆了独眼,一脸得意地说;“别说抓到张一真了,我带来了好几挺机枪,今儿个晚上,别说肉身凡胎的张一真,就是神仙也跑不出我高路的手心。” 人多势众,高路胆子自然就大了起来,他带着一帮人马冲进了院子,挨屋子搜索。 汉『奸』在屋里搜索着,可他们除了叫醒了茶馆的那帮小伙计,没有发现一点情况。 高路咬着牙摇着头,用力拍着二掌柜脖根,大声地嚷:“我高路给足了思艺茶面子,这几年不但没得到好处,还他妈的总是挨揍,我算是想明白了,非得撕破了脸面,才能在日本人面前得到好处,有个好果子吃。” “停,停,停。”笑面虎望着一脸惊慌的白八石,突然发话了,“我就纳了闷了,高路可以这样说,你和我早些年都为高麻子高老爷效力,如今我马三走街串乡相面算卦,今晚上,看你的脸『色』,不大正常,一定遇到了自己都无法解决的事情,才跑到这里来撒野!” 高路心头一紧,晚上睡觉他总是做恶梦,马半仙可是远近闻名的算卦先生,他的话在心中自然有震撼力,看了一眼身边的兵,高路来到马三身边,毫不掩饰地大声说:“马半仙我服你,可今晚你为何出现在这里,是否和张一真这小子有了联系?“ 笑面虎马三笑容面面,脸上还挂了一丝得意,不急也不慌,慢言慢语地说:“我来到这里并不特别,白八十只不过要我给他算一卦,我算来算去,说他会遇到小人,也真凑巧,你来了。” 高路听到话里有刺,他不想跟马半仙计较,看了一眼白八十,随口说了一句:“对不起了,我要好好的搜上那么一搜,不是吹牛,今儿晚上,几百人围着,别说张一真,就是有只蚊子也休想飞过去。” 搜来搜去不见张一真的影子,高路眯着那只独眼蔫巴了。 想想张一真对自己来说的重要『性』,高路可不愿轻易放弃茶馆。 马三给白八十使了个眼『色』。 如水的月光照在马三红光满面的脸,白八十看着,他明白自己对付汉『奸』的水平有限,对付高路这样的人,也只有马三。 马三知道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心里七上八下,可却笑容如花。 轻轻地拍了拍高路的肩,“二掌柜,你看高队长也不放心,倒不如再让他搜一搜。”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 或 ,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三百零五章 马三话语应了验,高栋带人围议员 高路这小子经常出入茶馆小酒楼,结结巴巴讲讲粗话,寻花问柳找找女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痞子气,自觉很得意。 对茶馆的情况这小子十分的了解,带着一帮汉『奸』,悄悄地将思艺茶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家伙肚子里憋足了气,他觉得用砖头打伤皇军的人,一定是武功高强的张一真,可日本鬼子却赖到自己头,弄得高路百口莫辩,说也说不清楚,高路知道,辩解也没有用,假如把小鬼子惹急了,说不定一枪毙了自己。 张一真那一砖打得确实有了力,他的胳膊长,厢房又不高,那小鬼子聚精会神站着岗,天黑突然冒出一个砖头打在胸口,当时就晕了过去,等这小子醒了过来,吐了一口血,啊啊啊地叫着,非要毙了高路。 高路吓得『尿』了裤子,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求饶,这才捡了一条命。 受了这样的委屈,高路把帐记在了张一真的身上。 可高路纳了闷,为什么张一真来了不救出张菊,却只伤了个日本人就跑了。 想来想去这小子也想不明白,干脆也不想了。 高路断定,张一真来了,一定会躲藏在思艺茶馆里,可搜了一遍没找到张一真的影子,这小子不死心,他觉得,极有可能搜得不够仔细,才没有找到张一真,这小子亲自带人来到了后院。 马三冷却眼看着高路,看着高路来到李紫蕊的门前,他的心里十分地紧张,就要进入李紫蕊的房间,刚才一帮汉『奸』搜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怕高路亲自带人来,看出什么破绽,必竟李紫蕊女扮男装,可别小看了高路一只眼,见到女人就会放电。 这让马半仙很不放心。 高路来到门口,一脚踹开了李紫蕊的屋门,冲了进去。 李紫蕊坐在床边,看着一帮汉『奸』挤进屋里,她十分地镇静,不慌不『乱』,眼盯着高路,大声地问:“高队长,你是这茶馆的常客,茶馆里的几个人你都认识,刚搜过一遍,还不放心?” 高路瞪着独眼,四处瞧了瞧,打开床头的柜子朝里面望了一眼,趴在床边,朝里面看了看。 “高队长,要不要找把铁锹,莫非掘地三尺你才放心不成?”李紫蕊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高路,不温不火地说:“你也算是我的恩人,洗刷了我的清白,实话告你说,根本没来过茶馆,你就是把茶馆弄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你要找的人,这儿没有外人,也只有一个算卦相面的先生,今儿晚上住在了这里,破破邪气。。” 高路嘿嘿嘿地笑起来,一脚将屋里的桌子踹翻,歇斯底里地说:“老,老,老子吃够了张一真的亏,我老是觉得张一真就在茶馆里,这小子啥地方也敢去,潜伏到了保安团,打,打,打伤了看守的皇军,倒弄得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今,今,今晚,就算找不到张一真,我也要砸砸东西出出气。” 马半仙听独眼高路这样说,忙站到高路面前,递上一支烟给高路点燃,晃了晃手中的火柴根扔在地上,阴阳怪气地说:“高队长,保安团防守的那么严,就像你说的,连个蚊子都休想飞进去,那张一真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怎么可能不救出姑姑,却只打伤了皇军,我看你犯糊涂了,没有了正常人的思维,我看你的脸『色』就有些不对,急火攻心,小心『操』之过急,弄出点问题,引火烧身。” 高路扭头看了看马半仙,摘下帽子摔在了桌子上,咧开大嘴一梗脖子嚷起来,“今,今儿个晚上,天是老大,我,我高路是老二,想咋干就咋干。” 马半仙呵呵呵地笑起来,凑到高路耳边轻声说:“你的上面还有皇军,还有管着你的人,话不能说大了,事不能做绝了,你抓的是张一真,如果找不到张一真倒把这茶馆砸个稀巴烂,到时候这场可不好收哟!咱们都是中国人,大掌柜开茶馆这么多年,也不是善茬,任由你蹬鼻子上脸。” 高路一下瞪圆了独眼,眨巴了几下眼睛。 一身正气的张菊好像站在了他的面前,冷笑着看着他,他算是领教了这个撒水不漏的女人,不由浑身一阵颤栗。 几组搜索的人都来到高路面前报告,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高路挠着后脑勺子,挤着独眼,摇了摇头,这小子一下犯了难。 抬眼看到马半仙,这小子一下来了精神,指着马三的鼻子说:“你,你,你小子会算,快给我算一算张一真去了哪里?” 马三拍了拍胸脯,不紧不慢地回答:“算卦相面之人,能算今世未来,可就是算不出人在哪里。大掌柜一个好人,无缘无故突然被抓,你想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二掌柜倒要我算算,大掌柜遭了谁人的暗算。” 高路撇了撇嘴,“算得咋样?” 马半仙神秘地笑了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就罢了,给自己留条后路,行走起来也好方便。” 高路动了动嘴唇,看了一眼满面神秘的马半仙,突然下达了命令:“撤——” 马三拿着高路的帽子出了屋子,只见马三昂头挺胸在前面走着,他的屁股后面跟了一帮人,马三将帽子朝高路一甩,嘴里叫了一声:“接着。” 高路一回头,月光里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朝自己飞来,这小了吓得一缩脖子,那顶帽子不偏不斜正扣在高路的头上。 『摸』了『摸』头顶,高路咧嘴笑了,“马,马半仙,你,你小子,真,真神。能否跟我到保安团去一趟,我,我想让你好好算算。” 马半仙摇了摇头,“寸劲,也没啥神奇的,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看你的脸『色』,看你这身肥肉,过不了多长时间,你也许就要挨揍。” 高路白了马半仙一眼,一脸的不服气,“敢打老子,除了皇军,我看还没人有这么大的胆。” 就这样风平浪静过了些日子,牛议员从北平回来了。 这天下午,牛议员闲来无事,坐车来到茶馆,照例带来了俩保镖,进得茶馆,见有些冷清,牛议员皱起了眉头。 二掌柜见牛议员进了大堂,慌忙迎过去,拱手问了句好,眼里含了泪。 牛议员看了一眼白八十,忙问:“咋地啦?” 二掌柜抹了一把眼睛,“牛议员,这大堂里说话多有不便,请到我屋里说句话。” 牛议员看了一眼喝茶的几个人,“有啥好怕的,就在这说。” “大掌柜被人给抓起来了。”白八十说着话,低下头。 “他妈的,谁这么大胆,竟欺负到了我的头上。”牛议员指了指身边的一个保镖,“你尽快给我查一查,立马回来报告。” 白八十拉住牛议员的手,“请随我来。” 牛议员跟着白八十来到了一间屋里,白八十关上门,小声对牛议员,“那天你送大掌柜回来,前脚你刚走,高路带着人就进了茶馆,这小子故意找茬,在大堂里竟脱了鞋子,大掌柜听到大堂里有吵嚷声,就走了进来,高路身边的几个人一见到大掌柜,二话不说就绑了去。” 牛议员认真地听着,突然问:“是高路带人绑架了大掌柜。” “我觉得是,可高路说不认识那几个人,那几个人一句话也不敢说,看那喝茶的样子,我能看出来,不是咱中国人。” 牛议员皱着眉头想了想,“看来是日本人了,大掌柜落在了日本人手里,不知道他们绑架大掌握柜有啥目的。” “牛议员,不瞒你说,大掌柜有个侄子,名叫张一真,专门和鬼子汉『奸』做对,他们绑架张菊的目的,无非就是引出张一真,可我听大掌柜的说,张一真早已战死了。” 牛议员的脸红了一下,“我不管什么张一真李一真的,也不管他死了还是活着,反正我得保出大掌柜。高路这小子带人来,还带来的是日本兵,这倒有点意思了。” 打探消息的保镖很快回来了,悄声告诉牛议员,大掌柜关押在保安团,由日本人看守。” 牛议员一拍桌子,“也忒没有王法了,竟敢随便抓我的人,走,到保安团去看看。” 车子很快来到了保安团,高路独眼挺尖,见到车子慌忙跑了过来,这小子知道,能坐上车子的人,一定是个大人物。 站在车边,高路点头哈腰,眼睛往车子里看。 车窗拉了布帘,高路瞪圆了眼珠,也看不清里面坐了什么人。 车门打开,人还没有钻出来,倒伸出一把手枪,对准了高路。 高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立马举起了双手。 牛议员慢慢下了车,站在了高路身边,“你小子,上次偷走了我的小撸子,还没找你算清帐,这次,你又带人绑架了思艺茶馆的大掌柜,我看你小子活腻歪了。” 高路浑身抖成一团,摇动着双手,“牛,牛议员,牛,牛大人,那枪确实不是我偷的,大,大,大掌柜是皇军抓的,只,只不过押,押在我这里,其实跟我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牛议员抬起大脚丫子,对准高路的腰眼就是一脚,高路一下趴在了地上。 想想马半仙算到自己要挨揍,高路顿时服了气,按着腰眼,喘着粗气,这小子服了软,不停地求饶。 突然,高栋带着一帮人冲了出来,端着长枪,一下将牛议员包围起来。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 或 ,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三百零六章 议员威震二鬼子,高路悄然耍聪明 牛议员两手掐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高路,抬起头来,扭了扭他那粗脖子,前后左右看了看,仰起头来,竟对着己拿枪指着自己的一帮二鬼子,哈哈哈地笑起来。 “你们这帮畜生,胆敢把老子围起来,还拿枪指着我,我看你这帮混蛋真是活腻歪了。”牛议员嚷叫着,竟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汉『奸』面前,拧住了这小了的耳朵,使劲拉了拉,突然打了一巴掌。 这帮二鬼子顿时傻了眼,望着眼前这位满面怒火,大脑袋粗脖子的牛议员,一时傻了眼,不知对方是何来头,心里敲起了小鼓,枪虽然端着,可都低下了头。 牛议员的两位保镖瞪圆了眼睛,凶神恶煞般望着这帮二鬼子,那眼光闪着杀气。 俩保镖守护在牛议员左右,举枪转动着身体,似乎谁要『乱』动一下,就立马一枪击毙。 这帮二鬼子发软了,浑身开始哆嗦起来,眼光不敢面对牛议员和他的俩保镖。 他们看到了坐在地上,一脸苦相的高队长,知道来者不善,刚才还火气冲天的二鬼子,一下子发了蔫。 高栋站在人群外面,大声地嚷道:“谁这么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在我皇协军的大门口,竟敢口出狂言。” 高栋往人群里挤,边挤边往里面看,牛议员的一个保镖,将手拿王八盒子向圈里张望的高栋一把提了起来,扔到了牛议员的脚边。 牛议员笑看着高栋,抬脚踩住了高栋拿枪的手,“今儿个我倒要看看,风大闪了谁的舌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大眼睛保镖,牛议员轻轻地说:“把这小子的舌头割下来,看他还敢胡咧咧。” 声音不大,可在高栋听来却是炸雷,这小子吓蒙了,忙掌自己的嘴巴,大声地求饶: “牛大人,饶了我吧,我服了,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真是瞎了狗眼,不知大名鼎鼎的牛议员驾到,有失远迎,多有得罪。” 牛议员撇了撇嘴,抬起了大脚。 高栋忙用左手把枪抓起来,不停地甩动着右手,疼得这小子直咧嘴,偷眼瞧着一脸火气的牛议员,不敢叫出声。 高路慢慢站起身来,瞪着那只独眼,大声地嚷叫,“都,都,都大妈的给我滚回去。” 这帮二鬼子,慌忙收起枪,朝营房跑去。 惊恐过度的高路总算回过神来,他慢慢凑到牛议员身边,“大,大,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真该死,真该死。”说着话,高路用力打了一下自己红肿的脸。 大眼保镖拿着刀子在高栋面前晃了晃,这小子吓得浑身哆嗦起来,跪爬到牛议员脚边,一把抱住了牛议员的大腿,“牛议员,牛大人,都怪小的有眼无珠,不识泰山,求你饶了我,只要留下我的舌头,我给你老当牛做马都成啊!” 牛议员笑了。 “我咋和你们这帮小人一般见识,割了你的舌头,倒显得我老牛不够宽容大度,若让细川五郎大佐知道了,倒说我和小人一般见识了。” 听牛议员这样说,高栋惊恐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忙不迭地说:“那是,那是,牛议员大度,宰相肚里能撑船,怎和我们小人一般见识。” 高栋将心放进了肚子里,他觉得巴结议员的机会来了,满面堆笑凑到牛议员身边,“牛议员,牛大人,不知到此有何贵干?你老吱一声,小的给你去办。” 牛议员瞪着眼珠子,不紧不慢地说:“把思艺茶馆的大掌柜,给我放了。” “啊!”高栋好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这小子浑一哆嗦,咧开大嘴,指了指站在身边的高路说:“牛大人,人是高路带着皇军抓来的,他是队长,我是副队长,让我放人,我可没这个胆,若是皇军知道是我高栋放的人,一准把我给撕巴了。” 高路的独眼冒了火,他瞪着高栋,心想:你小子啥事也往老子身上推,早早晚晚我让你小子吃点亏,要不然,你也不知道我一只眼的的厉害。 门口除了俩站岗的,就剩他们五个人了,高路和高栋面对着牛议员和俩保镖,心里着实有些慌『乱』。 牛议员咽了口唾沫,用食指点了点高路的额头,“你小子就一肚子的坏水,我就纳了闷了,思艺茶馆的大掌柜咋会惹到了你,是不是我在茶馆里丢了小撸子,你想赖的人家头上,有人开枪暗杀我,到现在我还没找到头绪,是大掌柜救了我,你想报复我的恩人不成?” 高路慌忙摇起头来,“不,不,不!就,就,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眼珠转了转,高路的坏水又冒了出来,耍起了小聪明,“牛大人,你有所不知,思艺茶馆的大掌柜有一个侄子,对大日本皇军那是充满了仇恨,听说他的父亲被皇军用『乱』枪打死了,你老想一下,杀父之仇他能不报吗?这,这小子真是急疯了,成了一条疯狗啊!不,不,不但咬皇军,就连拥护皇军的人这家伙也不放过,我,我怀疑,那天开枪暗杀你的,一,一,一定是这家伙。 这小子武功高强,来无影去无踪,就是你的俩保镖绑在一块,也,也,也不是张一真的对手,要不怎么追出去就找不着了影子,这家伙会飞,飞,飞……” 牛议员的俩保镖听高路说,他俩绑一块也不是张一真的对手,恨得直咬牙。 这俩小子跟着牛议员,平时可没少打人,不过,凭着拳头硬,这俩小子还从来没遇到过对手,高路这样贬低他们,这俩家伙肚里憋足了气。 见高路吹嘘张一真会飞,大眼的保镖实在忍不住了,飞起一脚,踢在了高路的屁股上,这大眼小子脚大力量足,高路这下子真的飞起来,腾起足有六尺高。 眼见着高路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大眼保镖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服,气呼呼地嚷:“他妈的,人没长翅膀咋会飞,我看你小子胡说八道,满嘴放大炮,再敢胡说,小心老子一巴掌拍死你!” 摔在地上的高路咧着嘴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我,我,我是说,张,张一真这小子,会,会飞,飞,飞檐走壁。” 望着一脸惊恐,瞪着独眼,捂着后腰的高路,牛议员咧开大嘴,笑了。 “照你的说法,大掌柜的侄子要刺杀我喽?”收住笑容,牛议员一脸认真地问:“难道张一真还活着?我早就听说,有这么一个人,早就战死了。” 高路觉得牛议员顺着自己的杆子往上爬了,心里既紧张又得意,放开了胆量,小声说:“这,这小子不但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的,他,他不但炸军火,还点着了皇军的粮库,还,还,还杀死了好几个人,这小子专找有头有脸的人下手啊!牛,牛,牛大人,你可是德州城有名的大人物,虽然只担任个议员,也算不上啥官职,可你有钱有物支持皇军,人们都知道你是无冕之王,重要的是,你得到了将军的信任,天皇还接见了你,谁不惧你三分,你名声在外,张一真这小子当然知道你,想一下,专,专,专杀有头有脸人物的张一真,咋会放过你?” 牛议员皱起了眉头,『揉』了『揉』眼睛,突然问高路,“你可见到了张一真?” 高路摇了摇头,马上说:“小,小鸟游一队长见到了,他确定是张一真,绾胳膊捋袖子想和张一真较量一番,可张一真的轻功极好,只看到个影子,就再也找不见了。” “我跟张一真无冤无仇,量他也不会找我麻烦。”牛议员一脸镇静,不紧不慢地说。 “牛,牛,牛大人,你可想,想错了,这,这小子真是疯了,他,他,他不但恨皇军,只要和皇军沾了边的人,他,他都恨。” 牛议员笑了,“典型的爱国义士,让人敬佩,只可惜他认不清大势,大日本皇军如日中天,飞蛾扑火又有多大的用处,还不是白送了『性』命。” 牛议员一脸沉重,眼望着远方,自言自语地说:“你说的张一真,神一样的存在,倒让我很感兴趣,只是无缘想见。” 高路满脸堆了笑,“牛,牛大人,我正四处寻找这个小子,用,用,用不了多长时间,一定会把这小子抓住,到时候你老就能见一见。” 牛议员身边的小眼保镖抬起头来,他白了高路一眼,显然他不把高路放在眼里,对独眼高路扬言抓住张一真,他更是半点也不相信。 小眼保镖伸出大手,拍了拍高路的肩膀,“你小子可真能吹啊!难怪皇军扫『荡』连头牛也找不到,我看,都让你小子给吹死了。”看了一眼牛议员,“牛老板,下步你看咋办?” 牛议员突然明白了什么,指着高路的鼻子说:“你小子净扯闲篇,头前带路,我要跟细川五郎大佐通个电话,讲明情况,让他把大掌柜放了。”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 或 ,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三百零七章 高栋借机上眼药,议员保出大掌柜 在果敢强势的牛议员面前,高路似乎再也直不起腰来。 高路永远也不会忘记,是张一真打瞎了自己一只眼,想到这里,这小子总是恨得牙根都痒痒,睡不着的时候,这小子总会想:凭自己的聪明能干,凭自己的八面玲珑,凭自己对皇军的忠诚,如果不被张一真这小打瞎了一只眼,说不定早就当上了局长市长什么的,哪会一个队长当了好几年。 越想,高路对张一真越恨,『摸』了『摸』那只瞎眼,挤了挤眼皮,闭上那只好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心里想:今儿个就是放了张菊,我也得想出办法,找到张一真。 这小子走在前面,琢磨着:如果放走了张菊,该想些什么法子找到张一真。 他的脚步有些缓慢身体歪歪扭扭,活像一只被蛇吸住的癞蛤蟆,走不快跳不远。 看了一眼头前带路的高路,牛议员勾动一根手指,将俩保镖叫到身边。 看了一眼小汽车,小声说:“一个去车里等着,一个站在门口,看好车子。” 牛议员经历了一次暗杀,事事处处多加了小心,他怕有人暗算,悄悄地往车里放置个炸弹,到时候轰地一响,自己上了天。 高栋跟在牛议员身边,这小子脸膛红红的,有些激动,和牛议员走在一块,他也跟当了领导似的,挺起了胸脯。 他觉得,今天,找到了接触牛议员的好机会,自己必须神气一点,总是点头哈腰像个狗一样,倒让人瞧不上眼。 这段时间,高路忙着查找张一真的下落,他代理队长,可算尝到了甜头,指手画脚有人听,心里美得慌,对劲还能收个小礼物,占了不小便宜,高路算是尝到了当队长的甜头。 眼望着踉踉跄跄走在前面的高路,这小子故意放慢了脚步,他要在牛议员面前,给一只眼高路上上眼『药』水,让这小子那只好眼,也觉得不舒服。 拉了拉牛议员的衣角,看了一眼傻傻走在前面的高路,高栋悄悄地说:“牛大人,你的路子可真是野,难不成,打个电话就能把大掌柜救出来?” 牛议员扭头看了高栋一眼。 高栋眼巴巴地望着牛议员,一副恭敬可怜的样子,牛议员的心里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牛议员觉得,高栋和高路比起来,还有些可爱之处,坏水还没有装满。 “试试看吧,能把大掌柜的救出来当然是我的心愿。”牛议员冷冷地说。 在不起眼的高栋面前,牛议员不把弓拉满,虽然他有九分的把握捞出大掌柜,但在一个小卒子面前,说大话倒显得自己没了水平了。 高栋望着牛议员,“牛大人,可得想法把大掌柜的保出来,这事可全仰仗你老了,你不知道这几天风平浪静的,也没个人来这里看大掌柜的一眼。” 牛议员慢慢踱着步子,好像逛大街,拿出一副悠闲的样子,只是哼了一声。 越是这样,高栋越是看到了牛议员的厉害,忙说:“思艺茶馆的大掌柜可真是个好人哩,每次我到茶馆,都是远接高迎又说又笑的,人家大掌柜,也不管是穷人还是当官的,一样对待,不卑不亢,总是那么一团和气,让人心里觉得温暖,要不生意咋那么好,脸好看,嘴也甜。” 说着话,高栋眼望着牛议员笑了笑,他知道夸赞张菊就能拉近关系,也能哄得牛议员喜欢,等牛议员开心了,再说几句高路的坏话,让牛议员恨上这个独眼。 牛议员停下脚步,他们已经进入保安团的大院,高路慌忙跑上二楼,推开一扇门,看来这小子要向什么人报告一下情况。 高栋看了高路一眼,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小声对牛议员说:“高路这小子跟中了魔症一样,也不知道为了啥,专跟张菊过不去,后来,我总算琢磨透了,是张一真打瞎高路的一只眼,这小子怀恨在心,死活要捉住张一真,可张一真是死是活谁也搞不清楚。高路可不管死活,这城里城外不管出了啥事情,就往张一真身上扣,好像张一真成了高路这小子的垃圾筒,只要是坏事就往里面扔。 他倒心静了,其实,牛大人你也知道,我们身后的土路军游击队那可不是跟咱们闹着玩的,那可是一股子力量,一个小小的张一真咋能跟他们相比,就算他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我看高路这小子捉拿张一真只是个幌子,目的就是给大掌柜扣屎盆子,欺负人家一个孤苦无助的小女人,自己个好占个便宜,白吃白喝还让人家感激。” 牛议员冷冷地笑了笑,“他妈的,这个独眼小子确实有些心计,把我的视线往张一真身上引,让我怀疑那刺客就是张一真,好让我帮着捉拿,真他妈的混蛋,世界会有这样的事情吗?侄子搞刺杀,姑姑挡子弹,还怀疑他们有联系,想用大掌柜把张一真引出来,这简直是狗屁逻辑。” 高栋心里乐开了花,他看得出来,牛议员对高路愤怒了,他隐隐约约地看到,牛议员的眼里冒了火。 高栋趁热打铁,往牛议员身边凑了凑,“牛大人,高路和张菊说来还是老乡,张菊对他不薄,谁能想到,这小子总是找思艺茶馆的麻烦,恩将仇报。” 牛议员咬了咬牙,“往后,如果这小子胆敢再跟思艺茶馆过不去,你就跟我吱一声,有他的好看。” 高栋立刻停下脚步,对着牛议员打了敬礼,“牛大人,我唯你马首是瞻,只要高路再胆敢找大掌柜的麻烦,我立即通知你。” 牛议员拿开高栋敬礼的手,面无表情,轻轻地哼了一声。 高路来到了保安团长的办公室,忙着通报,惹不起的牛议员驾到。 可高路不知道,保安团的朱团长和牛议员是老熟人,如果没有牛议员的举荐也许他也当不了保安团的团长。 保安团长热情地接待了牛议员,又是握手又是拥抱,又是拿水果又是倒茶。 高路和高栋看呆了,咧着嘴笑着,在领导面前噤若寒蝉,连个屁也不敢放了。 牛议员开始打电话,一会和细川五郎通话,一会又接北平的吉野将军。 还别说,牛议员的面子还真是不小,小鬼子同意了释放张菊。 细川五郎自己就能决定放不放张菊,可他故意为难一下牛议员。 其实,细川五郎早就跟吉野将军做了汇报,一个开茶馆的女人,无关紧要,所以吉野将军才松了口。 不是原则『性』的问题,能给牛议员面子,当然要给足面子,因为皇军还需要牛议同为他们做事。 如若是原则『性』的问题,别说牛议员,就是北平的大汉『奸』汤淮汤厅长出面,也办不了。这帮畜生,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别说吉野将军,就是生活在身边的细川五郎也不会看什么面子,天皇的利益至高无上,再大的汉『奸』在他们眼里,也只不过是个木偶,是条听话的狗,不听话卖命了,就会举起屠刀,照样杀掉。 细川五郎知道,张菊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只不过是个引子,他要的是张一真。 想想在北平的时候,张一真如幽灵般出现在自己的卧室,救走了漂亮的花姑娘,每每想到这些,他对张一真充满了恐惧,也莫名其妙地产生了兴趣。 张菊在保安团关了几天,可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什么情况,更不见张一真的影子,这张菊在细川五郎看来也没有了什么用处,放就放,反正张菊天天在小茶馆里,放了又如何,想抓过来还不是手到擒来。 张菊从关押的厢房里走了出来,她一眼看到了牛议员,知道是他出了力,点了点头,朝着牛议员点头笑了笑。 几天不见,张菊在牛议员的眼里似乎瘦了许多,眼睛也失去了光泽,她伤还没好利索,胳膊依然吊在胸前。 牛议员慌忙迎上前去,拉住张菊的手,眼圈发红,拍了拍张菊的手,声音里带了心疼,“你受苦了,晚上请到运河馆店,随便吃点饭。” 张菊想了想,眼望着牛议员,微笑着点了点头。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 或 ,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三百零八章 高路生疑开了枪,细川大笑吆西赞 高路眼看着牛议员和张菊出了保安团的大门,这小子整了整帽子,撇了撇嘴,转身朝鬼子的司令部走去。 边走这小子边想,司令部离保安团不过几百米,为什么牛议员不亲口对细川五郎说明情况,放出张菊,却只在电话里聊。 百思不得其解,高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他想:电话里,只听到牛议员说话,却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大掌柜,牛议员说放就放了,高路觉得这里面有假。 一阵慌『乱』,心想:搞不清真假,不能让张菊就这样走了。 他望一眼开出不远的小轿车,朝天放了一枪。 牛议员突然听到身后的枪声,命令停车,他以为又遇到了刺客,脊背直冒凉风,命令俩保镖下车,务必抓住刺客,要活的,他要问一问,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指使。 坐在后面的俩保镖,突然打开了车门,俩小子几乎同时下了车,蹲下身子举枪朝车后看了看,他俩一眼认出离车不远的高路。 高路见从车里冲出俩保镖,一时慌了神,拿枪的手哆嗦起来,强撑着胆子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俩保镖举枪来到高路身边,大眼保镖下了高路的枪,小眼保镖拧住了高路的胳膊。 高路想大声喊叫,一把大手早已捂住了这小子的嘴巴。 俩保镖将高路押到车前,悄声对牛议员说:“老板,没发现什么人,只这小子拿着枪站在车后不太远的地方。” 牛议员从车窗里伸出大手,一下拧住了高路的耳朵,“难道你小子想暗杀我,还说啥,啥张一真搞暗杀,我看就你小子没安好心。” 牛议员看了一眼俩保镖,“塞进车里,扔到运河里,喂王八。” 高路急得独眼里流出了泪,他拚命地摇着头,嘴里想说话,可保镖捂着他的嘴,他呜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牛议员摆了一下手,保镖拿开了手。 高路大喘了一口气,话语里带了哭泣,“牛,牛,牛爷爷,我,我连你身上的一根汗,汗,汗『毛』都不如,借,借我一千一万个胆,我,我也不敢暗杀你啊,是,是,是一个大个子开枪,开了一枪就跑了,我正打算去追,你,你的俩护卫就下了车。都,都,都举着枪,吓,吓得我不敢动,也,也没敢追。” 牛议员拉着高路耳朵手,感到了高路浑身的颤抖,那脑袋瓜子带着耳朵也动起来。 牛议员松开了手,朝着高路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你小子算是跟大个子干上了,是否让我怀疑神出鬼没的张一真又出现了,枪是他开的。” 高路悄悄地看了一眼张菊,双手在胸前不停地摇起来,“牛,牛爷爷,我,我,我可不敢怀疑张一真,你,你老知道我个儿小,看好多人都是大个子。” 牛议员笑了笑,“我看你小子一只眼滴溜溜地转,别看嘴巴不好使,可挺能说瞎话,一肚子坏水,今儿,我是不会轻饶了你,要不然你也不知道我牛议员的道行有多大。” 高路吓得浑身发软,用手扶着车门,满眼企求地望着张菊。他知道,牛议员真的动了气,别说喊爷爷,就是喊个亲爹也不中用了。 女人心软,他把目标对准了张菊,又是点头又是哈腰,拿出了惯用的那一套,独眼里流出泪水,“大,大,大掌柜,是,是皇军误抓了你,对,对不起。上,上次,你店里的小伙计让日本人抓住了,多,多亏了我,说尽了好话,才,才放了出来,念在我帮过忙的份上,求,求,求你给我说句好话,饶,饶了我吧。” 张菊看了牛议员一眼,把手伸出窗外『摸』了『摸』高路颤抖的脸蛋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说:“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也真不容易,如果我不说句话,也许高队长就没了,一个大活人,死了也怪可惜了的,以后做事可要悠着点,别动不动就抓这个那个的。张一真虽然是我侄子,可我早听说他战死了,别见个大个子就怀疑是张一真,咱中国人大个子可是多了去了,在日本人眼里,中国男人就没有几个小个子,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是。”高路觉得有门,慌忙回答,满脸苦相望着张菊,“大,大,大掌柜,从今往后,再,再,再不敢提张一真,你,你,你的茶馆就是我的茶馆,我,我会常带人去喝茶,保,保着护着你。” 张菊慢慢摇了摇头,一脸平静,“高队长,我一个『妇』道人家,正经做生意,也用不着看着护着的,只要不找啥麻烦,我就认万福喽。” 说着话,张菊看了一眼气呼呼的牛议员,“牛大哥,放了高队长吧,我们还是老乡呢,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看,高队长都哭了。” 牛议员鄙夷地看了高路一眼,笑着朝张菊点了点头,“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了这小子,要不然,我非得让他尝尝运河的水,到底是啥滋味。” 保镖将枪还给高路,推了这小子一把,大声地嚷:“滚!” 看着小轿车一溜烟跑远了,高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子,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这事弄得,冲动了,放了这么一枪,没打着别人,倒把自己个差点喂了王八。 高路『揉』了『揉』那只独眼,眨巴了几下,定了定神,蹲在地上想了想,他觉得不管牛议员多厉害,也不管他是哪个级别的汉『奸』,到最后还是要听皇军的,日本鬼子才是真正的领导,只要坚定地和细川五郎大佐站在一边,哪怕做一个低级汉『奸』,那牛议员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张一真还是要抓的,在高路眼里,张一真就是一块心病,每天早晨睁开那一只眼,他就会『摸』着那只瞎眼恨恨地想起张一真来。 站起身来,高路把枪别在腰里,打起精神,朝司令部走去。 见到细川五郎,高路着急地问:“大,大佐先生,牛,牛,牛议员,私,私自,放,放走了大掌柜。” 细川五郎面无表情,“我知道。” 高路一下瞪圆了独眼,他不明白为什么,几百米远的距离,牛议员不开车过来,却去保安团打一通子电话。 壮了壮胆子,看了看细川五郎的脸『色』,高路怯怯地问:“我,我以为牛议员骗了我。看,看来是真的,可为啥,牛,牛议员不亲自找你?” 细川五郎笑了笑,“有些事情,对大人物来讲,见面更不好说话,倒不如写个条了打个电话。牛议员是个聪明人,有钱有人还有号召力,对大日本皇军来说很有用处,不妨给他个面子,必竟他对大日本帝国忠心耿耿,天皇还接见了他。” 高路惊得张开了嘴巴,不觉打了个冷战,心中又升腾起对牛议员的恐惧。 “大,大佐先生,我跟牛,牛,牛议员不犯冲,他,他属于特高科,便,便衣队那种,我属于保,保安团,皇协军,我比他低一两个档次,但我们目的相同,都是为大日本皇军服务的干活,你,你说对不对。”高路满脸堆笑,望着细川五郎。 细川五郎点了点头,“你的,找我什么地干活?” “俩,俩事,一,一个,我,我怕牛议员私自放人,落,落实一下;再,再一个,我,我找到了抓获张一真的好办法。” “噢!”细川五郎愣了一下,有些吃惊地看着高路,“你的,说来听听。” “七,七月十五,是,是中元节,也,也就是上坟的日子,张,张一真是个孝子,一,一定会去给他爹上坟,等到上元节,我,我们派大部队,带,带上机关枪藏在沟坎树林里,单等张一真出现,不愁抓不住他。” 以华治华这高明的办法,在高路这里得到了完美的体现,细川五郎拍着高路的肩膀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尖厉,透着阴冷。 收住笑声,望着一脸木呆的高路,细川五郎开始夸赞,“吆西,吆西,你的办法大大的高明,一个人的长处也许就是他的短处,你抓住了张一真的弱点,速去准备,一定要保密地干活。” 高路高高兴兴地跑出司令部。 走在回保安团的路上,牛议员和大掌柜的身影浮现在高路的眼前,这小子突然想到运河饭店,觉得有必要到那个地方去看看。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 或 ,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三百零九章 窗外高路支耳听,扭头突然笑起来 德州倒有几家上档次的饭店,爱吃爱喝又爱玩的高路大多去过,对运河饭店,他很熟悉,没费多长时间,他就来到了运河饭店的大门口。 朝饭店里望了一眼,人不算多,有几桌,一个个油光可鉴,看上去都是有身份的人。 点着烟,吸了两口,想想细川五郎大佐对自己还不错,虽然这次没能用张菊引出张一真,细川五郎大佐不但没有责怪自己,还再次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心里有些感动,精神头一下子上来了。 整理了一下衣服,晃了晃脑袋,挺起胸脯,高路迈开大步,朝大厅走去。 一个服务生微笑着迎面走过来,一弯腰,“高队长好!” 高路讪笑着点了点头,凑过去,小声问:“那,那个粗,粗脖子,带,带着俩保镖,还,还有一个娘们的家伙,在,在哪间屋里?” 服务生朝里面指了指,“高队长找牛议员吧,他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在一零六房间。” 高路顺着手指的方向,朝里面一看,只见那俩保镖倒背着手,一边一个,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这小子吓得连忙缩回了脑袋,一阵接一阵地紧张,心儿不由狂跳起来,心想:还真不错,牛议员在一楼吃饭,我到窗外听听,探听些消息,看看他们是否和张一真有些联系。” 别看高路一只眼,可这小子的鬼心眼可不少,他知道来运河饭店化装侦察没有用,像他这样的条件,除了装个乞丐混混之类的,大人物他也扮不出来。 装扮的不像,倒不如不装,干脆就穿着一身伪军装,高路觉得,就这付德兴,更安全些。 高路想:如果牛议员发现了,自己就说随便吃个饭,也无大碍,如果化妆,却装得不像被大粗脖子认出来,到时候说不出个一二三,那牛议员非得抡起巴掌,只一下,那只瞎眼就得冒出金光来。 牛议员的巴掌高路算是领教够了,想想就有些心慌,他慢慢走到院里,见到人就挺起胸膛踱起方步,没人的时候这小子就紧跑两步,像个贼一样。 来到一零六房间的窗外,高路歪着脑慢慢地把头伸过窗台,他看到了满面红光的牛议员,这家伙拿着大酒杯,正仰起粗脖子往肚里灌白酒。 张菊坐在牛议员的一边,中间隔了一把椅子,高路看得出来,俩人并不是很亲热地样子。 牛议员显然喝得有些高了,咧着大嘴喘着粗气,两眼『迷』离,嘴角的一滴油珠慢慢地滚下来。 张菊不失时机地掏出手绢,举到牛议员的嘴边,把那滴油轻轻地擦了去,高路那只独眼放了光,眼盯着牛议员,看这小子有什么反应。 牛议员抓住了张菊的手,一脸的感激,点头笑了笑。 “牛大哥好酒量,我喝红酒也自叹不如啊!牛大哥,以后少吃些荤,看那油珠都从嘴巴里流了出来。你看我,信了佛,这桌上的肉菜我一筷子都没夹。” 牛议员松开了张菊的手,“信佛好,信佛好,信佛的大都心地善良,看破了红尘,六根清净,活得心净,有人怀疑你跟啥张一真有关系,我看纯粹放他妈的臭屁。” 牛议员本想在张菊面前展现出自己的斯文,可不知不觉嘴里的粗话冒了出来,心惯了,牛议员也没有办法,狐狸总归藏不住自己的尾巴。 张菊端起了酒杯,“牛大哥,嘴长在人家身上,只要是没有恶意,说说也无妨,毕竟张一真是我侄儿,这层关系好多人都知道,瞒也瞒不掉。” 说着话,张菊端起了杯子,她用拇指和中指捏着杯腰,另三根手指孔雀开屏样展开,白又长的细指,像极了戏曲里的兰花指。 酒在张菊的手里,喝出了美。 她喝的是红酒,泛红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晃动着,红光闪闪,映红了她的脸。 牛议员笑望着张菊,感到了张菊那成熟睿智的美,他从桌上抓起酒杯,举在手里,伸长胳膊和张菊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咧开大嘴,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牛议员边嚼边说:“我牛一员喝酒就跟别人不一样,不醉不归,就讲个义气,要不那么多人愿意跟着我混,特别是跟女人喝酒,人家喝水都能把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灌醉。 前几天,我去了趟北平,陪吉野将军喝酒,坐陪的有一个女人,真是不得了,不卑不亢,浑身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魅力,据说此人是报社的一位记者,人长的漂亮,就跟水仙花一样。奇怪的是,她眉宇间长了一颗小红痣,像个仙女一样,能歌善舞,还会说日本话,这样的女人还真不多见,一颦一笑透着温柔高贵,那眼神有穿透人心的力量,能闪光会放电,就连我这见多了漂亮女人的老手,都感到一种喘不过所来的压力,直感觉这红痣姑娘就是白天鹅,我倒成了丑小鸭了。” 说到这里,牛议员眯着眼哈哈哈地笑起来,似乎还沉浸在想象的幸福里。 看着牛议员放肆大笑的样子,张菊心里不是个滋味。 她知道那个红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以记者身份隐蔽在北平的窦妮窦淑洁,她为八路军游击队搜集了不少情报,正是靠着自己的小茶馆把情报安全地传递出去,鬼子汉『奸』在围剿八路军游击队的时候吃了不少亏,根据地不但没有缩小还在不断扩展,谁会想到,这胜利的背后有隐蔽战线窦妮的身影。 混迹在鬼子汉『奸』周围,谁又理解窦妮承担的风险和委屈,泪往心里流,难过向谁诉?只是理想信仰让她柔弱的身躯变得高大,伟岸,为了民族生存,为了打败鬼子汉『奸』,别人的冷眼甚至误解又算得了什么! 想着想着,张菊的眼里有了泪光。 牛议员『迷』醉的眼睛呆呆望着张菊,“你咋了,看你眼睛含了泪。” 张菊摇头笑了笑,“没啥,关押好几天了,终于见到明媚的阳光,感觉自由真的美妙无比。” 擦了擦眼睛,张菊不能再往下说,她和牛议员都清楚,日本鬼子正在把中国人关在囚笼里,还奢谈什么自由,鬼子汉『奸』杀人放火,『奸』『淫』抢劫,生命谁来保障?可她不能说,必竟牛议员正在为日本鬼子做事,是个高级汉『奸』,往深里说,倒让牛议员尴尬,心烦。 张菊满面感激的神『色』,眼望着牛议员,真诚地说:“谢谢牛大哥保我出来,真的谢谢了,有空还望你到思艺茶馆坐坐。” 牛议员大手一挥,“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让你说的倒让我不好意思了,救命之恩今生不忘,有啥喝不喝茶的,有难处就吱一声,我牛某人,定会鼎力相助。” 高路支起耳朵在窗外偷听着,嘴巴里流出哈喇子,也顾不得擦拭一下。 正是大热天,窗子开着,虽然牛议员和张菊说话声音不大,可架不住高路这小子支起了耳朵,一句不拉地听了个清清楚楚。 高路琢磨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破绽,更没有抓到牛议员和张菊的什么把柄,他们和张一真没有联系,似乎这俩人只为了吃顿饭,唠唠闲嗑,加深一下感情。 不过,牛议员说的那个女人倒让高路很感兴趣,眉宇间有颗小红痣,美若天仙,这样的女人,看上一眼,死了也不冤枉。 一想到漂亮女人,高路的心就痒起来,蹲在地上,眯起独眼,展开了想象的翅膀,眼前晃动的全是眉宇间带红痣的漂亮姑娘。 突然,楼上一杯热水倒下来,正浇在高路的脖颈里,顺着脊梁骨流进裤裆里,热热的,这小子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想跳可又不敢跳起来,张张嘴巴可不敢叫出声,咧着大嘴,瞪圆了一只独眼朝楼上张望。 一个长发姑娘正低头微笑着向下张望,乌黑的秀发如瀑布垂在秀丽的脸旁,高路清晰地看到,姑娘的眉宇间有一颗红痣。 高路眨巴了几下眼睛,感觉如做梦一样。 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拧了一下大腿,他觉得如同见了魔一样,心想:怪了,这儿也有一位这样的姑娘。 不敢久留了,生怕牛议员发现自己偷听,高路慌忙弯腰躲开了窗口。 进得院里,高路觉得安全了许多,心也不狂跳了,这小子挺直了腰板,朝运河饭店的大门走去。 刚出门口,一阵啊啊啊的叫声让高路吓得几乎跳起来,拔出腰间的王八盒子,扭头一看,这小子把枪『插』进枪套,禁不住,突然笑起来。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 或 ,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三百一十章 金山仰脸吞苦难,李娥消失湿泪眼 高路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瞪眼小哑巴。 这小家伙满脸灰尘,一只脚穿着鞋子,另只脚光着,一只手拿着半块干粮,一只手指着高路的裤裆。 高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湿漉漉的裤裆,独眼眨巴了几下,拉起小哑巴的手,来到一僻静处,坐在地上,这小子冲小哑巴狡黯地笑了笑,将手掌平举过头顶,比划了一通。 高路觉得瞪眼出现在运河饭店门口,不是偶然的事情,他把小哑巴和大掌柜联系在一起,觉得这里面有些文章,他要缠住跟紧小哑巴,也许可以得到张一真的消息。 小哑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好像看懂了什么,站起身来,将干粮塞进口袋,拉住高路的手,朝运河方向走。 高路有些胆怯,他怕这小家伙真的领自己去见张一真,如果那样,他『摸』了『摸』自己的瞎眼,心里一阵紧张,慌忙收住了脚步。 瞪眼不解地看着高路,抬手向远方指了指,把手举过自己的头顶,冲高路点了点头。 高路想了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子豁出去了,冒一次险,等捉住了张一真,我他妈的不但报了仇,还要弄个更大的官当当。想到这里,这小子的胆子一下肥了起来,晃了晃脑袋,拧了拧脖子,神气地抬起手来,像个大将军一样,朝前方一指。 瞪眼看懂了他的意思,在前面小跑起来。 隐约传来叮叮咚咚的锣鼓声,高路听在耳朵里,这小子纳了闷:这小哑巴带自己去看什么热闹? 他故意和小哑巴拉开一段距离,发现情况好给自己留下逃跑的时间,很快,小哑巴带领着高路来到了运河边上,这儿聚集了不少人,围了一个大圈子,人们伸长了脖子,男男女女,一脸认真地向里观看着什么。 小哑巴停在圈外,朝圈里指了指。 高路紧跑两步拉住瞪眼的手,他怕小哑巴钻进人群再也找不见,这小子警惕『性』很高,朝四下里看了看,在这人多的地方,说不定里面隐藏着什么人。 他穿着一身伪军服,不敢冒然钻进去,做多了坏事心里自然就怕,怕就怕一人挑头跟自己动了手,到时候群情激奋,说不定要了自己的小命。 听那锣鼓喊叫声,高路知道不是南方耍猴的就是北方打把式卖艺的在表演节目,这小子突然有了上当的感觉,跟小哑巴瞪起了独眼,举起巴掌,就要打在小哑巴的脸上。 小哑巴吓得一缩脖子子,满足脸委屈地朝里面指了指。 高路一下冷静下来,收住了自己的手,『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心想:既然来了到不如看上一眼,也许能发现点什么情况。他把上衣脱下来,将帽子裹的衣服里,夹在腋下,跟在小哑巴身后,往人群里挤。 挤进人群里,高路果真看见了一个大个子,这人看上去比张一真高出一拳头,光着黑亮的膀子,两手掐腰,站在一谢顶老者身边。 锣鼓声突然停下了,死一样的寂静,表演者是走南闯北的李金山,真不愧外号叫李秃子,他那头顶似乎就没有长过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李金山正在表演绝活:吞铁球。 那大铁球看上去比张开的嘴巴还大,李金山硬硬生生地塞进嘴巴里,他半仰着头,伸长脖子,一脸痛苦表情的表情,让人不觉有些心疼,他浑身似乎都在发力,扭动着身体,像一条蛇吞比嘴巴更大的物体,努力地张开嘴巴。 李金山已无法闭上的嘴巴,他瞪圆了眼睛,浑身的肌肉看上去紧绷着,大滴的汗水从光秃的头顶,从脸颊流进脖颈里。 铁球一点点下落,人们睁大了眼睛,胆小的女人闭上了眼睛,她们不愿观看这骇人的自虐表演。 突然,李金山浑身一紧,用力做了个下咽的动作,但见鼓囊囊的脖颈恢复了原样。 吞下了一个铁球,李金山伸出手,朝旁边的大个子叫了一声:“小于,再拿一个。” 大个子小于将铁球放进师傅手里,李金山看了众人一眼,拱了拱手,勒了勒腰间的宽带,运了一番气,仰头将铁球塞进了嘴里。 人们瞪大了眼睛,脸上呈现出惊恐的表情。 高路以前看过这样的表演,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德州周围好多的地方,有习武的传统,邻近的吴桥就是远近闻名的杂技之乡,拉出一个人来,都会玩点戏法,耍两手玩意,显示一下自己的鬼手。 但像缩骨术,『插』宝剑,吞铁球,沸油锅里捞铜钱之类的绝活,就不是一般人能练的了的,吃苦不说,还得有明师指点,代代相传,好多窍门不传外人。 高路的心思没放在看表演上,他那独眼四处寻『摸』着,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看观看节目的人里面有没有张一真。 突然人群里发出一阵叫好声,李金山已将吞进肚里的两个铁球吐了出来,那铁球上带了血丝。 李金山抱拳转了一圈,朝地上吐了一大口唾沫,红红的一片。 “老乡们,兄弟爷们姊妹娘们,有钱的扔个铜板,没钱的扔口干粮,演得好不好,请大家多多包涵,拜托赏口饭钱。” 人们听李金山要钱要饭,都知道打把式卖艺的最后都会来这一套,早已跑了大半。 瞪眼没有跑,他把口袋里的半块干粮拿出来,扔到了场子中间的一块红布上,拉了拉高路的手,啊啊啊地叫了几声,指了指李金山,把手平伸过头顶,指了指大个子小于。 高路点了点头,他的眼睛盯在了一位漂亮姑娘的身上,她正忙着收拾东西往箱子里装,盖好箱盖子,她嚷了一声,俩年轻的小伙子忙跑过来,抬着大木箱子装在不远处的马车上。 高路朝马的方向望了一眼,正看到马三美滋滋地坐在马车上,这小子大吃一惊,瞪着独眼仔细地看看了,确认是马半仙,高路倒背着手走了过去。 马半仙见高路一脸神气,倒背着手朝马车走来,后面还跟着瞪眼哑巴,他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迎了过去。 指着高路的那只独眼,呵呵呵地笑了一阵,低下头又突然抬起来,一脸神秘地说:“高队长,我看你的五官都不正了,你小子近期有事,可要多加小心,走运了是好事,不走运小心把小命搭上。” 马半仙真不愧算卦相面的先生,说话总是不离老本行。 高路伸出舌头润了润嘴唇,他想把话说的利索一下,可不管用,马半仙的话让他心里紧张,话说起来不但结巴,还不冲趟,“我,我的脸,牛,牛,牛议员那小子打得,五,五官也打歪了。” “牛议员,那可是德州城里有名的大人物,在日本人面前比你还跑得欢,没头没脸的人想搭仙几名,他理都不理,你能挨上他那熊掌一样的厚巴掌,也算是福气。” 看到马半仙,说起牛议员,高路突然想起那把小撸子,“你,你,你可拿了牛,牛,牛议员的小手枪?” 马半仙笑了笑,手按在高路的额头上,一本正经地说:“也没有发烧嘛,可咋又放臭屁,一把破撸子,白送我马三都不要,不够响又打不远,那是娘们玩的东西,拿在我手里掉价不是? 我看高队长脑袋出了问题,晚上常做恶梦吧,梦到你杀过的人,哭着喊着要取你『性』命,你吓得爬起来,出了一身冷汗,坐在床上,总看到窗外闪动着鬼影,你可要小心了,小心那鬼魂附在你身上。” 高路心里敲起了小鼓,他强作镇静,笑了笑,拍了拍马半仙的肩膀,“你,你真神,我晚上做啥梦你都算出来了,那,那枪,没,没拿就没拿吧,可,可,可牛议员赖在我头上,还嚷着叫着跟我算帐,我一时没了法子,见,见,见到你,随,随便问问。” “你真是个大笨蛋哟,猪八戒他娘咋死的,你都不知道。” 高路一脸疑『惑』地看着马半仙,“我,我知道啊,笨,笨死的,你,你说我笨。” “你不笨,但脑袋就不会转个弯,你是高队长,跟随日本鬼子又抢又夺弄了不少民财,就不会花钱买把小撸子,送到牛议员手里?” 高路恍然大悟,一拍屁股,“对啊!还是马半仙聪明,跟着我干吧,保证好吃好喝,还有钱花。” 马半仙摇了摇头,冲高路一挤眼,做了个鬼脸,“对不起祖宗的事,我马三不干,我要走了。” 说着话,马三跳上了车,眼望着李娥满脸地幸福。 “你,你要到哪里去?”高路走到车边,忙说:“我想请你算上一卦,问问吉凶,前程。” “没时间了,我要坐着大车四处行走,甩掉苦难和危险,再不想过提心吊胆的日子,远离小日本鬼子,一路向南。” 高路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合上,“马,马,马半仙,你,你快下车吧,一,一,一路往南也不会有安全的地方,皇军早拿下了南京城,还轰炸了重庆,这马车跑得再快,也跑不过飞机,那玩意从天上就能看到地上的物件,就像鸟儿一样,拉下一滩屎来,掉到头上,轰地一响,整车人都得完蛋。” 马半仙哈哈哈笑着跳下车了,他来到瞪眼面前,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看了李娥一眼,仰天叹了一口气。 李娥站在不远处,眼望着长长的运河,扬帆的大船,望着来来往往搬运东西的民工,还有持枪的小鬼子兵,她默默无语,眼含着忧伤,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李娥。”马半仙满含量深情地叫了一声,跑到李娥身边,拉起她的手,“想啥呢?” 李娥望了马半仙一眼,抬手理了一下头发,“伤心啊!” 马半仙心头一紧,“有啥好伤心的?” 李娥忽闪了一下美丽的眼睛,偷瞧了一眼高路,小声说:“那独眼是个汉『奸』,看皮我就能断定,有次表演,钱都被这帮畜生抢了去,还打伤了爹。看你们认识,还谈得火热。” 面对喜欢的姑娘,马半仙一下慌了神,凑到李娥耳边,小声说:“我们认识,可他是汉『奸』小队长,我是好人,我当过**,打过鬼子,我们不是一路人。” “认识汉『奸』,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要跟我们走了,我不喜欢你。”说着话,李娥一甩胳膊,挺起胸膛,扭头白了高路一眼,大喊了一声:“爹,我们走!” 李金山坐在车辕上,男男女女十几个人收拾好东西上了车。 鞭子轻轻地挥动了一下,马儿走动起来。 李娥坐在车厢里,深深地低着头,再不看马半仙一眼。 李金山回头看了一眼,马半仙、瞪眼、高路正望着他们。 马儿跑起来,带起了风,马半仙看到,李娥的长发在风中飘动,她是那么美,像个低头思索的女神,马半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紧跑几步,大声地呼喊:“李娥,马三喜欢你,喜欢你啊!” 没有回声,车后扬起浓雾般的尘土,李娥消失在了马半仙的眼中。 马三的心中涌动着难言的酸楚,他的眼里有了泪,不舍的泪。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 或 ,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三百一十一章 瞪眼救下小姑娘,高路大摇又大摆 飞扬的尘土渐渐落下。 马三手搭凉棚目不转睛地望着,车子拐了一个弯,再也望不见了。 马车带走了李娥,也带走马半仙的欢喜快乐,留给马三的,只是不尽的失落。 本来挺好的事情,让高路这小子搅黄了,想想,马三有些生气。 扭头瞪了高路一眼,气呼呼地说:“都是你小子坏事,放着好人不做,当什么汉『奸』,你这身皮就他娘的吓人。本来我想随了马车去,一路幸福,一路欢乐,就这样一直往前走,可你小子一来,人家都不信我了。” 高路低头看了一眼鞋子、裤子,抬头望着痴呆呆的马半仙,一脸的不在乎。 “人,人各有志,有的活着,为,为了心中的理想、信仰、主义什么的,有,有,有的人活着就是为了吃喝玩乐,我,我高路就属后一种人,谁得势我就跟着谁,现在,日,日,日本人如日中天,我高路的选择没有错,想,想想,国民党的二号人物都跟了日本人,成了头号的大汉『奸』,我高路又算得了什么,不,不,不过一个小虫子,我,我高路,就,就,就是那墙头草,谁的风大,我就随着谁倒。” 高路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马半仙,独眼眨巴几下,抽了抽鼻子,“啊,啊,对了,那,那,那秃顶的家伙,带,带,带着这帮耍玩意的去哪里?” 马半仙一脸的厌烦,没好气地说:“我也搞不清楚,往南走,去南方呗。” 高路晃了晃脑袋,“马,马半仙,你能掐会算,我服你。可,可,可这次,你就不如我,我敢断定,不去南方。他,他,他们的这套玩意,生,生,生长在北方的土壤里,在咱们这块还有点人气,到,到了南方,人家不稀罕。 这,这,这套把戏,也,也就是在北平天津卫,济南德州啊,这,这样的地方混口饭吃,乡,乡下人穷得叮当响,白看不给钱,你,你没看到,一,一要钱,人就跑了大半,现,现如今,人心慌慌,吃,吃,吃了上顿没下顿,日,日,日本人又打枪又放炮的,今天活着,明天也许就躺倒在地,不会喘气。谁,谁,谁有闲心,看,看这破玩意。” 瞪眼站在一边,他听不到俩人说些什么,但他从这俩家伙一会儿脸红,一会儿脸白,知道俩人起了争执,到底争些啥,听不到心不『乱』,瞪眼哑巴索『性』蹲在地上,呆呆地望着远方。 突然,瞪眼站起身来,拉了拉马三的手,指了指不远处。 马三顺着瞪眼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仨鬼子兵,背着长枪,像疯狗一样追赶着一位姑娘。 姑娘奋力奔跑着,想甩掉身后的鬼子兵,可她那瘦弱的身躯,摇晃着,显然没了多少力气。 马三推了高路一把,“快去救那姑娘,你和鬼子一伙的,你去说说管用,快去啊!” 高路仰头笑了起来,“你,你马半仙也有求我的时候,在这德州城,咱,咱是爷,随,随,随意欺负老百姓,别小瞧了这身衣裳,只要穿在身上,就,就,就跟长了瘆人『毛』一样,谁见谁怕,恨,恨,恨不能找个地缝躲进去。 看,看到没有,这,这德州现如今就是日本人的天下,想杀人他们就杀,追个姑娘又算个啥。你,你马半仙相命算卦,神乎其神,可,可,可你追个姑娘试试,让皇军看到,吃,吃醋红了眼,一枪敢把你,崩了,我,我,我说的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马三急红了眼睛,“你快去啊!如若不去,再想算吉凶,甭找我马半仙。头顶三尺有神灵,如若你高路半点人事都不做,小心遇到冤死鬼,大白天把你小子抓了去。” 高路瞪大了独眼,这小子『迷』信,他从心里佩服马半仙。 这小子眨巴了几下独眼,仰起头,朝天空看了一眼,微微地点着头,很显然,这小子有些犹豫,在他的眼里,日本人祖宗一样得罪不起,这路死硬的汉『奸』,宁愿伤害国人一千,也不敢给皇军拉一下脸子。 那姑娘蓬头垢面,脸上还擦了锅底灰,她拚命地跑着,摇摇摆摆,大口喘着粗气,看样子真的跑不动了。 姑娘看到这边有人,浑身有了力量,朝着马三和瞪眼跑来。 高路看到皇军,忙从衣服里拿出帽子,戴好,正了正,穿好上衣,系好纽扣,满脸堆起笑容,弯下腰,迎接大日本皇军。 姑娘跑得正欢,突然看到,马三和瞪眼的身边,突然冒出个二鬼子,吓得浑身一哆嗦,木在那儿,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正犹豫间,几个小鬼子扑了上来,将姑娘按倒在地,狂笑着,撕扯姑娘的衣服。 那姑娘拚命地挣扎呼救,抓破了一个小鬼子的脸。 那小鬼子感觉一阵疼痛,抹了一把脸,手上有血,这小子恼羞成怒,骑在姑娘身上,抡起巴掌,眼瞪着姑娘,照姑娘满是尘土的脸上,啪啪啪地狠抽了几下。 高路一见,下意识地捂住脸,他尝够了巴掌的滋味,那小鬼子打姑娘的巴掌,比牛议员打自己的还响。 马三看着,他想冲过去放倒鬼子,再次当个英雄,将姑娘救下来,可他想了想,在这个地方,就算是救下了姑娘,也跑不出鬼子的魔掌,倒不如想个更好的办法。 正犹豫间,只见瞪眼啊啊啊地大叫着,冲了过去,跑到近前,他起身一跳,压在了仨鬼子的身上。 突然发生的情况,让小鬼子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到一个小孩子,仨鬼子几乎同时站起身来,眼睛里冒了火,拾起地上的三八大盖,哈哈大笑着,对准了瞪眼。 三把刺刀顶在了瞪眼的前胸后背上。 瞪眼抬头看着小鬼子,面无惧『色』,好像他已经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受够了。 马半仙大叫一声:“慢!”哈哈大笑着来到小鬼子身边。 “太君,真是见笑,咋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瞪眼地,不懂事地干活。” 指了指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姑娘,又指了指瞪眼,马三接着说:“她的,是他的姐姐。” 仨鬼子面面相觑,搞不清马三说了些什么。 几乎同时,仨鬼子大笑起来,看了看瞪眼,又看了看小姑娘,一个小鬼子抬起脚,把瞪眼踹倒在地。 瞪眼真的急了,他一骨碌爬起来,要和小鬼子玩命。 马半仙挡在中间,低头冲瞪眼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抬头面对着小鬼子,“太君,他还是个小孩子,又是个哑巴,不懂事,不懂人事啊!人事,你的明白?” 仨鬼子望着马三,摇了摇头,很显然,人事这个词,仨小鬼子搞不懂什么意思。 说着话,马半仙挤眼笑了笑,手伸进口袋,拿出三块大洋,哈哈大笑着放进了小鬼子的手里,不多不少,每人一块,省得仨鬼子争执起来,将火气发到自己身上,到时候白花了钱,还救不下姑娘。 仨小鬼子看了看手里的大洋,仰起脑袋瓜子,放『荡』地笑了起来。 马半仙扭头看了高路一眼,给这小子使了个眼『色』,悄悄地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高路一下明白过来:马半仙这小子口袋里还有钱,如果我救了小姑娘,不但积了德行了善,重要的是还能得到钱。 这小子立刻拿出一副奴才相,站在小鬼子面前,又是点头又是哈腰,不说那只好眼,就连那只瞎眼也含了笑。 仨鬼子呆呆地看着高路,不知道狗一样的高路要做什么。 突然,高路像吃了苦瓜一样,咧开了大嘴,“皇,皇军,这,这姑娘有病。” 高路朝姑娘指了指,“看,看她脸『色』如蜡,真,真病的不轻,能传染。” 仨小鬼子瞪大了眼睛望着二鬼子高路,后退了几步。 突然,那个被小姑娘抓破脸的小鬼子,端起刺刀,朝小姑娘的大腿上猛扎了一下。 只听得小姑娘啊地一声惨叫,用手死死地按住了伤口,。 血流下来,顺着裤腿流进鞋子里,她疼的摇摇晃晃,就要倒下去。 马三忙冲过去,将小姑娘抱在了怀里。 仨小鬼子得意洋洋地看了小姑娘一眼,背起枪,摆了摆手,摇晃着身子,哼着曲子,嘿嘿笑着离开了。 看着鬼子转身走了,高路看了一眼马半仙的口袋,只见马半仙紧抱着姑娘,满面怒火瞪着他。 高路觉得情况不妙,他觉得马三就要疯了,说不定就要打自己耳光,『摸』了『摸』脸,这小子也顾不得问马半仙要钱,紧跑几步,追上小鬼子,美滋滋地跟在小鬼子屁股后面,学着皇军的样子,甩开胳膊,大摇大摆起来。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 或 ,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三百一十二章 列队高路选乞丐,天黑行动马庄来 时间无限,可有时间的日子总归短暂。 高路天天盼着中元节的到来,一天天看似漫长的日子,有个中元节在那里等着,就觉得时间好像走得快了,中元节说到就到了。 这小子坐在屋里,叼着烟,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还有三天就到上坟的日子了。 据探子的报告,确有一个人骑着小黄马在德州一带活动,这小子昼伏夜出,像只狡猾的狐狸,不但会飞檐走壁,还会爬高上树,在树林里,从一棵树上飞跳到另一棵树上,很难对付。 要命的是,这小子枪发极准,近段时间,不但打死了几个皇协军,还暗杀了来德州视察的俩皇军,查来找去,也没发现这小子的影踪,这让细川五郎大为光火,命令高路等相关人员,务必查明情况,抓住这个刺客。 高路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着烟,想了又想:行踪诡秘,骑着小黄马,会飞檐走壁,枪法准,这小子一定是张一真了。 细川五郎下达了命令,这让独眼高路和一帮特务压力很大,高路派去思艺茶馆监视张菊的探子,天天跑去喝茶,可没发现半点情况,高麻子那块,也没有上报情况,张一真好像凭空消失了。 中元节就要到了,可还没找到张一真的行踪,高路着急,越想越烦,再也坐不住了。 起身来到保安团的大院里,抬头,呆呆地望着夕阳,看着四处满眼的绿『色』,这小子挠着头皮,琢磨找到张一真的办法。 想来想去,高路觉得有必要到高麻子家走一趟,打听一下消息,鸟飞还有个影子,何况一个大活人,只要张一真还活着,总会有人看到他。 从德州到高麻子家,一路都是高高的青纱帐,自己去,高路还真没这个胆量。 带人去高路也觉得不安全,万一青纱帐里钻出一伙人来,不管是八路军还是游击队,认出自己来,打了就跑,弄不好就丢了『性』命。 到高麻子家,路程不算远,可让高路犯了难。 正想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呵斥声,有一个老乞丐朝保团大院里张望,俩站岗的汉『奸』,大声嚷叫着让老头滚开。 看到老乞丐,高路想起了瞪眼,别看这小子是个哑巴,得到的信息少得可怜,可比耳聪目明的健全人还勇敢,真是无知者无畏啊!瞪眼好像不知道日本人的厉害,胆敢和皇军玩命,那大眼珠子就要瞪破,玩命的样子着实吓人。 闭上眼睛,高路的眼前浮现出那个可怜的小姑娘,皇军一刀扎在她的大腿上,流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死活,马三和瞪眼这俩家伙,会把小姑娘带到哪里,那伤口得上『药』包扎,创伤『药』很难搞,治伤可是个难题,这俩小子是否会求助别人,是否去找专和皇军做对的张一真。 高路的脑子里全是张一真,他看什么人,想什么事情,都和张一联系一下。 睁开眼睛,高路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吹出来,尽量缓解着压抑的心情,眼看着那老乞丐佝偻着着腰,拄着一根木棍,头几乎含在胸里,踽踽地离开大门,高路突然一拍大腿,有了,我何不扮做乞丐去找高麻子,现在乞丐到处都是,既安全又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集合好队伍,这小子站在队列前面,面对着列队站好的一帮二鬼子,一个个地看。 这些二鬼子,不知道一脸严肃的高队长要干什么,生怕有什么危险行动找到自己,一个个的都不敢和高路的独眼相对。 张一真搅『乱』了高路的心,这小子总是做恶梦,睡不好觉,面对着一群二鬼子,这小子『揉』了『揉』干涩的独眼。 “今,今天,我,我要找最像叫花子的人,扮成乞丐,跟,跟着我高路,执,执,执行一项要饭的任务,不,不去打仗,没,没啥危险,完,完成了任务,赏大洋一块,就,就,就俩名额。” 听高队长说没有危险,还赏大洋,二鬼子们眼里都放了光,眨都不眨一下,紧盯着高路那只独眼,巴不得高队长挑选上自己。 突然,队列里传出一个尖尖的声音,像个娘们叫了一声:“高队长,我去。” 高路看了一眼,是小房,名叫房二臣,外号假娘们。 只见这小子瘸着一条腿,三蹦两跳地来到高路面前,打了个敬礼,脸上挂了笑容,“高队长,你看我合适吗?” 高路低头看了一眼这小子的瘸腿,又瞧了瞧这小子不大周正的五官,点了点头,“合,合,合适,就,就算你一个。” 瘸腿高兴地站在高路身边,一想到大洋,假娘们紧闭着嘴唇,生怕自己高兴地笑出声来。 他那条瘸腿伸不直,看上去短了一点,用脚尖点着地,脚后跟高高地翘起,身体的重量全压在了那条好腿上,时间不长,这小子的身体开始晃动起来。 “谁,谁,谁还报名?”高路嚷了一声,“走出来。” 一个又黑又胖的家伙,看了一眼假娘们,一脸的不服气,他冲出了队列,站在高路身边,指着假娘们大声地嚷,“高队长,你不会挑人,不识人才,一个瘸子路都走不好,还要陪你要饭,到时候遇到情况,咋保护你?大哥,我不放心,换掉他,我跟你去。” 这黑胖小子和高路多少沾了点亲戚,高路对这家伙很是信任,平时没少照顾,还常去带他去自己家里吃饭,这家伙比别的二鬼子壮实,天生的黑青脸,皮肤像抹了一层淡淡的黑油,胡子拉碴,瞪着泥蛋一样的大眼,人称黑蛋,一看就是个不大过火的玩意。 假娘们白了黑蛋一眼,“你小子不记得了,刚来的时候,老子的腿比你的灵便,你说是跑,还是说跳,那时候我都比你强,这腿,这腿是跟着皇军搞围剿,让土八路军游击队打伤的,因为这个,我还得大日本皇军的嘉奖,你服不服气?” 假娘们梗起了脖子,摇晃着那只瘸腿,一脸的得意。 黑蛋撇了撇嘴,“受了伤瘸了腿,倒能耐了,有啥好吹牛的,老子也参加了战斗,咋连个皮也没擦破?这才叫本事。” 假娘们可不服气,他的声音更尖厉起来,俩小子一个粗音一个细声,争吵起来。 高路大叫一声:“别,别,别吵了。就,就,就你俩,马上扮成乞丐,今,今,今儿个晚上,行,行,行动。” 回到屋里,高路等着假娘们和黑蛋的到来,他要看一看,这俩伙装扮乞丐到底像不像。 首先进屋的是一个女人,瘸着一条腿,扭动着腰,胳膊在屁股后面晃动着,眼里含着笑,一头杂『乱』的头发,像个孵过蛋,被小鸟儿遗弃的破鸟窝,她穿了一件花衣服,胸前也不知塞了什么东西,就要把衣服顶破的样子,嗲声嗲气,微动了两下肩,“高队长,你看我假娘们妆扮的咋样,像不像个落魄的小媳『妇』。” 高路咧开大嘴笑起来,那只独眼里流出了眼泪,“像,像,像极了,我,我,我高路,都,都想抱一下。” 门突然响了一下,高路抬头,只见黑蛋『摸』了一脸的灰,那黑里透了亮,这小子站在高路面前,“高队长,我换了一又破鞋子,还穿了一条拾来的破裤子,这袄我弄出了两个大窟窿,扣子也揪下来好几个,你看我扮的好不好。” 高路看了一眼熊猫一样的黑蛋,摇了摇头,“你,你,你小子本来就黑得冒油,咋又往脸上『摸』了黑灰,倒,倒,倒像个从老坟里扒出来的黑鬼,看你这身肥肉,也,也,也不像个要饭的叫花子嘛,唉,我忽视了这点,真,真,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高路舍不得换下自己心腹黑蛋,他挠着后脑勺子,想了想,“有,有,有了,等,等到了小马庄,你,你,你就躲藏起来,暗中保护我俩,发现情况立马报告。” 吃过晚饭,高路找来了三匹马,等到天黑,仨小子出了城,打马向前,朝着高麻子家的方向跑去。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 或 ,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三百一十三章 高路扮成瞎娘们,花言巧语见麻子 高路带着俩小子,说着话,走走停停,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小马村。 过小马庄必过一座木桥,还没到桥头,高路下了马。 假娘们和黑蛋见高队长下了马,也慌忙跳下马来,牵着马,来到高队长身边。 高队长朝四处看了看,一望无际的芦苇『荡』,黑乎乎一片,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微弱的月光下,河对面的杂树林,像一堵墙挡在河对面。 “这,这,这地,让人一见不免生,生,生出恐惧,你,你俩可要听好了,牵着马,慢慢,慢慢地过桥,说,说不定对面,有,有,有土八路游击队。” 俩小子忙掏出了手枪,牵着马跟在高路的身后,一点点往前挪。 过了桥,高路朝身后望了一眼,长长地舒了口气。 马是不敢骑了,高路带着俩小子一直走到村里,找到一处空宅院,将马拴在枣树上,高路蹲下身子,拿出手电筒,朝三间破土屋里照了照,见没有什么异常情况,领着俩小子进了北屋。 坐在破土炕上,高路关了手电,『摸』索着打开一个包袱,将假发戴在了头上,换了上衣裤子,穿上一双破布鞋,打上绑腿,高路盘腿坐在了炕头上。 黑灯瞎火,俩小子看不清楚高队长在忙活什么,只模糊看到,高队长又是脱衣又是穿衣,不知道这小了在搞什么鬼花样。 收拾停当,高路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 屋里漆黑一团,只见高路嘴里的烟头一闪一闪,闪了一会,高路开口说话了,“我,我,我变成了老太太,一,一,一会领着我闺女到高麻子家,看,看,看那高麻子,还认得我不。” 说着话,高路突然打开了手电筒。 假娘们和黑蛋见炕头坐着个老太太,以为看到了鬼,吓得俩小子后退了一步。 高路眯着那只独眼,吸了一口烟,咯咯咯地笑起来,“咋,咋,咋样,我,我这个瞎眼老太婆,扮,扮的像不像?” “像,像,像极了!”俩小子搓着手,眼盯着高队长不住地夸赞。 假娘们拉住高路的手,“你真的像我娘,不过,我娘两只眼都好好的,就是老花了。” 假娘们的话一下戳到了高路的痛处,“他,他,他妈的,你,你,你小子就不会说个话,哪,哪壶不开你提哪壶,我,我瞎了一只眼才带着瘸腿姑娘去要饭,你,你可给我记好了,叫,叫,叫我娘。” 假娘们嗯了一声,要饭的活他还真的跟他娘干过,从小记事,他的娘就领着他四处要饭,虽然当了汉『奸』,有吃有穿,可扮要饭的花子,这假娘们可不憷头。 “高队长,不跟你吹,扮要饭的花子,我假娘们打小就有经验。” 高路板起了脸,“叫,叫娘,再,再他妈的叫高队长,小,小,小心我拧你的嘴。” 假娘们点头哈腰,笑了笑,“娘,娘,我那瞎眼的娘。” “这,这他妈的还差不多。”高路说话话看了一眼黑蛋,“你,你小子在这儿等着,院子里有的是草,让,让马儿可劲吃,不,不,要,要瞎转,我,我和假娘们,去,去高麻子家,等,等,等我们回来,听,听明白了吗?” 黑蛋突然一个立正,“大哥,别看你结结巴巴,可说出来的话,我听得那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高路点了点头,“好,好兄弟,咱,咱俩是亲戚,有,有好处我忘不了你。” 黑蛋乐了,看着高路领域着假娘们走出了院子,紧绷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 轻车熟路,不长时间,假娘们牵着高路的手,来到了高麻子家的门口。 两个家丁瞪眼瞧了瞧,只见一个瘸腿姑娘领着个瞎眼老太婆,径直往门口走来。 “站住,臭要饭的,也不抬头看看,这是高府,高老爷的家,老太婆眼瞎,小姑娘,你瘸着个腿,眼也不好使了?” 一个家丁笑着迎上前来,『摸』了『摸』假娘们的脏脸蛋,想『摸』他的胸。假娘们一把推开了家丁的手,心想:一『摸』就『露』馅了。 假娘们的心跳了起来,第一次扮女人,他还没有经验,不过他像极了女人,低下头,扭了扭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哥,别动手动脚的,我一个瘸腿姑娘,还带着个瞎娘,好几天没吃饭了,就你这儿亮着灯,顺着光亮就找来了。” 家丁看一眼高路,只见高路弯着腰,翻着那只独眼,咬着下嘴唇,晃晃悠悠站立不稳。 “老太太,”家丁凑到高路身边,“别看你闺女瘸了腿,看模样还行,如果洗洗脸打扮一下,还算周正,就把你的闺女卖给我做媳『妇』,我养着你。” “放,放,放屁。”高路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我,我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相依为命,嫁,嫁,嫁给你,好,好,好,你先去通报一声,告诉高麻子,有,有,有个远房亲戚找他。” 另一个家丁拿着枪走了过来,推了高路一下,“高麻子也是你叫的吗?叫高老爷。” “是,是,是,高老爷。”高路当了队长,叫高老爷觉得不习惯了。 “叫高老爷也不行,要饭的花子还想见我们家老爷,门都没有,我家老爷没有你这样的穷亲戚,人家一个个的都富得流油,你娘俩还是快滚吧。” “别,别让这娘俩滚,这老太太答应把闺女嫁给我,我去通报。” 说着话这中年家丁打开了门,乐呵呵地跑进了院子。 年轻家丁白了中年家丁一眼,自言自语地说:“真他妈没出息,也难怪这么大岁数找不到媳『妇』,见个要饭的姑娘都想『摸』『摸』,真他妈女人精。” 年轻人总是不服气,他总觉得有的是时间,对中年光棍他总是看不上眼。 可中年男人不管用了什么法子,还真的把高麻子请来了。 高麻子只一个人,身边没有带任何人,高麻子就是高麻子,不但胆大而且能看透好多事情。 听家丁报告一个瞎眼婆子,非要见自己,高麻子就眯起眼来认真地想了一下,他觉得,真正的乞丐不会要求见自己,要见的肯定有目的,瞎字,让他想到了曾经的手下,高路,高队长。 高麻子大大方方地来到大门口,一见俩乞丐,『揉』了『揉』眼睛,借着灯光仔细观看,他竞没能认出独眼高路。 高路也不说话,大步走进了院子里,就如同走进自己的家一样,回头看一眼,见家丁关上了大门,高路一把扯去了假发,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高,高,高老爷,没能认出我吧,也,也许我高路就,就是乞丐的命,被他妈的张一真打瞎了一只,断了我的前程,对了,高老爷,最近,可有张一真的消息?” 高麻子冷冷地笑了笑,其实他根本不把高路放在眼里,总认为他是自己的手下,永远比不过自己。 转身进了屋,坐在床上,高麻子点上了一炮烟,吸了一口,神仙一样呼出一口气,漫不经心问高路:“咋这身打扮,别说家丁,就我也认不出了。”说着,高麻子笑了起来,那笑里藏了鄙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一十四章 听话高路听出音,麻子独想抓一真 高路摘下假发,看了一眼假姑娘,“还,还,还不快点沏水倒茶。” 假娘们第一次来高麻子家,早被富丽堂皇『迷』住了眼睛,四处观看着,猛听高队长要自己倒茶,假娘们一时慌了神,看着桌上精致的小泥壶,不知所措。 高麻子看了一眼假娘们,一脸的鄙夷,冷冷地笑了,拍了拍巴掌,门突然打开了,进来一位小姑娘,面带微笑,沏茶倒水,还端起茶碗,递到高路手上。 接茶在手,高路喝了一口,独眼偷瞧了一眼高麻子。 这次来,高路感觉到高麻子对自己的有些冷淡,搞不清什么原因,高路望着倚在被窝上的高麻子,试探索『性』地问:“高,高老爷,有,有啥心事?” 高麻子坐起身来,目光低垂,也不看高路一眼,“能有啥心事,好着呢,只是儿子让我有点烦心,那个马半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好长时间也不来我家了,也就是他能治我儿子的『毛』病,他一走,高希这小子又不听话了,说嚷就嚷,说叫就叫,大白天他能看到鬼,看到皇军杀人,又哭又笑,搞不清是开心心还是难过,一惊一乍,真他娘的吓人。” 高路一听,心里高兴,可脸上却满挂着担心,“高,高老爷,我才见了马半仙,这,这小子就在德州城,和一个瞪眼哑巴在一起,再,再,再见到这小子,我把他诓来,也好治治少爷的『毛』病。 其,其实,少爷的病全怪张一真,就是这小子打断了少爷的一条腿,高,高老爷,你,你想想,高希没断腿的样子,那,那,那多精神,天天挂着笑容,飞,飞,飞镖打得那叫一个准,自,自从断了条腿,少,少爷就明显变了一个人。” 假娘们看了高路一眼,拍了拍自己的那条瘸腿,看着高麻子,忙着帮腔,“高队长说的对极了,打从我被土八路游击队,打伤了这腿,你们看看,瘸了,心里有压力,做梦总回到从前,腿好好的,又是蹦又是跳,还下河洗澡。” 高麻子扭头看了看假娘们,“高路,高队长,你小子从哪里弄了个瘸姑娘,陪着你倒真有母女乞丐相。” 高路脸上挤出一丝笑,“高,高,高老爷,这,这小子天生的女人相,扮成姑娘,没,没,没认出来吧。” 高麻子一脸的吃惊,他还真的没有看出破绽,看了一眼假娘们的脖子,『摸』了『摸』假娘们的喉结。 “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原来是个小爷们,羞羞答答的样子,我还真以为是个小姑娘。佩服,佩服,扮的真像,比姑娘还姑娘。” 高麻子呵呵笑起来,“高队长,你小子还真有鬼主意,一个老太太带着个瘸闺女,出门要饭,真引不起别人的怀疑,就算那些当眼线的叫花子,也分辨不出来哟。” 高路得意地笑了,“没,没点水平,也不敢当队长不是,高老爷,能不能猜出,我,我,我高路今晚儿来,来的目的。” 高麻子哈哈笑着说:“你小子一撅尾巴,我就知道拉嘛粪,想瞒我,你还嫩点,莫不是打探张一真的消息?” 高路一下变得激动起来,“是,是,是啊!高老爷,你,你一猜一个准,敢问,高,高,高老爷,张一真这小子现在何处?” 高麻子撇撇嘴,“日本人还有你们,也真令我失望,本想指望你们抓住张一真,也好给我儿高希报仇,可结果,别说抓了,连张一真的死活都不能确定,还抓啥张一真。 日本人忙,天天忙着围剿土八路游击队,你们保安团皇协军也跟着忙,那有时间盯在张一真身上,我觉得你们是指望不上了,倒不如自己想法子解决问题。” 高路从高麻子的话音里,知道高麻子不但见到了张一真,而且还想出了抓捕张一真的办法。 想了想,高路觉得抓住张一真的功劳,不能让高麻子这个老家伙抢到手里,我还指望张一真升官发财呢。 张了几下嘴,高路总算说出话来,“高,高,高老爷,皇,皇军很忙,除了对付土八路游击队,还忙着烧房子杀人抢东西,抓,抓,抓民工修铁路,公路,工事啥的,可,可,可张一真这小子,细川五郎大佐一直惦记着,你想想,让皇军惦记了,还能有个好。 北,北,北平城,还,还有德州突然出现了一个搞暗杀的家伙,细川五郎怀疑是张一真这小子干的,至,至,至少这家伙有参与。细,细,细川五郎下了狠心,一,一,一定抓住这小子,抽,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 “说的比唱得还好听,抓张一真这号人,你们以为抓小鸡子似的那么容易,实话告你说,我高麻子为抓张一真准备了好长时间,可别忘记了,我可是盗墓高手,往前就是中元节,张一真是个大孝子,这小子一定给他爹张青上坟烧纸,我在他必经的小路上,挖了深坑,安装了翻板,在他爹的坟前,就是在他下跪烧纸的地方,更是挖了一个深洞,里面放了一块大铁板,铁板上布满铁钉,一直通到他爹的坟墓里,到时候这小子一下跪,藏在暗处的人就会拉动开关,张一真就会一下掉进去,和他死去的老爹作伴。” “啊——”高路惊得张开了嘴巴,合不上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高麻子走在了自己前面,不但发现了张一真,而且还想出了绝妙的抓捕办法,高麻子,真是老『奸』巨猾技高一筹,照他的说的办法,张一真就算是生了翅膀,也休想飞出去。 “高,高老爷,你真是高,高,高老爷啊!你能确定这小子来上坟,会不会带人来。” 高麻子撇开大嘴笑了笑,“对付武功高强的人就得想些办法,张一真他爹张青,为啥死在了皇军的手里,还不是有人透『露』了消息,日本人战力强,厉害的很,可再厉害的野狗也怕到生地,大日本皇军到了乡下就跟瞎子一样,还不全仗我们引路。” 高路点头笑了,这些年他可没少给找不到北的鬼子带路。 一听夸奖,高路脸上就有了笑容,“高老爷,等抓捕张一真的日子,你悄没声地告诉我一声,我带几挺机枪来,抓不住,就打死他。” 高老爷不说,看着高路那只微闭的瞎眼。 高路下意识地『摸』了『摸』那只瞎眼,“高,高老爷,张,张一真也没啥可怕的,虽然这小子厉害,可,可,可架不住我们有孬法子,高,高老爷,你能确定,这,这小子中元节真来,给,给他爹上,上坟。” 高麻子得意地笑了,“兵荒马『乱』的年月,谁不找几个眼线,有钱能使鬼推磨,玩泥巴的小孩子都知道,你更清楚,也许你还记得长棍刘吧,当了土匪,又回来了。我坚信,土匪没几个好东西,可张一真还傻了吧唧地相信他,我高麻子看得透,知道这长棍就是个天生的坏蛋,成不了好人,只要给他足够的钱,他就反叛。虽说张一真独来独往,但和长棍刘总有接触,人家投奔他来的,有接触我高麻子就能得到消息。 中元节张一真给他爹上坟,就是长棍刘派人告诉我的,未雨绸缪啊,早在一个月前我就派人挖好了陷阱,专等中元节这天,张一真这小子掉进去。” 高路眼望着高麻子,笑了笑,站起身,要走。 高麻子摆了摆手,“高队长,你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好长时间不来了,咋说咱爷俩也得喝几盅。” 听说喝酒,高路一下想起高麻子家的猪肘子,大厨黄师傅亲手炖的,就是好吃。 高路的口水一下出来了,紧闭着嘴巴,咽了一口,“喝,喝,喝两盅,反正中元节还等几天,高老爷要请客,我也没啥可担心的了,往死里喝,等,等我回去告诉细川五郎先生,让他调动大部队,多带几挺机关枪,非抓住张一真。” 高麻子哼了一声,“调动大部队,你高队长想得倒挺容易,谁能知道张一真有没有眼线,万一走漏了风声,坟这小子也不上了,我他妈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不是瞎白忙活了?” 高路的独眼眨巴了几下,觉得高麻子说的很有道理,指望高麻了家的那几十个家丁指望抓住张一真,都是白给的货。 没有日本人的参与,高路觉得心里没底。 菜一样样地端上来,高路想,还是边喝边谈,慢慢解决问题。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一十五章 高路难劝高麻子,贾三地宫遇了鬼 高麻子还真舍得,几个下人忙忙活活上了一桌子菜,高路手拿筷子,眼盯着鲜嫩油亮的猪肘子,恨不能夹一块放进嘴里。 下人们都退下去了,假娘们成了服务生,又是倒水又是满酒,最后给自己满了杯酒,拿起了酒杯,晃了晃身子,举到高麻子面前。 “久闻高老爷大名,今儿个,小的敬高老爷一杯。”假娘们尖声说着,仰头,一饮而尽。 高麻子举着酒杯,点头微微一笑,蘸了下嘴唇,看了一眼盯着猪肘的高路,将盘子拿起来,放到高路的面前,“高队长,知道你爱吃这口,喝了这杯酒,再动筷不迟。” 高路把酒倒进嘴巴里,“同,同,同干。” 高麻子夹了口菜,一边嚼一边说:“没想到,高队长对张一真还真的感兴趣。” 高路手拿筷子,眼望着高麻子,“我,我感兴趣也没用,重,重,重要的是,张,张一真这小子引起了皇军的重视,高,高老爷和我一样,对,对张一真有仇恨,我,我觉得,还,还是动用皇军,他,他们有机枪钢炮,就算张一真能飞能跳,到,到时候也跑不掉。” 高老爷哼了一声,眼看着高路用筷子夹那肘子皮,可怎么也夹不起来,高路和这块猪肘子叫上了劲,一只手拿一根筷子,剥那肘子皮,可那肘皮弹挺好,高路瞪着那只独,怎么也弄不开。 黄师傅见独眼高路到来,故意炖得嫩了点,那泛红的肘子皮让高路直流口水,恨不能下手一把撕开。 “这,这。”高路抬头望一眼高老爷,“能不能用刀切成块。” 高麻子招呼一声黄师傅,黄师傅拿来一把刀,在猪肘上划了几下,高路忙夹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脸上有了美美的笑容。 高麻子看着高路八辈子没吃过东西的馋样,冷冷地说:“高队长,照你看来,没有皇军协助,我高麻子抓不住张一真喽?” “不,不,不,高,高老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以你为主,有,有皇军协助,就,就十拿九稳了。”高路用手背抹了一抹嘴角的猪油,“毕,毕,毕竟张一真武功高强,人手少,没,没有机关枪,我,我怕高老爷到时候,吃,吃了亏。” 高麻子喝了一口酒,望着脸已发红的高路,咯咯咯地笑起来,“他有武功,我有黑大刀贾三,几十斤的大刀耍把起来,那可是呼呼生风,只要张一真掉进陷阱里,我就不信,没有皇军帮助,我高麻子捉不住张一真,到时候,我不但在捉住张一真,还要不伤他的皮『毛』。” 高路看得出来,高麻子要凭自己的力量捉拿张一真,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高麻子,只好点了点头,“好,好,好!祝,祝高老爷马到成功,捉住张一真交到皇军手里,你,你可立了大功。” 高路拿起酒杯,举到高麻子面前,碰了一下杯,吱地一声吸了一口,又仰起头,一下倒进嘴里,放下酒杯,突然问高麻子:“高,高老爷,黑大刀去了哪里,咋,咋没来作陪。” 高麻子一脸得意,“不瞒高队长,贾三带了几个人去『摸』金,走了好几天了,今儿晚上就回来,我们边喝边等,看弄来些啥好玩意。” 高路着实吃了一惊,独眼眨巴了几下,心想:高老爷富得流油,兵荒马『乱』,还组织一伙人去盗墓,难怪有宝贝孝敬皇军,原来这老家伙还有伙『摸』金校尉,哎吆吆,不管多『乱』的年月,总有人能钻空子,起了家,发了财,活得滋润。 高路正想着,只听得外面有人说话,大粗嗓门,一听就是黑大刀贾三,这个二货提着个袋子,大大咧咧走进屋里,看了高路和假娘们一眼,把袋子往高老爷面前一放,“高老爷,我带着弟兄们回来了。” “顺利吗?” “不,不大顺利,盗第一个墓还算顺利,但值钱的玩意不多,第二个墓真大,钻进地宫,却遇到了鬼。” 高麻子一听,吓得跳了起来,瞥了一眼地上瘪瘪的口袋,眼盯着黑大刀,“会有这等怪事。” 黑大刀往高老爷身边凑了凑,“高老爷,千真万确啊,盗墓,我贾三有些经验,可这次就邪了门,盗洞挖得挺大,可往洞里爬的时候就感觉有些夹身,进得墓室,眼前亮光闪闪,点上蜡烛,我正搜寻着宝贝,我『摸』到了一只女人的手,软软冷冷的,那长长的指甲还划了我一下,我心头一紧,恰在这时,燃在地宫东南角的蜡烛突然熄灭,墓室里漆黑一团,感觉那女人就站在我的身后,张开血一样的大口,就要吃了我。 我强忍着恐惧,没有叫出声来,只觉得整个大墓就要坍塌,无形黑暗里似乎隐藏一股巨大的力量,周身蹿动着一股阴冷,手脚好像被无形的绳索捆绑,一时竟动弹不得。 一阵阵的阴风迎面吹来,在地宫里盘旋,腐朽的味道渐渐浓烈起来,辣得睁不开眼睛,让人喘不过气来。 突然,耳边响起诡谲恐怖的叫声,那叫声好像在棺材里传出来,还含着怪异的笑,声音似乎也能吃人,感觉那呜呜哇哇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就要把我们吃掉。 我和俩弟兄忙把宝贝归了原位,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仨响头,说来也怪,那叫声慢慢地消失了,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脑袋瓜子都要炸开了,慌忙往洞外爬,感觉那脚子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拽住,叫了几声『奶』『奶』饶命,那钳子一样的大手才松开。” 高路听得心惊肉跳,抖动的手抓起酒杯,一下倒进嘴里,压了压惊,眼望着一脸恐慌的黑大刀,说话不但更结巴还带了颤音,“贾,贾,贾,贾——” 黑大刀贾三白了高路一眼,“假啥啊假,老子说的全是真的,要不然,也编不这样圆全。” “贾,贾队长。”高路终于叫出了贾队长,这小子还想往下说,见黑大刀眼珠子都发了红,冒了火,张张嘴巴,又闭上了。 高麻子捋着胡子想了一会,自言自语:真他妈的邪了门了,难道贾三真的遇到了鬼?这世上真有鬼不成? 高麻子不信鬼神,就信金钱,对黑大刀的话,他半信半疑。 眼望着惊魂未定的黑大刀,高麻子倒上一碗酒,递到贾三手里,眼看着贾三像喝冷水一样,咕噔咕噔灌进肚里,拍了拍了贾三的肩膀让他落坐,不急不慌地问:“贾三,那女鬼长什么样,披头散发白眉绿眼是不是?” 一碗酒下肚,黑大刀平静下来,微微地点点头,抓起猪肘啃了起来,高路眼看着猪肘拿在了黑大刀的手里,心疼的直咧嘴。 摇了摇头,高麻子接着说:“黑大刀啊黑大刀,我的好外甥女婿,你可是有名的贾大胆,抡起大刀天不怕地不怕,咋怕了一个女鬼,你不会抡刀砍一下。” 黑大刀贾三愣住了,眼望着高麻子,把猪肘放进盘子里,喝了杯酒壮了壮胆子,“高老爷,我贾三胆大不假,半夜里我敢搂着死人睡觉,更甭说活着的人,你只要咳嗽一声我就抡刀杀了他。 可,可高老爷,地宫里的鬼魂,跟那空气烟雾一样,好像永远在那儿存在着,别说挥刀去砍,光那叫声就让人头皮发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恭敬下跪还来不及,怎敢拿刀砍一下。” 高麻子微微地点了点头,“回来就好,心里的鬼啊,别说拿刀,就是拿枪也打不死哟。” 贾三瞪眼瞅着高麻子,一时搞不清高麻子表达的什么意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一脸地紧张,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说:“高老爷,在村里我还遇到鬼了呢,一个黑影晃来晃去,我拿手电一照,只见一张乌黑的脸,像那锅底一样黑,好像刚从坟里扒出来的一样,瞪着一双亮亮的眼,吐了吐蛇一样的长舌头,二话不说径直朝我们追来,只听得后面呼呼地响,我的娘哟,这黑鬼会使风,追了一阵子,黑鬼停下了脚步,我们也不敢回头看,嘴里默念着神仙保佑,总算回了家。” 高路站起身来,这小子举起酒杯,“贾,贾队长,喝杯酒压压惊。” 眼看着黑大刀把酒倒进嘴里,高路脸上『露』出让人不易察觉的笑容。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一十六章 高路探得准消息,实话教训好兄弟 高路心里清楚,黑大刀遇到了黑蛋。 一个黑蛋就吓着了黑大刀,可黑大刀还在酒桌上吹嘘遇到了鬼,看来,这表面不要命的黑大刀,内心里也怕死的很。 高路觉得,高麻子将外甥闺女嫁给贾三,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一个人,恋爱,结婚,生子,必然搅动内心深处昏睡的情愫,触动灵魂深处那根温暖的神经。 有了老婆孩子的贾三牵挂就多了,再不是以前斗狠玩命的黑大刀,高老爷还指望这样的人抓住独来独往,一心复仇,看淡爱情甚至生命的张一真,在高路看来,高老爷不过是一厢情愿,吹吹而已。 吃了一点饭,高路站起身来,打了个饱嗝,拉了拉假娘们的衣服,使了个眼『色』。 假娘们微笑着站起身来,扭了扭腰,眼望着高麻子,尖声说:“高老爷,我和高队长吃饱了喝足了,天不早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高麻子伸手『摸』了一下假娘们的脸蛋,“这小子,也真是个人才,一颦一笑,一走一动,透着的女人样,我看,这小子就是个女人,错变了男人,看说走就走,倒有几分男人的干脆。” 黑大刀瞪眼望着假娘们。 在高麻子面前,黑大刀没敢正眼瞧瞧假娘们,他以为不干正事的高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给老爷找来个姑娘,万没想到眼前的姑娘竟是个男人,狂跳的心平静下来,抬起头来,正眼看了看假娘们,上下打量一番,还真看不出是个男人。 “原来是个小伙子哟。”黑大刀咧开大嘴笑了,“高队长,你真行啊,从哪里找来个不男不女的玩意。” 假娘们撇了撇嘴,“别拿话伤人好不好,说话可要讲究个分寸,啥玩意不玩意的,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男人,你也玩不起。实话告你说,我不但扛枪,还打过仗,跟着高队长和游击队打仗,伤了一条腿。” 说着话,假娘们竟显摆起来,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围着桌子转了两圈。 “行,行,行了,别,别转了,弄,弄,弄得我头晕。”高路一脸厌恶,独眼瞪着假娘们,抓起俩馒头,揣进怀里,“高,高老爷,拿点干粮路上好垫饱垫饱,不,不,不多说了,你,你老留步。” 高麻子摆了一下手,白了一眼高路,“慢走,不送。” 说不送,高麻子想了想,高路毕竟是个队长,还是送送为好,拉着黑大刀走进院子,挥动着手臂,嘴里说着慢走。 出了高麻子的家门,,回头望一眼高麻子和黑大刀,高路哼了一声,戴上了假发,理了理,牵起假娘们的手,弯下腰,眯上那只独眼,扮成了瞎老太。 不管白天黑夜,高路都加了小心。 像个胆小贼一样,小心翼翼地找到那处破败的院落,月光下,看到低头啃草的三匹马,高路放下心来,仰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小声叫了一声黑蛋,听不到回音,高路跑到屋里,打开手电筒,三间『露』顶的破屋找了一遍,不见黑蛋的影子,高路的猛然狂跳起来,心想:黑大刀说遇到了鬼,难道黑大刀把所谓的鬼吓跑了,这个二虎黑蛋有些胆量,不会被几个黑影吓跑吧。 高路正担心黑蛋的安危,只见一个黑影,大摇大摆地晃进院子,手里提着一把手枪,在月光下闪着光亮,嘴巴里还嘟嘟囔囔。 假娘们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突然传来的咳嗽声,让黑蛋吓了一跳,浑身的肥肉一抖,忙收住脚步,大叫一声:“谁?” “黑,黑,黑蛋,别,别嚷。”高路忙叫了一句。 黑蛋听出高队长的声音,咯咯咯地笑起来,“大哥,想不到是你,我还以为刚才那几个小子又回来了呢。” 黑蛋几步来到高路身边,瞅一眼假娘们,“你俩不知道,在这破院子守着三匹马,也没个意思,我就出去瞎转悠,走进一个过道口,只见前面黑乎乎几个人影走在前面,手里还提着东西,看到东西,我一下激动起来,恨不能弄到手,头一热,二虎劲立马上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几了,拔腿追了过去,哪里知道这几个小子听到后面有人追,拚了命地跑起来,比兔子还快,领头的家伙手里提着个袋子,我断定这几个小子一定偷了好东西,心里想:只要一追一吓,他们就会扔下东西逃命,大叫一声啊,故意加重脚步,把地踹得咚咚响,一边追我一边掏出了手枪,正想打一枪,吓趴这几个小子,然后把东西抢到手里。可,月儿不明,恍惚间,几个小子没了踪影,凭空不见了几个小子,我吓了一跳,忙停下脚步,以为遇到了会地下穿行的鬼怪,遁地不见了。 大哥,不跟你吹牛,还是我黑蛋胆大,越是担惊害怕越要看个究竟,不然我会好几晚睡不好觉,总要琢磨这个事情,非得去去心病,拧了拧自己的脸蛋子,告诉自己不怕鬼,靠着墙,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往前走,我的娘哟,真出乎预料,这长过道里有一条横过道,那几个小子钻进横过道,跑了。 通过这件事,我算是想明白了,皇军为啥指望我们,打仗的时候让我们头前带路,闹了半天皇军来到大中国,对村庄地形啥的,不大熟悉,没有我们,他们到了一个地方,别说打仗,到时候进了『迷』宫一样街巷村庄,一准晕头转向,人都找不着,还打啥仗!” 说完,黑蛋得意洋洋看着高队长。 高路压低了声音,“别,别胡说,皇军有地图,咱,咱,咱也管不了那么多,今,今儿个咱,咱出来执行任务,不,不,不是土匪抢东西,你,你,你追他们就是发傻。” 黑蛋仰脸望着天空的月亮,挠着头皮,大脑瓜子晃了晃,突然面对着高路,质问:“我们不是土匪,是什么?我们是保安团皇协军二鬼子对不对?我看我们比他娘的土匪还厉害,土匪还偷偷『摸』『摸』,怕大日本皇军,怕我们收拾他们。高队长,我倒觉得,咱们这帮人跟着日本人明着杀人放火抢东西,比他娘的土匪还土匪。” “快,快,快闭上你的臭嘴。”高路气得浑身发抖,“我,我,我看你小子吃了**『药』,满嘴里跑火车放臭屁。再,再,再这样胡说八道,小心皇军毙了你。” 黑蛋吓得浑身一哆嗦,呆愣愣地望着高路,“大哥,你甭生气,我只是说说实话,发发牢『骚』,没抢到那几个小子手里的东西,有点憋气。” 高路心疼地看了黑蛋一眼,拿起黑蛋的手,将馒头放到黑蛋手里,小声说:“黑蛋,咱们是亲戚,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可你嫩得多,看我高路,谁人不知道我结巴,可我实话告诉你,我高路紧张心慌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口吃,但我尝到了口吃的甜头,就利用口吃,不结巴,我故意假装结巴,只有这样才少说了话,话多必有失,结结巴巴,表达的意思对方听不清,还着急,我就有了回旋的余地,这何尝不是一种智慧,听起来结结巴巴说了很多话,到头来其实没有几句,断断续续别人也搞不清你要表达的意思,云里雾里,这样多好。” 黑蛋和假娘们惊呆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结结巴巴的高队长,原来说起话来如此地利索,点着头,一脸愕然。 高队长看着俩人呆呆的样子,笑了笑,拍了拍黑蛋的肩,“从高麻子这里,我们得到了张一真中元节上坟的准消息,看我如何巧妙地处理这件事情,让兄弟领教一下,啥叫高水平。”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一十七章 高路汇报忙结巴,黑蛋显摆力气大 想着中元节张一真定会给父亲上坟,高路异常兴奋。 牵着马小心地出了小马村,仨小子上了马,高路和黑蛋并排走着,假娘们跟在后面。 高路看了一眼黑蛋,小声说:“你小子还是个福将哩,遇到了黑大刀,还敢追,多亏这小子盗墓遇到了鬼,吓破了胆子,要不然,你俩黑家伙相遇,他非要了你的命。” 黑蛋愣了一下,“黑大刀,这名字听来怪吓人的,我力气大,不怕他。” 高路知道,黑蛋这个二虎家伙,还没有怕的人,一身的蛮力气还没遇到过对手,所以这个家伙像一头家养的野牛,不知道狮子的厉害。 不过像黑蛋这路少点大脑,一身笨力气的家伙倒很好使唤,他就像一头叫驴,得顺着点,找到最痒的地方,慢慢地挠,才不会尥蹶子。 俩小子好好地计划了一番,单等回去见到细川五郎大佐,做一番表演。 回到保安团夜已深,美美地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一大早,高路带领着黑蛋去见细川五郎大佐。 站在司令部的大院里,焦急地等待着细川五郎接见。 细川五郎真忙,刚刚开完一个会,忙着布置围剿扫『荡』,消灭明的暗的抗日力量。 楼上跑下一个通信兵,告诉高路,细川五郎大佐要接见。 高路立马咧开了大嘴,“就,就,就去。”这家伙整了整衣装,正了正军帽,拍了拍黑蛋的后背,凑到耳边,小声说:“兄弟,上楼见细川五郎大佐,放精神点。” 黑蛋瞪了瞪大眼,晃了晃脑袋,“大哥,请放心,我看你脸『色』行事,你不紧张不结巴,我不告诉他。” “记着,少说话,不说话也不会有人当哑巴把你卖了,记着,到了关键的时候再开口说话,好好表现一下。” 黑蛋,笑了笑,“大哥,我也老大不小的人了,甭嘱咐,看我的。” 俩小子走进细川五郎大佐宽大的屋子,大佐坐在桌前,扭头看了俩小子一眼,旁边站着的胖翻译示意俩小子坐下说话。 高路看了看围着大方桌的椅子,不知道坐在什么地方,点头笑了笑,“我还,还,还是站着说话,习,习,习惯了。” 黑蛋望着点头哈腰的高路,也弯下腰来,动了动脑袋。 细川五郎大佐用铅笔敲了敲桌子,眼望着高路,不紧不慢地问:“你的,一大早来找我,什么地干活?” “有,有,有干活,小,小,小马庄,高,高,高麻子,我,我,我发现张,张,张一真的干活。”高路瞪着那只独眼,结结巴巴地说。 细川五郎听得一头雾水,“高麻子,还有你的干活,发现了张一真。” 高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使劲咽了口唾沫,张张嘴又闭上,一脸着急地样子。 细川五郎看着高路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翻译,“他的,表达了什么的意思。” 胖翻译脖颈的大喉结动了动,“大佐阁下,他的意思是,在小马庄高麻子家发现了张一真。” 细川五郎一听,用力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八嘎,高麻子家里发现了张一真,这个老家伙不抓捕,不报告,搞得什么干活?” 高路吓得浑身一哆嗦,“不,不,不,张,张,张一真地,高,高,高麻子,我,我,我们的,抓,抓,抓捕,不,不,不行的干活。” 翻译眼望着高路,挠了挠头皮,这小子摇了摇头,不知道如何翻译,细川五郎急得真摇头,指着高路的鼻子,“你的,在高麻子家,发现张一真地干活。” 高路摇了摇头,“皇,皇,皇军,便,便,便衣地干活,中,中,中元节,高,高麻子,我,我,我们抓捕地干活。” 细川五郎瞪起了眼睛,“什么,中元节,抓捕高麻子。” 高路皱了皱眉头,“不,不,不抓,抓,抓高麻子,皇,皇军,抓,抓捕,张一真地干活。” 胖翻译和细川五郎大佐听高路说了半天,如坠云雾,也没弄明白是高麻子还是高路发现了张一真,这功劳到底记在谁身上。 胖翻译眼望着张开大嘴,半天才蹦出一个字来的高路,急得直打转,细川五郎紧锁着眉头,用手指着高路的额头,“你的,结巴的严重地干活,他的明白。” 细川五郎指了指高路身边的黑蛋。 高路点头笑了笑,给黑蛋使了个眼『色』。 黑蛋立马兴奋起来,这家伙得意地昂起了头,眨巴了几下大眼珠子,看看胖翻译,又瞧了瞧细川五郎大佐,指了指高路,“高队长结巴,他想表达的意思我知道,中元节这天,高队长想带领着皇军抓捕张一真,他说大日本皇军枪法准不要命,一个个的跟厉鬼似的,为避免打草惊蛇,高队长要大日本皇军扮成老百姓,秘密行动。” 细川五郎念叨着厉鬼,他觉得厉鬼是个好词,这家伙笑着点了点头,“高队长,中元节,我派小鸟游一队长跟你一起行动,要抓活的,这样的人,对我们大日本皇军来说,有些用处。” “不,不,不。”高路忙摇起了手,“大,大,大佐先生,我,我,我不要小鸟游一队长和,和我一起行动,带,带领几个皇军,再,再加上保安团的几个人就,就够了。” 一听小鸟游一,高路的头皮就发麻,他可不喜欢这个日本鬼子,会点武功眼睛就长在了脑瓜顶上,动不动就抡巴掌打人,到时候抓住了张一真,功劳都成了这个家伙的,自己还不是白忙活。 在高路看来,有高麻子相助,有陷阱,抓住张一真那可是把里攥的事,何必用自己不喜欢的小鸟游一,到时候这个混蛋小子指手画脚,不听还不行,倒让自己放不开手脚。 细川五郎笑看着高路,“你的,有把握地干活,小鸟游一武功高强,空手道,可助你一臂之力。” 高路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黑蛋。 二虎黑蛋又来了精神,心想:空手刀,空手怎么还有刀,这小日本真是瞎咧咧。 黑蛋一脸的不服气,这小子拍了拍自己的黑肚皮,晃了晃膀子,“啥空手刀,手里没家伙就没人怕,高队长有我黑蛋,就用不着小鸟游一,张一真算个啥,我黑蛋不费吹灰之力,就跟闹着玩似的轻松拿下。” 细川五郎吃惊地望着眼前的黑家伙,黑蛋圆瞪着双眼,撇开大嘴巴,谁也搞不清这个二虎家伙,本事到底有多大。 胖翻译来到黑蛋身边,悄声地问:“你会武术?” 黑蛋『摸』了『摸』满脸的胡茬子,“啊,我不但会五叔,还会过六叔呢!” 胖翻译一脸懵懂,呆呆地望着黑蛋,搞不清黑蛋的六术是什么意思。 高路看一眼胖翻译,面对着黑蛋,挤了挤眼,嘿嘿嘿地笑起来,他怕黑蛋的二虎劲上来坏了大事,转身笑对着胖翻译,忙着解释,“黑,黑,黑蛋,独创了一门功夫,所以他,他叫,叫六术了。” “噢——”胖翻译听高路一解释,总算搞明白了。 可黑蛋倒糊涂了,他张开嘴巴刚要说话,高路瞪了他一眼,朝门口看了一眼。 黑蛋顺着高队长的眼光望去,这小子看到了一个保险柜,旁若无人地走了过去,弯下腰,这小子手抓把手,竟把那保险柜提起来,举过了头顶。 细川五郎和那胖翻译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笨手笨脚的家伙,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高路有些害怕,看着黑蛋浑身有些发抖,忙走上前去,心里话,别他妈显摆了,再表演下去让细川五郎和胖翻看出你小子只一身傻力气,非得让小鸟游一那小子跟你比试比试,不行,得见好就收,赶紧离开这里。 “好,好,好啦,快,快,快放下来!”高路拉着黑蛋的胳膊。 黑蛋将保险柜放在地上,长长地喘了一口粗气。 事情总算办妥了,高路和黑蛋出了司令部的大门,走不多远,黑蛋蹲在地上吐了一口血,高路拍打着黑蛋的后背,埋怨起来:“你个黑,黑小子,真是急死我了,举一下就行了,你,你还举过头顶不放下来,我看你脸『色』不大对劲,浑身有些发颤,那大眼珠子就要掉在地上,我敢说再过一秒,你小子就会『露』了馅,收不住保险柜,砸塌了地面,那玩意要是掉下去,砸死几个小日本,要知道,他们的命可值钱,到时候,非得把咱俩都枪毙。” 黑蛋慢慢站起身来,摇了摇头,“下次,我可不跟着你见日本人了,看那当官的,人家不把咱放在眼里,都是为了大哥,我才豁出去,要不然,镇不住那个小日本。” 高路满脸激动地样子,心里说,黑蛋啊黑蛋,真是好利用的傻家伙。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一十八章 梦里梦外总是泪,麻子集 合忙开会 一天天临近的中元节,让张一真更加思念死去的父亲,不管愿不愿意,父亲的音容笑貌总会悄然进入梦里。 张一真如同穿越了时空,回到了童年,父亲手把手地教他功夫,踢腿出拳表演一番,然后坐在小凳子上,看着张一真练功,及时纠正他的动作。 梦里的夜,太静,太静,没有一丝声音,似乎开口说话听得懂意思,却听不到声音,恰像一部无声的电影,播放着过往熟悉的画面。 这画面藏在大脑深处,在梦境里随意地组合粘贴,无厘头却又那么真实地呈现在脑海里,灰暗的『色』调,却透着温暖伤心。 张青高大的身影时时出现在张一真的梦境里,那喊叫声似有若无:出拳,暴发力,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拳头上,突然打出去,用心,听那速度带出的风声。 张一真打几岁开始,从最基本的体力压腿,到一步一踢,扎马步快出拳,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年一年悄然长大,一招一式,埋头苦练。 慢慢地,他领悟了武术的真谛,习武习心,德义为重,心若止水,身随心动,无招无式,无极无向,无欲无为。 梦里,父亲的还是那张严厉的面孔,每次练功他都会板起面孔,一趟拳练下来,父亲总换上了一副笑脸,来到儿子面前,心疼地看着满面汗水的儿子,轻轻地擦去张一真额头的汗水。 月光下,斑驳的树影里,张青眼望着日见长进的儿子,点头微笑。 梦醒,望着天空闪闪的星星,张一真一脸『迷』惘,那梦境亦真亦假,似乎大脑里真有个神秘的通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和死去父亲相连,思念寄托在梦里,不用眼,却放电影一样呈现。 张一真流着泪,思绪万千。 想和父亲相处的苦难却快乐的时光,一去不复返,阵阵心酸涌入心里。 感叹日子一天天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日子就像一个永不衰老的精灵,拖走红红的太阳,又抛撒满天星星,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这不知名的可爱精灵哟,偷走了那点可怜的时间,神神秘秘地藏在岁月的皱纹里,再不归还。 父亲额头深深的皱纹,藏着过去苦难的岁月,他不老,本来还有好多时间,可被小日本鬼子杀死了,阴阳两隔,再不能相见。 张一真好想回到梦中,紧紧地抱着父亲,大哭一场。 突然觉得,活着还是死去,倒真是个问题,在日本鬼子铁蹄下窝窝囊囊地活,倒不如鱼死网破杀他个痛快,死也心甘,和梦里一样去见可爱的父亲。 七月半到了,就在前一天,张一真做了一个梦,梦里,父亲背靠大树,心事重重一脸忧郁,低头吸着烟袋。 他远远地望着父亲,急忙奔跑过去,想扑进父亲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再不让他离去。 张开双臂却抱了空,四处看看,不见父亲,正惊奇纳闷,脚下突然出现一个黑洞,毫无准备,张一真直直地掉了下去,漆黑不见底的黑洞似乎穿透了大地,四周没有可以抓住的东西,耳边呼呼的风声,一直快速地往下落,恐怖挤压着身体,他张开嘴巴,无助地大叫一声。 无声的叫声,惊醒了梦,张一真出了一身冷汗。 张一真觉得,那可怕的梦境似乎预示着什么,他不愿鬼节的到来,他怕跪在爹爹坟前,打开了那悲愤的闸门,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感情,失去理智,少了警惕,遭人暗算。 冥冥之中,张一真觉得父亲在提醒着自己,为此,他做了准备,为了安心地给父亲上坟烧纸,他一改独来独往,破例带上了长棍刘一帮曾经的土匪,担当自己的护卫。 老乞丐二傻,得知张一真中元节给父亲上坟,特意找到他,一脸担心地说:“鬼子汉『奸』到处找你,高麻子知道你是个孝子,一定在中元节这天想法捉拿你,咱顾活的不顾死的,这坟还是不上的好,在这芦苇『荡』里,遥烧一下不就得了,心诚则灵,没必要非得跪在父亲坟前。” 二傻理解张一真,他深有体会,懂得张一真的伤痛,那是日本鬼子烙印在心头的一块伤疤,藏在了心灵的最深处,看不见『摸』不着,却时时地揪着心,看到鬼子汉『奸』,猛不丁一阵刺痛。 二傻极力劝说着张一真,可张一真怎么也听不进去。 二傻无奈地摇摇头,只好嘱咐长棍刘,好好地看护张一真。 对于活人来讲,中元节太重要了,别说男人,就是嫁出去的姑娘,如果爹娘不在了人世,不管危险,如果有能力和机会,都会来到老人的坟前,拿些供品,烧些纸钱,安慰自己的心。 民间俗称作鬼节的特别日子,注定了神秘诡异,好像只有这个时候,活着的人来到故去的人坟前,方能用仪式打开阴阳相隔的大门,向故去的亲人表达思念委屈,企求得到荫庇,泣泪相伴,默然倾诉。 没有人盼望这伤心的日子,可中元节这天还是如期而至。 倒有人真心地盼望着鬼节的到来,那就是高麻子和独眼高路。 高麻子半夜里就悄悄地把黑大刀一伙人招集到逍遥厅,他要开个动员会。 几十个家丁打手吃饱喝足,擦拭好手里的枪,一个个瞪圆了眼睛,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黑大刀望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高麻子,打了个饱嗝,从牙缝里拉出一条猪肉丝子,甩手扔在了上,提起身边的大刀晃了晃,“弟兄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骡子是马到了出去遛遛的时候,平时我们抢点东西打个人啥的,那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这儿个这可是个大活,捉拿张一真。” 张一真三个字一出口,几十个家丁如同尖利的东西猛然扎了一下,浑身突然一抖。 黑大刀瞪起了眼睛,撇开了大嘴,“张一真这小子也没有啥可怕的,要知道这小子就跟那丧家犬一样,东躲西藏,吃了上顿找不见下顿,怎比得过我们,在高老家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个个腰肥体壮,虽然张一真会点武功,可我黑大刀也不是白给的,不用枪,就我手里这把大刀,抡起来,只要碰到,不死也伤。啊,对了,我们还专门给这小子准备了陷阱,只要这小子掉进去,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管屁用,只等着你们拿好绳子,结结实实在捆起来,交到日本人手里,咱们就等着领赏。” 几十个小子一听到领赏,脸上有了笑容,他们没有想到这差事还真不错,有陷阱就不怕,几十个人再加上武功高强的黑大刀,别说用枪,就是抡起拳头打,也一准把掉进陷阱的张一真打趴下,让这小子满地找牙。 高麻子看了一眼满面欢喜的几十个家丁,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慢慢走到桌前,黑着脸,空攥着拳头,用食指敲了敲桌子,“刚才,黑大刀讲得很好,不过,黑队长有些太乐观,我们要把问题往复杂里想,现在正是草木茂盛的季节,玉米高粱到处都是,如同绿『色』的海洋一样,钻进个人去,十天半月也甭想找到,饿了可以吃生棒子,渴了还有水喝,咱们这地方打猎的都知道,这个季节连个兔子也甭想打住,更别说一个聪明的张一真。 所以,我要求大家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张青的坟周围是荒草地,出去不远就有树林,还有高粱和棒子地,问题是,我们不能让他跑到这些地方去,可别以为张一真好对付,拿着枪像打兔子一样,啪地一下就能打中张一真,我知道这小子专门跟皇军保安团作对,枪法不错,还会使暗器,对付这种不要命的家伙,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明天就是中元节,今晚上,你们就潜伏在树林高粱地里,咱们这里上坟有个习惯,得等到傍晚,太阳快落下去的时候,这次,我专门给你们准备了好吃的东西,放心地隐蔽,吃饱喝足,以逸待劳,务必抓住张一真,捆回来见我。” 说到这里,高麻子看了一眼黑大刀,仰头哈哈哈地笑起来。 想想明天就能抓住张一真,高麻子心里高兴,逮住了就要好好地捧一顿,出口恶气,给瘸腿儿子报仇,然后再交给日本人。 想到日本人,高麻子突然想起了高路,心想:你个独眼龙,还在我面前吹嘘日本人的机关枪小钢炮,看我高麻子不用日本人,就用最古老的办法,照样抓住张一真,到时候,看你独眼龙高队长,不服气也得认输。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一十九章 子弹瞎猫搞不清,雨过春风吹又生 农历的七月十五,华北平原上,满眼的绿『色』,草木葱茏,大自然真是巧手,将每寸土地都涂抹了『色』彩。 七月前后的日子,也正是消灭鬼子汉『奸』的大好时机,敌后的八路军游击队隐藏在青纱帐草丛里,出其不意,经常搞些突然袭击,打鬼子汉『奸』一个措手不及,又突然消失在无边的绿『色』里,这让鬼子汉『奸』们很是头疼。 战领区的人民,在鬼节里,在满眼的绿『色』里,涌动着不屈的抗争,给这鬼节增加了一份厚重神秘恐惧的『色』彩。 如果不够大胆,想想鬼节,面对海洋一般无边无际的绿『色』,当太阳悄然落下,天空拉上了黑幕,风吹枝叶沙沙响,无名的恐惧总会悄然跑到心里。 高路面对这样的夜晚,有些提心吊胆,可他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到小马庄,将队员隐蔽好,给张一真来个突然袭击。 走之前高路要布置一下任务,讲下注意的问题,他把十几个鬼子汉『奸』叫到会议室,强压着激动又恐慌的心,朝队员们点了点头,开口说话了,“出,出发之前,我讲两句,中,中,中国有句俗话:螳,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我,我们要做那只螳螂,又,又,又要做那只小黄雀,抓,抓,抓不住抢也要把张,张,张一真抢到手里。” 几个小日本鬼子搞不清高队长说的啥意思,一脸懵懂地望着高路,轻轻地摇了摇头。 假娘们笑了,这个半阴半阳的家伙站到高路身边,眼望着几个小日本鬼子,“我跟大家伙解释一下,高队长的意思是:咱们跟在高麻子的后面,等高麻子捉住了张一真,我们就突然冲上去,把张一真抢到手里,张一真是蝉,高麻子是螳螂,我们就是那小黄雀。其实就是咱们厉害,看看皇军手里的家伙,锃光瓦亮的手枪,就是不一样,还带了一挺机关枪,这玩意要是响起来,就跟那下雨点子似的,就是瞎猫也能碰上一只死耗子,只要恰巧碰上一枪,就他娘的比害眼厉害,到那时,就算张一真再能耐,也够这小子喝一壶的了。” 高路看着假娘们,点头笑了,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心想,上次扮成母女俩以假『乱』了真,这次如果不顺利,遇到了土八路游击队,打不过,我就先跑,保命要紧,我再扮成瞎老太,和这假娘们一起逃出去。 “八嘎!”鬼子组长突然跳起来,照着假娘们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指着假娘们的鼻子说:“你的,竟敢污蔑贬低大日本皇军,皇军训练有素,几乎百发百中,你的,竟敢说皇军瞎猫,小心老毙了你的干活。” 鬼子组长掏出了手枪,顶在了假娘们的袋上,假娘们吓得浑身发抖,咧开嘴巴,望着高队长。 高队长又是点头又是陪着笑脸,“太,太,太君,你的误解了假娘们的意思,这小子胆子现大,也,也,也不敢说太君是瞎猫,他的意思是,那子弹是瞎猫,张,张,张一真那小子才是死耗子。” 鬼子组长矮小的个子,别看高路身材不高,这小子仰头望着高队长,一脸的茫然,“子弹是瞎猫,那枪又是什么的干活?” “嗨!”高路见无法跟小日本解释清楚,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这小子总算想出了办法,“太,太君,你,你,你的,听不懂中国的俗话,就像你们,说,说,八嘎……” 高路还想解释,可见小组长听到八嘎脸上挂了霜,胳膊慢慢抬起来,这小子张张嘴不敢往下说下去,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我的,八嘎地干活。” 恰在这时,细川五郎进了屋,他的身后跟着小鸟游一,高队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看着鬼子组长,放下了胳膊。 没人喊起立,鬼子汉『奸』见到细川五郎,齐刷刷地立正站好。 细川大佐示意大家坐下,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鸟游一,锁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近来,游击队活动频繁,根据情报,土八路的一个连队驻扎在龙十镇,明天,也就是中元节,我要亲自带队,消灭他们地干活。你们地,不用担心突然遭遇土八路游击队,放开手脚大胆地干,一定要活捉张一真,他这样的人,对皇军来说,大有用处地干活。” 大佐讲完话,看了一眼高路。 高路一脸为难,抬头看了看小组长。 大佐见小组长一脸怒气,拍了拍组长的肩膀,“明天的任务很是特别,你的地形不熟,对当地的风土人情也不了解,还要扮成老百姓,说话也不方便,得委屈一下,听从高队长的指挥。” 高路眨巴独眼,点头笑了笑,“细,细,细川大佐,我,我,我一定完成任务,捉,捉住张一真。” 细川五郎满意地点了点头,四处看了看,这小日本看到了立在墙角的一挺轻机枪,突然发了火,“谁让你们带机枪的干活?” 高队长见细川五郎发了火,忙弯下腰,“报,报,报告大佐,是,是,是我的决定,张一真这小子神出鬼没,手,手,手枪的『射』程近,我,我怕打不中这个家伙,就,就,就私自下令带了挺机枪。” “八嘎!”细川五郎举起手,高路一见,忙缩紧脖子,浑身一阵哆嗦,等着挨打,没想到,细川五郎挠了挠了头皮,抿嘴笑了笑,“不要害怕,机枪,不便隐藏,容易暴『露』目标和身份,不要带地干活,请不要忘记,你们要扮成老百姓,绝不能『露』出破绽,要轻装秘密地行动,东西越少越好,大日本皇军不要开口讲话,以免听出皇军的口音,让人产生怀疑。如果遇到什么人,由高队长出面应对,请不要怀疑大日本皇军的枪法和战斗力,我挑选的士兵,个顶个的神勇无比,一个我敢说顶十个地干活。” 细川五郎的巴掌没打在高路脸上,倒把这小子吓了一跳。 闹了半天大佐只是头皮发痒,挠挠,想到这里,高路兴奋地简直就要跳起来,搓着手,微笑的独眼望着细川五郎,突然打了个敬礼,“细,细,细川五郎大佐,有大日本皇军,在,在,在后面撑腰,别,别,别说一个张一真,就是有十个八个的,我,我,我也给你捉拿住。请,请大佐放心,我,我现在就带人出发,天亮之前赶到小,小,小马庄。” 高路又是点头又是哈腰,那张丑脸笑成了一朵花,反正吹牛不要钱,只要大佐高兴就成。 在屋里,高路带领的这帮鬼子汉『奸』换上了破烂衣服,扮成老百姓,骑上马,趁着黑夜朝小马庄飞奔。 离小马庄大约还有十里地,高路下了马,带领这帮小子进了一个小树林,小声命令将马拴在树上,由假娘们留下看守马匹,其余人手又悄悄地上路了。 来到小马庄那座木桥边,月光在芦苇上闪亮,高路瞪大了独眼,望了望,侧耳听了听,觉得没有什么危险,这小子挥了一下手,十几个小子迅速地过了小桥,钻进长长的树林,朝北边的方向『摸』索前进。 高路知道张青坟墓的大概位置,趴在树林边的草丛里,等待着张一真的出现。 青草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高路掐断一根草茎含在嘴里,用牙轻轻地咬着。 看着身边的青草,高路想到了八路军和游击队,这帮家伙儿也真怪,就像这葳蕤的青草,除不净,一场雨水过后又生出新的来,那不屈的种子似乎商量好了的,一场雨水过后,总有一批发出芽来,一拨一拨地没完没了,似乎神奇的土地里,隐藏着无数奇妙的种子,排着队,等待着发芽。 细川五郎队长多次出动,只为消灭这帮八路军游击队,可这帮人就像这草儿一样,死去一波却又生出一波来,没完没了,永远也消灭不完。 高路摇了摇头,他觉得照这样发展下去,觉悟了的群众越来越多,就如同这无数的草儿春风吹又生,怎能除得净。 又想了想,高队长笑了,他觉得:**节节败退,皇军的地盘越来越大,敌后的八路军游击队虽然手段高明,但缺吃少穿又没有重武器,怎能和飞机大炮加坦克的皇军比。 高路点了点头,眼前浮现出金钱美女,他觉得自己的选择很正确,可不能胡思『乱』想,还是安下心来,做个好汉『奸』,抓住中元节这个好机遇,活捉张一真,再来次升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二十章 两股力量悄隐藏,陷阱突然腾火光 高路心里清楚,虽然自己在细川五郎大佐面前吹得山响,可内心里对捉住张一真没有多少把握。 他觉得,别说抓个活的,就是用手枪打死张一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高队长有些办法,他只想坐收渔之利,但等高麻子将张一真捉住,他只需一声令下,将张一真抢到手里。 一路上这小子想了许多,琢磨如何将张一真抢到手里,他给这次行动起了代号:猎人。 高麻子不会想到高路这小子真的会来,更不会想到高队长不但扮成了老百姓,还带来了日本鬼子,他觉得高路曾经是自己的打手,一个小混混能到保安团挂上个队长,还是自己花钱走了关系。 高麻子根本不把独眼高路放在眼里,他瞧不起高路,觉得这小子吹牛可以,办不成什么大事情。 思来想去,他觉得高路绝对没有胆量打自己的主意,抢走自己嘴边的东西。 “狗咬老虎,还以为是个病猫。”高麻子咬了咬牙,嘴里嘟囔:“别说咬老子,我高麻子可是老虎屁股『摸』不得,胆敢『摸』一『摸』,我他娘叫你独眼龙变成无眼蛇。” 有了这样的把握,高麻子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那半提着的心,专等着黑大刀在门外一声大喊:高老爷,抓了个活的。 黑大刀是本地人,他家离小马庄不过几里路,对周边的环境比较熟悉,这让高麻子很放心,高麻子懂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老家伙干净利索脆,把指挥权完全交给了黑大刀,自己在家里专等好消息。 高麻子可不敢亲自带人捉拿张一真,一想到张一真,老家伙就有些头疼,虽然他觉得十拿九稳,可那一不稳,也让他心里发憷,万一没能捉住,张一真抬手一枪,也许就要了他的命。 老家伙的命可值钱,他觉得还是躺在床上,有家丁保卫着,佣人伺候着,吸着大烟又美又安全。 黑大刀照着高麻子的吩咐,将几十个家丁分散开,趴在草丛、青纱帐里,避开小路田埂,专等张一真上钩。 夜晚的潜伏可是个苦差事,不能发出一点响声,还要忍受蚊虫的叮咬,这帮小子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蚊子叮在脸蛋额头上,虫子顺着裤腿专往裤裆里爬。 禁不住猛叮狠咬,终于有人伸出手来,拍打着额头,脸蛋,一个两个三个,声音越来越大,虽然啪啪声被蟋蟀叫声掩盖着,但趴在坟头不远处的黑大刀听到了,这小子急得直拍屁股,像只笨拙的大王八,慢慢爬出小沟,那儿发出声音往那里爬,一个个地嘱咐:忍着点,张一真的暗器子弹啥的,可比蚊虫的嘴巴厉害,打身上就要了半条小命。 想想张一真,这帮家丁心里害怕,再不敢发出声响。 总算挨到天亮,望着东边红『色』的亮光,这帮小子胆子大了许多,四处看看,不见张一真的影子。 几十个家伙有些垂头丧气,挠着满脸的红疙瘩,发起了牢『骚』,“这算嘛事,大半夜的赶到这个鬼地方,连个人『毛』也没有发现,受这份洋罪,好不值得。” 黑大刀学了声蛤蟆叫,几十个家丁,听到那呱呱呱地叫声,立马安静下来。 高路躲藏树林边,一只独眼四处观望,不费多少功夫,他竟发现了站起身来,撒小便的一个家丁,高路点头笑了。 一帮家丁,一帮鬼子汉『奸』,两股力量,等啊等啊,从太阳升起一直等到夕阳西下,趴在地上不敢『乱』动,时间长了,心急火燎竟忘记了害怕,倒盼望着张一真早点出现。 西边的太阳落山了,成群结队鸟儿飞来,落在河边的树上唧唧喳喳地叫起来,小河晚霞,绿树微风,青纱帐芦苇『荡』,小虫鸣叫着,小鸟歌唱着。 看似祥和,却隐藏着杀机。 远处突然响起马蹄声,高路和黑大刀的心都提了起来,身体紧贴着地面,悄悄地抬起头来,朝那小路上张望。 黑大刀拖着大刀,爬到拉绳子的家丁身边,悄声说:“这绳子可是咱的第二道保险,如果张一真跪在坟前,翻板不能翻动,你就用力拉绳子,要果断,千万不要拖泥带水,只要张一真掉进陷阱里,周边的几十个人就一拥而上,捉个活的。” 拉绳子的家丁点了点头,黑大刀不说还好,这一说,这小子的手有些发抖,死攥着绳头,将头埋进草丛里。 声音越来越近,听那杂『乱』的马蹄声,好像有十来匹马,快速地跑来。 首先出现的是长棍刘,这小子如同一只猴子骑在马上,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看了一眼脚下似有若无的羊肠小道,这小子突然一拉马的缰绳,那匹黄马离开了小路。 黑大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偷眼观瞧着。 只见长棍刘的身后跟着七个壮汉,骑在清一『色』的黄马上,身后背着长枪,昂头挺胸,威风凛凛。 高路仔细地看了看,这伙人里面没有张一真,这小子的心提了起来,心想:难道张一真得到了情报,为什么没有出现。 离坟墓还有十几米,长棍刘一拉马缰绳,跳下马来,七个小子跟着长棍刘的节奏几乎同时跳下马来,手抓枪带,一扭身将枪拿在手里,叉开腿,平端着枪,扇面形展开。 天『色』渐渐暗下来,圆圆的月亮似乎突然亮起来,那布满杂草的坟墓在月光下显得那么朦胧神秘。 时间一点点过去,鸟儿早已停止了鸣叫,大地一片安静,在这鬼节里,月光在草丛树叶上泛着白光,一切似乎都罩在神奇的光环里。 所有人都焦急地等待着张一真的出现。 突然在青纱帐里冲出一匹小黄马,没走那条小路,斜『插』而来,离坟还有几十米,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跳下马来,拍了拍马的屁股,那匹竟照原路飞奔而去。 高路心头一紧,他认得出来,此人正是张一真。 黑大刀叹了一口气,小路上的陷阱没有派上用场,这小子有些着急,一手抓刀,一拿手枪,心儿狂跳着,等待着张一真走到坟前。 张一真手拿烧纸供品,慢慢走到坟边,将烧纸一张张揭开,将供品放到坟前,找来一根木棍,用心地画了一个圈,轻轻地跪了下来。 张一真的膝盖着地的那一刻,感觉到了异常,拉绳子的小子用力一拽绳头,那翻板一下打开,只见月光下腾起一股尘土,人们眼见着张一真掉下了陷阱。 供品,烧纸一同落了下去。 长棍刘离得最近,也看得最清楚,他没有冲上前去搭救张一真,这小子突然跳上了马。 机会总算来了,黑大刀激动地浑身发抖,他大声地招呼:“弟兄们,给我上!” 话音刚落,只见那陷阱里腾起阵阵火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一真掉入陷阱里,长棍大刀打起来 火光闪闪,缕缕黑烟从陷阱里冒出来。 人们睁大惊恐的眼睛,以为突然出现的火光就是鬼火了。 隐藏在青纱帐里的一个家丁,来高麻子家没几天,第一次参加行动,加之鬼节的夜晚,这小子浑身打颤,手抠着板机,一不小心走了火,砰地一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天空。 众家丁听到枪响,以为遇到了情况,都慌『乱』地放起枪来。 顿时,枪声响成一片。 枪声似乎给这帮家丁壮了胆子,他们喊叫着发泄内心的恐惧,趴在草丛、青纱帐里,胡『乱』地打枪。 黑大刀一手拿刀一手提枪,从躲藏的沟边跳起来,朝陷阱奔来。 他看到了张一真掉进了陷阱,心想:就算真有鬼火,也是点点闪亮的蓝光,不能如此的光亮,或许张一真这小子点着了什么东西,燃烧起来,想吓住我黑大刀,老子不信鬼神,非捉住张一真。 黑大刀清楚,陷阱里有铁板,那铁板布满铁钉,只要张一真掉进去,腿脚早已被铁钉扎烂,要想逃出来,比登天还要难。 张一真似乎瞬间消失了,砰砰的枪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高路带领的鬼子汉『奸』没有开枪,他们眼见草丛、青纱帐里不停地闪着火光,子弹不停地从天空飞过,发出撕裂空气的声音。 谁也不知道,张一真掉在陷阱里,是死还是伤。 张一真在下跪的瞬间感到情况不妙,可他的双腿弯曲着,还没等他用力弹起,翻板转动,他已掉了下去。 就在下落的那一刻,他本能地展开了长腿,必竟是个练家子,借着陷阱的土壁,支撑住身体。 抬头看到慢慢飘落烧纸,他抓住一张,借着月光看了看,含着热泪将烧纸点燃,嘴巴里念叨着:爹、娘,儿子真的很想你们,孩儿不孝,不能常来,爹,我一定报仇,多杀几个小日本鬼子,你们在九泉之下可要舍得花钱,活着的时候真的不易,兵荒马『乱』提心吊胆,九泉之下没有战争伤害,但愿你们在那边生活的好。儿子挺好的,请记得护佑儿子平安,我会给你们多送纸钱。 张一真将纸扔进了陷阱里,那烧纸晃动着火苗,飘进纸堆里。 危险正等待着张一真,他不能白来一趟,想想爹娘,他已是泪流满面,心中的无奈委屈似乎只有跟死去的亲人倾诉。 今晚,就是死,他也要平静地把纸钱烧给九泉之下的亲人。 他的心中涌动着悲愤,鬼节给父母亲上坟,却遭到别人的暗算,阵阵伤感愤慨涌入心田。 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支起耳朵仔细听陷阱外面的声音。 陷阱里的烧纸欢快地燃烧着,纸灰升腾起来,在他的身边舞动着向上飘『荡』,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亲人,看到了他们开心快乐的样子。 月光明亮,情况不明,张一真没有跃出陷阱,看着陷阱深处闪动的火光,他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无数条枪也许都对准了这个方向。 当黑大刀一声弟兄们给我上,当枪声响起,张一真知道这是个逃离的好机会,他听出黑大刀的声音,那声音带了嘶哑,好像一只破锣猛然敲了一下。 对于黑大刀一伙人,张一真不感兴趣,现在首要的问题是逃出去,如果黑大刀来到洞口,事情就不好办了。 长棍刘身后的大个子二狗,眼见张一真掉入了陷阱,急得真跺脚,看一眼骑在马上的长棍刘,他一把抓住长棍刘的腰带,一下将长棍刘拉下马来。 两人一同趴在了草丛里。 二狗紧张地喘着粗气,拉着长棍刘的手,“二哥,枪响得那么急,你还骑在马上,不要命了!大哥掉进了陷阱,咱得快些想法把大哥救出来,他遭人暗算,再不过去大哥就危险了,你看,一个黑影朝这边跑来。” 长棍刘看一眼身后早已隐蔽起来的手下,摆了摆手,“甭急,看看再说,咱不明情况,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如果贸然行动,就会送死。” 其实,长棍刘知道,跑过来的黑大汉就是黑大刀,来的时候,长棍刘和高麻子偷偷见了面,所以他那么大胆地骑在马上,他认定了,黑大刀带领的家丁不会朝自己开枪。 大个子二狗急得直晃脑袋,他跟张一真相处一段时间,俩人有了很深的感情,他不能这样等下去,不能让黑影接近洞口,如果那样,大哥就有危险。 二狗眼看着黑影越来越接近坟墓,这黑影还大声地嚷叫着:“快上,小心老子回去算帐。 一团团的黑影出现在月光里,弯着腰朝着坟墓慢慢走来,刺刀在月光下随着晃动的身影一闪一闪。 二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不能让张一真死在陷阱里,悄悄地,二狗端起汉阳造步枪,没等长棍刘反应过来,他已朝黑大刀放了一枪。 子弹在黑大刀的耳边飞了过去,嗖一声响,黑大刀吓得趴在了地上,手下的家丁眼看着黑大刀“倒”在了地上,以为黑队长中了枪,忙停下了脚步,趴在地上,朝长棍刘这边胡『乱』地开了枪,马儿受到惊吓,趴在地上的几个小子再也拉不住缰绳,眼看着马儿消失在月『色』里,不见了踪影。 子弹横飞,竟打死了隐藏在树林边的一个小日本鬼子。 白天瞄准也不见得如此精准,飞弹竟击中了小鬼子的脑袋,这小子上一秒还集中精力准备着,这一秒竟没能叫一声,一歪脑袋,见了阎王。 鬼子组长,一见自己的人被对面的人开枪打死了,猛然大叫一声,举起手枪,抠动了板机。 枪声响成一片,高路急得瞪眼了独眼,死劲拉住鬼子组长的胳膊,“皇,皇,皇军,都,都是自己人,别,别开枪。” 鬼子组长可不听高路指挥,这小子抬手就是一巴掌,“八嘎,谁的打死了皇军,立即消灭的干活。” “不,不,不。”高路往鬼子组长身边凑了凑,小声说:“对,对,对面,是,是,是高麻子的人,我,我们认识,带,带头的叫黑大刀,这小子武功高强,张,张,张一真掉进陷阱里,等,等,等这小子抓住了张一真,我,我们立马行动,抢到手里,再消灭他们也不迟的干活。” 高路学着小鬼子的语气说道了一番,独眼紧紧地盯着鬼子组长。 鬼子组长想了想,冷静下来,命令手下人,停止『射』击。 陷阱里的火光早已熄灭,高高的坟茔上草儿晃动着,闪烁着神奇的月光。 黑大刀趴在地上,再不敢行动,他不知道遭遇到了什么对手,是鬼子汉『奸』还是张一真的人,竟打死了自己的几个家丁。 “对面是什么人,可否通报一声,我是高老爷的家丁,在捉拿张一真,请行个方便。” 听到黑大刀叫嚷,高路想回话,可张张嘴突然想起自己是个结巴,忙拉过身边的一个汉『奸』,耳语了一番。 这个汉『奸』大声地嚷:“误会了,我们是高路高队长的人,我们在这里埋伏,是在等八路军游击队,高麻子家的人,拥护皇军,我们给你们方便,不再开枪『射』击。” 黑大刀还是不放心,“请高路高队长说话。” “啊,啊,啊我是高路,正,正,正在埋伏。” “闹了半天还真是这个结巴家伙。”黑大刀嘟囔了一句,胆子立马壮起来。 提刀来到陷阱的边上,趴在洞口边上,朝里面偷瞧了一眼,陷阱里漆黑一团,这小子扭转脑袋,用心听陷阱里面的声音。 陷阱似乎变成了魔鬼的嘴巴,深不见底,黑『色』的恐怖从深处涌出来,包围了黑大刀。 这小子浑身的肌肉发紧,浑身轻轻地颤栗。 静,死一样的静,鬼节让这静寂增加了神秘恐怖的『色』彩。 月『色』朦胧。 三股力量似乎都在等待,等待着最佳时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黑大刀从兜里『摸』出手电,朝陷阱里照了照,不照还好,这一照,黑大刀吓了一跳,只见铁板上一堆纸灰和供品,却不见了张一真,这小子立马慌张起来。 手电筒四下照了照,黑大刀发现了草丛里的长棍刘,这小子竟没有逃跑,似乎在等待什么。 黑大刀几步冲到长棍刘眼前,举刀横在这小子的脖子上,看一眼长棍刘身边的几个小子,黑大刀冷冷地笑起来,“谁敢开枪,我一刀抹了他的脖子,把枪都给我扔到地上,抱住脑袋,不然的话,老子的大刀可不客气。” 没有长棍刘的命令,几个小子既不敢开枪,也不愿把枪扔到地上。 见几个小子一动不动,黑大刀将大刀在长棍刘的脖子上动了动。 长棍刘浑身一阵哆嗦,觉得那锋利的大刀只要轻轻地拉一下,自己的脑袋就会掉下来,这小子努力绷紧脖子,突然一个侧摔,倒地的同样这小子扭身来了个黑狗钻裆,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然一挑。 黑大刀没有想到,长棍刘会来这手,仰躺在地,那刀却抡起来,照着长棍刘劈砍下去。 俩小子必竟都是练家子,你来我往对打起来,只见月光下,草叶纷飞,刀光闪亮。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二十二章 家丁包围长棍刘,一真答应入虎穴 长棍刘手下的几个人,眼看着黑大刀越战越勇,长棍刘脚步有些凌『乱』,明显看得出来,长棍刘根本不是黑大刀的对手。 几个小子不用商量,都生了逃跑的念头,在这样关键的时候,逃跑也许是最好的选择,长棍刘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怎么能护住手下的弟兄。 几个家伙虽然和长棍刘混了那么长时间,从北平来到德州的地盘上,可当他们觉得长棍刘指望不上,都不愿白白送了『性』命,一个个像狗一样悄悄地爬起来,爬到不远处,觉得安全了,突然站起身,飞跑着逃命去了。 高路在不远处看着,笑了。 鬼子组长也看到了,他轻轻地一挥手,几个小鬼子举起了手枪,对准跑动的几个小子开了枪。 距离不是很远,也就三四十米的样子,小鬼子的枪法很好,一阵枪声过后,明亮的月光下,眼看几个小子倒在了地上。 枪声停下来,那闪亮的火光再也寻不见。 不管什么时候,总有忠诚的人。 二狗没有跑,他看到逃跑的几个弟兄,随着枪声,在月光里一闪,再也没有爬起来,他的眼红了,望着枪响的方向,眼里含了泪,咬着牙举起了枪。 可鬼子汉『奸』隐蔽在浓密的草丛里,抬眼望去,斑驳的树影如同一块黑布罩在树林边,二狗找不到『射』击的目标。 瞎打只能给自己还有长棍刘带来危险,二狗趴在草丛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远处,二狗看到长棍刘和黑大刀你来我往打成一团,俩家伙快速地闪动着,二狗晃动着枪口,打算一枪结果了黑大刀的『性』命,看着两团纠缠晃动的人影,二狗找不到开枪的机会。 长棍刘边打边移动着身体,俩人打斗着,离二狗越来越远。 一边打,长棍刘一边对黑大刀小声说:“自己人,高老爷没告诉你?” 黑大刀愣了一下神,突然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将刀压在了长棍刘的脖子上。 长棍刘突然大声地喊叫:“大哥,大哥,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其实,在黑大刀和日本鬼子交火的那会,长棍刘趴在草丛里,目不转睛地望着陷阱,他断定,张一真会利用这个绝妙的机会跳出陷阱,他清楚张一真的轻功,就算跌落到带刺的铁板上,也休想伤到张一真。 长棍刘果真看到了,张一真在枪声里跃出了陷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只在洞口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他知道张一真趴在了草丛里,只见草儿晃动,张一真在匍匐前行。长棍刘清楚,张一真匍匐到自己面前,他了解张一真这个聪明的家伙,不会将火力引到战友身边来。 长棍刘断定张一真去了高路的那边,他知道,张一真对鬼子汉『奸』充满了仇恨,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更恨不能杀几个小鬼子为爹爹报仇,相比起来,张一真对黑大刀就不感兴趣了。 长棍刘更清楚张一真的为人,他讲义气,为了朋友为了战友他可以舍弃自己的『性』命,所以他要大喊,把张一真引出来。 中国的俗语总能说明一些问题,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长棍刘虽然不敢在高麻子家公开吃喝,但这小子拿了人家不少金钱,所以今晚他要把张一真引出来,协助黑大刀抓住张一真。 本来就是小混混的长棍刘,让高麻子看透了,在高麻子金钱加美『色』的攻击下,长棍刘败下阵来,现在的他,心甘情愿做高麻子的线人,对于捉拿张一真,他有自己的一套办法,这小子抓住了张一真致命的弱点:为了朋友,两肋『插』刀。 长处往往就是短处,当长处被不怀好意的人利用,就变成了短处。 长棍刘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如同一把刀子猛然『插』入张一真的心,他浑身一阵抖动,扭头看了一眼,停止了爬行。 张一真已经潜伏到离鬼子汉『奸』不远的地方,他手持双枪,正准备发动突然袭击。 他有自己的计划,两把手枪,同时『射』击,一枪打向鬼子汉『奸』,一枪『射』向对面的家丁,同时开枪,双方就会打起来,黑大刀必然会指挥自己的家丁,趁这个机会,他就可以带领长棍刘全身而退。 听到长棍刘喊叫大哥求救,张一真愣了一下,抬头看到月光里那把闪亮的大刀压在长棍刘的肩膀上,他本想挥手一枪击毙黑大刀。 可他看到一帮家丁冲了过来,将二狗和长棍刘围起来,如果开枪打死黑大刀,长棍刘和二狗也活不成。 为救长棍刘和二狗,张一真没有多想,猛然站起身来。 月光下,他手提双枪,大踏步朝黑大刀走了过去。 看到一团黑影朝自己走来,黑大刀心头一紧,看到那高高的个子,黑大刀知道是张一真,可这小子故意发问:“来者是谁?” “张一真。” 张一真报出姓名,那声音带了一股子杀气,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黑大刀虽有心理准备,可张一真那身正气让他禁不住一阵哆嗦。 黑大刀心里清楚,别看自己在高麻子面前吹得邪乎,行家一交手就知有没有,他知道自己真不是张一真的对手,不说用枪,就是张一真突然打出暗器,月光里也真不好躲闪。 眼看着张一真来到近前,黑大刀朝手下的家丁点了点头,这帮家丁还真给黑大刀长脸,一个个拿枪指着二狗和长棍刘,大声地喊:“举起手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长棍刘扔掉手里的家伙,举起了双手。 二狗有些不服气,他看着长棍刘,“二哥,不能这样,咱得和他们拚命,扔掉家伙就成了没牙的老虎,狗都不怕了。” 长棍刘扭头看了看二狗,不紧不慢地说:“拚命就得死,没用!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刚才还满脸怒气的二狗低下了头,他一脸无奈,举起了双手。 黑大刀的胆子一下壮了起来,瞥一眼张一真,冷冷地说:“张一真,多日不见一向可好,真的好想你哟!咱们兄弟可否做个买卖,一个换俩。” 只听得长棍刘大声地嚷:“大哥,不要听这小子的,他没安好心,我死无所谓,只是担心二狗,他可是咱的好兄弟,他们人多势众,大哥,情况突变,长棍刘没能保护好你,就让我和黑大刀拚了命吧!” 长棍刘说着话,扭动了一下身体。 “慢,我的好兄弟。”张一真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一路走来,风风雨雨,七七事变没死在日本鬼子手里,请相信我,咱们更不会死在高麻子一伙人手里。” 黑大刀哈哈哈地笑起来,“不要说话这么难听好不好,高麻子一伙人我黑大刀听着就不顺耳,今儿个晚上我要告诉你,高老爷可是远近闻名的大人物,有人有枪,家里还修筑了碉堡,可否跟我到高老爷家瞧一瞧。” 张一真笑了,往前走了一步。 这可把黑大刀吓了一跳,慌忙说:“有胆量放下你的枪,不要过来,要不然,我命令弟兄们开枪,到时候谁敢甭想活。” 张一真点了点头,将枪交到身边的一个家丁手里,拍了拍自己的手,“交了枪,就可以放人了吧?” “不行!”黑大刀看了一眼张一真,口气软了下来,“我开始说一个换两个,既然你同意,就麻烦你到高麻家走一趟,我好交差,你是大英雄,讲仁义信用,我黑大刀最佩服的就是你,现在我把这俩人放了,你能否跟我到高麻子家走一趟。” 黑大刀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一股子聪明劲,他故意把高老爷说成高麻子,怕那高老爷三个字刺激到张一真。 张一真点了点头,“那好,咱们都讲信用,我答应你,跟你到高麻子家走一趟。” 一听这话,黑大刀心里乐开了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二十三章 长棍心思没白费,大刀仰脸哈哈笑 讲信用的人总让人放心。 黑大刀满心欢喜,他知道张一真说话算数,断不会中途变卦。 二狗不干了,他站在一帮家丁中间,看一眼眉开眼笑的黑大刀,瞅了瞅张一真。 张一真神态自然,威风凛凛,微微张开嘴唇,脸上含着一丝笑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二狗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大声地冲张一真嚷:“大哥,你怎么可以相信一伙比汉『奸』土匪还坏的家伙,你讲信用,可高麻子不讲啊!” 张一真看了一眼二狗,“我意已决,不能改变,高麻子可以不讲信用,但我讲,面对着天地说出去的话,不可更改。” 看了一眼黑大刀,张一真昂起了头,看上去十分地傲慢,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凛然正气,让人又敬又怕。 黑大刀虽二虎,在别人面前常常拿出一副斗狠耍横,不要命的架势,但在张一真面前,黑大刀一脸恭敬,点头哈腰,似乎只要张一真跟着自己到高麻子家,剩下的事情完全依着他。 不远处的高路看到了张一真,他那只独眼落在张一真身上,放了光,恨不能独眼长了钩子,把张一真拉过来。 夜静,黑大刀和张一真的对话高路听到了耳朵里,这小子心里高兴,凑到鬼子组长身边,悄声说:“太,太,太君,那,那,那大个子就是张一真。” 鬼子组长望了一眼包围圈外的张一真,瞪了高路一眼,“抓住张一真的干活。” 高路打了个寒战,拉住鬼子组长的手,慌忙说:“太,太,太君,使,使不得,我,我们一出现,这,这帮小子就跑了,钻,钻进了玉米地,就,就不好办,办了。” 鬼子组长望了一眼月光下的玉米地,一时为了难,扭头问:“高队长,你的,有什么高明的办法?” 高路一脸的得意,“皇,皇,皇军,这地是日本人的天下,高麻子最怕的是皇军,咱,咱跟着黑大刀,等,等黑大刀捉住了张一真,捆,捆住了,咱,咱再从他们的手里抢过来。” 鬼子组长点头笑了,眼看着黑大刀一挥手,围着二狗和长棍刘的家丁散开来,端着枪站到了张一真的对面。 张一真的样了真是少见,他面『露』微笑看都不看一眼月光下黑压压的家丁,似乎根本不把黑大刀这伙人放在眼里。 长棍刘呆呆地望着张一真,他心里清楚,如果张一真到了高麻子家,再难逃脱,曾经一起打鬼子的战友好兄弟就要被抓,这小子脸上略过一丝悔意,来到张一真身边,张张嘴巴想说些什么,突然想起高麻子许的愿:只要帮忙抓住了张一真,老子给你两块金砖。 长棍刘浑身微微地颤抖,金钱的力量再次战胜了兄弟情,这小子装出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抬起猴脸,眼望着张一真,“大哥,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我亲同手足,我陪你去高麻子家,生生死死我们在一起。” 张一真眼望着长棍刘,微笑着摇了摇了摇头,“好兄弟,你和二狗赶快离开这里,我陪黑大刀走一趟,你放心,没啥大不了的事情。” 长棍刘要听的就是这句话,忙来到二狗身边,拉住二狗的手,悄声说:“大哥就要到高麻子家,我看凶多吉少,咱不如快些回去,多找几个弟兄,保护大哥的安全。” 二狗摇了摇头,“大哥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死活跟他在一起。” 长棍刘急出了眼泪,这子抹了一把,带了哭腔说:“我手下的好几个弟兄都被人打死了,还不是全是为了大哥,现在,我比你还难过,听话好吗?” 二狗看着长棍刘一脸难过的样子,点了点头。 俩人来到张一真身边,异口同声地说:“大哥,我们走了,你可要多保重啊!” 张一真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一路多加小心,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话,张一真把拇指和食指伸进嘴巴里,一阵响亮的口哨声响起,那声音划破了夜空,飘向远方。 黑大刀吓了一跳,退后一步紧握大刀,满面惊恐怕地望着张一真。 树林边的高路和鬼子组长听到口哨声,浑身一阵哆嗦,他们以为这青纱帐里埋伏着八路军游击队,鬼子组长面目狰狞四处望了望,高路满心疑『惑』,他知道细川五郎大佐带着大队人马去围剿八路军游击队,这小子想了想:难道土八路游击队隐藏在了这里。 想到这里,高路浑身发冷,禁不住哆嗦起来,看了一眼鬼子组长,这小了悄声下达了命令:“这,这,这里有埋伏,准,准备战斗。” 突然,一阵马路蹄声由远而近,只见一匹马在月光里飞奔而来,跑动得那么欢快,秋风里,带着清新的草香。 人们的心头不禁一阵紧张,放眼望去,只是一匹马从远处跑来,后面空无一人。 这真是一匹神奇的宝马,一直跑到张一真身边,静静地停了下来。 张一真看着眼前可爱的小黄马,轻轻地抚『摸』着,看了一眼长棍刘和二狗,拉俩人到自己身边,轻轻地说:“走吧,骑着这匹小黄马,不要担心我。” 长棍刘哭泣着对张一真说:“大哥,我不走,怎么舍得丢下你?” 张一真笑了笑,“我一人,换你俩个,还不值得?” “不!”二狗冲上前来,“大哥,你怎和我们相比,你一人可以顶我十个。” 张一真低头『揉』了『揉』太阳『穴』,“二狗,我有些累了,你要懂得,不管本事多大,生命的存在其实都是一样的。兵荒马『乱』,鬼子横行,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有抗争,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生命的本质并无不同,我一个张一真,能换回两个弟兄,高兴还来不及,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二狗觉得张一真说的很有道理,却又觉得不大对劲,正犹豫间,长棍刘拉起二狗的手,“听大哥的,咱们走。” 长棍刘身体轻巧,这小子飞身骑到马上,可没想到,那匹小黄马眼盯着张一真,后腿飞踢起来,只几下就把长棍刘掀翻马下。 长棍刘捂着屁股眼望着张一真,“大哥,你使唤的东西我还真玩不了。” 张一真来到小黄马身边,轻轻地抚『摸』着马背,对长棍刘说:“没事了,走吧!” 长棍刘抓住缰绳,上了马,眼望着二狗,急急地说:“还傻愣着干啥,快上马。” 二狗紧握着张一真的手,看一眼长棍刘,摇了摇头,“大哥,我走了!” 望着长棍刘和二狗渐渐走远,张一真扭头看了一眼黑大刀,一脸的不在乎,大声地说:“我们也上路吧。” 黑大刀满面堆笑,竖起了大拇指,“好汉,真好汉,真不愧大哥,一切听你的。到了高麻子家,咱们到逍遥厅好好地喝一盅,你这讲义气的人,我黑大刀打心眼里佩服,你朋友我黑大刀算是交定了。” 黑大刀说完,眼望着天空圆圆的月亮,仰脸哈哈大笑起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真大胆入狼窝,麻子大叫一声请 张一真瞥一眼黑大刀,哼哼了两声。 其实,张一真根本不把高麻子和黑大刀一伙人放到眼里。 他不止一次去过高麻子家,对那里的环境他自认为十分熟悉,对黑大刀的武功张一真嗤之以鼻,他觉得黑大刀那两下子,跟自己不在一个级别上,对于黑大刀,张一真根本不放在心上。 艺高人胆大,这话一点也不假,张一真自恃武功高强,跟在黑大刀身后,根本没有考虑逃跑的事情,他觉得就算到了高麻子家,面对一伙草包,想离开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黑大刀带领着张一真很快到了高麻子家。 只见高麻子家大门洞开,两个家丁守在门口,见黑大刀带人回来了,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还学着正规部队的样子,打了个敬礼。 黑大刀挥了一下手,带领张一真走进院子。 只见院里灯火通明,走廊门前的花草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地精神,宽敞的大院里,『露』地的黄土洒了水,似乎要迎接重要的客人。 有人飞跑着报告高麻子,不长时间,高麻子从屋里慢慢地走了出来,灯光下,高麻子白黄的面皮在灯下闪着油光,那麻窝更显明亮,老家伙满面笑容地站在门口,迎接着张一真。 看到张一真昂首挺胸大步走进院里,高麻子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小心地走下高高的台阶,迎了上去,他不停地点着头,大脸蛋子上下晃动着,脸上的麻子似乎要抖落到地上。 伸出右手,高麻了像个大人物一样握住张一真的手,上下颤动了两下,左手挠了挠发痒的麻窝,拍动着张一真的手背,点了点头,“好,好,好啊!一真老弟,我高麻子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来了,好酒好菜我早已让下人备好,一会儿咱弟兄到逍遥厅好好喝两盅,叙叙旧。一个村里的兄弟爷们,咱又同宗同姓,没啥解不开的疙瘩。” 高麻子抬起头,眼望着张一真,但见张一真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里透着『逼』人的光芒,高麻子浑身禁不住一哆嗦,忙放开张一真的手,麻脸抽搐一下,哈哈哈地笑了几声,拍了拍张一真的肩膀。 “小老弟,你我都是聪明人,大敌当前,虽说以前,我们两家有点小矛盾,但在国难面前那又算得了啥,这世界上也没啥大不了的事情,我高麻子肚里虽然容不下大船,但总能放得下一只小纸船,今个晚上,我向你保证,摈弃前嫌,以国家民族的利益为重,顾大局啊!咱一致对外,和小日本鬼子干,早些把这帮兔崽子赶出中国去,到那时我也用不着花钱养些看家护院的,再不用提心吊胆,安安稳稳地赚钱过日子,你说多好。” 张一真微微点了点头,“打跑小日本,过安稳的日了,再无生命之忧,到那时,真好啊!”张一真叹了一口气,“可有人不打小日本鬼子,却帮着日本鬼子枪杀欺侮咱中国人,甘愿做狗当汉『奸』,我真是纳了闷了,外族入侵,就如家里突然来了恶人,不但不把恶人赶出去,还帮着恶人欺负自己的姐妹弟兄,高老爷,你说这种人可不可恨?” “太的娘的可恨了,如果我见到这种人,命令家丁立马枪毙。”高麻子咬了咬牙,一拍自己的大腿,“高路这小子就不是个东西,本来在我家看家护院,鬼子来了,这小子觉得有光可沾,就跑到德州当了二鬼子,哪天捉住他,我非扒皮抽筋把这小子点了天灯。” 高麻子说着,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浑身直打哆嗦。 张一真笑看着高麻子,“高老爷,今天我来,不为吃喝,我只想当面问问高老爷,谁在我家坟前设置了陷阱?” 高麻子浑身禁不住一颤,还好,他哆嗦着,这一颤并不明显,老家伙望了一眼黑大刀,“啥,啥陷阱,坟前设置了陷阱,会有这等事情,黑大刀,你要好好地查一查,是谁干得伤天害理的缺德事,我高麻子一定想法收拾他。” 黑大刀大眼珠子转了转,他清楚高老爷一直说瞎话,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也要装那么一下。 只见黑大刀满面惊恐,“高老爷,你是知道的,我到高粱地里设埋伏,还不是为了消灭几个小鬼子,给死去的乡亲们报仇,小鬼子杀人放火不干好事,你老不是说咱得自己出头教训他们一下,没想到遇到了长棍刘,我知道这小子是土匪头子,善良的人不会做土匪,所以我断定他投靠了日本人做了汉『奸』,就带人把这小子围了起来,哪知道这小子拚命叫喊张一真,我知道高老爷梦里都想见张一真,就把他请来了。” 黑大刀偷看一眼张一真,眼望着高麻子大声说:“我琢磨着,那陷阱一定是小日本鬼子挖的,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树林边的草丛里隐藏着鬼子汉『奸』,他们不但打死了长棍刘的人,还跟我们交了火,高老爷,咱们死伤了好几个弟兄,也多亏我们人多势众,长枪火力猛,打跑了鬼子汉『奸』,要不然,不但长棍刘跑不掉,就连张一真也有生命危险啊。” 高麻子瞪大了双眼,大脸蛋子抖动几下,一脸惊讶,“你打跑了鬼子汉『奸』?据我所知,小鬼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训练有素,枪法准打起仗来不要命,就跟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一样,就连**在他们面前也总吃败仗,一退再退,黑大刀,难不成你打得过他们?” 黑大刀一脸得意地望着高麻子,用力点了点头,眨巴几下无神的大眼睛,往张一真和高麻子身边凑了凑,“你们不知道,鬼子汉『奸』用的一『色』的短枪,我们用的是长枪,『射』程远威力大,用短枪咋打得过我们,高老爷,我们的家丁也舍得玩命,不比小鬼子差,只要有钱在后面伺候着,咱找得这帮小子,个顶个玩命的主,要不然,咋能把鬼子汉『奸』打跑了。” 说到这里,黑大刀嘿嘿嘿地仰脸笑起来。 高麻子瞥一眼得意洋洋一时不姓啥的黑大刀,想自己暗中勾结日本人,还不时不时地放一些烟雾弹,『迷』『惑』了好多善良的人们,常亮出抗日的旗号,也收买『迷』『惑』了好多不明真相的人。 张一真知道高麻子不是个好东西,冷眼观瞧着老『奸』巨猾的高麻子,脸上挂了一丝笑容,哈哈了两声。 高麻子咧嘴笑着,仔细观察张一真的面部表情。 张一真微皱着眉头,眼睛『射』出让人不易察觉的杀气。 高麻子看到了张一真脸上那让人不易发觉的冷酷,脸上的每块肌肉似乎都在紧绷着,牙齿微微咬着嘴唇,这让高麻子感到害怕。 他知道对付张一真这路不要命的主,不用点办法,仅凭自己手下这帮吃货,很难抓住武功高强的张一真。 只见张一真借着明亮的灯光四下看了看,低头似乎思索了一下,不紧不慢地问:“高老爷,不知道请我来有啥要事,还兴师动众,真不敢当啊。” 高麻子晃动了几下大脑袋,看了一眼围在张一真身边的家丁,这些小子一个个的端着枪,似乎随时准备着战斗,在高麻了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精神,这帮好吃懒做的流氓混混,谁给钱就是谁的狗了。 “都滚一边去,”高麻子白了一眼家丁,“我跟一真老弟说话,还用得着你们围着凑热闹,快滚!” 黑大刀附和着高麻了,“滚,滚,滚!哪凉快哪呆着去!” 黑大刀一个一个地推着家丁,悄声对副手疤瘌眼说:“把逍遥厅给我围起来。” 张一真望着一帮家丁消失在大院里,只见黑大刀慢慢走了过来,这小子手里提着两把手枪,递到张一真手里,“对不起兄弟,这枪还给你,子弹还在膛里。” 张一真笑着退出子弹,将手枪别在腰间。 高麻子看到张一真解除了防备之心,笑着拍了拍张一真的后背,“小老弟,可不敢说兴师动众,巧遇,巧遇不是?”说着话,高麻子看了一眼黑大刀。 黑大刀脸上强挤出一丝笑纹,“巧遇,真的巧遇,我带领着人马,本想设伏跟鬼子汉『奸』干一仗,恰巧遇到了你,我知道鬼子汉『奸』四处寻找你,今儿是鬼节,我觉得那帮汉『奸』知道你来上坟,一定带领着鬼子来抓你,也算是暗中保护着你,没想到产生了一点小误会,小误会。” 高麻子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打断了黑大刀的话,他不敢让黑大刀再往下说,他知道黑大刀这个没多少大脑的家伙今晚表现不错,可他不想让黑大刀表现下去,也许这家伙说着说着就走了板,脑瓜一热,把实情吐『露』出来。 如果让张一真知道了实情,挥手一下也许就要了自己的老命,到时候想跑都来不及。 高麻子笑了笑,手指着逍遥厅,看了一眼张一真,跟黑大刀点了点头,大声叫出一个字:“请!”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二十五章 鬼节麻子耍鬼招,一真大意遇真险 黑大刀走在前面,这小子用力踩踏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嗵嗵声。 他和高麻子心里都十分地清楚,他们的家丁就围在逍遥厅的周围,虽然隐藏的地方高麻子请高人进行了专门的设计,但黑大刀还是不放心,他怕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二流子,没事找事咬牙放屁闹出些意思不到的动静。 虽然,副队长疤瘌眼带领这帮二虎家伙,但黑大刀还是放心不下,必竟疤瘌眼是自己的副手,也没啥权利,更得不到多少好处,这小子干脆当起了甩手大掌柜,大事他不管,小事打哈哈,这怎么能让黑大刀放心,所以这小子故意闹出点声响,给这帮家丁提个醒。 仨人不紧不慢地走着,也不说话。 高麻子跟在张一真身后,这老家伙拄着拐杖,每走一步就用力敲打一下地面,哒哒的敲击响传到疤瘌眼耳朵里,这小子知道高麻子来了,这比黑大刀跺脚都管用。 疤瘌眼隐藏在逍遥厅里,这小子低垂着头,昏昏欲睡。 高麻子那清脆的拐杖声,如同敲击了这小子的脑袋瓜子,打了个激灵,疤瘌眼立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对身边的一个家丁下达了口令。 家丁们打着哈欠,传递着疤瘌眼的口令:“麻子来了,都精神点。” 张一真跟随着黑大刀站在逍遥厅的门口,走廊里那红红的大木柱格外闪亮,柱子中间高挂着灯笼,拾级而上,走近逍遥厅,但见镂空雕花的四扇大木门上,挂着四盏大个的红灯笼。 张一真抬头望了一眼红红的灯笼,回头看了看高麻子,一脸吃惊地样子,“高老爷,不大对劲吧,今儿个可是鬼节,你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的样子,难不成,你们高家和鬼魂通了气,也过起阴间的节日来?” 一听这话,高麻子眨巴了几下眼睛,满是麻窝的大脸蛋子抽搐了几下,突然含了一丝笑,“小老弟,你有所不知,我家宝贝儿子的『毛』病又犯了,折腾得我啊,那真是神魂颠倒,感觉天塌下来,这小子一闹就是大半天,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精神,不吃东西还又蹿又跳,又哭又笑。” 张一真忙问,“就没请个大夫瞧瞧?高老爷,你可是远近闻名的土财主。” “咳,”高麻子叹了一口气,“请来不知道多少大夫,可越治越哑,越闹越欢实,马半仙那小子能治高希的病,可近段时间这个马半仙不知道去了哪里,前两天,高希又闹腾起来,鬼节,他非说见到了鬼,还说有鬼找他索命,这可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头以一阵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高麻子又叹了一口气,紧锁着眉头,“家中有病人,不得不信神!我派黑大刀四处寻找,可就是找不到马半仙,转来转去,总算找到一个仙半,这人和黑大刀一个姓,人称贾半仙。 找不到马半仙也只好用贾半仙了,反正都是半仙,本事也差不到哪里去。 贾半仙来到我家,那条大黄狗说啥也不干了,见到贾半仙如同见到了鬼,夹着尾巴拚命地嚎叫,横冲直撞,弄得那铁链子哗哗地响。贾半仙眯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说来也怪,那条大狗摇起尾巴不叫了。 贾半仙十分得意,这小子也不说话,只是朝狗点了点头,径直往高希屋里走。 高希躺在床上正睡得香,身边坐着俩看护的家丁,贾半仙突然走进屋里,也正是邪了门,高希竟突然醒来,看了贾半仙一眼,高希如遇鬼怪,突然从床上爬起来,鞋子也顾不是穿,大叫着冲到贾半仙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这贾半仙上了些岁数,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俩家丁冲上前来,拉住高希,少爷少爷地叫着,总算哄到了床上,要不然,高希抬腿一脚,非把贾半仙踹个半死。 贾半仙口中念念有词,这老家伙费力地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出屋子,悄声对我说,高老爷,你家宝贝儿子被屈死鬼附了身,灵魂被鬼缠住了,高希的灵魂被屈死鬼控制着,如果不驱鬼,恐要伤人,这老家伙神神秘秘,闭着眼睛,捋着山羊胡子,好像在驱鬼。” 讲到这里,高麻子看了一眼张一真。 黑大刀扶着高麻子,上了高高的台阶,打开门,走进逍遥厅。 大厅里灯火通明。 黑大刀带领着张一真进入大厅旁边的一间屋子,只见屋里摆设齐全,中间一张八仙桌格外地精致,八把高背椅子红里透着黑,看上去有些年头。 高麻子请张一真上坐,张一真也不客气,伸手拉了拉椅子,慢慢地坐下了。 桌上摆满了酒菜,黑大刀看了一眼高麻子,打开酒坛盖子,也不用酒盅,放事先准备好的大碗里倒满了酒,心里想:张一真,今儿来了,你小子就甭想走出这间屋子。 张一真靠着椅背,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家伙,想从他俩嘴里得到些消息。 “多,多日不见,咱,咱先喝,喝一口。”就要抓捕张一真,黑大刀有些紧张了,说话结巴起来,“一真,咱,咱弟兄碰碰杯。” 张一真哼哼两声,端起酒碗。 黑大刀眼都笑了,他没有想到张一真这样给他面子,忙把大碗举一真面前,两只碗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高麻子第一次正面和张一真接触,老家伙感到张一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逼』人的气息,长长的眼睛闪烁着藐视一切不容侵犯光芒,两道立眉如两把利剑悬在空中。 高麻子心里敲起了小鼓,手轻轻抖动起来,心想:张一真这种死硬的抗日分子,弄就得把他弄死,如果弄不死他,迟早要倒霉。 高麻子也随着俩人喝了一口酒,抖动的手夹了好几次,总算夹住一口菜,放进嘴里,低头慢慢地嚼,自言自语地说:“老了,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往后啊,打日本除汉『奸』啥的,还得仰仗你们年轻人。” 黑大刀看一眼张一真,将筷子拿在手里,亲手递给张一真:“兄弟,吃菜,吃菜,我他娘的就爱吃肉。”说着话,黑大刀将一块肥猪塞进嘴里,一合嘴巴,油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高麻子看了一眼黑大刀,扭头叹了一口气,用手敲了敲桌子,“咋贪吃的玩意全让我招来了,一个个的都属猪的,见到吃的,就跟见了漂亮娘们一样,走不动道,要是打鬼子汉『奸』有这劲头多好。黑大刀,我的好外甥女婿,你看看人家张一真,菜都不夹一口,只是干坐着。要不要你的手下表演个节目,给我的小老弟开开心助助兴。” 黑大刀嘴里那块肥肉还没嚼烂,这小子瞪大眼珠,囫囵半块,总算吞了下去。用手捋了捋脖子,慌忙说:“高老爷,我,我们起一块去了,要,要的,我就去叫人。” 说着话,黑大刀站身来。 张一真摆了摆手,眼里含了笑,“慢!多谢你们的好意,我觉得,一帮家丁也演不出啥好看的节目,倒不如让高老爷把贾半仙的故事讲完。” “我说到哪儿了?”高麻子看了看黑大刀,又看了看张一真。 “你已经说到,贾半仙捋着山羊胡,好像在驱鬼。”张一真提醒高麻子。 “噢,对了,对了,我接着往下说。”高麻子挠了挠脸上的麻窝,眼珠转了转,四下看了看,打开了话匣子。 张一真微笑着,似乎对高麻子讲述的荒唐故事很感兴趣,他真的不知道,老谋深算的高麻子已将危险留给了他,四周杀气腾腾,高麻子却面目平静。 可怕的是,张一真还不知道,他遇到了真正的危险。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一真蔑视惹麻烦,再次掉入陷阱里 不管武功如何的高强,最怕的就是遭遇暗算。 对于鬼子汉『奸』,张一真总是行踪诡秘,多加小心,在他看来,鬼子汉『奸』是他的仇敌,杀鬼子除汉『奸』内心里,莫名其妙地涌动着一股子兴奋,但对高麻子之类的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虽说这伙人干坏事,但还没有明目张胆地做汉『奸』,他小看了高麻子,少了警惕『性』。 在高麻子面前,张一真太过大胆,眼里时时闪烁着鄙夷,这倒让老谋深算的高麻子放松下来,令张一真更难发现蛛丝马迹。 当高麻子从长棍刘嘴里得到张一真鬼节上坟的准确消息,他是又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如果捉住了张一真,在皇军那里他就有了邀功的更大资本,高麻子不图赏钱,因为他有的是钱,重要的是,他要得到皇军的欣赏。 细川五郎『摸』到了高麻子的软肋,有钱的高麻子最怕死,所以这老家拚命巴结日本人,一来保住家产,二来刀功豆腐两面光,两面都想落个好人。 对日本鬼子来讲,只要人怕死就好办,如果一个人,不图钱,不图『色』,没有现实的**,再加上不怕死,别说日本鬼子,就算是真鬼来了,拿这种人也没有办法。 捉拿张一真,高麻子也是硬着头皮,在高麻子看来,张一真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动不不玩命,这让他十分害怕。 高麻子可不做赔本的买卖,为了捉拿张一真,他可动了一番心思, 捉住了当然好,捉不住他也想好了应对的办法,想法设法不暴『露』自己,他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惹恼了张一真,这个不要命的小子,抽出手来,非要了他的老命。 张一真不容小觑,高麻子心里十分地清楚,为了捉拿张一真,这老家伙还请来了『摸』金校尉,这『摸』金校尉也真是个不得了的家伙,站在一块空地上,根据星象地势,河流山川,就能判断古墓的位置,误差不过几米,这『摸』金校尉不但熟知暗器翻板,幽道密室,对陷阱更有自己的一套挖法。 张青埋到了小马庄,张一真就得上坟,从去年开始,高麻子就开始了准备,他请来了自称『摸』金校尉的家伙,在通往坟地的小路上,在张青的坟前都布置了陷阱,让高麻子没有想到的是,那陷阱开挖的不够宽阔,更没有把张一真的大长腿考虑进去,所以才让张一真逃出了陷阱。 想想,多亏长棍刘暗中相助,张一真才没有逃脱自己的手掌心,高麻子『摸』了『摸』麻窝里的冷汗,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既然张一真到了自己的家里,又进了逍遥厅,还满不在乎地走进旁边的小屋,高麻子心里有了底数,就算张一真轻功再好,也甭想逃出去了。 高麻子想到这里,看了一眼张一真,忙移开了眼光,这老家伙面带微笑,干咳两声,接着茬口讲了起来,“贾半仙告诉我,要想治好高希的病,必须得用狗血,还必须是我们家的那大黑狗。听贾半仙这样说,我愣了一下,贾半仙见我不大相信,摇了摇头:如果高老爷不相信我贾半仙的道行,那就另请高明吧。说着话,贾半仙抬起屁股就要走。高希在屋里闹得正欢,大声喊叫着院里有鬼,心里真是烦死了,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答应贾半仙用狗血降鬼驱邪。 家里的佣人把狗牵过来,贾半仙抓起狗的铁链猛力一拉,说来也怪,刚才还狂吠不止的大黑狗,竟老老实实任凭贾半仙摆布。 只见贾半仙将铁链搭在墙边的一棵歪脖树上,用力一拽,黑狗突然感知事情不妙,使劲扭丰身体,四腿不停地刨动,拉了长声,嗷嗷地嚎叫起来。 贾半仙将链子在树上绕了几绕,取过半瓢水,趁着黑狗嚎叫张开嘴巴的工夫,猛然朝嘴里倒了一口水,也就一口水的样子,只见刚才还活蹦『乱』跳拚命嚎叫的黑狗,登时真挺挺在吊在树上,一动不动了。 贾半仙取了狗血,悄声对我说,这狗有阴阳眼,看得见人也看得见鬼,所以鬼怕狗,狗在鬼怪眼里,消失了躯体,只是两个冒着蓝光的眼睛,想想,只两个锃光瓦亮的眼睛瞪着鬼怪,鬼当然也害怕,再者,狗血腥气十足,克鬼怪,鬼怪嗅到,就会逃跑。 还别说,贾半仙端着半碗狗血来到我那宝贝儿子面前,高希只看了一眼那红红的狗血,浑身竟一阵哆嗦,吓得躲在墙角里,蹲下来,抱着双肩,再不敢看贾半仙一眼。 这贾半仙也不知道用了啥法术,眼见他手指着高希,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朝门外一挥手,一个发亮的东西从贾半仙的手里飞了出去,贾半仙忙追了出去,来到那棵歪脖树下,只听得吱吱的叫声,也不知道是鬼还是老鼠在叫,我壮着胆子,跟在拿枪的黑大刀身后,一步一哆嗦,真是心惊肉跳啊! 贾半仙眯着眼睛,在树下又是跳又是唱,那声调好像来之深深的地『穴』,沉闷,还带着一股『潮』湿的气息,折腾了一番,贾半仙朝我笑了笑,说:‘高老爷,附在小少爷身上的鬼怪我已降服,快拿些纸钱,我得立马把它送走。’我忙命人找二太太取些钱来,我那二太太,高希的娘听说这贾半仙真的把鬼怪驱走了,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竟拿出十块拿洋。十块大洋可不是小数目,连我都心疼啊! 贾半仙拿到大洋,言说,鬼就在他的身后跟着,他得头前带路不得回头,如果一回头,那鬼就会吓跑了。 我看到,贾半仙和来时不一样了,这家伙好像变了个人,嘴巴里哼哼着怪曲子,大步流星出了院子。 我和黑大刀呆呆地望着,谁也不敢跟过去,生怕把鬼招回来,慌忙回到屋里,见高希还在墙角抖动着,我忙问宝贝儿子,鬼怪被贾半仙带走了,你好了,快起来吧!儿子傻楞楞地看着我,突然说:“血太吓人,那可是魔鬼的血。贾半仙降不住鬼怪,也只有马半仙才能降服!贾半仙就是假半仙,狗屁都不是。我一听儿子说这话,一下子惊呆了。” 高麻子停顿了一下,见张一真已毫无防备,这老家伙装出一脸难过,抹了一把眼睛,哽咽着说:“看来,只有,也只有马半仙能治我宝贝儿子的病了。” 提到黑狗,倒让张一真想起自己的那条黑黑,想起留下小狗黑黑作伴的师爷——许知图。 黑黑是否还在仙人一般的许知图手里,老师爷是否还活着,这位仙风道骨,看破红尘,隐居山林的老师爷,不知道和黑黑过得好不好。 想到这里,张一真想起和师爷相处的日子,想起马山李紫蕊,眼里含了泪,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人生如梦,别亦难,见亦难。一颗子弹,一口水结束的同样是生命,生和死哟就这么简单,好像就隔着一层薄薄的纸,禁不住点点火星。” 高麻子和黑大刀听得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们搞不清张一真想些什么,话语里传达着什么意思,搞不懂就害怕,俩家伙偷瞧着张一真,生怕这不要命的家伙看出了什么破绽。 突然,有人敲门,高麻子心里一阵惊喜,他知道一切准备就绪,心里想:张一真,你小子还是嫩了点,老子给你讲故事,还真他娘的『迷』住了你,哪知道老子在等待,等待我的家丁准备就绪,只待按下开关,你小子就算『插』翅也休想飞出去。 黑大刀打开门,只见一个家丁满脸堆笑地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菜,放到桌上,冲高老爷点了点头,嚷了一声:“小鸡炖豆腐。” 高麻子抬头看了一眼扮作佣人的家丁,摆了摆手,让家丁下去。 偷瞧了一眼张一真,高麻子心里想:张一真,这次我非得让你小子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束手就擒。 高麻子满脸堆笑,双手捧起酒碗,站起身来,举到张一真面前,“小老弟,今儿个我敬你一碗。” 张一真瞟了一眼高麻子,他一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端起酒碗,心想:高麻子,你个老家伙不安好心,想把我灌醉,我知道,酒无好酒,菜不好菜,想打我的主意,你们这帮草包还没长那本事,我张某人怎会把你们这帮混蛋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张一真端起了酒碗,仰头,一口酒还没倒进嘴巴里,突然脚下一软,连人带椅子一块掉入陷阱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一真掉入陷阱里,费劲心思无希望 张一真万万没想到,青砖墁地的脚下,看上去没有一丝的危险,当陷阱打开,当下坠的那一刻,他头皮发麻,曾直就要爆炸了,一阵紧张过后,本能地展开了双腿。 聪明的张一真却上了高麻子的当。 高麻子故意站起身来,因为在酒桌上,只是对方是长辈或者岁数长了些,只要人家站起身来,自己也必须起身以示诚意。 张一真慢慢站起身来,他不会想到,高麻子的脚下有机关,老家伙身体有些颤抖,眼看着张一真一手拿筷一手端碗,他知道这是按动机关的最佳时机,虽然面前的张一真让高麻子胆寒,但这老家伙右脚颤抖着,还是踏动了机关。 张一真和那把椅子几乎同时掉了下去,那伪装成青砖的翻板巧妙地设计在陷阱一边,洞口几乎完全打开,张一真站立着掉下去,这让高麻子一阵惊喜又是一阵紧张,他慌忙又一次踏动开关,那翻板迅速地关上了。 自称『摸』金校尉的家伙真不愧设计陷阱的高手,在他看来,最好的陷阱是圆型,虽然古老的陷阱是猎人用来抓捕猎物的,但没有人会想到设计在屋里,所以在屋里设计个陷阱更容易把人抓到。 张一真武功高强,身轻如燕,这在『摸』金校尉看来也算不得什么,再聪明的老鼠也怕踏在夹子上,只要夹子一响,再后悔也没有用。 夹子的原理启发了『摸』金校尉,他把陷阱设计成了葫芦形,中间束腰,只要人掉下去,就会被紧紧地卡在中间,根据张一真体形,这『摸』金校尉简直是量身定做,只要张一真掉下去,不管是有条腿还是两条腿,只是卡的位置不同,脚下是空空的洞,没有可以给力的方,陷阱口已经关闭,要想出来,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张一真掉入陷阱的一瞬间,借着洞口透进的光亮,朝洞壁看了一眼,洞壁阔大,还抹了一层猪油,展开双腿无法接触到洞壁,没有别的办法,他只好任由自己掉落下去,等到洞底再想些办法。 猪油刺鼻的气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设想洞底有铁钉,有竹刺,脑海立即闪现:不能展开双腿掉落下去。 他合并了双腿,身体用力向上提着,尽可能减少铁钉之类的东西对自己的伤害,他错了,双腿被死死地卡住了。 脚下空空如也,伸手『摸』到的都是湿滑的猪油。 瞬间脑袋一片空白,张一真一时没有了办法。 陷阱里漆黑一团,他紧皱着眉头,慢慢冷静下来,他后悔自己粗心大意,没有把高麻子和黑大刀放在眼里,自己轻功虽好,但没有可以踩踏的地方,完全没了用处。 他不能坐以待毙,用手『摸』索着洞壁,用手指使劲地抠,抠开一层白灰,里面是砖,抡开拳头用力地砸,他硬生生地将砖砸了进去。 高麻子和黑大刀听到陷阱里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急得几乎跳起来,慌忙地大叫,“快,他娘的快啊,快下到洞里,把张一真死死地捆起来。” 几个家丁拿着绳子,飞跑着钻进最底层的洞里。 高麻子觉得木板做成的阱口也不安全,忙命令黑大刀派人把院里的大磨盘抬来。 七八个小子围了磨盘一圈,弯下腰使出吃『奶』的力气还是抬不动,高麻子听着那咚咚声,急得在逍遥厅里真打转,那陷阱里好像关着个大老虎,只要钻出来,非得把他连骨头带肉一块吃了。 咚咚的声音停了下来,那声音响着的时候高麻子害怕,那声音突然没有了,高麻子更害怕了,他知道凭张一真的功夫,如果砸坏了洞壁,这小子一用力就会抽出双腿,凭他的轻功,在圆圆的洞壁来回踩踏,完全可以撞开洞口。 高麻子想到这里,再也不敢装了,这老家伙扔掉拐杖,跑进院里,看到黑大刀指挥着七八个人,竟没能让那磨盘动上一动,高麻子急得直跺脚,冷汗灌满窝,流到嘴巴子上,一滴滴落下来,老家伙顾不得擦拭一下,大声地叫骂起来,“真他娘的一帮吃货,快拴上绳子,多叫几个人,用棍子抬。” 十几个小子拴好绳子,大声叫着号子,嘿嘿哟哟总算把磨盘抬进了逍遥厅。 可要想把磨盘压到陷阱的盖子上,得费些力气,十几个小子把磨盘立起来,这样可以省好多力气,慢慢往前推着,进了逍遥厅的旁边的小屋。 小屋里,因为张一真掉在陷阱里,似乎隐藏了无数的危险。 不能确定的危险让高麻子大喊大叫,似乎掉在陷阱里的张一真,随时都会跳出来。 高麻子真的多虑了,张一真掉在这特别的陷阱里,他知道无路可退,凭他的『性』格,也只有选择以死相拚。 张一真的手流着血,一级一级艰难地往上挖着,可头顶是厚厚的木板,他没有一点希望,但他要争取,为了那怕一丝的希望。 张一真就要成功功了,他一级一级做着向上攀登的台阶,可他怎么能知道,就算攀到了洞顶,那众多的家丁也不会让他冲出来。 张一真绝望了,绝望的心里总会涌动着悲伤,他想起过往的一切,是否后悔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勇敢地闯。自己人不被外人欺侮是内心里最基本的思想,爹死在了日本人手里,他要和鬼子战斗到底,事情就这么简单朴素,朴素的没有了思想。 聪明的读者定会知道,洞下还有一个洞,几个家丁通过暗道来到下面洞里,他们看到了张一真的双脚,拿起绳子捆绑起来。 张一真双手捂着脸,他搞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但他知道,如果捆住自己的双腿,浑身的功夫再也没有用处。 砸开一个洞,双手用力撑着,抽出双腿,向下望了一眼,黑黑一团,他知道下面还有一个洞,洞里有洞要想用脚力出去,真比登天了。 也只有用手了,没待洞底的家丁拴住自己的双脚,张一真早砸开洞壁,用力提起了自己的身体。 洞壁太过湿滑,张一真几次尝试,都没能触『摸』到盖板。 他真的太累了,大口喘着粗气,感觉不是掉入了陷阱,而是掉入了自己人设计的地狱。 在这设计精妙的陷阱里,张一真知道他已不可能全身走出去。 死亡的阴影罩在他的心里,圆圆的陷阱什么也看不见,张一清楚再也无处可逃,他所能做的,只是做最后的抗争,说白了就是玩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二十八章 总算捉住,麻子突然起杀心 当事情已经发生,当结果已无法挽回,我们总爱说如果。 如果张一真不轻视高麻子和黑大刀,如果他不走进这间小屋,如果他不站起身来,如果他手里没拿着东西……也许他不会掉下去,关键时刻,瞬间决定了结果。 还好有一把椅子,张一真将椅子放在脚下,侧身坐了上去,他知道下面有高麻子的家丁,如果不躲开那个小洞,下面的人开枪就会击中自己。 张一真要好好休息一下积攒些力气,他真的太累了。 头顶,脚下,都是喊叫的声音。 下面几个家丁没想到张一真会把双腿抽出去,他们嚷叫着,呆呆地向上张望,上面黑咕隆咚,他们根本看不到人,摇着头,再也没有了办法。 上面的家丁也遇到了难题,几个小子费力地滚动着磨盘,又是挪桌子又是搬椅子,由于太过紧张,有个家顶脚下一滑,那滚动的大磨盘失了平衡,突然倒了下去。 这帮社会上的渣滓混混二流子,一个比一个坏心眼子多,嘴里使劲喊叫着号子,一二三,三二一地叫个不停,可手上就是不用力,他们才不管抓得住还是抓不住张一真。 高麻子急得直搓手,他望了一眼黑大刀,“你小子有的是力气,不要傻愣着,帮他们搬上去。” 黑大刀望着高麻子,不紧不慢地说:“高老爷,我得攒着些力气,专门对付张一真,你想想,就算压上磨盘,也总得移开把张一真弄出来,这不是放屁两倒手吗?高老爷,我看压上这玩意也没多大的用处。张一真武功高强,我黑大刀也不是闹着玩白给的。” 高麻子惊恐的眼睛望着黑大刀,这老家伙知道,黑大刀那三蹦两跳的功夫,张一真就算倒背一只手也能打败他,大凡能吹的家伙,没有多少真玩意。 “你懂个屁,我的好外甥女婿哟,你大脑里就是少根弦,不盖上磨盘,怎么保险,这盖板是木头做的,万一张一真这小子砸坏了木板跑出来,我们都有危险。” 高麻子有自己狠毒的想法,好几百斤重的磨盘盖在阱口上,张一真就算天大的本事,也休想逃出来,饿这小子几天,等他半死不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再把他弄出来,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到时候交到细川五郎手里,也换个一官半职干干。 家丁们撅着屁股,龇牙咧嘴假装很卖力的样子,可那磨盘一动不动。 高麻子就要急死了,他望着那洞口,大声地喊叫,“快拿棍子撬,他娘的一帮混蛋,比猪能吃,比鸡力气还小。” 张一真思考着逃出去的方法,他把椅子放好,脚踩到椅背上,伸开手臂,他竟『摸』索到了陷阱的盖子,内心里一阵惊喜,用力推了一下,那盖子微微一动。 他『摸』得出来,那是木制的翻板,能打开关上,就有锁的机关,那是薄弱的地方。 高麻子听到推动翻板的声音,吓得后退了几步,大声地嚷叫,“快,快,快啊!都给我站到盖子上去。” 十几个小子每人一只脚,踩到翻板上,黑大刀蹲好马步,站在陷阱一边,双手紧握大刀,拿出平砍的姿势。 高麻子手按狂跳的心,瞪大眼睛望着陷阱口,巨大的恐惧让他出现了幻影,只觉得盖子上的人来来回回地晃动,张一真突然站在了这伙家丁里。 “张一真。”高麻子朝这伙家丁一指,大叫了一声:“抓住他。” 高麻子的一声喊叫,把十几个家丁都吓趴了,黑大刀心头一紧,抡起大刀瞪眼观瞧,不见张一真的影子。 “老爷,不要一惊一乍的,倒把我吓了一大跳,张一真还在陷阱里,这葫芦陷阱肚大口小,就算下面的人没把这小子捆住,他也休想出来。” 看一眼趴在地上的家丁,黑大刀抬腿踢翻一个家丁,大叫:“都,都给我滚起来,死死地踩住盖子,我们轮换吃饭,饿,饿张一真几天,看这小子还有没有力气跳出来,我就不信掉进陷阱里,我们还捉不住他。” 张一真听到上面的说话声,他眯着眼,慢慢掏出手枪,压好子弹,仔细听盖子上的动静。 一个家丁脚轻微地动了一下,张一真抬手就是一枪,子弹穿透这小子的脚丫子,打在另一个家丁的脑袋上。 一个家丁抱着臭脚单腿直蹦高,另一个家丁叫也没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家丁们可吓坏了,一个个抱着脑袋趴在地上,那脚丫子再也不敢碰那翻板一下。 高麻子眼珠子都红了,急着喊,“快,快,快他娘的踩上去。” 家丁们慢慢爬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伸伸脚,谁也不敢踩上去。 黑大刀急了,抡起大刀横在了一个家丁的脖子上,“都他娘的给我上去,不听话老子就一个个地宰了你们。” 隐藏在院外的高路听到枪声,带领着鬼子汉『奸』冲进了院子,一帮家丁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高路指着自己的鼻了说:“本,本人高路高队长,曾经是你们的上司,难道你们一个个的不认识老子了,快,快告诉你家老爷,我,我高路来了,执,执行任务。” “执行任务?”疤瘌眼凑了过来,挺直了腰板,“我们也在执行任务,捉拿刺客张一真。” 鬼子组长不干了,瞪起狼一样的眼睛,几步冲上前去,用枪顶住了疤瘌眼的脑袋,“八嘎。” 八嘎俩字,如两块炭火落在疤瘌眼的脊背上,这小子吓得浑身一哆嗦,“皇军饶命,我立马去通报高老爷。” “麻利点。”高路得意洋洋地说:“老,老子可没时间等。” 疤瘌眼慌忙跑进逍遥厅,见到高麻子,慌忙说:“老爷,高路带着皇军来了,说要见你。” 高麻子愣了一下,看一眼陷阱,“他娘的,早不来晚不来,张一真掉进陷阱里,高路这小子也来了。”高麻子一脸为难,他不怕高路,可他惹不起小鬼子,老家伙不情愿地说:“请皇军过来吧!” 陷阱里的张一真听到皇军两个字,一下皱起了眉头,他紧紧地咬着牙,静静地运气,求生的本能给他无穷的力量,脚踏椅背,张一真突然发力,起跳,用头直直地撞向翻板。 嗵地一声响,那木制的陷阱盖子竟被张一真撞开了,反作用力让他掉了下去。 等他再次起跳的时候,高路带着鬼子汉『奸』冲进了逍遥厅。 没等高路一伙人走进小屋,张一真突然冲出阱口,双手持枪,脚没落地,他的枪响了。 眼见打死了俩家丁,高麻子吓得魂都飞了,老家伙恨不能自己一下跳进陷阱,躲开神怪一样的张一真,他趴在地上,后悔惹到了不要命的张一真。 高麻子紧抱着脑袋,是死是活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屋子实在太小,门紧关着,张一真不能一下冲出去。 他的脚刚一着在,黑大刀猛扑上去,死死地抱住张一真的双臂。 趴在地上的高麻子看到这一幕,一下来了精神,忙大声地嚷叫,“快,快上啊!” 惊吓过度的家丁一下回过神来,一拥而上。 门外的高路带领着鬼子汉『奸』冲进来,众人合力,总算把张一真按倒在地。 高麻子双腿发软再也站不起来,疤瘌眼忙拉起高麻子。 十几个人死死地按着张一真,高麻子看了一眼,只见张一真扭头怒目圆睁,他紧闭着嘴巴,不说一句话。 高麻子吓得浑身直哆嗦,急着嚷:“疤瘌眼,快,快点把拴牲口的结实绳子拿来,可不能让这小子再跑了。” 从上到下,捆粽子一样紧紧地把张一真绑了起来,高麻子看着,长出了一口气。 老家伙放松下来,突然感到浑身疼痛,刚才他趴在地上,不知道多少人踏在他的身上,紧张的时候觉不到疼,心情稍一放松,老家伙疼得直咧嘴,看一眼怒目圆瞪的张一真,老家伙觉得捆绑起来也不大安全,忙叫疤瘌眼扶着,走出逍遥厅。 鬼子组长哼哼地笑了起来,高路面对着张一真,浑身禁不住了阵阵颤抖,虽然没捉到张一真的时候盼望着捉住他,可真的捉到了,看到张一真眼里愤怒的火焰,高路害怕了。 疤瘌眼将高麻子送回屋里,转身要走,高麻子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拉住他的手,“疤瘌眼,拿好枪,守在我身边,我怕张一真那小子万一挣脱开绳子,跑到我屋里来,想想真他娘的后悔,这种不要命的玩意最可怕,细川五郎还相中了张一真,好像他身上有啥好东西,依我看,打死这小子得了,留着他,觉都睡不好,总是做恶梦。” “打死他。”疤瘌眼一听这话来了精神,“一颗子弹就要了他的小命,反正捆得结结实实,他想躲都躲不开。” 高麻子眯眼想了想,“你小子只要杀了他,我赏你十块大洋,反正这小子又是点火又是爆炸还搞暗杀,得罪苦了大日本皇军,就算杀了这小子,细川五郎也不会怪罪,到时候,你小子拿着钱远走高飞,到没人认识你的地方躲藏起来,找个女人过日子,比啥都强。” 疤瘌眼笑了,他控制不住自己喜悦的心情,竟嘿嘿嘿地笑起来,高麻子掏出自己的小手枪,“这玩意好使,你拿上,杀了他。张一真这小子留在世上,我他娘的投靠大日本皇军,也整日价提心吊胆,怕这小子杀了。” 拍了拍疤瘌眼,高麻子小声说:“你可要精神点,悄悄地,用这把小手枪干掉他。”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二十九章 关键时刻忙争功,疤瘌眼急欲行动 从高麻子和疤瘌眼走出逍遥厅那一刻起,家丁们感觉好像少了许多人,鬼子汉『奸』一下成了主力,他们的眼神里带着狂妄,高路和鬼子组长更是得意洋洋地看着黑大刀,话语里满是命令的口气。 人靠衣装马靠鞍,鬼子汉『奸』为了便于行动,换上了老百姓的衣裳,没有那身吓人的狗皮,少了威严和震慑力,虽然一个个手里拿着枪,但看上去和那土匪流氓根本没啥两样。 和土匪流氓比起来,只是那眼神更凶狠一些,不管是日本人还是汉『奸』,经过一番洗脑训练,好像刚刚从狼窝里钻出来,龇牙咧嘴透着一股子凶残。 高路朝窗外看了一眼,月亮已经偏西,这家伙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阴阳怪气地说:“黑,黑,黑队长,你可辛苦了,抓,抓住了一条大鱼,手上沾沾腥味也就不错了。” 黑大刀满肚子有气,他白了一眼高路,正想说话,只听鬼子组长大声地嚷叫:“这里是大日本皇军的地盘,张一真,我们必须带走,人不能留在这个地方,万一跑了,细川大佐怪罪下来,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如果有人胆敢阻拦,死了死了地干活。” 黑大刀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鬼子组长一说话,也不管是什么人,就他娘的死了死了地干活,兵荒马『乱』,他娘的没有王法人『性』,随意就杀人,就连我黑大刀,黑队长也不放进眼里。 高路干咳两声,朝鬼子组长摇了摇手。 这次行动,高路带队,因为对地形和当地的人情都熟悉,聪明的细川五郎将权力交给了高路。 既然有细川的命令,高路觉得,这几个小鬼子应当服从他的领导。 想到这里,高路一脸得意的神『色』,独眼里含了笑,抓住了张一真,高路心里高兴,结巴也好了许多,“和,和气生财嘛,有话好商量,这次抓住张一真,我们大家伙都有功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要不是我高路带领皇军及时赶到,就凭你们这帮没放过枪的家丁,要是能捉住张一真,那要我们训练有素的保安团干嘛!” 黑大刀有些着急,本来他就有点结巴,一着急嘴就不好使了,“高路,你,你,你不能将人带走,人是我们抓住的,只有高老爷说了算。” “高老爷说了算?”高路哈哈哈地笑起来,“你咋不问问我带来的皇军干不干,高老爷对我高路有恩,这我心里清楚,加入保安团当上小队长,都有高老爷的一份功劳,可高老爷对皇军可没有啥恩情,我已经给足了高老爷面子,要是惹恼了大日本皇军,可别怪我当了甩手大掌柜,啥也不管。” 黑大刀一下子傻了眼,他知道高老爷最怕日本鬼子,又是送钱又是送粮,紧着巴结日本人,张一真可是条大鱼,可不能随便出手。 这小子低头皱眉想了一下,高老爷回屋休息去了,把这里的一切交给了自己,可不能让高路这小子把人带走。 想想:高老爷为抓住张一真,可是费尽心机,又是挖陷阱又是设暗道,功劳到手了,可鬼子汉『奸』想把张一真弄走,黑大刀觉得,高老爷一定不干。 鬼子组长眼盯着黑大刀,撇了撇嘴,根本不把黑大刀放进眼里。 “高队长,将张一真,带走地干活。”鬼子组长命令高路。 高路吃惊地看着鬼子组长,那只独眼眨巴着,傻了眼,扭头想了想,他觉得自己是队长,带领着这帮人行动,就算是皇军也得听他指挥。 高路想板起脸,可看到鬼子组长一脸凶相,忙摇了摇手,脸上挂了笑容,弯了一下腰,“稍,稍等,我,我去去就来。” 高路带着俩汉『奸』,大步流星地来到高麻子屋里,一进屋这小子就哈哈哈地笑起来,看到半躺在床上的高麻子,高路点了点头,坐在床边,一脸地关切,不紧不慢地说:“吓,吓,吓到高老爷了,长,长话短说,今晚,皇军要带走张一真。” “皇军要带走张一真?”一听皇军,高麻子浑身也不疼了,忙起身盘腿坐在床上,“张一真可是我抓住的,为了抓住张一真,我可是动了真脑筋,如果就这样带走,我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高老爷,”高路掏出烟来,点燃吸了一口,“好多时候人还不是瞎忙活,不要有怨言,往远处看,咱们还不是为了大东西亚共荣。” “放你的狗臭屁。”高麻子气得从床上跳下来,指着高路的鼻子,“你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净说大套话,我们顾的是眼时,我抓住了张一真,人也捆好跑不了了,我把人交到细川五郎大佐手里,跟你带过去不一样。” 高路笑了笑,“有,有啥不一样,还不是把张一真交到日本人手里。” 高麻子冲高路摇了摇头,“你小子真的变了,不了几天队长不知道姓啥了,连我高麻子也不放到眼里了。” 一听这话高路眨巴了几下独眼,心里有点怕,他知道高麻子的厉害,忙说,“高,高老爷,我哪敢不听你的话,完全是皇军的意思,咱得听皇军的不是?” 高麻子扭头看到了疤瘌眼,心想:老子就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会想到我高麻技高一筹,带走就带走吧,我的杀手就跟在后头,一个死的张一真,对任何人来说,都没有了用处。 高麻子严肃地点了点头,“如若是皇军的意思,我高麻子当然听,带走就带走吧,高路你可给我听好了,到了细川大佐面前,可要多表表我高麻子的功劳。” “那,那是当然,那是当然。”高路说着话,带领着俩汉『奸』走出屋子。 高路前脚刚走,高麻子打开柜子,拿出五块大洋,忙拉住疤瘌眼的手,“这五块大洋你先放进兜里,等打死了张一真,再给你那五块。” 疤瘌眼见到手里亮闪闪的大洋,眼珠子就要掉出来,忙揣在口袋里,凑到高麻了耳边说:“高老爷,我这就行动,瞅准机会就开枪。” “你小子可要瞄准了,一枪毙命,手脚麻利点,脑袋灵活些,如果干得漂亮,”高麻子顿了一下,眼盯着疤瘌眼,“说不定,我高麻子还给你加钱。” 加钱两个字比啥都好使管用,疤瘌眼一脸的激动,恨不能现在就下手,他简直有些等不及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高老爷,我疤瘌眼,眼上的疤就是跟人争娘们让人用刀砍的,我可是不要命的主,杀过人抢过东西,还当过土匪,高老爷,你放心,这回我非要了张一真的命,老爷,我这就行动。” 要说这钱对这号人来讲还真管用,高老爷那个高字,疤瘌眼也去掉了,『摸』了『摸』那把小手枪,拿出来看了看,昂头挺胸走了两步,疤瘌眼突然回头对高老爷说:“老爷,你可要把钱准备好了,事成之后我就来取。” 高麻子笑着点了点头,心里说,你小子还想着回来取钱,打死了张一真,你小子就没花钱的命了。 看着疤瘌眼出了门,高麻子忙站到窗口,他想最后看看疤瘌眼。 月光里,只见疤瘌眼大踏步朝逍遥厅走去。 高麻子只因多看了这么一眼,才没有让疤瘌眼走进逍遥厅,老家伙急急忙忙小步跑出屋子,小声地喊叫:“疤瘌眼,快回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三十章 高路大刀起争执,好戏安排在后头 刚出门不远,疤瘌眼猛然听到了高麻的呼喊声,虽然声间不大,但听上去既清晰又着急。 这小子忙停下了脚步,以为自己幻听,转身果真看到了高麻子,这老家伙生怕疤瘌眼没听到自己的呼喊,浑身的肥肉颤动着,追了过去。 疤瘌眼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小子还以为高麻子心疼了钱,要找自己降下价码,挠了挠大长脸,忙跑到高麻子身边。 “高老爷,有啥事,看你着急忙慌的,在屋里咱不是都说好了,你找我,又有啥事?”疤瘌眼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开心,抬头看了一眼圆圆的月亮。 月已偏西,不再那么明亮,高高的大树把高麻子和疤瘌眼罩在树影里,高麻子拉着疤瘌眼的手,轻轻地拍着,重新回到屋里。 高麻子端坐在床上,看了一眼立在身边的疤瘌眼,小声说:“你懂暗杀吗?” 疤瘌眼搞不懂高麻子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懂,暗杀就是暗着杀,不明着干,比方说,刚才我就打算,藏在逍遥的门边,找到机会突然冲进去,对准张一真开几枪,这就是暗杀。” 高麻子一脸无奈,松开疤瘌眼的手,心想:这没经过暗杀培养训练过的玩意就是不行,几块大洋让他一激动,竟忽略了危险,光凭着自己胆大有股子二虎劲,也不讲了后果。看人家军统、中统,汪伪七十六号,还有日本特务机构特高科,那些都是经过系统训练的家伙,不但杀人不眨眼,重要的是杀人于无形之中。 高麻子也想让疤瘌眼杀人于无形,可想来想去,一时想不出好办法,他觉得很有必要先教育疤瘌眼一下。 站起身来,高麻子朝窗外看了一眼,转回头,紧盯着疤瘌眼,“你小子真是个二虎玩意,逍遥厅里那么多人,高路带着鬼子保安团的人,守着张一真,你突然冲进去,没等你小子开枪,子弹早就打在了你身上。暗杀要想法保全自己,既要打死张一真,又要全身而退。” 听高麻子这样说,疤瘌眼倒吸了一口凉气,金钱激起的那股子冲动劲一下消失了不少,想想刚才自己的莽撞,疤瘌眼倒有点后怕。 傻愣愣地望着高麻子,疤瘌眼脸上有了一丝恐惧,“高老爷,你说咋办?” 高麻子挠着脸上的麻窝,咧着大嘴仔细想了想,“我看还是这样办,你到大门外,隐藏在让人不易发现的地方,等高路一伙人押着张一真出来,你就瞅准机会开几枪,手脚要利索,打倒张一真赶紧跑。” “老爷,打死了张一真,我朝那个方向跑?” “哎呀,朝相反的方向跑啊,你总不能对着追你的人跑吧,那不是自己送死,要随机应变,那里安全,你就跑向哪里,悄悄地躲藏起来,让他们再也找不到你。” 疤瘌眼浑身有些哆嗦了,脑袋瓜子也在轻微地摇晃,高麻子拍了拍疤瘌眼的肩膀,“你怕了,怕了就把那五块大洋拿出来,我高麻子随便找个家丁,三块就有人杀了张一真,看你这熊样,也不像干大事的人,要想干一番大事业,兵荒马『乱』正是好时候,这年月,要么生要么死,脑袋瓜子就得别在裤腰带上,人没胆子,屁事也做不成,『乱』世出英雄嘛,要想做英雄就得有捅破天的胆量,你可懂。” 高麻子这样一说,疤瘌眼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觉得高麻子说的很有道理,热血上涌,胆了又壮了起来,“老爷,我懂,我懂,十块大洋我是拿定了,杀死了张一真我就他娘的躲藏起来,等风声过后,老爷,你可要记好了,我可回来拿钱。” 高麻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小子,你真行,快去门外做好准备,那钱一个子也不会少你的。” 看着疤瘌眼出了大门,高麻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揉』了『揉』狂跳的心,拄上文明棍,下了高高的台阶,朝逍遥厅走去。 逍遥厅里,高路和黑大刀起了争执,一个想把人带走,一个想把人留下。 黑大刀一手拿枪,一手提刀,黑黑的脸膛透着杀气,无神但硕大的黑眼珠子瞪起来也着实吓人。 黑大刀这一硬气,几十个家丁也来了精神,一个个端着长枪,竟把鬼子汉『奸』围了起来。 张一真被绑在逍遥厅的大红柱子上,他冷眼看着鬼了汉『奸』,竟突然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里满带着狂妄鄙夷,就好像屋里众多的人,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突然的大笑声,让鬼子汉『奸』和那帮家丁吓了一跳,眼光都投在张一真的身上。 张一真的手被什么东西划破了,还滴着血,那血从他身上流出来有些吓人,他微皱着眉头,长长的眼睛闪现出不屑的光芒。 “你,你,你笑啥?”黑大刀眼望着张一真,四目相对,黑大刀猛然感到张一真的身上有一种让人惧怕的无形力量。 “我笑鬼子汉『奸』面对着我,面对着你们,也没有更多的办法,看到没有,只要团结一心,和鬼子拚了命,他们就算是狼,也会收起凶残的目光,夹起尾巴来,再不敢展『露』吃人的獠牙。” 张一真的话高麻子都听到耳朵里,他走进逍遥厅,看了一眼众人,鼻孔里哼哼几声,倒背起手,朗声说:“张一真啊张一真,你真是个顽固不化的家伙,在我家逍遥厅,挑拨离间不说,还吧吧吧,吧吧吧的,难不成还要策反我的家丁,今儿个鬼节,张一真,你也甭怪我收拾你,你小子可毁了我的家啊!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打瞎了他一只眼,现在变得疯疯癫癫的,一会儿看到特务,一会儿看到皇军,一会儿又看到土八路游击队,大半夜里突然爬起来拚命往外逃,几次撞到关着的门上,脑袋瓜子都破了,你说说张一真,此仇我能不报,能不亲手杀了你!” 张一真眼望着高麻子,哼哼了几声,“高麻子,你害了多少人,别倒背着手像个人似的,有本事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我知道你高麻子是个睚眦必报的恶人,别说打瞎了高希的一只眼睛,就是杀了你我都不解气!” 高麻子扭头看了一眼张一真,只见张一真紧锁着眉头,紧咬着牙关,那长长的眼睛里喷『射』出愤怒的火焰。 高麻子吓得后退了两步,指着黑大刀,“黑大刀,快上去杀了他。” 还没等黑大刀抡起刀来,鬼子组长突然冲到高麻子身前,抡起左手,照准高麻子的胖脸蛋子上就是重重地一巴掌,右手举枪对准了高麻子的太阳『穴』。 听到打脸的那声脆响,屋里的人禁不住一激灵。 高麻子的嘴角流出几滴血来,老家伙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低下头,再不敢说话。 黑大刀眼望着又是咧嘴,又是捂脸的高老爷,吓得浑身一阵哆嗦,心里想,在这块地盘上,高老爷就是土地爷,敬还敬不过来,谁人敢动一手指头,可鬼子敢打,还把老爷的嘴里打出了血。 “谁胆敢杀掉张一真,死了死了地干活。”鬼子组长歇斯底里地嚷:“人必须带走地干活!” 高老爷眼珠了向上翻了一下,他看到了那顶在头上的,乌黑发亮的手枪,强打着精神,尽全力让身体少抖动几下,他不喊饶命,那样可不符合他的身份。 高老爷将腰弯了弯,朝鬼子组长笑了笑,头可不敢动一下,生怕那枪走了火。 眼望着黑大刀,高麻子瞪起了眼睛,大声嚷了一句,“黑大刀,放人。” 听到放人,鬼子组长将枪收起来,眼看着高麻子低头哈腰小声说:“皇军,张一真,你们可以带走了。” 高路一听这话,立马来到高麻子身边,“高,高老爷,皇军要人,我高路也没有办法,归,归,归根结底咱不都得听皇军的,人家是爷,我虽然带队,但,但,但也得听皇军的话。” 高麻子哼了一声,眼看着一帮鬼子汉『奸』押着张一真走出逍遥厅,心里话:好戏还在后头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三十一章 刺客慌乱失了手,打死一个日本兵 疤瘌眼等待着他想要的结果,盼望着第一个走出大门的是张一真。 藏在高麻子家门口不远处的大树下,一只胳膊抱着大树,探出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举着枪,浑身紧张的有些发抖。 第一个出现的是独眼龙高路,这小子昂首走在前面,紧随其后的是一帮汉『奸』,五花大绑的张一真在中间的位置,后面紧跟着鬼子组长带领的一伙人。 门口,灯光明亮,正是『射』击的好时候,如果这伙人离开了门口,走进暗淡的月光里,瞄准必然会成为一个问题。 疤瘌眼知道不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他的手有些发抖,拿起枪找那准星缺口,可他处在黑暗中,那准星缺口一时半会还真找不着,找到缺口可怎么也找不到准星。 夜间『射』击是一门技术,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要想在夜间打中目标简直是一项不可完成的任务。 疤瘌眼突然感到夜间『射』击的难度,时间不允许他找来找去,这小子紧张的浑身发抖,眼看着张一真离开门口就要走进阴影里,疤瘌眼一咬牙,心里想,管他娘的打中还是打不中,正要枪口大概其对准张一真,打中还是打不中,也只好听天由命。 砰砰砰,三声枪响,鬼子汉『奸』顿时『乱』作一团,这帮小子必竟经过训练,都趴在地上,对准枪响的地方开了枪。 疤瘌眼第一次觉得,搞暗杀的钱还真不好挣,目标打中打不中不说,自己的三枪如同打中了马蜂窝,子弹雨点一样从身边飞过,疤瘌眼躲避在树后,双手紧抱着脑袋,等待着逃跑的时机。 他的脑筋第一次这样飞快地转动,像过电影一般把小马庄可以藏身的地方想了一遍,猪圈,地窖,场院,破屋,沟沟坎坎,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些地方汉『奸』高路都知道,如果单纯躲避鬼子那还好办,问题是有本地的汉『奸』,而且高路这小子还在高麻子家当过护院,想在小马庄藏起来不被高路发现,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独眼高路看到了那棵大树,这小子眼都不敢眨一眨,紧盯着树后下达了命令:“他妈的竟敢袭击老子,都给我上,打死这个王八蛋。” 鬼子组长摆了一下手,抬头看了一眼,所有的人都趴在了地上,唯独张一真依然挺立着。 张一真没有借机逃跑,因为他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如果突然逃跑,所有的子弹必将『射』向自己,就算自己有天大的本事,面对雨一样的子弹自己也无法躲避,况且捆绑了上身,脚脖子上也拴了绳子,他知道无法安全地逃脱,倒不如寻找最佳的时机。 “你的不懂战术,重要的是张一真,如果张一真跑了,”鬼子组长看了一眼高路,“你的,也死了死了的。” 鬼子组长这样一说,高路吓得简直就要从地上跳起来,独眼眨巴了几下,呆呆地望着鬼子组长,“我,我们的,咋办。” 鬼子组长突然站起身来,指了指大树,“你的,快上,打死刺客。” 高路突然站起身来,一帮汉『奸』紧随其后,朝着大树一边开枪一靠近。 疤瘌眼可吓坏了,看到张一真依然挺立着,他知道完不成任务别说要回高麻子拖欠的大洋,就算装在口袋里的几块也不保险,这小子像狗一样爬动着,回头也顾不得瞄准,胡『乱』放了一枪。 这瞎打的一枪,正击中站立在张一真身边的鬼子组长,这小子捂着胸口,瞪着眼睛,颤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可总发不出声音,一歪脑袋,眼一翻,竟完了蛋。 小鬼子们顿时慌了神,高路回头看到死了皇军,忙停下脚步,命令几个汉『奸』朝大树接近,自己抱起鬼子组长,大哭起来。 几个汉『奸』壮着胆子,围着大树转了一圈,大声地嚷:“高队长,没人。” 高路最喜欢这样的结果,这小子立马来了精神,抹了一把泪,抬头朝大树看了一眼,要说还是独眼聚光,这小子竟看到了月光下朝巷子里狂奔的疤瘌眼。 要说还是高路聪明,这小子明明看到了逃跑的疤瘌眼,可装作没看见,他知道顾鸡顾不了蛋,死了一个皇军,如果可怕的张一真再跑了,细川五郎大佐非要了他的小命。 死了鬼子组长,高路觉得少了羁绊,此处不易久留,高路下令看好张一真,自己带领几个汉『奸』再次来到高麻家。 他要借一辆马车,将鬼子组长的尸体拉回德州去,在高路眼里,死去的皇军比活着的汉『奸』还重要,他必须把死尸带回去,给细川大佐一个交待。 高麻子听到家门口的枪声,这老家伙搂着二太太哼着小曲正美得不得了,突然听到砸门声,忙推开二太太,招呼黑大刀,看下发生了什么情况。 黑大刀带着几个家丁打开了门,看到一脸苦相的高路,将大刀在空中划了一下,杵在地上问:“高队长,咋又回来了,难道张一真跑了?” 高路摆了摆手,“出大事了,死了皇军,你,你不主事,我要见高老爷,快闪开。” 高路急,可黑大刀不急,“慢着,这可是高府,得等,等我通报高老爷一声。” 高路急得又是晃头又是跺脚,可看着几个家丁拿枪对着自己,搓着手只好等高老爷出来。 不大功夫,跑来个佣人,带领高路走进高麻子屋里。 高路刚一进门,就急着对高麻子说:“高,高老爷,大,大,大事不好了,在你家门口遇到了刺客,打,打,打死了一个皇军。” 高麻子吓得浑身一哆嗦,“打了哪个皇军?” “鬼子组长,打你巴掌的那位。” “噢,”高麻子『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子,“这刺客枪法也够准的,专打组长,张一真呢,没被刺客打死?” “高老爷,你就别多问了,张一真那小子命大,活的好好的,你快派辆马车,我要连夜赶回德州去。” “回德州要马车干啥,喂牲口赶车的贾老汉生了病,我家的牲口『性』子烈,恐怕你们这帮人也玩不转,弄不好惊了车,到时候出了人命,我还怕算到我高麻子身上。” “没,没事,没事,高老爷,你,你不是不知道,我在你家的时候也套车使过牲口,这活我干得了。” 高麻子点了点头。 二太太噘着嘴,白了高路一眼,“死个人,村外随便找个荒地,扒个窝埋了不就得了,兵荒马『乱』天天死人,还用得着套车拉到德州去,真多此一举。” 高路独眼望着漂亮的二太太,心跳了起来,往前凑了凑,忙说:“二,二太太,要我手下的人死了,扒,扒个窝埋了也就算了,可死的是皇军,人,人家的命可金贵,死了也得拉回去,要,要不然,我高路,在,在,在大佐面前也没法交待。” 二太太撇了撇嘴,“人还不都是一样的,两条腿扛着一个脑袋,有啥金贵不金贵的,他日本人不在自己家好好呆着,跑到我们这里来瞎折腾,又是杀人又是放火,死了也活该。” 高麻子一听这话,忙捂住二太太的嘴巴,他怕这个漂亮娘们再胡说下去,看了一眼高路,绷起了脸,“高队长,二太太的脾气你也知道,脑袋里少根弦,竟胡说八道,他不懂形势,总拿庄稼人的眼光看问题,你给我个窝窝头我给你个饼子,成不了大气,鼠目寸光哪里懂得*****的道理,头发长见识短,我们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我这就派人套马车去。” 高路望着二太太哼哼了两声,跟随着高麻子去套马车。 套好马车,高路跟高麻子要了一根粗绳子。 将鬼子组长抬进车厢,高路把张一真身上的绳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面带微笑看着张一真,“兄,兄,兄弟,真的对不起,都,都是皇军的意思,委屈一下,上,上,上车吧!” 张一真低头看了高路一眼,突然起跳,横着出脚,将高路踹倒在地,鬼子汉『奸』见状,忙冲下来按住张一真。 高路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揉』了『揉』那只瞎眼,“好,好,好,真,真是捆起来的老虎比猫凶,看,看,看到我这只眼了吗?你小子打的,老,老子伺候日本人为了挣钱养家,关你屁事,你,你恨日本人,恨,恨我高路牙根都疼,这,这回不疼了吧?” 看了一眼手下的人,高路大声地嚷:“抬,抬车上去,捆在车扇上,捆死扣,可别让这小子跑了。” 看着一帮人竟拉不动张一真,高路笑了笑,再不敢靠近张一真,指着张一真大声地说:“撕破了脸皮谁也不怕谁,张一真,你打瞎了我一只眼,现在我敢打断你一条腿。” 张一真笑了笑,“高队长,你真能耐啊!我堂堂正正一个中国人,只懂一个朴素的道理,做人要讲良心,对得起祖宗,中国大,可再大的中国也容不下浇杀『奸』『淫』的日本兵!” “好,好好好。”高路眨巴了几下独眼,“你真英雄,打着灯笼也难找,不图吃不图穿,忍饥挨饿,专门和皇军汉『奸』干,我算是服你了,半夜里搂着娘们琢磨,可总也琢磨不明白,你到底图个啥!” 张一真再不想说些什么,瞟一眼无『药』可救的高路,摇了摇头。 他的腿被摁绑着,挪不开脚步,大吼一声:“抬老子上车。”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三十二章 麻子悄然使手段,马车突然翻沟里 几个汉『奸』将张一真抬到了车上,张一真身上没有多少肉,他们『摸』到了坚硬的骨头。 高路亲自驾车。 这辆车套了两匹马,高麻子专门为高路挑选了一匹枣红马驾辕,前面拉边套的是匹老黑马。 小鬼子都上了车,汉『奸』们一路小跑跟在车后。 他们要到放马的地点,骑上马,赶回德州。 可到放马的地点还有一段路,步行可以抄近道,可赶着马车也只好走大路了。 高路好长时间没有赶过马车,虽然驭马的口令他都知道,可他对这两匹马的脾气并不了解,所以多加了小心,挥动着鞭子,但不抽在马的身上,让马儿快步行走着。 他熟悉一下这两匹马,为下一步的快速行进打下基础。 说到马,这里不得不提一下高麻子,兵荒马『乱』,高麻子不但在人身上,而且在马的身上也动了心眼,他专门让贾老汉训练了这匹『性』子暴烈的枣红马。 训练的方法就是让喂养牲口的贾老汉,将这匹『性』烈的枣红马套在车上,专门训练枣红马反着用口令。 这样训练出来的枣红马和别的牲口就有了不同,你让它前进它会倒退,你让它倒退它却前进,你让它向左它却向右,你让它向右它反而向左。 这样的一匹反用口令的枣红马,高麻子故意套进车辕,高路带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家里,又带走了张一真,完全没把他高麻子放在眼里,这让高麻子很不高兴,特别是高路这小子本是自己的一个下人,现如今好像攀上了细川五郎,胆大包天竟不把自己放到眼里,高麻子感觉到,高路这小子为了自己的利益,阳奉阴违暗地里和他较劲,他要给高路一点颜『色』看看,让这小子吃点哑巴亏,知道一下吃姜还是老的辣。 高麻子看着高路将马车使出大院,低头憋不住地乐了一下,“高队长,你可要走好哟,夜路不好走,小心马儿受着惊吓,一路多加小心。” “放,放,放心吧高老爷,甭说这马,就,就算是野马只要套进辕里,我,我,我高路照样使唤的了。” 高麻子心想:吹吧你小子,早晚有你好看。 开始还好,高路望着车上坐着的日本鬼子,看一眼车后跟着的汉『奸』们,一扬鞭子,马儿就走动起来,这小子路熟,很快就出了小马庄,上了大路,大路的两边都是排水的深沟。 高路知道,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再拐个弯,不用多长时间就到了放马的地方,到那时候,鬼子汉『奸』骑上马,自己使车拉着鬼子组长和张一真,速度就会快起来。 想想车前车后都有人保护,而且还有大日本皇军,这小子心里就美。 高路坐在车上,一边走一边想,等到了德州,连夜把张一真交到细川大佐手里,我高路就等着领赏升官。 越想越开心,这小子随车晃动着身体,竟哼哼起了小曲。 突然想到那个死去的鬼子组长,高路向车厢里望了一眼,心里一阵别扭,这小子开始不停地安慰自己:打仗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突然遭遇刺客,防不胜防,我有啥办法,到时候,细川五郎也能理解我高路的难处,用不着过多地担心。 鬼子组长死了,可副组长还活着,这副组长是个小胖子,拿着手枪紧挨高路坐着。 这副组长看了一眼车后无精打彩的汉『奸』们,拍了拍高路的肩膀,“你的,将车子赶快一点,不许磨磨蹭蹭地干活!” 皇军的话高路不敢不听,他挥动鞭子大叫一声:驾! 鞭子抽在黑马屁股上,这匹黑马跳动一下,用力向前拉,想跑动起来,可那匹刚烈的枣红马,四蹄向后用力,努力向后退。 黑马没有枣红马的力气大,两匹马叫上了劲,车子慢慢向后移动,靠近了沟边,高路一见吓得瞪圆了眼珠子,再这样后退就会掉进深沟里,他摇动着鞭子,又下达了口令:喔,喔,喔。 高路这小子结巴,一个喔字出来,紧跟着又叫出两个,本来向右的口令,枣红马却向左一扭屁股,这下可坏了,车子一下掉进了深沟里。 高路见状吓得大叫一声:“不,不好,我的娘哟,可,可坏了大事。” 这小子大叫着,像只猴子一样从车上跳下来,眼看着那马车翻进了沟里,这小子惊出一身冷汗,伸手去抓马车,车没抓到,这小子趴在了斜坡上。 那些鬼子兵一下没反应过来,有的掉进沟里,有的被扣在了车下,有的整个身子压在了车下,有的压住了胳膊腿,只听得鬼子兵屋里哇啦地叫骂,哭爹喊娘地嚷疼。 高路趴在斜坡上,抬头看着一车鬼子在沟里鬼哭狼嚎般地叫嚷,吓得浑身直哆嗦。 那匹黑马被绳套绊倒,打着响鼻突然站立起来。 辕里的枣红马起了几下身子,可没能站起来,高昂着头,半躺在沟里喘着粗气。 小胖鬼子脑袋瓜子不但撞到了车扇上,流了血,要命的是,半个脑袋被车压在了下面,挤进了湿土里,这小子疼得嗷嗷直,大骂高路这个混蛋。 高路一见忙跳了起来,招呼一帮汉『奸』下沟抬车,人多力量大,汉『奸』们很快将车抬起来,拉出了满脸泥土的小胖子。 小胖子站起身来,想到自己的手枪,在沟底草丛『摸』索了半天,总算找到了。 这小子抓枪在手,看了一眼身边呆呆看着自己的高路,他个头矮小,将枪口顶在了高路的脸蛋子上,“八嘎,八嘎,你小子良心大大地坏了,把车使进沟里,摔坏了大日本皇军,死了死了的。” 高路吓得浑身颤抖起来,“副,副,副组长,你,你别生气,这马有点不听话,不,不,不是我高路技术的问题,皇军,你请多,多放心,我驾车也有些年头了,绝,绝,绝对没有问题。” 小胖子瞪了高路一眼,看了看沟里那帮吃了败仗一样唉声叹气的鬼子兵,觉得不发发威,这帮汉『奸』也不知道皇军的厉害,这小子突然一巴掌打在了毫无防备的高路脸上,一团金花从高路的瞎眼里冒出来,这小子捂着半边脸,傻愣愣地望着小胖子,突然一个立正挺起了腰板,大叫着:“嗨,嗨,嗨。” 叫一声嗨也就得了,可高路结巴收不住嘴,连叫了三声,这小胖子也不含糊,举手又补了两巴掌。 高路捂着脸看着小胖子,咧着嘴巴瞪着独眼,不敢说话。 高路突然觉得汉『奸』也不好当,低三下四受日本鬼子的气,说挨揍就挨揍,还得陪着笑脸,一个他妈的副组长就敢打高队长,想想人家是皇军,也只好忍气吞声。 点头哈腰往小胖子面前凑了凑,高路指了指那辆马车,“皇,皇军,我高路驾车也有些年头了,这路我熟悉,那有沟有坎的我都清,清,清清楚楚,我,我保证,一定多加小心,安安全全地把皇军送达目的地。” 小胖子点了点头,“再不敢翻到沟里去,小心前行地干活。” 高路看了一眼张一真,这小子知道此行的重点,可不敢让张一真跑掉。 张一真被紧紧地绑在车里,车翻过来有车扇支撑着地面,给了他足够的空间,他没有受伤。 死亡的鬼子组长滚出车厢掉进了沟里,鬼子们在一旁看着,指挥着汉『奸』们将车抬到路上,将鬼子组长重新装进车里。 高路认真整理好绳套,俩汉『奸』将马牵到车边,高路接过枣红马往车辕里牵。 没想到那匹枣红马突然尥起了蹶子,尘土飞扬,小胖子就在高路身边,来不及躲闪,一蹶子蹄在了这小子的屁股上,这家伙没有防备,重重地摔进沟里。 高路又吓了一跳,忙把缰绳交给一个小汉『奸』,自己慌忙下到沟里,扶起捂着屁股,哎哎呀呀叫喊着的小胖子,“皇,皇,皇军,我,我看出来了,这枣红马『性』子烈,认生,不,不过没关系,我,我,我高路定能降服它。” 总算将马顺利地套上了车,小鬼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不敢上高路驾驶的马车。 高路愣了一下,将鞭子挂在车辕上,来到小胖子身边,“皇,皇,皇军,请上车,我敢保证,没,没问题。” 小胖子白了高路一眼,“你的,保证安全地干活。” “安,安,安全,安全的很哟,这条路装在我肚子里,熟悉的很,只,只要我高路稍微加点小心,再不会出现翻车的怪事。” 小胖子看了一眼站在车后的汉『奸』们,他是皇军,总得比汉『奸』们高出一等,这小子一挥手,“上车地干活。” 小鬼子们一个个爬上了车,找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下来,小胖子依然坐在高路身边。 高路一挥鞭子,马儿听话地走动起来。 车慢慢地走着,小胖子再不敢催促。 边走高路这小子边琢磨着问题出在哪里,怎么这枣红马突然不听话了,琢磨来琢磨去,高路觉得,一定是这枣红马夜里突然受到了惊吓。 再往前走就是叉路口,拐个弯走不远就到了放马的地方,高路的心情激动起来,他看了一眼车厢里的张一真。 张一真好像睡着了,一动不动还轻轻地打着呼噜。 就要拐弯了,高路不得不再次下达口令,他知道如果没有拐弯的口令,这马就会一直往前走。 这次高路还真的多加了小心,嘴里喊叫着拐弯的口令:咿,咿,咿,命令着马儿向左拐弯,右手拿着鞭子,左手使劲往怀里拉着缰绳。 那匹枣红马听到口令,朝右猛力拐,也不管脚下的深沟。 高路一见车子又要翻进沟里,嘴里嚷叫着:“我,我,我的亲娘哟,咋,咋搞的,可坏事了。” 这小子慌忙跳下车子,死死地拉住马缰绳,嘴里招呼着吁,吁,吁,想让马儿停下来,可枣红马不但不停而且向前跑动起来,黑马稳稳地站在原地,枣红马冲了上去,绳套纠缠在一起,这可真是『乱』了套。 车子陷在了沟边,就要翻进沟里。 几个汉『奸』从车后跑了过来,使劲拉住马缰绳,车子总算没翻过去。 小鬼们有了上次的经验,见情况不妙,也顾不得自己是大日本皇,一个比一个快,全都跳下车来。 小胖子跳下车,瞪圆了眼睛,这小子喘着粗气,紧跑几步来到高路身边,狠狠地踢了高路一脚,“八嘎,你的,必须治服马儿,顺利地将张一真送到城里去,再出现情况,你的,枪毙地干活。” 高路望着满脸怒火的小胖子,顿时傻了眼。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三十三章 押解一真回德州,张菊泪水化微笑 呆呆地看着小胖子,高路耸耸肩膀想说些什么,可看到小胖子那可怕的眼睛直视着他,这小子忙闭上了嘴巴,朝车厢里看了一眼。 他怕张一真突然挣脱绳子逃跑了。 还好,他看到了拿枪指着张一真的鬼子兵,这帮小鬼子警惕就是比汉『奸』高,他们似乎早已做了有序的安排,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都会雷打不动地坚守自己的职责。 高路点了点头,放下心来,这个狗汉『奸』,内心里对日本鬼子充满了佩服。 张一真和高路是两种不同的人,对于入侵的日本鬼子,张一真内心里充满了仇恨,高路对待日本鬼子内心里却充满足了敬畏,他们都被战争挟裹着,展现出最真实的人『性』。 战争哟,真是魔鬼孕育的怪胎,这怪胎,只长着疯狂的大脑和一张血盆大口,将灾难强加给善良的人们。 是反抗还是屈服,是苟且偷生还是勇敢抗争,当生死摆在面前,那选择该是多么地艰难。 小胖子那句枪毙地干活,如一声炸雷震撼了独眼高路,他知道这小日本鬼子说到做到,杀掉他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战争面前,生命之轻,真如空中飘动的柳絮,禁不住一阵微风。 高路可不想死,活在这个世界上,他这种人挖空心思地享受,永远也活不够。 在敌占区,高路宁愿做日本人的走狗,摇着尾巴陪着笑脸,也不愿冒着生命危险去抗争。 小胖子命令高路将马制服,这可给高路出了一个难题,这小子飞快地转动着脑筋,想着治服马儿的方法。 看到那辆就要歪到沟里的马车,高路站在路中间,用手指指点点,小声地命令:“你,你俩给马戴上嚼子牵住马缰绳,就,就是让马儿踩死了,也,也不能松了手。” 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汉『奸』们,“你,你,你们都下手,要下死手,把,把车子抬到路中间来,可不敢喊号子,如,如果吓惊了马儿,驮着张一真跑没影了,黑,黑,黑灯瞎火找不着,我,我要了你们的命,皇,皇,皇军要我的命,我,我先让你们这帮小子,死了死了地干活。” 看到高队长真动了肝火,汉『奸』们不敢怠慢,也不敢喊号子,憋得满脸通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马车弄到了马路中间,低头喘着粗气。 两匹马在高路眼里,成了两只大老虎,看到月光里黑乎乎的一,从匹马,高路的心扑通扑通地直跳,来到小胖子面前,高路指了指两匹马,小声地说:“皇,皇军,这,这马儿,一时半会可驯服不了,得,得用鞭子抽,一直打得瘫软在地上,才会听话。” 小胖子皱着眉头想了想,“打瘫,怎么拉车地干活。” 高路突然灵光一现,突然有了好办法,这小子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激动地直拍屁股。 小胖子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以为高路突然发了神经。 高路向进一步,冲着小胖子神秘地说:“我,我有好办法了。” 小胖子看着高路。 高路亲自动手,解开马的绳套,将两匹马拴在车后,笑望着小胖子,独眼含了笑,“皇,皇军,请,请上车!” 小胖子不知道高路这小子搞得什么鬼名堂,疑『惑』地望着高路。 高路走到车辕里,抬起了车把,回头对小胖子说:“皇,皇军,这回我高路为大日本皇军,当,当,当一回马,亲自拉车,再,再也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了。” 小胖子笑了,看了一眼高路竖起了大拇指,“吆西,吆西。” 鬼子们都上了车,高路亲自拉车,一帮汉『奸』在车两旁推着马车,这回总算安全地上路了。 一直折腾到天蒙蒙亮,这帮鬼子汉『奸』总算回到了德州城。 细川五郎得知张一真被抓,高兴地一拍桌子,命令将张一真先关押起来,他要亲自审问。 张一真面对着牢房,心中涌动着一股心酸,他双手捂着脸,紧咬着嘴唇,他知道自己要面对细川五郎。 在北平的时候如果不是和谈,他早就杀死这个这个鬼子队长,在张一真的眼里,细川五郎是个『色』狼,那天夜里就是从他手里救出了窦妮。 他想到了许多人,平时张一真很难这样静下心来想一想,关在监舍里他无事可做,生死未卜亲人战友兄弟一个个浮现在眼前。 当姑姑张菊和李紫蕊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张一真的眼前一亮。 从小窗里向外望了一眼,红红的太阳正在升起,张一真突然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孤独憋屈,这些年来,他像一匹野马,独来独往,接触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如今关在小小的房间里,他感到头在轰轰隆隆响,整个人不要爆炸了。 张一真被高麻子暗算被捕的消息,通过秘密渠道传到了于飞的耳朵里,他了解大名鼎鼎张一真,知道张一真单枪匹马在跟鬼子汉『奸』抗争,他知道张一真是条汉子,也是可以争取的对象,向军分区作了汇报。 张菊一大早正在茶馆招待着客人,兵荒马『乱』生意惨淡,但总有些老顾客,打从无意救了牛议员一命,这牛议员还真讲义气,隔三差五总到茶馆里转上一转变,背靠大树发乘凉,也少了人来茶馆找麻烦。 牛议员就是不一般,这一大早的就匆匆忙忙地赶来,不为喝茶,就为亲口告诉大掌柜一个消息:张一真被鬼子抓住了,关在监狱里。 张菊从牛议员口里,听说侄儿被抓,惊得半晌说不出话,她知道牛议员是可以依靠的对象,最起码通过他的关系,可以让侄儿少受些活罪,鬼子的监狱说是人间的地狱,进到那个地方有一千种折磨人的方法,不死也得脱层皮。 镇静了一下紧张的情绪,张菊把牛议员叫到自己屋里,给牛议员满了碗茶,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俩保镖。 牛议员摆了一下手,俩保镖弯腰点了一下头,走出屋子,守在门口。 “牛议员,你地位高,请允我冒昧求你。”说到这里,张菊停下来,眼望着牛议员,查看他的表情。 牛议员一脸沉重,摆弄着手上的扳指,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的样子。 “求我啥事?你就明说。”牛议员知道张菊要求什么,他故意这样问,让张菊亲口说出来,自己帮了忙,也算是自己的一份人情。 “你曾救过我,其实,我内心里一直感激,现在,你得设法救救我的侄儿,最起码咱不能让他在监狱里受罪,鬼子的酷刑你也知道,都是魔鬼才会想出的办法,我真的怕鬼子把侄儿活活折腾死,他一身硬骨头,不会服软,我真的不放心。” 牛议员点着一支烟,用力吸了两口,烟雾在他的头顶盘旋,看上去他似乎有些为难,抬起头来,牛议员一脸认真地问张菊,“张一真是游击队特工科的人,还是军统的特工?” 张菊用力摇着头,“牛大哥,你真抬举他了,张一真,说穿了就是一个普通的庄稼人,啥也不是,就是个良民。” 张菊知道,牛议员和日本鬼子穿一条裤子,跟这种交谈必须长点心眼。 “我试试看吧,救出张一真你也甭喜,救不出来你也甭恼。”说着话,牛议员站起身来,弯腰拿想茶碗喝了一口茶,轻轻地把茶碗放到桌了上,“这茶不错,有些味道,以后说话就直来直去,你救过我的命,用不着见外,只要能帮得上的忙,我姓牛的一定尽力。” 张菊一直把牛议员送出茶馆,眼望着牛议员钻进轿车,挥了挥手。 转身,张菊想起侄儿张一真,心头猛然一热,泪水涌出了眼眶,她摇了摇了头,抬手擦干泪水,微笑着走进了茶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三十四章 细川大佐亲审讯,梦想一真能归顺 张一真被关在小屋里,他的内心十分地烦『乱』,当几个看守七手八脚地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将他的双手反铐在了背后,他没有反抗。 张一真心里清楚,现在的反抗毫无意义,孤单的一个人,在戒备森严监狱里,他能做的,就是寻找机会。 解开绳子,他感到从没有过的轻松,轻微地活动了一下身体,环顾了一眼监舍。 屋子不大,窗口很小,屋里放着两张床。 等看守出了门,他看了一眼水泥地面,思考着一个问题:如何逃脱。 望着窄小的窗户,突然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门打开了,张一真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几个荷枪实弹的日本鬼子走了进来,押着他来到审讯室。 张一真皱着眉头,满脑子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刚一进门,他就看到了细川五郎、小鸟游一还有那个猪头翻译。 细川五郎和小鸟游一阴沉着脸,猪头翻译脸上挂了一点点微笑,他弯着腰,站在坐在桌前的细川五郎身后。 张一真身后有一把椅子,椅子后面有一个垂下来的大铁钩。 那铁钩随时都可能挂在手铐上,将他吊在空中。 细川五郎看了一眼张一真,示意他坐到椅了上。 细川五郎用日语说,猪头紧着翻译。 “张一真,你是八路军游击队的人,还是军统的特工?” 张一真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介平民,你们无权抓我!” 哈,哈,哈!细川五郎仰头大笑。 “这里已被大日本帝国占领,胆敢抗日者,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为什么不可以抓你。” 张一真白了一眼胖翻译,“我的脚下是中国的土地,你们不呆在自己的土地上好好地生活,凭什么占领我们的家园,烧我们的房子,杀我们的人民,如果说有了坚船利炮就可以为所欲为,那人『性』又放在了哪里?这样不讲道理,和魔鬼禽兽又有何区别?” 翻译的脸红了一下,但他还是原样翻译出来。 细川五郎和小鸟游一仰头狂笑起来,他们的脸上满是得意。 “*****是我们的目标,拳头硬才是道理,不服就打服,谁阻挡我们谁就是我们的敌人,必须杀掉,你,张一真,经过我们的调查,有好几起案子都和你有关系,今天我就可以杀掉你。” 张一真仰头也哈哈笑起来,他的眉『毛』挑了一下,挺了一下腰,冷冷地说道:“你看我怕死吗?我打小跟随父亲,干得就是九死一生的营生,吃的就是刀尖上的饭,想拿死来吓唬我,我张一真还真的不怕。” “吊起来!”细川五郎突然说。 猪头翻译看了一眼张一真,他知道那铁钩子只要挂在手铐上,整个身体脸朝下吊起来,那铁铐就会割断皮肉直接和骨头接触,如果时间久了,弄不好双手就会残废,他看透了张一真的『性』格,吃软不吃硬,如果这样下去,他必然要吃大亏。 猪头翻译咳嗽了一声,眼瞅着小鸟游一,“说来,小鸟先生和张一真是同行,同行有些共同语言,细川大佐,依我看,先别急着吊,是否让小鸟游一队长劝劝张一真,归顺了我们。” 张一真白了一眼猪头翻译,他最恨的就是中国人给日本鬼子做狗当汉『奸』。 小鸟游一倒是个爽快家伙,这小子咧开大嘴笑看着张一真,不紧不慢地说:“张一真,也许你还记得,在北平的时候你被我一脚踢下山崖,你小子命还真大,没有摔死,上次我打败了你,在中国我敢说无人敢挑战!” 张一真冷笑了一下,“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还敢吹呢,在日本国,我张一真倒背着一只手,打败鬼子无敌手。” 小鸟游一搞不懂张一真说了些什么,他摇了摇头,一脸懵懂地看着胖翻译。 猪头翻译点了点头,他觉得就要挑起战火,还得加点油,板起面孔,一本正经地对小鸟游一说:“张一真的意思你没听懂,他用了中国的俗语,意思是说,你吹牛说大话,他只用两条腿一只手,就能把你打趴下,满地找牙。” “八嘎,我要和他决斗。”小鸟游一简直气疯了,如果不是细川大佐在身边,他早就冲到张一真身边,动起手来。 恰在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鬼子兵,突然一个立正,“报告大佐,门外有人求见。” 进门的是牛议员。 细川五郎看到牛议员脸上有了笑容,“牛议员,你来审讯室,什么地干活。” 牛议员看了一眼张一真,叹了一口气,对细川大佐说:“细川先生,我的人马你也知道,在这德州城里发生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为了大日本皇军我可是又花钱又尽力,张一真这个人我已经调查清楚,可以为他担保,他是个愚蠢的家伙,不配合大日本皇军罢了,绝不属于任何派别,危害不大,用不着动刑,你让他说些什么,他也说不出来,因为他背后根本没人指使,如果打得他胡说八道,细川大佐你想想,他要说些假消息,反而对我们不利。” 细川五郎看着牛议员,嘿嘿了两声,“张一真武功高强,危害可不小啊!” 小鸟游一听细川五郎这样说,满肚子不服气,“细川大佐,我要和张一真比试武功,我要让大佐亲眼看看,到底谁的武功高强。” 细川大佐点了点头,“比武可以,但这不是我们的目的,如果打败了张一真,他认输了,归顺了我们,为大日本皇军卖力,那才是最好的结果。” 牛议员觉得这可是个好台阶,等比武完了,可以好好的劝劝张一真,到时候让他为大日本帝国服务,这样对张菊也好有个交待。 牛议员走到张一真面前,拍了拍张一真的肩膀。 张一真扭头看着牛议员,四目相对,牛议员不觉吃了一惊,只见张一真的眼里布满血丝,长长的眼睛透着一股子杀气,一皱眉『毛』简直把牛议员吓了一跳,那长长的眉『毛』倒立起来,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一看,张一真就是条汉子。”牛议员大声说:“小鸟游一队长说了,从他的话语里我能听得出来,他可不服你那二下子,日本功夫,柔道摔跤啥的,那可不得了,抓住一条胳膊就能把人摔翻在地,张一真,你可敢试试?” 张一真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视着小鸟游一,大声说:“和他,一个沾满中国人鲜血的鬼子比武,我怕脏了手。” “他,他说什么?”小鸟游一指着张一真,扭头问猪头胖翻译。 胖翻译上前一步拿开小鸟游一的手,一脸神秘地说:“张一真看不上你,不想和你比试。” 小鸟游一啊啊大叫了两声,“今天若不打败张一真,我宁愿剖腹『自杀』。” 张一真听小鸟游一说剖腹『自杀』,立刻来了精神,他想伸出伸指勾动两下让这个小日本鬼子过来交手,可他的手倒铐着,只好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小鸟游一,扭了扭头让这小子立马过来交手。 细川五郎站起身来,朝院里望了一眼,看了一眼猪头翻译。 “如果张一真败下阵来,问他一下,是否归顺我们,为大日本皇军服务。” 猪头翻译来到张一真身边,小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你打不过凶猛的小鸟游一队长,是否认输,归顺大日本皇军。” 张一真想都不用想,点了点头,在他眼里小鸟游一就是碟小菜,三口二口就可以吃掉,归顺的事根本就不用谈。 “如果我赢了,”张一真紧盯着胖翻译,“可否放我出去?” 胖翻译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张一真提出这样的要求,慌忙来到细川大佐身边,悄声说:“张一真有个要求,如果打败了小鸟游一先生,他要我们给他自由。” 细川五郎很自信,在中国这几年,这小子几乎没有不自信的时候,他相信日本功夫天下无敌,对于小鸟游一打败张一真,他充满信心。 这小子眼望着屋顶,眼珠转了转,心想:就算我细川五郎放了你张一真,只要我布置好罗网,费不了多长时间,照样把你小子抓回来,投进监狱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一真小鸟战正酣,细川观战有点怕 胖翻译看了一眼消瘦虚弱的张一真,虽然他在为日本鬼子服务,但同是中国人,他有了一点点心疼。 满脸疲惫的张一真眼盯着小鸟游一,他的眼睛里含着愤怒的光芒。 抬头望一眼漆黑的屋顶,他如同进入漫漫黑夜,天气依然炎热,他的脸上满是汗水,身上却感到丝丝寒意。 他听到,门外的鬼子兵在大声地呵斥所谓的罪犯,屋里几双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张一真胸中好像堵着什么东西,透不过气来,心中涌动着一股酸楚,直奔他的眼睛,他有点难过,感到自己从没有过的孤独无助。 皱了一下眉,张一真感到眼里含了一点委屈的泪水,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没有人可以帮助他,他只能靠自己。 屋里屋外都是鬼子汉『奸』,院里有了跑步的声音,那声音有些杂『乱』,一声枪响,院里突安静下来。 张一真的身体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他感觉院里可能枪杀了人。 杀人成了鬼子的家常便饭,细川五郎、小鸟游一还有那位胖翻译,似乎听惯了这样的枪声,他们没有一点反应。 小鸟游一满脸得意,他紧握着拳头,晃了晃上身,朝窗口看了一眼,扭动一下肩膀,亮出肥厚的肌肉,用挑斗不屑的眼光笑看着张一真。 张一真的心中突然点燃了怒火,虽然双手被铐,但他依然握紧了拳头。 四目相对,眼光碰撞,俩人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一样怒火,谁也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没有身体的接触,眼光互相盯视着,搏斗着,谁也不愿第一个移开眼神,无声的较量已经开始,身体的接触难以避免了。 渐渐地,从眼神里,胖翻译看到小鸟游一败下阵来,张一真似乎乐意用他那长长的眼睛永远怒视着对方,让对方认怂服输。 小鸟游一看到了一双可怕的眼睛,他似乎在和一只老虎对眼,感觉对方在用那冷冷的眼睛淹没吃掉他,那眼光里似乎有一种可怕的力量,让他不愿再对视下去。 从张一真的眼神里,小鸟游一看到一股永不服输的可怕力量,这无形的力量深深地震撼了他。 小鸟游一移开目光,投在了张一真的身上,他看到了虚弱的身体,他觉得,虽然张一真的眼光里,充满了不屈的力量,但比武决斗需要的是实力,眼光传达一百个不服,也不顶个屁用。 胖翻译同样看到了张一真闪烁愤怒的眼睛,那眼光流『露』出拚死一搏的勇气,但胖翻译知道,张一真面对的是强大的以逸待劳的对手,如果不将养几日,凭张一真弱不禁风的样子,断难打败小鸟游一。 胖翻译知道,张一真就算被打死,嘴巴也不会屈服,可嘴巴要靠实力,没有实力支撑的嘴巴,只能,也只会被巴掌打烂。 他将眼光投向细川五郎,他想阻止这场比武,因为在他看来,瘦弱的张一真,绝不是小鸟游一的对手。 小鸟游一看上去那么强大,他满面红光,展『露』出大块肌肉,瞪着牛一样的大眼,好像要将对方吃掉。 小鸟游一真如饿狼,眼里闪烁着凶残,看上去着实吓人。 如果阻止不了这场决斗,胖翻译心里想:推迟几天,至少这样才公平一点。 眼望着细川五郎大佐,猪头翻译弯下腰,脸上挂了一丝顺从的微笑,他正要开口说话,没想到细川五郎点了点头,开口说话了,他只好紧着翻译:“张一真,只要赢了小鸟队长,细川大佐答应给你自由,放你走。” 牛议员乐了,他觉得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愿赌服输,谁也没有怨言,他更乐意看一场高手的精彩表演,那可关系到『性』命,必须拿出真本事来决斗。 “好,好,好!”牛议员有些忘形,他竟拍轻轻地拍了几下厚厚的巴掌。 比赛不管对手愿不愿意,都得进行了。 比武,决斗听上去就让人兴奋,细川五郎脸上挂了笑容,在他看来,小鸟游一赢定了,他要让那些犯人们亲眼看看,大日本皇军是如何打败瘦弱的中国人。 张一真从椅子上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的神情忧郁,随意晃动了几下身体,眯着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细川五郎朝张一真摆了一下手,张一真看了一眼细川五郎,这个可恶的家伙,脸上有一丝得意的笑,似乎比武还没有开始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细川五郎看上去有了一点点温和,张一真知道,这是一只趴在地上,晒着阳光的狼,虚假温和的背后隐藏着凶残。 张一真突然觉得,虽然自己在小鸟游一面前是绝对的强者,但胜也难,败也难,如果打伤甚至打死了小鸟游一,他知道细川五郎定会食言,日本鬼子能讲信用吗?这让他很是疑『惑』,如果故意败在小鸟游一手里,再寻找机会逃出去,他心有不甘。 张一真又一次感到纠心的孤单,没有可以商量的人,他一个人好像被一群狼包围着,呼喊毫无用处,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阵阵凄凉如冷风吹进心底,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院子里,鬼子兵屋里哇啦地叫喊着,传来铁门开启的声音,杂沓的脚步声说话声在院里传来,让人感受到一股紧张的气息。 细川五郎挥了一下手,朝门外走去,他的身后跟着牛议员和小鸟游一,胖翻译看了看张一真,示意他到门外去。 站在门口,张一真第一次感受到阳光那么刺眼又那么可爱,他朝院里望了一眼,只见穿着号衣的“犯人”排成长长的两排站在院子里,他们看上去无精打彩,眼神里却流『露』出企冀坚强的光芒。 小鸟游一站在院中央,他手里提着一把战刀。 张一真的双手被反铐着,没有人给他打开铐子。 看到小鸟游一手里的战刀,张一真扭动了一下肩膀,感觉热血奔腾,浑身有了力量,低头活动了一下双腿,前后左右转动了一下脑袋,只听得脖子里发出咔咔的脆响。 他不企求小鬼子打开铐子,更公平地参加比赛,他紧闭着眼睛,用耳朵细听。 眼前浮现出父亲还有师爷许知图的影像,他的心中涌过了一阵热浪,紧咬着牙关,平静的内心里积聚着力量。 突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张一真睁开眼睛,他看到上百的鬼子兵跑进院子里,他们背着枪,一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模样。 细川五郎打了一通电话,调来部队,好不容易抓住了张一真,他宁愿打死他,也绝不能让张一真逃脱。 鬼子兵将院子围起来,岗楼上还支起了机枪。 这样的比武牛议员第一次看到,他有些紧张,手心里出了汗。 猪头翻译心在狂跳,他想说句公道话,看了一眼可怜的张一真,他有点心酸,一个人带着铐子,还反铐着,面对提着战刀眼『露』杀气的小鸟游一,胖翻译觉得,张一真断没有赢的可能,不被杀死就不错了。 看着坐在桌前,面『露』凶相的细川五郎,胖翻译张张嘴巴,没敢说出话来,喘了一口粗气,轻轻地咳了一声,他清楚,规矩都是强者制定的,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来,断不会向着弱小的张一真。 今天,鬼子要利用这不平等的比武让张一真感知一下,大日本皇军的厉害。 强者永远欺侮弱者,在这里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只见小鸟游一突然奔向张一真,举刀照着张一真的脖子横劈过来。 张一真不躲不闪,等待着小鸟游一靠近再靠近,战刀接近脖子的瞬间,张一真单腿下蹲,脖子躲过战刀,突然来了个扫堂腿,小鸟游游一摔倒在地,鲤鱼打挺一下站起,挥刀又砍。 两人你来我往打在一起,院子里尘土飞扬,一时分不出胜付。 张一真负了伤,他的胳膊后背被刀片划伤,血流下来,滴在地上,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那帮“犯人”盼着张一真打败小鸟游一,而这帮日本鬼子,却盼望着小鸟游一刺死张一真。 细川五郎满脸惊讶,这小子张开嘴巴呆呆地看着,他万没想到,反铐着的张一真竟然能坚持这么长时间,摇了摇头,这小子心里想:多亏没有摘下手铐,如若张一真摘掉手铐,用不了几下就能把小鸟游一打死,这小子,真是太可怕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一真脚踏鬼小鸟,细川食言发脾气 平静的时间在你死我活的搏斗中,显得那么不平静,人们提心吊瞪大眼睛仔细观瞧着,时间似乎静止了,揪着所有人的心。 越打张一真的内心里越是平静,他不急不躁,不温不火,像只燕子在小鸟游一身边飞来飞去。 张一真看透了小鸟游一的招数,前遮后挡,翻转跳跃,劈砍斩剁,就那么几下子。 一时半会不能战胜张一真,小鸟游一有些急躁,面对反铐着的张一真,这小子有些肆无忌惮,刀刀都往张一真要命的地方砍。 张一真努力地躲闪着,战刀飞舞,他不易近身,知道再这样耗下去,时间越长对自己越不利,没有胳膊双手的帮助,辗转腾挪费了不少力气,张一真感到力量不足,他大口喘着粗气。 对这不公平的比赛,张一真只能忍气接受,做为一个弱者,在强大的鬼子面前,他只有拚死一搏,别无选择。 小鸟游一挥舞着战刀,而自己只靠腰身双腿躲避反击,他不能再这样打下去,只有用不公平对待不公正,他必须尽快地想出办法,给对手重重地一击。 张一真故意放慢了脚步,等小鸟游一的战刀朝着自己的身体斜劈下来,张一真突然跃起,双脚重重地踹在了小鸟游一的胸口,两人同时重重地摔在地上。 几乎同时,两人从地上跃起,小鸟游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晃了晃手中的大刀,咧开大嘴冷眼看着张一真,喘着粗气,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他那笑里有种胜利者的高傲和轻蔑。 张一真双脚感到了,小鸟游一身上穿了铠甲,他摇了摇头,知道这个所谓的武术高手,早已做了准备。 低头,张一真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块石子,他故意后退了几步,单等小鸟游一挥刀冲过来,飞脚踢出去。 小鸟游一根本不在乎张一真的三脚二腿,铠甲在身,张一真不能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这小子放肆地将大刀挥动起来,独自耍把了几下,眼盯着张一真,突然大叫一声,冲了过去。 张一真突然跳起,吸引小鸟游一的注意力,瞒天过海在空中转了一圈,落地的刹那,脚起石飞,那石子夹在腾起的尘土里,直奔小鸟游一的脑袋。 石子不偏不斜,重重地击打在小鸟游一的太阳『穴』上,这小子眼前一黑,摇晃了几下身体,张一真迅速飞起一脚,将小鸟游踢倒在地。 没等小鸟游一起身,张一真侧身一跃,脚踏在小鸟游一的脖子上。 张一真的大脚着实让人害怕,这小船似的大脚丫子还没用多少力,小鸟游一早已喘不过气来。 观看的“犯人”无比地兴奋,他们没有想到,张一真会取得胜利,真让人解气。 鬼子汉『奸』瞪大了眼睛,手里拿着枪,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一个穿号服的老者,留着长长的胡须,突然大声嚷了一句:“打死他!” 阵阵呼喊从穿号服的人群里暴发出来,那是压抑太久最解恨的悲愤呼号,“打死他,打死这个狗娘养的。” 张一真听到那呼叫,眼里涌动着泪水,他的心狂跳着,没有多少兴奋,心中却涌动着一丝丝的难过, 看到被自己打倒在地的小鸟游一,他想到了,死在鬼子手里的父亲,想到了陈团长还有那么多的战友兄弟,想到了姑姑,紫蕊、马三、二傻、长棍刘还有于飞他们,一个个亲人朋友出现在眼前,他觉得自己不再孤独,外面还有那么多的人支持着自己。 只要脚下用力,扭动几下大脚丫子,就算小鸟游一的脖子是石头做的,张一真浑身涌动的仇恨,也能够将它碾碎。 简直是要暴『乱』的节奏,穿着号衣的人们举起了手臂,呼喊着叫嚷着,队形『乱』了套,鬼子兵一下慌了神。 细川五郎本想让“犯人”观看一下比武,看一看日本皇军是如何打败弱瘦的中国人,眼见着小鸟游一占了上风,万没想到张一真突然扭转了局势,那可怕的大脚丫子竟踩在了小鸟游一的脖子上。 看着张一真的大脚丫子,细川五郎都有些害怕,日本人个小,这么大个的脚巴丫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只要这小子脚下一用力,小鸟游一的颈骨必然粉碎,定成了残废。 让我还是介绍一下胖翻译和牛议员的反应吧。 胖翻译守在细川五郎的身边,这家伙激动的浑身发抖,瞪大眼睛瞧着张一真,他怕张一真脚下用力,踩死了小鸟游一,如果那样,细川五郎必定开枪击毙张一真。 牛议员额头冒出了汗水,他万没想到,反铐着的张一真竟能打败手握战刀的小鸟游一,今天他算见识了中国功夫,张一真闪躲腾挪,让他眼花缭『乱』,他不由的竖起了大拇指,心里暗暗地佩服,觉得自己的那俩吹破天的保镖,在张一真面前也不过是小菜一碟,心中不由生起了爱意。 突然一声枪响。 细川五郎朝天开了一枪,冲猪头翻译点了点头。 胖翻译朗声宣布:“比赛结束。” 张一真抬起脚,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用鄙夷的眼神瞟了一眼小鸟游一,扭头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几个鬼子兵冲上前来,他们接到命令,要把张一真押到牢房里去。 小鸟游一慢慢站起身来,转动了几下脖颈,用手捋了脖子,长长地喘了几口气。 心里想:张一真,还真有你的,竟敢用暗器打我,算你狠,大脚丫子还真用了力,差点没把老子憋死。 抬眼看到张一真,小鸟游一突然直了声地嚷叫:“抓住他的干活。” 如果没有小鸟游一的叫喊,张一真也许会顺从地跟了鬼子兵离开,可听到小鸟游一那充满敌意的嚷叫,他的仇恨一下子被点燃了。 没等几个鬼兵近身,张一真突然转了个身,几个鬼子兵如同绊到了东西,全趴在了地上。 小鸟游一眼看着张一真动了一下腿,几个小鬼子趴在地上,这小子红了眼睛,大叫:“都给我上。” 张一真面对着众多的鬼子兵,牙咬的咯咯响,眼里喷『射』着怒火,他的双腿兴奋地有些发抖,转动着身体,拿出进功的姿势,全不把这帮鬼子放在眼里。 他真的豁出去了,他的生命好像已不在属于他自己,怒火冲昏了他的头脑,满脑子想的全是打斗,生或死早已飞到天外。 冷冷地笑看着接近自己的鬼子们,张一真突然晃了晃肩膀。 这帮鬼子兵将张一真包围起来,那圈子越来越小,这帮家伙瞪着狼一样的眼睛,慢慢接近张一真。 细川五郎得意地笑了,他乐意看到张一真被众人打倒制服的样子。 眼盯着接近自己的众多鬼子兵,张一真突然飞起双腿,横扫接近自己的鬼子兵,一波打倒又一波又冲上来。 如同群狼斗恶虎,鬼子们嚎叫着不停冲上来,他们用枪刺,用托砸,大院里顿时尘土滚滚,也看不清谁占了上风。 穿号衣的人们『骚』动起来,那位留长须的老者竟冲出了队伍,挥手击打一个日本兵。 看守“犯人”的鬼子兵开了枪,老人家举着手躺倒在地,脑袋流着血,瞪着一双不屈的眼睛,再不能站起。 听到枪响,牛议员吓了一跳,这家伙急得直跺脚。 他知道,这车轮式的打法,就算是张一真有天大的本事也坚持不了多久,如果皇军开了枪,想到这里,这家伙浑身一哆嗦。 想起张菊,想想自己此行的目的,牛议员禁不住大叫了一声:“住手!” 胖翻译看到这样的打斗,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这家伙浑身抖成了一团。 胖翻译和细川五郎几乎同时望向了牛议员,牛议员一脸怒气,几步来到细川五郎身边,“细川大佐阁下,皇军可是讲信有的,你刚刚说过,如果张一真赢了比武,你会无条件的放了他,现在张一真赢了小鸟游一,请你放人。” 细川五郎咧了咧嘴,眼盯着牛议员,“你是我们皇军的人,不应为张一真求情,怎么对待张一真我说了算。” 牛议员笑了,“那你说的张一真赢了比赛,给他自由就不算了?本议员也算不得求情,只是让你遵守诺言而已。” 细川五郎张开嘴巴刚要回答,小鸟游一提刀冲了过来,“这次比赛不算,张一真,使用暗器才击倒我,如果不用暗器,我再努力一把,早已把张一真打死地干活。” 这小子将头歪向细川五郎,一脸痛苦地说:“大佐,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这,这张一真,不知道用了什么暗器,差一点把我打死,你看,你看看我这太阳『穴』,这大包比鸡蛋还大,这小子的大脚丫子,踩在我脖子上,差点没把我憋死啊,大佐,你看我的脸,都变了『色』了。” 小鸟游一偷看了一眼站在人群里,喘着粗气的张一真,几十条枪对准着他,张一真仰着头,眯着眼,没了一点精神。 这小子可来了精神,青紫的脸上有了喜『色』,凑到细川五郎面前,压低了声音,“大佐,我想再和张一真比试一下。” 胖翻译心头一紧,他看了看小鸟游一,又看了看牛议员,低头悄声对细川五郎说:“大佐,我觉得不用再比了,为了大日本皇军的信誉,放了张一真吧,这小子真的赢了。” 细川五郎白了一眼胖翻译,一拍桌子,大发脾气,“张一真的,使用暗器,打伤大日本皇军,绝对不能放走地干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一真小鸟再比武,翻译着急忙解劝 小鸟游一呆呆地看着细川五郎,眼见被张一真踢倒的十几个日本兵趴在地上,满面痛苦,一时还爬不起来,这小子有些提心吊胆。 可为了争回颜面,小鸟游一强撑着胆子,等待着细川五郎大佐下达命令,再和张一真战一战。 细川五郎看了一眼张一真,虽然张一真看上去无精打采的样子,但聪明的细川五郎从张一真长长的眼睛里,看到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张一真眉头锁的老高,眼望着不远处被鬼子兵开枪打死的长须老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老人家举手还没打在鬼子身上,可面对手无寸的老人家,小鬼子竟开了枪。 为了抗争,不顾『性』命的老者,在这帮杀人不眨眼的鬼子眼里,竟不如一只蝼蚁,杀死活生生的人,在残酷的战争面前,似乎成了这帮侵略者张扬炫耀的工作,想到这里,张一真的心里既愤慨又难过。 张一真知道,被鬼子关押在这里的人们,都是抗日的英雄,这位老者也许就是地下党,他是为了自己而死,张一真万没想到,比武还连累了好人,心中有些自责了。 他的眼里迸发出复仇的怒火,静静地站在鬼子的包围圈里,面无表情,愤怒积聚在心里,大脑一片空白,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从那吓人的眼睛里,细川五郎看到了仇恨的火焰,他知道,张一真要玩命,这个如虎的家伙,胸中燃烧了一把火,这把火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他已没有了身体,灵魂里填满了战斗,战斗,只要这家伙还有一口气,就会打下去。 扭头看了一眼小鸟游一,虽然这小子满身肌肉,但从刚才两人的比武中,细川五郎看得出来,在身体的灵活度方面,小鸟游一和张一真差得太远,虽然张一真中了几刀,但那刀只是划破了一层皮。 小鸟游一用挑衅的眼光望着张一真,他知道现在的张一真没有了力气,看他那疲惫的样子,用不了几个回合,就能将张一真打倒在地。 想到这里,小鸟游一拍了拍身上的铁甲,不等细川大佐发话,他手指着张一真,故意将声音拉得很长,带了挑衅的味道,大声嚷了一句:“张一真,打倒几个士兵不算好汉,有本事咱俩再比一比地干活。” 张一真突然抬起头来,微闭的长眼突然瞪起来,猛一摆头,晃动了一下肩膀,突然变了个人一样。 张一真的喷『射』怒火的眼睛太吓人,小鸟游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才看上去还半死不活的张一真,怎么突然浑身注入了力量。 胖翻译笑了笑,摇了摇头,凑到细川五郎大佐耳边小声说:“大佐先生,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放不放张一真你说了算,放,咱现在就让他滚蛋,不放,咱就把他关起来。不过,从各方面获得的情报来看,张一真只不过单打独斗一个人,细川先生你是知道的,这样的人,只有愤恨没有思想,很好对付,如果给他点好处,或许他就成了我们的朋友,为大日本皇军服务。” 细川五郎陷入了沉思。 小鸟游一见细川五郎正在犹豫,这小子可来了精神,张一真还没缓过劲来,打败他,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等这小子吃饱喝足有了力量,自己就算是拿出吃『奶』的力气,也休想打败他。 机不可失。小鸟游一得意洋洋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张一真,竟大步走了过去,他知道张一真已是强弩之末,心里说,张一真,你小子就算是眼睛能『射』出箭来,老子也不怕你。 “慢!” 牛议员突然发了话,“再这样比下去就太不公平了,”瞟了一眼细川五郎,昂起头,牛议拿出了派头,“大佐先生,如果真的比武就应当公平一些,张一真双手铐在背后,身体还负了伤,我觉得就算张一真再能打,在这样的情境下,不用看,让瞎子『摸』『摸』也能断出胜负。” “哟。”细川五郎抬头看了牛议员一眼,“小鸟队长要比,你的,说说,怎么个比法。” 牛议员哼哼了两声,突然说:“摘掉张一真的手铐,让他腾出双手和小鸟游一比一比。” 哈哈哈哈,细川五郎突然大笑起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牛议员,公平点讲应当是那样,但张一真是个要犯,好不容易才抓住他,如果他跑了,谁负责地干活。” 说到这里,细川五郎笑看着牛议员,觉得自己一下子卡住了牛议员的脖子。 牛议员可不是受气吃亏的人,刚才还算平静的他,心中突然涌进一股子火气,“我负责,如果张一真跑了,我愿接受大日本皇军的军法处置,是杀是剐随大佐的便。” 细川大佐摇了摇头,“大日本皇军怎会处军法处置议员先生,你对大日本帝国来讲十分的重要,不过,我把条件降一降,让小鸟游一队长不用刀地干活。” 牛议员和细川五郎一样摇了摇头,这俩家伙叫起劲来,旁边的小鸟游一和胖翻译都捏了一把汗,不敢『插』言。 牛议员压了压火气,他知道规矩都是强者制定,总会找出一些说词,目的不过是打败张一真,让他屈服,他看得出来,细川五郎不会让小鸟游一杀死张一真,对这样有影响力的武术高手,日本人更愿意为自己所用。 想到这里,牛议员不紧不慢地说:“细川大佐,你的担心很有道理,但你忽视了一点,练武之人讲义气守信用,我敢肯定,打开张一真的手铐,他就算死在这里也绝不会跑。” 细川五郎知道牛议员给大日本帝国做了不少贡献,和北平的吉野将军有过深的交往,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既然牛议员说张一真绝对不会跑,他不大相信,逃命是人的本能,如果有机会生,谁又愿意选择死。不过他心里清楚,就算张一真果真逃跑,也跑不出自己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 “吆西,吆西。”细川五郎挥了一下手,“就依牛议员,打开手铐地干活。” 手铐被打开了,张一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微微低着头,慢慢地将胳膊放到胸前,活动活动胳膊,转动起手腕。 阳光下,在这戒备森严的大院里,好像只有张一真一人存在,人们望着张着他,等待着他抬起头来。 小鸟游一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一双大手,手指头那么长,如果不小心让这小子抓住了脑袋,还不跟玩蓝球一样。 小鸟游一的心狂跳起来,后悔自己乘人之危发起挑战,还没有开打,这小子就慌『乱』起来,刚才交过手,他心里清楚,自己吹破天也不是张一真的对手,不摘手铐或许能赢,这手铐一摘守着这么多的人,若被张一真打败,怎对得起大日本天皇,怎对得起大日本皇军,怕就怕到时候面对张一真,不等剖腹谢罪,就被这小子打死了。 后悔也没有用了,这家伙只好挺了挺腰干,眼望着细川五郎,强壮起胆子,等待着细川五郎下达命令,这次可不同上次,他再不敢冒失地冲上去,怕就怕那么大的脚丫子突然飞起,踹在自己要命令的地方。 细川五郎看到了小鸟游一那假装的英勇,看到了小鸟游一脸上那一丝隐藏不住的恐惧,细川五郎有些怀疑小鸟游一将张一真踢下山崖的说词,这小子难道敢欺骗了自己,摇了摇头,细川五郎觉得小鸟游一不敢欺骗自己,可对小鸟游一的表现,细川五郎真的不满意。 胖翻译看出细川五郎左右为难,忙来到大佐身边,悄声说:“我让这小子放弃比赛,这样我们都有面子。” 细川五郎微微点了点头,抬头看到小鸟游一,这家伙手拿战刀,蹦蹦跳跳,做着热身。 胖翻译来到低头扭动手腕的张一真面前,悄声说:“放弃比赛,这样对你有好处。” 张一真低头看着身边的胖翻译,冷冷地说:“不,绝不,我要亲手打死这个给中国人带来灾难的畜生。” 胖翻译长长地叹了口气,“唉,一真,好兄弟,请相信我是好人。如是我阻止不了你俩的比武,请你不要打死小鸟游一,他是细川五郎身边的红人,他死了你也活不了。” 好人两个字,让张一真的眼里有了温暖的亮光,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一真,狙击手就躲藏在暗处,细川大佐院里院外都有安排,如果你打死了他,只要他一个手势,狙击手就会开枪。” 张一真叹了一口气,认真地看了看胖翻译,胖翻译一脸着急的样子,从他的脸上,张一真看到了他真实的心。 点了点头,张一真轻声说:“我答应你,不打死他。” 胖翻译来到细川五郎身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细川五郎下达了比赛的命令。 张一真低着头,他听到小鸟游一快步走来的声音,突然抬起头来,眼『露』凶光真『射』向小鸟游一。 小鸟游一看到了张一真那长长亮亮的眼睛,那眼里『射』出的光芒张扬着凶残,这样的眼光,他在刺杀中国人的鬼子兵眼睛里看到过,浑身禁不住一颤。 想想自己提着刀,还穿着铁甲,小鸟游一突然有了战胜张一真的信心,这小子大叫一声,举刀猛冲上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一真挥拳打小鸟,细川大叫押下去 张一真看着小鸟游一这小子三蹿两蹦来到近前,这小了舞动着战刀,眼珠子就要瞪出眼眶,嗷嗷大叫着,像条恶狼猛扑过来。 没有了手铐的束缚,张一真握紧拳头,冷冷地看着小鸟游一,他想和小鸟游一玩玩了。 小鸟游一身穿着铁甲,这玩意虽说可以防身,但大热天,散热就成了问题,活动也不太灵便,张一真恰恰抓住了这一点,他尽量屏息静气,最大限度地放松自己,冷静地化解小鸟游一的一招一式。 每当小鸟游一的战刀就要触到自己的身体,张一真利用跳跃,弯腰,扭身,滚动,翻筋斗轻松地躲开小鸟游一的战刀,他尽量不还手,让这小子耗费体力。 小鸟游一使用出浑身的力气,劈砍剁斩,步步紧『逼』,费了不少的力气,可那刀就是无法碰到在他身边跳蹦蹦跳跳,翻来滚去的张一真。这家伙越打越急躁,满面汗水,气喘吁吁,步伐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当小鸟游一的战刀对准张一真拦腰砍过来的时候,张一真突然一个翻身,猛然跃起,跳到小鸟游一的身后,抬起大脚丫子,踹在了小鸟游一的腿窝上。 张一真的脚不是向前用力,而是向下。 扑通一声,小鸟游一突然跪倒在地,张一真就势一拳打在小鸟游一的脑袋上,这家伙感到一阵眩晕,趴在了地上。 大脚丫子踩在小鸟游一的腰板上,张一真脚下用力,只听得那铁甲发出咔咔的声响。 小鸟游一将头费力地扭向张一真,汗水已模糊他的眼睛,头晕目眩,他眼里的张一真模模糊糊像个铁塔站在他的身上,那铁塔摇来晃去,一会儿变成两个,一会儿又成了仨。 阳光有些刺眼,张一真站在人群里,脚下是喘着粗气的小鸟游一,他的身上满是尘土,脸上的汗水一滴滴掉下来,落在小鸟游一的衣服上。 英雄也许就是张一真现在这个样子,将敌人踏在自己的脚下,他的衣服已被汗水湿透,那红红的血迹格外刺眼,浑身上下闪耀着胜利者的光环。 就跟喝酒的人一样,醉死也不认那半壶酒钱,小鸟游一趴在地上,心里依然不服。 上次这小子不认输,言说张一真使用了暗器,这次被张一真重重的打倒在地,依然嘴硬。 也许小鸟游一太想战胜张一真,也许这小子脑袋被张一真打得有了幻觉,天旋地转,他眼里的张一真不是站着,而是歪歪扭扭地倒在了地上。 小鸟游一突然嚷叫起来,“我赢了,我赢了。” 他的喊叫着实让张一真吃了一惊,明明躺在地上,他却赢了,张一真突然觉得,不让小鸟游一吃点苦头,这小子永远也不认输。 没想到,小鸟游一,边喊叫,边滚动起身体,他手里依然抓着战刀,滚动的同时向张一真的腿部砍去。 张一真知道,这小子浑身穿着铁甲,唯一可击打的部位,就是脸和屁股,躲开小鸟游一的战刀,没等这小子站起身来,张一真来了个前扑,死死地压在了小鸟游一的身上,左手死死地抓住小鸟游一的脑袋,用力一拧,脸朝向自己,抡起大巴掌,左右开攻,只几下就打得小鸟游一眼冒金花。 突然跳起来,张一真抬腿,用那大脚丫子,对准小鸟游一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脚。 一阵尘土飞起,张一真的这脚踢得有些重,只见小鸟游一在尘烟里翻了个,重重地摔在地上。 张一真站立在原地,没有冲上去接着打,他静静地看着小鸟游一。 只几秒钟,小鸟游一竟慢慢地趴起来,他的刀掉落在地,这小子瞪眼望着张一真,晃了晃发晕的脑袋,龇牙咧嘴,偷看一眼那把战刀,面『露』凶相,没有一点服输的表情。 张一真的眼里喷出了怒火,盯视着小鸟游一,心里想:看来不打死这个小鬼子,他不会服气。 战刀在阳光下闪耀着『逼』人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无数的利箭刺痛人们的眼睛。 小鸟游一突然伸手抓刀,只见张一真飞起一脚,那把战刀在空中划了一条孤线,没等那把战刀落在地上,张一真跃身抓住了刀把。 看到那把战刀落在了张一真的手里,小鸟游一打了寒战,这小子拍了拍胸脯,铁甲如同一张破锣,发出当当的闷响。 张一真后退几步,眼望着满面泥土,狼狈不堪的小鸟游一,冷冷却地笑了起来。 小鸟游一摇摇晃晃也哈哈地笑了,他看到了张一真身上的血迹和那被自己划烂的衣服,在他的眼里,张一真更是狼狈。 不得不佩服小鸟游一,这家伙还真是禁揍,眨巴了几下眼睛,慢慢清醒了过来。 身上有铁甲保护,小鸟游一又壮起了胆子,主动发起了攻击,摆开架式,朝张一真挥拳冲了过去。 这小子想一拳打倒张一真,出拳有些过猛,没有击中张一真,倒收不住了脚步。 张一真一闪身,从背后抓住他的衣服,突然将刀架在了小鸟游一的脖子上。 锋利的刀口触及小鸟游一的皮肤,那刀虽然吸收了阳光有些温热,但恐怖死亡的气息,如一股冷风传遍小鸟游一的全身。 院子里,一个小旋风转来转去,裹挟着尘土树叶来到张一真身边,晃动着腰身,扶摇直上。 旋风带来了凉爽,小鸟游一清醒了,他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胖翻译看到胜负已定,他怕小鸟游一不服气突然反抗,更怕张一真用鬼子的战刀,轻轻地一拉,杀死了小鬼子,到那时候事情就不好办了。 胖翻译吓得张开了嘴巴,忙凑到细川五郎身边,悄声说:“细川大佐,胜负已明,快宣布结果吧!” “你的,把张一真的战刀拿过来,徒手地干活,不能使用兵器。” 胖翻译楞了一下,可细川大佐的命令他不敢不听,慌忙跑到张一真面前,“比武,不得使用兵器。” 说着话,胖翻译给张一真使了个眼『色』,抓住张一真的手,将那把战刀从小鸟游一的脖子上拿了下来。 还没等胖翻译离开,小鸟游一趁张一真的精力还集中在胖翻译身上,对自己没有设防,突然扭身,对准张一真的面部突然打出一拳。 张一真躲闪不及,他的鼻子流出血来,跳后一步,张一真紧锁眉头,微闭的眼睛突然瞪起,剑眉突然一动,猛然跃起,双腿夹住小鸟游一的脑袋,一个转身。 小鸟游一只觉得自己脖子就要被扭断了,他一下摔到地上,还没等他爬起来,张一真挥拳只一下,小鸟游一的嘴巴子就歪了,头一扭,晕了过去。 胖翻译忙拉住张一真的手,“停,停,停下来,只一下就够队长喝一壶的了,你赢了,赢了。” 张一真扭头朝胖翻译笑了笑,站起身来,拍打一下身上的尘土。 人群里突然暴发出阵阵欢呼声,那欢呼来之穿号服的人们,他们觉得张一真为他们出了口恶气,禁不住叫喊起来。 细川五郎本想让这帮“犯人”瞧瞧大日本皇军的厉害,没想到,张一真只一拳头,小鸟游一就躺在地上,跟睡着了一样。 他摇了摇头,心想:小鸟队长这般不禁揍,只一下,怎么就起不来了!那浑身的力气去了哪里?没见到张一真的时候简直吹破了天,一打起来就跟纸糊的一样,禁不住那么两下子,就完了。 抬眼看到昂头挺胸,得意洋洋的张一真,细川五郎感到羞辱,突然大声地喊叫:“押下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三十九章 细川五郎失信誉,来日方长似暗语 几个小日本鬼子冲上去,拽住张一真的胳膊,一个小鬼子的手里还拿着一副手铐。 张一真朝铐子瞥一眼,他心里清楚,如果双手被铐起来,他的行动将受到极大的限制,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鬼子兵。 这几个小鬼子背着枪,双手死死地扭住张一真的胳膊。 张一真突然感到自己被一群狼包围着,望一眼蓝天白云,看了看红红的太阳。 强烈的阳光刺到了他的眼睛,他眯起眼,朝细川五郎望了一眼,心里想:不讲信义的畜牲,难道比武就是为了逗老子玩,不管输赢都得把老子关起来,张一真啊张一真,你怎么可以相信侵略者的鬼话,如若他们有一点人『性』,就不会踏在中国的土地上,烧杀抢劫,无恶不作。 这一秒不反抗,也许下一秒鬼子们就会开枪,侥幸只能害死自己,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想到这里,张一真突然一晃膀子,猛烈抽身,胳膊突然转动了一下。 小鬼子们正用力拧着张一真的胳膊,他们扭得越紧,越是抓不住,张一真转动的胳膊突然变成了泥鳅,从他们的手上滑掉了,随着张一真的抽身跳出,几个鬼子兵被张一真带倒在地。 愤怒的火焰在他胸中燃烧,他想跑,可抬头看到:小鬼子们举起了枪,岗楼上的鬼子端起机枪望着他,四下看了看,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窗口里,隐约一支枪口对准着自己,那枪口比一般步枪的枪口要粗好多,他断定那里隐藏着狙击手。 如果在这样的包围中逃出去,那真比登天还难,张一真明白,虽然自己的轻功很好,但自己并不是无形会飞的神怪,面对着众人的『射』击,结果就会跟父亲一样,被小鬼子的『乱』枪打死。 鬼子兵都绷紧了神经,瞪大眼睛看着眯眼皱眉的张一真,怕他突然扬起剑眉瞪大眼睛,那可是玩命的信号,必然会有鬼子死在他的手里。 张一真转动着身体,他怕有人突然开枪,可鬼子人多势众,纵然身上有几十双眼睛他也看不过来。 细川五郎一阵紧张,他没有想到,张一真面对众多的皇军竟敢反抗,乖乖,这个小子真是要玩命了。 细川五郎紧盯着张一真,在他的眼里,张一真突然变成了魔鬼,他好怕张一真突然跳到自己面前,用那蒲扇一样的大手,拧住自己的脑袋。 这小子心在狂跳,,但依然装出一副镇静的模样,不失自己的大将风度。 细川五郎心里清楚,他只要一挥手,张一真就会变成一具尸体,可这么多的人,『乱』放起枪来,必然自伤,做为一个指挥官,他不能下达这种愚蠢的命令。 聪明的人讲究智取,想到这里,细川五郎笑了笑,抖动的手放到了腿上,可那腿也在发抖。 这小子坐在桌前,如果看他的脸和他的上身,他真不失为一个处事不惊的大佐,可将目光下移,细看他的腿,就会很容易地发现,那两条胖腿在桌子底下抖动着。 看得出来,细川五郎,这个视生命如草芥,杀人如麻的家伙,没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胖翻译的心在狂跳,他紧紧地盯着细川五郎的双手,他看到了一双颤抖的手,胖翻译以为细川大佐因激动所致,他怕细川五郎突然举起手来,轻轻地一挥。 牛议员可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心里清楚,细川五郎不会轻易打死张一真,一来,细川五郎想让张一真归顺,为大日本皇军服务;二来,自己站在这里,细川五郎不会不给自己一点面子。 “我说过,就算打开了张一真手上的铐子,他也不会逃跑,看,怎么样,他赢了还不是依然站在这里!”牛议员来到细川五郎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说过,张一真这种人讲义气,重情谊,可他的思想简单,年轻人嘛,爱冲动,好斗狠,这很正常。” 细川五郎虽然听着牛议员说话,但他的眼睛还是集中在张一真身上,收回眼光,抬头看了一眼牛议员。 他哼哼了两声,压低声音突然严厉地说:“他不听我的命令,只要我挥下手,不管他武功多高,都会死了地干活。” 牛议员仰头笑了,“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张一真知道赢了比赛,大佐就会给他自由,又何必冒死一逃,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不是更好,只是大佐先生失了信,惹恼了他。大佐先生,你本该放了张一真,可不但不放却又下令押起来,这能不让他着急吗?怪也怪不到他的身上。” 牛议员没忘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没有想到反铐着双手的张一真竟能打败小鸟游一,这让牛议员感到意外,更没想到,输了比赛的小鸟游一竟然说张一真使用了暗器,第二次比武,摘掉手铐的张一真如虎添翼,牛议员看得出来,小鸟游一根本不是张一真的对手,结果小鸟游不禁揍,躺倒在地竟起不来了。 张一真取得了胜利,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可细川五郎依然要把张一真押起来,这让牛议员生了气。 细川五郎看着牛议员,从牛议员那不自然的笑容里,细川五郎看到了牛议员的不满,他咧嘴摇了摇头。 “我不相信张一真是个讲信义的人,如果他讲信义,在第一次交手的时候,就不会使用暗器,如果张一真不用暗器,那比赛结果一定是小鸟队长赢,光天化日之下暗算大日本皇军,这是不可以原谅的事情。”细川五郎开始强词夺理,这家伙满眼鄙视,“大日本皇军是不可战胜的,牛议员,你是我们的朋友,这点我想你是十分清楚的。” 牛议员将自己白白的大手按在桌面上,弯腰直视着细川五郎,“我是大日本帝国的朋友一点不假,细川五郎先生,既然你说张一真赢了就放了他,可人家赢了你却变了卦,说张一真使用了暗器,我就纳了闷了,暗器大多用手或甩或打出来,只有少数暗器从嘴巴里吹出来,那得使用工具,张一真你们都搜过身,他身上啥都没有,双手又反铐着,那暗器难不成穿着鞋子,用脚丫子打出来的,真是莫名其妙。” 细川五郎望着牛议员,“张一真是犯人,放或者不放,我说了算。” “如果细川大佐不能兑现自己诺言,给张一真自由,也不给我担保的机会放张一真出去,我只好去北平,找吉野将军。”牛议员真的烦了,为报答张菊的救命之恩,他将了细川五郎一军。 细川五郎扭头看了一眼胖翻译,想听听他的意见,哪知胖翻译和牛议员一唱一和说了一通,大意是张一真赢了小鸟游一,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所有人都看到了,为了皇军的信誉,应当给张一真自由。 恰在这个时候,小鸟游一苏醒过来,这小子摇摇晃晃来到细川五郎面前,大声地嚷叫:“我不服输,张一真没有打赢我。” 目光都集中在小鸟游一的身上,这小子摇摇晃晃踉踉跄跄来到细川五郎面前,按着桌子好不容易稳住脚步,『揉』了『揉』太阳『穴』,扭了扭脑袋,一脸得意,对细川五郎大声说:“细川大佐,赢了,大日本皇军赢了,我,小鸟游一,将张一真打翻在地。” 细川五郎满脸疑『惑』,明明看到小鸟游一躺在地上,让人家张一真骑在身上狠狠地揍,可他却跟吃错了『药』一样,晕晕乎乎说将张一真打翻在地,真八嘎呀路地干活。 牛议员和胖翻译都偷偷地笑了一下。 细川五郎却笑不出来,他忙伸手『摸』了『摸』小鸟游一的脑门子,感觉这小子的大脑门子有些发凉,摇了摇头,细川五郎知道,这小子就跟做梦一样,晕劲还没过来。 “张一真使用了中国人所谓的妖术,我清楚地看到,两三个人打我一个,打我一个啊,细川大佐,张一真的妖术变化无常,弄得我眼花缭『乱』,就算是这样,我,小鸟游一,拿出了看家的功夫,照样把张一真打翻在地,哈哈,我赢了。” 细川五郎白了小鸟游一一眼,“你的,被张一真打晕了,还没醒好,一边凉快地干活。” 牛议员点了点头,知道细川五郎内心里认了输,他要趁热打铁。 “细川将军,你看,小鸟游一队长被张一真打得胡说八道,功夫不行就是嘴硬,他不认输,难不成让张一真活活地打死不成,我也能看得出来,张一真手下留了情,只一拳就揍成了半傻子,要是那大手掌在脸上拍那么一下子,我敢断定,小鸟先生的脑袋瓜子,一准成了照片的样子,被张一真拍进土里,『摸』上去平平地,早就没了命。” 听牛议员这样说,细川五郎觉得这是长中国人的威风,灭大日本皇军的锐气,皱起了眉头,拉下了脸子,冷冷地说:“牛议员,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这是大日本皇军的事情,请你不要横加干涉,我说小鸟游一队长赢了他就赢了,我说张一真输了,他就得输。” 胖翻译听懂了细川五郎大佐的言外之意,面带微笑,眼盯着大佐,细川五郎冲胖翻译点了点头。 胖翻译明白细川五郎的意思,故意咳嗽了两声,大声地嚷了一句:“来日方长啊!将张一真先生押下去。” 张一真眯眼看着胖翻译,他听得出来,胖翻译话里有话,他在暗中告诉自己,小鬼子不会杀他,他还有时间和机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四十章 细川失信押一真,议员去见大掌柜 起了风,太阳躲在了云层后,天阴沉下来,要下雨的样子。 张一真望一眼天空,低下头陷入深深的思索,当他不再拚命,决定再寻找机会的时候,心头略过一丝悲凉。 抬起头,张一真将眼光投向了牛议员和胖翻译。 牛议员和胖翻译举头望着他,他两人明显地看出,张一真满脸的忧郁沮丧,从张一真的面部表情,胖翻译看出来,他的那句“来日方长”起了作用,张一真似乎感到了什么,放弃了抵抗。 胖翻译松了一口气,看着小日本鬼子给张一真重新戴上手铐,这小子内心里一阵紧张。 眼望着戴上手铐的张一真,细川五郎觉得再没有什么危险,他一脸得意,嘴角慢慢地垂下来,用那白眼珠瞟了瞟牛议员。 牛议员像头老牛喘着粗气,他掏出一支烟点燃,咬在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咧开嘴从牙缝里把烟吹出来,他吹出的似乎不是烟,而是满肚的闷气,面对细川五郎,面对一帮日本兵,他现在也成了弱者,细川五郎不『尿』他,牛议员也只好暗自生气。 望着一脸无奈的张一真,牛议员轻轻地叹了口气。 想想自己在张菊面前表了态,他『摸』着脑门轻轻地摇了摇头,对自己有些不满意。 他觉得有必要到思艺茶馆和张菊见个面,告诉她不用担惊受怕。 起风了,院里的树叶伴着尘土在风中起舞,天一下子暗下来,不大功夫,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雨淋在小鸟游一头上,这小子清醒了,望着雨中的张一真,这小子还是一脸的不服气。 鬼子兵们闪开了一条道路,细川五郎不敢怠慢,多加了几个鬼子兵押送张一真。 张一真面无表情,他眯着眼昂首走在雨中,没有人能够看得清楚,张一真的眼里满含着的,是雨水还是泪水,那水顺着眼角一滴滴地流下来。 他的双手被反铐着,不能擦拭一下,任凭水滴流过脸颊,掉落在胸前的血衣上。 风声雨声伴着他那铿锵有力的脚步,脚下不停地溅起水花,手上的铐子已被雨水打湿,他的手在微微地颤动。 身后的鬼子兵如临大敌,端着枪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咣当一声,铁门打开了,这段路很短,张一真的心很『乱』,在这段很短的路上,他思考了很多问题,觉得走了很长时间。 就要进入眼前铁门,张一真停下了脚步,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些和他一样的“犯人”们都已不见了踪影,风雨里他看不到一丝温暖,这里没有一个可以亲近的人,目之所及全是小鬼子的身影,雨水腾起的烟雾里,他们一个个如魔鬼般若隐若现。 张一真的心中略过一丝难过,他手无寸铁,有的只是一副束缚自己的手铐。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多想有一挺机枪,伴着他冲进风雨里,疯狂地抽『射』一阵子,杀死这帮可恨的家伙,逃出去。 望着打开的铁门,张一真猛烈地摇了摇头,甩掉头上脸上的雨水,大步走了进去。 又是咣当的一声,张一真被关进了铁门里,长长的走廊有些昏暗,死亡的阴影罩在张一真的身上,风声雨声一下子小了很多,世界似乎已和他隔绝。 这个满天飞的张一真,感觉自己突然掉入了恐怖的满是杀气的地狱里。 他没有绝望,心中依然燃烧着一把希望的火,这个倔强家伙,依然梦想依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 牛议员望一眼那乌黑的大铁门,也没跟细川五郎打声招呼,转身气乎乎地出了大门。 门里门外对牛议员来说,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可对张一真们来说,那似乎就是生死的分界线,来到这里的人,能活着出去的没有几个人。 这怎不让人担心。 思艺茶馆的张菊虽然说笑的照应着客人,但提着的心一直没有放下,他不时来到门口,朝街上张望,盼着牛议员带来好消息。 当牛议员的车子停在门口对面的大树下,张菊一眼就看到了,她强忍着慌『乱』的心,转身进了茶馆。 牛议员看到张菊走进茶馆,慢慢下了车子,带着俩保镖不慌不忙地进了茶馆。 二掌柜忙迎了上来,满脸堆了笑,“牛老爷,你来了,请坐。” 没等二掌柜招呼上茶,牛议员四处看了看,伸出手在胸前轻轻地摇了摇,“大掌柜呢?” “大掌柜回屋了,你找她有事,我去叫她。”二掌柜转身要走,牛议员拉了他一把,带着保镖穿过大堂,走进后门。 俩保镖站在张菊的门口,牛议员抬手敲了敲门。 张菊打开了门,一脸吃惊的样子,笑了笑,“牛议员,你是大忙人,怎么有功夫到我这里来。” “自己的事你总不会忘记吧,今天来,还不是为你侄儿的事。” 张菊微笑着请牛议员屋里坐。 沏好茶,张菊给牛议员倒了一杯,坐在桌前,轻声说:“看你,这么忙还为这事『操』心,侄儿不听话,我的心都凉了。” 牛议员哈哈哈地笑了几声,把情况跟张菊说了一遍,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沉下脸来,“这回我倒要和细川五郎叫叫劲,在这德州地面上,还没有一个人敢不给我面子,我咽不下这口气。” “唉,”张菊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值当的,为我一个不争气的侄儿得罪日本人,你在德州这地盘上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和日本人翻了脸好不容易连上的关系不就白瞎了。” 牛议员喝了一口茶水,“你大哥我可不怕,回到家里,为这事我气不过,就跟吉野将军打了电话,吉野将军还是买我的帐给我一点面子的,他要我去北平一趟,和他见个面,我除理一下手头的事情,过两天我打算去北平,面见吉野将军,在吉野将军面前我担保张一真没事,将他放出来,你就等我的好消息。” “去北平,见吉野将军,总得带点东西,咱这里有土特产,明天我准备一下,你随便带上,送给吉野将军。” 牛议员指着张菊笑了起来,“你啊你,天天窝在这小茶馆里,没见过大世面不是,你不了解吉野将军,人家可是个大人物,根本不稀罕这些土玩意,这老家伙最喜欢中国的老古董,特别是中国古代的玉玺印章之类的东西,爱把玩这个,一见到好玩意两眼就放光,我送过几枚,可吉野将军眼光高,不大满意。” 张菊一脸为难,“可那玩意听说那古墓里有,平常人家又不是王侯将相的子孙,咋会有那东西。” “这事不用你『操』心,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救了我一命,担保侄儿出来我觉得也不算个事,这回我就要跟细川五郎叫叫劲,重要的是,侄儿张一真不属于那一帮那一派,他只是一个练武之人,杀人爆炸放火啥的,小日本也只是怀疑到他头上,有没有铁证,保出他来我还是有些把握,还是那句老话,事成了你也甭喜,事不成也甭恼。” 张菊一听,心里亮堂了许多,忙给牛议员加上茶水,笑了笑说:“看,这事我倒没老放在心上,心里老是想,侄儿又没干啥坏事,好好的良民,只是遭小人暗算,平白无故被抓了起来,怪冤的,托大哥你说几句好话也就放出来了,没想到你跟细川大佐为这事还闹崩了,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的事我管,别人我就得考虑考虑,这日本人杀个人还不跟宰个小鸡子似的,他们宁愿滥杀也不会放过,杀人放火他们当成了乐趣,侄儿的事可不小,说要命就要命。”牛议员说完看了看张菊。 张菊可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牛议员在自己面前显摆自己的本事,忙说:“这事在这德州地面上,也只有牛大哥能办得了,我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就等着侄儿平平安安出来。” 牛议员大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话我爱听,就等我的好消息。” “这两天,侄儿不会出事吧?那日本人不会对他下手?”张菊一脸担心地问牛议员。 牛议员的大脑袋摇了摇,“没事,吉野一定会给细川五郎打电话,了解一下情况,把心放到肚子里,没事的。我知道侄儿的事情揪了你的心,揪了你的心就等于揪了我的心,我可是有恩必报的人。” 说完,牛议员站起身来,“不送,你忙你的,兵荒马『乱』的,都忙都忙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四十一章 紫蕊有心探消息,马三突然敲后门 不管牛议员如何跟张菊保证,张菊依然不放心。 对牛议员,张菊心存芥蒂,虽然牛议员良心发现有时候会办点人事,但毕竟牛议员在德州地面上是有名的汉『奸』,出钱出力助纣为虐,帮日本鬼子做了不少坏事,张菊内心里恨透了他,可在这地盘上开茶馆,又不得不笑脸相迎。 牛议员说不让张菊送,张菊还是走出门来,挥手和牛议员告别,牛议员心里高兴,点了点头,俩保镖一左一右,陪着牛议员走出茶馆。 前脚牛议员刚走,后脚李紫蕊就走进张菊的屋子,她一脸疑『惑』,站在门口着急地问张菊,“娘,你有事瞒着我,牛议员来找你,一准有大事,我这几天都偷偷地瞧着,你脸『色』不好看,有啥事就说给我吧,娘。” 听到娘这个字,张菊心头一热,心里一阵难过,李紫蕊和侄儿是生死战友,平常娘俩说闲话的时候,张菊隐约听得出来,李紫蕊特别喜欢张一真,非他不嫁的样子,张菊瞒着她,就是怕她听说经一真被小鬼子抓住了,冲动起来,做出傻事来。 张菊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李紫蕊,指了指桌边的椅子,“好闺女,坐下来说话。闺女,你好长时间也没回家了,也不知道你娘和弟弟咋样了,他们是否还好,不行的话,这两天你拿点钱,回家看看娘和弟弟。” 李紫蕊坐下来,拉起张菊的手,“现在兵荒马『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路上你咋放心我,我托人捎钱回家了,小鬼子说不清啥时候就扫『荡』,好了坏了的,我也不能守在娘身边,就算守在身边又有啥用!担心归担心,看一眼又能管啥,到时候舍不得离开,心里怪难受的。” 松开张菊的手,李紫蕊甜甜地叫了声娘,接着说:“咱不提那个,一真哥好长时间没来茶馆了,我好担心,是不是大哥出事了,他一天到晚的到处飞,真让揪心,你托牛议员是不是为了一真哥。” 张菊一愣,她没有想到李紫蕊会猜到这里,也难怪,想爱的人就爱打听对方的消息,没了消息就会揪起心来,睡不着觉。 “傻闺女,你一真哥好好的,啥事没有。你想想,如果有事托人,娘也不会托牛议员那路人啊!一个汉『奸』能给咱办事?不要瞎想,也许过不了几天,你一真哥就会来看你。” 李紫蕊从干娘的表情里发现了问题,反正有事,但她不能确定牛议员来茶馆找干娘有什么事。 故意打探。 “娘,你瞒我也瞒不住。”说到这里李紫蕊摇了摇头,“你还是把我当了外人不是,弄得我话也不会说了。明着,我是你茶馆里烧水的小伙计,暗着,你是我干娘,再暗着,我们是同志,我可告诉你同志,再不告诉我真情,别怪我不顾母女情份,自己个出去打听。” 李紫蕊的小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她噘起小嘴,一脸的不高兴。 张菊亲手给李紫蕊倒碗茶水,“都成大姑娘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当娘的就算有事瞒着你,也是应当的,你还说我们是同志,是同志就应当服从我,不当知道的就别问,保密的条文你背得烂熟,咋在娘面前就不大灵了。”说着话,张菊用手指戳了一下李紫蕊的额头。 干娘越是不说,李紫蕊觉得事情越大,她一下隐入沉思,想有啥事这么重大,非要用到汉『奸』牛议员,这老汉『奸』要是知道了什么秘密,还不捅出娄子来。 “娘,我听话,就算咱娘俩,不当打听的我也不打听,可牛议员和你接触我不得不管,他是汉『奸』,帮日本鬼子做事,你又不是不清楚,和这种人接触我能放心吗?你必须告诉我,你和牛议员接触,到底为了啥事?” 李紫蕊一脸认真,和张菊叫起劲来。 张菊一时没了办法,必竟自己接触的是汉『奸』,李紫蕊也不放心。 眼望着李紫蕊,张菊苦笑了一下,“难啊,真难啊!牛议员要一样宝贝,咱哪里有那玩意。” “牛议员能缺宝贝,啥玩意,他还问咱要?” “玉玺。” 玉玺两字一出口,李紫蕊吃了一惊。 低头想了想,李紫蕊突然说:“娘,这东西有户人家一定有,你告诉我一真大哥现在哪里,我就告诉你哪家有这东西。” 张菊眯眼扭头嘿嘿地笑了两声,“还给我动小心眼子,你不说我也猜个**不离十,可这和你一真哥也扯不上关系啊,他手里有没有这东西。” 李紫蕊的脸一下红了,心中就这么一个小秘密也让干娘看出来了,还拿这个为难自己。 这个聪明的小姑娘,感觉到脸儿发烧,故意扭过头,望着窗外,不让干娘看到自己红红的脸,心砰砰地狂跳,却不紧不慢地说: “我说和一真哥有关系就有关系,一真哥轻功好,上房进屋也没有声音,到时候让他给偷出来,交给姓牛的汉『奸』不就得了。我可说好,我说的这家就活该挨偷,明着装好人,暗地里和小日本鬼子穿一条裤子,和牛议员一个德兴。” 也怪,李紫蕊说完这些话,有些生气,脸不红了,她扭过头来,肘支在桌子上,双手捂着脸,如水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张菊,“娘,你猜是哪家?” “娘不用猜,也不用想,就在脑子里装着,一准就是你当过使唤丫头的高麻子家,对不对?”说着说着,张菊望着李紫蕊抿嘴笑了,“傻丫,你看你,越长越像个男孩子了,就连我都看不出你是姑娘家,这脾气『性』格就跟个愣小子一样,往后可咋嫁人哟,我看没有小小子敢要你。” 干娘的话捅到了李紫蕊的痛处,轻易和一真哥见不了面,可见面,一真哥对自己总是爱搭不理的,也许自己女扮男装跟个愣头青的似的,让一真哥不喜欢。 李紫蕊知道在张菊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来,她突然站起身来,“娘,我去看水去,这会咱茶馆的小伙计铁蛋帮我看着呢。” 看着李紫蕊出了屋,张菊长长地出了口气,她心里清楚,敌工科的于科长已将张一真被抓的情况,向上级作了汇报,军分区领导十分重视,已通过秘密渠道做了安排。 做为地下工作者,谈情说爱是很危险的事情,张菊就怕李紫蕊感情用事,节外生枝打『乱』了计划。 天黑下来,茶馆里的客人渐渐多起来,小茶馆大社会,三教九流各『色』人等聚在这里,小声地说着话。 在日本鬼子的眼皮底下,每个人都设了防,生怕让人抓住把柄,生出是非。 张菊站在院里,大堂嗡嗡的说话声不进传进她的耳朵里,想去大堂里看一眼,刚转身,突然听到,有人敲后门。 不紧不慢的敲打声,三下两下,敲打个不停。 能走后门的大多是熟人,张菊理了理头发,不急不慌地来到门边。 “谁啊?” “我,马三,马半仙。”马三应答着,“大掌柜,开下门。” 门打开了,马三回身关好门,抬头看了张菊一眼,小声说:“大掌柜,咱屋里说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四十二章 马三茶馆见张菊,麻子担保救一真 马三跟随张菊来到屋里,也顾不得坐下喘口气,着急忙慌地说:“姑姑,说心里话,我马三还没有这样着急过,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可要忍住点,不要难过,你侄儿,我大哥被高麻子抓住了,高路带着一帮人化装成老百姓,有鬼子还有汉『奸』,带走了我大哥,交给了日本人,我去关押的地方看过,本想救出大哥,可看守把守挺严,我没敢进去,这不,来你这里给你说一声,咱们一块想想办法,把我一真大哥救出来。” 张菊看了一眼着急慌『乱』的马半仙,笑了笑,“看得出来,你跟一真不愧为战友,还真的是有感情,不过,你不用急,我已托人办这件事情,人家说了,尽最大努力把你大哥保出来。” 说到这里张菊摇了摇头,“也有点难,人家要去北平送点礼,说那鬼子将军就喜欢玉玺,可这玩意咱哪里弄去,我觉得,高麻子家可能有,这老家伙家里有一伙人偷坟掘墓,说不定他家里藏着这东西。” 一听这话马三立马激动起来,他兴奋的有些发抖,轻轻地拍了一下巴掌,“大掌柜,不,姑姑,看把我高兴的,也不知道叫啥了,我有这玩意,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今天晚上我就回家,把这东西取出来,你交给办事的人,说不定能成。” 张菊瞪大了眼睛,“你有这玩意?” “有!”马半仙肯定地回答。 张菊有了难『色』,“可,这东西听说挺值钱的,恐怕我这茶馆也不值那么多。” “姑姑,你说见外的话,我的东西还提啥钱,别说一枚破玉玺,就是金山银山,为了一真大哥,我也愿意白送。”马半仙一脸真诚,恨不能马上拿出来交到张菊手里。 张菊很是感动,握住了马三的手,“你和一真还有紫蕊,真是生死之交的好兄弟,我真的服了。” 张菊伸出了大拇指,“佩服,佩服。” 马半仙不好意思地笑了,“东西是死的,人也会死去,值多少钱总不会永远在自己手里,再值钱的东西也是个死宝,不会喘气;人是活宝,有感情会流泪,小鬼子杀人放火,说不清那会儿就会死去,生命里遇到一真哥真的挺好,如果用这个死宝,能换回一真哥这个活宝,我真的太高兴了。” 张菊望着可爱的马半仙,眼里有了泪光,生逢『乱』世,生命都没有保障,难得马半仙能拿出玉玺救侄儿,一阵阵的酸楚涌进心里,张菊不想让马半仙看到自己的难过,她站起身来。 “姑姑给你弄俩菜,你自个喝两盅。” “不,不,不,”马三摇着手,“一人不喝酒,两人不玩钱,救一真哥要紧,我这就动身走。” “这个时间城门都关了,喝点酒,吃点饭,明天一早你再出城。” “不了姑姑,我会点轻功,虽比不上一真哥和木——”说到这里,马三停了下来,挠着头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张菊偷偷地抹了一把眼睛,扭头也笑了,调侃地说:“你说的是我这里烧火的木子吧,看我这记『性』,心里一『乱』倒忘了喊你战友,我这就叫她去,来了,总得见个面吧!” 马三满脸绯红,心狂跳起来,使劲摇了摇头,“姑姑,不用喊她了,见面她总训我,弄得我不好意思。我总觉得最好的时光是在当兵的时候,虽然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但天天在一起,想想真让人怀念,在许知图许师傅那儿也好,世外桃园一样的地方,天天一起练功,我还偷懒,唉,时间一晃就没了,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了,想想心里就留恋。” 马三沉浸在回忆里,眼里有了泪光,抹了一把,不好意地笑了笑,“姑姑,不说了,我得快点走。” 张菊看着马三出了后门消失在巷子里,后悔自己没有嘱咐他几句,她一直看着那个黑影消失不见,长长地喘了口气,关上门,静静地站了一会,忽然大堂里传来大声的叫嚷,张菊心里一惊,轻轻地捶了捶胸口,快步朝大堂走去。 她没有立刻打开后门,借着门缝向大堂里望了一眼,只见高麻子带着黑大刀站在大堂中间,黑大刀咧着大嘴,又冲着二掌柜叫了一声:“叫大掌柜的出来见见高老爷,咋,咋这么大的架子。” 二掌柜满脸堆笑,“我这就去,这就去,甭急,甭急,火车快,不也花时间。” 黑大刀举起了巴掌,举起来不落下吓唬二掌柜,“他娘的,真啰嗦。” “谁啊,张嘴就骂人,兵荒马『乱』,这年月活着都不易,我的下人不敢还嘴怕给我惹事,都是自己人,识趣点,来到我这个地方,大日本皇军我得抬举,人家有枪有炮的我可惹不起,是自己人来到我这小茶馆里,就得把嘴巴放干净点,受外人的,难道还爱自己人的气不成不成。” 张菊说着,走进了大堂,看到高麻子,笑了笑,“高老爷,你老咋有闲工夫来我这小茶馆,到这德州城,老乡不说,咱还是一个村的,见了面我这心里啊就跟烧了把火一样,老乡见老乡就是不一样,快,快,快,快请坐,上茶,给高老爷子上茶,上高茶。” 跑堂的铁蛋『毛』手『毛』脚的快步走过来,见高老爷嘟噜着脸子,那油亮亮的麻窝在灯下闪着亮光,手下不稳竟把水洒在了高麻子的宽大的袖口上,吓得浑身一哆嗦,“高老爷,我给你赔不是了。” 铁蛋弯下腰低下头,“对不起,对不起。” 高麻子皱起眉,麻脸抖动了几下,“就不会长点眼,说句对不起就完了,要不是看张菊的面子,我早就给了你一巴掌。” 张菊忙接过茶壶,笑着说:“高老爷,你甭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咱大人有大量,倒是你的手下你得管管,二掌柜也一把年级了,被人张口就骂娘,看这屋里坐的那个不是娘生娘养的,骂了娘自己个舒服了,可二掌柜心里多别扭,这年月活着不容易,真不容易啊,都体凉点多好。” 高麻子抬头看了一眼黑大刀,板起了脸,“贾三,去跟人家二掌柜道个歉,这是德州是城里,不比咱乡下,说话要文明一点,别总带着骂人的话把,让人家笑话,说咱没教养。” 黑大刀不敢违抗高麻子的命令,不情愿地朝二掌柜走去。 张菊白了一眼黑大刀,扭头给高麻子倒上茶水,“高老爷,天都这样晚了,你啥时候来的城里?” 高麻子得意地笑了笑,扭头看了看旁边桌子上不多的几个喝茶聊天的,撇了撇大嘴,“不瞒你说呀,大晌午我就赶到了,给你说个好消息,你以为战死的侄儿,我高麻子给你找到了,本想带给你个惊喜,可高路这小子偷偷地把你侄儿交给了日本人。” “啊,会有这事。”张菊拍了一下大腿,“这事闹的,到了日本人手里还有他的好!唉,反正侄儿早就跟我断了联系,还以为他真死了呢,没想到他还活着,现在的年月哪说理去,有啥子办法,掉进火坑里,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张菊一脸茫然地看着高麻子,心里想,你个老家伙,提起裤子装啥好人,侄子就是你抓住的,自己个亲自出马,来德州还不是邀功请赏。 高麻子眨巴几下眼睛,挠了挠发痒的大麻窝,扭头眯眼看着张菊,“张一真可是你的亲侄儿,难道你真的不心疼,就没想点办法,把人弄出来。” “我哪里有人啊,”张菊想了想,觉得不求一下有头有脸的高麻子,倒让这老家伙觉得在自己面前没了面子,低下头叹了一口气,一脸为难。 “高老爷,我倒是想求你,可咱这么多年也没啥交情,也就是见面说个话,虽然我娘家是小马庄,打小你看着我长大,可嫁出去这么多年也显得生份了,不敢张这个口。” 高麻子仰头得意地笑起来,“我来德州其实就为这档子事,你侄儿虽然日本人说这个那个的,但谁也没看见没抓着不是,光说不成,长想差不多的人海了去了,咋就认谁是张一真,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高老爷说的有道理,可日本人给咱讲理吗?” “咋不讲理,*****嘛,共荣就是都光荣,反正我是这样理解,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差不到哪里去,共荣,光靠日本人咋说也荣不起来,得靠着咱们大家伙,靠着咱,咱说话就能进到日本人的耳朵里去。今儿个来,我就是想见见细川五郎大佐,见大佐也是为你侄子的事,给人家多说句好话,证明一下他是良民,放出来不就得了。可没见着大佐,如果见着了大佐,我觉得事情也不会难办,既然你求到我头上,想一想,你不说我还悄悄地给你办,你说了,我能不尽全力,拱破脑袋我也得想法把张一真弄出来,到时候可记得请我哟。” 张菊一脸地感激,她看到高麻子嘴角都起了白沫,忙端起茶水递到高麻子手里,“高老爷,那就请你多费心了。” “不提这个,费心还不是应当的,虽然张一真打折了我儿子一条腿,可那是比武,就算打死咱也怪不得一真,我是心量宽的人,不记仇,张一真可是个好小子,我敢担保把他弄出来,放心,这忙我高麻子帮定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四十三章 张菊出门送宝贝,紫蕊知情不放心 张一真也许不知道,许多人在为他奔忙。 张菊当然是最真诚最担心的一位,吃不好睡不香,脸『色』也有些难看,揪着的心总是放不下。 心里埋怨侄儿不听话,和他爹一样,天生的犟脾气,遇到事情总会依着自己的『性』子走,别人的意见听不进去,单枪匹马和鬼子汉『奸』干,又能翻起多大的浪。 可侄儿不听她的劝说。碰碰壁也许就会回过味来,每当想起侄儿,张菊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张一真出了事,当姑姑的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袖手旁观,坐看事态的发展。 张菊焦急地等待着马三,如果马三真的拿来了玉玺,她要亲手交到牛议员手里,不管事情办得怎么样,又拉近了些关系。 张菊觉得牛议员虽然官不大,但路子广,和北平的吉野将军关系不错,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些情报。 天擦黑的时候,张菊听到了那熟悉的敲门声,还是三下两下的那么敲,打开门,看到气喘吁吁的马三终于赶回来了,她满面惊喜,忙把马三迎进屋。 他穿了一件很破烂的衣服,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扮成了一个叫花子。 进屋抬头望着张菊,马三笑着说:“姑姑,闻到我身上那股子酸臭味了吗?谁能想到,臭不可闻的身上,竟会带着有头有脸的人都没有的宝贝,我就要的这个效果,臭得不让近身。” 张菊用手指点了一下马三的额头,“真不愧马半仙,『摸』透人的心里,鬼子汉『奸』见你这副德兴,早就躲得远远的,怕沾上晦气,快,把东西拿出来,让姑姑瞅瞅。“ 马三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腋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脱掉上衣,张菊看到细心的马三把玉玺吊在腋下,细长的绳子拴在把握玉玺的纽上,斜挎肩头。 马三将玉玺摘下来小心地放到张菊手里,张菊小心翼翼地把绳子从纽上解了下来,只见那纽双龙盘绕,神态『逼』真威猛,雕琢精细,很是精美。 拿着这沉甸甸的玉玺,张菊抬头问马三:“你从哪儿弄到这么精美的东西?不会是从皇宫里偷出来的吧。” “唉吆,我的亲姑姑耶,你也太抬举我马三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有宝的人最怕别人问来历,你送给谁我不打听,但有一样,人家要是问你宝贝的来历,你可以随便地编,但有一点,可不敢说家传的宝贝,人家要是算算,八辈受穷也没出个当官的,就知道说了瞎话。要知道也只有皇亲国戚啥的,才可能有这玩意,就算是大财主也不趁这玩意。” 张菊一时激动,不当问的也问了,心里想想,问问也好,起码牛议员问起来也好有个答对。 “我让厨房给你准备几个小菜,你喝两盅,趁着天没黑透,我把这东西给人家送去。” 马三愣了一下,他本想送完东西马上就走,可心里装着木子,动了动屁股,又舍不得离开。 张菊知道马半仙惦记着战友,忙到水房把李紫蕊叫出来,小声说:“你战友来了,过去陪陪叙叙旧。” “我的战友?”李紫蕊一脸疑『惑』地望着张菊,“一真哥回来了?” “就认你一真哥,你就没别的战友了。” 李紫蕊扭头眨巴了几下眼睛,她想起了马三,“这个没正形的玩意,跑到这里做啥,见人不是算卦就是相面,要不就测字看阴阳宅,我真懒得搭理他。” “上次人家马三就想见你,这次来了,说不定啥时候再来,你去陪陪他吧,我得出去一趟。” “娘,你去哪里呀,我陪你去。” “听话,我有要紧的事,你陪着不方便,我去去就回。”说着话,张菊打开后门出去了。 回头,“木子,关好门。” 有了马三,李紫蕊就成了木子。 木子探出头去,看到张菊急急忙忙钻进了巷子里,她关好门,心中疑『惑』:天就黑了,娘着急忙慌做啥去呀! 低着头,边走边想,慢慢来到张菊屋里。 马三抬头看到木子,张开双臂就要扑上去,他还沉浸在当兵的年月,眼前浮现着和木子打打闹闹搂搂抱抱场面。 跑了两步,看到满面忧虑的木子,马三猛然回到了现实中,脸红了,他垂下双手,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如果是当兵时的小伙子该多好,可偏偏变成了女孩子,抱不成了,再抱她,就得翻脸挨揍。” 李紫蕊白了马三一眼,“嘟嘟囔囔跟念经似的,独自个说个啥?” 马三冲李紫蕊笑了笑,跟个小孩子似的低下了头,“我在说,好长时间不见,怪,怪想得慌。” “你能想我,算卦相面加耍钱,忙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闲工夫想我啊,再者说了,你想我做啥,我又不是大洋银元。” 一听这话马三来了精神,挠着头皮笑了笑,大胆地看着李紫蕊的脸,认真地说:“木子,我告你说,银元宝贝啥的我还真不稀罕,那玩意想弄到手,我马三有的是办法,甭看兵荒马『乱』,我马三自有生存的办法,吃香的喝辣的。” “你想当汉『奸』了,当汉『奸』可吃香的喝辣的,也不忍饥更不挨饿。” “当汉『奸』祸害自己人,缺了大德,我马三可不干,如果真做了汉『奸』,帮鬼子做事,一真大哥也不会饶过我,还不把我给杀了,做人得有底线,突破了底线就成了猪狗不如的畜生,可别瞧不起我一身本事的马半仙。” 李紫蕊眼睛一亮,撇了撇嘴,“哟,哟,哟,看把你能的,都不知道姓啥了,我来问你,你见到一真哥了?” 马三摇了摇头,“一真哥被小鬼子扣起来了。” 听马三这样说,李紫蕊头一紧,禁不住啊了一声,“一真哥被扣在了啥地方?” “木子啊木子,你看你,一提大哥,你的眼里立马放了光,见我马三咋不这样?” “别胡咧咧,快说,咱们好去救大哥出来。” 马三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咋不想把大哥救出来,我去看了,把守挺严的,不过你放心,我给大掌柜一样宝贝东西,大掌柜拿着宝贝托人去了,也许过不了几天,就会把一真哥放出来。” 李紫蕊一听,脸『色』一下变了,“这挨千刀的小鬼子,骑在脖子上拉屎还不让说个不字,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死他们。” 停了一下,李紫蕊想起大掌柜,想起大掌柜急急忙忙消失在小巷里的样子,突然对马三说:“不行,我不放心,这『乱』哄哄的德州城,拿着宝贝出门忒危险。” 说着话,李紫蕊忙跑出了屋子,也顾不得走后门了,翻墙进了巷子。 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马三再无心喝酒,拍着屁股又嘟囔起来:这事闹的,想喝口酒也喝不心静,说来说去倒把木子说跑了,难道木子听不出我喜欢她,看那着急的样子,稳不住个神,咋能干大事。 独自倒了半碗酒,灌牛一样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吃了几口菜,瞪眼想了想,突然对李紫蕊不放心起来,忙把筷子拍到桌上,穿上那件破衣服,慌忙出了屋,见院里没有木子的身影,知道木子去追赶大掌柜,急得直跺脚,又嘟囔起来:木子,木子,我看就是个木头,我的爱意她一点也看不出,唉,白瞎了,这趟又白来了,算卦算卦,没想到算不透她的心。 心里着急,马半仙也顾不得开门,翻过墙头,忙去追赶李紫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三十四章 紫蕊马三显身手,二臣治死胖黑蛋 张菊急急忙忙走在大街上。 高路带着一帮人在城里瞎转悠,这小子一出小巷子,恰好看到张菊,忙摆手让手下人隐藏起来,看了一眼身边高栋,指了指张菊,“看,看到没有,思艺茶馆的大掌柜,看那着急的样子,一,一定有事,甭看她天天没事人一样,我怀疑他和土路军游击队有联系,说,说不定和什么人接头,送情报啥的,咱,咱把她给抓起来,搜搜身,说不定能有点,有点意外的惊喜。” 高栋点了点头,“这娘们可真厉害,他认识咱俩,如果在身上搜不出啥东西,凭她那暴脾气,绝不会饶过我们。” 高路哼哼了两声,“有,有大日本皇军撑腰,咱怕啥,说句不好听的,土匪在咱面前也是小儿科,怎比不得过我们,咱,咱是明着干,想抓谁就抓谁,不,不过,抓这个娘们得小心点,要是打不住狐狸弄身『骚』也不划算。” 高路这样一说,高栋突然想起了牛议员,心里有点害怕。 “高队长,我看咱没有真凭实据,还是不招惹这个娘们,不瞒你说,这个娘们和牛议员关系好着呢,牛议员那个家伙可不是吃素的。” 高路眨巴了几下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子,想起牛议员的巴掌,子咬了咬牙,抻手拉了一下高栋的耳朵,小声说: “咱俩不出头,让手下人去干,到时候咱俩就装他娘的糊涂,杀杀这娘们的威风,你看她那神气样,到她的茶馆里,这娘们就没把咱俩放眼里过,早就想教训他一下,这可是个好机会,万一找到证据,坐实了这老娘们跟土八路啥的有联系,她那茶馆也许就成咱哥俩的。” 高路美美地笑了,挤了挤独眼,回头朝黑蛋摆了一下手,“黑,黑蛋,你带几个人快去,给,给我抓住那个娘们,上,上上,下,下下,都给我仔细搜搜,要大胆地敢干,回头我给你,俩,俩钱。” 黑蛋一听给钱,立马来了精神,瞪圆了眼珠子,带着几个人冲出去小巷,截住张菊的去路,一下把张菊围了起来。 张菊愣了一下神,一看衣服知道遇到了二鬼子,她不慌不忙地理了理头发,大声说:“你们认错人了吧?” 胖黑蛋一脸得意,“钱”字还在他的脑子里转个不停,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光鲜的女人,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他的心突然跳起来,觉得这女人身上一定有值钱的好东西,他要多卖些力气,亲手搜出来。 “认错人不认错人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搜身。”胖黑蛋盯着张菊,“我们在执行公务,想搜谁就搜谁,别不服气。” 张菊一眼认出了这个胖小子,笑了笑,凑到黑蛋面前,“这不是黑蛋吗?我认识你,你跟高路是亲戚,高队长没上街。” 黑蛋一挺脖子,板起了脸,“甭瞎扯别的,我们要检查。” “哟,检查?大街上又不是我一个行人,咋就看我不顺眼了,想喝茶啥的说句话,别跟那土匪似的不讲个理。” 黑蛋张张嘴没说出话来,瞪起了眼珠子,停了一下,终于找到说词,“土匪算个啥东西,咋能跟我们比!”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人,这小子突然下了命令,“给我抓起来。” 那几个小子把端着的枪背在了肩上,刚要近前,张菊满面怒火,大叫一声:“慢,虽说在日本人的占领下,疯也不该疯了你们这帮小子,可别忘记了,咱都是中国人,帮着日本鬼子欺负一个老娘们,你们的心里难道就过得去?” 几个小子愣住了,回头看了一眼胖黑蛋。 房二臣,这位假娘们笑了起来,他凑到张菊面前,晃了晃膀子,柔声细语地说:“大掌柜,皇军占领我们的地盘,这也怪不得我们,怪就怪咱打不过皇军,大掌柜,请你识趣点,配合一下,免得给自己找些个难看,咱都没面子,我们只是搜一下身。” “呸,一个大男人,在女人身上『摸』来『摸』去,你可好意思,老娘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随便说一声,我是到牛议员家有要事,要是给耽误了,弄得好,吃不了兜着走,弄不好,牛议员一生气,说不定就杀了你们。” 假娘们一听牛议员吓得后退一步,胖黑蛋可不信这一套,伸手一扒拉假娘们,“一边去,难怪叫你假娘们,也没个硬气劲儿,她一说见牛议员,就真见牛议员了,看把你吓得要『尿』裤子里,没出息,弟兄们,都给我上!” 几个小子一下冲过来,还没『摸』到张菊的衣服,只见两个黑影一下闪了过来,飞腿挥拳,只几下就把几个小子打倒在地。 黑蛋脸上挨了一脚,眼里金光闪闪,这小子一下傻了眼,爬起来就跑,李紫蕊猛然跃起,一脚将黑蛋踹倒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弯腰,紧紧地抓住黑蛋的脑袋瓜子,用力一拧,只听得咔吧一声脆响,这小子杀猪一样,嚎叫起来。 躺在地上的几个小子听到黑蛋的叫声,再不敢起身。 时间太短,等高路从惊恐中反应过来,举起枪,已找不到人影。 高路带着高栋慌忙跑到大街上,四处望了望,不见张菊,返身来到黑蛋面前,蹲下身子,望着一脸痛苦的黑蛋,“真,真他妈的废物,连个老娘们都对付不了,难,难怪细川五郎大佐对我们不大满意,人都跑了,还,还,还躺在地上装死啊,快,快给我滚起来。” “高队长,咱们是亲戚,我知道你对我好,处处照顾我,今儿个,实在是起不来了,快叫弟兄们把我扶起来吧,我身子不听话,手脚也都不能动了。”黑蛋满面泪水,“大哥啊,我完蛋了,完蛋了啊!我听得清清楚楚,嘎巴一声,脖子折了,真折了啊!” 高路忙扒拉了一下黑蛋的脑袋,感觉那脖子跟面条一样没有了力量,头跟拨浪鼓似的晃来晃去。 这可把高路吓了一跳,禁不住叫了一声:“我的娘哟,这人咋这么大的力量,敢比张一真,看似轻轻的一拧,脖子咋就断了,这玩意也不知能不能接上。” 看了一眼身边的队员,高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紧着嚷:“快,快,快,抬,抬回去。” 几个汉『奸』二鬼子,七手八脚地把黑蛋抬起来,只见黑蛋的脑袋吊在肩头,就跟那钟摆一样晃悠着,这小子难过地流着泪,看上去,他那大眼珠子就要随着泪水流出来,几个小子有些害怕了。 房二臣拉了一下高路的胳膊,“高队长,我会接胳膊,那玩意脱了臼,只要按住肩轴,猛一拉再一推就成,也不知这脖子能不能接上。” “没想到,你,你小子还会这手,按理说,胳膊能接,这,这脖子也能接,咱,咱试试。” 高路忙招呼停下来,将黑蛋平放在大街上。 假娘们蹲在黑蛋头前,伸手『摸』了『摸』黑蛋的脖子,还别说,这小子还真『摸』到了错位的地方,用力按了按,黑蛋嗷嗷叫起来。 “黑蛋兄弟,有点疼,相信我的手艺,只要猛力一拉,再往后一推,你的脖子就跟胳膊一样接上了,我敢保证立马见效,也不疼了,活动自如,站起来能跑能跳,兄弟,对不住了,你可要咬紧牙关,忍着点。” 假娘们说着,扳住黑蛋的下巴,看看胖黑蛋的脖子挺粗,怕力量不够,招呼高路、高栋过来帮把手。 几个小伙子死死按住了黑蛋的腿,高路两只手死死地抓住了黑蛋的耳朵,高栋看了看,这脑袋瓜子也没有可下手的地方了,伸手扯住了黑蛋的头发。 准备就绪,假娘们一声令下,“预备,拉!” 这帮小子加起来大字不识几个,对医学,更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不过,他们正年轻,身上有的是力气。 听到预备的口令那脚丫早就蹬在了地上,当那“拉”字一出口,仨小子下了死手,像拔河一样用尽全身的力量,咬着牙猛劲往后拉。 只听得黑蛋惨叫了一声。 也多亏黑蛋脖子粗,要不然,他那猪头一样的大脑袋非得被这仨小子拽下来。 “快,快,快啊,往后推。”假娘们紧着指挥,嘴里喊叫着一,二,三。 听到一二三的口令,仨家伙再次发力,黑蛋的脑袋差点没被塞进脖腔里。 再看那黑蛋,翻了白眼,死了,那眼角还流出两滴泪。 高路一见黑蛋被假娘治死了,跳了起来,独眼里冒了火,抬手就打了假娘们一巴掌,“你,你,你他妈的会接脖子,咋,咋接的没气了。” 假娘们捂着脸,吓得浑身直哆嗦起来,“高,高队长,黑蛋的脖子粗,不好接,这不能怪我啊,你高队长同意的,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这玩意能不能接,是你让试试,可不能怪我,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听到责任两个字,高路一下冷静下来,眨巴着独眼想了想,小声说:“快,快,快把黑蛋扔到臭沟里,喂了野狗,都,都,都他妈的记好了,如果有人问起黑蛋,就,就说这小子当了逃兵,如果谁说走了嘴,我,我,我就毙了他!” 几个小子抬着黑蛋快步跑起来,不长时间,消失在夜『色』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四十五章 张菊夜见牛议员,议员不赏麻子脸 紫蕊和马三护送着张菊,就要到牛府了,张菊突然停下脚步。 马三疑『惑』地望着张菊,“姑姑,咋不走了。” 张菊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眨巴了几下眼睛,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转身,对马半仙小声说:“我变主意了,咱们还是回去吧,这东西不能落在小鬼子手里,咱不能为了救一真把祖宗留下的东西给了日本鬼子,我心里觉得别扭。” 马仙一脸惊诧,“姑姑,我说过,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救出一真哥要紧,这东西你就算拿回去我也不要了。” “姑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的,可我觉得这东西太贵重,如果落到鬼子手里,再也回不来了,这是国宝只能留在咱们国家,咋能给小鬼子。” 马三听张菊这样说,低头苦笑了一下,“姑姑,你有些死心眼了,你想想,八国联军侵我中华,火烧圆明园,掠夺了咱多少宝贝,现在的小鬼子就等于在咱家里,烧杀抢劫无恶不做,东西还不是人家随便拿,这玉玺现在在咱的手里,说不定那一天就会被他们抢了去,姑姑你听我的,先把东西交给人家,只要把一真哥救出来,到时候我跟一真哥再想办法偷回来。” 张菊想了想,觉得马三说的有道理,先把玉玺送给牛议员,救出侄子再说。 “啊!就这样吧,”张菊点了点头,『摸』了『摸』怀里的玉玺,“还有几步路就到了,你俩先回去,不用担心我。” “不!我不回去,刚才遇到的事够吓人的,兵荒马『乱』,说不定遇到什么鬼,生命都没保障,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得陪着你。”李蕊蕊拉着张菊的手,笑了笑,“就让我当你的保镖,离开你,我真的不放心。” “傻孩子,我可没那么胆小娇气,出门还要你来保护,你这不是把我当小孩子了,等回去的时候,我身上没了宝贝,还怕谁?茶馆里的事情也不少,你和马三快点回去。” 张菊不容商量,看了一眼马三和李紫蕊,转身就走。 李紫蕊和马三望着张菊,悄悄地跟在了她的身后,时间不长,就到了牛府。 牛议员独自坐在屋里,一边喝茶,一边随着留声机播放的京剧,摇晃着他那大脑袋。 老管家轻步走进屋里,小声说:“牛老爷,思艺茶馆的大掌柜来拜访,正在门外,你见不见?” 牛议员摇晃着的大脑袋突然停下来,扭头看着老管家,一脸的兴奋,突然一拍桌子,“贵客,见,见,见。” 没等张菊进院,牛议员站在门口亲自迎接,见到张菊,他忙走了过去,拉住张菊的手,亲切地说:“真没想到,你来我家,快,屋里坐。” 张菊跟随牛议员进到屋里,坐在软软的沙发上,掏出玉玺,“牛大哥,你看这东西咋样?” 牛议员眼睛一亮,忙接过来捧在手里,举到眼前仔细观瞧,嘴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真是个好东西,难得一见,要是送到吉野先生手里,我敢保证,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见到你的宝贝侄儿。” 哈哈哈地笑着,牛议员又看了一会,将玉玺放到床头柜上。 看着牛议员那开心的笑容,张菊心里不是滋味,她慢慢站起身来,“牛大哥,侄儿的事,就拜托你了,你多费心,这工夫茶馆正上人,身不由己,我得回去照应。” 牛议员亲自给张菊倒了一杯茶,“赚钱也不在一会半会的工夫,时间长着呢,来了总得坐会。” “不了,”张菊推开牛议员递过来的杯子,“牛大哥,这兵荒马『乱』的,城里又那么复杂,各『色』人等都有,离开茶馆一会儿我这心里跟着了火似的,你事多,你忙你的,不用送我。” 牛议员见留不住张菊,笑了笑,“往后不用担心,有我罩着,只要有人找茬闹事,你就提提我,若不给面子,找个跑堂的来说一声,看我牛议员咋收拾他。” “牛大哥,有你这句话我就吃了定心丸,扑通扑通的心好了许多,背靠大树好乘凉,以后啊,我就把你当成大树了。” “好好好,我也不留你了,派几个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身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就算遇到坏人,一提牛大哥,还不把他们吓趴下。” “对,对,对,小妹就是会说话,这嘴巴跟抹了蜜似的,一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甜甜的,让人听着舒服,明天我就动身,你就等我的好消息,来人,送客!” 送走了张菊,牛议员回到屋里,从床头柜上拿过玉玺,坐在床上,双手捧着玉玺,看了又看,真是爱不释手。 正把玩着,老管家走进屋里,“牛老爷,高麻子来了,要见你,说给你瞧样东西。” 牛议员将玉玺放到柜上子,拉下脸来,“这老家伙,好东西都巴结了皇军,来德州送我的都是些烂七八糟的破玩意,还以为我不懂,让他进来,我瞧瞧又拿了啥破玩意。” 高麻子点头哈腰地进了屋,在牛议员面前他感到一股子压力,他知道牛议员的厉害,虽然他很少来德州,但每次来,都要和牛议员见上一面,送上点东西,他知道自己是乡下的土财主,虽然兜里的钱比牛议员还多,但心里还是觉得比黑白两道的牛议员,还是差了一大截,要不然,凭高麻子那神气劲,来到牛议员家里,绝对不会弯下腰来。 牛议员看都不看高麻子一眼,喝着茶,配合着音乐敲打着桌面,冷冷地说:“找我有啥事?” “有点事,有点事,我想见细川五郎大佐,可人家总是抽不出时间,我想请你通融一下。”说着话,高麻子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到桌子上。 牛议员看了一眼那精致的小盒子,喝了一口茶,“有啥要事非得见细川先生,不妨说来听听。” 高麻子眼盯着盒子,恨不得亲手打开,让牛议员瞧瞧里面的宝贝,他伸伸手又缩了回来,笑了笑,“我想亲口告诉细川大佐,张一真是我高麻子抓住的,你可不知道啊,抓张一真我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这份功劳应当记在我的头上,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要建议细川大佐,把张一真这小子立马杀掉,这家伙武功高强,会飞檐走壁,脑袋瓜子又聪明,我怕看守不好,眨巴眼的工夫,这小子就跑了,要真跑了,这小子不杀别人,第一个就得杀我,我怕啊!” 牛议员看着一脸惊恐的高麻子,哼了一声,“你家有看家护院的,还配了快枪,听说还有个武功高强的黑大刀,一听这名字就够吓人的,难道就打不过他。” “咳,别提了,那黑大刀白给啊,仨绑起来也不是张一真的对手,你想想,要是不把这小子弄死,甭说我,就是对大日本帝国,对皇军来说,都十分的不利啊!” 高麻子眼瞅着牛议员说了一通,见牛议员无动于衷,脸上的麻窝痒起来,这家伙抬手挠了挠,扭头,突然发现了柜子上的玉玺,跟自己家几年前丢失的那枚一模一样,老家伙眼前一亮,心突突突地跳起来,心想:这宝贝玉玺咋跑到了牛议员的家里? 他不敢明着问,伸手按着桌子的盒子,“议员先生,我盒子里的宝贝能比得过上好的玉玺。” 牛议员扭头看了看柜子上的玉玺,又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盒子,脸上立马有了笑容,“难道你盒子里的东西比玉玺还要金贵。” 高麻子见牛议员脸上有了笑容,胆子大了起来,“议员先生,你识货,咱不妨比一比。” 牛议员起身拿过玉玺,放到桌子上,“这可是难得的真玩意,难道你盒子里还有一枚?” 高麻子摇了摇头,把玉玺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还真是自家丢失的那枚,这老家伙的心跳得更欢了。 牛议员亲手打开了盒子,低头一看,一尊金佛浑身闪着金光。 慢慢取出金佛,拿在手里,牛议员眯着眼仔细观瞧,金佛上的纹路特别清晰,雕工细腻,真是难得的精品。 看着牛议员,高麻子小心问:“比你的玉玺咋样?” “没法比!” “你的玉玺,牛议员,能否给我说说来历?” 牛议员白了高麻子一眼,哼了一声,“不当问的别问!” 高麻子禁不住一哆嗦。 牛议员不『露』喜『色』,冷冷地说:“细川先生太忙,八路军游击队活动频繁,细川先生忙着围剿,八路军游击队狡猾的很,效果不理想啊!你先回去,等我见到细川先生,就说张一真是你抓到了,别人抢了你的功劳,到时候自有你的好处。” “那好,那好。”高麻子忙着点头,“你可要多费心哟。” 牛议员冷冷地笑了笑,“请回吧,明天我还有事,要早点睡,东西你拿回去,送客。” 高麻子忙说:“见外了不是,东西你留下,往后有大事小情的少不了麻烦你,万望先生在细川大佐面前多多美言,可千万不要忘了,告诉细川大佐,杀掉张一真。” 牛议员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高麻子走出屋子,动也没动一下。 高麻子刚出屋,牛议员忙把金佛抓在手里,瞪大了眼珠子,仔仔细细地观看,心想:我想保出张一真,你却想杀掉他,这金佛你高麻子算是白送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四十六章 马三说唱表达爱,算卦算傻牛议员 仨人回到茶馆,进屋刚落坐,马三就站了起来,看着张菊取出茶叶放茶壶,他上前一步抓住张菊的手,一副没抓没挠的样子,急着说:“姑姑,你甭忙着照应,我不喝了,得赶快回去。” 张菊一脸惊讶,“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水也顾不上喝一口,啥事这样着急?” “姑姑,我不想说,你就让我走吧!” 马三说着,看了一眼李紫蕊,“木子,你多保重,我走了。” 李紫蕊一把拉住马三的胳膊,“你总是冒冒失失的,说话小声点,天这样黑,也没个月亮,告诉我,你要到哪里去?” 马三看一眼李紫蕊拉着自己的手,抿嘴笑了笑,心扑扑地跳起来,也不急着走了,扭头朝窗外望了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拉长了声音,像在唱一首歌; “秋天到了, 看那树叶 飘啊飘, 我的心哟, 随那树叶, 摇啊摇, 秋要深了, 南飞的大雁, 就要来了, 万里飞去, 只为, 好好活着, 想那, 嘎嘎叫声, 划破长空, 想问哟 是悲是欢, 懂你哟, 不惧艰险, 只为, 追寻温暖。” 马三眼里有了泪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深情地望着木子,轻声说:“兵荒马『乱』,能活着,不容易哟!木子,让我为你唱首歌,你是美丽高傲的白天鹅,一飞冲天,翱翔千里,我马三,本事不大,就会相面算卦,自比地上的癞蛤蟆,拚了命地跳,也蹦不上天。” 张菊看着一脸悲伤的马三,觉得有点心疼,用手点了一下马三的额头,悄声说:“咋这样伤感,歌里话里都带了酸楚,没有外人,有话就直说。” 马三泪眼望着张菊,“姑姑,我心里有点难过,我曾答应过你,等送出玉玺把一真哥保出来,我和一真哥再把那玉玺弄回来,可想想,我得知道玉玺的下落啊,所以我打算今晚守候在牛府门口,等牛议员出来,我就跟上他,看看他到底把玉玺送到啥地方,到时候好下手。” 张菊想了想,觉得马半仙有这个能力,虽然这小子看上去大大咧咧,可粗中有细,还能揣摩人的心里,装人像人,装鬼像鬼,是个难得的人才。 “你的想法倒也不错,只是独自个,没个照应,姑姑有点不放心。” 张菊的话点到了马三的心里。轻轻地擦了一下眼睛,这小子突然变得一脸神秘,“姑姑,倒有一个人,陪我去最合适,不但有照应,到时候啊,说不定还会起大作用。” “谁啊,说出来姑姑听听。”张菊笑看着马三,男人的心思女人懂,她故意问马三。 马三的眼里放了光,偷看了一眼李紫蕊,没想到李紫蕊正看着他,四目相对,马三自觉心思已被人看透,慌忙低下了头。 李紫蕊捂嘴笑了,“算卦相面的马先生,你的心思我猜得透,是否想让我陪你去?”李紫蕊盯视着马三,“你我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说话直爽点,别跟傻了似的又说又唱的,拐弯抹角谁能懂?” “木子,说真心话,我本来说话挺好的,可一看到你,也不知道咋搞的,这心啊总是怦怦跳,话也不会说了,只好又唱又说了,其实,我想让你陪我去,可又不敢说出口,怕让你为难,毕竟要冒风险,去还是不去,姑姑和你拿主意,反正我是去定了,不管是刀山火海,我都要闯一闯。” 李紫蕊听马三说要冒风险,立刻激动起来,心怦怦地跳,决定陪马三走一趟,她偏要冒冒这个险。 看了马三一眼,笑了笑,扭头望着张菊。 马半仙瞟一眼李紫蕊,心里明白了**分,他眼巴巴地望着张菊,希望她能答应木子陪着自己去。 马半仙了解心中的木子,她甘愿冒险,胆大敢干,是难得的好伙伴,虽然马三知道木子不喜欢自己,但心里总是放不下,爱她又不敢明说,就怕心爱的木子生了气。 张菊考虑了一会,咬着嘴唇,深深地点了点头,“紫蕊你就陪着马三走一趟,路上可要多加小心。” 第二天一早,牛议员带上保镖,坐上了火车。 牛议员的左右坐着保镖,但他手依然不离提包,那里面装着玉玺。 黑烟滚滚,火车一声长鸣,隆隆隆隆地开动起来,咣当咣当的声音不时传进耳朵里,摇摇晃晃的火车,让早起的人们如同进入了摇篮,昏昏欲睡。 一位穿着旗袍,涂脂抹粉,带着一身香气的女子四下望了望,站在牛议员的坐位边上,望了一眼牛议员。 车上的女人不多,她的打扮格外显眼。 牛议员嗅到了香气,这家伙一下来了精神,睁开眼看到坐位旁边站着个漂亮女人,眼里放了光。 女子也不看牛议员一眼,低头独自笑了笑,晃动着腰身在前面的坐位上坐了下来。 牛议员提着包,探头朝前面的坐位看了看,只见那女子坐在一个男人身边。 这男人戴着一副墨镜,西装革履,扎着一条红红的领带,看上去像刚留学回来的洋学生,他的身边还放着一个手提包,和自己的那个包一模一样。 牛议员看到,女子的手放在男人的手里,那男人仔细观看了一会,小声地说起话来,牛议员听不太清,但零零碎碎还是听到了几句。 “人不得不认命哟,这命就在脸上手上带着呢,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祖传的手艺,我老爷爷那辈就出了名,他给皇帝相过面,那老头仙风道骨鹤发童颜,只几句话,那老皇帝就逊了位交了权,皇位传给了他儿子……” 牛议员听得入神,可总是听到关键的时候就听不清楚,火车咣当咣当响个不停,这老家伙捂住一只耳朵,侧着身子想听个清楚,可只听到一言半语。 那漂亮女子的声音他倒是听得清清楚楚,“你可算的真准哟,我信命,找了那么多人又是算卦又是相面的,可没一个像你这样算得准,我真服了你了,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你能否算算我这趟出门是否顺利。” 那男人低着头,又说了一通,可说了些什么,牛议员支着耳朵可怎么也听不清楚。 只听那女孩子说:“看来我还得真的注意哟,你说的我都应验了,让我注意的地方我那敢不听,我这身打扮就扎眼,一会儿不行我就换身衣服,免得遇到绑匪遭人暗算。” 牛议员瞪大了眼睛,拍了拍算卦小子的肩膀,“胆子不小啊,竟敢在火车上胡说八道,想勾引良家女子是不是?” 马三慢慢抬起头来,“家传的手艺,我白送这女子一卦,难道还有什么错,管天管地你可管不了拉屎算卦,有人信命,有人不信,那信的自然就有信的道理,算不准我那敢称祖传。” “呵,难道你真有这本事,那你给老子算上一算,我去北平有啥事情。” 马半仙哼哼了两声,仔细看了看牛议员,“血光之灾,行行解开。” 牛议员皱起了眉头,觉得这小子算得还可以,忙问:“这行行解开是啥意思。” “行行,一个行是你行走,一个行当然是送东西哟。” 牛议员心里一颤,立刻对马半仙刮目相看。 马半仙慢慢站起身来,一手提着自己的包,一手伸到牛议员面前,“先生能否给我看看手相,这样可以算你一生。” 马三说着,拿过牛议员的右手。 牛议员的右手里提着包,他把包往左手放的工夫,马三又要看他的左手,刚要把包放进左手,马三又要看他的右手,这样倒腾了三遍,马三终于开口说话了。 先说牛议员过去的事情,简直把牛议员说傻了,这家伙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简直把马三当成了神仙。 看着手,马说笑了笑,又开口说话了。 “真是大福大贵哟,爱情线,生命线,事业线,条条清晰,从你的脸上看得出来,这次进城不但一帆风顺,而且,老朋友会送你点东西,礼尚往来,到时候赏你点什么,你自然会知道。” 马三这小子把握着时间,知道前面有个小站,他的卦也算完了,拉了一下木子的手,俩人慢慢下了车。 车开了,马三朝向外张望的牛议员微笑着招了招手,汇入了人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四十七章 议员保镖犯迷糊,玉玺变成破石头 牛议员得到了玉玺,喜欢不说,重要的是怕别人偷了去,所以晚上他加强了防备,除了派人在院里巡逻,还让俩保镖守在卧室门口,这俩小子可倒了霉,一晚上也没睡。 坐在牛议员身边,俩小子强打着精神,可眼皮总是打架,不知不觉就闭上眼睛,手按在腿上,弯着腰,开始前仰后合起来,脑袋突然撞在前面的坐背上,猛然打了个激灵。 俩小子轮着班的打激灵,偷看一眼牛议员,又强打起精神。 牛议员沉浸在回忆里:那高个女人打扮的那么漂亮,算卦的小子像个留洋的学生,挥手的动作那么潇洒,这俩个人,让人看一眼就不能忘啊,可惜,那小子戴着墨镜,一脸神秘也没看清他的模样。 卦算的真准哟,甭说发生过的事情,就连我投靠日本人这小子也给算出来了,还有那漂亮高贵的女孩子,高挑的身材,细细的腰身,可惜哟,都下车了,挥手一笑,匆匆忙忙消失在人群里,也许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这样漂亮的姑娘,见不到这能能掐会算高雅洋气的大仙了。” 牛议员正想着,大眼保镖歪着身了又打起瞌睡,一头撞在了牛议员的腰上,牛议员看了一眼『迷』『迷』瞪瞪的大眼保镖,推了一把身边的另一个小子,小声地骂:“他妈的,你俩小子属猪的,就知道睡,你看人家算卦的那小子,还有那个女孩子,浑身下下闪亮着光彩,多精神。” 俩小子害怕了,望着瞪眼发火的牛议员,赶跑了困神,打起精神来。 大眼保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牛老爷,那小子那姑娘再好,可他们保护不了你,我不是吹,别看他们精气神十足,我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把他俩打趴下,刚才那小子给你算命的时候,我瞧了一眼,那小子一准是富家子弟,弱不禁风,我是吃功夫饭的,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没惹着你,要是胆敢动你一手指头,我抬起大脚丫子,只一下,就能把他踹飞。” “对,大哥说的对,只一下就能那小子踹飞。”别一个保镖撇了撇嘴,“动刀打架我哥俩谁也不服,要不然怎敢做牛老爷的保镖。” 也难怪这俩保镖吹,打从跟随牛议员,这俩小子除了打别人还没挨过真揍,所以对谁也不服气,会点功夫,身上带着枪,自然就张狂。 牛议员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提包,他可不敢打开看一看,生怕那宝贝玉玺带了神气,自己会长腿跑了一样。 “我去解个手,可看好这个包,丢了包,我可不轻饶。”牛议员把包交到大眼保镖手里,慢慢站起身子,起身进了过道,另一个保镖忙跟在他身后,手『插』进兜里,抓着枪,随时准备应对突然发生的情况。 火车咣咣当当,终于驶入了北平站,牛议员昨晚就给吉野将军通了电话,车在出站口等着他。 牛议员慢慢下了车,向四周看了看,只见车站上,日本兵持枪站立,还有一队日本兵检查着行人。 牛议员手提皮包挺直了腰杆,扶了扶眼镜,低头看了看皮鞋,鞋上有些尘土,牛议员停下脚步,伸出臭脚,大眼保镖忙弯下腰,掏出手绢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出了车站,牛议员一眼就看到了汤淮,这个大汉『奸』陪同一位日本军官亲自来迎接牛议员,俩人一见面就抱在了一起,又是拍肩又是拥抱,好像多年没见过一样,满脸激动,泪光闪闪。 上了车,牛议员就跟在火车上一样,俩保镖一边一个保护着他,两辆小汽车发动了,直奔日军司令部。 吉野将军知道牛议员带来了自己喜欢的玉玺,激动地坐不住,在屋里转来转去,一会看看墙上的天皇画像,一会看看那膏『药』旗。 牛议员在电话里把那玉玺吹得上了天,可调足了吉野的胃口,恨不得马上拿在手里,好好地看一看,到底有多稀罕。 车停在楼下,日本军官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汤淮和牛议员,牛议员手提皮包,想想,如果把宝贝交到吉野先生手里,吉野将军眼里一定会放『射』出贪婪惊讶的光芒,心里就很是得意,舒坦。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吉野将军来到桌前,慢慢坐下来,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还没进屋,汤淮和牛议员脸上就挂了笑容,腰也不知不觉地弯下来。 日本军官轻轻地打开门,进屋通报,牛议员的心怦怦地跳起来,他想着如何把张一真保出来,想着用这个玉玺给自己捞点什么好处。 终于进屋了,吉野将军欠了欠身子,用那沉闷的声音道:“牛议员辛苦,为了大日本帝国,你可是出了不少的钱和力,我的,非常感激地干活。” 牛议员站在桌边,牛议员满脸堆笑,激动兴奋简直就要哭起来,忙说:“吉野将军辛苦,我牛议员为大日本帝国出点力,应该的,应该的,能得到将军的夸奖,真令我万分感动。” 吉野将军点了点头,“牛议员留下,你们,出去地干活。” 牛议员看着汤淮和那日本军官走出了屋子,身边只剩下了翻译官,这小子把手里的包放到桌子上,慢慢打开,觉得里面的东西不大对劲,他有些纳闷了:来的时候是用红布包着的,咋坐了一趟火车,这红布变成了白布,难道我记错了。 他的手有些发抖,手伸进包里抓住玉玺掂量一下,觉得挺沉,心里一下踏实了。 满脸微笑看了一眼焦急等待的吉野将军,又抬头看了看站在对面的翻译官,将白布包着的东西放到吉野将军面前。 “吉野将军,这玉玺我看过了,真是难得一见啊,雕琢精美,那龙就跟活的一样要飞起来,我敢确定,绝对是稀世珍品,皇帝所用之物。” 吉野将军恨不能一下打开白布,立马看到那玉玺,可那白布用线缝住,费了半天劲也不能打开,吉野将军有些着急,他拿过军刀,提起缝口,轻轻慢慢地划开,生怕伤到那宝贝玉玺,可划开白布里面又一层红布,还是缝着的。 牛议员瞧着,心可跳的厉害,这家伙看到红布,刚才狂跳的心降下速来,可看到那红布也缝着,牛议员感觉事情不好,本来他是亲手包上的,可谁给缝上了。 这家伙一脸焦急,心想,难道是姨太太他妈的多了手,又是包白布又是缝红布的,闹得老子心脏就要跳出来。 吉野将军眼瞅着红布,再不敢动刀了,他怕伤到玉玺,低下头,用牙咬开缝口,扯出白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打开了。 那红布绕在玉玺上,吉野将军又着急又激动,他的手有些发抖,一圈一圈小心翼翼地弄开,那知道,里面还包着一层牛皮纸,上面还写了一行中国字:畜生,笨蛋。 吉野将军可是个中国通,虽然汉语不大流利,可他识得汉字,也懂得“畜生,笨蛋”的意思,停下手来,吉野将军皱起了眉头,一脸凶相,抬头看了一眼牛议员。 牛议员看到“畜生,笨蛋”知道出了『毛』病,吓得瑟瑟发抖,两条腿软绵绵的,就要跪在地上。 吉野用力扯开牛皮纸,一块石头呈现在他的眼前,这家伙气得暴跳起来,挥手一掌打在了牛议员的脸上。 “八嘎,你的,良心地大大地坏了,竟敢欺骗本将军,把玉玺吹得是天花『乱』坠,却给我弄来一块破石头,那玉玺呢,怎么成了石头地干活。” 牛议员的双腿已不管用,他用手撑着桌子,“吉野将军,我对太君的忠心,天地可鉴,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欺骗取将军你啊!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一定是有人偷走了我的玉玺,换成了一块石头。” 这家伙挠着后脑勺子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想了想,“吉野将军,这玉玺也只有我和姨太太知道,对了,还有高麻子,这个老家还专门问过我这枚玉玺,能看得出来,这老小子对玉玺很感兴趣。” “高麻子偷走玉玺地干活?”吉野将军锁着眉头,突然发问。 “不,不,不,不是高麻子亲手偷的,我想起来了,在来北平的火车上,我遇到了两个人,一个姑娘,一个小伙,那小伙子会算卦,他手里有一个和我一样的皮包,一定是他调了包。” “那小伙子怎么知道你包里有玉玺?” “一定是高麻子在背后使的坏,他看到了我的玉玺,一准是他派的人跟踪我,偷走了我的玉玺,唉,我那俩保镖啊,真他妈吃货,连个玉玺也看不住,一路打瞌睡。吉野将军啊,我真后悔死了,你说,坐火车我算的哪门子卦啊,要说这小子算得准,还真挨了将军你一巴掌,不过,将军你请放心,我还有更好的宝物送给你。” “更好的宝物?” “对,对,对,吉野将军,我手头有一尊金佛,慈眉善目,真金子的哟,在那灯下一看,那可是万道金光,世所难得,世所难见啊!” 牛议员又掉起了吉野的胃口,吉野将军嗯了一声,“金佛,金光闪闪,我倒想看一看。” “吉野将军,以后这金佛就是你的了,暂时放在我那儿,等方便的时候我就给你送过来。” 吉野将军点头笑了。 牛议员可是个聪明家伙,见吉野将军有了笑容,嘿嘿了两声,“吉野将军,细川五郎关押了一名叫张一真的人,我敢担保张一真不是军不是八路军的特工科的人,更不是军统的特务,这家伙武功高强,一个打十个也没问题,如果说服他为我们所用,用他来对付军统的特务,对付土八路游击队,那可是真是一把锋利好用的尖刀啊!” “难道张一真,比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武士,还要厉害地干活,我倒有点不信,东恶病夫能打得过日本武士。” 牛议员有点傻眼了,他不敢说能,也不能说不能,张开的嘴又闭上了,想了想,“吉野将军,打过打不过,也只有试了才知道。你说呢,将军。” “吆西,吆西,恰好,大日本帝国有一位忍者在北平摆下擂台,他接连打败了好几个中国的武林高手,一连几天无人挑战,我就不信,中国的张一真能打得过大日本皇军的武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四十八章 议员街上遇武士,大眼恶虎猛扑食 牛议员没有想到,喜欢玉玺的吉野将军好像更喜欢金佛,看到吉野将军高兴的样子,牛议员对高麻子的火气也消了许多。 望着吉野将军,牛议员笑了笑,“还请将军下道命令,将张一真调到北平来,这样他也好参加比赛。” “吆西,你先回去把金佛拿来,一会儿我给细川君打个电话,让他尽快派人把张一真押送过来,到时候你可要来哟,顺便把金佛带来,我倒要好好欣赏一下。” “我这就回去。”牛议员走了几步,回头又弯了一下腰,笑了笑,“我一定来,一定把金佛带来,吉野将军,张一真可以为我所用,凭将军的本事,软硬兼施,张一真定会归顺大日本皇军。” 牛议员走出日军驻北平司令部的大门,四处望了望,没有车子送他,看着俩保镖,牛议员无奈地摇了摇头。 仨人雇了三辆人力车,一人一辆,牛议员的车子行驶在中间。 正走着,突然前面聚了不少人,只见一个日本武士,手拿大刀在那叫号,行走在前面的大眼保镖让车夫停了下来。 这家伙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牛议员身边,“牛老爷,前面人多,我看有位日本武士在那叫号,无人敢应答,看来是摆擂台的主,这儿人多,咱是否绕道过去,免得有啥不测。” 牛议员朝那日本武士望了一眼,只见这小子也就一米五几的小个子,瘦弱的身子骨,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牛议员撇了撇嘴,小声说:“就这小玩意,还在这儿嚷叫,吉野将军还说这小子打得过张一真,我倒不信了,凭他这副熊样,看上去还没把刀沉,你看还在那儿嚷着叫着,这不是找挨揍吗?” 大眼保镖听牛议员这样说来了精神,“牛老爷,你说这小子能打得过张一真?” 牛议员一脸不耐烦,“不是我说,是吉野将军说。” “这不是吹牛吗?”大眼保镖晃了晃膀子,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两手合拢,用力搓了搓,“牛老爷,我倒想显示一下自己的能耐,依我看,别说这小子打张一真,就是我上去,一脚就能把他踢飞了,你信不信,牛老爷。” “如果你能打败了这小子,非得让吉野将军大吃一惊不可,我牛议员的一个保镖就能把大日本的顶尖武士干倒,吉野先生对我,对你都得刮目相看了。” 听牛议员这样说,大眼保镖兴奋起来,腿就跟那小叫驴吃了半斗米似的,在那地上跳个不停,他故意摆出样子,双手攥在一起,突然一闪膀子亮出自己肥大的肌肉,又跳了跳,向后翻了一个跟头,稳稳地站在了地上,笑看着牛议员。 “牛老爷,我的功夫如何,人们把张一真吹上了天,我还想和他较量一下,不过,总也没有寻到机会,我不敢说打得过张一真,最起码打个平手,反正对付这个小太君还是绰绰有余,别看他拿着大刀在哪儿又叫又嚷的,看他那身板,看他那个头,我只要站在他面前,我的大眼珠子一瞪,就能把他吓趴下。” 大眼保镖越吹越邪乎,牛议员沉下脸来,“这日本太君可是高手,别看个了小,可身上的肌肉看上去很结实,既然好几个武林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看来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不过,你若是压在他的身上,凭你的重量,死死地压住,我量这小子也趴不起来。” 牛议员上下打量了一番大眼保镖,突然问:“你有多重。” 大眼保镖笑了笑,挠着头皮不好意思地说:“牛老爷,我这段时间正在减肥,减来减去还剩二百多斤,我看这小子也就百十来斤,如果我突然来个前扑,压在这小子的身上,一准压得这小子嘴巴里吐黄水,一个劲的喊娘。” 牛议员哈哈笑起来,小声说:“如果这小子打不过你,我敢断定他必然打不过张一真,到时候我的心里就有谱了,其实我也很担心,在吉野将军面前,我可把张一真好好地吹了一通,到时候张一真若打不过这小子,我这脸上倒没了面子,吉野将军一定会笑话我说了大话。张一真的功夫我只是听说很厉害,倒没有看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你可前去试试,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千万不要动枪,这可是练武之人的大忌,你可要给我记好了。” 大眼保镖简直有些等不及了,拍了拍小眼保镖的肩膀,“等我几分钟,保护好牛老爷,我去去就回。” 这家伙朝牛议员笑了笑,”牛老爷,你好好看看,我大眼只一扑就把这小玩意砸个半死,哭爹叫娘起不来。” “你可要小心。”牛议员忙着嘱咐一句。 大眼保镖扒拉开看热闹的人群,突然发现里面站着一排日本兵,这小子浑身一哆嗦,忙钻出人群来到牛议员身边。 “牛老爷,不好。” “咋不好了?”牛议员一脸吃惊地问。 “我算闹明白了,不是咱中国的武术高手打不过这小子,里面有日本兵给他撑着胆子,谁也不敢放开手揍啊!如果打死了这小子,注定活不了,牛老爷,你说咋办,咱打还是不打,我要是一扑砸死了这家伙,恐怕那日本兵就开了火。” 牛议员摇了摇头,“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你就算是打死了他,那些日本兵也不会对你咋样,他们只不过是来维持秩序,不用怕,狠狠地打,打死敢甭怕,这是规矩,就跟那西方决斗一样,打死活该,到时候你还是英雄。” “打死他还是英雄,他可是日本人,占着咱的地盘,人家成了主子,打死主子,不会有事吧?”大眼保镖还是不大放心。 “你懂个屁,难道我牛议员的话你也不信,放开手脚大胆地干!” 有了牛议员的这句话,大眼保镖挺直了腰杆,晃着膀子迈着大步,嘴里嚷着:“闪开,闪开,我要和这位日本武士较量一番。” 小个武士听到叫嚷声,抬头观看,只见一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大个子,摇晃着身子,撇开大嘴一脸的不服气,大大咧咧走了过来。 小眼保镖陪着牛议员站在了人力车上,这才看清围观的人群里面真有一队日本兵。 小个武士站在圈中央,提刀在手,冷眼看着大眼保镖,也不说话。 大眼保镖离小个武士还有两米远就停下了脚步,这家伙没开打就望着小个武士哈哈笑起来,“咱可说好了,打死活该,砸死活该。” 说完,大眼保镖看了一眼日本兵,手指小个武士说:“就咱俩打,可没他们的事,你告诉他们,如果你被打死了,可不许他们放枪,让我安安全全地离开这里。” “吆西,”小个武士开口说话了,“比武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地干活。” 这下大眼保镖可放心了,心想:你他娘的还不到我肩膀,瘦了吧唧一副猴样,还胆敢和我二百多斤的胖大汉交手,不用打,一扑一砸,我就让你小子上西天! 想到这里,望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群,这小子可来了精神,扭了扭腰,摇了摇脖子,把腿伸开用手压了压,站直身子,突然来了个后翻,这可把小个子武士吓了一跳,以为大眼保镖就要进攻,忙摆开了架式,那成想大眼保镖站在原地,不但没进攻还哈哈地笑起来。 他学着日本人的口气,手指小个武士大声地说:“你的,不行地干活,看我肥壮的身体,看我这比杠了还粗的胳膊,再看看我这大腿,这熊腰,如果碰到你的小身板上,不死就得伤,依我看,咱不用交手了,你认输得了,免得让我一出手,打得你满地找牙地干活。” 日本武士这下可气坏了,他冷冷地看着大眼保镖,只见大眼保镖眼里布满血丝,紧紧地咬着牙,两条长腿有些颤抖。 “八嘎。”武士大叫一声,举刀冲了过来。 还没等日本武士兵近身,只见大眼保镖眼盯着日本武士,突然起跳,来了个恶虎扑食。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四十九章 鬼子押送,议员遇险叫要命 日本武士还从来没有领教过这样的招数,举刀去砍,对方非但不躲,反而迎头扑了上来。 这玩命的猛扑,可把日本武士吓了一跳,眼望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壮汉,搞不清对方的武艺到底有多高,慌忙侧身闪开,心中有些害怕,再不敢贸然进攻,忙收住招数,眼盯着大眼保镖。 一下没扑住,大眼保镖差点摔个狗啃屎,收住脚步,挺直了腰杆,看了一眼日本武士。 日本武士瞪大了眼睛,脸上挂了一丝紧张,大眼保镖看在眼里,心中高兴,他以为小个武士怕了自己,不服气地翻了翻白眼,弯下腰,晃动着上身,攥紧拳头,像那拳击运动员,兴奋地蹦蹦跳跳,不停出着拳头。 日本武士望着眼前的大眼汉子,一时『摸』不着头,不知道这大眼家伙何时会突然发动进攻,他站在那儿摆出架式,等待着大眼出手。 大眼保镖感觉到,这小个武士怕了自己,这小了胆子更大起来,微闭着眼睛扭头不屑地看着对方,不但跳了起来,还连连地跺脚。 经过一扑,大眼保镖根本不把小个武士放在眼里了,他瞪起大眼,手指日本武士,做了个挑衅的动作,使劲晃了晃大脑袋,撇开大嘴冷笑几声,叫嚷起来:“小了,怕了吧,老子一拳打死过一头牛,一脚踢死过一只虎,一扑砸死过一头猪,瞧瞧你这身子骨,老子我只要碰你一下,不是伤就是亡。” 日本武士可不敢掉以轻心,他知道对方在激怒自己,如果自己生了气必然『乱』了章法,眼望着眼前的大汉,他定了定神,不管大眼保镖如何叫板,这小子就是不生气,他要的胜利。 小个武士冷冷地看着大眼保镖。 大眼保镖独自耍把了一会儿,见日本武士没有反应,自己的挑衅也没起作用,他觉得这样折腾没有意思,激不起对方的火气,心里想:老了只一扑就吓坏了这小子,如果老子再来一扑,这日本武士准吓个半死,到时候往这小子身上一压,场外的牛老爷啊,你就听那求饶声吧! 蹦了两蹦,跳了三跳,啊地一声大叫,大眼保镖又一次朝日本武士冲了过去,他像一头公牛,弯下身子,挺直了脖子,想一头把对方撞死。 日本武士见对方来势汹汹,提刀跳到了一边。 大眼保镖收不住脚步,差点撞进人群里,好不容易收住,回头看一眼日本武士,这小子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收住笑容,大眼保镖运了一阵气,憋得满面通红,他要再次发动进攻。 日本武士眼看着大眼保镖一点点地接近自己,断定大眼保镖或扑或撞也没有别的什么招数了,这小子站立不动,等着大眼保镖再次冲到面前。 终于,大眼保镖到了起跳的最佳位置,突然跳将起来,猛扑过去。 只见日本武士扭身,迅速向后退了两步,这小子个小,退两步恰到好处。 没等大眼保镖身体落地,小个武士猛然挥刀,对准大眼保镖的脖子砍了下去,只听得咔嚓一声响,大眼保镖身子还没扑到地上,脑袋就掉下来,小个武士突然飞起一脚,大眼保镖的人头像只皮球飞了出去。 大眼的人头恰好落在牛议员的身边,牛议员只看了一眼,那大眼的瞪得滚圆,牛议员吓得啊地一声大叫,从人力车上跌了下来。 保镖忙扶起牛议员,“牛老爷,你没事吧?” 牛议员摇了摇头,“咋没事啊,大眼那眼珠子都快流出来了,着实吓着了我,快,人力车,快走,去车站。” 小眼保镖坐到牛老爷的车子上,忙掏出手枪揣在怀里,随时准备着『射』击,这小子也吓坏了,浑身有些哆嗦。 车子跑得很快,牛议员惊魂未定,自言自语地说:“这日本武士有勇有谋,真他妈的厉害,不出手,一出手就要了大眼的命,那刀可真快啊!只一闪,那脑袋瓜子就掉下来,大眼的脖子那么粗,看上去就跟刀砍黄瓜一样,咔嚓一下就断了,看来这小个了武士力气大的很哟,难怪吉野将军说这小子找不到对手,凭他那迅捷的躲闪,凭他的力量,凭他的沉稳,恐怕张一真也不是他的对手。” 坐在火车上,牛议员一脸沉重,丢了玉玺,金佛还要送出去,他的心里刀绞一样疼,大眼死了他倒不觉得难过,死人他可是见多了,自己亲手杀死多少人,他也记不起来了,打拚到现在这个程度,他总结出两个字:阴狠。 在德州车站下了车,看一眼巡逻的日本兵,听到运河码头传来的汽笛声,牛议员叹了一口气,觉得此行不大顺利。 刚到家,牛议员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接到了细川君的电话,细川五郎告诉牛议员,准备一下,明天早上,押送张一真去北平,吉野将军特别提醒,八路军游击队喜欢夜间行动,为了安全,必须白天押送,以免夜晚遭遇袭击。 放下电话,牛议员忙打开了柜子,拿出那尊金佛,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伤感,这么漂亮精美的金佛,他真的不愿送给吉野。 独自坐在屋里,点上一炮烟,吸了一大口,提起精神,牛议员觉得那玉玺丢了真可惜,叹了一口气,眼瞅着金佛,心里想:没有办法啊!那玉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没了,真他妈的邪了门,那算卦相面的小子真是个能人,神偷啊!这小子是不是和高麻子有关系? 牛议员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不想了,他把金佛用红布包起来,放进盒子里,锁上柜子。 门外派了四个小子把守,他还是不放心,觉得身边一个个都像贼,倒不如自己守在屋里,他知道如果再把金佛丢了,就没法跟吉野将军交待。 第二天,天还没亮,牛议员就早早地起床,准确地说,这家伙一晚上没睡好,屋里的灯也没关,一晚上得瞅了那柜子八百回。 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柜子,伸手去『摸』那金佛,『摸』到金佛这家伙还是不放心,慌忙打开红布,看到金光闪闪的金佛,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取过提包,牛议员的手开始发抖,他想起了包里的玉玺成了破石头,忙把包扔到一边,琢磨了半天,觉得这金佛还是带在身上更安全一些。 为图吉利,牛议员扯了一条红布,将金佛小心地包起来,拴在了腰上,盖上衣服看了看,伸手在腰间『摸』了『摸』,总算放下心来。 牛议员的车子夹在押送张一真的车队中间,这老家伙觉得,快不得慢不得,就是中间最安全,吉野将军说,白天押送更安全,可牛议员知道,土八路游击队神出鬼没,这么高的庄稼,杂草,还有那沟沟坎坎,躲在个地方就看不见,要是来个突然袭击,准他妈的吃大亏。 路不太好走,一场大雨把路冲得到处是沟,沟不深,可车子颠簸的很厉害,牛议员坐在车里,手抓住捆在腰间的金佛,恨不能一下就到了北平。 车很快驶出了德州城,进入乡间公路,没行多远,只见前面一群老百姓,手拿铁锨正忙着修公路,路边站着一个日本鬼子,身边还有几个汉『奸』。 车到不远处,停了下来,带队的小鸟游一命令士兵下车看看。 鬼子兵提着枪,紧跑几步,近前一看,一下傻了眼。 这伙老百姓哪里是修路,是搞破坏,他们在卖力地抢挖一条沟,这小子知道大事不好,转身就跑,没跑两步,枪响了。 小鸟游一知道遇到了游击队,这家伙屋里哇啦地大叫起来,鬼子兵们跳下车来,躲在车后,趴在公路上,找好有利位置开始还击。 枪声顿时响成一片,可把牛议员吓坏了,这老家伙一手紧攥着金佛,一手捂着脑袋,趴在车里,头也不敢抬一下。 张一真戴着手铐脚镣,鬼子还是不放心,把他捆绑在车里,几个士兵拿枪看着他。 鬼子的机枪响个不停,终于压制住了游击队的火力,小鸟游一望着看不到边的高粱地,不敢下令追赶,将死伤的十几个鬼子兵抬到车上,命令调转车头,原路返回。 小鸟游一很聪明,他在选择另一条路,虽然另条路绕远,可他觉得那条咱一定安全。 汽车加大了油门,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烟尘滚滚,又朝着德州城进发了。 牛议员提着的心总算落下来,心想,还是中间安全些,不管怎么变,我还是中间。 车正行驶着,突然前面一声巨响,最前面的汽车被地雷炸飞了,还起了火,高粱地里突然有了叫喊声。 牛议员浑身一哆嗦,禁不住叫了一声娘,心里想,吉野将军说白天安全,唉,安全个屁啊,这土八路游击队,真是神出鬼没,刚刚好好的公路,啥时候埋了地雷,这土八路游击队可真要命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五十章 一真脚踹鬼子兵,细川突遇游击队 前面有游击队,调转车头,没走多远又触动了地雷,轰隆一声巨响,可把小鸟游一吓了一跳,他断定附近一定埋伏着八路军。 随着叫喊声,八路军战士勇敢地冲出了高粱地,他们趴在土堆后面,迅速开枪『射』击。 小鬼子们跳下车来,一字排开趴在地上,机枪手支好机枪,眼盯着从高粱地不断冲出来的八路军战士,开始『射』击,双方激战起来。 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顿时响成一片,鬼子的一辆汽车着了火,瞬间,火光冲天。 坐在汽车里,张一真听着枪声,扭头向车外望了一眼,他看到于飞科长带领着一帮战士,跟小鬼子进行着顽强的战斗。 张一真朝车外望去,他看到了公路对面的草丛里的于飞于科长,他手持一把手枪,不停地『射』击。 他看到一个个游击队战士倒了下去,心里一阵阵地难过,眼含着愤怒的泪水,紧咬牙关,看一眼身边拿枪指着自己的小日本鬼子,身子向后一仰,双脚猛然踹了过去。 大脚丫子踹在小鬼子的胸口上,这小子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顿时昏了过去,另一个小子一阵哆嗦,忙打开车门,急着叫嚷。 小鸟游一听到喊叫声,慌忙跑了过来,见张一真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在车里猛力扭动着身子,忙命令几个日本鬼子死死地按住张一真,大声地嚷叫:“开车,快开车。” 车子开动起来。 小鸟游一知道张一真的重要『性』,留下一部分人阻击八路军游击队,其余的人看护着押送张一真的车子,往德州方向撤退。 小鸟游一留下来,大声喊叫着,带领部队向前冲去,一次次的进攻都被八路军打退,战斗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敌人的援兵到了,他们大声喊叫着跳下车汽车,可还没站稳脚跟,枪声突然停了下来。 于飞带领的部队,突然钻进了一望无际的高粱地。 细川五郎听完小鸟游一的汇报,气得直拍桌子,小鸟游一胆战心惊地望着大佐,等细川发够了火,这家伙小心翼翼地说:“细川大佐,卑职无能,没能完成任务,这游击队战法灵活,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钻进青沙帐,他们熟悉地形,声东击西,搞得我们晕头转向,我看不如这样,咱不走陆路,用火车押送更安全一些。” 牛议员站在小鸟游一身边,浑身不住地颤抖。突然遇到游击队的袭击,一颗子弹打穿他的汽车,子弹贴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他这伙不住地『摸』着头皮,一脸惊恐。 “细川先生,这公路是走不得了,你要知道,这公路两边杂草都那么高,还有那玉米高梁地,藏个百八十人咱拿望远镜都看不见,太危险了,这次行动差一点就要了我的命了,那子弹带着热乎气,从我的头顶嗖地一声飞了过去,细川先生,这土八路游击队太可怕了,你看看我的头发,看看我的头顶,都擦破了一层皮,多亏我命大啊,要不然,就被土八路打死了呀。” “议员先生,为了大日本帝国,为了大东亚,你受惊了。”拍了拍牛议员的肩膀,“吉野将军点名让你跟着去,说明吉野将军很看重你,刚才,小鸟队长建议用火车押送张一真,你觉得如何。” 牛议员想了想,“我觉得可以,最起码中不了土八路游击队的地雷,细川先生,我听说八路军的铁道游击队也不得了,他们不但破坏铁路,还上火车搞袭击。” 细川五郎皱了皱眉头,“我会报告吉野,加强对铁路沿线游击队的围剿,这次押送就坐火车,我多派些人跟随着你们,重要的是要绝对保密,不能透『露』出半点消息,为了『迷』『惑』敌人,我会再派一支部队走陆路,大张旗鼓以『迷』『惑』引诱他们,这样既消灭了游击队,又可以把张一真安全地押送到北平。” 牛议员一听,突然竖起了大拇指,“细川先生,这招高,高,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等你的部队引诱出游击队和他交上了火,我们已经安全地到达了平北城,见到了吉野将军。” 细川五郎忙着去安排,车队按时出发,张一真也被一帮日本鬼子秘密地押上了火车,火车开动了,他们不知道,有一个女人上了火车,她一身贵『妇』人打扮,身边还带了一位伙子。 她就是李紫蕊,身边陪同的小伙了就是思艺茶馆的跑堂铁蛋。 本来应当是马半仙陪着李紫蕊一起行动,可老叫花子二傻得到的消息是:日本鬼子出动了两波人马,一路人马和上次一样的规模走陆路,另一队人马去了火车站。 张菊听了二傻汇报,一时犯了难,情况来得太过突然,她没有想到,日本鬼子这么快又开始了行动,而且兵分两路,一边派出地下交通员马上行动,联系最近的游击队,一边把张菊和马三拉到身边,认真地安排了一番。 李紫蕊打扮成贵『妇』人,带上铁蛋跟随日本鬼子坐火车去北平;马三骑快马,走近路去公路上截住日本鬼子的车辆,消耗他们的时间,待游击队的到来,消灭这帮鬼子兵。 两人分头行动,马三骑马抄近路来到了公咱旁,他将马拴在高粱地里,迅速爬上路边的大树上,朝远方张望,只见远处一辆辆汽车开了过来,他挠着头皮,思考着如何截住鬼子的车辆。 他的心狂狂跳着,远处的黑点越来越近,他突然双手紧紧地抓住一根粗树枝,身体猛然下坠,这根树枝太粗,马三吊在了高高的大树上,上下颤动着。 用力下坠身体,可那树枝依然没有折的迹象,树下是深深的沟,里面还有积水,马三向下望了一眼,抬头望着树枝,他的双手快速地向上倒腾,觉得差不多了,又一次猛然下坠身体。 咔吧一声,树枝折断了,马三不敢松开抓住的树枝,他恐怕这粗大的树枝架到别的树枝上,随着树枝,马三掉在了沟里。 还好,长长的树枝搭在沟上,马三掉进了泥水里,满身满头都是烂泥污水,用手抹了一把眼睛,忙爬起来,将树枝拉到公路上。 抬头,鬼子的汽车越来越近,马三紧锁着眉头,想了想,慌忙蹲在地上,利用树枝的遮挡,这家伙拿起路边的一块瓦片,快速地挖掘地面。 一个,两个,三个,马三望着汽车,觉得再挖已经来不及了,他弯腰快速地跑到路边,脱下衣服,将土装在衣服里,小心地撒在了公路上,跳进沟里,钻进了高粱地。 时间不长,鬼子的汽车就开了过来,看到树枝,看到不远处新鲜的泥土,停了下来。 两个小鬼子慢慢移开树枝,正要往前走,亲自带队的细川大佐突然叫了一声:“地雷。” 俩小鬼子浑身打了哆嗦,忙趴在了地上。 这伙鬼子兵谁也没有排雷的技术,细川五郎没有料到游击队截住了自己的去路,他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摸』着自己的八字胡,这小子大声地说:“游击队上了我们的当,他们以为我们押送张一真,可他们不会搞清楚,张一真现在正在去往北平的火车上。” 挥了一下手,细川五郎命令工兵马上排雷。 马三在高粱地里仔细地观看着,他知道不能让工兵接近那片区域,如果『露』了馅,鬼子就会马上把车开过去,八路军游击队靠两条腿很难追上这帮小鬼子。 他慢慢掏出手枪,紧盯着慢慢接近“雷区”的鬼子工兵,抠动了手枪的板机。 砰砰两声枪响,正弯腰向前的俩小子倒在了地上。 细川五郎大吃一惊,命令部队向高粱地进攻,鬼子兵开着枪冲进了高粱地。 可他们找来找去也没见到个人影,又从高粱地里钻了出来,小队长慌忙向细川五郎汇报,“大佐,游击队吓跑了!不见了人影。” 细川五郎又一次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他撇了撇大嘴,还没合上,突然后面响了枪,游击队赶到了,运用自己灵活的战法,又一次和鬼子交上了火。 火车行进着,李紫蕊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她知道游击队和日本鬼子打起来了,坐在离鬼子兵最近的那节车厢里,向外张望了一眼,离火车道不远的公路上,尘烟滚滚,火光闪闪,她不动声『色』地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身边的铁蛋,站起身来,朝坐满鬼子的那节车厢走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五十一章 安全押送到北平,议员劝说 李紫蕊刚踏进车厢一步,一个小鬼子端着长枪,冲到她面前,大声地呵斥:“站住,快离开这里,不然开枪地干活。” 李紫蕊微笑着点点头,两眼快速地环视了一下车厢,整节车厢里坐的都是日本鬼子,李紫蕊不由心头一紧。 在车厢的角落里,她发现了张一真,只见两个日本鬼子坐在他左右,手里拿着王八盒子,紧盯着张一真。 张一真看上去一脸憔悴,他微闭着眼睛,昏昏欲睡,李紫蕊一阵心酸,心扑扑跳起来。 小鸟游一看了李紫蕊一眼,摆了摆手,“出去,快出去!” 李紫蕊点了点头,她没有转身,抬起眼皮又朝张一真望了一眼,后退着离开了车厢。 慢慢坐在座位上,李紫蕊不知如何是好,她心如刀绞,双手捂着脸,生怕眼泪一不小心掉下来。 铁蛋看了她一眼,悄声问:“姐,你怎么啦,六神无主,跟丢了魂似的。” 李紫蕊轻轻地摇了摇头,将手指悄悄竖在唇边,不让铁蛋说话。 长长的假发盖着她的脸,她陷入痛苦的深渊,心爱的人近在咫尺,她却不能帮他逃出虎口,焦急、痛苦、无奈甚至自责在她内心里涌动,紧咬着牙,她想起干娘的话: 做为一名优秀的地下工作者,除了机智勇敢,还要有耐心等待,遇事最重在的是冷静,懂得等待时机,要抛弃心中的爱,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从容地面对。 李紫蕊强打起精神,想到抛弃爱,她独自笑了笑,摇了摇头,心里想:怎么可能抛弃爱,那是人『性』本能的东西,如果没有了爱,那不就成了冷血动物。 她轻叹一声:生不逢时啊,连爱的权力都得抛弃,可恨的爱哟,你可搅『乱』了我的心,李紫蕊啊,你为什么遇到冷冷的张一真,却得不到又放不下。 车到北平站,已近中午,李紫蕊慢慢走下车来,铁蛋提着皮箱跟在身后,两人一主一仆的样子,随着人流往出站口走。 走着走着,李紫蕊突然弯下腰来,装做崴了脚,一瘸一拐小心地往前走,铁蛋扶着她,两人的脚步放得很慢,李紫蕊低着头,扭脸偷偷望着那节车厢,只见小鬼子一个接一个跳下车来,列队站好,面对着车门。 随后,戴着手铐脚镣的张一真慢慢出现在车门口,他摇晃着身子,头探出车门,他的头发凌『乱』,脸『色』苍白,有了黑黑的胡须,好像变了一个人。 张一真抬头看一眼火辣的太阳,他紧锁眉头,眯着眼睛,低头朝持枪列队的鬼子兵吐了一口唾沫,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只听小鸟游一大声地嚷叫:“快,快下车,下车的干活。” 张一真的身子一点点『露』出来,手铐的铁链碰在车门上,当地一声响。 李紫蕊听到那声响,如同敲在自己心头,浑身禁不住一哆嗦,偷偷地望着张一真,她的眼泪悄悄地流下来。 脚在踏板上轻轻地移动,拖着铁链,哗哗响声悲壮刺耳。 张一真慢慢地挪动着身体,他的双手放在胸前,脚步一点点地移动着,低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就来到那伙鬼子面前,他突然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一眼这帮鬼子兵,扭头四下张望了一下。 李紫蕊的心狂跳起来,她是多么盼望张一真能看到自己,她心里急急地说:“快,快啊,傻瓜,看这儿,看这儿啊!” 眼睛不眨地望着张一真,也许张一真发现了这个特别的女子,他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竟哈哈哈地大笑了几声。 这笑声那么狂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小鸟游一内心一阵紧张,牛议员躲在小鸟游一身后,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车就停在旁边,张一真朝车子走去。 手铐脚镣,哗啦啦的响声,一群鬼子兵持枪跟在张一真身后,车已没了几个行人,一阵风吹过,树叶在张一真眼前飘舞,尘土遮挡了他远望的视线,他昂着头,一路哗哗的响声。 鬼子兵看着张一真钻进小汽车里,一个接一个跳上卡车。 李紫蕊慢慢行走着,望着汽车转弯消失在眼前,她突然觉得失去了什么,也许,也许再也见不到张一真了。 一股酸楚,一阵难过火辣辣地涌进眼窝,她的泪禁不住流下来,慌忙擦了一下眼睛。。 出了车站,李紫蕊和铁蛋来到一个小巷里,她边走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条看了一眼,放进嘴巴里,用力嚼碎,咽进肚子里。 咬着牙,朝巷子的尽头望了一眼,轻声对铁蛋说:“眼放活泛点,发现有人跟踪咳嗽一声,我们要去见一个重要人物,多留点心。” 铁蛋点了点头,提着皮箱,紧跟在紫蕊身后,悄声问:“姐,你哭了?” 李紫蕊扭头朝铁蛋笑了笑,“我不会哭,刚才那阵风,『迷』了我的眼睛。” 俩人出了巷子,行走在大街上,李紫蕊看到了押送张一真的那辆车,她早已记住了车牌号,望着那辆车驶进日军司令部,她停下脚步,朝里面望了一眼。 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如临大敌,站成两排,张一真慢慢下了车,挺直了腰杆。 李紫蕊心中一阵惊喜,她庆幸再一次看到了张一真,她看到了张一真那挺直的腰杆,看到了一个真正的汉子。 李紫蕊不敢久留,扭头加快了脚步。 张一真似乎感到了什么,他朝大门张望了一眼。 车站那个熟悉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眼前,他咬着嘴唇认真的回忆,却想不起这个漂亮的女人。 张一真陷入沉思,这个女人带着一个男仆模样的随从,消失在车站,又出现在这里,难忘又熟悉的背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那一举一动总会暴『露』一个人的特点,不管穿着,看眼背影就能确定,心中一阵激动,他不『露』声『色』,微微地点了点头。 牛议员看一眼小鸟游一,只见这小子手提王八盒子,眼盯着张一真,一点不敢懈怠,牛议员摇了摇头,心想,都到了这个地方,就算张一真长了翅膀飞起来,这么多的枪也能把他打下来,真是小题大做。 牛议员微笑着朝小鸟游一点了点头,满脸堆笑,来到张一真身边,悄声说:“孩子,你受苦了,你姑姑托我保你出去,只要你听话,好好地配合,我管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过那颠沛流离提心吊胆的生活。” 张一真低头看了一眼牛议员,撇了撇嘴,“当真?这满院里就我俩是中国人,我们面对的可是不讲理的小日本,你的话,鬼才信?” 牛议员的脸蛋抖动了几下,“没有把握我可不敢跟着来,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哟,上次就差点要了我的命,那子弹擦着头皮飞了过去,现在想想都害怕,这次还好,我一路担心,怕遇到铁道游击队,还好,一路防守严密,又没有走漏消息,才把你安全带到北平来,孩子,你听懂我的话了吗?为了救你,我老命都不要了,为了你,我真是煞费苦心啊!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我牛议员是干啥的,还没有人让我这样用心过。” 张一真眼望着牛议员,哼哼地冷笑了几声,“牛议员,你的名声我早就知道,你敢情有点疯了,胆敢和群狼睡在一起,就不怕他们把你吃了。” “傻孩子,你懂什么,怕不怕我心里清楚,现在,我敢用我的心向你起誓,为了你……”牛议员说着话,手按住胸口。 “别,别,别这样,牛议员,你这样我心里有些不安了,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有时候啊,这好人坏人还真难分得清。” 牛议笑了,“这话我爱听,这世道,就要多长心眼,大丈夫能屈能伸,看你就是条好汉,可不能毁了自己的前程,你可要记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着话,牛议员『摸』了『摸』身上的金佛,“孩子,听话,我这就去见将军,去去就来,去去就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五十二章 吉野冷看,傍晚车行到饭店 吉野将军早已得到消息,张一真已押送到司令部,现在院中等待。 站在窗口,吉野冷眼观察张一真,他看得出来,张一真是个狠角『色』,如果说服张一真效忠大日本帝国,定会大有用处。 翻译带着牛议员走进屋子,吉野将军望着牛议员,嘿嘿了两声,坐在长桌旁。 牛议员弯下腰来,从怀里『摸』出那尊金佛,小心地放到桌子上。 吉野将军看了一眼红布包着的金佛,没有伸手去拿,他皱起眉头,抬头看了看牛议员。 牛议员的心嗵嗵地跳起来,一路上他没敢拿出来看看,但整节车厢里都是日本兵,他断定这绝对不会被调包,壮起胆子,对吉野将军说:“将军阁下,请你打开,这次我有绝对的把握,红布里面绝对是金佛。 吉野的手慢慢伸过去,轻轻地拿起金佛,掂了掂重量,慢慢解开红布。 牛议员的心狂跳起来,看着吉野一点点揭开红布包,这家伙紧张地浑身颤抖起来,双手偷偷地合上,嘴巴里默念着阿弥陀佛。 将军的手也有些发抖,这家伙好像在排除一枚炸弹一样,小心翼翼地打开红布,还剩最后一层,将军的眼里闪出亮光。 牛议员也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 金佛只『露』出一点,顿时,金光闪闪,吉野将军惊得微微地张开了嘴巴。 “吆西,吆西。”吉野将军把金佛捧在手里,仔细地观看,对着翻译说了一通话。 牛议员紧张的差点『尿』了裤子,看到闪闪发光的金佛,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说,我的娘哟,吉野将军开个包还磨磨蹭蹭,可把我老牛吓个半死了,总算没被调包,真是谢天谢地哟。 翻译朝牛议员笑了笑,“将军说,非常感谢,中国历史悠久,真有好东西,这金佛是珍品,将军很喜欢。” 牛议员张开大嘴哈哈哈地笑起来,这家伙一脸的得意,“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我拿来就没想拿回去,孝敬将军,孝敬将军。” 吉野将军『露』出白牙点头微笑了一下,“小鸟游一把张一真安全地押送到这里,你,牛议员把金佛也交到我手里,我很满意,满意地干活。” 牛议员见金佛起了作用,浑身放松下来,手也不抖了,『尿』也不急了,腿也不抖了,他一脸灿烂,往吉野身边凑了凑,小声说:“吉野将军,张一真在院里,不知将军如何处置,我不得不提醒将军,这小子是块硬骨头,狗也啃不动,酷刑在他身上不管用,弄不好会起了反作用,攻人重攻心,要想让张一真给皇军卖命,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金钱美女,还有就是许他个官做,人无非食『色』而已,说穿了,金钱也不过为这两样服务。” 吉野将军点了点头,冲着翻译又说了一通。 翻译拍了拍牛议员的肩膀,“吉野将军很欣赏张一真,从他的相貌将军看出,张一真不是一般的人物,他的身上有种摄人心魄力量,不过,将军不但要看一下他的本领,还要考验一下,只有这样将军才会放心。 到时候,还望牛议员多出谋划策,必竟你是中国人,了解中国,了解中国人,知道他们喜欢什么,吃什么『药』能『迷』『惑』他们的心。” 牛议员一听,心里美滋滋地,搓着手,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这家伙身子微微地颤动着,面对着吉野将军。 “将军阁下,我觉得,只要将军善待张一真,给他个甜枣吃,他就会感动,人都是娘生的,都有感情,如果我们晓以利害,跟张一真交上朋友,他就能为皇军所用,到时候用这个武功高强的家伙对付土八路游击队,自己人打自己人,我们在一边看乐子,气死他们没办法啊!” 吉野将军满意地笑了,突然站起身,大踏步走出屋子,卫兵紧随在将军身后,下了楼,直奔大院。 见到将军,士兵们立正站好,等待着将军训话。 谁也没有想到,将军径直来到张一真身边,四目相对,将军身子微微一动,他点了点头,大声地命令:“打开手铐脚镣!” 小鸟游一呆呆地望着将军,他没有想到,将军下了这样一道愚蠢的命令,如果打开束缚手脚的东西,他怕张一真突然发动袭击。 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他不能不把自己看到想到的一切讲出来。 小鸟游一跑到将军身边,立正站好,小声说:“吉野将军,为了大日本帝国,为了大日本皇军,我不得不提醒将军,张一真可是一个危险的家伙,他武功高强,是个十分危险的家伙,如果打开他的手铐脚镣,我担心将军的安全。” 小鸟游一说完,突然挥了一下手,小鬼子们举起了枪,对准了张一真。 张一真眯眼看了看小鸟游一,撇开嘴微微笑了一下,“抓住我也不算你们的本事,如果没有高麻子的暗算,我量你们也不能抓住我张一真,我宁愿跟你们同归于尽,也不想活着受畜生的侮辱。” 牛议员忙跑过来,他站在张一真和吉野将军中间,冲张一真笑了笑,小声说:“孩子,不要这样,将军觉得你是条好汉,好心对你,将军相信你,相信你最讲信用,打开枷锁,你就有活动的机会,得感激将军才对。” “活动”两个字,牛议员不但拉了长音,这家伙还加重了语气。 张一真从这两个字里听出了什么,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微微地点了点头。 他那点头的动作那么微小,也只有站在身边的牛议员能感觉的到。 牛议员满心欢喜,转过身,面对吉野,喊了一声将军。 将军看了一眼张一真,看了一眼举枪对准张一真的士兵,轻轻地摆了摆手。 对准张一真的枪放下来,立在了鬼子兵的脚边,他们一脸肃敬眼望着将军。 张一真身上的手铐脚镣打开了,小鸟游戏紧张地望着张一真,手按在枪上,随时准备着『射』击。 吉野将看着活动手脚的张一真,走上前来,举手拍了拍高大的张一真,“晚上,我请客地干活,你的,休息一下,养养精神,晚上见。” 说完,吉野将军突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牛议员陪着张一真吃了些东西,唠唠叨叨讲了些大东亚共劳的歪理邪说,张一真以吃为主,他点着头,牛议员到底说了些什么他根本没听到耳朵里去,他想着如何尽快地逃出去,每时每刻他都在寻找着机会。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几辆车子停在院子里,张一真四下看了看,慢慢上了车,他的前后都有车子跟随,张一真看得出来,鬼子为了防止他突然逃跑,做了精心的安排。 车行在大街上,张一真从车窗向望外张望,他看到了陈团长家门口的那棵大树。 曾经茂盛大槐树已经干枯了,小时候,他陪着爹爹在树下练过功,还爬上这棵百年大树掏过鸟蛋,可现在,这棵大树死了,没了一点绿『色』。 他心里难过,紧咬着嘴唇,低头想:听爹说,这棵大树陪了几辈人,开好看的小花,圆圆成串的果实,剥开外皮,里面有好吃的东西,晶晶莹透亮,裹在种子外面。唉,这么多年都没死,可就在我这一代,它咋死了,难道炮弹打中了它,或者鬼子点火烧死了它。” 正想着,车到饭店门口停了下来。 街上行人稀少,饭店不远处,几个人手揣在兜里,吸着烟,偷眼朝车子张望,又悄悄地离开了。 张一真嗅到了火『药』的味道,他下了车,前后看了看,却不见吉野将军,牛议员忙来到张一真身边,笑了笑,拉住他的手,朝饭店走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一真武士打得欢,门外记者来求见 翻译头前引路,小鸟游一跟在他的身边,牛议员拉着张一真的手,他们的身后跟着几位壮汉,从他们走路的姿态,张一真看得出,这几个家伙会些功夫。 进得店门,明亮的灯光下,古『色』古香的桌椅,华丽的装饰,一派富丽堂皇,简直让人忘却身处危险中。 楼下的大堂很宽阔,几位食客用异样的眼光朝他们望了一眼,又低头说话,翻译朝张一真点头笑了笑,脚步匆匆,转身上了楼。 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看上像昏睡人的眼,张一真边走边仔细察看,他看上去若无其事,好像一个普通人随着朋友参加宴会。 可他的心早已揪起来,寻找着逃跑的机会。 走廊里几个便衣来回走动着,像是服务生。 翻译轻轻地推开一扇门,谁也没有想到,吉野将军已经来到,在等待着他们,他的身边坐着那位小个子武士,这小子长了双癞蛤蟆似的眼睛,向外鼓着,看上去有些吓人。 吉野将军扭头看了一眼张一真,点头笑了笑,礼貌地请他入座。 张一真坐在靠门的位置,这个位置对他来说可进可退,对面就是玻璃窗,碎花的窗帘给房间增加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小个武士看了张一真一眼,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服气。 菜很快端上来,酒倒进杯里,吉野将军举起杯子,望了众人一眼,点头笑了笑,说了一通,看了一眼身边的翻译。 翻译:“吉野将军说,为了大日本帝国的胜利,为了*****,干杯。” 听吉野将军这样讲,张一真心里不舒服,他感到这伙人在讥讽侮辱自己,皱着眉头,他的大手碰也没有碰杯子,几个小子一饮而尽,瞪眼望着张一真。 吉野将军觉得刺激了张一真,独自笑了笑,看了一眼牛议员。 牛议员心里咯噔一下,夹了口菜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平静一下心情,眼望着张一真,不紧不慢地说:“一真老弟,吉野将军亲自出马,那可是破天荒的事情,给足了你面子,从这里就能看出吉野将军的诚意,吉野将军爱才啊!只要你为大日本帝国服务,吃香地喝辣地那不用说,美女如云想什么有什么,人生苦短,何苦为难为自己吃苦受罪还没有希望,这杯酒,请你喝下去,我老牛给你端起来。” 牛议员的胖手伸过来,张一真挡住他的手,“牛大哥,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想喝酒,身体不舒服,看到花天酒地灯红酒绿,感觉头晕恶心。” 小个武士腾地站起身来,看得出来,这小子是个暴脾气,吉野将军告诉了他,说张一真是个狠角『色』,他是巴不得早点和张一真较量一番,好让吉野将军看看谁的本事大,瞪了张一真一眼,这小子大声说了一通。 翻译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小个武士竟要和张一真较量一番。 翻译看了一眼吉野将军,吉野将军点了点头,翻译壮起胆子,小声对张一真说:“武士对你很不满意,他想明天和你擂台上见,今晚,他说有办法让你喝下这杯酒。” 张一真苦笑了一下,眯眼看着小个武士,漫不经心地说:“看他长得没有三块豆腐高,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让我张一真喝下这杯苦酒。” 小个武士激起了张一真的火气,本来一心想着逃出去的张一真改变了主意,他要让众人看看,他如何治服这个小个子。 只见小个子一转身跳到屋里的空地上,拉开了架式。 张一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就你这么个小玩意,我倒背着一只手,也能把你小子打趴下。 牛议员慌忙站起身来,“要比咱也不能在这比啊,又是杯又是碟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都坐回自己的位置,喝酒,喝酒。” 小个武士瞪了牛议员一眼,屋里哇啦说了一通。 翻译笑了笑,“武士有绝对的把握,不但打不了杯盘,而且碰不到桌边,比武他曾遇到过一个中国大汉,像头肥牛,个头和张一真差不多高,可他只一刀就砍掉了他的头。” 牛议员一听,心里一哆嗦,吓得慢慢坐在椅子上,偷瞧了张一真一眼,心里说:张一真,你教训一下这小子吧,他太狂了啊! “有刀吗?”张一真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翻译。 “要刀?不,不,不!”翻译摇着手,“这种场合不允许带刀。” “我不要刀,请给这位武士一把刀,我倒要看看他怎样砍下人头。” 翻译:“武士说,他不用刀就可以打败你,如果打败你,就请你喝下那杯酒,他不允许你对将军,对大日本皇军不敬,所以必须给你一点教训。” 张一真眯眼看着小个武士,突然跳到他眼前,食指挑衅地勾了勾。 吉野将军微笑地看着,他果真有大将风度,坦然面对两个危险的家伙,要知道真打起来,说不好伤到谁。 小鸟游一手按着枪,他防备着张一真突然逃跑。 其实他有些多虑了,吉野将军早已下达了命令,大堂里那几个人随时准备着出击,院里院外都有便衣,张一真就算『插』翅,也休想活着逃出去。 小个武士突然发动了进攻,两人你来我往打在一起,张一真要『摸』下他的招数,躲闪着不出手。 小个武士可来了精神,他以为张一真怕了他,又是蹦又是跳,招招要命,可就是打不到张一真的身上。 张一真尽力示弱,让小个武士折腾一番,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绝招。 吉野将军看着小个武士翻腾起跳,动作那么迅速,小拳头有好几下竟打在了张一真的身上。 张一真眯着眼,脸上挂着一丝鄙夷,他的动作看上去那么缓慢,好像有几天没吃过饱饭,每当拳脚近身,他只是慢吞吞地一闪。 牛议员十分地紧张,他盼望着张一真赢,每当武士的拳头击打在张一真身上,就好像打着了他,浑身一哆嗦,倒吸一口凉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紧张的气氛达到了顶点,小个武士折腾的太欢,额头冒了汗,呼呼地大喘气。 张一真一边躲闪,一边伸出长臂抓起筷子,夹了口油爆肚丝放进嘴里,他面带微笑,慢慢地嚼着,看得出来,他不把小个武士放在眼里。 拿筷夹菜,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吉野将军吓得一哆嗦,翻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牛议员差点叫了声娘,小鸟游一枪还没掏出来,张一真已将筷子放到桌上,挥手一拳朝小个武士的打了过去。 小个武士一扭头,躲过这拳,起身飞踹张一真。 张一真一扭身,一把竟抓住了他的腿,就势将小个武士摔在地上,小个武士啊啊啊地大叫起来,张一真突然一跳,抓过杯酒,倒进还没来得及合上嘴巴的小个武士嘴里。 快如闪电,让人眼花缭『乱』,牛议员兴奋地就要鼓掌。 小个武士将酒喷出,跳将起来接着打,翻译忙摆了摆手,“停,停,停!” 小个武士怒视着翻译,哇啦哇啦地大叫了一通。 翻译笑了笑,“算打了个平手吧,武士说,这地方太小,又怕碰到桌椅,很难发挥自己的真正水平,如果有刀,他可以不出几个回合,就能把张一真砍倒在地。” 吉野将军看着张一真,满意地点了点头,“吆西,我倒想看看你俩的精彩的表演,都坐下来,我们是朋友。” 吉野将军的话音刚落,只听外面有吵吵嚷嚷的声音,有位士兵跑来报告:“有位女士,说要见将军一面,她说是记者,要采访一下将军。” 吉野心里高兴,竟点了点头。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五十四章 吉野面见女记者,一真苦思窦妮语 吉野将军知道来者是谁。 说来好长时间了,这位京城有名的女记者就预约采访他,可吉野将军一直推脱,没有接受女记者的采访。 今晚,女记者竟追到饭店要采访将军。 吉野将军想,正好边吃边谈,让张一真了解一下日本皇军势不可挡,了解一下*****的美妙构想,这对张一真的归顺,对宣传皇军都有好处。 对于女记者的突然造访,吉野将军并不觉得奇怪,这名女记者神出鬼没,她曾多次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重要的场所,吉野将军多次拒绝她的采访。 他看过女记者的一些采访报道,这个女人看问题的角度刁钻,文章语言犀利,常提出一些意思不到的问题,让被访者如芒在身,所以吉野将军不喜欢她的采访。 高跟鞋的哒哒声来到了门前,吉野将军整理了一下衣服,见女记者被一位便衣引进屋里,吉野将军站起身来,礼貌地指了一下椅子,让女记者落坐。 张一真低着头,他对来者一点也不感兴趣,在他看来,这帮家伙不过是一丘之貉,在北平的时候张一真就听说,北平的报纸被日本鬼子控制,成了侵略者的喉舌,他们有严格的审查,对自己不利的报道一律不准刊发,这样的采访会有什么意义,不过是愚弄善良的百姓。 女记者很是大方,她坐在了吉野将军的对面,面对的窗口,她的身边就是高大的张一真。 吉野将军望着女记者笑了笑,“你们做记者的,没有走不到地地方,战场上,大街上,各种重在的场合,都有你们的身影。” 他举起酒杯笑了笑,“先喝杯酒,为大日本皇军的胜利干杯。” 女记者抿了一口酒,笑了笑,他的笑声很是爽朗,张一真听到这笑声,禁不住仔细看了女记者一眼。 这一看让他大吃一惊,原来坐在自己身边的是窦妮窦淑洁,她眉宇之间那颗小红痣让人过目难忘,难道受过鬼子伤害的她,好了伤疤忘了疼,在为鬼子服务? 心中有了这样的疑问,张一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里想,听听她对吉野说些什么,兵荒马『乱』的年月,各种势力纠结在一起,难以一时分辨出好坏人。 女记者的到来让屋里的紧张气氛一下消散了,屋里有了一股淡淡的香气,闻着很舒服,高级香水的味道,让人心情放松,坐在屋里的人们好像一下拉近了许多,心情也变得愉快。 小鸟游一和那位小个子武士脸上有了笑容,牛议员和翻译更不用说了,也只有张一真低着头眯着眼,一脸的严肃。 他知道,这一屋子的人,都在想法设法对付他自己,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女记者把包放在桌子上,拿出笔和本,微微笑了笑,对吉野将军说:“吉野将军说的很对,有热点的地方就有记者的身影,不管是炮声隆隆的战场,还是大街小巷,甚至贫民居住的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这是一群不怕死的人。” 吉野将军微笑着点着头,不知道女记者下一步要提出什么问题。 窦淑洁打开了本子,手里拿着笔,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好像沉入了回忆之中,只停顿了几秒钟的时间,窦妮突然直视着吉野将军,“将军,前段时间我曾去前线采访。” 吉野将军一脸吃惊,“你的,不要命地干活,北平有安逸的生活,去前线,”将军哈哈笑了笑,“能活着回来,真是命大,我不得不承认,中**队进行了顽强殊死的抵抗,皇军也吃了不少亏,中**队虽然取得了一些战绩,但不是皇军的对手。” 窦妮微微地苦笑了一下,张一真看在了眼里,他是窦妮的救命恩人,从窦妮偷看自己的眼神里,张一真看到了亲切。 “吉野将军,皇军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不过,这次去前线,我偶遇一位**战士,看上去也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脸稚气,还有些害羞,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他行走在去往前线的路上,我对他进行了问话。” 窦妮很机智,他把采访换成了问话,这样对吉野将军来说会舒服一点。 吉野将军皱起了眉头,“采访了**的士兵?” “嗯,我做为一位记者,了解一下中国士兵的心里,了解战前他们想些什么,对皇军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吉野将军笑了笑,“不妨说来听听。” 窦妮长出了一口气,好像又回到了匆忙前行的小战士身边。 我问他:去前线打仗? 士兵嗯了一声。 我问他:你觉得能取得胜利吗? 士兵又嗯了一声。 我问他:等取得了胜利,你就可以娶妻生子了。 士兵抬头看了一眼远方,好像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也不想,随口说:到那时,我早已经死了。 张一真听到这里,心头一紧,他知道,战争强加在身上,生死由不得自己. 望了一眼窦妮,他对这位漂亮,看上去有些柔弱的女人,冒险去前线采访,心中充满敬意。 屋里一下静下来,吉野端起酒杯,独自喝了一杯酒,抬头看了一眼窦妮,“这样的报道有助于增加中国人的低抗情绪,不能发表。你的男人是德国人,这我知道,但你写东西一定要注意,报道嘛就是说我们如何正确如何英勇无敌,你的出发点是好,了解一下中国士兵,对我们也是大有好处的。” 窦妮的心思没有在采访上,她欠了一下身子,将酒杯举到吉野将军面前,看了一眼身边的张一真,“这位先生面生,吉野将军能否介绍一下。” 吉野看了一眼牛议员,牛议员点了点头,冲窦妮笑了笑,“这位先生叫张一真,据我了解,他不属于任何组织,吉野将军请他就是他,目的嘛,就是让他加入我们的队伍,如果张一真能到我的身边,我老牛不就长了一双翅膀。” 张一真不说话,低下头,眯着眼,他在琢磨窦妮此行的目的,在张一真看来,窦妮的突然到来,绝对不是单单采访吉野这么简单。 窦妮边吃边问了些不疼不痒的问题,吉野将军一脸认真地回答着,反正都是些宣传大日本帝国的东西,在张一真听来,这个混蛋玩意,美化侵略,好像凭白无故占领别国的土地,他们倒占了理似的,真是强盗的混账逻辑。 窦妮看了一下表,将采访本和笔装进包里,冲众人笑了笑,站起来,“你们慢慢吃,慢慢喝,中国有句古话,叫既来之则安之,晚上有的是功夫,大家伙吃好喝好,我得走了,要不然,我那德国男朋友黑德先生就不高兴了。” 牛议员礼貌地站起身来,张一真随后也站了起来,吉野将军微笑着也站了起来,这一站起,小鸟和小个武士也慌忙站了起来,桌椅发出碰撞的声音。 窦妮转身离开座位,摆了摆手,“不送,不送,车子在外面等着我,谢谢吉野将军接受我的采访,能否发表还要看审查能否通过了。” 高跟鞋敲响了地面,窦妮挎着精致的小包,扭动着腰身,浑身散发着女人特有的气息,走出了屋子。 张一真看着窦妮消失在门口,心中顿感一丝失落,在这样的场合里,遇到自己从鬼子手里搭救出的姑娘,他感动十分的亲切,他觉得她是自己可以依靠的人,她看上去是那么高贵大气,又那么平易近人,他苦思她说的话:既来之则安之,她要表达什么意思,为什么她不偷偷地塞给自己一张字条,好让自己明白她此行的目的。 没有字条,甚至没有一句明确的话语,这个聪明的女子哟,似乎在让张一真悟,在这特殊的环境里,一不小心就可能暴『露』自己,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其实,窦妮本可以多呆一会,给张一真更多的暗示,可她不能。 她实在放心不下一个人,必须尽快赶回家。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五十五章 窦妮匆匆寻紫蕊,夜空突然起枪声 窦妮匆匆走出饭店,昏暗处十几个便衣,看见饭店走出一个女人,警惕地望着她,借着门口明亮的灯光,他们看清是刚才进去的那位女记者,身边没有跟着什么人,放下心来。 见到窦妮,黑德忙打开车门,窦妮慢慢上了车,关好车门,两道明亮的灯光『射』向远方,车转弯的瞬间,窦妮看到墙角处隐藏的俩便衣,手里还拿着枪,他不禁为张一真提起心来。 嘴里喃喃地说:“谢天谢地,但愿他不会冒险。” 黑德开着车,扭头看了一眼窦妮,“冒险?战争,不管是前方后方处处隐藏着危险,每个人的身后也许都隐藏着一双眼睛,在某个阴暗角落里,看也看不见。明刀明枪倒好办,死也死个明白,暗藏的危险防不胜防,如果像你这样天天担心,我好担心你的小心脏。” 窦妮双手合十,嘴巴里默念着阿弥陀佛。 “你信佛?”黑德边开车边问,苦笑了一下,“第一次发现你这样,有信仰总是好的,我信仰基督,天主会保佑我们平安,你不必为你的朋友担心,我相信他们是中国的优秀分子,机智勇敢,他们会保护好自己。” 窦妮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当一个人依靠自身的力量,无法改变困局,也只有企求万能的神灵,给内心一丝安慰,张一真是我的救命恩人,面对着他,看着他坐在鬼子汉『奸』身边,我心里十分难过,却不能帮到他,我懂他的内心,他对鬼子汉『奸』充满了仇恨,却又不得笑脸面对着他们,内心的痛苦谁能知道,他想逃,可我又怕他逃,鬼子四处埋伏了便衣,我又不能给他过多的提醒,一句既来之则安之,他听得懂吗?” 窦妮望着黑德,她盼望着黑德说出:他听得懂,不会冒险。 黑德只是点了点头。 车到家门口,窦妮慌忙下了车,匆匆忙忙地上楼,在楼梯口见到女佣人,忙问:“那位姑娘还有那位小伙可在屋里。” 女佣人摇了摇头,“小姐,你和黑德先生开车前脚走,他俩后脚就出去了,我问他俩去什么地方,他俩只是笑笑,让我告诉你不要担心他俩的安全,还说,这一走也许就不回来了。” 窦妮的脑袋嗡地一声,头立刻大了起来,扶着女佣人的肩膀,自言自语地说:“坏了,可坏了,他俩一定去寻找张一真去了,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她不住地摇着头,一脸的慌张。 女佣人从来没有见过小姐这般紧张过,害怕起来,紧着安慰:“小姐,你不用担心,也许他俩出城回家了,小姐,凡事总不能往坏处里想,你说是不是,你说是不是啊小姐?” 窦妮双手捧着脑袋,蹲在了地上,“让我仔细想想,他俩会去什么地方。” 黑德放好车了,上楼见到蹲在楼道里的窦妮,忙扶她起来,“亲爱的,我还从来没见你这样难过,你的恩人,张一真先生不是好好的,你还担心什么?要不然我给使馆打个电话,看他们能不能想些办法。” 窦妮摇了摇头,“不能把事情搞大,小日本鬼子不讲信用,使馆的话他们也不会听,他们随心所欲不讲规矩,我根本不相信这帮畜生。” “那怎么办?”黑德一脸心疼地望着窦妮,“我不喜欢你痛苦的模样,要不这样,我出面找个人把张一真保出来,在北平给他找份工作,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 “你不懂,如果你出面找人把张一真保出来,鬼子会想些什么,一定会觉得张一真有些来头,跟德国人都扯上了关系,事情会变得复杂,更不会放了他。” 黑德摊开两手,“复杂怕什么?日本人总会看下我的面子,德国人他们会忌惮的。” “你不懂,小日本鬼子发起疯来,就怕你黑德说话也不顶用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张一真了,来咱家的两个人不见了,我一直担心他俩擅自行动,嘱咐了一百遍,可他俩还是没有听进耳朵里。” 黑德听窦妮这样讲,不些不想信,迈开长腿,几步来到李紫蕊和铁蛋呆过的屋子,打开门,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不见了人影。 来到窦妮身边,黑德看了佣人一眼,悄声问:“你看到他俩去了哪里?” “他俩匆匆忙忙出了门,我没有留意去了什么地方。”佣人像犯了错一样,搓着手低着头,“对不起,对不起。” 黑德看了一眼窦妮,不紧不慢地说:“这俩个人也许回家了,你不用担心,主会保佑他们。” 窦妮拉着黑德的手,“先生,你得陪我出去一趟,去寻找两人的下落,人家来我们家里,不打个招呼就走了,黑灯瞎火,他们在北平城里举目无亲,鬼子汉『奸』时常出没,我好担心他俩的安全。” 窦妮知道李紫蕊和铁蛋专为张一真而来,李紫蕊告诉窦妮:大掌柜的要求有二,一是想法把张一真弄出来;二是见机行事,只要张一真没有危险,可以慢慢寻找机会。 窦妮想:也许李紫蕊和铁蛋等不及了,不顾危险,去寻找张一真的下落,可他俩怎会知道,张一真正在饭店喝酒。 从几人的谈话里,窦妮听得出来,张一真现在没有危险,鬼子汉『奸』想法设法让张一真归顺他们,为他们服务。 如果李紫蕊和铁蛋贸然行动,不但找不到张一真,而且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里,窦妮突然紧张起来,忙叫黑德开车去街上找一找。 黑德开车走在北平城里,伪北平『政府』,保安团,宪兵队,驻军司令部,警察局甚至军统驻北平站等等,窦妮把能想到的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都转了一遍。 没有发现李紫蕊和铁蛋的身影,窦妮的心提了起来。 窦妮虽然对李紫蕊了解不多,但看这个女孩的样子,窦妮凭自己的眼力,她觉得李紫蕊绝非等闲之辈,从李紫蕊的眼神里,窦妮看到了大胆泼辣,勇敢无畏,这是一个令人胆寒的女子,她觉得李紫蕊一定没有出城,说不定干出什么蠢事。 这个时间,吉野将军正喝着酒,他们一伙人劝说着张一真,虽然表面对张一真放松了警惕,但内松外紧,吉野将军心中有谱,门外隔壁都是日本兵。 张一真哼哼哈哈,脸上有了微笑,他想稳住吉野的心,回去好好睡一觉,准备打擂,好好教训一下砍下大眼脑袋的小个武士。 通过观察,张一真明显地看出,吉野将军没有留给他半点逃跑的机会,院里院外都有小日本鬼子,他知道,身边这伙人身上都带了枪,小鸟游一和小个武士也不是白给的主,他也只有等待,心里想:暂时先答应他们的要求,寻找机会,设法逃出去。 张一真态度的变化让吉野将军很是满意,他举起杯子,微笑面对张一真,拉了长音说:“一真先生,为了大日本帝国,为了*****圈,为了我们愉快的合作,一起干杯。” 吉野将军的杯子刚放到嘴边,突然传来枪声,牛议员一阵哆嗦,杯里的酒竟洒在了桌子上。 吉野将军冲牛议员笑了笑,仰脸看着天花板,比枪响之前更放慢了喝酒的速度,故意将酒杯拿到眼前,得意地晃了晃,然后将酒慢慢倒进嘴里,轻轻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慢悠悠地说:“枪声不是在祝贺我们合作成功吗?如果没有枪声,这酒喝得没了味道。” 时间不算长,门外一声报告,随后进来一个人,凑到吉野耳边刚要说话,吉野将军伸手慢慢推开脸边的大脑袋,“有什么情况,直说。” “报告将军,司令部潜伏了俩个人,可能是刺客,被我们的卫兵及时发现,交了火,打死一个,另一个跑了。” 吉野将军眯眼用手挠着眉角,哼哼了几声,点了点头,“知道了,命令立刻搜捕,绝不能让刺客跑掉。” 张一真眯着眼,他面无表情,脑海里浮现出站台上的那个女孩,还是女孩身边仆人一样的小伙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五十六章 车行路上遇石头,一真逃进小树林 听到打死了一个刺客,张一真的心揪了起来。 李紫蕊和那个小伙子不时闪现在张一真面前,他知道李紫蕊和那个小伙子是为救他而来,想到这里,他的心刀扎一样地疼,那位活着的刺客去了哪里?还好吗? 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深深地自责搅『乱』了他的思绪,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尽量保持着平静。 脑袋里只想着一个字:逃。 面对明处暗处众多的便衣,他知道现在不是逃跑的最佳时机,他必须冷静,慢慢寻找逃跑的机会。 想到逃,他的心思全放在如何逃跑上,恨不能立刻开始行动,可他不能,小鸟游一和小个武士盯着他,他们手里都有枪,而他的身上被小鬼子搜得一干二净,连根针都没有。 张一真看了一眼吉野将军,如果抓住这个老家伙,用他当人质也许是最好的办法,可手里没有家伙,他要设法搞到一支枪。 他的脑袋飞快地转动,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知道就算是抢到一支枪抵在吉野将军的脑袋上,也绝对没有成功的把握,就算押着吉野将军出了门,面对众多对手,只要一眼看不到,有人近距离突然开枪,如果被子弹击中脑袋,根本来不及反应,杀不死吉野将军,自己早已仆倒在地上。 张一真想了很多,又一个个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逃,在张一真脑海里跳动着,他要逃,死也要逃出去,他想着最好的结果,如果杀死吉野将军,就算被这帮小子杀死也值得,若无其事地望了一眼吉野将军。 吉野将军笑了笑,从表面上看,他对张一真十分的满意,他之所以亲自出马,说服张一真,这家伙有自己的小算盘。 近来北平死了几位大汉『奸』,都是被刺客所杀,闹得汉『奸』们提心吊胆,收敛了许多,胆小的家伙甚至不敢在当汉『奸』,这对日本皇军很不利,他想利用张一真,以夷制夷消灭这帮刺客。 面对武功高强的张一真,吉野将军之所以胆敢面对,一来他觉得小个武士加上小鸟游一足以对付张一真;二来,就算张一真武功再高,他手里没有武器,要想突然发动袭也是死路一条。 门外进来两个卫兵,吉野将军站起身来,悄悄地说了几句话,出了屋子。 张一真看着吉野将军走出屋子,心一下提起来,他不知道这家伙去干什么,是否还回来。 吉野走后不长时间,翻译站起身来发话了,“将军公务繁忙,司令部发现了刺客,吉野将就不回来陪大家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结束,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说着话,翻译朝门外走去。 张一真跟随着牛议员慢慢走出饭店,他的身边就是小鸟游一和小个武士,悄悄地四处望了望,再不见吉野将军,他后悔自己前怕狼后怕虎,没有拿吉野当人质,咬着牙叹了口气,他觉得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吉野了。 钻进车里,他的身边坐着小鸟游一和小个武士,看得出来,这帮家伙做了经心的安排,就怕张一真逃离。 牛议员坐在副架驶座上,车子开动了,牛议员扭头微笑着望着张一真。 “一真老弟,没坐过这玩意吧,晃晃悠悠真他妈的舒服,跟着大日本皇军干,不但长见识还吃香的喝辣的,美女如云任你选啊!人生不过食『色』,跟着我们干,你会看到不一样的风景,感觉别一样的风味,就是不一样啊!一真老弟,可不要死脑筋哟,吉野将军很看重你,亲自做陪,破天荒了,你可要把握好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不是后悔不后悔的事,弄不好就要丢掉小命。 这人还不是活一天两半晌,跟我学,不要什么思想,学着如何享受,谁行咱就跟着谁,兵荒马『乱』的年月,刀尖上吃饭,这年月还不是有钱就行,没钱你就是孙子,别说坐汽车,吃喝都成问题,想坐这四轮冒烟的铁家伙,做梦去吧,你说,是不是啊一真老弟。” 张一真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是啊,牛大哥,我总算想通了,跟着鬼子干,不过我身边坐着俩鬼子,感觉浑身不舒服,牛大哥,咱俩能不能换下坐位。” 牛议员听到鬼子俩字,浑身禁不住一哆嗦,“老弟,你以后说话得改口,别鬼子鬼子的,得叫皇军或者叫太君。” 牛议员看了看小鸟游一和小个武士,“太君,对不起,一真叫惯了鬼子,乡下人没见识,叫着玩的,一下也改不过来,他可绝没有侮辱大日本皇军的意思,嘴误,嘴误啊!” 又看了看张一真,“一真老弟,我牛议员也不是说你,以后你常和皇军打交道,见了皇军要点头哈腰,皇军若是打咱一巴掌,咱不但不能还手,还要挺直腰杆把另一面脸伸过去,让皇军再打一巴掌,听到响声,咱得大声地叫出一个好字来,让皇军感觉咱是越挨打越精神,越打越听话。” 张一真笑了笑,借着灯光,他看到前面有一片树林,不紧不慢地说:“牛大哥,跟你在一起真是长见识,你瞧瞧我,个高,如果挺直了腰杆让鬼子抽脸,恐怕小鬼子伸出手来也够不着吧!” 牛议员僵住了一脸笑,张一真又说出小鬼子让他着实吓了一跳,真是不长记『性』,他刚想再解释一番,突然小个子武士不干了,这小子掏出枪来,顶在了张一真的脑门上,大叫一声:八嘎。 小个武士耷拉着嘴角,一脸的不服气,还挂了一丝得意。 张一真面带微笑,“你小子不服气是不是,要不然咱下车较量一番,分出高低,然后再走。” 小鸟游一撇了撇嘴,“不行,看到没有,前后都有车,就是防备着你小子逃跑,如果下了车,你跑了怎么办?” “不信任我,那好办,咱在车上较量一番。”说着话,张一真伸出一只胳膊,“如果你俩能把我的胳膊折弯,就算你俩赢。” 小鸟游一和小个武士呆呆地望着张一真长胳膊,正要下手试一试,突然前面那辆停了下来。 路中间,也不知道什么人放了几块大石头。 旁边就是小树林,张一真眼珠转了转,这可是逃跑的最好机会,如果抓不住这次机会,看得出来,小鸟游一和小个武士对自己加强了防备,枪还指在自己的头上,再想逃跑就不可能了。 司机走下车来,朝前面张望着,前车后车的鬼子兵也下了车,忙着去前面查看,搬开挡路的大石头。 小个武士向前张望着,张一真的胳膊突然猛力折回来,攥紧了拳头,一下敲在小个武士的太阳『穴』上,这小子啊呀叫了一声,没等小鸟游一反应过来,张一真早已抓枪在手,抬手朝小鸟游一开了一枪,侧身一扑,正撞在站在门边的司机身上,这小鬼子四脚朝天倒在地上,伸手想抱住张一真。 没等鬼子司机合拢双臂,张一真对准这小子胸口又开了一枪。 牛议员惊呆了,这家伙张着嘴巴瞪着大眼,浑身抖成了一团,眼看着张一真,迈开长腿眨眼功夫消失在黑夜里。 只几秒钟的功夫,张一真抢枪逃跑,不见了影子,等搬石头鬼子兵反应过来,望着路边漆黑一团的小树林,早已不见张一真的身影。 这帮小子疯了一样朝小树林里开着枪,追了过去。 小个武士突然挨了一击,晕了过去,慢慢苏醒过来,这小子摇了摇头,好像做了一场梦,一看身边没了张一真,小鸟游一身上还流着血,这小子疯了一样,慌忙将小鸟游一抱下车来,平放在地上,包扎一下伤口,啊啊大叫着朝树林跑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五十七章 逃亡路上忙规劝,议员突感来救星 张一真没跑出多远就上了树,他知道子弹不长眼睛,腿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在树上更安全一些,小鬼子不会蠢到朝树上『乱』放枪。 他等待着这帮小子跑远点,再跑远点。 枪声响个不停,似乎有还击的枪声,小鬼子屋里哇啦叫个不停,他们似乎在追赶着什么人。 张一真忽然觉得,路面突然出现的石头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简单,一定是有人提前放好了石头,等待着汽车的到来,然后故意让小鬼子发现,把他们引开。 想到这里,张一真心头涌过一阵热浪,他想到了李紫蕊,想到了于飞的特工科,脑袋飞快地思索着,放电影一样出现那么多人,他觉得自己的身后有那么多的人在暗中帮助自己,他不能在树上坐以待毙,他要行动,把小鬼子引到自己身边来。 慢慢地下树,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他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慢慢接进汽车。 一把枪轻轻地顶在了牛议员的脑门上,这家伙正闭着眼睛,双手抱着脑袋,蜷缩在车里,刚才那可怕的一幕着实把他吓着了。 牛议员感觉脑门有些发凉,一个圆乎乎发硬的东西抵在了脑门子上,他的脑袋从来没有感受过枪口,他用枪指过别人,发过狠开过枪,可还没有人胆敢用枪对在他的脑门子上。 他不会想到是枪,在他的思想里,大日本皇军那么多的人,追赶一个张一真,吓也得把这小子吓死,何况那么多的枪砰砰地放,就算是闭着眼睛瞎打,也早就把张一真这小子打死了。 牛议员以为有人跟他开玩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驾驶坐上的张一真伸手用枪指着自己,浑身打了个激灵,灵魂差点出了窍,张开大嘴就要喊叫。 张一真捂住他的嘴巴,冷冷地说:“听话,会有你的好果子吃,如若不然,我倒过枪来,一下把你砸死。” 牛议员使用劲点着头,张一真慢慢松开手,只听牛议员说:“我可是为救你而来,你可不能没了良心开枪杀了我,我虽然做了那么多坏事,但对你张一真可是有恩。” 张一真从牛议员的身上『摸』出手枪,别在腰间,“我不会杀你,你对我好,我会记在心里,咱俩边走边谈,你不必害怕,我是讲信义的人,说不杀你就不杀你。” 说着话,张一真发动了汽车,向后倒车,慢慢顶住那辆汽车,猛然撞进了沟里,调转车头,加大油门一路狂奔。 翻译眼看着一辆车开走了,他一时搞不清怎么回事,大声喊叫着:“停,停,司机快停,真是个笨蛋,方向搞错了,快开回来。” 喊叫了好几遍,车子没停下来,一溜烟跑了,翻译瞪眼望着,一下傻了,他觉得出了大事,顿足捶胸原地转了好几圈。 追击的士兵没有抓到人,也找不到了人影,一个个跑了回来,翻译着急忙慌地嚷,“跑了,他妈的跑了,这小了会开车,朝相反的方向跑了,快上车,追!” 张一真将车开到小叉路上,熄了火。 牛议员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张一真,浑身哆嗦起来,“老弟,你听,后面有汽车的声音,皇军追上来了,你不走,不,不,不会在这儿杀了我吧!” “我们现在是朋友,只要我们精诚合作,我保证你的安全,等鬼了的车过来,你可以随便喊叫,不过,你一张嘴就可能合不上了。” “我明白,我明白,既然落在你手里,我就听你的话,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我家大业大还有好几房小老婆,没活够啊!” 张一真看着灯光越来越近,眨眼功夫汽车开了过去,他望着那灯光越来越淡,渐渐没了汽车的声音,拍了拍牛议员的肩膀,“牛大哥,上车吧!” 牛议员知道自己逃不出张一真的手掌心,慢慢腾腾上了车。 关好车门,张一真冲牛议员笑了笑,“这叫声东击西,我们原路返回,他们准以为我们要出城,让这帮鬼子追去吧,追到天亮他们也找不到个车影。” “我们”两个字拉近了牛议员和张一真的距离,牛议员并不真正的了解张一真,张一真也大了解牛议员,两人坐在同一辆车子里,似乎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如果张一真有了危险,牛议员也不会觉得安全。 现在的牛议员可不比年轻的时候,上了些年级心态也不一样了,年轻的时候斗狠玩命想不到死,老了,不敢玩命了却怕起死来。 张一真疯狂地开着车,汽车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上蹿下跳晃晃悠悠简直就要飞起来,这可把牛议员吓坏了。 “老弟,老弟,你慢着开,照这样下去,我看这车子非散了架,你看那路,前面不好走,你可要小心点,反正咱又不急着赶路,你开这么快,我的心脏可受不了。” 张一真猛打方向盘拐了个弯,牛议员简直就要躺在他的怀里,只听得张一真不紧不慢地说:“我练这玩意,别说小日本的汽车,就是那飞机坦克,我照样也能开起来,我们现在是逃命,不开快点,让那帮小子追上就有点麻烦。” 牛议员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了,“老弟,咱跟他们反着走呢,开快开慢都一样,我告你说,虽然你打死了一个日本司机,那小鸟游一还在地上叫,一时半会死不了,我觉得只要你归顺了皇军,凭我跟吉野将军的关系,到时候我好好跟他说说,他一定会原谅你,听我的没错,咱把车子开到司令部,直接去面见吉野将军说明情况,是小个子武士惹恼了你,你才出手打了他,只要你归顺了皇军,啥事都好办。” 张一真放慢了速度,微微笑了笑,“你是中国人,我也是中国人,鬼子是日本人,他们却占领我们的土地,杀人放火,如果我帮助他们当了汉『奸』,乡里乡亲一定会鄙视我,在我的背后吐唾沫,我不想做那样的傻事,鬼子是我的仇人,这点我忘记不了,退一万步说,一条狗还知道看家护院,绝不会帮着入室抢劫的家伙咬起主人来,牛大哥,你说是不是?” 牛议员惊得瞪大了眼睛,望着张一真,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老家伙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小伙子一身正气爱憎分明,还经得住诱『惑』,真是个危险的家伙。 看得出来,牛议员一时半会说服不了张一真,必竟做汉『奸』心虚,帮着鬼子打自己人,这事做的本来就不地道,不过,牛议员能说会道,又心狠手辣,不管遇到什么难题总会想些办法。 一时半会劝说不了张一真,牛议员的脑袋里跳动着一个字:逃。 现在的牛议员就和张一真当时情况一样,满脑字只一个逃字了,逃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搅成了一团,可张一真开车那么快,牛议员望一眼快速闪过的树木,心想,要是开门,跳下去,非他娘的摔死。 故作镇静地哈哈了两声,牛议员挠了挠发痒的头皮,突然回答:“那是,那是,不过,狗没有思想,一根筋,人可不一样,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脑袋会想些东西,也许皇军伤害了你,或者伤害了你的家人,你特恨他们,不过,看如今的形势,我还是奉劝你,跟日本人合作,你会得到你想像不到的地位和名誉,吉野将军和我一样爱才,你是难得的人才,如果跟皇军干,最起码也得管百十号人。” 张一真哼哼了两声,“有时候,自己人更可怕啊!如果不是高麻子算计我,我也不会被押送到北平来,鬼子人生地不熟,还不仗着汉『奸』通风报信,啊!不说了,看前面有辆车,你可要小心点。” 牛议员瞪大了眼睛,看到两个亮点远远地照过来,这家伙一阵惊喜,突然感觉救星来了,心想:这可是日本人的地盘,张一真,这城里有的是大日本皇军,你小子开车也逃不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五十八章 议员做了挡箭牌,一真车上逃出来 汽车开得太快,晃晃悠悠躲闪着路人,像个醉汉,牛议员坐在车上,惊吓过度,他紧闭着双眼,感觉自己在做恐怖的梦。 刺眼的灯光,两边漆黑一团,汽车似乎行驶在无边的黑洞里。 牛议员不敢睁开眼睛看一眼前方,速度带给他的恐惧,让他的心跳加快,大脑里掠过一幅幅可怕的画面,无边的恐怖挤压着他,似乎一旦睁开眼,那死亡的魔爪就会把他掳走。 闭着眼睛,牛议员大声地呼喊:“老弟,老弟啊,你慢点开吧,再快就把我吓死了。” 张一真哼了一声,边开边说:“吉野将军知道有人偷了汽车,调动人马追了过来,睁眼看下,后面有追兵,前面有堵截,我们得想法子甩开这帮鬼子。” “你停车,你停车,只要是皇军车子,我们就没有危险,我会跟他们好好说说,我是牛议员,认识吉野将军,他们会给我这个面子,我的小祖宗啊!请你相信我,快点停下来。” 张一真似乎没有把话听进耳朵里,牛议员也不知道把话重复了多少遍,张一真似乎变成了聋子哑巴。 他知道,唯有逃出这个包围圈,才有生还的希望,牛议员倒是可以利用,他将车速放慢,后面的车追了上来,开始胡『乱』地『射』击。 张一真猛力打着方向盘,汽车一下子横了过来,随手掏出手枪,朝后面开了一枪,司机被打中,汽车歪歪扭扭撞向路边。 张一真打了一把方向,一脚油门,汽车疯了一样又向前猛冲过去。 听到枪响,牛议员又抱住了脑袋,汽车很快到了鬼子拦截的地方,张一真慢慢停下车子,低下头,拍了拍牛议员,“让他们闪开,小心掉了脑袋。” 牛议员浑身直哆嗦,他看到张一真眯着眼,手放在腰间,知道这小子要掏家伙。 牛议员抬头看了一眼持枪的日本鬼子,想起张一真说的话,“小心掉了脑袋”,他一时搞不清张一真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在说日本鬼子,老家伙聪明的很,他知道现在这个当口,谁都可以要了他的命,有钱也不管用,最好的办法,就是谁也不能得罪。 整理了一下衣服,定了定神,牛议员独自己笑了笑,稳定一下情绪,打开车门,慢慢下了车。 牛议员站在车边,他可不敢远离,生怕引起张一真的怀疑。 看着不远处的日本兵,牛议员壮起了胆子,狂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大声地嚷道:“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快点闪开,我们在执行一项重要任务。” “你的,什么地干活。” 牛议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的,不得了地干活,和你们将军吉野先生很熟,很熟地干活,我有重要的情报要向吉野将军当面汇报,如果耽搁了时间,小心吉野将军军犯处置。” 鬼子兵仔细看了看肥胖的牛议员,只见牛议员笔挺的衣服,昂着头,眨巴着眼睛,派头十足,像个有钱的绅士。 牛议员看都不看鬼子兵一眼,这让小鬼子有些发『毛』,放还是不放,这小子一时拿不定主意,忙跑到一位军官面前,说了一番。 军官模样的家伙看了牛议员一眼,迈开大步朝他走来,“边走边说:“有一个叫张一真的家伙,逃跑了,通报上说,这家伙开着抢来的车子,我们不得不进行例行的检查,你是牛议员,可我不认识你。” 恰在这时,一个小鬼子跑了过来,“队长,我去司令部见过这个家伙,他和吉野军认识。” 张一真的心提了起来,既然这小子见过牛议员,说不定也看到了自己,如果队长带这小子来车里检查,说不定会认出自己,灵机一动,他从鞋底抠下一块泥巴,抹在自己最显眼的眉『毛』上,把头发弄『乱』,盖住自己的额头,等待着小鬼子来检查。 小队长走过来了,那位跟在小队长屁股后面也跟了过来,手电光照在张一真的脸上。 牛议员站在车边一动也不敢动,他望着渐渐走近的小队长,张张嘴巴,想大声嚷一句这就是张一真,可他看到张一真眯着眼睛,面无表情,一只手放在腰间,毫无惧『色』,他怕了,合上了嘴巴。 汽车没有熄火,牛议员知道张一真作好了应急准备,如果胡说八道,或者突然逃跑,张一真会毫不犹豫击毙他。 电筒的亮光照在张一真的脸上,张一真理了理头发,点了点头。 小队长摆了一下手。 “上车!”张一真朝牛议员嚷了一句。 牛议员慌忙坐在车上,张一真朝牛议员笑了笑,慢慢地挂档,汽车绕开鬼子兵,钻入夜『色』里。 一边开车,张一真对牛议员说:“牛大哥,现在我们真正的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逃不掉我,也跑不了你,如果吉野将军知道你和我坐在一辆车上,还欺骗皇军放走了我,你的罪可就大了。” 牛议员摊开双手,一脸无奈,“为了活命,又有什么办法?” “你本可以告诉他们,车上坐着的就是张一真,等他们冲过来,我会让他们掉了脑袋。” “啊!”牛议员禁不住叫了一声,“你说小心掉了脑袋,我还以为提醒我,闹了半天你是对小鬼子说的。” 牛议员悄悄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无比地后悔,“我还以为你提醒我呢,吓得我也不敢离开车门,生怕你怀疑我跟他们串通一气,开枪首先打死我啊!” 张一真笑了笑,“看你这话说的,你是我的恩人,在帮助我,我就是让小鬼子打死,也不能杀你啊!我们都是讲义气的人,如果你不狠不讲义气,也不会混到这地步,不过危险重重,也许一会儿小鬼子就会回过味来,带着人马追过来。” 话音刚落,只见后面车灯闪亮,鬼子的汽车真的追了过来,牛议员这回是真的怕了,他瞪大了眼睛朝后面望了一眼,刺眼的灯光似乎越来越近,牛议员浑身抖成了一团,他知道如果让皇军追上,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老弟,快,快,快开啊!” 牛议员突然觉得车速过慢,他要张一真再开快些。 张一真笑了笑,“再快,这车子就要飞起来了,现在的问题是,你快点想些法子,咱们是见吉野将军,还是逃出城去。” “老弟,那城门早就关了,鸟都飞不出去,甭想出城的招了,咱们去见吉野将军。”牛议员眼看着张一真,眼里急出了泪水。 “咱俩换个位置,你开车,我坐到你的位置上,我要打爆鬼子的轮胎。” “我的娘哟,那可使不得,老弟,咱还是下车举起手来,等皇军过来,我跟他们好好地解释,再不敢发生冲突,要不然,在吉野面前,我说什么,他都不会信我了,扣上个私通土八路的帽子,我的金钱,地位,财产,还有大老婆小老婆,等等一切都没了。” 牛议员抓住头发,使劲摇晃着脑袋,陷入无边的痛苦,嘴里不停地喃喃:这可咋办,这可咋办。 “挺好办的,你在德州也是个有名的人物,动刀动枪的,这点事难道就怕了?” “那都是年轻的时候闯天下,楞头青不要命,现在动刀动枪的都是少根筋的年轻人干,老了,可不敢冒险了,还是活命要紧哟。” 张一真看了牛议员一眼,微微笑了笑,朝后面看了一眼,“鬼子的车就到了,我得离开这里,我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咱俩来个忘年交,你到吉野面前拿出你那三寸不烂之舌,也代我问个好,牛大哥,只有我离开你才更安全。” 牛议员吃惊地望着张一真,“你走,你走的了吗?后面可不是一辆车,他们人多枪多,要是胡『乱』放起枪来,咱俩可都活不成了啊!” “你放心,在摇摇晃晃的车上打枪可是个手艺活,十发一中就不错了,看我给你试试。”张一真说着话,掏出手枪,猛然探出头来,朝后面越来近的汽车开了两枪。 后面的车灯一下熄灭了,紧接着,后面的车绕过这辆车,紧追不舍,张一真眯着眼,紧咬着嘴唇,突然掉转车头,朝着小鬼子开了过去。 这突然的举动可把牛议员吓坏了,拍着张一真的大腿,把拚命地叫嚷:“你傻了吗?反了,反了,这不是玩命吗?” 汽车迎着小鬼子的汽车冲了过去,小鬼子一下慌了神,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忙着躲避,两辆车差点撞在一起,擦出一溜火星。 眼望着张一真的汽车开了过去,小鬼子马上调转车头,几辆车开始了惊险的追逐。 枪声不断响声,牛议员简直就要疯了,他知道这样跑下去,不被皇军打死,也必然车毁人亡,再不能坐以待毙,牛议员颤抖的手抓住方向盘,“老弟,你可把我吓死了,可不能和皇军这样玩了,开什么玩笑,停车,停车。” 车突然靠近路边,车门打开,牛议员再看张一真,只见张一真滚动着只眨眼的功夫不见了踪影。 车子依然向前跑动着,老家伙慌『乱』地打动着方向盘,车子一下撞到了路边的大树上,总算停了下来。 几辆车子围了过来,牛议员浑身抖成了一团,眼看着车子冒烟起了火,老家伙学着张一真的样子,一扭身滚下车子,重重地摔在地上,看着一个个持枪跳下车来的小鬼子,牛议员早已顾不得疼痛,像个皮球一样滚动着,张开大嘴嚷叫:“别开枪,自己人,我是牛议员,吉野将军的朋友,好朋友。” 小鬼子们一见车子起了火,开车的开车,逃跑的逃跑,顿时『乱』成一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五十九章 议员紧张似发疯,窗口突然亮了灯 火光照亮了夜空,牛议员滚动了一阵子,死也滚不动了。 他那惊恐的眸子闪闪发光,眼望着着火的汽车,撅着屁股,两手抱着脑袋,胳膊肘支在地上,似乎这样姿势能抵挡所有危险似的。 轰地一声巨响,汽车爆炸了。 呼喊声,惨叫声响成一片,牛议员叫得最欢。 一团火从天空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不偏不倚恰好掉在这老家伙的屁股上,本来牛议员大口喘着粗气,再也滚不动了,可这一团又给他加了力,老家伙身上突然来了一股子邪劲,竟猛然从地上爬起来,双手使劲拍打着屁股,晃晃悠悠踉跄了几步,嚎叫着跑了起来。 惊魂甫定的小鬼子们,听那叫声知道跑动的是中国人,也顾不得危险,端着枪,将牛议员拦住了。 这团火把牛议员那笔挺的衣服烧出好几个大洞,油光光的头发起了卷,『毛』发的焦糊味弥漫的空气里。 鬼子兵将牛议员截住,望着满脸土灰,好像刚从煤堆里推扒出来的老家伙,举枪对准了他。 牛议员惊恐的眼睛望着鬼子兵,双手不停地在胸前摆动,看得出来,又是着火又是爆炸,牛议员惊吓过度,神魂有些颠倒了,他望一眼燃烧的汽车,竟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这老家伙做过许多蠢事,深得吉野将军的信任,对于鬼子兵,牛议员有些满不在乎,晃动了几下粗腰,竟手舞足蹈地跳起来,也许他庆幸自己没被炸死,也许见到鬼子兵他觉得比在张一真身边更安全些,不管怎么说,反正这老家伙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脑袋里一根弦突然搭错了地方,边跳边唱起京剧。 “此时间不可闹笑话,学天文习兵法犹如反掌……”唱就唱吧,牛议员还加了动作,学起了武生,又是弯腰又是起跳,白白的大屁股呈现在小鬼子们面前。 小鬼子们呆呆地看了一会,以为老家伙吓傻了,举起枪托对准牛议员的屁股用力敲了一下。 牛议员浑身打了个激灵,突然明白过来,他如同做了一梦,傻呆呆地望着眼前的鬼子兵,明白过来,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咳嗽了两声,整了整破烂的衣服,用食指挠了挠小胡子,刚睡醒般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指着身边的一个小鬼子说:“快把你们队长叫来,竟拿枪指着吉野将军的朋友,真是大胆。” 队长往前走了几步来到牛议员身边,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牛议员,笑了笑,“你的,名叫牛议员,认识吉野将军的干活。” 牛议员牛起来,他不说话,昂起头,点了点头。 队长一挥手,命令几个士兵带着牛议员去见吉野将军。 没走几步,牛议员想起了什么,突然收住了脚步,慌忙来到队长面前,伏在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鬼子小队长皱起了眉头,嘟囔:“张一真跑了,就在不远处?” 牛议员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眼真真地看着这小子滚下了汽车,真是惊险啊!我想看清他逃到什么地方,可这家伙大长腿,比兔子跑得还快,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你的不能见吉野将军的干活,活捉张一真地要紧,你的,头前带路。”小队长指着牛议员的鼻子说:“快,我们的任务就是捉住他。” 牛议员直摇头,这个后悔哟,心想,我说这些干什么哟,这可好,让我带路,这黑灯瞎火的去哪里找个带腿的哟! 队长集合起队伍,收起两具尸体,留下几个人看守爆炸现场,其他人由牛议员带领,寻找张一真。 牛议员走在最前头,这家伙心跳的厉害,两条腿直打别脚,看着漆黑的巷子,生怕张一真突然冒出来,掐住他的脖子。 没走几步,牛议员就停下来,回头悄声对小队长说:“皇军,我可告你说,见到张一真打死得了,咱可不敢说活捉,能打死这小子就不错了,你没跟这小子交过手,他就跟那夜猫子一样,飞檐走壁还没有声音,手里拿着两把枪,我们可得多加小心哟。” 小队长哼了一声,“杀死一个人比杀死一只鸡还容易,就算张一真会飞,也飞不过子弹,吉野将军命令活捉张一真,我们不得违抗将军的命令,你的大声地喊话,引张一真出来,告诉他,皇军绝不会杀死他,让他不要害怕地干活。” 眼前是一幢大楼,只几个窗子亮着灯,黑乎乎地直『插』天空。 望着大楼,牛议员停下脚步,他低下头思绪了一番,觉得张一真有可能躲藏在大楼上,指了指大楼,“队长,我觉得这小子有可能藏在这上面,里面的房间多,弄不好这小子在里面睡着了。” 小队长眼望着高高的大楼,摇了摇头,“张一真的不敢上楼,如果堵在楼上,他将无处可逃,他,不会如此愚蠢,躲藏在死胡同里。” 听小队长这样一说,牛议员来了精神,“你的不了解中国人,不懂得中国人的聪明智慧,从小到大,我就跟这帮不要命的家伙打交道,了解他们的心里,像张一真这样的家伙都吃了豹子胆,那胆子大的你都不敢想,越是山有虎他偏偏虎山行,越不可能藏身的地方,他就非藏在那里面。” 小队长皱起了眉头,嘿嘿嘿地笑了,“你的了解中国人,更了解张一真这种不要命的家伙,越是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只要他胆敢躲藏在这幢大楼上,我一定活捉地干活。” 牛议员很着急,他就怕小队长说活捉,急得跺了几下脚,“皇军,小队长啊,你可别说活捉,打死得了,要不然我们都有危险,这小子就跟魔鬼一样,可怕的很,说不定从什么地钻出来,我可让他吓怕了。” 小队长眼望着大楼想了想,“部队已将大楼包围,你的喊话,让他投降,如不投降就打死地干活。” 牛议员着实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小队长竟让他喊话,张了张嘴巴,没喊出声来,眼望着大楼,生怕张一真躲在暗处突然一枪打进自己嘴巴里,瞅了瞅,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探出头来,牛议员终于有气无力地喊叫起来。 “张一真,我的好老弟,你藏在大楼里我已经看到了,你让我找得好苦哟,你快些下来吧,我腿脚不好使,就怕上楼,你下来,我保证你安安全全的,都是误会,误会啊,我会跟吉野将军好好解释,他会原谅你的,其实没有你的错,是小个子武士惹恼了你,老弟听话,老哥不会害你,我们不是要做忘年交吗?我保你弄个官做,有大把的钱,吃香的喝辣的找个好娘们,过神仙一样的好日子。” 牛议员嚷了一通,低头喘了一会粗气,眼望着大楼,支起耳朵听上面有无回声。 没有回声,大楼那么安静,似乎一个巨人站在那里,脑袋高耸在云端,听不到牛议员的呼喊声。 小队长瞪着眼睛,朝高高的大楼望着,突然他发现一个窗口亮了灯,内心异常激动,将手枪指向窗口,等待着张一真探出头来。 牛议员看到窗口亮起的灯,那光芒如同一把把的箭『射』进他的心里,他希望张一真在这坐大楼上,可他又怕张一真出现在眼前。 刚刚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里不时地闪现,坐在汽车里,他近距离地感受了张一真,那张微笑的脸上,不时闪现的冷酷让他心有余悸,微闭的眼睛里似乎隐藏着可怕的深渊,那眼缝里冷冷的光芒,如刺扎在他的脊背上,让他不敢直视。 他的心狂跳起来,望着鬼子小队长,牛议员不敢想下去,现在他盼着小鬼子打死张一真,如果张一真知道了是他牛议员带着鬼子来捉他,还骗他下楼,定不会原谅他。 牛议员直觉得浑身发冷,后背起了凉风,额头的冷汗冒出来,躲在暗处,他悄悄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抬头望着亮灯的窗口,巨大的恐惧如同突然涌来的海浪,将他淹没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六十章 楼上一真回了音,队长咬牙了发了狠 小队长可不是容易欺骗的,虽然牛议员一声喊叫,恰巧楼上亮起了一盏灯,但张一真是否真的在楼上还有待证明。 牛议员望着亮灯的窗口,浑身哆嗦成一团,他是认准了张一真就在那间屋子里,仔细观瞧着,等待着张一真探出头来。 窗子没有打开,灯却熄灭了,小队长抬头仰望,脖根子酸疼起来,扭了扭脖子,望一眼熄灯的窗口,倒吸了一口冷气,慌忙来到牛议员身边,“你的,头前带路,去楼上看看,悄悄地把张一真引出来。” 牛议员满面惊恐地望着小队长,现在他觉得,这个鬼子小队长真他妈的缠人,一个劲地『逼』迫自己,也不顾自己的死活,比张一真这小子更可怕了。 皇军的命令不敢不听,何况这小队长手里拿着枪,在牛议员面前一个劲地摇晃。 牛议员慢慢站起身来,『揉』了『揉』满是灰土的胖脸蛋子,强打起精神,抬头仰望着刚刚熄灯的窗口,掰着手指头在嘴里数着:一层,二层,三层……然后,迈开步子,来到楼梯口,小心翼翼地往楼上爬。 他的身后跟着鬼子小队长,小队长身后跟着三个日本兵。 好不容易爬到四楼,却记不起那个房间来,黑乎乎的楼道里,似有无数双眼睛在偷看着他们,莫名的危险,让几个小子提起心来。 小队长在后面拍了拍牛议员的肩膀,恐惧中的牛议员吓得跳了一下,浑身猛然一哆嗦,差点叫出声来。 “不要怕,你的胆量也太小了,我倒是愿意借给你点胆量,抓住我的手,把张一真叫出来,就说你一个人来找他,皇军已全部撤回。” 牛议员的身体紧靠在墙上,颤抖的手慢慢朝后『摸』索,终于『摸』到了小队长的手,感到小队长冰凉的手也在微微发抖,心想:闹了半天你小子也害怕啊,遇到危险不怕,也只有鬼怪能做到了。 小队长微抖的手,让牛议员感到些许的安慰,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紧攥着小队长的手,面对着黑乎乎的楼道,小声地喊叫起来,“一真老弟,我上来了,你在那个房间,快出来接老哥一下。” 楼道因黑暗显得无比宽敞,他们如同站在黑暗的旷野里。 小队长带领的鬼子兵早已举起了枪,冰冷的枪口在黑暗里指向可能出现的目标。 牛议员往前走了几步,躲藏在门边,又喊叫起来。 灯没有亮,却传出张一真冷冷的声音。 牛议员禁不住浑身一哆嗦,小队长后退一步,放开了牛议员的手。 “进来吧,我在等你。”张一真的声音,“门我已为你打开,既然你能爬上楼,就能走入我的房间。” “可你屋里黑着灯,我,我眼神又不大好,磕磕绊绊的,你把灯打开吧,这样我好看清路。” 灯亮了,门真的开着,突然闪出的亮光显得那么可怕刺眼。 楼道里微弱的声音张一真早已听进耳朵里,他躲藏在门后,专等牛议员带领着鬼子走进屋里。 空气似乎凝固,叫劲的时刻来了。 一点点挪动脚步的声音,告诉张一真,鬼子在一步步接近。 他本来就不信任牛议员,虽然牛议员为他说了不少好话,但在张一真心里,汉『奸』就是汉『奸』,不论如何称兄道弟,为了利益,关键时候他必然要出卖自己。 牛议员早已迈不动步子,他可不敢第一个走进屋里,他知道,如果张一真发现自己身后跟着日本鬼子,必然一枪先打死自己。 牛议员的两腿已成了面条,软软地落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不管是装还是真的害怕,聪明的牛议员绝不会第一个走进屋里。 借着屋里的灯光,小队长看了一眼坐在墙边的牛议员,低下头,凑到牛议员耳边小声说:“你的任务完成了,我们要捉拿张一真地干活。” 牛议员咧着嘴简直就要哭起来,他拉着小队长的手,“我,我可以走了吧?” 小队长点了点头,牛议员如同打了一针兴奋剂,突然来了精神,老家伙弯下腰来,竟快速地爬动起来,到了黑乎乎的楼梯口,调过屁股,倒爬着下楼。 三个小鬼子举着枪,瞪大了眼睛紧盯着门口,一小步一小步慢慢接近,小队长紧跟在他们身后,他早已做好了安排,三个士兵冲进屋里,他留在门口,如果张一真突然冲出来,他就会开枪将张一真击毙。 张一真仔细地聆听着那轻微挪动的脚步声,如同一个猎人,耐心等待着小鬼子一步步靠近。 他微眯着双眼,一手拿枪,另一只手揣在口袋里,屏声静气调动身体的所有感官,像一只趴在旷野里的猎豹,兴奋地浑身有些抖动,准着突然发起进攻。 鬼子就接近门口了,他们想突然的冲进去,恰在这时,张一真将灯熄灭了,仨鬼子猛然停下脚步,愣在门口一时不知怎么办,他们怕了,黑暗总是让人害怕,不确定的危险在一步步靠近,恐惧在一点点增加。 僵持了一分钟的时间,屋里屋外只隔着一扇门,一扇地狱之门。 仨鬼子咬着牙,大叫一声钻进了黑暗里,张一真猛然从门后闪出,抬起长腿,猛力一扫,仨鬼子齐刷刷倒向门外,躺在楼道里。 小队长一见,对准屋里开了一枪,他真的有些莽撞,暴『露』了自己,黑暗中的张一真没有开枪,他躲在门边,眯着眼细听每一个声音。 小鬼了借着黑暗,慢慢爬起来,张一真听到衣服和地面磨擦的细微声,伸出胳膊开了两枪,另一个小子听到枪响,连滚带爬躲开了门口。 小队长突然感到张一真不好对付,他后退了几步,等着张一真冲出门来,他不急于冲进屋里,他要争取最多的时间,有了时间,他的人马就会迅速地赶到,到那时楼道里全是自己人,张一真就算『插』翅也难逃。 内心的煎熬比痛快地干一场让张一真感觉更难过,楼道里没了一点声音,他不能判断外面有多少鬼子兵,院里响起了脚步声,张一真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他悄悄来到窗口,向下张望一眼,只见鬼子兵有的站在院里,有的急着往楼里跑。 轻轻地打开窗子,张一真将身体探出去,小心地朝楼上爬去。 开窗的轻微声音,还是被鬼子听到了,小队长迈过两具尸体,带着另一名小鬼子突然冲进屋子,胡『乱』开了几枪,见没有还击,忙打开灯。 小队长惊呆了,在屋里搜寻了一遍,不见张一真的身影,这家伙看一眼窗口,断定张一真从这儿逃跑了,慌忙跑出屋子。 一群鬼子兵跑进楼道,小队长咬着牙,发了狠,大声地嚷叫着:“快下楼,快下楼,击毙张一真,绝不能让他跑了。” 小队长带领着鬼子兵跑到楼下,搜索了一遍,不见张一真的身影,又慌忙跑上楼来。 慌『乱』的脚步声张一真听到耳朵里,他爬上更高一层的楼,打开窗子钻进屋里。 清晰的脚步声跑上楼来,张一真再没有犹豫的时间,冲进楼道,张一真朝跑进楼道的鬼子开了几枪,一脚踹开对面的门,闪身进屋。 跑到的脚步声就要到门口了,张一真在屋里四下看了看,不见一扇窗子,他浑身一阵哆嗦,心里大叫一声:“完了,今晚非得和小鬼子拚命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六十一章 议员建议用火烧,一真抓檐没了招 张一真如同钻进笼子里,门外楼道里是成群的鬼子兵,冲出去已无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战。 他清楚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鬼子已看到他钻进这间屋里,跑动的脚步声突然静下来,就到门口了,他们举着枪,一步步慢慢地接近。 张一真认真地思索着,如果突然冲出去就等于送死,不冲出去呆在没有窗子的屋里,逃不出也等于送死,生和死的难题搅动着他的心。 这短短的时间对张一真来讲是那么重要,一生不忘。 在漆黑一团的屋子里,时间被涂抹成恐怖的黑『色』,如钢针刺扎着张一真的心。 脑海里浮现出父亲的身影,浮现出鬼子兵烧杀抢劫的画面,刻骨的仇恨在胸中涌动,紧咬着牙关,张一真等待着鬼子冲进来。 当面对敌人,退无可退,残忍狂暴的一面就会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他变的异常冷静,手里紧握着枪,悄悄地躲在门边,这是最有利的位置,如同关隘他要死守。 突然,张一真听到了敲击手榴弹的声音,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门被一脚踹开,手榴弹随后扔了进来。 小鬼子们迅速地躲开,单等爆炸声响起,然后冲进去。 习惯了远距离投弹,鬼子兵扔弹的力量有点偏大,手榴弹扔到对面的墙上,弹到了张一真的脚边。 一股刺鼻的气体涌出来,张一真只有几秒钟的处置时间。 没有犹豫,张一真只轻轻一脚就将手榴弹踢到了门外,迅速一个前扑,趴在了地上。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张一真的头撞在了边门上,心中一阵惊喜,他觉得自己有救了。 原来,这间没有窗户的房间有一个边门。 轰的一声巨响,一股气浪涌进屋里,借着混『乱』,张一真用肩膀撞开边门,悄悄地走进屋里。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窗子,看到了窗外闪动的光亮,如同沙漠苦行的人看到了水,心中阵阵惊喜。 跳到窗前,打开窗子,刚刚探出身体,小鬼子大叫着从边门涌了进来。 小队长打开了手电筒,恰好看到张一真突然消失的一只脚,这家伙迅速来到窗口,却不见张一真的身影。 他断定张一真已爬上楼顶,慌忙命令一部分人上楼捉拿张一真,其余的人守住各个窗口,防止张一真再下楼钻进屋里。 小队长真是个聪明的家伙,面对武功高强的张一真他能想到的几乎都想到了,处处设防,堵死张一真可能逃跑的路线。 张一真趴在楼上,头顶星光灿烂,楼顶漆黑一片,他眯着双眼,认真观察小鬼子可能上来的地方,侧耳细听着声响,随时准备出击。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过后,张一真看到一个人头慢慢探了出来,他不着急,一个似乎太少,他要等两个上来,这样他才有接近的时间。 他慢慢向『露』出脑袋的小鬼子爬去,趴在隐蔽处,停了下来,将枪别在腰间,他从口袋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石头。 一个小鬼子上来了,另一个小鬼子也『露』出脑袋,慢慢地探出身子,俩家站在楼顶,四处张望。 张一真奋力将两枚石子甩了出去,石子像长了眼睛,正打在小鬼子的太阳『穴』上,俩人几乎同时叫了一声,晕倒在楼顶。 不等第三小鬼子上楼,张一真飞身来到俩小子身边,拿起长枪,只听得噗噗两声,用鬼子的刺刀扎死了俩小鬼子,抬腿将尸体踢到楼下。 小队长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想了想,突然发问:“什么声音?” 身边的小鬼子忙着回答:“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楼下,对了,像装了东西的麻袋。” “麻袋?”小队长觉得不大对劲了,“楼顶上怎么会有麻袋?”突然觉得事情不妙,忙大声喊叫,可楼顶静悄悄,没有回音。 小队长一挥手,命令身边的俩小子上去看看。 这俩小子毫不犹豫,提枪往楼顶爬。 望着俩小子慢慢爬上楼顶,小队长仔细听着,几乎和上次的声音一样,俩“麻袋”又掉在了楼下。 小队长一下感到了张一真的可怕,再派人也是送死,抬头朝楼顶望了一眼,命令士兵严密防守,他飞快地朝楼下跑去。 他要去找牛议员,让他想想捉拿张一真的办法。 牛议员坐在楼下的角落里,见到小队长忙迎了过去。 小队长十分焦急,牛议员还没来到身边,就急着说:“牛议员,张一真已被堵在楼上,派上去四个人都被这小子杀死了,也不知道这小子用的什么法子,枪没响,人跟麻袋一样扑通扑通掉在楼下,你有没有好办法,捉住这个小子。” 牛议员听说张一真被堵在楼顶,觉得没有危险了,心里一下平静了许多,脑子一下灵光起来,点点头,脸上有了喜『色』,不慌不忙地说:“这可好办,中国人最有智慧,古代打仗用火的例子可不少,三国演义把那聪明绝顶的曹『操』都烧得狼狈不堪,何况一个小小的张一真,对这小子可不能手软,你软他就硬,咱可不敢说捉住这小子,他是只老虎啊!没有两下子还真捉不住,依我看,让他做回热锅上的蚂蚁,慢慢烤死他,咱就坐在楼下,凉快着闻那肉香。” 小队长嘿嘿地笑了,拍了拍牛议员的肩膀,“真是好主意,好主意地干活。” 火点了起来,映红了夜空。 张一真朝远处望了一眼,拾起楼顶的枪,对准楼下的鬼子兵开了枪,双方开始了互相『射』击,打完子弹,将枪扔在楼顶,张一真开始了自己有计划的行动。 躲藏进这坐大楼之前,张一真经过仔细观察,离这座大楼不远处还有一座低矮的楼房,只要站在楼顶上,他完全可以跳到那幢楼上去。 火越烧越旺,张一真试跑了两遍,他要确保自己的一只脚踏在楼顶的边缘,这样起跳才更有力量。 再不跑楼顶就要坍塌,当生的希望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别说对面是一座楼,就是一座刀山,张一真也要跳过去。 他终于起跳了,尽量前倾着身体,像只鸟儿飞了过去,脚恰好踏在楼顶的边缘,一下滑下去,双手死死地抓住房檐,就这样用双手吊着自己。 喘着粗气,望着夜空,他要好好地休息一下,积攒向上的力量。 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着,张一真实在太累了,没有力气,再好的功夫也很难发挥出来。 黑暗里一个黑影走了过来,张一真听到那脚步声,心儿禁不住狂跳起来,一只脚踩在张一真紧抓楼檐的手上,还好,只踩在一只手上。 张一真感到一阵钻心的疼,努力忍受着,他能够感受的到,如果一只手提着身体,他坚持不了几秒。 汗水不住地流下来,死亡的恐惧如恶魔撕咬着他的心,掉下去断没有活路,除非下面有一条河流,掉进深深的河流里,也许还有生还的可能,可事情不会那样巧,他只能听天由命。 黑影发出了冷冷的声音,那可怕的声音如雷鸣传进张一真的耳朵里,“你是什么人,黑灯瞎火跳到楼上来,我只要一跺脚,立马要了你小子的命。” 张一真仰头望着黑影,他不想企求,在他的心中,生死是命,如果遇到鬼子兵,就是求饶也没有用。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一真巧遇长棍刘,吉野好像中国通 黑影见张一真不企求也不说话,哈哈哈地笑起来,随着笑声,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大个子,和张一真差不多的个头。 黑影看了一眼身后的大个子,小声说:“踩住他的另只爪子,我倒怕这幽灵一样的家伙,突然脱了手,把老子也带到楼下去。” 在这黑夜里,楼上突然出现两个人,张一真一时闹不清是什么来头,心里想着:军统的特工,于科长派来的人,七十六号的汪伪特务……他在心里思索着,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扭头看了一眼着火的大楼,想转移一下俩小子的注意力。 张一真觉得身上有了力量,求生的本能让他浑身快速地积攒了能量,他的双臂悄悄地用力,腿慢慢地提起来,双脚蹬着墙壁。 大个子显然很是害怕,漆黑的楼顶,别说站在边沿,就是呆在高高的楼顶,心都会提起来,何况要站在墙边,踩住张一真的一只手。 “队长,我恐高,在这楼上一站起来,我就觉得脚下像踩了棉花,整个大楼似乎都在晃动,吊着的家伙是不是鬼啊!我一想吊在下面就害怕,万一他突然抓住我的脚脖子,一下拉下去,队长,我可就没命了。” 黑影朝后望了一眼,“瞧你这怂样,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子,快爬过来,不敢用脚踩,就用手抓住他,这小子也许是条大鱼,身上也许有些好东西。” 大个子趴下来,慢慢地爬。 不能再等下去,张一真脚下发力,两臂猛然一提,大半个身子落在楼顶上,突然向前一滚,站立在楼顶。 黑影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把枪已经对准了他。 张一真不想开枪,他要了解一下对方是什么人。 黑影几秒钟的大意让张一真钻了空子,这家伙也不白给,俩人在楼顶打了起来。 几个回合,黑影差点掉到楼下去,他急得大声地嚷叫:“二狗,快开枪,打死他,这小子比我厉害,我打不过这个家伙。” 张一真听到黑影喊叫二狗,突然停下手来,叫了一声:“长棍刘。” 长棍刘一下愣住了,这小子眨巴了几下眼睛,看了看张一真,突然伸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大哥,你让我找得好苦啊!听到枪声,我跟二狗就赶过来,爬到这楼上,听那枪声那么紧,以为你早被日本鬼子打死了,真没想到你还活着。” 二狗看到眼前的张一真,满脸的兴奋,慌忙爬起来,仨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张一真轻轻地推开俩人,急着问:“你们了解些什么情况?” 长棍刘急急地说:“唉,大哥,也别问啥情况了,咱逃命要紧,趁着天黑,咱想法逃出去才是正理,这北平是小鬼子的天下,等到天亮,咱想逃也逃不掉。” 张一真笑了笑,“偌大的北平城,小鬼子想找个人也不那么容易,再说,这城里也有我们的人,我这样走不放心。” 二狗见到张一真,早已激动地流下眼泪,跟随张一真的那段时间,俩人有了深厚的感情,每每想起和张一真二傻相处的那段时光,他总是怀念,他没有多少心眼,长棍刘就是相中了他这一点,所以每次行动总喜欢把他带在身边。 “听大哥的,我觉得跟大哥在一起安全,不走就不走,反正这么大的北平城,随便藏个地方,小鬼子也找不到。对了,大哥,我听说鬼子抓住了一个刺客。” 张一真愣了一下,他最担心的事情在二狗这里得到了证实,想了想,他觉得最有可能抓住的就是李紫蕊,打死的可能就是她带来的那个男孩子。 叹了一口气,张一真望一眼着火的大楼,鬼子们清晰的喊叫声不停地传过来,看一眼身边的长棍刘和二狗,张一真小声说:“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睡一觉,等到明天我们一起去寻找那个刺客,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啊!”二狗没叫,长棍刘倒叫了一声,他惊恐地望着张一真,着急地说:“大哥,好家伙,你这不是玩命吗?图个啥,留下来是最糟糕的决定,别说救出那个刺客,我们能够全身而退就已经很不错,鬼子有枪有炮,听说还来了个武功高强的小个子,拿着那么长的刀。” 长棍刘伸手比划了一下,又接着说:“听说还没有一个人打得过他。” 张一真哼了一声,“你不想跟他过过手?” “和他过手,大哥,我跟你说实话吧,如果真打,说实在的,我还不一定败在他手里,问题是人家有靠山,有日本鬼子在背后撑腰,在小鬼子的地盘上,咱啥靠山也没有,能赢咱也不敢赢,你说是不是?我算是搞明白了,不是他武功有多高,在咱中国人里面找不到对手,问题是,真正的高手也不愿意跟一个不说理的家伙过招,赢也不是,不赢又憋气,干脆就不来跟他玩。” 张一真拍了拍长棍刘的肩膀,“你有点变了,不像当土匪的时候那么大胆了。” 长棍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哥,能凑合着活,我就不愿意当土匪,如果不冒危险就能够吃香的喝辣的,还能抽上口大烟,谁愿意干那营生,不是我胆子小了,一真哥,说真话,我长棍刘现在变聪明了。” 他们悄悄地下了楼。 仨人并没有远离,找个安全的角落躲藏起来。 小队长带领着部队回到营房,他觉得自己立了大功,虽然死了几个人,但烧死了很难对付的张一真,为皇军除去了一块心病。 马不停蹄,这家伙领着牛议员去找吉野将军汇报情况。 吉野将军紧皱眉头,听完小队长的汇报,一拍桌子,“八嘎,烧死了张一真,为什么不活捉,张一真武功高强,又有些影响力,对我们皇军来说,会有大用处。” 小队长吓得浑身一哆嗦,笔直地站着,不敢说话。 牛议员往前凑了凑,“吉野将军,请不要生气,烧死张一真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这小子实在很难对付,如果不烧死他,弄不好我们还得要多死几个弟兄,不过,是否真的烧死了这小子,我还是半信半疑,这小子爬房上树可真有两下子,是不是真烧死了他,明天白天,我们到现场看一看也就明白了,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反正我在楼下也没闻到铐肉的味道,弄不好,这小子已经跑了。” 吉野将军和小队长一脸吃惊,俩人摇了摇头。 小队长眼望着牛议员,“你说张一真跑了,这怎么可能,难道这小子会飞地干活。” 牛议员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皇军不大了解中国的功夫,轻功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硬功可以用头撞开石头,缩骨的功夫更是神奇,你看着钻不进去的地方,他抖抖身子就能轻松地钻进去,还有好多,我在这里也不多说了。” 吉野将军听得张开嘴巴,对张一真更来了兴趣,“如果这小子真能从着火的楼顶逃出去,还真有一身不得了的功夫,如果这样的人才归顺我大日本皇军,必有大用处。” 牛议员满脸堆笑地望着吉野将军,他觉得自己又成了一个人物,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作战地图,突然一个立正,大肚子腆了出来,大声说:“为了*****圈,为了大日本帝国,我牛议员愿为皇军效犬马之力,想办法说服张一真,效忠大日本帝国。” 吉野将军终于笑了,他连说了几个吆西,慢慢站起身来,在屋里边走边说:“我不敢说所有的中国人,但我敢说一部分中国人听天由命,倒是喜欢做奴才,听人使唤,得势了就把自己看得很重,不得势就把自己看得很轻,不管得势的不得势的,都把穷人也看得一文不值,在他们面前杀死个中国人,他们只是呆呆地看着,好像跟自己没有关系,在他们眼里,只有金钱和权力,只要给根骨头往嘴巴里抹点油,异族的压迫也不会放在心上;再想想,中国人也很可怕啊,他们不怕穷,可以忍受你想像不到的艰难困苦,只要有了民族精神,有自尊有觉悟,有了思想的引导,他们立马变得无所畏惧,可以舍弃一切,一下子变得不要命,如果中国人都如张一真这样,真是太可怕了……” 吉野将军越说越来劲,他似乎很了解中国人似的,开合着大嘴说个没完,牛议员听得张开了嘴巴,前面的还能听进耳朵里,后面的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他的耳朵有些嗡嗡作响,总觉得吉野将军在明着暗着嘲笑自己。 牛议员和张一真做了个比较,总觉得吉野将军更尊重张一真这一类的人。 不过,牛议员觉得这倒没有多大关系,谁都喜欢英雄,尊重英雄。 牛议员不停地安慰自己,心里想:吉野将军相信自己才跟自己唠叨这些东西,这就是吉野将军对自己的信任,自己不管做狗还是做奴才,都要好好表现,保住金钱地位老婆孩子,比什么都重要,管他奴才还是狗,活一天享受一天,别的,我老牛也管不了那么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六十三章 长棍茶馆遇检查,真真假假 第二天早晨,吉野带领着一帮人来到大楼前,寻来找去也没发现张一真的尸体,他以温柔和赞美的眼光望着牛议员,点点头,“牛议员,你的判断很正确,看得出来,张一真已经逃跑了,我们得想办法找到他。” 牛议员想了想,“吉野将军,据我了解,张一真这小子重义气,这是他的长处,更是他的短处,如果我们利用抓到的那个刺客把他引出来,也许不光他自己出现,他的身后也许会有一帮子人,到时候我们可以一网打尽。” 吉野将军皱着眉头想了想,“那个刺客难道和张一真有联系,这个还无法确定,和我们做对的人太多,现在无法确定这个人是否和张一真有联系,不过可以试一试,看能否引出张一真。” 张一真和长棍刘二狗在远处悄悄地望着他们,对他们来讲,寻找那个被抓住的刺客成了重点,可他们不知道,吉野将军的一张大网在悄悄地张开。 一辆汽车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一个漂亮的女人,正是窦妮,卫兵伸手拦住了她。 窦妮笑了笑,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远远地望着吉野将军,招呼了一声:“吉野将军。” 吉野将军望了一眼窦妮,摆了一下手,带领着一帮人往回走,经过窦妮身边停了下来,“窦女士,你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 “听说你们抓住了一个刺客,昨晚大楼又起了火,我想采访一下将军这方面的问题。” 吉野将军摇了摇手,“这是军事机密,不便回答。”想了想,吉野突然望着窦妮,微笑着说了一句:“倒真的抓到一个刺客,不过还不清楚此人的来历,别的我不想多说。” 窦妮心中一紧,朝残破的大楼望了一眼,想想昨晚的枪声,他觉得这着火大楼和张一真有些联系。 她没有想到张一真打『乱』了上级的计划,根据指示,上级想把张一真当成一颗钉子,『插』进敌人的内部,可张一真突然失踪了,以前的预案都泡了汤。 没有办法,张一真是个桀骜不驯的人,虽然他对鬼子汉『奸』充满了仇恨,可他总想单打独斗,一个人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她不禁为张一真担起心来。 单打独斗的人倒有一个好处,不想连累任何人,张一真就是这样,他眼看着吉野带着一帮人离开了大楼,回头对长棍刘和二狗说:“你俩藏在这儿,人多目标大,不用管我,跟着我太过危险。”说着话,张一真理了理头发,站起身来朝巷子里走去。 长棍刘拉住张一真的胳膊,“大哥,你这不是不相信我俩吗?我俩来北平城里就是寻找你,现在找到你了,你却让我俩离开,弄的我心里怪难受的,你一个人行动我不放心,人多好有个照应。” “听话!”张一真冷冷却地说,语气很是严厉,“我说过的话不能变,人多行动不方便,何况二狗又没有功夫,带着也是个累赘,你在这儿保护好二狗,这样我就放心了,等我需要你们的时候,我会来这里找你们。” 二狗见没有商量的余地,摇了摇头,脱下自己的外衣递到张一真手里,“大哥,其实我舍不得离开你,不过,你不愿意带着我们行动,就依了大哥,我的这身衣服你换上,这样小鬼子看到你也不会一下认出来。” 张一真深情地望着二狗,换上了二狗的衣服。 两人身高胖瘦都差不多,面目还有点相似,互换一下真像对换个人,张一真看上去有些像二狗了。 二狗站在张一真身边,又是帮他擦脸,又是抻拽衣服,“大哥,你走吧,我和二哥就在这块地方等你,用得着我们的时候就到这一片地方来找我们,学几声鸟叫,就算小鬼子追着你过来,我二狗也会冲出去。” 张一真眼里含了泪,他拍了拍二狗的肩膀,“好兄弟,保重。” 长棍刘望着张一真,摇了摇头,“大哥,你这样走我可不放心,二狗不会功夫,可我会,最起码是你的一个好帮手,就让二狗自己藏在这里,我跟着你去。” 张一真轻轻地摇了摇头,迈开大步朝巷子走去。 长棍刘呆呆地望着张一真消失在巷子深处,悄声对二狗说:“咱俩得跟着大哥,来北平好不容易找到大哥,咱不能让他就这么消失,万一他被鬼子捉住了,咱再后悔也来不及。” 二狗低头想了想,“大哥不让咱跟着,自有他的道理,如果我们跟着他,让他发现,弄不好会生气的。” “你忒实在,实在就是傻瓜,他不让跟咱就不跟啊!咱是偷偷地跟着他,离得远远的,让他看不见。” 二狗一脸为难,“如果大哥回来找咱,找也找不见,不把大哥急死啊!” 长棍刘撇了撇嘴,“还啊,张的嘴不小,咱跟着他,还用得着他回来找咱吗?” 二狗想想,长棍刘说的有道理,就点头同意了。 长棍刘带着二狗忙朝巷子深处跑去,却不见了张一真,二狗见不到张一真的身影,内心里很坦然,心想:找不到大哥,你长棍刘就回去了。 长棍刘很着急,四下看了看,眼光停留在一个小茶馆,忙带着二狗朝茶馆走去。 站在茶馆门口,长棍刘揭开布帘望了一眼,不见张一真,可这小子不放心,生怕张一真躲在角落里。 他知道北平这地方可不比德州,藏龙卧虎之地,喝茶的闹不好也是个大人物。 长棍刘加了小心,弯下腰,悄悄地走了进去。 俩人坐在桌旁,要了茶。 长棍刘可无心喝茶,眼睛四处查看,角角落落都瞧了个遍,确认张一真没在茶馆里,正打算结帐走人,只见一胖一瘦俩家伙走了进来,俩小子晃着膀子,一个桌子接一个桌子地查看。 长棍刘浑身一哆嗦,他偷偷地瞧了一眼二狗,心想:这下可坏了,这俩小子一定在寻找张一真。 偷瞧一眼胖小子手里的画像,长棍刘差点跳起来,那画像咋看咋像张一真。 长棍刘想:二狗穿了张一真的衣服,长得又像张一真,如果不快点逃跑,要是被这俩小子认出来,不是真的也他妈的是真的了,说也说不清,三十六计,走为上,得快些跑。 怕引起俩汉『奸』的注意,长棍刘也不敢结帐了。 悄悄地拍了拍二狗的手,眼珠子朝门外瞟了瞟,长棍刘慢慢站起身来,迈开步子朝门外走。 二狗不敢慌张,虽然心跳的厉害,但是依然放慢了脚步,和长棍刘拉开一段距离,深低着头,大气不敢喘,迈着小步往外走。 跑堂的见长棍刘和二狗没结帐就想走,招呼两人停下。 喊叫声引来了俩汉『奸』的目光,他们看到俩家伙不慌不忙出了门,后面的一位大个子有点像自己要找的人,忙叫了一声:“站住。” 一声站住,如同抽了长棍刘和二狗两鞭子,俩家伙突然狂奔起来。 一看那大个子,一看那身衣服,俩汉『奸』断定是张一真了,慌忙掏出枪来,拚命追了出去。 要说汉『奸』为了日本鬼子还真是卖命,大声喊叫着停下,可眼见前面的俩家伙越跑越快,一个汉『奸』跑掉了鞋子,一个汉『奸』绊倒摔了个跟头,这俩小子真急了眼,胡『乱』地放了两枪。 子弹从长棍刘的头顶飞了过去,这家伙吓得差点趴在地上,过街穿巷,猛跑了一段时间,听不到后面的动静,长棍刘向后看了一眼,不见了俩汉『奸』。 蹲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慌忙站起身来,看看四处都是房子,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长棍刘的眼珠转了转,他觉得,二狗长得太像张一真,又穿了张一真的衣服,大白天走到哪里都有危险,倒不如让二狗躲藏起来,自己去寻找张一真更方便些。 俩人跑到原来躲藏的地方,长棍刘悄声对二狗说:“你在这里呆着,我去找大哥。” 二狗一脸为难地望着长棍刘,张张嘴想说什么,可长棍刘不等他说话,转身跑进巷子里。 俩汉『奸』没有追到张一真,忙回去汇报情况。 吉野将军很快就得到情报,这家伙惊得瞪大了眼睛,紧锁眉头,一脸疑『惑』地对翻译说:“真是见鬼,难道张一真会飞,城南城北几乎同时发现了张一真,那个是真那个是假?” 翻译略加思索:“将军,城南城北同时发现张一真,肯定一个是假的。”挠了挠脸蛋子,翻译停了一下,接着说:“就怕俩家伙都是假的,真的逃跑了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六十四章 议员又来出主意,翻译心中有点急 吉野将军听翻译这样说,摇了摇头,他觉得找到一个长的极像的人就不容易,何况城南城北同时出现张一真,一定有个是真的,不过哪一个是真的倒无法确定,除非抓住一个,才能搞清真假。 吉野将军想了想,他觉得,要想引张一真出来,必须找一个了解张一真心理的人,『摸』透张一真的心里,攻心为上,才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想到了牛议员,忙命人去请。 牛议员正陪着汤淮喝茶叙旧,这两个臭味相投的家伙早就认识,听说吉野将军请自己商量事情,牛议员望着汤厅长笑了起来,激动地直点头。 “汤厅长,怎么样,我说过和吉野将军的关系,可不一般哟,有什么事情咱们要互相帮忙,别看我在德州那块小地方,可我的手早已伸到了北平,对中国咱最熟悉,吉野将军毕竟是日本人,对咱中国人他不真的了解,有些事情只要我在北平,他会找我商量的,多少次吉野将军请我来北平共谋大事,我难离故土啊,还是在家里好,就当个自在的地头蛇。” 汤淮有些吃惊地望着牛议员,虽然他是伪『政府』的警察厅长,可吉野将军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没有想到,眼前的牛议员虽然在一个小地方,却让吉野将军如此欣赏。 咧开大嘴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汤淮不紧不慢地说:“牛议员,虽说你呆的地方没有北平大,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啊,你牛议员可不简单,像位活神仙,活得自在,手头还有生意,有钱自然有势力,对大日本帝国你做了很大的贡献,谁敢不把先生放在眼里啊!” “过奖了,过奖了。”说着话,牛议员站起身子,“办事的也不容易,车在外面等着我,咱不能总让人家等着,我得去见见将军,主次咱得分开,水大漫不过桥去,自知好,你说是不是?我得走了,走了,不敢让将军久等,架子可不能在将军面前摆,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汤淮起身送牛议员走出大门,牛议员钻进车里,得意地望着汤厅长笑了笑,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一路上,牛议员琢磨着吉野将军找自己会商量什么事情,思来想去他觉得和张一真有很大的关系,突然之间,他觉得张一真特别的可爱,是张一真更拉近了他和吉野之间的距离。 在牛议员眼里,张一真比小金佛更重要了。 翻译正挠着头皮想着捉拿张一真的办法,见牛议员到来,脸上堆了笑。 “牛议员,也许你听到了关于张一真的消息,出现了两个,不知道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吉野将军请你来,就是为这件事情。” 听到请字,牛议员心头一热,冲着吉野将军笑了笑,“将军,这事我也听说了,刚在汤厅长那儿还说起张一真,汤厅长对张一真充满了仇恨,恨不得抓住张一真立马除掉,抓不住张一真,就连汤厅长都觉得不安全。” 吉野将军眉『毛』动了动,“一个厅长都不觉得安全,难道张一真会分身,有这等可怕?” 牛议员哼哼了两声,“吉野将军,张一真分身倒不会,可功夫不得了,我感觉汤厅长也许和张一真交过手,怕了,听说张一真来到北平,汤厅长就加强了防备,也许北平像他这样的人不止一个,都盼望着早点抓住张一真,这幽灵一样的家伙,也着实让人害怕。” “你的,有没有抓住张一真的好办法?” 牛议员冲吉野将军点了点头,“打知道这小子从楼顶逃跑的那一刻起,我就琢磨如何抓住这小子,然后用张一真把他身后的人引出来。” 听牛议员这样说,吉野将军满意地笑了,“牛议员,你是我的坐上宾,我没有把你看错,大日本皇军也没有看错你,你对大日本帝国的忠诚和贡献令人敬佩,如果挖出张一真背后的人,不但是你牛议员的胜利,也是日本皇军的胜利。” “那是,那是,为了大东恶共荣,我老牛愿肝脑涂地绝不后悔。” 翻译:“牛先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张一真引出来?” 牛议员扭头瞟了一眼翻译:“这好办,我曾经说过,张一真重义气,咱可以用那个刺客把张一真引出来,把刺客押到大街上,贴出告示,枪毙刺客,我想张一真定会出现,我觉得这刺客是为救张一真而来,凭张一真的义气劲,绝不会袖手旁观。” 翻译:“如果假的张一真出现,换走了刺客,我们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牛议员『露』出得意的笑容,不慌不忙地说:“张一真会武功,假的不一定会,就算会,也一准打不过小个武士,到时候咱让张一真和小个武士比试一下,真假不就自知了。” 翻译和吉野将军的眼光都落在牛议员的脸上,牛议员兴奋地晃动着大脑袋,又得意地讲了起来,“其实,城南城北同时发现张一真,这件事情,正好说明一个问题,张一真不是单打独斗,事情也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他们想以假『乱』真,浑水『摸』鱼,张一真背后一定有靠山,拔出这个大萝卜也许还真能带出泥,抓住一伙子人。” 吉野将军拍了板,一切按牛议员的想法行事。 李紫蕊站立在卡车上,昂着头,她的眼里满含着怒火仇恨,身边两个鬼子按着她的肩膀,她知道鬼子要干什么,抛却了生死,内心里却放不下张一真,眼望着木呆呆看热闹的人群,她寻找着张一真。 她多么盼望张一真出现在眼前,又害怕张一真果真在这帮人群中,矛盾痛苦纠缠着她的心。 鬼子汉『奸』如临大敌,围成一个圈,将看热闹的老百姓挡在圈外,机枪架在房顶,一切准备就绪。 黑德将车停靠在隐蔽的角落里,窦妮坐在副驾驶坐上,后面坐着于科长。 大街上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这里面隐藏着于科长的带来的几名队员,显然,他们人手不够。 窦妮一脸焦急,回头和于科长商量着如何救出李紫蕊,俩人决定相机行事。 吉野将军坐在车子里,没有人知道将军的到来,翻译成了导演,一场大戏就要拉开帷幕。 几个鬼子将五花大绑的李紫蕊押下车来,李紫蕊面带冷冷的微笑,似乎不在意眼前发生的一切。 当一个人把生命当成了唤醒别人的工具,当一个人把死当成了救赎,她的内心变得平静,变得铁石一般的坚硬。 李紫蕊直直地挺立着,她像一座雕像在微风里微笑着,树叶飘落在他的身上,一双双瞪大的眼睛望着她,恐惧麻木的眼光,透『射』着冷漠可怜。 身后两个持枪的日本兵举着枪。 翻译面对着看热闹的人群,摇了摇手,“静一静,今天我在这里宣布这名刺客死刑,一会押到城外枪毙。 于科长内心一阵惊,他觉得城外一定会寻找到机会,救出李紫蕊。 窦妮一听这话,浑身一哆嗦,她忙挤进人群,不顾鬼子的阻拦,来到翻译身边,“先生,没有审判,就凭你一张嘴宣布死刑,这有些不合适吧!” 翻译望了窦妮一眼,有些着急,“窦大记者,这是军方的决定,当时没有击毙,我们再不想留下去,这是我们的权力,任何人都无权干涉,除非真正的张一真出现,做个公平的交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一真舍身救紫蕊,紫蕊眼里含着泪 窦妮做为一名记者,除了敏捷的观察,缜密的思考之外,在这『乱』世夹缝里生存,她必须胆大心细,遇事机智勇敢,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翻译的话给窦妮传达了几个信息,用了几秒钟想了想,她觉得:第一,日本鬼子不会杀死李紫蕊,这帮畜生要的是张一真;第二,张一真还活着,而且还在北平城里;第三,这北平城里出现了至少两个张一真,要不然,翻译不会用“真正”俩字;第四,翻译有试探自己的意思,要不然不会当着自己的面提出交换的要求。 见窦妮没有马上回话,翻译点头笑了笑,“窦小姐,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个孩子,请允许我告诉你,马上离开这里,皇军对新闻报道审查很严,想必你是知道的,在这种特别的场合,我可不想看到记者,你男朋友是德国人,一家大公司的代表,看在他的份上,我给你面子,窦小姐,识趣些,快走吧!” 翻译摇着头,朝窦妮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李紫蕊望着窦妮,心中涌进一股暖流,她知道窦妮突然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她的身边一定还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完全是为了搭救自己,可众多的日本鬼子,怎么可能救出自己,如果硬来,窦妮不但暴『露』了自己,毁掉自己的一生不说,也许会搭上同志们的『性』命。 想到这里,李紫蕊的心再不能平静,她想到了张一真,也许张一就在人群里,怎么办?她本想飞起一脚踢死个小鬼子,就算死也要拚个够本,可看到窦妮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一下子变得平静,紧咬着嘴唇,目视着前方,她怕看到张一真,怕看到自己认识的人。 李紫蕊更不敢面对,窦妮那焦急的目光。 窦妮缓缓地走出人群,她的眼睛红红的,似乎要流泪的样子。 一个高大的身影和她擦肩而过。 冷冷的声音轻响在耳边:“我去换回李紫蕊,你保护好她。” 窦妮不寒而栗,她不知道张一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鬼子找的就是他,可他自己却送上门来。 想阻止张一真的鲁莽行动,对他说句话,可她已没有机会,她不能回头看一眼张一真,更不能发出声音,甚至不能停下脚步。 危险似乎一步步靠近了张一真。 窦妮似乎看到,张一真走入了人群,她认真地回忆张一真刚才的样子: 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到眉『毛』眼睛,一袭长衫飘飘,只停留了不过一秒,就像从不认识自己,匆匆而过。 窦妮的心狂跳起来,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恩人张一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怕引起鬼子的怀疑,她不能停下脚步。 于科长还在车上等着她。 时间长了,黑德先生也放心不下。 她多么想后脑勺长出一双眼睛,看着张一真走入人群,等他回头,给他使个眼『色』,让他停下来,不要行动,等待着她,等待着于科长采取行动。 一切似乎都来不及了,窦妮满心焦虑地走着,身后突然传来张一真响亮的声音:“我,张一真,来了!” 听到声音,窦妮浑身哆嗦了一下,头也不回,更加快了脚步。 人们的目光投张一真的身上,只见一个高大汉子,一脸凝重,倒背着手,慢慢朝翻译走来。 日本兵用枪挡着他。 翻译见张一真走来,点头笑了笑,指着鬼子兵嚷道:“放他过来,这才是我们要找的人。” 说着话,翻译紧走两步来到张一真身边,“真没想到啊,张一真来了,舍身救刺客,英雄,好汉。” 吉野将军坐在车里,远远地看着,心头一阵惊喜,拍了拍身边的牛议员,抿嘴笑着说:“你的,大大地聪明,『摸』透张一真的心理,这回他是跑不掉了。” 牛议员看到张一真,心头一紧,他的内心很是矛盾,既希望杀死张一真,又觉得对不起救自己一命的大掌柜,毕竟张一真是张菊的亲侄子,张一真死了,张家就断了根苗,张菊一定会恨死他。 挠着厚脸蛋子,牛议员想了想:“将军夸奖,我不得不提醒一句,张一真可是暴脾气,这种人要是惹翻了,玩命地干活!” 吉野哼哼了两声,“我的翻译『性』格柔顺,绝不会激怒张一真,何况我给他下达了命令,绝不能伤害张一真,可以用刺客交换,只要张一真归顺我们,加入我们的特别行动队,对八路军游击队必然构成大大的威胁。” “这样好,这样好。”牛议员说着,竖起了大拇指,心想:只要张一真不死,只要张一真加入了皇军的特别行动队,这可是最好的结果,回到德州,自己也好给张菊一个满意的交待。 长棍刘混在人群里,瞪眼望着张一真,他和二狗看到这街上这么多人,看到刺客五花大绑站在大街上,断定张一真会来这个地方。 来的时候,高麻子千叮咛万嘱咐,告诉长棍刘:张一真被押到北平,一定会有人营救他,这小子和八路军游击队一定有联系,你要隐藏好自己,多搞些情报,把情况报告给皇军,我高麻子重重有赏。 高麻子觉得,通过这件事,一是提高自己在皇军面前的影响力,说明自己是个能人,策反了张一真身边的人;二是引起太君对张一真的重视,他要求长棍刘找到张一真私通八路的证据,这样皇军就会杀掉张一真,解了自己心头之恨。 长棍刘想立功得奖赏,想想金钱女人,长棍刘觉得是桩好生意,值得做。 可长棍刘没有想到,情报如此地难搞,好不容易碰到张一真,可这小子非单独行动,甩掉了自己,连影子也找不到,现在总算找到了,可他却到了皇军面前。 这小子一下犯了难,眼望着翻译官,看一眼持枪的鬼子兵,这家伙突然觉得,呆下去不安全,悄悄地给二狗使了个眼『色』,想溜之大吉。 张一真朝人群望了一眼,看也不看走到身边的翻译,推了一把鬼子兵,甩了一下头,用食指顶了顶帽檐。 翻译看到了张一真阴沉的脸,看到了一双微闭的眼睛。 李紫蕊眼望着张一真,心想:你个傻瓜,真的跑到这里来,面对这么多的敌人,难道你真的不要命了,为了一个女人,你何苦这样不顾『性』命。 “张先生,你认识这个刺客吗?”翻译看着张一真的眼睛,不紧不慢地问。 张一真摇了摇头。 翻译一脸惊讶,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张一真,“真是邪了门,你是不是发了神经,无缘无故搭救一个和你不相干的人,真让人难以置信。” 摇了摇头,翻译接着说:“一真先生,是否在你眼里,刺杀大日本皇军的人,都是英雄,你愿意帮助他们。” 张一真又摇了摇头。 翻译摘下眼镜,用手擦了擦,仔细地观察张一真的表情,只见张一真微闭的眼里透出鄙夷,一脸的不在乎,似乎为了眼前的刺客不要了『性』命。 “能不能让我『摸』一下你的脑袋,我觉得……”翻译望着一脸冰冷的张一真,有些紧张了,他知道,只要张一真抡起铁锤一样的拳头,自己的脑袋瓜子就会成烂西瓜,“我觉得先生头脑有些发昏,是否发了高烧,这总得有个合理的解释,张先生,你说是不是?” 张一真背着的手抱在胸前,眼盯着翻译,不无讽刺地说:“翻译先生或许是中国人,怎么就琢磨不透我张一真的心思,你嚷着叫着让我出现,好像只有我才能换回这名刺客的自由,我恰好听到,一气之下,能不出现?生命都是相同的,不管穷富都只一条命,如果我的出现真的能让你们放了这名刺客,我倒是乐意这样做。” 越听,翻译越害怕,张一真的节奏似乎在玩命,下一步他想干什么,翻译实在搞不清楚,这家伙额头上冒出冷汗,掏出手绢擦了一下,故意抬头向房顶看一眼。 房顶上架着机枪,他要提醒张一真,胆敢玩命抢走刺客,你小子就甭想活着走出这里。 紧张的气氛似乎划根火柴就能点燃,引爆,张一真笑了笑,“我来就想和你做个公平的交易,一换一,放走刺客,我跟你们走。” 一听这话,翻译定了定神,他笑了,“那好办,那好办,其实你不知道,我是讲信用的人,说话算数,拉出去的屎总不能坐回去,一真先生,你说是不是?” “话是这样说,可我得看着刺客逃离我的视线,如果有人将刺客抓了回来,你拉出的屎能坐回去?” 翻译有些激动了,他觉得张一真已经落入自己的手掌心,不管张一真说些什么,只要五指一并拢,张一真想跑也跑不掉。 吉野将军交待的任务总算完成了,翻译的脸上挂满笑容,心里想:至于刺客能不能逃出北平城,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吉野将军远远地看着,掌控着这里的一切,想逃出去,也没那么容易。 “解开刺客的绳索,放他走。”翻译看李紫蕊一眼,到现在为止,他没能发现眼前的刺客其实是个女孩子,只是她的胸部平坦,一脸刚毅,面带凶狠,他根本不会往女孩身上想,只是觉得眼前的小伙子凶狠,好看。 张一真偷偷地望了李紫蕊一眼,低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可怜的李紫蕊脸『色』苍白,眸子闪闪发光。 张一真没能看出,李紫蕊闪亮的眼睛里,早已满含着深情的泪水。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六十六章 吉野暗中拿主意,紫蕊依然寻窦妮 李紫蕊感觉,一个可怕的魔鬼在快速地逃离自己,死亡的阴影不在笼罩着自己。 她知道,是张一真冒着生命危险,将自己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她感觉到深深的爱,是爱让张一真不顾一切,甘愿为自己牺牲。 她再无法控制自己激动的心情,眼望张一真,李紫蕊的心在狂跳,眼前似乎没有了任何人,只有她,只有张一真。 当绳子落地的那一刻,她疯了一样跑到张一真身边,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姑娘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青春气息,她那黑黑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不安担心甚至埋怨的泪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真傻!” 李紫蕊伸手疼爱在抚『摸』着张一真的脸庞,轻轻地说,像是自言自语:“我再也不能离开你,死活我们在一起。” 张一真紧咬着嘴唇,他知道没有说话的时间,低下头,小声地说:“别说傻话,一直往前走,窦妮会接应你,保重,快走,快走!” 李紫蕊仰头望着一脸镇静的张一真,泪在打转,低头,流如水漾出眼窝,滴在张一真的胸前,她的嘴唇颤抖着,轻声说:“一真,我爱你,死也要陪着你。” 张一真浑身一阵颤动,紧皱着眉头,小声叨叨:“别发傻,不要辜负我的一片苦心,快滚!” 他用了一个“滚”字,李紫蕊抬头望着张一真,摇了摇头。 张一真一把将她推开,又小声狠狠地说了一字:“滚!” 翻译眼望着张一真,笑了笑,“张先生,你放心,我保证刺客的安全,绝不会派人去追,事情到此结束,为了你的安全,我们特意安排了部队专门护送你回去。” 张一真看了翻译一眼,点了点头。 眼看着依依不舍的李紫蕊慢慢地走出人群,渐渐消失在眼前。 他微笑着面对翻译,“请先生放心,张一真不会为难一个办公事的人,我跟你走。” 翻译似乎不着急,他知道有两个张一真,怕弄错。 他朝远处望了一眼,那里有吉野先生的车子,他在等吉野先生派人来,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吉野将军坐在车里,车子周围埋伏了一队日本兵,没有人可以接近车子,将军出门要保证绝对的安全,像这样的场合,更是多加了小心,还安排不少便衣。 不长时间,一个卫兵跑了过来,在翻译的耳边说了一通话。 翻译点了点头。 不大工夫,牛议员在几个汉『奸』的护送下,朝张一真走来,这老家伙边走边笑,见到张一真就跟见了亲人一样,又是拍肩又是捶胸。 “一真老弟,你让我等得好苦啊!你说你,跑什么,有什么事情我会跟吉野将军解释清楚的,不怪你,不怪你啊!俗话说的好,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况脾气暴躁的一真老弟,都理解,都理解啊!” 张一真一动不动,任由牛议员拍打着自己,他的眼光瞟向远处的那辆车子,心里吃了一惊,突然感动鬼子做了精心地安排,设了圈套,望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群,张一真故意大声地说:“牛议员,我的老大哥,你隐藏的可真深啊!好像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倒把我吓了一大跳,看得出来,大哥做了精心安排,面对我一个人,何必加这么大的小心?” 牛议员的笑僵在了脸上,后退一步,指着张一真,“真是个孩子,想事简单,要不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还得好好练练。你自己想想,你不属哪党哪派的,就一个人跑来跑去,防你又有什么用,不过,这兴师动众的场合,谁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也许就抗日的力量隐藏在这帮老百姓里面,以防万一,未雨绸缪总归没有错。要知道,亡羊补牢总归不是个好办法哟,还是吉野将军想得周到。” 张一真笑了,主动走到牛议员身边,握住他的手,“老大哥,吉野将军面前,还请你多美言。” 牛议员瞪大了眼睛,真出乎他的意料,张一真将说出这样的话,他激动地拍着张一真的手,“我早就说过,人是有变化的,一真老弟,你今天总算开了窍,将军很重视你,拿你当朋友,要知道将军看上个人也不容易,那些破鱼烂虾一抓一大把,不入将军的金睛火眼,你是人才,有影响力,将军当然重视,必有大用,老弟只要听老哥的话,我担保你荣华富贵,美女如云,金钱满地。” 吉野将军坐在车里,拿着望远镜,细看着张一真和牛议员,他在等牛议员回来,以确认这个张一真是真还是假,他不想上当,如果让一个假的张一真换走刺客,那可就成了笑话。 吉野将军早已派人跟踪李紫蕊,他觉得这个刺客不简单,一定有些背景,绝不能让刺客跑了,他要一箭双雕,鱼和熊掌他都要。 扭过身子,吉野将军到,自己的便衣悄悄地咬住了李紫蕊,得意地狞笑起来。 李紫蕊故意低着头,快步走着,猛然回头,突然发现仨便衣躲进巷子里。 略加思索,她突然改变了方向,不在直直地往前走,不去见窦妮。 聪明的李紫蕊知道,现在重要的不是去找窦妮,必须尽快甩掉后面的尾巴。 眼珠一转,李紫蕊放慢了脚步,她要上仨个便衣跟上自己,如果真的甩掉了她倒觉得不放心,因为她不能确定是否真的能甩掉幽灵一样的便衣,倒不如想办法干掉这仨个家伙。 转来转变,她故意来到汤公馆,假装着很熟悉这个地方,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仨便衣躲藏在暗处,一脸疑『惑』。 犹豫了几秒钟,小组长一挥手,小声道:“机会难得,抓住他,快上!” “这可是汤淮汤厅长的家,看样子这刺客认识汤厅长。”一个瘦小子说。 小组长红了眼,“执行将军的命令,管他狗屁汤厅长,抓住地干活。” 仨便衣鬼子跑动的脚步声,清晰地传进李紫蕊的耳朵里,躲在门口,紧靠着墙壁,她焦急地等待着仨小子出现在眼前。 李紫蕊知道,仨小子早已子弹上膛,如果不发动突然的袭击,必然造成被动,她不能让仨小子开枪,鬼子们离此地不远,如果听到枪声,会迅速赶来支援,就算自己的可以脱身,还在鬼子手里的张一真一定纠心,还有窦妮于科长他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弄不好也会暴『露』。 眨眼工夫,脚步声到了门口,不等那脚步声停下来,李紫蕊突然冲出,弯腰来了个扫堂腿,这扫堂腿几乎转了一圈,瞬间仨小子就躺倒在地。 李紫蕊突然跳起来,展开双腿,两脚重重地砸在俩小子的头上,伸手抢过手枪。 转头看到着另一个瘦小子躺在地上,这瘦小子摇了摇头,清醒一下摔晕的大脑,转身举枪准备『射』击。 李紫蕊猛挥手,将枪投了出去,正中这小子的脑门子,这家伙啊地大叫一声,枪扔在了地上。 仇恨似火燃烧着李紫蕊,她浑身有些发抖,手抓枪身,对准脚下的俩脑袋猛力砸了下去。 站起身来,照另一个瘦小子的脑袋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汤厅长的门前有一块空地,不远处有座空房子,李紫蕊将仨小子拖进空房子里,脱掉瘦小子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伸手抓过这小子的帽子,戴在头上。 喘了几口粗气,稳定一下紧张的情绪,将枪揣进兜里,跳上矮墙,四处望了望,见没有什么动静,迅速地跳入小巷,像没事人一样,低着头,慢慢朝巷子深处走去。 她知道,窦妮一定会等着她,她要重回那条街上,寻找窦妮。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六十七章 紫蕊突遇小乞丐,窦妮点头露微笑 街上,鬼子兵嚷叫着驱赶着人群,哭声、喊叫声响成一片。 几只狼似乎钻进人群里,人们拚命地奔逃。 汽车、摩托车发动起来,队伍列成行,看得出来,鬼子们就要离开这里。 李紫蕊躲在小巷里偷偷地张望,她努力地寻找着,想在这混『乱』的人群里找到张一真。 可她失望了,奔跑的人群里没有张一真。 李紫蕊认真地想了想,这群魔鬼一样的鬼子并没有开枪,机枪从屋顶撤下来,长枪短枪握在手里,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鬼子兵们一个个耀武扬威。 汉『奸』伪军也是洋洋得意,用老百姓听得懂的方言喊叫着,面对可怜慌『乱』的人群,听着那不时传来的哭叫声,他们冷眼观瞧,可恶麻木的笑容挂在这帮汉『奸』的脸上。 别看,只要瞧上一眼,这帮小子的丑态,真令人做呕。 不长时间,大街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又变得冷泠清清。 李紫蕊压低了帽檐,行走在大街上,细听着后面的声音,不慌不忙,眼睛不停地逡巡着窦妮的身影。 突然,从小巷里跑出一个小乞丐,挡住了李紫蕊的去路,李紫蕊看了灰头土脸的小乞丐,正打算绕过去。 小乞丐抬头望一眼李紫蕊,悄声说:“有烟吗?借根抽。” 这是暗号,李紫蕊知道遇到了自己人,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摸』着口袋,“有烟没火。” 小乞丐笑了笑,“先生请跟我来。”说着话,小乞丐钻进了巷子里,李紫蕊跟在他身后,手『插』进兜里抓住手枪,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不测。 小乞丐带领着李紫蕊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一辆车前,车门打开,窦妮探出头来冲李紫蕊点点头。 李紫蕊心头一热,泪几乎就要落下来,看到窦妮她忽然觉得找到了安全的家,提着的心立刻放下来,钻进车里,关上车门,看着那小乞丐慢慢消失在眼前,李紫蕊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这小“乞丐”又要去哪里,为了消灭日本鬼子,又有多少像这位小“乞丐”一样的少年,人小心大,在默默无闻地战斗。 想到这里,李紫蕊的心头不禁一阵发酸。 窦妮回头拉住李紫蕊的手,“妹妹,你忙着瞧那乞丐,也没看看你身边的人。” 李紫蕊扭头看了一眼于科长,好像犯错的孩子,低下了头。 车子开动了,速度很快,似乎急着离开这里。 于科长一脸凝重,望着李紫蕊,轻声说:“紫蕊同志,事情又变得复杂起来,大大出乎我们的预料,我们万没有想到,鬼子想出这么一招,利用你,把突然消失的张一真引了出来,还好,张一真在鬼子面前也许比你更安全一些,我们回去,尽快地『摸』清小鬼子的下步打算,尽快把张一真搭救出来。” 李紫蕊不说话,只是轻轻地点头。 车子很快到了窦妮的家,几个人很快下了车。 窦妮带领着于科长、李紫蕊来到一间密室,这密室是黑德先生在窦妮的要求下特意设计的,就是为了防备日本鬼子突然的搜查。 虽然日本鬼子不敢轻易搜查黑德的家,但时局变化让人难以预料,窦妮觉得还是多加防备为妙。 仨人研究了一番,李紫蕊强烈要求,晚上她自己行动,去寻找张一真的下落。 也许爱的力量让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不管别人如何反对,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于科长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不无担心地说:“上次就是因为你擅自行动,不但没能找到张一真还搭上了一个弟兄的『性』命,自己被鬼子包围抓了起来,这次再不能蛮干,必须服从命令。” 李紫蕊急得几乎流下眼泪,“我不怕死,为了一真哥我愿意冒险,再说我轻功还行,上次失败完全是因为铁蛋拖累,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我也不可能让鬼子抓住。” “牺牲一个好同志,你倒有理了。”窦妮阴沉着脸,不急不慌地说,她那眼神里满含着埋怨,“我们做情报工作就是要跟鬼子斗智斗勇,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暴『露』自己。” 李紫蕊低头想了想,她无法改变自己的主意。 爱,好多时候让人昏了头,对张一真刻骨的爱,让她不惧了生死。 看了看窦妮,李紫蕊那企求眼光转向于科长,“七七事变,我们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想想心里就难过,马三,那个马半仙看破了红尘一样到处游『荡』,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一真哥为了我才让鬼子抓住,我怎么能袖手旁观,你们仔细考虑一下我的感受,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我的心里有多难过。” 窦妮和于飞低下了头。 听了李紫蕊说的话,窦妮的心不能平静,提到七七事变,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可恶的细川五郎,是张一真把她救出来,其实,她更想快点把事情搞平,把张一真搭救出来。 从胖翻译的嘴里,窦妮听得出来,吉野将军想拉笼张一真,让他当汉『奸』,利用他来对付越来越多的令鬼子汉『奸』胆寒的刺杀行动。 窦妮觉得,张一真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对李紫蕊的冒险行动持反对意见。 抬头,窦妮的眼睛已有些发红,独自笑了笑,拉过李紫蕊的手,紧攥着,问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就算知道了张一真关押在什么地方,不管是司令部警察厅还是监狱都防备森严,就算你不被发现也救不出张一真,如果被鬼子汉『奸』发现了,到时候不但救不出张一真,还会给张一真带去不必要的麻烦,让鬼子看守的更加严密,给我们下一步的行动造成困难。” 李紫蕊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窦姐,你说,行动,行动的,咋也看不到行动,总是小鬼子占上峰,咱总是受人家的欺负,看着咱自己的人被鬼子大摇大摆地带去,干着急,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还想说下去,于科长打断了她的话,“我们是在鬼子的眼皮底下行动,只能暗着来,着急吃不得热豆腐,你急,我比你还着急,张一真还没有加入我们的队伍,如果他真的被鬼子说服,做了汉『奸』,到时候我们会更被动,他武功高强,对付起来会更麻烦,你说我急不急。” 李紫蕊哼了一声,“我敢担保,虽然张一真没有加入我们的队伍,凭他的人『性』,凭他对祖国的爱对鬼子的恨,他绝对不会加入汉『奸』的队伍,他的爹就是被鬼子打死的,如果他真当了汉『奸』,认贼做父,连畜生都不如。甭往这方面想,谁当了汉『奸』,张一真也不会当,心里的那一关他自己就过不了。” 窦妮笑了笑,“还是紫蕊了解一真,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你放心,不管张一真是否加入我们的队伍,他是我们争取的对象,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将他拉到我们身边来。” 沉默,几分钟的沉默,每个人心里似乎都在想着救出张一真的方法。 李紫蕊一扭身子,兜里的手枪硌着了她,刚才,一心想着张一真,把自己遇到危险都忘记了。 她掏出三把手枪,放到面前的桌子上,想想如同做了一个梦,如幻呈现在眼前,突然浑身一哆嗦,她想起来,那个瘦小子一定不会死,着急忙慌的,她只照瘦鬼子的头上踢了一脚,那小子一定没有死,她后悔自己没有砸死那个瘦家伙。 “坏了,坏了,”李紫蕊有些着急地说:“那个没死的小鬼子一定去报告,我真后悔死了,急着逃跑竟忘记杀死那个瘦小子。” 窦妮一脸紧张地望着李紫蕊,于科长一脸镇静地看着她。 “啥情况,慢慢说。”于科长将烟头熄灭,不慌不忙地说,“不要后悔,坏事也许会变成好事,我们想想补救的办法。” 李紫蕊把情况说了一遍,于科长竖起大拇指,“干的好,你处置突发情况机智勇敢,真有你的。” 于科长激动地直搓手,轻声说:“一脚不可能踢死,那小鬼子肯定能活过来,也许这个时间,这瘦鬼子正给吉野将军汇报。” 窦妮吃惊地望着李紫蕊,突然发问:“你在什么地方杀死的小鬼子?” “汤厅长家的门前,我故意把他们引到那里,因为我觉得只有到了汤厅长门前,小鬼子警惕『性』会放松一些,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嘛,鬼子哪怕有一丝的犹豫,就利于我突然发动袭击,放倒他们。” “流血了吗?” “血流了一地,我的身上都有血,所以才换上瘦鬼子的衣服。” 窦妮点点头,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六十八章 汤淮捉住瘦鬼子,抬头看到 正如于科长所料,瘦鬼子没有被李紫蕊踢死,这小子慢慢醒了过来。 如同一场恶梦,瘦鬼子回想一下,禁不住浑身发抖,头如同裂开般疼痛,使劲『揉』搓着太阳『穴』,渐渐头脑清醒了许多,看到身边满是血迹,还躺着俩小鬼子,瘦小子捂着脑袋叫了一声,慌忙爬起来。 壮着胆子来到俩鬼子面前,只见俩家伙翻了白眼,摇了摇身子,轻轻地喊了几声,没有回应,知道俩小子死了。 瘦鬼子看了一眼死去的小鬼子,想想那可怕的那一幕,庆幸自己捡了一条命,朝屋里望了一眼,觉得处处隐藏着危险。 这小子可吓坏了,只穿着大裤衩子,打了几个踉跄,定了定神,慌忙飞跑出屋子。 这小子像个鬼怪,灰头土脸,光着身子弯着腰,鬼鬼祟祟跑到汤厅长门前的空地上。 杂沓的脚步声传进瘦鬼子的耳朵里,这小子忙停下脚步,慌『乱』的眼睛四处张望,只见汤厅长家的门口有许多警察,这小子身子向前一扑,趴在地上。 汤淮带着警察厅的人正查看现场,两片殷红的血迹特别显眼,这帮家伙忙分析可能发生的情况。 为什么血迹会出现在汤厅长的门口,这成了问题。 如果在平民百姓的家门口出现血迹,这帮小子也许不会想那么多,可偏偏血迹出现在汤厅长的家门口,这问题可就复杂的多。 副厅长是个矮胖子,大大的肚子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掉在地上,这家伙长了一双老鼠眼,圆圆的,看上去让人觉得有几分狡诈,大肚副厅长咧着嘴想了想,眨巴了几下小眼睛,开口说话了。 “根据我的判断,这里一定死了人,流这么多的血,人肯定活不了,对了,你们看我的脚下,有拖动的痕迹,快,顺着血迹找下去,也许能找到破案的线索。” 几个伪警察顺着断断续续的血迹往空场走去。 副厅长望着一脸紧张的汤厅长,不紧不慢地说:“刺客来头可不小啊!看得出来,刺客的目标很明确,汤老弟,你可要多加小心哟。” 汤淮翻了副厅长一眼,哼了一声,“小题大作,这年月死个人算什么!” “兵荒马『乱』的,死个人倒也不算什么,问题是这大片的血迹在你的家门口,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血迹的来历不明确,动机也搞不清楚,汤厅长,这比遇到真正的危险更可怕啊!” 副厅长说着话,摇了摇头,龇牙咧嘴,嘴里嘟囔:“真是吃了豹子胆啊,竟敢在汤厅长头上动土。” 汤厅长和大肚副厅长素来不和,他知道副厅长明着暗着在告诉自己,那刺客刺杀的目标是他汤厅长,这分明是给自己送腻歪,这小子巴不得老子被人刺死,他好当厅长。 越想,汤淮越来气,他气乎乎地瞪着副厅长。 副厅长也不看汤淮,这小子真有些得意,望着搜寻的警察,微笑着点着头,大声地嚷着:“撤!找不到线索,瞎耽误工夫,正事还忙不过来,两滩血又算得了什么!” 一听这话,汤淮胸中的恶气一下被点燃,这家伙也顾不了许多,冲到大肚副厅长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副厅长毫无防备,啪地一声响,副厅长浑身一哆嗦,捂着脸蛋子,小圆眼瞪起来,抬眼看到气势汹汹的汤厅长,这家伙立刻弯下腰,脸上立马换了副顺服的表情,“汤厅长,你瞧我这张破嘴就会喷粪,惹你生气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如果你愿意,咱可以搜他几天,不过,我觉得,咱倒不如给皇军方面报告一下,毕竟咱得听皇军的,你说是不是?” “刚才你小子还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挺可怕的,现在又他妈的不怕了,报告什么皇军,老子家门口的事,不要让皇军知道,你马上给我滚,我非得弄他个水落石出,整个明明白白。” 大肚副厅长转身刚要走,抬头看到,几个警察押着一个瘦小子走了过来。 瘦鬼子站在汤厅长面前,一脸的不服气,叽哩哇啦说了一通日本话。 汤厅长脑袋像被人敲了一下,副厅长浑身一哆嗦。 大肚副厅长指着警察,哆嗦着说:“我的妈哟,你们咋捉来个皇军来,看,这皇军成了什么样子,跟光着屁股一样,快,快找衣服给皇军穿上。” 副厅长的话显然不好使,警察们望着汤厅长,等着汤淮下命令。 大肚副厅长见没有人动,忙脱下自己的上衣披在瘦鬼子的身上,微笑着冲瘦鬼子点了点头。 瘦鬼子眼里的惊恐慢慢消失了,这家伙确实吓坏了,以为是八路军游击队化装成警察,在这儿等着他。 过度的惊吓,让瘦鬼子觉得处处充满了危险,直到大肚副厅长把衣服披在他的身上,这小子一颗悬着的心才安安稳稳地放进肚子里。 汤厅长望着瘦小子,慢慢冷静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觉得事情也许并没有这么简单,心里想:如果是游击队,如果是军统的人,如果是痛恨日本鬼子的义士……琢磨来琢磨去,越看这瘦小子越像个杀手。 汤厅长知道,在若大的中国,找个会说日本话的人,绝不是难事。 汤淮白了副厅长一眼,不紧不慢,恶狠狠地说:“副厅长,你小子看来是不要命了,见到个光屁股的家伙就当成皇军,几句听不懂的日本话就镇住了你,着急忙慌地把警服脱给了他,简直不成体统。” 大肚副厅长懵圈了,这家伙想了想,觉得汤厅长说的有些道理,伸手打算把衣服从瘦小子的身拉下来。 谁也不会想到,瘦鬼子慢慢扔掉衣服,突然跳到汤厅长面前,扬起手,对准汤厅长的脸蛋子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把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不会想到,瘦小子竟敢给汤厅长一巴掌,还打得挺用力。 汤厅长眼冒金星,眼镜也被小鬼子给打掉了,汤厅长的眼睛度数挺高,没有眼镜就跟半瞎子一样,这家伙在地上胡『乱』『摸』着,嘴巴里大声地嚷叫,“他妈的,竟敢打老子,快,快把这瘦小子给我捆起来。” 副厅长手按着肚皮,费力地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眼镜,给汤厅长戴上,穿好衣服,小圆眼转了转,他觉得有必要给汤厅长加把火。 “汤厅长,这小子也真他妈的不懂规矩,厅长他也敢打,这不是找死吗?打得还挺重,厅长,脸疼了吧,我用小手给你『揉』『揉』。” 说着话,副厅长将手放在汤淮早已发红的脸蛋子上,汤厅长抬手扒拉开副厅长的手,看了一眼五花大绑的瘦小子,歇斯底里地嚷:“打,他妈的哪来的二虎玩意,竟敢打本厅长的脸,真是活腻歪啦,打,给我往死里打。” 打人那可是警察厅拿手的好戏,几个小子轮番上阵,在瘦鬼子的身上练起了拳脚,这帮伪警察吃饱喝足就琢磨打哪儿最疼,哪疼就专打哪,瘦鬼子这下可真倒了霉,不长时间,除了盖着的半边屁股看不见,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嘴和鼻子冒了血,眼睛也肿了起来。 不过,这小子还是不服气,跟挨了刀的瘦猪一样,屋里哇啦叫个不停。 汤厅长看着,觉得不动动手,不解心中的恶气,他要还回那一巴掌。 只见汤厅长晃了晃膀子,伸了几下胳膊,踢了踢腿,扭了扭腰,把筋骨活动好,微笑着来到早已躺倒在地的瘦小子面前,一把抓住瘦小子的头发,把头拧正,面对着自己。 四目相对,汤厅长浑身禁不住一哆嗦,只见瘦小子眼睛瞪出了血,满是血污的脸上,凶相毕『露』,瘦小子紧紧地咬着牙,红红的眼睛冒了火,像个魔鬼面对着他。 汤厅长举起的手想放下来,可面对着手下的警察,又不能不打。 一咬牙,一闭眼,双手并用,只见汤厅长那巴掌雨点一样落在瘦鬼子的脸上。 总算是解了气,汤厅长喘着粗气停下手来。 等他睁开眼,抬起头,只见吉野将军手握战刀,喘着比他还大的粗气,恶狠狠地望着他。 往后看,只见吉野将军身后站着个大个子,汤厅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仔细观瞧,不禁浑身一哆嗦。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张一真。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六十九章 吉野怀疑汤厅长,汤淮决斗自认输 吉野将军脸上挂了霜,不冷不热地对翻译说:“这是我的卫士,怎么光了屁股,那两个卫兵去了哪里?” 这样的问话不无道理,既然汤淮捉住了一个,肯定知道另两个的下落。 翻译对汤厅长说:“吉野将军很是生气,他问你,还有两个卫兵去了哪里,吉野将军说你,对付刺客对付抗日的力量没有好办法,打起皇军来却十分的卖力。” 汤怀一下傻了眼,他呆呆地望着吉野军,拉住翻译的手说:“你告诉吉野将军,我根本不知道这光屁股的小子是皇军啊!更不知道死去的那俩皇军在什么地方” 看了一眼满面怒火瘦小子,汤淮有些紧张了,“如果我知道,打死我,也不敢打皇军的耳光啊,再者说,他没穿衣服,我还以为捉到了土八路,根本没有想到是皇军。” 翻译一脸沉重,对吉野将军说:“汤厅长说,这小子鬼鬼祟祟,还他妈的光着屁股,不像个好人,打巴掌算是轻饶了他,按他的想法,应当枪毙。” 吉野将军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瘦小子,大声地说:“解开他的绳子,让他告诉我真实的情况。” 绳子给瘦小子解开了,面对着将军这小子不敢说话,翻译来到他的身边,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委曲,可以告诉吉野将军,他会给你做主。” 瘦小子看了看翻译,又诚惶诚恐地偷瞧了吉野将军一眼,见吉野将满脸企望地看着他,突然感到满腹的委曲,眨巴了几下眼睛,泪流下来,壮了壮胆子。 “将军,你的两名卫士被那刺客杀死了,那刺客我敢肯定和汤淮有联系,一定是汤淮私通八路,派刺客刺杀将军。” 听到卫兵这样说,吉野将军咧开了嘴巴,这家伙像吃了苦瓜一样,紧皱着眉头,想想,这个警察厅的厅长,尽和自己做对,心里就来了气,对着翻译说:“汤厅长良心大大地坏了,你问问他,刺客为什么找到他家,是否是他私通八路。” 翻译望着汤淮笑了笑,指着地上的血迹对汤厅长说:“吉野将军怀疑你玩了苦肉计,打死了自己的人,却放跑了刺客。” “刺客?”汤淮懵圈了,他不知道翻译说的什么话,自己还想追查个明白,刺客啥模样自己也没见过,我他妈的怎么会放跑刺客,这汤长来了气,这一来气不要紧,他的浑身发起抖来,呼呼地喘着粗气,大声地冲翻译说: “我他妈的根本就不知道有刺客刺杀将军的事情,怎么会放跑了刺客,你告诉将军,这里面的情况我一点也不清楚,我在调查,等查明了情况,一定会报告将军,我对大日本帝国的忠心,对皇军的真诚天地可鉴,绝不会派人刺杀将,将军一定受了坏人的蛊『惑』,可得让将军擦亮眼睛啊!” 汤厅长一脸可怜相,他恨不能跪在地上,表明自己的忠心,可当着自己的手下,他又拉不下脸来,站在吉野将军面前,弯腰低头,浑身抖成了一团。 吉野将军眼珠转了转,看了一眼身后的张一真,把前后经过联起来想了一下:张一真冒险换刺客自由,刺客却跑到汤厅长的家门口,这里面似乎有某种说不清的问题。 皱了皱眉头,吉野将军觉得,汤淮这小子一定和抗日的力量有联系,张一真绝对认识汤淮,这俩小子也许通气。 为了慎重行事,吉野将军眼盯着瘦小子,轻声慢语地发问:“你的确定,汤厅长和刺客有联系。” 瘦小子叹了口气,“千真万确啊将军,如果刺客跟汤淮这小子没有联系,他逃出来找他干什么地干活?” 瘦小子『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子,想想汤淮玩拿地抽打自己巴掌,心中的火气一下子涌上来,“这汤厅长不把我们大日本皇军放在眼里,我们来了仨个人,俩让刺客杀死了,剩我一个,这汤厅长不但不把我保护起来,还差一点把我打死,这帮混蛋警察,轮着班地打我啊,将军啊,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身上,看看我的屁股,如果将军不来,我就被汤厅长打死了。” 吉野将军看了看身后的张一真,“你的认识汤厅长地干活?” 张一真笑了笑,摇了摇头,他知道现在对汤厅长最好的攻击的方法就是站在汤长一边,给汤厅长说情了。 张一真向前走了几步,微眯着眼睛望着汤厅长,回头对吉野将军说:“虽然我不认识汤厅长,但我早就听说汤厅长是个大汉『奸』,对皇军那呆赤胆忠心啊!他做事诡秘一般人『摸』不透他的心里,那刺客来到汤厅长家门口,也许是凑巧,将军不必猜疑。” 张一真这样一说,吉野将军倒觉得张一真和汤淮有些联系了,他眼珠转了转,心中有了个主意。 在他的眼中,现在的张一真不再可怕,因为他除了带来了小个子武士,还带来一位相扑高手,这两个小子守在张一真身边,随时防备着张一真对吉野将军发动攻击。 张一真在明处吉野将觉得很好对付,可汤淮这小子隐藏在暗处,吉野将军觉得,如果不是刺客的出现,他断不会发现隐藏很深的汤厅长。 吉野将大胆地猜测,张一真向着汤淮,这俩小子一定是同伙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互相残杀,如果张一真打死了汤厅长,就证明了张一真是真心归顺大日本皇军,如果汤淮打死了张一真,他只用一个眼『色』,子弹就能把汤长打成筛子。 吉野将军对翻译说,“让张一真和汤淮决斗,谁胜利就证明谁忠诚皇军。” 张一真懂日本话,听清吉野将军的意思,看着眼前的大汉『奸』,他恨的牙根早痒起来。 翻译看了一眼双腿早已发抖的汤厅长,凑到汤厅长耳边小声说:“吉野将军,要看看你对皇军的忠心,掏出你身上的枪,击毙张一真。” 汤淮吓得后退了一步,他在北平这么多年,知道张一真父子的功夫,要想杀死张一真,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眼盯着张一真,汤淮突然觉得微闭眼睛的张一真是个可怕的魔鬼了,他那眼睛似乎就要睁开,『射』出杀人的光芒。 手偷偷在伸进腰间,心里想,不能让张一真有所准备,必须迅速开枪击毙,犹豫不得,这小子突然掏出手枪,枪口还没对准张一真,吉野将军大叫一声八嘎,抬手照汤淮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决斗地干活,你的懂?不能愉愉地开枪,这不符合条件。” 汤淮把手枪拿在手里,掂了掂,心想,老子虽然不会武功,可枪法还真不赖,你张一真就算有所准备,也不一定是老子的对手。 翻译拿过一把手枪递到张一真的手里,张一真握枪在手,满面笑容面对着几步开外的汤厅长。 汤厅长看到张一真手里的枪,禁不住军身一哆嗦,心想,光脚的不怕穿着鞋的,你他妈的一个光棍汉死了无所谓,我汤厅长大老婆小老婆还有孩子老人,咋也不能死啊! 突然,汤淮将枪扔到了地上,挥命地摇着头,大声地冲吉野将军嚷:“将军阁下,我不要这决斗,他是一头野狼,一头野狼啊,我斗不过他。”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七十章 一真比武打得欢,只听师爷一声喊 汤淮面对着张一真,顿时成了霜打的茄子,蔫巴了。 汤厅长真的吓『尿』了。 吉野将军望着一脸恐惧的汤淮,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觉得,在气头上,这样对待厅长不大合适,对以华治华的政策十分不利, 笑了笑,转头面对着张一真,上下打量了一番。 面前的张一真身材高大,肩宽腰细,紧锁眉头,微闭着眼睛,看上去着实有些吓人。 翻译走到汤淮身边,“将军请你不要害怕,他只是给你开了个小玩笑。吉野将军说了,你和张一真都是他的好朋友,请你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把心放进肚子里吧,不用担惊害怕。” 汤淮发黄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他望着翻译,咧了半天嘴巴看了一会儿太阳,总算打出一个响喷嚏,掏出手绢擦了擦鼻泣,凑到翻译耳边,悄声说:“请你告诉吉野将军,这个张一真是假的,我派出去的人回来报告,他们看到另一个张一真,身边跟着一个武功高强的家伙,他们跟了一段时间,结果跟丢了。” 翻译点了点头,来到吉野将军面前,小声汇报:“汤厅长说这个张一真是假的,汤厅长的人,发现了真的张一真。” 吉野将军一下瞪起眼睛,眉头慢慢皱起来,“他的人发现真的张一真,为什么不抓起来的干活!” 翻译:“汤厅长说,那个真正的张一真,带了个武功高强的家伙,吓着了他的人马,没敢动手,跟着跟着就跟丢了。” 吉野将军扭头看了一眼张一真,想了想,心中有了主意。 汤厅长的门前恰好有一块空地,他要亲自主持一场武术比赛,看看眼前的张一真武术到底怎么样,以验证真假。 桌子从汤淮家里抬出来,还搬来了几把椅子。 小游一和翻译坐在吉野将军身边,日本兵围成一个圈,比武开始了。 小个子武士两眼『露』出凶光,张一真站在他的对面,两人对视了一会,突然小个武士冲到张一真身边,两人对打起来,只见尘土飞扬,脚来拳往,噼啪作响,不到一袋灯烟的功夫,只见小个武士被张一真只手举起来,用力抛到吉野将军面前。 咔嚓一声响,小个武士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桌子顿时断成两半,吉野将军吓得浑身一哆嗦,身体后仰,着点滴摔倒地上。 还好,中国古老的太师椅相当稳当,只是晃了晃,安然无恙,没等吉野将军缓过身来,张一真突然掏出手枪。 小岛游一也不是白给的,没等枪口指向吉野将军,小鸟游一突然跳到张一真面前,用身体挡住了张一真。 张一真的计划失败了,心中不免一阵紧张,他本拿枪挟持吉野将军,命令鬼子放下武器,然后将吉野押到汤厅长家里,击毙吉野迅速逃离,没想到突然蹿出个不要命的小鸟游一,挡在自己的面前,坏了自己的大事。 吉野将军早已吓得面『色』腊黄,眼看着那位相扑高手冲过来,加上小鸟游一,两个人跟张一真对打起来。 这个肥胖的相扑高手抓住了张一真,竟把张一真放倒在地,死死在将张一真压在身下,张一真的身体如同面条一样扭动了几下,突然发力,挣脱开来,小个武士也从地上爬起来,来了个仨打一。 吉野将军看着眼前飞来腾去的几个人,得意地笑了。 看得出来,面前的这个小子果真是张一真,汤淮这小子却说这个张一真是假的,看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人群慢慢地集中到这里,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虽然有众多的日本兵保护,翻译还是觉得不大安全。 日本兵驱散人群,人们又慢慢地聚拢过来。 这似乎是一次有组织的行动,于科长带领着几个队员混在人群里,窦妮的车子远远地停在角落里,随时准备着接应张一真。 机枪架在了汤淮的屋顶上,鬼子兵瞪大了眼睛,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的情况。 张一真边打边想着逃出去的办法,他朝人群里望了一眼,恰好看到了于科长,心一下提了起来,这么多鬼子,如果于科长突然开了枪,不但救不出自己,于科长也将无法逃出去。 翻译似乎看出了些问题,凑到吉野将军耳边悄悄地说:“将军,为了你的安全,请将军回避一下,这儿人多,说不定这帮人群里隐藏特工。” 吉野将军叫过小个子队长,耳语了几名,转身正要离开,突然人群里有位老人大声地嚷了一句:“仨打一个,算什么本事,老夫来了。” 吉野将军扭头一看,只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从人群里慢慢地走出来,看他那慢悠悠摇晃的样子,谁也不会想到,这位老人会武功,还要冒死打抱不平。 四个人听到老人家的喊叫,忙收住拳脚朝老人家观瞧。 张一真惊得瞪大了眼睛,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师爷许知图,张一真紧走两步长跪在老人面前,“师爷,你咋来了,这样的场合你可不该出现啊!如果你老人家有个三长两短,孩儿内心愧疚,可怎么活?” 许知图弯腰扶起张一真,“好孩子听话,看我这大把年级,也是该入土的人了,本来看破红尘不管事了,可小鬼子烧杀抢劫,强『奸』杀人连老人小孩子都不放过,我实在看不下啊,如果老夫被小鬼子打死在这里,你看看,眼前这么多穷苦百姓,给他们留下个念想,也值了。” 张一真眼望着许知图,已是满面泪水,他挺立着,大声地对吉野嚷:“好汉做事好汉当,我不想连累这位老人家,一打仨没关系,我要比下去,这仨小子不是我的对手。” 吉野将军微笑着望着张一真,他要的不是眼前这个老头子,他要的是张一真,吉野将军看得出来,这老家伙和张一真关系非同一般,既然这老家伙来到了这里,何不利用这个看上去一阵风可以吹倒的老家伙,让张一真乖乖地听话。 “一真先生你累了,不妨休息一下,让老先生上。” “不行,我的事跟老人家没有关系,请你放过老人家。” 吉野将军点了点,突然一摆手,鬼子们的枪口突然对准了他和许知图。 吉野将军得意洋洋笑着,不紧不慢地说:“现在是热兵器时代,武术在枪炮面前发挥不了多少作用,抡大刀白刃虽然管用,但不会扭转局面,一只枪也许可以躲过去,如若『乱』枪齐发,就算会飞,总有一颗子弹会打在身上。” 看到眼前的情景,于科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本想和队员放几枪引开鬼子兵,可眼见鬼子兵将张一真和老人家团团围起来,如果这时候贸然行动,他担心张一真和老人家的安全。 “将军说的没错,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枪,将军你可知道,枪在人的手上,人从反应到勾动板机总需要一点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也许持枪者就没命了。” 张一真不紧不慢地说:“我不想让老人家动手,如果将军不信,可以试试,你可以找出最好的『射』手,我站在他的面前,如果他打中了我,就算我输。” 吉野将军惊得张开了嘴巴,心想:非得捉住张一真,有这般本事那还了得,他可不想让他试一试,他知道张一真有绝对的把握,谁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摇了摇头,吉野将军慢慢地说:“张先生,我们是朋友,我只想问你一句,刚才你拿枪,是要击毙小个武士,还是冲着我来的干活。” “将军,你这问题其实让我张一真很难回答,答案就在你心里,我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我又何必费这口舌。” 吉野将军笑了,“聪明的张先生,不说也没有关系,就让老先生代表中国和大日本帝国做一场较量吧。” 许知图怒视着仨小子,正打算动手,张一真突然叫了一声:“慢!”他眼望着吉野将军,“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如果老人家打败了仨武士,你要放他回去。” 吉野想了想,心中不禁一阵颤栗,他从张一真的话语里听得出来,这仨武士也打不过白发飘飘的老家伙。 他要给张一真出道难题。 狞笑了一下,吉野将军不紧不慢地说:“如果老先生一人可以打败仨人,我就放了老先生,但你得留下,束手就擒;如果老先打不过,我只要老先生,如果你愿意,你就可以离开北平,永远不要回到这个地方。” 张一真用企求的目光望着许知图,他是多么希望师爷打败仨小子,安全地离开这里。 只见许知图朝张一真点了点头,双目圆瞪,捋了一把胡须。 吉野将军看到,刚才看上去昏『迷』不醒,慢慢腾腾的老家伙,刹那间变成了小伙子,只见许知图身体轻轻一跃,竟跳到了仨家伙中间。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七十一章 知图打败仨混蛋,于飞左右好为难 起风了,空地上,许知图还没有和仨小子交手,已是尘土飞扬。 街边,空场不远处,树枝摇动着,阵阵刺耳的沙沙声不停地响起,此情此景,不觉让人阵阵心悸。 天空掠过一片乌云,大地瞬间笼罩在一片阴暗里。 小个武士、胖相扑还有小鸟游一望着眼前的老者,突然围着许知图转起圈来,仨小子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寻找着机会,准备一起发动进攻,让对手顾左顾不了右,一举击败这位耄耋老者。 张一真根本不担心师爷,因为他在跟仨小子交手的时候,『摸』透了他们的底数,师爷对付这仨小子,有绝对的胜算。 张一真提起心来,眼望着师爷,只见师爷白发飘飘,像个下凡的神仙静静地站立着,他微眯着眼睛,腿稍稍叉开,手挡在胸前,微侧着身体,似乎不是来比武,而是来静听风声。 仨小子面前的老人家似乎钉在地上,一动不动,就那个姿势,如同一尊雕像,任凭仨小子如何加速跑动,老人家纹丝不动。 别看小个武士个不高,可声音挺高,只听得这小子一声大叫,说好了似的,仨小子三蹿两跳几乎同时出手,又是拳又是脚一起向老人家打去,相扑高手更是不含糊,他想利用自己人高体重的优势,一下把老人家掀翻。 胖相扑好几百斤的重量,这家伙心想,只要让我把老头压在身下,就凭老头这把老脆骨头,不散了架也得满嘴吐血。 小个武士和小鸟游一比胖相扑快了半秒,只快这半秒俩小子就尝到了苦头,只见许知图一抖身体,也没看到动拳动脚,俩小就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扭头看到胖相扑,许知图愣了一下,他想到了吉野将军说的话:如果打败仨小子,他可以走人,却要把张一真留下,还要束手就擒。 一闪念的工夫,胖相扑早已把还在愣神的许知图放倒在地,这小子按自己的想法,死死地压住许知图,梦想把老人家压断了气。 小个武士和小鸟游一摔得有些晕头转向,俩小子爬起来,闭着眼睛摇了摇脑袋瓜子,睁开眼,看到胖相扑压住了许知图,一下来了精神,慌忙冲过来,按脚的按脚,抓住手的抓手,将许知图死死地控制住。 吉野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老家伙输了,中国功夫败给大日本帝国的相扑,嘿嘿,一真先生,你可以离开这里,你的师爷就得任凭我们处置。” 张一真眼珠子一下红了,他的眼里流下了热泪,他知道师爷是为了自己才故意输掉比赛。 心提到了嗓子眼,张一真大声叫道:“师爷,打败这仨个狂妄的鬼子,不要管我,现在你代表的是中国功夫,怎能败在一帮畜生手里,师爷,一真知道你的本事,咱不能给中国人丢脸。” 许知图扭头看到张一真,只见一真满面的痛苦,鬼子的枪指着他,就怕他突然冲过去,掀翻压在师爷身上的小鬼子。 一真呆呆地望着师爷。 师爷看到张一真双手合十,一个劲地向他作揖企求。 拳头雨点般打在老人身上,仨小子想一鼓作气,将许知图打残。 小个武士边打边嚷:“老家伙,还想和日本武士较量,看我们的胖相扑,不打死你,压也压死你个老家伙。” 许知图的心里充满了矛盾痛苦,他知道,如果赢了,张一真就得被鬼子扣押起来,可怜的张一真,或许有生命危险,如果输了,练武一生却丢了中国人的脸,内心实在不甘。 老人家陷入痛苦的选择,扭头看到身上那三张狞笑得意的脸,耳边听到老百姓大声地呼喊:“老人家,快起来,打倒他们。” 只见许知图动了一下身子,仨小子再也按不住,只感觉老人家的身体突然涌动着一股力量,这力量似乎突然暴发,仨小子几乎同时重重地摔在地上。 老人家突然站起,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仨小子,捋了一下胡须,微笑着望着众人。 众人惊得几乎同时张开了嘴巴,谁也不会想到,老人家竟能脱身,还把仨小摔在了地上。 吉野惊恐地望着许知图,觉得这老头真是太可怕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老头到底用的什么功夫,不但脱身还把仨位高手摔在地上,多亏大日本皇军手里有枪,要不然,今天绝对控制不了局面。 看到躺在地上,慢慢爬起来的仨小子,吉野将军突然宣布:“今天的比赛,中方赢了地干活。” 许知图感到一丝安慰,老人家突然跪在地上,拜了三拜。 当许知图看到张一真,身体不禁一阵发抖,他知道张一真走不成了,他必须按照要求,让小鬼子捆绑起来,这可怎么办? 张一真伸出双手,“吉野将军,老人家赢了,请你放他走,麻烦你把我绑起来。” 吉野将军皱着眉头,他看到了许知图虔诚的三拜,在这样的场合,这三拜似乎在打他的脸,充满了讽刺的意味;他看到了张一真无所畏惧地伸出了手,这么多的大日本皇军,这个张一真似乎不放在眼里。 给翻译使了个眼『色』,悄悄地说了几句话,抬头看到张一真,吉野点了点头,“张先生,你果真是条好汉,那就按照我们的约定,对不起,只好让你受点委屈,绑起来的干活,说实在的,我倒是怕跑了你这位高手,到时候我想找也找不到。” 于科长和几名队员静静地看着,内心里翻江倒海不能平静,他们看到张一真那么平静,低着头,尽量不去看任何人,面带着微笑,看着小鬼子将绳子捆在身上。 阵阵难过涌进于科长的心里,他知道张一真不能反抗,他是怕连累到自己,于科长四处看了看,除了有片小树林,没有更好的躲藏之处,这片空地并不大,鬼子兵几乎团团围起来,那小树林里也有鬼子晃动的身影。 吉野将军的出现,安全保卫似乎成了重点,他感觉到,没有下手的机会,一双双如狼似虎的鬼子兵盯视着每一个人,如果突然发动袭击必须伤及无辜的百姓,鬼子人多,营救一真断不会成功。 人们看着张一真被五花大绑,押上了汽车。 许知图老泪纵横,望着汽车,突然朝张一真大喊了一句:“请记着你的黑黑。” 张一真听到“黑黑”两字,突然想起自己的那条小黑狗,难道老家将黑黑带来了,他恨不能打开车门,可手被捆绑着,只能直直地望着师爷,大声地呼喊:“黑黑是你的,你要好好地照看,不要担心我,我永远是你的好孩子!” 张一真在呼喊老人家,要珍惜生命,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关押张一真的汽车开动了,吉野将军的车子远远地跟在后面,车子开得很慢,左右都是持枪看护的日本兵。 翻译和小队长没有离开,一小队鬼子兵列队站立,似乎要出发的样子。 小鸟游一随吉野将军走了,小个武士和胖相扑站在许知图身边,俩小子手揣进兜里,随时准备掏出了手枪对付许知图。 人群渐渐散去,许知图望一眼身边的俩小子,朝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哼了一声,挺起胸膛大步朝人流走去。 于科长望着老人家走进人群,悄悄来到他身边,边走边悄声说:“老人家,小鬼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你的武功震惊了这帮小鬼子,吉野一定悄悄地下达了命令,请你跟着我,我带你离开这里。” 许知图扭头偷看了一眼,只见鬼子兵突然散开,持枪悄悄地尾随在后面,小个武士还有胖相扑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他知道自己走不成了,叹了一口气,悄声对于科长说:“我年岁大了,走不动了,不能连累你们,你走吧,我留下来,老了,没有用了。” 于科长抓住老人家的手,“老人家,不能这样,我求你了,你可有大用,到根据地教我们武功,杀鬼子除汉『奸』我们需要你功夫。” 回头望了一眼,许知图放慢了脚步,用脚轻踢一下于科长的腿,“你快走,你想的事情,张一真都能办到,想法救出张一真,拜托了。” 老人家停下脚步,突然转过身来,面对不远处悄悄尾随的小个武士还有那个胖相扑。 于科长愣了一下神,忙拉住老人家的手,可老人家像块巨石挺立着,于科长拉了一下,没能拉动,他的心里一阵紧张。 小队长和翻译带领着小鬼子跟了上来,左右突然出现了小鬼子的身影,他们就要形成包围圈。 “怎么办,怎么办。”于科长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 鬼子人多势众,步枪手枪机枪一应俱全,腰间还挂着手榴弹,而自己手下只几个人,几支短枪,如果打起来,都得送死。 于科长额头冒出了热汗,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他是多么盼望老天爷长眼,突然狂风大作,下起暴雨,自己借着雨雾背起老人家,快速离开这里。 可太阳却慢慢出来了,一地闪亮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七十二章 占势不肯讲信用,知图看透拚了命 许知图眯眼看着小个武士和胖相扑,竟迎面走了过去。 这位老人家经历了太多风雨,他心里清楚,鬼子兵绝不会放过他,如果突然跑动起来,小鬼子会不顾一切开枪『射』击,为了打死他,鬼子兵完全不会顾及自己身边的老百姓。 现在,许知图成了鬼子消灭的重点人物,他想逃,可看到步步紧『逼』的小鬼子,目光都集中自己身上,他知道,武功再高,也逃不过如雨的子弹。 说好的,如果他赢了,鬼子留下张一真,放了他。老人家想到这里,面对着小个武士和胖相扑笑了笑,大声地说:“无信不立,我赢了,为何不放我走,还要步步紧『逼』。” 小个武士哈哈哈大笑着,“老家伙,看你白发飘飘,不舍得背后打你黑枪,如若不然你早就躺在地上,看不到明天的阳光了,你的武功我佩服,可你赢了我,却不能战胜我的枪。” 翻译和小队长走了过来,他们要的就是许知图,本想跟踪他,找到他背后的人,可没想到,老家伙竟停下来,不走了。 吉野将军走之前嘱咐翻译,小心跟踪许知图,留意许知图和什么人接触,把准时机,格杀勿论。 翻译微笑着来到许知图面前,“老人家,我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的智慧你最清楚。” 许知图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汉『奸』,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个武士拿着手枪,看了许知图一眼,心里想:“老子再也不怕你个老家伙,身无寸铁,惹恼老子,小心我动真家伙。” 他笑了笑,得意地对翻译说:“这老家伙想让我们讲信用,放了他,这把年级,还有小孩子过家家的想法,真是笑话。” 翻译哈哈哈地笑了几声,拍了拍许知图的肩膀,“唉,老先生,我倒是想给你讲讲不是道理的道理,你可知道一个‘势’字,大日本皇军恰恰在你的面前展现了一个势,说势力也好,说人多势众也行,总归说皇军占了一个‘势’,有了这个势字,还讲什么信用、仁义、道德,老先生,你不占势,却企望皇军讲信用,放了你,难道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说到这里,翻译美美地望着许知图,只见老人家眼里流『露』出懊恼失望的神『色』。 翻译若有所思,扭头看了看散去的人群,接着说:“皇军要‘去势’,咱都是中国人,我的话你应当明白,只有去了势,他们才会放下心来,老人家,我相当清楚,练武之人重信义守诺言,有点愚,可在占了势的皇军面前,什么信义诺言,可都不好使哟,皇军要的是胜利,兵不厌诈,不择手段地战胜对方,这就是理。” 许知图摇了摇头,老人家望着翻译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我活了大把年级,黄土已埋到脖子上,什么不懂,只是心里还有个良心,有个底线,我相信你们的诺言,并不是我愚我傻,只因为我把你们当人看,万没想到,我赢得比赛,你们不但抓了张一真,连我也不放过,一帮狼心狗肺的玩意,比蛇蝎还要狠毒。” 许知图突然瞪大双眼,望着得意狞笑的小个武士还有胖相扑,他的火气不打一处来,慢慢退后几步,眼里冒出了火。 小个武士和胖相扑见许知图满面怒火站在对面,满不在乎地晃着身子,心里想:只要老子一抬手,你个老家伙就得乖乖地躺在地上。 翻译看到许知图红红的眼里冒了火,心里一阵紧张,他知道面前的老先生要发怒了,看一眼身边的小队长,悄悄地使了个眼『色』。 只见小队长一挥手,鬼子兵将许知图围了起来。 翻译知道许知图的厉害,他怕老人家突然使出什么招式,要了自己的命,忙向后退了几步,满面惶恐地望着许知图。 手里拿着枪,小个武士和胖相扑似乎不在把许知图放在眼里,只见小个武士活动活动腰身,冲着许知图嚷道:“现在,我还想跟你来一场比赛,如果躲得过我的子弹,我就放你走。” 许知图笑了笑,“狗放屁,还想骗爷爷,老子再不相信你们的鬼话。” 翻译听许知图这样说,来了兴趣,他倒是想放了许知图,然后跟踪他,看有没有同伙。 这小子不敢近前,生怕有危险,站在鬼子兵的身后,大声地说:“如果老人家真的能躲过子弹,我保证放了你,如若不信,我们可以签字画押。” “翻译先生,将军的话都不可相信,更何况你一个狗汉『奸』,说出的话还不等于放屁,你说过势,鬼子的势就是邪恶,但你却忘记了善良正义,穷苦善良的人们,必将在邪恶的重压之下暴发,不管小鬼的势有多大,觉悟了的中国人,必将把他们赶出中国去。” 翻译被许知图说得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这老头顽固不化,让他站在皇军一边,门都没有。 小队长突然使了个眼『色』,只见小个武士和胖相扑同时举起了枪。 枪还没响,只见许知图白衣飘飘,闪电般飞身跃到俩小子身后,抬手两掌打在后心上,俩小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瞬息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老人家突然挥起铁沙掌,像刀切西瓜一样,用力劈在俩小子的后脑上。 鲜血混着脑浆流了一地,惊呆的日本鬼子突然开了枪,子弹如雨,许知图紧皱眉头,满面痛苦,仰身倒了下去。 于飞带领的三个人隐藏在屋顶上,真真地看在眼里,他捶打着自己的胸膛,眼泪如雨流下来,他知道,不是所有的危险都可以闯,不是所有的计划都能成功,眼前发生的一切几乎在转瞬间,太过突然,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鬼子已经开了枪。 不能这样便宜了小鬼子,望了一眼身边的队员,于科长马上做了分工,两人瞄准翻译的腿,两人瞄准小队长的脑袋,四个人几乎同时开了枪。 每人只一枪,迅速从北屋跳到厢房,朝巷子深处狂奔。 小鬼子们一下炸了窝,翻译的腿被子弹打中,这小子在地上翻滚着嚎叫着,看到小队长躺在地上,翻译忙爬了过去,只见小队长翻着白眼,额头上有两个枪眼。 翻译惊慌失措,也顾不得腿疼,忙『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光滑如初,还是不大放心,望着身边跑动的鬼子兵,这家伙一时不能断定自己是死是活,使劲拧了一下脸蛋子,觉得疼,胖翻译放下心来,生怕刺客还要放枪,忙大声地叫嚷:“快抓刺客。” 副队长带领一队小鬼子朝巷子追去,卫生兵忙跑过来给翻译包扎伤口,子弹洞穿了翻译的左小腿,还好打在一条腿上,这家伙费力地站起来,挠了挠头皮,眨巴几下眼睛想了想,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断定刺客是故意留自己一条『性』命,要不然怎样打小队长的子弹,不偏不斜全打在了脑门子上,脑袋瓜子和小腿相隔一米多远,枪法再差也不至于全打在小腿上,而且两个窟窿还相距不远。 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小腿,翻译突然觉得:不管刺客是军统的人,还是八路军游击队的特工什么的,这刺客还算真不赖,没要了自己的小命。 倒吸了一口凉气,翻译望了一眼深深的小巷,嚷了一句:“撤兵,回营。” 追赶刺客的小鬼子,连刺客的影子也没有看到,搜索了一会,一个个垂头丧气,跑了回来。 几个小子站在翻译面前,低着头不说话。 带头追赶的副队长凑到翻译面前,小声说:“我觉得有必要将这条巷子包围起来,挨家挨户搜一搜地干活。” 翻译白了一眼副队长,“搜一搜地干活,搜个屁,刺客不是没大脑的石头,早他妈的跑远了,你怎么知道藏在巷子里,将军交待的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击毙了许知图就是大功一件,至于刺客嘛,我得回去跟将军汇报一下,请将军决断,我们已经死了两位武功高手,再不可做无谓的牺牲,不然,将军面前我也无法交待。”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七十三章 纠心总在一瞬间,翻译私见 副队长带领着一帮鬼子往回走,路过汤厅长的家门口,汤厅长听到杂沓的脚步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忙带人跑到门口,偷偷地观瞧。 翻译走在前面,两个小鬼架着他的胳膊。 大难不死,可把翻译吓得不轻,这家伙低着头,想想,如同做了一场恶梦,提心吊胆,生怕再遇到刺客。 现在的翻译,惊吓过度,看谁都不像好人,一只鸟叫都能把他吓一跳,在他的眼里,好像任何东西都能对他构成危胁。 汤淮看到两个日本兵架着翻译的胳膊,一步步挪着,往下一看,白布包在小腿上,这小子心里禁不住一哆嗦,他没有想到翻译还他妈的负了伤,心想:多亏老子没到现场,要不然,负伤的也许就是老子了。 在汤厅长眼里,一个破翻译算不得什么,倒是自己,一脸神气,左看右看,都了不得。 一帮鬼子兵跟在副队长身后,后面还有一辆车子,车厢好像装着什么东西,汤淮忙打开门,带着两个警察出了门。 “翻译先生,我听到枪声,不放心,瞧一眼。”汤淮乐呵呵地说:“想都不用想,皇军一定取得了胜利,不但抓住了张一真,而且消灭了他的同伙。” 汤淮的突然出现,倒把翻译吓得一激灵,他看谁都像刺客,定了定神,将小手枪别在腰里,白了一眼汤淮,“好哇,皇军在前面卖命,你看看,你看看,老子都负了伤,可你倒好,像只地老鼠躲在自家的洞里,可伤不到皮『毛』了。” “翻译先生,话不敢这么说,我眼见吉野将军带走了张一真,还五花大绑的,以为没事了,我才悄悄地回了家,维持秩序是我的责任,我手下的人一直在现场,配合着皇军,难道翻译先生没有发现?” 翻译的腿伤钻心地疼痛,他咧着嘴巴,抬手指着汤淮,“发现个屁,都躲得远远的,连个人『毛』也看不见。” 说了一通,见汤淮一脸不在乎,翻译拉下脸来。 “汤厅长,刺客在你家门口出现,还杀死了俩皇军,我觉得你脱不了干系。” 汤淮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挠着头皮想了想,觉得脚正不怕鞋子歪,壮了壮胆子,大声地说:“翻译先生,请你记得,我们都是中国人,不管官大官小都是伺候皇军的,你在将军身边,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很尊重你,可先生话里话外好像在说,我跟刺客有联系,宠翻译,我记得你姓庞,咱可不敢开这么天大的玩笑,如若将军对我产生了怀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姓汤的可不是随便就可以诬陷的人物。” 副队长板着面孔,翻了一眼汤淮,冲翻译说:“你看他的样子,尖鼻子,嘴唇那么薄,一看就能说,我才不相信这种玩意,不跟他费话,我们走。” 副队长说的是日本语,既没有吆西出没有八嘎,汤淮搞不清小鬼子对翻译说了些什么,他瞪着眼睛望着翻译,看翻译有什么反应。 翻译点了点头,俩日本鬼架着他往汤淮面前走了两步,翻译伸出手来,拍了拍汤淮的肩膀,“我从不喜欢花言巧语的人,我只相信现实,现实是我们死了人,装在车上,我的腿受了伤,刺客开枪打的,不瞒汤厅长说,我吓得浑身直哆嗦,这样吧,请汤厅长开出你的车子,我们一起到司令部,也当你送我一程,顺便你也见见吉野将军。” 汤淮笑了笑,心想:老子正想面见吉野将军,一个小小的翻译,凭白无故怀疑老子,老子的肚皮里满是气,非得撒出来。 车子拉着汤淮和翻译,很快到了司令部。 一下车,翻译由俩鬼子搀扶着,带领着汤淮去见吉野将军。 吉野将军正开着会,翻译把汤淮带到自己屋里,俩人谁也不说话,翻译觉得没意思,朝窗外望了一眼,突然想起张一真。 在翻译的印象里,张一真总是眯着眼睛,尽量保持着沉默,在他看来,张一真浑身散发着一种『逼』人的力量,说不清的一种魅力在敲打着他。 五花大绑的张一真在什么地方?吉野将军一心想要张一真归顺,用他来对付不要命的特工,如今,吉野将军亲眼看到了张一真的功夫,不知道将军如何处置张一真。 翻译突然想见见张一真,找来一付拐杖,不顾腿伤,他要打听一下张一真下落,没费多少时间,他就打听到张一真关押的位置。 张一真被关押在司令部旁边的一处营房里。 几排营房后面,有一间小屋,这是一间禁闭室,专门用来关押违反纪律的鬼子兵。 小屋建在高台上,像个小炮楼,一扇铁门,两个小小的窗口,外面还有两个把守的日本兵。 穿过一片小树林,翻译看到了那间小屋子,他径直走了过去,拿出证件让站岗的哨兵看了看,揣进兜里,看了看铁门,抬头看了看小小窗口,窗口似乎只能伸进脑袋那般大,高高地悬在半空,翻译低头想了想该给张一真说些什么。 站在小小的窗口,翻译踮着脚尖朝里望了望,里面散发出一股子臭『骚』味,猛然冲进翻译的鼻口里,翻译捂着嘴巴干呕了两声,捂着嘴巴直摇头,掏出香烟,慢慢地点燃,猛吸了几口,翻译又一次站到了窗口。 小屋里黑黢黢,翻译闭上眼睛,适应一下黑暗,睁开眼睛,借着另一个小口透进去的光亮,翻译仔细地寻找张一真。 张一真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他满脑子里想的,一是逃出去,二是如何对付吉野将军。 “张先生,我是庞翻译,请你站起来,我想看看你。”翻译尽可能地用温柔的语气,呼喊张一真。 张一真把庞翻译听成了胖翻译,其实这小子本来就是个胖家伙,想想这个胖翻译,张一真觉得这小子虽然当了汉『奸』,但还没有坏透,他哼了一声,慢慢站起身来。 张一真个高,他弯着腰脸朝向窗口,拇指粗的铁棍隔开两人,庞翻译抬起手伸进小小的窗口,张一真朝庞翻译微笑着,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使劲点了点头。 这真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张一真突然问:“胖先生,那俩看守懂不懂中国话。” 翻译摇了摇头,张一真笑了,小声说:“庞先生,小鬼子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别看他们现在闹得欢,总有一天要完蛋,烧我房子杀我百姓,你想想谁能咽得下这口恶气,觉悟的人们明着暗着都在跟小鬼子战斗。” 庞翻译陷入了沉思,想想刺客的子弹只打伤了自己的腿,还没伤到骨头,不禁心头一紧,心里想:也许他们看得出我还有点人『性』,还算中国人,只是警告我一下,如果执『迷』不悟,也许下一次那子弹就长了眼,专打脑袋瓜子了。 “这,这我知道,敌后抗战牵住了大批的鬼子兵,吉野将军也是顾头顾不了腚,有几个大汉『奸』也让刺客给杀了,吉野将军想利用你打掉暗藏在北平的特工,你打算怎么办?” 张一真慢慢松开翻译的手,摇了摇头,一脸悲愤地小声说:“我爹就死在小鬼子的手里,杀父之仇我不报却归顺小鬼子,你想想,我亲爱的胖翻译,那样我还是人吗?今生只要我张一真有一口气,就要和鬼子干到底。” 庞翻译望着张一真眼里闪亮的泪水,心里突然一热,用手擦拭了一下张一真的眼睛,竖了竖大拇指,“你真是条有骨气的汉子,我姓庞的佩服你。” 张一真咧开嘴开心地笑了,不用过多的语言,张一真听懂了庞翻译的话,那佩服里满含着疼爱,他为自己说服庞翻译倍感欣慰,他知道,有庞翻译在,于科长,李紫蕊还有窦妮他们,就会安全许多,安全许多啊! 深情地望着庞翻译,张一真笑了,可他那笑眼里,泪却如雨般流下来。 张一真低下头,任凭泪水滴在脏臭的小屋里。 抬起头,张一真伸出手来,『摸』着庞翻译的脸,“先生,你比我学问高,给自己留条后路吧,狡兔还有三窟呢,鬼子的尾巴长不了了,你可要早些挖洞哟。” 庞翻译低下头,突然双手合十,嘴里默念着什么,抬起头来,眼望着张一真,“张先生,我真切地感受到,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谢谢你给我说了那么多,请你多保重。” 说完,庞翻译突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一真将脸探进小小的窗口里,突然感到阵阵失落,他呆呆地望着庞翻译,看着他拄着双拐,拉着一条腿,慢慢消失在小树林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一真消失兵吓坏,两指谜题猜出来 天渐渐黑下来,一片寂静,偶尔,鸟儿一两声的鸣叫,让张一真的世界更显冷清,他像一只天天疯跑的雄狮突然被关进了笼子里,烦躁心『乱』,甚至想撞开铁门冲出去。 孤零零坐在小黑屋里,焦虑像毒蛇噬咬着他的心,干裂的嘴唇咬出了血,血流进嘴巴里,张一真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慢慢站起身来,借着小小的窗口,朝苍穹望着,灰『色』的天空点点的星星一闪一闪,好像在向他眨着眼,星星似乎有了感情,他感觉天空的星星在张望着他。 突然感到自己是这般地脆弱,闭上眼睛,一滴清泪慢慢流出来,亲人们一个个出现在眼前,死去的爹爹,一闪身不见了;姑姑张菊出现了,她对自己说了那么多道理,可自己却听不进心里,只想一个人天马行空和鬼子汉『奸』周旋;李紫蕊慢慢走过来,她笑着,那么多的温柔他却不能抓住,是什么让自己这样,一路走来,暖暖的心,没有承诺,只因为觉得自己在刀尖上跳舞,随时都可能掉下去,死在刀尖下。 爱也只能压抑在心,不敢握住那心跳的温柔,不敢期待,只因觉得自己是一匹野马,家仇国恨,不想也不愿意被绳索套住。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换岗了,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上一班给这一班交待着注意事项,张一真懂点日语,他听清大概的意思:只要逃跑,可以击毙。 张一真的心猛然一沉,恨不能撞开铁门,冲出去,杀死这几个小鬼子。 接班的士兵掏出手电筒,踮起脚尖朝小屋里照了照,张一真坐在窗口下,这小子没有看到张一真,心中不免一阵紧张,大声说:“没人!” 交班的俩看守更紧张,他们知道张一真武功高强,生怕张一真逃跑了。 看门窗好好的,拿着电筒往里面照,边照边说:“门窗好好的,不会跑的。” 照了半天,依然看不到张一真,这俩小子慌了神,跑到另一个窗口,又往里照。 依然照不到张一真,窗口太小,又加了铁棂子,脑袋钻不进去,俩小子浑身紧张地哆嗦起来,自言自语说:“不会逃跑的。” 张一真打进得这间小屋他就仔细观察了一番,除了可以从铁门能够出去,别的地方几乎没有可能,地面房顶都用水泥浇筑,像个坚固的碉堡,除非炸『药』可以炸开,也只能从铁门这里打主意。 可铁门外面有持枪的看守,一动铁门就会发出声响,看守必然做好了『射』击的准备,所以在这禁闭室里,张一真打消了逃出去的念头。 张一真的肚子早已咕噜噜叫起来,可俩小子没有带来吃的东西,远处飘来的菜香让他禁不住咽了几口唾沫。 坐在窗口下,眼望着屋顶,手电筒的光亮突然照『射』进来,张一真将身体紧贴在墙壁上,让看守看不到自己。 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听到看守紧张地喘着粗气,张一真仰着头,搓了搓了脸,看到漆黑的屋顶,他独自冷冷地苦笑了一下。 禁闭室太小,他像一条蛇扭动了几下身体,贴在了房顶上。 不见了张一真,四个小子站到两个窗口前,搬着屁股把拿电筒的小子举高,两把手电筒同时照进禁闭室,这下总算看清楚了,没人。 交班的俩看守脑袋嗡地一声响,跑着围小屋转了两圈,没有发现破损的地方,急得抓耳挠腮,跑到小树林里转了一圈也没有张一真影子,俩小子又慌忙跑回来,惊恐的汗珠从额头流下来,仔细想了想,突然想起庞翻译来过这里,还和里面的张一真说过话。 想到这里俩小子又摇了摇头,他们觉得说了几句话,总不会把人说跑了吧,难道张一真会遁术,想到遁术俩小子拿着手电仔细搜索地面,想发现点踪迹。 班是交不成了,情况很快报给了吉野将军。 吉野将军刚刚开完会,翻译带着汤淮走进屋里,吉野将军把张一真逃跑的事情给翻译说了一下。 翻译直摇头,“将军这事情不可能发生,我见了张一真,他呆在那小黑屋里,我费了不少口舌,让他归顺大日本皇军,请将军放心,张一真有归顺之意,断不会逃脱。” 吉野将军皱起眉头,扭头看了一眼翻译,“两班看守四个人,都仔细地看过了,小屋里确实没有张一真,你说他断不会逃跑,可没有根据。” 翻译一时纳闷了,不住地摇着头,可他见了那小屋,那么严实,除非小鸟可以飞出来。 将军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遁术一般在松软的土地上才可以施展,水泥浇筑的地面,难道张一真还能利用遁术逃跑,简直太不可思议。 “将军,我觉得可以把俩看守叫过来,好好地问一下。”翻译小心地说:“将军你看如何?” 将军点了点头。 俩看守很快来到将军面前,将军看了俩小子一眼,他要亲自问一问。 俩看守立正站在将军面前,眼睛前视,不敢直视将军。 吉野不紧不慢地问:“张一真果真跑了。” “报告将军,果真跑了,门窗完好,禁闭室也完好无损,连块砖也没少,更别说小洞,真不知道这家从什么地方逃走的。” 吉野将军有点紧张了,心想:老鼠打个洞还要费些时间,这张一真面对碉堡一样的小屋,小窗小门,而且门窗完好,说跑就跑了,难道这小子是鬼是怪,会变化不成? 想到这里,吉野将军倒来了兴趣,他要亲自到小屋看一看,张一真是从什么地方逃出去的。 车子拉着吉野将军还有庞翻译很快来到禁闭室,车灯的亮光照『射』着小屋,吉野慢慢下了车,朝四下望了望。 庞翻译在吉野将军的俩卫兵搀扶下,也慢慢地下了车,和吉野不同的是,庞翻译手里提着吃的东西,还有一壶水。 吉野将军首先围着禁闭室转了一圈,看了看窗子,瞧了瞧铁门,扭头看到翻译手里提着东西,突然发问:“你能确定张一真还在这小屋里。” 翻译大声地说:“我确定,张一真先生还在这小屋里,所以我给他拿来了吃的东西。” 张一真听到翻译的话,着急地直摇头,翻译的心意他领了,可他断定自己在这小屋里,吉野将军必定会认真地找找。 张一真一闪念的计划失败了,他本想,如果自己呆在屋顶,敌人找不到他,一定会打开门进来看一下,到时候他就可以突然出现,干掉吉野,趁『乱』逃出去。 可庞翻译确定自己在屋里,还带来了吃的东西,吉野一定会产生疑问,不会轻易地打开小门了。 张一真急得直摇头,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在心里,张一真直叫苦,对庞翻译充满怨气,趁着手电筒还没照进小屋,张一真一收身,悄悄从屋顶下到地面。 “将军,要不要打开铁门,进去看一看。”声音传进张一真的耳朵里,张一真一阵紧张,他想再次回到屋顶,可来不及了,俩个看守几乎同时打开了手电筒。 张一真突然站起身来,面对着窗口,张嘴瞪眼做了个鬼脸。 看守提心吊胆地向里张望,张一真突现出现在眼前,还朝他做了鬼脸,这小子着实吓了一跳,大叫一声,将手电筒扔在了地上。 忙跑到将军面前,“将军,张,张一真出现了,他简直是鬼,明明刚才没在里面,现在却有了。” 吉野将军借着车灯朝窗口望了一眼,哼了一声,朝车子走去。 翻译笑了笑,将食物和水从小窗口递进去,突然伸出两个手指在张一真面前悄悄地晃动了一下,也不说话,转身,在俩个卫兵的搀扶下,离开了。 小屋又一次陷入黑暗里,张一真『摸』索着将东西全部吃完,喝了一通水,解开腰带在小屋里方便一下,皱起眉头,认真思想着那俩个手指倒底在向自己传达着什么意思。 他心里想着:是两天,就会放我出去?还是,又抓住了俩个人,想到这里他突然紧张起来,难道鬼子抓住了李紫蕊和于科长。 独自摇了摇头,张一真觉得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李紫蕊一定和窦妮在一起,有了上次的教训,窦妮一定会看好她;于科长老谋深算绝不会轻易暴『露』,没有把握的事他不干,所以不可能抓住他们的人。 想来想去,张一真突然想到了八路军,他笑了,拇指和食指伸开一定是八了,一下子,张一真陷入了沉思,难道翻译和八路军游击队有联系?可这小子表现那么坏,帮着鬼子干坏事,难道他是个好人?偷偷地和鬼子干? 想到这里,张一真摇了摇头,对鬼子身边的人,他不可不敢轻易相信。 虽然他劝说了庞翻译,但没有行动,两张嘴皮一合谁也会说,说不定庞翻译心怀鬼胎,要利用自己,想到这里,张一真暗暗的告诉自己:要想活下去,就得多加小心。 正想着,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张一真忙朝窗口张望,只见一队鬼子走了过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七十五章 人生总有无奈事,一真微笑应议员 营房里灯光昏暗,风摇树影阴森可怖,给人一种压抑喘不过气来的感受。 一声令下,鬼子兵停在公路上,面对着关押张一真的小屋子。 一道手电筒的光亮朝禁闭室照来,闪了张一真的眼睛。 张一真没有躲开窗口,仔细地看着,心中涌动着希望,看一眼天空镰刀一样的月亮,张一真心里想:这样昏暗的月光,才是逃跑的最好时机。 对自由的向往让张一真有些激动,他盼望着这帮鬼子兵为他而来,带他离开这间炮楼样的小屋,不管到什么地方,总会比这有臭又脏的地方强。 今生他再不会忘记这里,在这里他感到了自己的脆弱,如同一只狮子被捆绑了四肢,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躺在地上,任人宰割了。 离开这间小屋成了张一真寻找生机的唯一希望。 张一真要引这帮人过来,吃饱喝足身体有了力量,他不想浪费身体的能量,抬起脚,轻轻地踢了一下小门,铁门发出咣的一声响。 门外的俩看守吓了一跳,端起三八大盖,来到窗口,拿手电筒朝里面照了照,见张一真安然无恙,叫了一声八嘎转身要走。 张一真大叫一声:“放我出去,要不然,老子要砸开这扇破门。” 俩看守吃了一惊,有了上次的教训,这俩小子对张一真早已『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对方的本事有多大,张一真的突然消失还是谜,如果真的跑了,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俩小子知道,那俩看守凭白无故找不到了张一真,虽然吉野将军守着众人没有发火气,但那俩看守一定会受到处分。 想想,俩看守有些紧张了,似乎一分钟不看到张一真就会跑掉似的,俩小子做了分工,一人守住门口,一人呆在窗口。 呆在窗口的小子有点倒霉,两个窗口都得看一下,呆在一个窗口怎么也不放心,这小子跑来跑去,生怕张一真声东击西,在窗口逃出去,不大功夫,这小子头顶就冒了热气。 张一真望着那支队伍,他知道这是一个小队,看小去有四五十人的样子,小队长叽哩哇啦讲着话,听到张一真的喊叫声,朝这边望了一眼,摆了一下手,队伍朝小屋走来。 张一真的心中一阵惊喜,他仔细地搜寻着,希望能发现庞翻译,可他失望了,庞翻译没有来。 在小队长身边,张一真看到了牛议员,这个家伙胖胖的身子,像个碌碡一样慢慢滚了过来。 牛议员对张一真口称老弟,很是亲切,张一真觉得这个牛议员是个可以利用的家伙,想到这里,他蹲下身子,慢慢坐在地上。 小鬼子如临大敌,将禁闭室包围起来,机枪架在门口,准备就绪,小队长带领着牛议员来到窗口,打开电筒朝里张望,张一真慢慢站起身来,他朝小队长笑了笑。 牛议员看到张一真的笑脸,这家伙点头笑了起来,边笑边说:“一真老弟,你我也算是熟人了,今晚我专程到这里,就是为老弟你啊!听大哥的,一准没错,这世界不就两样东西,生命和金钱,有了这两样东西,你就可以很好的享受,想干嘛就干嘛。” 手电光有些刺眼,张一真微闭着眼,用手挡了一下亮光,点了点头,朝小队长看了一眼。 牛议员是领了任务来的,他要说服张一真,这小子觉得自己有把握,在他看来,人都怕死,张一真也不例外,再说,这世界上,没有谁可以逃得过金钱和美女,张一真也不是神。 见张一真点了头,这小子来了精神,挤了挤眼,随着张一真的眼光扭头看了一眼小队长,“老弟我还没给你介绍,这位是小队长井边先生,不瞒你说,队长被刺客杀死了,现在井边先生代理小队长。” 张一真心里一惊,可表情没有变化,他不想顺杆往上爬追问刺客的情况,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从不关心刺客,我只关心我自己,真可怕,突然把我关进这样的鬼地方,吉野将军本来对我不错,为什么突然变化样?” 牛议员踮脚想更靠近窗口,可他那大肚子抵在了墙上,拍了拍肚皮,一脸无奈地对张一真说:“吉野将军很重视你,把你当成可信赖的朋友,可比武的时候,你将小个武士扔到吉野将军面前,砸坏了桌子不说,还拿枪冲了过去,吉野产生了怀疑,他搞不清楚你的枪口到底是对准小个武士还是要对准他,多亏小鸟游一队长极时冲到你面前,要不然场面真的不好收拾了。” 张一真不说话,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多说话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越描会越黑,解释反而对自己不利,他微笑着望着牛议员,点了点头,听牛议员继续说下去。 牛议员见张一真满面微笑,心里美得不得了,他觉得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叭叭叭,叭叭叭真起了作用,抹了一把嘴角的白沫,“老弟,我不是说你哟,比武就是比武,你可不该动枪,吉野将军打这里产生了怀疑,所以把你关在这里,不过,我在吉野将军面前说了一车的好话,翻译也紧着敲边鼓,说你是冲动之人,和小个武士比武红了眼睛,拿枪要杀的定是小个武士,就是借几个胆子,也不敢拿枪对准将军,吉野将军打算原谅你,只要你归顺大日本皇军,今晚就带你走出这间屋子。” 说到这里,牛议员拉下脸来,压低声音说:“你要知道,皇军杀个人可跟闹着玩似的,人在他们手里就是虫蚁,他们杀人可有瘾。” 张一真用力地点了点头,头探进小窗,悄声对牛议员讲:“大哥,我愿意归顺皇军,请你告诉吉野将军,我张一真听从将军的安排。” 牛议员一听,像个鸭子一样嘎嘎嘎地笑起来,“老弟啊老弟,你总算变聪明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只要跟皇军干,金钱美女啥的,大大地有,等你正式加入,我弄挂下水,烫壶老酒,找个漂亮女人斟酒,咱哥俩好好喝两壶。” 张一真脸上挤出笑容,嘴巴里忙说:“那是那是,吃喝玩乐,男人本『色』,托老哥的福,以后我张一真再不受洋罪喽。” 牛议员扭头望了一眼代理小队长,又对张一真说:“老弟,还得委屈你一下,带上手铐,你不知道,皇军不光听嘴说,人家要看你的实际行动,吉野将军的命令,先把你押到监狱关几天,然后给你派出任务,你可不要让将军失望哟。” “怕我跑了?”张一真突然问。 牛议员一脸尴尬,“老弟,不是怕你跑了,将军这样安排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平常人也揣摩不透将军的深意,你可知道那里面关押的全是抗日分子,可要多加留意。” 咣当一声,铁门打开了,一个小鬼子走进小屋给张一真戴上手铐,张一真低头走出小屋,下了几级台阶,站在坚实在地面上,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眼前一群鬼子兵持枪面对自己,机枪手紧跑几步站在自己一边,他更像一个犯人,等待着鬼子的押送。 牛议员来到张一真身边,笑了笑,小声说:“不必在意,你想想,放你出来总不能让你随意走动,皇军在执行任务,我相信老弟,可皇军聪明的很,怎么会轻易相信我们。” 说了一通,牛议员还有些不放心,凑到张一真耳边悄悄地说:“吉野将军对汤厅长产生了怀疑,那位刺客跑到汤淮的家门口,据说还敲了他家的门,敲门也就罢了,可这刺客胆子也忒大,竟然杀死了俩皇军,还打伤了一位,负伤的这小子确定汤厅长和刺客有联系,吉野将军很恼火,『乱』世啊,谁也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你想想,那吉野将军怎么会轻易相信中国人,以后你少不了跟皇军打交通,我有经验,要忠于皇军,做事多留意,,免得一滩黄泥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哟。” 张一真看了一眼手铐,点头笑了。 昂起头,张一真的心情好了许多,他终于有了更多的机会,抬头,弯弯的月儿也亮起来,灰『色』的天空泛着蓝『色』。 俩个鬼子兵站在他的身边,张一真大步走在前头,后面一队的鬼子兵抢持枪跟随着他。 每一步踏出去,张一真都会觉得离希望更近了一点,他的脑海里反复出现翻译张开的两个手指,其实,张一真无法确定真实的意思,事不凑巧,翻译住了院,如果今天他来到这里,像牛议员那样来到窗口,他就可以问下两指表达的意思,是否真的是八路军游击队,相到这里,张一真心头一紧,边走边默默地想:难道小鬼子要老子去杀八路军游击队,于科长也许还在北平城,难道他们知道了于科长他们隐藏的地方? 这搅心的问题,想来想去,张一真觉得有些头痛,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回头看一眼跟随的日本鬼子,几十条枪指着他。 在心里,张一真禁不住笑了,他感觉自己如同一只羊落在了狼群里,枪是他们的獠牙,月光在刺刀上游动着,像一条条白蛇,闪过张一真微闭的眼睛。 绕过小树林,拐过小弯,几辆卡车映入张一真的眼帘。 鬼子小队长来到张一真身边,推了他一把,大叫一声:“上车。”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或者”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一真踢翻小队长,仰头望天长长叹 张一真扭过头来,微闭的眼睛动了动,四目相对,鬼子小队长看到,张一真眼睛里愤怒的火焰,看到了张一真眼里那鄙夷冷冷的光。 这小子知道张一真的厉害,忙后退了一步。 牛议员怕小队长激怒张一真,坏了大事,忙紧跑几步来到小队长面前,“都是自己人,说话客气点,这是我的老弟,小队长,我姓牛的不是说你,你鸡叫等不到天明啊,急什么,早几分晚几分还不是一样,一真老弟已经归顺皇军,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一个战壕的战友了啊!哈哈,只是我们在不同的战线,大家都要好好干。” 说完话,牛议员微笑着望着张一真,“老弟,请你上车吧。” 牛议员往车厢里看了一眼。 车厢两边站着小鬼子,似乎专等张一真上车,前面的位置专门留给他。 张一真摇了摇头,“既然我们是朋友,我也算是贵客,手铐我不要摘下来,但我得坐驾驶室,我不想和一群鬼子在一起,心里别扭。” “啊!”小队禁不住叫了一声,他没有想到张一真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想想张一真也算个重要人物,压了压火气,“一真先生,这可不行,我的任务是押送,还从来没有被押送的人员坐在驾驶室里,没有这样的规矩。” 张一真冷眼看着小队长,一动没动,似乎在和这小子较劲。 牛议员凑到小队长面前,“队长先生,规矩是人定的,不要死心眼子,张一真成了我们的朋友,我看,坐在驾驶室也无妨,何况他还戴着手铐,这车子摇来晃去,站着也不方便。” 小队长急了,这小子白了牛议员一眼,跳了两跳,冲着牛议员发起火来,“八嘎,皇军有无上的权力,可以拒绝任何不合理的要求,牛议员,你不必再多说什么,如果张一真胆敢不上车,别怪我不客气。” 这小子满面怒火,直视着张一真。 张一真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只见他长长的眼睛里闪现出凶狠的光芒,眉『毛』突然扬了扬,锁成一个疙瘩,突然飞起一脚,蹬在小队长的额头上。 小队长应声倒地,车上车下的小鬼子们,立即举起枪来,对准了张一真。 牛议员可吓坏了,紧紧地抱住张一真,“老弟,你这是干什么啊!这可是皇军,咱可不敢动手打,人家说话不管对错,都是对的,咱得忍着点,皇军打咱一下倒没关系,如果打了皇军,后果很可怕。” 张一真望着躺倒在地,晃了晃脑袋慢慢爬起来的小队长,冷冷地说:“这小子竟敢骂人,小鬼子天杀的,竟敢当面骂我们,我张一真就算今天死在这里,也要争这口气,牛议员,如果皇军如此欺负人,我张一真断不会归顺。” 牛议员一脸无奈,慌忙去扶小队长。 小鬼子们望着小队长,等待着这小子下达『射』击的命令。 小队长满眼金星,眼前的张一真像个铁塔立在面前,一会儿变成俩,一会儿又成了仨,这小子使劲摇晃了几下脑袋,拉住牛议员的胳膊慢慢站起身来。 张一真这一脚有点重,小队长的额头一片青紫,这小子『摸』着额头,咧开大嘴,看了一眼张一真。 “你的厉害,大大地厉害。”小队长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牛议员见小队长不但没有生气还竖起了大拇指,知道这小子火气窝在心里,凑在耳边小声地说:“这小子就像一头没训好的野驴,马鞭得轻轻柔柔地打,说话要小心,如果张一真变了卦,不归顺了皇军,你的无法对吉野将军交待地干活。” 小队长一阵哆嗦。 看了一眼牛议员,定了定神,咧开嘴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小声说:“如果我有权力,早就击毙了他,我只是在执行押送的任务,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过,胆敢和皇军做对,绝没有好结果。” 其实,张一真恰好抓住了这一点,他绝不是一介莽夫,做事经过周密思考,不会冲动蛮干。 牛议员一脸为难地来到张一真面前,“老弟,上车吧,小队长只是在执行任务,咱不必为难他,我也上车陪着你,这样总算可以了吧?” 牛议员满眼企求地看着张一真。 张一真觉得在坚持下去也不会有好的结果,望着牛议员笑了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牛议员高兴地一拍屁股,“还是一真老弟好,识人劝吃饱饭,再者说,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哟,甭生气,咱不跟小队长一般见识,上车喽——” 张一真总算上车了,他的身边站着牛议员,俩人的左右手持枪站立着四个小鬼子,身后更是有十几个小鬼子盯视着张一真。 三辆汽车,押送张一真的车子走在中间,张一真挺立在车厢里,手扶着栏杆,仰望着星空,他想了许多,逃,这个字无数次地出现在脑海里,手铐还在手上,他抬起手来,笨拙地『摸』索着栏杆,希望能找到一段铁丝,打开手铐,可他失望了,光滑的栏杆上,他什么也没有『摸』索到,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牛议员,张一真漫不经心地说:“带我到监狱,太君有啥打算。” 张一真把鬼子换成了太君。 牛议员一听,觉得心里舒服,拍了拍张一真的肩膀,“老弟,你还真不是个大老粗,不管叫太君或者皇军都是尊重,往后见到日本兵,咱就叫皇军,反正只是两个字,我也知道鬼子和皇军是一码子事,咱为啥不往好听里叫,双方都高兴,这不是一举两得。” “唉!”张一真叹了口气,“老哥,我是问你皇军为啥把我押到监狱里,这跟我有没有文化关系不大吧?” 张一真知道狡猾的牛议员在跟自己打岔。 牛议员笑了笑,悄声说:“吉野将军不过是试探你,把你和几个顽固不化的抗日本分子关在一起,看你能不能从他们嘴里套出些情报,老弟,你可要利用好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挖出深藏的暗线,立个大功,说不定汤淮的位置就是你的了,到时候我来到北平,又多个投奔的好地方,你想想,管着一帮子人,多美的差事,有权就能捞钱,有钱就有女人,就能吸大烟,怀抱美女腾云驾雾,美得很哟。” 张一真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 穿过几条街,七拐八拐车子来到监狱大门口,张一真抬眼看到,两个端着大枪上了刺刀的小鬼子,用粗野的呵斥声嚷叫着什么,不大功夫,只见一辆马车驶了出来,夜光里看不清楚,张一真眼盯着马车。 马车在汽车的旁边经过,张一真总算看清,车上拉着死人,人摞人有十几具,他的心头一紧,扭头问身边的牛议员: “马车上的死尸是些什么人?” 牛议员一脸惊讶,“这还用问?抗日的家伙呗,不知道天高地厚,和皇军对着干,你看,你看,就落这结果,都是被活活地折磨死,死了,吃什么也不香了,傻不傻啊!” 说到这里,牛议员偷瞧了一眼张一真,他知道,自己的一番话一定会在张一真的心里引起波澜,激起震撼。 张一真满脸惊愕,紧紧地咬着牙,他感受到了血『色』的恐怖,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以后的事情,静等下车。 突然从监狱里走出一个人来,几个鬼子兵跟在他身后,来到车前和小队长说了几句话,抬头看了一眼车上的张一真,挥了一下手。 车子朝院里开去。 张一真的心一下揪起来,他朝院里望了一眼,眨巴了几下眼睛,仰起头,望着灰蒙的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或者”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七十七章 好坏人心难甄别,一真慧眼识假货 张一真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走进监狱是否能活着出去,他根本不相信鬼子的话。 心乱如麻,一时不知道想些什么。 走在长长的走廊里,昏暗的灯光映着他苍白的脸,身后跟着持枪的日本兵,死一样的寂静里,偶尔传来一两声惨叫,伴着咚咚的脚步声,刺激着张一真的神经,望一眼身边的鬼子兵,他心中突然涌动起一股悲壮。 铁栅栏门打开,张一真慢慢走了进去,回头望一眼,只见鬼子兵瞪着凶狠的眼睛,砰地一声关上门,落锁的声音那么刺耳,似乎一把锁隔开了人间和地狱。 张一真站在门口,适应一下昏暗的灯光,只听一个北方口音的汉子说:“兄弟,过来坐,鬼子为啥抓你来?” 张一真摇了摇头,仔细打量眼前的汉子。 眼前的汉子似乎在这里关押了一段时间,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还戴着脚镣,很显然,这是一个重刑犯。 “我姓栾,叫栾七,山东人,八路军的步兵营长。”望着这位自我介绍的栾先生,张一真点了点头。 俩人的关系似乎一下子拉近了许多,栾七俯下身子朝张一真爬了过来。 张一真这才惊讶地发现,栾七的双腿折了,可日本鬼子还给他戴着脚镣,一阵心酸,张一真忙蹲下身子,眼望着眼前的汉子,“你的腿?” 栾七苦笑了一下,“没有什么,小鬼子威逼利诱,封官许愿,我不吃他们那一套,他们就严刑拷打,想从我嘴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我咬紧牙关就是不说,说心里话,他们从我的嘴里没有得到想要的一个字。” 望着栾七,张一真拉住他的手,“你真是条汉子。” “什么汉子不汉子的,关进这里的人,都有骨头,小子,你刚来还不知道,这监狱里,天天都往外拉死人,来到这鬼地方,不是被折磨死,就是被枪毙,没有好的结果。”说到这里,这小子看了一眼张一真。 张一真也看了看他,这小子和张一真差不多的个头,长长的腿随意伸展,长长的驴脸,小小的眼睛,短短的眉毛,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舒服。 见张一真望着自己不说话,这小子打开了话匣子,“要想活着走出去,也只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越狱逃跑,这要冒很大的风险,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第二个就是随了鬼子的心愿,当个汉奸。” 张一真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我也不想问你叫啥,以后我就叫你小眼,我说小眼啊,听你说话我就觉得不舒服,你看人家栾七,腿都被小鬼子打折了,不吐一个字,看你,从上到下没坏一个零件,看来小鬼子对你不错哟。” 小眼呵呵呵地笑了,“来到这里,咱们都是难兄难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活着出去,不瞒兄弟,我是军统的人,现在正在跟鬼子玩游戏,所以暂时还没受皮肉之苦,唉,各种刑具,火烧,皮鞭抽,压杠子,辣椒水灌进肚子里,小鬼了在踩出来,一喷老高,那滋味真他妈的不好受。” “你体会了?” 小眼望一眼张一真,点了点头,“别看我没有皮肉伤,”他指了指自己的肚皮,“也许他们抓住我的时候,看我穿着光鲜,故意腻歪老子,往这里灌东西,凉水,辣椒水,粪便,真他妈的让我受不了了。” 张一真看了看栾七,又瞧了瞧小眼,搞不清楚那一个更好一点,他不想把自己的情况说给任何人,他必须多加小心,虽然他们看上去都疲惫不堪,可眼里都有一种让人说不清楚的光芒,似乎依然对生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张一真做了个简单的判断,他觉得栾七更可信一点,必竟他的双腿被小鬼子打折了,而这个小眼,黑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一看就不像个好东西。 转念又一想,张一真觉得不能光听俩小子说,他要完成一项任务,分辩出谁是真正的抗日者,他心里想着越狱,进得这所监狱,张一真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三座两层的建筑,组成一个凹字形,大门朝南,东西两栋楼中间有块空地,看得出来,这是犯人放风的地方。 仨人低头想着心事,谁也不说话,张一真知道,如果从这间屋子里逃出去,首先就要说服这俩人。 咳嗽了一声,张一真抬起头来,看了看栾七,又瞧了瞧小眼,不紧不慢地说:“你俩想逃出去吗?” 俩人瞥了一眼张一真,脸上掠过一丝恐惧,低下头不说话。 张一真恨不能一下子弄死这俩家伙,生的希望交到俩小子手里,可俩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可张一真不知道,他们虽然跟张一真透露了一点自己的情况,可这些情况鬼子都掌握,说和不说都一样,再多的情况,这俩人也不可能说给张一真,因为都心存芥蒂,这俩家伙说这些话也只是试探张一真,可张一真什么也不说,这俩人对张一真产生了怀疑。 栾七突然抬起头来,“你刚进来,就想逃出去,有什么本事说这样的大话,再说,逃,你们逃吧,我的腿被鬼子打折了,走都走不动,还带着脚镣,咋个逃法,逃,对我来说,只是做梦,梦里逃出去好几回了,还见到了我的队伍,可醒来只是一个梦,看来我栾七也只有以死报国,没有活的可能了。” 张一真眼望着栾七,“大哥,如果想逃总有办法,”他往栾七身边凑了凑,嘴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我们可以想些别的办法,比如你知道些啥情况,捡那不重要的,或者胡说些什么,拖些时日,到时候再想些办法。” 栾七突然瞪起了眼睛,手指着张一真,“你小子想让我判变革命,当汉奸,门都没有,老子只是等死了,反正活着也是受罪,死都不怕,还怕他娘的啥?” 张一真被栾七的话语打动了,拍了拍栾七冰凉的手,激动地说:“你真好,我会想些办法。” 小眼白了张一真一眼,“他好,我就不好了,军统里的人虽然有当汉奸的,他妈的,加入了76号,可老子骨头还算是硬的,甭不相信我,如果我出卖情报,早就离开了这鬼都怕的监狱,加入汪主席的伪政府,照常吃香的喝辣的,可我心里不允许啊!怕人指脊梁骨。” 张一真被俩人搞晕了,一个比一个说的好听,简直分辨不出好坏人了。 正想着,门打开了,一个小个子被推了进来,只见这小子血肉模糊,进屋就躲躺在了地上,呼呼喘着粗气,一阵急一阵慢,好像就要死去一样。 屋里的空气一下凝固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张一真凑到小个子跟前,推一把,小声问:“兄弟,你没事吧?” 小个子扭过头来,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痰,长出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我是**的士兵,机枪营的,一场会战下来,被小鬼子活捉了,你看我浑身上下都是被鬼子打的。” 张一真想了想,觉得这小子在瞎说,华北早已沦陷,**的会战在南方,抓住俘虏怎么会押到北平来,张一真觉得不大可能,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冷冷地看着小个子身上的伤。 小个子身上只是皮肉伤,看着挺重,其实没伤到筋骨。 张一真慢慢拿起小个子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他的心里一紧,断定眼前躺着的血肉模糊的家伙,一定是日本特务。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七十八章 翻译悄悄透信息,小眼紧紧拉一真 张一真之所以断定眼前的小个子是日本特务,得益于他当过**,对部队的武器装备有所了解。 在**第二十九军当兵那段时间,张一真跟随陈国林团长,学了不少知识,接触了不少武器装备,对日本鬼子的机枪也有所了解,那种歪把子机枪基本用不着虎口,就算那种用到虎口操枪的机枪,虎口的老茧集中在两边,而躺在面前的小个子,茧子恰集中在虎口位置,这说明,他不是**的机枪手,只有常玩手枪的人,右手的虎口才会出现这样的茧子。 望着眼前的小个鬼子,想起陈团长还有一团的弟兄几乎全死在这帮畜生手里,张一真心中涌动起一股怒火。 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栾七,扭头看着小眼,笑了笑。现在的栾七和小眼,在张一真的心里,一下成了可以信赖的朋友。 想起胖翻译的那两个手指,张一真觉得栾七也许就是翻译所指的八路军,可面前的栾七,腿折了,别说逃出去,就连路也走不动了。 摇了摇头,张一真眼里充满的失望。 朝窗外望了一眼,他是多么盼望胖翻译来到这里,给自己一点暗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小个特务叫个不停,张一真恨不能一下掐死这个混蛋,这小子的到来,让他们再不能随便地说话,可栾七和小眼还不知道这小个子是日本特务。 张一真给小眼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小个特务,做了一个鬼脸,大张了两次嘴巴,却不发出声音。 小眼的眼瞪圆了,他看不出张一真的口形,弄不清张一真光张嘴不说话,到底想说些什么。 小眼往张一真面前凑了凑,栾七很聪明,他看得出来,张一真对这个血肉模糊的家伙产生了怀疑,他费力地爬到小鬼子身边,挡住了他的视线,让张一真和小眼能够悄悄地说话。 张一真凑到小眼耳边,指了指小个子,小声说:“这小子是日本特务,一定是来探听消息,听我们说些啥,咱们都是中国人,要有骨气,咱们合伙对付这个家伙,胡说八道,让小个子得到假情报,到时候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中国人”三个字让小眼感受到一股力量,受了张一真的感染,小眼一下变得崇高起来,他用力点了点头,吐了一下舌头,“你放心,我听你的。” 张一真突然抓住他的手,“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几天过去了,没有人提审张一真和小眼。 这天夜里,门又一次打开了,张一真眼前一亮,他看到了胖翻译,翻译拉着个脸子,看了看张一真,又看了看小眼。 小个鬼子望着翻译,脸上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笑,这小子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他慢慢站起身来,冲着翻译身边的少佐挤了挤眼睛。 鬼子少佐挥了一下手,几个小鬼子进屋将小眼和张一真拉了出来,进入走廊,张一真晃了一下膀子,大声说:“老子腿脚好好的,不用扶着。” 小眼看一眼张一真,也晃了一下膀子,可他没能将小鬼子晃开,生气地说:“老子不跑,放开我的胳膊。” 翻译紧走几步,来到张一真身边,悄悄地伸开了手。 昏暗的灯光下,张一真看到了两个字:汤淮。 其实,在监室里,张一真不止一次提到这个小子,张一真恨透了这个大汉奸,恨不得将脏水全泼在这小子身上,专门让小个特务听到耳朵里。 眼前,翻译亮出这个人的名字,张一真明白过来,这是个干掉汤厅长的机会,想到这里,张一真心中一阵紧张,他一时想不出如何把消息传递给小眼,自己独来独往,说和汤淮有关系,小鬼子绝对不会信,只有小眼能办这个事情。 放慢了脚步,张一真扭头看了看小眼,只见小眼一脸镇定,这个军统特务必竟经过专门的训练,面对日本鬼子拿出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瞪着小眼,紧闭着嘴唇,大步走着。 张一真突然嚷了一句:“你们日本人不讲人道,汤都坏了。” 少佐一听,摆了一下手,所有的人都停下来,显然他没有听懂张一真的意思,凑到翻译身边。 翻译又是比划又是说:“少佐阁下,张一真是说咱们的号饭汤不好,汤坏,汤坏了,张一真在抗议,说我们没有人道主义精神。” 少佐哈哈哈地笑起来,他本以为张一真要说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没想到他说这样的笑话,少佐撇开嘴,点了点头,对翻译说:“你告诉他,一会我们就让他看看,皇军的人道主义。” 张一真和小眼很快被押到一间大屋里,室内有些昏暗,一股阴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青砖的墙壁上布满血迹。 只见,墙边砌了一座大炉子,炉火烧得正旺,红红的火苗冲出炉膛映红了半边墙,整个屋子红通通,涌动着一股让人心焦的热浪,昏暗在灯光似乎被炉火吞噬了大半,像老人无神的眼睛,昏昏欲睡。 屋里摆满了各种刑具,让人不寒而栗。 借着亮光,张一真看了一眼屋里的刑具,五花八门,奇形怪样。 虽然,张一真不了解刑具,但每一样东西似乎都张开了大口,似要把活人整个吞下去。 少佐和翻译坐在桌前,翻译的腿还没好利索,那条伤腿在坐下去的时候,翻译咧咧嘴,用手摸了摸伤口,抬眼看了看张一真,在桌子上动了动那只写了字的手。 从外面进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二话不说抓住了小眼。 小眼咬着牙,使劲晃动着身子,可他不管怎样晃动,依然被绑在了架子上。 张一真身边站着好几个鬼子兵,门已关上,外面有几个鬼子兵把守。 张一真眼看着小眼双手被捆起来,吊在架子上,心中虽涌动着愤怒无奈,却不能做出任何反应,看着紧咬牙关一脸坚强的小眼,张一真痛苦地摇了摇头。 他盼望小眼能听出自己话语里暗藏的意思,在心里,张一真一遍遍地念叨:小眼会的,小眼会的,小眼听懂了我的意思,必竟我们说过汤淮这个汉奸。 烙铁塞时火炉里,无数的火星突然从炉口升腾起来,血红的光亮突然涌出炉膛,照亮一张张狰狞的脸。 不大功夫,红红的烙铁从炉膛里取出来,一股热浪随着烙铁涌到小眼身旁,只听少佐大声嚷着,翻译紧着说:“招还是不招,花言巧语胡弄皇军,今晚让你尝尝烙铁的滋味,还是放聪明点,聪明点,懂吗?” 小眼的声音有些发抖,“太君,我只是一个跑腿的,你再允许我多想些时日,认真地回忆一下,也许能说出些重要的东西。” 翻译冲少佐说了一通,少佐显然不耐烦了,挥了一下手。 隔着衣服,火红的烙铁紧紧地按在小眼的肩膀上,嗤啦一声,一股刺鼻的味道立时充满了屋子。 小眼满面汗水,啊地大叫一声。 他紧皱着眉头,扭头恰看到张一真,张一真轻轻地张了两次嘴。 小眼突然恍然大悟,眼盯着少佐,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我交待。” 少佐眼里放了光,他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慢慢走到小眼跟前,拍了拍小眼满是冷汗的脸蛋,点了点头。 小眼说了一通。 翻译添油加醋地对少佐说:“他招出了汤淮,就是那个汤厅长,他说汤厅长是安插在皇军身边特务,之所以皇军遭受重大损失,这儿着火那儿爆炸啥的,都跟这个汤淮有关系。” 小佐一听惊得瞪圆了眼睛,忙着命令把小眼放下来,笑了笑,觉得收获可真不小,望了一眼张一真,点了点头。 翻译走上前来,拉了一下少佐的手,俩人又坐到桌前,翻译悄声对少佐说:“我们已经达到了目的,不但弄到了口供,也恐吓了张一真,你看他,脸色变了,嘴唇都咬破了。” 解开皮套,放下小眼,少佐命军医过来,给小眼上了些药。 军医收拾好东西,朝少佐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快步走出屋子。 事情本该结束了,可小眼低着头,慢慢来到张一真身旁,他满怀感激,突然紧紧地拉住张一真的手,抬起头,满眼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一滴滴滚落下来,他呆呆地望着张一真,紧抿着嘴,点了点头。 张一真心里一阵紧张,他强做镇静,看一眼小眼,轻轻地攥了攥他的手。 小佐慢慢皱起眉头,心中产生了疑问:难道这俩人认识,看上去很亲切的样子,张一真,难道和军统有联系,如果这样的人投靠皇军,必然给皇军造成损失。 这小子摇了摇头,紧锁眉头,眼里露出凶光,紧紧地盯视着张一真。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七十九章 栾七偷偷说一真,一真心生杀小眼 张一真看到小佐盯视着自己,感觉得小佐对自己有了怀疑,他动了动身子,面对着小佐,微微地笑了一下。 小佐的眉头似乎锁的更紧了,他看了翻译一眼,慢慢地站起身来,敲了敲桌子,独自来到张一真面前。 翻译一直观察着张一真和小佐的表情变化,从张一真面不改色的脸上,翻译看不到张一真内心里的紧张。 张一真一脸镇静,似乎小眼亲热地拉着自己的手,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看到小佐来到张一真面前,小眼松开了张一真的手,他面对小佐一本正经地说了一番话。 翻译忙起身紧走几步来到小佐面前,他知道这小子今晚的分量,忙着按自己的想法翻译,“小佐阁下,他,”翻译指了指小眼,“根本不认识张一真,关在同一间屋子里的这几天,他说,一真先生没少规劝他归顺大日本皇军,他的思想有了些许松动,所以供出了汤淮,这也算是张先生的功劳,免受皮肉之苦,他对张一真心存感激,所以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表达自己的谢意。” 少佐的眉头舒展开来,连说了三个吆西,朝张一真点了点头,望了一眼已经发黑的炭火,转身出了屋子。 看着少佐走出屋子,刚才还一脸紧的小鬼子们,一下放松下来,几个小子来到张一真和小眼面前,大声地吆喝:“开路!” 鬼子兵将张一真和小眼重新押回监舍,少佐命令将小个鬼子提了出来。 小个鬼子被带到监狱长办公室,关上门,少佐问:“这几天,可听到什么情报。” 小个鬼子一脸认真,“听到了,听到了,那个叫张一真的家伙劝说小眼和那个断腿的家伙归顺皇军,小眼的思想有些松动,那个断腿的土八路是个老顽固,死也不归顺,对了,小眼还提到一个叫汤淮的人,好像姓汤的和他有些联系。” 少佐点了点头,思前想后,觉得张一真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地方。 望着天花板,少佐自言自语地说:“八路军的这个老顽固死不归顺皇军,我早就看得出来,这家伙软硬不吃,只求一死,土八路游击队的人很难对付,他们神出鬼没,打伏击,毁铁轨,掘马路,挖地道,埋地雷,动员了广大群众,什么鬼点子怪法子都想得出来,给大日本皇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我马上请示上级,枪毙这个土八路,割下他的脑袋,挂到城头,震慑一下这帮跟皇军死磕的土八路。” 执行枪决的命令很快就下来了。 栾七,这位八路军的步兵营长,似乎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走到尽头,他一脸平静,在张一真面前尽量快乐一点,他时常微笑着,悄悄地给张一真讲些革命道理。 张一真把栾七当成知己,地狱般的环境里,有了思想的支撑,张一真信心百倍,感觉希望就在眼前。 一大早,栾七望着透进窗口的阳光,他让张一真将他扶到窗口。 张一真弯下身子,将栾七抱起来,慢慢走到窗口,合俩人望着天空快乐自由的鸟儿,心似乎飞了出去,伴着鸟儿飞翔。 “自由真好!”栾七扭头看了一眼张一真,轻声说:“兄弟,好好干,等打跑了小日本鬼子,娶妻生子,过自由的生活,想想那样的时光就觉得美妙,可惜,我栾七等不到那一天了,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也许我看不到了。” 张一真一阵心酸,“栾哥,可不要说这样的丧气话,我们都活着,好好地活着,熬过最困难的时候,我们都会好起来。” 扭头看了看小眼,张一真凑到栾七的耳边,悄声说:“我能感觉得到,你的同志在想法救你出去,坚持住,我会好好配合同志的行动,到时候我们一起逃出去,你腿走不了,我会背着你跑。” 栾七这位刚强的汉子,听张一真这样说,泪水慢慢漾出眼窝,他紧皱着眉头,用力抹了一把泪,悄声说:“如果你能活着走出去,请联系我的同志,不要为我费心了,我已成了废人,逃也逃不出,不要因为我再牺牲可爱的弟兄了。” 张一真陷入深深的痛苦中,他看着栾七,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眼看了俩人一眼,也凑到窗口,看一眼面前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这位八路军的步兵营长和**当官的就是不一样,小眼叹了一口气,独自说;“躲过今天也许躲不过明天,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抬出一个汤淮,总算躲过一劫,可小鬼子要是回过味来,知道老子在胡说八道,非他妈的把我整死,有个小鬼子说,把老子的手放进火炉里,当柴草烧,想想我就怕哟,这帮小鬼子治人的孬招有的是,我真有点怕了。” 张一真不想劝说小眼,他知道一个人如果内心不刚强,再多的鼓励也没有用,不自觉的,张一真把栾七和小眼做了一个比较,这两个人岁数差不多,看上去都那么深沉机智,可加入了不同的队伍,却成了不同的人,一个视死如归,只求一死,一个心存侥幸,想着求生,看样子,这小眼也坚持不了多久。 想到这里,张一真的心里不禁一哆嗦,如果小鬼子再次提审小眼,恐怕这小子会说出真相,到时候,必然会暴露自己,如果这样,自己也将失去吉野将军对自己那脆弱的信任。 必须尽快杀死汤淮,只有这样小眼才有苦道不出,只要他不敢说出真相,自己就会安全。 可想来想去,张一真想不出杀死汤淮的办法,身在看守严密的监狱里,如何带着栾七逃出去,还是个难题,杀死汤淮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心乱如麻。 低头看了一眼栾七红肿的双腿,弯下身子,心疼地摸了摸,轻声问:“还疼吗?能不能走两步?” “栾七微笑着摇了摇头,“折了,半步也走不了,啥疼不疼的,都麻木了,也感觉不到钻心的疼了,也许通往这里的神经太累太累,累得不知道传导疼痛了,就跟我一样,天天面对着死亡,对死已经麻木了,想想也痛快,今生杀死了几个小鬼子,够本了,值!感觉死也值得,不管多么痛苦,死,也不过是小鬼子陪我做一场恶梦,梦做完了,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张一真紧紧地搂抱着栾七。 栾七微笑着看着张一真。 张一真望着视死如归的栾七,眼泪簌簌地流下来,他没有想到,一个八路军的营长,这样看待生命,这样忠于自己的信仰,自己杀鬼是为了报仇,出自内心对鬼子汉奸的一种刻骨铭心的痛恨,而面前的这位栾七,似乎不只为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还为穷人求解放,虽然眼前的栾七身材不高,可在张一真心里,慢慢地高大起来。 栾七抬起手来,擦了一把张一真眼里的泪水,微笑着点了点头,“小伙子,看你的筋骨,不是一般的人,出去一趟,”栾七把受审轻描淡写地说成出去一趟,“看你身上没受一点伤,可要小心鬼子利用你,千万可不要做汉奸哟,出卖国家民族,不会有好下场。” 张一真紧咬着嘴唇,狠狠地说:“当汉奸就是认贼做父,就算鬼子杀了我张一真,我也绝不会当汉奸,做对不起祖宗的事情。” 栾七突然提高了声音,紧攥着张一真的手,“好小伙,人活一场不容易,怎么也是活一场,可面对占我家园,杀同胞奸妇女的日本鬼子,像狗一样摇尾屈服这帮畜生,当汉奸害自己的同胞,天生就不是人啊!” 小眼冷眼看着张一真,看着栾七,突然说话了,“大哥说了那么多,我只听懂了一句,在这世界上活着不容易,怎么活也是一场。这话我爱听,还真入了我的心,甭说活着不易,别看兵荒马乱的年月,有些人活着就挺容易啊,我受党国教育多年,落了难谁救我出去,还不是等死,可他们一帮子人,前方战事吃紧,可后方,他们忙着紧吃,好多**士兵脚底抹油,以各种形式开溜当了逃兵,为什么,还不是当大官的脱离基层,成了特权队级,对广大士兵毫无感情,克扣军饷,士兵的待遇得不到保障,吃不饱穿不暖,有怨言啊,思想教育又跟不上,能不跑吗?” 没想到,小眼说的条条是道,张一真看得出来,这小子有怨言,思想松动了,和这样的人在一起,随时都可能引来危险,何况他做了假供,说出了汤淮是卧底,如果这小子反咬自己一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张一真微闭着眼睛,望着窗外明亮的阳光,暗暗下了决心,必须弄死这个不坚定的汉奸苗子,就算他是军统的人,也必须杀掉,绝不能手软。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八十章 触到魂灵泪轻弹,面对枪口露笑脸 杀人的念头一闪,张一真扭头看一眼小眼,觉得这就是一具站着的尸体,在他的眼里,没有气节的小眼已没有了灵魂,只剩一个皮囊而已。 他不想马上动手,怕引起栾七的误解,抬头想了想,觉得还是晚上好,等到夜深人静,栾七睡着的时候,一掌将这小子击出内伤,让小眼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 想到这里,张一真恨不得刚刚升起的太阳马上落下去,倒回过去的时间,让小眼立马消失在眼前。 可红红的太阳冉冉升起来,门外又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钥匙捅进锁眼的声音那么清晰,张一真仔细听进耳朵里,不管是好是坏,似乎就在眼前,打开了一扇通往自由的希望之门。 他抱着栾七面向门口。 栾七扭了几下身子,挣脱开一真,坐在地上眼望着进来的每一个人。 那个少佐监狱长,第一个走进屋里,猪肝一样的脸色,他的身后有四个凶神恶煞一样的家伙,手里提着长枪,明晃晃的刺刀高过了他们的头顶。 院里有了呼喊的声音,似乎有人在争执着什么,张一真借着窗口,眯起眼睛望了一望,只见五个所谓的犯人被捆绑在院中,张一真心中一紧,心想:莫非今天小鬼子要杀人。 部队似乎专为维持秩序而来,几辆汽车停在院中,跳下足有一个小队的鬼子兵,端枪站在院中。 天阴沉下来,刚才还明亮的太阳被乌云遮挡,院里一下暗下来,监舍里开了灯。 栾七一脸平静,看到一付担架搬过来,知道小鬼子要干什么了,他微笑着望着张一真,又微笑着看了看小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担架放在地上,几个鬼子兵又是抬腿又是拉胳膊,阵阵疼痛钻进栾七的心里,他紧紧地皱着眉头,不吭一声。 张一真看着心疼,向前一步挥手推开抬腿的俩鬼子兵。 俩鬼子直起腰身,看到一个犯人竟敢推搡自己,俩小子不由分说,挥拳朝张一真砸去,张一真只是轻轻地一闪身,一只手按着一个头,轻轻一合,俩鬼子的脑袋撞在一起,俩小子立时坐在地上,满眼金花,拉过背后的长枪,摇晃着站起来,抬枪向张一真刺去。 监狱长大叫一声,制止了俩小子的鲁莽行动。 张一真冷冷地看着监狱长,满怀悲愤,强压着怒火,不紧不慢地说:“犯人也是人,他有腿伤,拉扯不得。” 监狱长望着满面怒气的张一真,显然他听不懂张一真在说些什么。 张一真笑了笑,指了指监狱长,又指了指屋里的四个小子,大声地说:“你们这帮没人性的畜生,挨千刀的玩意,大老远跑来祸害中国人,你们不得好死。” 监狱长一头雾水,摇了摇头,命人把胖翻译叫来。 翻译慢慢走进里,站在少佐面前,扭头看了一眼满面怒气的张一真,笑了笑。 张一真突然弯下身子,将栾七背在了身上,大声地说了一通话,就往门外走。 四个鬼子兵用枪指着张一真,挡在了门口。 翻译朝监狱长笑了笑,“张一真说栾七腿折了,动不得,一动就疼得要命,他要背他出去,在一个监舍里,他们有了点感情,不管好坏人,交往就会生恋,很正常的事情。” 监狱长点了点头,四个鬼子闪开,张一真背着栾七出了门,走进昏暗的走廊里,他的脚步很慢,恨不得这走廊长一些,更长一些,他好跟俯在栾七耳边多说几句悄悄话。 栾七突然想起了什么,使劲拍打着张一真。 张一真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监狱长。 栾七头伏在张一真的肩膀上,望着灯光下鬼怪一样的监狱长,用那不容商量的口气高声说:“带上我被捕时的衣服,那是我唯一的宝贝,死我也要穿着它。” 一个小鬼子拿着担架,一个鬼子拿着满是破洞的衣服,另俩鬼子持枪跟在张一真身后,人影在走廊里晃动起来,昏暗的灯光下慢慢移动着,不长的一段路,张一真身背栾七走得那么艰难,似乎这是一条死亡之路,步步都让人提心吊胆。 终于走出监狱的一道铁门,监狱长叫了一声,让张一真停下来。 翻译紧跑几步来到张一真身边,小声对张一真说:“前面还有一道铁门,监狱长不放心,他要把你捆起来,只有这样,你才可以走出最后一道铁门。” 身背着栾七,张一真回头望了一眼,心情万分沉重,心里琢磨:翻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说如何救我们出去,却要把老子捆起来,捆就捆吧,面对着冷冷的枪口,也只好委屈一下。 担架放在水泥地面上,张一真慢慢弯下腰,一扭身将栾七轻轻地放在担架上。 栾七眼含热泪望着张一真,轻声说:“我不哭,可最后一程你陪我,好幸福。” 张一真望着可怜的栾七,泪在眼里打转,深深地弯着腰,凑到栾七耳边轻声说:“大哥,一路走好,一真已经成了你,你的想法装在我心里,阳光明天依然升起,我会代你看那灿烂阳光,还有那盛开的野花。” 说完,张一真突然站起身子,昂头立在栾七身边,任由小鬼子将自己五花大绑,他的眼里没有了泪水,只有让人心寒的冷冷光芒。 张一真跟随着担架,脚步那么沉重,他思考着,面对强大的小日本鬼子,必须收回拳头,只有这样才能寻找机会,奋力打出去。 五个“犯人”被押到车上。 栾七被几个小鬼子用担架抬上车,张一真随后跳上车,守在栾七身边。 翻译和监狱长一脸凝重说着什么,张一真懂日语,可支起耳朵怎么也听不清楚,他感觉到危险在一步步靠近,小鬼子死神一样伸出了长长的胳膊,魔爪似乎已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服,他微闭着眼睛,思考着应对的办法。 汽车行走在北平的大街上,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人们一脸麻木地望着车上被捆绑的汉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话,有的只看上一眼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风摇晃着路边的老树,墙根或蹲或坐的乞丐,眯着一双昏睡的眼睛,傻呆呆地望着,轻轻地摇晃着脑袋。 生命多么可贵,失去再不会回来,他们是乞丐,可他们觉得自己还活着,一双双脏手伸向路人,穿着光鲜小姐少爷模样的人,懒得看一眼匆匆而过的汽车,他们从乞丐身边说笑着慢慢走过,一切显得那么平静,没人惊讶,也没有多少人在意,怕沾染晦气似的。 平静的表面下,其实涌动着一股永不屈服的抗日力量,他们隐藏在暗处,时时刻刻寻找着机会。 汽车很快出了城,风似乎大起来,吹得树叶哗哗响,阳光早已躲在厚厚的云层里,大地一片昏暗。 张一真抬头望一眼灰朦的天空,扭头看一眼站在车厢两边荷枪实弹的鬼子兵,低头看到躺在担架上的栾七,心中涌动着阵阵酸楚。 栾七闭着双眼,随着汽车的颠簸晃动着身体,没有人知道他想些什么,他像睡着了一样,那么安祥,脸上还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汽车到达行刑的地点,停在一块空地上,张一真的心一下沉下来,他四下张望,认真地观察周边的环境。 这是一块长满杂草的荒岗,他看到了一条深沟,看到了离此处不远的高梁地,还有大片的玉米田。 鬼子们一个接一个地跳下车来,持枪站立两边,在一处高坡上,架起了歪把子机枪。 那五个所谓的犯人,被小鬼子推下车来,押到离沟不远的地方。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张一真的心扑通通跳起来,在心里,他不停地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翻译和监狱长还有一个鬼子军官从车里钻出来,看着从汽车上抬下来的栾七,慢慢走了过来。 栾七突然睁开眼睛,他看到了张一真,依然微微笑,扭头看到监狱长,他费力地坐起来,大声地讲:“我有两个要求,一,死,我也要穿上八路军的衣服,二,我要站着死,面对着枪口。 翻译被眼前的英雄震撼了,他比比划划跟监狱长说了一番,监狱长想了想,面对眼前重要的可尊敬的犯人,他点点头,答应了栾七的条件。 一张椅子搬过来,小鬼子将栾七扶坐在椅子上。 一个身穿八路服装的步兵营长,面对着鬼子,脸上含着微笑,仰望着灰暗的天空,似乎又回到了和小鬼子撕杀的战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八十一章 英雄倒在枪口下,一真心乱犹如麻 监狱长瞪大眼睛惊奇望着,眼前的这位八路军营长,身穿打着补丁的破烂军装,两只胳膊挥动着,一脸激情,满眼愤怒。 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了一批人,人越聚越多,成了群。 鬼子兵加强了警戒,将人群往远处推搡,秩序有些混乱,军官模样的家伙朝天开了一枪。 一颗子弹,一声脆响,人群一下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栾七身上,只听栾七大声地嚷:“只要我们不怕死,团结起来,再强大的日本鬼子,我们一样能战胜,几十个人换一个小鬼子总可以吧,就这样也能把他们杀光。” 军官模样的小子慢慢来到栾七面前,嘿嘿地笑着,说了一通话。 翻译忙着说:“皇军说了,你喊啥也不管用,皇军的治安强化动动,屠杀与怀柔并举,取得了很大的效果,糖果与大刀并用,特别是对非治安区实行的三光政策,已动摇了民众的抗战意志,很有成效,只是你还不知道。” 栾七冷冷地笑了,“我可以代表大多数人,你看我怕了吗?你告诉小日本鬼子,汉奸只是少数的败类,小鬼子越是疯狂,必然会越快地灭亡,谁也不愿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小鬼子不但拉屎还他妈的杀人,他们的灭亡我想都不用想,我死了,看不到胜利的那一天,但我的子孙,一定会在和平的阳光下幸福地生活。” 栾七的手突然高高举起,眼里含着幸福的泪光,他望一眼众人,望一眼张一真,像给众告别一样,点点头,轻轻地挥了挥手。 谁也不会想到,不远处的高粱地里,突然响起了枪声,于科长带领着几个人,边开枪边朝这边摸索,他们人少,看样子只是想把鬼子的注意力引到他们身边来。 军官模样的家伙拿起望远镜朝枪响的地方望了一眼,哼哼了几声,撇开嘴笑了笑。 突然,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一队日本鬼子,突然对于科长他们发起了进攻,这队鬼子兵如同天降一样,出现在于科长面前,于科长不能前进半步,被小鬼子们压制在一条土坎上。 张一真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如果这样下去,鬼子一点点地接,于科长他们如不能及时撤退,必然被全歼。 于科长带领的几个人,冲出高粱地只十几米远,可机枪已封锁住他们的退路,危险在一步步向他们靠近。 远距离射击,手枪的威力简直没法和长枪相提并论,虽然于科长他们打倒了几个鬼子兵,可不但没吓退小鬼子,更激发了他们猛冲的劲头。 张一真微闭着眼睛,思考着解救于科长的办法,他心跳的声音自己都能听到,咚咚咚,咚咚咚,似乎有一只战鼓在胸膛里擂响。 监狱长不敢怠慢,突然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监狱长没有想到,隐藏在人群里的几个游击队员,突然闪身而出,打死了几个举枪射击的鬼子兵。 张一真轻轻地摇了摇头,面对上百的鬼子汉奸,只几个游击队员突然出现,虽然出其不意,得手打死几个行刑的小鬼子,可等小鬼子回过神来,长短枪一起射击,这几个人还不成了活靶子,被一个个消灭掉。 望着眼前可怕的情景,张一真强力控制着自己紧张又激动的情绪,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等等,再等等,这不是出手的最好时机。 他恨游击队员的枪口没有对准监狱长和鬼子军官,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难道他们忘记了这一点。 突然发生的情况,让鬼子军官着实吓了一跳,这小子立马慌了神,弯着腰后退几步,突然绊倒在一块石头上,一个翻滚,这小子摔倒在石头后面,仓皇四顾,大声地嚷叫起来。 突然,监狱长一挥手,机枪呼啸起来,六个所谓的犯人,应声倒地。 几个队员没有成功救出一个人,却将自己暴露在鬼子的枪口下。 他们看上去英勇无比,利用地形隐蔽着身体,卧倒,翻滚,奔跑,边退边射击。 机枪响过,张一真眼看着栾七身体向后一仰,跟随着那把椅子,重生地摔在了地上,他想冲上去抱起栾七,再轻轻地唤一声他的名字,可身体被捆绑着,身边的两个鬼子兵一直盯视着他。 场面一下混乱起来,看热闹的群众哭喊着大叫着朝不远处的深沟,朝身后的玉米地奔跑,他们似乎觉得,跑得越快越能活命似的,他们也知道,不管跑得多快,也快不过飞一样的子弹。 可没有子弹射向这帮奔跑的人,几个游击队员引开了鬼子的视线,小鬼子们忙着朝游击队射击,根本顾不上这帮拚命奔逃的老百姓。 张一真紧皱着眉头,眼看着跳出人群的五个游击队员,利用地形,边打边撤。 鬼子兵反映很迅速,他们举枪集团射击,张一真眼见着几个人纷纷倒地,只有一个矮小的孩子模样的队员,成功逃了出去,消失在一眼望不到边的高梁地里。 张一真看着游击队员一个接一个倒下去,紧咬着牙关,不停地倒吸凉气。 他的心情比那些队员还要紧张,心里使着劲,恨不能挣脱绳子,带领几个队员逃出去,看着死去的游队员,他摇了摇头,对于科长突然开枪极不满意。 虽然于科长冒死冲出高粱地,可不但没能救出一个人,还搭上了几条性命,张一真觉得于科长的计划不周,得不偿失。 紧皱着眉头,张一真望着一队鬼子兵将于科长他们渐渐包围起来,知道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他依然被绑着,身边看守的俩个鬼子兵不慌不乱,寸步不离,他为小鬼子周到的安排感到震惊,虽然突发情况让他们一时手忙脚乱,但很快鬼子兵就镇静下来,开始有步骤的反击。 时间如刀割着张一真的心,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不停响起,眼见几个小鬼子在一声爆炸声中飞了起来,张一真知道,面对众多的日本鬼子,炸死几个根本扭转不了被动的局面,时间一长,包围圈渐渐缩小,于科长和他的几名队员一个也跑不掉。 张一真大步朝那块石头走去,俩个鬼子兵拉也拉不住他,端起枪站在张一真面前。 张一真朝石头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俩鬼子明白了什么,押着张一真来到那块长石前面。 石头后的鬼子军官吃了一惊,看着依然被捆绑着的张一真,开心地笑了笑,说了一通话。 翻译和监狱长,也躲藏在了石头后面,这俩小子趴在军官身边。 张一真看一眼这几个家伙,这几个家伙看上去很平静,脸上还挂着一丝得意,似乎他们只需趴在这里,不用下达什么命令,专等前面传来的好消息。 翻译看了一眼鬼子军官,朝张一真笑了笑,开始了他的翻译工作,“队长说了,我们是有备而来,所以胆敢拉出城来枪毙这几个死不交待的抗日分子,一是震慑土八路游击队,二是消灭隐藏的游击队。” 翻译悄悄地朝张一真挤了一下眼睛,接着说:“皇军故意放出风来,在城外枪毙这几个死不归顺皇军的家伙,当然,对皇军来说,枪毙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军得到了情报,八路军游击要营救他们,所以提前下好套,等他们来钻,一真先生,不瞒你说,住院几天耽误些时间,这样的消息我知道的晚了些,其实,皇军私下里早做了安排,就是要把这伙人一网打尽。” 张一真不禁大吃,他的脑瓜飞一样闪过几个人,窦妮,李紫蕊,长棍刘,二狗,也只有他们能接触到于科长,知道营救的计划,想来想去,张一真觉得这几个人都不可能叛变,出卖自己的人,那又会是谁呢,难道高路这小子暗中派人来,悄悄地跟踪于科长他们得到了消息不成? 枪声一阵紧过一阵,一真没有时间再想这些问题,特务隐藏的太深,胡思乱想也许会冤枉好人。 张一真心乱如麻,听着鬼子的喊叫声,他慢慢下定了决心,必须解决眼前的难题。 想到这里,张一真抬头朝于科长的方向望了一眼,很显然,于科长他们已陷入鬼子的包围圈。 棘手的问题已经摆在张一真的面前,他已没有退路,只有,也只有豁出去,和小鬼子大干一场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八十二章 于飞跳出包围圈,一顶军帽救一真 翻译注意到张一真脸部表情的变化,只见张一真紧皱眉头,微闭的眼皮似乎不停地跳动着,散乱的头发似要立起来,他的身子直立着,似乎根本不担心呼啸而过的流弹。 绳子紧紧地捆在张一真身上,在鬼子眼里,张一真手里没有枪,还被紧紧地捆绑,不会给他们造成半点威胁,大大地安全。 翻译能够感觉到,危险来到了,他见识过张一真的厉害,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张一真的脸庞,生怕张一真突然出手杀了自己。 翻译望着张一真,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眨巴了几下眼睛,心儿狂跳着,强挤出一丝笑纹,话里有话,“张先生,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既然这样,”翻译看了一眼身边的鬼子军官和监狱长,用商量的口气说:“张先生已答应归顺大日本皇军,归顺了就不会逃跑,我看可以解开他的绳索,不知二位是否同意?” 监狱长看了一眼张一真,眼前这个微眯着眼睛的高大家伙,让监狱长一阵紧张,他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说:“据我所知,这小子会些功夫,吉野将军也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把他留下来。” “如果总是这样捆着张先生,他心寒了,怎么能安心归顺大日本皇军。”翻译截断监狱长的话,“攻人重要的是攻心,中国人最讲义气,栾七之所以那么强硬,不管什么刑罚到他身上都不管用,就是因为他有坚定的信仰,信仰占据了他的心,任何的言语刑罚都成了狗屁,我清楚地知道,吉野将军只是让张一真感受一下我们怎样对待抗日的顽固分子,给他的心里造成压力,依我看,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捆着他,只能让他心生怨恨,对我们不利啊!” 监狱长有些生气了,他直视着翻译,“你的,大大地错了,张一真是只可怕的野狼,现在捆着他还安全一点,如果放开了,在这特殊的情况下,谁也不能保证他跳起来咬人地干活。” 鬼子军官皱着眉头,似乎在考虑这个严肃的问题,点了点头,这家伙突然说话了,“不要吵了,战斗就要结束,你们看,我们的部队在缩小包围圈,土八路游击队一个也跑不了了。”这小子举着望远镜认真地看着。 张一真听得出来,翻译站在自己一边,他在提醒自己要分清好坏人,看了一眼翻译,扭头望一眼远处的鬼子兵,他知道,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在心里,他告诉自己:如果下手就必须稳、准、狠,人在遇到突发情况时,必然惊慌失措,应急反应需要时间,如果自己把每次行动都当成最后一次,抱定死的目标,不给自己留下退路,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一点点的时间里,达到自己目标,不等鬼子兵反应过来,已经将他们杀掉。 借着鬼子兵向远处张望的机会,张一真只晃动了几下身子,捆绑在身上的绳子突然脱落在地。 他一下跳起来,大手提皮球一样抓住身边的俩脑袋,用力撞在一起。 砰地一声响,俩鬼子还没来的及叫一声,就晃晃悠悠倒在了地上。 响声惊动了石头后的仨个家伙,没等这几个小子跳起来,张一真早已抓枪在手,按照自己的计划,开枪打死了监狱长,不等鬼子军官和胖翻译抬手射击,他已跳到俩人身后,将枪一转,枪托重重地击打在俩人头上。 也顾不得杀死俩小鬼子,张一真拿着鬼子的三八大盖,朝围困于科长的鬼子兵开了枪。 一边开枪,张一真一边大声地用日语嚷:“快撤,我们被包围了。” 俩小鬼子苏醒过来,摇摇晃晃站起身,发现身边没有了张一真,这俩小子如同踩到了地雷,立马跳起来,朝石头后面一看,只见张一真躲藏在石头后面,疯了一样朝远处的鬼子兵开枪射击。 张一真发现了面前摇摇晃晃的俩家伙,他们的手里没有枪,可他们身上有手榴弹,这俩小子几乎同时把手榴弹抓在手里。 举起来看到张一真身边躺着胖翻译,监狱长和自己的军官,这俩小子投鼠忌器,不敢扔出去,正犹豫间,张一真的枪响了,俩鬼子像两截木头,真直地倒在地上。 远处的鬼子兵们听到喊叫,听到枪声爆炸声,小队长一下傻了眼,不敢怠慢,命令立刻回援。 张一真望着回撤的鬼子兵,心中一阵惊喜,他像一个狡猾猎人,将手榴弹左左右右,没有目标地扔出去,以迷惑鬼子的视线,拿着枪,跳来跳去,不停地射击。 鬼子兵一下乱了套,尘土飞扬,他们看不清对面有多少人,也搞不清楚军官,胖翻译和监狱是否安全,这帮小子疯了一样边射击边朝这边冲来。 张一真远远地看到,于科长他们安全地撤回了高粱地,他庆幸于科长没有追赶,他可以放心地大干一场,然后钻进青纱帐,让小鬼子无处寻找。 机枪突突地响起来,压制的张一真抬不起头来,眼见鬼子慢慢靠近,张一真知道要想逃出去,必须先击毙这个机枪手,可他抬不起头来,怎么办,张一真有些紧张了。 扭头看到军官的帽子,张一真一把抓到手里,用枪斜着挑了出去,远处的小队长看到自己军官慢慢露出脑袋,突然一挥手,小鬼子们停止了射击,齐刷刷地卧倒在地,仔细观看。 大地一下寂静下来,一顶帽子迟缓了小鬼子们的进攻,他们实在搞不清楚自己的首长怎么露出半个脑袋就一动不动了,慢慢地,小队长产生了怀疑,可又不敢贸然射击,生怕击中自己的军官闹出笑话,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声音轻轻地响起,“大哥,大哥,我是紫蕊,于科长让我来接你,快走!” 紫蕊的话如同一股暖流涌进张一真的心,他把帽子轻轻地晃了晃,拿起一块石头将枪支好,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李紫蕊。 云层越积越厚,风越来越大,一声响雷,似乎在告诉人们,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张一真慢慢爬出荒草地,一个飞跳钻进玉米地,起身,突然感觉身后一个人紧紧地抱住了自己,感觉对方大口粗着喘气,嘴巴低在肩头,急切地说:“大哥,你可吓死我了,小路上有马,快走。” 拉着张一真的手,李紫蕊奔跑起来,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地埂轻快地跑动着。 不长时间来到小路上,看到马,张一真如同见到了亲人,拍了拍马背,飞身上马。 李紫蕊紧紧地抱住张一真的腰,俩人骑马顺着田间蜿蜒的小路飞奔而去。 雨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奔腾而至,挂在枪头的军帽,雨淋瘪了,风吹落了,黑洞洞在枪口出现在眼前,小队长一看,知道上了当,这小子大叫一声,突然爬起来,带头冲了上去。 眼前的一幕让小队长惊呆了,只见监狱长身边布满血水,翻译和军官脑袋似乎变了形,鼓起馒头样的大包。 鬼子军官和胖翻译经雨水一淋慢慢醒了过来,俩家伙如同做了一个长梦,走过了一个世纪,呆呆地望着眼前落汤鸡一样的士兵,双手抱着脑袋使劲摇晃了几下,认真地想了想。 翻译首先明白过来,这小子突然跳起来,大声地嚷叫着,“张一真,张一真跑了?” 军官费力地爬起来,低着头呆呆地看了一会死去的监狱长,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说:“我们大日本皇军是不可战胜的,非常遗憾,张一真这小子跑了,吉野将军的计划落了空。”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咧着嘴吸了口冷气,看了一眼满身泥水的鬼子兵,指着监狱长说:“为大日本帝国玉碎是最光荣的事情,我们的武士道精神是不可战胜的,张一真这次跑了,我一定要捉住他,报告将军,像张一真这种对大日本皇军充满仇恨的家伙,断不能手软,我能感到,现实也是这样,张一真这小子和栾七一样,死也不会归顺大日本皇军,他们对大日本皇军充满愤恨,我们不能抱有幻想,必须将这种人毫不留情地统统杀掉。” 鬼子军官想杀掉张一真。 可张一真却要杀掉这个可恶的鬼子军官。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八十三章 科长料到有内奸,一真执意杀军官 在一处农家小屋里,于科长正召集大伙开会,他要总结一下这次行动的经验教训。网 于科长看了一眼屋里的几个人,首先发言:“这次行动不大顺利,没能救出一个人,还牺牲了几位同志,虽然打死了几个小鬼子,但失去几位好同志,我很伤心。”说到这里,于科长难过地低下头,接着讲:“不过,打仗不是请客吃饭,枪林弹雨难免牺牲,既然参加了革命,就得有随时献身的准备。” 张一真望着于科长,听他讲话觉得肚子里有火,突然站起身来。 还没说话,李紫蕊拉了一下他的衣服,示意他坐下。 张一真没有坐下,他叹了一口气,眼盯着于科长说:“我佩服栾七在鬼子面前视死如归的表现,但我不佩服于科长的指挥能力,虽然我还没加入你们的队伍,但栾七深深地影响了我,从他的言谈话语特别是行动上,我感受到,八路军游击队是人民的队伍,官兵一致,上下一心,我相信这样的队伍不可战胜。” 听到这里,于科长微笑着点了点头,“今天我们就是要总结一下经验,栾七是个好同志,可惜我们没能把他救出来,这里面有我的责任,布置不周,但突发的情况让我一时乱了阵脚,看来我们的情况敌人有所掌握,要不然敌人也不会隐藏着一队人马等待我们的出现。” 望着张一真,于科长问:“一真同志,你说不佩服我的指挥能力,不知道指哪方面。” 本来站着的张一真突然坐在了炕沿上,他慢慢坐在李紫蕊身边,陷入了深深地思索。 李紫蕊轻轻地拉了一下张一真的衣服,轻声地提醒:“于科长的指挥能力请不要怀疑,只是出现了无法预料的特殊情况,我们没能救出自己的同志,还吃了亏,不过算打个平手吧,毕竟我们安全地撤回来了,没让鬼子包了饺子。” 张一真看了一眼李紫蕊,轻轻地摇了摇头,直视着于飞,大声地说:“你选择的时机不对,本应当在路上埋设地雷,趁鬼子慌乱的时机搞个伏击,一伙人引开敌人,一伙人突然出现在车旁,这样成功的可能性比你躲藏在高粱地里要大的多,可你偏偏将时间后拖,选择在就要枪决的时刻,我们失去了选择的机会,只能跟鬼子硬拚,闭着眼睛就可以想像的出,我们手上的武器根本没法跟小鬼子相比,面对面打起来,我们要么撤退,要么被小鬼子包围,全部吃掉,这样的指挥,怎能让人心服口服。” 于科长觉得有苦倒不出,他无奈地点头笑了笑,朝窗外望了一眼。 风声雨声加杂着轰轰隆隆雷鸣声,不停地传进小屋里,屋顶已经漏雨,滴答滴答掉落在碗里,盆里,破木桶里。 想了想,于科长说:“张一真,你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其实,这次行动我们得到了情报,也做了周密的安排,我带几个人突然冲出高粱地,将鬼子引到身边,隐藏在群众中间的游击队员就可以立即下手,救出栾七他们,可万没想到,鬼子提前设了埋伏,我们不但没有将鬼子引开,反而被他们包围,没能引开鬼子,计划就等于失败了,可我们的同志依然按计划行动,情急之下动了手,不但没能救出人来,还牺牲了几位同志。” 于科长叹了口气,抬头望着漆黑的屋顶,望着屋顶那一闪落在盆里的雨滴,一脸沉重,“小鬼子的情报很准确,要不然,鬼子也不会提前设伏,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啊!” 屋里的几个人一下紧张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长棍刘抹了一把滴在额头的泥水,突然站起来说话了,“于科长,听你的话里有话,莫非我们中间有人当了汉奸,查一查,找出这个人来,我一棍放倒他。”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张一真突然瞪大了眼睛,一拍桌子,“查有个屁用,我们在鬼子那边又没有内线,手头又没有线索可查,白浪费时间,不用多说,今天晚上,我自己行动,杀死那个鬼子军官。” 目光一下集中在张一真身上,于科长摇了摇头,来到张一真身边,“好兄弟,鬼子军官可不是那么好杀的,他不但有卫兵,而且鬼子的营房里防守严密,平常人根本进不去。” “我跟大哥去,一块杀鬼子。”长棍刘有些激动,将手里的长棍晃了晃。 李紫蕊心一下提起来,他知道张一真的脾气,做出的决定不容易改变,深情地望着张一真,“大哥,你的功夫我知道,如果你想去我也束手无策,但我必须明确地告诉你,我反对你的做法,抗日打鬼子除汉奸不是你一个的事情,也不是你一个人就可以打跑小鬼了,你冒死杀死一个鬼子军官,可又一个鬼子会顶上来,不要冲动,我劝你再好好想想。” 张一真朝李紫蕊冷冷地笑了笑,“照你这样说,咱就不用杀鬼子了,这不行那不行,那猖狂的小鬼子何时才能杀掉,我杀死了监狱长,那个胖翻译和鬼子军官我同样不会放过,栾七不能白死,我要用鬼子军官的命来补偿。” 于科长紧锁着眉头,突然站起身来,指着张一真的鼻子说:“你必须服从命令,今天你哪里也不能去,等到晚上,我们回德州,你是我们争取的人,小鬼子吉野也想把你争取过去,用你来对付我们,对付暗中抗日的力量,你好好的,我们就十分高兴,再不能让你胡来蛮干,如果被小鬼子捉住,我无法跟上级交待。” 张一真紧咬着嘴唇,微闭着眼睛,摇了摇头,“现在我不属于任何组织,于科长,我告诉你,我张一真还没有答应加入你的队伍,我是个自由人,我喜欢现在这个样子,来去自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杀鬼子除汉奸一个人玩得痛快,你们怎么知道,当杀死一个小鬼子,当看到小鬼子惊慌失措满脸恐惧的样子,我就有种无以言表的快感,我的灵魂似乎被一种力量驱赶,想逃避却又不能,我恨,恨自己不能三头六臂刀枪不入,毫无顾忌杀死我所痛恨的鬼子兵,想想:身上的功夫能用在这方面,我开心,觉得和栾七一样,死而无憾。” 于科长吃惊地望着张一真,张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从内心来讲,于科长不愿张一真去冒险,可张一真现在还不属于自己领导,下命令这个犟小子根本不听,所以于科长也只有选择一个合适的人,陪张一真走一趟。 天渐渐黑下来,吃了一点饭,张一真收拾着东西,就要行动了。 李紫蕊愁眉不展,她实在放不下张一真,望一眼窗外,她悄悄地来到于科长面前,拉他到堂屋,小声企求,“于科长,请你答应我,我要陪张一真走一趟,请于科长放心,我不但帮他杀死鬼子军官,而且绝对保证他的安全。” 于科长扭头看了一眼李紫蕊,使劲摇着头,“不行,你去不合适。” “为啥不合适,我俩当过**,军事技术过硬,枪法准,还一起练过武,搞暗杀正好用。”李紫蕊想继续说,于科长打断了她的话,“张一真这是蛮干,他蛮干我没办法,可我能制止你胡来,说你不能去就不能去,这是命令。” “可一真哥自己去我不放心,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说到这里,李紫蕊抹了一下眼睛,看一眼于科长,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脸一红,小声说:“我好担心,失去一个好同志。” “你的担心也是我的担心,不过请你放心,我会派一个合适的人跟随他。” 说到这里,于科长微微笑了一下,低着头故意不看李紫蕊,继续说:“从你火热的目光里,我看到你内心里的慌乱,你俩胜似亲兄弟,这我知道,但我隐隐约约感到,爱正在你俩身上燃烧,这样的组合容易冲动,遇到突发情况极易失去冷静,会很危险,请你尊重我的看法,不要反驳我,如果反驳我,于某人会无言以对,感觉出来的东西永远不会找到现实的证据,你说怎样?” 李紫蕊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知道不能说服于科长,转而求其次,猛然发问:“于科长,不知道你要派谁?” 于科长一字一顿地说:“长棍刘、二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一真长棍再入城,紫蕊奉命见窦妮 李紫蕊轻轻地摇了摇头,在她的心中,只有自己配合张一真最合适,可于科长拒绝了她,她找不出什么原因,想想于科长的话,她独自苦笑了一下,突然觉得,战争不允许爱情,特别是在敌后战斗,爱情成了不可捉摸的奢侈品,得不到,也只能压抑在心中。网 爱情,似乎只能让位于小鬼子强加的可恶的战争了。 花前月下,谈情说爱似乎是和平年代的事情,想想李紫蕊都觉得艳羡,她知道军统的特工绝不允许谈情说爱,因爱翻船的例子也不少,想到这里,她笑了笑。 自己不能跟随张一真,也只有长棍刘最合适了,虽然这小子当过土匪,必竟现在做了好人,使一根长棍舞起来呼呼生风,倒是张一真的好帮手。 进得屋里,李紫蕊若无其事地朝长棍刘望了一眼,感觉这长棍刘脸上,有个器官长的不是地方,反正看上去让人别别扭扭,惨不忍睹。 于科长轻轻地拍了拍巴掌,小屋一下安静下来,他看了一眼张一真,又看了看长棍刘和二狗,一脸严肃地说:“虽然张一真没有正式加入我们的队伍,但事实上他已经是我们的人,他和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那就是将小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 张一真不说话,将两把手枪别在腰间,拿好东西就要出门,于科长拉住他的手,神秘地说:“我给你派俩帮手。” 张一真哼哼了两声,微笑着说:“俩帮手?我一个也不要,到时候不但帮不上忙,弄不好还添乱,顾头顾不了尾,倒不如我自个来去自如玩得痛快。” “唉呀!”长棍刘叫了一声,晃着拨浪鼓一样的小脑袋凑到张一真面前,“大哥,于科长已经安排我跟你去,我的功夫比你差不到哪里去,你说翻墙,还是上房,我长棍刘一杵棍子,那可真跟闹着玩似的,要说打,我长棍刘也是不含糊,屋里没风,我也不怕闪了舌头,这样说吧,这长棍一抡,就是十个八个鬼子也近不了身。” 张一真看着长棍刘禁不住笑了,长棍刘短小的鼻子压在嘴上,倒真像只猴子,瘦啦吧唧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吹跑,撑棍上房一准没有声响,带着他去也许真有用处,想到这里,张一真点了点头。 长棍刘高兴地跳起高来,将长棍往地上一支,瞬间爬到了杆顶,还学着孙悟空的样子,手打凉棚朝远处望一望。 二狗也不看一眼长棍刘,他不止一次看到长棍刘玩这种把戏,凑到张一真身边,抓住张一真手提的小包袱,“大哥,包我帮你拿着,咱们上路吧!” 张一真不解地望着于科长。 于科长一脸神秘,“就让二狗和长棍刘跟你去吧,长棍刘会功夫,可以做你的帮手,二狗虽然不会啥功夫,但他人忠诚心眼好,你跟长棍搞暗杀,就让二狗在外面望个风放个哨的,多个人多双眼睛,没坏处。 “好吧,”张一真说着,把小包袱交到二狗手里,小声说:“虽说天已黑下来,咱们还是得化化装,从上到下改变一下,让小鬼子认不出我们,让他们死也不知道死到了谁手里。” 李紫蕊自报奋勇,跑到堂屋,抹了些锅底黑灰抹在三个人的脸上,仨个人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吓人,夸张的嘴巴黑黑的眼圈,看上去像仨个索命的小鬼。网 外面的雨停了,空气好似在水里泡过一样,湿漉漉地随风涌进屋里。 张一真朝窗外望了一眼,漆黑一团,他什么也看不见,天依然阴沉着,正是行动的好时机,他挥了挥手,满眼含笑,似乎他不是去冒险,而是要去赴一场盛宴。 看着张一真大步走出屋子,于科长紧走几步,抓住张一真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战争逼迫得我们没办法,总有人冒死赴虎穴,一真,多加小心。” 说着话,于科长悄悄地将纸团塞进张一真的手心里,拍了拍他的手,“祝你成功!” 望着张一真带领着长棍刘和二狗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于科长心中涌动着一股激情,猛然转身,快步回到屋里。 望着油灯下一脸苦闷的李紫蕊,于科长不紧不慢地说:“也不抬头看我一眼,我真的令你憎恶吗?没派你去,我倒有自己的打算,其实我知道,你很乐意跟张一真行动,那怕死在一块也会觉得幸福。” 李紫蕊白了一眼于科长,眼睛凝视着地面,自言自语:“要是没有他,我该是多么幸福啊!” 她的嘴唇蠕动着,还想说些什么,却摇了摇头,说不下去了。 于科长在小屋里踱着步子,边走边说:“张一真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本来打算今晚趁着风雨赶回德州去,可张一真节外生枝非要去杀那位鬼子军官,我知道这次行动的危险程度,鬼子在城里,我们在城外,张一真和长棍刘要翻过墙城,还要找到那位鬼子军官,鬼子的营房看守严密,不容易啊!” 李紫蕊突然抬起头来,她一脸担心,痴呆的目光望着于科长,想了想,突然说:“我带两个游击队员马上去追赶一真,现在还来得及。” 于科长摆了摆手,“我可以断定,二狗进不得城里,他只能在城外接应,城墙那么高,没有飞檐走壁的功夫上不了城墙。” 李紫蕊咬着牙,突然质问于科长,“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却偏偏让二狗跟着他,这不是添乱吗?” “城外有个人接应,这也是一步好棋,请不用担心张一真的安全,他和长棍刘会有办法,杀死杀不死鬼子军官倒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给小鬼子来个震撼,知道我们中国人不是那么好欺侮的,枪毙了我们的人,并没有吓倒我们。” 李紫蕊看了一眼门口的游击队员,着急地说:“一真大哥开始行动了,我们总不能坐视不管吧,咱们也得有行动,必竟我们还有五六个人,有枪有手榴弹,咱在城外弄出点动静,把小鬼子引出来,这不从侧面帮助了张一真。” 于科长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我们不是孙悟空,砍下脑袋也能接上,现在我们处在劣势,主动权掌握在小鬼子手里,我们只能智取,硬碰硬吃亏的是我们。” “别人冒死进城杀鬼子,我们却坐在这里等消息。”李紫蕊白了一眼于飞,大声说:“你在这里等吧,我心乱如麻实在等不下去。” 于科长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要着急嘛,遇事要冷静,张一真批评我指挥不当,可他不知道,我们的行动鬼子有所掌握,也许我们中间出了内鬼,所以失败了。” 说着说着,于科长突然一挥手,“我们都不等,城外的事由我来安排,我会设法联系城外抗日的力量,只要抗日就是一家,现在我命令你,马上进城,和窦小姐取得联系,把情况跟她说一下,再了解一下敌人近期的活动情况,回去之后我们好跟军区首长汇报,让上级首长做出有针对性的安排,更好地打击敌人,扩大解放区。” 李紫蕊一脸疑惑,“我们不是有内线,有交通员,情报总会到达军区首长手里的。” 于科长轻声说:“鬼子杀害的几个人里面,就有我们的地下交通员,单线联系,断了,我们一下成了瞎子,请相信,上级会想办法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李紫蕊一点就透,她立正打了个敬礼,小跑着出了屋子。 “别忘了你的坐骑,也许能赶上张一真。” 李紫蕊回头望了一眼于科长,“放心吧,我把任务记在心里,保证完成任务。” 于科长一脸疲惫,他倚着门框,眼看着李紫蕊牵出马来,朝自己挥了挥手,朝大门走去。 夜深人静,马蹄声清晰地响在小巷里,李紫蕊使劲拍打着小黄马,她的心在狂跳,恨不能一下追上张一真。 一人一马,像一支离弦的箭,射进无边的黑夜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八十五章 翻越城墙闹笑话,一真夜见窦淑洁 李紫蕊骑马狂奔着,感觉眼睛热热的,似有泪流出来,她喃喃自语,那细微的声音淹没在哒哒的马蹄声里,她不停地责怪张一真的唐突,更担心他的安全。网 如果追赶不上张一真,她不知道今生是否还能再见到他,她清楚武功在热兵器时代的局限性,想想大胆甚至有些狂妄的张一真,她的担心一点点地增加。 穿过田间的一条小路,来到一片空旷的地方,没了路,她不知道张一真去了哪个方向。 勒住马,她静静地听着,希望能听张一真他们传来的声响,心里着急,她没有了恐惧只剩下担心,举目四望,漆黑一团,她像一片树叶落入无边黑夜里,孤单单地望着天空,风声虫鸣不尽地涌进耳朵里,支起耳朵,却听不到别的什么声响。 短暂的停留,让急急追赶的李紫蕊冷静下来,苦笑了一下,她打消了追寻张一真的念头,自己手头有更重的工作要做,必须快些进城,然后再做打算。 张一真和长棍刘此时已经来到城墙下,望着高高的城墙,长棍刘一脸得意,他看了二狗一眼,悄声说:“咱们今儿个就来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看谁能第一个翻过城墙。” 说完,只见长棍刘后退几步,想来个撑杆跳。 张一真摆了摆手,“你小子可以,像个猴子可以顺杆爬上去,二狗怎么办,总不能把他扔在城外。” 二狗望着张一真,跳了几跳,来到城墙边,双手死抠着砖缝,费力地向上爬去,可只爬出一人多高,手一滑掉了下来。 张一真伸手接住他的脚,突然问:“你怕不怕?” 二狗低头望着脚下的张一真,“怕啥,不怕。” 张一真笑了笑,“如果不怕,我可以单手突然发力,将你托上墙城。” 长棍刘一听,忙来到张一真身边,“大哥,这可使不得,我知道你手举千斤,力大无穷,石狮子你都能举过头顶,别说一个二狗。我怕你突然发力,把二狗托过了城墙,摔个半死,到时候二狗不但帮不上我们,反倒成了累赘,还是想些别的办法,帮他翻过城墙。” 张一真虽然手头有些分寸,但怕摔坏了二狗,打消了自己的念头,他蹲下身子,仨人叠起罗汉,又托又举终于把二狗送到城墙上。 长棍刘凑到张一真身边,小声说:“大哥,二狗上了墙,今晚我要给你表演一下,让你看看我长棍刘如何轻松地翻过城墙,还要跟那野猫似的落地无声。” 只见长棍刘后退十几步,猛然跑动起来。 天黑,他不能看清城墙离自己的真实距离,一下后悔起来,可大话吹了出去,脚步又不能停下来,眼见面前一团黑黢黢,黑夜里,如一座大山朝自己压来,这小子突然一插长棍,那棍子正顶在城墙上,还没起跳,这小子就被棍子顶了回来,扑通一声仰躺在地。 还好,这小子功夫不错,重要的是身轻体活又不怕摔,一个鲤鱼打挺,长棍刘手拿长棍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冲张一真笑了笑,“大哥,我的功夫还不错吧,翻墙越脊在我手里都是小儿科,刚才我只是热热身,表演一下,要不然,大哥怎会知道我的功夫了得。” “咳!”张一真来到被长棍弹出几米开外的长棍刘身边,摸了一把长棍刘满是黑灰的脸,望着他那闪亮的小眼睛,急着说:“快别啰嗦了,你的功夫我领教过,现在可不是显摆的时候,倒不如我抓住你的两条腿一下扔过去。” “那可不成,我长棍大小也算个人物,假如让你把我扔过去,武林中人若是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说着话,长棍刘又后退几步,嘴巴里小声嚷着:“大哥,快看,我长刘上墙了。” 其实,这小子心里充满了担心,在大哥面前吹了大话,刚才又摔了那么一跤,心里有些担心,跑动的步子有点乱,结果棍子还没支起来,就一头撞在了城墙上。 这下可撞得不轻,长棍刘的脑袋瓜子嗡地一声响,眼里两团金花一闪,四脚朝天仰躺在地,这回他没有一下跳起来,摸了一把额头,鸡蛋大小的包鼓了起来,只觉得额头的皮肤发紧,脑袋就要开裂。 当着张一真的面,这小子咧着嘴巴不敢叫一声,也顾不得鲤鱼打挺了,长棍刘慢慢爬起来,摇着头来到张一真身边。 拍了拍张一真后背,找出了自己失败的原因,“今晚天黑,看不清城墙,主要是有点不顺,这样吧大哥,我再试一把,你在城墙根用火机帮我照一下,有了两次经验,俗话说的好,再一再二,不会有再三再四了。”说着话,长棍刘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拿着长棍,撅着屁股向后退去。 张一真一把抓住棍子,拉住了长棍刘,“甭试了,再试我怕你把头撞碎,还是我先到城墙上,用棍子把你拉上去吧。” 长棍望着张一真,笑了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声说:“这样也好,也好,不过咱可把话说清楚了,不是我长棍刘功夫不到家,上不了城墙,主要是天黑再加上我眼神不好,两下加劲,有点糟糕,若是白天,我的长棍一支,会跟一只鸟儿一样,飞到城墙上。” 低头说了一通,等他抬起头来,却找不到张一真。 张一真拿出石子,轻轻地打在长棍刘的身上,长棍刘抬头一看,张一真已趴在城墙上,低头望着他。 长棍刘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暗地佩服。 来到城墙边,举起长棍,努力伸向张一真,张一真探出身子,伸出长长的胳膊,抓住长棍将他提到墙上。 仨人顺利地下得城墙,寻来找去终于发现一处空宅院,张一真带领俩人悄悄地进屋,搜查一遍确定没人居住,这才放下心来。 “你俩在这里等着,我出去找点吃的东西,我不回来,你俩可千万不要离开这个地方。” 在这一团漆黑的屋子里,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张一真说完,站起身来,拿出包袱里的衣服穿在身上,戴上头套,正欲往处走,长棍刘这次眼神好起来,黑暗中,他一把住张一真的手: “大哥,你自己行动我可不放心,可别忘记了,我长棍刘当过土匪,虽然现在走了正道,杀鬼子除汉奸,为国出力,可偷啊抢啊的手艺可没忘,大哥,你可不知道,我的小手痒得难受,就让二狗呆在这里,守着咱这个临时的家,咱俩一块出去,让我解解手痒。” 张一真瞪起眼睛,可长棍刘看不到,还在那儿说着,一边说还一边在地上画着圈,张一真不耐烦了,他伸手抓住长棍刘的小脑袋,只用了一点力,长棍刘只觉得五只铁钩就要把脑袋弄抓烂,咧着嘴,急急地说:“大哥,快松手,全听你的,我长棍刘服从命令,服从命令总成了吧?” 张一真也不说话,松开手,朝门外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回头,“你俩谁也不许离开半步,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如若不然,小心我回来用长棍打屁股。” 长棍刘望着张一真消失在夜色里,两只手使劲揉着头皮,想了想,有点恨,有点怕,还有点心跳紧张。 张一真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在他眼里,虽然长棍刘参加了游击队,下定决心打鬼子除汉奸,但他这种人在张一真眼里,本性难改,稍有诱惑就可能变成坏人,之所以同意带上长棍刘,张一真就是要试试长棍刘,确定一下,那个透露消息的家伙是否真的是他。 借着夜色,七拐八绕,张一真来到窦淑洁家。 窦妮准备了一间暗室,专门用来接待抗日人士。 进得暗室,打开灯,张一真摘下头套,倒把窦妮吓了一跳,看着张一真,她哈哈哈地笑起来,指着张一真涂得黑乎乎的鼻子,小声说:“我还以为遇到厉鬼了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一真复得狗黑黑,二狗嘟囔透真情 该说的话似乎已经说完了,张一真借着窦妮开门出去的机会,弯腰跳出暗室,也顾不得看一眼来者是谁,甚至没朝那个方向望一眼,快步来到墙根下,起跳,手搭在墙头上,一拉,一扭身,手反搭着墙头,减缓落地的速度,真如狸猫落地,没有一点声响。 张一真落地后就势蹲下,背靠着墙头,仔细听听动静,思考了一下,他要做出决定,是出城还是去那处空宅子。 眼前突然浮现出二狗的身影,张一真皱起眉头,突然给自己提出一个问题:长棍刘当了汉『奸』,二狗如果不从,长棍刘是否把他看押起来,如果这样,可爱的二狗会安全吗? 想到这里,张一真的心提起来,他无法放弃自己的好兄弟,自顾自地逃出去,望了一眼空宅子的方向,他突然站起身,暗暗地告诉自己,必须找到二狗,绝不能让长棍刘害了他。 起身刚要走,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身边墙头的排水孔里,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呜呜呜地叫着爬了出来,跑到张一真身边,拚命摇着尾巴,抬起前爪又扑又挠,嘴巴呜呜叫个不停。 那呜呜呜的声音那么熟悉,像多日不见的亲人轻轻地呼唤,声音里满含着埋怨惊喜,好像在说:“亲爱的主人,请不要再丢下我,我再不离开你,抛弃我,你好心狠。” 张一真浑身颤抖起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可爱的小狗黑黑竟在窦妮的家里,小黑狗长大了,亮亮的眼睛,细腰长腿,很精神。 看到黑黑张一真想起许知图,抚『摸』着黑黑,泪水禁不住涌出眼眶。 紧紧地将黑黑抱在怀里,吻着黑黑的小脑瓜,一幕幕揪心的场景浮现在脑海里。 师爷带着黑黑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出山了,他结束了世外桃园式的生活,睹物思人,师爷走了,又把黑黑还给了我。 刀光剑影,炮声隆隆,哀鸿遍野,老人家无法看破红尘,终究还是无法容忍鬼子的暴行,出手了,画了一个圆满悲壮的圈,结束了打打杀杀。 可敬的老人再不会回来,一口气让他手下无敌,没了那口气只留下一把骨头。 想到这里,张一真很惭愧,他没能给许知图收尸,兵荒马『乱』,他的徒弟也不知道都去了哪里,还是老百姓敬重这位老人,将老人家草草地掩埋在山脚下,小小的土包,没有墓志铭,风吹雨淋,杂草丛生,总有一天再也寻不到踪迹。 多年后,不会有人记得这样一位老人,仙风道骨,侠肝义胆,嫉恶如仇,爱憎分明,铁骨柔情,武功高强,百战百胜,却死在了鬼子手里。 抹了一把眼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张一真抱着黑黑去找长棍刘,虽然他知道那儿已被鬼子包围,可怒气在胸,明知山有虎,他偏要虎山行了。 黑黑扭动着身子,呜呜叫着,不要主人抱着它,它很懂事的样子,望着主人,摇着尾巴,好像在说:“我只跟着你,保护你,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张一真将黑黑放到地上,弯腰拍了拍黑黑的小脑袋,朝着巷子深处,飞快地跑动起来。 就要到那处空宅子了,张一真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头套,戴好,飞身上了房,黑黑望着主人,呜呜轻叫几声。 张一真摆了摆手,黑黑紧跑几步,突然起跳,四爪用力,很轻松地上了墙头,然后蹿到屋顶,支起前爪,蹲在张一真身边,眼睛四处望着,好像在用行动告诉张一真:主人,我站岗放哨,你能去的地我都能去,请不用担心我,大胆一点。 聪明的动物不需要过多的调教,就在这屋顶上,张一真打着手语,轻声说着话,黑黑似乎懂得主人的意思,随着主人蹿房越脊,很快来到空宅子的屋顶,张一真四下看了看,黑黑随着他的目光跟着看,每看到一个鬼子就轻轻地长呜一声。 包围这所空宅的鬼子不过七八个人,都隐藏在暗处,张一真知道小鬼子在等自己回来,然后突然冲出来,将自己打死。 他微眯着眼睛,望一眼头顶的星星,他要跳下房去,看一看长棍刘是否还等着自己,二狗是否依然安然无恙。 拍了拍了黑黑的脑袋瓜,张一真也不管黑黑是否听得懂,小声说:“在这儿等着,没有特别情况,千万别『露』面。” 黑黑听话地趴在屋顶,看着张一真轻快地跳下屋顶,轻轻地叫了一声。 突然出现的张一真着实把长棍刘吓了一跳,他张开嘴巴刚要说话,张一真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声说:“外面有鬼子,别嚷。” 长棍刘脸上『露』出让人不易察觉的笑容,只一闪就不见了,他一脸严肃地望着张一真,故作惊恐地小声说:“外面有鬼子,这可咋办,大哥,你可要快点拿主意,不行,我得到外面去看看,凭我的功夫,杀死几个。” 长棍刘起身要走,张一真一把将他按在地上,“不要动,如果小鬼子发现这屋里有人,必然冲进来,我们仨个谁也活不了。” 二狗望着张一真,嘟嘟囔囔:“大哥,你走后,二哥胡『乱』翻你的衣服,发现了一张纸条,说啥也要给你送过去,结果没有找到你,白忙活了一阵子,还把那张纸弄丢了。” “别瞎说,”没等长棍刘说话,张一真瞪一眼二狗,小声严厉地喊了一句,接着说:“你二哥也是好心,怕我拉下东西,所以才翻衣服,丢了就丢吧,反正就是一张破纸条,也不知道啥时候在地上捡的,随便放到兜里,当擦腚纸。” 长棍刘一听这话,心里一阵紧张,这小子打小受穷,没上过一天学,大字不识一个,从张一真衣服里搜出纸条,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纸条上写了些啥东西。 长棍刘拿到纸条,觉得拿到了重要情报,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差点跳起来,这小子浑身热血奔流,想想交到皇军手里能拿到一大笔钱,立马感到浑身躁热,再也不能控制想入非非的大脑,不能控制火烧一般的身体,他要找个口了发泄,给二狗编了一通瞎话,说是给张一真送纸条,慌忙跑出屋子,急急忙忙去找青田队长。 本想交到青田队长手里能领笔钱,狠狠地吸阵大烟,哪怕抽死,也不后悔,再喝他个斤八酒,找个美女玩玩,可结果那纸条不管屁用,不但没领到赏钱,还挨了青田一巴掌。 鬼子青田巴掌打得重了点,也许这小子很久没打人了,手痒的难受,正好长棍刘送来了猴脸,这一巴掌打下去,长棍刘的脑袋嗡地一声响起来,整个人蒙圈了,天旋地转,这一巴掌比那酒劲还大,多亏这小子练过功夫,挺着腰杆一动没动,要不然非在原地转上三圈。 青田只一巴掌,长棍刘那躁动的身体好像浇了一盆冷水,头脑一下冷静下来,烟瘾突然跑了,女人更是不敢找了,怕张一真早自己一步赶回来,这小子捂着猴屁股一样的脸,慌忙跑了回来。 不过他说出张一真跟他一块进了城,倒换来了青田队长的笑脸,这位年轻的鬼子队长拍着长棍刘的肩膀高兴地直叫吆西,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长棍刘红肿的脸,安慰了几句,给长棍刘布置了一下任务。 长棍刘知道,青田队长让自己守株待兔,他知道外面暗藏着鬼子兵,只等自己悄悄地发出暗号,他们就会冲进来,捉拿张一真。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仨人屋中细谋划,大肚厅长手挂花 窦妮返身将门闩好,转身望着张一真。 张一真轻轻地点了点头。 黑黑跟在张一真身边,跑到前面似乎探一下路,又跑回来,围着窦妮转了一圈。 黑黑望着窦妮,呜呜呜地叫起来,突妮弯下腰,『摸』了『摸』黑黑的后背,看了一眼张一真,“这狗真好,知道自己的真正主人,我还以为黑黑跑丢了,没有想到,他依然恋着你。” “黑黑跟着你,可以过安逸的生活,跟着我就不同了,要冒险哟。”张一真望一眼可爱的黑黑,跟随着窦妮往屋里走。 一只脚刚踏进屋门,另一脚还没有迈进去,张一真一眼看到坐在床头的紫蕊,心中一阵惊喜。 李紫蕊眼望着张一真,笑了笑,“我来你走,我要走了,你却又来了。” 张一真望着窦妮笑了笑,他的心在跳,跳得红了脸,低下了头。 窦妮忙着沏茶倒水,张一真摆了摆手,走出屋子,抄起舀子喝了一肚子凉水,重又回到屋里,不敢再看一脸温情的李紫蕊,急着说:“我可没时间品茶,说句话,我得赶紧走,窦小姐,日本鬼子正找我,来你这儿的路上,我杀死了汤淮,也许这会警察厅的人已经知道了。” 李紫蕊一脸镇静地望着张一真,不急不慌地说:“怕什么!大哥,凭你的轻功难道还出不了城。” 窦妮看了一眼李紫蕊,笑了笑说:“聚少离多,今晚你俩就在我这里多说会话,让小鬼子瞎折腾一会,等会你俩一起走,这样好有个照应。” “不行,不行。”张一真一脸焦急地望着窦妮,“我不能跟李紫蕊一起走,我还带着个二狗,他当过土匪,我还不敢十分相信他,二狗不会轻功,带他出城成了问题,小鬼子正在搜查我俩,二狗现在躲藏在屋顶,我怕时间长了小鬼子找到他,如果那样可就麻烦了,我好担心他的安全。” 李紫蕊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轻声说:“我有办法,窦小姐,你拿套小鬼子的军装,让一真哥穿上,这样会安全一些,我一会儿就翻墙出城,把小鬼子引出城去。” 窦妮有些激动,“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一真,出城于科长带人会接应你们,现在我们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以后就同志相称,叫我窦小姐,也可以,但心里我们是一家人了。” “同志。”李紫蕊撇了一下嘴,“他是我们的同志吗?上次于科长劝他加入我们的队伍,他死活不同意,现在思想转变过来了。” 张一真一脸凝重,“我这种人注定波折多些。”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李紫蕊,“七七事变,我们死里逃生,几年了,没想到我又被高麻子算计,进了监狱,在监狱里,栾七深深地影响了我,他简直让我震撼,一个组织能培养出这么忠诚的人,一定值得信赖,他介绍我加入你们的队伍,我同意了,不过,人死无法对证,在我心里,只要能打鬼子除汉『奸』就成,别无所求。” 窦妮和李紫蕊相视而笑,俩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紧紧地抱住张一真,窦妮俯在张一真耳边,轻声说:“好同志,我们终于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不管生什么情况,绝不能背判,打鬼子除汉『奸』,一定要把小鬼赶出中国去。” 张一真紧紧地咬着牙,深深地点头,突然说:“我们分头行动,紫蕊你设法把鬼子引到城外,我和二狗伪装成小鬼子,随着他们出城,我们说好会面的地点,到时候我去找你。” 仨人谋划了一番,张一真拿上鬼子服装,迅消失在黑夜里。 张一真又悄悄地回来了,他换上了鬼子的服装,看上去有些吓人。 二狗突然现身边出现一个鬼子兵,吓得差点跳起来,仔细一看,是大哥,他带了哭音小声说:“大哥,你干啥去了,这么长时间,我等得都要天亮了,你再不来,我就坚持不住了,大哥你看,半个月亮出来了,我耳朵老是听到小鬼子『摸』索到这边来,枪又不敢抓在手里,怕走火。” 张一真趴在房顶,胳膊搂住二狗的腰,轻声说:“独自一人的等待总是可怕,孤胆英雄不好做,其实人都是这样,开战之前都会紧张害怕,等真的打起来,心里想的只是如何杀敌,枪声炮声,坦克飞机的轰鸣声响在耳边,心里再不会害怕,而是想着如何冲上去,消灭他们,生死由不得自己,豁出去,心里就不怕了。” 二狗扭头痴痴地望着张一真,挤出一丝笑纹,“大哥,你不知道,跟着你我就不怕,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你身边我就觉得胆子大。” 黑黑趴在张一真身边,突然轻轻地呜呜呜起来,似在哀求张一真快点走。 张一真侧耳听了听,“二狗,小鬼子一定朝这边来了,也许离这里并不远,黑黑在给我们报警,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说完,张一真看着二狗从屋顶下到墙头,手里拿着长棍,从墙头跳了下去。 张一真纵身一跳,他身轻如燕,轻轻地落在地上。 鬼子从哪个方向来张一真不知道,拍了一下黑黑,黑黑抬头望着张一真,摇着尾巴在前面跑起来。 张一真和二狗跟在黑黑后面,张一真一边跑一边想,突然为可爱的黑黑担起心来,如果扮成日本鬼子出城,黑黑怎么办? 他舍不下可爱的黑黑,可如果黑黑被小鬼子现,想到这里,张一真摇了摇头,突然停下了脚步。 黑黑回头望着张一真,见主人不走,忙跑到他的身边,咬着他的衣角,依然往前面跑。 正跑着,黑黑突然停下来,扭头钻进一条巷子。 吵杂的声音响起来,鼠眼大肚的副厅长叫得最凶,这小子开心,汤淮被张一真打死了,他就可以转正了,现在他就把自己当成了正厅长,吆三喝四又是叫又是跳。 从内心里,这个腰带扎在小肚子上的胖家伙,很感激张一真,如果没有张一真,这家伙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当上正厅长,这下好了,张一真食指一动,砰地一声响,打出个正厅长。 大肚副厅长嚷得欢,可肚皮不争气,一跑,上下『乱』颤,怎么也跑不快,一帮警察将他落在后面,这小子怕死,紧着骂:“都他妈的慢点,连个人影也看不到,你们跑这么快干啥?抢死啊!” 不让跑,这帮小子停了下来,一个个喘着粗气。 小队长来到大肚副厅长面前,满面堆笑,“副厅长,你这副字就要拿掉了,说心里话,你得感谢人家张一真,人家给你转正了。这家伙神不知鬼不觉,一下杀了好几个人,想想都他妈的吓人,据说这小子会飞,咱咋咋呼呼把他吓跑就得了,厅长,你想想,皇军那么多人都捉不住张一真,咱能捉住?碰不到这小子算咱命好,如果真的遇到这小子,就怕小命就没了。” 大肚副厅长倒吸一口凉气,『摸』着肚皮想了想,觉得小队长说的很在理,摆了摆手,“咱们原地休息,休息一会儿接着找,动静要弄大点,要不然,皇军还以为咱们不卖力。” 张一真在巷子的拐角听着,他扭头看了一眼二狗,咬着牙悄声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冲过去,打死几个。 二狗紧紧地拉住张一真的手,“大哥,他们人多,不能冒这个险,好狗斗不过群狼,小鬼子离咱们不会很远,万一听到枪声冲过来,咱们再走就来不及了。” 看了一眼二狗,张一真很是为难,突然,黑黑呜呜呜地叫起来,这条狗似乎能识别鬼子的血腥气味似的,叼住一真的衣角拉他走。 张一真长叹了一口气,正打算离开,只听得脚步声突然响起来,小鬼子似乎现了什么,手电照得街上通亮。 一帮汉『奸』听到杂『乱』的脚步声,知道皇军赶到了,他们兴奋地几乎跳起来,嚷叫着:“张一真,你跑不了了。” 张一真觉得有情况,小鬼子没有现自己和二狗,一定在追赶什么人。 想到这里,张一真悄声对二狗说:“不要动,我去街边看一下。” 探出头去,张一真心中一惊,只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突然消失了。 从跑动的身影,张一真断定这人就是李紫蕊,她被小鬼子现了。 不行,不能小鬼子继续追赶李紫蕊,必须把鬼子引到自己身边,让李紫蕊安全地出城,因为于科长还在城外等着她。 抽身回来,张一真看了一眼二狗,轻声说:“小鬼子真的来了,不要怕,你快些爬上屋顶,在上面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拿枪在手,张一真突然瞪大了眼睛,突然出现那帮警察面前,放了几枪。 这帮怕死的警察捂着脑袋趴在地上,大肚副厅长左手中了一枪,抬头看到张一真跑到街上,这小子嗷地叫了一声,生怕张一真再回来,连滚带爬,脑袋钻进小队长的裤裆下。 砰砰砰又是几声枪响,街上的手电光熄灭了,小鬼子屋里哇啦大叫着冲了过来。 听到小鬼子的怪叫越来越近,副厅长知道皇军就到了,他知道张一真跑到了街上,打起了精神,忍着疼痛,突然跳起来,顾不得死去的两个弟兄,举起手枪,朝天放了两枪,壮起胆子,大叫一声:“弟兄们,立功的时候到了,都他妈的给我站起来,快点上街,给老子捉拿张一真,快点跑,皇军大大地有赏。”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或者r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三百九十三章 鬼子警察闹误会,一真不舍别二狗 青田队长带人追赶李紫蕊。 要说这青田队长也真是伤透了脑筋,李紫蕊似乎有意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青田带领的人马,一会儿丢失了目标,一会儿目标又出现在巷子里,一会儿又出现在墙头屋顶上,一会儿又跑到了街头,追来追去,这帮鬼子晕头转向了。 李紫蕊似乎在跟鬼子汉『奸』开着玩笑,幽灵般出现又消失,她像一只欢快的鸟儿,飞跑在这座古老神秘的城市里。 青田带领的一帮鬼子汉『奸』,如同在森里寻找一只小鸟,忽尔蹲下身子仔细听,忽尔站起身子大叫着现了目标。 可枪还没打响,目标又消失不见了。 不管鬼子汉『奸』,面对神出鬼没的李紫蕊都有些提心吊胆。 她偶尔打出的子弹总会击中拿电筒的鬼了汉『奸』,几乎都击中眼睛,这可把手持电筒的家伙吓坏了,将手电筒举过头顶,手电筒的光亮和他们的身体一样颤抖着,晃来晃出,像鬼怪吓人的独眼。 李紫蕊在给张一真争取时间,虽然她不知道张一真身在何处,但她知道张一真一定会现她。 她知道张一真的难处,带着一个二狗行动起来多有不便,她必须把敌人引到自己身边,这样做虽然十分危险,但对张一真的爱,对鬼子汉『奸』的恨,让她没有别的选择。 当张一真看到李紫蕊在街头一闪就消失了,他的心一下提起来,紧紧地咬着牙,万千滋味突然涌入他的心里。 爱同样让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要把鬼子汉『奸』引过来,他怕李紫蕊受伤,在他眼里,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孩子,不顾生死冲出来,甚至比男人做得更多,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胆量。 想到这里,张一真有些伤心了,他认为打仗是男人的事,可家破人亡,李紫蕊、窦妮这些柔弱的女孩子无所畏惧地冲出来,这让张一真不但感动而且汗颜。 青田就要锁定目标,正准备下令开枪『射』击,目标消失,却又突然出现,精准的枪法不但打灭了手电筒,还击倒了几个小鬼子,青田简直就要气疯了,下令部队快追击。 恰在这时,大肚警察带头在小巷叫嚷起来,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倒把青田搞晕了。 青田队长以为上了当,钻入了八路军游击队布下的口袋阵,自己的部队中了埋伏,这小子急得直打转,忙命令部队就地卧倒,做好『射』击准备。 月『色』凄凉,给天地蒙上一层灰暗的『色』彩,借着朦胧的月光,青田看到一帮人冲出了小巷。 要命的是,这帮要命不要脸的伪警察没有参加过什么战斗,打人瞎咋呼倒是有一套,真遇到情况浑身了颤,还没冲出巷就朝天开枪壮胆,人还没有出现,那火光枪声早从小巷里传出来,噼噼啪啪响个不停。 当大肚厅长带人冲出巷子,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青田的部队开枪『射』击,火光闪闪,还扔来一颗手榴弹,一见这阵势,大肚副厅长,早抱住脑袋趴在地上滚动起来。 不等命令,前队变成了后队,这帮警察抱起脑袋,疯狂地朝小巷深处跑。 这帮小子行动还算迅,除了几具尸体不能跑动,眨眼工夫都钻进漆黑的小巷。 大肚副厅长吓得魂魄早上了天,这小子沾了肚大的光,滚起来像个碌碡,一边滚这小子一边调整方向,终于安全地进了巷子,站起身来,感觉身上没有疼的地方,这小子忙镇定一下慌『乱』的心,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真是命大,想想刚才那么大的火力,大肚副厅长嘴角掠过一丝笑,他断定自己的队伍挨了皇军的揍,胆子一下大起来。 看了一眼手里的枪,大肚副厅长朝天放了一枪,看了看冒着黑烟的枪口,大声地嚷:“都他妈的给我停下,我以厅长的身份命令你们:都他妈的给我滚回来,如若不然,小心本厅长就地正法。” 一帮警察垂头丧气回来了,个个如同死了爹打不起精神,为了鼓舞士气,副厅长小声说:“我们遭遇了大日本皇军的大部队,土八路游击队可没有那么厉害的家伙眼,那机枪吐着火舌突突突地响,一听那声音就是皇军的歪把子机枪,不要害怕了,我们必须跟皇军接上线,要不然我们跑皇军追,都他妈的活不了。” 大肚副厅长咧着嘴看了被张一真打伤的左手,对身边的小队长说:“你去喊话,告诉皇军,我们误会了。” 小队长极不情愿地来到巷口,不敢探出头去,大声地叫唤起来:“皇军,我们是警察,自己人打自己人了,误会,误会啦。” 青田可不敢掉以轻心,这小子皱着眉头听翻译说了一通,突然朝巷口开了一枪。 “我的娘哟!”小队长叫了一声坐在地上,眼望着身边的大肚副厅长,“厅长大人,还是你来吧,这帮皇军不大相信我们,开了枪,开了枪啊!” 大肚副厅长壮了壮胆子,踹了小队长一脚,“笨蛋,滚一边去,看老子的。” 副厅长喊叫起来,“青田队长,我是副厅长,外号大肚蝈蝈,这回听清了吧,误会,误会,我们真的误会了。” 这回枪没有响,大肚副厅长点头笑了。 张一真在远处听到了这边的喊叫声,他的目的达到了,拖延了时间,张一真觉得这会李紫蕊已经出城,他等待着城外的枪声,等待着鬼子出城。 俩人换上鬼子的服装,仔细听着动静。 鬼子汉『奸』和伪警察合到了一处,大肚厅长看着身边这么多鬼子汉『奸』,立马来了精神,将自己的左手举到青田队长面前,咧开大嘴角对青田队长说:“队长,你可不知道,我就差那么一丁点就捉住了张一真,没成想这小子开了枪,你看我这手,就是被这小子打伤的,咱可不能放过他,非打死这小子不可。” 城门口突然传来枪声,清脆的枪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很清晰,青田听到耳朵里,忙命令部队朝城门方向开进。 他们离城门不远,青田队长望了一眼城门的方向,紧锁眉头慢慢把头扭向宠翻译,“张一真已到墙门,我们必须尽快赶过去,击毙这个可恶的家伙。” 鬼子汉『奸』后面跟着帮伪警察,他们朝城门方向跑动,张一真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看了看黑黑,他一时为了难,望着二狗,张一真悄声问:“你敢混在鬼子中间吗?” 二狗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敢!” 张一真接过二狗手里的棍子,“这样就好,我带着黑黑翻过城墙,在城外接应你,天黑,他们人员组成复杂,你混在他们中间,就当自己是日本鬼子,记住: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好兄弟,好好锻炼一下自己吧,要知道,在占领区,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可言,也只豁出去才能闯出一条生路,大胆,大胆,更大胆。” 生怕摔着二狗,张一真拉着棍子将二狗慢慢放下屋顶,看着二狗跑出巷子消失在大街上,心一下提起来,他不知道二狗是否能应对突的情况,摇了摇头,无奈地咳了一声,跳下屋顶,带着黑黑消失在月『色』里。 张一真的心已经飞向城外,望着天空几片厚厚的云彩慢慢接近月亮,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乌云就要遮蔽月亮,无边的黑将掩盖一切危险,他必须尽快出城,寻找李紫蕊,将敌人引到于科长的枪口下,打鬼子汉『奸』一个措手不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或者r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三百九十四章 跨马提枪似女神,一真背后突袭击 张一真和黑黑跃墙出了城,他隐蔽在暗处,注视着城门口。 电筒的亮光在城门洞里闪烁,不长时间,鬼子汉『奸』后面跟着一帮伪警察出了城,张一真仔细地搜寻着二狗,望着一帮人出了城,却不见二狗的影子。 张一真紧张起来,正打算离开,突然现二狗摇晃着身子,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态,出现在张一真的视线里。 张一真没有想到,二狗胆子变得如此之大,这小子走在队伍最后面,离开最后面的警察一段距离,出得城门,蹲下身子,弯腰跑动起来,转眼消失在夜『色』里。 天空阴暗,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里。 也许青田队长立功心切,也许他太想消灭张一真,也许他把占领区当成了为所欲为的安全区,不管怎么说,从他的行动能够看得出,这小子根本不把对手放在眼里,出得城来,他举起手电四处照了照,电光从张一真的头顶闪过。 张一真一把按住黑黑的脑袋,捂住它的眼睛,他知道在照『射』的灯光里,黑黑的眼睛会闪出的蓝『色』光芒,容易暴『露』目标。 黑黑俯在地面,低着头,当电光闪过,张一真松开手,黑黑抬起头来,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敌人。 一声马嘶,将青田队长的目光引向了远处,电光闪过,张一真看到李紫蕊双手提枪,跨下的那匹小黄马立起前腿,腾空飞起,她直直地挺着腰板,一身黑衣,威风凛凛,满身杀气。 青田队长看在眼里,所有的电筒都照向李紫蕊,青田下令『射』击,挥手间,枪响了。 似乎总早那么半秒钟,李紫蕊和那匹小黄马突然消失在黑夜里。 张一真心里一惊,他不知道是否打中了李紫蕊,只见鬼子汉『奸』伪警察开着枪跌跌撞撞拚命追击。 二狗藏在暗处,他不知道张一真在什么地方,手里拿着枪,望着远处不停的枪响,这家伙浑身抖成一团,东看看西望望,早已晕头转向,分不清南北,他不知道应当朝那个方向跑,趴在地上,一时没了主意。 突然,黑黑出现在他的面前,摇着尾巴轻轻地呜呜了几声,二狗一阵惊喜,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抱着黑黑的脑袋亲了又亲,放开手,站起身来,跟随着黑黑跑到张一真身边。 见到张一真,二狗的泪几乎流下来,张一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的不错,很镇静哟。” “镇静个屁啊!大哥,可把我吓死了,心里一个劲地念叨:大胆,大胆,更大胆,总算闯过这一关,你可不知道,最后面的一个伪警察看我的军装簇新,问我是那一部分的,这可把吓了一大跳,想里想着你说的话:大胆,大胆,更大胆。没成想却把“大胆”两个字叫了出来,你不会猜到,这个伪警一听我说大胆,吓得浑身一哆嗦,再不敢看我一眼。 我跟在他们后面,如同受刑进杀场一样,不过,这次我算是有了经验,你说的大胆,大胆,更大胆,还真在理,胆子一大,对方不害怕,胆子小,做不成大事,以后我要壮起胆子,大干。” 张一真嘘了一声,他看到了突然闪现的李紫蕊。 望着鬼子追赶着李紫蕊,张一真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跑跑停停,他带领着二狗和黑黑悄悄地跟在敌人的后面。 李紫蕊像一只会飞的夜莺,一会儿飞向这里,一会儿又出现在那里,青田队长简直就要气疯了,誓决不会让对手跑掉。 枪声响个不停。 沟沟坎坎,杂草丛生再加上光线不明,敌人的视野有限,他们似乎很难击中目标。 李紫蕊很好地把握着距离,小黄马忽尔卧倒,忽尔腾起像一只离弦之箭,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见。 张一真知道,李紫蕊在冒着生命危险,将敌人引入于科长设下的包围圈。 其实,李紫蕊和张一真心里都没有底,不知道于科长是否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联系到抗日力量,事已至此,也只有豁出去,张一真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于科长的枪声响起。 伏在草丛里,二狗悄声对张一真说:“大哥,咱总跟在鬼子的屁股后面不行啊,倒不如咱们放几枪,跑到前面的小山包躲藏起来,把小鬼子引到咱们这边来,咱俩腿长,钻进山里,这帮小子追也追不上。” 张一真摇了摇头,“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等于科长他们开了枪,待鬼子混『乱』的时候,我要击毙那个青田队长。” 青田队长可不好对付。 他望着前面的小山沟,摇了摇头,这小子似乎怕中了埋伏,一挥手,部队停了下来。 李紫蕊的小黄马在山沟里嘶鸣起来,似乎在告诉青田,我在这里。 大肚副厅长没有作战经验,他认定马上的人就是打伤自己左手的张一真,扒拉开身边的警察,慌忙来到青田队长身边,咧着嘴忍着痛,开始打气,“青田队长,你听到马叫了吗,张一真离我们并不远,就在前面的小山沟里,我们可是大部队,难道还怕他一个人不成,青田阁下,你不知道,马进了山就不如人利索,咱只要一个冲锋不信捉不住这个小子。” 青田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庞翻译,说了一通话。 庞翻译白了大肚警察一眼,“你懂个屁,青田队长怕中了游击队的埋伏。” 一听这话大肚副厅长来了精神,满脸堆笑对翻译说:“你告诉青田阁下,张一真这小子正在逃命,他在城里逃出来,哪来的时间联系人,再说就是有游击队,除了几条破枪他们也没有什么真家伙,咱有歪把子机枪,还有手榴弹,急了就用上小钢炮,还怕他们不成。” 翻译笑了笑,对青田队长说:“大肚蝈蝈保证这里没有游击队,青田队长可以大胆地行动,就算有那么三三两两的游击人员,也不敢和皇军做对。” 青田队长皱了皱眉头,打开手电筒朝李紫蕊消失的地方照了照,突然一挥手,这帮小子朝山沟开进。 刚进入山沟,于科长一声令下:打! 枪声像炸黄豆一样噼噼啪啪响起来,手榴弹从山上扔下来,这帮鬼子汉『奸』还有伪警察一下『乱』了阵角,顿时慌张起来,挤成了一团。 青田队长看了一眼身边的捂着脑袋枪也不敢放的大肚副厅长,重重地打了这小子一巴掌,大叫一声:八嘎。 大肚副厅长虽然不懂日本话,可他知道八嘎的意思,满脸惊恐地地望着青田,恰好一颗子弹从他头顶飞过,嗖地一声响,这小子连滚带爬,趴在一块石头后面,听着山上不停的枪响,这小子觉得掉进了地狱,没有一块安全的地方了。 壮着胆子爬到庞翻译身边,拉着庞翻译的手,大肚蝈蝈带了哭腔说:“你快点告诉青田队长,我们一定是遇到了山里的土匪,那个张一真,一定和土匪有联系,土匪有什么可怕的,他们一定打不过皇军。” 小鬼子很快镇静下来,青田队长大声喊叫着冲在前面,渐渐稳住了阵角,小鬼子开始向山上起进攻,他们利用武器的优势,一步步接近于科长。 于科长临时组织的人马显然不是小鬼子的对手,张一真看在眼里,带领着二狗悄悄接近鬼子汉『奸』。 借着一闪闪的火光,张一真抬起手,勾动板机,枪响了。 身后的枪响,着实把青田吓了一跳,他最怕的结果出现了。 张一真双手持枪打个不停,二狗咬紧牙关,也不管是否打中,照着敌群胡『乱』『射』击。 青田怕了,身后枪声响个不停,黑夜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马,这小子一下紧张起来,唯恐被全部吃掉,他忙下令部队撤退。 张一真恨不能有一支长枪,这样他就可以在远距离击毙青田,望着鬼子汉『奸』还有那帮伪警察边退边打,张一真急在心里,眼看着鬼子就要逃跑,于科长带领的人马还没有追上来,他急出了一身热汗。 紧咬着牙,张一真望着这帮鬼子汉『奸』,急红了眼,再不行动鬼子就要跑的无影无踪,张一真突然跃起身,狠狠地对二狗说了两个字:“等我!” 借着夜『色』张一真飞一样朝鬼子跑去。 奔跑,卧倒,翻滚,隐蔽『射』击,张一真做着一连套的动作,快地接近敌人。 黑黑似乎不知道子弹是何物,它精神百倍无比兴奋,紧跟着张一真,不落半步。 突然,黑黑飞跑起来,它冲入敌群,扑倒一个小鬼子,咬着枪背带拉回一支三八大盖。 张一真望着懂事的黑黑,拿枪在手,眼盯着人群里的青田队长,借着枪口喷出的火光,锁定目标,勾动了板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或者r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夜黑喜遇硬对手,一真忽闻缴枪声 砰地一声枪响,正打在青田的脑袋上,这小子做梦也不会想到,本想杀掉张一真,却死在了张一真的手里。 张一真像一位优秀的猎人,跳跃隐蔽瞄准,虽然远距离,但每一枪必有收获,鬼子汉『奸』伪警察惊慌失措,眼望着枪口喷出的火光如鬼火般飘忽不定,每一次的闪亮都会有人倒下,这样的枪法,着实令鬼子汉『奸』害怕了。 青田队长死了,小队长顶上来,他带人一边撤退,一边命令机枪手朝闪光的地方迅速『射』击。 子弹雨点般飞过来,张一真躲避在石头后面,子弹击中石头,火花在头顶闪亮,飞弹发出撕裂空气的咝鸣。 望着远处偶尔的枪声,张一真知道于科长带人冲过来了,他心急如焚。 望一眼于科长的方向,他担心这挺机枪突然调转枪口『射』击,如果这样,必须造成很大的伤亡。 必须消灭这个机枪手。想到这里,张一真用耳朵仔细听了一下,夜太黑,只听到鬼子汉『奸』撤退的脚步声,夜太黑,只闻声音不见人影,杂『乱』的声音,让张一真无法判断机枪手的具体位置,他必须把这小子引出来。 他依然躲藏在那块石头后面,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那名机枪手听到黑暗里传来的笑声,吓了一跳,这小子很是镇静,盯着声间发出的方向,就是不开枪。 这是两个人心里的战斗,谁首先暴『露』谁就丢掉『性』命,两个人的心都怦怦跳起来,谁也搞不清楚现在的对方隐藏在什么地方,他们似乎都了解对方一样,知道一个优秀的『射』手不会总呆在一个地方。 狡兔三窟,只有不断地变换位置,发现目标,谁在最短的时间里『射』出子弹谁就有可能杀死对方。 一方是三八大盖,一方是歪把子机枪,很显然,小鬼子占据着明显的优势。 张一真慢慢离开那块石头,他像一只猎豹慢慢接近自己的猎物,对枪手来讲,距离越近命中的机率就越高。 短暂的沉寂却孕育巨大的危险,撤退的鬼子汉『奸』似乎已经跑远,这伙掩护鬼子汉『奸』撤退的家伙似乎已经完成了任务,可他们似乎不满足已经取得的成绩。 掩护撤退的这帮鬼子,已经发现于科长他们人不多,零零落落的枪声似乎对他们一伙人构不成危胁,重要的是,鬼子发现于科长他们没有重武器。 手枪长枪,在黑夜里劣势尽显。 面对对手,小鬼子有机枪壮胆,就算人少,他们也敢于消灭于科长。 荣誉,武士道精神,冲昏了小鬼子的头脑。 虽然他们已来不及和后撤的部队取得联系,青田队长的死也狠狠在打击了他们的士气,可小鬼子依然想夺回荣誉,梦想将于科长他们全部歼灭。 夜的黑给拥有机枪的鬼子增加了信心,虽然他们只几个人,可他们大胆地等待着,等待着于科长带人进入伏击圈。 于科长会设伏,现在的小鬼子也设下了埋伏。 很显然,鬼子撤退的脚步声早已听不见,面对寂静的夜,于科长放松了警惕,他们已经失去了『射』击的目标,在慢慢地向这边靠拢。 于科长带人走动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张一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鬼子的机枪随时可能响声,对准踩踏声,石头滚动的声音开枪,就算是不瞄准,机枪那如雨的子弹也会击中对方,想到这里,张一真心急火燎,怕那机枪吐出火舌,他不敢再接近一点,停下了的脚步。 选择一块洼地,找准一块石头,张一真慢慢将三八大盖放在石头边,他知道,如果对方看到火光再反应过来『射』击,他完全有时间将对方的机枪手击毙。 望了一眼身边的黑黑,张一真『摸』了『摸』了它的后背,黑黑趴在洼地里,眼盯着张一真,等候他的指令。 张一真已顾不上黑黑,黑黑的任务已经完成,他拍了拍黑黑的小脑袋,轻声说:“黑黑听话,不要动,等我消灭鬼子的机枪手,咱们一块离开这里。” 黑黑摇着脑袋晃动着尾巴,这家伙听到枪声就兴奋,望着面前的张一真,弓起腰想起来,又卧下不停地摇尾巴,似乎要跟在张一真身边,不想独自呆在这里。 一个人,一条狗,巨大的恐怖氛围,狗却若无其事,它面对的似乎不是凶残无比的小鬼子,而是等待它去捉拿的兔子,轻松的让人心疼,却给了张一真巨大的安慰。 特殊的环境里,有个伴总是好的,不管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动物,总会带来一丝安全的感受。 张一真怕子弹伤到黑黑,他离开黑黑一段距离,看一眼不远处的那块石头,三八大盖就放在那个地方。 突然,张一真掏出手枪瞪圆了眼睛,只开一枪,一个前扑来到那块石头旁边迅即抓起长枪。 哒哒。 聪明的小鬼子只来一个小点『射』,迅速躲在了石头后面,张一真举枪还没打响,亮光一闪,小鬼子就消失不见了。 张一真觉得遇到了对手,他喜欢别人的挑战,顿时兴奋起来,思想着引出敌人的方法。 他判断小鬼子已经变换了『射』击的位置,从机枪闪烁的火光里,张一真看到这小子身边有三块石头,他不能确定小鬼子隐藏在那块石头后面,必须让他暴『露』目标,可这又是个难题。 将枪轻轻地放在石头旁边,他不能暴『露』这个秘密的『射』击位置,伏下身子,他要再次回到黑黑旁边,在那里他要故意暴『露』目标,把小鬼子引出来。 现在,他无法解开这个难题,打一枪,就算用最短的时间来到石头旁边,再取枪『射』击至少需要四五秒钟的时间,可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小鬼子已经完成小点『射』,迅速地隐藏起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他把长枪抓在了手里,他甚至悄悄地做了试验,计算了时间,拿枪扑到石头边和扑到石头边再抓枪在手相比较,至少要快一秒,这一秒钟在关键时刻,就能决定生死。 怎么办?张一真的大脑快速地运转起来,他要想出引出小鬼子的最佳方法。 只有引得小鬼子来个长点『射』,点『射』时间越长,张一真就越有机会『射』杀这个小子,可聪明的小鬼子,虽然手握机枪却像用步枪一样,勾一下板机哒哒几声就迅速地躲藏起来。 正当张一真卧倒准备回到原位的时候,黑黑突然叫起来,那呜呜呜的叫声像小孩子的呼喊。 小鬼子从张一真手枪发出的火光里早已看到那是一块洼地,他以为那呜呜呜的声音是张一真故意发出来的。 于科长听到这边发出的枪声,大声嚷叫着朝这边冲来,小鬼子有点怕了,他知道面前有一个难缠的对手,如果不消灭对方又暴『露』了自己,就别想活命,听到那呜呜叫声,这小子不再犹豫,瞄准原来的位置,快速一个小点『射』。 张一真还没有离开那块石头,这次他终于抓住了机会,手里恰好拿着枪,他没有给小鬼子躲藏的机会,一颗子弹『射』穿了机枪手的脑袋。 看到这阵势,鬼子汉『奸』开始逃跑,这次可不是撤退,他们『乱』成一团,也顾不得打枪,拚命地奔跑。 张一真听着跑动的声音,凭自己的感觉开枪身击,他正打得起劲,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大叫:“举起手来,缴枪不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九十六章 狗儿咬了吕洞宾,紫蕊泪眼动了情 听到身后喊叫缴枪不杀,张一真看了一眼身上的鬼子军服,抬头望一眼远遁的日本鬼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枪扔在地上,不慌不忙慢慢抬起手来。 黑黑看到一帮人来到主人身边,突然狂吠,亮出牙齿,站在张一真身边,拿出攻击的架势,不让任何人接近。 张一真知道是于科长带领的人,他们不认识自己,看到社身黄皮误把自己当成了日本鬼子,看一眼可爱的黑黑,轻轻地说了一声:“黑黑,安静,自己人。” 黑黑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立刻伏下身子,趴在张一真脚边。 看到于科长和李紫蕊跑了过来,张一真望着眼前的这帮人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一身黄皮吓着你们了,真对不起。没看到我在打鬼子吗?让我举起手来,也不看看我是谁?” 一个小子用枪指着张一真,一脸不服气,“看看你是谁?倒把自己当成名角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啥玩意,穿了一身鬼子衣服,谁能证明你是好人,没开枪打死你就不错了,还有你面前的这条破狗,叫啊叫的,我真想开枪打死它。” 张一真眯眼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络腮胡子,这家伙大大咧咧摇晃着脑袋,根本不把张一真放在眼里。 见络腮胡子这副德兴,张一真不紧不慢地说:“听你说话倒像个土匪,实话告诉你:论勇敢不怕死,你还不如我的黑黑。”张一真慢慢将手放下来,眼盯着络缌胡子。 络缌胡子以为黑黑是人,紧张起来,他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人,胆子大起来,动了动手里的枪,大声地叫:“老子就是土匪,专打你这小日本鬼子,他娘的,快举起手来,小心老子毙了你。” 张一真望着眼前这个狂妄的家伙,实在压不住火气,举手的同时一扭身,突然跃到络腮胡子面前,弯腰一个扫堂腿放倒了仨个家伙,黑黑见主人出了手,箭一样蹿出去,专咬拿枪的手。 这仨个小子可吓坏了,趴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张一真嘴巴里小声嚷叫着:“太君饶命,太君饶命。” 黑黑望着远方,冲张一真呜呜,它摇着尾巴,围绕着张一真跑着跳跃着。 于科长和李紫蕊带人跑来了,二狗知道大哥那身衣服惹火烧身,忙脱下那身黄皮拿在手里,他不放心大哥,大步朝张一真跑来。 于科长伸手拉起躺着的仨个家伙,不好意思地说:“都是自己人,误会了,一真,你给人家道个歉,虽说他们是山里的土匪,可我一说打日本鬼子,人家二话不说就带人来了,在这里人家地形熟,哪儿有沟哪儿有坎的,人家都知道,跑得速度也快,可帮了我们不少忙。” 仨小子站起身来,络腮胡子拍着身上的土,得意地说:“鬼子为啥打不赢咱们,告诉你们,他们不熟悉地形,傻瓜似的钻进口袋还不知道,晕了头转了向,找不着北,打跑这波小鬼子还不多亏了我们,可某些人,狗咬了吕洞宾不识好坏人。” 说着话,络缌胡子白了张一真一眼。 张一真笑了笑,“唉,这回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了。” 扭头望着于科长,张一真提高了嗓门,摇了摇头,“道歉,他们帮咱打日本鬼子,难道日本鬼不是他们的敌人,可以问问他们和小鬼子有没有仇,家里有没有人被小鬼子杀了,这个歉,我不道。” 李紫蕊笑了笑,望着面前的仨土匪,点了点头,“都是误会,我代一真给三位道歉了,对不起。” 仨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来了精神,络缌胡子抱起拳,看了一眼手背上流出的血,大声说:“不打不成交,我喜欢,哥儿们是条硬汉,佩服,佩服!看你身手不凡,是个练家子,跟我们一起上山,咱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张一真微笑着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拍了拍络缌胡子的胳膊,“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没有长着大碗喝酒的嘴。” 朝远处的山上望了一眼,张一真接着说:“这块我倒认识一个山大王,绰号大刀李,山东人氏,我们以前交过手,高麻子曾雇佣过他,这小子头脑简单,做事不走脑子,长相嘛,五大三粗,挑眉大眼,使一口大刀,功夫还算不错。” 络缌胡子一脸惊讶,直直地望着张一真,“那是我们当家的,他胆子忒大,做事脑袋瓜子也不拍一下,总闲我们手里的家伙不好事,相中了鬼子的家伙眼,说干就干,劫鬼子的军火,结果惹恼了日本鬼子,让人家给打死了,临死的时候还嘱咐我们一定跟小日鬼子干,给他报仇,可大当家的一死,谁都想弄个大当家干干,结果内部起了矛盾,为争权自己人打起自己人来,死了不少,分了好几伙,我们一伙人谁也不想跟,就跑了出来,我们没忘记给大当家的报仇,冒死也要打鬼子。” “弃暗投明很好的决定啊!”于科长看了仨人一眼,笑着说:“跟我们走吧,参加八路军游击队,做个堂堂正正打鬼子的人。” 张一真摇了摇头,他想起长棍刘,大声地说:“不行,八路军游击队怎么可以招收这路人,打家劫舍,见钱眼开,根本要不得,于科长你说说,打鬼子他们要没要钱,这伙人就是为钱卖命的主,信不得。” 络腮胡子听张一真这样说,拾起地上的枪背在身上,踮着一只脚,斜歪着身子,得意洋洋地说:“老子自由惯了,还真受不了那份苦。” 这小子突然调转身子,大声地嚷:“弟兄们!跟着我,走!” 于科长一把拉住络缌胡子,白了张一真一眼,小声对络缌胡子说:“兄弟,一真是粗人,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小子有股子牛脾气,咱不跟他一样,只要一心抗日就是我们的朋友,你仔细考虑考虑,别急着走。” 络缌胡子摇了摇头,“我们就如同这山上的野草,风风雨雨可就是愿意长在这块,离不了走不开,花钱难卖一个愿意,不干不干,弟兄们,走喽!” 张一真瞥一眼络缌胡子,大声说:“往后做事,脑子里可要挂根弦哟,别祸害老百姓,口头语去了老子,今晚老子倒要送你一句话:好好做人,积点德,打鬼了除汉『奸』,做个真正的好汉。” 没有回音,张一真有些生气,张开嘴还想嚷,李紫蕊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小声说:“人家打鬼子,别嚷了,好吗?” 张一真望着眼前的李紫蕊,顺从地点了点头。 于科长望着络缌胡子带着一帮人消失在夜『色』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指着张一真的鼻了说:“你啊你,真鲁莽,还说人家大刀李头脑简单做事不走脑子,我看你说话做事脑子不走。” 李紫蕊望着满面灰尘的张一真,松开手,轻声说:“大哥,于科长说的有理,你想想,能争取的抗日力量我们为啥不争取,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嘛,多个人是个人的。” 张一真一脸不服气,“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当土匪的没几个好人,本『性』坏,能指望他们做个好人,长棍刘就是个例子,我信任他,可结果怎样,他还不是投敌出卖我们,这帮小子掉进了钱眼里,我们想捞也捞也捞不出来,我就不信少了几个臭鸡蛋,就做不成槽子糕。” 看着一脸激动动了气的张一真,李紫蕊一阵心软,眼里一下涌出泪水,她不顾一切紧紧地抱住他,泪眼望着一脸灰黑的张一真,气喘吁吁地说:“一真哥,别说了,别说了,我们都尽了力,那么多人帮助我们才打跑了小鬼子,危险过去了,我们应当说声谢谢才对啊!” 黑黑抬头望着紧紧拥抱的紫蕊和一真,开心地扑到俩人身上,汪汪汪地叫起来。 张一真看着李紫蕊,慢慢推开她的手,轻声说:“走,我们回家。”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九十七章 山下有道道不通,道理不通枪进攻 回家两个字,听来那么温暖,张一真加上了我们,这让李紫蕊觉得那么亲切,一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涌入心里。 于科长带人收拾好战利品,交给当地的游击队,依依不舍地道别。 张一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于科身边的游击队员,笑了笑,说话不紧不慢,“我这人说话不客气,实话实说,东西都给了你们,一物换一物,给我们弄辆马车,说实在的,枪弹我们也缺,不过路上不好带,要不然可真舍不得给你们,这么多战利品,我们只换辆马车,好赶路。” 一个游击队员将枪别在腰间,不紧不慢地说:“对你们来说,现在马车比枪弹更重要,我们的游击队前段时间跟鬼子干了一仗,被小鬼子打散了,我带了几个队员躲避在山里,寻找我们的队伍,恰巧遇到于科长找人打鬼子,就迅速赶了过来。” 说到这里,这位游击队员笑了笑,接着说:“其实啊,于科长我们早就认识,在延安我们见过面,还在一起学习过一段时间,我姓潘,游击队的排长,马车的事,我得尽快跟队长取得联系,看能不能给你们弄辆马车。” 张一真皱起眉头,“潘排长,这点破事也得请示上级,你们现在还找不到部队,等联系上还不知道猴年马月,算了,马车我自己去搞,用不着你们了,拿着东西找你们队伍去吧!” 李紫蕊一手牵着小黄马,一只手不住地拉张一真的衣角,张一真白了紫蕊一眼,望着潘排长,没好气地说:“给不给说句痛快话,别磨磨唧唧的,要不然这缴获的枪也不给你们了,我们带走。” 于科长忙来到张一真身边,“真不亏当过**,说话客气点,要注意影响,他们比我们还艰苦,不容易啊!打从日本鬼子占领东三省,他们就在敌后搞游击,咱得跟人家学,要谦虚。” 潘排长望着于科长和张一真,突然有些兴奋,“于科长,我想起来了,离这儿不远有一大户人家,地主,我跟他打过交道,他家有好几辆马车,咱写个借条,借他一辆马车,走,咱这就去。” 一行人来到小山村,于科长他们在村外等着,时间不算很长,潘排长赶着一辆马车来到于科长身边,一拉马缰绳,跳下马车,小声说:“说了一车好话,总算借来一辆,快上车吧,顺着这条山路一直走,等出了山,一路向南,路不熟,鼻子下面有嘴,多问老乡。” 潘排长看着于科长和几个队员上了车,挥了挥手,“保重,一路多保重。” 于科长道了声谢谢,摇了摇马鞭,拉车的大黑马小跑起来。 张一真和李紫蕊骑在小黄马上,紧跟着马车。 黑黑快速冲到马车前面,探路似的狂奔起来。 漆黑寂静的山林,似乎挡住了半边天,偶尔传来的不知什么动物的叫声,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怖感,也不知道行走了多长时间,就要出山踏上大路,于科长感到一阵轻松。 黑黑突然停下脚步,扭头朝车后奔来,他来到小黄马的前面,挡住马的去路,朝着张一真呜呜呜地小声叫起来。 张一真知道前面有情况,忙打马向前,截住马车,跳下马来,来到于科长面前,轻声说:“于科长,前面有情况,我的黑黑在报警。” 于科长看了一眼张一真,“黑黑在报警?黑黑是啥东西?” 张一真指了指身边的黑狗,“就是它,只要发出呜呜呜的叫声,它一定发现了人,或者嗅到了特别的气味。” 于科长摇了摇头,他可不相信黑黑有这本事,小声对张一真说:“拐过前面这个弯,就出山了,山里动物多,声音也杂,黑黑一定听错了,我们还要急着赶回德州,耽误不得,别那么胆小,狗儿呜呜几声就以为是报警,它的鼻子也没那么尖。” 说着话,于科长摇了一下鞭子,大黑马迈开碎步,快速地走动起来。 于科长心急,抽了黑马一鞭子,马儿身子向一蹿,奔跑起来。 张一真心里在冷笑,他笑于科长不相信他的宝贝黑黑,先入为主必然吃亏,想了想,打马向前,小黄马快速超过了马车。 砰地一声枪响,一道闪光划破了黑夜。 张一真和李紫蕊翻身跳下马来,几个翻滚,隐藏在路边的草丛里。 于科长慌忙拉住马缰绳,跳下马车,掏出手枪,眼盯着前方。 几个队员跟着他卧倒在马车旁,准备应对突发的情况。 几个小子唱歌一样叫了起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不字,手枪打脑袋……” 张一真一听,知道遇到了土匪,他冷冷地笑了,没想到这土匪还挺会编词,跟上了这混『乱』的时代,把手枪打脑袋也用上了,他慢慢地接近这几个小子,准备发动突然袭击。 弯着腰,张一真和李紫蕊慢慢接近着几个土匪。 可俩人万没想到,于科长开始喊话了:“我们是过路的,没金没银,穷光蛋一个,好兄弟,请行个方便。” 土匪回道:“没金没银,别跟我放臭屁,能使上马车,都他娘的有钱的主,黑灯瞎火还走这山路,车上一定有金银细软,别他娘的骗老子,快把东西交出来。” 张一真在暗处,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仨个小子站在路边,可不知道山上隐藏着多少人,心想:不管那么多,敢截道,老子就敢开枪,打死这几混蛋。 想到这里,张一真举起了手枪,他仔细地听着声音,准备『射』击。 李紫蕊一把拉住他的手,小声说:“他们还没有伤害我们,再说他们不是小鬼子,不能『乱』杀。” 张一真扭头咬着牙对李紫蕊说:“土匪没有好玩意,不是小鬼子,可他们抢东西,劫民女,杀百姓,净做坏事,就得杀!” 抬手,张一真开了枪,李紫蕊一推张一真的胳膊,枪打偏了,击中了一个小子的胳膊,只听得对方一声惨叫,连滚带爬钻进了山林。 剩下的俩家伙快速隐蔽起来,只听一个小子大声地嚷叫起来,“他娘的给我滚回来,不死就得跟我顶住,兵荒马『乱』是老子的天下,杀人没人管,不听话,老子就杀,他们有枪,老子也有枪,今晚要想打这儿过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小子还真叫上了劲。 张一真知道,这帮土匪就跟狗一样,咬在嘴里的肥肉不打疼就不会吐出来,手枪的『射』击距离就是自己的势力范围,在有效的『射』程里,他尽力不冒风险,消灭这几个小子。 于科长知道张一真在自己前面,可隐藏在什么地方他看不到,因此他不敢贸然『射』击,怕伤到自己人。 夜的黑给土匪壮了胆,他们知道瞄不准就打不上,胡『乱』放枪,瞎猫碰死老鼠的打法根本不管用。 几个土匪隐藏在暗处,他们知道反正你得从这里过,只要来到眼前,一个明处一个暗处,他们就有了胜算。 张一真推开李紫蕊,拍了拍黑黑的小脑袋,让它趴在李紫蕊身边,他要单独行动,对李紫蕊推自己的胳膊,张一真没有怨恨,他觉得李紫蕊心软,总想用教育的方法说服人,一弹不发顺利通过。 可张一真觉得那是做梦,有些人听得进道理,有些人只有让他疼让他死才能达到自己目的,面对眼前的土匪,张一真可不想费什么口舌,他知道对付这帮人最好的道理就是枪,唯有枪,唯有制服他们,他们才会服服贴贴地让出路来。 看着张一真一步步接近土匪,李紫急得直叹气,他不能说服张一真,只好大声地朝土匪喊起来,“我们是抗日的队伍,小鬼子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都是中国人,国家有难,我们应当团结起来,对付共同的敌人。” “什么?共同的敌人,老子要吃要喝要娘们,吃喝嫖赌都要钱,才管不了那么多,别放臭屁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只想做个绿林好汉。” 砰地一声枪响,子弹恰好打在这小子的嘴巴上,由下至上,这小子躺倒在地,哑巴了。 张一真仔细听着声音,跑动的声音突然传来,他又放了一枪。 李紫蕊纳了闷,只听到张一真『射』击,却不见土匪还击,正纳闷间,只听一个小子嚷叫起来,“别开枪了,别开枪了,吓死我了,我投降,爷爷饶命。” 这小子举着双手走了出来,来到路边,眼望着马车,浑身哆嗦成一团。 张一真几步蹿到这小子身边,借着月光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九十八章 分区司令巧安排,一真回家遇情况 张一真面前的小子浑身发抖,枪丢在了地上,两只手举过头顶,不停在晃动着。 “放下手来,看看我是谁!” 络缌胡子将手慢慢放下来,定睛一看对面站着的是张一真,胆子一下大了起来,拾起地上的枪,笑了笑,对张一真说:“不打不成交,没想到又遇到了你。” “我说你做不得好人,坏人做惯了,一天好人你都做不得,你举手投降还算聪明,要不然我会一枪打死你。” 于科长快步走了过来,他看到络缌胡子,吃了一惊,“你啊你,怎么又当起了土匪?” 看到于科长,络缌胡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摸』着脑袋瓜子说:“总得弄口饭吃,我寻思着打了小日本鬼子也算给当家的报了仇,总得寻个出路,想想自己出了耍横啥也不会干,就带了俩个要好的弟兄,准备招兵买马大干一场,没想到出手不顺,遇到了你们。” “你手下的十几个弟兄呢?” “那十几个小子不服我,说啥也不跟我干,说我干不成大事,只有我要好的俩兄弟愿意跟着我,这不,也被张一真给打死了,我现在成了光杆司令,手下一个人也没有了。” 说到这里,络缌胡子抹了抹眼睛,难过地哭起来。 于科长拍了拍络缌胡子的肩膀,”快别难过了,不走正道早晚要吃亏,不被张一真打死也会死在别人手里,今天算你命大福大,没被张一真打死。” 一听这话,络缌胡子又紧张起来,“不是我命大,我还算聪明,看出了门道,我本以为,天这么黑,枪打不中人,当第一个兄弟中了一枪我就吓了一跳,慌忙跑进树林里,觉得这下总算安全了,没想到大胆喊话的兄弟被张一真一枪打死了,还正好打在脑袋上,这可把我吓坏了,知道只要发出声音就会暴『露』目标,我趴在树后面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可浑身抖动的厉害,身边的杂草发出沙沙沙地声响,那声音越来越大,死亡如同一只大老虎在我的身边张开了血盆大口,种种可怕的念头一股脑涌过来,我实在抗不住死亡的恐怖,只好举手投降。” 于科长点了点头,轻声问:“下一步有啥打算?” “我一个光杆司令还有啥打算,手下没人成不了事,我想跟着你们干,打鬼子除汉『奸』,弄口饭吃。” 张一真忍不住笑了,“于科长你看,这小子说着说着就走板,这号人要不得,好了,别浪费时间了,咱们快些赶路吧!” 李紫蕊一直隐藏山路边,仔细听着山上的动静,对于络缌胡子的话她半信半疑,生怕山上突然冲下一股土匪。 听张一真说走,她慢慢站起身,来到于科长身边,小声说:“收不收络缌胡子你做决定。” 于科长一拍大腿,“收,我们不能一棍子将人打死,只要改邪归正就是好同志,络缌胡子,跟我们走!” 络缌胡子见于科长收下自己,高兴地跳起高来,跟着于科长屁股后面来到马车旁边,拿起车上挂着的鞭子,笑着对于科长说:“使牺口我可是把好手,我当这车把式,于科长你坐后面,走喽。” 络缌胡子扬起鞭子,叫了一声驾,马车跑动起来。 昼伏夜行,几天之后,他们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德州。 李紫蕊又回到了思艺茶馆,她又扮成了小伙计,管着几个大炉子,给茶馆烧水。 张一真让李紫蕊把黑黑安顿在姑姑的茶馆里,也顾不得进城和姑姑见一面,骑马跟随着于科长来到军分区。 军分区的领导早就听说了张一真,陈司令握着张一真的手,亲切地说:“欢迎,欢迎,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敌后作战十分艰苦,既要对付小鬼子的扫『荡』又要对付汉『奸』,本想将你留在我身边,可对敌斗争十分复杂,我们经过研究,决定由你组建一支特殊的队伍,任命你为队长。” 于科长站在张一真身边,拉了拉张一真的衣角,小声说:“还不立正敬礼,说保证完成任务。” 张一真笑了笑,“我组建特别的队伍可以,我当队长必须我说了算,请司令放心,只要打鬼子除汉『奸』,我张一真一定玩命干。” 陈司令点了点头,“对敌斗争十分复杂,我们要利用各种手段,对付鬼子汉『奸』多长个心眼,你当过**,现在国共合作一起打鬼子,形式一片大好啊!” 说着说着,陈司令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来,“回去好好看看,你就会了解我们**的部队。” 张一真伸手接过书来,看了一眼,揣进怀里,拉起陈司令的手走进里屋,俩人又深谈了一会。 天『色』将晚,张一真就要离开了。 陈司令站在大门口,微笑着点头,朝张一真挥了挥手,“保重,一咱多保重。” 二狗等在门外,他早已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见张一真要走也不叫上自己,慌忙跑到一真身边,一脸委屈地说:“大哥,我要跟你去,跟着你死我也不怕。” 张一真感觉担子突然压在了肩上,抬头看了陈司令一眼,拉起二狗的手走到陈司令面前,“陈长官……” 陈司令马上打断张一真的话,“我们这里没有长官,公开的场合叫我陈司令,私下里叫我陈大哥都可以。” 张一真脸一红,“陈司令,二狗是我带来的兵,我要带走,请司令批准。” 陈司令看着二狗和张一真,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手下正缺人,担子很重,就让二狗跟着你。” 说到这里,陈司令仔细看了看二狗,禁不住笑了起来,“你俩长得很像哟,不知道的会以为孪生兄弟,就让二狗跟着你,也许有大用处。” 张一真高兴地点了点头,冲着陈司令和于科长摆了摆手,大声说:“司令,我走了,大话不说,看我的行动。” 伸手接过卫兵手里的马缰绳,张一真飞身上马,伸手将二狗拉到马背上,俩人向东,向着德州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上,张一真想了很多,他甚至给自己的队伍起了名字,叫布衣特工队,他想到了许多人,想到了和自一起死里逃生的李紫蕊马三,想到了带在身边的二狗,二傻,高麻子家的喂牲口的贾老汉,还有打把式卖艺的李金山。 想到李秃子,张一真眼前浮现出李娥的样子,他禁不住笑了,嘴巴里嘟哝了一句:马三可喜欢这个女孩子。 只要是抗日的力量就要团结起来,别瞧不起小人物,二傻就是个例子,关键时刻,小人物也许办大事,一路想着,不显时间,不知不觉,张一真就到了小马庄,他把小马庄当成家,这里的土地埋葬他的父母亲,想想心里就涌动着酸楚,他要进村看一眼。 跳下马来,将马缰绳交到二狗手里,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小声说:“你去树林里等我,记着要隐藏好,三声夜猫叫是暗号,可记好了。” 看着二狗牵马走进了小树林,张一真快速地奔跑起来,街上空空『荡』『荡』,他放慢了脚步,悄悄走进一条小巷。 没走几步,不远处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张一真不禁一愣,身体紧紧地贴在墙上。 仔细听,说话的口音明显不是本地人,张一真皱起了眉头,慢慢出了巷子,飞身跃上墙头,他要慢慢接近那俩个人,弄清这俩小子的来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三百九十九章 冒险进入危险地,一探究竟想离开 张一真走墙头过屋顶,不长时间接近了俩小子,他趴在屋顶,偷听俩小子说话。 这俩人南方口音,和北方人的声调相比,听来有些软绵。 张一真跟随父亲去过南方,俩小子说话,他能听懂一句半句。 俩家伙似乎喝过酒,舌头有些发直,不时仰脸打着哈欠,一付『迷』『迷』瞪瞪的样子。 瘦子说:“高,高团长这次回家,可带来了不少好玩意。” 胖子咧了咧嘴,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咱偷喝了不少酒,我算是看明白了,高团长家可是大户,那逍遥厅真气派,高团长带来的那些玩意,我看那老家伙不一定稀罕。” 听到这里,张一真心中一惊,他知道高麻子的大儿子回家了,竭力想像,可想不出高团长来此地执行什么任务。 高贵为什么突然来到这里,八路军的军分区离这里并不远,来的时候也没听陈司令说**来。 想到这里,张一真看了一眼穿着便衣的俩家伙,顾不得再听俩小子说什么,悄悄地下了房。 他要到高麻子家探个究竟,搞清楚他的大儿子来干啥。 穿街过巷,张一真尽量走房顶。 还好,小马庄大多是土坯的平房,也只有高麻子家有气派的砖瓦房,那逍遥厅更是奢华显眼,离村几里就能看到那高高的屋脊。 张一真将枪放进枪套,他知道国共合作共同跟日本人作战,**共军都是朋友,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他绝不能动枪,所以他将放进枪套,提醒自己要见是的朋友并不是自己的敌人,更何况自己还当过**,为打日本鬼子,陈团长还有几乎整团的弟兄都牺牲了。 他大摇大摆地来到高麻子的门口,几个便衣冲过来,拿枪顶住了他的脑袋,“举起手来!” “我要见你们高团长,我们是一个村庄的弟兄,快去通报一声。” 几个小子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大个子,依然没有拿开枪,张一真没有举起手来,漫不经心地说:“我曾在**第二十九军当过兵,七七事变就是我们军打的,为国捐躯的团长陈国林也许你们听说过,我就是他的警卫兵。” 几个小子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张一真,点了点头,一个卫兵忙着去通报。 高麻子和儿子正喝着酒,外甥女婿黑大刀还有高希作陪,几个人正开心地说着话,通报的小子突然闯进屋里,来到高团长身边,小声说:“门外有个人找你,他说你们是同村的兄弟。” 高贵眯着眼想了一下,嘴里嘟囔:“我秘密回家,没走漏半点风声,怎么会有人知道我回家?难道有内『奸』走漏了消息。” 想到这里,高团长有点紧张,扭头盯着卫兵,“这人长什么样,是不是本地口音。” “高团长,这小子是个大个子,和你说话的口音一模一样,他还说他在二十九军当过兵……” “别说了。”高麻子一挥手打断卫兵的话,“一准是他娘的张一真,想起这小子我牙根就痒痒,高贵,我的好儿子,你刚来不长时间,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起这小子,他娘的,他是专门跟我们家作对,真不是个东西,你弟弟的腿就是他打瘸的,我费了老大的劲才捉住这小子,这事可闹大了,都惊动了日本人,押送到北平,本以为早他娘的成了灰,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活着回来了,还胆大包天找到我们家来,好儿子,我派人引他过来,你埋伏好人马,背后开黑枪,打死这个可恶的家伙。” 高贵摆了摆手,“杀个人动动手指的事,很容易,不过,我回家探望父亲,这小子怎么得到的消息?我得问个明白。” 直视着父亲,高贵发问:“这小子当过**,七七事变死里逃生,找不到大部队当了逃兵,不知道他现在干啥?” “干啥,他还能干好事?专门跟我们家干,我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非要除掉我弄死我不可啊!搞得我是提心吊胆,草木皆兵啊!就连晚上做梦都梦到这小子拿刀指着我,吓醒了也不知道多少回。” 看了一眼高希,高麻子接着拱火,“高贵,我的好儿子,咱家你最有出息,看看你的弟弟,都瘦成了啥样,脑袋瓜子也不好使了,也不知道是真疯还是装的,反正胡言『乱』语说闹就闹,这都是张一真这小子害的,你想想,要不是张一真打断你弟弟的一条腿,他能变成这样?” 高贵看了高希一眼,高希朝笑了笑,拿起酒杯敬哥一杯酒,“哥,弟弟知道你在打鬼子,我高希最恨小鬼子,不好好在自己家呆着,跑到咱这里来又是杀人又是放火,该杀!你打鬼子的时候要记住,稳、准、狠,绝不留情。来,为消灭小鬼子,咱哥俩干一杯。” 高贵微笑着看着弟弟,将酒倒进嘴里,疑『惑』地望着父亲,“打我来到家,高希的表现好好的,没有一点不正常啊!” 高希白了高麻子一眼,看着哥哥说:“别听咱爹瞎说,他是一心想杀人家张一真。” 高麻子望着不争气的高希,气不打一处来,他一个劲地给大儿子打气,可没想到让张一真打断一条的小儿子,不但不恨张一真,还他娘的突然拔了气门芯。 扭头了看了一眼身边的卫兵,高贵冷冷地说:“请他进来。” 卫兵转身跑了出去,不长时间,张一真大踏步走进客厅。 高贵和张一真没见过几面,他没有想到张一真如此帅气,威风凛凛,给人一种压抑。 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座位,高贵笑望着张一真,请他坐下说话。 一桌人,目光全集中在张一真身上,看着他一脸镇静,慢慢坐下来,高家的使唤丫头忙拿来酒杯筷子放到张一真面前。 张一真边倒酒边说:“我来晚了,先吃块肥肉垫垫底,再自罚三杯。” 高麻子一听这话,那气可不打一处来,心想:他娘的,不请自来还自罚三杯,我家的酒是大风刮来的,又是吃又是喝,真气死我了,今晚有我当团长的儿子在,非得弄死你小子。 三杯酒下肚,张一真面颊微红,笑望着高贵。 高贵轻声问:“一真老弟,也吃了也喝了,咱俩说会儿话,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咋知道我来看父亲?” 张一真笑了笑,“我这人单干,杀鬼子除汉『奸』,今晚从咱庄子路过,听到外地口音,就断定高团长回家了,别人还没你这本事,带外地人来。” 高贵哼哼了两声,笑了,他竖起了大拇指,“杀鬼子除汉『奸』,好汉。”看了一眼满脸铁青的父亲,又对张一真说:“战事紧张,多年没跟家里联系,听家父讲,你跟我家闹了点不痛快,家父很生气,抓了你,还好,你活着回来了。” 高麻子实在忍不住了,有当团长的儿子撑腰,他不把张一真放在眼里了,这老家伙突然站起身来,指着大儿子的鼻子说:“闹了点不痛快,那可是天大的不痛快,看你这般轻描淡写,这事就算过去了?” 高贵慌忙站起身来,拍了拍父亲的肩膀,“爹,孩儿不孝惹你生气了,你请坐,咱慢慢说。” 高麻子气呼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盯着儿子。 “爹,现在的大局是抗日,国共都合作了,咱家的这点小恩怨又算得了什么,虽说张一真打断了我弟弟的一条腿,可你抓了人家差点要了人家的命,要知道勾结日本人那可是死罪,谁更深地伤害了谁,在这儿明摆着,张一真是我的战友,虽然他现在脱去了军装,只要是抗日,也不管用什么方式,都是可敬的朋友。” 高麻子听儿子这样说,突然站起身来,话也不说一句,赌气走出了屋子,黑大刀随后跟了出去。 高贵挠着头皮,对张一真说:“我父亲脾气大,你多谅解,几年不见老人家,脾气又见长了,我是恰好经过这里,偷偷看看父亲。” 说到这里,高贵叹了一口气,吸了一口烟,眼睛发红,轻轻地似自言自语:“战事越来越紧,生死一线,也许此一走,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张一真看得出来,高贵并不真正了解他的父亲,还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个好人,他想跟高贵说些什么,恰在这时,一个卫兵走进屋子,打了个敬礼,“报告长官,时间到了,请你出发。” 高贵点了点头,拍了拍张一真的肩膀,“我公务在身,身不由己,不得不走啊!咱们是一个庄的兄弟,我父亲这块还望你多多照应。” 高希开心地笑了,“对,对,对,多多照应,咱们都多多照应。” 张一真想说些什么,可高贵已站起身来,走出了屋子。 看着穿着便衣的高团长出了屋,张一真觉得,高团长此次回家只是探视一下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别的什么目的。 他的心情十分复杂,看得出来,高麻子和黑大刀绝不会放过自己,他必须在高贵走之前离开这里,以免打斗起来让高贵左右为难。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四百章 一真高希交朋友,卫兵大刀生误会 客厅里只剩下张一真和高希,抬起头,这俩冤家互相望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尴尬,谁也没说话,又低下头。 高希摆弄着酒杯,悄悄地看着张一真,在他心里,那个神秘的人物就坐在自己对面,『摸』了一下那条瘸腿,几年前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他眨巴了几下眼睛,找到了话题,突然伸出大拇指,举到张一真面前,大声地说:“你真的厉害,佩服,佩服!那年,那天,那个时间,我依然记着,就跟在眼前一样,我输得心服口服。” 张一真没有想到,高希看到自己想起了过往的事情,不但没有恨,还在自己面前伸出拇指,突然之间,他觉得高希既可怜又可爱,微眯的眼睛看着他,轻声说:“对不起,那一年我打伤了你的腿,还落下了残疾,你一定恨我。” 高希的眼里慢慢流出一滴泪水,他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眼睛,随手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那白『色』的衬衫一尘不染,他的手有些脏,『摸』黑了领角,张一真看在眼里,轻轻地拉开了他的手,“少爷,弄脏衣服了。” 高希的眼睛一亮,他没有想到张一真唤自己少爷,刚才他还跟同父异母的哥哥称兄道弟,却唤自己少爷,无论如何他无法接受,慌忙站起身来。 他一脸惊讶,张开了嘴巴,望着张一真,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大哥,你不能这样叫我,说心里话我佩服你,虽然你打断我的腿,可我心里一点也没怪你,比武还有打死的,你没打死我,我真的心存感激。你就是我的大哥,今晚不要走了,咱俩住在一起,好好拉拉呱。” 张一真眯起了眼睛,他看了一眼窗外,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高希,心里觉得高希的热情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忙说:“我收下你这个兄弟,可我不能住在这里,请代我给高团长道声别,我必须马上走。” 看着起身欲走的张一真,高希一把拉他的胳膊,“大哥,我哥去跟我娘道别,他们有说不完的话,不要急好吗?” 高希的眼睛里带着企求。 张一真摇了摇头,“好兄弟总有会面的时候,但愿,你是个好人。” “好人?”高希满面疑『惑』地望着张一真,手里抓着的胳膊不知不觉从手中滑落,他有些吃惊,想想也搞不明白,自己啥时候做过坏人。 看着张一真就要离开屋子,他忙追上去,紧紧地抱住张一真的后腰,“大哥,你带我走,我想打日本鬼子。” 张一真扭头很不自然地笑了笑,“你哥是**的团长,他的部队就打鬼子,你咋不跟他去。” 高希的脑袋伏在张一真的身上。 张一真感到他的头在摇动,“我不跟着哥,哥会派人把我送回来的,我爹跟哥说,不能都去打仗,得给家里留棵苗,我想跟着你偷偷地离开,让爹和哥都不知道我去干啥。” 张一真突然转身『摸』着高希的脑袋,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满面疑虑地问:“你为啥变成这样?非要跟我打鬼子?” “我看到小日本鬼子抓住一个『妇』女,吊在大门框上,用刀划开肚子,里面有一个小孩子,我觉得那孩子就跟我的孩子一样,当时就心疼地哭了,冲过去抓那小鬼子的刀,爹一把抓住我,将我拉回家里。爹说我做事犯傻,鬼子会杀了我,还说那女人是游击队,管不得,沾了包就没得活。” 高希咬着牙,紧皱着眉头,“从那天开始,我做梦都想参加游击队,打这帮不说理的鬼子兵。” 张一真在内心里深深地责怪自己,他本以为高希是故意拖住自己,好让高麻子和黑大刀做好充足的准备,杀了自己,万没想到高希真心对自己好,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 他伸出大拇指举到高希面前,“你真好,有了一颗善良同情的心,佩服!好兄弟,我走了。” “带上我!”高希嚷了一句。 “张一真头也不回,坚定地说:“不行,你爹……到时候会给我要人,听哥哥的话,做个好人。” 高希紧随张一真走出客厅,突然挡在张一真面前,点了点头,笑着说:“我听哥的,做个好人。” 他打消了跟随张一真离家的念头,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张一真大步走进院子。 突然,一声哨响,一伙家丁挡住了张一真的去路,黑大刀慢慢走到张一真面前,看一眼拿枪指着张一真的家丁,紧咬着嘴唇,站在张一真一米开外的地方,小声说:“高老爷现在正陪着儿子在太太屋里说话,他悄悄地给我下达了命令,今晚就在这院子里抓住你,如果你胆敢反抗,高团长可有兵,反正你死到临头,不妨告诉你,知道高团长和他爹为啥这么长时间没出来吗?高老爷是故意拖延儿子的时间,专等我这声哨响,现在你明白了吧,我打不过你还有高团长,你武功再高,也干不过正规部队,伙计,还是举起手来,乖乖地让我们捆起来,老实点或许能捡条小命,若不然,可别怪我黑大刀不客气!” 张一真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黑大刀,看着他手里那把寒光闪闪的大刀,轻轻地说:“我当过**,知道我最厌恶什么吗?我最恶心自己人打自己人,小鬼子离我们并不远,有本事你带人跟上我,咱现在就走,偷袭小鬼子一把,又是拿枪又是拿刀对付自己人,算狗屁。” 高希站在门口,恰恰看到,望着一杆杆长枪对准张一真,他的脑海里闪现出可怕场景,似乎看到张一真躺倒在地,身上还流着血。 恐怖的画面在眼前晃来晃去,不断地折磨着他,刺激着他的大脑,撕裂他的五脏六腑,高希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一瘸一拐疯了一样冲到黑大刀面前,狠狠地打了黑大刀两巴掌。 黑大刀呆呆地望着少爷,『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子,“少爷,你又发疯了。” 高希昂起头,“本少爷就是发疯了。” 说到这里,他像中了魔一般,蹦蹦跳跳,突然转身面对着张一真笑了笑,点了点头。 转身指着一帮拿枪的家丁,高希的眼睛朝上翻了翻,一边点头,一边笑着说:“你们这帮家伙真是大胆,竟敢拦住大哥的去路,一真哥是我哥的好朋友,只差一个头没磕在地上,都他娘的给我滚开,本少爷的武功你们也领教过,要不要我用飞镖打瞎你们的眼睛?” 高希突然一转身,只见他胳膊一甩,一道亮光闪过,门口的两盏灯笼掉在地上,燃烧起来。 “大哥,你走,兄弟在这里,我倒要看看哪个小子的头上想烧把火。”高希推了张一真一把。 张一真鄙夷地看了黑大刀一眼,向前两步来到黑大刀面前,哼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大刀片子,轻声说:“钢口还好,黑大刀,兵荒马『乱』的,请好自为之吧,后会有期。” 说完,张一真一闪身,眨眼之间消失在黑夜里。 黑大刀提刀忙去追赶,冲出门来四下看了看,不见张一真的影子,两个卫兵见这小子提着大刀以为是刺客,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大声说:“举起手来。” 黑大刀吓得浑身发抖,他知道是高团长的卫兵,打不得,扔掉大刀举起手,“兵爷,误会,误会,我是高老爷家的保镖,刚才跑出去的那小子去了哪里,我要捉住他。” “刚才那人说是高团长的朋友,大摇大摆地走了。”一个卫兵漫不经心地说。 黑大刀瞪圆了眼睛,“大摇大摆地走了?坏了,我得赶快告诉高老爷。” 俩卫兵相视一笑。 黑大刀也顾不得捡拾地上的大刀,慌忙跑进院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四百零一章 树下一真讲道理,团长带人交了火 张一真找到二狗,将黄马放进沟里吃草,俩人并肩坐在一棵大榆树下面。 二狗低着头,手拿一根木棍在地上画着戴屁股帘的鬼子兵,画着画着,突然抬起头来问张一真,“大哥,我都画了仨小鬼子,咱还不走吗?我都饿了。” 张一真扭头看了一眼沟里吃草的小黄马,轻声说:“看到咱的小黄马了吗?只要有大地它总会找到吃的东西,不管是杂草树叶还是秸秆荆棘,都是它们的食物,它们『性』情平和,很少攻击别的动物,似乎和任何动物都没有仇恨,胆小温顺,可食肉动物却专找它们。” 二狗皱着眉头,呆呆地望着张一真,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轻轻地问了一句:“你说这些有啥用,那食草动物生来就是食肉动物的盘中餐,如果食肉动物不吃它们,自己有没有食草的本能,就会饿死。” “你说的很对。”张一真点了点头,问二狗,“你见过食草动物打架吗?” “见过啊,那一年我去一大户人家,他家有两头叫驴,有一头叫驴没拴好,结果两头叫驴又蹄又咬,那头拴着的叫驴围着柱子跑动打斗,结果缰绳绕在柱子上动弹不得,另一头叫驴可找到了机会,狠狠地咬脖子,都咬出了血。” 听到这里张一真笑了,望着二狗说:“同类相争它们似乎有的是办法击败对方,可遇到虎狼它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却从不想抗争一下。” 二狗似乎明白了什么,不住地点着头,“不团结呗,自顾自,总觉得自己跑得快就可以活命,其实都处在危险中。” 张一真仰起头来,望着天上的星星,自言自语地说:“爱,也只有爱才能战胜恐惧,生过孩子的母『性』,比如那弱小的母鸡,为了保护孩子它不再惧怕什么,就算是平常最怕的狗儿,只要接近小鸡,对小鸡构成威胁,母鸡也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以自己弱小的力量拚死攻击,可结果往往吓跑强大的对方。” “你说的对,这样的事情我家里就发生过,母鸡只要带了小鸡就敢和猫、狗斗,不计生死,就是为了保护孩子,母『性』真的好伟大。” 张一真突然站起身来,他木呆呆地站在树下,愣愣地望着德州的方向。 他的眼前朦胧一片,夜的黑似乎把远处的景物拉近。 村庄黑黢黢,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二狗拉着张一真的衣角,“大哥,你『乱』说了一通,又是食草又是食肉的,咱到底走还是不走,总不能一晚上呆在这里,等天亮了,行动更不方便,你心里想些什么?” “我在想,我们不是食草动物,小鬼子也不是食肉动物,我们同属一个字,人。可为什么他们胆敢侵略我们,而我们为啥总是吃亏,是不是我们太过善良,又不团结,他们才敢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 二狗摇了摇头,“大哥,你这问题忒大,我搞不明白,不知道咋回答,可我知道老话:横的怕不要命的,只要把命豁出去,敢把皇帝拉下马,何况小日本鬼子,只要我们不怕死,还有什么可怕的。” 张一真拉起二狗,拍了拍他的肩膀,“要的就是你这个觉悟,我没有白说那么多话,对付小鬼子就要不择手段,杀死他们是目的,在鬼子的枪口下,没有安全的地方,每个人都处在危险中,也只有和他们拚命才会有一线生机,我要组建一支队伍,本不想收你,可……” “为啥不收俺?”二狗打断张一真的话,不解地望着他。 “你心有点软,心软的人干不成大事,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只有心狠手辣才能让小鬼子害怕。” 二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哥我明白,要知道我当过土匪,虽然没有亲手杀过人,可小鬼子点了我家的房子,对付他们我咋会心软,你就擎好吧!” 张一真突然嘘了一声,他听到了马儿跑动的声音,那哒哒的马蹄声从村庄里传来,他断定高团长出了村。 他和二狗在村西。 张一真之所以没有急着走,只因为他搞不清楚高团长要去哪个方向,怕高团长路上设了暗哨,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自己人打了自己人。 他要等高团长离开村庄,再作打算。 俩人支起耳朵仔细听,马蹄声一路向南,越走越远。 张一真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往南是大马庄,再往南有一个镇子,那里有车站有炮楼,驻扎着一个小队的鬼子兵,高团长要想安全地离开,必须绕过这个镇子。 他担心高团长的安全,望着南面的方向,命令二狗牵马,他要追上高团长,带领高团长绕过那个危险的镇子。 二狗把马牵到张一真面前,只见张一真飞身上马,正要离开,二狗一把抓住马缰绳,“大哥,我还没上马呢,你咋要走,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鬼地方,等日本鬼子来杀我啊!” 张一真扭头对二狗说:“高团长来看他爹高麻子,刚才那队人马就是他的人,我怕他不明情况闯进镇子,吃了小鬼子的亏。” 二狗死抓着缰绳不松手,“高麻子,我听长棍刘说起过他,这老家伙孬的很哟!不就是他雇人杀你,有其父必有其子,这高团长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要胡说,高团长多次参加对鬼子的战斗,死里逃生才升到团长的位置,这次他悄悄回家看望父亲,做好了战死的准备,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踏入危险的境地。” 二狗摇了摇头,“大哥,你甭把自己看得太高明,你要明白人家是团长,行军打仗是职业,见到炮楼人家不会绕过去,再说了,就算和小鬼子打起来,一个镇上顶多驻扎几十个鬼子兵,他骑着高头大马,有人有枪,还怕那点小鬼子不成?你若是不放心也好,我们俩一起去,你自己个去,我二狗不放心。” 二狗心跳的厉害。 黑夜中的等待总是可怕的。 张一真进村的那段时间,二狗为了壮胆,一直牵着小黄马,还好,没有发生什么情况,有小黄马陪伴着他,终于熬了过来。 现在张一真要骑马走,丢下他一个人,没有小黄马作伴,就怕遇到敌人腿脚发软,跑也跑不动,想想他就怕。 紧紧地抓着马缰绳,二狗一脸为难的样子,望着马上的张一真,“大哥,你不能丢下我,我上马了。” 张一真拿二狗也真没办法,不让他去,他总说不放心自己,让他去,又怕俩人骑一马,多有不便。 叹了一口气,张一真拉住二狗伸过来的手,一把将他拉到马上。 正要打马向前,突然传来了枪声,那枪声很是密集,听得出来,走出不远的高团长不知道和什么人交上了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四百零二章 一真巧遇笑面虎,问题妙推黑大刀 枪口喷『射』着火光,划破寂静的夜空,飞弹刺耳的声音,响在张一真和二狗的身边。 张一真和二狗骑马没跑出多远,枪声戛然而止。 高团长速战速决,结束了战斗。 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灰暗的月光下,一条黑影朝西奔去。 张一真眼望着那条黑带,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知道,高团长向西就会绕过前面的镇子。 高团长带人走了,张一真调转马头,打马进入小树林。 小树林并不平整,坑坑洼洼还有几座坟茔,不远处,孤零零一座新坟很是显眼。 跳下马来,张一真拍了拍马背,小黄马听话地卧倒在坟墓旁。 二狗和张一真趴在树坑里,仔细听那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在树林外,越来越清晰。 “你俩是干啥的,慌慌张张跑进林子里,难道有人追杀?” 张一真突然一翻身,仰躺着,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观望。 二狗头皮发紧,慌忙掏出手枪。 黑乎乎的大树遮住了星空,越往上看,越显得黝黑,二狗摇了摇头,他不能发现对方,壮着胆子嚷了一句:“干啥的,黑灯瞎火跑到坟地里,也不怕遇到鬼。 树上的人笑了笑,懒洋洋地说道:“老子最不怕的就是鬼,人所恐惧的不过未知的东西,我能把未知变成已知,你信不信。” 张一真听出马三的声音,这小子四海为家,游来『荡』去倒真像个幽灵一样,他不说话,想听听马三说些什么。 二狗先以为遇到了鬼,现在觉得树上的家伙是人,胆子大了起来,仰着头说:“老子不信,有本事你算算,我们是干啥的。” 笑面虎马三哈哈哈地笑起来,“甭看你敢说话,可你的胆子小,用话来壮胆子,你身边的那个家伙别看不言语,那可是个可怕的主,别看他不理我,可我知道他是谁。” 二狗一脸吃惊,指了指张一真,忙问:“他是谁?” “张一真,我的大哥。”说着话,马三从树上跳了下来,来到张一真身边,一把将张一真拉起来,紧紧地抱住,带了哭腔说:“大哥,你可想死我了,本以为你死了,哪知道你还活着。” 张一真哼哼了两声,“我遭难,你小子也不去救我,还战友兄弟,树倒猕猴散,你小子想自顾自了吧?” “大哥,我们可是生死之交,不是不想救你,可我从高麻子口里得知你被小鬼子给杀了,闹得我连哭了好几天,还扎了个假人,给你弄了个假坟,这不,你身边的那个就是,我在这里守着,尽一份兄弟之情,没想到你真来了,先我还以为遇到了鬼,咋一下出现俩张一真,心扑通通地跳,壮着胆子一问才发现不是鬼,是一真哥,还好好地活着。” 笑面虎马三说着说着,将肩上的挎包放到地上,从里面拿出一瓶酒,几样菜,还有几个馒头,一边往外掏着一边说:“唉,要说还是我马三会算哟,弄了假坟在这儿守着,守来了真的,一真哥大难不死,值得庆祝,来咱们喝几杯。” 马三的挎包似乎是个万宝囊,这小子又拿出几只小碗,倒上了酒。 二狗真的饿了,也顾不得说话,抓起馒头一个劲地往嘴里塞,只几口,一个馒头就进了肚,端起小酒碗,笑望着马三,“咱为一真大哥干杯。” 张一真笑看着俩人,端起酒,一饮而尽,抹了一把嘴,他的手停在了嘴边,只听得树林外传来了脚步声,南面,北面有两伙人,似乎在聚集。 “有情况。”张一真轻声说。 “咳,没事,咱藏在这小树林,没有人能发现,再说了,有我笑面虎马半仙,必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今儿个见到大哥我高兴,甭管外面是人是鬼,咱接着喝。” 马半仙喝不得急酒,一碗酒一下灌进肚里,头有些发晕,就算是枪顶在脑袋上,他也不怕了。 张一真知道他的『毛』病,忙站起身来,朝树林外走去,他要打探一下,树林外到底是些什么人。 二狗和马三紧跟他的身后,马三摇晃着身子,一脸不在乎。 黑乎乎的人群越来越近。 南面的那帮小子似乎成了惊弓之鸟,气喘吁吁地奔来,北面的这帮家伙似乎有所警惕,他们悄悄地接近,好像怕被发现,看到南面黑乎乎跑动的人影,北面的这帮小子迅速散开,躲藏起来。 “停下,停下来,不用他妈的害怕了,那帮小子骑马早就跑远了,真他妈的天上掉下来的事,平白无故挨了打,火力还真他妈的猛。” “高队长,火光里,我看到骑红马的家伙,一定是个当官的,他指挥沉稳,有勇有谋,我们打不过他。” 高队长点着头,“我也看出这小子是个领头的,朝他放了一枪,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打没打中。” “打中打不中都没关系,反正他们都跑了,高队长,你说,皇军就他妈的几个人,带着咱们一伙子去扫『荡』,又抢东西,又抓花姑娘,枪一响,只打了一阵,眼见我们顶不住,他们骑着高头大马跑了,丢下咱们,你说这叫啥事。” “皇军不是跑,是去镇上搬兵,可等他们来了,黄瓜菜都凉了,咱们就在这儿挖个坑,点把火,把那鸡烧烧,弄二两喝喝,咱来个慢慢等皇军。” 不远处的高麻子听到高路和高栋的对话,惊出一身冷汗,他知道自己的大儿子骑着枣红马,高路这个混蛋还朝儿子放了一枪,他的心提起来,实在忍不住,突然站起身,猛然嚷了一句:“高路,你这个混蛋。” 黑夜里突然冒出的喊叫声,把高路吓得浑身一哆嗦,头一下大了,也顾不得点火烧鸡,慌忙站起身来,定了定神,眼望着不远处黑乎乎的人影,慢慢走了过去。 站在高麻子面前,高路晃动着身子,『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晃了几下脑袋,不紧不慢地说:“高老爷的声音,我高路听得出来,跟你老那么多年,甭说嚷叫,就是咳嗽一声我都能听出是你的声音,说心里话,要不知道你是高老爷,我高路还不敢大摇大摆地走过来,高老爷,你骂我高路混蛋,不知此话怎讲。” 高麻子望着面前的高路,突然觉得这小子有点可怕,自己的儿子当团长这事绝不能让这小子知道,这可是个天大的秘密,他告诉了家人,谁走漏了消息就要谁的命。 高麻子清楚,儿子当**团长这事,要是传到皇军的耳朵里,不要命也得脱层皮。 高路的眼光直直地『逼』视着高麻子。 高麻子知道必须给高路一个合理的解释,眼珠转了转,高麻子仰头笑了起来,“打是亲骂是爱嘛,见到高队长我一激动,话不走脑子就随口秃噜出来了。” 高路望着高麻子点着头,“这倒是实话,当老爷的总爱骂人,在你家的时候,高老爷可没少骂我混蛋。” 听高路这样说,高麻子一下放松下来,小声问:“刚才听你说发生了战斗,你还朝骑红马的家伙开了一枪,打中没有。” “打中个屁,活动目标,瞄准都不一定能打上,别说胡『乱』放一枪,根本打不上,如果能打中,也只能说那小子该死。” 高路不经意地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望着高麻子,突然问:“高老爷,这黑灯瞎火的,你跑到这里来干啥,莫非你知道有便衣队经过这里?” 高麻子只觉得头嗡地一声大了一圈,头皮发麻似有无数小针在扎,使劲挠了挠头皮,努力镇静一下,望了一眼早已来到身边的黑大刀,对着高路大声说:“为啥我们会出现在这里,你可以问问他。”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四百零三章 马三勇敢冲出去,麻子大刀忙耳语 高老爷突然让黑大刀回答高路的问题,黑大刀毫无思想准备,他没有想到会冒出这样一个棘手的问题,呆呆地望着高老爷,张张嘴巴不知道说些什么。 高麻子看出黑大刀的为难,他知道这小子逞强耍横还可以,若要动嘴皮子,就一下完了蛋,一着急还口吃,他讲起话来,能让听话的人急个半死。 其实,高老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嘴笨的人有更长的思考时间,不容易说错话,另外,话从黑大刀的嘴里说出来,高路会更加相信。 拍了拍黑大刀的肩膀,高麻子面对着黑大刀小声说:“都是自己人,张大嘴巴大胆地说,别他妈的走板胡咧咧就成。” 高麻子说话的声音恰好让高路听清楚,高路望着面前的黑大汉,掂了掂手里的王八盒子,“有啥说啥,别胡咧咧,说吧!” 黑大刀望着眼前的高路,望着高路身后的一帮伪军,这帮家伙们手里提着枪,一个个嬉皮笑脸,看猴一样看着黑大刀。 黑大刀使劲咳嗽了一声,壮了壮胆子。 其实,黑大刀不怕高路,有高老爷撑腰,这家伙胆大的很,在他的眼里,这世界好像是高麻子家的一样,没有啥可怕的了。 可黑大刀有一怕,来的时候高老爷一再嘱咐,高团长回家的事必须烂在肚子里,黑大刀怕自己一紧张,当说的说不出来,不当说的倒说出来,到那时,这世界可就真的可怕了。 “高,高队长,大,大事不,不好了。”黑大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倒把高路吓了一跳,这家伙眨巴着独眼,迈开罗圈腿往黑大刀面前走了几步,独眼冒出凶狠的光,抬手指着黑大刀的鼻子说:“你小子半夜诈尸吓唬本队长啊!刚刚我们和一帮便衣交了火,兵荒马『乱』的年月,打仗才是大事,其余的都是鸡『毛』蒜皮,听我都懒得听。” “是,是,是吗?”黑大刀有些得意,他找到了高路的痛点,只要往这个地方狠狠地捅一下,独眼高路一定会跳起来。 黑大刀心里踏实了许多,不但不结巴还提高了嗓音,“你,你的死对头张一真回来了,我奉高老爷的命令,正在搜寻这个小子,没想到遇到你高路高队长,还好,你们没有遇到张一真。” 高路倒吸一口凉气,轻轻地啊了一声,感到失态,忙拍了拍脑门,马上镇静下来。 点了点头,高路眼望着高麻子,“我倒觉得奇怪,没有重大的事情,高老爷也不会亲自出马,既然高老爷出马了,可发现了张一真的踪迹,我们联手消灭他,为大日本皇军也为我们除一害。” 张一真隐藏暗处,望着一只眼的高路,掏出手枪。 马三迅速按住张一真的手,“大哥,我知道你恨高路,恨二鬼了,可现在不是开枪的时候,甭看我喝了二两酒,可我心里清楚的很,他们人多,就算百发百中,可我们身上的子弹有限,大哥,你说是不是?” 看了一眼身边的马三和二狗,张一真悄声说:“静待时机。” 马三拉了一下张一真的衣角,悄声说:“大哥,我去对付这几个小子,你和二狗赶快离开这里,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张一真想了想,眼望着龙镇的方向。 一列火车轰鸣着经过,咣当当的声音不时传来,望着划破夜空的一道亮光,张一真想到那几个鬼子,他们去镇子搬兵,到现在连个影子也不见,难道这几个家伙在龙镇住下了。 拉着马三的手,张一真有些担心地说:“马三,我的好兄弟,不必冒这个风险,如果想走,我和二狗早就离开了这里,可我见到鬼子汉『奸』,想到他们疯狗一样地杀人放火,就想弄死几个解解气。” 笑面虎马三笑了,“大哥,不用担心我,说实在话,我现在和高麻子和高路都拉上了关系,他们像中了邪一样地相信我,这让我都没有办法,大哥,可别忘记我是马半仙,小嘴只要一叭叭,他们也只有听我的。” 张一真望着马三笑了笑,“真没想到啊,在这『乱』世你倒混得风生水起。” 马三有些着急,“大哥,快别说傻话了,你和二狗快些离开这里,我有办法对付这帮家伙。” 马三说对付这帮家伙,其实,真正对付的也只有一个人,就是高路,只要把独眼龙高路镇唬住,他手下的那帮虾兵蟹将马三还真没放在眼里。 张一真和二狗悄悄地走进小树林,二狗牵着马,俩人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小树林。 马三觉得张一真和二狗已经走远了,这小子爬上一棵大树,学着夜猫的叫声在树上叫了起来。 高路扭头朝树林里望了一眼,摇了摇头,他知道夜猫叫,不吉利,可这叫声越来越响,高路瞪着独眼,一挥手朝树林放了一枪,他想把夜猫子吓跑,没想到听到了人的声音。 “高队长,开个玩笑,声声夜猫叫就能吓得你开枪,那飞机大炮响起来,还不把你吓死,人啊,都是命,不该死,就算子弹打在脑袋瓜子里,照样能够活过来。” 马三从树上慢慢下来,蹦蹦跳跳突然出现高路眼前,高路将目光从树林里拉回来,看着眯眼微笑的马三,“原来是你小子,跟个鬼怪似的,老子说不定在啥地方碰到你,说说,发现了啥情况?” “我可是算卦相面的,情况我是发现不了,不过,我马半仙能算出来,绝活,祖传的手艺,就靠这个吃饭。” 高麻子看到马三,点头笑了笑,来到马三身边,用力拍了拍马三的肩膀,“你小子,还真是个人才,不愧叫马半仙。” 说到这里,高麻子看了一眼高路,接着说:“我高希的『毛』病就是让他看得差不多了,去我家吧,不用相面算卦,就凭你治好高希的病,我养着你都成。” 马三摇了摇头,“瞎猫碰个死耗子,百年不遇,不过幸运的事让我碰上了,打动了高老爷,倒让高老爷把我马三当成了神仙,惭愧啊惭愧。” 高路独眼看了看高麻子,又看了看马三,他觉得这俩小子一唱一和的还弄得挺热闹,今晚的事情也太凑巧了:高麻子,马三,张一真,还有那帮骑马的便衣都出现了,值得怀疑。 独眼转了转,高路站到马三面前,俩家伙个头差不多,眼光碰撞到一起,笑面虎马三微笑着,目光一点也不躲闪。 “马半仙,我高路佩服你,因为你算的准,不过我要给你出道难题,如果能算出来,我重重地有赏。” 马三的眼睛一亮,心想:老子就会两头堵,不堵就他妈的模棱两可,还想难住我,做梦去吧。 “不知高队长要算啥,还重重有赏,我可说好了,一块两块的大洋我马半仙还真看不上,开个价吧!我给你算上一算。” 高路『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一块大洋,这小子一下红了脸,“价太高,我高路拿不出那么多钱。” 马半仙哈哈哈地笑了,望着眼前的一帮伪军,大声说:“你们看看,你们队长带领着皇军又烧又抢,可兜里只有一块钱,多么地清廉,事迹真的打动人,我马三感动地都要哭了。” 马三一本正经地说着,这小子不但没哭还哈哈地笑起来,抹了一把笑出的眼泪,望着独眼高路说:“一块钱给我都不要,这样吧,这卦我白送,说吧,算前程还是算财运。” 白送一卦立马提起了高路的精神,这小子高兴地拍了拍屁股,看了一眼高麻子,凑到马三耳边小声说:“你给我算算,今晚我们遇到的便衣队是伙什么人,来到我们这里干什么,和什么人取得了联系?” 高路和马三说的悄悄话,高麻子真真地听进耳朵里,这老家伙吓得浑身直哆嗦,他知道马三算得准,生怕算到自己身上,忙把黑大刀拉到一边,耳语了几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四百零四章 大刀脑袋犯了浑,近处突然有枪响 黑大刀听完高老爷的吩咐,眼睛一下亮起来。 这小子头脑简单,只要高老爷交代的事情,从来不计后果,高老爷就是相中了他这个优点,听话,做事不走脑子,更不问对错,说干就干,就跟个小牛犊子一样,大老虎都不怕,所以才把外甥女许配给了他。 黑大刀装傻充楞得了便宜,更是天不怕地不怕起来,可这小子并不傻,他心里清楚,反正捅了篓子有高老爷给罩着擦屁股,哪还有什么可怕的?能捅就捅,能干就干呗,这年月杀个人怕啥?干就往死干。 想到这里,黑大刀来了精神,晃了晃刀把子,眼看着自己的大刀片子像鲤鱼翻身一样,在昏暗的月光下闪着白光,心里突然一阵慌乱,他想起张一真摸着大刀片子说的话:钢口还好,兵荒马乱的,请好自为之吧,后会有期。 字字如雷,震撼着黑大刀的心,他皱起了眉头,轻轻地收回大刀,抽手将刀刃亮在眼前,仔细地看了看,不看还好,这一看可让黑大刀吓了一跳:只见张一真摸过的那个地方,少了一块刀刃。 黑大刀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妈的,张一真得有多大的力气,只看到这小子轻轻地一摸刀片,却掰下一块来,难怪这小子说钢口还好,这小子暗中在讽刺我啊!如果是铁玩意,他再用力也掰不下来。 伸出手来,黑大刀试了一下,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掰下一点刀刃,还差点把手指头划破,摇了摇头,心里觉得有点怕。 他那惊恐的眼睛四下望了望,不见张一真的影子,眼前除了马三都是自己人。 高老爷的悄悄话回响在耳边:只要马三算出那伙便衣队是国军,领头的是高团长,不等他掐算出我高麻子,就立马砍了他。让他算卦,算得越准就他娘的死得越快!可千万给我记好了,不等马三说出我高麻子,就挥刀砍,要干净利索,跟那使大刀的关羽一样,温酒斩华雄,咱家里有好酒,烫得热热的,到时候杀了马半仙,我陪你好好喝。 黑大刀是个大老粗,可不想记住那么多话,高老爷不说温酒斩华雄还好点,一说这话黑大刀的脑袋瓜子一下大起来,他搞不清关羽是何方人士,跟自己相比哪个更厉害,可他想不出关羽这个人,他的心里有些别扭了。 低头看那那破损的刀口,想想高老爷说的那些话,黑大刀的脑袋有些晕,不过这小子还算聪明,他找到几个关键词记在心里:国军,高团长。 高麻子见黑大刀傻楞着,轻轻地推了他一下,黑大刀浑身一激灵,提着大刀紧走几步,站在笑面虎侧面,目视了一下距离,觉得这个位置恰好,抡起大刀在伤不到高路的情况下,一刀就能把马三的脑袋瓜子砍下来。 马半仙眯着眼轻轻地晃悠着脑袋瓜子,一脸神秘地从口袋里摸出三截食指般的粗香,捧起三堆土,不紧不慢地插上,拿出火柴,用力一划,一团火跳动起来,马三忙用手捂住,一根一根小心翼翼地点燃,跪在了地上。 他进乎进入半阴半阳的状态,两片薄嘴皮像盆里喝水的鹅喙,快速地开合着。 黑大刀能看到马三的半个脸,香烟缭绕,马三微闭的眼睛似乎隐藏什么可怕的东西,黑大刀突然觉得马三进入了未知的世界,他的心狂跳起来,担心马三算到自己要杀了他,腿有些发软,微微抖动起来。 高路似乎也进入了马半仙的状态,他呆呆地望着神秘兮兮的马三,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马半仙终于开口说话了,“我的身旁戾气太重,如果不除掉这戾气,恐怕有血光之灾,我请位使大刀的神圣,刃不见血杀了他。” 黑大刀实在忍不住了,他哪里知道,马半仙一直注意着他,虽然他的腿在轻微地颤抖,以为马三看不出,可他那满脸杀气,目光里闪射的凶光,马三早已看在眼里,怎不趁机敲他一下。 瞪大眼睛,黑大刀呆呆地望着马半仙。 马半仙仰起头,眼睛睁开一条缝,扭头望了黑大刀一眼,这一眼如同一把利箭射在他的身上,这小子一阵颤抖,他算是服了马三,不但算出了要杀他,还要请出使大刀的关羽对付自己,他有点怕了,眼睛里的马三慢慢放大,揉了揉眼睛仔细看,腾起的烟雾里,马半仙似乎又变小了。 高路有些不耐烦了。 马三准备的时间确实有点长,自己提出的几个问题搞了半天一个也没回答,他清了清嗓子,站在马半仙身边,“我可敬的马半仙,是否算出那帮便衣队,到底是国军还是土八路游击队?” 听到国军两个字,黑大刀条件反射一样浑身一哆嗦,突然把大刀握在手里,眼盯着高路,猛然发现自己搞错了人,慌忙把大刀立在身边,笑了笑,“高,高,高队长,我错了,你接着说。” 高路白了黑大刀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来,慢悠悠地来到黑大刀面前,“真他妈的奇了怪了,我一说国军八路军啥的,人家马半仙一点反应也没有,倒是你小子紧张起来,难道你小子跟土八路游击队有联系?” 黑大刀脑袋瓜子一下大起来,眼前的马半仙成神一样飘飘然,转动起来,这小子可吓坏了,两只手放到胸前,拚命地摇晃起来,“不,不,不,高,高,高队长啊,我跟土八路,游,游,游击队没丁点联系,你,你,你可以问问咱家高老爷。” 黑大刀忙扭头,眼巴巴地望着不远处的高老爷。 高麻子不慌不忙地来到高路面前,轻声说:“你觉得黑大刀这路少大脑的玩意,就算投八路,那八路会要他吗?” 高路眨巴了几下独眼,“要说也是,不过,搞不清楚,我一提国军还有八路游击队,这小子紧张个啥?” “嗨,高队长这你还不明白,为啥没人叫他的真名贾三,这黑大刀的外号却叫得响?还不是这小子爱玩大刀,闲着没事就动动大刀,吓着高队长了,一会到我寒舍压压惊。“ 说到这里,高麻子扭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黑大刀,眼神朝马半仙身上瞄了瞄。 马半仙像喝醉酒一样,晃晃荡荡站起身来,他知道张一真早已走远,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一脚深一脚浅地来到高路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的问题我早已算得明白,不过,为安全期间,请跟我到小树林。” 高麻子一下傻了眼,这问题可关系到他的荣华富贵甚至生死,他可不敢坐以待毙,腿脚一下也变得利落,一步向前拉住马半仙的胳膊,朝高路点了点头,强忍着扑通通的心跳,一脸镇静,提高了嗓门嚷叫:“高队长,没必要小题大做,你跟我风风雨雨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相信我高麻子,不管是国军还是土八路游击队,都是我高麻子的仇人,他们破坏大日本帝国的*****圈,破坏我们的新秩序,我高麻子要带头跟他们干!” 他像个演讲家一样,说完最后一句迅速地举起了胳膊。 还没等高麻子的胳膊落下来,两声清脆的枪声在不远处响起,高麻子一下趴在了地上。 高路惊慌失措,望着不远处的一团团黑影,这小子有些晕头转向,大叫着隐蔽,朝天放了一枪壮了壮胆,带领着几十个人,连连滚带爬,朝小树林奔去。 第四百零五章 一真二狗引鬼子,鬼子汉奸起误会 张一真真真切切在听进耳朵里,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二狗紧紧地拉着张一真的手,压低了声音,“大哥,咱快点离开这里,北面有汉奸伪军,南面有鬼子,如果再不离开,他们两下夹击,咱们再没有逃跑的机会。” 夜幕对鬼子汉奸来说是可怕的,可对张一真他们却是最好的保护色,在敌占区,抗日的各方力量,不管在人员还是在武器装备方面,都处于劣势,他们也只有大胆地利用夜色,寻找战机,打击敌人。 张一真看着慢慢靠近的日本鬼子,悄声对身边的二狗说:“你先离开这里,我设法将鬼子引到小树林,等他们打起来,我再去找你。” “大哥,我们已经把鬼子吸引的差不多了,刚才的三声枪响明显是高路他们放的,鬼子伪军已经锁定枪响的地方,大哥实在没有必要再冒险。” 张一真摇了摇头,“快离开这里,去东边的小路上等我,暗号不变,听大哥的,没错。” 二狗无奈,拍了拍张一真,“大哥,保重,我等你,不见不散。” 看着二狗起身快速地离开自己,张一真向北,向着小树林的方向跑去。 来到一处被雨水冲出的小沟里,张一真停下来。 向南看了看一群接近自己的鬼子汉奸,向北望一眼小树林,他目测了一下距离,大概有三百米,不行,这距离太远,他必须把小鬼子引得更近一点。 其实,把鬼子引导到这个方向,张一真和二狗费了不少时间,当他俩发现从龙镇出来的鬼子汉奸,朝高团长的方向追去,心里十分着急,立即纵马跟在敌人的后面。 绝不能让敌人追击高团长,张一真心里不停地闪现着这样的一个念头,他在后面突然开了枪,调转马头向北,飞奔。 等鬼子调头,暗夜里的张一真和二狗早已消失不见。 捉迷藏一样走走停停,张一真和二狗总算把鬼子汉奸引到这里,大功就要告成,高路也开了枪,可小鬼子似乎畏惧了什么,突然停下来。 趴在水沟里的张一真望着不远处的敌人,看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小树林,左右为难。 他处在两股力量的中间,如果两边打起来,子弹如雨,再想逃出包围,绝不会是件容易的事情。 南边的鬼子汉奸似乎对目标失去了兴趣,他们也许怕中了埋伏,也许觉得目标已经跑掉,踟蹰不前了。 如果鬼子汉奸退回去,一切的努力就要白费,他不能让小鬼子走掉,思想着引起鬼子注意的办法。 摸了摸口袋,他快速地掏出打火机,突然举起一只手,黑夜里,他在空中打出一团闪亮的火光。 这种带滚轮的打火机,划动火石,拖出一道闪亮的尾巴, 树林里的鬼子汉奸们大吃一惊,也不管三七二十几,朝着目标开枪射击。 鬼子小队长大叫着,命令部队攻击。 马半仙望着慌作一团胡乱开枪的二鬼子,突然感觉张一真没有走远,是他把小鬼子引到了这个方向。 这小子眼珠转了又转,他觉得必须立马离开这危险的地方,借着夜色他慢慢后退,退出了小树林,向着东边的方向,飞跑而去。 鬼子小队长屋里哇啦大叫着,这小子以为找到了便衣队,动用了机枪,一边射击,一边朝这边冲过来。 子弹雨点一样飞过来,高路可吓坏了,他虽然不懂日本话,但他听得出来,大声喊叫的是日本皇军,这小子揉了揉独眼,大叫:“皇军,误会了,误会了,我是高队长,别打了,别打了啊!” 枪声一浪高过一浪,高麻子趴在一棵大树下,他哪里见过这阵势,老家伙紧抱着脑袋,掏出自己的小手枪,慢慢举起来,看着那一团团闪动的火光,心惊肉跳,身边的每声枪响,都让他浑身禁不住一哆嗦,高麻子手举着手枪,悄悄地将头移出来。 黑大刀打红了眼睛,他带领的一帮小子趴在一道土坎上,也不管打中打不中,朝着闪光的地方,胡乱地放着枪。 高麻子红了眼,他想着逃跑的办法,慢慢爬到黑大刀身边,悄声说:“他妈的,别打了,咱得快些跑吧,对方有机关枪,再不走非他妈的死这里。” 高路知道大事不妙,连滚带爬来到高麻子身边,拉住高麻子抖动的手,大声地嚷叫着,“高老爷,对面是皇军,再这样打下去,我们惹恼了皇军,一个也活不了。” 一听说是皇军,高麻子的脑袋瓜子一下大起来,浑身抖成一团,咧着大嘴望着高路,“咋的,对面是皇军,我还以为是张一真带领的人马,可他妈的坏了大事。” 枪声突然停下来,鬼子也停止了射击,趁着这个机会,张一真迅速钻入玉米地。 高路躲在树后,探出脑袋大声地嚷叫:“皇军,我是高路,高队长,我们误会了,误会了啊!” 鬼子小队长带领着一帮鬼子汉奸大踏步开过来,看到满脸土灰的高路,啊啊啊地大叫一阵,照着高路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屋里哇啦地大叫:“你的,良心地大大地坏了,不分敌我胡乱放枪,为什么不追击那伙逃跑的便衣队,难道那伙便衣跑到了这里。” 高路呆呆地望着皇军小队长,心想:追他妈拉个屁,那伙便衣骑着高头大马,我们就算跑断了腿也追不上,可问题摆在了这里,必须给皇军个交代,他瞪着独眼想了想,指了指漆黑的天空,一脸苦相对皇军说:“皇军大人,那伙便衣利用夜色在玩我们啊!他们像鬼怪一样,一会儿出现在这里,一会儿又出现在那里,捉摸不定,我带领着人马追来追去,就追到了这里,唉,多亏我听出了皇军的声音,要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鬼子小队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高麻子,“你的,什么地干活?” 高麻了忙挂上笑脸,“皇军,我在配合你们,我们发现了张一真,一路追赶,恰好在这里遇到了高队长。” “张一真?”小队长望着高麻子,“难道是张一真带领的便衣队?” 高麻子心里一惊,他觉得皇军真是聪明,一下提醒了自己,把便衣队跟张一真联系到一起,真是不错的主意。 高麻子脸上的麻子抖动着,不住地点头,“对,对啊皇军,就是张一真这小子带领的便衣队,这小子鬼的很哟,就跟那鬼火一样飘忽不定,刚才闪亮的那团火光,一准是这小子搞的,他是故意让我们产生误会,自己人打自己人。” 小队长点了点头,大胆地打开了手电筒,四下照了照,突然发现了几个坟头,这家伙心里一惊,生怕坟头后面隐藏着张一真,忙关掉手电,带领着人马,朝那几个坟头慢慢靠近。 等接近坟墓,仔细地听了听,觉得没有什么情况,突然打开手电,看到一座新坟旁边立着一个牌子,鬼子小队长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问旁边站着的高路,“这上面写的什么地干活?” 高路眯着眼睛看了一会,他认识那个“一”,凑到鬼子面前,竖起一个指头,“这上面有个‘一’字,别的,我也不认识。” 高麻子从人群里凑过来,他看了一眼,吓得一下跳起来,忙后退几步,对鬼子小队长说:“这,这,这上面写的是‘张一真之墓’。” 听到张一真之墓几个字,高路吓得浑身一哆嗦,好象张一真就要从坟墓里蹿出来,指着高麻子的鼻子,嘴唇颤抖着,大声地说:“高老爷,你说追击张一真,可他却埋在这里,难道你追的是他的鬼魂?” 高麻子惊恐地望着鬼子小队长,“皇军,我敢确定,这坟墓一定是假的,我真真地看到了张一真,这小子诡计多端,我们千万可别上了他的当。” 鬼子小队长迅速关掉电筒,挤着眼睛想了想,正打算命令部队撤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那叫声似哭又似笑,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第四百零六章 麻子带头抓一真,突感脚下有地雷 高麻子眯着眼睛,手抠麻窝听夜猫的叫声,他点了点头,来到鬼子小队长面前,悄声说:“皇军,我听出了奥妙,这不是夜猫的叫声,我高麻子胆敢保证,这凄凉瘆人的叫声,是人学的,一定是张一真这小子在搞鬼。” 鬼子小队长看着高麻子,拿出手电照了照那座新坟,突然有了发现,他看到坟墓的旁边摆着几样东西,似刚刚有人来过,他摇着头,纳起闷来。 高路看到鬼子小队长在那儿摇头,忙来到近前,瞅了瞅地上的东西,眨巴着独眼,指着说:“队长,这是供品,上坟用的,看来,这张一真是真的死了,要不然,坟前也不会放这些东西。” 高麻子叹了一口气,他十分着急,脸上泛了红润,声调提高了几分,拿过鬼子小队长手里的电筒,照着那土,指着高路大声说:“高路,我的高队长,你白在我家呆了那么多年,盗坟掘墓我可是半个专家,你看这土是从别处取来放到这个地方的,真正挖出的土颜色不同,有沙有粘不会一个色,不要怀疑我的判断,也用不着挖开来看,一准没错,是个空坟,是张一真这小子使的障眼法,迷惑我们。” 高路的瞪着独眼把坟上的土仔细看了一遍,又抓起一把土放在手里看了看,点了点头,“还是高老爷有经验,这土是一个土层的,高老爷对这块的土层很了解,真不愧为高老爷啊!” 高路笑着,对高麻突然敬重起来,笑脸望着高老爷,高路的笑纹突然紧绷起来,“高老爷,想给你请教个问题,刚才那夜猫的叫声,你确定是人?” 高麻子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挂了一丝得意,“人学鸟叫除非能骗得了傻鸟,那叫声不管学得多么像总有点滴的区别,我不但确定是人,而且我觉得是张一真,如果皇军抓这小子,我高麻子带着家丁愿助一臂之力,这块的地形我熟悉,哪块有坎,那块有沟,哪块是庄稼地,哪块种着树我最清楚,大片的土地都是我高麻子家的,不管白天黑夜,就算钻进高梁地,我也不会找不着北,张一真这小子就是抓住了皇军不熟悉地形的劣势,才变得如此大胆,只要有我带领,这小子就跑不了。” 鬼子小队长摸了摸小胡子,歪着脑袋看着高麻子,点了点头,“你的,带队地干活,捉住张一真,大大地有赏。” 高麻子得意地摇了摇手,“我高麻子甘愿为大日本皇军效犬马之力,咱们共荣共辱,我不图皇军的赏钱,只为干掉张一真。” 鬼子小队长和高路都满意地笑了。 一行人在高麻子的带领下,出了小树林,向着夜猫鸣叫的方向摸索前进。 他们努力寻找着张一真,不过,每个人都很警惕,小队长拿着手电,却不敢打开,生怕张一真躲在暗处,突然开枪射击。 不确定的危险总是让人心生恐慌,望着黑黢黢高梁地,高麻子有些怕了,他一下明白过来,光熟悉地形还不行,这大片的庄稼,别说藏个张一真,就几百人躲在里面也不容易搜寻,他后悔自己着急抓住张一真,一时冲动吹了大话,心里不免紧张起来,似乎处处藏着危险,咧开了嘴巴,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的身边紧跟着高路和鬼子小队长,俩家伙一左一右陪在高麻子身边。 来到一条小路上,高麻子突然感觉踩上了地雷,只觉得脚下一大团软软的东西,感觉就要爆炸,这可把高麻子吓了一跳,他听说过地雷,可没见过,一只脚用力,别一只脚一动也不敢动了,这老家伙吓得浑身颤抖,颤巍巍地小声说:“皇军,有情况,我,我踩到地雷了,一定是张一真这小子埋下的,唉哟,这下可要了我的老命了,皇军,你老快想些办法,救救我啊!” 他的麻脸抖动起来,头顶盘旋着热气。 高路和鬼子小队长吓得赶紧后退几步,黑大刀大叫一声:“卧倒!” 鬼子汉奸全趴在了地上,唯有高麻子浑身颤抖着站在那里,他突然感到被所有人抛弃了,四周漆黑一团,死神那恐怖的大手正慢慢伸过来,露出尖利的牙齿,狞笑着摸索他的麻脸。 地雷还没有爆炸,高麻子的脑袋嗡嗡直响,就要响了。 “黑大刀,我的好外甥女婿,快点过来,给老爷把地雷挖出来。”高麻子带了哭腔小声地嚷。 黑大刀趴在鬼子身边,这小子也没见过地雷啥模样,可高麻子喊叫自己过去,想想高麻子对自己不薄,这小子的二虎上来了,将大刀扔在一边,胆战心惊地爬了过去。 空气似乎凝固了,黑大刀轻轻地往前爬着,生怕弄出点声响就会引起爆炸,不长的几步路,这小子一点一点地爬着,用了不少时间。 高麻子吓得真哼哼,他那里受过这样的惊吓,那张麻脸蒙上纸就能哭了。 冷汗灌满麻窝从脸上不停地流下来,他一条腿用力,感觉脚底有万千根针在扎,胖胖的身子实在不敢动一下,感觉坚持不了多久,就要死了。 黑大刀终于爬到高麻子脚边,他的声音发颤,抬头望着高老爷,“老爷,我听说过地雷这玩意,可不知道咋个排法,你可要坚持住了,我听说这玩意只要一响,就跟坐飞机一样,咱俩都得玩完。” 高麻子咧开大嘴巴,就要哭了,望着趴在地上的鬼子小队长,企求道:“队长,我的皇军大人,快救救我高麻子,如果我死了,皇军的脸上也无光啊!” 鬼子小队长冷冷地笑了两声,抬手捋了捋小胡子,不急不慌地说:“你的,大胆些,游击队的地雷,都是些土法制造的破玩意,不一定能响,你的不用怕,不要动,坚持地干活。” 正在这时,夜猫子的叫声又响起来,那声音响在夜空里,带来一丝阴森恐怖的气息,似乎在为高麻子唱着哀歌。 高麻子听出是同一个人,在学着夜猫的叫声,他有些失望,后悔带领着这帮小子寻找张一真,结果上了张一真的当,真倒了大霉,地雷皇军没踩上,自己重重的身子,却偏偏不歪不斜正踩在上面。 老家伙实在坚持不住了,靠人不如靠自己,他一条腿用力,慢慢地弯下腰,用手去摸。 黑大刀看到高老爷弯下腰来,吓得倒爬了几步,紧抱着脑袋,但等那一声轰鸣,看高老爷坐了土飞机,飞到天上去。 可高老爷哈哈哈地笑起来,他突然发出的笑声比夜猫子的叫声更令人恐怖,一双双惊恐的眼睛呆呆地望着他。 高老爷兴奋地跳起来,高兴地像个小孩子,拿一团圆圆的东西举到小队长面前。 小队长接过来,捏了捏,有点发软,放到鼻子边闻了闻,觉得不大对劲,突然打开手电筒,一照,愿来是一粒马粪蛋。 鬼子小队长生气地把粪蛋扔到地上,站起身来,指着高麻子的鼻子,“你的,把一堆马粪当成了地雷,张一真,把你吓傻地干活。” 高麻子摇了摇头,“皇军,你是不知道啊,我没有见过地雷,只是听说过这玩意,突然踩到一堆软软的东西,就以为踩到了地雷上,刚才那几声夜猫的叫声,是同一个人发出的,张一真这小子极有可能又回到了小树林,这家伙在跟我们捉迷藏,这大黑的天,我觉得找到一个人也确实不容易,皇军倒不如带领着人马到我家,有酒有菜,吃饱喝足,等到天亮咱再做打算。” 鬼子小队长摇了摇头,“发现了张一真,就不能让他跑掉,你的带路地干活。” 高麻子不敢拒绝皇军,他硬着头皮,朝小树林的方向走去。 高麻子说的没有错,张一真确实又回到了小树林,他和二狗回到小树林,那几声叫,是给马三的暗号,张一真希望马三能回到小树林里,和自己见面,可等来等去,马三并没有出现。 看到地上躲着的几具死尸,张一真手里提着枪跟在二狗身边,二狗壮着胆子搜索着汉奸身上的枪和子弹,翻他们的口袋,寻找有用的东西。 突然一个小子身子一动,张一真把枪顶在他的头上,这小子叫着饶命,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张一真脚边,小声地求饶,“大哥,我在装死,你饶过我,我跟着你干。” 望着眼前这个可恨又可怜的家伙,张一真摇了摇头,“我张一真连土匪都不大相信,更何况汉奸,不过,看你可怜,我不杀你,交出你的枪和子弹。” 这个高个的汉奸将枪和子弹交出来,张一真看到这小子和自己身高差不多,轻声说:“我们互换一下衣服。” 两人互换了一下衣服,张一张看了一下换在身上的黄皮,指着这小子的鼻子说:“回家去吧,好好做人,再当汉奸小心我杀了你。” 这个大个汉奸满面感激地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回头望一眼张一真,消失在树林里。 第四百零七章 一真二狗论心软,死尸吓白麻子脸 二狗望着大个伪军的背影,小声对张一真说:“大哥,怎么随便放了他,这回你可做错了,对待这种人就得杀掉,这小子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看得出来,这家伙很聪明,装死,要不是你有所准备,他一定会杀死我们,对伪军绝不能心软。” 张一真看着二狗,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我知道仁不带兵,义不行贾的道理,不过,他对我们已构不成威胁,放了也没关系,但愿他能做一个好人。” 二狗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看着张一真,“大哥,你,你还没长棍刘心狠手辣,也许你还记得山上的那只小羊,蹦蹦跳跳,聪明伶俐,那么可爱,还依偎在我的身边,嘴巴里嚼着东西,我有不开心的事总喜欢跟小羊说,它懂我的话,眯着眼睛仔细听,我感到那么温暖,我真的很喜欢那只小羊。” 说到这里二狗眨巴了几下眼睛,心里很难过的样子,继续说:“可长棍刘想吃羊肉,我跪下企求长棍刘不要杀了它,可长棍刘瞪着眼睛骂我,说我心太软,当不了土匪,当着我的面,长棍刘故意大笑着,学着小羊的样子又跑又跳,然后一棍敲死了它,我心里很难过,觉得小羊那么可爱,为什么就不能留下它?” “唉,”张一真叹了一口气,“小羊善良温顺,憨厚可爱,不懂得伤害,你跟小羊相处的时间长了,有了感情,可你知道,多情的人心软,手也就软,你虽然当过土匪,可心不黑。” 二狗摇了摇头,他怕张一真说自己心软,干不成大事,忙对张一真说:“大哥,我这人可不心软,只要我看到不公的事,生了气,来了脾气,一样不要命,对鬼子伪军这帮畜生,我恨不得杀光他们,刚才我还劝你杀了那个大个伪军,你不杀,看来你比我还心软。” 张一真笑了笑,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我们该走了,其实杀掉一个人很简单,大个伪军也许不愿意做汉奸,不妨留他一条命,但愿从此他幡然醒悟,做个好人。” 二狗和张一真将枪和子弹收拾好,背在肩上,刚上马,却听到不远处响起密集的枪声,张一真打马向前,离开小树林。 跳下马来,张一真眼望着枪响的方向,对二狗说:“你骑马快速离开这里,听这密集的枪声,我觉得鬼子伪军还有高麻子没有走,看那枪口闪动的火光,并没有人还击,枪声戛然而止,一定是他们杀死了什么人,我十分担心马三,得去看一眼。” 二狗望着枪响的方向,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一脸着急:“大哥,就算真的是马三,也早被鬼子打死了,看又有什么用,咱们不在乎一时,总有机会给马三报仇,何必往虎口里钻,大哥,听声音离我们并不太远,咱们还是快走吧。” “听话,二狗,说实话,这是我担任队长第一次下达命令,心里既高兴还有点紧张。”张一口喘了一口粗气,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望着二狗,一脸严肃,突然小声严厉地说:“二狗听令:本队长命令你,带上武器,骑马迅速赶到村东桥头,暗号:三声鸟鸣,跟二傻取得联系,将枪和子弹隐藏在芦苇荡里,躲藏起来,不得暴露自己。” 二狗挠了挠头皮,突然跳下马来,站好来了个立正,五指并拢打了个敬礼:“是!可,大哥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再说,二傻不认我咋办,听说这老乞丐道行不小,他不相信我咋办。” 张一真笑了,拍着二狗的肩膀,掏出纸笔,画了一只鹰,交到二狗手里,“拿上这个,二傻一看就会明白,执行命令,快走。” 望着二狗骑上马,依依不舍地离开自己,张一真钻进玉米地,朝着枪响的方向摸索前进。 玉米就要成熟,叶子边缘的毛刺划破了他的脸,他的双手挡在眼前以免划伤眼睛,天穗上虫子样的东西不停地落在脖子里。 走一段距离张一真停下来,蹲在田埂上,聆听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就要走出玉米地,张一真看到了不远处的电筒光,慢慢卧倒,爬着爬着,眼前出现一条深沟。 这地方的田地,两头大多挖有深沟,雨水大的时候方便排水,以防淹坏庄稼。 雨水顺着四通八达的沟渠排到小河里,河水蜿蜒向北,大转弯向东流去。 现在沟里没有水,张一真趴在沟边,扒开杂草,望着沟里的鬼子汉奸。 借着手电的光亮,他看到鬼子伪军面前躺着一个人,头上满是鲜血,身上的衣服被子弹打出好几个窟窿。 张一真一眼认出,死人身上穿着自己的那身衣服,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高麻子指着死尸,一脸惊喜,比比划划大声地说道:“我敢断定,这小子就是张一真,虽然子弹打烂了他的脸,看不清模样,但从这身衣服,从身高,从脚上的鞋子,我敢说就是张一真,绝对没错。” 高路点头笑了,得意洋洋地说:“这小子还想杀我,还真没想到,真跟做梦一样,我高路倒杀了他,真他妈的痛快,这下老子可放心了,回去得好好地庆祝一下,为大日本皇军,为我们除了一害啊!晚上再不用担心,可以蒙头睡个安稳觉了。” 摇晃着脑袋,高路瞪着一只眼睛,来到鬼子小队长面前,“皇军阁下,我得快些回去,将这天大的好消息报告细川五郎大佐还有小鸟游一先生,你带领着人马先回龙镇,我们分头行动。” 高麻子看着鬼子和伪军气势汹汹地走了,望着沟里的死尸,心里咯噔一下,大喊了一声:“高队长,这死尸你不带走,好请功啊?” 高路脚步也没停下来,“让野狗吃掉得了,别看这小子死了,也挺他妈的吓人,你若是怕他活过来,就扒个窝埋起来!” 高麻子脑袋瓜子嗡地一声响起来,他还在沟底,急着招呼:“黑大刀,快快快,快扶我离开。” 黑大刀手扶高麻子往沟上爬,爬到半路,高麻子抖动的双脚突然一滑,黑大刀一把没抓住,老家伙向着沟底滚动起来。 高麻子的手脚早已吓得无力,像个碌碡一样,一滚就到了沟底,正好趴在死尸上,大肚皮压住死尸,软软乎乎,又惊又吓,随手摸了一把,恰摸到满是鲜血的脸。 高麻子摸到那脸还热乎乎,高耸的鼻子似乎还在喘气,吓得啊地大叫一声,一下跳起来。 说来也怪,这老家伙不但没被吓瘫,浑身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不用扶也不用拉,手脚并用,像一条疯狗,不长时间竟爬到了沟顶。 刚到沟顶,高麻子就晕了过去。 这可把黑大刀吓了一跳,他忙打开手电,望着高老爷白纸一样的脸,知道老爷吓晕了,忙用力捏人中。 高麻了总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嘴里哼哼唧唧不停地嘟囔:“张一真哟张一真,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回去我得给你多烧点纸钱,求你了,可别让我做恶梦睡不着啊!” “那是,那是,高老爷,多烧点纸钱就没事了。”黑大刀忙着应允,命人抬着高麻子,回府。 两个人抬腿,两个人抓胳膊,两个人搬腰,六个壮小伙子总算把高麻子抬起来,一步一晃悠,朝小马庄走去。 张一真看着丑相百出的高麻子,撇了撇嘴。 望了望远去的高路,他抄近路,迈开长腿,追了过去。 第四百零八章 高路瘦子起争执,一真脱身见紫蕊 天刚蒙蒙亮,张一真随着这帮伪军进了德州城。 进了城,这帮汉奸觉得进了安全窝,他们在高路带领下,低着头,慢悠悠地走着。 队伍散漫混乱。 这帮伪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无精打彩,疲惫不堪,边走边小声说着话。 他们似乎忘记了昨晚的战斗,忘记了死去的同伙,那些死去的家伙似乎跟他们没多大关系,他们庆幸自己还活着,对同伙的死没有一点点的怜悯。 这帮伪军,在自己的窝里,一个个贪生怕死,当危险来临,他们会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很重,一级压一级,大声地吆喝着叫唤着让别人冲,自己尽量躲避着子弹。 在贫苦百姓面前,他们得意洋洋,烧杀抢劫,助纣为虐,总觉得自己还算个人物。 可在小日本鬼子面前,这帮伪军又自暴自弃,觉得低人一等,小鬼子的枪在后面顶着,不得不冲,这时候,他们会突然发现自己就跟一条狗一样,没有尊严,没有地位,甚至连生命都不再属于自己。 小鬼子把伪军当成工具,当成炮灰,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独立的指挥权都不给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这帮伪军也不再把自己当成活生生的人,成了听话的邪恶工具,性格扭曲,渐渐变得邪恶,凶残,怪异,有些时候甚至比小日本鬼子还凶狠。 这是一群行尸走肉,他们把国家民族的利益丢在一边,没有善恶观,没有思想,喜欢拿别人的痛苦,愉悦自己扭曲肮脏的心灵,这帮伪军好可怕,他们了解当地的民俗习惯,甚至了解每户人家的情况,发起狠耍起孬来,很有杀伤力。 张一真跟在这帮伪军的身后,思想着,看着这帮摇摇晃晃的家伙,恨不得立马下手,杀了这帮汉奸,可思来想去,他觉得进城去跟姑姑汇报一下,比杀几个汉奸更重要些,还是让他们多活几天。 穿街走巷来到一座营房门口。 张一真仔细地观察,门口两边,两个伪军枪托放在脚边,懒洋洋地守在门口,见到高路,一个瘦小子提起枪,笑眯眯地走过来,拍着高路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高队长,辛苦哟,这次扫荡抢来了啥玩意,让兄弟见识见识。” 高路的独眼往上一翻,把枪插进枪套,拍了拍肩膀,一扭头,说道:“别他妈的没大没小的,你的脏手还拍本队长的肩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是啥玩意。” 瘦小子斜眼望着高队长,显然很不服气,不大的嘴撇得跟个瓢似的,得意洋洋不紧不慢地说:“高队长,我可不属于你管,开个玩笑你就恼了,还发火,说我啥玩意,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咱们咂巴咂巴还不是一个味,都在皇军的领导之下,你高路当了队长,还不是仗着高麻子暗中使劲才有了今天,真是小人得志,眼睛也长脑瓜上了,看不到人了。” 高路一听眼睛两字,心里别扭起来,他一只眼,就怕别人说到眼睛,更怕别人揭了自己的短,毁了自己在保安团的高大形象。 这小子气得简直就要跳起来,眨巴着一只眼睛,手抖动着,指着瘦小子大声地嚷,“好,好,好,你不属于老子管,胆子就大起来,老子没工夫跟你磨牙玩,不服老子好啊,等老子再升一级,非他妈的给你双小鞋穿,本队长得胜而归,没工夫跟你闲扯蛋。” 朝后一扬手,瞪了瘦小子一眼,高路大声嚷叫一句:“站好队,都他妈的给我精神点,得胜就得有个得胜的样子,打死了张一真,除了细川大佐的一块心病,就他妈的大功一件。” 一听说排队,张一真心里一惊,他是大个子,要站在排头,这样就会暴露自己,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张一真在杂乱的伪军后面,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趁着天还没亮,伪军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高路身上,张一真慌忙后退几步,迅速躲藏起来。 望着高路带领着一帮伪军进了营房,穿过一条街,他朝营房里悄悄地张望,门口的灯还亮着,一块竖立的牌子格外地显眼,治安军几个字深深地印在他的脑子里。 想想那个瘦小子说的话,他简直搞不明白高麻子是个好人还是个坏蛋了,说高麻子是个坏人吧,可他的大儿子却在前线跟小鬼子浴血奋战,说他是个好人吧,他却把高路弄到保安队当了汉奸。 英雄的内心也有脆弱的时候,乱世人性的复杂让张一真有些烦乱,他感到有些无助,摇了摇头,他决定不再想这些复杂的问题,兵荒马乱的年月,各种势力交织纠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难知心啊! 望了一眼就要放亮的天,张一真站起身来,借着伪军的这身服装,他顺利地来到思艺茶馆。 小伙计打开了门,看到一个伪军站在门口,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回到茶馆,张一真犹豫了一下,跟了进去。 刚走进大堂,姑姑带着那个小伙计从后门走了进来。 见到张一真,张菊一愣,仔细一打量,认出张一真,忙拉住他的手,话也不说一句,穿过大堂,进了后门。 来到姑姑的屋里,张一真刚一落坐,姑姑马上取出一身衣服,望着张一真说:“看到这身皮我就别扭,快换上这身衣服。” 张一真却摇了摇头,笑着说:“姑姑,你甭怕,披着这身皮,也许更安全一些,姑姑,我得马上见下李紫蕊。” 张菊笑了笑,一撇嘴说:“咋了,想人家了?” 张一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姑姑,我见了陈司令,他让我组织一支人马,咱们村的情况你也知道,有高麻子在,啥工作也不好开展,我想带李紫蕊去她们村里,找几个思想进步的可靠的青年。” 张菊点了点头,“这屋里说话不方便,快去后院,你和李紫蕊好好谈。” 来到后院,张一真仔细看了一下,姑姑似乎又装修了一番,门窗明显地增多了,打开一扇门,姑姑小声地叫了一句:“闺女,你看谁来了。” 张一真随后进了屋,见到李紫蕊点头笑了笑,“木子,你还好妈?” 李紫蕊心头一热,点了点头。 坐在桌边,张一真看了一眼张菊,“姑姑,我想让木子跟我回乡下一趟,一会儿就走。” 张菊倒上一碗水端到张一真面前,“侄儿,喝碗水喘口气,别说走就走,别看木子没事人一样,只是表面平静,心里想些啥你也不知道,你说走,人家跟你走吗?” 张一真望着眼前清秀的李紫蕊,不好意思地说:“木子,大哥不听你的话,走了好多弯路,现在我总算上了正路,陈司令会见了我,他要我组织一支人马,名字我都起好了,就叫一真……” 李紫蕊听到一真两个字,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摇着头说:“从没听说过有人名打头的部队,一真两个字必须去掉,别的好商量,打鬼子除汉奸需要全民的觉悟,个人英雄主义可要不得。” 一听这话,张一真愣了一下,眼望着李紫蕊,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随手放到八仙桌上,悄声说:“你就给起个名吧,依了你,但你要答应给我秘密地招收几个队员。” 李紫蕊眯眼想了想,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张一真,“我这个人喜欢鹰和豹,它们行动敏捷,在猎物不知不觉的情况下隐蔽地接近,突然发动进攻,我觉得鹰,更适合大哥。” 张一真突然一拍手,“木子,大哥知道你喜欢鹰,我也喜欢,所以我总喜欢在纸上画只鹰做为接头信物。大哥自摘大帽子,不搞个人英雄主义,依了你,就叫鹰击队。” 第四百零九章 一真大胆找高路,屋顶突然跳下人 名字起好了,张一真的心里却不安稳起来。 鹰击队,多么响亮的名字,他要对得起这个名号,虽然现在就他一个人,既然来到了德州城,看到高路进了保安团,倒不如和这个独眼小子直接叫量一番。 心里这样想着,张一真却不敢将计划跟姑姑和李紫蕊说出来。 张菊出门去照应客人,其实主要是望风。 早上喝茶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八仙桌旁,一壶茶聊半天。 张菊突然走了,张一真和李紫蕊单独坐在一间屋子里,感受就大不一样。 张一真觉得无话可说,就把来时的情况跟李紫蕊说了一遍,李紫蕊有点疑惑地望着他,轻轻地问:“你有机会打死高路,为啥不动手。” 张一真笑指着李紫蕊,小声说:“木子,你也有冲动的时候,我是专门留着高路,好让他告诉细川五郎,张一真已经被他打死了,一高兴,这蠢货就会放松警惕,到时候我们更好下手,等我招集好人马,再收拾他也不迟。” 李紫蕊扭头看着张一真,笑了笑,“你做事也知道动脑子了,可知道敌后工作危险重重,做事绝不能冲动,你去暗室躲一下,我得去看看水。” 望着李紫蕊转身出了屋子,张一真拉了拉身上的伪军服,他可不想在暗室躲起来。 站在窗前,拉开窗帘,他望着李紫蕊走进院子,消失在眼前。 掏出一支烟,点燃,一个人总是坐不住,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看着屋里简单的摆设,张一真摸摸这里,瞧瞧那里,对李紫蕊的东西他突然有了兴趣,将手伸进床头柜后面,摸了摸。 张一真摸到一样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把用白布包着的手枪。 这把手枪让他想起马三,想起牛议员,也许这把手枪就是牛议员的那把,马三偷到手里,送给了李紫蕊。 手枪小巧精致,张一真放进手掌心,看了又看,他觉得怎么看这把手枪也不像杀人的工具,倒更像一件艺术品。 从柜顶拿出一个本子,撕下一张,坐在桌前,他认真地画了一只鹰,想了想,在鹰的下面写了一段话:紫蕊,对不起,请原谅我不辞而别,一个人我真的坐不住,晚上我在城外的小树林等你,不见不散,爱你的一真。 写好,张一真突然心跳起来,后悔写上最后一句话,让李紫蕊觉得自己动了感情,又一想,本来就是战友,自己又把她当成男孩子,写个爱字也无所谓。 将纸放到手枪上,用布包好,放到原来的位置,张一真仰头想了想,叹了一口气,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知道自己动了感情,拍拍自己的脸,摇了摇头,朝窗外望了一眼。 院里姑姑设计的很是精巧,走廊花草,七拐八绕,像个迷宫。 张一真悄悄地出了门。 葡萄正熟,他随手摘了一串,翻上墙头,见巷子里没人,扭身跳了下去。 他像个真正的伪军,大摇大摆晃动着身子,仰着头,似乎眼里没有任何人。 不大功夫,他就出了巷子,走在大街上,街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他看到了行人不一样的眼神,不管大人小孩都向他投来恐惧的眼睛,斜斜的眼光只一瞟就慌忙躲避,低下头,快速地离去。 他感到了普通百姓对伪军的憎恨和厌恶,苦笑了一下,望了一眼行人,他的心里突然一紧,一条小巷里突然走出几个鬼子兵,说笑着朝他走来。 张一真想了想,他已没有逃跑和后退的机会,只有大胆地迎上去。 来到小鬼子面前,他想侧身走过去,一个矮个小鬼子一把抓住了他,张一真一扭身,学着汉奸的样子点头哈腰笑了笑,一脸温顺,说了声:“空尼其娃。” 几个小鬼子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张一真,矮个小鬼子瞪着眼睛,抬头望着比自己高过一头的张一真,纳了闷,“你的,懂日语地干活。” 张一真笑着摇了摇头,将手里还没来得及吃的葡萄提起来,在矮个鬼子面前晃了晃,嘴巴里快速说道:“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一连念了三遍,笑了笑,将葡萄递到矮个小鬼子手里。 几个小鬼子弄不清张一真连珠炮似地说了些什么,看着矮个鬼子手里的葡萄,酸水已经从嘴里流出来,摆了摆手,让张一真离开。 张一真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几个小鬼子大笑着争抢葡萄,撇了撇嘴,仰起头,摇起身子,大大咧咧地朝保安团走去。 时间不算很长,门口站岗的俩小子还没有换岗,张一真一眼认出那个和高路争执的瘦伪军,径直朝这小子走去。 站在瘦小子面前,张一真骂骂咧咧:“他妈的,高路这小子在不在保安队,我找了他一大早也找不见这个家伙。” 瘦小子一下蒙了,望着眼前的大个子,“你找高队长,一大早我跟这小子吵了一架,气死我了,伙计,你找他有啥事。” “我想揍他,借我一块大洋说还到现在还没还,我家里急等着用钱,你说咱们挣个钱也他妈的不容易,跟着小鬼子进村又是烧又是杀,闹得是鸡犬不宁啊!挨了多少骂,你说咱们挣俩钱多不易,可这小子总躲着我,说拿钱玩了娘们,等下月开了饷再还,我可等不及,非得找到他。” 瘦小子一听,很是同情张一真,“这小子有钱玩女人,没钱还帐,是他妈的欠揍,不过真不巧,高路这小子去了司令部,为了气老子,还得意洋洋地给我吹了一通,说去给皇军汇报战果,晚上还要带着参战的一帮家伙,去大饭店搞他妈的庆贺。” 张一真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拍了拍瘦小子的肩膀,“谢谢兄弟,我去半路堵他,不还钱,老子就打他个鼻青脸肿,这兵老子也不当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老子卖红薯。” 瘦小子一脸敬佩,伸出大拇指举到张一真面前,“好,好,有骨气,反正不想干了,就狠狠揍这小子一顿,往死里打,也替我解解气。” 张一真点了点头,朝营房里看了一眼,挥了一下手,向东走去。 瘦小子紧着嚷:“大哥,错了,皇军的司令部在西面,你走反了。” 张一真回头笑了笑,“我知道,我是故意绕个弯,活动活动腿脚,这样揍起高路来,才有力量。” 走出不远,张一真钻进一条巷子,一路向北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听到从房顶上跳下一个人来。 张一真没有停下脚步,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他知道这人有点武功,细听着后面悄悄跟随的脚步,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第四百一十章 一真马三巧见面,重担妙压马三肩 张一真尽量放慢脚步,仔细捕捉声音的每一丝变化。 身后的脚步声似乎在放大,迈动的双脚砸在地上,似乎故意在引起张一真的注意。 听那迈动的步幅,判断着跟随的距离,张一真断定后面跟随的家伙是个小个子,由于这小子故意弄出些声响,这让张一真内心里有些紧张,他觉得后面的跟踪者,不是熟人就是敌人,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因为暴露,引起了敌人的注意,情况复杂,他感到生命受到了危胁,必须搞清踪着者的身份。 慢慢停下脚步,张一真眯着眼睛低着头,冷冷地问道:“什么人,在悄悄地跟随。” 后面的人没有一丝恐惧,竟肆无忌惮地哈哈笑起来,“你猜我是谁?” 张一真仔细辨别那声音,虽然这小子用了假声,但张一真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 “我不想猜,你的动作我能听到,请走开。”张一真的声音带了杀气。 马三心里一紧,忙说:“大哥,请回头,你的好兄弟马三来也。” 张一真突然转过身来,望着马三,小声问:“你小子怎么来到这里,我穿这身伪军皮,还能认出我,你马三可真不简单。” 马三蹦跳着来到张一真面前,紧紧地抱住张一真,“大哥,说句不好听的话,扒了皮我认得你的骨头,人走路的样子各有不同,看背影响就断定一个人,算命先生自有识人的眼力,话说大了点,其实我在屋顶的时候就发现了你,唉,大哥哟,你让我找得好苦。” 张一真拉着马三的手,一边走一边说:“你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 马三得意地笑了,“大哥,要说还是我马三,能掐会算,我在芦苇荡里见到了二狗,对你就不放心起来,知道你穿了身伪军服,一定会搞出点事来,而且会选择有伪军的地方,所以我就在这保安团附近转悠,躲藏在屋顶观察,总算等到了你。” “二傻还好吗?” “挺好的,二狗拿你的信物和二傻见了面,二傻也不放心你,我自报奋勇,连夜赶来了,说实在的,为了你,思艺茶馆我去没来及去,其实我好惦念木子的,兵荒马乱的,也不能保护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天天在忙什么?” “木子挺好的,她忙啥我也搞不清楚,等晚上我们能和她见面了。” “真的,”马三的眼里放了光,“大哥,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们见了面?老战友了,她说想我了吗?” 张一真轻轻地点了点头,突然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马三,静静地端详,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马三脸一红,觉得不好意思,他以为张一真看透了自己的心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张一真眼盯着马三,一脸凝重,“马三,加入我的‘鹰击队’吧!” “鹰击队?”马三一脸茫然,“鹰击队是个啥玩意,干啥的?” 张一真一脸凝重,“‘鹰击队’是打鬼除汉奸的队伍,我受命组建,正愁没有人手,你当过兵,有作战经验,你又有家传的手艺,算卦相面看阴阳,正好适用,欢迎你的加入。” 说着话,张一真伸出了大手。 马三望着张一真的大手,两只手在上衣上搓了搓,可没有伸出来,他摇了摇头,“谁的组织我也不加入,当兵那段时间我就后悔了,说实在的,我马三懒散惯了,俗话说的好,要饭三年,给个县长也不干,我算是理解了这句话的真意,自由自在,地当床天当被,困了躺下就睡,我要的就是这个,自由自在,答应了你,天天就得被你管着,让打狗就不能撵鸡,我受不了这种约束,不干!” 张一真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打鬼子除汉奸你也不干了?” “打鬼子除汉奸我当然干了,我跟他们有仇,赵六,还有木子的表哥尤季,都让他们给杀死了,这仇不报,我对不起木子,我要跟鬼子干,他们凭啥欺负咱中国人,想起死去的弟兄,我牙根就发痒,恨不能现在就咬死几个。” 马三的眼睛红了,他望着张一真,“大哥,我不想加入任何组织,你要理解我,我把话先撂这儿,只要是打鬼子除汉奸的事,不管是什么人用到我马三,我都会全力以赴,只为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你不知道啊大哥,我算是看明白了,只要小鬼子一天不走,在咱们这块瞎折腾,就没有安全的地方,说不定哪会就被他们弄死,倒不如先弄死他们一个两个的,死了也憋屈。” 张一真挠了挠头皮,他不想强制马三加入自己的队伍,必竟强拧的瓜不甜,还是让他慢慢地觉悟,这样会更好一点。 “爱加入不加入,马三,你可别自视过高,没有你,这地球照样转,小鬼子照样打,少了你马三,还真难不住我张一真。” 马三望着张一真轻轻地摇了摇头,“大哥,不是我不加入,非得有个名份才好吗?我心里加入就成了,只要用到我,我马三定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马三的话突然给张一真一些启示,他需要马三这样的人,幽灵一样游荡在乱世,提供有用的情报。 摸着马三的小脑袋,张一真笑了,“这样说还差不多,从现在起,你就是鹰击队的秘密队员,明着不加入,心里加入就成了,一切只听从我张一真指挥。” 突然,张一真沉下脸来,小声严厉地说:“马三听令,本队长现在命令你,马上进入保安团,摸清弹药的位置,弄点子弹,弄清楚高路请客的时间地点,不得有误。” “哎,哎,哎,刚才我说什么来着,就怕你来这一招,动不动就下命令,我可不是你的兵,看你,穿着这身伪军皮多方便,自己不进去看看,倒让我马三冒险,我不干。” “好,好,好,你不听令是吧?哪你不要站在我面前,让我心里堵得难受,大哥还有重要的任务,没功夫陪你闲扯淡。” 马三望着张一真,一下傻了眼,他的目光从张一真的脸上挪到脚底,又从脚底慢慢看上来,他笑了,“大哥,我干,我干还不成吗?谁的命令不听也得听你的,小弟从上到下看了两遍总算弄明白了,也理解了你的难处,大白天你不能进入保安团,虽然你扮成了伪军,可高路能把你认出来,本来人家以为打死了你,可突然出现在人家面前,高路会以为遇到了鬼,吓着了人家,是真是假人家会抓住看,还是我马三行动会更安全一点。” 张一真点了点头,“你想的很全面,咱们分头行动,德州的几所大饭店我都看一看,不过,我觉得高路会去运河饭店的可能性会大些,因为这小子常在那里吃饭,我先到那里看一看,你自己可要多加小心。” 马三望着张一真点头笑了,“大哥,请你放心,小弟保证完成任务,这世界上啊,就怕理解,只要理解了对方,站在对方的位置想想,什么别扭啊,火气啊,就全消了,想想,还是我马三去最合适,高路这小子信任我马三,恰好又得胜而归,我给他算上一算,是升官还是发财,哄着他喜欢。” 张一真突然拉住马三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好兄弟,晚上我在运河边等你。” 说完,张一真转身,也不看马三一眼,出了巷子,大步朝运河方向走去。 望着大哥的背影,马三突然感到肩上的担子很重,大哥给自己安排了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知道这是伪军的营房,不是弹药库,有没有弹药他不敢确定,只能硬着头皮进去探一探。 马三似乎嗅到了大哥身上火药的味道,他感到张一真晚上会有行动,不能误了大事,不敢犹豫,忙转身往回走,出了巷子,望了一眼保安团的门口,他拿出板子敲起来,摇晃着身子,唱起了小曲。 第四百一十一章 马三智斗俩卫兵,高路心急算一算 马半仙唱着小曲,嗓门一会儿调高,一会儿有变低,一会儿细,一会儿粗。 门口站岗的俩伪军,很久没听到这样美妙的曲子,俩小子微闭眼睛认真地听着,一会儿觉得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飘忽忽从天而降,一会儿又觉得,妖娆女子摇变成凶神恶煞,瞪着血红的眼睛,晃悠悠来到眼前。 声音就在眼前,俩小子禁不住睁开眼睛一看,只见不远处一个疯疯癫癫的家伙,眯着眼睛,摇着身子,敲着竹板,像个天外来客,还真的晃晃悠悠,慢腾腾摇到眼前。 俩小子前一秒还听得入迷,以为遇到了名角,后一秒就瞪起了眼睛,眼前的马半仙站在俩小子面前,似人又似怪,着实把俩站岗的小子吓了一跳。 端着枪,俩小子一前一后来到马三身边,一个胖乎乎的家伙,点着头拍了拍马半仙的肩膀,“小伙子唱得不错嘛,一会儿男一会儿女的,老子我还以为两个名角在表演,真把老子搞晕乎了,不错,不错,唱得挺有味,如果想在这门口儿多待一会儿,你跟老子再唱一段,如果不唱,就来个马力的,快点滚蛋。” 马半仙将右手的竹板放在左手里,微闭着双眼,微张着嘴,缓缓地抬起右手,用食指点着胖小子的脑门子,不紧不慢地道:“罪过啊,罪过,张口闭口都是老子,怎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本人行走在乱世,见鬼见怪更多地见人,可还没见,有人把老子挂在嘴边,逞强耍横。” 俩小子呆呆地望着马三那白白的手指,望着那张神秘的白里透红的小脸,有点吃惊,搞不清眼前的家伙是什么来头了。 “看你这身打扮,不是普通人,请睁开眼睛,告诉我哥俩,你是干什么的?”胖小子有点紧张,小心地拿开马的手,轻声问。 马三故意睁开一只眼睛,眨巴了几下,“看懂这是啥意思了吗?” 俩小子一脸疑惑,摇了摇头。 马三哼了一声,“你俩小子这都看不懂?脑袋有点不大好使,本先生要找一个人,一只眼,名字叫高路。” 俩小子重新上下打量了马三一眼,“我们这里倒有这么个人,别看一只眼还当了小队长,我们在这儿站岗,就是不让人随便进入,这是规定,请先生不要为难我们,请回吧!” 马三睁开了闭着的那只眼睛,“相必你俩小子还不知道我是谁,知道高队长为啥打了胜仗,干死了张一真,都是本先生的功劳,是我,调来了天兵天将,托塔天王也来了,一下扣住了张一真,这才让皇军,让你们高队长得了手,开枪打死了张一真,如果没有我,黑灯瞎火,四处都是玉米高粱地,就凭高路那两下子,能对付的了武功高强的张一真,鬼才信。” 本来,马三觉得吹一通,更能镇唬住俩小子,他那里知道这俩小子不信鬼不信神,更不信天地报应,不吃马三这一套。 眼见俩小子撇开大嘴笑了起来,嘴巴里不干不净地说道:“老子啥也不信,什么鬼啊怪的,人要死了若真变成了鬼,我们他娘的也不敢杀人放火了,你小子甭拿鬼神吓唬我俩,弄得晚上睡不踏实,快滚!” 马三美美地笑了,一脸神秘地对俩小子说:“请二位闭上眼睛,自然会看到不一样的鬼怪。” 俩小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大相信马三的话,可看到眼前的马三眯着眼睛,嘴巴翕动着,念叨着什么咒语,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神秘,俩小子似乎有些不由自主,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想感受一下,那不一样的神奇。 也不知道俩小子看到了什么,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恐惧。 马三看着面前的俩小子,得意地笑了笑,他知道俩小子需要什么药。 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大洋,突然用竹板敲了敲俩小子的脑袋。 俩家伙紧闭着眼睛,沉浸在无穷的黑暗恐怖里,突然脑袋瓜子被马三敲了一下,吓得几乎同时跳起来,张开嘴巴呆呆地望着马三。 马三把大洋举到俩小子面前。 俩小子看到白光闪闪的大洋,满面的惊恐换成了笑脸,一人抓了一块,笑眯眯地看着马三,那个胖乎乎的小子,悄声对马三大说道:“真他妈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黑暗里,我杀过的一个小孩子,张着小手,向我索命,真有点怕,我心里念叨,以后做点好事,要行点好,刚想到这里,脑袋恰被你一敲,真没想到,睁眼看到了钱,你是有钱的爷,爷,你等会,小的就去通报。” 这小子转身朝营房跑去,似乎注入了新鲜的血液,脚后跟故意踢着自己的屁股蛋子,表达着自己的喜悦的心情。 不长时间,胖乎乎的小子就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高路。 高路一见到马三,咧开大嘴笑起来,紧走几步拉住马三的手,学着上等人的样子,抓住马三白白的手,上上下下晃动着,握了又握,大声地说:“我一听这胖小子说门口有一个神秘的高人,就知道你马半仙来了,马先生,走,到我屋里说话,咱有好茶,都是他妈别人送的,好玩意,比思艺茶馆的茶叶子,可强多了。” 马半仙在原地站着没动,高路回头疑惑地望着马三,“马先生,快走啊!品品我的好茶,说会儿话。” 马三一脸为难看着高路:“高队长,这样不大好吧,有个大户人家的老爷让我给他的小姐相相面,我推辞不过,这才来到德州城,既然来了,就顺便来看看高队长,既然见了面,又看到你红光闪闪,我也就放心了,这军营可不是我马三随便踏入的,要是出点问题,我一个算命先生可担待不起哟。” “嗨,你看你,想那么多干啥,你是我的好朋友,亲兄弟一样,我是队长,你怕啥,再者说了,那惹事生非,瞎捣乱的张一真完了蛋,我也去了一块心病,你知道,这小子把老子弄成了一只眼,要不然,我他妈的早就升了大官,不过,总算报了仇,细川五郎大大地表扬了我,你跟我来,甭怕,有些事情我得跟你唠叨一下。” 马三知道高队长要唠叨什么,点了点头,瞥了一眼站岗的俩家伙,“恭敬不如从命,我马三就依了高队长,去贵屋坐坐,喝碗茶。” 马三跟随着高队长绕过一排房子,走不远进了一间屋子。 高队长的屋子有两间,一间办公,一间卧室。 高路直接把马三领进卧室,将窗台前面的桌子往外拉了拉,放了一把椅子让马三坐下,伸手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抓出一把茶叶,放进古铜色的泥壶里,倒上水,将门关好,神秘地对马三道:“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想派人去找你,可你偏偏就来了,今儿个跟我高路好好算上一算,看看我他妈的官运如何。” 第四百一十二章 马三忽悠高队长,目的达到抽身忙 高路跟马半仙说着说着,竟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这笑声那么响亮,在不大的小屋里,嗡嗡回响。 这小子毫无顾忌,似乎根本不在意外面的人,听到他那放肆的笑声。 也许这小子太高兴,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也许杀死了自己的仇人,他需要用大笑来释放快乐的情绪,不管怎么说,高队长有些失态了,眼泪鼻泣笑出来,喝进嘴巴里的一口水,也因为憋不住的一阵笑,喷了出来。 高队长开心的大笑,马半仙看在眼里,他晃着脑袋眯着眼睛,装做看不见,心想:等这个傻小子美够了,趁着热乎,我就给他泼盆凉水。” 高队长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到马半仙眯着眼睛,一只手拍着桌子,一只手支着下巴壳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瞪着独眼,呆呆地望着马半仙,小声说:“马先生,看你的样子,倒让我有点担心,告诉我,你心里在琢磨啥?” “你小子要倒大霉啊!”马半仙慢慢站起身来,朝窗外望了一眼,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轻轻地摇着头,紧锁着眉头,神秘地说:“看不到危险,一个眼的狐狸就知道瞎欢,我悄悄地观看了你的印堂,你没大笑的时候,颜色发赤,可你大笑之后,那赤色里就泛了黑。” 高路蒙了,如坠雾里,刚才的快活劲一下没了影踪。 从马半仙的话里,他感到自己笑出了毛病,忙凑到马三跟前,小声问:“那赤,是啥颜色,我不大懂,你的学问太过高深,以后你就给我用土话,我没读过书,那些怪词我搞不懂。” 马半仙沉着脸,看也不看高路一眼,低着头,“赤就是红,赤里泛了黑,就是说红里有了黑。” 高路别的不懂,可他知道满面红亮才是喜色,马三说他红里泛了黑,绝不是好兆头。 他紧张了,慌忙掏出一支烟递到马三手里,一边打着火机一边夸奖:“马半仙,我最佩服你,高麻子的小儿子,别人的话不听,可他就听你的,若没有点道行怎治了他,弄不好一镖就被他打死,可他见了你,就跟见了神一样,乖乖地听话,就跟你孙子似的,我算是服了你。” 马半仙轻轻地点了点头,“因你所见,所以佩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灵异的神奇,高人自是高人,你打死了张一真可不要太过得意,水满则溢这可是简单的道理,你可明白。” 高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了,“你是说,说我打死了张一真,张一真不是一般的人物,不得意还好点,一得意就要招祸?” “可怜的高队长,我马半仙看得出来,你半信半疑,如若真的相信善恶有报,你也不会配合皇军,带着一帮伪军去杀人,你的心里很矛盾,又想杀人放火,又想逃过报应,晚上你一定睡不好觉,为了逃避内心的折磨,所以你干脆不信了鬼神。” “马半仙,你真神!”高路竖起了大拇指,“你算是看到了我的心里,说实话,杀人放火的时候我他妈啥都不信,可躺在被窝里,闭上眼,那一幕幕可怕的景象,就会偷偷闪现在脑海里,心里好怕。不过,我高路豁出去了,就他妈的活一辈子算了,别的我不信,我信命,人斗不过命,你给我算算,这次我干死了张一真,能否提那么一级,弄个大点的官当当。” 马半仙神秘地点了点头,他突然想起张一真让他弄清弹药的位置,眼珠一转,对高路说:“人在一个方当官,这风水可挺重要的,高麻子之所以发那么大的财,他家房子坐落的位置好,那后建的逍遥厅,也压了邪气,要问我能不能升官,先得到你院里转一转,看看风水如何。” “那好,那好。”高路忙端起杯子,递到马半仙手里,拉着马三的手,毕恭毕敬地说:“多多指教,如果那儿不合适,你就想法给我破一破,我高路有钱,你只需开个价,老子抢也要抢到。” “好朋友提钱就远喽,我看好了自有破的办法,不收一个铜板,你就擎好吧!” 马三说着,一只手端着杯子,一只手背在身后,边走过喝,眼睛专找没有窗户的铁门,他当过兵,知道铁门后面才有秘密。 看到一扇铁门,眼睛朝那把铁锁盯了一眼,马半仙对身后的高路轻轻地说:“我发现了一点毛病,就在那墙头的拐角,回头我悄悄地给你破了,你的官准能稳升一级,我理解你得胜的心情,感同身受啊!不提拔一下心里会别扭,这次我一定办好,到时候你可要请客哟。” 高路满面惊喜望着马半仙,他最喜欢那个“准”字,觉得自己就要当上大队长了,高兴地直拍屁股,独眼里闪出得意的光芒,拉起马半仙的手,悄悄地说:“咱回屋里说话。” 刚一进屋,高路拿出一包烟交到马三手里,“这可是高级货,我就两盒,这盒送你抽。”看了看手里的打火机,啪嗒啪嗒打了几下,次次冒出火苗,递到马三手里,“这也是个新鲜玩意,不用拧那划火石的轮子,一摁就出火,真他妈的好使,送给你,等我提了一级,好东西会更多,这人啊,一个是权,一个是钱,我高路这两样全得到了,就是他妈的官小点,有你帮忙,如有神助,也许过不几天,我的任命就会下来。” 说着说着,这小子突然想起了什么,笑了笑,拍了拍马三的肩膀,“老弟,刚才你说啥来着,到时候让我请客,告你说吧,今晚我要搞个庆功宴,就在德聚祥饭店,今儿个你不要走了,等到晚上,咱们好好喝几杯,不醉不归。” 马三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想:大哥判断高路去运河饭店,可这小子却去德聚祥,这可怎么办? 望着满面红光,得意洋洋的高路,马三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用那白白食指抹了一下嘴唇,挠了挠嘴角,轻轻地说:“‘德聚祥’,这饭店,不咋地?” 高路直了眼,望着马三:“马先生,这饭店还有啥说道?” 马半仙翻了高路一眼,“你想下,‘德聚祥’这名字,‘德’就是有德行,‘聚’就是凑到一起,‘祥’就是祥和。”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要那里喝酒。”高路紧着说:“就图这招牌,图那三字。” 马半仙脸色阴沉下来,“高队长,多亏我们是朋友,我马三才敢直说你,你想下,做伪军,对中国人来说,有德吗?那‘祥’字的谐音是啥,还不是投降的降,对有德的人倒没关系,可对你高队长来说,连在一起就是:少了德兴的一帮人,聚在一起,降了,降了也就是完了蛋了。” 高队长一听,拍了拍脑门子,“你说的对,我还真没想到这里去,得换个地方,马先生,以后你就是我的参谋官,你说,去哪个饭店能吉利。” 马三伸出左手,右手食指在手心里画了画,嘴巴里念叨着什么,摇了摇头,扳着手指又算了一下,终于开口了,“运河饭店,那才是个好地方。” 高路一脸疑惑地望着马三。 马三看了高路一眼,喝了一口水,“‘运’,这字对谁来说都重要,谁人不盼好运来,再说‘河’字,有河就有水,有水就会活,这不明摆着吗?” 高路哈哈哈地笑起来,点着一支烟,放到马三的嘴巴里,“真不愧马半仙,说得我心里痛快,今晚哪都不去,就去运河饭店,你就坐在我身边。” 马三摇了摇头,“我得走了,本想见个面就走,可在你这里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人家急等着我算命,一会儿也不能坐了,我得马上走。” 说着话,马三站起身,转身朝门外走。 高路见留不住马半仙,嘴里嚷着等下,慌忙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烧鸡,提出一瓶酒,塞到马三的挎包里,一脸不舍地说:“以后你就是我暗中的参谋长,有大事咱们就商量,我知道兵荒马乱的年月,有钱人算命的多,不敢久留,马神仙,慢走。” 第四百一十三章 高路不舍别马三,屋里独坐陷沉思 高队长亲自将马半仙送到门口,当挥手告别的时候,马半仙微微笑了一下,高路嚷了一句:“晚上饭店里见。” 马三急着去见张一真,听到喊声,他停下脚步,慢慢回过头来,恍惚之中,他看到高路眼里满含着期盼,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他的心头一热,突然觉得高路是个人,而不是鬼。 举起手,马三轻轻地摇了摇,也不说话,转变过头,迈开大步,快速离去。 其实,他不知道如何回答高路:一来,没有见到张一真,不知道大哥什么意思,是要自己做内应还是陪着他一起行动;二来,大哥交待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虽然发现了临时存放弹药的地方,可东西还没有搞到手,如果坐在饭桌上,他将没有机会下手。 他必须先得见到张一真,听从大哥的安排。 秋风依然吹着,树上的落叶在风中飘来飘去,打个旋,聚在一起。 秋风秋叶不知情,不管大地上发生多少苦难,他们依然欢快地飞舞着,只是在马三的眼里,这风,这飘动的树叶,带来一丝伤感,感觉就和他一样,寻寻觅觅,却找不到温暖的归宿。 高路依然站在营房门口,呆呆地望着风中快步行走的马三。 他从心里有点喜欢变色龙一样的马三,有点后悔没有送马三一程,边走边说会话,他觉得跟马三在一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马三步伐轻盈,宽大的衣服在风中舞动着,飘飘然像个神仙,他昂着头走在大街中间,头也不回一下,目视前方。 高路的眼睛一直跟随着马三,直到马三进了一条巷子,再也看不见,他才若有所失似的,收回目光,慢慢转过身来。 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俩哨兵,俩小子朝着高路抬起手,立正敬了个礼。 高路心里掠过一丝得意,板着脸,独眼望着门口的一个哨兵,极随意地抬起右手,在额角碰了一下,快步进了营房。 他的脸色确实有些不好看,士兵见到他这副样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敢和他打招呼,低着头匆匆而过。 高队长来到屋里,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陷入了沉思。 他摸着后脑勺子,瞪着独眼看了看桌子上马半仙用过的杯子,坐在刚才马半仙坐过的椅子上,学着马三的样子,一手抓着杯子,一只手支着下巴。 杯子里依然冒着热气,高路呆呆地看着飘然上升的雾气,似乎看到了马半仙,他依然在自己的面前,神神秘秘,深不可测。 脑子里认真地过了一遍马三说过的话,高路仰头看着屋顶想了想,他觉得马三这小子似乎在提醒着自己什么,话里好像有话,特别是“德聚祥”三个字,似乎将他推放五里雾里。 拍着脑门认真地想了想,他突然觉得无形的危险在向自己靠近,看不见的危险最令人可怕,就如同人死后搞不清要去什么地方,他开始担心起来。 马半仙折服了他的心,高路相信马半仙说的话,越是相信他越是不安起来,如果马半仙预测的准确,那“德聚祥”是万万去不得的,可这危险来之哪里,高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双手抚住自己的脸,高路闭上了独眼,他要好好理一理乱七八糟思绪,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有点后悔没有留下马三,问个明明白白。 可马三摇了摇手走了,没说一句话。 高路有点紧张,他觉得晚上的宴会得巧安排,最好把小鸟游一队长请去,他知道请不动细川五郎,也只好请小鸟这个日本人,能有皇军参加,不但可以显示自己的身份,而且也会让手下的弟兄对自己刮目相看。 他的脑子里反复出现运河饭店和德聚祥,皱着眉头想了又想,这个多疑的家伙觉得必须多加小心,带上枪,枪里要装上子弹,不能有枪无弹拿个烧水棍一样的东西吓唬人。 他觉得有必要试一下马三的道行,把两个饭店里都安排上人,一路有他带队,另一路交给高栋。 可自己去哪个饭店,让小鸟游一先生跟着谁去,这有成了个问题,危险似乎就在饭店,可去哪个饭店更安全一点,这可让高路费了脑子。 他一遍遍地问自己:难道德聚祥真他妈的会出问题,又会出什么问题,难道说军统的人要搞暗杀,难道说八路军游击悄悄地隐藏在了饭店周围……想到这里,高路的心狂跳起来。 掏出一支烟塞进嘴里,抖动的手摸出火机,打着火,眼盯着马半仙喝水的杯子,脑袋依然想着这些搅心的问题,火机竟举到自己的小胡子上,咝啦一声响,烧掉了半边胡子,一股燎猪毛的味道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高路几乎跳起来,摸着自己的嘴唇,拿起镜子照了照,独眼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烧掉的小胡子恰在右边,本来右眼让张一真这小子打瞎了,半睁半合的样子,又少了半边胡子,这张脸越看越不对称,好像一边沉一边轻,一边大一边小的样子。 高路越看越别扭,叹了一口气,觉得不大顺利,觉得要出什么问题,内心里暗暗地佩服马三:这小子算得还真准。 将烟扔在桌子上,洗了把脸,拿出剃刀刮掉胡子,拿起镜子照了照,似乎年轻了几岁,这家伙满意地笑了。 点着烟,狠吸了几口,烟雾从他的独眼飘过,渐渐包围了他,一个鬼怪一样的家伙,在烟雾里静静地思索着。 眯起眼睛,高路静静地想了一会,突然站起身来,他觉得有必要去请小鸟游一。 烧掉了小胡子似乎让他明白了许多问题,他觉得这是冥冥之中对自己的提醒,没了小胡子也许对方就认不得自己,想想又不对,自己的独眼比他妈的小胡子更扎眼睛。 高路是个聪明的家伙,遇事喜欢多动脑子,他觉得必须请到小鸟游一,这小子会日本功夫,张一真死了再也找不到他的对手,只要有他在,自己的心就可以放进肚子里,大口喝酒大口吃菜,再说,如果真发生什么情况,有日本人在场,自己也好推脱责任。 想到这里,他为自己的有这样的聪明才智,满意地笑了,走出屋子,高路嚷了一句。 一个士兵牵来一匹马,他接过缰绳,跳了两跳,骑到了马背上,,嘴巴里刚说出一声“驾”,高栋突然跑了过来,一把抓住战马笼头,满面堆笑地问:“高队长,看你着急忙慌的,要到哪里去?” 坐在马上的高路看了一眼高栋,一脸神秘地说:“我要去小鸟游一阁下那里,请他参加我举办的宴会,可不知,能不能请得动皇军。” “有啥请不动的,德聚祥的烧鸡最有名,这小子爱吃鸡,你没见过?小鸟先生每次扫荡都要抓几只鸡回来,还要弄口大缸,一个是吃,一个是洗澡,这位阁下可不忘这两样,高队长,我跟你去,当官不打送礼的,请他吃饭,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如果我一说德聚堂的扒鸡,他的馋虫一准会爬出来,我就不信他能把爬出来的馋虫,生生地咽回肚子里。” 高路望着高栋哈哈地笑了,“行,你跟我一起去,咱的目的就是请他来,把人家哄喜欢了,在细川五郎面前多美言几句,对你对我都有好处,到时候我提了大队长,这小队长就是你高栋的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高栋显摆说话急,独眼高路生了气 看着高路飞黄腾达,高栋这小子慢慢地练成了官迷。 说来也难怪,在高麻子家,高路虽然也管点事,可那是高麻子家看家护院的佣人,在高老爷家,当官和不当官也没啥大的区别,毕竟东西全是高麻子的,老家伙看什么东西金贵,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瓣花,不管当不当官,赏罚分明,谁也沾不了多大的便宜。 可打从高麻子把高路安排进保安队,特别是高路这小子当了小队长,情况就不一样了,这高路一下子不知道姓什么了,耀武扬威,闲来没事就带着一帮家伙去街上转转,嘴巴里嚷着执行公务,谁见了谁怕。 时间不长,这小子就摸到了弄钱的窍门,找个茬整点事,抓个人放个枪,瞪着独眼,骂骂咧咧,谁敢不服,不服就扣个大帽子,嘴巴里嚷着:你他妈的私通八路。这谁受得了,说一筐好话也不好使,也只有偷塞个钱了事。 所以,高路这家伙总能搞到钱,眼看着这小子吃香的喝辣的,抽着洋烟,喝着小酒,一只眼还他妈的娶了个漂亮媳妇,这高栋能不眼热吗? 这高栋是天天盼,盼望有一天,高路这小子让游击队或者什么人给打死,自己也好取而代之,可偏偏高路这小子命大,不管是围剿还是讨伐,总是咋呼着冲在鬼子前面,可没次都是毫发无损,安全地回到了保安队。 每次看到高路得意洋洋地回来,口袋里鼓鼓囊囊也不知装了些啥东西,高栋的肚子就长气,那气一个劲地往头上撞,弄得他有些晕头转向,可见了高路又不得不陪上笑脸,点头哈腰说些好听的话。 看到高路在自己面前得意洋洋的劲头,高栋红红的眼里就冒火,他简直就要气炸了。 他盼着高路死,可这小子不但死不了,还他妈的越活越欢实,一只眼本来没法瞄准,可偏偏瞎猫碰到死耗子,还打死了张一真,真应了那句老话:好人不长寿,祸害一千年。 听高路说因为打死了张一真,立了大功,细川五郎高兴,说不定马上就要提一级,当大队长,这小队长的位置要让给自己,高栋一下愣住了,他没有想,天上还真掉下个大馅饼,唉,不偏不斜,还真砸到了自己头上,肚子里的气一下全消了,怎么看高路怎么顺眼,那只独眼看上去也可爱了,突然觉得,还是高路这个好兄弟惦记着自己。 慌忙找来一匹马,高高兴兴地上了马,来到高路面前,脚踏马蹬站起身来,兴奋地无法言语,冲着高路一抱拳。 高路瞪着独眼,不高兴了,晃了晃脑袋,大声地说:“咱部队可有部队的规距,时兴打敬礼,在高麻子家学的那套老规矩,到部队不好使了,那是些老理,看上去就他妈的落伍,好像又回到大清朝,皇帝的时代,还是敬礼好,多带劲,既庄重又显得文明。” 高栋笑了笑,一只手按着狂跳的心,压了压满心的欢喜,“高队长,小弟这样施礼,还不是想勾起高队长美好的回忆!你想下,皇军没来咱这块的时候,咱哥俩在高老爷家,生活的多幸福,那可是吃穿不愁,对了劲还能找个小妞,可日本人一来,把咱的幸福生活全给搅了。” 高路摇了摇头,提马来到高栋身边,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小子太不会说话,嘴上没个把门的,很危险,这种话你也能说出来,若是让皇军听到,非他妈的关你几天禁闭,让你小子反醒,咱们现在,叫什么新秩序,懂吗,什么来着,噢,对了,我想起来了,叫大东亚新秩序,新秩序懂不懂,就是打破旧的建立新的秩序。” 高栋呵呵呵地笑起来,“高队长,我懂,就是让皇军当咱的家,人家说一不二,咱得听人家的话,要不然就得杀头。” 俩小子都笑了,骑着马出了营房,不长时间就来到了日军司令部。 小鸟游一得到了张一真的死讯,这小子觉得有点可惜,自己虽然和张一真较量过,可被张一真打败了,这家伙敬重张一真,对张一真的功夫更是打心眼里佩服。 不过,小鸟游一还是不服,他每天坚持练功,为的就是打败张一真,可自己的对手死了,想想如狼似虎的张一真,却死在不知名的鼠辈手里,这家伙觉得挺可惜,心里涌动着一股莫名的酸楚。 通信兵报告:高路求见! 小鸟游一抬起头,哼了一声。 不大功夫,高路带领着高栋进了门,俩家伙一见小鸟游一,腰一下就软了,脖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下,立马弯了下来。 小鸟游一看着面前点头哈腰的俩家伙,撇开嘴笑了笑,也不让坐,擦了一把练功冒出的热汗,不冷不热地问:“二位,什么地干活。” 高栋见到小鸟游一,心里想着当官,忙着显示自己,他往小鸟游一面前凑了凑,不等高路开口,首先张开了嘴巴:“小鸟阁下,我们有事地干活,其实事情也不算大,小鸟先生,你可知道,德聚祥的烧鸡?” 小鸟游一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俩家伙要玩什么鬼把戏,沉下脸来,摇了摇头。 高栋似乎嗅到了烧鸡的味道,口水就要流出来,他一弯脖子,咽了一口唾液,接着说:“小鸟先生,我知道你爱吃烧鸡,德聚祥的烧鸡,那才叫地道,说实话,忒他娘的好吃,外黄里嫩,用嘴一咬,那油滋溜一下就冒出来,吃到嘴里,软绵不柴,吃一口想一口,吃二口想三口,就连那骨头都酥软耐嚼,那可真是越嚼越香哟。” 高栋抢了高路的风头,高路满心不高兴,白了高栋一眼,扭头看到小鸟游一微笑着面对高栋,嘴角的口水就要流出来,忙伸手替小鸟先生擦了一把。 谁也不会想到,小鸟先生瞪起眼睛,突然跳起来,指着高路的鼻子大叫一声:“八嘎!” 不等小鸟先生抬手,高路忙着后退两步,低着头小声说:“阁下误会,阁下误会,我绝没有伤害阁下的意思,你的嘴角有点东西,我只是疼爱地,疼爱地给你擦一下。” 小鸟游一抹了一下嘴巴,还真有口水,他点头笑了笑,“误会地干活,我接受邀请,晚上就到‘德聚祥’,亲口尝尝烧鸡的味道。” 高路惊魂未定,生怕小鸟游一先生打出一巴掌,他可吃过苦头,知道练功的巴掌可不得了,看了高栋一眼,紧着说:“小鸟阁下,咱就这样定了,多谢阁下赏脸。” 小鸟游一显然没能听懂高路的意思,他念叨着“赏脸”,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巴掌。 高路的心狂跳起来,咧着嘴看着高栋,他以为小鸟游一把赏脸理解成了打脸,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心里着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栋看出了门道,他向前一步,站在高路面前,微笑着对小鸟游一说:“小鸟先生,高队长‘赏脸’的意思,就是谢谢先生的光临,他是大大地高兴,大大地开心。” “吆西,吆西。”小鸟游一看着高栋和高路,开心地笑了,抬起手,朝门口摆了摆。 高路看着小鸟游一先生,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过身,慌忙出了屋子。 总算是请到了小鸟游一先生,高路却吓出了一身冷汗,骑马走在回营房的路上,回头望一眼跟在身后的高栋,心里想:他妈的,让这小子出够了风头,看他那熊样,见到小鸟游一跟见着亲爹一样,那话都撑破了腚门子,嘚啵嘚啵,他妈的咧咧个没完,倒让老子差点挨了揍,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我要让你小子知道,我高路他妈的一只眼,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第四百一十五章 高路高栋暗叫劲,高栋悄然败下来 高路心里烦闷,他一马当先跑在前面,也不看后面的高栋一眼。 高栋的马驽,跟不高路,他在后面紧着嚷:“高队长,前面也没人掉钱,你跑那么快干啥?” 听到高栋这样的喊叫,高路心里不快,他联想起乡下人说的那句话:跑那么快,去抢孝帽子啊!这可是既讽刺又骂人的话。 他觉得高栋这小子只不过换了一词,暗着骂自己,心里更别扭了。 一把拉住马缰绳,高路咬着牙,心里想:原来高栋是只狡猾的狐狸,平时怎么就没看出来,今天总算露出了尾巴,这小子不但在小鸟游一面前抢了本队长的风头,弄得老子上不来下不去,这还不算,一路上,明着暗着琢磨老子,这不是拿我当傻子吗?真他妈的可恶,我得想个好办法,好好地收拾他。 别看高路一脸怒气,可这家伙一回头,脸上已挂满笑容,就连那只独眼也和平时不大一样,眨巴着笑。 “高栋,今天你小子表现的可真不错,若不及时解释‘赏脸’的意思,小鸟先生说不定就会打老子一巴掌,咱这中国话,真是高深莫测,千奇百怪,一个意思有好多种说法,这皇军咋搞得懂,理解不了就瞪眼睛,倒把老了吓了一跳。” 高路看到高栋提马来到身边,伸手拍了拍高栋的腰,接着说:“真没想到,兄弟还真是个人才,见到皇军,这嘴巴跟抹了油似的,你比我高路可会说多了。” 高栋得意地摇了摇头,“高队长,我皮薄,禁不得你夸,我嘛,只不过是你的马前卒,还望高队长多照顾。” 高路一听这话心里高兴,挥手拍了一下马屁股,“只要你小子听我的话,一准没亏吃,到我屋里,好好琢磨一下,有皇军参加情况就不一样,我们得好好想想,咋办最好。” 俩人骑马慢慢走着,好似在这德州城看一幅残破的画:古老的国槐,树干上还有弹孔,青砖的墙上,还嵌着弹片,路边不起眼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弹坑,残垣断壁,街上,无精打彩瘦骨嶙峋的行人,怯怯无神的眼光,鸟儿依然快乐地飞过,给这城市一抹希望。 这一切,好象在诉说着无奈的痛苦,可这痛苦却走不进高路的心。 来到营房门口,俩人跳下马来,高路牵着马看着哨兵朝着自己打了个敬礼,得意地看了高栋一眼,他故意缓缓地抬起手来,往额头轻轻地放了一下,好让高栋看到,他是多么地有地位,又是多么地神气。 高栋扭头偷偷地撇了一下嘴,跟着高路进了营房。 一路上,高路的脑袋瓜子可没闲着,他一直琢磨怎么玩弄高栋这小子一下,一想到高栋这小子没和自己商量,就他妈的说出德聚祥饭店,说出那里好吃的扒鸡,高路这心里就堵得慌。 他心里想:马半仙早就算好了,那德聚祥可是个危险的地方,本来打算放弃那个地方,去运河饭店,可这小子勾出了小鸟游一的馋虫,皇军认准了德聚祥,我高路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改变。 按照马半仙的说法,有德之人去那个地方聚会,才吉祥,可大日本皇军奸淫烧杀,老人小孩都不放过,缺了大德,若去那个地方,一准倒霉。 高路想想,这样也好,今晚就分两伙,一伙让高栋带领,就去德聚祥,自己带人去运河饭店,也好撞个大运。 俩小子进到屋里,勤务兵忙着沏茶倒水,高路端起一杯水交到高栋手里。 高栋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拍了拍高路的水背将手杯接到手里,点头笑着说:“高队长,你真客气。” 高路伸着脖子,努起嘴,吹着杯里的水,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今晚,我要安排你个重要的任务,小鸟游一先生不是爱吃烧鸡嘛,就由你领着小鸟先生去德聚祥,你坐陪。” 高栋端起杯子,正打算喝水,一听这话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忙着问:“高队长,你是主角,我充其量也只能做你的配角,怎敢陪小鸟先生,要不然咱这样,哥俩一左一右,坐在小鸟先生身边,左为上,你坐左边,我坐右边,重要场合,这坐次总得分个清楚,让明眼人看出个大小来。” 高路摇了摇头,“哥十分欣赏你的口才,专门给你表现的机会,这小鸟先生和我关系不错,不会挑理,我就不陪了。” 高栋惊得张开了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低头皱眉想了一下,觉得高路在故意试探自己,忙站起身来,凑到高路面前,望着他那一只独眼,小心翼翼地说:“高队长,小弟也不知道啥时候冒犯了大哥,你尽管抡起巴掌放心大胆地抽,你说的话像刀子,我听着扎心,比杀了我还难受,你还是打我几下吧,我求你了!” 高路按着高栋的肩膀,请他坐下,沉下脸来,一本正经地说:“我打算在两个饭店同时举办宴会,一个在德聚祥,另一个在运河饭庄,我不是孙悟空,分不了身,也只好请小弟代我陪陪小鸟先生。” 一听这话,高栋忙眨巴了几下眼睛,疑惑地望着高路,轻轻地问:“在一个饭店设宴不就得了,为啥还要两个饭店,这两家都是大饭店,再多的人也能盛得下,何必分两家?” 高路哼哼了两声,他觉得给高栋下马威的时候到了,笑脸一下板起来,突然站起身,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小声严厉地说:“我本来定好了运河饭店,可你小子也不跟我商量一下,自做主张说什么德聚祥的扒鸡如何美味,结果勾出了小鸟先生的馋虫,倒我弄得很被动,小鸟认准了德聚祥,我高路就是有天大的胆子,在皇军面前,敢说个不字吗?” 桌子一响,高栋就跳起来,他呆呆地望着不断喷出怒火的独眼,吓得浑身抖动起来,拿手的杯子在胸前晃动着,半杯水洒在了胸前。 “队长,高队长,看在咱一个高家的份上,求你原谅我,你说让我接替这个小队长,我这心里一高兴,头脑就发了热,心里只想哄皇军喜欢,知道小鸟爱吃鸡,没过脑子,随口就说出了德聚祥。” 看着高栋一脸恐惧,高路知道自己达到了目的,他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摆摆手让高栋坐下,小声说:“咱们必竟是弟兄,你说谁近,还不是你我,以后说话多注意些,要顾全大局懂吗?你办的是事,事大事小在‘局’面前都是小事,如果‘局’被打乱了,要想补救就会很难,我当队长这么多年,总算悟出些道理,要看上峰的意思,随着人家的话往上爬,准没错,在日本人面前,千万不要耍自己小聪明,正如今天,你不知道我的‘局’,结果弄得我很被动,也只好去两家饭店,你去德聚祥,小鸟先生就由你来陪。” 说到这里,高路点头笑了笑,望着高栋那张诚惶诚恐的脸,得意地说:“兄弟,到时候可别忘了,多上几只扒鸡,挑那外焦里嫩的,一咬,那黄油就咝地冒出来,想想就禁不住让人流口水哟。” 高路也不顾及高栋的感受,说完,仰起头,竟哈哈哈地笑起来。 第四百一十六章 聪明欺骗自己心,明月无言藏杀机 高栋望着高路,望着高路太过得意而扭曲变形的脸,心里想:老子就想陪小鸟先生,你他妈的不在场更好,假如老子把皇军哄高兴了,老子普顶替你小子的位置,到时候我他妈的气死你。 不过,高路毕竟是小队长,管着自己,高栋必须要客气一下,他装出十分关心高路的样了,一脸为难,弯着腰搓着手,皱起眉头,满面惶恐地说:“高队长,陪皇军喝酒我心里害怕,你想下,小弟是个大老粗,还有点二虎,喝了酒嘴上又没个把门的,总爱说他妈的,这要让小鸟抓住把柄,生了气,还不把小弟给毙了。” 说完,高栋看着高路,看这小子有什么反应,没想到高路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认真地听着,不说话。 高栋心里高兴,可这小子的脸上,却挂着哭相,咧着嘴,抬手揉了揉了眼睛,本来眼睛不红,可这家伙揉来揉去,把两只眼睛都揉红了,看上去真要哭泣的样子,干脆带了哭腔,接着对高路讲:“小弟还从来没有陪过皇军,一想到陪皇军,心里就紧张的要死,就跟要进杀场一样,这心里啊七上八下的,没了主张。高队长,还是你陪小鸟先生吧!” 高路看到高栋这副德兴,心里想:级别底,没见过大人物,还没陪皇军喝酒,就他妈的要尿裤子,真没出息,看来,没有老子,你小子还真混不下去。看!本队长让他单独陪下皇军,一下子就变得六神无主,当惯了奴才,没了脑子,还不如一头猪,我还真得好好指导指导。 拉开抽屉,拿出那盒好烟,小心地拆开,用手指慢慢地弹出一支,低头叼在嘴里,掏出火机,一摁,红红的火焰一下窜出来。 心里一哆嗦,想起了火燎胡子的事情,接受了上次的教训,不敢走神,将火机慢慢举到面前,看了看,举到烟头上,小心地点燃,轻吸了一口,吹出一个烟圈。 眼望着高栋,高路笑了笑,一脸认真地说:“好兄弟,这是大哥对你的重视,你想下,在高老爷家,还不是咱俩的关系好,同吃同住,打人逼债,绑架勒索,掘坟盗墓,甚至偷鸡摸狗,啥事没干过?为了高麻子,咱可是真是,真是卖了一膀子力气啊!不过,说句良心话,高老爷对你我还算不错,不过,打从黑大刀成了高老爷的外甥女婿,你我就失势了,我这心里啊,也有气,现在我觉得脱离了高老爷,自己的翅膀也渐渐硬了。 靠就得靠大树,高老爷和皇军比起来,那就是小草一株,细川大佐让他今天完蛋,咱那高老爷就过不了明天,我这人知恩图报,虽然我对高老爷又爱又恨,有时候故意露点威风,不过咱知道人家安排我们到保安队的目的,该帮忙就得帮忙,咱们只要跟皇军挂上钩,最起码不会饿得啃树皮,这次,我把机会交给你,这里头的奥妙难道你不懂?” “我懂,我懂了,高队长,我答应陪小鸟先生,不过你得给我吃颗定心丸。” 高路望着高栋,笑着问:“这定心丸咋个吃法,不妨说来听听。” 高栋看着高路,动了动嘴唇,他想吸一支烟,可高路没有让他烟抽,看着高路面前升腾的烟雾,一下勾起了他的烟瘾,他把手伸进兜里,摸索到那盒破烟,又觉得拿不出手,咽了口唾沫,将烟瘾压了压,深吸了几下鼻子,“高队长,无论如何你得先到德聚祥,安排一下,再跟小鸟先生喝上杯酒,客气几句,带出个头来,我好接上,到那时你再走,我心里就踏实了,这就等于给兄弟吃了定心丸。” “好,好,我就给你吃这个定心丸。” 高路举起胳膊,在高栋面前挥了一下,接着说:“其实皇军也没啥可怕的,你要知道,在咱的地盘上,他们人生地不熟,人马有少,还不全仰仗着咱们这一大帮子人,没有咱们,别说钻进高粱地,就是在那乱七八糟歪歪扭扭的大街小巷,转上那么几圈,我敢说他们找不着北,各有所需,懂吗?只要我们忠于皇军,就能吃香的喝辣的,那金票也是大大地。” 高栋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来,突然来了个立下敬礼,“高队长,小弟回去准备一下,诚惶诚恐啊!不过有哥哥的定心丸,我就安心了。” 放下手来,高栋起身往门外走。 高路挥了一下手,“兄弟之间不要客气,还敬他妈的什么礼,想走就走,不过,晚上陪小鸟先生可得多当心,别惹恼这小子,这家伙狂傲的很哟,目中无人,想打就打,说杀就杀,可要多加小心。” 高栋临走,高路还不忘给高栋增加点恐怖,可他那里知道,高栋比他更聪明一点。 前面我已说过,“局”设在这里,点滴的聪明已不起作用。 当高栋以为取得了胜利,其实他感觉的胜利,只是局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好多时候大局一定,自己的聪明才智其实毫无用处,一个人的力量必竟有限,高栋恰恰忽视了这一点,认为自己比高路更聪明一点,最起码,自己还没瞎了一只眼,他小瞧了一只眼的高路,他不知道“局”的恐怖可怕。 别看高路一只眼,他把看事的技巧都移到那一只眼上,因为一只眼,他更心狠手辣,更精于技巧,杀人于无形之中。 当了队长,他看清了当官的心里,不管是杀人还是抢劫,只不过更心狠一点,看透了这一点,所以他对自己亲兄弟一般的高栋,才会不择手段。 高路把马三当成了神仙,对马三的话,他深信不疑,他盼着夜晚的到来,盼着马三的预言能成真。 盼的滋味总是不好受,高路心急如焚,总算等到太阳落山,冲出屋子,他看到西边太阳下了山,红红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保安团的营房里,刹那间浸在美妙的色彩里,树木,院墙,屋顶,就连那刺刀尖上,都闪烁着一丝诡异的光芒。 月亮早早地升起来,恰是农历的十五,月亮如银盘,站在院里,望着东方升起的月,恍惚一个初升的太阳。 看着这明亮的月亮,看着洒满一地亮光的大地,高路开心地笑了,他觉得今晚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不管是什么人,绝不会选择这样明亮的月夜发动袭击,除非是一群傻瓜,想到这里他回到屋里,拿起电话,摇了几下,接通了小鸟游一的电话。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一真马三失了望,一真皱眉细思量 小鸟游一对安全问题很重视,对保安队的这帮家伙,他不大信任,随身带了三个鬼子兵,开着一辆汽车,来到了德聚祥。 高路和高栋各带着一帮人分头行动,高路带着一帮人,大摇大摆地来到运河饭店,这小子瞪着独眼四下看了看,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大踏步进了饭店,让弟兄们落坐,这小子也不做安排,只跟老板悄悄地说了几句话,慌忙走出了饭店。 张一真和马三躲藏在对面的屋顶,眼前的情景尽收眼底,眼见高路进了饭店,不长时间又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俩卫兵,高路朝俩小子摆摆手,大声地说:“皇军的地盘,安全的很,不用陪我,回去吧!” 俩小子望着高路走进阴影,钻进巷道里,转身回了饭店。 马半仙看着高路就要消失在眼前,他掏出手枪,准备射击。 张一真一把按住马三的手,“慢,消灭一个高路很容易,但我觉得事情不大对劲,他来到饭不长时间又独自出去,说明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也许这小子请了日本人,独自去迎接小鬼子。” 说到这里,张一真望了一眼高路消失的方向,扭头看了一眼东边升起的月亮,十五月亮象个大太阳,白里透着红,冉冉地升起来。 “马三,这样明亮的月夜,鬼子汉奸一定会放松警惕,你快去保安队搞点子弹,动作要快,我在这里等你。” 马三不敢迟疑,轻轻地跳下屋顶,像一只夜猫,紧跑几步,消失的漆黑的巷子里。 张一真耐心地等着高路。 他的眼睛望着坐在大厅里的这帮汉奸,灯光下,这帮小子将枪放到屋角,大声地叫着嚷着,又是要水,又是招呼上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一真心急如焚,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他微闭着眼睛,眉头紧锁,既担心马三遇到危险,又怕高路这一走再不回来。 终于等来了马三。 这小子站在巷子里,小声地呼喊:“大哥,拉我一把。” 看到马三站在墙下,张一真从屋顶跳到墙头上,伸手拉了马三一把。 俩人趴在厢房上,看着马三鼓鼓囊囊的身体,张一真摸了一把,他摸到马三的身上绑的全是手榴弹,看了马三一眼,张一真冷冷地说:“练功的时候不用心,看!加了点重量,这不高的墙头也上不来了,跟师爷学功的时候总爱偷懒,现在知道功夫的重要了吧。” 马三有点不大服气,“大哥,可不是这么回事,我的轻功比不过你,可我觉得比木子强那么一点,这墙头我不是上不去,身上绑着手榴弹,在保安队,照样翻墙出来。” 说到这里,马三搓手笑了笑,“怕大哥担心,路上,我疯一样地跑,都快把我给喘死了,来到这里,一想到了大哥眼前,有了靠山,也不知道咋回事,这身上一下就没了力气,就想让大哥拉兄弟一把,感觉你手心的温暖,说实在的,能省点劲就省点劲,傻子才会累死自己。” 张一真望着眼前猴一样精明的马三,轻声问:“子弹?” 他把手伸到马三面前。 马三冲着张一真笑了笑,从兜里抓出一把子弹,“大哥,你不知道,那库房里,手榴弹和子弹倒是不少,我懂这些玩意,翻找手枪子弹,你可知道屋里漆黑一团,虚掩着门,又不敢开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摸了个遍,就是没有摸到手枪子弹,就随手抓了几把步枪子弹。” 张一真看着马三手里的步枪子弹,摇了摇头。 步枪子弹几乎比手枪子弹大一倍,他拿起一颗放在手里看了看,“轻声地说,得搞支三八大盖,要不然,你身上的子弹就没有用处。” 他让马三站起身来,将他身上的手榴弹解下来,两人一人一半塞进扎好的衣服里。 望着幽深漆黑的巷子,嘈杂的声间不停地从饭店里传过来。 这帮家伙实在等不下去了,站起身来,一个个都是大爷的派头,指指点点,大声地嚷叫着。 一个满面胡须的家伙竟用枪指着一名服务生,强制上酒上菜。 见军爷动了真家伙,矮胖的老板忙跑出来,在胸前摇着双手,大声地说:“军爷,高队长还没来,他没有让我们上酒上菜,大家伙忍一忍,酒菜早就准备好了,就等高队长来,只要他一声令下,这酒菜立马就能上来。” 满面胡须的家伙突然将枪对准了老板,矮胖的老板吓得浑身一哆嗦,“军爷,你可不能动粗啊!也许你第一次来,不认识我,高路,高队长我们可是老熟人,他常来这里坐,要不我先上几样小菜,你们边喝边等高队长。” 满面胡须的家伙一听说和高队长有关系,有些蔫巴,冲着老板笑了笑,“还是上菜吧,掌柜的,也许我们高队长不回来了,他去了聚德祥,去陪那个叫小鸟游一的皇军,我们队长说,他要跟小鸟先生喝几杯,我觉得,也许今晚高队长不来了,你总不能让我们一帮人饿着肚子,一直等到天亮吧?” 老板满脸吃惊,“高队长去了德聚祥,那里还有皇军,既然这样,我就先上些菜,剩下的,等高队长来了再补上。” 夜静,声音传的远,两人的对话,张一真和马清晰地听进耳朵里。 张一真拉了一下马三,“听到了吗?高路这小子耍了花招,这里只不过是个幌子,他在迷惑我们,真正的宴席在德聚祥,咱们得赶快走,必须速战速决,木子在城外等着我们,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 一听木子在城外等着会面,马三立马着了急,“大哥,咱快点走。他妈的,我跟高路这小子说好了,要他到运河饭店,我知道你断定这小子会在这里,这地方进退方便,适合伏击,所以我才把他劝说到这里,没想到,这小子长了心眼,就连我马半仙的话也不信了,把一帮汉奸安排这里欺骗我,自己却跑到德聚祥,唉,看来谁的保证也不能信,还得相信自己的判断,大哥,咱得快些走!” 张一真望了一眼运河饭店里汉奸,这帮家伙围坐的桌前,几样小菜已经放在桌上,这帮早已急不可耐,抓起桌上的酒瓶,菜还没吃一口,两瓶酒就已灌进肚里。 老板看到这帮小子,喝酒跟喝水一样,忙招呼小伙计去拿酒。 张一真看着这帮猪狗一样的玩意,摇了摇头,拍了拍马三的后背,轻轻地说了一声:“走!” “等下。”马半仙小声叫了一句:“大哥,我得给你化下妆,让所有的人都不认得你。” 马三似乎把他所需要的东西都带在身上,拿起挎包,在里面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个小盒子,拧开盖了,倒在手里,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手里搓了搓,将两只手放到张一真的脸上,抹了一通。 借着月光看了一下张一真的脸,马三点了点头,满意地说:“大哥,再不会有人认得你张一真了,大哥,咱们走!” 张一真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看了看自己的手,黑乎乎的颜色,笑了笑,说了一句,“你小子,真会玩花活。” 马三跟随着张一真跳下屋顶,突然拉住张一真的胳膊,小声说:“大哥,高路一定在德聚祥,我敢保证小鸟游一也在那里,咱就到那里,打死这两个可恶的家伙。” 张一真没有说话,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走还是不走,他要细细地思量。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一真孤胆闯饭店,轰然一声惊破天 “大哥,咱们快走吧!”马三摇着张一真的胳膊说:“我认识德聚祥,咱们顺着运河走一段路,拐个弯,不长的路就到了德聚祥。” 月光下,张一真的脸一团漆黑,只露两只微闭的眼睛,马半仙望着这张毫无表情的脸,既觉得滑稽又感到可怕。 张一真望着马三,轻轻地拿开他的手,小声说:“你先去德聚祥对面等我,我认识那个地方,你先走!” 马半仙望着张一真,“大哥,咱们一起走吧,你不是说,这会儿木子正在城外等着我们,可不能再耽误时间,再说,唉,大哥,咱不去德聚祥,现在出城又有什么关系,让木子一个人苦苦地等,我真有些不放心,你让我先走,你打算去干啥?” “不必多问,快走!” 望着大哥微闭的眼睛,马三摇了摇头,转身朝运河的方向跑去。 月光下,张一真看着一团黑影消失在眼前,拉了拉衣襟,大步朝运河饭店走去。 他像一个怪人,微闭着眼睛,黑黑的面容,穿着一身伪军的服装,月光下,着实有些吓人。 躲在暗处,正解手的一个伪军看到了月光下幽灵一样的张一真,这小子吓得立刀掉起裤子,朝饭店跑去。 这小子站在大堂里,结结巴巴还没说明发生了什么情况,张一真突然冲进了大堂,直直地站在摆放枪支的墙角。 一帮伪军正喝得起劲,这帮小子都是喝酒不要命的主,划着拳,大声地嚷叫着:哥俩好,五魁手,六六六,八仙到……” 他们叫着嚷着,根本没把眼前发生的情况放在心上。 正叫的欢,听到那小子的真了声的叫嚷,扭头,突然发现墙角站着个黑大汉,他们望着这张漆黑一团的脸,吓了一跳,几十双眼睛都望向张一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一真摆了摆手,大声说:“弟兄们,请坐,本人奉上级的命令,检查军级,顺便看下的枪,大家伙不必紧张,该怎么喝还怎么喝。” 听说看枪,这帮小子警惕起来,满脸胡须的家伙摇晃着身子,像个大螃蟹,横着来到张一真身边。 也许喝了不少酒,这小子摇晃着身子,翻着白眼,咧开大嘴,喷着酒气,大声叫嚷:“高队长不在,老子就是这里的头,你说看枪就看枪啊?没门!看你这身皮,我们是同行,不知道你小子是哪一部分的?” 张一真伸出一个手指,举到这小子面前晃了晃,慢慢放下手来,伸到这家伙手边,突然抓住他的手,大声说:“老子是细川五郎那部分的,皇军,皇军,你们他妈的懂吗”都给我坐下,你们这帮小子,本来就没个人样,一喝酒就成了畜生,小心老子向上级报告,要求你们的命。不过,听话还好点,如若不听,小心老子军法处置,今天老子不但要看枪,还要拿几只回去,我倒要看看,谁敢不答应!” 张一真说着话,手上加了劲,络腮胡子感觉手腕的骨头就要碎了,他咧着嘴咬着牙,实在坚持不住,这小子在张一真面前蹦跳着,大声地嚷:“长官,随你便,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张一真松了点劲,对着胳腮胡子,“兄弟,这样说还差不多,你真是个聪明的家伙,听话就好。” 这小子尝到了张一真的厉害,摇着手,恨不能一下脱开张一真钳子一样的手,急着说:“听话,听话,大哥,有事咱好商量。” 张一真伸了一下舌头,做了一个鬼脸,松开手,拍了拍这小子肩膀,“这还差不多,别看你满脸胡须,看上去怪吓人的,没想到,你还是个识趣的家伙,让弟兄好好喝酒,我们有事好商量。” 胳腮胡子朝一帮汉奸看了一眼,大声地嚷:“老子跟司令部的人说话,不要他妈的朝这里张望,都他妈的给我坐下,张开嘴巴,喝酒吃菜,别他妈的东张西望,眼睛不够用的,小心老子发了脾气,都他妈没好果子吃。” 听胳腮胡子这样嚷叫,饭店的老板早已吓得心惊肉跳,他在一边呆呆地看着,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饭店的服务生看到这场景,知道这帮伪军不是好惹的玩意,忙躲在角落,不敢言语。 张一真朝老板摆了一下手,示意他过来。 老板是个聪明人,小步跑到张一真身边,张一真望着面前的老板,声音里带了威严,“刚才他欺负了你,现在你可以打他一巴掌,解解心中的闷气。” 老板看着张一真,慌忙弯下腰,浑身哆嗦成一团,“你们都是军爷,这年月军爷才是爷,我怎敢动手,你需要我办啥事尽管说话,我可没长着打军爷的手,你还是饶恕我吧!” 张一真摆了一下手,不紧不慢地说:“既然你不想解气,就请掌柜的给兄弟们多拿酒,多上菜,喝好吃好。” 张一真说着伸出一个手指在老板的额头点了点:“主要是喝好。” 老板傻愣愣地望着张一真,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声地嚷了一句:“快,快,拿酒,上菜!” 一帮服务生忙跑进厨房,有的拿酒,有的端菜,脸上含着不自然的微笑,忙着照应这帮伪军。 这帮伪军眼盯着放到桌上的酒菜,吸着烟,早咧开大嘴笑起来,筷不离手,杯子攥在手里,没有一个人再把眼光投向胳腮胡子。 张一真拉着胳腮子的手,拿起几只枪背在了肩上,小声说:“请跟我走一趟。” 胳腮胡子一脸恐惧,“大哥,枪你拿走,我得陪弟兄们喝酒。” 张一真微闭的眼睛慢慢睁开,胳腮胡子看到张一真的眼里满含着杀气,忙点头哈腰小声说:“大哥,我是个粗人,请你饶过我,放我一马。” 张一真抓住了胳腮胡子的脖子,“听话,跟我走。” 胳腮胡子感到脖颈阵阵钻心的疼,咧着嘴巴,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请给弟兄们打个招呼,免得兄弟们喝不好。”张一真俯在胳腮胡子耳边,小声说:“不要紧张。” 胳腮胡子望着张一真黑黑的脸,他看不出张一真脸上的表情,只感觉面前的张一真满身杀气,心存希望,不敢违抗,摇了一下手,脸上挂着一丝恐怖的笑容,对沉浸在欢快之中的伪军大声嚷:“弟兄们吃好喝好,喝好吃好啊!我跟这位先生出去一趟,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他那颤抖声音,回响在运河饭店的大厅,可他的弟兄们见了酒菜就没命,只顾着喝酒,根本不在意他声音里,满含的恐惧紧张。 张一真把胳腮胡子带到运河边,抬手一拳重重地击打在他的头上,没等这小子倒地,飞起一脚将胳腮胡子踢进运河里。 张一真觉得,胳腮胡子必须杀掉,不然,这小子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看着运河里激起的浪花,张一真笑了笑,心里想:没有他,这帮伪军可以喝到大天亮了。 顺着运河,张一真背着几只枪,朝着德聚祥饭店,飞一样跑去。 离德聚祥的门口还有十几米,张一真突然发现德聚祥饭店的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手里拿着一个闪光东西,突然甩进了饭店里。 轰地一声炸响,只见那小子趴在地上,没一秒的功夫,这小子突然爬起来,躲开门口,朝着不远处的一块空地飞快地跑去。 一团火光从饭店的大堂冲出来,张一真望着消失在月夜里的黑影,惊得张开了嘴巴。 月光在这突然闪耀的火光里陷入黑暗,张一真摇着头,揉了揉眼睛。 窗户玻璃飞溅,一把椅子从大堂里飞出来,喊叫声,脚步声,胡乱射击的枪声顿时响起来。 子弹如雨,从饭店的大门射出来,张一真不敢迟疑,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飞快地追去。 第四百一十九章 马三心乱擅行动,巧妙出城遇险情 德聚祥的门口像个碉堡的射击孔,火光不停地从这里喷出来。 张一真望着消失的黑影,从身材和那跑动的姿势,断定这人是马,这个冒失家伙,不等自己到来就下了手,打乱了自己用那三八大盖,远距离击毙小鸟游一的计划。 他搞不清马半仙心里想些什么,不知道马三为何提前动手,也只有找到这个小子,才能搞明白。 躲开不断射出子弹的门口,张一真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飞快地跑去。 马三坐小鸟游一的轿车里,正发动汽车,突然,他听到开门的声音。 手枪就在前面放着,他一把抓起手枪,猛然挥手指向身后。 可他的手被张一真死死地抓住,一张漆黑的脸庞,呈现在马半仙面前,见到张一真,这小子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下,急着嚷了一句:“大哥,快坐好,咱这就出发。” 坐在车里,张一真看到德聚祥冲出一帮人来,这帮小子弯着腰,四处张望,寻找着目标。 张一真突然打开车门,慢慢下了车。 “大哥,咱得快些走,你下车干啥,快上来,真急死我了。” 张一真不说话,他从腰间拿出一枚手榴弹,马三看在眼里,忙跳下车来,“大哥,从这里到德聚祥的门口,少说也有一百米,咱都当过兵,最好的投手也不过七八十米,大哥,你这样冒险不但杀不死一个敌人,还得暴露我们的目标。” 马三死死地拉住张一真的胳膊,“大哥,咱快走吧,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这个地方,车一开,他们就傻了眼。” 张一真冷冷地说:“放开手,车响的声音敌人会听到,快上车,等我。” 马三咧开嘴,摇了摇头,钻进车里,坐在驾驶的位置,等待着张一真。 张一真突然朝前跑动几步,叉腿弯腰,身体和胳膊成呈四十五度,突然仰身一甩,手腕对准德聚祥的门口,猛然一抖,手榴弹像长了眼睛,真直地朝敌群飞去。 手榴弹还没有爆炸,张一真已钻进车里,马三慌忙开车朝大街上冲去。 轰的一声巨响,手榴弹没落在地上,就炸了,这就是所谓的空爆,最具杀伤力,这帮小子都趴在了地上。 阵阵惨叫传进马三和张一真的耳朵里,马三开着车,竖起了大拇指,冲着张一真笑了笑,“大哥,你可真棒啊!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投过去,跟着你就是痛快,我马三谁也不服,就服你。” “张一真闭目养神,轻轻地问:“为啥不等我回来,自己贸然行动?” 马三愣了一下,有张一真在身边,刚才那恐惧的情绪渐渐消去,胆子大了许多,放松了自己,车也开得快了。 一边开车一边对张一真说:“大哥,爱情,爱情的力量让我这么做,这你不懂。我马三总觉得你铁石心肠,在女人面前不苟言笑还总是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没有女人会喜欢,这可不像我马三,见了喜欢的女人就满含微笑,春光满面,特招女人喜欢。” “噢,我张一真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女人精,可这和你擅自行动有啥关系?” 马三的眼睛闪出亮光,“那关系可大了,听说木子在城外等我们,我的眼前总是浮现她的模样,身心如同沉浸在思念的悲伤中,我担心她,为了你,我折断了思念的翅膀,见都没见人家一面,心中的思念疯了一样搅动我的心,在德聚祥的门口,望着里面的伪军鬼子兵,等你一秒就如同过了一天,实在忍受不住这样的煎熬,我只好拿出我看家的本领,用铁丝打开汽车门,将车开到安全的角落,然后悄悄地回来,学着夜猫小心地叫了几声,可就不见你出现,我知道再这样叫下去必定引起鬼子的怀疑,也只好扔出一颗手榴弹,炸死几个鬼子汉奸,我就开车快跑,去运河饭店接你。 可你早不来,晚不来,恰在这个时间到了,我也没有办法。爱情哟,真是神奇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让人神魂颠倒,难过的是,自己傻了一样天天想个没完,可不搞不清,对方是否知晓哟!” 张一真没有想到,马半仙对李紫蕊如此痴心,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却不是滋味,对李紫蕊,张一真也搞不清是爱是恨,但他心里清楚,和马三相比,自己把李紫蕊当成了男人,当成好兄弟,他知道这不是爱情,是兄弟姐妹之间的关心和疼爱。 “会知道的。”张一真自言自语似地说:“我知道,有些人为自己爱的人可以舍弃生命,在爱的人面前,身体能迸发出超人的力量,可以为自己所爱的人笑着赴死,觉得那死是一种超脱和幸福,马三,我的好兄弟,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这样的影子,为你感动。” 马三笑了,他觉得张一真肯定了自己,不会再给自己争夺李紫蕊了,一股热血涌遍全身,他笑着,回头看了张一真一眼,简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喜悦的心情,车也开得快起来,顺着运河,开了一段路,转弯,向着城门的方向飞奔。 一边开车,一边对张一真说:“大哥,别看我马三神神道道的,我可是个好人,虽然走过弯路,但心肠很好,一想到木子,想到她的声音,想到她的笑容,想到她那看我的眼神,我恨不能立马做个大英雄,让我喜欢的木子为我骄傲,我知道,取得女人喜欢的唯一办法,就是打造好自己,有一个响亮的好名声。” 马三正得意地说着,车已来到城门口,张一真拍了一下马三的肩膀,“绕过门口,顺城墙走一段路,我们翻墙出城。” “咳,大哥,不用不用,你看我的。”马三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也许这小子太想做一个大英雄,摘下张一真头上的帽子,戴在自己头上。 他的脑袋瓜子小,帽子扣在头上遮掩了半张脸。 将车直接开到城门口,马半仙跳下车来,大声地嚷叫着:“开门,开门,快他妈的给老子开门,误了老子的大事,统统地枪毙。” 俩站岗的小子慌忙跑到马三身边,望着眼前这位只露出半张脸的小个子,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摇了摇头:“看你这副德兴,保安队员的帽子,老百姓的服装,有点可疑,不过坐车而来,小的不知啥来头,不敢得罪,不过,现在可是晚上,没有特别的证件任何人都不得出城。” 马半仙把帽子往下拉了拉,盖住了大半个脸,“好小子,老子的话也敢不听,你们去看看车里坐的是什么人,他可是司令,老子穿便衣就是要看一下,你们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对待老子的态度到底如何哟!” 俩看守一愣,忙跑到车边。 张一真慢慢打开了车门,突然伸出两只手,一办手抓住一个脑袋,将俩家伙的头重重地撞在一起,嘭地一声响,俩小子没叫一声,摇摇晃晃,躺倒在地。 马三慌忙跑过来,抡起手枪,照着俩小子的脑袋用力砸了几下,见俩家伙没了呼吸,站起身,紧跑几步打开了城门。 张一真加大油门,汽车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冲了出去。 马三浑身早已抖成一团,坐在车上,朝后看了一眼,“大哥,总算出城了,咱得快些找到木子。” 张一真关闭了车灯。 月光如水洒在公路上,这样的月夜正好适合闭灯前行,拐进一条小路,张一真朝着小树林的方向开去。 马三摘下帽子扣在张一真头上,瞪大眼睛,借着月光四处张望,他盼着李紫蕊的出现,眼睛再也不够用。 瞅了一会,突然发现小树林里出现一个身影,只一闪又消失不见了。 “大哥,快停车,我发现了木子,一定是她。”马三将头贴在窗口,小声嘟囔:“真是个女英雄,一个人竟敢独自等候在树林里,胆子可真大哟。” 张一真将车停下来,下车叫了几声,突然听到了回音。 马三满脸兴奋,小声嚷了一句:“木子,我是马三,听出我的声音了吗?快过来。” 马三弯着腰,一步步慢慢向前走着,他要第一个找到李紫蕊,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梦中的情人。 李紫蕊终于出现在马半仙面前,可马三不但没冲上前去抱住李紫蕊,倒怯怯地后退了几步。 站在俩人面前,李紫蕊一脸的不高兴,突然发问:“怎么你俩这么长时间才出城,城里传出手榴弹的爆炸声,那枪声也响个不停,我以为你们和鬼子伪军打起来了,再晚来一会,也许你们就见不到我,我正打算重新进城,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真让人不放心。” 马三笑了,“木子,还是咱们兄弟,我知道你不放心我,还有大哥,其实我们没事,这场战斗可是以我为主打的,手榴弹一响,鬼子伪军哭爹叫娘,你问下大哥,刚才出城的时候我还干死俩家伙,我马三为咱死去的陈团长还有众多的弟兄报了仇,真过瘾,我马三也算半个大英雄。” 李紫蕊撇了一下嘴,抬头看了张一真一眼,“大哥,此处不宜久留,咱快走吧。” 李紫蕊转身就走,马三拉住李紫蕊的胳膊,“木子,你可真是我的好,好兄弟,我专门为你弄来了一辆小汽车,这玩意坐上去,软软绵绵的,不但舒服,还比马跑得快,快上车。” 仨人忙上了汽车,张一真将车开出小树林,回头,只见城门的方向灯光闪烁,摩托车的嘟嘟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刺耳。 望着那闪烁的灯光,张一真突然刹住车,马三大声地叫嚷:“大哥,你快开啊!如果让小鬼子发现我们躲藏在这里,再想跑恐怕就来不及了。” 第四百二十章 一真砖窑巧杀敌,小鸟游一被击毙 张一真没有理会马三,借着月光,他看到几辆三轮摩托后面跟着一队人马,看那奔跑着姿势,他判断,前面是鬼子兵,后面紧跟着一批伪军。 月色里,黑漆漆的一队人马,跟在摩托车后面,渐行渐远。 张一真望着消失在眼前的鬼子汉奸,他知道这帮家伙是没有目标的搜寻,小鸟游一的汽车不见了,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情。 张一真微闭着眼睛想了想。 眼前的这条道路,他跟随做镖的父亲不止一次地走过,从北平到南方经常要走这条路,他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突然眼前一亮,他想起来,顺这条路向南走一段路,再向西有一条小路,可以行驶汽车。 那条路不好走,弯弯曲曲两边都是庄稼,重要的是,离路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土窑,如果把鬼子伪军引到那里,可真是一个不错的战场。 看着摩托车的灯光渐渐消失,他发动汽车跟随在后面。 明亮的月色给了张一真很好的隐藏机会,他不用开灯跟随在敌人后面。 行驶了一段路程,张一真发现,慌忙行走的鬼子,已经错过向西的道路,一路向南走了过去。 张一真万分焦急,如果不把鬼子伪军引回来,他就失去了一个大好的歼敌机会,突然,他打开了车灯,两道光柱朝奔跑的鬼子伪军照射过去。 现前刺眼的光亮,着实把马三吓了一跳,这家伙惊讶的目光望着张一真,急忙关掉大灯,语气有些生硬,气冲冲地叫嚷:“大哥,你这不是找死吗?他们那么多人,咱得快点向西,看到灯光他们一定会折回来,咱可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快,快走啊大哥。” 李紫蕊拍了拍马三的肩膀,“何必这么紧张,白天是鬼子伪军的天下,晚上就是我们的,借着这美好的月色,消灭几个鬼子汉奸倒也无妨。” 马三感觉,从肩头传到全身一股温暖的力量,他咧开大嘴冲着李紫蕊笑了笑,“对,对,对,我要做个大英雄,跟小鬼子干,看!我的身上还有手榴弹。” 张一真又一次打开了车灯,他看到前面的鬼子汉奸依然奔跑着,一闪而熄的灯光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按了几声喇叭,望着那雪亮的灯光像两道闪电直刺向远方,看到后面的伪军停下了脚步,张一真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紫蕊怕鬼子汉奸不回来,她跳下车,举起三八大盖,照着远处的敌人开了一枪。 鬼子伪军顿时乱了套,摩托车慌忙掉转方向,可后面一帮鬼子汉奸来不及躲闪,还挡在路上,摩托车一时无法迅速地追击。 “上车!”见李紫蕊开过第二枪,张一真嚷了一句。 马三早已伸出手,抓住李紫蕊的胳膊,一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汽车加大油门,顺着小路向西飞奔而去。 “大哥,你有啥计划,快点说给我马三听听。”马三看了一眼身边的李紫蕊,浑身涌动着无穷的胆量,“大哥,跟着你,对了,还有木子,我啥也不怕。” 张一真笑了,“你会算卦相面,算下我心里想些啥?” “大哥,快别开玩笑了,我马三天生会耍小聪明,只要知道了大哥的计划,我就能算个差不多,这条路我知道,越走越窄,再往前开咱这车就无法通过,八路军游击队为了反扫荡反清乡,还常截断道路,大哥,你得有心理准备,借着月光开车可是个手活,你千万可别开进沟里。”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会说个吉利话。” “大哥,我这是提醒你,闭上眼,我马三的眼前就闪现出将要发生的情况。” 李紫蕊拧了一下马三的耳朵,“吹,马半仙,你不吹不骗这辈子闭不上眼。” 马半仙感到耳朵热热的,他多么希望李紫蕊一直这样拧着,正享受着难得的美好,李紫蕊突然松开手,推了他一把。 汽车剧烈地摇晃颠簸着,李紫蕊的身体不时碰撞在马三的身上。 马三偷瞧一眼李紫蕊,感觉心中涌动着一种别样的幸福,他觉得爱情也许就是这样,和心爱的人坐在一起,不言语,心中却有别样的感受。 张一真朝后看了一眼,轻轻地说:“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砖窑厂,这砖窑鬼子一来就停了工,砖窑像个碉堡,杂草足有一人高,四周坑坑洼洼还有积水,我专门去看过,只有一条小路可以走过去,只要我们占领了砖窑,有枪有手榴弹,别看我们仨人,照样打跑这帮鬼子伪军。” 马三突然拍了一下手,真是个好主意,他笑脸望着李紫蕊,“木子,实话告你说,我就想找个这样的机会,好好和鬼子汉奸干一场,刚才闭眼,我已经看到了战斗的结果,小鸟游一被大哥打死了,还有,还有鬼子伪军,没有头目,慌乱地撤退。” “先别做美梦,我们人少,也只有利用这夜色和鬼子干一场,他们摸不清我们的实力,我们要大胆些。” 后面,摩托的车灯不停地晃动,张一真从后视镜里看到,鬼子伪军已经追上来。 前面再无法行走,张一真将车停下来,几个人将枪背在肩上,马三掏出一把子弹放进李紫蕊的手里,“木子,这是我深入虎穴弄来的,有好几百发呢,还有手榴弹,够咱们用一阵。” 想到手榴弹,马三冲李紫蕊诡秘地笑了笑,重新上车,鼓捣了一阵,将一枚手榴弹放在了车上。 望一眼越来越近的鬼子伪军,仨人钻进玉米地,绕了一段路,从那条逼仄的小路上,就要进入窑厂。 张一真突然停下来,向四周望了望。 玉米地一片漆黑,月光洒在顶部的叶子上,闪着一丝光亮,向北望,鬼了汉奸停在车旁,小鸟游一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屋里哇啦喊叫着,他发现了自己的车子,断定开车的人不会走远。 张一真听得清楚,小鸟游一下达了搜索的命令,他不能让鬼子离开自己的正面,蹲下身子,对李紫蕊和马三说:“我们分开行动,我在正面,占据砖窑,马三在我右手,紫蕊在我左手,占领有利地形,等我开了枪,你们开枪射击。” 眼看着马三和李紫蕊离开小路朝两边奔跑,张一真顺着小路跑到砖窑上,掏出手榴弹放在窑顶,将两只三八大盖压满子弹放到身旁,趴在地上,拿出射击的姿势,将右脸贴在枪托上。 望着百米开外的鬼子伪军,张一真微眯的眼睛突然瞪大,他仔细寻找着小鸟游一,拿出十二分的小心,借着月光,用心寻找着准星缺口。 他看到小鸟游一站在车旁,比比划划大声地嚷叫,他把准星精确地放在缺口中央,对准了小鸟游一的脑袋,三点成一线,慢慢地勾动板机,他努力调整着枪口,不管小鸟游一如何走动,枪口始终对准这小子的脑袋上。 小鸟游一发现了自己的轿车,这家伙显得很兴奋,他观察了一下道路,发现车子再不能前行,他觉得偷车的人一定有些来头,发现无路可走,弃车逃跑了。 拍打着自己的爱车,这小子气得大声喊叫着,四下望了望,却不知对手躲藏在什么地方。 他命令部队搜索前进。 鬼子伪军听到命令,就要四下散开。 张一真知道不能让这帮小子钻进玉米地,如果那样,马三和李紫蕊就会有危险。 不知道不觉中,张一真的枪响了。 张一真感觉得到,击中了小鸟游一。 他全神贯注地盯住目标,食指一点点轻轻勾动扳机,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射出的子弹最具杀伤力,几乎百发百中。 小鸟游一应声倒地,他总算尝到了鬼子的杀人武器,三八大盖的威力。 第四百二十一章 鬼子伪军撤了退,紫蕊见到虎弟弟 一帮小子见小鸟游一躺倒在地,头上血流不止,慌忙将小鸟游一塞进车里。 惊慌失措的司机,钻进车里,打开车灯,拚命倒车。 这小车似乎在跟司机叫劲,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好使,倒倒停停,停停倒倒,有几次还差点掉进路边的沟里,司机大声地嚷叫着,让车边的人滚开。 突然的枪响,让鬼子伪军发现了目标,他们慢慢聚扰,嚷叫着朝砖窑冲去。 高路和高栋分别督促着一队人马,这俩小子可是贪生怕死的主,看到三处枪响,搞不清对方有多少人,高路吓得尿了裤子,趴在小沟里拚命地嚷叫着,“快他妈的冲啊,冲啊,后退老子就枪毙“ 这俩小子聪明的很,为了活命,一个趴在沟里,一个躲在草丛里,谁也看不到谁,却一样地抱住脑袋,不敢抬起头来。 鬼子伪军像下饺子一样,跳进水里,他们一边摸索着前进一边射击,子弹如雨,打在砖石上飞闪着亮光。 张一真抓住机会,不等这帮小子走出水洼,扔出了一枚手榴弹。 高路的独眼很是聚光,他斜着眼睛,看到天空的月光里飘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知道大事不好,忍不住叫了一声娘,双手紧抱脑袋,使劲往土里拱。 手榴弹掉进水坑里,随着爆炸声,水柱跃向天空,在月光里光亮。 高路陷入无边的恐怖里,抬起满是泥土的脑袋瓜子,朝后望了一眼,只见轰地一声巨响,那辆小轿车突然爆炸了。 马三的手艺还真不错,他放置的那枚手榴弹还真起了作用,那辆汽车,倒出没多远,还没来得及调头,那位鬼子司机总算弄响了那枚手榴弹,没有让马三心思白费。 这声巨响可非同小可,鬼子伪军望着身后腾起的火光,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犹犹豫豫,放慢了进攻的速度。 突然,天空飞来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恰好掉在高路身边,巨大的响声吓得高路跳了起来,望着眼前黑乎乎的大家伙,高路以为是航空炸弹,瞪着眼睛向天空张望,看不到飞机也听不到声音。 这小子可纳了闷,瞪着眼睛看着沟里的大家伙,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壮了壮胆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家伙慢慢伸抖动的手,轻轻地一摸,这小子笑了,原来是飞来的轮胎。 他庆幸自己命大,佩服马半仙算的准,多亏没去德聚祥,要不然,完蛋一准是自己,一顺百顺啊,多亏了顺利,这轮胎才没砸在头上,要不然,脑袋瓜子非砸进土里,活个屁! 望着身后升腾的火光,看着眼前的弟兄随着那枪声不断地倒下,高路拚命揉着独眼,看到左右不断冒出的火光,他觉得被大部队包围了,踉踉跄跄朝后跑去。 看到后面哇啦哇啦督战的鬼子小队长,高路害怕子弹击中自己,忙趴在皇军的脚下,拍着小队长的皮鞋说:“皇军,小队长阁下,我们被大部队包围了,你看对面枪响,你看左面也响,你看右面,我的妈呀,又扔出一个手榴弹。” 小队长瞪眼看了看,有些害怕了,面对这样的月夜,面对无边的玉米地,他挥舞着胳膊,重重地踢了高路一脚。 高路就势翻滚起来,仰面躺在地上,望着明亮的月光,听着枪声叫喊声,思想着如何活命,这家伙干脆闭上眼睛,假装晕了过去。 张一真居高临下,发现了这个张牙舞爪的小队长,他悄悄离开窑顶,避开密集的子弹,换了一个有利的位置,突然勾动了板机。 高路听到砰地一声响,睁眼看到小队长的脑袋开了花,这家伙啊地叫了一声,朝着小路的方向爬去。 小鸟游一死了,又死了小队长,这仗没法打了,高路这个怕死的家伙爬了一段路,浑身抖成一团,实在爬不动了,脑袋钻进草丛,一动也不敢动了。 鬼子突然下达了撤逃的命令。 高路一听,一下来了精神,紧跟着嚷叫:“快,快,弟兄们,我们被大部队包围了,快撤退。” 别的命令听不真切,撤逃的声音如同救命的稻草,这帮鬼子汉奸调转身体,一边回头射击,一边拚命冲出水坑,朝着小路的方向玩了命地跑。 摩托车的嘟嘟声响起来,闪亮的灯光把小路照得雪亮,几个伪军拉出已经烧焦的小鸟游一,抬起来,拚命地奔跑。 张一真望着跳上摩托车的日本鬼子,突然瞪大眼睛,抄起长枪,迅速勾动了板机。 他像一个猎人,对准自己的猎物轻松地射击,每次枪响,总有一个家伙从摩托车上翻滚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间,马三已悄悄爬到张一真的身后,他小声地叫嚷:“大哥,鬼子跑了,咱也快走吧!” 听到马三的叫喊声,张一真收起枪,转身下了砖窑,俩人找到李紫蕊,仨人激动地相拥而泣。 他们仨人相互配合,总算打了一个痛快仗。 背起枪,仨个人走小路,趁着夜色,向着家乡的方向快步走去。 天还没亮,他们赶到李紫蕊的家。 望着熟悉的两扇木门,李紫蕊轻轻地抬起手,手按门鼻敲了几下。 李紫蕊知道母亲耳背,不会听到敲门的声音,可她的弟弟小虎会听到,她不敢贸然进家,生怕吓到母亲和小虎,静下心来,等待着弟弟开门。 马三望着李紫蕊,摸了一下口袋,他要给老人家见面礼,他知道兵荒马乱,乡下人穷得吃不上饭,现如今最重要的是钱,他马三可有钱,算卦相面总和有钱人打交道,这一点,张一真可比不了。 摸出几块大洋,拉起李紫蕊的手。 李紫蕊呆呆地看着马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见马三突然将几块大洋塞进她的手里,小声说:“木子,说穿了,这世上只有钱中用,这几块大洋交到老人家手里,买点吃的东西。” 张一真望着李紫蕊,轻声说:“拿着吧,都是弟兄不分你我,甭客气。” 李紫蕊点了点头,将钱放进兜里。 院子里依然没有声音,李紫蕊抬起手来,轻轻地拍打着木门。 门悄悄地打开了,虎子站在门边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仨人,他一下认出了姐姐,突然扔掉手里的菜刀,紧紧抱住姐姐,呜呜呜地哭起来。 仨人一下惊呆了,李紫蕊拉着弟弟的手走进院里,小声问:“虎子,你哭啥,咱娘呢?” 小虎哽咽着:“娘让小鬼子给打死了,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没有给你送信,是村里的爷爷奶奶大娘大爷,用张破席卷了娘给埋了。” 听到这里,李紫蕊泪如雨下,“为啥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等小虎回话,张一真抱起虎子朝屋里走去。 马三拉着李紫蕊的手,不停地安慰:“小鬼子真不是东西,我们一定报仇,你不要难过,有我马三在,一切都会好起来,我有钱,多赚那些坏蛋的钱,咱们有了钱就可以买枪买子弹,杀鬼子除汉奸。” 张一真轻轻地把小虎放在地上,小家伙跑进屋里,摸索着火柴点着了油灯。 坐在半张席的土炕上,仨人相视无语,虎子将一张破桌子放到炕上,进了堂屋要烧水,马三忙拉住了他,“小弟弟,你甭忙活,看你虎头虎脑的样子,真是可爱,弟弟不要难过,有哥哥在,以后啥也不用怕。” 李紫蕊红红的眼睛望着弟弟,强忍着悲痛,哽咽着问:“没了娘,你是咋过的。” “村里的好心人给口吃的,他们说咱家都是好人,还有人偷偷地跟我说,你参加了游击队,鬼子把娘绑起来问你的下落,娘一口咬定不知道,结果鬼子开了枪。姐姐,我天天身边放着把菜刀,单等着小鬼子进家,一刀砍死他们。” 李紫蕊紧咬着牙,望着可爱又可怜的弟弟,泪如雨下。 第四百二十二章 紫蕊给娘去上坟,暗中保护张一真 马三望着李紫蕊伤心难的样子,他心如刀绞,搓着手在屋里转着圈,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站到张一真面前,小声说:“大哥,我能够感觉到,这里面一定有坏人,唉,大哥,我走南闯北算是明白了,坏人就是坏人,改不了,这种人总爱给人上眼药,让别人难过不好受,发坏使孬,胡说八道,反正这样说吧,只要别人遭了难,他们就高兴的不得了。” “对,哥哥说的对,姐姐长年不回家,我都不知道姐姐干啥,可他们楞说姐姐是游击队。”虎子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像个大人似的认真地说:“那天来了好多人,有鬼子还有二鬼子,那二鬼子直接把鬼子领到我家,说我姐姐是八路。” 张一真抚摸着虎子的小脑瓜,小声问:“你认识里面的二鬼子吗?” 虎子抬起头,眼望着漆黑的屋顶,认真地想一想,摇了摇头,“这里面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 李紫蕊望着弟弟,叹了口气,她满面痛苦,微微张开嘴唇,想说些什么,又难过地说不出,悄悄闭上了嘴巴,眼泪忍不信涌出眼窝。 李紫蕊的难过,如同一把鞭了抽打着马半仙的心,他紧咬着牙,站到张一真身边,一拍桌子,“大哥,小弟保证查出通风报信的人,凭我的本事,不出三日,我一定找到这个通风报信的人。” 说完,马三起身欲走,李紫蕊一把拉住他,“马三,天还没亮,街上也没有行人,再说这事问也问不出来,就算人家知道,也不敢讲,大海捞针一样,你说哪里去查?” 马三苦笑了一下,抹了一夺眶而出的泪水,“木子,看到你难过我受不了,我知道娘的重要性,没了娘,虎子跟谁生活,总不能凭好心人接济,现在到处是逃难要饭的人,能吃的树皮都扒了下来,想到这里我的心就跟刀绞一样难受,这帮汉奸伪军,不打鬼子也罢,还他妈的帮着鬼子打我们,这仇一定要报,这回,我马三打头炮。” 马三这张脸,因愤怒伤心而扭曲变形。 李紫蕊望着马三,心疼地说:“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不能冲动,不能因为我娘而坏了大局,大哥有任务在身,他要组织一支人马,其实我接到上级的指示,暂时配合一下大哥的工作,上级要派几个人过来加强我们的力量,一切工作慎密进行,我们要组织一支秘密的除奸队,杀鬼子除汉奸,就依大哥,我们就把这支队伍叫做鹰击队,就像鹰一样,从天而降,出其不意,让敌人防不胜防。” 张一真突然站起身来,他微闭着眼睛,紧攥着两只拳头,“只要对国家民族有利的事情我就做,鹰击队要建,上级派来的人我接,但娘的仇必须报,先办这个事情。” 他把头扭向虎子,轻声问:“小虎,那二鬼子里,你有没有印象深刻的人,比方长相特殊一点的。” “有个黑大个,拿着一把大刀,说话声音挺大,就他闹腾的欢。” 马三听虎子这样说,立刻想到了黑大刀,“大哥,虎子说的这人一定是黑大刀,这小子大嗓门,一说话八里地都能听到,高麻子家离这里不远,我现在就去他家,探听一下消息。” 张一真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紫蕊你陪着虎子,我和马三出去一趟。” “不行!”李紫蕊站起身来,“一晚上没休息,连轴转怎么能行,人又不是铁打的,你俩去东屋躺会,我和弟弟去给娘上坟,天亮了就不方便了。” 听说上坟,马三来了精神,“对,对啊!咋把这事给忘记了,你看我,天天给人算卦相面的,都怪我,走,我懂行,就由我陪着去,大哥,你去东屋休息一下吧!” 张一真看到马三殷勤的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声嘱咐:“路上一定要小心,要忍住,不要哭出声,磕几个头就行,要记住:安全第一。” 说完,张一真看一眼满面泪水的李紫蕊,转身向东屋走去。 月亮偏西了,乡村沉浸在月色里,四周一片寂静。 张一真趴在窗边,透过破烂的窗户,眼看着仨人走出了小院。 张一真的眼里漾出一滴泪水,他抬起手,轻轻地擦了一下,慢慢走进院子,想到李紫蕊,想到亲人被杀却不能大声哭泣,他心中突然一紧,心想:不行,必须跟着去,万一紫蕊忍不住大声哭泣起来,夜深人静传得远,如果遇到情况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张一真跑到门口,开门,门已挂了锁,他退回身,翻墙而过。 悄悄地跟在仨人身后,一路向南出了村子,经过一条小路,在一片荒地里,他看到仨人停了下来,躲在草丛里,张一真看到,李紫蕊突然扑倒在坟头小声地抽泣,虎子和马三磕着头。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猛然传进张一真的耳朵里,他惊得浑身一哆嗦,李紫蕊忍受不住满腔的悲愤,竟放声痛苦起来。 哭吧,放声痛苦吧!张一真心里想:有我张一真暗中保护,就放心地哭吧,如果这样憋屈下去,一定会憋出毛病。 马三和虎子上前拉起紫蕊,虎子小声说:“姐,别哭了。” 虎子低下头,望着娘的坟头,小声说:“儿不孝,家里也没烧纸,没给娘带钱来,等我有了本事,一定给娘多烧纸钱。” 马三使劲拉起紫蕊,“木子,这仇咱一定要报!” 望了一眼虎子,马三提高了声音说:“没有烧纸没关系,我马三口袋里有钱。” 说着话,马三一手拉着李紫蕊,一手慌忙伸进口袋,摸出几枚亮闪闪的大洋扔在坟头上,“这可是真玩意,皇帝死了埋金埋银的,这玩意到阴间一定好使,咱头也磕了,钱也给娘了,就不要难过了,木子,咱们回家!” 李紫蕊抹了一把鼻泣眼泪,站起身来,她俯身将月光下亮闪闪的大洋一枚枚捡拾起来,交到马三手里,认真地说:“拿着,会有大用,大哭一阵我心里不堵得慌就行了,咱们走吧!” 张一真眼看着仨人离开了,起身来到坟前,郑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心里发誓:为了战友的母亲,我一定要找到那个隐藏在背后的杀手。 跟在仨人身后,一路暗中保护着,当看到仨人走进村庄,张一真大步奔跑起来,翻过墙头进了院子,推门,钻进东屋。 他合衣躺在破烂的半张炕席上,打起了呼噜。 马三走进东屋,摸索到张一真,躺在他的身边。 马半仙似乎一点也不困,他以为张一真睡着了,独自咳声叹气,嘴里嘟囔:“小虎咋办,小虎咋办啊!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呆在村子里,如果鬼子汉奸不放过他,那可就坏了大事,木子会活不下去的,不行,我得带他走,跟着我马三学手艺,我要把算命的本事教给他,到时候好弄碗饭吃。”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瞎念叨个啥?” “我娘哟!你可吓死我了。”马三浑身一哆嗦,欠起身望着张一真,“大哥,打着呼噜突然说话,我以为诈尸呢,你成心吓死我啊!” “凭你这胆还干大事,玩去吧!想参加我的队伍,我也不要。” “谁稀罕,我马三不愿受人约束,我说过,你的队伍我参加,秘密地加入,可不受你管束,我得来去自由,暗中帮助,需要我马三的时候,我自然出现,我这样的人,敲着板子四处转,没有不知道的事,等天亮我就去高麻了家,探得准信,如果真是他妈的黑大刀,我觉得跟高麻子一定有关系,到时候咱就行动,将高麻子和黑大刀一块除掉。” 第四百二十三章 乱世相聚悲苦命,愿用今世换和平 几个人没睡多长时间,天放亮了。 李紫蕊坐在破镜前,穿花衣拢头发,她的头发太短,不得不包上一块花头巾,没有化妆品,她找出一块红纸,含在唇间,不长时间,她已扮成回娘家的小媳妇。 她要以女人的身份出现,联系党的地下组织,寻找进步青年加入张一真的队伍。 虎子呆呆地望着姐姐,不知道她打扮成这样要干什么。 鬼子进村扫荡,见了漂亮女人就抢,嚷着抓花姑娘,姑娘们都往脸上抹灰,生怕露出天生的漂亮,可姐姐不但不那样做,却把自己打扮的这般漂亮,虎子担起心来。 “姐姐,你这样可不行,出门遇到鬼子兵,会把你抓了去。” 李紫蕊朝弟弟笑了笑,“我扮做回娘家的小媳妇,总不能灰头土脸的吧,弟弟不用怕,姐姐会有办法。” 伏在虎子耳边,李紫蕊悄悄地说:“弟弟听话,让俩哥哥多睡会,他们太累了,等哥哥醒来,你就告诉他们,我走了,也许一两天不回来,让他们在家里等我。” “不行!”虎子噘起了小嘴,“姐姐,我得跟你一起走,带上咱家的菜刀,我要护着你。” 说着话,小虎从炕头抓起菜刀,小心地别在腰间,拉起姐姐的手。 两双红红的眼睛望着对方,闪着泪光,心中涌动着难言的仇恨,悲苦。 姐姐回家没多长时间就走,虎子心里难过,她紧紧地依偎在姐姐身边。 没有了娘,这破烂的老屋突然失去了温暖。 太阳还没露出红红的脸,可那光线已朦胧了屋子,虎子扭头看到炕边那张破桌子,他的眼泪突然涌出来。 他那朦胧的泪眼似乎看到:娘坐在桌边,拿出针线娄子,挤着昏花的眼睛,正穿针引线。 每当这时,虎子就会跑过来,笑着从娘手里拿过针来,马力地将线穿过针鼻,交到娘的手里,看到娘开心地笑,瞧着娘抖动的手从针线娄里拿出一黑布,放到开了口的破褂子上,抬头心满意足地望着儿子,拍拍他的小脑袋,娘总会笑着说:“等你姐回来,就有新衣服穿了。” 可姐姐回来了,不但没有带回新衣服,却要走,虎子从心里难以接受,他要跟姐姐一起走。 对虎了来说,失去了娘的家,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我要跟姐姐一起走。”虎子望着姐姐,小声说:“姐,我知道你打鬼子,我也要跟着你一块去打鬼子,给咱娘报仇,死咱姐弟也要死在一起。” 听到弟弟说出这样的话,一股酸楚涌入李紫蕊的心里,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觉得带着虎子行动不方便,哪有一个小媳妇带着一个小男孩回娘的,望着瘦小枯干的弟弟,疼爱地摸着他的小脸蛋,悄声说:“姐姐有要紧的事,你听姐姐的话就等于打鬼子了,跟着俩哥哥,以后他们就是亲人,等姐回来,一定给你带身好衣服。” 看着弟弟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李紫蕊强忍着泪水,小声说:“弟弟听话,好好在屋里呆着,别出声,让俩哥哥多睡一会,他们太累了。” 虎子望着姐姐,摇了摇头,“姐,娘死了,我再不要离开你,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你这身打扮我不放心,我要跟着你,保护你,没了娘,我再不要失去你。” 李紫蕊突然瞪起了眼睛,“都快成大人了,还不听话,小心姐姐打你。” 虎子楞了一下,泪一下子涌出眼窝,低下头不说话了。 悄悄地看着姐姐将包袱背在肩上,走出了屋子,虎子的天空一下蹋了下来,他慌忙跑到东屋,摇醒了马三,急促地说:“姐姐走了,悄悄地走了。” 虽然姐弟俩说话声音很小,可张一真还是听到了,可他支起耳朵无论如何也听不清姐弟俩说些什么,他以为姐弟俩在说心里话,自己不方便打扰,就假装睡觉。 听虎子说姐姐走了,张一真一下坐起来,大声嚷了一句:“紫蕊,等下。” 马三早已跑出屋子,他可舍不得让心中的木子一个人出门,嘴巴里嘟囔着:这兵荒马乱,可不是闹着玩的,咋一个人出门,如果遇到鬼子汉奸,可就麻烦了。 紧跑几步拉住紫蕊的衣角,嘴里说着:“紫蕊,快回屋,有事咱们也得商量一下,你一个人出门我马三咋能放心啊!” 李紫蕊慢慢回过头来,马三一下惊得张开了嘴巴。 眼前的紫蕊在马三眼里换了一个人,头巾挡住两边的脸,精巧的鼻子,闪着泪光的大眼睛让马三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她不敢直视这双眼睛,慌忙低下头,小声说:“木子,我,我,”马三想说可爱的木子,可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一下变得语无伦次,仰头看了一眼天空,怕紫蕊发现心中秘密,忙说:“木子,我有些失态,你看,今早,天真好,说不定一会就下雨,这天说变就变,咱回屋,有事商量着办,无论如何也不能一个人出门,再说,你这身打扮,我,不,我和大哥都不放心啊!” 张一真慢慢走出门来,虎子忙跑过去拉住一真的手,“大哥哥,我姐一个人要走,她不让我跟着。” 李紫蕊摇了摇头,对虎子说:“你去外边望风,我去屋里跟哥哥说句话。” 看着姐姐走进屋子,虎子假装朝门外走,突然又悄悄地走了回来,他去锅底摸了一手灰,突然跑进屋里,伸手就往姐姐脸上抹。 李紫蕊一把挡开虎子的手,“你要干啥?不听话小心姐姐打你。” 虎子将头伸到姐姐胸头,“你打,你打,我就不要你漂亮,我怕你被鬼子抓了去,姐姐,你不懂我,我不要失去你。” 张一真望着可怜的虎子,轻轻地拉到自己身边,搂到怀里,抚摸着他那漆黑的小手,疼爱地说:“是块好料,真是个虎头虎脑的玍小子,留在我身边,学点功夫。” 马三白了一眼张一真,“大哥,我跟虎子说了,跟我学算命,那玩意不吃苦还吃香,孩子也就十一二岁,学功夫太苦。” “我学功夫,相面骗人,我不学!” 听虎子这样说,马三傻了眼,“好好好,虎子,随你便,你可知道艺多不压身,咱多学点也没关系。” 虎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着虎子飞一样跑出屋子,李紫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仨人经过一番商量,最后由张一真拍板:李紫蕊和马三扮成夫妻,张一真暗中保护,虎子留在村里探听些消息。 张一真和马三简单地化了一下妆,李紫蕊看着张一真身上的伪军服装,总觉得别扭,她挠着头皮想了想,悄声对张一真说:“你这身狗皮忒扎眼,这大白天的一出门,村里的人还以为鬼子进了村,不如这样,你脱下这身衣服,等用得着的时候再穿上。” 说着话,李紫蕊拿出一套衣服,“大哥,这是我从思艺茶馆带来的,你姑说你个高,专门让我给你带了身合适的衣服,快换上。” 脱下伪军服,穿上新衣,张一真感觉周身温暖,热血奔涌。 他看看马三,又看看李紫蕊,小声说:“我愿用尽我的今生,杀鬼子除汉奸,换我来世的和平,自由,幸福。” 第四百二十四章 紫蕊马三去龙镇,马三饭馆有麻烦 马三陪着李紫蕊一路向南,他们行走在一条通往龙镇的沟里。 正对了那句俗话:百年的媳妇熬成婆,千年的大道走成河。 这条通往龙镇的路,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车辗人走再加上雨水冲刷,成了这副模样,沟两旁是高大的树木,远远看去,就像两条绿带一直铺到龙镇。 前面我说过,龙镇是个大镇,这里有火车站,修有炮楼,驻扎着不多的鬼子兵,不过,伪军的人数倒不少,大概有上百人。 马三和李紫蕊走在沟里,他们看不到沟上面的情况,张一真行走在上面的树丛中,这样两相照应,不管是来之沟里还是沟上面的情况,他们都能及时发现。 就到龙镇了,李紫蕊停下了脚步,她站在一棵大柳树下,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水塘,将手枪掏出来,交到马三手里,小声说:“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马三没有接过紫蕊递过来的小手枪,他瞪起了眼睛,不解地望着李紫蕊,不高兴地说:“你,你这是唱得哪出戏,大哥让我跟着你,保护你,你却让我在这儿等着,我不放心,无论如何我得跟着你,做你的保镖。” 他心疼地望着李紫蕊,希望她能答应自己的要求。 李紫蕊笑了笑,“马半仙,别啰嗦好不好,来到龙镇自有人保护我,请不要为我担心,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虽然身上不带枪,可三两个鬼子我还是能对付的,如果带着枪,让鬼子汉奸搜出来,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马三呆呆地楞在那里,接过手枪,眼看着李紫蕊顺着水塘边的小路向龙镇走去,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蹲在了地上。 想了想,他觉得李紫蕊这身打扮,实在让人不放心,心里开始烦乱起来,他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这样消失在面前,望一眼李紫蕊消失的方向,他慌忙站起身来,顺着水塘边的小路奔跑起来。 爱再加上不可预料的危险,让马上有些慌乱,水塘边生长着大片的芦苇,小路的一边是水塘,另一边就是错落有致的民房,钻进刚才李紫蕊消失的巷子,马三转动着身了,四处张望。 马三没有发现李紫蕊的身影,他咧着嘴巴,不停地摇着头,流着汗水的脸上,满是痛苦无奈,嘴巴里不停地嘟囔:“木子啊木子,你真心狠啊,把我马三留下来,你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可急死我了。” 没有别的办法,马三只能瞎转悠,他走街串巷,听到说话的声音,他就停下来,听听有没有李紫蕊的声音,可每次他都失望了。 早晨没吃饭,转来转去他觉得饿了,想想紫蕊和大哥还饿着肚子,他摸了摸口袋,还有几块大洋,抬头望了望,他看到不远处有家小饭店。 饭店门口的一棵大树下,拴着一匹高大的枣红马,马的一只耳朵有一个口子,相面算卦的马三一看这匹马的眼神,就知道这是一匹烈马,耳朵上口子,是因为不听话被驯马的人咬出的。 望着这匹烈马,马三点了点头,判断这小饭店里可能有个大人物。 抬头,看一眼门上的木牌,只见上写三个大字:闲客聚。 望着牌子,马三笑了,心里想:老子也做一回闲客,和这帮无所事事的小子聚一聚。 门大开着,马三朝里面望了一眼,早晨吃饭的人并不多,只有两张桌子坐着人,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这帮食客,凭自相面的眼光,他没能发现里面有什么大人物。 选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来,马三嚷了一句:“掌柜的,一碗老豆腐,三斤油条,老豆腐给我多加点辣椒。” 掌柜的是个中年人,他一手端着老豆腐,一手提着油条从厨房走出来,见马三坐在桌前翘着二郎腿正美美地吸着烟,“先生,你一个人,能吃这么多?” 掌柜的怕听错了斤数,随口问了一句。 马三可不高兴了,他一拍桌子,“你开饭店的,难道还怕大肚子汉,真是的,老子吃不了兜着走。” 老子两个字倒把掌柜的吓了一跳,这年月他搞不清对方的来头,忙低下头,小声说:“先生甭生气,我耳朵背,怕听错了斤数,到结帐的时候,怕打嘴仗。” 不管什么年代,都有仗义执言的人物出现。 突然,一扇门打开子,从里面慢悠悠走出个人来,这家伙一脸肉疙瘩,手里提着一把王八盒子站在马三面前。 这张脸让人一看就心颤,更何况这小子眼里冒出了凶光。 马三知道遇到了人物,他装作没看见,低头喝了一口老豆腐,辣椒的味道一下钻进他的嗓子里,这家伙禁不住咳嗽起来。 疙瘩的脸的手枪已经顶在马三的脑袋上,可马三似乎没有感觉一样,抓起一根油条放到嘴里大口嚼起来。 疙瘩脸有些吃惊了,他没有想到,枪顶在脑瓜子上,眼前这小子竟没有反应。 用枪顶了顶马三的脑袋,疙瘩脸冷冷地说:“胆真够肥的,老子的地盘,你小子竟敢撒野,也不抬头看看我是谁,我看你小子的脑袋瓜子不想要了。” 马三似乎给疙瘩脸相了面,他知道在这种人面前,你越怕越有麻烦。 扭头看了一眼,马三这才发现,小饭馆的角落里还藏着一间屋子。 抬头看了一眼疙瘩脸,只见疙瘩脸穿着一身伪军服,咧着大嘴巴,一脸凶气,半张着嘴,露出两颗金牙。 马三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吃饭的家伙当然要,要不然这老豆腐怎么喝,请把枪拿开,万一走了火,怕你负不起责任。” 听马三这样说,疙瘩脸愣了一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马三。 马三一脸平静,不多见的黄眼珠里,透出一股子莫名其妙的神秘,疙瘩脸将手枪插进枪套,小声问:“难道先生有些来头?” “请把‘有些’去掉,本人有来头,远的不说,说了你也不认识,咱就说近的,高麻子你该认识吧,我可是他家里的坐上宾,你查能纳闷,他家为啥混得那么足,有的是钱,实话告诉你,多亏了我马三给他看了风水。” 停了一下,马三看了看疙瘩脸,“我看先生的面相,就知道你爱招惹事非,我和掌柜的说话,不关你的事,你却吹着醭土找裂璺,横插一杆子,要知道这地盘老辈子就是中国人的,真不知道啥时候倒成了你的,先生说话可要注意着点,我看你印堂发黑,如若不积点德,就怕大小要倒个霉哟。” 疙瘩脸摸了摸自己的印堂,突然一拍桌子,突然又掏出了手枪,“老子知道你的名声,在这十里八乡你小子挺有名,不过老子不信你这一套,还让我积点德,我他娘的就是凭着心狠手辣才走到这一步,要不这样日本人还相不中我,你是马三,老子不收拾你,快给老子赔个不是,如若不然,小心老子把你捆起来,扣上个私通八路的罪名,你小子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疙瘩脸得意地望了一眼桌上的油条,掂着手里的王八盒子,掏出烟叼在嘴里,啪地一声按着火机,深吸一口,将烟吹到马三脸上。 马三强压着怒火,他真想一拳打掉疙瘩脸嘴里的两颗金牙,骑着门外的高头大马逃跑,可一想到李紫蕊有重要的任务,自己还要保护她,绝不能自己找麻烦,他压压怒火,脸上挂了笑容,“不信我马三没关系,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大气伤肝,还是心平气和好啊!” 马三站起身,伸出手来,“我们交个朋友,有事好有个照应。” 疙瘩脸哼哼了几声,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从那间小屋里笑呵呵地走出一个人来,马三抬头一看,惊得张开了嘴巴。 第四百二十五章 马三巧遇黑大刀,枣红马儿不见了 从房角的那间小屋里,黑大刀提着大刀慢悠悠地出现了,这家伙嘴里嚼着一块鸡肉,低着头,看也不看马三一眼,大声地说:“来者不善啊,竟然和徐队长对着干,胆子也忒大了点吧?” 他是想给马三一个下马威,可吃惊过手的马三,很快镇静下来,他知道黑大刀是个没脑子的二虎玩意,你越理他,这小子越来劲,倒不如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不理这个混蛋。 他不但没有看一眼黑大刀,倒跟个没事人一样,又慢慢腾腾地坐在桌前,低头喝起了老豆腐,那老豆腐依然那般辣,干干的一股辣味钻进喉咙里。 马三突然觉得鼻孔发痒,好像有只小虫子爬了进去,这家伙仰起头,啊啊啊地叫了几声,终于打出一个天大的喷嚏。 这下可不得了,他的嘴巴里还有口老豆腐没有咽下去,一下喷了出来。 马三虽然仰着头,但他眯着的眼睛,早看到了疙瘩脸好奇地站在了自己身边,这家伙觉得喷嚏酝酿的差不多了,眯着眼突然一扭头,雪花一样的老豆腐,一下喷在了疙瘩脸上。 这家伙不知道马三嘴巴里有东西,只觉得脸部一热,往后一仰身,想后退几步,可屁股下的一条凳恰好绊倒了他,四脚八叉躺在了地上。 摸了一把脸上的老豆腐,疙瘩脸气得跳了起来,将枪顶在了马三的头上。 黑大刀慌忙跑过来,拿开疙瘩脸持枪的手,小声说:“徐队长,这小子可是个人物,路子野,人称马半仙。” 徐队长皱了一下眉头,喘了一口粗气。 黑大刀冲着马三笑了笑,阴阳怪气地说:“马三,你真是半个神仙哟,见到我黑大刀就跟没看见一样,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你可知道我黑大刀如今可发达了,当了副队长。” 马三这才朝黑大刀望去,看到摇晃着身子一脸得意的黑大刀,马半仙一脸疑惑,“黑大刀,你不是在高老爷家当队长吗?怎么突然又变成了副队长?” 黑大刀呵呵呵地笑起来,指了指疙瘩脸,大声地对马三说:“看到没有,这就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徐队长,名叫徐奎占,杀猪卖肉出身,就跟你马三一样,手艺也是祖传的,前几天徐队长还在卖肉,皇军相中了他的狠劲,现如今当了队长,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部队,叫啥来着,对了,叫皇协军,就是协助皇军的工作,马半仙,这下听明白了吧?” 马半仙点着头,“明白,明白,明白地干活,就是老百姓嘴里的‘二狗子’谁都知道,你们不但有枪,还有小钢炮,专门对付八路军游击队。” 黑大刀哈哈哈地笑起来,点着马半仙的额头,“真是马半仙哟,还真没有你不知道的事,跟着我黑大刀干吧,在徐队长身边做个谋士,像你这种黄眼珠的家伙,这世面上还真不多见,一看就是个聪明家伙。” 马半仙用黄眼珠翻了一眼黑大刀,“我说伙什,我的问话你还没回答呢,你咋成了皇协军的副队长?” 黑大刀撇了撇嘴,得意地嘿嘿了几声,“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和徐队长关系不错,高老爷也愿意让我担任这个角色,朝里有人好做官嘛,还是高老爷聪明,有我黑大刀在,谁他娘的也不敢找高老爷的麻烦。” 马三望着黑大刀,嘴里小声嘟囔:“你这副队长当得也太容易了,说当就能上了?” “嗨,可不那么简单,我提供了情报,据说以前在高老爷家当使唤丫头的那个小姑娘没有死,还投靠了八路,我和徐队长带领着皇军,一路又抢又杀到了她家,捉住了她娘,老家伙死活不说她闺女在啥地方,我们就把她从屋里拉出来,吊在院里的枣树上,用马鞭抽,可这老太太是块硬骨头,不但不说还骂人,骂大日本皇军。 皇军曹长是个小胖子,人家能听懂一句半句的中国话,知道老太太在骂日本人,这家伙火了,抖起了威风,手里抓着军刀来到老太太面前,抬手就是两巴掌,哪知道老太太不但不服气,还将嘴巴里的血喷在了曹长的脸上,这下皇军可急了,抽出军刀,一下砍死了她。” 两人说话的功夫,徐奎占拿了两个馒头去喂他那匹战马,等这小子回来,见黑大刀还在说话,他咳嗽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贾三,贾队长,以后你小子可给我记好了,不要对外人多说话,透露出军事秘密,那可是要杀头的。” 黑大刀愣了一下,满脸堆笑,弯了一下腰,小声说:“徐队长,往后你就叫我黑副队长,我长的黑这样好记,在高老爷家都叫我黑队长,习惯了,你叫我贾队长还真有点不适应,好像我不是真队长似的。” 看了一眼马三,黑大刀接着说:“他可不是外人,我们早就熟悉,这黄眼马三算卦相面可是一把好手,还会治邪祟病,和高老爷的交情也不错,徐队长,说不定啥时候我们也会用得着他。” 听到这里,徐奎占笑了,他拍了拍马三的肩膀,“看来还真是个能人,记得以后请我喝酒哟,在这块地盘上,我徐奎占说了算,不过,还得皇军拍板,跟我去屋里喝点,咱们接着聊。” 马三站起身来,摇了摇手,“徐队长,你可不知道,我马三忙,忙啊!这一天到头,忙得脚不沾地,这不,德州城的一个大户人家要我去看下大宅子的风水,听说人家是保安团的人,和你们也算是同事,还有一位不得了的皇军也请我去,皇军也信我马三这一套,你说怪不怪,不能陪二位了,我得马上走。” 马三喝了两口老豆腐,提起油条在俩小子面前晃了晃,“紧赶时间啊,还得带着油条路上吃。” 说着话,马三急忙往往外走。 李紫蕊牵着他的心,马三可不敢再耽误时间。 徐队长和黑大刀被马三忽悠晕了,呆呆地望着马三走出饭店,突然想起得道个别,俩小子慌忙跑了出来,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笑着说:“马先生慢走。” 正在这时,饭店老板冲了出来,急着嚷:“这位客官,你还没结帐呢!” 马半仙扭头看了老板一眼,将手伸进口袋,将一枚亮闪闪的大洋掏了出来,拇指和食指卡住大洋,鼓起嘴巴使劲吹了一口气,微微的响声在耳边响起。 看了一眼老板,突然将大洋扔到老板的脚下,笑了笑,“老板,不用找了,余下的钱就交给徐队长,算我请客。” 仨人都愣在门口,望着出手阔绰的马三消失在眼前,老板慌忙拾起大洋,嘴里说着:“真是位有钱的主,难怪出口称老子,何止老子,真是位了不起的爷啊!” 徐奎占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了一眼自己的枣红马,拍了一下黑大刀的肩膀,“人可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没想到这个黄眼小儿真他妈的有钱,出手比老子还大方。” 转身俩家伙进了屋,坐在桌前,望一眼身边的汉奸伪军,徐队长想讲几句话,可他刚张开嘴,只听到外面一声马嘶,一帮汉奸伪军跟着徐队长慌忙跑了出来。 只见一个人骑在马上,顺着大街狂奔而去。 徐奎占大叫一声不好,快速追了几步,掏出手枪,抬起头,却不见了自己的枣红马。 第四百二十六章 笨傻大刀说姑娘,色胆队长徐奎占 枣红马可是徐奎占的宝贝,他不大相信有人敢偷他马。 刚开始,他甚至认为有人误骑了他的马,或者有人跟他开了个玩笑,他觉得,在龙镇的地盘上,除了日本人,他徐奎占就是手首屈一指的爷。 他根本不会想到,有人还真的敢偷走他的枣红马,可等这小子明白过来,那匹枣红马已不见了影子。 这小子只盯着自己心爱的枣红马,却没注意马上坐着的人,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饭桶,他急得团团转,拍着屁股大叫:“真他妈有胆大的,就连我徐队长的马也敢偷,看来,这大白天也不安全,真他妈有不要命的主,我,我他娘的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这个小子,枪毙了他。” 黑大刀凑过来,“徐队长,你可看错了,说来也难怪,你的眼睛只盯着你的宝贝马,可你没注意马上坐着的人,我黑大刀只盯人不看马,我看得真真的,那不是个小子,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扎着个花头巾,穿着打扮从后面看,就漂亮!可惜,没看到脸,说实在话,她那骑马的动作,还有那姿势,特别的好看。” 徐队长一听眼都直了,他半张着嘴巴,看看黑大刀,又看看自己身边的几位小头目,突然发问:“贾队长说的那位小姑娘,可是真的。” 几位小头目点了点头,黑大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练武之人眼神好,我不但看清是位姑娘,我还看到,她只穿了件薄薄的花衬衣,那细白的皮肤隐隐约约都能看见,圆圆的双肩,细长的胳膊,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挥舞着马鞭,像个仙女下凡。 那漂亮的花头巾遮挡着她脸,我觉得,一定在脖颈处打了个结,她那细长的腿,弯在马蹬上,紧夹着马肚,我看了又看,可还是没看够。” 黑大刀这样一描述,徐队长半张的嘴巴这下完全张开了,他沉浸在想像里,呆呆地望着黑大刀,一滴一滴的口水竟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这,这漂亮姑娘穿着啥样的鞋子?”徐队长半天才回过神来,他要把姑娘从头到脚问个遍。 黑大刀想了想,突然一拍屁股,“我想起来了,这姑娘穿了一双高筒皮靴,阳光下闪闪发亮,质量一定不错。” 黑大刀身边的一个小子撇了撇嘴,也许他注意了姑娘的鞋子,知道黑大刀在胡咧咧。 不过,徐队长可毫不怀疑,这家伙点了点头,小声说:“看来是位漂亮的女特工,在我心里,女特工都长得如花似玉,就跟那青花瓷瓶里插了一朵花,让人越看越想看,不过,听说女特工都训练有素,既温柔可人,又心狠手辣,如果捉住了女特工,将到皇军手里,再问出点情报,我徐奎占可立了大功,到时候兄弟都有赏啊!” 讲到这里,徐队长突然瞪起了眼睛,面对着自己的手下,大声地嚷:“都他妈的给我精神点,睁大眼睛,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这位漂亮姑娘,等晚上,老子先睡她一觉,再打她个皮开肉绽,敢偷我徐某人的马,有她好看!” 这帮伪军分成了三组。 徐奎占看了一眼黑大刀,摆了摆手,“咱俩一组,就朝姑娘消失的地方追,你小子武功高强,可给我记好了,咱捉活的,拿刀吓唬一下还行,可别伤了那细皮嫩肉,一朵美丽的鲜花,伤了花瓣,可就不好看了。” 黑大刀望一眼色迷迷的徐队长,心中涌起一股子醋意,他后悔给这个色狼描述姑娘的美丽,想想姑娘的背影,他低下了头,心里突然涌动着一股难言的甜蜜。 美丽总有杀伤力,姑娘飘逸的背影,如一支箭,射中了黑大刀的心,这个二虎家伙也有温柔的时候,想想高麻子的外甥女,自己那个丑老婆,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黑大刀的心里涌动着一股子酸楚,他狂跳的心隐隐作痛,想想马背上的那位漂亮姑娘,望一眼徐奎占这张疙瘩脸,他感到一阵恶心。 无奈地点了点头,这小子提着大刀,跟着徐队长,快步朝姑娘消失的方向跑去。 其实,黑大刀真的没有看错,偷马的正是一位姑娘,她就是李紫蕊。 她很顺利地找到了地下党组织,负责人答应她,会在优秀的游击队员里,挑先几个精明强干的交给张一真。 随意地吃了口饭,李紫蕊背着包袱,去水塘边寻找马三,可寻来找去不见马三的身影,想到马三是个不着调的家伙,她一下提起心来,顺着龙镇的大街,放快了脚步,专找那小饭店,吆五喝六的场所。 刚到闲客聚,李紫蕊恰看到马三出了门,她纵身上了屋顶,等门外没了说话的声,等汉奸进了屋子,她从房顶一下跳到马背上,抽出匕首割断马缰绳,抓起挂在马鞍上的鞭子,打马向前。 她想追赶马三,可不知道马三钻进了那条巷子,没有办法,李紫蕊只好向着水塘的方向奔去。 我前面说过,这是一匹烈马,李紫蕊也许打马太急,这匹马突然不听使唤,一头钻进小巷,立起前腿想把李紫蕊掀翻在地。 李紫蕊死死地抓住马鬃,和这匹烈马叫上了劲,无论这匹马如何折腾,李紫蕊如同粘在了马背上,就是不下来。 枣红马的叫声,惊动了徐奎占,这小子咧开大嘴笑了笑,对黑大刀说:“我的宝马一个小姑娘还想骑走,门也没有,她也真小看了我徐奎占,我他妈的当亲爹一样对待这匹马,总算感动了它,这才听我的话,我就知道,这匹宝马跑不出多远就会不听话,你去招呼弟兄们过来,我要单独对付她。” “徐队长,你不是说这美丽的姑娘是个特工,心狠手辣,你一个人对付的了吗?”黑大刀一脸担心,其实,这小子不愿意走,他生怕自己不在场,徐奎占这个色狼糟蹋了他心中的一朵花。 见黑大刀不愿走,徐奎占拉下脸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小子可别忘了,我徐奎占杀猪出身,那可是祖传的手艺,刀刀捅在心尖上,别说一个小姑娘,就算是会两下子的大老爷们,老子也能对付,甭跟我咸吃萝卜淡操心,快去叫弟兄们过来,弄辆车子,好把姑娘给我拉到营房去。” 黑大刀想想那漂亮姑娘,站着没动,张张嘴想说什么,可徐奎占急了,他从腰间拔出杀猪刀,在黑大刀面前晃了晃,“你他妈的一个副队长,竟敢不听队长的话,快滚,省得碍眼,让老子心烦。” “听话,听话。”黑大刀说着,提起手中的大刀,转身,奔跑起来,边跑边说:“徐队长,等我回来,见了小姑娘,你可不要胡来啊,小心那姑娘杀了你。” 徐奎占一听,大声地骂了一句:“放你娘的臭屁,没大脑的傻玩意,就不会说个吉利话。” 望着黑大刀奔跑的身影,想想就要到手的漂亮姑娘,徐奎占狞笑了,不敢再耽误时间,他要在黑大刀到来之前,捉住小姑娘。 他那肮脏的心里想着,到时候老子要紧紧地抱住她,让她动也不能动,别的什么也不管,先他娘的亲个够! 第四百二十七章 紫蕊打晕徐奎占,面对伪军一真笑 想到这里,徐奎占的心狂跳起来,血直往头上涌,这小了兴奋的晕头转向,原地转了三圈,寻着枣红马发出的声音,快速冲进小巷。 钻进巷子,他看到了骑在马上的李紫蕊。 这次,他的目光不再停留在马上,瞪着眼睛细瞧李紫蕊。 眼前女神般的姑娘震惊了他。 李紫蕊似乎没有注意徐奎占,她在努力降服这匹烈马,不管这匹马如何蹦跳着尥蹶子,她依然稳稳地坐在马背上。 徐奎占望着勇敢的姑娘,只觉得脑袋瓜子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下,愣了神。 李紫蕊头包花头巾,红扑扑的脸庞如同雨打的杏花,紧咬着嘴唇,忽闪的大眼睛射出无比的自信。 霞光里,她像一团燃烧的火,在马背上跳动着。 摇了摇头,徐奎占突然想起什么,慌忙跑到枣红马的旁边,叫了一声,这匹马听到主人的声音,立该停了下来,打着响鼻,喘着粗气,望着眼前的徐奎占。 其实,徐奎占一进巷子,李紫蕊就看到了他。 徐奎占的这身黄狗皮很是扎眼,李紫蕊利用眼睛的余光,一直留意着这个汉奸的一举一动,她要让他来到近前,然后再收拾这个让人恶心的家伙。 李紫蕊骑在马上,她面无表情,心中似乎没有波澜,低着头,冷冷地望着徐奎占。 徐奎占抬起头,笑眯眯地望着姑娘,满脸的肉疙瘩,因为笑得灿烂,紧紧地挤在一块。 擦了一把嘴角流出的口水,徐队长挤了挤眼睛,搓着手,指着自己的大头鼻子,拍了拍腰间的手枪,点头头,得意洋洋地大声说:“真是位冷美人,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徐奎占,有名的徐队长,我的名声,不敢说如雷贯耳,倒也能吓人一跳。” 这小子眯眼望了一眼李紫蕊,见对方面无表情,没有多大的反应,又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我徐队长有钱,打从当了队长,抢到好东西我他娘的就偷偷地装进口袋里,我知道啥年月也需要钱,女人更喜欢钱,告诉你,巴结我徐队长的人可多了去了,想想,真他娘的痛快,比杀猪可强多了。 姑娘,你真好看,跟我走吧,保你吃香的喝辣的,风吹不着,雨淋不了,天天呆在屋里,养得白白胖胖的,多好啊!对了,你若喜欢这匹马,我就当作见面礼,送给你,你看咋样?” 他想听下李紫蕊说话的声音,在他的想象里,姑娘的声音,一定比那燕语莺声更好听。 可李紫蕊没开口,她伸出食指,冲徐奎占勾动了几下。 徐奎占只觉得一股热流涌进心里,又蹦跳着走遍了全身。 他虽然杀猪卖肉,在集市上,也见过漂亮姑娘,可如今见到李紫蕊,这种扑通通的心跳,好像一直跳进嗓子眼,弄得嗓子有些发干,只觉得气都不够喘,这种美妙的感受,他还是第一次体会, 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徐奎占望着李紫蕊,不停地点头笑着,踮起脚尖,将脑袋瓜子伸到李紫蕊身边。 他梦想着,梦想着眼前这位美丽姑娘会低下头来,亲吻他的额头,他甚至大胆地想,到时候一下搂住姑娘,亲就亲个够。 在他眼里,自己的职务,金钱早已折服了姑娘,打动了姑娘的心,他觉得,对面的姑娘不再是危险的对手,而是一个难以割舍的女人了。 请相信,摄人心魂的美丽,在合适的地方,遇到合适的人,就如同勾神的尤物,只在眼前一晃,就让人爱不忍释,迷了窍,乱了心。 徐队长就是这样,见到美丽的李紫蕊,这小子早已心旌摇荡,一个杀猪的家伙,头脑发昏,哪顾得了危险,在他看来,李紫蕊不过是个柔弱的姑娘,怎能对付他一个杀猪的壮汉。 在这兵荒马乱,杀猪的徐奎占似乎占了优势,他杀起人来不眨眼,得到了皇军的赏识。 他笑着,那笑容里带了些许杀气,对他来说,搂搂抱抱,动手动脚又算的了什么!没掏枪射杀,已经给了姑娘面子。 这小子满面阴笑,微闭着双眼,尽量把头伸到李紫蕊胸前,等待着幸福的一吻。 李紫蕊看着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看着这张丑陋的嘴脸,慢慢伸到面前,突然抬起早已紧握的拳头,瞧准疙瘩的脸的鼻粱,重重地打出一拳。 由于离得太近,李紫蕊这一拳是斜着打出的,就像拳击里的右勾拳,直捣疙瘩脸,目标:大头鼻子。 徐队长眯眼笑着,等待着那美妙的一吻。 他的神经似乎都集中在了脸上,只是他不知道,李紫蕊的嘴巴换成了愤怒的拳头。 徐奎占只觉得鼻子一阵钻心的疼痛,脑袋嗡地一声响,酸酸的眼泪立马流出来。 这小子一下晕了,瞪着眼,原地转了几圈,就要倒在地上。 李紫蕊一伸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脖领,用力一提将他横到了马背上,挥手一鞭,这匹枣红马飞一样冲出巷子。 李紫蕊不会知道,有个人一直暗中保护着她,他在暗处,默默地注视着她。 这个人就是张一真,他一直远距离跟随着李紫蕊,在他眼里,马三认识各色人等,油嘴滑舌,又会相面算卦,对马三这种走四方的家伙,他觉得不必担心。 可李紫蕊不同,从出发的那一刻起,他就为李紫蕊担起心来。 龙镇是鬼子伪军的天下,为了便于行动,李紫蕊打扮成回娘家的小媳妇,这让张一真更不放心,所以他一直暗中跟随着她,生怕李紫蕊遇到危险。 当看到李紫蕊骑马奔走在大街上,他跳上屋顶,观看李紫蕊奔跑的方向,以判断她是否奔向水塘边,去和马三汇合。 远远地望着,那匹枣红马就要跑到大街的尽头,张一真看到,马儿突然钻进了巷子。 这给张一真一个误判,他以为李紫蕊骑马穿过巷子,一路向北去和马三分手的水塘边。 重要的是,他在屋顶,没能发现躲在街边的徐奎占和黑大刀。 他在屋顶,一路蹿跳着来到那条小巷,恰看到李紫蕊打晕了徐奎占,将这小子提到马上,他的心突然一紧,觉得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 本以为李紫蕊骑马而去,没有人追逐,就要出龙镇,会一路安全,可他没想到,在这条巷子里,李紫蕊打倒了一个汉奸。 张一真的心突然狂跳起来,站在屋顶,手搭凉棚,四处眺望,突然发现,黑大刀带着一帮伪军朝这个方向快步跑来。 没等这帮小子来到巷口,张一真早已换上伪军服,从屋顶跳了下来,他悄悄地躲在巷口,等待黑大刀。 黑大刀一手拿枪,一手提着大刀,叫着嚷着扭头就往巷道里钻,他刚一进巷子,迎头撞上了张一真,这小子吓了一跳,忙收住脚步,抬头看到和自己穿着一样衣服的张一真,将大刀往地上一戳,大声地嚷:“你小子是哪一部分的,竟敢挡住老子的去路!” 张一真突然抡起巴掌,照着只顾耍横毫无准备的黑大刀狠狠的抽了两巴。 黑大刀毕竟是练家子,两巴掌打在脸上,虽然嘴角流了血,可这家伙只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摇摇晃晃并没有倒下。 “你的,浑蛋地家伙,竟敢口出老子,死了死地干活。”张一真紧皱着眉头,微闭着眼睛,大声地嚷。 张一真的两巴掌已把黑大刀打蒙了,他咧着嘴望着张一真,一时摸不清对方的来头。 不过,这小子虽然是个鲁莽二虎的家伙,但他从张一真的话语里,听出了皇军说话的味道,浑身禁不住一哆嗦。 越是愚蠢的家伙,越是觉得自己更聪明一点。 黑大刀觉得遇到了皇军身边的人,忙立正打了个敬礼,脸上的肌肉抖动着,突然说:“我,黑大刀,在执行任务。” 张一真脸色阴沉,他看着眼前的黑大刀,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任务,我怎么不知道?皇军方面也没有通报?” “皇军,皇军当然不清楚,是我们的徐队长的马被一个姑娘偷跑了,就在这个巷子里。”黑大刀说着话,朝巷子里望了望,不见徐队长的身影,又接着说:“可不知道徐队长带着姑娘去了哪里?还有一匹马,枣红色的。” 张一真看了一眼身边的黑大刀,又瞟了瞟这帮伪军,冷冷地笑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一真降服黑大刀,镇外塘边起争斗 张一真那冷冷的笑,满带着鄙夷,那笑声从鼻孔里发出来,带着威慑。 这七八个伪军心里没了底,呆呆地望着面前高大威武的张一真,他们觉得对方确有些来头,不敢开口说话,生怕惹恼了张一真。 黑大刀更是摸不着头脑,他想了想:徐队长不在,山中没了老虎,自己就成了大王,咳嗽了两声,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手下,咧着大嘴晃了晃脑袋,指着张一真说:“我是黑队长,在这个地方,老,老,啊!”他想说老子说了算,可看到张一真微闭的眼睛,还有那浑身透出的不容小觑的气势,没敢把老子说出口,啊了一声,笑了笑,”是我,我说了算。” “很好啊,既然黑队长说了算,我倒想听听,你想说些什么?”张一真脸上挂了笑容,他不想把几个小子弄得太紧张。 黑大刀看到对方脸色有变化,挠了几把后脑勺子,突然想起自己会武功,面对面前的张一真,他不再放到眼里,认真地动了动脑子,他觉得对方不过是个普通的伪军,日本皇军除了翻译,怎么会留一个伪军在身边,他听徐队长说过,皇军绝不会拿伪军当知己,他们跟着皇军只是当炮灰,那指挥权都在大日本皇军手里,想到这里,黑大刀的胆子大起来。 他也学着张一真的样子,抿嘴哼哼了几声,他觉得刚才张一真这样的哼哼既威风又给人震慑,他当然要学一学,让手下的队员看到,他黑队长可不一般,浑身也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晃了晃膀子,解开上衣的几个扣子,黑大刀露出黑黑的胸毛,拍了拍满是肌肉的胸脯,脚上像安了弹簧一样,轻快地跳跃了几下,慢慢扭了扭脖子,尽量让脖颈发出咔咔的脆响声,他要让张一真看到,自己从头到脚都充满了力量。 这小子瞪起了无神的大眼睛,他要在自己的队员面前显示一下威风,给张一真来个下马威。 他心里清楚,自己身边的几个小子,都是排级干部,只要自己在这几个小子面前树起威信,往后这几个家伙就会听自己的话。 别看黑大刀粗鲁,除了耍一手好大刀,没啥别的本事,可在高麻子家当队长尝到了甜头,对当官上了瘾,他觉得杀猪的徐队长,各方面都比不过自己,恨不得杀了这小子,自己顶上去。 私下里,他常对自己谈得来的几个朋友揭徐队长的短,说徐队长贪财好色,不是个好东西,说那天皇军正追杀一名游击队员,那队员恰好跑到他的肉案边,这小子一眼认错了人,以为人家欠他肉钱,抓住不放,结果人家让皇军捉住了。 皇军见这小子满脸横肉,手里拿着杀猪的长刀,觉得是个杀人的好材料,是把好使的枪,就让他当兵,还提拔成了队长。 每当讲到这里,黑大刀都会恨恨地说:“这等好事,老子就赶不上,他徐队长还不是走了运,一脚踢出屁来,对了寸劲,真让人没办法。若不然,凭他那两下,我黑大刀还瞧不上。” 黑大刀和徐队长貌合神离,这小子总想找个机会顶替他,可徐队长的位置似乎坐的很稳,带领皇军,围剿扫荡,杀人放火,毁坏东西,这家伙似乎上了瘾。 望着面前的张一真,黑大刀拍了拍了张一真的肩膀,不紧不慢地说:“老弟,我,大老粗一个,有啥说啥,你问我想说什么,告诉你吧,徐队长和一个姑娘,一个漂亮姑娘,就在这条小巷子里消失了,你一定见到了这两个人,请告诉我,他俩去了哪里?” 张一真观察着黑大刀的表情,说到姑娘,黑大刀脸上划过一丝焦虑,面部的肌肉抖动了几下,眼睛也发直了,呆愣愣地望着张一真,等着回话。 张一真似乎不急,从他的脸上,黑大刀看不出一丝表情,只见张一真掏出一支烟,慢慢放进嘴里,啪地一声摁着火机,点燃,眯着眼吸了一口,将烟轻轻地吹出来。 黑大刀看着他的样子,着急说:“好兄弟,你快些说啊,可急死我了,你要知道,徐奎占可不是个好东西,我要快些找到他,我怕啊,怕他伤害那个小姑娘。” 张一真要的就是黑大刀的着急劲,他越是不急,黑大刀越是心焦,这小子急得团团转,看了一眼张一真,又看了看自己的队员,抬头对张一真甩出一句:“你不说,老子就不等了,弟兄们跟我走,就是找遍全镇,也要找到徐奎占。” “慢着!”张一真也不看黑大刀一眼,轻声说:“黑大刀,你在我面前口出老子,本人不在意,必竟这是土匪的口头语,我可以给你们带路,不过,这一路上必须听我的。” 黑大刀扭过身子,望着一脸不屑的张一真,火气一下涌上来,腾腾几步来到张一真面前,抬手指着张一真的鼻子,“你,想让我听你的,老子天天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你可知道老子最怕啥?实话告诉你,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没了职位回了家。你想让我听你的,先得问问我这口大刀应不应!” 张一真似乎捅到了黑大刀的痛处,这小子气得浑身发抖,粗壮的黑手指头在张一真面前不停地晃动着。 望着面前的大黑脸,张一真突然抬手,一把抓住了黑大刀的手腕,猛然朝怀里一拧。 黑大刀根本没把张一真放在眼里,他以为自己的一番话,吓倒了张一真,他万没想到,张一真突然出了手,他感到张一真只用了拇指和无名指,这两个指头,如同铁丝环绕着他的手腕,感觉勒进了肉里,钻心地痛,随着张一真手腕的扭动,他翻转着上身,和张一真面对了面。 张一真哼哼了两声,眯眼看着一脸痛苦的黑大刀,悄悄地加了点力,低下头在黑大刀的耳边小声说:“不听话,小心我拧下你的脑袋瓜子。” 黑大刀强忍着疼痛,斜眼看了一下身边队员,他不敢叫出声,生怕在队员面前丢了面子。 面对着张一真,黑大刀强挤出一丝笑容,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老弟,听你的,都听你的。” 张一真松开了手,吸了一口烟,仰头将烟吹向了天空。 从张一真的手上,黑大刀感受到了力量,他知道对面的张一真武功高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扭头冲自己的队员笑了笑,又抬手拍了拍张一真的肩膀,哈哈哈地笑了几声,大声说:“我这位兄弟可真会开玩笑,非得拉住我的胳膊,面对面地说句悄悄话,说了啥,这可是秘密,我不告诉大家,走,跟着我的兄弟走。” 张一真也不客气,他一把拉住黑大刀,两人肩并肩朝水塘的方向走去,他俩的身后跟着伪军,这几个小子背起了长枪,跟在俩人屁股后面,望着高大的张一真,心里不免有点害怕。 他们行走在大街上,张一真四处观望着,突然发现,从一个巷子里,走出两个日本鬼子,张一真快步迎了过去。 俩鬼子抬头看到一队伪军,瞪起了眼睛,想耍下威风,狞笑着来到张一真身边,“你的,什么地干活?” 张一真拉着黑大刀的手,他可不希望这小子逃掉。 望着俩鬼子,张一真的脑海里浮现出战斗的场面,他摸索了下口袋,也不说话,示意俩鬼子跟自己到巷子里,俩鬼子不知道张一真要搞什么鬼名堂,也不知道他口袋里装着什么好东西,这俩小子来了兴趣,跟着张一真进了巷子。 张一真的手突然从口袋里抽出来,攥紧拳头,左右一挥击中了俩鬼子的太阳穴,俩小子万没想到,伪军也敢打皇军,嘴巴还没嚷叫出来,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 黑大刀吓得浑身一哆嗦,一下愣住了。 张一真转身突然抓过大刀,在脖颈处一拉,杀死了俩鬼子。 黑大刀傻了眼,望着血流不止的俩鬼子,转身就跑,可他还没跑出巷子口,张一真提着大刀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黑大刀使刀是高手,可没了刀,面对微闭着眼睛,低头不语的张一真他怕了,浑身哆嗦着,“爷,我听你的,你是大爷,敢杀皇军,胆忒大,我都怕了。” 张一真把刀扔在地上,冷冷地说:“带弟兄们跟我走,你要明白,鬼子可是用你的刀杀死的,上边查下来,你小子可是枪毙的罪过。” “我明白,我明白,我跟着你走。”黑大刀眼珠转了转,弯腰拾起长把大刀,忙问:“咱到哪里?” “闭上嘴,不要瞎问,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看着刀口上小鬼子的鲜血,黑大刀更害怕了,他知道,眼前的大个子敢把刀还给自己,恰恰说明,这小子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想想自己的这把刀杀了日本人,这小子心乱如麻,脑袋嗡嗡响起来。 张一真昂首挺胸,拉着黑大刀的手,几个汉奸跟在张一真身后,稀里糊涂来到了村外的水塘边,站在大柳树下,张一真突然瞪大了眼睛,掏出手枪,冷冷地说:“将枪放到树下,滚蛋!” 几个小子看到张一真冒火的细长眼,吓得浑身哆嗦成一团,他们不敢执行张一真的命令,呆呆地望着黑大刀。 黑大刀偷瞧一眼张一真,心想:“你小子武功再高也架不住枪打,我他娘的人多,到了这个时候还怕你不成。” 他悄悄地跟几个队员使用了个眼色,突然后退两步,抡起了大刀,照准张一真的脖子,斜削下去。 第四百二十九章 贾三装死逃一劫,不知一真等着他 黑大刀的长刀来得凶猛,角度刁钻,那宽宽的刀面闪烁着逼人的寒光,在空中划出一条光亮的斜线。 几个汉奸只看了一眼,就吓得闭上了眼睛,浑身禁不住一哆嗦。 他们不相信黑大刀会杀了张一真,虽然黑大刀使了眼色,但那眼色他们没能看懂,这几个小子觉得,黑大刀和张一真关系非同一般,他说过的话还响在耳边:这可是秘密,我不告诉大家。 究竟黑大刀和张一真之间有什么秘密,眼前的张一真什么来头,这几个小子搞不清楚,所以他们只是呆呆地望着,谁也不帮。 张一真一边对付黑大刀,一边观察几个伪军。 那刀抡起落下,只是眨眼间,张一真没等那刀落下来,突然一个箭步蹿到黑大刀身边,扭身,全身的力量运到肘上,猛击黑大刀的右肋。 几个伪军听到张一真嗨地叫了一声,以为张一真的脑袋落了地,忙睁开眼睛观瞧,只见张一真威风凛凛站在水塘边的柳树下,却不见了黑大刀。 几个伪军呆呆望着张一真,六神无主,跑也不敢跑,留又怕丢了性命。 “放下枪,掏出身上的子弹,我不想杀你们,滚吧!”张一真眯着眼睛,看也不看这帮家伙一眼,低着头,冷若冰霜的面孔满带着杀气。 几个小子忙将枪竖立在柳树边,掏出子弹,又是点头又哈腰,将子弹交到张一真伸开的大手心里,浑身哆嗦成一团,站在张一真身边。 他们不敢跑,知道双腿跑不过子弹。 一个肥胖的伪军,偷偷地看了张一真一眼,扭头朝水塘里张望,他看到落差足有十几米的直坡上,芦苇倒了一片,这小子断定,黑队长被张一真打落水塘,支起耳朵仔细听,却听不到黑队长求救的声音,这小子觉得,武功高强的黑队长不会死。 想想黑队长那么高的武功,还拿着带把的大刀,却被眼前的汉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打落水里,这小子更害怕了,转身想走。 张一真哼了一声,胖伪军吓得浑身一激灵,扭转身子,一脸哭相,说话带了颤音,“大哥,饶了我们吧,家里还有老人孩子,我们错了,我代表几个弟兄向大哥保证,绝不当伪军了,如果你见到我们还帮着鬼子干坏事,就杀了我们。” “滚!”张一真想了想,满面痛苦,只嚷出一个字。 几个伪军忙着作揖,转身慌忙朝镇里跑去。 张一真将枪和子弹收拾好,仔细听了一下动静,朝水塘里望了一眼,他没能发现芦苇后面的黑大刀。 为了寻找李紫蕊,他不敢耽搁时间,背好枪,张一真顺着小路,向北跑去。 黑大刀被张一真击打进水塘,这小子庆幸自己运了一口气,若不然,张一真这一肘子,直捣要害,非打烂里面的杂碎,就算不死也活不了几天。 他紧抓住一根芦苇,全身浸泡在水里,只露出大半个脑袋,生怕自己疼得叫出声来,他的嘴巴没在水里,大气不敢喘一下,装起死来。 支起耳朵听着上面的动静,当听到张一真那个“滚”字,这小子吓得浑身一哆嗦,一直等到上面没了一点动静,黑大刀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黑大刀是个旱鸭子,他不敢回头望一眼宽阔的水面,可总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脖颈处晃动着,茂密芦苇给了这小子生的机会,他抓住岸边的芦苇,像个癞蛤蟆,慢慢往上爬。 坡实在有些直,又太滑,他一时半会还真爬不上不去,瞪着泥蛋一样的大眼睛,朝上望了一眼,他想喊叫那几个伪军,可又怕张一真没有走远,回头一枪结果他。 又惊又吓,爬了一段路,趴在一处安全的地方,这小子回头朝水塘望了一眼。 他看到,刚才落水的地方,一堆芦苇托着一具尸体,想想刚才死尸就在自己的脖子后面晃来晃去,黑大刀心里一惊,他害怕了,可越怕越想看个清楚,仔细一瞧,总算是看清楚了,原来是徐奎占徐队长。 黑大刀那泥蛋样的大眼睛,吓得差点掉在地上。 这家伙看到:徐奎占正翻着白眼直直地望着他,禁不住叫了一声,浑身一阵颤抖,脚下一滑,黑大刀又一次滚落下去。 这一次黑大刀可没那么幸运了,他没能抓住芦苇,一边滚这小子一边大叫救命,也不知道滚了多少圈,这小子直接滚进了水里。 恰在这时,胖汉奸带着两个弟兄跑来了。 这个胖小子嘴巴说的好听,不再当汉奸,可想想,还是禁不住利益的诱惑,舍不下皇军的一碗肉菜,几块大洋,这小子又跑了回来,他知道黑大刀掉进了水塘,得赶快施救。 跑到柳树下,探头朝水面张望,只见黑大刀像一条癞皮狗在水里连蹬带踹,又扑又挠,嘴巴里还不住地往外喷着水,看样子就要完蛋了。 胖汉奸会水,也顾不得脱掉衣服,胖汉奸一扭身朝水塘滚去,还好,黑大刀还没完全沉进水里,水面上还飘着头发。 胖小子奋力游过去,伸手抓住黑大刀的衣领朝岸边游去。 在一处平缓的地方,胖小子将黑大刀拖上了岸。 那两小子慌忙跑过来,仨家伙将黑大刀翻过身,让他的脸朝上,一个小子站在黑大刀的黑肚皮上,他像一个优秀的舞蹈选手,把黑大刀的肚皮,当成了黑地毯,晃着脑袋,在上面蹦蹦跳跳,往外踩水。 一个小子拚劲地按胸,这小子一只手按在另一只手上,也没有什么节奏,全凭自己地感觉,胡乱地按压着。 胖小子看了俩家伙一眼,见俩小子忙得紧,头上都冒了汗,他觉得自己也不能闲着,若黑队长突然醒过来,看到自己在一边看热闹,非他娘的给自己小鞋穿,到时候面对这个不讲理的家伙,就算百口也莫辩了。 拿起身边的一根木棍,胖伪军撬开了黑大刀的嘴巴,望一眼那紫黑的嘴唇,胖小子摇了摇头,趴下身子,忙着往嘴巴里吹气。 这小子正吹得欢,猛然,黑大刀嘴巴里喷出一股水来,恰好涌进胖伪军的嘴巴里,这小子扭头将水吐出来,没想到,竟吐出一条小鱼,那小鱼竟没有死去,在黑大刀身边跳跃着。 胖小子呆呆地望着黑大刀的嘴巴,再不敢俯身去吹气,怕就怕黑大刀肚子里有根泥鳅,喷进自己嘴巴里,滑进肚子里,瞎折腾起来,一直往下钻,要了自己的命。 可黑大刀似乎再不需要胖小子吹气,这家伙一扭头吐出几口浑水,竟慢慢睁开了眼睛。 见黑队长醒过来,胖小子脸上露出了笑容,看一眼依然又蹦又跳,又按又压的俩小子,紧着嚷:“停,停,快停,黑队长醒了。” 毕竟黑队长结实的狠,这小子一醒过来,就瞪着眼睛望着身边的仨家伙,他像做了一个百年大梦,突然发问:“这是啥地方?” 胖伪军忙扶起黑队长,又是点头又是哈腰,“黑队长,你被水呛糊涂了,是我奋不顾身将你拖上岸,我们仨人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阎王爷手里把你抢了回来。” 黑大刀皱着眉头想了想,脑袋里那根弦似乎一下接上了,他一拍自己的屁股,“对,我他娘的想起来了,一个身穿伪军服装的大个,一肘子将我打进了水里,对了,你们看,徐队长还在水里,唉,这徐队长是活不成了,翻了白眼还他娘的吓唬我,要不是他,老子早就爬上了岸。” 仨小子一脸苦相,望着黑大刀。 胖小子嗫嚅,“我,我们的枪,被那小子抢了去。” 黑大刀一听,那泥蛋样的眼睛冒了火,咬着牙,狠狠地说:“这个混蛋,差点弄死本队长,我非得跟他玩命。” 黑大刀看了一眼胖小子,“你是我最信任的兄弟,好好干,徐队长死了,这队长就是我黑大刀的了,你当我的副队长,咱们都要好好干,快去,把我那把大刀捡回来,我们去追那个混蛋,差点把老子整死,这事不能算完。” 胖小子低头想了想,“队长,你刚醒过来,身体太虚弱,咱们还是改天再说吧!” 黑大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没事,要知道本队长是个练家子,身体棒得很,喝几口水算不了啥。” “可,可我们手里的枪,手里的枪被那小子抢走了。”胖小子低下头,小声说:“没有了枪,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去了也是送死。” 黑大刀一听这话,突然想起被张一真杀死的俩鬼子,那可是用了自己的刀,还有,徐队长也死了,枪也没了,想到这里,这小子顿时傻了眼。 原地转了几圈,黑大刀拍着屁股跳起来,“这,这他娘的,怎么跟皇军交待,不行,我们得走,到高老爷家借几条枪,我是他的外甥女婿,他不能不管我的死活。” 想到高麻子,这个少点大脑的二虎家伙突然得意起来,他又开始做那春秋大梦,望着身边的仨家伙,点了点头,脸上挂了笑容,“等我从高老爷家借来枪,再找到那个冒充伪军的家伙,然后,咱们一拥而上扑倒他,拿个活的,让皇军打他个皮开肉绽,到时候我们不但没有责任,还他娘的有功,大把的票子拿在手里,多美啊!” 黑大刀说到这里,仰起那张黑脸,哈哈哈地笑起来。 可黑大刀不会知道,张一真会在高麻子家等着他。 第四百三十章 一真降服枣红马,夜晚悄入麻子家 张一真背着枪快步行走在田间的小路上,羊肠一样弯曲的小路,大多是抄近路的人走出来的,时间长了也就有了路的影子,路不好走,也不管沟沟坎坎还是庄稼地,一直延伸下去。 如果和来的时候一样,顺着那条深沟一路走下去,张一真绝无追上李紫蕊的可能,她骑着马就是慢走也比人快,所以张一真决定抄近路。 天有些热,穿行在密不透风的玉米地里,犹如置身于蒸笼里,他的浑身冒了汗,玉米叶子的边刺,划破了他的脸,他肩背着枪,尽量弯下身子,两只手不停地扒拉着挡在眼前的玉米叶子,行进的有点艰难。 玉米就要成熟,天穗上不时掉下粉状的东西,掉在他的头上,飘进他的眼睛里,汗水不停地流下来,偶尔流进眼里,带着尘土齑粉,他的眼睛火辣辣地疼。 当张一真钻出这片玉米地,揉了揉眼睛,抬头,他的心头不禁一阵惊喜,只见马三手里牵着马缰绳,像个猴子,开心地蹦跳着,还不时手搭凉棚,四处张望。 李紫蕊真像个回娘家的小媳妇,她端坐在那匹枣红马上,望着眼前逗自己开心的马三,绷着脸,不但没有开心地笑,还轻轻地摇头。 当张一真突然出现在马三眼前,这小子愣了一下,回头笑着对李紫蕊小声嚷:“大哥,木子,木子啊,你看到了吗?大哥就在前面那棵树下等我们,我眼尖,一眼就认出是他,大哥的身上还背着枪,好多支。” 李紫蕊忙向树下张望,果真看到了张一真,她万分惊喜,忙从马上跳了下来,阳光里,她如同一个仙女晃动着身子,轻飘飘地奔跑起来。 马三牵着马,呆愣愣地望着,嘴巴里小声嘟囔:一路上,让我牵马,见到大哥,她却从马上一下跳下来,真让人理解不了。 挠着头皮想了想,望一眼树下的李紫蕊和张一真,他有些不开心,来到枣红马的身边,一纵身子跳到马背上。 马半仙会给人算卦相面,可他算不透马的脾气。 这匹马刚刚和李紫蕊熟悉,李紫蕊坐在马上,这匹马很平稳,马三误以为这匹马老实了,他牵着马倒没有关系,可骑到马背上,这匹马不干了,尥了一通蹶子,没能把马三掀下来,这匹枣红马,突然向前奔跑起来。 张一真正和李紫蕊说着话,突然听到马的奔跑声,只见枣红马飞奔而来,就在马儿一闪而过的瞬间,张一真飞身跳到马背上,弯腰伸出胳膊,一下抱住了马的脖子,枣红马驮着马三和张一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张一真知道,这是一匹认生的马,他必须治服它,只有这样骑乘的人才没有危险。 他一手抓住马鬃,另一只手突然揪住马的耳朵,用力一拧,马的速度降下来,张一真从马背上跳下来,恰在这时,枣红马猛地一尥蹶子,马三防备不及,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张一真急了,他不想伤到这匹马,又想将它治服,只好抓住马的耳朵,将马头用力往回扳,脚下一勾马的前腿,用力一推,这匹枣红马轰然倒地。 马和张一真都躺在了地上,张一真的胳膊压在马脖子上,手按在马头上,马儿几次努力,想起身,可没能成功,它似乎听话了,静静地躺着,鼻孔呼呼喘着粗气。 一匹马,一个人,那么安静,马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 张一真看一眼可爱的枣红马,慢慢站起身来,弯腰拍了拍枣红马,马立起前腿,可就是不愿站起身来,张一真抖了抖马的缰绳,这匹烈性的枣红马,终于驯服地立在张一真身边。 马三捂着摔痛的屁股,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见大哥降服了战马,忙跑到张一真身边,点点头,竖起了大拇指,“大哥真有两下子,不过,大哥我也看出些门道,这匹马之所以不听话,”说到这里马三指了指马嚼子,“看到了没有,大哥,就是这玩意没有戴上,所以这匹马才不听话。我琢磨着,徐奎占这小子都能骑这匹马,我咋说也比他强吧,可一不小心,掉下马来,后来一想,就想到马嚼子上面,我猜想,徐奎占这小子是故意摘掉了马嚼子,好让骑马的人摔个四仰八叉,偷不走他的马。” 马三说着话,戴上了马嚼子,牵着马来到李紫蕊身边,满脸笑容,“木子,我给马戴上了嚼子,请上马吧,说实话,我马三愿意给你牵马,这条路真的不长啊,要是长得没有边,一直这样走下去,该多好啊!” 马三望着远方,叹了口气,愤愤地说:“都是他妈的小日本鬼子,别说一直走下去,也许走不出十里地,就会遇到他们,唉,不打跑这帮畜生,想陪着木子,安静幸福地走个路,都是白日里做美梦啊!” 张一真摸着马三的脑袋,小声说:“真没有想到,马三,我可爱的马半仙,还多愁善感,何不算上一算,我们何时打跑小日本鬼子,过上太平的好日子。” 马三抬头望着张一真笑了笑,伸出手看了看,“现在是一九四三年,我掐指一算,四一和四二年是抗日最艰苦的年月,小鬼子折腾的最欢,‘大扫荡’‘蚕食’‘清乡’想了不少孬招损招,最可恨的是三光政策,十里不见人,百里无炊烟啊!” 张一真望着马半仙,点了点头,“你小子算得还不错,军分区的陈司令送我一本书,从这本书里,我看到了民族的希望,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小鬼子必然掉进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我坚信,小鬼子的兔子尾巴长不了了,等打跑了小鬼子,如果我们还活着,就一定能过上和平安定的幸福日子,到那时,你牵着马,马背上坐着我和李紫蕊,就算是走到天边,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马三瞪起了眼睛,他回头看了一眼背枪走过来的李紫蕊,凑到张一真耳边,小声说:“等打跑了小日本鬼子,如果我们仨人都活着,告诉你大哥,你腿长,走得快,就你合适,牵着马儿,一边走一边唱着歌,这样美妙的工作,我小小的马三,可不敢和大哥争抢。” “神神秘秘的说啥呢?”李紫蕊来到两人身边,“好话不昧人,昧人没好话。” 张一真笑看着马三,不说话。 马半仙瞧瞧张一真,又看了一眼李紫蕊,“木子啊,你可不知道,大哥总想玩我,他还要我牵马,就快到家了,我牵了一路马,也该轮到大哥牵会了吧,要说大哥牵马最合适了,一来他腿长走得快,二来他武功比我俩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如果遇到几个鬼子伪军,不等我俩下马,他已经出手解决了。” 李紫蕊眨巴了几下眼睛,“你说啥?你让大哥牵马,你可知道大哥现在和于科长一样,是特科的人,堂堂的密密的鹰击队队长,人马就齐了,还要队长给你牵马,也就你马三想得出,看来你马半仙算卦算得入了魔,脑袋瓜子发了昏。” 李紫蕊抬起手,在马三的额头轻轻地点了一下,“快背上枪,牵马上路。” 马三摸着额头,感到那轻柔一点带着温暖,他抬头微笑着看了一眼李紫蕊,“是,只要木子开心,让我做啥,我马三都会感到温暖,幸福,就算死,也会开开心心地干。” “慢!”张一真指了指刚走过的那条小路,“咱们走这条小路,不能回娘的样了大摇大摆了,先躲一躲,等天黑了我们再回村。” “怕啥,我马三可啥也不怕,鬼子汉奸来了,我马半仙自有应对。” “这枪呢?”李紫蕊突然问马三。 马三看到李紫蕊身上背着的十来条枪,一下傻了眼。 找一处安全的地方,仨人停下来,马半仙带来的油条派上了用场,仨个人舍不得吃完,给虎子留下大半。 躲藏在路边的玉米地里,一直等到天黑,仨个人悄悄地回到村里。 虎子焦急地等着姐姐回家,听到砰砰的敲门声,虎子一下冲出屋子,打开了门,几个人走进院里,马三将马拴在枣树上,几个人进了屋。 虎子望着姐姐,一下扑到怀里,急着问:“姐姐,找到杀咱娘的人了吗?我要杀了他。” “黑大刀已经死了。”张一真轻声说。 马三愣了一下,望着张一真急着问:“也没听到枪响,你果真杀死了他。” “我一肘将他打到水塘里,打不死也得淹死,我仔细听过,水塘里没有一点声音。” 马三摇了摇头,“我觉得这小子不会死,平常人架不住大哥击打,可黑大刀武功也不赖,我觉得这个肥胖的黑家伙禁揍,一两下子打不死,水塘里没有声音,大哥,你咋想不到,这小子会装死啊!” 张一真愣了一下,他觉得马三说的有道理,突然站起身来,对李紫蕊说:“你好好陪弟弟,注意动静,我和马三去高麻子家一趟,探些消息。” 马三望着李紫蕊,“我敢说,这小子如果不死,一定会去高麻子家,要知道这小子没几个心眼,遇到难题一定会找这个老家伙商量一下,要知道,狐狸跟獾是通气的。” 李紫蕊点了点头,摸着虎子的小脑瓜,小声说:“虎子不用我陪,你俩前面走,我随后就到。” “不行,”马三开口拒绝李紫蕊,“你累了一天,我不放心,好好在家休息,陪陪多日不见的弟弟,有我马三,你就擎好吧!”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一真马三夜有动,紫蕊虎子骑马行 马三跟随张一真依依不舍地走出屋子,这家伙一步一回头,还不时微笑着摆一下手,说真的,他心里真的希望李紫蕊跟他一起走,因为对马三来说,高麻子家才是他显示能力的地方。 从内心里,马三好想在李紫蕊面前显示一下自己本领,他马半仙可不是吹出来的。 走进院里,马三回头望着站在屋门口的李紫蕊和虎子,心里有十二个不放心,他慌忙跑到李紫蕊身边,拉住李紫蕊的手,小声说:“我心跳的厉害,也不知道为啥,不信,你摸摸,我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酸酸的,在你面前我觉得跟个孩子似的,有种依恋的感觉,眼睛热热的,也不知是激动还是伤心啥的,有种想哭的感觉,其实,我嘴里说让你陪弟弟,可我这心里总喜欢你呆在身边,一会儿看到你,这心里咋空落落的,放心不下啊!” 李紫蕊紧咬着嘴唇,她清楚,马三内心里感受的是爱,可那个爱字,她却无法说出口。 她突然陷入惶恐之中,望一眼低着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张一真,她的心里突然涌动着一丝难过。 白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张一真,李紫蕊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拿开马三的手,小声说:“谢谢你马三,你的真情我领了,鬼子的胖曹长杀了我娘,是你打听到的,我杀死了徐奎占,也不会放过那个胖曹长,杀死这个小鬼子,不但给我娘报仇也为死去的乡亲出口恶气,人活世上,不报深仇大恨,活着还有啥用!” 马三望着李紫蕊,各种滋味涌入心里,心乱如麻,脑海里闪烁着“真情”两个字,他无论如何也搞不清楚,从李紫蕊嘴里说出的“真情”是指真实的情况,还是真诚的情感,他宁愿相信李紫蕊表达的是后一种。 虽然马三是个多情的人,相卦算命看风水,可他算不透李紫蕊的心,李紫蕊在他面前总是一副冰冷的面孔,他实在搞不懂,要用多长时间才能溶化李紫蕊脸上的冰霜。 爱,在那个正饱受战火的苦难岁月里,在那个活着都是幸运的时间里,真的无法表达。 李紫蕊眼里闪耀着晶莹的泪光,马三抬手去擦,李紫蕊挡开了他的手,苦笑了一下,看一眼张一真,对马三说:“走吧,多加小心。” 李紫蕊转身拉着虎子的手进了屋,马三呆楞楞在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眼里突然漾出一滴泪水。 生怕大哥看到自己动了真情,慌乱地擦去眼泪,摇着头独自苦笑,扭头看了一眼大哥,慌忙走了过去。 张一真见马三走过来,弯腰去解马的缰绳,马三拉住张一真的手,“大哥,不骑马了,咱俩腿脚快,没有马行动更方便,这马就留给木子,她和虎子都需要。” 张一真扭头看马三。 马三生怕张一真不同意自己的意见,不等大哥开口,急着说:“大哥,这马性子烈,得有个人看着,还是把这匹马留给木子,啊!对,留给李紫蕊骑,我想万一遇到个啥情况,紫蕊骑马能快速地找到我们,这样双方都有个照应,大哥,你说是不是?” 张一真抬头想了想,“你回屋告诉紫蕊,天亮之前必须把马骑走,最好放到小马庄村东的芦苇荡里,讨饭的二傻在那里安了家,紫蕊熟悉那个地方,现在让她把马牵到屋里去,我怕有人看到马去报告了鬼子,我们必须处处谨慎。” 马三跑回屋里,不长时间又跑了回来,望着张一真,小声说:“大哥,木子说她自有安排,让你不用担心。” 虎子跑出屋门,他拉住张一真的手,一脸神秘,小声说:“大哥,我要跟你去,杀鬼子为娘报仇,你带上我吧,或许有点用。” 张一真摸着虎子的小脑瓜,抬头看一眼灰蓝的天空,有些心疼,“虎子,杀鬼子除汉奸是大人的事,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再杀鬼子也不迟啊!” “等我长大了,小鬼子就被打跑了,想杀也摸不着了,我就要去。”虎子噘起小嘴,不听话了。 张一真朝窗口望了一眼,想叫紫蕊出来,可他看到:昏暗的窗纸上映着李紫蕊的身影,她似乎在忙着做什么东西,低着头,一副很认真地样子,他摇了摇头,无奈地看着虎子。 马三知道自己能说服虎子,算命先生总能找到切入点,蹲在虎子身边,拉起他的小手,马半仙一本正经地说:“虎子,我们先走,不是不带你去,路上你走的慢不是?等会你姐也去,你俩骑马多又快又带劲,不大功夫就能追上我们,到时候咱们汇合,杀几个小鬼子。” 虎子一听瞪大了眼睛,“真的,这样好,我去开门。” 门打开,张一真和马三进了巷子,朝小马庄快步跑去。 虎子站在巷子里,望着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心里有些失落,他不能理解,姐姐为什么不出门相送,关上大门,气呼呼地回到屋里,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没好气地对姐姐说:“姐,我俩哥哥趁天黑去杀鬼子,给咱娘报仇,你却坐在屋里瞎鼓捣个啥,他俩的腿脚好快,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你快些骑上马,驮上我,去追他们。” 李紫蕊放下手里的活计,抬头望着可爱的弟弟,抿嘴笑了一下,小声说:“我手里的活还没做完,等我把活做完了,咱就去追他们,弟弟,我们仨人自有默契,送不送都没关系,没那么多礼节,他们也不会挑我的理,你快去把枪用绳子捆起来,先放到草棚里,盖好,等我做完了手头的活计,咱就去追赶他们。” 虎子望着姐姐,“那么多枪,捆起来干啥,等用的时候还不抓瞎,鬼子来咱家的时候就是带着这玩意,人家端着,那上面的刀亮闪闪的。” “看见那上面的刀,你害怕吗?”姐姐突然发问。 “鬼子和二鬼子刚进家的时候,看到那明晃晃的刺刀,我怕,可他们杀死了娘,我就不怕了,恨不能冲上去杀死他们,可对门的刘大爷死死地抱着我,姐姐,我咬他的胳膊,血都流出来,可刘大爷还是不松手,还死死地捂住我的嘴巴,不让我骂。” “对门的刘大爷真好,可惜好人穷啊!也没能找到媳妇,老了,一个人孤零零,怪可怜的,多亏人家死抱着你,不让你叫骂,不然你的命就没了。” 说到这里,李紫蕊停下手里的活计,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大洋,用布包好,拿过虎子的手,小声说:“你去对门,把钱从门缝里塞过去,明早起来,大爷会看到,咱等于谢了人家的救命之恩。” 虎子接过姐姐手里的布包正要往外跑,李紫蕊又一把拉住了他,“别慌,要悄没声的,拿把扫帚,把门口的脚印扫一下,弟弟,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鬼子占了咱的家乡,杀了那么多人,你虽然小,要逼着自己长大,做事要小心,多长个心眼子,要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已经长大了,跟俩哥哥一样可以杀鬼子了。” 虎子深深地点着头,望着姐姐,咬着牙,小声说:“姐姐,我懂,鬼子汉奸都是坏蛋,小鬼子还糊弄我们,刚来的时候,还发糖给小孩吃,还给咱娘瞧过病,现在我明白了,小鬼子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们的心眼真坏,姐姐,我现在就是大人,我要跟着一真哥杀鬼子。” 李紫蕊看着弟弟,无奈地轻轻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没有活路,要么被鬼子杀死,要么饿死,总不能光靠乡亲们帮衬,倒不如跟着哥哥学点武功,打鬼子除汉奸,或许能活下去。” 等虎子把交待的事情办完,李紫蕊也把东西做好了,她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又仔细地检查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塞进挎包里,换上男人的衣服,吹灭昏暗的油灯,仰头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纰漏,悄悄地来到院里。 姐弟俩将捆好的长枪放到马背上。 李紫蕊掏出手枪,将子弹压满,牵马出了大门,看着大人一样的虎子将门锁好,李紫蕊将虎子抱到马上,飞身上马,低头附耳悄声对虎子说:“坐好了,咱们走。” 李紫蕊扭头看一眼自己的老屋,突然心头一热,眼泪夺眶而出。 她一提马的缰绳,小声叫一声“驾”,枣红马小步奔跑起来,消失在空落落的巷道里。 第四百三十二章 紫蕊进入芦苇荡,依依难别总情伤 李紫蕊骑着马,就要到小马庄了,她没有停下来,绕过一片树林,向东奔去。 过了木桥,向东没走多长时间,她骑马进入芦苇荡。 芦苇荡一片漆黑,李紫蕊一下淹没在芦苇荡里。 别说漆黑一团的夜间,就是大白天,如果没有向导,进入这片号称千倾洼的芦苇荡,也会晕头转向。 李紫蕊来过不止一次,她的工作注定了夜间行动,时间一长,她练就了夜间模糊看清物体的本领,对方向,她有高于常人的辩别能力。 枣红马趟着水,深一下浅一脚地向前走着。 水声,芦苇擦身而过发出的沙沙声,让人很难听到别处的动静。 李紫蕊骑着马,走走停停,不时支起耳朵细听不远处发出的声音。 水鸟被惊动,鸣叫着飞起来,又降落在很远的地方,李紫蕊清楚,细心的二傻一定知道有人来了。 突然,有人在芦苇荡里严厉地叫起来,“站住,我早发现了你,再动一动,小心你的脑袋。” 李紫蕊一勒马的缰绳,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张望,芦苇葳蕤茂密,她看不到人。 “甭指望发现我,我躲藏在水里,只露个脑袋,惹想发现我,除非你有夜视眼。”说到这里,那人嘿嘿地笑起来。 李紫蕊皱着眉头,紧咬着嘴唇,小声说:“我找乞丐二傻,请行个方便。” “甭提什么大傻二傻的,我只认口令,别说你认识二傻,就算认识天王老子,在我这里也行不通,这是我们的地盘,外人休想进入。” 听到“口令”两字,李紫蕊恍然大悟,她想起张一真说过的口令:鹰击。 脱口说了出来。 对方哈哈哈地笑了,笑过之后,提高了声音:“这还差不多,自己人,跟我走吧!” “慢!”李紫蕊突然掏出枪,指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冷冷地挤出三个字:“回口令!” “噢,我差点忘了,对,对,对,得回令,‘落雁’。你一个‘鹰击’,我回一个‘落雁’,这就齐了。” 说着话,这小子从水里钻出身体,扒拉开芦苇来到李紫蕊身边。 借着白白的水光,李紫蕊低头看到,站在自己的面前的竟是一个小孩子,他虎子差不多的年级,十二三岁的样子,骨瘦如柴,手里拿着芦苇编成的手枪,在李紫蕊面前晃了晃,抿着嘴,一脸笑眯眯,抬头望了李紫蕊一眼,又瞧了瞧虎子,声音变得又细又尖,“吓着你们了吧,哈哈,我的手枪是二傻爷爷做的,他不给我玩真家伙,怕走火。” 李紫蕊跳下马来,抱起瘦小子往马背上放,瘦小子不听话,扭动着身子,小声说:“我不上马,我的任务是给你们带路,来,我给你牵马。” 瘦小子伸手去抓李紫蕊手里的马缰绳,李紫蕊撸了一下他的小鼻子,“不用,这马不大听话,还是我牵着吧。” 李紫蕊边走边说:“你的声音像个小女孩,可你躲在芦苇荡里,那声音却像个老男人哟。” 小家伙笑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女扮男装的李紫蕊,“哥哥,你不知道,这是二傻爷爷教我的,不张开嘴巴,捏着鼻子,用嗓子发音,那声音就会发粗,随了自己的控制,就像个大男人了,黑黑的夜,别人看不到,这声音,就是个小孩子也能吓住大人。” 说着话,小家伙开心地跳起来,举着假手枪,嘴巴里不停地叫着:“叭,叭,叭叭,叭叭叭。” 李紫蕊望着瘦骨嶙峋却不失快乐的小家伙,嘴里嚷着,“慢点,看,你把水都溅到身上了。” 小家伙停下来,李紫蕊拉住他的小手,轻声问:“你叫啥?多大了?” “我叫冬冬,冬天的冬,听我娘说,生我那天下了好大的雪,冻手冻脚,就叫我冬冬了。” 小家伙伸出三根手指头,举到李紫蕊面前,李紫蕊看着,“你十三了。” 小家伙不说话,手指突然又变成了四根,仰头想了想,“不是十三就是十四,我也记不清了,又不过年吃好东西,就连几岁也不记得了。” 李紫蕊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 冬冬带领着李紫蕊,在不深的水里走着,越往前走,水越深。 “等下,我把小船拖过来。”冬冬看了一眼枣红马,扭头瞧了瞧虎子,“哥哥,这马上坐着个哑巴,就跟那个瞪眼眼巴一样不说话。” “你才是哑巴呢!”虎子不高兴,没好气地说:“你再敢胡说,小心我打你!” 虎子突然从马背上跳下来,他没能站稳,一屁股坐在水里,李紫蕊忙伸手拉起虎子,小声说:“虎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见面就想干仗,记着,我们都是穷苦人,自己人不能打自己人,要学会打鬼子,等把鬼子打跑了,就有好日子过,你看冬冬比你还瘦,都皮包骨头了,等打跑鬼子,我们再不用东躲西藏,你俩要做好朋友,像亲兄弟一样,懂吗?” 虎子望着姐姐,点了点头。 冬冬也不管虎子看到看不到,做了个鬼脸,转身消失在芦苇丛,不大工夫,他趟着水,拖来一条小船,小家伙气喘吁吁,抬头看一眼李紫蕊,又看了看虎子,“大哥哥,小弟弟快上船吧,这船我划不快,让哥哥划,我水性好,牵马凫水在后面跟着,往前不远就有了大土堆,上面长满芦苇,还有树,二傻爷爷就在那个地方。” 这片芦苇荡有三处这样的大土堆,呈三角形,相隔足有十几里,像水中的小岛,虽然不算很大,但长满了各种树,大多是早年人们栽种的,尤以枣树为多,现在的季节,枣子已经成熟,红红的,小灯笼一样挂满树枝,掩映在芦苇之中。 李紫蕊拉着虎子的手上了岸,将船拴在岸边的一棵小树上,接过冬冬手里的马缰绳。 小孩子彼此熟悉的快,冬冬拉住虎子的手,就跟到了自己的家一样,嘴巴里喊叫着傻爷爷,朝前跑去。 李紫蕊紧跟在后面,看到俩小家伙站在一位老人身边,她停下了脚步。 只见二傻呆坐在土堆前,听到李紫蕊的声音,扭头看了她一眼,小声说:“来了。” 李紫蕊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老人家,这匹马放在这里,我得马上走,一真和马三去了高麻子家,我得去看看。” 二傻不言语,慢慢站起身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紫蕊把马拴在一棵小枣树上,将马背上的枪取下来,放到二傻脚边,“这可是宝贝,枪。” 二傻眼睛一亮,蹲下身子摸着枪,嘴里嘟囔:这可是好使的家伙式儿,我得藏好了,还不能受潮。” 二傻一脸认真,费力地抱起枪,嘴里依然嘟囔:如果人人手里有这家伙,小鬼子就不敢猖狂了。 冬冬和虎子忙走过来,一人搬一头,接过老人抱着的枪。 二傻松开手,抬头看了一眼李紫蕊,“你现在走,带上马吧,好骑的小黄马在那边拴着呢,我喂得可肥呢!” 李紫蕊笑着摇了摇头,“我不骑马了,老人家你帮了我们不少忙,得谢谢你。” 二傻慢慢摇着头,“净说傻话,乞丐们都说我傻,我看你比我还傻,谢啥?还不是为了把小鬼了早日打出去,报咱们的仇,到那时候也许我就死了,瞪眼哑巴死了,”老人家指了指小土堆,“就埋在那儿,我天天守着他,小孩子来世上走一遭,没享一天福,就被鬼子汉奸打死了。” 老人家抹了一把眼泪,眼望着李紫蕊认真地说:“他就跟我的孩子似的陪着我,等我死了,就跟他埋在一块,北平那边的家不回了,哪里的黄土也埋人啊!” “老人家,快别说了,不打跑日本鬼子你就死不了,我们需要你。”李紫蕊心里涌动着酸楚,他不敢再耽搁时间,挥了一手,转身就走。 二傻叫了一声冬冬,紧着说:“快把枪放下,划船到老地方,多长耳朵,小心把坏人放过来。” 虎子忙放下枪,跑到姐姐身边,拉住姐姐的手,大声说:“我也走!” 李紫蕊疼爱地抚摸着弟弟湿漉漉头发,小声说:“虎子,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带着你不方便,你不是说自己成大人了吗?听话,陪着爷爷,有冬冬跟你一起玩,还有枣子吃,多美啊!” 虎子眼里涌动着泪水,他知道姐姐说的重要的事情就是杀鬼子除汉奸,望着姐姐,虎子嗯了一声,深深地点了点头。 看着姐姐和冬冬上了小船,虎子突然感觉失去了什么,紧抿着嘴唇,眼泪一下涌出来。 李紫蕊不敢回头看弟弟一眼,她深深地低着头,用力划桨,泪水顺着面颊一滴滴流下来,掉进水里,掉进晃动的船舱里。 第四百三十三章 紫蕊夜行孤入院,高路注视张一真 “哥哥,你哭了?”冬冬看着一边流泪一划浆的李紫蕊,小声地问,见李紫蕊轻轻地摇头,自言自语,“二傻爷爷告诉说,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也要流心里,就算被人打掉牙也要咽进肚子里,二傻爷爷还说,胳膊折在袖子里,自己知道就行,不让外人看到,不管多穷也要长骨气,现在,就要杀鬼子除汉奸,不受他们的欺负。” 李紫蕊弯腰掬了一捧水,喝了两口,洗了把脸,回头望着冬冬笑了,“你人小心大,哥哥还真小看了你,人活着,不管多穷都要有自己的底线和尊严,小鬼子不把我们当人看,占领我们的家园,实行“三光”政策,随意杀死我们的人,搞得鸡犬不宁,我们要长骨气,更不把他们当人看,他们是杀人的魔鬼,所以才叫鬼子。” 冬冬突然笑了,咕哝道:“哥哥说的对,鬼子就是鬼,比鬼怪还吓人,瞪眼哑巴不怕他们,让他们给杀死了,我也不怕他们,他们烧了我家的房子,我不怕死,要跟鬼子干。” 两人说着话,夜里不显时,他们很快到了冬冬站岗的位置,就要分手了。 李紫蕊跳下小船,心疼地望着冬冬,“小弟弟,回去吧,大黑天,小鬼子不会到这地方来,看你瘦的,多抓条鱼吃啊,吃胖了好打鬼子。” 冬冬跳下船来,拉着李紫蕊的手说:“哥哥,鱼都让穷人抓光了,只有一条条小的,不怕,哥哥,你甭看我瘦得露出一根根肋条,可我结实的很,和二傻爷爷一样,一年到头喝凉水也不生病,我在跟爷爷学着抓鱼,等我吃胖了就跟你去。” 李紫蕊抚摸着冬冬的小脑瓜,“真是个好孩子,回去跟虎子好好玩,虎子脾气可不好,你俩不要干仗哟。” 挥了一下手,回头对冬冬小声说:“快回去吧,虎子刚来不习惯,回去陪他玩会吧。” “不,我得在这儿站岗,鬼子不来,我接咱们自己个的人,二傻爷爷安排的任务,我得完成,等过了夜我就回去,哥哥你放心,有了虎子我就有了伴,到时候我俩一块站岗。” 李紫蕊望着可怜的孩子,点了点头,她整理一下东西,上了路。 过了木桥,掏出手枪,李紫蕊悄悄朝小马庄走去,她一边走一边跑,很快来到高麻子家。 高麻子的家门口亮着灯笼,大门两边站着俩持枪的便衣,从那吊儿郎当的站相,李紫蕊断定是伪军。 门,放肆地大开着,黑乎乎的大门,在灯笼的照耀下,闪烁着油亮的光芒,深宅大院,灯光明亮,诡异行走的人影,张扬着一种无形的恐怖,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 李紫蕊躲藏在暗处,抬头看一眼桔红色的弯月,她知道,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月儿就会沉下去,这对她来说真是个好夜色。 西院的逍遥厅灯光闪亮,不时有声音从逍遥厅传出,李紫蕊绕到西面,纵身,双手搭到墙头上,提身探头,瞪大眼睛朝里张望,由于墙头和逍遥厅相隔一段距离,李紫蕊看不里面的人,但她听得出,逍遥厅里人不少。 李紫蕊左右看了看,翻过墙头,快跑几步,躲藏在堆放杂物的小屋里。 这间屋子有一扇窗子,透过窗子隐约能看到逍遥厅里的人,只见逍遥厅放着两张桌子,分了主次,右边桌子的人,正大吃大喝,看得出,这帮家伙无关紧要,左手那张桌子,人员比较复杂,他们似乎对酒菜不感兴趣,正说着话。 李紫蕊仔细地一一辩认,禁不住心跳起来,她看到了高麻子,看到了高麻子身边坐着高路和一个便衣,便衣旁边坐着黑大刀。 黑大刀咧着嘴,不时捂一下右肋,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李紫蕊知道,这小子被张一真那一肘子打出了内伤。 高路身边坐着嬉皮笑脸的马三,马三身边坐着一个人,李紫蕊觉得面熟,可她竟一时辩认不出这个人来,只见此人短短的眉毛,一只眼睛眯着好像没睡醒的样子,另一只眼睛蒙了一块黑布,那块黑布用绳子斜拴在脑后,这家伙只有一只眼。 马三身边会是什么人?李紫蕊不禁问自己,难道是张一真?她禁不住又仔细地看了看,心儿不禁狂跳起来,只见那人提起手,轻轻地拉了拉自己的耳朵,她看到了那长长的手指,再细看那眯着的长眼睛,她一下认出来,此人正是张一真。 马三比比划划,一脸得意,他好像在介绍张一真。 是的,现在的马三正向鬼子曹长介绍他的保镖张一真,这个曹长杀害了李紫蕊的母亲。 俩鬼子被张一真杀死了,鬼子小队长根据黑大刀的汇报,决定由曹长带一个班,穿着便衣,跟着黑大刀去调查此事。 高路这小子大白天就赶过来,小鸟游一被张一真击毙,高路差点被细川五郎枪毙,还是牛议员紧着求情,才饶了高路一命,不过巴掌还是要打的。 细川五郎的巴掌有些力量,打得高路直蹦高,本来有些松动的后槽牙被细川五郎打掉了一颗,不过这小子有忍劲,不但不说痛,还立正敬礼,对细川五郎发誓,一定要找到杀死小鸟游一的人。 高路把手头的事情交给高栋处理,骑马带着几个伪军赶到高麻子家,他断定杀害小鸟游一的人去了小马庄方向,高路知道,高老爷路子野,他想从高麻子这里找到线索。 李紫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没有想到该死的家伙都坐在了这里,更没想到张一真胆大包天,竟和一帮魔鬼坐在了一起。 她静静地等待着,从怀里掏出做好的东西看了看,又揣进了怀里。 突然,灯影里走过俩人,李紫蕊定睛一看,只见高希晃晃悠悠朝逍遥厅走来,他的后面跟着二太太,二太太拉着儿子,可高希挣脱母亲紧跑几步进了逍遥厅。 马三看到目光呆滞的高希,笑了笑,“小少爷,我马三到来,你也不迎接一下,怎么直到现在才露出头来。” 高希看了一眼马三,嘿嘿地笑起来,一脸神秘地说道:“我看到了打鬼子的八路军游击队,他们拿着长枪,包围了我家院子。” 高路吓得一下跳起来,鬼子曹长也变了脸色,黑大刀慌忙抓住了大刀,向外张望。 马三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抬起手来,轻轻地摆了摆让高路坐下,“何必慌张,如果有八路游击队啥的,我马三不用出门,就是掐指一算,也能算他个差不多,我马三断定,所谓的游击队,只是高希昨晚做的梦,他现在还在梦境里,别看高希瞪着个眼睛,其实他是梦中人,不过,高希的话也不得不放在心里,八路军游击队那可真是神出鬼没,不按套路出牌,我马三好多时候也掐算不准啊!” 正在这时,二太太慢慢走进逍遥厅,拉住高希的手说:“孩子听话,快回屋里去!” 笑了笑,二太太接着说:“我儿子昨晚做了个梦,半夜里爬起来又叫又嚷,说八路军游击队包围了我家院子,折腾了一晚上,到现在还没从那梦里走出来,真是怪事,马半仙,高希最听你的话,回头你给他瞧瞧,这一天到晚嘴巴总是八路军游击队的,我们也没了办法,总不能堵住他的嘴巴。” 马三看了一眼张一真,突然站起身来,拍了拍高希的脑门子,贴在高希耳边小声说:“听话,回屋去,我口袋里可有降服妖怪的五龙针。” 高希一听吓得浑身一哆嗦,咧开大嘴笑了笑,看了一眼高麻子,挥了一下手,“我好了,我有降服妖怪的五龙针,比飞镖还厉害,谁要不服就跟我到院里试一试。” 看着高希摇晃着身子,手里好像拿到五龙针的样子,看着自己的手,笑着走出屋子,高麻子叹了口气,“大家伙可不敢信他的,昨晚我还真以为他看到了游击队,折腾了一晚上,觉也没睡,可连个人影也没看到,别听他瞎咧咧,我们边喝边聊,一会儿还得请马三,我们的马半仙给高希瞧瞧。” 高麻子端起酒杯,曹长皱着眉头看了看马三,高路眨巴了几下眼睛,慢慢端起酒杯,将酒杯放在唇边,一饮而尽,咧开嘴,咂巴了几下。 突然,高路一扭头,独眼一亮,投在了张一真的脸上。 第三百三十四章 高路独眼生疑问,曹长脸上现杀气 张一真感受到独眼高路火辣辣的目光,他张开嘴,将酒倒进酒巴里,眯着眼,脸上带着丝丝冰冷,直视着高路。 两只眼睛,射出无形的光芒,碰撞在一起,展示着一种无形的力量。 对视不过几秒的工夫,高路败下阵来,从张一真的的眼光里,高路读到了直逼心底的威严,他慢慢低下头来,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想了想。 敲击了一下桌子,把目光引到自己身上,高路直视着马三,不紧不慢地发问:“马半仙,你身边的这个保镖,看上去很有个性,别看他瞎了一只眼睛,可用块黑布一蒙,倒有几分潇洒,不知他的眼睛出了啥毛病。” 马三正嚼着一块鸡肉,这家伙不着急,更不慌张,一边嚼着,一边说:“高队长,要说他的眼出了啥毛病,一时半会还真说不清楚,简单一句话,被人打瞎的,我正是相中了他这一只眼,看上去有股子狠劲,才花高价雇佣他,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有杆枪,再拉几个人就做了草头王,路上说不定啥时候蹦出个土匪来,这世道乱的很哟,倘若身边没人保护,走南闯北也不安全,所以我就请了这位先生做保镖,不过,这个家伙有点怪,也说不定哪会儿就撂挑子不干了。” 高路认真地听着,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用眼睛的余光,悄悄地观察张一真的眼睛眉毛,跟心中的张一真做了一番比较,他觉得眼睛有几分相似,可眉毛却对不上号。 他不知道,马半仙可是个化妆高手,他将张一真的眉毛剃掉了大半,只在眼睛上面留下一小段,猛看上去,又粗又短,眼睛倒显得更长了些。 高路眨巴着独眼摇了摇头,打消了心中的怀疑,在他的心里,张一真已被打死,不可能活过来,不过,他觉得独眼男人不一般,哈哈哈地笑了几声,眼望着黑大刀,大声说:“听说将你打进水塘的假伪军,个儿也不小,你对那人还有印象吗?” 黑大刀抬头望着屋顶想了想,“那小子武功高强,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就是那个假伪军,用我的大刀抹了皇军的脖子,吓得我脑袋瓜子都要炸了,提心吊胆的,长啥模样都不记得了。” “你他妈真是个笨蛋,抬起头来,看看马三身边的独眼家伙,和那个伪军是否有点相似。”高路有些得意,摇晃着身子,瞥一眼张一真。 没等黑大刀说话,马三一拍桌子跳了起来,他指着高路的鼻子,大声地嚷:“高路啊高路,我可爱的高队长,你可真能耐啊!竟敢怀疑我马三的保镖杀死了皇军,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无凭无据,你竟敢胡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是高老爷把我请到这桌上,要不然我马三还真不想陪你,我马三脸虽小,可我马半仙绝不允许你高队长栽赃陷害,看来你高队长早下好了套子,就等我马三往里钻,这不是要整死我吗?” 马三说完,猛拍一下张一真的肩膀,“兄弟,咱走!” 张一真不急,他晃了几下身子,慢慢站起来,低着头,不说话,他的心里很矛盾,既想杀死面前的几个家伙,又怕暴露马三,他经过偷偷地观察,发现另一张桌子上有几个鬼子兵,他们脚上的鞋子和高麻子的家丁有明显的不同。 老奸巨猾的高麻子忙站起身来,探身拍了拍马三的肩膀,“坐下,坐下,甭生气,我了解高队长,他想抓八路,抓游击队,想立功,都他娘的想疯了,在他的眼里看谁都像土八路。” 扭头看了一眼高路,高麻子笑了笑,“高队长,说句心里话,就算真有八路,他也不敢进我高麻子的家,你说是不是?” 高路叹了一口气,“高老爷,我这队长也不好当啊,哪土八路游击队神出鬼没,就没有他们不敢去的地方,不得不防啊!” 疤瘌眼坐在高麻子对面,这小子忙着斟酒,又是点头又是微笑,“高老爷说的对啊,打从黑大刀去龙镇当了副队长,我接替黑大刀当了队长,就没发生过啥事,高路,我尊敬的高队长,你也甭提心吊胆看谁都像八路,我觉得你是让人家给打怕了。” 高路抓起一根鸡骨头摔在疤瘌眼的脸上,“除了高老爷我怕过谁,别说八路游击队不敢进高老爷家,就算真的来了,我也让他出不去。” 高路的嚷叫声太大,让躲藏在小屋里的李紫蕊听得真真切切,她实在忍受不住这小子的猖狂,举起了手枪,她想一枪击毙高路,她知道也只有自己的突然出击,才能让张一真和马三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安全地脱身。 突然出现的一个人挡住了她的视线,高希快步跑进屋里,他惊恐万状,抱住马三的肩膀,带了哭音大声地嚷:“马三哥哥,我的五龙针不见了,你快跟我去屋里找,我找了好长时间就是找不着。” “五龙针不见了?”马三认真地说,好像真有这么个东西。 高麻子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端起一杯酒递到儿子手里,“高希,听爹的话,喝下这杯酒,回自己屋里去。” 高希挥手打掉高麻子手里的酒杯,指着高麻子的鼻了大声地叫:“你不是我爹,你是哪来的魔鬼?这屋里好多人我不认识,”他指了一下鬼子曹长,又指了指他身边坐着的一个家伙,“这俩人我就不认识,好像在哪里见过,对,在坟墓里,他俩是从坟墓里钻出来的魔鬼,我要用五龙针杀了他们,马三,你快些跟我去屋里找。” 鬼子曹长紧皱着眉头,手向腰间摸去。 高麻子吓出一身冷汗,慌忙拉住儿子的手,朝鬼子曹长笑了笑,忙对马三说:“快把高希带走,去找那五龙针,我和高路还有,啊,对了,还有黑大刀商量重要的事情,快去吧。” 马三慢慢站起身来,一只手拉着高希,一只手拍了拍张一真的肩膀,“咱们走吧,去高希屋里找那五龙针。” 张一真跟在马三身后,他像一个真正的保镖,一只手插进兜里,不急不忙,走出门口的瞬间,回头望了一眼。 机会终于来了。 李紫蕊看着仨人走出逍遥厅,心里一阵紧张,一阵惊喜,她要等到马三走远再采取行动。 她知道马三取得高麻子和高路的信任不容易,做为一个优秀的地下工作者,她深知信任的重要性,她要给马三和张一真留出足够的时间,进到高希屋里,让二太太看到他们的身影,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马三和张一真的离开,给了高路发挥的机会,他冲着鬼了曹长笑了笑,又冲高麻子点了点头,小声说:“刚才那个独,独,不,刚才那个家伙,”这小子想说那个独眼家伙,可独字一出口,就伤到了他的心,这家伙咬了咬牙,“我是说马三的那个保镖,倒有几分像张一真,不过,张一真被我们打死了,不会出现第二个张一真,老子也算报了仇,我这只眼就是被张一真打瞎的,看到那个小子像张一真我这心里就恨的慌,要不是看在高老爷的面子上,我就把他抓起来,像他妈的张一真也不行,这小子身上透着一股子说不清的力量,我看着心里真别扭啊!” 高麻子望着高路轻轻地摇了摇头,咳了一声,“高路啊,我高麻子不是说你,这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可海了去了,刚才那小子身上透着一股子力量,这很正常,你要知道马三可是半个神仙,人家选人咋能选错,马三告诉我说,这个独眼家伙像匹野马,说尥蹶子就尥蹶子,别说明天,就是今晚这小子说不伺候就不伺候他了。” 鬼子曹长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虽然只是轻微的咚咚声,可对这帮拿皇军当靠山的家伙无异响了几声炸雷,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鬼子曹长满是杀气的脸上。 第四百三十五章 逍遥厅外响枪声,甭打正着轰隆隆 鬼子曹长锁着眉头,不大的眼睛环视一下众人,撇了撇嘴,得意地冷笑几声,似乎他是这块土地的主人,任何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刚才那个蒙着一只眼的家伙,也许有些来头,虽然我没有说话,但我一直观察着他,这个家伙不一般,他那微闭的眼睛虽然只露出一点黑眼珠,从他那眼光里,我能看到杀气,他不正眼看任何人,但从那长眼睛里,我能看得出,他在观察每一个人,那逼人的眼睛让人感到一种危险,里面好像能射出子弹,这个强壮的家伙,有结实的肌肉,倒像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牛,大大地可怕。” 高路忙抢过话头,“曹长,你观察的真够细致,我也觉得这小子不是一般人,一定会些功夫,请曹长下令,有皇军,有我们保安团的人,抓住这个小子易如反掌,我高路也觉得不大对劲,越看这小子越像八路。” “放屁!你小子简直就是胡咧咧。”高麻子一脸不高兴,指着高路的鼻子嚷起来,“你们寻找杀死鬼子的人,我高麻子完全配合,有消息一定会随时报告,可说马三带来的是八路,别说马三就是我高麻子也担当不起,你们想想,八路军敢进我高麻子家吗?我家里也养着看家护院的,都有枪,他们也不敢随便进入我高麻子家啊,再说,我了解马三,就一个算卦相面的先生,高希的病多亏了他,这马三可是个聪明家伙,说句不好听的,马三就是个自由的野猫,不属于任何人,他绝不会把一个八路放在身边,给自己找麻烦,我看那独眼小子就是个身强力壮没大脑的壮汉,透着一股子狠劲,其实,不必把他放在眼里,我们有枪还怕他不成。” 白了一眼高路,高麻子的眉头动了动,“我看倒是你高路,保安团的高队长,被八路吓出了毛病,看谁都像八路了,这不成了笑话嘛。” 高路呆呆地望着高老爷,抖动的手抹了抹鼻子,哈哈哈,很不自然地笑了几声,“高老爷,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多加小心总没有错,既然高老爷觉得那小子,只是个没大脑的壮汉,我们就没必要担心了。” 高路扭头望着鬼子曹长,独眼眯着笑,“曹长,你说是不是?” 鬼子曹长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们这次便衣行动,目的很明确,就是找到那伙杀死皇军的人,然后统统地杀掉。” 一帮家伙点头称是,别看一个小小的鬼子曹长,就连高队长也怕他几分。 高麻子之所以极力为马三开脱,他知道抓住了那个独眼大个,马三就脱不了干系,可他需要马三。 高麻子知道,他那宝贝儿发起疯来谁也治不了,简直要了他的老命,可一提马半仙,高希就会平静下来,真是邪了门。 马三就像一副神药,他高麻子,怎离得了活宝一样的马三,如果马三被抓起来,到时候宝贝儿子折腾起来,提起马半仙不管了用,找又找不来,还不要了他高麻子的命。 高路和高麻子的想法不同,从内心里,独眼高路想抓住张一真,他一脸焦急,望着鬼子曹长,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可他的嘴巴张开还没吐一个字来,只听得叭,叭,叭,几声枪响,灯笼瞬间熄灭。 这枪法着实吓人,一枪竟能打灭两只灯笼,门口的灯笼也熄灭了,若大了院子,陷入一片漆黑。 鬼子汉奸顿时乱作一团,叫着嚷着抄起了家伙。 高麻子可不想参加这样的战斗,他甚至都没有把手枪掏出来,顾命要紧,他首先要做的是钻到桌子底下,仔细地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虽然屋里屋外漆黑一团,可高麻子熟悉逍遥厅的各种通道。 为了遇到情况能及时逃出去,高麻子请人专门设计了暗道,这暗道直通村外,想了又想,高麻子不敢从那暗道逃到村外去,黑灯瞎火的,他怕真的遇到游击队。 走还是要走了,高麻了悄悄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一直朝逍遥厅的角落爬去。 鬼子曹长很镇静,这小子带领自己手下的人,隐藏在高大的窗口,长短枪都指向窗外。 高路浑身抖成了一团,他紧靠着黑大刀,这样他觉得更安全一点。 谁也没有想到,高希的梦话成真了。 张一真听到枪声,断定李紫蕊出了手,他不能坐视不管,悄悄地给马三使了个眼色。 马三望着高希,对二太太说:“高希的病好了,外面起了枪声,我得赶快离开这里,回头你跟高老爷说一下,我马三可不想死在这里。” 高希拍着手笑起来,“我就说八路包围了院子,这帮愚蠢的家伙就是不信,怎么样,打起来了,真好啊!” 马三站起身来,“二太太,为了安全,快些带高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得走了。” 二太太看着马三和张一真走出屋门,慌忙拉起高希的手,朝暗室跑去。 张一真回头看到娘俩消失在夜色里,拉起马三的手迅速朝逍遥厅跑去,隐藏在角落里,俩人寻找着李紫蕊。 李紫蕊知道,要想一下消灭这帮鬼子汉奸,必须用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她将炸弹从怀里掏出来,点着引信,突然冲出屋子。 院里的几个家丁,看到李紫蕊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一样的东西,还冒着火,突然投进逍遥厅,这几个小子,举起枪,大叫一声:“干啥的?” 没等这几个小子举枪,张一真和马三动了手,几声枪响,这几个家伙躺倒在地。 张一真看到,李紫蕊只在夜色里一挥手,就消失了踪迹,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马三激动了,他起身就要去追赶消失的李紫蕊,张一真一把拉住他,小声说:“你想找死啊,鬼子汉奸都在逍遥厅里,因为李紫蕊扔进去了东西,他们卧倒来不及射击,如果你突然出现,他们回过神来,一定会打死你。” 张一真和马三等待着那一声炸响,可炸弹没有响,张一真摇了摇头,悄声对马三说:“这很可能是李紫蕊用的一计,也许扔进去一块砖头,吓倒了鬼子汉奸,她好逃出去,我们等着鬼子出现,出来一个就杀他一个。” 鬼子曹长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当那闪着亮光的炸弹落在地上,这小子知道大事不好,迅速下令卧倒,屋里的鬼子汉奸全趴在了地上。 没有人再敢乱动,抱着脑袋,等待那一声炸响。 李紫蕊去芦苇荡的时候,又是涉水又是划船,她自做的引信受了潮,扔到屋里就熄灭了。 高路笑了,他觉得游击队没有这样的大炸弹,这小子断定是块吓唬人的大砖头,凑到鬼子曹长身边,悄声说:“曹长,我可爱的皇军阁下,你看,风平浪静了,我们是否冲出去地干活。” 鬼子曹长摇了摇头,“仔细观察,不要轻举妄动,土八路游击队,狡猾狡猾地干活。” 这枚炸弹恰巧扔到了疤瘌眼身边,这小子背对着门口,那枚炸弹扔到了他的身边,这小子摸到了那枚光滑的炸弹,他不知道是个啥玩意,心里十分好奇,趴在地上,扭头看到鬼子伪军聚精会神面对着窗外,这小子头脑发热,他要弄清身边的铁疙瘩到底是啥玩意。 疤瘌眼悄悄地掏出火机,将铁疙瘩抱在怀里,生怕别人抢走似的,将火机放在铁疙瘩旁边,一下打着了火。 火,正好点着引信,闪出一串火光,这小子只见过长枪短枪,不知道抱在情里的东西是啥玩意,望着那闪烁的火花,他还觉得挺好玩。 马三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叫一声,“快他妈的扔掉。” 话音未落,一团火光升上屋顶,轰地一声,炸弹响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反应及时疤瘌眼,炸死皇军着了急 疤瘌一听到高队长的喊叫,突然觉得怀里的东西是个烫手的山芋,脑袋瓜子嗡地一声大起来,顾不了许多,慌忙将怀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疤瘌眼背对着门口,转身一扔,炸弹恰好掉在窗台下面。 鬼子曹长正聚精会神观察着窗外,嘭地一声响,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咝咝冒着火星,掉在了他的脚边。 曹长一阵紧张,他断定是枚炸弹,慌忙躲闪,可早已来不及。 炸弹响处,窗边的四五个小鬼子立马被炸翻在地,他们还没来及叫一声,就被疤瘌眼送上了西天。 鬼子伪军顿时傻了眼,这帮家伙全趴在了地上,轻伤的撕心裂肺地喊叫,重伤的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嘴巴想喊叫,可气不够用,发不出声音。 高路独眼望着眼前的一切,这小子吓得浑身直哆嗦。 想想刚才的情景,高路不禁惊出一身冷汉,多亏自己命大啊,看到了疤瘌眼点着了炸弹,提前有所准备,抱起脑袋,拚命向屋角翻滚,身上只有点擦伤,要不然,也许上天的就是自己。 疤瘌眼扔掉炸弹的瞬间,魂不附体,哪里还顾得了提醒别人,连滚带爬来到高路身边。 高路瞪起独眼,望着由于惊吓过度,一边胡乱放枪一边向门外猛冲的鬼子伪军,这小子陷入绝望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随着鬼子伪军冲出屋子,高路猛然听到不远处响起了清脆的枪声。 如果有些经验,就不难听出,长枪和短枪的声音不一样,那叭叭的声音响过,借着屋里燃起的火光,高路看到,一个个的鬼子伪军倒在了门口。 向外逃生的希望破灭了,高路抬头看一眼屋顶,只见燃起的大火在屋顶蔓延,他和疤瘌眼一样,浑身抖成了一团,一脸地焦急不安。 冲出去还是呆在屋里,萦绕在这俩小子的脑海,危险在一步步逼近,俩小子就要发疯了。 “高,高队长,你看咱俩咋办,这火越烧越旺,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啊!不行咱就闯出去,跟他们拚命。”疤瘌眼眨巴着眼睛,咧着嘴,等待着高队长的回话。 疤瘌眼不说话,高路只顾着琢磨逃生的办法,倒没有在意他,可他一说话,高队长眼露凶光,抬脚,对准疤瘌眼的胸部发了狠,这一脚踹过去,疤瘌眼立马翻滚起来。 “都是你小了惹的祸,本来是个哑弹臭弹,让你小子给弄响了,还扔到了皇军的脚边,炸死了皇军,这让上边知道了,非说你小子私通八路,要了你的命。” 高路这样一说,可把疤瘌眼吓坏了,这小子也顾不得疼痛,慌忙爬到高路身边,拉着高路的手,“高队长,你可要救我啊,我根本就没见过那玩意,黑灯瞎火的,摸着挺光滑,我还以为是块金子,心里好奇,禁不住想看看,哪里知道正好点着了,多亏高队长提醒,要不然我疤瘌眼早就成了碎片。” 高路一脸痛苦,“炸死你小子倒好说,跟死个狗也差不到哪里去,根本不会有人追究,可炸死好几个皇军,就连那曹长也被你小子给炸死了,这问题可就大了啊!若是皇军知道了真相,非治你小子的罪。” 疤瘌眼忙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大洋塞到高路手里,“高队长,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只要保住我的小命,你让我做啥都行,这辈子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你在皇军面前多美言几句,就说我疤瘌眼只是好奇,不是故意的,请求皇军的原谅。” 高路接过大洋放进口袋里,望一眼满脸灰土,只有两个眼睛还看得清楚的疤瘌眼,悄声说:“只要听我高路的,你小子就能活命,现在我们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得想法子逃出去,不能烧死在这里。” 扭头,疤瘌眼抹了一把满面的汗水,突然发现了墙角的高麻子,这家伙一阵惊喜,拉了拉高路的衣角,朝墙角指了指。 高路哈哈哈地笑起来,他知道自己有救了,弯着腰跑到高麻子身边。 烟雾腾腾,呛得这几个家伙直咳嗽。 “高老爷,我高路忙着组织人员反击,也没能顾上你,真没想到啊,你老躲藏在这里,我早知道,咱这逍遥厅有外出的通道,还有陷阱啥的,可就是不知道那口子在哪里,没有你我俩无论如何也出不去。” 高麻子似乎不急着走,外面的枪声不入他的耳朵,老家伙躲在墙角,火光映红了他的麻脸,看到自己花大钱建造的逍遥厅就要被大火烧掉,心急如焚一脸痛苦。 瞟了一眼高路,高麻子一把拉住他的手,大声地嚷:“高队长,快着点,快着点,快点派人救火啊!” 高路的独眼真冒了火,他紧拉着高麻子的手,小声地嚷叫:“都啥时候了还派人救火,小命都要保不住了!我的高老爷,你,你是被大火烧糊涂了啊,没听到门外有枪声吗?还是顾命要紧,快带我俩出去。” “可,可这是我高麻子的心血啊!我不走!”高麻子说着话,端起脸盆,从缸里弄舀了一盆水,奋力朝屋顶泼去,脚下一滑,老家伙摔倒在地。 屋顶太高,就算高麻子的一盆水烧上去也是杯水车薪,老家伙看到屋顶的火苗乱蹿,没了办法,他坐在地上,拍打着大腿,晃动着满是麻窝的大脸蛋子,哇啦哇啦地哭起来。 火烧木头的噼啪声越来越急,木檐,窗户,逍遥门,就连那写着逍遥厅仨字的鎏金木匾也着起来,火带了风,风助了火,屋里屋外顿陷入火海里。 逍遥厅里的两张桌子早起了火,火在盘子里升腾,各种香味随着火势在屋里飘散。 更要命的是:高麻子宴请鬼子伪军,酒还没喝多少,可别说高麻子吝啬,这老家伙看人下菜碟,招待起皇军来可舍得上菜拿酒。 几坛好酒还没开盖,被火灸烤着,嘭嘭地炸开了,火像一条条巨蛇,吐着红红的信子,如同漂浮在水里,朝着高麻子游去。 高路的浑身早已被冷汗浸透,他如同坐在蒸笼里,呼吸已觉得困难。 捂着嘴巴,高路小声地嚷:“高老爷,快钻进暗道吧,再不出去,都得死在这里。” 高麻子望着自己心血就要化成灰烬,流出了几滴热泪,抬头望一眼就要坍塌屋顶,抓起掉在地上的一根方椽,也顾不得烫手,看了又看,再也舍不得扔下,好像要留个纪念。 老家伙一手拿着椽子,一手拉起高路的手,钻进一间小屋,打开暗道的盖了,仨人钻了进去。 仨人刚钻进洞里,头顶传来一声轰隆的巨响,逍遥厅的屋顶塌下来。 听到那响声,高麻了和高路都惊呆了,他俩静静地站了一会,似乎要从刚才的恐惧里走出来。 高麻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摸索着前行,走不多远,这老家伙摸索到一扇门,打开门,仨人进入一个大洞。 进入大洞,高麻子从口袋里摸索到火柴,他那抖动的双手怎么也不听使唤,划了几次,都没能划着。 高路掏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一下摁着了,举着火机一看,这小子一下惊呆了。 大洞更像一间屋子,用砖砌好,还做了装修,里面东西齐全,有水有食物,有一张小方桌,还有几把凳子,看得出,高麻子还真有心机。 点着蜡烛,望着灰头土脸的高麻子,高路定了定神,想想自己死里逃生,他点着一支烟,深吸一口,脸上不禁挂了一丝笑容,不紧不慢地说:“我可怜的高老爷,你把东西看得比命还重,多亏我高路,要不然咱仨人都得砸死在逍遥厅,这一辈子再也甭想逍遥了,遇到我高路算你俩幸运。” “幸运,幸运,多亏了高队长。”疤瘌眼惊魂未定,他想起自己要命的事情,也顾不得擦一下满面滴落的汗水,急着说:“高老爷,你和高队长得想想办法,是我扔出的炸弹,炸死了好几个皇军,咱得想法瞒住,这要让皇军知道了非他娘的枪毙了我,你俩快给我想些办法,到时候我该如何答对。” 洞里十分地安全,仨家伙的心都慢慢平静下来。 高麻子看着疤瘌眼,满是灰土的麻脸抖动了几下,“甭急,让我高麻子好好琢磨琢磨,咋应对皇军。” 第四百三十七章 紫蕊枪击鬼子兵,马三舍身救紫蕊 高路和疤瘌眼认真地听着高老爷的主意,其实无非是把责任推出去,也没有啥高明的办法。 每个人都会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仨个家伙都是大烟鬼,高麻子死里逃生,又惊又怕,觉得平常的烟没有劲了,掏出洋烟吸起来,疤瘌眼不知道洋烟的味道,可高路馋得真打转。 高麻子让高路吸了一炮烟,这小子立马来了劲头,脑袋瓜子似乎一下子灵光起来,冲着高麻子小声说:“那炸弹响得突然,知道情况的都他妈的炸死了,我觉得不用怕,咱只要一心忠于皇军,他们断不会怀疑我们。” 高麻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忠于皇军,在咱的土地上,唉,我高麻子也没有办法,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这么大的家业怎舍得放下。” 老家伙看了看马三,又瞧了瞧疤瘌眼,只见俩小子呆呆地望着自己,似乎听不懂自己表达的意思,叹了口气接着说:“你俩还年轻啊,跟我高麻子不能比啊,我老了,明白了狡兔三窟的道理,不管是皇军,汪伪,还是那国军,八路我都得罪不起啊!咱们是一家人,我高麻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日本人占领那么大的地盘,他们才有多少人,弄不过来啊!早早晚晚会捉襟见肘,那八路军游击队发动群众,等群众都觉悟,就算几十个人手拿锄头,搞夜袭,一晚上敲死他一个,皇军也招架不住啊,我总是睡不好觉琢磨这些事,你说咱们沦陷区,皇军真正的精力只不过放在城镇,那些偏僻的乡村,我觉得他们有些鞭长莫及,那八路战术灵活,知道自己家伙不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搞得皇军晕头转向,现如今我感觉到,和鬼子对着干的人是越来越多,大大小小冒出了无数的根据地,根据地里的群众据说都被发动起来,白天在皇军面前挺老实,可一到晚上,他们发了疯似地跟皇军对着干,撬铁轨,毁道路,搞得皇军焦头烂额啊!如果没有这么多的伪军,如果皇军不经常搞些扫荡啥的,我看这阵角,皇军还真的有点压不住。” 高路挠了挠头皮,独眼盯着一脸愁容的高老爷,觉得洞里说话外面听不到,提高嗓门大声说:“高老爷,你不必担心,这里面门道我也看个八九不离十,在占领区皇军还真得依靠着我们,其实,土八路游击队闹得越欢,皇军对我们越重视,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这我心里清楚的很,不过,老爷,我他妈的想明白了,只要皇军一天呆在这里,我就两个半天跟着他们干,耀武扬威吃香的喝辣的,多好,据说八路游击队连饭都吃不上,我可不想受那份洋罪。啊,对了,咱别走题,得想想法子怎么糊弄糊弄皇军,把疤瘌眼的责任摘出去。” 高麻子一下捂住高路的嘴,“你小点声,万一让人听见,可不是闹着玩的。” 皱了皱眉头,高麻子想了想,悄声说:“若是皇军都死在了这里,事情倒好办,问题是就怕跑掉一个,到时候皇军只听他们自己人的说法,不会听我们的解释,瞎话好说,可不好编啊!” 这仨个家伙恨不得小鬼子都被打死在这里,他们清楚的鬼子的凶残,死了一个皇军,他们能杀几十个老百姓,可问题出在疤瘌眼身上,是他炸死了好几个鬼子兵,这事情可就严重了,你高老爷弄不好也在担点责任,我们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他妈的个把鬼子逃出去,到时候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他们的担心还真不是多余,还真有一个鬼子兵,躲过张一真和马三的射击,冲出大门,借着夜色,向着龙镇的方向一路狂奔。 张一真命令马三快速追击,他眼看着逍遥厅的屋顶掉下来,火星四溅,他知道杀死李紫蕊母亲的鬼子曹长,没有从逍遥厅冲出来,高路,疤瘌眼还有高麻子也没有出现,张一真望着熊熊燃烧大火,觉得这几个家伙如果没死,就一定躲藏在了逍遥厅的暗道里。 不能再等下去,张一真翻过墙头朝着马三消失的方向,快步追去。 张一真追赶到村南的小树林,发现了小鬼子的踪影,这小子喝得些高,摇摇晃晃地奔跑着,还不时回头望一眼。 马三悄悄地跟在小鬼子的身后,不急不慌,似乎要抓个活的。 小鬼子刚到树林边,突然一声枪响,小鬼子一下扑倒在地,随后从树上跳下一个人来。 马三走在前面,从那人的身影,动作,一眼认出是李紫蕊,心里万分游动,叫了一声木子,快步跑了过去。 马三边跑边伸开了双臂,他要紧紧地抱住李紫蕊,诉说自己内心的担忧和激动。 李紫蕊紧走几步,俩人紧紧地抱在一起,马三喘着粗气说:“真好,杀害你娘的凶手,就是那个曹长,连炸带烧完了蛋,娘的仇终于报了,真痛快。” 李紫蕊开心地笑了,激动的泪水禁不住流下来,说不清是开心还是难过,哽咽着说:“那炸弹总算响了,我真的,真的没白费心思,我以为不会响了,等了那么长时间,一直等到那声响,我才放心地离开。” 张一真望着拥抱在一起的李紫蕊和马三,悄悄地蹲在了地上,他不想打扰,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要给他俩发泄激动快乐的机会,摆弄着手里的枪。 李紫蕊松开双手,马三后退一步,望着可爱的李紫蕊,笑了笑,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扭头看一眼躺在树下的小鬼子,马三突然发现,小鬼子举起了枪,那枪口对准了李紫蕊。 举枪射击已经来不及了,马三纵身一跃将李紫蕊扑倒在地,枪响了,子弹击中了马三的腿。 张一真惊得头皮发麻,甩手就是两枪,迅速跑了过去,扭住躺倒在地的鬼子兵,咬着牙,一下拧断了他的脖子。 马三的腿上流着血,他半坐在李紫蕊身边,笑着说:“鬼子的枪没打到你,真好。” 李紫蕊眼里闪着泪光,紧咬着嘴唇,脱下自己的上衣撕袖子上的布。 马三拉住李紫蕊的手,“木子,听话,不要撕你的衣服,你爱美,撕我的,听话,要不然,我马三会不开心的。” 李紫蕊使劲摇着头,“不行,你为我受的伤,咋还撕你的衣服?” 马三嘿嘿地笑起来,“这你就不懂了,我要你撕我的衣服就撕我的衣服,快点,我自有主意。” 张一真望着俩个人,提着鬼子长枪走过来,蹲下来,看了看马三的腿伤,轻声说:“不碍事,只在腿肚上,钻了个窟窿眼,好歹包一下就成,哪有那么娇气。” 拍了拍马三的伤腿,张一真从马三袖子上,撕下一条布,笑着说:“紫蕊你手轻,给马半仙包上吧!” 第四百三十八章 紫蕊用心包伤口,马三又去麻子家 李紫蕊接过张一真手里的布条,轻轻地卷起马三的裤腿,露出伤口。 她是那么小心专注,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举止动作那么小心轻柔,透出一种让人难以诉说的心疼。 马三望着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李紫蕊,脸上的肌肉不但没有绷紧,还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似乎没有感到一点点的疼。 他的微笑透着幸福,眼睛不在注意伤口,却在李紫蕊的脸上游走,一种别样的幸福在马三的心里涌动。 他伸手摘取身边的一朵小花,举在手里,在李紫蕊面前晃了晃,自顾自地观赏起来,他的心在狂跳,这种跳动似乎调动了他全部的神经,集中在伤腿上,感觉李紫蕊手儿那轻微的触摸,每当手指在皮肤上划过,他的心中就会涌起一阵幸福的涟漪,整个身心似乎在空中飘浮。 很快,李紫蕊包扎好了,打了一个结,轻轻地拍了一下马三的伤腿,“马半仙,包好了,起来吧。” 马三还没从那幸福的感觉里走出来,他一动没动,举着手里的小花,呆呆地望着李紫蕊,“这么快就包好了,我还没感觉到疼呢?” “子弹打穿了你的小腿,你没感觉到疼?” 马三摇了摇头,“要说没感到疼,倒是瞎话,总归那子弹没有打在柳树上,不过这种疼有点不一样,那子弹一钻进腿里,我感觉整个腿瞬间麻木了,似乎整条腿从根部掉了下来,空空的,没有一点感觉,当麻木的渐渐消失,只觉得那伤口被锥子不停地扎。” “还不是疼?”李紫蕊白了马三一眼。 “可不能这样说,你的手一摸就不疼了,真是神手啊,好像你的手心里有一种特别的东西,我只感到轻柔的温暖,在这腿部缠来绕去,虽然隐隐地疼,但那疼里加带了的幸福感受。” 马三说着,将手里的小花递给李紫蕊,“谢谢你,无以报答,送你一朵美丽的小花。” 李紫蕊接过小花,举到鼻尖嗅了嗅,抿嘴笑了,“你这个马半仙啊,不但会耍贫嘴,还懂得浪漫,疼就是疼,咋会疼里还夹带着幸福,真犯贱。” 马三想了想,突然一本正经地李紫蕊说:“不行,你得给我拆开,我感觉不大对劲,你忘了一手活。” 李紫蕊一脸吃惊,忙问:“忘记啥了?” “你没仔细看一看,我的伤口里是否有子弹,如果那玩意不取出来,到时候发了炎,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说你也没有消毒,子弹再留在腿里,到时候我堂堂马半仙,如果成了瘸子,谁还肯嫁给我啊!不行,你得给我拆开,好好看看。” 马三黄眼珠眨巴着,装出一脸的不高兴,他还想感受一下李紫蕊那细心轻柔的动作,对马三来讲,这样的机会可真不多。 不过,马三的话还真引起了李紫蕊的重视,她想起小时候,自己不小心用菜刀拉破了手,母亲总会剪下自己的一绺头发,用火烧成灰,抹在伤口上,娘说这样消毒。 想到这里,李紫蕊掏出匕首,扭头割掉了自己的一缕头发。 马三惊呆了,他双手用力撑地,站起身来,扑倒在李紫蕊身边,小声说:“你这是干啥啊,我只是开个玩笑,可你为啥要割掉自己的头发?让我怪心疼。” “给你消毒呗,我听娘说,烧成灰的头发有消毒的效果,我要把头发烧成灰,敷在你的伤口上,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发炎,瘸了腿,娶不到媳妇了。” 马三的泪水一下涌出来,这样揪心的爱,他还没有体会过,阵阵暗藏于心,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涌动在他的心里,那一是甘愿为爱的人献身的感觉,如果李紫蕊现在让他去死,马三会毫不犹豫。 马三心里清楚,李紫蕊暗地里为八路军游击队做事,她的的思想和行动时时影响着他。 思想决定行动。在心里,马三早就下定了打鬼子除汉奸的决心,不过这小子在人面前总是表现出两面性,让人搞不懂摸不透,时间久了倒让觉得神秘莫测了,不过,张一真和李紫蕊相信他,必竟曾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他的心思,张一真和李紫蕊还算摸得透,所以绝不会把他当成外人。 李紫蕊掏出打火机,做为一个经常夜行的人,这样东西是必不可少的。 她慢慢蹲下身子,摸索到半块布瓦片,将头发小心地放到里面,然后点着,烧成了灰。 马三浑身热血奔涌,他那起伏的胸膛犹如宽阔的海岸,任由那幸福的潮水扑打着。 望着满面泪水的马三,李紫蕊心疼地摇了摇头,扭头望一眼张一真。 张一真正拉着鬼子的一只胳膊,像拖一条死狗,向西走去。 李紫蕊让马三坐好,伸开两腿,慢慢解开已被鲜血浸透的“绷带”,伸手摸了摸伤口,打着火机仔细地看了看,自言自语:“贯通伤,子弹早就飞走了,不会留在腿里。” 将灰抹在伤口上,又重新包扎好,拍了拍手,用食指杵了一下马三满是汗水的额头,小声说:“这下放心吧,再不用担心发炎落个瘸腿,找不到媳妇。” “找啥媳妇啊!”张一真大步走了过来,“兵荒马乱的命都顾不上,是谁啊,还惦记着找媳妇,没出息。” 马三望着李紫蕊笑了笑,扭头望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张一真,咧了咧嘴,没好气地说:“我马半仙要找媳妇,不行啊!兵荒马乱,再兵荒再马乱,也阻挡不了那些当大官的,那些有贼钱的,那些大汉奸大流氓找媳妇,还不找一个,三五个,十个八个地找,唉,我们这些穷鬼哟,,找一个人媳妇都难啊!” 张一真撇了撇嘴,“瞧你这点出息,谁会跟着你,再说了,我们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说不清那会儿上了天,找个媳妇还不是害得人家守寡,等打跑小鬼子,天下太平了,再找媳妇也不迟,到那时,两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你就美美地过好日子吧!” 马三摇了摇头,“大哥,我没法跟你交流,你就是一根筋,认准了打鬼子除汉奸啥的,难道打不跑他们,咱就不娶妻生孩子了,到时候没了人,谁还打鬼子?咱们要在夹缝里生存,鬼子要打,汉奸要除,这媳妇嘛,还得找。” “哟,哟哟,看把你能的,起来走两步。”张一真说着,伸手去拉马三的胳膊。 马三挡开张一真的手,“这点小伤,木子用那神手,一抹就好了,根本就不算个事。”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两步,冲李紫蕊笑。 李紫蕊望着张一真,突然发问:“大哥,你把那小鬼子弄到啥地方去了?” “拖到了一条水沟里,将沟边的土踹下去,埋起来了。” 马半仙看着大哥,他有些不理解,“大哥,你真是个傻这伙,小鬼子跑到咱的地盘上祸害人,咱管打鬼子,可不管埋鬼子,你费那傻劲干啥,小鬼子没有善心,不会说你个好。” 张一真低头看了看马三的伤腿,小声说:“看来你小子的腿真的不疼了,还叫得挺欢,我将小鬼子埋起来,你小子想不到,这就是差距,懂吗?埋了,让鬼子兵找不到,到时候他们弄不清小鬼子死在何方,就搞不清我们在何处袭击了他,你要知道水塘,树林,沟坎,河流,芦苇荡,青纱帐,最适合我们隐藏,如果小鬼子在树林边发现了尸体,必然会对这片小树林引起足够的重视,我们经常到这一带活动,对我们可不利啊!” 马三恍然大悟,看了一眼李紫蕊,竖起了大拇指,“咱大哥说的对,我们得处处小心,不留痕迹,吃鱼得防刺,咱把鱼吃了,那刺那得除理掉,别因为不在意的小事给自己找来大麻烦。” 李紫蕊望着马三,点了点头。 马三看紫蕊点头,心头一热,“木子,大哥,我想回到高麻子家,探听些消息,我觉得小鬼子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报复。” “你自己去?”李紫蕊有些担心,“你刚从那里逃出来,再回去,高麻子心狠手辣,就怕把你抓起来啊!” “没事。”马三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大洋,拿起李紫蕊的手,放到手里,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啊,真舍不得离开你,离开大哥,可为了打鬼子,没办法啊!说实在的,我的思想从七七事变打鬼子的那一天起,就慢慢地变化,特别是你,木子,深深地影响了我,思想指挥我的行动,我现在觉得啥也不怕了,放心吧,我这就走,去高麻子家。”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一真猜想出了错,马三糊弄侃大山 李紫蕊望着一瘸一拐的马山朝村庄的方向走去,心中涌起一股酸楚,她忙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紧跑几步来到马三身边。 “拄上这棍子,伤腿要少用力,天黑,路上多加小心。” 接过棍子,马三在地上杵了杵,强忍住哽咽,他不能说话,深深地点了点头,拄着棍子消失在夜色里。 望着马三消失的方向,张一真紧咬着嘴唇想了想,突然对李紫蕊说:“军分区派来的几个人,如果到来,你先安排一下,我不放心马三,得去看一下。” 李紫蕊愣了一下,“你跟着马三去,事情那么多,你可要多考虑一下。” “事情再多也是为了打鬼子,如果马三独自出现在高麻子面前,我怕他无法圆说,倒不如我跟着他去,还是扮成他的保镖,我猜想,那个鬼子曹长没有死,这小子有可能跟着高麻子进了暗道,我要杀死这个家伙。” “我听马三说那鬼子曹长连炸带烧早死了。” “他那是一厢情愿,真实的情况,我们躲藏在外面没有看到,跑出逍遥厅的几个小鬼子几乎都被我们打死了,就这一个小子侥幸逃到了这里,可我们的重点是消灭鬼子曹长,是这个恶魔杀死了你的母亲,如果他还活着,我要亲手杀了他。” 一听这话,李紫蕊红了眼,“大哥,你不必去了,我去,我要将鬼子曹长还有高麻子一块杀掉。” “不行,你的冲动我不放心,再说现在也不是杀死高麻子的时候,他的大儿是国军团长,这个高麻子狡猾的很,也说不清他是哪边的人,过去他一心跟八路军游击队对着干,还杀死过我们的人,现在他的思想有些变化,如果能利用,我们还是要争取利用他。” 李紫蕊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仰头望着满天闪亮的星星想了想,“我听你的,咱们就这样定下来,你去高麻子家,我去芦苇荡看一下我的弟弟,说心里话,他才十几岁的孩子,我还真的放心不下。” 张一真点了点头,转身欲走,李紫蕊叫了一声大哥,“你要见机行事,多加小心。对了,咱那老口令也得换下,就换成‘见机’和‘行事’吧!” “就这样,紫蕊,你也多加小心。”张一真望着李紫蕊,“你先走。” “你先走。”李紫蕊朝村庄的方向望了一眼。 张一真朝着马三消失的方向快速跑去。 不长时间,张一真就看到了马三的身影,这小子拖着一伤腿走的很慢,张一真轻唤了一声马三,马三扭过身来,他听出张一真的声音,“大哥,你咋也来了,不是让你和木子一块走吗?唉,你跟来干啥,这大晚上的,让木子一个人行动,你也放心?” 张一真感受到马三对李紫蕊深深的爱意,心里如同打碎了五味瓶,紧跑几步来到马三身边,“紫蕊武功比你还好,枪法也准,你不用担心。” 马三摇了摇头,指着张一真的鼻子说:“你总是把木子看成小伙子,没一点爱心,可她是个女的,需要我们更多的照顾。” 张一真无奈地笑了笑,望着一脸焦急的马三,“你把自己的事做好了,就是对紫蕊最好的照顾,不放心你就去把她追回来。” 马三拍了拍自己的伤腿,“我这腿脚的,追个屁啊,再说,现在去追,早误了三春,大哥,你还是回去吧,高麻子我能对付,没有把握,我就不叫马半仙。” 张一真弯下腰,“我背着你,照你这走法,走到高麻子家,人家一觉都睡醒了,就连门也进不了。” 马三趴在张一真的后背上,搂着张一真的脖子,“大哥,咱现在要是有匹马就好了,到了高麻子家,我借他一匹马,回来的时候好骑着。” 张一真背着马三,俩人商量着如何不引起高麻子的怀疑,最后张一真说:“马三,我还是当你的保镖,左右保护着你,那个鬼子曹长还有黑大刀高麻子疤瘌眼没有出现,我怀疑他们躲藏逍遥厅的暗道里,并没有死。” 一听这话,马三瞪起了眼睛,“大哥,我跟木子说,鬼子曹长死了,如果真的没有死,我可咋跟木子交待啊!对了,大哥,如果鬼子曹长真的没有死,我要亲手杀死他,你不要跟在我身边抢功了,随便你躲在哪里我不管,请大哥相信我,我马半仙自有办法。” 张一真笑了,“那好,我就暗中保护你,等你遇到危险,我会及时出现。” 走进小马庄,钻进一条小巷,张一真放下马三,小声说:“咱们分头行动吧,你要大胆些,记着我在你身边。” 马三将棍子拄在地上,望了一眼依然闪着火光的高麻子家,小声道:“大哥,不要担心我,我马半仙自有对付高麻子的办法。” 看着张一真消失在夜色里,马三扔掉棍子,慢腾腾地朝高麻子家走去。 大门拴着,马三使劲地敲门,不大功夫跑来俩拿枪的家伙,拿着电筒顺着门缝照了照。 “甭照了,我是马半仙,快去告诉高老爷,我马三回来了。” 马三眼对着门缝,朝院里张望。不长时间,只见一女佣人提着灯笼走在前面,高老爷拄着文明棍跟在后面。 持枪的家丁打开门,高老爷一见马三就跟见到亲人一样,拉着马三的手说:“你去哪了,等你不来,快进屋,快进屋说话。” 马三摇晃着身子进了门,门关上了,高麻子看到一瘸一拐马三,一脸吃惊地问:“你,你的腿,咋搞的?” “甭提了,我听到枪声就知道你家出了大事,跟二太太和高希简单告了一下别,说走,其实你高老爷家出了事我哪能走啊,看到一大帮子人躲藏在暗处,专打从逍遥厅里跑出来的人,我的头嗡地一声就大了。” 高麻子架着马三的胳膊,马三故意歪扭着身子,将重量压在高麻子胳膊上,高麻子拄着拐杖,吃力地架着马三,“咱,咱屋里说话,屋里说话。” 扭头看了一眼家丁,高麻子嚷道:“你俩也没个眼力,快把马半仙抬到屋里去,看来他的腿可伤的不轻,都吃不上劲了。” 俩家丁把马三抬起来,进了后院,放进一间屋子的床上。 高麻子随后跟进来。 马三闭着眼睛一脸的痛苦,扭头望了一眼桌边的人,只见黑大刀疤瘌眼坐在桌边,吃惊地看着自己。 西边大院里,逍遥厅的明火已经扑灭,灰烬闪着亮光,一帮人在那里看守着。 高麻子不放心,出门去逍遥厅看了一眼,又回到屋里,坐在马三身边,看一眼血红的“绷带”,又看了看马三的半个袖子,小声问:“你是让那帮小了打伤的,可看清他们是些什么人?” 马三摇了摇头,“高老爷,天黑,他们又躲在暗处,只见那枪口往外吐着火,哪看得清脸面,我和那个大个保镖为了你高老爷可真是玩了命,照着冒火的地方猛打,哪里冒光往哪里打啊,打死几个家伙不知道,反正看到他们抬着尸体逃跑了,我和保镖去追,结果我那保镖追出了瘾,这个傻家伙也不知是被人打死了,还是转了向,反正不见了踪影。” 屋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高麻子挠着麻脸,“你,你这腿是咋回事。” “咳,高老爷,这还用问,还不是被那帮家伙给打的,那子弹一下钻进小腿里,疼得我啊,一下跪在地上,疼得我晕头转向,差点昏过去,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你家,那冤枉道可真是走多了。” 黑大刀冷眼望着马三,这小子不大相信马三的话,他要在高麻子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舌战马半仙,在马三的嘴巴里,套出个一,二,三。 第四百四十章 马三意外遇难题,仨人静等他表演 高老爷听马三这样说,满意地点了点头,“行,还真行,我就知道,马半仙能掐会算,不简单。” 黑大刀白了马三一眼,眼望着高老爷,开口想说话。 突然,一阵风摔打着门,直奔屋里,,呼呼地响,高老爷不放心,摆了摆手,朝门外走去,他生怕逍遥厅的火再燃起来,不放心自己的下人,他要亲自去看一看。 大火烧毁了逍遥厅,让高麻子庆幸的是,逍遥厅在宽大的西院中间靠北的位置,和东院隔了一道墙头,大火不能燃到东院,这对高麻子来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黑大刀看着高老爷走出屋子,闭上了嘴巴。 疤瘌眼慌忙跟在高老爷身后,这小子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马三,扭头出了屋子。 黑大刀那乌鸡一样的黑眼珠子,紧盯着马三的黄眼睛,一言不发。 他要等高老爷回来再质问马三,没有高老爷在场的“较量”,他觉得就算是赢了,也没有多少意义。 别看这黑大刀脑瓜不大好使,可他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好人在嘴上,好马在腿上,嘴巴再好使,如果没有关键人物在场,听你说道,就算讲得满嘴白沫,也是白瞎。你行,你能,可表现出来没人看到,就如锦衣夜行,不顶用,别人还认为你是个穷光蛋。 黑大刀要等高老爷回来,亮亮自己的口才,让高麻子刮目相看。 他静静地观察着马三,心里琢磨马三的破绽,想着要问哪些问题。 别看黑大刀是位一身蛮力的笨蛋,可架不住这小子一个问题想半天。 马三根本不把黑大刀放在眼里,他根本不想理这个可恶的家伙,在他的心里,黑大刀这路人和自己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马三扭头,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眼望着屋顶。 他就像回到自己的家一样,身心完全放松下来,似乎忘记腿伤,沉浸美好的回忆里。 他想起了李紫蕊,想起她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样子,脸上挂了一丝笑容,他闭上了眼睛,感受那美好的忆。 只一会的功夫,他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冥冥之中,他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他。 虽然,马三不把黑大刀放在眼里,但他知道,在这间屋子里,也只有黑大刀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这个人不得不防。 马三可不想和黑大刀说一句,扭脸将头枕在弯曲的胳膊上,索性打起了呼噜。 不长时间,高老爷就回来了,看一眼躺在床上的马三,伸出手在黑大刀面前摆了摆,怕惊醒睡梦中的马三似的,小声说:“哎呀,逍遥厅烧没了,全烧没了,可心疼死我了,就一把火,逍遥厅没了,我可尝到了火的厉害,这玩意别看没嘴,可能吃掉一切,多大的逍遥厅啊,就让这火,一口一口地吃掉了,这火,简直是在咬我的心啊!我们一定要找到那帮凶手,全部杀掉,黑大刀,你要动用伪军的力量,尽快给我调查清楚,搞不清什么干的,我高麻子真他娘的闷死了。” 高麻子说着话,又是捶胸又是顿足,还不停地摇着头,眼含着泪光,就要哭泣的样子。 黑大刀有些心疼,拉着高麻子的手,让高老爷坐下,抬手指了指打着呼噜的马三,凑在高老爷的耳边,悄声说:“我觉得,这小子知道是谁干的。” 高麻子一听,浑身直哆嗦,一把捂住黑大刀的嘴巴,“可不敢胡说,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你要知道,皇军也都他娘的死了。” 黑大刀眯眼笑起来,慢慢站起身,走到床边,故意拍了拍马三的伤腿,“马半仙,快醒醒,我黑大刀有话要问你。” 马三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忍着疼,伸了伸腿,坐在了床边。 黑大刀阴阳怪气地说:“马半仙睡得可够香的,高老爷都急得团团转,可你小子还有心睡觉。” 马三紧闭着眼,伸长胳膊,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地说:“又是打仗又是拖伤腿走路,太累了,来到高老爷家,就跟回到我家一样,能不睡得香?你黑大刀叫醒我,有啥事?” 黑大刀看了看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迹,放到鼻尖嗅了嗅,看了一眼高老爷,瞥了一眼疤瘌眼,张开嘴,伸出大舌头,用舌尖舔舔手上的血,咂咂嘴。 这小子没安好心,望着一脸疑惑的马三,狞笑着,“马半仙,拍拍你的伤腿,你神仙一样不知疼,没感觉,我就把问题搞个差不多了,闻了一下这血,还尝了尝味道,没一点咸味,我就觉得不大对劲,这不是人血,倒有狗血的味道。” 高麻子瞪大眼睛,吃惊地望着黑大刀。 他回想了一下,觉得确有蹊跷:马三腿部受伤,却连个棍子也不拄,走那么长时间的路,最起码也得拄个棍啊!难道马三故弄玄虚,用狗血糊弄我高麻子。 想到这里,高麻子觉得有点可怕。 仨双眼睛瞪起来,直视着马三。 马三不急不慌,从床上跳下来,咧开嘴,平静地笑了笑。 他的两条腿几乎同时着地,慢慢站直身体,他不发火,在黑大刀这种人面前,马三知道,发火根本不起作用,让这种人感到疼痛的办法,就是怼的他说不出话来。 “黑队长,在高老爷家你当队长,在龙镇你依然当队长,不过权力更大了点,可以帮着皇军扫荡杀人,真是风光无限啊!杀多了人,吃多了狗肉,你黑大刀真的练出了功夫,对人血和狗血,一闻,二尝,就能辨别真假,这本事,倒也真让人佩服。” 马半仙微笑着面对黑大刀,深深地弯了一下腰。 哈哈,哈哈,黑大刀露出满口的大牙,面对着高麻子,大声得意地笑了起来,他琢磨半天,找到了对付马三的办法,现在,到了在高老爷面前显示本领的时候了。 “高老爷,我要让你看下我黑大刀的水平,都说我黑大刀是个粗人,谁会想到我粗中有细,凡事架不住细琢磨,疤瘌眼,你要跟我学着点,要学会观察,你看,这马三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想想他说的话,我发现了破绽,骗高老爷容易,因为高老爷太相信你马半仙,骗我黑大刀难,因为我黑大刀根本不信你的一派胡言。” 马三也哈哈哈地笑起来,手指着黑大刀,“还真没想到,这一当上伪军,水平立马提高了不少,还学会破案了,那我得问问你,搞偷袭的,到底是一伙什么人。” “这得问你!”黑大刀一下来了精神,跳起来指着马三的鼻子大声地嚷:“你说和保镖打跑了那帮人,还打死几个,说人家抬走了,可我和高老爷都看过,就门口血迹多,再说,你找不到高老爷的家,完全就是瞎说,你不止一次来过高老爷家,怎么会找不到路?” 马三心中一惊,他突然发现瞎话说的再圆全,也会有纰漏,他只说打死了几个人,却没有想到血的问题,这个问题一下纠结在马三的心里,他笑了笑,低下头,看都不看黑大刀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黑大刀,我可爱的队长,你看到我打死的那几个人了吗?是伤是死你能断定?黑夜里你能确定血迹在啥地方?” 马三抛出几个问题,黑大刀有些傻眼,他望着高麻子,直楞着眼睛想了想,突然说:“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等天亮了咱们一同去找找看,如果找不到血迹,就是你小子说了瞎话,再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了,必须跟我到皇军面前说清楚。” 马三突然觉得小看了黑大刀,他觉得自己把问题想得有些简单,鸟在天空飞地上还有个影子,他忽略了这一点,头脑发热胡吹一通,唬住了高麻子和疤瘌眼,却引起了黑大刀的怀疑。 “怎么办?”这样的问题只在马三的脑海里一闪,就立马消失了,他不愿去想下一步怎么办,只想处理好眼前的事情,一步一步走着看。 马三想,要看那血迹得等到天亮,在这段时间里,他要取得高麻子绝对的信任,只有这样,到时候再编瞎话,只要高老爷信,黑大刀干着急没办法。 高麻子吹着茶水,偷眼观察着马三,他有些动摇对马三的信任,觉得黑大刀说的很有道理,而马三看上去一脸镇静,可高麻子越是细看,越觉得马三的镇静是装出来的了。 马三从高麻子的脸上,看到了危险,他知道信任的巨大威力,如果失去了高麻子的信任,要想再次走入高麻子家探听点消息,那将会难上加难,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在这方圆几十里,高麻子可算个人物,从他嘴里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情报,马三不想失去高麻子,失去高家这个免费的情报站。 屋里一片死寂,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大,逍遥厅那边依然闪着亮光,马三扭头朝门外望了一眼,他是多么希望来一场大雨,冲走所有的痕迹。 天上的星星闪烁着,似乎嘲笑着马三。 马半仙一脸凝重,独自拿起茶壶倒了一碗水,咕咚咚一气灌进肚里,低头摸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仰头轻轻地一点点吹出来。 黑大刀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疤瘌眼呆呆地望着马三,高麻子低头想着心事,仨家伙谁也不说话,静等着马三的表演。 第四百四十一章 二虎大刀心里乱,用心验伤疤瘌眼 屋里的似乎在悄悄地凝聚着一种力,这股力量对马三很不利,他处于尴尬境地,高麻子,黑大刀,疤瘌眼似乎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他们要联手对付马三了。 马三回到床边,坐下来,他必须打破屋里的平静,将黑大刀孤立起来。 打蛇打七寸,在马三眼里,黑大刀算不上一条蛇,他至多算一条虫子,他要打的是高老爷,让他感觉到痛,只有这样才能打开这令伍他难堪的局面。 高老爷低头喝着茶水,他的手有些轻微的颤动,马三看在眼里。 逍遥厅的大火,让高老爷有口恶气堵在心里,有气就容易冲动,会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要利用这一点。 马三知道,他现在要做的,是把高老爷针对自己的那口气慢慢放出来,然后再堵住黑大刀的嘴,让他哑口无言,再点把火,烧到黑大刀身上。 仰天叹了一口气,马三面对着高老爷,盯着他那微微抖动的大脸,笑了笑,开口说话了。 “高老爷,在我们仨人面前,你是老人,值得我们尊重,你吐口吐沫就是颗钉,谁也不听你老的,可以这样讲,你过的桥比我们走的路还多。” 高麻子听马三这样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扭头看一眼马三,仰在扶手椅上,望着屋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马三心里有了些底数,他知道说到了高老爷的心里,这一捧,高老爷就有些飘。 马三眼瞅着高麻子,接着说:“高老爷,这世界上,啥最珍贵你心里清楚,所以我不必问你,更不用问疤瘌眼,因为你俩人,一个主一个仆,不离左右,如同拴到了一条绳上。黑大刀有些不同,他去了龙镇,当了保安队的副队长,我就想问问黑大刀,这世界上最珍贵的是什么?” 黑大刀不知道马三下得什么套子,他听不明白马三的话,感觉云里雾里,这家伙有点紧张,学着马三的样子,强作镇静。 仔细想了一下,黑大刀觉得,第一回合自己赢了马三,形势对自己有利,往下面,也不用动什么脑子,他就能击败马三。 其实,只要马三反击,黑大刀再多用脑子也不中用了,因为他的思想已经固化。 可黑大刀不明白自己的实力,这小子没见过大世面,生活在自己的圈子里,和一帮混蛋瞎混,整天价耀武扬威,耍二虎玩大胆,在他眼里,有钱就是爷,有枪就有理,大日本皇军,坦克飞机,坚船利炮,在这地盘上,不听话就开杀,和皇军比起来,你马三算个狗屁。 他根本不会想到,马半仙下得是连环套子。 想想自己是伪军,黑大刀更不把小小的马三放进眼里,他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胸脯子,咧开大嘴笑了笑,“马三,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你也甭红眼,徐奎占,那个徐队长死了,我那个副字就得抹去,我黑大刀现在是队长,你问我,这世界上啥珍贵,这还用问吗?连傻子都知道,金钱和女人。没有钱娶不到娘们,没有娘们哪来的幸福生活,说到底就他娘的一个‘钱’字,高老爷,你说是不是?” 高麻子眼看着黑大刀,气直往上撞,他摇了摇头,憋着气,不说话。 马三笑了。 “黑队长,我马三祝贺你升任伪队长,往后我得改口叫黑队长了,”看了一眼满面怒火的高麻子,马三接着说:“其实,钱在忠诚面前一文不值,如果一个人看钱太重,当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会怕死,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其实,那只是勇夫,绝不是让人敬重的义士。 我倒觉得,对主人的忠诚比金钱更重要,黑队长你说钱重要,如果给你一万大洋,然后枪毙你,你一定不干,因为死了,钱对你来说就没了用处。我知道,高老爷看重的是忠诚,这点你黑队长做得可真不到位哟,哪有主人家遭袭,不奋起还击,倒跑得比日本鬼子还快,高老爷,你说是不是?” 马三说的不少,黑大刀听来听去,把那一千大洋听进了耳朵里,想想一千大洋,这家伙乐了,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瓮声瓮气地说:“马半仙,你说啥,给我黑大刀一万大洋,真是太好啦!” 他把手伸到马三面前,摇晃着脑袋,觉得这回可抓住理,掐住了马三的脖子,说什么也得往死里弄,一招治服,如果放过这次大好机会,恐怕这黄眼小子再不给自己翻身的机会了。 他总算抓住了理,像个小孩子一样跳起来,伸在马三面前的手,摇晃舞动着,嘴巴里不停地嚷叫:“快掏出来,快掏出来啊!我黑大刀就喜欢钱,你说的那些大道理,我根本听不进耳朵里,全是扯淡,我他娘的就认钱。” 高麻子拉下脸来,瞪眼看了看出着洋相的黑大刀,又剜了一眼傻乎乎的疤瘌眼。 黑大刀扭头看到,高老爷的脸色不大对劲,大脸蛋子在颤,知道高老爷生了气,这小子紧张起来,心里敲起了小鼓。 高麻子手指黑大刀,“你,你你小子快别给我丢脸了,告你说,老子有一千块大洋,现在我就拍在桌子上,由他俩做证,拿掉你的脑袋瓜子,你小子干吗?” 黑大刀一听立马傻了眼,笑容僵在脸上,眼瞅着高老爷那一会儿发青,一会儿泛黄的老脸,忙跪在高麻子脚边,“高老爷,我是在跟这小子斗气,你老可别生气啊!” 高麻子抬腿踢了黑大刀一脚,“你懂个屁,就知道认钱,知一不知二的傻蛋,快滚起来。” 黑大刀慢慢站起身来,他搞不清楚自己傻在了哪里,憋了一肚子的气,咧开大嘴露出大板牙,瞪着马三。 他恨不能堵住马三的嘴巴,杀了这个狡猾的黄眼小子。 他的眼睛盯在了马半仙的伤腿上,这小子一下激动起来,眼里冒出复仇贼光,死盯着马三腿上的绷带,恨不能看出一朵花来。 可马三还没有说完,他不紧不慢,看了黑大刀一眼,“黑大刀,你自称高老爷的外甥女婿,高老爷把你当成自己的家人,拿出这世间最可贵的东西:信任。可你值得高老爷信任吗?高老爷是否信任我马半仙,我心里不清楚,但我听到枪声,带领我的保镖,不顾生死地冲了出去,加入了战斗,而你黑队长,不但不参加保卫高老爷的战斗,倒怀疑我对高老爷的忠诚,甚至怀疑我的腿伤是假的,说什么,我马半仙身上的血,有股子狗血的味道,这不是明摆着小瞧我马三,间接地侮辱高老爷吗?” 不知道不觉的,马三上了纲挂了线,把本来不大的问题提到侮辱的高度,性质有些不一样了。 黑大刀可吓坏了,他气得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这家犹如一只破风箱,呼呼地喘着粗气,张了几次嘴,终于扔出几句话来,“你,你马半仙狗血喷人,是真是假,咱立马验验,如果是真,我黑大刀甘愿受罚。” 谁也没有想到,马半仙微笑着点了点头,同意了。 高老爷不免吃了一下惊,本来他觉得马三受了伤,连个棍子也不拄,腿伤有假,可马三点头同意,难道这伤是真的? 疤瘌眼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瞅瞅黑大刀,又瞧瞧马半仙,搞不清哪边的炕头更热一点,不知道该向着黑大刀还是马半仙,想想,高老爷才是他的衣食父母,这小子悄悄地站到高老爷身边,弯着腰,等待着高老爷的吩咐。 高老爷扭头看到疤瘌眼,用他那粗壮的食指挠了挠脸蛋子,眯眼想了一会,突然说:“疤瘌眼,你是局外人,说话公平,过去查验一下马半仙的腿,看看是否真的挨了子弹。” “是,老爷,你就擎好吧!”疤瘌眼点头哈腰,眼眯成了一条线。 抬头看到微微含笑的马三,这小子立马绷起了脸,眨巴了几下疤瘌眼,挺直了腰板,阴阳怪气地说道:“马先生,请配合一下本队长,躺床上吧,把腿可给我伸直喽,让本队长,好好地查看查看,但愿,你不会受伤,那得多疼啊!看你的脸,还笑眯眯的,瞧一瞧,看一看,这马半仙,还真是位铁汉。” 第四百四十二章 仨人等着看笑话,鹿死谁手总有凭 疤瘌眼是个坏家伙,别看这小子心眼不多,坏心眼子可不少,今天高麻子有钱有势,他恨不得认高老爷做干爹,如果明天高麻子成了乞丐,他撇撇嘴看都不看他一眼。 看到黑大刀,疤瘌眼的心里,立马升起一股子嫉妒恨,他嫉妒黑大刀这个二虎家伙,得到了高老爷的外甥女,恨自己游手好闲没学点真功夫。 打从当了高老爷的看家护院,这小子学会了揣摩高老爷的心思,见高麻子的脸色有些不大对劲,他就知道高老爷对马三有些不满意了。 高老爷把查看伤口的重要任务交给了自己,他觉得这是对自己无比的信任,他当然要好好表现一番。 疤瘌眼这种人似乎天生的坏,瞧不得别人好,天天琢磨的就是如何害人,想法冒点臭气让别人闻着不舒服,动不动就流点坏水,让别人感到恶心,别人倒霉难过了,他才觉得吃了鸦片般舒服了,飘飘欲仙。 高老爷和黑大刀直眼看着他,他朝俩位点了点头,心里突然觉得自己成了个人物,要知道马半仙可是个人物,这样的人物就要在他疤瘌眼面前出丑,想想他禁不住心跳起来,手由于过度的兴奋,开始发抖了。 马半仙若无其事的样子,微笑着坐在床边。 高老爷和黑大刀有些吃惊,这俩家伙搞不明白,就要露馅的马半仙咋还笑得出来。 马三的笑增加了仨个家伙的疑惑,黑大刀的眼光集中在马三的脸上,他深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他要看到僵在马三脸上的笑容。 用手敲击着桌面,黑大刀摇晃着脑袋,一副幸灾乐祸,得意洋洋的神色。 马半仙低头看到,疤瘌眼奸笑着,故意用力按了按伤处,那又黑又长的手指头,又拉又扯粗暴地解开了绳结。 马三感到阵阵钻心的疼,他紧皱着眉头,咧开了嘴巴,额头的冷汗瞬流下来。 “你小子给我轻点。”马三用手猛戳疤瘌眼的额头,抬头看了一眼高麻子,“高老爷,疤瘌眼这小子故意让我受罪,我可是为了高老爷负的伤,不给奖赏也就算了,可还弄个混蛋验伤,唉,这人心真是难测哟,往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马三比你疤瘌眼跑得欢。” 高麻子手按额头想了想,看一眼满面痛苦的马三,他的心里有些忐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马三讲得那番话,折服了高麻子,黑大刀口口声声为了他高麻子,可背后都是为了钱,谈不上对自己的忠诚,没有真诚怎么值得信任。 他的脸上略过一丝痛苦的表情,有点心疼地望着马半仙。 不过,高麻子是个多疑的人,不见棺材他不会落泪,不管马三多痛苦,真假他要看个明白。 “你那爪子别触碰我的皮肤,都给我弄疼了。”马三紧锁着眉头,他的那条好腿早已准备好,等待着疤瘌眼看到伤口,一脚把这小子踢飞。 马三想起李紫蕊包扎的样子,想起她将头发烧成灰,细心地抹在伤口上,同样是手,却天地不同的感受,一个象天使的小手,似乎能抹去所有的痛苦,一个却像狗爪子,抓到哪里哪里就不舒服。 疤瘌眼本想一点一点地慢慢来,他想享受这难得的过程,马三的嚷叫,让疤瘌眼加快了速度,一圈圈地绕开了缠裹在小腿上的血布。 看到伤口,疤瘌眼吓得浑身一哆嗦,刚才的兴奋变成了痛苦,他呆呆地望着伤口。 那伤口有些吓人,皮里的肉向外翻卷着,结了一层褐色的痂。 这小子呆楞楞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心里纳闷,受了这么重的枪伤,这马三还怎么能笑得出来,真他娘的马半仙。 疤瘌眼的阵阵哆嗦还没停下来,马三慢慢站起身,闭着嘴巴,哼哼哼地笑了几声,低头望在蹲在地上的疤瘌眼,小声充满杀气地说:“小子,看到子弹打出的眼子了吧,可看好了,俩窟窿。” 也不管马三叫自己小子还是孙子,疤瘌眼不也顶嘴,他趴在马半仙脚边,又把那枪伤看了一遍,抬头对高麻子说:“高老爷,真的是枪伤,俩眼,看着都吓人。” 马三鄙夷眼光瞅着疤瘌眼,冷冷地说:“疤瘌眼先生,你应当戴上一个大墨境,这样的话,你眼上的那条疤瘌别人就会看不到,也显得有风度。” 疤瘌眼扭头看一眼高老爷,只见高老爷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这小子胆子大起来,轻轻地晃了晃脑袋,抬头望着马三,提高了声音,“马半仙,我倒真的想有一付墨镜,可这玩意是稀罕物,一时半会还买不到。” 马三笑了笑,“伸出你的手来,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一付爪子,把我马三弄得那么痛。” 手伸到马三面前,马三一把抓住,抬腿曲膝对准疤瘌眼的山根就是一家伙,这膝盖可比拳头大得多,一下顶在疤瘌眼的鼻根处,这小子只觉得鼻头一阵发酸,眼前凭空飞出两团火。 啊地大叫一声,疤瘌眼两手捂着眼睛,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慢慢站起身来,这小子突然掏出了手枪,指着马半仙歇斯底里叫嚷:“你想用膝盖顶死老子啊,我他娘的要了你的命。” “放下枪,到我这边来。”高老爷不急不慌,说话的声音让人感到阵阵寒意。 疤瘌眼忙把枪塞进口袋,看着高老爷,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紧走几步来到高麻子身边。 高老爷轻轻地抬起手来,又慢慢地抡起来,对准疤瘌眼的脸蛋子,重重地打了两下子,“混账东西,竟敢当着我的面,对我的恩人马半仙耍起横来,再不老实,我让黑大刀剁了你小子,喂狗。” 疤瘌眼可吓坏了,忙跪地求饶:“老爷,都是我的错,这回,马半仙真的给我戴上墨镜了,我看你,都模模糊糊的,老爷,我再不敢在马三面前掏枪了,你就原谅我这个混蛋吧。” 黑大刀傻了眼,一脸惊恐地望着高老爷。 高老爷来到黑大刀面前,拉着他的手,“你见多了枪伤,给我仔细看看,这伤是真是假。” 黑大刀还没回过味来,高麻子的两巴掌就打在了黑大刀的脸上,这小子浑身一激灵,呆呆地望着跪在地上的疤瘌眼。 高麻子独自来到床边,把马半仙扶到床边,仔细地看了看伤口,禁不住叫道:“我的娘哟,伤得挺重,还真是一枪打了俩窟窿眼,穿透伤,不好治哟。” 他心疼地抚摸着马半仙的伤腿,小声问:“疼吗?” “高老爷,扎个刺都疼,这伤能不疼吗?只是我马三能忍,为高老爷出点力,我总不能嗷嗷叫着跑你家来要赏钱吧!” 高老爷点着头,突然嚷道:“黑大刀,快,快去找个大夫,骑马去。” 黑大刀慌了神,跑到门口又忙折回来,站在高麻子身边,“高老爷,那匹好骑的快马,高路这小子,骑德州去了。” 一提高队长,高麻子心里就长了气,这个高路眼看着大火烧起来,一点办法也不想啊!门外枪声不断,这小子不但不带人还击,跑得倒比兔子还快,白费心培养了,还当保安团的队长,这种人给马三提鞋都他娘的不配,借老子的宝马,说跑得快,怕被袭击的人撵上,坏了菜,真他娘的没出息。 想想,高麻了的心里就堵得慌,这一个个的,吃嘛嘛香,不遇情况,都嚷叫着天不怕地不怕,大话能吹破天,那小牛不大,抡起来吹,恨不能把牛给吹死,可一遇到情况都怕得要死,,能躲就躲,能藏就藏,吓得尿裤子,白吃了我的大米白面。 瞥一眼黑大刀,高麻子没好气地说:“非得骑快马?那下地耕田的马就不能骑了,真他娘的死脑筋,就不会转个弯,跟你这路人大脑不会转弯的玩意没法勾通,快去找贾老汉牵匹马,滚。” 黑大刀一听这话,撒开腿跑出屋子,他知道,现在的马三有了功劳,成了爷,可得罪不起,想想还有甘愿受罚那档子事,这小子禁不住浑身直哆嗦。 马三眼看着黑大刀跑出屋子,小声对高老爷说:“老爷,你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其实,这点小伤算不得啥,我马三皮实,养几天也就好了,不碍事的。” 高老爷感动的泪光闪闪,他抱着马三的伤腿看了又看,“马半仙,真的对不起,为了我高麻子,让你受苦了。 低头看到跪在地上,傻呆呆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疤瘌眼,高麻抬腿踢了一脚,“快到二太太屋里拿点消炎药,先抹上,让二太太熬些红糖小米粥,再到贾老汉那里,让他杀只老母鸡,炖上,要温火慢炖,我要给马半仙好好补补。” 马三笑了,“高老爷,你又熬米又杀鸡的,我又不是女人坐月子,你这样照顾我,我这心里倒觉得过意不去,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你做点事,还不是应该的。” “哎,马半仙,你可不能这样说哟,你帮了我多大的忙啊!要不是你,说不定,我东院的房子也得让那帮家伙给点着了,你对我的好,我高麻子怎敢忘,甭说傻话了,你就在我家安心地养伤,等伤好了,我才放你走。” 马三知道张一真躲藏在暗处保护着自己,他们说的话张一真能够听到,马三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生怕张一真听不到,“恭敬不如从命,就依高老爷,我在你这里住些时日,等伤好了我立马就走。” 高麻子点头笑了,他拉过马三的手,拍着,“马半仙,说实在话,我高麻子也不是一般的人,咱跟城里的大人物都有联系,岁数越大,眼就越花,可这花眼对这混乱的世界倒看得越清楚了,以前气盛,做了不少傻事,往后我可再不能犯傻了,明着我随着日本鬼子,暗地里我他娘的谁也不得罪,这战局变化莫测啊!谁能摸得透,这鹿死谁手?” 第四百四十三章 马棚一真会包头,暗中帮助马半仙 马三惊得慢慢张开嘴巴,惊讶地望着这只狡猾的老狐狸,心想:不管这家伙为人处事如何的八面玲珑,对自己来讲,高麻子确有利用价值。他觉得,不能让张一真杀了他,等高麻子暴露了真面目,再除掉也不迟。 在这乱世,人心惶恐不安,精明算计的高麻子,更是打起自己的小算盘,他一心只为自己的小家,想法设法保住自己的财产,至于邪恶正义,他宁愿模糊不清,不愿分出个清晰的界线。 请不要给高麻子谈什么理想信念,他脑瓜里只有钻营金钱。 可怕就是高麻子这种变色龙,他有自己固执的思想,自觉高人一等,聪明透顶,不把下人当人看,他觉得凭借自己能力,加之大儿子在国军当团长(这是他极力隐藏的秘密),他觉得有能力左右逢源应对各种风云变幻,像他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怎会听进别人的规劝! 这种人非得吃了大亏才会明白,在小鬼子的炮火刺刀下,逃荒避难,大把的金钱,其实,比不过一斗红高粱。 逍遥厅的大火把高麻子烧醒了大半,这个金钱的奴隶总不服输,他要保住自己的家产,保住自己的地位,不过,他的思想有了些许的变化,更狡猾了一点。 高麻子投机钻营,张一真却拚命抗争。 他从小跟随父亲,耳濡目染,痛恨杀人越货的土匪,疾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对于小鬼子的暴行,他恨得牙根疼,在父亲那里,在陈团长身边,他学到了刚正不阿,为了心中那片自由洁净的天空,他宁愿负出自己的生命。 如今,他趴在屋顶,窗户敞开着,屋里的说话声,他全听进耳朵里。 看到黑大刀慌慌地跑出屋子,他想追杀这个小子,可想到马三腿上的伤需要医治,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当看到疤瘌眼出了屋子,跑到二太太屋里又跑到贾老汉那里,张一真心里有了谱子。 老实说,黑大刀提出的血迹问题,依然纠缠着张一真,他不想暴露马三,让马三在高麻子面前为难,天亮之前他必须解决掉这个问题。 看着疤瘌眼又跑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二太太和高希,张一真不想再听他们说些什么,等着二太太进了屋子,听到二太太大呼小叫,他转身从后面跳下了屋顶。 从房后绕到贾包头的那间紧挨牲口棚的小屋,张一真轻轻地敲门。 “谁啊?”贾包头腿搭在炕沿上,等待着来人回声。 “我,一真。”张一真嘴对着破门缝,小声说。 “一真,不会吧,张一真死了。”贾包头在屋里小声嘟囔。 夜很静,张一真听到耳朵里,他有些着急,“贾叔,我没死,一真不会死的。” 贾包头趿拉着破布鞋,慌忙将门打开,一把将张一真拉进屋里,“你咋来了,人们都说你被鬼了打死了,高麻子和你有仇,他要是知道你还活着……唉,疤瘌眼刚走,多危险。” 快跟我到马棚里,有话咱到那儿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有危险啊!” 贾老汉拉起张一真的手,两人来到马棚里。 贾老汉望着张一真,“我知道你是打鬼子除汉奸的好人,咱这地方可让小鬼子祸害的不轻,又杀人又放火,我佩服打鬼子的人,可我老了,帮不上忙,这里发生的事你知道了吗?真他娘的痛快,打死不少的鬼子伪军。” 张一真点了点头。 “刚才疤瘌眼让我杀只老母鸡,这鸡是我自己个养的,我心疼,舍不得杀,不会说话的瞎巴牲口跟我呆的时间长了,也有了感情。” “你真是善良的老人家,我相信你,所以才这么大胆地找你,贾叔,你答应杀鸡了吗?”张一真眼望着老人问。 贾包头皱了皱眉头,“我没答应,让疤瘌眼跟高麻子讲好价钱再杀也不迟,我总不能把还下蛋的老母鸡杀了给他吃,他对下人不讲理,但这理我得跟他讲。” 张一真小声说:“不是高麻子吃,是那个马半仙受了枪伤,高麻子要你杀鸡是给他吃。” “咳,那个疤瘌眼也没说明白,我以为高麻子吃呢,这老家伙有的是钱,可对穷苦人却舍不得多出一厘,如果我知道马半仙吃,别看我穷,也不会要他一分钱。” “你真是个好人,等会杀鸡,老人家,你把鸡血给我留下,我有用。” 贾老汉吃惊地望着张一真,“生鸡血不好喝哟,你饿了,我去给你拿块棒子饼。” 张一真摇了摇头,“老人家,我不饿,不瞒你说,我要鸡血有用。”说到这里,张一真将食指竖在了嘴唇边。 他听到了脚步声,将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枚大石子,躲藏在马槽后面。 疤瘌眼在牲口棚外,嚷叫起来,“贾老头,贾老头!” 喊叫着,疤瘌眼走进了马棚,昏暗的马灯下,他看到贾老汉在筛草喂马。 来到贾包头身边,打了一个哈欠,“老头,这么晚了还喂啥牲口,伺候人也真不容易,老子都他娘的困了,高老爷也打起了盹,可一听你要钱,高老爷子差点跳起来,又来了精神。” 贾包头扭头看了一眼疤瘌眼,一边晃着筛子一边说:“年轻人懂什么?不知道老俗话,人不得外财不富,马不吃夜草不肥,别看这牲口不会说话,可比有些人还强,高老爷又来了精神,难道要多给我钱?” “嗨,你这个糟老头子,说话还连讽带刺的,告你说,高老爷吩咐我了,这鸡你杀也得杀,不杀也得杀,一个子儿也不给你。” “为啥?我养的鸡,还下蛋呢,就让他白吃了?” 疤瘌眼一看贾老汉着了急,心里高兴,摇晃着脑袋跟贾老汉讲起了理:“老头,高老爷给我说了一番话,真是让我茅厕顿开啊!” 贾包头笑了笑,“你小子不学无术,就别用词了,那叫茅塞顿开,我看你小子就是个茅厕,浑身散发着臭气,顶着风也能臭八里。” “我打小耍横打架欺负老实人,偷鸡摸狗万人闲,我混蛋流氓行了吧,可这乱世就他娘的需要我这号人,吃香的很,气死那些傻了吧唧老实巴交的家伙,这没办法,时势造英雄嘛,皇军来了,我们如鱼得水,风光无限,黑大刀,高路还不跟我一样不干好事,可人家皇军喜欢,高老爷也喜欢,气死你没办法,咱废话少说,虽然是你的鸡,高老爷说了,鸡养在他家院里,吃得是他家院里青草和虫子,那马粪蛋子里没消化好的饲料,也让你的鸡刨巴刨巴吃了,高老爷算来算去,没给你把鸡没收就算便宜了你,你还想要钱,门都没有。” 贾包头一脸无奈,将草倒进马槽里,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笨,我笨,多亏高老爷会算帐,我总算转过弯来,回去告诉高老爷,我这鸡可不敢要钱了,这就杀了炖上。” 张一真拿到了鸡血,一路洒到墙根,想了想,觉得油滑的马三再没有什么危险,越过墙头,消失在夜色里。 第四百四十四章 旧日时光总感伤,冬冬眼里闪泪光 过街穿巷,一路向东,张一真出了小马庄,边走边跑,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想些什么。 望一眼天空的繁星,离得那么近,星星的后面,更遥远的地方,透着白光,好像挤成了一团。仰望着星空,猛然,张一真内心涌起一股酸楚,感受到一种难解的孤寂。 他想起埋在村北的父母,自己死守在高麻子家,却没想到,去看一眼父母的坟,眼睛一热,他停下脚步,蹲在路边。 路旁,树叶在无声地飘落,象折了翅膀的小鸟,摇摇晃晃,一片接一片,在眼前一晃落在地上。 张一真看着片片飘过眼前的落叶,一种伤感涌进心里,这不同姿势飘落的树叶,在他心里有了生命。 树叶,多像栖息在树枝上的小鸟,仰望着阳光天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方才展开了翅膀,挣脱束缚,自由地飞一次,把美好的瞬间留在天地间,化成尘土,成了永远。 清静美好的乡村夜晚,让张一真忘记了忧愁,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抬头一望,就到那座木桥了。 走过桥头,望一眼无边无际的芦苇荡,她忽然想起李紫蕊和虎子。 摇了摇头,他独自苦笑一下,四处望了望,慢慢坐在桥头。 他的眼前浮现李紫蕊的样子,回忆过去的岁月,他最思念在许知图师爷身边的那段时光,乱世却好像置身世外。 柳丝依依鲜花飘香,练功累了,坐在柳树下,折一断柳丝,拧一支柳笛,含在嘴里,吹那不知名的曲子,李紫蕊望着自己笑,笑脸那么好看,调皮的马半仙总会大喊大叫,压过飘荡的笛声。 他喜欢李紫蕊坐在自己身边,坐在那块光滑温热的石头上,脚伸进水塘,看水里随着微波晃动的太阳,闪烁着耀眼的金色亮光,还是那个可恶的马三,总是跑过来,投进一块石子,击起阵阵涟漪,晃飞了明亮的红太阳,留下点点金闪闪。 旧时光好像一个梦,张一真总喜欢回忆这段美好,似梦如幻,酸酸甜甜,却总带来不尽的伤感,说不明道不透。 过去的,清晰又模糊印在脑海里,似曾有过,又好像一个永远追不回的梦。 起风了,风卷起落叶,那些叶子似乎又有了生命,在空中,在星光下,飞舞着,飘向更远的地方。 张一真双手捧着下巴,呆呆地望着群鸟儿一样飞过的落叶,一直望着,看那树叶消失在眼前。 回忆美好的过往,总来难言的留恋,那份难言的不舍,夹杂着难以言说的痛楚快乐,影响着他的情绪。 苦笑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既可怜又可笑,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子,轻轻地告诉自己:回忆,只能带来心酸,乱世,也许只有孤单,才能使自己强大。面对鬼子伪军,美好啊!我,张一真,只有,也只能在血泊里寻觅。 站起身来,火辣的眼睛漾出一串再也盛不下的泪水。 他决定不进入芦苇荡。 夜已深,他不想打扰李紫蕊,不想打扰二傻,来到河西的树林里,他感到又困又累,高举着胳膊,他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为了不让自己睡得过死,他爬到一棵老树上,躺在低矮的树叉上,一胳膊探出,抓住树枝,一只胳膊当了枕头,他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面对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张一真养成了随时随地眯一会的心惯,每当沉沉的睡去,梦时常光顾他的睡眠。 兵荒马乱,紧绷的神经,不会有美梦呈现。 他常常被恶梦惊醒,梦到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危险,要么,被鬼子追赶,一真追到悬崖边,望着深不见底的深渊,纵身一跃跳下去,坠落,没有边际地坠落;要么,梦到自己飞走在城市里,后面一群鬼子追赶着他,那鬼子和他一样飞檐走壁,紧咬着他不放,回身射击,枪里却没了子弹;要么,他被鬼子捉住,面对鬼子的各种酷刑,他紧咬牙关坚持着,痛骂身边的鬼子军官,鬼了狞笑,举起枪,对准他的脑袋,勾动了扳机;要么,他正和自己的战友和鬼子战斗,一发炮弹或者一个手榴弹落在自己身边,轰地一声炸响…… 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恐怖梦境,总要把他惊醒,猛然坐起来,使劲摇摇脑袋,清醒一下自己,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恶梦,摸一摸额头,总是有冷汗。 张一真不是神仙,他的梦境那么真实,身处危险之中,多想有个美梦,可那渴的美梦对张一真他们来说,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奢望。 伴着风吹树叶沙沙响,今夜,但愿张一真能做个美梦。 夜色里,一只野猫嗅到血的气味,像个小幽灵,轻快地跑到树下,抬头朝树上望了望,三下两下爬到树上,跳到张一真身边,嗅来嗅去。 这是一只孤独的小白猫,它的主人也许被鬼子杀死了,也许逃难留下了它,不管怎么说,兵荒马乱,人的生命都无法保障,再不会有人让供养它,拿它当朋友了。 小白猫已远离人类,孤独地生活在这片树林里,对躺在树杈上的张一真,它也许感到既亲切又陌生,嗅来嗅去,白猫没有发现可吃的东西,眯起眼睛,趴在张一真的头边,蜷过尾巴,陪伴着他。 张一真今晚虽没被恶梦惊醒,但他睡觉很轻,有点响声就会惊醒他。 他感到毛茸茸东西触到了自己的脸,痒痒的,他以为是毛毛虫,也许太累了,他没把这事放心上。 虽然朦胧醒来,可他的眼睛依然闭着,只是动了动身子,抽出压得酸麻的胳膊,轻轻地甩了甩手臂。 白猫也许觉得张一真很友好,在他身边嗅来嗅去,它却没有击打,只是动了动身体。 小白猫的胆子大起来,它要向张一真表达自己的友好,做个好朋友。 孤独,总喜欢有个陪伴。 不管是小白猫还是张一真,在这种特殊的境遇下,两个孤独的心灵就要碰撞到一起。 张一真挠了挠脸,慢慢地转一下身子,他以为毛毛虫已经爬走,放心地睡起来。 小白猫望着眼前这个可爱的男人,突然跳起来,晃动着身子用爪子抓挠张一真的头发,扭动屁股,用尾巴触碰张一真的面颊。 张一真感觉不是一条毛毛虫,毛毛虫不会有这么大的个头,他突然扭身坐在树杈上,回头看到一只小白猫,他笑了,掏枪的那只手抽了出来,慢慢伸到白猫面前,轻唤:“猫咪,猫咪。” 小白猫听到呼唤,顺从地靠近张一真,依偎在他的身边,发出友好的咕噜声,任凭张一真的抚摸。 张一真把小白猫抱在怀里,从树上跳下来,将小猫放在树下,从口袋里掏出一点食物扔在地上,转身走出树林。 站在河边,望着发白的天空和那稀疏的星星,张一真知道,天就要亮了。 他要去见李紫蕊。 低头边走边想:李紫蕊一定睡了个好觉,做了个好梦吧,但愿在这乱世,会有好梦陪伴着她。 张一真扒开芦苇,找到那条不易发现的小路,一步一步向深处走去。 高高的芦苇没过他的头顶,没走出多远,他听到了身后轻柔的猫叫声,喵--喵-- 张一真忙停下脚步,回头看到小白猫竟跟在自己身后,它遇到了水,有些犹豫,冲张一真叫着,企求他的帮助。 抱起白猫,张一真心生怜悯,喃喃地说:可爱的傻家伙,怎么跟我来了,跟着我吧,咱们走。 老乞丐二傻起得早,为了方便来人休息,老人家割下芦苇,用树枝搭了好几窝棚,冬冬在树林里捡拾木棍,放到正忙着烧火做饭的二傻脚边,缕缕炊烟升腾起来,顺着大树伴着晨雾飘向天空。 张一真隐在芦苇荡里,呆呆地看着,一老一小,像父子,此情此景,似曾见过,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幸福的感动。 “出来吧,我早看到你了,你怀里还抱着小猫呢。”冬冬说着,飞一样跑到张一真身边,“大哥,我想你了。” 张一真笑着问:“哪里想了。” 冬冬指了指脑袋。 “小坏蛋,小小的年级就会说瞎话,一定是肚子想我了!”说着话,张一真掏出一个饼子放到冬冬手里。 冬冬忍不住馋虫的诱惑,咬了一口,举着饼子跑到二傻身边,“爷爷,有好吃的了,给你。” 二傻扭头望着冬冬,“好孩子,跟虎子留些,你吃了吧。” “不,爷爷吃,你年级大了,我知道,有段时间没有吃棒子面饼子了,爷爷,你一定馋了。” “傻小子,我啥好东西都吃过,不馋这玩意,吃吧,再说,我上了岁数没长势了,你还小,还要长个打鬼子呢。” 二傻推开冬冬的手,“听话,好孩子,吃吧。” 冬冬咽了咽口水,眼光躲躲闪闪,依靠在二傻身边,害羞地望着张一真。 张一真将小白猫放在地上,“冬冬,哥哥不笑话你馋,吃吧,全吃了,我兜里还有。” 冬冬低下头,双手拿着饼了,狼吞虎咽,他的眼里闪着泪光,泪水忍不住滴下来,掉在二傻弯曲的背上。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一真冬冬梦不同,乱世人小心也大 张一真心疼地望着冬冬,抚摸着他那乱蓬蓬的长头发,“小弟,不要哭鼻子啦,吃东西哭泣会生病的,告诉我,晚上睡的好吗?” 冬冬点了点头,“我跟爷爷一块睡,睡得踏实,还做了一个梦。” 张一真一下感了兴趣,笑着说:“大哥哥睡觉也做梦,不知道你梦到了啥?说来听听,看跟哥哥的梦是否相同。” 冬冬嚼着饼子,小手挠着后脑勺,扭头望着大树想了想,“我梦到冬天,下了好大的雪,大地、房子、树、还有我家的猪圈成了白色,这样说吧,走出屋子一看,所有的东西都成了白的,太阳升起来,一看,处处耀眼,我跟小伙伴就在我家的猪圈旁边,用笤帚扫出一块空地,打四角,我穿一件开了袖口的破棉袄。” 说到这里,冬冬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子,笑了,“大哥,你可不知道,我那开了线的破袖子兜风,抡起胳膊使劲一打,那四角就翻过来了,我总是赢,赢了那么多,塞满了口袋,我的小伙伴输得只剩下一个四角,他跟我耍赖,把四角放到地上,上面压了一块小石头,我不干,抱着胳膊,生怕他发现我那破烂的袖口,可怕他看到,小伙伴还是看到了,他说我耍心眼,我俩就争吵,吵着吵着,爷爷推醒了我。唉,梦里打四角我总是赢,可真和小伙伴打起四角来,我总是输。” 二傻回头望着冬冬笑,“孩子,这你就不懂了,梦和现实是反着的,一个阴一个阳,梦里赢其实是输了。” “噢,爷爷我懂了,梦和现实不一样,难怪那天夜里我梦到拾到一块大洋,可结果却掉了我心喜的一把小刀子,再也找不到了,我心疼,都哭了。” 冬冬有些难过,低下了头。 “小弟弟,不要难过,你看这是什么?”张一真掏出一把匕首在冬冬面前一晃。 冬冬跳起来,笑着说:“哥哥,我知道,两头有刃的刀子,真好看,让我玩会吧,我喜欢刀子。” “送给你!”张一真的拇指和食指捏着刀尖,刀把朝向下面。 “真的!”冬冬高兴地跳起来,一把抓住刀把拿在手里,从裤兜里掏出假手枪,一手拿着假枪,一手挥舞着匕首,向着树林里跑去,嘴巴里嚷叫着:“叭,叭叭,叭叭叭,杀,杀杀,杀杀杀。” 张一真和二傻望着冬冬消失的身影,笑着点了点头。 “孩子嘛,啥年代都有自己喜欢的玩具,小鬼子侵占了咱这块地盘,小孩子见多了刀枪,都喜欢这玩意了,恨不能一天长大,手里拿起真家伙威风一下,看到孩子们这样,别看我二傻老了,也看到了希望,甭看小鬼子闹腾的欢,尾巴不会长,孩子都这样,我们不会亡。” 张一真望着老人家,深深地点了点头,他有些激动,大声说:“孩子的梦真美好啊!他们纯洁的心里有朴素的真理,我的家凭啥你给我烧掉,我的爹娘凭啥让你们鞭打杀掉,我的乡亲凭啥让你们驱来赶去,我自家辛辛苦苦养大的牲畜凭啥抢走,小鬼子烧杀抢劫,早已激怒了广大百姓,只要教育动员,他们就会成为拚死杀敌的力量,到时候小鬼子不管武器有多先进,我们利用我们的优势,就一定能将小鬼子赶出去。” 啪啪地响起掌声,李紫蕊拍着手,窝棚里钻出来,她的身后跟着虎子。 一边走李紫蕊一边说:“大哥,讲得真好,你是个英雄,军分局陈司令员送你的书还真没白看,觉悟提高了,还抓住了重点,发动群众,组织群众,让小鬼子掉入人们群众的汪洋大海里,淹死这帮畜生。” 张一真微笑着望着李紫蕊,等她走到身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英雄?不,陈团长还有那些为打鬼子死去的战友才是英雄,我固执己见,也没啥觉悟,凭良心而已。鬼子占领我们的地盘,那些二鬼子帮着鬼子欺侮我们,我们不受鬼子的欺侮,事情就这么简单,不需要啥觉悟,只要是有血性的男人就会分清敌我,跟鬼子汉奸干。” 望着李紫蕊,张一真低头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从梦境里,我看到了自己,我不会成为英雄,梦里的我还不如一个小孩子,我似乎很怕死,总是被小鬼子追赶,躲来躲去,有时候还被恶梦惊醒,出一身冷汗,这样的人能成英雄?这英雄也太好当了点。我羡慕冬冬,他的梦境那么纯真美好,阳光似乎永远温暖着孩子梦。” “你做恶梦,我也一样,这就说明你天天琢磨着怎样打鬼子,琢磨着如何躲过鬼子的追捕,不过,做多了恶梦也就成了美梦,恐怖的环境里,也只有傻子才能做出娶媳妇的美梦来。”李紫蕊说着,用手指点了一下张一真的额头,“英雄也做恶梦,这才是真实的英雄。” 虎子拉着姐姐的手,望着高大的张一真,低头看到小白猫,弯腰把小猫抱在怀里,高兴地跳起来,“姐姐,我可喜欢小狗小猫了,看这小白猫多好看,就是太瘦了。” 张一真无奈地笑了笑,“虎子,你以为你比小猫胖,把冬冬叫过来,你俩跟小猫比一比,一准一个半斤,一个八两。” 饭熟了,二傻煮了些小米,饭盛在碗里,能够清晰地照见人影,几个野菜窝窝头,就这么简单。 二傻拿来几块咸菜疙瘩,放在一只空碗里,朝树林里嚷了一句:“冬冬快来吃饭。” 冬冬在树里玩的正欢,嘴里嚷着,叭叭叭,杀杀杀,听到爷爷的喊叫,回道:“爷爷,我吃饱了,不吃了。” 二傻皱了一下眉头,“混小子,你不喝饭。” “不喝了,爷爷,有河水,渴不着我。” 张一真拿出棒子面饼子,眼看着虎子,放在他的手里。 “吃吧!”李紫蕊看着弟弟,“等打跑了小鬼子,这棒子面的饼子,管你吃个够。” 虎子不吱声,将饼子掰成四份,自己留下一块,将那三块认真地放到仨人面前。 李紫蕊笑了笑,“大家伙就当改善一下伙食,吃吧!” 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冬冬玩够了,跑了过来,他一手拿“枪”,一手拿刀,站在虎子身后。 虎子回头看到冬冬,拉了拉姐姐的胳膊,大声地嚷:“姐姐,他手里有刀子,我也要。” 李紫蕊看一眼虎子手里的匕首,知道是张一真给冬冬的,小声问:“你喜欢刀子还是小猫?” “我喜欢小猫,也喜欢刀子,两样我都要。” 李紫蕊白了虎子一眼,“看你不说理,也不怕大人笑话,就两样东西你至多选一样,总不能都给你吧,你也不算小了,互相谦让着点不就行了,以后你俩常在一起玩,不要打仗,鬼子欺负我们,我们自己人可不能欺负自己人,懂吗?” “我懂,可冬冬手里还有一把假枪呢,我也要一把。”虎子扭过头来,看着冬冬手里芦苇编的手枪,满眼羡慕,恨不能一把抢过来。 二傻放下饭碗,拍了拍虎子瘦弱的肩膀,小声神秘地说:“虎子,不要发犟,枪的事好办,等吃完了饭,爷爷给你编个好的,行了吧?” 虎子看着二傻,轻轻地点了点头。 冬冬白一眼虎子,生怕虎子抢自己手里的人‘枪’,飞一样跑进树林里,不大功夫这小子拿着一只麻雀又跑回来,举到虎子面前显摆,“我突然一扔刀子,打下一只,这回有肉吃了,虎子,你别瞪我好吗?大家都有份。” 小麻雀拚命地挣脱,冬冬紧紧地抓住翅膀,笑了笑,“这小东西也怕死耶,”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脸神秘地凑到张一真面前悄声说:“大哥,我发现没有不怕死的动物,都怕人,见人就跑。” 李紫蕊望着冬冬,“如果小鬼子抓住你,你怕死吗?” 冬冬一下愣了神,他没有想到李紫蕊会提出这么个问题,想了想:“怕,我也怕死,死了就闭上了眼睛,再也睁不开了,就跟晚上睡觉一样,黑乎乎一片,看不到阳光,好可怕,我怕掉进无边的黑暗里,回不来了,再也看不到阳光芦苇荡。” 李紫蕊一脸沉重,把冬冬拉到身边,“冬冬,你说的对,小鸟都怕死,何况人啊!可小鬼子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欺负我们,你生气不?” 冬冬点了点头,紧咬着嘴唇,“生气,我是人,他们也是人,凭啥他们欺负我,我不服。” 李紫蕊点了点头,“好孩子,我们就是不服,跟他们干,他们跑到我们家里来,欺负我们,杀死我们,我们怕死也没有用,只有跟他们干,我们才能活命。” 冬冬似乎听懂了,眼光落在那把匕首上。 李紫蕊站起身来,摸了摸冬冬手里的小麻雀,“看这小东西多可怜,还好,伤得不重,放了它吧。” 冬冬一松手,眼看着小麻雀飞起来,落在不远处的一棵小树上。 李紫蕊拉起虎子手,“姐姐和大哥要走了,你和冬冬要听爷爷的话,等我们回来,一定给你们带好吃好玩的东西。” 俩小家伙几乎异口同声,“带枪来,要真的枪,我们也要打鬼子,叭,叭叭。” 二傻笑了,他从怀里摸出一把枪,诡秘地笑了笑,“这里有真家伙,就是不给你俩小子玩,还要真枪,走了火,可不是闹着玩的,咱这枪是打鬼子用的,可不是小孩的玩意。” 张一真笑望着二傻,“老人家,我和紫蕊有好多事情要办,得马上走,你守好我们的家,可要记得口令。” 二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在心里装着呢,‘见机、行事’。” 第四百四十六章 童言无忌话心痛,依依难舍泪朦胧 冬冬拉起虎子的手,俩小家伙也不打声招呼,飞跑进树林里。 二傻朝树林里望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了头,“孩子就是孩子,贪玩,一个人发呆,有了伴就疯起来,孩子不知道你俩要走,玩起来啥也顾不上了,让他们去玩吧,我去弄船,咱们走。” 李紫蕊满眼不舍,她实在有些不放心,朝小树里张望着,希望能看到虎子的影子,可俩小家伙已跑进树林深处,寻不到影子了。” “走吧!”张一真拉着李紫蕊的手,“我们还会回来,这地方安全,有二傻照顾着俩孩子,紫蕊你就放心吧。” 李紫蕊点了点头,轻轻地说:“也没有啥不放心的,只是娘不在了,我怕虎子突然想起娘,闹起来,不听话了。”她的眼里有了泪光,“还好,冬冬会陪他,可谁的陪伴也比不娘啊!就算再苦再累,吃不饱穿不暖,可娘有一份贴心无私的爱,谁也代替不了,没了娘,再不会有人给虎子了。” 她的声音那么轻,轻的好像在对自己说话。 她的心在痛。 她的手在抖动,整个人沉浸在难言的苦痛不舍里,眼睛不敢看二傻,更不敢和张一真相对,扭着头,望着东边冉冉升起的太阳。 一股心酸涌入张一真心里,他心疼地望着李紫蕊,“我们想法多给俩孩子爱,娘不在了,我们替补上那份爱。” 李紫蕊扭过头来,望着张一真,她的眼里满是泪水,摇着头,大声地说:“你从小失去了母亲,你不懂,母亲会有多么细心的呵护,不管面对怎样冰冷的世界,不管有多少苦难危险,母亲永远是个温暖的世界,任何人都代替不了她。” 张一真轻轻地擦去李紫蕊默默流下的泪水,一时竟不知怎么安慰她,仰头望着满天的乌云,望着一群飞过天空的鸟儿,一直望着,望着这群自由的鸟儿,自由快乐地飞翔,唧唧喳喳落在树上。 鸟儿们似乎在说着话,说着心中的爱,说着一路飞翔的快乐。 他是多么羡慕这群自由飞翔的鸟儿,没有伤害,没有杀戮,天空是它们自由的天堂,累了,落在一根小小的树枝上,休息一下,晚上不担惊受怕,有自己小小的家,多么地自由幸福啊! 二傻已把缆绳解开,抄起的船桨,望着张一真和李紫蕊,却见俩人呆呆地站着,一人朝树林里张望着,一人低着头不说话。 二傻眯起昏花的老眼,仔细地瞧了瞧,他看到两人紧紧地闭着嘴巴,眼里泪光闪闪,老人家一下紧张起来,以为俩人发生了矛盾,重新将缆绳拴好,跌跌撞撞来到两人身边,忙问:“你俩咋地啦?吵嘴了!怎么都哭啦?” 李紫蕊慢慢抬起头来,眼望着树林,摇着头。 二傻突然明白了,手做成喇叭,放在边前大声地叫喊:“虎子,快来这儿,你姐想你啦。” 喊声,惊起那一树飞鸟。 虎子回声拖得很长,“爷爷,我来了。” 只见一路尘土飞扬,虎子后面跟着冬冬,依然打闹着,边跑边扔着土圪垃。 俩小家伙灰头土脸,额头流着汗水,手按着膝盖,弯腰喘着粗气,笑着,望着李紫蕊,望着张一真、二傻。 虎子从姐姐的眼神里看出点事,僵住笑容,忙问:“姐姐,你的眼睛咋红了?” “红了?不会吧?啊!刚才姐姐眼里飞进个小虫,揉的,虎子,姐姐要走了,也不知道几时回来,不嘱咐几句,实在放心不下,你跟着爷爷可要记着听话,看你和冬冬玩得开心,我就放心了。” “走?姐,你和大哥都走吗?咋不带上我?!小鬼子来了咋办?我和冬冬手里没有真枪,就凭一把刀子能杀敌吗?”虎子拉住姐姐的手,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没事,这么大的芦苇荡,甭说藏几个人,就是藏几百几千的,鬼子也发现不了。”二傻拉开虎子的手,“好孩子听话,姐姐有任务,过不了多长时间就来看你。” 虎子一甩手,突然蹲在地上,摇晃着脑袋,指着李紫蕊和张一真嚷:“你俩说话不算数,大人还骗人,把我一个人放到这里,说走就走,对了,还说教我武功,一招也不教,净说瞎话,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俩。” 虎子紧闭着嘴巴,一脸痛苦,扭头看看姐姐,把眼光投在张一真身上。 望着虎子满眼的泪水,望着委屈哽咽的虎子,张一真蹲下身子,疼爱地擦去虎子滚落的泪水,抓住虎子的小手,将他拉起来,“对不起,小弟弟,哥哥说话算数,对不起,哥哥不好,把许诺忘记了,这样吧,我现在就教你些基本动作,你和冬冬好好练习,好吗?” 还没等虎子回答,冬冬跳起来,拍着小巴掌,“好,大哥哥,快教我们。” 冬冬拉开架式,扎下马步,咧开嘴大叫一声,突然打出一拳,直奔虎子的面门。 虎子破泣为笑,眼望着张一真,“大哥,你说话算数,真好。” “还跟我们去吗?”张一真微笑着,擦拭虎子脸上的泥土,轻声问。 虎子用力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有任务,我有点舍不得姐姐,不告一声就去,我生气了。” 虎子望着姐姐,独自擦了擦了眼泪,突然长大了,他微微地张开嘴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说:“没办法,等把鬼子打跑就好啦!到那时我天天跟着姐姐。可现在,我知道姐姐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走就走吧。” “这样说就对了。”张一真拍了拍虎子的小脑袋,“现在我就教你俩功夫,好好看着。” 张一真认真地做着示范,蹲马步,压腿劈叉,跳跃翻腾。 李紫蕊静静地看着,看着虎子认真地学着,她不敢说话,生怕一说话就忍不住泪水,倒让虎子牵挂。 虎子和冬冬打小练过一些基本功,德州周边有习武的传统,孩子打小玩的就是武术的一些基本功,冬冬和虎子看着张一真跳跃飞腿,并不觉得陌生。 “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张一真突然收住手,“先打好基本功,等我和姐姐回来,再教你俩。” 俩小家伙望着张一真笑了,虎子突然抱拳,学着大人的样子,“谢谢师傅,我俩一定听话,好好练功,姐姐哥哥,你俩你就擎好吧。” 张一真满意地点头,挥了一下手,拉起李紫蕊手,上了船。 二傻坐在船头拿起浆,刚才晃晃悠悠的二傻,一下抖擞起精神,像个小伙子一样,轻快地将船划动起来。 张一真和李紫蕊坐在船舱,挥着手,俩小家伙呆呆地望着小船进入芦苇荡,就要消失在眼前了,俩小子突然用力挥动着胳膊,大声地喊叫:“哥哥姐姐,可要记得回来啊!” 童音如铃,甜甜地环绕着小木船,回荡在芦苇丛。 二傻回头嚷了一句:“知道了,快去练功吧。” 船在芦苇荡里穿行着,张一真和李紫说着话,眼下,他们首先要做的是把人员召集起来,开个会,统一思想,尽快地开展工作。 俩人正热烈地讨论着,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张一真站在小船上,只见尘土飞扬,鬼子的马队从小马庄方向飞奔而来。 张一真的心头略过一丝不祥的感觉,抓过二傻手里浆,“鬼子的马队来了,老人家你坐好,我来划。” 张一真奋力地划浆,小船飞快地向前冲去。 “鬼了的马队,后面一定跟着不少伪军,他们人多,快停下,还划,你不要命了。” 二傻抓住张一真的胳膊,“快停下来,让小鬼子看到,一阵枪响,咱们可就全完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二傻无奈往回返,一真捉住俩伪军 张一真没有听二傻的话,依然用力划着船。 二傻叹了口气,微微张开嘴唇,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到到张一真一脸坚定的样子,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也只有随着张一真豁出去了。 望着满面汗水的张一真,二傻有些感动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傻子,明明知道前面危险,却甘愿向着死神扑去。 灰暗的天空下,飞快的小船,擦身而过的芦苇,身后无数的浪花,这一幅悄然展开的醉人画面,就要消失在眼前。 李紫蕊拉着二傻抖动的手,小声说:“老人家,一真做事有谱,你不要担心他。” 到了浅水区,张一真突然把桨扔进船舱,跳下船,钻进芦苇荡,趟着水,飞快地跑去。 二傻眼看着张一真跳下船,一把没有抓住,气得拍打着船帮,眼望着张一真消失的方向,生气地嚷:“快回来,你个不怕死的大傻瓜。” 可等他回头一看,李紫也已跳下船来,朝着张一真消失的方向,一脚深一脚下浅地跑了过去。 “紫蕊你给我回来。”二傻又嚷了一句。 李紫蕊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二傻,面带微笑,轻轻地挥了挥手,“老人家,快回去吧,照顾好俩孩子,我走啦。” 船在水中晃动着,一个老人坐在小船上,无奈地呆呆地望着,担心交织着心痛,他的老泪流下来。。 不远处的土路上尘土飞扬,马蹄声,脚步声交杂在一起。 二傻掏出手枪,拿在手里想了又想,长长地叹了口气,掉转船头,往回划去。 张一真趴在芦苇荡里,眼看着消失在眼前的鬼子骑兵,小声对身边的李紫蕊说:“伪军跟在后面,我们抓他一个,打探些消息,这是我的目的。” 李紫蕊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着张一真布满血丝的眼睛,小声提醒:“他们人太多,大白天,贸然行动,恐怕鬼子们杀回来,风险太大。” 张一真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眼紧盯着无精打采的伪军,扭头小声对李紫说:“风险大也要干,我们必须抓个舌头,问下情况,也好给陈司令员提供些情报。” 李紫蕊显然不同意张一真这样的做法,“情报不是这样的搞法,你不懂情报工作,如果被敌人发现,我们很危险。” “别说了,求你了。”张一真很焦急,他的手心里冒了汗,现在的他不喜欢任何人的阻止,眼瞪着李紫蕊,“我不傻,没有把握我也不会做,你等着,我自有办法。” 张一真寻找着机会,眼见一队伪军从眼前经过,他像猎人寻找着目标。 总有落单的家伙,一个受伤的大个子,拄着个棍子跟在队伍后面,一个小个伪军架着他的胳膊。 大个子腿部负了伤,这俩个小子走得很慢,已经和前面的队伍拉开一段距离。 “就抓这俩倒霉蛋。”张一真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块大洋,一挥手扔在了路边,他的心跳起来,耐心地等待着。 俩小子晃晃悠悠走过来,只见大个子低着头,满面汗水,咧着嘴巴,一脸痛苦。 小个子眼尖,看到阳光下闪亮的大洋,这小子眼里闪出比那大洋还要亮的光,生怕大个子发现,扔下大个子三两步冲到路边,嘴巴里嚷叫着:“大洋,老子发财了。” 大个子一听大洋,楞了一下,立马来了精神,顾不得自己的腿伤,拄着棍子跳动着双腿,来到小个子身边。 小个子正弯腰捡拾大洋,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连蹦再跳来到身边的大个子抡起木棍,重重地敲击他的脑袋。 一下,两下,三下,大个子歪扭着身子,用尽全力敲打着。 小个子晕倒在地,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枚大洋。 大个子见到钱,腿伤一下好了大半,浑身似乎有了无穷的力量,这家伙扔掉拐杖,一屁股坐在地上,掰开小个子的手,将大洋拿在手里,吹了一口气,放在耳边听听,他点头笑了。 四下看了看,队伍已不见踪影,大个子看一眼躺在身边的小个子,将食指放到小个子的鼻边探了探,发现小个子还有呼吸,这家伙禁不住浑身一阵抖动,慌忙去摘小个子身上的枪。 他要杀死小个子。 小个子身上背着两只枪,大个子的枪也在他肩上,可两只枪的背带都在背后压着,大个子半跪在地上,一条腿用力,两手抓住枪身,用力一拉,终于将枪拿在了手里。 拄着枪,他费力地站起身,端起枪,就在他勾动扳机的刹那间,张一真打出了一枚石子,正中大个子的眼睛。 大个子啊地叫了一声,长枪掉落在地,他一只手捂着眼睛,强忍着疼痛,朝芦苇荡里张望着。 张一真突然从芦苇丛里跳出来,大个子忙伸手去抓枪,可没等他拿起枪,张一真早已跃到他的面前,飞起一脚将大个了踢进芦苇荡。 小个子慢慢苏醒过来,晃了晃脑袋,抬头看到微笑着的张一真,这小子晃晃荡荡慢慢站起身子,咧开大嘴,笑了。 张一真看他的表演。 小个子抬手摸了摸脑袋上的大疙瘩,拿起枪,突然指向了张一真。 “他娘的,你是干啥的?” 张一真眯着眼,不紧不慢地说:“我一个穷老百姓,走个亲戚,你可别拿枪指着我,我害怕。” 小个子点着头,“老百姓,老子看你像个有钱的主,给老子几块大洋,老子立马放了你,若不然,小心老子毙了你。” 张一真望着面前的小个子,摇了摇头,小声说:“刚才有个大个子,抢走了我身上的钱。” “啥,啥?刚才老子的那块大洋,也让大个子拿跑了,这小子恩将仇报见钱眼开,老子非杀掉他。”小个子四下看了看,皱起眉头,“你他娘的快告诉我,大个子去了哪里,他瘸着一条腿,跑不远。” “看,他在那里。”张一真用手一指芦苇荡,没等小个子扭头看,突然飞起一脚。 小个子翻滚进芦苇荡,张一真拾起枪,下坡,迅速钻进芦苇丛。 望着回到身边的张一真,李紫蕊直摇头。 俩小子看着眼前的张一真和李紫蕊,感觉遇到了游击队,浑身抖成一团,忙着求饶。 “先甭求饶,快告诉我,鬼子的马队去了哪里?干了啥?” 大个子嘴快,忙说:“去了龙镇西边几十里外的一个村子,袭击了游击队,鬼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八路军游击队的领导在那里开会,就包围了那个村庄,可还没等形成包围圈就打了起来,游击队好像早有准备,村里埋了不少地雷,他们利用屋顶、围墙、门窗、猪圈和皇军,啊,不,和鬼子战斗,双方都死了不少人,结果也没抓住人,那八路军游击队,边打边撤,突围跑了。” 小个子瞟一眼张一真,低着头小声说:“小鬼子太可恨,他们发了疯,烧了不少房子,还杀了不少村民,小鬼子不管大人小孩,练刺杀一样,大叫着用刀捅。” 张一真满面痛苦,咬着牙,悄悄瞪起眼睛,伸出双手,突然,他像抓皮球一样死死地抓住俩小子的脑袋,不等俩家伙求饶,一转手腕,拧断了俩小子的脖子。 拍了拍手,一手拉一个,将俩伪军扔进深水里,嘴巴里嚷了一句:“喂鱼去吧。” 返回来,张一真拉起李紫蕊的手,笑了笑,小声说:“我们上路吧!” 第四百四十八章 深秋叶落总关情,芦苇荡里飘童声 很显然,李紫蕊对张一真突然弄死俩伪军不满意,她突然甩开张一真手,两眼直视着张一真,他满面痛苦,语气里带了责备:“为啥突然下手杀人,也不跟我商量一下,要知道这是两条性命,就算是小狗小猫也不能随意杀死啊!他们也是中国人,如果教育一下,能为我们所用,不是更好吗? 再说他们已成了俘虏,枪拿在我们手里,在你面前更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要他们答应不做伪军,我们可以将他们收下,如果不愿意跟着我,可以放他们回家啊!” 张一真紧咬着嘴唇,他似乎比李紫蕊更痛苦一点,慢慢低下头,缓缓地说:“我最痛恨的是自己人打自己人,这帮伪军帮着小鬼子烧杀,已没有了自己的国家,就是一帮匪性不改的混蛋流氓,紫蕊,他们不值得同情,再说,我已经尽力了,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你虽然女扮男装,可你内心里依然有女人天生的柔软。那个负伤的大个子必须杀掉,请想一下,大个子看到钱竟然要杀死那个一路帮助他的小个子,这种人我们能留吗?恩将仇报,金钱试出了豺狼本性,这种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啥事都做得出来,什么仁义道德,什么民族国家,他们会嗤之以鼻,神仙也拿他没办法,只有杀死他,不能手软啊!” 说到这里,张一真抬头望着李紫蕊,“说心里话,我心里也很痛苦,其实,我本不想杀死小个子,觉得他一路扶助大个子,还有一点善,不是一个很坏的人,我故意给他机会,冒险试探他,可他匪性不改,财迷心窍,见我可欺,竟然想杀掉我。 人和人不同,有的人天生的善良仁爱,就算小动物死去,也会勾起心中的怜悯,宁愿饿死也不去做匪,更不会去当祸害同胞的伪军;可有些人天生就有狼性,只不过披了身人皮,生性凶残,把杀人当成一件快事,心中仅存的丁点善良,全用在至亲身上,弱者穷人他们根本不放在心上,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留下这样的畜生,只能给我们带来不可预知的灾难。” 李紫蕊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长长叹了一口气,“你是对的,我不知道你给了他们机会,我虽然女儿身,但对该杀的人,我绝不手软,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可怜的家伙,看着鲜活的生命突然消失在眼前,心里有些不安,可你用心地了解了他们,真的无药可救,也只有一个好办法,杀!” 张一真轻轻拉起李紫蕊的手,小声说:“不要难过,兵荒马乱,值得同情和可怜的永远是穷苦百姓,枪炮之下,他们任人宰割,没有人可以保护他们,不说了,我心里的恨真的无法表达,我们走吧。” 站在土路上,李紫蕊回头朝着芦苇荡里张望,她看到了那三个小岛样的陆地,风吹芦苇如波浪,一层层涌向远方。 呆呆地望着不见尽头的芦苇,她的眼前突然浮现虎子和冬冬练功的样子。 心头一热,生怕泪水落下,突然扭过头,望一眼跳出乌云的太阳,轻轻地摇了摇头,紧捂着嘴巴,心里想:放不下虎子,又有什么办法,娘在死去的那一刻,惦念的一定也是他,这帮畜生啊,毁了多少本就苦难的家,我就是死也要杀死他们,等打跑了小鬼子,如果有幸还活着,一定给虎子一个好好的家,如今,也只有留下,有冬冬陪他,有二傻照顾,自己还是放心吧! 俩人上路了,他们的心中都装着虎子和冬冬,还有那位老人家。 可他们这一走,再回来,已是深秋了。 再次眼望芦苇荡,有虎子,有冬冬,有二傻,他们如同回到了家。 一个多月的时间,去时青青的芦苇,已泛黄了,白白的穗子高高地举在空中,一眼望去,像一张柔软的白地毯。 路边的树叶纷纷落下,在风中摇晃着或飘进芦苇荡,或落在脚下,鸟儿鸣叫着飞过光秃秃的树顶,它们的日子也要难过了。 深秋,不说话,可在这乱世,却有一种揪心的凄凉,偷偷地钻进张一真和李紫蕊的心里。 李紫蕊望着深深的芦苇荡,轻轻地说:“大自然真有一双巧手,春天悄然给大地一点点穿上新装,可秋天又一件件给脱了,留下一片凄凉。” 张一真望着不停飞过眼前的树叶,不同色彩的树叶,大的小的,似乎争诂抢着似的,飘落在河水里,向下游漂去。 看着呆呆发楞的张一真,李紫蕊来到他的身边,小声说:“甭瞅了,看得时间长,你会把落叶看成有生命的东西了,看你一脸伤感,我就知道,那飘落的树叶,触动了你的心。” 李紫蕊说着话,望一眼光秃的树枝,向芦苇荡走去。 张一真跟在李紫蕊身后,边走边说:“看着片片树叶落下来,心中倒有种莫名的伤感,真舍不得这一树的绿叶就这么悄悄地走了,它们曾默默地保护我,却从不用我说声谢谢,一夜秋风,它们好像都要走了。 冬天就要到了,我是在想,没有满眼的绿色,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用不多久,水会结成冰,这对拥有先进武器的小鬼子来说,他们可以很容易地进入芦苇荡,不用桥他们可以在任何的地方过河,我除了伤感,还感到一股压力,可爱的绿色,就要消失了,当漫天飞雪,我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李紫蕊停下脚,回头朝张一真笑了笑,“真没想到,你想得挺多,还多愁善感,怪让人心疼的,你不是说兵荒马乱的,要心如钢铁收起感情吗?可飘落的树叶就能勾起你的伤感,我可要为你担心啦!” 张一真苦笑了一下,“紫蕊,你可以放心,打不跑小日本我张一真是不会娶媳妇的,因为有情,所以心痛,天天行走在刀尖上,说不清哪天就没了,我可不想有个女人,为我担惊受怕。” “如果有个女人,愿意为你担惊受怕呢?” 李紫蕊扭过头来,扑闪着美丽的眼睛,胳膊抱在胸前,笑看着张一真。 张一真突然发现,李紫蕊的眼睛会说话,心儿不听话地狂跳起来,楞了一下神,自言自语似地说话,“不会这样的女人吧!就算是有,我也绝对不更能害了人家。” 李紫蕊瞥一眼张一真,微微噘起小嘴。 她知道自己在张一真心里,还是在部队时,那个调皮的男孩子,他把自己当成弟弟,关心爱护,看得出来,不打不跑小鬼子,他是坚定不娶了,就算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张一真也不会属于她。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张张嘴,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芦苇丛里,有人大声突然大声喊叫:“口令!” 张一真听出那喊叫声里,带了小孩子特有的童音,知道是俩小家伙,他笑了,随口说出一句:“不知道。” 两把红缨枪几乎同时顶在张一真的俩屁股蛋上,只听芦苇丛里有人大笑着嚷道:“小的们,给我用力扎,扎出仨**来。” 第四百四十九章 大佐原来是假货,真情告白伤心了 李紫蕊望着一脸认真的虎子和冬冬,禁不住笑弯了腰,拉着俩小家伙的手,“收起‘枪’来,快别闹了。” 虎子和冬冬摇了摇头,“大佐有令,不管天王老子,也不管认不认识,一视同仁,只要说不出口令,一律不准进入芦苇荡。” 张一真回头,望着依然拿枪抵着自己屁股的俩小子,微眯着眼睛笑着问:“快把‘枪’收起来吧,如果把屁股扎破了,可就不好玩了。请告诉我,大佐有令,那大佐长啥样,是小日本吗?” 虎子和冬冬摇了摇头,“不是小日本,是咱中国人,挺神秘的一个哥哥,前些日子来到这里,腰里还藏着一把小手枪,说自己是大佐,管不小人呢。” 张一真摸了摸虎子的小脑瓜,仰头哈哈哈地笑了,“看来,你俩还得学点部队的知识,若不然啥也不懂,大佐可是小鬼子的军衔,相当于咱们部队的旅、团长,如果真是个大佐那可就坏了,你俩把鬼子的军官放进来了,如果让这小子跑掉,咱可就危险了。” 冬冬忽闪着眼睛,抢着说:“他可不跑,来咱这里十多天了,白天出去一整天,到晚上一准回来,还来的挺晚,带来好吃的东西,他说咱这里也是他的家,只要有他,保证饿不着我们,我和虎子都喜欢他,看!我和虎子都吃胖了,这个大佐可不让我们白吃他的东西,立了规矩,必须好好练功,听他的话。” “告诉我,那小子是不是黄眼睛。”张一真笑着问。 虎子笑了,“大哥,你这回可猜对了,他还会唱歌算卦,说风吹叶落的时候你和姐姐就会回来了,我和冬冬一直盼着树叶早些落下来,除了练功站岗,天天望着飘来飘去的落叶,等你们回来。” 张一真摸着虎子的脑瓜,笑着说:“我走的时候就有落叶,只不过没现在这么多,你俩以后可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啊,对了,那个‘大佐’让你俩扎我屁股,咋不下手?小心人家不给好东西吃。” 虎子眨巴着眼睛,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笑了,“我和冬冬都知道你是好人,打鬼子除汉奸保护我们,所以舍不得你疼。” 张一真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一点好吃的东西就让你俩叛变了,不听大哥的话了,告诉大哥,那个鬼子大佐藏在哪里?” 虎了和冬冬朝芦苇荡里张望,却不见“大佐”影子。 马半仙躲藏在芦苇荡里,观赏着这幸福可爱的画面,当他的眼光落在李紫蕊身上,李紫蕊微笑的面庞那么清新好看,好似一股春风飘到自己身边,浑身感到一种莫名的温暖,他清晰地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因为太过激动,他浑身禁不住战栗起来。 身边的芦苇因为马三的颤动,摇晃起来。 张一真望一眼晃动的芦苇,风可吹不出那个样子,他断定马三这小子就躲藏在那个位置,大声说:“大佐先生,我发现你了,快出来吧。” 马三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心情,嘿嘿嘿地笑着,走出了芦苇荡。 张一真看到马三突然眼前一亮,惊得张开了嘴巴。 马三穿了一身西装,还打了领带,像个富家的阔少爷, 张一真望着眼前的马半仙,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 马三在芦苇荡钻来钻去,长长的头发乱成了一团,西服没系一个扣子,敞开着,白白衬衣布满泥点,锃光瓦亮皮鞋满是泥土,配上他那黄眼珠,倒还真像外国的小逃兵。 “难怪,自称作大佐,闹了半天马半仙换了西装了。”张一真笑着说:“看你的样子倒真像个外国人,你小子从哪里搞到这身衣服,还成套的。” 马三立马得意起来,“像我马三这路人,搞身西装那还真不叫个事,只要叭叭叭,叭叭叭地把嘴皮子耍好了,让他们心里舒坦,唬住几个大人物,你可不知道,这年月,金钱在大人物手里可不算啥,咱想要嘛就有嘛,还不让提钱的事,我这身衣服就是人家白送的。” 马三说着,偷瞧了李紫蕊一眼,低头拍了拍俩小家伙的脑瓜,得意地说:“看我把俩小兵调教的多好,自己人也不开面,只认口令,就跟咱在部队上一样,我要的就是一个正规。” 马三说完,突然抬起头来,一脸诡秘地望着李紫蕊笑。 “快收起你的笑吧!”李紫蕊没好气地说:“看你这摸不着头脑的怪笑,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马三可不在乎这些,他像个西方骑士,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紧走两步,来到李紫蕊面前,突然单腿跪地,将戒指举到李紫蕊面前,用力咽了一口吐沫,清了清嗓子,大声地说:“尊敬可爱的木子,我马三穿这身衣服,完全是为了你,虽然,我马三咋看上去,不像个老实忠诚的家伙,可我知道,我这颗善良的心应当用在啥地方,我的凶狠毒辣用在什么人身上,在这不抗争就要死亡的年代,邪恶和善良像两条蟒蛇纠缠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以邪恶应对邪恶还有条活路,真心的善良只能对好人,如果以善良应对小鬼子的邪恶,我就会成了东郭先生。 偷偷地我给自己算了一卦,我是个流浪命,可我想留下来,有个家,也许你们要问,我算到自己爱的人了吗?我要大声地告诉你们,我的爱人远在天涯,近在眼前了,她就是我尊敬可爱的木子啊!我马三愿意你给你一个温暖的家,只要你同意,我马三心甘情愿付出一生,不让你受苦,用心爱你,保护你,听你的话,你指到哪我马三就打到哪,请你收下这点心意,给我一个温暖的家,我的娘还急着抱孙子呢。” 马三仰着脸,微张着嘴巴,一脸期待,眼巴巴地望着李紫蕊,眼里噙满热泪,只那么轻轻地一眨,那泪水滚滚而下,他眨巴着眼睛,一脸真诚地望着李紫蕊,望着他心中的木子。 李紫蕊羞得满面通红,感到一团火在皮肉里燃烧,她做梦也不会想到,马三这个大胆又厚脸皮的家伙,竟当着张一真,当着虎子和冬冬,上演这么一出戏。 她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摇了摇头,抓住马三的胳膊拉了一下,“快起来吧,我的战友,我的好兄弟,你简直把我搞懵了,要知道,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根本没有想到你会这样,说心里话,我很感动,还没有这样喜欢我,谢谢你,这戒指我不能收下,请你谅解。” 马三愣了一下,他一动不动,望着眼睛发红的李紫蕊,他心痛了,自言自语:“请木子收下这枚戒指吧,喜不喜欢我马三没关系,让你为难,我真的错了,请你收下戒指,我们依然做好兄弟。” 马三说到这里,脸一红,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其实,我知道自己一厢情愿,真的对不起,看到你,实在控制不了自己,我在心里在梦里,曾一遍遍地骗自己:木子喜欢你,只是你小子不够胆大。现在,我把话说出来,也就痛快地死心了,如果我的话语伤到了你,真心说句对不起,但是我还是请你看在战友的份上,把礼物收下,不喜欢又有啥关系,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 李紫蕊摇着头,他为马三的真情打动,泪水禁不住流下来,咬着牙,喃喃道:“生死不知,哪敢考虑出嫁,等打跑了小鬼子,如果我们还活着,我想我们都会有一个安定幸福的家。” 张一真点了点头,他同样被眼前的一幕感动了,这马三在乱世里依然有自己活着的办法,这小子竟想到结婚生子,也真是个大活宝了。 轻轻地咳嗽两声,望着满面泪水的马半仙,张一真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马三的肩膀,小声说:“多让人伤感,快起来吧,有话咱到窝棚里说。” 抹了一把眼睛,马三将戒指悄悄塞进李紫蕊兜里,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很不自然地冲着李紫蕊笑了笑,拉起虎子和冬冬的手,语无伦次地说:“看!多可爱虎实的家伙,大有希望啊!我算过了,小鬼子要完蛋了,幸福的生活离我们不会太远了,穷人也能当将军。虎子,冬冬,听三哥的话,快把船的划过来。” 第四百五十章 浪漫马三做美梦,紫蕊闯入怒冲冲 “这地方的风景真的不错。”站在窝棚外面,马三望着身边飘落的树叶,弯腰拾起一片泛黄的杨树叶子,抓住叶梗,在面前转动了几下,前后左右看了看,小声说:“我马三要在这里盖一处大房子,围个大院子,弄些花草,开沟引水,种池荷花,到时候,静坐池边,望,蓝天白云,看,鱼儿游动,听,鸟儿说话,让绿色包围着我,再,养匹烈马,弄叶小舟,娶个媳妇,生群孩子,妻陪子伴,早看红红的太阳,晚看银白的月亮,如果那时候,我娘还活着,就把娘接到这里,垒个大炕,劈柴点火,把炕烧得热热乎乎,大开窗子,将暖暖的阳光放进屋里,兵荒马乱,活着不易,我要好好陪陪娘。” 马三满脸幸福,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 张一真望着傻呆呆的马三,拉起他的手,钻进窝棚。 坐在木棍搭成的床上,张一真突然拍了拍马三的脑袋,摸了摸马三的额头:“你小子也没发烧啊?咋就昏了头,扯胡话?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打跑小鬼子,就算你今天盖好房子,明天小鬼子就给你烧掉,马半仙,这可是大白天,你就甭做美梦了。” 马三笑望着张一真,突然站起身来,用衣袖擦了擦皮鞋,拍了拍袖口,神气地晃了一下脑袋,立正站好,仰面大笑了几声,好像一下变了个人。 刚刚求婚被拒那件事,这小子似乎忘记了。 自嘲地说:“我这人就是个活宝,说穿了,就是别人手中的一件玩意,算卦相面给别人宽心,不过,我也会给自己宽心,能从痛苦里很快地走出来,我这人就是一只眼的狐狸,瞎欢,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莫名的伤感怨冤屈,悄悄地漫进他的心里,他望着透进窝棚里的阳光,声音变得低缓,“我马三自感有诗人的气质,多情浪漫,心中有爱我就说出来,大胆求婚,这算不了什么,木子当然可以拒绝,内心的爱说出来,从不怕别人笑话,不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吃不香,翻来覆去睡不着,其实,我好怕李紫蕊拒绝自己,可现在真的拒绝了,我的心里倒平衡了,要知道我是算命先生,我觉得,梦就是阴阳不平,现在我平衡了,真开心啊!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了。” 马三说完,摇着头笑起来。 “你笑啥?难道你的心里真的平衡了?”张一真望着马三滑稽的样子,提出自己的问题。 “我笑木子害羞,不敢进窝棚,怕见我马三了,我这心里,是否真的平衡,也只晚上的梦能告诉我。”马三突然扭过头去,心中涌动着不可抑制的酸楚,怕泪水突然流出来,让张一真笑话,他深深地弯着腰,钻出了窝棚。 看到李紫蕊正和弟弟说着话,小白猫在他们跑来跳去,他们都是那么开心,马三不敢说话,低着头,装作没事人,放慢脚步,悄悄来到水边,掬一捧水,低头望着水中晃动的自己,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可怜,他紧闭着嘴,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水,一下涌出来。 他没有哽咽抽泣,唯有嘴唇翕动着,泪雨骤雨,流过之后,突然觉得心中敞亮,似乎所有的委屈都随着泪水流进了河水里,他望着水中自己苦笑的样子,摇了摇头,将水捂在脸上,一任那水流进脖子里,滴在西装皮鞋上。 当张一真再看到马三的时候,他似乎变了一个,抿嘴眨巴着眼睛,开心地笑,两人对视了一下。 张一真拉着马三的袖子,半开玩笑地说:“看你这满脸的水,想跳河了,是不是没下定决心,又回来了。不要想不开,爱不成也是战友嘛,以后不要瞎想瞎说了,兵荒马乱的,啥事也不如打鬼子的事重要,咱打鬼子除汉奸是本,其余的都是稍,就跟这大树一样,没有根,那来的树?” 马三点点头,定定神,白了张一真一眼,埋怨:“也不问下我的腿伤,好像那子弹打在了柳树上。” “看,看,你小子就会挑小理,我和紫蕊不瞎,你小子白白胖胖,满面红光,又蹦跳的,还扎着领带穿着西服,自称大佐,一副高人一等的模子,我和紫蕊高兴还来不及,问不问还不是一样。” “我也算是舍己救美人,却没成全自己,如果再给我这么一次机会,那该多好啊!” “看,看,你小子又瞎说。”张一真拍了拍马三的脑子,“我看你小子这里要出问题了。” 马三仰头哈哈地笑了,指着张一真的鼻子,“大哥,马三无礼,我只是开个玩笑,刺激你一下,我看得出来,人家喜欢你啊!” “甭瞎说,打不跑小日本,我张一真不会考虑这些事情,李紫蕊也一样。” “大哥,玩笑话,当真你就傻了。”马三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还说我马三这里出了问题,不吹牛皮,比我马三更聪明的,大哥,你还真不好找了,咱言归正传,大哥,我在高麻子家得到些消息,高路没有死,这小子骑着高麻子的那匹马,当晚就跑回了德州。” “高路,那个独眼龙没死,那个杀人放火的曹长呢?” “鬼子曹长被炸,当时就完了蛋,黑大刀还有那个疤瘌眼都还活着,高老爷更是活得好好的。” 张一真点了点头,“这我知道,闹了半天高路这小子连夜跑了。” “大哥,你不用担心,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高路一定会找高麻子家,到时候咱来个一锅端,把高麻子也杀掉。” 张一真轻轻地摇了摇头,“马半仙,你算卦相面还行,可从这件事情上来看,你的格局小了点,现队段还不能杀死高麻子,他就像条发情的母狗,只要留着他,好好地利用,就能引来鬼子伪军,再说高麻子老奸巨滑,有钱有粮还有枪,这老家伙惯于见风使舵,日本鬼子占领这地方,他明着追随小鬼子,拥护*****,其实*****是咋回事,他自己也没个数,不关心,各方力量他都不想罪,他只想保住自己的家产,别看高麻子上了些岁数,可脑子好用,他心里清楚小鬼子烧杀抢劫,终有一天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到那时,他们的兔子尾巴就长不了了。” 马半仙似乎开了窍,拍了几下巴掌,一下抱住张一真,“大哥,你说的太好了,真想好好地亲你一口。” 李紫蕊突然钻进窝棚,白了马三一眼,“不长点出息,难不成这嘴巴不亲吻点东西,就活不成了!咱俩以后都要改口,不要叫一真大哥了,叫队长。” 马三一脸惊讶,看看李紫蕊的脸色,不像开玩笑,松开张一真的肩膀,瞅着张一真的脸,满面疑惑地问:“你,真的,真的当队长了?” 张一真轻轻地点了点头。 马三既惊讶又喜悦,他搓着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扭头,看到李紫蕊说完话,气呼呼地转身出去了。 马三脸上只剩下惊讶,他觉得李紫蕊又惹自己伤心,不管对错,训小孩子一样训了自己一顿,一点也不把他马三放在眼里。 他神态忧郁,呆呆地注视窝棚的出口,李紫蕊怒气冲冲的样子浮现在眼前。 “发啥呆啊?”张一真突然发问。 马三的脑袋似乎被人突然敲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来,笑望着张一真,“我马三咋会发呆,让我好好想一下,也许我真的伤到她的心了,让我出去给她道个歉吧。” 张一真摇了摇头,“她的火辣脾气你又不是第一次领教,高兴的时候还好些,不用道歉,也许看到虎子又想到了娘,心里烦,火气发到了你身上。” 马三若有所思,轻轻点了点头,“大哥,不,队长,你当了队长,可身边的人呢,就你和李紫蕊(马三不再亲切地称呼木子了)俩人,难道一个队长一个副队长,就我马三是个兵?” 张一真苦笑了一下,“人员齐了,不过人不多,说是队长,至多一个排的兵力,这些人都是我挑先的,一个能顶几个。以后还是称呼我大哥,甭叫队长。” 马三苦笑了一下,“刚刚叫大哥,惹李紫蕊烦,何必呢!还是称呼队长好,不过,一叫队长,我这心里,突然觉得发酸,咱们一路走过来,亲兄弟一样,一称呼你官职,也不知道咋回事,觉得有点陌生的感觉。” 张一真刚要开口说话,李紫蕊拉着虎子突然闯进来,一甩虎子的胳膊,对张一真说:“这混小了不听话,你得管管他。” 看看一脸怒火满面发白李紫蕊,又看看一脸不服气呼呼的小虎子,马三看到了李紫蕊熟悉老样子,突然感觉,心中的木子,依然那么亲切。 第四百五十一章 虎子要入鹰击队,仨人研究去搞枪 马半仙望着李紫蕊,黄眼珠转了转,他笑了。 刹那间,他觉得李紫蕊因虎子而生气,根本不是针对自己。马三的笑发乎内心,他眯着眼睛,微微点点头,拉起虎子的小手,“咋搞的,让姐姐生气?说给三哥听听,我给你评下理。” 虎子扭头看了看马三,“三哥,我跟冬冬早就说好了,只要大哥来,就跟大哥走,去打鬼子,不陪爷爷了,我家的仇得报,我和冬冬的功夫已经练好了,不信你看看。” 说着话,虎子突然冲出窝棚,嘿啊,哈地练起来,他又是跳又是蹦,又是翻跟头又是竖直溜,突然,又跟个猴子似的爬到树上,向下望着马三,一本正经地问:“三哥,你看我练成了吧,可以打鬼子吗?” 虎子的问话,让马半仙心里有了底,他拉了拉早已歪扭的领带,摆了摆手让虎子下来。 虎子为了显示自己的能耐,从树上突然跳下来,马三吓了一跳,紧跑两步,伸手去接虎子,可没等他来得及接住,虎子瞬间落在地上,这小子一弯腰,用头顶地,翻了几个跟头。 马三拍手笑了,望着站在面前的虎子,竖起了大拇指,“不错,不错,可以跟着我去打鬼子了,不过……” 没等马三往下说,虎子早已跳起来,往芦苇荡跑去,“我得去告诉冬冬,我俩一块去,他还站岗呢。” 虎子拔腿就跑,突然撞在张一真怀里,抬头看到姐姐站在张一真身边,高兴地说:“三哥同意我去打鬼子了,姐姐说我不行,我知道姐姐护着我,三哥说行就行,我去告诉冬冬,我俩跟三哥一块走。” 虎子又要跑。 张一真伸手拦住虎子,一脸严肃,“打鬼了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打就能打,就凭你能爬房上树,手里拿杆破红缨枪,就能打鬼子了,那打鬼子倒成了简单的事情了,哪里还用得着我们大人?几个小孩了就把鬼子打跑了。” 张一真摸着虎子的小脑瓜,语气变得沉重,“你还小,正长身体,脑瓜想得简单,小鬼子可不是小孩子,他们聪明的很,有枪有炮,有坦克有飞机,枪法也很不错,可不是你想象的,跟纸糊的一样,说打就能打的。听话,好好呆在这里,听二傻爷爷的话,不是不让你俩打鬼子,你和冬冬拿着红缨枪,对付我张一真还可以,要是遇到了小鬼子,人家巴沟一下,你可就完蛋了。” 虎子噘起小嘴,瞪了张一真一眼,拉起马三的手,“三哥,大哥跟我姐串通好了,不让我和冬冬去,咱不跟他俩玩,我就跟着你,叫上冬冬,现在就走。” 张一真望着一脸无奈的马三,指着他的鼻子说:“看你劝的孩子,不但去,而且劲更大了,唉,也不知道你小子咋劝的。” 马三一拍屁股,“大哥,我上了虎子的当了,这小子不等我把话说完,刚听了半句,拔腿就跑。看,这事闹的。” 二傻喂好马,从树林里走出来,望着虎了,大声问:“走,虎子,你小子想去哪里啊?” “爷爷,我跟三哥去打鬼子,给我娘报仇。” 二傻听虎子这样说,慢悠悠来到虎子面前,“孩子,爷爷没跟你说过,我娘也死在鬼子手里,你年级还小,连个枪也不会放,咋打鬼子?我上了岁数,咱俩一老不少,做不了大事情,咱还是把马喂肥,守好家,让哥哥姐姐放心打鬼子,咱在后面帮着他们,这不就等于打鬼子了。” 虎子望着二傻,眨巴着眼睛想了想,慢慢摇了摇头,“爷爷,你上了年级,可我年轻,跑得快,跳得高,跟你不一样!” 说完,虎子突然扑到马三怀里,“三哥,你得给我搞枪,我和冬冬一人一支。” 马三没想到虎子来了犟劲,油盐不进了,他望着李紫蕊和张一真,摇了摇头,“虎子,大哥是队长,他有决策的权力,不过,我提个建议,根据虎子和冬冬现在的情况,手里只有杆红缨枪,不会放真枪,根本打不了鬼子。” 虎子呆呆地望着马三,他没想到马三说这种话,一把推开马三,“你为啥说话不算数了?” 马三看着虎子笑了笑,“刚才你没等我把话说完就跑,现在你可别急,等我把话说完,我给你俩弄两支枪,一人一支,等练好了功夫,再学会打枪,打鬼子的活就算是练齐了,到哪时再上阵也不迟啊!大哥,你看咋样?” 马三,突然把皮球踢给张一真。 张一真眯眼笑了,“虎子,就依你三哥说的办,等他搞到枪,等你和冬冬真正练好了杀敌本领,就加入我们的鹰击队。” 停顿了一下,张一真望着马三,一脸凝重地说:“恰好,你说到枪上,咱们的人员算是齐了,可枪还不够,子弹也少,你得设法搞些枪支弹药,军分区的弹药也不充足,我们还是自己搞,不给上级添麻烦。” 马三哈哈哈地笑了,他看了看李紫蕊,又看了看二傻,得意地说:“关键的时候,关键的问题,还得我马三解决,本人不是吹牛,不但我能搞到长枪和子弹,就连那歪把子机枪,我马三也要弄一挺。” 李紫蕊的脸上终于挂了笑容,他轻轻走过来,拍了拍马三的肩膀,“马半仙,别以为小牛不大,你就可以抡起来吹,万一不小心把小牛给吹死了,可不好收场啊!” 马三心中突然涌动起一股激动,呆呆地望着李紫蕊,咽了一口吐沫,“紫蕊,你不用担心我,我马三自有办法。” 张一真抱起腿边跑来跑去的小白猫,交到虎子手里,轻声说:“去玩会吧。” 看着虎子抱着小猫跑进树林里,张一真抬头朝马三笑了笑,“马半仙,咱不妨到窝棚里,说说你的计划。” “好嘞。”马三似乎胸有成竹,走到二傻身边,悄声说:”把我弄得那坛子酒搬上来,还有那菜,我要和一真边喝边聊。” 仨人进了窝棚,刚落坐,马三突然站起来,他把拇指和食指做成一个圈,举到李紫蕊和张一真面前捏了捏,鼓起嘴巴,吹了一口气。 “你这是啥意思?”张一真望着马三。 马三点头笑了,慢慢坐下来,拍了拍张一真的大腿,“我可爱的队长,你不得不承认,你的脑筋跟不上我马半仙,不懂了吧,钱!只要搞到钱,枪和子弹就到手了,甭看乱世,也甭说钱不中用了,有钱就能搞到你想要的东西。” 张一真皱起了眉头。 二傻抱着一坛子酒钻进窝棚,虎子端着两样菜,一盘花生米,一盘臭豆腐。 臭味一下在窝棚里弥漫开来。 李紫蕊站起身来,抓了一把花生米,“你俩边喝边聊,我在窝棚外面听着。” 马三伸手想拉住李紫蕊,可他的手又缩了回来,忙说:“紫蕊,来两口吧,这可是我马三特意弄来的,咋说也得给点面子。” 李紫蕊回头望着马三笑了,“那好吧,我就破例陪你俩喝两杯。” 马三搓着手,站起身来,从窝棚的角落里,手忙脚乱地拿出三个小碗,见小碗里布满土尘,钻出窝棚把碗洗好,又慌忙地跑回来。 这家伙头脑有些发昏,奔跑的速度有些快,来不及弯腰,一不小心撞在窝棚上,仰躺在地,手里还高高地举着茶碗。 李紫蕊忙钻出窝棚,看到马三,禁不住捂着嘴笑了。 站起身,马三笑望着李紫蕊,小声说:“看到你笑,真开心,看我马三的功夫如何,人躺在地上,可碗还举在手里,这样的技术,也只有李金山,那个外号李秃子的杂耍班才会有。” 马三看到李紫蕊撇了撇嘴钻进了窝棚,忙跟了进去,他搬起酒坛,殷勤地满上酒,仨人边喝边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张一真和李紫蕊的酒还没下去多少,马三的一碗酒已经喝完了,他搬起坛子又倒上一碗,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拍了拍胸脯,“弄枪的事包在我马三身上,我马三不是吹,只要摸透了人的脾气爱好,找到了软肋,手里再有大洋,搞十几条枪,对我马半仙来说还真不是个事。” 第四百五十二章 马三醉酒不醉心,答应虎子搞真枪 张一真可不敢让马三放开量喝酒,这位见了酒,馋得直打转的家伙,不用人陪,自己就能把自己灌晕,因为喝酒,张一真可没少为他担心。 张一真的心操多了,也就不愿意为他操心了。不过,这马三似乎天生的好酒量,张一真看到马三喝得眯眯瞪瞪,直了眼睛,晃晃悠悠找不着北,可他搞不清马三是真醉还是假醉。 每当张一真说他醉了,可马三使劲摇晃几下脑袋,说起话来比张一真还清醒,张一真说他没醉,这马三立马就胡言乱语,又疯又傻。 不过,马三喝多了酒,不但误不了事,有时候还能超常发挥,张一真也只有感叹:这林子大了,什么鸟也有。 马三这样的活宝,也算是林子里的稀有鸟。 窝棚里喝酒,这样的机会并不多,重要的是,有李紫蕊在场还陪着喝酒,马三的心情跟平时大不一样了。 他尽力展示着自己的风度,因为系着领带,他努力挺直脖梗,拿酒碗的手,还不时放下酒碗,拉一下领带,上身总会恰到好处地晃一下,让那敞开的西服象鸟儿的翅膀,来回扇动一下。 李紫蕊望着满面绯红意气风发的马三,觉得这家伙喝得差不多了,端起了马三面前的酒碗,慢慢倒进自己碗里,她直视着马三,没好气地说:“别以为自己能喝酒,就把自己往死里灌,今天咱仨人就你喝得多,好像八辈子没见过酒似的,像你这样,见了酒挪不开脚步,还要去搞枪,我看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好好给人算卦去吧。” 马三望着李紫蕊,看着她碗里的酒,一种感动涌入心里,“我,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就凭你和大哥的关心爱护,我马三只要死不了,就会把枪搞回来。” 他站起身,低下头,突然发现自己脚上的皮鞋,他独自笑了,怕李紫蕊看不到,他用力跺了跺脚,然后昂起头,抻了抻领带,晃了晃脑袋,神气地昂起了头。 “瞧瞧,仔细瞧瞧我这身行头,那可是上好的料子,大哥,啊!不对,队长,紫蕊,你俩仔细瞅瞅我马三,像不像大户人家的阔少爷。” “像,很像,这身皮穿在你马三身上,还真透出几分高贵。”张一真及时地夸奖了马三。 这一夸奖可不得了,马三得意地跳了跳,突然,伸手抓起李紫蕊面前的酒,只两口就灌进肚里,咧开大嘴啊了一声,眼望着李紫蕊,小声说:“我可不敢让你替我喝,这酒你若是喝了,就等于打了我马三的脸,男人要有男人的风度,不管见到什么人,也不管是什么狗屁大人物,我马三首先要摸到他的痒处,然后再唬住他,瞧我这风度翩翩的样子,不管走到哪里,都得让人高看一等,要不然,我也不敢自称马半仙。” 张一真和李紫蕊望着滑稽的马三,禁不住笑起来。 马半仙感到一身的轻松,他乐意看到别人开心,故意用力眨巴几下眼睛,冲着张一真和李紫蕊笑了笑,眼光投向窝棚外。 太阳西沉,红霞映红了芦苇荡,窝棚里有些昏暗了。 张一真望着李紫蕊,小声说:“我们该走了。” 马三看着走出窝棚的李紫蕊和张一真,突然感到失落,他一脸伤感,语气低沉缓慢,跟在俩人身后,小声说:“是啊,我们都该走了,紫蕊要回思艺茶馆,仨个出生入死的战友,相聚的时光越来越少了,想想心里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说难过吧也不是,说不难过吧,可这心里酸酸的。” “马三,不要多愁善感了,我们一起上路。”张一真回头看了马三一眼,“该准备的东西都要准备好,特别是你的脑袋瓜子,要多想点事情。” 二傻牵来三匹马,都是清一色的小黄马,老人家将马拴在树上,从芦苇荡拉出一只小船,朝西边天空望了一眼,来到张一真身边,小声说:“小鬼子的大红马有点怕水,这三匹小黄马我已驯得很听话,都是凫水的好手,天就要黑下来,走,就快些走吧。” 二傻将缰绳绕在马脖子上,打了个活节,拍了拍马屁股,三匹马听话地跳进水里。 没有了太阳,大地似乎一下暗下来,灰蒙蒙的,明亮的星星镶在灰蓝色的天空上,鸟儿已入林,偶尔的一声鸣叫,让大地更显得宁静。 天空之下,芦苇荡里,一位老人坐在船里,手拿船浆,回头望着仨人,嚷了一声:“快上船吧。” 他的嚷叫,招来了虎子,他飞一样从树林里跑出来,怀里抱着小猫,这些日子,他似乎跟马三玩熟了,站在马三面前,拉住他的衣角,小声说:“三哥,你们这一走也不知道啥时能回来,你可记着给我弄枪啊!” 马三摸着虎子的小脑瓜,“真是个好孩子,三哥去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来,你个头小,三哥给你弄把小手枪,那玩意和长枪比起来轻得很,你看咋样?” 虎子高兴地跳起来,“还是我三哥好,甭看穿得跟个有钱人似的,可心里装着我和冬冬,我喜欢他,三哥,你要弄两支小手枪,要不然,冬冬会抢。” 虎了扭头看着张一真和姐姐,故意这样说。 看到虎子高兴的样子,张一真和李紫蕊都放心地笑了。 船划动起来,摇晃着,在芦苇荡里穿行,流水潺潺,芦苇轻摇,马儿随行。 虎子呆呆地立在树下,用力挥动着手臂,马三站在船尾,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着,他用力挥着手,大声地说:“虎子,天有些凉了,快回窝棚里去,等三哥回来,带一挎包好吃的东西。” 就要到达陆地了。 冬冬发现了这条船,看到了划船的爷爷,忙抡开胳膊,小船飞一样划过来。 冬冬嘴巴里嚷叫着:“爷爷,你要走吗?船后面还带着马,傻爷爷,虎子呢?” “爷爷不走,爷爷也不傻,守着咱的家,陪着你和虎子练功夫。” “傻爷爷,我虎子我俩说好了,要参加游击队,咋他没来?难道这小子变卦了。” 马三望着冬冬笑了,“你小子就不要添乱了,手里一杆红缨枪,还想当游击队?不是虎子变了卦,是你三哥会算卦,我马半仙掐指一算,你这俩小子要想行动,必须有真家伙,等三哥搞来枪,你俩一人一把,到那时再跟我们去打鬼子。” 冬冬高兴地一跳高,船一侧歪,这小子一下仰躺进水里,索性一屈身扎了一个猛子,等他浮出水面,已来到二傻的船尾。 他一手扒着船帮,一手指着马三,大声地说:“爷爷,大哥,姐姐,你们要给我做证,三哥说了,给我弄枪,弄不来咋办?” 冬冬想玩把真枪,那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二傻用芦苇编的假手枪,这小子已经玩坏好几把了,夜里做梦都嚷着枪,如今,马三答应给自己弄真枪,他怎么可以轻易放过马三。 马三望着一脸认真的冬冬,拍了拍湿漉漉的小脑瓜,“冬冬,你自己说,三哥啥时候骗过你?” 冬冬扭头想了想,摇了摇头,“三哥,你还真没有骗过我,可弄枪跟吃好东西不一样,那玩意难搞,鬼子和二鬼子手里才会有那玩意。” 马三突然从腰间掏出手枪,在冬冬眼前晃了晃,“告诉你,如果弄不来真家伙,咱船上的人都可以做证,以时候,我马三就把这支枪送给你。” 冬冬高兴地拍打着水面,激起无数浪花,开心地笑着嚷着:“我有真枪了。” 突然,他手一松船帮,没进了水里。 马三再看,早已不见冬冬的影子,只听到十几米远的地方,冬冬喊道:“谢谢三哥,我和虎子等你们回来。” 第四百五十三章 马三一真进赌场,赢钱欲走突亮枪 张一真和李紫蕊听到孩子的喊叫,眼光投在马三身上。 马三懂那眼光,他感觉,天上突然掉下块石头,恰好砸在了自己头上,自己做梦都想不会想到,突然之间,自己成了主角,自己佩服的人,大哥,可爱的李紫蕊都成了配角,心中自然有了份压力。 从小到大,从没当过真正的主角,猛然之间,主角位置突落在自己身上,自然有一份难言的兴奋得意。 德州城就在眼前,马三突然打马跑到了张一真前面,回头嚷了一句:“跟我来。” 骑马在前,跑出没多远,马三来到离德州不远的一座小村庄,跳下马来,大声说:“队长……” 没等他往下说,李紫蕊上前一步捂住了他的嘴,“我看你的酒劲还没缓过来,让你少喝就是不听话,这是啥地方,你竟然开口叫队长。” 马三笑了,他望着面前的李紫蕊,心怦怦跳起来,从李紫蕊的手上,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算卦相命,看阴阳宅,摆供烧香,让马三练就了好鼻子,他对香味十分的敏感,李紫蕊手上那点香气他竟嗅出来。 “紫蕊,你偷偷地给母亲烧香了,对吗?” 马三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张一真和李紫蕊都感到吃惊,李紫蕊更是弄不明白,自己悄悄做的事情,马三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这小子真的能掐会算。 李紫蕊轻轻地点了点头,“还真让你猜对了。我给娘上香烧纸了,不过,这和叫队长有啥关系?” “紫蕊,是没有关系,半点关系也没有,我听你的,不让叫队长我马三就叫大哥。” 马三冲着李紫蕊狡黯地一笑,“不过,你跟我说你是无神论者,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没有魂啊鬼啊甚至没有神,根本瞧不上我马三祖传的算卦本领,说这种有神论要不得,可你却给自己母亲上坟,我就搞不明白了,如果没有鬼神,如果人死后就啥也没有了,那上香烧纸还有啥意义?” 张一真哼哼了两声,“马半仙,这你就不懂了,不管有神无神,人总要求得心里的一种安慰,上香烧纸不等于心中就有了神仙鬼怪,不过寄托心中的一种思念,甚至表达一种愤恨,告诉死去的母亲,杀死了鬼子曹长,报了仇,给自己心里也给死者一种安慰,这和信仰并不冲突。” 李紫蕊直视着马三,“我就是要告诉死去的娘,鬼子曹长被我们除掉了,我还告诉了娘,鬼子伪军是我紫蕊的仇人,只要他们在中国的大地上呆一天,我就要和他们斗一日。” “好!”马三拍了两下巴掌,牵着马过街进入一条小巷,轻轻地敲门。 张一真拉住马三的手,小声说:“我们这次是秘密行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敲人家的门干啥?” “大哥,这次可是以我马三为主,我还重来没有当过主角,就让我大干一场,你做好配角,看我马半仙如何表演。” 院里响起拖拖拉拉的脚步声,张一真皱起眉头,飞身上了矮小的门楼,马三没想到,大哥行动如此迅捷,捂嘴笑了起来,“大哥,快下来,这是我的堡垒户,是位老爷爷,我常出门,总要找个放心的落脚之地,老人家孤身一人,忠厚老实,一看面相,我就知道他是位善良的老人,人家参加过义和拳,抗击过八过联军,对外敌恨之入骨,现在老人家打不动小鬼子,知道我是打鬼子的,铁了心支持我。” 脚步声来到门口,老爷爷小声问:“谁啊?” “侯爷爷,我是算命的马三。” 门缓缓地打开了。 张一真跳下门楼,随了马三牵马进了院子。 马三和老人说了几句话,将马牵进厢房,老人看着张一真和李紫蕊,点着头微笑,请他们屋里坐。 马三从厢房里跑出来,站在老人身边,附在老人耳边:“侯爷爷,不坐了,我们有急事,得马上走,记着喂好马。” “好嘞,你们就放心吧。”老人家点着头,望着李紫蕊和张一真友好地笑。 一边走,马三一边说:“大哥,紫蕊,我们这次进城也不知道几天再出城,如果顺利今晚就可以出城,如果不顺利也要几天,我知道大哥想把马放在城边的树林里,如果今晚出城还可以,如果一待几天,那马一定会被别人发现,很不安全,所以我想到了侯爷爷,请大哥放心,别看这村子离德州近,我来过几次,觉得这地方比较安全,侯爷爷也可靠,放心吧。” 三人翻过城墙,进入德州城,躲在角落里,张一真悄声对李紫蕊说:“你去思艺茶馆,我跟马三这就行动,按我们说好的步骤办。” 看着李紫蕊朝着城里走去,马三感到阵阵失落,他摇了摇头,“大哥,紫蕊一个人走,你放心吗?咱俩还是送她到茶馆。” “快行动吧,有啥不放心的,她又不是虎子、冬冬,按我们的计划行动。” “好嘞,大哥。”马三凑到张一真身边,“我得给你好好化下装,我这身西装不用换了,你得换身衣服。” 马三从挎包里掏出一身新衣,“大哥,我马半仙特意为你做的,不到关键的时候,我才舍不得给你穿,等事情办完了你可得还给我。” “别贫嘴了。”张一真一撸马三的鼻子,“刀架在你小子的脖子上,我看你小子照样笑得出来。” “那是当然,我马三就有这个本事,算卦的嘴皮子不行,那就等于马瘸了一条腿。”说着话,马三又掏出一副墨镜,给张一真戴上。 张一真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近处的城墙,远处的民房融合在一起,无法辨认了,他摘下眼镜,“到时候再戴,现在戴上这玩意像个瞎子,啥也看不清。” 马半仙又跟张一真简单地化了一妆,俩人向城里走去。 张一真跟着马三穿街过巷,在一处灯火通明的门前,马三停了下来,回头悄悄地对张一真说:“这是德州城有名的赌场,马议员开的,这小子可不是个好东西,开赌场倒大烟,那钱其实都进了小鬼子的口袋,你现在是我的保镖,快戴上墨镜,背好包,到时候,你就往包里装钱吧!”说完,马三竟哈哈哈地笑着推开门,也不管大厅里别人投来的目光,晃了晃脑袋,拉了拉领带,把西服扣子系上一个,迈着小方步,直接上了二楼。 借着明亮的灯光,张一真对周围的环境进行了一番观察,做为镖师的儿子,他形成了这样的习惯,每到一处必先观察人员环境,寻找最佳的行动路线。 他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知道这家饭店离河流不远,进得大厅,张一真首先瞟了一眼用餐的人,环顾整个大厅,只见花草架在做工精细的木架上,整个大厅装饰得金碧辉煌,抬头,天花板上西式的大吊灯,一座假山立在大厅的中央,小桥楼阁点缀其间,给人一种安适和平的景象。 看着马三上了楼,张一真紧跑几步追了上去。 马三回头望了一眼张一真,慢慢坐下来,两只胳膊交叉在胸前,他一脸镇静,眯着那双黄眼睛,似乎不把桌边的人放在眼里。 乱世似乎总会有人发财,张一真看了一下桌边的人,一个个肥头大耳,嘴里叨着烟,一双双斜视别人的眼睛,好像都是二大爷。 他们在玩骰子,马三这小子似乎长了透视眼,第一把就赢了不少钱,往后虽然有些输,但总体还是赢,他面带微笑,回头看了一眼张一真,点了点头。 再往下,他一猜一个准,不长时间,张一真的挎包里就装满了钱。 拍了拍马三的肩膀,张一真小声说:“先生,我肚子咕咕叫了,咱下去吃点饭再回来玩,你看行吗?” 马三慢慢站起身来,点着一支烟,叼在嘴里,“诸位,本人还没吃饭,下去垫饱垫饱,回头咱接着玩。” 此话一出,可惹恼了输红了眼的几个家伙,这几个小子突然跳起来,拔出手枪,咬着牙冷冷地说:“到这地,玩钱的都他妈的不是一般人,这可是日本人的地盘,看你的眼睛,还有这身打扮,倒像个西方人,可看皮肤又他妈的不像,你个四不象的家伙,赢了钱想跑?这可是牛议员开的场子,我们都他妈的跟日本人有交情,时间不长你小子就赢光了我们,一定玩了手法,要玩咱接着玩,现在他妈的想拍屁股走人,没门,要走,得把钱交出来,如若不然,我们可要不客气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一真绝不留证人,马三巧遇牛议员 马半仙望着几个小子手里的枪,仰头哈哈地笑起来,他的双手在胸前晃了晃,大声说:“不就是几个钱嘛,常言道:‘好赌认输’,既然几位不服输,咱可以接着玩。” 几个小子满意地点点头,将枪揣进口袋,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服气,慢慢坐下来,嘴里嚷叫着:“开始!” 张一真心里想:是该开始行动了,国破家亡,玩钱的绝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他妈的汉奸,难怪这么有钱。 墨镜后面,他那微眯的眼睛突然瞪起来,没等几个小子坐稳,飞起一脚,踢翻了桌子,一把将马三拉到自己身后,随手将挎包扔给马三,迅速掏出手枪,没等几个小子反映过来,叭叭叭,几声枪响,将几个家伙全部击毙。 张一真没有立即撤退,他站在屋里,摘下眼睛,望着几个死去的家伙,慢慢戴上墨镜,扭了扭脖子。 马三望着张一真,“大哥,咱快些走吧,这里可有保镖,我知道这些保镖都是伪军,只不过换了身衣服,他们身上都带着枪,可要当心。” “走,跟在我身后。”张一真说着,接过马三身上的挎包,小声说:“刚才,你咋不背着挎包先行离开?非得等我下令。” “你是我的保镖,我是主角,我是你的主人,哪有穿西装系领带,一脸神气的主人,拿挎包逃跑的道理。” 张一真哼哼了两声,“你小子还真把自己当成主角了,你若背包先走,我会等你安全离开,然后再杀死他们,你不走,我只好立即动手了。” 张一真将挎包背在肩上上,将灯关闭,关上门,不急不慌朝楼下走去。 楼上楼下乱成一团,人们叫嚷着冲出屋子,有的朝三楼跑,有的朝楼下跑,楼道里,顿时拥挤成一团。 张一真冷眼看着慌乱的人群,嘴巴里嚷道:“闪开,闪开!” 马三跟在他的身后,俩个人大摇大摆往楼下走去。 几个保镖听到枪声,朝楼上跑来,恰巧撞在张一真怀里,抬头看到戴着墨镜的张一真,急着问:“先生,哪里响枪?” “三楼,有刺客。” 扭头看到几个小子朝三楼跑去,张一真慢慢走进大厅,望一眼那座假山,四处看了看。 突然,从假山后面闪出俩保镖,挡住了张一真的去路,“先生请留步。” 张一真停住脚步,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掏出火机,举在面前轻轻一摁,只听啪地一声响,红色的火苗冒出来。 他慢慢点着烟,深吸一口,晃着脑袋,将烟吹在俩保镖脸上,突然伸出巴掌,一反一正,打在俩保镖脸上,悄声说:“仔细看看我身后的这位先生,看看他的眼睛,是不是跟我们不一样,瞅瞅,他可是黄眼睛,德国人,知道希特勒吗?混蛋,快滚开。” 俩小子被张一真打得晕头转向,摇晃着身子差点躺在地上。 捂着脸,看了看张一真身后的马三,还真是个黄眼睛,禁不住浑身一哆嗦,立正,高抬右臂,手指并扰向前,行了个**礼,语里嚷道:“希特勒,帝国元首,我们知道,德国先生,请慢走。” 走出大厅,张一真突然掏出手枪,回手两枪,打死了俩保镖,带领着马三,朝小河跑去。 来到河边,马半仙一边换衣服一边问张一真,“大哥,我真没想到,当主角还真过瘾,不过,我没有下令,你就打死了楼下的那俩家伙,楼上的保镖,听到枪声,一定会跑出来找我们。” 张一真哼哼了两声,“楼上的保镖可以活,可大厅里的俩小子,必须死,你要知道上楼的保镖没有看清我们的模样,而大厅的俩家伙和我正面相对,而且知道了你的特征:黄眼睛。这俩家伙绝不能活着。” 马三点了点头,“大哥想得全面,不过,黄眼睛的人不光我马三一个,我们化了装,他们也不定认得出我,还是安全好,咱们得快些走。”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叫嚷声,“有俩小子,跑了,快追。” “跟我走!”张一真说着,朝思艺茶馆的方向奔跑起来。 离思艺茶馆不远了,张一真望着门口昏暗的灯光,停下了脚步,回头对马三说:“翻墙过去。” “大哥,你拿好钱,翻墙过去,我走正门,看一看喝茶的都是些什么人。” 望着张一真翻墙进入思艺茶馆的后院,马三大摇大摆地来到正门,踱着小方步,进入大堂,他看到了高路,高路身边坐着牛议员,俩家伙一脸神秘,正说着悄悄话。 马三慢慢掏出板子,一手拿一片,敲了几下,嚷道:“相面,算卦。” 张菊慌忙走过来,“哟,这不是有名的马半仙吗?快收起你的板子,闭住你的嘴巴,要知道咱这里,可是喝茶的地,不兴相面算卦,要么你坐下来喝碗茶,要么你就出了茶馆,可着劲地敲板。” 高路见到马三,眼里突然放出光来,忙站起身,紧走几步,来到马三身边,拉起马三的手,笑呵呵地说:“马半仙你可想死本队长了,找你找不着,也不知道你去了啥地方,快坐,到我桌上坐,我请你喝茶。” 马三抬起眼皮,瞟一眼高路,小声说:“甭看你笑呵呵的,我马半仙瞅一眼就知道,你小子脸上笑,心里哭。” 高路愣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也只有你小子能看到我心里,难怪高老爷那么信任你,快坐,咱边喝茶边聊。” 马三装作不认识牛议员,看看高路,探过头去,悄声问:“这位?” 高路小声说:“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牛议员,你难道不认识了?” “胖了,胖了,胖得我马三都不敢认了。”马三扭头望着牛议员,站起身来,深深地弯腰,鞠躬,“牛先生,你可真发福了,又白又胖,一看就是个省心人,我马半仙都不敢认了。” 牛议员闭着嘴唇,眨巴几下眼睛,哼哼了两声,摆了摆手,“坐,坐,我牛某人是胖了,不过,也不大可能认不出来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在这小茶馆里见过面。” 马三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牛大人,我小小的马三跟你差了一大截子,哪敢认啊!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真是太多了,认对了还好办,既显得敬重又显出我马三有个好脑筋,瞧你这非凡的气度,再瞧这身肉,就是个大人物,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饭都吃不上,就你这身肉,别说我算命的马三,就是平常人也能看得出,不是一般的人物,人人都知道,有权有势的人不好惹,人家有人有枪,火气就大,动不动就骂人抡巴掌掏家伙,万一我马三认错了人,人家火气一上来,掏出小手枪,食指轻轻一动,‘叭’地一声,我马三再想算卦,也只好去阴曹地府算去啦,牛先生,你说是不是?” 牛议员点了点头,“好,说的好!这算卦相面的马三,就跟平常人不一样,这小嘴真他妈的好使,还讲得有条有理,真让人佩服。” 牛议员的话音刚落,一个精瘦的小子跑进大堂,看到牛议员,眼泪一下子流下来,喘着粗气说不成话:“牛,牛议员,老,老爷,大事,大事。” “他妈的,急啥?只要我牛议员活着,就没他妈的大事,坐下,喝口茶,慢慢讲,到底发生了啥大事?” 第四百五十五章 精瘦小子忙报告,不觉惊到牛议员 瘦小子站在桌边,没敢落坐,他瞅瞅马三,又看看高路,觉得不大放心,生怕走漏了消息,探头,将嘴巴凑到牛议员耳边。 这小子还没开口,牛议员早已皱起眉头,推开伸过来的脏脑袋,一脸厌恶,开口就骂:“他妈的,臭脑袋瓜子也敢伸到我面前来,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满嘴臭气,腻歪老子,快滚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怕啥?” 瘦小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忙后退两步,低下头,咽了一口唾沫,急着说:“据说有俩人,神通广大,枪发奇准,跑到咱的赌场里,打死了好几个赌钱的人。” 牛议员一听这话立马跳起来,大脸蛋子抽搐几下,嚷:“据说有两人,真他妈的笨蛋,就连人数也搞不准,白养了你们这帮混蛋。” 说到这里,牛议员紧皱眉头,“谁他妈的吃了豹子胆,竟敢在老子头上动土,砸我的场子,你们追没追?” 瘦小子摇了摇头,“跑了,跑得无影无踪啊,枪一响人们乱作一团,东躲西藏,都怕子弹打在自己身上,等我们从楼上跑下来,早不见了人影。” 牛议员长长地喘了口粗气,突然站起身来,伸出他又白又厚的巴掌,咬着牙,抡起胳膊,重重地打在瘦小子的脸上,“他妈的废物,一群废物,十几个人就连俩劫匪,都捉不住,白吃我的大米干饭,平时吃肉喝酒,咧开大嘴,一个比一个吹得大,关键时刻一个比一个跑的欢,养你们这帮人,倒不如喂几只狗中用。” 瘦小子浑身抖成一团,“牛爷,楼上响起枪声,我们忙着上楼抓人,可哪里知道,那俩小子混在人群里早就下了楼,把大厅里的俩保镖也随手打死,大摇大摆不急不慌,据说就跟那逛大街慢慢出了大厅。” 牛议员瞪圆了眼睛,禁不住啊了一声,满面惊恐地望着瘦小子。 这时,马三笑了起来,他端起茶碗,抿口茶水,也不看那个瘦小子一眼,低着头不紧不慢地问:“难道就没有一点的线索,也没听到劫匪说了些啥?” 瘦小子挠了挠头皮,突然想起了什么,忙说:“牛爷,有人听到了他们说话,对了,牛爷,哪俩小子可不是劫匪,穿着阔绰,自称德国人,据说被他们打死的保镖,一边行礼嘴巴里还嚷着希特勒。” “啊!”牛议员惊得张开了嘴巴,又啊了一声,他的眼神有些慌乱,四处看了看,瞅了高路一眼,“此事万不可张扬,如果真是德国人,一定是外交官员,咱可招惹不起,就连大日本皇军都不敢招惹啊,唉,一定是一帮不懂礼节的混蛋,激怒了德国人,若不然,帝国的外交官绝不会开枪打死他们,也许德国人只是随便走走散散心,一定是那帮不懂礼貌的家伙激怒了德国人,该死。” 牛议员再也坐不住了,他冲着马三和高路礼貌地摆了摆手,转身朝门外走去,他的俩保镖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紧紧地跟在牛议员身后。 瘦小子望着摇摇晃晃走出大堂的牛议员,呆呆地站了一会,突然,撒腿朝门外跑去。 望着瘦小子慌乱的身影,马三哈哈哈地笑起来,小声说:“伺候牛议员也真不容易啊!可不像你高队长,自己手下有一帮人,活得既神气又滋润,不痛快了就骂骂人,心里有了火气,就动手打人,老百姓见了你高队长,就跟见了阎王口似的,点头哈腰怕得要命,这样的活法,那才叫威风。” 高路望着马半仙,嘿嘿嘿地笑,他那笑纹似乎僵在脸上,一动不动,瞪着独眼。 高路的笑,透着一丝恐怖气息。 “马半仙,老实说,在穷百姓面前,我高路耍足了威风,可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摸着胸口想想,也不觉生出一身冷汗,仔细想想,我高路不过是狐假虎威,借着大日本皇军的势力耍自己的威风,皇军才是真正的主子,不管我高路当多大的官,不过是个寄生虫而已,皇军的命令,咱不敢不听,既要伺候好皇军,还要防着土八路游击队,这脑袋瓜子别在裤腰带上,哎呀,日子过得也不舒服,说不定哪天,就上了西天,完了蛋。” 马三望着高路,笑着说:“看你说的,让人觉得好伤感,这不等于老鼠钻进风箱里,两头受气嘛,能干就干,不能干一跑不就得了,跟着我,走街串巷,算卦相面,保证饿不死你。” 高路眨巴了几下独眼,悄声说:“这里说话多有不便,等我结了帐,咱借个地方,唠唠嗑。” 张菊的眼睛一直瞟着这张桌子,听着他们说话,她随时准备着为马三解围,当看到牛议员慌慌张张出了门,她断定,张一真和马三在赌场做的事情,牛议员没有怀疑马三,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见高路嚷叫着结帐,不急不慌地来到桌前。 “高队长,咋说走就走。”张菊微笑着,“不坐会了?” “不坐了,我知道掌柜的是牛议员的救命恩人,牛议员专门请我来喝茶,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要我高路,高看你一眼,那意思我懂,就是多照顾你的茶馆呗,别的话我也不说了,以后,谁他妈的敢在这里闹事,你只管咳嗽一声,不多说了,快找钱。” 张菊瞅了一眼马三,点点头,“高队长,看你,说见外的话,在这小小的德州城,你也算个人物,既然是牛议员约你到我这里来,我咋能收你的钱?你要知道,牛议员忙得很,可人家一有时候就到我的小茶馆坐坐,就当我请二位喝茶,这钱你收好。” 高路听说不收钱,心中一阵惊喜,忙把桌上的钱揣进兜里,眨巴几下眼睛,笑着说:“好,好,好,有事你让下人吱一声,我高路带几个人拿枪过来,到时候,甭说打,就是吓,也能把闹事的小子吓个半死。” 马三跟在高路的身后,一边走一边问:“高队长,这黑灯瞎火的可不大安全,你咋一个人来到小茶馆,也不带个兵,胆子可不小啊!” “我坐牛议员的小车来的,他有保镖,马三啊,从今晚发生的事情来看,牛议员真着了急,那德国人谁敢惹啊,皇军都得敬他们三分,也许,牛议员怕事情闹大,回去赶紧处理一下。他的生存之道我高路清楚,拿这件事情来说,牛议员一定不会张扬,封住手下人的嘴巴,能得罪那些玩钱的傻瓜,也不敢招惹德国人啊!兵荒马乱的,死几个人算个啥?他们死在势力强大的德国人手里,活该倒霉,这年月,有枪就有理,不服就揍你,死了就死了,也没啥怨不怨的。” 马三心里想:就算他娘的牛议员调查,也摸不着头脑,张一真处理事情干净利落,没有留下有用的线索。 想到这里,马半仙又琢磨起高路,从高路拿钱的动作,从他那见钱眼开的独眼里,马三觉得,高路这小子正缺钱。 紧走两步,马半仙拉住高路的衣角,扯了两下,小声问:“高队长,你七拐八拐,带我去哪里?” 第四百五十六章 高路讲出心中难,珠光宝气梅姑娘 高路停下脚步,凑到马三耳边,小声说:“去我家,有好酒,还有几个猪蹄子,咱边吃边聊。” 马三撇了一下嘴,提高了声音,“你还有闲钱请我喝酒,高路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找我一定有事,我马三不用掐算就能感觉到,你高队长近段时间,别的不缺,就缺钱花。” 高路一下捂住马三的嘴,“我的小爷爷,你小声点,俗话说的好,窗里说话窗外有人偷听,路边说话,草窠里有人偷听,我服你了,马半仙,你掐算对了,我高路的手头是有些紧,心里跟着了火似的,路上说话多有不便,有话咱回家说。” 高路说着,急急地往家赶。 来到一处极普通的宅院门口,高路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急着敲门,拉着马三的手,蹲下身子。 前后望了望,见没有行人,悄声对马三说:“不瞒兄弟,我高路又找了个小妮子。” 马三眨巴了几下眼睛,抿着嘴偷偷地笑了,他知道,本事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的男人,毁就毁在贪色上,他们比下,觉得自己轻飘飘,是个人物;比上,总会找出上峰的不足,觉得自己的能耐,比上峰还要强几倍,心里自然不服。 高路就是这种人,卡在中间,瞧不起下面的人,专门跟上峰比,美其名曰: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忽视了自己的真实水平,却愚蠢不知,对上峰,那是一百个不服气,攀着比着,你有的我也有,上峰,娶小老婆,高路看着眼红,明着不敢,就暗地里找一个,还美得不知如何是好。 有人会相马,可马半仙会相人。 看了高路的面相,马半仙心里明白,别看这小子长得不咋地,可那眼光里散发的贼溜溜光芒,专门投在漂亮女人身上,如果街上连续走过几个漂亮女人,这高路一准会撞在树上。 马三知道了高路手头紧的原因,轻轻地点了点头,故意发问:娶个女人还不是正常的事情,你可是高队长,攀附着皇军,别说一个,就是两个仨个,也很正常嘛。” “半仙啊,你可不知道,我的老婆可是个母老虎,又给我生了个宝贝女儿,我可不敢惹她生气,这不,偷偷地弄了处宅子。” “噢,我明白了,闹了半天,你高队长怕老婆,又弄处宅子,金屋藏娇,高队长,你可不知道,我马三要长相有长相,要才有才,可就是没有女人喜欢,到如今还是光棍一人,不妨介绍一下你的经验,一来,让我马三学学,一来,也看看这女人是否克夫。” 高路一听‘克夫’两字,浑身禁不住一哆嗦,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下,悄声说: “那天去听戏,一个小妞在台上一亮嗓子,一下就迷住了我,不看那身段,那模样不好些,一看,这小妞瞬间把我的魂夺了去,弄得我简地神魂颠倒。 我悄悄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天仙般的美人,生怕自己冲到台上去,做出可怕的事情,可逃避也不是办法,我深深地低着头,可脑海里全是她的影子。 那晚搂着老婆睡觉,她幻影般出现在我面前,一颦一笑那么可爱,这下可坏了,我知道自己得了相思病,茶饭不思,整天琢磨着如何把这个小妞搞到手里,思来想去可没少费脑筋。 要说,上天还真眷顾我高路,成人美事,一天傍晚,我走在大街上,也该着这小妮子到我手里,俩皇军喝多了酒,恰好遇到了她,拉拉扯扯要强暴,天赐良机,我高路总算找到了机会,这下把我高兴的地,鼻泣泡都冒了出来,也顾不得危险,拔腿跑到皇军身边,挥拳想打,可我不敢,拳头变成了敬礼,又是点头又是哈腰,掏出大洋钱塞进皇军手里,唉,就是他妈的钱管用,皇军拉扯姑娘的手松开了,忙着把钱塞进兜里,我指着姑娘告诉皇军:‘我的,伪军队长地干活,她的,老婆地干活’。皇军瞅了瞅我身上的衣服,瞧了瞧我头上的帽子,咧开嘴巴笑了笑,摆了摆手,让我滚蛋,我兴奋地简直要跳起来,忙拉起姑娘的手,钻进小巷,就这样,我高路总算跟姑娘挂上了钩,搭上了线,趁热打铁,又是给钱,又是看戏,又是接二连三地请吃饭,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来二去,我高路总算俘获了姑娘心。” “噢。”马三轻轻地点了头,“高队长,我敢肯定,你吓住了小鬼子,你的独眼总能射出让人胆战的光芒,这点,在整个伪军里面,可以说无人能比,我觉得在这小小的德州城里,没有人不怕你。” 高路瞪起了独眼,“可不敢这么说,皇军不会怕我,我那老婆,她可不管我当不当队长,我这以大的本事,这娘们根本不放在眼里,还动不动就跟我耍耍牛脾气,这小妞也不好惹,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就怕你说走了嘴,她现在很相信我的话,我告诉她自己单身,她根本就不知道怀疑,这个可爱的梅姑娘,早被我的金钱迷住了心窍,现在的她,戏也不唱了,天天梳妆打扮,弄得真跟个天仙似的。” “好啦,我马三知道了,其实你不说我马三也算得出,你手上的天纹粗糙且杂乱,必有波澜,注定你小子有点艳福,人的命天注定,生辰八字改不了,这命运在手上在脸上都写着,只不过一般人看不出来,有的看出来也不敢说,不过,请你放心我马三,就算时运不济,这姓梅的姑娘克夫,我马三也会想办法破解,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马三就是干这个的,信不信由你哟。” “我信,我信,你马半仙的话,我哪敢不信啊!” 高路小声说着,将手伸到门鼻上,轻轻地拍打。 马三看到,高路的手有些发抖,这小子拍打门鼻,独眼借着门缝朝院子里观望。 “谁——啊——” 屋门打开,梅姑娘站在院里,喊了一嗓子。 那声音清脆敞亮,带了京腔,拐了十八道弯,软绵绵地飘进耳朵里,不见人,却让人打开了想象,感受一种别样的美。 这甜美的声音,如同一粒子弹打在高路身上,这小子浑身一震,独眼里放出亮光,嘴巴对着门缝,学着梅姑娘的腔调,用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回道:“我——啊——” 高路那怪怪的声音,同样拐了几道弯,可那弯拐得既生硬又不合章法,听来像个夜猫子拉开了长音,又哭又笑。 高路的声音,让马三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浑身禁不住一阵发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梅姑打开门,看也不看高路一眼,扭着屁股,一摇一摆地朝屋里走去。 马三望着满身珠光宝气,穿着高路鞋,像个钟摆一样,来回晃动屁股的梅姑娘,撇了撇嘴,悄悄地叹了口气,心想:乱世啊!为了吃穿打扮,总有些傻姑娘,迷失了自己,依附在汉奸身上。 这种女人,可悲还是可恨?马半仙一时也搞不清楚,望着坐在床边的梅姑娘,马三心中突然涌动着伤感,他双手捂着脸,低头晃了晃脑袋。 当他抬起头来,猛然发现,梅姑娘正直眼望着他。 第四百五十七章 倾心相谈梅姑娘,小丫怒打瞎高路 漂亮女孩的眼光总有杀伤力,一般的男人,遇到这样直视的眼睛,会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或者假装没看到姑娘的眼神,顾左右而言他,可马三毕竟不是一般的男人,虽然高路就在身边,可马三依然和女孩的眼睛对视。 要知道马半仙是一位算命先生,他看过无数人的脸,根本不会躲开一双直视的眼睛。 高路以为马半仙在给梅姑娘相面,他觉得不便打扰马半仙,慌忙跑到厨房,点着火,拉响风箱。 他要炒几样菜,做点饭,热热猪蹄,好好跟马三喝几杯,让马半仙好好地算一卦。 近段时间,高路总觉得出师不利,他觉得,照这样下去,说不定哪会就会丢掉小命,他把马半仙当成了救命的活神仙,今天总算把马半仙请到家里,说什么也得让马三想想办法。 风箱呱嗒呱嗒地响着,烟气腾腾,高路这小子锅上锅下紧着忙活,出了一身臭汗。 马半仙不敢放过这样的好时机,既然知道了梅姑娘唱京戏,马半仙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小声唱道:“杨延辉坐宫院自思自叹,想起了当年事好不惨然。” 马半仙只唱了两句,却一下拉近了和梅姑娘的距离。 梅姑娘有了笑容,她的脸上泛起红润,低下头,躲闪着马半仙那火辣辣的目光。 马三干咳一声,突然问道:“我马三唱得如何?” 梅姑娘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抑扬顿挫,字正腔圆,真的不错。” 马半仙笑了笑,“梅姑娘不妨唱几句给我听,瞧你这身打扮绝不是一般的女子,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梅姑娘摇了摇头,站起身子,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一脸愁容,小声说道:“其实,你一进门我就觉得有些面熟,只是不敢相认,你说出自己的名字,我才敢确定就是你。” 马三吃惊不小,他呆呆地望着梅姑娘,皱起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小声说道:“鄙人马三,走街串巷,这么多年也去过不少大户人家,不知道你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姑娘?” 梅姑娘皱起了眉头,“我哪里是大户人家的姑娘,现在的大户人家又有多少好东西!刚才你唱的段子一下勾起我的回忆,说来我的身世好不惨然,高麻子你知道吧,二太太你知道吧,我就是二太太收养的女孩,名叫小丫,二太太把她的姓加在前面,唤我阮小丫,二太太喜欢京戏,闲来无事教我哼唱几句,就这样我也喜欢上了京戏,学着唱,也有了几分模样,虽然二太太对我很好,可高麻子看我总不顺眼,想打就打,说骂就骂,最可恨的是,高麻子见我长得有几分姿色,逼我嫁给他的傻儿子,我一气之下就逃出了他家,找了个小戏班子,唱戏糊口,后来遇到了高路。” “难道高路不认识你?” 梅姑娘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怎不知女大十八变,我逃出来好长时间,人也变了样,高路怎会认出我?起了假名字,不给任何人提我的过去,我跟高麻子家的人,脾气秉性不一样,小鬼子弄得我家破人亡,我恨日本鬼子,更恨祸害自己人的汉奸,高麻子明着暗着和鬼子汉奸勾勾搭搭,我真恨不得弄死她,可高麻子家养着家丁打手,我一个小女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总也想不出好办法。” 马三惊得张开了嘴巴,他一边听梅姑娘说话,一边朝厨房里张望,生怕高路突然闯进来。 还好,厨房在耳屋,风箱不停地呱嗒响,高路听不到马三和梅姑娘说话。 “梅姑娘,不管你姓啥,有人的时候我叫你梅姑娘,背地里我还是叫你小丫,这名字好听,叫起来也亲切,咱长话短说,为啥你给我说出心里话,难道你不怕我告诉高队长。” 梅姑娘朝窗外望了一眼,笑着说:“从高路的言谈话语里,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不听他的劝说,不做伪军不当汉奸,是个好汉,我相信你,所以把心里话说给你。” 说到这里,梅姑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活着就跟死去一样,不过行尸走肉,跟那妓女也没有啥区别,躺在床上没有一点思想,反正活着也没有意义,说心里话,我死都不怕,还怕你告诉高路不成?” “那,那你为啥做高路的女人,难道你贪图荣华富贵,只图离享受?” 梅姑娘冷冷地笑了,她咬着牙,眼睛里射出愤怒的光芒,“难道你马三真以为我看上了独眼高路,我小丫还没那么下贱,我是个人,是个有骨气的女人,我是隐藏在高路身边的一颗炸弹,我要榨干他身上所有的金钱,让他变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让他感受到穷苦人的痛苦绝望,然后再一刀杀死他,给死去的乡亲们报仇。” 马三浑身一哆嗦,朝厨房望了一眼,竖起大拇指,小声说:“小丫,你真是个有血性的好姑娘,我佩服你,请记住我的话,你一个弱女子杀高路很危险,他身上有枪这你知道。其实,现在我一枪就可以打死他,这小子现在还有点用处,我要想法利用他,等这小子没了用处,不用你小丫,会有人杀他。” “菜来了!”高路嚷了一句,一手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满面笑容地望着梅姑娘,凑到梅姑娘耳边,小声说:“我可爱的小美人,你一定饿了,尝尝我的手艺。” 梅姑娘白了高路一眼,撇撇嘴:“天天就这几样破菜,好不容易来了个客人,也不出去买只烧鸡。” 高路摸了摸口袋,一脸苦笑,咬了咬牙,“梅小姐,我可爱的姑娘,等他妈的再跟皇军出去扫荡,我非得抓几只老母鸡给你补补身子,抓住个有钱的,我非得弄死他,抢光所有的钱,今晚,说啥也来不及了,马三是我的老朋友,他不会挑我的理,快请坐,咱边喝边聊。梅姑娘,你也过来坐,还有猪蹄,我这就去拿。” 看着高路慌忙跑进厨房,马三悄声对梅姑娘说:“一会我就成了主角,请你细看我马三的表演。” 仨人围在桌边,高路满上酒,笑看着马三端起酒杯,“马半仙,你是我心中的活神仙,多亏你的保佑,我他妈的每次遇险,都是逢凶化吉啊!” 高路说着,跟马三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皱了皱眉头,又开口说话了,“说来,也有段时间了,总他妈的不顺,清乡扫荡,总遇到土八路游击队,他们神出鬼没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搞得我们晕头转向,有好几次我他妈的差点丢了性命,最近这段时间,我这手头紧啊,本想跟牛议员借点钱花,可他笑呵呵地把我弄到他的赌场,撺掇玩几把,我看到桌上那大把金钱,立马红了眼,本想用小钱赢大钱,可没想到,兜里的钱输了个精光,就连我那身军装也输了进去,浑身上下只剩下条裤衩子,再找牛议员,这小子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不能光屁股回家吧,叫了一声牛议员,还好,牛议员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借给我不少钱,赎回衣服,心里想,这回总算有钱花了。 讲到这里,高路偷看一眼梅姑娘,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可做梦也不会想到,牛议员的钱他妈的利滚利,时间不长就成了个大窟窿,我心里急啊,别看牛议员笑呵呵的,这小子笑里藏刀,心可真黑,只要上了他的套子,他是越拉越紧,就他妈的甭想脱套,这小子背靠皇军的大人物,我高路都惹不起,再这样利滚利地滚下去,非得要了我的命啊!” 梅姑娘一听,立马从桌边跳起来,看着高路的独眼,指着这小子的鼻子,一边大声地叫骂,一边抡起了巴掌,啪啪几下打在高路的脸上。 高路的独眼里顿时闪起火星,他晃晃脑袋,眨巴着独眼,望着身边的梅姑娘,咧开大嘴哈哈哈地笑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马三巧妙骗高路,门外有声忙躲藏 高路的笑里,掺杂了难以言表的感情,既有痛苦无奈,又有害怕惊喜,笑过之后,他手指着梅姑娘,独眼里溢出一滴泪水,点了点头,看了看马三,指着梅姑娘说:“你的梅花指,打在我的厚脸皮上,感觉真痛快,如果你还觉得生气,就再打几下吧,只要你不生气就好。” 高路将头伸到梅姑娘怀里,满脸堆笑,等待着梅姑娘的巴掌。 马三忙伸出手,推开高路的脸袋瓜子,笑着说:“都是高队长的不是,你怎么能把钱都输光,梅姑娘一心跟你过日子,你这样做,让梅姑娘多伤心哟,好了,梅姑娘,你消消气,高队长也是为了这个家,想赢钱,不过,他上了牛议员的当,输了个精光,还欠了一屁股的账。” 高路一听这话,独眼望着马三,挺起了脖子,大声说:“马半仙说的对,我高路玩钱的手艺本不差,就算手臭,也不可能总输钱,都是他们暗地里设好了局,玩我高路,梅姑娘,你不赌钱,你不会清楚,进了他们设计好的套子,就算我高路有天大的本事,也得输成个穷光蛋。” 梅姑娘笑了,她的笑里带着难以察觉的满足得意,“这样说来,本姑娘冤枉高队长了,输钱都能找出理来,若是赢了钱,你小子还不美得上了天,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难怪天天就几样破菜,我的小脸蛋也不那么水灵了,都有了皱皮,看来,我要的首饰也买不成了,照这样下去,我还怎么跟你过日子,不行,我得走。” 梅姑娘说着,掉下了眼泪,她那漂亮的小脸,因为生气挂了一层霜,也不看独眼高路,怒气冲冲,站起身来。 高路慌忙拉住梅姑娘,挠着火辣辣的脸蛋子,头摇得如同拨浪鼓,手按着梅姑娘的肩膀,带了哭音乞求道:“姑奶奶,我的亲姑奶奶哟,快坐下,千错万错都是我高路的错,牛议员的这笔帐我先记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瞅准了机会,非打妈的带几个人砸了他的赌场。” 马半仙知道,高路在安慰梅姑娘,他摆了摆手,请梅姑娘坐下。 梅姑娘很不情愿地坐下来,眼望着马三,抹了一把眼泪,不紧不慢地说:“我本不想为难高路,可输了这么多的钱,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他吹牛说有的是钱,可哪知这小子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穷光蛋。” 高路眨巴了几下眼睛,独眼直直地望着马三,小声说:“家丑本不可外扬,马半仙,我之所以把真话讲给你,就是让你给我算算,我高路这股子倒霉劲啥时候能挺过去,你给我想些法子,是求神还是拜佛。” 马半仙诡异地笑了笑,心里想:惹是让你高路顺利了,得有多少好人倒霉,不管是人还是神,都不会原谅你这披着人皮,没半点骨气的畜生。 端起酒杯,马三独自喝了一口,将酒杯轻轻地放在桌上,眼望着高路,一本正经地说:“高队长,这月圆就会有月缺,现在你是镰刀月,说不定撞上大运就会圆起来,我在你身边,能感到你身上的戾气,很重啊!你小子是托了别人的福,才死里逃生,没有丢掉性命。” 高路仰起头,眨巴着眼睛想了想:托了别人的福,托谁的福呢?自己的上辈人,不是土匪就是出了名的二流子,他们这号人当然不会给自己带来福气。 高路觉得马三说的很有道理,可又琢磨不出托了谁的福,仔细想想,武功高强的小鸟游一都被人打死了,而自己却活得好好的;在高麻子家的逍遥厅,疤瘌眼扔出的炸弹,不偏不斜恰好落在鬼子曹长身边,曹长都上了西天,而自己却毫发无损,如果疤瘌眼把炸弹扔到自己身旁,我高路,早他娘的完了蛋。 想到这里,高路眨巴着独眼笑了,他觉得冥冥之中,一定有一个人在护佑着自己,自己跟着小鬼子杀人放火坏事做绝,能活到今天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马半仙望着陷入沉思的高路,知道这小子上了套,用手敲了敲桌子,小声说:“喝酒,别傻愣着啊!” 高路望着梅姑娘笑了笑,把目光投在马半仙脸上,小声说:“我高路,琢磨来琢磨去,倒觉得真有傻福气,但不知,是谁给我带来的福,请马半仙指教。” 马半仙望着梅姑娘笑了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这位梅姑娘,给你带来的福气。我第一眼看到梅姑娘,就觉得这女孩不一般,高路你定睛看看,梅姑娘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她的眉毛淡柔微弯,高挺的鼻梁,丰满的下巴,总之一句话,梅姑娘有一张旺夫的脸。” 高路听着,细看梅姑娘这张脸,他是越看越爱,禁不住叹了一口气,“马半仙,你一语惊醒梦中人,梅姑娘是我的救星,我的姑奶奶啊!我爱她,喜欢她,恨不能掏出心来给他看,生怕她受一丁点的委屈啊!” 梅姑娘望着可恶的高路,撇了撇嘴,“我可不敢当你的姑奶奶,有你这样的孙子本姑娘觉得丢人。” 说着说着,梅姑娘食指一点高路的额头,高路也不躲闪,望着梅姑娘嘿嘿地笑,“梅姑娘,你接着说,接着骂,我高路就爱听你唱戏一样的说话,心里真舒服。” 梅姑娘一瞪眼睛,“贱骨头,实话告诉你,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今天成了穷光蛋,明天就请你滚蛋,我这付娇弱的小身子,可不跟你受罪。” 高路一听这话,立马傻了眼,望着梅姑娘,一脸苦相,小声说:“今天请马半仙来喝酒,就是为了这事,只要还上牛议员那笔钱,你要啥我给啥,天天调着样地给你吃,把你养得白白胖胖,不让你受半点委屈,梅小姐,请理解我,高路现在难,难就难在缺他妈的钱!” 马半仙拿起一根猪蹄,低着头,边啃边听。 抬起头来,突然对高路说:“高队长,我看你的脑袋瓜子进水了,像你这么大的官,想弄点钱还不容易,那营房里啥东西没有,弄出点来就是钱。” 高路张开了嘴巴,望着马半仙突然笑了,“你是说枪支弹药,我知道那玩意值个钱,游击队拿着汉阳造的破枪,身上也没几发子弹,缺的就是枪支弹药,可那玩意有数啊,如果少了,可不好交待,皇军会砍掉我高路的脑袋瓜子。” 马半仙拿起杯子举到高路面前,两人碰了一下杯子,一饮而尽,马二咧开嘴巴哈了一声,摇了摇头,“高路啊高路,亏你还是个队长,可脑袋瓜子不大好使哟,就不会想点办法,难怪牛议员敢黑你,你就不会黑他一把,既报了仇还得到了枪,到时候,只要你把枪交到我手上,那金票可是大大的。” 高路眨巴着独眼,挠着头皮想了想,突然一拍桌子,“对,我他妈的就趁热打铁,就是箅子蒸窝窝,现在就开始行动,抢这小子一家伙,不抢钱不抢人,专他妈的抢枪。” 马半仙摆了摆手,“日本人的三八大盖不值几个钱,就那歪把子机枪还值个钱,你多长个心眼子,带上歪把子机枪……” 说到这里,马半仙挤了挤眼。 恰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高路一阵惊慌,忙把马半仙藏在立厨里,小声说道:“有人来,可能是高栋那小子,就他知道我住这儿,马半仙,千万不要出声,我去开门。” 第四百五十九章 马三故意闹动静,高路命令速调兵 深秋,夜里的风有些凉,高路走出屋子,凉风吹在脸上,感觉天摇地晃。 酒在瓶子里,就如同一个妖怪被捆绑了四肢,关进了笼子里,可打开盖子,喝进肚里,这妖怪就恢复了原样,上蹿下跳在肚子里闹腾起来。 这一闹腾,高路可真有些招架不住,蹲在院子里,张开大嘴想吐,可他嗷嗷叫着,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干脆使劲晃了晃脑袋,清醒一下自己。 还别说,这一摇一晃还真管用。 高路用力拍了拍脑袋,慢慢站起身来,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喃喃自语:这小子来干啥?难道有情况?想到这里,这家伙浑身一哆嗦。 他走得很慢,喝酒他可不是马三的对手,照这样一碗碗地喝下去,马三能把高路灌死,问题是,喝酒的男人肚里有了几两小酒,脑袋就发晕,一发晕就成了“英雄”,天不怕地不怕,老子天下第一了,醉死也不认那半壶酒钱。 高路一步步小心地进入门洞,他扶着墙壁,觉得整个门楼都在摇晃,不过,他的脑袋瓜子还算清醒,双手扶着门,小声问:“谁啊?” 他的声音短促,完全没了唱戏的腔调。 声音没到,高栋早嗅到扑面而来的酒气,那酒味从门缝里钻出来,冲到高栋的鼻孔里,这小子闻到酒味,禁不住笑起来,他没有想到,来找高队长,歪打正着遇上了酒场,其实他这种二流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闻到酒味更迈不开步子。 馋虫从高栋的嘴巴里爬出来,这小子张开大嘴,口鼻并用,努力吸了一口酒气,微笑着答道:“高路,高队长,我是高栋,快开门,有情况。” 高路一听有情况,知道不是动刀就是动枪,浑身一阵颤粟,努力站稳身子,独眼对着门缝凝视片刻,看到来人果真是高栋,哈哈了几声,手按着门闩,小声问:“有啥情况?也没听到枪炮声,不会有大事,你快讲。” 高栋添了添嘴唇,小声说:“高队长,快开门,外面说话不方便,万一有人偷听,坏了大事,这责任你我可都担当不起哟。” 高路极不情愿地拉开了门闩,望着黑乎乎走进门洞的黑影,慌忙闩上了门。 一边往屋里走,高路一边问:“发生了啥事,着急忙慌的来找我?” “屋里说,屋里说。”高栋的鼻子尖,他怕在院里说出来,高路会撵他走,这小子加快了脚步。 一进屋,高栋的眼睛就盯在了猪蹄上,口水慢慢从嘴里流出来,伸出粗手指头,去盘里抓。 高路按住高栋的手,“快收起你的爪子,先把话说完。” 高栋抬头望着高路,“高队长,你让我找得好苦哟,去了趟思艺茶馆,不见个人影,又去了……” 高路一听,又去了——知道高栋这小子往下要说啥。 如果让梅小姐知道自己还藏着个老婆,非跟自己闹翻天,他忙咳嗽一声,敲了敲桌子,“长话短说,长话短说嘛,甭啰里啰嗦。” 高栋瞟一眼梅姑娘,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看我这张嘴,短话总爱往长里说。高队长,牛议员那儿出了大事你知道不?” 高路瞪起了独眼,“知道啊,不就死了几个玩钱的家伙吗?这算啥大事,你大老远跑来,就为这点事?” 高栋轻轻地摇了摇头,“死几个人算不得什么,如果真是德国人打死的,牛议员也就吃了这个哑巴亏,不会张扬,可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也知道我跟牛议员的关系,他找到我,说啥也让我带几个人过去,包围他的饭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所谓的德国人,可我是副队长,总不能绕过队长你啊!” 高路满意地点点头,“难道,真的不是德国人?” 高栋神秘地点了头,“牛议员打过电话,北平的吉野将军回了话,可以确定,根本不存在这么一个德国人。牛议员感觉上了当,丢了脸面,发誓要找到那个假德国人,高队长你想想,如果找不到那俩家伙,牛议员也睡不好觉啊,据说那俩小子蹿房越脊,飞檐走壁,就跟那幽灵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你想想,牛议员要找不到这号人物,能吃得香睡得着吗?” 高路瞧着高栋,只见这小子自己斟满酒,一仰脖倒进肚里,拿起猪蹄啃起来。 “你小子,刚才还火烧眉毛似的着急,这会儿喝上小酒啃着猪蹄,不急了?” 高栋晃了晃粗脖子,“咱不在乎这点时间,喝两碗酒暖暖肚子也没多大关系,我听说这俩小子会那失传的绝世轻功,‘壁虎游墙术’,只要身子贴到墙上,就跟粘住一样,三摇两晃就能爬到墙顶,弄不好啊,我看这俩小子早就出了城,不过,牛议员的小事也是大事,咱总得应付一下。” 高栋说着话,一根猪蹄下了肚,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头,突然瞪大了眼睛,望着桌上的酒碗,端到鼻前闻了闻,一脸的吃惊,指着高路,小声说:“高队长,我可发现了一个小秘密,我来之前一定有人陪你喝酒,而且至少有一个人,现在就在你的屋里。” 高路心里一惊,他眨巴了几下独眼,故作镇静,“高栋,我看,你小子的酒,喝到了狗肚子里,一碗酒你小子就犯糊涂,这屋里就我和梅姑娘俩人,怎么会有别人,我管你喝酒,可不管你鸡蛋里找骨头,本队长知道你跟牛议员走得比我还近,你小子还时不时的给牛议员孝敬点小东西,这屋里有没有人我心里清楚,高栋你小子不是不知道,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我住在这里,怎么会有个第三者?” 高栋哈哈哈地笑了,又拿起一根猪蹄放进嘴巴里,嘎巴嘎巴嚼着脆骨头,含糊不清地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一张桌子上放仨儿酒碗,而且碗碗有酒,也只有神仙猜得出,这酒喝进了谁的肚子里。” 高路气得浑身发抖,眨巴着独眼,望着高路,“说,接着胡说,我倒要看看你小子的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来。” 马半仙在厨柜里,借着缝隙望着高路和高栋,他心里欢喜,这俩小子终于放下酒碗抬起杠来,他轻轻地捂起嘴巴,故意咳嗽一声,还放了一个响屁。 屋子里如同响了个炸雷,高栋一下跳起来,回头望着坐在床边的梅姑娘。 梅姑娘捂着嘴巴,白了高栋一眼,“看,看啥,难道这世上,只有你高栋会放屁。” 望着给自己解了围的梅姑娘,高路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他直视着高栋,得意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要不要梅姑娘陪你喝两杯,梅姑娘不但长得漂亮,酒量还不小,她喝一碗我喝两碗,高栋你算一算,这桌子上该有几只碗。” 高栋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梅姑娘,“要不,梅姑娘陪我喝点?” 不等梅姑娘发话,高路一拍桌子跳了起来,“你小子还真敢蹬着鼻子上脸,给你一点好脸色,你小子就不知道姓啥,牛议员的事情,你急啊急的,可一喝起酒来,天塌下来你小子也不怕了,难道你小子就不怕误了大事,牛议员报告皇军,枪毙了你。” 高路一着急发火,酒一下醒了大半,他看一眼梅姑娘那阴沉沉的脸,看到梅姑娘不动声色地拿捏着耳垂,突然想到梅姑娘要一付耳环,咬了咬牙,小声严厉地说:“高栋,你去给我调一个排,带挺歪把子机枪,咱们包围赌场,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假冒的德国人。” 高栋见高队长动了正格的,忙把酒灌进肚子,立正站好,打了个敬礼:“是,高队长,你等着,我立马行动。” 第四百六十章 高路狗急欲跳墙,带领人马冲赌场 高路微笑着摆了一下手,示意高栋快走。 高栋踉踉跄跄地走出屋门,这小子站在门口,回头看一眼坐在床上,瞟了自己一眼的梅姑娘,点头笑了笑,偷偷地挤了挤眼。 高路跟在高栋身后,虽然没有看到高栋挤眼,但他看到高栋回头,就觉得很不舒服,独眼冒了火,嚷道:“快滚!” 站在巷子里,望着高栋消失的身影,高路慌忙关上大门,闩好,三步并作两步慌忙跑回屋里,望着梅姑娘笑了笑,安慰说:“梅小姐,这回我非得和牛议员叫下劲,恰好有这个好机会,我要收拾一下牛议员。” 梅姑娘哼了一声,“你跟牛议员叫不叫劲的,跟我倒没多大关系,我一个女人家,管不了你们男人的事,我的要求不高,手里得有大把的钱。” 高路望着梅姑娘,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谄媚小鬼子的那一套拿了出来,“梅姑娘,你是我的天,钱的事很好办,等高栋带部队过来,我他妈的就包围赌场,把牛议员赌场的那些人都当成匪徒,缴了他们的械,然后再送给马三,换钱花。” 梅姑娘不动声色,叹了一口气,摆弄着细长的手指,翻了高路一眼,“你高队长那两下子我清楚,吹牛那是一等一,可做事根本不入流,如果你真的收拾了牛议员,拿枪换来钱,本姑娘不但死心踏地跟着你,还要给你生个大胖儿子。” 梅姑娘摸着自己的肚皮,望着高路笑。 高路血往上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搓着手,挪动着脚步,小心坐在梅姑娘身边,伸手去摸她的肚皮。 突然传来一阵咳嗽,高路吓得一激灵,忙收回插进裤腰里的手,望着厨柜,猛然想起马三。 他哈哈哈地笑起来,站起身,来到立厨边,伸手打开门,一本正经地说:“马半仙,本队长一高兴差点把你给忘了,快出来,还真托了梅姑娘的福,我高路的镰刀月现在就要圆了,实话告诉你,我让高栋去调一个排的兵力,带上歪把子机枪,今晚就行动,以抓盗匪的名义,包围赌场。我要给牛议员上盘大菜,让他尝尝我高路的手艺,有苦,也让他道不出。” 马半仙从厨柜里钻出来,摇了摇头,“高队长,你只知事起可不知事落,到时候就怕你做的大菜,牛议员那个老滑头让你自己吃,就怕让你小子到时候吃不了,还得兜着走。” “此话怎讲?”高路瞪起独眼,望着马半仙。 马半仙一脸神秘,悄声说:“高栋这小子断定你屋里有人,高队长,你觉得打消了他的怀疑,其实,你的话语他根本听不进去,别看高栋这小子喝了酒,装疯卖傻,可他心里有个谱子,三个酒碗不可能两个人喝酒,这小子聪明的很,你想想,若不聪明,牛议员能看上他。” 高路的独眼瞪圆了,紧锁着眉头,想了想:“马半仙,你,你说的还有道理,不过,就算这小子怀疑,也没啥大不了,到时候我他妈的一瞪眼珠子,来个死活不承认,他有千般计,架不住我高路一把死拿,到时候我就学学猪八戒,倒打一耙,就说这小子喝多了酒,血口喷人,胡咧咧。” 说到这里,高路独自点头笑了,他为自己的聪明而得意,想想自己的一招顶十招,心里怪高兴的。 马半仙望着高路,摇了摇头,小声说:“高队长,我一看高栋的面相,就知道这小子是个笑面虎,甭看他在你面前点头哈腰像条狗,等明儿你不中用了,他立马回头咬你,现如今,怕就怕高栋这小子,一口咬定,那假德国人就在你屋里藏着,你想想,牛议员跟你不对付,高栋这小子借机给你塞个脏,到时候你满身是嘴也说不清啊!” 一听这话,高路傻了眼,他呆呆地望着马半仙,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事情很严重,往马三面前凑了凑,小声说:“马半仙,你说得还真有些道理,高栋这小子,别看表面傻了吧唧,可坏心眼子可不少,眼皮子专门往上翻,你行你就是爷,你若不行,这小子立马落井下石,牛议员跟皇军穿一条裤子,关系好的很,我高路虽然是个小队长,可没有他那么硬的关系,如果给老子扣上通匪这顶大帽子,不把我高路打死,也得脱层皮,我的荣华富贵,咳,你看这事闹的,马半仙,你快些给我想想办法,这,这可咋办?” 马半仙眯着眼睛想了想:“先让我掐一掐,算一算。啊,对了,先封住他的嘴。” 高路张嘴瞪眼望着马三,“封嘴,就是弄死这小子,也只有死人不说话。” 马三笑了,“高队长,我可没这么说,事情你看着办,要知道,你要的是啥!” 高路的手有些发抖,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着,吧嗒吧嗒抽几口,突然说:“我有办法了,弄死高栋这小子,搞到枪,到时候老子就有钱花了。” 马半仙站起身来,打了一个哈欠,“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高路忙拉住马三,“马半仙,你算算我这次是否顺利,说心里话,一文钱难死英雄汉,钱,让我高路急红了眼,只要能搞到钱,杀人放火我都干。” 马半轻轻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木板,交到马三手里,“这是我精心制作的护身符,只要带在身上,管保你顺利,只要你搞到枪,我马三就有钱。” 高路的眼里放了光,他将护身符拿在手里,看了看,揣在衣服口袋里,小声说:“高栋这小子就要到了,等我搞到枪,在思艺茶馆的墙角放块小小的石头,只要你看到小石头,就在大堂等我,马半仙,我高路给你下跪,可要多准备点钱。” 马三点点头,也不看梅姑娘一眼,大步走出屋子。 望着马三消失在巷子里,高路蹲在门口吸了几口烟,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他慌忙跑进屋里,拉着梅姑娘的手,小声说:“今晚老子要干大事,你快去关好门,高栋这小子就到了,我去巷子里等他,记住,除了我高路,任何人来,都不要开门。” 梅姑娘笑了笑,轻吻一下高路的额头,轻声细语地说:“快去快回,本姑娘可等你哟。” 高路摸了摸额头,望着梅姑娘嘿嘿嘿地笑,突然瞪起眼睛,咬着牙说:“梅小姐,你放心,为了钱,我高路他妈的啥事也干得出来。” 巷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高路慌忙跑出屋子,站在巷子里定了定神,月光下,只见高栋跑在前面,很快到了眼前。 “高队长,一个排的兵力我带来了。” 高路喊了一声立正,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拍了拍那挺歪把子机枪,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声下达命令:“一班二班由我指挥,三班由高副队长带领,马上行动。” 说完,高路带着一班二班跑在前面,高栋愣了一下神,忙带领着三班跟在后头。 很快到达牛议员的大赌场,高路得意地望着灯光闪烁的大厅,突然一挥手,大声嚷叫:“都他妈的给我精神点,楼上楼下,给老子搜,谁敢阻挡,就打妈的狠狠地揍。” 他手下的人马像一窝蜂,喊着叫着冲进了大厅,朝楼上奔跑。 牛议员听到喊叫声,不慌不忙地从楼上走下来,他的身后跟着俩保镖。 高路见到牛议员,不慌不忙走到牛议员身边,满面堆笑,“牛大人,人马我带来了,今儿个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假冒的德国人。” 牛议员冷冷地笑了,突然抡起巴掌重重地打在高路的脸上,“混蛋,真他妈的饭桶,我要你带人来,是在城里暗中搜查,你小子可好,冲进了我的赌场,我的人马在里面找了一百遍,根本没有那个假冒的德国人,那俩小子早跑了,你小子让人马冲进来,又来给我添乱。” 高路捂着半边脸,眨巴着独眼望着肥胖的牛议员,“牛,牛大人,你说该咋办?” 牛议员一瞪眼,“给我去挨家搜,只要是可疑的人员,就先给我抓起来,要悄悄地干,懂吗?” 第四百六十一章 高路大胆顶议员,一真院里开了枪 牛议员低估了高路。 牛议员仗势欺人,根本不把唯唯诺诺,看上去有些窝囊的高路放在眼里,可他哪里知道,假装的老实人最可怕,这种人一旦发作起来,就如点着火的大炮仗,再想扯掉那芯子已经来不及了。 问题是:高路不是一个傻瓜,他在高老爷身边学会了一套对付人的方法,这就是打骂哄吓杀,对于穷苦百姓来说,高路就是一条野狼,吃肉不吐骨头;遇到有钱有势的主,这小子瞬间就会变成了一个温顺的仆人,点头哈腰,随时准备跪下。 可他那二流子的本性不会改变,只不过换了一种方法,寻找着机会,等机会来了,他的狼性就会显现,微笑着亮出獠牙,随时准备着,狠狠地咬那么一口。 对高路来说,牛议员有权有势,他一个小小的队长,根本不是牛议员的对手,不过,他在寻找对付牛议员的办法,今晚,这小子总算找到了一个小机会。 这小子眨巴着独眼,望着牛议员,定了定神,不紧不慢地回答:“牛大人,我懂,我懂,可弟兄们已经上楼,我这就派人,叫他们滚下来。” 还没等高路下令,楼上传来了叫嚷声。 这帮伪军看到钱,拚了命的抢,哪管什么人,不听话就拍桌子瞪眼睛,就打就砸,喊叫声不时传来。 高路故作惊慌,站在牛议员身边,开始了表演,这小子捶胸顿足,不停地转圈,拍着屁股大声地叫骂:“牛大人,你看,你看这事闹的,来的时候我是千叮咛万嘱咐啊,可这帮混蛋匪性不改,就是不听话。” 牛议员突然听到几声枪响,顿时傻了眼,指着高路的鼻子,大声地叫骂:“高路,你的人马竟敢在我这里开枪,如果打死了我的人,小心老子毙了你。” 高路眯起了独眼,哈哈哈地笑了,“牛议员,不必着急,一定是我的人,在你的赌场里发现了那个假冒的德国人,若不然,他们也不会开枪啊!” 他朝身后的通信兵看了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去楼上,给老子看看,发生了啥情况,如果抓住了那个所谓的德国人,就给我捆起来,押到我面前来,我高路要亲自审问,然后再报告皇军。” 通信兵叫了一声是,朝楼上跑去。 牛议员听到越来越急的打砸声,知道事情不妙,他皱起眉头,看一眼摇来晃去,得意洋洋的高路,气不打一处来,突然抡起巴掌,打在高路的脸上。 高路又挨了一巴掌,火直往上蹿,板起面孔,不卑不亢地说:“我尊敬的牛议员,我高路一直高看你一眼,听你的话,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虽然你地位比我高,可你要明白,我高路现在可带着人马。” 牛议员听高路这样说,火直往上撞,他气得哈哈笑起来,晃了晃肥胖的身子,瞪起了眼睛,直视着高路,“你小子带着人马又能如何,就凭你手下那几个人,难道想造反不成,小子,千万可别忘了,你的人马属谁管,老子若是跟大日本皇军咳嗽一声,你小子就他妈的玩完。” “玩完?”高路可不服气,他觉得抓住了牛议员的尾巴,挺起脖子,一脸的不服气,“我高路玩完倒没多大关系,牛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我高路带人来,是为你做事,牛大人,你不但不感激,还给我高路瞪眼,想想,我能不生气,告诉你,牛大人,我高路还瞪眼呢!” 高路故意仰头望着牛议员,慢慢瞪起了眼睛,可他那独眼还没瞪圆,突然发现牛议员身后的俩保镖,手里提着枪,满面杀气,正瞪着自己。 这小子可不吃眼前亏,忙低下头,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脸上立马挂了笑容,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牛大人,你老千万不要生气,大人不记小人过,我高路在你牛大人面前,只不过是只小蚂蚁,你动动脚就能把我踩死,都是我的错,要不然,你老再打我一巴掌。” 高路说着,抡起巴掌,拍打着自己的脸。 牛议员哼了一声,带着俩保镖,急匆匆地上了楼。 高路眼见牛议员上了楼,停下手,独自笑了笑,朝门外张望,他知道,高栋带领的三班隐藏在门外,只要自己一挥手,他们就会冲进来。 三班没有进入赌场,高栋带领的三班,躲藏在街边。 高栋目不转睛地望着大厅,当看到高路挨了牛议员的巴掌,知道牛议员动了真气,听到楼上传出的枪声,高栋美美地笑了,他断定高路带领的一班和二班,跟楼上的人员发生了冲突,心想:高路,你小子这次可惹了大麻烦,这个队长你小子恐怕当不成了,老子的那副字就要去掉了。 高路不会知道,在门外待命的高栋在看自己的笑话,可高栋不会知道,高路虽然挨了牛议员的巴掌,却觉得自己占了上峰,压住了牛议员,得了胜利。 他站在大厅里,听着楼上的吵嚷声,望着屋顶那西式的吊灯,哼起了小曲,心里想着怎么把枪搞到手里,换成钱,交给天仙一样的梅姑娘。 这不算爱情的爱情,力量也真够强大,简直把高路搞得晕头转向神魂颠倒,一想到梅姑娘,高路这小子就头脑发热血往上涌,胆子大起来,啥也不怕了。 吊灯突然熄灭了,楼上冲下一伙人来,也不知道是自己人还是牛议员带领的人马,这可把高路吓了一跳,手哆嗦着,摸出了手枪,慌忙喊叫一班长。 一班长寻着声音,来到高路身边,小声说:“大事不好啦,牛议员打电话给皇军,说我们要造反,这可咋办,皇军就要到了。” 高路拉住一班长的手,小声说:“我听到了砰砰的几声枪响,真打死人了?” “没有,那子弹皮也没擦上,高队长,我们知道,来牛议员赌场的都不是普通百姓,开枪只是吓唬他们,可不敢往上身打。” 高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小子掂着手枪,转了转眼珠子,“干得漂亮,只要没打死人,就不用怕,我高路对皇军的忠诚,天地可鉴,不是牛议员一句话就能否定的,要知道,我们是帮助牛议员抓那个所谓的德国人,那个假冒的德国人一定是游击队,我们不说牛议员私通游击队就不错了,他敢说我们造反,你小子可给我记住了,我们就说他私通八路。” 月光之下,空荡荡的大院里,突然一声脆响,子弹击穿窗玻璃,紧贴着高路的头皮飞了过去,这小子慌忙趴在地上,浑身抖成一团,抱着脑袋四处望了望,搞不清子弹来自何方。 大厅里顿时乱作一团,不知道哪个小子嚷了一句:“门外有八路。” 这声喊叫,楼上楼下都听得清清楚楚,惊慌失措的伪军开始放枪。 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清楚,发现不了目标,就算真的发现了目标,也找不到准星缺口,一帮小子趴在大厅里,朝门外胡乱地放枪。 步枪,机枪,都响了起来。 高路摸了摸头皮,突然想起马半仙,这小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擦过高路头皮的那颗子弹是张一真射出的,可惜没能击中,不过,倒把高路这小子吓惊了。 马三到高路家,张一真在思艺茶馆也没有闲着,他把隐藏在德州城的里的几个游击队员招集在一起开会,目的就是解决弹药的问题。 恰巧马三及时回到思艺茶馆,将高路带人去赌场的情报告诉了张一真,张一真留马三在茶馆待命,自己带领着李紫蕊还有三个队员来到赌场,他们剪断电线,隐藏在院子里,等待着时机发起进攻。 突然从大厅里射出的子弹,出乎张一真的预料,呼啸而出的子弹,打死了门外毫无准备的几个伪军。 高栋吓出一身冷汗,慌忙带领着几个队员,丢下几具尸体,连滚带爬躲藏在一处矮墙后面,探出着来,望着漆黑一团的大厅,搞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这小子急得团团转,是冲进大厅保护牛议员,还是原地待命,一时拿不出主意。 大厅里的一帮伪军,胡乱放了一阵子枪,见无人还击,以为对方逃跑了,胆子慢慢大起来,不等高路下达命令,一边放枪,一边朝门外跑。 他们口袋里都装着抢来的银元,怕就怕被穷红了眼的高路搜了去,恨不得立马跑回去,偷偷地藏起来。 张一真带领着队员,悄悄地溜出院子,躲在墙角,他从腰间拿出一枚手榴弹,正打算投向冲出门口的伪军。突然,一道亮光照射过来,张一真知道那是汽车的灯光,知道小鬼子赶来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一真遇敌巧安排,出其不意李紫蕊 没有计划的行动就是蛮干,这一点张一真十分清楚,虽然根据情况他做出了具体、精细的安排,可突然出现的鬼子兵,完全出乎张一真的预料,他必须及时调整现有的安排。 在战场,张一真和鬼子交过手,他心里清楚,鬼子兵不但武器好,而且枪法准,他们有很强的战斗力,特别的武士道精神,更把他们变成了没有情感的杀人机器,谁小看了鬼子兵,就无异于将自己放在砧板上,后果很可怕。 汽车越来越近,时间越来越紧。 张一真紧握着手枪,目光如炬,他紧盯着门口。 虽然,门外的伪军叫嚷着放着枪,但他依然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战斗打响的前一秒,总令人既激动又紧张。 他看一眼蹲在身边几个人,小声说道:“这是我们鹰击队的第一次行动,请各位牢记,不见鬼子不开枪。准备好手榴弹,等我开枪,看准弹着点,将手榴弹扔过去,马上离开,他们人多,不可恋战,请记住,我们两组各自撤退,到思艺茶馆汇合。” 张一真将人员分成了两组,一组由李紫蕊带领两个人,绕到高栋身后;自己则带领一名身手不凡的老游击队员,爬上赌场的屋顶。 借着明亮的灯光,躲在矮墙后面的高栋,看清了冲出门外的伪军,这小子扯开嗓子,大声喊叫:“高队长,误会,我们误会了,打死了自己人,快别开枪了。” 听到高栋的喊叫,高路瞪着眼睛,点了点头,“原来是你小子,我还以为是游击队,快过来,我们一块迎接皇军。” 高栋还没来得及动身,汽车挟着尘土,停在了门口。 张一真在屋顶,借着汽车的灯光,看到了一车鬼子兵,这些训练有素的家伙,不等汽车停稳,就快速地往下跳。 张一真对准枪上挂着膏药旗的鬼子兵,开了一枪,随后朝车厢里扔出一枚手榴弹。 高路站在门边,微笑着迎接皇军,聪明的牛议同带领着俩保镖,站在漆黑的大厅里,冷眼观瞧。 高路万没有想到,楼顶突然响枪,说游击队,游击队还真的到了,这小子可知道游击队的厉害,也顾不得下达命令,迅速朝门里一蹿,头撞在门框上,顾不得疼痛,抱住脑袋,驴打滚一样,快速地翻滚着身体。 五颗手榴弹对准车厢,几乎同时扔了过去,除两颗掉在车厢外,其余三颗在车厢里爆炸了,轰隆隆的几声巨响,划破了静寂的夜空。 高路紧闭着独眼,突然感到一样东西,从窗口飞落自己身边,这小子忙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他摸到了粘乎乎的半只胳膊,吓得一下跳起来,趴在窗口,独眼朝窗外张望。 一手持枪,另一只手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还好,能感觉到疼痛,自己还活着,他想起了马三,摸着口袋里的护身符,嘴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庆幸聪明的自己又逃过了一劫,心想:马半仙啊马半仙,你小子真是位活神仙,这玩意,还真他妈的管用,老子还活着。 他从口袋里掏出护身符,放到嘴边亲了亲。 有马三的护身符保护,独眼高路的胆子一下大起来,这小子冲出门外,望在躺在地上呼叫的鬼子伪军,这小子举着枪,大声地叫嚷:“顶住,都他妈的给我顶住。” 张一真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带领着那名队员,按照计划迅速撤退。 慌乱过后的小鬼子镇静下来,他们四处张望寻找着目标,伪军跟在鬼子身后,展开了一字队形。 李紫蕊紧咬着牙,看到鬼子,她想了母亲,怒火在她胸中燃烧,悄声对身边的俩队员下达了命令:“对准小鬼子,打!” 叭叭的枪声响起来,鬼子伪军迅速卧倒,举枪还击。 高栋带领的几个伪军,恰在李紫蕊和鬼子兵的中间的位置,双方的射击,子弹不停地从他的身边飞过。 这小子趴在一棵大树后面,浑身抖成一团,他知道,照这样打下去,总有一颗子弹会击穿树木,要了自己的命,命没有了,还当他妈的啥队长! 为了能活下去,这小子可真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大声地喊叫:“太君,太君,自己人啊,快别打了!” 李紫蕊清晰地听到了高栋的喊叫声,寻着声音,她看到了躲藏在树后的高栋和他的几名队员,挥手叭叭叭几枪,转头,下达命令:“撤退!” 鬼子小队长听不懂高栋在喊叫什么,他以为是游击队在喊话,要他们放下武器,这小子瞪起了眼睛,一挥军刀,屋里哇啦大声喊叫,小鬼子打得更欢了,他们一边打,一边往前移动着脚步。 高路听到了高栋的喊叫,猛然一楞,想起了高栋带领的三班就埋伏在对面,这小子眨巴了几下独眼,用枪顶了一下自己的帽沿,笑了。 他心在想:刚才我他妈的闹了误会,打死了自己人,若是高栋通风报信说了实话,上级若追查起来,老子吃不了得兜着走,想到这里这小子着实害了怕,觉得自己最大的威胁,不是游击队,而是高栋。 高路望着前方,紧皱眉头,想了又想,他觉得,皇军也闹了误会,倒不如让皇军打死高栋一伙人,灭了口,我高路就安全了,牛议员再牛,也拿我没了办法,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轻声念叨:“马半仙啊马半仙,我亲爱的马神仙,你小子算得可真准,我高路现在就借皇军之手,杀死高栋,让这小子再不能张开嘴巴,消除我的心腹大患,梅姑娘啊梅姑娘,我要活着,要有钱,要开动脑筋,要大干,若不然,我的美人将不属于我。 想到这里,高路眼睛有些发热,涌起一阵心酸。 听着越来越急的枪声,高路假装没有听到高栋的呼喊,他大声地命令:“机枪给我支上,打,给我狠狠地打。” 他挥动着王八盒子,对准那棵大树,不停地放枪。 通信兵听出高栋的声音,拉一下高路的胳膊,大声嚷:“高,高队长,我听到高副队长在喊叫,误会了,快告诉皇军停止射击!” “啥,啥,你说啥?高栋在喊?我咋没听见,这可是关键时候,你小子不要胡说八道,贻误战机可不是小事,会掉脑袋,你再给我仔细听听,听准了再报告。” 通信兵趴在地上,仔细地听,可他再也听不到高栋的喊叫。 对面没有了枪声,鬼子小队长一挥手。 高路觉得打死了高栋,他开始大声地嚷叫:“停止射击。” 鬼子伪军弯着腰,小心翼翼向前搜索,很快到了高栋身边。 手电光照在高栋身上,高路看到满面是血的高栋,蹲下身子推了一把,见高栋没有反应,伸出手指放在高栋鼻孔处,感觉不到气息,他偷偷地笑了。 高路知道,要假装难过,装得要比真的像。 慌忙跑到鬼子小队长面前,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努力挤出一滴眼泪,抬起手来,夸张地擦了又擦,指着死去的高栋和他身边的几个伪军,低下了头。 他知道鬼子小队长不懂汉语,慢慢抬起头来,比比划划,跟鬼子小队长玩起了哑语。 他指指高栋又指指远处,蹲在地上拿起一根树枝,画出一个打着绑腿扛着步枪的八路军战士,然后站起身来,冲着鬼子小队长打着手势,指着地上的画像,大声说:“小队长,你的明白,高栋,我们的高副队长,被八路打死地干活。” 鬼子小队长借着手电光看了半天,总算看了个明白,瞪大眼睛直视着高路,突然挺直了身体,啊啊啊地叫了几声,指着高路,点了点头,突然一挥手,鬼子伪军,慢慢向前,仔细地搜索。 第四百六十三章 茶馆不见李紫蕊,一真马三去寻找 张一真带领着那名队员回到了思艺茶馆,张菊见到自己的侄子,忙问:“紫蕊呢?” 张一真喘着粗气回答:“姑姑,她在后面,一会儿就到,你派个人到门口等下,待会儿,她不来,我就去找她。” 张菊拉着张一真的手,来到后院,回头小声问:“一会儿是多长时间,三分五分,还是十分八分?” 张一真低头想了一下,他在计算李紫蕊可能比自己多花的时间,“一支烟的工夫吧。” 张菊点了点头,打开屋门,“马三在屋里,你进去吧,我马上派人去门口守候,回头咱再说话。” 张一真走进屋子,躺在床上的马三,见到张一真,忙站起身,这家伙还是比较警惕,冲到门口朝外面望了一眼,关上门,悄声问:“大哥,紫蕊呢?还有俩队员,咋没回来,难道……” 马三瞪着黄眼珠子,一脸焦急,直直地望着张一真。 张一真拍了拍马三的肩膀,“三弟,不用担心,紫蕊带领的队员不会有事,他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来。” 马三摇着头,啧啧了几声,“用不了多长时间?说得倒好听,大哥,我不是说你,你可是鹰击队的队长,可你这当队长的可好,不顾自己的队员,自己先跑回来,我要去你不让去,如果我马三在场,决不会丢下自己的战友,自己先逃回来。” 张一真皱了一下眉,“我说马半仙,你小子怎么用了一个‘逃’字,我张一真能逃跑吗?这是我们按计划行动,鬼子伪军人多,如果汇合在一起再撤退,耽搁时间不说,危险性就会增加,各自撤退,不但目标小,而且能争取更多的时间,要知道,差一秒就可能丢了性命。” 马三白了张一真一眼,“你当队长,你咋说都有理,没了理,你就下命令,反正你的命令永远都不会差,不行,我得去接应紫蕊,你安心地呆在屋里吧。” 说着,马三扭屁股往外走。 “站住!”张一真小声严厉地说:“这是命令。” 马三站在门边,回头看着张一真,笑了笑,“看!大哥,我说的没错吧,你就会下命令,我马三可不属于你管,打小日本,帮助你,我心甘情愿,可我没加入你的鹰击队,我是自由人,一位能说会道的算命先生,只要有人信命,我马半仙就有饭吃,大哥,我可爱的张大队长,你管不着我。” 张一真想了想,觉得自己有些失职,心里有些自责,他叫了一声马三,轻声说:“好兄弟,你过来。” 马三望着一脸痛苦的张一真,一下傻了眼,他迈着小步,慢慢来到张一真身边,“大哥,你还有话?” 张一真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将烟点燃,深吸一口,看了一眼身边的队员,低头自言自语:“如果我抽完这支烟,李紫蕊依然不回来,我们就到原地去寻找,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把紫蕊找回来。” 马三轻拍了一下巴掌,凑到张一真面前,压低了声音:“这才是我的好大哥,要知道我们仨人可是生死战友,一个也不能少,大哥你快些抽,我这心里着了火一样,要不,我帮你抽两口。” 张一真摇了摇头,掏出一支烟交到马三手里,他眯着眼睛,细听外面的动静。 张菊推门进了屋子,她一脸焦急,坐在床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这会儿还不见她的影子。” 扭头望着张一真,瞟一眼他手里的半支烟,小声问一真,“姑姑问你,你来我这里之前,枪响了好一阵,不知道什么人,好像发生了冲突。” 马三一听这话,突然跳起来,“大哥,咱们快行动吧,你咋跟石头人似的,一脸冷漠,毫无感情,李紫蕊从心里爱着你,可你不冷不热,根本不把人家放在心上,马三有啥说啥,我喜欢她,可人家不喜欢我,真没办法,如果我抓住这次机会,非得好好表现,一定和她并肩战斗,用实际行动感动她,死也要死在一起。” 张菊白了马三一眼,“马半仙,你的真情可以表达,可不许你说些不吉利的话。” 张一真皱着眉头,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马三紧盯着那火红的烟头,恨不能从张一真手里抢过来,一下抽完,然后拉着大哥,冲出屋子,寻找心爱的紫蕊。 张一真一脸凝重,不紧不慢地说:“姑姑,我知道你是一个冷静的人,遇到事情不会像马三一样往坏里想,你豁达乐观,从感情上来讲,你和马三着急,我十分理解,可是,越是遇到紧急的情况就要越清醒,你听到的枪声,我也听到了,我断定是鬼子伪军闹了误会,别看伪军咋咋呼呼,其实是乌合之众,一帮怕死的玩意,遇到情况胡乱放枪,不过,怕就怕李紫蕊不冷静,真的和小鬼子交了手。” 说到这里,张一真拿烟的手悄悄抬起来,他慢慢地展开了手指,还没吸完的那支烟掉在地上。 他把脚踏在烟头上,猛然一碾,突然说:“姑姑,其实我心里比你们还着急,怕就怕她跟鬼子打起来,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就提起来,姑姑,我现在就去找,一定把李紫蕊和那两名队员找回来。” 张一真说完,大步朝门口走去,根本不看一眼马三和那名队员。 马三和那名队员见张一真就要走出门口,忙冲到张一真身边,“大哥,你不能一人行动。” 张一真回头看一眼马三和那名队员,沉下脸来,小声说:“我一个人行动会方便些,我不是去打仗,人越多越好,你俩留下,这是命令。” 望着大哥走出屋门,马三摇了摇头,小声嘟囔:“又是命令,真没办法,我不是你的队员,你能,可你管不着我。” 马三转身拍了拍那名队员,神秘地眨眨眼,“你必须执行命令,我马三要到街上去算卦,弄俩钱花,就不陪你啦。” 张一真跳过墙头,绕到思艺茶馆的门口,四处张望一下,没有发现李紫蕊和那两名队员的影子,正要起身离开,马三哼着小曲走了过来。 张一真突然跳到马三面前,马三吓得浑身一哆嗦,一看是大哥,咧了咧嘴,小声说:“你啊你,我的大哥,吓我一大跳,你咋还没走?” “我走了,恰巧紫蕊来了,咋办?你来了正好,你走左边,我走右边,咱们两头寻找紫蕊,记着,咱们先到河边的那棵大柳树下汇合,再到牛议员的门口寻找。” 马三摇了摇头,“大哥,你按你的计划行动,我马三自有我马三的好办法。” 第四百六十四章 马三一番细分析,一真门外遇伪军 分手之前,马三说有好办法,张一真觉得必须问个明白,如果马三真有更好的办法,倒不如依了他。 扭头看着马三,张一真问:“你有啥好办法,不妨说出来听听,如果我觉得可以,也许会依了你。” 马三点头笑了笑,“大哥,我急着走,看,你又问我有啥好办法,反正城里没了枪声,再大的事情也结束了,我就说给你听听。” “快说。”张一真倒有些着急了。 “大哥,先甭急,你想想:就算紫蕊跟鬼子伪军发生了战斗,咱往好里想,如果他们都活着,且没有负伤,一定不会呆在那个地方等我们去找;如果有人负伤,李紫蕊绝不会放弃,会把战友带回来,这样就会耽误时间;往不好里想,如果他们被打死了,鬼子汉奸也会把他们的尸体带走。” “为啥?”张一真突然问了一句,因为他的搜寻目的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鬼子伪军把尸体带走了,他的努力将会白费。 “大哥,原因很简单,一来邀功请赏,二来嘛,就是用死去的人吓唬活着的人,达到震慑抗日力量的目的。所以,我觉得去牛议员的赌场寻找,意义不大。” 张一真紧锁着眉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些道理,子弹不长眼睛,根据当时的情况,我觉得有人负伤的可能性比较大,你有啥好办法,能尽快地找到他们?” “我去高路家,我觉得他会回家,因为高路离不开梅姑娘,更不会放心她,高路这小子滑头的很,他总会找到理由回到梅姑娘身边,哪怕回家看看,这是我的判断,只要这小子回到梅姑娘身边,我就有办法问出当时的情况,打听到紫蕊。” “好,咱俩分头行动,你去高路家,我到赌场周围看一下,如果找不到紫蕊,我会尽快赶回思艺茶馆,看紫蕊回没回去,如果她没回到思艺茶馆,我会带上罗队员,就算找到天亮也要找到她。” 说完,张一真拍了拍马三的肩膀,“三弟,多加小心,注意身后,小心高路派人跟踪你,记着,如果有人跟踪,千万不要再到思艺茶馆。” 马三点了点头,“大哥,我马三办事有谱,如果有人盯梢,我会找间空房子将就一夜,大哥,请放心吧。“ 望着马三消失的身影,张一真微微地点点头,转身朝大街望了一眼。 只见昏暗的灯光下,三三两两无精打采的行人,鬼影般晃动着,张一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行人,他一边快步行走,一边寻找李紫蕊的身影。 就要经过牛议员的家门口,张一真悄悄地躲藏起来,听了听动静,不远处,一长一短的叫卖声不时传来,并没有别的声音。 夜很静,月亮已经升起来,灰蒙蒙的天空下,牛议员的大宅院显得阴森恐怖。 张一真想了想,觉得在牛议员这里,或许能探听些消息,想到这里,他纵身上了墙头,像一只灵巧的猫,紧跑几步,手搭房檐,扭身上了屋顶,他的动作很慢,很轻,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他慢慢爬到靠窗的位置,眯起眼睛,侧耳细听。 屋里有人个女人在说话:“又是响枪,又是响炮的,老爷还没回来,真让人不放心。” 另一个女人说:“咱家牛老爷聪明的很,他知道活着才是一切,没了命啥也就没有了,危险的地方,老爷会躲得远远的,枪炮也打不着他,老爷身边还有俩保镖,甭担心,咱家老爷居无定所,说不定一会就会回来,也说不准啊,这一晚上他也不回家。” 张一真听到女人的对话,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有些失望,迅速跳下房顶,朝赌场的方向飞奔。 赌场很安静,如果不是看到门口那辆烧毁的汽车,这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张一真来到李紫蕊躲藏的位置,借着昏暗的月光,在空地上,他发现了一片血迹,心头不由猛然一紧,他断定有人负了伤,心怦怦跳起来,四处望了望,心里默默地念叨:李紫蕊,我的好战友,你们躲藏在哪里? 蹲在地上,张一真想了想,望着身后的房屋树木,他决定先从这里开始寻找。 他像一只灵巧的猴子,在屋顶上跑来跳去,房屋一处接着一处,发现空宅子,他就下到院里,仔细地搜寻一番。 结果令他失望,他没能发现李紫蕊的身影。 坐在屋顶,望着天空的飘过的乌云,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既后悔又自责。 望着漆黑一团的赌场,他决定到里面去看一看,抓住一个人,问问情况。 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从屋顶跳下来,很快来车边,探头向门口张望,发现了俩伪军,俩小子正小声说话。 矮个伪军说:“今天的战斗也够激烈的,闹了半天自己人打了自己人,依我看,根本就没有游击队。” 高个伪军摇了摇头:“一定有游击队,要不然那电线咋就好好的断了,我们可要多加小心,闹不好那游击队还会回来。” 矮个伪军撇了撇嘴,“回来个屁,连个影子都没看到,真假八路也搞不清楚,我倒觉得,不是游击队,也不是八路军,一定是飞天大盗剪断了电线,趁乱偷个钱花。” 高个伪军紧盯着矮个伪军,“咱不管偷钱不偷钱的,咱得保证自己的安全,今天可死了不少人,咱得想点保命的办法,再打起仗来,咱好逃命,若不然,被游击队一枪打死了,两腿一蹬,啥也没有了,倒留下个骂名。” 矮个伪军点头说:“你这话可说到了我的心里,我可是天天琢磨保命的方法,想来想去,还真让我想出来了。” 高个伪军笑了,“快说,有啥好办法?” 矮个伪军神秘地点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小声说:“装死。” 恰在这时,张一真掏出梅花针,对准矮个伪军甩了出去,这小子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一仰身子,躺倒在地。 高个望着躺在地上的小个伪军,嘿嘿地笑起来,他以为这小子在表演装死。 望着躺在地上的小个伪军,高个伪军可不着急,他慢慢摘下挂在肩上的长枪,放在地上,蹲下身子,伸手推搡矮个伪军,小声说:“行了,行了,你小子表演的还真像,看得出来,你小子比我还怕死,偷着练习装死的功夫,若不然也不会装得这么像模像样,快起来吧,别他妈的装了,咱还得站岗。” 高个伪军推搡着小个伪军,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在拍打自己,浑身一哆嗦,扭头观望,只见一个黑影站在自己身后,这小子一下跳起来,还没嚷出声音,张一真的大手已经捂住他的嘴巴。 高个伪军用力扭动着身体,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老实点,不然,老子要了你的命。” 大个伪军感觉到张一真的力量,不再反抗。 “告诉我,小鬼子和你们伪军抓没抓到人?”张一真说着,突然移开了大手。 大个伪军喘了几口粗气,低头不敢再看张一真一眼,小声说:“好汉,我实话实说,不管是皇军,不,是小鬼子,还是高队长带领的伪军,啥战果也没有,只是小鬼子打了我们伪军,就连我们的高副队长,也被小鬼子打死了,我就知道这些,全说了,好汉爷,我是条狗,我知道错了,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只要饶小的不死,我愿意跟着你干,杀鬼子除汉奸。” 张一真冷冷地笑了,“你小子就是汉奸,帮着鬼子祸害自己人,最他娘的可恨,还厚着脸皮,说什么杀鬼子除汉奸,抬起头来,让爷看看,你有张大多的脸。” 大个伪军浑身抖成一团,他慢慢抬起头,只见一双愤怒的眼睛在凝视着他,这小子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好汉爷饶命,你是爷,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你饶了我吧,我再不敢当汉奸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一真杀死俩伪军,皇军下令仔细查 张一真望着眼前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家伙,一把抓住了他的脑袋,往下一按,让他的脸面正对着自己,“鬼子伪军去了哪里?” 大个伪军望着眼露凶光的张一真,强压住内心的恐惧,小声说:“他们怀疑城里来了游击队,把我俩留下在门口守着,他们在城里悄悄地搜查。” 张一真轻轻地点了点头,慢慢松开了手。 从两人的对话里,张一真觉得,李紫蕊和她带领的二名战士没有被鬼子伪军发现,他们早已离开了这里,也许有人负了伤,李紫蕊耽误了时间,他觉得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去思艺茶馆看一看。 大个伪军跪在地上,仰脸望着张一真,这小子的手悄悄地摸到了枪,抓枪在手,突然一挺身子,站了起来,他本想后退两步举枪射击,可没等他后退,张一真扭身起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这小子顿时飞起来,重重地撞在墙上。 张一真看也不看大个伪军一眼,拾起地上的两支枪,拔下小个伪军喉咙上的梅花针,在小个伪军的衣服上擦了擦针上的血迹,站起身来,朝赌场大厅里望了一眼,哼了一声,不慌不忙,消失在黑夜里。 乌云将天空变成了黑色,突然一道闪电,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就要下雨了。 当张一真赶到思艺茶馆,见到姑姑,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吓起了大雨,姑姑拉着张一真的手,迅速跑进屋里。 张一真扭身摘下肩上的两支三八大盖,将枪递到张菊手里,小声说:“姑姑,先把枪藏起来,鬼子带领着汉奸,正在搜索李紫蕊,她回来没有,对还有马三?” 张菊接过枪,深深地点了点头,“紫蕊回来了,有个队员腿部负了伤,是紫蕊把他背回来的,耽误了不少时间,马三还没回来,不知道这个不着调的家伙又去了哪儿。” 张一真着急地问:“紫蕊他们在哪里?” 张菊拉着张一真的手坐在床上,“不用担心,我把他们安排在暗室里,虽然暗室不大,但仨个队员能挤得开,紫蕊在她的屋里休息,你去看看她吧。” 张一真慌忙冲出屋子,来到紫蕊的门口,轻轻地敲门。 李紫蕊打开了门,将张一真迎进屋子,她慢慢划着火柴,点燃桌上的油灯,将火柴根在手里晃动几下,扔在了地上。 她坐在床上,看一眼桌边的张一真,低下头,小声说:“真不幸,见到小鬼子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愤怒,开了枪,回来得晚些,害得你去找。” 李紫蕊这样说,如同一条鞭子在抽打着张一真的心,他倒背着手,阴沉着脸,在屋里来回走动着,突然发问:“你为什么不按计划行事,开枪,黑灯瞎火能打到鬼子,别那么自信,我们手里拿是手枪,不是机枪,如果小鬼子还击,就会伤到我们的人,还好没有打死,全是你的不对,如果扔出手榴弹,马上撤退,不会伤到我们的队员。” 李紫蕊紧咬着嘴唇,慢慢抬起头来,“仇恨,仇恨,仇恨,你懂吗?我不会像你那样沉得住气,我的娘死在他们手里,鬼子占领我们的家园,不会说话的老虎狮子都有自己的领地,我们的领地呢?被小鬼子占领了,没有了自己的领地我们如何生存,他们杀我们的亲人,你告诉我,我如何控制冲天的愤怒。” 望着李紫蕊含泪的眼睛,张一真低下了头,坐在她的身边,叹了一口气,“咱们的心情都一样,恨不能一下把小鬼子打出去,有时候我们真不如一头狮子,为了自己的领地拚死去战斗,可我们毕竟不是狮子,小鬼子也不是,他们是人,是聪明的人,****,武士道精神把他们变成了畜生,变成了杀人机器,但他们的本性依然是人,是更加可怕的人,我们必须用自己的智慧跟他们战斗,而不是冲动蛮干。” 李紫蕊显然不服张一真的说法,她哼了一声,冷冷地说:“我懂,你说的我都懂,我没有蛮干,我是成功的。” 张一真无奈地摇摇头,自言自语:“成功就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我一个小小的队长。” 突然,响起了急骤的敲门声,张一真和李紫蕊几乎同时拔出手枪。 张菊慌忙冲进屋里,一口吹熄了灯,小声说:“侄子,闺女,快去暗室躲一下,小鬼子来了,我这就去开门。” 一听小鬼子来了,张一真一下瞪圆了眼睛,小声对紫蕊说:“你去躲一下,我要杀死这帮畜生。” 李紫蕊突然冲到张一真身边,紧紧地抱住了他,“大哥,刚才你还说我冲动蛮干,你现在难道不是吗?我没告诉你,思艺茶馆可是我们的秘密情报站,窦妮的情报全靠这里传递出去,忍一下,我们必须躲藏起来。” 李紫蕊拉着张一真的手冲出了屋子,俩人飞身上到屋顶,静等鬼子的搜查。 功夫不大,张菊带领着鬼子进了后院,只听牛议员说:“大掌柜,不必担心害怕,皇军寻着血迹进了这条街,断定游击队进了这条街,不过,这一下雨,血迹全没了,也不知道进了哪家哪户,得挨户检查。” 雨哗哗地下着。 张菊理了理被雨水淋湿的头发,大声说:“我这茶馆里也没来啥人,一天到头,开门,打烊就这点事,如果牛大哥不信,你可以带领着皇军随便看看,我去泡茶。” 只见高路咧了咧嘴,大声说:“泡茶,不用啦!我们和皇军忙着搜查游击队,哪有工夫喝你的破茶。” 牛议员望着高路,突然瞪起了眼睛,“你小子说话可要当心点,打死了高栋,我可爱的高副队长,你小子倒有功了,我敢保证思艺茶馆绝对不会私藏八路,皇军要检查,就随便查,啥好茶破茶的,我看你小子不识好歹,净他妈的乱说话。” 高路突然想起张菊是牛议员的救命恩人,忙陪上笑脸,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对,对,对,张菊,张大掌柜是良民,良民地干活,这我很清楚,看我这张嘴,该打。” 张菊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也没啥,皇军要搜就搜,反正心里没鬼自然不害怕,不过,搜的时候可要小心点,别弄坏了我的家什。” 张一真在屋顶偷看着鬼子小队长,只见这小子拿着电筒照来照去,突然一脚踢开屋门,带领着鬼子伪军冲了进去。 就这样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看了个遍,没有发现情况。 这小子带领着人马冒雨站到院子里,牛议员忙来到小队长身边,点了点头,朝外边一指,大声说:“太君,良民地干活,不会私藏八路地干活。” 鬼子小队长摇了摇头,突然一挥手,下令:仔细搜查。 第四百六十六章 鬼子雨中搜前院,高路地熟紧搜查 高路拿着手电筒来到张菊身边,扭头看了看冲到屋的鬼子兵,眯着独眼,得意地笑了笑,小声说:“大掌柜,皇军要搜,看,牛议员也没有办法,依我看,你也甭去泡茶了,老实告诉我,这茶馆里可藏着游击队,藏在哪里?不说也没有关系,如果搜出来,那可是天大的事情,定个私藏八路的罪名,这小茶馆不但要一把火烧掉,你的小命也不保啊!“ 高路说着,突然瞪圆了独眼,看了看伞下的牛议员,哼了一声。 张菊突然打开手电筒,照在高路的脸上,大声说:“高队长,有话就大声说,我也不知道你怕些啥?鬼鬼祟祟的,自己倒没了胆量,姑奶奶告诉你,在这世上我可是孤苦零丁一个人,任何人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可没啥可怕的,搜尽管搜,不过,平白无故就想给本姑奶奶扣个帽子,小心我也不客气了。” 说着话,张菊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瞪起了眼睛。 高路吓得一下跳起来,摆了摆手,望着不远处的牛议员,小声道:“你是我的姑奶奶,好了吧!别发火,等搜出结果咱再说话,这会我败在你手里,你不怕死,我高路可怕。” 高路说着,瞪了一眼张菊,大声嚷叫着:“弟兄们,跟我来,到后院搜,都他妈的给我瞪大眼睛,不放过丁点可疑的地方,懂了吗?” 几个伪军跟在高路身后,跑步进入后院。 张菊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她知道,几个游击队员就藏在后院的暗室里。 天黑雨大,鬼子没有发现后面的院子,可高路知道,这小子止一次来到茶馆,对这里的情况,他比较熟悉。 高路带领着一帮伪军冲进了后院。 张一真和李紫蕊在屋顶看得清清楚楚,眼见高路拿着手电筒,带人冲进有暗室的那间屋子,俩人心急如焚。 李紫蕊一脸紧张,急着问张一真,“大哥,怎么办?如果时间长了,就怕高路这小子找到暗室,我们的队员都在里面,到那时候可就危险了。” 张一真紧皱着眉头,小声说:“冷静些,我姑设计的暗室很隐蔽,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发现,咱耐心地等下。” “可就怕,怕伪军发现点蛛丝马迹啊,他们在屋子里搜个没完,怕死我了,不行,我得下去,把他们引开,要知道,我是这茶馆的一员,我的出现,不会引起高路的怀疑。” 张一真拉住李紫蕊的胳膊,“不行,你浑身淋的透湿,突然出现在高路面前,必然引起这小子的怀疑,要知道高路可是个怕死又多疑的家伙,冷静点,看事情如何发展,仔细听里面的动静,如果高路这小子真的发现了暗室,必然嚷叫起来,你我做好准备,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暗室,不等高路走出屋门,借着大雨,我们将他们全部杀死。” 李紫蕊痛苦地摇了摇头,小声说:“大哥,你要知道,这是我党的秘密情报站,如果暴露了,可不是死几个人的事,那损失可就大了,不行,在他们发现之前,我必须把他们引开。” 张一真瞪起了眼睛,小声说:“紫蕊,请你放心,如果高路真的发现了暗室,我绝对不会让他活着走出这间屋子,请再等下。” 李紫蕊摇了摇头,想跳下屋顶,可张一真那双冰凉的大手按在她的后背上,她想起身,可感觉到那双大手传递着无穷力量,她选择了放弃,她相信了,张一真会有更好的办法。 雷声似乎为张一真们响起,轰轰隆隆揪着心。 张一真和李紫蕊没能发现,有一个人更是担心,这就是他们的亲人张菊。 张菊最不放心的是后院,她跟在几个伪军的身后来到后院,站在雨中,眼见高路带着几个伪军冲进有暗室的那间屋子,她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仰脸望着漆黑的天空,任雨水淋在脸上,她努力思考着应对的办法。 借着手电的光亮,张菊看到一个小子拿着枪,敲打床边的立柜,她的浑身不由一哆嗦,张嘴嚷道:“高队长——” 高路听到喊声,不由一愣,他不紧不慢地走出屋子,抹了把被雨水淋湿的头以。 他的几名队员见队长出了屋子,站在门口,望着门外的张菊。 高路用手电照着张菊,哈哈哈地笑了,“大掌柜,有啥要事要告诉本队长啊,难道这屋子里藏着游击队,你害怕了?” 高路晃着脑袋,来到张菊面前,用力甩甩了头,水珠在他的头上飞溅,看着飞到张菊脸上的水珠,高路狞笑着说:“乱世嘛,不坏就他妈的没钱花,其实啊,我高路也是例行公事,这条街上的住户,都有嫌疑,我们要挨家搜,不过,你这儿屋子多,搜起来有点麻烦,皇军搞不清你这里还有个后院,这天黑雨大,皇军不熟悉地形,还好,我高路熟悉,当然要多卖点力气,如果真的搜到了,哈哈,皇军必定有赏钱,要知道,我高路现在手头正紧哟,紧得我哟,唉,就甭说了,快说,喊我高路有啥事,是不是想给我点钱,如若不是这事,都免谈哟,我高路要好好地搜搜,可别瞎耽误我的工夫。” 张菊冷冷地笑了,她故意拖延时间,慢慢走到高路身边,拍了拍高路的肩膀,“高队长,为了皇军,你可真卖命哟,看你,这浑身上下都淋透了,要不要回我屋换身衣服,其实啊,这人啊,心坏了,总不把人往好处里想,你带领手下搜查,我支持,可就是拿着枪,又敲又打的,弄坏了我的东西,搁谁身上也心疼,高队长,你说是不是。” 高路眨巴着独眼,伸出了手,他想在张菊手里要点钱花。 张菊知道,在这特殊的情况下,绝不能给这个畜生钱,如果给了,就等于承认家里藏了游击队。 望着面前这张满是泥水的手,张菊冷笑了几声,指着高路鼻子大声说:“姑奶奶起早贪黑挣个钱也不容易,拿搜查游击队讹我的钱,你小子也真能想得出,实话告诉你,你小了尽管随便搜,脚正不怕鞋子歪,我这茶馆里根本就没有私藏游击队,随你们挖地三尺,姑奶奶也不怕。可有一样,若是弄坏了我的东西,你小子得赔,你不讲理,可牛议员会讲理啊!” 搬出牛议员,高路这小子还真有些怕,他咬着牙点了点头,“好,好,好!不损坏你的东西,我得好好地搜一搜,看到底谁怕了谁。” 张菊哼了一声,“高队长,皇军仗着胆,你不怕,不怕你就可着劲搜吧,若搜不出,要知道,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 高路白了张菊一眼,扭头看到几个伪军站在门口张望,这小子大声地喊叫,“他妈的,谁让你们停止搜查,给老子用点心,别弄坏东西,给老子接着搜。” 恰在这时,一个伪军嚷叫着高队长,跑到了他的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高队长,大事不好,那游击队又回到了赌场,把我们站岗的俩弟兄给杀死了。” “啊!”高路不禁叫了一声,一挥手,大声地嚷:“都他妈的给我滚出来,别搜了,这里没有游击队,游击队声东击西,又杀回了赌场,快,快撤退。” 第四百六十七章 高路显能挨了打,一真愤怒发了话 张一真和李紫蕊望着消失在后院的伪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俩迅速跳下屋顶,眼见高路带着几个伪军,快步跑到前院,他俩悄悄地来到前院,隐藏在房屋的拐角处,观察鬼子伪军,看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鬼子伪军集合在后院里,这帮小鬼子冒雨挺立着身体,没有发生真正的战斗,这帮小子看上去倒很精神,枪立在他们的左脚边,风雨中望在站在队前的鬼子小队长。 小队长在队前来回走动着,这小子显得十分地焦急,走走停停,突然站在队伍中间,叽哩哇啦地讲了一通日本话。 高路听不懂日语,但他看到鬼子小队长那煞白的脸色,知道小队长着了急。 鬼子死了十几个人,他们却连游击队的影子也没能发现,简直是皇军的奇耻大辱。 高路十分明白这一点,他知道,鬼子的性命比伪军可重要的很,这小子在一旁定睛瞧着,不停地搓着满是泥水的手。 雷雨中,这群站立的鬼子伪军,如一群杀人的魔鬼,忽隐忽现,真让人不寒而栗。 高路抹一把脸上的雨水,眨巴着独眼想了想,他知道,小鬼子能听懂简单的中国话,他觉得,自己的手下发现了游击队,绝不能放弃在皇军面前显示的机会,他要在众人面前讲几句话,显示一下自己做为队长的威风。 望着面前的鬼子伪军,高路使劲咳嗽几声,将那名瘦小子叫到身边,看了看牛议员,又望了望雨中的鬼子小队长,学着鬼子的腔调,咧开嘴巴,大声地质问:“你的,亲眼看到死去的俩弟兄?发现了游击队?他们有几个人,使用了啥武器,是手榴弹还是枪?” 瘦小子立正站好,抬起头望着高路,小心翼翼说:“高队长,我是换岗,看到了那俩兄弟,他俩跟睡着了一样,身上看不出伤痕,摸摸胸口,早没了心跳,只是在矮个的脖子上,看到了几个针眼,流血不多,好像被暗器所伤。” 高路挺直了身子,接着问:“可看到了凶手,有几个人。” 瘦小子一脸为难,摇了摇头,“哗哗下着大雨,黑灯瞎火的,别的我啥也没看见。” 高路瞪起了独眼,“他妈的,我还以为你小子发现了游击队,闹了半天,你小子连个影子也没看到。” 皱着眉头想了想,高路慌忙来到牛议员身边,小声说:“暗器,在咱这地盘我有所了解,能使用暗器的除了高老爷家的高希,这小子能打飞镖,再就是有名的张一真会打石子,那可是百发百中,嗷,我想起来了,叫飞石击卵,这我清楚,就是这小子,用石子击瞎了我的眼,别人没这本事,我敢断定,打在脖子上的暗器一定是早已失传的五毒梅花针,那玩意只有高手才能够打得准,从近段时间发生的情况,冥冥之中,我能感到,打死了张一真,又他妈的冒出一个张一真。” 牛议员瞪着高路,“你小子敢肯定,又出现了张一真,红唇白牙可不敢瞎说,皇军怕的就是他。” “我不敢说张一真还活着,可从队员的报告来看,杀人不见血,这身手有张一真的影子,张一真死了,上上下下都知道,我可不敢说这小子还活着。” 高路眼望着牛议员,又小声说:“我去跟小队长汇报一下,看皇军有啥好办法。” 高路踏着泥水,跑到小队长面前,这小子跑动的速度有些快,溅起一地的泥水。 小队长望着一脸雨水的高路,大声地问:“你的,什么地干活?” 高路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报告地干活,我,高路,高队长,感觉又出现了张一真,要知道,他有飞石击卵的功夫,就一定能打出梅花针,这小子身手不凡,蹿房越脊,飞檐走壁,飞石击卵的功夫更是不得了,可谓百发百中,小队长,你仔细想想,石子没有准星缺口,这小子还打得那么准,有了枪那还得了?我觉得,一定出现了张一真的徒弟,你和我,都得多加小心。” 鬼子小队长皱着眉头,很显然,他听不懂高路啰里啰嗦说了些什么东西,不过他听到了张一真的名字,禁不住浑身一哆嗦。 高路瞪着独眼,眉飞色舞比比划划,他以为鬼子小队长听得入了迷,更加起劲地说起来,他的嘴角起了白沫,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像里,旁若无人,自顾自地大声说着。 鬼子小队长看着一脸得意的高路,心想:死了皇军,你小子不但不难过,又说出张一真来吓唬我,张一真已经死了,难道他的魂又出来了,皇军吃了大亏,你他妈的还面露喜色,真他妈的找打。 小队长猛然抬起了胳膊,他可不管眉飞色舞大声讲话的高路,对准这小子的脸蛋子,狠狠地抽打,“八嘎,八嘎,死了死了地干活。” 鬼了小队长喊叫着,突然抽出了军刀,架在了高路的脖子上。 牛议员笑了,风雨中,没人看到他那得意的笑脸。 高路吓得面如土色,扑通跪在了泥水里,双手在胸前摆动着,“队长,队长啊,饶命地干活,饶命地干活。” 牛议员望着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高路,慢慢走到鬼子小队长身边,指了指高路,又指了指赌场的方向,他知道这个小鬼子只懂简单的中国话,双手比划着,小声说:“皇军,赌场发现游击队地干活,他的,带头去抓。” 牛议员有自己的打算,他希望出现在赌场的游击队,能消灭高路这个混蛋家伙。 鬼了小队长知道牛议员跟细川五郎有的关系,点头笑了笑,低头看一眼跪在地上的高路,大声说:“看在牛议员的面上,饶过你干活。” 这小子说完,踢了高路一脚,突然一挥战刀,鬼子伪军急着朝门外跑去。 高路慌忙站起身,摸了摸脸蛋,跟在鬼子小队长身后,朝大门跑去。 这个记吃不记打的家伙,忘记了鬼子小队长差点要了他的命,大声地嚷叫着:“兄弟们,目标,牛议员的大赌场,任务,抓住土八路游击队,快跑,快跑!” 牛议员看着慌忙奔跑的高路,撇了撇嘴,来到张菊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说:“大掌柜,你也甭怕,有我牛议员在,你怕啥啊?” 张菊望着牛议员,叹了一口气,理了理淋湿的头发,大声说:“牛议员,将心比心,你仔细想想,我能不怕吗?平白无故又搜又查,又打又砸,照这样下去,我的生意还咋做?鬼子叫嚷着共荣,难道这就是共荣了,我的权利呢?鬼子伪军想咋样就咋样,不管黑天白夜,不管刮风下雨,随便搜查,随便抓人,随便枪杀,我一个小小的老百姓,能不怕!” 牛议员无奈地点了点头,凑到张菊耳边小声说:“亡国奴你懂吗?亡了国,人不如蝼蚁,哪来的尊严权力?今晚,没搜出土八路游击队,没烧了你的茶馆,没杀了你的人,就认万福吧,大掌柜,我的好妹子,你也甭生气,积贫积弱不是你我的错,你我定不了大局,若想舒服一点,就学我,随了皇军,苟且偷生,活一时算一时,吃香的喝辣的,过一天两半晌,哪会鬼子不行了,咱再想办法,记着,有我牛议员在,你也甭怕,要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牛议员这些年混得不错,全凭个义字,这思艺茶馆的生意,我会一直照应下去,你就把心搁肚里吧,别整天提着啦。” 张菊点了点头,低下头,小声说:“多谢牛议员关照,你经过大风大浪,见多识广,我这小生意不过为了糊口,跟你没法比,你做的生意那才叫一个大,听说赌场里发现了游击队,牛议员,他们都去了,你老也甭为我耽搁时间,你快去看看吧!” 牛议员摇了摇头,边走边说:“土八路游击队,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等他们赶到我的赌场,也是白搭,不过,我得去看一下。” 张一真看着牛议员出了院子,拉起李紫蕊的手,忙冲进一间屋子,关上了门,紧紧地抱住她,小声说:“紫蕊,我的好兄弟,今晚我必须带人走,再不让姑姑为难,你跟我走吗?说实话,在城里我很憋屈,看着鬼子不可一世的样子,我难过,愤恨的泪水一直在我眼里打转,投鼠忌器,为了这个情报站,我只能忍,可我整个人就要爆炸,我再不要这样忍下去。” 突然一道闪电,李紫蕊朝窗外看了一眼,挣开张一真,小声说:“大哥,人民在觉悟,我们在积蓄力量,总有一天我们会打败小鬼子,大哥,请记着我的话。你决定走,我不拦你,我不走,队员负了伤,我得照顾他,再说,马三还没回来,我得等他。” 第四百六十八章 说来说去都是药,一真寻药心火燎 张一真在屋里来回走动着,黑漆漆的屋里看不到身影,窗外,偶尔划过天际的闪电,似乎在催促着张一真。 他很冷静,慢慢停下脚步,坐在床边,拉起来李紫蕊的手,语气里带着不满,“马三,马三,这个小子讲起话来条条是道,可做起事来总不着边,他说去找高路,可高路刚走,根本不在家,也不知道这小子去了哪里?紫蕊,不要再等他,快收拾一下东西,带上那名负伤的队员,我们一块走。” 李紫蕊轻轻地摇了摇头,“大哥,天黑路滑,负伤的队员根本出不了城,要知道那是枪伤,再说,我还有自己的任务,不能跟你走,大哥,请你放心,等负伤的队员养好伤,我会带他去找你,要走,带上那两名队员,走吧。” 张一真一脸焦急,“茶馆里人来人往,啥人都有,我怕隐藏负伤的队员太危险。”张一真说着,从腰间拉出一段绳子,小声说:“我怕有队员上不了城墙,专门带来绳子,我们可以把负伤的队员捆上,把他拉到城墙上,出城的难题不就解决了。” 李紫蕊摇了摇头:“大哥,城里搞药还方便些,如果回到乡下,回到芦苇荡,药就成了大问题,我听说有一种特别好的药物,比黄金还贵,也不知道药店里有没有卖的。” 张一真推了一把李紫蕊,严厉地说:“你还搞特工,就算药店有卖也不能去买啊!特工重要的是隐藏,不用你去搞药,只要有这种神奇的药物,我一定设法搞到,敌人的眼线很多,去药店太危险,我现在就到鬼子的医院里,那里一定有这种药,快告诉我,这种药叫啥?” 李紫蕊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下,突然说:“对了,我想起来了,叫盘尼西林,也叫青霉素,如果搞到这种药,我们的队员就有救了。” 张一真把药名记在脑子里,起身往门外走。 张菊恰巧回来,看到走出屋外的张一真,忙问:“你干啥去?” 望着浑身透湿的姑姑,张一真停下了脚步。 张菊慌忙跑到侄子身边,拉着他的手走进屋里,跺着满脚的泥水,小声说:“下这么大的雨,不在屋里呆着,你要洗个澡啊。” “搞药。”张一真目光坚定,虽然看不到姑姑的模样,他依然直视着姑姑,“去小鬼子的医院里搞青霉素,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一定要搞到这个东西,没有药,姑姑,我的队员会有生命危险。” “一真,你不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姑姑望着张一真急促地说:“鬼子的医院有人把守,你一个人去太危险,我心里比你清楚,我们最缺的就是抗菌消炎的药物,军区领导为这事也很头疼,能搞到最好,现在鬼子伪军去了赌场,下这么大的雨,我觉得这帮畜生会放松警惕,这对我们很有利,可搞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得好好想想。” “如果鬼子在赌场找不到人,再回来咋办?”张一真有些担心,“姑姑,倒不如现在你和紫蕊把那名伤员送到城外,我弄到药品,随后就到。” 张菊摇了摇头,“侄儿,你年级小,请不要为姑姑担心,思艺茶馆有牛议员这个草包罩着,暂时不会有危险,那名伤员就留在这里,由我和紫蕊照顾,等伤好了,我会把这名队员还给你,药品我想法去搞,你带上那两名队员,趁雨,快离开这里!” 张一真从腰间解下长绳,递到姑姑手里,“姑姑,我可爱的姑姑,你我都知道我们冒死为了啥,我张一真死里逃生,命大,姑姑你不用怕,请把绳子交到那两名队员手里,他们有些功夫,借助这个绳子,他们能顺利地出城,告诉他俩,出城之后在小树林等我,风急雨大,不会有啥危险,姑姑这任务交到你手上,我去去就回,为了我们的家园,除了跟小鬼子拚命,我没有更好的办法。” 泪水一下涌出张菊的眼眶,张一真的话,如打碎了五味瓶,难言的滋味让她一时无语,望着自己的侄子,她无奈地点点头,心里清楚,现在,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张一真。 拍了拍张一真的肩膀,咬咬嘴唇,张菊语重心长地说:“我的好侄子,请多加小心,我一定带两名队员安全出城,记着,姑姑在茶馆等你的好消息。” 她把“好”字说的很重,希望张一真能安全地,好好地回到自己身边。 张一真也不回话,挑了挑眉毛,眯着的眼睛慢慢瞪起来,突然冲进雨中。 李紫蕊知道张一真去搞药,随后跟了出去,俩人瞬间消失在雨中。 俩人对德州很熟悉,很快找到了鬼子的医院,趴在泥水里,他俩望着医院的大门,认真地观察起来。 大门外的岗亭里,站着俩日本兵,昏暗的灯光下,拿着长枪的鬼子兵,不时朝门口张望。 张一真悄声对身边的李紫蕊说:“你等下,我去弄死这俩家伙,然后悄悄地冲进去。” 李紫蕊摇了摇头,“不行,如果一会儿换岗,小鬼子发现情况,必然拉响警报,到时候就怕拿不到药品,无功而返。” 张一真显然听不进李紫蕊的话,他悄悄地爬起来,慢慢靠近岗亭。 李紫蕊的心头不由一紧,猛然一扑,拉住了他。 “紫蕊你松开手,让我杀了这俩小子,见到小鬼子我的手心就发痒,请放心,不等俩小子反应过来,我早已杀了他。” “大哥,你冷静些,我们的目标是药品,那比杀个小鬼子更重要,不如翻墙过去,等把药品拿到手,再杀死站岗的鬼子也不迟!” 张一真冷冷地笑了,“现在正是杀死这俩小子的好机会,风急雨大,老天爷助我,不杀死这俩小鬼子,对不起这场大雨。” 也许愤怒的火焰烧昏了张一真的头脑,也许他以为不等小鬼子换岗,他就拿到了药品,望着岗亭里的鬼子兵,张一真突然爬起来,弯腰跑到岗亭边。 他慢慢抬起头来,朝岗亭里望了一眼,只见俩小子小声地说着话。 张一真突然冲进岗亭,一拳打晕靠近门口的小鬼子。 另一个小鬼子张嘴想喊,张一真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用日语,大声问:“存放药品的库房在哪里?” 小鬼子使劲摇着头,很显然,他不想说出药品的存放地点。 张一真的手上加了劲,可小鬼子依然摇着头,他知道在这小子嘴里再也问不出什么。 大手捂着小鬼子的口鼻,小鬼子努力晃动着脑袋,用劲力气挺动着身体,不长时间身体发软,仰靠在岗亭里。 望着仰靠在岗亭里的小鬼子,张一真摇了摇头,他没有想到,小鬼子宁死也不说出库房的位置,不知道药品存放的位置,寻找起来就很麻烦。 天空响起轰轰隆隆的雷声,望着城外的方向,他想起高路,想起高麻子,想起那么多的汉奸跪倒在小鬼子面前,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李紫蕊突然明白了张一真袭击岗亭的深意,不由点了点头,她冲进岗亭,掏出匕首,正要刺死俩鬼子,张一真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小声说:“不能见血,紫蕊,我失败了,没能问出药品的位置,也只好杀了这俩家伙。” 张一真突然抬起长腿,顶在小鬼子胸部,手按小鬼子的后脑,猛然向下用力,只听嘎巴一声,弄断了小鬼子的脖子。 摘下小鬼子肩头的枪,交到李紫蕊手里,小声说:“拿好,我们去寻找库房。” 李紫蕊跟在张一真身后,俩人从正门悄悄地进入医院,李紫蕊小声说,“大哥,杀死了门卫,我们也许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快。” 张一真紧皱着眉头,“别说了,好吗?我本想问出库房位置,没想到会这样。” 医院是一座两屋楼房,里面灯火通明,要想找到库房的位置,还真不一件容易的事情。 俩人躲藏在拐角处,朝楼上张望。 不杀死门卫还好,杀死了门外,不知道鬼子换岗的时间,重要的是,没能问出库房的位置。 小鬼子随时都有可能发现情况,想到这里,张一真的心在不由狂跳起来。 第四百六十九章 一真楼后寻库,紫蕊开枪引豺狼 望着灯光明亮的大楼,张一真眯起了眼睛,从漆黑一团的院子里迅速来到明亮的大楼下,他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回头悄声对紫蕊说:“我去楼上问下库房的位置,找到库房,下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李紫蕊啊了一声,又觉得张一真这样做有些唐突,忙拉住张一真的胳膊,“大哥,这样做很危险,楼上一定有小鬼子,哦,不行,我们一起去,好有个照应。” 张一真摇了摇头,回头望一眼浑身淋透,落汤鸡一样的李紫蕊,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紫蕊,你就在这里等我,有你在我感受到一种别样的力量,请放心等待,看我的。” 李紫蕊一阵心跳,眼看着张一真手扒着墙角,像一只灵巧的猴子,快速爬上了二楼。 打开一扇窗子,张一真突然跳进屋里。 屋里没人,张一真四下看了看,这间屋子不是病房,他看到了挂在墙上的一件白大褂,伸手摘下来,穿在了身上,抓起毛巾,擦了擦湿漉漉头发,长出了一口气,定了定神。 他不想等那位医生进屋,对于他来说,时间就是生命,耽搁一分,也许就拿不到药品,他把枪放进白大褂里,轻轻地打开屋门,探头看了一眼,挺真腰杆,大步走进楼道。 楼道里十分明亮,他像一位医生,将手揣进口袋里,大摇大摆,朝楼道的另一边走去。 突然从屋里走出一个胖胖的男人,张一真低下头,迎着这小子走了过去。 俩人擦身而过的瞬间,张一真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声音带着杀气,“我是游击队员,快告诉我,存放药品的库房在哪里,不然杀了你。” 胖家伙楞了一下,浑身一阵颤栗,很快这家伙镇静下来,抬头看到眼露凶光的张一真,轻轻地点了点头。 楼下传来脚步声,至少两个人,说着话正朝楼上走,张一真忙将胖医生拖进那间空屋里,掏出手枪顶在胖医生的腰上,慢慢松开手。 胖医生喘了一口粗气,小声说:“我是中国人,库房在大楼后面,我不是汉奸,求你别杀了我。” 张一真微微地点点头,“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曾见过我,不然……” 他的声音里透着冰冷,说出“不然”两个字,再没往下说,将枪举在胖医生眼前晃了晃,他的气势,他的威严,让胖医生不寒而栗。 收起手枪,张一真慢慢走到窗下,生怕这医生配了枪,猛然回头,只见胖医生双手捂着脸,依然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嘴巴里突然冒出一句:“噢,我的上帝的哟。” 张一真来到胖医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你是位没有立场更没有主张的人,记着:上帝不能保佑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己。” 胖医生浑身打了激灵,满面惊恐地望着张一真,“我有自己的信仰,只管治病救人,先生,刚才紧张忘记说了,有铁门的那间屋子是库房,你快些走吧,愿上帝保佑你。” 张一真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来到窗边,起身了下去。 来到李紫蕊身边,张一真紧拉住李紫蕊的手,“楼后有一排房子,我问清楚了,有铁门的那间是库房,快,行动。” 俩人来到有铁门的那间屋子,张一真伸手摸了摸,门上挂着大锁,他用力搬了搬大门,很牢固,看来打不锁,要想弄开大门十分困难。 马三的身影在脑海里一闪,心想:如果马三这小子跟着来就好了,可这个混蛋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紫蕊看着一脸焦急的张一真,摘下长枪,“大哥,用这个,撬。” 张一真接过三八大盒,忙蹲下身子,四外摸了摸,他想找到铁丝一类的东西,打开这把大锁,可他摸来摸去什么也没能摸到,满是泥水的院子里,就算有根铁丝也易发现。 也只好用枪了。 为了尽量避免铁门发出声音,李紫蕊紧紧地依靠在门上,急促地对张一真说:“快,再不能耽误时间了,把枪管塞进锁篮里,快点撬。” 李紫蕊的声音是那么急促,声音有些颤抖。 张一真似乎不那么着急,他用手摸着大锁,将枪管慢慢放进锁篮里,突然用力,只听啪地一声,撬开了大锁。 看一眼站在门边的李紫蕊,张一真将枪递到她手里,小声说:“你到暗处守着,小鬼子来了,你尽管离开,记着不要管我,要尽力甩开敌人,我们到思艺茶馆集合。” 李紫蕊眼看着张一真打开了门,紫蕊悄悄地隐藏起来,她的心在怦怦地跳,眼望着门口,用手捋了捋枪管,觉得没有问题,拉开枪栓,看了一眼枪膛里的子弹,推弹上膛。 突然,门口闪出灯光,张一真打开了屋里的灯,李紫蕊蹲在墙边,静静地望着,只听吱呀一声,张一真将门关上了,门口顿时一片漆黑。 对李紫蕊来说,焦急等待中的每一秒,都是揪心的煎熬,秋雨有了凉意,可李紫蕊蕊的额头早已渗出汗水,她侧耳细听着每一声动静,像一位置身山林的猎人,随时准备着射击。 张一真在屋里来回寻找着,屋里的药品很多,一厢厢整齐地码放着,他挪开箱子,仔细地寻找着,在几个箱子的后面,他终于发现了一箱青霉素,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的眼前浮现出鬼子飞机轰炸战地医院的场景,眼睛不由瞪起来,掏出打火机,啪地一声摁着了火,他的手抖动着,红红的火苗在他的眼前晃动着,他知道,只有点燃一只纸厢,一屋子的药品都将化为灰烬。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那是伤者撕心裂肺的呼嚎,那痛苦扭曲的脸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摇了摇头,他将火机举到眼前,噗地一声吹灭了。 他脱下白大褂,将药包好,拴在了后背上,刚关上灯,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浑身禁不住一哆嗦,快步跑到门口,没等他开门,只听一声枪响,李紫蕊大叫一声:“来吧,我在这里。” 叭叭叭的枪声响起来,只听小鬼子叽哩哇啦叫喊着,留下两个人把守库房,一边放枪,一边朝李紫蕊追去。 张一真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李紫蕊是故意暴露自己,引开敌人。 拿枪在手,张一真从门缝向外张望,只见俩小鬼子端着枪站在门口,显然,这俩鬼子兵不知道屋里有人。 凭经验,张一真知道,如果突然出现,就算小鬼子发现了情况,也得有一两秒钟的反应时间,他必须在几秒钟之内,完成开门,射击的动作。 猛然打开门,瞬间举枪射击,随着两声枪响,俩鬼子躺倒在地,顾不得捡拾地上的枪,快步朝墙边跑去。 跃过墙头,循着枪声,张一真快步追了过去,他的内心里十分紧张,为了李紫蕊,他必须把敌人引到自己身边来。 第四百七十章 一真舍身引敌人,雨中屋顶演追逐 战友之情,家仇国恨,冥冥之中难言的爱,让张一真热血沸腾,生命似乎早已不属于自己,一道希望之光牵引着他,那是和平自由之光,那光亮里,闪烁着人性的光辉,看似遥远,却闪耀在眼前,他如一只飞蛾,甘愿向那道火光扑去。 偶尔响起的枪声,让张一真找准了方向。 一声枪响之后,紧随着密集的枪声,他能判断的出,李紫蕊在尽力引开敌人,带走危险,把安全留给自己。 不管是爱或者恨,都让人心生无畏。 张一真狂奔着,四周漆黑一团,风大雨急,他跃上屋顶,站到屋脊,手搭凉棚,遮挡着扑面而来的风雨,眯着眼睛认真地观看。 他看到了闪亮的光芒,那是枪口喷吐的火焰,如同鬼火,在暗夜里,一闪一闪,砰砰的枪声随着风声雨声,真切地传进耳朵里,子弹如同打在了他的身上,禁不住浑身一阵颤栗。 他担心,担心李紫蕊的安危,这种担心让他如牢笼里的一头狮子,恨不能一下撕裂牢笼,狂奔而去。 紧咬着牙关,张一真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有一个信念,快速冲过去,把敌人引到自己身边来,把安安留给李紫蕊。 他在屋顶上跳跃奔跑,天黑雨大,令他不能很好地判断距离,一脚踏空,他从墙头掉落地上,趴在泥水里,回手摸一下背后的药厢,猛然站起,顺着巷子,向着响枪的方向快步奔去。 出巷的那一刻,他看到闪电之下,鬼影般闪动的人形,他的心在狂跳,举起了手枪,为了将敌人引到自己身边来,他大吼一声,“小鬼子,游击队在这里。” 紧随着喊声,他伸开长腿,借助窄小巷道里的墙面,三两下,上到了屋顶。 街面黝黑,哗哗的雨声令他无法探听到目标,他变成了聋子瞎子,只好等敌人暴露。 张一真的喊声起了作用,只听得鬼子一声喊叫,子弹雨点般朝巷口射击。 叭叭叭,张一真对准那闪亮的火光,开了几枪,迅速趴在屋顶上,他不急于后退,他知道,角度不同,鬼子火力虽猛,但不会打到自己,居高临下,他占尽了优势。 枪声如同热锅里的黄豆,响了一阵,张一真趴在屋顶上,紧张过后,他的内心突然变得很安静,虽然看不到李紫蕊,但他清楚,他已将敌人火力吸引过来,双手合十,他默默地念叨:正义啊,快让我战胜邪恶吧,小鬼子杀人放火,老天爷快长眼吧,我在也受不下去了。 他的浑身似乎要爆炸,激情燃烧着他,举枪正要射击,只听得一名伪军大声地嚷叫:“队长,我看到游击队躲藏在屋顶,子弹从屋顶打下来,打死了我们几个弟兄,我们在下面,无法打到他。” 寻着声音,张一真突然开了枪,那名伪军应声倒下。 恐怖的气氛在弥漫,没有人胆敢胡喊乱叫,在这暗夜的风雨里,两眼一片漆黑,随处都隐藏着危险。 鬼子伪军在悄悄地接近,他们想包围这处房子,然后消灭张一真。 张一真慢慢探出头来,一道闪电,让他看到了接近自己的鬼子伪军。 “打就打鬼子。”他瞪大了眼睛,大叫着:“来吧!”开了两枪,迅速撤离。 鬼子伪军里面当然有身手不凡的家伙,仨小子爬上屋顶,打开手电,风雨里,他们隐约看到在屋顶奔跑的张一真,枪声随后响起,一颗子弹从张一真身边飞过,他下意识地扑倒在屋顶上,身体一滚,扭头支起耳朵,屏声静气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湿滑的手枪握在手里,他在静静地思考,面对屋顶上几个身手不凡的家伙,他觉得如果不消灭这几个家伙,要想全身而退,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要想消灭这几个小子必须想点办法。 伸手摸了摸口袋,他不但摸到了子弹,而且摸到了石子,还有梅花针。 他心里十分清楚,石子,梅花针之类的冷兵器,在子弹面前已变得毫无用处,这东西除了偷袭,悄无声息地杀死敌人,远距离上就失去了作用。 口袋里的子弹已不多,他悄悄地拿出几颗,将子弹压满,四处看了看,将手枪紧紧地握在手里。 他知道,手枪在三八大盖面前没有了一点优势,只有,也只有一个办法,让敌人更接近自己。 屋顶的仨个家伙同样静听着声音,枪口对准屋顶,随时等待着张一真的出现。 夜是最好的保护色,这给了张一真发挥的余地,他如同一头就要被围的猎物,心狂跳着,知道敌人在悄悄地接近自己,可如果被鬼子伪军包围,他张一真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敌人密集的子弹。 必须,必须在敌人包围之前,引着屋顶的几个家伙迅速离开,然后再消灭这几个小子。 想到这里,他迅速跃起,连蹿带跳,借着相连的房屋,快速奔跑起来,一口气跑过几条巷道,为了引来敌人,他大喊一声,朝身后开了一枪,身后有了跳跃的声音,虽然雨中不很清晰,但张一真还是能听得出来。 感觉屋顶的几个小子接近了,张一真纵身跳下屋顶。 街面上,同样传来了奔跑的声音。 张一真不敢迟疑,朝另一条街上跑去。 屋顶的几个小子听到枪声,蹿房越脊,快速接近。 他们不知道,张一真已跳下屋顶,进了另一条街,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张一真现在只有一个目的,消灭屋顶上的这几个家伙,身手不凡,最让人可怕。 重新跃上屋顶,张一真已到了仨小子的身后,趴在烟筒后面,静听着声音。 他看到屋顶上,一条明亮的手电光,在引导着地面的鬼子伪军,朝这边奔跑。 突然,张一真变得那么冷静,真是老天爷保佑自己,雨还在下,在这暗夜里,只要鬼子伪军发现不了自己,他们纵有天大本事,也拿自己没办法。 借着手电的光亮,他轻轻地跳跃,匍匐,接近屋顶的几个小子。 虽然看不清是鬼子还是伪军,面对身手不凡的几个家伙,他告诉自己,要隐蔽要小心,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他知道地面的鬼子伪军在朝这个方向接近,只要快速消灭了这几个小子,不等敌人接近,自己的逃离就会变得比较容易。 雨点变小了,张一真猛然提起了心,雷声在远处轰隆响起,似乎在告诉张一真,雨就要停了。 近了,更近了,他和屋顶的敌人只隔了一条巷子,两个屋顶上,一对仨的较量就要开始了。 还好,张一真发现了敌人,而屋顶的仨个小子还以为对手就在前面。 漆黑的夜,时间似乎静止了,张一真瞪大眼睛,望着屋顶的几团黑影,他必须等到亮光,只有这样,他才有把握击毙这仨家伙。 张一真在心里默念着:雷电啊,你再次响亮吧。 街上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张一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不能再这样等下去,如果地面那帮敌人跑来,他就危险了,必将被包围之前,消灭屋顶的仨家伙。 等待,等待光亮。 紧张,要命的紧张,让他浑身颤抖起来,紧咬着牙关,拍了拍自己脑袋,他在心里骂自己:张一真啊张一真,难道你怕了,笨蛋,怂包,快些大胆起来。 眼前猛然浮现和小鬼子拚杀的惨烈场面,出现陈团长的身影,猛然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触到了口袋里的石子,突然灵光一现,他冷冷地笑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一真智勇杀敌人,药品交到张菊手 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此时的石子就要派上用场。 任何一种兵器只要用对了地方,都能发挥它的作用,张一真曾在二十九军服役,对大刀队有很深的印象,那首“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更是传遍了全国,鼓舞了无数人的抗战决心。 漆黑的夜里,风雨交加,他的石子又要发挥作用了。 他的手有些颤抖,因为要在漆黑一团的夜里,判断出方位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判断不了方位,手里的石子就不敢扔出去。 石子扔远了,风雨里,听不到石子发出的声音;扔近了,极有可能暴露自己,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引导目标的一丝光亮。 街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死亡的阴影似乎在向他靠近,可以想象一下,脚下是成群的鬼子伪军在靠近自己,屋顶又有搜索自己的敌人,一对三,对手伸手不凡,还带着轻机枪,在这样的境况之下,除非张一真脑袋出了问题,才会不焦急不紧张。 他努力地镇静自己,他知道,对面屋顶上的敌人同样紧张焦虑。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每一分秒随时都会成为最后的一秒。 张一真焦急等待着,潜伏的滋味真不好受,为了不发出声音,他动都不敢动一下,感觉身体如一根木棍,浑身僵直,横卧在那里。 人多总要说话,张一真听到了对方对话的声音,耳边突然响陈团长说过的话:“我们的一举一动,甚至发出的声音,都可以被敌人定位。” 陈团长的话没有错,张一真支起耳朵细听着对话声,瞪大眼睛盯着屋顶,努力判断着敌人所处的位置。 一个小子说:“我觉得这小子比我们身手要快得多,也许跑掉了,这样漆黑的夜,如果他一直躲藏着,我们也无法寻找。” 另一个小子说:“他一定在前面,跑不了,如果逃跑总会有点声音,我们的大部队就要赶到,就算这小子跳到地面上,也跑不掉。” 又一个小子说:“打开手电照一下,我们做好射击准备,要知道这小子只有一把手枪,绝不是我们仨人的对手,用我们的机枪,不等他还击,一个点射就能干掉他。” 张一真听到对方要打开手电,心中一阵惊喜,耐心地等待着那束光亮,那怕只一闪,也足够让他确定敌人的位置。 风雨声里,根据声音判断方位张一真没有十分的把握,他判断出敌人的大概位置,大概,毕竟有些冒险。 屋顶的烟囱离巷子很近,张一真等待着手电亮起,他像一只猎豹紧盯着自己的猎物,做好了跃起的准备。 他听到了自己那急促的呼吸声,更清楚地听到了手电触碰枪托的声音。 张一真紧握着手枪,做好了腾跳的准备,只等那道亮光出现。 可他失望了,只听一个小子说:“再等等,等我们的部队到来,再开手电也不迟,只要我们不动,这小子也不敢行动,蹿墙头过屋顶,我们一路追赶到这里,也真不容易,这次必须成功,一举消灭这个家伙,也许他就隐藏在前面的屋顶,放心,这小子不敢动,一动我们就开枪射击。” 从这仨小子的对话里,张一真听到了敌人的紧张,那声音急促颤抖,带着丝丝恐惧。 不确定的危险真的让人胆战心惊,还好,张一真能够确定危险在何处,他不敢再这样等下去,雷电不来,电筒不亮,他所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脚步声更近了,时间不允许张一真再等下去,他必须冒险。 紧张总会让人做出误判,他要利用敌人的紧张情绪,给对手来个措手不及。 一手拿枪,一手拿着石子,张一真眼盯着声音发出方位,头俯在屋顶上,斜眼观瞧屋顶上那团黑影,他轻轻地将石子抛了出去。 石子由上而下降落,这要击中目标确实有些难度,不过,石子在张一真的手里如同长了眼睛,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向着目标落去。 从天而降的石子,恰好掉在小鬼子的钢盔上,暗夜里,啪的一声脆响,如同一声炸雷,仨小子几乎同时,对准前面的屋顶,胡乱地开了枪。 轻机枪喷吐着火舌哒哒哒地响起来,张一真突然瞪圆了眼睛,飞身跃起跳过巷道,三步并作两步,跃到敌人身边。 怒瞪着双目,叭叭叭,开了三枪。 举枪射击,不过一两秒的时间,仨小子没来及回头看一眼,趴在屋顶再也起不来了。 在这样近的距离,张一真的三枪,枪枪毙命,仨小子瞬间上了西天,刚才还谋划着如何消灭张一真,现在成了几具死尸,善于恶的较量暂告一段,正义战胜了邪恶。 日寇侵华的这段时间,其实,无数的张一真们的故事,在古老的中国大地上,天天上演,只要小鬼子存在,一刻都没有停歇过。 成群的鬼子朝这边奔跑过来,枪声给他们指明了方向。 杀死这仨个家伙,张一真的心平静起来,对于在地面搜索的敌人,处在屋顶的张一真更有优势,他不但可以发现敌人的行动路线,而且会很容易的甩开他们。 他将手枪插进腰间,抓住俩小子的胳膊,身体像车轮一样转起来,突然一松手,将俩小子甩向远处,低头拿起机枪,飞起一脚,将另一个家伙踢下屋顶。 黑夜里,乌央乌央的鬼子伪军奔跑过来,张一真看不清街面上有多少敌人,只看到黑漆漆一片,朝这边压过来。 他想撤退,可那嚣张的喊叫声激起了他的愤怒,冲天的怒火,让他忘记了生死。 回手摸了一把背后的药厢,他突然卧倒在地,居高临下,突然一个长射。 屋顶突然响起的机枪,让鬼子伪军乱成一团,混乱瞬间而过,鬼子伪军大叫着卧倒,开始了还击。 子弹如雨,在屋顶飞过,张一真知道,不能恋战。 枪是宝贝,他舍不得丢下到手的武器,抓住三支枪的背带,匍匐一段距离,他迅速跃起,蹿房越脊,消失在暗夜里。 当张一真赶到思艺茶馆,将药品交到张菊手里,雨已停了。 看到侄子安全回来了,张菊喜极而泣,拉着张一真手坐在身边,小声说:“好孩子,姑姑担心死了,城里响起枪声,马三和紫蕊要去接应你,我没有允许,你不会怪我吧?” 张一真微笑着点点头,抹了一把满面的汗水,“姑姑,你是对的,情况不明,不能擅自行动,姑姑,你也甭担心我,我可是老兵了,身上又有点功夫,在屋顶行走也方便,过几座房,鬼子伪军就要跑半天,早把他们甩了几条街,在这城里,一个屋顶,一个地面,就是鬼开着汽车,骑着电驴子,也追不上我啊!” 张菊拍着张一真的肩膀,看一眼药厢,“看,你还得意,往后可不能这样冒险。不过,这回你可办了一件大事,游击队最缺的就是药品,我留下点给负伤队员用上,余下的尽快送到我们的根据地,你放心,我有自己的安全渠道,这你不用担心。” “我那两名队员呢?”张一真突然问姑姑。 张菊小声说:“那两名队员安全地出了城,说好在小树林里等你,马三也回来了,他在紫蕊屋里。” 一听马三,张一真来了气,他腾地站起身,“姑姑,我得去找马三,这小子算卦相面倒是拿手,可做事也没个谱子,一出去就不回来,也不知道又给什么人去算卦,我得好好训训他。” 张菊拿起药厢,背上那三支枪,面带微笑,小声说:“你的兵你可以随便训,我可管不了,姑姑先把东西藏起来,再给你做点饭,你一定饿了。” 张一真眯眼想了想,“姑姑,不用做饭,有口凉的吃就行了。” 看着姑姑抱着药厢出了屋子,张一真熄了灯,关好门,朝李紫蕊的房间跑去。 第四百七十二章 一真训斥马半仙,马三道出一盘棋 张一真气冲冲到地来到门口,站在门口,听了下屋里的动静,听到马三和李紫蕊在说话,愣了一下,心中突然觉得不是滋味,稳定了一下情绪,轻轻地拍了拍门。 李紫蕊在屋里叫了一声,“请进。” 推门进入房间,只见李紫蕊坐在床头,马三坐在桌旁,两人见到大哥,忙站起身,满面惊喜望着他。 李紫蕊叫了一声大哥,可张一真没有搭理她,径直来到马三身边。 他一把抓住马三的脖领子,将马半仙提了起来。 马三两腿蹬踹着,嘴巴里急着嚷:“大哥,咱才多长时间没见面,想我,就抱一下,也不能一见面,就来这样的见面礼啊!” 张一真一松手,马三站在地上,弯腰咳嗽几声,抬头望着满面怒火的张一真,摇了摇头,“大哥,你哪来的火气?我看你浑身上下连个皮也没擦破,其实,我马三算过,这风雨交加的暗夜,凭大哥的轻功,爬房上树,行走如飞,鬼子伪要想捉你,除非这帮小子生了翅膀。” 张一真哼了一声,看了紫蕊一眼,坐在桌边,端起刚才马三喝过的茶水,一饮而尽。 李紫蕊慢慢坐在床边,“大哥,真不知道你为啥发火,其实,我知道,是你从我身边引开了鬼子,敌人把你当成了重点,放弃了对我的追赶,我只好按咱们说好的计划,回到思艺茶馆,可想想很后悔,我放心不下那箱药,打算带两名队员过去,可干娘已把队员送出城,恰好马三回来,我本打算带马三去接应你,可干娘说啥也不同意,我俩只好等你回来,枪声响起,我内心的焦急你不会知道,既担心又害怕,可你,一进屋就拉下脸,让人摸不着头脑。” 说着说着,李紫蕊低下头,又突然抬起来,直视着张一真,忙问:“大哥,那药可安全?” 张一真轻轻地点点头,“紫蕊,大哥没生你的气。” 指着马三,张一真喘了一口粗气,显然他动了真气,“你小子,就知道算卦相面,说去高路家,可这一去,就跟那地老鼠似的钻进地洞里,再不露面,高路不在家,你说你跟个女人呆这么长时间,难道梅姑娘迷住了你,搞得你小子走不动了?” 马三捂着嘴巴,憋不住,笑起来,“大哥,看,看你守着紫蕊说的话,我就知道大哥会吃醋,果不其然,男人嘛总要爱女人,我可不像大哥那么清高,说什么等打跑了小鬼子再娶媳妇,我可是满世界地找,可就是没有女人喜欢我,大哥,阮小丫,就是你说的那个梅姑娘,还真的让我说服了,你想一下,阮小丫可是二太太的干女儿,二太太的干女儿就是高麻子的干女儿,有了她,我们在高麻子面前就有了一张好牌,等用得上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亮出来,这是一层;第二层,阮小丫痛恨鬼子汉奸,她勾搭高路就是为了杀死这个独眼龙,我看她的面相,批她的生辰八字,道前生,讲今世,可费了不少的口舌,她总算答应不杀死高路。” “啥?啥?”张一真指着马三的鼻子质问:“你小子在梅姑娘面前又是相面又是批八字,难道就为了说服她,不杀高路这个汉奸,大哥总算看明白了,你小子喜欢上了梅姑娘,怕她被独眼龙反杀,是吗?” 马三扭头看一眼李紫蕊,“你看,紫蕊你好好看看,大哥这张脸,一忽儿白,一忽儿黄,一忽儿又红了,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一脸吃醋的模样,大哥,你可多想啦,告诉你,我尊敬的大哥,虽然你武功比我强,个子比我大,可我马三能干的事,大哥,你还真干不了,这就叫各有所长,实话告诉你,我在下一盘大棋。” 说到这里,马三打住不说了,他一脸神秘,瞟一眼张一真,得意洋洋地笑了,嘴巴里还哼起了小曲。 张一真和李紫蕊有些吃惊,望着神秘兮兮的马三,张一真觉得这个不着调的家伙要搞大事,捅马蜂窝,怕他搞出麻烦,张一真压压了心中的火气,倒了碗水,递到马三手里,凑到马三身边,小声说:“马半仙,不知道先生你,在下一盘怎样的大棋,在和谁下,是先跳马还是先拱兵?” 马三喝一口水,将碗轻轻放到桌了上,眉飞色舞,比比划划,“告诉你,我的大哥,我一人要和仨人下,而且,这仨家伙,个顶个的高手,大哥你可坐好了,手扶好桌面,我怕说出来把你吓趴下。” 张一真白了马三一眼,“你小子,尽弄闲篇,有话快说,别瞎扯淡。” 马三望着李紫蕊,笑了笑,“告诉二位,我的对手,一个高路,接下来高麻子,再一个嘛,说出来真吓人一跳,那就是,大佐细川五郎,我马三开局,一不拱兵,二不跳马,首先来个当头炮,先打他一家伙。” 李紫蕊撇了撇嘴,“倒没把人吓一跳,我知道,吹牛的,个个都拣大的吹,你算卦相面的马三,挑选的牛,那个儿啊更大,也不怕吹坏了嘴巴,你和高麻子,高路这路人较下劲,勉强能应付,因为人家相信你的嘴巴,细川五郎这小子可狡猾的很,你想跟人家过招,恐怕连边你都靠不上,这牛啊,你马三吹得还真大了点。” 张一真点了点头,他觉得李紫蕊说的有道理,必须得训训马三,也许,梅姑娘的甜言蜜搞昏了马三的头脑,爱,让马三这小子不知道蹿多远蹦多高了,万一在细川五郎那里,捅了娄子,可不是小事情。 清了清嗓子,伸手拧了一下马三的嘴巴,“马三,你小子整天也不着个调,你的这盘棋我不感兴趣,我看你小子错吃了枪药,昏了头,现在我命令你,收起自己的想法,好好想想自己有多大本事,别不知天高地厚,想跟细川五郎叫劲,还单枪匹马,这不是胡来?吹牛可以,我来问你,你搞的枪和子弹在哪里?告诉你,不用你搞了,枪支已经差不多了,今晚你小子就跟我出城,甭在这德州城里,胡搞乱来了,一个梅姑娘,就把你小子弄得晕头转向胡说八道,如果遇到更漂亮的女子,你还不得死在人家身上。” 马三慢慢站起身来,他在屋里转起圈来,这小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没有这样气氛,显不出他马三的本事。 他倒背着手,迈着小方步,边走边说:“大哥,第一点,我不属于你管,不管你是国军还是游击队,我不关心,我没有加入你的队伍,你管不着我,今天我再次提醒大哥一下,我是算卦先生,要的是自由,不喜欢别人管着我,不过,我一心抗日,为了民族国家,只要能搞掉日本鬼子,我啥法子也想,就算被小日本打死了,我心甘情愿;第二点,关于枪和子弹的事,大哥,你要明白,那枪和子弹,除非抢来得快,不抢就得等时间,找机会,咱手里搞到了钱,有了钱啥东西都搞得来,既然枪够数了,子弹就包在我身上,一挎包的大洋我只要三分之一,请大哥放心,我不会拿钱去赌去嫖,用钱买子弹,余下的大哥你看着办,我想给紫蕊留一份,买首饰啥的。” 李紫蕊哼了一声,突然一拉马三的胳膊,吓得马三一哆嗦,眼瞅着李紫蕊,挤了挤眼,小声说:“毛毛雨,一点心意嘛。” “我不要,上边经费那么紧,我怎敢拿钱买首饰,马半仙请你睁大眼,往我身上看,看我哪点像女人?我可一身男装,千万不要把我当成了女人,我们可是战友哟。” 马三愣下神,眼里有了失望,点点头,“好,好,好,余下的钱我全给大哥,他愿意咋花就咋花,我不管。” 张一真皱了皱剑眉,盯着马三,“马半仙,甭啰嗦,接着说第三点。” 马三坐在张一真身边,“大哥,这第三,就是那盘大棋,阮小丫,那位妖娆可爱又多情的梅姑娘,就是我的大炮,别看她妩媚柔弱,可侠肝义胆,嫉恶如仇,小鬼子毁了她的家,她可恨透了小鬼子,我稍加引导,为了杀鬼子除汉奸,她甘愿负出自己的一切,从她的面相来看,这位穷苦人家出生的女孩……” 马三刚说到这里,张一真打断他,他显得有些焦急,站起身来,指着马三的鼻子说:“甭说你算卦相面的那一套,啰里啰嗦,三句话不离本行,生怕别人把话抢去似的,大哥听得出来,你小子想利用梅姑娘,来个一箭双雕。” 马三拍着张一真的肩膀,哈哈哈地笑起来,“大哥聪明,终于看出我马三的大招,这可不是一箭双雕,是一枪打三眼。” 第四百七十三章 紫蕊内心起同情,一真马三欲出城 李紫蕊虽然女扮男装,但她毕竟是个女人,听马三这样说,内心里明白了八九分,酸甜苦辣一下涌入她的心里,心潮起伏,内心里禁不住翻腾起来,心生怜悯,泪在眼窝里打转,她知道,梅姑娘要咽下的是一个苦果,不但要献出自己,而且要面对生死的考验。 女人的感觉总是那么准确,对男人的判断,女人更胜过男人,原因很简单,男人在男人面前总是装出正人君子的模样,而在漂亮女人面前,就会露了真相。 李紫蕊明白,漂亮女人是愚蠢男人不设防的的杀手。 从马三那神秘的脸上,从他那不一样的眼神里,李紫蕊感觉到,马三要利用梅姑娘,勾引细川五郎,可细川五郎不是愚蠢货,要想让这样的男人上勾,单凭迷人的姿色,断不能成。 想到这里,李紫蕊很心痛,他知道,又有多少像梅姑娘一样的女人,为了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挺身而出,当特工搜情报搞暗杀,甘愿献出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 为了杀鬼子除汉奸,这些女人们,情愿冒险,每一次成功,都让她们惊喜万分,她们甘愿把那心惊肉跳的风险,当成人生中的一种享受,每每想到自己,想到和自己一样的这些人,李紫蕊总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能自已,泪流满面,是激动,是痛苦,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在敌人眼皮底下,提心吊胆,心惊肉跳,没有过人的胆量智慧,是万不可做到的。 在张菊领导下,从事情报工作的李紫蕊,最清楚这一点,所以对马三这种的做法,李紫蕊觉得太过唐突,对于心甘情愿的梅姑娘,她既佩服又心疼。 李紫蕊比马三清楚:特工是要经过严格训练的,如果仅凭自己一腔杀敌热情,到时候不但伤不到敌人,而且还要白搭上自己香艳的性命。 在李紫蕊看来,在这世界上,最危险大胆,冷静智慧的职业,莫过于特工了。 特工,不但要有坚强的意志,而且必须具备山崩于前而不惊的大胆无畏,杀人于无形之中,这种职业仅凭一腔爱国热情,是做不好的,必须经过专门的指导训练。 想到这里,李紫蕊的心情万分沉重,望着得意洋洋的马三,她冷冷地笑了。 她知道,虽然马三相人比自己准确,但和自己比起来,对特工这种特殊的职业,马三简直就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马三望着李紫蕊那不屑的眼神,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自信地说:“紫蕊,我马三说一枪打仨眼,绝不是吹大牛,放大炮,你可不知道,阮小丫简直是朵花,漂亮的让人心疼,不忍摸一下,她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简直有一种魔力,在她面前,说心里话,我马三也禁不住心跳了,她那眼睛,瞟一下,就能把男人的心挖了去,我马三可是个坚定的男人,可在她面前,都有点控制不了自己,这心啊,怦啊怦地跳个不停。不过,大哥,紫蕊,我可没坏心,说这些,只是用我自己的感受证明一下,阮小丫绝对能完成任务,从她的面相上……” 张一真有些不耐烦,没等马三说下去,嚷了一句:“又来了,马三,你小子不说算卦相面的事行不,我可不相信这一点。” 马三望着张一真,嘿嘿地笑了,“大哥,看我,三句话不离本行,这嘴巴不知不觉就秃噜出来,不过,你和紫蕊都仔细考虑一下,我这一枪打仨眼的计划,可行不,如果行,我马三好去安排。” 李紫蕊摆摆手,紧皱着眉头,一脸凝重地说:“马三,暂时不要安排,你要知道梅姑娘仅凭杀敌的热情是不够的,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特工,只要留心总会发现些情报,但优秀特工的某些素质是天生的,有些东西是学不来的。” 说到这里,李紫蕊停下来,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不了解梅姑娘,但她穷苦出身,其实,穷苦人扮不出大家闺秀,虽然她长相标致,但言谈举止,总会暴露自己的出身,要知道,上层人物喜欢的可不是她这一种,长相漂亮,但说话粗俗,总让人心生厌恶并产生怀疑,无形之中就会露出马脚,可她还不知道,这就很危险了。” 马三急忙说:“紫蕊,这不用你担心,梅姑娘可是二太太的干女儿,二太太让她姓了阮,她才叫了阮小丫,从她嘴里我了解到,那二太太把她当成亲闺女,调教成了大家闺秀,不但会弹琴画画还懂些古董,那京剧唱得,更叫一个好,浑身上下,早没了穷苦人的影子,就算穿着破烂,从那举止眼神,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大家小姐,我马三眼里可不揉沙子,阮小丫绝对是做手特工的好材料。” 李紫蕊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样吧马三,你悄悄地安排一下,我要跟梅姑娘见个面,面谈一下,如果合适,再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扭头看了张一真一眼,李紫蕊问:“大哥,你看怎样?” 张一真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下,一脸无奈点了点头,“好多时候,真的让人好伤心,无奈啊!为了打败小鬼子,不光是战场,对敌战线上,又有多少无名的英雄,在没有硝烟战场上,失去了生命,总有一批人,不得不冒着危险深入虎穴,他们是大英雄啊,好,就这样办,我全力配合。” 张菊端着饭走进屋里,小声说:“边吃边说。” 李紫蕊拉着张菊的手来到门边,将情况给干娘汇报了一下。 张菊小声地嘱咐了李紫蕊一番,做出了自己的安排。 两人说笑着来到屋里,看着大口馒头的张一真,笑了笑,小声说:“一真,你要出城就快些走,天晴了,满天的星星,听,除了运河船工的喊叫声,城里好安静。” 张一真放下饭碗,看一眼马三,“快点吃,一会儿跟我一块走。” 马三嚼着一口馒头,摇了摇头,“大哥,我不走,紫蕊说照顾伤员,也不走,要走,你自己走吧。” 张一真愣了一下神,“啥,啥,紫蕊不走我知道,你不走,那马还在城外的老乡家里,不见你的面,那马,人家能让我牵走吗?” 马三挠着头皮想了想,觉得大哥说的还真是个事,那个犟老头不见我马三,那马绝不会让大哥牵走。 想到这里,马三端起碗,张开大嘴,只几口就喝完一碗稀饭,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大哥,要走,拿好东西,咱马上走。” 第四百七十四章 马三话语引伤感,一真回到芦苇荡 张菊见张一真和马三真的要走,示意两人等一下,忙走出屋子,将盛钱的挎包拿过来,放到桌上,小声说:“一真,这是你和马三的钱,拿上,你刚开展工作,处处需要钱,姑不跟你说好听的,你拿上,祝你成功。” 马三看一眼桌上的挎包,望着张菊,小声说:“大掌柜,我跟大哥说好了,这钱分三份,大哥取一份,你我各一份,我那份先放在你这里,搞子弹的时候我会来取,其实,我马三比谁都清楚,不管朝代时势如何变幻,钱都是爷爷,没钱半步难行,反正我算卦相面的马三没有大的理想,只知道杀鬼除汉奸同样需要钱,吃喝拉撒睡,就是睡的时候也需要钱啊,没钱就没有房,只有需在露天地,反正我认了钱这个爷爷,可有时候钱这个爷爷不认我,晚上睡觉,摸着肚皮想的,就是如何搞到钱,大掌柜,你也不让我马三算一卦,其实看你的面相我就知道,你是个苦命,不敢多说,反正我马三知道你太不容易,天天跟一群狼打交道,处处需要打点,乱世更彰显人的本性,鼠目寸光不是,大官大贪,小官眼红脑热,没有本事,只好小贪,说不清哪会来到咱的小茶馆,为难你,都得用钱打点。” 说着,马三朝床头望了一眼,扯过一块白布,将钱倒出大半,包好放到桌上,抓起挎包交到张一真手里,小声说:“大哥,咱快走!” “慢!”张菊望着马三,微微地闭上眼睛,微笑着将头扭向一边,“看得出,你马三是个不可教化的家伙,不过,身上倒有一股子正气,只要一心打鬼子除汉奸,啥事咱都好商量,可,你这种的人,总让我不放心。” 马三从张菊的眼神里看出,大掌柜有些瞧不上自己,他啪啪地拍着胸脯,向产一步立正站好,掏出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大声说:“大掌柜,做人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马三的良心不会被狗吃了,小鬼子敢剖腹,我马三敢开枪,如果你不相信我半仙杀鬼子除汉奸的决心,我情愿开枪打死自己,以明我心志。” 张一真抓住马三手里的枪,将枪口朝向屋顶,小声说:“发啥神经,你是久经考验的战士,在战场上差点丢了性命,我相信所有人都会相信你的忠诚。” 张菊点了点头,不卑不亢地说:“真没想到,马半仙还真有骨气,好了,我张菊选择相信你,不过,你会相面,我可会相心,咱们事上见。” 马三收起手枪,叫道:“好,大掌柜,咱事上见,大哥,走!” 望着张一真和马三走出屋子,张菊紧跟着出了屋子。 李紫蕊站在院里,将白大褂里包着的枪支放到张一真脚边,深情地望着他,一脸不舍地说:“大哥,这一去不知何日相见,我不能跟你去了,请代我问二傻好,谢谢二傻代我照看弟弟,大哥,你要多加小心啊!” 没等张一真回话,马三紧走两步,来到李紫蕊身边,笑着说:“紫蕊,开心点好不好,甭把暂时的分开,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马三从不这样,不管怎样,我都会乐乐呵呵,相信我的话,小鬼子一定败,只是时间问题,等打败了小鬼子,咱们就在这思艺茶馆好好庆祝一番,到时候再不用提心吊胆偷偷摸摸,大掌柜,紫蕊,都陪着我三,我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非喝他个烂醉如泥,痛痛快快地睡在大堂里,再不担心鬼子伪军,一觉睡到大天亮,想想,都痛快啊!” 马三高兴地说着,眼里却有了泪光,抬头看李紫蕊,只见紫蕊已是满面泪水,马三摇了摇头,紧咬着嘴唇,忍住了泪水。 他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说到了大家的痛处。 相聚,打跑了小日本鬼子再相聚,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谁有把握能活到相聚的时刻。 张一真紧咬着嘴唇,伸手接过姑姑递过来的绳子,绕在腰间,弯腰拾起脚边的用白褂包好的枪,扛在肩上,挥了挥手,也不回头,大步朝后门走去。 李紫蕊忙跑到张一真前面,打开小门,探头朝巷子里望了望,摆摆手,示意快走。 张一真和马三快步走出小门,听着身后吱呀呀的关门声,他的心提了起来。 他并不是为自己担心,他担心的是姑姑和李紫蕊,一个负伤的队员留下来,在这人来人往的茶馆里,他担心姑姑和紫蕊的安全,可眼下,又没有更好的办法,负伤的队员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的医治,就怕伤口发炎危及生命,自己居无定所,也只能将队员留在思艺茶馆,他嘴里小声地祈祷,祈祷负伤的队员快些好起来,祈祷姑姑和紫蕊一切顺利。 马三拿着手枪走在前面,回头望一眼张一真,小声说:“大哥,有啥话你就说在明处,自己瞎嘟囔个啥?” “我在祈祷,祈祷平安。” 马三加快了脚步,一边走一边说:“大哥,你祈祷,倒不如让我马三算一算,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紫蕊,惦记着大掌柜,不过你放心,有我马三还有那个牛议员罩着,不会出事,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就是那鬼子伪军来到思艺茶馆,我照样能化险为夷,大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好好组织你的队伍,等我马三的好消息。” 来到城墙根,张一真将枪放到地上,飞身上了城墙,解下腰间的绳子,放到城墙下,马三将枪拴好,张一真小心地把枪提了上去。 马三在城下小声嚷:“大哥,你快把绳头扔下来,拉我上去。” 张一真趴在城墙上,探头小声道:“我得把枪放下去,你小子练的功夫呢?自己上!” 马三后退几步,突然跑动起来,刚下过雨,路滑,还没等他起跳,脚下一滑,这小子摔倒在地。 张一真在上面看着,忙扔下绳子,将马三拉上城墙。 俩人跳下城墙,张一真背起枪,一边走一边说:“跟师爷练功的时候,你小子就不好好练,看,用到的时候,你小子完了蛋。” “大哥,可不能这样说,你在身边,我想偷个懒,其实,我自己上城墙也挺容易,不过,看到了绳子,也不知道咋回事,就上不去了,人都依靠心理,能省点劲就省点劲嘛。” 望着走在前面,拿着手枪,一蹦一跳的马三,张一真哼了一声,恨不能踢这个滑头一脚。 俩人很快来到城外的树林里,找到了那两名队员,四个出了树林,马三带路,不长时间来到侯爷爷家。 敲开侯爷爷家的大门,马三掏出一块大洋交到侯爷爷手里,小声说:“老人家,把马牵出来,我们得马上走,这钱你拿着,以后少不了麻烦你。” 侯爷爷推让了一番,马三急了,将大洋塞到老人口袋里,凑到老人耳边小声说:“侯爷爷,甭谦让,多准备点草料,以后进城,少不了麻烦你。” 老人家摸了摸口袋里的大洋,点头笑着说:“行,行,带几位客人到屋里坐会,喝口水!” 张一真拍着老人家的肩膀,小声说:“侯爷爷,不喝了,就走,老人家,天凉了,可要多注意身体哟。” 老人望着张一真,深深地点了点头。 张一真打开白大褂,拿出两支枪交到队员手里,重新包好,放到马背上,捆好扎牢,牵马走出了小院。 马三和侯爷爷站在巷子里,看着张一真和他的两名队员飞身上马,挥着手,小声说:“多加小心!” 张一真扭身望着马三和侯爷爷,点了点头,突然一拍马屁股,冲到了前面,带领着两名队员,上了路。 马奔跑着,溅起一路泥水。 风雨过后,月亮挂在半空,积水的路面,映着半个月亮,显得那么明亮。 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张一真看到了家乡的那座小桥,跳下马,牵着马,左右寻找一番,进入了芦苇荡。 俩名队员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生怕拉下一步,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紧紧地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芦苇荡里突然传出一声断喝:“站住,口令!” 漆黑的芦苇荡里,突然冒出一声喊叫,让张一真身后的两名队员吓了一跳,他俩扔掉马缰绳,端走枪,指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张一真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俩名队员,小声说:“自己人,放下枪。” “啥,放下枪!”躲在暗处的冬冬和虎子耳朵尖,听到说话的声音,生了气,大声嚷道:“坏蛋,举手投降,我们是游击队员,真他娘的大胆,还让我们放下枪,做梦,奉劝你们别找麻烦,说不出口令,我们可要开枪了。” 张一真哈哈哈地笑起来,“我是你大哥,别闹了,快把船划过来。” “还大哥?三哥也不行!说不出口令休想过去,甭瞎耽误工夫,我数一,二,三,说不出口令,真开枪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一真见到小虎子,年少总让人感动 虎子和冬冬捏着鼻子,尽量装出大人的声音喊叫着,但那沉闷声里隐约带了童音:“一。” 停了大约一秒钟,芦苇荡里有了窸窣的声音,张一真听得出,俩小家伙故意弄出声音吓唬自己,他捂着嘴巴笑了。 张一真那憋不住的笑声,从捂着的嘴巴里,噗噗噗地冲出来,虎子子和冬冬耳朵尖,他俩听到对方控制不住的笑声,觉得对方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好啊,不但不举手投降,还耻笑自己,他俩真的急了,几乎同时,大声地嚷叫:“二。” 虎子紧握红缨枪,悄悄向前摸索着,火在胸中燃烧,他要发动致命的攻击。 冬冬一动没动,他拿着用芦苇编的小手枪,紧盯着目标,可别小瞧了这把假手枪,在心里上,这把假手枪可真起了作用,它给了冬冬胆量,这胆量来自坚定的信心,他坚信,在这黑夜里,假的就和真的一样,同样镇得住敌人。 俩人说好,只要虎子摸索到离红缨枪一杆的距离,冬冬就突然喊出“三”,吸引住对方注意力,虎子突然出击,给对方来个冷不防,刺倒来人。 张一真可不想等到对方喊出“三”,他听到了慢慢接近自己的芦苇声,突然小声说:“慢,我可爱的小英雄,哥哥知道口令。” 冬冬敲着船帮,提高了嗓门,嚷道:“知道还不快说出来,以为我们跟你逗着玩吗?快说,若不然,可要开枪了。” 他拿着假手枪,像模像样地对准张一真。 张一真觉得再不能这样闹下去,从内心里他喜欢上了虎子和冬冬,咳嗽了两声,拉了长音,叫道:“见——机——。” 摸到张一真身边的虎子,枪还没有扎出去,听到对方说出口令,愣了一下,突然跳起来,张口答道:“行事。” 张一真看到满汗水,跑到自己面前的虎子,亲热地摸着他的小脑瓜,小声说:“你俩有些不合格,难道大哥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虎子一脸认真,“傻爷爷说了,只认口令不听声音,因为人说话的声音很难辨别,只有口令最准确,傻爷爷说了,不管对方的甜言蜜语,只要说不出口令,就拿枪扎死他。” 张一真点了点头,拍了一下虎子的肩膀,肩头硌手的骨头,让他一阵心酸,突然想起进了城,却没有给孩子带来好吃东西,不好意思地说:“看,大哥就不如你三哥疼人,三哥出门总要带些好吃的东西,可我,就连个玉米的饼子也没带来,真没用。” 虎子望着张一真笑,拉着他的手,小声说:“大哥,我不馋,吃糠咽菜,我一样活得好好的。” 冬冬扒拉着芦苇,急急忙忙走过来,他浑身溅满了泥水,俩小家伙亲热地抱住张一真的大腿,仰脸望着张一真。 张一真心如刀绞,低着望着瘦弱的虎子和冬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十几岁的孩子,这么懂事,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瘦弱的肩膀却要扛起枪,也许他们不如大人更懂得生死,也许他们还不知道死去意味着什么,不管怎么说,他们纯洁心田里,满装的只是朴素的善良正义。 虎子看一眼脚边的红缨枪,仰望着张一真,小声说:“大哥,你放心,跟着二傻爷爷,我俩都长大了,穷人总有穷办法,我们跟傻爷爷学会了生存的办法,只要能吃的东西,也不管虫子野物,还是野菜树皮,我们都吃,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成,傻爷爷说了,往后就到冬天了,找吃的东西会更难了,傻爷爷总有办法,晒了不少枣子,还野菜什么的,说等冬天来了,好充饥,他不让我俩多吃红枣,说以后咱们这里会来好多人,得省着吃。” 虎子说到这里,张一真泪水在眼窝里打转,他不停地拍着虎子的后背,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虎子。 摇了摇张一真的大腿,虎子突然发问:“大哥,我姐呢,还有三哥,咋没回来?” 张一真蹲在地上,将虎子和冬冬揽在怀里,小声说:“他俩都有任务,等完成了任务,一定会回来。” 虎子眨巴着眼睛,摸着张一真的脸,小声问:“啥任务?” 张一真抬手捋下虎子的小鼻子,“你不是要当游击队员吗?” 虎子用力地点了点头,“大哥,我和冬冬都要当,杀鬼子除坏蛋多带劲,坏人总要害好人,我们都要跟坏人干。” “这就对了嘛,你俩都要听话,游击队可有纪律,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姐姐和三哥都有任务,至于啥任务,不能说你俩听,记着以后也不要问。” 张一真说着站起身来,拍了拍冬冬的小肩膀,“我的小游击队员,快把船划过来,就要困死大哥了,我得到窝棚里睡会觉啊!” 冬冬将假手枪举到张一真面前,晃了晃,一脸委屈,“大哥,这假玩意打不出子弹,三哥跟我说,要搞两把真家伙,白送给我和虎子,可他骗人,搞不到手枪,也不会回来了,船我划过来,可大哥,你得想办法给我和虎子弄真枪,总拿着假手枪吓唬人,我的心里没有底,总是怦啊怦地跳。” 张一真笑了,仰头想了一下,指指马背上的枪,俯下身子摸了摸冬冬的小脸蛋,凑到耳边,“冬冬,去摸摸马背上包,那里面可全是真家伙,小鬼子的三八大盖,比那王八盒子打得远,你俩一人一支。” 冬冬高兴地跳起来,拉起虎子的手,将秘密悄悄地告诉了他,俩人冲到马前,认真地摸了摸。 虎子突然叫起来,“大哥,硬邦邦的,真是铁家伙,不是吓唬人的木头枪,快解下来,我要。” 俩小家伙急不可待,伸手去解马背上的枪,张一真挡开两双小手,一脸认真地说:“现在不行,快去把船划过来,等到了咱们的‘小岛’,一人一支,我亲手发给你俩。” 虎子和冬冬惊喜地望着张一真,心怕大哥说话不算,同时伸出了小拇指,一脸坚定地说:“大哥,咱得拉勾。” 张一真看着俩可爱的孩子,难言的酸楚猛然涌放心里,命运啊,真令人难以左右,小鬼子将磨难强加了中国人身上,孩子啊,他们面对疯狂的烧杀,面对亲人的死亡,善良纯洁的心灵将如何忍受,忍受那常人都难以承受的痛!小小年级他们别无选择地爱上枪,拿起枪,他们还不能真正的理解生死,朴素的意识里,只是正义的复仇。夜已深,可他俩没有丝毫的倦意,枪,这日思夜盼的东西,就是一针兴奋剂,打在了俩少年身上,俩人激动的满脸通红,恨不得一下拿到手里。 弯曲的小指抖动着伸到张一真正胸前,俩小家伙几乎同样嚷道:“大哥,咱光说不行,得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张一真望着虎子和冬冬,将双手举到俩人面前,伸出了小指,虎子和冬冬望着张一真的小拇指,速度地勾上,用力拉了拉,张一真将大拇指,按在小家伙的大拇指上,轻轻摁了摁,传达自己不变的真心。 这种带了神圣味道的仪式结束了,张一真松开手,虎子和冬冬控制不住内心激动,举着手,跳起来,嘴里大声嚷叫着:“我们有枪了,我们有真枪了啊!” 第四百七十六章 一真小岛忙备战,队员面前说德州 张一真带领着二名队员,回到了芦苇荡的“小岛”上。 尊敬的读者,如果你留意,可能还记得,在这芦苇荡里,还有两个这样的“小岛”,点缀在一望无际的芦苇荡里。 如果准确的说一下,这三个小岛其实是三个古老的村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战乱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三个村庄的人,也不知道在什么朝代,悄无声息地搬走了。 这三个村庄里,没出过什么名人,都是些普通的老百姓,也许历史是名人串连起来的,村庄里没出过名人,渐渐地,也没有人留意这个地方,老百姓自生自灭,谁会关心他们去了哪里。 不过,消失的村庄,总让某些人好奇,附近村庄里就有各种各样的传说,有的说燕王扫北的时候,这三个村庄的人抗击的厉害,宁死不屈,结果全被杀死了。 其实,比较靠谱的说法就是:由于河水泛滥,包围了村庄,村里的地被淹了,靠地吃饭的庄稼人,没有了生活来源,加之河水围村,出行太不方便,村庄里的人,或投亲或去了别的地方,时间太过久远,如今也没人关心这些,三个村庄地处高地,成了水中的“小岛”,除了古人栽种的树木,就只剩下砖头瓦块了。 张一真打心里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他觉得在芦苇荡有三处落脚的地方,一来,可以利用隐蔽的地理环境训练人马,二来,如果小鬼子进入芦苇荡,可以利用三个小岛,进可进,退可守,再不行,就带着人马,钻进芦苇荡,跟小鬼子捉迷藏。 打定了这样的主意,他把队员招集到靠近河流的那座小岛上,因为靠近河流,这座小岛上的居民搬迁的最早,所以更荒芜,除了隐约露出地面的砖头瓦块,几乎找不到什么东西了,时光抹去了村庄的影踪,似乎这小小的三个村庄,在这大地上从没有存在过一样,唯有古老的大树在诉说着过去,诉说着这里曾发生的故事,可有谁能听得懂。 张一真要好好地利用这里,在他的带领下,除了训练,就是扒出砖瓦,放倒大树,修筑防御工事,选择最高点,修筑地堡,白天休息,一到晚上,他们干得是热火朝天。 当然,也不能在这里一个劲地训练,傻傻地修筑工事,若是小鬼子来了还不知道,那可是件要命的事情,情报很重要。 不过,二傻派出的乞丐,总会带来可靠的情报,这如同让张一真长了另一双眼睛。 另外,二傻也常外出走走,搞些吃的东西,虽然二傻老了,但一有任务他的精神头马上会提起来,利用自己那帮乞帮朋友,串乡村去十里开外龙镇,打探消息。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工事也修得差不多了,虽然没搞实弹射击,可方法得当,每位队员的射击水平都得到了提高,虎子和冬从拿过真枪,到懂得射击的要领,而且张一真检查瞄准他俩都能合格,真是不小的进步。 三点一线,准星放在缺口里,齐平对准目标,理论似乎好懂,可每一次练习都对准目标的中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是射击好料子,虎子就是这样,他不但瞄得准,而且瞄的快。 张一真对虎子很满意,重点培养,这样一段时间下来,虎子不但白天瞄得准,对晚上的目标也有了感觉。 夜间训练是重中之重,张一真自有一套办法,他让一名队员站在远处,然后发出声音,让每位队员瞄准,固定好枪,他一一检查,功夫不负有心人,时间长了,每位队员都过了晚上的瞄准关。 虎子和冬冬掌握了射击的技术,手就开始发痒起来,可拉开枪栓,看着没子弹的枪,总想着放进颗子弹听听响,可不多的子弹张一真掌握着,每当虎子和冬冬企求张一真给颗子弹听听响,张一真都会板起脸来,拍着俩小家的脑瓜子,小声说:“听啥响,这又不是过年放炮仗,一枪放出去,不但浪费了子弹,引来了小鬼子,那可不是打屁股的事情了。” 可没有实弹射击,训练的再好,张一真总觉得心里没底。 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马三。 两个月的时间里,张一真不但派人和高麻子家的车夫贾包头取得了联系,而且还亲自找到了走街串巷表演杂技的李金山,将李金山发展成秘密队员。 李娥从父亲嘴里,听说张一真是鹰击队的队长,非要加入进来,可李金山说啥也不同意,因为女儿是杂技班的台柱子,所以李金山说啥也不放,爷俩为此事还争吵了一番,把李金山的秃顶都急红了。 张一真听到爷俩的争吵,好好地劝说了一番,他觉得,李娥跟着父亲演杂技会更好一点,在暗处发挥作用,会更好一些。 在敌占区,很好地隐藏自己,才能更好地消灭敌人,白天为民,夜晚为兵,会更安全些,张一真深知这一点。 眼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子弹,思来想去,张一真觉得必须进城去找马三,如果这小子没搞到子弹,就去敌人的军营里偷几箱,扛回来。 秋冬之交,老天爷说不清什么时候就吹起一阵大风,正如当地人所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三场秋雨单换棉。 几场秋雨过后,天真的凉了,张一真突然觉得,事情一下子多起来,棉衣棉裤,子弹粮食,保温取暖等等都需要解决,他有些着急,再不能这样等下去。 自己的鹰击队训练好了,不管爬房上树,还是开枪射击个个都成了好手,要打鬼子,等的似乎就是子弹了。 这天傍晚,他把队员集合在窝棚边的老枣树下,望着自己可爱的队员们,看到站在队尾的虎子和冬冬,张一真满意地点点头。 喊过立正,稍息,张一真开始讲话:“我们经过了特殊的训练,掌握了不少本领,为的就是杀鬼子除汉奸,虽然我们的鹰击队人员不多,但大多都是精壮的青年,满怀杀敌保国的热情,有担当,有血性,甘愿为自己的理想献出生命,我们有枪,可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子弹,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等天黑,我到德州去一趟,搞些子弹回来,我宣布,鹰击队暂时由老游队员,大老李全权负责。” 大老李站到队伍前面,大声说:“队长离开这段时间,暂时有我负责,队长离开了,希望大家伙就跟队长在的时候一样,修好我们的工事,挖好我们的藏身洞,我不会说话,更不会唱高调,其实,我们杀鬼子除汉奸,就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爹娘,为了姊妹兄弟,就凭小鬼子抢劫放火,随意地杀死我们的人,大家伙也要争口气!为了杀死敌人,大家伙要好好地练本领,只有这样,和敌人打起来,我们才会少吃亏。” 张一真带头鼓起掌,啪啪的掌声响在芦苇丛里,惊飞一树麻雀。 张一真望着西飞的鸟儿,他看到了暖暖红太阳,天空的霞光映红了树林,他知道,天就要黑了。 转身,他快步朝树林深处走去。 知道大哥要去德州,虎子紧跟在张一真身后,虎子可不想放弃这次进城的机会。 这两月里,张一真每次出去,虎子都要追问他去哪里,张一真不管去什么地方都不会告诉虎子,现在,虎子得到了大哥去德州的准信,怎会放过。 明明知道,虎子跟在张一真屁股后面,紧着问:“大哥,你去哪里?” “我去牵匹马。” “天就要黑了,你骑马去哪里?” 张一真扭头看了虎子一眼,只见虎子眼巴巴地望着他。 突然想到李紫蕊,想到来时紫蕊的嘱咐,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自己在队员面前说去德州,却没有想到虎子的感受,突然后悔起来。 虎子俩月没见到姐姐,相依为命,虎子能不想姐姐吗?可自己却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张一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他知道必须告诉虎子,蹲下身子,用额头亲了亲虎子,凑到虎子耳边,小声说:“哥哥去德州。” 第四百七十七章 虎子死缠去德州,一真不许冬冬去 虎子紧紧地搂着张一真,不停地喃喃:“我的好大哥,今晚总算盼到了,去德州,带上我,求你了。” 他的声音那么小,似乎在说给自己听,其实他心中的秘密,除了张一真,不想任何知道。 虎子那天真的小脸,由于激动,满面飞红,他微闭着眼睛,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面对着张一真,小声祈求着。 张一真知道,如果这次不带上虎子,从内心讲,真有些过意不去,每次出门,虎子总会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小声问自己去哪里,他知道虎子想姐姐,想马三。 可带上虎子,就会有想不到的麻烦,知道遇到危险,自己保护不好虎子,李紫蕊绝不会答应,带也不是,不带也不是,张一真有些为难。 他微笑着望着虎子,轻拍着虎子的后背,“虎子,你还小,大哥知道你想姐姐,可德州城里鬼子伪军多着呢,危险的很,跟咱乡下可不一样,带上你,假如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无法交待。” 虎子噘起了小嘴,推了推张一真肩膀,撇撇嘴,大声说:“大哥,你怕?你还当队长呢,怕鬼子咋打鬼子,我不怕他们,我和冬冬都比你强,我俩说好了,要在鬼子身上试试枪法,这次不带上我,往后你也甭教训我了,你的话,我啥也不听,怕鬼子就是怕死,怕死,你不是我大哥,也不是我的队长了。” 虎子说着,不觉泪流满面,他抹着眼泪,咬牙指着张一真,狠狠地说:“你走吧,我再不会叫你大哥,什么大老李,还有老罗,他们的话我全不听,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去龙镇,带上冬冬去杀鬼子,我要亲手杀死一个,给我娘报仇。” 张一真望着一脸怒火的虎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孩子耍脾气,更难办,用纪律约束吧,他扭头不听,打吧,又下不去手,就算打服了,可口服心不服,说不定哪会儿,猪八戒摔耙子不干了,偷偷地跑了,兵荒马乱找也不好找,到时候怎么跟李紫蕊交待?想到这里,张一真觉得有些为难了。 望着比自己矮过一头的小虎子,张一真伸手给虎子擦眼泪,可虎子猛然一扭头,没好气地说:“谁用你擦啊!你以为我真的哭了,那不是哭,那是恨,我恨你,恨你不带上我打鬼子,恨你胆小怕事没出息。” “呵呵,你小子还真来劲了。”张一真突然扳住虎子瘦弱的肩膀,直视着虎子满水的眼睛,一脸严肃,“我问你两个问题,如果你能答上来,我就带你去,如果回答不出,你就得听大老李的话,呆在芦苇荡里,好好练本领。” 虎子一点也不示弱,皱起眉头,望一眼张一真,一脸的不服气,“大哥,咱可说好了,不许提邪门的问题。” 虎子生怕自己输了,扭头望着天空,突然说:“比方说,怎么摘下天上的星星?怎么一个跟头翻到月亮上去?这样的问题大人也不知道,只要大人能解决的问题,你随便问,说吧,啥问题?” 看着人小心大的虎子,张一真禁不住笑了,伸出一个食指举到虎子面前,不紧不慢地说:“第一个问题,晚上,关了城门,那城墙可比村里的墙头高得多,你咋上去?” 虎子使劲抹了一把眼泪,抓住张一真的食指晃了晃,突然一甩,“你真傻,这还不好办吗?在村里,我和一帮小伙伴天天上墙爬房,抠着砖缝就能上去。” “那城墙没有缝,伸不进手指头,没办法了吧?” 虎子有些急了,瞪起了眼睛,“大哥,当然有办法,就算城墙没有缝,我身子轻,手劲大,拉着绳子照样能上去,难不住我的。” 张一真满意地点点头,“这个问题算你答对了。第二个问题,遇到情况,比方说遇到了鬼子伪军便衣啥的,你咋办?” 虎子想到不想,随后答道:“当然要镇静,不能慌,我记得咱们的口令,就按我们的口令说的去做,见机行事,到时候我看你的眼色,只要你掏枪,我就扑上去咬小鬼子的胳膊,跟小鬼子玩命。” 张一真轻轻地摇了摇头,“咬胳膊可不是办法,到时候人家一巴掌就打歪了你的嘴巴。” 虎子撇了撇嘴,“大哥,谁不知道家伙中用,可那么长的枪咋带在身上,要不然给我一把手枪,到时候遇到小鬼子,你只要使下眼色,我立马掏出手枪,叭叭叭,放倒他们。” “说来说去,你小子想要把手枪了,还挺精。”说到这里,张一真觉得虎子不经意地提醒了自己,要想暗中袭击,必须配备手枪,带着长枪进城,一来不方便,二来很危险。 想到这里,张一真拍了拍虎子的小脑袋,“两个问题,你回答的还不错,大哥答应带上你,不过有一点很重要,要听话,服从纪律,如果不服从纪律,带上你不但没有多少用处,怕就怕你小子捅了马蜂窝。” 虎子听说带上自己,破涕而笑,高兴地跳起来,紧紧地搂着张一真的腰,“大哥,你真好,我服从纪律,只要带我打鬼子,我啥话都听,你放心,我知道鬼子比马蜂凶狠,我也知道马蜂的厉害,也捅过,那家伙嗡地一声飞出来,围个密不透风,把人蜇得鼻青脸肿,你跑它追,只好跳进水坑里。” 张一真摸着虎子的小脑瓜笑了,“你这个坏小子,哥哥还真拿你没办法,快去牵马,马上行动。” 虎子激动地浑身发抖,面对着张一真,立正,慢慢举起手来,突然打了个敬礼,飞一样朝树林深处跑去。 虎子很聪明,他知道哪匹马是张一真的坐骑,虽然几匹小黄马看上去一模一样,但这小子很留心,发现了腿上的秘密,其余几匹,后腿多少都有些杂毛,唯有张一真的这匹小黄马,没有一根杂马。 虎子牵着缰绳,慢慢接近小黄马,突然飞身上马,小黄马尥了一通蹶子,打起立桩,不能把虎子甩下,飞奔起来。 张一真听到了马儿的奔跑声,他吹了一声口哨,小黄马飞跑到张一真面前,停了下来,摇晃着脑袋,打了几个响鼻。 虎子跳下马来,将缰绳递到张一真手里,得意地说:“大哥,满意不,虽然你不说,我也知道这是你的马,我去划船,咱马上就走,去德州喽。” 冬冬发现虎子蹦蹦跳跳,十分高兴地样子,忙跑到他的身边,小声问:“虎子,有啥喜事,快告诉我,如果不说,我不跟你玩了。” 虎子想了想,凑到冬冬耳边,“我跟大哥去德州看姐姐,等我回来,一定给你带好吃的东西。” 冬冬嘴一撇,“好吃的东西谁稀罕,不就块窝窝头,我不要,我也跟大哥去。” “我去看姐姐,你去干啥?” 冬冬噘起了小嘴,一脸的不服气,“你去看姐姐你就有理了,我去城里看三哥,我想他了,你忘了,三哥说搞手枪,我去看他,顺便把枪拿回来。” 虎子一下没了拒绝的理由,拉起冬冬的手,嘴里说着:“反正你不能去,就一匹马,驮不了仨人,咱问问大哥,看让你去不。” 张一真看到俩小家伙朝自己跑来,牵着马迎了过去。 冬冬嘴快,没等张一真来到身边,急着说:“大哥,我也跟你去德州,虎子看姐姐,我去看三哥。” 张一真摇了摇头,摸着冬冬通红的小脸蛋,小声说:“大哥答应你去,不过,可不是这次,等下一次,大哥不让虎子去了,带上你。” “我这次就去!” 张一真拉下脸来,“冬冬,你不知道纪律吗?如果都跟你一样不听话,还怎么打鬼子,下次有任务我会带上你,总得有个先后吧。” 冬冬望着张一真,低下了头,小声说:“大哥,我听话,可你千万别忘了,下次带上我。” 张一真笑了,“大哥说话算数,说给你俩真枪,不是发到了手里,听话,快去划船。” 冬冬一脸痛苦,眼泪一下涌出来,望着张一真,小声说:“大哥,咱说好了,下次一定带上我。” 张一真点点头。 冬冬望着张一真,慢慢后退了几步。 几步的工夫,似乎让他忘记了难过,扭头,这小子突然撒丫子跑起来,去追满面得意的虎子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伙伴分别总难舍,爷爷悄声忙嘱托 张一真站在土路上,朝芦苇荡送行的人群摆了摆手,长长的胳膊一揽虎子,将他放在马背上,正要打马向前的工夫,冬冬喊着大哥,从芦苇荡里冲出来,来到马前,拉住张一真的裤腿,摇动着,望着马背上的虎子和张一真,咧着嘴说不出话,满面痛苦,泪,扑簌簌流下来。 “大哥,我舍不得虎子走,他走了不回来咋办?我要跟着他,这样才放心。”冬冬抹着眼泪,憋了半晌,突然说:“大哥,说真的,我离不开虎子,也离不开你。” 张一真望着冬冬,他知道,小孩子相处一段时间,虽然打打闹闹,有时候还翻了脸,大呼小叫,但他们的感情纯洁真挚,不管处在怎样恶劣的环境,他们都愿意呆在一起。 何况,他俩孤苦伶仃,突然找到了玩伴,一起训练,一起挖地道,爬树掏鸟蛋,一起骑马奔跑,吃一样的野菜稀饭,一下子让他们分开,冬冬怎么能舍得。 张一真跳下马来,摸了摸冬冬身上的单衣,小声说:“冬冬,看你身上穿的衣服,从上到下,不是补定就是破洞,看!膝盖都露在外面,这身破衣得有几年了吧?” 冬冬不知道张一真问自己这些做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破衣,又看了看虎子的衣服。 虎子的衣服比冬冬的也强不到哪里去,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在他们的心里,穿破衣,吃糠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穿新衣浑身反而不自在。 张一真突然问冬冬这个问题,冬冬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看了一眼张一真,冬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衣服有几年了,甭看破烂露了肉,也挡不了多少风雨,夏天凉快,冬天,我钻进草窝里,才不怕冷,大哥,你问这些干啥?” 望着坚强可怜的孩子,张一真摇了摇头,“冬冬,天就要冷了,看你浑身上下都被水溅湿了,多冷,大哥得想法弄些棉衣。” “有棉衣当然好。”冬冬脸上挂了笑容,“往后天冷了,穿着单衣也伸不出手,冻得哆哆嗦嗦,也没法瞄准了,大哥,带上我,咱们一块去搞棉衣服,那玩意,想想心里就暖和。” “这次大哥不去弄棉衣,有别的事情,你三哥在城里,也不知道事情办的咋样了,虎子想姐姐了,我带去看下,你在家里好好训练,多长本领,好打鬼子啊!” 冬冬一脸为难,“虎子见了姐姐,不回来咋办?” “相信我,我和虎子一定回来的,放心好吗?” 虎子坐在马背上,一言不发,这小子聪明的很,怕说错话,大哥不带上他了。 冬冬抬头望着哑巴一样的虎子,慢慢走到身边,伸手用力捏虎子露出鞋外的大脚指,虎子一咧嘴,低头小声说:“冬冬别闹,相信我,我去城里看一眼姐姐就成,到时候,我跟大哥回来,不回来我会想傻爷爷。” “你得给我保证。”冬冬说着伸出小指举到虎子面前。 虎子用力拉了一下,“拉勾上吊,说话不算数,我就是小狗,这样行了吧?” 冬冬满足意地点点头。 “冬冬,好孩子,快回去吧。”张一真疼爱地擦了擦冬冬满含的泪水,突然飞身上马。 回头看一眼摇动着小手的冬冬,张一真叹了口气,打马向前,朝着德州的方向飞奔而去。 当张一真来到侯爷爷家,侯爷爷已经熄灯休息了。 他跳下马,轻轻地拍打着门鼻,不长时间,屋里有了声音,老人家点上了油灯。 不高的土墙头,张一真踮起脚尖就能看到院里。 只见侯爷爷晃悠悠走出屋子,来到漆黑的门洞,小声问:“谁啊?” “我是马半仙的朋友,上次来过,说好把马放到你这里,麻烦你开下门。”张一真说着话,一伸胳膊,将虎子抱下马。 门打开了,老人家眯着眼看了看张一真,点了点头,“认的,认的,你是马三的朋友,好人,好人。” 老人接过马缰绳,一下来了精神,小声说:“别看我上了岁数,精神头还可以,这匹小黄马我也认得,它也认得我。” 侯爷爷拍了拍马脖子,牵进草棚里。 等老人家出来,张一真看一眼拉着自己衣角,见到生人有些害羞的虎子,突然觉得,见生人就腼腆的虎子,不适合进城。 他凑到老人耳边,小声说:“这孩儿叫虎子,留在你这里,假如村里的保长问起来,你就说是亲戚的孩子,爹娘都死了,来你这里住几天。” 侯爷爷不停地点头,“好,好,孩子留下跟我做个伴,你就放心吧,这儿离德州近,青壮年都跑了,小鬼子不大进这个村子,再说,就算他们来了,我就让孩子跑出去,躲藏起来,我一个老头子啥也不怕,不就是个死吗?” 虎子听大哥说要把自己留下来,急得眼泪一下流下来,他摇晃着身子,跳起来,捶打着张一真的屁股,“大哥,说带我进城,你骗人,我不在爷爷家,你不带我,我自己去德州,再不用你了,你前脚走,我后脚就翻墙出去,看我能不能找到姐姐。” 张一真望着一脸坚定的虎子,知道这尕小子来了犟劲,他想把虎子安排在侯爷爷家,自己一个人进城,摸一下城里的情况,现在看来,这小子的腼腆劲一下没了踪影,不带上这小子进城是不行了,如果这小子自己去城里找姐姐,人生地不熟,如有不测,更无法给李紫蕊交待了。 “虎子,我答应你进城,可见人不能腼腆,让人一看就知道乡下人,再有,到了城里必须听话。” 虎子一脸的不服气,“大哥,我见了爷爷腼腆,因为他是爷爷,我不能说话,可见了鬼子汉奸我不会腼腆,我恨他们,恨不能杀死他们,咋会腼腆?大哥,只要你带着我,我就听话,刚才,我不听话,还不是让你气的,都到德州了,你却留下我,自己去,我姐姐也不会答应啊!我姐一定想我了,你知道吗?我也想姐姐。” 张一真微笑着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不过,咱可说好了,进城不听话,大哥可要动狠的,打烂你的屁股。” 张一真捏捏虎子的小鼻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大洋,放到侯爷爷手里,“侯爷爷,我叫张一真,看你孤零零一个人,也没啥收入,怪可怜的,我这心里好难受,这钱你拿上,买点东西吃,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侯爷爷摇晃着脑袋,那花白的胡子在胸前晃动着。 推了推张一真的手,“孩子,这钱我不要,老天爷不会饿死我,你放心,我晒了好多野菜,等冬天来了,泡着吃,过去嗓子就是饭,也没啥好吃不好吃的,兵荒马乱的,死了那么多人,能活着就不错了。” “啊!侯爷爷,光吃野菜可不行,钱你拿上,籴点粮食,也好过冬,说不定到时候我会落脚吃饭,光野菜咋能行。”张一真说着,推了推老人干巴巴的手。 老人家看了看手里的大洋,慢慢放进口袋里。 拉着张一真的手,老人家少不了嘱咐:“一真,爷爷这一生就没赶上好时候,八国联军,军伐混战,又来了小鬼子,不是打枪就是放炮,这小鬼子是我见过的最凶狠,最残忍的家伙,他们就是嗜血鬼,这帮家伙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把杀人当成乐趣,眼睛都不眨,烧杀抢掠,真让人害怕,一提小鬼子,就连那调皮的小孩子都不敢哭。一真,听爷爷的,小鬼子太野蛮,带着孩子进城可不比一个人,看,这小子多可爱,孩子不懂事,可要保证他的安全,记着,能跑就跑,鬼子伪军人多,咱不敢跟他们硬拚,能忍则忍,等找到机会,再杀死这帮畜生。” 第四百七十九章 虎子发犟独上墙,热血沸腾马半仙 侯爷爷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虎子乍看上去虽然虎头虎脑,可瘦弱的小身子骨,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却实让他担心,他想把虎子留在自己身边,这样总比进城安全些,可看到虎子那坚定的眼神,侯爷爷张张嘴,留下虎子的话,没能说出口。 望着张一真带着虎出了家门,老人家站在门口,摇着手,看不到张一真和虎子的背影,老人才转身,关上门,回到屋里。 老人家从内心里佩服张一真,他相信正义必将战胜邪恶,这世界上总有一批人,不图金钱权力,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朴素的家国情怀,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他们不图回报,内心里深含着愤怒,为铲除邪恶,甘愿付出自己的生命。 张一真大步走在前面,虎子紧紧地跟在身后,小家伙还不了解这个世界,心里有许多问题,一边走,虎子一边问张一真:“大哥,小鬼子凭啥占领我们的地盘?抢东西,放火,还杀人,那么辛苦盖起的房子,他们一把火烧了,真让人心疼。” “他们野蛮,就跟那动物一样,要知道,强壮的动物总要占据别人的领地,将同类赶走杀死,文明的人类不会这样,这是畜生的本性,所以老百姓都骂小鬼子畜生。” 虎子眨巴了几下眼睛,点点头,“大哥,以前我家养了条狗,别人家的狗到我家来,我家的狗也不管打过打不过,总是拚了命把别人家的狗咬走,可人比狗聪明,为啥有那么多汉奸伪军,小鬼子同样占领了他们的家乡,他们为啥不打小鬼子,还帮着小鬼子欺负我们?” 虎子的话,一下捅到了张一真的痛处,他皱了一下眉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敌占区,没有这帮汉奸伪军,如果都跟我们一心抗日,那该多好啊!可人心难测,为了蝇头小利,汉奸伪军不顾民族大义,甘愿做小鬼子的帮手,这帮小子还不如你家看家护院的狗,叫狗汉奸,也是高看了他们这帮狗腿子。” 俩人说着话,很快来到城墙下,黑乎乎的城墙立在面前,仰脸一望,夜晚的城墙更显高大,张一真拍了拍虎子的小脑袋,小声说:“等哥哥上去,系下绳子,你把绳子系在腰间,记着,拴牢,哥哥把你提上去。” 虎子不说话,望着张一真起跳,身子如同粘在城墙上,只见他的身子晃动着,三下两下爬到了墙顶。 张一真放下了绳子,却看不到隐影里的虎子,他晃动着绳子,好让虎子看到,抓住。 虎子望着绳子,摇了摇头,他后退几步,突然飞跑起来,在家里他和小朋友一起练过爬墙头,他不信这城墙就爬不上去,起跳,他的身子贴在了城墙上,扒住了墙缝,咬着牙,手脚并用,一点点往上爬。 他憋着气,不敢向下看一眼,脑袋里满是小时候爬墙头的影像,手指努力探索着墙缝,心里赌着一口气,就要让大哥看一看,我小虎子不用绳子,照样能爬上城墙。 好不容易爬到墙顶,虎子的双手紧紧地扒住墙砖,张一真一把抓住虎子的手,轻轻地把他提起来,拍了一下虎子的屁股,小声严厉地说:“显啥能?没经过专门训练,这样做很危险,掉下去就摔个半死,以后可不敢胡来。” 虎子得意地笑了笑,“我身子轻,手有劲,上这城墙还不是问题,大哥,你看我的手。” 说着话,虎子把手伸到张一真面前,张一真一看,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双小手的指甲缝里出了血,低头看一眼虎子的脚,露出鞋外的大脚趾也磨破了。 张一真将虎子搂在怀里,“虎子,你天生就是练轻功的料,身轻如燕,勇敢大胆,可惜,现在比的是武器,我家传的功夫也没大用场了了。” “有大用场,笨笨的身子上不了城墙,大哥你看我。” 虎子说着,趁张一真不注意,突然一弯腰跳下了城墙。 张一真吓得一哆嗦,他怕摔着虎子,忙跳了下去。 虎子来到张一真身边,拉着他的手,笑嘻嘻地说:“大哥,看我咋样,我常从大树上跳下来,腿着地的瞬间,抱着头,打个滚就没事了,摔不着的。” “你小子还笑,都快吓死我了,唉,你小子啊,甭看没真正练过,倒挺厉害,大哥抽时间好好教教你,多掌握些杀敌的本领。” 虎子得意地望着张一真,“小子当然比小姑娘厉害,打小爬房上树,只要树能禁得我,多高我也能爬上去,在高高的树枝上,把脚丫挂在上面,慢慢放下身子,头朝下我也不怕。” 张一真呵呵地笑了,“你小子,脚丫挂在树上,万一树枝折了,小心把你小子的小脑袋,挫进腔子里。” 虎子摇了摇头,“不会,不等到掉到地面,就抓住树枝了,我的身体灵巧的就跟猫一样,你可知道,大哥,我试过那猫,从屋顶扔下去,不管你怎样的扔法,猫的四腿都会稳稳地站在地面上。” “猫是猫,人是人,身体结构不同,人要练到猫的灵活度,那得花很长很长的时间,虎子,你要记住,身体灵活反应快,很重要,但枪法更重要,人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张一真和虎子说着话,眼睛观察着四周,俩人走街串巷,来到了思艺茶馆的后门。 轻轻地敲了敲门,不长时间,院里响起脚步声,张一真侧耳细听,听得出,马三来了。 马三不紧不慢走到门边,从门缝向外观瞧,他想看看,是谁想从后门进入思艺茶馆,要知道思艺茶馆的后门只留给熟人。 张一真弯下腰,突然朝门缝里喷了一口吐沫。 马三后退一步,这小子不但不急,捂着脸,嘿嘿笑了,“大哥,一准是大哥,我马三早就算出来,不信你问问紫蕊,我说这两天你就到,果不其然,今晚你真的来了。” 马三拉开门闩,吱呀打开门,张一真慢悠悠地走进院里。 虎子一见三哥,一下扑到他的怀里,兴奋地晃动着身子。 马三将虎子抱起来,小声问:“冬冬咋没来?” “大哥不让,还不让我来呢,是我软磨硬泡,还哭鼻子耍脾气,大哥才带我来。” 马三紧紧抱着虎子,“真是个尕小子,还有办法对付大哥,好样的,大哥,他没有给你下命令?” 虎子摇了摇头,“大哥没有下命令,只是说带上我不方便。” 马三点了点头,“要是这家伙说出命令俩字,可就不好办了,虎子,你可不知道,就连我也怕他下命令,可他动不动就下,手下也就十几个人,可他就跟当多大官似的,一会儿命令这,一会儿命令那,你说烦不烦人。我就喜欢独来独往,当个自由人,相面算卦,只要心里装着良心,杀小鬼子,也就成了。” 虎子摇了摇头,“大哥说不成,他说一个人力量有限,大家伙得团结起来,力量才大,他派出人员偷偷地发动群众,挖地道还造土雷,说跟小鬼子好好地干一场。” 马三哈哈笑了,看一眼张一真,在虎子耳边小声说:“你要愿意跟着三哥,就跟着三哥干,我可有对付小鬼子的妙法,一个人能顶百个,就他那十几个人还要和小鬼子大干一场,不是脑袋瓜子被驴踢了,就是不知道自己个力量有多大。虎子你可不知道,那小鬼子可厉害着呢,家伙眼好,枪法也准,在咱这个地方,可不是拉开的战场,可以大干,得用妙法,硬拚可不是办法。” “三哥,放我下来,看你额头都冒汗了。” 虎子扭了扭身子,马三将他放到地上,望着张一真走进李紫蕊的屋子,心里有些着急。 悄悄跟虎子耳语几句,马三快步走进了屋子。 李紫蕊抬头看到马三,忙问:“虎子呢?” 马三晃了晃脑袋,笑了笑,“虎子嘛,这小子调皮的很,自不量力,蹿出墙头,说去找小鬼子算帐,给娘报仇。” 李紫蕊惊得一下跳起来,她本来坐在床边,这一跳就到了马三的眼前,指着马三的鼻子生气地说:“你小子还有没有个正格的,大哥说你抱着虎子,这眨眼的工夫你就让他跑了?” 虎子听到姐姐的声音,再不想听三哥的话,隐藏自己,他跑进屋里,一下扑到姐姐怀里,抽泣起来。 李紫蕊给虎子擦着眼泪,白了马三一眼,“小虎子,咱不哭,见到姐姐高兴才是啊!” 虎子抹着眼泪使劲点了点头,“姐姐,这么长时间你也不回去看我,我想你了。” “姐姐也想你,可手头的事太多,脱不开身,姐也没办法。” 马三坐在张一真身边,不紧不慢地说:“‘想’就一个字,可就这一个字,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摸不着看不到,却真实地长在心里,说不清哪会儿就蹦出来,搅起万千滋味,让人睡不着吃不香,梦里都想见一面。” 马三说着,偷瞧着李紫蕊的反应。 他本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可看到李紫蕊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疼爱地望着虎子,他的心一下凉了,慢慢站起身来。 马半仙挺直了腰杆,看一眼生死不怕的小虎子,心有感触,热血沸腾,他摇晃着脑袋,脸部的表情丰富起来,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大家都知道,小鬼子杀死了我们无数的同胞,骨肉分离,揪心地痛啊!让想,成了永远的怀念,小鬼子是多么地残忍,我马三豁出去了,要跟这帮畜生干到底!” 张一真望着挥舞着手臂,像面对无数观众演讲的马半仙,轻轻地拍了拍巴掌。 第四百八十章 马三越说越得意,一真桌上拍了枪 看到大哥鼓掌,马三抿着嘴,望着张一真美美地笑了,这家伙坐在桌边,给大哥满上一碗茶,拍拍张一真的肩膀,“大哥,一个‘想’字让我想起好多事情,真是心潮起伏啊,不但想起我娘,还想起了那个玉玺,我有段时间没回家了,想回家一趟看看我娘,不管咋说,看到虎子和紫蕊相聚,喜极而泣,我的眼泪也在眼窝里打转,大哥,你看我的眼,还夹着泪花子呢,一个小孩子,心想着杀鬼子,真令我佩服,只觉得浑身热血涌动,感到自己好伟大,我要一直干下去。” 张一真喝一口茶,望着马三,“光有热情也不行,得干实事,这么长时间你呆在德州,也不知道你小子干了些啥,告诉我,搞到子弹了吗?” “大哥,只要有足够的钱,啥玩意都好搞,我弄了几箱,还有箱手榴弹,不过,没有带到这里来,我知道思艺茶馆的重要性,怕带来麻烦,我把东西藏在一间空宅子里,就等着你来,咱悄悄地弄出去。” 张一真望着马三,满意地点点头。 马三见大哥肯定了自己的成绩,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大哥,搞点子弹算不得啥,我还干了一件大事,要不然,也不会耽搁这么长时间。” 张一真一愣,眼盯着马三,“你干了大事,啥大事,说来听听。” 马三神秘地笑了笑,凑到一真耳边,小声说:“我通过一次宴会,让阮小丫接触上了牛议员,我想让阮小丫通过牛议员,再接触上细川五郎,到时候把这个小子引出来,约定地点,弄死这个杀人魔鬼。” 张一真皱起了眉头,“这倒是步好棋,梅姑娘真是好样的,她不属于任何组织,却甘愿为杀鬼子做事情,真是难得,不过,我觉得做这事,风险太大,不如想想更好的办法。” “更好的办法?”马三瞪起了眼睛,“我可给你说好了,阮小姐不属于任何组织,这我知道,可我跟她一样,不属于任何人,我们只是为了杀小鬼子,才心甘情愿做这些事情,至于更好的办法,我马三琢磨不出,你想想大哥,除了顶尖的美女能接触上有钱有势的男人,别人谁又能靠得上边?甭看他们一脸正经,我马三相面算卦,懂人的心,他骗不过我的眼睛,所以我要打出阮小姐这张牌,让他们看直了眼。” 张一真眯眼听着,马三边说边察看张一真表情的变化,他觉得张一真不大感兴趣,心里有些着急,加快了语速: “大哥,看得出来,你不大服气,想用自己的硬办法,说句心里话,虽然你功夫好,可架不住人家防守严密,别说细川五郎那小子,就连牛议员都居无定所,跟鬼魂似的找不到踪影,大哥,你可不知道,从我掌握的情况来看,针对小鬼子大汉奸的暗杀不断,他们这帮家伙成了惊弓之鸟啊!现在的牛议员也很少来思艺茶馆,就算来,也带着保镖,就算你自己能杀死他们,可也不能这个地方动手吧。” 马三说的正起劲,门吱呀响了,李紫蕊带着虎子出门玩了一会儿,推门进屋了,她的身后跟着张菊。 张菊见到张一真,小声说:“负伤的队员好了,吵着要走,马三说你这两天准来,还真没让这小子掐算错,你真的来了。” 张一真望着张菊,“姑姑,我这次来,一是为子弹的事,光有枪没有子弹,还如烧火棍,二是听听马三那一枪打三眼的计划办得咋样了。马三说搞到了子弹,我想今晚弄出城去。” 张菊望着马三:“这个马半仙还真有些本事,这小嘴不单能说,还够严实的,就连我,也不吐露半个字。” 马三嘿嘿地笑了,“大掌柜,我的好姑姑,你老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有话怎敢昧着你,我这人吧,办事总喜欢将心比心,我琢磨过了,咱这思艺茶馆可不是放这玩意的地方,既然不能放,姑姑,你想一下,假如我告诉了你,你还不是子弹的事担起心来,晚上睡不着觉就会想,马三放在空房子里的子弹,让小鬼子发现了咋办?姑姑,我说的对不对?” 李紫蕊搂着虎子,不等张菊回话,突然哼了一声,“马半仙,这好话都让你说了,反正横竖都是你的理,你啊,没理也能搅三分。” 马三最喜欢紫蕊搭理自己,往紫蕊面前凑了凑,小声说:“虎子,你听姐姐说了吗?” 虎子点了点头。 马三摸着虎子的小脑瓜,接着说:“你懂姐姐话里的意思吗?” 虎子又点了点头。 马三望着可爱的李紫蕊,突然来了精神,摸了摸虎子的脑瓜:“大胆些,告诉三哥,姐姐是啥意思?” 虎子突然仰起头,“姐姐说你不说理,你就是不说理嘛,说给我和冬冬弄手枪,可见了我的面提也不提了,还想让我跟着你,学算卦,说瞎话,拿不来手枪,我不信你了。” 马三望着虎子,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虎子说话这么厉害,自己小看了这个小家伙,他觉得脸部发烧,无地自容了。 马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叹了一口气,“虎子,这些日子,三哥一个劲地瞎忙活,把许的愿,忘脑后了,都是三哥不好,你放心,只要三哥许了愿,就一定还愿,这两把枪,我一定搞到手。” 张一真突然站起来,拍了拍马三的肩膀,“要搞就多搞几支,你说去哪里搞,今晚咱俩行动。” 马三望着张一真笑了,“大哥,能不冒险咱就不冒险,必竟有生命危险,只要有钱,搞手枪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说到这里马三停下来,挠着头皮瞟了张菊一眼,小声说:“只是……,得需要点钱。” 张菊笑了笑,“马三,你也甭为难,放在茶馆里的钱全给你,如果不够,我当后盾,全力支持你。” 马三突然一拍桌子,“好!就这样定了。” 转身要走。 张一真一把拉住他,“你去哪里?不拿钱了?” 马三神秘地笑了笑,“大哥,办事嘛,得首先谈好价钱,然后才是付款,现在还不是拿钱的时候,话谈拢,钱到位,枪自然就到手了。” 张一真有些着急,在他看来手枪还不是眼前最大的问题,燃眉之急是子弹,他知道,鬼子伪军很难发现芦苇荡里的队员,最怕附近的村庄有汉奸通风报信,虽然群众的觉悟提高了,偷偷挖地道,造土雷,可动静越大,隐藏的汉奸知道的就越多,万一鬼子伪军偷袭,就那点子弹,每人打不几枪就没了,只能躲进芦苇,等着人家打,到时候必定大伤士气。 想到这里,张一真按着马三的肩膀,“三弟,先坐下,我想今晚把子弹和手榴弹弄出城去,说不定哪会儿,鬼子伪军就会扫荡啊!我真的很担心。” 马三坐在桌前,喝了一口凉茶,呵呵呵地笑了,“大哥,你比我还清楚,情报很重要,我马三就是打入鬼子汉奸身边的情报员,小鬼子行动都有计划,周密地计划,绝不会心血来潮,拍脑袋就干,小鬼子隔段时间就会进行所谓的扫荡,讨伐,这几个月讨伐的地点不在咱那块,这消息我知道,所以总有个乞丐模样的人送些消息,让上级有所准备。” “那叫花子可靠吗?”张一真突然问,“如果让小鬼子抓住,打几下啥都说出来,可就坏了大事。” 马三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深吸了一口,努着嘴,将烟吹出来,不紧不慢地说:“大哥,我马三会相面,一看那俩眼睛,就知道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他是二傻的人,二傻你总信得过吧。” “你了解他吗?他叫啥?” “了解,大哥,我马半仙可不是吹,走街穿巷,我了解的人可多了去了。”马三望着张一真,摇晃着脑袋很是得意,这小子仰头想了想,突然说:“对了,大哥,瞪眼被小鬼子打死了,他是瞪眼的叔伯哥哥,外号叫:圆眼。” 张一真突然掏出手枪,啪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眯着的眼睛突然瞪起来,直直地凝视着马三。 马三吓了一跳,望着张一真,忙问:“大哥,不管我还是阮小姐,圆眼,都一心抗日,你,你冷不丁朝桌上拍枪干嘛?” 第四百八十一章 马三感觉心打颤,紫蕊拥抱化冰寒 所有的目光投向了张一真,谁也搞不清他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和马三本来说的好好的,为什么张一真突然变了脸,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 马三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惊讶过后,稍作回想,他慢慢清醒起来,从大哥门缝里喷他,到现在突然发了脾气,马三觉得,大哥从内心里,早就对自己生了气,至于原因,马三想到三点:一,大哥要求自己加入他的队伍,可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加入鹰击队;二,这次在德州呆的时间有点长,虽然自己冒险办了许多事情,可有些事情说不清道不明,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甚至越解释越复杂,云里雾里,更让大哥搞不清;三,算卦相面,本来是自己的家传,信则有,不信则无,可对于不信邪不信命的大哥来讲,他马三,只不过骗吃骗喝,没正事罢了,再加上自己联系的人多,和高路这路汉奸看上去走得很近,甚至和阮小姐又挂上了勾,不得不令大哥产生怀疑。 想到这三点,马三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突然理解了大哥,觉得大哥喷的对,想想自己,似乎就是个两面人,人前是人,鬼前是鬼,怎不让人产生疑问。 摸了摸自己的脸,马三感到,大哥的唾沫星子似乎还粘在脸上,笑望着张一真,他知道,笑,是治疗尴尬的良药。 张一真望着马三,冷冷地说:“在敌占区开展工作,我要的是绝对忠诚,马半仙我告诉你,我张一真现在还没有怀疑你的忠诚,如果对你产生了怀疑,我早就一枪毙了你,可你一天到晚也没个正形,老百姓大多认命,认了命就不需要你算卦,马半仙,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小子接触的大多是有钱人,甚至是鬼子伪军,和这路人长期接触,我不知道,你的决心还能坚持多久。” 张一真说到这里,移开盯着马三的眼光,看了一眼姑姑和李紫蕊。 张菊来到马三身边,小声说:“一真说的很有道理,马三,你算卦相面,可你要知道我开茶馆也有些年头了,接触的人比你多了去了,举个例子,去年有个年轻人,大热天,渴得不行,走进我茶馆,要碗茶喝,说今天身上没有钱,我看他满嘴是泡,很是可怜,让他白喝,说不要钱。” 说到节骨眼上,张菊停了下来,她不看别人,眼直盯着马三,小声问:“马半仙,你会相面算卦,你算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马三望着张菊,笑了笑,“姑姑,说实在话,如果我马三见了这小子,只看看他的面相,我就知道他是啥东西,不过,没见人影又不知道生辰八字,凭空让我马三算,还真不敢胡说,不过,姑姑我能猜得出,这小子过后一定发了财,回头还你的茶钱。” 张菊微笑着点点头,“你小子,猜对了一半。” 张菊看了一眼张一真,接着说:“今天,这小子还是个穷光蛋掏不出个茶水钱,可明天他就穿了一身黄皮当了伪军,多么光荣似的,大摇大摆地走进茶馆,当着我的面,把钱摔在桌子上,说有钱了,还我的茶钱,良心发现似的要多给一点,唉,不懂善恶,人心真是难测啊!” 张一真抓起桌子上的手枪,在马三面前晃了晃,插进了腰间,站在马三面前,眯着眼睛,小声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道理三弟比我可要清楚的多,今天大哥也是无奈,不得不给你提个醒,看多了灯红酒绿,大哥就怕你掌握不了自己,忘记了自己杀鬼子除汉奸的初心,跟敌人穿了一条裤子,到那时,请别怪我张一真不顾了战友兄弟,亲手杀了你。” 马三静静地听着,他觉得万分委屈,却又不能把事情说清楚,必竟自己一个人,凭借眼力智慧和那三寸不烂之舌,周旋于各种势力之间,没有一个人可以证明自己是好人,有苦道不出,大哥甚至姑姑明着暗着怀疑起自己对国家民族的忠心,他觉得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眼望着李紫蕊,马三的心里涌动着无奈,在这间屋子里,只有她和虎子没有开口说话。 马三看到,她,李紫蕊,依然用那双和善的眼睛望着自己。 马三心里想:李紫蕊,你是多么好的女人啊!可惜我马三永远也得不到你的心。 他觉得自己在李紫蕊面前大失了颜面。 男人最怕的就是这一点,在喜欢的女人面前,男人尽显自己的长处,滔滔不绝地说话,讲述自己的辉煌,吸引女人的眼光,可如今自己的长处不但没有说出来,却遭到了大哥的怀疑和攻击,越想马三越觉得心寒,虽然他表面看起来还是那么平静,可他的心,却在不停地打颤。 痛苦,巨大的痛苦猛烈涌入他的心里,马三的脑袋在嗡嗡地叫,他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从他的眼眶里涌出来。 谁也不会想到,马三这位看上去不会生气,整天乐乐呵呵的家伙,突然掏出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当冷冷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那冰凉的枪口似乎一下给他降了温,面对着张一真,马三笑了笑,泪随着他那苦涩的笑流慢慢流出来。 他那黄色的眼珠里闪着泪光,嘴唇抖动着说:“大哥,如果你不相信,我宁愿死在你面前,证明我抗日的决心,虽然我马三会表演,可正因为我会表演,所以别人不大相信我的忠诚,看来我只有以死明志了。” 没等马三将最后一句话说完,李紫蕊飞起一脚,将马三的枪踢飞,突然冲上前来,紧紧地抱住了他,小声说:“好兄弟,一真我们都是生死战友,怎么能不相信你,大哥的怀疑不无道理,换个位置想一下,你也会怀疑大哥,但我相信你,虽然你马半仙油嘴滑舌,张口就是吹大牛,放大炮,但你的忠诚和真心我知道,振作起来,大胆干,用事实证明你自己。” 马三似乎一下子溶化在了李紫蕊的怀抱里,他感受到李紫蕊的关爱,感受到李紫蕊身体传达的温暖,感受到他现在最需要的爱和理解。 马三深深地喘了一口气,他慢慢推开李紫蕊,眼望着张一真,擦了一把眼泪,一字一顿地说:“大哥,我不怪你,有些东西可以解释,有些东西只能会意,需要自己慢慢体会。” 张一真拍了拍马三的肩膀,低下头,小声说:“三弟,大哥有些莽撞,对不起。唉,情况太过复杂,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得不给你提个醒,刚才姑姑说了,一个人,今天还要茶喝,明天却当了伪军,想想人的变化,真让人又害怕又痛心啊!” 马三似乎还沉浸在刚才拥抱的幸福里,当着李紫蕊的面,他必须挽回一点面子,咳嗽了两声,这小子的精神头一下子就上来了,在张一真面前摆了一下手,不紧不慢地说:“人,大哥,你懂人吗?小小的蝼蚁般的一个人,没人关心没人爱护,兵荒马乱,活过今天也许没了明天,眼前只有现实的一点利益,就是活命,穷让他们变得鼠目寸光,心里只装着自己,根本不管国家民族正处在危难之中,想想,一口茶水都喝不起的穷光蛋,也许明天他就会饿死,只要有钱,只要能活命,这种人才不管干什么,活一天两半晌,只要能活着就好,没有人教育,没有人启发,他们似乎生活在黑夜里,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心里只想的就是活下去,请注意这点:小鬼子进行的奴化教育,讲什么中日亲善,*****,等等,这多多少少控制了某些人的思想,他们成了小鬼子的狗,却浑然不知。当然,这种人缺乏最基本的良知,只是极少数,可这极少数却坏了一锅汤,所以,我很理解大哥对我的担心,不过,只要大哥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我马三做了对国家和民族不忠的事情,你随时可以开枪,我绝无怨言。” 张菊捂着嘴笑了,她没有想到,一个相面算卦的马三,还真些理论,今天这小子显现了出来,来到马三身边,她小声说:“其实干我们这行的,每个人都值得怀疑,这很正常,必竟有些事情说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 说到这里,张菊看了一眼张一真,接着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们仨人是生死之交的战友,各有各的长处,要信任对方,当然,张一真对马三也是必要的提醒,现在大敌当前,我们必须团结一心,发挥自己的长处,跟鬼子汉奸周旋。” 虎子把地上的手枪捡起来,他悄悄地来到马三身边,“三哥,我相信你,给你手枪,打鬼子。” 马三将虎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亲着虎子的小脸蛋,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慢慢抬起头来,马三将枪插进腰间,一脸严肃地对张一真说:“大哥,咱俩现在就走,趁今晚天黑,把子弹弄出城去。” 第四百八十二章 弹药暂时放城里,队员突然见一真 张一真看着马三坚定的眼神,掸了掸身上的土尘,眯着眼睛想了一下,突然发问:“你藏的地方安全吗?” “大哥,一处四合院,好多间屋子,我选了间放杂物屋子,里面有柴草还有些破柜破箱,我把子弹箱盖在柴草下面,觉得问题不大。” 说到这里,马三拉住张一真手,小声说:“大哥,我带路,快走。” 张一真慢慢推开马三的手,“马三,不要着急,我在想如果把东西弄出城去,要放在啥地方,要知道,我们暂时没有工具可以运走,这倒是个问题,让我想想解决的办法。” 马三有些着急,“大哥,不用细想,咱说干就干,跟着你干啥事我都大胆,其实放弹药的地方相对安全一些,可不敢说绝对安全,我也有些担心,你是知道的,现在乞丐流浪汉可不少,他们没有走不到的地方,天凉了,他们见到空屋子就钻进去,万一发现了子弹那可就麻烦了,顺的时候啥也好办,不顺的时候你藏得再严实,人家凑巧就能发现。” 马三说着,一脸焦急地望着张一真。 其实,马三心里清楚,凭大哥举石狮的力量,那三箱子弹再加上一箱手榴弹,在大哥手里根本就不是个事,他一个人别说扛,就是手提着也能跑出几里地,他不知道大哥顾虑什么,磨磨唧唧不着急行动。 张菊一脸沉重,她看一眼屋里的几个人,突然说:“大家都知道灯下黑,我觉得东西放在城里会更安全一些,弄到城外如果没有地方隐藏,又不能及时运出去,会更危险,必竟四箱弹药有些重量,一真力可举石狮,有把子真力气,可那是鼓动全身的力量突然的暴发,俗话说,路长了,东西没有轻重,就是这个道理,一个壮汉,不管他有多大力量,让他扛着一麻袋粮食走上几十里路,他也得累趴下,所以说,如果不能把弹药及时运到目的地,倒不如先放在城里,要知道,换一个地方,就要多冒一分危险,如果怕乞丐流浪汉进入那间屋子,今晚,倒不如守在那里,暗中看守。” 马三眨巴了几下眼睛,觉得张菊说的有道理,总不能让大哥扛着弹药躲避着敌人,转来转去走那么远的路。 想到这里马三站起身来,小声说:“今晚我就去那空宅里睡,你们放心,咱这东西不是抢的,鬼子伪军不会满城的搜查,只要我睡在那间屋子里,东西就会安全。” 在张一真的内心里,想着把子弹弄出去,又担心子弹的安全,那可是难得的宝贝,他不想失去一颗,可没有十分的把握他不敢行动,必竟是难得的弹药。 他最担心,碰巧遇到鬼子伪军,没有人接应,东西必然落入敌人之手,他可不想傻傻地冒这个险。 他认真地思考着,突然想到了侯爷爷,忙问马三,“你觉得放在侯爷爷家里是否安全?我的马现在就放在他那里。” 马三轻轻地摇了摇头,“大哥,侯爷爷虽然是堡垒户,可我觉得放在他那里还不如在城里安全些,马是活物,侯爷爷耳朵不聋,听到声音可以把马放出去,可弹药这东西是死玩意,侯爷爷家就那几间破屋,不好藏啊!” 李紫蕊拉着虎子的手来到张一真身边,看了张菊一眼,小声对张一真说:“大哥,我想说几句。” 张一真笑望着李紫蕊,“都是自己人,有啥就说啥,不管多么难听的话,我都能接受。” 李紫蕊点了点头,“那我心里想啥就说啥,今晚这事就定了,不要再想着把东西弄到城外了,我知道你的内心里,恨不能一下把子弹运出去,现在来看,不可能。守着马三我想说你两句,我听说,你从门缝里喷了马三,这可是你的不对,你是鹰击队的队长,心里要有个数,不比我们仨人在一块时候,想想那时候,你跟马三亲兄弟一样,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甚至把他放倒在地,小孩子一样当马骑,这都没问题,可现在你是队长,要收敛一些,不知道你怎样看?” 张一真朝李紫蕊点了点头,“我以后会注意,你接着说。” 李紫蕊笑望着张菊,张菊明白紫蕊的意思,他来到张一真身边,拉他坐在床边,“一真啊,乍一当队长,我知道你一下子也适应不了,不过,听你说发动群众,把队员组织起来,做得真不错,不过,你习惯单独行动,现在成了队长,手下有了队员,就要多想一些问题,要发挥每个人的长处,放手让他们去干,不必事必躬亲,要相信别人的能力。” 张一真笑了,“姑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担心我的安全,一个人独来独往,遇到情况也没个照应,不过,姑姑你放心,这次进城,也没必要带人,因为我不知道马三搞没搞到子弹,自己进城先探探,姑姑,我知道人多力量大,可有些事情办起来,人多瞎胡乱,倒容易暴露目标。” 张菊觉得,张一真没真听懂自己的意思,摇了摇头,“子弹的事情你可以派别人来打听嘛,会比你更方便一些。” 马三听到这里,点头呵呵地笑起来,看了一眼李紫蕊,感觉那么亲切,他觉得李紫蕊处处在为自己说话,心里热乎乎的,来到张一真身边,小声说:“大哥,你有些着急了,其实姑姑说的很有道理,那有当官的到处乱跑,还不是指挥手下那帮子人,你干这他干那的,说实话,弹药我也是才搞到,还没来得及找圆眼给你送信,要知道圆眼来回两趟,至少得两天的时间,我一掐算,这两天你得来,你还真的来了,如果你不来,大哥你放心,过不了两天,信,也就送到了你手里。” 张一真皱着眉头想了想,“今晚我就走,子弹搞到手里我就放心了,回去我马上派人通知李金山,带着他的车马进城,设法把子弹运出去。” 马三听到李金山三个字,眼里放了光,这小子瞪大了黄眼珠,直直地盯着张一真问:“李金山,大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不是那个演杂技的李秃子,他有个,有个身子如面条般软活的姑娘,叫李娥,这小妮泼辣大胆,伸手可不凡。” 张一真白了马三一眼,“你小子的记忆还真好。” 马三偷偷地瞧了李紫蕊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别看我马三黄眼珠,可就是邪了门,有女人缘,也不管多么漂亮的姑娘,只要我马三过去一搭讪,聊不几句,人家就会把小手伸给我,给我认认真真地看,我把这叫:闪吸,打闪的功夫,我马三就把姑娘吸引住了。想想,我马三自己也纳了闷了,像我,浑身上下,也不知道哪来的吸引力,总结来总结去,我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嘴巴好用,前景光明。” 李紫蕊哼了一声,“快别吹了,小鬼子抢牛,你吹牛,难怪老百姓家里连个牛也找不到了。” 马三得意地笑了笑,感觉浑身很舒服,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大哥,你放心,我等着李娥,等着李秃子的杂技班,到时候好好地演一场,大哥,你不用再来了,在家训好队伍,用不几天,这弹药嘛,我一准送到。” 李紫蕊悄悄地出了屋子,将那名负伤的队员叫出来,进屋来见张一真。 见到张一真,那名队员突然打了个敬礼:“队长,你的队员武江,伤已痊愈,请求归队。” 第四百八十三章 马三看透紫蕊心,桥头突然闪亮光 武江微笑着站在张一真面前,张一真望着面前的小伙子,不禁吃了一惊。 在思艺茶馆养伤,黑不溜秋的小脸捂白了,目光炯炯,看上去很精神。张一真上下打量了一眼,那身血衣不见了,换了一身新衣,脚穿一双新做的千层底布鞋。 张一真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问:“谁给你做的新衣,还有这鞋子,看上去都挺合适。” 武江不好意地笑了,偷瞧了一眼李紫蕊。 李紫蕊低着头,眼睛的余光一直望着他,两人的目光不经意相对,李紫蕊的脸腾地红了。 李紫蕊领着武江进门的那一刻,马半仙就觉得不大对劲,习惯了看人脸色的马三,其实最注意的是眼睛,他比别人更清楚,人最诚实的是眼睛,那闪烁的眼光里,其实每时每刻都在说话,比嘴巴说的话还要多,只是没有人留意,眼睛真的会说话。 马三看得懂李紫蕊在武江面前,眼光里闪动的羞涩关爱,那是女孩子在喜欢的男人面前特有的灵动眼神,这种让人心跳的眼光,怎能逃过马三的眼睛。 “坏了。”马三心里说:“日久生情啊,一个女孩子照顾一个看上去还算白净周正的小伙子,换药,喂饭,聊天拉家常,日子长了你不让俩人相爱都难,就是一个歪苦瓜,天天看,也会顺了眼,唉呀,大哥啊!你真是个笨蛋,怎么能让紫蕊照顾这小子,这不是明摆着把我马三所爱姑娘,送给了别人,大哥,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我马三,你比我还喜欢紫蕊,可嘴上就不说,还一本正经说什么打跑了小鬼子再找媳妇,这下可好,文武双全的漂亮姑娘,让武江这小子抢跑了。” 马三望着大哥,望着大哥面前的武江,阵阵难言的酸楚涌动在心里,看着大哥依然乐呵呵地样子,看着李紫蕊眼瞟武江那幸福的表情,恨不能马上甩手离开。 他咳嗽一声,望一眼漆黑的窗外,小声说:“大哥,我得马上走,看好咱的子弹。” “看好”两个字一出口,马三的眼圈一下红了,张一真望着马三,不知道马三哪里来的怨气,小声问:“你咋了,心里不舒服。” 马三点了点头,心里想:李紫蕊多么好的姑娘,咱俩傻小子都没“看好”,突然冒出个武江,给抢跑了,我马三这心里能舒服吗? 见马三摇头,张一真又忙问了一句:“哪里不舒服?” 马三摇了摇头,闭着眼看不看大哥一眼,“大哥,啥地方也舒服,就是这心里别扭,唉,啥话也甭说了,等打跑了小鬼子咱俩一块找媳妇吧!” 马三说完,扭头就往屋外走,虎子忙跑过来拉住马三的手,“三哥,你说给我和冬冬每人弄把手枪,那枪呢?” 马三泪眼望着虎子,“真是个好孩子,小英雄,惦记着枪是个好事。” 马三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枪,交到虎子手里,“这是把勃朗宁手枪,比那王八盒子好用多了,当大官的才有,三哥送给你,里面还有子弹,你可小心点。” 虎子接过手枪,高兴地跳起来,“三哥,你真好。” 马三看一眼李紫蕊,摇了摇头,“三哥好啥啊,也就会算卦相面,可没把自己算好。” 张一真看着马三走出屋子,知道自己也该出发了,他来到虎子身边,小声说:“今晚你跟姐姐,还是跟我一块回去。” 虎子看了看手里的枪,抬头看了姐姐一眼,“大哥,我跟你回去,手里有真枪了,我要跟你去打鬼子。” 李紫蕊拉起虎子的小手,“来的时候那么想姐姐,现在不想姐姐了。” “姐姐,我见到你就不想了,现在我想冬冬和傻爷爷了,我手里有枪,要让他们好好地看看,我有了真家伙,再不玩傻爷爷用芦苇编的假枪了。” 虎子说着,挣开李紫蕊拉着的手,来到张一真和武江身边,“大哥,咱走吧!” 李紫蕊依依不舍地将仨人送出后门,望着三人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内心里突然感觉空落落地,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突然之间,武江一下子带走了她的心。 此时此刻,谁也搞不清张一真内心里想些什么,他经历了大风大浪,对世事自有自己的看法,他看得出来,李紫蕊爱上了武江,更能看出,马三情绪低落的原因。 张一真很理解马三,突然之间,好像亲兄弟之间闯进了一个外人,马三不能接受。 可张一真不得不尊重李紫蕊的选择。 一个姑娘,只要足够优秀,当心有所属,她怎能知道,有人欢喜,就有人含泪默默地退出。 当仨人来到侯爷爷家,当马儿牵到了巷子里,张一真仰脸望着灰蓝的天空,真是思绪万千。 这次来德州,他觉得一样事情也没有办成,不但没把子弹搞出来,还失去了紫蕊,思来想去,他感到头有些疼,蹲在地上使劝揉了一会太阳穴,抬头对武江说:“扶虎子上马,你俩前面走。” “你呢,大哥?”虎子和武江几乎同时问。 “放心走吧,不用管我,你们前脚到了芦苇荡,我后脚也就到了,快走吧!”张一真说着话,摆了摆手。 “大哥,你是队长,你骑马,我在后面跑。”武江走到张一真身边,小声说:“哪有队长不骑马,让队员骑的,我心不安。” 张一真将虎子抱到马上,拿过虎子手里的勃朗宁手枪,“虎子,枪先在大哥手里放着,怕你走火,等到了芦苇荡我再还给你,三哥送你的礼物,我不能没收,可等到再发手枪,可没你的份了。” 虎子点了点头,“大哥,我听你的,可有一点,冬冬看到我有了真手枪,给我抢咋办?” “那就先放在我这里,省得你显摆和冬冬打起仗来,等三哥弄来手枪,我再还给你。” 虎子知道冬冬是个难缠的玩意,点了点头。 张一真一挥手,“武江,快上马,咱们桥头集合。” 武江跳上马,手揽着虎子,回头望一眼身后的张一真,小声说:“大哥,我先走了,咱们桥头见。” 打马向前,扬起一路尘土,武江骑马向着小马庄的方向飞奔。 一路无话,武江骑马拐过一个弯,进入东西方向的土路。 虎子眼尖,突然发现前方闪出一团火,暗认里那么明亮,一拍武江的后背,“哥,前面有人,就在桥头。” 武江一拉马缰绳,奔跑的小黄马突然立起前腿,差点把俩掀翻在地。 武江跳下马来,眼盯着那团闪闪灭灭的红光,悄悄把虎子抱下马来,小声说:“敌人,快去芦苇荡躲藏,我去对付。” 没等武江把话说完,小黄马突然挣脱缰绳,朝着那团亮光飞奔而去。 第四百八十四章 桥头巧遇傻爷爷,树后突然现敌人 虎子没有躲进芦苇荡,他跟随武江迅速卧倒,瞪大眼睛惊愕地盯着那晃来晃去,一闪一熄的亮光,拉一下武江的衣角,虎子小声肯定地说:“一定是大哥,他在跟我们开玩笑,试探我们如何处理这种情况,你想下,小黄马认识大哥,若不然,也不会跑过去。” 武江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大哥又不会飞,不会跑到我们前面去。” 桥头那一点火光似乎很有耐心,忽闪着,似乎专门在桥头等待着他俩的到来。 “我们必须接近这个人,把小黄马抢过来。”武江说着,慢慢朝亮光接近。 虎子打了几个滚,来到路边的沟里,沟里满是芦苇,他扒开芦苇,快速接近目标,他断定桥头出现的人,一定大哥,他要突然出现,吓大哥一跳,让大哥看看,他小虎子是多么地机智勇敢。 小黄马突然打了个响鼻。 武江以为对方发现了自己,趴在地上,眼盯着那点红红的亮光。 虎子已快速摸到桥边,他看清了坐在桥头的不是大哥,而是傻爷爷,爬上桥头,扑到二傻怀里,“傻爷爷,你咋在这里?。” 二傻吸着烟袋,不紧不慢地说:“我喂的小黄马跑到我身边,知道不是外人,甭看我上了点岁数,可我的耳朵不聋,听到马蹄声,我就知道是咱那匹小黄马,你大哥呢?” 不远处,一个人影快速朝桥头跑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时间不长,小狗黑黑出现在武江身边,围着武江嗅来嗅去,亲热地往他的身上扑。 张一真来到武江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虎子,虎子呢?” 虎子听到张一真的声音,兴奋地跑到张一真身边,“大哥,我就知道你离我们不会太远,你会一路保护我们,我们刚到一会,傻爷爷在桥头等着我们呢。” 看到黑黑,虎子很是开心,“大哥,你把小狗带回来了,看多肥,我知道,黑黑跟我姐熟,也认识我了。” 张一真望着黑黑在武江的身边扑来扑去,知道这小东西跟武江也熟了,他拉起武江的手,来到桥头,见到傻爷爷,小声说:“老人家,天凉了,你坐在桥头干啥?” 二傻咳嗽了几声,“我刚从龙镇来,坐在桥头歇会,一听那马蹄声,我就知道你来了,抽袋烟,等你们啊!” 虎子接过傻爷爷手里的马缰绳,几个人一边往芦苇荡走,一边说着话。 “一真,小鬼子这几天活动频繁了,咱们的人晚上破坏铁路,有一列火车差一点就翻了个,细川五郎急了,要枪毙负责治安的鬼子小队长,小队长红了眼珠子,听说这小子正调集人马,准备对周边村庄进行一次扫荡。” “高麻子那儿有没有情况?”坐在小船上,张一真扭头问二傻。 “高麻子也没有闲着,我从贾包头那儿了解到,这老家伙带着疤瘌眼,隔三差五就往龙镇跑一趟,一定是给小鬼子反映什么情况。” 张一真点点头,下得船来,几个人上了“小岛”,虎子拉着傻爷爷的手停下脚步,小声说:“爷爷,我有真手枪了,在大哥手里,可不要告诉冬冬,要不然,这小子会跟我要。” 二傻摸着虎子的脑袋,心里一阵难过,孩子才十几岁,本来还是疯跑疯玩的年级,小手却拿起长枪,抓起手榴弹,练起杀敌的本领,学着大人的样子观察地形,做出自己的判断。 二傻真的想像不出,当冰凉的手枪握在虎子手里,瞄准小鬼子,孩子的内心会有怎样的感受。 “嘎子,有了枪,你敢杀人?” 对孩子来说,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问题,可虎子眼都不眨一下,提高了声音,咧咧嘴,一脸的不服气,张口就说:“我敢,小鬼子杀我们的人,还杀了我娘,我弟弟小秃也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小鬼子不讲理,占领我们的家乡,我凭啥不敢杀他们,如果我弟弟还活着,他一定也敢杀鬼子,不杀死鬼子,鬼子就会杀死我们,反正都是死,不如跟他们拚了。” 张一真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一老一少,“嘎子,嘎子是谁?一听这名字就够勇敢的。” 虎子几步来到张一真身边,拍了拍胸脯,得意地说:“嘎子就是虎子,虎子就是嘎子,我姐说,小时候娘叫我嘎子,等长大了,姐说我长得虎头虎脑,娘就叫我虎子了,大哥,我还有个弟弟呢,捡来的,他叫小秃,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张一真摸着虎子的小脑瓜,“你个小嘎子,还有个弟弟啊!唉,兵荒马乱的,逃荒逃难,生死不知,找不到的人可多了,等打跑了小鬼子,天下太平了,说不定你弟弟小秃子会来找你呢。” 冬冬听到说话声,从窝棚里钻出来,这小子不怕冷,穿着一条短裤飞一样跑过来,见到张一真就问:“大哥,三哥呢,我想他了,他咋没来。” 虎子哼了一声,站在冬冬身边,“冬冬,我可知道你的心思,你不是想三哥,是想手枪了。” 冬冬把虎子身上摸了一遍,摸得虎子浑身直痒痒,这小子跳着叫:“冬冬,别摸了,痒死我了,三哥说了,一定把手枪带回来。” 听到外面的声音,队员们都爬起来,围在张一真身边,张一真望着身边的十几个队员,大声说:“根据情报判断,鬼子伪军可能嗅到了什么,近几天可能有所行动,我们的鹰击队个个都是好手,要做好充分准备,和小鬼子干一场。”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天,张一真的心开始焦躁起来,马三说两天就把东西送过来,可两天过去了,却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天一早,他坐在窝棚外面,望着一团团棉花样的白云,望着白云周边,湛蓝的天空,抽着闷烟,想着心事。 大老李领着冬冬,突然闯进窝棚,他向张一真反映了一个情况,“队长,我无意发现对面的树林里,有个小子趴在树枝上,偷偷地向这边张望,我怕眼神不好看不准,让冬冬看。” 冬冬忙着接话,“大哥,确有一个人,他的身上还背着一支枪。” 听说背着一支枪,张一真跳起来,“在哪里?快领我去看看。” 冬冬拉着张一真的手,站在最高处,冬冬用手指着那棵大树,“大哥,你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就在那棵大柳树上。” 张一真顺着冬冬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河对岸的树林中间,那棵早已没有树叶的柳树上,隐隐约约趴着一个人,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不易发现,这小子隐蔽在树干后面,探出头来,如同削去脑袋的一截粗树枝。 “冬冬,你的眼力真好,看来,坏人已经注意到我们,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捉住这个小子。” “大哥,我也跟你去,他手里有枪,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不如叫上虎子,咱仨人一起行动,捉住这个小子。” 张一真嘿嘿嘿地笑了,“你俩小家伙,还真把自己当成大人了,我手下有那么多的队员,用也用不着你俩,好好在这里给我呆着,不要告诉别人,我去去就回。” 冬冬一脸委屈,他看着大哥,划着一条小船刚走出不远,黑黑突然一跳,稳稳地落进船舱,一个人,一条狗,很快消失在芦苇荡里。 爬上岸,张一真认真地观察了一番,根据他的判断,这树林里至少有两个人,一个在树上,一个在地面接应,可地面的那小子躲藏在什么地方,他一时发现不了。 张一真匍匐着,小狗黑黑紧随在他的身边,学着张一真的样子俯下身子,支起耳朵,一边爬一边认真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黑黑似乎发现了地面的情况,它突然跃起,朝前面猛跑过去。 张一真心里一阵紧张,他大喊一声黑黑,突然,隐藏在一棵大树后面的小子,举起枪来。 树太粗,张一真看不到这小子的身体,只隐约看到看到半个脑袋。 速度,关键时刻,慢十分之一秒可能就失去了生命,树后的小子显然对黑黑不感兴趣,他要消除最大的危胁张一真。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不知生死小黑狗,一真胆大放徐五 从黑黑突然向前奔跑,到树后的小了探出半个脑袋,举起枪,前后不过一两秒的功夫,其实这小子有所准备,不过,从树后向对面的来人开枪射击,他必须探出半个脑袋,露出半个肩膀,也只有这样,他才有把握击中目标。 两人相距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在这样的距离上,只要不是太过紧张,稳操住枪,其实用不着瞄准就可以击中目标,这里最重要的就是手对枪的感觉了。 张一真的对手显然不是一个笨家伙,他知道小黑狗的危胁和人比起来,哪一个更厉害,虽然这小子犹豫一下,但他还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不顾飞奔而来的黑黑,举枪朝张一真射击。 从张一真的角度来讲,枪在树的左侧,张一真知道,只要向右方滚动,对方必然更多地探出身体,不然他无法对目标实施有效的射击,看到对方探出头来的那一刻,张一真迅速向右滚动。 射击的目标突然消失了,树后的小子一阵紧张,他知道张一真滚到了射击的死角,他的选择并不多,一是突然冲出来,对准张一真射击,二是迅速移到右侧,再次出枪。 黑黑再不会给这小子机会,其实也就几秒钟的功夫,黑黑早已冲到这小子的身边,猛然跃起,不咬腿不咬手,专咬这小子的脸。 这小子本来想冲出去,可他刚踏出左脚,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眼前一闪,手拿枪,一心想着前面的张一真,这小子根本来不及躲闪,黑黑死死地咬住了这小子的半个脸蛋子。 除了啃啃没肉的骨头,黑黑几乎没有吃过肉,咬住这小子的脸蛋子,血流进黑黑的嘴巴里,黑黑变得异常兴奋,血腥的味道刺激了黑黑的神经,它变得异常狂躁,拚命地甩着头,恨不得将脸上的肉一下撕扯下来。 钻心的疼痛加上巨大的恐惧让这小子大叫一声,慌忙扔掉长枪,用手捶打着黑黑,想挣脱黑黑的狂咬。 一声惨叫,惊动了树上的那个家伙,张一真一直注意着这个小子,他想捉个活的,所以悄悄地观察着树上的小子,一直没有开枪。 两个家伙,他必须消灭一个,不然腹背受敌,对自己不利。 张一真大喊一声,“举起手来!”迅速躲藏在一棵大树后面,张一真不敢小看伪军,这帮小子大多经过专门的训练,枪法还算可以。 瞟一眼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只见树后的那个小子,瞪圆了眼珠子,抓住黑黑的前腿,不顾疼痛,硬生生将黑黑扯下来,摔在了地上,没等黑黑爬起来,只见满面是血的这个小子,弯腰拾起长枪,迅速举了起来。 张一真再不敢迟疑,抬手就是一枪。 叭的一声枪响,击中了这小子的脑袋,如同一段粗木,突然被人踹了一脚,这小子猛然倒地,一动不动了。 朝不远处的大树望了一眼,张一真嚷道:“树上的瘦小子,没经过专门的训练,在摇晃的树上射击可没个准头哟,我命令你,扔下枪,快下来。” 树上的小子端着枪,往树下一看,不禁浑身一抖,他看到了躺在地上,歪着脑袋,如同睡着了的同伙,看到了黑黑拖着枪带子,将枪拉到了张一真身边。 满面血污,汩汩流血的脑袋震撼了树上瘦小子,恐怖画面,死亡的阴影,让这小子失去了理智。 眼望着一脸轻松的张一真,瘦小子的声音有些发抖,“你,你凭啥命令我,老子不听,就不下去,下去你会杀了我,不要靠近我一点,不然老子开枪啦。” “还真有点骨头。”张一真仰望柳树上的瘦小子,不紧不慢地说:“听口音你是德州这块的人,不知道为啥当了汉奸。” “我不用你管,你也甭问那么多。”树上的小子发了犟。 “哟,你小子还真有点骨头,我喜欢,不过你没有用对地方,自己人打自己人算啥本事,要想活命就立马把枪扔下来,咱俩可以好好谈谈。” 树上的小了瞪起了眼睛,“你甭骗我,我知道一缴了枪,你就会杀了我,你杀了我的弟兄,你一定还想杀了我。” “你以为躲在树上我就不会杀了你吗?只要我一开枪,你小子就完了蛋,不过,我觉得你小子还有用,所以没开枪。” 张一真也没有想到,浑身抖成一团的瘦小子突然掏出一颗手榴弹,拿在手里晃了晃,“你不要逼我,赶快离开这里,要不然咱们就同归于尽。” 张一真摇了摇头,有人就没有漆盖,甘心当汉奸做伪军,也真没有办法,他觉得树上的这个小子有些顽固不化,也不知道小鬼子给瘦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心甘情愿做走狗。 手榴弹拿在瘦小子手里不停地晃动,整个身了在树上哆嗦着,树枝随着他的哆嗦,也轻微颤动起来。 张一真想再给他一次机会,若这小子还不听,他必须将他一枪击毙。他知道,手榴弹不会扔下就炸,有延迟时间,他可以快速地躲到树后,可他担心黑黑,黑黑不知道手榴弹的厉害,完全有可能在手榴弹落地的瞬间,勇敢地冲过去,咬住手榴弹。 想到这里,张一真将手枪扔在了地上,一脚踢开了脚边的长枪,望着树上的瘦小子,大声说:“好兄弟,看得出来,你是讲义气的人,你讲义气,我更讲义气,现在我自己放下枪,表达诚意,请你下来吧,我保证绝不杀你。” 树上的小子望着张一真,他看到了一线生的希望,忙收起手榴弹,将枪扔到了地上。 黑黑一见,一下跳上一搂多粗的大柳树,三蹿两跳到了伪军身边,这小子吓得大叫一声,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张一真叫了一声黑黑,黑黑朝树下看了一眼,望着张一真摇了摇尾巴,朝着瘦小子汪汪叫了两声,从树上跳下来,听话地趴在张一真身边。 树上的伪军连惊带吓,手脚早已不听使唤,费了好大的劲才慢慢从树上下到地上。 落地的那一刻,张一真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俯在瘦小子的耳边,小声说:“只要不当汉奸伪军,调转枪口打鬼子,就是我们的朋友,不要上了汪伪政府的当,他们是小鬼子的走狗,帮着小鬼子欺侮咱中国人,请你扪心自问一下,是不是丧失了人格良心,欺压自己的同胞,让真正的中国人不耻啊,说心里话,看你还有点良知,跟我走,咱们跟小鬼子干,只要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我们,我们的孩子,才会得到真正的自由尊严,小鬼子的许愿那都是放屁,看他们的所做所为,烧杀抢劫,无恶不做畜生,不可一世凶残的样子,能把我们当人看?” 瘦小子站张一真身边,小声说:“当伪军,我自己就觉得低太君一等,人家在咱的国土上耀武扬威,可我们大气也不敢喘。” 张一真回头望着瘦小子,“以后不要叫太君皇军啥的,老百姓恨得他们牙根都疼,恨不能活吃子他们,叫他们小鬼子,叫你们伪军二鬼子知道吗?想想小鬼子,比鬼都可怕,兄弟,浪子回头金不换,再不能当伪军,让老百姓戳脊梁骨,留骂名了。” 瘦小子似乎一下明白过来,“大哥,我听你的,跟你干,打这帮畜生,真留下骂名,到时候有了儿子,媳妇也娶不上啊!” 还别说,这小子还想得挺远。 张一真回头望了一眼被自己打死的那个小子,拍了拍瘦小子的肩膀,小声说:“他死了,该死啊,本想让他活命,可这小子打起自己人来,一点也不留情。咱们还是把他埋起来吧。” 俩人抬起死尸,扔进雨水冲出的小沟里,张一真和瘦小子手脚并用,趴踹沟边的泥土,黑黑也过来帮忙,用爪子快速地扒着土,时间不长,掩埋住了尸体。 张一真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将枪交到瘦小子的手里,“我放了你,回去吧!” 瘦小子吃惊地望着张一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啥,大哥,你放了我,还给我枪。” 张一真轻轻地点了点头,“这块只有龙镇驻扎着鬼子伪军,不用问我也知道你是那里的,如果你真心做个好人,用得着的时候我会找你,如果你死心踏地当鬼子的狗,下场一定会和你的同伴一样。” 瘦小子眼圈发红,他紧紧地拉着张一真的手,“大哥,我叫徐五,和大当奸徐奎占一个村的,是他骗我当兵,那知道却当了伪军,这小子死了,其实我早就不想干了,当伪军也他妈的受小鬼子的气,大哥,我不回去了,你收下我吧。” 张一真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似乎看到了徐五的真实的心,知道这小子会变个好人,叹了一口气,张一真说:“徐五,回去吧,你在伪军里面会有大用处,现在,我已经把你当成自己人了,咱们做个好朋友,请你把龙镇鬼子的情况好好了解一下,画张图,用得着的时候,我会找你。” 徐五抹了一下眼睛,深深地点点头,背起长枪,挥了一下手,依依不舍地离开张一真。 第四百八十六章 冬冬喜见自行车,马三不舍俏李娥 两天过去了。 这天下午,冬冬趴在沟边,他看到一队人马,向着小马庄的方向走来,前面一辆马车,车上坐着十来个人,每个人都穿着宽大的花花绿绿的衣服,后面俩男人,骑着两个轱辘的车子,还跑得挺快。 冬冬不看马车,也不看车上的人,眼睛直直地盯着两个轱辘车子,只见奔跑的马车后面,有两个人,离得有些远,他看不清模样,只见那俩人,坐在车子上,身子晃动着,还跑得挺快,小家伙很是纳闷,心里琢磨:这是个啥玩意,跟小鬼子的电驴子差不多,可小鬼子的电驴子突突突地响,还会冒烟,可这两个轱辘的玩意,不响也不冒烟,还跑得挺快。 冬冬觉得自己有了重大发现,心中又惊又喜,忙钻进芦苇荡,给不远处的张一真报告。 “大哥,一辆马车上,坐了十来个人,后面跟着两个人,骑着闪着光亮的怪东西,我看得清楚,有俩轱辘,还会转,不响,也不冒烟,真是怪,跑得还挺快。” 张一真笑了,他在陈团长家见过虎子说的这玩意,知道是自行车。冬冬嘴里说的怪玩意,陈家有两辆,他当时看着也稀奇,在大院里,也学会了骑这玩意。 张一真望着冬冬笑了。 冬冬望着大哥,认真描述着自行车的样子,一脸惊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比比划划生怕张一真听不懂他的话。 张一真将冬冬抱起来,“看你又惊又喜的样子,我以为见到了什么先进的武器呢,那怪物叫骑车子,咱乡下还没有。” “骑车子?”冬冬嘟囔了一句,一脸疑惑地问张一真:“大哥,那骑车子是啥玩意,人坐在上面跑那么快,能跟得上马车。” “这骑车子城里人叫自行车,咱乡下还没有这东西,这玩意不吃不喝,用脚一蹬,就会跑起来。” 冬冬摇了摇头,他不大相信大哥说的话,不吃不喝的玩意也能跑,这在冬冬心里确实是个问题,可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道理,“大哥,你说的不对,我领你去看看那玩意。” 张一真放下冬冬,“走,咱俩去看看,也许遇到了一条大鱼,穷人可没有那玩意。” 钻出芦苇荡,张一真看到,李金山挥舞着鞭子赶着马车就到桥头了,他的女儿李娥穿着鲜艳的衣坐在他的身边,俩人说笑着,好像去赶一场演出似的。 马三和李紫蕊一前一后,骑着自行车,紧跟在马车后面。 阳光下的马三脸上闪着油光,目光盯在李娥身上,满面幸福得意样子。 冬冬一眼认出马三,忙跑了过去,他早忘了枪的事情,拉着马三的手,蹲下身子,转动着后轮,认真地观看这个稀罕物。 李金山见到张一真,忙将马车停了下来,他跳下车来,跑到张一真身边,拉着张一真的手说:“队长,东西全拉来了,藏在车厢里,多亏了思艺茶馆的大掌柜帮忙,她不放心,一直把我们送到城外,才回去。” 张一真点点头,朝车上的人员望去,眼光恰和李娥的相对。 李娥觉得张一真对车上的人员不大放心,她白一眼,没好气地对张一真说:“看啥?这车上坐的,可都是自家人,他们打小跟我爹长大,学杂耍,学做人,知道你们打鬼子,我们也没闲着,明着暗着也跟小鬼子干,大哥,还有啥不放心的?” 听女儿这样说,李金山很是生气,他一把将女儿拉下车来,小声训斥:“这是队长,哪有你这样说话的,人家看一眼也不行啊?快跟人家陪个不是。” 李娥一扭身子,“陪不是,爹爹,我有啥不是可赔的,他看来看去的眼光我就觉得不大对劲,见面也没个热情劲,嘟噜个脸子。” 马三忙走了过来,站在李娥身边笑了笑,晃了几下脑袋来到大哥面前,“大哥,刚才李娥说的话我全听到了,你不知道她的脾气,看别人不顺眼,别说点火,就是不点火她也着啊!人倒挺好,敢说敢干,还是个直肠子,没啥心眼子,大哥,我代李娥给你陪个不是,你也甭生气。” 马三满面堆笑,朝李金山点点头,一挥手,“大家快从车上下来,把东西搬进芦苇荡。” 李金山摆了摆手,车上的从马车跳下车,揭去伪装,将箱子搬下车来。 李紫蕊来到车边,扛起一个大包,放到张一真身边,小声说:“你姑姑为你操心,知道天冷了,准备了些冬衣。” 李金山走过来,笑看着张一真,拍了拍身上的土,“队长,东西送到,我也得走了,只要用得着我,队长,你就吱一声。” 张一真一脸感激,拉着李金山的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块大洋,拉着李金山的手说:“大爷,以后千万别叫我队长,叫我侄儿好了,这块大洋你拿着,一点心意。” 李金山甩手,“我咋能要你的钱,你为了啥,我又为了啥,还不是为了打小鬼子,咱们是一家人,你这样做,让我心里可不好受啊!” 张一真的感激变成了敬佩。 李金山一行人上了马车,他的女儿最后一个跳上马车。 看着李金山坐在马车,眼见李娥上车的时候还悄悄地望了自己一眼,那眼里还含着不舍,马三有些急了,忙跑到马前,拉住缰绳,“大爷,你咋说走就走啊?” 李金山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跳下车,来到张一真身边,小声说:“队长,这些日子龙镇的小鬼子活动有些频繁,我就在这一带活动,今晚我就去小马庄找间空房子住,你放心,我们这些打把式卖艺的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就算真遇到三个五个小鬼子,我们这一帮子人也能对付,必竟常年弄刀使枪的,都有点功夫。” “大爷,你可要注意安全,有啥情况派个人及时通知我。”张一真拉着李金山的手,不放心地说:“你身上也没武器,遇到鬼子伪军多说好话,告我一声,千万不要自己动手。” 李金山望一眼车厢,“队长,我也有把王八盒子,你放心,我带着一帮子人混口饭吃,不逼急了,不会跟这帮畜生交手,你交待的我全记在心里,放心,回去吧。” 看着李金山又一次上了车,马三慌了,忙跑到车边,抓住李娥的手,抬头眼盯着俏丽的李娥,小声说:“你留下来,跟我们干!杀鬼子除汉奸!” 李娥扭头看一眼爹爹,只见爹爹铁着脸,皱着眉头,正斜眼望着马三,心中不由一阵紧张,脸一下红了。 她轻轻地推开马三的手,挤了挤眼,偷瞟了一眼爹爹,低下头,声音那么细小,“我爹还没答应,他不吐口,我可不敢留下来,不听话,爹会打断我的腿。” 一听这话,马三心里一阵紧张,心想:都啥年代了,还立这么大的规矩,兵荒马乱的,像我马三这样的好男人,去哪里找?这天底下也难找我这样的活宝!不行,我得找这个老顽固念叨念叨。 马三从车前绕到李金山面前,“大爷,我求你了,让李娥留下来吧,我们才是打鬼子的队伍,活也全,啥也干,弄情报,搞暗杀,还有,”马三眨巴眼,使劲想了想,“还有发动群众,给小鬼子上眼药,挖公路,毁铁路,掏地道造土雷,就没有我们干不了的事。” 李金山看了马三一眼,摇了摇头,冷冷地说:“我闺女可是台柱子,这伙了人还指着她吃饭,等我们混不下去了,你小子不说,我也入你们的伙,现在,不行。” 望着李金山赶着马车过了桥,马三直摇头,嘴里嘟囔:这个李秃子,真是个犟种,人倒是个好人,一看面相就不好对付,天生的正直,等着瞧,这老家伙没有我马半仙的提醒,早晚得吃亏,真是邪了门了,算来算去算不透李秃子的心,这老家伙,就看我马三不顺眼,那双眼睛总是偷瞧着我,拉下手他就生气,专坏我和李娥的好事。 第四百八十七章 芦苇荡里有三岛,马三进村胆不小 芦苇荡里能藏人,这可不是秘密,就连傻子都知道,更何况宽阔的水面里有三个“小岛”,杂草丛生,树木繁茂,更利于藏人了。 不过,打小日本占领了华北,兵荒马乱,河里常有死尸,再无人敢光顾这三个“小岛”。 其实,这片芦苇荡,除了流浪乞丐,当地人很少光顾,种种诡异的传说,一望无际的水面,摇曳的芦苇,似乎在这片水域里游动着无数的幽灵,一看就让人心生害怕。 当地人只是遥望水中的三个“小岛”,想起神秘消失的三个古老村庄,就觉得阴森恐怖,哪有人敢进入这个地方。 本来这三个“小岛”都有自己的名字,靠近河道的叫前寺,后面两个叫左前寺和右前寺,根据传说,人们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三个村庄里本来建有寺庙,也不知道什么年代,随着三个村庄的消失,寺庙也不见了,晚上有人会听到芦苇荡里,会传出种种怪异的声音,也不知道真假,可没有敢去芦苇荡里看一下。 其实,对当地的情况,高麻子很清楚,关于三个村庄传说,从古到今,越传越邪乎,越传越神秘吓人,高麻子可是个信鬼神的人,儿子高希一闹腾,更让高麻子笃信不疑。 高麻子不会去芦苇荡,打死他也不会去,一想到芦苇荡那个地方,他的脑袋就发炸,心里觉得不舒服,当然,他尽量不去想这个鬼地方。 高麻子不想这个地方,可他家护院的疤瘌眼可想这个地方,这小子爱吃榆钱,河西的树林里有榆树。 春天的时候,身为队长的疤瘌眼嘴馋了,这小子就带着几个家丁悄悄地来到河边,亲自上树去摘榆钱。 爬到高高的树上,望着一串串的榆钱,这小了一把一把地往嘴巴里捂。 这天,这小子不不经意间,朝河东望了一眼,恰巧看到了一个人影,这小子以为见了鬼,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仔细看了看,觉得是个人,忙喊叫家丁上树,几个小子朝着同一个方向观看,确定是个人,这才放心地下了树。 疤瘌眼很聪明,他知道高麻子怕的就是芦苇荡,所以,这样的秘密他可不敢告诉他,他怕高麻子说他遇到了鬼,到时候老家伙不但不信,弄不好还要打他的耳光,说把鬼带到了家里,所以,疤瘌眼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里。 怕走漏消息,疤瘌眼把那几个家丁叫到身边,告诉他们:谁也不能说,说了老子就悄没声地弄死你。 可近来游击队活动频繁,又是挖地道又是毁公路,还不断地袭击龙镇的鬼子兵,这让小鬼子很是头痛,高麻子也有些紧张了,常把疤瘌眼叫到身边,要他加强防卫。 前几天鬼子伪军扫荡经过小马庄,强行把村民集合在场院里,小鬼子瞪圆了眼珠子,告诉村民:谁发现了游击队的藏匿地点,报告了皇军,会重重地有赏,如果发现了不报告,死了死了地。 一听有赏,疤瘌眼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发财的机会,借着外出的机会,这小子偷偷地跑到龙镇,找到汉奸伪队长。 伪队长听疤瘌眼说了一通发现的情况,这小子半信半疑,眼瞅着疤瘌眼,越看越觉得这小子不顺眼,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领子,恶狠狠地说:“我他妈的一看你这副德兴,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你小子若谎报了军情,不但领不到赏钱,老子还要让你吃枪子。” 疤瘌眼望着眼前这个矮胖的队长,打了个机灵,点点头,小声说:“队长,咱没见过面,你当然不认识我,可我要提起个人来,你一定认识。” 伪队长咧着嘴,不屑地瞟一眼疤瘌眼,“啥大人物,老子还一定认识。” “也不算啥大人物。”疤瘌眼望着伪队长,想起了黑大刀,心情一下放松下来,这小子故做神秘地眨巴了几下眼睛,脸上有了得意的神色,大声说:“黑大刀,你一定认识,那是我大哥,可惜啊,太可惜,我大哥让土八路给打死了,若不然,我报告的一定是他,而不是你了。” 伪队长不禁吃了一惊,忙拉过一把椅子让疤瘌眼坐下,脸上有了笑容,“兄弟,你说的没错,如果黑大刀不死,这队长也轮不到我吴砍刀啊!人算不如天算,黑大刀一死,我他妈的就当了队长,不过,我吴砍刀打小就玩砍刀,不是吹,我的功夫在黑大刀之上,不过,还没有交手比试,黑大刀就死了。” 说到这里,吴砍刀皱起眉头,望着眼前的疤瘌眼,看这小子服不服气。 疤瘌眼觉得吴砍刀对大哥印象不好,这小子点着头,一本正经地说:“吴队长,你可不知道,黑大刀这小子忒不是个东西,借我的钱还没还,就他娘的死了,这一死,我他娘的也没处要去了,真倒霉,你可不知道,他那两下子就连我也看不上,多亏做了高老爷家的外甥女婿,才像个人似的,黑大刀怎能和你比,你是红红的大太阳,黑大刀往大里说,也不过是个小灯泡。” 吴砍刀哈哈哈地笑起来,他亲热地拍了拍疤瘌眼的肩膀,“你小子真可爱,刚来的时候我越看你小子越不顺眼,可你这一通话讲下来,不知道不觉得,我突然觉得,你小子挺可爱。兄弟请放心,假如芦苇荡里确有土八路游击队,你可立了大功,赏钱那是大大地,不过我得核实一下,派两个人暗中观察,捞实了情况,然后再报告给皇军,到时候,赏钱自然少了你的。” 疤瘌眼得到了吴砍刀的认可,跟拿到赏钱一样高兴,他不敢久留,慌忙回到高麻子家。 龙镇丢失了一个伪军,生死不明。疤瘌眼听到这个情况,想想吴砍刀说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 可高麻子不知道内里的情况,老家伙很是紧张,因为就在那天,他隐约听到了,从村东传来的枪声。 一大早,高麻子就在大院里转来转去,来到西院,望着重建的逍遥厅,想想那次大火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突然,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锣声,嘡嘡嘡,嘡嘡嘡,很是响亮,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高麻子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方圆几十里,也就李秃子有这响亮的大铜锣,这锣声似曾听到过,难道李秃子来到了小马庄? 想到这里,高麻子忙回到屋里,招呼使唤丫头小红,叫来了疤瘌眼。 刚吃过早饭,高老爷就派人来找自己,疤瘌有些紧张,忙来到高老爷屋里,毕恭毕敬地站在高老爷身边。 高老爷吃着点心,抬头望着疤瘌眼,不紧不慢地问:“街上的锣声你听到了吗?” “老爷,我听得真真的,一定是耍把式卖艺的小子们,饿得不行,找口饭吃。” 高麻子抹一把嘴角的点心末子,抬头翻了疤瘌眼一眼,“我听那锣声,敲得劲还挺大,不像挨饿的样子,你带几个人去打听一下,如果有个外号叫李秃子的这伙,马上带到我面前来。” “老爷,这外号也不好打听,不像我疤瘌眼,大号没人知道,可这外号却叫了起来,谁都知道。” 高麻子皱了一下眉头,“真他娘的啰嗦,你这脑筋就没有黑大刀的好使,好了好了,快去打听李金山。” 锣声只响了三遍,却传出去很远,马半仙听到锣声,心里一下发了毛,本来夜里这小子就想去找李娥,可张一真说什么也不同意。 在大哥身边,大哥的命令,马半仙可不敢违抗,这小子干着急没办法,听到锣声,这小子一下来了粗神,忙跑到张一真身边,一脸焦急,“大哥,我得到小马庄去看看,你听那锣声,响得很急,一定是在招呼我去,大哥,我现在就去看一下。” 张一真见马半仙一脸着急的样子,点了点头,“你小子胆也真够大的,平白无故去找李娥,也不怕李金山用脚踹你。” 马半仙笑了,“大哥,看你,总揭我的短不是?找李娥只是个由头,我在按自己的计划一步步行动,这次回来,我必须到高麻子家去一趟。” 第四百八十八章 爱恨总是有情人,马三巧遇疤瘌眼 当然,马三不会直接去高麻子家里,李娥牵着他的心。 朦胧的爱情,总是让人说不清道不明,马半仙本来喜欢李紫蕊,可从李紫蕊的眼神里,马半仙看不到一丝爱,李紫蕊眼睛里流露的,只不过是兄弟之间的疼爱关心而已。 看到李紫蕊和武江眼睛闪出的亮光,马三知道自己在爱的追逐中,让武江这晚来的小子击败了,拉下自己几条街,在爱的路上,他看不到李紫蕊的影子了。 马半仙会算命,他自然也要给自己算一算,算过之后,这小子仰望着天空中一颗暗淡的星星,捂着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语:我以自己的心起誓,我真心地爱着木子,可木子从来没有爱过我马三,千真万确,看到没有,她是那颗明亮的星星,在明亮的银河里,而我在遥远的银河之外,不知名的角落里,永远不会走到一起。 想到这里,马三轻松了许多,这小子伤心地流泪,又抹泪水嘿嘿地笑。 老实说,马半仙是那种懂得放弃的男人,在李紫蕊面前,他那一点可怜的男人尊严不复存在,放弃倒觉得轻松了许多。 像马三这种阅人无数,相面算卦的家伙,懂得拿得起放得下的重要性,只要心生放弃,他的心思就全部用在了别人身上,比方李娥,一想李娥,过不了三小时,这小子就能疗好自己的伤,又变得轻松惬意了。 放弃李紫蕊,马半仙又找到了爱的理由,不追求李紫蕊,不等于不追求爱,在这方面马三想得开,他不是那种认准一棵吊死的家伙,李紫蕊依然在他心里,但不会,也许永远也不会在他的心里,再一次掀起爱的波澜,那是一种纯粹的战友之情,兄弟之爱了。 在他的内心里,李紫蕊又成了当兵时候的那个小伙子,“根本”不是女人了。 他可怜张一真,在马半仙的眼里,在爱这方面,张一真不过是个傻小子,说什么等打跑了小日本再找媳妇,这下可好,小鬼子还没跑,自己身边的好姑娘却喜欢上了别人。 马半仙觉得,张一真放着身边这么好的姑娘不追,简直就是个傻冒,还满嘴放大炮,这下可好,没崩到别人,却伤了自己,爱在心里,无法说,大哥也只能躲在角落里,默默无语,舔自己的伤口了。 想想李娥,马三有点心跳了,他可不愿拿李娥和李紫蕊做比较,现在的马半仙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爱自己的才是好姑娘,人各有所长,好姑娘有的是,可人家不爱自己,还不是白爱一场,到最后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伤心的只有自己。 虽然李姑娘泼辣大胆,浑身散发着农村姑娘的泥土气息,可那眼神里,有一种温情,马三看到,有时候那要命的眼神会偷偷地看自己,只是那么不经意地一瞟,羞涩里,传达着一种柔柔的爱。 马三美美地笑了,他知道那是一种发自内心里的爱,再厉害的女人也怕被爱之箭击中,不管多么地冷酷泼辣,只要中了箭,也会变得小鸟依人温情脉脉了。 寻着声音,马三很快找到了杂技班。 李金山把演出的场地,选在了紧靠大街的一个空场里,空场不大,男男女女围了一圈的人,人们瞪大眼睛,观看这难得一见的表演。 马三钻进人群,只见李娥正把一条白纸样的东西,塞进嘴巴里,马三看着有些心疼,他不知道李娥把这些东西塞进嘴巴里做什么用,只见李娥猛一甩头,仰面朝天,刹那间,一团烈火从她的嘴巴里喷出来,她的嘴巴如同火炉的口子,突然浇了一勺热油,伴随着她的吞吐,一团一团的火焰,从她的嘴巴里不停地冲出来。 马半仙看着很是心疼,虽然他不止一次见过类似的表演,可好是别人,如今看到李娥变了化样的表演,他禁不住捂着狂跳的心,恨不能冲上前去,制止李娥的表演。 扭头看到一脸严肃的李金山,马三摇了摇脑袋,心想:李秃子啊李秃子,你让闺女表演的啥玩意,一团一团的火从嘴巴里喷出来,一不小心烧坏了嘴巴,别的不说,吃饭,喝水,说话,唉!这不耽误事嘛。 火喷完了,李娥微笑着望着观众。 马三呆呆地望着的李娥,他那黄眼珠盯着李姑娘的嘴巴,只见她那微红的嘴唇翕动着,嘴巴里的东西已经燃烧干净,什么东西也看不到了。 马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举起手正要鼓掌叫好,却见李娥扭头,突然将手伸进嘴巴里,拉出一串五颜六色的彩带。 她快速地往外拉着,那彩带飘落在地,不大功夫就有了厚厚的一团,她依然拉着,似乎永远也拉不过完的样子。 马三惊讶地看着,心中充满了佩服。 正在这时,疤瘌眼钻进了人群,这小子大口抽着烟。 也许一股烟熏到了他的疤瘌眼,这家伙挤着一只眼,仰着脑袋,旁若无人,大声地问:“你这伙打把式卖艺的人里头,有没有个叫李金山的,有的话,快给我站出来。” 李金山手提大刀,几步来到疤瘌眼面前,看着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咳嗽了一声,瓮声瓮气地答道:“本人就是,先生,不知道有啥事找我。” 疤瘌眼慢慢低下头来,看了一眼李金山,哈哈哈地笑了,“来这一亩三分地表演,也不吱一声,这胆也够大的,难怪高老你叫你李秃子,还真他娘的秃了顶,高老爷有事找你,跟我走一趟吧!” 疤瘌眼这样不干不净地说话,李娥不干了,她快步来到疤瘌眼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领子,提了起来,“你敢侮辱我爹,也不问问本姑娘答不答应。” 李金山见女儿发了火,慌忙拉开女儿的手,“闺女,可不能动粗,人家啥来头咱也不知道,惹火烧身,咱的饭碗可要砸了。” 李娥松开手,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拉下脸,站父亲身边。 疤瘌眼望着眼前的李姑娘,嘿嘿嘿地笑了,他拿起手枪在自己面前晃了晃,枪口对准自己的嘴巴,吹了一口气,得意洋洋地说:“现在时兴洋枪洋炮,会几下拳脚可算不得什么,我有枪,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不过,这小妞长得真不错,又漂亮还有点脾气,倒让人喜欢。” 一听这话,马三的脑瓜子嗡地一声响起来,他最怕的就是别人喜欢上李娥,慌忙跑到疤瘌眼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咧了咧嘴巴,趾高气扬地嚷:“马半仙,你小子认识不?” 一见马半仙,疤瘌眼着实吃了一惊,他万没想到马三会到这里,高老爷时常念叨的恩人,找了好长时间也没找到,突然出现在这里,也真让他高兴。 疤瘌眼立马收起枪来,满脸堆笑,又是点头又是哈腰,“马三,马半仙,马神仙,我家老爷嘴边常挂着你,快,跟我一块回高老爷家,高老爷一家人,都很想你啊!” 第四百八十九章 鬼子来了吓煞人,马三沉着巧应对 马三眯着眼朝四下望了望,疤瘌眼这一来,演出停了,看热闹的人们怕招惹是非,三三两两,走了不少。 看到疤瘌眼,人们的心里本来就紧张,想躲都来不及,正在人们低着头,悄悄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鬼子来了。” 听到“鬼子来了”,人群一下慌乱起来,哭叫,奔跑,扶老携幼,也顾不得回家看一眼,朝着村外狂奔而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跑得越远越好。 马三站来大街上,望着四散奔逃的人们,手搭凉棚朝远处张望, 他在寻找鬼子兵。 望来望去,马三终于发现了,只见村口,一个伪军官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一帮人,不慌不忙地朝村庄走来,定睛仔细观瞧,他认识骑马的这个家伙,正是龙镇的伪军队长,名叫吴仁兴,人送外号:吴砍刀。 马三可不把这小子放在眼里,龙镇在马三眼里毕竟是个小地方,一个小小的队长,随便从德州拉出个有脸的人物,就能镇住他,别说牛议员、细川五郎,就是高路站在这小子面前,他也得点头哈腰,俯首听命。 马三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他踱着方步,慢悠悠地来到那片空地,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蹲下身子,抽起烟来。 空地上只剩下杂技班的十几个人,李金山听到小鬼子来了,望了一眼杂技班的人,只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不安,他以为小鬼子真的来了,心里有点紧张。 李金山一脸凄苦,小声对疤瘌眼说:“长官,刚才有人嚷皇军来了,看来皇军真的来了,我可不想见皇军,一句话说不对付,他们就杀人,我怕啊!请你高抬贵手,放我走吧。” “啥,啥,啥?”疤瘌眼瞪起了眼睛,“穷百姓说皇军来了皇军就来了,就算皇军真的来了,你又不是八路,又不是八路的家属,你怕啥?皇军来,那也得先去看看我家高老爷,这破村庄,有啥好瞧的?” 说到这里,疤瘌眼得意地摸了摸李金山的秃头顶,“你的脑袋瓜子倒是挺光滑的,可里面的东西不光滑啊!我告你说,现在的老百姓,一听皇军来,比那兔子跑得还快,你傻!这些老百姓可聪明的很,知道你这打把式卖艺的,天冷了,还弄出一身臭汗,不会白演给他们看,嚷一句:鬼子来了,啊!不,皇军来了,你想收点钱要点粮食,人跑了,找谁要去?这帮刁民很难对付,心眼可多的很哟。” 李娥听着疤瘌眼的话,心里早冒了火。 她突然冲到疤瘌眼身边,杏眼圆瞪,指着疤瘌眼的鼻子说:“这位先生,我们演得好好的,可你搅了我们的场子,我爹和高麻子没有半点瓜葛,凭啥要到他家里去,再说,我们不是没跟高麻子打过交道,这人半点理不讲,那年让我们白演一场,一个大子没给。你疤瘌眼不来,村民也不会喊‘鬼子来了’,都是你们这帮子人把村民都吓惊了,现在,人都跑光了,不管小鬼子来没来,我们费七八力忙活一大阵子,总不能白演吧,你说,这帐该咋算?” 一听这话,疤瘌眼有些着急,“咋算?不算,想跟老子要钱,我他娘的一个子也没用,难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敢打本队长不成,要知道,我可是高老家的人。” 李娥可不管什么高老爷高小爷的,她突然挥起拳头,朝疤瘌眼的胸口打去,这一拳正打在疤瘌眼的胸脯上,多亏李金山手急眼快,拉了一下闺女的手,卸去了大半的力,就算这样,这拳打在疤瘌眼身上,嗵地一声响。 疤瘌眼一趔趄,嗷地叫了一声,身子一歪,打了个别脚,一下躺在了地上。 这小子顾不得疼痛,摸了摸身上的制服,慌忙站起身来,瞅了瞅身上的衣服,看有没有破损的地方。 这身衣服可是疤瘌眼的宝贝,今天,这小子特意穿出来抖抖威风,没想到,没唬住个人,还挨了揍。 身体疼点倒无所谓,总不会永远痛下去,可这身衣服万不可弄脏。 这身制服可是高麻子设计的。 疤瘌眼当队长,高麻子高看他一眼,专门给这小子用了好料子,疤瘌眼心知肚明,爱惜的不得了,每次出门,这小子都要用湿毛巾仔仔细细地擦上一遍,生怕有一点尘土。 虽然这身衣服看上去,既不像鬼子也不像伪军,黑黑的帽子也没个标志,活脱脱一个四不像,可料子好,看上去笔挺,可摸上去软乎乎的。 在疤瘌眼眼里,高麻子也真是个人才,也不知道这老家伙从哪里来的灵感,设计出这么一套服装,窄小的上衣,袖口没有扣子,宽大的挽腰裤,里面能装得下两个人,高麻子觉得自己的家丁穿上这身衣服挺精神,一来,袖口没有扣子方便擦鼻泣,省得再配手绢,省个钱是个钱的,宽大的裤子跑起来方便,省得扯裆,到时候还得找人缝补,又是一笔钱,不管怎么说,高麻子对自己设计服装很满意,既好看又实用。 其实,这四不像的服装也透着高麻子的野心,他要的就是自己的特色。 跟高麻子这么多年,疤瘌眼知道高老爷不会甘心屈居人下,他做梦都想,自己也拉起一帮队伍,大干一场。 跟谁干,高麻子可没说,疤瘌眼知道,高老爷在寻找机会,现在是鬼子伪军的天下,他当然拚命巴结,可老家伙眼光很长,从大儿子高贵寄来的家书里,老家伙知道了不少事情,多喝几杯酒,老家伙一迷糊,就会自言自语:皇军偷袭珍珠港,早他娘的惹恼了美国人,以英美为首的同盟国,让皇军好好地喝了一壶又一壶的,能不喝晕吗?国军发动了几次会战,成果不小,皇军占领的地盘,八路军游击干劲更是大得不得了,悄没声地发动群众,这下可好,也弄不清谁是群众谁是游击队了,这儿放一枪,那里打一炮,搞得皇军焦头烂额晕头转向啊!群众都起来和皇军干,想想,皇军那小尾巴还能长得了吗? 疤瘌眼看着身上的衣服,想起高老爷悄悄对自己说的话:“要爱惜这身衣服,跟着我好好干,往远里看。日本就巴掌大的地方,武士道精神再厉害,就算皇军都中了邪,全成了杀人的机器,可也架不住这么多人揍他,这个敲那个打,我看呢,八路军游击队的干劲越来越大,把那昏睡的群众都唤醒了,挖地道造土雷,炸铁路,毁大道,说不定啥时候就搞皇军一家伙,别说皇军,就连我高麻子都头疼啊!日本人这台机器再结实,也架不住游击队没日没夜地敲打,我看,这台杀人机器越来越不好使,早晚得他娘的趴窝。” 想到这里,疤瘌眼微笑着,点了点头,“本队长不发火,姑娘打我一下,我这浑身啊,感觉挺舒服,看到这身衣服,想起高老爷,人的眼光嘛就得放远点,留条后路,若不然,我的手枪早开了火,今天,本队长高兴,想想自己是个大男人,不跟小姑娘一般见识。” 李娥的小脸腾地一下红了,她咬着牙,直视着疤瘌眼,正要开口说话,只见马三朝她摇了摇手,挤了挤眼,来到她的身边,小声说:“去村东芦苇荡找大哥,爹的事,我会安排。” 要说这马三也真有两下子,一个“爹”字,让李娥满腔的怒火消了大半。 马三扭头看看疤瘌眼,故意提高了声音,对李娥高声说:“李姑娘,就让李师傅跟队长走一趟吧,高老爷派人来请,总得给个面子,李姑娘请放心,高老爷可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上次演出不是没给钱嘛,我给高老爷补上。” 马三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大洋,在手里掂了掂,用拇指和食指掐出一块,放到李娥手里,来到疤瘌眼身边,抓住疤瘌的手。 疤瘌眼一见大洋,眼皮上的疤瘌早挤到了一块,这小子忙摊开手掌,眼看着马三将大洋拍进自己手心里,突然抱住马三亲了一下,“真是好兄弟,走,也请李师傅跟着我们一块走起来,去见高老爷,今儿晌午,一定有好酒喝。” 望着女儿带领着杂技班进了巷子,李金山无奈地摇了摇头。 马三拉起李金山的手,感觉李师傅的手有些颤抖,轻轻捏了一下,小声说:“都安全,有我,不怕。” 马三跟在疤瘌眼身后,瞟一眼摇晃着身子,螃蟹一样走路的疤瘌眼,心里说:老子有钱,甭看你疤瘌眼当他妈的队长,兵荒马乱的,就会在穷百姓面前耀武扬威,真不知天高地厚,就这德行,老子几块大洋拍出去,你小子就得跪在地上,喊三声亲爹。 疤瘌眼没走出多远,吴砍刀带领几个人慢悠悠地晃来了,这小子骑马站在空地上,低头看了看满地杂乱的脚印子,抬头看到不远处的疤瘌眼,催马追了过去,大声嚷道:“疤瘌眼,快停下,老子有话问你。” 第四百九十章 砍刀小瞧疤癞眼,分析透彻马半仙 听到吴砍刀的喊叫声,疤癞眼愣了一下,正要回头观看,马三拉一下他的袖子,压低了声音:“往前走,不要回头看,若要回头,你小子可要倒霉。” 马三的声音急促怪异,带着一丝恐惧,疤癞眼浑身一哆嗦,不由紧张起来,他以为遇到了八路军游击队,那子弹随时都有可能穿透脊背,阵阵凉风吹起来,疤癞眼觉得后背有些酥麻,强打着精神,跟随着马三的脚步,像个木偶,亦步亦趋地迈动着。 疤癞眼感觉到背后的危险,从那声喊叫里,他感觉到来者不善,恐惧在他的周身蔓延,他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往后瞟一眼。 他相信马三的话,他知道,马半仙的话,高老爷都深信不疑,在神秘的马半仙身上,疤癞眼找不出不相信他的理由,。 吴砍刀见疤癞眼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火一下蹿起来,这小子咬了咬眼,回头望一眼身后的伪军,挥手朝马屁股上抽了一鞭,那马飞一样跑到疤癞眼的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吴砍刀啪啪地拍了几下胸脯,提马围着三人转了两圈,故意提了一下马缰绳,这匹高头大马突然立起前蹄,咴儿咴儿叫了几声,突然,将前蹄落在了疤癞眼的脚边。 一阵尘土在疤癞眼的脚边腾起,这小子猛一激灵,忙向后退了两步。 “我说疤癞眼,你小子的耳朵里,塞了驴毛还是咋的?”吴砍刀坐在马上,用马鞭指着疤癞眼,大声地问:“老子那么大声地喊叫,难道你小子真没听见?” 疤癞眼抬头看到趾高气扬的吴仁兴,心里踏实了许多。 他瞧一眼低头不语的马半仙,小声说:“马半仙,吴砍刀这小子来了。” 马三早早地看到吴砍刀,知道就是他来了,所以才深深地低下头来, 疤癞眼提醒了自己,他当然不能再装下去,抬起头来,望着不可一世的吴砍刀,马三笑呵呵地说:“闹了半天是吴队长啊,人送外号吴砍刀,一听这外号就能把人吓出一身冷汗,不得不说有两下子,这冷不丁的截住我们的去路,不知道有啥事相求?吴队长,你是是算卦还是相面?” 吴仁兴跳下马来,脸上有了笑容,“原来马三兄弟也在这儿,你看你看,我光顾着跟疤癞眼生气,没留意你,真是失敬,失敬啊!不瞒你说,刚才,我带着一帮人,先到了高老爷家,高老爷说疤癞眼去抓一个打把式卖艺的家伙,酒菜摆在桌子上,小酒也热好了,等着他抓人回来,可一等也不来,二等也不来,高老爷知道打把式卖艺的都有些功夫,觉得一个疤癞眼对付不了,一定出了问题,忙让我带着人马来看看,刚才我看到那空场里好多脚印子,一个卖艺的人也没有,全跑了,心里着急啊,叫住疤癞眼想问一下情况,可这小子装作没听见,真他妈的欠揍。” 马三心想:我就是要让你俩小子起点矛盾,到时候也好对付。 他摆了摆手,大声说:“吴队长,刚入冬,这风大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在上风,你在下风,再大的喊叫声也让风给吹跑了,你自己个听得真切,可我们啥也没听到,甭生气了,吴兄,都是大风惹的祸,自家兄弟,哪来这么大的火气,要说起来,你是队长,疤癞眼也是队长,你俩算是平级,一个半斤一个八两,只是主子不同,何必说欠揍,闹起矛盾来,对大局不利啊!你看,多亏我马三在场,若不然,你俩人非结下梁子,吴兄,你为皇军办事,疤癞眼为了高老爷,不过,目标大致相同,疤癞眼,我马半仙说的对不对?” 马三故意试探一下疤癞眼,知道了疤癞眼的心思,高麻子想些什么,也就摸个大概其了。 疤癞见吴砍刀很敬重马三,胆子立马大起来,他仰头看了一眼吴砍刀,扭头瞧了瞧马半仙,满面得意地说:“我尊敬的马神仙,我跟吴砍刀可不同,他当伪军,天天跟着皇军浇啊杀的,我跟着高老爷,你知道,高老爷可是正儿八经的买卖人,还是地主,那头脑可活泛的很哟,你们都想想,生意人的脑瓜多灵光,八面玲珑见风使舵,那眼皮可总往上翻,巴结的可都是些大人物,消息灵通的很,老人家常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别说有个风吹草动,就是明儿个刮个啥风,我家高老爷都能知道,可不像某些蠢货,一双傻眼只盯着皇军给得俩钱,别说大江大浪,就是小小河沟里,也能把船给驶翻了。” 吴砍刀眯眼听着,觉得疤癞眼这小子明着暗着在说自己,他有些不大高兴,白一眼疤癞眼,望着跑过来的伪军,仰头哈哈哈地笑了。 抻了抻上身黄皮,吴仁兴得意洋洋地说:“疤癞眼,你小子也别自作聪明,明着暗着熏老子,我实话告诉你,我吴仁兴和高老爷的关系很不错,打从没了黑大刀,高老爷把我当成了宝贝,只要见面,也不管啥时候,又是酒又是菜地殷勤招待,为啥?你知道吗?” 说到关键的地方,吴砍刀不说了,倒问起了疤癞眼。 疤癞眼搞不清里面的原因,他知道,高老爷利益至上,永远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可巴结吴砍刀又得不到金钱,他不知道高老爷到底图个啥! 疤癞眼一脸懵懂,望着吴砍刀,摇了摇头。 马三正好和疤癞眼相反,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看一眼背着长枪,围在身边的伪军,上前一步,亲热地拍了拍疤癞眼的肩膀,指了指伪军身后的枪,大声说:“看到没有,枪!高老爷目光远大,请吴队长喝酒吃饭,这叫放长线,高老爷怕的是打家劫舍,所以组织家丁看家护院,为了长久,他随时听从皇军的调遣,其实嘛,高老爷尊重吴队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吴队长不过是个木偶,高老爷不怕木偶,怕的是操纵木偶的拉线人,招待吴队长,就等于转着弯地招待了皇军,所以,高老爷才不遗余力啊!” 吴砍刀望着马三,惊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马半仙分析得如此透彻,好大工夫才回过神来,得意地点点头,笑着说:“马半仙真是神人呢,看问题看到了本质,你说的对,说的对啊,打个比方,日本人是眼珠,我就是眼眶,*****,需要我们相互配合,相互配合嘛,如果没了皇军,我吴仁兴就等于没了眼珠子,谁他妈的还看我的眼眶子。” 说到这里,几个人都哈哈哈地笑起来,只有李金山笑不出来,他满面愤恨,狠狠地瞪了马三一眼,心想:你小子,今天总算暴露了,这不纯粹一个汉奸吗,跟他妈的疤癞眼、吴砍刀沆瀣一气,还他娘的想娶我的宝贝闺女,看你小子这双黄眼珠,一见我女儿就放光,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啥好东西,还想叫我爹,叫他娘的爷也不成。 吴仁兴开心地笑着,这小子都笑出了眼泪,扭头看到一脸不屑的李金山,这小子突然收住了笑声,瞪大眼睛望着李金山,突然大声发问:“疤癞眼,可抓住打把式卖艺的家伙?” 疤癞眼瞟了一眼李金山,冷冷地说:“当然抓到了,要等你吴砍刀来抓,早跑出了八百里,黄瓜菜早就凉了。” 吴砍刀突然手指李金山,“看表情,一定是这个家伙,好,抓到就好。”说着话,吴砍刀上了马,挥了一下手,“弟兄们,走,咱们一块到高老爷家喝酒,吃黄瓜菜去。” “慢!”马三突然叫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一本正经地说:“吴仁兴,你这嘴巴可是肉长的,咋说话也磨不破,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可有个好听不好听,常言道:祸从口出。你这大嘴咧开之前,我劝你还是得想想,要知道,得罪了打把式卖艺的李师傅,就等于得罪了我马半仙,李师傅可不是犯人,那不叫抓,叫请,懂吗?” 听马半仙这样说,吴砍刀和疤癞眼都楞住了,这俩小子没有想到,眼前这位一脸不服气的老家伙,还和马半仙有些关系。 第四百九十一章 看人下菜总有因,马三欲说大秘密 吴砍刀和疤癞眼望着李金山,只见李金山眉头紧锁,瞟了一眼马半仙,扭头眼皮朝上一翻,望向天空,根本不把他们心中的马神仙放在眼里,俩小子顿感眼前的李金山不简单了,刚才还觉得无毛的秃顶不大顺眼,现在看来不但好看,而且闪耀着睿智的光芒,满头闪亮的都是智慧了。 疤癞眼凑到李金山身边,满面堆笑地说:“李师傅,都怪我有眼无珠,真没发现,你还是人物,难怪高老爷一听到锣响,就急着让我来请你,真是失敬。” 吴砍刀望着一身短打扮的李金山,突然觉得这位目光炯炯的老人,不怒自威,那俩眼珠里似乎藏着一股子杀气,让人望而生畏,他知道闯荡江湖的人都讲义气,你对他好,他会把心掏给你,既然是马三的朋友,不如看在马三的面子上,套套近乎。 他跳下马来,朝李金山一拱手,“前辈,我吴砍刀本来就是个混混,生逢乱世,兵荒马乱,倒他娘的有了用武之地,我就喜欢打打杀杀,最佩服的就是江湖人士,讲义气,吐口吐沫就是钉,既然你老是马三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请上马。” 人都会看人下菜碟。吴砍刀和疤癞眼这路人,更是狗眼看人低。本来他俩不把李金山放在眼里,可看到李金山对马三爱搭不理的样子,觉得这个秃头家伙不可小觑,尊敬之情油然而生了。 疤癞眼望着李金山没笑也挤出一丝笑来,吴砍刀拉着李金山的手,非得让他上马。 李金山白了吴砍刀一眼,显然他不领这个情,手指着马三,摇着头对吴砍刀说:“我一个耍把式卖艺的,不认识你说的朋友,马三是谁?我不知道。” 吴砍刀和疤癞眼一下愣住了,这俩小子看着一本正经的李金山,觉得这老家伙没有说瞎话。 吴砍刀嘿嘿嘿地笑了,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枪,望着李金山光亮的头顶,觉得那闪亮的头顶,不是智慧,而是贼光了。 “既然你不认识马三,我跟你也就没啥好说的了。”望一眼手下的弟兄,吴砍刀得意洋洋地说:“马半仙,你看要不要捆个绳子,押到高老爷家去。” 马三同样不慌不忙,他慢慢来到吴砍刀面前,小声说:“这个李秃子可犟的很哟。” 一听这话,吴砍刀瞪起眼睛,突然掏出了手枪,大声说:“他犟,难道能犟得过我的手枪,甭看我吴仁兴没有功夫,可再好的功夫也怕手枪,我二拇指一动,管保他躺在地上。” 马三摆了摆手,“李师傅不认我这个朋友,可我得认他不是?高老爷家的酒菜都凉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吴砍刀一挥手,手下的一帮伪军立马端起枪来,指向李金山。 马半仙望着满面怒火的李金山,知道这火是冲自己来的,他无奈地摇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不能再劝说自己心中的老丈人,如果再多说一句,不管是好听还是不好听,这李秃子非得揍自己一巴掌。 走进高麻子家,疤癞眼就如同走进自己家里一样,他大声地嚷叫着高老爷二太太,慌忙跑进高老爷的屋里,见到高老爷和二太太,点头笑了笑,恭恭敬敬地弯下腰来,小声说:“老爷太太都在,你要的人我带来了。” 高老爷哼了一声,朝窗外瞟了一眼,“带到逍遥厅去。” 看着疤癞眼跑了出去,高麻子换了身衣服,对二太太说:“晌午了,让小红通知火房,弄锅菜,没有好赖,省得那帮子伪军吃馋了,总想着往咱家来,我去逍遥厅陪吴砍刀和疤癞眼喝几杯酒,高路还等着呢。” 马三踏进高麻子家的大门,一眼就看到高麻子的那匹马,他知道高路从德州赶来了,跟在疤癞眼身后,不动声色,低头往逍遥厅走。 高麻子走出屋门,一眼就看到了马三,他紧走几步,拉住马三的手,高兴地说:“稀客,稀客啊,你马半仙好长时间了,也不来我家坐坐,刚听高路说你来,我还不大相信,没想到还真的来了,走,高路在逍遥厅等着你呢。” 吴砍刀跳下马来,将马缰绳交到一个矮个班长手里,小声说:“站好岗,游击队说不定哪会儿出现,可要多加小心。” 他紧跑几步来到高麻子面前,握了握高麻子的手,指了指李金山,“高老爷,瞅一眼,这是不是你要的人。” 高麻子望着李金山笑着点点头,“嗯,是打把式卖艺的李师傅,没错,走,咱们一块到逍遥厅喝几杯,高队长在屋里等着呢。” 高路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坐在桌前,屁股都没抬一下,他觉得在这个地方,自己和高老爷最起码也得平起平坐。 马三脚步快,推开逍遥厅的大门,只见高路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筷子,嘴巴里正嚼着什么东西,听到有人进屋,这小子眼皮也不撩一下。 马三咳嗽了几声,高路这才抬起头来,见到马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指身边的椅子,笑着说:“马半仙你小子总算到了,快坐,快坐,挨着我坐。” 马三听得出来,高路嘴里的“你小子”是亲热的称呼,他回头看一眼李金山,拉住了他的手,小声说:“李师傅,陪我演戏,你就是我爹,爹,你要听话,配合我的表演。” 高麻子看到人员都坐好了,看了一眼身边的疤癞眼,突然想起死去的黑大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子酸楚,他点上一支烟,开口说话了,“兵荒马乱的,游击队说来就来,大家伙聚在一块也不容易,都为皇军做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各位算是不请自到,我挺高兴。” 看了马三身边的李金山,高麻子吹出一股烟,笑了笑,“李师傅算是我请来的,二太太要过生日,等二太太生日那天,你可要来耍吧耍吧,让村里的人看看热闹,乐呵乐呵。” 李金山一听这话,眼珠子一翻,“高老爷,我这人有啥说啥,上次你请我表演,那账还没算呢,二太太过生日,还要我表演,我可没有功夫。” 疤癞眼一听,腾地跳起来,掏出手枪在李金山面前晃了晃,“李秃子,你甭谱,敬酒不吃吃罚酒,高老爷请你来,那是抬举你,啥钱不钱的,管顿饭吃就不错了。这年月,死了多少人,兵荒马乱,能活着就不错了,今天喝酒,明天喝凉水还得自己打,还讲钱,傻不傻?” 李金山可不吃疤癞眼这一套,他也腾地站了起来,指着疤癞眼的鼻子说:“我傻,你疤癞眼精,不干人事,有枪就以为我怕你,有本事你打,照爷的胸口打。” “都坐下!”高麻子皱起眉头,麻脸抖动着,突然嚷起来,“就不会好好说话,其实,我知道,人嘛,争来抢去都为一个钱字,李师傅你放心,一个子不会少你,只要你捧场,钱算个啥?上次是我犯糊涂,忘了结账,咱两次一起算总行吧!” 没等李金山说话,马三忙说:“行,行,行,就这么定了。” 端起酒杯,看了众人一眼,马三接着说:“咱一块端一个,可都干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马三偷瞧一眼,他看到,每个人的脸上都泛了红晕,知道脑袋发热,嘴要把不住了,他要开个头,让他们把话倒出来,端起酒杯,来到高麻子身边,“高老爷,你我可是老相识,我马半仙敬你老一杯。” 高麻子慌忙摆摆手,“马半仙,高希的病多亏了你,你来我特高兴,酒,不能再喝了。” 马三慢慢凑到高麻子面前,附在耳边小声说:“老爷子,喝下这杯酒,只要酒一下肚,我就告诉你个天大的秘密。” 高麻子一下愣住了,他望着一脸微笑的马三,扭头想了想,既担心又害怕,他知道,前些天的晚上,也不知道什么人,据说是发动起来的老百姓,突然叫醒了大马庄的王保长,说村外有人找他,结果刚到村外,背后有人下了刀子,把王保长活活地捅死,扔进了河里。 想到这里,高麻子酒醒了一半,他惊恐地望着马三,附在马三耳边小声问:“啥秘密?现在的穷百姓都敢跟皇军动手了,一天也不消停,日本人占领地盘也不安全了,还能有啥好事?” 看着高麻子抖动的麻脸,马三笑着说:“当然是好事,只要高老爷喝下这杯酒,我马三将秘密说出来,你老一高兴,说不定啊,还要主动地再喝一杯。” 第四百九十二章 麻子突然生了气,高路酒醒有主意 高麻子慢慢端起酒杯,眼望着杯子里满满的酒,他不愿跟马三搅酒,知道说不过这个能说会道的家伙。 虽然,高麻子相信马三算卦的本事,可现在马三不是算命,说的好像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近来,高麻子的左眼皮总是跳个不停,手揉,用土办法贴白纸,都不大管用,他知道左眼跳财,可跳起来没完没了,天天进财也不好受,照这样跳下去,老家伙感觉要发疯了。 马三说有好事,高麻子觉得有点谱。 一大早,他就听到喜雀在叫,躺在被窝里,看到喜雀在院里的大树上,跳来跳去叫个不停,摸着跳动的左眼皮,老家伙感觉,不管大小,今天一准有个好事。 老家伙迷信,常烧香拜佛,祈求神仙保佑,对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打心里相信。 高麻子心里清楚,人活在世,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在这混乱的年代,好像恰好相反,善良老实的庄稼人没得好报,小鬼子杀人放火也没遭雷劈,难道时候还没有到? 越想,高麻子越搞不懂这个奇怪的世界了。 他心里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虽然他既是个商人,又是地主,钱是怎么来的,他比谁都清楚,坑蒙拐骗,剥削百姓,偷坟掘墓,反正只要大把赚钱,没有他不干的事。 穷苦百姓的诚实,善良,谦让,正义,本是做人的最低要求,高麻子比谁都清楚,失了做人的标准,人将变得贪婪可怕,没了底线。 高麻子心中有的,只是自己的家和家里的钱,贪得无厌,那管小鬼子的凶残,只要不伤到自己,随他们搞去,从里到外,老家伙渐渐地变成了怪物。 他知道自己早已突破了做人的底线,正因为突破了做人的底线,他才获得了巨大的成为功,收获了巨大的利益,老家伙可尝到了甜头,他像一个变色龙,挖空心思伪装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人不人鬼不鬼的。 手里有钱,可高麻子的心里发毛,一天到晚活得挺累,生怕有天,有人找上门来,要了他的老命。 他白天人模人样,高谈阔论,云里雾里大讲一通,让别人也搞不清他想些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眼见游击队一天天壮大,高麻子真有些害怕,他知道凭自己手下那点家丁,除了看家护院,谁也打不过,他只有见风使舵。 现如今,就连二太太也被他搞得晕头转向,弄不清高麻子是爱国还是爱小鬼子了。 一到晚上,高麻子就成了鬼,摸着肚皮想真事,他想如何保住自己的家业,想如何伪装得更好一些,让坏人看自己更坏,让好人看自己更好,想自己该往哪个方向退,倒向何方,琢磨谁的势力会上升,自己该慢慢靠向谁。 对马三说的好事,老家伙思前想后,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是什么好事情。 眼盯着马三,高麻子将酒倒进嘴里,咧开嘴巴哈了一声,倒过酒杯,对马三说:“看,我多真诚,马半仙,把好事讲出来吧,这样,既然是好事,你也甭瞒着大家,今儿个就当着大家的面,告诉我,啥好事情。” 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马三的脸上,马三抿嘴点了点头,“我说出秘密,大家伙就该畅所欲言,有啥说啥,我马半仙今早一算,坐在逍遥厅里的人,一定是些人物,果不其然,都比我独来独往的马三势力大,既然高老爷信得过我们,我们也要互相信任,信任是金啊!” 马三说着来到高路身边,拍了拍高路的肩膀,朝高麻子笑了笑,“高老爷,你失去了外甥女婿黑大刀,可又来了一个女婿。” 高麻子的脸蛋子抖动了几下,惊得张开了嘴巴,呆呆地望着马三,“我,我又来了个女婿,此话怎讲?快快明示。” 高路有些疑惑,瞪大眼睛望着马三,不知道这半仙要说什么。 马三满面轻松,端起酒杯,碰了一下高路的杯子,“高老爷,稍等下,请高队长喝下这杯酒,我会慢慢说下去。” 马三知道,高路这小子酒量不大,又偷喝了不少醉,早已晕了,从高路努力瞪大的眼睛里,马三看得出,这小子眼里没了神,脑袋瓜子早已发昏,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了。 马半仙可是好酒量,他看着高路喝酒如喝水,将酒一下灌进肚里,知道这小子已经达标,就要不认那半壶酒钱了。 “高老爷。”马三拿着酒杯围着桌子慢慢走着,边走边说:“你有个养女,名叫阮小丫,想来你不会忘记。” “对,对,对,我有个养女名唤叫小丫,可她失踪了,我派人四处找,可找不到啊!难道马半仙见到了小女,真是喜事,快告诉我,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高路的身子摇晃起来,无神的眼睛望着马三,他眼里的马三早已变了形,长长的驴上,有四五个嘴巴,一张一合说着话,这家伙虽然醉了,可感觉马三说的这个女人,好像跟自己有些关系。 “别急,我的高老爷,阮小丫现在很幸福,攀上了一个‘大’官,此人就叫高路,所以我说你又来了一个女婿嘛。” 高麻子的脑袋嗡地一声响,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养女,让自己瞧不起的独眼龙,搞到了手里。 老家伙的火气一下上来了,直往上蹿,脑袋嗡啊嗡地响起来,心想:高路你个独眼龙,真他娘的坏啊!也不知道啥时候勾引上我的养女,那闺女长得好,本想给高希做媳妇,万没想到,跑了,倒让你独眼龙搞到了手里,这还了得,老子非得要回来不可。 想到这里,高麻子早已控制不住怒火,脸蛋子抖动着,煞白的麻窝闪出光来。 突然,高麻子将酒杯摔在地上,将椅子向后一推,来到高路身后,一把抓住高路的脖领子,提了掉,咧开大嘴嚷道:“高路,你个独眼小儿,当初张一真咋没把你的双眼打瞎,留下个祸害,竟敢动我家姑娘,真是吃了豹胆。” 高路使劲摇晃着脑袋,想尽快地清醒一下头脑,马三的话他听了个囫囵半块,搞不清高麻子为什么突然朝自己发了火。 高麻了使劲抓住脖领子,高路感觉喘不过气来,双手使劲扯着脖领子,大声地嚷叫:“高麻子,你,你他妈的老糊涂了,我可是队长,背靠着皇,皇军,你和高希一样,疯了,真,真的疯了,快放手,不然,我,我,可要叫人了。” 还没有人敢骂高麻子,独眼高路酒劲这一上来,壮了胆子,竟骂出了口,这下高麻子可火了,老家伙一手抓着高路,另只手掏出小手枪,顶在了高路的太阳穴上。 马三一脸恐慌,可他的内心里,却美美地笑了。 吴砍刀和疤癞眼都慌了神,搓着手,望着高队长和高麻子,一时不知何是好,慌忙摇起手,“高老爷,消消气,打死了高队长,皇军知道了绝不会轻饶。” 高麻子将枪往高路的脑袋上使劲顶了顶,嘿嘿嘿地笑,老家伙真有些发神经了,大声地嚷:“皇军,哈哈,小鬼子、伪军,你们他娘的一丘之貉,杀人放火欺负良家妇女,我不管,老子也管不了,可他娘的欺负到我高麻子头上,胆子可忒大了点。” 马三觉得火候到了,再加火这铁就不好打了,他故作惊慌,跑到高老爷身边,“高老爷,你看,你看,本来给你个惊喜,你却发起火来,其实啊,高队长只是收留阮姑娘,想攀高枝,做你的女婿,只是想,还没具体行动啊!” 一听没行动,高麻子一下泄了气,他将枪慢慢移开,望一眼浑身筛糠的独眼龙,撇撇嘴巴,一付看不起高路的样子,得意地说:“量你小子也不敢,给我记好了,动我家闺女一根毫毛,我让你独眼龙吃不了兜着走,今儿个,看在马半仙的面子上,暂且饶了你。” 高路吓出一身冷汗,惊恐的地看看高麻子,又看看马三,不知道高麻子为啥对自己动怒,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使劲拍了拍脑门子,喝了几口茶水,觉得清醒了些,突然发问:“高,高,高老爷,你开的哪门子玩笑啊,这,这枪要是走了火,我他妈的就没命了,皇军还指望着我这个队长,消灭土八路游击队呢。” 马三笑了,知道眼前这个醉汉,还不知事情的严重性,高麻子点不醒他,不过,马三有办法,只需一句话就让他清醒,出身臭汗,浑身哆嗦一下。 凑到高路耳边,马三小声说:“高队长,你有所不知,你心爱的梅姑娘,那可是高老爷的千斤啊?” 马三的声音不大,高路听来却如同响了几个炸雷,酒醒了大半,打了个激灵,呆呆地想了一下,突然跳起来,眨巴几下独眼,心里有了主意。 第四百九十三章 高路处事有窍门,马三窗下没事人 高路是个有心人,他跟随高麻子多年,渐渐地,这小子学会了处理事情的方法,重要的是,他从高麻子手里,不但学会了皮毛,而且还掌握了处理问题的精髓。 有功,高路会想法设法抢到手里,有错,那全是别人的,就算被人抓住小辫子,他也死活不承认,反正,香永远是他烧的,找打破香碗的那个人,对不起,他刚出去。 高路知道,越是遇到难缠的事情,越要保持一个平稳的心态,不能急更不能慌,所以,他看似着急地跳起来,只不过是演给高麻子看,他要让高麻子眼真真地看到,他很着急,很冲动,其实,他已慢慢地平静了自己的心。 高路这个伪队长也不是浪得虚名,小鬼子固执凶残,可不好伺候,他能坐稳队长的位置,而且每次行动都能活着回来,恰恰说明,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 面对怒气冲冲的高麻子,高路装出一脸苦相,让高麻子看到,他十分委屈。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对高麻子说:“高老爷,我跟随你多年,你知道,我是那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人,本来长得就不好看,张一真这小子又打瞎了我一只眼,谁会喜欢我?” 高麻子有些不耐烦,“甭往远里扯,你的模样就在这里摆着,我看得到,告诉我,你家里真有个姓阮的姑娘?” “高老爷,不瞒你说,我还真收留了一个姑娘,兵荒马乱的,你老是知道的,皇军喜欢花姑娘,为了姑娘的安全,我好心把她带到家里,高老爷,你老知道,我家里有个母老虎,把梅姑娘当成亲妹妹,天天呆在一块,就连屋也不让我进,我只好呆在营房里。其实,我这完全是行善,为了梅姑娘的安全着想啊!” 高麻子听到这里,大脸蛋子慢慢停止了颤动,白了高路一眼。 “听说你要做我的女婿?”高麻子故意试探,“我倒想成全这件好事,虽然你模样不咋地,可毕竟是个队长,兵荒马乱的,模样算啥?不能吃又不能喝,现如今,有吃有喝就是好人家啊!” “高老爷,你真会开玩笑,如果梅姑娘是的养女,她那脾气你应当了解,暴得很啊,说句差话她就敢动刀子,我哪敢想结婚,再说,我那老婆爱吃醋,我就是跟梅姑娘说句话,她也不管我说的对不对,劈头盖脸,骂我个狗血喷头。” 看到没有,高路也不结巴了,编笆造模,说了一通,倒让高麻子觉得,阮小丫由母老虎保护着,高路这小子根本靠不上边。 就这样,高路把难题轻松地化解了。 不过,高麻子还是不大放心,他看了一眼马三,心想:你小子说高路要做我女婿,可这小子死活不承认,难道马半仙在欺骗我高麻子? 扭头看了一眼马三,高麻子指了指高路,冷冷地问:“马半仙,你说他要做我女婿?” 马三哈哈哈地笑了,他早有预料,高路死活不承认,高麻子必然要问自己。 “高老爷,你想一下,高路当队长,这手里有权,有权就有钱嘛,没有好处,谁会争着抢着,当这个万人骂的伪队长?再说,你失去了黑大刀,再找个舍命为你的女婿,难道不是一件好事?高老爷,你可别弄错了,我马三可是为你着想。” 高麻子嘿嘿嘿地笑了,“马半仙果真不简单,看得真远哟,细想想,也是为我高麻子着想,必竟多一点保护,就多一点安全,高路也算是我手下的人,不过,现在当了伪队长,地位提高了些,不过……” 高路仔细地观察高麻子的面部表情,看得出来,高麻子的火气消了大半,他认真地揣摩高麻子的心,觉得这老家伙在试探自己。 没等高麻子往下说,高路突然拉住高麻子的手,打断他的话,“高老爷,我知道,我他妈的是仗着皇军,才敢在老百姓面前发狂,可在你面前我可狂不起来,娶梅姑娘,这事,我压根就不敢想,若是老婆知道我有这个心思,非闹个鸡飞狗跳,今儿个,知道梅姑娘是你的养女,我这心里真有些忐忑,说心里话,高老爷,你家财万贯,我算个屁,就是那牛哄哄的牛议也配不上梅姑娘啊!” 高麻子觉得高路倒有自知自明,他拍着高路的肩膀,得意地笑了,“高队长,家里有个母老虎管着你,是好事,过好日子啊!” 高麻子端起了酒杯,“都坐好,各位,今儿个我高兴,找到小女,咱们干一杯,我在这里也谢谢高路和马三,过晌,我要亲自到德州去一趟,把小丫接回来。” 一听这话,高路吓得浑身一哆嗦,他偷瞧高麻子一眼,还好,老家伙正满面笑容地望着吴砍刀,将酒杯举在面前,要碰杯。 吴砍刀站起来,和高麻子碰了一下杯子,点头笑了笑,突然说:“高老爷,我首先祝贺你找到了宝贝女儿,大家伙酒都干了,我还有话要说。” 吴砍刀看着众人一饮而尽,神秘地笑了笑,“高老爷,光听你们说话,又是阮小丫又是梅姑娘的,我不了解情况,插不上话,现在终于轮到我了,我得说两句。” 他朝众人点了点头,拉了拉椅子,慢慢坐下来,看了一眼李金山,突然眉头一皱,扭头小声对马三说:“你带来的朋友我不认识,请行个方便。” 马三拉起李金山的手,挤了一下眼,轻轻地捏捏李金山的手,“李师傅,吴队长伺候皇军,长了心眼,警惕可高了,想得也多,你也甭在意,咱俩到大院里凉快一会,等人家说完事,咱再回来。” 李金山从马三的话语里,听出了问题,他故意用力一甩胳膊,没好气地说:“让我走,就明说,还行个方便,你们有事,就是说给我听,我还不想听,听到心里倒是个病,堵得慌,”看了一眼高麻子,李金山一拱手,“高老爷,二太太过生日是喜事,到时候你派人吱一声,我不收钱,就当随个份子。” 不要钱,白演。 突然的惊喜,从天而降,高麻子点点头,慌忙站起身来,握住李金山的手,“好!还是李师傅讲义气,看!一顿酒喝下来,钱也不要了,真好,真好!就这么定了,近期你可不要走远,到时候我好派人找你,可别让我找不见。” 李金山点了点头,“各位,李金山,告辞了!” 马三将李金山送出大门,告诉他,速到芦苇荡找张一真,望着李金山消失的背影,马三想了想,迅速回到院里。 还没到逍遥厅的门口,他就听到了说话声,进不进逍遥厅,他犯了犹豫。 一帮伪军在东院吃饭,吵吵闹闹,声音不停地传进逍遥厅所在的西院里。 西院里冷冷清清,不见一个人影,新建的逍遥厅比原来小了不少,院落更显宽大了。 喝了酒的几个家伙,说话的声音可不小,马三听得很清楚,他觉得不如到逍遥厅的后面,偷听一些消息,想到这里,他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倒背着手,哼着小曲,像个没事人一样,朝屋后走去,到了窗下,他四处瞧了瞧,懒洋洋吸着烟,支起了耳朵。 第四百九十四章 马三偷听得消息,鬼子突然有行动 在窗下,马三听到吴砍刀在讲话,从断续颤抖的声音里,马三听到了吴砍刀的恐惧。 “近段时间,村民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穷百姓被发动起来,疯了一样,总是给我们找麻烦啊!现在,也搞不清谁是百姓,谁是民兵游击队,白天他们看上去老老实实,给皇军挖壕沟,修公路,扛枕木,修铁路,可一到晚上,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精神头,又搞起破坏来,毁公路,撬铁轨。高老爷,为这事,皇军真着了急,命令我们暗中调查,找到游击队的藏身之处,我派出了好些人,寻找他们,你们是知道的,从龙镇到小马庄再往北,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荡,小马庄这个地方,水面最宽,河西有大片的树林,可是藏人的好地方,我怀疑,游击队一定躲藏在这里,为了证明我的想法,我专门派出两个人,可只有徐五归了队,他说另一个小子偷偷地跑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真是邪了门,徐五这小子还说,芦苇荡里只有一群群的麻雀,根本看不到人,我怀疑这小子说瞎话,拿老子当傻子,想拿我‘眼子’,门都没有,我坚信,芦苇荡里一定藏着游击队。” 马三听到了高麻子的声音:“吴队长,咱这伙人可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荣辱与共,芦苇荡里真藏着人,我得先知道,这芦苇荡就在我眼皮底下,说实话,这么多年,我还没听说有人敢进去,那水中的三个‘小岛’,其实是三个小村庄,也不知道啥年月,村庄无缘无故地消失了,想想都吓人。” 高麻子咳嗽了一声,接着说:“我告诉你们,一到晚上,那芦苇荡里就有怪声音,小鬼成群,可着劲地闹腾,有村民走夜路看到过,那小鬼在芦苇荡里飘来飘去,里面就像个地府,唱戏的,逛街的,卖杂货的,打把式卖艺的,啥玩意都有,看着是人,其实都是鬼魂,游来荡去,那村民看过之后就吓傻了。我想,就算游击队胆子再大,也不敢进入芦苇荡,对那个地方,我很放心,你们想想,水中三块陆地,树林茂密,阴森森的,白天看着都瘆人,到了晚上,夜猫子还叫个不停,就是不被吓死,也会被鬼怪吃掉。” 听高麻子这样说,吴砍刀哈哈哈地笑了,马三听得出来,他的笑声里带了一丝得意:“皇军可不怕这些,人家有小钢炮,先轰一通,就是真有鬼怪,也吓跑了,要知道,神鬼怕恶人,皇军可凶恶的很哟,拿活人当靶子练刺杀,人家眼都不眨,你们放心,就是真有鬼怪,皇军也不怕,我已经给皇军做了汇报,天冷了,等结了冰,我们就要配合皇军的行动,把这芦苇荡像过篦子一样,梳一遍,把‘三粒了弹’的民兵游击队消灭干净,只要消灭了他们,就没人带头搞破坏,偷袭皇军了,想想,我们身边的穷百姓,胆小怕事,愚昧无知,只顾自己,他们都知道枪打出头鸟,没人领导,就是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反抗。只要消灭了这股力量,到那时,咱这块地方也就消停了,高老爷,你再也不用担心游击队,可以放心大胆地睡觉。” 高路笑了,马三听得出,这小子的笑声,断断续续拉得很长,笑过之后,这小子说:“吴仁兴,你小子得意洋洋可说了不少,好像比我还明白,告诉你,当队长的时间你可没我长,伺候皇军你没经验,对皇军的了解也没我高路透彻,皇军嘛,不胆狂妄自大凶狠无比,而且小心认真,如果情况不准确,谎报军情,你小子可要吃亏哟。” 吴砍刀哼了一声,显然这小子不服气。 疤癞眼突然插话,“吴队长,芦苇荡里一定有游击队,那晚,我听到了枪声,你的手下一定被他们打死了。” 马三听疤癞眼这样说,心头一紧。 高麻子哼了一声,显然对疤癞眼不满意,“你个疤癞眼,就会放臭屁,有枪声就是土八路游击队了,兴许有人打鸟呢?” “不管是打鸟还是杀人,反正我的一个士兵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吴仁兴要抓住这件事不放,我敢断定芦苇荡藏着游击队,顺便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这两天,皇军就要行动,狠狠地扫荡一家伙。” 马三听到这里,再不想听下去,他迅速地离开窗口,走到逍遥厅的拐角,指压舌头,吐了两口,喷着酒气,哼着小曲,晃晃悠悠,进了大厅。 高路独眼望着马三,指了指身边的椅子,“马半仙,快坐,你小子去了哪里,才回来。” 马三摇晃着身子,“不胜酒力,不胜酒力啊!我是强睁着眼皮,送走了李师傅,刚进这西院,晕晕乎乎,在墙角睡着了。” 突然,高希跑进逍遥厅,他又蹦又跳,大呼小叫:“游击队来了,八路军来了。” 高路微笑着望着高希,轻轻地摇了摇头。 吴砍刀突然跳起来,这小子掏出手枪,朝窗外望了一眼,紧盯着高希问:“八路,在哪里?” “在这里!”高路突然发话了,“吴砍刀,你小子一会儿吹牛说自己武功比黑大刀还强,一会儿又说自己啥也不会,我看你小子就没有一点正格的,就凭听到八路吓成这样,我看你小子也就吹牛拿手。看我高路,听到八路游击队,面不改色心不跳,单凭这点,就比你强。” 借着酒劲,吴砍刀瞪圆了眼睛,从腰间慢慢抽出砍刀,在高路面前晃了晃,“甭管老子会不会功夫,咱这块的男人,打小那一个不练两手,服不服,不服气,咱到院里过过手。” 高希搂着马三的肩膀,笑望着高路。 高路的脸气黄了,他的手伸向腰间,抓住手枪,不紧不慢地说:“老子是德州的伪军队长,你小小龙镇的一个破队长,算个屁,敢在我面前吹胡子瞪眼,老子敢毙你,信不信?” 突然,高麻子用力一拍桌子,“他娘的,还没找到游击队的影子,自己人先干起来,有本事出了小马庄,你俩决斗,在我家打起来,若皇军追问起来,我高麻子可担不起责任。” 高路瞪着吴砍刀。 吴砍刀喘着粗气。 很显然,俩小子谁也不服谁。 马三心急如焚,面对眼前的一帮畜生,除了高希之外,他恨不能一个个全枪毙,可他不能这样做,他得到了情报,必须尽快地告诉张一真,让他和军区的同志们有所准备。 推开高希搂抱的手,马三慢慢站起来,他一脸轻松地笑了笑,亲自斟了两杯酒,一杯拿在手里,一杯交给高希,十分亲热地说:“高希,干了这杯酒,来,我们一起干。” 俩人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高希望着马三,嘿嘿地笑着,“哥,我就喜欢你,你会算卦,我也会,我喜欢游击队,你带我去找他们。” 高麻子急得直摇头,“高希,你又说傻话,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马半仙再能算,他也算不出土八路在哪里,快回你屋里去。” 马三站起身来,“高希说起算卦,我倒想到了自己的本行,今儿个,我不能再陪大家,告辞。” 说完,马三一拱手,还没等他的手落下来,一个伪军慌忙跑进逍遥厅,站到吴砍刀面前,气喘吁吁地说:“报告吴队长,皇军已经包围大马庄,让我通知你,火速赶过去。” 吴砍刀回头朝通信兵嚷了一句:“集合队伍。”然后,他慢慢站起身,白了高路一眼,得意洋洋地说:“看到没有,发财的机会又到了,皇军让我吴队长火速赶过去,可没有你高队长的事。” 说完,吴砍刀朝高麻子点了点头,“高老爷,多有麻烦,咱回头见。” 吴砍刀提着手枪走出逍遥厅,得意洋洋地回头看一眼,一甩头,下了台阶。 高路瞪圆了眼睛,突然掏出手枪拍在桌子上,“我他妈的真想一枪毙了他,看他牛的,小小龙镇的破队长,皇军放个屁,他就高兴地不知姓啥,我这大地方的队长,还没牛,他倒牛起来,唉,真是小人得志,不得了啊!” “咋没通知你?”马三微笑着发问:“高队长管的人马,可比吴砍刀多的多啊!” 高路眨巴了几下独眼,一脸沉思的样子,“一定是龙镇的皇军,独自采取行动,跟德州方面没多大的关系,也许他们组织了周边的皇军,不行,我得马上赶回德州。” “慢!”望着起身要走的高路,高麻子拉下脸来,看了一眼高希,将火气压了又压,他知道,阮小丫的事情不能让高希知道,若知道了,说不定这小子立马就会闹腾起来。 高麻子若无其事地来到高路身边,拉起他的手朝门外走去。 来到院里,高麻子朝逍遥厅里望一眼,附在高路耳边,悄声说:“我闺女在你家里,真有点不放心,我让贾老汉套辆马车,我得跟你一块去,把闺女接回来。” 一听这话,高路的脑袋嗡地一声大了,他强作镇静,小声对高麻子说:“高老爷,我家有个母老虎,就算回德州我也不回家,你还想去德州,皇军已经包围了大马庄,一定有土八路游击队,你老想一想,多危险啊!这不是玩命吗?你放心,过不了几天,我亲自把梅姑娘给你送过来。” 现在的高路恨不能一下回到梅姑娘身边,告诉她这里发生的事情,好圆自己说过的瞎话。 看到高麻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高路忙嚷叫了一声,“来人!”随着他的一声喊叫,东院里跑来几个伪军。 望着自己手下的几个兵,高路的心平静了许多,他一挥手,嚷道:“快备马,回德州。” 第四百九十五章 云里雾里高麻子,高希无畏小鬼子 高麻子看着高路跟随着几个伪军进了东院,摇了摇头,满面愁容地回到逍遥厅。 其实,他放不下阮小丫,可高路一惊一乍,把高麻子着实吓住了,他想去可又不敢去德州了。 小鬼子包围了大马庄,高麻子觉得小马庄也不安全了,若真的交起火来,说不定游击队会跑到小马庄来,假如小鬼子追过来,事情可就不好办了,现在的高麻子,变了一个人,他既不想得罪小鬼子,也不想为难游击队,怕就怕鬼子和游击队都冲进自己家里,想两头落好人,可真不容易,老家伙急得团团转,忙跑到东院。 高路牵着马,正往门外走,他的身后跟着几个背着长枪的伪军,出门的瞬间,高路突然停下脚步,扭头朝大院望一眼,看到高麻子,他像个人物似的,点了点头,微笑着挥了挥手,大声说:“高老爷,你看你,天凉了,快回屋吧,不送,不送。” 高麻子楞了一下,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挥挥手,心想:我哪有功夫送你小子,快滚蛋吧,老子得快些安排一下,先守住我的老窝。” 看着看门的家丁缓缓地关上大门,上了闩,高麻子突然嚷了一嗓子:“家里干活的,拿好家什,快出来。” 高麻家的长工短工几十个人,从厨房,马棚,粮库,洗衣房,酒房,养猪场,磨房等地方,慌忙跑了出来,一帮子男男女女站在了院中,听候高麻子的发落。 高麻子一脸和蔼慈善,望着一大伙子人,绷着脸,大声说:“有人要抢我们的饭碗,甚至要杀死我们,大家伙先放下手里的活计,抄起家伙守在墙头边,不能让一个人外人进来,快快行动。” 看着家里这帮干活的,拿着木棍之类的东西跑到墙头边,看到家丁提着枪在躲藏在角落里,准备好了战斗,高麻子满意地点点头。 其实这帮干活的,对高麻子很满意,毕竟在他这里能吃上饭手里还能落下俩钱补贴家用,高麻子可是个聪明的家伙,他知道如何使唤这帮穷苦百姓,有时候还他会施舍一点不值钱的东西,可他的内心里,根本瞧不起这帮穷人,拿他们的生命不当回事。 对生命的漠视,让他的眼光里总含着一丝冷漠,虽然在穷人面前,他常常挂着一副笑脸,可内心里,他不把干活的当人看,总觉得家里干活的穷人就跟那牛马差不多。 贾老汉就是个例子,每当他抓起鞭子打牲口,特别是打了高麻子的那匹宝贝马,高麻子就觉得打了自己一样,老家伙会大动肝火,抢过贾老汉手里的鞭子,大声地叫骂:“贾包头,你胆忒大,敢打我的宝马,也不看看自己,还如瞎巴牲口,只不过,你的嘴巴会说话,往后再敢打,我就扣你二斗红高粱。” 高麻子觉得,自己能在这乱世生存下来,游走于各势力之间,守住既得利益,不管怎么说,一定聪明过人了,别人不说,他自觉高人一等。 他如同生活在高高的楼顶上,看着下面蚂蚁般的行人,越看越觉得穷苦百姓卑微渺小,他假装着可怜疼爱,为的是让家里的长工、短工为自己卖命地干活,可他的内心里,只爱着自己和家人,他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无人能比,越是这样,他就越瞧不起低层的穷苦百姓。 小鬼子烧杀抢劫,高麻子眼见小鬼子的刺刀,捅进手无寸铁的身体里,他的心中涌不起一丝怜悯的波澜,他看多了哭泣的泪眼,变得麻木不仁,好像小鬼子杀死的不再是可怜的同胞,而是柔弱的羔羊。 高麻子安排妥当,回到逍遥厅,看了一眼疤癞眼,一句话也没说。 马三望着在大厅里转变来转去的高麻子,知道老家伙心事重重,来到高麻子身边,小声说:“高老爷,别人都走了,看,这大厅里都是你身边的人,我也该走了。” 高麻子望着马三,麻脸抖动几下,“马半仙,小鬼子包围了大马庄,现在你可不能走,危险啊!你小子轻易不到我家来,最近这段时间真是乱的很哟,我觉得小鬼子有些抗不住,闹得我啊,天天睡不着觉,琢磨下一步该咋办!你跟我回屋,好好算算,我的财气和命运到底如何?” 马半仙望着眼前的老狐狸,想想他在高路和吴砍刀面前张口闭口就是皇军,而在自己面前又变成了小鬼子,觉得这老家伙有点试探自己,还真有点不好对付。 马三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呆了几秒钟,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直视着窗外。 高麻子望着一脸神秘的马半仙,内里有些发毛,忙问:“马半仙,你在看啥?” 马三诡秘地笑了笑,突然收住了笑容,指着高麻子说:“高老爷,你说谎,现在你要算得既不是财气,也不是命运,你要算的不过是阮小姐的安全,高路是个啥东西,你比我心里清楚,这独眼小儿真心投靠日本人,甭看他和吴砍刀有矛盾,对付起抗日力量,他们立马就会团结在一起,为了啥,为自身的金钱利益,不顾民族大义。” 高麻子呆呆地望着马三,点了点头,“你说的对,金钱利益,人必追之,这些我承认,高路这帮家伙,就像饿狼,小鬼子抛给他们一块肉,一块烂肉,他们哪管邪恶正义,拚死也得咬进嘴里。” 高希呆滞的眼光望着父亲,牙齿咬得咯咯响,他突然蹿到父亲面前,指着父亲的麻脸大声地嚷道:“爹,我告诉你,你披着羊皮装善人,小鬼子进了大马庄,你为啥不带家丁去看看?” 说到这里,高希不服气地翻了翻眼睛,呵呵呵地笑几声,眼光移开父亲望向窗外,没头没脑地说:“看,多蓝的天,多白的云,那蓝天在白云后面,越看越深,好像望不到边的大海,听,有枪声,一群魔怪,幽灵,鬼魂聚在天使身边,多么地可怕,不行,我得去帮助他们,杀了魔鬼。” 高希突然冲出逍遥厅,瘸着一条腿,快速跑到西墙边,纵身一跃,马立地翻过高高的墙头,不见了踪影。 高麻子知道高希犯了毛病,这小子在胡言乱语,疯了,真的疯了,他一下傻了眼。 枪声,确实有几声枪响,大厅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第四百九十六章 无心寻找疤癞眼,一真出枪指丁齐 听到枪声,马三一阵紧张,枪声从大马庄的方向传来,很清晰,他断定,大哥张一真一定听到了枪声,可大哥是否采取行动,他不清楚。 没有一点消息,鬼子伪军突然包围了大马庄,这让马三感到有些意外,他觉得,眼下最重要的是探明情况,从吴砍刀的话语里,可以清楚地知道,鬼子伪军基本确定,芦苇荡里藏有游击队,大哥眼下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这帮鬼子伪军突袭大马庄,下一步是否要袭击芦苇荡? 马三觉得有必要到大马庄探听一下消息,望着高希消失的背影,马三对一脸惊恐的高麻子说:“高老爷,放心,我把高希追回来!” 说完,马三腰一弯,快步跑了出去。 高希的动作太过马力,这家伙从小练功夫,形成了习惯,别看这家伙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可每天早起都会练练拳脚,打打飞镖,虽然他被张一真伤了一条腿,时间长了,他早已适应了这条伤腿,奔跑起来,虽然摇来晃去,可手脚麻利,速度很快。 看到高希翻过西墙,看着马三飞跑到西墙边,身体就要撞在墙头上,高麻子浑身哆嗦成一团,再看,马三在墙头一闪身,不见了。 高希和马三都消失不见了,高麻心乱如麻,他担心高希的安全,他知道现在的高希胆大,没有不敢说的话,想到这里,高麻子站在逍遥的厅的门边,急得直打转。 “不行,得叫家丁去追,人多好有个照应。”高麻子嘟囔着,再也顾不得形象,本来慢吞吞走路的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竟朝台阶下跑去。 台阶可不饶这个老家伙,高麻子一步没踩好,扑通一声,摔倒在高高的台阶上,老家伙哪里受过这样的疼痛,禁不住啊地叫了一声。 疤癞眼听到声音,而且是高麻子的声音,本来喝得昏天黑地的他,着实吓了一跳,这小子费力睁开眼睛, 抬头看到屋里只剩下他自己,这小子打了个激灵,踉踉跄跄冲出屋子,看到躺在地上的高麻子,酒一下吓醒了大半,扭头吐了两口,慌忙跪在地上,抱着高麻子的大脑袋,忙着叫:“老爷,咋了?你急啥?慢着点嘛,看你,手都擦破了。” 在疤癞眼的搀扶下,高麻子晃晃悠悠费力地站稳身子,满面怒火地望着疤癞眼,突然抡起巴掌,一反一正,重重地打了疤癞眼两巴掌。 跳了两下,高麻子嚷道:“火上了房顶,能不急嘛!你这混蛋,见了,酒就跟见了亲爹一样,把耳朵都他娘的喝聋了,老子喊叫你也听不见,你说,你这队长我能指望吗?还慢着点,再慢就要死人啦!快给我叫人,去追高希,少爷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打断你的狗腿。” 高麻子真生了气,浑身哆嗦成一团,望着疤癞眼,又想起黑大刀,不住地摇起头来。 疤癞眼摸着脸蛋子,扯腿朝东院跑去,边跑边嚷,“集合,集合!” 东院的家丁提着枪,慌慌张张从躲藏的位置跑出来,站成两排。 疤脸眼站在队伍前面,看到手下的“兵”,心中得意起来,摸着脸蛋子,心里想:高麻子,你个老家伙下手可真狠啊,打得我这脸蛋子,他妈的,直冒火,吃肉喝酒不找我,挨揍,一回也落不下,我这队长当的,也真窝囊,好!敢打我,咱们走着瞧,既然你把权力放给老子,老子明着不敢,看我暗着对付你,他妈的,总有空子可钻,你高麻子再精明,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高麻子可不容易犯糊涂,他不大放心一喝酒就发晕的疤癞眼,顾不得浑身的疼痛,忙来到队伍面前,瞟了一眼身边的疤癞眼,高麻子,咳嗽几声,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大声说:“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在皇军的眼皮子底下,我养着你们,可真不容易啊!平时让你们干点活搞点训练,钱可没少给你们,对你们我高麻子可不薄啊!今儿个,任务不大,少爷跑了,把少爷给我找回来,就有赏钱。” 找个人没有危险还有赏钱,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听到这样的好差事,这帮家伙都嘿嘿地乐了。 “别笑!”疤癞眼嚷了一句,回头问高麻子,“高老爷,这家丁我全带走。” “你就不会长点脑子,带一组人就够了,家里遇到情况咋办?你们又不是去打仗,找少爷,去那么多人干嘛?” “老爷,带不带枪?” “你个笨蛋!”高麻子气得踢了疤癞眼一脚,“这还用问嘛,不带枪遇到土匪咋办!快,快带一组人马行动,别他娘的磨蹭,马立点。” 疤癞眼学着伪军的样子,给高麻子打个敬礼,带着几个人慌忙跑出家门。 这疤癞眼在高麻子面前,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挨一巴掌,这小子不但醒了酒,心里还窝了火。 南面偶尔传来的枪声,让疤癞眼胆战心惊,看了一眼大马庄的方向,他知道往南走一点也不安全,他断定,包围大马庄的小鬼子一定是龙镇的驻军。 跑出院子,疤癞眼带领着几个家丁来到大街上,骑上马,这小子想了想:高希翻过的是西墙,气糊涂的高麻子也没说去哪里找高希,不如钻了这个空子,一路向西。 疤癞眼知道,如今的高希,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混家伙,哪里有危险他偏那里钻,一听说小鬼子,这小子眼里就冒火,说不定这小子已经到了大马庄,钻进了小鬼子的包围圈,若是惹恼了小鬼子,人家可不怕高麻子,说不定开枪毙了他。 想到这里,疤癞眼笑了,他决定一路向西,找个安全的地方呆一会,找不到高希,顶多挨高麻子几巴掌,重要的是保住小命,那才叫胜利。 疤癞眼回头看了一眼手下的几个小子,大声说:“高希翻过西墙跑了,他一定去了西面,大家伙都跟我听好了,跟紧我,向着西方,前进!” 他挥起马鞭,正要打马向前,一个年轻的家丁提马赶过来,“队长,大马庄好像有情况,高希一定去了那里,咱不如到大马庄看一看,找回高希,好领赏钱。” 疤癞眼瞪起了眼睛,举起马鞭抽在年轻家丁的身上,“你懂个屁,光想着赏钱,不要命了?没听到大马庄响枪?小少爷故意装疯卖傻,其实他聪明的很,绝不会去那响枪的地方!再说实话,不!你小子,再敢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年轻家丁很固执,反驳疤癞眼:“队长,我没胡说,我说的是心里话,我感觉高希一定去了那里,他敢骂小鬼子畜生,他心里恨小鬼子。” 疤癞眼嘿嘿嘿地笑了,指着年轻人的鼻子说:“丁齐啊丁齐,我算服了你小子,这样也好,原拿赏钱,你自己可以到大马庄看一看,我允许你,其余人,跟我走,一路向西。” 望着疤癞眼带人向西跑去,十五六岁的丁齐一下没了主意,他挠着头皮想了想,硬着头皮打马向南。 来到大马庄村北的一片树林里,丁齐将马拴在树上,悄悄地朝村庄走去。 进了村庄,他听到了小鬼子的喊叫声,端着长枪,钻进巷子,慢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 探出头来,他看到了街上的小鬼子,看到了一群被小鬼子围起来的穷苦百姓,他着实吓了一跳,迅速退回巷子,爬上墙头,紧跑几步来到房下,扒住房檐,他朝屋顶张望。 这里的住房大多是平顶,上面抹了一层厚厚的麦秸泥,躲藏起来很不安全,丁齐朝前面的大瓦房望了一眼,不禁心头一热,也说不清是惊还是喜。 他看到了趴在屋脊后面,探头向大街张望的高希和马三。 丁齐还清楚地看到,马三的身旁还趴着一个大个子,大个子一手拿枪,一只手还比比划划。 丁齐呆呆地望着,心怦怦地跳个不停,只见大个子突然一扭头,手里的枪突然指向了他。 第四百九十七章 摒弃前嫌成朋友,一真独自欲行动 丁齐必竟年轻,看到黑洞洞的枪口,脑袋一下就大了,这家伙浑身一哆嗦,差点掉下去。 不过,他虽然没有参加过正规部队,但听说过部队的一些情况,什么八路军纪律严明,秋毫不犯,什么国军派系林立,纪律松弛,还常有逃兵。 这帮家丁里,曾有位国军的逃兵,在高麻子这里当了几个月的家丁,嫌高麻子给的薪水少,不够吃喝玩乐的,这小子借着天黑,偷了高麻子一件古董,跑了。 高麻子气得直蹦高,老家伙带人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个人影。 虽然古董是从老坟里挖出来的,可到了高麻子手里,他就觉得这东西是他的了,心疼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他还是第一次做了这种赔本的买卖,丢了大人,老家伙三天没睡好觉,抡起巴掌直打自己的麻脸,骂那个逃兵是土匪。 不过,从这位逃兵嘴里,丁齐学到不少有用的东西。 逃兵告诉丁齐:“小鬼子最可恨,这帮畜生凶残无比,投降也要杀了你,八路军优待俘虏,只要打起来,就要多长个心眼,见到土八路游击队,就说自己人不打自己人,举手投降,保管留条小命。” 听逃兵这样一说,丁齐如同得到了护身符,逃兵的话,他记在心里,那就是:死不投降小鬼子,投降也要杀死你,见到游击队,赶快举起双手,越快越好。 看到手枪指向自己,丁齐立马举起双手。 他知道遇到了自己人,要不然,马三和高希也不会跟大个子在一起,一定是游击队,条件反射一样,他举手的速度,超过了张一真的想像。 丁齐高举的胳膊抖动着,他咧着嘴,一脸恐惧。 高希回头一看,是丁齐,悄声对张一真说:“大哥,他叫丁齐,我的家丁,请放心,他恨小鬼子,是个好人,绝不会伤害我们。” 说完,高希朝丁齐摆了摆手,丁齐提着的心,一下放进肚子里,他悄悄地爬上屋顶,下到紧挨瓦房的墙头上,来到高高的瓦房边,爬了上去。 四个人趴在屋脊后面,望着街上的鬼子伪军。 鬼子军官手握军刀正在讲话,这小子鼻孔下面,方方正正留了一撮卫生胡,看上去很是扎眼,张一真觉得这小子有点面熟,一时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鬼子军官望着村民,大声地说:“近段时间,这个地方很不安宁,游击队闹得挺欢,我从北平特调到龙镇,就是要保一方平安,我已得到可靠情报,大马庄有国军八路的家属,有的女人挎着包袱跟男人走了,有的没有走,这个女人,就在你们中间。” 说到这里,这小子拿着军刀围着村民绕了一圈,接着说:“哪位是,请站出来,我知道,自己的家人选择和皇军作战,那么,他的一家人就不怕死,既然不怕死,就大胆地站出来,不要怕,只要说出你们中间谁是游击队员,说出游击队藏在什么地方,我不但放过他,还要重赏。” 吴砍刀来到鬼子军官面前,大声说:“井边阁下,这村里的人,除了跑掉的,全在这里。” 听到井边两个字,张一真望着鬼子军官,突然想起来,这个一撮卫生胡的鬼子军官,正是在北平见过的那个小子,他心狠手辣,胆大自负,根本不把游击队放在眼里,从北平来到这个地方,看来,他要先杀杀人们的斗志,找出国军八路的家属,杀一儆百,如果找不出,凶狠的井边,一定不会放过这帮群众。 由于事发突然,派出去的情报员没有得到一点消息,除了从地道里慌乱地逃出一部分群众,被鬼子捉住的这帮百姓,大多没来得及逃跑。 望着眼前这帮可怜的村民,张一真很是自责,如何搭救这帮群众,成了眼前的重点。 太阳已经西沉,吴砍刀得意洋洋地站在井边一旁,大声地嚷道:“井边队长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只要我可爱的乡亲们,好好地配合皇军,说出游击队隐藏的确切地点,说出谁是国军八路的家属,请放宽心,一点事也没有,老乡们,听我吴仁兴的话准保没错,我可说了不少好话,皇军才没动手杀人,要是再没人吭声,惹恼了皇军,那可没好果子吃了,要知道,皇军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看到没有,这歪把子机枪已经架在你们面前,这玩意要是嘟嘟嘟,嘟嘟嘟地响起来,一个也甭想活。” 井边望着狗一样听话的吴砍刀,得意地笑了笑,突然用手一指,俩个小鬼子顺着井边手指的方向,扒开众人,来到一位瘦老汉身后。 吴砍刀可不放过显示自己的机会,这小子紧走几步,提着王八盒子冲到瘦老汉身边,指了指老汉身后的姑娘,眼望着井边,大声问:“井边阁下,是不是这位姑娘,长得倒挺面善,瞧这一脸不顺从的样子,一定是八路的家属。” 井边点了点头,“吆西,吆西,就要这位花姑娘干活。” 俩小鬼子背着枪,不管姑娘如何辩解呼喊,架着她的胳膊,拖到了井边面前。 井边看着眼前的一帮百姓,他们低着头,目光恐慌呆滞,没有一个人敢和他那犀利的目光对视,这家伙得意地笑了。 “吴队长,你的,知道下一步地干活?” 吴砍刀使劲点了点头,满面堆笑地说:“井边阁下,我的明白,先软后硬,不说,这辣椒水,咱就让她喝喝地干活。” 瞟一眼身边的胖伪军,吴砍刀嚷:“快去,把辣椒水提过来,别他娘的忘记拿舀子。” 胖伪军提着一桶辣椒水,侧歪着身子走过来,放到吴砍刀面前。 吴砍刀弯腰凑到桶边,眼瞅着红红的辣椒水,手伸进桶里,搅了一下,刺鼻的辣味一下冲出来,钻进他的鼻孔眼睛里,这小子立马挺直了身体,咧着嘴眯着眼,用力打了几个喷嚏,眼泪鼻泣一块流出来。 抹了一把眼泪,擦了一把鼻泣,吴砍刀来到姑娘身边,他那股子难受劲还没过去,闭眼咧嘴,吸了几口气,大张嘴巴,啊啊了几声,可没能打出喷嚏。 指了指水桶,吴砍刀对姑娘说:“看到没有,钻进鼻子一股子辣味,都他妈的让人受不了,快说,你当八路的男人藏在哪里,不说,就把这桶辣椒水,全灌进你肚子里,上去人用力踩,让你把辣椒水一口口地喷出来,再灌再踩,要知道,灌进去难受,可吐出来更不好受,那肚子鼓鼓的,跟孕妇一样,想想那难受的滋味……” 说到这里,吴砍刀望着姑娘美美地笑了。 姑娘低着头,一句话不说,井边突然抽出军刀,高高地举起来,对准姑娘白嫩的脖颈,突然嚷道:“不说,死了死了地干活。” 看到这场景,张一真浑身一哆嗦,眯着的眼睛突然瞪起来,他知道再拖下去,老百姓一定会吃亏,他必须立即采取行动,引开敌人。 张一真向后退去,他要跳下屋顶,发动突袭,引开敌人。 高希突然抓住张一真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悄声对张一真说:“大哥,我认识吴砍刀,我去!” 共同的敌人,让张一真和高希摒弃前嫌,团结在一起。 张一真紧紧地攥住高希的手,“高希,真心谢谢你,不用你出头,快带丁齐回家去,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高希望着眼圈发红的张一真,眨巴了几下眼睛,泪水悄悄地流出来,张一真轻轻擦去高希的泪水,“高希,好兄弟,快走吧!” 说完,张一真戴上头套,退后几步突然站起身来,他正要朝另一座房屋跑去,突然听到街上有人大声喊叫:“皇军,慢!别难为小姑娘,她是良民,还没结婚,咋会是八路的家属,我知道游击队藏在啥地方,放过村民,我带你们去找游击队。” 第四百九十八章 英勇无畏瘦老汉,高希突然变勇敢 张一真听到喊叫声,停下脚步,迅速回到原处,探头观瞧。 只见那位瘦老汉,紧走几步,来到姑娘身边,他高大的身子,站在井边和姑娘中间,井边个头矮小,瘦老汉挡住了他的视线。 井边将刀慢慢放下来,望着高大的瘦老汉,刀入鞘,举手拍了拍老汉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嘿嘿嘿地笑了,“吆西吆西,你的知道八路地干活?” 瘦老汉点点头,“太君,我知道八路藏在啥地方,只要你放过村民,我带你们去找八路,一定能找到。” 井边突然瞪起眼睛,直视着瘦老汉,“你的,找不到八路,死了死了地干活。” 在井边眼里,这帮村民贪生怕死,只要以死相威胁,他们就不敢说瞎话,这小子突然抽出战刀,夕阳下,寒光一闪,刀,放在瘦老汉的肩膀上。 瘦老汉浑身不由一哆嗦,惊恐的眼睛望着井边,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太君,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想想,我怎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都是为了太君,你快把刀放下来,看,我的手在发抖。” 井边鄙夷地望着一脸恐惧的瘦老汉,看到他那颤抖的双手,满意地点点头,大声说:“你的,带路地干活。” 一声集合,几十个小鬼收起枪,列队站在井边面前。 吴砍刀看着身边的姑娘,他本想把小姑娘好好地折腾一番,发发自己的淫威,没想到跳出一个瘦老汉。 老汉来慢慢来到村民身边,对村民说:“乡亲们,甭害怕,快回家吧,我带太君去找八路。” 村民们骚动起来,就要一哄而散,吴砍刀有些紧张,他突然跑到瘦老汉身边,瞪着眼睛,大声嚷道:“谁也不许动,没有皇军的命令,谁敢动一下,我就打死谁。”说着话,这小子掏出手枪,在村民面前得意地晃了晃,哼哼了几声,接着说:“等我们走远了,你们再离开也不迟嘛,着急忙慌的去家里干啥?难道家里私藏了八路。” 张一真望着得意洋洋的吴砍刀,恨不能一枪毙了这个家伙,他一脸焦急,额头满是汗水,他本想等村民散去,开枪打死井边,没想到吴砍刀又来了这么一手,这狗汉奸有时候比小鬼子还可恨。 望着吴砍刀晃动的手枪,村民一下安静下来,他们呆滞恐慌的眼睛真不知道投向哪里,生怕和鬼子那恶狼般的眼神相对,招来杀身之祸,恐惧又一次在村民之间蔓延。 吴砍刀望着一双双恐惧的眼睛,他得意地笑了。 手无寸铁的人,在武力面前,必定成了待宰的羔羊,武器越先进,人们就越没有了反抗的能力,一把菜刀面对一支枪,那就等于拿生命开玩笑。 这群村民,虽然捆绑四肢,但和捆绑又有什么区别,他们可怜无助,罩在死亡的阴影里,稍不顺从,甚至一个不顺服的眼神,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你可以想像他们内心的无助恐惧,你可以想像他们浑身禁不住,微微颤抖的模样,但你永远不会想像,一个人面对死亡,内心里那可怕的恐怖,那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地狱般的煎熬。 望着村民,吴砍刀肮脏的虚荣得到了满足,回头望一眼小姑娘,这小子点了点头,几步来到井边身边,大声说:“井边阁下,放了这帮刁民,你挑选的小姑娘,我看很漂亮,咱得带回去,可不能放了。” 井边扭头望一眼小姑娘,狞笑着,微微点点头。 吴砍刀忙跑到小姑娘身边,对自己的手下嚷了一句:“捆上。” 几个伪军跑到姑娘身边,拿起绳子就要捆绑,瘦老汉一见,突然冲到姑娘身边,一把将姑娘拉进怀里,满面怒火,大声地嚷:“谁也不能动她,死我也要保护她。” 吴砍刀望着瘦老汉,摇晃着身子说道:“死也要保护小姑娘,够爷们,可你死了,还能保护小姑娘?” 瘦老汉一脸怒气,“吴队长,我带你们去寻找八路,条件就是把所有的村民都放了,如果不放这姑娘,我不带路。” 瘦老汉梗直脖子,突然变了一个人,指着吴砍刀的脸,大声骂道:“你这个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玩意,忘了自己的祖宗,别以为老子怕死,你他娘的就会骑在村民的脖子上拉屎,有本事你照老子开枪,看我眨不眨眼睛。” 张一真看到这场面,望了一眼可怜的村民,给马三悄声说了几句话,突然跳过屋顶,蹿房越脊向着西面飞奔而去。 高希望着屋顶上如走平地的张一真,起身要去追赶,马三按住高希,小声说:“别动,大哥设法引开敌人,他把伤到无辜的村民,忍着点,大哥已做好计划,等村西响起枪声,我会立即行动,你和丁齐快点回家,这是大哥的命令。” 说来也怪,高希在马三身边似乎一点毛病也没有了,他望着马半仙,摇了摇头:“三哥,我知道你们为了啥,为了打跑小鬼子,为了我们的尊严,为了我们不再受鬼子汉奸的欺负。” 说到这里,高希扭头望着丁齐,“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当没看见,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父亲。” 丁齐点点头,他有些激动,往高希身边凑了凑,“小少爷,我早就不想当家丁了,手里有枪也不打鬼子,我不知道高老爷是咋想的,我不回去了,跟着三哥,杀几个小鬼子,看他们在村民面前那付德行,真气人,占着我们的家园,想做我们的主子,想杀就杀,想打就打,小鬼子凭啥?我有气,我想杀了他们。” “不要冲动!”马三瞪起了眼睛,“请记住,我只是一个算命的先生,跟着高希跑到这里,偶遇大哥,大哥撤了,我也该走了。” 高希的眼睛红了,他望着马三,无奈地摇了摇头,探头向街上张望,只见吴砍刀拿枪顶着瘦老汉,狞笑着说:“看来这村民里,还真有不怕死的傻瓜,你敢骂我,胆也忒大,快陪个不是,要不然,老子就毙了你。” 吴砍刀没有想到,小姑娘突然抓住他的手,眼里喷着怒火,大声说:“不要难为老人家,我跟你们走。” 马三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小姑娘落入这帮畜生手里,没有好结果。 高希看到马三焦躁不安,他拍了拍马三的后背,小声说:“三哥,看我的。” 话音刚落,高希起身后退几步,飞身跳下屋顶,不长时间,他已哼着小曲,一瘸一拐地来到大街上,小鬼子看到瘸腿高希,突然端枪对准了他。 吴砍刀看到高希,朝小鬼子摇了摇手,大喊:“皇军,别开枪,自己人。” 高希也不看鬼子们一眼,他直接来到吴砍刀身边,点了点头,笑着问:“吴队长,别来无恙。” 吴砍刀点头微笑着,“挺好,挺好的,小少爷,你咋来到这里?” 高希摇头不回话,他来到小姑娘面前,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脸吃惊地对吴砍刀说:“这是我表妹,我找的就是她,我要带她回家。” 说着话,高希拉起小姑娘的手,转身就走。 井边不紧不慢地来到吴砍刀身边,指着高希问:“什么地干活?” 高希望着井边嘿嘿地笑了,“我不干活,就知道吃喝玩乐,耍耍钱。” 井边摸着卫生胡,望着一脸呆相的高希。 吴砍刀望着井边,又点头又哈腰。 看到高希,吴砍刀想到了高麻子,更想到那个拿着不是当理说,胡搅蛮缠的二太太,那可是高希的娘,不好惹的母老虎。 吴砍刀不想得罪手眼通天的高麻子,这可是在二太太面前邀功请赏的好机会,想到这里,吴砍刀来到井边面前,小声说:“井边阁下,这小姑娘是良民,我们一定抓错了。” 指了指高希,吴砍刀接着说:“这位是高家的少爷,高麻子可帮了皇军不少的大忙,他家的人,不但全是良民,而且特别,特别地忠于大日本皇军,据说,高麻子还杀死过土八路游击队的人,我们要团结高麻子,只有这样,那土八路游击队,想藏也无处可藏。” 井边满意地点点头,瞟一眼小姑娘,看了看高希那条瘸腿,突然说:“吴队长,放了地干活。” 帮了高希的忙,吴砍刀觉得高麻子的大洋又要到自己手里了,想到钱,这小子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拉着高希的手,拍了又拍,小声说:“快把表妹带回家吧,回头,可别忘记告诉高老爷,我可帮了大忙。” 高希拉着小姑娘的手,慢慢走进巷子。 马三在屋顶望着,刚开始,他着实为高希捏了一把汗,担心高希和小姑娘的安全,当看到高希领着小姑娘进了巷子,他深深地点了点头,为高希的勇敢,竖起了大拇指。 第四百九十九章 马三独回芦苇荡,丁原瞄准开了枪 丁齐望着消失在巷子里的高希,提高了声音,对马半仙说:“三哥,你看,瘦老汉带领着鬼子伪军向西去了,大哥就在西边,咱得快些行动,去保护大哥。” 马三看一眼西沉的太阳,不紧不慢地说:“小鬼子走了,你小子也长胆了,说话的声音也高起来,你可不知道,打鬼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就凭你在高麻子家,又种地又当家丁,练枪,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别说打鬼子,你刚一瞄准,那小鬼子动作可快,‘巴勾‘一枪,就把你打死了。” 丁齐很不服气,“三哥,你可不知道,我爹有支猎枪,那玩意完全凭手感,我的手感就好,那飞跑的野兔,比小鬼子可小多了,我一抬枪,凭感觉,就能打中。” 马三摇头笑了,“那火枪一打一大片,可步枪只打一个点,不一样,好了,不跟你说了,快走!高希带着小姑娘不会走远,你快去追吧,别耽误我的事情。” 丁齐咧开嘴巴,他一脸苦相,望着马三,央求道:“三哥,你带上我吧,这汉阳造我打得也挺准。” 马三神秘地眨眨眼,不无得意地说:“告诉你,本人有重大的任务,任何人也甭想知道,丁齐,我命令你小子,快走,去保护你的小主子,忘记主子的人,甭说我,任何人都不会喜欢。” 丁齐一愣,突然明白了什么,点点头,从屋顶慢慢下到墙头,跳下墙头,去追赶高希。 马三看着丁齐费力下房的样了,心想:这么个笨蛋还想跟着我,门也没有,带上也是个累赘。他朝小马庄的方向望一眼,想想自己还有身不错的功夫,得意地笑了。 他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功夫,在屋顶蹿跳着,还好,他没有踏空,来到村外的一处房子,他跳下屋顶,向着小马庄,玩命奔跑。 想想大哥安排的任务,马三知道张一真布了一个大局。 他要快些回到芦苇荡,想起李娥,心儿狂跳,嘴巴里嚷着:娥,娥,娥,我来了,浑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身子也轻了,脚步也快了,这家伙恨不能一下回到李娥身边,他像一匹受惊的野马,一路狂奔。 丁齐已跑出村外,追上高希,小声问:“少爷,小姑娘呢?” 高希低着头,一脸的不开心,小声说:“小姑娘听说我是地主的儿子,说啥也不跟我去,转身又跑回村里,我还为她担心呢。” “少爷,不用担心,鬼子伪军都往西去了,村里已没了鬼子。” 说到这里,丁齐叹口气,“少爷,你的嘴巴不严,咋能告诉小姑娘你是地主的儿子,用后脑勺子想想,也知道:地主和穷人,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她又不是凤凰,咋能飞到天上去,除非她修了八辈子的福。人家一听你是地主的儿子,就害怕,换上我也有压力,不会跟你去。” 高希抬起头,觉得丁齐讲得有理,他点点头,望着丁齐,突然想起马三,忙问:“丁齐,三哥呢?” 丁齐撇撇嘴,“三哥,神道,我想保护他,他嫌我枪法不好,让我保护小主子。” 高希向着家的方向张望,突然,他发现了马三,手指马三,一脸惊喜地嚷:“丁齐,快看,那不是三哥吗?你好好瞅瞅,三哥像被鬼子追赶一样,玩命地跑,照这样跑下去,三哥非得喘死。” 俩人仔细瞅着马三,没发现后面有鬼子追赶,高希纳闷,问:“丁齐,三哥在往死里跑,他要去哪里?” 丁齐摇摇头,“三哥说有重大任务,谁也不能告诉,他不让我去,就是这个原因,不明着说,偏说我枪法不好,怪让我生气。“ 高希再也看不到马三,他知道马半仙朝小马庄去了,提着心落下来,小声说了一句:“进村就安全多了。” 他知道,这里虽说是平原,其实每隔几百米就挖有排水的深沟,特别是靠近村庄的地方,树林,坟墓,水塘,场院,再往村庄靠近一点,就会看到点缀在村边的大水坑,水坑里,常年都有几米的深水,还有废弃的猪圈,堆放的杂草,看瓜人搭建的窝棚等等,如果走进村里,更是杂乱,说是大街,其实根本就没有一条直的,里出外进的破烂房子,逼仄的小巷两个人得侧身才能通过,有些还是半截巷子,走着走着,一拐弯,一座房屋挡在眼前,此路不通了。 丁齐吃惊地望着高希,“少爷,你说三哥进了村,他说有重大任务,我寻思:大任务就是打小鬼子呗,三哥不往西跑打小鬼子去,却往南跑,我看这小子刁的很,一准跑到咱小马庄躲鬼子去了,闹不好啊,又去找高老爷,喝二两。” 高希突然瞪起眼来,“不要胡说,三哥聪明的很,他去小马庄一定有他的道理,打鬼子也不一定非要面对面。” 摸着自己的额头想了想,高希自言自语:三哥说有重大任务,会是啥任务。突然他一拍脑门,一脸紧张,“丁齐,我知道了,三哥玩命地跑,一定是找人救大哥,不行,我们得快些往西,去晚了,一真大哥会有危险。” 丁齐摘下长枪,交到高希手里,手指不远处的树林,急促地说:“少爷,我去骑马。” 高希拉住丁齐的手,小声说:“以后不要叫我少爷,叫哥,去吧,咱俩一起去打鬼子。” 丁齐笑望着高希,一脸激动,点点头,叫声哥,眼泪突然涌出来,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和少爷的平等,感受到尊重,更感受到在外敌面前,他跟高希突然变得一样了。 当丁齐骑马来到高希面前,西边突然传来枪声,高希一愣怔,眼望西天,只见,太阳已经落入地平线,红红的晚霞有些刺眼。 清脆刺耳的枪声,带着丝丝血腥恐怖,高希眼中美丽的晚霞,似乎带了几滴血色。 他飞身上马,回头将长枪交到丁齐手里,打马向前,向着枪响的地方飞奔。 跑出四五里,过了一条深沟,马刚上到沟边,高希突然发现了鬼子伪军,这帮家伙在一块早已干枯的玉米地里,正向着一片小树林,边打边冲。 趾高气扬的井边,在队伍最后,他端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挥舞着战刀,很显然,这小子根本不把树林的对手放在眼里。 井边拿着样子,似乎故意表演给树林里的对手看,这小子不紧不慢地抄起水壶,喝口水,摸了摸卫生胡,拿起望远镜,朝树林里望了望,这个高傲的家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嚷道:“就一个土八路,一把手枪,这么远的距离,根本打不到皇军,冲,给我捉活的。” 高希忙勒住马,退进沟里,俩人跳下马来,紧跑几步,趴在沟边。 “丁齐,你的枪法咋样,这么远的距离,能不能打中井边那小子。” “哥,我的枪法不敢说指哪打哪,反正,只要瞄上,一准打个眼,哥,你看,仨人,马上一个,马下俩,哪个是井边?” “当然是骑马的了,打就瞄脑袋,一枪干死他。” “他带着钢盔,咱这破枪怕打不透!” “笨蛋,你不是说自己枪法准吗?这会儿咋又打不透了。” “少爷!” “别叫少爷!” “啊,哥,我是说这小鬼子的脑袋瓜子,跟那小西瓜差不多大,目标忒小,要是一枪打不中,这小子受不住疼痛,屋里哇啦地叫起来,这帮鬼子伪军可全朝咱来了,你是少爷,在我身边危险,甭管我,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哥,你到沟里先骑上马,等我枪一响,打死井边,不等小鬼追上来,咱俩就骑马跑远了,这帮孙子,想追也追不上喽。” 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高希着急了,“甭啰嗦,快瞄好准,开枪。” 丁齐操好枪,瞄了又瞄,枪终于响了。 第五百章 井边战马中了枪,小马村西闪亮光 井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身后有一个蹩脚射手,正努力瞄准自己。 要说这丁齐也着实用了心,他的手有些发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紧闭着左眼,右眼圆睁,费了不少眼力,总算把准星放进缺口里。 晚霞的在枪身上泛着红光,丁齐努力排除虚光,枪管慢慢指向了井边。 高希没有躲进沟里,他趴在丁齐身边,给丁齐壮胆。 丁齐压力很大,他知道,这是在玩命,如果打不中,一帮鬼子伪军恶狼般扑过来,长枪短炮,想跑也没那么容易。 丁齐跟高希吹了一通,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可现在,这小子有点后悔,必竟没练几天枪,实弹也只打了几枪,锅盖大的靶子,找来找去,只在边上找到两个眼,说实话,他的心里真没有谱子,可大话吹了出去,不干也得干了。 丁齐没有瞄过真人,现在不但瞄的是真人,而且是凶狠无比的鬼子军官,活蹦乱跳的一个家伙,万一打不中,这小子必定疯狂地报复,想到这里,丁齐心里直叫娘,不敢再往下想。 虑荣心,容不得他后悔,大话吹得山响,再说什么也不好使了,他只有用心瞄准,争取一枪打死井边。 丁齐不住地调整着身体,屁股扭来扭去,枪口指向井边的上半身。 井边背对着丁齐,他要瞄就瞄最宽大的地方,小地方他没有一点把握,更何他内心紧张,心怦怦跳个不停,嘴巴里呼呼直喘粗气。 “快开枪啊,你没看到井边还在表演,机不可失,等他不表演了,骑马跑掉,再打可就来不及了。”高希有些着急,“别磨蹭,快开枪。” 其实高希的枪法挺不错,他不但手枪打得准,长枪也打得可以,必竟他有了心情就可以练枪,虽然比不过马半仙,可比丁齐要强好多。 可丁齐把自己吹成了神枪手,家里有杆猎枪,似乎枪法也得到了爹的真传。 不管丁齐枪法如何,反正没开枪,就把高希给吹唬住了。 高希把打死井边的希望,寄托在丁齐身上,可他不知道,丁齐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爱吹,不吹,生怕别人瞧不起。 高希这一催促,丁齐再不敢拖延时间,眼一闭,猛一勾板机。 枪响了,丁齐忙抬起头,瞪大眼睛,朝目标望去。 要说丁齐的枪法也真“准”,子弹没能打中井边,却不偏不斜打在了马屁股上,这匹马如同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鞭子,猛然向前一蹿,疯一样跑起来。 正得意洋洋表演着的井边,做梦也不会想到,背后有人偷袭。 这小子正举着望远镜,细瞧着树林里,偶尔闪亮的火光,寻找着开枪的人。 可他万没想到,坐下的这匹马,随着枪声,突然一蹿,狂奔起来,这小子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望远镜掉在地上,身子一侧歪,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井边瞪大了眼睛,一脸恐慌,拚命拉拽马缰绳,嘴巴里大声嚷叫,可这匹马疯了一样,再不听井边的狗屁口令,撞翻几个鬼子兵,踏起一路尘土,绕过小树林,向西狂奔而去。 鬼子伪军眼见井边一马当先冲出去,这帮家伙搞不清怎么回事,愣了一下,忙收起枪,搀扶着被战马撞伤的几个鬼子兵,急忙向井边消失的方向追去。 高希趴在丁齐身边,看到慌乱奔跑的鬼子,扭头对丁齐说:“丁齐,干得不错,不过,好像样没有打中井边,这小子屋里哇啦还叫得挺欢,不像受伤的样子,倒好像打中了那匹马,马受了惊吓,驮着这小子跑了。” 丁齐挠了挠头皮,想了想,一脸得意地说:“哥,我打得不是井边,打的就是那匹马,看!咋样,这么远的距离,足有三百多米,一枪就打在马屁股上,多准,你可不知道,我爹常对我说,古时候打仗,用箭,讲究射人先射马,爹的话我记在心里,所以,我瞄准了那匹马,只一枪,你看到没有,马就惊了,鬼子伪军也惊了,看来这小鬼子也没啥可怕的,哥,你看到没有,只一枪,鬼子伪军全跑没影了。” “干得不错,一枪就把小鬼子打跑了,回头我给你一块大洋,去沟里把马牵上来,到树林里看看。” 一听说给块大洋,丁齐咧嘴笑起来,要说还是钱让人开心,这家伙高兴地坐在沟边,一出溜下到沟地。 高希朝小树林里张望,刚才偶尔响起的枪声,再也听不到了,他断定树林里的人,一定是张一真,生怕大哥离开,高希嚷道: “丁齐,快牵马上来,大哥一定在树林里,去晚了,大哥就走了。” 高希心里着急,也不等丁齐牵马上来,独自向着树林飞跑而去。 跑到井边刚才表演的地方,高希拾起地上的望远镜,看也不看一眼,提在手里,瘸着一条腿,又一扭一摆地飞跑起来。 对高希来说,望远镜倒不是稀罕玩意,他在国军当团长的哥,回家那年,就带着一副望远镜。 高希没见过这东西,拿在手里,爬上屋顶向远处望,从那时,高希知道,这玩意不但看远还看得清,如今自己手里有了这东西,而且是小鬼子的玩意,算战利品,很是高兴,跑了一段路,放在眼前朝树林里望了望,眼前除了光秃秃的树木,他什么也没发现。 丁齐骑马追到高希身边,停下来,看一眼高希手里的望远镜,觉得稀罕,张口想要,可看着高希拿着向远处望,又不好开口,咽了一口唾沫,弯腰拍拍高希的肩膀,“哥,这铁疙瘩有啥好看的,别看了,又看不出花来,快上马。” 高希将望远镜挂在脖子上,抬头看了丁齐一眼,纵身上马。 不大功夫俩人骑马来到小树林,天还没完全黑下来,西边的天空,弯弯的一线月亮像一只小船,飘在半空。 坑坑洼洼,寂静阴暗的树林里,有些吓人,高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小声喊叫着张一真,不见回音。 丁齐牵马跟在高希身后,小声说:“哥,甭喊了,大哥一定去了别处,马三说有重大任务,也许大哥故意吸引小鬼子,小鬼子被咱打跑了,大哥抽出身来,安排任务去了。” 找不到张一真,马三又不在身边,高希突然感到自己成了落单的孤雁,他想杀鬼子,可不知道张一真和马三去了哪里,又不知道去哪里寻找,顿感失落,心里空荡荡的,丝丝担心涌进心里,鬼子伪军寻找游击队,大哥和马三,万一碰上鬼子,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了。 高希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一挥手,“丁齐,走,回家。” 骑马刚出树林,北面突然传来枪声,南面龙镇方向密集的枪响也隐约传进耳朵里。 高希楞住了,他有些着急,望望北面,又看看南面,突然觉得,马三说的重大任务,就是一拨人拖住井边,别一拨人消灭留守在龙镇的鬼子伪军。 丁齐望着的高希,一脸着急地说:“哥,天就要黑了,听,南面北面都打起来了,说不定哪会儿就打到咱身边来,快点回家吧,要不然,老爷、二太太又要担心你了。” 说老爷二太太,丁齐突然想起了疤癞眼,拉了一下高希的胳膊,“对了,少爷,老爷派疤癞眼去找你,他说往西,我不同意,还吵了嘴,他带人往西去了,你看那火光,在小马庄的西边闪亮,也许,鬼子和疤癞眼交了手,你听,那枪声还响得挺急。” 第五百零一章 高希差点挨子弹,盛邀众人喝酒去 高希觉得丁齐说的有理,想想自己的家丁正在打鬼子,他一下激动起来,这一激动可有些不得了,只见高希突然从腰间拔出手枪,朝前面一指,大声说道:“丁齐,本少爷命令你,向着小马庄方向,前进。” 丁齐愣了一下,“少爷,咱俩调换一下位置,如果飞来子弹,我在前面,也可以挡一下,我命贱,你金贵。” 高希回头白了丁齐一眼,一脸不屑地说:“你小子,胆敢欺骗本少爷,我骑马,你小子不大放心,还挡子弹,我早就听说,小鬼子的三八大盖厉害着呢,逃兵告诉过我,小鬼子拿中国俘虏做过试验,近距离,打七不打八,知道啥意思吗?” 丁齐摇了摇头,“哥,我还真不知道,打七不打八是啥意思,你知道?” 高希突然打马向前,边走边说,“本少爷当然知道,就是说,三八的威力很大,如果近距离射击,能穿透七个人的身体,所以说叫打七不打八,你一个人,能挡住子弹,神话!放心,本少爷不怕死,人总要死的,看到小鬼子那趾高气扬的熊样,我他妈的就不服气,他们凭啥?我的家丁一定和小鬼子交了手,想想,真开心,恨不能一下子冲过去,叭叭几枪,打死几个小鬼子。” 丁齐看到,高希打马如飞,直接向着闪光的地方跑去,他知道,如果冲进鬼子群里,少爷没活,自己的小命也得搭进去。 想到这里,丁齐一阵紧张,他慌忙从高希身后伸出手,抓住马缰绳,用力一扥。 这匹黑马猛低下头,向前跑了几步,突然停下来,摇晃着脑袋打着响鼻。 丁齐拍了拍高希的肩膀,“哥,咱这样的跑法可不行,听枪声看闪光,我们离小鬼子也就二里地,听老爷说,步枪子弹能打二里多地,咱们现在已经不安全了,再这样跑下去,就等于送死。” 话音刚落,一颗子弹撕裂空气,嗖地一声,贴着高希的头皮,钻过浓密的头发,飞了过去。 那子弹似乎还带着一丝热气,高希猛然一低头。 丁齐一下抱住高希的腰,俩人一起滚落马下。 “小少爷,可不得了,伤着没有?”丁齐说着,伸手摸摸高希的脑袋。 高希挡开丁齐的手,哈哈大笑起来,他突然站起身来,朝着闪光的地方放了两枪,“小鬼子来吧!这子弹还真他妈的长了眼睛,贴着脑袋瓜子,没伤到老子一点皮,丁齐,没事,快上马,冲过去。” 丁齐呆呆地望着高希,觉得少爷又犯了毛病,明白人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高希不是在打仗,而是沉进自己梦幻般的思想里,好像去赴一场宴会,明知山有虎,他偏向虎山行了。 丁齐觉得:高希明着去送死,这不是傻又是什么? 他可不敢让少爷去送死,丁齐知道,高希在高老爷和二太太手里,可比金子还值钱,死了高希,他可没法跟高老爷交待,这老家伙,还扣着自己的薪水,若知道高希死在自己身边,不但拿不到工钱,老家一发狠,非找几个人把自己活埋了。 想到这里,丁齐禁不住一哆嗦,他一手牵着马缰绳,一只手揽着高希的腰,拚命把高希往旁边的沟里拉。 要知道,高希可会功夫,刚到沟边,高希不干了,他突然挣脱丁齐,飞起一脚,将丁齐踹进沟里。 丁齐死死地抓着马缰绳,往沟下翻滚着,依然不松手,人和马都到了沟底。 丁齐松开缰绳,忙站起身,借着昏暗的月光朝沟边望去。 只见高希举着枪,突然转了一个圈,猛然一挥手,朝着闪光的地方又放了几枪,他如同指挥着千军万马,大声地嚷叫:“冲啊!快冲啊!消灭小鬼子。” 慌乱的丁齐望着高希,头皮直发麻,他手脚并用,迅速爬到高希脚边,突然抓住高希的脚脖子,猛然一拉,俩人一同滚进沟里。 俩人刚滚下去,密集的子弹就打过来,小鬼子发现这边有情况,调转枪口,一阵射击。 子弹击起阵阵尘土,在昏暗的月亮里,如团团乌云从沟边飘起来。 奔跑声,枪声,朝这么压来,死亡的阴影一下罩住丁齐的心,他慌忙将马拉到高希身边,“哥,我的宝贝少爷,快上马,小鬼子打过来了,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高希望着身边的丁齐,嘿嘿嘿地笑,点点头,突然问:“快报告,鬼子有多少人马。” 丁齐知道,凭少爷的功夫,他不走,凭自己的力量,无论如何也弄不走他,没有鲜招,也只有求少爷了。 丁齐突然跪在地上,大声说:“少爷,我的亲哥哥,来了成百上千的鬼子兵,我们只有绕到后面才能打败他们。” 高希突然明白了什么,飞身上马,叫一声:“丁齐,快上马,绕到小鬼子后面,狠狠地打。” 聪明的丁齐这回坐在高希前面,他一提马缰绳,顺着深沟向北跑去。 丁齐知道,越往北越安全,放慢速度,丁齐仔细听了听,身后已没了枪声,龙镇隐约的枪声也听不见了,夜一下变得那么沉寂。 打仗一定死人,丁齐心里想:那么激烈的战斗,一定死了不少人,抬头看到月边飘过一丝云,丁齐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残暴邪恶的小鬼子是否下了地狱,善良正义的人们是否进了天堂,生命,瞬间消失的生命,如同天空飘过的云彩,去了哪里? “瞎嘟囔啥?”高希捶丁齐的后背,嚷道:“我明白了,你小子在跟我耍心眼,什么残暴邪恶,什么善良正义,告诉你,如果这世界正义战胜不了邪恶,让小鬼子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天天卑躬屈膝仰人鼻息,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说的好,人活就要活出个人样来,不能像狗一样活着,天天摇尾乞怜,看小鬼子的脸色,我们要打败这帮畜生,赶走这群魔鬼,我们要在自己的土地上,像人一样光明正大地活着。” 高希听出是马三的声音,他慌忙跳下马,喊叫着三哥,跑了过去。 只上个坡,高希就来到一处场院,进得场院,他一下愣住了,只见场院里几十个人,他们或坐或躺,身边都放着长枪。 马三身子斜靠在麦秸垛上,手拿一根麦秸在嘴里咬着,见到高希,这家伙剔了剔牙,将麦秸扔在地上,站起身子,来到高希身边,张开胳膊,一下抱住了他。 “你不要说话,让我马半仙算一算,看准不准。”马半仙看一眼众人,提高了声音,“我说恩人一会就到,看到没有,说来他真的来了。” 高希望着一脸神秘的马半仙,咯咯咯地笑起来,“三哥,说来也怪,见到你,我心里就觉得特别敞亮,我不说,你算吧。” 马三点点头,看一眼牵马走过来的丁齐,对高希说:“你头脑发热,丁齐头脑冷静,一冷一热就做成了大事,高希,一定是你开了枪。” 高希点点头,“我开了枪,可没打中小鬼子,瞎胡放,解解恨。” “正因为你瞎胡放,歪打正着,吓跑小鬼子,解了围,若不然,得死好多人。”说到这里,马三擦了一下眼睛,语气变得沉重,“死去的弟兄都是打鬼子死的,先掩埋起来,早晚得给他们立个碑,真不能忘记他们。” 高希呆呆地望着马半仙,“三哥,你是八路军游击队?” 马三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子,“瞧你说的,倒弄得我不好意思了,我倒是想当游击队员,高希,你看我这德行,谁要我?我现在是吃三面疙瘩,不但正反都吃,而且那边上的疙瘩我也不放过,照样吃。皇军伪军,国军八路,汪伪汉奸,我一个都不放过,说穿了,我只是在干我的老本行,算卦相面,谁来了,我也不属于谁,这是我的行业决定的,其实,也没啥大惊小怪的。” 高希听得一头雾水,他眨巴了几下眼睛,“你不是说有重大任务。” 马三瞟了一眼丁齐,哈哈哈地笑了,“我的重大任务,不过是相面算卦,挣口酒喝,想想,对我来说,还有比算卦挣钱更大的事情?” 高希想想,觉得马三说的挺有道理,他一拍屁股,“好!三哥,带着大家伙,去我家逍遥厅,喝酒去。” 第五百零二章 一真见机巧行动,马三独自去喝酒 按照张一真的安排,他自己引开敌人,趁井边不在龙镇的机会,带人袭击龙镇;马三通知老游击队员大老李,带领民兵和少部分游击队员在小马庄方向拖延敌人。 张一真还特意交待马三,告诉还没回德州的李紫蕊,陪同武江守卫芦苇荡。 对这样的安排,马三有些不服气,主要是针对张一真把李紫蕊和武江安排在一起,却没把李娥放在自己身边。 本来爱显摆的马三想在李娥面前,好好地显示一下,好让李娥更喜欢自己,可大哥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把一帮打把式卖艺的安排在芦苇荡,完全不顾他们一身的好功夫,说什么,李金山的杂耍班不是鹰击队员,他们没有战斗经验,凭功夫杀鬼子等于送死,说不好听的就是瞎胡闹,等等,反正大哥当了队长,有的是理。 马三不敢和大哥争执,因为他自己也不是鹰击队员,怕不服从大哥的命令,大哥一生气,让他滚蛋。 战斗结束了,打死多少鬼子伪军马三不清楚,可自己这边死了五六个人,除了几个民兵,就连富有作战经验的罗队员也牺牲了,想想那雨点般呼啸而来的子弹,马三依然心有余悸。 他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多亏李娥没来,若来了,让小鬼子一枪打死,他自己非得发疯,冲进敌群里,拚个命,爱的力量有多大,马三不清楚,反正感觉李娥总在心里,跳来蹦去,搞得自己心里发痒,怦怦跳动着一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 这场战斗,和鬼子伪军正面交手,马三有所感悟:凭民兵手里那几十杆破枪,几颗手榴弹,跟配备机枪,掷弹筒,小钢炮的小鬼子正面交锋,真吃亏,多亏夜晚视线不好,民兵和鹰击队员顽强战斗,死不后退,小鬼子以为遇到了大部队,再加上高希胡乱放的几枪,小鬼子怕被围歼,真害了怕,这才急着撤退。 拉着高希的手,马三用力摇了摇,朝场院边上的一间小屋望一眼,小声对高希说:“先谢你胡乱放枪,再谢你请大家伙去你家喝酒,这么多人去,我马三做不了主,再说,明不正言不顺,我没挂衔,说话如乱风,不顶屁用,等我得跟管事的头儿商量一下,看人家给不给咱这个面子。” 松开高希的手,马三朝小屋跑去。 这是一间看场的小屋。 庄稼收获的季节,晒场,打粮需要很长时间,小屋不大,用处可不小,下雨的时候,干活的人们可以避雨,晚上,就是看场人的住所。 看场人,大多是娶不到媳妇的光棍汉,白天看粮食,赶走偷吃粮食的鸟儿,晚上在小屋里,独守油灯。 到了冬季,这间看场的小屋就孤零零地立在场边,除了乞丐流浪汉,来这地方避风躲雨,再不会有人光顾。 大老李坐在小屋的土坑上,他头戴一顶破军帽,嘴巴里叼着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怎么看也不像一名老游击队员,上下打量,越看越觉得张一真相中的这个人物,就是个土老帽。 “大老李,这仗打得不错,今晚咱庆庆功,我马三请大家伙喝酒去。” 大老李笑了,他这一笑,满脸深深的皱纹挤在黑黑的长脸上。 他深吸一口烟,慢慢吐出来,将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盘起腿,望着马三,“你请所有的队员去喝酒,过来我看看,你的嘴巴有多大,咋这么大的口气,哟,小嘴不大嘛,口气可倒不小,我代大家伙谢谢你,不去了,鬼子逃跑了,完成了任务,我们也该回去了。” 马三拍拍胸脯,一脸的不服气,“大老李,我看你这人很粗鲁,说话倒像个乡下人,可不像干部,告你说,蛤蟆嘴巴大,叫得也响,却让那嘴巴小,还不会叫唤的长虫,吞进肚子里,大老李,我知道你对我马三不大满意,本人没加入你们的鹰击队,我这人,看上去散漫浪荡,没个正形,有时候神气地像个少爷公子,有时候点头哈腰像个奴才汉奸,可多数时间,我马半仙还是敲起板子,像个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的活神仙,不过你放心,我马半仙千变万变,操守不变,能人自有道行,可以这么说,天王老子我不怕,穷人乞丐我尊重,对鬼子汉奸,咋说呢?” 马三眼盯着大老李,笑了笑,“对魔鬼,我自有对付的办法,大老李,我马半仙请过礼到,不去,大老黑,请记住我的一份情意,告辞了。” 没等马三转身,大老李伸手一把抓住马三,“你小子还真会起外号,我大老李,在你嘴巴里,一会儿的工夫就变成了大老黑,不错,我长的黑,其实,叫啥都一样,只是一个代号,几个字而已,走之前我想问你一句:你请我们到哪里喝酒?” 马三翻了翻眼皮,仰起头,得意地说:“高麻子家的逍遥厅,再多的人也盛得下。” 大老李一愣,他着实吃了一惊,他听说过高麻子,这家伙可是个老油瓶,看风使舵左右逢源,滑得抓不住,谁也搞不清这老家伙到底是哪头的,颇令人头痛。 马三请队员们去高麻子家喝酒庆功,大老李觉得可笑,他摇着头说:“马半仙,你小子可真神,别看你小子个儿不大,胆子可不少,啥人你也敢交啊,哪天高麻子转了性,非把你小子活埋了,要去你自己去,你是自由人,谁也管不着你,快走吧!” 出了小屋,马三想了想:大老黑要回芦苇荡,芦苇荡里可真有自己的牵挂,不知道李娥现在正做什么,想我吗? 他很想跟着大老黑回芦苇荡,看李娥一眼,可高希邀众人喝酒,别人不去,自己再不到场,高希不开心倒是小事,就怕这小子产生什么怀疑,给高麻子乱说些什么。 马三觉得必须陪着高希,他要告诉高希和丁齐,在高老爷面前该说什么,千万不能让他们乱说。 想到这里,马三思念李娥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突然觉得自己很伟大,为了民族大义,他可以舍弃一点爱。 马三可是性情中人,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对女人,对爱,他可比别人多用了一份心。 不过,这家伙的缺点也很明显,对女人,他不会一路去追,追不上了,他会立马选择放弃,内心的酸楚,只有自己知道,所以每当想到李紫蕊,这家伙总是摇头说:“木子真是怪东西,不选好的专选赖的,女人啊,我马三算来算去,算得了命,却算不透心。” 来到高希面前,望着一脸惊喜的高希,马三点点头,“走,到你家喝酒去。” “他们呢?不去?”高希的笑容僵在脸上。 马三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头儿说了,我代表大家伙,高希,你想想,去那么人干吗?又不是给你娘过生日,人越多越好,图个欢喜热闹,这么多人喝酒,还带着枪,万一喝多了打起来,可不好收场啊,高老爷要是责怪起来,我没法交待不是?” 高希听到责怪两字,脸一下沉下来,他紧咬着嘴唇,扭头想了想,突然说:“‘责怪’!我爹不敢!我去找头儿,跟他说说,为啥不让大家伙去我家,难道不信我高希。” 丁齐拉住高希,小声说:“少爷,啊,哥,三哥说的在理,你看这帮人,穿着补丁摞补丁人的破烂衣服,能吃上饭就不错了,若是上了酒,想到打了胜仗,一高兴,非喝个酩酊大醉,到时候闹出事来,大哥非得责怪马三,听说大哥脾气不好,他要是一生气,掏出手枪,说不定就把三哥给毙了。” 高希一愣,他可知道大哥张一真的厉害,再不敢去找头儿,抓过马缰绳,飞身上马,低头对马三说:“三哥,上马,咱俩一块走。” 看了一眼丁齐,高希嘱咐:“你抄近路回家,告诉我爹,准备酒菜,我要请客。” 马在看着丁齐撒腿朝村里跑去,望一眼场边站岗的哨兵,快步走过去,悄声说:“兄弟,见到一真,请告诉队长,我马三在高麻子家。” 第五百零三章 回村马三遇一真,大胆决定去赴宴 马三跳到马上,高希一提马缰绳,这匹黑马认得家,顺着大路朝村里走去。 马三回前望了一眼,只见场院里,鹰击队员和民兵集合在一起,大老李站在队伍前面,似乎在讲话,他的声音不大,马三听不请大老李讲了些什么,只见大老李讲完话,队伍悄悄地解散了,只有十几个鹰击队员跟着大老李,向北走去。 高希感觉马三扭动身体,他停下马,拿起望远镜,朝场院里望了望,问马三:“他们去哪里?” 马三知道,民兵,平时为民,战时为兵,他们隐藏在老百姓中间,和农民一样生产劳作,但和农民的区别,就是有组织有纪律。 民兵,游击队,这可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白天,他们利用各种方法,刺探情报,小鬼子来了,他们要东躲西藏,躲避小鬼子和伪军的搜捕;一到晚上,敌占区就成了他们的天下,,破坏鬼子的运输线,用土枪土炮鸟枪杀鬼子除汉奸,消灭了敌人,他们慢慢鸟枪换炮,力量渐渐强大,骚扰,伏击,见缝就钻,在敌占区,他们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积小胜为大胜,搞得鬼子伪军很是头痛。 马三知道这些,他可不想告诉高希,虽然他有些信任高希,但不能让高希知道的,马三绝不会告诉他。 “啊,你问这伙人去哪里?实话说,我也不清楚,他们这帮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也没个准地方,管他们去哪里,不关我们的事。” 听马三这样说,高希有些不高兴,放下望远镜,也不说话,打马朝村里跑去。 马三将望远镜抓在手里,他见过这玩意,却从来没玩过,举到眼前四处张望。 昏暗的月光下,他看到一个人影在屋顶快速地奔跑着,从那高大的身影,还有那迅捷若飞的动作,马三断定这个人就是张一真,他在屋顶一路向西奔来。 马三生怕失去目标,一只手拿着望远镜,另只手拍了拍高希的肩膀,小声说:“停!” 高希一拉马缰绳,马停下来。 “你等着,我去去就来。”马三说完,不等高希回话,跳下马来,手拿望远镜,几步跑到巷子里,迅速上到屋顶。 趴在烟囱后面,马三等待着张一真。 从马三上到屋顶,张一真就发现了百米之外有个人影。 张一真的眼睛在微弱的月光下,比别人看得更清楚一些,这不是什么特异功能,不过是常走夜路摸索的结果。 马三眼前的目标,突然在屋顶一闪,消失了。 失去了目标,马三着实有些紧张,他知道,大哥在暗处正快速地接近自己。 他怕大哥突然出现,给自己一家伙,他可不想挨揍,放下望远镜,扭动身体,四处望了望,不见大哥的影子,想喊叫大哥。 可他还没张开嘴巴,张一真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脚踩他的后背,冷冷地说:“马三,你小子鬼鬼鬼祟祟,跑到屋顶干啥?” “大哥,你跟个鬼一样,突然出现在身后,可吓着我了,快抬开你的臭脚,我干啥?在这里等你呗。” “等我?”张一真抬开脚,看一眼站立起来的马三,“你知道我来?” “当然,别忘了,我可是马半仙,不信你问下你的鹰击队员,我早就算到你会来,我知道,大老李不回芦苇荡,你不会放心,凭你的脾气秉性,必然亲自寻找。” 张一真点点头,“算你小子算得准,大老李去了哪里?” “大老李,那个大老黑,我看着有点二虎,说话阴阳怪气的,不过,还算有个心眼,带着你的鹰击队员绕过村子,回了芦苇荡。” 张一真跳下屋顶,马三紧随着跳下来。 张一真小声问:“你参加了战斗,打死了多少鬼子伪军,我们的伤亡情况如何?” “咳,打死多少鬼子伪军还真不知道,咱这边准确地说,死了六个人,就连罗队员也牺牲了。” 张一真摇了摇头,蹲在地上捂着脸,想了想,突然说:“看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真不能跟鬼子伪军硬拚,这次突袭龙镇,打完就走,除了一名队员负了伤,还算顺利。” 马三高兴地跳起来,“大哥,你总算找到了窍门,别忘了,咱是在敌占区,跟装备精良的鬼子伪军硬拚,一准吃亏,我本打算跟你说说,咱得学学人家诸葛亮,用招,四两拨千斤,咱面对的可是一群狼,要想弄死这帮畜生,得下套子,虽然看上去鬼子人不多,可他们有电话,一个电话打出去,周围的鬼子伪军就集中过来,咱仅凭两条腿,可跑不过那玩意,等叫来人,早就误了三春。要知道,小鬼子摇几摇,在话筒里喂喂几声,就他娘的能让咱跑断腿,不跑,弄不好,就被围困。” 张一真望着一脸得意的马三,哼了一声,“在敌点区,送信,我们只能靠马匹和两条腿跑,跑不过鬼子的电话,可八路军游击队照样拖住了大量鬼子伪军,功不可没,我们追求的是灵活的战术,但该拚的时候也得拚,大老李这次若不是硬拚拖住敌人,龙镇方面也不会这么顺利,我们追求四两拨千斤,只要有了情报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鬼子的电台、电话再快,也不如我们早一天知道他们的计划。” 说到这里,张一真眼前浮现出窦淑洁的身影,她利用记者的身份在刀尖上跳舞,这样的舞者,胜过千军万马,想想他身边那位白白净净的黑德先生,张一真的心里充满了敬意。 张一真感觉得到,姑姑的茶馆就是个情报中转站,李紫蕊在姑姑身边,对自己守口如瓶,闭口不谈这方面的事情,究竟经过什么渠道把情报传递到上级手里,张一真不清楚,他也不想打听。 马三望着陷入沉思的张一真,笑着说:“情报,在咱这一块,咱有自己的情报系统,二傻和我马三也不是吃素的,再说,我们有人在鬼子伪军眼皮子底下做活,送菜的,劈菜做饭的,喂马的,打零杂的,好多都是咱的眼线,总会传来情报,这次事发突然,都怪他妈的井边,来个突然袭,这小子也不知道犯了啥错误,从北平贬到这小小的龙镇来,不按套路出牌,弄得我们很被动。” 张一真点点头,“马三,你说的有道理,大情报有大用处,小情报用处也不小,细川五郎现在是井边的是上司,这小子跟牛议员很熟悉,咱们这块,杀鬼子除汉奸搞得不错,敌人派井边来龙镇自有道理,他不按套路出牌,我们就不按套路打仗。” “对,大哥,鹰击队得有鹰击的样子,咱们本来就不按套路打仗,消灭了敌人就是好套路,队长,往后你别给我摆官架子,动不动就命令,我马三就是马三,学不了你张一真,各人有各人的优势,我马半仙,算命相面广交朋友,我是不是你的鹰击队员,你心里清楚,今晚,我不陪大哥了,有人请,我要去赴宴,好好喝盅酒,压压惊。” 张一真笑了,“喝酒不叫大哥了,还压压惊,看把你吓得。” 马三瞪起眼来,“大哥,甭挑理,我想请你,就怕你没胆去。” 张一真愣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还没听说喝酒还要胆的,难道你进鬼子窝里喝酒不成!” “真的吗?大哥,你敢去?” 张一真点了点头。 马三笑了笑,亲热地拉着张一真的手,走出巷子,来到街上,用手一指,小声说:“大哥,你看到没有,那骑马的家伙就是高希,你打断了他的腿,咱不到鬼子窝里喝酒,就到他家里喝酒。” 张一真哈哈哈地笑起来,轻拍马三的肩膀,“我正想抽个时间到他家去,会会高麻子,老家伙举棋不定,怕就怕他死心踏地投靠日本人,他的儿子是国军的团长,跟我们的牺牲的陈团长是同学,我们暂时给他来个软硬兼施,让他不敢投靠小日本。” 马三伸出大拇指,举到张一真面前,“大哥,你高,难怪上级放心让你拉队伍,在这块打游击,敢情军区领导知道你暖瓶挂飞机上,水平就是高啊!” 张一真微微一笑,“高个屁,在敌占区,还不是偷偷摸摸搞小鬼子一家伙,甭夸我,再夸我可就没皮了,走,去高麻子家。” “大哥,你等一下。” 马三忙跑到高希面前,俩人骑马还没到张一真身边,高希忙跳下马来,紧跑几步,来到张一真面前,拉住张一真的手,“大哥,请上马。” 张一真望着一瘸一拐来到身边的高希,心里一阵难过,他没有想到浪荡公子知道抗日了,要知道他能变好,当时比武定会手下留情。 人的变化真无法预料,一件事,一个感悟,甚至一句话都可能改变一个人。 紧握着高希的手,张一真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凝望着高希,他只是点头,用力地点头。 第五百零四章 一真来到麻子家,麻子决心杀了他 不管是什么触动了高希的心,只要高希有了抗日的想法,过去的一切,对张一真来说,都不那么重要了。 思想的变化总要有一个过程,他和高希比武的时候,日本鬼子还没占领这里,也许天生的领地观念,不容外敌侵入,也许鬼子的残暴触动了高希的心,也许看到饿殍遍地破衣烂衫,触动了高希心灵深处的怜悯,不管怎么说,锦衣玉食的高希良心发现,对鬼子汉奸有了恨,对穷苦百姓有了同情之心,这样的变化,对张一真来说,也就足够了。 张一真猛然发现,高希那么可爱,在自己面前倒像个孩子,他紧随着高希,大摇大摆走进大门。 马三紧随其后,小声提醒:“大哥,听我的话,也许高麻子安排了一场‘鸿门宴’,我坐你身边,看我眼色行事。” 说到这里,马三突然捂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使劲旅拍了一下自己的屁股,小声嘟囔:瞧我这张嘴巴,咋命令起大哥来了。 张一真哼了一声,他四处望了望,一切看上去那么熟悉,西院的逍遥厅门口亮着两盏灯,借着照进东院的微弱的灯光,张一真发现角落里蹲着一个人。 其实,一帮家丁做好了准备,他们隐藏在暗处,随时准备着行动。 少爷那熟悉的脚步声在大院里响起,一重一轻的走路声,疤癞眼听得很清楚,他忙从暗处跑过来,拉住高希的手,一脸焦急地说:“少爷,你回了家,这下老爷太太可放心了,你可不知道,土八路游击队跟皇军动了家伙,那子弹嗖嗖地飞,我可担心死了,生怕伤到少爷,没法交待,你回来了,真好!” 高希突然抡起巴掌,重重地打在疤癞眼的脸上,“好你个疤癞眼,见到小鬼子就往家里跑,我还以为你跟小鬼子作战,没想到你小子当了缩头乌龟,看到人家打鬼子,你却往家跑。” 马三忙拉住高希的手,小声说:“都是自己人,不要动手嘛,疤癞眼去找你,又不是执行命令去打仗,看到游击队跟小鬼子打起来,他带人往家跑,说对也对,说不对吧,也有道理,但仔细想想,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疤癞眼捂着脸,眨巴了几下眼睛,一脸委屈地说:“少爷,马半仙说的对,虽然有点不大对劲,但大方向没有错,你打西墙翻出去,我带着人一路向西找了好半天,结果没找到你的影子,倒发现黑压压的一片皇军,着实让人害怕,可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伙不怕死的游击队,突然开了枪,着实吓了我一跳,想开枪又不知道该打谁,只好悄悄地跑回家。” 高希冷眼看着疤癞眼,突然说:“你就不会帮着游击打小鬼子?” “打皇军!”疤癞眼着实吓了一跳,“少爷,打皇军我可不敢,就几杆步枪,咱也打不过皇军啊!就算咱人再多,三个对一个也干不过,就算能干过,也不能打啊!皇军可是这里的主人,老爷说巴结还来不及,哪敢跟人家交手,真交手,皇军打不死我,高老爷也得弄死我。倒不如谁也不帮,悄悄地回家。” 高希推了疤癞眼一把,“往后,你小子要记住我的话,见到小鬼子,给我狠狠地打,今晚我要请客,你不朝小鬼子放一枪,跑了回来,今晚不要让我见到你。” 疤癞眼后退两步,抬头望着张一真,来到马三身边,小声问:“马半仙,这高大的汉子,威风凛凛的,倒像游击队的人,他来干啥?” 马三笑了,凑到疤癞眼耳边,“高希请的就是这个人,就连我也是作陪,这位先生是少爷的老朋友,我马半仙也不大认识。” 疤癞眼摸着红肿的脸,呆呆地望着高希,这小子感觉情况不妙,慌忙跑到高老爷的房间,敲了几下门,急促地喊叫着高老爷。 高老爷听到疤癞眼那不同寻常的喊叫声,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他不急不乱,拄着文明棍慢慢来到门边,朝门外望了一眼,打开门。 疤癞眼急着往屋里走,一不小心摔在地上。 高老爷撇了撇嘴,关上门,狠狠地骂:“你他娘的抢死啊!天没塌下来,你急个啥?一点屁事就把你吓成这样,成不了大气候!” 站在高老爷身边,疤癞眼一低头,使劲咽了唾沫,“老爷,大事不好,少爷一口一个小鬼子,这还得了,若传到皇军耳朵里,皇军一歪嘴说我们私通八路,那可是杀身之祸。” 高老爷瞪了一眼疤癞眼,朝屋里一摆手,“别胡说,先屋里坐,”看到疤癞眼慌忙朝屋里走去,高麻子紧走两步,拉住疤癞眼衣襟,附耳小声说:“要有大将的风度,懂吗?机智沉稳,遇事不慌,其实,皇军和小鬼子都是一个称呼,高希的话,你全当没听见。” “老爷,我懂,我懂,咱屋里说。” 高老爷显然不放心,他走进院子,侧耳听了听院里的声音,朝逍遥厅看了一眼,逍遥厅的灯没亮,他断定,马三去了高希的屋子。 疤癞眼快步走进屋里,一眼看到丁齐坐在桌边,正美美地喝着茶水,这家伙心里一下来了气,心想:我挨了高希的揍,你一个家丁却坐在这里喝茶水,看来,这丁齐单独行动,一定得到了情报,要不然,高老爷平时瞟都不瞟一眼的家丁,怎会请到屋里,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丁齐见疤癞进屋,忙起身,满脸堆笑地望着疤癞眼,亲热地叫了一声队长。 疤癞眼白眼珠瞟一眼丁齐,闭眼一扭头,坐在桌边,阴阳怪气地说:“有些人啊!鼠目寸光,拿队长不当人物,这路人啊早晚得吃亏,县官不如现管嘛,不懂这个,活脱脱一个傻子。” 丁齐知道疤癞眼在说自己,年轻气盛的他突然伸手抓住疤癞眼胸前的衣襟,提了起来,正要张口叫骂,高麻子突然进了屋。 丁齐忙松开手。 高老爷进屋,看到俩人笔直地站立着,以为俩小子见自己进屋礼貌地站起来,他心里高兴,坐在床边,摆了摆手,“坐下吧,疤癞眼啊,丁齐告诉我一些情况,说高希要请马三喝酒,喝酒就喝呗,家里有的是酒,马三也不是外人,一会儿你俩都去,我也凑凑热闹,听听你们说话。” 疤癞眼喝口水润润嗓子,瞪起眼睛,来到高麻子身边,小声神秘地说:“高老爷,你不知道啊,可不是喝酒那么简单,高希要请的不是马三,少爷请的那个人,大个子,凤眼竖眉,不怒自威,着实吓人。” “啥?啥?凤眼竖眉,大个子。”高麻子慢慢站起身来,皱着眉头想了想,来到丁齐身边,小声问:“你可见到这个人?” 丁齐摇了摇头,“老爷,我和少爷就见了马三,还有一伙打鬼子的游击队,本来少爷想请他们来家里喝酒,可人家不来,老爷,我丁齐收了你的钱,不敢胡说,队长说的那个大个子,我压根就没见。” 丁齐架不住高麻子的手段,他没能守口如瓶,金钱,在没有信仰的人面前,总要显示它那不可抗拒的魔力。 不过,丁齐留了个心眼,他怕把知道的全说了,少爷饶不了他。 高麻子的麻脸哆嗦了几下,他突然想到一个人,嘴里嘟囔:难道张一真这小子没有死,高路说张一真被打死了,难道打死了个假的,真的还活着? 疤癞眼看到高老爷一脸紧张,慌忙站起身来,凑到高老爷耳边小声说:“高老爷,吃谁向谁,恨谁害谁,这道理我懂,有些情况我不得不告诉你,少爷把那大个子领到自己屋里,一准有秘密事情,我觉得少爷发了疯,他竟敢命令我遇到皇军,狠狠地打,我觉得,少爷一准吃了大个子的迷魂药,就连皇军他也不怕了,一口一个小鬼子,凭少爷的脾气和武功,我疤脸眼可弄不住他,高老爷,你得好好管管少爷,再这样下去,少爷非得给你捅个大娄子啊!” “啥?高希这小子竟敢命令你跟皇军干,唉,真是他娘的疯了,这不是傻又是什么?疤癞眼,你小子可给我记好了,千万别听高希胡说八道,遇到皇军咱要点头哈腰,人家打一巴掌,咱就立马挺直身子,说打得好,脸上还要挂点微笑,只要皇军高兴就好,人家有枪有炮,占着咱这地盘,家里光有钱算个屁,就咱家里那几十条破枪,谁也得罪不起!” 高麻子说到这里,长长地叹口气,满面痛苦地摇了摇头,心想:高希啊高希,我奋斗大半生,积攒下这么大的家业,非毁到你小子手里不可,我想法设法四处走动,最怕得罪的就是眼皮子底下的小鬼子,你小子竟敢和畜生对着干,小鬼子是干什么的,杀人放火的专业户,得罪了日本人,到时候,我一生的心血就成了一把火,一家人的性命恐怕也保不住,老子偷偷地组织的家丁,为的是保家产,你小子却琢磨着用这帮人打鬼子,真他娘疯了,漂亮的二太太啊,你咋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 疤癞眼呆呆地望着高老爷,这小子一脸奴才相,朝高老笑了笑,竖起大拇指,紧着说:“高老爷,你老英明,英明啊!老爷说的真对,皇军若是打我,我他妈的就叫好,就笑,老话讲:抬手不打笑脸人,这理我懂。” 高麻子拄着文明棍,站在屋子中间,抬头望着屋顶,想了想,突然说:“疤癞眼,那个大个子不好对付,我和丁齐到高希屋里陪他们喝酒,丁齐年轻,多用把力,一定要把大个子灌醉,我有赏;疤癞眼,你在门外埋伏好人马,看我眼色,只要我朝着大个子悄悄一挤眼,就立马打死大个子,要马立,别他娘的犹豫,只要打死那小子,我他娘的豁去了,赏你小子十块大洋。” 第五百零五章 麻子断定是一真,安排除掉遇情况 桌子摆放在高希的会客厅里,说是会客厅,其实就是处在正房中间位置的堂屋,开门就进到这间屋子里,因此视线很好,屋外有什么情况在这间屋子里看得很清楚。 张一真坐在正对门的位置,坐北面南为“上座”,其实他特意选择了这个位置,他知道在高希的屋子里,最危险就是他自己,背对着墙壁,别人无法从背后袭击,面对着门,只要外面有什么异动,他可以及时发现,迅速做出反应。 高希和马三坐在他的左右手,像两个护兵,左右保护着他。 高麻子拄着拐杖来到门口,老家伙故意装出一副走不动路的样子,手按拐杖摇晃着身子,疤癞眼忙上来搀扶着他。 扭头望一眼身后的丁齐,高麻子小声问疤癞眼:“可埋伏好家丁?” “老爷,你放心,全埋伏好了,就等你一挤眼,把那小子打成筛子。” 高麻子微微点点头,朝屋里望一眼,“‘上座’的位置被大个子占了,那个位置好啊!正对着门。” 疤癞眼点点头,虽然他不明白高麻子真正的意思,但他知道上座就应当是老爷的,你一个毛头小子,虽然是高希所谓的朋友,老爷来了,你小子就得识趣,立马让开。 扶着高麻子进了屋,疤癞眼盯了张一真一眼,张一真低着头,装作没看见,他喝着水,眯着眼,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马三看到高老爷忙站起身来,手一摆,笑着说:“高老爷,你老来了,请坐。” 疤癞眼一脸不高兴,些得意地说:“马半仙,你可是算命先生,乡下俗理你明白,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高老爷进屋,你得说:‘请坐,请上座’。这样才对嘛。” 说到这里,疤癞眼瞟一眼张一真,接着说:“有些年轻人就不懂事,占着上座,也不主动让一下,不懂礼啊!” 说着说着,这小子哈哈笑起来。 张一真慢慢抬起头,眯着的眼,慢慢睁大,马三望着大哥,知道大哥要发火,他忙朝高老爷笑了笑,“高老爷,乡下的俗理,其实你比我懂得多,这上座嘛,主客得分清,今儿个高希请客,他是主人,我们都是客人,客人坐上座,没毛病,疤癞眼不懂装懂,外行!” 张一真慢慢站起身来,朝门外望了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客随主便,如果高老爷想坐在我的位置,没关系,我让给高老爷。” 让开主座,张一真坐在马三的位置上,朝高老爷点点头,笑着说:“高老爷,你请!请上座!” 高麻子看一眼主座的位置,一边是自己的儿子另一边就是张一真,紧挨张一真,老家伙觉得不大安全,他费力地挤出一丝笑纹,摆摆手,“坐哪儿都一样,没那么多讲究,随便坐,随便坐。“ 说着话,高麻子背对着门口坐下来,他恰好面对张一真,疤癞眼和丁齐坐在高麻子身边。 上菜的工夫,高麻子仔细地打量张一真,他不敢直视张一真,随意地说着话,眼睛的余光在张一真的身上扫来扫去,他看张一真的眼睛眉毛,断定这个凤眼立眉的家伙就是张一真。 确定了张一真,高麻子有些心慌,浑身感觉不自在,如坐针毡了。 望一眼儿子高希,咳嗽了两声,心想:你这个傻家伙,就是这个混蛋打瘸你的腿,你咋跟他又交上了朋友,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张一真来家里,一准是为了探听消息,搞清我高麻子到底是哪头的,这好办,我要让你小子尝尝我的厉害。 高麻子眼望张一真,感觉一个炸弹就在自己身边,说不定哪会儿就响,他端起酒杯,不紧不慢地说:“来的都是客,没外人,头三杯都得干了,我例个外,上点岁数,喝不了了,大家别挑理,我随意。” 看着众人一饮而尽,高麻子蘸蘸嘴唇,咧开嘴巴哈了一口气,看着张一真,突然问:“这位先生何方人士?” 张一真夹块肉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不着边际地说:“我一庄稼人,和高老爷不能比,称作不得人士,爱吃肉却没肉吃,要说,这穷人跟富人就不一样,穷人思想单纯,追求的,不过一口吃的,兵荒马乱,总想着把小鬼打出去,不再提心吊胆地活着,请高老爷别见笑,我好长时间没吃肉,咱边吃边说,有些富人嘛,就和穷人想得不一样,比方说高老爷,你有的是钱,想得就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家产,你追求精神享受,吸大烟寻刺激,啥稀罕玩啥,跟我们穷人不是一个档次,高希瞧得起我,才交我这么个穷朋友,不过……” 张一真突然停下来,看了一眼丁齐,他知道,在高麻子面前,只有他身边的人才最有攻击力。 “先生,不过啥?不妨说来听听。”高麻子的心,慢慢提起来。 张一真笑望着丁齐,“高老爷说先干三杯,咱们喝过三杯,我再接着往下说。” 喝过三杯酒,张一真放下筷子,眉头一皱,缓缓说道:“我在大马庄,看到了一件极平常的事情,小鬼子围了大马庄,抓人。” 高麻子一听这话,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笑着说:“皇军抓人有啥大惊小怪的,枪毙人都不稀罕,”摇摇头,直视着张一真,“看见骆峰当肿背,你少见多怪啊!” 张一真笑望着丁齐,轻轻地点点头,丁齐似乎明白张一真的意思,忙起身,弯腰面对高麻子,说道:“老爷,可不是少见多怪,皇军抓人我跟少爷都看到了,他们抓国军和八路的家属,抓了一个小姑娘,少爷救了她,不信,你问问少爷。” 高麻子一下惊呆了,他眼望着高希,嘴里喃喃:抓家属。 高希将一杯酒倒进嘴里,摇晃着脑袋站起来,这家伙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爹,丁齐说的没错,小鬼子抓得就是国军八路的家属,我良心发现,救下一个小姑娘,疤癞眼看到小鬼子不打,偷偷跑回家,爹,你想想,若我们不把小鬼子打跑,任凭这帮畜生折腾下去,咱的家业早晚也得被他们一把火烧了。” “别胡说!”高麻子大脸蛋子颤抖起来,灯光下,他的脸色煞白,很显然,老家伙很生气,慌乱的眼睛朝门外望了望,小声说:“我高麻子当了保长,一村之长就得保一村人的安全,皇军要粮食,出人修公路建炮楼,干这活那活的,都得我派人去,在我家里,绝不允许张口闭口小鬼子,要叫皇军。” 白了一眼高希,高麻子接着说:“高希啊高希,这乱世,自己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还救小姑娘,真傻!到时候引火烧身,得不偿失啊!” “爹,你甭管我,小鬼子杀人放火我看不下去,我要带着家丁跟小鬼子干。” 高麻子望着宝贝儿子,气得张张嘴说不出话来,他瞟了一眼张一真,断定都是张一真搞得鬼花活,迷住了儿子,必须杀掉这个可恶的家伙,不管怎么说,在敌占区,皇军的势力最大,得罪不起,如果高希这样胡闹下去,张口闭口小鬼子,若皇军的眼线知道了,非吃大亏不可。 想到这里,高麻子看一眼高希,慢慢站起身,拄着拐杖说:“儿子啊!刚说的话你就忘了,跟爹出去一下,有话要对你说。” 高希不知道爹有什么事,跟在高麻子身后出了屋子。 张一真知道,高麻子怕伤到自己的宝贝儿子,高希走了,屋里的人对高麻子来说都不重要,他断定,高麻子就要动手了。 高老爷和高希都出了屋子,疤癞眼有些摸不着头脑,动手还是不动手,这小子开始犹豫,动手吧,高老爷还没使眼色,不动手吧,又怕高老爷不回来,杀不了人,那十块赏钱可就泡了汤。 这小子眼盯着张一真,使劲挠着头皮。 几杯酒下肚,丁齐醉了,他脸如红布,醉了。本来稳坐的张一真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一会儿变成俩,一会儿又成仨,这家伙揉着眼睛,扭头朝门外望一眼,只见一个家丁慌忙跑来。 张一真冷眼看着门外,没有人能逃过他的眼睛,只见那家丁冲进屋里,站在疤癞身边,一脸慌张,结结巴巴地说:“队,队长,有,有情况。” 第五百零六章 马三得令调人马,鸿门宴席起变化 突然出现的情况令疤癞眼变了脸色,他慌忙站起身,急着问:“啥情况?黄二,你小子结结巴巴,慢点说不行吗?。” 黄三看一眼桌上的肉菜,咽了一口唾沫,“队长,我到县城走亲戚,往回来的时候,看到足有一个中队的土八路,遭遇了皇军,天刚擦黑,他们就打起来,我来的时候,这伙游击队,一边打,一边撤逃,我急着往回赶,报告情况,队长,得快点告诉高老爷,好做些防备。” 疤癞眼听完,提着的心放下来,他翻一眼黄二,不紧不慢地说:“你小子白当了我的副手,跟我这么长时间,咋就没学会机智沉稳,遇事不慌,要向我学,学会分析,县城周边那么大,土八路咋就往我们这儿跑,再说防备,黄二,你自己说,是防八路还是防皇军,就凭我们这几十条枪,谁也防不住,老爷的意思你看不明白吗?只要是拿枪的,除了土匪咱还能对付,余下的,谁来了就得巴结谁,再说了,天黑了,我们得睡觉,皇军也得睡,那游击队也得休息,他们又不是铁打的夜猫子,咋能连轴转,不要大惊小怪,把心放进肚里,知道吗?” 黄二望着疤癞眼,弯腰点点头,“队长说的对,只要他们不进不进高老爷家的院子,外面不管发生了啥事,咱稳坐钓鱼台,就两个字,‘不管’。” 疤癞眼撸一下黄二的鼻子,笑着说:“这回,你小子这副队长,算是当明白了。我这里还有重要事情,你去告诉高老爷,客人还等着他呢,老爷不来,这酒场也不能了嘛,有些事情,还得高老爷拿主意。” 黄二还是馋不住,抓起疤癞眼的酒杯,一饮而尽,找了块肥肉塞进嘴里,边嚼边说:“队长,我这就去叫高老爷,你们慢慢喝着,甭急,一会儿我来作陪。” 看着黄二走出屋子,张一真的心头不由一紧,他觉得这支八路军的队伍一定去执行什么任务,撤逃,他们必然往这个方向跑。 这里有一支鹰击队,虽然人不多,但人员素质高,再加上民兵觉悟起来的群众,完全有能力抵抗一阵。 四通八达,可打可退的地道,墙壁上的射击暗孔,土地雷,猎枪,近距离都可以杀伤敌人,军区领导清楚这里的情况,所以这支八路军最有可能朝小马庄方向撤逃。 望一眼满脸焦急的疤癞眼,张一真咳嗽了几声,不紧不慢地说:“丁齐,你还没疤癞眼喝酒呢,他可是你的队长,不巴结好队长,小心给你小鞋穿。” 疤癞眼白了一眼张一真,不高兴地说:“本人姓巴,请叫我巴队长,别人叫出来我倒觉得没啥,可从你嘴里喊出来,我觉得别扭。” 丁齐举起酒杯,在疤癞眼面前晃了晃,随口说道:“我们巴队长高兴的时候脾气好的很,叫啥都成,看来今晚队长不大开心,来,巴队长,咱连喝三杯,兄弟我先干为敬。” 借俩家伙喝酒的机会,张一真悄声给马三下达了命令,然后,大声对疤癞眼说:“巴队长,你心里别扭,我心里也不好受,高希把客人放在这里不管,我告辞了。” 一听这话,疤癞眼慌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措腰间的手枪,瞟一眼满面杀气的张一真,又不敢掏出来,朝门外望了一眼,点头笑着说:“先生,刚才我的话不好听了,抱歉!你是主客,少爷请的是你,老爷和少爷不来,你咋能走呢?” 张一真平静地点点头,“那好,就凭你我也等少爷回来,这样不言不语地走了,倒显得我张一真不义气。” 一听张一真的名字,疤癞眼一下跳起来,站在张一真对面,眨巴着眼睛,呆愣愣地望着张一真,半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早闻张一真的大名,那可是神一样的传说,飞檐走壁,百发百中,着实让人害怕。 可高老爷说张一真死了,怎么还坐在这里? “你,你是张一真?”愣了一会儿,疤癞眼开口说话了。 他强作镇静,慢慢坐下来,颤抖的手指着张一真问:“高老爷说你被高路一伙人打死了,你咋又活了?” “高老爷没悄悄地告诉你,我是张一真。” 疤癞眼使劲摇摇头,“没,没告诉我,也许高老爷怕吓着我,才没说实话。” 丁齐一脸吃惊地望着张一真,他没有想到,自己保守的秘密,张一真自己却说了出来。 这家伙眯瞪着双眼,强打着精神,望着张一真,突然抬手,指着张一真大笑着说:“你叫张一真,你醉了,醉得可不轻,这桌上就我没醉,你们全醉啦!张一真的名字如雷贯耳,他死了,你说你是张一真,我敢确定,你在说醉话,胡话。“ 丁齐拍了拍疤癞眼的肩膀,“队长,甭听他胡说,他醉了,拿张一真吓唬我们,我说我是皇帝,你信吗?” 马三突然站起身来,将丁齐按在座位上,指着张一真说:“看你醉得这个怂样,还冒充张一真,今晚这桌上,就丁齐没醉,我跟巴队长只是有点晕乎,告诉大家,我马三喝酒可有个习惯,就是喝明白酒,不陪醉汉,陪着醉汉喝酒,等高老爷来,还以为我马三醉了,丢不起这个人。” 说到这里,马三突然一挥手,“告辞!” 他说走就走,疤癞眼慌了,忙拉住马三的手,小声说:“马半仙,你咋说走就走啊?” 马三回头一翻眼皮,瞟了一眼张一真,”不走,你疤癞眼想陪我喝几碗?” 疤癞眼忙摇头:“马半仙,别说喝几碗,我现在就晕了。” “不行就不要硬撑,别狗熊装得跟个英雄似的,等高老爷来了,请代我告诉他,那匹大黑马,我马半仙骑走了,今晚我要到德州去。” 说到这里,马三一脸神秘,凑到疤癞眼耳边,悄声说:“阮小丫的事你也听说了,她现在高路手里,高老爷不放心,你说我能不操心吗?” 疤癞眼忙点头,“那是,那是,你多费心。” 看着马半仙迈着方步出了门,疤癞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少爷走了,马三也离开了,张一真身边再没有碍手碍脚的人,他得意地点点头,心里想:还是高老爷聪明,闹了半天他是故意让少爷离开,好让我动手啊? 这家伙不想再等高麻子回屋,他的心在狂跳,觉得自己猜透了高老爷的心思。 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丁齐,这小子挤了挤眼。 丁齐一脸懵懂,微微地摇头,装作没看懂。 疤癞眼如坐针毡,他惧怕张一真,看到张一真那微闭的眼睛,他的心里直打颤。 可心里又想着那十块大洋,重赏之下必有勇,这话还真不错,像疤癞眼这种人,只为钱活着,想到钱,他的头脑立马冲动发热,再加上这家伙喝了不少酒,眼里闪动的全是明晃晃的大洋,再也看不到那要命的危险。 钱,让疤癞眼浑身发热,他慢慢站起,他知道,凭自己那点本事杀不了张一真,非得出去集中家丁,朝屋里一阵乱枪,打死这个可怕的家伙。 看了一眼丁齐,疤癞眼不想再管他,只要能打死张一真,得到赏钱,死个丁齐算不了什么,都怪这小子不长眼力,活该! 他的心在嗓子眼里狂跳,张一真确实吓着了他,慢慢挪开坐位,疤癞眼小心地往门口走。 突然,疤癞眼感觉有支枪顶在脑后,浑身猛然一抖。 这家伙不敢动,也不敢回头,刚才满眼闪动的大洋,突然变成恐怖的尸体,啊啊了几声,终于说出话:“一真大哥,我出去解个手,小手,一会儿就回来,你,你快放下枪,有话好说。” 张一真收起枪,扳过他的身子,眯眼凝望着疤癞眼,声音冰冷,透着一股杀气,“刚才,黄二说了啥你心里清楚,八路军和鬼子交了手,你不等老爷回来研究一下应对方案,却谎说去解手,我看你小子别有用心,没安好心。” 说着话,张一真伸手拔出疤癞眼腰间的手枪,拉开枪栓看一眼,这把枪子弹已经上膛。 他点头微笑,附在疤癞眼的耳边小声说:“你的枪,在你手里专打好人,留在手里是祸害,没收了。” “大哥,我没安坏心,求大哥把枪还给我,我给你跪下。” 张一真没等疤癞眼跪在地上,抓住他的脖领,将这小子轻轻地提起来,“若让我看到你帮了鬼子伪军,就甭想活过今晚。” 说完,张一真将疤癞眼扔在地上,小声说:“巴队长,请坐好!” 疤癞眼忙回到座位上,咧着嘴巴一脸痛苦地望着张一真,小声说:“大哥,我坐好,你不知道,高老爷聪明的很,他跟以前大不一样,老爷现在保持中立,坐山观虎斗,老人家谁也不帮谁也不管,只要能保住家产就好,可我知道,谁厉害高老爷就帮谁!” 张一真仰脸哈哈地笑了,可他刚收住笑声,村外隐约传来密集的枪声。 高希突然闯进屋里,后面紧跟着高麻子,俩人气喘吁吁。 “不好啦,大事不好啦,黄二告诉我,鬼子和土八路打起来了,这不,从县城追到了我们村外,疤癞眼,你小子还愣着干啥,快组织人马守住咱家的院子,不能让任何人闯进家里。” 疤癞眼慌忙站起身,急着往外跑。 “慢!”张一真大喝一声。 屋里的人都惊呆了,只见张一真慢慢拿起酒杯,对高麻子说:“高老爷,甭慌,慌也没用,就凭你那几十个家丁,能守住院子?” 高麻子一脸无奈地盯着张一真,他觉得神出鬼没的张一真会有些办法,声音立马变得急促柔弱,小声说:“我知道你是张一真,你没死,死了一个假的,你想想办法,帮帮我,要知道,我的家产,我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如果皇军一把火烧光,我成了穷光蛋,可就没法活了。” 第五百零七章 疼爱高希捆起来,老谋深算不掌灯 高麻子说完,低下头抹了一把眼睛,偷偷地望着张一真,观察他表情的变化。 张一真面无表情,他微眯着眼睛,看着低头不语的高麻子,他知道:所谓的高老爷,爱的是钱,这个左右逢源的老家伙,只知道鬼子和八路交了手,却搞不清具体情况,一时摸不着头脑。 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高麻子一时又不能和龙镇的吴砍刀取得联系,只好临时抱佛脚,他知道,自己家里的这帮家丁都是饭桶,欺负手无寸的老百姓,一个比一个能耐,可一听说打仗,一个比一个怕死,听到枪声,吓得尿都夹不住了。 他觉得张一真会有些办法,老家伙经过认真考虑,把希望寄托在张一真身上。 其实,他想把张一真当成自己的一杆枪,引开敌人,最好别进小马庄,只有这样,他的家才会安全。 高麻子心里十分清楚,张一真跟鬼子伪军是死对头,所以鬼子伪军才会要他,高路牛哄哄地说打死了张一真,为自己和高希报了仇,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活,真是不一般了。 望着一脸镇静的张一真,高麻子一脸慌张地说:“一真先生,不知你有没有退敌的好主意。” 张一真点燃一支烟,缓缓地说:“有倒是有,退敌,我们得分清敌我,八路军是人民的军队,打鬼子除汉奸深得民心,我们必须放过他们,拖住鬼子伪军,让他们安全撤离。” 高麻子忙点头说:“那是,那是,我特别拥护八路军游击队,他们深明大义,为了国家和人民,掩护八路撤逃也是我们的责任嘛。” 张一真望着皮笑肉不笑的高麻子,吸了一口烟,“高老爷,请下命令吧,命令巴队长集合家丁,准备行动。” 高麻子一下愣住了,他瞧一眼低头不语的巴队长,张张口,又摇了摇头。 村外的枪声越来越急,枪声,汽车摩托车的引擎声不断传来,可张一真依然不急不慌,老家伙实在坐不住,站起身来,急得在屋里直打转。 张一真扭头望着狡猾的老狐狸,突然问:“高老爷还没想好?如果迟了,小鬼子突然闯进家里,就怕二太太受到惊吓。” 高麻子突然一哆嗦,忙停下脚步,一脸焦急,“一真先生,你可不知道,我的家丁吓唬穷百姓还可以,让他们去对付皇军,非吓得尿裤子不可啊!一真,我知道你一人能顶百十人,你有办法把敌人引到村外,只要绕过村子,不在小马庄发生战斗,就大功告成,我重重地赏你。” 张一真笑了,瞟一眼高麻子,不紧不慢地说:“突发事件,哪知道八路把鬼子引到这里来,我一个人就是三头六臂,也架不住众多的鬼子伪军啊!” 高麻子使劲摇着脑袋,“真是突发事件,突发事件啊!我一丁点消息都没得到,你说,这八路的胆也忒大,跑到县城去抬惹皇军,这可好,皇军开着电驴子追过来,那玩意比马跑得还快,用不了多长就能到我们眼皮子底下,看,这事闹得,一真先生,你无论如何得想想办法。” 张一真突然站起来,将烟头扔到地上,一脚踏灭,看一眼疤癞眼,拿过一张纸在上面边画边说:“巴队长,你带领家丁抬着大鼓,迅速赶到村外的那条水沟里,放过八路,躲藏在沟底,敲一通鼓,要急急地敲,然后放几枪,迅速撤离,我带人去村西,把鬼子引过去,那儿有一条通往龙镇的小路,旁边有一条深沟,能打能藏,是阻击小鬼子的好地方。” 说完,张一真看了一眼高麻子,小声问:“高老爷,敲敲鼓放几枪,立马跑回来,这样总不至于吓尿裤子,你觉得怎样。” 高麻子挠着头皮想了想,眼望着张一真,叹了一口气,“这法子听来可笑,皇军大炮都不怕,难道就怕鼓声,唉,只要把他们引走,不进我的家们,别的都好办。” 突然,老家伙又想起什么,来到张一真身边,急着说:“你说带人去村西,可你身边没一个人,你不会带走我的家丁吧,惹要皇军知道我的家丁打了他们,非枪毙我不可啊!一家人也得死在鬼子手里,命没了,家产还有啥用!” 张一真轻轻地摇了摇头,“高老爷,你的家丁我一个不带,请放宽心,打几枪就跑,小鬼子不会知道你的家丁参加了战斗。” 高麻子觉得张一真说的有道理,他轻轻地点点头。 院里响起咚咚的脚步声,一个家丁慌忙跑进屋里,“高老爷,我在村口的大树上,看到了八路,上百人的八路边打边朝咱村的方向跑来,离我们不过几里地,皇军前面有电驴子,后面有汽车,那电灯锃光瓦亮,像一根柱子,在地面上晃来晃去,他们边打边追。” 情况已经迫在眉睫,张一真突然说道:“快行动吧!” 高希掏出手枪,突然朝门外嚷道:“集合!” 高麻子见儿子高希要行动,他知道宝贝儿子中了张一真的毒,忙冲到高希面前,紧紧地抱住腰,带了哭腔,企求:“我的保贝,说啥你也不能去,谁死了我都不心疼,唯独你不能死,你咋不明白,你是我高麻子的儿子,衣食无忧,你发得那门子神经啊,疤癞眼,还愣着干啥,快把他给我弄住,谁去也不能让他去。” 高麻子死死地抱住高希的腰,大口喘着粗气,他那三百来斤的身休,大半坠在高希身上。 高希晃动着身体,他哪知道,高麻子为了儿子这回真玩了命,老家伙十指交叉,死扣在一起,扭着大脑袋将脸紧贴在高希的屁股上,紧咬着牙,来了个千斤坠,死不放手了。 高麻子像一只老母鸡护着小鸡,天塌下来这老家伙也不怕了,高希一时不真甩不开。 其实高希只要猛然一蹲,就能让高麻子松开手,可这招他可不敢用在老爹身上,老家伙再坏也是他的爹,高好只好眼望着张一真,尽力扭动着身体。 疤癞眼忙冲上来,拽住高希的胳膊,急着说:“少爷,你体谅体谅高老爷吧,他可是全为你着想啊!你要是被人打死了,老爷可就没法活了。” 高希低头瞪着疤癞眼,大声说:“没法活,小鬼子占领咱的家乡,爹整天奴颜婢膝,这样的活法还不如死去,我就是要跟小鬼子玩命,把他们打出去,做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有尊严地活着。” 听儿子这样说,高麻子气得浑身抖成了一团,张嘴说不出话来。 张一真慢慢走到高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好兄弟,别发犟,听你爹的话,你留在家里,让巴队长带人去。” 高麻子知道张一真能制服高希,他看到了希望,冲着疤癞眼大声嚷道:“你个混蛋,没听张先生说嘛,快带人去,别忘了带上鼓敲一通,放几枪,赶快回来。” 疤癞应了一声,松开高希的胳膊,忙冲进院子,带着家丁出发了。 高希扭头瞪着张一真,嚷道:“谁的话我也不听,今晚,死我也要去。” 高麻子浑身哆嗦成一团,一脸无奈,抬头望着张一真。 只见张一真伸手到床边,刺啦一声扯下一根布条,三下五除二将高希捆起来,拿起一块布塞进高希嘴里,看了一眼高麻子,大声说:“关到屋里去。” 说完,张一真也不管高希如何蹬踹,轻轻地抱起,头也不回往门外走。 高老爷觉得这回儿子安全了,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不紧不慢地拿起文明棍,紧走几步头前带路,进了西院,打开逍遥厅的大门,回头对张一真说:“多亏你,在我家,没人能治服这小子,快把他放在逍遥厅里。” 张一真将高希放进逍遥厅,转身出了门。 高麻子慌忙将门锁上,拄着拐杖来到张一真身边,小声说:“一真先生,你快走吧!记着,一定想法子把皇军引到村外。” 见张一真抿嘴朝自己笑,高麻子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抬手轻轻地打了一下自己的麻脸,摇了摇头小声说:“看!我总是叫皇军,习惯了,没办法!” 高麻子站在门口,看张一真走出院子,出了大门,忙扔掉拐杖,跑到东院,叫来贾包头,开开逍遥厅的门,将高希锁在暗室里。 觉得自己的宝贝儿子真的安全了,高麻子捂着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悄声对贾包头说:“今儿个你知道逍遥厅有个暗室,你是我家的长工,这么多年我一直信任你,这暗室只你知道,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贾包头望着高麻子,一脸吃惊地说:“暗室,高老爷,啥叫暗室我都不知道。” 高老爷微笑着点点头,“还是老人,老人好,啥也不懂,这世道你算整明白了,啥也不知道才好。” 锁好逍遥厅的门,高麻子抬头看到门口的两盏灯笼,指了指,“贾师傅,快把灯笼弄下来,这院里除了月光,不能有灯亮。” 第五百零八章 一真无奈捆队长,鼓声如炮响起来 贾包头拿来竹竿,将灯笼小心地挑下来。 灯熄灭了,朦胧的月光下,偶尔传来的枪声似乎变得更加响亮,高麻子不大放心自己的家丁,他最怕自己的家丁被鬼子捉住,他知道,这帮小子别说用刑,就是抽上几鞭子,若供出自己派人打了皇军,那可是老鼠咬了猫,一家人都得完蛋。 想到这里,高麻子的心怦怦地狂跳起来,觉得上了张一真的当,他恨不能马上见到疤癞眼,点点人数,一个也不能少啊。 可他知道自己的家丁都是怕死的吃货,听到枪声就吓得尿裤子,他必须去门外看一眼。 本来时间不长,可高麻子心急火燎,觉得过去了好长时间。 拄着拐杖,高麻子急急地朝大门口走。 家里留守的两个家丁忙跑到高老爷身边,小声说:“老爷,你去哪里?” 高麻子扭头看了俩小子一眼,“快打开门,我到门外看一眼。” “老爷,门外可去不得,巴队长特别交待,无论如何要保证你的安全,巴队长才走不长时间,这会儿不一定赶到。” “他娘的,老子说话也敢不听?” “听!听!听!这就去开门。” 俩小子拉开门闩,悄悄地打开门,朝门望了一眼,觉得没有情况,这才扶着高麻子出了门。 高麻子站在门口,探头左右望了望,回头问家丁,“疤癞眼真走了不长时间?” “时间不长,也就抽根烟的工夫。” 高麻子点点头。 枪声再次响起来,村北的天空不时闪动着亮光,子弹带着响声从屋顶飞过,老家伙怕了,急着说:“快把门闩好,加腰棍,顶上杠子。” 张一真隐藏在暗处,焦急地等待自己的队员。 看到高麻子带着俩家丁关好门,回到院里,他纵身上了门楼,朝北面张望。 只见北边天空一闪一闪,枪声不断,很显然,八路军就要到了。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大老李带领二十多名鹰击队员急急地跑过来,他的身后紧跟着武江。 张一真跳下屋顶,月光下,他高大身影那么显眼。 大老李知道是张一真,带着队员急忙跑过来。 张一真急着问了一句:“紫蕊和马三呢?” 虎子拉着冬冬的手,不等别人回答,一边往前边挤一边说:“三哥说你在这里等我们,我姐去了大马庄,说去集合民兵,早做准备,三哥说守家,他跟傻爷爷在芦苇荡里守着,三哥说他有重要任务,不便明说,所以没来。” 张一真有些不满意地摇摇头,他本来安排武江去大马庄,没想到紫蕊去了,瞟了一眼武江,小声问:“不是让马三通知你去吗,你咋没去?” 武江看一眼张一真,忙低下头,吞吞吐吐地说:“紫蕊说我不是这块的人,怕地形不太熟悉,又怕接头的人不认识我,倒麻烦,所以……” 张一真有些着急:“别说了,怕这怕那的,这鬼子还打吗?机枪带来没有?” “带来了!”机枪主副射手忙来到张一真身边,立正站好。 张一真望一眼手下的鹰击队员,个个精神抖擞,满意地点点头,突然一挥手,带头朝村口跑去。 快速度跑到村口,张一真停下脚步,突然叫了一声:“集合!” 队伍迅速站成两排,张一真站在队伍前面,小声严厉地说:“本来在这种情况下不应当集合,但我必须这样做,我要庄重地告诉大家,我们要在这个地方,阻击敌人,掩护八路军撤退,费话少说,只三句话:一,没有我的命令死也不能撤逃;二,我之所以让大家到高麻子家门口,就是让大家记住那个地方,了解一下地形,高麻子家是我们的第二道防线,他家有两个院子,翻过西院就是树林空地,利于我们向西撤;三,当兵不怕死,怕死甭当兵,加入我的鹰击队,没有命令,咱甭说逃半步,就是胆敢回头,我张一真也绝不轻饶。” 大老李站在队伍排头,说道:“队长,请你放心,没有你的命令,就是打光子弹,用刺刀砖头也要跟小鬼子拚,我们都是站着的爷们儿,只要不死,绝不会躺下。” 虎子在排尾,突然嚷了一句:“大哥,我也是爷们,站着尿尿,才不怕小鬼子。” 张一真捂嘴笑了,突然命令:“找好射击位置,注意隐蔽。” 一堆堆的破砖烂瓦旁,矮墙后,大树草垛,碌碡猪圈,水沟低洼处,等等地方,都成了他们阻击敌人的好位置。 村外的枪声突然停下来,张一真心里一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爬到大树上,向远处张望。 月光下,只见一队人马快速向村口移动,张一真跳下树来,小声说,传递命令:“八路军就到了,不准射击。” 不长时间,于飞带领一队人马来到村口,看到自己的老朋友,张一真叫了一声于科长。 于科长听到熟悉的声音,忙停下脚步,小声喊:“张一真。” 张一真从树后闪出来,几步跑到于飞面前,小声问:“怎么是你?” 于科长望着张一真,小声说:“我就不行吗?小鬼子出城扫荡,县城空虚,得到这个重要情报,经上级批准,偷袭小鬼子一把,考虑到一路接应,我主动请示跟部队一块来,知道你小子把这个地方搞得红红火火,小马庄是你暗里的根据地,所以朝这里撤逃,这不遇到了你。” 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小个子,于科长对张一真说:“这是我们八路军的房队长,房明同志,这次行动由他指挥,打得不错,不过,小鬼子信息传递的很快,迅速集中鬼子伪军,我们只好抄小路,边打边退。” 张一真握住马队长的手,急促地说:“马队长,你带人快些离开,我掩护。” 房队长摇了摇头,一脸地不服气,冷冷地说:“我就是想把小鬼子引到你小小的地盘上,来个巷战,这样小鬼子的重武器就派不上用场。” 张一真推了房明一把,“不行,到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不要添乱,我已作好准备,快走!” 咚咚咚的鼓声突然响起来,听来像是在放炮。 疤癞眼带领的几十个家丁,隐藏在沟里,眼看着不远处的鬼子伪军朝这边奔跑,这小子浑身哆嗦成一团,想命令家丁逃跑,可想想不行,高老爷若是听不到鼓声,非说自己是胆小鬼,不但拿不到赏钱还得挨揍,倒不如敲几下。 看了一眼身边的大鼓,这小子心里想,反正身体躲藏在沟里,子弹又不会拐弯,伤不到自己,倒不如应付应付。 想到这里,疤癞眼着急忙慌地下达下令:“快,快啊!敲鼓。” 他们只带来一个鼓槌,敲鼓的小子手有些发抖,看到身边的家丁抱头趴在地上,这家伙心里直叫苦,可他是鼓手,没有办法,只好抡起鼓槌,猛然敲了一下,咚地一声响,这小子觉得身边落了炸弹一样,浑身一哆嗦。 “再敲,快些敲,敲够六下咱就走。” 鼓手深弯着腰,抡起鼓槌,眼睛一闭,又轻轻地敲了几下。 那大鼓平放在沟里,一面紧挨着地面,敲鼓的小子不敢用大力,敲出的声音很是沉闷,倒真像打炮了。 鬼子伪军听到“炮声”,立马卧倒,等了半晌,却听不到爆炸声。 这倒给了家丁逃跑的时间。 这帮家丁玩命地奔跑,慌乱跑动的一个家丁,枪走了火,砰地一声响,闪出一团火光。 小鬼子的枪声再次响起。 听到急促的枪声,张一真忙来到于科长身边,大声说道:“小鬼子就到了,快走!” 于科长拍拍张一真的肩膀,眼里含了泪,他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惨烈的战斗,小声说道:“一真,保重!” 转身拉住房队长的手,小声说:“队长,快撤逃。” 房明轻轻地摇了摇头,朝北面望一眼,咬牙说:“小鬼子就到眼皮底下,进了村子我们就有了优势,不打上一阵,我心里堵得慌。” 房队长眼里冒了火。 张一真扭头见房队长他们还没动,他知道,疤癞眼敲了鼓就会逃跑,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跑到村口,必须让房队长他们马上离开,若不然就来不及了。 他起身跑到房明身边,瞪圆了眼睛,厉声道:“房队长,我命令你快走。” 房队长白了张一真一眼,“你命令我,口气可不小。” 张一真牙咬袖口,刺啦一声撕裂袖子,扯下一根布条。 房明眼望张一真,还没闹明白怎么一回事,张一真突然出手,打晕了房队长,捆住他的双手,急着说:“于科长,过不多长时间房队长就会醒过来,代我道个歉,快抬走。” 一个壮实的小伙子背起房队长,紧跟在于科长身后,部队转眼消失在夜色里。 于科长带领部队刚走不长时间,疤癞眼带领着家丁气喘吁吁跑来了,这小子一边跑嘴里一边嘟囔:“真吓死了,吓死老子了,多亏这条大沟挡住了小鬼子的汽车电驴子,若不然,那玩意跑那么快,别说两条腿,就是他娘的长四条腿,也跑不过那玩意。” 小鬼子失去了目标,停止了射击。 疤癞眼壮起胆子朝后面望一眼,嚷道:“都他娘的快点跑,那大鼓可别给我扔掉,今晚仗凭这玩意吓住了皇军,他们以为我们在打炮,张一真这小子还真有点办法,鼓声,给我们争取了逃跑的时间,这玩意可是个宝贝,绝不能扔掉。” 第五百零九章 无意大鼓立了功,一真战前细考虑 鬼子伪军听不到炮弹落地的声音,感觉上了当,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借着汽车的灯光,鬼子队长隐约看到几十个玩命奔逃的人,闪过明亮的灯光,突然消失不见了。 这家伙眼见一群人消失在夜色里,屋里哇啦大叫起来,突然下令射击,小鬼子占据着优势,他们有的是子弹,照着前方胡乱射击。 虽然鬼子的枪法很好,可朦胧的夜色,模糊了他们的视线,他们发现不了目标,只好乱打枪。 更重要的是,这帮家丁虽然没经过正规的训练,但他们知道鬼子伪军发现了他们,死亡犹如一只大手在背后抓挠,这帮家丁犹如惊弓之鸟,生怕慢下一步就被死死地抓住,一个一个比兔子跑得还快。 可别小看了这帮家丁,别看他们打仗不行,可他们知道如何保住小命,天天琢磨的就是如何逃跑,躲藏在什么地方更安全可靠,所以这帮小子不但跑得快,而且专找低洼的地方。 这帮家丁简直不能说是撤退,用逃跑两字更准确一点,除了抬鼓的俩小子还在一起,其余的各自逃命,乱成了一锅粥, 高麻子家的这帮家丁,心里想的只是活命,这帮家伙没有思想支撑,在高麻子家,为的就是吃饱饭糊弄俩钱花,这样的人怎不贪生怕死,好死不如赖活着深入他们的内心。 背后突然响起要命的枪声,好几个家丁果真吓得尿了裤子,屈着身体哆嗦成一团,抱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了。 过了一会儿,鬼子伪军不放枪了,这帮小子才慢慢抬起头来,呆呆地望着一脸惊恐地对方,咧开大嘴不敢发声,也不知道是哭是笑了。 疤癞眼装着胆子朝身后望了一眼,他看到,几辆摩托车朝深沟方向快速开来,后面跟着一群鬼子伪军。 看到种情况,疤癞眼禁不住一阵哆嗦,正打算抬腿快跑,突然发现,车停了下来。 这小子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下,突然镇静下来,他知道,深沟挡住了鬼子伪军前进的道路,唯一的小桥也让民兵给拆了,那木头也不知道被什么人弄走了。 疤癞眼觉得,鬼子伪军再厉害,汽车摩托过不了沟,他们也是干着急没办法,疤癞眼突然觉得安全了,只要小鬼子过不了深沟,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心里有了数,疤癞眼的胆子壮起来,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感激,觉得八路军发动群众,这件事干得真漂亮,他们好像知道小鬼子要来似的,提前拆了桥,这不是救了自己的命嘛,小鬼子的汽车再快,可没长翅膀,这条深沟,看上去那么笨重的铁家伙,累死也飞不过来。 家丁们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不停地传进疤癞眼的耳朵里,这小子猛然咳嗽了一声,倒把身边的几个家伙吓得跳起来,惊恐不解地望着他。 疤癞哈哈大笑起来,他知道这样的夜色,鬼子伪军根本看不到自己,慢慢站起身来,这小子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将军,得意地一挥手,开始了讲话: “我可爱的兄弟们,甭怕,怕啥?你们看看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嘛,再看看我的脸,一仗打下来,照常红扑扑的,就跟在家里喝酒一样,我说你们,慌个啥?个顶个的没出息,没胆量,一个个的,看让小鬼子给吓得,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我才知道,小鬼子也没啥可怕的,我们不就是敲了一通鼓,你们都看到了,就敲了六下鼓,就把那小鬼子都吓趴了,我觉得,若是高够一百下,非得把小鬼子吓死。” 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大鼓,疤癞眼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咚地一声响,犹如一颗炸弹落在了地上,这帮家丁吓得浑身一哆嗦,拔腿想跑,疤癞眼急忙摆了摆手,“瞧你们这点胆量,我告诉你们,不要怕,你们仔细想一下,那么深的沟,里面还有积水,我问你们:小鬼子的汽车电驴子会飞吗?答案是肯定的,不会。鬼子过不了沟,你说你们,还怕啥?自己吓唬自己,就是我们点上灯在这里喝酒,小鬼子也是干着急没办法。” 一帮家丁被鬼子的吓坏了,脑子里想得只是快点回家,倒被疤癞眼的一通胡言乱语搞晕了,他们还真以为,小鬼子过不了深沟,自己就安全了。 疤癞眼的胆子越来越大,他不但嘴巴里说话,那双手还配合着声音比比划划,他觉得自己打了胜仗,带领的几十个家丁,没死没伤,这该是多大的功劳,就是张一真也比不过自己了,这小子哼哼了几声,突然又开始讲话:“今晚就是敲鼓的手艺好,胆子大,那鼓声听起来,真的跟放炮一样,俩抬鼓的也不错,跑了这么远的路,竟然没有把鼓扔掉,真是奇迹,回去我一定告诉高老爷,重重地赏。” 疤癞眼的赏字一出口,几十个小子立马忘记了身后的鬼子,吵嚷起来。 黄二觉得不大对劲,狗一样爬到疤癞眼身边,拉了拉他的裤腿,小声急促地说:“巴队长,快别说了,我看你打了胜仗,不知道自己蹿多高蹦多远了,你高兴地发疯了,高老爷叫皇军,一高兴,这么重大的事情都忘了,突然叫起了小鬼子。” 疤癞眼,低头看一眼黄二,“我们不作战的时候叫皇军,一打仗就是小鬼子嘛。” “我的好队长,快别说了,咱还是趁着夜色,快逃命吧!这地方可危险,皇军可真的有钢炮,他们过不了沟,可以用炮打我们啊!” 巴队长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说:“黑灯瞎火的,小鬼子看不到我们,炮有个屁用。不过,还是回家好,大家伙都支起耳朵,本队长下达命令:枪和大鼓可是高老爷家的宝贝,都给我拿好了,排好队,精神点,开步,回家!” 巴队长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将军的材料,可以指挥千军万马,这小子撇了撇嘴,对沟北的小鬼子一点也不服气了,扭头朝北面望了一眼,浑身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他看到,小鬼子的摩托汽车停在了沟北,明亮的灯光下,黑压压的人群从沟里涌上来,这小子突然明白过来:小鬼子汽车电驴子过不了沟,可他娘的还有两条腿。 他知道,鬼子伪军过了沟,就成了魔鬼,脑袋轰地一声响,急着命令,“别排队了,快跟我跑!” 鬼子的汽车摩托车被深沟挡住了,有辆摩托车开得太快,等发现深沟,来不及刹车,竟冲进了沟里,那三轮摩托倒扣过来,甩出一个小子,这小子也活该倒霉,脑袋撞在断桥下面的石礅上,当时就完了蛋,另俩小子一个折了胳膊,一个断了腿。 鬼子队长没有想到,一条深沟挡住了去路,桥拆除了,汽车摩托车无法通过。 鬼子队长早就看到,疤癞眼一伙逃跑时的慌乱无绪,那玩命奔逃的样子虽然一闪而过,再也寻不到踪迹,可在他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误以为这伙家丁就是他们追赶的游击队,觉得这伙人只顾着逃命,甚至不敢回头放一枪,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只等着自己追击屠杀了。 鬼子队长得意地笑了,这小子本来就狂妄自大,看不上“三粒子弹”的游击队,今晚看到这样的情景,更不把逃跑的对手放在眼里了。 这正是张一真想要的结果。 鬼子队长命令,丢下汽车摩托,越过深沟,追击。 这帮鬼子伪军跟进村扫荡一样,趾高气扬,大摇大摆地朝村口进发。 张一真看到越来越近的鬼子伪军,思想着如何给鬼子有力的打击。 在这样的夜晚,视线不好,很难瞄准射击,打仗除了智慧绝不能轻视武器,而张一真身边只有一挺机枪,余下的除了长枪就是手枪,而鬼子伪军光机枪就不止一挺,只要开枪,鬼子就会锁定目标,利用火力优势,集团射击。 若想出奇不意,也只有等鬼子接近再接近,突然扔出手榴弹,然后快速撤离。 想到扔手榴弹,张一真猛然想到虎子和冬冬,他俩从来没投过,俩孩子还小,力气不全,倒不如让他俩提前撤离。 想到这里,张一真小声叫了一声武江武江弯腰来到张一真身边。 张一真眼盯着接近的鬼子,看也不看武江一眼,小声说:“我命令:快带虎子和冬冬撤离。” “撤到哪里?” “芦苇荡!” 第五百一十章 人小鬼大使花招,胆大心细巧安排 虎子和冬冬已经爬上高高的大树,俩少年脚蹬树杈,身靠树枝,手端长枪,注视着前方的鬼子汉奸。 他俩第一次参加战斗,心里有些紧张兴奋,想到就要和大哥哥们一同消灭闯入自己家园的小鬼子,心怦怦直跳。 听到武江小声叫喊,虎子应了一声,武江急得满头大汗,着急地说:“快下来,有任务。” 虎子看看冬冬,冬冬瞧瞧虎子,俩少年点点头,从高高的树上下到一半,手抱树干,像猴子一样,突然脱离树身,跳落地上。 站到武江身边,虎子急着问:“啥任务,快说。” 武江忙把虎子和冬冬拉到树后,蹲下身子小声说:“队长命令我们,速回芦苇荡。” “回芦苇荡?”冬冬一脸疑惑,“回芦苇荡做啥,我俩在树上,准备好了打鬼子,为啥让我俩走,难道芦苇荡里有了小鬼子?让我们去打?” 武江一脸焦急,他觉得说不明白,这俩小家伙一定不走,倒不如来个干脆的,他瞪起了眼睛,小声严厉地说:“这是队长的命令,不要问为啥,必须执行命令。” 俩小家伙傻了眼,虎子突然站起身来,望着大摇大摆,端着长枪,越来越近的鬼子兵,忙跑到张一真身边,噘起小嘴,小声问:“大哥,队长,你跟我姐还是老战友,为啥偏偏要我和冬冬走,小鬼子就要到了,我不走,跟着你打鬼子。” 张一真望着虎子,指了指前方,“你看看,小鬼子多么地狂妄,他们的汽车摩托过不了沟,竟然扔下交通工具,毫无顾忌地大步前进,我就是要利用他们的狂妄大胆,用手榴弹,出其不意,给小鬼子一记重拳。我知道你小子太犟所以才给你说这么多,你俩还小,力气不全,实弹也没有投过,就怕发生危险伤到自己人,所以才让武江带你俩回去,看守芦苇荡,执行命令!” 张一真的语气坚定,容不得违抗。 虎子突然一个立正:“是!” 扭头朝小鬼子望一眼,只见黑压压的鬼子伪军压过来,拍拍冬冬的肩膀,小声说:“咱们走吧。” “真走吗?” “真走,跟好我。” 说着话,俩小家伙朝村里跑去,武江赶紧追了过去,“你俩小子跑啥,跟着我,咱们一路向东,过了村东的小桥,就到芦苇荡了。” 虎子停下脚步,回头对武江说:“武哥,这里的道我俩比你可熟,要不我姐不让你去大马庄,你回去吧,不用你,我俩就能回到芦苇荡。” “队长不放心你俩,才让我送。” “有啥不放心的,我俩又不是小孩子,武哥,你说你,如果送我俩回到芦苇荡,这场战斗你还参加吗?” 武江一下愣住了,他没有一点思想准备,队长只命令带他俩撤离到芦苇荡,倒没说让不让自己回来,他觉得这样的战斗,自己做为一名老游击队员完成了任务必须回来参加这场战斗,虽然队长没有明确指示,但他必须要这样做。 “我当然要回来,把你俩送到桥头,我立马往回赶。” “武哥,你想想,道我俩认识,你还要送,还要回来,这不是放屁脱裤子,给自己找麻烦!等你赶回来,黄瓜菜都凉了。” “不管你小子咋说,队长的命令我必须执行。” 虎子突然感到,武哥是个固执呆板的人,他知道不给武哥来点厉害的,他不回去。 小家伙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冬冬一看虎子坐在地上,他更邪乎,一侧身子,躺在地上。 虎子蹬着脚,耍起赖,小声嚷着:“你不回去,我俩不走了,去参加战斗,狠狠地打击小鬼子,保护我大哥。”虎子揉着眼睛,偷瞧武江。 武江急得直摇头。 队长的命令,在这俩小子身上执行不下去,你送他不走,不送他倒走,倒不如不送,反正自己还要回来参加战斗,他觉得虎了说的有道理,倒不如让他俩自己回去。 拉住虎子的手,武江一脸无奈地说:“不送好不好,等队长问起来,你俩可一口咬定我送到了,瞎说,我可要打屁股。” 冬冬一听,突然跳起来,“武哥你放心,我俩的嘴可严着呢,你快回吧,听,鬼子的脚步声。” 武江一挥手,转身就跑,虎子突然叫一声武哥,慌忙跑过去,小声说:“武哥,给我俩手榴弹,路上遇到鬼子好炸。” 武江拿出两枚手榴弹交到虎子手里,忙问:“会用吗?” “快教我。” 武江急着说:“拧开盖子,一拉环,扔出去,赶快卧倒,这玩意,抽一口烟的工夫就会响。” 虎子点点头,顾不得跟武江告别,扭头就跑。 冬冬紧跟在虎子身后,俩小子背着长枪,枪托在屁股后面不停地晃着。 朝东跑了一段路,虎子转身向北跑去。 突然传来轰轰隆隆的爆炸声,虎子望着村口方向,拿出手榴弹,看了看,兴奋地说:“是大哥,是大哥他们投出了这玩意,真带劲,声音还挺大,比枪声好听,像打雷一样轰隆隆的。” 短暂的沉寂,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 冬冬望着一脸兴奋得意的虎子,急着说:“快听,打起来了,真的打起来了,啊!对了,虎子,咱回芦苇荡,得往村东跑,你转向了,咱现在是往北,大方向错了。” “没错,跟紧我。”虎子边跑边说。 “虎子,真的错了,越往北离小桥越远了,就是跑到天亮,咱也回不到芦苇荡。” 虎子停下脚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哥,大哥说,小鬼子把交通工具扔到了沟北。” “交通工具是啥?”冬冬急着问。 “就是那汽车和电驴子,就跟马车一样,能拉人,人家那玩意不用牲口拉,跑得快,后面有烟筒还会冒烟。” “鬼子的玩意真邪门,不用拉还跑得快,虎子,你稀罕了,想弄辆玩玩?” 虎子顺过气来,又跑起来,边跑边说:“听我姐说,大哥会开那玩意,我们不会开,就给他炸掉。” “炸掉。”冬冬愣了一下,加快脚步追上虎子,拉住他的胳膊,急着说:“停下,停下。” 虎子放慢了脚步,扭头问:“停下干啥,一会儿结束了战斗,再炸可就来不及了。” 冬冬用力拽住虎子,“你胆子也忒大,这么大的事情,咱俩得好好商量一下,鬼子一定留着看车的,咱得想想接近的办法,琢磨一下怎么炸。” 虎子撇了撇嘴,不屑地说:“还计划,你想得周全,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咱们有个口令,叫:见机行事。我们要见机行事,能炸就炸,炸不了打死几个小鬼子,咱就跑,反正天黑,他们不容易发现我们,甭怕,大胆干。” 虎子和冬冬进入深沟,沟里没膝的水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趟过去,俩小子趴在沟边,仔细观察。 两辆摩托车停放在一辆汽车旁边,另两辆离得远一些,七八个小鬼子站在汽车不远处,有的端着枪,有的吸着烟,他们朝小马庄方向张望着。 虎子咬着牙,轻轻点点头,他想炸掉这辆汽车。 小马庄方向火光闪闪,密集的枪声响个不停。 听着枪声,虎子和冬冬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看着眼前的猎物,虎子小声对冬冬说:“我慢慢接近最近的汽车,等你把小鬼子引开,我就投弹。看你的枪法,瞄准吸烟的小鬼子,就瞄那闪亮的光点,打死他,赶快跑。” “我们在哪里汇合?” “往东跑,咱能见面就见面,不能见面谁也不等谁,只要炸掉汽车,小鬼子听到爆炸声,一定会赶回来,大哥他们就没有危险了。” 冬冬点点头,眼看着虎子爬到沟外,钻入干枯的杂草,慢慢朝汽车爬去。 第五百一十一章 一真退守大马庄,拚死抗敌血如雨 武江真以为虎子和冬冬回了芦苇荡,回到张一真身边,他汇报了情况,张一真点点头,望着鬼子伪军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他悄声下达了命令:准备手榴弹,投弹之后按计划撤退。 命令口口相传,队员们掏出手榴弹,紧盯着越来越近的鬼了伪军,六十米,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张一真紧盯着最前面的鬼子兵,他们已进入二十米的距离,后面的鬼子伪军,不过五十米,这样的投弹距离,不近不远,可以有效地炸死炸伤这帮鬼子伪军。 紧盯举着膏药旗的小鬼子,张一真突然扔出一枚手榴弹,大叫一声:“投弹!” 手榴弹雨点般落下去,鬼子伪军顿时一片慌乱,轰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来,血肉横飞。 爆炸声声,鬼子无法组织有效的还击,当他们回过味来,张一真已经带领着队员,钻进巷子,爬上屋顶,向着高麻子家的方向撤退。 鬼子伪军从地上爬起来,猛烈射击,打了一阵,发现对手已经撤退,这帮鬼子伪军边打边追击。 鬼子队长嚷叫着,这小子突然觉得上了当,闹了半天,游击队故意示弱,达到迷惑自己的目的,原来他们没有跑远,在村口设伏。 望着地上的死尸,望着痛苦呻吟的鬼子伪军,狂妄的鬼子队长暗暗发誓:一定要歼灭这帮游击队。 张一真在屋顶上边跑边开枪,他用枪声引导着鬼子。 他早已观察好地形,高家的逍遥厅是制高点,只要占据这个制高点就能很好地消灭鬼子。 张一真带领十几名队员迅速爬上逍遥厅,架起仅有的一挺机枪,看着快步追来的鬼子伪军,突然开了火。 大老李带领一帮人,钻进巷子里,侧应着张一真。 高麻子听到枪声,吓得浑身哆嗦成一团,他不敢出屋,瞪大眼睛朝门外观瞧,只见疤癞眼带领着黄二快速来到屋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爷,大事不好,也不知道是谁,大胆包天,把皇军引来了。” 高麻子听着急促的枪声,大声地叫骂:“一定是张一真那小子,这可咋办,这可咋办。” 轰隆一声,一颗手榴弹在院里爆炸了,几块弹片从窗口飞进来,镶在墙上,高麻子浑身一抖,忙抱着脑袋蹲在桌子底下,自言自语地说:“我得躲躲,我得躲躲。” 他慢慢站起身,望着呆呆发愣的疤癞眼,大声叫骂:“还他娘的傻愣着干啥,快出去打啊!” “打,老爷,打八路还是打皇军?”疤癞眼急着问。 高麻子愣了一下,扭头想了想:这倒真是个问题。他忽然觉得,打八路不成,打皇军更不行,使劲挠了挠头皮,摆摆手,终于下了决定:咱谁也不打,谁咱也打不过,打就是祸啊,快,趁着他们没进院子,背我进逍遥厅,那里有暗道,我得躲一躲,快背我啊,我这腿啊,跟不是自己的一样,不听使唤,走不动道了啊!” 又一颗手榴弹在院里爆炸,高老爷吓得瘫在了地上。 疤癞眼看了一眼高老爷,心想:这老家伙吃得这么肥,我背,非得把我给压死。 他朝黄二嚷了一句:“快背老爷走啊!” 黄二忙弯下腰,疤癞眼扶高老爷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别说背高老爷,高老爷往黄二身上一趴,这小子就有些受不住,咧开了嘴巴。 黄二猛然用力,想把高老爷背起来,可他那里背得起肉山一样的高老爷,用力过大,没背起高老爷,这小子倒努出一个响屁,身子不由前倾,一下趴在了地上。 高老爷没有防备,大麻脸平摔在地上,眼前一团金星闪过,老家伙使劲抬起头,感觉鼻孔里流出热乎乎的东西,用手一抹,借着灯光一看,手背都是血。 黄二趴在地上,高老爷的大半个身子还死死地压着他,扭头望着疤癞眼,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弄开老爷,再不挪开,我,我就被压死了。” 疤癞眼手忙脚乱,费力地搬开高老爷,大声地嚷叫:“快来人。” 几个家丁慌忙跑过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扶起高老爷,望着肉山一样的高老爷,这帮家伙可犯了难,子弹不停在屋顶飞过,不但逍遥厅的屋顶响枪,家里的每处宅子似乎都有人在放枪。 高老爷吓傻了,除了嘴巴会说话,眼睛会冒火,胳膊腿都不听话了。 屋顶响起急促的脚步,高老爷抬头望着漆黑的屋顶,那脚步声似乎从屋顶向西跑去。 咚咚的砸门声一阵紧似一阵,鬼子兵屋里哇啦的喊叫声,伴着枪声里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五六个家丁,抓胳膊抬腿,想把高老爷弄起来,可高老爷的胳膊比他们的腿还粗,他们使不上劲,忙活了一阵,效果不大,几个小子望着高老爷,直踹粗气。 高老爷鼻孔还流着血,这老家伙早已急红了眼,抹了一把鼻血,甩在黄二身上,眼瞪着疤癞眼,大声地嚷叫:“疤癞眼,你小子快想办法,把老子弄到逍遥厅,若老子伤了一寒毛,我就毙了你。” 疤癞眼吓得浑身一哆嗦,忙对黄二下令:“黄副队长,有劳你到宰房去一趟。” 黄二一脸惊恐地望着疤癞眼,小声说:“外面子弹嗖嗖嗖地响,你让我去宰房干啥?难道要我拿捅猪的刀子?” 疤癞眼突然沉下脸来,“拿绳子,还有那抬猪的杠子,真是个笨蛋。” 黄二一下明白过来,几步跑到门口,一咬牙,朝高老爷的宰房跑去。 阵阵枪声,爆炸声,如同马鞭抽打着黄二,这小子比兔子跑得还快,不长时间就跑回来,将绳子,杠子扔在高老爷眼前,弯着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肩膀耸动着,呼呼喘着粗气。 疤癞眼亲自下手,捆绑着高老爷,高老爷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他那肥嘟嘟的皮肉,哪禁得住捆猪的小细绳,捆紧了高老爷怕疼,捆松了,疤癞眼又怕抬不起来。 望着高老爷,疤癞眼小声说:“老爷,你就委屈一下吧,别嚷疼,让我捆紧点,咱好抬起来,听,那砸门声越来越急,就怕他们冲进院子一通乱打,太危险了,老爷你想想,你手里的钱再多,没了命,还不是白忙活。” 高老爷恍然大悟,朝疤癞眼点了点头,眼里突然涌出泪水,紧咬牙关,带了哭腔小声说:“捆吧,捆紧点,千万可别把老爷摔着。” 有了高老爷的命令,疤癞眼的胆子一下壮起来,这家伙在高麻子家,就喜欢抓猪捆猪,手艺不错,今天用在了高麻子身上,只见疤癞眼,抓绳在手,三下五除二,转眼工夫就把高老爷捆了个结结实实。 几个家丁忙将杠子插进捆好的胳膊腿里,疤癞眼喊叫着口号:“一,二,三,起。” 还别说,一边两个人,四个小子还真把高老爷抬了起来,疤癞眼忙跑到前面,嘴巴里喊叫着:“快走,小心,别摔着老爷。” 费力地上了台阶,抬着高老爷来到逍遥厅门口,也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突然脚下一滑,几个小子几乎同样摔倒在地。 砸门声突然停下来。 高麻子摔得不轻,老家伙已顾不得疼痛,侧耳细听,院里院外还真没了动静。 大马庄方向枪声骤起,还有轰隆的爆炸声。 高麻子一下来了精神,他知道小鬼子追赶着游击队去了大马庄,自己的宅院总算安全了。 胆子一下大起来,大声嚷道:“疤癞眼,快,快把绳子解开,我的胳膊腿都要折了。” 几个人忙解开绳子,高麻子胆子一上来,这胳膊腿也跟着管用了,几个人将他扶起来,老家伙摇晃了几下,竟稳稳地站在疤癞眼面前,抡起巴掌,重重地打在疤癞眼的脸上,大声叫骂:“你小子,真他娘的会想办法,跟抬猪一样把老子抬到这里,这不是笑话!老子扣掉你的赏钱,一个子也不给你。” 疤癞眼咧开嘴,一脸哭相:“老爷,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看一眼身边的几个家丁,疤癞眼绷起脸,小声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抬高老爷这件事,绝不能说出去,高老爷事情嘛,只能说好,不能说差,今晚这事,就当没发生一样,烂在心里,若有人敢说出半个字,小心割了他的舌头。” 几个家丁浑身发抖,惊恐地望着疤癞眼。 短暂的沉寂。 滴答滴答的声音顿时清晰地传进耳朵里,水样的东西落在高麻子身上,脖子里,老家伙以为下雨,仰望天空,只见星星闪烁,他呆呆地望着一滴滴从屋檐滴落下来东西,手伸进脖子里,摸了一把,粘乎乎的。 老家伙禁不住一声大叫:“血,血啊!屋顶在滴血!” 几个家丁望着地面上流动的血,顿时傻了眼。 “快,快,快啊!快扶我离开这里,这逍遥厅的屋顶一定死了不少游击队,这帮家伙真的疯了,就连大日本帝国的皇军,他们也玩命打,真是疯了,太可怕!” 高麻子嚷叫着,死死拉住疤癞眼的手。 几个家丁忙过来搀扶着高老爷往回走,还好,老家伙费力地挪动着脚步,总算回到屋里。 大马庄的战斗似乎越打越激烈,枪声,爆炸声不绝于耳,高麻子叹了一口气,小声对疤癞眼说:“巴队长,今晚守好我的院子,屋子,有情况马上报告,我累了,得躺会儿。” 过度惊恐让高老爷神经紧绷,看着疤癞眼带人出了屋子,他顿感感浑身无力,这度的疲惫战胜了恐惧,他靠在被子上,竟顾不得大马庄传来的阵阵枪声,眯起了眼睛。 第五百一十二章 鬼子进入大马庄,一真下令拉地雷 惊恐过后的突然放松,让高麻子昏昏欲睡。 我们不得不承认高老爷是个人精,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他不但能活下来,而且活得好,可不是左右逢源,点头哈腰嘻嘻哈哈就能解决的问题。 在十里八乡,他有名气,可人们只听说他的名气,却看不到他的心机,他好像存在每个人的心里,时不时地跳出来,却永远搞不懂他,在这乱世,他好像就是一个幽灵,感觉在身边,却永远看不清他。 这老家伙暗藏心机,外人只知人有些金钱,却搞不清他如何发财,就连他身边的人,面对精明透顶,却时而装聋,时而装痴的老家伙,也是一头雾水。 高老爷要的就是一个神秘,他比谁都清楚,揭去神秘的面纱,看清他的真面目,他只不过比别人穿了一衣漂亮的衣服。 其实,这老家伙怎一个狡猾就能说清,如果没有胜过别人的心机,乱世就没有他生存的空间,他是八面玲珑的“人精”,想的永远是自己的利益。 他是不易入套那种人,眯起眼睛就琢磨事情,这老家伙,看人总喜欢看人的眼睛,就和马三一样,琢磨的是人心。 这只刁滑奸诈的老狐狸,就是做梦也有自己的梦境,普通人的梦境不过小时候快乐的时光,可他不一样,梦境里,总是和别人的争斗。 他怀疑张一真将鬼子伪军引到自己家里,就高了疤癞眼一筹,他不开门,他怕鬼子伪军进入自己的家里,自有他自己的道理。 他怕自己的家里成了战场,毁坏东西,伤害家人,甚至点燃他的房子。 他恐惧,吓得走不了路,其实,他更了解小鬼子的凶残,他清楚自己在皇军手里就是个屁,一句话说不顶对,皇军抬枪就会毙了他,他看到亡国奴悲惨,所以他费尽心机周旋,眼盯着各方势力,梦想做个不倒翁。 游击队和鬼子打起来,他不敢出面,他深知躲藏起来,更安全一点。 游击队退到大马庄,他把心放进肚里。 老家伙闭目养神,却无法入睡。 大马庄不时传来阵阵枪声,他知道张一真在和小鬼子作战,现如今,游击队势头正盛,他搞不清哪头炕头热,不知道自己应当向着皇军还是游击队,他知道,游击队跟皇军作战成了家常便饭,打来打去,没完没了,不过,这种打斗,对他来说不那么重要了,在他心里,重要的只是保住自己的家产。 高麻子善于思考,他思来想去,觉得张一真布了一个局,一个大局,鬼子伪军钻进他精心设计的口袋里,想想,再厉害的皇军,也怕进了袋子,凶多吉少啊! 老家伙还真的猜对了,张一真还真把大马庄当成了一个口袋,引敌人钻进袋子。 跑跑打打,一路示弱,从村西的深沟,一路将鬼子伪军引入大马庄。 鬼子伪军经常扫荡,他们知道,所谓的村子不过是住着人的房子,只要把村民集合起来,杀几个人,让他们供出土八路游击队的藏身之地,抓起来杀掉,也就消灭了这股力量。 狂妄,让小鬼子不把游击队放在眼里,虽然张一真指挥鹰击队在小马庄狠狠地痛击了敌人,但鬼子队长觉得这不过是一次偷袭,这小子经过仔细观察,发现游击队的人马不多,在他心里,别说游击队的人马不多,就是再多一些,也不会放在眼里。 当张一真带领着鹰击队员退守大马庄,鬼子队长笑了,他知道游击队没带几发子弹,在溃逃,已经没了战斗力。 站在村口的大树下,这小子朝大马庄望了一眼,命令部队包围大马庄。 进了村庄,他们没有发现一个人,寻来找去,他们总算在街角发现了一个老头,逼着老人大喊:“老乡们,别躲别藏,快出来吧!皇军不会杀你们,他们找的只是游击队。” 跟在老人身后,一路喊叫着,一队鬼子伪军进了村。 鬼子队长一挥手,一队队的鬼子伪军分头行动,朝村庄冲了进去。 他们不会想到,张一真和李紫蕊已经汇合,他们带领的人马已经做好战斗准备,墙头的孔洞里伸出猎枪,屋里更成了杀敌的战场。 鬼子队长跟在老人身后,其实这位老人就是鹰击队的二傻,他隐藏在街角等待着鬼子兵,他的任务就是将鬼子引进雷区。 大街上死一样沉静,张一真隐藏在墙后,望着大胆狂妄的鬼子兵,放过前面的二傻和鬼子队长,突然下达了命令:“拉!” 轰轰隆隆的响声一下打破了夜的沉静,民兵用黑火药造的土地雷拉响了,虽然这玩意威力不算太大,可突然从地下冒出火来,着实吓坏了鬼子伪军,一阵响声过后,死伤了几个鬼子伪军。 鬼子队长慌忙趴在地上,尘土飞扬,落了这小子一身,等他抬起头来,却发现带头的老头不见了。 二傻趁着鬼子伪军卧倒的机会,突然钻进巷子。 鬼子知道,民兵造的土地雷,需要人工拉线,他们断定土八路游击队就躲藏在附近。 鬼子队长没被炸死,这小子趴在地上,晃了晃脑袋,抬头一看,却没了带路的老汉,这小子屋里哇啦地叫了一通,突然站起来,命令射击。 可哪里寻得到目标,一通乱枪朝墙头屋顶打去。 张一真望着慌乱的鬼子伪军,下令射击,墙后枪口对准鬼子伪军,一通射击,打死打伤几十个鬼子伪军。 鬼子伪军离开大街,一边射击,一边朝巷道冲去。 巷战开始了,一组组的鬼子伪军,由组长带领,冲进巷子,砸开房门进入院子。 我们只看一个场景。 一组鬼子兵冲进一处院落,窗口突然打出冷枪,几个小鬼子条射一样,迅速还击,对着窗口打了几枪,屋里再没了声音,他们以为打死了对方。 几个鬼子在院里搜索,一个小鬼子大胆冲进屋里,却不见个人影,这小子迈动着小步,小心地搜寻着,静听着声音,他的注意力只集中的墙角门后,却不会想到,炕头突然冒出个人来,红缨枪对准他的胸口猛刺过去。 啊的一声惨叫,这小子躺在了炕边,这位民兵迅速从地道里跳出来,抓起小鬼子的三八大盖,钻回地道。 门外的几个鬼子,听到叫喊声,慌忙冲进来,他们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在屋里搜了个遍,却不见个人影。 灶台的锅悄悄举起来,一枚手榴弹投在鬼子脚下,轰隆一声,炸死了几个鬼子兵。 最后跑进屋里的鬼子们吓晕了,这小子后退几步,回到厢房,拿来柴火,点着了房子。 第五百一十三章 地雷地道发威力,此战成名张一真 张一真指挥着整场战斗,他知道民兵配合鹰击队员跟鬼子伪军玩起了捉迷藏,自己在暗处,而鬼子伪军在明处,他们小心翼翼地进入巷子,砸开门进入院子,却不知进入了地狱。 冷不丁响起枪声,对游击队来说,这算是先进的武器。 猎枪,长矛、镰刀、铁锹、粪叉、木棍、镢头、杀猪刀,泛是能拿上手的工具,都成了民兵的杀敌武器。 说不定从什么地方打出一枪,搞不清会从什么地方捅出一刀,鬼子伪军走进院里,突然响起地雷,进到屋里,一推门,也许门框就挂着家伙,一推拉了线,雷一响,就见了阎王。 鬼子伪军那无助的喊叫,痛苦的呻吟,不时传进张一真的耳朵里,他们进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游击队员和民兵利用地形地道,突然出击,打得鬼了伪军晕头转向,他们搞不清对手藏在哪里,被动挨打惊慌失措。 狂妄的鬼子队长眼见院墙射出子弹,屋顶闪出亮光,顿时傻了眼,这家伙躲藏街角的一棵大树后,哇啦哇啦叫起来,叫就叫吧,可这小子着急上火,竟然跳起来,跑到大街上,抽出指挥刀,在手里晃了晃,望着身边的一群鬼子汉奸,却找不到进攻的方向。 只见响枪不见人影,鬼子队长着实犯了难,摸着八字胡,琢磨一下,这小子喘了一口粗气,竟想把大马庄夷为平地,气急败坏,竟下令将掷弹筒(迫击炮)支在大街上,朝着村里一通乱放。 张一真在临街的一所房子里,他清楚地听到鬼子的喊叫,突然站起身来。 武江拉住张一真的胳膊,“大哥,你要干啥?” 张一真一甩胳膊,瞪起了眼睛,“你没听到鬼子打炮,他们就在街上,我要去看看。” “我跟你一块去!” 张一真猛推武江一把,“不用你,我一个人更方便。” 他冲出屋子,纵身跃上屋顶。 他发现了狂妄的鬼子队长,这小子狞笑着,大叫着:“打,给我炸平这个地方。” 张一真看着一炮弹放进掷弹筒里,砰地一声升起,远处升腾起火光,他紧咬着牙,迅速接近鬼子队长。 鬼子队长身边不停地闪着亮光,一枚枚炮弹打了出去,大马庄响起轰隆隆的爆炸声。 从鬼子的人数判断,张一真觉得这是个鬼子中队长,只要打死这小子,小鬼子必然慌乱,往下的仗就会更好打一些。 张一真知道不管是游击队员还是民兵,手里的子弹已不多,这可是最要命的短处,小鬼子之所以胆敢打下去,就是知道游击队手里的子弹不多,坚持不了多久。 张一真在屋顶悄悄地接近,近了,更近了,他眼盯着鬼子中队长,抬手开枪,紧接着扔出一枚手榴弹。 鬼子队长中枪倒地,手榴弹炸倒几个小鬼子。 恰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北边的天空升起一团火光,虎子成功炸毁了汽车。 小鬼子抬着中队长边打边退,向北逃去。 张一真在屋顶,端起长枪,现在说他是队长,倒不如说他是个猎人,望着逃跑的鬼子伪军,他如同打猎一样,面对一群猎物,不停地开着枪。 鬼子伪军不见了踪影,张一真望着北方火红的天空,望着村里燃起的熊熊大火,心急如焚,跳下屋顶,集合人马。 望着自己的队员,张一真命令大老李带人假装追击敌人,注意鬼子逃跑的方向,做好警戒。 大老李带人向村外跑去,张一真突然大声地喊叫:“乡亲们,小鬼子逃跑了,快出来救火啊!” 人们从地道口里钻出来,那地道口真是奇妙,有的设在窨子里,有的设在厚厚的墙壁,炕头,灶台,厨柜下面,说不定什么地方就有个出口,为了保存自己,打击敌人,人们真是挖空了心思。 小鬼子把老百姓逼到了绝境,他们总会想出办法。 武江提着水桶急急地跑到张一真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队长,水缸大多被鬼子伪军砸坏了,没有水,这可咋办?” “快去挑水啊,老百姓知道水井在哪里,快跟他们去。” 这好像又是一场战头,游击队跟随民兵群众,来到井边,打水,挑水。 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为了救火都在尽力,有的端来盆子,瓦罐,水,不停地浇到火苗上。 火终于熄灭了,人们望着冒着白烟的几处房屋,暗自叹息。 二傻慢悠悠来到张一真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一真,鬼子逃跑了,火也扑灭了,时候也不早了,咱回去吧!” 张一真望着二傻,心疼地说:“看你,这么大年级,虎子说你在芦苇荡,我都没想到,你会跑这儿来,你啊你,咋和年轻人比!” 二傻摇了摇头,不高兴地说:“你小子看我年级大,可我这身子骨很硬朗,反正我一个老头子,死都不怕,还怕小鬼子?你可不知道,看紫蕊走出芦苇荡,我这心里就长茅草,不放心啊!人家马三跟我脾气不一样,天塌下来这小子也觉得住气,我不行,编个瞎话糊弄马三,愉愉来到大马庄。 紫蕊从人群里走出来,望着张一真竖起大拇指,“傻爷爷可不服老,还跟我们在街上埋地雷,冒着生命危险把鬼子伪军引入雷区,就凭这精神,就得记上一功。” “记功?”二傻笑了,“我不要功,老了,要啥也没用,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带进坟里也没用,啥功不功的,杀鬼子除汉奸是我自愿,我恨透了鬼子伪军,他们杀死了我娘,我是在报仇,你们不闲我老,让我跟着你们,我就很高兴哟。” “高兴就好!”大老李带领队员走过来,他望着二傻,突然嚷了一句,来到张一真身边,立正报告:“队长,鬼子伪军向北逃去,很可能回了县城,警戒已解除。” 张一真点点头,一脸沉重地说:“这个局我们做的很成功,打死打伤不少鬼子伪军,我们也牺牲了几名弟兄,还有几位民兵,这一仗成功的原因,是我们很好地发动了群众,人人出力,奋勇杀敌。” 胜仗总是鼓舞人心,人民群众有的失去了亲的,但他们擦干眼泪,帮着打扫战场,掩埋牺牲的鹰击队员。 张一真突然掏出手枪,高高地举起。 站在身边的武江忙拉住他的手,“大哥,你要做啥?” “鸣枪哀悼。”张一真眼含热泪,哽咽着说。 李紫蕊望着张一真,深深地点了点头。 几十条枪举起来,可稀稀落落只响了十几枪。 好多队员的枪里已没了子弹。 清脆的枪声响在寂静的夜空里,响在空旷的平原上,虽然回音微弱,却传向了远方。 告别可怜可亲的穷苦百姓,张一真带领着队伍,出发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马三回到芦苇荡,老李进屋要喝酒 数九寒天的日子到来了,河里结了厚厚的冰,可恰在最冷的三九天里,二太太要过生日了。 张一真带领着鹰击队员,在前寺、左前寺、右前寺修筑工事,用破砖烂瓦,修地堡垒矮墙,还在前寺盖起一座小屋,权当指挥所。 借助气候的力量,张一真带领鹰击队员,凿冰取水,将水浇在防御工事上。 防御工事大多设在高处,他们挑水浇在周围,冻一层再浇一层,就这样,工事周边,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张一真坐在小屋里,想着下一步的行动,他知道大马庄一战有效地打击了敌人,鬼子伪军绝不会罢休,一场鏖战在等着自己。 冬天的夜很长,东边的太阳慢慢爬出地平线,美丽的霞光映红了芦苇荡。 一大早,也不知道马三从什么地方赶回来,这小子来到小屋前,吱呀呀推开透风的破门,神气地摘下墨镜,朝坐在门板的张一真望了一眼,点头向着张一真,微微地笑。 “来了?”张一真抬头看了一眼马三,擦拭着手枪,漫不经心地问。 马三扭头看着一脸严肃的张一真,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可不喜欢大哥不开心的样子,掏出一包东西放在门板上,笑着说:“大哥,看你不大开心,是否在想紫蕊?” 他说着,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掏出一瓶酒,“甭发愁,是自己的咋也跑不了,就你傻,该追的时候不追,让武江那小子钻了空子,不过,好姑娘有的是,你心里啊,也甭发慌,胡乱思想。” 张一真突然从破门板上跳起来,捶了马三一拳,笑着说:“你小子一天到晚,就没个正事,见到我就说姑娘,打不跑小鬼子,我这辈子啊,就不找对象。” 马三揉着肩窝,皱着眉头说:“大哥,这大冷却的天,可别动手动脚的,你的拳头跟夯似的,打得我怪疼的,我可受不了,甭吹牛,都是男人,我知道人的心思,心里想紫蕊,可嘴巴不敢说出来。” “别提这事好不好,哪有这心思,我看你小子不琢磨个正事。”张一真拉下脸来,白了马三一眼。 马三不着急,坐在门板搭成的床上,拉着张一真的手,悄声说:“大哥,我天天都在琢磨正事,就连做梦都是算计鬼子汉奸,大哥你也甭闲我嘴贫,打仗是正事,搞关系弄消息也是正事,对不? 大马庄一战,大哥出了名,可在这乱世,就应了那句老话:人怕出名猪怕壮。细川五郎和高路还有牛议员,都知道死了个假的张一真,真的还活着,现如今可把你当成了重点。 大哥,挨过这个冬天,就进入一九四四年,冬天对我们搞游击可真不利,可这个冬天,根据我马三判断,小鬼子一定会发动一次进攻,目标就是我们的芦苇荡。不过,大哥,小鬼子也没啥可怕的,只要我们多动脑子,能打就打,打不过就退,小鬼子也占不了便宜。抗战的形势越来越好,小鬼子明显兵力不足,顾头顾不了尾,他们的劣势已经显现,你想想,华北这么大的地盘,一个县城也就一个中队的鬼子,下面的鬼子兵更是少得可怜,要没有伪军帮着扫荡守城,这帮小子哪敢这么狂妄,我马三,掐指一算啊,这帮畜生也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 张一真点点头,他觉得马三说的有道理。 不管是县城还是大的镇子,鬼子的守军并不多,可他们的残暴嗜杀确实震慑了老百姓,一听到小鬼子,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逃命。 这样的情景总是在张一真的脑海里出现,一有小鬼子进村的消息,村里的老人就会主动敲起锣,听到锣声,村民就会钻进地道,或拚命往村外跑,去更远的村庄躲避。 他们没有武器,不敢反抗,也只好逃命,有人甚至害怕招惹了小鬼子,引来鬼子的报复,烧光杀光,将家园变成无人区。 国家是人组成的,没有了人,国家也就不存在了。 在张一真心里,杀鬼子是第一要务,杀一个少一个,和马三一样,他同样感到鬼子的兵力不足,虽然鬼子依然有很强的战斗力,有武士道精神,但是,只要动员起广大的群众,万民皆兵,十个杀一个,一定能把小鬼子杀光。 想到这里,张一真皱起了眉头,他的眼前闪过一双双麻木呆滞的眼睛,看到同胞被杀,村民不敢反抗,恐惧过后,摸摸脑袋还在脖子上,庆幸自己还活着,看着别人痛哭流泪,也只有愤怒,痛骂小鬼子畜生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顺从,逃亡只为活着。为了活着,宁愿做一只待宰的羔羊,不愿也不想出头反抗,枪打出头鸟,有些人,宁愿锇死,也不愿带头反抗。 那么多的汉奸伪军怎不让人心寒,没有思想的人就成了动物,只为自己的一口食粮而活着,而不管他人的苦难死活了。 想到这里,张一真觉得可怕,他摸了摸军区领导送给他的那本书,眼前一片明亮,点了点头。 他知道有那么一大批人,有的冲到前线,有的或明或暗,为了国家民族,宁死不做亡国奴,他们把生死置之度外,勇敢地拿起枪,没有枪就用粪叉菜刀,跟小鬼子干。 望着陷入沉思的张一真,马三小心地问:“大哥,你在想啥?” “能想啥,在敌占区,夹缝里生存战斗,没有觉悟起来的人民群众,我们一天也干不下去,杀鬼子除汉奸可不是想得那么简单。” “大哥,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就复杂,得从哪个角度看,我这一大早赶回来,就为这个事情,明天二太太要过生日,高路这小子一定来,龙镇的鬼子伪军说不定也会凑个执闹,咱何不利用这次机会,搞他一家伙。” 张一真一下兴奋起来,突然站起身来,拍着马三的肩膀笑着说:“这倒是个好机会。” 马三得意地笑了,望着张一真,一脸神秘地说:“牛议员也来,你没想到吧,到时候一定有好戏看,一会儿我到高麻子家去一趟,李金山打过一仗之后,也不知道带着杂技班去了哪里,我本想把李娥留下来,可老家伙就是不干,我要让高麻子派人把他找回来,没有他,不热闹。” 张一真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对马三说:“明天,就利用二太太过生日的机会,袭击小鬼子。” 马三一脸惊愕,“大哥,你可不能说干就干,白天可不比夜晚,得做好精心准备。” 张一真哼哼了两声,“不用你操心,我已做好准备,你陪好高麻子就成了,拖住鬼子伪军,你就算完成了任务。” 虎子和冬冬站在门外,突然打了一声报告。 “进来!”张一真朝门口看一眼。 俩小子跑进屋里,见到马三忙着叫三哥。 虎子看着张一真笑了笑,挠着头皮说:“我俩炸毁鬼子的一辆大汽车,大哥说有奖,我俩啥奖也不要,就要点好吃的东西。” 张一真伸了伸舌头,摸着虎子的脑瓜,小声说:“不害臊,长这么高了还嘴馋。” 说到这里,张一真突然喊了一声立正,虎子和冬冬打了个激灵,笔直地站到张一真面前。 “你俩炸毁了鬼子的汽车有功,得奖励。” 听到这里,虎子冬冬笑望着张一真,没想到张一真却拉下脸来,接着说:“可是,你俩小子违犯纪律,不服从命令,该罚。” 虎子一脸无奈,低下头,小声说:“队长,俺俩不要赏,用赏兑了罚,总可以吧!” 张一真摆摆手,“两码事,赏罚必须分明,该赏的赏,记功,当罚的罚,记过。” 马三瞧着张一真笑了笑,“大哥,我求个情,必竟功大于过,今天,我就给俩小家伙一个赏。至于罚嘛,就罚俩小子操枪十分钟,枪口上挂半个砖头,大哥,你同意不?” “今天给你马三个面子,依了你,不记过了。” 俩小子高兴地跳起来,眼看着马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到屋里破桌子上。 马三慢慢打开纸包,笑着说:“我知道你俩小子嘴馋,带了包花生豆,快吃吧。” 虎子和冬冬抓起一小把,来到张一真面前,放进他的手里,小声说:“大哥,你也吃。” 张一真吃着花生豆,笑着说:“在陈团长家的时候,听说花生豆跟红枣一块吃,能吃出核桃味来,试过一次,还真有核桃味。” 虎子和冬冬望着张一真,突然发问:“大哥,核桃是啥?长啥样?” 恰在这时,大老李哼着小曲进了屋,他瞪眼瞧着马三,一脸吃惊地说:“马半仙,你小子终于冒出来了,好事情,有菜有酒,大哥,咱们的庆功酒还没喝,何不来两口暖暖身子?” 第五百一十五章 话里有话大老李,一真进村忙化装 张一真望着大老李,他知道,这位老游击队员在开玩笑,大老李不喝酒,一喝酒,黑脸透出红色,像那猛张飞,着实有些吓人。 大老李眼瞅桌上的那瓶酒,他知道,酒是马三拿来的,这个酒鬼,出门总忘不了带瓶酒回来,只要一提喝酒,这小子就会馋得打转。 当然,他对马三有意见:大马庄的战斗打得那么激烈,上了岁数的二傻都参了战,还是孩子数的虎子和冬冬也不示弱,炸毁了鬼子的汽车,为了打鬼子,民兵群众都加入了战斗,可就是这个黄眼马三,能文能武,还有打鬼子的经验,却呆在芦苇荡里,稳坐钓鱼船,枪声不断,炮声隆隆,也只有这小子才能坐得住。 大老李斜眼瞧着马三,将酒抓在手里,打开盖子闻了闻,抿一口,咂咂嘴:“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大哥,拿碗来,倒上。” 马三白了大老眼一眼,抓过酒瓶,嚷道:“大老黑,你这人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也不问问这酒是哪来的,打开就喝,知道这酒多少钱一瓶吗?你沾下嘴唇,就顶大哥一包烟!” 大老李嘿嘿笑了,“多少钱一瓶也是给人喝的,绝不会喝进狗肚子里,有的人啊,就爱显摆,平时看着倒挺聪明,可一到关键时刻就犯糊涂。” 马三指着大老李,仰头哈哈笑起来,“有些事情不懂就不要乱说,紫蕊打完仗就走了,你当然不知道为啥,各人有各人的能耐,你让那牛追兔子,它有劲使不上,你让狗拉犁,它没那力量,懂不?我知道你大老黑对我有意见,不就是我马三没参加大马庄的战斗,你大老黑打了回胜仗就轻飘飘了,还嚷着喝酒,我看你啊,喝酒是假,刺激我倒是真的,所谓的聪明人,不过是能从话里听出话来,从眼里能看到心里去。” 张一真看一眼马三,拍了拍大老李的肩膀,笑着说:“揣摩人的心思,那可是马三的长处,一般人比不了,那是人家的祖传,要不急着找媳妇,就怕这家传的手艺失传。” 屋里的人,将目光移向马三,笑了。 马三脸红了,他突然想起心爱的木子,还有李娥,摇了摇头,自言自语: 梦里梦外梦思恋, 相来相去相不全。 朝花夕拾心忐忑, 唯有梦里马半仙。” 村庄里突然传来锣鼓声,马三打了个激灵,在芦苇荡的这间小屋里,也只有马三对这锣鼓声,特别的敏感。 他皱起眉头,竟跑到站外仔细听了听,转身回到屋里,抓起酒瓶,盖上盖子,将酒揣进怀里。 来到张一真身边,马三挺直身子,一脸神秘地说:“大哥,老黑,我得走了,听到没有,二太太过生日,高麻子已将戏班请到家里,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嘛,人家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我不能再耽搁时间,得去高麻子家。” 说着话,马半仙戴上了墨镜,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笑着说:“大老黑,我不带镜子还好点,戴上镜子,你的脸就跟那包公似的。” 大老李撇撇嘴,“你白,可就看不到自己的黄眼珠,长这双眼睛倒跟外国人似的。” 马三望着一脸火气的大老李,嘿嘿地笑了。 虎子和冬冬忙拉住马三的手,“三哥,我也跟你去,听戏看杂技。” 张一真沉下脸来,“小孩子就是记吃不记打,你当是和平的年代,撒着欢的玩,鬼子伪军就在眼皮底下,听说有好玩的地方,刚才我说的话就全忘了,没有我的命令,你俩小子想去也不能去!这脑袋瓜子里咋就不装点纪律。” 虎子低下头,咧开嘴巴,小声说:“我怕三哥说走就走,一着急,话没走脑子,惹队长生气,对不起。” “好了,好了。”马三摸着虎子的脑瓜,扭头对张一真说:“大哥,还甭说,这小子倒提醒了我,我还真得带他俩去,到时候好有个照应,带着俩小保镖,也神气,在大哥眼里,我算不得啥,可在高麻子面前我可是个活神仙,大哥,你说,我这么个大人物,身边没个拎包跑腿的,就凭这一张嘴,真有点寒酸,人家大人物出门都是前呼后拥,卫兵站岗,我却孤零零一个人,大哥你自己说,该不该派个人跟着我。” 张一真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说:“马三,本队长跟你去。” 马三惊得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张一真。 他没想到大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不行,不行,你是鹰击队的队长,我一个小人物,怎么能让你拎包,关键时刻,大材小用,那可是犯罪,大哥,你还是好好琢磨打鬼子除汉奸的事吧!再说,高麻子,鬼子伪军,现在都知道了,打死了一个假的,真的张一真还活着,要认出你来,非得炸了锅,你跟我可不是拎包,而是拎着一颗炸弹,不但高麻子怕,我自己个也怕啊!” 张一真笑了,“瞧你小子这胆,我张一真没把别人吓着,倒把你小子吓着了,我决定的事情不能改变,你带冬冬去高麻子家里,我带虎子在外围,二太太过生日,看热闹的人一定不少,各色人等都有,不会有人认出我。” 马半仙摇了摇头,“大哥,不会有人认出你,你想得美,鬼子伪军还有汉奸暗探,人家的眼睛可不瞎,你去可以,就算不给我拎包进高麻子家里,也得化装。” 大老李担心张一真的安全,忙着帮腔,“队长,马三说的对,这黄眼珠子看问题就是不一般,队长,你的特征太明显,一看丹眉眼,就知道是你,马三会化装,就让这小子给你化一化。” 张一真无奈地摇摇头,笑着说:“人长成这样也麻烦,就听李副队长的,化化装,马三,你小子可要把我整得漂亮一点。” 马三搓了搓手,一脸兴奋地望着张一真,小声说:“我化装,大哥必须依了我化,你的腿长,这我没办法,不过,这眉毛鼻子眼睛,我倒能给整变形,不但漂亮,就是仙女见到,也会爱上,唉,我马三的手艺,惹是大哥早用上,那漂亮姑娘,非得追死你。” “别废话,要化就快点化,没闲工夫跟你磨牙玩。” “马上,马上,快着呢。” 马三让张一真躺在破门板搭成的床上,扭头对虎子说:“快去炊事班,弄些锅底灰,越黑越好。” 虎子愣了一下,不知道三哥要这玩意有啥用,正想问,马三瞪起了眼睛,“让你去你就去,三哥没权力给你记过,可有手打屁股。” 看虎子出了屋子,马三又对大老李说:“大老黑,你得出去一下,我这绝招可不传外人,转脸的功夫就能把大哥变成大嫂,你若学会了,可就抢了我马半仙的饭碗。” “我在屋里闭上眼还不行吗?” “不行!马上离开,小心我一挥手把你变成大老虎,让你永远找不到婆娘。” 大老李摇了摇头,出了屋子。 马三望着大老李的背影,笑了,看了一眼身边的冬冬,拉了拉他的小耳朵,小声说:“去找傻爷爷,要身又破又臭的烂衣服。” 屋里只剩下张一真和马三。 马三走到门口朝门外望了一眼,关上破门,开始了化装。 第五百一十六章 一真有些不满意,马三理直忙解释 虎子捧着一片青瓦,小心地进了屋,马三看一眼瓦片上的黑灰,满足意地点点头,伸手接过瓦片,倒进手里一些,捏了一点放到了张一真的眉毛上,轻轻地揉起来,这家伙很是细心,揉搓的很慢,似乎要把这黑灰揉进张一真的皮肉里。 虎子呆呆地望着床上的大哥,有些心疼地问:“大哥,三哥弄乱你的头发,”他伸出手,从头发里拿出一断草叶,举到张一真面前,“你的头发里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像个鸡窝,大哥你看,还有干草叶。大哥你的脸,青一块紫一块,像被人揍了一样,都变了样,如果不是躺在这儿,我都认不出来了。” 马三望着闭眼休息的张一真,得意地说:“虎子,这才叫水平,牛皮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垒的,认不出来,这就对了。” 冬冬拿着破衣进了屋,马三拍了拍张一真胸脯,笑着说:“大哥,看你美的,都睡着了,快穿着上这套‘新衣’,这叫人配衣服马配鞍,有了这张脸,再配上这身衣服,就是站在高麻子面前,他也认不出,你是哪路神仙。” 张一真笑了笑,“真的嘛,如果到大老李面前,他认不出来我,就算你小子成功。” “等等,光穿上衣服还不行,这黑灰咱还得往脸上随意抹点。” 刚才,张一真借马三化装的机会,眯瞪了一会,见马三往自己脸上抹黑灰,抬手挡住马三,绷起脸来,“你小子,有这样化装的吗?往脸上抹锅底灰。” “就抹一点点,画龙点晴,我敢保证,就是见到大老黑,他也认不出来是你张一真。” “是吗?”张一真来了兴趣,“如果真这样,你小子可以抹一点,若大老李认出我,你小子可要小心啦。” 马三说着话,将黑灰抹在张一真的脸上,仔细打量一番,点点头,“大哥,你可以直接找大老黑,比一下你俩到底谁更黑。” 张一真走出屋子,恰碰到大老李。 大老李一脸吃惊地望着张一真,张开嘴巴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小声问:“是队长你吗?” 张一真点点头,咧开嘴巴笑了笑,这一笑,脸上的灰末直往下掉。 “真的认不出,是我?” 大老李挠着头皮说:“大哥,你本来是白脸,一抹上灰,黑不溜秋,蓬头垢面,也看不出男女,活脱脱一个叫花子,一下还真不敢认,马三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大哥,你真的变了一个人,” 张一真冲回屋里,指着马三的鼻子说:“你小子可真会捉妖啊,我以为你把我化成漂亮小伙,真有姑娘追死我,哪成想,你小子把我化成了乞丐,还不男不女,快给我化回来,弄得啥玩意。” “大哥,你甭急,为了大哥的安全,我马三可真动了一番脑筋,你想想,不管男的女的丑的俊的,路人都会瞧上一眼,唯有乞丐不打眼,人们看都不看,乱世乞丐多,人们唯恐避之不及,在这世间,也就乞丐没人惦记,走到哪里都安全,地做床,天当被,一觉睡到大天亮,香。” 张一真想想,马半仙说的倒有点理,不管怎么说,自己不是参加宴会,更不是看热闹,只要不引人注意,就成。 哼了一声,张一真脸上有了笑容,对大老李说:“我出去一下,芦苇荡的事情由你负责。” 转身拍了拍虎子的肩膀,“小弟,咱们走。” 没等虎子迈步,马三一把拉住虎子,望着张一真,一本正经地说:“大哥,你自己看一下,你一个老乞丐,腰都弯了,咋会有这样的小弟,再说虎子这身装扮也不成,这我就不管了,你俩得让二傻教一下,他可是富有经验的老乞丐,你俩得学学,特别是那呆滞乞怜的眼神,一下可学不来,三百六十行,都有窍门,没有名师指点,甭想一下学会。” 张一真笑了,“你小子倒把事情弄复杂了,凭我的功夫,就算他们认得出来,就凭高麻子那帮家丁,也休想抓住我。” 马三忙上前拉住张一真的手,一脸祈求,“大哥,我求你了,千万别莽撞,人追不上,那子弹可追得上,我知道艺高人胆大,可现在不是大胆的时候,你好好想一下。” 张一真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一缕烟雾从他嘴巴里漂出来,眯着眼睛想了想,点了点头。 见张一真点头依了自己,马三忙拉起冬冬的手,“大哥,我这就去高麻子家,你听那锣鼓声越来越急,在招呼看热闹的人,说不定一会戏就开演,我琢磨着,李金山的杂技班到了,我得去看看。” 马三急着往外走,张一真挡住他的去路,一本正经地说:“你小子一枪打三眼的计划可给我放到心里,千万别把心思用在李娥身上。” “哥,我的大队长,你想哪去了,刀都架在脖子上,我咋还有那心思,你放心,我要捉的大鱼在慢慢上钩,等咬住了,咱再拉线。” 微笑着挥了一下手,马三说了一声保重,出了屋。 马三在冰上小心地走着,冬冬跟在马三后面,调皮地滑着冰,就要走芦苇荡,马三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欢喜的冬冬,停下来。 冬冬紧跑几步,叉开腿,一滑来到马三身边。 “三哥,你咋停下了,我跟得上。” 马三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一身新衣,笑着说:“这可是虎子姐姐给虎子做的,还有新鞋,都换上,瞧你这身破衣服,这破棉鞋,都露出了脚指头,跟着我,别人一看就不像我马三的徒弟嘛。” 冬冬噘起嘴来,他摇晃着身子:“三哥,虎子姐姐给虎子做的,再新,我也不穿。” 说着话,冬冬翻了翻白眼,小声嘟囔:“紫蕊姐姐,说爱我跟虎子一样,哼,有偏有向。” 马三摇了摇头,“我还料对了,就怕一身衣服你俩小子争吵,在屋里我没敢拿出来,快穿上,姐姐不是不给你做,得有个先后不是?做衣服得有个时间,又不是放枪,一扣就响。” “不是我的就不穿!虎子有新衣服,你为啥不带他来,偏带我,还让我穿人家的衣服,我不穿。” 马三急得直摇头,“你小子可真犟,非得让我下命令?” 冬冬扭头望着天,一脸不服地说:“三哥,你又不是队长副队长的,还下命令,谁听?” 遇到这样的犟种,马三觉得得费些口舌了,拉起冬冬冻得通红的小手,蹲下身子,小声说:“冬冬,我不带虎子来,是怕有鬼子伪军认得虎子,你没人认识,所以才带上你,至于衣服,咱穿穿就还给虎子,不就得了,再说紫蕊姐姐再给你做,放心,她做不出来,三哥保证,给你买身好的。” 冬冬笑了,伸出一个指头,“三哥,我只穿这一次,回来就还给虎子。” 冬冬慢慢脱下破烂的衣裤,放到马三怀里。 换上新衣,鞋子,冬冬突然跑到一片浓密的芦苇丛里,按倒一片芦苇,又匆忙跑回来,从马三手里拿过自己那身破衣,抱在怀里,弯腰拾起破棉鞋,又跑了回去。 他将自己的破衣烂鞋,小心翼翼地放在芦苇上面,又折下一些芦苇盖在上面。 马三看着为了一身破衣服,跑来跑去的冬冬,禁不住阵阵心酸,嘴巴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可怜的孤儿,都是他妈的小鬼子害的。 第五百一十七章 虎子触心满眼泪,杂耍人群现光头 张一真本想跟二傻请教一下就可以走,没想到,二傻还挺认,从眼神到走路,再到那有气无力的说话声,都要把一真教会。 二傻弯着腰,拄着棍子做着示范表演,傻爷爷一脸祈求地望着张一真和虎子,他端着破碗的手,有些颤抖,伸到张一真面前,喃喃道:“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虎子看着傻爷爷,禁不住流下热泪。 学做乞丐,张一真没有虎子学得快,其实,并不是虎子比张一真更聪明,问题是张一真不大留意这帮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虽然和二傻成了好朋友,但二傻如何讨食,他还真没见过。 走在街上,他不大留意乞丐,更没有仔细观察过他们,虽然有时候大胆的乞丐会挡住他的去路,把脏兮兮的手伸到他面前,他不会看一下乞丐的脸,从没有留意过那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要么摸一点钱放到乞丐手里,要么一扭头匆匆而过。 而虎子不同,他也陪着母亲讨过饭,母亲走在前面,他拉着母亲的衣角,或跟在母亲身后,夏天太阳很毒,满地的尘土,母亲拳头般大小的小脚,踏在尘土里,在他的脑海里,留下歪歪扭扭印记。 同病相怜。 虎子看到傻爷爷的示范,眼前突然出现骨瘦如柴,目光呆滞,连说话都没力的乞丐,一股心酸涌进心里。 他小小年能饱尝了战乱的痛苦,饥饿如一只饿狼吞食过他,他感受得到人间的冷暖,看惯了路人闪躲的眼睛。 虎子眼里的人,似乎都变了样子,鬼子伪军把人当牺口一样驱赶枪杀,他小小年级,却深深地感到,没有人把人当人看,今天还活生生的人,明天也许死在街头,行人不会多看一眼,没有同情没有伤感,似乎路边躺着的不再是人,而是一件无用的东西,等待着扔掉。 残酷的现实让虎子长大,让他在姐姐和张一真身上看到了爱和希望的亮光,只有,也只有打跑小鬼子,才能好好地有尊严地活着。 望着傻爷爷,他突然大声地说道:“爷爷你甭教了,我会,我全会,”他不停地摇着头,突然抱住二傻,哽咽着说:“傻爷爷,我喜欢你,爱你。” 二傻望着虎子,心疼地说:“孩子,我用心教,还不是怕你俩扮的不像,那鬼子伪军可不是傻子,看出破绽,也许被抓起来,也许二话不说就开枪,我担心哟。” 张一真笑望着二傻,突然对虎子说:“别抹鼻子了,咱俩走一趟,让傻爷爷过过眼。” 张一真拿想二傻的打狗棒,拄在手里,弯下腰,一摇一晃地打二傻眼前走过。 二傻看着俩人张一真和虎子打眼前走过,满意点点头。 中午吃过饭,二傻的两个徒弟,出发了。 张一真拄着二傻那根打狗棍,俩人寻着锣鼓声慢悠悠地进了小马庄。 走在村里的大街上,只见三三两两的人群,在朝高麻子家的方向走去。 虎子拉着张一真的衣角,慢慢挪动着脚步,人们躲闪着,从他俩的身旁走过,人们习惯了乞丐的存在,没有会多看一眼,更不会有人留意。 穿过一条巷子,在离高麻子家不远的一块空地上,张一真看到了李金山的杂耍班。 看耍玩意儿的人并不多,稀稀拉拉围了几圈。 李金山敲着锣,在人群里,围着场子一圈圈地转,他要打开场子,好表演。 场子里,放着表演用的家什,那大磨盘放在场子中间,很是显眼。 张一真弯着腰,走到不远处的土堆旁,坐在土堆上,眯着眼睛悄悄地四处张望,突然他有了发现,在不远处的屋顶上,他看到两个小子,头戴棉帽,嘴叼香烟,坐在烟囱旁,一个小子,正比划划地说着什么。 张一真低下头,小声对虎子说:“左边有棵大树,你爬上去,假装看耍玩意儿的,记下哪个屋顶上隐藏着敌人。” 爬树可是虎子的拿的好戏,他慢慢走到那棵大槐树旁,迅速爬了上去。 天空有些阴沉,懒懒的阳光似乎没有一点热量,这样的天气,没有刺眼的光芒,利于观察远处的情况。 虎子爬上高高的大树,坐在光秃秃的树杈上,手揣进破烂的袖子里,瞪大眼睛假装着观看表演,眼睛却偷偷地四处观看。 他终于发现了屋顶躲藏的敌人,甚至看到了他们身边的长枪,心头一紧,心里想:我的娘,大街上没有发现一个鬼子伪军,原来他们躲在了屋顶上。 虎子把敌人的位置默记在心里,悄悄地下了树,来到张一真身边,坐下来,依靠在张一真身旁。 张一真坐在土堆上,眯着眼,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虎子轻拍张一真的大腿,小声说:“屋顶有敌人,我记下了。” 张一真拉住虎子的手,眼睛朝看热闹的人群瞟了一眼,低下着,轻咳一声,“虎子,你朝人群里看,有没有和普通百姓不一样的家伙。” 虎子慢慢站起身来,朝看热闹的人群张望。 一团亮光在人群里一闪,虎子朝亮光望去,他发现,一个高大的汉子,大冬天剃了光头,脑袋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晃来晃去,特别显眼。 虎子忙蹲下身子,拉着张一真的手,兴奋地说:“队长,有个光头,阳光在他的头顶闪亮,穿着打扮特别扎眼,一定不是好人。” 张一真点点头,伸出三个指头。 虎子看着张一真的三个手指,小声问:“队长,有三个?” 张一真点点头,“不要叫队长,改口叫叔叔,这样会更安全一点。” 虎子眨巴了几下眼睛,笑了,他小声叫了声叔。 张一真“费力”地站起身,虎子搀扶着他,俩人慢慢走进人群。 张一真找到那位光头,拉住他的的衣角,有气无力地念叨着:“军爷,行行好,给点钱,我爷俩就要饿死了。” 光头扭头看了一眼张一真,一脸厌恶,将一吐沫喷在张一真脸上,大声地嚷叫:“叫花子,饿死活该,皇军咋就不弄死你,活着有啥用!还不如一条狗,一身臭气,腻歪我,快滚!” 虎子看一眼张一真,突然向前一步来到光头面前,看清光头那肥大的脸,突然跪在地上,满面泪水地祈求:“军爷,你大富大贵,手里有钱,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光头笑了,嘿嘿嘿地笑,虽然笑声不大,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那笑声里透着几分满足得意。 抹一把鼻子,光头没好气地说:“可怜,爹死娘嫁人,谁可怜谁?这年月打死饿死的人多了去了,自己个不长点‘出息’,饿死活该。” 虎子晃晃悠悠站起身,不回一句话,脸上没有丝毫怨气,扶着张一真出了人群。 走出一段路,张一真回头望一眼,只见李娥站在三张摞起的桌子上,正在表演。 张一真无心观看,可李娥那美妙的身影只是一闪,就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摇摇头,张一真突然想起马三,他笑了,觉得马三真是个人物。 咿咿呀呀的唱腔从高麻子家传来,虎子拉着张一真的衣角,俩人说着悄悄话,走走停停,朝高麻子家走去。 第五百一十八章 高老爷煞费苦心,小虎子智斗伪军 戏台搭在逍遥厅的大院里,高高的戏台,正对逍遥厅的门口,看戏的人们背对着逍遥厅。 这样的安排也真别具匠心了,高老爷也真动了一番脑筋,琢磨了好长一段时间。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既要听上戏喝上酒,给二太太过一个快乐热闹的生日,又要保证安全,也只有高麻子才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二太太爱看戏,爱得不要命,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哼上两嗓子,高麻子本来按排她在逍遥厅里看戏,顺便陪陪客人,可二太太说啥也不干,她要求真切地看到唱戏人的眉眼,让那圆润的唱腔,第一时间灌进自己的耳朵里,要满足这两个条件,不在最前面哪行。 “高老爷,我在逍遥厅里看戏可不成,离那么远,中间还隔着人,咋能听得清!”二太太摇着脑袋,在高麻子面前晃动着兰花指,拒绝高麻子。 高麻子望着二太太,咧着嘴,一脸无奈地说:“二太太,你若闲中间有人,说话放屁影响你的看戏,要不咱这样,把看戏的人都赶走,就演给你自己个看,把那戏台挪到逍遥厅里,就咱相熟的一帮人看。” 二太太撇了撇粉红的小嘴,含情的眼睛眯了一下,笑着说:“高老爷,真难为你了,为了我看戏,你真是煞费苦心呢,可你别忘了,在娘家的时候我就是个爱看戏的主。 这人嘛,似乎一出生就注定了命运,无可选择的被模子刻出来一样,脾气性格,甩胳膊走路,就连那说话的声音也各不相同,爱好更不一样,我爱听戏好打扮,谁也管不了,就好这个。” “我的姑奶奶,我的宝贝,你说的都对行了吧,可现在不消停啊!说打起来就打起来,又是动枪又是动炮,我担心你的安全。” “有啥好担心的,你请来的人,有头有脸的,再者说了,在咱的的家里,要是自己个的家家里都不安全了,就没有安全的地了。”二太太说着,撇了撇小嘴。 “二太太,你忘事可真快啊,前段时间,那游击队把皇军引到咱家来,干了一仗,听说井边队长负了重伤,逃回县城里,也不知道死活,再往前说,还不是因为打仗,咱这逍遥厅一把火烧没了,哎,二太太,你附耳过来。” “就咱俩在屋里,你怕啥,有话快说,看你怕的。”二太太一扭头,没挪窝。 高麻子朝窗外看了一眼,凑到二太太耳边,小声说:“我算是看出了门道,只要皇军,那帮小鬼子在咱们这地盘上,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八路游击队天天找他们的麻烦,玩了命似地跟皇军干,你想下,咱家里突然闯进个外人,管着你我,不服气就杀就打,咱能忍得了吗吗?凭啥,皇军这不是不讲理嘛,那游击队就是要打出理来,赶跑他们。” “你高老爷也不服气了?一会儿皇军一会儿小鬼子的,咱那宝贝儿子早就不服气了,你还总说他傻。” 高麻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不服气,咱不服气也不行啊,胳膊拧不过大腿,明着就得服,你想想,就凭咱家那帮混吃混喝的家丁,吓唬头上带着高粱花的庄稼人还行,别说得罪日本人,就是得罪了任保一方,弄不好,咱的一切都没了。” 爱好最要人的命,二太太一想到唱戏,这心里就痒痒,高老爷的话她不大感兴趣,她知道,老家伙说来说去,就是不让自己近前看戏。 她心里想:不近前看戏还有啥意思,就是在戏院里,自己都要坐前排,如今在自己个家里,却不能近前看清个眉眼,这生日过得多憋屈,还不如不过的好。 想到这里,二太太小嘴一努,竟流下泪来。 高麻子一下慌了神,忙拍着二太太的浑圆的肩膀,拉了长腔安慰道:“好了,好了,全依了你还不行吗?你这眼里一流泪,比打我还难受,我马上派人,在戏台前面盖间结实的小屋,里面放张桌子,等你娘家人来了,就让他们陪着你在小屋里喝茶听戏。” 二太太摆了摆手,“我可没那么怕死,只要能痛快地听上一场戏,我这生日就没白过,小屋不用盖了,让人家唱戏的看着别扭,倒唱不好了。” 高麻子知道拗不过二太太,只好点点头,他忙,忙得很,走关系,巴结人,等等,好多事情要处理,老家伙安抚好二太太,慌忙走了出去。 望着高麻子急急忙忙出了屋,二太太捂着小嘴,噗嗤一下笑了,心里很是佩服自己。 想想自己,一把死拿治住了高麻子,心中怪高兴的,对着镜子,独自在屋里展示身段,伸出兰花指,学着戏子的样子,一扭身子,微笑着慢慢仰起脸来,竟咿呀咿呀地唱起来。 今天,家里总算开了戏,二太太点了《霸王别姬》,坐在前排中间的位置,陶醉在剧情里。 张一真和虎子寻着声音来到高府门口,抬腿进门,突然冲出俩壮汉,挡住张一真的去路。 “滚!”很显然,对一身臭气的乞丐,看门的便衣不想废话。 张一真抬起头来,拐杖敲打着地面,小声说:“我要看戏。” “看戏?”俩小子哈哈哈地笑起来,笑过之后,看看张一真,又瞧了瞧虎子,突然对这俩人感了兴趣,反正闲着没事,倒不如逗逗乞丐,解解闷。 “几天没吃东西了?”小个伪军晃着脑袋问。 虎子伸出三个指头。 小个点点头,接着问:“这肚里没有粮食,还有心情看戏?就不饿得慌?难道这听戏也能听饱了?” “饱不了,饿得慌,只是喜欢,不听真受不了。”张一真嘟囔着,白了小个子一眼。 大个子抬起脚,想踹张一真,可看看张一真这副模样,又怕沾上晦气,忙收住脚,大声地叫骂:“你这个老叫花子,让你说话了吗?再多嘴,小心老子毙了你。” 说着话,这小子摸了摸腰间的手枪。 小个子显然对张一真不感兴趣,摆摆手,让张一真靠边站。 张一真退后几步,拄着拐杖,四处察看。 俩小子的注意力全放在虎子身上,看着虎头虎脑的虎子,大个子神秘地说:“老子给你提个问题,如果回答上来,我赏你个窝窝头。” 虎子闭着眼,傻乎乎地点点头。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大个子突然发问。 望着一脸懵懂,挠着头皮的虎子,俩小子哈哈哈地笑起来。 还没等俩小子的笑声落地,虎子突然回答:“先有鸡。” 听虎子这样回答,大个子乐了,忙着追问:“那鸡哪里来?” “蛋里来!” “蛋哪里来?” “鸡下的呗。” 俩小子一下傻了眼,挠着头皮琢磨了半天,觉得小家伙说的有道理。 虎子笑了,偷瞧了一眼张一真,直视着大个子,小声说:“如果我提的问题你俩能回答出来,咱就算扯平,谁也不输谁。” 俩小子一下来了兴趣,觉得一个破叫花子能提出啥高难的问题,不用想也能回答。 小个子挺了挺身子,大声说:“好!好!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没有我俩不知道的,你小子,随便提。” 虎子笑了,“甭吹,如果回答不上来,你俩得放我爷俩去看戏。” 俩小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虎子的问题难不倒自己,点点头。 虎子突然提高了声音,“大人不能糊弄小孩,说话得算数,不我天打五雷轰。” 大个子有些不耐烦,“好好好,依你,有屁快放,别耽误工夫。” 虎子不紧不慢地提出自己的问题:“俩位爷,请问,先有国还是先有家?” 俩家伙一下愣住了,没想到虎子提出一个重大问题,俩人开始小声争吵,大个说:“先有家。” 小个立刻反驳,“没有国哪有家,皇军占了咱的地盘,又杀人又放火,没了国,家就保不住!得先有国。” 大个子扭头想想,突然说:“先有国?不对!小个子,你仔细想想,没有小家哪来的大家,一户户的小家才能组成国,得先有家。” 俩小子争来争去,谁也说不服谁,小个子突然凑到大个子耳边,小声说:“你回答先有家,我就说先有国,反正我们两个,两头堵,至少对了一个,也不输这小子。” 大个子觉得小个子聪明,忙点了点头。 俩小子觉得胜券在握,得意起来。 大个子首先开口:“小子,老子把问题解决了,先有家,对不对?” 虎子摇头不说话。 小个子乐了,觉得这回自己总算堵住了,伸出厚厚的巴掌,拍拍虎子的脑袋瓜,笑嘻嘻地说:“我就知道大个说的不对,本来嘛,就得先有国,小子,这下你输了,老子赢了,还他娘的想看戏,门都没有,快滚!” 虎子眨巴眨巴眼睛,抬头望着俩小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说:“你俩说的都不对。” 第五百一十九章 大个吓唬小虎子,一真高府探消息 虎子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在俩家伙头顶响了一个炸雷,俩蠢货万没想到,两头堵没能堵住,俩小子纳了闷:这先后的问题,难道还有中间的说法。 大个子瞪起眼睛,突然掏出腰间的王八盖子,顶在虎子的小脑瓜上,他觉得只要掏出枪来,就能把小叫花子吓趴下,跪在地上叫爷爷。 可出乎大个子的预料,虎子不但没有害怕,还微微闭起了眼睛,似乎等待着枪响。 大个子气得跳起来,恶狠狠地说:“小叫花子,穷得连死都不怕了,你小子竟敢耍老子,先有家不成,先有国也不行,你小子得给我说清楚,若说不明白,老子就一枪毙了你。” 虎子脸上挂了一丝笑容,他知道,汉奸伪军,习惯了欺软怕硬,没有丝毫的同情心,求饶,不但让他们轻视戏耍,也得不到他们的怜悯。 面对枪口还能笑出来,大个子感到奇怪,他如看一头怪物仔细地打量虎子。 虎子撇撇嘴,一脸从容,大声说:“开枪?我喜欢那爆竹一样的声音。” 对不怕死的主,大个子从内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敬重,必竟微笑赴死的人,少得可怜,可眼前的叫花子,让他震惊,这小子面对死亡却如同去赴一场宴会。 必竟生命只有一次,对死亡,人有一种天然的恐惧。 大个子看着虎子微笑的面孔,手有些发抖,他没有想到,顶在脑袋上手枪,竟没能吓晕虎子,对虎子倒生了几分敬重。 小个子忙冲上来,抓住大个子的手枪,小声嚷叫:“二太太过生日,大喜的日子,你小子动的哪门子枪啊!” 虎子仰望着大个子,翻了翻眼皮,冷笑着说:“开枪啊,如果我眨巴一眼睛,就是孬种。” 大个子点头笑了,收起枪,拍了拍虎子的脑瓜,“真有种,好样的,老子真没想到,这天底下,还真有不怕死的主。不过,老子只想吓唬你一下,一个叫花子,死活一个价,不值一粒子弹钱。” 虎子哈哈笑起来,他对自己的表现有点满意,挺直了身子,抬头望着大个子,突然发问:“你手里的拿是枪吗?这种小玩意也能打死人?我见过长枪,可没见过你手里的玩意。” 大个子皱起眉头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大声笑起来,他用食指点了点虎子的脑门,转头对小个子说:“程哥,我说这世上就没有不怕死的人,先以为这小子不怕死,闹了半天小叫花子只知道长枪,没见过手枪,难怪吓不住这小叫花子,他没见过这玩意,初生的羊羔不怕狗了,无知者无畏啊!” 小个子撇撇嘴,“我说大个子,你小子没进过学堂,就别拽了,那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咱言归正转,”小个子瞟了虎子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那国和家的事情,你小子得给我哥儿俩,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快快道来,老子公务缠身,还得盯着张一真,劳心费力,可不容易。” 听小个子说盯着张一真,虎子心中一惊,瞟了张一真一眼,忙冲小个子点点头,小声说:“军爷,听我慢慢说,比方我,皇军扫荡制造无人区,我的爹娘被他们杀死,房子也给点了,四处讨饭,哪有家啊!我的家乡成了皇军的占领区,我的国又在哪里?没人疼没人爱,没人可怜,死了或者活着,就如脚下的一只蚂蚁,不会有人在意。俩位军爷自己说说,大日本皇军在这里,我的家在哪里,国在哪里?” 俩蠢货呆呆地望着虎子,挤着眼睛想了想,觉得小家伙说的有些道理,点了点头。 虎子一下跳起来,突然嚷道:“我赢了,俩位军爷得放我去看戏,”说到这里,虎子看一眼张一真,接着说:“俩军爷不知道,我老叔喜欢看戏,就让我俩去看一会吧,说话不算,可天打五雷轰哟。” 大个子浑身一哆嗦,这小子迷信,心里有些害怕,看了一眼小个子,点了点头。 小个子笑了,“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唾沫就是钉,我看这小叫花子是个良民哟,大大的良民,爹娘被皇军杀了,还一口一个皇军,叫得挺亲,要的,要的,带你老叔悄悄地进去,躲藏的角落里远远的看会戏,可不敢近前哟。” 大个子摆下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张一真,对虎子说:“快叫你老叔,你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看一眼少一眼了,小叫花子,你可要把这老家伙看好了,别一高兴背过气去,死在高府,若给老子惹了麻烦,你小子也活不到天黑。” 虎子嗯了一声,小跑着来到张一真面前,搀扶着着他,踉踉跄跄进了高府。 进得大门,张一真听到小个子说:“这世界上好啥的也有,你说人家二太太爱听戏,那叫消遣,吃饱喝足找个乐子,这心里啊越听越痛快,可这老叫花子和二太太的爱好一样,也爱看戏,真是个笑话,饿着个肚皮听戏,真他妈的穷开心。” 张一真回头悄悄地看了俩小子一眼,慢慢走进院里,找个角落躲藏起来,张一真和虎子开始观察。 这看似平静的东院里,同样隐藏着伪军,高麻子家的看守,趴在宽大的墙头上,枪放在身边,眼盯着西院的戏台,似乎被那优美的唱腔迷住了,眯着眼睛,晃动着脑袋,醉在那唱腔里。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宽心饮酒宝帐坐。”虞姬唱到了酒,这让张一真突然想到起了爱喝酒的马三。 拉下虎子的衣角,小声说:“小虎子,扶我去西院看看。” “大哥,不能去,我听那姓程小子说,他们正在找你,三哥在西院,要是见到你,不小心叫出你的名字,事情可就闹大了。” 张一真摇头笑了笑,白了虎子一眼,“又叫大哥,不长记性。你还不了解三哥,三哥是地下工作者,聪明的很,就算遇到也没事,我倒想一副乞丐相,见见高麻子。” 虎了嗯了一声,虽然他不知道地下工作做些什么,但觉得三哥一定在做大事,不敢多问,扶着一摇一晃的张一真,穿过小门进入西院,坐在不显眼的位置,假装看戏。 西院里别有一番景象,逍遥厅的檐下挂了一溜儿大红的灯笼,高高戏台下面,二太太穿了一身大红的衣服,面前一个小方桌,身边小红服伺着,很是显眼。 看戏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百十来人,看穿着没有多少庄稼人,高麻子的家丁站在人群外,引颈朝戏台张望。 张一真面带微笑,看似听戏,眼睛却在犄角旮旯里搜寻,发现目标,默记在心里。 抬头,张一真猛然发现在院角的一棵光秃秃的大树上,一个小子坐在大树杈上,怀里抱着枪。 虎子也有所发现,在人群里,有一个家伙,只一回头,就引起了虎子的注意,他留着卫生胡,虎子断定是小鬼子,眼盯着目标,小声对张一真说:“有鬼子,穿便衣,在看戏。” 张一真轻微点点头,拉着虎子的手,小声说:“你听,逍遥厅里马三在说话,我听来听去,没有高麻子的声音,这老家伙很可能没在逍遥厅里,你去瞧下,有没有一脸麻子的大胖家伙。” 第五百二十章 虎子独自探消息,麻子屋里牛议员 虎子蹦蹦跳跳去了逍遥厅,来到逍遥厅门口,踏上台阶,朝逍厅里望一眼,他看到正对着门口三哥,满面笑容,端起酒杯正往嘴巴里倒酒,在这样的场所见到三哥,别样的亲切,心中难抑欢喜,就要进到屋子里。 一个家丁看到虎子朝逍遥厅里张望的虎子,晃悠悠来到虎子面前,挡住虎子的视线,这小子歪着头吸着烟,上下打量虎子,见虎子穿着破烂,像个叫花子,小声道:“看啥看!看到眼里就拨不出来了。” 虎子抬头看家丁一眼,高傲地昂起头,理直气壮地嚷:“我找人,不往里看,能找到吗?” 家丁愣了一下,看虎子的样子,家丁觉得,虽然虎子穿着破烂,可这小子有一种逼人的气势,不得不让他刮目相看了。 家丁知道,在逍遥厅里喝酒的都是高老爷请来的人物,小家伙能在这里面找人,肯定不一般了。 上下打量虎子一番,觉得虎子的穿着不那么破烂了。 乡下的孩子大多一件衣服穿个十来年,大的传给小的,小的再传给更小的,破了烂了,缝缝补补又三年,哪一个不是叫花子一般的穿着,可眼前叫花子一样的小子,说话有股子冲劲,庄稼小子可没这个胆量,想到这里,家丁觉得虎了有些来头了。 思想一变,眼光就乱。 看着虎子棉袄里露出的灰白棉花,这家丁倒觉得是一朵芬芳的花了,就连虎子身上的气味也觉得不一般了。 低下头,家丁小声问:“这逍遥厅里可都是大人物,你认识?” 虎子点点头。 家丁的眼睛一下闪了光,惊讶地望着虎子,突然觉得这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是个人物了,笑了笑,拉住虎子的手,亲热说:“看你的长相就不一般,像个少爷,你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也许今天你出门有些急,随便抓了件佣人的衣服穿在身上。” 虎子白了家丁一眼,“我的衣服破吗?你说说,穷家的孩子哪一个比我穿得更好一点?” “对,对,对,你说的对极了,庄稼孩子一个个都跟那叫花子一样,我知道庄稼人,饭都吃不上,哪来的闲钱置衣装,”看了一眼虎子的袖口,家丁有些得意,接着说:“我看你就是个少爷,一看这袖口,就知道你是假装的穷人?” “你咋知道?”虎子愣了一下,“这袖口还有说道?” 家丁哈哈笑起来,“我猜对了吧,说你是少爷,一准没错,这大冷的天,穷小子那袖口抹的都是鼻泣嘎巴,可你的袖口干净,只露出一小团棉花,倒像一朵点缀的梨花。” 虎子望着家丁,一种高高在上的满足涌进心里,他昂起头,大声问:“高老爷在屋吗?” 家丁摇了摇头,一脸惊愕了,“你认识高老爷?他可是当地有名的大人物,吃两面疙瘩,谁也对付不了,鬼都怕。” “我不怕。”说着话,虎子就往逍遥厅走,他又上了一级台阶。 正在这时,留着卫生胡的鬼子大踏步走过来,一扒拉家丁,皱起眉头看了虎子一眼,摇摇手,示意这屋里不可随意进入。 虎子朝逍遥厅里看了一眼,停下了脚步。 马三早就看到了虎子,见鬼子进屋,他站起身来,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有人来的晚些,为了加深印象,我请大家站起来,端起杯,为了显示对高木队长的敬重,我马三有必要再次隆重地介绍一下,这位是龙镇的高木队长,接替井边职位当了队长,井边队长,去了县城当队长,管的人马更多了,大家想想:德州有细川五郎先生,县城有井边,龙镇有高木先生,看得出来,皇军对我们这片地方,很重视哟,这是我们的福气,有了三位重量级的队长,我们还怕什么土八路游击队,可以高枕无忧地睡安稳觉了。” 虎子认真地听着三哥说话,他听懂了三哥的意思:三哥在明确告诉自己,龙镇的鬼子队长高木来了。 碰杯的声音过后,马三接着说:“高老爷为了让皇军,让我们大家伙既能喝酒又能看戏,那可是煞费苦心啊!其实,高木先生没必要到近前观看,在这逍遥厅也能看得到嘛,中国的戏剧重要的是听,闭着眼睛就能听出一招一式,听出那千军万马奔来,那可是听戏的高境界。” 家丁朝屋里瞧一眼,看到马三比比划划在说戏,小声对虎子说:“屋里那算卦的小子可真是个能人,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不认识的人,啊!对了,你不是找高老爷吗?我带你去见高老爷!” “不用,不用。”虎子摆摆手,“我长着腿,用不着你。” 说着话,虎子蹦跳着跑开了。 家丁望着跑远的虎子,摇了摇头。 虎子跑到张一真身边,小声说:“高麻子没在逍遥厅,听三哥说,龙镇叫高木的队长来了,井边和细川五郎没来。” 张一真点点头,小声说:“去高麻子那里,会会这老家伙。” 虎子摸了摸腰间的手枪,突然感觉是个小英雄了,他觉得跟着大哥真威风,又刺激又快乐,那些平时欺负自己的鬼子汉奸,他可以踩在脚下,莫名的自豪感升腾起来,觉得就应当这样干,将小鬼子,将骑在头上的坏蛋一个个打翻。 来到高麻子窗外,张一真停下脚步,只听得高麻子说:“我的养女可是娇生惯养,听马三说,明天高路会把她带过来,如果牛议员喜欢,想娶小丫做偏房,我可是举双手同意哟。” 牛议员放肆的笑声传进张一真的耳朵里,虎子听不懂里面在说些什么,小声问张一真: “小丫是谁?偏房是啥意思?” 张一真无奈地笑了笑,“支起耳朵听,别说话。” “高麻子,只要我娶了阮小丫,以后可不能叫你高麻子了,你就是我的老丈人,我牛一员不是吹牛皮,皇军在咱这地盘上,咱吃香的喝辣的,就是皇军走了,咱手里有的是钱,照常过好日子,这人嘛得坏,从古到今,我算是看透了,这世界上就没好人混的,好人就是穷人,一个个傻傻不拉几的,我姓牛的,说句不好听的,我是孬种,皇军厉害,皇军就是我的亲人,我倒大烟,弄私货就跟他们勾着,你说能不发大财吗?你有点钱,算个狗屁,土财主,归根结底目光短浅,看不远,说句不好听的,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变成穷光蛋,扣你个罪名,明儿个皇军就能毙了你。”牛一员连欺带吓,弄得高麻子很是害怕。 张一真用舌头点透窗纸,只见高麻子面色发白,身体抖动起来,拍了拍牛议员的肩膀,高麻子强挤出一丝笑容,点头说:“我的好女婿,你说我一个乡巴佬能有多大的能量,能攀上你这高枝,我可是积了八辈子的德,彩礼全免,只要你这个人,唉,我可真没白养小丫,二太太有眼光,当时收养这个流着鼻泣的脏丫头,我有点不同意,没想到越长越好看,成了天仙,真是我的福气哟。” 牛议员撇开大嘴,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一脸神秘地对高麻子说:“你的福气是不小,有钱有势,又知道结交有用的朋友,不过,你我都知道,张一真这小子还活着,这可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得多加小心,皇军决定除掉这个家伙,他可是你们小马庄的人,德州这块被这小子搞得乌烟瘴气,二太太过生日这小子一定混进来捣鬼,你可要多加小心。” 第五百二十一章 目的达到及时退,马三难过无人解 虎子听着牛议员和高麻子说着话,他越听心里越长气,多少人死在小鬼子手里,而这个牛议员不但不恨小日本鬼子,却跟敌人穿一条家裤子,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他拔出手枪就要往屋里冲,张一真一把拉住虎子。 虎子红了眼珠子,牙咬的咯咯响,“大哥,他们都是敌人,那个混蛋把祸害我们的小鬼子当成亲人,该死!我要毙了他。” 张一真望着一脸怒火的虎子,小声说:“冷静,现在不是时候。” “大哥,这俩家伙没有防备,我冲进去,一定打死这俩坏家伙。” 虎子用力甩胳膊。 张一真的脸变了色,小声严厉地命令:“收起枪,撤!” 虎子望着张一真,一脸痛苦,收起枪。 看门的还是那俩家伙,张一真和虎子笑站点点头,顺利地出了大门。 回到芦苇荡,为了明天打一场胜仗,张一真做了精心的安排,派交通员,骑上自行车,通知各村的民兵,做好准备。 他决定,正面由他带少部人马化装进入小马庄,左翼,由大老李人带人夺取鬼子的炮楼,右翼,由武江带一部分人,阻击由县城而来的井边带领的人马。 张一真知道,只要夺取了鬼子的炮楼,就截断了从德州而来的细川五郎细川五郎的人马,虽然他不确定细川五郎是否来到高麻子家,但必须做好防范。 到手的情报不是很准确,天色渐渐黑下来,乌云满天,不见一颗星星,可马三依然没有回来,张一真坐在小屋里,焦急地等待着。 掌灯时分,马三由冬冬搀扶着,晃晃悠悠站在张一真面前,这家伙笑笑,又点点头,打了个饱嗝,一股酒气弥漫在屋里。 马三的眼睛有些发直了,看得出来,这小子可喝了不少酒,扶住屋里的破桌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直视着张一真,大声说:“大哥,我的大队长,情况我摸得差不多了,明天,二太太过生的时候,院里院外都会埋伏人,具体位置我不清楚,龙镇的伪队长吴砍刀一定到,还有那个叫高木的鬼子小队长,也一准到,就是为了捉拿你。” 张一真眯眼听着,突然发问:“你喝成这样,确定没有家丁跟踪你?” 马三笑了,“大哥,我心里有谱,能算计的到,只要他们百分之百地相信一个人,就不会派人跟踪,再说,我身边有冬冬,小家伙聪明的很,跟我配合的很好,有人跟踪我俩一定会发现。” “这样就好,明天一早你再去趟小马庄,跟李金山见个面,告诉他,看耍玩意儿的人里有个光头,让他注意光头接触的人,枪响为号,找准机会爆了光头,消灭这伙敌人,然后迅速西撤,延村西的深沟去龙镇,支援大老李,端掉鬼子的炮楼。” “好好好,这事好办,这信我一定送到,还要让李娥注意一下安全,告诉她,我就在高麻子家陪着那帮家伙,稳住敌人,让李秃子大胆地行动。” 张一真拿出纸和笔,让马三,虎了,冬冬回忆出敌人的位置,然后画了一张图,对树木房屋墙头上的敌人位置作了标记,甚至逍遥厅里每个人坐的位置,也画了出来。 画完,张一真看了一遍,让虎子通知大老李和武江,对下一步的行动做出具体安排。 仅有的一挺机枪张一真交给了大老李,因为他知道,炮楼里的敌人火力很猛,如果没有火力压制,很难接近。 没想到,大老李望着摆手笑了,“队长,你放心,我可是老游击队员了,资格比你老,对付鬼子伪军,我有一套方法,你就等我的好消息。” 张一真眯着眼睛又想了一会,又征求了大家伙的意见,方案终于确定下来,利用地形地道地雷,发动群众,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天,天还没亮,张一真集合起队伍,命令每个游击队员检查一下身上携带的弹药装备,然后开始讲话:“小鬼子占我家乡,杀我同胞,点我房屋,今天我们就动手杀死这帮欺侮我们的畜生,我们都是男人,有责任打跑敌人,守住我们祖辈的土地,为了我们的爹娘,为了兄弟姐妹,为了我们的国家,谁也不能当狗熊,宁愿战死,绝不能投降敌人,如若给我张一真丢了人,”张一真掏出手枪,突然抛向空中,黑暗里,稳稳地接在手里,“丢人现眼,别怪我张一真不客气。” 张一真看了一眼身边的大老李和武江,小声问:“你俩有啥说的。” 大老李张口便说:“打仗就要死人,我们不愿意打仗,可小鬼子占领我们的家乡,骑在脖子上拉屎,是个男人谁能咽得下这口恶气!要想有尊严地活着,我们必须打跑小鬼子,若不然,我们只能做一只听话的羔羊,任他们宰杀,还得跪下,这是多大的污辱,我们能战死,绝不能屈服,谁敢临阵脱逃,我大老李可不客气,别的不说,走。” 看着大老李和武江带领着队员消失在干枯的芦苇丛,张一真拍拍马三的肩膀,笑着说:“马半仙,你还是回到高麻子家喝酒去吧,今儿个二太太的生日,热闹的很,好酒好菜,你小子可要把住自己。” 马半仙笑了,一脸神秘地对张一真说:“今儿晌午,梅姑娘和独眼高路一定到,我觉得细川五郎绝对不来,至多派个代表来,至于县城的井边,来的可能性很大,井边在龙镇的时候,高麻子可没少给这小子送东西,俩人关系不错,重要的是,高木和井边这俩小子觉得二太太过生日,你一定会找些麻烦,所以有所准备。” 正在这时,通信兵带来一个人,这人风尘风尘仆仆,来到张一真面前,正要说话。 张一真拉着他的手,来到小屋里,点上油灯。 望着张一真问了一句:“张一真队长在哪里?” 张一真微笑着点点头。 来人忙从怀里掏出一团纸,交到张一真手里,小声说:“我是地下交通员,李紫蕊派我来见你。” 张一真将纸条拿在手里,小心地打开,就着煤油灯光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猪头翻译带小队鬼子到。” 张一真点了点头,小声说:“知道了,回去告诉李紫蕊,我已做好准备,请上级领导放心。” 交通员小心地踏冰走了,张一真望着他的背影,想起了姑姑,他知道姑姑和李紫蕊在为自己担心,暗暗提醒自己,好好干一场,让姑姑满意。 马半仙来到小屋门口,虎子和冬冬跑了过来,眼望着张一真,似乎都有话要说。 马三首先开口了,“大哥,我得马上走,天亮之前赶到高麻子家里,”看着张一真,马三笑了笑,“冬冬我还要带上,他表现不错。” 冬冬撇撇嘴,“三哥,我不跟你去了,你就知道喝酒,巴结人,三句话不离算卦,跟着你一点意思没有,我不去了。” 马三白了冬冬一眼,“你小子,跟着我又是喝酒又是吃菜,不但不说我好,还褒贬我,没良心。” 冬冬不服气,大声说:“我就没良心了,你接触的那些人,说的那些话,我别扭,再不会跟你,我愿意和虎子在一块,不管咋样,心里痛快。” 张一真抚摸着冬冬,点点头,对马三说:“就依了冬冬吧,他跟你心里不痛快,到时不但帮不了你,就怕用了反劲,倒给你带来麻烦。” 马三无奈地摇摇头,赌气说:“好,好,我早就算透了,像我马半仙这样的人,一般人看不清摸不透,就连冬冬这样的小孩子也不服我了,小啊!只懂一个恨字,怎知乱世水深,大哥,我走了。” 张一真看着马三大步离去,忍不住冲到他面前,一把拉住他。 马三回头,已是满面泪水。 张一真紧紧地抱住他,拍着他的后背,小声说:“马三,从七七事变到现在,我一直看着你,别人不懂你,请放心,我懂你。” 马三泪眼望着张一真,哽咽着说:“大哥,就连冬冬这样的小孩子都不理解我,何况别人,为了消来鬼子汉奸,为了受苦受难的人们,我马三问心无愧,不管别人,我安心,大哥,我心里难过,可又说不出,命运注定我马三走一条和别人不同的路,性格脾气爱好注定了,请大哥相信我永远是一个坚定的民族斗士,至死不变。” 张一真只是拍着马三的后背,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了解马三,可在别人眼里,马三又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人,他神神秘秘,交往太广,吃喝赌钱,无所不干,但有一点,他不嫖。 总之,马三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张一真懂得一名特工的难,游走在各种势力之间,和敌对势力单独的接触交往较量,本身就说不清楚,也只有张一真懂他的心,掌握他,理解他。 马三独自一个人离开了,没有人陪他,冬冬和他走了一趟再也不愿跟他,他内心的感受谁能想像,痛苦无奈酸楚,各种滋味涌进心里。 过了小桥,蹲下身子,朝着小马庄的方向望了一眼,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了自己的脑瓜,嘟囔:人人都看透的就不叫秘密,我马三要做的就是别人不理解的事情,总有一天,冬冬会理解我马半仙。 抹了一下眼睛,马三笑了,大踏步朝小马庄走去。 第五百二十二章 二傻要求去参战,麻子门前来表演 马三独自去了小马庄,没有人跟随他,一个人,孤零零走在大道上。 对眼下的情况,张一真有自己的判断,他觉得县城的井边不会来,这小子负了伤,小鬼子把他抬出战场,现如今死活不知,这个狡猾的家伙,就算没死也不可能行动了。 所以他才派出武江守住从县城通往小马庄的道路,他觉得比起龙镇,这个方向的压力会小些。 他又仔细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破绽,命令集合部队。 天还没放亮,他要在天亮之前包围小马庄,然后,将敌人放进村里,鹰击队和群众武装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来个瓮中捉鳖。 二傻,见队伍就要出发,突然拉住张一真的手,一脸认真地说:“队长,我不留守,去小马庄我的用处会更大些,咱俩可是老熟人,从北平到你的家乡,转来转去都是为了打鬼子除汉奸,你就让我去吧,让小鬼伪军尝尝我这老姜辣不辣。” 张一真望着老人家,摇了摇头,心疼地说:“傻爷爷,你上了岁数,腿脚不灵便,杀鬼子是年轻人的事,你就陪着留守人员,呆在芦苇荡吧。” 二傻一脸坚定,摸着张一真的手说:“你们都是活蹦乱跳的年轻人,打起仗来,就没就没了,真让人心疼,别看我老,可不服年轻人,要知道,我从没放下走路,别看我摇摇晃晃,那是长年要饭养成的习惯,我脚力好,请队长放心,”说到这里,二傻拍拍自己的胸脯,跳了几下,向前跑了几步,挺直了腰板,“一真,你看咋样?” 没等一真说话,虎子和冬冬一左一右拉住二傻的手,望着张一真,恳求道:“队长,就让傻爷爷去吧,我俩会保护着傻爷爷。” 张一真点点头,二傻见张一真点了头,高兴地亲了亲身边的虎子和冬冬,对张一真说:“我就带着这俩小子,两条长枪,一把手枪,痛快地干一场。” 张一真望着二傻,阵阵心酸涌进心里,假如在和平年代,二傻本该在大街上幸福地晒太阳,可现在,面对侵略,老人家竟要参加战斗,想到这里,张一真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老人家,你不必参加战斗,就发挥你的长处,干你的老本行,去小马庄探听些消息,传过来,我的指挥所就设在村南的破庙里,有啥情报就让虎子或冬冬及时传过来。” 二傻咧开嘴笑了,拍了拍虎子和冬冬的肩膀,“你俩坏小子,走!跟傻爷爷去高麻子家要饭去。” 看着二傻带着俩小家伙消失在芦苇荡,张一真命令鹰击队员出发。 天放亮了,大老李,武江还有张一真带领的人马,都到达了指定的位置,随时准备出击。 二太太过生日场面可不小,街上的行人明显增多了,一大早,李金山吃饱喝足,站在场子中央,他的杂耍班又是打鼓又是敲锣,吸引着过往的人们。 李娥在人群里发现了那个光头小子,他的身边跟着三个人,鬼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人。她把这几个小子默记在心里,悄悄地告诉了李金山。 二傻在离高麻子家不远的一处空宅里,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锣鼓声,他不放心李金山了,悄声对身边的虎子和冬冬说:“你俩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眼李秃子。看他是否做好了准备。” 虎子突然抓住二傻的手,小声说:“傻爷爷,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就让我俩陪你一块去。” 二傻拉下脸来,“不行,跟着我就得听我的话,把长枪藏好,在这里等我。” 慢慢走进看杂耍的稀稀拉拉的人群,二傻用力咳嗽了一声,李金山发现了他,敲着锣来到二傻身边,冲他点了点头,突然嚷道:“父老乡亲,老少爷们儿,我已做好准备,就要开演了,大家伙往后退退,打开场子,有钱的给个钱,没钱的叫个好,我在这里先谢谢大家伙了。” 二傻和李金山相视一笑,李金山敲着锣走到场子中央,突然跳到桌子上,敲着锣,突然将锣抛向空中,翻了一个跟头,稳稳地落在地上,伸手接住铜锣又敲打起来。 当李金山的锣向空中抛去的瞬间,二傻抬头看到屋顶有一个小子,蹲在屋顶,手里拿着长枪,正朝这边张望。 二傻点点头,他知道李秃子在告诉自己,屋顶有敌人。 回到空宅子,虎子和冬冬见傻爷爷回来了,忙来到他身边,急着问:“傻爷爷,可见到李叔叔。” 二傻点点头,“他还提醒我注意屋顶啊!我亲眼看到屋顶有敌人。” 虎子看看冬冬,点头说:“爷爷,我和冬冬都记心里了,你放心,总有办法治他们。” 二傻小声说:“把长枪先藏起来,跟我去高麻子家。” 虎子和冬冬搀扶着二傻,二傻走不动路的样了,一步三晃地朝高麻家门口走去。 快到高麻子门口了,只见一辆汽车开过来,二傻忙停下脚步,坐在一棵大树下,仔细地观瞧。 从车上下来一个独眼家伙,正是高路,这家伙下了车,忙拉开车门。 车门开处,随着一条长腿慢慢伸出来,弯腰走出一位妖艳的女子,高路拉着她的手,朝高麻子家走去,车上随后下来俩伪军,紧跟在高路屁股后面。 门口的俩家丁,见到高路,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嘴里叫着高队长。 高路得意洋洋挥下手,大声问:“可发现张一真的踪迹。” 俩家丁摇了摇头,“高队长,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皇军再加上你的大部队,就算张一真有十个胆子,也他娘的吓跑了十个,就是借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来啊!” 高路哼哼了两声,白了俩家丁一眼,朝院里望了一眼,突然回头对通信兵说:“小刘,速通知一班长,带人守住门口,站岗的要换成我们的人,古贺小队长和朱翻译的车马上就到,要保证皇军的安全,绝对不能出差错。” 望着高路牵着阮小丫的手进了院子,二傻悄声对冬冬说:“快去村南的破庙里,告诉一真,德州的古贺小队长和猪头翻译开车马上到,回来见不到我和虎子,你就去空宅里去等。” 冬冬嗯了一声,小家伙很聪明,他没有跑,而是慢慢站起身,没事人一样向村南走去。 逍遥厅门前的戏还没有开演,似乎在等待着细川五郎派来的古贺和朱翻译。 二傻望着门前的俩家丁,他知道现在是进入高麻家的最好机会,如果错过机会,换了伪军,就很难进院了。 看了一眼虎子,二傻拉住他的手,小声说:“你去空房子里看好枪,等冬冬回来,我去高麻子家里看一看。” “傻爷爷,你自己个成吗?” 二傻微微点头,“听话孩子,我一个老乞丐,到那里都方便,没有人会怀疑我,不要担心爷爷,快去吧好孩子。” 虎子无奈地点点头,悄悄地离开了。 二傻来到门口,俩家丁看到二傻,几步蹿过来,大声地嚷嚷:“哎哎哎,老叫花子还想进院看戏,不知道自己个几斤几两了,快滚,再不滚,小心老子可不客气。” 说着话,这小子挥起了拳头。 二傻看一眼高高举起的拳头,小声说:“我不是看戏,找个人。” “找人?”瘦家丁举起的拳头突然伸开,挠了挠头皮。 俩家丁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二傻,想了想,竟哈哈哈地笑起来,胖小子突然得意地说道:“我家老爷可没有你这样的穷亲戚,别说叫花子,就是穿着光鲜的,人模狗样的,只要没得用处,我家老爷都懒得认。快滚吧,这里没你要找的人。” “有,一定有。”二傻一脸认真,“刚才进去的那位小姐,你俩也许认识,我是她娘家舅,失散多年,我边要饭边打听,才知道她早已给了高老爷家。” 俩小子一下愣住了,觉得这可是好消息,若把情况报告给二太太,说不定能得点奖赏。 俩小子笑了,望着二傻点点头,瘦子对胖子说:“难怪我大早起就听到喜雀叫喳喳,还真有好事,胖子,我身子轻巧,跑得快,你在外面守会儿,我去告诉二太太,马上就回来。” 说完,瘦子也不等胖子回话,朝院里跑去,胖子没想到瘦子这般快,愣下神,紧着嚷了一句,“你小子可快点。” 瘦子知道二太太爱看戏,直接跑到戏台边上,朝下面望了一眼,这家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吃着点心的二太太,慌忙来到二太太面前,附在耳边,小声说:“二太太,给你说个喜事,你闺女,阮小丫的甥甥来了,在门外等着呢。” 二太太惊得张开了嘴巴,半块点心从她的嘴巴里掉出来,突然发问:“我那宝贝女儿到了?” “到了,刚到一会儿,还没来得及通知你,几乎前后脚的功夫,阮小姐的舅舅也找来了。” “啊,真是个喜事,我过生日,不但女儿回来了,她舅舅也到了,你快去把他请过来,我要亲自去告诉高老爷。” 扭头看一眼丫头小红,二太太尖声说道:“小红,快扶我去见高老爷。” 二太太急着去见高老爷,快步走在前面,小红紧跑几步去搀扶她的胳膊,二太太白了小红一眼,小声说:“老娘过生日,要的就是这个派,让人们都看看,老娘一行一动,身边得有个人伺候着。” 第五百二十三章 二傻顺利得情报,鬼子伪军进了村 再次见到二傻,瘦家丁已是满面堆笑了。 瘦家丁明显看出,二太太对二傻的敬重,他知道,二太太当高老爷半个家,她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办法,就如唐僧的紧紧箍咒,在高老爷面前还真管用。他觉得,只要把眼前的老头带到二太太面前,这娘们一高兴,说不定就给个赏钱。 他很卖力地架着二傻的胳膊,慢慢走进院里,朝高麻子屋里望一眼,天阴沉着,屋里有些昏暗,瘦小子没能看清屋里的人。 他觉得二太太就在高麻子屋里,他要亲自带领二傻去见二太太,显示一下自己的功劳,让高老爷看到,是他把阮小姐的舅舅领来的,重要的是,二太太出手大方,今天又是她的生日,这娘们一高兴或许就会赏自己一块大洋。 想到这里,他松开二傻的胳膊,仰头,美美地笑了。 二傻拄着棍子快步朝东院走去,瘦家丁看到二傻独自走了,有些着急,忙上前挡住二傻的去路,一脸奴才相,点头哈腰,笑着说:“大爷,你请留步,阮小姐一准不在东院,那里现在是唱戏的地方,她一个女孩子刚到家,咋说也得先看下父母亲吧!” 二傻咧开嘴,眨巴几下眼睛,痴呆呆地望着瘦小子的嘴巴,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说啥,我耳朵背,啥也听不清楚。” 瘦家丁有些着急,面对眼前这个傻了吧唧的老乞丐,一时没了办法,他突然牵住二傻的手,凑到二傻耳边,指了指前面,提高了声音:“跟我往前。” 二傻望着瘦家丁,一脸认真,“给你钱?好好好,我有钱。” 说着话,二傻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大洋,塞到瘦家丁手里,挤出一丝笑容,大声说:“你回去吧,不用陪我,我能走路,自己去找,给孩子个惊喜,就不麻烦兄弟了。” 瘦家丁偷看一眼手里的大洋,心里一阵惊喜,忙攥起手,笑看着二傻,突然觉得眼前的叫花子一下变成了有钱人。 将大洋悄悄地放进口袋里,手一时舍不得抽出来,在口袋里慢慢地摸了摸大洋,硬邦邦,滑溜溜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欢喜。 望着二傻,瘦家丁高兴地直搓手,脸早就笑成了一朵花,激动得浑身有些颤抖了,突然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二傻,附在耳边小声说道:“大爷,不,爷爷,你随便转,随便转,高老爷的家就是你的家,爷爷,到这里就跟到你自己个的家一样,我就不陪你了。” 说完,瘦小子慌忙朝大门口跑去。 二傻望着瘦小子的背影,心里说:“雏,还想和老子斗,嫩了点,别以为我老眼昏花,其实,爷爷早看透了,你小子狗皮里的肮脏灵魂,就他娘的一条傻狗,一块骨头就能引得团团转。” 拄着木棍,二傻直奔逍遥厅。 马三面对逍遥厅的门口,抬头,恰看到二傻,他抿嘴笑了。 他的左右分别坐着龙镇的鬼子小队长高木和德州的伪队长高路。 见到日本人,高路觉得身边的马三不那么重要了,他巴结的主要是小鬼子,对马三,他不那么热情了。 这小子满面堆笑地望着高木,一脸得意地说:“高木先生,我叫高路,高升的高,先生叫高木,不知道你的高和我的高是否一样,不过,我觉得,中日亲善,*****,一听到你的名字,我就觉得咱俩缘分不浅,这心里突然热乎乎的,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感。” 鬼子小队长高木望着独眼高路,突然一挥手,大声说道:“你的,无法和大日本皇军相提并论,高木是优秀的日本军人,为了大日本帝国,甘愿肝脑涂地,你,……”说到这里,高木指着高路的鼻子,哈哈大笑起来。 高路听得出,高木的话语里充满了讽刺讥笑,可他依然点点头,望着高木嘿嘿地笑。 马三撇撇嘴,慢慢站起身,向逍遥厅门口走去。 出了门,下了几级台阶,走到二傻面前,将一团纸塞到二傻手里,小声说:“交给张一真,快走!” 看着二傻一步三晃朝东院走去,马三有些不放心,他知道牛议员,二太太,还有高麻子梅姑娘都在东院,他怕老人家被家丁截住,搜出身上的情报,到那时可就麻烦了,他决定,暗中保护二傻。 马三正了正领带,拉了拉衣角,理理头发,挺直腰杆,大步来到东院,指着二傻,大声质问:“哪来的叫花子,快滚!” 恰在这时,小红从大门快步跑过来,他的身后紧跟着瘦家丁。 马三拦住小红的去路,看了一眼瘦家丁,拉下脸来,突然发问:“是谁放一个老叫花子进来,还跑到西院想看戏,这还了得,今天可是二太太过生日,来的人,可都有头脸的,在高府里看到一个老叫花子,让别人咋想,看门的小子瞎了眼,难道一个老叫花子都认不出来,随便就放进来,我得把这事告诉高老爷。” 瘦小子害怕了,忙凑到马三身边小声说:“别,千万别告诉高老爷,马半仙,我知道你跟高老爷的关系不一般,求你不要告诉高老爷,”指了指二傻,瘦小子接着说:“他说是阮小姐的舅舅,我才把他放进来,要不是这样,就是借我胆子也不敢放个叫花子进院啊,这不,高老爷吩咐小红来叫我,问下情况,其实,这事二太太知道了,她倒挺高兴的。” 马三瞪了瘦家丁一眼,“二太太高兴?今儿是二太太的生日,她当然高兴,二太太头脑爱发热,说高兴就高兴,说不高兴转脸就生气,动脑子想想,高老爷能高兴吗?还问情况,问个屁啊!高老爷的性格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他咋会认这样的破亲戚,穷在闹事无人问,何况一个叫花子!一个老叫花子在院里晃来晃去,让人看到就堵得慌,哪还有心情看戏,我敢说,高老爷叫你去,一定问,来人的衣着打扮,穿着破烂就是阮小姐的亲爹,高老爷也不会认,更何况一个老叫花子。” 马半仙这一点拨,瘦家丁一下明白过来。 这小子突然瞪起眼珠,满面杀气,推了二傻一把,一梗脖子,嚷出一个字:“滚!” 二傻踉踉跄跄差点摔倒,他呆呆地望着瘦家丁,一脸疑惑地问:“刚才你还叫我爷爷,转脸就推我,你要干嘛?” “穷鬼,叫老子爷还差不多,我看你欠揍,干嘛,老子让你快滚,穷叫花子想沾高老爷的光,门都没有。” 二傻眯着眼睛,装作听不清瘦子的话,他摇了摇头,突然抓住瘦子的手,大声说:“我找外甥女,眼见她进了高府,我自己找不到,你小子得带我去找,我的钱不能白给你。” 瘦家丁心里一哆嗦,瞪了二傻一眼,抓住二傻的胳膊使劲往外拉。 俩人拉拉扯扯朝大门口走去,瘦家本回头望着马三和小红,点头笑着说:“听到没有,真是天大的笑话,一个老叫花子说给我钱,真他娘的穷得说胡话,这不是放屁又是啥?” 马三眼看着瘦家丁将二傻拖出门外,小声对小红说:“告诉高老爷,一个叫花子来找阮小姐,他认错了人,瘦家丁将他打发走了。” 说完,马三朝门望一眼,只见瘦家丁已将二傻推出门外,他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朝西院走去。 瘦小子望着二傻远去的背影,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摸摸口袋里的大洋,憋不住内心里的欢喜,脸上挂了笑容。 胖小子望着偷着乐的瘦小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瘦子吓得浑身一哆嗦,瞪眼嚷道:“你小子,吓我一跳。” “偷着笑啥,勾上了女人还是拾到了金圆宝?”胖小子得意洋洋地发问。 “我笑,是笑那个老傻瓜,还想攀高老爷这门亲戚,也不撒泡尿照照,心里琢磨琢磨,自己那个乞丐样,高老爷能认吗?你说这事可笑不可笑?” 胖子望着二傻远去的背影,点头说:“可能是个老骗子,可笑,是可笑。” 二傻蹲在角落里,偷瞧着俩家丁,见俩小子不再留意自己,悄悄地向空房子走去。 刚走几步,耳边突然响起汽车喇叭声,二傻慌忙躲在角落里,定眼观瞧,只见一队鬼子伪军小跑着来到高麻子家门口,停下脚步。 不长时间,汽车出现了,车门开处,只见朱翻译慢慢下了车,随后下车的是鬼子队长古贺,俩人相视一笑,站在高麻子门前。 听到汽车声,高麻子带领着几个人慌忙迎出来。 高路满面堆笑地来到朱翻译和古贺面前,挤了挤独眼,笑着说:“我已打好前站,做好安排,古贺先生,朱翻译,请!屋里请!” 第五百二十四章 捉不住的张一真 冬冬已经赶回来,他和虎子坐在破炕头上说着话,见傻爷爷回来,忙站起身,扑到二傻怀里,急着问:“傻爷爷,你可回来了,队长说,中午吃饭的时候发动攻击。” 二傻一脸沉重,掏出马三给的那张纸,打开。 虎子和冬冬看着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字,还画着线条,像是一张地图,仨个人谁也不识字,看不明白马三画的什么东西。 二傻摇了摇头,“哎呀,马三画的是啥玩意,不过,这东西有用,冬冬,拿好这张纸,送到队长手里。” 冬冬点点头,将纸揉成团,塞进棉袄的破洞里,出发了。 时近中午,高麻子家热闹起来,逍遥厅里,高麻子举起酒杯,望着十几桌的客人,大声说:“今儿个是二太太的生日,大家伙共同干一杯。”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响起了枪声,老家伙一下傻了眼,酒杯在手里抖动着,不知如何是好。 古贺队长望着高麻子哈哈大笑起来,大声说了一通日语。 朱翻译站起身来,忙着翻译:“古贺队长说:‘大家不要惊慌,他和高木早已做好安排,布置好了兵力,土八路游击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请大家放心喝酒。” 高路哈哈笑起来,大声说:“有皇军在此,大家安心喝酒,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有好消息传来,张一真这小子这回是死定了。” “好,好,好,这样就好。”高麻子将酒倒进嘴里,朝戏台望了一眼。 古贺和高木都是狂妄的家伙,根本不把游击队放在眼里,听到那密集的枪声,俩家伙说笑着,单等着好消息。 高路瞪着独眼,听着枪声,觉得不大对劲,突然站起身来,对朱翻译说:“你快告诉古贺队长,听,仔细听,龙镇方向好像结束了战斗,村里的枪声越来越近,弄不好,张一真这小子带领的游击队已经占了上峰,这酒恐怕喝不成了。” 古贺队长听完翻译的一通话,皱起了眉头,跑到逍遥厅门口,抬头看一眼阴沉天空,听着枪炮声,这小子点头笑了,他坚定在认为,土八路游击队绝不是皇军的对手,这酒可以放心地喝下去。 高路有些坐不住了,他听到了地雷的爆炸声,那些土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专门炸腿,望着朱翻译,一脸惊恐地说:“朱翻译,你快告诉古贺队长,张一真很难对付,鬼都难拿啊!万不可轻敌。” 古贺回到屋里,端起酒杯,翻译拍了拍他的手,指了指高路,小声对古贺队长道:“这位先生说,八路军很难对付,我们要抓的张一真,外号鬼难拿,恐怕大日本皇军也不是他的对手。”古贺哈哈大笑起来,“土八路游击队群众武装,不过,一杆破枪,三粒子弹,怎会是我们的对手,我古贺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为了让大家安心,他给喝酒的一伙人吃了颗定心丸。 朱翻译满面笑容,翻译着:“大家放心喝酒,古贺队长说:游击队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就算土八路游击队攻进了村庄,把整个村庄都包围起来,“说到这里,朱翻译神秘地笑了,马三看着翻译那古怪的笑容,心一下提起来,瞪大眼睛仔细听。朱翻译挥了一下手,“皇军早有安排,我们还有一招反包围的计划,县城里的井边带领着部队马上就会赶到,到时候把他们夹在中间,里应外合,就算张一真插了翅膀也休想飞出去,屋顶树上都安排了狙击手,不打别人,专打张一真,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大家伙就会见到张一真的尸体。” 听着朱翻译的话,牛议员带头鼓起掌来。 掌声还没落下,一个伪军突然跑进屋里,站在高路面前,大声说:“队长,大事不好,皇军抗不住了,土八路游击队打进来了,就快到高老爷家门口了。” 话音刚落,一枚手榴弹落进院里,轰地一声响,看戏的二太太大叫着冲进屋里,一脸惊恐怕地对高麻子说:“咋搞的,不是说有皇军保护着一切都安全,可安全个屁,院里都响了手榴弹,演戏的都跑了,还炸死一个人,这戏是看不成了。” 屋里的人再也坐不住了,枪声在门外响起。 虎子和冬冬早已爬上逍遥厅的屋顶,拿着长枪,瞄准树上屋顶隐藏的鬼子伪军开了枪。 高麻子眼见大树上的一个鬼子掉下来,看着古贺高木还有高路冲出屋子,老家伙慌了神,浑身抖成一团,拉着牛议员的手,小声说:“我的好女婿,皇军伪军看来都靠不住了,咱得赶紧躲躲,快跟我来。” 树上屋顶的鬼子手里拿着张一真的画像,望着冲过来的游击队员,他们努力寻找着张一真,可张一真还是那副乞丐打扮,寻来找去,他们找不到张一真。 战斗越来越激烈,古贺企盼的反包围没有实现,这小子带领着人马只好边打边退。 井边没有及时赶到小马庄,鬼子的计划没有成功,这小子本来想加快速度,命令伪县长亲自带路,井边吃过地雷的亏,看到大路腿就有些发抖,他让伪县长带领一帮人跑在前面,专走小路,伪县长对这带的路不熟悉,转来转去这小子迷了路,带领着一帮鬼子伪军绕来绕去。 井边看一眼阴沉的天空,掏出表看了一眼,见满头大汗的伪县长闹了半天,带领着部队绕了一个大圈子,这小子急了,竟把伪县长捆起来,用马鞭狠狠的揍了一顿,等他赶到小马庄村北,这小子带领的骑兵部队突然遭到了武江的袭击。 古贺带领的部队往德州方面撤逃,龙镇是必经之路,战斗似乎结束了,这小子望着炮楼,哈哈大笑起来,指了指不远处的炮楼,对身边的朱翻译说:“游击的战法还是不行啊,如若占领这座炮楼,支挺机枪,我们就很难通过了。” 他的话音未落,炮楼里突然响起枪声,鬼子伪军顿时慌乱起来,古贺突然抽出战刀,命令冲击。 鬼子的重机枪响起来。 一队队的鬼子伪军冲了过去。 高路望着冲上去的鬼子伪军,大声地叫喊:“点火,烧死游击队。” 火点起来,引爆了炮楼里的弹药,一声巨响。 大老李望着升腾的一团火光,流下了眼泪。 他的队员,还有为偷袭成功,做出贡献的伪军徐五,牺牲了。 高麻子听到了那声巨响,老家伙和牛议员马三躲藏在暗室里,六神无主,竟让马三好好算一算。 院里响起脚步声,疤瘌眼来到暗室外,大声地叫嚷:“高老爷,快出来吧,皇军胜利了,打跑了游击队,井边队长来了,在院里等你。” 高麻子躲藏在暗室里,听到疤癞眼的喊叫,心里敲起了小鼓,现在的他不相信疤癞眼的话了,外面的情况他一点也搞不清楚,疤癞眼是否被人利用,多疑的高麻子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呆在暗室里,只要不出去,谁也拿他没有办法,可疤癞眼不停地喊叫着,高麻子气得直喘粗气,恨不能一枪毙了这个混小子。 井边的腿伤还没好利索,别看瘸了一条腿,这小子还闲不住,在院里转来转去,看了逍遥厅一眼,费力地上台阶,卫兵忙把他扶上台阶,这小子走进逍遥厅,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突然掀翻了桌子,大声嚷叫:“八嘎,还喝酒,张一真差点要了我的命,他跑了,我要抓住他,亲手杀了地干活。” 第五百二十五章 高希心里有想法,马三暗室卜吉凶 二太太在屋里哭泣,阮小丫搂着二太的肩膀,一脸心疼地安慰着二太太,高希突然闯进屋子,望着二太太,也不叫一声娘,撇撇嘴巴,竟哈哈大笑起来。 二太太止住哭泣,抬头一脸吃惊地望着儿子,见高希不但不心疼自己,而且一脸冷冷漠,一时摸不着头脑,她擦了一把眼泪,拉住高希的手,小声问:“我的好儿子,你笑啥?难道不心疼娘,看到你的笑我真有点害怕,刚打了一仗,跑了一帮鬼子伪军,唉,还没多长时间,又来一帮日本鬼子,还捆绑着一个人,看那人的穿着,可不是一般人。” 高希哼了一声,一脸怒火:“跟鬼小鬼一起来的,会有几个好人,娘,有啥难过的,鬼子在咱们这块,占着咱的地盘,国军,八路游击队打这帮畜生,很正常,娘,你也甭把这事放在心上,就当那枪炮声祝贺你的生日,其实,都是小鬼子惹的祸,我们没招惹他们,他们却打到我们家里,你过生日,我爹请鬼子汉奸来干啥,八路军游击队见到鬼子伪军,能不捧他们,娘,你和小丫在屋里好好呆着,千万别出门,我去院里看看,看这帮鬼子来咱家干啥。” 他摸摸腰间的手枪,转身往屋外走。 二太太不放心,叫了一声高希,高希停下脚步望着娘。 二太太小声说:“我的宝贝儿子,你可不知道,就是你爹不请这帮鬼子汉奸来,他们也会来,倒不如请来显得体面,这帮鬼东西,要抓的是张一真,我听你爹说,他们断定我过生日,张一真会带人来,所以提前布置好,目的就是抓住或者打死张一真。” 高希挠着头皮,突然明白了,小声嘟囔:“说了半天打个碗,我算是明白了,难怪鬼子伪军来了那么多人,闹了半天是为了消灭张一真,骑在人脖子上拉屎,还不让人说臭,真是太欺负人了。” 听高希这样说,阮小丫一下对哥哥改变了印象,她心疼地望着高希,一下拉住他的手,亲热地叫了一声哥,高希一下愣住了,他呆呆地望着阮小丫,热血上涌,突然紧紧地抱住她,喃喃道:“妹妹,你真好。” 阮小丫没有拒绝,头伏在高希肩头,小声说:“哥,鬼子伪军可不好惹,他们有枪,可不能冲动胡来,听话,把爹叫来,他会有办法,要动些脑筋,小心小鬼子,这帮畜生拿杀人可不当回事。” 高希点点头,冲出了屋子。 望着高希一瘸一拐地跑出屋子,阮小丫有些心疼了。 高希翻过墙头,躲过西院的鬼子伪军,绕到逍遥厅后面,从暗道进入逍遥厅,来到暗室外。 疤瘌眼正蹲在暗室外,这小子不敢大声,喊叫着高老爷。 高老爷听到疤癞眼的喊叫,早已吓破了胆子,老家伙可真的怕死,恨不能一枪打死这条乱叫的狗,他生怕有人发现他躲在暗室里。 搞不清外面的情况,高麻子就觉得呆在暗室安全,枪打不着,炮炸不到,不管疤癞眼如何喊叫,高麻子假装听不见。 暗室的桌上,一盏油灯,光线被黑色吃去大半,半死不活的样子。 马三坐在桌旁,眯着眼,昏暗的灯光下,他倒真像个半仙了。 “我们是否安全,外面啥情况我们搞不清楚,疤癞眼这小子在外面喊叫,说皇军胜了,打跑了土八路游击队,说井边队长来了,在等我,唉,就怕疤癞眼这小子叛了变啊,现如今我脑袋乱了,分不清真假哟,马半仙你说,我们能出去吗?”高麻子死盯着马三的脸,急着问。 马三点点头,小声说:“要说出去,当然能出去,胜利,谁能说得清楚,八路军游击队作战灵活,打了就跑,他们没能抓住张一真,这是肯定的。” “你算到了!我的马半仙。” 马三微微点点头,接着说:“如果抓住张一真,他们也不会呆在你家里,井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狂傲自大,根本不把张一真们放在眼里,那民兵群众武装更不入他的眼,井边的脾气可大哟,一不高兴挥刀就砍人,我们可以出去,不过,高老爷我得提醒你,你要多注意高希,他可是个正直的汉子,火暴脾气,认准那朴素的真理,看到皇军欺负人,就怕他压不住火,咽不一口气。” 高麻子忙点点头,“我听你的,听你的,看好高希,这兵荒马乱的,二太太的生日也没过好,真烦死人了,我可再不能让高希这小子添堵。” 牛议员放下架子,一脸担心地问马三,“你给我好好算算,阮小姐可安全,她可在外面,我怕皇军欺侮她啊!她可是我的。” 马三望着牛议员,点头笑了,他知道这个碌碡一样的家伙上了勾,只要咬了勾,单等瞧准时机一提线,这牛议员离死也就不远了。 抽了一口烟,马三慢慢吹出去,紧盯着那缕烟,突然吹出一口气,那缕烟在暗室里迅速消失了。 “阮小姐嘛,一看那面相就是有福之人,旺夫相,遇到大难也不会死,正如这缕烟,自有安全的隐身法,请牛议员放宽心,她不会轻易出现在皇军面前,她现在一定陪着二太太,安全的很。” 牛议员点头很不自然地笑了,拍拍马三的肩膀,开始许愿:“只要躲过这一劫,你一定到德州去,我还有阮小姐陪着你,到我的饭店好好玩玩,有好酒。” 马三知道牛议员的饭店是个赌场,看守严,去那地方不方便,他摇摇头,小声说:“牛议员何必客气,如果到德州,我倒更愿意到运河饭店,图个吉利,运河运河,运气如河水一样源源不断,就是没妞陪着,心里也痛快嘛。” 牛议员突然一拍桌子,“好,就依你,到运河饭店,到德州就是我牛议员的天下,不是吹牛,细川五郎大佐也得让我三分。” 高希听到暗室里啪的一声响,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抬腿踹了疤癞眼一脚,“笨蛋,连个门也叫不开,看老子的。” 高希说着,猛踢一脚,叫道:“爹,你快出来吧,再不出来我可要死了。” 高麻子隐约听到儿子的喊叫声,一个死字可把老家伙吓惊了,他一下跳起来,瞅了马三一眼,“儿子,我那宝贝儿子,在喊,马半仙,你说现在出去安全吗?” 马三点点头,小声说:“安全,出去!我们一起走。” 高麻子望着牛议员,一摆手,强挤出一丝笑,小声说道:“牛议员,你是官,当然,你先了。” 牛议员知道高麻子在使坏,看一眼马三,心想:你小子算的,外面安全,有危险你小子就先顶着吧。 他也学着高麻子的样子,笑了笑,对马三说道:“马先生,你算的,当然,你先了。” 马三知道俩滑头怕先出去遇到危险,他笑了,打开暗室的门,钻了出去。 高希见到马三如同见到了亲人,紧紧地抱住了他。 高麻子和牛议员先后钻出暗室,看到疤癞眼,也不管身上有没有尘土,随意地扑打了几下,神气地挺直了腰杆。 疤癞眼忙凑到高麻子身边,小声说:“高老爷,县城的井边带人马来了,就在逍遥厅里,等你老呢。” 高麻子鼻孔哼了一声,撇撇嘴,小声道:“头前带路,我要亲自接见井边队长,” 回头望一眼牛议员,高麻子得意地说:“井边队长在龙镇的时候,就常来我家,我们可是老熟人。” 牛议员跟在高麻子身后,哼哼几声,很显然,有细川五郎大佐给他撑腰,这小小的井边他还不大放在眼里。 第五百二十六章 踟蹰不前疤癞眼,马三嘱咐愣高希 疤癞眼头前带路,走出暗道,进入逍遥厅,抬头看到井边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怒目圆瞪,撇着个大嘴,着实吓人,要命的是:他的脚边还趴着一条大狼狗。 见到肥壮的狼狗,疤癞眼禁不住浑身一哆嗦,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被狗追赶的镜头,想走,可两条腿不听话了。 “咋不走了。”高麻子一脸紧张,忙问。 疤癞眼望着井边脚边的那条大狼狗,后退几步,揽住高老爷的胳膊,小声说:“老爷,你可不知道啊,我小时候被狗追咬,跑丢一只鞋呢,我怕那畜牲,一见腿发抖,道也走不动,你看它一张嘴露出的尖牙,看着就吓人。” 高麻子一甩胳膊,麻脸抖动几下,指着疤癞眼的鼻子小声骂,“他娘的,瞧你这点出息,一条狗就把你小子吓成这样,皇军是我们的朋友,难道皇军的一条狗,比皇军还可怕吗?” “可怕,可怕啊老爷,我亲眼所见,皇军的大狼狗凶猛无比,指哪儿就咬哪儿啊,也不管胳膊腚,将那血肉死死地咬进嘴巴里,兴奋地摇着尾巴,拚命甩脑袋,我亲眼所见,皇军扫荡的时候,一个小伙子要逃走,一条大狗追上去,一下将他扑倒,活活地给咬死了。” 想起那可怕的情景,疤癞眼的脸色发白了,他眨巴着眼睛,望着高老爷。 高老爷拍下疤癞眼的肩膀,哼了一声,“我可爱的巴队长,凭你这胆量,能对付啥人?也就欺负穷百姓,一条狗就把你小子吓成这样,能有啥出息?” 巴队长听了高麻子的话,愣了一下,心里告诉自己:我得长出息,得长出息,不能让高老爷瞧不起,若不然,恐怕这队长也当不成了。 疤癞眼壮了壮胆子,往前走了两步,可看到狼狗那贼亮的眼睛正望着自己,心里一哆嗦,不由叫了一声娘,倒退三步,来到高麻子央后,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小声说:“高老爷,说心里话,这胆子可不是硬撑的,我怕狗,可更怕皇军,其实一条破狗也没啥可怕的,一枪就能打死,可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皇军的狗可动不得,这狗要是不听话,扑上来咬我一口,高老爷,你想想,我动也不敢动,打又不能打,只能任这畜牲撕咬,一不小心伤了皇军的爱犬,井边队长一生气,弄不好就开枪毙了我,多么恐惧可怕啊。” 牛议员不耐烦了,抬手扒开挡路的疤癞眼,哼了一声,像个碌碡一样滚到高麻子前面,大步朝井边走去。 还没到井边身旁,牛议员大声地招呼:“井边阁下,一向可好。” 井边扭头看牛议员,欠欠身子,微笑着点头,“还好,还好。” 他认识牛议员,在细川五郎家里他们喝过酒,知道在德州这块,牛议员还是个人物。 疤癞眼看到牛议员过去没事,那狼狗竟一动没动,这小子胆子大起来,搀扶着高麻子小心翼翼地朝井边走来。 站在太师椅前面,高麻子和疤癞眼满脸堆笑,又是点头又是哈腰,俩家伙学着牛议员的样子,开口问道:“井边阁下,一向可好。” 井边扭头看一眼高麻子和疤癞眼,突然收起笑容,板起了面孔,手按着战刀站起身来,他身边的一群日本兵怒视着他们俩人,就连那条趴着狼狗也突然站起来。 也许疤癞眼身上的气味过于浓重,也许这小子的两腿抖的过于厉害,这条狼狗慢慢来到他的身边,从鞋子一直嗅到了裤裆。 疤癞眼的脸一下白了,瞪大眼睛张开了嘴巴,动也不敢动一下,吓得浑身筛糠了。 井边瞧着疤癞这副滑稽样子,突然一抬手,嘴巴里也不知道叫了声什么,那条狼狗竟跳起来,前爪搭在疤癞胸口,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起了他的下巴。 疤癞眼实在抗不住了,眼望着狼狗的大脑袋,眼都直了。 他的声音颤抖微弱,像哭又像笑:“井边阁下,狗,狗,啊!小的给你问好了。” 井边满意地点点头,得意地说:“问好?本来皇军想利用二太太过生日的机会,捉住张一真,没想到,他倒偷袭了皇军,跑了,我要捉住他,亲手杀了。”井边瘸着一条腿,走了两步,手指门外,大声地嚷叫:“县长耽误皇军的宝贵时间,我的部队又突遭袭击,要不然,必将土八路游击队围歼的干活。” 听井边这样说,疤癞眼笑了,往前凑了几步,站在井边面前,一脸神秘地说:“井边阁下,这次没能发现张一真,这土八路游击队有一套战法,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特别是张一真这小子,狡猾狡猾的,神出鬼没,不可捉摸,比方今天,屋顶树上,院里院外都安排了狙击手,可生生没发现这个家伙,我们的射手倒吃亏不小,让俩没长全毛的小混蛋打死好几个,这俩小家伙跟猴子一样,悄悄地跑掉了。” 井边点点头,“龙镇的高木真无用,竟让一伙土八路占了上峰,真是皇军的耻辱,你的,说的有些道理,他们采用游击战法,皇军还一下学不来。” 疤癞眼一下来了精神,刚才还发抖的手,比比划划起来,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井边阁下,游击队也没啥神秘的,要想对付张一真的所谓鹰击队,我倒有一套好办法,咱们也得学学他们,扮成老百姓,这样,我们就可以悄悄地接近他们,然后发动突然袭击。” “他们躲藏在什么地方?”井边突然发问。 疤癞眼翻了一下眼珠,得意地说:“井边阁下,为了大日本皇军,为了东亚共荣,我疤癞眼可真下了不少工夫,经过我偷偷地侦查,发现他们这帮所谓的鹰击队,就躲藏在芦苇荡里,他们还修筑了工事,我寻思着,天寒地冻正是他们最艰难的时期,缺吃少穿,我琢摸着,这帮人一定挖了地窨子,里面放上芦苇,又保暖又防潮,只要我们悄悄地摸进去,就跟那窝里逮兔子一样,一个也跑不掉。” 井边听到这里,终于抬起手拍拍疤癞眼的肩膀,点头笑着说:“吆西,吆西,今天由你带路,摸清情况,回来报告,我要一举消灭张一真。” 望着满脸堵笑的铁杆汉奸,井边十分满意,他知道,有一批疤癞眼这样的汉奸配合着皇军,想不取胜都难。 井边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高麻子听着井边那狂妄的笑声,突然觉得疤癞眼这小子对付自己人太过狠毒,心中有些同情张一真,他知道假如井边偷袭,张一真没有一点情报,在毫无准备情况下,必吃大亏。 白了巴队长一眼,高麻子悄悄拉住牛议员的手,俩人一块来到井边面前。 高麻子冲井边点头笑了笑,一脸真诚地说:“今儿个是二太太的生日,晌午,客人们还没喝几口酒,外面就打起来,为了活命谁还顾得上吃饭都跑没影了,这生日啊,过了个二郎八蛋。井边阁下,有鱼有肉,我让火房里炒几样菜,车马劳顿,喝点酒吃点饭,让大家伙休息一下,再行动也不迟啊!” 牛议员紧着帮腔,笑着拉起井边的手,“好长时间没聚了,不妨喝几杯,解解乏。” 井边看一眼阴沉的天空,出乎高麻子和牛议员的预料,这小子竟摇了摇头,看一眼身边的疤癞眼,嘿嘿笑着说:“你的,带几个皇军扮成老百姓,去芦苇荡探些情况,回来报告地干活。” 马三和高希躲藏在暗道里,探头仔细地听着,看到井边摇头过后,命令疤癞眼带小鬼子去摸情况,心里不免一阵紧张,他知道,张一真带人刚打完仗,一定在芦苇荡里休整,若鬼子伪军突然发动袭击,大哥必吃大亏,眯眼想了一会儿,他觉得必须马上走,把情况报告给张一真。 看一眼身边的高希,悄声说:“好兄弟,我得走了,后悔有期。” 高希拉住马三的手,“三哥,你不能走,小鬼子就在逍遥厅,咱得想法干掉他们。” 马三笑着摇了摇头,抓住高希冰凉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小声说:“我的心在跳,怦怦地跳,你感觉到了吗?” 高希轻轻点点头,“三哥,你怕了?” “三哥不怕,可现在不是杀敌的时候,答应我,不要冲动,如果你动手杀了鬼子,不管你爹本事多大,在小鬼子眼里狗屁不是,井边必定点你房子,杀你全家,好兄弟,要为你爹娘着想,还有阮小丫小红,家里的长短工,懂吗?” 高希望着井边,点点头。 他一脸痛苦,眼里流出愤恨的泪水,望着马三弯腰从暗道走了出去,长长地叹了口气,使劲摇着头。 第五百二十七章 马三进入芦苇荡,冬冬发现拾粪人 马三翻过后墙,绕出村子进入芦苇荡。 冰面如镜,马三像个小孩子,跑几步岔开腿弯下腰,划出一段距离。 突然从芦苇丛里蹿出几个人来,用枪指着马三。 马三心里一惊,镇静一下,微笑着摇着手,说要见张一真,一位小伙子认识他,收起枪拉起他的手,小声说:“新队员不认识你,我认识你,你是三哥,走,我带你去见队长。” “不用不用,你还是站好你的岗。”说着,马三钻进芦苇里。 走了好一段距离,马三看到,小屋前面的一块空地里,一圈人围着张一真,正听他讲话,下面的听众有上百人,有鹰击队员,有民兵,还有群众,令马三高兴的是,人群里,他发现了头顶闪亮的李金山。 张一真挥动着大手:“队员们,民兵,有血性的汉子们,抗战形势越来越好,我们的队伍正一天壮大,日军在太平洋战场节节败退,兔子尾巴长不了了,我们的根据地在一天天扩大,游击区的百姓打鬼子的热情很高,敌占区的百姓也发动起来,游击战很适合我们,小鬼子落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他们完蛋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人们认真地听着,一脸惊喜,有人禁不住激动地心情,轻轻地拍着巴掌。 马三挤进人群,看到李娥,忙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点头笑笑,悄声说:“你来了,真好,我心里可真的想你了,可你不知道。” 李娥白了马三一眼,甩开他的手,一脸不屑地问:“想我,谁信?你天天跟个兔子似的东躲西藏,见不着个面,仗打完了,你来了,我问你,打鬼子时候,你跑哪去了?” “唉,我的姑奶奶,你可不知道啊,我可是地下工作者,一个马三能顶一个连,我还能去哪里,还不是为了摸点消息,理解我好吗?我可是坚定的爱国者,抗日分子,相信我,跟我没错,等抽出时间,咱俩好好商量一下结婚的事情。” 李娥挡住马三的前面,“你说啥,结婚,想得倒美,我爹不吐口,你就休想。” “好,好,好,咱先不说这个,随你好吧,快闪开,我有重要情报,得快点告诉大哥。” 李娥看到马三突然一脸焦急的样子,忙闪开身子,说道:“三哥,队长说我们离胜利不远了,等打跑小鬼子咱们就结婚。” 一阵甜蜜钻进马三的心里,活这么大还没有一个姑娘明确同意嫁给自己,望着李娥,他的眼里闪烁着激动的泪水,用力点点头,嗯了一声,快步朝张一真走去。 张一真还在讲话,马三凑到张一真面前,小声说:“大哥,打断你一下,有重要情报。” 张一真点点头,挥了一下手,“今天就说这些,各排回去讨论一下,想些打鬼子的好办法,解散。” 马三跟随张一真进了屋,张一真倒碗水,递到马三手里,马三顾不得喝一口水,将碗放到桌上,忙说:“大哥,县城的井边带领着鬼子伪军已经赶到,伪县长也跟来了,他们高麻子家里,今天下午就要对芦苇荡发动攻击,疤癞眼这小子断定,我们的人马就躲藏在芦苇荡里,对了,井边命令疤癞眼带日本鬼子化装侦察,大哥你要多加小心,井边这小子狂妄自大,根本不把游击队放在眼里,发誓要干掉你,我们要利用他的固执狂妄,消灭这帮不可一世的家伙。” “好!”张一真站起身来,“虎子和冬冬隐藏在河西的树上站岗,一有情况他们会摇动树枝,你放心,芦苇荡正面靠近公路的方向我已安排人员防守。” “大哥,我得马上回去,小鬼子装备好,作战能力强,你可要多加小心。” “他们带了多少弹药?”张一真突然发问。 马三眯眼想了想,小声说:“井边带领的是骑兵,跟随不多的鬼子汉奸,弹药肯定不多。” 张一真微微点点头,将手慢慢伸进兜里,摸出烟来,点燃,深吸一口,静静地想了一下,突然说:“井边后边一定会有运送弹药的部队,若不然这样宽大的芦苇荡,就凭他们不多的弹药,要想拿下我们,也不那么容易。” “大哥,难怪你当队长,我就没想到他们后面会有弹药,这样也好,咱可以派队人马,埋伏在他们必经的路口,炸了鬼子的弹药,这仗他们就打不下去了。” 张一真知道,从县城到小马庄,必须一条大路进入小马庄,小马庄村北有条东西走向的深沟,这两个地点都是设伏的好地点。 他突然冲出了屋子,找到武江,命令他带一排加上几十个民兵,炸掉小鬼子的弹药。 看着武江带领着鹰击队员和民兵出发了,他又回到屋里,对马三说:“你快走吧,时间长了会引起敌人的怀疑。” 马三笑了,“大哥,和敌人周旋,不引起他们的怀疑这是最基本的功夫,我可是马半仙,相人无数因人表演,请大哥放心,下面还有好戏,静看我马三的表演。” 说完,马三朝张一真伸出手来,笑笑说:“我的大队长,自顾自抽烟,我马三就要走了,还不赏支,让我过过瘾。” 张一真拿出一支烟,亲自给马三点上,“你小子,高麻家的好烟有的是,大烟也管你抽,还给我要。” 马三深吸两口烟,咳嗽几声,摇摇头,出了屋子,朝张一真挥挥手,走出几步,四下张望,只见李金山带领着一帮人在练功,他没有发现李娥,心中突感失落,望着李金山光亮的脑袋,他想过去说句话,又怕李金山翻白眼,嘴里嘟囔:这个李秃子,真难对付。 抬头望一眼灰蒙蒙天空,马三可不敢再耽误时间,抄近路,快速进入芦苇荡,踏冰过河,抬头扫一眼光秃秃的树木,他没有发现虎子和冬冬,急急地朝高麻子家赶去。 虎子和冬冬在靠近小桥的地方,马三经过的地方离他们有几里路,虽然树已落叶,站到树林里也只能看到几十米远的地方,要想在树上发现一个人,真的不易。 虎子和冬冬隐藏在一棵大树上,粗大的树枝遮挡了他俩那瘦小子身子,长枪架在树枝上,他俩紧盯着通往小桥的公路,远望公路边上的大片空地。 冬天,平原上,除了少数的玉米秸还长在地里,多数地块都种上了麦子,阴沉的天空下,一片凄凉。 冬冬将枪交到虎子手里,爬到高处,他有了发现。 只见远处荒芜的空地上,三个黑点在慢慢靠近,冬冬的心不禁狂跳起来,用手指着远方,小声告诉虎子:“看,来了三个人,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蛋。” 虎子背着冬冬的枪,顾不得搓搓冻得通红的手,瞪大眼睛朝冬冬手指的方向张望,突然叹了一口气,摇头说:“冬冬,我看清了,这仨个是庄稼人,不是鬼子伪军,你看他们的衣裳,跟我们穿得一样,只是没有露出棉花,背着粪筐拿着铁锨,一准是拾粪的老头,真让人泄气,我还想试试枪法呢,看来没得试了。” 冬冬仔细看着,轻轻地摇了摇头,突然说:“虎子,不对劲,你想想,拾粪的大多早起,可他们仨人却选在过晌,我觉得不大对劲,你看,他们都带着帽子,拾粪的穷人哪有帽子戴啊,他们不怕冷,习惯了冬天光着头。” 冬冬的话一下提醒了虎子,他咬着嘴唇,用力点点头:“对,他们一定不是好人,我想起来了,队长提醒过我们,游击队能化装成鬼子,鬼子同样可以化装成老百姓游击队,迷惑我们,你看他们的样子,抬着头,不似拾粪的样子,对了,拴粪的都顺道走,地里哪里会有牲口粪,不行,得好好盯住这仨家伙。” 第五百二十八章 虎子冬冬齐开枪,匆匆逃回疤癞眼 仨家伙慢慢来到公路边,疤癞眼一挥手,俩鬼子上了公路,这小子拿着铁锨跟在后面,看到坑坑洼洼路面,忙提醒俩鬼子:小心地雷。 俩鬼子知道地雷的厉害,疤癞眼不提醒还好点,这一提醒俩鬼子吓得浑身一哆嗦,迈出去的脚不敢落地,小心退回来,望着疤癞眼,皱起眉头想了想,突然瞪起眼睛,指着疤癞眼,大声命令:“你的,头前带路地干活。” 疤癞眼愣一下,凑到俩鬼子面前,小声说:“皇军的,不必害怕,村民出村进村的,常走这条道,土八路游击队就是鱼,那老百姓就是水,他们的关系好的很,不会随便埋上地雷,他们也怕炸到自己人嘛,那地雷可不是随便埋着玩的,他们有句顺口溜:不见鬼子不挂弦。” 俩鬼子仔细听着,听了个稀里糊涂,但那句不见鬼了不挂弦倒让俩小子听明白了。 小个鬼子眼里冒了火,抡着胳膊跳起来,照着疤癞眼的脸蛋子狠狠地抽过去,边打边嚷:“你的,混蛋地干活,头前带路。” 疤癞眼捂着脸蛋子,突然想起自己是巴队长,常打别人的主,井边命令自己带俩小子来侦察,这小个不但不听话,还打老子,心里不服气,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小玩意,巴队长挺直腰干,哼哼两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大声说:“我,可是巴队长,你,还有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头前带路地干活。” 俩小鬼子一听,瞪起眼睛,小个鬼子突然掏出了手枪顶在疤癞眼的头上,高个鬼子冲上来,抬腿踢了一脚。 疤癞眼这回直了眼,捂着屁股,望着俩鬼子,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巴队长在鬼子面前就是一条狗,不服不行,若不听俩小子的话,这俩家伙非得要了自己的命。 他的头嗡嗡嗡地响,看到小个子踮着脚,身体晃动着,尽力高举着枪,疤癞眼提心吊胆,生怕小个子枪走火,声音颤抖,小声说道:“皇军,我带路,头前带路地干活。” 小个子收起枪,拿起铁锨背起粪筐,得意地笑了笑,跟在疤癞眼身后。 这一幕被虎子和冬冬看在眼里,冬冬可没白跟三哥去高麻子家喝酒,他认出鬼子用枪指着的就是疤癞眼,小声说:“虎子,前面的那小子叫疤癞眼,后面的才是小鬼子。” 虎子一听这话,开始瞄准。 冬冬伸手挡住虎子的视线,小声说:“虎子,你要干啥?想打哪一个?” “我最恨小鬼子,他们杀死了我娘,当然打鬼子。” 冬冬有些着急:“虎子,不行!这事咱得跟队长汇报一下,随便开枪,队长知道了会批评。” 虎子扭头瞪了冬冬一眼,“没有汇报的时间了,等汇报回来,鬼子也话就消失了,这么深的芦苇荡我们去哪里找,大哥没说不能开枪,你也端起枪来,等小鬼子再近一点,咱俩一人瞄一个,打死这俩小鬼子。” 疤癞眼带领着俩小鬼子慢慢朝桥头走去,仨家伙鬼鬼祟祟,朝芦苇荡张望。 “瞄准!”虎子小声命令:“躲击!” 砰砰两声枪响,俩鬼子应声倒地,粪筐从肩头滑落,铁锹掉在地上,咣当一声响。 疤癞眼顾不得看一眼满头流血的俩鬼子,头皮一阵发麻,扔掉粪筐铁锹,玩命朝村里跑去。 虎子和冬冬望着狼狈逃跑的疤癞眼,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虎子突然觉得不对劲,忙对冬冬说:“坏了,疤癞眼一定回去报告,快打死他。” 砰砰又是两枪,子弹从疤癞眼头顶身边飞过,这小子赶紧趴在地上,再不敢站起身来,狗一样快速向前爬行。 疤癞眼为了活命,早已顾不得坚硬的路面,一直爬到村口,才敢站起身来,这小子弯着腰,呼哧呼哧喘了一会儿气,看看自己磨破的衣裤,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手上一滴血也没有,这小子不禁摇着头笑了。 捡回了一条小命,想想那呼啸飞过的子弹,打死了俩皇军,自己却没伤一点皮毛,又害怕又觉得自己命大福大了。 朝大街上望一眼,只见三三两两的村民走在大街上,这小子挺直了腰杆,得意地晃晃身子,扑打一下身上的尘土,不觉有些得意,昂起头,大步朝高麻子家走去。 进得高麻子家,想想自己安全回来了,又发现了八路,脸上不禁有了笑容。 望着院里的鬼子兵,疤癞眼摆摆手,点头笑了笑,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大英雄,心想:皇军如何,还不是让土八路游击队打死了,还是我,巴队长,会他妈的躲子弹,又活蹦乱跳地回来了。 进得逍遥厅,疤癞眼忙站到井边身后,小声说:“井边阁下,我,疤癞眼回来了,探到了土八路游击队。” 疤癞眼停了一下,见井边这小子面无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接着说:“那芦苇荡里有鹰击队地干活,他们发现了我们,开了枪,很不幸哟,俩皇军被土八路游击队给打死了。” 井边突然站起身来,一拍桌子,直视着疤癞眼,眼里充满了杀气。 疤痕眼吓得浑身一哆嗦,刚才的得意劲全跑了,直觉得两腿发软,打颤。 “皇军,个个都是优秀的士兵,技战术一流,他们却被打死,而你毫发无损,本队长怀疑,你的,私通八路地干活!” “啊!”疤癞眼张大嘴巴,呆呆地望着井边,只觉得一股尿从棉裤裆里顺腿往下流,他知道,私通八路罪过,如果跟井边解释不清,今儿晚上就他娘的没脑袋吃饭了。 望着满面杀气的井边,疤癞眼浑身哆嗦成一团,偷看一眼井边腰间的战刀,生怕架在自己脖子上,咧开嘴,一脸哭相,突然跪在地上。 疤癞眼算是明白了,小鬼子比他娘的高麻子更难伺候,抬着望着井边,急着说:“井,井边阁下,你不要着急,不要上火,听我慢慢给你解释,你可不知道啊,真是邪了门了,那土八路游击的子弹,专找皇军打啊,我在前面,可那子弹专打后面,砰砰只两枪,俩皇军头部中弹,没得救了,我只好跑回来。” “八嘎!”井边气得脸色发白,狠狠地打出一巴掌,疤癞眼突然站起来,挺直身子,面对着井边,心想:打吧,不动刀不动枪就好,只要保住老子一条性命,我非得带领皇军消灭张一真,都是这小子惹的祸,让老子挨了揍。 高麻子见井边动了真气,忙站起身来。 黄二也慌忙起身,一脸惊恐地望着井边,不知道如何求情,生怕这情求不好,井边队长倒要了自己的命。 高麻子必竟是吃过见过的主,他低头轻轻地咳嗽两声,抬头望着井边和他的胖副官,小声说:“井边队长,副官先生,请不要生气,疤癞眼是我家看家护院的,我了解这小子,就是借个胆子他也不敢私通八路,你看,”说到这里,高麻子指了指疤癞眼的裤腿,接着说:“井边阁下,他都吓尿裤子了,你和副官好好想想,这路人能私通八路?就是他想去人家也不要啊!怕死的货,平常咋咋呼呼欺负老百姓还行,可一动正格的,就尿了,他比谁都怂。井边阁下,不要和下人一般见识,他懂啥,蠢货一个,土八路游击队哪是大日本本皇军的对手,别说一个张一真,就是十个八个的,也不是你的对手,只要井边队长出手,一准马到成功。” 井边微笑着点点头,慢慢坐下来,摆摆手让大家伙坐下。 疤癞眼可不敢落坐,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自己的救星高麻子。 高麻子盯他一眼,大声说:“疤癞眼,你小子还傻愣着干啥,还不快坐下,给井边队长汇报一下情况。” 疤癞眼小心地坐在高麻子身边,偷偷地看一眼井边。 他看到,井边脸上挂了一丝笑容,这小子见不得鬼子笑,胆子一下大起来,从高麻子的话音里,他听出点门道:皇军也喜欢好听的。高老爷喜欢拍皇军的马屁,我也不能落后,能编就编,反正得哄得皇军高兴。 想到这里,他清了清嗓子,突然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报告井边阁下,那芦苇荡我已摸清,按这个季节,冰封河流,处处都适合我们进攻,芦苇荡不过几十个鹰击队员,加上群众武装也不过百十人,他们破衣烂衫,大刀长枪,那枪里没几颗子弹,根本没法根皇军相提并论,只要皇军放上两炮打上两枪,张一真就会举手投降,他们毫无战斗力,毫无战斗力啊!” 狂妄的井边听疤癞眼这样说,轻轻地点点头,突然站起身来,指着疤癞眼说道:“你的,头前带路地干活。” 疤癞眼一下傻了眼,慢慢站起身来,看了身边的高麻子一眼,小声说:“高老爷,你看,井边阁下让小的带路,我可是你的人,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高麻子一甩胳膊站起身来,哼了一声:“去不去,你自己个看着办吧!” 第五百二十九章 贪生怕死疤癞眼,莽撞高希欲杀他 巴队长这回为了难,这小子习惯了听高老爷指挥,只要高老爷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总是哼哼哈哈,一脸认真地望着高老爷,听候他的指挥。 在高老爷面前,他尽可能不拿主意,他知道只有这样,不管湿的干的,好了坏了,高老爷都不会找到自己。 可现在,井边越过高老爷,要他带路,疤癞眼心里清楚,这可是要命的差事,就算活着回来,那神出鬼没的游击队,必定给自己记上一笔,到时候就算死不了,也得脱层皮。 想到这里,这小子怕了,脑袋瓜子嗡嗡响起来,挠着头皮,急着想解脱的办法。 疤癞眼突然想到:高老爷是自己的直接领导,井边队长不征得高老爷的同意,就让自己带路,这明显是越权指挥。 在他的眼里,高老爷有权有势无所不能,既然高老爷让自己看着办,他认为得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慢慢走下台阶,疤癞眼停下脚步,眼前突然浮现那生死一瞬间,俩鬼子在自己身边,那子弹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听到枪响,那俩小鬼子哼都没哼一声,就跟那风吹麦个子一样突然倒下,完了蛋,真是太可怕了。 疤癞眼觉得,如果带皇军去芦苇荡,第一个吃枪子的肯定是自己,想到这里,这小子浑身一哆嗦。 回头望一眼,他看到高麻子正和牛议员说着话,高老爷身边的黄副队长人模狗样地陪着笑脸,他的心里咯噔一下,不平衡了。 心想:黄二是我的副手,我是他的上级,在这生死关头,我可不能犯糊涂,没了脑袋吃嘛嘛也不香了,这要命的营生,还是交给黄二去完成吧。 疤癞眼小心翼翼地来到井边队长面前,又是点头又是哈腰,一脸的顺从,小声说道:“井边阁下,我跟高老爷有句话说,一句话的工夫,稍等。” 井边皱眉看巴队长一眼,点点头。 疤癞眼如同犯人遇到大赦一样,冲到高老爷面前,望着黄二,生怕井边听到声音,小声说道:“黄副队长,我命令给皇军带路,去芦苇荡,只要完成任务,我这月的工钱全给你。” 黄二可不傻,他知道疤癞的赏钱可不是好挣的,带路去打张一真,那可是要命的活,自己说啥也不能去,他知道能治住这小子的也只有高老爷。 一阵惊恐过后,黄二为了活命,脸也不要了,来到高麻子眼前,突然跪在地上,抱住高麻子的大腿,那泪流的跟下雨似的,抽抽泣泣,小声说:“高老爷,我就跟你的儿子一样,你是知道我的,小的黄二,就是个闷头葫芦,耍个横打个人还可以,我最怕跟人打交道,一看到皇军腿就哆嗦,道也走不动了,高老爷你说,这路我能带吗?” 高老爷低头看一眼跪在地上满面泪水的黄二,拉下脸来,踢了黄二一脚,抬头恶狠狠地说道:“没出息的玩意,真没法给你置气,老爷说让你去了吗?看你吓得这个怂样,快起来。” 转脸看着疤癞眼,高麻子翻了一下眼皮,“巴队长,可别忘记了,井边队长说你私通八路,我说了一车的好话,井边队才饶了你小子,好好想一下,你个狗屁不懂的玩意倒没死,却死了俩皇军,这可是塌天的大事,井边队长能不怀疑吗?我还是那句话,去不去由你,甭推给别人。” 疤癞眼呆呆地望着高麻子,眨巴了几下眼睛,“高老爷,我算是粘上包了,想甩也甩不掉,老爷,你跟井边关系不错,你去说说,放我一马,这带路的事情,咱就随便拉个家丁。” 高麻子嘿嘿嘿地笑了,弯下腰小声对疤癞眼说道:“你个傻瓜,找个家丁替你,亏你小子想得出。井边就那么识糊弄吗?再者说,井边要是听我的话,我早他娘的让他回老家了,他呆在我们这里,我又有啥办法?” 巴队长望着一脸无奈的高麻子,痛苦地摇摇头,拉了拉衣领子,突然对黄二说:“你照顾好高老爷,这次我他娘的恐怕回不来了。”说到这里,疤癞眼仰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声嘟囔:“想活,兵荒马乱的,命不由人哟!” 井边显然等得不耐烦了,这小子瞪起眼睛,大声嚷叫:“巴队长,快带路地干活。” 疤癞显然还抱着一丝希望,扭头看一眼井边,点头强挤出一丝笑容,点头说道:“就走,就走。” 望着牛议员,疤癞眼觉得这是最后一根稻草了,眼里滚出一滴泪,一步冲到牛议员身边,拉住牛议员的手,急着说:“牛爷,你牛,不管咋说,咱俩一起喝过酒,求你了,给我求个情,这路我可不能带啊!那土八路游击队会要了我的命啊!” 牛议员一扭头,哼哼了两声,指了指自己鼻子,小声严厉地说道:“巴队长,在你面前我是牛爷,可在皇军手里,”说到这里,牛议员摇了摇头,“误了战机,别说我牛议员,就是牛魔王,皇军也不开面,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人还是快点上路吧。” 井边终于失去了耐心,松开手里牵狗的绳子,一指疤癞眼,只见那条大狼狗疯了一样冲了过去,突然立起,一下将疤癞眼扑倒。 疤癞眼仰躺在地,狼狗鼻孔的热气直喷到他的脸上,热热的带着一股子腥气,那圆圆的蓝眼珠正面对着他,四目相对,疤癞吓得大叫一声,闭上眼睛。 井边叫了一声,那条狠狗一扭身,突然咬住疤癞眼的裤腿,将疤癞眼拖到井边面前。 巴队长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他躺在地上,蜷曲着身子,一阵紧似一阵地哆嗦着。 井边望着巴队长,点头笑了。 俩鬼子兵将疤癞眼架起来,井边站在疤癞眼面前,看着吓得半死不活的巴队长,突然抽出战刀,架在了疤癞眼的脖子上。 疤癞眼感到脖颈冰凉,看到架在脖子上的战刀,感觉一股杀气在脖颈处环绕,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求生的欲望让他重新打起精神,咧开大嘴带着哭腔说:“井边阁下,我没说不带路啊!别动狗动刀的,我最怕这玩意,我听队长的话,头前带路,走,井边阁下,你看好路,慢点走哟。” 疤癞眼回头望一眼高麻子,迈步欲走,可他觉得迈一步就离死亡近一步,两腿发软,迈不开步了。 井边看一眼疤癞眼,摸了摸腰间的手枪,突然掏出来,枪口指向疤癞眼。 疤癞眼一见,吓得忙举起手,没等他求饶,井边一转枪口,砰地一声,枪响了,子弹打中不远处的伪县长。 伪县长没能叫出一声,应声倒地,他圆瞪着双眼,一动不动,只有那伸开的手指,像鸡爪子似的,一伸一缩抽动着。 外面发生的一切,被躲在窗外的高希看得一清二楚。 窗里窗外如同两个世界,逍遥厅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缕缕热气,窗外飘来血腥气,死亡的气息在步步逼近。 高希望看一眼午后的天空,阴沉沉要下雪的样子,他似乎已进入虚幻的世界,看到了自己的小时候,那时候小鬼子没来,他过着幸福的生活,大雪纷飞,他和一帮穷小子堆雪人打雪仗,相互投掷着,奔跑着,欢笑着。 使劲摇了一下脑袋,眼前的幻影消失了,瞪大眼睛望着窗外,望着井边,高希使劲揉了揉眼睛。 井边在他的眼前扭曲变形,面目狰狞,龇牙咧嘴,突然变成了魔鬼。 望着井边,高希的脑袋嗡地一声,突然针刺般地疼,他咬着牙,瞪起了眼睛。 他不想让井边走出这个院子,他知道巴队长带井边去杀人,杀张一真,在高希眼里,杀鬼子除汉奸的张一真是正义的化身,他不能让疤癞眼带鬼子伪军去,他必须杀了他。 使劲摇晃了几下脑袋,双手使劲按了按太阳穴,他觉得有些清醒,伸手去开窗子。 第五百三十章 高希枪杀鬼子兵,死心塌地疤癞眼 冬天的窗子似乎被寒气“咬”住了,当高希将窗子推开一条缝隙,砰地一声响,突然将窗子打开了,他的心里不由怦地一下。 既然打开了窗子,就如打开了希望的大门,虽然高希知道这扇大门对自己来说不是希望,而是深渊一样的地狱,但他甘愿走下去。 听到声音,马三快步冲了上去,可高希已跃出窗子,他落地的声音那么轻,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怒火冲天的井边身上,没人留意突然跳窗而出的高希。 落地挺直腰板的一瞬间,高希掏出飞镖朝疤癞眼打了出去,一声惨叫,飞镖击中疤癞眼的肩窝。 站在窗台边上的马三急得直跺脚,他知道高希习惯用飞镖,虽然身上有枪,他依然喜欢用自己最顺手的飞镖,甩了出去。 马三知道高希闯了大祸,打出的飞镖再也收不回来,院里除了鬼子就是伪军,不管打中谁都不会得到井边的原谅,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叫道:“住手!” 可一切都晚了。 面对杀人不眨眼的小鬼子,高希已经红了眼,马三的话他冲耳不闻,没有停留半秒钟,高希似乎想起腰间的手枪,他迅速掏出来,啊地一声大叫,飞一样朝小鬼子扑去。 他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震惊了所有的人。 他的目标是除了带路的疤癞眼就是井边,可井边身边站着鬼子兵,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瘸着一条腿,摇晃着身子边跑边开枪,一连打了两枪,井边身边俩鬼子倒在地上。 面对突发情况,只一两秒的工夫,小鬼子就开始还击,井边这个狡猾的家伙,早已卧倒在地,眼看着高希被击中倒在地上。 他狂叫着冲了上去。 一帮人围住了高希。 高麻子看到鬼子伪军杀死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一下晕了过去,家丁忙跑过来,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凉水,高麻子总算醒过来,他瞪眼望身边的人,眼里滚出泪水。 不得不承认,他是大气远虑的男人。 他只是,只是小声说:“这事任何人不得告诉二太太,会要了她的命啊,快扶我起来,扶我起来,我得去看看儿子。” 泪水不停地从高麻子眼里涌出来,他已无法站立,四个家丁又抬又架,总算把高老爷弄到高希身边。 高希仰躺在地,两条胳膊伸开着,手里还紧攥着手枪,微闭的双眼黯淡无光,高麻子望着这双熟悉的眼睛,望着面色惨白的儿子,肥胖的大手摇晃着儿子的身体,啊啊啊地哭起来。 “杀人,杀人,你们杀人。”高老爷手指井边,大声说道:“他是我儿子,井边阁下,你难道不知道吗?” 井边哼哼了两声,突然瞪起了眼睛,指着高麻子,大声说道:“不管何人,胆敢对皇军开枪,必须杀掉。” 高麻子一听,紧咬着牙,头嗡嗡地响,他真想豁性命冲到井边面前,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生撕烂。 抬头看一眼众多的鬼子伪军,他无奈地摇摇头,竟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马三看到了这惊恐的一幕,他怕高老爷控制不住情绪和井边发生冲突,忙来到高老爷身边,拍拍高老爷的肩膀,弯腰拉住他的手,费力地将高麻子拉起来,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家丁,小声说:“快扶高老爷进屋,换身干净的衣服,此事万不可让二太太知道。” 高麻子怎舍得儿子,他突然趴在儿子胸前,拍打着儿子的身体,泣不成声了。 马三慢慢蹲下身子,拍了拍高老爷的麻脸,小声说:“高老爷你可是一家之主,你这样哭哭泣泣,谁拿主意,千万可别忘了,还有二太太。” 高麻子愣了,浑身一阵哆嗦,抹了一把眼泪,费力地站起身,慢慢来到井边身边,点头笑了,那笑里隐藏了无尽的悲怒。 现在的井边,对高麻子已经失去了兴趣,在他眼里,重要的是张一真。 看都不看高麻子一眼,转头看一眼疤癞眼,摆摆手。 疤癞眼眼见井边朝自己摆手,愣了一下。 他肩窝上的飞镖还没取下来,手捂着飞镖,一脸哭相来到井边面前,看一眼满面泪水的高麻子,忙扭过头来,顾不得疼痛,点头哈腰说道:“井边阁下,今儿个我算是领教了皇军的厉害,从今儿算,我完全服从井边队长的指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井边一摆手,跑来两个卫生兵。 井边望着疤癞眼,“取下你的飞镖,带路地干活。” 俩鬼子兵来到疤癞眼身后,将疤癞眼按倒在地,只听得疤癞杀猪一样嚎叫,卫生兵拔出了飞镖,包扎好伤口。 疤癞眼浑身抖成一团,望着井边。 这小子已流下感动泪水,为了表达自己的十二分的尊敬,他强忍着疼痛,学着正规军士兵的样子打了个敬礼,用力跺了一下脚,大声说道:“井边队长,我算是看明白了,高麻子也不行,我愿意做你的士兵,头前带路,冲进芦苇荡,一举消灭土八路地干活。” 井边点点头,快步来到战马前,刚要上马,疤癞眼一把拉住井边,小声说:“井边队长,芦苇荡离村庄不远,骑马目标太大,倒不如步行,悄悄开进,打枪的不要。” 井边同意了疤癞眼的意见,将战马拴在院里,手指着高麻子,大声命令:“高麻子,喂好皇军的战马,若有闪失,死了死了地干活。” 望着趾高气扬的井边,高麻子流着泪,点点头。 几个鬼了跑到厢房,卸下门板,抬着死去的两个鬼子兵,跟着头前带路的疤癞眼,跑出家门。 高麻子望着门板上的两个死鬼子,点点头,小声对马三说:“我宝贝儿子的死也值了,杀死俩祸害,好!” 马三望着高麻子,流下眼泪,其实,他的眼泪不是流给死去的高希,而是流给高麻子。 高麻子望着一脸难过的马三,突然打起了精神,看一眼院里的战马,小声对马三说:“今天,我算看透了这帮畜生,咱在小鬼子手里,永远都是狗啊,逼你啊!也只有一条路,跟他们干,”说着话,看一眼慢慢走来的牛议员,小声说:“得把姓牛的汉奸打发走,今儿个我认输了,带领我的家丁打鬼子,不计后果,给我的宝贝儿子报仇!” 说到这里,高麻子不哭了。 马三点点头,迎着牛议员走了过去,拉起牛议员的手,小声说:“牛爷,你看这事弄得,砸了!高府哭哭泣泣你看能呆吗?” 牛议员直直地望着马三,小声说:“你说咋办,你是半仙,我听你的,说掏心窝子的话,我恨不得马上带着梅姑娘离开这里,是非之地,是非之地啊!可高希尸骨未寒,要说拍屁股走人,总觉得有点不合适。” 马三哼了一声,“牛爷,你咋想不到,高希的死谁敢说出去,谁敢让二太太知道,二太太若知道了,还不跟了去?这事也不能让梅姑娘二太在知道,咱们都不能带出样来,就跟没发现这档子事一样,你想带梅姑娘走,可要想想,梅姑娘才来多会时间,跟二太太还没热乎过来,说走就走,恐怕二太太高老爷不同意啊。” 牛议员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拉着马三的手,小声说:“只要高老爷同意我带阮小姐走,我立马就走,我牛议员也不是说着玩的,有车,有保镖,只要绕过小马庄,去龙镇,不到天黑,就到了德州,安全的很哟,马三,我倒要说给你,小心,小心,我可等着你喝酒哟。” “好!我跟高老爷说一声。”马三拍拍牛议员又胖又白的手,笑了笑。 来到高麻子身边,马三耳语了几句,高麻子点头了。 几个人七手八脚将高希抬进暗室里,清理好血迹,马三、高麻子、牛议员、黄二,朝二太太屋里走去。 第五百三十一章 马三说服二太太,心有灵犀阮小姐 不得不承认马三的水平,几个人刚踏进二太太的屋门槛,马三就带了笑音大声地叫起来:“二太太可好啊!” 二太太忙站起身来,看到一帮人走进屋里,不管刚才多么的担惊受怕,脸上立马挂了喜色,迎出屋子,笑看着马半仙说:“你来了,我真的高兴,我知道你在,高希差不了,刚才听到枪声,大白天的,我和闺女吓得不得了,那枪声好像就在院里,砰砰地响,真吓死个人。” 马三快步上前,拉住二太太细嫩的手,轻轻晃了晃,一脸认真地说:“二太太,没啥可担民的,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听到个枪声就提起心来,这还有法活吗?不过,这次二太太你可真听错了,那枪声可没在咱家院里响,墙头外面的一帮人打起来,一墙之隔,那声音可不就跟在院里一样,有高老爷,你可甭担心受怕的。” 马三说到这里指指身边的牛议员,一脸神秘地凑到二太太耳边小声说:“这可是大人物,在德州都有名气,小日本都让他三分,人家能来可真不容易,这可都是看了阮小姐的面子,”说到这里,马三朝阮姑娘笑了笑,“人家牛议员屈身来咱家里,可真不容易。” 马三望着阮姑娘,理一下头发,微笑点点头:“梅姑娘,你说是不是?” 阮小姐似乎和马三达到了某种默契,他只传递一个眼神,阮小姐就笑了,不管怎么说,马三在阮小姐面前好像有种让人不解的魔力,马三眼中的梅姑娘,甘愿听从指挥了。 她像一个木偶,眼睛直直地望着马三,小声说:“三哥,你想说啥,就说吧,我愿听你说话。” 阮小姐的话也许说的太露骨,但屋里的人,除了二太太不大高兴,别人似乎都愿意听。 马三摆了一下手,让所有的人都坐下,其实,这屋里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管怎么说,除了二太太,他们都希望阮小姐,马上离开,跟着牛议员回德州,碌碡一样不苟言笑的牛议员,让人看着不舒服。 马半仙当然知道重点在哪里,他亲自倒了一杯水,双手端着杯子,毕恭毕敬地举到二太太面前,脸上挂了一丝恐惧,弯腰小声说:“二太太,咱家里现在安全,可外面又是一个天地,你也知道,最近张一真闹腾的太邪乎,都惊动了皇军,这小子在德州这块折腾,二太太你说,咱离德州不远,能安全吗?” 说到这里,马三不说了,他直视着二太太。 别看二太太漂亮,可她除了对钱,别的事情,心里可没啥主意,看着马三的黄眼珠里闪出一丝恐惧,二太太不由害怕了。 “马半仙,我家宝贝儿子高希最信你,他信你,我也信你,以前他是那么痛恨张一真,可被你说道说道,他俩倒成了好朋友,你能掐会算,今儿个,我想请你拿个意见,咋办,你尽管说出来。” 马三扭头看一眼牛议员,牛议员可是个混世魔王,马三的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九分,知道马三想要他做什么。 牛议员看一眼阮小姐,阮小姐柔柔的眼光,恰好落在他的脸上,她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微闭,慌忙把眼光移到二太太身上。 阮小姐那眼光着实让牛议员触了电,他的心怦怦乱跳起来,慢慢来到二太太面前,摸出一枚镶宝石的戒指,弯下腰举到二太太面前,小声说:“不成敬意,万望二太太收下。” 二太太扭头不看牛议员,大声说:“这玩意,我可不稀罕,我高家可不缺少这玩意。” 听二太太这样说,高麻子急得直跺脚,心想:你个傻玩意,在牛议员面前,也不知道收敛一下吧,这个勾搭日本人的坏家伙,分分钟就能把你变成穷光蛋,咱可得罪不起。 “我的姑奶奶,快别说胡话了,”说着,高麻子接过牛议员手里的戒指,塞进二太太手里,小声说:“给东西不收才是傻瓜。” 二太太将戒指摔在地上,指着牛议员,大声说:“他给我东西,你们以为我傻,我心里可清楚的很,这小子想得到我天仙一样的姑娘。” 马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他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将烟朝屋顶吹去,大声说道:“二太太,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如果二太太听我马三的,我还可以说两句,如果不听,我立马走人。” 二太太望着马三,愣了,他知道马三的厉害,能掐会算,倒不如听他说说。 二太太站起身来,拉着马三的手,红红的小嘴抿了一下,小声说:“马半仙说话,带了一股子冲劲,二太太咋敢不听听哟。” “听就好,闲话少说,依了我,赶快让牛议员带阮小姐离开这里,不安全啊!” 马三的话音刚落,村东村北几乎同时响起枪声,屋里的人一下惊呆了,谁都知道,响枪就要死人,鬼子伪军跟张一真打起来了。 “阮小姐,快跟牛议员走,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不管咋说,这乡下可没城里安全。” 马三说着,悄悄跟阮小姐使个眼色。 牛议员一步冲到阮姑娘面前,拉起她的手,两手相触,牛议员如同一头拉过犁的公牛,大口喘着粗气,大声说:“二太太,我保证阮小姐的安全,得快些走,我看这乡下成了土八路游击队的地盘,哪有安全可言。” 阮姑娘没等牛议员的手用力,突然站起来,看一眼马三,眼里突然涌出泪水,面对着二太太,哭着说:“娘,兵荒马乱的,女儿不孝,也没能给你好好过个生日,”泪眼望着高麻子:“爹,外面枪声一阵紧似一阵,我得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高麻子泪如雨下,他想起自己的儿子,使用劲摇晃着大脑袋,拍着阮小姐的肩膀心疼地说:“闺女,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快收拾一下东西,走吧!再不走,怕来不及了。” “还收拾啥东西啊,城里啥都有,快走吧!”马三突然推牛议员一把。 望着牛议员牵着阮小姐的手快步进了院子,马三瞪眼看着黄二,厉声道:“牛副队长,我们不送,难道你也不送送牛议员。” 黄二慌忙朝屋外跑去,马三望黄二的背影,小声对二太太说:“二太太,你看,牛议员带阮小姐走了,我跟高老爷不管咋说,也得送送吧!” 二太太摆摆手,一脸悲伤,抬手拍了拍桌子,低头不看任何人,小声说:“送吧,送吧,都送去吧,反正我没心送,看着心疼。” 马三忙拉起高麻子的手,小声说:“高老爷,咱还是快点吧,要不,可要见不着人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悟出真理高老爷,全身而退马半仙 失子之痛,让高麻子心如刀绞,上了岁数,他穿着厚厚的棉衣,看上去很是臃肿,紧拉着马三的手,踉踉跄跄出了屋。 棉衣棉裤挡不住高老爷内心的寒冷凄凉,他感觉浑身发冷,禁不住一阵阵寒战,马三紧攥他的手,感到那微微颤抖的手心,有些冰凉。 马三知道,虽然高希死了,高麻子恨透了小鬼子,可要他明着跟日本人干,也不是一句话的事,如果说他没有这个胆量,倒不如说他舍不下到手上的荣华富贵。 拉着高麻子的手慢慢走着,来到墙角处,马三见无人看到,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必须趁热打铁,失了热度,再大的铁锤也敲不动了。 马三的目的很明确,趁着大好的机会,让高老爷失子之痛化成力量,对准小鬼子,重重地打出去,只要打出了这一拳,高老爷才会死心踏地听从自己的安排,想跑也跑不掉。 想到这里,马三眼望着高麻子,一脸痛苦了:“高老爷,高希可是让小鬼子打死的,一想到这事,我心里很难过,其实我们都有责任,不是我说你,我提醒了你,可你没在意,不管咋说,高希是条好汉,给你长了脸。” “长脸有啥用啊,人没了,说啥也没用了,高希也真邪了门,放着福不享,看着日本人不顺眼,跟人家干,就不想想,你一个人能干得过吗?” 马三轻轻地摇了摇头,小声说:“高老爷,可别这么想,高希可是英雄,我马三没几个佩服的人,但我佩服高希,他才是真正的汉子。” 听马三这样说,高麻子流下了眼泪,叹了一口气,小声嘟囔:宝贝儿子,你这一生也值了,敢闯敢干,杀了小日本,比爹强。” 村东响起急骤枪声,炮声不断,从那声音判断,鬼子伪军一定在进攻芦苇荡,马三知道,井边如果消灭了张一真的鹰击队,这个猖狂的家伙,一高兴,说不定就会进村放火杀人。 想到这里,马三有些担心,他必须利用这个机会,给高老爷加把火。 “高老爷,你跟井边也是熟人,这小子在龙镇的时候,你们交往不错,他目中无人,看他那副德行,嘻嘻哈哈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跟他有些关系,可他对高希照样动枪,换成我们,这帮畜生也不会手软啊!” 高麻子听着,眼睛一点点瞪大了,用力拍一下屁股,小声对马三说:“我算是看透了,对这帮畜生得天天狗一样摇着尾巴,如果伤到这帮混蛋一点皮毛,他们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开枪就杀!马三你说,我家高希打死了俩鬼子,死得值,可那伪县长没杀日本人吧,还马前鞍后的为他们服务,还不是被井边照样杀了,好可怕啊!不行,我高麻子得跟小鬼子干,杀死我的宝贝儿子,就跟摘了我的心一样啊!死我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说到这里,高老爷抽泣了几声,抹了一把眼泪,狠狠地甩在地上。 马三点点头,小声说:“高老爷,你这样想就对了,小鬼子本来就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敌,咱得想点办法,收拾这帮畜生一下。” 高麻子望着战马,咬着牙,小声对马三说:“我他娘的这回豁出去了,就让黄二带领家丁,骑着鬼子的战马,杀这帮畜生去。” 俩人正说着话,只见黄二慢悠悠地走来了,高麻子放开马三的手,转过墙角,一摇一晃地迎了过去。 “黄二,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你眼见少爷被小鬼子打死,平日里我对你可不薄,我要你说句痛快话,咱该咋办?”站在黄二面前,高麻子沉着脸说。 黄二傻愣愣地望着一脸悲愤的高老爷,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小子把牙咬得咯咯响,大声说:“高老爷,鬼子杀死高希,这仇咱得报,从小鬼进村那天起,我不知道坏了大事,外人咋会真心对咱好啊!小鬼子杀人放火无恶不做,我早就看不惯这帮畜生,咱有枪有人,就跟民兵一样,杀一个算一个,干不过就跑,小鬼子还能把我们怎么着,我琢磨着,只要咱不怕死,小鬼子就会怕我们,他们怕张一真,还不是怕张一真杀了他们,高老爷,你说是不是? 黄二的话好像一剂良药,高老爷越听心里越痛快,浑身也不发抖了,突然来了精神。 他用力点点头,小声说:“我琢磨着,井边这个狂妄的家伙正进攻芦苇荡,你听,村东的枪声一阵紧似一阵,还放炮,现在我命令你,马上集合家丁,到逍遥厅门前集合,我要说二句。” 望着黄二的背影,高麻子紧皱着眉头,仰望着错暗的天空,想了想,突然想到养女阮小丫,他觉得让马三离开这里,好对女儿有个照应。 高麻子快步来到马三面前,望着可爱的马半仙,突然紧紧地抱着了他,老泪纵横,不停地摇着头,小声说:“马半仙,以前我走错了路,高希的死犹如一声惊雷,把昏睡的我震醒了,今儿个我高麻子豁出去了,亲自带队去跟井边拚命,如果我死了,你可要照顾好二太太和阮小丫,她们可是我的心肝,我把你当成亲儿子,相信你,你可要答应我啊!” 马三轻轻地摇了摇头,高老爷不解地望着马三,浑身一阵哆嗦。 “高老爷,请不要过度悲伤,冲动是魔鬼,你我都要好好地活着,你看,天阴沉沉的,就要下雪的样子,只要大雪飘起来,就跟那黑夜一样,看不了多远的路,小鬼子路不熟,井边这个狂妄家伙,绝不跟龙镇的鬼子伪军联系,他根本不把游击队放在眼里,梦想独自消灭张一真,必然吃大亏,依我看,高老爷你不必亲自挂帅,你的家丁大多受过小鬼子的祸害,他们从内心里恨小鬼子,不过这层窗户纸你没有点破,只要高老爷点破了,明着告诉他们,拿枪就是为了打鬼子除汉奸,他们愤怒的情绪一定会暴发,你只管呆在家里,等着黄二给你送来好消息。” 高麻子叹了一口气,小声说:“就怕黄二这小子打鬼子不卖力啊,我的家丁我知道,一听说小鬼子就吓得直哆嗦,让他们去打,我就怕没个人督促着,他们不敢啊!” 马三拍了拍高老爷的胸口,小声说:“你的家丁为啥怕鬼子,还不是你心里怕吗?你怕他们当然怕,只要你不怕小鬼子,你的家丁怎会怕?我想,到时候他们不但不怕,而且会变成杀鬼子的好手,请高老爷好好琢磨一下这个理。高老爷,你可不能过度伤心乱了方寸,还有一大帮子人等你吃饭,再说,高希的死二太太还蒙在鼓里,也只有你才能骗过他,往长里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高麻子望着眼前的马半仙,觉得这小子说的有道理,不由点点头。 黄二的喊叫声传进马三耳朵里。 几十个家丁集合完毕,黄二站在逍遥厅门口,大声呼喊高老爷。 高老爷有些紧张,手心里出了汗,朝逍遥厅望一眼,突然挺直了身子,咬着牙对马三说:“我懂你的意思,不能蛮干,得用些办法,打了小鬼子,还得让这帮畜生不知道是我高麻子派人打的。” “对,对,对。”马三表达出自己的赞许。 他的目的达到了,拉住高老爷的手,马二依依不舍地说:“高老爷,你多保重,我马三要走了,我们后会有期。” 望着步履蹒跚的高麻子朝逍遥厅走去,马三不觉有些心疼了,他知道悲愤激发了高麻子的力量,高老爷这回下了狠心。 望一眼大院里鬼子的战马,众马当中,马三相中了一匹小黑马。 饲养棚里盛不下这么多战马,这批战马只好在院里喂。 贾包头正给战马添饲料,马三慢慢走了过去。 抬头看到马三,贾包头快步走到马三跟前,小声说:“你还不走,高麻子集合家丁,不知道这老家伙又要发那门子神经。这老家伙让我给小鬼子喂马,我往草里加了过筛的尘土,让牲口吃了拉稀,跑也跑不快。” 马三一脸吃惊,忙说,快把草换掉,高希死了,高老爷一下变成好人,他集合家丁去打小鬼子,这批战马他们是要骑的。” “啊!”贾包头叫了一声,来回跑了几趟,换掉饲料。 眼望着马三,贾包头小声说:“你快走吧,高老爷若跟鬼子闹翻,他的家也不安全了。” “贾师傅,不用担心,高老爷可是个聪明人,明着他可不敢跟小鬼子翻脸,只要真心恨小鬼子,总会想出收拾小鬼子的办法。” 说着话,马三解下小黑马的缰绳,翻身上马,低头脑朝贾包头笑了笑,回手一拍马屁股,朝大门跑去。 第五百三十三章 鬼子伪军芦苇荡,老李引鬼去前寺 马三走了,高老爷感觉心中空落落的,他渐渐冷静下来,那股子冲劲一消失,火气也没那么大了,站在台阶上,马半仙的话响在耳边,望着逍遥厅前的几十个持枪的家丁,他没有开口讲话,朝副队长黄二摆摆手。 黄二一脸严肃,为了在高老爷面前展示一下自己训练的家丁,他大喊一声立正,望着家丁笔直站好,他满意地点点头,又喊一声稍息,突然转身跑到高老爷身边,大声道:“报告老爷,家丁已集合完毕,请你讲话。” 高老爷看一眼自己的家丁,想到他们去杀鬼子,为高希报仇,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激动,他没有说话,扭头朝逍遥厅慢慢走去。 坐在太师椅上,摸着那光滑的红木,高老爷眯眼想了想,慢慢睁开眼睛,望着黄二,有气无力地说:“疤癞眼太不争气,我没有想到,这小子死心踏地为小鬼子服务,从里到外变成日本人的一条狗,如果这小子死不了,我得想法除掉他,小鬼子咱得打,疤癞眼这种人我也容不下。” 黄二听出高老爷的意思,他觉得,高老爷在明着告诉他:从今往后,谁在当日本人的狗,绝没好果子吃了。 高老爷要除掉巴队长,这职位就空下来,黄二想想自己要当队长,这心里就高兴,他知道高希的死让高老爷恨透了小鬼子,望着一脸冷酷的高老爷,黄二小声说:“高老爷你说的太对了,从今往后,咱的家丁就跟小日本干,说啥也得把高希的仇报了。” 高麻子眯起眼睛,冷冷地说:“黄二,说跟小鬼子干容易,可咋个打法得想些办法,咱既要揍小鬼子,又不能让这帮小子知道是我高麻子干的,这可是个难题。” 黄二眨巴几下眼睛,凑到高麻子身边,抓着椅背,小声说道:“高老爷,这事好办,咱们偷着干,谁要是走漏消息就割了他的舌头。鬼子的战马还拴在院里,小鬼子一定回来骑马,我把人马埋伏在村外,来个守株待兔,只要他们一出现,我们就打,打得过就杀光,打不过我就带人往西跑,只要不进家,小鬼子就不知道是你派人打了他们。” 高麻子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来,黄二忙搀扶高老爷,高老爷一甩胳膊,大声说:“我高麻子还没那么虚弱,不用你扶,想想我的家丁就要去打鬼子,我激动啊,这浑身也有了劲头。” 站在门口,眼望着院里的家丁,高麻子一挥手,大声说道:“兄弟们,在鬼子伪军面前,我高麻子压抑的太久了,就是怕他们,不是办法,越怕鬼来吓,倒不如不怕,跟小鬼子干一场,我宣布:谁杀死一个小鬼子,我高麻子赏十块大洋。” 一个瘦小的家丁慢慢走出队列,上了台阶,来到高麻子面前,哭泣着说:“高老爷,我早就恨透了小鬼子,他们扫荡杀人放火,我的小弟弟就是被小鬼子捅死的,见小鬼子进你家,我就想开枪杀他们,可高老爷,你怕小鬼子,我也只好忍着,渐渐也就麻木了,你说杀鬼子,我打心眼里高兴,高老爷杀鬼子报仇不是你自己个的事,我们人人都有份,我不要你的奖赏,因为我愿意杀鬼子。” 高麻子望着瘦小的家丁,苦笑着摇摇头,“瘦小子,别光捡好听的说,我高麻子可是生意人,喜欢拿生意人的眼光看人,也许我错了,可你们都很穷,家里人够不着饭碗,还是落到那句老话上,千里做官,只为吃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只要杀了小鬼子,我高麻子一定要奖,咱丑话可说在前头,谁要是贪生怕死,一听枪响就逃跑,我高麻子绝不会轻饶。” 说到这里,高麻子突然叫了一声:“路鸣。” 瘦小子听到高老爷喊叫自己,立正站在高麻子面前,大声说:“高老爷,我愿听你的吩咐。” 高麻子从腰间拔出小手枪,郑重地交到路鸣手里,“瘦小子,拿上这把小手枪,就当我在你身边,看到谁跑,你立马给我枪毙,没规矩不成方圆,今儿个我就立下规矩:杀敌有赏,逃跑遭殃。” 路鸣接过手枪,热泪盈眶,高麻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归队吧!” “好!”黄二带头叫了一声,院里的家丁热血沸腾,拍起了巴掌。 家丁回到屋里,换上自家带来的衣服,背好枪,准备出发。 望着自己的家丁,高麻子满意地点点头,命令黄二出发。 黄二一声令下,这家走在前面,带领着家丁出发了,高老爷一直送到门外,望着渐行渐远的家丁们,突然觉得自己活了半辈子,这回总算做对了。 黄二将家丁带到村外,埋伏在进村的路边,眼望着火光冲天的芦苇荡,等待着鬼子伪军的到来。 得说说井边,这小子把部队分成左中右三路,向芦苇进发。 这个狂妄的家伙,根本不把张一真放在眼里,他亲自带队在中路,抄近路,大步前进。 可他没有想到,他的部队还没踏上大道,就有一个小鬼子踩上了地雷,望着被地雷炸死的小鬼子,这家伙立马命令工兵探雷。 几个小鬼子拿着探雷器,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可探来探去也没发现第二颗地雷,井边皱着眉头疑惑地望着,他以为探雷器出了毛病,拿到手里看了看那个圈圈,摇了摇头,这家伙也搞不清哪里出了毛病,将探雷器摔在地上。 摔在地上的探雷器,吱吱响起来,井边命令工兵开挖,天寒地冻,小鬼了费了不少力气,可挖来挖去,只发现了一块铁头。 井边这个大胆的家伙紧锁眉头,看了一会,他可不想再耽误时间,他要的是速战速决,下令疤癞眼带领伪军前面趟雷。 疤癞眼吓得两腿发软,可他不敢不执行皇军的命令,瞪大眼睛盯着路面,像个芭蕾舞演员,立着脚尖,一步步慢慢往前挪动,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井边大声地喊叫:“快速前进,天黑之前必须消灭张一真,结束战斗,若耽误了时间,死了死了地干活。” 听到井边的命令,疤癞眼浑身禁不住了一阵哆嗦,这小子心里直叫苦,这脚下不安全,心里想快,可双腿不给力,他用脚尖点地,又蹦又跳,后面的伪军提心吊胆地跟着他,眼盯着他踩踏的地方,生怕踩错位置,丢了性命。 望着坚硬的地面,疤癞眼突然悟出了道理,这家伙高兴地跳起来,慌忙跑到井边面前,挺直身体大声说道:“井边阁下,我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井边望着这个忠实的汉奸,大声问道:“秘密,天大的秘密,快讲来听听。” 疤癞眼得意地笑了,他不敢大声跟井边说话,生怕挨揍,压低了声音:“井边阁下,这大路上一定没有地雷,”说到这里这小子用力跺跺脚,“看,这地面上了冻,硬的很哟,土八路游击队没有挖掘的工具,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不可能埋设地雷。” 井边疑惑了,朝响雷的地方望了一眼,指了指,大声问:“没有地雷,怎么响了地干活。” 疤癞眼呵呵笑了,声音提高了几分:“井边阁下,那位皇军刚一上路就踩在地雷上,那是一脚踢出个屁来,凑了巧,也许张一真这小子本想埋设地雷,可挖不动,有个大意的家伙随手把地雷丢在草窝里,恰好让皇军踩上了,真不幸啊,我敢保证,这路上不会有地雷。” 说到这里,疤癞眼蹦跳了几下,朝前跑了几步又折回来,眉飞色舞地说:“井边阁下,你看,一点事没有,可以大胆地前进。” “吆西,吆西。”井边说着,突然一挥手,部队奔跑起来。 张一真这边,得到了井边进攻芦苇荡的情报,他早已做好安排。 虎子蹲在河西的大树上,望着小鬼子,小声告诉树下的冬冬:“快去告诉队长,鬼子伪军分三路进攻芦苇荡,队长有望远镜,快让他自己看看,做好战斗准备。” 张一真十分冷静,冬冬还跑在路上,他已举起望远镜发现了小鬼子,面对气势汹汹的井边,他倒想利用这个固执狂妄家伙,引敌深入,给鬼子伪军来个突然打击。 可张一真万万没有想到,井边站在公路上,望着无边无际的大片芦苇,并没有命令部队立即发动进攻,这小子举着望远镜四处张望,他发现了前寺的那间小屋,仔细观察,他看到了奔跑的冬冬。 鬼子的迫击炮响起来,从天而降的炮弹不停落下来,轰轰隆隆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冬冬正疯跑着,一发炮弹恰好落在冬冬身边,他还没见到张一真,就被炸飞了。 张一真眼见冬冬被炮弹炸得血肉模糊,突然冲出地堡,冒着敌人的炮火,将冬冬抢进地堡。 冬冬已经没有了气息,他圆瞪着双眼额头还在流血,张一真将他平放在地堡里,望着可怜的孩子,他紧咬着牙,对身边的队员说:“我刚才看到了,鬼子的炮弹对冰封的工事,起不到多大的破坏作用,只是躲在地堡里,爆炸声就要震碎五脏六腑,弟兄们坚持一下,等小鬼子打完炮,让他们接近再接近,我已命令大老李,在芦苇荡里打游击,将小鬼子引过来,将他们全部歼灭。” 炮火准备结束了,井边拿起望远镜朝芦苇荡望着,这家伙得意地大笑起来,对身边的副官说道:“游击队的装备就跟他们的穿着一样,破破烂烂,他们只有挨打,哪有还手的机会,不是我井边看不起他们,我已做好充分准备,弹药马上就到,我们尽管放心大胆地进攻,几条破枪挡不住大日本皇军的进攻。” 硝烟还没散尽,鬼子伪军突然冲进芦苇荡,他们端着长枪,走在光滑的冰面上,一边行走,一边搜索着目标。 没等鬼子伪军发现自己,躲藏在芦苇荡里的大老李首先开了枪,他的人马一组组分开,打几枪就向着前寺方向撤退,走在前面的伪军躺倒在地,负伤的伪军嗷嗷大叫,听到伪军杀猪一样的嚎叫声,井边皱起眉头,抬手补了一枪。 第五百三十四章 战斗 疤癞眼看到了井边的冷酷无情,看到了井边魔鬼般嗜血的本性,他怕了。 他望着刚才还在嚎叫的伪军,现如今静静地躺在冰面上,圆瞪双眼,似乎死有不甘,变形的面孔满是血污,不敢再多看一眼,生怕晚上做恶梦,疤癞眼禁不住一阵哆嗦,忙迈步向前走去。 跟在疤癞身后的伪军,看到冰上流动的血水,胆怯起来,望着漫无边际的芦苇荡,这帮家伙犹如进入汪洋大海,有些晕头转向。 天空昏暗,芦苇荡阴森可怕,不管是鬼子还是伪军,真切地感受到,处处隐藏着危险。 大老李带领着队员时不时地放一枪,将鬼子伪军往张一真的方向吸引。 疤癞眼可不敢寻着枪声追赶大老李,生怕刚刚发生的一幕在自己身上重演,这家伙贪生怕死,带领着伪军鬼子打转转。 冰面太滑,疤癞眼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冰面上,还没等他爬起来,井边带领着人马已来到他的身边。 井边支耳听到,大老李的枪声越来越远,这家伙感觉不大对劲,他觉得疤癞眼带领着伪军不去追赶游击队,倒领着大批人马,在芦苇荡里瞎转悠,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望着疤癞眼,井边突然抽出战刀,横在疤癞眼的脖子上,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你的,带领着人马不但不去追赶游击队,却躲着枪声走,要带我们去哪里干活?” “去前寺,我,我跟阁下一样,寻找张一真,我有近路,可找不到那条近路了。”疤癞眼望着明晃晃的战刀,急着编瞎话。 伪队长走上前来,站在井边身旁。 这小子细长的个子,比井边高出一头。 站在疤癞眼面前,伪队长狠狠地踢了一脚,这一脚恰好踢在疤癞眼的屁股上,疤癞眼控制不住自己,向前溜出几步,还好,井边的战刀没伤到他的皮毛。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看手,没有一点血迹,这小子长出一口气,慌慌张张站起身,呆呆地望着伪队长。 伪队长望着疤癞眼,得意地说:“你以为井边和我苟队长就那么好糊弄,你小子说认道,却带领我们在芦苇荡里瞎转悠,照你小子这样的找法,到天黑也甭想找不到张一真。 假如天黑下来,那可是游击队的天下,我看你小子没安啥好心,如果天黑之前,找不到游击队,消灭不了张一真,扣你个私通八路的帽子,不用皇军,我他妈的就一枪毙了你。” 疤癞眼几步跑到伪队长面前,为了活命,这小子扑通一声跪在冰面上,大声说:“队长饶命,你可不知道啊,我对大日本皇军可是忠心耿耿,只是没有参加皇协军而已,请队长放心,天黑之前,我一定找到张一真这小子。” “起来吧!”伪队长拉一下疤癞眼的手,小声说:“咱都是为皇军服务,也不容易,快头前带路,再他妈的闲转悠,小心我苟队长翻脸不认人,一枪毙了你。” 疤癞眼慌忙爬起来,四下望了望,这小子早已辩不清方向,咧开大嘴朝枪响的地方看一眼,再没有别的办法,心一横,小声说:“苟队长,我真怕了井边阁下,他的眼神着实吓人,满是凶光,请你告诉他,天黑之前我一定找到张一真。” 擦一把冷汗,疤癞眼现在明白了,遇到凶狠的鬼子兵,怕死也不成了,索性朝着响枪的方向,带领着伪军拚命追去。 阴沉的天空下,芦苇荡有些昏暗。 疤癞眼寻着枪声,跑了一段时间,大老李的枪声突然消失了。 鬼子伪军边追边打,突然失去了目标,望着眼前高高的芦苇,一下傻了眼。 疤癞眼向前紧跑几步,蹲在冰面上,扒开芦苇向前方张望,不由一阵惊喜。 眼前是大片没有芦苇的冰面,再往远看,他看到了前寺那间炸毁小屋。 那间小屋坍塌在地,还冒着缕缕青烟,这小子如同黑夜里看到了灯光,禁不住哈哈笑起来,他觉得,这次总算可以活命了。 慌忙跑到苟队长眼前,拉着苟队长手,小声说:“快去报告井边阁下,总算找着目标了,真他娘的乐死我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张一真这小子跑不了了,我倒可以回家了。” 说着话,疤癞眼转头往回走,苟队长一把抓住他,笑着说:“你小子想回去?” 疤癞眼笑着点点头:“对啊,苟队长,我完成了任务,找到了张一真,也该回去了。” 苟队长突然掏出手枪,顶在疤癞眼的头上,得意地说:“你以为在给穷百姓带路,到地了想走就走,没人管你,还得个小钱,现在,你可是给皇军带路,张一真的影子还没见到,你小子想跑,跑吧,有胆你不跑,结果会怎样,你心里应当清楚。” 疤癞眼真傻了眼,张开的嘴半晌才闭上,带了哭音说:“我带路,不提回家了,我知道跑的结果,出不了几步,我吃饭的家伙就不能用了。” 苟队长拍拍抖成一团的疤癞眼,“你小子,还真是个聪明的家伙。 说到这里,苟队长突然瞪起眼睛,大声叫道:“他妈的,磨蹭个啥,快头前带路啊!” 疤癞眼小跑起来,带领着鬼子伪军行走在冰面上。 这帮鬼子伪军,终于出现在张一真的视野里。 井边站在冰面上,拿起望远镜,朝前寺张望。 前寺这个早已消失的村庄,静静地躺在冰面上,粗大的树木,被炮弹炸掉树枝,如老人干枯的手,高举上天空,高高低低的土堆闪着亮光,隐约出现的一两个人影在战壕里晃动。 冬日的寒风里,这小小的前寺,显得那么孤寂神秘。 井边放下望远镜,哼哼两声,这个狂妄固执的家伙觉得:一通炮弹打过去,这里的游击队死的死伤的伤,早已失去战斗力,可以大胆地进攻了。 这家伙一挥手,突然大叫一声。 伪军在前,皇军在后,端着长枪,快步朝前寺冲去。 民兵和鹰击队员趴在战壕里,他们早已做好了准备,暗堡里,机枪手小李子架好了唯一的轻机枪。 张一真眼见鬼子伪军快速接近战壕,悄悄地下达了命令:“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枪,让小鬼子接近再接近。 近了,更近了,五十米,三十米,每个队员的心都提起来,兴奋的有些发抖了。 张一真终于勾动了板机,打响了第一枪,一个小鬼子应声扑倒冰面上,滑出一段距离,撞倒俩鬼子后。 民兵鹰击队的上百条枪,几乎同时响起来,手榴弹不停地投出去,暗堡里的小李子发了疯地射击。 枪声,轰轰隆隆的爆炸声,一批批的鬼子伪军躺倒在地。 冰面被炸开了,水不停地涌出来,井边队长望着自己冲锋的部队,脚下一不留意,掉进了冰窟里。 他的副官忙拉住他的手,想把井边拉出来,也许这小子太过用力,脚下打滑,一屁股坐塌了冰面,这小子也掉了下去。 为了活命的疤癞眼打起仗来,变得很聪明,这小子可不急着往前冲,他知道,枪一响再没人顾及他,渐渐这小子就落在了后面,回头想跑,却看到井边和副官掉进了冰窟窿,这小子忙停下脚步。 他觉得这可是巴结皇军的好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可这小子没有想到,俩鬼子穿着笨重的衣服,他若不救,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俩家伙就见了阎王。 疤癞眼边跑边脱掉了上衣,甩掉鞋子,解开裤带,这家伙把棉裤也脱了下来,为了皇军这小子也真是豁出去了,穿着裤衩,一个猛子扎进刺骨的冰水里。 井边和副官不停地喝着冰水,这俩家伙的头,在水面上起起伏伏,手不停地抓挠着,就要完蛋。 俩小子几乎同进抓住了疤癞眼,那手像钳子一样死咬住疤癞眼的皮肉,将这小子按进了水里,疤癞眼直觉阵阵钻心地疼。 憋了一口气,疤癞眼费力地露出头来,他知道要想把这俩肥家伙一块救出去,那是万不可能的事情,他想呼喊叫人,可枪声响个不停,鬼子的几挺重机枪更是震耳欲聋,呼喊声传来,眼见鬼子伪军占了上风,冲了上去。 只犹豫了一秒钟,疤癞眼就做出了决定,在他的疤癞眼里可有个等级之分,井边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若先救出了副官淹死了井边,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救出井边就算淹死了副官,自己也是大功一件,说不定井边阁下还会大大地奖赏。 想到这里,疤癞眼一拳打在了副官的头上,将这小子打晕了。 副官松开了紧抓疤癞眼的手。 疤癞眼突然感到特别的轻松,用力将井边推上了冰面。 井边吐出几口水,摇摇了脑袋瓜子,像梦中初醒,望着冲锋的部队,费了好大的力量总算爬起来。 后退了几步,望着疤癞又将副官救出,井边满意地点点头,可寒凉着实让他受不了,他像个饥寒交迫的流浪汉,寒风里,浑身哆嗦成一团,嘴巴里不停发出咝咝声,牙齿打架,发出咯咯声。 救出副官,疤癞眼望着井边。 井边控制不住浑身的抖动,望着疤癞眼,叫了一声冷。 疤癞眼慌忙拿来自己的衣服,递到井边手里说:“井边阁下,我的衣服,你穿上,可能大了点,天寒地冻的你就凑合着穿吧。” 穿上疤癞眼的衣服,要说中国的棉花就是暖和,井边队长立马感到浑身发热,他满意地笑了,抬手拍了拍疤癞眼光溜溜胳膊,大声道:“你的大大地良民,大大地良民,我的,重重地有赏。” 望着自己冲上去的部队,井边朝副官一摆手,绕过冰窟窿,顾不得哆嗦成一团的副官是否跟得上脚步,朝前寺快步跑去。 紧张过后的疤癞眼冷静下来,望着井边带领着副官朝前寺跑去,这小子眨巴了几下眼睛,心想:我是走还是冲? 这小子总算下了决心:跑! 疤癞眼转头朝芦苇荡跑去,这小子刚钻进芦苇荡,只听得两声枪响,井边和他的副官向前一扑,趴在了冰面上,一动不动,死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畜生本性总不变,生命不止又一枪 眼见井边和副官被人打死了,而且射手离自己不远,疤癞眼胆战心惊,朝着响枪的方向张望。 枯死的芦苇静静地挺立着,遮挡了视线,他看不到射手,却感到危险在步步逼近,求生的欲望让疤癞眼顾不得寒冷,一下趴在冰面上。 疤癞眼不敢大口喘息,生命的力量战胜了冰寒,他弓着身体,尽量躲避着冰面。 回头,他看到苟队长带领着俩鬼子朝这边跑来,一边跑,苟队长一边小声呼喊:“巴队长,巴队长,你去了哪里?吱个声!” 疤癞眼强忍寒冷,上下牙齿直打架,心里想:你小子叫吧,老子就是不应声,活命要紧,我要逃出去。 多亏疤癞眼打小穷苦出身,小时候也穿不上棉衣裳,一双单鞋就能过冬,要不然,在这寒气逼人的冬天,这家伙坚持不了一分钟。 这小子终于抗不住了,悄悄爬起来,蹲在冰面上,望着越来越近的苟队长,这小子眼睛红了,想想苟队长这个缺德玩意对自己说的话,他的心里充满了仇恨。 疤癞眼心想:必须杀死苟队长,如果这小子不死,他会杀死自己,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打死他。 紧张害怕加之寒凉,疤癞眼的神志有些恍惚了,竟忘记了自己还光着身子,他的眼睛死盯着苟队长,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间,他没有摸到手枪,浑身禁不住一阵哆嗦,突然感觉到难以忍受的寒冷,觉得浑身有些僵直了。 疤癞眼呆望着,他看到苟队长带领俩鬼子,快步跑到井边和副官面前。 仨小子看到躺在冰面上的井边和副官,愣了一下,忙蹲下身体,摇动井边和副官的身体,井边和副官的身体已经僵硬,像两个冰块躺在冰面上。 疤癞眼感到身体就要冻僵,再也顾不得危险,小步快跑起来。 这小子正跑得欢,突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站住,举起手来。” 正在这时,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 武江带领的人马,成功袭击了运送弹的鬼子伪军,炸毁了部分弹药,腾起的火光,映红了昏暗的天空。 疤癞眼哆嗦了两阵,四下看了看,忙举起手来。 一老一少,虎子和二傻站在他的面前。 疤癞眼见老的老小的小,这小子咧着嘴巴,竟慢慢放下手来,小声说:“中国人,自己人,咱自己人不打自己人嘛。” 虎子望着光着屁股的疤癞眼,他笑了,大声问:“大冷的天,你脱光衣服,慌慌张张想做啥?” 眨巴了几下眼睛,疤癞眼望着端着长枪的虎子,向前走了两步,指指身后,得意洋洋地说:“是我,把小鬼子引到这儿来的,引进了张一真的包围圈,我可是立了大功啊。” 二傻静静地听着,他认出了疤癞眼,知道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冬天脱光衣服,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退后几步,生怕这小子跑了,二傻做好了射击准备。 虎子接着问:“你咋光着屁股?” “我,我。”疤癞眼哆嗦着说:“我的衣服被小鬼子脱了去,井边队长发现我把小鬼子引进了包围圈,大发雷霆,他和副官硬生生脱光我的衣服,想把我活活冻死啊,井边队长坏得很,这小子还把我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趁他穿衣服不注意的时候,我跟兔子似的,一下钻进了芦苇荡,井边没有找到我,带着副官朝前寺方向走了。” 听疤癞眼这样说,虎子高兴地跳起来,提着长枪来到二傻面前,高兴地说:“傻爷爷,我打死了鬼子的俩大官,一定是他说的那俩人,爷爷,我的枪法咋样,一枪一个,你还说一个是鬼子一个是伪军呢,闹了半天,井边穿了他的衣服,我又打死了俩鬼子。” 疤癞眼斜眼偷瞧着虎子,这小子冻得实在受不了,生心抢过虎子的长枪,然后杀掉这一老一少,穿上老家伙的破衣裳,暖暖和和地逃出芦苇荡。 他甚至想到暖暖的炉火热被窝,还有高老爷的热茶。 想到这里,疤癞眼突然上前一步,弯腰来了个扫膛腿。 虎子光顾着高兴,没有防备,仰躺在地,二傻被虎子撞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上,双手按在冰面上,手里的枪走了火,砰的一声响。 疤癞眼听到枪声,再也顾不得抢枪,转身跑进芦苇荡。 二傻望着疤癞眼的背影,心想:你小子冻手冻脚,浑身也不灵便,还想抢老子的枪,跑吧,暖和暖和身子,再跑一会,反正跑不过老子的子弹。 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样视线更远一点,望着踉踉跄跄冻得半死,还在奋力奔跑的疤癞眼,二傻冷冷地笑了,他慢慢地勾动了扳机,疤癞眼身体一侧歪,没有倒下,这小子强忍着疼痛,为了活命,依然费力地向前挪动着。 虎子将二傻拉起来,小声说:“傻爷爷,你不开枪这小子也跑不了,我腿脚快,能追得上他。” 二傻摸了摸虎子的脑袋:“小虎子,他跑不掉,这人呢,不能光听他说,往后你要记住,畜生永远是畜生,不过披了身人皮,像个人似的,只要有机会,畜生的本性总会展现出来,本性难改啊!人跟畜生置不得气,要么关起来,要么杀死,没有更好的办法。” 虎子点点头,小声说:“傻爷爷,我明白了,咱快去看看这小子死没死。” “没死,我一枪打在这小子的屁股上,不信过去看看。”说着话,二傻拉起虎子的手,俩人快步来到疤癞眼面前。 疤癞眼像一只受伤的兔子,眼神慌乱,望着眼前的虎子、二傻,突然抬起手来,指着二傻,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说过,自己人不打自己人,你咋开了枪,打坏了我屁股里面的骨头,道也走不动了,咋杀鬼子啊!” 说到这里,疤癞眼竟呜呜地哭起来。 “装,你小子真能装啊!坏人装好人,人模狗样,差点骗了我。”虎子端起长枪,对准疤癞眼冷冷地说:“畜生再装也是畜生,小爷再不会放过你。” 听虎子这样说,疤癞眼脑袋轰地一声响,屁股也不疼了,慌忙举起带血的双手,大声嚷叫:“小爷饶命,小爷铙命,我带路有功,你不能杀了我,若高老爷知道是你杀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他才是这块真正的爷。” 虎子哼哼两声,大声说道:“还软硬兼施,小爷再不会上你的当,本来小鬼子不知道这个地方隐藏着鹰击队,闹了半天是你小子把鬼子引来的,该死。” 虎子只开一枪,看一眼躺在地上,头部流血的疤癞眼,拉起二傻的手,朝着枪响的地方跑去,他俩像一对好猎人,寻找着落单的鬼子伪军。 天空飘起雪花,爷俩快步行走在芦苇荡里,雪越下越大,芦苇荡一下暗下来,袭罩在茫茫大雪里,既恐怖又神秘。 井边和副官的死尸由俩小鬼子拖着,跟随带路的苟队长,朝前寺走去。 等他们来到前寺,除了发现一堆堆尸体和几个重伤员,不见了作战人员。 一个负了重伤的伪军,见苟队长来到面前,突然欠身抱住苟队长的腿,有气无力地说:“苟队长,救救我,我想活。” 苟队长弯腰,眼盯着满眼泪水的伪军,大声问:“张一真呢,这小子跑到了哪里?快告诉我。” “张一真,带,带领着人马,边打边退,去,去了左前寺。”说完,这个伪军一歪脑袋,松开了抱腿的双手。 苟队长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纷飞雪花不停地落在他张开的大嘴里,死了井边和副官,苟队长觉得显示能力的机会总算来到了,扭头看一眼俩鬼子,手指左前寺的位置,生怕俩鬼子听不懂中国话,学着井边的样子,得意地说:“你俩的,在后,我的,去左前寺地干活,张一真失败了,逃跑了,他们一定没了子弹,逃到了左前寺,我的,要亲手杀死他,立头功地干活!” “八嘎。”俩鬼子呆呆地望着苟队长,听了个囫囵半块,可俩家伙发现苟队长要走,突然瞪起眼珠子,大声嚷叫:“你的,必须保证皇军的安全,逃跑,死了死了的。” 苟队长浑身一哆嗦,他知道小鬼子的厉害,那是说杀人就开枪,他们才不会把一个伪队长放在眼里。 望着纷飞的雪花,苟队长奴性战胜他的血性,他用力点点头,突然立正站在俩小鬼子面前,大声说道:“苟队长服从皇军的安排,走,咱们一块走,向左前寺进发,杀死张一真。” 俩小鬼子满意点点头,拖着尸体没走几步,井边的那条大狼狗突然出现在仨人面前。 狼狗嗅到熟悉的味道很是兴奋,冲俩小鬼子摇着尾巴,朝苟队长汪汪几声,甩掉满身的雪花,蹲在井边身旁,又是汪汪,又是舔井边满是血迹的脸。 死人堆里,静静地伸出一支枪。 身负重伤的鹰击队员,年轻的面孔还流着血,他紧咬牙关,无力的手颤抖着,用尽生命里的最后一丝力气,打出了最后一枪。 第五百三十六章 一枪击毙狗畜牲,鬼子突破包围圈 这名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的鹰击队员,已无法瞄,他甚至不能把枪口抬高一点,只是费力地扭了一下枪,弹道过低,子弹没有打到人,却把那条狼狗击中了。 狼狗向前猛然一蹿,一头栽倒在地,嗷嗷惨叫几声,身体抽搐着,蹬踹四蹄,不大工夫没了气息。 突然遭到袭击,把苟队长着实吓了一跳,这小子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举着手枪,呆呆地望着响枪的地方,他的眼里充满了惊恐,望着一堆死人,不敢近前一步。 俩小鬼子反映迅速,举枪朝死人堆里射击,边打边来到鹰击队员面前。 望着满脸血迹已没了气息,却依然保持射击姿势的鹰击队员,俩鬼子惊愕了,对这位英勇的鹰击队员临死也要打出最后一枪,俩鬼子充满了敬意。 苟队长望着发呆的俩鬼子,大声说道:“皇军啊,快放下井边队长、副队长快点走吧!等消灭了张一真,我们再回来寻找也不迟啊,看,雪越下越大,拖着俩死尸,太慢了,等咱赶到左前寺,那里就结束了战斗,我得快些赶到那里,指挥战斗,我的弟兄还等着我呢。” 俩鬼子互相看一眼,点了点头,他俩觉得在这样危险的环境里,如果拖着俩死尸,走得太慢,实在没有办法,俩家伙无奈地点点头,跟着苟队长消失在纷飞的大雪里。 枪声没那么急了,大雪影响了人的视力,雪花在眼前飘舞,瞪大眼睛也只能看出不远的距离,鬼子的重武器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打打停停。 根据下雪的实际情况,张一真迅速调整部署,他分散兵力,将民兵和鹰击队员化分成四个小组。 他自带一组人马,边打边朝右前寺撤退,另两组绕到鬼子伪军的侧翼,大老李带一组人马,抄鬼子伪军的后路,在到达右前寺之后,完成对鬼子伪军的合围。 稀稀落落的枪声只在鬼子伪军的正面响起,张一真带领着队员加快速度,向着右前寺跑去。 大雪遮挡了视线,不管是鬼子伪军还是张一真的队员们,都看不到对方,谁也无法击中对方,张一真的枪声似乎只有了一个目的:吸引鬼子伪军到右前寺,进入他那慢慢扎紧口袋,然后扎紧口袋,狠狠地揍鬼子伪军一顿。 苟队长带领着俩鬼子来到左前寺,他们看到了几具被大雪覆盖的尸体。 苟队长支起耳朵,仔细听着枪声,努力辨别着方向。 突然,一个矮小的鬼子少尉,跑到苟队长面前,倒把苟队长吓了一跳,他抬手就要开枪,见是小鬼子,忙把枪收起来。 小鬼子指着苟队长的鼻子大声地喊叫:“你的,快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听口气,苟队长知道遇到了鬼子军官,礼节不敢放下,他忙点头哈腰,手朝河边方向一指:“靠近河边的那个地方叫前寺,我们现在站立的地方叫左前寺,听枪声,太君,我敢说,张一真这小子朝右前寺逃跑了。” 少尉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家伙虽然有武士道精神,把死当成效忠天皇的荣耀,但这小子迷信,望着苟队长,小声说道:“前死,左前死,右前死,八嘎,都是死,不吉利啊!” “长官,”苟队长向前走了两步,站在矮小的少尉面前,小声说:“吉利,吉利,吉利的很哟,你的,误会了,是寺不是死,是寺庙的寺,不是死亡的死,你的,听得明白?” 用中国的口语说出日本味来,苟队长感到有些得意,他挂了一丝笑容,望着鬼子少尉。 少尉似乎听懂了苟队长的话,点点头,突然指着苟队长嚷道:“你的,快收拢你的部下,进攻地干活。” 苟队长望一眼漫天飞舞大雪,挠了挠皮,本来他判断张一真早已失去了战斗力,没想到矮个少尉用了“进攻”两字。 从进攻两个字里,苟队长判断:鬼子伪军没能取胜,张一真不但没有失去战斗力,而且效地打击了鬼子兵,将自己的伪军打散了。 苟队长没有想到,张一真这小子还挺能打,这帮民兵游击队还真有点不好对付了。 望着矮个少尉,苟队长打起了小算盘,他知道小鬼子要拿自己带领的伪军当炮灰,想到这里,死亡的阴影似乎一下子笼罩了他。 苟队长憷头了。 这家伙愣了一下,终于大胆地开口说话:“少尉先生,你看这漫天大雪,就跟那黑夜差不了多少,我想,你是知道的,天黑就成了游击队的天下,夜间作战,你我都吃过游击队的亏,他们总是趁着夜色,搞我们一家伙。我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不是进攻,而是趁着大雪天,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撤退,反正我们找到了张一真的老窝,留得人马在,等一个大晴天,多带人带炮,不信捉不住张一真。” “八嘎。”矮少尉跳起来,一巴掌打在苟队长的脸上,身边的俩小鬼子突然举起了枪,苟队长可吓坏了,再不敢说话,可他心里有气,低下头,冒着大雪,带领着仨鬼子奔跑起来。 张一真的人马已完成对鬼子伪军的包围,就在右前寺,他们开始了对鬼子伪军的围歼,大雪里枪声不断,民兵鹰击队员的喊杀声从四面响起。 四面响枪,鬼子伪军晕头转向,他们转头向后,开始了突围,除了一小部分人突围成功,大部的鬼子伪军被张一真歼灭了。 伪军大多都是怕死的家伙,苟队长更怕死,他知道带领着仨鬼子跑得越急,就死得越快。 眼珠一转,苟队长有了主意,心想:反正大雪里看不出多远,倒不如带领着仨家伙绕个圈子,再向右前寺进发,就这样苟队长带领着仨鬼子在芦苇荡里绕了一个大圈子,听着枪声渐渐停下来,这小子朝右前寺方向跑去。 看一眼身后的仨鬼子,苟队长小声嚷道:“快跟上,再迟一会儿,战斗就结束了。” 幸运的是,苟队长带领仨鬼子绕了一圈,倒没有进入张一真的包围圈,当苟队长看到,大雪里,隐约出现的鬼子伪军朝自己的方向狂奔而来,他忙迎了上去,见到自己的副队长,这小子忙问:“副队长,可捉住了张一真?” 副队长拉着苟队长的手,边跑边说:“捉住个屁!没被张一真打死算幸运,快跑吧,我们刚刚突围出来,张一真这小子太厉害了,再晚会儿,恐怕跑不出这芦苇荡了。” 苟队长大惊失色,禁不住啊了一声,望一眼后面奔跑的鬼子伪军,小声叫道:“跟我跑,我认路。” 苟队长一马当先,为了活命,这小子跑在了最前头,带领着鬼子伪军终算逃出了芦苇荡。 站在通往小马庄的大路上,苟队长弯腰双手按膝,望着半尺厚的积雪,喘了会儿粗气,抬起头来,望着逃出来的十几个鬼子伪军,不由摇了摇头。 大地一片洁白,雪静静地飘着,芦苇荡笼罩在雪白里,寂静无声。 这里似乎没有发生过战斗,大雪抹去了一切痕迹。 第五百三十七章 惊弓之鸟雪中行,武江中弹现幻影 苟队长望着灰暗的天空,目光所及,铺天盖地的大雪纷纷扬扬,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莫名其妙地飘出来,飞到他的眼前,钻进脖颈里。 缩了缩脖子,看着飘落一地的雪花,死里逃生,苟队长有了一点感受,人生如雪啊!总有融化的时候,死是逃不过的宿命,只是如何生存下去的问题。 跟随小日本打仗扫荡,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阴影,做伪军队长,遭遇过八路军游击队无数次的袭击,想想,自己还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过。 鞋子里灌满了雪,融化成水,他的脚丫子如同踩在冰块上,脚趾头如同万针在扎,热汗早已散去,浑身上下禁不住寒冷,哆嗦成一团,苟队长不由沮丧了。 矮个少尉抱着双肩,没了往日的威风,站在苟队长面前,指了指小马庄的方向,上下牙齿直打架,张开嘴,结结巴巴地说道:“皇,皇军的战马,在,在,在高麻子家里,快,快,快开路地干活。” 苟队长朝不远处的小桥望了一眼,看看身边的十几个鬼子伪军,一个个冻得跺着脚,在雪地里打转取暖,有的跑丢了枪,有的枪斜挎在肩上,惊魂甫定,努力热着身子,一个比一个狼狈。 “快开路?”苟队长瞟了一眼矮个少尉,突然觉得成了指挥,这家伙竟抬手拍了拍少尉的肩膀,得意洋洋地说:“皇军打剩的也没几个人了,看我的手下,跑出几个?看看他们,一个个的冻得半死,没了战斗力,着急也没用,懂吗少尉先生?好好观察,若鹰击队在桥下埋伏一支人马,我们一个也活不了。” 矮个少尉呆呆地望着苟队长,扭头朝小桥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掏出了手枪。 苟队长摇了摇头,撇了少尉一眼,竟哼了一声,低头望着矮个少尉,小声说道:“别拚命了,鸡蛋碰石头,看个黄子,没用!看看你的手下,重武器一件也没带出来,就凭手里的长枪,就凭一个个冻得要死的人员,咱能打得过吗?还是派个人侦察一下,若没人把守,就算我们有福气,若有人把守,咱快跑地干活。” 苟队长手指副手:“你带俩人去桥头给我仔细看看,若无人把守,过了小桥,到了高麻子家里,我们就他妈的安全了,让高麻子烫壶热一喝,热热身子,暖和暖和,真他妈冻死了。” 副官带着俩伪军到桥头看了一眼,大雪纷飞,也没能看出多远,他们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就这样,十几个鬼子伪军顺地过了桥。 矮个少尉带领着几个鬼子兵走在中间,他觉得不前不后更安全一点,他清楚,最先送死的就是伪军。 死里逃生,让鬼子少尉吓破了胆,抬头,眼前出现了模糊不清的村庄轮廓,这小子心中一阵惊喜,指着村庄,对苟队长说道:“高麻子家,就到了,土八路游击队不是我们的对手,加快速度地干活。” 苟队长听小鬼子这样说,仰头哈哈地笑了,他觉得游击队这回失了算,心想:若在前面进村的路口埋伏一支人马,突然发动袭击,这十几个人一个也跑不掉。 矮个少尉被苟队长笑蒙了,他边走边呆呆地望着苟队长,小声问:“你的,笑什么?” 收住笑声,苟队长不紧不慢地说:“一来笑你,皇军的人马几乎被张一真的民兵鹰击队打光了,你还煮熟的鸭子嘴硬,满嘴不服气;二来我笑张一真的鹰击队和那帮土老帽民兵,没有战略眼光,更不会全盘考虑,如果在这里埋伏一支人马,以逸待劳,突然发动袭击,到那时,我们真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其实,他们行走的路旁正埋伏了一支人马。 武江袭击了鬼子运送弹药的部队,炸毁一部分弹药,将另一部分运回村里,藏在村民家里,根据作战安排,他们没有回到芦苇荡,而是迅速埋伏在道路两旁。 武江带领的人马趴在雪地里,等待鬼子伪军好长时间了,武江望着黑下来的天空,觉得鬼子伪军不会来了,正打算撤离,却发现垂头丧气冒雪行进的鬼子伪军,心头不由一阵狂喜。 望着渐渐走近的十几个鬼子伪军,武江突然下令:“打!” 枪突然响起来。 鬼子毕竟经过专业的训练,他们惊恐呆愣了一两秒,条件反射一样迅速卧倒,开始还击。 苟队长趴在雪地里,不放一枪,他心里清楚,手脚麻木的鬼子伪军,一个个冻得要死,就算再有战斗力,也打不过土八路游击队,还是快点跑吧。 想到这里,苟队长冒着不停飞过头顶的子弹,狗一样拚了命爬起来。 还别说,这家伙也真是幸运,爬出十几米远的距离,打了几个滚,竟滚进一条小沟里。 风刮雪飞,早已填满了小沟。 为了活命,苟队长钻进厚厚的雪里,缩成一团,静听着声音。 武江突然跃起,大叫着杀啊杀啊,带领着民兵鹰击队员朝鬼子伪军冲去。 矮个少尉中弹躺在地上,望着身边已无还手之力的鬼子伪军,这家伙绝望了,举枪顶在胸口上,就要开枪自杀。 突然听到叫喊声,矮个少尉一激灵,费力地抬起头来,看到飞舞的雪花里,一个高大勇猛的汉子飞一样朝自己跑来。 这人正是武江,他那奔跑的姿势定格在一瞬间。 矮个少尉将枪慢慢移开胸品,朝越来越近武江的瞄准,用力勾动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武江中枪扑倒在地,身后的班长小高跑到他身边,蹲下来,迅速翻过他的身体,大声叫喊他的名字:“武江,武江,大哥,大哥。” 武江努力仰头,他还不服气,似乎觉得身体有的是力气,望着小高,气喘吁吁地说:“我没事,扶我起来,杀鬼子。” 小高看着脸色苍白的武江,用力摇着头,小声说:“鬼子完蛋了,我陪着你。” 武江看着从身边飞身而过的队员,大口喘着粗气,无力地说:“高班长,不要管我,快去打鬼子。” 高班长朝大路望了一眼,他看到:战斗已经结速,鬼子伪军躺倒在地,战友们正打扫战场。 “江哥,战斗已经结束了,全歼了鬼子伪军,我们胜利了。”高班长双手抱着武江的脑袋,满面泪水,哽咽着说。 武江脸上挂了一丝笑容,轻轻地点点头。 雪不停地落在武江梭角分明的脸上,亲吻着他干裂的嘴唇,小高猛然发现,武江是那么美,他脸部的轮廓,美过了张一真。 “我看不到最后的胜利了,水,快给我弄点水喝,我渴得难受。”武江有气无力地说。 小高慌忙抓起一把雪,捂进武江嘴里,他很是害怕,轻轻地把武江的头放在雪地上,手脚慌乱,忙寻找武江的伤口。 浑身上下看了遍,看到棉袄上有个小窟窿,撕开武江的棉袄。 高班长惊呆了,万没想到,血已将棉衣浸透,他不敢相信,武江还努力坚持着,要自己去打鬼子。 小高望着满是鲜红的血,泪水一下涌出眼眶。 武江的胸口还流着血,血顺着他宽阔的胸膛不停地流下来。 小高一边大声呼喊来人,一边从自己的棉袄上撕下一条布,手忙脚乱,拽出一团棉花,按在伤口上,手拿布条,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伤口。 武江艰难地睁开双眼,他的目光呆滞,直直地望着天空。 昏暗的天空里,雪像一只只调皮的小鸟,在眼前飞来飞去,他模糊地看到,一个仙女一身素妆,从漫天飞舞的大雪里,从遥远的天际慢慢飞来,飘落眼前。 武江用力晃了一下脑袋,想清醒自己的意识,可内心深处的企盼,那心灵深处最后一处芳草,他依然留给了最心爱的人。 他看得是那么真切,就是她,李紫蕊,他心爱的人,像个仙女飘落身边。 他再不睁大眼睛望一眼心爱的人,眼光迷离,渐渐紧闭,内心里静静地说道:“是她,是她,我心爱的女人,李紫蕊,真的看我来了。” 幻影里,武江看到心爱的李紫蕊站在身边,微笑着望着他,一闭眼,似乎心爱的人走进心里。 俩人真心相爱,可武江从来没有说出一个爱字。 他已无力睁开眼睛,看一眼虚幻的紫蕊,费力地张开嘴巴,气若游丝,不停地喃喃:“紫蕊,我爱你!” 第五百三十八章 黄二等来苟队长,战马家丁鹰击队 苟队长躲藏在小沟里,一直到听不到脚步声,这小子壮壮胆子,探出脑袋,慢慢从雪堆里钻出来。 他是人,却不敢直立行走了,悄悄爬上公路,四下望了望,不见人影,苟队长慌忙起身,撒丫子朝村庄跑去。 当苟队长接近村庄的时候,雪不下了,他停下脚步,视野一下变得开阔,前后看了一眼,没有情况,这家伙胆子大起来,用力跺跺脚,拍打一下身上的雪,昂起头,大步朝村庄走去。 “站住!”黄二大叫一声,带领着一队人马冲出来,将苟队长围在中间。 苟队长脑袋就要炸了,嗡嗡直响,慌忙掏出手枪。 一眼看到黄二,苟队长笑了,将枪插进腰里,大声说:“原来是你小子,高老爷看家护院的黄二,老子还以为中了土八路的埋伏,着实吓了一跳。” 黄二望着苟队长,哈哈笑起来,苟队长望着黄二跟着笑。 苟队长笑着笑着,突然挺直身子,看一眼黄二身边的几十个家丁,大声说道:“黄副队长,巴队长为了大日本皇军,战死了,你埋伏在这里,我觉得一定是高老爷的安排,消灭张一真,” 说到这里,苟队长一脸神秘地望着黄二,小声说:“张一真不会来了,黄队长,想立功吗?皇军可大大地有赏。” 黄二不加思索张口就说:“我他娘的也想立大功拿赏钱,苟队长,我黄二没见过世面,就一土包子,不知道如何能拿到皇军的赏钱。” “刚才你听到枪声了吗?”苟队长突然问。 “听到了,可不知道谁跟谁打起来,下着大雪,啥也没看见。”黄二说着话,挤挤眼。 一个大个家丁看懂了黄二的眼色,他悄悄地接近苟队长。 苟队长毫无防备,他得意洋洋地笑着,大声说道:“刚才皇军和我的部队跟游击队打起来了,我逃出来,可那十几个人全被土八路消灭了,他们抬着伤员刚刚离去,雪天咱滑,他们走不快,黄二,带你的手下马上赶过去,从背后突然袭击,消灭了这股游击队,只要这事办好了,我保你当个副队长,跟着皇军混日子,那金票可是大大的。” 黄二咧嘴笑了,他突然一挥手,大个家丁迅速抬起胳膊,环住苟队长的脖子,突然发力,将苟队长放倒在地。 苟队长大惊失色,瞪大眼睛,大声嚷道:“你们真是大胆,反了!我可是苟队长,跟高老爷喝过酒,快放开我,若不然,皇军非灭了你们,黄二,我命令你,快让这小子放开我,要知道,跟苟队长做对,后果很严重。” 众家丁看着被大个死死压住的苟队长,仰面瞪眼依然耍着威风,禁不住哈哈笑起来。 黄二和一帮家丁望着气喘吁吁,狼狈不堪的苟队长,觉得这小子没了还手之力,他们开心地笑着,不觉放松了警惕, 苟队长可不服输,将手悄悄伸进腰间,抓住了手枪。 可别小看了苟队长,别看这小子在皇军面前点头哈腰唯命是从,可他绝不会把这帮庄稼汉放在眼里。 苟队长觉得,背后有皇军和高麻子撑腰,他可以随意杀人,而这帮穷小子绝不敢杀了自己。 他不想服软,在这帮庄稼汉面前认输,他觉得丢脸。 瞪眼望着大个子,苟队长突然掏出手枪,顶在大个头上。 大个一下愣住了,他的长枪还背在肩上,想摘下来,已经来不及了。 苟队长大声地嚷:“好小子,竟敢放倒苟队长,我看你小子不要命了,快放开我,不然老子开枪了。” 黄二愣住了,他没想到苟队长胆敢用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大个感觉一阵冰凉,望着身下的苟队长,他渐渐冷静下来,小声说:“苟队长,甭害怕,不过开个玩笑,何必当真,我这就起来,快拿开枪。” 苟队长仰躺在地,慢慢移开枪口,眼盯着大个子,做好了射击准备。 大个突然跃起,一甩背,抓枪在手,指向苟队长。 俩人几乎同时开了枪,大个身体一侧歪,倒在了地上。 苟队长笑了,可没等他笑出声来,路鸣抬手对准苟队长的脑袋,开了枪。 看着死去的苟队长,黄二摇了摇头,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自己一时大意却断送了大个的性命。 “唉!”黄二长叹一口气,蹲下来,把手指放到大个鼻孔边,感觉不到一丝气息,大个死了。 黄二望着大个,突然抡起巴掌重重地打在自己脸上,抬头望着家丁,大声说:“你们咋不知道帮下大个子,摁住苟队长。” 一个家丁说:“黄队长你不是没看见,大个按压着苟队长的时候,这小子一动不动,就跟死了一样,谁也不会料到,这小子突然掏枪反抗,我们都大意了,让这小子得了手,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一个家丁背起大个子,一个家丁抬起大个的长腿,黄二走在前面,一帮家丁跟在他身后,不长时间来到高府门口。 听到敲门声,高麻子拄着拐杖,一步一滑,踉踉跄跄来到门边。打开门,见到黄二,高麻子急着问:“情况咋样。” 望着高老爷,黄二摇着头,呜呜哭起来,“高老爷,张一真带领的人马将鬼子伪军打败了,我们只围住了苟队长,见他一个人,我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结果这小子打死了大个家丁。” 高麻子拍拍黄二的肩膀,“别难过,屋里说,打仗就死人,我心里清楚的很哟,每一个胜仗,都是用死尸垫起来的。” 黄二点点头,看到院里的战马,忙拉起高麻子的手,快步走进屋里。 关上门,黄二向外望了一眼,小声说:“高老爷,鬼子的战马可是祸害,得想法处理掉。” 高麻子朝窗外望了一眼,一屁股坐在床头,静静想了一会儿,小声说:“如果将战马还给小鬼子,倒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可我不能这么办,就算豁出老命,我也要把战马送给游击队,你快把路鸣叫过来。” 不长时间,路鸣进了屋,高麻子起身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老爷交给你一项任务,今晚你带着家丁,拿上枪,把这批战马赶到芦苇荡,交到张一真手里,记着我的话,到了张一真那里,你们不要回来了,跟他打小鬼子,就当给老爷恕点罪。” 路鸣呆呆地望着高麻子,他没有想到高老爷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跟高麻子这么长时间,他隐约感到高老爷是多面人,现在突然让他带家丁离开这里,他真有点舍不得高老爷,眼里涌出泪水,抹了一把,小声说:“高老爷,我们都走了,谁来保护你?” 高麻子笑了,扭头看一眼黄二,对路鸣说:“我身边有黄二就行了,明天再招些人,长工短工的,不少用,聪明伶俐的就让他当家丁。” 路鸣望着高老爷,张张嘴说不出话,他点点头,起身往门外走。 看着路鸣走出屋子,高麻子对黄二说:“你快去把家丁集合到逍遥厅,都跟我好几年了,要走了,我这心里倒舍不得,他们跟张一真打鬼子,可比跟我强,就走了,我要说几句话。” 家丁全部集合在逍遥厅,高麻子望着自己的家丁,想想他们就要离开自己打鬼子,生死不知,不知能否再相见,心头一酸,老泪禁不住流下来。 黄二站在高老爷身边,小声说:“老爷,别难过,他们参加游击队,上阵打鬼子,为他们高兴才对。” 高麻子点点头,突然用拐杖敲着地面,大声说道:“你们岁数都不大,在我手里还是孩子,没办法啊!我高麻子做出一个决定,让路鸣带你们去找张一真,打鬼子,愿意去的跟着走,不愿意去的可以留下来,也可以回家,回家的,我给粮食路费。” 逍遥厅里死一样寂静,没人回话,高麻子呆呆地望着家丁,接着说:“高杀这一死,我算是真看透了,不把小鬼子打跑了,就没好日过,你们想想,我高麻子过得啥日子,表面风光,可在小鬼子面前狗一样点头哈腰,小鬼子凭啥让我高麻子低头,还不是有枪有炮有实力,我们不要怕,只要把这帮龟孙子打跑了,咱们就可以挺起胸,堂堂正正做个大写的人,再不用提心吊胆受小鬼子的气。” “我去,我去,我去!”家丁们小声地嚷着。 高麻子满意地点点头,突然低下头来,摆了摆手,再不看家丁一眼,小声对黄二说:“老爷累了,代我送送他们。” 第五百三十九章 老下终于下决心,家丁投奔鹰击队 高老爷无力地坐下来,坐在他那把宽大的太师椅上,微闭着眼睛,不禁想起自己的一生,他长长在叹了一口气。 命运似一只无形的手,看不见摸不着,回头看,这只无形的手,却每时每刻左右着自己,挣不脱,跑不掉,推着自己一步步前行,每一个沟坎,冥冥之中好像早已设定。 高老爷自觉聪明,左右逢源机关算尽却没想到如今会落到这步田地,他恍然大悟,把一切的原因都归结小日本身上。 小儿子迷迷糊糊恨上了小鬼子,却被小鬼子打死了,当国军的大儿子在前方作战,戎马倥偬久没消息,死活不清。 眼前一片黑暗,高老爷似乎掉入漆黑的洞里,伸开双手不停地触摸,四面光滑,找不到出口。 一个亮点在眼前晃动,他想起了养女阮小姐,女儿如一条绳索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必须死死地抓住,爬出这个黑暗的窟窿。 高老爷漫无边际地想着,路鸣突然跑进逍遥厅,叫了一声高老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高老爷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跪在地上,双手举枪的路鸣,小声问:“孩子,你咋回来了?” 路鸣眼里涌出泪水,小声说:“高老爷,这枪是你的,我不能带走,你留着防身吧。” 高老爷摇了摇头:“孩子,你就为这事跑回来。” “不,我一个要饭的叫花子,是你收留了我才没有饿死,现在你身边也没啥人了,我想留下来照顾你。” 望着一脸稚气的路鸣,高麻子心潮起伏,想想那么多家丁,说走就走了,似乎对自己没有一点感情,唯有跟自己时间不长的路鸣,却愿意留下来陪自己,他不由感动了。 他似乎一下变老了,费力地弯腰探身,抚摸着路鸣的脑袋,无力地说道:“好孩子,快起来吧,你还小,不解世事,跟着我高麻子不会有出息,弄不好会害了你,跟着八路军游击队干吧,你还年轻,好好干,说不定将来会有大出息,见了张一真请代我告诉他,缺啥用啥的给我高麻子吱一声,小鬼子杀了我的宝贝儿子,我算是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只要为了抗日,我高麻子全力支持。” 望着高老爷,路鸣慢慢站起身来,他轻轻地点点头。 高麻子费力站起身来,推了路鸣一把,急促地说:“孩子,快走吧,请记着小马庄有个高老爷,他一心抗日了,等打跑了小鬼子,再来看我。” 路鸣站起身来,将枪塞到高老爷手里,哭着说:“老爷,枪你拿好,多保重,我走了。” “孩子,这枪我送给你,就当我上了前线打鬼子去了。” “老爷,你拿着吧,兵荒马乱的,也好防身。” “孩子,不用了,留在你手里,做个念想,快走吧!” 路鸣将枪收好,转身朝门外走去,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来,望着高老爷。 高老爷似乎一下变得苍老了,眼里没了精神,呆呆地望着他,路鸣咬着牙,大声说道:“老爷,你放心,我会好好干的,等打跑了小鬼子,我一定回来看你。” 高老爷望着路鸣,抬起手,嘴唇动了动,却没吐出一个字,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费力地拉拉太师椅,拿起纸和笔,写了几行字,用嘴吹吹没干的字迹,交到路鸣手里,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脑袋瓜子真是乱了,你们去投奔游击队,得有个看号,见到张一真,把这个交给他,也少些麻烦。” 说着话,高麻子将纸小心地叠好,交到路鸣手里。 路鸣接过那张纸,放进口袋里,望一眼 转身出了门,骑上战马,飞奔而去。 家丁们在村外等着他,路鸣带着家丁,朝着芦苇荡走去。 路鸣带领着家丁,还没到达芦苇荡,站岗的哨兵就发现了他们。 刚刚打了一个胜仗,张一真和大老李正在商量下一步的行动,突然哨兵来报,发现了情况。 张一真心头一紧,慌忙站起身来,问:“鬼子还是土匪,多少人。” 哨兵想了一下:“有几十人,骑着马,还有步兵,都拿着长枪,看穿着,像土匪。” 大老李看一眼张一真,大声说道:“不管是鬼子伪军还是土匪,都是祸害人的玩意,必须消灭。” 张一真轻轻地摇摇头,“情况不明,不知道这伙人是干啥的,不能说打就打,我亲自去看一下。” 大老李一把拉住张一真,“大哥,你可不能去,你是这里的主心骨,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咱这帮弟兄可咋办?” 张一真嘿嘿地笑了,眼望着大老李,摇了摇头,小声道:“不要把人当成神,少了谁,这地球照样转,你是老游击队员,我离开的日子,你还不是照样把队伍弄得好好的,这次,我们遇到个狂妄的井边队长,打了个胜仗,我觉得小鬼子不会放过芦苇荡,下一步,我们必须把部队化整为零,暂时躲藏起来,避开锋芒,找准机会,搞鬼子一家伙。” 哨兵带领着张一真朝公路方向走去,小虎子发现了张一真,悄悄地跟在身后。 听到刺刺啦啦的芦苇声,张一真突然停下脚步,朝后望了一眼,大声说:“谁在跟着我,快出来吧。” 虎子跑到张一真身边,拉住他的手,小声说:“大哥,我要跟你去。” “我去探情况,你去干啥,刚打完仗,怪累的,快回去眯一会儿。” “不,我要跟着大哥,冬冬死了,没了伙伴,我瞪着眼睡不着,一闭眼就会想到他,眼里就流泪,倒不如跟着你转转,心里就不会想他了。” 张一真无奈地摇摇头,死了那么队员,他心里更难过,眼前突然浮现武江的影子,上次他负了伤,李紫蕊精心地照顾他,他没有死,没想到这次,他牺牲了。 张一真觉得眼睛热热的,拍了一下虎子的后背,小声说道:“走!” 张一真抬头望一眼天空,稀稀拉拉的星星眨着眼,圆圆的月亮那么显眼,月光映着白雪,大地一片洁白。 路鸣怕产生误会,他跳下马来,对身边的家丁小声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下,记着发现情况不要慌乱,不要开枪。” 他钻进芦苇荡,踏在厚厚的雪上,只听得脚下嘎嘣嘎嘣响,伴着这无法消除的单调的声音,他的心提起来,既盼着遇到游击队,又怕对方突然开了枪。 提心吊胆走了一段路,芦苇荡里突然传来一声断喝:“站住,举起手来。” 路鸣吓得浑身一哆嗦,慌忙将手举起来,大声说道:“好汉,别开枪,我是高老爷的家丁路鸣,是高老爷让我们投奔游击队,我要找张一真。” 张一真慢慢来到路鸣身边,看了他一眼,只见路鸣浑身哆嗦一团,惶恐地望着他。 “家丁,高老爷看家护院的家丁,高老爷咋舍得让你们投奔游击队?”张一真围着路鸣转了一转,疑惑地问。 路鸣忙掏出高老爷的信,交到张一真手里。 第五百四十章 月光如水雪中流,一真忽念老战友 张一真将信拿在手里,小心地打开。 明亮的月光下,高老爷那遒劲有力的字体展现在张一真面前,张一真眯眼看着,可再亮的月亮不如明,高老爷笔走龙蛇,纸上的小字,张一真看不清楚,他看看身边的虎子,瞅一眼哨兵,知道俩人不识字,就算看得清楚也没有用。 他蹲下身子,掏出打火机,刚要打火,虎子慌忙拉住张一真的手,凑到耳边小声说:“大哥,火光一闪,很远的地方就能看见,你平时让我们注意用火,队长,刚打了一个胜仗你咋就放松警惕了,万一小鬼子使诈,这家伙假扮家丁来骗我们,我们想走也来不及了,不能轻易相信这小子的话。” 张一真扭头望着一脸焦急的小虎子,他满意地点点头,“你小子,人小鬼大,是块好材料,不过,我们不用怕,既然人家敢来,我们就敢去,如果高老爷的一个家丁敢进入芦苇荡,联系我们,而我们却躲在芦苇荡里不出去,这不明摆着,我们没有诚意吗?” 张一真望一眼哨兵,只见哨兵端着长枪,枪口对准一脸惊恐的路鸣。 “放下枪!”张一真突然下达命令。 那哨兵看了一眼张一真,不服气地说:“大哥,不能见风就是雨,随便相信一个外人,他说是高麻子的家丁,没凭没据的,要是小鬼子派来的汉奸咋办。” 张一真皱起眉,嚷道:“放下枪!” 哨兵不情愿地将枪背在肩上,几步走到路鸣跟前,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小声说:“老实点,胆敢耍花样,小心把你小子放倒,把枪交出来。” 路鸣呆呆地望着张一真,大声说:“我要找张一真,我有把小手枪,是高老爷送给我打鬼子的,是个念想,我不给任何人。” 张一真慢慢站起身,来到路鸣身边,亲切地说:“路鸣同志,我就是张一真,你带人投奔我们,我不会缴你的枪。” 说着话,张一真蹲下身子,躲避着寒风,突然打着了火机。 火光在昏暗的芦苇荡晃动着,显得那么明亮,哨兵和虎子的心不由提起来,哨兵望着路鸣,将枪悄悄地抓在手里。 虎子支起耳朵,细听周围的动静。 张一真低头看着那张纸,只见信中写道:“一真:我将家丁和小鬼子的战马交给你,希望你能感知我抗日之真心,鬼子有骑兵,突发进攻,行动敏捷,来去如风,希望你也能组建一支骑兵,更有力地打击敌人,我愿为抗战服务,做你坚强的后盾,我的这帮家丁都是庄户人家的孩子,不识字,思想单纯,好好调教必有大用,万望善待他们。” 看着最后落款,看着高麻子的大名高有思三个字,张一真心潮起伏,他在想:兵荒马乱,世事难料,时光在走,人心在变,好人也许变成坏人,坏人也会变成好人,此一时彼一时啊!能以民族大义为重,方为好汉。 他小心地将纸点燃,扔在雪地上,望着那张纸烬燃,在白雪上化成灰,被风吹散,他突然站起身,大声说道:“走,去看看他们。” 大道上,一帮家丁站在雪中,焦急地等待着路鸣,见路鸣身后跟着仨个人,一帮家丁突然举起了枪。 “别开枪。”路鸣摆着手,慌忙说:“我要要找的一真大哥亲自来接我们。” 当一个高大的身影紧走几步,出现在家丁的面前,家丁们慢慢将枪放下,一脸茫然地望着张一真。 张一真望着家丁,突然说道:“只要一心抗日,就是我张一真的朋友,不管你们以前做过什么,跟我张一真打鬼子,我们就是一个战壕的战友。” 明亮的月亮照在脸上,家丁的眼睛里有了亮光,他们的心中涌动着一股兴奋,人生似乎有了目标,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 高老爷以前的对手突然变成战友,难言的激动挂在家丁的脸上。 路鸣一脸兴奋,高兴地说:“弟兄们,走,跟着游击队打鬼子。 张一真拉起路鸣的手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牵马的一帮家丁,他们小声说着话,渐渐的,他们提高了嗓门,甚至出现了争吵的声音。 张一真听着那杂乱的声音,回头看一眼,这帮家丁晃动着膀子,大大咧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高老爷的家丁虽然穷苦出身,可欺负起自己人来也不手软,他觉得有必要提个醒,给这帮家丁敲下警钟。 “同志们,静一静,行军不要讲话,在进入驻地之前你们要有吃苦的准备,这里不比高老爷家,有暖和的屋子,吃喝不愁,我们这里条件艰苦,吃了上顿也许就没下顿,住的更差,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还没有住的地方,一会儿你们要自己动手,砍树枝,割芦苇,搭草棚, 我们这里的人,吃苦受罪,夏天热汗淋漓,冬天踏雪卧冰,只为打跑小鬼子,过上安宁的生活。要想打胜仗,纪律是保证,八路军游击队有铁的纪律,你们思想里要有个准备,想留下来的跟我走,不想留的,可以马上回去,我手里没有钱,不能给你们发路费,不过,现在想走是自由的,可一旦加入了鹰击队,偷着走就是逃兵,必将严惩,请大家好好想一下,给我个回答。” 家丁们小声地商量着,突然有人说道:“我们都是穷苦人,受够了鬼子伪军的气,他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们恨透了这帮畜生,不打跑小鬼子,整天提着心,就算回到家里,也是东躲西藏,就是饿不死,说不定也会被小鬼子弄死,倒不如跟着游击队,杀鬼子,打伪军,就是死,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值!” 张一真满意地点点头,带领着这帮家丁来到前寺,连夜将他们分配到各排组,从家丁,民兵,鹰击队员里面,挑选出精干的小伙子,组成了自己的骑兵部队,任命路鸣为骑兵队长。 那间被小鬼子炸毁的小屋重新搭建起来,那张宝贵的小桌子只剩下桌面和两条腿,张一真亲自动手,弄来两根棍子,钉上几颗钉子,将桌子支起来,看着小桌子,他满意地点点头。 不管怎么说,有这张破桌子,可以写写字,坐在桌前可以思考一些问题,生气的时候可以拍一下,缓解一下情绪。 看一眼四面透风的小屋子,轻轻地拍拍的桌面,抬头看到挂在墙角的望远境,张一真倒觉得这间破屋真像指挥所了。 明亮的月光下,游击队员来来往往忙着砍树割芦苇,为新队员搭最简单的草棚,他们说着笑着,张一真带头唱起了他唱过百遍的歌曲:《大刀向鬼子们头上砍去》,唱着唱着,他眼里流下了热泪,眼前浮现出英勇的陈团长,浮现出抡起大刀,奋勇杀敌的战友。 他突然想到了李紫蕊,心头不由一紧,痛苦地摇了摇头,他知道李紫蕊深爱着武江,可武江牺牲了,他心里难过,不知道该如何向李紫蕊交待。 第二天,太阳刚压树梢,马三骑马飞奔而来,这匹黑马刚进入芦苇荡,马三突然跳下马来。 虎子见到马三,高兴地叫一声三哥,快步跑过来,他跑得开心,脚一滑,摔了一个跟头。 虎了趴在地上不起来,用手扬着雪,望着三哥笑。 马三紧走几步,来到虎子面前,一把将虎子拉起来,笑着说:“坏小子,摔倒了不会自个爬起来,还等三哥,要是把三哥换成小鬼子,我看你小子一下跳起来,比兔子跑得还快。” 虎子紧紧地拉着马三的手,盯着马三的黄眼珠,撇撇嘴,不服气地说:“见到小鬼子我可不这么慌张,更不会摔跤,看到三哥,我高兴,一高兴没防备,就摔倒了呗。” 马三拍了拍虎子的小脑瓜,哼了一声:“高兴个屁,你三哥可是马半仙,能看到你心里去,我知道你现在想啥,信不信?” “不信,你说说我心里想啥,如果说对了,我有秘密告诉你。” 马三笑了,一边走一边说:“小孩子嘴都馋,你和冬冬都想好吃的,这可骗不了我。” 第五百四十一章 伙伴永别总在心,一真想到李紫蕊 听马三这样说,虎子的眼里突然噙满泪水,本来他想跟三哥要点好吃的,可一想起冬冬,心里难过,站在马三面前,吧嗒吧嗒掉眼泪。 马三望着一脸难过的虎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花生米,小声说:“这是你爱吃的东西,又脆又香,本来想带块肉回来,可肉带在身上有股子腥味,所以啊,三哥没带。” 虎子推开马三的手,抽泣着说:“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大哥带人跟鬼子伪军打了一仗,死了好多人,冬冬也死了。” 唉,马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可爱的虎了,请不要难过,打仗就要死人,如果都珍惜自己的生命,东躲西藏不拿起枪,小鬼子就会永远占据着我们的家乡,到最后人人都成了奴隶,任由他们宰割了,这样活着还有啥意义,你说对吗?” “这理在哥说过无数遍了,我懂,可我想冬冬,他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蹦蹦跳跳的冬冬永远消失了。” 马三望着虎子,他知道虎子的难过发自内心,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他很难在阴影里走出来。 摸摸虎子的小脑瓜,马三神秘地说:“虎子,你知道吗?” “三哥,你说,知道啥啊?” “三哥告诉你,人人都知道我是马半仙,这阴阳之事我懂得最多,其实冬冬没有死。” 虎子呆呆地望着马三,突然一扭动身子,像个小孩子似的发了脾气:“三哥,你骗人,人死了再不会活过来,冬冬再也回不来了,他咋就没死呢?” 马三望着虎子,嘿嘿地笑了,他不愿这种难过的气氛再继续下去,小声说道: “冬冬那可贵的爱国精神,永远不会死,我马三冥冥之中能看到过世的景象,闭上眼睛,我可以看到:那善良正义令人目眩的灵魂,正沐浴在鲜花飘香的溪水里,安静快乐,享受着你我听不到的醉心音符;我同样也可以看到那邪恶的灵魂,在早已发臭的漆黑的池水里,如鬼怪纠成一团,谩骂打斗撕咬,悲嚎声声,令人作呕,这肮脏的灵魂扭曲变形,渐渐化成一缕烟雾。” “冬冬是好人,三哥,你看到冬冬的灵魂在闪光吗?” “三哥当然看得到,好人的灵魂,永远不会消失,其实冬冬在高高的天上默默地注视着你,他的灵魂和精神永远不会死,天天都会陪伴着你,打鬼子除汉奸,等打跑了小鬼子,他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的。” 虎子蹲在地上,支着下巴想了想,突然站起身来,拉着马三的手,大声说:“我明白了三哥,冬冬在遥远的地方等着我们,他人死了,可他的灵魂没有死,他能看到我对吗?” 马三望着虎子,小声说:“可不敢把我的话告诉大哥,他会敲坏我的脑壳,我的话可要保密哟。” 听了马三的话,虎子感觉冬冬真的望着自己一样,他望一眼蓝蓝的天空,小声说:“三哥,我娘告诉过我,说天空的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人,当这人死了,那星星就滑落了,去了不知名的地方,三哥,我听懂了你的意思,冬冬的灵魂和精神永远不会死,他的那颗星星每晚都会眨巴眼睛,看着我,打鬼子,对吗?” 马三点了点头,哼哼了两声:“你小子的思想还展开了翅膀,小心飞出嘴巴,挨了大哥的训。” “三哥,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更不会告诉大哥,我把你的话沤在心里,我知道大哥不信鬼不信邪,就信拿枪打鬼子。” 马三将虎子抱到马背上,突然想起虎子说的话,扭头望着虎子问:“你说我猜透了你的心思,你会告诉我秘密,快告诉三哥,有啥秘密。” 虎子坐在马背上,一脸得意,低头对马三说:“三哥,你会算,可也有算不到的时候,我告诉你吧,高麻子的家丁投奔大哥来了。” 马三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个视财如命的高老爷,竟让家丁参加了鹰击队,扭头想了想,马三又将虎子从马上抱下来。附在虎子耳边小声说:“虎子,你快去把大哥叫过来,我在这里等他。” 马三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包花生米,交到虎子手里。 虎子一脸疑惑地望着马三,大声说道:“三哥,芦苇荡就是我们的家,就到家了,你咋不往前走了啊!” 马三抿嘴笑了笑:“不当知道的就不要问,这是纪律知道不?” 望着虎子消失在芦苇荡,马三陷入深深地思索。 高麻子的家丁马三大多熟面孔,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让这帮家丁看到他。 他知道,这帮家丁良莠不齐,他们穷苦出身,可好多时候,更容易受到诱惑,金钱闪烁的光芒,往往使他们失去理智,他要提醒一下大哥,对高麻子的家丁,要多提醒多教育,他们本性善良,只是生活所迫,做了高府的家丁,要分清好坏,象高路那种死不悔改的铁杆,必须除掉。 张一真和虎子说笑着来到马三面前,看到那匹小黑马,张一真点头笑了。 “马半仙,到了家门口,却不抬脚迈进去,不合理知道你小唱得那出戏。” 马三噗嗤笑了,眼望着张一真,一本正经地说:“大哥,我也想进入芦苇荡,看看二傻和弟兄们,可听说高麻子良心发现,让自己的家丁投奔了大哥,我现在不想见他们,大哥,我得提醒你一下,高麻子的家丁虽然过来了,可你要多加小心,时不进的敲下警钟。” 张一真笑着点点头,“你小子多想了,我把他们分到了各排组,安排专人,加强思想教育,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懂得了革命道理,我相信这帮家丁就会变成杀敌的勇士,比你马三还强。” 马三满意地点点头:“大哥你都安排好了,我马三也就放心了,大哥快收拾一下东西,带上虎子,跟我去德州走一趟。” “说走就走,啥事这么急?” 马三望着张一真,轻轻地摇摇头,拉长了声音说道:“思艺茶馆的大掌柜有请,你是她的亲侄子,一准好酒好菜,我马半仙跟着沾个光呗。” 张一真沉下脸来,他感觉一定有重要的事情,他有段时间没去思艺茶馆了。 望一眼东边的太阳,说走就走,张一真的心里不免敲起了小鼓,就要见到姑姑和李紫蕊了,眼前突然出现武江的身影。 张一真一脸为难地望着马三,小声说:“武江战死了。” 马三惊得张开了嘴巴,他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望着张一真,自言自语:“他也战死了,真可惜。” 张一真突然拉住马三的手,眼圈发红,小声说:“李紫蕊深爱着武江,他死了,咱咋跟紫蕊交待。” 马三低头想了一会儿,一拍屁股,大声说:“大哥,不用担心,紫蕊是通情达理之人,枪林弹雨里走过来,他懂得武江为谁而死,虽然一时接受不了,我想她会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第五百四十二章 思艺茶馆现一真,于飞用心布巧计 张一真戴着墨境,大摇大摆地进入思艺茶馆。 站在思艺的院子里,他四下张望,只见姑姑从屋里急急忙忙走出来,拉着他的手,顾不得说话,绕过前院,进入后院。 马三望着张一真进入后院,紧走几步,来到虎子身边,小声说:“小虎子,跟三哥去喝茶。” 虎子望着马三,摇了摇头:“我姐不是在茶馆吗?你带我来不是让我见姐姐?” “姐姐当然让你见,可现在不行,咱俩先到大堂喝茶,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虎子点点头,跟着马三进入大堂。 其实马三不愿让虎子见到紫蕊有他自己的想法,他觉得虎子的到来会影响紫蕊的心情,倒不如晚点相见。 马三拉着虎子的手,直挺挺地站在大堂里,扫一眼喝茶的客人,大声嚷道:“上茶,上好茶。” 小伙计忙跑到马三身边,一脸笑容,指指靠窗的八仙桌,小声说道:“你先坐,就上茶。” 马三来到桌前,望着小伙计提着茶壶来到身边,突然站起身,大声说道:“刚在外边捡了个要饭的小孩子,虎头虎脑挺喜人,我得去外面买点好吃的东西。” 马三站起身来,拍了拍虎子的后背,朝门外走去。 走出思艺茶馆,马三四处望了望,大街上没有几个行人,车夫拉着车跑到马三面前,放下车子来到马三面前,小声说:“马老板,天气晴朗,没情况。” 这位车夫,笑看着马三,突然放大了声音,叫道:“这位先生,坐车吗?” 马三挥了一下手,嚷道:“开走吧你,到站了,不雇车。” 车夫点头笑了笑,拉着车子,顺街飞跑而去。 马三看都不看车夫一眼,倒背着手,慢慢走进一家杂货铺。 当他拿着一瓶酒提着几样菜进入思艺茶馆,小虎子有些着急了,小家伙警惕性挺高,低着头,小声埋怨:“三哥,你总忘不了喝酒,小心有坏人。” 马三将酒菜放到桌上,嘿嘿笑了,打开纸包,高高举起手,慢慢地落下来,抓住几颗花生米放进嘴巴里,美美地嚼着,打开酒,喝了一口,咧开大嘴叫了一声好酒,望着虎子,得意地说:“三哥有眼线,不用你这小家伙操心,快喝茶吃菜,我要慢慢地品酒。” 说是品酒,可马三仰起脸,嘴对嘴大口大口地喝起来,正喝得起劲,张菊揭帘从后门走进大堂。 她笑着望喝茶的客人,发现马三,假装一惊,瞪大了眼睛,好像发现了怪物,手指着马三,大声说:“这不是马半仙吗?你啊,可有些日子没来我这思艺茶馆了,看来,我这小庙盛不下你这大神了,相面算卦阴阳宅,你可发了大财。” 马三站起身来,拿起酒瓶咕咚咚灌了几口酒,张开大嘴,啊了一声,翻翻眼皮,笑着说:“大掌柜,你这思艺茶馆红红火火,咋用得着我马三哟,大饭馆子咱可进不起,也只有去那小茶馆喝口水,你这是大茶馆,全德州都叫得上名字,我们是熟人,怕你看我寒酸,门也不敢进了呗。” “瞧你说的,有鼻子活相的,倒跟真事一样,谁不知道你马半仙,会算卦会赌钱,还和……” 说到这里,张菊捂嘴笑了笑,一甩胳膊,“瞧我这张嘴,当说的不会说,不当说的就差点说出来,你的关系咱不提,一想我就心跳,贵人请得起你,不过啊,马半仙,我算不得贵人,就一穷百姓,不管咋说,咱们熟络,熟不讲理嘛,有话我也就直说,最近啊,生意不好,心里总是烦,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你轻易不来,这回逮着你,说啥也得看一看,这院子房子啥的那儿不对劲。” 马三笑着说:“大掌柜高看我了,有事求我,你那是高抬我,走,先到院里看看,别的手艺咱不降人,可这算卦相面看风水,祖传!在德州这地盘上,我不吹,比得了我马三的人,还在娘肚子里,走,去院里看看。” 喝茶的人望着马半仙,摇着头笑起来。 拉着虎子的手,马半仙跟着张菊从后门进入院子,站在院子里,马三大声说道:“这院子问题不大,这影壁好像小了点,不过只要影得住大门,也没大的关系。” 张菊来到马三身边,小声说:“屋里说。” 马三点点头,跟着张菊来到后院,进得屋子,马三望着屋里的人,点头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虎子跟在马三后面,他看见姐姐,扑到姐姐身边,流下了眼泪。 马三看一眼眼圈发红的李紫蕊,知道张一真已把武江牺牲的消息告诉了她。 看一眼身边的张一真和于飞,马三不紧不慢地说道:“虎子,见到姐姐高兴才是,流那门子的眼泪。” 虎子抬头白了马三一眼,小声嘟囔:“见到姐姐我就是高兴嘛,高兴就不许流泪了。” “流泪可以,可心里不许难过,其实每一仗打下来,都会有许多人伤心流泪,我们不但记住我们的亲人,更应当记住那些牺牲的战友们。” 于飞起身说道:“马三说的对,为打鬼子除汉奸死去的人,都是英雄,他们正当芳华,却失去了生命,想想都心疼,等打跑了小鬼子,如果我们还活着,绝不能忘记为了民族生存战死的英雄们,得到他们坟前烧点纸钱,好好地纪念。” 李紫蕊紧咬嘴唇,用力地点点头,慢慢站起身,来到张菊身边,小声说:“娘,我得跟张一真回去一趟,看武江最后一眼。” 张菊皱起眉头想了想,紧闭着嘴唇,点点头,拉起李紫蕊的手,少不了嘱咐:“孩子,我知道你有一颗坚强的心,可在失去爱人面前,你变得可怜无助,我也曾有你一样的经历,我懂你心里的痛,振作起来吧,可恶的小鬼子造成了无数的家庭悲剧,大好河山狼烟四起,也只有打跑了小鬼子,我们才能像人一样的生活下去。” 张一真拿起纸笔,写好一封信,交到于飞手里,小声说:“于科长,你看看!” 于飞将信浏览一遍,满意地点点头,交到张菊手里,小声说:“按我们的计划,设法将信落在小鬼子手里。” 张菊点点头,将将折好放进口袋里。 张一真突然站起身,握握于飞的手,小声说道:“于科长,多保重!“看一眼紫蕊马三,一挥手”走,回芦苇荡。” 第五百四十三章 依依不舍送亲人,乱世爱恨不由己 张菊将于飞、张一真他们送到门口,突然拉住虎子的手,将几块糖塞进虎子衣兜里,小声说:“没啥好吃的,就几块糖,路上化着玩。” 虎子从口袋里掏出糖块,举到张菊面前,摇头说:“姑姑,我不是小孩子了,都能打鬼子,小孩子才化糖玩呢。” 望着虎子天真稚气的小脸,张菊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弯腰将虎子拿糖的手合上,小声说:“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孩子,不要乱跑逞能耍脾气,跟着大人要听话,记住了吗?” 虎子紧攥着糖块,用力点点头。 张菊转身进了门。 可她不放心,站在门边,悄悄地望着虎子,只见小虎子跟在李紫蕊身后,剥开一块糖放进姐姐嘴里,又剥开一块,放进自己嘴里,蹦蹦跳跳跑到前面,将手里的糖一人分一块,剩下的又装进口袋里。 张菊望着小虎子,心里一阵发酸,她心疼了,必竟李紫蕊是她的干女儿,她把虎子当成自己的干儿子,她知道,欢蹦乱跳的小虎子不知道前面的危险,也许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相见,长叹一口气,眼里禁不住流下泪来。 张一真大步走在前面,马三骑追过来,将虎子抱上马,回头望着自己的战友,微笑点点头,打马向前。 傍晚时分,于飞、张一真一行人回到了芦苇荡。 张一真将前寺、左前寺、右前寺的队员招集到芦苇荡,简单说道:“鬼子伪军的尸体还在芦苇荡里,虽然他们是我们的敌人,可死了,不过一堆肉,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们将尸体收集起来,放到河西的树林里,我已写信给细川五郎,让他派人来收尸。” 大老李几步来到张一真面前,望着于飞大声说:“还给这帮畜生收尸,我就搞不懂你们咋想的,小鬼子活埋我们的人,枪杀刀砍,变着法子杀人,没一点人性,这帮畜生死八回都不够,我恨不能把他们一个个剁成肉泥,还给他们收尸?依我看,都扔河里,喂野狗。” 于飞看一眼满面怒火的大老李,板起脸说:“兴他们不仁,不兴我们不义,这也是一种策略。” 大老李马上抢过话来:“策略,难道等小鬼子来收尸的时候,我们搞个突然袭击,搞小鬼子一家伙,这倒是个好办法。” 于飞摇了摇头:“小鬼子敢来收尸,必然会做好充分的准备,带来重武器,硬碰硬我们会吃亏,倒不如让他们放心地收尸,我们暂时撤出芦苇荡,化整为零,隐藏民间,寻找机会,给鬼子伪军以痛击。” 谁也不会想到,张一真面前有个难题,如果将鹰击队化整为零隐藏于老百姓之中,这倒好办,老百姓和游击队有了深厚的情,溶入百姓之中,就如同鱼儿入水,可新成立的骑兵部队怎么个隐藏法,这倒成了难题,天寒地冻人吃马喂,没有青纱帐做掩护,想把几十匹鬼子战马隐藏起来,几乎不可能。 张一真来到于飞身边,手指拴在树林里的战马,对于飞说道:“于科长,我新成立的骑兵部队都是鬼子的战马,如果撤出芦苇荡,要想把小鬼子的战马隐藏在民间,困难很大,倒不如交给你,连人带马带回根据地,这骑兵排,可是我张一真亲手建立的,真有点舍不得,不过人拧不过天,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于飞望着张一真笑着说:“我就知道你小子会来这一招,不过我可明确地告诉你,你的骑兵我带走,就加入了我们的骑兵部队,要知道我们是一个整体,不管是谁拉起的队伍,只要一心抗日,就是我们的朋友,只有握紧了拳头,形成一个整体,才能更有力地打击敌人,张一真你不会孤单,后面有强大的力量支持着你。” 大老李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才打了一个胜仗,刚成立的骑兵部队,张一真却让于科长带走,这不明摆着消弱了鹰击队的力量,他呆呆地望着张一真,皱着眉头直摇头。 张一真望着大老李,知道大老李想不明白,他拍了拍大老李的肩膀,小声说:“大老李,你可是老游击,这大冬天的,撤出芦苇荡,你说小鬼子的战马我们放在哪里?至于让小鬼子来收尸,就是我们的心里战,心里战有时候比枪炮还厉害,我想最起码能动摇伪军的军心,这次小鬼子吃了大亏,必然把扫荡的重点放在芦苇荡,我们只是暂时放弃这块小小的根据地,等夏天来临,芦苇没了人,我们也许会回来。” 大老李望一眼泛着白光,漫远边际的芦苇荡,突然明白了张一真说的话,他听过瞎子讲三国,知道火烧连营的厉害。 芦苇早已枯干,小鬼子若是用火攻,还真不得了。 这次胜仗遇到了一个狂妄自大的井边,更是借了天气,战斗主要在前寺,那儿大多是树木,没有多少芦苇,就是这样,还着了几片小火,多亏雪大风小,没有燃起来。 张一真望着鹰击队员和民兵,他们将鬼子伪军的尸体抬过小河,整齐地摆放在树林里。 他站在小河边,望着来来往往的队员,突然想起李紫蕊。 武江的尸体停放在小屋的门板上,虎子陪着姐姐守在昏暗的小屋里,一支蜡烛放置武江头前,烛光摇曳。 张一真不想单独面见李紫蕊,必竟李紫蕊处于悲伤之中,他觉得无法面对一张悲伤的脸。 悄悄来到马三身边,张一真小声说:“马三,去看看我们的老战友吧。” 马三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李紫蕊,心里咯噔一下,一脸难过地点下头,跟在张一真身后,来到小屋门前。 张一真站在门边,仔细地听了一下,小屋里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他轻轻地推开门。 李紫蕊和虎子坐在小桌旁边,李紫蕊一脸悲伤,呆呆地望着武江。 武江的脸上盖着李紫蕊的小手帕,洁白的绣了花边的白手绢实在太小,刚刚遮住武江那张苍白的脸。 见到张一真和马三走进来,李紫蕊慢慢站起身来。 马三示意李紫蕊坐下,他望着李紫蕊红红的眼睛,小声安慰:“心爱的人死去总让人伤心,谁都一样,武江为打鬼子而死,就如千千万万的英雄儿女一样,死也伟大。” 聪明的马三在李紫蕊面前,把武江跟为抗日而牺牲的英雄们联系起来,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李紫蕊的痛苦。 李紫蕊抬头望着马三,轻声说道:“不错,为打鬼子,我们牺牲了无数的好儿女,想想一个个年轻的生命突然倒下,再不能站起来,真让活着的人心疼,我深爱的武江突然离去,我很难过。 打从爱上武江那天起,我就变成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以前我的心里,总感觉自己是个男人,说话走路一行一动都是男人的样子,内心里刚强坚韧,一输男人半分。 可打爱上武江,我感受到一种温暖,如春风拂面,慢慢揭开我内心深处的面纱,不知不觉得我有了牵挂,挂念一个男人,在女人心里总是甜密,我品尝到了那甜甜酸酸的滋味,犹如一头不听话的小鹿总是不听话地撞击我那柔软的心。 突然之间,我觉得做一个女人很幸福,从那以后,他的影子总是飘忽在我的眼前,得到他的死讯,我的眼前没了色彩,灰暗惨淡,犹如一道亮光猛然闪现,又突然消失,我的眼前漆黑一团。” 张一真望着李紫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失去亲爱的战友,我们都很难过,人死不能复生,紫蕊,我的好战友,快振作起来吧!” 马三摇了摇头,突然说道:“直到现在,听了木子的一番话,我才明白啥是真爱。” 马半仙故意叫李紫蕊木子,他要让她回忆过去,重拾自己男人的心,忘却激起她内心波澜的武江。 看一眼张一真,马三接着说:“我总算弄清了大哥过去说过的话,想想真是金玉良言,也许木子没有忘记大哥的话,不打跑小鬼子绝不会娶媳妇,不过,大哥毕竟是大哥,我马三可做不到,真心说,我马三不会一棵树上吊死,爱情或许只是一场游戏,我有时真心,却没人要,现实会击碎我的美梦,不过也没啥大不了,等打跑了小鬼子,如果我们死不了,我相信我们都会成为人人敬佩的英雄,找个对象还不易如反掌。” 李紫蕊望着马三,轻轻说:“马半仙,也许你小子不但会相面算卦,还懂点巫术呢,你不懂爱情,有点三心二意,不过,你的一番话我心里畅快了许多,不管从事谍报工作还是上阵杀敌,生死不由己,我还是以前的木子,就是一个男人,不打跑小鬼子,我李紫蕊,再不会陷入感情的旋涡里。” 张一真紧抿嘴,深深地点点头。 到了晚上,张一真在芦苇荡里和于飞道别,望着于飞骑上战马,带领自己亲手组建骑兵消失在眼前,他舍不得离开,一直静听着马踏白雪的声音,一直到听不见。 马半仙来到张一真面前,将一件大衣披在张一真身上,小声说:“大哥,这芦苇荡真好啊,真不点舍不得这里,不过我的战场在德州,大哥,我得回家一趟看看我娘,你快回去吧,别着凉。” 张一真点点头,望着马三跳上马背,叫了一声:“马三,多加小心。” 马三嗯了一声,打马向前,转眼消失在芦苇荡里。 第五百四十四章 马三炕洞寻玉玺,欲带紫蕊回德州 马三要回家看望母亲,他是一个孝子,每次回家都会给母亲一些钱,虽然这样,但他还是放心不下,因为他从事的工作注定让人担心,一旦露出马脚,不但自己有生命危险,而且会连累母亲。 这次回家,他有一个主要任务,就是拿出放在炕洞里的所谓玉玺,虽然马三不懂古董,但从高麻子珍爱这枚玉玺的情况看,他觉得是真货,一定是高麻子从某座大坟里掏出来的。 到了家门口,望了一眼自家矮矮的门楼,摸了摸自家的大门,他抬起的手放了下来,他不想打扰母亲,瞧一眼不高的土墙头,马三翻墙跳了进去。 吱呀呀推开屋门,母亲小声问了一声:“谁啊?” “娘,我是你儿子,马三。” 马三说着话走进了屋里,他来到炕头,揭开几块砖,伸手向里面摸去。 娘小声地问:“儿啊!你在摸啥?” “娘,你忘了啊,咱这炕洞里不是藏着一块玉玺嘛,我得找到。”马三着话,急急忙忙地摸索着,大冷的天,这家伙脸上急出了汗水。 “娘,没人来咱家里找这个东西吧,小鬼子也没进家搜这玩意。” 马三一边摸一边问。 娘摇了摇头:“啥玩意啊这么珍贵,我都不记得了。” “就是个四四方方的东西,上面还有个把,娘你想起来了吗?” 娘还是摇了摇头,小声说:“那玩意不能吃不能嚼的,有啥用,还不如一斗红高粱。” 马三把破炕席往外卷了卷,又揭下了几块青砖,把手伸进炕洞里又是一通摸,这家伙终于摸到了,他满手黑灰,拿着玉玺吹了一口气,那玉玺展现出光亮的一角,马三笑了,将玉玺举到母亲面前,高兴地说:“娘,就是这玩意,我终于找到了。” 说完,马三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大洋放到母亲手里,小声说:“娘,我有事今晚就不陪你了,现在我得马上走。” 母亲望着马三着急忙慌的样子,小声问:“看你着急忙慌的样子,难不成小鬼子又要来扫荡。” 马三用力摇了摇头:“娘,没听说小鬼子来扫荡,我回家就是为了拿这枚玉玺,不行,我得赶快走,不话咱回头说。” 说着话,马三快步走进院子,翻过墙头,骑上战马,朝芦苇荡飞奔而去。 马三自有自己的打算,他要实施自己的一箭三雕计划,不过,他觉仅靠自己有点身单力薄,他要拉上一个,在他的思想里,最合适的人选不过张一真,其次才是李紫蕊。 人的私心往往能够战胜自己的理智,马三梦中的情人其实就是李紫蕊,虽然他现在爱上了李娥,说真心也算真心,人的心里总会随时间空间而变化,现在的问题是,武江牺牲了,马三的心里又燃烧起爱的烈火,他在要李紫蕊面前表现自己,其实只不过为了一个爱字。 爱,总是一个亲切的字眼,当马三将目光转向真正所爱的人,他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牵马进入芦苇荡,鹰击队员和民兵已经休息,马三却嚷叫起来:“大哥,木子,我回来了。” 有些人在别人眼里可能是神,可在熟悉的人眼里却狗屁不是,李紫蕊对马三的印恰是如此。 张一真走出那间草屋。 月亮已经升起来,芦苇荡里洁白寂静,布满弹空的大树像一位受伤的老人,细数着身上的伤痕。 马三站在雪地里,望着那间亮着灯的小屋,将小黑马拴在树上,大步走了过去。 破草屋虽然有门,却根本挡不住人,门框只是两根棍子,深埋在地里,门挂在棍子上,只是挡风的一件摆设。 马三没用太大的力,就将门推开了。 张一真欠起身,将一截寸长的蜡烛点上,放在桌子上,当兵打仗,他习惯了合衣而睡,一有情况他总会迅速地做出反应。 冬天穿着棉衣,没有换洗的内衣,虱子总在身上爬,他伸手捉住一只虱子,恨恨地放进嘴里,嘎嘣一声咬出一股血,解气地笑了。 望着站在屋里的马三,张一真不紧不慢地说:“你小子说回家,可这么快就回来了,搞啥名堂,身上的虱子咬得我睡不好觉,你小子又来打扰。” 马三笑了笑,把手伸进后背,从身上摸出一个虱子,中指和食指拿捏着,举到张一真面前:“大哥,人穷就招虱子,我身上的虱子比你也少不了几个。” 说着话,马三将虱子放到指甲盖上,一挤,只听得一声脆响。 张一真望着一脸神秘的马三,摇了摇头,起身坐在门板上,小声问:“你小子来我这里,不是和我比赛捉虱子吧?” 烛光里的马三满面红光,他在屋里转了两圈,得意地说:“大哥,我马半仙当然不是和你比赛捉虱子,我要跟你借一个人,就这个人合适,比你还强。” 张一真愣了,望着马三,不解地说:“不知道你要借何人,是大老李还是小高,不过,大老李我可不能借给你,他可是我的副手,如果我离开,担子就要压在他身上。” 马三嘿嘿地笑了,抬手指了指张一真说道:“你总觉得男人重要,可这世界上,能治男人的恰恰是女人,虽然能让人男人佩服的女人千年出一个,可在现实中,漂亮女人无时不在左右的男人,欲望,男人天生的欲望决定了男人,必须掉进女人的温柔乡。” 张一真的心里突然被针扎了一样,禁不住一哆嗦,他深爱着李紫蕊,可却怕马三看到自己的内心。 “你要做啥,可以明确地告诉我,直说吧马三。”张一真的声音有些发冷,在这寒冷的夜里,更显得冰凉。 “大哥,我不妨明说了,今晚我想带走李紫蕊,其实男人不必吹嘘,只是没有遇到心仪的女人,如果遇到了,都会变成傻子呆子,可不管多么漂亮聪明的女人,总不会逃过女人的眼睛。” 张一真点头笑了,他听懂了马三的意思:马三是要用女人的眼光去看透一个女人。 “今晚就要走吗?你要知道紫蕊可是男人的性情,说话直来直去,眼里揉不得沙子,带她合适吗?”一真小声问。 马三点点头,小声说道:“世上没有平坦的大道,人间没有猜透的心思,不要总听别人的花言巧语,你不会知道他在想些啥,俗话说:能交呱嗒匠,不交闷头相。话多的人总会露出自己真实的本性,而闷头不语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想些啥,紫蕊是聪明的女人,她能看透女人的心,他说话直来直去,只是对战友,对她认为亲近的人,如果有外人,我想她会三缄其口。” 马三的话说到了张一真的心里,必竟战友了解战友,他站起身来,叫来李紫蕊。 虎子跟着姐姐来到小屋。 李紫蕊似乎还没有从失去武江的痛苦里走出来,看到马三,她哼了一声。 马三可不在意这些,望着李紫蕊,揉了揉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木子,我只是想让你配合一下工作,本来我想让大哥去,可思来想去,觉得大哥目标太大,倒不如你更合适一些。” 虎子望着马三,突然拉住他的手,望着姐姐,大声说:“我愿跟着三哥,姐,一定是对付坏人,不怕,咱去!” 第五百四十五章 一真心中自有底,马三巧算心不移 武江已入土为安,李紫蕊似乎没有什么牵挂了,他疼爱地抚摸着虎子的小脑瓜,小声说:“姐就依了虎子,咱马上就走,去告诉大哥一声。” 虎子来到张一真面前,依依不舍地说:“队长,我要跟姐姐一块走,跟着马三去杀鬼子。” 张一真望着虎子笑了:“你三哥可不动枪不动炮的,跟着你三哥要少说话,德州不比乡下,处处隐藏着危险,你要多长些眼力。” 虎子点头说道:“大哥,我知道了。” 眼望着张一真,虎子有不舍了,他拉着张一真的手,嗫嚅道:“我舍不得大哥,你跟我们一走吧!” “虎子,小鬼子说不定哪会儿来收尸,等我安排好了,就去思艺茶馆找你们。” 说着话,张一真拉着虎子的手来到马三面前,看一眼李紫蕊,小声问:“打算啥时走?” 没等别人开口,虎子就抢着说:“我想陪大哥一晚,明天起个大早赶往德州。” 马三摇头说道:“走,必须现在就走,我们到城外将一晚上,明早进城,如果明早动身,恐怕遇到来收尸的小鬼子,于科走了,我想大哥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管他们收不收尸,杀敌才是最重要的,他们不仁我们也不义,他们在我们的国土上烧杀抢劫,无恶不作,依我看,还是做好充分准备搞小鬼子一家伙,我本想留下来跟你一块杀敌,可……。” 张一真打断了马三的话,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对待敌人没啥好说的,不管用啥办法,杀死侵略者才是我们的目的,根魔鬼讲仁义,只有害了自己,我会安排一下。” 说到这里,张一真望一眼李紫蕊,小声嘱咐:“路上多加小心,快走吧!” 张一真望着马三和李紫蕊一人牵着一匹马,虎子坐小黄马上不停地向张一真挥手,李紫蕊停下来,回头望一眼张一真,“大哥,快回去吧!小鬼子说不定啥时间到,你可要做好准备,有啥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 马三跳到马上,回头望着张一真,大声说:“大哥,德州见。” 张一真挥了一下手,朝小屋走去,他琢磨着如何有效地打击敌人,他觉得小鬼子不光是来收尸,他们或许借着收尸的名义,搞一次大的扫荡,今晚事情很多,一要转移群众,通知民兵群众武装做好准备,冰天雪地,地雷不好埋设,只好利用芦苇荡打击敌人,然后迅速撤退,利用村庄地道打击敌人。” 他派通信兵叫来大老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大老李一脸兴奋,大声说:“这才是我大哥,三国里本就这样嘛,兵不厌诈,诸葛亮先生用计不都是为了消灭对手,我们就要学习古人的办法,只要杀死小鬼子就成,对豺狼绝对不能心存好心,你善心对鬼子,回过头来他就咬你,往死里咬,到时候我们后悔也来不及。” 大老李一边说着,一边看张一真的脸色,只见张一真陷入深深的思索里,他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突然叫了一声通信兵小唐,通知高班长过来。 高班长一脸怒气地站在张一真身边,扭着头一脸的不满,张一真突然叫了一声小高,小声说道:“你带两个人,去河西树林里,将井边的尸体抬进芦苇荡,在靠近前寺的位置,找一处最茂密的芦苇,放在那里,在芦苇的顶端拴块红布,迷惑小鬼子。” 听张一真这样说,高班长望着张一真,大声说道:“我明白了大哥的意思,你想借鬼子收尸的机会,揍这帮畜生一家伙,这就对了嘛,那有看到豺狼不开枪的道理,我觉得吧,不必要这么麻烦,冻得硬邦邦的,还抬啥尸体,倒不如随便扔进芦苇荡,生得瞎费力气,让小鬼子找也找不到,让这帮家伙在芦苇荡里多转几天,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多打冷枪,多消灭几个小鬼子不是更好吗?” 张一真摇了摇头:“按我的说的去做,别耽误时间。” 望着高班长快步走出屋子,张一真和大老李又研究起具体的细节。 大老李突然说:“队长,咱是否通报分区领导一下,请求他们支持一下。” “不用了。”张一真一脸凝重,小声道:“分区的领导压力很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能消灭多少敌人就消灭多少,打不过我们就撤,有人民群众的拥护,小鬼子就永远打败不了我们,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我们。” 张一真连夜布置好兵力,等着小鬼子的到来。 第二天一大早,张一真就听到了隆隆的汽车声,他爬上高树,举起望远镜。 只见远处的公路上,几辆三轮摩托车开道,后面紧跑着几辆汽车,敌人来势汹汹,大有踏平芦苇荡之势。 这时的马三正坐在高路的家里,对于马三的到来,这家伙很是高兴,又是端茶又是倒水。 马三喝了一口茶水,低着头看都不看高路一眼,用碗盖轻碰碗边,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煮熟的鸭子你小子给弄飞了,可惜了,梅姑娘那么俊俏的人儿。” 一听这话,高路的独眼里冒出了蓝光,直勾勾地望着马三,挥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小声说道:“都他妈的怪我啊,那天听了你的话,去见老不死的牛议员,你是看到了,这梅姑娘说啥也要跟着去,我知道牛议员不是个好东西,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你是看到了,我死活不让她去,可梅姑娘又是哭鼻子又是抹眼泪,我心疼啊,没了办法,只好带着梅姑娘一块去,你看得可是真真的,那牛议员见了梅姑娘,眼里立马放了光,上上下下打量梅姑娘,多亏你在桌下轻轻地踢我一脚,我恰好看到,这老家伙竟悄悄地拉起梅姑娘的小手,还偷偷在地梅姑娘胸前摸了一把,我这个气啊,恨不能一枪崩了他,可摸摸枪没敢掏出来,这小子有权有势,别看我是伪队长,可杀了他我这一家都活不成,想想我那宝贝女儿,我强咽下了这口气。” 马三抬起头来,哼哼了几声,小声说道:“一大早我就看到,皇军伪军坐车出了城,高队长,你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咋这回没跟着部队一块行动。” “唉,还那有心情打仗哟,为了梅姑娘的事,又是着急又是上火,生病住院,听说皇军扫荡走了,我才从医院里跑出来,回家看看老婆孩子,可心里还是放不下梅姑娘。” 说着话,独眼龙起身将屋门闩好,住马半仙的手:“马半仙,你可不知道啊,别看牛议员抢走了梅姑娘,可梅姑娘的心还在我身上,那天我看到梅姑娘甩开了牛议员的手,一脸深情地望着我,你可是马半仙,你得给我好好想点法子,把梅姑娘从牛议员身边抢过来。” 马三嘿嘿嘿地笑了,他轻轻地敲敲桌子,一脸神秘地说:“这事很好办!只要高队长按我说的去做,管保梅姑娘回到你怀里。” 第五百四十六章 马三精心做计划,一真赶到德州城 听马半仙这样说,高路褪去愁容,面露喜色,忙问道:“不知马先生有啥好办法,让梅姑娘回到我的怀里?” 马三神秘地说道:“不知高队长是否真的爱上了梅姑娘?” “爱,爱,爱,我他妈的是真爱啊,如果可以把心掏出来,我高路可以把心掏给你看,你可不知道啊,搂着老婆,我想的是梅姑娘,天天晚上睡不好觉啊!” 马三嘿嘿地笑了,“这就好办了,真心爱梅姑娘,就得以全部的身心和狂热去爱,为博得姑娘的一笑,情愿献出自己的一切,其实好多的男人只是把爱挂在口头上,当深爱的女人受了委屈,他却象王八一样静静地趴在地上,将头缩回去,借装看不见女人的难过,只是在梦里后悔自责思念,这有啥用,高队长,你穿着一身军装,手下有不少人马,看着牛议员抢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你只是心怀嫉妒愤怒,这有狗屁用?” 高路听马三这样说,心里的火气直往上涌,他想起梅姑娘甜甜的笑容,深情的会说话的眼睛,漆黑的头发,光滑的双臂,浑圆的肩膀,诱人的胸脯,娇小的双足,还有……天啊!高路浑身发热,他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了,血往上涌,头嗡嗡响起来,独眼里冒出贼光,咬着牙,狠狠地说: “马半仙,梅姑娘是我的心肝,没有她我一天都活不了,只要你有办法将梅姑娘从牛议员手里抢过来,就是他妈的死我也干,这顶绿帽子,我再不想戴了。“ 马三笑着说:“这话倒像个男的说的,不过,高队长,可不要王八尥蹶子有前劲没后劲啊!牛议员抢走了你心爱的女人,这可是深仇大恨,这说明啥,说明这老家伙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拿你当傻瓜,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在这世界上可是最不能让男人忍受的事情,他牛议员牛,可他也有怕的人不是,你想想,他怕谁?” 高路独眼转了转,突然说道:“他怕日本人,别看这小子不把咱中国人放在眼里,可在细川五郎面前,他吹着不怕,其实跟个狗一样。” 马三抿嘴点了点头:“这就好办,其实牛议员还欠我一顿酒,我们已经说好在运河大酒店,到时候我想聪明的高队长知道咋办。” 高路直瞪眼睛,呆呆地望着马三,他似乎没了自己的主意,扭头想了想,摇头说道:“马先生,你跟牛议员喝酒,他请你,跟我有啥关系?” 马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显得一脸疲惫,眼睛注视着高路,摇了摇头:“亏你还当了德州的伪队长,闹了半天就这点水平,乱世出英雄,我真没想到,乱世还出狗熊,你就不会动用你的关系,去找大佐先生,到时候你请你去,你带着细川五郎一块去,如果他俩在酒桌上相遇,我想会有好戏表演。” 高路眯着眼睛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 俩人敲定了时间,马三出了高路的家门,悄悄回到思艺茶馆,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张菊和李紫蕊。 张菊觉得马三的刺杀计划可行,就这样,马三亲自去通知张一真,到时候带几个队员配合他的行动。 当他骑马来到通往小马庄的公路上,只见一辆汽车烧成了车架,两辆三轮摩托车歪躺在公路边,芦苇荡里处处冒着青烟,望着一片荒凉的芦苇荡,马三流下了眼泪。 他的心狂跳起来,打马朝前寺那间小屋奔跑着,大声呼喊着张一真的名字,只见张一真和他的队员衣衫褴褛出现在小屋前,静静地望着他。 马三来到张一真面前,跳下马来,扑到张一真怀晨,哽咽着说:“大哥,我们的根据地完了,没有了芦苇荡,我们再也没有藏身的地方,这火是谁点着的啊!” 张一真紧抱着马三,在他的耳边小声说:“我们的人点着的,火烧了小鬼子,打死不少鬼子伪军,我们的伤亡也不小,不要难过,我们的人在,这国土这芦苇荡就永远属于我们,我想小鬼子会有更大的报复行动,这次高路这小子没来,如果这小子来,我会亲手杀了他。” 听张一真这样说,马三知道张一真又打了个胜仗,拉着张一真的手,马三小声说道:“大哥,我有话给你说。” 俩人来到一棵大树下,马三抬头望一眼高高的大树,只见树身上布满了弹孔,手榴弹片还镶在大树上,马三可以想像的出,这里曾发生怎样激烈的战斗。 张一真听着马三的计划,他一脸兴奋,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计划可行,我带几个有身手的队员过去,杀了这几个小子。” 张一真朝大老李摆了一下手,大老李快步跑过来,蹲在张一真身边。 张一真小声说道:“李副队长,我们的人马要隐藏到老百姓中间去,搞游击,这芦苇荡只能放少数人马,权当吸引敌人,这事情由你来安排,我带小高马上去德州,等完成了任务,我会马上回来。” 张一真朝队员们挥挥手,出了芦苇荡,站在公路上,朝小马庄的方向望了一眼,对马三说道:“小马庄被鬼子毁了,鬼子伪军没来收尸,他们扫荡了附近的几个村庄,黄二这小子禁不住诱惑,出卖了高老爷,这小子还亲自带领着小鬼子到了高老爷家,鬼子枪杀了二太太,打死了高老爷,强奸了二太太的使唤丫头小红,点着了高老爷家的房子,喂牲口贾包头实在看不下去,从家丁屋里拿出一杆枪,打死了一个小鬼子杀死了黄二,贾包头和他的儿子都被小鬼子打死了。” 马三瞪眼望着小马庄的方向,唉声叹气,不停地说道:“百十年的大家庭,让小鬼子一下子给毁了,只因一个汉奸,就搞得高老爷家破人亡,啥也没有了。” 张一真紧皱眉头,突然跳上战马,大声说道:“仇一定得报,走!” 来到德州城,张一真和姑姑商量了一下,他扮成商人,带领着小高,住进了运河饭店,俩人做好了行动计划,选择了撤退路线,专等着细川五郎和汉奸的到来。 这天傍晚,他终于看到一辆汽车开进院里,牛议员手拉着梅姑娘出现了,俩人说笑着,他们的身后紧跟着俩保镖。 第五百四十七章 高路饭店吃了醋,迅速撤离张一真 牛议员的到来给运河河饭店带了紧张的气氛,他的俩保镖晃着身子,横着走路,人们望一眼,生怕眼光惹出事来,慌忙低下头来。 随后到来的是高路,这小子警惕性挺高,进得院子,四下望了望,抬起头,朝楼上瞅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没啥情况,这小子没有急着上楼,带领俩卫兵进了大堂,专等马三的到来。 张一真掀起窗帘朝院里望着,他的心里猛然一动,只见马三挽着李紫蕊出现了,他俩有说有笑,像一对情人。 张一真提起心来,他要等的重要目标还没有出现,对他来说细川五郎才是刺杀的重点。 细川五郎不出现,张一真放不下心来,对高路和牛议员,张一真并不放进眼里。 放下窗帘,张一真扭头对小高说道:“给我盯紧点,主要是盯小鬼子,马三来了,我出去一下。” 小高点点头,张一真退后一步,检查了一下枪支,开门出了屋子。 马三和李紫蕊正说笑着上楼,张一真迎了上去,来到马三身边,小声问:“细川大佐来吗?” 马三眼望着一身商人打扮的张一真:“大哥,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这小子是个老狐狸,恐怕高路请不动,有啥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 李紫蕊望着张一真,轻轻地点点头,迅速将纸条塞进张一真兜里。 挽着李紫蕊,马三推门走进牛议员的房间,一进门,他就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非常的响亮。 牛议员正摸着梅姑娘的手,看到马三挽着一位漂亮姑娘,笑着说:“马半仙,没想到你小子也好这口,带来了一个女人,还挺漂亮。” 他那色眯眯的眼睛望着李紫蕊,紫蕊嫣然一笑,坐在了梅姑娘身边。 梅姑娘望紫蕊一眼,温和的口气里透着冷漠:“这位姑娘,长相还不错,看穿戴挺普通的,没进过大饭馆子吧?” 李紫蕊只是轻轻地点头,她显得很拘谨,瞟一眼牛议员身后的俩保镖,低下头,眼盯着地面。 张一真回到屋里,掏出字条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道:“窦妮在思艺茶馆。“ 拿出火机,将纸条点燃,张一真陷入深深的思索,他知道最近的两次行动,重重地打击了敌人,窦妮突然到来,一定有大事情。 来到窗前,张一真朝窗外望了一眼,只见古贺身后跟着俩小鬼子,大摇大摆地进了院。 小高一眼认出古贺,他的眼里一下冒出火来,小声说道:“这小子双手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上次扫荡,让这小子跑掉了,这回我一定要杀了他,他打死了我们不少弟兄。” 张一真拍拍小高的肩膀:“不要冲动,看来就古贺这条小鱼了,细川五郎不会来了。” 门外传来马三的声音,一边走他一边说:“高队长,还得让我亲自去请你,不会自己个上楼,唉,你的面子不够大嘛,我就知道细川五郎你请不动,看,派来手下一个队长,说是来吃请,弄不好是来监督我们。” 高路摆摆手:“不会,不会,马半仙,你请放心,我们都是熟人,没啥好监督的,来个古贺,也算不错,最起码可以镇镇牛议员。” 古贺带领着俩卫兵,气势汹汹上了楼,这小子推门进屋,似乎他就是这地方的主人,望一眼众人,眼盯着牛议员,大声说道:“牛议员请客一定有什么事情,细川大佐派我来,也算给你们个面子。” 高路眨巴几下眼睛,站起身来,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够了,够了,这就够了,牛议员请客,马先生让我坐陪,我不过想增加点气势,请细川大佐过来也好说点事情,最近不太消停,游击队总是搞事,皇军吃了大亏,最近的事情可惊动了上峰,细川大佐一定在研究大事,能派古贺队长来,就给了我们很大的面子哟。” 牛议员摸了摸梅姑娘的脸蛋,白了高路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叫花子若是请得动钱员外,癞蛤蟆就能吃到天鹅肉了。” 高路眼盯着梅姑娘,咽了一口吐沫,一股子恶气窝在肚子里。 梅姑娘深情地瞟一眼高路,用脚轻轻地碰了一下高路的腿,一脸委屈,低下了头。 高路的腿如同触了电,热血直往头顶涌,独眼通红。 酒菜很快端上来,马三来到牛议员身边,看一眼身后的俩保镖,小声说道:“牛大哥,你看咱们喝酒也不能让人家站着,看我们喝酒不是,我看倒不如再弄桌酒菜,我出钱,让他们都坐下,痛痛快快地喝一场,他们在身边,我觉得说话也不方便,你说是不是?” 牛议员看一眼身后的俩保镖,点头说到:“去大厅弄桌酒菜,都给我精神点,有情况立马报告。” 望着几个人走出了屋子,马三朝古贺点点头,慢慢来到古贺身边。 古贺扭头望着马三,朝身后的俩鬼子摆了摆手。 见六个小子出了屋子,马三满脸堆起笑容,掏出那枚玉玺,在古贺面前晃了晃,小声说:“本以为高队长能请得动细川五郎先生,我好将礼物亲手交给他,没想到他派你来,这礼物我只好收起来,等有了机会,我要亲自交到大佐手里。” 高路望着那枚玉玺,独眼放出光来,他知道高老爷家里曾有一枚玉玺,丢了,马半仙手里的这枚,大小跟高老爷的差不多,这小子心里犯了嘀咕,搞不懂这东西怎么跑到马三的手里。 几杯酒下肚,牛议员望着马三,又端起了酒杯,碰一下马三的杯子,笑着说道:“真没想到,马先生手里还真有好东西,如果你想送给细川大佐,这倒好办,我可以给你转交一下,你若想谋个啥职位,当个伪队长啥的,这事很好办。” 说到这里,牛议员瞟一眼高路。 高路的眼里早已冒了火,他直勾勾地盯着一脸委屈的梅姑娘。 梅姑娘不时地瞟他一眼,眼圈通红,似要哭泣的样子。 高路实在忍受不住,借着酒劲,这小子突然站起身来,将一杯酒灌进肚子里,再增加了几分胆量,大声说道:“马三,这玉玺倒不如交到我手里,由我亲手交到细川大佐手里,我可是伪队长,论级别比古贺队长还高,想见细川大佐,我不敢说推门就进,反正比某些人容易的多,不像有些人,吹得好听,想见还得通报一声。” 说到这里,高路觉得很解气,忽地一下坐下来,得意地望了一眼梅姑娘。 梅姑娘瞟一眼高路,甜甜地笑了一下。 在德州牛议员可是横着走的主,他根本不把高路放在眼里,俩人争吵起来。 李紫蕊慢慢站起身,小声说道:“我去方便一下。” 马三赶忙站起身,摆摆手:“去吧,去吧!要不,我带你去。” 李紫蕊摇摇头,不急不忙地走出屋子,四下望一眼,迅速来到张一真的屋子。 见李紫蕊到来,张一真忙迎过去,李紫蕊小声说:“快去大厅,干掉那六个家伙。” 望着小高跟随着张一真出了门,李紫蕊的心一下提起来,他知道必须在张一真动手之前,干掉屋里的几个坏家伙,掏出藏在身上的手枪,拉开枪栓确认子弹已经上膛。 她将手枪揣在兜里,轻轻地推开了门。 眼前的一幕让李紫蕊愣了一下,只见牛议员拿枪,顶在了高路的头上。 牛议员的枪还没响,李紫蕊突然掏出手枪,一枪打在古贺的头上,迅速调转枪口击毙了牛议员。 马三抓起牛议员掉在桌上的手枪,顶在了高路的头上,冷冷地说道:“狗汉奸,这就是你的下场。” 高路的独眼几乎要瞪出来,恐惧的眼神呆呆地望着梅姑娘,盼望着梅姑娘帮自己一把。 枪响了,高路一歪脖子,仰靠在椅背上。 李紫蕊拉起梅姑娘的手,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张一真带领着小高快步跑来。 张一真手里举着枪,一脚踹开门,朝屋里望了一眼,看到死去的三个家伙,他满意地点点头,小声命令:“撤!” 第五百四十八章 真不容易十四载,相聚笑眼含着泪 这样的巧遇并不多,当张一真在思艺茶馆看到一身光鲜的窦妮,他的眼睛湿润了,眼前浮现出在北平时的影像,一切似乎是个梦,又那么真实,望着一脸惊喜的窦妮,张一真小声问:“自己来的?” 窦妮望着一脸疲惫的张一真:“黑德先生陪我来的,他去租旅馆。” 说着话,窦妮看一眼梅姑娘。 梅姑娘长发散乱,脸上还有几滴血迹。 张一真来到马三面前,凑在马三耳边说道:“带梅姑娘洗把脸。” 马三使了个眼色,拉起梅姑娘的手,朝门外走去。 张一真之所以敢让马三把梅姑娘带进思艺茶馆,一是他们这次干得干净利落,没留活口,二是杀死了高路和牛议员,又没了高老爷二太太,梅姑娘没有可以投奔的地方。 他不愿意让梅姑娘流落在街头或者去卖唱,对这次行动中立功的梅姑娘,他心生敬意。 张一真将在运河饭店,杀死高路和牛议员的情况向张菊和窦妮说了一下,窦妮听着,小声说:“吉野明天到德州,搞所谓的新闻发布会,我从北平赶过来,就是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扮成记者混进会场,杀死吉野。” 张菊惊得张开了嘴巴,眼望一脸坚定的窦妮,轻声问:“有合适的人选吗?” “我们特工里面倒有几个,但我觉得不合适,他们都是农民出身,不识字,扮成记者不合适,如果想找装啥像啥的人,还真不容易,我想过,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员,我就亲自刺杀吉野。” 窦妮一脸平静地说着,在生死面前,她好像在和别人拉家常一样。 “我去!”张一真突然站起身:“我枪法好,只要混到吉野面前,这小子就跑不了。” 马三推门走进屋里,他紧拉着梅姑娘的手,朝众人点头笑了笑,一脸神秘地说道:“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在门外都听到了,大哥去干这活显然不合适,我觉得搞这种行动的人,必须平淡无奇,走进人群无人认得出。大家请想想:一真是主角,鹰击队的队长,个头大,站在人群里,鹤立鸡群,必然引起别人的注意,再看看我马三,平平常常的一张脸,个又小,钻进人群里就不容易找到,倒不如我马三去。” 说着话,马三将玉玺掏出来,交到张菊手里,紧攥着张菊的手,小声说:“姑姑,这东西就交到你手里,它在我家炕洞里藏了好长时间,没被小鬼子发现,这可是宝贝,姑姑,拜托你一定要保护好。” 看了一眼李紫蕊,马三笑了,提高了一下声音:“紫蕊,不,木子,我们是好兄弟,和大哥我们一路走过来,杀鬼子除汉奸,活得刺激痛快,我知道此行有去无回,可我是中国人,恨占我家乡的小鬼子,我愿意付出生命,刺杀吉野。” 紫蕊望着马三,听着他说的话,心里咯噔一下,以前她总是认为马三不着调,有些做法也不妥,渐渐对他有了看法,现在她终于搞明白,马三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他是在利用算卦相面的家传,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接近敌人,她知道马三还有位老母亲,想到这里,李紫蕊难过了。 “还是我去吧!”李紫蕊扭头望着张菊,希望干娘支持自己。 马三突然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李紫蕊,凑在耳边小声说:“不要和我争,你也争不过我,我马三命大福大,去也不会死。” 德州城里的雪还没有化完,大地除了街道还有些土色,大地一片洁白。 这天下午,记者会准时召开,马三打扮成记者,混进记者的队伍里,记着们一脸紧张,悄悄地说着话。梅姑娘也来了,她站在人群外,头脑一片空白,呆呆地望着马三。 经过层层审查,马三终于进入记者区,他戴了一付墨镜,悄悄地观察,寻找着开枪的机会。 梅姑娘眼含热泪望着马三,马三已把高老爷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想想自己孤身一人,不禁一阵阵心酸起来。 和马三多次接触,她已爱上这个滑稽幽默又神秘的家伙,她舍不得马三,心中猛然出现一个念头:死也要跟马三死在一起。 想到这里,她不由摸了摸藏在胸口的小手枪。 这把小手枪是牛议员送给她的,牛议员冷冷的声音又一次响在她的耳边:“遇到敢摸你的男人,不要说话,悄悄地掏出枪来,脸上要挂着笑,勾动扳机,打死他,我要你做一个笑面杀手,脸上挂着微笑,心里藏着冷漠,不要怕,打死算个啥?!有我牛议员撑腰,啥事也能摆平,扣他个私通八路的帽子,谁也说不清。” 梅姑娘朝记者们望了一眼,她看不到马三,眼前突然浮现马三那可爱的身影,他朝自己笑着,一双温暖的黄眼睛,跟别人就是不一样,他讲道理,说形势,句句说到梅姑娘的心里。 打了一个激灵,梅姑娘慌忙往人群最前面挤,他踮着脚尖寻找马三。 吉野开始讲话,那熟悉又陌生的日本话不时传进梅姑娘的耳朵里,眼前浮现出刀砍火烧,活埋枪杀的场景。 她的浑身开始发抖,兴奋紧张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生怕马三首先开枪,梅姑娘突然掏出枪来,冲出人群,朝着吉野开了几枪,她没有打过几次枪,手抖动着,不知道子弹飞到了什么地方。 人群顿时乱作一团,马三突然掏出枪来,朝吉野打了两枪,这两枪击中了庞翻译,他又高又胖成了吉野的替死鬼。 几个卫兵保护着吉野朝一辆汽车跑去,马三迅速躲进人群,他个子矮小,慌乱之中人们急着逃命,没有人注意开枪的马三,窦妮紧跑几步,拉了拉一下马三的衣服,小声说道:“扔掉枪!” 马三一挥手,将枪扔进雪堆里。 张一真和李紫蕊趴在屋顶上,看到了吉野的汽车,断定马三如果刺杀不成,吉野必定往汽车的方向跑。 张一真和李紫蕊望着越来越近的吉野,和马三开枪的时间差不了几分,他俩几乎同时开了枪。 吉野应声倒地,血从脑袋和胸口流出来。 鬼子伪军顿时慌乱起来,细川五郎以为遇到了游击队,命令部队包抄过去,瞬时,鬼子伪军朝着响枪的方向狂奔。 当他们回到思艺茶馆,张菊提着心放下来,望着马三,张菊小声问:“杀死了吉野?” 马三点点头:“不是我,是大哥和紫蕊开枪打死了吉野。” 说到这里,马三眼里突然涌出泪水,哽咽道:“如果不是梅姑突然开枪,也许我就得手了,可她先开了枪,将鬼子伪军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可她,却被小鬼子打死了。” 张一真紧咬着牙:“我们的仇必须报,不打跑小鬼子,决不收兵。” 在后来的日子里,张一真的鹰击队划归军分区,他们在大平原上,不管是在敌占区还是游击区,发动群众,扒铁路,毁公路,挖地道,埋地雷,炸炮楼,重重地打击了鬼子伪军。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张一真马三李紫蕊三个老战友相聚思艺茶馆,欢笑过后却一脸的沉重。 温热的茶水映出一张张可爱的脸,那张张熟悉的面庞,在茶水里晃动。 窦妮走进大厅里,笑望着张一真,大声说道:“小鬼子投降了,我们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舒口气了。” 马三望着窦妮,眼前浮现出梅姑娘中枪倒地的样子。 张菊站在李紫蕊身后,望着众人,她看到:每个人的笑眼里,都含了难以掩饰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