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小厨娘 上》


 v第一章

    【正文开始】


    秋山村有这么一户人家，一个老婆子拉扯大一双儿女，这女儿是村子里最有出息的，因为长得美貌，嫁给了郡里的大户人家做了妾，据说家财万贯，十分有声望。


    然而娘家却没因此沾光，除了当初迎娶的时候给了不少聘礼，后来就再也没怎么从女儿那里拿到什么钱，而当初的聘礼也都被她的儿子据为己用了。


    而这么抠的娘家，今天居然大摆宴席，请村子里的人们来吃饭，细问下才知，前几天从郡里来信，说是今天要把外孙女送回来住些日子。


    这可是她的外孙女，是人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呀，来他们家住可是他们的荣幸，可不得好好招待伺候吗？这么多年，他们连女儿的面都很少见，若是能笼络住这个大小姐，家里应该也会得不少好处。


    这不，就热热闹闹的准备迎接呢！这快到开席的时候，村里请的人都来了，就等着上菜呢，连里正都给面子来了，捋着山羊胡子问：「广新啊，这人什么时候到啊？」


    邱广新正是这家的儿子，他陪着笑：「您别急，一大早出发，这会儿该到了。」


    这话音刚落，就有人指着不远处过来的一辆马车：「哎？这马车是不是啊？」


    邱广新看了一眼，果断摇头：「当然不是，我外甥女那可是千金小姐，怎么也得是四人小轿，再加十几个随从的。」


    可往往，这打脸就是这么快，马车径直朝他家赶了过来，到了院门口才停下，邱广新狐疑的走过去问车夫：「干什么的？」


    车夫面无表情一掀车帘：「送小姐回来。」


    还真是？邱广新虽然诧异，还是马上摆出笑脸上前道：「是念儿吗？好几年不见了，快下来让老舅看看。」


    乔影…不，她现在已经是邱念了，这原身的主人因受不了屈辱，今晨上路前已经自缢，而她，出了车祸本以为已经死了的乔影，阴差阳错的成为了这身体新的主人。


    接收所有原主记忆的她，就这么被送回了这个穷乡僻壤的，现在的便宜妈的娘家。


    这人们可就是来吃饭看热闹的，纷纷围过来想看看这大户人家的小姐是什么样的，可现在，这排场就不说了吧，一辆马车也实在有些寒酸，等这人从马车上出来，就更有些失望了。


    邱念身形消瘦，肤色偏黄，整个人哪像富家小姐，整个一营养不良，邱广新嘴角抽了抽，往后看去：「你是我外甥女的丫鬟吧？他们是不是还在后面？」


    「她就是。」车夫说话竟也丝毫听不出对主子的尊敬。


    邱念自己跳下来，叫了一声：「老舅。」


    「这就是程家大小姐啊？怎么，怎么跟你说的不太一样啊？」村民好奇的围着看。


    「我叫邱念。」邱念边说边自己往院子里走：「现在随我娘姓。」


    邱广新还奇怪呢！虽然说上次见面都好几年前了，但那时候她还粉嘟嘟的又漂亮又肉乎呢，这面前的根本是变了个人啊！


    「念儿回来了吗？在哪儿呢？我看看！」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急匆匆的问。


    「娘。」邱广新拉住她，指着邱念道：「您看那是念儿吗？」


    邱念走过来：「见过外婆。」


    邱老太眼神不太好，往前凑了凑盯着左看右看，摇了摇头：「不太像啊！」


    邱念还没说话，车夫拴好马车过来了：「别看了，就是你家外孙女，以后就住这儿了，赶紧的，我吃完饭还得赶回去呢！」


    邱广新暂时收起疑惑：「快，先上菜吧！念儿，你，你也先吃点吧！」


    奔波了一路，还真饿了，早上她娘抱着她哭了半天，闹的早饭也没吃成，邱念被陈氏拉着和里正坐在一个桌子：「念儿，这是我们村的里正。」


    里正笑着点了点头：「叫我赵爷爷就好。」


    邱念点了点头，拿起筷子看了看桌上的菜，一桌六个菜，坐十个人，着实是有些不够，还是五个素一个荤，尽管如此，邱念也明白，这位老舅是下血本了，然而，怕是冲着那个大小姐的身份，而不是她吧！


    「吃块肉，怎么现在这么瘦气呢？」邱老太给她夹了一筷子。


    邱念将肉放嘴里，嚼了嚼便不自觉皱起眉，职业病的脱口而出：「好硬。」


    邱广新忙给她递水：「这，咱们家里就这样，这已经是好的了，你的身体肯定是吃不惯的，估计姐姐也为你准备了吧？」


    准备什么？钱还是东西啊？邱念暗自耸了耸肩，这才刚进门呢，就惦记着这些了，要是他们知道自己是被赶回来的，可就不定是什么嘴脸了。


    「我就带了一个包裹回来。」邱念回了一句，就埋头吃饭了。


    邱广新这越想越不对劲啊，这怎么也跟他想的不一样，这总不至于都没个丫头跟着伺候吧？更奇怪的是跟娘姓是什么道理？


    坐不住了，起身往车夫那桌去，挨着他坐下，笑着问道：「大哥，这怎么回事啊？我外甥女这么大个小姐，连个丫头都没有啊？」


    车夫扯出个笑：「这还大小姐呢？都被撵回来了。」


    「撵回来？」邱广新一皱眉，忙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车夫大口吃着肉边道：「年初老爷就给她说了门亲事，她要死要活就是不嫁，得罪了人家，生意一直被打压，从此以后程家是各种不顺，老夫人生病，大小姐亲事也被搅了，大夫人连进她屋子都被绊脚，这找人一算，说是家里有个灾星，防的，这不肯定就是她了吗？」


    「大哥，您具体说一说，这怎么就能怪到她了呢？那我姐怎么办啊？」


    「那你就更别惦记了，你姐姐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老爷早就腻了，好多年没搭理过，你没看你外甥女儿瘦成那样了吗？现在，老爷都不许她姓程了，说白了，就是程家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邱广新彻底黑了脸，他本来以为迎回来的是颗摇钱树，没成想是个人家都不要的赔钱货！他姐姐也是不争气，难怪这么多年了娘家也不能回，钱也拿不回来呢！


    他扭头看了眼还在吃的邱念，灾星就送回他们邱家，这是什么道理？！

 v第二章

    尽管邱念料到他们知道真相后一定会态度大转变，但仍然高估了他们的品性，她想着最少为了顾及面子，等人走了后再说吧？结果邱广新沉着脸过来就问：「程家是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他这话声音不高不低，却刚好够这桌人都听清楚，听到这话，纷纷停下筷子诧异的看了过来。


    邱念抿了抿唇放下筷子，想起临走前便宜娘交代自己的，回来不要再想着自己还是什么大小姐，一定要听话，少说话多干活，才能过的安稳点，看来她也是知道自家人的德行的。


    「大抵是不认了。」邱念表情是十几岁孩子所没有的沉稳淡然，仿佛被自己家抛弃对于她没有任何影响一般。


    「那姐姐信里怎么不说清楚呢？」邱广新的口气直冲。


    邱念反问：「若是娘说了，老舅和外婆也打算不认我了吗？」


    邱广新一梗，这里这么多人，里正还在，他要是真说出口了，别人会怎么想他？


    「怎么回事？」邱老太一脸惊诧：「程家为什么这么做？你娘呢？」


    「无非因为我是庶出，不受爹喜爱还被大夫人排挤，至于我娘，到底还是程家的人，当然还是留在程家的。」邱念拿起筷子：「我能吃饭了吗？」


    邱广新皱着眉：「吃吧吃吧！」再也不复刚才的态度。


    他这么一来，在座的都知道了，邱家外孙女被赶回来了，女儿还不受宠，亏得他们平时还都对这个不学无术的邱广新客气几分。


    也没人来邱念跟前凑热闹了，吃完饭纷纷起身离开，留下一堆烂摊子，邱广新将里正送出门，转头看着这几桌残羹更气了：「还不赶紧收拾？」冲着正是刚吃完的邱念。


    邱念不做声，起身开始收拾，虽说她是没受过这种委屈，但也会视情况而定，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没人没钱，无处可去，只能暂时寄宿这里，被人嫌弃也是没办法，况且她也不喜欢白吃白喝。


    等收拾妥当了，一家人这才坐下来，邱广新始终没有好脸色：「你好歹是程家人，他们真的不会接你回去了？」


    「除非我娘破天荒又重新受宠了，不然就不要惦记了。」邱念让他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不然自己也过不消停。


    「那我姐姐就没给你打点什么吗？」邱广新不太信。


    「我娘每个月的月度都被克扣，她自己都不够用。」邱念从包裹里拿出三两银子：「这是她省吃俭用让我带给你们的，就当做是我的伙食费，我也会帮忙干活的。」


    邱广新接过来撇嘴瞧了瞧，嫁给那样的大户人家，居然带了这么几个银子打发人，当初聘礼可还给了五十两呢！


    「外婆，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儿。」邱念拿起包袱往给她准备的房间去，这房子当初是用她娘的聘礼盖的，在村里还算好的，之前把她还当做大小姐，布置的还算不错，邱念捏了捏袖中的荷包，她娘塞给她的，看来自己备点私房钱还是很有必要的。


    结果她这躺床上还没清静多久，就听外面吵着：「广新，快，快来扶我一把！」


    她起身从窗户瞧去，只见一辆马车赶进院子里，从车上下来一妇女一孩子，那女人一瘸一拐的，想必就是邱广新的老婆孩子了。


    邱广新赶紧出来扶住她：「怎么了这是？」


    邱氏嗓门可高：「可真是倒了血霉了，好好的官道还能碰着野狗，给马惊着了，我护着宝儿把腿给磕了一下。」


    车夫跳下车：「这位夫人，把钱结一下我还得赶紧回去给马上点药去呢！」仔细一看，那马腿还在流血，想必是给咬了一口。


    邱氏一听就睁大眼了：「啥？你还有脸跟我们要钱？我坐你的马车受了伤，没让你赔钱就算不错了！」


    车夫一脸委屈：「这，我驾车好好的，突然碰见这种事也没办法啊，我还给你便宜了不少，也不能让我跑这一趟又没赚到钱还得赔钱给马治伤吧？」


    「那难道还是怪我们不成了？」邱氏倚着邱广新：「要不叫人去评评理，我好端端的坐你的车，结果因为你的马车受了伤，你没责任吗？也就是我儿子没受伤我才不想跟你计较，要是我儿子有个什么，我非让你赔钱不可！」


    邱广新自然帮衬着老婆：「就是的，赶紧走吧，碰上这事儿算我们倒霉，再磨磨唧唧的我可不客气了！」


    车夫咬了咬牙，看着明显要耍无赖的一家人，也自知自己有一部分责任，只能认栽，跳上马车还是气不过：「就你们这种人家，以后看看有没有人敢载你们！呸！」


    马车出了院子后，邱广新一把抱起儿子往屋里去，邱氏在后面跟着，邱念瞧着她那腿可半点不像受伤的，轻叹了口气，看来这个舅妈也是个难缠的。


    邱氏这一进屋子就赶紧问：「程小姐到了吗？」


    「什么程小姐。」邱广新轻嗤一声：「就是个被人家撵出来的落魄小姐，人家都不准她姓程了，说她是扫把星，害人家府里倒霉才送回来的！」


    「什么？」邱氏一皱眉：「亏得我还怕娘老眼昏花，你又不会做饭伺候不好，特意带孩子赶回来呢！我就说你那个姐姐怎么几年也不见着一次的，也没见补贴一下娘家，敢情是个吃冷饭的！」


    「这，也不要这么说惠儿，她肯定也过的很辛苦。」邱老太叹口气，愁眉不展。


    「她过的辛苦？」邱氏立刻就给她顶了回去：「她怎么着也是在程府住着，也不能缺她吃穿，不用干活挣钱，咱们才是苦，这广新本来就靠种地养家糊口，上有老下有小的，她不帮衬就算了，还把拖后腿的送回来！这不是成心添乱吗！」


    邱广新挠挠头发：「那你说怎么办？咱们也不能给送回去啊，到时候程家肯定要恼的。」


    「那程家推过来你就收了？」邱氏揉了揉腿：「还真是个扫把星，要不我说今天这么邪性呢！」


    邱念只当自己还没醒，也不想现在去打招呼，闭上眼正打算再眯会儿，听见门吱呀响了一声，她扭头看去，只见门缝钻进一个小脑袋，两人视线顿时就对上了。


    那孩子大约五六岁的模样，虎头虎脑还挺可爱，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也不认生，脆生生道：「你就是娘说的那个姐姐？」


    邱念坐起身：「嗯。」


    「我是宝儿。」他关上门跑进来盯着她看：「娘跟我说让我好好跟你玩呢！」

 v第三章

    过会儿大概得让你有多远躲多远了，邱念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听说你们坐的马车有点意外，你没事吧？」邱念不讨厌小孩子，何况这孩子跟他爹娘不同，还挺讨喜的。


    宝儿摇了摇头：「没事，就是饿了，可我娘不知道和爹吵什么呢！」


    想也知道是吵什么，邱念起身：「走吧，我给你做点吃的去。」


    中午人多菜少，基本没剩下什么了，邱念翻了翻，居然还有点白面，利落的和了面擀成面条，肉基本上是没了，她从挂着的干货里面摘了几个香菇，和芹菜用水掉过，多舀了点猪油下锅煮。


    这里的调料特别简单，只有粗盐，姜和花椒，这个时代邱念也没听过，不过看这条件八成是挺落后的，即便是有些别的调料，怕也不是普通百姓能享用的起的。


    邱念看着厨房门口眼巴巴看着的宝儿，手指轻搓了下手上的戒指，没错，老天没让她一空二白的穿越过来，给了她这个！


    她只要手持容器，心念一动便能出现她想要的东西，虽然这个空间里除了各种调味酱料也没别的东西，但对于她这个本来就从事美食行业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些更宝贝了。


    又加了些鸡精和豆瓣酱，然后将面下了进去，虽然不喜邱氏，但毕竟也不能面上过不去，连她的一起煮了两大碗端上桌，宝儿早就蹦蹦跳跳的回房：「娘，姐姐给我做了面条，你快来吃！」


    「面条？」邱氏一皱眉：「家里总共就那么点白面，哪有那么多面条给她造！还以为她在程家呢？」


    起身往外屋去，和邱念撞了个正着，离得近了才看得清楚，邱氏长得其实还不差，皮肤略黑，但身材丰腴，五官还算端正，只是眼角上挑，看着就有些刻薄相。


    「真好吃！」宝儿已经等不及开吃了，动静很大，边吃边咧嘴：「姐姐做的真香，比娘做的还好吃。」


    听了这话邱氏更是脸一黑：「以后可别动不动就做白面，我们家可不比程府想吃多少有多少。」尽管如此，还是坐下开始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知道了舅妈。」邱念脱了围裙，她也没吃，给她们母子吃也能挑刺。


    邱氏刚尝了一口，不由的顿了一下，看向邱念，难怪宝儿这么说了，她还以为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没想到手艺比自己还好，看来的确是不受宠。


    「确实做的不错，既然宝儿喜爱你的手艺，不妨以后你来操持三餐，我和你老舅要在地里干活，还要抽空做些针线去卖，连老太太都会摘点草药拿去卖的。」


    做饭还好，虽然这锅灶有些用不惯，但种地和刺绣她可是真不会，邱念点了点头：「好。」


    「嗯，我们家不比程府，可养不了闲人的，当然，你乖巧的话，舅妈自然也不会亏待你的。」邱氏掀了掀眼皮，这姿态语气，似乎就是在提醒她认清自己的身份，这里是谁在当家做主。


    说完她又埋头吃起了饭，刚开始还有些不乐意，不过现在她改主意了，家里确实人少，也没钱买什么丫头，若是能得个免费丫头使唤，她能轻省不少，多一张嘴吃饭倒也没什么不得了。


    邱念回了屋子，发现邱老太正在：「外婆？」


    邱老太招了招手，拉着她坐下：「回来家里就一顿闹腾，也没好好问问你，你娘怎么样了？程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爹又娶了姨娘，我娘没后台没手段更没儿子，就被冷落了。」邱念简单扼要的：「大夫人的女儿又跟我喜欢了同一位公子，便处处于我敌对，前些日子更是找借口，将家里的不顺尽数推在了我头上，我爹又向来不怎么注重我，又迷信那个神棍，就把我送回来了。」


    当然，喜欢那位公子的是以前的原主，她却是连人都没见过一面的，那傻丫头与她娘一样，有些懦弱更没心眼，但程家是大户，里面的人也复杂狡诈的多，都想着自己的利益，勾心斗角，排除异己，人情少的可怜，像她们这样的，根本斗不过人家。


    「苦了你们了。」邱老太拍拍她的手：「哎，惠儿从小就老实，当时要嫁过去的时候就担心她应付不来，可你娘都已经是他的人了，不嫁也不行啊！」


    邱念一下有了精神：「什么意思？我娘还没嫁过去就跟了他了？」


    「娘！」邱广新突然推门进来：「宝儿吵着要找你呢！」


    邱老太哦了一声，忙起身去了，邱念瞧着邱广新，他只是匆匆对视了一眼就关门出去了。


    邱念皱起眉，觉得有些蹊跷，就算是外甥女，自己毕竟也这么大了，哪有当舅舅的门都不敲就闯进来的，分明是一早在外面偷听，怕邱老太说什么才急着打断的，难道她娘嫁进程府还有什么内幕？


    她不自觉的磨裟着戒指，思绪被拉了回来，这样的家，她估计以自己的性子是待不久的，邱老太看着还不错，但一看就在家做不了主，自己怕是还得早做打算。


    她前世是厨师，女性很少从事的行业，她记得当时跟家里说要去学的时候，几乎没人支持她，她就自己跑去外地，从打杂做起，然后洗菜切菜，学徒，最后遇到了自己的恩师，被带去星级酒店学了三年，最终自己开了店，想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而现在自己恐怕要重新来一遍了，好在她有现成的手艺，在这个美食还没发展到那么多样完善的时代，总能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相比于现代的方便和先进，邱念还真一时有些不适应，想洗个澡还要自己烧水，那么一个大浴盆，着实折腾了半天装了一半，期间还被邱氏嘲讽娇气。


    邱念也没搭理她，她已经很久没听过有人说她娇气了，当初当学徒的时候，全后厨就她一个女的，人人都觉得她吃不了苦，她又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觉得自己未必就会输给男人，什么重什么累做什么，导致后面人家都把她当男人看了。


    现在只是因为这个原主身体瘦弱，有些体力跟不上罢了，将最后一桶倒进去。


    奔波了一天真是又累又脏，舒服的泡在浴桶里，才觉得放松了不少，以往她都是泡澡的时候贴面膜，因为从事的职业，整天接触油烟，她也比平常女人更注重保养，毕竟女人谁不爱美。

 v第四章

    可这地方什么都没有，偏的这原主还有些瘦瘦黄黄的，她有点受不了顶着这么张脸，也没条件做些药膳什么的，发愁啊！


    泡的昏昏欲睡了才起身，收拾妥当了，回房间倒头就睡了过去，在这个地方的第一晚，居然睡得意外是沉。


    「姐姐！」宝儿一大早就跑来叫她：「娘叫你做早饭。」


    邱念蹭的起身，懵了一瞬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揉揉眉心：「这么早？」


    宝儿嗯了声：「爹娘要一早下地干活的，不然下午就该太热了。」


    邱念起身换了衣服，打着哈欠进了厨房，白面她可是不会随便动了，切了半块院子里种的南瓜，蒸熟碾碎，舀了两碗棒子面和在了一起，这个火实在是呛人的很，勉强点着了，面里加了点青菜叶子和盐，蒸了一大屉。


    等南瓜饼出锅了，邱念将切好的白菜豆腐倒进锅里，这家就这个条件，也没有太好的食材，滴了点香油，盐和鸡精，基本几分钟就够了。


    「吃饭了。」邱念让宝儿去叫人，早饭匆忙，也顾不得做太多，不过她的动作已经是很快的了。


    「又是窝窝头啊！」本来尝过面条的宝儿还挺期待的，一看又是这个拉嗓子的，顿时撇嘴。


    邱念盛了最后一碗汤端给邱老太：「外婆。」


    邱老太抓着她的手看了看，虽然她面黄肌瘦的，但毕竟在大家族长大，没干过什么活，手还是细皮嫩肉的，拍了拍轻叹了口气。


    邱念知道她的意思，只是儿子儿媳就在跟前她也不能说什么，邱念笑了笑：「没事外婆，尝尝我的手艺吧！」


    「咦？」心急的宝儿刚吃了一口就抬头道：「这不是窝窝头吗？怎么这么软，还甜甜的。」


    宝儿就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是最纯粹真挚的年纪，怎么感受就会怎么说，以前除了吃肉的时候，很少听他说家里的饭好吃，虽然也确实是条件不好，做的比较糙，但邱念这做的不也差不多吗？


    一次就罢了，总听儿子说别的女人做饭好吃，邱氏也有些吃味，用筷子扎了个南瓜馍，与又糙又扎嗓子的窝窝头不同，还真是软糯又甜滋滋的，完全不会觉得难以下咽。


    「念儿啊！」邱老太整个吃完才顾得上说话：「你在程家还做饭吗？」


    邱念抿了抿唇：「是我比较喜欢做，专门找厨子学的。」


    「不愧是富贵人家的大厨，手艺真是不一般。」邱老太本来就牙口不太好，吃起来都觉得毫不费力，顺手端起汤喝了一口，又放下看了看：「这不就是豆腐白菜吗？怎么味儿就是不一样呢？」


    说着话劈柴进来的邱广新一屁股坐下，拿起一个馍馍就啃起来，刚吃了两口就点头道：「做的不错啊，难怪宝儿吵着要吃你做的呢！」还难得的朝邱念露出个笑，大概总算觉得她不是那么累赘了。


    饭吃完两口子就去下地了，邱念收拾妥当，看邱老太背个筐准备出门了，忙叫住她：「外婆，你是要去后山？」


    邱老太点点头：「你在家带好宝儿就行了。」


    邱念回头看了眼宝儿，其实她也是想去，待家里没什么事儿做不说，主要是想上山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她这还没说话呢，宝儿就跑过去拉住她：「奶奶我也去！」


    邱老太疼爱的俯下身亲了小脸蛋儿一口：「这爬山累着呢，你乖乖跟姐姐在家里等奶奶好不好？」


    「小孩子精力可比我们好着呢！」邱念将门锁了，也背了一个：「我会好好看住他的，您放心吧！」


    邱老太拗不过她，只能领着出了门，一路上还在念叨：「你怎么能做这些呢，让你娘知道还不心疼坏了。」


    「您可别拿我当手不能拿肩不能抗的娇娇小姐，您要是太偏袒我了，回头舅妈又该不高兴了。」邱念是想尽量跟她井水不犯河水的。


    说起邱氏连邱老太也唉声叹气：「她那个人呀，就这样，也是穷惯了，没别的，你别跟她计较。」


    邱念笑了一下没说话，让小辈让着长辈，说出去都让人笑话，也可见邱老太有多无奈了。


    她牵着宝儿跟着邱老太上了后山，这古代的风景空气就是好，大致瞧了一眼都发现许多自己没见过的植物，对于草药她也是略懂皮毛，因为会做一些药膳，见了就采进去。


    宝儿玩性大，刚开始还跟她一起摘呢，没一会儿就采采花抓抓虫去了，都说靠山吃山，还真是，各种野菜野果，草药也看到不少，邱念跟见到宝一样，只要能吃能卖就都不放过。


    「姐姐！姐姐你快看，那是不是只小狐狸？」宝儿忽然朝着一边一指，都没等邱念应就跑去追了。


    「宝儿，别跑了，我们该回去了。」邱老太喊道。


    「没事外婆，您先回去吧，我追上他就带他回去，路我都记得了。」邱念背着筐朝那边追了过去。


    小孩子不会想那么多，只会被眼前的新鲜东西抓住眼球，邱念背着重重一筐东西，好不容易才追上，就见他盯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满脸失落：「姐姐，它钻进去了。」


    「它回家了，好了，咱们也回去吧，快中午了，得回去做饭呢！」邱念拉着他的手。


    宝儿还依依不舍的：「咱们再等等，万一它又出来了呢！」


    「狐狸是很聪明的，它的家有好几个洞，它知道这个洞口你在守着肯定就从别的地方跑了，下次吧，要是能再碰到帮你抓好不好？」


    好在宝儿还能听得进去话，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跟着她往回走，这刚走没没多远呢，刚还晴空万里的天，忽然就阴了下来，这还没等邱念反应过来呢，雷声伴着雨点儿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宝儿！」邱念一把拉住宝儿就跑，她也不熟悉山路，就记得刚才摘药那里有个不大不小的岩石悬空，下面刚好能躲雨。


    还好离的不是太远，跑过去的时候还没下太大，邱念抬头看了看，要么说六月的天娃娃的脸呢，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这雨来势汹汹不说，下起来更带劲，越下越大是一点停的迹象都没有，冒雨下山还带着个孩子也太危险，无奈只能慢慢等着了。


    「姐姐我冷。」宝儿淋了点雨，这会儿单薄的衣服已经经不住了，邱念坐在一块儿石头上，将他抱在了怀里。

 v第五章

    这雨要是下几个时辰，就算是她也受不住啊，她左顾右盼的想看看有没有木柴什么的。


    她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呢，忽然瞧见远处疾步走来一个高大男子，身后背着好几只猎物，刚好也进来躲雨，看见这里也有人，默不作声的到了另一头。


    近距离看感觉就更高了，大概一米八五左右的个字，身材结实却不显莽壮，他已经被淋透了，薄衣紧紧贴在身上，雨水滴滴答答的顺着高挺的鼻子留下来。


    「卫大哥？」宝儿从她怀里钻出一个头，叫道。


    大概是认识宝儿，男子这才出声：「大下雨天的怎么在山上？她是谁？」绝对的低音炮。


    宝儿看了看邱念：「这是我姐姐，我爹说是我姑姑家的孩子，我去抓狐狸，就碰上雨了。」


    邱家女儿的事他当然是知道的，事实上村里也没几个不知道的，邱家整天因为这个洋洋得意，却没想到能在这地方碰见这么狼狈的大小姐。


    「我叫邱念。」邱念礼貌的点了点头。


    卫炀头微不可查的低了下，不再搭理她了，邱念自讨了个没趣儿，说实在的，活了二十来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冷的人，看他一眼比淋了雨都能让人哆嗦几下。


    说起冷，怀里的宝儿也是越抖越厉害了，照这么下去非得病一场，邱念有些急：「你在这里等着姐姐，我去找些木柴来。」


    宝儿坐在石头上，嘴唇已经发紫了：「姐，姐姐你快点。」


    邱念点了点头，刚要冒雨出去，眼前蓦然一黑，那个高大的身影已经走了出去，拎着一把柴刀，走到前面不远处的一棵树前，手起刀落十几下就砍倒了。


    邱念愣神的功夫，他已经拖了进来，砍成了几节堆放在一起，用火折子引燃岩石下还干着的树叶，将火拢了起来。


    宝儿忙凑过去暖和身子，邱念这才明白，人家这是为他们搞的，看他虽然浑身湿透，可看着没一点反应，反而他们两哆嗦的不成样子：「谢谢。」邱念道了句谢，也跟着过去烤火了。


    身子暖和起来了，宝儿小嘴儿又撇起来：「好饿。」


    他这么一说，邱念也感觉有点饿了，都已经大中午了，早上也没吃多少，但她除了草药就摘了些野果，也不够充饥的，她刚要安稳宝儿几句，就瞧见宝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家放在地上的那几只猎物不放。


    邱念大概看了看，好像有野鸡野兔，不自觉的又犯职业病，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各种红烧爆炒的做法了，这么一想，肚子就更饿了。


    这雨也没小一点，邱念看着宝儿的馋样，轻叹口气，捏了捏袖口走过去：「那个，这鸡能卖我一只吗？」


    卫炀本来打猎也是为了卖钱的，卖给谁不是卖，何况她本来就是大小姐，想必也不缺钱：「自己拿吧！」


    邱念走过去挑了一只小一些的，拿出一两银子递给他，卫炀皱眉：「找不开。」


    邱念有些尴尬：「可我也没有零钱。」


    卫炀一摆手：「那就回去再说，拿去吧！」


    邱念也不推脱，反正他认识宝儿，也不用怕自己赖账，提过来用自己拿的砍刀，虽然小，但也足够用了，手法利落的剥了皮去了内脏，伸出去用雨冲了冲血水，没办法，也没有能用的水，好在古代环境好没什么污染，应该也没大碍。


    她自顾自的收拾，没察觉一旁卫炀的目光，卫炀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诧异。


    这不应该是位千金大小姐吗？见了这死物一点不害怕就算了，居然面不改色的杀净了，瞧那手法跟他这个打猎的比都不差，是不是有点太反常了？


    邱念可不管他怎么想，找根还没烧着的木棍穿好，架在上面烤，很快鸡肉就滋滋作响了，她瞧着一点颜色都没有的肉，就算这是肉吧，就这么没滋没味的烤能有多好吃啊？


    作为厨师的强迫症也让她受不了就这么吃，这不是糟蹋东西吗？这会儿她才转头看了眼一旁的卫炀，发现他靠着石头闭目养神。


    挪了挪地方背对着他，没有器皿不好调酱汁，但盐啊，胡椒粉啊，孜然粉和百里香粉还是能用的，趁着宝儿也没注意，她心念一动，手心里便有了想要的东西。


    「好香啊！」宝儿闻着味儿口水都快馋出来了：「姐姐，还不能吃吗？」


    「好了好了。」邱念拿下来，等稍微凉一点了揪下最肥的一个鸡腿递给他，宝儿也顾不得烫，狼吞虎咽的就往嘴里塞，一个鸡腿几口就吃完了：「我以前吃的都没这么好吃过！我还要吃姐姐！」


    卫炀听着只当是孩子饿狠了，一个没味儿鸡能好吃到哪儿去，可两人就离这么远儿，那香味儿顺着就飘了过来，卫炀感觉自己肠胃也有些难受了，忍不住扭头看了过去。


    宝儿一抬头，看见卫炀看过来，以为他也想吃，他可不知道这是邱念买的，小脑袋瓜一想，这肉是卫大哥给的，就他和姐姐吃好像不太好，起身将邱念刚给他的大鸡腿递过去，奶声奶气的：「卫大哥，吃！」


    离得近了卫炀竟然瞧见鸡腿上有辣椒粉，也不知她的哪儿来的，卫炀摇了摇头，继续闭目养神。


    邱念看了看手里的鸡，他们两个也吃不了一整个，何况虽然这东西是她买的，但刚才人家还帮忙弄了火柴，大中午的，自己吃让人家干看着也太不厚道了。


    将已经没了鸡腿儿的鸡撕成两半，走过去递给他一半：「吃点东西吧，这雨还不知什么时候停呢！」


    他闭着眼邱念才好光明正大的瞧，本以为这么高大的体格长相也会很粗犷，但卫炀完全不是，皮肤略黑，却不糙，五官端正耐看，闭着眼睛那黑亮的睫毛都能印下一片阴影，薄唇紧抿，就像他的个性一样，能说两个字绝不说三个。


    看他无动于衷，邱念又道：「反正我们也吃不完的，回头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罢给他放在了一旁的框里，自己忙着吃自己的去了。


    吃饱喝足，宝儿就开始犯困，他有午睡的习惯，又跑了一上午，累加困很快就窝在邱念的怀里睡着了。


    卫炀本不想吃的，可近在咫尺的烤鸡香味一阵阵的飘过自己鼻尖，肚子也不由人，皱眉想了想，吃她半个，到时候少要一半钱就是了，遂不再多想，拿起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v第六章

    刚咬了一口便眸子一缩，盯着烤鸡看了起来，起初以为只是撒了些辣椒粉，可吃到胃里却是香味儿更多，还是他没尝过的味道，瞧着她除了一筐野菜野果的也没别的东西，怎么就做出这种味儿呢？


    疑惑归疑惑，但嘴上可没闲着，半只鸡没几下就进肚子了，擦了擦手抬头一看，雨已经渐小了，他将猎物扔进筐里，起身准备下山了。


    「哎等等！」邱念忙道：「能一块儿吗？」下山的路本来就有点陡，刚下完大雨，肯定是又滑又泥泞，她带着宝儿怕有个什么不妥，跟他一起也有个照应。


    看卫炀停住了脚，邱念忙叫宝儿：「快醒醒，咱们回家了。」


    宝儿哼哼了两声，闭上眼继续睡，邱念皱了皱眉，一手将筐背起来，抱着他起身：「走吧！」


    卫炀瞧了她一眼，没做声走在前头，坑坑洼洼的山路全是水坑，邱念走的特别费劲，想也是，她本来自己就瘦小，没多大个劲儿，现在还背个筐抱着个孩子。


    走的越来越慢，呼吸上气不接下气，更是跟卫炀越落越远，就在她实在坚持不住，打算歇一会儿的时候，走到前头的男人站住了脚步，似乎犹豫了一下，反身走回来，也不跟她说一声，自顾自的接过宝儿，大步往前去。


    邱念愣了下，歇了口气忙追了上去，看着前头高大的人影，感觉这个人也不是表面那么可怕，典型的面冷心热啊。


    顺利下了山，卫炀要回家刚好要路过邱家，就顺路把宝儿送了回去，邱念刚打开大门，发现邱广新和邱氏也正准备出门：「老舅。」


    邱氏一眼看见被卫炀抱着的宝儿，小脸发白闭着眼，顿时吓坏了：「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宝儿？」


    邱念刚要说话，还没反应过来，啪的一声，右脸火辣辣的疼，她呆了一瞬，转头看着邱氏，眼神发冷：「你做什么？」


    邱氏没察觉她的异常：「你说我做什么？还不都是因为你？好好的带这么小的孩子上山去！要是有个闪失你赔得起吗？程家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扫把星！宝儿要是有个什么，我跟你没完！」


    「他没事。」一直在旁边的卫炀皱眉道：「睡着了。」


    邱广新抱过来，探了探孩子的额头：「确实没病，也没受伤。」


    邱氏咬了咬牙，语气虽有些软了下来，却还是嘴硬道：「那也怪她没由来的带着孩子胡来！」


    邱念捂着脸，从小到大她还没挨过打，受苦受累哪怕受点委屈也没什么，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她觉得这是一种侮辱：「道歉！」


    邱氏以为听错了，睁大眼睛看着她：「你说啥？」


    「道歉！」邱念一字一句道：「怎么？大人做错了不用认错的？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邱氏一看她还敢顶嘴，更来气了：「我打你怎么了？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我是你长辈，打你一下还不行了？你还以为你是程家大小姐呢？在这儿跟谁摆架子呢？笑死人了！」


    「我吃你家住你家的？」邱念冷笑一声：「那咱们就掰饬掰饬，我刚回来一天，给了你们三两银子，如果就我一个人吃饭，最少能管半年！更何况我还给你们帮忙，给你们做饭，再往远说，我娘嫁出去的时候，几十两的银子都你们拿去用了，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


    邱氏气的脸发红：「反了，真是反了！邱广新！你看看你的外甥女，这是要蹬鼻子上脸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邱广新皱眉看着邱念：「不准跟你舅妈没大没小，既然宝儿没事，那就算了，都别吵了，让人家笑话。」


    「不行！」邱氏不依不饶，大概是觉得被个小丫头片子掉了脸子：「她今天就敢跟我这么说话，明儿还不得来打我？这家到底还是谁的家了？我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邱念看出来了，这种人你是真不能忍气吞声，你想井水不犯河水，想不计较就过去了，可人家不念你的好，反过来觉得你软，好拿捏，只会得寸进尺而已！


    「你以为我住这儿就是你们的下人了？」邱念冷声道：「我愿意帮忙是我不想白吃白喝，不要把自己想的那么高贵，更何况我是回我外婆家，聘礼是给外婆的，房子是她老人家盖的，再怎么样这个家也轮不到你做主！」


    「怎么了这是？怎么在大门口吵起来了？」邱老太开门出来。


    「呵。」邱氏阴阳怪气的：「娘，你的好外孙女可真有本事，把两个长辈骂的狗血喷头，没错，这是您的家，您的钱，这家里我说话就不管用是不是？」


    邱老太叹口气：「这是说什么话呢！都是一家人，闹成这样像什么话，这不是让人家看笑话吗？」


    「笑都笑了，怕什么？」邱氏叉着腰：「反正今天这事儿就没完！」


    「那你想怎么样啊？」邱老太无奈道：「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再说之前在大家族里长大，难免有点娇气，你是长辈，就让着点吧！」


    「凭什么？」邱氏翻个白眼：「我现在还怕这个灾星待在这家里就没好事呢！」


    「那我走！」邱念将筐放在地上，伸出手：「三两银子拿来，我现在就走！」


    把孩子安顿好的邱广新出来一看这个局面，忙拉了邱氏一眼：「别闹的这么大，到时候程家要是问，咱们也不好交代。」


    邱氏瞪他一眼：「需要什么交代？程家都嫌弃不想认她，要是还管她，也不会把她送回来了！怕什么！」


    邱广新小声道：「可你忘了吗？那姐姐还在程府呢，只要她在咱们家，姐姐就会不定期送钱回来的，她一个小女娃也用不了那么多，不也能补贴家用吗？何况她还能干活，你连饭都不用做了，多轻省啊！」


    邱广新这么一说，邱氏冷静下来了一点，仔细一想确实也有道理，但气氛已经僵成这个样子，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让她先低头服软是不可能的！


    一看她的神色邱广新就明白了，走过去跟邱老太道：「娘，我看她还挺听你的话的，你去劝两句，我劝着点孩他妈，这事儿就过去了，别闹了。」


    邱老太点点头：「念儿来，跟外婆进来。」

 v第七章

    邱老太拉着她的手，邱念也不好甩开，默不作声的跟她进了屋，邱广新也拉着邱氏回去了。


    卫炀莫名其妙的看了一场戏，这邱家人也真是够彪悍的，又贪又霸道，看来那姑娘在这家里也过不好。


    只是他也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邱念，居然也有那么硬气的一面，要知道一个女孩子在家地位本来就低，听父亲的听丈夫的，甚至以后要听儿子的话，何况她住在别人家里，还敢这么跟长辈对着干。


    本来应该觉得她是目无尊长的，卫炀却莫名觉得她那样子很有气势，比那些窝囊软弱的女孩子看着可痛快多了。


    抬步往回走去，说起来，他好像被这家人弄得忘了要钱，不过想了想，既然吃了那么好吃的烤鸡，她的处境又那个样子，那钱就算了吧！


    邱念当然也把这事儿忘了，因为她现在又气又委屈，心里已经开始有了别的想法，这种亲人，她是真的容忍不了，她宁愿自己出去吃点苦受点罪，只要能养活自己，她也想离开这个家！


    「念儿。」看她半天不说话，邱老太担心道：「外婆说的你听进去没有？」


    「听见了外婆。」邱念起身：「我先回屋了。」


    宝儿整睡了一个时辰才醒，一睁眼就看见爹娘坐在炕头不知道在说什么：「娘。」


    邱氏摸摸他的额头：「宝儿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宝儿摇摇头：「我没事，姐姐呢？」


    说起邱念她就来气：「姐姐叫的真亲热，你跟人家亲，人家可未必！知不知道她把你带上山爹娘都吓坏了？生怕下雨出个什么事，雨一停就打算去找你呢！」


    「我没事。」宝儿嘿嘿一乐：「姐姐给我烤了特别好吃的鸡，怕我冻着一直抱着我呢，还跟我抓狐狸！」


    邱广新看了她一眼：「你看看，孩子都这么说，是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人吧？」


    「连你也怪我？」邱氏一摔手里的针线：「我当时还不是太着急了？而且她把孩子带上山本来就不对！我作为长辈还不能教训她一下了？」


    「不是不能。」邱广新好声好气的哄着老婆：「娘说的对，她再怎么不受宠，也是在程府那种地方长大的，好歹是个主子，能没有点傲气吗？她要真一时受不住你的气，保不齐真会离开，姐姐好歹还在程府呢，你就能说以后没有用上她的时候了？」


    邱氏翻个白眼：「行了知道了，以后注意点就是了，还半年呢，等三个月后就写信跟你姐姐拿钱！要是她不给，就不管她女儿了！连讨个男人欢心都不会，白长了一副好相貌，没用！」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邱广新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当初家里也穷，要不是姐姐嫁到程府，他盖了新房子有了聘礼，邱氏的条件也不可能嫁过来，现在更是给邱家生了个儿子，还得跟着他下田干活，是以处处顺着她。


    邱念在屋子里待了一下午，到做饭的点儿也没出去，邱氏也没喊她做饭，自己随便做了些，叫宝儿给她端了一碗进去，对于她这种人也算是难得了。


    邱念看着这一碗玉米糊和一小碟咸菜，有点没食欲，不过一下午没吃饭了，她可熬不过一晚上，吃完让宝儿端出去就熄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天气大好，大雨过后的湿气很是好闻，邱念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伸了个懒腰去做饭，既然邱氏变相的服了软，她也就懒得再计较了，当然，迟早她还是会离开这地方的。


    吃过饭后，其他三人都没出门，因为昨天刚下了大雨，不管是地里和山上都不好走，宝儿跑来她房间找她玩儿：「姐姐，咱们什么时候能再吃一次那个鸡？」小孩子嘴馋的很，吃过一次就惦记上了。


    他这么一说，邱念恍然想起一件事，昨天太乱又在气头上，真忘了给人家钱了！那个冷面男人该不会觉得自己想赖账吧？


    「宝儿，你那个卫大哥住哪儿啊？」


    宝儿往东边一指：「就在东头边上，最破的那家。」


    邱念起身套了件薄衫：「你先去找奶奶，姐姐出去一趟。」


    「姐姐要出去玩儿？我也要去！」宝儿拽住她的衣角。


    邱念哪儿还敢随便带他出去，而且今天他们都在家呢：「乖，姐姐不是出去玩儿，一会儿就回来，你好好等着，中午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一听有好吃的，宝儿顿时听话的放了手，邱念出了门四周看了看，自从来了还没在村里转过，照着宝儿说的就一直往东走，这村子也不算特别大，走到最东头，邱念一眼就认出了卫炀的家。


    难怪宝儿要说最破的那家就是了，虽说这村子普遍都穷吧，但他家的房子当之无愧是最老旧的了，又矮又低，外面看着都像是已经废弃的住房，看卫炀那么厉害，就算打猎也应该不至于混成这样吧？


    耸了耸肩，不想那么多，在院门口喊了句：「有人在家吗？」


    没人应……连续叫了两三声也没人出来，她刚要开门进去看看，低头一看才发现院门是锁着的，原来是不在家，邱念转身就要走，这步子还没迈开呢，听见吱呀一声，她一转头，看见房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妇人。


    那妇人头发散着，衣服褶皱，瞧见邱念，竟然嘿嘿笑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就往门口过来，嘴里念叨着什么邱念也听不清，看模样…好像不太正常。


    难道是她认错地方了？她皱眉看了妇人一眼，打算找个人问问，那妇人忽然朝门口扑了过来，嘴里高声喊着：「炀儿！炀儿不要走啊炀儿，娘饿，你别走啊！」


    邱念顿时停住脚步，炀儿？难不成她叫的是卫炀？那果然这里就是卫炀的家了吧？她是卫炀的娘？八成是有什么病，难怪将她锁在家里了。


    邱念又走回来：「大娘，这是卫炀家吗？」


    可那妇人又不搭理她了，摇摇晃晃的在院子里边走边笑，兴许是自己把自己转晕了，咣当被一块儿石头绊倒在地：「哎呀！流血了！」


    她自顾自的刷起裤腿，果然小腿骨处磕破一大块儿，流血还有些严重，见状邱念也没法现在就走了：「大娘，这门的钥匙呢？」


    可那妇人根本不理她，邱念看这墙好在也不是太高，搬了块儿石头踩着跳了进去，扶起那妇人：「大娘，我进去给您抹点药吧！」

 v第八章

    妇人怔怔的盯着她，由着她扶着进了房间，这房间里面也没比外面好多少，很简陋也有些狭窄：「您坐这里别动。」邱念自己去找干净的布和水。


    好在这家虽然穷，但柜子上的盒子里有很多草药，想必是给他娘用的，她将能止血消炎的草药洗净捣碎，敷在妇人的腿上，然后找了块儿干净布包起来，期间妇人还挺老实，大概也是疼不能动。


    忙活完了邱念也不知道自己是该不该走，刚一转身，就被妇人抓住袖子：「饿。」


    邱念忙点点头：「好，您乖乖等着不要动，我就去给你做吃的。」


    那妇人也不知听没听懂，但确实抓着旁边的木头娃娃开始摆弄起来，不乱动了，邱念找到厨房，虽然擅自在人家家里动手不太好，但就当做是她对卫炀昨天帮忙的答谢吧！


    白面呢，是一点没有，就有些糙米和玉米面，有点野菜，昨天他打了四五只野兔野鸡的，也只剩了一些内脏在水里泡着。


    她先将火生好，把糙米洗了两遍放在锅里蒸，这东西难嚼也难咽，所以得多蒸一会儿。


    将内脏拿出来切好，从空间拿出油，姜粉，盐，胡椒粉，老抽和豆瓣酱，把鸡肝腌起来，省的它腥，厨房篮子里放着些干货，拿出几个干蘑菇和木耳泡起来。


    然后开始摘野菜，野菜不比青菜好吃，会很难嚼，也会偏苦，但如果做得好，也是一道不错的素菜，起码她的饭店还挺热销的。


    等糙米整熟了，她将这些山货都切成小丁，和糙米混在一块儿，加了些油和盐，然后捏成了米团子，重新再下锅蒸。


    这次就快多了，蒸好后将米团子放进盆里盖好开始炒菜，其实这种内脏，用辣椒爆炒是最香的，可惜一看那妇人就长期吃药，肯定是不能沾辣的，不过她用酱料腌了，也会好吃许多。


    把内脏和野菜一块儿炒了个菜，然后将热腾腾的饭菜端进屋里：「大娘，吃饭了。」


    妇人闻着味儿眼睛顿时一亮，等她刚放下用手就去抓米饭，邱念一惊忙抓住她的手：「这可不行，烫手，用勺子。」


    妇人看了她一眼，接过勺子舀了一个饭团就放进了嘴里，热的她呲牙咧嘴：「香，香！」尽管如此，还是一个接一个，吃的停不下来。


    作为一个厨师，最开心的事不就是看着别人吃你做的饭津津有味吗？邱念笑眯眯的坐在对面看她吃的香，竟毫无察觉卫炀回来的动静。


    「你怎么在这儿？」冷不丁身后传来一个厚重的男声，邱念吓得啊的一声从炕上跳起来。


    搞得那妇人也被她吓了一跳，停下了动作，看清楚是卫炀，邱念才拍着胸口：「是你啊！吓死我了！」


    卫炀看了她一眼，再看桌上的饭菜：「你来我家干什么？」


    邱念这才想起自己不经人家同意就进门了，忙解释道：「我是来给你买肉的钱的，本来不想进来的，可你娘在院子里摔了，我进来帮她包扎一下，她又拽着不让我走，说饿了，所以就成现在这样了。」


    「炀儿，快吃，快吃，香！」妇人说着拿起一个饭团伸了过来。


    邱念这是第一次见这个生硬的男人露出这么柔软的表情，他张开嘴吃下妇人递的饭团：「娘，我不饿。」


    妇人呆呆的笑了笑，接着低下头吃东西，卫炀嚼了几口：「这是你带来的？」


    邱念摇摇头：「是你家里的东西。」


    他家里有什么？卫炀挑了挑眉，糙米加野菜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卫炀是一大早赶着去集市卖猎物，内脏一般是没人要的，又腥又碎，所以他就留下来自己做的吃，虽然他做的也并不好吃，但也总算是肉，不由的，他低下头去看邱念的手，这手是怎么长的？是不是什么东西经过她的手都会变的这么不一样？


    「你要不…也吃点？」气氛有些尴尬，邱念一指饭桌：「反正我做了挺多的。」


    卫炀将东西放下去洗了洗手，坐下吃了起来，男人的胃口就是大，他娘吃了一小半饱了，剩下的被他一会儿的功夫就一扫而光。


    邱念瞧他吃完了才回过神，将兜里的二百文钱拿出来：「这是鸡肉钱，要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不要了。」卫炀沉声道：「昨天的鸡肉加上今天的饭菜，就算送你的了。」


    他是这么说，但邱念过意不去，尤其在看到他的情况后，她就纳闷儿嘛，看着二十左右的男人了，长得不赖还厉害，怎么会还没娶媳妇儿呢，一般姑娘大抵是不愿意嫁过来的，穷困不说，还得照顾个疯癫婆婆。


    「收下吧！下次要是想买了还找你。」邱念给他放桌上，转身就走。


    「站住，别走！」卫氏跳下来一把拽住她：「留下，留下。」


    卫炀还是第一次见娘这样，忙低声道：「娘，人家也要回家呢。」


    「不行，不走，不走！」卫氏拽着她不放，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邱念柔声道：「大娘，快中午了，我也得回去做饭去呢，要不我改天再来看您？」


    卫氏听的似懂非懂，睁着眼看她，刚要说什么，忽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清脆的声音：「卫大哥，你回来啦？」


    听见这声音，卫氏一用力将邱念拉的更靠里了，邱念好奇的瞧过去，只见一个姑娘提着小篮子笑着进门来：「我就知道你肯定刚回来还没吃饭，这是我自己在家做的，你和伯母快吃吧！」


    卫炀还未说话，卫氏就不客气道：「难吃，不吃，吃这个。」指着桌上还没收拾下去的东西。


    那姑娘十七八的年纪，穿着一身粉色碎花衣裤，长得虽说没特别好看，但是年纪在那里，看着就水灵。


    「你们已经吃过了？」女孩儿有些失落，这才注意到邱念：「她是谁啊？」


    卫炀边收拾桌子边道：「邱家的外孙女，秀云，东西你拿回去吧！」


    林秀云好奇的看过来，她听爹念叨过，人家开席是不会请女眷去的，所以她那天没见着，不过爹说就是个落魄小姐被人家撵回来了，是以心里也没那么把她当回事，反觉得她这么丢人，还不如自己呢！

 v第九章

    「你来卫大哥家做什么？」语气中带着质问的味道。


    「做饭，吃饭，香。」卫氏还拉着她不放呢！


    「这饭是你做的？」林秀云顿时有了危机感，卫大哥都不让自己在他家做饭呢，这女人算啥？刚回来几天就忙着来勾搭男人了？难怪让人给轰出来呢！


    「我是来还钱的。」邱念可不想掺和进他们的事儿里：「大娘，那我先走了，您腿疼，就别站着了。」


    卫氏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邱念松了口气，刚走出两步，就听她后面道：「记得来呀儿媳妇儿！」


    邱念一个踉跄差点杵门上，与正进来的卫炀撞个正着，卫炀也不知听没听见那句，只是过去扶住卫氏：「娘，我看看你腿。」


    「你等等！」林秀云高声叫住想偷溜的邱念：「什么意思？卫大哥，你和她什么关系？伯母为什么喊她儿媳妇？」


    卫炀头也没抬：「没什么关系。」


    「不可能，伯母糊里糊涂的，怎么会无缘无故这么喊她？是不是你有什么瞒着我？」说罢又盯着邱念：「要不就是你教伯母这么说的？」


    邱念冤枉啊，她又没想嫁给卫炀：「你也知道大娘不太清楚，说什么别当真就是了。」


    「那她怎么不这么叫我呢？」林秀云不服气：「伯母，喜欢卫大哥的是我，我才是您以后的儿媳妇。」


    「不要不要！」卫氏使劲摇着头：「不要炀儿娶你，不能娶。」


    「好了娘，不娶。」卫炀忙安抚她。


    「伯母！」林秀云气的直跺脚：「卫大哥，伯母很多东西都不懂，你怎么也听她的啊？她要是闹着谁都不让你进门，那你还不娶媳妇儿了吗？」


    「她是我娘。」卫炀面无表情：「自然要听她的，你回去吧！」


    林秀云气的哼了一声，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邱念不见了，她还好些话想问她呢，忙抬腿追了出去。


    卫炀拧眉看着一前一后出门的两人，低头看着沉默下来的卫氏，也纳闷：「娘，您喜欢邱家那丫头？」


    卫氏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茫然，嘿嘿笑着不说话了，卫炀也不再问，但秀云缠着自己也不是一两天了，也经常来看他娘，想讨她的欢心，只是娘从来对她不冷不热，她一旦说起要嫁进来，娘就拽着他使劲闹。


    好在他也并不怎么喜欢她，就顺了娘的意思，只是她不肯搁下而已，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对只见过一面的邱念如此依赖，儿媳妇这样的话都叫出了口，他是着实想不通了。


    「你站住！」林秀云气喘吁吁的追上邱念。


    邱念有点头疼：「姑娘，你又有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她上下打量了邱念一眼，这大家小姐看起来跟她们这些农村丫头也没多大个区别啊：「你是不是喜欢卫大哥？你给伯母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这么向着你？」


    「我和你卫大哥没有任何关系，这只是见的第二面而已，你要说迷魂汤，如果一顿饭也算的话，那我无话可说。」邱念好心道：「你要真想嫁进去，就想办法让卫炀喜欢你，让大娘喜欢你才是正事，你跟我扯皮是浪费时间。」


    「卫大哥当然不会拒绝我！」林秀云哼了声：「只是伯母脑子不灵光，才一直拦着，他又太孝顺不能不听，反正迟早我们是会在一起的，何况除了我，都没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过去。」


    邱念有点心疼她的自信，就卫炀瞧她那个眼神，反正自己是一点也瞧不出来哪儿喜欢了。


    不过说起来她也确实想不通，卫炀本人条件不错，但被家里情况拖累，确实一般的人家都不愿意结亲，但卫炀已经到了年纪，好不容易这儿有个上赶着的，他娘怎么会那么反对，死活拦着呢？


    她是糊里糊涂的，可也是懂得娶媳妇儿是怎么回事的，不然也不会拉着自己叫儿媳妇，可偏偏对她那么针对，也不知是林秀云命不好还是另有隐情了。


    「那你加油。」邱念拍拍她的肩膀，都不知道她是成功了好还是失败的好，毕竟天天对着卫炀那么张冷脸，吃饭都不会香，也不知这姑娘是哪儿想不开。


    回去后宝儿正在院里玩儿呢，看见邱念一阵风的跑过来：「姐姐你怎么才回来？」


    「有点事。」邱念拍了拍他小脸蛋儿：「是不是饿了？」


    「不是。」宝儿拽了她手一下，小声道：「家里又来了一个姐姐，说是找你的，爹娘可不高兴了呢！」


    「找我的？」邱念扬眉，自己在这地方可不认识谁啊：「那你玩儿吧，姐姐进去看看。」


    她刚一进门，就见一个小姑娘低着头站在门口，邱广新低头编筐，邱氏沉着脸一言不发，气氛有些吓人，她转向邱老太：「外婆，怎么了这是？」


    听见她的声音，那小姑娘顿时惊喜的抬起头：「小姐？小姐你可回来了！你过的好不好啊？这些天奴婢都担心死了。」


    邱念这才想起来，这好像是这原主身边的丫头，那天离开的时候跟她娘一起抱着她哭了半天，好像还是从小跟着她的，好像叫：「青喜？你怎么来了？」


    青喜笑里含着泪：「夫人不放心小姐，跟老爷那里求了两天，还找大夫人求了情，老爷这才同意让我也跟过来伺候小姐。」


    邱念嘴角抽了抽，就这环境，就这条件，还用什么人伺候啊？难不成让她天天坐这儿当主子享受不成？」


    何况…她看了眼黑着脸的邱氏，这明摆是又多了张吃饭的嘴，她能高兴才怪，自己好歹还算是名正言顺，又给了钱，她不容也得容，这再来个丫头，还不定多碍她的眼呢！


    邱念拍了拍她的手：「你回去跟我娘说，这地方不用人伺候，我住的也挺好的，没什么不放心的。」


    青喜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小姐你要赶我回去？小姐你不用青喜伺候了吗？从小到大青喜还没离开过你身边呢！」


    「不是不是。」邱念看这小丫头长的讨喜，也是个护主的，好生劝着：「我以后八成是回不了程府了，你跟着我吃苦受累不说，也没什么好前景儿，不如回府再跟个主子，也好为自己的以后盘算不是？」


    青喜擦了擦泪，撅着嘴道：「除了小姐，我谁也不想跟，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两个小姐是什么样，何况我是小姐的丫头，到时候怕是得专门找我的不是呢！我从小就什么活都会干，不怕吃苦，小姐你就让我留下来吧！」

 v第十章

    看这样子，大概是受了她的连累在府里受了什么委屈，邱念轻叹口气，看了眼邱老太道：「外婆，是我娘让她来跟着我的，您看……」


    邱老太顿了下：「既然是惠儿的安排，那就。」


    啪的一声，杯子被重重的放在桌上，邱氏一声不吭起身出了外屋，带起的风都吹起了邱念耳边的碎发，邱老太也一下子噤了声。


    这家里邱老太看着是当家做主的，其实事事都要看邱氏的脸色，她这个态度，邱老太都不敢做决定了，确实，如果她说出口留下青喜，邱氏也不会撵出去，可以后这家里怕是就得鸡飞狗跳了。


    「娘，你说咱们家的活儿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手，却凭白多了两个吃饭的人，又不是有钱人家，这不是添负担吗？姐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邱广新抱怨道。


    邱老太只能看向邱念，只希望她能退一步了，邱念抿唇：「我娘就没说别的什么？」她最是清楚家里的情况，当初自己回来的时候都叮嘱了好多，不可能不知道青喜不受待见吧？


    青喜这才想起来：「夫人说了，老爷把小姐送走，对她多少有些抱歉，答应过几个月给她一间铺子呢！不过夫人出不得府，又不懂生意，说是到时候让舅老爷帮忙打理！」


    难怪…邱念拍拍她的肩：「可是你看，老舅和舅妈都不想留你，你还是回去吧，告诉娘我挺好的。」


    青喜一慌，刚要说话，看见邱念朝她眨了眨眼，任由邱念拉着她出了屋子，边走还边道：「午饭就不留你了，这会儿天色还早，现在就走天黑前还能赶回去，快去吧！」


    院里的邱氏看她准备离开，笑哼了一声，接着就看见邱广新鞋都半拖着追出来：「等会儿！等等。」


    邱念站住脚等着他说话，果然邱广新脸色一百八十度转变：「没事，一个小丫头而已，就住下来吧！这房子也大，再腾一间屋子也没什么难的。」


    「你说什么？」邱氏没想到邱广新竟然会同意，一把过去扯住他：「你疯啦？」


    邱广新难得强硬道：「我说留下就留下，这个家你男人还能不能做主了？」


    一向窝囊听话的邱广新居然都给她脸子看，邱氏气的胸口起伏：「好啊！你们人多！你们祖孙三个合起来欺负我一个是不是？！行，我走！」说罢气冲冲的就进屋去收拾东西去。


    邱念摇了摇头，反正邱广新要跟她一说清楚，她也巴不得呢！这两口子就是这么真实，拉着青喜：「走，先吃饭，然后收拾你的房间去。」


    听到能留下了，青喜才笑了开：「奴婢来做饭吧！」


    「你打下手就行了。」邱念虽然知道她会做，可别的事都能交给她，吃饭她可不想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邱广新早就忙着去跟邱氏解释了，毕竟刚才当着邱念的面也不好直说为了铺子，进屋看她边哭边收拾包袱，宝儿在一旁不敢说话，邱广新忙拉住她：「好了，别收拾了，走什么走啊！」


    邱氏一把甩开他：「这家我待不下去了！现在就带宝儿回娘家！」


    「你听我说啊！」邱广新一把将柜子盖上：「姐姐说程老爷为了补偿她，要给她一间铺子，让我们帮忙打理呢！」


    「啥？」果然邱氏一下止住了哭：「什么铺子？」


    「别管是什么铺子，只要给我们管了，那姐姐能亏待咱们吗？每个月给她些，剩下的不就是咱们的了？你也不想跟着我种一辈子地吧？」


    邱氏来了精神：「你说的是真的？那她这么多年了也没给过家里什么，真能给我们个铺子？」


    邱广新点点头：「你和姐姐没怎么相处过，不了解她，之前没给家里东西，看来确实是因为她不受宠，自己也没有，其实她很老实，也孝顺，如果自己有肯定是不会吝啬的，而且你想啊，她在程家无依无靠，也信不过别人，除了让我们管着她还能靠谁啊？」


    「也对。」邱氏喜笑颜开：「咱们家也终于要翻身了吗？」


    邱广新将宝儿抱在腿上：「所以你看，这时候咱们要是把姐姐送回来的丫头赶走了，姐姐能不生气吗？到时候还会让咱们管铺子吗？」


    有足够的好处，其他的事当然都是能忍受的，邱氏这时候可没一点不乐意了：「行，那让她住下吧！反正这本来就是个下人，用起来可没你外甥女那么多事。」


    「你还是得差不多些，也别对她太苛待了，免得她跟姐姐告状。」邱广新提醒。


    「我有分寸。」


    厨房里，青喜说是来打下手，其实就是摘菜洗了个菜，然后就呆愣愣的看着邱念利落的切菜做饭，那刀功比起府里的大厨也是不遑多让：「小，小姐，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一直会。」邱念头也不抬：「你没跟着我的时候，我可是经常去厨房看人家做饭的。」


    「我去程府之前？」青喜想了想：「可我八岁就跟着小姐了呀！」


    「对啊！」邱念一本正经：「那时候我都十岁了，你没来之前的事儿你能知道吗？」


    青喜一想好像也对，不由感叹道：「这么多年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小姐好厉害啊！」


    傻丫头，邱念失笑，边忙活边问：「我爹说要给娘铺子，是真的？」


    青喜点点头，坐下烧火：「毕竟小姐也是老爷的女儿，虽然老爷不怎么疼爱，但夫人自从小姐走后总是惦念牵挂，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老爷也是为了安抚夫人，才说要给的。」


    铺子啊……邱念咬着唇，也不知道会个间什么铺子，说回来，要是这铺子给自己就好了，她能用来做生意，还能离开邱家，这多好？


    当然她也就是想想，也知道就算她娘疼她，也不可能让女儿抛头露面去做生意去，况且，她也不知道自己女儿会做生意，更不知道女儿的灵魂早就换了人。


    「小姐还住得惯吗？」青喜看这房子虽然在这村子好像还算不错，可跟程府比起来可以说是简陋多了，何况看看这吃的东西…还不如程府的下人吃的好。


    「住不惯。」邱念转头：「不过比在程家强。」她可没瞎说，她在这里住的是不怎么舒心，当然吃穿用度更是比不得程府，可若让她选，她还是宁愿住这里。


    舅妈虽然不好相处，但她也能反抗，也能为自己争取，这村子虽然偏僻，也不豪华，但她可以随时出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v第十一章

    可在程家呢？至少她记忆中，以前原主的生活就是一只笼子里的鸟，程家的小姐夫人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然在古代这很正常，但让她这个性子，不得憋死才怪，不自由毋宁死。


    说是笼子里的鸟，那她要是个金丝雀也行，可她还不受待见，主子们可以随意嘲笑欺负，连下人都不拿她当回事。


    她要是做错个什么事，轻则训斥处罚，重则也不是没挨过打，重要的是还不能申辩，要是没犯错呢？人家也能让你强行犯错，活的那么压抑还有什么意思？


    「那也好。」小姐在程府过的一直闷闷不乐的，刚才从见面就感觉小姐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这么一说，确实开心放开了不少。


    「我娘呢？有人欺负她吗？」虽然自己对她感情没多深吧，但借用了人家女儿的身体，最起码的义务还是要尽的，何况她确实对自己很是照顾了。


    「夫人还好，她很少出去，也不怎么跟其他人来往，加上老爷也不怎么看重，没什么人找夫人的麻烦，就是夫人自己总是郁郁寡欢的。」


    能开心就怪了，长得那么漂亮，嫁给一个大二十岁的男人，结果不受宠不说，还被其他人排挤，生了个女儿还是这么个下场，想想也真是挺不容易的。


    见邱念问完夫人就不说话了，青喜好奇道：「小姐，你不想知道大小姐和萧公子怎么样了吗？」


    「萧公子谁？」邱念刚脱口而出才恍然想起，哦，就是原主喜欢的那个男人啊！


    小姐该不是太伤心了吧？青喜担心道：「小姐还忘不了他啊？」


    邱念随口道：「那你说说，他怎么样了？」原主心心念念的男人，她还是有些好奇的。


    青喜倒是对他多有不满：「小姐还不如忘了他呢！要不是他把小姐给他的情诗让大小姐看，小姐也不会被陷害赶出来了！」


    这么说来，他不是和那位大小姐挺相配的吗？邱念心里没有一丝波动：「哦，那他们是要成亲了吗？」


    青喜忙摆手：「我听府里的丫头们议论啊，萧公子其实也不喜欢大小姐。」


    邱念看过来：「那他喜欢谁？」这位萧公子还挺有意思啊，让两位大小姐为他斗的死去活来，结果他一个也看不上？


    「那就不知道了。」青喜摇摇头，两个小辫甩呀甩的：「反正好像每次都是大小姐主动找他，而且两家关系不错，要是两情相悦，萧家应该早来提亲了。」


    邱念耸耸肩不再多问，反正不管他喜欢谁，邱念心里已经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好印象了，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个人的自由，他不喜欢邱念的原身，也没什么。


    可他借用她的喜欢来伤害她，自己当乐子看，真是太差劲了，简直毫无男人的气概和担当，原主的眼光也真是不咋地了。


    「好了，先去准备碗筷，这些个事以后再说吧！」邱念看青喜一直盯着自己看，也没法用调料，将她支开然后把菜下了锅。


    果然这几天邱念过的舒心了不少，有活青喜抢着做，她除了做饭基本没什么闲事，邱广新和邱氏也很少来找她的不是，虽说指使青喜是多了，可青喜混不在意，还反过来让邱念不要放心上。


    可卫炀这里就不这么顺心了，那女人就来了那么一次，结果好几天他娘都闹的他不能消停，非要让他找人家来，还开始嫌弃他做的饭了。


    他耐着性子劝：「娘，人家跟咱们非亲非故，凭什么来给咱们做饭？您别闹腾，明天我打猎后留只兔子给您炖了。」


    「不吃不吃！」卫氏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要儿媳妇，饭香。」


    卫炀轻叹口气，也不知娘这是怎么了，儿媳妇挂在嘴边，好像就认定了人家似得，他特意去把人找来，娘再这么儿媳妇长儿媳妇短的叫着，那邱家小姐还不得以为他对人家有什么非分之想？


    那秀云倒是三天两头的来，有时候他不在家，还主动要帮忙照看娘，可这么久了，娘就是不待见她，越想越想不通，那邱念做的饭菜确实香，也不至于娘就因为这个念念不忘吧。


    「娘，我得去打猎。」卫炀背起东西：「您的药快吃没了，不上山不行。」


    卫氏还是拽着他的袖子不放，嘴里念叨着：「饿，吃饭，儿媳妇，儿媳妇。」


    「我刚给您做了饭吃。」卫炀扶额，他对别人再冷言寡欲，对自己的娘亲也是没辙。


    「难吃。」卫氏嫌弃的吐了吐舌头：「饿，好饿。」


    卫氏虽然一直脑子不太清楚，但一般都是自己捣鼓自己的，还是头一次这么折腾卫炀，他都快吃不消了，再这么下去，自己也得出问题不行，深呼了口气：「好，您放开我，我这就去找她行不行？」


    卫氏眼睛一亮：「真的？找儿媳妇？」


    卫炀将筐放下：「嗯，不过可跟您说好，要是人家自己不愿意来，可不准再这么磨我了。」


    卫氏已经开始推她了：「快去快去。」


    卫炀再来邱家的时候，发现院里浇菜的又一个陌生的姑娘，看见他眨眨眼问道：「你找谁？」


    「邱念在吗？」


    听到是找自家小姐，青喜不由多问了一句：「你是谁？找我家小姐什么事？」


    院里是那位邱小姐的丫鬟，卫炀心里不由腹诽，人家都是有别人伺候的，他来找人家小姐来给自家做饭，合适吗？可来都来了，卫炀只能硬着头皮：「她在吗？」


    「谁呀青喜？」邱念打开窗户探出脑袋一看：「卫炀？」


    「什么事啊说吧？」邱念出了房间，她可不认为卫炀会没事来找她闲聊。


    卫炀轻咳一声：「我娘有些想你，闹腾了我好几天，非让我找你。」


    「大娘啊？」邱念没想到那天说让她再来，还惦记着呢！看卫炀有些发愁的模样，要不是真的闹的他受不了，估计他是不可能来的：「行，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


    「小姐要去哪儿啊？」青喜忙问道，跟着一个男人出去，她可不放心，而且这男人板着脸，还怪吓人的。


    「没事，一会儿就回来，宝儿睡着了，你听着点动静。」邱念交代了一句跟着卫炀出了门，两人一前一后往他家里去。

 v第十二章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饶是邱念这个还算开朗的人，跟他相处起来也有些费劲，想了想，问道：「大娘的身体怎么样？」


    「还好。」


    邱念抬头，她头顶只到卫炀的下巴处，坚毅有型的下巴长着短短的胡茬，明明长的不凶，却永远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势，这样子，别说家里条件不好了，就算正常也没几个女孩子敢接近吧！


    「我娘很喜欢你。」半天了，卫炀憋出这么一句话：「虽然有点吵，若是你觉得麻烦，就跟她说清楚，免得她再叫我来找你。」


    听他主动说话了，邱念才顺水推舟的问：「大娘的病是……」


    「时清楚时糊涂，大夫说不好根治，只能一直喝药控制。」卫炀声音没什么起伏，显然是病来已久，也已经习惯了。


    再仔细了邱念也不好问，好在也已经到了，卫氏一个人在房门口坐着发呆呢，她扬起一个笑：「大娘。」


    卫氏见邱念还真来了，忙起身过来就握住她的手：「儿媳妇，儿媳妇你怎么才来呀。」


    邱念尴尬道：「我，我叫邱念，您叫我小念就行。」


    卫氏跟没听见似得：「儿媳妇我都要饿死了，你说要来也不来。」


    邱念转头去看卫炀：「大娘不会两天没吃饭吧？」


    「吃的少了些。」卫炀拧眉：「麻烦你不好意思。」


    邱念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噗嗤笑了出来，这男人，脸是僵了太久不会做表情了吗？怎么不好意思会是这个模样，别扭死了。


    「笑什么？」卫炀更窘迫了，背起筐起身出了门。


    邱念一刷袖子：「大娘早饭也没吃吗？我去帮您做吧！」


    这次卫氏要比上次消停许多，她做饭，卫氏就在门口看着她也不动，邱念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明白，反正一边忙活一边跟她说话，说着说着想起了上次见的那姑娘，好像叫秀云来着：「大娘，您不喜欢秀云吗？」


    卫氏看着她愣了会儿，然后机械的摇了摇头，邱念好奇道：「为什么啊？她不是对您挺好的吗？又喜欢卫炀。」


    「不好。」卫氏摆着手：「不要她当儿媳妇。」


    「可卫炀都二十了吧？」邱念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么多，只当是八卦一下：「您也不能不让他娶媳妇儿啊，您不想抱孙子吗？」


    「儿媳妇，有。」说完一指她。


    邱念哭笑不得：「我可不是您儿媳妇，您要再这么叫我，下回再叫秀云听见，又要拽着审问我一顿了。」


    卫氏才不管她，或者说，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什么也不叫，就是儿媳妇叫个不停，邱念纠正到累爆，最后索性放弃治疗，任由她叫去了。


    说来这母子俩相依为命，家里这么困难，卫炀大概每天又得照顾娘，又得打猎，去集市卖掉再买药，这么一想，卫炀年纪轻轻就这个性格，也想得通了，压根生活都不让他喘口气，也没什么可乐呵的事儿。


    这么一想，又往盆里多加了两碗米，想着他打猎回来还得做饭，不如她一次多做点，够母子俩一天吃的，这天气太热，没有冰箱，做的太多了也是放不住的。


    这次厨房的东西比上次多不少，想来真是卫氏这几天不好好吃饭，卫炀想法设法的搞了些别的让她吃。


    玉米面的东西不能做太多，只能做一顿吃一顿，不然下次吃就算再热过，表皮也会干裂，味道也差很多，她将油渣野菜和些腊肉沫，用香油调料拌过，然后做了四五个不大的菜团子上锅蒸。


    然后又将泡了半天的米洗干净，放了盐酱油耗油五香粉腌起来，然后把剩下的不太多的一块儿腊肉全都切成丁，加了香菇土豆丁，腌的酱菜也加了些。


    折腾完这些，菜团子也蒸熟了，将饭端出来，用蒸饭的水将野菜烫了烫，然后简单的拌了个凉菜，虽说野菜不太好吃，但用各种调料一润色，可就香多了。


    将菜团子和野菜端上桌：「大娘，您先吃这个，我再做点别的去。」


    将锅洗过，把肉丁菜丁放进翻炒差不多后，米也腌好了，倒进锅里，盖上锅盖火小一点开始焖。


    米饭焖着的时候，邱念连厨房最后一点菜也翻了出来，对于庄户人来说，精致什么的不是主要，好吃又方便的最重要的，她也不会讲究以前开饭店的什么摆盘之类。


    大烩菜是农村经常做的，当然，现在的饭店也几乎都有，卫炀的胃口她已经见识过一次了，不客气的将剩下的菜全都洗了准备好，把焖饭盛出来用盆扣住，然后将其他菜一股脑的下了锅。


    这些菜很普通，若是只用盐和姜来做，也是一般般口感，但经过邱念的手可就不一样了，她能把这些便宜菜，做成饭店一大碗就几十块钱的佳肴。


    这么一忙活，不知觉的时间就过去了，饭菜都准备了两大盆儿，将碗筷洗干净，邱念才直了直腰：「大娘，我真得回去了，要做饭去了。」


    「那，那啥时候来？」


    邱念无奈笑了笑：「我有空就来，卫炀回来就让他把那些热一热就能吃。」


    卫氏兴许是看见有了好些饭菜，才没拽着不让她走，邱念走了没一会儿，卫炀也打猎回来了，他没时间进太深的地方，近处也就这些个小的猎物野味。


    「人走了？」卫炀进门第一句话就问。


    卫氏点了点头，拉着他走到厨房，指着用盆子盖住的：「吃，吃饭。」


    卫炀好奇的打开一看，都是饭菜，摸着还是热乎的，惊诧道：「怎么做了这么多？」


    卫氏嘿嘿一笑：「儿媳妇做的，给你吃。」


    卫炀也不知怎么了，直勾勾的盯着半天没缓过神，脑子里就浮现出那个女人的模样，她为什么要为自己和娘做到这个份儿上呢？


    「小姐，我自己来就行了。」看邱念也抱着一堆衣服，青喜忙站住脚：「这点衣服我一个时辰就洗完了，哪儿用你动手。」


    「我在家也是闷着，正好舅妈在家看着宝儿呢，听宝儿说那条河里还有鱼，要是运气好能捉一条，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光想想邱念都有些馋了，在这地方真是连个肉沫都很难吃到。


    说起吃的，青喜也咽口水：「小姐做的饭真好吃！可比府里的厨子都厉害，怎么能做的这么好吃呢！」


    「这叫天赋。」邱念扯唇一笑，自带的东西，应该勉强能算天赋吧？

 v第十三章

    出村不远就有一条小河，是活水，她们这边是下游，夏天人们就在这里洗衣服，比在家里方便，她们来得晚，已经四五个妇人边唠嗑边洗着呢！


    「咱们往这边吧！」邱念和青喜在靠边上放下东西。


    见她们俩面生，旁边的大婶儿问：「你们是谁家的亲戚吧？」要是村里的丫头不可能不认识。


    「这是我家小姐，现在住在邱家舅老爷那里。」青喜回道，小姐说了，入乡随俗，既然住在这里了，就不要把程家那一套带过来。


    一听是邱家的小姐，几个人顿时都看了过来，毕竟程家那种大家族，谁都羡慕憧憬，当时邱念的娘嫁过去的时候，多少大姑娘都看红了眼，尽管是个妾也比嫁给个穷庄稼汉要强多了。


    是以现在都听说她闺女被撵出来了，她在程家还不受待见，多少都有点幸灾乐祸的心理，那大婶儿笑了笑：「当初我还经常跟你娘一起摘野菜去呢，谁想她能嫁到程家去呢！当时我们几个还劝她，她这没后台啊没身份的，去了也是让人瞧不上的，看看，果然是吧？没那个命呀，还是老老实实的好，别想着攀高枝儿。」


    语气里的酸味空气里都闻得到，邱念多看了两眼，要是她不说，邱念还真看不出来这是跟她娘同期的朋友呢，可能经常干活劳作，风吹日晒又家长里短的琐事，让她们看起来最起码比她娘要老十岁。


    「劳婶子操心了。」邱念忍不住为她辩驳两句：「大户人家的争宠我娘不会，不过也不愁吃喝，出入有人伺候，现在她也把心放宽了，过的还是挺舒心的。」


    那妇人撇了撇嘴：「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夫君，男人才是她的天，要是自己男人都不待见了，那还谈什么舒心。」


    男人对自己好当然重要，但她说男人就是女人的天，邱念就不怎么爱听了，虽然这是古代大部分女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吧！


    嫁个男人，还要看人家疼不疼你，不疼你就跟打入冷宫似得，就算疼你，你一辈子也就是在家里相夫教子，吃穿用度，过的什么日子，都要看你男人有多大本事，全然的我命由人不由我啊！


    邱念不想搭理她了，这种大婶儿，你不顺着她说，她就跟你掰饬个没完，还一副长辈的姿态教育你，要是迎合着她，邱念还不想违心呢，干脆低头又忙活自己的。


    看她这个模样，那妇人啧了声，转身跟另一个小声道：「还摆小姐架子呢，也就在这么个破地方摆给咱们看看了。」


    声音不大不小，明显的说给邱念听呢，这些个日子落井下石的邱念也没少看了，她们也就是看着比自己强的人跌下来，然后自我满足罢了，人性啊！


    但青喜可忍不了，在程府小姐就够艰难的了，来了这儿还要被碎嘴的婆子欺负，凭什么啊！


    「我家小姐再怎么样也比你们强！别以为小姐不在程家，就能任由你们背后嚼舌根了，过好自己的就行了，管那么多呢！」


    「啥？」那妇人将盆里的衣服一摔：「咋了？我说错了？小姐长小姐短的，她是哪门子小姐啊？搁这儿给我们这几个老婆子摆谱呢？有本事回程家去当小姐去呀！还来给人家洗衣裳来了，真不嫌丢人！」


    「你再说一遍！我不撕了你的嘴！」青喜气的小脸发红，卷起袖子还想动手呢！


    邱念看着好笑，一把拽住她，平时看着活泼讨喜，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面呢！不过想想也是，别说程家的主子了，就算是程家的下人，在普通人家面前也是很有脸面的，就好像你再大的官，在皇上贴身伺候的人跟前，也得给几分薄面，也难怪青喜不怕她们了。


    「这是怎么了？」两边正吵闹的时候，一个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传过来：「打架呢不成？」


    跟青喜吵的夫人转头一看：「你个混小子还知道回来！你娘都要被两个黄毛丫头欺负了！」


    那男子大概二十左右的年纪，长得人模人样的，就是看那个言行举止跟个混混似得，让人有些瞧不惯，走过来盯着两人瞧，青喜将邱念拦在身后：「看什么看！再看挖你眼珠子！」


    男子一点也不恼，嘿嘿一笑：「小丫头真泼辣，这谁呀？怎么没见过？别村的？」


    「人家是邱家的小姐呢！」妇人有了依靠，说话更是不掩嘲讽。


    男子更好奇了，使劲朝邱念看过来，邱念这些天脸色好看了些，也把自己养的胖乎了一点，晚上还用草药做面膜敷脸，要比刚回来那会儿强不少。


    虽然外貌还是不怎么显眼，但她就那么简单的站在那儿，身穿一身淡蓝刺花衣裙，简单的梳了个发髻，长发垂腰，连个头面首饰也没有，就那么不咸不淡的瞧着他，男子竟然感觉这女人看着那么不一样。


    「六子，这是多少年没见着女人了？这也能看直眼了？」旁边妇人调笑了句，其他人均跟着乐了起来。


    但有时男人和女人看东西就是不一样的，乔六虽然没大本事，但可不是没见过漂亮女人，在他看来，这女人有两种最迷人，一种那是真漂亮的，一眼就能让你挪不开的，另一种呢，就是乍一看不打眼，可你越看越不一样，有的是媚，有的是纯，有的呢，就好像面前这女人一样，傲，一看就特别难靠近似得。


    到底是大小姐，跟那些村里女娃就是不一样，乔六一挑眉：「娘，您跟两个丫头计较什么，快洗衣裳吧，一会儿爹该回来吃饭了。」


    被自己儿子劝住，邱念又不让青喜再回嘴，这才消停了下来，不过青喜只当邱念是出来溜达，可不让她碰这些个脏衣服，邱念无奈，站在小河边往里看去。


    这河水很清，一眼能看到底，用棍子一测，大概能到膝盖那么深，不过这片儿都在洗衣服，能看见鱼就有鬼了，邱念拍了拍青喜：「你先洗着，我往上走一走看看有鱼没有。」


    青喜点了点头，继续埋头洗衣服，谁也没看见，邱念走了没一会儿，乔六也抬腿跟了上去。


    往上走了好一段路，越走越高，看来好像从山上引流下来的，好像离青喜那边有点远了，邱念不再往上走，这小河还挺宽，她往里看了看，别说，还真看见鱼的影子了，就是游的挺快，又不靠岸，好像不好抓啊！

 v第十四章

    左右看了一眼，坐在石头上将鞋袜脱了下来，裤子挽到膝盖处，找了根略尖的树枝，小心的踏进了水里，天气热，又是中午，河水也是温的。


    「这鱼不太大啊！」邱念嘴里念叨着，不过一想就是小河里的鱼，能大才有鬼了，但有胜于无，多抓几条也够一顿吃了。


    不过邱念还真有点高看自己了，她做鱼是拿手，抓鱼可真是门外汉了，这些个小鱼儿滑的跟什么似得，反应贼快，她看见了刚一抬腿还没过去呢，一溜烟的就游远了。


    几番下来，她都有些累的气喘吁吁了，还是毫无收获，她直起腰喘了口气，这鱼难道今天是吃不上了？


    「我帮你吧邱小姐？」突然的声音将邱念吓了一跳。


    她转身一看，才发现岸边不知什么时候有个人：「你怎么在这儿？」邱念没什么好脸色，这摆明是跟了自己过来的。


    乔六咧嘴一笑：「我随便转转，刚好看见邱小姐，这抓鱼可是技术活儿，邱小姐这样的身份肯定是不会的。」


    「不必了。」邱念皱眉，准备上岸了。


    「没事，举手之劳。」她刚到岸边，乔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其实很简单的，要不我教你啊？」


    「放开！」邱念冷声道。


    「不要这么吓人嘛！」乔六一手拽着她，一手利落的将袜子脱掉，就下了河：「邱小姐不是想吃鱼吗？」


    这人摆明了耍无赖，讲道理肯定是行不通，邱念看他没防备着自己，猛的用树枝一戳他的脚，乔六痛呼一声，松开了她。


    邱念趁机要上岸，却又被他反应极快的拉了一把，重心一个不稳，两人双双摔进了河里。


    还好水不深，邱念挣扎着爬起来，一看乔六还在河里呢，上去一把按住他，拳头就跟雨点似得落了下去。


    乔六被压得不能起身，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喊道：「别打了！停手！」


    邱念才不听，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么欺负，一肚子气，下手更重了。


    卫炀扛着猎物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副情景……


    卫炀看着水里暴打人的女人，一时还有些没敢认，又走近几步才看清，那个浑身湿透的女人可不就是邱念？


    邱念下手可一点也没客气，专挑他软肋处打，邱念和男人其实挺玩的开的，并不是多腐朽古董的女人，可被轻薄性质就不一样了。


    「哎呦疼死我了！」乔六没想到一个大小姐居然会这么野蛮，一低腰邱念被闪了一下，乔六趁机爬起来一把扭住她的胳膊：「你还没完了是不是？」


    「你放开！」邱念失去了主动权，到底没有男人力气大，正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他，一抬头看见了大步走过来的卫炀，顿时一喜：「卫炀！」


    乔六楞了一下：「什么？」转头正要看去，脖子已经被人扼住，心里一惊松开了邱念，两只手去扯开那只手。


    可他也就能欺负个邱念，在卫炀眼里，却跟个小鸡仔儿没多大区别，卫炀大手收紧，声音冷寒：「你在干什么？」


    乔六都被掐的翻了白眼，两手拼命的拍打着他的胳膊，哪儿还说得出话，邱念见状忙一拽他：「你先松开他，小心出人命！」


    卫炀这才将他扔到岸上，他就穿着鞋那么趟河过来的，这会儿小腿以下都湿了，不过邱念更惨，将衣服上的水拧了一把，干脆将头发散开然后用头绳扎成个马尾，脖子才没那么扎得慌。


    「卫炀？咳咳！」乔六这才缓过劲儿来，还有些后怕的捂着脖子：「你疯了吗？你想杀了我？」


    一个村长大，从小就认识的人，卫炀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在河里，又被邱念这么气急败坏的暴打，不用想也知道他做了什么龌龊事。


    「离她远点。」卫炀冷声警告，以往他做什么自己也管不着，可邱念…卫炀转头看了眼邱念，心想她毕竟给娘做过好几次饭呢，受了欺负他总不可能坐视不管。


    乔六盯着他看，虽说认识十几年了，可他似乎跟村里的任何人都不亲近，也没谁会想跟这么淡漠的人交往，明明就差两岁，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卫炀，乔六喉结动了动，疑惑道：「怎么？难道连你也看上了邱大小姐？」


    见邱念也看过来，卫炀一皱眉：「多舌！」


    「我们是朋友。」邱念坐下穿鞋袜：「所以别以为我从程家出来了就好欺负，要是再有下次，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邱念虽然脸色有些发暗，可小腿和脚却意外的白嫩，莲藕般的脚踝，卫炀觉得自己一手就能握住，他自己没察觉什么，可旁边的乔六看他动也不动的盯着邱念看，撇了撇嘴，装什么正人君子，摆明是看上人家了。


    乔六揉着脖子，其实要说他看上邱念了，也不完全是，他不否认有些被她的气质吸引，可比起这个，他想的更多些，邱家的小姐能来这地方，对于他这样的身份，是多难得的机会。


    虽说他也听说了是被赶出来的，可人家到底还是邱家的女儿，邱家住着她的爹娘，哪有爹娘真能狠心抛弃自己的孩子的？保不准是有什么矛盾，一时闹别扭才赶回来的呢！


    要是趁着这个机会，自己能得到她的芳心，到时再劝她服软回了程家，那自己可不就跟着飞黄腾达了？哪儿还用每天去赶工累死累活的？


    只是他到底低估了邱念，他以为这种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都是一逗弄就面红耳赤，自己再说些个甜言蜜语，哄一哄就行了呢，没想到邱念这么厉害，真是一点小姐的仪态都不要了。


    「咱们走吧！」穿好鞋邱念起身朝卫炀道，又看了看呆愣的乔六，白了他一眼：「还不快滚！」


    乔六一咬牙，转身下了山，卫炀却放下了筐：「你是想抓鱼来的吧？」


    这么一说邱念才想起来，卫炀在她可就安心多了：「嗯，你能帮我抓几条吗？多抓些，我都做了到时候端几条给大娘尝尝。」


    抓鱼这种小事对卫炀来说更不算什么了，他只将鞋一脱，拿起邱念刚才那根树枝，又用柴刀将头削尖，下河几乎是没停顿的将鱼一条一条的往岸上扔。


    那么滑不溜秋的东西，他是怎么抓的这么痛快的！邱念好奇的就站在岸边看，卫炀的动作十分灵敏，神情专注，基本一动手就没落空的，邱念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抓鱼都能这么帅气。

 v第十五章

    「够了吧？」卫炀问了声。


    邱念恍然回神，忙往岸边看去，这么一会儿竟然就抓了十条，虽然不大，不过也足够了：「够了，上来吧！」


    邱念将鱼拾起来，用拿来的洗衣盆装上，两人一齐往山下去：「你今天怎么下山这么晚？午饭还没吃吧？」经过这事，邱念感觉自己面对他自然了不少，毕竟他人还是不错的。


    「嗯。」卫炀道：「往深处走了走，猎到一条蛇，费了些功夫。」


    「蛇？」邱念这才注意到他背的筐，难怪盖着盖子：「我看看，有多大！」将盆子放下，就要去掀。


    卫炀被她吓了一跳：「这蛇可没死，你敢看？」


    「那有什么不敢的！」邱念打开盖子，果然大筐里盘着一条蛇，看样子虽然不是那种大蟒蛇，但也挺长挺粗的了：「居然是蝮蛇。」这东西不但好吃，还能用药，有用着呢！


    「你还认识？」卫炀越来越觉得她不同寻常了，这男人都没几个敢捉的，她倒是一脸兴奋怎么回事？怕是个假的千金小姐吧？


    「蛇肉很好吃的。」任何东西，到了邱念这里就两种概念，能吃和不能吃：「不过你这个是要卖的吧？这东西应该能比野鸡野兔值不少钱。」


    「吃？」卫炀瞧了眼筐里蠕动的玩意儿：「这东西也能吃？」


    邱念比他还吃惊：「你们不吃蛇肉？那你猎这东西干什么？」


    「医馆会收。」卫炀道：「蛇头，蛇皮蛇胆和蛇毒都能用药，但是吃肉还真没听过。」


    「太浪费了。」邱念可惜道：「这可比猪肉羊肉好吃多了，蛇肉也没毒啊，你们为什么不吃？」


    「蛇是凶兽，先辈传下来的，觉得吃蛇肉不吉利，便很少人碰，而且听过传言也说这蛇肉并不好吃。」


    「没有不好吃的东西，只有不会烹饪的人。」邱念边走边道：「那，既然你卖的是那些东西，这蛇肉能留下来给我吗？」


    以往卫炀抓到都是一整条卖了的，至于肉怎么处理他都不管，不过既然邱念都这么说了，他点了点头：「那我处理好给你送过去吧！」


    说着话也下了山，河边除了青喜其他人都走了，青喜也早就洗完整等着她呢，看见居然跟卫炀一起下山还有些诧异，不过立刻就皱眉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全湿了啊？」


    邱念一耸肩：「别提了，在河里抓鱼碰见刚才那个小混子了，死活拽着我不放，跌了河里，还是卫炀正好路过把他撵走的。」


    青喜一听可不得了：「什么？他还敢纠缠小姐？！我去找他！」


    「安啦。」邱念拉住她：「怎么小丫头比我脾气还火爆，已经被卫炀教训过了，想来也不敢再找我了，赶紧拿着东西回去吧！」


    「这地方人怎么都这样啊！」青喜还是气不过，边走边念叨：「小姐怎么样跟他们都有什么关系，怎么谁见了都要笑话几句，他们自己就有多了不起了？真是欺人太甚！」


    「也不全这样。」邱念笑了笑：「大娘和卫炀不是就很好吗？再说了，别人说什么咱们也管不着，当面不说背后也得念叨，咱们自己过得舒服就行了。」


    「卫公子当然不一样。」因的卫炀帮了邱念，青喜也看他顺眼不少：「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地方。」


    「你要走？」卫炀忽然一顿，转头看她。


    「没有啊，走去哪儿啊？」邱念呼了口气：「程家不能回，姑娘家的也不好找活计，倒是想开个小饭馆的，也没足够的钱，只能先住着慢慢想办法了。」


    「开饭馆？」青喜还是第一次听邱念说：「那怎么行？小姐的身份怎么能出去做生意呢！」


    「不然呢？自己养活自己总比靠程家和邱家强，何况你想靠，人家让你靠吗？」邱念颇有些语重心长：「你记住，只要你做成了，那就没人会笑你，他们现在嘲笑我，只是因为我一无所有而已。」


    卫炀一路默默的听着，他没办法不觉得诧异，因为她太不一样了，你若说她是个大小姐，可她事事亲力亲为，什么都会做，完全不像是被伺候着长大的，可你要说她不是，她又比普通女子要傲气有志向的多。


    他有些想不通，一个这么能干聪明的女人，到底是为什么会被家里赶出来的呢？在他看来，她应该是在任何地方都吃得开，甚至游刃有余的吧！


    「到了。」邱念挥挥手：「你先回去吧，等会儿我把鱼给你送过去。」


    卫炀自己往家走去，不由的脚步轻快了许多，每天日复一日的，自己从几岁就开始这样的生活了？可突然间，他觉得这日子好像多了点别的东西。


    邱念一回去就开始收拾鱼，琢磨着要怎么做，其实她是个无辣不欢的人，但这又有小孩又有老人的，很少能吃辣的，好不容易今天鱼多，她想了想，一半做水煮鱼，一半做红烧的。


    「你吃辣吗？」邱念问帮自己刮鳞片的青喜。


    「不吃。」青喜奇怪道：「小姐不也不吃吗？」


    是吗？邱念一笑，不吃辣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处理好后让青喜去摘些院子里的菜，将五条切成薄片，在光下看了看，这刀虽然与自己用的差远了，不过还是切的透亮。


    放在盆里加盐胡椒粉料酒和淀粉葱姜抓匀腌制起来，等这个的时候，先做红烧的，红烧就没这个麻烦了，多倒了些猪油将几条都炸过，然后加葱姜翻炒，因为连个番茄也没有，她只能在锅里加了些番茄酱，再加糖，这里的人好像不但少吃辣，连甜系菜都很少吃，蔗糖顶多拿来做做点心。


    鱼肉特别嫩，炖熟更是容易，大概一刻钟就起锅装盘了：「青喜，三条装盘，两条装盆里盖起来，一会儿给卫炀家送过去。」


    将锅重新洗了，把青喜洗好的菜放进锅里用水烫个七八成熟捞出来在盆底备用。


    正好鱼片也腌好了，加姜蒜炒香然后放豆瓣酱，很多菜其实都缺不了豆瓣酱，不然味道可就差多了，炒出油后加水烧开，将各种调料放好就慢慢熬，水煮鱼要比红烧费时间，越是烧的久底汤越是有味儿。

 v第十六章

    大约煮了一刻钟，将鱼片下了锅，薄薄的鱼片几乎是入水便熟，将一锅全盛出来，倒进刚才烫熟的菜上，最后烧油将干辣椒炒香，直接连油一起倒上去，才总算忙活完。


    「这个也要拿吗？」青喜看着直吞口水。


    「嗯。」邱家人多，红烧水煮都各留了三条，也够吃了，给他们各拿了两条：「把菜扣上，一会儿他们回来就能吃了，咱们先把这个趁热送过去。」


    两人一人端了一个盆儿准备出门，闻着香味过来的邱氏一瞧问道：「这是去哪儿？」


    「去给卫炀和他娘送过去。」


    邱氏一下皱了眉：「这可是肉啊，你是有多大方要给人家送这么多去？我倒是不知道，你和卫家那小子这么熟了吗？」


    邱念将盆放下：「上次在山上人家还照顾了宝儿，没感谢就不说了，何况这次的鱼都是人家抓的，准确的来说，不是我要把东西送给他，而是咱们在吃人家的东西！」


    邱氏被堵了个哑口无言，邱念懒得理她，端起鱼：「咱们走。」


    邱念看着主仆俩的背影啐了一口：「有什么可嘚瑟的！要不是看在铺子的面子上，老娘还用忍着你？」


    「我看夫人就不该把铺子交给他们管。」青喜气道：「他们对小姐一点都不好，那都快钻钱眼儿里了，要是铺子管着，还不知怎么黑钱呢！」


    「你以为娘不知道？」邱念轻叹口气：「可娘惦记着我和外婆，为了让他们能善待一点，而且她又确实不会打理生意没办法才这样。」


    说是这么说，可邱念也挺不甘心的，要是他们心善，邱念也不是不舍得，可这样的亲人，实在让人心寒，不过娘话都说出口了，只能到时候再看情况了，若是他们做的太过分，自己也不介意做做坏人。


    说着话就到了卫炀家，一眼看见他在院子里正处理蛇呢，都弄的差不多了，这东西弄起来是很麻烦的，邱念问：「你该不是还没吃饭吧？」


    卫炀点了点头：「娘害怕这东西，我就先处理了。」


    「那正好，这鱼肉还热乎着呢！」邱念走近一看，蛇皮都剥好了，蛇也破了肚：「你先和大娘吃饭去吧！我来弄。」


    「小姐！」青喜脸都吓白了：「你，你要干什么？」


    「死了你怕什么？」邱念在板凳上坐下：「这可是细活，蛇胆可不能弄破，不然你不能卖了不说，蛇肉也会不好吃的。」卫炀是见识过的，自然不怀疑她能处理这东西。


    「蛇，蛇肉？」青喜脸更白了，看着邱念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儿媳妇？是儿媳妇吗？」卫氏听着声音快步走出来：「一见着邱念都笑开了，又看着她脚下的蛇不敢过来。」


    邱念笑道：「您先跟卫炀吃饭吧，我一会儿弄完了再陪您唠嗑。」


    儿媳妇？青喜咬了咬唇，还好路上小姐跟自己说了他们家的情况，不然这么被不明不白的占便宜，她可不能忍，小姐还是黄花大闺女呢，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被毁了声誉。


    「好，好。」卫氏格外听邱念的话，转身进了屋，青喜也不想在院里看着小姐弄这个血淋淋的东西，忙也跟着进去了。


    青喜将两盆鱼倒他们的盘里：「小姐做了两种，说是让大娘吃这个不辣的，卫公子应该可以吃辣的吧？」


    「叫我卫炀就行。」卫炀淡淡道。


    卫氏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红烧鱼的味道甜咸适中，还有种特别的香味儿，这是她吃了一辈子鱼，最好吃的一次：「香，儿媳妇的饭香！」


    卫炀看着这鱼卖相就极漂亮，让人有食欲，他很少做鱼，虽然打猎是把好手，但做鱼却是每次连腥味儿都处理不好，娘也不爱吃，干脆就不做了。


    这鱼肉看上去红彤彤的，他夹了块鱼片放进嘴里，几乎是入口即化，而且味道香辣兼有，却不是过分呛人，吃过几次她做的东西，卫炀觉得以前自己做的都是些什么，怪不得娘不爱吃。


    不过他还是觉得诧异，他不是没见过手艺好的，可那些人做出来的跟她的味道是截然不同，总觉得她做的饭菜里面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是不是特别好吃？」青喜语气中还莫名带着一丝骄傲。


    「嗯。」卫炀嗯了声，破天荒的多问了一句：「你家小姐在程家还做饭？」


    青喜摇了摇头：「我没瞧见小姐做过，不过她说她小时候经常偷偷去厨房跟着大厨学，我之前都一点不知道小姐做饭这么厉害呢！」


    卫炀点点头不再多问，低头开始吃饭，娘常年喝药从来不能吃辣，所以他做饭也从不放辣椒，而且也不觉得加了有什么好吃，可这道菜真是越吃越香，一边嘴里麻麻辣辣的，却根本停不下筷子。


    邱念弄好进来洗手一看，几乎都吃完了，她一咧嘴：「我是不是拿少了？」


    「还要鱼，还要吃。」因为鱼实在不是太大，连卫氏胃口不大的居然也吃完了两条。


    卫炀更是连蔬菜都吃的干干净净，还有些意犹未尽：「娘，已经没了，等下次我再抓几条给你吃。」


    「不要，你的难吃。」卫氏嫌弃的语气。


    青喜噗嗤笑出声，卫炀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转头看向邱念，邱念笑道：「没问题，你抓了只管叫我就行，我给大娘做。」


    「有些太麻烦你了。」卫炀将邱念送出门，觉得自家好像太过打扰她了。


    「我这不是也沾你的光吗？有鱼肉吃还有蛇肉。」邱念晃了晃袋子里的蛇肉：「互助互利嘛，不用在意。」


    卫炀一想也是，别的他不会做，但是打些野味什么的送她还是可以的，不过还是苦笑一下：「这下好了，娘可是一点都不愿意吃我做的饭了，一天三顿的抱怨我做的难吃。」虽然他没好意思说，连他现在都觉得自己做的有些难以下咽了，吃着饭都想着邱念做的。


    瞧这个硬派男人无奈的样子，邱念觉得有些反差萌，不自觉的一拍他的胳膊：「忍着吧哈哈。」


    卫炀僵了一下，忽然转身道：「那我就不送了。」


    邱念点点头，刚走了两步忽然道：「哎？对了，你是不是要去集市卖东西啊？」


    卫炀站住脚：「嗯，明早去。」


    邱念忙道：「能带着我吗？我也想去买些东西。」

 v第十七章

    「我可是徒步……」卫炀看了看她的小身板：「大概得走一个时辰才能到呢！」


    「没事，可别小看我的体力。」她本来以前就厉害，想想颠那么大个锅都没问题，虽然今时不同以往，不过她可一直在锻炼的。


    「那行，明天一早过来吧！」


    「小姐，你要去干什么？我也去。」青喜忙道。


    「你可不能去。」邱念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我的脸是不是好些了？这段日子天天敷脸，可草药也用没了，得去买些，再买点用得着的东西，家里没人，你得看着宝儿。」


    这么一说青喜才注意道：「还真是，比以前好像白嫩了些。」


    「就是缺营养，还有以前大夫人总是体罚我，大中午的在日头下一晒就是一两个时辰，久了这再好的皮肤也经不住。」邱念这身上的皮肤可要好得多，可见并不是天生皮肤就这么差的，不过还好这年纪还小，好好保养恢复还是能养回来的。


    进了家门就闻到饭菜香味儿，两人进去一瞧，果然一家人没等她们都吃起来了，她冷笑了一下也没多说，邱老太无奈招手：「快过来吃饭，一会儿要凉了。」


    「这肉可真好吃！」宝儿吃的满嘴都是，一瞧那红烧鱼整盘都快没了，倒是水煮鱼没怎么动。


    「要不你尝尝这个？」邱念跟青喜道：「其实没那么辣，很香的。」


    水煮鱼上面一层全是辣椒，她有点不敢下口，可也不能干吃窝窝头啊，转头看着吃的正香的邱念，颤巍巍的夹了一筷子，刚入口一股辣味就直冲嗓子，青喜的脸顿时辣的通红：「水，水！」


    跑一边儿去抱着水壶一口气喝了半壶，又生啃了半个窝窝头才缓过来，瞧着邱念一口接着一口的竟然面不改色，觉得厉害无比。


    可本来都决定不吃了，等嘴里的辣味消散后，不知怎么看着这盆鱼又分泌起了口水，刚才明明辣的冒火，这会儿回想起来竟觉得好吃？


    「是不是回味无穷？」邱念一看就知道她想的什么，辣这个东西，大部分人还是只要一沾就会上瘾了，辣归辣，但少了它就是觉得缺了什么。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们两个人一人一筷子的，将半盆儿的水煮鱼吃了个精光，青喜辣到两个脸蛋儿通红，不停的喝水哈气，但是态度已经截然不同了。


    吃过饭邱念洗了个澡，早早的就睡了，她对古代的时辰还有些不会算，让青喜起早叫自己一声。


    夏天哪怕早些天也已经蒙蒙亮了，空气特别清新，还能听见鸟鸣声，邱念睡得饱饱的往卫炀家去。


    她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卫炀也正好出来，他将大门锁上：「到时候半路上看看有没有马车，若是碰到就坐马车去，不然就算你走着去了，也走不回来。」


    那倒是，两小时走着去没问题，可逛完再这么走回来怕是吃不消，她看着卫炀背了满满一筐东西：「我帮你拿点吧？」


    「不用。」卫炀都习惯了，哪儿能让她细胳膊细腿儿的拿这么重的东西。


    「你说这地方这么偏僻，会不会有劫匪啊？」边走邱念边好奇道，看那些古装片，基本走到这种地方都能有土匪冒出来打劫。


    卫炀莫名的看了她一眼：「打劫什么？」


    「钱啊！」


    「你觉得劫匪傻吗？来这么穷的地方能抢到钱？」


    邱念哽住，好像倒也是，不知不觉的已经走了半个时辰，邱念有点高估了自己，确实有些累得慌了，不过抬头一看前头的卫炀，背着那么沉的东西走了这么久，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的，这得是多好的体力啊！


    「累了？」卫炀一眼看出来：「歇歇吧！」


    邱念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你这么厉害，就没想过去城里找个什么活计吗？打猎又累又危险的，好像也不是特别赚钱。」


    卫炀拧了拧眉：「我娘怕去人多的地方，而且若是给人家干活就没那么自由了，也不方便照顾她。」


    邱念看了看他的神色，有些小心的问：「大娘，到底是怎么得病的？」


    卫炀说起来倒是比她想的平静的多：「自我懂事起娘就是这样，别人都说是因为被爹抛弃了才疯掉，那时候更严重些，这么多年吃药开导已经好多了。」


    「那你爹去哪儿了？」


    卫炀摇了摇头：「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娘是在外面生了我，后来和他分开才带着我回了村子，村里人都不知道，我娘就更不会跟我说了。」


    也是命苦的女人啊，邱念感叹，不过这也是女人太过依赖男人的坏处。


    「你呢？」或是聊开了，卫炀也问出了一直好奇的事：「怎么会和家里闹掰的？」


    邱念一耸肩：「大夫人的女儿以为我也喜欢她爱慕的公子，然后就和大夫人一起陷害把我赶出来了，当然，我爹也不怎么喜欢我，就这么回来了。」


    「其实呢？」卫炀追问：「其实你喜欢吗？」


    「当然不喜欢！」不管原主怎样，反正现在身体已经是她的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卫炀微扯了扯唇：「那你还会回去吗？」


    「不回去。」邱念一仰身子：「我要想办法赚钱，然后先开一家小饭馆，赚了钱就再扩大，做成酒楼，然后开连锁，把我的酒楼开的到处都是！」


    这是她前世当厨师就有的梦想，可惜还没来得及实现，在这个地方让她当男人的附庸品更不可能，那不被别人支配的办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比他还厉害。


    「这么厉害吗？」卫炀听着有些咋舌，一个女人有这么大的志向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觉得我行吗？」邱念眼睛亮汪汪的看他。


    她此刻满脸自信的模样好像带着魔力一般，卫炀不自觉的点点头：「以你做的饭菜是绝对没问题的，不过女人要立足就太难了，到时候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被攻击针对。」


    「这我知道，可我不怕。」邱念起身：「走吧！一会儿集市该散了。」


    卫炀顿了下，背上竹筐跟了上去，看着她瘦弱却笔直的身板，觉得这应该是个男儿身才对。


    虽然人人都认为邱念是郡县长大的，可其实她确实是来这里第一次出来这么远，更是第一次逛集。

 v第十八章

    「好热闹啊！」邱念看着一条不算太宽的街道，两边摆满了各种货物，叫卖声不绝于耳，有些兴奋的：「你要去哪儿摆着？」


    「我不用。」卫炀道指着前面：「我跟一家小饭馆的老板认识，打来的东西基本都是直接送到他那里。」


    邱念跟着他又往里走，果然最里面有家门面不大的饭馆，他推门进去喊了一声，一个中年女人系着围裙出来：「来了啊？」


    卫炀放下筐将两只兔子和三只野鸡提出来，这饭馆基本上每天这么多东西也就够了，客人并不是太多。


    老板娘把钱递给他道：「卫炀啊，你抓紧提前再找家饭馆吧，过两个月我们就不收了。」


    卫炀一皱眉：「怎么了？」


    「这生意也不景气，再过两个月我儿媳妇也要生了，我还得伺候着，还得照顾孩子，怕是开不成了。」老板娘叹口气：「我也认识几家，要不我帮你介绍一下？」


    「老板娘。」邱念忽然道：「那您这饭馆是要卖吗？」


    老板娘点点头，这才注意到门口的邱念，看了看两人，忽然笑了：「卫炀，难不成这是你小媳妇儿？」


    卫炀轻咳一声：「不是，一个朋友。」


    老板娘看了眼开了十几年的店子：「嗯，打算卖掉，要不也是闲置着。」


    邱念忙道：「那您怎么出价的？」


    卫炀看了她一眼，刚她才说完，不会这就打算开了吧？老板娘想了想：「约摸着也得二十两，毕竟这位置挺好的，挨着集市，就是我这手艺不行，就会炖个肉蒸个包子，这一片儿的人啊都吃的不想吃了。」


    邱念可是真的心动了，她本来就想离开邱家，更想重操旧业自己做生意，可一听价格又有些泄气，要是差的少她还能还还价，可当时娘给老舅三两，给自己也不过拿了五两银子，这还差得多。


    「你想买？」卫炀问道。


    邱念点点头，不过转念又轻叹口气：「算了，我现在也没那么多钱。」


    卫炀看她失落的模样，忽然转头问老板娘；「您说是两个月后卖是吧？」


    老板娘点了点头，卫炀道：「那您能不能先留着，不要留给其他人？」


    「不会是你们要买吧？」老板娘看了看：「你能开得了饭馆？」


    卫炀是不行，可他一想邱念的手艺，怕是做生意想不火爆都不成：「我考虑一下，明天来给您信儿。」


    老板娘嗯了声：「行，咱们都老熟人了，要是行肯定会给你留着的。」


    出了饭馆邱念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卫炀一扯唇：「你不是想买来开吗？」


    「可我只有五两银子。」邱念想了想：「就算还有两个月，想赚十五两也太难了。」十五两银子，放在现代怕是最少也要值个十几万了。


    「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卫炀倒是调侃起她来了：「万一能成呢？」


    看他模样邱念诧异道：「难道你有办法了？」


    卫炀问道：「若是我跟你合伙，你会同意吗？」


    「你要出一半的价？」邱念忙问，忽然又道：「你有那么多钱吗？」


    卫炀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可以赚。」


    「靠打猎吗？怕是你打一年也卖不出来啊！」邱念有些想不透他要干什么。


    「我有我的办法。」卫炀道：「你只管说你会同意吗？」


    做生意当然是自己来是最好的，不过现在邱念没有那个条件，但是又不想白白错过这次机会，而且如果这个人是卫炀的话，以他的为人应该不会那么奸诈难合作，想来想去，她点点头：「好，若是到时候能凑够钱，咱们就一起开！」


    卫炀深呼了口气，这也是他有生以来做的最大的一个决定，路上邱念一番话其实有说到他的心里，他早就厌烦了那种一成不变的日子，何况就算那么继续下去，也不能给他娘更好的生活，他已经二十了，也该是时候出来闯一番了。


    再者，他也是真的信任邱念的手艺，他不相信，邱念比起那些酒楼都毫不逊色的手艺会不能把这个生意做起来！


    看着她轻快的步子在前面走着，卫炀微不可查的扬了扬嘴角，以后岂不是可以天天吃她做的饭了？


    除了鸡兔，卫炀还要去趟医馆，正好邱念也得去，等卫炀的事儿都办完了，他看邱念还左右顾盼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是不是还有什么要去的地方？」


    「没有，路过集市的时候买些菜就行。」她其实是想多转转的，不过也知道再耽搁回去都得下午了，大娘恐怕午饭就没得吃了。


    卫炀惦着她恐怕走不了那么远，特意雇了辆马车，坐在车厢里邱念揉着小腿：「回去我把蛇肉做了，免得变味儿，你和大娘真的不吃吗？」


    卫炀还觉得她奇怪：「难道大户人家会吃这东西？」


    这个邱念还真不知道，只能含糊道：「机缘巧合吃过一次，味道很棒，其实比猪羊肉要有营养的多。」


    卫炀想想那东西：「真的好吃？」他倒不是那么死性的人，虽说大人们都说不能吃，可邱念这么夸，又是她动手做的话，他还是有些好奇的。


    「我做好端过去给你们尝尝吧！」邱念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风俗：「蛇确实挺厉害的，可比起猛兽什么的还是有差的吧？别的都能吃它怎么就不能吃了。」


    老一辈传下来的，她问卫炀也不知道，他刚要说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吵闹声，接着就听马匹嘶叫一声，整个马车顿时剧烈晃动起来，卫炀反应极快的一把抓住邱念，另只手牢牢抓着马车窗，不过马车上放着的东西被撞的都滚落了下去。


    「什么人？！」


    车夫慌慌张张的将马安抚好，才小心道：「官爷，对不住对不住，这马没见过大场面。」


    卫炀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看去，好像是十多个官兵，只是他看那官府好像又和县衙的不太一样。


    「没长眼的！小心着点！」好在也没人受伤，官差训斥了两句带着人走了。


    邱念和卫炀下车去捡东西，车夫抱怨道：「也不知道什么重要的事儿，天天出来晃悠。」


    邱念好奇道：「怎么回事啊大叔？」


    车夫一边安抚马一边道：「不知道，最近忽然就冒出来很多官兵，天天在县里晃悠，还挨家挨户的敲门，听说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找人？是逃犯吗？」


    车夫摇摇头：「估摸着不是，谁抓逃犯这么一家一家的找啊，这么大动静，逃犯知道还不早跑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大人物，弄得神神叨叨的。」

 v第十九章

    不管是什么，跟他们这些老百姓应该是关系不大的，邱念也没再多八卦，马车果然快多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回了村，刚好也快中午了，邱念忙赶着回去做饭。


    「小姐，你回来啦？」看邱念从马车上下来，青喜忙迎出来帮忙拿东西。


    邱念进院子一看，宝儿跟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孩儿玩呢：「这谁？」


    青喜一指旁边：「领居家的孩子，我也不放心宝儿跟着跑出去玩儿，又怕锁了门出去小姐回来进不去，就让他们在家玩了。」


    邱念点了点头：「我先做饭。」


    院子里种的菜就那么三四种，她特意自掏腰包买了些别的，蛇肉已经用调料泡了一夜，腥味儿也去的差不多了。


    五彩炒蛇丝，是她挺喜欢的一道菜，也不辣都能吃，香菇，韭黄，买的一小块儿腊肉和笋切成丝，蛇肉也过一遍开水切好。


    还买了两个鸡蛋，摊成饼也切丝用，然后将几种菜放下锅炒，除了各种调料，她还倒了些黄酒，都说蛇怕黄酒呢，其实就是去味儿的。


    等熟了后再一勾芡就出锅了，这一锅可着实不少，夏天肉放不住，邱念把那么一条大蛇全做了，邱家也吃不完，邱念招呼青喜：「走了一路腿有点疼，你去给大娘他们送过去吧！」


    青喜点了点头，盛了一小盆邱念又返回来：「拿上一半吧，卫炀胃口那么大，怕是不够吃。」


    青喜应了声去送菜去了，宝儿跟那小孩儿跑着进来：「姐姐，你是不是又做什么好吃的了？好香啊！」


    邱念摸摸他的脑袋：「蛇肉，你敢吃吗？」


    「蛇肉？」两个孩子还小呢，哪儿知道什么能不能吃的，只知道是肉，才不管别的：「姐姐我想吃，我饿了。」


    邱念估摸着邱氏他们回来还得一会儿，去厨房盛了一小盘，拿了两双筷子，毕竟也不能让人家的小孩儿看着宝儿吃。


    两孩子玩了一上午，肚子早饿了，洗了手开始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慢点。」邱念笑看着两个孩子吃的香。


    宝儿塞了满满一嘴还不忘跟另一个炫耀：「怎么样二虎，我就说我姐姐做饭特别好吃吧？」


    二虎点头跟捣蒜似得，含糊不清道：「比我娘做的好吃多了。」


    邱念一笑：「慢点吃，姐姐去歇一会儿。」


    她这一躺居然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本来她就天天午睡，今天起得早还累，直到青喜回来叫她才迷糊睁开眼。


    「小姐，吃了饭再睡吧，老太太他们都回来了。」


    邱念起身点点头，去洗了个脸，就见一家人看着桌上那盆肉大眼瞪小眼，就是没人下筷子。


    「你们怎么不吃啊！姐姐说这是蛇肉，刚才我吃了好多，可香了！」宝儿还热情的解说呢！


    邱氏皱着眉头：「你这是要干什么？不想给家里做饭了吗？居然做这种不吉利的东西。」


    这次就连邱老太也有些不赞同：「念儿呀，蛇肉可不能吃呀！」


    「有什么不能吃的？不都是肉？」邱念才不管他们吃不吃，径直坐下拿起筷子痛快的吃了一口：「不吃的话我自己吃了。」


    青喜默默吞了口口水，虽然她也有些怕那东西，不过做出来就不吓人了，五颜六色的还很好看，再想想小姐的手艺，肯定很好吃，没看宝儿都意犹未尽吗？


    深呼口气，她反正是相信小姐的，小姐又不可能害自己，夹了一小条肉放进嘴里，她没想到这个肉这么嫩，比猪肉可好嚼多了，味道醇香，让人一点都想不到是那么可怕的东西的肉。


    「好吃。」青喜眼睛亮亮的，东西一好吃，谁还想那么多东西：「老太太您也尝尝吧，没事的，您还不相信小姐吗？」


    邱老太摇摇头：「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而是这东西不吉利啊！」老人家会更加信这些个东西。


    「吃吧！」邱广新可忍不住了，早就饿着了，这会儿看她们主仆都吃了，一大筷子塞进嘴里，边吃边点头：「嗯嗯，好吃，媳妇儿你也尝尝吧！」


    邱氏皱着眉，她知道邱念做的不会差，可一想到是那么恶心的东西，就有点没胃口，最后还是邱广新给她碗里夹了一筷子，才就着米勉强吃了两口。


    因为太多了，邱老太和邱氏又没怎么吃，还剩了一半多，邱念收拾下去，正好晚饭还能吃一顿呢！


    「大娘他们吃了吗？」青喜洗碗，邱念倚着门口问。


    青喜一笑：「奴婢送过去就走了没看见，不过肯定会吃的，大娘听说是小姐做的眼睛都亮了，卫公子应该就更不怕了吧！」


    邱念扬了扬唇，不知为什么，给他们母子做饭完全不觉得是种负担，反而看着他们满足的样子，自己也异常知足，大概就是职业病？看着客人吃自己的饭菜满意就会有成就感。


    「有热水吗？」邱氏进来倒水，看见杆子上挂了不少菜，还有肉呢：「这是你买的？」


    邱念点了点头，邱氏上下看了她一眼：「你哪儿来的钱？」


    邱念冷淡道：「还不准我娘给我几个零花钱吗？放心，没有用你们的钱。」


    邱氏切了一声，倒了水转身出去了，邱念撇了撇嘴：「青喜，明天开始让外婆在家里看宝儿，咱们上山摘草药野菜什么的拿去换些钱。」


    青喜忙道：「那怎么行？那么危险又累，小姐现在很缺钱吗？」


    邱念看了外面一眼，声音放低：「今天和卫炀去他常卖野味的那家饭馆，说是要卖掉，顶多留两个月，咱们钱还差的不少，得想办法凑一凑。」


    青喜可不赞同了：「小姐真要做生意？这要叫夫人知道不得担心吗？而且要是让程家的人知道了，不定怎么指点小姐呢！」


    「管他们呢！」邱念完全不把他们放在心上：「娘我会好好跟她解释，至于其他人爱怎么想怎么想，我要是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在这个地方浪费时间，他们才会看笑话呢！」


    「可，可……」青喜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服小姐，可她的观念太根深蒂固，小姐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屈尊降贵去给别人做饭。


    「别可了。」邱念道：「这生意呢，我肯定是要做的，你劝我没用，就说你帮不帮我吧？」

 v第二十章

    虽说小姐跟以前那个胆小温柔的小姐差了太多，但相处这么些日子了，她也了解现在小姐的性子了，自己恐怕是拦不住，最后只能不情不愿道：「好吧，奴婢跟小姐一起去。」


    邱念一笑：「这就对了嘛！离开程家能怎么样，本小姐照样能活的滋润，你跟着我，以后可不能这么窝囊，也不用怕程家的人，知道吗？」


    话未落音，忽然听见院子里传进吵闹声：「出来！你们竟然敢给我儿子吃蛇肉！现在我儿子出了事，我要你们赔命！」


    青喜脸色一变，忙道：「小姐你先回屋，我出去看看。」


    邱念哪里待的住，蛇肉是她做的，也是她给那孩子吃的，明显是来找自己的：「出去看看。」


    邻居是夫妻俩，年纪不大，此刻男人正抱着孩子，女人一边哭一边骂：「你们真是缺了大德！居然给小孩子吃蛇肉，我跟你们没完！」


    安静的村子被她的破口大骂声打破，左邻右舍听见动静都过来瞧热闹，邱广新和邱氏忙穿鞋出来：「二虎娘，你这是干什么？」


    二虎娘指着孩子：「你看看，我儿子就因为在你们家吃了蛇肉，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邱广新一看二虎，脸色一变，中午还生龙活虎的孩子，这会儿脸色发白，双眼紧闭，时不时还抽搐几下，看着着实吓人，他忽然想到自己也吃了不少，宝儿也吃了！


    邱氏哎呀一声，忙跑进去先去看宝儿，邱念大概明白什么情况了，拉着宝儿的手出了门：「当时二虎和宝儿是一起吃的，宝儿一点事都没有，是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就是你吧？」二虎娘激动的冲过来一把揪住她的胳膊：「我儿子说是一个姐姐给他吃的！肯定就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儿子？」


    「放开小姐！」青喜往开拽他：「二虎确实吃了蛇肉，可那东西我们一家都吃了，怎么就你儿子自己有事？这不能赖在我们小姐头上吧？」


    「不赖你们赖谁？」二虎娘死活拽着邱念不撒手，跟青喜撕扯了起来，邱念被他们扯的头晕目眩，一个站不稳，砰的朝前摔了个结实，她感觉手一疼，这院子都是沙土铺的，手被搓破一大块皮。


    「小姐！」青喜忙过来扶邱念：「你离我们小姐远点！要是我们小姐受了伤你担待的起吗？」


    二虎娘这会儿早就气急攻心了，哪儿还有理智可言，直接不客气的：「你们家小姐金贵？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我儿子她赔得起吗？一个程家不要的货也敢来摆架子！」


    青喜简直要被她气哭，刚要上前跟她理论，邱念拉着她，这个局面要是闹起来就更说不清楚了，她也理解二虎爹娘的心情，毕竟着急害怕，又因为有蛇肉不吉利这个说法，才找上她，她只能想办法证明不是因为她的原因。


    「老舅，你能去把里正找来吗？」他们之间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而一群村民都不明所以来看热闹的，更甚至可能会站在他们那边来批判自己这个村外人，所以她只能希望里正可以公正一些。


    又看着气的小脸发红的青喜低声道：「去叫卫炀过来。」若是说老舅他们说话别人不信，觉得是包庇自己，那卫炀和大娘也吃了，他们的话就尤为重要了。


    青喜精神了一下，忙跑出去找人了，邱念往前走几步去看二虎，可惜了她不懂医术，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找大夫了吗？」


    二虎娘歇了口气，她要找里正更好，就让里正来为他们做主：「村里哪有大夫！再说这分明就是中邪了，被你的蛇肉害得，找大夫有什么用！」


    邱念有些无语，这是多迷信迂腐：」你还是赶紧出村找个大夫看看的好，二虎一看就是急病，免得耽搁了。」


    「什么急病？别瞎说！」二虎娘尖声道：「你家孩子才有急病，我儿子从小到大就没得过什么病，能吃能睡，村里的大伙儿都知道，怎么刚吃了你的蛇肉就急病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说的是啊，蛇肉那东西是吃的东西吗？真是乱来。」


    「不管二虎到底是什么原因成这样的，终归要找大夫看是最要紧的，你们来找我就是耽搁时间，最后反倒害了他。」邱念尽量心平气和的跟他们讲道理，不说别的，她也不希望这孩子出事。


    二虎爹一直抱着二虎，这个大男人此刻也是眼睛红红的，闻言道：「他娘，就算是吃蛇肉弄的，咱们也得让大夫看一下啊，不然孩子难受成这样可怎么办？」


    「里正来了。」


    邱念转头一看，正是她来的头一天见到的赵爷爷，人群自动让开路，赵忠路上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先过来看了看孩子：「怎么不去看大夫？」


    二虎娘委屈道：「要去找大夫得半天，又怕大夫也看不了这个东西。」


    「里正。」邱念冷静道：「蛇肉是我给二虎吃的，可当时是跟我弟弟宝儿一起吃了，我弟弟现在一点事都没有，而且我家里除了外婆和舅妈外，我们几个都吃了，也没什么异常，现在厨房还剩了一办，完全可以拿去让大夫查验有没有毒。」


    赵忠摸着山羊胡子：「蛇肉这东西不是有毒没毒的问题，而是邪性，你们大人吃了没事，说不定孩子就抵抗不住呢！」


    「那宝儿也没事啊！」邱念拉过宝儿。


    宝儿奶声奶气的：「赵爷爷，我和二虎一人吃了半盘，我姐姐不会骗人，更不会害二虎的。」


    「那总不会是我们自己害了我儿子吧？」二虎娘可没这么好打发：「里正和村里的大伙儿肯定也都听说了吧？她就是因为是个扫把星才被程家赶回来的，连她自己家里人都这么说，还能有假吗？她要在这个村子待下去，指不定下个倒霉的就是谁了呢！」


    本来先前都在看热闹，俗话说得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二虎娘这么一说，他们顿时觉得有道理，这到时候要是牵连到自己可怎么办？


    「里正，我觉得也是，为了村里的安宁，还是把她赶出去的好。」一个出了声，其他人都纷纷附和道。


    邱念面无表情的看着这群人，他们眼里，对错真相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让他们安心，他们不在乎是不是错怪了好人。

 v第二十一章

    「赶出去那么便宜她可不行！」二虎娘当然不同意：「我儿子这样谁来负责？我觉得先把她绑起来，我们带着二虎看大夫去！若是我儿子出了什么事，就让她一命抵一命！」


    「大家冷静，冷静！」邱广新忙道，虽说他也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外甥女儿，可毕竟是姐姐的女儿，要是她在自己这里出了什么事，姐姐还不得迁怒他们吗？


    「邱广新，你让开！」几个村民率先冲了上来：「一定要把这个妖女抓起来，免得她祸害别人！」


    村民都这么激动，里正一时也有些难以平息，何况，他也是得站在大多数人这边的，所以站在一边没说话，等于是默认了他们的行为。


    邱念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找绳子将自己绑起来，反正她也跑不掉，除了宝儿一个人，没人站在她这边，外婆正在午睡，她本来耳朵就不好，这会儿更是什么都听不见。


    没人因为她是个女孩儿对她客气半分，她的手还尖锐的疼，这会儿手腕又被勒的死紧，动弹不得。


    「找人看着她，免得跑了！」二虎娘这才道：「走，咱们赶紧带二虎看大夫去！」


    「让开！」邱念忽然听见熟悉浑厚的声音透过嘈杂的声音传进来。


    果然是青喜找卫炀来了，不过里正都这样态度，怕是他来也无济于事了。


    「小姐？！」青喜一看邱念都被绑起来了，霎时就哭了起来，跑过来就要给她解开：「你们太过分了！你们要对小姐干什么！」


    「起开！」青喜的小体格被一个男子一把推开：「再捣乱连你一起。」


    「松开她。」卫炀声音冷清：「我不知道二虎是怎么病倒的，可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她，那蛇肉我和娘都吃了，蛇还是我猎回来的，绝对不会吃坏人。


    「卫大哥！」一直默默看着的林秀云看一向低调的卫炀居然出来保护邱念，再也待不住了，过来就拉他：「你别牵扯进去了，她是扫把星，你离远点！」


    「放开。」卫炀抽出手：「我说的是事实，你们一群人这么欺负一个姑娘，不觉得害臊吗？」


    「卫炀，你不是喜欢邱家小姐才替她说话的吧？」人群中有人质疑：「可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她经常去你家，而且你娘还喊人家儿媳妇儿呢！」


    这事儿…除了林秀云没人知道，卫炀皱眉看向林秀云，林秀云表情一虚，忙转头看向别处，卫炀咬了咬牙：「我卫炀可以替她担保，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绝不会让你们伤害她。」


    说罢过来就要给她解开，围在邱念身边的几个汉子顿时上前去拦他，可卫炀又岂是他们几个能挡得住的，也没有伤人，只是手臂格挡了几下便顺利到了邱念跟前。


    邱念本以为自己很多事都看淡了，可此刻看着朝她坚定走过来的男人，还是不可抑制的觉得委屈。


    卫炀解开绳子，低头瞧那个一向淡然的邱念眼睛红红的，心里一揪，一种叫心疼的东西涌了上来，看着她通红的手腕，低声道：「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动你。」


    邱念咬着唇，无声的点了点头，她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但是现在站在他身边，就莫名安心了。


    「儿子，儿子！」忽然二虎爹急切的喊道。


    众人视线又移了过去，只见二虎抽搐的更厉害了，然后胸口起伏，嘴里吐出了白沫，看着这个症状，邱念忽然脑袋一闪，想到了什么……


    「这孩子能经得住颠簸吗？」里正担忧道。


    「儿子，儿子。」二虎娘手足无措，急的眼泪吧嗒吧嗒掉。


    邱念顾不得想那么多，扒开人群挤进去：「他回家是不是又吃过别的什么东西？」


    「你想干什么？！」二虎娘看见她都恨不得扑上来咬一口。


    「我问你他有没有吃别的东西？」邱念厉声道：「现在是置气的时候吗？你还想不想救他了？」


    二虎的爹还算有些理智：「他说吃饱了不吃饭了，就喝了两碗晾凉的绿豆汤，结果没一会儿就这样了。」


    果然是食物中毒，邱念心里有了底：「蛇肉不能和绿豆一起吃，他这是吃着冲着了。」


    「啥？」众人都一头雾水，因为没人吃蛇肉，自然也没人知道这个，可邱念是厨师，大致什么东西相克还是知道的。


    「小姐。」青喜端着碗过来：「好了。」


    邱念接过来：「把这个给他喂下去。」


    二虎娘怎么可能相信她：「你离我儿子远点！又想给他吃什么！」


    「这只是生姜水，催吐的。」邱念自己喝了一口：「要是不信我，现在找大夫又来不及，你自己决定吧！」


    二虎爹看了看，碗里的确是生姜沫，而且她自己也喝了，接过来让二虎扬起头，咕咚咕咚给他灌了下去。


    二虎被辣的直皱眉，一碗刚喝完，就下意识的推开二虎爹干呕起来，青喜忙用盆放过去，二虎眼泪都被辣出来了，猛咳了几下，开始吐了起来。


    邱念舒了口气，能吐出来就好说了，吃了没多久还没消化，吐个干净就没事了。


    「儿子？」


    二虎吐的有点难受，身子还是有些没劲，可胃里可比刚才舒服多了，意识也清醒了，弱弱的：「爹。」


    「好了？」二虎爹娘一喜：「儿子，你真没事了？还难受吗？」


    二虎指了指舌头：「辣。」


    二虎娘一把抱住孩子就哭，这一顿折腾可把他们吓坏了，人们惊讶的看向邱念，不知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刚才还半死不活的，喝了碗水就没事了。


    「该散了吧？还想留下来把我绑起来还是撵出去？」邱念冷声道。


    一群人顿时噤声，刚才闹的欢，这会儿全面红耳赤的躲避着邱念的眼神，连里正脸色也有些不自在：「这次是我们错怪你了，二虎家的也是，不搞清楚就瞎造谣，行了，都忙自己的去吧！」


    等人都走了，二虎爹抱着二虎起身：「邱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是我们太着急了，错怪了你。」


    二虎娘别着脸不说话，他杵她一下：「快点。」


    二虎娘这才红着脸：「对不住，错怪你了。」


    邱念呼了口气：「算了，看在你们是为了孩子的份上，赶紧带二虎回去好好照看吧！」说罢也不想再多费口舌，她也实在跟这些人没什么可说的。


    「谢谢你。」面对着卫炀，邱念才有了些笑意：「给你添麻烦了。」


    卫炀低头看着她的手：「去包一下。」

 v第二十二章

    邱念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手还疼着呢，青喜用手帕轻轻给她擦着伤口：「这都是些什么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来欺负人，粗鲁！野蛮！」


    「还不是你没事找事。」邱氏还不忘埋怨：「要是不做什么蛇肉能出这些个事儿吗？真是不让人省心。」


    「这怎么能怪我们小姐？」青喜不满道：「只是个意外而已，小姐又没做错什么。」


    「你不是她长辈吗？」卫炀淡淡道：「她受了委屈，你们看不见吗？」


    「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被一个小辈教训，邱氏不乐意道：「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的还有理了！」


    「卫炀。」邱念拉着他出了门：「别跟她吵了，她听不进去的，本性如此。」


    卫炀咬了咬牙：「我家有药草，来我家上点药。」


    一路上青喜都气的数落那一家人，邱念沉默，卫炀不太会说话，也不知怎么安慰。


    「儿媳妇儿来啦？」一进门，卫氏一见着她惯例的就要来抓她手，卫炀先一步挡住：「娘，她手受了伤。」


    卫氏一下慌了神：「血，流血了，快，快，怎么办。」


    「大娘我没事。」邱念反倒是在卫炀家还自在些。


    卫炀这么多年给娘熬药，还有他打猎受点小伤已经是常识，对这方面还是懂的，去找了几味草药捣碎，青喜接过来小心的敷在伤口上，然后用干净的手帕包起来。


    「一点擦伤而已，不用这么紧张。」


    「你家里人是怎么回事？」卫炀见邱念的第一次，邱氏就打了她，这次她面对这么多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们作为长辈一句安慰没有，反倒全是责怪，看起来还不如外人。


    「他们？」邱念扯了扯唇：「亲情没多少，也只是利益的牵绊罢了。」


    「以前我还劝小姐，现在我觉得小姐还是赶紧离开这种地方的好！」青喜气呼呼的：「夫人要知道又会心疼了。」


    卫炀拧着眉心，看了眼盯着邱念笑的娘，他虽然从小就艰苦，虽然娘糊里糊涂，也知道疼爱关心他，想想邱念在那样一个家，也是够憋屈了。


    回去的路上青喜一反之前的态度：「小姐，咱们还需要凑多少银子啊？奴婢还有点私房钱，都给小姐用。」


    邱念有些窝心，搭上她的肩：「你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我怎么能用，一共需要二十两，卫炀呢说想跟我合伙，会解决一半，我这里还差五两，两个月…确实有些难凑，不过还有时间，再想想办法。」


    青喜歪了歪脑袋：「要不，写信给夫人？」


    邱念摇头：「她本来就没什么积蓄，给我和老舅拿了一多半，她也需要留着些打点，而且我刚回来还没一个月，五两银子就没了，她肯定会担心我做了什么，还是算了吧！」


    「那倒也是。」在青喜眼里，五两银子那可是一笔很大的银子了，她一个月也才一两银子，她都开始发愁了：「要不咱们下午就进山里吧？」


    邱念一想也行，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早点凑可能还能多赚些，青喜接着道：「不过小姐不准动手，只要告诉我需要摘哪些，我来就好了。」


    两人回了邱家，宝儿正在门口坐着，看见邱念回来忙跑上来：「姐姐你没事吧？」


    不管老舅他们两口子怎么样，但宝儿是个特别单纯天真的孩子，邱念也是真的喜欢，笑着道：「没事，你怎么不去睡觉？」


    宝儿摇摇头：「睡不着，要不是宝儿带二虎来玩，姐姐也不会被打。」


    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这么贴心，邱念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姐姐哪有被打，跟谁都没关系，别多想，姐姐要上山去，你在家乖乖的知道吗？」


    宝儿点点头，看着邱念和青喜背着竹筐出了院门才进屋，邱氏正满嘴的埋怨：「你说给我们家里带来多少麻烦，而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卫炀拉拉扯扯，不检点！名声都让她败坏了。」


    「这事儿确实也不怪她。」邱广新道：「再说了，咱们也不能真的让她被赶出去啊！到时候姐姐肯定是觉得我们没护好她女儿的。」


    邱氏翻个白眼：「什么时候这铺子才能到咱们手上啊！真是忍够那个目中无人的丫头了，还有青喜也是，刚来那几天还恭恭敬敬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最近也跟着她学坏了，动不动就顶嘴，气死我了！等铺子一到，这家说什么也不留她！」


    「娘！」宝儿脆生道：「你怎么老是骂姐姐啊？为什么要把她赶走？她那么好？」


    邱氏一皱眉：「儿子你不懂，这是大人们的事。」


    宝儿撅着嘴：「可是我很喜欢姐姐，不想让她离开，而且你们不是也说姐姐做的饭好吃吗？」


    「饭好吃是一回事。」邱氏道：「可她一点都不听话，总是惹娘生气，你想看娘生气吗？」


    宝儿摇了摇头，又道：「那娘你不要生气就好啦，姐姐也没干什么，每次都是你在骂姐姐啊！」


    邱氏一把将他抱上炕，盯着他道：「宝儿，我才是你娘，你怎么能向着外人呢？爹娘才是最疼你，对你最好的人知不知道？」


    「我知道爹娘对我好。」宝儿不解道：「可是爹娘对我好，姐姐就不能对我好了吗？我喜欢爹娘，就不能喜欢姐姐了吗？为什么？」


    邱氏一时哽住：「你这孩子，怎么变得不听话了！是不是也跟她学的，也要跟娘顶嘴了？」


    宝儿撇着嘴：「娘为什么要骂我，宝儿错什么了？」


    邱广新一把将宝儿抱过去：「好了，他还小呢，你跟他说也不懂，他就是喜欢那丫头做的饭，自然连带着喜欢她，以后不住一起了，过不了几天也就忘了。」


    邱氏一撇嘴：「真是够了，自从她来了怎么感觉宝儿跟她比跟我都亲了，天天嘴里挂着姐姐姐姐，夸这个夸那个的，以前对我都没这样。」


    邱广新轻咳一声：「这个，做饭方面确实差的有点多的。」


    邱氏一瞪眼：「你说什么？现在是连你都嫌弃我了？」


    邱广新忙摆手：「没有没有，吃什么不是吃啊，消消气，再忍一段时间就好了。」邱氏呼了口气，这才作罢。

 v第二十三章

    邱念和青喜这一下午的收获还不小，正值夏天，山上全是宝贝，野菜自然不值什么钱，也就摘了些留着吃，剩下一筐多全是摘的各种草药，到时候晒一晒攒多了去卖就成。


    看天色不早了两人才下了山，刚走到村口就见石头上坐了个人，不正是卫炀：「卫炀？你在这儿干嘛？」邱念走近。


    卫炀起身：「刚去邱家找你，宝儿说你们上山了，我就过来等等，你不是受伤了吗？上山做什么？」


    「没事，一点擦伤还影响不了什么。」邱念正好肩膀也累了，将筐放下来捏捏肩膀：「你找我有事？」


    「我大概要出门两三天，你能帮忙照看一下我娘吗？」卫炀轻易是不会求人帮忙的，何况自己的娘也不放心别人，只是邱念他却很信得过。


    「你要干嘛去？」


    「有点事要办。」卫炀含糊其辞：「你没空的时候将大门锁了就可以，只要不让她饿着就行。」


    邱念多聪明，一皱眉追问道：「你是不是要去凑钱？你打算干什么？」


    卫炀扯了扯唇：「反正不犯法，我有我的办法，这是大门的钥匙，辛苦你了。」说罢将钥匙塞给她，大步就离开了。


    「小姐？」青喜道：「怎么了？」


    邱念摇了摇头，将钥匙收起来：「他如果能这么短时间赚这么多钱，也不会日子这么艰苦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青喜边走边道：「卫公子的为人应该不会做坏事的吧？」


    「这我当然知道，可也绝对不是什么好赚的钱。」邱念轻叹口气，心里升起一丝担忧。


    第二天邱念起的格外早，给他们准备好早饭吃都没吃就出了门，青喜也忙跟了过去，到了卫炀家，发现大门紧锁，竟然这么早就已经出门了？


    推门进去，发现卫氏正笨拙的在生火，邱念忙道：「大娘我来吧！」


    「儿媳妇，你来啦？」卫氏一笑：「炀儿就跟我说你一会儿来给我做饭，所以我想，想着先给你生火。」


    「大娘您等着吃饭就行，这东西危险，可不要轻易碰。」青喜接过来生火，邱念张罗着做饭：「大娘，卫炀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卫氏一指：「说要走的久一点，让我听你的话。」


    「他跟您说要干什么去吗？」


    卫氏摇了摇头，邱念想也不会跟她说的，邱念多做了些，等回去肯定是没东西吃了，怕是她和青喜也得在这里吃。


    吃过早饭邱念瞧着外面大好的太阳：「大娘，要不要出去走走？」


    卫氏眼睛亮了一下，忽然又摇了摇头：「炀儿说不让出去，他天天出去都锁门。」语气带着委屈。


    邱念轻叹口气：「他是每天太忙了没时间带您出去，这有我们陪着不会有事的。」


    卫氏忙点点头：「要，要出去。」


    两人帮卫氏洗干净手和脸，然后好好的梳了头发：「走吧！」邱念发现这么一看，卫氏其实长得不错，尽管四十多岁了，可能因为不干活的关系，并不显老，皮肤也白，五官也很好看，难怪卫炀也长的好。


    卫氏大概真是很久没出过门了，一直左看看右看看兴致高昂，卫炀支撑这个家已经艰难，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做这些了。


    「小姐？」青喜看邱念一直出神：「你在担心卫公子？」


    邱念一抿唇：「有些不放心，他是个猎户，靠打猎为生，你说他能靠什么？」


    「靠打猎吗？」青喜道：「可那些东西也卖不到那么高的价钱吧？」


    邱念一下思路通了：「对！他肯定就是去打那些值钱的东西了！但是后山咱们摘草药那些地方是没什么稀罕东西的，要想猎值钱的东西，只能去深山！」


    青喜好奇道：「深山有什么？」


    邱念摇了摇头：「具体不知道，但一般村民都不敢去，就可想而知，有值钱的，却也危险更大！」她仔细一想，好像刚才进院子的时候，他一直靠着墙边放着的柴刀和弓箭也都不在！


    「那怎么办？」青喜转头看了一眼：「这，我们这会儿追恐怕也晚了。」


    「就算真的去追，怕是也找不到人，反而容易遇到危险拖后腿。」后山那么大，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应该没事吧？」青喜安慰道：「卫公子那么厉害，他既然敢去，应该就不怕的。」


    邱念摇了摇头没再说话，青喜太过单纯，以卫炀的为人，若真不是他都难以应付的，他会一直不去吗？他会不想赚钱让大娘过的更好一些？这次恐怕他也是下了不小的决心的。


    「伯母？」林秀云本来正跟几个小姑娘闲聊呢，忽然看见卫氏朝这边走过来，惊讶道：「是卫大哥带你出来的？」


    卫氏一看见她就收起了笑容，转身朝邱念这边过来：「儿媳妇。」


    林秀云一看见邱念就小脸变了色，昨天那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把她赶出去：「邱念，你不知道伯母不能出门的吗？谁让你带她出来的？」


    「谁说大娘不能出门了？」一看见她邱念就知道她要找茬：「不过是卫炀没时间带大娘出来罢了，经常闷在家里病能好才怪。」


    「卫大哥呢？」林秀云过来想捉卫氏的胳膊：「大娘，你出来卫大哥会担心的，走，我带你回去。」


    卫氏一退躲过她的手：「不回，跟儿媳妇。」


    「这就是你说的邱大小姐啊？」另外两个女孩儿走过来打量邱念：「这是看上卫炀了不成？居然这么讨好卫大娘，儿媳妇儿？大姑娘家的真不害臊。」


    青喜挡在邱念面前：「这是卫公子托付我们小姐照顾大娘的，关你们什么事，倒是你们，大姑娘家的学着长舌妇在这里嚼舌根子，也不怕嘴烂了！」


    「你说什么呢小蹄子？」一个身材略胖的直接不客气的冲到她跟前：「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也敢来这村子里嚣张跋扈！」


    「干什么？你想打人？」青喜一比人娇小了些，可气势一点都不小：「来呀！你来打一个试试！欺负我们不是本地的是吧？」


    「别吵了！」林秀云拉她朋友一下：「邱念，卫大哥人呢？为什么要托你照顾伯母？」


    「不知道。」邱念实话实说：「他要出门几天，让我帮忙照看大娘。」


    林秀云握了握粉拳，自己喜欢他那么久，经常跑去他家里帮忙，他居然都不来找自己，却去找这个才认识了几天的女人！

 v第二十四章

    「伯母，还是我来照顾您吧！」林秀云挤出一个笑：「您看我家也离伯母家近，又方便，卫大哥肯定也更放心的。」


    邱念不想戳穿她的自我幻想，青喜可就没那么客气了：「说什么呢？卫公子当然是信我们小姐才让小姐照顾，要是放心你怎么不找你？」


    「你！」林秀云瞪着青喜脸一阵红一阵白：「我跟卫大哥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是你们能比的吗？别以为你给伯母做了几次饭，伯母爱吃你的饭，你就能抢走卫大哥了！」


    青喜哼了一声：「别自作多情了，卫公子要是喜欢你，怎么不跟你提亲？他都二十了，换别的男人都有孩子了。」


    邱念都有点不忍心听了：「青喜，好了。」


    「就是。」青喜倒是不说了，卫氏接话道：「炀儿不娶，不要她儿媳妇。」


    林秀云被彻底气哭，跺脚转身跑开了，另外两个人面面相觑，忙跑去追人去了，青喜笑了一下：「大娘真厉害！这样的女人一看就不能娶，真刻薄！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针对我家小姐，什么人！」


    邱念苦笑一下：「好了，大娘咱们回去吧！」这下可好，得罪她更深了，俗话说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她可是知道女人多记仇的。


    「小姐，她跟卫公子什么关系啊？」青喜还是第一次见她：「卫公子真喜欢她吗？」


    「你说呢？」邱念嘴角抽了抽：「你不知道你就跟人家吵的那么起劲？」


    青喜一撇嘴：「谁让她上来就口气不善的，对付什么人就得什么方法，不过大娘为什么这么讨厌她啊？」看着卫氏在前面走着，青喜好奇道。


    邱念摇了摇头：「大娘看起来也不像是刻薄的人，可每次见她都挺不客气的，而且对她想做卫炀的媳妇儿这件事反应特别大，就死活拦着不让她嫁进来。」


    「看来她人确实不怎么样，连大娘都能看出来。」


    邱念笑了笑没再说话，却不由的往后山看过去，外婆带自己去的时候，特意叮嘱她不能往深处走，村里猎户们基本也没人敢单枪匹马的去深山打猎，自然值钱的猎物谁都想要，可毕竟还是命重要。


    就算卫炀从小就干活打猎，已经十分厉害了，但如果真碰到太可怕的猛兽，怕是也难敌吧？她这会儿有点后悔了，怎么就没早一点想到这点呢！


    若知道他要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去赚那十两银子，她宁可不开那个店了，机会可以再找，这要是出了意外可是弥补不了的！可一定要平安无事啊卫炀！邱念压下不安的心思，不然她还不得内疚死吗！


    晚上在邱家做好饭后来卫炀家，一样的两人陪卫氏吃了晚饭，本来打算起身回去的，可卫氏拽着她：「炀儿呢？炀儿没回来。」


    邱念安慰道：「他不是跟您说了，出门两三天的，今天才第一天，您好好休息，用不了几天就见着他了。」


    「黑，黑，不能睡。」卫氏脸色慌乱，明显很不安。


    邱念想了想，让她一个人过夜确实也不太放心，转头朝青喜道：「你去把我的被子和药草拿过来，我陪大娘过夜吧！」


    青喜一听忙道：「那我也要住这里。」


    「行，随你。」她也陪着自己就更好了，夏天本来就热，被子也很薄，青喜一个人拿两个人的也没什么问题。


    看邱念不走了，卫氏才安心下来不缠着她，邱念去烧水，护肤是每天必不可少的，尤其已经看着脸一天天好转，更不能懈怠。


    先烧水洗了脸，青喜也过来了，她将草药捣碎敷了脸，然后一边泡脚，卫氏看她一脸绿油油的，好奇的一个劲盯着看，邱念笑道：「您要不要也来点？」


    卫氏忙点点头，邱念让青喜把剩下的给卫氏敷在了脸上，青喜去上炕把几人的被子铺好，等她都收拾完了天色也不早了，卫氏和青喜很快就沉沉睡去，邱念却有些心不在焉，看着外面朦胧的月色，这么黑灯瞎火的，他一个人在山里该怎么过？


    第二天一早邱念醒的时候卫氏还在睡，她先把饭做好了放在锅里热着，然后回邱家做早饭，不然要是因为大娘耽误了他们，到时候又该叨叨个没完，好在虽然有些麻烦，但对于她的职业来说，一天做这么几次饭是小意思。


    吃过饭她把宝儿也带了过来，她们两个人在家，不带孩子也说不过去，反正也没什么冲突，就把他带到卫炀家玩。


    「大娘，这是我弟弟，叫宝儿。」卫氏几乎不出门，更是没见过他。


    「大娘好。」宝儿有模有样的学着邱念的样子叫。


    「好孩子，来，吃。」说着拿个野果递给他，宝儿道了谢边吃边玩去了。


    邱念无所事事，瞧了瞧这家里，卫氏不会收拾，卫炀是个大男人，又没什么时间，所以这家里也就是过得去，在邱念看来是很乱的了，她用厨房，所以昨天厨房被她收拾的很干净利索，其他两个屋子没动。


    本来她也不合适干涉太多，不过既然要住几天，收拾一下也说的过去，让青喜陪着卫氏和宝儿在院儿里玩，她卷起袖子收拾起屋子。


    家里虽然简陋，也没什么好的家居摆设，不过至少也要看着舒服，她把东西重新摆过，挪挪柜子，动动桌子的，将没用的东西都扔了，房子本来空间就不大，能腾出来点地方是一点。


    等全都折腾好了，才用抹布全擦了一遍，最后扫除一大堆的垃圾，这才算完事，青喜进来给两人拿水的时候惊讶的左右看看：「小姐，这是你弄的？」


    邱念正揉腰呢：「不然是你弄的？」


    青喜感叹道：「小姐真能干，不过下次这些奴婢来就好了。」


    「谁来都一样，以后还多得是事呢，靠你一个人靠的过来吗？」邱念本来也不是什么小姐身子，从成年以来也是自力更生一路过来的，别说现在已经不在程家了，就算真让她躺着享受，等人伺候她也待不住。


    两三天的时间也就一晃而过，邱念的心里一天比一天着急，卫炀的消息是一点都没有，她甚至开始出去朝几个猎户打听，谁也没见着他，卫氏也每天都在问，邱念实在坐不住了：「这已经第三天了，怎么还不回来！」


    青喜这几天都在宽慰邱念，今天她也说不出口了，打什么东西需要这么多天？又听猎户们都不敢进深山，她也开始觉得，不会真是出事了吧？

 v第二十五章

    「报官吧！」邱念坐不住：「我等不下去了！」


    青喜抿唇：「可是这里离县城这么远，官兵会愿意来帮忙找人吗？」


    很难，古代不比现代，人命没有那么值钱，何况一个猎户进深山打猎，就算出事了也是自己的事，何况她们又没钱没势，让官兵冒着危险进山更是难。


    「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邱念起身道：「我这就动身去县里，实在不行，就把那五两银子给他们，本来卫炀就是为了这个进的山，若他出事了饭馆也开不成，这银子也用不着了！」


    「等等小姐。」青喜忙道：「如果要用银子打点，官差未必看得上，五两银子那么多人分，怕是也不愿意跑这么远找人，还不如去找找里正，出钱让村里的壮汉们一起进山找。」


    邱念真是急糊涂了：「看我，猎户们当然更熟悉山里地形，我先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去，你先去卫家陪着大娘。」


    邱念一打开房门，看见了邱氏的背影，没怎么在意，反正她也没打算跟他们商量，他们也只会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而已。


    等两人都出了门后，邱氏才忙拽起午睡的邱广新：「你赶紧起来！别睡了！」


    邱广新迷迷糊糊的：「干什么？」


    邱氏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我刚听见那两个丫头说什么吗？」


    邱广新坐起身抹了把脸：「她俩又怎么了？」


    邱氏不满道：「那丫头还说她娘就给了她个零花钱呢！其实她有五两银子呢！比给我们的还多！」


    邱广新一下清醒：「五两？姐姐当真给她拿了这么多？」


    邱氏冷哼一声：「我亲耳听见的能有假吗？家里的饭菜都是花着我们的钱，才给我们分个小头儿，凭什么啊！」


    邱广新沉思了会儿：「可就算这样，那也是姐姐给她的，咱们总不能要吧？何况现在咱们也不好得罪她。」


    邱氏盘腿一坐：「如果是这样那也就算了，可你知道她要拿银子干什么吗？要去送给别人呢！」


    「送谁？」


    邱氏将刚才自己听见的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然后气呼呼的：「你说卫炀跟她有什么关系？就算帮了她两次，也不能五两银子就这么花出去了吧？他打猎出了事，用得着她去管吗？」


    邱广新蹙眉：「这两个孩子不会是互相喜欢吧？我看最近也走的挺近的，还帮忙照顾他娘什么的，那卫炀连个爹都没有，家里就那么个破房子，还带着个拖油瓶娘，姐姐怎么可能同意她嫁进那种人家去？」


    邱氏撇嘴：「她嫁哪儿我才管不着，可是五两银子决不能就这么让她白白送了人！」


    五两啊那可是，邱广新当然也肉疼：「可毕竟钱不是咱们的，我们也管不住啊，就她的性子，怕是就是跟她说也不会听我们的。」


    邱氏左右看了看，忽然轻声道：「那如果这银子不在她手里呢！她不就用不了了吗？」


    邱广新一愣：「什么意思？」


    邱氏起身：「我去找找，我就不信她还能随身带着这么多钱不成！」


    邱广新一惊，忙拉住她：「你干什么？你要偷偷拿她的钱？」


    邱氏白了他一眼：「什么叫偷偷的？咱们可是她的长辈，替她管着而已，哪儿能拿钱打水漂，不过到时候她要问起来，咱们就咬定不知道，不然她要是知道在咱们这里，肯定死活也会要出来花掉的！」


    「到时候她可不得闹翻天吗？」这么长时间了，邱广新对外甥女的脾气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平时不温不火的，什么事都不愿意计较，可要真惹急了，谁都不怕，谁都敢闹。


    「管她呢！只要她找不到钱，没有证据，到最后她也没辙。」邱氏不理磨磨唧唧的邱广新，跑邱念那屋翻去了。


    当然她找的也小心，免得柜子太乱，一般人们的银子都放在柜底然后锁了，不过她这屋的柜子是没锁的，邱氏把她衣服行礼全拿出来找了一遍，果然也没有。


    她的房间很简单也干净，能放东西的地方没多少，邱氏没一会儿就翻了个遍，喘了口气叉着腰道：「奇怪了，难道她真把那么多银子都带身上不成？」


    「那也没准。」邱广新在门口道：「那丫头精明着呢！」


    邱氏气道：「真够奸的，这是怕我拿还是怎么的？！」气冲冲的一关门出来了：「既然找不到，那等她回来我就直接问她了，把自家银子给外人花，看她怎么说！她那个丫头也是个傻子，居然不知道拦着点……」


    邱氏忽然眼睛一亮：「哎呀，我怎么把她忘了！」邱广新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她又疾步往青喜的房间去了。


    青喜的房间就更简单了，邱氏最终在她柜底的一个小包裹里找到了五两的碎银子得意的笑了笑：「看吧？果真在这儿！还想瞒过老娘！」


    邱广新见了银子，也没再拦着邱氏了，毕竟这可是真金白银啊，他们一年也就能攒个这么多而已。


    邱氏将其他东西放回去：「哼，还放丫头屋里，这是防我呢吧！」


    邱氏还真没猜错，青喜来之前，她还确实就是一直放身上的，就是因为放心不下这两口子，等青喜来后，她觉得自己随身带着也不安全，万一丢了呢，又想邱氏总不可能来翻她的屋子，才放在这里的。


    邱念不知有没有人愿意进山找，就没拿着银子去，打算先去问问，没想到就这么被捞走了。


    邱念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可能是里正上次觉得冤枉了她，所以不好意思拒绝她的请求，又关乎村民的性命，总之他答应替她找人，五两银子，怎么也够请十个人进山找人了。


    邱念总算压下了几分焦急的心情，趁着里正去找人的时候，她跑回来拿银子，进了家门直奔青喜的房间，将上面的衣服全拿出来后，竟然没找到自己包银子的荷包。


    她皱了皱眉，将所有衣服又抖开找了一遍，还是没有，难道她记错了？不可能啊！


    将衣服都放进去，出门赶紧去卫炀家找青喜，青喜刚好在锁门：「小姐你回来了？大娘睡着了，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邱念顾不得问别的：「青喜，我放在你柜子里的银子，你有没有放在别的地方？」


    青喜摇摇头：「没有啊！难道是找到人了？那奴婢现在就回去给小姐拿银子。」

 v第二十六章

    邱念眉头紧皱：「我把柜子都翻遍了，没有。」


    青喜脸色一变：「什么？怎么可能？那银子那么重要，奴婢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检查一次的！奴婢再回去找找！」


    两人又回了邱家，青喜将柜子仔仔细细翻找了两三遍，无力的坐在床上：「真的没有了！银子哪儿去了？小姐，奴婢没有拿！奴婢真的没有动这些银子！」她双目清澈，焦急的神情没有半分虚假。


    邱念并没有怀疑青喜的意思，毕竟她的性子还是了解的，再说了自己就交给她保管，她得多傻才会监守自盗？邱念揉揉太阳穴：「我知道，你别激动，现在重要的是先找到银子！里正已经找人去了，你再想想，你有没有放在别的地方？」


    青喜虽然记得很清楚自己没动过银子，可现在心里着急，连带着把其他地方也找了个遍，都快急哭了：「这银子怎么会丢呢？！家里每天都有人在的啊！」


    她的一句话猛然提醒了脑子一团乱的邱念，她忽然双手扶住青喜的肩膀：「这村里没多少户人，应该更没人敢大着胆子进来家里偷银子！」


    青喜顺着邱念的目光看过去，那正是邱氏夫妻俩的房间，她睁大眼睛：「不会吧？」


    邱念闭了闭眼：「有什么不会的，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他们夫妻俩的为人？」


    「可奴婢每天睡觉前都会查一遍的！」


    邱念想起刚才自己出门的时候见到邱氏了，那时她好像正要回屋：「说明她可能就是今天才拿走的，之前她也并不知道我还有银子，怕是听见了咱们说话。」


    青喜一咬牙：「他们怎么能这样？这不是偷吗？！太可恶了！」


    邱念深呼口气，压下一肚子的怒气：「别急，咱们没抓她现行，也不能一口咬定就是她，先去问问。」


    邱念和青喜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邱氏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吧！」


    邱念进去看这夫妻俩，似乎是刚午睡起来的样子，宝儿还在睡，邱氏语气竟然难得的平和：「念儿啊，什么事？」


    一看她反常的态度，邱念在心里又确定了几分，她冷着脸：「舅妈，青喜柜子里放着五两银子，您看见了吗？」


    邱氏一皱眉：「什么五两银子，我不知道啊！」


    邱念耐着性子：「是我娘给我拿的五两银子，我放在青喜屋子里了，昨天她看了还在的，这会儿不翼而飞了，家里一直有人，应该也不可能有贼大白天的进来吧？」


    邱氏还在装糊涂：「家里进贼了？难道是刚才我们都睡觉的时候？」


    邱念咬了咬唇，以她对邱氏的了解，她若真不知道，刚才怕是会先质问你娘竟然给你五两银子？可现在对那五两银子仿佛满不在乎，反而扯什么进贼了，她觉得应该就是她没跑了。


    「舅妈，卫炀进深山打猎去了，今天已经是第三天，可能遇到什么危险了，那五两银子是要雇人去找他的，那是救命钱！」如果她还有人性，如果她还能说通，她希望能不要闹的那么难看的让她把银子拿出来，虽然她并不抱太大希望。


    果然邱氏一脸无辜样：「可现在银子不见了怎么办？何况，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外人花那么多银子？」


    邱念终于忍不住了：「那可是一条人命！若是因为这银子没了，让卫炀在深山里没人救，你就不内疚吗？！」


    邱氏被她吓了一跳，接着反应过来：「什么叫我内疚？又不是我让他进山的，我为什么要内疚？」


    邱念心里的火节节攀高，没有一点耐性再跟她兜圈子：「家里除了我们就没别人！到底是谁拿了我自己心里有谱！舅妈，若是你现在拿出来，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邱氏心里一慌，高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空口白牙的就说是我拿了？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多银子，更不知道放在哪儿！你就是这么污蔑你的长辈的？」


    「长辈？」邱念嗤笑一声：「那也要看你配不配做个长辈！我明话说了吧，卫炀进山打猎是因为我，这事儿我要管到底！若是他真出事了，我绝对跟你们没完！我娘的铺子你们也别想捞到手！话止于此，你好好想清楚！」


    邱氏脸一变，看着旁边跟哑巴似得邱广新，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说话啊！看着你外甥女这么威胁人的吗？我一直跟你待在一块儿，我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邱广新忙道：「念儿啊，你是真冤枉你舅妈了，我们是真不知道，也没动过那个钱，没准是真被偷了。」


    邱念冷笑一声：「没错，确实是被偷了，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青喜走！」她看出来了，这夫妻俩是铁了心不打算把钱还给她了。


    「小姐，小姐！」青喜忙追上邱念：「没钱怎么办？这还怎么找人？」


    「当然要找！」邱念揉了揉自己胸口，免得心脏被气炸，活到这么大，这夫妻俩绝对是自己见过的极品中的极品：「先去找里正，不管如何，先得让他们去找人。」


    到了赵忠家里，他基本已经把人找齐了，里正发话，又有银子，几个壮汉也不好推脱，反正他们人多，也都是打猎老手了，就算真碰到什么东西，这么多人也能应付的来，这会儿都拿好家伙事，就等着邱念了。


    邱念和青喜一进屋，里正道：「你来的正好，人都齐了，找人要趁早，他们打算这就动身进山。」


    邱念朝众人弯了弯腰：「麻烦大家了，我本来是要回去拿银子的，可银子放在我舅妈那里，可她跟我老舅出门了，一时没找到，柜子又锁着，我可以给大家写个欠条，等大家回来了到我家拿钱就行。」


    一男子皱眉道：「不是说给钱后去吗？」


    邱念抱歉道：「是我的失误，可大家尽管放心，钱绝对不会少了大家的，好歹我娘也是程家的人，这点钱我还是拿得起的，只是都由我老舅保管，何况我老舅住这里，他还能跑了不成，里正？」


    赵忠捋了捋胡子：「这丫头说的也是，人也跑不了，大家不用担心，人命要紧，卫炀要是出了事，他那老娘可怎么办，大家赶紧先动身吧！」

 v第二十七章

    赵忠都这么说了，几个大男人也不好紧逼着不放，待邱念写了欠条后，纷纷拿着家伙进山了。


    邱念总算暂时松了口气，回去的路上青喜还在为小姐的大胆担心不已：「小姐，若是他们回来了要钱该怎么办？」


    「我只是个孩子。」邱念道：「我都说了，我的钱是舅妈拿着的，到时候他们找她去要就得了。」


    青喜不解：「那他们能给吗？小姐刚才问的时候都死不承认呢！」


    邱念一撇嘴：「那就是他们的事儿了，我就不信他们被催着要钱，还能顶得住，谁都觉得孩子的事应该长辈处理，我拿不出钱，他们不找大人要找谁要？」也别怪她这么无赖了，都是给逼到这步的，不用点手段，他们怎么可能乖乖把钱吐出来！


    青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邱念：「小姐好聪明！」真是跟以前判若两人，从前那个被人欺负了，受了委屈只能自己跑回房抹眼泪的小姐真是一点都看不到了。


    邱念呼了口气，这件事算是暂时解决了，或者说她最担心的并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卫炀能平安回来，什么事都不算事。


    「小姐？」看着邱念径直朝着卫家去，青喜道：「一会儿他们要下地了，我们不回去看着宝儿了？」


    邱念摇了摇头：「不但不看宝儿，晚上连饭都不做了，青喜，你就看着吧，若是我今天不做饭，他们都不来找我，不吵不闹，那就绝对是心虚了！」


    「原来如此！」青喜一拍手，她怎么就没想到，以邱氏的做派，每天做饭晚一点都要埋怨，还天天叨叨小姐多管闲事来给大娘做饭，要是心里没鬼，回来一看没饭吃，还不得掀房顶。


    邱念捏着手指，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让娘跟这两口子断绝关系呢？外婆自然是不能不认的，可这么下去，这两人绝对得坑死那个善良的女人，到时候铺子一到手，怕是基本就跟送给他们差不多了。


    这一等就是一下午，她待不住，让青喜陪着大娘，她在山下等着，着急的想快点知道消息，又怕他们回来了带回坏消息。


    山前就是那条小河，邱念恍然想起那天他出手帮了自己，威风的样子犹在眼前，邱念是个很少乱想的人，可此刻也不由的感怀起来，自己来到这地方，除了本身就跟自己有关系的娘和青喜外婆，也就是卫家母子对自己最好了，她自然是有感情的。


    那几个人临走时候说如果天黑还找不到人，就会回来了，晚上的山里会更危险，这么久，难道真的没找到？不是她悲观，那可能就意味着真的出事了。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邱念坐立难安，忍不住再往山里走了一段，忽然就听见了前面有动静，依稀有说话声传来，回来了？邱念深呼几口气，抬步往声音的出处走去。


    前面越来越亮，走进些果然是那些人，举着火把朝外面走，她匆忙迎上去：「人找到了吗？卫炀呢？」


    为首的壮汉一指后面：「他们抬着呢！」


    一听说抬着，邱念一颗心咯噔一下，几步冲过去：「卫炀？卫炀？」火把下，他整个人毫无意识，脸色惨白双眼紧闭，身上被胡乱的缠了几圈，隐隐有血迹渗出来。


    邱念眼睛一酸：「受伤了？伤哪儿了？有没有危险？」她还从没这么慌张过，上下打量着，不知道他伤在了哪儿，却又不敢去碰。


    「还不知道，得赶紧回去处理伤口。」几个人脚步不停，边走边道：「幸好是他自己找地方躲了起来，我们找都费了不少劲，要不然这两天早死在山里了。」


    「他到底是干什么去了？」什么东西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风险？


    那人指了指后面，两个人提了三四只雪白的狐狸：「不过这小子也是有本事，看样子是把一窝银狐都端了，要知道银狐虽然攻击性弱，可它们向来和虎豹为邻，看他的伤口，像是利爪所伤，能逃出来本身已经不容易了，能不能挺住就不好说了。」


    邱念看着面无血色的卫炀，心揪成了一团，若是早知道他犯糊涂，自己说什么开饭馆！


    怕大娘吓到，邱念都没让人把卫炀送回家，直接雇了辆马车，打算自己带着卫炀坐马车往县城里去，卫炀的伤耽搁不得，至于银子，她让那几人明天去找邱氏要去了。


    路过卫炀家的时候，邱念在门口叫青喜出来：「我身上没银子，你先借我一些，回头让卫炀还你。」


    青喜看见浑身是血的卫炀吓得捂住嘴巴才没尖叫出声，看邱念着急，也不敢多问，忙将自己的荷包都递过去：「小姐快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邱念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卫炀，生来第一次感觉害怕的滋味，她怕这个刚刚熟悉的，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赶车的是个大叔，人挺好的，听说卫炀受伤厉害，二话没说就赶车要送他们去，这会儿也叹口气：「姑娘别害怕，年轻人呀体格壮的很，没那么容易死。」


    「谢谢李大叔。」邱念双手抱膝，却还是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李大叔敲了敲烟斗：「这孩子平时挺稳重的啊，怎么一下这么想不开去深山了呢？虽然这银狐皮是挺值钱的，可也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险啊！这娘俩也是命苦啊！」


    邱念身子一震，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明知道的！明知道卫炀没有那么多钱，明知道短时间要赚这么多，肯定不会是简单的事，却还是没拦着他，她在干什么？她内心希望他凑够银子，然后实现自己的心愿吗？邱念死死咬着唇，第一次为自己感到不耻！


    马车走的很快，尽管如此还是用了快一个时辰才到县里，李大叔对这里很熟悉，直奔医馆去，最近的一家，恰好也是卫炀之前带自己来过的那家，只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医馆也早熄灯关门了。


    邱念管不了那么多，跳下车就拍门：「有人在吗？大夫？林大夫？」


    「这会儿怕是都睡了。」李叔道。


    邱念来过一次，知道医馆有个后院儿，他们一家也是住这里的，加大力气拍门：「林大夫，快开门！卫炀出事了！」


    就这么又拍又喊的叫了好半天，才忽然听到里面有动静，门吱呀一打开，林大夫披着一件衣服：「谁啊大晚上的？」


    邱念忙道：「林大夫，是卫炀，他伤很重，您快看看吧！」


    林大夫听见是他，顿时清醒了不少，走到马车前看了一眼：「快，快抬进来。」

 v第二十八章

    李叔和林大夫两人合力将人抬进医馆，李叔这才放了些心：「既然人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就辛苦着些守着点吧！」


    邱念感激道：「真是谢谢李叔，这是一点小意思，可能不够，您别嫌弃。」


    李叔一推：「都是乡里乡亲的，这是干什么，我总不能看着他见死不救啊！你这钱呀留着给他看伤，我就回去了。」


    邱念给了几次李叔都不要，她只能收回来，这些银子确实不一定够给他看伤的，将李叔送走，她就在外厅守着，晚饭没吃，却一点都不饿，也没有半点困意。


    这一等就又是两刻钟，林大夫才出来，拿着两件带血的破衣服扔进桶里，还不等邱念问就道：「伤的有些严重，肩膀和腹部都被猛兽抓伤，最少受伤有一天了，有些发炎，现在止血上药了，可烧的有些厉害，能不能撑住不好说。」


    邱念点了点头：「谢谢大夫，我守着他吧。」


    林大夫轻叹口气：「我去熬药，有反常及时叫我。」


    邱念进了房间，他的衣服已经被换了，脸上还是带着灰尘和血渍，邱念接了盆水，小心的用手巾给他把脸和手都擦干净，果然滚烫滚烫的，她用凉毛巾放在他额头上，就那么呆呆的坐着，再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上身缠着厚厚的绷带，隐约还能看见有血迹，被猛兽抓伤……她不敢想象当时是什么情形，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不忘将几只银狐带着藏起来，确实，能活着下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只希望他这股韧劲能支撑的久一点，能让他度过危险期。


    她正发呆，一直深度昏迷的卫炀忽然微微动了下，眉头习惯性的蹙起，邱念一下站起身：「卫炀？卫炀？」


    他嘴唇动了几下，却并没有清醒，也没有说话，薄唇一直在抿，邱念看着他干裂的嘴唇猛地反应过来，瞧她都傻了，他不知昏了多久，不知道多渴，忙去倒了杯温水，却也不敢动他，只能一滴一滴的往他嘴里倒。


    喝了一整杯，卫炀才安定下来，似乎又沉沉的昏睡过去了，邱念一直给他换手巾，纤手贴上他的额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退下了一点。


    这一守就是一个时辰，林大夫才端过一碗药，放在桌上：「稍凉一些喂下去，必须要喝完，不然很难退烧。」


    邱念点了点头，看着面带疲色的林大夫：「您先去休息吧，我在就行。」


    林大夫揉了揉脑袋：「这人年纪大了就是不行，我在旁边诊房小躺一会儿，有动静了就叫我。」


    邱念端起药，每次就舀小半勺，药不跟水一样，太苦了，怕他仰躺着呛到，小心的让他头侧过来一些，才一点一点的喂，尽管如此，最后大概还是有小半碗没有喝进去。


    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邱念虽然一直神经紧绷，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也终究熬不住，趴在床沿上眯着了。


    这一睡就到了天亮，听到门外有动静，她猛地惊醒，第一眼就去看床上的卫炀，可他还是与昨晚毫无区别，依然昏的很沉，手探上他的额头，烧还没完全退，但好在已经没那么滚烫了。


    林大夫进来查看情况，点了点头：「嗯，稍微好些了，再吃两副药，应该能退下来。」


    邱念一喜：「大夫，是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


    林大夫给他拆绷带换药：「若是没什么意外，应该是没事了，他的身体一向就好，也没生过什么病，扛过去问题不大。」


    邱念感觉整个人这才松快下来：「他能吃东西吗？在山上两三天，怕是肚子也受不了了。」


    「喝些粥是不碍事的。」


    邱念点点头，忙出去买去了，这里不远就是那个小饭馆，邱念顺着记忆找到，果然早就已经开门了，不过客人不多，看见邱念进来，老板娘一眼认出来：「这不是上次跟卫炀来的小姑娘吗？卫炀好几天没来送东西了。」说着往后看去。


    「他没来老板娘。」邱念道：「受了点伤，正在那边的医馆，我买些东西给他吃。」


    「受伤了？」老板娘边给她拿早饭边问道：「他受伤可少见啊，不严重吧？」


    「有些厉害。」邱念道：「现在还在昏迷，帮我拿几个包子就好，给他盛碗粥吧！」


    「是吗？」老板娘担忧道：「那你快去给他送过去吧，我等会儿不忙了过去瞧瞧。」


    邱念要给钱，老板娘忙催道：「一点东西给什么钱，快去吧！」邱念还是放下了二十文钱，这才拿着早饭回医馆。


    给林大夫放了两个包子，邱念拿着早饭去了卫炀那屋，先给他艰难的喂了半碗粥，她才拿起包子吃了一个。


    医馆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吃完饭邱念也没麻烦林大夫，自己将配好的药到后院儿去煎，得注意着火候，时不时的还要回去看一眼卫炀的情况。


    等她把药端过去的时候，发现卫炀竟已经醒了，邱念一喜：「你醒了？」


    卫炀此时头疼欲裂，身上动一下都锥心的疼，他动了动嘴唇，嗓子干哑的说不出话，邱念忙凑过去，只见他眼神扫向旁边桌上的茶壶，邱念将药碗放下，倒了杯茶，微微扶起他的脖子，醒着喝就痛快多了，一口气喝了三杯才点头示意够了。


    邱念深深呼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按捺不住的气急：「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这么危险的事，万一有个意外你想没想过你娘怎么办？！」


    卫炀额头因为疼冒着汗珠，声音还是弱弱的：「知道你不会同意的。」


    「知道你还去？」邱念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这么多天的担惊受怕，全数发泄了出来：「一个饭馆而已，能开就开，不能开拉倒！值当的你去拼着命去做吗？你要是出事，是不是要我愧疚一辈子？！」


    卫炀刚要说话，忽然感觉手背一热，一眯眼，才明白是她的眼泪，邱念低着头，一直干净整洁的她，头发微乱，衣服上还沾着血迹，双手紧抓着床单，浑身还微微颤抖，他忽然不辩解了，自己是真的吓到她了。


    「对不起。」这个从来没道歉过的男人低声道：「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我以为会平安回来。」虽然受伤差点死了的是他，可不知为何，面对她的眼泪，他只有心虚和内疚。

 v第二十九章

    邱念胡乱抹了把眼泪，她不是这么矫情的人！与其说怪卫炀，不如说她是在气自己罢了：「吃药。」一勺一勺的喂过去，卫炀一句话不说，张嘴把药全喝完。


    一碗药见了底，邱念也平静了下来，他刚醒就挨自己一顿埋怨，邱念有些过意不去：「抱歉，我一时激动，身上是不是很疼？要不要我去叫林大夫？」


    卫炀摇了摇头，：「我是怎么下山的？那几只银狐呢？」


    「村里几个猎户一起去山上找到你的。」邱念将手里的手巾投了一遍给他擦了擦额头：「拿回四只银狐，在你家里放着。」


    卫炀手撑着床就要起来：「我回去慢慢养着就行，先回家。」


    「别动！」邱念一把按住他没好气道：「不要命了？你昨晚还差点没命呢！这伤口再崩开可就没人能救你了！」


    「那狐狸得尽快处理，天太热很容易坏，到时候皮就不值钱了！」


    「我能不懂吗？」邱念道：「我让青喜用几个大盆用凉水泡起来了，经常换水怎么也能保持个两三天，到时候你能下地了再回去！」


    卫炀无奈，这时候又不能跟她拧着来，只能消停下来，邱念不理他，起身出去找林大夫去了。


    虽说卫炀闲不住躺着难受，在邱念的监督下也不得不老实的待几天，林大夫说的没错，卫炀的身体是真的比普通人好的多，第三天居然就可以下地走了。


    林大夫笑了笑：「其实伤是不致命的，他当时是失血过多才危险，外伤养个一段时间就生龙活虎了。」


    听林大夫这么说，卫炀忙顺水推舟道：「我娘这么久没见到我肯定急坏了，我打算今天就回去了。」


    林大夫点了点头：「只要记得不要撕裂伤口，每天按时换药就行，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


    林大夫都说没事了，邱念当然也没问题，她也挺记挂青喜和大娘的情况的，在大街上找了辆马车，扶着卫炀小心上去，青喜的银子全拿来给了医药费，还有些不够，还好林大夫跟卫炀熟，以后用货抵就行。


    「那东西真那么值钱？」邱念问，皮草在现代很值钱她倒是知道，虽然自己并不喜欢，但古代应该没被炒的这么高吧？


    卫炀靠着车厢，以免太颠簸撕扯伤口：「你是程家出来的还不知道？虽然秋山村穷，但外面有钱人可多得是，都喜欢又暖和又漂亮的裘皮，尤其银狐雪白的皮毛更是价高，那四张都顺利卖掉的话，你开饭馆的银子就不愁了。」


    「能卖十两？」


    卫炀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两没问题。」


    难怪他冒着风险也要去，别怪邱念没见识，她是来古代后真没见过有钱人，目前她见到过最多的钱也就是五两，知道能卖二十两那么多，自然有些吃惊。


    不过…说好的要合伙，现在她已经是身无分文了，总不能全让人家一个人出吧？邱念轻叹口气：「可我别说十两了，现在那五两银子都没了。」


    还没等卫炀问怎么回事，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到秋山村了，接下来怎么走？」


    邱念忙掀起车帘给车夫指路，到了院门口给了车夫钱，两人下了马车发现门居然锁着，难道两人不在家？


    「小姐？卫公子！你们可回来了！」青喜忙跑出来打开门：「卫公子你没事了吧？」


    卫炀点点头：「好多了，不碍事。」


    「你陪着大娘还锁什么门？」邱念扶着卫炀：「那银狐没事吧？」


    「没事，没什么味道。」青喜说着又把门锁了起来。


    邱念一皱眉：「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青喜一撇嘴，刚要说话卫氏就从屋里冲了出来，过来就要抓卫炀：「炀儿？炀儿你去哪儿了？你怎么不回家呀？」


    邱念吓了一跳，哪儿敢让她就这么扑上来，忙上前拦住卫氏：「大娘，他就是生病了去看大夫了，这会儿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是不能碰。」


    「病了？你怎么了？你哪儿疼啊？」卫氏更着急了。


    卫炀上前握住卫氏：「娘，我没事。」


    「邱念！」几人还没进屋呢，忽然被人叫住，回头一看，两三个猎户正在门外：「听人说看见了马车，果然是你们回来了！」


    邱念认得，是上山找卫炀的其中几个人，她点点头：「嗯，多谢几位大哥，卫炀已经好多了。」


    那人看了眼卫炀：「人没事当然好，可你答应我们的也不能食言啊！」


    邱念看了眼青喜，明白她为什么一直锁着门了，看来他们还真没从邱氏那里要着钱，邱念走过去问情况去。


    后面的卫炀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青喜小声道：「卫公子不是好几天没回来吗，小姐担心得不行，就打算拿五两银子让这些猎户去找人，结果谁知道那银子不翼而飞，就在家里放着怎么能丢，我们都觉得应该是被她舅妈偷偷拿走了，可是又怕没钱他们不去找人，就说找到人邱氏会给钱的，结果她死不认账，就是不肯拿钱，这不，这些人又来这里天天找你们俩，还说要拿银狐抵账，我几天都锁着门没出去才没拿走。」


    卫炀一拧眉，看着邱念的身影，心里的震动可想而知，说白了其实自己与她也没什么关系，就算出事了她也大可不必管，但她居然愿意拿出身上所有的银子来救自己，那可是五两银子！


    「青喜，把门打开。」邱念道：「这事早晚得解决，你去叫老舅他们来。」


    说话的功夫，又来了好几个人，这会儿都憋着一肚子气：「我们可也是冒着危险去找人的，这人也救回来了没错吧？结果答应我们的银子呢？跟他们要他们不给，找你们又找不到，来回推脱，是不是太过分了？」


    邱念点点头：「这确实是我们的不是，前几天确实是卫炀的伤不能动才在医馆住了几天，不过大家放心，今天一定会给大家一个答复。」


    小院儿里站满了人，邱念催他：「你进去躺着去。」


    卫炀一梗，本来是想帮她的，结果在她的注视下还是乖乖的进了屋，不过她一个人对着这么多大男人，还是不放心，将窗户支开瞧着外面的动静。

 v第三十章

    没一会儿邱氏夫妻也来了，看见邱念回来，张嘴就嚷嚷：「你还知道回来？姑娘家家的跟一个男人一出门就是好几天，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邱念冷冷看着她：「给钱！」


    邱氏一愣：「什么？」


    邱念重复一遍：「给钱！之前答应给几位的五两银子，拿出来。」


    邱氏脸气的发红，怒声道：「你跟谁说话呢？你自己答应的，凭什么让我们给钱？那卫炀跟我无亲无故，凭什么让我们管？他自己既然活着回来了，自己的救命钱当然应该自己给！那银狐随便拿一只不就够了？」


    「我答应的当然就是我的事！」邱念柳眉微扬：「这钱为什么让你出，舅妈应该心里清楚的很，这里这么多人，要是舅妈不想让我撕破脸说开，最好还是拿出来的好，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念儿！」邱广新喝止道：「有什么话回家说，在这里闹像什么话？」


    回家？回家还能解决的了？邱念冷笑一声：「各位，我既然住在他们家里，我娘也将我托付给老舅和舅妈，他们是我的长辈，有事自然要他们负责的，今天，我肯定是会把钱要出来的，但是这几只银狐是卫炀差点没命猎回来的，谁要敢来动，我跟他拼命！」


    卫炀心咯噔一声，一股不知什么情绪爬到嗓子眼，看着院里那个站的笔挺，不卑不亢的女人，忽然觉得身上有些莫名躁动。


    邱氏觉得这个冤家简直是为了来气死她的，使劲掏自己家里的银子，却用命去护别人的东西！有这么缺心眼的东西吗？


    「这现成的东西就在这里，你们还不拿，你们救的是卫炀的命，让他来付钱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邱氏叉着腰：「一个小丫头也能吓唬住你们，怎么？你们这么多大男人还怕她能要了你们的命？」


    邱念默默的从墙角提起卫炀的柴刀，那四个大盆泡着的银狐就在她身后，可她冷漠的表情愣是让一个人都不敢动。


    「疯了！真是疯了！」邱氏不明白了，程家这样的大户，居然能教出这样的小姐？！就这个疯样子，难怪让人给赶出来了！


    青喜在一旁噤声，也有些被邱念吓呆，不知夫人看到小姐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晕过去，威风的样子简直不输程家的护院儿。


    「儿媳妇！别怕！」看见邱念拿起刀了，一直懵懵懂懂的卫氏忙跑过来拦在她前头：「不准欺负我儿媳妇！你们走！都走！」


    邱念心里一暖，将柴刀扔在地上：「大娘，我没事，我这是一会儿要处理狐狸的，您进去看下卫炀，他身体还不舒服呢！」说罢给青喜使了个眼色。


    青喜一下回过神，忙将卫氏拉着进了屋子，可卫氏那句话可把人们都炸懵了：「儿媳妇？邱广新，你家侄女果然是要和卫家结亲了？」


    邱广新脸色难看：「那卫氏话不能信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姐姐怎么可能让女儿嫁过来。」


    卫炀眯了眯眼，拳头不自觉的一握，接着又松开，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刚刚一瞬间自己在想什么呢？


    「老舅。」邱念无所谓这些闲言碎语：「这钱你拿不拿？我娘虽说过那铺子要给你们管，可相比起来，毕竟是我这个女儿更亲，你们真要做这么绝吗？」


    邱广新一皱眉，看向邱氏，邱氏眼神也闪烁了一下，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什么退路，要是这样就被她吓怕了拿出来，岂不是承认了她的银子是自己拿的？事到如今只能硬抗到底，大不了到时候跟她娘解释一下，是怕她糊涂被骗，为了保住她的银子。


    胳膊肘杵了邱广新一下，邱广新放软语气：「念儿，别犯糊涂，那可是五两银子，咱们家拿出来可吃什么喝什么？反正你看他猎回来四只呢，拿出来一只也不妨事。」


    其实只要邱念开口，卫炀是绝不会吝啬的，毕竟她是为了救自己才应下来的，自己本身已经很感激，让她再出钱就不合适了，不过青喜说了她的银子被邱氏夫妇拿走了，她要自己解决，卫炀也不好插手。


    看来这夫妻俩是根本说不通的了，邱念喊了声：「青喜。」


    青喜忙跑出来：「怎么了小姐？」


    「宝儿呢？」


    青喜都不用想：「应该是老太太在带着。」


    邱念点头：「去把宝儿领过来。」


    青喜虽然不明白邱念要干什么，不过还是点点头就要出去，邱氏忙一把拽住她：「你要干什么？这跟宝儿有什么关系？你叫宝儿做什么？」


    邱念模棱两可道：「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让你们出这五两银子，宝儿是个孩子，从不会撒谎，正是他说他看见了，所以我才这么确定，老舅，这么难堪的事，真的要让宝儿过来说出来吗？」


    若是让村民们都知道了自己偷拿外甥女的钱，还不知被笑话成什么样！邱氏脸色一白：「你胡说！宝儿那时候明明在睡觉！」


    邱广新一把捂住邱氏的嘴：「你说什么？」


    邱氏眼睛睁大，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着急说了什么，邱念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露出一个笑：「既然舅妈承认那就好说了，钱拿出来吧，再说下去，可就真的要颜面尽失了！」


    其他人听的一知半解的，也没明白这一家人在打什么哑谜，不过看起来倒是一向凶悍的邱氏被邱念逼的没有招架之力。


    邱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要是可以，她真想现在就让这个丫头卷铺盖从家里滚出去！邱广新也埋怨她这个胳膊肘往外拐，当着外人的面这么逼自己，她还拿自己当舅舅吗？


    邱念瞧他们没话说了，怕是没什么别的幺蛾子了：「大家跟着我老舅去家里拿钱，卫炀还要静养，散了吧！」


    他们可是要了很多天邱氏都不给的啊，纷纷看过去，只见邱氏脸色吓人，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邱广新也忙跟了上去，没反驳，那就是肯拿钱了？几人忙也后脚跟了过去。


    总算是清静了下来，邱念才进了屋，青喜还好奇的追在后面问呢：「小姐，宝儿真看见了？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邱念白她一眼：「你没听见舅妈说她拿钱的时候宝儿还在睡觉吗？骗她的，她一时着急上了套而已。」


    青喜眼睛冒星星：「小姐太聪明了，怎么这么厉害。」俨然已经沦为脑残粉儿。

 v第三十一章

    邱念苦笑一声：「钱是逼她拿出来了，这以后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你没看她牙咬的都想扑上来吃我了吗？」


    卫炀沉声道：「何必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你是因为我才雇人上山，你舅妈说的是，钱理应我出才对。」


    邱念往炕上一坐：「然后呢？我的钱就能回来了？这样还能省下你的五两银子，若是你出了，我的钱人家还是不承认，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吐出来，这钱我真是扔了也不想便宜他们！」


    卫炀也没想到这夫妻俩居然能这么过分，今天又被邱念逼到这个份上，有些担忧：「你回去他们会为难你吧？」


    「所以才得赶紧离开那个家啊！」邱念轻叹口气：「不过现在我是真的身无分文了。」


    卫炀本来就想帮她，现在这个机会自然不容错过：「这条命都是你救的，钱还是你出的，怎么能再让你出钱，而且主要需要你经营，再出钱也亏，买铺子的钱我都出，手艺的事就交给你了。」


    虽然有些过意不去，可邱念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要等她再弄到那么些钱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那我就不推脱了，钱就算我借你的，等饭馆赚钱了我再还你。」


    「不用。」卫炀沉声道：「你出手艺加五两银子，我出十五两，这样公平，那五两你又用来救我了，就算扯平，到时候赚钱了平分就是了。」


    这么算好像也没什么毛病……邱念一扬唇：「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啦。」


    卫炀瞧她一副占了便宜的表情，不由心里一乐：「不过我现在也不能久蹲，处理那银狐的事怕是就得交给你了。」


    邱念起身：「我现在就去弄，放了好几天，可别真有味儿了。」


    而邱家，邱氏将那些人打发了后，气的大发雷霆，嘴里骂声就没停过，宝儿吓得躲在一边，邱氏看见了走过去问：「宝儿，你那天看见娘拿你姐姐的钱了？是不是还跟你姐姐说了？」


    宝儿茫然的摇摇头：「没有。」


    邱老太忙过去护住宝儿：「你别跟孩子叫，吓着他，而且这事儿本来就是你不对，怎么能私自拿人家的钱？」


    邱氏本来就一肚子气：「还是我的错了？你外孙女把自家的钱往外送，给别人花就是对的吗？难道这钱到我手里还不如送给外人吗？！」


    邱老太无奈道：「不是，那你能好好劝她，这么做她肯定得生气。」


    「她生气？」邱氏气笑了：「她都骑到我头上来了，她还能生气？！知道你外孙女多厉害吗？拿着刀要跟人家拼命，可威风坏了！」


    「哎，都是一家人，怎么就闹成这样。」邱老太是两边不能帮，又谁都管不了，整天快被这些孩子们愁死了。


    「谁跟她一家人？」邱氏呸了声：「早晚让她从这个家滚出去！」起身出去了，到院里又看见主仆两的衣服在晾衣绳上挂着，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拽下来都扔地上，气冲冲的出去了。


    邱老太抱着宝儿，见邱氏出去了才道：「广新，你也管管她，这么下去这家还怎么过下去？」


    「果然是个扫把星。」邱广新虽然没邱氏那么过分，可也从没喜欢过邱念：「宝儿娘确实是脾气大，可你看看她又什么时候把我们当长辈了？动不动就顶嘴对着干，今天更是差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们下不来台，姐姐那么脾气好的人，怎么教出的女儿这个模样！」


    邱老太揉着宝儿的手，喃喃道：「我倒觉得挺好的，像你姐姐那样柔柔弱弱的，是个人就能欺负，不然怎么会在程家过的那么辛苦。」


    邱广新蹭的起身：「您这话是说我们在欺负她了？」


    邱老太忙道：「不是，你也就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让着她点吧，她毕竟还小，有点小性子，做长辈的不要计较那么多。」


    邱广新哼了声：「这就是看在我姐的面子上，要不早撵出去了，行了，这事儿您别管了，看好宝儿，我也去地里了。」


    邱老太叹口气，这家这么闹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邱念把那些狐狸皮都晒好，又给娘俩做了饭才和青喜回去，一进院子就看见邱老太一边看着宝儿一边洗衣服，盆子里泡的正是她俩的衣服，青喜咦了一声：「老太太，这衣服我已经洗过了的。」


    邱老太看了眼邱念，叹口气摇了摇头，邱念立刻就明了了，这是无辜的衣服被撒气用了，邱念过去蹲下：「外婆，这些活我们自己来就行。」


    邱老太擦了擦手：「念儿啊，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成天这么闹，也不是个事儿啊！」


    邱念接着揉衣服：「放心吧外婆，很快就能消停了，过不了多久我就搬出去了。」


    邱老太忙道：「可是要回程府了？」


    邱念摇了摇头：「我打算去县里开个饭馆，到时候肯定也不会住这里了，他们想闹腾也找不到人了。」


    邱老太眉头皱的死死的：「瞎说什么，你的身份怎么能去做那个？这不是胡闹吗？你娘也不会同意的。」


    「有什么不行？」邱念道：「您看，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要在这里白吃白喝，要看他们多少脸色不说，家里也不能安宁，这事儿以后，更不知要怎么挤兑我，外婆也知道，我厨艺不差，开个小饭馆没问题，到时候自己赚钱自己花，不靠程家也不靠邱家，多自在。」


    邱老太心疼的看着她，她低头的轮廓看起来像极了惠儿，想起女儿和外孙女都这么命苦，不由哽咽：「你还这么小，外婆实在是不忍心。」


    一看邱老太哭了，邱念忙擦了擦手，掏出手帕给她擦泪：「外婆，您这是做什么？我真不是去受苦的，我觉得做那个可比天天窝在家里做饭开心多了，真的，没骗您。」


    邱老太握住她的手：「可是程家也住在县里，万一瞧见你居然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到时候又该训斥你了。」


    程家她就更不在乎了，撇了撇嘴：「您忘了，程家早就跟我撇清关系，不要我这个女儿了，我现在都不姓程，他们管得着我吗？您瞧着吧，总有一天我要把生意做的比程家还大，到时候让他们对着我娘都得客客气气，我娘那性子，我要再不给她撑腰，她得委屈一辈子！」


    邱老太看着邱念，不怪邱广新想不通总念叨，确实这孩子性格可跟惠儿天差地别：「好，好，外婆只求你不受欺负就行，你娘…哎！」

 v第三十二章

    说起这个，邱念忽然想起自己第一天回来的时候邱老太说的话：「外婆，那天您说娘嫁到程家之前就已经是我爹的人了，怎么回事？」


    邱老太一下眼神躲开：「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是小孩子，不用知道那么多。」


    邱念还不了解邱老太吗，这必定是那天被邱广新叮嘱不要跟她多说了，可越是这么她越好奇，她也很难想象娘当年那么年轻漂亮，会喜欢一个老头子，若说是为了钱…邱氏两夫妻还可能，她娘可没那么势利。


    但邱老太已经起身：「那我去瞧着宝儿去了。」显然是不准备告诉她了，邱念一扬眉，也没再追问，以后有机会问娘吧，外婆要是告诉了自己，保不准回头又要被他们埋怨了。


    当天晚上邱氏夫妻回来的时候，只有被盘子盖着的两个菜和饭，那两人又不见了人影，将东西一放，阴阳怪气的：「怕不是又去卫家了吧？一点女人家的廉耻心都没有！干脆直接住人家那里算了！」


    邱老太领着宝儿出来：「你别这么说，那卫炀说是伤的挺重做不了，她才去帮忙的。」


    「帮忙？」邱氏冷笑一声：「您怕是没看见，那都把自己当成卫家女主人了，还帮忙呢！一个女人家天天往人家那里跑，被人家娘儿媳妇儿媳妇的叫着，保不齐早有什么龌龊事了呢！」


    邱老太一下冷了脸：「这话别人念叨就罢了，你是她舅妈，怎么能这么编排她？这要是传出去了，她名声都坏了，以后还让她怎么嫁人？」


    「她都不怕，您操什么心？」邱氏坐下拿起筷子：「您儿子可也看见了，那两人亲热的跟什么似得，以前那卫炀一向独来独往的，跟谁走这么近过？」


    「那是他们要一起做生意才走的近了些。」


    邱氏一下顿住了筷子：「什么？什么生意？」


    邱老太道：「他们两个人要合伙开一个饭馆，说没几天就搬走了，你也别埋怨她了，以后也不住一起，可消停些吧！」


    「开饭馆？她就那五两银子，那卫家更是穷的叮当……」邱氏忽然睁大眼睛看向邱广新：「原来如此！难怪她死活都要护着那几只银狐呢！」


    邱广新擦着手：「真的假的？他们这就能开饭馆？她一个女娃？」


    邱老太先动了筷子：「念儿的手艺你们清楚，比起饭馆那是丝毫不差的，有什么不能开的，她也不想继续住这个家里，毕竟也不招人待见。」


    「娘您这是什么意思？」邱氏不满道，邱老太很少说话这么刺人的，这是又被那个死丫头吹什么风了？


    邱老太想着又眼眶红了：「我女儿出嫁的就早，嫁人十几年没回来住过，面都没见过几次，想着她受委屈都不能跟我哭诉，这好不容易外孙女回来住一住，你们两个又是嫌弃又是为难的，她能住的下来吗？好好想想，你们这两个长辈到底是怎么当的？」说完也没心思吃饭，起身回房去了。


    她是乍一听邱念要走，这心里就不是滋味儿，她这个当外婆的没用，护不住女儿也护不住外孙女，让她自己眼皮子底下天天被这么欺负，那孩子哪儿不好了，她相信要是儿子儿媳好好对她，她不能对他们赖，可这两个眼里就是钱，真是造孽啊！


    邱氏啪的一放筷子：「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憋屈！瞧瞧你娘这都要给我气受了！」


    邱广新拍拍她的肩：「她是舍不得外孙女，话说回来，她真能开起饭馆的话，说不定真能赚钱呢！她的手艺可比我当初去程家吃的都好啊！」


    「那又怎么样？」邱氏说着还夹了一块儿蘑菇，心里还是不得不承认，那丫头这厨艺是真的没话说：「她做她的，搬出去更好，反正只要你姐姐答应的铺子给咱们就行，这可不是咱们不管她们啊，是她们自己搬出去的。」


    房间里的邱老太听着这两人说话，闭着眼又叹口气，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是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只能听外孙女儿的，不要插手了。


    邱念才不管他们什么打算，她现在一门心思的想着饭馆的事，那狐狸皮又重又厚，要晒个两三天才能干透，而且到时候卫炀的伤也会好很多，他再去拿着卖，她就已经开始想以后的事了。


    那饭馆房子还不错，可里面的装修比较简陋，各种餐具桌椅都很老旧了，厨房她没进去过，不过大概也好不到哪儿去，到时候不知道能卖多少，如果只是二十两，也只够买下饭馆，重新装修一下恐怕是够呛了。


    本钱也是要有的，买食材之类，都不是一笔小钱，她拿着笔，将自己会的，和现在的条件能做出来的菜都写下来，但恐怕也上不了太多新菜，毕竟越好的菜本钱就越贵。


    想来想去，她划了又划，最后只留下二十个菜，有荤有素，食材不贵，但菜品绝对都是这里没有的，又能省钱，又能有新鲜感，吸引顾客，她除了相信自己的手艺，最大的法宝就是空间里的调料，只要客人进来，她不信会没有回头客！


    「啊！先这样吧！」邱念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想起要离开这里，开始自己的又一次创业，感觉浑身都是劲儿。


    「小姐。」青喜在外头喊：「快中午了。」


    邱念写的都忘了时间了：「走吧，去做饭！」


    等她们到了卫家的时候，发现卫炀居然已经在厨房生火了，邱念一皱眉：「你干什么？谁让你动的？」


    卫炀手一僵：「没，我感觉今天好多了。」


    「伤口痊愈了？」邱念淡淡道：「起开。」


    卫炀那么大个子，乖乖起来进屋待着去了，青喜在一边看着这么个大男人被小姐训的跟个犯错孩子似得，不由捂嘴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小姐家呢！


    邱念这几天为了避免跟邱氏夫妻俩碰面吵起来，基本上都在这里做好了就顺道吃了，因为卫炀受伤需要补充营养，这几天她还买了些好菜和肉，当然，用的是卫炀的钱。


    熬了鸡汤，炒了两个素菜端上桌，青喜一人盛了一碗，剩下小半盆，邱念往卫炀跟前一推：「全喝完。」

 v第三十三章

    卫炀默默点了点头没说话，这几天邱念可跟刚认识的时候截然不同，那时候跟自己说话都客客气气的，现在都直接命令了，虽说他不可否认，自己一点都不反感，甚至被她管着还有些乐在其中的感觉。


    邱念可没察觉自己现在对卫炀态度变很多，她想的就是他受伤自己有责任，他又太爱乱来，必须要看管的严一些才能让他快点痊愈。


    卫炀恢复的极快，回到家也就三四天，已经走路没什么问题了，伤口也愈合了不少，只是还不能干活，不过他惦记着要卖掉狐皮，第四天就要进县里，邱念不放心他，自然也跟着一起去。


    坐着马车到了县城，直接去了一家成衣店，他们这里就有摆卖的裘皮，邱念看了看价格，最便宜的一件居然也要十多两，看来价格确实不低。


    「两位客官这是…」小二看了看桌上的几张狐皮：「要卖的？」


    卫炀点了点头：「都是上好的狐皮，开个价吧！」


    小二走过去看了看：「两位稍等，这小的可做不了主，我去叫掌柜的去。」


    看邱念好奇的张望，卫炀问：「你以前应该来过的吧？这是郡县最大的一家成衣店了。」


    邱念拧了拧眉，她说怎么感觉有种熟悉感，记忆中，确实是来过，而且要是她没记错的话……


    「三小姐？怎么是您？」掌柜是个四五十岁的男子，看见许久没见的邱念诧异道。


    果然，这是程家的店子！邱念笑了笑：「我早就离开程家了，今天是来和朋友卖些东西，你看着估个价吧！」


    卫炀诧异的看过来，他还是第一次来，也没钱来这里面买东西，还真不知道这是程家的，不然他也不会选这家了：「要不我们换一家。」


    「不用。」邱念又没什么可心虚的。


    孙掌柜看邱念不说话了，也不好多问，程家的传闻他听说过一些，没想到三小姐是真的被赶出程家了。


    「这狐皮时间不长吧？」孙掌柜见的多了，自然识货。


    卫炀点点头：「左右不到十天。」


    孙掌柜点点头：「毛色和手感确实不错，应该是正成年的银狐，正是厚实漂亮的时候，这样吧，四张，三十两！」


    三十两？两人对视一眼，这比他们自己估算的多出了十两，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虽然不知他是看在邱念的面子上多给了多少，不过邱念可不会不好意思拿：「好，三十两成交。」


    孙掌柜让小二去拿银子，正要跟邱念说话，只见门外结伴进来了两个姑娘，刚进门就问：「孙掌柜，听说刚进了一批苏湖的绣品是不是？」


    孙掌柜忙点头：「是，大小姐也来了。」


    「也？」那姑娘这才看向邱念，一段时间没见差点没认出来，还是身后的丫头惊讶道：「三小姐？」


    这老话怎么说来着…冤家路窄啊！邱念也不由好奇的看向这个原身的死对头，程家大小姐，程素欣！


    「好久不见啊！」程素欣跟邱念一比，那可真是差距不小，程素欣那衣着首饰均是上乘，肤色白嫩，五官精致，尤其一双桃花眼，瞧谁会让谁觉得是在撩人般。


    反观邱念，一身素色长裙，衣质略粗，头发简单的梳了个发髻，皮肤虽比以前好了不少，可两人站同一处，就显得要黄糙一些了。


    邱念冲她笑了笑，转而就跟陌生人似得：「孙掌柜。」


    孙掌柜忙回过神：「哎，小二，快点！」


    程素欣皱了皱眉，以前这丫头见着自己可不是这种态度，现在被赶出去了，怎么反倒胆子大了似得：「我在跟你说话。」


    邱念挑眉：「嗯，有事吗？」


    「你怎么跟我们小姐说话的？」后面的丫头铃儿忍不住了。


    「怎么说？」邱念看着她，语气不卑不亢：「现在我们是毫不相干的人，大小姐难不成还想像以前似得命令我不成？」


    程素欣柳眉蹙起：「我好歹是你的长姐，怎么现在离开程家，越发没了管教吗？」


    邱念嗤笑一声：「长姐？要不要我提醒你们一下是谁把我赶出来的，改了我的姓，说的明明白白以后我不是程家的人，长哪门子的姐啊？」


    小二拿着银子，看着两个主子好像在吵架，也不敢过来，邱念走过去一把拿过银子：「我们走。」


    「站住！」程素欣一发话，铃儿立刻拦在两人面前。


    「这银子怎么回事？」程素欣看向孙掌柜：「难不成她离开程家这些日子，还来跟你拿钱不成？」


    孙掌柜忙摆手：「可不是，这还是三小姐走后头一次见，这不是三小姐和这位小哥拿来四张狐皮卖吗。」


    程素欣这才看见柜台上摆着的几张狐皮，再看了看两人一眼，捂嘴笑出了声：「原来如此，真是不知道你现在日子过得这么辛苦，居然沦落到打猎过活的份儿上。」


    说罢又走过来看了看卫炀：「还挺俊俏的吗，看不出来你还这么花心，这才离开多久，就忘了萧公子另有新欢了啊！」


    「那是个什么东西？」邱念嗤之以鼻：「你既然稀罕你就好好留着，便是送我都不要，你大可以放心，当然，如果他愿意娶你的话！」


    邱念的话刚好戳中了程素欣的痛处，她收敛了笑：「程…不，邱念！你以为你是谁？离了程府越发的胆子大了！铃儿，掌嘴！」


    铃儿应了一声，一个丫头而已，毫不手软的巴掌就落了下来，可惜还在半空就被一直有力的手擒住了手腕，动弹不得，卫炀的脸凝着冰：「你动她一下试试？」


    铃儿被握的脸憋红：「放开我！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我家大小姐作对！」


    卫炀一把甩开她，伸手一揽将邱念挡在自己身后：「谁家的大小姐也好，有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人欺负她，何况，你也根本没资格自称是她的姐姐，她已经不在程家了，就善良一些，别再揪着她不放了。」


    「果然是小情郎，可真护着你。」程素欣冷笑一声，看着人高马大的卫炀，一转身：「两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抱团取暖，可怜啊！」


    邱念懒得搭理她，或者说她虽然并不怕，可毕竟娘还在程家，若是让她太难堪，难免又回去为难娘了，她不急，这口气她有的是机会还她！


    两人出了铺子，邱念才深呼口气：「多谢你。」


    卫炀瞧着她好像毫无波澜的脸，心里却抑制不住的担忧：「你以前在程家也是这样吗？」

 v第三十四章

    邱念将钱给他：「没有，以前在程家可比现在难过多了，所以不管多苦多累吧，我觉得现在的日子也好的多，还有盼头。」


    卫炀一直觉得自己的日子挺苦的，现在看来他不过是身体上受些苦累，邱念却是一直压抑被欺压着长大，握了握拳，声音低沉道：「以后我护着你。」


    「嗯？」邱念没听清，回头看他。


    卫炀耳朵尖一下红透，别过头：「没什么。」


    邱念其实真的没卫炀想的那么脆弱，毕竟以前受苦受欺负的也不是她啊，她很难那么感同身受的，所以见着程素欣也没多大反应，不过从此以后这身体是她的，要是欺负她，她可是很会记仇的。


    「要不要直接就去买了算了？」邱念问：「可别晚些被别人捷足先登。」


    卫炀又将钱袋子给她：「这些你拿着。」


    邱念忙摇头：「那怎么行，这本来就是你的钱，要用什么我会记账，然后再跟你拿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合伙做生意最怕的就是不清不楚了。」


    「拿着。」卫炀塞给她：「我敢给你当然就是信你，铺子买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可能不太会，需要你多忙活，你愿意记账就记，不记也没什么，做生意是需要分的清楚，可也需要信任。」


    邱念看了他一眼，没再推脱：「好，放心交给我吧！到时候带你暴富，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迎娶谁？」听到迎娶这两个字，卫炀有些敏感。


    邱念顿了下，往后一指：「就比如刚才那位大小姐，又白又漂亮又有钱的！」


    卫炀一皱眉：「那还是算了吧！」


    邱念哈哈一笑：「看你什么样子，又不是所有大小姐都是这样子的，也有教养又好，待人为善的啊，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温柔的，可爱的？」


    卫炀目不斜视，薄唇轻启：「做饭好吃的，我娘喜欢的。」


    邱念还想了想：「那应该也不是很难，寻常人家的女孩子都会做饭，大娘又好相处。」一向聪明的邱念还真没转弯，压根也没想到自己身上去啊！


    惹得卫炀有些气恼，不过转而又轻叹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真的对她起了那种心思，一说起娶亲，第一个钻入脑海的就是这个丫头！可又觉得她的身份与自己相差悬殊，尽管她一直说自己已经离开程家了，可血缘怎么切的断，就像邱广新说的一样，她娘也不会同意，何况他想了想自己家里的情况，跟了自己，也是委屈她受苦而已。


    说着话已经到了饭馆，这大中午的人也不多，难怪老板娘要卖出去了，看见两人，老板娘关切道：「卫炀你没事了啊？」


    卫炀点了点头：「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以后可别乱来了，对了，今天来是不是要来买铺子了？」因为已经知道卫炀猎到银狐凑够了钱，虽然一直有人来问，她还是给他留着呢！


    邱念拿出二十两银子：「嗯，麻烦您了。」


    这里买房子倒是简单的多，拿了地契，双方到官府盖个印就行，邱念和卫炀也顺便拟了一份合约，按了手印，毕竟还是要正规些的。


    看着这就正式属于自己的店了，邱念里里外外看了两圈：「大部分东西都得换，也不知道银子够不够用。」


    「这些不能用吗？」卫炀倒是看着所有小饭馆都差不多。


    「太简陋也破旧了。」可能邱念的职业病，她对饭店的卫生和陈设都要求很高，可能还有点强迫症：「客人一进来，看着干净利索，吃饭才能更舒心。」


    「那你按你的想法来就成。」反正银子都交给她了。


    还剩十两银子…邱念盘算了下，古代十两银子还是很大一笔钱的，二十两都能买房子，按她估计，重新刷一遍墙，铺一下地，再买些桌椅板凳和厨具碗筷，五两怎么也够了，剩下的银子用来买食材，边花还可以一边有进账，应该是能周转的过来的。


    「可这么来回跑也不是个事，等开门做生意了也得搬来这里的。」邱念瞧了瞧，这房子也就够开个饭馆的地方了，也没个后院儿什么的。


    两人商量了下，看天色还早，决定出去转转，看能不能租到房子，这县里租房子还是很便宜的，又不像离饭馆太远，在周遭打听了一下，两人往东边的胡同里去。


    按那人说的第二排第一家，果然门口写着要租出去，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见两人就问：「是来租房吗？」


    邱念点点头：「我们能先进去看看吗？」


    男子侧了侧身：「进来吧！」


    这是个独院儿，不算太大但也不小，正房加西房一个四间加厨房和杂物间，家具什么的也挺齐全，看着还挺不错的：「不知一个月多少银子？」


    男子一伸手：「一年二两银子。」


    邱念看向卫炀，她其实是不太清楚这算贵还是便宜的，卫炀开口道：「我们现在手头有些紧，能不能先付半年的？」


    男人特别好说话，或者说在这县里住的基本都有房子，要租出去也不容易，没怎么考虑就应下来了，双方给了钱按了手印，就这么简单的成了。


    两人之前都商量好了，住一处院子，不然要多花一份房钱，而且住一起有个照应，不然她们两个姑娘单独住也不放心，邱念一指：「那我和青喜就选西屋这两间了，你和大娘住正房，这院子和房子还挺干净的，到时候简单一收拾就能住了。」


    卫炀感觉自己的生活轨迹也是变化的太快，环顾一周，没想到自己以后就能和她住一个院子里了，每天可以朝暮相处，重要的是，可以天天吃到她做的饭，心情不由的就明朗起来。


    忙完了时辰也不早了，现在开始收拾肯定是来不及的，不如先回去，把家里的事弄清楚，搬来以后再张罗饭馆的事就方便多了。


    回村邱念就直接回了邱家，她和青喜倒是没什么东西，随时都能走，不过卫炀家里需要收拾一番，大概也得忙活个两三天才能动身。


    「小姐，你回来啦？」青喜凑过来问：「怎么样了？能不能够买饭馆的？」


    邱念拍了拍肩，青喜忙给她捏了起来，邱念深呼口气：「已经买下来了，就差搬家！」


    「真的啊！」青喜一高兴，手劲儿也不自觉大了些。

 v第三十五章

    邱念忙躲开：「哎呦小心点，卫炀和大娘要晚两天去，我决定咱们先搬过去，把房子先收拾好，他们也好一去了就能住，然后再弄饭馆。」


    青喜点点头：「没问题，不过，这事儿是不是还没跟舅老爷说？」


    「外婆应该是提过一嘴，不过肯定还是要跟他们说一声的，反正他们也是巴不得。」


    晚饭的时候，等人都坐下来，邱念直接开口道：「外婆，我和青喜打算明天就搬走了。」


    邱老太筷子一顿：「这么快？你们去哪儿啊？住哪里？」


    「在县里租了一个小院儿，离饭馆不远，先过去收拾一下。」邱念叮嘱道：「您要注意身体，做不了的活不要勉强，我有空会经常来看您的。」


    邱老太握着她的手，满满都是不舍：「你们两个小姑娘在外肯定不容易，事事要考虑周全，不要跟人家结怨，你的性子又直，以后可要多注意些。」


    「我没事外婆。」邱念笑道：「就是个小生意，哪儿来那么多结怨的。」


    「你真要开饭馆？」邱广新没想到动作那么快：「你跟你娘商量了吗？」


    邱念收敛了笑：「没有，反正说了也是徒让她担心，我都这么大人了，自己能给自己做主。」


    「人家要去就让人家去，哪儿那么多话。」邱氏可巴不得她赶紧走呢：「人家这么好的手艺，可别拦着人家发大财。」


    邱念淡淡道：「这就不劳舅妈操心了，总之我离开邱家，咱们互相省心。」


    「姐姐你真要走吗？」宝儿饭也不吃了，跳下凳子过来抓着她的手：「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能不能不走啊？」


    邱念神色柔和下来：「姐姐要出去赚钱呢！大概不会经常回来，不过有时间也会回来看外婆和你，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宝儿抓着她的手晃啊晃：「可我不想你走，我喜欢姐姐跟我玩儿，还想吃姐姐做的饭。」


    邱念摸摸他的头：「姐姐早晚都得走的，你要听外婆的话，不要捣蛋，要是你什么时候去县里的话，可以去姐姐的饭馆里，姐姐给你做好多你没吃过的好吃的！」


    「真的吗？」宝儿眼睛一亮，接着又撇嘴：「可是爹娘从不带我去县里。」


    邱念看了两人一眼：「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搬到县里了。」到时候她娘的铺子让他们管着，他们也不可能不搬的。


    「乖，去吃饭，一会儿凉了。」邱念埋头吃起了饭不再多说，都要走了，她想清静会儿，可不想再跟他们闹腾，就算到时候他们真搬到县里，她也绝不想有什么过多的交集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起来收拾东西，不多，也就些衣服和常用品，三四个包袱也就装完了，昨晚已经提前跟李大叔说好，马车一早在院子里等着了。


    等她们都打算走了，邱氏两口子才起来，一见每天现成的早饭没有：「怎么没做饭？」


    邱老太一皱眉：「孩子都要走了，你们也不说起来送送。」


    邱氏这才想到，以后可没人做饭了，心情有些烦躁：「路上小心些。」


    邱念皮笑肉不笑：「这段时间真是多谢老舅和舅妈的关照了！」要说关照可是真没有，倒是自己帮了他们不少忙：「外婆，您快进去吧，以后要是想我了，就到我那里住几天。」


    邱老太抹着眼泪看着马车走远，感觉一下子冷清了，这心情好像当初送女儿出嫁似得，这孩子跟惠儿截然不同，她也盼着不要跟她娘似得命苦。


    到了新住处，邱念掏出钥匙打开院门，青喜好奇的左右张望：「咦，还不错。」她以为没什么钱租房子会很简陋呢！


    「你想租太破的房子还没有呢。」邱念拿着两个包袱：「这两间是咱们的。」


    两人也没歇着，手也不停的将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把另外几个屋子收拾完，院子倒是除了一棵树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没什么别的东西，扫一扫就完事。


    这一通折腾下来就已经是半下午了，本来两人早饭就没吃，糊弄着啃了几口干粮，这会儿饿得肚子咕咕叫，邱念洗了把脸：「我可没力气做饭了，走吧，出去吃点。」自从来了后她还没下过馆子呢，现在自己也要开了，看看人家是什么样的也好。


    这块儿小饭馆还不少，毕竟离着集市近，邱念瞧了瞧牌匾，简单的写了面馆两个字，抬腿进去。


    「两位姑娘吃点什么？」这种小饭馆一般是不会请小二的，本来也没那么忙，再请个人就很不划算。


    邱念看了一圈：「没有菜牌吗？」


    老板一笑：「姑娘是第一次来我们这种小店吧？我们菜可没大酒楼那么多，大家都是来为了个饱，哪有那么多讲究。」说罢流利的给她报了十几个菜名儿，一点不卡壳。


    邱念点了两碗面，外加一个凉拌黄瓜，点的菜很简单，不过却能看出不少东西，黄瓜先上桌，邱念夹起一块儿尝了口，一个词，单调，除了葱蒜和盐，外加些醋，她再没吃出任何其他调料。


    凉拌菜里本身最重要的香油，生抽和辣椒没有，味道简直相差甚远，连青喜吃了一段时间邱念做的饭，都难免嘴挑，来了一句：「好淡。」


    「面来啦！」老板端来两碗面，碗很大，量很多，但是看起来清汤寡水，没有任何卤不说，连颜色都没有，只有几片菜叶子和面片儿，邱念都不用尝就知道，八成里面只放了些盐巴。


    「小姐。」青喜吃了一口反倒喜道：「要是咱们的饭馆一开张，保证红火！这跟小姐的手艺可差太多了。」


    邱念倒不能说是手艺差太多，起码是调料就差很多，有手艺的前提也得是调料齐全才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是只给她盐和醋，她也是难做出多美味的东西。


    不过她除了调料外，还胜在她会的菜品多，不由又安心了几分，不过这么一大碗，够两人顶两顿饭了，本来已经是下午，晚上直接不用吃了。


    回去的路上又买了些缺的东西，也不多，回去两人累的都不想动，早早就睡下了。


    这在外面住，可真是舒心多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邱念更是穿越以来，睡了第一个懒觉，倒是青喜早起惯了，看她睡得香没有叫她，自己出门买了几个包子，熬了一锅粥等她醒。

 v第三十六章

    「天气真好啊！」邱念站在院子里伸个懒腰，招了招手：「青喜，把饭端出来吃吧，屋里多闷得慌。」


    青喜应了一声，把粥和包子放在院里石桌上，再次不放心道：「小姐，你真的不写信跟夫人说一声吗？到时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该骂奴婢了。」


    邱念咬了口包子：「骂两句又少不了块儿肉，再说这不有我护着你吗，怕什么！没准要是现在告诉我娘，咱们这饭馆就开不成了，还得回邱家去，你确定要说？」


    青喜一想，猛地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夫人的性子，反正顶多也就是训我几句。」她还是宁愿挨顿骂也不要回去了。


    「这就对了嘛！」


    吃过饭两人就动身去了饭馆，邱念还特意买了笔和纸，虽然她不会什么室内设计吧，但好歹自己见过的饭店多，该怎么摆设，怎么合理，她还是能画出来的。


    「好旧啊！」连青喜也忍不住道：「这得开了有些年头了吧！」


    「十多年了能不旧吗？」邱念埋头边画边道。


    桌椅什么的，能让木匠做的就去订做，买现成的可要贵不少，至于墙壁涂料，她们买回来自己就能弄，也能省些银子，还有这饭馆连个柜台都没有，摆放个东西，算账什么的也不方便。


    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一时半会儿还整理不完，至于这些旧桌凳什么的，卖肯定是没人要，只能到时候砍了当柴烧。


    「青喜，你觉不觉得这饭馆有些暗？」


    青喜看了看：「是有些。」


    邱念又加了一条，还得再开个窗户，这大白天的光线都不太好，还有菜牌儿，虽说她现在定下的菜也不多，除了主食就二十个，但也不能那么糊弄，太不方便了不说，也浪费时间。


    每桌报一遍，尤其是她这些菜还是人们没听过的，到时候解释都得解释半天，还是列出来简单明了还正规些，写写画画整整用了一上午，才把现在能想到的都列了出来。


    邱念起身捏了捏手腕：「走吧，先去吃碗面，然后找木匠店，买东西去。」尽管忙的团团转，邱念也是精神奕奕，那种为自己喜欢的事一点一点前进，真是没什么再比这个更有成就感的了。


    订好了桌椅板凳，两人到就近的店去买了染料，之前饭馆都是土灰色，只是用水泥抹了就罢，看着就很土，邱念看了看，指着淡蓝色的：「就要这种吧，怎么也得三桶。」


    「好咧！」掌柜的一瞧：「您就两位吗？有没有马车来？」


    邱念摇了摇头：「就在斜对面没多远，用不着马车，大不了我们多跑两趟。」


    掌柜的收了钱：「那两位姑娘要搬回去也是挺费力气的，这样吧，小六，你来帮两位姑娘送一下东西。」


    「哎，来了！」从内屋掀帘子出来一个男子，身上围着罩布，上面都是各色颜料，一抬头看见她们俩时，楞了一下。


    邱念也微张了张嘴，这可真是未免太巧了，青喜反应更大，脆声道：「乔六子是你！上次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呢！」


    「怎么回事小六？」掌柜的皱眉问。


    在掌柜面前乔六可不敢不三不四的说话了，忙道：「一点误会一点误会，送这几桶是吧？我现在就去。」说罢一手提一桶先行出了门。


    邱念提着一端：「走吧，咱们提这桶。」


    乔六在门外等着呢：「邱小姐，你们怎么会来这儿？买这东西送哪儿啊？」


    邱念一言不发的在前头走，到了店门口停下开门：「就放这里吧！」


    乔六惊讶的看了看：「这不是家包子店吗？这，你们买下了？」他还来这里吃过几顿饭呢！


    「少问那么多，东西放下赶紧走！」青喜对他可没什么好脸色，让他看见可真是晦气，以后不定又要来骚扰小姐。


    乔六又看了几眼，主仆俩已经忙活开不搭理他了，耸耸肩往回走，反正离得近，他下了工还不是能经常来吗？看样子她们是离开秋山村了，反正卫炀也不在。


    邱念指挥着和青喜一起将凳子都搬到中间，桌子围着墙壁摆了一圈，以便踩着刷上面，还一早就买了围裙和头巾，捂得严严实实，青喜真是好奇小姐从哪儿懂了这么多的，她都没做过这些活。


    这些染料可没什么化学东西，都是植物色素，不怕有什么污染，也不用等它气味挥发，这店看着不大，不过要刷起来可费时间，两人忙活了一下午，也才不过刷了两面墙。


    店里现在是乱糟糟的一片，地上也全是染料，不过等墙面干了后再重新铺地就行，邱念揉着酸疼的胳膊：「行了，今天就这样吧，再涂下去明天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青喜扶她下来：「今天奴婢做饭吧！」青喜怎么说也是丫头，还是经常干活的，比她要撑得住。


    邱念抬头看了看，这两面墙看着就舒服多了，这蓝色也不是很重，但就显得屋子亮堂了不少，刚扯开头巾，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应声看去顿时惊诧道：「卫炀？」


    卫炀瞧了一眼：「去房子那里看门锁着就想着你们在这儿，怎么不等我来了一起收拾。」


    「早张罗早完事。」邱念道：「大娘呢？」


    「在马车上。」果然往看一看，门口停着辆马车，青喜将店门锁了，一起往回走，三个人前面走着，马车在后面跟着。


    「你不是说要好几天吗？怎么这么快？」邱念还以为最少得后天才能来。


    卫炀苦笑：「还不是我娘，这段日子吃惯你做的饭了，这两天整天念叨你，饭也不好好吃，我只能赶紧的收拾完赶来了。」


    青喜一笑：「别说大娘了，我现在吃其他人做的都难免挑，根本什么酒楼都瞧不上，跟小姐的一比都算不得什么。」


    卫炀扯了扯唇：「吃惯了以后要是吃不到可怎么办。」他是真的在想这个问题。


    不过邱念却当他是开玩笑，笑了笑没说话，倒是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在家做饭也就罢了，也没人瞧着，避着点人就能用各种调料了，可以后在饭馆里做饭，调料就成了个大问题。


    厨房肯定不可能没人，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她提前运出调料倒是好说，可这些东西放在那里，全是这里没有没见过的，到时候问起来她又该怎么说？

 v第三十七章

    虽说也不是她信不过卫炀和青喜，可这个东西于她来说太隐秘了，已经超出常人所理解，要真被人知道了，那就不是扫把星那么简单了，非得当妖魔鬼怪烧死不可。


    「儿媳妇！」到了门口卫氏一下马车就赶紧来找邱念：「炀儿说以后你就跟我们住一起了，是不是真的？」


    邱念点点头：「以后咱们住一个院儿里，我天天给您做饭吃好不好？」


    卫氏一下笑开：「好，儿媳妇的饭香。」


    「你连我们的房子也一起收拾了？」卫炀拿东西进去，看见整整齐齐的房间，之前住的地方一直很小也毕竟破，现如今住这样的房子，感觉真不是一般的舒心。


    「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简单的弄了弄，用不用我帮你整理？」


    「不用了，你们忙了一天快去歇着吧！」


    邱念确实是累坏了，进屋躺了躺竟就睡着了，青喜做好饭才来喊她，邱念洗了把脸，进了厨房，这厨房还挺大，一边做饭，另一边隔着个屏风放着饭桌。


    她刚进门就听见卫炀道：「娘，等她们来了一起吃。」


    「没事，让大娘先吃吧，拖了这么晚都饿坏了吧！」邱念和青喜坐下，就见卫氏喜滋滋的夹了一筷子菜往嘴里放，结果刚吃了一口，表情就垮了下来：「难吃，不是儿媳妇做的饭！」


    青喜尴尬笑了笑：「大娘，今天是我做的，那肯定是跟小姐差远了，可是小姐今天太累了，您将就一下吧！」


    其实青喜的手艺不差，平常人也不会觉得难吃，可若是吃过了邱念做的饭，再吃别人的当然就会觉得寡淡了。


    青喜说着自己尝了一口，也叹口气：「别说大娘了，我都觉得不好吃，可天天都等着小姐做，那也太累了，小姐，要不你也教教我吧，以后我也好多帮帮你。」


    邱念抿了抿，心里轻叹口气，这哪儿是教厨艺那么简单的，调料也是重中之重啊，心里越发急着怎么能把这个调料的问题解决掉。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邱念道：「我今天晚点去店里，我得买食材调料什么的回来腌制东西，要提早弄，等开门营业的时候才能赶上用。」


    青喜抬头奇怪道：「调料？那直接买回来不就好了？」


    「是自制的。」邱念道：「光靠那些一样的东西，你觉得咱们的饭怎么能比人家的好吃的？我都是腌制些不一样的酱料来用，做菜除了手艺，就是食材和调料重要，不然未必能救活这个店铺。」


    卫炀恍然：「难怪你做的饭菜总觉得比别人多了什么味道，原来如此。」


    青喜好奇道：「那在邱家做饭也是用小姐自己做的？我怎么没看见？」


    邱念手指放在唇上：「当然不能随便让人看见了，这就是我们的法宝知不知道？你说要是让舅妈他们知道了，会不缠着跟我要？」


    「哦，奴婢知道了。」


    卫炀顿了下：「这么说来，以后若是饭馆红火起来，同行难免好奇眼红，若是知道了你有如此好用的调料，必然会想方设法的想得到。」


    「所以啊！」邱念顺水推舟：「那个杂物房好像有个地窖，我看你搬来的东西里几个罐子，回头放地窖，我就在那里面放着，店里呢就一次拿个几天的用量就行，更不能告诉任何人！」


    卫炀表示理解，毕竟是自己的手艺，当然不想外传，吃过饭把洗干净的菜罐子搬进地窖，之前都是腌菜用的，也没什么不能用。


    等他们都走了，邱念踩着梯子下了地窖，双手扶着罐子，心念一动，便装了满满一罐子，又选了几种豆瓣酱，辣酱，番茄酱和麻酱最常用的，大概也就五六种，便没处可放了，这些主要是好糊弄，到时候可以说是用豆子番茄自己做的就行，其他调料拿出来也不好解释。


    只能到时候看要用哪种，趁着厨房人不在的时候再往出拿了，像陈皮香料之类，到时候直接倒腾在手里都能用，很好掩人耳目，酱却只能先运出来了。


    这事儿倒是好弄，只是为了不那么可疑，她也不能他们前脚走了，自己后脚就到，干脆补了个回笼觉，半上午才醒，惊觉睡过头赶紧往店里去。


    因为选了个吉日开业，有些赶，这两天要干的东西尤其多，忙到晚饭的时候邱念让青喜先带卫氏回去吃饭，缺了些东西卫炀去买了，邱念在店里等着他回来。


    「都忙着呢？」邱念刚坐下歇口气，就看前老板娘进门来：「我这一下闲了吧，还真待不住，有点想这个小店儿，这不过来瞧瞧。」


    邱念一笑：「您快坐。」


    老板娘坐下打量一番：「哎呦，瞧瞧把这铺子弄得，我都不敢认了，这么一比，我之前那都是啥呀，难怪没客人来了。」


    邱念只能笑笑不说话，老板娘瞧了瞧里面：「卫炀呢？你俩不是一起开的吗？」


    「哦，他出去买东西了。」


    老板娘看了看她笑的别有深意：「你看看，卫炀俊俏能干，你呢，又漂亮聪明，这什么时候办事啊？」


    「办事？」邱念挑了挑眉：「办什么事？」


    「成亲啊！」老板娘揶揄道：「你们这都成天在一块儿了，还不打算成亲？小两口一起红红火火的开饭馆过日子多好？」


    原来外人都是这么看他们的吗……邱念这才神经大条的反应过来，也难怪，这可不是现代，她和卫炀男未婚女未嫁的，一起开饭馆，甚至住一个院子，在别人看来已经是亲密无间了吧？


    「没有大娘，您误会了，我和卫炀不是那种关系。」


    老板娘疑惑道：「为什么？你看不上他，还是他看不上你啊？我瞧着你俩就挺般配的呀。」


    这让她怎么说？她压根也没想这个问题啊，她当务之急是赚钱赚钱，而且她虽然心理年龄不小了，可这身体比较才十五六岁，她得多丧心病狂要现在嫁出去啊？


    「我还小，不急。」邱念忙岔开话题：「您儿媳妇还没生吗？」


    老板娘摇了摇头：「还有二十多天，快了，哎呦你瞧瞧我，这出来是买东西来，顺路过来瞧瞧的，我赶紧得去。」


    邱念起身送她出去，刚要进去看见卫炀买了东西回来了，之前老板娘什么都没说的时候，邱念还没觉得什么，她一说，邱念怎么感觉自己看卫炀就不自觉的想起那些话。

 v第三十八章

    「怎么在门口站着？」卫炀沉声道。


    「啊，没事，老板娘过来看了看，刚走。」邱念忙抬步进了屋。


    「要不你明天歇一天吧，这么下去你吃不消。」卫炀瞧着她每天关门的时候都面带疲色，早上又一早就起，本身就柔柔弱弱的，哪儿经得起这么劳累。


    邱念前世的体质很好，也经常锻炼，颠勺已经是习惯，可这位小姐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营养不良不说吧，还缺乏锻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还是她这段时间经常干活，吃的也好了些才补回来点，尽管如此这么从早到晚一刻不得闲，不是在准备就是在做饭的路上，还真是累得浑身酸疼。


    「我也就是身体还没适应，习惯几天就好了。」邱念将围裙解下来：「东西放好，咱们也回去吧！」


    天色已经渐黑，两人走在道上，影子拉的长长的，在这种朦胧的月色下，两人都默默的走路不说话，气氛感觉有些莫名的奇怪，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无声的流转。


    许是觉得好像有点尴尬，邱念率先开了口：「哎，你……」刚转身说了个话头，脚下却被一块儿凸起的石板绊住，顿时两腿失了衡：「啊！」惊叫一声朝前摔去，眼看就要摔个脸朝下，卫炀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邱念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嘶！」卫炀虽好的差不多了，可伤口还没完全痊愈，这么一撞顿时胸口一疼，一个站不稳两人双双结实的摔在了地上。


    邱念一下反应过来，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抱歉抱歉，你没事吧？是不是撞到你伤口了？没裂开吧？我看看。」慌里慌张的一双小手就伸进了他的衣袍。


    卫炀惊愣了一下，意识到是她的手在自己胸口处胡乱摸，登时赶紧一股热气从下腹往上窜，隔着衣服一把扣住她的手，声音略嘶哑：「别动！」


    邱念被他一唬，怔了一下，手下温暖结实的触感提醒着她刚才干了什么……活了二十来年了，脸就从来没这么烧过，她跟个猴子似得窜起来，能说会道此刻也结结巴巴起来：「我，我，抱歉，我一时心急……没想那么多。」


    卫炀捂着胸口站起身，却完全感觉不到疼，而是火辣辣的，扭头去看她跟红布似得脸，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跟男人称兄道弟的她也有这种窘态。


    俗话说此消彼长，好容易见她这样，卫炀心里那簇小火苗就烧了起来，凑近一些皱眉道：「这还是除我娘之外第一次被别的女人碰。」


    邱念捂着发热的脸深呼了口气：「我也是第一次，扯平扯平。」


    卫炀楞了一下，忍不住扯唇，这还能扯平？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但说真的，也认识有些时候了，第一次看她露出如此女儿娇态，竟惑的他挪不开眼睛。


    邱念见他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眼光灼灼跟要烧着似得，觉得浑身不自在，忙道：「你的伤没事吧？」


    卫炀摇了摇头：「不碍事。」


    「那就好。」邱念理了理头发：「那…咱们回去吧？」


    卫炀不再捉弄她，跟在后面就瞧着她背影，以前哪怕林秀云再对自己好，他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既享受又磨人似得，手移到心脏处，心悸还未消散。


    邱念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躲着一个人过，好像面对他自己就浑身不自在，本来老板娘说那些话之前她是毫无顾忌的，难道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邱念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要论起来，她是前世今生也没谈过个恋爱，上辈子呢，光顾着学艺创业，来到这里的处境更是让她没有别的心思，一心想着赚钱，再者这身体确实还小，让她找太小的吧，她嫌幼稚，太大的吧，也不太合适，就想着往后压个几年再说，俗话说的好，你找什么样的人，取决于你自己是什么样的条件。


    她现在是个程家弃女，没钱没身份没后天，找又能找个什么样的，还不如自己闯荡一番，到时候也理所当然的眼光高不是？


    脑子里跟毛线团一样，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导致越来越精神，竟罕见的失了眠，转头看着外面还算亮的月光，干脆起身披了件衣服，倒了杯茶在树下坐着吹风。


    刚举起杯子，竟瞧见大门没插，一皱眉起身去看，这门还是自己亲手插的，这么晚都睡了怎么门会开的？


    刚要打开门看看怎么回事，大门忽然被从外打开，吓了她一跳，也吓了外头人一跳：「大娘？」


    卫氏张了张嘴：「儿媳妇？」


    邱念疑惑道：「这么晚了您怎么出外面去了？」


    卫氏忽然捂着肚子：「哎呀，儿媳妇，我找不到茅房了，我，我肚子疼的不行了。」


    邱念朝院子右侧一指：「那儿呢！」


    卫氏点点头忙疾步进了茅房，邱念顿了一瞬，还是开门将出了院子，外面什么都没有，许是真的睡糊涂了，重新将门插好，她的思绪也没了，赶紧回屋睡觉去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当然，因为熬的太晚，她第二天难得的起晚了，发现他们都没叫自己就走了，只能自己收拾完往饭馆去。


    「水粉胭脂啦，这位姑娘来看看吧！」路过小摊子，邱念忍不住转头看了几眼，这古代的化妆品肯定是比不过现代的，不过聊胜于无，这些小盒子还挺漂亮精致的。


    「姑娘要哪个啊？」小贩热情道：「看看这款水粉吗？正适合姑娘的肤色，保证用了比现在要白嫩的多。」


    邱念想了想，自己的钱都是要公用的，买自己私人东西可不太好，等饭馆赚钱了再买也不迟。


    又往前走了走，看见一个算命的摊子，她以前其实是向来不信这个的，觉得都是迷信的东西，可自从穿越以来，便觉得有些邪乎了，这种事都能发生，空间这东西都能有，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不觉有些好奇他能不能看穿自己，而自己又有没有可能回去！思衬的功夫，人已经站在了算命摊子前，那人头发和胡子都花白，可皮肤看起来却很年轻，倒真挺像个仙风道骨的人。


    「姑娘可是要算命？」声音也很好听。


    邱念在他面前坐下：「先生能算什么？」


    算命先生捋了捋胡子：「看来姑娘没什么特定要想问的，那老朽就随意说了。」


    「先生请。」邱念认真的盯着他。

 v第三十九章

    算命的一伸手，邱念自觉地把手掌想上放上去，原来古代算命也是看手相的啊？


    「姑娘…是不是自小经历丰富？」


    开口第一句，邱念便精神一振：「先生何出此言？」


    算命的指着她掌心的一条掌纹：「此乃命运线，姑娘这条线不够顺滑笔直，颇为波折，而且看起来是前半生命运无常。」


    不知到底是真懂还是蒙的，反正邱念觉得没什么毛病：「那先生有什么破解之法吗？」


    算命的刚要说话，忽然不知从哪儿冲出来几个混混模样的人，手里拿着棍子，二话不说，冲着摊子就是一顿砸，邱念吓了一跳，忙站起身：「你们干什么？」


    算命先生起身去拦：「住手！光天化日你们没王法了吗！」


    可那些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一棍子就抡了过去，砸了个正着，算命先生一下摔在了地上，邱念忙过去拉着他，不让他再跟那些人硬杠。


    等他们砸痛快了，为首的才冷哼一声，警告道：「让你女儿自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再不离我们家少爷远点儿，下次这棍子可就不止砸这些破烂了！」说罢扬长而去。


    算命先生轻叹口气，想起身却因为背后被打了一棍子起不来，邱念扶他起来：「先生，他们什么人？」


    算命先生摆摆手：「别提了，今天这命是给姑娘算不成了。」


    邱念也不忍就抛下一个受伤的老人家，看了看：「我送您去医馆看看吧？」


    「不用了，家里有药。」


    「那您家在哪儿？我送您回去。」邱念看了看已经稀巴烂的摊子：「这些怕是不能要了。」


    算命先生往左一指：「就在那边的胡同里，右拐第三家。」


    邱念一挑眉，那可真巧，虽说没挨着他们家，不过也就隔了个三四家而已。


    扶着他走到门口，邱念抬手敲了敲门，很快有人来开门：「爹！您怎么了？」


    邱念抬头一看，这想必就是他女儿了吧？说真的，她来这个地方后，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虽然穿着打扮都很一般，但身材如细柳，皮肤白嫩，长发直到腰处，五官十分精致，比她那几日见到的程家大小姐还要好看几分。


    「那我就先走了。」邱念回过神道。


    「多谢姑娘，不介意的话，进来喝杯茶再走吧！」算命先生道。


    那姑娘听是邱念帮了她爹，忙也道：「姑娘请进。」


    这个小院儿不大，不过却很干净温馨，她坐在前堂喝茶，他女儿为他上过药以后两人才出来，不过她女儿的神色有些不对，脸色微红带着愠怒：「他们萧家真是可恶至极！我明明都说过绝不会纠缠他，现在却来欺上头来！我这就去找萧落！」


    正埋头喝茶的邱念一拧眉，萧落…萧落？难道是传说中那个她和程素欣争抢的那个男人？


    「站住。」算命先生喝住她：「给我倒杯茶来。」


    关于那位萧公子，邱念倒来了些兴趣：「先生怎么称呼？」


    算命先生抿了口茶：「鄙人姓吴，这是小女吴郁。」


    邱念点了点头：「我叫邱念，听刚才那些人话的意思，是为了让吴小姐断绝和那位萧公子的来往才来找茬？」


    「谁跟他有什么来往？」吴郁想想便来气：「分明是他整日来找我，萧家管不住他却来找我爹的麻烦，真是欺人太甚！」


    邱念恍然想起青喜和她说，那位萧公子不喜欢自己但好像也并无意于程素欣，难道他竟是喜欢这位姑娘？


    「萧家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邱念问。


    「萧家是不同意，可我也没同意过啊！」吴郁娇俏的小表情很是生动：「萧家想让他和程家联姻便去好了，做什么非得牵扯上我们。」


    邱念忽然想笑，这叫不叫报应不爽？那位萧公子践踏嘲笑别人的心意，到头来自己不也姻缘不顺，家里反对就罢了，心仪的姑娘这是多嫌弃他……


    「罢了，下次见他的时候与他说清楚，不必再有来往就是了。」吴天倾摆摆手：「我们小门小户的原本也没打算高攀谁，惹上这种无妄之灾也是倒霉。」


    「爹，我们何必怕他们！若是……」


    「住嘴！」吴天倾皱了皱眉，吴郁登时不说话了。


    邱念觉得自己好像不适宜再待下去了：「那我就先走了，改天若是能再见到，再找先生算命吧！」


    吴郁起身送她：「今天真是多谢邱小姐了，不知你住哪里？改日必定登门道谢。」


    「这前面的集市那条街有个包子铺不知你去没去过？」


    吴郁想了想：「那自然是去过的，还去买过包子。」


    邱念点点头：「那就是了，以后那家店就是我们在经营了，吴小姐和先生若是有兴趣可以来捧个场。」


    「那是自然。」吴郁笑道：「我和爹来这里不久，还不认识什么人，若是能结识邱小姐，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邱念扯了扯唇，她其实也刚来没多久啊，转身刚要走，面前一黑，迎面撞上什么东西似得猛地退了好几步，吴郁忙扶稳她：「邱小姐！」


    「小郁，听说那几个混账又来找你们了？你没事吧？」一个男声传入邱念的耳朵，她抬头瞧去，男子很年轻，一身青色锦袍，白白净净的很是俊俏。


    邱念心里刚猜测他的身份，就见吴郁立刻冷下了脸：「你来的正好，我们谈谈！」


    果然是那位萧公子…吴郁转头道：「邱小姐抱歉，恕我不能远送了。」


    邱念刚抬起一只脚，手腕忽然被人握住，还是很大力的那种，她回头看去，对上他惊诧的眼神和质问的语气：「程念？你怎么在这里？」


    「程念？」吴郁也一脸疑惑的看过来：「这是你说的爱慕你的那位程家小姐？」


    瞧瞧这个男人，到处跟人说，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邱念一把甩开他的手淡淡道：「抱歉，我现在叫邱念，还请萧公子自重。」


    萧落皱眉看看她又看看吴郁：「你们居然认识？」说罢忽然恍然道：「难怪小郁对本公子一直如此寡淡，原来是你在从中作梗！本公子不娶你，你就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来引导小郁吗？！」


    「啊？」邱念一脸懵逼：「请问你在说什么？」

 v第四十章

    萧落眉目不善：「你三番四次纠缠本公子，我不跟你计较，可你因此就仇怨我而来接近小郁，坏别人的感情，本公子从前倒不知道你表面柔柔弱弱的，原来这么多的龌龊心思！」


    「我接近她？故意挑拨你们感情？」邱念气笑了：「你觉得你值得我这么大费周章吗？萧公子自己笼络美人心不成，就将这黑锅甩给我，不是君子所为吧？」


    「你还狡辩？」萧落一脸怒气：「小郁你说，是不是她在你面前诋毁说我的不是了？」


    「我们今天才刚见面。」吴郁皱眉道：「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她也没跟我说过任何你的事。」


    「听见了？」邱念白他一眼：「不过是我碰巧赶上你家人仗势行凶，把吴小姐的父亲送回来了而已，鬼知道你喜欢的是谁，我忙着呢，可没功夫做那些无聊的事，拜托萧公子，拜你所赐我已经被程府赶出来了，难不成还要赶尽杀绝？」


    萧落皱了皱眉：「会有这么巧的事？怕是你不知从哪儿知道了我心仪小郁，便故意接近吧？」


    这男人…邱念真不知道以前这个原主眼睛是有多斜，居然能看上这么差劲的男人！


    「不要太自我感觉良好，以为所有女人都喜欢你。」邱念可不想再走进他的视线，免得他跟个长舌妇一样又去跟程素欣嚼舌头，到时候她又来烦自己：「不瞒你说，回到外婆家我碰见了喜欢的男人，以后绝对不会再对你有一丝一点的男女之情，尽可放宽心。」


    萧落的眼神明显还是带着怀疑：「那种乡下地方能有比本公子更好的男人？」


    邱念表示自己头疼，脑海里忍不住浮起卫炀刚毅的脸庞，这么一对比，肯定的点了点头：「有，比你强多了，吴小姐，那我就先走了，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吧！」


    吴郁点点头，倒是对邱念没什么敌意，首先人家确实没跟她说任何萧落的事，二来她也根本不喜欢萧落，也不在乎邱念到底喜不喜欢他。


    待邱念走后，萧落才急忙道：「小郁，你不要听她乱说，虽然程家两位小姐都对我表示过好感，可我喜欢的就只有你。」


    吴郁不耐道：「我说了，人家什么都没跟我说，程家小姐喜不喜欢你也无所谓，今天就跟你说清楚，你家里不会同意你娶我，你也不要再来找我，咱们就此别过，我不想再因为这件事让你家的人来伤害我爹，你走吧，不送。」


    「小郁！」萧落忙闪身进门：「你听我说，今天的事我真的不知情，不然我不可能让他们来找伯父，你信我，我一定好好求爹娘同意让我娶你，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吴郁柳眉蹙起：「你是听不懂吗？别说你家里不同意，就算你爹娘答应了，我也没打算嫁给你。」


    萧落刚要说话，已经被吴郁推出门外：「别再来了！」


    「小郁！小郁！」萧落拍着门：「小郁你等我，我一定能让爹娘同意的。」


    「真烦。」听着外面没动静了吴郁才往家里去，对于不喜欢自己的人如此死缠烂打，其实是没有什么感动一说的，只会让人觉得烦躁。


    「说清楚了？」吴天倾翻着书。


    吴郁倒了杯茶喝完才道：「说是说清楚了，不过看他的模样还没死心，哥，我们干什么这么憋屈，还用受一个小小的萧家欺负？」


    吴天倾淡淡道：「你可别忘了咱们是来做什么的，上次主子派人大张旗鼓的找了数月都没有任何收获，怕是被听到了风声故意躲着，所以才让我们乔装来打听找人，现在不是逞意气的时候。」


    吴郁手一撑下颔：「都十几年了，鬼知道人家还在不在这地方住，要是早搬走了，咱们还一直等下去不成？好想回京都啊！」


    「就算搬走了也会留下线索，好好查就是了。」吴天倾将胡子扯下，竟是一张十分白净年轻的脸：「只是没想到刚来不久你就被那小子缠住，倒是带来诸多不便。」


    吴郁思衬了一下，忽然道：「这么一想，萧家在这郡县也算是大户，必定更了解也更好查，何不利用他来找找？」


    吴天倾眯了眯眼：「如此说来，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们明着暗着都好，毕竟对这地方不够熟，如果他能帮把手，就要事半功倍的多。」


    吴郁点点头：「他肯定还会来找我的，到时候就跟他说我在找失散的哥哥，若是他能帮上忙，这次的事情便不跟萧家计较了。」


    邱念对此可是一无所知，离开吴家直接去了铺子，卫炀和青喜正刷墙，里面桌子上放着一盘子瓜子，卫氏正在一颗一颗的剥。


    「小姐你弄完啦？」青喜砰的从桌上跳下来。


    「嗯。」邱念怕他们去看：「刚开始腌，还得好多天才能好，不能打开，就先放着不用管了。」


    卫炀低下头看了一眼，她正挽起袖子打算动手，胳膊如葱白般纤嫩，将围裙一系，头巾一戴，便显得利落了不少，裙摆一掀上了桌子，丝毫不像娇娇姑娘，而她干活的时候也全然不如别人狼狈，神态悠闲，那模样就怎么瞧着怎么跟别的姑娘差异甚大。


    「青喜，帮我递一下刷子。」


    直到邱念出了声，卫炀才惊觉自己竟然看得出了神，好像昨晚着了魔一直没醒似得，恼羞般的锋眉一蹙，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不管是心思还是目光。


    人多到底是做事快，尤其卫炀这样的，一个就能顶她们两个用，一天的时间已经将厨房和外间全刷完了，这墙壁一弄，果然看起来舒服了不少，邱念盘算着：「那明天得找人铺地，木匠那里说十五套桌椅也得七八天才能完活。」


    「铺地我来就行。」卫炀道：「买些石板回来就行。」


    邱念笑道：「这你也会啊？那更好了，能省一笔人工费，不过你的伤没事？」


    卫炀不轻不重的拍了拍胸口：「差不多了，没那么脆弱。」


    邱念点点头：「那行，不过我不打算铺石板，我觉得木板会更柔和一些，铺平整了也涂上染料，跟墙面也会更搭配，石板的颜色看起来就冷冷清清的。」


    这方面的事卫炀不懂，一向都是听她的，回去的路上卫炀就在路过的铺子卖了些包子和小菜，毕竟都累了一天，他也并不想再让她去劳心做饭。

 v第四十一章

    吃过饭后邱念赶紧去泡澡，包裹的再严实也难免沾到身上去，还好这种染料很好洗下去。


    她洗过出来的时候，就见树下卫炀坐着不知道在干什么，她凑过去，从他背后往过瞧：「做什么呢？」


    突然的动静吓了卫炀一跳，他一转头，薄唇堪堪碰上她的脸颊，邱念一愣，也忙往后撤了一步，手指绕着一绺头发：「还没睡啊？」


    卫炀瞧着她湿发披肩，一身白色中衣，可能因为热气熏久了，脸色有几分红嫩，离得过近，鼻尖隐隐还能问道一股清香，他完全没有察觉的喉结一动，感觉夏夜越发热了起来：「做些小玩意儿。」


    邱念在他对面坐下，这才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把小刻刀，桌上摆了几块木头，还有个快成型的小木桶：「这什么？」


    卫炀轻咳了声：「那些旧的你不是都要替换吗？我想着能自己做的就做了，实在做不成的就买，我看你那些画的东西了，好像一个桌上放着一个筷筒，这个简单，我每天回来抽空回来做一些，几天就做完了。」


    邱念手托腮看着他：「你也太贴心了吧！」这男人虽然话少，但确实又勤快又细心，这种男人在古代可真是很难得一见了。


    卫炀瞧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低头又忙活起来：「你快休息吧，我做完这个也睡了。」


    邱念起身拍拍他的肩：「那辛苦你啦，早点睡。」


    听见关门的声音，卫炀手顿住，大手搭上刚才她拍的地方，深呼了口气，活了二十年了，第一次有个女人能让他这么心思大乱的，看她坦荡的眼神，明知她对自己并无他想，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满脑子都是她的倩影。


    重新装修这个事儿又繁琐又耗费时间，之前邱念想着本来十多天差不多的，结果乱七八糟的加起来，整整折腾了二十天。


    几人看着亲手辛辛苦苦捯饬好的店，虽然累，但也是成就感满满！邱念很多东西都不是按着平常小饭馆来弄的，更多是加了不少现代的装修方式进去。


    门口装了一个风铃，一进门迎面就是小清新风，墙壁地板整个都是浅蓝色，踩上去没有笨重的摩擦声，而是清脆的木头声。


    桌椅她订做的有两人桌，四人桌，按照饭馆格局摆放开，尽量使空间显得更大些，据她观察，来这种小饭馆的一般都是一个到四个人比较多，家庭聚餐之类的在古代好像是较少的，就算有，基本也都去大酒楼了，不过她还是订了一张大圆桌，放在最里面，以免用到。


    每桌上面除了单独摆放了小盘和筷筒，还多放了两个小调料盒，一个是醋一个是辣椒，古代别说是小饭馆，基本就是大酒楼也没有这样放的，客人需要用就管小二要，邱念却更喜欢现代这种，又方便又显得周全。


    她又加开了一扇窗，整个光线也变得明亮了不少，阳光照在桌椅上，显得暖和又温馨。


    再往里是柜台，配了两张高腿儿的椅子，一共三个抽屉，都配着锁，柜台上也很干净利落，除了算盘笔筒和账本也不放乱七八糟的东西，柜台后面的墙壁上，她让卫炀做了酒水格，用木头钉在墙壁上，一共也就三格，毕竟古代的酒水种类可没那么多，酒水只够用两格的，剩下一格放酒杯。


    右墙挂着一块不大不小的菜牌，上面主食菜品酒水和价格写的清清楚楚，墙上订着几个钉子，挂着两个小本儿和笔，是点菜用来记的。


    用餐间基本就是这样了，在有限的资金内，装饰成这样邱念已经挺满意了，而在卫炀和青喜眼中，这已经足够惊艳，别说小饭馆，就是那些大酒楼，也都不过是千篇一律的装修，邱念的不能说最好，但绝对是最别具一格的。


    厨房她更是不愿意凑合，让木匠多做了好几个橱柜，碗筷，调料，米面一律都放在柜子里，不像以前都在外面摆着，又落灰看着又乱糟糟的，除了菜不能捂着，邱念单独又弄了没有盖子的木头箱放，灶台也多弄了一个，三个灶台，一个蒸饭用，一个炒菜，另外一个备用，熬个汤什么的。


    剩下的厨具当然也全都是用新的，既然要换就干脆彻底些，也显得有个新开始。


    「太漂亮了！」青喜里里外外看了好几遍：「冲着这么漂亮的饭馆，我也会选这家来吃啊！」


    邱念当然知道一家饭馆不止要饭菜好吃，装修摆设让客人舒服的重要程度也不小，瞧着忙活了二十多天的成果，那种满满的成就感是无法言喻的。


    「好啦！明天去买食材米面，后天就能正式开张了！」邱念将店门锁了抬头看去，牌匾都已经做好了，上面用红布蒙着，隔着时空，自己依旧在做她最喜欢的事儿。


    买菜和肉的地方，还是前老板娘告诉她地方的，她的菜单上那些肉，基本都是比较便宜，能负担的起的，除了鸡鱼，就是些内脏和血，还有鸭头之类，这几种都是人们不太爱吃的。


    当然有些穷人家为了吃点肉还是会吃，但做的并不好吃，何况是饭馆酒楼就更不会卖这些东西了，但这对于邱念来说，只要一加工，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既便宜又好吃，何乐而不为。


    到了正式开业的日子，邱念特意穿上自己最新的衣服，好歹她以前也是程家的大小姐，怎么说也是有几件好衣裳的，不过是为了干活方便一直没穿罢了。


    「小姐，好了。」由着青喜给她梳好头，虽是来了些日子，但这古代繁杂的头发她仍是弄不来，总觉得还不如扎个马尾或者绑个丸子头方便。


    男人们没女儿家事儿多，卫炀一早在院儿里等着了，听见吱呀的开门声抬头一看，顿时有种惊艳之感。


    青蓝色长裙裹身，外披一件白色轻纱，衣领略宽，露出白皙的脖颈和分明的锁骨，这件衣裳将邱念的好身段是真真的显了出来，就是她身上的皮肤是真心白净，脸色虽比刚见好了许多，还是有些色差，尽管如此，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可以初见一个美人模样了。


    「走吧！」邱念边走还边嘱咐青喜：「可得随时看好大娘，别人多给走开了。」现在人手也够，那院子高墙大门的，锁在家会多憋闷，便决定带着大娘一起去店里，平时让她在柜台坐着，闲了也可以带她出去转转。

 v第四十二章

    开了店门都收拾好了，卫炀将买来的炮仗在门口一放，顿时吸引住了过来过往的人，邱念将门匾上的红布拽下来，上面赫然刻着三个大字，念味居。


    这名字是邱念起的，卫炀还记得那天几个人想名字的时候，邱念大笔一挥，说就叫这个吧，念是我，味字呢是卫炀姓氏的谐音，对味道念念不忘的意思，甚好甚好。


    他轻扯了扯嘴角，没想到她会将两人的名字起进去，就像…像冠了夫姓一般，虽说他也知道自己想的有些多，但还是心理暗自开心。


    当然了，邱念就没想那么多了，这店毕竟是两人合开的，当然方方面面都要公平一些，有意义又好听，又能将两人姓名加进去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店铺开了十几年，周遭的人当然基本都是知道的，前段日子却关了门，这热热闹闹的自然吸引了不少人围过来。


    卫炀一抱拳：「各位，我们念味居今天开业，菜品佳肴皆是新品，大厨手艺更是非凡，还望大家多来捧场，定不会叫大家失望。」


    说这个那都没啥用，官方话，未必有人就能进门，邱念直接开口道：「新店开张，前三天均降价一半！」


    「真的啊？」果然不少人都来了兴趣，这饭馆能少一半钱，那不就跟自家买菜做饭一样了吗，那便宜谁不喜欢啊，顿时就有不少人往里进。


    「一半？」青喜咋舌，这事小姐可没说啊：「这会不会少太多了？」


    邱念跟卫炀解释道：「想要让招牌打出去就得人们口口相传才行，没人来吃哪儿有人帮咱们宣传啊，一半的价格也不过不赚罢了，就当白忙活了三天，但它带来的效益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卫炀瞧着已经开始进人，点了点头：「按你说的来。」


    邱念忙和青喜招呼人去了，新店开业打折或许古代没有，在现代再正常不过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也许血赚，但我绝对不亏，邱念前世可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自然是不会白白吃亏的。


    「哎呀，这是以前那个包子店吗？」果然人们还没吃饭，先被店里的装修给镇住了。


    「真好看啊，还没见过这么干净的小饭馆。」几桌人坐下，议论纷纷。


    「各位客官看菜牌儿，要点什么菜知会我们一声就成。」邱念道。


    「鱼香肉丝，水煮肉，烤鱼，麻婆豆腐，香辣鸭头……」一个人边念边皱眉：「这，这都是什么菜啊？」


    「都是小店自制的新菜。」邱念选的都是现代人最常见不过的菜品，是个饭馆就能做的，就是因为它太常见，才说明正是符合人们口味，最被人家喜欢的：「您不妨点几个感兴趣的尝尝？」


    那人犹豫着，都不知道是什么，也不好下手点，邱念问道：「您喜欢甜的咸的还是辣的？」


    「辣的。」


    邱念指了指几个菜：「水煮肉，麻婆豆腐，香炒羊杂，毛血旺，还有这几个都是辣的。」


    「羊杂什么？羊肉吗？」


    「就是羊下水，毛血旺是鸭血。」邱念道：「大家可能以前没怎么吃过，可以尝尝，特别好吃，不好吃不收钱。」


    那男子犹豫了下：「那，那就点一个，哎，算了，你看着上两三个就行，反正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基本上三四桌人都是靠瞎蒙点的，邱念一下也解释不清楚，毕竟味道还是得自己尝，前面留给卫炀照料着，青喜帮她打下手开始做。


    该准备好的早就准备好了，很多肉和菜直接拿来做就可以，青喜本来觉得小姐做饭已经挺快了，却没想到她能这么快，她就洗个菜的功夫，基本一道菜就出锅了。


    「这是您的菜。」青喜端着一盆叫什么…毛血旺的，她都没吃过，看着又红又辣，还是血……


    「这，这真是动物血啊？我可从没吃过，吃不坏人吧？」


    邱念歪了歪头：「您家里难道平时做的肉上还不挂点血丝吗？还能中毒不成？要实在不放心，要不我先来试试毒？」


    「那自然是不用。」那位客人讪讪一笑，也有些不知道怎么下筷子，不过既然点都点了，当然舍不得不吃，夹了一块儿鸭血放进嘴里，没有他预想的那种腥臭味，反而是油香油香的，接着是爆满整个口腔的辣味。


    「水，水。」可能是不常吃辣，刚吃了一口便脸通红的喊着要水。


    青喜忙倒了杯茶递过去，盯着他的反应，那男子喝完水后，尽管辣的额头冒汗，却哈哈一笑：「不错，这菜够味儿，好吃！」


    「嗯嗯，这个也好香啊！」旁边桌也开始赞叹：「这叫什么来着？鱼香肉丝，这个好，这个好，赶明儿带我媳妇儿子来尝尝。」


    果然虽然各人喜好不同，但好吃的东西那是共同的，青喜开心的朝卫炀一笑：「就说小姐做的饭不可能有人不爱吃的。」


    尽管早有预料，不过反应这么好，卫炀自然也心情好：「快进去帮她的忙吧！」


    这一中午邱念就没闲下来过，陆续有人进来，不管是喜欢什么口味儿的，点了菜几乎就没人说不好吃的。


    「小姐我来洗碗，你快去歇会儿吧！」青喜不让她再收拾。


    邱念这才出了厨房，好久没这么急的做过菜了，这身体还真有点吃不消，邱念揉着胳膊坐在柜台前：「怎么样？收了多少银子？」


    卫炀正摆椅子：「都放抽屉里了，还没数。」


    邱念打开，一抽屉的铜板，关上边在账本上记边算了起来，这一中午一共来了九桌客人，点了二十四个菜，虽然都是一半价格，但加起来居然也有二两多！


    「开门红啊！」邱念喜道：「这么看来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回本儿了！」


    「这都仰仗你的手艺。」说实话卫炀真觉得她的作用要比自己大多了，自己也就是出了个本钱，但真想让这店红火起来，无疑都是得益于她对铺子的装修和厨艺。


    「既然合作就别扯那些，多见外啊！」邱念一边记账一边道：「要没你这店都开不起来。」


    可能是因为一直在炒菜，她的脸热的红红的，低头写东西还能看见额头上的汗珠，几绺碎发落下来遮住眼睛，卫炀鬼使神差的抬手捻起一绺头发，邱念茫然的抬头看过来。

 v第四十三章

    卫炀傻住：「我，我……」这几天两人本就有些尴尬，可不要让她觉得自己是有意轻薄。


    「头发太乱了是吧？」邱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干脆的将早上青喜给自己插得簪子什么的都取下来，用手捋了几下，将长发绑成个马尾：「果然还是这样舒服多了，刚才炒菜的时候都热死我了。」


    卫炀的手顿住，而后放下，在他看来，她明显是在故意疏远自己了，莫不是发现自己的心思，怪墨墨就的提醒他的吧！


    这地方虽然不能打什么广告，没什么网络电视，但毕竟地方小，只在这么周遭一片，就已经不少人知道包子店改成了小饭馆，那饭菜据说比大酒楼的都好吃呢！


    加上这两天半价，还真是一点不愁客源，邱念收回之前觉得人手足够的话，前厅光是卫炀一个人要忙就够呛，后厨邱念一个人也忙不过来，青喜就开始两边跑，给她倒是累得够呛。


    还好邱念的饭馆不主打早点，所以一般都是中午来客，她起这么早是为了做准备，以前当惯了大厨，腌制食材，切肉煮汤弄调料一系列的事都有学徒做，现在青喜也不会，也没个人手，都得她亲力亲为，难免费时间。


    一般都是卫炀早上跟她来张罗，卫氏不能那么早，青喜要在家给她收拾好吃过饭才会带她来。


    邱念早上起有点没精神，昨天实在睡得晚，一身的疲倦好像没卸下一样，卫炀倒是一如既往的精神奕奕的等着她，邱念都没看他：「走吧！」


    情绪这东西是真瞒不了人的，卫炀明显感觉这几天她对自己的态度不一样了，是好是坏还不知道，但他觉得总比之前平平淡淡的要好。


    邱念话也少了，就是在闷头切菜，卫炀帮她剁肉，两人的气氛静谧而微妙。


    「有人吗？」正当两人埋头做事的时候，忽然听外面有声，卫炀洗了把手出了厨房。


    乔六见出来的竟是卫炀，先是一惊，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卫炀那更是剑眉一竖，语气生硬：「乔六？你居然缠她到这里？」


    有卫炀在，乔六哪儿敢承认，忙摆手：「我，我可不是，我本来做工的铺子就在附近，这几日总听见人们夸这念味居的饭菜多好多好，好奇之下来吃饭的。」


    卫炀高大的身影迫近：「这么说来你是不知道这是谁开的店？」


    乔六挠挠下巴，他都第二次来了能不知道吗？要是扯谎准让邱念拆穿，到时候怕是卫炀更怀疑他了，清了清嗓子：「那个，知道，这些染料就是从我们店买的，还是我给送来的，我就是听人家说饭馆的饭菜好吃，好奇才来尝尝的。」


    卫炀盯着他看了会儿才开口：「你若是来吃饭，那自然是当客对待，要是起了什么别的心思，看别怪我不念同村情谊。」


    「不会不会。」乔六忙摆手，这下不是来吃饭的也得坐下吃饭了，他转头看了看菜牌，也不认识……尴尬道：「那个，随便来个馒头做个菜就成。」


    卫炀转身进了厨房：「做个菜。」


    邱念扬眉：「什么菜？」


    「什么难吃做什么。」最好以后再也不来吃更好。


    邱念停下手里的菜刀瞥他：「你这什么意思？让我砸自己的招牌？点菜都不能好好点。」


    卫炀这才道：「是乔六，你随便给他做一个就是。」


    「他？」邱念果然也皱了眉，对这个人没多大好感，这会儿也不是饭点，想来他也舍不得吃太贵的，邱念直接从旁边的盆里捞出一把泡着的土豆丝，做了个又简单又快的酸辣土豆丝，亲自端了出去：「客官，你的菜！」


    乔六一看就知道这是没好好招待自己，拿最普通的糊弄自己呢，不过卫炀可就坐在柜台处盯着他，搞得他背后毛毛的，也不敢多说什么，挤出一个笑：「劳烦邱小姐。」


    邱念上了菜呢，也在对面桌坐下，就看着他吃，乔六这拿筷子的手都有点抖，这两人是要干什么？


    咬了口馒头，夹了一筷子土豆丝，一送进嘴里，登时表情就变了，又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感觉越嚼越香，土豆谁没吃过啊，他更是从小吃到大，可他娘做的永远都是两个味道，要么咸要么淡，哪怕是饭馆里的也没好多少。


    可这盘土豆看上去也没什么不一样的，无非多了几个辣椒，味道确实天差地别，不咸不淡，还带着一种香，酸酸辣辣的又可口又下饭，他第一次知道土豆都有这么好吃的时候。


    「外人传言果然不假，邱小姐这厨艺简直是出神入化！」乔六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真心夸赞道。


    虽然看他这个人不顺眼吧，但是他这么推崇自己的厨艺，邱念总不能也否定，瞧他也不是奉承，那是吃的真香，不自觉的弯起了唇。


    一旁的卫炀就不乐意了，她一早上跟自己冷着脸，这会儿倒笑眯眯的瞧着他吃饭了？难不成忘了他当时怎么对她无礼的？


    卫炀看了看，拿起柜台的算盘晃了两下，滴里当啷的果然引得邱念看了过来，卫炀轻咳一声：「这，你每天做完饭还要算账太累了，不然你教我怎么拨算盘，以后我也能分担些。」


    邱念点点头：「行。」


    看她答应这么痛快，卫炀刚要接着说，就见门外又进来一人，一进门便朝着邱念：「邱小姐安好。」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邱念刚认识的算命先生的女儿，吴郁，她一身粉红色纱裙，腰间用软纱挽住，盈盈一握，整个人又青春又亮眼，至少一旁的乔六就看直了眼，馒头都举了半空顿住了。


    邱念第一反应确实回头去看卫炀，却发现卫炀正看着她，两人对视个正着，她忙别开眼：「吴小姐，快请坐。」


    吴郁在她对面坐下：「抱歉，这几日休整爹的摊子，没抽出空来找你，结果倒是听了不少这店的传闻，我一想那不正好是跟我说的那家吗？不过这店不大还真漂亮啊，想必一定是邱小姐亲自布置吧？」


    「差不多吧！」邱念笑道：「吴小姐的事可处理好了？」


    吴郁一撇嘴：「我倒是想，就是有些人跟狗皮膏药似得难甩的很，真是严重影响了我和爹的生活！」


    邱念忍着笑：「那萧公子长得俊俏，又有钱，看起来对吴小姐又是一片真心，为何吴小姐就是看不上呢？」


    「看你把他夸的。」吴郁摇摇头：「这么说来，邱小姐还喜欢着他？」


    「咯吱。」

 v第四十四章

    三人齐齐朝后看去，却见是卫炀不知干什么，竟将柜台往前推了几寸，大手往后一拽，又拽了回去，却没见他手握的死紧，萧公子？她喜欢的人？卫炀恍然想起那天在布店，程家大小姐说的话，这提到的萧公子应该是一个人吧？莫不是邱念到现在还惦念着那个男人？


    卫炀想听听怎么回事，邱念也丝毫不避讳人，左右也跟她没什么关系：「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现在倒巴不得他赶紧取了程素欣，着实相配的很！」


    「对，英雄所见略同。」吴郁真是觉得与她意气相投：「他屡屡跟我说起程大小姐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才应该是一对儿，你看，他因为厌恶你，就挑拨你们姐妹关系，毫无男子风度，这程大小姐还真为了一个男人就把妹妹赶出去，配合这么默契，在一起多好。」


    「眼光好的很。」邱念冲着她竖大拇指，一般大家公子这么追求，一般女人早抵不住了，这个吴郁不简单啊！


    一旁的卫炀却是眉头舒展，看她提起萧公子的时候毫无勉强和异样，怎么看也不像是喜欢或是伤心的模样，瞧着是真的不在意了。


    两人聊够了，吴郁才看了看菜牌：「捡你最拿手的做几个，一会儿我爹收了摊子就来了，算我感谢你那日帮忙。」


    邱念去后厨了吴郁才看向柜台坐着的卫炀，给她的第一感觉是此人不苟言笑，神情削肃，薄唇紧抿，隐隐有种不怒自威之感，她神色专注起来，发现这人竟让人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气势，而后才是容貌。


    不由起了好奇之心，在这等偏僻荒凉的地方，还真是少见这样的人，刚要张嘴询问，便被邻桌的搭了话：「姑娘可是邱小姐的旧友？」


    吴郁看向乔六：「你是谁？」


    乔六擦了擦手：「在下算是…邱小姐的同村吧！」任他在县里待了这么多年，也少瞧见吴郁这样姿色的姑娘，若说邱念是越品越有滋味儿的，那吴郁就是那种一眼惊艳人的。


    「同村？」吴郁仔细盯着他看了看，长相普通，毫无气质，眼神不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男人：「那肯定不是你。」


    乔六觉得这位姑娘有点太跳跃了：「什么不是我？」


    「邱小姐说喜欢上了同村的一个男子。」吴郁瞧向卫炀：「你也是她的同村吗？」


    卫炀心里却是狠狠一撞：「她果真如此说过？」若说以前他不甚了解，可如果指的是秋山村的人，那他自认为没有哪个男人比自己跟她交集更多，走的更近的了。


    「当然，你可以亲口问她。」吴郁估摸着，大约就是这个男人了，瞧他看着自己坦坦荡荡，全然没有乔六那般赤裸裸，又不像萧落痴迷发亮，便觉得邱念说的没错，此人是比萧落强得多。


    卫炀并非是不信吴郁的话，而是不知邱念这话到底是不是真心，之前一直没觉得她对自己有什么朋友外的感情，却让吴郁这么一说开始回想，从刚认识开始，她对自己和娘就百般照料，尽管村里流言四起，尽是对她这个姑娘不利的，她也从未在意过，若是两旁外人，谁又能做到这个地步？


    「卫炀。」正思衬着便听见邱念喊他，抬步进厨房帮忙了。


    乔六看就两人了，忙凑近道：「吴小姐，在下乔六，幸会幸会。」


    吴郁皱了皱眉，往里面挪了挪：「你跟邱小姐很熟吗？他们两是一对吗？」


    乔六朝厨房看了一眼，低声道：「那邱小姐对他不知如何，卫炀对邱小姐必定是有心的。」


    吴郁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也就是随口八卦一下罢了，摆弄着手里的荷包不说话了。


    乔六尴尬的笑了笑，其实他知道越漂亮的人肯定越看不上他，但男人嘛，本性就是见着漂亮女人就想靠近，混个脸熟也是好的啊！


    卫炀…卫炀？吴郁忽然转过来：「你说那个男人叫什么？」


    乔六吓了一跳：「卫，卫炀啊！」


    姓卫？吴郁手指敲了敲桌子，卫虽不是主子的姓，却是那女人的姓氏，当然，姓卫的人很多，可他们已经来了这么久毫无头绪，一点线索都是不想放过的。


    「你能跟我说说他什么身份，家世如何吗？」吴郁忙问。


    乔六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邱小姐对卫炀亲近就罢了，难不成这刚见面的美人也看上了卫炀？这小子是多好命？不就是长得俊俏了些吗？眉毛一动叹了口气：「姑娘是不知道啊，这卫炀可苦了，爹爹在他出身不久就病逝，他娘亲呢，也受不了打击疯疯癫癫，他更是自小就又要照顾他娘，又要赚钱养活家里，家里又穷又苦，他娘还是个药罐子，重要的是啊，他娘那是性格古怪的很，喜欢他的姑娘他娘都不喜欢，不准他娶妻，所以他才二十岁了也没成个家。」


    「有爹娘啊？」吴郁耸了耸肩：「他二十几了？」


    问的这么详细？这么穷苦的家世都不能吓退她啊？乔六抿了抿嘴：「刚二十岁，比我大两岁而已。」


    那就更不是了，比他们的小主子小了一岁，心叹自己也是太天真，哪有随随便便一碰就碰到了，那之前几个月不都白找了。


    瞧她好像没了兴趣，乔六才一笑：「在下见姑娘面生的很，可是外乡人？」


    吴郁点了点头，已然不想再聊下去，这样撩拨姑娘的浪荡子她见多了，是完全没兴致，一抬头见吴天倾已经进了门，忙起身：「爹，你收拾完了？」


    一见人家爹都来了，乔六也不好再缠着她说话：「钱我放在这里了啊！」朝厨房喊了一声，起身走了，他预感自己可能会经常来吃饭的。


    吴天倾看了他一眼才坐下：「就是这家？」


    吴郁点了点头：「她进去做饭了。」


    饶是吴天倾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打量了一番：「这店倒是布置的不错。」京都里什么酒楼没去过，却还真没见过这种格局的铺子。


    「我看她不简单。」吴郁小声道：「之前听萧落把她说的又花痴又没出息的，这见了面人家哪儿对他痴迷妄想了，又独立又聪慧，我倒觉得是个可交的人。」


    「这些事随你开心就好，别耽误正事就行。」吴天倾喝了口茶：「萧落一直没再来找你？」


    吴郁摇摇头：「听说上次回去跟家里闹了，大概是被关了。」

 v第四十五章

    「吴先生也来了？」见邱念出了两人顿时禁了声，邱念将两个菜放下：「 马上就好，稍等。」


    邱念一共也就做了四个菜，水煮肉，辣子鸡，拔丝地瓜和猪皮冻，想着几个人也够吃了，吴天倾招招手：「来，你和那个小伙子也过来一起吃，上次还没好好答谢过。」


    反正现在也不到中午，没什么人，邱念拉着卫炀：「介绍一下，这是卫炀，是我的合伙人。」


    吴天倾一捋胡子，点了点头：「看面相，印堂高阔，鼻梁高挺，眼端唇正，可是极富贵大气之相。」


    卫炀一拱手：「那真是借先生吉言了。」他是不信这些的，命数如何是靠自己打拼而来的，哪里是靠什么长相就能决定。


    邱念笑道：「先生可还没给我算完呢，怎么倒着急给他看了。」


    吴天倾已经拿起了筷子：「有些饿了，咱们边吃边谈，我可是迫不及待要尝尝这已经闻名几条街的手艺了。」


    吴天倾和吴郁都不是惧辣的人，瞧着那水煮肉红彤彤的倒是先去尝这道，肉质一口边吃出是鸡肉，却比平常吃过的更加嫩，主要是味道完全是他们没尝过的。


    「哇！好吃！」吴郁忍不住惊叹：「这是怎么做出来的？」她自认是吃便京都美食的人了，如今那些号称一等名厨的人，却败给这么一家小小的饭馆，着实让人惊愕。


    倒是卫炀尝过一次类似的菜，只是那次做的是鱼，这段日子她做的饭菜也吃了不少了，虽说每次还是会觉得真好吃，但已经习惯多了。


    吴天倾也不由的问：「姑娘这厨艺是从哪儿学来？」


    「自学成才。」别怪她大言不惭，她也说不出个师从何处，便只能这么糊弄过去。


    「那姑娘天赋可真是非同一般。」吴天倾说着话，筷子也没停住，真是让他这个京都人士汗颜了，居然被一个小小的饭馆的饭菜所折服。


    「这个也好吃！」吴郁更嗜甜，她起码是没见过把最下等的食材地瓜能做成这样的，看着像木塑似得，吃起来甜甜糯糯，让人爱不释口。


    「总算知道那些人怎么一脸惊奇的夸赞你的手艺了。」先前吴郁听过还没怎么在意，觉得是这些人没见过世面吃过佳肴，现在却不得不说，真正贫瘠的是自己了。


    「这可怎么办？」吴郁一边吃一边倒发起了愁：「以后怕是我自己做的东西都吃不下去了。」


    邱念笑道：「那好说啊，要不天天来？」


    天天下馆子对他们来说倒不是什么问题，可以后回了京都可去哪儿吃啊？吴郁问道：「你这个厨艺屈居在这种小地方真是太可惜了，有没有想过去别的地方闯荡一番的？要我说，就算是去京都也能技压群雄的！」


    「当然会。」邱念说起来眼神炯炯：「不但要开到京都，我还要开连锁，让全国到处都是念味居的分店！」


    「好志向！」女子之身有如此志向，这样的朋友，她太有兴趣一交了。


    不过倒是还没吃几口就坐不住了，念味居在这片儿实在是声名在外，吃过的没吃过的都想来尝尝，本以为离中午还早，谁知上午就陆续有人了，邱念和卫炀起身：「抱歉，这饭是吃不成了，你们慢用。」


    「快忙去吧，不用招待我们。」吴郁看他们去忙后才低声道：「这皇宫的膳食我也有幸用过一次，食材珍贵，做法讲究，当时已经觉得是极美味的了，可今天与她这简单的一道菜相比，感觉也缺了些滋味儿。」


    「嗯，你想说什么？」吴天倾头也没抬。


    吴郁夹了块儿地瓜：「我觉得以那位邱小姐的心性和厨艺，以后在这生意上必定是前途不可限量，这地方贫瘠尚且能有这么多客人来，若要是开到京都，达官贵人那么多，稍有帮衬，必定可以力压所有酒楼。」


    吴天倾一挑眉：「你的意思是…你想提携她去京城开酒楼？」


    吴郁忙点头：「出钱什么的都是小事，对她更是好事一桩，何乐而不为？」


    吴天倾沉吟了一会儿：「倒也无妨，不过可能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到时候再说吧，你也先别与她说，免得横生枝节。」


    「我知道。」吴郁还真是有这个想法，一来她觉得这手艺在京都肯定要大爆，赚钱那自不必多说，而且自己还能想吃就能吃到，两全其美。


    邱念还不知道这么也能碰上贵人，她现在只想先把这个小店经营起来。


    这一开始忙就没停下来，一直到下午才有个歇的空，邱念额头汗珠冒个不停，青喜拿着扇子给她在一边扇着：「这天气也太热了，一直站在热锅前可怎么受得了。」


    邱念虽说前世在热锅前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可这古代没风扇没空调就罢了，这衣服可穿得真实厚，大夏天的还得里一层外一层，着实有点捂痱子了。


    可问题是还不好解决，卫炀和青喜也不能代替她，邱念起身：「没事，我出去吹吹风。」


    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这才清爽了些，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出神，忽然啪的一声，扇子好像打到了什么东西，邱念回过神转头一看，卫炀正在自己旁边站着，伸过来一个小盒子。


    「什么？」邱念奇怪接过来打开一看，一股香粉味儿扑鼻而来：「胭脂？给我的？」


    卫炀闲散的靠着门框：「嗯。」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想买这个的？邱念抿唇：「谢谢，有心了。」


    卫炀瞧着她的发顶，想起上午那位吴小姐说的，她喜欢上了一个同村男子，很想问问是不是自己，却又觉得有些唐突，或者是自己自作多情又该如何收场，心里纠结片刻，最终是没问出口。


    「你和那位算命先生怎么认识的？」


    邱念将盖子盖上：「那天来晚了，碰见他的算命摊子，本来想算算生意是否平顺，结果碰见他被萧家人找茬打砸，受了点伤，就把他送回去了，这不他女儿非说要感谢一下什么的。」


    「那位萧家的公子……」卫炀挑眉：「是你曾经喜欢过的？」


    「曾经不曾经的不知道，反正现在是一点没有。」邱念反正说的是事实，就算喜欢过也不是她。

 v第四十六章

    卫炀扯了扯唇，转身进去了，邱念扭头看了一眼，又打开胭脂盒闻了闻，自己每次路过集市的时候，看见这小摊子都会忍不住扭头看一眼，以前自己的护肤化妆品能摆一桌子，现在皮肤不如以前还没东西用，其实是很心痒的，难道竟是他注意到了才送自己的？


    「小姐？小姐？」青喜叫了两声邱念都没答应，凑过来一看：「小姐想什么呢？」


    邱念忙盖上：「没什么，想事出神了，怎么了？」


    青喜瞧了眼天：「这天好像阴过来了，估摸着要下雨了，快别在外头坐着了。」


    邱念抬头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不少，起身：「八成是要下了，要真下起来怕是人也少了，你先带大娘回去吧，可别赶着雨。」


    青喜应了声收拾了下带卫氏回家了，果然他们走没一会儿就下了起来，还好不是特别大，也不知到晚饭的时候能不能停，一到下雨人就容易困倦，店里又安静，邱念刚开始还坐着，没一会儿就忍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卫炀起身将外褂脱下来给她披着，她的睡颜自己是第一次见，平时也不可能仔细盯着人家的脸瞧，才发现难怪自己觉得她越看越漂亮，是她确实比自己初见的时候好看许多。


    记得刚见面她狼狈不堪，那时候十分瘦弱，脸色也暗沉许多，反观现在，皮肤白了不少不说，也吃的圆润了些，脸上比以前有亮光多了，她的五官也标致的很，听村里人说她娘就是个美人，她自然也不会太差。


    不由盯着看出了神，她就那么突然的闯进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在他看来，就是给他带来希望的，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奢望一下？


    之前生活一直不好，他自顾不暇，根本没想过什么成亲的事，对于他的家和姑娘家，无疑都是负担，而且娘亲也不喜欢，可现在虽然也一样忙忙碌碌，却不像之前毫无盼头，他甚至都生出了别的心思。


    娘亲对她的接纳，对她的称呼，她已经听惯，从没反感过，哪怕当着别人的面叫她儿媳妇，她都很自然的答应，她不知道，每次她应的时候，自己的心都狠狠跳动一下，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你喜欢的到底是不是我呢？」卫炀看着她轻声道，他不可否认自己有些自卑，可若她真的喜欢自己，哪怕她是程家小姐，就算会遭到阻挠，他也会拼了命的争取，可笑的是现在他都怯的不敢去跟她求证一下。


    「嗯~」邱念嘤咛一声，许是胳膊压的麻了，想换个姿势，却不知胳膊往后一撤，已经离了桌子腾空，顿时整个人朝桌下栽了去，卫炀一惊，忙大手一伸，将人整个揽进怀里。


    「唔？」邱念也被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醒了？」卫炀手扶着她的腰肢，软玉在怀，让他一时没舍得将她扶起来。


    邱念一时还没明白状况，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的手还下意识的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我怎么了？」


    「你睡得摔了。」卫炀瞧着她坐起身揉着脑袋，顿觉怀里空落落的：「再睡会儿吧，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大概是没客人来。」


    邱念摇了摇头：「不用了，再睡晚上要睡不着了。」


    此刻店里昏沉沉，街上静悄悄的，除了雨声再没其他杂音，邱念一起身，身上的褂子顿时落了下来，她忙低身捡起来：「快穿上吧，下雨还是有些凉的。」


    卫炀将衣服接过来，两人面对面坐着，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卫炀还记得刚认识邱念的时候，她跟自己话还很多，怎么这越熟还越沉默了？


    邱念也不知道自己不自在什么，尤其是单独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也算自来熟，从来没对别人这样过，抿了抿唇：「对了，你离开村子的事跟林秀云说了吗？」


    卫炀不知她为什么突然提起秀云，点头：「说过了。」


    邱念好奇道：「那她那么喜欢你，会不来找你？」


    「她找不到。」卫炀修长的手指把玩儿着毛笔：「我和她本身就无甚可能，娘也一直不同意，索性让她死心早点找自己的幸福更好，搬的地方也没告诉她。」


    「大娘不喜欢是次要的吧？」邱念觉得会因为爹娘不太喜欢就放弃，那未必就多喜欢。


    卫炀转头看着她，眼神不明：「为何这么说？娘对于我来说本身就是最重要的人，不管做什么，我都会考虑到她的感受。」


    邱念摇摇头：「你之所以能这么说，那还是因为你没碰到自己真的想在一起的人，若是真的有那样一个人，就算大娘不同意，你想的会是如何让大娘喜欢，怎么说服大娘去接受，而不是就此放弃。」


    卫炀一皱眉，忽然就想到了她，娘确实十分喜欢邱念，可若是，娘不喜欢她呢？他会毫不犹豫的就放弃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心里就有了答案，他自然不会因此就放开她。


    但现在他没有任何底气，因为他最大的不确定就是邱念，看她认真的神色，卫炀眯了眯眼，终究是忍不住问道：「昨天听那位吴小姐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啊？」邱念神色有些茫然：「谁？」


    卫炀的心一下沉了下去，果然如此，看来还是他想的有些太乐观了，扯了扯唇：「没什么。」说罢起身走到门口看雨去了。


    邱念皱了皱眉，吴郁？自己喜欢的人？咬了咬唇，猛地想起自己好像是这么说过，可当然她是跟萧落说的啊！当时本来就是萧落自作多情拿她取笑，自己才说出来让他放心而已，却没想吴郁当了真。


    她当真就罢了，什么时候还告诉卫炀了？最尴尬的就是她当时脑子里想的那个人还真是卫炀…他忽然这么问自己的意思是？邱念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其实，这些天影影约约自己也能感觉出些什么，她是没谈过恋爱，但并不是傻。


    只是她对自己的感情也有些模糊，她能知道自己对卫炀挺有好感的，也很喜欢跟他相处，没有压力很自在，但她还真没想过跟他在一起，在古代，感情就显得更需要慎重，因为成了亲再离婚就很难，她也不想这么随意的把自己交代出去。


    雨哩哩啦啦的一直在下，两人也被这阴天搞得有些心事重重，一直到晚饭都还没停，看来今天晚上也是不会有什么生意了。


    「走吧，可以关门儿了。」邱念拿着把伞：「怕大娘她们赶着雨，拿走了一把。」

 v第四十七章

    卫炀将东西收拾好锁了门，他各子高，自然是他打着伞，那伞又不大，几乎都歪在了邱念这边，邱念看他左肩明显都被打湿了：「你的伞往那边挪挪。」


    卫炀看了一眼：「没事，大男人还需怕这点雨吗？」


    尽管如此邱念还是往里又靠了靠，尽量让两人都能在伞下，却不知如此是紧紧贴着卫炀走，卫炀低头看了看她，轻叹了口气，若是不喜欢自己，又何必总是对他这么好，让他心下多想。


    回去后，两人或多或少都湿了些，青喜拿着小毯子：「小姐快暖暖，别病了。」


    邱念将湿衣服换下来，围着毯子坐在榻上，青喜将热汤给她端过来就发现她又出神了，将碗放在柜子上让它先凉凉，开口道：「小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啊？」邱念抬头看她：「怎么了？」


    青喜在她旁边坐下：「这两天小姐总是走神，也不知是在想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有啊！」邱念皱了皱眉，自己很反常吗？


    「是不是在想夫人啊？」青喜将油灯点着：「说来咱们离开邱家后，夫人大概就算送书信咱们也收不到，是不是应该给夫人写封信告诉她了？免得夫人担心，反正现在也已经开起来了，夫人也就不会反对了。」


    邱念一想也是，一直不联系也不好，反正她在府里，就算真不同意，也干预不到的：「拿来纸笔，我写好了你明天送去程府吧！」


    青喜忙铺好宣纸替她磨墨，邱念起身也不知跟她说什么，无非也就是告诉了她自己现在做什么，挺好的不用她担心，又问了问她的情况。


    写好装进信封里，忽然就问道：「青喜，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青喜一愣：「奴婢…没有啊！小姐怎么忽然问这个？」


    邱念摇了摇头：「没事。」


    青喜扭头奇怪的看了眼邱念，忽然一拍脑袋：「听说小姐见过萧公子了，难不成小姐又在想他？小姐不是说忘了他了吗？」


    邱念一敲她的脑袋：「当然不是，见了是见了，见了后更不喜欢了。」


    「那就好，可别让他再祸害小姐了。」青喜凑过去：「那…小姐这几天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有了别的喜欢的人？让我猜猜，不会是卫公子吧？」


    邱念猛地侧过身：「你觉得我喜欢他？」


    青喜反问：「小姐难道不喜欢卫公子？」


    邱念诧异的看着她：「你这话的意思怎么好像很确定我就喜欢他似得？」


    青喜在她对面坐下，奇怪道：「小姐要是不喜欢卫公子，怎么会对他那么好的？又给他做好吃的，还那么照顾大娘，当时卫公子上山没回来，小姐都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这还不是喜欢？」


    邱念感觉一直以来自己好像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似得，原来在旁人眼里都是这么想他们的关系的，她自己自然而然的与他相处而已，完全没察觉这些。


    青喜瞧着小姐发愁的样子：「说来，小姐也快到嫁人的年纪了，程家应该是不会管了，那小姐自己没什么打算吗？」


    「嫁人是不可能的。」邱念这点从来没考虑过，她才十六，现在嫁了人限制她做生意不说，到时候万一又怀孕，这么点年纪生孩子，然后为家庭所累，想想就憋闷。


    「那明天奴婢去送信的时候，看看夫人怎么说，也不知道程家现在是个什么态度，没准气过了老爷就会接小姐回去呢！」回不回程府直接会影响小姐以后的亲事。


    「嗯，你休息去吧！」邱念却是心底里就不想回那个地方，哪有现在自在，回去还得被针对欺负，整日提防这个小心那个。


    第二天一早，青喜带着信去程府，她毕竟从小在程府长大，程家也没有不认识她的，开门的小厮见是她：「青喜？你不是跟着三小姐回乡下了吗？」


    青喜笑了笑：「有东西忘拿了，这不是回来取一趟吗。」被赶走的并不是青喜，所以也没人拦着她。


    青喜熟门熟路一路来到邱颖慧的院子，她这个地方在东南一角，确有些偏，伺候的人也少，这时候倒成了方便，晨间夫人喜欢喝茶，她走进小院儿，果然瞧见邱颖慧正坐在树下饮茶。


    「夫人！」许久没见，青喜有些激动：「青喜见过夫人！」


    邱颖慧脸上浮现一丝诧异：「青喜？你怎么回来了？」


    青喜回道：「青喜给夫人带小姐的信。」将信封拿出来递过去。


    邱颖慧顾不得问她，先拆开信看了起来，邱念的确是随了邱颖慧的容貌，两人有四五分相似，邱颖慧一身素青色长裙，头发尽数盘起，端庄温婉，与邱念一样的素雅。


    只是这信越看眉头越是蹙起：「你们离开了秋山村？开饭馆？这不是胡来吗？」


    青喜低着头：「夫人别急，小姐也是没办法，您真是不知道小姐在舅爷家受了多少委屈。」说罢将邱念这段时间过得什么日子，尽数告诉了邱颖慧：「小姐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若不是不得已，也不会一个女孩子家家出来自己赚钱了。」


    邱颖慧听的眼眶发红：「这广新和弟媳也未免太过狭隘，连自己的小辈都如此容不得！」


    青喜犹豫了下：「夫人恕奴婢多嘴，现在小姐也不需依靠他们，夫人若是把店铺给舅老爷家管，奴婢觉得不太合适。」


    邱颖慧秀眉皱起：「现在说已经晚了，前两天我已经把信送回了秋山村，这两天怕是他们已经收拾好，到了县城了，你们都离开家一月有余了，怎么不早点通知我呢？」


    「小姐怕告诉了夫人，夫人阻止她，又不想夫人担心，才暂时没给您写信，奴婢也以为这铺子还得两三个月才能给您呢！」


    邱颖慧喝了口茶：「事已至此说这个已无用了，总也不能再收回来，我确实现在也是无人可用，暂时让广新帮忙管着吧，对了，你详细跟我说说念儿的情况，她这孩子一向报喜不报忧，光看这么一封信我可放心不下。」


    说起邱念，青喜略兴奋道：「夫人您可不知道，小姐自从离开程府可是性情大变，一点也不像以前，被人欺负了也就是默默的哭，从来不反抗，现在的小姐，一般人可斗不过她，连舅夫人那么厉害的人，都不知道在小姐这里吃过多少次瘪了。」

 v第四十八章

    邱颖慧一脸的不信：「你说的是念儿？」


    青喜忙点头：「奴婢刚开始也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可小姐现在确实就是又聪明胆子又大，而且夫人不知道吧，这次开饭馆的菜都是小姐做的，奴婢还是第一次知道小姐居然有这么好的厨艺，这饭馆刚开张十几天，就声名在外，十分红火了。」


    她说的热闹，邱颖慧却是越听越觉得她说的不是自己女儿：「念儿何时会做饭了？」


    「奴婢也不知道，小姐说她就喜爱学厨，小时候就偷偷去膳房偷学呢！」知道邱颖慧一时也难相信，青喜就事无巨细的将这段时间在秋山村的事一件件的说给她听。


    邱颖慧跟听故事似得，听的她把钱都用在了一个男人身上，还拿刀跟人家拼命，更是吓得起身：「念儿莫不是受的刺激太大？你怎么也不拦着她点？」


    青喜忙摆手：「夫人别急，虽说小姐是性情大变，但奴婢觉得是好事，可比以前受欺负强多了，而且现在有主见的很，说一不二，奴婢便是说了也是白搭。」


    「这孩子到底怎么了？」邱颖慧任由青喜怎么说，还是一脸的担心，她自己从小带大的女儿自己能不了解吗？那天生的性子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定然是受了刺激，神志不清了！


    「还有，你说的是卫家的那孩子吧？」她记得她出嫁的时候，那孩子才不大一点，以后十几年是再没见过，也不知道长成了什么样的小伙子，听青喜的意思，好像念儿与他关系有些过于亲近了。


    「是的，卫大娘神志有些不清，不过很喜欢小姐。」青喜小心的看了眼邱颖慧的脸色：「夫人，小姐还有可能回程府吗？」


    邱颖慧揉了揉眉心：「老爷还没松口，但提起念儿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大夫人和大小姐才是最大的阻碍，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


    邱颖慧想来想去，终是不放心，本来邱念的性子就让她担忧，听青喜这么一说，更是心里没谱了，终是坐不住：「小悠，备车，就说我要去新铺子看看。」


    女眷们一般是不能频繁出门的，但偶尔出去一趟也是常事，她虽不受宠，好歹也是主子，又刚得了店铺，去瞧瞧也是无可厚非。


    邱颖慧换了衣服，身边只带了青喜和小悠，马车是府里的，她自然不能直接就去邱念那里，回头让程府的人知道了念儿居然抛头露面赚钱，尤其是大夫人，又不知道该怎么找她们母女的不是了。


    她先是让车夫去了自己的店铺，送她的店铺是一家布庄，这对于行外人算是比较好打理的，若是酒庄或是药铺难免会不好入门，再好一些的首饰店和酒楼，那就更不可能给她了。


    「四夫人来了。」掌柜的见邱颖慧忙亲自来迎接：「可是带人来的？」


    邱颖慧摇了摇头：「我弟弟可能还要一两日才能来，到时候还得劳烦掌柜多教一教他。」


    「四夫人客气了，小的应该做的。」


    这掌柜是程家的人，既然铺子给了她，就可以由她自己的人来接管，现在只是代为管管而已。


    这铺子还不小，有上下两层，一层卖布料，二层是成衣，她不懂账目这些，便直接去了二楼，瞧着挂着的衣裳转头问青喜：「念儿可吃胖了些？」


    青喜点头：「小姐可比以前圆润了不少，出落得更好看了。」


    邱颖慧挑了两套最好看的：「包起来吧，记在我的账上。」


    掌柜应了声，将衣服包好，小悠接了过来，跟着邱颖慧出了布店，车夫忙跳下车：「四夫人回府吗？」


    邱颖慧摇了摇头：「好容易出来一次，想去买些东西，也不远，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这里离的还挺近的。」青喜道：「就拐弯到集市那条街就是。」


    三人到饭馆的时候，时辰还早，没客人来，邱念正拿着一本书在瞧，卫炀陪着卫氏在弄一个木雕，邱颖慧瞧见许久未见的女儿，难掩激动：「念儿！」


    邱念一抬头，没想到她娘会亲自来，忙起身：「娘？您怎么来了？」


    一旁的卫炀听见是她娘，自然更是立刻就起了身，邱颖慧忙抓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起先还担心，这么一看确实如青喜所说，吃的胖了些，脸也白嫩了许多，顿时放下心来：「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胡来？也不知道跟娘商量一下。」


    邱念笑了笑：「您快坐，娘，这是卫大娘，这是卫炀，您应该都认识吧？」


    卫炀微低了低头：「程夫人。」


    邱颖慧着重多看了卫炀几眼：「十几年没见，竟长得这般高大了，快坐吧，照顾你娘要紧。」


    卫炀点了点头，在旁边坐下，耳朵却竖着一直听着那边的动静，邱念一抬手：「娘，看看我这里怎么样？」


    邱颖慧打量了番：「念儿，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本事了？娘怎么不知道？」


    邱念讪讪一笑：「我要是告诉您了，您会让我学这个吗？」


    邱颖慧轻叹口气，心疼道：「本来娘想着让你回外婆家住一段时间也好，等你爹消气了，我再跟大夫人求个情说不定就能回来了，谁知你舅舅……哎，把你逼到了这步田地。」


    这件事可不存在谁逼的，老舅两口子确实不厚道，不过开饭馆这事儿她是无论如何都会做的：「可别，娘，我不想回程家，也别提我，让他们忘了我这个人更好。」


    「这是什么傻话？」邱颖慧一敲她的脑门：「你不回程家，以后从哪里出嫁？也不能总在外面受这份罪吧？」


    「我回去指不定又要把我嫁给谁！可千万别，我现在没什么不好的，到时候赚了钱，我自己也能找个称心的，何必依赖他们。」邱念忙劝道：「我回去又得被她们为难，您忍心吗？」


    「念儿？」邱颖慧终于明白青喜为什么说她大变样了，这做事说话，与以前都完全不同，从前自己说什么她都会听，乖的很，现在连说话都比原来声音要高。


    「念儿，你是不是还怪你爹和大夫人？」邱颖慧担心道：「娘知道你受了委屈，可也不能小孩子气不回家啊，你总在外面，娘又见不着你，放心不下你。」

 v第四十九章

    「跟那个没关系。」邱念道：「娘，您说我回去能做什么？到时候又是被天天关在府里，到时候随便被他们指个人家一嫁，一辈子就这样了，哪像现在，我可以自己赚钱，可以自己选自己的夫君，多自在啊？」


    邱颖慧顿时沉默了下来，她的这一辈子便是被安排好的，跟喜爱的人有缘无分，被迫嫁进程府，结果还不受宠，累的女儿也跟她受委屈，她自然也理解邱念的心思。


    「念儿，你果真不想回程家？」


    邱念摇头：「娘，您自己照顾好自己，别让女儿担心就成了，我不但不想回去，若是您以后也想离开了，我多赚些钱，还能把您也接出来不是？」


    「这是什么话！」邱颖慧皱眉：「嫁了人怎么还能走，娘这辈子呀，就是这样了，若是你想按自己的活法来，娘也不拦着你，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娘没什么别的奢求。」


    不得不说，邱颖慧确实是个好娘亲，心软善良，可比她弟弟强多了，邱念心下也有些感动：「娘，我肯定好好赚钱，只要我有底气了，才能让你以后在程家不受欺负。」


    邱颖慧倒是没把这话放心上，不是她不信女儿，而是在她心里，女人就是依附男人而活，程家又是如此庞大的家族，怎么是邱念所能撼动的。


    「这个给你。」邱颖慧将衣裳拿过来：「姑娘家的你这是什么打扮？」


    邱念看了眼，自己就是穿着一身素衣，围着围裙，也是为了做饭方便嘛，不过这两件衣裳她还真是喜欢，哪有女孩子不喜欢漂亮衣裳的，不过她估摸着没什么机会穿：「谢谢娘。」


    邱颖慧轻叹口气：「你这孩子，也不知早跟我说在你舅家的事，不然娘也就不让他们来了。」


    邱颖慧又叮嘱了她半天才起身离开，邱念本想给她做顿饭吃的，可邱颖慧实在不能耽搁太久，便道等下次出府再来看她。


    邱念站在门口目送她走远，她娘在程家生活了十余载，定然就是因为自己过得苦闷才能理解她，没有强制要求她中规中矩吧！


    「小姐。」青喜站在她身后：「舅老爷一家估计一两天就来了，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打什么招呼？」邱念一撇嘴：「外婆和宝儿就另说了，但他们夫妻俩我是实在不想见，你猜要是他们知道我开的饭馆在这里，会不会天天跑来蹭吃蹭喝？」


    青喜一咬唇：「那肯定会。」


    「这不就是了？」邱念真是不想再跟他们掺和一块，各过各的最是省心。


    「那小姐还不如刚才劝劝夫人，就不要把铺子交给他们管了。」青喜小声嘀咕：「夫人那么好欺负，指不定到时候被坑呢！」


    邱念摇了摇头：「娘既然已经跟他们说好了，又给了信让他们来，怎么可能现在反悔，她还要顾及外婆呢！这时候收回，他们不得闹腾死我娘吗？这铺子暂时先给他们管着，若是做的太过分了，这不还有我呢吗？」


    邱念刚要转身进去，就见许久没来的吴郁朝着店里过来，后面…还跟着个不太受待见的人。


    「邱念！」见着邱念吴郁顿时露出了笑脸，倒好像想赶紧拜托后面的人似得：「这几天有些忙，没空来，可一直惦记着你的饭菜呢！」


    萧落紧随其后，看了看牌匾，眼中的不屑清晰可见：「原来是开了个小饭馆。」


    邱念直接无视他：「进来吧，刚好这会儿不忙。」


    萧落紧跟着吴郁后脚进来，邱念将桌上的衣服递给青喜：「收起来吧，吴小姐吃点什么？」


    吴郁瞧着菜牌：「不用这么生分，叫我吴郁就行，上次那几个我都喜欢吃，不过还有好些没吃过的呢，做几个其他的吧！我信你的手艺。」


    邱念进厨房忙去，倒是卫炀一直盯着萧落看，上次吴郁说那个萧公子一直缠着她，难不成就是这个？


    萧落啧啧两声：「这程家的三小姐，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是让人唏嘘。」


    吴郁白了他一眼：「据我所知这可都是拜你萧公子所赐，怎么现在光知道说风凉话了？」


    萧落一看吴郁语气不太好，忙道：「这可不能全赖我，当时就是程家大小姐问起，我才把那信给她看了看，谁知道她居然能把妹妹赶出去呢！」


    吴郁一扯唇：「那程家大小姐可真是对你痴情啊，为了你都六亲不认了。」


    「那是她的事，我只喜欢你，你是知道的。」


    一旁擦桌子的青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男人是不是犯贱？喜欢他对他好的姑娘，他戏弄不屑，这人家吴小姐对他冷冷淡淡的，他反倒赶着往上贴，这不是欠吗？


    卫炀眯着眼打量他，确实长得白净俊秀，与从村出生的他不同，浑身透着一股子高傲和优越，凭这模样和家世，招小姑娘喜欢也正常。


    吴郁不想理他，那些情话她听着都牙酸，转头去看卫炀：「卫公子，这位就是你的娘亲吗？」她看着坐在卫炀对面，衣着整齐，干干净净的卫氏，完全看不出她精神有什么问题。


    卫炀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点了点头：「正是。」


    吴郁笑着道：「伯母好。」


    卫氏却只顾捣鼓手里的木塑，那是卫炀没事自己雕刻的，卫炀轻声道：「娘，吴小姐跟您说话呢！」


    卫氏这才茫然的扭头看过来：「这，这谁？」


    看到她的神情和反应，吴郁才感觉确实有些异于常人：「伯母，我叫吴郁，是邱念的朋友。」


    卫氏这才憨憨一笑：「是儿媳妇的朋友？好，好。」


    儿媳妇？吴郁和萧落顿时都惊诧的看过来，吴郁道：「上次问卫公子，还说与邱念没什么呢，伯母这都改口称呼了。」


    萧落自然也想到上次邱念的话，当时还以为她不过是嘴硬维护面子随便一说，这么看来，难道还真是回村子找了个男人？


    「这程小姐还真是饥不择食了。」萧落端杯一笑：「要是让程家老爷夫人知道，三小姐就这么随便找了个人许了，不得气的提刀杀来吗？」


    卫炀沉声道：「家母不过顺口一叫，不必当真，但若就算是真的，也轮不到这位萧公子来说三道四！」


    萧落一皱眉：「你又算什么？敢跟本公子如此说话？」


    「萧公子的确家大业大，可现在站的也是我的店，她早已不是以前的程家小姐，跟你更是毫无瓜葛，作为一个男人，奉劝萧公子有些风度，不要总拿一个女子取笑来当做乐事！」

 v第五十章

    萧落起身，没想到一个农村小子也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便是你的店又如何？怎么？你们是多没见过世面，开个小饭馆也当是多了不起的事？不妨告诉你，不是本公子夸大其词，你喜欢的邱念，以前是如何在本公子面前……」


    「闭嘴！」邱念手里还拿着勺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萧落：「你萧家再厉害，也管不到我这里，劳烦萧公子大人大量，就忘了我这号人吧！」


    「萧落。」吴郁也一脸不悦的看着他。


    萧落感觉怎么每个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顿时气结道：「我说的是事实，怎么还要堵我的嘴？以前你……」


    卫炀起身走到他那桌，双手撑着桌子冷声道：「滚！」


    「你说什么？」萧落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滚！」卫炀直接一拉椅子：「以后念味居据接萧公子这位客人，也配不起萧公子的档次！不送！」


    「你以为本公子想来？本公子不过是陪小郁罢了！一个小小饭馆也敢撵客人，我看你们是不想继续开了！」


    「萧落！」吴郁脸色难看：「我也不用你陪，你既然受不了我的朋友，那我自然也受不了你，你回去吧！我要吃饭了！」


    萧落顿时语气软了下来：「不是，我这也没说什么啊，你没看是他们在赶人吗？」


    「换我也忍不了。」吴郁真是越相处越发觉得这男人被家里宠坏了，简直差劲：「回吧！那件事改日再聊。」


    萧落眯眼看了卫炀一眼，若不是不想给小郁留下不好的印象，他何必还得忍着这个穷酸小子！还有邱念，以前对自己多么殷勤，现在在情郎面前装蒜，撇清关系，他倒没想到她这么有心机！


    「我改日再来找你。」萧落瞪了两人一眼，转身出了饭馆，来日方长，他还怕没法子整治这两个人？


    吴郁轻叹口气：「真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带他一起来，真不知道这男人怎么总是那么自我感觉良好。」


    邱念拽了拽围裙：「从小就在蜜罐里长大，模样又好，长大再被各种姑娘爱慕吹捧，难免有优越感，只是他太沉浸在自我世界里，难以自拔了，这样的人，不是我多管闲事，你远离他些是好的，因为没有他得不到的，若怎么都得不到，就会觉得挫败，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就说不好了。」


    吴郁点点头：「我有分寸的。」


    邱念也就是适当提醒一句，毕竟也不是特别熟，不好过多干预，而且那些大户人家的事，她并不想掺和，她安安宁宁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挺好。


    邱念将菜端出来，今天就她一个人，便只做了两个菜，上次听她说喜欢吃甜，就做了松仁玉米和糖醋肉。


    「这个我还是第一次见！」吴郁对玉米还没多大好奇，但糖醋肉看起来红粉油亮，看着就十分有食欲，忍不住先夹了一块儿细细咀嚼，外酥里嫩，酸酸甜甜的，她还真很少见有这种做法：「这些你都是哪里学的啊？厨艺好就算了，还会这么多新玩意儿，在这地方真是屈居你了。」


    「瞎琢磨的罢了。」邱念绕开话题：「对了，这几天早晚出去路过都没见着吴先生，难道是萧家又找麻烦没摆摊？」


    吴郁轻叹口气：「说起这事儿，我还想跟你们打听打听，其实我和爹来郡县，是想找一个人的。」


    「找人？」


    吴郁点点头，边吃边道：「你们都是地道在郡县长大的，不知知不知道一位叫卫秋华的女人？」


    「嘭！」三人应声看去，只见是卫氏的雕塑摔落在地，她忙蹲下身去捡起来，拍着木塑：「哎呀，摔疼了吧？吹吹，不怕不怕。」


    邱念收回目光：「不认得。」


    卫炀拧了拧眉，也跟着摇了摇头：「从未听过。」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吴郁还是轻叹口气：「我爹这些天正是四处找人，所以没空出摊。」


    邱念好奇道：「不知这位女士是你什么人？」


    吴郁一抿唇：「是我爹的一个旧识，当年因为一些原因，我爹托她把我哥带走，当时只说了她会在这个县里，却不知到底人在哪儿，这次来就是特意来找人的。」


    邱念诧异道：「所以你们要找的人是你哥？」


    「嗯。」吴郁轻叹口气：「今天和萧落之所以一起来，其实也是想拜托他帮帮忙，毕竟他家大业大，又是世世代代在郡县扎根，可能会更有门路一些。」


    卫炀沉声道：「郡县虽说不是个大地方，但县城加上下面几十个村子，也着实不好找，你若是能知道那人的年纪，模样和你哥的特征，应该会更好找一些。」


    吴郁想了想：「那位伯母应该是四五十岁，至于我哥，今年已经是二十有一了，至于模样，我爹也二十多年没见她，两人都上了年纪，怕是说了也不准，我哥当时更是不大一点，没法说了。」


    卫炀沉吟了下：「这么说来，你们从县里找反而更难，县城本身就大，人家又多，你就算去官府问，官府也不会知道那么清楚，反倒不如先去下面的村里打听，这些村子最多也就几十上百户人家，你只要找些老人或者里正打听一下，他们是最清楚的，一问便知，若是村子都找完没有，那就可以安心在县里找了。」


    吴郁一拍桌子：「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卫公子真是明智，反倒是我和爹真是做了不少无用功，一直在县里转悠，我回去就跟爹说，明天开始先从各个村子着手。」


    吴郁吃过饭就匆匆离开了饭馆，怕是这次要有好久会见不着她了。


    邱念也没多功夫想她的事，很快饭馆就忙了起来，这一忙就是一天没个空闲，等天色渐黑下来，客人都走光了，邱念简单的做了两三个菜，现在他们吃饭也基本都是在饭馆，家里的厨房都很少用到了，毕竟饭馆什么都是现成的，做起来也方便，她可不想累了一天回去还得再做。


    吃过饭后还是青喜先带卫氏回去休息，她和卫炀还有不少东西要收拾。


    「今天谢谢你。」邱念一边收拾厨房一边道：「只是怕他可能会记恨你，来找你麻烦。」


    卫炀手上忙着，眼睛却盯着她看：「我若是怕也不会撵他了，以前我们不认得，以后若是他还像以前那么欺辱你，我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v第五十一章

    邱念抿唇笑了笑，心里一股暖流划过，这并不是个比武力的时代，萧落当然打不过卫炀，可他的家世让他有太多种方法可以来对付他，卫炀居然肯为了自己得罪他，她心里窝心也不由起了担忧。


    收拾妥当后，卫炀锁门，邱念在一旁等他，每天回去的时候街道都已经没什么人了，静悄悄的，邱念打个哈欠，看着卫炀锁了门，刚要抬步走，却脸色一变，一把将邱念拽了过来，只听砰地一声，邱念刚才待过的地方落下一根棍子。


    邱念吓了一跳，顿时困意都被吓醒了，定睛一眼，面前围着四五个黑衣男子，黑灯瞎火有些看不清脸，直接让她想起了那天打砸吴天倾的那伙人，难不成也是萧家的人？


    这萧落未免有些太过狭隘，当天就派人来报复了吗？她被卫炀拦在身后，担心的看了眼，卫炀是挺厉害的，可毕竟四五个人，他手无寸铁还得保护自己，难免被掣肘。


    「不要跟他们打。」邱念小声道：「走！」说完拉着卫炀的手，拔腿就跑。


    卫炀本来想着先发制人抢根棍子再说的，毕竟跑也未必跑得过四五个人，他倒是没问题，邱念这小身板能跑多快，这被她忽然拉着跑了起来，还有一瞬懵。


    其他几人看着架势也以为卫炀要还手呢，谁成想居然跑了，忙道：「快追！」


    卫炀看着紧跟其后的几个人，甩掉是不可能的，再跑下去只能体力耗支，更打不过了，将手一松：「找地方躲起来，我来对付。」


    「啊？」邱念慌道：「这么多人呢！」


    「放心。」他刷起衣袖，便是野兽他也对付过。


    邱念也知道自己留下就是拖后腿，忙继续往前跑，尽量不让那些人找到自己。


    「你们是什么人？」卫炀冷声道，虽然知道他们也不可能说，但尽量给邱念争取些时间。


    可惜那人倒是脑子灵活，压根不理他：「去两人追那女人！」


    卫炀脸色一变，伸手就去拦那两人：「有事冲着我来。」


    那两人提着棍子就朝他挥了过去，三人顿时打做一团，可他拦得住这两个，却再腾不开手去对付其他人，眼看着又有要去追邱念的，他忙转身要去阻止，却顾前顾不得后，被一人正中背部，一棍子下去，卫炀往前踉跄两步，闷吭一声已然让那两个人越过了他直追邱念。


    邱念这也不知道往哪儿躲，这地方她每天来回走了不少回了，不是店铺就是住户，都锁着门要么高墙大门的，她是进也进不去，只能一直朝前跑。


    没跑多远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听就不是一个人，那就不是卫炀？邱念心里一慌，朝着左边一个胡同就拐了进去。


    「这边，追！」


    邱念累了一天，又跑了这么远，感觉体力越来越不支，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而身后的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


    邱念实在是跑不动了，腹部都开始隐隐作痛，脑子里还在想该怎么办，却猝不及防的被一把拽住，那歹人也有些气喘：「小娘们还挺能跑，累死爷了！」


    「放开我！」邱念挣扎着想挣开：「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谁派来的？」


    「放心，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那男子掏出根绳子将她手腕困住：「走。」


    邱念只能被拽着又往回走，他们本来是想和刚才三人会合一起带邱念回去，可回到那地方却发现那几人竟然都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一惊忙过去：「老大？老大！」


    那个所谓的老大爬起身，疼的龇牙咧嘴的：「那男人还真厉害，这会儿应该是去追你们去了，怕是走岔了，赶紧的，带她回去。」


    「不行，我们不能扔下你们不管啊！」那男人道：「再说了，就算我们走了，要是你们被抓了，到时候不一样没用吗！还能站起来吗？咱们一起走。」


    那人一想也对，到时候找不到人也会审问他们的，可刚想爬起来，却突然从身后窜出一人，一棍子下去，已经来不及躲得那人顿时被打蒙，软软的倒了下去。


    剩余一个拽着邱念的人，被卫炀吓了一跳，瞧他这身手，估摸着他一个人也不是对手啊，忙拿出把匕首对着邱念：「别过来！我警告你不要乱来！不然我对她可不客气了！」


    卫炀脸一黑：「把她放了，我不追究！」


    那人手微微有些抖：「鬼才信你，你就是想骗我放人再对付我，退后一点！不要过来！」


    卫炀心忧邱念，只能往后退了几步：「你可别忘了，你敢对她出手，你还有好几个兄弟动弹不得，一个换四个，你觉得划算吗？」


    那位老大弱声道：「别听他的，就算你放了他也不会放过咱们的！」


    卫炀一皱眉，抬腿就是一脚，正中那位老大的脑袋，那人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住手！」这人更害怕了：「你到底还想不想救她了！」


    卫炀将手里的棍子一扔：「把人放了，我说过不会计较就算数！」


    「不行！」那人紧紧拽着邱念：「你离开这里，我确保他们都没事才会放人。」


    那他们本来就来者不善，他不信卫炀，卫炀更不会信他，怎么可能放心把邱念交给他，一时局面有些僵住，谁也不肯退让。


    「哒啦啦啦。」正在三人僵住的时候，忽然有人哼着小曲儿，好似越走越近。


    那人有些慌张，拉着邱念往边靠了靠，等那人走进了，邱念转头看过去，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人竟眼熟的很，不禁脱口而出：「乔六？」


    乔六转头一看，顿时嘿嘿一笑：「邱小姐，怎么是你呀？这大半夜的在这里做什么？」边说还边走近。


    邱念顿觉鼻尖一股刺鼻的酒味儿，看来是喝了不少，乔六压根就没注意到她身后有个一身黑的，还笑呵呵的：「邱小姐，我，我这几日可想念你的饭菜了，可每次去你也不给我好脸色。」说着抬手就想放在邱念的肩上。


    那人再也忍不住了，抬腿就是一脚：「滚开！」


    卫炀本就在乔六出现后就凝神贯注，此刻哪儿会错过这好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前，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一把将邱念拽了过来，那黑衣人一惊，顾不得许多，抬手就刺了过来。


    「啊！」寒光闪过邱念的眼睛，吓得她一闭眼，却什么都没感觉到。

 v第五十二章

    慌忙睁眼一看，就见他已经被卫炀死死的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了，她顿时松了口气，软软的跌坐在地，从小到大，这种场面她还是第一次经历，浑身都止不住的抖。】


    倒在一旁的乔六这才酒醒了几分，揉着胸口爬起来：「咳咳，这，这是干什么？」


    「乔六，麻烦你报个官。」邱念掏出一串铜板：「这些人身手来袭击我们的。」


    乔六接过看了看：「行，这离官府不远，我这就去。」


    「等会儿，先把我绳子解开。」邱念道。


    双手终于恢复自由，邱念才将绳子拿着过去：「来，我把他绑起来。」


    等绑结实了，卫炀才缓缓起身，却还没走两步，就跌倒在地，邱念一惊，冲过去扶他：「卫炀？」顿感手里湿乎乎一片，心里不祥的抬起一看，果然是满手的血……


    「你被刺到了？」邱念慌道：「伤口在哪儿？」她本以为刚才是卫炀将他阻止了，却没想到是他替自己挡了。


    卫炀额头冒汗，咬着牙道：「小腹，不致命，没事。」


    「什么没事？」邱念肃着脸，手却微微有些颤抖的寻找他伤口的位置。


    眼看她又要掀自己的衣服，卫炀忍住抓住她的手：「邱念……」


    「别动！」邱念转身用匕首从那男人衣服上割了一刀，借着月光看他的伤口，已经看不清模样了，全是血，便用布条一圈一圈的都包起来，希望能有些止血作用，现在他不能动，自己也没那么大力气，只能等乔六赶紧带人来。


    两次受伤，基本都与自己有关系，邱念伏在他身边，心里五味杂陈：「你能不能也把自己的身体当当回事。」


    卫炀轻喘气：「自然，可这下若是刺到你身上，你受得住吗？」


    邱念嘟着嘴：「还不如在我身上，你这样，我怎么觉得欠你的越来越多了。」


    卫炀勉强撑着想坐起来，邱念忙扶他一把：「你干什么？」


    卫炀幽深的眸子看着她：「你就这么不想欠着我？还是你怕我跟你索取什么？」


    邱念被他盯着心慌，忙往后撤了撤：「你若真的跟我索取什么，也是应当，何必这么说？」


    「当真？」卫炀靠着一旁的台阶，脸色已经因为失血发白，却还是撑着瞧她。


    「嗯，你说吧！」这可是救命之恩，他说出什么也不为过，邱念反倒希望能有机会为他做点什么的。


    「你……」卫炀声音转弱。


    「什么？」邱念怀疑自己听错了，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再凑近要问的时候，发现人已然晕了。


    「卫炀？卫炀！」邱念一惊。


    「官兵来了，邱小姐？」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恰好乔六带着官兵来了，邱念顾不得旁的，忙道：「卫炀中了刀昏迷，快，先帮忙把他送到医馆！」


    邱念一路跟着到了医馆，也没空暇管那几个小贼，现在什么也比不得卫炀的安危重要。


    「林大夫？」邱念见林大夫出来忙问：「怎么样了？」


    林大夫瞧了瞧她：「这两三个月内都受了两次重伤了，身体再好也吃不消，还好这次没上回严重，除了吃药换药，可要记得好好给他补补身子。」


    邱念这才松了口气：「我记得了，谢谢大夫。」


    邱念推开门看着被包扎的卫炀，这场景真是似曾相识啊，可不是，刚前段时间才发生过的，卫炀已经醒了，靠坐在被子前，听见动静看了过来。


    邱念倒了杯水：「喝吗？」


    卫炀接过，吹了吹，却没喝，邱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晕倒前那个字始终萦绕在脑海，他说你……到底是没说完，还是，真的是意指她？


    「是不是很疼？」静默了一会儿，邱念忍不住道：「伤口深不深？」


    卫炀低头看了眼：「还好，用手挡了一下，只入了半个匕首。」


    邱念轻声道：「谢谢你，不过以后不要再这么乱来了，我真的经不住你三番四次的吓。」


    卫炀面色平静，下垂的手却微微握了起来：「你刚说的话可还算数？」


    邱念一下紧张了起来：「哪句？」


    「想报答我的话。」卫炀盯着他，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邱念之前说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可听他说了那个你字后，就开始心慌意乱，倒了杯水喝下去后才道：「当然算数，你帮了我甚多，我该报答。」


    卫炀轻呼了口气，他本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这么唐突，可又觉得这样的机会甚是难得，就算他痴心妄想一回吧，他也不想再每天像个小人似得心里宵想却半分不敢表露了！


    卫炀的声音有些嘶哑，这才把茶杯送到唇前喝了一口，悠悠道：「我不要求你做什么，只想问个问题，若是，我心仪你，你怎么想？」


    邱念呼吸一滞，终是心里的预感成了真，她本就该想到的，哪有一个男人无缘无故会对你那么好，护着你，由着你，能为你受这种皮肉之罪，可亲口听到这个平常少言寡语的男人说出口，还是觉得十分玄幻。


    见她只发呆不说话，卫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好好个大男人，心里又不由的有些后悔，原来还能就这么糊弄着，这下莫不是真要把她吓跑了？


    「若是为难就不必说了。」卫炀宁可她不说，也不想听什么我不喜欢你，我们不合适之类的推托之词。


    「我…」瞧他眼里的神采暗淡下去，邱念忙道：「让我想想。」


    卫炀猛地转过头：「什么意思？」


    邱念砰的放下茶杯：「就是我想想的意思！你先休息，我回去跟青喜和大娘说一声，免得这么晚没回去她担心。」


    卫炀还没来得及多问，她已经推门快步离开了，呆了一瞬，心里才想着，她的意思是，她自己也拿不准自己的心意，但是定然不是完全无感的吧？不然也不需考虑什么了，就像自己对林秀云一样，从来不需要考虑。


    邱念出了房间，发现乔六还没走呢，手放在胸口处深呼几口气才走过去：「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乔六嘿嘿一笑，明显感觉邱念对自己的态度好了许多：「好说好说。」


    邱念瞧了瞧天色：「我要回去一趟，你还不回去休息吗？」

 v第五十三章

    这么好的机会，乔六哪儿能错过：「我送你吧，这么晚了，万一又碰到什么人怎么办，反正我是明天休工，所以今天才喝了几杯，晚了些回去，要不是也碰不上你们。」


    邱念点点头，与他一同出了医馆，乔六好奇道：「那些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对付你和卫炀？」


    邱念心里已经估摸着就是萧家的人了，毕竟上午才闹了矛盾，卫炀当众让他难堪，以萧落的德行，完全有可能报复的，其他人暂时也没结什么梁子啊！


    不过毕竟是她的猜测，摇了摇头：「不清楚，反正人都已经抓起来了，等明天官府一审便知了。」


    乔六摇头晃脑的：「那邱小姐平时可要多加小心了。」看着她心不在焉的，心里感叹，难怪这两人走得近呢，他都没想到卫炀居然能为她挡刀，做到这个地步，也难怪邱小姐感动了。


    邱念回去的时候已然很晚了，青喜果然没睡，一直在等她，又不敢留下睡着的卫氏出去找人，正在门口焦急张望的时候，看见了两个人影，忙跑过去：「小姐，卫公子，你们怎么这么晚？」


    「出了点事。」邱念道。


    走进青喜才发觉这哪儿是卫炀，顿时将邱念拉过来：「乔小六？！怎么是你？是不是你又找我们小姐麻烦了？」


    邱念拍拍她：「不是他，今天还多亏他帮忙，卫炀受了伤在医馆，我回来告诉你们一声顺便拿些东西。」


    青喜忙追过去：「卫公子怎么了？」


    邱念跟乔六挥了挥手，进屋边找衣服边道：「回来路上碰见几个打手，卫炀替我挡了一刀，我今晚就不回来了。」


    青喜脸色一变：「打手？是萧府的人吗？卫公子严重吗？」


    邱念转头看她：「你也觉得是萧落在报复？」


    青喜气道：「除了他还能有谁？我们除了得罪他也没得罪别人啊！何况他那种人什么做不出来！可没想到他居然能下这么重的手！小姐，我们也不能这么一直忍气吞声，不然下次他还不变本加厉的欺负人吗？」


    邱念将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那几个人已经抓到了，明天就审，只要是能把他招出来，下次他自然就不敢再如此嚣张。」


    青喜帮邱念整理着衣服：「那明天店也不能开门了吧？要怎么跟大娘说？」


    邱念轻叹口气：「不知这事儿什么时候能解决，先歇业几天吧，就跟大娘说我和卫炀回趟村子拿东西，一两天就回来。」


    青喜瞧着她脸色不太好：「小姐，你在家休息吧，我今天去照顾卫公子，明早你再来接替我。」


    邱念顿了下，以往按她的性格，肯定是要自己去照顾的，毕竟卫炀是为了她，而且自己去比较放心，可卫炀刚跟她表了白，想想现在这个时候跟他独处，还真是有些别扭，不如给两人都有些单独的空间再说。


    「那就辛苦你了，就跟咱们饭馆一条街的林大夫那里，你应该认得吧？」


    青喜点点头：「那小姐早点休息吧，我先去了。」怕一会儿天色更黑，青喜也没耽搁，拿了些卫炀需要换洗的衣服出了门。


    邱念轻呼了口气，看了看身上，虽说换了衣服，却还是沾了土和血，去烧水洗澡，脑海里不断的回想着卫炀的话。


    以前还能装糊涂，可现在卫炀都说出口了，她也不能吊着人家，成与不成都要给个痛快话才好，免得耽搁他。


    回想起两人认识至今的情景，不必说的是她肯定不讨厌卫炀，甚至还有好感，但她就是不确定，好感与喜欢能差多少，足不足以让她能和这个人在一起。


    而卫炀一直撑着没睡，看到来的居然是青喜，剑眉微微一皱，她居然没来？果然是自己吓到她了，已经开始躲着自己了吗？


    「卫公子？」青喜将包袱放下，关心道：「你怎么样了？伤的重吗？」


    卫炀摇了摇头：「还好，你家小姐……」


    「我看小姐脸色不好，累了一天又吓得不轻，所以让她今天休息了，明早小姐就会过来。」


    卫炀一想也是，心里稍稍松快，瞧着青喜低着头整理东西，难得能和青喜单独说说话，不由问道：「你家小姐以前怎么就那么喜欢那个萧公子？」


    青喜一耸肩：「小姐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出过门的，认识的人也不多，也就萧家公子原来与大小姐关系不错，经常来程府，小姐年纪小，又看他长得好看便倾心于他，不过自从小姐离开程府后，那对萧公子可是转变巨大，丝毫没有以前的倾慕不说，还特别厌恶他。」


    卫炀倒是不怀疑她现在不喜欢萧落的话，不过他心里想的是，为何她回了村以后，便不喜欢他了？是不是就代表她遇到了其他人，也就是吴郁说的，她碰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那你家小姐现在……」卫炀轻咳一声：「可有属意的人？」


    青喜抬起头看过来，总算明白一向跟她没什么话的卫炀忽然这么多话了，敢情这是在跟自己打探情况呢？


    抿嘴一笑：「我觉得是有的。」


    「真的？」卫炀不察觉自己的语气都急了几分。


    青喜眼珠一转，外人明明瞧着这两人是互相中意的，怎么偏偏这两人，一个就是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另一个呢，死活看不出来她的心思？


    她都不由替两人心急，反正小姐也说了不回程家，那按她来想，比起其他男人，卫公子可就好多了，事事顺着小姐，对小姐这么好，为了她都能挡刀了，女人若是能嫁给这样一个人，已经是很有福气的了。


    心里不由暗暗道，那作为小姐的侍女，她也是为小姐着想，应该不会怪她的吧？


    青喜在床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关于这个事，其实小姐也苦恼了很久了。」


    卫炀凝神看着青喜，听着她说下去，青喜歪着头：「我觉得小姐是喜欢卫公子的。」


    卫炀一拧眉：「何以见得？」


    青喜道：「小姐的性格卫公子应该是知道的，她不喜欢的人，必定就直接说不喜欢了，可现在居然自己都动摇不已，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卫公子而苦恼，要真的不喜欢这个人，你会为了他心神不宁吗？青喜虽然没有喜欢的人，不过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卫炀觉得有些道理：「还有呢？」

 v第五十四章

    青喜继续道：「还有啊，小姐以前是很喜欢萧公子的，可回到秋山村忽然就不喜欢了，怎么可能这么无缘无故的就转变呢？难道不是有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有了对比，觉得萧公子不过如此吗？不认怎么现在会如此厌恶他？」


    别说，青喜分析起来还头头是道的，卫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惴惴的心定下来些：「我心里有数了，你也辛苦了一天，早点休息吧，我也没什么可伺候的。」


    青喜起身将灯熄了：「好，卫公子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就成。」青喜到另一旁的床上歇息。


    邱念心里惦念的事多，一晚上没怎么睡好，天蒙蒙亮就醒了，去厨房做了些清淡的早饭，给青喜和大娘的留在锅里温着，拿着两人份的去医馆。


    推门进去，果然两人都还睡着，邱念轻轻推醒青喜，小声道：「回去吃点饭好好休息吧！」


    青喜忙坐起身，看了眼还沉睡的卫炀：「小姐这么早？」


    「嗯，睡不着。」


    青喜看了看她的脸色，小声道：「小姐可是为卫公子的事烦恼？」


    邱念没说话，青喜怕吵到卫炀，拉着邱念出了外面：「小姐，奴婢只问一个问题，您要是想明白了，必然就不会再纠结不定了。」


    邱念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容易的事：「你说说。」


    青喜朝屋里看了一眼：「小姐就想着，如果你拒了卫公子，他以后找了别的女人，比如村子里的那个林秀云？你觉得你能受得了吗？」


    青喜说罢就收拾东西离开医馆了，却留着邱念陷入沉思，脑海里不断脑补她说的那个场面，想着他对另一个女人温声细语，对她以命相护，跟他成亲过日子……


    顿时觉得画面刺眼至极，走到门口看着睡得熟的卫炀，这么久，她好像都习惯他对自己的好了，若是这份好给了别人，她抬手揉了揉胸口，感觉有些憋闷。


    正出神呢，忽然听见屋里有动静，邱念忙推门进去，果然卫炀已经醒了，他早起惯了，何况还受着伤，睡得也不安稳。


    「醒了？」邱念这才想起拿来的粥和煎蛋，忙将食盒打开：「吃点东西，要不凉了。」


    卫炀想坐起身，一用力却牵动了伤口，顿时倒吸口冷气，邱念忙过去扶他一把：「伤口又疼了？要不要叫林大夫？」


    卫炀摇了摇头，撑着坐起来。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怎么这么早来？没歇息好吧？」


    「睡不安稳，干脆就早点来。」邱念给他将粥盛碗里，瞧着他今天气色好些了：「有没有烧？」手放在他额头上探了探，还好温度如常。


    卫炀动作僵了一瞬，在昨天过后她还愿意如此亲近自己，忍不住将勺子放回去：「没睡好是因为我的话烦心？」


    邱念在旁边坐下，边喝粥边道：「确实想了不少，我觉得我们也没必要互相这么折腾，我也还小，现在是以赚钱开饭馆为主，成亲是绝不可能那么早的，何不顺其自然呢？」


    卫炀有些茫然：「怎么个顺其自然？」


    邱念想通了，心里便顺畅了许多，虽然直面他说出来还是有些脸发烧，不过还是认真道：「我不讨厌你，甚至有好感，也不会躲着你，但毕竟我们认识的时间，加起来也就两三个月而已，彼此还不够了解，也需要久一些来确定到底适不适合，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卫炀看着她：「你是说你并不会拒绝我，但也不会跟我在一起？」


    「不是！」邱念无奈，古代也没有谈恋爱这个说法啊：「就是我需要一个过程，去确定我们俩合适，互相喜欢，不会再变，可以到成亲的地步，也就是以成亲为前提来交往，我知道你的年纪可能放别人已经该成亲了，可我真的不想那么快，你能给我这个时间吗？」


    卫炀却是松了口气，顿时整个心都亮堂了起来，确定她也有些喜欢自己就好，哪怕时间久一些，他也等得起。


    「自然，我不会强迫你，什么时候你想成亲了也不迟。」


    邱念冲他一笑：「快吃吧！」


    卫炀这段时间的心病算是放下了，心情舒畅起来，一碗粥几口就喝了个干净，邱念收拾罢，刚好林大夫也起了，来给他看伤口。


    邱念上次都会回避，不过这次却就在旁边看着，搞得卫炀一个大男人还有些不好意思：「你在外面等着吧！」


    邱念摇了摇头：「我看看伤口如何。」以往还会避嫌，毕竟是古代，不过既然都决定要和这个男人谈恋爱了，还顾忌那么多做什么，邱念本身就是个决定的事情就会很果断的人。


    林大夫瞧着这两个小青年一笑：「听说他还是为姑娘挡了一刀呢？」


    邱念边看着林大夫揭纱布边道：「嗯，受了我拖累。」


    卫炀一拧眉：「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拖累了？」


    邱念忙闭口不言，尽管邱念是厨师，什么动物没处理过，但在人身上的伤口，还是让她觉得有些恐怖，那一刀正中小腹，大约有四五厘米的口子，血淋淋的，看着就疼。


    等林大夫换药走了，邱念才坐下：「还是要再谢谢你，本来就是受了我连累被萧落对付，还替我挡了刀。」


    卫炀犹豫了下，终是缓缓伸出手，覆上她放在床边的手，看见邱念诧异的看过来，耳朵尖都烧红了，别过眼不看她沉声道：「若是再有下次我也还是会如此，若是连自己喜欢的姑娘都护不住，那我还有什么脸让她与我在一起。」


    邱念心里一暖，卫炀是个很耿直的男人，虽不会说什么肉麻情话，却也不拐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他说出来的话，就莫名的让人信服，邱念抿唇一笑：「这不是你的本分，是我享受了特别待遇而已。」


    卫炀见她没把手抽出去，干脆将覆上的手直接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虽经常做饭，却格外纤细白嫩，握在手心里又软又温热，他好像有生之年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的跟姑娘牵手，这感觉让他一个大男人都有些心悸。


    这种气氛，邱念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眼睛盯着床沿，一言不发，不过倒是可以确定一件事，如此亲近，她也一点都不反感，心跳加速，还隐隐有些甜滋滋。


    犹记得前世她的闺蜜有个交往好几年的男朋友，每次见面的时候，在她面前都甜腻的跟什么似得，她每每看的起鸡皮疙瘩，觉得至于这么腻歪，谈恋爱有那么开心吗？

 v第五十五章

    现在她身处其中的时候，才知道这东西好像真的有些让人着迷，活了二十多年，她也总算是知道恋爱的酸臭味到底是什么了！


    邱念把卫炀这边安顿好了，便往官府去，因为昨儿个是乔六报的官，他也算个证人，是以一道召了来。


    在外等着的时候乔六还跟她打听：「邱小姐，到时候县令大人问起来怎么说啊？」


    邱念还在好奇的打量官府呢，闻言道：「看见什么就说什么，也没可隐瞒的。」


    话音刚落就有衙役出来喊道：「进去吧！」


    进了大堂乔六赶紧先跪地行礼，邱念愣了下，虽心里别扭，但毕竟时代不同，她也不愿另类独行，也跪下催声道：「民女邱念见过大人。」


    令她没想到的是，县令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温文尔雅，眉清目秀的：「起来吧！带昨日那几个小贼上堂。」


    邱念回头看去，今天才看清那几人的面容，都陌生的很，也并不是之前见到打砸吴先生摊子的那几个。


    几人被按着跪倒在地，县令一拍惊堂木：「堂下都是何人？」


    几人依次报上了姓名，那为首的叫何贵，昨天挨了卫炀一脚，现在脸还青肿着，不过看他的样子倒是从容的很，好似就笃定自己不会有什么事似得，让邱念更确定必然是有后台。


    「你们几人为何半夜拦路伤人？」县令问道。


    「大人，我们纯粹是想劫些银子花而已，本不想伤人的，没想到那男人如此厉害，所以才不小心伤了他，大人请看，我们这几个人伤势也都不轻。」那何贵一股脑的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果真如此？只是为了钱财？」


    「是的，小的所说都是事实，望大人明察。」


    县令看向邱念：「原告可有什么话可说？」


    邱念皱眉道：「大人，民女觉得他在撒谎，定是有人指使，昨天从头到尾，他们没说过让我们拿钱，若是只为钱财不伤人，上来不就该先恐吓我们拿出银子吗？怎么会上来就伤人？」


    县令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不无道理，何贵，你有什么可说的？」


    何贵忙辩解道：「那是因为他们两人撒腿就跑，我们追过去的时候，那个男人不由分手就动了手，根本就没机会索要。」


    邱念回想了下，好像是这么回事，可尽管如此，她也绝不信他们只是毫无预谋的抢劫：「那当时其中两人抓到我的时候，完全就可以把我身上的银两拿走，何必还把我再抓回去？」


    另一人说话了，看样子就是昨天伤了卫炀的人：「那是为了用你来威胁那个男人，那男子如此厉害，若不是有你牵制，我们几人都不是对手。」


    邱念一扯唇：「你这么一说就不打自招了，当时你们追上来的时候，三个人留下对付卫炀，两个人去追我，你们并没有看见卫炀把他们都打趴下了，回去的时候看见都倒在地上还很是吃惊，就说明你以为三个人对付他一定没问题，既然如此，怎么会多此一举的用我去威胁他？」


    郑晖诧异的看她一眼，没想到一个小女子也有如此的缜密的心思，似乎这案子都不需他如何费神了，往后一靠，静看着两边斗法。


    那男子似乎没想到邱念这么精明，一下被噎住，还是何贵及时道：「我兄弟只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对对，以防万一。」那人连忙附和。


    邱念更是坚信他们是蓄意报复了，转身道：「大人，民女觉得这么问下去，他们也是死不承认，还请大人做主，查出幕后之人。」


    郑晖这才往前一凑：「你叫邱念是吧？你先告诉本官，为何执意认为他们是有幕后指使？是你有什么证据，还是有其他线索？」


    邱念思衬了下，如实道：「不瞒大人，正是因为昨日与一人有些争执冲突，又了解他睚眦必报的性子，才有所怀疑，毕竟不可能那么巧，偏偏那天吵过，当晚就碰到了这种事，不过民女现在也只是猜测，还需大人审问清楚才是。」


    郑晖点点头，缓声道：「本官一向不喜用刑，不过若是你们不老实，本官也不介意用点手段让你们老实。」


    何贵忙道：「大人，我们已经认罪，并没有拒抗，也任凭大人处罚，哪里还有用刑的道理？这莫不是想让小的屈打成招吗？」


    这人还真是够精的，郑晖道：「你一个拦路抢劫的，倒是很懂这大堂规矩嘛！邱念，既然如此，你就直说与你有矛盾的是何人，本官传来一并对质就是。」


    邱念顿了下：「是萧家公子，萧落。」


    郑晖一挑眉，诧异道：「你是什么身份？为何会与他有矛盾？详细说来听听。」


    这事还真是说来话长，邱念简短的整理了一下道：「其实民女原本名程念，是程家三小姐，从小认得他，后来被赶出程府后，在集市东街开了一家小饭馆叫念味居，他昨日跟一姑娘去，几番嘲讽诋毁于我，我和卫炀没忍住，便将他赶了出去，以他大少爷的性子，必然容忍不了，所以民女才猜测是他派人。」


    这信息还真不少，程家郑晖还是知道的，自然，那家小饭馆他也听过，究其原因……是吴郁那丫头这几次回回来都要跟他念叨几次，搞得他也有些好奇。


    那萧落嘛，他就更知道了，吴郁是每次来必然离不开要狂喷他一番，显然已经烦不胜烦了，因为是好友都没什么好评的人，他自然心里也觉得多了几分可能：「好，来人，传萧落来。」


    这县衙就在县中心，自然离萧家大宅也不远，来回也就等了一刻钟，衙役带着人来了，邱念回头看去，好嘛，还不止一个，后面跟着的可不就是程素欣？她头疼的叹了口气，这下又招来个冤家。


    果然程素欣一看居然是她状告萧落，顿时黑着脸瞪了她一眼，也就是碍着是县衙才没发作，邱念不由的想，这两人怎么会在一处？难不成萧落知道事情败露，特意找了她来牵制自己？


    萧落倒是皱着眉，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行了礼后问道：「不知大人传我来何事？」


    【上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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