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宜禄立志传》 第一章 怀璧其罪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卧室之中，正在熟睡的秦谊也是揉了一下眼睛，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已经穿越有两天了，秦谊似乎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事实上秦谊根本就没有去多想穿越的事情，因为他已经全身心放在了自己的妻子身上，两天都一直腻在一起。 好吧，作为一个后世死肥宅的男主，他魂穿上身的秦谊，是一个洞房花烛夜喝醉酒的倒霉蛋。等秦谊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个以穿越者为核心，享有土着秦谊记忆的穿越者。 然后这个穿越者秦谊，也没有什么王图霸业一统天下的计划，甚至连自己魂穿这件事情都没有想太多。作为一个缺乏交际的死肥宅，当发现自己有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老婆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可想而知，还不赶快把各种zi势都解锁一下。 于是秦谊也就这样度过了穿越前的头两天，甚至无暇去考虑自己穿越的事情，以及接下来的路该如何去走。但是秦谊已经知道自己穿越的大体年代，因为他的身份是大将军何进府里的小吏。 从睡梦中醒来的秦谊望着熟睡着的妻子，也是满脸的爱意，尽管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但是先结婚后恋爱的传统似乎也没啥大问题，短短两天的时间秦谊便已经和自己的妻子如漆似胶。 上一世的秦谊条件其实还算可以，只是他的眼光也是颇高，看上的女孩子都是看不上他的那种，也是一直都在单着，现在遇到这么一个漂亮老婆，也是立即便陷入了恋爱之中，全身心得投入进去。 看着美丽动人的妻子，秦谊忍不住去抚摸起杜婵的头发来。而随着秦谊的小动作，睡在旁边的妻子杜婵也是很快醒了过来，望向秦谊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爱意。 说起来秦谊和他的妻子杜婵也是老相识了，自小便订下了娃娃亲，小的时候秦谊还和杜婵见过几次面，不过也就几次而已，因为两家不在一个县里。 不过那个时候两个人都是个小屁孩，根本就不懂什么，甚至还打过一场架，而且秦谊竟然可耻得输掉了。 没办法，因为并州雁门那地方三天两头就要和匈奴、鲜卑等异族开片，小细君都是这么彪悍，再加上女孩子发育比较早，还有点儿男孩子自尊的秦谊没有下重手，他就被未来的老婆给揍了。 然后在秦谊十三岁的时候，便跟着伯父来到了雒阳城，再也没有见过杜婵。一晃又是三年过去，秦谊在雒阳追求着自己的功名，而同样也是十六岁的杜婵已经是一个大龄剩女。 原来咱们大汉王朝是讲究早婚早育的，大龄剩女是需要收五倍重税的，所收税赋差不多能顶一个成年人一年的口粮，而超过十五岁的女孩子统统都是大龄剩女。 秦谊的好岳父杜威虽然经常背地里做些不法之事，但在婚嫁问题上可是绝对支持大汉政府，这在后世那绝对响当当的计划生育模范和二胎生育模范，于是杜威赶紧和秦谊的祖父秦仁一商量，赶快把这婚事给办了。 结婚这事一般都是在老家里办的，只是秦谊如果回老家结婚，这一来一回少则两个月，多则半年甚至更长，有可能错过什么难得的机会。对秦谊这种小豪强出身的小吏，有些机会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没有了。 而且现在这个年景不太平，也就是在去年，秦谊回老家原平的必经之路太原郡刚闹过白波贼和匈奴，连并州刺史张懿都被休屠部的匈奴给干掉了。 秦谊回家成亲再回雒阳上班，一来一回路上不知道会有多少风险，最终秦谊的爷爷秦仁拍板，把秦谊的未婚妻杜婵送到雒阳来完婚。 “我来给你画眉吧！”在杜婵的服侍之下秦谊穿上了衣服，而面对着将要梳洗打扮的杜婵，秦谊也是主动请缨道。 古人也是很会玩很有情趣的，宣帝朝京兆尹张敞经常在家给妻子画眉毛，就连汉宣帝在朝廷中都当着很多大臣对张敞问起这件事，而张敞的回答也是非常坦诚——“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 秦谊两世为人，竟然都有为自己的妻子画眉（化妆）的憧憬，而现在终于有了动手的机会。 于是杜婵便闭上眼睛，任由秦谊在那里由着自己的爱好给她画眉，只是秦谊的眉毛才画了几遍，房门却是推开，杜婵带来的陪嫁丫头杜秀却是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姑爷和小姐在那里你侬我侬，才刚刚十四岁的杜秀也是有些脸红，但还是按照管家秦福的吩咐对着秦谊说道：“少君，福叔说有一个叫做庞舒的商贾找您！” 本来看到杜秀这个陪嫁丫头的时候秦谊还有点儿浮想联翩，这个小丫头也是有着几分姿色，按照惯例也是可以被秦谊给收进房中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感叹一声封建主义好，秦谊却是被杜秀后面那句话给吓了一跳，就连手中画眉的笔都掉到了地上。 杜秀所说的这个庞舒，其实并没有什么恐怖的地方，是个在雒阳城里做生意的商贾，平日里和秦谊这些大将军府的小吏处的也比较好，这才过来恐怕也是给新婚的秦谊来道贺的。 只是庞舒的出现，却是让秦谊回想起平日里庞舒对自己的称呼——“秦宜禄”。 作为一名资深三国，当听到庞舒叫自己“秦宜禄”的时候，秦谊便知道自己是穿越到了那个倒霉蛋身上。 在本来的历史上，秦宜禄是东汉末年并州雁门原平人，在三国乱世之中他这么一个小人物本来应该留不下多少记录，但是因为娶了一个漂亮老婆，而和许多大人物有了联系，因为他的老婆是四大美女貂蝉的原型之一。 貂蝉作为一个虚构的人物，她的故事有着一定的历史原型，其中调拨吕布和董卓关系的那段故事原型来自于董卓身边的一名侍女，吕布背叛董卓，有很大的原因是害怕和这名侍女私通的事情被董卓知道。而民间传说中很多貂蝉和关二爷——呸！是装逼犯关羽——的故事，则是来自于秦宜禄的老婆杜氏。 秦宜禄的经历在史书上只有寥寥几笔，甚至于他的籍贯还是从他儿子秦朗的记载里面反推出来的，是汉末军阀吕布的部下。 吕布这个家伙，除了演艺里面描述得喜欢认干爹以外，还是一个十足的色胚。根据吕布同时代人王粲《英雄记》里面的记载，吕布这个家伙喜欢搞自己手下的老婆（太祖曰：“卿背妻，爱诸将妇，何以为厚？”布默然。） 虽然历史上没有明写吕布送了秦宜禄一顶原谅帽，但根据其他事情来推测，这个可能其实相当大。杜氏非常漂亮，甚至连刘备阵营的关羽都知道了杜氏的美名，吕布能够不知道自己有个手下有个漂亮媳妇。 吕布那么博爱，爱得是“‘诸’将妇”，肯定不会放过美名在外的杜氏。再看看秦宜禄在吕布手下的工作记录，要么是出使张杨势力，要么就是出使袁术势力，估计长时间出差都不在家，甚至于老婆都被吕布彻底霸占下来。 秦宜禄甚至在出使袁术的时候竟然娶了一个东汉的宗室女为妻，如果秦宜禄还享有对杜氏的主权，估计在袁术那里娶得就是一个妾了。 再后来吕布就完蛋了，见过杜氏的关羽在吕布没有完蛋前就老是和曹操说起这事，要求吕布完蛋后自己娶杜氏。关羽的道德水平在那个时候可是标杆一样的人物，他居然打杜氏的主意，说明他根本没把杜氏当成有夫之妇，也就是说秦宜禄和杜氏的婚姻关系多半已经终结了。 只是关羽太沉不住气了，把讨杜氏为妻的事情和曹操说了好多次，成功引起了曹操的好奇心——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能够把关羽给迷成这样。 然后曹操干掉吕布，也是特意去见了杜氏，伸出了大拇指说了一句“verygood”，自己把杜氏留着享用了。 关二爷还是图样图森破，如果他要是稳着点儿，估计曹操大笔一挥可能就把杜氏赏给他了，毕竟曹操也是非常欣赏关羽的，只可惜我们曹丞相似乎更加喜欢美女。 把杜氏收进后宫的曹老板也没有难为秦宜禄，不仅帮着秦宜禄养儿子，还给秦宜禄封了一个县长干干。 本来这个结局也算是不错，秦宜禄结束了自己名存实亡的婚姻，好好在曹魏阵营里面上班，说不准几年以后也能混个市长干干，不过秦宜禄很快便迎来了自己的人生终点——徐州兵败后和刘备关羽失散的张飞找到了他。 吕布势力曾经和刘备势力在徐州有过一段时间的和平期，秦宜禄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张飞，作为一县县长的秦宜禄竟然真得见了张飞这个刘备反革命集团的核心分子。 见到秦宜禄之后，张飞马上便放了嘲讽：你老婆被曹操给霸占了，你却给曹操打工，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窝囊的人，还是跟我一起造反吧！ 虽然没有任何靠谱的史料能够证明张飞是一个白面帅哥，但应该绝对不是一个无脑莽汉，至少他劝说秦宜禄的这段话还是很有水平的，直接就把一个窝囊废激得跟着他造反去了。 只可惜秦宜禄真得是个窝囊废，被张飞激出来的血性才走了没有几里路便消失殆尽，又想着回去做他的县长去。然后张飞也没有和秦宜禄客气，直接杀死了秦宜禄。 这便是秦宜禄这个挣扎在东汉末年小人物可悲的一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秦宜禄的悲剧完全是因为找了一个漂亮的老婆，引起了那么多大人物的觊觎，毕竟曹操、吕布、关羽，这都是东汉末年响当当的大人物，如果秦宜禄能够找一个不那么漂亮的老婆，或许也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良人你没事吧？”看着丈夫像是呆了一般坐在原地，脸色都阴沉得能够滴出水来，还以为秦谊身体有什么不适的杜婵也是关心得问道。 “没事，我没事！”好不容易秦谊才缓过劲来，也是对着杜婵摆手道，然后便开始起床穿衣，而杜婵也是在旁边服侍秦谊穿衣服。 如果只是一个历史书上的名字倒罢了，但活生生的杜婵已经成了自己的妻子，虽然只是在一起生活了两天而已，但秦谊已经对她产生了一股责任感。 秦谊是怎么也不能接受接下来自己会遭遇到历史上面那种情况，这不仅关系到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更关系到自己的性命！ ——我是《覆汉》粉丝的分界线—— “杜夫人，讳婵，新兴广武人也。父威，汉广武令，武缪侯忠之从父也。杜夫人少有德行，生原平侯朗、南平侯乾、南宁侯坤、穆侯陈泰妻。”——《季汉书·秦谊传》 第二章 何去何从 本来秦谊还没怎么想过未来的事情，当意识到历史上的秦宜禄和杜氏的遭遇之后，秦谊只觉得脑仁疼，也顾不得去见那个拜访自己的庞舒了，还是想想自己怎么办吧。 首先现在是哪一年？ 此时是中平五年年末，可是比起这个中平五年，秦谊更熟悉的还是公元纪年的数据，作为一名《三国志》系列游戏爱好者，那些大事发生的公元年数他都记忆得很清楚，但是给他一个中平五年，鬼知道这是哪一年。 没办法，秦谊只好继续调动秦宜禄的记忆搜索起关于中平的记忆，中平是当今天子刘宏使用的第四个年号。至于刘宏是那个皇帝，秦谊还是不知道，因为他所熟悉的东汉皇帝除了开头的光武和最后献帝刘协，他全都记不住名字，只记得住谥号。 刘宏的谥号是啥？秦谊再次调阅秦宜禄的记忆，却是什么都没有。算了，大将军何进都上台了，那他肯定是何进的妹夫汉灵帝。 作为一个历史爱好者，秦谊的历史知识可以说是非常丰富，但是这些知识都是他从各种论坛和帖子里面搜集过来的，非常的碎片化，通常是看到了什么就记住了什么，他在某些历史上的水平纯粹和他看到的那个帖子的原作者有着很大的关联，如果某个帖子的作者说的都是一些错误观点，可能秦谊也被带沟里去了。 知道了目前是在风雨飘摇的汉灵帝时期，但秦谊还是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具体时间点，不过很快他便判断出来，他现在正处于公元189年的年初。 因为三国乱世前有一件秦谊记得年份的事情已经发生，那就是爆发在汉灵帝光和七年（同时因为改元也是中平元年），也就是公元184年的黄巾起义，通过这个日期秦谊反推出了现在中平五年的主体应该是在公元188年。 中国的农历和公历相比要差上几个月，中平五年的年底其实应该已经算在了公元189年。如果秦谊没有记错，也就是在这一年里面，本来还能苟上好多年的大汉王朝，发生了董卓进京这个历史事件，拉开了三国乱世的序幕。 眼看还有半年时间便要天下大乱，秦谊又该何去何从呢？ 原先读三国历史的时候，秦谊非常喜欢魏武和昭烈这对一生之敌，也曾经设想过如果自己能够穿越到三国时代，是帮助曹操一统天下还是帮着刘备三兴汉室，只是现在看来两家是不能投了。 秦宜禄作为大将军府的临时工，其实是见过曹操的，不过当时完全不知道这个矮胖挫竟然以后会达到那个高度，秦宜禄可是完全没有正眼看过他。 现在的曹操已经三十四岁，前些年受宋皇后巫蛊案的影响，仕途有些不顺，正在灵帝的西园军做校尉，连个杂号将军都没有混上，大概就是首都卫戍部队的大校军官这么一个级别。 这段时间士人和宦官之间的敌对越发尖锐，也让夹在中间的曹操备感尴尬，细算起来，曹操以后团队的核心成员，好像都不是这个时候和他在雒阳关系密切的人物。 而且曹操不像袁绍那样看重出身，秦谊这种小豪强背景的人物，正是非常适合曹操幕府，凭借着秦谊所知的历史，说不准还能混个人妻曹的亲信，妥妥的曹魏元老。 等到了司马代魏，不要站错队，紧紧围绕在以司马懿同志、司马师同志和司马昭同志为核心的大魏大晋中央周围，说不准也能混个新兴秦氏（秦谊老家原平县建安二十年原平被划到了新成立的新兴郡）的千年士族。 只是当知道自己老婆可能是史书中的杜氏之后，秦谊果断放弃了投靠曹操的打算。在曹操手底下，你就是认真工作，也是有可能丢命的，比如说“吾梦中好杀人”的内侍和“欲借汝头以示众耳”的粮草官，甚至遇到火灾跑去救火都有可能被当成反贼给杀掉。 尤其是等曹操发现自己还有一个漂亮老婆之后，恐怕弄死自己的欲望会变得更加强烈，秦谊仿佛已经隐约听到了那句《三国演义》中的名言——“汝妻子吾养之，汝无虑也！” 就算是曹操不像吕布那样没有底线，不去动手下的老婆，可是曹魏政权需要站队的时候实在太多了，动不动就要诛三族，稍微不注意可能就要受牵连。 比如说魏讽一案，曹丕捎带就把自己学驴叫来纪念的好友王粲家给灭门了，以至于曹操都叹息，说自己如果在邺城的话一定不会让王粲绝后的。 那去投刘备？这个想法刚经过秦谊的脑海，便被他给彻底否决。 虽然秦谊对刘备的人品比较肯定，但是万一刘备被自己的老二给指挥了呢？刘备和自家老二那可真是过命的交情，自己再亲能有刘备的老二亲，为了自己老二的幸福，难保刘备不会黑化一次，毕竟刘璋是怎么丢的益州，秦谊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秦谊，我给你一千精兵（老弱病残），务必在长坂坡抵挡曹军三昼夜！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 接下来就是进入if剧情—— “秦谊虽然投降曹操，但是他并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他。云长，你一定要照顾好他的家属！” “秦谊为了帮助我们拖延时间而壮烈战死，我们不能让他流血又流泪。云长，你一定要照顾好他的家属！” 一想到会发生以上剧情，那还不如按照历史上的剧情走呢！至少被人妻曹ntr，秦谊的儿子还能够享尽荣华富贵，人妻曹可是真把秦谊的儿子秦朗当亲儿子养，到了曹操孙子曹睿临死前，一度甚至还想让秦朗和其他几名宗室当辅政大臣，完全没把秦朗当做外人。 只不过因为曹睿宠臣孙资刘放和某个曹睿钦定的辅政大臣有仇，在那里拼命反对，最终曹睿才任命曹爽和司马懿做辅政大臣。 要不是因为三国杀这个游戏出了孙资刘放这个武将，秦谊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只是这个不知道幸还是不幸，秦朗没有当上辅政大臣，但在接下来的高平陵之变中也有没有受到什么牵连。 要是让自己的儿子跟着关羽混，估计就跟着关羽在襄樊那里一波爆炸了。与其赌一下刘备和他老二的人品，还不如赌人妻曹的人品，至少赌输了以后的保障还是有的。 更何况现在离刘备发达还差了十九年，在接下来这十九年的时间里面，刘备正从一个失败走向另外一个失败，命不够硬跟在刘备手下根本撑不过这一次又一次的大败，更别说刘备自己的老婆都还先后落在吕布和曹操的手里面，刘备手下的老婆就更不用说了。 要是跟着刘备混，即使刘备和他老二的人品有保障，少不得还是要经历一段绿油油的惨痛经历。 而且刘备手下还有那个叫做张飞的家伙，万一哪天秦谊革命意志稍微薄弱一番，弄不好这个王八蛋就要执行肃反工作了。尤其是知道自家老二惦记秦谊老婆，恐怕张飞这个人黑手更黑的家伙，执行肃反工作会更加上心的。 你说什么？孙十万？对不起，渣权从来都没有在秦谊的计划之中——我秦文合就是饿死，也不会吃你渣权一点儿东西！ 至于到其他地方去避难，东汉末年士人主流的避难场所是江东、荆州、益州。但是这些地方都是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战乱之后才平息的，现在还没有开启动乱模式，要到江东也得等孙策平定江东，到荆州得是刘表就任荆州牧，到益州也得是刘璋干掉赵韪之后才安定下来。 再看看现在这情况，孙策和刘璋的老爸们都还活蹦乱跳着，未来的刘荆州现在正在陈仓前线吃土，这三个地方还没乱起来呢，现在过去是找死吗？ 至于自己去拉势力单干，这个诱人的想法很快便被秦谊给挤出了脑海，他一个大汉王朝的临时工，能够拉起什么队伍来？ 要知道后世一直被人认为是起点太低而在前期留下太多遗憾的刘耷，此时也已经是安喜县县尉，秦谊一个没有编制的临时工比刘耷的起点来说不知道更低了多少。 老家倒是有一家子宗族亲戚，可以仿效曹操一样靠宗族起家，但是秦宜禄便是他们家族年轻一代最出色的青年了，要不然家族也不会把全部政治资源投入到秦宜禄身上——当然秦宜禄的族长爷爷也是在这个决定上有着拍板权。 而且现实不比游戏，游戏拥有上帝视角，可以存档读档，可以用宝物续命，这些现实中都没有，秦谊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加入到这个乱世之中去做庄，因为这很有可能会把他给吞得渣都不剩。 就在那里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秦谊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些想得太多了。虽然东汉末年一片药丸景象，但是黄巾之乱很快便被镇压，现在的凉州之乱也已经被控制住了，至少在雒阳这个大汉王朝的政治中心，还是一片安定祥和，在董先生入主雒阳前，天下没有比京城首善之地更安全的地方了。 此时此刻，作为大汉王朝的政治中心，雒阳城里聚集了很多三国初期历史舞台上面的风云人物，霸气侧漏的曹操，天下楷模的袁绍，四世三公的袁术，跨滔汉南的刘表（刚刚作为北军中侯去了陈仓前线，如同灰太狼般一定会回来的），还有秦谊现在的老板大将军何进，而再过上几个月，董卓、丁原、吕布这些人物也将来到雒阳。 除了这些主公级别的人物，还有数不清的谋臣武将也会出现在雒阳城中，其中也不乏顶级智者的荀攸、贾诩，雒阳将会成为一个宏大的舞台。 想到这里秦谊也是对自己的未来有了初步的打算，那就是努力闯出一个名声，结交好各种各样的大人物，以便于将来自己有难的时候能够找到帮忙的人。 反正是把朋友交得多多肯定是没有错的，然后在保护自己和家人安全的同时，尽可能得做一些事情，让三国乱世的破坏力能够减少一些，这便是秦谊想要做的事情。 虽然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秦谊也不例外，但此时的秦谊所能想到的极限便是自己成为某方势力的大员，拥有着后世的眼光和知识储备，秦谊不相信自己就这样默默无闻得湮灭在三国乱世之中。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秦谊被历史给推上了前台，那么秦谊也将努力把自己的道路走好。 这也需要秦谊有一个良好的人际关系，毕竟这是一个士族的时代，像是秦谊这种地方小豪强根本不吃香，要不然也不会只做一个临时工。 那么今天就从这个上门拜访的商贾庞舒身上开始自己的计划，与他结交一番，收获自己穿越而来的第一个朋友吧！ 就在迈出卧室的同时，秦谊也是突然间生出了一股身为穿越者的豪气，忍不住在心底呐喊出了自己保卫媳妇的宣言来—— “如果曹操、吕布还有关羽能和自己相安无事倒罢了，如果你们敢像历史上那样敢把爪子伸过来，我秦文合和你们死磕到底！” 对了，秦谊是有个表字叫做文合的。汉代人起表字，经常会起一些与名意思相近的字，比如说这个时空没有的公孙珣（文琪），以及历史上面大名鼎鼎的周瑜（公瑾），诸葛瑾（子瑜），珣、琪、瑜、瑾这一票王字旁的字都是美玉的意思。 就连秦谊的表字文合也是这个样，秦谊的名和字都是家里最有学问的伯父秦升给起的，起的名“谊”取得是楚辞中的“吾谊先君而后身兮”，指合宜的道德、行为或是道理，起字的时候便取了一个“合”的同义词，而前面的文则是一个常用的美称，恰好蕴含了全家人对秦谊的希望。 而秦谊那迫切希望儿子们能够上进的祖父秦仁，给儿子们起了一个达的表字，像是秦谊的生父秦腾，表字便是“仲达”。 这下子好了，老爹是“仲达”，儿子是被附了身的“假文合”，《三国志》游戏中如果出现秦谊这个人物，不给他一个85的智力，简直对不起他们父子吊炸天的表字。 穿越前秦谊便知道秦宜禄这个人，当时还以为宜禄是他的字。西汉末年穿越者王莽改制，不允许起两个字的名，尽管王莽的新王朝没有持续几年，但他这个政策却是持续到东汉末年。 所以《三国演义》中出现的那些三个字作为姓名的人物，除了复姓、只留下字等特殊情况外，不少是罗贯中虚构的人物，用来水字数的，比如说程远志之流。 至于秦谊为啥弄了一个秦宜禄的名字流传在世，那是因为这个时候还有一种称呼人姓氏加职务的习惯。 宜禄最早是古代一个仆人的字，后来到了汉代便开始泛指宰相的仆人。然后到了东汉末年，又开始泛指那些和宰相一样开府的高官家的仆人，甚至是小吏。 也就是说秦宜禄这个名字，其实是和曹丞相、刘豫州（牧）、孙会稽（太守）这样的称呼是一个系列的。 不过比起曹首相、刘sheng长、孙市长来说，秦宜禄这个称呼只不过是秦办事员，更可气的是，秦谊他妈的还是一个临时工——秦谊在何进大将军府的具体职务叫做书令史. 书令史是汉代丞相、三公、尚书的低级属员，由这些大官自行招募，但是不入流品。换言之，秦谊其实是大将军何进雇佣来打杂的临时工，甚至连工资都是何进自己发的，根本没有朝廷的正式编制。 ——我是和曹刘孙一系列的分界线—— “秦谊字文合，新兴原平人也。”——《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章 结交庞舒 庞舒是关中京兆人，一个豪爽的西北大汉，做着目前还算是比较暴利的“西极石蜜”生意。 这是一个没有尉黑夫的正常时代，所以这个时候的中国人是吃不到蔗糖的，只有饴、饧和蜜。饴和饧就是后世说的麦芽糖，这两种糖都是以糯米为原料，稀的叫饴，干的叫饧。后世经过提纯的麦芽糖甜度都只有蔗糖的三分之一，因此现在大汉的有钱人都讲究吃蜂蜜。 不过蜂蜜这东西也不能老是吃，幸好在这个年代印度人已经发明了制蔗糖的方法，他们将甘蔗榨出甘蔗水晒成糖浆，用火煮练成为蔗糖块。 而张骞通西域，使得印度人发明的蔗糖可以通过丝绸之路进入中国，汉朝人把这种比麦芽糖甜得多的美味称为“西极石蜜”，普通百姓可是销售不起这种奢饰品，但那些达官显贵们却是不差钱的，这也就让雒阳城拥有大量西极石蜜的需求。 因为层出不穷的羌乱，丝绸之路基本上已经断绝，贸易难度增加了不少，庞舒能够做石蜜生意，至少在凉州政府军和凉州叛军等各方势力之间都有着关系，要不然东西根本进不来。不但如此，庞舒还需要在雒阳城也打点好关系。 在刻意打压商贾的大汉王朝，庞舒这么一个商贾自然也是要寻找一个靠山的，要不然他早就被某些觊觎他家产的权贵给弄死了，而庞舒搭上的权贵就是秦谊的上司何进大将军。 也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幕后的骗交易，据说是走了何进家老管家的门路，总之同样是商贾出生的杀猪宋玉何大将军，给庞舒提供了保护，这也让他在雒阳城里面混得风生水起。 不过这个庞舒是真会来事，把何进府里面的各色人等都打点得利利索索，连秦谊这个小角色都收到过庞舒送的东西。 庞舒因为做生意的缘故，经常在京兆和雒阳两地跑，所以直到现在才知道秦谊结婚的消息，而他也是马上便主动找上门来道贺。 对庞舒来说，在秦谊结婚的时候送上一份厚礼，不止是一笔长期投资，更是对一个朋友的祝福。 作为一名社会地位低下的商贾，庞舒也是见惯了人生百态，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们可是从来都不怎么正眼看他一眼。有些世家大族子弟结婚，庞舒都不一定能够把喜钱送进去。 倒是秦谊这个从边地来的小吏，虽然家庭背景一般，但整个人都和和气气的，没有那么那种让庞舒非常讨厌的傲慢，看得出来算是诚心相交，所以非常喜欢交朋友的庞舒，也是把秦谊当成了朋友。 “秦宜禄！秦老弟！恭喜贺喜！哥哥我不知道你前日大婚，要不然一定过来喝上几杯！这不是今日碰到宋令史，这才知道昨天是老弟你大婚的日子。我这次过来随了六千钱的喜钱，你可不要嫌少！” 而看到秦谊走了出来之后，庞舒便非常亲热得拉起了秦谊的双手，他作为一个商贾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也知道边地出身的秦谊其实也不太讲究那种繁琐的礼数，再加上两人关系还算可以，所以私下里见面便做出了这种熟络的动作来。 “庞大哥，我也不知道你此时竟在雒阳，早知道当时就请你一起过来喝喜酒了！”而看到庞舒之后，秦谊也是哈哈一笑。 边地出身的小吏秦宜禄，的确没有那么多世家子弟的傲慢，至于现在的秦谊，那就更加不会歧视商人了，尤其是眼前这个庞舒，也是在历史上留下了一个名字的人物。 原先上网的时候，秦谊曾经看过一篇分析貂蝉的文章，上面考据非常详实，提到过在李傕郭汜反攻长安的时候，吕布的家属就是被一个叫做庞舒的人私藏起来并暗自送还吕布。 庞舒在历史上的记录仅限于此，倒是《三国演义》上面给他加了一个结果，庞舒因为保护吕布妻小的缘故被被李傕、郭汜所杀。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不被主流社会所认可的商贾庞舒，其实也是一个靠谱的仗义之人，如果将来秦谊遇到什么麻烦向他求助的话，多半是能够得到帮助的，前路危机四伏的秦谊也是不介意多交几个靠谱的朋友。 于是两个人便在客厅里面闲聊起来，秦谊也是有意得引诱庞舒多说一些话，因为秦宜禄的主要活动地点是在雒阳城，对外面的世界缺乏清晰的了解。 如果仅仅是看雒阳城，这里依旧是烈火烹油花团锦簇的太平盛世，但是外面的大汉江山则已经处在风雨飘摇的火山口上，随时都会爆发，秦谊也是想从庞舒这么一个到处走南闯北的商人身上更好的了解大汉王朝的情况。 “现在这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现在叛军围攻陈仓，已经隔绝了凉州和西域，我手上的石蜜存量也已经不多，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能够平定战乱。我一个商贾，为了在雒阳城里做生意，上上下下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来打点，只是我发现这些狼崽子们的胃口却是越来越大，简直像是要把我也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说起这世道的艰难，庞舒又把事情扯到了自己的生意上来。都说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以庞舒的地位，接触的都是阎王身边的小鬼，自然是格外难缠，再加上战乱造成的物流成本上升，庞舒的生意的确是越来越难做了，忍不住也是对着秦谊发起了牢骚。 听了庞舒的话之后，秦谊也是若有所思，如果自己是庞舒的话，又该如何去做呢？想到这里秦谊对着庞舒笑道：“庞大哥的难处我也知晓，如果是兄弟我的话，倒也是有两个应对办法。” “秦老弟你有什么办法？”本来庞舒只是向秦谊单纯得发牢骚，却没想到秦谊却是说自己有两个应对办法，也是让庞舒一下子来了兴趣。 马克思说了，资本家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上绞架的危险。作为资本家的前身商人，庞舒的这点儿政治觉悟还是有的。 “庞大哥的石蜜生意，成本颇高，其一是为了打点朝中各色权贵，这一点儿恐怕是没法省掉的，另外一个大成本则是从西域运过来的成本，如果我们能够在关中腹地生产，不但少了运输成本，还少了中间商赚差价（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自然能让石蜜的成本便宜下来不少！” “秦老弟说的有些道理，我也曾经想过套取石蜜生产秘方，只是这石蜜的生产制作方法西域那边也不知道，据说西域的石蜜还是从更远的身毒那里运来的。”作为一名商人，庞舒也是早就想过自己生产的办法，可是他却没有成功，因为庞舒的交易对象也只是一个中间商。 “说起这石蜜来，的确是原产自身毒。庞大哥想要生产石蜜的工艺，倒不如派人到身毒去学习制作工艺。” “可是中原与西域路途遥远，更不用说更加遥远的身毒了，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将这套工艺带回来！”庞舒当时曾经打探过身毒的距离，然后就彻底放弃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昔日班定远属下甘英甘崇兰出使大秦，所到之地已经远超身毒，我辈为何就不能到达身毒呢？如果庞大哥觉得此计耗费时间过长，那么小弟再给您一个建议，那就是自行研究石蜜的工艺！”庞舒不是唐僧，人家一个资本家怎么会愿意像个苦行曾一样到印度去取经呢，所以秦谊也是提出了自己自己的第二个建议。 “这个……毫无头绪！恕哥哥直言，秦老弟你出的这两个注意我都想过！”当听了秦谊这个建议之后，庞舒也是微微有些失望，这些东西他都已经想过了，都是无解的问题。 “小弟曾经读过一篇古书，上面写到在秦时南郡有一老妪能够制作石蜜，因此被人唤做‘糖妪’，后来其子死于李信伐楚之役，这门制作石蜜的手艺便失传了！”于是秦谊便胡扯起自己穿越前非常喜欢看的穿越小说《秦吏》来。 “原来有这么一回事，只是还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没有？”听了秦谊的这段胡扯，庞舒也是来了兴趣，只是这个故事压根没有涉及到石蜜的工艺。 “下面就是故事的关键了，糖妪的石蜜是用甘蔗汁熬制的！” “甘蔗汁！？”几十年后魏文帝曹丕曾经以甘蔗为剑和一名叫做邓展的高手对打，作为一名走南闯北的商贾，庞舒也是见过吃过甘蔗的。而庞舒的回忆中，甘蔗的确是有种甜味的。 “没错，庞大哥可以用甘蔗进行尝试，研究制作工艺，绝对事半功倍！” “行！我就说，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有主意！我会去就找人试试，如果只能够用甘蔗汁研制出石蜜来，我给你分一成干股！”庞舒是一个行动派，当听了秦谊的提示之后，忍不住也是想要尽快研制出石蜜的生产工艺来。 “庞大哥不比如此客气，你我兄弟一场，能帮庞大哥这个忙也是我的举手之劳！”秦谊倒是不太在乎那一成的干股，谁知道庞舒什么时候能够研究出石蜜的生产工艺并且投入到生产。秦谊给他出这个主意还是为了和庞舒搞好关系，毕竟眼前这个商贾可是那种能够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仗义人。 “秦老弟拿我庞舒做兄弟，我庞舒绝对不会辜负秦老弟的！我先告辞了，我得找人去给我弄甘蔗去！”这个庞舒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角色，有了秦谊的指路，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告辞。 只是望着庞舒背影，秦谊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天下的人都像庞舒这样仗义就好了。可惜庞舒只是一个商贾，在乱世之中的作用有限，要想保卫媳妇，保卫自己，恐怕还要有许多事情要做。 也别休什么婚假了，还是赶紧回去上班吧，大将军府里的人际资源可是非常丰富的，说不准搭上哪个大人物便能让秦谊一飞冲天呢。 其实现在的秦谊也是有后台的，要不然他一个没什么背景的边地豪强子弟哪能来到大将军府做临时工，这种临时工也是要争破头皮的。 何进也是要为自己的手下们安排工作，门生故吏就是这样来的。按照惯例，干得好的临时工书令史，也能被大将军安排去做个县长、县令、县尉、县丞这种县级领导。 而秦谊的后台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王允王司徒，而作为一个边地小豪强，秦谊又是如何搭上这种人物的呢？原来秦谊一家勉强也算是王允的太原老乡。 虽然现在秦谊自报籍贯都说自己是雁门原平人，但要是早上一百六十年，那秦谊也得说自己是太原原平人。毕竟在西汉年间，他们原平县，还有隔壁杜婵的老家广武县，都是属于太原郡。 等到光武帝刘秀登基，可能是为了加强雁门郡这个边郡的实力，这才把原平和广武两个县划给了雁门。这一百多年过去了，不少原平人民还是很怀念当省会百姓的时光，期盼着能够重新回到太原的怀抱。 这乡党的情谊，王允还是很看重的。历史上王允能够和吕布勾搭在一起，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吕布也是并州人，而在王允刺董掌权之后，提拔的也是王宏、宋翼这些太原老乡。 吕布的老家五原郡离太原可没有原平近，再加上秦谊的伯父秦升在王允隐姓埋名流亡于河内、陈留时给他提供了不少支持，虽然仅仅是传递消息等一些小事，也算是帮过王允。 所以秦家也算是大汉王朝并州帮，或者更具体点儿叫做太原帮的外围成员，之所以是外围成员，只是因为秦家家世实在一般，只能做外围小弟。 ——我是外围的分界线—— “庞舒字子奇，京兆人。家贫治生为商贾，轻财好施，名闻雍凉。”——《季汉书·庞舒传》 第四章 临别寄语 “阿谊，客人找你什么事？”也就在秦谊胡思乱想的时候，客厅的房门却是被人推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帅哥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秦谊的四叔秦进。 三十二岁，在秦谊穿越前的那个时代，绝对的年轻人，但是在这个平均寿命很低的中古年代，已经算是一个中年人。普通人家这个年纪的人，都看上去如同秦谊穿越前五六十岁的老者，不过秦家的生活还算优渥，秦进看起来倒是不让秦谊感到老相。 这年头不太平，为了不耽误秦谊的进步，秦家老太爷也是决定把早已经看好的孙媳妇送到雒阳来完婚。杜婵这么一个大美女，还有一笔在原平这种地方算是不菲的嫁妆，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尤其是去年，原平的南下必经之路太原郡刚闹过白波贼和匈奴，连并州刺史张懿都被休屠部的匈奴给干掉了。 最终秦家和杜家凑了一个十五人的小队，把杜婵送到了雒阳来。杜家带队的是杜婵的一个堂叔，而秦家则是秦谊的四叔秦进，也算是代表双方长辈见证了这场婚礼。 “就是单纯得过来送了一份喜钱！”看到秦进，秦谊也是非常客气得行起晚辈礼来。 “我看这人挺豪气的，虽然只是一个商贾，倒是可以深交！话说你怎么也没给人家送点儿东西啊？哪怕是咱们原平的一点儿土特产，也不至于失了礼数！”因为刘邦的一系列政策，商人的社会地位极低，像是秦进这种边地豪强都有些看不上京城里的富商。这次秦进过来找秦谊，主要是因为庞舒给秦谊了几千喜钱，秦谊居然都没有一点儿回礼，忍不住出来教导一下侄子做人的道理。 “叔父说的是，改日我上门亲自道谢！”现在秦谊哪有心思去拜访庞舒，先把自己的事情理顺了再说吧。况且之前的对话之中秦谊更是送了庞舒一份大礼，不用再去回访。 “都说成家立业，现在阿谊已经成家，接下来就是立业的事情，你大父让你在雒阳好好安心工作，切不可辜负了一家人的希望！之前你从父在雒阳结交的那些至交，你也要多走动一下！” 在秦谊大爷秦升还没有成年，爷爷秦仁便举家族之力把他送到了当时着名学者马融名下进行学习，毕竟这个时候想要走士人路线，不习经学那可是不行的，可是一般人家那懂得什么经学，经学的解释权全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而他们一般是不对外招收弟子的。 好在还是有一部分知识分子还是愿意面向社会招生，比如当时的学术泰斗马融，能投到这么一位大师门下，也是耗尽了老秦家的政治资源，以至于秦谊的父亲秦腾只能在当地继续做他的苦逼小地主，经常也要下地干活，还时不时带队和过来串门的鲜卑邻居们干上一架，而无法像他的大哥求学。 秦升在马融门下也是刻苦学习经文，不过自身才智一般，并没有取得很大的成就。说起来也是心酸，秦升在马融门下待了四年，竟然连马融的面都没有见到。没办法，马大师年事已高，八十的人也没多少精力给那么多人上课，全都让他的高材生学生给秦升这种学渣上课。 不过这个学习经历对秦升来说也不能不说是没有用处，至少他在学习的时候还是认识了不少牛人，譬如说马融的两名弟子卢植和郑玄，那都是混得很熟的师兄弟，尤其是后者郑玄，他可是和秦升一起跟着师兄们学习了三年。只不过第四年郑玄像是都市小说中的主角一样装逼成功登堂入室，而秦升还在外面待着。 然后秦升就是靠着在马融门下学习的这段经历，成功被举孝廉。说起来这事其实和小明靠自己辛苦积攒下来的五万块钱，加上爸妈给的五百万在帝都买房子是一个道理。 就在秦升举孝廉的那几年，正好是鲜卑人闹腾得最厉害的那几年，每年都杀到并州来劫掠一番，作为并州北部屏障的雁门郡自然是首当其冲，东汉王朝的正规军也是打得有些疲于奔命。 为了能够保境安民，当时担任雁门太守的郭缊也只能依靠雁门本地的世族豪强来自保，这个过程中秦家也是出了不少死力，秦升的这个孝廉名额可以说是用秦家儿郎的性命换来的。 毕竟面对由北而来的鲜卑人，秦家所在的原平正好处在雁门的最南端，再加上修了几百年的坞堡，守在里面做缩头乌龟绝对是轻松加愉快的，犯不着出去和鲜卑人拼命。 当时家族里面对秦仁的这个决定还是多有怨言，不过随着时间的发展，似乎证明了这是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虽然鲜卑之乱随着鲜卑大汗檀石槐病死而被消弭下去，但是大汉王朝又要面对层出不穷的羌乱，更要命的是在公元184年又爆发了黄巾之乱。为了筹集军费，并且满足汉灵帝穷奢极欲的享受，朝廷对百姓的压榨更加厉害起来。 这个时候终于看出朝中有人的好处来，尽管秦升只是做一个小郎官，但终究是在中央，原平本地的官吏也不敢得罪秦家过甚，就靠着秦升的保护，秦家可是推出去了不少摊派的税赋，甚至还收拢了一些过不下去日子的自耕农做自家佃农，这可是豪门大户才有的待遇。 不过秦升的仕途就止步于了郎官，而且是四等郎官中最小的郎中，平日里面就是革命工作一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至于升职加薪走上人生顶端的事情，基本上和秦升没啥关系。 毕竟郎官里面可是藏龙卧虎的，秦升这种举孝廉的只是郎官中的一类，还有很多郎官直接是官二代们恩萌来的，再有一些是地方上的优秀官吏过来镀金的。 秦升没有等到升职的机会，却是遇上了一场大瘟疫。在这次的瘟疫之中，秦升的独子，也就是秦谊的堂哥秦丰生病去世，受此打击秦升的身体也是垮了下来。 秦仁一度考虑让家族里面最为优秀的孙子秦谊过继给自己的大儿子，以此来接受秦升留下的政治资源。不过考虑到秦升的身体一直不好，生怕哪天他突然暴死，还要连累秦谊给他守孝三年。 大汉王朝以孝治天下，结果便弄出了守孝三年的奇葩制度，你要是不守三年孝，你都没脸说自己是士人。为此也是弄出了很多丑闻，比如说某孝子守孝多年，却是守出来很多小孝子的事情来。 或许对那些世家子弟来说，守孝是一个很好的养望手段，为自己积累更多的声望。但是对秦谊家这种地方小豪强来说，守孝三年的机会成本实在太高了，说不准就错过了什么改变自身阶级的事情。 最终还是让秦谊以秦升侄子的身份接手了伯父的政治资源，至于过继的事情以后再说，等秦谊混出头来之后随便匀出一个儿子来给早逝的堂哥继嗣就可以了。 自从秦谊的伯父秦升去世后，在雒阳的秦谊已经成了全家，乃至全村人的希望，毕竟他们整个村子都姓秦。 现在这个年头，就是秦家这种地方小豪强的日子都不是很高过，原先秦谊伯父秦升在的时候，家里也算是在中央某部门有个科长级别的靠山，地方上的官吏也是要高看上几分，现在秦升没了，家里自然是希望秦谊能够早日混出头来。 “我一定不会让大父，还有全家人失望的！”恍惚间秦谊仿佛又记起了自己上大学前家长对自己的期待，也是有感而发得说道。 “有这份精神头就对了！现在阿谊也成亲了，我也该回家了！”而秦谊的这个回答也是让秦进非常高兴，也是忍不住拍着秦谊的后背又鼓励了一番。 “叔父，多住几日吧，尤其是那几个小的，完全没见过雒阳的繁华，你现在让他们回去他们也不愿意回去！”秦谊也是习惯性得留客，这次来雒阳的两家人，有一多半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几个则是与秦谊年龄相仿的半大孩子，没见过雒阳的繁华，到了首都都花了眼，现在估计正在外面逛街呢。 “唉！不放心家里啊！”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秦进也是长长得叹了一口气。而听了秦进这声无奈得长叹，秦谊也是有些感同身受。 自从有原平县，以及原平县的前身崞县以来，原平这片土地还是属于雁门郡的时候比较多。 而提起雁门这两个字，浮现在秦谊脑海里面的就是武安君李牧在雁门砍了十来万匈奴的脑袋，然后就是《天龙八部》中乔帮主的父母在雁门关外遭到过伏击，虽然有过汉唐两大王朝扫荡草原的伟大胜利，但是再过去一千年，这地方似乎依旧是民族融合的最前线。 当调阅了秦宜禄的记忆之后，秦谊发现原平的情况还真得很糟糕，也难怪四叔秦进想着赶紧回家看看。 从建宁元年（168年）起，一直到光和四年（181年），几乎每年都有鲜卑大军侵略幽并二州，持续不断的战乱让并州持续失血，情况糟糕极了。好在一统鲜卑各部的檀石槐大汗在光和四年终于死掉了，鲜卑各部再次陷入内斗之中，这才让幽并边疆安稳下来。 只是当这一切安定下来之后，雁门郡这里一下子却是又多了好些乌桓人。 雁门郡这地方原先就有乌桓人，建武二十五年（49年），塞外的乌桓来投靠，被光武帝安排在塞内的幽州和并州，其中并州的安置点是雁门、太原、朔方三郡。 这还不算完，东汉王朝非常喜欢拉一批异族雇佣兵给自己干活，不但便宜，还能打死友军除内患。在过去持续十几年的鲜卑之乱中，又有一部分乌桓部落作为迎击鲜卑大军的汉朝边军从幽州拉来的仆从军，来到了雁门郡。等打完仗之后这批新移民便就近安置在了雁门郡，有好几个乌桓部落就在原平县境内。 安稳了没几年，就在去年并州又闹起了白波和匈奴，连并州刺史张懿这种省级干部都被干掉了，现在局势这么乱，谁知道原平的那个乌桓部落会不会趁机搞事情。在某些并州人眼中，这些新老乌桓人，可比欧洲某些国家眼中的难民要危险上许多，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搞事情。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是同族之间也不见得就能坦诚相待。并州北部这些个郡水资源比较缺乏，至少可以说是水资源分布不太均匀，像是原平隔壁的广武县，某些地方喝水都困难。眼看来年很快便到了春耕的时候，弄不好原平几个村镇有可能会因为争夺水源展开械斗，这都让秦进非常牵挂家里的情况。 当原平秦家的这些事情划过秦谊脑海时，他心中竟然生出了一股莫名其妙得责任感，伯父去世之后，他这个大将军府的临时工，可能就是秦家村的父老乡亲们用来拒绝朝廷摊派的各类钱粮时的一个靠山了吧。 “叔父，您走得时候把这次家里带来的嫁妆什么的都拿回去吧！” “阿谊，你这是什么话啊！嫁妆是人家杜威给自己女儿的，我带来的财物是你大父给你的，况且你在雒阳开销比较大，恐怕还要花些钱财与上官搞好关系，我们带回去也没啥大用！这一路上带过来就够麻烦的了，现在还要带回去？！” 听了秦谊的话，秦进虽然也是觉得侄子越发懂事，但是秦谊这个要求也是有些不切实际。 社会的发展并不一直向前，偶尔还会发生一些倒退，譬如东汉的商品经济竟然比西汉要差，到了原平这种边疆地区那就更落后了，以物易物都是平常。 秦进带来的财物很大一批都是布帛这种比钱还好用的硬通货，再让秦进把这些东西拉回原平，估计他也老不愿意，还不如留给秦谊用呢。 “叔父我明白了，您把那几个小的留下来吧，我让他们跟着我也在雒阳长长见识，可比待在原平那种小地方容易有出息。如果有什么大人物能够看上他们哥几个，说不准也是我们秦家的机会！” 借助秦宜禄的记忆，秦谊也是很快发现自己刚才这个要求有些过分，转而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想要把陪着秦进过来的几个年轻的秦家人留下来。 说实话，秦谊的这些亲戚水平都很一般，他秦谊已经是秦家村最优秀的人物，当然这也和他的族长爷爷有着莫大的关系。但是这些老秦家的人胜在知根知底忠实可靠，诛三族杀不到他们，但是诛九族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行！没问题，你大父其实也有这个意思，就是怕你新婚燕尔不太习惯和这些小毛头在一起，本来是想再过几年把这些家伙送到雒阳来的！”对于秦谊的这个要求，秦进也是马上便同意下来。 “还有一件事，伯父临死前告诉我，这大汉王朝马上要乱，让咱们早点儿准备。不说在这场变乱之中成就大事，至少也别被祸事给波及！” “大哥真是这样说的？”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秦进也是大惊。 作为秦家村上一代最杰出的青年，秦升给几个弟弟留下的印象那可是非常好，又在大汉王朝的中央做了几年郎官，肯定知道一些高层的秘辛，拥有内幕消息的聪明人，当然更容易分析出时局的发展来。 只是平日里秦进和秦升也是有些书信往来，但从来也没听大哥提起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题来，所以一时间也是失了方寸。秦进就没想过他那个一向老实胆小的侄子，居然在这种问题上欺骗自己。 “这种话哪能够写在信中，都是白纸黑字的证据！”然后对四叔的惊讶，秦谊也是嗤之以鼻。 “那我们家该怎么办？你伯父有说过什么吗？” “伯父让我转告给大父，咱们老秦家首要的任务是自保，高筑墙、广积粮就可以了！” 朱升献给朱元璋的九字决实在通俗易懂简单上口，秦谊把最后那句“缓称王”这么一条明显不符合实际的话删掉说出来之后，秦进马上也是明白了。 这封建王朝，每朝每代可都是以粮为纲，其实就在前几年并州被鲜卑肆掠的时候，为了预防可能出现的事情，秦家就一直在屯粮。这些事情其实秦进和秦升的信中都提起过，既然大哥还在那里强调“广积粮”，那就是自家之前做得还不够，秦进已经决定回家后好好和老爹谈谈，把家中能换粮的东西全换成粮食，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错的。 至于高筑墙，那就更好理解了。想当年武安君李牧在雁门打匈奴的时候，一开始军力不强打不过匈奴，也是采取了筑墙自守的策略，等到积累起了强大的兵力之后李牧才秀了一波操作，一战削了十万匈奴人头。 虽然李牧这一战打得匈奴十几年不敢犯边，但武安君到现在都死了四百多年了，此后雁门郡可是没少再和匈奴、鲜卑们开片。虽然大汉有着封狼居胥和勒石燕然的高光时刻，但也又被人堵到长安城下的艰难时刻。 为了防范匈奴和鲜卑强盗，雁门甚至并州这边的大户全都把家修成坞堡样式，专门用来对付攻坚能力不强的游牧强盗。秦家的坞堡算起来也差不多有将近四百年的历史，这么多年一直在翻新，虽然比不上那些关内坚城，但是游牧民族想要打下来也只能靠长期围困。要不然秦家也不会准备那么多的粮食，就是为了预防被人围困的。 既然大哥说天下将乱，那么过来攻打秦家坞堡的可就不只是塞外强盗们了，还有那些流民仇家之类的人物，这伙人可是会制造攻城器具的，可不得再把坞堡加固一番嘛！ 对于秦谊假托秦升提出来的六字决，秦进马上便听到了心中，甚至连初步的一些打算都想好了。 “那你准备把谁留下来？”秦进也是迅速转移到了另外一个话题上。 “我想把秦丑、秦寿和秦明留下来！杜家那边我找找杜婵，看看能不能把杜忠留下来！”想了片刻，秦谊也是最终决定下了自己的人选。 之所以和自己这个便宜叔叔说这么一段话，也是秦谊为自己谋后路。时代的弄潮儿不是那么好当的，稍不注意便可能淹死在时代的大潮之中。 秦谊也不敢确定自己这个穿越者能混成什么样子，如果实在混不下去，就得跑回原平老家的坞堡里面躲避乱世了，可不得把墙给修高点儿。 ——我是狡兔三窟的分界线—— “升洞察时局，阴告其父曰：‘天下将乱，宜高筑墙广积粮，以观时变！’秦氏由此大兴。”——《季汉书·诸秦列传》 第五章 不知妻美秦文合 “文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的婚假好像还没完吧？怎么不在家里多待上几天？” 在送走四叔秦进的第二天，秦谊便马上穿上大将军府统一制式的小吏工装，到大将军府里面继续上班来了。想想接下来就要爆发的乱世，秦谊还是努力多为自己争取一些机会吧。 除了这个原因以外，那就是秦谊竟然生出了一丝负罪感。原来咱们大汉王朝是讲究早婚早育的，大龄剩女是需要收五倍重税的，所收税赋差不多能顶一个成年人一年的口粮，而超过十五岁的女孩子统统都是大龄剩女。 秦谊的好岳父杜威虽然经常背地里做些不法之事，但在婚嫁问题上可是绝对支持大汉政府，这在后世那绝对响当当的计划生育模范和二胎生产模范，于是杜威在女儿即将成为大汉剩女之前把女儿嫁了出去。 而就在秦谊刚来到大将军府门口，一个相熟的书令史便拉住了秦谊，带着点儿调笑得对秦谊说道。 “公义好！没办法，我太想进步了！”秦谊看到此人，知道他是自己的好友郑信，也是马上笑道。 虽然郑信没有看过《人民的名义》，但秦谊的意思他也是懂了，对他们这些小吏来说，不都是想着能够往上爬嘛。如果其他人说这句话，可能有着嘲讽他们这些小吏之嫌，但是秦谊说这话，那就是自嘲了，于是郑信也是跟着笑了两声。 这郑信也不是什么好出身的，不过好就好在他是南阳人，何大将军的老乡，郑信的父亲一度还是何进的生意伙伴。何进得道之后，郑信他爹积极巴结，总算是把儿子塞进了何进的幕府做小吏升天了。也正是因为秦郑两人在大将军府的地位都比较低，所以关系处得很好。 “你细君这么漂亮，你也真舍得！”说起秦谊的细君来，郑信也是一脸的羡慕，他也是见过杜婵的。 在汉朝之前，结婚按照《礼记》里面的要求“婚礼不用乐，幽阴之义也”，也就是说结婚要在严肃安静的气氛中，让新娘子领会为人要阴柔宁静的道理，而大肆庆祝，热热闹闹就不符合这个宗旨。 不过后来汉宣帝刘询上台，认为不准民间以酒宴庆祝婚娶是苛政，必须予以废除，从那以后，大汉人民的结婚仪式这才热闹起来。 而这次在异地结婚，家中来不了太多人，为了能让气氛更热闹一些，秦宜禄也是把大将军府的一些好友领导都叫了过来，除了自己的好友，还有一些伯父秦升的老朋友，倒是非常热闹。 不过大将军府的高层肯定不会来参加秦谊这种小角色的婚礼，虽然何进的一个管家倒是代表何进送过来了一份喜钱，但这并不意味着何进知道自家有个记不住名字的小吏要结婚。 “很漂亮吗？我这个人脸盲，就是说根本分不清楚谁漂亮谁不漂亮。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她漂不漂亮！”被郑信提起自己细君漂亮来，秦谊却是整个人都变得警惕起来，心里面在那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嘴上却是无意识得瞎掰了一段，感觉有点儿耳熟啊？ 这秦宜禄娶个漂亮媳妇，自己偷着爽就行了，结果弄得一大票人都见过他媳妇，甚至传得连庞舒一个京兆人都知道了。这是在大将军府待出自卑感来了吗？迫切得想要通过漂亮媳妇来证明自己？ 不过秦谊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这事情其实并不是那么糟糕，大汉王朝这个时候的婚礼不像后世那样需要给新娘子盖上一个看不到脸的红盖头——这是南北朝才出现的习俗，但却已经有了红盖头的雏形，当时举行婚礼的时候杜婵头上戴了一条轻纱。 这条轻纱遮挡住了杜婵的脸庞，只能让来宾隐约看到她的相貌，这种朦胧美并不能落实杜婵的美貌。 真正见过杜婵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是很少，比如说眼前的郑信，还有之前告诉庞舒秦谊结婚的令史宋晨。杜婵一行人来雒阳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当时恰好和秦谊在一起，听说秦谊的未婚妻来雒阳，凑热闹过去看了一下，算是清楚见到过杜婵相貌的人。 想到这里秦谊长长得舒了一口气，被他咒骂的那个宋晨其实也不是一个爱嚼舌头的人，估计是在和庞舒提起秦谊结婚时忍不住说了那么一句“秦谊的细君很漂亮”，而庞舒其实也没把宋晨的那句话放在心上，多半可能把这句话当成了宋晨的恭维。 想到这里秦谊长长舒了一口气，当时的宾客中秦谊还请了伯父秦升的好友，其中官职最大的是一个叫做王宏的千石郎官。 这人可是太原王氏出身，太原帮的核心骨干，王允王司徒的同族。要是让王宏见到杜婵的美貌，弄不好将来王司徒真要施展连环计的时候，说不准就要打秦谊媳妇的注意。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是娶个这么漂亮的细君，晚上乐得都睡不着觉了！”听了秦谊这段装逼话，郑信也是忍不住酸道。 “公义，这事以后不要再说了！娶个漂亮细君，有时候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说到了这里，秦谊便是一滞。秦谊很想说一个因为太过漂亮而招惹了祸事的故事，不过秦谊首先想到的就是《水浒传》中的林冲，不过现在比北宋末年早了将近一千年，故事到了嘴边却完全说不出口。 不过很快秦宜禄的记忆便帮助了秦谊，让他找到了另外一个合适的故事，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你忘了前些年徐宣那事了嘛！” 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郑信也是悚然一惊，额头上面甚至都沁出了几粒汗珠。说起徐宣一案来，对秦谊和郑信这种小角色来说，实在有点儿耸人听闻。 就在汉末大名鼎鼎的十常侍之前，东汉还出过一个叫做“五侯”的宦官天团，这个组合中有一个宦官叫做徐璜。 徐璜的侄子徐宣当下邳县令的时候，看上了已故汝南太守下邳人李暠的女儿，想要讨人家做妾。人家清清白白的官家小姐，自然是不愿意给他这么一个赘阉遗丑，何况还是做小妾，李家果断拒绝了徐宣的要求。 然后这个徐宣就拉着手下爪牙把李家小姐给绑走了，徐宣玩够了以后“戏射杀之”，然后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把这个李小姐给埋了，当真是嚣张到了极点。 好在当时东海相（下邳县属于东海国）汝南人黄浮主持了公道，他拒绝手下的劝说，秉公执法处决了徐宣。但黄浮也是招来了徐璜的报复，不过好歹也是保住了性命，被割掉头发罚做苦力了事。 对秦谊和郑信来说，太守这种职务绝对可以说是高高在上的大官了，他们穷其一生可能都混不到这个级别。可就是这样一个两千石高官的女儿，竟然被宦官子弟给残忍戏杀，宦官子弟的残忍跋扈是一方面，李家小姐自己的美貌则是惹来祸事的一个因素。 “文合，我知道了，弟妹的事我不会到处乱说的！” 郑信也不是个傻瓜，马上便反应过来秦谊的意思，毕竟现在是十常侍秉政，这宦官子弟恐怕比五侯时多了一倍，万一有谁听说秦谊家里有个绝色美人，岂不是给秦谊招惹来祸事。 一个退休市长都保不了自己的女儿，他秦谊一个临时工能保得住自己的老婆，到最后肯定是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根据郑信的判断，秦谊的老婆的确是那种祸国殃民级的红颜祸水。 秦谊还没来得及向郑信表达自己的谢意，从边上走过来一名大将军府的属吏，赫然是令史边让。 “边令史好！” 边让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长相一般，不过很有气质，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饱读诗书的文艺范。 看到边让过来，秦谊和郑信赶紧躬身施礼，不过边让甚至都没有正脸瞧一下向他打招呼的两名书令史，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径直从边上过去。 而对于这些大人物们对自己的轻视，郑信都已经习惯了，但刚刚穿越过来的秦谊却是心中有些愤愤不平，令史也不是多大的官啊，至于这么拽吗？ 不过秦谊也就不平了那么一会儿，他一个走后门的临时工，自然没有找天下名士麻烦的资本，更重要的是，秦谊可能都打不过边让。 对于边让，秦谊重生前仅知道他因为对曹操傲慢无礼而被曹操所杀，紧接着因为边让的死引发了兖州的一系列动乱，差点儿让人妻曹gameover。 一直以来秦谊都以为边让是那种孔融、祢衡那种满腹牢骚话的愤青文痞，不过接受了秦宜禄的记忆之后，秦谊发现边让和孔融祢衡并不是完全一样，至少边让是很能打的。 和其他被何进征召的官员不同，何进怕边让不接受自己的征召，他征召边让是使用的军事征召——“勇猛知兵事”，然后边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来了。 除了文章写得好以外，边让还是有两个特长——“善占射”，也就是占卜和射箭。没办法大汉王朝的士，文武之间的界限不大，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士不知道有多少，至于射个箭什么的，更是儒家六艺之一。 边让来到何进的大将军府之后，就是做了一个花瓶，平日里什么工作也不需要做，只是负责给大将军装点门面。而边让也是非常完美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让很多来客都被他的风采给倾倒，连当世名士孔融和王朗都主动递名刺求交往。 也就在招待宾客的时候，边让露了一手自己的射箭本事，五十步射中飞鸟，比五十步只能射中静止靶的秦谊不知道高了多少。 估摸着自己可能打不过边让的秦谊，瞬间气就全消了，反正将来有曹老板替自己收拾边让，自己犯得着和这么一个“将死”之人生气嘛，也是很快便把这事给忘到了脑后。 阿q的精神胜利法有时候还是挺有用的，要不然这人生也实在太过艰难。 经历过边让这么一个小插曲，秦谊仔细回忆了一下秦宜禄的记忆，悲哀得发现，他们这种书令史的小吏，在大将军府中其实并不是很受重视。 虽然他们这些书令史都是关系户不假，但关系户也是有着高低之分。 真正牛逼的关系户，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一出仕便直接做官的。比如说袁家那几位公子，袁绍一出仕便是中军校尉，也就是中央军大校，稍微再往前一步就是将军；袁术一开始的官职秦谊不知道，但是袁术很快便调动成了河南尹，妥妥的直辖市市长。 再次一点儿的关系户，譬如秦谊现在的上司令史宋晨，他是太原界休宋家的人。界休宋家那可是正儿八经世为两千石的世族，宋晨的父辈目前已经出了两名两千石的官员，可比秦谊这种小豪强出身的根红苗正。宋晨这种的世家子弟比不上四世三公的袁家，不过也是能够轻易在地方上当个小官，但是如果在大将军府中这种地方则只能做个小吏。 至于秦谊这种地方小豪强出身的关系户，其实他们家时代都在原平县干小吏，妥妥的城关镇五巨头出身，倒是能够在地方上混个小吏，现在到中央的大将军府那是抱上王允这样大腿的情况下才做到的，能当个临时工就不错了。 所以秦谊在大将军府里面，就是一个干活的，革命工作一块砖，哪里需要那里搬，被各色各样的领导们给指示来指示去，一刻也不得闲。 “这不是秦宜禄嘛！听说你结婚了？也不请我们去坐坐！” “秦宜禄，你家细君长得什么样？” “小秦这几天操劳吗？我可听说你家细君是个大美女啊！宋令史可是赞不绝口啊！唉，我看你都瘦了，肯定累着了！” “是嘛！不行，改天我得到秦宜禄家里去看看！” …… 秦谊和郑信走进大将军府，马上便朝着他们的办公室走去，他们这些书令史也是有办公室的，不过都是十来个书令史一间屋。平日里没什么事的时候就在这里候着，等待着领导们的传唤。 大将军府里办公室也是很紧俏的，像宋晨这样的令史也是几个人合用一间办公室，坐上更高级的属吏之后才能混到一个独立办公室。当然边让这种被当做花瓶的令史就能自己有一间办公室了，谁让人家是天下名士呢！ 当秦谊来到自己办公室之后，马上被几个同事团团围住，这些同事出身也都一般，都是在大将军府里面做书令史，不过大都比秦谊大了几岁，可都是成家立业的老司机了，见到秦谊这个刚上道的新司机，也是忍不住过来关怀一下。 被这么多人一包围，秦谊却是感到了一股不爽，这个不爽还是之前秦宜禄的记忆带给自己的感觉。原来秦宜禄这家伙，其实相当讨厌被人叫做秦宜禄。 汉代称呼别人一般都是称呼表字以示尊重，像是和秦谊交好的郑信就喊他的表字文合。秦宜禄作为一个乡下小豪强，也是有着自己的自尊和理想，结果到了首都来以后整天被人秦服务员秦服务员的叫着，也是让他心里面非常不爽，他宁肯被人叫做“秦书令”，至少秦办事员稍微正规点儿，稍微有点儿官样。 不过秦谊对称呼这个倒不是很介意，他介意的事情是似乎好多人都知道他娶了漂亮老婆，这可不是秦谊想要看到的。对这个事情秦谊也是很无奈，自家老婆漂亮，你宋晨一个外人赞不绝口干什么？难倒我秦文合这个朋友你还交定了不成。 “我家细君其实长得挺一般的！有点儿遗传我老丈人，皮肤比较黑，个子比较矮，还有就是头发有点儿黄，看上去有点儿营养不良似得！不过好在嫁妆还很丰厚，给了我们家十几车的布帛！这男人娶妻得娶德，这个纳妾嘛就得纳色了！等我发达了之后，一定弄个漂亮小妾！”秦谊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形容丑女的话，直接把《三国志》中形容黄月英的“黄头黑色”给搬了出来。 “你这小子，这才刚娶妻就想着纳妾了——有志气！” “我听说你们并州小细君都挺野的，有不少舞枪弄刀的，小心别被她给打了！” …… 秦谊说了几句玩笑话，马上便把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走了，不过也是有人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宋令史可是把你家细君说得国色天香似得，怎么这么丑吗？” “宋令史这人啊，太会做人了，你听他什么时候说过别人的不好！”听到有人还是在那里怀疑，郑信也是在旁边旁敲侧击起来。 “也是啊！宋令史那么一个老好人，就是丑成了无盐东施，他也会跨上几句的！”在大将军府里面做小吏，上下都是关系户，所有的吏员一个个都猴精似得，格外会做人，这宋晨也是个人精，平日里做事滴水不露，绝对的一个好好先生。郑信这一说，倒是打消了所有人的怀疑。 看着众人并没有多想，秦谊也是长长得舒了一口气，再和宋晨说上几句，这个隐患应该就算是暂时解决了。 “哼！黄月英肯定是个大美女，诸葛村夫平日里面肯定偷着笑呢！”看着很快便转移了话题的诸多同事们，秦谊也是忍不住想道。 ——我是本位面四大丑女（嫫母、钟无艳、孟光、杜婵）的分界线—— 杜夫人貌丑，黄头黑色，谊以资纳之。——《东都杂记》 第六章 爸爸再爱我一次 “子明！我怕招惹上什么祸事，以后有什么事情说起我家细君的时候，您就说她长得一般就行！” 一整天，秦谊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逮着一个同事就诉说起自己找了一个丑女的悲惨遭遇来，生怕没人不知道他娶了一个丑老婆。 他们这些小吏被指使来指使去，这不临近下班的时候，秦谊这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和他的上司令史宋晨宋子明独处的机会，马上继续向宋晨统一起口径来。 秦谊都不知道秦谊今天做的事情会造成什么后果，直接让一个四大美女之一的原型变成了四大丑女这个女团中的一员。也就是秦谊的丑老婆杜婵不知道秦谊做的事情，知道了的话肯定会撕烂秦谊的嘴。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宋晨是个比较敦厚的老实人，他又不像秦谊一样未卜先知，虽然觉得秦谊有点儿小题大做，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对了，王公现在还好吧？”趁着无人的机会，秦谊向宋晨问起王允的事情来。 如果不是王允脑残非得清洗凉州人，说不准大汉王朝还能续上一段时间，但怎么着王允也算是控制过一段时间东汉中枢的实权人物，和王允搞好关系，说不准能够给自己以后的主公带来一点儿好处。毕竟那个时候的汉天子还算是比较有威信，封出去的官职更加值钱一些。 “具体情况不清楚，只知道王公现在正在陈留，想要联络志士共同对付这些阉寺小人！” 秦谊也是太原帮这个小团体的外围成员，再加上秦谊是被王允举荐到大将军府的，算是王允的门生故吏。在东汉的二元君主观下，秦谊是需要对王允担负一定责任的，所以宋晨也没有隐瞒，便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和秦谊说了出来。 只是秦谊还没有来得及继续向宋晨询问王允的情况，宋晨办公室的房门却是一下子推开，从外面进来一个不到三十岁的中年人来。 “蒯令史好！” 进来的人叫做蒯明，也是大将军府里的一位令史，因为现在秦谊所在的房间是蒯明和宋晨共用的办公室，所以他也没有敲门便进来了。 何进这些年可是征召了不少士人充实自己的幕府，南郡名士蒯越因为长于计略，也被何进征召到幕府之中担任东曹掾。而这个蒯明就是蒯越的族弟，算是征召蒯越的添头。不过人家南郡蒯家可不是原平秦家这种小豪强，而是和太原宋家相仿的世家，所以何进也是给蒯明安排了令史的职位。 所以在见到蒯越进来之后，宋晨和秦谊赶紧起来行礼打招呼，只不过前者是因为礼貌，后者是因为地位的差距。 “秦宜禄过来了？对了，今天有几个北军的将领过来拜会大将军，秦宜禄你也到门口过去看看吧！别让那些下人失了礼数！”在回完礼之后，蒯明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秦谊，马上便给秦谊安排了一个工作。 “是！”而面对着蒯明的安排，秦谊也是赶紧答应下来，离开了令史们的办公室。 秦谊在大将军担任书令史，听着好像是从事文员岗位，但实际上什么工作都做，有时候还会到何进的内宅去搬东西，被蒯明安排过去招待来宾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秦谊却是从秦宜禄的记忆中，读取了很多秦宜禄对蒯明不好的记忆，这个姓蒯的家伙时不时就难为我胖虎，不对，是难为我秦谊。 说起来秦宜禄也是有些冤枉，他一个小地方来的临时工，来到大将军府里面可算是谨小慎微，可没想到就这样还是得罪了蒯明。 那还是秦宜禄第一次见蒯明的时候，蒯明叫秦宜禄给他递件东西，可是自小在原平长大的秦宜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蒯明口音很重的南郡方言来，让蒯明以为秦宜禄有意在不给他面子。 当时蒯明还没有发作，可能是因为没有摸清秦宜禄的底细，然后等他调查清楚秦宜禄的背景之后，便时不时得给秦宜禄安排点儿伙来干了。毕竟秦谊只是一个书令史，天生就要听蒯明这种令史的调遣。 而且蒯明火候把握得很好，他安排给秦谊的工作的吧，你很难拒绝，因为也算是秦宜禄该干的活，毕竟他们这种临时工不就是打杂的定位嘛，反正是秦宜禄也不敢拒绝蒯明的指派，谁让秦宜禄不是边让那种天下名士呢。 不过最让秦宜禄恼火的事情，那就是蒯明其实是他的命名之父，就像是《灌篮高手》里面，三井寿是大猩猩的命名之父一样。 秦谊有着“文合”这个表字，一般人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都会叫他的表字“文合”。而“秦宜禄”这么一个稍微不太礼貌的叫法其实是蒯明先叫起来的，蒯明叫长了以后大将军府的同事们便全都这个样子叫起秦谊来。 结果两千年过去了，秦宜禄这个名字被人广为熟知，秦谊的本名却被挤到了史书的边角里，甚至都不能确定确定秦宜禄和秦谊是一个人。 叫名字这件事情蒯明固然小心眼，但秦宜禄的应对也有问题，他就应该第一时间怼回去，至少也要表明自己不喜欢这个叫法，这样子普通的同事们也就不会跟着蒯明乱叫。 现在的秦谊只是书令史，但跟着大将军何进混，他还能够做一辈子的书令史？难倒还想着当了县令之后，还被人背地里叫秦宜禄吗？ 不过从这件事情上也能看出来被附体前的秦宜禄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主，也难怪那些英雄豪杰们送他帽子，却没有一个想着他会报复的可能。 至于秦宜禄背后的宋晨，也不太方便说什么，首先就是蒯明的要求并不是太过分，另外宋晨也不愿意得罪蒯明背后的蒯越。 蒯越作为大将军府东曹掾，地位隐约与他们太原帮老大王允一个层次，不同于王允流亡在外，蒯越在大将军府里面交游甚广，比如说和到前线的北军中侯刘表关系也是很好。与之相反，太原帮在大将军府里面实力要差上一截，毕竟王允还流落在外。 现在太原帮和荆州帮紧密团结在以大将军何进为核心的反阉党-中央周围，宋晨犯得着为秦谊这么一个外围出头嘛。 更何况亲不亲阶级分，宋家和蒯家本身都是一个阶级层次的世吏两千石家族，恐怕宋晨内心深处反而觉得他们这种世家子弟就应该使唤秦谊这种小豪强，哪怕秦谊和他是半个老乡。 “我现在都已经穿越了，该怎么打一下蒯明的脸呢？要不然也实在太对不起穿越者的身份了！”秦谊一边退出令史的办公室，一边在心里面琢磨着怎么报复蒯明。 说起来，令史的地位也不见得有多高，几十年前跋扈将军梁冀执掌朝政的时候，因为厌恶名儒刘常，便通过让他做令史这个官职来羞辱他。令史都这个地位，没有编制的书令史那就更不用提了。 不过身为职场老手，蒯明却并没有留给秦谊太多的破绽，毕竟他安排的事情都不是很过分，秦谊要是闹什么情绪只会显得自己不堪大用。 秦谊还真想不到什么怼蒯明的办法来，毕竟咱大汉王朝是个讲究上下尊卑的朝代，又不是那个流行下克上的岛国。 “我刚才听蒯令史说来了几个客人，请问都是谁啊？”不一会儿秦谊便来到大将军府的门口，这里倒是有几个实打实的宜禄在那里候着，所以秦谊也是随口问了一句。 “北军虎贲中郎将袁公路，以及吴张两位校尉！” 宜禄口中的吴张二位校尉，是北军校尉吴匡和张璋，这两个人都是大将军何进的部曲，算是大将军府的自己人，所以门口的宜禄也没有多说二人的姓名。 至于袁公路自然就是仲家帝袁术，前段时间刚刚从河南尹的岗位上下来，由直辖市市长到首都卫戍部队当了一名少将。 其实后世之人往往把何进刻画成猪头一般的傻逼，这在秦谊这个拥有了当事人秦宜禄记忆的穿越者看来，这其实是对何进很大的不公平。 根据秦宜禄的记忆，何进大将军其实很注重兵权和名声，像是吴匡和张璋，就是何进用来揽兵权的心腹手下。 而且何进舍得花钱拉拢人心，他在北军中的名声非常好——“素有仁恩”。于是当何进被杀之后，北军士兵“皆流涕曰‘愿致死’”，跟着吴匡攻打皇宫，还把有谋害何进嫌疑的何苗一家给屠了。 也就是雒阳城的另外两支军队，南军和西园军都被汉灵帝控制在手中，要不然何进肯定不止把势力深入到北军之中。 知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还懂得收买人心，单纯从这两点来看，咱们的何进大将军他就不是一个政治素人，要知道很多政治人物连着两点都做不到呢。 不过秦谊对吴张二人根本不感兴趣，他对马上要过来的袁术袁公路可是非常感兴趣，因为袁术可是和历史上的秦宜禄有着瓜葛。 原先上网的时候，秦谊就读过一个段子，说孙坚死后，孙策投奔袁术，并认袁术为义父孙策应该管袁术叫爸爸。 孙策是孙权，孙尚香的长兄，古代长兄为父，长兄认的义父也是弟弟妹妹的义父，孙权，孙尚香应该管袁术叫爸爸。 刘备和孙尚香结婚了，袁术则是刘备的岳父，刘备应该管袁术叫爸爸。刘备、关羽、张飞为结义兄弟，刘备也认赵云为四弟，义兄的爸爸也是也是义弟的爸爸，关羽、张飞、赵云应该管袁术叫爸爸。 接着啊，周瑜是孙策的义弟，袁术是孙策的的义父，周瑜应该管袁术叫爸爸。 袁术是周瑜的爸爸，周瑜是小乔的老公，小乔也理应喊袁术为爸爸。大乔、小乔为同胞姐妹，妹妹的爸爸也是姐姐的爸爸，大、小乔也理应喊袁术为爸爸（通过这点，我们可以发现一个阴谋——曹操想娶大、小乔的根本目的，是想认袁术当爸爸）。 综上所述：袁术是三国时期所有人的爸爸！ 因为这个笑话，袁术都被人叫做“术爸”。不过这个故事虽然是个段子，但是秦宜禄却是真该喊一声袁术“爸爸”。 没办法，这三国乱世，曹操、吕布、关羽这些所谓的英雄豪杰们，一个个都把眼光瞄准了秦谊身边的老婆，唯独人家术爸可从来没打过秦谊老婆的主意。 袁术不但不打秦谊老婆的主意，甚至还主动给秦谊送妹子。当历史上的秦宜禄作为吕布军使节拜见袁术的时候，袁术把自己的一个义女，东汉明帝之后的一名刘姓宗室女嫁给了秦宜禄。 孙权那帮子人“认”术爸当爸爸，那都是为了沾染术爸四世三公名门望族的贵气，可比不上秦宜禄这个主动被袁术接纳的干儿子。 想到这里，秦谊不免又有了想法，袁术的势力一度冠绝天下，这也是他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称帝的底气所在。既然袁术那么器重自己，为啥不投靠到术爸门下，反正自家老婆的安全是没问题，甚至还能够再收获一个小妾。 等到了袁术手下，再和他另外一个干儿子孙策搞好关系，等袁术称帝之后跳槽到孙家，如果能够避免孙策被刺杀那自然最好，拉不住孙策的话那就得提前和孙十万搞好关系了，这个渣权对他哥的手下可是一直都防着一手的，要不然就得经常穿小鞋了。 至于之前谁说过打死也不投孙家的，秦谊忘了。江南多好的地方啊，一直都没有经历过大的战乱，等到了五胡乱华之时也没有受到北方那么大的杀戮，安身保命苟延残喘的好地方。 真香！ 至于术爸为什么会看上秦宜禄，还主动送他妹子。秦谊想了一下，只能把这个原因归结到自己的一张帅脸上。 咱们大汉王朝也是有着很多外貌党，靠脸上位的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甚至还有靠屁股上位的。大名鼎鼎的北平侯张苍，年轻时曾经被刘邦俘虏过，本来是要被斩首的，结果就在斩首前刽子手给张苍脱衣服的时候，路过的王陵发现了张苍那像瓜一样洁白美丽的屁股，救下来了张苍，从此开启了张苍的一段传奇人生。 也不知道张苍得知自己被救下来的真相时有没有向王陵俯身献菊花的冲动（王陵：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反正秦谊是准备凭借自己的相貌争取混一个术爸干儿子的地位。 认爹什么的，秦谊才不在乎，反正他也只是一个穿越者，与其认一个边区乡下小土豪当爹，那还不如认一个四世三公的官二代当爹。说起认爹这事来，即便是强如吕布吕奉先，也不会如秦谊这般来得干脆坦荡毫不犹豫。 他来了！他来了！他骑着马儿走来了！ 秦谊在大将军府门口等了没一会儿，远处的街道上面便出现了一队骑士。这队骑士都骑着高头大马，但是马速却并不是很快，倒还他们那一身精锐的武装显得有些不搭，只看这架势秦谊便判定出自己的术爸过来了。 咱们的术爸，年轻的时候名声可是非常不好，在担任长水校尉的时候，喜欢骑乘豪华的车马，气势压人，于是老板姓便编了一个“路中悍鬼袁长水”的外号来挖苦他。术爸不亏是术爸，后世那些自以为是的七字党，只不过是术爸的儿孙们。 不过术爸还是很快便改正了自己的错误，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盛气凌人的在街上纵马狂奔，从一个飙车的公子哥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封建主义接班人。 看看人家术爸，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同样也是术爸，第一个奏响了腐朽的汉王朝灭亡的钟声，打起了仲家帝的旗号，而曹操和刘备二人则打着大汉丞相和大汉汉中王的旗号，妄图为必将灭亡的汉王朝招魂。无论孟德玄德，都是偷汉贼，唯独我术爸才是真英雄真豪杰！ 也就在这个时候，这队骑士已经来到大将军府门口，领头之人果然是大汉帝国的顶级贵族，四世三公的袁术袁公路。 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翩翩贵公子，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高贵的气息，细长的眼睛带着点儿睥睨天下的豪情，那双唇之上的两撇性感小胡子，更是让秦谊想起了好莱坞知名影帝卡拉克·盖博。 术爸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时代骄子，而就在看到术爸之后，秦谊也是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工装，准备给术爸行礼，同时准备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齿微笑，务必要给术爸留下一个最好的印象。 只要搭上了术爸这条线，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这一切都不是梦！ 只是秦谊的媚眼完全抛给了瞎子，袁术这个王八蛋居然连正眼都没有看一下，只是随手便把马鞭递给了秦谊，然后领着后面的一队随从，径直走进了大将军府。倒是袁术身后的吴匡对着秦谊笑了一下，算是回应了秦谊的八齿微笑。 ——我是父爱如山的分界线—— 术常叹曰：“使术有子如秦郎，死复何恨！”——《季汉书·袁术传》 第七章 机会来了 吴匡这人是谁？ 看着这个一脸笑容的大胡子，感觉这家伙挺有前途的秦谊马上开始搜寻起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但是想了老半天都不知道这人在历史上是什么结果。 不过倒是秦宜禄的记忆让秦谊有点儿小惊喜，因为他发现这个吴匡有个叫做吴班的儿子。 作为一名资深蜀迷，秦谊对吴班这种中后期将领自然是非常熟悉.，尤其是玩《三国志》系列游戏玩到后期剧本时，蜀汉人才凋零，有时候因为游戏机制会像13代游戏中那样出现“不动如山赵子龙”、“死不降汉姜伯约”，诸葛村夫心里面苦啊，廖化那可都得当宝贝供着，吴班还有他堂哥吴懿，那都是妥妥得蜀汉中流砥柱。 而这个吴匡的儿子，会不会就是历史上的吴班。秦谊仔细想了一下，基本上马上确定此吴班就是彼吴班。 因为陈留吴氏和益州牧刘焉关系很好，就在刘焉到益州上任的时候，他们陈留吴氏也跟着一起搬到了蜀地。记得刘备的大舅子吴懿，也就是历史上那个吴班的堂哥，就是跟着刘焉搬到的蜀地，这一下子便准了。 再过上一段时间，益州牧刘焉就开始私自制造天子器物了，所以秦谊眼前的吴匡，一家子老小都居住于潜在的敌对势力境内，就是个十足的裸官。 当发现眼前这个一脸憨厚的大汉竟然还是这么一个裸官的时候，秦谊顿时收起了之前对吴匡的轻视，虽然吴匡的官职比秦谊高了许多，但有着穿越者的见识，秦谊内心深处还是有点儿粪土当年万户侯的狂傲。 又是一个冥冥中察觉到局势有些危险的人物，陈留那地方以后经过曹操和吕布的反复拉锯，不知死了多少人。估计吴家要是留在原地的话，灭族都有可能，但是通过移居到蜀地，不但避免了战乱，还给他们吴家了一个踏上人生巅峰的机会。 只是正当秦谊想要和吴匡说上几句话，搞好一下关系的时候，早已经走过去的袁术，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头也不回得对着秦谊说道：“把我马喂一下，用最好的料！” mmp！背对着人说话很有逼格吗？ 不过人家袁大公子发话了，秦谊还能不照着办，要不然大将军府的领导又该责怪秦谊不懂礼数了。 投机不成的秦谊憋着一肚子的怒气，牵着袁术的宝马来到了大将军府的马厩之中，心里面还在那里狂骂袁术。 感情袁术这个王八蛋，也不是看中了秦宜禄的一表人才，而是看中了秦宜禄背后的吕布势力，弄好不好秦宜禄这个绿帽软蛋都被袁术给策反了，成了袁术的间谍。 不过看后来袁术对吕布时屡屡吃瘪，似乎秦宜禄也没起到啥很大的作用，难倒他还不忍心出卖吕布？亦或者袁术拉拢的这个间谍根本接触不到吕布军的核心机密？ 袁术这么一个跳梁小丑，居然也敢自立为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喝不到蜜糖水已经够给你面子的了！按照袁公路这个王八蛋祸害我江淮人民的罪孽，应该接受人民的公审，然后让他活活饿死！ 气呼呼的秦谊拉着袁术的宝马来到了马厩，眼睛却是看到了另外一匹让他碍眼的马，就是令史蒯明的那匹大青马。 蒯明这个王八蛋有时候颇像后世某些领导，让单位手下给自己的汽车加油，秦谊作为蒯明的重点关注对象，经常要被蒯明叫去给他喂马。虽然这马料都是大将军府的东西，不花秦谊的钱，但是这还是让秦谊心里面非常不爽。 这个时候看到这匹大青马，秦谊更加不爽起来。上一世的时候就听说过“早革命不如晚革命，晚革命不如反革命”，没想到穿越到大汉王朝居然还会遇到这种情况。 他们老秦家虽然不是从沛县便跟着刘邦打天下的早革命，但至少也算是从关中参加革命的晚革命。过去四百年间，老秦家在边疆地区和过来侵犯的匈奴、鲜卑敌寇浴血奋战过多次，绝对是大汉王朝的忠臣。 至于他们老蒯家，十足的反革命黑五类分子出身，他们老蒯家的祖宗，就是楚汉相争时韩信的谋士蒯通。 就是这个蒯通，意图将我大汉王朝扼杀在襁褓之中，在楚汉争霸的关键节点，居然试图劝说韩信自立，三分天下。 也就是韩信在我大汉高皇帝的人格魅力感召之下，没有提早走上反革命这条不归路。要不然楚汉相争变成三足鼎立，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换来最终的太平盛世。 可蒯通这么一个混入到革命队伍里来的阴谋家，最终却是逃过了正义的审判。韩信这个由革命者蜕变成的阴谋家在被处死前，曾经说过后悔没听从蒯通的建议三分天下，终于让刘邦注意到了这个隐藏的阴谋家。 面对着刘邦为自己准备用来执行烹刑的鼎，蒯通这个阴谋家马上开始摇尾乞怜，将自己比作一只对主人以外的人狂吠的狗，只知道有韩信而不知道有刘邦，才犯下如此大的罪过。 蒯通这个马屁拍到刘三痒处，刘三最终还是赦免了蒯通的罪过。也就是蒯通没能说动韩信造反，韩信真要是造反爆了刘三的菊花，看刘三不把蒯通给五马分尸，把他给煮了那绝对是刘三大发慈悲了。 然后四百年过去了，当年蒯通这个反革命分子的后代成了大汉的世家子弟，竟然骑在秦谊这种忠良之后的头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谊一脸愤愤得在那边给袁术的马喂草料，一边在那里想着报复蒯明这个家伙的办法。虽然袁术大大无视了秦谊，但是秦谊对袁术也没有太多的怨恨之情，倒是一直给自己穿小鞋的蒯明让秦谊心中非常积怨颇深。 明着的手段自然是不能来，没有人喜欢下克上的属下，这个很有可能直接毁掉秦谊的前途，但是其他办法呢？ 秦谊终究也是穿越者，马上便想起了一个从故事里面看来的办法。于是乎秦谊草草将袁术的宝马喂完，转身来到了蒯明的大青马面前。 面对着蒯明这匹颇为招摇的大青马，秦谊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八齿微笑，然后对着它便是作了一个揖。 等作完这个揖之后，秦谊却是一下子绕到了大青马背后，然后重重得在它屁股上面狠狠踹了一脚——“我让你老是给我穿小鞋！” 秦谊这一脚踹得非常狠，以至于大青马也是有些吃痛不起，下意识得便扬起蹄子想要自卫。马其实相当有力量，不过秦谊作为一个边地小豪强，那也是懂马的，所以这一尥蹶子的反击被秦谊给轻松躲了回去。 踹完这一脚之后，秦谊的心情马上舒畅了不少，这个年代可没有到处都是的摄像头，更没有那些有些神经质的动物保护机构。 等蒯明的大青马经过短暂的狂暴之后，终于安稳下来，而秦谊则是微笑着再次站到它的跟前，又是对着这匹大青马恭敬得作了一次揖。等做完这次揖之后，秦谊却是飞速绕到大青马背后，再次在它屁股后面重重踹了一脚——“我他x的让你叫我秦宜禄！” …… 作揖——“我他x的让你装逼！” 作揖——“我他x的让你们送人绿帽子！” 作揖——“我他x的让你在徐州屠城！” 作揖——“我他x的让你乱认干爹！” 作揖——“我他x的让你威震华夏！” …… 作揖——“我他x的让你……不戴帽子！” 被秦谊踹了这么一脚之后，大青马可能也是觉得有些委屈，它一匹马戴什么帽子啊，再加上被秦谊踢得生疼，也是发出了一阵悲鸣，传出去老远。 这下子秦谊也是有些害怕，马厩这边也是时不时有人过来，他刚才那一阵子操作应该没被人看到吧。四下看了一番，确定没有人过来，但秦谊却不敢再去踢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大摇大摆得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只是当秦谊回到办公室那边的时候，却是发现他们这批书令史却是正在从办公室里面三三两两的出来，朝着测厢的一处空地走去。 “公义，这是怎么了？”看到这么多书令史都向空地汇集，秦谊也是赶紧找到自己的哥们郑信，向他询问起来。 “何长史来了！要召集大家有事要做！” 何长史是谁，秦谊不知道，但好在秦宜禄倒是对自家这位老领导下过一段功夫，当时秦宜禄还想着能够巴结一下这位大将军府里面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何长史名叫何颙，字伯求，是东汉末年名士。何颙在第二次党锢之祸爆发之时被宦官诬陷，逃亡汝南郡境内，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忘结纳豪杰，有名于荆州、豫州一带。 袁绍仰慕何颙的为人，悄悄地与他往来，结为谕德宣誓的朋友。何颙经常私自跑到洛阳，与袁绍一起计议：对一些穷困无助的人，帮助他们渡过祸患。对一些被追捕的人，就大为出谋献计，使他们得以逃跑或隐藏起来，使不少人免于党祸。 这不党锢一解除，何颙便被大将军何进征召到大将军府担任了掾属。不过这对何颙这种老牌士人来说只不过是个过度角色，很快便由被司空府征召，成了司空丁宫的长史。 不过这对何颙来说并不是他的终点站，照这个趋势来说，他最后即使做不到三公，也能够达到九卿这个层次。 只不过董卓之乱改变了何颙的命运，痛恨董卓的何颙与司空荀爽、司徒王允等共同谋划诛杀董卓。结果因为荀爽的逝世而让计划受挫，何颙因别的事被董卓收捕，在狱中忧愤死去（一说因为自己诛杀董卓的计划暴露畏罪自杀）。 比起其他很多三国人物来说，何颙因为没能在《三国演义》中出场，也没能在暗耻一系列三国游戏中登场，而不为人所知，但秦谊这个还算资深的三国爱好者却是知道他的大名。 毕竟荀彧号称是王佐之才，这个评价就是何颙给的，另外何颙还预言曹操是安定天下的那个人物，这么一个有眼力的人物，秦谊想不知道也难。 不过等获得了秦宜禄的记忆后，根据秦宜禄搜集到的资料，咱们这位何长史，似乎没有史书上描写的那么有眼力，何颙凡是看到一些过得去的青年才俊，就会表扬上几句，说出的赞美之词甚至会让当事人感到少许的不好意思。 而对自己的行为，何颙也有自己的一套理由——天下将乱，正义之道逐渐衰退，善人少而恶人多，想要助长证道就要宣扬好的榜样，改善世风。如果不这样做，善人会越来越少。十个人当中如果可以改善五个人，就可以将此事完成一半，进而达到教育世人的目的，使有志向的人可以自己勉励自己。 只是来到了众多书令史聚集的空地，秦谊并没有见到这个被何进视为心腹的何颙，此时此刻何颙正在和大将军府相熟的几名掾属在那里聊天，另外一名司空府的属吏在那里向聚集起来的大将军府书令史们解释起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明日司空府将会开始进行中平五年的上计工作，因为各种原因今年汇集起下面各州郡数据有些晚，所以这次的上计时间有些紧促，何长史已经向大将军打过招呼，经过大将军同意后这才来大将军府借人帮忙，凡是有算学功底的都可以到司空府去帮忙，有意者可以到蒯令史那里去登记！” 虽然历史上的秦宜禄很窝囊，但其实他也算是大汉王朝统治阶级的一员，只不过含赵量——这个年代应该说是含刘量比较低罢了，但也是接受过相当程度的精英教育，至少他的算学功底还算不错。 不只是秦谊，他的同事们，也就是大将军府里的书令史们，虽然都是一些临时工，但也都是一些高素质的人才，有着不错的算学功底，要不然何颙就要再加上一个报名考试了，而不是现在这样来者不拒。 这其实让秦谊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如果何颙现场来一场算学比试，秦谊自己很有可能技压群雄，大大长一次脸。 虽然不太清楚这个时代的数学发展到了什么地步——秦宜禄虽然有着不错的基础，但是肯定接触不到这个时代的数学前沿领域。不过作为穿越者的秦谊有着这方面的信心，毕竟他可是有着两千年人类智慧的结晶。 哈哈！终于轮到我这个穿越者出头了！ 虽然不能当着众人之面显露一下自己的数学水平，但这次的上计仍然好像是给秦谊出人头地专门设立的舞台，因为上计工作需要大量的数据计算，而秦谊也是迅速制定了第二个策略，那就是把算盘拿出来，这可是一件用来算数的大杀器。 不会用算盘的人可能根本不知道算盘的厉害，而后世随着科技的发展，很多人都已经不会用算盘，但秦谊却并不是其中一人，因为上一世的秦谊，他的母亲是一名银行柜员。 作为一名银行家属，秦谊上小学的时候便学会了打算盘，这么多年过去了，秦谊手生了不少，但是基本的口诀却还是记得，稍微锻炼一下就能拾起来。 而且秦谊可以把算盘的用法交给其他书令史，到时候能够将整个上计的效率提升上去。要知道秦谊母亲这种老柜员，打算盘算数的速度可是比普通人按计算器快多了。整个上计的工作可能非常繁杂，但这比起制作原子弹所需要的庞大数据也不过是毛毛雨，可制作原子弹的数据不也被中国人用算盘算出来了嘛！ “公义！你听说过算盘吗？”秦谊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得到何颙赏识而与曹操荀彧迅速结交，从而踏上人生巅峰的美好剧情来。 不过秦谊还是有些担忧，那就是隐约之中他记得似乎算盘是东汉末年发明的，在调用了秦宜禄的记忆之后，秦谊还是没有任何算盘的记忆，不放心的他于是便又向自己的好友郑信询问了一下。 “算盘，那是什么东西？”不过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郑信也是一头雾水。 “奥！”当从郑信口中听到这个回答之后，秦谊也是心中大喜，这真是自己出头的一个大好机会，得赶紧准备一下，反正也是到了下班的时间了，于是亲昵得拍了一下郑信的肩膀，“我今天有点儿事先走了，有什么事情你先帮着我应付一下！” 看着秦谊一脸春风荡漾的模样，郑信只当是秦谊要回家找老婆，也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只是当秦谊走远了之后，郑信却是拍了一下脑袋，隐约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我怎么好像听说过算盘呢？是在那里听到的来着？” 只是郑信很快便把这个模糊的记忆抛到了脑后，谁让他不知道秦谊准备发明算盘来给自己寻找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呢！ ——我是要出人头地的分界线—— “刘会稽，博学多闻，偏于数术……隶首注术，乃有多种，……其一珠算。”——汉·徐岳《数术记遗》。 第八章 剽窃 “何公！您想要在三日之内将这次郡县的上计工作，即便是找来这么多的帮手，恐怕也是非常不容易！”司空府中，蒯明和其他几名大将军府的同事正襟危坐在何颙面前，带着点儿疑惑的表情向何颙问道。 这次何颙召集得都是大将军府中的一些底层小吏，但是蒯明等几个令史也跟着过来了，毕竟他们之前也算是何颙的手下，现在何颙遇到了麻烦，虽然有点儿自找的嫌疑，但他们这些令史还是要表露一下对何颙的支持。 虽然何颙现在只是司空丁宫的长史，也就是秘书长，但何颙这个长史地位很高，可是三公面前的大红人。再加上党锢之时，何颙在自身被通缉的情况下还帮助过很多士人，可以说是士人的楷模。 任谁都知道，何颙这个长史是干不长的，只不过是他镀金的一个资历，将来肯定是要高升，即便是三公也不是不可能。于是乎，功利心颇重的几个令史也都凑到何颙这边，来为他负责的上计出谋划策。 所谓上计，即由地方行政长官定期向上级呈上计文书，报告地方治理状况。县令长于年终将该县户口、垦田、钱谷、刑狱状况等，编制为计簿（亦名“集簿”），呈送郡国。根据属县的计簿，郡守国相再编制郡的计簿，上报朝廷。根据考核结果，朝廷对各级官员予以升、降、赏、罚。 上计制度，早在战国时，魏、秦两国便已经开始执行，秦律的《仓律》中即提到有关县里上计的情况。在秦朝，各郡每年九月必须定期地向中央报告本地的租税收入、户口统计、治安情况等。 等到了汉朝，汉律中更是出了《上计律》，是处置上计事务的专门律条。但即便如此，地方官上计时常舞弊，武帝时上谷太守郝贤因上计欺谩不实免官。汉宣帝刘询曾指出当时地方所上的计簿，是虚假不实的具文，他命令御史要加强对计簿的查对和核实。元帝时，御史大夫贡禹说有的守、相因有过而企图逃避法律的裁制，上计时便委使善于作弊者起草计书。 尽管汉代上计制存在不少弊病，但对于从上而下的层层督课，仍起到较大的作用。 而秦谊他们参加的这次上计，就是中央对下面州刺史进行考核的上计。各郡国于岁末向京师上计，乘计吏送计书到京城之便，地方上把向朝廷申报的其它簿籍或贡奉物品也一并带去，郡国向中央推举的孝廉之类人才，也可相随而行。 而蒯明等几个令史，都有着不错的数学功底，更重要的是他们也都曾经接触过上计的一些事宜。 虽然上计仅仅需要的是简单的加法计算，但上计的内容可是包括全天下十三州一百余个郡一千多个县的户口、垦田、钱谷、刑狱等多指标的累加，而且计算完了今年的情况还不算完，你得拿着这些数据和之前的上计结果进行比对分析，让上级领导有个直观的结论。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蒯明等几个令史都觉得何颙的三天时间有些紧促。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请了帮手，估计那人今天差不多能够到了！”而听了蒯明的话之后，何颙也是微微一笑，对这次的上计，何颙早已经胸有成竹，所以忍不住卖了一个关子。 而就在何颙刚刚说完话之后，一名司空府的下人带着一名风尘仆仆的三十多岁中年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本来跪坐着的何颙微微起身准备迎接，蒯明忍不住也跟着站了起来，同时观察起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来。 尽管满身的旅途倦意，但蒯明还是从这个男子身上嗅出浓郁的书卷气，这绝对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人物，只是不知道这个男子究竟是什么来历，能在上计一事上帮助何颙在三天以内完成这项工作。 “下吏徐岳拜见何公！”就在来到厅堂之后，这个男子也是躬身朝着何颙施礼。 “公河（徐岳字）辛苦了！只是没想到刘会稽竟然把他最得意的学生给派了过来，也真是给我面子！我原以为刘会稽会随便派出一个弟子过来呢！”而见到徐岳之后，何颙也是异常高兴。 原来这人便是徐岳徐公河啊！听了何颙的这个男子的对话之后，蒯明也是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男子，虽然不知道徐岳用什么办法帮助何颙在三天内搞定上计，但细算前来，徐岳此人可能能在算学这门学问中能够排到天下前五的水平，倒是有着这个可能。 在汉代，数学还没有沦落到明清时期那种低下的地位，还是非常受知识分子喜爱的。大汉王朝的高官干部张苍、刘歆可都是知名数学家，在州郡级别的省市领导里面，也是出了张衡、马融、刘洪这样的数学家。 当然数学的地位还是远远比不上这个年代的主流学科经学，像是秦谊伯父秦升的老师马融，就是以古文经学见长。之所以在数学上搞出了成就，那完全是因为马融对当时非常盛行的宣扬天人感应、吉凶征验的图纬之书也很感兴趣。而读这一类书，就需要有数学和天文学的知识，所以马融研究数学只能算是一个业余爱好罢了。 说起来，数学其实是儒家倡导的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之一，后世竟被儒教的教棍压制成“奇技淫巧”。 估计孔夫子要是穿越到后世，恐怕会被这群打着圣人“旗号”的教棍们给整死，毕竟“能拓国门之关”、“勇服于孟贲，足蹑于郊菟，力招城关”、“裂犀兕之革，曳九牛之尾”的孔夫子形象更接近被这些教棍们鄙夷至极的武夫们。 最初的儒生那不就是有文化的武夫吗？君子六艺中的射和御可都是军事技能，射箭自然不用说了，冷兵器时期军人的必备技能，而驾车技术在以战车为主要交战工具的春秋时代，不亚于现代战争中的坦克驾驶技术。 秦谊重生前中国刮起了一股国学复兴的思潮，但在秦谊看来，不让学生去学习自动武器射击和坦克驾驶技术的国学班，那统统都是假的国学班，完全没有吃透老祖宗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真谛。 作为距离孔夫子只有七百年的东汉人，自然比两千年后的后代们更加接近最原始的儒家，而不是接触到那些牛鬼蛇神们不知道掺了多少私货的儒教，尽管经过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改造，现在的儒家已经开始向着儒教发展而去。 总体而言，汉代的学者和士人对数学都很有研究，也是诞生了很多青史留名的数学家。而当今天下，在算学一道上明显有着三巨头一般高山仰止的三位大拿，那就是郑玄、蔡邕和刘洪三人。 郑玄和蔡邕两人多才多艺，涉猎广泛，尤其是后者，简直是一个百科全书一般的人物，数学、诗赋、书法、史学，随便列出一项来都是当时最顶尖的水平。 所以尽管郑玄和蔡邕名下各有各种出类拔萃的学生，而这些学生也是文采风流，但却基本上没有学到两人的算学功力。 唯独时任会稽太守的刘洪，主攻算学还有和算学非常紧密的天文学，他的学生徐岳号称已经学到其师傅刘洪的八成本事，当今天下除了三位大师以外也就数徐岳的算学最为强大。 不过蒯明也很是好奇，徐岳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够让过来帮忙的书令史们在三天内完成上计的工作。 这些抽调来的大将军府书令史，也算是百里挑一的精英人物，算学基础比较牢固，上计这个工作并不需要太过深奥的算学知识，只不过比较麻烦，他们似乎也用不着跟徐岳学习什么高深的算学知识。 “家师曾经担任过上计掾，上计这工作虽然不复杂但是却麻烦，当时家师就是经常被每年的上计工作弄得疲于奔命。这些年家师在会稽做太守，也是不忘上计之事，一直想要能够优化上计流程，减轻各层官吏的工作量，这次终有所得，也是派我过来向何公宣讲一下，希望何公能够大力推广家师所得的算盘！”言罢，徐岳却是将背上背得一个包裹取了下来放在地上，作势就要解开包裹。 “启禀何公，外面有大将军府书令史秦谊求见，称自己发明了一种叫做算盘的工具，能够方便何公上计之责！”就在屋中诸人都想着能够看一下徐岳带来的是什么器物之时，一名司空府的下人却是走了进来，朝着何颙说道。 “算盘！？”当听了这名下人的话之后，徐岳的眉毛马上便拧成了一块，他的老师学究天人，费劲无数心思才制作出了方便进行计算的工具算盘，怎么被其他人给发明了？ 在发明完算盘之后，刘洪一方面联系自己在中枢的朋友准备推广算盘，一方面在自己管辖的会稽郡自己开始推广。这年头信息传递虽然缓慢，但在有心人眼中，算盘这么一种算数神器肯定会多加注意。想来是那个叫做秦谊秦文合的小吏，不知从那里听说了南方有一种叫做算盘的算数工具，居然贪天之功以为己用，想要在司空府何颙何公面前邀功。 作为一个搞学术研究的人，徐岳最鄙视这种剽窃他人成果的垃圾，尤其剽窃得还是自己敬爱的老师呕心沥血的研究成果，如果不是那个小吏秦谊不在眼前，他早就准备上去和那个秦谊上演全武行了。 咱大汉王朝讲究尊师重道，徐岳原先就听说沛国有个叫夏侯惇的人十四岁时杀了侮辱自己老师的人而被传为美谈，本来徐岳对这事是嗤之以鼻的——这个叫做夏侯惇的估计战斗力还不如十三岁杀人的秦舞阳呢，但现在遇到了剽窃自己老师的学术小偷，徐岳虽不至于杀人，但也没想着给他什么好看。 “何公，这个秦谊秦文合是大将军府中的书令史，平日里不学无术，估计是从哪里听说刘公制作了算盘，以为我们这边并不知道万里之外的情况，这才过来冒名顶替的，我回去以后一定好好教训他一下，还请何公勿怪！”就在徐岳话音未落，蒯明马上也是赶紧说道，他和徐岳的猜测都已经非常接近事情的真相——秦谊想要利用新生事物传播的时间差来给自己赚取虚名，也是马上站出来，以秦谊上级的身份表示要对秦谊进行严肃处理。 秦谊猜得不错，蒯明非常不喜欢他，原因也正是秦谊初到大将军府时因为口音问题怠慢了蒯明，就被小心眼的蒯明记恨到现在。 而这次秦谊不知死活得剽窃学术大家的成果，正好给了蒯明一个名正言顺收拾他的机会。这次蒯明准备把自己看着不顺眼的秦谊彻底踢出大将军府去，哪怕是秦谊背后有着太原帮的支持，他做出这种有损大将军何进颜面的事情来，恐怕也没人能够给他说情。 本来何颙还有些犹疑，觉得想要见一下秦谊本人再判断一下具体的情况，但蒯明的这段话却是给秦谊定了性，毕竟秦谊的上司都不给自家人说话，，想来这个叫做秦谊的小吏恐怕真得是个不学无术之人。 作为一个传记在被列到《党锢列传》中的士人，何颙有着一点儿轻微的精神洁癖，而秦谊便是何颙所鄙视的一类人，这类人为了往上爬根本就不择手段。 所以没有多想何颙便已经下定了主意，重责秦谊这个无耻之徒，为刘洪师徒出一口气，连称呼也没有使用客气性质的秦文合，而是对着手下大喊道：“来人，将秦谊这个剽窃之徒给我打出去！” ——我是要被叉出去的分界线—— 渭以泾浊，玉以砾贞。物性既区，嗜恶从形。兰莸无并，销长相倾。徒恨芳膏，煎灼灯明。——《后汉书·党锢列传》 第九章 对质 此时此刻，秦谊仍然非常恭敬得站在院子里，何颙这种司空府里的二把手，拥有自己的办公室和会客室，秦谊离得很远，根本就没听到何颙吩咐人准备把自己给叉出司空府去。 不过秦谊很快便知道了，因为刚才进去通报的那名司空府宜禄，以及他的另外一个同事脸色非常不好得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谊感觉到有些问题，也是机警得问道：“二位，不知道何长史……” “何长史让把剽窃之徒秦谊给打出司空府！”而之前替秦谊通报的那名宜禄也是劈头盖脸得回道，同时撸起袖子准备推搡起秦谊来。 嗡！秦谊只觉得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何颙说自己是剽窃之徒，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有算盘这种东西了，可是秦谊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在拿算盘当做进身投机的敲门砖前，秦谊曾经做过调查，问过同为书令史的郑信，还有自家的亲戚和邻居，他们都不知道算盘的存在，这才让秦谊放心大胆得自称“发明”算盘。 很快秦谊便反应过来，可能算盘真得已经被人发明，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比如说算盘才刚发明，或者受制于传播速度，所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有这种东西，只有那些有眼光见识的人才能知道这东西的巨大意义，也只有这些人能够意识到算盘这种新生事物的存在。 说到底还是秦谊咨询过的那些人见识太浅，他们是真不知道有算盘这种东西，这才让秦谊背上了剽窃之名。 就在秦谊还在那里头皮发麻的时候，司空府的宜禄已经开始轰人了，两只手掌推到秦谊身上，将正在神游的秦谊一下子推了一个趔趄。 怎么办？ 这一推倒是把秦谊从慌乱之中给推醒了，现在他是遇到了生死存亡的大事情。一旦被落实了剽窃的罪名，秦谊就不要再想好好混了，这种标签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甚至于马上便会丢掉工作，何进会留着秦谊这么一个小吏给他丢人吗？ 即便是秦谊的后台王允也不好意思为秦谊求情，毕竟秦谊和王允关系也不是特别亲近，能够介绍秦谊到大将军府做小吏已经够给他们老秦家面子了，相反秦谊可能还会拉低王允的名声，毕竟秦谊可是王允推荐到大将军府的。 可是该怎么办呢？ 捏着手里的简易算盘，秦谊额头上面也是冒汗了，今天如果不能解决这件事情那自己就完蛋了，可是该怎么才能洗清自己的剽窃嫌疑呢？ 还没等秦谊想出个办法来，两名宜禄又朝着秦谊推搡起来，只是这次他们却是扑了一个空。秦谊怎么着也是个接受过高强度军事训练的豪强子弟，就在这两个宜禄对他动手的同时，秦谊用下巴夹住手里的算盘，顺势抓住了两人的胳膊，一下子便将他们扭到在地。 然后秦谊不等院子里的侍卫有反应，马上便朝着屋子里面跑去，认定自己剽窃的是何颙，秦谊必须要在何颙面前把事情说清楚，哪怕就是说不清楚也得尝试一下，不能放弃抢救啊！ 只是秦谊还没来到何颙的办公室，却是被一名披甲武士给拦了下来，而且这名武士还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剑止住了秦谊的去路。 借助秦宜禄在老家的打架经验，一看这武士孔武有力的模样，秦谊便知道这人不太好惹，可能是北军中的高手。持械对空手，披甲对无甲，秦谊估摸了一下自己简直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可能也没有把事情弄清楚，武士只是拦下了秦谊却并没有动手制服秦谊，眼看着之前被秦谊放倒的两名宜禄也是紧跟了上来，留给秦谊的时间不多了。 你妹啊！宜禄何苦难为宜禄！ 不过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还能打退堂鼓吗？就在要被两名宜禄给扯走之前，秦谊气沉丹田扯开自己嗓门喊道：“何公！秦谊冤枉！秦谊请求自辩！” 就在喊完这一嗓子之后，秦谊便被两名宜禄从背后给制住，秦谊带着点儿希望得盯着何颙的办公室房门，只是就在秦谊将要绝望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蒯明那张不讨喜的脸从里面露了出来：“何公准许秦谊自辩，让他进来吧！” 于是乎秦谊便跟着蒯明来到了何颙的办公室，何颙正端坐在主坐上面，秦谊简单瞥了一眼全场，便赶紧俯身行礼：“大将军府书令史秦谊见过何公！” “你是叫秦文合是吧，那你来说说算盘的事情吧！”何颙也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点明了主题，虽然他内心深处也是觉得秦谊剽窃，但是秦谊居然敢闯过来自辩，于是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说实话秦宜禄卖相还是不错，拥有了穿越者的加持之后，秦谊的气质也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后世论坛上面的秦谊可是粪土当年万户的主，让秦谊成了一个有着一定气度的人，甚至于何颙都有了在确定秦谊不是剽窃者稍微提拔一下秦谊的想法。 “多谢何公！只是谊不知如何自辩，自己一直有着一个制作方便计算的工具，一直以来都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昨日听到何长史要我们协助上计，考虑到上计的工作量巨大，我连夜把自己的想法制成实物，怎么着就成了剽窃呢？”听了何颙的话之后秦谊也是赶紧站直身子，带着点儿委屈得说道，同时将手里的简易算盘摆了出来。 说实话，秦谊的心理素质还是一般，还没锻炼出说谎话不眨眼的水平来，像之前被司空府宜禄指责剽窃时，秦谊的脸可是一下子变得通红。 不过经过刚才一段经历，秦谊的心态总算是调整过来，至少不会满脸通红，不会让人一眼看出心中有愧来。 “这就是你‘发明’的算盘吗？好简陋啊！公河，你把你的算盘也拿出来吧！”看了一眼秦谊手里的算盘，何颙也是对着一边的徐岳说道。 “是！”在简单回了一句后，徐岳也是将包裹里的算盘拿了出来，同时冷冷瞥了一眼秦谊，就是如同看垃圾一般。 这人是谁啊？看了一眼徐岳，秦谊也是忍不住在那里猜测起他的身份来。就在刚才秦谊也是发现了坐在两列的徐岳，这屋子里的其他人秦谊都认识，全都是大将军府和司空府的属吏，唯独这个风尘仆仆的中年人不认识，而且一脸敌视自己的模样，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人带来了算盘。 随着徐岳从自己包裹里面拿出了一个算盘来，秦谊莫名想起了《西游记》上的经典桥段来，孙悟空偷了妖怪的宝葫芦给了妖怪留了一个假葫芦，然后斗法的时候非说人家的葫芦是葫芦孙子而自己的葫芦是葫芦爷爷，秦谊现在便是算盘孙子遇到了算盘爷爷，甚至可以说是算盘祖宗。 刘洪所制的算盘，已经没有实物留存下来，但是在刘洪三百年之后南北朝时的北周数学家甄鸾在给徐岳的着作《数术记遗》作注时描述了刘洪的算盘——“刻板为三分，位各五珠，上一珠与下四珠色别，其上别色之珠当五，其下四珠各当一。” 由此可见刘洪的算盘形制与后世的算盘不同，但已经出现了中梁以上一珠当五，中梁以下各珠当一这种现代算盘的基础设定。 仅仅是大体瞥了一眼，秦谊便已经能够确定，大部分的算盘功能，眼前这个算盘祖宗基本上都已经具备了，这也让秦谊倍感棘手。 按照一般情况而言，随着时代的发展，后来者肯定要比先行者要先进，只是具体到这两件算盘上，算盘祖宗的外形可是比算盘孙子要好看上不少。 没办法，昨天傍晚听到何颙上计的消息之后，秦谊这才匆忙研制算盘，可是匆忙之下哪能做出一个精美的算盘来。算盘的框架虽然弄好了，但是里面的算珠却是需要木匠师傅精心打磨，还要上一层漆，眼看上计工作马上就要进行，哪有时间弄这么多准备。尤其是在上计工作中，需要大量吏员一起在那里计算，弄出少量算盘在这次的上计中用处也不大。 于是乎秦谊本着简单易行方便制作的原则，弄得是一个简易算盘，比如说一枚算珠是用三枚圆形方孔的五铢钱用细绳绑起来，然后再把五铢钱算珠串到算盘上的。 而徐岳拿出来的算盘却已经和后世的算盘非常接近，这些年的时间里徐岳的老师刘洪一直在为推广算盘这个新生事物而奔走，作为会稽郡郡守，刘市长能够调动的资源可不是秦谊这么一个临时工能比拟的。 徐岳带来的算盘那都是经过会稽郡的木匠师傅精心打造的，算盘使用檀木做骨架，几十颗算珠也是被打磨得一般大小，然后整个算盘上面都涂了一层暗红色的漆，显得此物晶莹剔透，充满了高大上的科技感，让人有一种想要上去抚摸或是拨弄一番的冲动。 总之，两个算盘都拿出来以后，就像是一个二百块钱的国产山寨手机和苹果手机放在一起的感觉一个样，不只是在座的其他人，就连秦谊都有一丝的难为情，腐草之荧光果然比不上天空之皓月。 “秦文合，你还有什么话还说吗？”只是看了一下徐秦二人的算盘，何颙便基本上认定了秦谊的剽窃之罪，很明显徐岳的算盘是一早就制作好的，而秦谊这个算盘却是临时制作出来的，要不然不至于连算珠都是用五铢钱硬顶的。 这也更加让何颙坚信自己的猜测，秦谊就是不知道从那里听来了算盘的原理，这才急匆匆仿制了一个粗制滥造的算盘过来邀功的，结果没想到自己居然把万里之遥的正主给请了过来，一下子给碰个正着。 “鄙人伯父秦伯达，曾经跟随季长公学习经学和算学，鄙人自小便跟随伯父长大，也算是季长公的再传弟子，平日里也是经常思索算学问题，制作一种计算工具的想法也是在我脑海之中挥之不去，这次听闻何公将要主持上计，也是赶快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付诸实施，这才制作出算盘来。因为时间仓促，所以显得有些简陋。敢问足下如何称呼？我的想法从来未向任何人提起过，故我不敢怀疑您是剽窃我的想法，但是也好奇您是如何想到制作这种计算工具的！”面对着何颙的责问，秦谊只好硬着头皮向徐岳询问起来。 秦谊已经想清楚了，还是要把这水给搅浑，本来他还想着指责徐岳剽窃的自己，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面对着的可能是真正的算盘发明人，秦谊脸皮还没练到这个地步。 于是秦谊也就退了一步，试着弄个同时发明人的身份，毕竟学术上有着很多同时独立发明的例子，比如说牛顿和莱布尼茨就是同时发明的微积分。 当然因为这件事情两个人闹得非常不愉快，以至牛顿爵士余下的岁月里将很大一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把莱布尼茨批倒批臭上面。 秦谊前面也是铺垫了一番，提起了他自己的师承，比如提起了大名鼎鼎的马季长，也就是秦谊那个便宜伯父秦升的老师马融，可是东汉大名鼎鼎的学者，大概就像是武侠小说中张三丰的地位，而且马融教出来的学生也比武当七侠厉害，他的学生卢植和郑玄都是一代宗师级别的人物。 这就是拉大旗作虎皮，毕竟张无忌就是张三丰的徒孙，就是废渣点儿的宋青书，跑到江湖上那也是个了不起的强者。 虽然在座的诸位都没有读过《倚天屠龙记》，但这并不妨碍秦谊用马融给自己造势，制造自己能够独立发明算盘的可能——老子也是师出名门的好不好，万一哪天遇到点儿什么奇遇，也是完全有可能神功大成的。 当然实际的真相只有秦谊才知道了，马融和张三丰一样，到了晚年都不怎么带徒弟，就像是殷梨亭和莫声谷都是几个师兄教的武功一样，秦谊的伯父秦升也是师兄们教的，在扶风上了几年学都没有见过马融的面。带入到《倚天屠龙记》中，估计秦谊也就是清风明月两个小道童的地位。 “原来是季长公的再传弟子！在下东莱徐岳，师从刘会稽，这算盘便是恩师刘会稽呕心沥血研制出来的！如果足下不能给我一个说法，这件事情绝不善罢甘休，我想季长公的门下弟子，也不愿意看到有人打着他老人家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吧！” 在听到秦谊办出来马融这尊大神之后，徐岳也是客气了不少，他的老师刘洪和蔡邕是好朋友，而蔡邕又和郑玄平辈论交，论起师承来秦谊倒和他是一辈的人物。 不过在后面的话中，徐岳也是绵里藏针隐隐带着点儿威胁，秦谊要是拿不出什么可靠的证据证明自己独立发明了算盘，他徐岳可能会把这事捅到马融的其他弟子那里，让他们来清理门户。 现在朝臣之中，尚书卢植就是马融的弟子。除了卢植以外，太尉马日磾也是马融的族孙，年轻时已传承了马融的学说。如果秦谊不能洗脱自己的剽窃之罪，徐岳真敢把事情闹到这两位大神面前，让这两位马氏高徒来清理门户。 原来这个人就是徐岳啊！听了徐岳的一番自我介绍之后，他总算是知道眼前这人是谁。 作为《三国志》系列游戏的忠实玩家，秦谊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游戏中有一本书《乾象历注》，能够增加持有人的一点智力，这本书是由东吴大臣阚泽所着，如果没什么意外游戏中这书一般就在阚泽身上。 秦谊第一次看到这个宝物的时候觉得这本书的名字有些奇怪，于是百度了一番，这才发现最初是由阚泽的师公刘洪写了一本叫做《乾象历》的历法书，这本书由刘洪的学生徐岳完善后传给了自己的弟子阚泽，而阚泽给师门传承的《乾象历》作注解，便有了《乾象历注》这么一本书，秦谊也是因此记住了刘洪和徐岳的名字。 不过对一个普通人来说，秦谊看三国，看的自然是那些英雄豪杰的争霸故事，智谋之士的斗智情节，对同时期的这两名科学家都没怎么关注，要不然秦谊就知道是刘洪发明的算盘，他也就不会冒冒失失站出来拿算盘来邀功了。 之前何颙一直叫徐岳的字公河，要不是徐岳自报其名，秦谊都不知道他是谁，毕竟秦谊只能记住部分三国人物的字，徐岳这种边缘人物能够知道他的名字就不错了，虽然徐岳在中国古代科技史上还算有点儿地位的。 “能否借公河的算盘一观！”沉吟了片刻之后，秦谊主动向徐岳提出了请求，他已经发现了，徐岳手持的算盘虽然和后世的算盘很接近，但还是存在着一处很显着的差异，或许这就是撇清自己剽窃的关键所在。 ——我是三丰徒孙的分界线—— “秦谊……博观群籍，善九章算术。”——《季汉书·秦谊传》 第十章 洗白 “不知何公发现了没有，我的算盘上下都比刘会稽的算盘多了一个算珠！”沉吟片刻之后，秦谊终于开始了自己的洗白之路。 “怎么了？”何颙之前与刘洪的信件之中，曾经详细交流过算盘的使用原理，这也是他能笃定三天内完成上计工作的底气所在。现在秦谊提起他的简易算盘比刘洪的算盘多了两行算珠，也是让何颙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刘洪的算盘下面四个算珠加上上面一个算珠已经能够表示0到9的十个数字，秦谊再加上两行算珠似乎有些画蛇添足的意思。 “我想再请问公河兄，刘会稽所制的算盘，是不是上面的一颗珠子代表五，下面的一颗珠子代表一呢？”不过这次秦谊却问向了徐岳。 “家师就是如此设想到，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家师算盘的原理，便能够知晓这算珠代表的意思！”在听闻秦谊也算师承名师之后，徐岳也只是对他脸面上客气了一分，内心深处其实依旧非常不以为意。秦谊要是制作出来一个样式、原理完全不同的算盘来，徐岳倒还觉得他有可能是独立发明，秦谊现在拿出来的算盘只比自家算盘多了两行算珠，怎么看都是一个剽窃者。 “其实我最初设想的算盘，也是如同刘会稽的算盘一般，下面四个算珠上面一个算珠的。但是考虑到何公找我们过来是来进行上计工作，而在上计之中是有着粮食一项的考核，所以我在这个算盘上面上下又各加了一行算珠！” “原来如此！”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一直在思索算盘用法的何颙顿时心中了然，甚至还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忍不住为秦谊这神来一笔的想法叫了一声好。 而徐岳也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秦谊所加两行算珠的用处来，只是在徐岳看来，秦谊这个想法虽然巧妙，拓展了算盘的用处，但是却有着投机取消的嫌疑，顶多算是对老师发明的改良，想要以此来证明自己也能发明算盘那是不够的。 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上，曾经诞生过多种进制的算法，譬如玛雅人使用的十六进制算法，计算机使用的二进制算法，而最为广泛应用的还是十进制算法，而中国是世界上最早推广十进制算法的国家。 只是在中国推广十进制的过程中，也没能够完全消灭其他进制的使用，中国的重量单位依旧顽强的使用十六进制，可能是因为同密度下重量往往和体积有关，同样的体积分成2的4次方份要比分成十等份要方便上很多。 一斤等于十六两的换算在中国持续了两千年之久，等到新中国建立之后这才彻底将重量单位也改成了十进制计数。 而在社会主义光辉普照不到的hongkong和4v的部分地区，还是继续使用“半斤八两”这种换算。秦谊这个生在红旗下的共产主义接班人，就对“半斤八两”这个成语误会了许久。hongkong和4v的青少年能够比大陆青少年更加容易理解“半斤八两”这个成语的意思，这都是体制的问题啊。 估计刘洪最早开始发明的算盘就是用来进行十进制算数的，不过后来在实际的使用中，还需要大量计算十六进制的重量问题，于是后来者便在算盘上又加了两行算珠，这样上面两颗加上下面五颗算珠，能够表达0到15这些数字，正好满足十六进制的计算需求。 等到新中国成立之后，十六进制彻底消亡，算盘上那两行算珠似乎又有些多余，于是一些算盘又恢复到了最初的上面一颗下面四颗算珠的模样，完成了一个历史的轮回。 秦谊的母亲是银行柜员，她用的算盘就是七颗算珠的算盘，秦谊学的也是七颗算珠的算盘，后来秦谊在母亲单位发现了五颗算珠的算盘时还当做稀罕物，也是由此知道了算盘这两颗多余算珠的用处。只不过再后来，银行的柜员都开始用计算器，只有秦谊母亲这种老人继续坚持使用算盘。 秦谊的意思，何颙和徐岳自然是明白，可是其他人却是听得一头雾水。蒯明忍不住偷眼看了一下何颙，何颙此时在那里捋须微笑，似乎被秦谊的话语给打动了。 何颙的确是生出了一丝爱才之心，秦谊增加这两行算珠令算盘用处增大了许多，当今的士子都是接触的十进制算法，在计算使用十六进制的粮食时往往有些麻烦，而在以农为本的大汉王朝的上计中，计算粮食产量可以说是一个大头，有了秦谊改进的算盘，的确能够省事不少。 虽然心中依然不认为秦谊能够自己发明算盘，但冲着他改良算盘的功绩，何颙已经不准备追究他的剽窃之罪，甚至还准备勉励一番。 如今天下大乱，人心不定，当遇到一个还算有些本领的年轻人时，何颙便忍不住想要勉励一番，曹操和荀彧只不过是何颙勉励过的年轻人中混出头来的。现在何颙觉得自己遇到的秦谊，虽有几分才智但是心却不正，更是需要耐心规劝，引导他上正路。 不过何颙还没有发话，那边徐岳终于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文合加的这两行算珠的确精彩，但就凭这点让人相信您是自己发明的算盘，实在不能令人心服！” “那我就想问问，刘会稽的算盘都是怎么用的？”多出来的两颗算珠并不能使徐岳折服，但是秦谊也并不担心，他就不信了，多出来的两千年使用经验就不能让徐岳心服，也是径直向徐岳发问。 “家师的算盘可以进行加减法计算，并且编纂了一套加减法口诀，用来辅助使用者进行计算，通过口诀能够更快得使用算盘计算……” “也就是说刘会稽的算盘是不能计算乘除法的？”只是徐岳的话还没有说完，秦谊却是有点儿不礼貌得打断了徐岳的话，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洗白自己的绝佳机会。 作为中国古代的计算机，算盘的功能可比不少人想象得要强大的多，计算加减只是算盘最基本的功能，算盘还能够进行乘除法的计算。如果你嫌这个还不够高级，那么算盘还可以用来计算开平方、开三次方和开五次方，并且都有相应的口诀来进行辅助计算。 不过具体到秦谊，他的母亲还会计算开平方，而他就只会进行乘除法的计算了，而且非常不熟练。 “你的意思是你的算盘还能计算乘除？”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徐岳也是有些吃惊，他们师徒纵是天资卓越，但是作为算盘的发明人，一年的时间里他们也只不过才刚刚把加减的算法给理清楚，哪有时间去研究更进一步的乘除法。 “对！利用算盘进行乘法计算，只要用九九乘法口诀和加法口诀就可以了，还有就是算盘布局需要学习一下。而除法口诀我也是整理了一番，命名为酒鬼口诀，不知公河有没有兴趣听一下！”当知道刘洪师徒的算盘不能计算乘除法之后，秦谊一下子来了精神，算盘除法其实他已经很生疏了，但是这口诀还是记得很清楚，正好用来装一下逼。 “愿闻其详！”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徐岳也是终于失去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态度，非常恭敬得向秦谊行了一个礼。 “一归如一进，见一进成十； 二一添作五，逢二进成十，四进二十，六进三十，八进四十； 三一三十一，三二六十二，逢三进成十，六进二十，九进三十； 四一二十二，四二添作五，四三七十二，逢四进成十，八进二十； 五归添一倍，逢五进成十； 六一下加四，六二三十二，六三添作五，六四六十四，六五八十二，逢六进成十； 七一下加三，七二下加六，七三四十二，七四五十五，七五七十一，七六八十四，逢七进成十； 八一下加二，八二下加四，八三下加六，八四添作五，八五六十二，八六七十四，八七八十六，逢八进成十； 九归随身下，逢九进成十。” 有逼不装过期作废，秦谊也是没有丝毫犹豫便把当初记下来的《归除歌诀》给背了下来，这一套歌诀早已经深深镌刻在秦谊的记忆中，哪怕是他已经十几年没有打过算盘，但童年时母亲交给他的这套歌诀还是被他一口气背了出来。 就在秦谊在那里滔滔不绝得将自己记忆中的除法口诀说出来时，徐岳只是在那里静静听着，秦谊背诵得非常快速，他也只能集中全部注意力认真听着。不一会儿秦谊便将全部的口诀背完，而徐岳依旧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如同痴了一般。 屋子里的人完全是一头雾水得看着秦谊，即便是知道一点儿算盘原理的何颙都有些听不明白秦谊在说什么，更何况其他人。 但看着徐岳仿佛神游于九天之外的模样，一时间没人主动向徐岳发问，估计即便是向他发问他也听不到。 而再看向秦谊，则是一副洋洋得意带着点儿戏谑的样子看着徐岳。所以何颙虽然心中好奇这除法口诀具体如何运用，但自重身份的他还是压住了心中的好奇，耐心等待着进一步的发展，徐岳总不能一直是这幅痴呆模样的吧。 “秒！妙！秒啊！”又过了片刻，游离于九霄云外的徐岳却是终于恢复过来，不过却并没有理会别人的打算，连喊三声“秒”之后却是拿起算盘在那里噼里啪啦自己打了起来。 这么一套口诀虽然长，但中国从来就不缺过目不忘的人才，秦谊虽然背得飞快，但徐岳却是把这段口诀全部记了下来，仅仅是记下来还是不够的，刚才那一阵时间徐岳一直在咀嚼这套口诀的使用。 像何颙这种只知道算盘皮毛的人可能有些听不懂除法口诀，但是已经和老师刘洪编纂出加减法口诀的徐岳却是很快便将这套除法口诀给学会了，他一边思索一边在脑海中凭空幻化出了一个算盘实操秦谊的除法口诀，等掌握这套除法口诀之后，徐岳马上便拿起算盘来找了几个自己相熟的除法问题算了起来。 “文合，请您一定要教给我乘法算法！”当计算了几次之后，发现原先需要用算筹计算许久的除法问题很快便能够得出正确结果之后，徐岳终于忍耐不住向秦谊询问起算盘的乘法用处。 其实刚才秦谊提了几句乘法的原理，徐岳自己揣摩几番也能在短时间内学会乘法算法，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询问秦谊的结论。 至于剽窃什么的，徐岳已经忘掉了九霄云外，能独立研究出算盘乘除法计算方式的人，研究一个加减法算法有什么难的。 “公河不必心急，这乘法算法其实并不难，我现在正在研究开平方的算法，目前只不过刚开了一个头，倒是想与您参详一下！”算盘当然能够开平方，只不过秦谊不会，发现徐岳似乎已经不为剽窃的事情生气之后，秦谊也是故作深沉的提起了开平方的算法，这才显得自己像是一个孜孜不倦的学者嘛。 “开平方！？”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徐岳也是一惊，秦谊的形象在他眼中更是变得更加高大起来，让他不禁想起了自己远在会稽郡的老师刘洪，秦谊这种追求真理孜孜不倦的精神像极了他老人家，忍不住便让徐岳朝秦谊拜了一下。 看着当今的数学大拿朝自己行礼，秦谊也是心中有亏，赶紧将徐岳搀扶起来。这一幕温馨的画面可是将边上的蒯明看得恶心一场——两大老爷们搞这个干什么啊！ 倒是何颙微微一笑，向徐岳问道：“公河，你可对文合剽窃一事还有什么看法？” “回禀何公，秦文合在算学上的造诣深不可测，他的算盘比家师的算盘先进许多，他说是自己独立发明的算盘，我是相信的！”秦谊是否剽窃这个根本无从查证，但秦谊拿出算盘的乘除算法表明了自己对算盘的确有着很深的认识，徐岳已经不准备再追究剽窃一事。 “既然公河认定秦文合有能力独立发明算盘，在算学一门上颇有造诣，那么就教给你们两个人来培训司空府的书令史们，限你们一日之内教会他们使用算盘，三日之内完成上计工作！” “诺！” 秦谊和徐岳赶忙称是，至此秦谊终于拿到了“算盘发明人”的光荣称号，而不用担心被当做剽窃者被大将军府扫地出门。 ——我是洗白成功的分界线—— “秦谊居雒阳为吏，何颙为司空长史主上计，郡国计偕失期。谊乃作算盘，可算乘除，无论加减，其功百倍于常，颙以此成事。”——《东都杂记》 第十一章 荀攸还是逄纪 “文合，这几天听说你在司徒府里面表现得很好，何长史都夸奖你了，真给我们太原人长脸！”当秦谊在司徒府帮着完成上计工作，继续回到大将军府里做他的书令史时，已经过去了三天。秦谊刚回大将军府，便被老乡宋晨叫了过去。 这次秦谊在司徒府中，得到司徒府长史何颙赏识的消息也是被一起过去帮忙的书令史们给传回了大将军府，这里也像是一个职场一样，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消息都传得非常快。 “何长史只不过勉励了几句，而且何长史这人颇有长者风范，碰到个年轻人就忍不住会勉励一番的！” 说起来秦谊两世为人，在前几天也算是达到了人生巅峰，居然被一个司长级别的实权领导请客吃了一顿饭，期间还被勉励了几句，前一世的秦谊也就和个地方小科长迟吃过几顿饭。 不过秦谊也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因为何颙这人真得很喜欢勉励和提携后辈，被他夸过的年轻人可比被马拉多纳钦点的球王接班人要多得多。 何颙的名气虽然非常大，但就是太爱夸人了，什么东西多了都不值钱，于是何颙的称赞就不值钱了，看看人家许靖和许邵两兄弟就懂得惜字如金的道理，何颙对曹操的评价那是主动送上去的，但许邵对曹操“乱世之奸雄”的评价却是曹操费劲心思用下作手段逼迫许邵出来的。所以月旦评就能够成为汉末最着名的脱口秀节目，而何颙的话听听就行了，混不出来没人记得何颙说过什么。 所以秦谊也是赶紧谦虚了几句，他可是记得前世看过的一个爱因斯坦自嘲的话——“如果我的相对论被证明是正确的，德国人就会说我是德国人，法国佬会说我是一个世界公民。如果我的相对论被否定了，法国佬就会骂我德国鬼子，而德国人就会把我归为犹太人。” 也就是这次秦谊好歹把剽窃的事情给圆过来了，要不然宋晨可就不说给太原人长脸的事情了，秦谊这个原平人还是有多远死多远去吧。 “文合心态倒是颇好，寻常人被何公这么一夸，估计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看到自己的小老弟秦谊表现还算可以，宋晨也是稍微高看了一眼秦谊。 “人要有胜不骄败不馁的气度！稍微有点儿成绩便猖狂起来可不是办大事的人！”秦谊也是给自己脸上贴了一点儿金。 说起来这次到司徒府帮忙，秦谊除了拿到了五千钱的赏赐外，并没有捞着其他的什么好处，大将军府里的领导们也没有注意到秦谊这么一个杰出人才的存在，临时工转正依然遥遥无期。 而且秦谊在司徒府里认识的其他过来帮忙的小吏们，也没有一个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人物，最大牌的人物还是徐岳徐公河。 这个徐岳倒是一个直肠子，秦谊在拿出算盘的乘除法用法之后徐岳对秦谊倒是很客气，俨然已经和秦谊成了朋友。 就在这几天给小吏们培训算盘使用的过程中，秦谊倒是把徐岳的脾性摸得很清楚，这么一个大学者对天下大势却是一点儿清醒的认识都没有，完全没有意识到天下将乱，至于他在仕途上的追求，也就是和他的老师刘洪一样能够做个太史令，要是能再像老师刘洪一样再到地方上做个郡守那就更好了。 面对着眼看就要爆发的大乱，徐岳这种无心仕途的学者是真没啥卵用，于是秦谊也就和他保持了一下最基本的友谊，没有向前再发展一下，秦谊现在交朋友也是变得功利起来。 “对了，文合，勤研算学固然有助于仕途，但想要有所成就，还是不要松懈在经学上的功夫，真正想要有所成就，必须要在经学上面下苦功夫！”看着秦谊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宋晨也是语重心长得对秦谊说道。 “明白！多谢子明提醒！” 宋晨对秦谊说这番话也是好意，虽然汉代的数学家还算是有地位，但发展前景也不是很好，秦谊要是真得去做数学研究，以后的路子只能越走越窄，估计只能去做上计掾和太常手下的太史令等有限几个岗位。 徐岳的老师刘洪就是上计掾、太史令这么几个岗位走下来的，不过他还有着一定的行政能力，所以能去做会稽郡守，估计徐岳就没有他老师的这个运气去做个两千石高官了。 “学习！学个屁！”不过明明知道宋晨的话是为了自己好，但秦谊还是在心中默默念叨了李云龙的一句台词。 秦谊两世为人，似乎都没有学习经学的天分。哪怕秦宜禄之前曾经跟着伯父秦升，还有在太学中学习过一段时间的经学，但是取得他全部记忆的秦谊，却还是搞不懂经学是什么——秦宜禄就没有搞明白经学是什么，弄得秦谊也是糊里糊涂。 当然这也不能全都怨秦宜禄脑袋笨，其实汉末的经学圈和后世的娱乐圈都有着圈（juan）化的趋势，其中固然有着德艺双馨的优秀人物，但是蝇营狗苟之辈更多。 经学圈里的儒生们因为师承不同，古文尚书、今文尚书各种流派，自然对儒学经典的见解有所出入，但他们都坚定地认为自己师傅教的是对的，因此经常争论不休，大打出手也是有的，甚至有人为了分出个高下，向兰台负责管理书籍的官员行贿，将收藏的儒家经典上的文字改动，以符合自己的见解。 （范书《宦者列传》：诸博士试甲乙科，争弟高下，更相告言，至有行赂定兰台漆书经字，以合其私文者。） “要发过年的福利了，你们不去看看吗？”正当宋晨想对秦谊再进行一下教育的时候，书令史郑信从门外探头进来，对着两人说道。 在大将军府也算是干了几天了，秦谊倒是觉得这里的氛围和后世的国企、政府有着很像的感觉。别的不说，就过年发福利这项，就像极了后世。像是前几天去给司徒府帮忙上计，司徒府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秦谊还吃到了这个年代比较稀有的葡萄。 作为商人出身的何进，在为人处世这方面做得还是不错，逢年过节都会给手下的官吏们发点儿东西。 毕竟这个时代的雒阳也已经有点儿居大不易的感觉，秦谊他们这种书令史因为不是汉室官吏的正式编制，拿的都是何进私人开的工资。 何进私人给的工资虽然不算低，但一大家子人在伟大的首都雒阳生活，还是需要家里面支持一下。秦谊这一大帮子书令史，有那么点儿为了将来的前途而做廉价劳动力996的感觉，过节多少来点儿福利自然是好的。 秦谊对过年发的福利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但架不住宋晨对福利比较感兴趣。比起秦谊这么一个全村人的希望，宋晨的起点虽然高了不少，但是家大业大的界休宋氏给予宋晨的经济支持却并不比秦谊多多少，这点儿福利还是让他挺关心的。 “这次的福利真不少，我记得账上好像没有这么多钱粮的了！”当秦谊跟着宋晨来到院子里时，那边已经开始热火朝天的开始分发起福利来。 现在的大将军府有点儿像个大漏勺，完全没有多少保密信息，秦谊作为内部人员，只要有心能够打探到不少有用的信息。记得前几天在司徒府帮忙进行上计的时候，还听大将军府过去帮忙的同事说大将军府账上的钱粮不多了，可能明年开春便要到何进的封地慎县去收一波租子。 正是因为听到了这个内幕信息，所以秦谊对今年的过节福利根本没有多少期望。说实话，这次分发的福利有点儿超过秦谊的预料，秦谊发现一个相熟的书令史，拿了大概两千钱以及两斛粳米的福利。 秦谊虽然是一名临时工，但领的却也是大汉正儿八经有编制的书佐吏的工资，每个月能从大将军府领八斛米的工资，现在这个年头一斛米大概也就二百多钱。这次的福利相当于发了秦谊一个半月的工资，都快能够称得上年终奖了。 “奥！近日陛下赏赐了大将军二十万钱、二百斤牛肉还有二百斛粳米的腊赏，大将军直接拿过来让大家给分了！”早就眼热福利的郑信也是给秦谊解释道。 咱们大汉王朝也是流行给官员发年终奖的，这个腊赏就是年终奖。说起来这大汉王朝的官员们的合法收入和后世的企业员工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平日里有工资，偶尔还会有奖金，到了年底有年终奖，如果混得好还能够拿到股份分红。 像是大将军何进就凭借平定黄巾的功劳受封慎侯，这可是一个县侯，能够拿到一县的赋税收入，可以算是拿到大汉王朝这家上市公司的股份分红了，毕竟大汉王朝也就只有一千个县的辖区。 “居然还发了二百斤的牛肉！”当听了郑信的话之后，宋晨也是忍不住咂舌道。在封建王朝宰杀耕牛是犯法的，所以这牛肉可是稀罕物。虽然在座的几位可是都吃过牛肉的主，但也只是吃过而已，毕竟不许百姓点灯的汉天子也只是给大将军这种级别的官员了二百斤牛肉。 “牛肉这东西想都不要想，肯定会被送给那些掾属们的！”郑信也已经想到了这些牛肉的分配结果，肯定会被何进送给那些高层掾属，何进分到的牛肉不多，再分发下去更显得他对某些掾属的重视，至于宋晨这种令史以及秦谊这种地位更低下的书令史，那就不用想了。 “那不是蒯令史吗？他也过来关心福利分配了吗？”不过有些冤家路窄的是秦谊发现了他在大将军府里面最讨厌的令史蒯明，也是凑到了那边管着发福利的功曹身边。 “蒯令史多精啊！多半是想趁着发福利的机会跟大些大人物们在接触一下！”和某些一心向上爬媚上欺下的领导一个样，蒯明在郑信这种书令史眼中的形象非常不好，隔着老远郑信便忍不住吐槽道。 秦谊也是马上便明白蒯明的打算，何进的福利，秦谊这种小吏自然是只能自己过来领，但是曾经在何进手下混过但是已经混出头来的某些人物，却是需要大将军府的人主动给人家送过去，蒯明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多接触一些大人物吧。 “宋大哥，您看看人家蒯令史，您也得多多努力一下了！”看着蒯明这么上进，秦谊也是忍不住对身边的宋晨笑道。 秦谊其实也想着能够接触一下大人物，但他只是一个临时工，说的不好就是一个服务员，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人叫“宜禄”了。秦谊真要是过去送福利，恐怕根本见不到要见的大人物，直接被人家的手下给挡下来，最多也就是能够混个脸熟。但是宋晨这种有正式编制的人就不同，收礼物的官员肯定要和宋晨说上几句的。 “走！咱们过去看看去！”宋晨人虽然比较质朴，但绝对不傻，看着蒯明在那里为自己的前途而努力，所以也是招呼秦谊和郑信一起过去，他也想着多结识一些朝臣，为自己的未来打拼一下。 “宋令史好！这是过来干什么啊？”在那边和蒯明扯皮的那位功曹姓高，一看到宋晨也是打了一个招呼。 “这次发福利，看看有什么事情能够帮着高功曹做一下！”宋晨也是笑嘻嘻得对着高功曹说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个个都猴精似得。得了，我这里还有两个人的礼物没安排出去，是逄元图和荀公达两人的礼物，你和蒯令史分一下吧！”功曹的职位比令史要高，但是面对着蒯宋两名那么想进步的年轻后进，高功曹也是没有废话，径直从身后掏出了两份打理得非常精致的包裹。 “逄元图和荀公达！？”当从高功曹口中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还没等宋晨和蒯明有所表示，秦谊那边却是忍不住叫出了声。但凡是对三国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逄纪和荀攸这两个人物，尤其是后者，更是曹操谋主，三国乱世智商最顶点的人物。 “逄元图和荀公达你不是都见过嘛，怎么这么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看着秦谊惊得一脸目瞪口呆，宋晨也是忍不住出言责备道。 “是！”被宋晨说了这么一句，秦谊也是尴尬得回答道。 大将军何进自从开府以来，也是征召了不少士人，逄纪和荀攸便是其中之二，而这两位也是凭借着超高的智商，和之前的何颙一起被何进视作心腹。 而和何颙一样，逄纪和荀攸也没有在大将军府待太久，前者到了尚书台担任尚书右丞，后者则担任了皇帝近侍的黄门侍郎一职，可以都说是大汉官场上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高功曹居然把给这两位送礼的机会分配给蒯明和宋晨，那可是绝对够意思。 “子明，荀公达这份礼物就交给我吧！”一听到逄纪和荀攸的名字，蒯明也是眼前一亮，几乎没有思索便选定了要去给荀攸送礼。 在离开大将军府之后，荀攸的发展明显要比逄纪要好上不少，荀攸担任的黄门侍郎可是六百石的官员，级别要比逄纪四百石的尚书右丞要高，而且黄门侍郎是皇帝的近臣，更容易简在帝心，怎么看都是荀攸的前途更加远大一些。 而且蒯明是南郡人，逄纪是南郡隔壁的南阳人，两人可是挨着的荆州老乡，就像秦谊和宋晨的老乡情谊差不多，不用搞关系便天生就有一定的亲和力，所以蒯明也是把攻略的目标定在了河南人荀攸身上。 “好啊！那我就拜会一下逄元图吧！”宋晨本来就不如蒯明进步心大，而且隐约觉得荀攸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所以也是没有多想，直接答应下来蒯明的分配。 而听到宋晨的这个反应，秦谊难过的差点儿叫出声来。作为袁绍的谋士，逄纪自然是非常优秀的，尤其是帮助袁绍诈取冀州那一段，更是智商爆表，直接为袁绍成为最强大的诸侯奠定了基础。 只是货比货要扔，逄纪比起帮助曹操建立魏国的荀攸来要差上不少，而且作为陷害田丰的罪魁祸首，逄纪更是被打上了一个小人标签，秦谊对此人有点儿本能得反感。 不止如此，回忆了一下，秦谊的确是见过逄纪的。不过那段回忆却是非常不爽，逄纪似乎非常看不上秦谊这种出身一般的书令史，当时他和他的几个书令史同事，全都被逄纪给无视掉了，南阳名士出身的逄纪就是这般的高傲。 本来还想着和宋晨一起去见识一下现在雒阳城内最聪明的男人，说不准还能让荀攸这种顶级智者为自己指点一下迷津，结果却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让秦谊也是有点儿小小的郁闷。 ——我是没有年终奖的分界线—— 初，颙见秦谊，叹曰：“汉家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谊以是嘉之。及谊主雒阳，遣人西迎颙尸，而葬之司徒荀爽之冢傍。——《后汉书·党锢列传》 第十二章 意外之喜 于是秦谊就在那里思索着如何从逄纪那里弄些好处来，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跟着蒯明去找荀攸去，以蒯明的个性，绝对不会让秦谊见到荀攸，很有可能直接让秦谊在荀府门口等着他。 “公义，你知道逄元图有什么兴趣爱好没有？”就在宋晨在那里和高功曹交接礼物清单的时候，秦谊也是忍不住向身边的郑信请教起来。 说起来这个秦宜禄脑袋真不算很灵光，竟然没有搜集到逄纪这么一个未来之星的有用情报，弄得现在想要投其所好都不知道如何行动。 “我也不知道啊！他就在咱们大将军府干了没有一个月，整天都板着一副臭脸孔，根本就不给我们这些书令史好脸色看，谁知道他喜欢些什么东西啊！”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边的蒯明已经和高功曹交接好了送给荀攸的礼物，到马厩之中牵出自己的马匹便要纵马前往荀府。 “蒯令史走好！” 就在蒯明跨上马背的时候，秦谊下意识得便向蒯明作了一个揖。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蒯明那匹一向恭顺的大青马突然间暴跳如雷四蹄飞扬起来。 蒯明也不是后世那种连马都不能骑的孱弱文人，但是他的大青马发作的时机刚好是他还没骑稳的时候，再加上手里还拿着给荀攸的礼物，结果一下子便从马背上面摔了下来，连手里拿着送给荀攸的礼物都被扔在地上。 “我的……腿！”而被摔得灰头土脸的蒯明也是许久没有从地上起来，捂着自己的右小腿在那里低声呻吟道。 “蒯令史，您不会是骨折了吧！”虽然心中有些偷乐，但是秦谊还是装作非常关心得跑到了蒯明跟前，根据两世为人的经验，秦谊判断蒯明这是小腿骨折了。竟然从那么矮的马背上掉下来都能把腿给摔骨折，蒯明这是亏心事做多了遭报应了。 于是乎，秦谊这帮子人七手八脚把蒯明抬到了屋里，然后郑信赶紧去找大将军府里的医官，忙活了半天之后，总算是确诊蒯明小腿骨折，需要静养几个月。 “我去，老天开眼了！” 看着那一脸死灰的蒯明，秦谊心中差点儿乐开了花，不过脸上还是露出一副感同身受的难过之情。而且这还让秦谊生出了一丝希望，蒯明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再去给荀攸送礼，换一个人的话多半能够会让秦谊这个书令史去见一下荀攸。 那究竟是该去见荀攸还是去见逄纪呢？荀攸这人固然是比逄纪优秀很多，但这个荀公达却是一个惜字如金的人物，一生为曹操出了十二奇策，结果只有曹操和他的好朋友钟繇知道。 然后钟繇在荀攸死后，想要为自己的好友立传，将荀攸的十二奇策写出来。结果钟繇也就是说说而已，忙着玩女人（七十二岁生钟会）和玩女鬼（裴松之注《三国志》），把自己老朋友的身后事忘到九霄云外。 如果钟繇真要写出一本《钟子》来，把荀攸的十二奇策大肆吹捧一番，也不至于后世让宇宙战神郭奉孝骑在荀攸头上，毕竟郭嘉那些耳熟能详的事迹中，很多并不记载于《三国志》，而是记载于一本叫做《傅子》的私史中。 作为高官干部，曹魏建国亲历者的钟繇，他的记载绝对要比一个比自己小将近七十岁的后辈详实可靠一些。 可惜这一切只是如果，并没有一本叫做《钟子》的书，少了很多事迹的荀攸人气比宇宙战神低了不少，以至于岛国暗耻的游戏中，本来作为曹魏阵营谋主的荀攸，在曹营之中智力竟然进不了前三。 贾诩和司马懿也就算了，前者文和乱舞开启乱世，后者则是三国的最大赢家，智力高点就高点吧，但是你郭复议凭什么骑在头上。 于是乎每次玩《三国志》游戏，秦谊总会把郭嘉和荀攸的智力调换一下，让荀攸更对得起自己曹魏谋主的身份。 曹操想要向荀攸关于立储的问题，然后荀攸愣是没给曹操面子，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连对自己老板都如此，对一个陌生的小人物，恐怕荀攸多半不会搭理。 究竟是去见荀攸还是见逄纪呢？恍惚中，秦谊仿佛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苦恼——自己将来考大学的时候究竟是考清华还是考北大呢？ “刚才蒯令史那是怎么了？他那匹青马一向很温顺的啊？”也就在秦谊在那里纠结的时候，郑信的一句话打断了秦谊的思路。 这句话郑信是自言自语的，并没有期望得到秦谊的回答，只是这一下子却是让秦谊一下子反应过来蒯明是怎么出的事。 就在袁术来大将军府的那天，为了报复蒯明，秦谊给青马作揖之后便会踢它一脚，从而给青马建立了一个条件反射，只要秦谊一对青马作揖便会让它以为会有人踢它，从而将会变得暴躁不安。 结果接下来秦谊到司空府帮忙进行上计，竟然把这茬给忘了。刚才秦谊给蒯明作揖，只是自己条件反射般的礼貌动作，他本人的心思还都放在可能见面的逄纪身上，结果却是触发了青马的条件反射，把蒯明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虽然有些矫情，但蒯明这事秦谊当时的确不是有意的。不过秦谊也没有什么负罪感，只不过是自己无意做了本来想做的事情罢了。 “蒯令史这个样子，恐怕是没法去给荀公达送礼物了……” “高功曹，让我去吧！”不过高功曹的话很快便让秦谊到了决断的时候，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去见荀攸，毕竟荀攸作为曹魏谋主，即便是得不到荀攸的指点，混个脸熟也是不错的，毕竟能够见到当朝boss的智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个……”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高功曹却是一阵沉吟，秦谊只是一个没编制的书令史，让他去给荀攸这么一个政治新星送礼物似乎有点儿不正式。 “高功曹您不用担心，荀公达为人谦和，肯定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秦谊也是马上便猜测出了高功曹的担心，怕让一个书令史去送礼显得失了礼节。但是秦谊根据自己和荀攸短暂接触的印象，这是一个总是笑呵呵的人物，似乎从来都不会因为某些事情而恼怒发脾气，给人的感觉是涵养非常高，估计就是何进忘了给荀攸送礼物，荀攸也不会记挂在心的。 “好吧！这次有很多礼物需要送，秦宜禄你快去快回！”稍微迟疑了片刻之后，高功曹还是答应下来秦谊的这个要求，毕竟临近年底，何进要走动下的官员实在太多，如果不是有其他实权官员需要高功曹去拜访一下，他也很乐意与荀攸和逄纪这两名未来之星多接触一下。 “诺！属下一定把礼物送给荀公达！”虽然心里面已经乐开了花，但秦谊还是一脸严肃认真得向高功曹保证道。 不一会儿之后，与到郭区拜会逄纪的宋晨分手之后，秦谊便骑着自己的红马慢跑在雒阳内城之中，朝着金市附近的荀宅跑去。 作为九朝古都的雒阳，在公元前770年便已经成为东周王朝的首都，可以说是拥有非常旧的历史。不过秦谊现在所处的雒阳内城，却基本上是战国末期秦国权臣吕不韦打下的基础。 当时吕不韦被封为文信侯，食邑河南洛阳十万户，受封后吕不韦马上就开始着手建造自己的宫殿，修建了风景幽雅、规模宏大的园林建筑——南宫。 不过吕不韦并没有来得及享受一下便倒台自杀，紧接着又是秦末大乱，最终汉高祖刘邦一统天下。虽然刘邦接受了娄敬的建议没有选择定都洛阳，但喜好洛阳的风景优美的他还是将南宫作为来洛阳的长住地。 等到了光武帝拨乱反正，固然因为连年祸乱，长安已满目疮痍，经济、农业大为衰退，无法负担起皇室的庞大开销；还有个原因，就是刘秀自南阳起兵，身边的支持者们都是河南、河北的豪族地主，刚刚建都时刘秀立足未稳，还要仰仗这些亲信保护，不敢离大本营太远。 刘秀以“匡扶大汉”的名义起兵，不是改朝换代，因此更换首都要有个说法。好在当年刘邦曾在洛阳南宫居住过三个月，刘秀就索性以洛阳南宫为皇宫，并将洛阳改为，雒阳尚算名正言顺。 而经过此后两百年的扩充修建，此时的雒阳城已经成为一个南北九里七十步，东西六里十步，为地三百顷一十二亩有三十六步，当时世界上最大城市。 不过这个数据，仅仅是雒阳城的内城，即帝国权力中心，包括皇宫、武库、太仓、三公府（太尉、司徒、司空）与其它贵族重臣的“国宅”，还有供养城中居民生活的南市、马市和金市。 像是秦谊的房子就是在内城之外的郭区，每天都要骑马到内城里面的大将军府上班，像极了后世那些住在郊区开车到市区上班的人。 内城的房价现在已经颇有些媲美后世的京城房价，即便是一般的官员也只能和秦谊一样住在内城外面的郭区官舍里。 对了，大汉王朝可是给官员们解决住房问题的。刘邦建立汉王室之后，向全国发布了《同安辑令》。其中规定：凡是列侯这一级官员，都发给官印绶带，赐给宽大的住宅;俸禄两千石的武官，可以迁居首都长安，赐给差一点的住宅。这是给予开国功臣的住房待遇，同时也给一般官员解决住房，那就是在长安修建了不少官舍。 后来西汉完蛋光武中兴，大汉的首都来到了雒阳，也是延续了给官员发公房的政策。不过随着社会的发展，官员越来越多，官舍建设速度跟不上管员数量的增长，于是出现官多房少的问题，甚至于常伴皇帝左右，食禄千石的太中大夫都要排队等待官舍。于是乎很多排不上官舍的京官，也就或买或租，和秦谊一样住在了内城外面的郭区。 但是咱们的荀攸荀公达，他就住在内城之中，而且是靠近金市的繁华地段，用后世的话说就是靠近高端商业圈。而且这个是真高端，只供给皇宫内院、贵族重臣和外国使者消费。 不过对秦谊来说，他还是更喜欢住在郭区，内城虽然高端大气上档次，但一到晚上便会宵禁。东汉的宵禁虽然还不像后世那么严格，但也是关闭内城的城门和闾门，城外郭区居民还是可以自由出入不受影响，所以到了晚上真正热闹的地方反倒在外城郭区。 “算了，就当和大魏谋主混个脸熟吧！”当秦谊来到荀攸家的门口时，他依旧没有想到用来引起荀攸注意的话题。 至于大汉药丸的话题，秦谊也不准备和荀攸说起。即便是荀攸这样的顶级智者，也不可能相信大汉王朝竟然会在明年以一种滑稽可笑的结果自爆掉。大汉王朝和后世的苏联有些类似，很多人都知道他要完蛋，但是没想到他会完蛋的那么迅速，以那么奇葩的方式完蛋。 就在秦谊前几天在司空府帮忙的时候，汉庭收到了西北前线的捷报，左将军皇甫嵩大破叛军，斩首一万多人，救援了被叛军围困长达八十余日的陈仓。叛军内部也是因为失败发生了火并，韩遂废黜了叛军首领王国，从此西北叛军开始陷入内斗之中。 而按照历史的发展，下个月辽西乌丸大人丘力居将会归降幽州牧刘虞，肆虐幽州冀州的草头天子张举将会逃到塞外不知所踪，寇略青、徐、幽、冀四州的弥天安定王张纯将会被自己的门客所杀。 可以说是公元189年的大汉，肆虐西北和东北的叛乱也是得到控制，凉州和幽州逐渐安定下来，就连一向昏庸无道的汉灵帝刘宏也开始疏远中常侍张让、赵忠这帮宦官，招贤纳士，立志革新，重振朝纲，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如果不是因为拥有了秦宜禄的记忆，秦谊都不知道汉灵帝竟然还有过重振朝纲的行动，但可能受汉阳郡太守傅燮战死的影响吧，刘宏的确发生一些改变，还似乎把对傅燮的愧疚和欣赏移情到了另外一名凉州名士盖勋身上。 尽管盖勋因为担任京兆尹一职不在雒阳，但刘宏每有重大事情，都将手诏送至长安，咨询盖勋的意见，又多次赏赐盖勋。显然盖勋已经成了刘宏新的宠臣。 作为士人代表的盖勋有着刚正不阿、不畏权贵等诸多优良品质，给暮气沉沉的刘宏注入了一丝向上的精神气，大批名士名将站出来，为汉室服务，将汉室政权再次稳定下来。 本来已经因为对朝政失望而隐居多年的曹操也是看到了国家复兴的希望，在去年也是再次进入朝廷为官，被吸纳为“西园八校尉”之一。 “鄙人大将军府书令史秦谊，奉大将军之命前来拜访荀侍郎！”就在大脑中感叹世事无常的时候，秦谊已经敲开了荀家的大门，向过来开门的荀家仆人表明来意。 说起来荀攸的职位也是略有尴尬，此时汉庭有黄门侍郎、黄门令、小黄门、中黄门等多种职务，除了黄门侍郎之外，其他几个带黄门的职务都是由宦官担任的，秦谊也就称呼荀攸做荀侍郎了，叫他荀黄门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以为荀攸下面没有了。 有何进这块金字招牌果然好用，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之后，荀家仆人不敢怠慢，一边派人向府内通报，一边引着秦谊向里面走去。 然后秦谊没向里面走多远，老远便看到了迎出来的荀攸，不过等稍微又走近了一会儿后，秦谊却发现迎出来的不只是荀攸一个人，还有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而且这个人竟然走在了三十二岁的荀攸前面。 就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秦谊便是稍微一愣，作为荀府的主人，荀攸于情于理都应该走在前面才对，难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地位还要比荀攸这个皇帝近前的近臣还要高吗？ 这让秦谊忍不住又再次打量起走在荀攸前面的这个年轻人，秦谊本能得便觉得这个人是荀攸的亲戚，虽然两人五官不太像，但却是都长了一副后世女星整容标配的锥子脸。 虽然还没有仔细看清楚眼前这个锥子脸的相貌，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气质却是扑面而来，甚至让秦毅产生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他可是对穿越而来的这身皮囊很是喜欢的。 正当秦谊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个帅气小哥相貌的时候，一阵清幽的熏香味却是飘到秦谊鼻子前面，差点儿让秦毅打了一个喷嚏。 熏香？比荀攸年纪小的长辈？我了个去！难道这哥们是狗货！？ ——我是腐草之荧光如何比的上天空之皓月的分界线—— “中平六年，举孝廉，拜守宫令。”——《季汉书·荀彧传》 第十三章 问计狗货 “*******，*******”这句诗秦谊在上学前班的时候便被身为林则徐粉丝的爸爸给教会了，秦谊怎么可能会把荀认成苟，再加上他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一个名字里面带“彧”的同学。 等到秦谊上初中时知道荀彧这么一号人的时候，他并没有像其他很多人一样念了白字，只不过后来玩《三国杀》玩出了感情，便一直喊荀彧狗货。 不过当真得看到活的狗货时，秦谊心中还是生出了一种敬仰之情，作为蜀汉党的秦谊，最喜欢的两个魏国人物就是荀彧和邓艾了，尤其是对品性高洁的荀彧更是充满敬佩之情。 而见到荀彧的秦谊也是心中大喜，因为摸不清楚荀攸的喜好，他本来已经不打算从这次的见面中捞取什么好处，但是发现荀彧也在荀攸家里之后，秦谊果断准备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 虽然荀攸是曹操的谋主，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荀攸对曹操的影响其实远远比不上他这个小叔荀彧。而荀彧的政治倾向，稍微熟悉三国的人基本上都知道，铁杆的汉室忠臣，甚至为了阻止曹操称魏公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对秦谊来说，只要把自己打扮成汉室忠臣的模样，便能够得到荀彧的青睐，傍上这么一条大粗腿，当个颍川帮的外围人士（怎么还是外围？），接下来就能够打入曹营内部混上一个不错的职位。 等到荀彧反对曹操称魏公之前，就和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的荀彧做好切割，支持曹操就任魏公、魏王，再和司马懿搞好关系（司马懿的祖父曾经担任过颍川太守，和颍川帮关系也是非常密切），支持司马昭就任晋公、晋王，然后早早跑到南方安家，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秦谊带着点儿兴奋得向眼前这个熏香的年轻人赶紧施礼道：“阁下可是颍川荀文若？” 而就在秦谊发出这么一个问句之后，走在前面的这个年轻人也是微微一愣，然后也是微微笑道：“鄙人正是荀彧！不知阁下何人？” 说起来荀彧对秦谊竟然叫出自己的名字来，其实很是吃惊，就在十日前被举为孝廉，担任守宫令（属少府，掌皇帝用纸笔墨及上述诸财用、封泥）之后，荀彧立即便到雒阳就任，他是今日才来到雒阳的。 颍川荀氏在雒阳有很多故旧，来到雒阳的荀彧还没来得及去拜访，他首先便来到了荀氏在雒阳的家宅中。 对一个来到陌生之地的人来说，他肯定是要到熟人那里了解一下情况，而对荀彧来说，整个雒阳城中他最熟悉的就是自己的堂侄荀攸荀公达，除了一家人的缘故外，荀攸更是荀彧所见过最聪明的人，从他这里自然能够了解现在朝廷最准确的情况。 所以荀彧来到雒阳的消息还没有传播开来，仅限荀家人自己知道，而秦谊这么一个未曾谋面的年轻人居然一下子便叫出自己的名字来，也是让荀彧有些吃惊，以为秦谊是某个士族的青年子弟，所以荀彧询问起秦谊的情况。 “在下秦谊，字文合，并州雁门原平人，目前在大将军府中担任书令史，奉命向荀侍郎赠送礼物，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文若先生！”秦谊也是赶紧再次向荀彧躬身施礼，态度摆得非常恭敬。 “文合之前见过我吗？怎么一下子便认出我来？”听了秦谊的简单自我介绍之后，荀彧确定自己和秦谊之前并没有什么交往，更加诧异秦谊如何会认得自己。 “我曾经听说文若先生好熏香，身上香气可闻百步。刚才来到荀府，便闻到一股香气，又看到先生走在荀侍郎前面，定是荀侍郎的长辈，因此便猜测先生便是文若公！”秦谊也是马上便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在荀彧叔侄面前露脸那可得好好把握住，说不准日后便能够因此飞黄腾达了呢。 “哈哈！没想到我这点儿爱好竟然都传到雒阳城中来了！”当听了秦谊的话，荀彧也是带着点儿自嘲似得哈哈一笑。 在后世某些钢铁直男看来，喷香水之类的这种事看起来有些娘，但在这个时代本来没那么多顾虑，上层社会熏衣、熏被褥已成习俗。但荀彧因为自己的人格魅力，却让很多熏香的人成了笑话。 当时有个叫刘季和的人亦有此好，上完厕所也要熏香，结果惹得朋友批评：“人家都说你是俗人，果然不假。”然后刘季和心里也是颇不服气，给自己辩解道：“荀彧也用熏香啊，而且去一趟人家香味三天不散，你干嘛指责我的爱好？”然后刘季和的朋友马上反驳道：“你这是东施效颦，想把我吓走吗？”然后刘季和只能用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大笑结束了这次的对话。 其实东施效颦的不只是这个刘季和，魏文帝曹丕曾经也是一个冒险者，直到他的膝盖中了一箭。原来曹丕也是羡慕荀彧的风采，于是开始玩熏香，结果曹丕的马因为讨厌曹丕身上的薰香味，受惊咬了曹丕的膝盖。 本来该是这次见面主角却当了背景板的荀攸却是接着这个机会上下打量了一下秦谊，他在大将军府中待过一段时间，隐约对秦谊有些印象，但在荀攸的记忆中这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物，怎么今日见面却是出彩了不少。 但眼前这个秦谊却是让荀攸也产生了一点儿兴趣，于是也在旁边笑道：“叔父，这秦文合是大将军府的青年才俊，前几日还发明了一种叫做算盘的工具，用来计算算学非常方便，更是被何伯求称赞为‘能吏之才’！” 荀攸这话说得很有水平，首先便是称赞了秦谊的能力，更是无形拉近了秦谊和荀彧的距离，毕竟都是何颙看好的人物，虽然是能吏之才和王佐之才的区别。 “何公谬赞了！”秦谊也是赶紧谦虚了几句，同时也是也是对荀攸这个曹魏谋主有了一个更深的了解。 秦谊“发明”算盘并被何颙称赞了句“能吏之才”，其实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要不然秦谊也不会在大将军府里面没有得到任何改变。 但身为黄门侍郎的荀攸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恐怕荀攸一直都在密切注意着大臣们的一举一动，他可能对很多人的性格和习惯都了如指掌，毕竟三国初期的风云人物，此刻大都还披着一层汉室官员的外衣，这可能为以后荀攸的决策提供了支持。 尽管荀攸也很客气，甚至还称赞了一下秦谊，但是秦谊对他小叔荀彧的感官却是更好，因为荀彧比起荀攸来多了一份真诚，而荀攸的客气则好像是流于表面，因为他对任何人都这个样子。 “原来何公也是如此看好文合，将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不知文合有什么志向没有？”荀攸这话的确是拉近了不少荀彧和秦谊的距离，更是让荀彧产生了了解一番秦谊能力的想法。 虽然荀彧从来都不像汝南许氏兄弟那样品评人物，但这并不代表荀彧心里面没有一杆秤，他也一直在留意着各种各样的英杰人物，这也是为什么荀彧能够向曹操推荐钟繇、荀攸、陈群、杜袭、戏志才、郭嘉等大量人才的原因。 “自当今天子继位以来，汉统衰落，宦官酿祸，国乱岁凶，四方扰攘，黄巾猖獗，天下纷争，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谊虽边鄙，但亦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愿能够匡君辅国，安汉兴刘！” 被荀彧问起了自己的志向，秦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把话说得漂亮，无奈之下把记得诸葛村夫舌战王司徒的台词稍微一改，又加上了顾炎武的名言，然后故作大义凛然得说了出来。经过上次剽窃算盘的经历，现在秦谊的脸皮明显厚了不少，就像是真得把汉室放在心中一样。 “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文合能够有这样的志向，正是一个士人该有的！”而听了秦谊的这番话之后，荀彧也是忍不住击节称叹。 荀彧是真得相信了秦谊的话，当然这可能和秦谊的年纪只有十六岁有着莫大的关联，如果荀彧知道自己眼前这个人实际年龄比自己还大的话，估计他会仔细判断真假的。 对汉室铁杆荀彧来说，秦谊的这个回答可以说是相当的政治正确，只一瞬间荀彧便把秦谊当成了志同道合的同志。有了坚定了的政治理念，能力倒是次要的。 看着自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把荀彧给忽悠住了，秦谊也是生出了一股莫名的自豪感，暗耻《三国志》游戏中的荀彧一般智力都是95，能够忽悠住荀彧，自己这智力岂不是能够比肩满值的诸葛亮。 只是秦谊还没来得及表露出什么来，却是感觉到有一双冷冷的眼睛在看着自己，正是站在旁边做背景板的荀攸。 说实话，荀攸的眼神依旧和煦，脸上也是洋溢着惯常的笑容。可能只是因为自己做贼心虚吧，秦谊才觉得荀攸在那里冷笑。 刚刚有些得意忘形的秦谊也是瞬间冷静下来，自己这次过来本来就是问计的，现在好不容易取得了荀彧的认可，还不趁机赶紧问出来，于是秦谊赶紧又是朝着荀彧行了一个大礼：“眼看着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大汉朝政一天天败坏下去，谊也是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只恨谊出身边鄙，人轻言微，现在向文若先生请教，如何能够像先生一样去影响更多的人，为大汉尽一分力量！我害怕这个世道会变得更加恐惧，大汉王朝会灭亡，战乱会葬送掉大多数百姓的性命，然后异族的铁蹄会踏破北方大地！” “我想问一下文合，你的家事如何，治什么经典没有？”而在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荀彧也是心中一惊，赶紧向秦谊问道。 荀彧在很年轻的时候便已经声名鹊起，获得王佐之才的美誉，这里面自然有着荀彧本身出类拔萃的缘故，更与他背后的颍川荀氏有着莫大的关系。 东汉望族的颍川荀氏，乃是战国思想家荀卿的后代，可以说是历史悠久，但荀氏却是到了荀彧的祖父荀淑（和荀攸的曾祖父是兄弟）时才成为顶级世家。 荀淑党人中的核心是“三君”、“八俊”、“八及”、“八顾”、“八厨”，三君中的陈蕃，八俊中的李膺、王畅，都是荀淑的学生，八俊中的另外一人荀翌则是荀淑的侄子。这几人都是党人中的领袖级人物，作为他们老师和长辈的荀淑，自然身负盛名。 然后荀淑又生了八个儿子，号称“荀氏八龙”，其中又以第六龙荀爽最负盛名，号称“无双”（不是割草的那个无双）。其他几个儿子中二儿子荀绲（荀彧父亲）曾为周瑜祖父周景征辟，最后官至济南相，三儿子荀靖品德出众，恪守儒学，终身不仕，为许劭（品评曹操那哥们）所重。 正是祖辈们积累下来的声望，以及与其他世家大族联姻带来的纽带关系，让荀彧这个荀家最出色的年轻人年纪轻轻便有了现如今的声望和地位。 之前荀彧从来没有听说过原平秦氏，再加上秦谊在大将军府当书令史，摆明了家世一般，而且秦谊也是说了自己“边鄙”，但荀彧还是想要问明白秦谊的家世。 “秦谊的祖上世为雁门郡吏，雁门边鄙之地，时常有异族入侵，这么写年下来一直战乱不息，也没有机会治什么经典，武艺倒是锻炼了一身。不过到了我伯父的时候，总算是有幸拜到马季长门下学习经学，在古文经学方面颇有所得，后来还举孝廉做了郎官。不过到了我这里，尽管有伯父教导，又在太学里面学习了一年，但是在经学方面却是并无所得，倒是对季长公所教算学有一定的造诣！” 秦谊也是把自己的情况简单交代了一下，至于他们秦家世为郡吏，其实也是往脸上贴金的，他们家虽然在原平这一亩三分地有点儿实力，能够做到亭长、蔷夫之类的小吏，但是在郡里面却完全够不着，要不然也不至于到了伯父秦升才有一个举孝廉的机会。 说起来秦谊的家世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放在后世妥妥的城关镇五巨头出身，待在原平那也是没事上街调戏一下良家妇女的存在，混个原平十大杰出青年的称号也很容易。 但是这种出身在汉末这种世家大族冒头的时代完全就不够看的，就像是秦谊面对着的荀氏叔侄，人家那可是能够随便出一个三公级别干部的顶级家族。 其实现在这个时代，秦谊这种豪强出身的还能有机会冒头，等再过上个一百年除了那些真正的天之骄子外那就彻底没戏了。秦谊依稀记得前世看过一个故事，宋武帝刘裕的小舅子去拜访某个世家子弟吃了白眼，完事之后人家还把刘裕小舅子坐过的垫子给烧了，刘裕也只能埋怨过来哭诉的小舅子自讨其辱。 现在顶级世家公子荀文若，再加上一个荀公达，在这里和秦谊这么一个小豪强出身的小吏畅谈，可是给足了你面子，你还要啥自行车啊。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荀彧也是沉默不语，荀彧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士族圈里的人，比起那些士族才俊来，秦谊这条件也太差了点儿，不但家世不行，本人也是没啥学问，要不是还算是精通算学，那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废渣，现在也只能算是一个非主流人才，但还是有点儿狗肉上不了酒席的感觉。 也就是秦谊之前的一顿自白，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心怀汉室的有志青年，要不然荀彧都不想在秦谊身上浪费时间，因为现在的秦谊更像是一个钻营投机的小人。 荀彧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秦谊，可能因为话题说到了最关键的地方，此时的秦谊正眼巴巴得望着荀彧，身上的掩饰有些松懈，将他的真实一面暴露出来。 趁着这个机会荀彧又仔细看了一眼秦谊，他在秦谊的眼睛之中并没有感受到太多对于功名利禄的追求，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忧虑和恐惧。 有时候荀彧也会非常害怕，害怕屹立了四百多年的大汉王朝会轰然倒塌，害怕这个世界会陷入到秦末那种十室九空的天下大乱之中，而秦谊眼中的那丝忧虑与恐惧却是实打实得让荀彧产生了一丝精神上的共鸣。 良久之后荀彧这才开口说道：“文合出身边鄙，又不治经典，想要尽快成就一番事业，那就只能养望了！目前朝廷选拔人才实行的是察举制，虽然这个制度下产生了很多沽名钓誉之徒，但对那些享有名望的人来说，也不失一个尽快上位的途径！” ——我是钻营投机的分界线—— “时秦谊为大将军府宜禄，士人多轻之，独彧知其不凡，折节下交，引为知己。”——《季汉书·荀彧传》 第十四章 叔侄 “文若，你真觉得这个秦谊秦文合是忠于汉室？”当将秦谊送走之后，在荀家客厅里面，终于只剩下荀氏叔侄。而之前一直当做背景板不说话的荀攸，终于开口向荀彧问道。 虽然荀彧是荀攸的堂叔，但荀攸反倒是比荀彧年纪大，而荀彧处于对荀攸的尊敬，当两人独处之时都是以表字相称，而不是以叔侄相称。 这次秦谊来荀府打的旗号是给荀攸送礼的，但是自从见到荀彧之后却完全忽略了荀攸的存在，荀攸也是不急不恼，在旁边静静的听着，甚至还会偶尔插上几句话活跃一下气氛。 而等秦谊离开之后，荀攸终于将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个问题问了出来，他反正觉得秦谊动机并不单纯，他不相信荀彧会看不出来。 “说自己忠于汉室的人，都是野心家？都是钻营投机的卑鄙小人？那我又是什么？从什么时候起，我们这些汉室臣子，难倒连忠于汉室的话也不能说出来了吗？”只是荀攸的这一问，却是把荀彧给惹毛了，一向温文尔雅的荀文若终于露出了愠怒，咆哮得说道，甚至重重得桌子上面拍了一把。 看着自己的小叔荀彧在那里生气，荀攸果断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他知道荀彧这个时候需要发泄一下。 荀彧来到雒阳已经有一天时间，通过和荀攸的一番交流，他已经了解到朝廷的最新动态，作为汉末顶级谋士，又是皇帝身边的近臣，荀攸对朝政的理解可是远超后世的键政局。 但是从荀攸那里得到的信息，却是让荀彧心情非常不好，朝政还是在朝着糜烂的方向发展，汉灵帝虽然有振作的迹象，但却依旧重用宦官，朝廷里面的内斗也是日趋激烈。 整个雒阳城，宦官和士人因为党锢之祸积累下的矛盾不但没有消弭，反而越积越深，就在等待着被引爆的那一刻，这也让心怀天下的荀彧忧心不已，汉室恐怕已经经不起太多的折腾了。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有些失态！”在发泄了一会儿之后，荀彧总算是恢复了之前温文尔雅的模样，然后朝着荀攸施礼道歉。 “没什么，我刚做黄门侍郎的时候，也是和你一样，不过后来我便习惯了！”荀攸淡淡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荀攸曾经也是一个热血青年，但是为官数年，荀攸的一腔热血都已经冷了下来，现在的荀攸就像是一个老油子一样静静得看着朝野之中的风云变幻，尽量独善其身。现在看到血仍未冷掉的荀彧，荀攸也是表现出了相应的理解，只是他也有些好奇，自己这个小堂叔，什么时候也会像自己一样变得冷血麻木。 “说起这个秦文合来，我还是相信他是忠于汉室的。他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如果能够有城府演给我看，不是大智大勇之人便是大奸大恶之辈。这个世道这么坏，没有一个大智大勇之人来匡扶汉室，有一个大奸大恶之辈来鞭策贪官污吏也是不错。而且养望这事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一个人能够一时欺骗所有人，也可以永远欺骗某些人，但不可能永远欺骗所有人。但我还宁愿相信，这个秦文合的确有着匡扶汉室的信念！”而荀彧还是继续选择相信秦谊。 “说起来这个秦文合在我记忆中似乎是个老实怕事的普通人，既然他今日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那我也就相信这这是出自他的真心吧，毕竟你看人要比我准的多！叔祖他真得想要出山吗？”荀攸也没有继续在秦谊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对荀攸来说秦谊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而已，而是把话题扯到了秦谊没有过来时他和荀彧正在聊的话题上面。 而二荀所讨论的问题，就是他们荀氏当代家主荀爽荀慈明，自第二次党锢之祸便已经辞官隐居长达三十年的荀爽，竟然动了再次出仕的念头。 “的确！叔父他的确有着出仕的打算，他读了你的信才做出的这个决定，清除了宦官之后的朝廷不能没有我们荀氏的位置！”而听了荀攸的话之后，荀彧也是正色回答道。 汉末名门望族的地位也是需要官职来支撑的，这点颍川荀氏就要比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和弘农杨氏差远了，这也是荀爽想要出山的原因之一，经过几十年的蛰伏养望，现在的他已经有了问鼎三公的名望。 “怎么说呢，现在的情况给我写信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变化，盖元固和刘伯安先后离京，袁本初一人孤掌难鸣，恐怕诛除宦官的行动已经无法进行！” 原来在几个月前，盖勋对宗正刘虞、中军校尉袁绍说：“陛下是非常聪明的人，就是被左右宠信的宦官蒙蔽了，如果我们合力清除这些奸邪之徒，然后提拔清廉能干之人，以此使汉室兴旺，我们再功成身退，岂不是一件快意的事？” 刘虞、袁绍对盖勋的话表示认同，于是结为同谋一起谋诛宦官。这件事情也被荀攸知晓，这次有手握重兵的皇帝宠臣，德高望重的宗室重臣，还有四世三公的天下楷模参与，想来成事的机会非常大。 作为颍川荀氏的一员，荀攸也得为家族的兴衰考虑，因为党锢之祸的原因，很多荀氏家族成员选择隐居，如果真能够诛除宦官，说不准大汉又是一番中兴局面。 为了家族的发展，为了政治理想的实现，荀氏家族都得进入到没有宦官的朝廷之中，也就是这个原因，荀彧结束了隐居状态举了孝廉，进入朝臣序列。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随着西北和东北叛乱爆发，盖勋出任京兆尹抵御西北叛乱，刘虞就任幽州牧平抚东北叛乱，孤掌难鸣的袁绍只能暂缓动手，也就打乱了荀爽趁势进入朝廷的计划。 “诛宦一事还有可为？”对京城情况不太清楚的荀彧选择继续听取荀攸这个当事人的意见。作为一名士人，尽管成了大宦官的女婿，但荀彧还是非常坚定得站在士人这个立场之上。 “诛宦一事依旧大有可为，而且这事最终还是要落在大将军身上！”而荀攸也是非常肯定得答复道。 “何遂高不是一直在和稀泥吗？他真得能够下定决心诛除宦官？”当听了荀攸的话之后，荀彧也是继续问道。 在荀彧看来，自从后汉以来宦官和外戚斗得死去活来，但他们其实是一体两面的一种东西，都是皇权的一种延伸。当主少国疑的时候双方为了争权夺利大打出手还算正常，现在天子正当壮年，外戚和宦官还是相互扶持来的更好吧。 其实对何进来说，他也是受到宦官集团大恩的，他那个不省心的妹妹可是嫉妒心非常重，汉献帝刘协的生母王美人就是被何后给毒死的。这件事情也是引起了汉灵帝的不满，想要废黜何后，多亏了宦官集团在汉灵帝面前坚决劝阻才让此事作罢。 在这种情势下，何进选择和稀泥也算正常，毕竟他的妹夫还活着，宦官对刘宏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大将军倒是想要继续这样过下去，但是情势恐怕到了必须要让他做出一个抉择的时候了！” “怎么讲？”听了荀攸的话，荀彧也是忍不住挺直了身子，荀攸肯定是有了其他的发现才这样判断。 “天子的身体不太好，恐怕撑不了一两年的时间了！” 国家领导人的健康状况也是一个国家的重要机密，甚至为了保持政权的稳定，很多领导人在去世以后都是秘不发丧，直到局势再次稳定下来才将这个消息披露出去。 汉灵帝刘宏也是一直在尽力隐瞒自己身体的健康状况，但是作为皇帝身边的近臣，荀攸自然便是发现了这一点，这也是他对时局推演的一个重要依据。 现在汉灵帝活着，无论是外戚还是宦官，都要给他面子，双方自然不敢有什么妄动，但是一旦汉灵帝成了大行皇帝，到时候外戚和宦官便要为了争夺至高无上的权利大打出手，斗出一个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结局。 “这次的较量应该是大将军获胜吧？”根据荀彧了解到的情况，何进现在的权势已经超越了他的前辈大将军窦武，又招揽到了像是荀攸这样的智谋之士为他出谋划策。如果荀彧玩过《星际争霸2》，他可能会有一种何进飞龙骑脸的感觉。 “这个怎么说呢？我和逄元图虽然为大将军出了很多主意，但是政治这种东西，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想当年窦游平也是胜券在握，谁能够想到一夜之间便攻守之势相易。先不说一两年以后的事情，大将军还是先度过现在的危机吧，陛下有易储的打算！” 汉灵帝其实不太喜欢他的大儿子刘辩，认为他轻佻无威仪，不太适合当皇帝。只是何皇后比较受宠，而何进又位高权重，隐约已经尾大不掉，所以汉灵帝也是下不了决心。 而何皇后也是一个胸大无脑的人，毒杀生下皇子的王美人已经惹得灵帝非常不高兴了，她还不知道收敛，继续和自己的婆婆董太后斗得死去活来。 终究是自己的亲妈，董太后对汉灵帝的影响也是非常大，而且董太后还收养了王美人的儿子，也就是后来的汉献帝刘协，这也让董何这对新老外戚关系非常紧张，等汉灵帝死后恐怕新老外戚之间先来一场厮杀。 “大将军羽翼已成，应该不会这样轻易被天子剪除吧？” “这个终究还是要看天子的寿命，如果天子能够活过两年，大将军还有何氏外戚那就危险了！”荀攸也是继续说出自己的判断，即便是荀攸这样的智者，有时候也只能等待着天意的安排。 “只要易储便会杀个血流成河，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万一这次的易储行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陛下突然……” 荀彧的话说到一半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这种情况真得很糟糕，汉灵帝清洗何氏外戚到一半挂了，这个时候何氏外戚还有余力还击，定然会和董氏外戚拼个你死我活，让整个东汉朝廷都会震动不已。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现在大将军已经觉察到了陛下的意图，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积极寻求士人们的支持，希望借助士人的力量逼迫陛下打消易储的念头！” “我明白了，士人早已经对十常侍的后台，也就是当今天子失望至极，现在大将军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必然要向士人做出诛宦的承诺！大将军这次是的确没有和稀泥的余地了！”听荀攸讲了这最近的一些朝野秘闻，荀彧也是非常认同荀攸的论断。 “因为党锢的原因，我们父辈失去了太多机会，叔祖想要让荀氏子弟入仕的想法我是赞成的。只是没有想到第一个出仕的人会是你，而且是在守宫令这么一个位置上，这次的诛宦凶险异常，士人和宦官们积累了几十年的仇怨恐怕都会在这次得到宣泄，我怕你会受到波及！我建议你还是尽早离开雒阳的好！” 不知为何，荀彧的王佐之才被人所熟知，但是他妻子唐氏的身份却很少被人提起，或许是因为唐氏那尴尬的身份，让荀彧那近似完美的人设产生了一丝不完美。 荀彧的妻子唐氏是中常侍唐衡的女儿，唐衡是“十常侍”之前的宦官天团“五侯”成员之一，地位大概相当于十常侍中的张让吧。 唐衡嫁女最初的人选是一个叫傅公明的人，这个傅公明大概是爱惜自己的羽毛，不愿意和名声臭不可闻的唐衡结亲，就是不肯同意这门亲事。 最后傅公明把唐衡给惹恼了，也是绝了这门婚事的心思，转而准备把女儿嫁给我们的备胎荀彧。荀彧的父亲惧怕或是羡慕唐衡的权势，便将唐家女迎娶回家成为荀彧的媳妇。 这要是按照明朝的标准，荀彧可是少不了得到一个“阉党骨干荀文若”的外号，汉朝士人虽然没有把他归到阉党之列，但是嘲笑讽刺总是避免不了的——“彧为论者所讥”。虽然《后汉书》中写成“彧以少有才名，故得免于讥议”，但总有一种为尊者讳、欲盖弥彰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这段同病相怜的经历，当遇到赘阉遗丑的曹孟德时，荀彧这才与他迅速产生了一段化学反应，成就了半段佳话。 这段政治婚姻虽然给荀彧带来了麻烦，但是对颍川荀家却是有很大的好处。 两次党锢之祸，不知道有多少士人惨死在宦官手下，作为顶级世家的荀家也不例外，荀攸的祖父荀昙被禁锢终身（即终身不得为官），这已经算是比较好的结果，荀昙的兄长、身为“八俊”之一的荀翌则是直接被杀身亡。 但荀家的事情也就到了这里，再看看“八及”之一的张俭，自己虽然抱住了一条命，但是逃亡过程中经过或是借宿的人家被处死的数以十计，更不用说那些宗族亲戚，直接被杀的老家所在郡县都为此残破不堪。 不得不说颍川荀氏在过去三十年家门不坠，和他们与宦官集团中的某个宦官做了一定程度的妥协还是有着关系。其实不只是颍川荀氏，和荀氏有着联姻关系的颍川另外一个世家大族陈氏，也是曾经和宦官缓和了关系。 中常侍张让也是颍川人士，他的父亲去世后葬在故乡颍川。虽然一个郡的人都来参加葬礼，但却没有一个名士愿意去吊唁，张让感觉很耻辱，也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候，陈氏的家主陈寔参加了葬礼，总算是为张让挽回了一点儿面子。第二次党锢之祸爆发后，张让感念陈寔的恩德，所以对他及一些名士多有保全。 但是有了宦官这层关系，却也让荀彧非常尴尬。万一到了士人们报复宦官的时候杀红了眼，恐怕荀彧这个阉党女婿也会受到波及，所以荀攸这才建议荀彧离开雒阳。 其实荀攸的担忧不无道理，日后何进被杀，以二袁为首的士人集团的确是对宦官集团展开了血腥的报复，袁绍与叔父太傅袁隗矫诏召见和宦官关系密切的河南尹许相、司隶校尉樊陵，随即将二人斩杀。 除此以外，还有大量在北宫之中值守的郎官跟着倒了霉。有胡须的还好，一些年少无须者被杀红了眼的北军将士当成宦官给杀了。面对着北军的屠刀，也有不少没胡须的机灵人赶紧把裤子脱掉，通过暴露器官以此来证明自己不是宦官，从而保住一条性命。 听了荀攸的话之后，荀彧也是当机立断得说道：“我明白了！这几日我便拜访一下雒阳城里的故旧，然后找人运作之下离开雒阳这个是非之地！” ——我是避免躺枪的分界线—— “庶乎算无遗策，经达权变，其良、平之亚欤！”——《季汉书·荀攸传》 第十五章 舔狗 “谊哥，大冷的天你不在家里待着，黑灯瞎火得还要到内城来，一会儿宵禁了咱们可就回不去了，我看这天可能要上一场大雪！还有这几条鲤鱼，多肥美，大冬天可是弄不到这么好东西，咱们回家自己做做吃了得了！” 当夜色笼罩在雒阳城头上的时候，两个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骑着马进入了雒阳内城。走在前面的就是我们的主角秦谊秦文合，而后面的跟班则是秦谊的堂弟秦寿。 秦寿这个名字秦谊只在穿越前的网络上见过，现实中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叫这种蛋疼的名字。 说起来这秦寿也是个苦命的孩子，秦寿还没有出生他亲爹便因为一场伤寒丢掉了性命，亲妈把他抚养到三岁时便也因为一场重病去世，也就是靠着宗族的力量才把他养大。 秦寿的名字便是他妈给起的，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延年益寿。没办法，劳动人民的愿望就是这样质朴。 虽然封建宗族经常干出吃绝户的事情，譬如把死了男人的孤女寡母卖掉霸占人家家产，但是在雁门原平的老秦家却绝对干不出这种事情来。一旦干了这种事情，宗族里面的青壮谁还再为族长卖命打鲜卑和匈奴。 秦谊的便宜爷爷和老爸，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照顾族中的孤儿寡母身上，真正做到了“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所以尽管死了爹娘，秦寿还算过得不错，不但练就了一身逼近70武力值大关的武艺，还能够识文断字，在原平老家绝对算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复合型人才。也是因为秦寿能打，不如秦寿的秦谊也是选择秦寿做自己的贴身保镖。 不过有时候秦谊也会觉得尴尬，不只是因为秦寿的谐音，更是因为他们家还有一个伯父秦升留下的老管家秦福，有了“寿”和“福”，再加上秦宜“禄”，弄得秦谊和这两个下人好像是一个系列似得。 “你知道这个荀文若是什么人物吗？这是一个将来能够做三公的大人物，趁着现在还没混出来好好巴结一番，将来你就是想讨好人家都排不上队！”听了秦寿的话之后，秦谊也是有些恼火，忍不住出言训斥道。 秦谊也不是一个擅长怕马匹的人，可现在这种情况由不得他不去钻营投机，不但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身后的秦家，如果可以秦谊混好了还想把整个家族都迁到南方去，百年之后的北方实在太危险。 “切！我也没看出这个荀文若有什么过人之处，我感觉还不如谊哥你呢！难怪族长拼了命得也要把你给培养成士人呢，只要出身好一下子便能够当大官，谊哥只能在大将军府当小吏，荀家这两个公子哥却是一下子便能够当皇帝身边的近臣，真是不公平！”秦寿也是在那里继续为秦谊鸣不平，而且挺有技巧的，捎带着还拍了一下秦谊的马屁。 “你给我闭嘴！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多着呢！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现在低声下气得巴结人，还不是为了我们原平秦氏，为了像你这样的秦家子弟，一出生便有官做，不要像我这样给人当下人打杂！”当然了，秦谊这么钻营主要还是为了不让自己头上变得绿油油，不过这句话秦谊自然是不会说的。 “谊哥！我知道错了，对不起！”而听了秦谊的这句话，秦寿也是老老实实认下错来，来到雒阳也是有几天了，秦寿也是多少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发展气息，这对秦寿这个比秦谊还不如的乡下穷小子来说自然极其不友好。秦谊现在巴结讨好那些大人物，不就和老家的老太爷一般，为了原平秦家的发展壮大而努力嘛。 看着秦寿老实不说话了，秦谊却也是长长得叹了一口气。 穿越前秦谊单位里面也是有着马屁精，秦谊很是颇不以为然，等自己穿越之后遇到一个未来首相级别的人物，秦谊却是一下子把持不住了，除了托妻献子和俯身献菊花外，似乎什么手段都能够用上。 没办法，家里有一个四大美女级别的媳妇，注定秦谊在乱世之中将会走一条非常困难的路，巴结好荀彧这种大人物说不准到时候就会有一个转机。 所以当日从荀攸府中问计回家之后，秦谊马上把家中杜婵陪嫁来的一套还没有使用的精致被褥送到了荀攸府中，生怕荀彧因为没有准备合适的被褥而冻着。 为了能够搭上荀氏叔侄这条线，秦谊也是蛮拼的，这不今天回到郭区之后，又组织了家里几个堂兄弟到洛水上面捕鱼去。 这几天因为接近年底的原因，温度特别低，洛水已经被彻底冰封，三国时人们好像还没有凿冰捕鱼的技术或是想法，整个洛水上面都没有捕鱼之人。 毕竟今年才五岁的王祥，在他被列入二十四孝的故事“卧冰求鲤”中，想在冬天吃到鲤鱼需要他这个大孝子赤身卧在冰上来感动天地。 根据秦谊来判断应该是王祥掌握了冬季凿冰钓鱼的方法，这才弄到了稀罕的鲤鱼给继母吃。 而钓到几条鲜嫩的肥鱼之后，秦谊马上带着秦寿准备给荀彧送过去，只是这次却扑了一个空，荀彧便没有在荀攸的宅子里，而是去了自己在雒阳城的宅子。 作为荀彧的老丈人，权倾天下的唐衡给自己女儿在雒阳内城留套房子那不是轻松加愉快的事情。 于是在给荀攸家留下几条新鲜的鲤鱼之后，秦谊又马不停蹄朝着荀彧在马市附近的宅子送了过去。 秦谊已经下定决心在曹荀决裂前死抱荀彧的大腿，至于荀攸，虽然他一直非常客气，但秦谊总觉得他还是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所以也不准备再和荀攸有太多的联系。 这就像是追女神一个样，在追女神的时候还和另外女生玩暧昧可不太好，秦谊想以此来表明巴结讨好荀彧可不是为了攀附荀氏，而只是单纯得尊敬仰慕荀彧而已。 当秦谊来到雒阳城内的马市时，昏沉沉的天空中开始飘落下鹅毛般的大雪，不一会儿便将整个大道给铺上了一层白色的外衣。 因为下雪的缘故，路上行人不多，秦谊打听了许久才打听到唐府的具体位置，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秦谊赶骑马朝那边走去。只是还没到唐府门口，唐家的大门却是自己打开，两个仆役模样的下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开始清扫起唐府门前的积雪来。 秦谊走到了近前，正向和这两个下人打个招呼，问一下荀彧是否在家，却没想到这两个下人完全没有注意到风雪中逐渐靠近的秦谊和秦寿，或是把他们当成了普通路过的路人，在那里自顾自的聊起天来。 “老六，听说昨天有个宜禄去巴结姑爷呢？” “是个大将军府的宜禄，好像姓秦，什么身份的东西啊！不就和我们一样嘛！看到姑爷之后，马上便迫不及待得巴结上去，那副嘴脸，呵呵！”而回答这个问题的老六也是一脸的不屑，他们作为中常侍家的宜禄，还真得不用高看一眼大将军府家的宜禄，毕竟大将军梁冀、大将军窦武，还有未来的大将军何进，可都是被中常侍们给弄死的。 当听了这对宜禄的对话之后，秦谊脸色铁青，很明显这两个家伙说的那个人就是自己。想到这里，秦谊再也没有拜会荀彧的心情，领着握住拳头想要动手揍人的秦寿从这两个宜禄身边走了过去，就像是真得路过而已。 “也是啊！姑爷这人太好了，当日小姐没有嫁给那个姓傅的倒还真是小姐的福气！” “就是！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姓傅的干什么去了，咱们家姑爷那可是了不得的，年纪轻轻便名满天下，将来肯定是能够做三公的！也难怪那个姓秦的死命巴结姑爷，你说着姓秦的巴结就巴结吧，当年老爷在的时候，给咱们老爷送礼的那可是能够排上好几个街，过来送的可都是些真金白银，你看看这姓秦的，竟然给姑爷送了一床被褥，真是穷酸到极点！” “唉！前些日子我偶尔路过中常侍张让家，那架势，门口停了上千辆车子，连走路都走不过去，可是这样也比不上当年老爷的声势！唉，自从老爷走了以后，咱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唐衡已经死去二十年，唐家的地位自然也是远远比不上当日，这些唐家的下人也就只能看着张让门口那排成长龙的行贿大军暗自羡慕，那时候他们这些下人也都跟着吃得钵满盆盈。 “行了，盼着姑爷起来吧！这不是小姐嫌那个姓秦的送的被褥不好，不就赏给你了嘛！到时候就会有我们的好日子过了！” “哈哈，那套被褥还真不错呢！” …… 随着这对下人的对话，秦谊的脸色也是越变越难看，感情自己送给荀彧的被褥，马上便被荀彧的老婆转手送给了自家的下人。 秦谊的那床被褥是家中最好的，是杜婵母女和下人一针一针缝出来的陪嫁之物，到现在杜婵都没有舍得用，算是非常上档次的东西，要不然秦谊也不会拿来送给荀彧。 说起来这被褥也是秦谊精心准备的礼物，送给荀彧这种人物，你不能送名贵的礼物，一看便是别有所图。只能送这种普通东西来走感情投资，只是没想到荀彧的夫人这么难伺候。 也是，中常侍家的大小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肯定看不上边地小土豪家的家用之物，送给自家下人也是物尽其才不浪费罢了。 “这群混蛋，要不要我教训他们一下！”而听了这两个下人的话，身旁的秦寿也是很恼火，首先自然是这两个家伙竟然轻侮自家少君，另外就是其中一个家伙竟然享用了秦谊的被褥。 虽然也是很被长辈器重，但是作为孤儿的秦寿肯定比不上秦家大少爷的秦谊，秦谊结婚享受的这些待遇秦寿也就是做梦的时候能享受得到，那么好的一床婚被竟然被这么一个下人享用，秦寿心里面也是非常不爽。 “没什么了！走吧！”秦谊心中也是火大，不过他的涵养功夫比以前好了很多，这个年代可不会有人和你讲什么法治人权，权力才是一切，由不得秦谊能屈能伸啊。 不过这次的事情却是给秦谊敲了一个警钟，他对荀彧实在太过上心，就差脸上写着“舔狗”二字，就连唐家的两名下人都能看出秦谊在巴结荀彧，其他人又如何看不出来呢。 如果荀彧此时像一开始的管仲那样落魄，秦谊的所作所为可能还会被人称许，弄个“管鲍之交”的好评也有可能。但是作为颍川荀氏最优秀的人才，是个明眼人都能知道荀彧以后前途不可限量，秦谊这样贴上去只能会被人当成一个趋炎附势之徒。 就连两个宜禄下人都在这里嘲讽秦谊，自己在那些有识之士的眼中还不知道是副什么形象呢。 自己还是有些太心急了，看到荀彧这么一个牛人便急不可耐得贴了上去，完全没有一点儿矜持，就像是日后的舔狗一样，被舔的女神可能一开始不觉得讨厌，但是舔狗在周围人的眼中却是一副恶心的模样，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女神可能也会厌恶舔狗的。 秦谊又不是一定要在荀彧身上吊死，万一身上的荀彧标签贴得太紧，被一代和二代人妻曹当成汉室分子给清理掉怎么办？还是和荀彧保持基本的朋友关系就好了，只要能通过荀彧结识曹老板，那就理解和荀彧切割。 想到这里，秦谊也是决定不再去当荀彧的舔狗，便对着身后的秦寿大声喊道：“走！咱们回家吃鱼去！” ——我是舔狗不得好死的分界线—— “秦文合居洛阳，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忽忆荀文若，即便夜乘车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秦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荀？”——汉·刘义隆《世说新语·任诞》 第十六章 炒作 “什么！荀文若调到亢父去做县令去了？”就在秦谊决心不再做舔狗的第三天，在大将军府里上班的秦谊从上司宋晨那里听到了关于荀彧的最新消息。 他们这些大将军府的小吏，平日里聊天最多的话题就是朝廷里面的人事任免，而且交谈中的很多隐秘私事都是真得，当真也是让秦谊开了不少眼界。这不，荀彧这么一颗未来之星突然主动要求外放，也是成了很多小吏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与荀攸交谈之后，荀彧也是觉得雒阳城里面暗流涌动，主动找关系进行了工作调动，荀家在朝廷里面终究还是很有影响力，第二天便有了正式的回应，荀彧被调动到了兖州东平国的亢父县做县令。而荀彧也是走得很快，收拾好东西之后第三天便离开了雒阳前往亢父赴任。 “是啊！荀文若走得很急，也没有组织个告别宴会之类的，以他的名望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贤达到场，到时候过去应该能够认识不少人！”说起这事来宋晨也是有些惋惜，一个很好的社交场合就这样没了。 “是这样子啊！”听了宋晨的话之后秦谊心里面稍微好受了一些，要是荀彧离开的之后找了一群人送行却没有叫去秦谊的话，那绝对是没把秦谊放在心上。 不过谁都没叫那自然没有这种烦恼了，虽然秦谊觉得荀彧真要搞个聚会的话也不会把自己叫上，自己这个身份现在凑进荀彧的朋友圈只不过是自讨其辱罢了。 “对了，昨天我见到了许文休！”而在告诉了秦谊一个他比较关心的话题之后，宋晨终于忍不住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许文休是谁？看着宋晨那一脸追星族的兴奋模样，秦谊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许文休是谁，没办法秦谊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个年代的人称呼表字的习惯，那些耳熟能详的人物还行，不太出名的人物秦谊得好好想想。 许靖许文休，秦谊对他的印象就是这哥们在刘备围困成都的时候，想要翻墙出城投降刘备未成结果被刘璋给抓住了，再有就是《三国杀》中老法正的那句“重用许靖，以眩远近”的台词。于是乎，许靖在秦谊看来就是一个被刘耷这种慧眼如炬的老油子看不上的绣花枕头。 但是继承了秦宜禄的记忆之后，秦谊这才知道许靖在这个时代的巨大影响力，名扬天下的“月旦评”就是专指许靖和他堂兄弟许劭做出的品评、褒贬。 而听到宋晨提起许靖来，秦谊也是来了兴趣。人家许氏兄弟可是惜字如金的典范，即便是曹操这种太尉之子也得施展点儿手段才能拿到点评。所以无论是谁，一经许氏兄弟品评，身价百倍，世俗流传。 之前荀彧给秦谊出了一个养望的办法，而对秦谊来说，能够得到许氏兄弟的点评，相当于一下子便在某些势力中达到满格声望。 不过许靖和许劭的关系却并不好，许邵任汝南郡功曹时，排斥许靖并使之不得被录用，许靖只好替人赶马磨粮来养活自己。等到颍川人刘翊担任汝南太守时，才荐许靖为计吏。现在许靖在雒阳任尚书郎，掌管官员选用，简直是人事部部长的存在。 “怎么样？许文休有没有点评一下子明你？”虽然觉得许靖肯定不会点评宋晨，但秦谊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哪有啊！许文休那会轻易品评人物，我听人说，这许氏兄弟品评人物的要求可严呢，有人还给他们总结了一个‘三不评’，不熟悉的不评，没有名的不评，没有家世的不评！我勉强也就算有点儿家世，但是在雒阳城中各地的世家子弟多如过江之鲫，怎么能够入得了许文休的法眼？” 宋晨和秦谊说起自己见到许靖的事情来，比较类似于后世在街上见到了某个大明星，回到同学和同事身边说一下，可不是被大明星选中一起拍戏才找同学或是同事炫耀的。 “原来这许家兄弟也是对势利眼啊！”听了宋晨的话之后，秦谊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对一品评人物着名的兄弟，在点评人之前先把点评的对象给缩小到了一个很小的范围。 这三不评中，第一条不熟悉的不评其实很有道理和很有必要，一个根本不熟悉的人，只靠道听途说又怎么能够真正了解这个人。但是以许氏兄弟的身份，他们熟悉的人便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局限，把很多人给刷了下去。 至于后面的有名有家世，那就更过分了。这种人想要混出头来在汉末这种社会风气中不要太容易，再稍微了解一下当事人的其他情况，自然能够做出最精准的判断。 也难怪许氏兄弟的点评都能一语中的，慧眼识珠，人家本来就是从珠子里面选好了再评的。 而且人家许氏兄弟尽管不和睦，但是彼此把这个原则把握得都很好，哪像何颙一样，碰上一个稍微不错的青年便送上一个好评。何颙能从无数青年中点评出曹操和荀彧两个未来的大牛，也算他运气好，这运气到后世买彩票绝对是中大奖的命。 而听了宋晨的这番话之后，秦谊却是马上打消了找许氏兄弟镀一层金的想法。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在许氏兄弟看起来完全是不知所谓的阿猫阿狗，贸然去找他们只会是自讨其辱。 前几日从荀彧那里回来之后，秦谊就在琢磨养望的事情，汉末很多人都是因为做了某些让人津津乐道的某些事情之后才声名鹊起的，像是大名鼎鼎的孔融，秦谊上一世五岁的时候便听过孔融让梨这个故事。 于是秦谊仔细搜索了一番他记忆中类似的故事，凿壁偷光、囊萤夜读这样的励志故事并不太适合秦谊，因为秦谊家里不是那种用不起灯的人，毕竟能在大将军府做小吏的，家里条件就没有太差的。而且凿壁偷光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是前汉的事情。 然后就是很多孝子故事，这种故事秦谊记得最多，只是秦宜禄的生母已经去世，亲爹还在老家原平务农，虽然也纳了几房小妾，但却没有正式给秦谊找个后妈，也就没人配合秦谊演一处感天动地的孝子故事。 除了这些故事那就是一些司马光砸缸、曹冲称象的神童故事了，可是秦谊现在也已经老大不小了，突然传出他小时候的神奇故事也太会令人起疑，你早干嘛去了？ 思来想去，秦谊竟然连一个炒作自己的故事都想不起来，也是有些郁闷。随便再和宋晨聊了几句之后，秦谊便望着外面的大雪发起呆来。 现在已经进入腊月，自从三日前秦谊给荀彧送礼不成之后，雒阳城便一直在下雪，甚至还发生了冻死人的事情。大雪也给秦谊的生活带来了很多麻烦，住在外城郭区的他上下班也是非常麻烦，前几天还差点儿连人带马一起摔倒。 “对了！程门立雪啊！” 看着看着秦谊突然想起来了一个关于大雪的传统美德故事，真要是把这件事情弄到自己身上，少不得给自己刷出一波声望来。 到时候自己也成了有故事的人，再找人帮着炒作一番，肯定马上也会成为有德行的人物，从而被更多的士人所关注，说不准日后也会成为一段千古流芳的佳话。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本来办事有些拖拉的秦谊变得可是雷厉风行起来，一旦想到什么事情，立马便会着手去做。没办法，未来几年的时间里想要给他送帽子的人实在太多太强大了，逼得秦谊牟足了劲钻营投机。 想要程门立雪，首先得找一个老师，这个秦谊还真有。原先秦谊刚来雒阳的时候，靠着伯父秦升的关系，秦谊还进太学进修了半年。 如果要是在西汉时期进入太学学习，那可真是了不得的机会，毕竟一开始的时候太学生只有几十人。不过到了秦谊这个年代，太学生已经非常不值钱了，按照《后汉书·党锢列传》中的记载，在汉灵帝时期的太学生已经达到了三万人。 所以秦谊在太学进修过的经历，对他的仕途没有太大的帮助。有时候秦谊也是恶毒得猜测，太学扩招可能是汉灵帝用来报复党锢期间搞事情的太学生（熹平元年太学生被宦官逮捕和囚禁的达一千余人），这一扩招直接让太学生入仕无门了。 这段学习经历除了证明秦谊不适合研习经学外，还让秦谊认识了一个太学里的候补博士。 咱大汉王朝是没有候补博士这个岗位的，有的只是五经博士。这五经博士的名额非常有限，一般只有十来个，多的时候也不过三十个，都是当今最博学多识的学者。 这么多博士给三万学生上课，却也是有些忙不过来，于是就找了一些所谓的候补博士来帮着上课，一旦有些五经博士挂点，这些候补博士便能够补上这个缺口。 初期这些候补博士还是能够补上五经博士的实缺，但随着时代的发展，五经博士的补遗根本就没了这些候补博士的份，候补博士已经成了太学里面特定临时工老师的称谓。 也就是说，这些候补博士和大将军府的书令史秦谊一个样，都是国家不承认编制的临时工罢了，而且和有着无限未来的秦谊不同，这些候补博士也就这个样子了，而且随着太学的缩编他们还有可能失业。 秦谊认识的这个候补博士叫做樊立，今年四十一岁，洛阳本地人。说起来樊立樊老师那绝对是祖上阔过的，是东汉建国之初的四姓小侯之后。 东汉第二个皇帝汉明帝在位的时候，曾经为身为外戚的樊﹑郭﹑阴﹑马四姓子弟建了一所贵族学校，召集名师给他们传授经学，因为这四家都不是列侯所以被叫做小侯。 无数的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二百年过去了，外戚都不知道换了几茬，这四姓小侯早就败落，樊立家里条件也是一般，不过好歹祖上学到的经学传了下来，也就靠着这点儿祖宗的荫蔽，樊立这才到太学中当了一名候补博士。 转正是不可能的了，樊老师在教学之余，也就在太学中为自己的独女物色起女婿人选来，不过太学中很多学生都是地方上的世家豪强子弟，还看不上他这种祖上阔过的破落户。 最终樊老师看上了卖相不错的秦谊，不过秦谊老早便和原平隔壁广武县的土豪杜威家的女儿订下了娃娃亲，让樊老师也是扑了一个空。 不过事情虽然没有成，但秦谊和樊老师的关系倒是处的不错，毕竟在大雒阳有点儿小自卑的秦谊遇到一个愿意把女儿托付给自己的长辈也是很感动。所以这两年来秦谊和樊立一直在走动，樊立算是秦谊在雒阳城内不多的师友。 于是当下班之后离开内城，秦谊马上到郭区的市场买了几斤羊肉，然后骑马去了在雒阳外城另外一侧的樊立家。 根据秦谊的记忆，自己这个樊老师日子过得也是非常不如意，对他这种半截身子进了土的人，前途自然是没有的，此外还有一个尚未出格的女儿需要操心，他的这个宝贝女儿马上也要到了交剩女税的时候了。 凭借着两人以往的交情，再向樊立许诺一下将来帮着照顾一下他的女儿，秦谊让樊立配合自己演一场戏，然后再帮着自己宣扬一下，樊立应该会答应下来，毕竟这事对樊立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真要是火了，得益的可不只是秦谊一人，樊立这么一个教出秦谊这种尊师重道好学生的好老师，那也不是应该被人称赞一下，说不准到时候是樊立也能跟着火一把，青史留名不说，混个转正的机会还是有希望的。 ——我是樊门立雪的分界线—— “一日见立，立偶瞑坐，谊侍立不去，立既觉，则门外雪深一尺矣。”——汉·刘义隆《世说新语·德行》 第十七章 打假 “真他x的冷啊！” 尽管早有准备，出门的时候加了好几件衣服，但是在三九天的室外站了将近两个小时，秦谊只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已经彻底冻僵，有一种不再属于自己的麻木感。至于秦谊身上，则已经落满了雪花，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雪人一样。 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面雪也下得很大，差不多下了能有二十公分的厚度，不过比起程门立雪那俩哥们可是差远了，宋代的一尺大概有三十公分，他们可是坚持到下了三十公分的雪。 “这是在用生命作秀啊！老樊，你怎么还不起来？我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可能是因为冻得太狠，秦谊甚至感觉脸上正在轻微的发烫。汉代可没有抗生素，感冒死人可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别折腾来折腾去，曹操吕布关羽还没给自己绿帽子，自己先把自己折腾死了。 也就在秦谊在那里通过胡思乱想来缓解自己的焦虑时，一辆华丽的马车从远处缓缓走来。眼见有人要从这边路过，秦谊也是非常识趣得给这辆马车让了一下道。一开始秦谊还能通过这种程度的互动获得一些热量，但现在他已经被冻透了，活动这么一点儿根本没有任何的效果。 “小郎君，这么冷的天在这里干什么啊？赶紧找个地方避一下雪吧！”马车的车夫可能是看到秦谊还算是识趣的面子上，忍不住提醒了一下秦谊。 “我约好了今日拜访老师，但是老师好像睡着了，我便在这里等着老师醒过来再向他请教一些问题！”严格来说，这个赶马车的粗人，其实并不是秦谊属意的观众，但本着一名演员的修养，秦谊还是按照早已经想好的台词表演了一番，不过冻得有些厉害，秦谊这话说得有些不利索。 当秦谊说完这话之后，马车车门却是被推开，一只掀着帘子的手出现在马车御者旁边，这是一只老年男性的手，因为秦谊透过漫天的飞雪看到了这只手上面的老年斑。 御者赶紧把马车停了下来，然后将脑袋伸进了马车之中，不一会儿便把头送车里面缩了回来，然后对着秦谊躬身说道：“我家老爷乃当朝少府，有请郎君到车中一叙！” 我勒个去！这竟然是少府这种实权部长级高官的马车！当听了这个御者的话之后，秦谊脑袋也是嗡得一声，自己这是撞大运了吗？炒作竟然一下子便被这种实权高官给看到。 当朝少府是谁呢？南阳人阴修。 穿越前的秦谊是不知道红朝国资委老大叫什么名字，但现在的秦谊作为大将军府内小吏，虽然只是一个临时工，但却是把主要的大佬们都给记住了，毕竟少府一职可是三公九卿中的九卿之一。 不过秦谊对当朝少府的了解也就这些，知道他的名字和籍贯，再就是他曾经在颍川干过一段时间的太守，这还是阴修到大将军府拜会何进时秦谊听宋晨说的，作为世家子弟的宋晨，对这些官员的工作经历可比秦谊要熟很多。 说起来，这个阴修其实和秦谊那个破落户的老师樊立都是四姓小侯之后，他们南阳阴氏因为祖上出了一个让光武帝念念不忘的阴丽华而成了汉室外戚，但是比起已经败落的樊氏，南阳阴氏依旧是现在响当当的顶级士族，这是人比人气死人。 现在被一个部长级高官看到了自己尊师重道的行为，秦谊也是心中大喜，他这次的表演虽然定位为炒作，但是很有可能最后的结果是根本炒不起来，因为他秦谊还有另外一个当事人樊立，都不是那种有话语权的人物，秦谊也是担心最终能够炒作成什么程度。 毕竟强如刘玄德，打黄巾、战袁绍混了十来年都没有混出个名堂来，等救援北海之后被天下名士孔融那么一吹，这才拥有了后来那么高的声望。 现在遇到一个九卿级别的高官，如果能够把他忽悠住，借他的口给自己宣传一波，秦谊想不出名都难。 而成功忽悠了荀彧给自己出主意的秦谊也是充满了必胜的信念，这阴老头的智力撑破天也就80，能忽悠住智力95的荀彧，再忽悠一个80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打这里秦谊也是赶紧打扫了一下身上的雪花，对着御者微微一笑，然后从他身边爬上马车钻进了后面的车厢里。 少府这种实权九卿的马车果然不简单，秦谊在外面还没看出来，这里面可算是别有洞天，地方非常大，坐上四个人完全没有问题。此时此刻，一个五十余岁身着华服的老人正在那里闭目养神，并且完全没有睁开的意思。 秦谊曾经远远见过一次阴修，眼前这个老者的确是阴少府，不是什么冒牌货，也是赶紧在车上向阴修行礼道：“下吏大将军府书令史秦谊见过阴公！” 而在听了秦谊的自我介绍之后，本来眼睛闭着的阴修也是马上睁开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秦谊。 虽然也是锦衣玉食养起来的，但五十岁的阴修看上去却很是显老，就是说他六七十了也有人相信，双眼的眼神已经有些浑浊，但是在望向秦谊的时候依旧让秦谊产生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紧张感。 被这么一看，本来自信满满的秦谊突然感觉自己像是泄了气一样，他能够忽悠住荀彧是因为知道荀彧的政治倾向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荀彧的同志，但是面对着这么一个完全看不出深浅的老人，秦谊终于有点儿发虚了。 “秦书令，大冷的天你在这外面待着干什么？我之前好像听你说了几句，但是没有听清楚，心中好奇所以请您上来一叙。” 秦谊吞咽了一口口水，这才正色说道：“下吏曾经在太学中学习过，以太学博士樊立樊文渊为师，今日大将军府中休沐，谊特意前来向文渊先生请教问题，只是文渊先生不想竟然突然睡着了，我不忍打扰先生，便在这里等着老师醒过来再向他请教一些问题！” 汉代官吏每工作五天休息一天，称为“休沐”，比起后世的公务员好像还差点儿，但是比起996来说却是不错的福利。秦谊也是和樊立说好了，选择了这么一天休班的下雪天来完成自己的炒作。 “如此说来，秦书令倒是一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这件事情倒是能够大书特书一下，让后世铭记一下，定然成为一个美谈，流芳千古！”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阴修微微一笑，淡淡说道。 阴修这话说得很平淡，完全听不出其中蕴含着什么特别的情绪，但是秦谊却是被这么一个九卿的气场给压制得难受异常。 隐约之间，秦谊觉得阴修似乎对自己的行为不是很信任，正欲为自己辩解几句。却是在张嘴的那一瞬间，秦谊突然记起了阴修的一段做官经历，他是在颍川做过太守的。想到这里，秦谊再也不敢隐瞒，赶紧伏在车厢地板上对阴修扣头行礼道：“下吏出身边鄙但却想着能够做出一番事业，便与太学中的博士设计了这么一个故事想要炒作一番，以此来博取名声积累声望！下吏知错了！” 看着秦谊这一开口便全都招了，阴修也是稍微有点儿意外，但之前那张平静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既然你已经做好了沽名钓誉的打算，为什么到了我面前却把自己的打算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 “下吏并不太擅长说谎，虽然之前早已经积累了许多说辞，但是面对阴公心中有愧，竟然半句也是说不出口！” 秦谊可不是良心发现，而是突然记起了阴修曾经做过颍川太守，而给他出主意养望的荀彧便是颍川人，谁知道阴修和荀彧是不是认识，万一从荀彧那里听来了自己想要养望的事情，自己岂不是越描越黑。 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荀彧和阴修有什么py交易，但是秦谊却不敢赌，一旦赌输了自己在阴修这种老牌士人中的名声那就彻底臭了。索性便全招了吧，有这么一条小辫子抓在阴修手中，说不准阴修还能提携一下自己，使功不如使过啊。 “对了，你叫秦文合是吧？” “对，下吏表字文合！”阴修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也是让跪在地上的秦谊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自称有“称名不称字”的习惯，所以秦谊一直都没有主动说出自己的表字文合，但是阴修知道自己的表字，也就是说阴修多半从那里听说过自己，很有可能便是颍川人荀彧，自己这次的坦白从宽还是起到了作用。 “我曾经担任过颍川太守，在那里我提拔了钟元常、荀公达还有郭公则等人，但这些人都不如荀文若和我的眼缘，也是结下了一段忘年之交！” 钟元常是钟繇，郭公则是郭图，听完了阴修的这段自白之后，秦谊也是忍不住撇了一下嘴，幸好自己当时没有硬撑着说谎，要不然现在真是洗不白了。不过这个阴修也真是交友广阔，搭上他多半能有不少好处。 “下吏也是非常佩服荀君的见识和品德，前几日有幸得识荀君，也是向他请教如何才能更快得成就一番事业，荀君建议我养望。下吏也是忍不住想出这么一条歪路，实在愧对荀君！”既然阴修提起了荀彧，秦谊也是没在隐瞒把这件事情给说了出来，估计荀彧已经把自己这事告诉了阴修。 “文若说你心怀汉室，拜托我对你多多关照几分。本来想着找机会到大将军府的时候认识一下文合，既然在此偶遇，作为长辈，我就想要对文合多说几句，也算是传授一下我的人生经验！” “阴公请讲！”听阴修提起荀彧竟然找少府这种九卿关照自己，秦谊心中也是很感动，如果自己能够活到荀彧被曹****死，到时候一定多给他烧点儿纸钱。 “文合，你知道赵宣吗？” “知道！”秦谊本来是不知道赵宣其人的，但是接受了秦宜禄的记忆之后却是知道了这人的事迹，没办法太出名了。 赵宣是山东青州人，他在父母去世之后，守孝三年不够，还干脆就住在墓道里了，而且一住就是二十多年，他因此而名闻天下。 后来汉朝名臣陈蕃来到青州担任刺史，慕名前来拜访这个大孝子，却发现赵宣有五个不到二十岁岁的儿女，也就是说赵大孝子这二十年的时间里面一直在墓道里面忙着造人。 这事在秦谊这个后来人看起来没啥大问题，但是在汉朝人的是非观念里面却是虚伪到极致，结果陈蕃登时勃然大怒，立即剥夺了州郡给赵宣的各种荣誉称号，宣布其罪状，并把赵宣关到了监狱里面。 “有些事情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你今天用这个骗来了好处，将来你肯定要加倍得还回去！” “下吏明白！以后一定严格要求自己，绝不做这种自欺欺人之事！”想起赵宣的下场来，秦谊额头又是冒了一把汗，要不是荀彧和阴修打过招呼，弄不好现在阴修就来打假，一旦打假成功，声名狼藉的自己也就不用混了。 “好了，文合你是聪明人，我今天该说的话也已经说了，以后的路还是你自己走的！我还有事要做，以后我们有机会再聊吧！” “多谢阴公教诲！谊没齿难忘！” 既然阴修已经下了逐客令，秦谊也是非常识趣得赶紧告辞。等下了马车之后，又是一阵寒风吹过，秦谊在车上出了一身汗，现在湿哒哒的内衣冻透了后贴在身上感觉更是酸爽。 秦谊却无暇顾及，只是恭恭敬敬得一直对着阴修的马车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直到阴修的马车消失在了秦谊的视线之中。 ——我是聪明人太多傻子不够用的分界线—— 彧与少府阴修书曰：“秦文合忠勤时事，思虑精密，考其所有，子绪、伯然诸人不如也。其人，并州上士也。”——《季汉书·荀彧传》 第十八章 天下第一名士 “阴少府让我转告秦书令，您的礼物他已经收下了，希望郎君能好自为之！” 休沐之后第二天上班，秦谊也是找了一个借口再次跑出了大将军府。一直有些敌视秦谊的蒯明伤腿没有好还在家里养伤，其他人谁会难为秦谊这个小角色。 就在昨天遇到阴修之后，秦谊实在没有心思继续和樊立炒作樊门立雪的事情，而是落荒而逃跑回了自己家。 不过就在路上的时候，秦谊却是产生了一种碰瓷阴修的想法，毕竟这可是堂堂九卿之一的少府，拥有强大的人脉资源，要是能够搭上阴修这条线，足以让他少奋斗二十年。 于是乎回到家里之后，秦谊马上召集了自己那几个堂兄弟，组织他们去打猎去，要给阴修准备一份礼物。 这送礼也是一门技术活，在拥有了秦宜禄的记忆之后，秦谊在了解到汉代人的送礼文化之后，决心送给阴修一只野鸡，也就是所谓的“雉”。 春秋战国时代的礼制汇编着作、儒家十三经之一的《仪礼》中记载了士人交往用的礼仪，其中对礼物也是有所描述——“士相见之礼。挚，冬用雉，夏用腒。” 也就是说士人相见的礼仪中的礼物，冬季用雉，夏季用干雉。由于雉无法生养，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死雉。如果适逢炎热的夏天，则要用风干的雉，以防腐臭。 于是乎秦谊领着几个堂兄弟，冒着大雪在雒阳城外的林子里打了一只雉，然后第二天由秦谊当做礼物给阴修送了过去。 《白虎通义》（班固等人根据汉章帝建初四年经学辩论的结果撰集而成，因辩论地点在白虎观而得名）中解释说：“士以雉为挚者，取其不可诱之以食，慑之以威，必死不可生畜，士行威介，守节私义，不当转移也。” 当时的士人以雉为礼物，是取雉不受引诱、不惧威慑、宁死不屈的特点，来隐喻自己的节操。所以这只死雉，不仅是给阴修的礼物，更是秦谊太高自家身价的一种手段。 只是这份礼物阴修收下了，却并没有再见秦谊的打算，只是让自己的御者转述了一句让秦谊好自为之的话。 “秦谊定当牢记阴公教诲！”而碰瓷失败的秦谊还能够说什么呢，难道还能说阴修不识抬举，最终也只能谦恭得表示接受了阴修的教诲。 告别了阴修的御者，秦谊心情非常低沉。没穿越的时候看一些三国帖子，某些论坛达人动辄世家豪强如何如何，等在这个时空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秦谊发现世家和豪强根本是两个社会阶层。 尽管秦谊还有背后的原平秦氏都在努力向世家靠拢，但秦谊依旧得不到大多数世家子弟的承认，秦谊也只能算是士族圈的边缘人物。 这也让秦谊愈发沮丧起来，马上天下就要大乱，没有任何名望的自己难道要将自己的未来交给虚无缥缈的命运，尤其是家里还有杜婵这么一个会被很多英雄豪杰觊觎的大美女，秦谊总觉得自己前途一片绿油油的。 “这些当官的都太精了，根本就不好忽悠！” 细细回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秦谊发现古人一点儿都不傻，唯一可能被自己忽悠住的荀彧，也多半是因为自己的政治理念才选择的相信自己，说起来还是司徒府里遇到的徐岳好打交道。 一想到徐岳，秦谊心中也是微微一动，作为一个后世宅男，他在人情世故上面其实比起在官场上面混迹几十年的老狐狸，还有那些在世家大族里面耳濡目染出来的公子哥们差远了。 唯一能够让秦谊碾压这个时代的顶级人物的，就是学习历史掌握的天下大势和九年义务教育培养出来的数学水平，而前者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秦谊这只小蝴蝶的出现而发生大的变化。 难道要和徐岳师徒一样走学术路线？在秦谊看来，生在这个三国乱世，最好是能够投靠明主做出一番事业来，避免五胡乱华的悲剧，这个功德可比把古代中国的数学水平推进几百年有用多了，毕竟五胡乱华可是让很多典籍失传。 “当今牛逼的数学家都是有谁呢？刘洪、郑玄……蔡邕？！” 秦谊也是无意识得调用了一下秦宜禄的记忆，联想了一下当世最为出名的数学家，却是从中发现了一个很令秦谊诧异的名字，那就是汉末第一才子蔡邕蔡伯喈。 蔡邕的大名，秦谊自然是知道，这个鼎鼎大名的才子，可是在多个领域都取得惊人的成就。 精于书法，所创“飞白”书体，被后世《书断》评为“妙有绝伦，动合神功”；善辞赋，其代表作品为《述行赋》，全赋短小精悍，感情沉痛，批判深刻，情辞俱佳，是汉末抒情小赋的力作；善音律，还能制作琴，深知琴音，被宦官天团“五侯”以皇帝的名义招去演奏，还留下了古代四大名琴之一的焦尾琴；精通天文历法，和刘洪一起完成了《汉书·律历记》；史学造诣颇深，是汉史继班固的又一大家，曾在东观与卢植、韩说等撰补《后汉记》，在蔡邕死后经学大师郑玄也是非常难过得惋惜说“汉朝的事，谁来考定啊”（汉世之事谁与正之）。 而在数学方面，蔡邕也是取得了很大的成就，比如说蔡邕将圆周率π推算到了大于3.125（258）的地步，这个数值虽然仍很粗略，但却为后世指明了前进的道路，也由此才有刘徽把圆周率推进到3.14，并最后导致祖冲之将圆周率推算到小数点七位之后。 （关于蔡邕计算圆周率的原始档案没有找到，毕竟不是研究历史的，但是在着名历史学家白寿彝先生的《中国通史》中却是写到蔡邕将圆周率推算到了3.125） 这个发现也是让秦谊有些吃惊，穿越前的他竟然完全不知道蔡邕还有这个成就，秦谊对圆周率知道最早的就是刘徽的割圆术。 因为也算是另外一位数学大师马融的再传弟子，原先的秦宜禄有着不错的数学功底，也是让秦谊知道了上古先人们对圆周率这个事关生产活动的比值孜孜不倦的研究。 最早提到圆周率的是约2000多年前的《周髀算经》，当时人们通过粗糙的测量计算发现圆的周长总是直径的3倍多，其中提到“周三径一”，这就是古率。 渐渐地，人们发现古率有着很大的误差，圆周率应是“圆径一而周三有余“，但是余多少呢，却没有统一的意见。到了两汉之交的刘歆，他是第一个不沿用“周三径一”的中国人，并定该圆周率为3.，世有“刘歆率”之称。 只是这个刘歆放着好好的数学家、天文学家、经学家不做，非要从事造反这个很有前途的事业，听说了“刘秀当为天子”的谶言之后，刘歆老先生还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刘秀，就为了成为天命之子。 没错，这个刘歆就是第一章秦谊穿越到秦宜禄身上之前穿越过的那个冒牌刘秀。刘歆这个西贝货最终没有抢夺走位面之子的气运，因谋诛王莽事败自杀。 在冒牌刘秀刘歆死后两年，也就是公元25年，正牌位面之子刘秀登基称帝，最终为大汉王朝又续了二百年。 接下来研究圆周率的接力棒又交到了东汉着名畅销书（《二京赋》）作者、伟大的科学家张衡手中。张衡老爷子在写畅销书、创建漫威神矛局的同时，也是抽出时间研究了一下圆周率。不过张衡一下子却是计算出来了三个圆周率的近似值，分别是3.1467（），3.（9229）和3.162（根号10）。 而蔡邕的成果可以说是更进一步，使他能够在中国数学史上面留下自己的名字。 至于蔡邕那个名头很大的女儿蔡文姬，其实综合水平比她老爹直接差了一个数量级，完全没有学到蔡邕在数学、天文上面的知识，就是单纯的一个文科女生。 结果到了两千年后，知道蔡文姬这个半瓶子水（相对她爹而言）的人，竟然比知道蔡邕的人还多。不过蔡大才子的知名度本来应该要比他女儿大的，如果不是那个叫做陈世美的人横空出世的话。 人红是非多，也不知道是蔡邕得罪了哪路神仙，到了宋朝的时候被人给编排了一段故事，被当时的说唱和戏文广泛传播。 故事是这样的，蔡伯喈上京应举，进京考取状元（也不知道没有实行科举制的大汉王朝哪里来的状元），为贪富贵，抛弃了家乡挨饿的双亲和妻子，做了牛丞相的爱婿，长期不归。蔡伯喈的老婆赵五娘在老家独立支持门户，在蔡家父母死后到京师寻访蔡伯喈。可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蔡伯喈不认结发妻子，最后甚至马踩赵五娘。最后老天爷看不下去了，用雷劈死了蔡伯喈。 这个故事熟悉吧，照这个趋势下去，恐怕蔡邕蔡伯喈将会成为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渣男代名词。好在到了清朝终于出了另外一个冤大头陈世美，把这个绝世黑锅给背了过去。 不过尽管如此，蔡邕这档子烂事还是被人记得，比如说郭沫若的名剧《蔡文姬》，还据此杜撰一个“赵四娘”给蔡文姬作伴。 怎么看咱们的蔡中郎蔡邕都是一个老实人，秦谊突然间萌生了一个接近蔡邕的想法。看一下历史上蔡邕的表现，这个大才子其实不是一个特别圆滑的人，毕竟他能够在这么多领域都取得伟大的成就，即便是再天资卓越，也得花一些苦功夫来研究吧。 人的精力始终有限，他在这方面投入得多了，再其他方面投入的就少。想来蔡邕在人情世故上面的投入不如阴修这样的职业官僚，应该更好忽悠。 如果蔡邕真有那个察言观色的本事，也就不会在董卓倒台之后发出那么一声不合时宜的叹息，而是应该向以王允为核心的大汉朝廷积极靠拢，将董卓这个逆贼彻底批倒批臭。 更重要的是蔡邕有着数学家和天下名士的双重属性，秦谊可以利用数学来接近蔡邕，然后利用蔡邕天下名士的效果为自己造势。 想到这里，秦谊赶紧去大将军府拿了一个自己的名刺，打听好了蔡邕在雒阳城的家，快马飞驰到蔡府门口，将自己的名刺递了进去，想要拜会一下蔡邕，和他交流一下圆周率的心得。作为一个穿越者，秦谊对圆周率的认识可以说是当时第一人。 然后便没有了然后，秦谊望着蔡府川流不息的访客，在蔡邕府前苦等了一天也没能等到蔡邕的接见。 直到后来秦谊才知道，拿着重金请蔡邕写碑文的各路达官显贵把秦谊的名刺给压到了下面，而蔡府的家人最后连看都没看，便把秦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名刺给扔掉了。 ——我是找老实人下手的分界线—— 陆游《小舟游近村舍舟步归》 数家茅屋自成村，地碓声中昼掩门。 寒日欲沉苍雾合，人间随处有桃源。 借得渔船溯小溪，系船浦口却扶藜。 莫言村落萧条甚，也胜京尘没马蹄。 不识如何唤作愁，东阡南陌且闲游。 儿童共道先生醉，折得黄花插满头。 斜阳古道赵家庄，负鼓盲翁正作场。 死后是非谁管得，满村听说蔡中郎。 第十九章 献琴 蔡邕放下手中的毛笔，又仔细看了一下自己所写的这段碑文，越发的为自己所写的碑文感到满意。 作为当世最出名的书法家、辞赋作者，蔡邕可是没少利用自己的这个属性挣外快，给去世的达官显贵们写碑文便是他来钱的一个重要手段。 说起来也是有些讽刺，作为汉末最为着名的史学家，蔡邕正经的史学着作已经基本消失在了漫长的历史中，甚至蔡邕参与编写、一度和《史记》《汉书》并称的《汉纪》也已经失传，但是蔡邕给很多达官显贵们写的碑文却是流传到了后世。 传世的《蔡中郎文集》保留了蔡邕七十余篇作品，其中多数是碑铭。碑铭虽然有歌功颂德的成份，但它的史料价值却很高，个碑传所传记的一些人，《后汉书》颇缺其传，故碑又成了独一无整二的史料。 “大人笔力又涨了不少，只是这碑文的内容却是有些过了，我都不知道咱们大汉王朝何时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清官能吏！”而就在蔡邕在那里欣赏自己作品的时候，一个托着砚台的明媚少女，带着点儿不屑得说道。 在这个少女身后还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童，正拉着少女的衣衫跟在后面。这一对女孩便是蔡邕的女儿蔡琰和蔡瑶，正是蔡邕的心头肉。 “琰儿，为死者讳这事本来就是一种惯例，更何况收了人家那么多的财物，自然要好好给人雕琢一番！”而对女儿的不屑，蔡邕也是呵呵一笑，满脸都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爱。 蔡邕也是知道自己所写的那些碑文里面有多少的肉麻吹捧，以至于他曾经对好友说卢植说，我作的碑铭有很多，都有些感到惭愧，只有为名士郭泰写的碑没有愧色。 也就在这个时候，蔡府的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莫名的声音，让熟悉音律的蔡氏父女都是微微一愣，因为这种声音并不是他们两人所知的任何乐器发出的声音。 “大人，这声音听着好生怪异！我从来没有听过类似的声音！”就在蔡氏父女在那里对视的时候，蔡邕的小女儿蔡瑶也是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瑶儿，你的耳力不错啊！”蔡邕也是爱恋得抚摸了一下小女儿的脑袋。 “大人，我想请问您能从这段音乐中听出什么来没有？”也就在这会儿功夫，外面的声音依旧不简短，但是比起一开始那杂乱无章得声音，现在已经非常流畅，甚至可以说是成曲。 听了这曲子的蔡琰也是非常诧异，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这种新鲜出炉的乐器竟然出现在自家门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就像是司马相如在卓文君面前弹奏的《凤求凰》，还不是为了贪图卓文君的美貌，还有背后卓王孙的万贯家财。 而蔡琰的父亲蔡邕却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乐师，能够听出音乐的内在含义和声外之音。 在陈留老家时，蔡邕应邻人之召去饮酒，到达时乡人已酒酣，蔡邕听到屏后弹琴之声，仔细听之，觉得琴音有“杀心”，便返回家去。主人得知蔡邕至门而去，便向蔡邕追问何故。 蔡邕说了原因，双方一对质，原来在蔡邕来到乡人家里的时候，弹琴之人恰好看见一只螳螂正要扑向鸣蝉，蝉将飞走还没有飞走，螳螂的动作一前一后。弹琴者心里有些担心，唯恐螳螂丧失了机会，所以才将杀心透露到琴声之中。 这件事情蔡琰只是听人说过，并没有亲见，但是跟随父亲避祸于吴地的时候，蔡琰和父亲同时听到一块桐木在火中爆裂的声音，蔡琰没听说什么来，但是蔡邕却是听出这块木头非常适合做琴，便把这块桐木捡了出来。 结果这块木头制作的琴果然音色非常美妙，只是木头的尾部已经被烧焦了，因此这琴被叫做焦尾琴。 虽然蔡琰不知道焦尾琴被后世评为中国古代四大名琴之一，但这并不妨碍她对父亲的崇拜，觉得父亲能够从音乐中听说一个人的好坏真善。 蔡邕闭上眼睛缓缓听了一下，对着女儿笑道：“这声音里面透着股急躁，给人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想来演奏之人现在非常心急，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估计也是想着能够结交一下大人，来给自己增添一份资历的士人吧！”而对屋外这个不知道摆弄什么乐器的人，蔡琰也是用最大的恶意去猜测他的行为，毕竟想要搭上蔡邕这条线的士人实在太多了。 “走吧！不管他是什么人，抱着什么目的，先去见识一下吧！”作为天下第一名士，蔡邕见过的人着实不少，其中也不乏心怀叵测之辈。而屋外之人至少还能想到找个东西引起自己的注意，应该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当蔡氏父女从家中走出来的时候，秦谊正坐在一个自制的马扎上，卖力得拉着自己制作的一个简易二胡。此时正是年后，温度回升不少，周围也是已经聚集了好多围观群众，正在那里对着秦谊指指点点，就是没有一个人往秦谊面前丢几枚五铢钱。 自从上次到蔡府投递名刺没有结果之后，秦谊便没在有什么行动，收拾了一下原材料，利用过年的时间制作出了这么一个简易二胡。 这个二胡简易，那是比起后世那些工业化生产的乐器自然是简陋，比起秦谊之前用五铢钱当算珠的算盘却是精致了不少，至少看上去像是那么一回事。 秦谊原先上小学的时候，也是学过一段时间乐器的，学的就是二胡。不过家里觉得拉二胡这乐器显得实在有些悲凉，没有继续支持秦谊的文艺青年之路。也就是多亏了秦谊这段经历，这才能让他把二胡提前几百年做出来。 作出二胡之后，秦谊便在家中练习了一段时间，从新找了一下乐感，等拉出的声音不再像是锯木头声之后，这才急匆匆带着二胡来到了蔡邕家门口，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当看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帅哥带着两个年轻女孩出来的时候，一副陶醉于音乐中表情的秦谊便知道，自己这投石问路之计成功了。 作为街上的大名人，当蔡大才子出现在街上的时候，边上的围观群众马上便主动散开了一个口子，放蔡邕走进了这个围观圈子里。 而在看到蔡邕之后，秦谊也是果断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将手里的二胡放在一边，对着蔡邕行礼道：“鄙人秦谊，见过蔡公！” 因为发现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实在太多，秦谊也就不在那里玩心思，而是摆明车马非常坦诚得表明，自己在这外面拉二胡，就是为了钓你蔡邕的。而趁着行礼的机会，秦谊也是瞥了一眼蔡邕还有他身边的两个女孩。 上一世看书的时候，提到蔡邕曾经觉得董卓长久不了，想要出逃到兖州去避开董卓，便与自己的堂弟蔡谷商量这件事。结果蔡谷果断劝说蔡邕放弃了这个念头，理由是蔡邕的相貌与普通人不同，在路上走看的人云集，根本就藏不住。 当时秦谊就恶毒得猜想，老天给蔡邕打开了一扇才华横溢的大门，于是便给他关上了颜值的窗户。 不过现在秦谊发现，他有些高估了老天的节操，至少蔡邕这个人就是那种有家世又有才华又有相貌的人，和之前见过的狗货一样，都是属于气质极佳的美男子，让人看一眼便忘不掉。 正如蔡邕堂弟说的那样，蔡邕要是走在大街上，周围的人都会忍不住去看一下这个帅老头，并猜测他的身份和来历。 不过秦谊性取向非常正常，对蔡邕这种老男人兴趣不大，眼睛略过蔡邕，又飞速得在他两个女儿身上瞥了一眼。 蔡邕上手边上那个十六岁的少女，应该就是蔡邕的长女蔡琰，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蔡文姬。但此时这个也就是后世高中生年纪的女孩，却已经不幸成为了寡妇。 蔡琰这个后世大名鼎鼎的才女，在前年嫁给河东名门卫氏的青年才俊卫仲道，只是这个卫仲道却是没有这个福气，结婚不到一年便去世，二人又没有子嗣，于是蔡琰回到自己家里，一直与父亲住在一起。 此时这个大才女正穿着一身红边的曲裾深衣，紧紧跟在蔡邕身后，脸上也不施粉黛，但这十六岁的年纪正是不用化妆也很美的时候，让秦谊有一种回到高中年代偷看校花时的悸动。 “挺漂亮的嘛！还有着未亡人属性，难怪会和曹老板传出绯闻来！”秦谊迅速便把自己的眼睛收了回来，家里有个漂亮媳妇可以任自己为所欲为，让秦谊对美色的抵抗力强了不知道多少。 秦谊也是忍不住拿蔡琰和自家媳妇做对比，单论相貌似乎是自家媳妇稍胜一筹，但是蔡大才女的气质极佳，显得自家媳妇就像是一个村姑一样土气。 至于蔡邕身边那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虽然也是一个美人胚子，但秦谊却压根没怎么看。虽然秦谊知道，就是这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日后生出了西晋名臣羊祜，这老蔡家的基因还是非常强大的。 “好！只是你手中所持是何物啊？”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副长者风范，但此时的蔡邕却是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眼前这个新鲜乐器上面来，连客套都没有和秦谊客套。 “此物乃鄙人所做乐器，尚未取名，还请蔡公赐名！”这个乐器当然有名字，但是二胡这个名字叫出来却是有些不合时宜，堂堂大汉男儿，胡什么胡啊，又不打麻将。而且为了巴结讨好蔡邕，还是把这个命名权交给他吧，故此秦谊如此说道。 “可否先借我把玩一番！”而蔡邕也没有客气，径直向秦谊伸出右手。 秦谊也是赶紧站起来恭敬得用双手将二胡递给了蔡邕，然后连自己坐得马扎也让了出来。而蔡邕也是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马扎上，仿照秦谊拉二胡的模样拉起了二胡。 乱拉了一会儿二胡，在拉出了宫商角徵羽这五个音之后，蔡邕也是彻底熟悉了二胡的乐理。蔡邕也没有把二胡还给秦谊，而是即兴用二胡演奏了一段《高山流水》。 随着美妙的音乐在大街上响起，周围聚集的人是越来越多，蔡邕的琴技可是天下驰名，甚至皇帝都慕名召见，在蔡邕府邸周围经常都有一些音乐发烧友在闲逛，就是希望能够听到蔡邕的琴声。现在蔡邕摆弄起这种不知是何物的乐器，依旧让这些人大饱耳福。 而蔡邕本人也是沉浸在音乐之中，整个人闭目享受，只有手中的琴弓在随着节奏拉动，仿佛沉浸在另外一个次元之中。 这人的天赋果然不一样，当年秦谊学二胡的时候，可是学了许久才能勉强拉出一个曲子来，这人家蔡邕一上手就玩得飞起，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只是看着在那里玩音乐的蔡邕，秦谊却是好不容易忍住从口袋里面掏出几枚五铢钱扔在蔡邕面前的冲动——他那陶醉其中的模样好像个瞎子，比赵本上演的都像。 一曲终毕，街道上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来，能听到蔡邕演奏一曲，虽然演奏的不知道是什么乐器，但这事情可是足够路人们吹很长一段时间了。 “可否将此物送给老夫？”而在音乐中回味了许久的蔡邕，在睁开眼睛以后也是向秦谊说道。这件新乐器的声音独特别具一格，将来定能延伸出好多好曲子，蔡邕也是想要将之据为己有。 “鄙人正有此意！还请蔡公为此物赐名！”感觉自己已经搭上蔡邕的秦谊也是顺势说道。 蔡邕沉吟片刻，这才下定决心，对着秦谊笑道：“此琴轻便易携，就叫做提琴吧！” 提琴……秦谊小愣了片刻，不过也是马上释然，蔡大才子您开心就好了！ ——我是提琴发明人的分界线—— “谊欲师蔡邕，不得见，乃作提琴，以琴音诱之，终得见。”——《东都杂记》 第二十章 教练，我想学数学 “你做了这个提琴，费了心思来到我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吗？”蔡邕也是知道秦谊有多企图，如果这个年轻人有什么难处的话，只要不过分，蔡邕愿意帮助他。 作为天下第一名士，蔡邕同样也是一个世家子弟，他们陈留蔡氏的亲朋故旧遍布天下，只要不是什么通天难事，蔡邕都够帮助摆平。 如果秦谊要是求财或是求名，那也是小事情。要是求财，陈留蔡氏家大业大，蔡邕本人虽然仕途不顺，但是给人写碑文的润笔费可是不菲，可以说是穷得只剩下钱了；要是求名，作为天下第一名士的蔡邕，随便称赞一句，便能够立刻让被称赞者身家倍增。 “教……蔡公，我想学算学！” 有那么一瞬间，这段时间费心尽力钻营投机却是屡遭白眼的秦谊差点儿三井寿附体，不过好在没有想起《直到世界终结》的bgm，要不然秦谊恐怕直接跪在蔡邕面前了。 “学算学！？” 当听了秦谊这个要求之后，蔡氏父女均是非常吃惊，这些年来找蔡邕拜师的人多了去了，蔡邕也是收了不少学生，比如说日后建安七子之一的阮瑀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是这些蔡邕的学生，基本上都是跟着蔡邕学习经学、书法、辞赋、，跟着蔡邕学习算学的可是基本上没有。所以秦谊的出现，也是让蔡氏父女都很吃惊。 当听了秦谊的求学宣言之后，蔡琰便忍不住打量起秦谊来，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很有可能挠到了父亲的痒处。 作为当世知名数学家，蔡邕也希望自身的数学知识能够传下去，可惜却是一直都没有遇到合适的人选。才资卓绝之辈蔡邕不是没遇到过，但是这些人还是对蔡邕其他的学识更感兴趣。于是乎蔡邕的各项绝艺，基本上都有了传人，只有一手的算学却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传人。 尤其是年前，蔡邕老友刘洪的学生徐岳，因为协助何颙上计的缘故来到雒阳，并按照老师的吩咐过来拜见蔡邕。 席间蔡邕考究了一下徐岳的学问，发现他已经得到老友刘洪的真传，更是让蔡邕心中难过，已经五十多岁的他再不抓紧时间找传人，那么这一身的算学可能就要失传了。 于是乎过年这段时间里面，蔡邕就开始折腾起自己的女儿来，只是希望自己的算学能够后继有人。 只可惜蔡邕的两个女儿可能都只遗传到了老爹一半的基因，明显都是些文艺女青年的体质，一开始还能够学得懂老蔡的学问，但是随着问题深入之后，便有些力不从心了。 老蔡心里面也是明白，女儿的天分虽然比不上自己，但只要肯下功夫认真写，不说在自己的基础上有所发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像刘洪的学生徐岳一样把自己的本事给吃透还是能做到的。 只是两个女儿却并不喜欢算学，缺乏那种精益求精的追求，那些入门知识凭借着各自的小聪明都很容易掌握，然后上了难度之后两个女儿又不肯下苦功夫，自然出不了成绩。 现在看到有人主动要跟父亲学习算学，蔡琰也是开心不少，忍不住也是打量起秦谊来。秦谊本身卖相便不错，再加上后世的精神灌注，倒是有一种不同于当世士子的精神气质。 只是蔡琰却依旧不看好秦谊，因为算学一途实在太难了，蔡琰天资虽然及不上蔡邕，但也是出类拔萃的那种人物，到现在也只不过将蔡邕教学用的《九章算术》给学完，离精通还是有着一定的差距。自视甚高的蔡琰并不觉得，随便过来一个士人便能有自己的水平，这样的人如何能够继承父亲的衣钵。 “呵呵，那你基础怎样？”看到有人主动要向自己学算学，蔡邕心里面也是很高兴，但是同样没有看好秦谊，所以想要先摸摸底。 “九章之术已经能够熟练掌握，甚至还有其他所得！”而秦谊也是非常傲然的说道。 金庸小说中带九的武功都非常厉害，什么九阴真经，九阳真经，独孤九剑之类的，而《九章算术》便是当今数学界的顶级秘籍。秦谊这个回答可以说是非常厉害，放武侠小说中那就是九阴九阳之类的武功我已经学会了，甚至还研究出了一些其他并不逊色武功。放眼天下，恐怕也就只有蔡邕、刘洪等几个学术巨头敢这样说了。 秦谊敢这样说大话，也是有着自己的资本，就在过年这段时间里面，秦谊从大将军府图书馆里把官方修订过的《九章算术》给借了出来，在制作历史上第一个二胡——应该是提琴的间歇里，把《九章算术》给通读了一遍。 原来后世的初中生基本上便能掌握《九章算术》的大部分学问，什么追击问题啊，勾股定理啊，以至于秦谊看《九章算术》看得做梦回到了初中时代，剩下的那一小部分高中生的水平也可以解决。 如果说《九章算术》是《九阳真经》，那么秦谊初中所学的几何学那就是西方传来的乾坤大挪移，高中学的平面直角坐标系和三角函数那就是开宗立派的太极拳，至于大学学过的微积分，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那已经无异于修仙的真经了。 蔡邕固然才华横溢，但是比起站在巨人肩膀上的秦谊那还是不够看的，这也是秦谊的底气所在。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出一个题了，在屋内墙角处堆放米，米堆底部的弧长为8尺，米堆的高为5尺，问米堆的体积是多少？”看秦谊如此自信，蔡邕也是马上给秦谊出了一个《九章算术》中的题目。 平心而论，蔡邕出的这个问题并不难，只要知道圆锥体的体积公式就可以解这道题。《九章算术》中的题目实在太多了，而昨天蔡邕恰好刚给女儿讲解到这一部分，所以直接把这一道题目给讲了出来。 而听了蔡邕的题目之后秦谊也是大喜，因为这道题目并不难，而且他还能够以此给蔡邕一个惊喜。于是乎秦谊便从旁边折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算起来这个题目。 随着秦谊在地上写出一连串的阿拉伯数字进行计算，也是把蔡邕给看糊涂了，他本来也没想着让秦谊计算出结果，只要秦谊简单说说做题思路便可以了。 但现在鬼画符的秦谊，似乎想要直接算出结果来。于是蔡邕也便在那里看着看着秦谊在那里用竖式计算，随着秦谊的计算，蔡邕已经隐约猜出这是一种算术方法，但是具体的意思却还是看不明白，便在那里默默琢磨起来。 “34立尺，米堆的体积是34立尺！”不一会儿秦谊便将计算出来的结果告知了蔡邕。 “啊？”听了秦谊的答案之后，还在那里研究秦谊阿拉伯数字的蔡邕也是微微一愣，这个答案似乎和之前自己计算的答案稍微有些出入。 不过蔡邕很快也是释然，因为这个问题中需要用到圆周率，而当日蔡邕为了省事，是把圆周率当做3来计算的，甚至都没有使用自己3.125的研究成果。秦谊与自己的计算结果稍微差了一点儿，应该是将圆周率的数值精确到了小数点之后。 “等一下，你用的圆周率似乎是三忽一三七微？”蔡邕的心算速度非常快，于是直接利用秦谊的计算结果反推了一下秦谊使用圆周率的数值，但是得出的数字却有些令蔡邕诧异，竟然是一个并不常见的3.137，这让蔡邕这个圆周率当世第一人也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蔡公，鄙人所用圆周率实际是三忽一四微，三十四立尺是四舍五入后的答案！至于这个三忽一四微，则是我自己计算出来的，我认为这个结果比您的三忽一二五微的结果更加精确！”秦谊发现蔡邕果然发现了自己给他埋下的这个彩蛋，也是堂而皇之得剽窃了几十年后刘徽的研究成果。 刘徽，这个中国三国时代最伟大的数学家，不但利用割圆术将圆周率推算到3.14，更是世界上第一个记载小数概念的人。在刘徽的着作中他将整数称之为忽，后面的小数称之为微，故此秦谊的圆周率是三忽一四微。 不过这些天秦谊苦苦钻研了一下当世数学，发现忽微的说法现在已经有了，刘徽应该是在自己的着作中引用了现在的学术成果。 “你的圆周率是怎么算出来的？竟敢说比我的圆周率更加精确？”虽然被秦谊说起自己研究不足，但是蔡邕并没有太过生气，只是好奇秦谊是如何来的底气。 通过刚才的简单测试，蔡邕已经确信秦谊熟读九章，但现在竟然指责自己的圆周率不够精确，也是让蔡邕有些小期待。如果秦谊真能够说出一个所以然来，这也就意味着当世又有出一个算学大家了。 “不知道蔡公听说过‘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这句话没有？”而秦谊也是正色说道，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谦卑，像是一个学者一样对着自己的学生侃侃而谈起来。 “这是《庄子·天下篇》的句子，不知道这和圆周率有什么关系？”本来蔡邕还想着听一个数学讲座，却是不知道为何秦谊却是扯到了《庄子》上面，也是有些诧异得问道。 “这句话体现的是一种极限思想，使用极限思想解题不仅可以化难为易、形象直观，而且可以通过这种思想的运用又能加深对极限概念的认识和理解。” 听着秦谊在这里说着一些不相干的话，蔡邕并没有作声。极限思想在数学中的确拥有很大的作用，像是圆形球形的面积体积计算公式，都是利用极限的思想进行的解释，还有蔡邕所不知道的微积分，都是建立在极限概念上的。 “所以圆内接正多边形的周长和面积，会随着多边形变数的增多，越来越逼近圆周长和圆面积！” “原来如此！”当听了秦谊的解释之后，蔡邕也是恍然大悟，随即也是大喜，秦谊这么一来，那就是把圆周率的数值又往前精确了一番，而且他还使用了一种极限思维，只要技术成熟，还可以把圆周率继续精确，当真是非常了不起。 “我求出圆内接正96边形边长和正192边形的面积，得到圆周率是三忽一四微；计算圆内接正3072边形的面积，计算出来的圆周率是三忽一四一六微。利用极限的思想还可以继续求下去，只是这个数值绝对不会离三忽一四微差太远的！”刘徽割圆术的原理和方法曾经写在秦谊初中数学课本上面，所以他也是在过年这段时间里提前把刘徽的计算结果算了出来。 “原来如此，没想到当世竟然出了这么一名算学奇才！” 当听了秦谊的这番话之后，蔡邕竟然恭敬德向秦谊拜了一下，来表达对秦谊推算圆周率的敬意。这下子把秦谊给吓了一跳，赶紧朝蔡邕回拜，他一个穿越者知道这些东西实在太正常了，脸皮还没厚到坦然接受蔡邕敬意的程度。 “哇！” 一瞬之间，整个大街上面沸腾了，天下第一才子竟然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后辈行礼，肯定是这个年轻后辈的才识征服了蔡邕蔡伯喈。 虽然围观之人并不明白秦谊刚才和蔡邕的这番对话，但是蔡邕的反应却是被他们看在眼中，对很多邻人来说，蔡邕就像是天上的文曲星一般博学多识，能折服他的年轻人学问得多么深厚，一时间人群陷入了窃窃私语之中，无数的人都在猜测秦谊的背景和来历。 而边上旁听的蔡琰也是忍不住有些敬佩得看着秦谊，秦谊和父亲的讨论，一开始蔡琰还能听得明白，但是随着话题的进一步深入，蔡琰就有些跟不上趟了，似乎听明白了但又似乎不明白。 但蔡琰跟不上没关系，她转而便去注意起父亲的反应来，反正父亲是肯定能够明白的。看着父亲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颔首微笑的模样，蔡琰知道，眼前这个帅气的年轻人的确是有着自己的本事，竟然让父亲折服了。 虽然仅仅是在算学上面令父亲折服，但在蔡琰看来也很不容易，在某个单项上能胜过父亲的人加起来恐怕也不过一手之数。就像是之前蔡邕对女儿说过的那样，“在算学一途我只承认刘元卓（刘洪）比我强一点儿”。 看来父亲大人是找到了一个比自己更合适学算学的学生，这样子父亲就再也不用传授自己九章了，自己就可以拿出更多的时间来弹琴写诗了，想到这里心情大好的蔡琰也是给了秦谊一个甜甜的笑容。 好纯啊！ 而蔡琰这个笑容也是把秦谊给看呆了，忍不住便产生了人生三大幻觉之一的她喜欢我。毕竟一个英俊潇洒并且才华横溢的男生，更容易得到女生的青睐。 ——我是蔡琰备胎的分界线—— “割之弥细，所失弥少，割之又割，以至于不可割，则与圆合体而无所失矣。”——《九章算术》方田章圆田术刘徽注 第二十一章 托付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到了这个时候，关于切圆术的话题便告一段落，然后蔡邕突然间发现，自己竟然还不知道秦谊的名字。 其实秦谊一上来便向蔡邕通报了自己的姓名，只是当时蔡邕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秦谊手里面的“提琴”上，完全没有留意秦谊的名字。 “鄙人秦谊秦文合，并州雁门原平人……” “你就是秦文合！？”秦谊没办法又做了一遍自我介绍，但是这话说到一半便被蔡琰给打断了。 “您知道我？”看着蔡琰一脸的惊讶和关注，让秦谊心中还有点儿小开心，自己原来已经有了一点儿小名气，竟然让蔡琰这种大才女都知道了。 而蔡邕也是捋须颔首道：“年前徐公河曾经过来拜访过我，我和他老师刘会稽是老朋友，公河一向对我行弟子礼。席间，公河曾经提前过文合的大名，说起文合制作的算盘也是赞不绝口，认定文合将会是一代算学大师。我早就想着见一下文合了，没想到文合居然找上门来！” 蔡邕的确是从徐岳那里听过秦谊的名字，也只有数学家徐岳才会把现时的秦谊当成当时奇才。 而从徐岳那里听到雒阳出了一个算学后起之秀的消息后，蔡邕也是有些心动，想要考察一番看看能不能传承自己的衣钵。不过秦谊之前拉大旗作虎皮的时候攀上了马融马季长，也算有着自己的师承，这才让蔡邕打消了这个念头。 尽管如此，蔡邕还是很想见一下秦谊这个后起之秀，但是因为马上到了年关，这事情便拖了下来，却没想到刚一过年，秦谊便主动找上门来。 “公河为人宽宏，乃正人君子也！”到了这个时候秦谊有一种蛋碎的感觉，他不知道徐岳和蔡邕关系这么密切，早知道的话就通过徐岳来和蔡邕搭桥了，也不至于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而且人家蔡老师为人多谦和，家里还有个小美女可以饱一下眼福。 这个说起来首先要怪徐岳太老实了，根本不知道秦谊有多么想要向上爬。其次该怪秦谊狗眼看人低，觉得徐岳没啥前途和野心，就没去关心徐岳还有他背后老师刘洪的人际关系。 “对了，文合是雁门原平人，我记得原平有个叫做秦仁秦子慈的乡绅，不知道和文合你有什么亲缘没有？”就在领着秦谊走进蔡府的时候，蔡邕也是随口问了一句。 “正是鄙人大父，蔡公您认识他？”听蔡邕这么一说，秦谊也是微微一愣，秦仁这个名字可能有很多叫的，但是再加上籍贯和表字之后，却是只有老家的爷爷一个了。怎么爷爷竟然还和蔡邕有关系？可是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啊。 “昔日曾经被流放到朔方郡，当时路过雁门，当时曾经受到雁门本地大族豪强的款待，依稀记得其中一位叫做秦子慈的原平豪强，故此有一问，却没想到居然是文合的大父，我们之间倒是颇有缘分！” 光和年间，蔡邕之前因为得罪将作大匠阳球，与家属被流放至雁门郡西邻的朔方郡，当时曾经路过过原平，有这么一位当时第一名士路过，原平各界人士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这位大才子。 作为原平本地豪强的秦仁自然也是要露个脸，不过他这种小地头蛇蔡邕一路上不知道见了多少，能够记住秦谊的爷爷也真是他的本事。这也难怪秦仁从来没有提过自己居然认识蔡邕，估计他都不知道蔡邕竟然还记得自己。 “蔡公记忆惊人，真有应奉应世叔过目不忘的风采！”被蔡邕说起这些事情来，秦谊也是由衷得拍了一下马屁。 应奉是桓帝朝司隶校尉，二十岁的时候他担任“决曹史”，抄录全郡四十二县的罪犯名单报送刑部。回郡以后，太守详细问他所送罪犯情况，总共数千几百人，应奉竟然能将所录罪犯的姓名、罪状、罪行轻重等，一一准确背诵下来，毫无遗漏。 后来应奉去拜访一个官员袁贺，可是袁贺恰好不在家，正当应奉要离开时袁贺家的车匠突然打开门，从门缝露出半张脸看了应奉一眼，又关上了门。二十年后，应奉在路上偶然见到这个车匠，立刻认出他来，并和车匠打招呼，便有了“半面之交”这个成语。 “应公看书的时候五行一块看并且能够牢牢记住，我比他可是差远了！”听了秦谊的马屁，蔡邕也是哈哈一笑，应奉是在第一次党锢后去世的，蔡邕曾经有过和他相交的经历，说起过目不忘的应奉，蔡邕也是颇有怀念。而就在来到蔡家内宅之后，蔡邕突然间想起来一事，对秦谊问道：“我看你之前在地上写写画画，就能算出屯米的体积，所用何法？那些字符又是何意？” 这个时代计算乘除等问题，除了秦谊刚刚拿出来的算盘乘除法，那就只能用算筹来进行计算，秦谊所用的竖式计算蔡邕当然没有见过。 “那些字符是身毒数字，我也是偶尔从白马寺的一位番僧那里学来的，我发现这种数字比我们华夏数字容易书写，尤其是配合我发明的竖式计算法，非常适合计算多位数的乘除法！” 身毒就是秦汉时期对古印度的称呼，这个时代阿拉伯数字还没有被古印度人发明出来，但是古印度的僧侣已经开始来到大汉传教，雒阳城外的白马寺便是中国第一所佛家古刹。 “原来如此，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这身毒数字配合你的竖式，的确是有些妙处！”因为刚才目睹了秦谊使用竖式计算自己出的题目，蔡邕把自己题目中的数字向秦谊竖式中的身毒数字上套，所以蔡邕已经大体认识阿拉伯数字，更进一步知晓了竖式的原理。 在蔡邕看来，秦谊所用的竖式的确是精妙异常，甚至比传统的算筹还要方便不少。眼前这个秦谊真是不可多得的算术奇才，圆周率的新式算法，发明算盘以及适用于算盘的乘除两法，再加上现在的竖式算法，每一项都能让他成为当今当之无愧的算学大师。尤其是现在秦谊还不满二十岁，将来在算学一道上的前途不可限量。 初识之时蔡邕还想着提携一番秦谊，将之收为学生，但现在看来这个秦谊仅凭借现在的才是其实是能够与自己相提并论的一代宗师。即使没有自己提携，秦谊将来也是可以能够在算学上面取得巨大的成就，这个时候收秦谊为徒，倒是有些贪天之功。 但是放走这么一个天纵奇才，蔡邕也是心有不甘，毕竟搞数学也是需要天赋的。像是蔡邕的老友刘洪就天赋奇高，刘洪的学生徐岳天赋就比刘洪差了许多，能够学通老师的一身本事便是极限，有所发展青出于蓝则是有些难度。 现在这个秦谊，年纪轻轻就已经表现出了如此惊人的天赋，加以时日定能成为旷古烁今的一代算学宗师，蔡邕也希望能够通过秦谊能够发扬光大一下自身所学。 “当世论及算学，当属蔡公还有郑康成以及刘会稽为最高，郑康成隐居北海，刘会稽更是远在扬州，晚辈想要在算学上有所精进，只能拜到蔡公门下！”不过很快蔡邕便不用纠结了，因为就在双方落座之后秦谊再次提出了拜师请求。 “现在以文合的水平，在算学上已经能够与我并驾齐驱，实在不敢收你这样的学生。如果你想要在算学一途有所大成，我愿意为你提供帮助。”蔡邕也是非常诚恳得对着秦谊说道。 “蔡公您过谦了，我虽然偶有所得，但是算学一道博大精深，仰之弥高，钻之弥深，每当想明白一个问题的时候却是发现有更多的问题在等待着自己，又怎敢在您面前骄傲自大！更何况孔子云，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我希望能够聆听蔡公这样老师的教导，这也是为了我的学问而做的决定！” 这段话其实是秦谊内心的真实独白，关于数学，秦谊是真得非常蛋疼，上小学的时候他数学可是全年级里面数得着的，有那么一段时间曾经立志当一名数学家。不过这个梦想到了秦谊高中时代便彻底放弃了，因为他发现数学实在太难了。 言罢秦谊直接在跪坐的基础上俯下身子，又朝蔡邕行了一个大礼。 “也罢！既然文合有志于算学一途，那我愿意助文合一臂之力！从今日起文合你便是我蔡邕的学生了！”而秦谊的这番态度也是最终说服了蔡邕，资质这么出众的学生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这份爱才之心最终让蔡邕认下秦谊这个学生来。 “多谢蔡公！多谢恩师！秦谊定当学有所成，不负先生厚望！”趴在地上的秦谊继续向蔡邕行礼，这次已经换成了标准的拜师礼。 “文合快快请起，能够收到你这样的学生，也是完成了我的一番夙愿！请跟我来！”蔡邕也是紧走几步，将在地上行礼的秦谊给扶了起来，然后拉着秦谊向自家后屋走去，而看到父亲这个反应的蔡琰也是吃了一惊，隐约也是猜出父亲要做什么来，跟着蔡邕和秦谊朝后屋走去。 秦谊对蔡邕的这个反应也是有些诧异，但还是跟着蔡邕走了下去，最终来到了一间足够有一百平米的大屋子。这间大屋子里面摆满了好几排柜子，只留出了仅够一人通行的小道。 还没等秦谊发出什么疑问，蔡邕已经将门口的一个柜子打开，露出里面满满的一柜子书简来。 秦谊瞬间明白，这就是蔡邕本人的藏书阁。蔡邕是东汉时期的大藏书家，生前“有书近万卷”。他的藏书不仅数量多，质量也均居上乘，很多得之于皇上所赐或秘阁抄书。 在这个才刚开始使用纸张进行记录文字的年代，书籍主要还是以书简的形势存在，很多书籍根本就没有机会广泛流传，蔡邕这万卷书籍中很多可能都是独一无二的孤本。 只是看到蔡邕的这些藏书之后，秦谊却是心中有些堵得慌，因为蔡邕这万卷藏书基本上都在战乱之中毁尽了，根本没有多少流传到后世。 首先是蔡邕后来遇到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对王粲非常欣赏的蔡邕将自己的藏书分出了六千册给王粲，王粲自己也是努力搜集，再次将藏书规模扩充到了万册。 王粲死后，两个儿子因为牵连进魏讽之乱都被曹丕所杀，这批藏书又流落到王粲子侄辈王业手中，最终在西晋末年的永嘉之乱中散佚净尽。 剩下的近四千卷，蔡邕曾在随献帝西迁时留在雒阳托女儿蔡琰看管。但兵荒马乱之年，一个弱女子自保尚且无计，更何况那些书了，所以那四千卷也在战乱中佚失了。 后来曹操将蔡琰从南匈奴赎回后，还向她问起过家中藏书的情况。蔡琰回答，先父遗留书籍四千余卷已全部散失，但自己还能背诵默写下来的尚有四百余卷。后来曹操果然让文姬默写了下来，以文姬的才华，能背默书籍四百余卷。 恐怕文艺女青年蔡琰也就能够背出蔡邕藏书中的那些文艺向着作，背不过的那些都不是她感兴趣的图书。更何况这批图书也要经过永嘉之乱的折腾，留存的后世的也是寥寥。 不只是蔡邕的藏书，还有那些蔡邕的着作，比如说蔡邕参与编写《汉记》，这部从班固到蔡邕、杨彪、卢植编写了将近二百年的着作，也是消失在了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只留下部分残篇存世。 中华民族经历过太多的磨难，也是将很多先人们的东西给被动丢弃了。当看到蔡邕这一屋子的藏书之后，穿越过来后只想着钻营投机保卫媳妇的秦谊，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强烈的负罪感，差点儿眼泪都要淌下来。 三国乱世将要来临，但这并不可怕，更可怕的五胡乱华还在后面，难道自己就想着苟延残喘，而不应该为汉民族这个伟大的文明延续做些什么事情吗？有这么多坟籍的存在，难道不能使中华文明能够向前迈出更大一步吗？ “文合，这间屋子里面大概有六千册藏书，是我穷半生之力搜集来的各类算学，以及和算学有关的书籍。这些书籍我一直都想找一个合适的主人，现在终于遇到了你这么一个识货之人，我相信它们在你手上肯定能够有更多的用处，这下子我即便是死去也能够瞑目了！” 蔡邕看到秦谊一片失神，还以为秦谊为这么多的书籍所摄，忍不住也是得意得对秦谊说道。但蔡邕想要把这些书籍托付给秦谊的心情却是真情实意的，好不容易遇到的天下奇才秦谊，正是把这些书籍发扬光大的最好人物。 只是蔡邕这番话一说出口，那边蔡琰脸色却是变得有些不爽。虽然这些书籍蔡琰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这么多的书籍，仅仅是摆在家中，便能够让蔡琰感到非常舒服，现在这一下子全都给了秦谊，一时间还是让她无法接受。虽然蔡琰也知道，秦谊比她要适合这些书籍，此时此刻，蔡琰终于后悔当初没有好好跟随父亲学算学了。 “多谢蔡……恩师赠书！秦谊定当好好珍惜，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好这些书籍，让它们能够传诵于世，为更多的人所知晓！”当听完蔡邕的这番话后，秦谊再次向蔡邕拜了又拜。 如果说之前的客套都是为了和蔡邕这个天下第一名士搞好关系，钻营投机向上爬，那么这一拜是秦谊发自内心的保证。因为秦谊意识到，自己除了保卫媳妇不带帽子之外，还有着更重要的使命。如果自己练蔡邕的这六千册书籍都保护不了的话，也真是一个穿越者之耻了。 “不要如此隆重，听你这口气好像要是生离死别的。这些书你慢慢搬，我这里还有一套《论衡》，乃是会稽人王充王仲任所做奇书，我看了它以后学问大涨，我现在将此书赠与你，你可要好好研读！” “多谢恩师！”对后世曾经在初中历史课本上获得浓墨重彩记叙的《论衡》，秦谊倒不是很在乎，毕竟这书除了个别篇章外还是流传到了后世，但是他却从中感受到了蔡邕对自己的殷切希望，让秦谊对杜婵之外的第二个人产生了绝不辜负的念头。 看着郑重其事结果书简的秦谊，蔡琰也是嫉妒得要死，这部《论衡》是父亲在避祸吴地时所得，一直以来珍藏帐中，秘不示人，连她平日里也很难看到，父亲今日对秦谊如此，可以说是掏心窝子了，只是这个初识的秦谊，他为人究竟如何？究竟值不值得父亲如此对待呢？ ——我是终于良心发现的分界线—— 邕曰：“此秦文合，有异才，吾不如也。吾家书籍文章，尽当与之。”——《季汉书·秦谊传》 第二十二章 蔡邕的朋友圈 “大人，你对秦文合也太好了一点儿！”蔡邕收下秦谊这个学生已经有三天时间，虽然秦谊还没有把蔡邕的那六千册藏书拉走，但是一想起家里的藏书少了一大半，蔡琰还是有些心疼。 不只是如此，这一日蔡邕竟然把自己在雒阳的好友都聚集到一起，竟然想把秦谊介绍给他们。这下子蔡琰也是忍不住向父亲发起了非议，蔡邕对秦谊这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蔡邕的私生子呢。 其实蔡琰并不反对父亲对学生关心，只是她总觉得秦谊这个人目的不是很单纯，所以一直有所保留，不肯完全信任秦谊。 “文合这人心地不坏，他也是坦诚自己想要有所作为的心思，我帮他一番又如何呢？”对女儿的保留，蔡邕倒是不以为意，他是真得很喜欢秦谊的才华，这几日秦谊在大将军府下班后，总会到蔡邕府邸前来拜访蔡邕，秦谊那来自后世的数学思想，总能让蔡邕有所新的发现和思索。 而秦谊也是向蔡邕坦诚了自己的小心思，而蔡邕也是不以为意，甚至主动想要扶一把秦谊，于是便召集了一帮子在雒阳的好友，准备为秦谊登场作势。 “希望他能好自为之，不要做出什么令父亲蒙羞的事情来！” “说实话，如果不是文合已经有了妻室，我甚至还想将你许配给……” “大人！”眼看着蔡邕居然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来，蔡琰也是禁不住把声音抬高了八度，把父亲这个话题给硬生生憋了下去。 想起自己的第一段婚姻来，蔡琰也是有些难过，其实她的丈夫卫仲道人很不错，但就是命不好。而在卫仲道死后，卫家的婆婆也是把儿子早逝的原因归罪到儿媳妇上面，婆媳之间闹得非常不好，这也是蔡琰回娘家的原因。 现在又听父亲说起自己的婚事，短时间内不想再嫁的蔡琰忍不住便出口呛声。 “昭姬这是害羞了吗？”当听了蔡邕父女的这番对话之后，一对正坐在旁边对弈的蔡邕友人也是忍不住望向他们父女，其中一个身材壮硕的高个胖子也是忍不住插了这么一句话。 “文举公莫要说笑，我只是觉得父亲对这个秦文合实在太好了，害怕此人心术不正败坏了大人的名声！” 发声的这个高个胖子便是当世颇负盛名的孔融孔文举，作为一代神童的代表，孔融可是蔡邕的铁杆好友。在蔡邕死后，孔融很伤心，后来发现有个虎贲和蔡邕相貌有些相似，孔融每次喝酒都会招他与自己同坐，就当是蔡邕还活着。 除此以外，孔蔡两人还都和泰山羊氏关系密切。作为山东老乡，孔融的女儿嫁给了泰山羊氏的羊衜。而蔡邕在得罪宦官避祸吴地的时候，也是得到泰山羊氏的庇护。在羊衜妻子，也就是孔融女儿去世之后，羊衜娶了蔡邕的二女儿做续弦，后来生下了西晋名将羊祜。 此时孔融正被征召为司空掾属，为了给自己的弟子开路，蔡邕也是把这个在雒阳城的好友给叫了过来做势。 “我是越发好奇这个秦文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够得到伯喈如此的赏识！”而正在那里与孔融对弈的另外一个瘦高个也是忍不住插嘴道。 “说起来这秦文合与翁叔还是有点儿瓜葛的！” “是吗？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听蔡邕这么一说，瘦高个老者也是一愣，仔细思索了一番好像自己并不认识什么叫做秦文合的青年才俊。 “秦文合的伯父秦伯达，可是季长公的高徒，这秦谊的一身算学本事，可以说是季长公的再传弟子啊！” “原来如此，我只当秦伯达是绝嗣了，不想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出色的侄儿，想来他在九泉之下亦可瞑目了！” 与孔融对弈之人乃是当朝三公之一的太尉马日磾，马日磾是秦谊伯父老师马融的族孙，也是继承了马融的学术衣钵。就在去年，时为射声校尉的马日磾升任太尉，成为新出炉的三公之一。 之前马日磾倒是和秦升有所往来，但是秦升这么一个根本没见过老师马融的小郎官，并没有进入马日磾的法眼，所以他并不知道秦升还有一个侄子。 “翁叔可不要记恨我挖你们马家的墙角啊！” “无妨，能拜得伯喈为师，那也是文合这个孩子的福气！”马日磾也是蔡邕的铁哥们，历史上蔡邕被王允下狱之后，马日磾曾经多方奔走，试图救下蔡邕的性命，只是面对着刚愎自用的王允，马日磾这些努力都白费了。 现在蔡邕虽然挖掘了一个和他们马家有点儿瓜葛的青年才俊，的确有点儿挖墙脚的嫌疑，但马日磾并没有放在心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蔡家客厅里面又进来四个人，应该是在路上遇到结伴而来的。蔡琰看了一眼，发现其中有一个十岁多的少年却是并不相识，也是望了一下引着这个少年过来的边让边文礼。 “伯喈安好，听说你要把自己的六千册藏书送人，咱们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就不能分我几本吗？”只是那边边让还没有来得及介绍一下他带来的这个小伙伴，人群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却是已经主动向蔡邕开炮。 “这个你就别想了，我收的这个学生在算学一道可是非常有天分，加以时日刘元卓也不过尔尔，至于你那就更不在话下了！我怎会做出明珠暗投的事情来呢？”而面对老友的调侃，蔡邕也是马上便怼了回去。 “刘元卓也不过尔尔！好大的口气！一会儿我来帮你验一下他的成色吧！”当听了蔡邕的话之后，白发老者也是一愣，他与蔡邕、刘洪相交多年，自然知道两人的一点儿小猫腻。 虽然蔡邕和刘洪两人关系很好，但是在算学一道，刘洪却是始终压着蔡邕一头，这也让蔡邕这个天下第一才子心中略有不爽，但是刘洪水平实在太高，蔡邕也只能心服口服。现在蔡邕竟然如此得吹捧自己新收的学生，竟然让白发老者隐隐产生了一丝期待。 “随便武宣验看，其实收这么一个学生我也是心中有愧，他现在的算学水平已经在我之上了！不知道武宣你见过徐公河送来的算盘了吗，我这个学生可是自创了乘除算法，难倒不能说是比刘元卓更高一筹吗？” 被蔡邕这么一问，刚刚从汉中太守调任尚书一职的单飏单武宣也是微微一愣：“照这么说，你这学生的确有些本事，但我还是不认为他能超过刘元卓！” 单飏和蔡邕、刘洪一样，都干过太史令，单飏本人在天文和算学方面也是有所研究。但是单飏的研究成果已经消失在了漫长的岁月之中，后人已经无法得知。 但是在北宋大关三年的时候，单飏的成果应该还有记录，作为湖陆人的他因为算学方面的成就被北宋追封为湖陆伯。没办法，中国历史太久远，很多原始档案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比如说发明割圆术的刘徽，现在流传于世的很多资料都是宋代人整理出来的。 也就是在与蔡邕、刘洪共事的这段时间，让单飏对同样擅长天文、数学的刘洪推崇备至，现在蔡邕说自己的学生能超越刘洪，单飏也就呵呵了。 而看了单飏这个反应，蔡邕也没争辩什么，他对自己的学生很有信心，之前与秦谊的交谈已经发现秦谊隐约已经有了几个非常大的学术发现，在算学上面超越刘洪并不是不可能。 “边让见过蔡公及诸位先生！” “杨修见过蔡公及诸位先生！家严身体偶有不适，今日不能前来拜会诸公，谴我来代替他老人家过来！另外卢公今日要在尚书台值守，亦不能亲自到场，曾让家严代为通禀，也由小子一并告知！”随着边让做完自我介绍之后，边让身旁一名十五岁的少年也是朝众人问好，乃是当朝九卿之一的卫尉杨彪之子杨修。 蔡邕多才多艺，交游广阔，像是刘洪、单飏是在他太史令任职时解释的好友，而杨彪、马日磾、卢植则是蔡邕在东观修《汉纪》时结识的朋友。至于边让，则与蔡邕是同乡，一直对蔡邕执半师之礼。 这次蔡邕为了秦谊造势，的确是花费了大量心思，竟然一下子邀请了一名三公这种正guo级高官和一名九卿这种副guo级高官，再加上卢植、单飏这两名尚书，可谓阵容强大。 虽然一九卿一尚书没有到场，但到场的阵容依旧非常强大，可以说是为秦谊的未来铺了一条锦绣之路。 “文礼，不知你身边这位小友是何人？”随着边让和杨修做完自我介绍，仅剩下边让身旁那个十岁出头的少年依旧没说什么话，蔡邕也是忍不住询问道。 “这位小友乃山阳王粲，曾祖乃是顺帝朝太尉王伯宗，祖父乃灵帝时司空王叔茂，其父王叔逊曾任大将军府长史！王粲一直仰慕蔡公风采，今日央求我务必要带他来此一见！”边让也是赶紧向众人介绍起王粲来。 然后王粲也是赶紧向众人行礼，本来屋里众人看着王粲年纪小个子小，长得也是有点儿丑，对他还有一些轻视之心，但是听了边让的介绍，也是一下子散去了大半。 没办法，王粲的家世太牛了，两世三公，如果不是其父王谦早逝，冲击一下三世三公也不是不可能。在场诸人中，恐怕也只有四世三公的杨修能够压一下王粲的家世。 “王粲见过诸公！粲在山阳之时，便久仰蔡公博学雅望，精擅算学，今日终有所见，希望蔡公能够多多指教！”而十一岁的王粲面对着这么多的贵宾，也没有怯场，朝着蔡邕躬身施礼道。 王粲在历史上以文学出名，是建安七子之一，但鲜为人知的是王粲其实也是一个数学爱好者，他的算术书能清楚简洁地解释其中的道理。 不幸的是王粲的数学着作没有流传下来，只在《三国志》中留下“性善算，作算术，略尽其理”的描述。 历史上在认识王粲以后，蔡邕便非常高兴得将自己的六千册藏书送给了王粲，很有可能便是因为王粲喜欢数学，这才让蔡邕把藏书送给他。蔡邕学生中还有一个叫做阮瑀，文章也是写得非常好，和王粲一样名列“建安七子”，同时还是蔡邕的老乡，但蔡邕就没有想到给他一些东西。 只是此时的王粲并不知道，自己的气运已经被一个穿越者所夺，本来还在那里为学问继承人发愁的蔡邕已经找了一个比王粲还要合适的传人，本来属于王粲的六千册藏书也已经送了出去。 “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多的青年才俊喜欢算学，将来定能够广大算学一道！王粲，我近日刚刚收了一个学生，也是非常精擅算学，你们倒是可以好好交流一下！” 这次听到王粲竟然也喜欢研究算学，蔡邕虽然很高兴，不过却是压根没有深入了解王粲水平的打算，在蔡邕看来，当世恐怕再难找一个像秦谊那样优秀的学生。 而看着蔡邕似乎对自己不感兴趣，王粲也是心中一黯，不过很快便恢复平常，这次为了给自己的偶像蔡伯喈留下印象，王粲可是精心准备了一道算学难题，就等着一会儿拿出来让蔡邕品鉴一下。 除了喜欢算学以外，王粲还比较喜欢下棋，发现厅堂中竟然有人在那里对弈，也是凑了过去，和小哥哥杨修一起欣赏起孔融和马日磾的棋局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蔡家的家人进来向蔡邕通秉道：“秦文合到了，一起过来的还有老爷的好友王公节！” 于是乎正在那里聊天诸人也是纷纷朝蔡邕家的大厅门口望去，想要见识一下蔡邕这个新收的学生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我是姗姗来迟的分界线—— “时邕才学显着，贵重朝廷，常车骑填巷，宾客盈坐。”——《季汉书·蔡邕传》 第二十三章 被抢风头了 “好你个蔡伯喈，收学生这种事情居然不叫上我！” 只是众人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山东大汉，赫然是大将军府的掾属王匡王公节。这位后来十八路反董诸侯之一的河内太守，年轻时便与蔡邕交情要好。不过后来就是因为董卓这件事，王匡和蔡邕友谊的小船也是说翻就翻了，王匡怨恨蔡邕依附董卓，蔡邕也在王匡在河内惨败之后写的文章里面称王匡为“逆贼”。 但此时此刻，王匡依旧是蔡邕的好朋友。其实蔡邕这才邀请了这么多重量级人物，其实最想邀请的其实还是王匡，因为作为大将军府的掾属，王匡可是秦谊的上司，县官不如现管，把秦谊推荐给王匡才是最合适的。 但是王匡年底回了一趟泰山老家，蔡邕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也没有请他。但其实王匡已经在前日回到了雒阳，但蔡邕并不知道，这就是古代通信技术不发达的弊端。 这次王匡从泰山回来，同时还带来了与蔡邕熟识的泰山羊家的书信和礼物，来到蔡家门口发现大将军府的临时工书令史秦谊也过来了，这才知道蔡邕收他做学生，于是便联袂而至。 “我不知道公节你回雒阳了，否则一定得找你好好照顾文合的！” “这个好说！”而性格豪爽的王匡也是一口答应下来，在与大厅内的其他众人打完招呼之后便找了一处席位坐了下来。 当王匡在那里和蔡邕寒暄的时候，厅内众人便开始在那边打量起秦谊来。秦谊来之前也是脱下了大将军府小吏的工装，换上了一身蓝色儒服，又扎了一条林宗巾，再加上人高马大英俊帅气，这一出场便有了一个先声夺人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博学多识的青年才俊。 “诸公，这便是蔡邕所收学生秦谊秦文合，劳请诸位以后多多关照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来，文合见过翁叔！”接下来蔡邕便开始向秦谊介绍他所请来的朋友，中国官本位的思想根深蒂固，首当其冲的便是三公之一的太尉马日磾。 “秦谊见过马公，秦谊的伯父秦伯达曾经拜在季长公门下学习，秦谊也是深受季长公的教诲！”如果是上一辈子的秦谊，见到一个正guo级的领导干部，恐怕话都说不利索，但是有着穿越者的优越感，再加上这段时间已经见了不少大人物，秦谊的表现非常不错，顺便还和马日磾扯了一把交情。 “伯达有如此出众的侄子，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那些世家大族为什么这么厉害，门生故吏占了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面对着可以算是马家门生故吏的秦谊，马日磾也是勉励了几句。 哗啦！ 只是就在马日磾话音刚落，却是紧接着传来一阵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碰撞声，原来马日磾因为要和秦谊说话，不小心把身边的围棋棋盘给碰翻了，将上面的黑白棋子给洒落了一地。 蔡府的下人们反应也很迅速，马上便过来人帮忙收拾起地上的棋子来，不一会儿便将棋子收进了棋盘边上的棋笥里，只是原来摆满落子的棋盘里面却是空无一子。 “翁叔，下不赢棋也不至于把棋局给毁掉吧！”而这下子马日磾对面的孔融却是不乐意了，虽然两人都是蔡邕的朋友，但是彼此之间却是不对付。 后来马日磾出使关东被袁术扣留忧愤呕血而死，东汉小朝廷本来想着礼葬马日磾，结果便是因为孔融的激烈反对而作罢。 孔融和马日磾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只是两人之间的事情，而是孔融所代表的孔氏家族与马日磾所代表的马氏家族之间的矛盾，而且这种矛盾主要是集中在儒家经学领域里。孔融是孔子的二十世孙，但是在当时公认的儒家经学传人却都是马融一脉，郑玄、卢植等都是马融的学生，这些早让孔氏家族的传人心中稍有不爽。 尤其是在汉灵帝熹平四年，即公元175年，由蔡邕所倡议发起的，卢植、马日磾等人参与修订儒学经典的事件，也就是后来的《熹平石经》。在修订的整个过程中，前后经历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却并没有见到孔氏家族有人参与其中，可见在当时对于儒学经典的诠释，孔氏家族与以马融一脉为主流的思想是存在分歧的。 “棋局才下到中盘，文举就这么笃定自己能获胜嘛！”如果换一个人的话，马日磾多半哈哈一笑过去了，只是面对着早已经势如水火的孔融，马日磾也是拿出了三公的派头，果断怼了回去。 “马公，孔公不必介意，王粲能够记得您们二位的棋子按照原来的局势重新摆好！”正当蔡邕想要劝解一下孔融和马日磾这对老冤家的时候，在边上观棋的王粲却是主动站了出来，要为马日磾和孔融解决问题。 “我们二人已经差不多下了能有二百多颗棋子了，你真能全部记住？”当听了王粲的话后，马日磾也是吃惊得问道。 “当然能！不信马公请看！”言罢王粲便从棋笥中捡起一颗棋子，开始向棋盘上面放。 “我们的确是这样开场的！当时王粲你可没有过来啊！”随着王粲向棋盘上面摆放棋子，孔融忍不住叫出声来。 王粲虽然没有看到开局两人对弈的过程，但是以他的棋力却是从看到的那一眼反推出了两人的开场，也是让曾经的神童孔融惊讶不已。 “对！这一手我记得很清楚，想要做出一个大龙来的！”随着王粲继续向棋盘上面摆棋子，一边的马日磾也是忍不住惊呼道，因为王粲摆出的棋势正是刚才他所走的一步妙棋。 这下子满屋子的人都坐不住了，不少都聚集在了棋盘前，想要看一下王粲复刻棋局。而不一会儿后王粲也是向马孔二人躬身施礼：“小子已经将棋局重新摆完，还请马公和孔公验看！” “一点儿都没错！我当时正准备截杀这一角的！王粲真是一个神童啊，比我小的时候不知道强了多少，将来前途定不可限量！”随着棋局摆好，孔融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重重得夸奖起王粲来。 这倒不是孔融有多么喜欢王粲，而是想借着王粲来打压秦谊，因为秦谊这厮也是有着很深的马门标签，现在年纪轻轻便能够得到蔡邕的赏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马融门下已经出了郑玄和卢植两个大宗师，难倒还要再出一个秦谊继续压制他们孔家吗？ “王粲有着博闻强记过目不忘之才，前几日我和他一起看到了一个古碑，他只看了一眼便能将这座古碑上的碑文给背诵下来！”说起王粲过目不忘的本领来，带他过来的边让也是由衷的称赞。 “想不到王粲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份本事，倒是我之前有所轻视了！”本来蔡邕真得没怎么把王粲放在眼中，以为只是过来找机会见识下世面的普通世家子弟，但露了这一手之后，蔡邕也是好奇王粲自豪的算学有什么样的水准，比起秦谊来说又是如何。 “王粲才学疏浅，定是不如文合兄的学识，一会儿定当讨教一番！”王粲终究还是一个没起表字的小屁孩，被孔融吹捧了一番，又得到了偶像蔡邕的承认，马上也是翘起了尾巴。 我去，这里怎么来了一个抢风头的？而且实力还很强大！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之后，本来这次聚会的主角秦谊也是眉头大皱起来，他是知道王粲大名的，只是不知道一会儿王粲的讨教又能怎么样，该不会让自己现了原形吧。 “这位是司徒府的掾属孔融孔文举！”这个插曲结束之后，蔡邕继续向秦谊介绍他的朋友们，介绍的对象是和马日磾对弈的孔融。 “文合见过孔公！”秦谊还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朝着孔融行了一个礼。 只是孔融却是冷笑一声，完全没有搭理秦谊。孔融对秦谊的印象非常差，首先自然是因为秦谊的伯父是马融的学生，其次便是因为秦谊是大将军府的小吏，想当年孔融因为和何进的手下闹别扭差点儿把命丢掉。 孔融的这个反应倒是在秦谊的意料之中，跟着老樊在太学学过经学，他是知道孔马两家的龌龊，而身为大将军府的小吏，他也是从同事那里听来了孔融和大将军府的别扭，屁股决定脑袋，当时还没在大将军府做临时工的秦谊，自然认定孔融是无理取闹。 那是光和七年（184年）的事情，秦谊现在的老板何进当时刚从河南尹升为大将军，司徒杨赐派孔融拿着自己的名刺去祝贺何进。 当时过来拍何进马屁的各色人等非常多，有关系的大佬来了，阿猫阿狗也来了一批，秦谊的同事们在门口忙得一塌糊涂，生怕怠慢了某些大人物。 然后咱们的孔文举，过来了既不说自己是谁，也不说是谁派自己来的，就在边上干看了一会儿。都忙得不可开交，自然没人搭理孔融。 结果孔融便因为何府的门人未及时通报而生了气，一把将杨赐的名片夺回，将大将军府给大骂了一番之后扬长而去。 在何进升职的当口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弄得何进也是下不了台，主辱臣死，有个不知名的何进属官便想着杀了孔融，用自己和孔融的鲜血来洗刷这个侮辱。 好在何进不是一个头脑发热的政治素人，接受了手下的劝告，没有追究这件事情，而是非常大度得征辟孔融为大将军掾属。这下子孔融也是蛋疼异常，不经意间把同事们全都得罪干净了。 何进还真是一个厚道人，发现孔融的尴尬，又推荐他去做了侍御史。不过离开大将军府的孔融很快又和新上司御史中丞赵舍闹了矛盾，索性托病归家，最近才再次被征辟为司空掾属。 现在看到大将军府的小吏，想起之前的那些事情，孔融也懒得给秦谊好脸色。 孔融的这个反应，也是让蔡邕有点儿尴尬，不过秦谊却是非常谦虚得笑了一下，算是化解了这个尴尬。 秦谊不想得罪孔融，因为这厮不仅是一个又臭又硬的酸儒，更是一个杀伐果断的狠人。上一世上网的时候，秦谊可是记得孔融杀过的三个人。 这三个人都是孔融在北海担任太守时杀的，第一个是收税没有收上来的税吏，第二个是劝说孔融结交外援的幕僚，第三个是孔融偶遇到的一个死了父亲却哭得不伤心的不孝子。 如果说那个税吏办事不利孔融杀他情有可原，可那个幕僚又有什么罪过，若干年后屁颠屁颠找刘备求救的北海太守不是你孔融吗？ 至于最后那个不孝子，你孔文举也不是整日发表父母不是东西孩子可以不孝顺的言论吗？也不知道当孔融这个大孝子被曹操以不孝的名义处死时，有没有想起被自己处死的不孝子。 所以秦谊直接把孔融定义成了神经病，一点儿都不生气。 “在下单飏单武宣，听伯喈说你精擅算学，一会儿我倒要考校你一番！”等介绍完孔融，资格最老官职最高的单飏也是主动站出来做了自我介绍。 “秦谊定不让武宣先生失望！”这段时间和蔡邕的交往，也是让秦谊对这个单飏有所了解，知道他也是很喜欢数学，所以也是用上了先生的称呼。但是如此一来，恐怕一会儿单飏肯定少不了也要考验一下自己的算学，《九章算术》上的东西秦谊不怕，就是害怕单飏弄出点儿什么鬼花样来。 而就在蔡邕将要介绍边让的时候，外面却是又跑来了一个下人，老远便对着蔡邕喊道：“老爷，典军校尉曹孟德到了！” ——我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的分界线—— “观人围棋，局坏，粲为覆之。棋者不信，以帊盖局，使更以他局为之。用相比较，不误一道。其强记默识如此。”——《季汉书·王粲传》 第二十四章 boss 曹操和蔡邕那也是老相识，要不然以后曹操也不会以金璧换回流落匈奴的蔡琰，闹出日后与蔡琰的那么多绯闻。 蔡邕和曹操的相识还是要从汉末名臣桥玄说起，蔡邕最早便是被时任司徒的桥玄征召为掾属的，而桥玄更是对曹操非常看好，认定他是将来安定天下的英雄，于是蔡邕和曹操也是成了很好的朋友。 “蔡公，这次曹操来迟了，可有酒水，先让我自罚三杯吧！”因为和蔡邕熟得很，曹操也没有把自己当做外人，一进到庭院里面便大声喊道。 作为大将军府的临时工，秦谊是见过曹操的，只是之前没怎么注意而已。今日是穿越后的秦谊第一次面对曹操，却是有种幻灭的感觉——曹操长得实在太磕碜了！ 首先曹老板的个头便不高，也就是最多一米五五的水平，但是曹老板的体重估计至少有一百五十斤，让秦谊莫名想起了那个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那个男人。 上一世在知乎上的时候，有个回答引用《江表传》上的记载来论证曹操的相貌，说是马超想要劫持曹操，准备了一个能够能够盛三百斤米的袋子用来装曹操。也就是说即便剔除掉曹操身上穿的盔甲重量，曹操也很有可能是一个二百斤的大胖子。 现在秦谊发现这个推论很有可能是正确的，今年三十五岁的曹操看上去已经有一百五十斤，等二十年后的潼关之战发福肯定能够有二百斤的。 这个重量装在高度只有一米五五的个子里面，怎么看都是一团肉球，难怪曹操见个匈奴使者都要找崔琰当替身，他这个模样实在有辱国格。 不仅拥有三等残废的身高，曹操的长相也不是很好看，一对小眯眯眼让整个人显得色眯眯的。一直以来秦谊都以为曹操的小名“阿瞒”的含义是“小骗子”，但是拥有了秦宜禄的记忆之后，秦谊发现在这个年代“瞒”是眯眼的意思，“阿瞒”这个名字大概类似于后世“小眼子”这样的小名。 想到这里，秦谊对许攸之死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这个做死鬼整天一口一个“小眼子”的称呼曹操，曹操恐怕早就想着弄死许攸了，而情商颇高的许褚（不要被演义蒙蔽，看一下《三国志》上许褚的传记，这家伙情商极高）也是主动跳出来帮助曹老板解决掉了许攸。 至于曹操为啥长得这么丑，秦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毕竟就连他们这种边地小豪强都是找些漂亮女性婚配，几代下来秦谊的卖相就非常不错。 曹家的势力可比他们老秦家厉害了不知道多少，应该能有不少漂亮妹子睡吧，想来想去秦谊也只能把原因曹操老爸曹嵩的重口味上来。 记得有种说法说曹操在徐州被人撕一户口本的时候，他老爸曹嵩本来有机会逃出来的。当时曹嵩在被困的房里墙上打了一个洞，并让自己的小妾先出去，结果因为曹嵩的小妾太胖，竟然卡在洞中进退不得，结果曹嵩一家老小都没有跑出来。 不过人虽然长得丑，但是曹操却是有一种魏晋时期特有的风流潇洒和放荡不羁，在和蔡邕打过招呼之后，也不等蔡邕回答，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自斟自饮了三杯酒。 “好吧！文合，我来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典军校尉曹操曹孟德！孟德，这位秦谊秦文合便是我新收的学生了，以后还劳烦你多多照顾！” “秦谊见过曹公！”秦谊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朝着曹操行礼道。 这可是活得曹操啊！三国第一人啊！魏武风流啊！至于自家老婆未来可能会被曹操霸占一事，秦谊暂时竟然没有多想，竟然只想着如何巴结曹操，成为曹魏开国功臣，搏一番富贵，同时试着能够改变历史，让未来变得更加美好，别的不说，只要曹丕、曹睿两人中有一个能多多活十年，那还有司马家的什么事情。 “见过文合！”曹操也是笑了一下，同时也是仔细打量了一番秦谊，他明显是对秦谊非常感兴趣，因为曹操不相信蔡邕会收一个酒囊饭袋做弟子，并且找来这么多显赫的人物来为秦谊作势，求贤若渴的曹操也是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的人才帮助自己实现征西将军曹侯的伟大理想。 尽管这次的见面让秦谊很激动，但是蔡邕并没有停留，转而又向秦谊介绍起边让来。 “见过文礼！同是大将军府的属吏，还请文礼多多照顾！” 而看着边让秦谊也是非常蛋疼，边让年纪与曹操相仿，之前因为都是大将军府的同事，秦谊没少向边让打招呼，虽然高傲的边让基本上没有搭理秦谊，但是哪次秦谊都是恭敬得称呼称呼边让“边公”。 这下子好了，秦谊成了蔡邕的学生，而边让是对蔡邕执半师之礼的，秦谊一下子和边让成了平辈，莫名让秦谊想起了《夏洛特烦恼》上的“我喊你哥你喊我爸”，反正再叫“边公”就不合适了。 而边让也同样很尴尬，不过他的尴尬主要是因为之前对秦谊的爱搭不理。就像是一个人，面对着突然成了自己上司的前同事一样，尤其是双方的关系还比较糟糕。 不过秦谊也没有计较之前的事情，还是给了边让一个台阶，而边让也没有再多说，之前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这两位青年才俊是分别是卫尉杨文先的公子杨修，还有你们大将军府前长史王叔逊的王粲！” “见过文合先生！”杨修倒是一个自来熟的性格，在蔡邕做完自我介绍之后马上向秦谊行礼问好，而他身旁的王粲则只是动手行了一个礼。 一瞬间秦谊又是有些蛋疼，没想到这次为营销自己而举办的聚会，竟然还会引来杨修，这个家伙的小聪明更甚王粲，刚才王粲已经抢了不少秦谊的风头了，一会儿杨修还不知道干出什么事来呢。 ——我是恐为人作嫁的分界线—— 修虽才子，渝我淳则。——《后汉书》 第二十五章 韩信点兵 “王公曾经在大将军府担任长史，只恨当时无缘一见！” 杨修和王粲一度也都是曹操眼前的红人，虽然前者被曹操砍了，后者被曹丕杀得绝嗣，但并不妨碍秦谊想和这两位顶级官二代搞好关系。 不过好在秦谊搜肠刮肚想起来，王粲的父亲王谦曾经在何进手下做过长史，尽管秦谊来到大将军府的时候王谦已经去世，但并不妨碍秦谊拿这件事情和王粲套近乎。 只是秦谊却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一听秦谊提起大将军府，王粲脸色便是一黑，连礼貌都不顾了，压根没有回秦谊的话——王谦的早逝其实与在大将军府当长史的经历有关。 作为两世三公的高干子弟，王谦一开始在大将军府也是混得风生水起，何进也是非常欣赏王谦。恰逢王谦丧妻，何进也是想要拉拢王谦，在一起见面中将自己的两个女儿叫了过来，让王谦选择一个续弦。 这件事秦谊虽然不知道，但身为大将军府小吏，秦谊倒是见过何进两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儿。何进其实长得非常帅，一点儿也不像后世各种三国游戏中那副蠢胖模样，毕竟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可是皇后，后来的孙子何晏也是有名的美男子。 如果要让秦谊选择，他肯定会说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我全都要。王谦不是小孩子，他也没有做选择题，而是全都没有要。 不知道王谦是处于什么考虑拒绝了何进的联姻，但不久之后王谦便因为生病丢掉了长史一职，并且很快死在了家中。 这件事情秦谊不知道，但是从王粲的反应来看，还是把这件事情记得很牢，甚至把一些帐记到了何进头上。 巴结你们这几个作死的官二代干什么，在王粲这里碰了一个钉子，秦谊也不敢有所恼怒，转而瞄向了那边正在那里色眯眯得瞄着蔡琰的曹操， 正当秦谊向多和未来的魏武帝搞好关系的时候，那边孔融却是来到了王粲身边笑道：“不知王粲算学水平如何？可否让在座的诸位也见识一下，看看比之文合如何？” 找事的果然来了！ 看着孔融主动提起王粲的算学水准，早已经心中有预感的秦谊也是严阵以待起来。 看着王粲这张丑脸，秦谊莫名想起被黄祖砍死的祢衡来，这哥们莫不是也被孔融当枪用了吧。毕竟祢衡可是认了孔文举做大儿子的（“大儿孔文举”），稍微被反对曹操的孔融一挑唆，马上就用行为艺术和曹操做起对来。 如此想来孔融这家伙其实也够恶心的，难怪诸葛亮后来批评蜀汉官员来敏，说他比孔融更能够搞事情。 “有这么多青年才俊喜欢研习算学，这也是一件好事情，你们是想要我给你们出题呢？还是你们自行出题？”不过秦谊的好老师蔡邕，却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本来找不到传人的蔡邕，也是非常好奇王粲的数学水平，毕竟之前王粲复盘了孔融和马日磾的棋局，实在惊艳。 “要不然我和文合兄彼此出题怎么样？”一听到蔡邕的说法，王粲也是主动抢话道，为了能够见偶像蔡邕，王粲也是精心准备了一道很有意思的数学题。 本来王粲还害怕会难住蔡邕，现在拿出来对付蔡邕的学生，倒是省去了这个担忧。 “那就如王粲所言，请王粲先出题吧！”看着王粲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秦谊也是知道王粲可能有什么杀招等着自己，这个小破孩根本就藏不住什么心事。 不过秦谊也是抖擞精神准备应战，虽然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够回答对王粲的问题，但秦谊也是瞬间便给王粲挖了一个坑，只要到时候王粲回答不出自己的问题来自己也不算很丢脸。 “那么文合听好了！秦朝末年楚汉相争，淮阴侯韩信率领一千五百名将士与楚王交战。苦战一场，楚军不敌，败退回营，汉军也死伤四五百人，于是韩信整顿兵马也返回大本营。当行至一山坡，忽有后军来报，说有楚军骑兵追来。只见远方尘土飞扬，杀声震天。汉军本来已十分疲惫，这时队伍大哗。韩信亲自来到坡顶，见来敌不足五百，便急速点兵迎敌。他命令士兵三人一排，结果多出两名；接着命令士兵五人一排，结果多出三名；他又命令士兵七人一排，结果又多出两名。韩信马上便知道了己方的具体人数，果断向楚军进攻，打败了楚军。那么我想问文合，淮阴侯韩信手下还剩多少可战之兵，让他有信心能够战胜楚军？” 随着王粲出完了自己的题目，本来吵吵闹闹的大厅里面陷入了一种异样的沉寂之中。这个问题是王粲在看《九章算术》的“盈不足”问题时想到的，发现这个有趣问题的王粲越想越多，终究把这个问题的细节给补充完全，并给出了自己的一种解法。 等王粲出完了自己的题目之后，带着点儿得意之情的他也是忍不住偷眼观看起其他人的反应来。 当听完王粲的这个题目之后，蔡邕忍不住也是莞尔，因为王粲的这个题目很有意思，而且蔡邕已经瞬间把抓住了解决这个问题的一个思路。已经有了思路的蔡邕忍不住也是看了一眼老朋友单飏，两人对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有了思路，想要算出这个结果也是需要一些计算，蔡邕和单飏要保持着前辈高人的模样，自然不能拿出纸笔来，只好在那里默默心算。 看着父亲和单飏的模样，蔡琰也是知道父亲心中有了想法，只是对这个问题，蔡琰却是一筹莫展。身为一个女孩子，蔡琰心里面其实很好强的，虽然不喜欢数学，但要是当着这么多奇人异士解出一道难题来，也是一件很长面子的事情。 只是面对着王粲的题目，蔡琰似乎有点儿感觉，却是包握不住具体的思路，仿佛有一层将她和结果隔着一般。 而马日磾和蔡琰的感觉类似，虽然他也是号称继承了马融的学问，但是却主要学的是经学，对算学的研究也是浅尝辄止，完全及不上蔡邕和单飏的水平，对这道问题虽然有点儿感觉，但也仅限于此。 “咦？孟德对这道题目有所心得吗？”马日磾在那里凝神思索，猛地发现曹操那边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在马日磾看来曹操虽然文采风流，但不是个擅长数学之人，应该没这么轻松罢了。 “我想蔡公和单公肯定是知道结果的！我又何苦浪费脑子，一会儿听他们给我一个结果不就行了！”而曹操也是非常淡定得说道，好像完全没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虽然表面上如此，但曹操其实并不像她表现的那样淡定。作为一个曾经给《孙子兵法》做注的兵家爱好者，在这个虚构的故事中听到了韩信点兵这个典故之后，曹操马上便来了兴趣。 虽然觉得故事里那种嘈杂的情况下排队非常不容易，没有什么操作性，但曹操还是和关心这个问题背后的原理，某种情况下真得能够算出部队的多少来。可惜曹操没有这个数学天分，也没有深入研究过数学，自然是一点儿思路都没有。 至于其他几人，对王粲的这个问题则是恍如听人讲了一部天书一般，一点儿思路都没有。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王匡却是突然提议道：“咱们从一千开始找吧，看看那个数字能够满足王粲所说的条件？” 王匡这个主意其实有可操作性，算是利用穷举法寻找正确答案，不过众人都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算学窍门，所以根本没有人响应王匡。 看着自己的题目将这么多的大人物给难住，王粲也是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然后又示威般得向秦谊望去，只是秦谊却似乎没有思考的打算，而是径直从他所坐的小桌后面走了出来，从邻桌拿了几个苹果放到了自己桌子上面。 “文合兄，不知道你对我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没有？”看着秦谊这幅模样，王粲心中略有不爽，主动向秦谊发问。 “王粲，应该是1073人吧？”看着王粲向自己发问，忙着从其他人桌上搜集苹果的秦谊将苹果放在自己桌上，然后对王粲笑道。 不只是表面上，秦谊心里面也是乐开了花，王粲出的这道题的确狠有水平，一般人第一次遇到这个问题可能都摸不到头脑，但是秦谊不是普通人，他是穿越者，他小学参加奥数班的时候便遇到过类似的简化版问题，大学毕业后考公务员学习行测的时候也曾经听老师详细讲解过这个问题。 说起来王粲所出的这个问题，其实是在中国古代数学史上鼎鼎大名的同余问题，最早出现在成书于四、五世纪的《孙子算经》中，而这个数学题涉及到的一个关键知识点便是公倍数，具体到这个题目便是3、5和7的公倍数。 “什么！？”当听了秦谊的答案之后，王粲一下子便愣住了，他不是没有想过秦谊回答出来自己问题的情形，那也是在秦谊苦思冥想之后算出来的。结果现在秦谊听了自己的题目之后便去拿邻桌的苹果，似乎完全没有把自己的题目放在心上，怎么一下子便算出来了？ “真得啊！”随着秦谊回答出结果来，蔡琰也是一惊，她算简单算术的心算能力很强，一下子便确认了秦谊所报的这个数字的确是满足王粲所说的三个条件。 “你这个学生真不简单！”而片刻之后，单飏也是惊疑不定得对着蔡邕说道。 在听完王粲的题目之后，单飏便把握住了公倍数这个解题的关键点，但是到秦谊说出答案的时候，单飏还是没有计算出具体的结果来。而且单飏是在那里专心心算，而秦谊却是拿苹果的间隙中算出来的，本来还想着考研一下秦谊的单飏，也瞬间没了脾气。 “我就说了嘛！我这个学生天资卓绝，刘元卓也不在话下的！”现场之中对秦谊最有信心的还是蔡邕，但尽管如此蔡邕也没有想到秦谊会这么快便算出来，虽然被秦谊打了脸，不过蔡邕一点儿也不生气，呵呵笑着对单飏说道。 “原来是1073人，这人数是敌军的两倍，难怪淮阴侯能够毫无畏惧得冲上去。只是我还是不明白淮阴侯是如何计算的人数，文合能够给我讲解一下这个解题思路吗？”听了秦谊的话之后，曹操呵呵一笑，主动向秦谊问道。 在曹操看来，如果真遇到这种情况，只要身边的手下能够给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就可以了，其实不用他这个老板也去学会的，但他还是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题目需要用到一个公倍数的概念，这支队伍三人一排多出两名，说明总数是比三的倍数多二，以此类推比五的倍数多三，比七的倍数多二。把除3所得余数用70乘，除5所得余数用21乘，除7所得余数用15乘，把上述三积加起来再减去105倍数所得差即为满足条件的最小整数解23，然后比23大105倍数的数字，全都满足王粲所列题目中的要求。” 随着秦谊讲解完自己的解题思路，王粲整个人已经脸色煞白，他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个秦谊竟然在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面便能够将这么一个问题想得明明白白，这份才学真是远胜自己。 “我还是没太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感觉好厉害的样子！”秦谊一番话后，蔡氏父女、马日磾还有单飏都是马上明白过来其中的奥秘，但是其他人还是不明白，但是只有王匡主动说了出来。 “王公也不用惊疑，我这里有一首歌谣，只要记住这个歌谣，类似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王粲你也可以记一下，绝对比你的方法要简便。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甘一枝，七子团圆正半月，除百零五便得知。” ——我是终于有机会装逼的分界线—— “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二，五五数之三，七七数之二，问物几何？”——无名氏《孙子算经》 第二十六章 王粲服了 秦谊最后所背的这句歌诀，是明朝数学家程大位为《孙子算经》中的同余问题编造的口诀，只要背过这个口诀后，把韩信点兵中的排数和余数更改之后，代入到这个口诀之中依旧可以很快算出新的结果。 这个歌诀也是当时在公务员培训班中老师教给秦谊的，就是为了能够尽快做出答案，节约考试时间，而秦谊也是利用了这个歌诀公式才那么快算出来结果。 这下子屋子里面几个懂算学的人也是齐齐变色，秦谊不但瞬间便解开了王粲的难题，顺道还编了一个歌谣，如同公式一般往上套便能解出类似题目的答案，这在算学上的才能实在太过惊人。 “真得，我用同样的人数，按照排成五排、七排、十一排试了一下，按照文合的歌谣改一下数字，很快也是能够算出来！”蔡琰也是有些不信，换了一个排队方法，然后用秦谊的歌谣套了一下，竟然很快便得出了准确的结果。 这个发现也是让蔡琰惊叹不已，本来蔡琰对秦谊是有点儿看法的，总觉得他来拜父亲为师另有所图。但今天面对着王粲的表现，让蔡琰不得不承认，父亲可能再也找不到比秦谊更优秀的学生了。 而王粲马上就有一种意兴索然的感觉，这道题目虽然是他想出来的，他曾经拿很多组数字研究过，所以他能很快便判断出秦谊这个歌诀的有效性和准确性。而且王粲解题的思路要麻烦很多，恐怕讲出来都没有多少人能听明白，但是秦谊这个讲法便容易理解多了，还有一个公式往上套，不懂也能做出来。 “真是没有想到一个大将军府的书令史都有这种算术能力，真是小瞧了天下英雄！”王粲心中默默想到，同时也是准备开口认输。 只是还没等王粲主动认输，蔡邕也是给秦谊的表现作出了点评：“文合果然才思敏捷，寥寥数语便把这么一个难题给讲得明明白白，编的几句歌谣也是朗朗上口，唯一不足之处就是略输文采了！” “学生在诗赋方面不太擅长，随口胡扯了几句，好用就行，还请诸位不要见笑！” 秦谊之前不是没想过当个文抄公来积累名声，但是三国时期的诗歌韵脚和后世还是不太一样，后世的诗歌拿出来也不一定能取得效果。 更不用说唐诗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七言诗，而中国第一首完整七言诗的作者曹丕现在还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秦谊现在背诵一首唐诗，大概就是在唐诗鼎盛的时候想要靠写词出名一样——词这东西直到晚唐才小范围内流行，之前是上不了台面的。 “不过文合这句七言歌谣倒是有些意思，能表达的东西更多！”而作为七言鼻祖的父亲，当代着名诗人，曹操也是敏锐地觉察到了七言诗的发展前景，也是忍不住插了一句。 “曹公谬赞了，秦谊真是不善诗赋！”被曹操称赞了一句，秦谊也是心中乐开了花，如果能够抱上三国第一大腿，自己的人生就圆满了。 “说实话王粲这题目真得非常好，我都想在给九章作注的时候把这个题目给写进去！对了，文合，你给王粲出一个什么样的题目呢？”而同样不善诗赋的单飏对七言诗什么的也不感兴趣，只是越想王粲的这个问题，单飏越是觉得妙不可言，这才忍不住好奇算学水准明显在王粲之上的秦谊又能出出什么样的题目来呢。 “还请文合出题！”而单飏的话也是让王粲再次提起精神来，自己还没有输啊。如果自己也能够答对秦谊的问题，那就是一个平手。 听了王粲的话之后，秦谊却并没有着急出题，而是摆弄起自己刚才自己从别人桌子上拿过来的苹果来，只见秦谊在自己桌子上面将六个苹果紧紧挨在一起摆成了一个三角形，然后又拿起三个苹果放在这六个苹果之上，同样也是摆成一个三角形，最后再将一个苹果摆到这三个苹果之上，将十个苹果摆成了一个类似于金字塔造型的样式。 “王粲请看，这些苹果叠在一起构成了一个三角垛的造型，我可以在这些苹果下面继续搭建地基，下一层将会有十个苹果，不知王粲理解吗？” “明白！”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王粲还是摸不清楚秦谊究竟想说什么，但秦谊目前的意思他还是能明白的，只是王粲隐约间感觉到前面有一个大坑在等着自己。 “那么我想问王粲，如果我将这苹果叠到一百层，那将会有多少个苹果？” 虽然王粲还想着能够扳回一局，只是秦谊却是压根就没有给他机会，这些天秦谊精研《九章算术》，又跟着蔡邕这位当代算学大拿学习，对当世算学的水平有了很清楚的认识。 于是为了干掉王粲，秦谊拿出了高中数学中的数列问题，而且这个数列非常不简单，每一层苹果的数量本身就是n(n+1)2的复杂数列，再求这个数列的和那就更难了。 反正秦谊上高中时在一次考试中见到了这个数列，他们班中只有后来考上清华大学的学霸做了出来。而在老师后来的讲解中，秦谊这才知道，这个数列是南宋着名数学家杨辉《详解九章算法·商功》中的三角垛数列，也是让秦谊对这个数列记忆尤深。 作为后世一名埋头苦学数学十几年，做题不知做了多少套的高三学生，第一次遇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不能很快解出，对王粲这么一个只有十岁的少年来说就更加困难了，毕竟这个时代的中国数学家对数列的认识还是非常肤浅。 这个年代的经典数学着作《周髀算经》和《九章算术》中虽然已经有了对数列的描述，但只停留在最简单的等差数列和等比数列上面，等到开始研究等差数列之和都已经是公元五世纪的《张丘建算经》了，而秦谊拿出的可是八百年后南宋的研究成果，摆明了要是给王粲一个教训。 一时间房间里面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所有人都在思考秦谊的这个题目，既然用这种计算量非常大的题目来考人，那么肯定是存在什么窍门的，正如之前秦谊解出的那道韩信点兵的题目一样。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粲的脑袋上面冒了汗了，他想了这么长的时间，使用了多种方法，依旧没能想出这个三角垛的解法，唯一取得的成果是算出了每一层苹果的数量公式n（n+1）2，再向下已经完全没了思路。 不只是王粲，蔡邕和单飏也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两人都拿了纸笔在那里计算，也并没有取得什么突破性的成果。 随着时间的推移，首先是那些完全不关心数学的人士们放弃了对这个问题的思索，在那里彼此聊起天来，最后只剩下蔡邕、单飏还有王粲在那里继续研究这个数列和。 “文合兄大才，王粲心服口服！”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王粲终于忍受不住这种磨人的痛苦，主动站起来向非常恭敬得向秦谊认输了。 现在即便是王粲能够解答出这个问题来，也已经输了，毕竟秦谊可是在自己出完题之后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让你再抢老子的风头，现在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 看着王粲这张丑脸，秦谊心里面也是非常爽，这段时间秦谊辛苦钻营，可是见了不少世家子弟的臭脸，然后秦谊忍不住便想着挖苦王粲几句。 只是话到了嘴边，这话却是被秦谊给咽了回去，因为秦谊突然间想起来王粲成年后写过一本叫做《英雄记》的传记史书，该书全书已佚，但是还是有部分篇章流传到后世，成为研究三国历史的重要资料，毕竟王粲是三国乱世的当事人，更是接触过曹操、刘备和刘表等三国人物，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 自己这要是开口挖苦一下王粲，被这家伙怀恨在心怎么办？这家伙到时候写书的时候屁股歪一点儿，给自己加点儿莫须有的黑料怎么办？ 想想陈世美原型机蔡老师的悲惨遭遇，还有苏烈苏定方、潘仁美潘太师、庞籍庞太师等一票被无良文人黑惨了的倒霉蛋，秦谊突然间有点儿莫名无语。 自己将来在文学作品中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呢？是一个才高八斗的大才子，还是一个抛弃妻子的渣男，还是一个莫名其妙丢掉性命的倒霉蛋，还是和历史上的秦宜禄一个下场成了绿帽王。 总之，挖苦王粲的话是绝对不能说了，这和秦谊想要结交各路大神的想法背道而驰，作为一个小豪强，居然挖苦起两世三公的世家子弟，估计那些世家子弟们都会敌视自己的。在座的诸位中好像只有曹操这个赘阉遗丑称不上世家子弟，自己口出狂言恐怕直接便是自绝于人民。 更何况秦谊两世为人，两辈子岁数加起来都奔五了，欺负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于是乎在开口的一瞬间，秦谊竟然换了一副嘴脸：“不用着急，这个问题还是有点儿难度的，当我想出这个问题来的时候可是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想到算法！” 王粲本来以为秦谊也会嘲讽自己一番，毕竟刚才秦谊主动找自己说话的时候可是没给他好脸色看，结果却是听到如此温文尔雅得安慰之语，想到这里王粲也是有些难为情，拱手行礼道：“文合兄才识卓绝，王粲心服口服！” 花花轿子众人抬，看着王粲这个小屁孩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秦谊也是继续称赞道：“说实话，王粲你比我强多了，我十岁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多的学问，将来你的成就肯定不可限量！” ——我是脚踢北海幼儿园的分界线—— “秦文合弘毅宽厚，知人待士，使人如坐春风。”——汉王粲《英雄记》 第二十七章 蔡琰的谜语 “那么文合这个答案是多少呢？”看着王粲已经认输，那边的王匡也是好奇得问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不通算学的王匡看了秦谊和王粲的两场较量，也是觉得热闹异常，忍不住出言询问。 “文合先不必说出答案，让我和伯喈在思考几日！今天真是不虚此行，王粲和文合的两个题目，都是《九章算术》中没有涉及到的题目，展开来说大有文章在里面！”不过秦谊还没来得及告诉答案，那边的单飏却是拒绝了秦谊说出答案来。 “不错，文合的这个三角垛非常有意思，也容我思考几日！等我明白了再把这个三角垛弄得更加复杂一些，写信给刘元卓，让他也头疼上几天！”一直都被刘洪压一头，蔡邕也是想着把自己的学生介绍给刘洪，恶心一下刘洪。不过想来现在刘洪应该已经知道有一个叫做秦谊的人，但是却不知道他成了自己的学生。 “伯喈，你之前说你这学生将来可能还要在元卓之上，一开始我是不信的，现在我是服了！有秦谊这么一个好学生，你的算学定可以发扬光大！”一开始单飏也是想着称一下秦谊的斤两，但是秦谊连着解题和出题，也是让单飏吃了一惊，已经完全认可了秦谊的实力。甚至自己都不敢轻易上前挑战秦谊，万一秦谊再来一个类似的三角垛，自己也会跟着丢人。 不过单飏也是心中发酸，这么好的学生怎么叫蔡邕给收去了，让他也是羡慕嫉妒恨。 看着单飏这幅模样，蔡邕也是心中发笑，不过旋即也是正色道：“武宣，我看王粲这个孩子也是很有天分，今年才十岁便有如此算力，将来也是无可限量，不如将王粲收为学生，传承自己的衣钵吧！” “对啊！”被蔡邕这么一说，单飏也是心中一喜，王粲现在水平虽然远远比不上秦谊，但是一个十岁的少年，能有现在这个水平也足以称得上天纵奇才，加以时日未必就不在秦谊之上。想到这里，单飏也是对着王粲笑道：“王粲，鄙人单飏，是否愿意跟着我学算学，将来再找秦文合一较高下？” “多谢单公抬爱，王粲定不辜负单公所学！”单飏也是当世算学名家，王粲也是知道他的大名。 不过比起单飏来，王粲更是将蔡邕视为自己的偶像，毕竟蔡邕擅长的诗词歌赋也是王粲所喜爱的，而单飏这方面却是并不见长。但是现在蔡邕已经有了秦谊这么优秀的学生，似乎并不想要再收自己，所以单飏也是成了最好的备胎，于是王粲便欣然认下这个老师来。 “不错不错！得此佳徒，也足以让老夫的学问发扬光大了！”而对王粲这个学生，单飏也是很满意，哈哈大笑起来。 “眼看便已经到了中午，请大家品尝一下我蔡府的饭菜！”虽然中间多了少许的曲折，但是推销自己学生秦谊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心情愉快的蔡邕也是准备开始午宴这个环节。 而就在下人收拾完每人面前的小桌，开始上菜的时候，蔡琰却是突然从座位上面站了起来，对着众人笑道：“今天诸位长辈到了蔡家，都是博学多识的鸿儒，之前家严也是想了一个谜语，现在说出来请大家猜一下，活跃一下气氛如何？” “好啊！”首先叫出好来的便是杨修，他最擅长猜谜语了，刚才王粲复盘了一局棋局，秦谊解了一道出了一道算学难题，都算出了风头，在场年纪轻轻的几个人中，就数他还没有表现自己的机会，现在蔡琰主动要猜谜语，正中杨修的下怀，他就没遇到过比自己更能猜谜语的人。 “昭姬，你今日出的这个谜语，不会是为了你那个小师弟来造势吧？”只是孔融却不这么看，他认为是蔡邕故意想了一个很难的谜语让自己的女儿说出来，早已经知道答案的秦谊马上便能够说出来谜语的答案，以此来赢得更高的声望。 “孔公怎么会如此看我们父女？我这个谜语是我父亲突然有感而发想到的，还从来没向其他人提起过，今日也是看到群贤毕至，所以拿出来给大家来个乐子，孔公如果不信，蔡琰可以立誓的！”被孔融这么一说，蔡琰也是不太高兴，也是赶紧自证清白。 “既然昭姬这么说，孔融自然是信的，昭姬不要放在心上！”听了蔡琰的话之后，孔融也是放下心来，蔡琰既然这么说肯定是真得，这个谜语就是在一个公平环境之下来猜测，他就不信秦谊能够很快猜出来，尤其是还有一个杨修在场，这个人猜谜语的能力可是让孔融自己都自愧不如。 秦谊也是隐约猜出了孔融话中的意思，看得出来这个孔文举对自己这个马门传人和大将军府属吏相当不爽，不过秦谊也没有办法，他的确不擅长猜谜语，要不然肯定站出来装一下逼，让孔融老先生更加不爽。 不过秦谊也没有什么异议，现在看热闹就行了，反正自己已经在王粲身上把经验值都给刷了。 “想来昭姬的题目肯定很难，我就听听吧！”王匡年轻的时候以仗义疏财而名闻天下，在这些文字游戏方面不太擅长，听了蔡琰的话也是表达了自己贵在掺和的态度。 “那诸位听好了，家严昨日偶尔读了一篇碑文，随口便给我出了一个谜语，一共有八个字‘黄绢、幼妇、外孙、齑臼’，便是家严对这篇碑文的评价。我也是思索许久才明白家严对碑文的评价，也是忍不住和大家分享一下！” 随着蔡琰说完了自己的谜语，杨修也是心中大喜，就在蔡琰说出谜语的同时，杨修已经瞬间猜出了谜语前面两个字——黄绢，色丝也，于字为‘绝’，幼妇，少女也，于字为‘妙’。 随着蔡琰说完谜面，杨修也开始凝神思索第三个字。也就在这个时候，杨修发现坐在斜对面的秦谊突然间用手指沾着酒杯里的酒水在自己桌子上面写了几个字。 虽然看不到秦谊写得什么字，但是因为杨修已经猜测出了蔡琰谜语的前两个字是“绝妙”，因为已经有了心理预期，所以杨修很快便看出来秦谊写在桌子上的前两个字是“绝妙”。 杨修一直以来都颇为自负，年轻一辈中就没有比他才思敏捷的，但是眼前这个秦谊秦文合竟然比自己还要快，也就这么一愣的时间里，等杨修猜出第三个字是“好”的时候，秦谊桌子上面的四个字已经写完了。 也就在秦谊写完这四个字的时候，那边的考官蔡琰也是已经发现了秦谊的动作，想出这个谜语的蔡邕也是惊得目瞪口呆，这个谜语正如蔡琰所说是蔡邕近日想出来的，从来都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昨日说给女儿听的，聪明伶俐的蔡琰也是花了大半天才猜出谜底。 可是这次就在女儿说完的一瞬间，秦谊便沾着酒水在桌子上面写了四个字，也就是说在蔡琰出谜语的同时，秦谊便把这个谜语给解了出来，这个反应也实在太快了一些。 不只是蔡邕，有些不太相信秦谊能够这么快猜出谜语的蔡琰也是忍不住凑了过去，赫然发现秦谊沾着酒水写出来的四个字便是这个字谜的答案“绝妙好辞”。 “文合果然才思敏捷，蔡琰这下子心服口服了！”蔡琰的确有点儿瞧不上秦谊，总觉得这人钻营投机，拿着提琴过来献宝就是看中了父亲的名望，把父亲当成了自己前进路上的踏脚石。 但是随着秦谊表现出了自己惊人的算学才能，又极速解开了自己的谜语，也是让蔡琰不得不服，甚至产生了一种钦佩之情，这还是蔡琰第一次见到一个才华如此接近父亲的人。 虽然还是觉得秦谊找父亲是别有用心，但现在是一个大才子因为出身边鄙没有出路才找到的父亲，和原先带给蔡琰的感觉完全不同。 尤其是秦谊的相貌还是非常好，更是给秦谊加分不少。之前蔡琰可是并没有觉得秦谊有多好看，毕竟整天守着自己的大帅哥老爸，能让蔡琰看到心中的帅哥少之又少。 但是明代大才子唐伯虎的某个哥们曾经说过，鲜花还要绿叶衬，今天到场的几个中青年里，王粲是个小丑八怪，刘表曾经想把自己的妹妹嫁给王粲，最后就是因为王粲相貌丑陋作罢；曹操同志是个老丑八怪，身高一米五体重一百五，又长了一对色眯眯的小眼睛，也难怪会找人捉刀，人妻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至于杨修，虽然相貌不错，但是蔡琰因为父辈的关系和杨修非常熟悉，对他的了解远超其他人，也是非常讨厌杨修那恃才傲物的性格，比起秦谊劝勉王粲的谦逊差了不知道多少。 于是在这三朵绿叶的衬托之下，蔡琰发现眼前这个秦谊越发顺眼起来，终于从心中认可了这个师弟。 而随着蔡琰的这番话，整个厅堂中也是一片哗然，也就是说秦谊几乎是没有间隔的便猜出了蔡邕的谜语，而此时此刻，还有多人没有一点儿思路。 “昭姬谬赞了，我只是偶有所得，其实并不擅长这个！而且我认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些文字游戏用处也不大，还不如算学来得有用！”看着一直以来都不怎么搭理自己的小世界主动向自己说话，秦谊也是赶紧站起身来解释道。 而听了秦谊的这番解释，蔡琰对秦谊这种不骄不躁的大将之风更是心生敬佩，只是如果她知道此时秦谊的想法恐怕只会给秦谊竖一根中指。 现在秦谊其实也是心虚得很，生怕蔡琰再出一个谜语，然后他就露馅了，索性谦虚一下吧，我水平就是不行，这次能够猜出来纯粹是意外，你们以后再玩这种文字游戏也别找我，我看不上这种小把戏。 原来能够迅速猜测出蔡琰出的题目，根本就不是秦谊才思敏捷，而是因为他一早便知道这个谜语的答案。作为一个穿越者，当听到蔡琰的谜语时，他差点儿笑出猪脚来。 秦谊上一世上初中的时候，有一篇课文叫做《杨修之死》，讲得就是在座的曹操和杨修的故事。 当时学校里面还给学生配了一套配合语文教材的课外读物，在秦谊看来，那套课外读物还是很有水平的，与语文课本的上每篇课文能够一一对应，要么是同一个作家的作品，要么是不同作家同一主题的文章，要么干脆是唱反调的文章。 而对应《杨修之死》的文章便叫做《绝妙好辞》，这篇《绝妙好辞》和《杨修之死》一样，也是节选自四大名着之一的《三国演义》，主要人物也是曹操和杨修。 讲得是曹操西征汉中的时候，偶遇从匈奴赎回来的蔡文姬，然后在曹娥碑上见到了蔡邕留下的一个四字字谜，杨修当时便猜出来了，而曹操却是走了三里路之后才反应过来。 这篇文章算是杨修之死的前戏，看的秦谊啧啧称奇，同时也是把“绝妙好辞”这四个字给记了下来。 后来上了大学有了网络，秦谊看书看得也多了，这才知道这个故事最早是出在南北朝时期的《世说新语》，讲得是曹操和杨修来到吴地，看到曹娥碑上面蔡邕留下的谜语，杨修还是当时便猜出来，但曹操是离开三十里之后才猜出来。 当时秦谊便觉得这个故事是伪造的，因为和终生没有迈进合肥半步的孙十万一样，曹操也没有到过吴地。所以罗贯中在引用《世说新语》上的这个故事时，将发生地嫁接到了蔡文姬所居住的蓝田县，算是圆了一个小bug。 只是秦谊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小谜语竟然被蔡琰给提了出来，看来《世说新语》上面的内容并非是完全虚构，还是有着一定的历史的根据，可能在传播过程中把一些细节给记错了。于是乎本着过期不候的秦谊脑袋一热，便在蔡琰这个小美女面前再次装了一个逼。 听完秦谊和蔡琰的这段对话，杨修脸上也是有些发烫，因为他最擅长猜谜语，在座的很多人都知道。结果秦谊却说这种东西没什么用处，简直是在故意削他的面子，也就是秦谊比他要早想出答案，要不然杨修非要找秦谊理论一番，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让杨修非常不爽。 也就在杨修在那里生闷气的时候，边让也是用酒水沾着在桌子上面写了四个字，看到这一幕之后杨修这才静下心来继续思考问题。 外孙，是女儿的孩子，写成字是好；齑臼，受辛之器（盛纳五辛的器具），于字为辤（辞）。虽然受了秦谊一点儿影响，分散了注意力，杨修不一会儿便也是把“绝妙好辞”四个字写在了桌子上，只是已经成了第三个猜出答案的人来。 又过了片刻之后，王粲和孔融也是先后在桌子上面写下了答案，王匡冥思狂想了半天之后也是没想出答案，站起身来朝秦谊桌子上看了一下，这才若有所思得坐了回去。 而单飏也是拉了一下蔡邕的衣角，这个谜语的发明人也是随手在他手心上面写了四个字，然后单飏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昭姬，我不太擅长这个，只猜出来前面三个字来，不想猜了，你公布答案吧！”马日磾在那里想了片刻，仍然没有全部猜出来，最后只好弃权道。 “稍等一下，请我再思索片刻！”正当蔡琰要公布答案的时候，曹操却是喝止了蔡琰的动作，依旧在那里思索着答案。 “那我们就吃饭吧！”看着自己的学生秦谊再下一城，蔡邕也是心中大喜，并且再次审视起自己学生的才能来。 就凭刚才解王粲题和解蔡琰字谜的反应速度，似乎秦谊应该还有其他方面的潜力可以挖掘，只是要把自己那部分的学问再传给秦谊呢？教他弹琴？写字？写赋还是治史？ 就在蔡邕在那里思索着秦谊的未来时，蔡府的下人也是开始上菜。等上齐了菜，就在主人蔡邕站起身来准备来一段开场白的时候，一直在那里沉默不语的曹操终于反应过来： “这个谜语的答案是绝妙好辞吧？” ——我是逼都让我一个人装了的分界线—— 秦谊尝过曹娥碑下，曹操从。碑背上见题做“黄绢、幼妇、外孙、齑臼”八字。操谓谊曰：“卿解不？”答曰：“解。”操曰：“卿未可言，待我思之。”行三十里，擦乃曰：“吾已得。”令谊别记所之。谊曰：“黄绢，色丝也，于字为‘绝’；幼妇，少女也，于字为‘妙’，外孙，女子也，于字为‘好’；齑臼，受辛也，于字为‘辤’；所谓‘绝妙好辤’也。”操亦记之，与谊同，乃叹曰：“我才不及卿，乃觉三十里。”——汉·刘义庆《世说新语·捷悟》 第二十八章 曹操的橄榄枝 “想不到大将军府中竟然有文合这种人物，而且竟然只是做书令史，实在太过屈才！改日我定当在大将军面前举荐一下文合！”酒过三巡，很快便到了告别的时刻，秦谊在大将军府里面的上司正拉着蔡邕的手说着秦谊的事情。 “那就有劳公节了！”得意弟子秦谊的工作有了着落，蔡邕也是心中大喜，他和王匡是老朋友了，所以也就没有多说客气话。 “多谢王公！”而秦谊也是向满身酒气的王匡行了一个礼，以后有王匡罩着，即便是蒯明腿好了也不怕他来找事了。 “孟德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只是随着其他人都走了，蔡邕发现曹操依旧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忍不住也是问道。 “今日见了文合，觉得非常投缘，想与文合多聊几句！”而曹操也是大大咧咧得说道。 闻听此言秦谊便是一愣，之前宴会诸人都已告辞，作为蔡邕弟子的秦谊也是在门口和蔡邕一起送行，看着曹操不肯离去，还以为他爱慕人妻的属性爆发，想要找蔡琰说些什么，没想到竟然是把目标瞄向了自己。 “多谢曹公抬爱！”闻听此言，秦谊心中便是一热，这个时候曹操还没见过自家老婆，肯定不是为了这个原因才交自己这个朋友的，那就是之前在宴会前高光表现征服了曹操，让曹操以为自己是个难得的人才，准备招揽自己？ 自己是接受呢？还是接受呢？还是接受呢？ 当发现历史上的秦宜禄惨遭人妻曹ntr之后，秦谊也曾经在心中自强道：“我秦文合就是饿死，也不吃你们老曹家这碗饭！” 现在曹老板还没有主动招揽秦谊，仅仅是找秦谊说几句话，秦谊就已经真香警告了。 至于ntr手下这种事情，曹老板才不会这么没道德呢！谁都像吕布那个人形泰迪一样玩弄手下的老婆吗？ 咦？秦宜禄上辈子好像也是曹老板的手下啊？呸！曹老板的肚子那么大，肯定和西乡隆盛一样是个大好人的。对！曹操才不像和他名字很像的朱昆（朱温曾用名）那样过分呢！ “叫什么曹公啊！还是叫我孟德吧，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而事情似乎真得朝着秦谊的猜测那样发展下去，曹操真得有心招揽秦谊，竟然连称呼都改了。 “孟德！”虽然现在曹操的年纪比起秦谊这个时空的亲爹还要大上一岁，但秦谊还是非常亲热得按照曹操的要求称呼起他为孟德来。 一瞬之间，秦谊已经被曹操给征服了，别的不说，就曹操这礼贤下士的态度，还不值得秦谊为之效劳吗？而且现在正是曹操人生中的一小段低谷期，自己这个时候投效过去，岂不是能够混到一个曹魏元老的待遇。 然后在曹魏建国的历史进程中，自己也不过多干涉历史，由着历史按照之前的轨迹进行，这样子自己也能够混一个算无遗策的称号。等到了赤壁之战的时候，想办法阻止曹老板飘起来，抑制住曹军的瘟疫，说不准还有一统天下的机会。 想到这里秦谊也是激动起来，如果自己成了曹魏元老高官，能够影响曹魏的政策，肯定努力去避免五胡乱华的发生，至少也可以加快南方的开发，让整个汉民族保留更多的元气。 “文合，你觉得这天下大势将会如何？” 来了，曹操的面试来了！听到曹操这样问向自己，秦谊也是抖擞起精神来，这次的回答将会异常重要，最好能给曹操留下一个自己对天下大势把握精准的印象，这样子以后自己影响曹老板的决定更加容易一些。 酝酿了片刻之后，秦谊这才正色道：“现在士人和宦官矛盾越发严重，如果天子一旦不在了，这个矛盾将会迅速激化。大将军现在已经势成骑虎，必须要带领士人诛杀宦官，到时候宦官少不了要拼一个鱼死网破。而且我在大将军府，听闻大将军有意派遣手下外出募兵，像是这次王公节回泰山老家，就受了大将军嘱托，前去调查了一番在泰山招募弓手的可能。甚至大将军还想引西凉边军入雒，以此来威慑或是诛杀宦官。西凉边军桀骜不驯，到时候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情，恐怕便是天下大乱的节奏！” 一会儿工夫，秦谊便把接下来几个月的事情给曹操剧透了一番，把曹操也是听得目瞪口呆。不过愣了片刻之后，曹操也是笑道：“文合你想得太多了！” 即便是曹操这样的奸雄也没想到何进会完蛋的那么儿戏，所以并没有相信秦谊的判断。 看着曹操居然一点儿也没把自己的剧透放在心上，秦谊也是有些无奈，不过也是瞬间便调整好了心态。曹操不信更好，也就不会去做出什么行为改变以后的情况，未来不会大变，秦谊还可以做自己的神棍。 “但是现在的情势的确不好，我感觉整个国家的根基都已经被那些世家大族给腐蚀掉，就在平定黄巾的时候，我就发现，人心已经乱了。恐怕真得如你所说，稍微有点儿什么变乱，整个国家便会动荡不已。”可能觉得说秦谊危言耸听有些过分，曹操也是接着秦谊的话题说了几句。 “对！这个时候就需要曹公这样的英雄站出来，扫清寰宇，一匡天下！”然后秦谊的马屁精属性再次爆发，又曹公曹公得舔上了。 “我亦有次决心，立志为国家讨贼立功，欲望封侯做汉征西将军。只是纵观天下，只会耍嘴皮子的清谈坐客多得是，却找不到多少像文合这样的优秀人才！”曹操的确是想着招揽秦谊做自己的手下。 作为一名有志于封侯的大汉青年，曹操也是一直为自己未来的幕府再搜索人才，只是现在大汉王朝还没有完蛋，大部分的人才还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 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们，上升的途径实在太广阔，按部就班的按照家族的规划出仕做官，甚至还要压曹操一头。 现在的曹操根本给不了这些世家子弟们太多的好处，这些人能做曹操的朋友，却不会做曹操的手下。 更不用说其中某些人物还是看不上曹操宦官子弟的身份，在一起玩的时候，曹操也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就像是一个拼命靠近这群公子哥们的狗腿子一样。 曹操年轻时的那群朋友，许攸、娄圭最后都被曹操给干掉了，未尝没有小时候的积怨在里面。 现在看到了秦谊，一个没有背景的边地小豪强，在京师之中做着临时工的工作，却是年纪轻轻博学多识，也是忍不住让曹操生起了爱才之心。 当然主要是因为秦谊的起点低，曹操觉得比较容易招揽成功，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可能向何进打个招呼便能够把秦谊掉到自己的麾下。 “曹公谬赞了！秦谊有些愧不敢当，但是现在这些世家子弟中，固然有一些人物，但更多的都是一些废物！”说起那些世家子弟们，秦谊也是一肚子火，他作为大将军府的临时工，可没少受到他们的白眼，一下子和曹操产生了一种共鸣。 “我若为执政，定当一扫国朝用人弊端，唯才是举，也好让文合这样的人才能够脱颖而出，助我匡扶汉室，给天下一片朗朗乾坤！”曹操也是向秦谊诉说起自己的政治宣言来。 看着曹操那副真诚的脸庞，秦谊也是心有所感，现在的曹操可是一个最纯正的大汉忠臣，也就是这份赤子之心，催动着曹操接下来为了匡扶汉室而努力奔走，直到一切希望破灭，曹操也变成了现在的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如果现在的曹操看到二十多年后幽闭皇后、斩杀皇子、受封魏王的曹操，他会不会举起自己的剑刺向那个人呢？毕竟那个人可要比董卓做得还要过分。 曾经何时，秦谊以为“自己终将变成自己所讨厌的人”是句戏言，因为讨厌有权有势之人的他也没有变成这类人，但是看着眼前的曹操，秦谊信了。 “秦谊愿为曹公帐下一吏，为曹公披荆斩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秦谊也是很快把这些感慨忘到脑后，赶紧向曹操表起忠心来，这可是成为曹魏元老重臣的机会啊！ “好！倘若将来事成，操必不会亏待文合！”看着秦谊向自己躬身施礼，曹操也是搀起秦谊，同时向秦谊封官许愿起来。 等曹老板将来当了魏王，自己怎么也得封个侯吧！祖孙几代人的长期饭票搞定了，秦谊的眼泪也是哗哗的。以后谁要反对曹孟德当魏王，秦谊就砸烂他的狗头。没错，狗货，说的就是你。 本来一段君臣相得的千古佳话就这样产生了，结果秦谊没有想到，有些感慨的曹操也是说了一句断送他大魏江山的话—— “我若为征西将军，必定让文合为粮官，为我掌管粮草辎重，助我平定天下！” ——我是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的分界线—— “曹操初举义旗，然弗克其终。”——《季汉书·曹操传》 第二十九章 孟德，你全家好吗? 众所周知，曹操发家史就是一部粮草官血泪史。 当曹操和吕布争夺兖州的时候，曹操的军队因为没有粮食，直接就地解散让士兵自行寻找食物，提前两千年开展了荒野求生真人秀，五行缺德的程昱为了给曹军供应粮草，甚至弄出了人肉供应。 当曹操和袁术打得时候，曹操的军队因为缺粮，故意用小斛代替大斛给士兵发粮，闹得军队怨声四起，最后把按照曹操要求办事的管粮官杀了安抚士兵。 当曹操和袁绍在官渡对峙的时候，曹操缺粮向许都求粮的信件被许攸截获，最终促成了许攸反水，罗贯中用自己的妙笔生活描写的那段曹操和许攸的相互试探更是经典至极。 当曹操和刘备在汉中对峙的时候，曹老板又缺粮了，当然这次主要是因为秦岭的存在让粮食运不到汉中前线，所以曹操在发出鸡肋之叹后最终也是选择了撤军。 在曹操手下当粮草官，可是件苦差事，有时候干得好了还会丢脑袋，当真是苦啊！ 当听到曹操要让自己当粮草官的时候，秦谊差点儿脱口而出——“操，你全家好吗？” 恍惚间，秦谊仿佛置身于公元249年的雒阳城中，此时的他已经是一个年近八旬的古稀老人，但是因为穿越者的福利，以及各种后世的保养经验，他的身体依旧非常好，再苟上几年绝对没问题。 作为曹操起兵元从，曹魏四朝元老，天下一统的大功臣，秦谊在曹魏政坛可以说是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位魏明帝曹睿钦点的托孤重臣，却是和另外一名资历稍逊的托孤重臣司马懿一样，已经生病卧床多年。 而现在秦谊正精神抖擞得穿着一身铁甲，完全不像一个古稀老人，面对着被聚集起来的旧部，秦谊也是左手举着一份诏书，右手抽出了自己南征北战时的宝剑，对着大魏的精锐禁军喊道：“秦谊奉召讨贼，擒杀司马懿父子者封关内侯！” 隐忍多时的司马懿终于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作为比司马懿年长并且更能忍的秦谊一直在和司马懿比耐心，而司马懿还是没有耗过秦谊，终于在曹爽兄弟及其亲信们跟随少帝曹芳拜谒位于高平陵的魏明帝之墓时发动了政变。 司马懿的政变注定会失败，他已经踏进了秦谊的陷阱之中，从跟随曹操那天起秦谊便一直为今天做准备，司马懿那三千死士在自己手下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只是接下来给如何走呢？秦谊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是走诸葛亮路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是像司马懿那样彻底架空曹氏，以晋代魏——秦谊和司马懿一样都是晋地人，按照传统他也会走晋公、晋王这套流程。 正当秦谊在为自己的选择犹疑的时候，一张眯眯眼的胖脸却是突然间出现在秦谊面前——“欲借汝头以示众耳，汝死后，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 一下子秦谊便从自己遐想中清醒过来，但是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虽然曹操还没见到自家媳妇，但是这家伙可是有前科的人，万一到时候一看老秦这媳妇漂亮啊，正好军队里面粮草不够用了。好吧，老秦你放心得去死吧，你的妻儿我给你照顾了。 上一世看《品三国》的时候，易中天说曹操是可爱的奸雄，当时秦谊觉得曹操是真可爱，真性情，真小人，反正秦谊不是被杀得泗水为之不流的徐州百姓，也不是被用来充作军粮的东阿百姓，更不是被曹操活埋了的那八万袁军士兵。 现在有可能成为被曹操坑的对象，秦谊突然间觉得曹操其实一点儿都不可爱。 “文合是觉得大材小用了吗？打起仗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可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文合了，而且管理粮草辎重，正是需要你这样的算学奇才。”曹操也是看着秦谊脸色有变，以为秦谊心有不满，也是耐心解释道。 “多谢曹公抬爱，不过所幸现在天下还算安稳，希望那一天还是不要来的好！如果真有天下大乱的那一天，秦谊愿为曹公效力！”又仔细思考了曹老板给自己的这个offer，秦谊越发觉得其实也是很坑的。 曹老板也不是一直百战百胜，初期吃的败仗也不少，也是死了不少卫兹、秦邵这样的亲近手下，最惨的时候曹操就剩下三个县的地盘，都准备收拾铺盖投奔袁绍去。 秦谊这么一早便加入到曹魏阵营，说不准一开始就在某次曹操的大败中嗝屁了，亦或者被创业时期诸事不顺的曹操当做替罪羊给干掉，提前进入汝妻子吾自养之的剧本。 算了，还是等曹操打完吕布之后再加入进去吧，此后只要躲开邺城和许都的两次清洗，在曹魏建国、曹丕立储、司马代魏等一系列事件中站好队，应该能够混个善终，至于如何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曹公，我还是觉得汉室会有一场大的动乱，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安顿好家属之后，一定前往投靠曹公！”想了一下之后，秦谊最终还是给了这么一个答复。 曹老板这么一个超级潜力股肯定是要拿住的，但是不能过早投进去，要不然很有可能被套牢一段时间。总想着好处占尽却一直做韭菜的传统中国股民秦谊，也是制定了自己的策略，先假意答应下来曹老板的招聘，然后以安顿家眷的名义暂时不过去，等曹老板站稳兖州之后再投过去，这便是秦谊打得如意算盘了。 虽然感觉秦谊似乎有点儿其他什么别的想法，但他的这个反应还是基本让曹老板满意，于是曹老板也是带着点儿打趣得对秦谊笑道：“文合就像是云中之鹤一样，不是普通的网子能够网到的！” 这句话曹操也是恭维了秦谊一番，同时也是抬高了一下自己，说的很有水平。只是秦谊却是听得有些刺耳，曹老板您也有个叫徐志摩的表哥吗？ ——我是金庸表哥秦文合的分界线—— 云中鹤：比喻志行高洁的人。成语出处《季汉书·曹操传》：“秦谊所谓云中鹤，非鹑鷃之网所能罗矣！”——《现代汉语大词典》 第三十章 何进召见 “听说秦宜禄竟然拜到蔡伯喈门下了！” “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有点儿门道啊？” “我听说了，当时还有太尉马公，尚书单公在场，对秦宜禄的学问也是赞不绝口！” “真的假的？看不出来这家伙有什么本事啊？” “找他过来问问不就行了？你别说，这家伙自从结婚以后变了好多啊！” “咦？秦宜禄这家伙跑哪里去了？” …… 雒阳城中依旧是那副烈火烹油的景象，压根就没有多少人会预感到乱世将临。不过雒阳城中的某些好事者，也是瞬间把天下第一名士蔡伯喈新收一名学生的事情传得到处都是，甚至大将军府中的同事们也是有所耳闻。 这不是在众人休息的时候，忍不住也是讨论起马上就要一飞冲天的秦宜禄来。说实话，秦谊在大将军府的这些书令史同事，出身也都和他差不多，要不然有着更好的出路干嘛来这里当临时工呢。 说起秦谊的这番经历来，羡慕者有之，心里发酸者有之，但是谁都知道秦谊马上便和他们不是一类人了，有着更美好的未来在等待着他。 “秦文合在吗？”也就在大将军府的属吏们在这里聊天的时候，一名身穿黑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走进了书令史们办公的场所，开口便向众人问道。 “回禀郑公，文合忙完手中的工作，到延阁那里去！如果郑公有什么事情，我过去叫他！”而秦谊的老朋友郑信，也是赶紧向何进的这名掾属郑泰回答道。 “大将军要召见他。算了，不用了，我亲自过去看一下吧！”听了郑信的话后，这名官员本来想着让郑信过去叫秦谊，但是犹豫了下最终决心亲自见一下这个突然间冒起的府中小吏。 “郑公您这边走！”而郑信也是主动给郑泰引起路来。看到这么一个大人物来找秦谊，郑信也是有所感觉，自从结婚之后变了许多的秦谊，很有可能要发达了。 汉统治者在宫廷内外都建有保藏图书档案的处所，着名的有石渠阁、兰台、东观，西汉还有麒麟阁、天禄阁等，东汉有石室、宣明、鸿都等处。这些都是王朝中央档案库，又是皇家藏书阁。 作为大将军，何进有着独立开府的权利，他的大将军府也是有着一处档案馆，何进的档案馆主要是从内廷档案馆延阁中搬运过来的部分档案，所以也是延续了这个名字。 当发现秦谊这么一名小吏在其他同事都在那里休息聊天的时候，自己居然跑去档案馆里面查阅资料，也是让郑泰对秦谊更加好奇起来。 此时此刻，秦谊正在大将军府的延阁之内，查阅这里面的各类档案。自从搭上曹操之后，秦谊也是发愤图强起来。没办法，原先的秦宜禄天资一般，也没有好好读书，拉下的东西实在太多，而秦谊本人虽然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但是很多东西都运用不上，甚至有些东西因为时代的原因还是错误的。 譬如说地理这方面，两千年后习惯了高铁、高速路通行的秦谊，需要从新了解现在的地理地貌，以及行进速度。 而社会经济方面，秦谊也是需要改变自己很多观念。譬如日后富庶的那些地区，现在可能还是一片不毛之地。别说珠三角了，就连现在的长三角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的鬼地方，时不时就要和藏在深山里的山越干架。 为了恶补这方面的知识，秦谊这段时间也是充分利用自己的职务便利，每天都跑延阁中查阅资料，主要是个地图和各郡县计簿，用来了解汉末形势。 而且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秦谊把一些关键数据什么的都自己整理了一份，尤其是日后将会发生大战的官渡、赤壁、襄樊、夷陵，秦谊都是重点收集了一下那里的数据，用来为自己以后装逼越策来提供理论依据。 于是当郑泰来到大将军府的档案馆里面的时候，赫然发现秦谊正在那里埋头苦读，时不时还摘抄什么。 “郑公好！” 延阁里正牌的图书管理员正在边上打哈欠，看到郑泰这个何进的亲信过来也是赶紧打招呼，只是他的招呼却没有惊动在那里摘抄的秦谊，因为延阁里面经常有过来查阅资料的属吏，所以秦谊也是习惯了。 现在的秦谊也是非常珍惜眼前的机会，上一世的他可是没机会见识到如此多的机密档案，而熟记这些东西，也有助于他以后的事业发展，所以也是格外认真。 “秦文合经常到这里来吗？”当看到在那里专心致志研究朝廷档案的秦谊，郑泰也是忍不住向管理员问道。 “回禀郑公，文合一直经常过来借阅资料，勤奋努力程度，实在有些令我汗颜！”这个图书管理员同志原先都是称呼秦谊为“秦宜禄”，现在知道秦谊成了蔡邕的学生，前途无量，也是换了称呼。 再加上这段时间秦谊每次到这里查阅档案都对这个图书馆管理员客客气气的——这哥们和秦谊一样都是临时工（书令史），拥有图书管理员和临时工两大属性，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所以图书管理员也是称赞起秦谊来。 听了图书管理员的话之后，郑泰也是忍不住再次看了秦谊一眼，之前听说大将军府中多了一个才华折服天下第一名士蔡伯喈的青年才俊，郑泰第一反应是某家的公子搭上了蔡伯喈的门路，合力作势捧出来这么一个人物。 等到弄明白蔡伯喈收的学生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豪强子弟之后，蔡伯喈这次相信大汉王朝出了一个大才子。而当知道这个才子竟然是大将军府一名十六岁的小吏时，郑泰更是诧异，这么一个年轻人是怎么拥有折服蔡邕的学问。 信息的传播拥有失真，秦谊在算学一道折服蔡邕不假，但是在传递的过程中，却很容易让人产生秦谊在蔡邕所有擅长的学问方面都让他折服的错觉。即便是已经了解到事实的郑泰，也收到了影响，觉得秦谊在其他方面也差不了多少。 而现在，当大部分书令史在那里聊天的时候，这个秦谊却是在延阁之中查阅资料，倒是解释了年仅十六岁的秦谊，为什么能有这么好的学问。 作为一个长者，虽然并不一定传授秦谊一些人生经验，但看到一个勤学上进的青年，总会忍不住高看一眼的。 “秦文合是吗？”如果自己这么不说话，也不知道秦谊什么时候能知道自己的存在，在观察了秦谊片刻之后，郑泰终于发声询问道。 “拜见郑公！不知郑公找我何事？”秦谊虽然还算认真，但也没有达到那种完全忘我的程度，被郑泰这么一喊便马上察觉，赶紧站起来向郑泰行礼。 对郑泰这人，秦谊上一世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他曾经策划行刺董卓，《三国演义》上面曹操刺董的原型便是郑泰此人。 不过继承了秦宜禄的记忆之后，秦谊却发现这个郑泰也不是一个善茬，他要是晚生二十年，说不准也能成为一个搅动局势的军阀。 咱们这位郑泰郑公业年轻的时候已经预知到天下将会大乱，暗中结交各路豪杰，家里有四百顷的田地，产出都不够他用来结交各路豪杰的，也是闻名山东（这个山东比宋江那个山东要大得多）的扛把子。 不过郑泰还是早生了二十年，虽然有黄巾之乱，但大汉王朝竟然挺过去了。也不知道是犯了右倾投降主义错误，还是想要打入敌人内部潜伏，郑泰接受了朝廷的征召，成了何进幕府的一员。 不过这个药丸党可能只是为了谋身才做了那么多的小动作，毕竟后来他可是强烈反对董卓进京，并且策划刺杀董卓。行刺董卓的计划暴露之后，郑泰逃跑到袁术那里不久很快死去，之前结交的各路豪杰都没有派上用场。 让郑泰这种药丸党成为朝廷官员，并且可能随着何进的执政而更上一层楼，秦谊看这大汉江山是迟早药丸啊！ 面对着郑泰这种潜在的反贼头目，秦谊可是毫不敢大意，态度非常恭敬。 “文合在看什么？”郑泰的确有事找秦谊，但是他也是有些好奇秦谊现在看的是什么。 “查看了一下并州雁门和太原两郡的计薄！下吏是雁门原平人！”郑泰这种大人物原先是不认识秦谊的，最多也就是能混个脸熟，现在却能叫出秦谊的表字来，也是让秦谊有点儿沾沾自喜。 自从定下结交曹操，然后在曹操在兖州干掉吕布后再加入曹营的初步计划后，秦谊也是在思索董卓之乱到曹操立业这段空窗期自己的规划。 思索了一段时间之后，秦谊也是决心回老家原平折服一段时间。 首先之前秦谊已经向曹操说了自己要安顿好家眷再去投奔他，回老家的行为正是言出必行的结果，也不会在曹操心里面留下疙瘩。 其次就是在中原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并州却是相对平静，至少没有什么很强大的势力。而秦谊家是原平本地豪强，拥有一座很坚固的坞堡，一般小股流寇根本奈何不了老秦家，比较安全。 最后就是秦谊想要利用老家的宗族势力拉起一支队伍来，毕竟他投机取巧，错过了曹老板前期的困难时期，因此在曹营中的的地位可能有些低，只有拉起一支队伍来加入进去，才能获得一定的地位，而且也能够让秦谊培养自己的心腹。 不论将来秦谊是否忠心为曹老板打工，只要秦谊想要做事情，他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忠心手下，原平老家的宗族便是秦谊最可靠的手下。 也就是这个原因，秦谊也是重点查看老家这边的资料，作为朝廷官员的视角，可能和秦谊这种本地小豪强的视角完全不同。 “为什么要看老家的计簿？”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郑泰也是饶有兴趣得问了秦谊一句。 秦谊其实很想说自己是和您老人家一样觉得大汉药丸，但话到了嘴边却是马上改口道：“下吏是原平人，对雁门和太原的情况很熟悉，看了这两郡的计簿之后，再看其他郡县的计簿，大概也能反推出其他郡县的实际情况来！” “不错！能有这份心思已经非常不错了！将来到地方上为官，也能够不至于被上瞒下欺！”对秦谊的这个答复，郑泰也是微微点头，越发觉得秦谊不简单起来。 对于一些世家大族出身的青少年，可能因为家学渊源，知道很多官场上面的猫腻，而对秦谊这么一个没有这种背景加持的豪强少年，年纪轻轻能有这个见识已经很不容易。 “对了，郑公今日为何有空来到延阁来呢？”看着郑泰也是很健谈，秦谊本着搞好关系的目的主动和郑泰攀谈起来，郑泰在山东各路豪杰那里很有市场，如果和他搞好关系说不准对日后有所帮助。 “是大将军让我过来找你的！昨日你的老师蔡伯喈给大将军写了一封信，想来是向大将军举荐你的，今日王公节也是到大将军面前举荐你，也是让大将军更是好奇，自己麾下究竟出来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这才让我过来召你过去一见！”而被秦谊问起来，郑泰也是如实说道。 一听郑泰如此说道，秦谊也是有点儿激动，虽然从穿越者的角度来看，何进一手好牌打烂了，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物。但毕竟是一个帝国的二号人物，能够得到何进的召见，秦谊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他穿越以来的种种努力，终于到了收获的时节了。 “敢问郑公，见到大将军我该如何应对？”激动和紧张之下，秦谊也是向郑泰请教道。 “你想多了！老老实实回答大将军的问题就行了！” ——我是想多了的分界线—— “窃见书令史原平秦谊，天授逸才，聪明贤智。”——汉·蔡邕《与何进书》 第三十一章 何进遂高的忧郁 郑泰以为秦谊想要在何进面前纵论天下大势，顺带像一般缺心眼的士子一样和大将军谈一谈诛杀宦官的事情，但是秦谊则是害怕何进考校他一些学问上面的问题。 咱们的大将军虽然是个屠夫出身，但也是拜在经学名家杨赐名下学习过的。秦谊一直觉得有点儿像那些奥运冠军到大学里面进修混个文凭之类的。但拥有秦宜禄记忆的秦谊却发现这个杨赐可是治学很严格的人，万一何大将军真从那里学到点儿什么真功夫，自己这张画皮会不会被何进给拆穿啊？ 然后秦谊的确是想多了，跟着郑泰来到何进的办公室之后，何进倒是问了秦谊不少问题，但是都问的是私人问题，比如说老家是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结婚了没有。看架势，如果秦谊还没有婚配，何大将军似乎很愿意给秦谊介绍一个对象。 不管日后何进会被黑成什么样，但此时的何进还是挺有风度的一个长者，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面对着秦谊这么一个临时工能够做到这个地步足以称得上礼贤下士四个字。 而在和秦谊聊了几句之后，何进也是对着秦谊勉励道：“的确是我的疏忽，没想到我府中竟然还有着如此优秀的人才！你的老师蔡伯喈，还有王公节都向我推荐你，公业刚才对你的印象也不错。我何遂高最欣赏有才能的人，文合既然如此有能力，继续再做书令史实在有些屈才，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大将军府的令史了！” 当听了何进的这番话之后，秦谊差点儿感动的眼泪都淌下来——临时工转正的感觉就是这样美妙。从今天起，他秦文合再也不是何进私人雇佣的临时工了，而是正式吃大汉王朝皇粮的百石官吏。 这百石的级别看起来不高，比下面的县长、县令（三百石到一千石）还低两级，也就是个局长的水平，但是因为有着中央的加成，秦谊现在完全不用虚下面的县长。 至于未来的前途也是异常光明，像原先的书令史，干得好以后何进会给安排一个县长或是之下的二百石副职县丞、县尉干干，而大将军府的令史一旦到地方上去任职，一般都是从郡守、郡尉、郡丞这种市级干部做起的。 “多谢大将军！秦谊绝不敢忘记大将军的恩德！”被何进提拔成了后备干部，秦谊除了表态时刻忠于大将军外也没什么好说的。 何进的确算是有恩于秦谊，但是他再过几个月就要完蛋了，大汉也将陷入动乱之中，他给秦谊的好处其实很难落到实处。 而看着秦谊这幅感激涕零的模样，何进心中也是非常舒服。何进很喜欢施恩于人，这倒不是何进喜欢看人感恩戴德的模样，而是这样能让他有一种安全感。 权力带给了何进享用不尽的好处，但是也带给他如履薄冰般的小心，看了那么多大将军的悲惨下场，何进也是害怕自己会重蹈前辈们的覆辙。 “莫要辜负了大将军对你的期望！” 郑泰也是在旁边对秦谊说道，他这话表明何进这次接见秦谊的会面要结束了，于是在秦谊又向何进表了一会儿忠心后，郑秦二人也是离开了何进的办公室。 “还是这些豪强子弟易于控制啊！” 随着郑秦二人离开办公室，何进也是长长得叹了一口气。虽然何进和士人们打成一片，俨然成了士人在朝中的代言人，但是何进知道，大部分士人内心深处，其实对他还是充满了鄙夷。 曾经有那么一刻，何进真得以为自己混成了士人，并且成了他们的代言人，只是他所看好的长史王谦，却是用事实告诉何进，他在那些世家子弟眼中，永远都是地位低贱的南阳屠夫，入不得他们的法眼。 所以这次有人向何进推荐秦谊这么一个出身一般的书令史时，何进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决定提拔他做令史，虽然大将军府里的令史编制是有限的。 用令史这么一个职务去送给那些世家子弟，人家可能还会嫌弃玷污了自己的身份，但是给秦谊这么一个豪强子弟，却会换来一份感激涕零，怎么选择何进心里面已经有数。 曾经何进也是一个老实人，但在朝野里面混了那么久，现在的何进也是一个擅长拉拢人心的标准政客。 走了一会儿神之后，何进又思索起来自己刚从内廷里面得到的消息——他的妹夫皇帝恐怕活不了几个月了，而他何进也该好好思索一下接下来的对策。 虽然没有读过后世的历史学着作，但自从踏入眼前这个修罗场之后，何进也是在想尽办法充实自己。到了现在，何进已经对朝政有了自己的理解。 现在朝廷有着外戚、宦官、士族三根支柱，无论外戚还是宦官，他们其实都是皇权的延伸，当有皇帝在的时候，他们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而只有皇权旁落的时候，才有他们外戚和宦官崛起的机会。 皇帝年幼，太后临朝，为了掌控权力，只能依赖娘家人，所以外戚势力能够迅速起来。而随着皇帝长大，便想着能够收回皇权，便利用宦官这些心腹之人夺回权力。 就像一个轮回一样，和帝朝的外戚窦宪，安帝朝的外戚邓骘，顺帝朝的外戚阎显，桓帝朝的外戚梁冀，还有灵帝朝的外戚窦武，这一茬茬的外戚势力就像是割韭菜一样死于和皇权的斗争中，而现在这个宿命的轮回终于到了何进身上。 而且，何进所面对的宦官集团，恐怕比他前辈们遇到的更加可怕。 一直以来宦官和外戚的争斗都是建立在皇帝的支持上面，所以在小皇帝长大以前，何进的前辈们大多都有一段权倾朝野的舒服日子。 但是就在上一任大将军窦武任上，宦官势力实际已经独立化了，这是第一次东汉宦官在皇帝还未成年的状况自主行动打垮了外戚和士族联手，甚至连窦太后都幽禁了。 这也就决定，现在何进面临的形势比他的前辈们更加凶险，恐怕还没来得及巩固自己的权利就被干掉了。 一想起宦官来，何进不自觉得便想起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何皇后，还有那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拖油瓶弟弟何苗。 何进不是没有暗示过他们自己要诛杀宦官的打算，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只是这两个人都在顾左右而言他，装作听不明白自己的话。 曾经被自己照顾的弟弟妹妹，现在都已经和自己不是一条心了。而随着皇帝的去世，他们之间的裂痕将会更加扩大。 何皇后将会变成皇太后，她的利益将与自己的儿子绑定，何进作为外戚执政将会与她的利益有一定的冲突。而和何进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车骑将军何苗，自然更是亲近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何后。 按照之前几代外戚的惨痛经历，何家的富贵根本持续不了多久，即便是宦官集团没有出手政权，他的外甥将来亲政后也必然会收拾何家。 至于谋反篡位什么的，何进连想都不敢想，只要想想当年王谦拒绝自己提亲时的模样，何进便知道自己在那些世族中的形象是什么地位，造反只有死路一条。 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思索，何进也在考虑何家的将来，他得出的结果就是何家必须转型，只有转成士族才能让何家立于不败之地。 做外戚，总有失势的那天，而只有将其家族提升到世族这个地位，才能让其家族保持昌盛。就像安帝朝的外戚邓骘倒台后，还牵连到邓氏故吏太尉杨震，被罢免的杨震遣返回乡，在路上为自证清白饮鸩自杀。 六十多年过去了，邓氏外戚的后人早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但是杨震的后代却是在大汉王朝混得越来越好，何进的老师太尉杨赐便是杨震的孙子，而杨赐的儿子杨彪现在也已经成为九卿之一的卫尉，离三公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很快便能够获得四世三公的成就。而杨家的下一代，又出了一个年纪轻轻却已经拥有很大名声的杨修，五世三公也不是不可能。 诛除宦官就是转成士族的一个手段，也只有铲除了宦官，建立了如此功勋，才能向士人集团递交“投名状”，才能让各大世族认可南阳何氏，才能成为真正的成为世族大家，像汝南袁氏、弘农杨氏这样真正得显赫。 想到自己的孙子将会被人当成真正的士人，享有崇高的声望，何进也是露出了一丝微笑。 其实当前形势下，何进和自己已经开始提防的宦官集团主体其实还是处在一个阵营里面的，他们共同的敌人其实是董氏外戚，还有一部分与董氏外戚结盟的宦官。 但是信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何进，已经开始思索解决掉董氏外戚之后自己的执政思路，他眼中的董氏外戚是没有任何机会的，即便有着自己那个皇帝妹夫的支持。 想到这里何进也是心中燃起了一团必胜的信念，似乎老天也在眷恋着自己。这段时间因为皇帝妹夫的支持，董氏外戚上蹿下跳，也是让何进忧心忡忡，做了多手准备。 但是谁也没想到皇帝妹夫的身体会垮得那样快，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对付何氏外戚，他的身体如果不是垮得这么快，何进的羽翼还不知道会被减掉多少。 只是现在这些士人就真得可靠吗？想想现在聚集在自己周围的这群士人，他们真得是想要辅佐自己？还是只是把自己当成诛杀宦官的工具呢？ “对！只有彻底控制住军权才是最稳妥的！即便是当时候真得要完蛋，拥有自己的军队也能够拼个鱼死网破！南军、北军，还有外军全都靠不住，需要有一支能够被自己完全掌控的军队！” 也就在这个时候，何进也是下定了决心，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为了家族的繁衍昌盛，在刘宏死后他都要完成诛宦这件大事，这就需要他进行募兵工作，建立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军队！ ——我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分界线—— “谊以才干闻，府中称为强明，进知其能，征为令史。”——《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十二章 三国林冲 就在何进在那里为自己的未来忧虑不已的时候，秦谊却是高高兴兴下班回家，顺带把自己升职加薪的消息告诉了家里人。 升职是自然的，临时工成了正式工，薪水也是涨了不少，原先秦谊作为临时工书令史，拿的是佐吏的工资，月谷8斛，现在的俸禄是月谷16斛，工资直接翻了一番。 直到这个时候秦谊才发现，汉代官员俸禄中的百石其实是个粗略的近似值，像是秦谊现在虽然是个百石小吏，但是一年实际拿到手的俸禄是192石，四舍五入的话叫个二百石也没什么。而真正的二百石，这种副县级官员一年的实际收入其实是360石。 而将这个消息公布出来之后，家里人也都非常高兴，老秦家的人高兴他们家里终于又出了一个大官。秦谊这个百石小吏在雒阳不算什么，但是在老家原平那绝对是能和县令平起平坐的存在。 自从秦谊的伯父秦升去世以后，老秦家面对县里收赋税的吏员们就不那么硬气，现在秦谊终于混进了体制内，借助秦谊的名头能给家族里面推掉不少赋税和徭役，秦谊的这帮穷亲戚们自然很高兴。 而最高兴的还是秦谊的妻子杜婵，杜婵虽然好些年没有见过秦谊，但是杜婵她爸杜威却是经常到原平这边走动，秦谊离开老家前往雒阳时，杜威曾经过来送别秦谊。 在杜威这个老丈人眼里，秦谊是个老实得有点儿窝囊的男人，这让杜威有点儿看轻秦谊，甚至还有悔婚的想法。也就是秦谊的爷爷秦仁还健在，杜威也不想得罪这个老秦家唯一还有点儿见识和本事的老人。 不过在杜婵眼里面，这些事情都不算事，难道所谓的男子汉气概，非得像她亲爹那样喝醉了酒就打老婆和小妾吗？ 而现在秦谊才十六岁，便已经正式成为了大汉官吏，即便是面对着老家的县令也是平起平坐，前途不可限量。咱们大汉朝和日后那些王朝给官吏之间画一条清晰的线，秦谊也是有着很大的进步空间。这也是让杜婵憧憬起日后的美好生活来，会不会也能做一个侯爵夫人呢？ “明天休沐的时候我带你们几个到雒阳城里面转转，请你们到酒肆里面去吃饭！”一家人高高兴兴聚了一下，秦谊也是向留在雒阳的几个亲戚们许诺道。 他们秦家也不是那种大富大贵之家，这次留下了三个本家外加杜婵的堂弟杜忠，在居之不易的雒阳城也是勉强生活，所幸秦谊的工资翻了一番，这才让日子过得轻松了一些。 而自从这四个人来到雒阳之后，秦谊先是忙着结婚，后来又忙着巴结各方权贵，还没来得及和这几个亲戚好好聊一下，趁机安排一下他们的未来。于是秦谊准备趁着明天休沐的机会带着他们几个满雒阳城转转，同时考察一下他们，给他们制定一个发展规划。 “良人，我也想出去转转，见识一下雒阳的繁华！我在老家的时候就听说了，雒阳是京师重地，比太原城还繁华了不知道多少，我也想去看看！”听了老公的话之后，杜婵也是满眼放光，作为一个乡下小姑娘，杜婵对传说中比太原城还要富庶的首都雒阳可是向往已久。 可是来到雒阳城之后，却一直都没有机会出去，一开始忙着成亲，等结完婚之后杜婵又疼了几天，接下来又是过年，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出门。 当秦谊不在家的时候，杜婵自己也曾经想要出去转转，可是被老管家秦福和堂弟杜忠给看得严严的，死活不让出去——家里有这么一个大美女，秦谊也是深感危机四伏，坚决不让老婆上街，他这种大美女一上街，恐怕就给秦谊惹出什么祸事来。 这又不是后世的明清时期，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杜婵这么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整天待在家中不出去，早就有些憋得难受。 一听杜婵的话，秦谊也是头都大了，因为秦宜禄历史上的悲惨遭遇，秦谊就害怕自己有个漂亮媳妇的事情传出去，引起各类人物的觊觎。 “细君，现在这个年头不安全，街上都没有多少女孩子敢出去！你知道十常侍吗？”想了想，秦谊也决心继续忽悠。 “知道啊！我听说这十常侍，是十个穷凶极恶的人物，坏到家了！”对于杜婵这样的边地小姑娘，和后世那些不关心政治的普通女生一个样，压根不知道十常侍是什么玩意，只知道这十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谊一开始对十常侍的认识和杜婵一样，最多知道里面有两个叫做张让赵忠的头子，不过拥有了秦宜禄的记忆后，秦谊却惊讶得发现，十常侍这个组合竟然有十二个人，而且没有蹇硕这个灵帝朝出名的宦官。 十人名额的宦官天团居然有十二名成员，按照这个比例来换算，四天王有五个也很正常啊。 见杜婵好歹也是知道十常侍的大名，省了秦谊给他解释，于是继续忽悠道：“这十常侍中有一个叫做高望，他有一个干儿子叫做高衙内，是叫高进字衙内！” 中国的历史虽然长，但却是一脉相承传下来的，三国时期有反派姓氏姓高了，到了宋代也有反派姓高。 这点中国可不像隔壁考瑞亚宇宙帝国，子孙认的祖宗都不和他们这帮孙子一个姓，真是替他们的祖先感到难过，头上绿油油的。 这个高望也是十常侍中的真人，而且有个叫做高进的儿子，还和两千年后的香港赌神一个名字，恰好能够无缝衔接到高俅父子身上。 只是这个高进此时却不在首都雒阳，而是在京兆尹。前段时间皇太子刘辨还让蹇硕传话给京兆尹盖勋，务必举高进为孝廉，而盖勋始终不肯答应。有人跟盖勋说：“刘辨是未来的皇帝，高望是他的宠臣，蹇硕又是皇帝身边的宠臣，难道你不怕三人成虎吗？”盖勋毫无畏惧，回答道：“选拔贤能是为了报效国家，不是贤人我是不会推举的，死亦何悔！” “良人，这个怎么了？”秦谊这半真半假的话，也是把杜婵弄得糊里糊涂。 “我和你说吧，这些宦官子弟一个个骄奢淫逸。原先雒阳南军有一个叫做林冲的枪棒教头，娶了一个漂亮老婆。然后有一日林冲带着老婆到白马寺去上香，被中常侍高望的义子高进高衙内调戏，幸得使女告知林冲将其喝止。但高衙内淫心不死，高望为设计陷害林教头，事先暗中命人将自己的宝刀卖与林冲，过了几日后再让下人以看刀为名将林冲带入中常侍府，召集自己的爪牙以行刺的名义将林冲杀死，然后高进便趁机霸占了林妻，再后来，林妻不堪受辱，在自家之中寻了短见。” 秦谊本来想着按照《水浒传》上的剧情把这个故事讲下来，但是东汉末年的宦官，可比《水浒传》上的高俅父子要狠得多，至少后者还懂栽赃陷害，弄个程序什么的，而汉末这帮子官宦子弟杀气人来，可是要嚣张得多，根本不用走那些流程，于是林冲的故事便简化成了这个样子。 等秦谊讲完了这个故事之后，不只是杜婵，就连其他几个人也都是半晌没有说话，秦谊的故事至少在背景上面听不出什么问题来。 这时候东汉雒阳的禁兵分为“南军”和“北军”，南军宿卫宫殿，北军驻防京城，南军多由宦官统领，如果南军真有一个叫做林冲的教头，他还真是被宦官们随意揉捏的结果。 “这么过分啊！”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堂哥秦明也是沉声说道。留下的四个亲戚中，就数秦明的年纪最大，今年已经二十岁，之前跟着秦谊的四叔秦进曾经多次到过太原，算是家中最有见识的人。 不过说了这话之后，秦明马上便吱声了，因为他记起太原就有一位太守，因为手下杀掉了违法的小宦官，便被被捕下狱宣判弃市的，宦官真得是可以为所欲为。 “可不是嘛！这些宦官子弟从这次尝到了甜头，现在经常带着一帮狗腿子到雒阳城内的繁华地段去游荡，就是想要看看会不会遇到什么漂亮女孩！”秦谊还是有些害怕杜婵想要出去，所以也是这样对她说道。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杜婵也是勃然色变，自己如果遇到这种事情又该怎么办呢？就这样沉默了片刻之后，杜婵这才有点儿不情愿得对秦谊说道：“良人！既然这外面如此不安全，那我就不随便出去了。你放心，如果以后我遇到这种事情，就是死了也不不会受辱的！” 当听了杜婵的话之后，秦谊也是终于输了一口气，能忽悠住老婆不上街那是最好的。 只是杜婵的这个反应有些出乎秦谊的意料，似乎是个很刚烈的女人，但历史上的表现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思来想去，要么是杜婵口是心非，要么就是后来的秦宜禄实在令她失望，一个不能保护自己妻子的男人自然也就换不来妻子的忠心。 不知怎么得，秦谊突然间心里面凉凉的，反正把老婆摁在家里不让出去的这个办法不能持久。还是需要自己努力，只有自己拥有足够的地位和力量，才能堂堂正正得走出去，不惧怕任何人的觊觎。 ——我是水浒乱入三国的分界线—— “南军有校尉林冲，妻美甚。中常侍高望子进，恃宠骄横，滥淫无惮，使人求之，不能得。望遂使人召冲至家杀之，而后进纳冲妻。雒阳震栗，裙钗不敢出行。”——《东都杂记》 第三十三章 we are伐木累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在雒阳内城之中，导游秦谊正带着他的雁门原平旅行团的成员在这里游览。 既然来伟大首都雒阳城来旅游，怎么能不去皇宫周围看一下，要不然岂不是白来一趟雒阳，于是秦谊选择的第一站便是内城的南北二宫。 因为雒阳内城也拥有大量的住宅区，所以这里也是允许普通人游玩，只不过这里的戒备要比外城严上不知道多少倍，时不时便有成队的南军士兵从旁边走过，绝对称得上戒备森严四个字。 “对！我老早就闻到了！好像不是是什么花草的味道！”听了秦导游的话后，旅行团里面的秦丑也是说道。 三国时期有很多叫做x丑的人，比如说文丑和杨丑，没穿越前的秦谊以为他们都是起了一个贱名好养活的意思，等来到这个时代，认识了秦丑这么一个堂弟之后，这才知道他一直都弄错了。 原来解放后新政府推行简体字，把一些字也是合并在了一起，在这个时候，“丑陋”的丑写起来其实是“丑”，而“丑”这个字其实主要是用来在天干地支这种记时方式。 秦谊这个堂弟因为是丑时出生，普通老百姓没有这么多讲究，所以起了一个秦丑的名字。至于文丑和杨丑这两个哥们，是丑时出生还是丑年出生，秦谊就不知道了，想来应该不会差太多。 “天子在宫中建了一座luo泳馆，与宫女在里面的凉殿里饮酒作乐，经常通宵达旦。西域进献了茵犀香，天子命人煮成汤让宫女沐浴，把沐浴完的漂着脂粉的水倒在河渠里，所以整条河渠都飘着香气，雒阳的老百姓都叫这条河渠叫流香渠！” 南宫是东汉皇帝上朝、接见外国使者、处理政务的办公场所，而北宫是日常起居、后妃居所。理论上讲，作为大汉统治阶级一员的秦谊也是有机会到南宫去觐见皇帝陛下的，但是目前含刘量不高的秦谊还没这个荣幸，只能像普通百姓一样八卦猜测里面的情况。 “真是会享受啊！”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几个堂兄弟和妻弟也是啧啧称奇，贫穷限制了这群并州乡巴佬的想象，压根不知道我们伟大的汉天子是如何享受的。 本来秦谊还想着八卦一下皇宫里面宫女们穿开裆裤的事情，估计眼前这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可能更喜欢这种内容，和这几个穷亲戚接触久了，秦谊发现他们几个也都是那种比较三俗的人。 不过秦谊正想开口，却是冷不丁从远处走过来一队巡逻的南军士兵，所以秦谊果断闭嘴了，西汉时的丞相窦婴，被处死的罪名里面可就有一条腹诽的，秦谊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大家也看了皇宫，再跟我去南市、马市和金市去看看吧！” 雒阳内城之中，除了皇宫、各大公卿的住宅外，还有供养城中居民生活的南市、马市和金市。 南市是综合商业区，也就是个大型高端超市；马市顾名思义，就是卖车马用品的地方，相当于现代的汽车市场；至于金市，有两个功能：金融街和金属制品交易，金融街是为当时来朝的外国使者兑换钱币之用，而由于汉代采用铜钱，钱币也属于金属铸造范畴，故可以铸钱的地方也能铸造其它金属制品，一并拿来交易。 按五行理论“西方属金”，故金市位于西方；而东方苍龙属木，好马被称为“龙”，车驾等属于木制品，所以将马市放在城东。 “不用了，我们前几日跟着福叔把这几个市场都看过了，就不用过去了！”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领头的秦明也是一脸的黯然。 “怎么了？”秦谊也是明显察觉到气氛的异样，忍不住问道。 “东西太贵了！把我们兄弟几个卖了也买不起那里面的东西！”而听了秦谊的话，秦丑也是无奈的说道。 一瞬之间秦谊也是无语，这内城的三大市场，就是给大汉王朝的顶级权贵们准备的，不用说这几个穷亲戚了，就是他这个乡下小土豪也是消费不起。 作为并州子弟，可是少不了要骑马。秦谊这几个亲戚一来雒阳，就好奇得前往马市看过，那里最一般的马匹都是20万钱起步。要知道转正后的秦谊这种首都科级干部，一个月的俸禄是16斛米，大概也就是3200钱左右的收入。 所以雒阳城的马市就是国内顶级豪车卖场，秦谊的穷亲戚过去看了一下可以说是自讨其辱。 “你们也不要妄自菲薄，都给我在雒阳城内好好学本事。我将来肯定不是一个令史当到底的。按照大将军府的惯例，我再干上几年就可以外放当郡守，到时候用谁？还不是用你们？没有本事的也不用跟我混了，都给我统统回老家去！” 大将军府的令史真得可以到外地做郡守、郡丞、郡尉这样的市级干部，眼看天下大乱，秦谊其实也想到地方去，毕竟在首都雒阳，尤其是内城之中，他这种级别的官员多如牛毛，恨不得一块砖头砸伤八个人，能有六个人是秦谊的领导。 可问题是秦谊实在太年轻了，才刚过十六岁，即便是那些顶级的世家子弟，也没有这么年轻便到地方上任职的，所以秦谊还是只能夹着尾巴在雒阳小心做人。 “阿谊，你说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而诸人中年纪最长的秦明也是带头向秦谊保证道。 这个年代的宗族势力异常可靠，曹魏、孙吴建国过程中，两家的宗族可是出了大力的。也就是咱们的刘皇叔，一开始起点比较低，估计投靠的宗族比较少，然后老刘同志从祖国最北端的幽州，一路败退到祖国次南端的荆州，剩下的宗族也散尽了。即便如此，刘皇叔还是能够遇到不少真五百年前是一家的汉室宗亲。 秦谊将来真得能够发达，自然首先要用秦明这帮子人，所以他们也是赶紧向秦谊表忠心。 而这些亲戚的反应也是让秦谊很满意，之前选得这几个人也是秦谊经过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 首先是这几个人都比较能打，作为边郡子弟，你必须要能打，毕竟过去几十年雁门郡可是整天要和鲜卑强盗打生打死，不接受军事训练，意味着你很可能就要在严酷的生存竞争之中被淘汰。 像是号称古之召虎的张辽就是雁门马邑人，而飞将军吕布则是比雁门生存环境更恶劣的并州五原郡人。五原郡现在已经被汉朝政府放弃，百姓被迁徙到了并州其他地方。 想要在乱世中立足，哪怕自己不能打，也要在身边安排几个能打的人。秦谊依稀记得穿越前看过一本叫做《火凤燎原》的三国漫画，上面陈王刘宠得六奇庞统相助，出兵把曹操搞得焦头烂额，结果感觉要三兴汉室的刘宠没几画就被司马懿安排的刺客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秦谊当时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刘宠，发现这个还是个历史上的狠人，而且也是被刺客给干掉的，只不过是被袁术的刺客给杀死的。这个被袁术派去的刺客也很有意思，就是在徐州撕了曹操一户口本的那个张闿。 看看三国那些成功的军阀，吕布、公孙瓒本身就很能打，孙权也有周泰随时给他当肉盾，曹操连着两任保镖典韦和许褚，都是逐虎过涧和拉牛倒走的超级猛男。 至于咱们的刘皇叔，平日里面竟是带着两大万人敌保驾护航，等到了汝南、新野，更是带着演义和游戏里面当时武力值天下第一、天下第二和天下第三四处溜达。 本来只是一个二流武将的刘皇叔，和他的兄贵保镖们站一起，竟然站出了《三国志》13中平均武力值为92的超级组合。 《三国志》13中武力值92的人是谁？张辽啊！你想要杀暗杀刘备，理论上得找四个比张辽强的高手才行。 找四个比张辽强的高手，别说那些小势力（很多小势力头号武将连刘备这个二流武将都不如）了，就是吴国这种三足鼎立的大势力都凑不出来（东吴的武力担当太史慈和甘宁都是93，接下来的孙坚孙策父子90、91还死得早）。 秦谊挑选的这几个族人，虽然武力值比不上那些猛人，但也还算非常不错，即便是秦谊这个弃武从文的大少爷，也是能够拉开一石弓，五十步内不说百发百中吧，射中静止的人形靶子还是能做到的。不过来到雒阳这个花花世界之后秦宜禄有些松懈，现在已经达不到在原平时的水平了。 回忆一下岛国暗耻公司的《三国志》系列游戏里面的武力值，普通看大门的士兵都能够有个60的武力值，但是边郡豪强出身的秦宜禄却只有40出头的武力值，这简直是把秦宜禄给黑到家了。 别的不说，就是身体素质，秦宜禄也比那些普通的守城士兵要强上很多。守城士兵只是普通人家出身，吃得可是远远比不上边郡豪强子弟秦宜禄。 原平以北多是山地，畜牧业还算发达，秦宜禄小的时候可是经常吃肉，甚至偶尔还能吃点儿牛肉，所以长得人高马大，一米八的个头，一身强壮的肌肉，从小又受过比较正规的军事训练，骑术精湛，吊打个普通小兵那可不是轻松加愉快。 摩挲着小腹处的六块腹肌，再也不是之前那六合一赘肉“腹肌”，秦谊也是忍不住悲从心来。要是穿越前的自己有秦宜禄的这幅皮囊，估计也能收割掉几个木耳了。 不过按照暗耻《三国志》13中的数据，秦谊这一票人的武力值也高不到那里去，大概也就在60到65之间。因为秦谊认识一个老乡，那个老乡的勇武秦谊可是亲眼见识过的，远不是他们这一票人能比的。 这个秦谊的老乡就是一度割据河内的军阀张杨，他也是雁门原平人。秦谊年幼时曾经见过张杨，也从四叔秦进口中听到了张杨的勇猛事迹——几年前在鲜卑肆虐雁门的时候，张杨带着一支十三人骑兵队，硬生生打垮了一支八十人的鲜卑骑兵，这个过程中张杨也是亲手干掉了五名鲜卑骑兵。 也就是因为这次的战绩，张杨被去年刚刚战死的并州刺史张懿任命为武猛从事，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这么生猛的一个老乡，居然在暗耻游戏中只有70的武力值，如果不是有随便虐的60武力值的看门小兵兜底，秦谊觉得自己的40武力值也不算过分。 总之暗耻的游戏数值非常扯淡，这个东西看看就可以了。 除了安全这个考虑以外，秦谊选择的这几个人还有一个明显的特点是年轻，而且都认识字。任何一个穿越者，恐怕都不会选择混吃等死，肯定都会力所能及得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秦谊也是有着这点儿念头，他是绝对不能混吃等死的，就是为了不戴帽也得混出个事业来，在宗族观念强大的古代，即便是强如曹操，也得依仗曹家和夏侯家的亲戚，秦家人就是秦谊最大的依仗，还是从这些人中选择一些有发展前途的年轻人当做自己的手下。 “很好，有这份精神气就对了！跟着我，我一定让你们都能混出个样来！”现在秦谊也算是有了自己的班底，虽然这几个手下的能力也都是一般，但秦谊相信通过严酷的考验，应该也是能够锻炼出来几个可用之人，就像是刘邦的沛县功臣那样，刮不到萧何这种顶级人物，弄几个樊哙这样的二流人物也算可以。 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秦谊太年轻了，就连他本人都觉得没什么气势。思来想去，秦谊还是决定蓄须，至少那样能够让他看起来更成熟些，毕竟这个年代，胡子就是男人的第二张脸。 ——我是要有男人味的分界线—— “丑、寿、明等并以亲旧肺腑，贵重于时，左右勋业，咸有效劳。”——《季汉书·诸秦列传》 第三十四章 疾风知劲草 “你们有什么样的打算没有？或者说有什么比较擅长的技能没有？”等从内城里面出来之后，秦谊带着几个小弟来到路边的一处酒肆，趁热打铁向他们询问起各自的能力和志向来。 几个人彼此互相看了一眼，这才由年长的秦明对秦谊说道：“我们都是些乡下穷小子，不像阿谊一样能够学习各种学问，能认识字已经是极限了，除了有点儿力气能骑马射箭外，也没什么本事了！” “这样吧！除了阿寿，我把你们给安排进北军之中，你们都给我好好学习一下打仗的本事，不说是能统帅千军万马，等半年之后我要让你们带兵，一个人能不能带起一百个人来吧？”想了一下秦谊也是如此安排道。 何进在雒阳北军中很有势力，作为大将军府的令史，秦谊找个熟人安排几个名额应该不是问题，所以秦谊也是准备把两个堂兄弟和一个妻弟都送进去当兵，让他们学习一下大汉正规的禁军是怎么运作的。 等半年之后天下大乱，秦谊再带他们回乡募兵，估计能拉起一支二百来人的队伍，根据老秦家的财力这已经是极限了。到时候秦谊就用这些亲族来控制军队，当做用来投靠曹操的资本。 至于秦寿，几人中他的武力值最高，秦谊决定把他带在身边当做护卫，这个年代还是不太安全。如果秦谊自己都没了，什么王图霸业之类的也就不用再想。 “我们就照阿谊说得去做！”诸秦也是异口同声得向秦谊保证道。 转眼这顿饭便吃完了，就在秦谊在酒肆结账的时候，一个满身酒气的络腮胡子大汉却是一下子来到秦谊旁边，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得在秦谊身边狠狠撞了一下。 “你这是干什么啊？”被撞了一下后，一向温文尔雅的秦谊也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将这个醉汉给一把推开。 可能是这个醉汉醉得厉害，身上没有力气，竟然一下子便被秦谊给推翻在地，然后地上骂骂咧咧得怎么也站不起来。 这个醉汉口中不干不净得骂秦谊，捎带着将秦谊身边的几个堂兄弟一起给骂了，众人忍不住便要上去教训一下这个醉汉。 “诸位郎君，这个客人可能是喝醉了，别跟他一般见识！”眼看着一场斗殴就要打起来，和气生财的店主赶紧出面，好不容易架住了这些想要群殴醉汉的秦家人。不过尽管如此，秦谊和他的兄弟们，还是踢了几脚地上这个醉汉。 “不和这种醉汉一般见识！咱们走吧！”好在秦谊也不是一个愿意惹事的人，也是拉住了几个堂兄弟。 这件事情本来也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很快便被几人给忘记，然后秦谊继续带着几个人在酒肆附件游玩。 这边既然有酒肆，自然是外城郭区的商业中心，对几个乡下土包子来说乐子可是不少，秦谊便带着他们四处闲逛，不知不觉间便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此时刚过完年，天黑得还是有些早，不一会儿大地便陷入一片昏暗之中，已经闲逛了一天的秦谊，这才带着几个亲戚回家休息。 只是他们还没走出这片郭区，却是一伙将近三十多人的人群举着火把朝他们走了过来。起先秦谊他们也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当走近了之后，秦谊一伙人发现，这伙人中领头的居然是下午和他们发生过纠纷的那个醉汉。 “给我抓住他们，把那个小白脸的双腿给我打断！”此时这个醉汉已经完全醒了酒，一看到秦谊这帮子人，也是对着他身旁的大汉们大声喊道。 秦谊是老秦家的公子，年纪轻轻便来到雒阳求学，基本上没干过什么农活，几个人中就属他长得白，醉汉口中的小白脸自然就是秦谊了。 而醉汉话音未落，马上就有几个小弟朝着秦谊这边冲了过来。砰砰几声，秦谊的小弟们已经和这个醉汉的手下打了起来。 只是这一交手却让秦谊的小弟们心凉了半截，虽然醉汉这些小弟不如他们这些边郡子弟能打，但也没有相差太多。单挑是不行的，这数量相差了六倍，秦谊他们根本没有一点儿胜利的机会。 秦明也算是经常和人打架的老手，一看现在这形势便知道赢不了，在这种情况下唯一翻盘的机会就是擒贼先擒王，可是那个带人来的醉汉此时却是缩在队伍最后面，根本就抓不到他。 “跑！”也就在秦明无可奈何的时候，秦谊却是做出了自己的判断，朝着几个小弟大喊道。 于是乎几个人哗哗啦啦便开始向着边上胡同跑去，但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跑了出来，冲得太猛的秦寿便被人给拖住了，无暇脱身。 不过这个秦寿也是很仗义，知道自己跑不了，却是死死挡住了追兵的前进方向。不过秦寿也就为秦谊争取了片刻时间，不一会儿便被人群给吞噬，除了四五个在那里对秦寿拳打脚踢的，其他人继续朝着秦谊追去。 “秦丑！你给我顶上去！”眼看敌人马上又追了上来，秦谊也是当机立断做出决定，让秦丑留下来拖延时间。 而秦丑也是立即会意，不过秦丑并没有第一时间留下，而是又跟着秦谊跑了几步，恰好来到了一处比较狭窄的巷子口，到了这里他才停下来，准备利用地势多和追兵纠缠一段时间。 秦丑的武力值也还算可以，拼了狠劲打翻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敌人，然后将这个家伙揪起来朝着追兵便扔了过去，一下子打翻了好几个敌人，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只是秦丑的努力并没有起到多少用处，因为醉汉和他的手下明显是雒阳本地人，在被秦丑挡下来的同时，他们也没有闲着，竟然有几个人从旁边小道绕到了秦谊的前方，挡住了秦谊的去路。 就当秦谊三人将眼前几个小喽啰放倒之后，秦丑也是被人给放倒了，哗啦啦一群人一下子过来把秦谊给包围了。 “居然敢踢我，给我听好了，给我把这几个家伙都给我废了！我要让他们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一辈子都记得今天的痛！”而就在围住秦谊之后，之前发生冲突的那个醉汉也是对着秦谊怒吼道。 “姐夫你快跑！”看着眼前这形势不妙，杜忠也是大吼一声，朝着眼前这群人便冲了上去。 秦谊这帮子亲戚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在雁门却是经历过不少打打杀杀的事情，杜忠找的机会也不错，恰好是在敌人没有完成合围情况下的主动出击，给秦谊撕开了一个缺口。 秦谊马上便朝着那个缺口狼狈逃窜，只是这帮子追兵也是非常警觉，马上便朝着秦谊包去。 只是他们这么一包，却是给另外一个方向露出了缺口，本来和秦谊一起逃跑的秦明稍一犹豫，最终咬紧牙从这个缺口跑了出去，而因为秦谊吸引了主要的注意力，并没有几个人前去追击秦明，就这样被秦明给跑了出去。 “竖子！你知道我是谁吗？”随着杜忠也是被一群人给摁在地上拳打脚踢，之前那个醉汉也是来到了秦谊面前，撸起袖子来就要好好教训一下秦谊。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警告你，我是大将军何进府里的令史，百石官吏！你今天打了我，就是不给大将军面子！你要是伤了我，就是殴打朝廷命官！你们这么不给何大将军面子，不给朝廷面子，将来有你们受的！另外我在南北军里面也都认识人，到时候我让你们这群人一个个家宅不宁！”眼看着就要被人给围上来群殴一顿，秦谊也是大吼道，拿何进的大名来狐假虎威。 “乃公又不是不认识南北军的人！不用怕他！给我往死里打！”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那个醉汉也是怼道，只是气势上面已经弱了几分。 “大哥，还是算了吧！我看这人不像寻常人，万一他要是真是个令史，咱们岂不是惹上麻烦！咱们今天也算是够本了，退一步海阔天空！”醉汉还在那里怂恿手下打人，但是却没有人再敢上前，最后终究还是有一人走到他跟前对醉汉低声说道。 “好吧！今天我就放过你们！咱们走！”这个醉汉终究是没有向何进属吏动手的胆量，再放完狠话之后马上便带着手下一帮小弟们撤走了。 这来得快去的也快，如果不是躺在地上的秦寿、秦丑还有杜忠，时不时得哀嚎几句，就像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你们几个都没事吧？”秦谊这才关切得向几个小弟问道。 “没事！都是皮外伤！没想到雒阳居然这么乱，连这些泼皮都这么狠，我阿姐还想着一直出来玩，她这么漂亮，要是碰上这种人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不一会儿杜忠便从地上爬了起来，三人中就数他挨打挨得少。 “还行吧！阿谊你该早把身份亮出来的！”不一会儿脸已经被揍得肿成猪头，名副其实的秦丑也从地上趴了起来。 “明哥也真是太不仗义了！居然自己跑了！”远处一瘸一拐得秦寿也是扶着墙走了过来，看得出来他对跑了的秦明非常不满。 “你们别生气了！我一定让那个醉汉后悔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而面对着被揍得很惨的三个小弟，秦谊也是怒气冲冲得说道，仿佛化身为都市小说男主角一样。 ——我是说杀人全家就杀人全家的分界线—— “于雒阳遇贼，同行者皆走。贼至，丑以身护谊，贼曰：“此义士也，杀之不义。”遂得免害……雒阳动荡，贼寇横行，谊道遇寇钞，寿奋身出命，贼悉遁去。”——《季汉书·诸秦列传》 第三十五章 心机boy “明哥啊！我这里有一封重要的信，想要送回去给我大父！麻烦你回一趟原平老家吧！”翌日，在雒阳秦家宅院，一脸淡然的秦谊对着秦明笑道。 “阿谊！我错了！昨天那个情况，我……我真是无地自容，我当时心里面一害怕，就想着自己先跑了，等我缓过来跑回去，那群人已经走了！”听了秦谊的话，秦明便是一惊，马上便跪在地上向秦谊认错道。 昨天遇到了围殴，那帮京城的地痞说是要废掉他们几个，也是把秦明给吓住了，眼看着因为围堵秦谊给自己让出了破绽，最终还是内心的恐惧战胜了兄弟之情，秦明从那个缺口中突围而出。 跑掉了的秦明也不知道该去那里，甚至还不敢回到秦谊被围殴的巷子，正当他在那里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时候，远处看到了相互扶持着的秦谊等人，这才跑了过去。 发生了这么一件事，秦明也是倍感尴尬，众人之中秦寿和秦丑是好好埋怨了一番秦明，而杜忠则是阴沉着脸不和他说话，至于秦谊则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好像完全不把秦明跑路的事情放在心上。 秦谊的这个反应，让秦明心中更是惴惴不安。这些年老家安稳了不少，想当年闹匈奴的时候，秦明这种行为可以说是临阵脱逃，那是要受家法的。 而在秦明胡思乱想了一夜之后，秦谊也是找到了他，给他安排了一个回老家送信的事情。 一听秦谊的这个安排，秦明便明白秦谊这是要赶他走，送信回老家之后便不用再回来了。作为原平秦家的普通一员，秦明面对的就是面向黄土背朝天的普通生活。 也就是给秦家大少爷送新娘的机会，秦明来到了大汉王朝的首都雒阳，见识了雒阳那超乎他想象的繁华壮丽。 秦明已经看不上原先那土里刨食的生活，他想过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自己的少爷深受大将军何进器重，将来说不准会能到地方上当个太守什么的，自己就可以给他当个税官，像是老家的小吏一样威风八面的四处收税，连族长老爷秦仁也得小心陪着笑脸。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明哥！昨天的事情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让你回老家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雒阳米贵居之不易，我还要跑官，负担比较重，有点儿养不起人！” “阿谊，我错了，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吧！”看着秦谊要撵自己走，秦明也是磕起头来，他实在不想回到老家。 “明哥！我说了，昨天的事情我没有放在心上，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小肚鸡肠吗？”说着，秦谊的声音也是突然间高了八度。 “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听着秦谊声调拔高，秦明马上继续跪下来认错。虽然他们是堂兄弟，但是在家族中的地位可是千差万别。尤其是秦明还是翻了临阵脱逃这种事情，自然是硬气不起来。 “昨天的事情并没有给我造成什么伤害，所以这事我是真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是作为一个团队的领导者，当手下的成员做错了事情，必须要做出处理，要不然让其他人心里面怎么想？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难道让他们和你一样一起临阵脱逃吗？我大父在老家也是有过必罚的！” 哪怕秦谊对秦明并没有很深的恶意，他也得做出自己的处理，而在一个团队中，对待成员往往有正激励和负激励两种措施，前者是奖励，后者则是惩罚，也就是所谓的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不过具体到秦谊的爷爷秦仁那里，他一般是主要用来罚人，而给人奖赏的时候则比较少。虽然这样会给人一种刻薄寡恩的形象，但是好处是省钱。再加上秦仁还是比较公正得处罚犯错的人，所以他族长的位子坐得还是挺牢的。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秦明的心直沉了下去，他现在也只能为回到老家以后的生活做打算，可是如果秦谊在给秦仁的信里面写上几句坏话，秦仁会不会给自己小鞋穿呢？ “明哥！昨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会向族中任何人提起昨晚上的事情，这次派你回去也会给你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帮助护送我的恩师蔡伯喈赠送给我的六千册图书回乡！你要知道，蔡伯喈先生是天下名士，他所珍藏的书籍可是价值万金，必须要有可靠之人看着这些书才能放心！” 按照历史几个月雒阳便会大乱，此后董卓更是把雒阳城烧成一片焦土，秦谊早就准备将这六千多册书籍送回原平老家，一直也是在联系车马，这次只不过是把两件事情一起办了。 “我明白了！这些书籍我一定看好！”听秦谊如此说道，秦明好受了许多，至少秦谊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为了护送价值万金的书籍才回老家的，至少面对老家族人时好交代一些。 “这些书籍是伯喈先生苦心搜索，里面记载的学问可是博大精深，如果我们老家的族人中有人能够学明白书里面的东西，可以和我一样到雒阳当官，这可是我们老秦家发达的一个机会，这些书籍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大汉王朝都药丸了，马上进入一个士族的时代，但这些书籍还是有用的，有着蔡邕的知遇之恩，即便是秦谊在这个年代一事无成，他也准备努力把蔡邕传给自己的六千册图书给传到后世。 “我明白了！这次我就是死也要把这些书送回老家！”当明白这些书籍的重要意义后，秦明也是继续向秦谊保证道。 原平秦家的宗族观念还是很强的，也就是依靠着强大的宗族观念，老秦家才能在条件恶劣的雁门郡站稳脚跟并且发展壮大。所以在听到这次的任务还和家族兴衰有关系，秦明也是打起精神来，接下了这个任务。 “回到原平之后你也不要失了锐气，离开雒阳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眼下雒阳虽然如同烈火烹油一般繁华，但是谁知道再过几年会是什么模样，我们所能依靠的还是原平老家的宗族！回去好好干吧！另外你去找福叔领三千钱，在雒阳城买些东西，把自己收拾收拾再回去吧！”秦谊上辈子也没有心思和机会玩这种恩威并施的手段，但是来到这个时代，还是一个小上位者，面对着乱世也只能绞尽脑汁玩心计了。 而秦谊的这段话，尤其是最后的那三千钱起了特别的作用，被秦谊放弃的秦明竟然一下子热泪盈眶起来，就差跪在地上给秦谊磕上几个响头。 等将秦明的事情安排好之后，秦谊也是转身离开了家，今天他还是要上班的，只是在大将军府待了一会儿之后，秦谊也是溜出了大将军府，来到平城门附近的一处的角落里面，在那里已经有两个人在那里等着秦谊。 如果秦谊那几个堂兄弟在这里，他们会惊讶得发现其中一个人竟然是昨天要废掉秦谊的那个醉汉，而另外一个人其实他们也见过，就是昨天劝说醉汉住手的那个打手。 如果秦谊的堂兄弟们在这里，他们估计都只记得这个醉汉的模样，但是对这个打手却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只是此时此刻，那个打手正悠闲得站在原地，而那个醉汉却是有点儿局促的站在打手身后。 而就在秦谊看到这两个人之后，秦谊也是微微一拱手，对着昨天晚上那个不起眼的打手笑道：“高大侠好！” “秦令史好！”而打手也是马上向秦谊回礼，而他身边的醉汉也是赶紧向秦谊符合道。 终究是在雒阳城里面混了好几年的人，秦谊还是认识不少三教九流，譬如说他眼前的这位高昌高大侠。 两汉四百年间，由于整个社会风气重名节，尚义气，轻生死，一些来源于社会底层的游侠势力填补了国家机器所不能照顾的地方，成了游离在国家统治秩序之外的地下力量。 这些以“闾里大侠”“乡曲豪杰”自居的游侠们言必信、行必果、诺必诚，成就了这个时代的江湖传奇，甚至出现了剧孟这种能够左右天下大势的顶级游侠。 不过到了东汉，比起他们西汉时那些叱咤风云的前辈，游侠势力已经弱了很多，甚至从《后汉书》起，史家不再为游侠作传，可这不等于社会上不再存在游侠。 至于汉末游侠中，也是出了不少人物，刘备集团的核心成员都有着游侠的经历。不过这个游侠这个群体良莠不齐，就像是郭巨侠和万里独行侠都叫做侠一样，但这侠和侠之间却是不一样的。 依秦谊所见，雒阳这里的游侠大多是班固所说的“盗跖而居民间者耳”那种，而这个高昌算是其中比较不错的人了。 这个高昌高大侠是雒阳本地人，破落户出身，年轻的时候跟着一个叫做原种的大侠混过。后来这个大侠被朝廷河南尹给严打掉丢掉了性命。 当时也是把高昌给吓了一跳，甚至还跑到豫州避了一段时间的风头。不过那阵风过了以后，高昌再次回到了雒阳。没有什么营生手段的他不久便重操旧业。 可能因为严打的效果，雒阳市面上出现了游侠的空缺，高昌及时得补了上去，再加上他还算是比较有底线有信用，很快便成了一名光荣的游侠头子，在雒阳外城郭区也是有了一点儿产业，一下子能召集起几十个小弟。 没错，昨天那场群殴的戏就是秦谊找高昌做的，他就是想看看自己这几个小弟靠不靠谱，结果没想到还真试出来一个不太靠谱的秦明，将来也是干大事的时候再掉链子可就坏了，所以秦谊也是马上决定放弃秦明。 “昨天的事情真是麻烦高大侠了！” “没事！秦令史，只是不知道您那几个兄弟怎么样？按照您的吩咐，我的手下都没敢下重手，只是就怕有些人没轻没重的，万一伤到他们就不好了！”而高昌也是客客气气得说话，作为一个大侠，高昌还有他原先的老大原种也是有靠山的，只是他们和杜月笙口中的夜壶也没什么本质区别，所以面对着秦谊这种前途无限光明的士人，高大侠也只能客客气气的。 “没事！我找大夫给他们看过了，都是些皮外伤，稍微养养就好了！”对自己几个小弟被痛殴的事情，秦谊这个幕后黑手也不是很放在心上，摆了一下手这事就算过去了。 “那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就要按照之前说好的，要你那个兄弟过去给我那几个兄弟出气了！我先付一半的钱，剩下的钱等事情完了以后再付！”这事情当然没有完，秦谊的小弟被人打了，秦谊怎么也得出头给他们一个交代。按照之前和高昌约好的，昨天那个醉汉演员要去秦谊家给他那几个小弟出出气。 听完秦谊的话之后。高昌瞥了一眼身后那个“醉汉”，然后这个家伙马上便跪在了地上，用手轻轻得扇起了自己的耳光，一把鼻涕一把泪得哭诉起来：“几位大爷，我有眼不识泰山，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砸锅卖铁凑了五千钱给你们送来了……” 虽然醉汉没有真扇自己耳光，但他的表演还是很合格的，至少秦谊没看出什么毛病来，最后秦谊也是沉声问道：“不错，到时候扇得很一点儿，只是不知道这位大侠的嘴巴紧不紧，我不想让这件事让任何人知道，免得伤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高昌心中暗笑秦谊虚伪，但是脸上却是依旧正色道：“放心吧！我这个兄弟口风紧得很，打死也不会把这事说出来的！” “好！就这样了，今天晚上到我家去赔罪，可能他们几个会动手，我会尽量阻止他们的！到时候见！” ——我是打死也不说的分界线——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韩非子》 第三十六章 相逢一笑泯恩仇 “文合，东曹掾蒯公找你！”告别了高昌高大侠，秦谊再次回到大将军府，结果老朋友郑信马上找到了秦谊。 刚翘了一会儿班便被领导找上门来，秦谊也是有点儿蛋疼，而且找自己的人还是蒯明的族兄蒯越。 秦谊之前便和蒯明很不对付，后来秦谊当了令史，还是把摔断腿的蒯明的名额给占了，因为令史是朝廷官职，在大将军府的编制是有数的，秦谊的上位便把养伤在家的蒯明给挤掉了，估计蒯明心中都快要把秦谊给恨死了。 只是这蒯越找自己来干什么？反正秦谊是不敢大意，按照暗耻《三国志》系列里的数值，秦谊穿越过来后见过的人中，除了荀氏叔侄和曹操以外，就数蒯越的智力最高，都逼近90大关了。 “秦谊见过蒯公！”不一会儿秦谊便来到蒯越的办公室，一进去之后也是马上便向蒯明行礼。 秦谊倒不是第一次见蒯越，毕竟一个系统里的，能不认识这种领导嘛，但是蒯越这种司局级领导就未必留意秦谊这种临时工办事员，所以蒯越第一时间也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秦谊。 “你就是秦文合吗？原先我就听子亮（蒯明）提起过你，果然是一表人才，这大将军府真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不想竟还有文合这样的奇才！来坐！”蒯越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胖子，和他那个尖嘴猴腮的族弟长得一点儿都不像，而且见到秦谊之后也是非常客气，完全没有上官的架子。 “蒯令史真是可惜（活该）了！之前多承蒙照顾（妹的，老是欺负我），只是不知道他的腿伤什么时候能好（最好永远也好不了）？”一提到蒯明，秦谊也是露出了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关切得问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人是他的好朋友。 “子亮的腿伤有些严重，已经送回中庐老家去养伤了，只是这么一来，未免在仕途上要多蹉跎几年了！”说起蒯明的事情来，蒯越也是有些难过，作为捆绑自己进入大将军府的蒯明多干几年至少可以外放做县令的，只是这下子全都黄了，也不由得蒯越有点儿小郁闷。 “子亮博学多识，将来肯定前途不可限量，这只是人生的一段小插曲罢了！只是不知道蒯公这次找我过来有何事？”心里想着蒯明最好永远不要再站起来的秦谊也是不想继续聊蒯明这个话题，直接切入主题。 “是这样的，大将军府中用度开支不小，恰好马上便要春耕，何公想要派人到慎县封地那里去收一下租子用来补贴大将军府里的开支。这种事情历来都是府中令史去做，文合你虽然博学多识，但是还是需要经历一点儿实务的锻炼，于是我便做主把这个事情安排给了你！” 何进因为平定黄巾之乱的功绩被他妹夫汉灵帝封为慎侯，封地在汝南慎县。一般来说，封邑仅仅是表示名义上的属地，只是把这块封邑上的税收作为被封爵者的收益，实际上还是由朝廷派出去的县令直接管辖。 但是作为权倾朝野的大将军，何进家的情况却稍微有些不一样。按照汉制，何进需要在封地设置家丞和庶子各一人，于是何进便派了一个老家人何伯还有庶子何咸到慎县去。 然后这个何伯颇有些手段，再加上天灾人祸不断，背靠大树好乘凉，几年下来的土地兼并，也是让何进在慎县真得拥有了一片不小的土地，成了慎县最大的地主。 这部分土地的收入不需要经过大汉朝廷走一圈再到何进手里，一直都是大将军府趁着春耕的时候收税再将这部分收入带到雒阳城的。 按照大将军府的惯例，一般也是让些令史去做这件事，作为大将军府对低级的属吏，地位与下面的县长、县令相仿，交涉起来也算对等。像是原先和秦谊关系不错，最近却是有些疏远的宋晨，前年便到过慎县去收了一波租子。 这次的任务轮到秦谊头上，其实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作为新晋的新人，也是应该要抢着做一些累活脏活。毕竟这个类似于下基层的事情，没人愿意干。 虽然汝南和雒阳所在的河南很近，和颍川、南阳一起是汉末有名的大郡，但是一来一回也得一个多月，路上颠沛流离，吃不好睡不好，哪有雒阳这个花花世界来到好。万一再遇到一个什么瘟疫，那就更糟糕了，也不是没人客死他乡的。 “怎么？文合是不想去吗？”看着秦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蒯越也是追问道。 “下吏定当鞠躬尽瘁，将慎县的租子带回来！” 秦谊的确在那里思索，倒不是在思索不去的借口，毕竟他这么一个刚被提起来的青年干部马上就开始拈轻怕重，风评肯定好不了。既然必须要去了，那么秦谊就该想想自己能从这件事中捞到什么好处。 对普通令史而言，这事还真没有什么油水可捞，难倒还能吃了熊心豹子胆去贪污何进的租子吗？要是何进马上要死了还可以浑水摸鱼，但估计秦谊回来的时候汉灵帝还没有嗝屁，这个时候跳出来难倒还要让何进打苍蝇吗？何进不太敢打十常侍那些打老虎，拍死一个令史这种小苍蝇还不是轻松加愉快。 但是秦谊却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他在雒阳城里面待了几个月，也是过得异常压抑。很简单，秦谊的身份地位在雒阳城里面实在太过卑微，即便是成功转正当上了令史这种科级干部，在伟大的首都雒阳人民眼中依旧不算是什么，正所谓不到雒阳不知道官小。 眼看着天下大乱，秦谊想要招揽一些人才都招揽不到，雒阳城内那些世家子弟们或许因为秦谊的才华能高看他一眼，但是想要让秦谊收为己用那是不可能的。至于次一级的豪强子弟，有那么多的大官可以追随，找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干什么？偌大的雒阳城，已经成了秦谊身上的桎梏，也该到了秦谊走出雒阳去的时候。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句话虽然出自后世，但是咱们大汉朝也是有人懂这个道理的。 比如说三姓家奴孟达的老爹孟他就深明这个道理，仕途不顺的他倾尽家财来巴结中常侍张让的家奴，以至于家产倾空，甚至让张让的家奴们都过意不去，主动想为孟他做一些事。 而孟他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让张让的家奴们给自己下拜，终究是受了孟他的好处，张让的家奴们一口答应下来。 当时张让家门口每天都有几百辆车辆排队等待张让的接见，孟他来了以后，张让的家奴对孟他纷纷下拜，然后又把孟他乘坐的马车单独迎进张府内。 这下子门口那些想着巴结张让的宾客全都震惊了，以为孟他是个和张让密切的大人物，纷纷贿赂孟他。孟他便把自己收到的贿赂分给了张让一半，觉得孟他是个人才的张让也是给孟他谋取了凉州刺史这个官位。 可能孟他和张让背后还有着其他什么样的利益交换，但孟他利用张让的家奴给自己壮声势的道理是没错的，没理由秦谊这么一个大将军府的令史不能有样学样，拿着何进的名头来狐假虎威。 就在蒯越说起到慎县收租的事情来后，秦谊马上便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到汝南好好转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一些历史上的人物收到自己麾下。 自己堂堂大将军府的令史，汝南各县的县长们还想不想进步了，赶快来巴结讨好我啊！我也不要金不要银，给我介绍点儿能干活的人就行了。只要借着何进的虎威，地方豪强什么得还不得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来。 别的不说，出生汝南的吕蒙好像家庭条件就很差，这个时候有一个京城的官员来招揽自己，说不准吕蒙就从了秦谊。 等有了吕蒙在手，再好好调教一番，秦谊倒要看看装逼犯关羽还敢不敢打自己老婆的注意，到时候就让吕蒙爆他的菊花。 “文合倒是爽快，府中很多令史都是将出差的事情当做苦差，没想到文合却没有如此多的顾虑！”秦谊的这个回答也是稍微出乎蒯越的意料，毕竟秦谊也是刚刚结婚，一般这个时候的男青年往往贪图床笫之欢，让他出差肯定会很有情绪。 “我听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也是想着趁这个机会锻炼磨砺一下自己！”秦谊这句话也是发自内心，现在的雒阳可以说是一个安乐窝，让秦谊根本就不了解外面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所以秦谊也是想着去汝南看看。 只是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蒯越却是愣了片刻，许久这才笑道：“刚才我又想起了子亮出的事来，子亮那匹马是我给他选的。也不是我自夸，我还是非常擅长相马的，一匹马是什么样的脾性，我一看便知道。子亮那匹青马在我眼中可是一匹性格非常温顺的马，只是不知道怎么一下子突然间就像是疯了一样呢？” “为什么？”听蒯越突然这么一问，秦谊心中也是咯噔一声，本来以为这事情已然过去了，怎么蒯越突然提这件事。不过秦谊的演技这段时间也是得到突飞猛进的磨练，所以他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的波澜。 “我也很是纳闷，于是便把子亮的青马养了几日。也不知道为何，这匹青马只要见了大将军府中的书令史对它作揖行礼，便会暴躁起来，真是奇怪啊！” 一瞬间秦谊的心脏跳动加快了不知道多少，演义中点评的卢的蒯越还真是了解马的脾性，竟然已经猜出来有人对青马做的手脚，还把怀疑对象缩减到穿着统一制式工装的书令史身上。 但秦谊很快也是稳下来，这事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蒯越拿自己没有办法的，就是要给自己穿小鞋，也得看看王匡愿不愿意，受蔡老师的托付，王匡成了秦谊在大将军府里的靠山。 “说起来，那日子亮出事的时候我也在场，还恰好给子亮行了一个礼，莫不成这事竟然是我引起的吗？那可真是过意不去了，还请蒯公责怪！” “子亮他平日里有些心胸狭隘，可能不知不觉间便得罪了什么人，有人便做了这么一个局。进过这么一次教训，希望子亮也能够有所长进，不要再像原先那样沾沾自喜，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酿下大祸。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至于青马的事，文合你自己知道便行了，也不用到处乱说，省的让府里的书令史们不自在！” 这件事只是蒯越的猜测，他也没法确定就是秦谊做的，但是根据和蒯明的聊天，他是知道自己这个族弟老是找秦谊的别扭。再查明这件事之后，蒯越一度想要找秦谊报复。 只是随着秦谊的飞速崛起，让蒯越有点儿不敢出手了，他犯不着为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族弟得罪秦谊背后的蔡邕和王匡。就在几个月以前，秦谊背后还只有一个远在天边的王允，这么几天的功夫竟然为自己找来这么多的靠山。 而今日见了秦谊又与秦谊聊了一会儿天之后，蒯越有点儿吃不准秦谊将来的成就，至少十六岁的秦谊，所拥有的志向和定力，不是一般的青年所能比拟。 汉朝这个时候阶级固化还不像魏晋南北朝那样严重，理论上秦谊这种人还是有着崛起的可能。 将来秦谊要是真有所成，岂不是给他们蒯家竖一个大敌，于是蒯越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青马的事情说出来，敲打一番秦谊的情况下，把秦谊和蒯明的不愉快揭过去。 听了蒯越的话之后，秦谊也是带着点儿双关得称赞道：“蒯公的气度，真不是普通人所能企及的！” ——我是终于有点儿主角气场的分界线—— “越善相马品人，或以马喻人，言秦文合似马有逸足之力，如牛能负重致远也。”——《东都杂记》 第三十七章 义士 事实证明秦谊的地理真得没有学好，等他开始研究通往慎县的地图时，这才惊讶得发现，汝南和雒阳之间竟然还有一个颍川。 这可是把秦谊给高兴坏了，颍川多奇士，这么一圈走过去，怎么着也能结交不少智谋之士，看看能不能把宇宙战神郭奉孝给收了。 虽然上一世的秦谊，总是把郭嘉和藏獒、特斯拉、秦弩当成四大吹，但是当真得有机会面对宇宙战神的时候，秦谊不免也是有些真香。 不过秦谊也就是想想而已，因为现在的他知道，阳翟郭氏也是响当当的士族，郭嘉同族的郭图，很早便被阴修这个颍川太守和荀彧、钟繇一起提拔，想来他们郭家在当地很有声望，秦谊这种京城小科长恐怕根本就入不得他们的法眼。 而且秦谊这次的行程，压根不经过阳翟，从阳城县（登封市）进入颍川，途径父城县（平顶山市），最后从大魔导师刘秀召唤陨石的昆阳隔壁舞阳（叶县）离开颍川进入汝南郡。 阳城、父城、昆阳三县也是有着大量世族，比如说阳城杜氏，出了桓帝朝的太仆杜密，这杜密可是党锢时期的士人领袖，被称为“天下良辅”的他和上一代“天下楷模”李膺合称“李杜”。虽然这个李杜组合比李白杜甫要早，但也不是第一代李杜组合，在之前梁冀掌权时还有一个李固杜乔的组合在前面。 父城则拥有开国功臣，云台二十八将之二冯异、铫期的后代。大魔导师刘秀对自己的手下那可是非常够意思，现在父城之中冯、铫两家那也是响当当的豪族。 而比起阳城和父城，舞阳这边就差了一点儿，但也有舞阳韩氏，也是出过九卿这种级别高官的士族。如果秦谊的历史能够再好一点儿，他大概就能知道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便是舞阳韩氏的后代。 然而蛋疼的是，这几家豪门士族，却都不是秦谊所熟知的三国颍川豪族。三国颍川豪族因为狗货荀彧的存在，出名的都是位于狗货老家颍阴周围的那一批，而秦谊的这段行程恰好擦着这片区域过去了。 至于秦谊路过的这片区域士族豪强为啥没能混出几个名人，秦谊的猜测是因为离雒阳太近，当诸侯讨董的时候，这片地区被战乱波及的太厉害。 真正有见识的人，像是狗货，第一时间便发现颍川这个四战之地太过危险，将家族搬到了冀州，想来这三县之地可能没有狗货这般见识的人物。 于是秦谊也就不准备拜访这三县的士族豪强，估计以秦谊目前的地位，也招揽不到这些士族豪强的投效，最多例行公事的混个脸熟。 颍川的士族豪强招揽不到，普通士人倒是有机会，虽然秦谊不像刘耷那样有识人之明，但是好在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 刘备手下改投到曹魏的徐庶便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游侠出身的他肯定没啥家族背景，但凡有点儿家世也不会走刀口舔血的游侠路线。 至于徐庶的能力，虽然不至于《三国演义》那样神，但也绝对不差。虽然史书上没有记载，但他一个普通出身的背景，能和陈群一样担任御史中丞，肯定是有能力的。 而且诸葛亮在听说他的老朋友徐庶和石韬在魏国只能做两千石的官员时，还有些惋惜，看来在诸葛亮的心目中，徐庶还是有着很大的进步空间，应该有能力干个部长级官员的，只不过魏国人才太多，导致徐庶无法上位。 最关键的是徐庶应该也不愿意做游侠了，历史上他杀了人被同伴救走后边开始弃武从文，估计也是厌倦了游侠的生涯。 现在的秦谊好说歹说也是一个中央科级干部，运作下也能到地方上做个县局级领导，主动向徐庶伸出橄榄枝，他应该会考虑一下的。另外徐庶还是一个大孝子，自然也可以打一下母亲的感情牌。所以秦谊对搞定徐庶，还是有着很深的信心。 唯一的麻烦就是秦谊不知道徐庶是哪里人，不过这也没关系。徐庶不是游侠嘛，找颍川本地的游侠打听一下，应该能够打听到他的情况。 “请问这位阿翁，你们阳城本地有没有游侠一类的人物？我有事找他们！”于是当秦谊一行人来到阳城县县城的时候，秦谊没有第一时间去拜会县令，而是自顾自得去寻找阳城本地的游侠。 而秦谊问向的这个四十来岁的老者，则在大街上开了一个小摊。按照秦谊的感觉，这些小商小贩，是很容易受到大侠们关照收个保护费什么的。 阳城也就是后世的登封，不过这个时候佛教才刚传到中国没多久，少林寺更是要到几百年后才能建成，要不然这保护费什么的，少林僧侣就给收了，轮不到这些所谓的大侠。 “这位小郎君，你寻这些人做什么？”这个小生意人听了秦谊的话也是一愣，有点儿怯生生得问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这些阳城大侠。 “没什么，有点儿事想要向他们打听一下！”秦谊也是自信满满得说道，从这个小生意人的态度上来看，阳城本地的游侠不是东西的可能性居多，但是秦谊不怕他们，而支撑秦谊的勇气就是护送他前往汝南的一队北军将士。 这个年代不太平，具体到汝南郡，本来已经被镇压下去的黄巾军竟然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闹得不可开交。也是害怕出现生辰纲事件提前一千年发生，何进派了二十名北军士兵保护秦谊带队的收租团体。 如果阳城本地的大侠愿意和秦谊聊聊，哪怕给他们点儿钱，秦谊也无所谓。但是如果这些大侠们不知好歹，秦谊就让他们这些人体会一把国家暴力机关的厉害。 生意人看了一眼秦谊带的队伍，一群高大的健壮士兵，越发觉得秦谊不是一个普通人，最终还是老实回答道：“阳城的大侠们全都被县令给抓起来了！” 当听了生意人的话之后，秦谊也是愣了片刻，他一下子对阳城县令来了兴趣，因为游侠这种职业能够在大汉王朝存在了四百多年，肯定有着自己存在的道理，结果阳城县令竟然把县中游侠给一网打尽，这种工作态度也就传说中的那些酷吏们才有，一般的官吏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有时候也是需要用游侠这种夜壶的。 “县令为何将所有游侠都给抓了起来？”而听秦谊和这个生意人说这事，陪着他一起出门的秦寿也是忍不住插了一句。 “前几日县里面出了人命案子，闹得非常大，结果凶手还被人给劫走了，县令这才把这些游侠给抓去问案的！”而生意人也是老实回答道。 “切！”当听了事情的原委之后，秦谊也是冷笑一声，他本来觉得这位县令很有可能是个干吏，但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个一般官员而已，这次只是发生恶劣刑事案件之后的严打，找这些游侠们协助调查，等调查完了之后这些游侠该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了。 秦谊一下子对阳城县令失去了兴趣，不过县令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秦谊直接去县衙那里询问这些本地游侠就可以了，反正按照之前的打算秦谊也是准备拜访一下各县县令，混个脸熟的。 “什么人命案子？”倒是旁边的秦寿一脸的兴奋，想要问问发生了什么案子。 “县里有个姓王的游侠，结果前几日被人一剑给捅死了。凶手用土白粉抹在脸上，披散着头发逃跑，好在县吏们比较尽职，围追堵截，终于把这个凶手给抓住了……” “土白粉涂面？那现在这个案犯呢？”当听到这里之后，秦谊越发觉得怎么这么熟悉，赶紧追问道。 “那个案犯不是本地人，官吏拷问他他也一句话都不说。最后官吏没办法，把他绑到集市边上的柱子上，然后让周边的乡人指认，谁敢得罪这些大侠，自然是没人敢指认他。这还不算完，等了一会儿谁能想到突然间又杀出来五六个黑衣人，竟然把这个案犯当着县吏的面给劫走了！” “我去！牛逼啊！”这个小生意人话音未落，那边的秦寿便忍不住开口叫好，这厮如果晚生个九百年，妥妥得是个梁山贼寇，白瞎了秦寿这么一个好名字，他才应该叫秦明。 而秦谊则是心潮澎湃起来，因为这个生意人的描述，和历史上的徐庶有着很多的相似，难不成这个家伙就是徐庶？ 难倒自己的运气突然间开始变好，谋士猛将开始一个个排队来找自己，必须要把握住机会搞定徐庶，于是秦谊也是称赞道：“真是没想到阳城之中竟然有如此义士！” ——我是终于要开启集邮模式的分界线—— “中平末，尝为人报雠，白垩突面，被发而走，为吏所得，问其姓字，闭口不言。吏乃於车上立柱维磔之，击鼓以令於市鄽，莫敢识者，而其党伍共篡解之，得脱。”——《季汉书·徐庶传》 第三十八章 这是难为我胖虎 就在之前秦谊想用算盘邀功，却被何颙认定剽窃的时候，秦谊当时可是很害怕，因为根据秦宜禄的记忆，何颙何长史可是一个杀过人的狠人。 何颙年轻的时候，他的友人虞伟高有父亲的仇没有报却重病将死。何颙去看他，虞伟高因不能报仇而向何颙哭诉。何颙被虞伟高所感动，为他报了仇，用仇人的脑袋祭了虞伟高父亲的坟墓，让虞伟高安心死去。结果何长史不仅没有因为这事被朝廷处罚，甚至还被传为美谈。 当时秦谊还感觉很不可思议，后来在这个时代接触久了，发现大汉王朝的法律对激情杀人这种罪过有时候量刑标准非常宽泛，如果要是血亲复仇，甚至还能得到社会的褒扬。 在先秦一直到汉代的儒家思想中，“以直报怨”乃至血亲复仇与仇杀，都有着很深的文化“底蕴”。而到东汉末年，虽然朝政日坏，但因东汉以儒立国，这与西汉初年草莽英雄开国背景不同，而且东汉统治者比较重视儒学的功用，因此儒家思想在汉末可谓深入人心，尤其是今文经学派提倡以孝悌为本，提倡“复仇”思想，尤其对血亲复仇给予充分的肯定，也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以至于朝廷法增设《轻侮法》，此法的核心就是：杀死侮辱父母者不获死罪。不过，这部法律施行的时间不长，因为很多人从这部法律中钻空子为自己开脱。虽然后来大汉朝廷宣布废除《轻侮法》。但即便如此，当时的复仇风气仍然鼎盛。 即便不是血亲，只要和复仇沾边的，都能得到社会一定程度上的认可，像是曹魏群臣中的夏侯惇、典韦、刘晔，都有过复仇杀人的经历，也都被传为美谈。 有了这么多的案例可以参考，其实徐庶这个案子还是有着很大的操作空间。 首先徐庶杀的人只是一个普通游侠，这种混江湖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人给砍了。而且江湖仇杀的事情那么多，一个个都追查出来真是给我们大汉政府的官僚们添麻烦。 这种社会边缘人士死了就死了，如果死的要是一个士族或是豪强，那么阳城县县令的破案压力那就大了。 其次就是徐庶干掉的这个大侠，名声非常不好，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干，这种屁股上面全是屎的人更容易套到“激情杀人”的套路里来，说不准徐庶还真能弄个义士当当。 最后就是大将军何进幕府的令史秦谊会给徐庶说情，虽说秦谊只是一个科级干部，但有着中央权威加持，阳城县令难倒能不给自己这个面子？他的官都当到狗身上去了吗？ 只要有了本地县令的背书，徐庶那就不是杀人犯，而是响当当的义士。当然根据历史上的记载，徐庶被友人救走之后便开始弃武从文，想来是逍遥法外了。秦谊帮不帮徐庶销案其实对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秦谊做了这件事，也算是对徐庶有恩，现在秦谊虽然无暇去招揽徐庶，但等水到渠成的时候，这便是一个很大的善缘。 于是乎秦谊很快便见到了阳城县县令冯敬，因为本来便要过来拜见冯敬的缘故，秦谊还是调查过冯敬的一些资料，这位县令今年四十二岁，是庐江人士。不过秦谊反复拜读了好几遍冯县令的资料，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自己和冯敬扯不上任何关系。 不过这并不妨碍秦谊去找冯敬，秦谊来到阳城时已经接近傍晚，等把随行人员安顿在驿站里，秦谊带着秦寿来到冯敬在阳城的家时天已经乌黑，然后秦谊把自己带着的何进名刺和自己的名刺送到了冯敬的门房那里，不一会儿深宅大院的房门便打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便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迎了出来。 “下官冯敬冯子德，见过秦令史！”而在见到秦谊之后，冯敬也是异常亲热，甚至于秦谊都在怀疑冯敬把自己当成了某些世家子弟，毕竟自己这才十六岁便成了大将军府的令史，肯定得有些背景的。 “冯公客气！是下吏叨扰了您才对！本来路过贵地，只想着借宿一宿，但是路过长者的家门却不去拜访，实在有失礼节，这才前来拜会冯公，还请冯公不要介意！”秦谊反正是把自己的地位端得很正，见到比自己年纪大的就称公。 “哈哈，文合客气！我前几日还寻思着大将军府的令史要到慎县去了，结果没想到来的却是文合你！我已经吩咐家人准备晚宴，也请人去请县丞县尉，还有本地三老，今天晚上咱们不醉不归！”而冯敬也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竟然要把本地的头面人物都叫来开一个party。 看着冯敬亲热得叫着自己的表字，秦谊也很是高兴，有这么一个自来熟的县令，一会儿给徐庶销案底的事情自然非常好办，只是今天晚上看来将会有一场晚宴要参加，和秦谊预想中的便饭似乎不太一样。 不过劳累了一天吃一顿大餐也是不错的，秦谊也想着顺道看看阳城这些并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什么踪迹的士族豪强中有什么拔尖的人物没有，于是便随着冯敬向冯府里面走去。 “只是不知蔡公近来身体如何，我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他老人家了！”在闲聊了几句之后，冯敬也是随口向秦谊问道。 “恩师近来身体非常好，前段时间还纳了一个小妾。恩师其实前段时间还提起过冯公，说自己的友人冯子德在山阳做县令。我一开始见到冯公，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想到竟然真得是冯公您啊！” “没想到蔡公竟然还记得我！如果能够再聆听一遍蔡公的琴音，那真是死而无憾！”被秦谊这么一说，冯敬也很是高兴，那种被偶像记住的感觉不用提会有多爽了。 原先听说世界上面任何两个人都能通过五个人建立联系，本来秦谊还是不相信，但听了冯敬的话，秦谊信了，原来冯敬还是自己老师蔡邕的粉丝。 不过冯敬这个粉丝，却并没有在蔡邕那颗记忆力惊人的脑袋里面留下太深的印象，要不然秦谊出发前向蔡邕告辞的时候，蔡邕就会告诉秦谊阳城县令是自己粉丝了。 所以秦谊后面的那段话全都是胡扯，但是冯敬在山阳当过县令的事却是真得，当时看冯敬履历的时候，完全是因为后来汉献帝刘协退位后做了山阳公，让秦谊对这个地名特别敏感，所以一下子便记下来。 秦谊急中生智，倒是解释了蔡邕为啥不让自己来拜访冯敬这个粉丝，弄得蔡邕好像记得有冯敬这么一号人物，还不是为了和冯敬搞好关系，方便给徐庶洗白嘛。 眼看着冯敬被自己哄得异常开心，秦谊马上便准备趁热打铁把徐庶的事情和冯敬说一声，只是秦谊还没开口，那边却是来了一大帮子人。 冯敬住的地方可是阳城县的高档住宅区，县里的二三把手县丞、县尉，还有一些大户人家也都住在附近，被冯敬这么一招呼，马上便聚集过来，一时之间秦谊也没有时间和冯敬再多说几句话，开始被冯敬向这群城关镇五巨头相互介绍。 而秦谊还是向往常一样，这公那公的叫着，而秦谊这么一个天下第一名士的爱徒如此谦恭得表现，也是让这群阳城大族颇有面子，一群人便这样热热闹闹进了宴会。 作为一县之长的冯敬坐到了宴会主位，即坐在西边面向东方的位置，秦谊作为客人，坐在北方面向南方的位置，也就是在冯敬的左手边。 咱们大汉王朝还是以右为尊的，世家大族有的被称为“右姓”或“右族”，以此来象证地位崇高，有一句成语“无出其右”，便是说的以右为尊。 当然也是有例外的，譬如说乘车方位和酒宴方位的尊卑正好相反，以左为尊，“虚左以待”这个成语就是说的坐车时的情景。而现在是酒宴，所以秦谊便坐到冯敬的左手边。 剩下的县丞、县尉还有其他几个头面人物则是坐到了秦谊的对面。至于地位再低的一些宾客，则是坐到了冯敬对面，这里是地位最低的侍坐。想当年鸿门宴的时候，留侯张良就是坐得侍坐席。 上一世的时候秦谊对历史中的很多记载都没啥感觉，但是参加了这么一次宴会后，却是立即了解到鸿门宴时项羽的嚣张——居然让范增坐秦谊现在坐的此席，而让客人刘三坐得三等座。 “为大汉天子贺！” 随着一段简单的开场白之后，酒宴便开始了，饭菜在当时的角度来看还算是比较丰盛，甚至还找来了三个小姑娘上来跳了一段舞，也不知道是那家大户人家蓄养的歌姬。估计秦谊要是开个口，估计就能拉回去一个侍寝。 随着这段三人舞结束，正当秦谊在那里犹豫着是否要做一个选择题的时候，已经有些微醉的冯敬却是再次举起酒杯：“蔡公的辞赋可是天下一绝，想来文合的水平也是不差，能否现场做赋一首，纪念一下今天的盛事？” 作为蔡邕的粉丝，冯敬其实拜会过蔡邕，不过也就是夹在众人间见过那么一次。现在遇到了蔡邕的学生秦谊，没想到秦谊那么给自己面子，也是让冯敬稍微有点儿膨胀，再加上喝了点儿酒，于是便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冯敬！你的脸可真大啊！ 当听了冯敬的这个请求之后，秦谊心中也是异常蛋疼，他的经学学得不好，诗词歌赋也是很烂，这真要来那么一首，可能连蔡老师的脸都一块丢了。 “伯喈先生天赋绝伦，博采众长，我连先生百一的学问都没有学到，譬如这做赋，便不是我所长。如果伯喈先生另外一个学生阮瑀阮元瑜在此，定能写出一篇令冯公满意的华章！”想来想去秦谊还是决定藏拙，真要是现了原形，自己以后可就不好忽悠人了。 “不知蔡公的飞白体，文合练的怎么样了？可否给我们写一幅字，让我们鉴赏一下！”只是秦谊话音未落，坐在秦谊对面的县丞却是打蛇随棍上，紧接着向秦谊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秦谊拿着蔡邕的名头混了那么多的好处，结果负面影响终于来了，至于写字，你还不如让秦谊写赋呢。 “实在让诸公失望了，秦谊的字也是见不得人，当初也不是因为写字好看而被蔡公收为学生的！”估摸着自己把字写出来之后，眼前这群阳城大佬们就该怀疑自己蔡邕学生的真实性了。没办法，秦谊只能再次藏拙。 只是这么一来，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尤其是冯敬，整个人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他这次把这么多阳城头面人物叫过来，也有让秦谊给自己助长声势的意思，结果蔡邕最看重的学生秦谊却是推三阻四，明显是不给他胖虎面子啊。 “文合，你不善辞赋，不善书法，这弹琴总该是你所长了吧！我前几日听说，你可是向蔡公献琴才得见蔡公，用自己的才华让蔡公收为学生的。现在让你为大家弹奏一曲，你可不能再推脱了！” “是啊！我也听说文合精擅提琴，莫不要再让我们失望了！” …… 一时之间在座的其他人也是纷纷起哄，而秦谊差点儿哭出声来，这琴他也不会弹啊。看这架势，如果今天不弹这个琴，估计要把冯敬给得罪惨了。 若是没有徐庶这档子事，得罪冯敬也就得罪了，毕竟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秦谊根本和冯敬没有太多的交集，你一个县令还能治我大将军府的令史吗？但现在秦谊有求于冯敬就是两回事了，不把冯敬伺候好了，他不给徐庶销案怎么办？ ——我是作茧自缚的分界线—— “秦谊……年十六，事故议郎陈留蔡邕，名显于世。”——《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十九章 真名士 “文合为何犹疑？难道在文合眼中，我冯敬竟是与王智那般人相似吗？”看着秦谊一副为难的表情，已经喝得有点儿面红耳赤的冯敬也是忍不住出口说道。 这下子可是把秦谊惊得目瞪口呆，这个冯敬还真是蔡老师的粉丝，竟然连这档子事都知道。 想当年蔡邕因为他的叔父卫尉蔡质与将作大匠阳球关系不好，遭到阳球和他岳父中常侍程璜的陷害，而被发配到朔方郡。后来为了躲避阳球的刺客，蔡邕又到了五原郡的安阳县避祸。 九个月后天下大赦，蔡邕也得到汉灵帝赦免。蔡邕正准备启程回郡的时候，五原太守王智为他送行。酒足饭饱之后，王智起舞劝蔡邕，有点儿愣头青的蔡邕也没有理他，因为王智是中常侍王甫的弟弟，赘阉遗丑出身。 王智也是丢了面子，被当时的宾客所嘲笑，就破口骂蔡邕说：“罪犯也敢轻侮我！”而蔡邕也没给王智面子，直接拂衣而去。 因为这件事王智非常恨蔡邕，于是密告蔡邕心放怀怨，诽谤朝廷。当时王甫和阳球都是灵帝身边的红人，蔡邕害怕无法幸免，于是逃命江海，远走吴会之地，往来依靠泰山羊氏，在吴地共待了十二年，直到王甫、阳球先后倒台这才回到雒阳。 秦谊自然是一瞬间便听懂了冯敬的威胁，他要是再不表演一番，那就是真不给冯敬面子。别说给徐庶销案，恐怕秦谊得连夜离开阳城，被侮辱了的冯敬做出点儿报复手段也是有可能的。 “冯公醉了！”眼看着双方就要闹僵，坐在秦谊对面的县丞也是站出来劝道，同时也是向秦谊使眼色——这孩子看着挺客气的，怎么这么倔呢？ 好吧，县丞同志也没有认清楚秦谊的草包本质，还以为秦谊只是单纯得不想弹琴。 看着县丞的那个小眼神，秦谊更是郁闷，这个老小子虽然是在缓和气氛，但是同样也表明，县丞也是觉得秦谊不给冯敬面子。 蔡老师不给王智面子，因为王智赘阉遗丑的身份，士人们只会给蔡老师的行为叫好。但是冯敬一个身世清白的世家子，又是一个长者，秦谊不给他面子，只会让人觉得秦谊不懂事。 看着眼前的情况越来越糟，秦谊也是有些心急，又冷场了片刻后，秦谊把心一横，索性扬天大笑起来。 上一世看央视版《三国演义》，上面的说客在说服别人失败之后，往往会仰天大笑，然后目标人物就像是中了弱智光环一样追问说客为何发笑，最终就被说客说服，在电视剧中简直是屡试不爽。 现在的秦谊倒是觉得其实还是有些道理的，这么夸张的笑容，很容易让被说服者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同时说客也利用狂笑的时间组织一下自己的思路，哈哈神功还是有用的。 “文合何故发笑啊？”被秦谊这么一笑，冯敬也是继续借着酒劲向秦谊问道。 “我想请问一下冯公，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乎？” 听着秦谊引用起《孟子.梁惠王下》的经典问道，冯敬也是稍微一愣，怎么也是饱读经书的，所以冯敬也是像梁惠王一般回答道：“当然是和其他人一起欣赏音乐更快乐，人越多了越好，所以我才让文合为大家弹奏一曲！” “冯公所言甚是！但是在文合看来，倒不如大家一起合奏来的愉快！诸公请看桌上的碗碟！” 本来听了秦谊的话，冯敬以为秦谊要让大家一起弹琴，但是这么多人水平参差不齐，能弹得好听才怪，不过秦谊最后的一句话却是让冯敬更是诧异，弹琴和桌上的碗碟又有什么关系呢？ 秦谊拿起筷子，随手用筷子在盛着韭黄的一个盘子的边缘敲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因为之前曾经试着接触蔡邕，还做了二胡，秦谊也是研究了一段时间现在的乐律，这盘韭黄盘发出的生意有些类似于中国古代五音中的商音。随即秦谊又连续敲了几下桌上的菜盘还有汤碗，最后又给自己的酒杯中加了一点儿酒以便让酒杯发出自己想要的声音，忙活了半天终于凑够了自己想要的五音。 “请诸公将酒杯中的酒水加满，然后用筷子敲击这个酒杯时差不多就能发出徵音，敲击汤碗时则能发出宫音，韭黄盘则是商音，羊肉盘则是角音，瓜果盘则勉强算是羽音，于是咱们桌子上勉强便是有了一个简易的编钟。冯公不是说了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请诸公与我一起奏乐！” 向在座的诸人解释一番之后，秦谊又是行了一个礼，便开始用自己的筷子击打起眼前的盘杯碗。 中国的古代五音其实非常复杂，还有各种变奏，真正的编钟数量都很多。像是大名鼎鼎的曾侯乙墓编钟，是由19个钮钟、45个甬钟，外加楚惠王送的一件大镈**65件组成。 但是秦谊这么一弄，也算是勉强凑齐了这五个音，又不是演奏什么专业的曲目，有那个调便可以了，于是乎很快便有一段清脆的敲击声传遍了整个大堂，赫然是汉乐府《相逢行》的曲调。 《相逢行》是汉乐府古辞，属《相和歌·清调曲》，写富贵人家之种种享受，乃酒宴上娱乐豪富之辞。关键是秦宜禄的文化水平一般，知道的乐府诗不太多，秦谊搜肠孤独也就想起来这么一首乐府诗，勉强也算是对应目前宴会的情形。 “伯喈先生在雒阳城中，闲来无事，便经常以箸击杯，自弹自唱，自娱自乐！”随着前奏敲响了，秦谊生怕自己的权威性不够，在正式开唱前又加了一句话，利用蔡邕来给自己背书——看到了嘛，我给你们表演的是当今天下第一名士蔡伯喈玩的东西，你们要是对我的行为有什么质疑，就是在质疑天下第一名士蔡邕。 而在前奏敲响不久之后，秦谊也开始用自己那五音不全的嗓音唱了起来：“相逢狭路间，道隘不容车。不知何年少？夹毂问君家……” 大汉王朝还是施行分餐制的，每个宾客小桌上拜访的食品大同小异，秦谊所选的几盘菜更是每个桌上都有，所用器皿更是统一制式。 虽然后世的视频里用盛着不同水量的水杯演奏乐曲的视频多如牛毛，但是在公元二世纪，这绝对是一个新鲜事，尤其是秦谊还搬出了蔡邕蔡老师的虎皮。 在座的阳城本地大佬互相看了一眼，终究是县丞第一个将酒杯中的酒水填满，然后拿着筷子按照秦谊描述的乐律，开始敲击起各种盘杯，跟着秦谊一起唱了起来。 玩音乐之类的事情，对这些大佬们来说也是轻车熟路。没办法，君子六艺中“数”是排在最后一位，而“乐”可是排在第二位的，这些阳城知识分子，哪有不知道乐律的。 于是乎整个厅堂之中叮叮当当得敲击声不绝于耳，甚至始作俑者秦谊都觉得耳朵疼，但是气氛却是一下子炒了起来，秦谊的无奈之举也是挠中了宴会中不少本地大佬们的痒处。 都说魏晋风流，但是在魏晋之前，也就是在东汉末年，已经开始有了魏晋风流的雏形。 像是秦谊碰瓷的师公马融马季长，他讲课时就是在自己讲坛后面设置绛帐，里面是演奏音乐的声妓，负责给马融讲课时配乐，而当时之人都认为是雅事。也难怪马老师名动天下，自带bgm的男人你们惹不起的。 还有秦谊的老熟人曹操，这厮也是一个人来疯。根据《三国志》的记载，曹操酒宴上聊天说到开心的时候，常常一头扎入桌子上的杯盘之中，弄得菜肴把他的帽子头巾都弄脏了。 诸葛村夫虽然不爱搞行为艺术，但是他却忍不住也会装个逼的，譬如在指挥武装到牙齿的数万大军之时却是一副羽扇纶巾的文士打扮，一下子便俘获了司马懿的心。 这些带着点儿行为艺术或是逼格的行为，往往便会挠中当今士人的痒处。像秦谊利用瓷器盛不同东西造成音质不同的效果奏乐的行为，在座的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然后又有了秦谊口中的蔡邕背书，一下子便是满满的逼格，所以很多宾客也是跟着一起敲唱起来。 “……小妇无所为，挟瑟上高堂：丈人且安坐，调丝方未央。” 随着时间的流逝，三十句的《相逢行》也是唱完了。孟老夫子那句话绝对没有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跟着秦谊一起合唱的本地大佬中，也有着几个意犹未尽之人，仍在那里用筷子敲打着杯子，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其中便有阳城县令冯敬。 由于刚才秦谊也是非常投入的演戏，他并没有注意到冯敬是什么时候开始真香的，但而看着冯敬那副陶醉其中的模样，秦谊知道，自己这次应该算是过关了。 ——我是逼格满满的分界线—— 秦谊过阳城，县令冯敬宴之。谊以箸击杯，引吭而歌，闻者相和，皆有荣焉。冯敬叹曰：“真名士也！”——汉·殷芸《殷芸小说》 第四十章 请叫我红领巾 高阳枯坐在监牢之中，有一种想要发疯的感觉，忍不住就要用脑袋去撞监牢的石墙，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相当于关了两天紧闭，除此以外高阳还是挨了几顿毒打，也是接近崩溃的边缘。 高阳祖上也是阳城本地的良家子，只是随着汉末天灾人祸不断，他们高家想要维持住家里的土地也是有些难度。 就在十五年前，高阳的父母终于承受不住大汉王朝不断翻高的赋税，投靠到了阳城世家杜家门下，从一名自耕农变成了雇农。 虽然“天下良辅”杜密已经去世多年，但现在的杜家依旧是阳城一等一的士族，能够为高家挡去不少的赋税，这才让高阳家里压力减轻不少。 随着年纪的增长，家里没有地的高阳也是无心在土里刨食，颇有些好吃懒作的他也是在意外之下结识了阳城本地的几位大侠，那种大碗吃酒肉的生活，对这个农家子弟有着致命的诱惑，于是高阳也成了阳城本地的一名游侠小弟。 就在前几日，高阳在市场那里闲逛的时候，却是听到县吏在那里召集市民前去指认杀人凶手，然后凑热闹的高阳便在那里看到了长社大侠徐福。 此时的徐福脸上的土白粉已经被擦掉，虽然依旧是披头散发的模样，但是高阳一眼便认出这位长社大侠，之前徐大侠可是来过他们阳城。看着被众星拱月般簇拥在中间的徐大侠，高阳那时候竟然生出了一种大丈夫当如是的冲动来。 只是徐大侠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风，被捆着的他虎落平阳，不只被县吏用刀指着，甚至还会被踢上几脚，然后县吏便让市场的围观群众指认杀人犯徐大侠。 出来混最重要的是要讲义气，高阳是不会出卖徐大侠的，干了这事他也不用在阳城混了，只是他有些担心集市的其他人会不会指认徐大侠，相当日徐大侠可是在阳城集市买了不少东西，分发给了他们这些游侠小弟。 不过那些围观群众，却是不敢站出来指认徐大侠，谁知道徐大侠是不是那种说杀人全家就杀人全家的狠角色。 正当高阳思索着该如何为徐大侠做些事情的时候，五六名黑衣人却是从围观群众中杀了出来，一番短促的激战后，竟然从县吏手中将徐大侠救了出来，然后朝着城外跑去。 作为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县令也是组织了不少人少处理这次的案件，在集市周围还有一队的郡兵负责维持秩序，这队郡兵也是朝着黑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作为外围游侠，高阳隐约觉得其中一名黑衣人像是阳城本地的魏大侠，即便那人不是魏大侠。作为一名准游侠，高阳头脑一热，便勇敢得冲了上去，试图阻止这队郡兵，给徐大侠和魏大侠创造更多的逃跑机会。然后高阳成功了，不过也被那队郡兵给抓到了县城的监牢之中。 先是发生了一次恶劣的刑事案件，随后犯罪嫌疑人竟然被人给当众劫走，县令冯敬也是勃然大怒，全城大索，并把打击的冒头瞄向了本地游侠，于是又有一大批游侠被抓到了监牢之中。 而之前有过阻挠郡兵行动的高阳，又有着游侠身份，一下子成了此案的突破口，被重点关照，已经被揍了好几顿。有时候高阳也想着把徐大侠的身份给供出来，可是被那些游侠前辈们的光辉事迹所鼓舞，身为游侠的自豪让高阳选择了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也就在这个时候，监牢大门被打开了，透进来的光亮也是让高阳浑身上下颤栗不止，他的内心虽然抑制住了恐惧，但是身体却还是条件反射般得想起了之前的刑讯逼供。 此时此刻，阳城县令冯敬正在和秦谊站在监牢大门口在那里闲聊，由着县吏给他们开门。 “我说文合，这些游侠就是些社会的不安定因素，咱们还是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的好！”昨日冯敬喝了点儿酒，有些上头，再加上秦谊连着驳了他两次面子，也是让他有些火大，好在最后秦谊的表演还算让冯敬满意，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只是第二天醒过来，冯敬却是有些后悔，毕竟昨天他有些威胁秦谊的言语。秦谊年纪轻轻才学出众，又有何进和蔡邕这么两个大靠山，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也是让冯敬非常后悔自己昨晚的冲动。 正当冯敬犹豫着是否在秦谊离开之时找他赔个不是时，秦谊却是主动找到了冯敬，言语之中更是提起了前几日震惊阳城的特大杀人案，而秦谊更是主动请求冯敬能够给替友报仇的凶手减轻罪名。 替友报仇什么的自然没法查证，毕竟冯敬连凶手是什么来历都没查到，但秦谊这个要求他却是一口答应下来。 在冯敬看来，事情查到现在基本上是个无头案了，即便是能从本地游侠中拷问出什么结果来，恐怕也抓不到已经远走高飞的凶手，还不如痛痛快快答应下秦谊的要求，修补一下昨天言谈之中的裂痕。 甚至于冯敬一度怀疑，秦谊故意找自己给这个素不相识的凶手脱罪，就是为了有求于自己，主动给自己台阶下来修补之前的裂痕，于是冯敬大笔一挥，把这次的卷宗给改写了一下。 被害人欺凌本地一名叫做高阳的百姓，高阳的朋友基于义愤当众击杀被害人，而高阳也是宁死不肯泄露朋友的姓名，感念高阳和凶手的忠义之心，冯敬这次也是从轻发落，将高阳无罪释放。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完了，秦谊却是主动要求见一下当事人高阳，已经和秦谊称兄道弟的冯敬也是一口答应下来，带他来到县衙监牢外面。 “你是高阳吧？可曾认识那日逃跑的凶犯？”来到监狱之中，秦谊隔着木栏对着里面的高阳问道。 已经被揍了几顿的高阳看了一眼秦谊，便知道秦谊不是一个普通人。秦谊这次出门也是准备了一身好衣服，专门应酬的时候穿，所以这身衣服马上便出卖了他的身份。 “小民实在不知道凶犯为何人！还请上官还我清白！”而高阳还是在那里嘴硬，见到秦谊便开始叫起冤来。 “你知不道其实无所谓，我们知道就行了，凶犯名叫徐福，是颍川本地游侠，作为告发之人，按照汉律将会给你一定的奖励……” 秦谊对徐庶的所知，也就限于曾用名徐福，是颍川游侠，再详细的信息就不知道了，只是秦谊把自己所知的这些话说出来之后，高阳却是一阵摇晃，直接跪在了地上，不是因为秦谊说出了徐大侠的真实信息，而是因为秦谊把出卖徐大侠的一口黑锅给扣在了自己头上。 出来混游侠，最重要的那可是讲义气，出卖了前辈大侠，成为道上嘴不耻的小人，他高阳还怎么在道上混，更重要的是不知道会遭来什么样的报复。 像是高阳的前辈西汉的郭解郭大侠，轵人杨季主的儿子提议迁徙郭解到茂陵（朝廷强行迁徙一些地方上不受控制的豪强到皇帝陵寝以便打击豪强），然后杨季主的儿子，杨季主本人，还有一个想要告状的杨季主家人，就先后被郭大侠的小弟给报复杀害了。 现在高阳居然举报了徐福徐大侠，岂不是给自己找来祸事，弄不好也是一个家破人亡的结果。 “上官饶命啊！”一时之间面对毒打都不低头的高阳也是心如死灰，跪在地上不停得磕起头来。 “那这么说来你是认识徐福了？”看到高阳这个反应，秦谊便知道自己的计划成了一半，也是沉声问道。 “曾经见过徐大侠两次！求上官莫要害我！”被秦谊这么一反向威胁，高阳也不准备做大侠了，一下子全招了。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诈你一下，其实这事情已经完了。我也久仰徐福徐大侠的大名，想要结交一番，恰好冯县令是我朋友，这案子已经被我摆平了！”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高阳还是一脸得不可思议，他已经被秦谊给玩怕了，不知道究竟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了。 “算了，我也不和你废话了，你只需要让徐福徐大侠知道，原平秦谊秦文合对他仰慕许久，这才帮他销案，希望以后能有机会相见共商大事！记住了吗？我可警告你，我能把这案子销了，就能把这案子栽在你头上，你要不想倒霉的话，就把我刚才说的话转告给徐大侠！” 做好事不留名的那是**，秦谊废了那么大的劲把冯敬伺候舒服了，这才换来他对徐庶一案的轻判，秦谊怎能不让徐庶知道呢？ 不过秦谊因为有任务在身，也是无暇去寻找徐庶，于是便把通风报信的任务交给了这位高阳高大侠吧，他们游侠肯定有独特的人际关系网把秦谊的话带给逃犯徐庶。 看着高阳在那里慌不跌的磕头，秦谊也是放下心来，前往慎县的队伍还在等着他出发呢，得抓紧时间了。 ——我是胸前的红领巾越发鲜艳的分界线—— “阳城县令冯敬，谊之友人。谊壮庶为人，密会于敬，为庶脱罪。事成，谊乃夜去，不使人知。后庶闻，感谊恩德，为之驱驰。”——《季汉书·徐庶传》 第四十一章 我是谁? “秦令史，您是要出去吗？下午还要继续出发，不如多休息一下吧！”在汝南西平县境内的一处村落里，陪同秦谊前往汝南的一名北军什长也是对想要出去溜达一下的秦谊问道。 “姜哥，没事的，在雒阳待久了，也想过来看看汝南这边的人情风土。”秦谊也是和带队的什长姜立混得颇熟，随口笑道。 只是此时的秦谊却并没有他看起来那样淡定，现在的秦谊心里面也是郁闷不已。在颍川和徐庶搭上关系的秦谊，本来觉得时来运转，还想着随后再招募一些历史上的名人的。 不过在接下来颍川的两站都没啥进展，父城县的县令没在家，带着一套领导班子下乡了。而舞阳县的县令则是一个宦官子弟担任的，秦谊倒不至于不给他面子，非常小心得跟他吃了一顿饭，丝毫都不敢提招揽本地豪杰的事情。 秦谊生怕自己招揽本地豪强的行动会引起舞阳令的怀疑，再通过舞阳令传到十常侍耳中，以为何进是在蓄养死士暗中对付他们。万一十常侍决心先下手为强，提前对何进采取斩首行动，可能在大将军府上班的秦谊都会受到波及。 离开颍川便进入了汝南郡，而秦谊一行人在汝南郡的行程是首先进入西平县，然后在汝南郡的治所平舆县停留一晚，再经汝阴县进入慎县。 还没来到汝南，秦谊便蛋疼得发现，汝南这地方太大了，一共有三十七个县，人口多达二百万，这还不包括被那些豪强隐匿起来的人口。 而对历史上那些汝南籍名人，秦谊不知道他们具体的籍贯，反正已经进入汝南一日了，秦谊还是没有任何吕蒙的线索，甚至连吕姓聚居的村落也没有打听到。恐怕即便是能找到吕姓聚居地的线索，秦谊也无暇去挨个查看，除非他们恰好在秦谊行进的路上。 也就是说，秦谊这次出来吃土出差，很有可能达不到他招揽英雄豪杰的目的。即便是已经帮着销了案子的徐庶，也多半是畏罪潜逃到不知哪里，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秦谊是他的恩人。 心情有些烦闷的秦谊，也就想着出去看看汝南这边的民风，依稀记得红朝太祖曾经在大革命期间深入调研过农村情况，写下了《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为他以后对革命问题的深刻理解提供了理论支持。 现在来到了汝南这片豫州的核心区域，秦谊也是想要了解一下这边农民的生活状况，不说像红朝太祖那样建立丰功伟绩，以后当地方官的时候至少别被下面的胥吏给忽悠住，或者因为不了解情况收税过狠酿出民变。 “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现在的秦谊怎么着也是大将军府的属吏，还是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姜立也是害怕秦谊出问题，所以主动要求跟着去看看。 “我来给秦令史做向导吧！”而一名自从秦谊进入西平境内，便过来迎接的西平县吏也是主动请缨要给秦谊带路。 “那就有劳黄令史了！”有个本地人能引着看看也挺不错，所以秦谊也是马上便答应下来。 说起来，这名西平县吏的职务竟然和秦谊一样也是令史，但县令手下的令史和大将军手下的令史可完全是两个概念，前者和狱史、官啬夫、乡啬夫这些基层吏员一样都只是斗食吏，工资与在大将军府做临时工的书令史的秦谊差不多。 秦谊和姜立随着黄令史走在田野之上，此时已是春天，正是播种的季节，哪怕是在正中午，也是有农人在辛勤得劳动，不时还有几首民谣从播种的农人口中唱出来，都是些俚语小调，甚至还有些荤段子穿插其中，看来有些东西即便是过了两千年，还是劳动人民喜闻乐见的东西。 “州郡记，如霹雳，得诏书，但挂壁。” 正当秦谊想随便找个老农谈两句的时候，道边上一个看上去足有五十岁的老农却是给了秦谊一个惊喜，唱出了这么一小段民谣。 只一瞬间黄令史的脸色便变得非常难看，这首民谣唱的是，州郡的文书一旦下达便要雷厉风行迅速执行，而对于皇帝的诏书便是束之高阁也无妨。 本来唱你们的俚语小调就是了，现在当着中央来的人居然唱这种反动民谣，真是往西平县的父母官脸上抹黑。抹黑就抹黑吧，万一让大将军以为西平县令是个忠诚不绝对的官员，那岂不是很糟糕，还想不想进步了。 而听了这么一段民谣，秦谊也是一愣，整天在大将军府里做办公室，他本来以为大汉王朝的皇权控制力度还是很强。但如果这段民谣是真的，那么东汉时所谓的皇权专制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即便没有董卓在大汉这个危房上踢那么一脚，这危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踏了，董卓只不过揭开了大汉王朝最后的一块遮羞布罢了。 秦谊一时间对这个唱了这么一个高水准民谣的老农有些感兴趣，便想着找这个老农攀谈几句，只不过这个老农也是随即唱起了之前的俚语小调，估计刚才那段民谣也是这个老农偶尔学到的，他对这首民谣背后的东西也是不求甚解。 “阿翁，我是从雒阳来的，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番！”秦谊也是把汝南农村考察报告的第一位采访人定在了这位唱民谣的老农身上。 “阿翁，这位秦令史可是雒阳城内大将军府的令史，你莫要乱说什么话！”只是老农还没有开口，秦谊身边的黄令史却是突然开口打断了秦谊的话，他被县令派去找秦谊，有个任务就是避免秦谊听到什么不利于县令的消息，万一传回去传到何进耳中，害怕对县令的仕途产生影响。 一听黄令史的话，老农马上便愣住了，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庄稼人，那里知道些什么大事，只是在劳累之余唱些民谣来缓解一下劳累，现在看了秦谊身旁那如狼似虎的黄令史，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的秦谊只想着把身旁的黄令史给掐死，他之前就想着找个本地人引荐一下，没想到黄令史竟然干扰他调研。不过秦谊现在涵养好了不少，脸上仍旧一副淡然模样，朝着老农笑道：“比如阿翁之前所唱的那段‘州郡记’的歌谣从那里听来的？颇有些郎郎上口的味道！” 老农看了一眼秦谊，又看了一眼秦谊身边的黄令史，最后终于才怯生生得回答道：“我是听我们乡啬夫唱的，只是听他唱来有些好听，不自觉也就学会了！” 听了老农的话，黄令史也是异常蛋疼，这种反动歌曲都是乡啬夫这种基层公务员传出去，这倒也很正常，朝廷的各种命令可不都是通过乡啬夫这种基层公务员执行嘛，他们自然知道哪些命令该执行哪些不该执行，编个歌曲唱一下很是正常。 原来哪朝哪代也有扛着红旗反红旗的家伙，现在这基层公务员人心都散了，不把大汉皇帝放在眼中，这大汉看来是吃枣药丸啊！ 老农也是一个人精，只看黄令史那蛋疼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回答有些问题，头上也是冒了汗：“老农不懂那些大道理，还望几位上官莫要见怪！” “无妨！阿翁您现在是种的自己家的地，还是种的其他家的地？”秦谊还是继续问道，他现在问得这个问题其实也很关键。 根据秦谊在这个世界生活的一段经历，还有之前秦宜禄的记忆，和自己前世的记忆，秦谊大体给大汉王朝进行了最简单的阶级划分。将大汉王朝划分成了五个阶级，分别是皇室、大型世家和豪强、小世家和小豪强、自耕农和雇农。 当然这种粗略的划分问题多多，比如说世家和豪强其实差别也很大，但已经能够解释很多秦谊遇到的问题，比如说小豪强出身的秦谊，因为平日里接触的竟是大型世家和豪强，所以他只能拼命得钻营投机。 而根据秦谊的阶级划分，大汉王朝的统治基础其实自耕农。自耕农有一点自己的土地，好时光算能自给自足，运气好了出上一些优秀的子弟也能实现阶级飞升。 “小老儿是为城东李公家耕地的佃农，自家的地早就已经卖了！”秦谊的这个问题没什么禁忌，所以老农也是回答道。 现在这个年代，少地的农民为了逃避政府兵役和劳役负担，宁愿成为世家豪族的佃农。东汉的佃农基本上没有终生束缚在某个地主的固定田庄之中，有较多的人身自由，理论上存在跳槽、改行的可行性。此外，在土地可以买卖、转手的条件下，少数佃农还有可能上升为自耕农甚至是官员的空间，比如东汉名臣杨震小时候就是一佃农。 但是这种行为却是造成大量土地兼并，同时腐蚀着大汉王朝的统治基础，毕竟大汉王朝的统治基础是自耕农而不是那些世家大族。 “阿翁，这个李公家里有多少地？”然后秦谊又随口提问了一个问题，他也是好奇这些士族豪强究竟有多富。 只是被秦谊这么一问，这次老农却不敢随便回话了，他本能得便觉得这个问题可能会给他的雇主产生麻烦，索性也是闭口不言。 看着老农的这个反应，秦谊也是知道自己今天的调研是进行不下去了，只要黄令史在这附近秦谊就别想痛痛快快问话，也是继续随口和老农聊了下收成天气什么的其他话题。 在这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中，秦谊又想起了红朝太祖文章中的另外一句话——“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那谁又是我的敌人？谁又是我的朋友？这个问题是穿越的首要问题！” 只是思索了片刻之后，秦谊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竟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忠心大汉王朝的中央小吏？野心勃勃准备投靠曹操做大魏元勋的野心家？将算学发扬光大的数学家？努力钻营投机避免上演绿帽子戏法的可怜人？尽一切力量阻止五胡乱华悲剧发生的穿越者？亦或者只是一个想要在乱世中活下去的可怜虫罢了！ “秦令史，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估计大家也都休息好了，我们继续出发吧，争取早点儿到西平县城！”主角秦谊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最终还是姜立提议结束了这次的调研。 有些闷闷不乐的秦谊跟着姜黄二人朝着大队人马休息的村落走去，等走出老远之后，身后竟然又响起了一阵歌声——“小民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小民从来不可轻!” 这声音非常耳熟，就是刚才那个老农的声音，而他歌唱的这首民谣也是非常出名，直指那些欺压民众的“吏”，而且还蕴含着不屈得斗志，即使是被割了脑袋也会再次鸣叫出来和“吏”作对。 听了之前那个老农的这段歌声，黄令史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不好看，如果不是身边还站着秦谊和姜立，估计他都想着折回去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好歹的老农，这不是给他，还有背后的西平县令上眼药嘛。 反倒是秦谊非常大度得摆了一下手，冲着黄令史笑了一下，就此把这件事情给揭过了。 看着秦谊一脸的若有所思，黄令史也是猜不透秦谊的心意，还以为他是在那里忧国忧民，害怕这些刁民会再起来闹事，危害大汉王朝的统治。 这个老农的歌声的确是引起了秦谊心中的一丝共鸣，不过这个世界上只有秦谊才有过这种经历——上一世的秦谊可是在股市上面被割了不知道多少波的韭菜，那可真是确确实实“剪复生”的韭菜。 ——我是中国股民的分界线—— “豪强富人占田逾制，输其赋太半，官收百一之税，民收太半之赋，官家之惠优于三代，豪强之暴酷于亡秦。”——荀悦《汉纪》 第四十二章 平舆一日游 尽管这个小尾巴黄令史非常惹人讨厌，但秦谊还是在西平县多停留了一天，因为这是何进大将军在秦谊临行前的叮嘱，让秦谊务必去拜访一下西平名士和洽。 早年何进曾经想要征召和洽，但是和洽却是拒绝了何进的征召，要不然秦谊在大将军府可能还会多一个领导。 在汉代，士人面对公府州郡的征辟，无不是慎之又慎，考虑再三。因为这一旦答应了征辟，出仕为对方僚属，就等同于是建立了某种主从关系，这种关系深远持久。 哪怕被征辟者因缘际会成了比征辟者还要大的官，在两者见面时，被征辟者依然要行臣属礼节。被征辟者的政治立场，同时也在一定意义上代表着征辟者的立场。这也就是为什么有汉一代，许多士人对外戚大将军、权臣的征辟敬而远之，因为他们不愿意为此沾染上恶名。 所以日后秦谊即便是发达了，他也得在王允和何进面前夹起尾巴老实做人，只有秦家能转型成士族，并且秦谊的后辈们能够提拔举荐一下王允和何进的后人，秦家才能和他们两家地位相对平等一些。 和洽倒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只是面对着秦谊代替何进送过来的礼物，他十动然拒，完全没有出仕的打算，只是给何进写了一封信表示感谢。 这个和洽是个聪明人，就在历史上袁绍雄踞河北的时候，汝南地区的士族们纷纷投靠这位四世三公的老乡，但和洽就看出袁绍有败亡的可能，而是来到荆州避难，最后才在曹老板手下干活。现在何进的形势完全不明朗，和洽才不会跳出来接受何进的征召。 和洽连何进都看不上，更不用说他手下的小吏秦谊。尽管秦谊对和洽的感觉也挺不错，但是他也没敢招揽和洽。 离开西平县，秦谊一行人便来到了汝南郡的治所平舆县，而平舆的世家大族也是不少，平舆陈氏和平舆许氏那都是名镇天下的大世族，前者出了东汉三君之一的陈蕃，后者许氏家族的许邵和许靖更是以月旦评而名扬天下。 而因为平舆还是汝南治所，所以太守刘翊刘子相便在平舆办公。刘翊的官声非常好，即便是远在雒阳的秦谊也曾经听说过他的大名。 这位刘太守家里非常有钱，在黄巾之乱的时候，便散尽家财救助那些缺粮断粮的贫民，因此而活下来的人有几百人，弄了一个刘大善人的外号。而刘大善人刚来到汝南，便提拔了受堂弟许邵打压而给人放马磨粮为生的许靖为计吏，在汝南士族中的名声也不错。 可能因为后世看了太多披着善人羊皮的恶霸豪强，秦谊对名声不错的刘大善人不怎么感冒，而刘太守也没怎么搭理秦谊，秦谊来之前带着手下下乡开荒劝农去了。见多了尸位素餐的官员，这个刘太守还算是比较尽职，至少还在为大汉王朝续命做努力。 在土地资源仍然富余的情况下，由政府牵头，组织失去土地的农民开荒种田，并降低税赋，安抚农民，是可以缓和社会矛盾的。但是汝南作为大汉王朝人口第二多的大郡，汝南地区的荒地已经基本上没有了，刘太守的行动，这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秦谊是下午来到的平舆，尽管郡守和县令还不在，但是县丞在这里，这个颇有些富态的中年官员接待了秦谊一行人。并不是所有官员都是像阳城冯敬那般热心招待，平舆的县丞对秦谊的态度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因为看着时间还早，秦谊又想着在平舆城里面转转，便主动向县丞提出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而县丞也没有耽搁，马上便找了一个县吏过来。 “在下平舆县游徼陈及陈孟至，见过秦令史！”而被县丞叫来的这个县吏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大高个，身材颇为壮硕，看上去就很适合干游徼这种巡查缉捕的工作。这位县警察局的警察在被县二把手安排过来之后，马上便向秦谊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陈游徼好！不知陈游徼是否是仲举公的亲族？”仲举是东汉三君之一的陈蕃的字，他也是平舆人，然后秦谊在平舆见到一个陈姓小吏，忍不住便猜测他是不是陈蕃的亲族。 “下吏虽然和仲举公同县，但并没有亲戚关系！”颍川、汝南这片区域，恰好与春秋时期的陈国位置有些重合，所以两郡有着大量陈姓族人，而这个陈及只是普通陈姓之人，与陈蕃没有亲戚关系。 “也是可惜了，否则以陈游徼的能力，想来也不至于在平舆做个斗食吏！其实，我的出身和陈游徼差不多，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恐怕也只能在郡里做个小吏！” 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是秦谊也是大体猜出陈及的背景身份来，因为如果不是秦谊有个当上郎官的伯父，现在的秦谊和陈及的情况应该差不多，都是在郡里做斗食吏，这就是他们这些小豪强子弟的主要出路。因为想要和陈及搞好关系，所以秦谊也是自曝其短。 “秦令史谬赞了，您是天下第一名士蔡公的学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汝南郡世家大族那么多，陈及也是挺会来事，马上便谦虚了一番，但言语中也是和秦谊亲近了不少。 “能结识伯喈先生，也就是我的机缘！对了，陈游徼，不知咱们平舆县中有没有什么吕姓聚集的村落？我有一友人，曾经得到过一名汝南吕姓人的救助，只是当时兵荒马乱，也没有留下他们的线索，这次我来到汝南，也是受那位朋友所托，想要追查一下他这位恩人的线索！” 秦谊还是没有放弃寻找吕蒙的机会，东吴四英将之一，出身还很低穷苦，真得很方便秦谊下手，所以也是假托了一个友人来询问陈及。这个陈及身为游徼，恐怕少不了和三教九流的人物来往，对其他县的情况也很了解。 “这个……我只能说平舆县境内没有吕姓的聚居地，其他地方我就不清楚了。有那么一次和细阳县的县吏一起进行一次抓捕行动，当时细阳县的县吏就有一个姓吕的，可能细阳有姓吕的大族吧？” 只是陈及还是令秦谊失望了，他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毕竟这个时候的汝南郡是全国人口第二多的大郡。210万人口的汝南郡，差不多占了全天下人口（5600万）的百分之四，这个比重差不多相当于后世京城和魔都人口加起来在全国的比重。 “陈游徼，您还记得这个吕姓县吏叫做什么吗？”秦谊隐约记得东吴的扬州牧吕范好像年轻的时候在汝南某县做过县吏，当从陈及口中听到这么一个吕姓细阳县吏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儿小激动，赶忙向陈及追问道，毕竟这可是公孙珣都用得很顺手的人才啊！ “记不住了！”又想了一下，陈及最后只能无奈得摊手道。 这下子秦谊也是有些犹豫，如果吕范真在细阳该怎么办？细阳虽然和秦谊的目的地慎县挨着，但是却并不是秦谊路过的地方，而且即便这个细阳县吏真得是吕范，人家好歹也是大汉县级公务员，秦谊不觉得现在的自己有魅力能吸引到吕范这种层次的人物。 如果陈及真得能够确认细阳县这个县吏叫做吕范的话，秦谊不介意抽时间跑到细阳去结识一下，但是他已经记不清楚这个吕姓县吏的具体名字，有些害怕白跑一趟的秦谊也是无奈之下放弃了这个打算。 “秦令史，我以后会为您多多留意的，一旦有什么发现我会写信通知您的！”看着秦谊一脸难以掩饰的失望，陈及只以为他是为不能找到好友的恩人而遗憾，也是忍不住劝说道。 “那就有劳陈游徼了！” 汝南寻才之旅非常不顺畅，秦谊也是心中闷闷不乐，不过转眼也是把这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专心跟着陈及在平舆转了一圈。 这个陈及可比之前在西平遇到的黄令史实在多了，也是告诉了秦谊好多平舆陈家与许家的密事，聊得也算投机。不过稍微有点儿遗憾的是，秦谊言语中考察了一番陈及，发现这人只是一个普通人物，根本没啥过人之处。 一夜无话，第二日秦谊一行人按照计划继续前往慎县，却没想到才认识了一天的陈及居然主动过来送行，也是让秦谊有些感动。 当然秦谊也是忍不住在心里面用最坏的恶意揣测了一番陈及——这家伙不会像自己一样开始钻营，和前途比较光明的中枢某科长提前搞好关系吧。 秦谊也是蛮势利的，虽然觉得陈及人不错，但细细一想好像也没啥过人的才能，所以也就没怎么多聊，仅仅是简单说了两句告别的话。 只是就在秦谊准备随大队人马离开平舆的时候，那边又过来一个平舆本地人，笑着和陈及打起了招呼，可能因为比较熟悉的缘故吧，这人既没有称呼陈及的表字，也没有称呼陈及的职务，而是径直喊陈及为“陈家老大”。 ——我是险些错过网络神将的分界线—— “嫡长曰伯，庶长曰孟。”——《礼·纬》 第四十三章 十日之约 中国古代曾经有着很严格的宗法制，嫡长子和庶长子完全不同的两个待遇，这待遇还反应在他们的名字上，“嫡长曰伯，庶长曰孟”。 时至今日，这个明明法则还是被人广泛应用，像是秦谊的父辈们便是伯仲叔季这一套命名下来的。 与此同时，三国之中便有很多表字带孟的人，譬如曹操（孟德）、马超（孟起），所以后世有很多人都在怀疑曹操其实只是一个庶子。 而之所以只能怀疑，是因为“孟”这个表字在东汉时期已经并不严谨了。例如东汉名臣班固字孟坚，他就是班彪的嫡长子。而当世八厨之一的张邈和他弟张超，一个字孟卓一个字孟高，兄弟俩不可能都是庶长子的。 商周时期的宗法制那么严格，商纣王同父同母的亲哥因为出生的时候母亲没有扶正而只是庶子，反倒是身为弟弟的纣王赶上好时候成了嫡长子。现在大汉王朝早已经丢弃了祖宗的习俗，真是牧野之后无华夏，山顶洞后无中国。 所以当昨天听到陈及的表字“孟至”时，秦谊并没有做过多的联想，现在这些人都是乱起名字，根本没有老祖宗时的讲究。 只是现在听到有人喊陈及为陈家老大，也是让秦谊一下子警醒过来，这世上还是有不少守礼之人的，譬如说董太师字仲颖，他还有个弟弟字叔颖，但是董太师的大哥却是和张超撞了名都叫孟高，这明显是个庶长子。 如果陈及是家里的庶长子，那么按照此时叫名的习惯，那么陈及会有弟弟叫做陈仲至和陈叔至。这陈叔至，不就是刘耷麾下将领陈到的表字吗？自己竟然差点儿错过了一个网络神将。 当秦谊初次接触网络的时候，在一个三国论坛上发现了一个叫做陈到的神将，当时号称罗贯中在写《三国演义》的时候把陈到的事迹都嫁接到了赵云身上，是一个被埋没的神将。 作为蜀汉铁粉的秦谊马上便兴冲冲得开始在网络上面搜集陈到的信息，结果搜出来都是些网文作者的演绎，真正史书上陈到的记载寥寥无几，这让秦谊也是很失望。 不过现在真得遇见了疑似到哥亲哥的陈及，秦谊的心思一下子活络下来。虽然史书上面对陈到的记载很少，但他好歹也是蜀汉三督之一，响当当的方面大员，更是被三国志的作者陈寿称为“名位常亚赵云”、“以忠勇称”。 虽然陈到捆绑的赵云在网络时代被人黑得也很惨，都快成职业保镖被开除五虎将了。但是在秦谊这个资深三国爱好者中，赵云还是有资格和其他四人并传的。 那么比赵云差点儿的陈到也是自然不错，按照暗耻游戏的数据，统武应该有接近八十的水平。陈到要是跟了秦谊，反倒是有点儿对不住自己的数据了，毕竟秦谊现在的定位就是守户之犬，而且他所谓的“户”只不过是一县甚至一郡之地。 反正秦谊又不想着打天下，真要是招揽来了陈到，帮助秦谊混日子那可是绝对够的。尤其是陈到作为刘耷亲兵统领，恐怕练兵和跑路的本事异常高超，正是适合秦谊这种本钱不大的人。 上一世秦谊上网，动不动会弹出一些“开局送神将吕布”的三国页游小广告。现在的秦谊要是开局就收吕布，那倒是很爽，倍有面子，但可能过两天就被吕布砍掉脑袋送人了。 所以最让秦谊心动的，还是到哥“忠勇”的属性。按照历史上的记载，陈到是在汝南加入刘耷集团的，而在这以后刘耷又经历了汝南和当阳两次失败，甚至一度把老婆孩子都弄丢了，在这种情况下陈到都没有想到要跳槽离开刘耷他是一个非常靠得住的人。 不管秦谊以后想要走什么路，如果他想要成就一番事业的话就必须建立自己的班底，而陈到这种能力不差而又忠心可靠的人正是最佳选择。 想到这里，本来已经骑马准备出发的秦谊也是从马上下来，来到了正在和友人攀谈的陈及身边，耐心等待着陈及和友人说话。 而看着秦谊在旁边等着，陈及的这个友人也是非常识趣得结束了这次的对话，和陈及告别。 “不知秦令史还有什么事吗？”看着本来已经打算走的秦谊突然停下来找自己说话，陈及也是略微有些诧异，也是出言问道。 之前秦谊曾经设想过很多自己招揽人才的场景，甚至还有借助大将军何进的名义先坑蒙拐骗，先结婚后谈恋爱的想法。只是面对着陈及，秦谊想好的一嘴瞎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秦谊不是不会说瞎话，而是当说谎话的成本太高时便会下意识得犹豫，面对着陈到这个忠勇之臣的兄长，秦谊有些害怕将来谎话被拆穿后，会直接影响陈到对自己的态度。 “孟至兄，你我虽然只是初识，但却相当投机，秦谊也是有些肺腑之言想对您说！”最终秦谊还是决心使用感情投资，实话实话，有些人需要用利益去笼络，而有些人则是需要感情投资的。 “文合但说无妨！”亲不亲阶级分，陈及天然便喜欢秦谊这个小豪强阶级的优秀人物，尤其是昨日和秦谊闲聊的时候，秦谊说起他们原平秦家在雁门做小吏的趣事，以及他本人在雒阳期间被士族子弟们轻慢的事情来，陈及也是感同身受。 今日过来为秦谊送行，陈及的确是存了结交秦谊的打算，另外未尝没有本身便对秦谊有好感的想法，换一个傲慢无形的家伙，陈及才不会过来自讨其辱。 “孟至兄可能不清楚，秦谊在中枢能够接触到很多数据，这天下马上就要乱了，孟至兄必须要早做打算！” 听了秦谊这危言耸听的话，陈及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在秦谊这个县吏眼中，大汉的江山还是很稳定，独汉以强亡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 虽然汝南郡有些不和谐的声音，譬如黄巾贼有死灰复燃的架势，但是在陈及看来，这些黄巾贼只不过是些毛毛雨，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不过出于对秦谊的尊敬，还有一些对中枢秘闻的好奇，也是让陈及选择了继续倾听秦谊。 “孟至莫要不信，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家里多多注意下。但是天下大乱，未尝不是我辈奋起直追的机会，平日里里还有那么多的士族骑在头上，到了乱世咱们这些豪强的地位可就上来了！便是京师之中也不乏机会，我现在虽然只是一介令史，但是在京城之中也是颇有人脉，孟至你可能要顾及宗族亲眷，不如安排一个亲近的兄弟跟随我到京师去闯荡一番如何？” 秦谊还是有些奸猾的，看着陈及没有什么过人的本领，直接用照顾宗族亲眷的理由直接把他给定死，要的就是陈及兄弟。 “我三弟名到字叔至，今年二十岁，弓马娴熟，武艺精湛，是我们一族之中难得的人才，现在跟着我一起在县里做游徼。我有时候也觉得，我这个兄弟在这里做游徼也是有些屈才，只是无奈实在没有什么机会。其实我也早就想着能够把他介绍给文合，只是我们才初始一天，未免有些唐突。” 陈及倒是一个传统式大哥，虽然是庶出，但是长兄如父，在家中地位也是颇高。有时陈及也会为兄弟的前途发愁，这才见到从中枢过来的秦谊，也是忍不住起了结交之心，现在秦谊主动提起想要带着自己的三弟去雒阳发展，也是正中陈及的下怀。 计划通！ 听到陈及主动介绍起陈到来，秦谊也是差点儿高兴得叫出声来，不过也是好不容易抑制住自己的激动，浅笑道：“不知叔至现在在哪儿？可否请来一见？” “叔至下乡去抓捕凶犯，恐怕数日之后才能回来！” “没事！我估计十天之后便会从慎县返回平舆，到时候孟至一定把叔至的工作给推掉，我们一定要见上一面！”虽然不能马上便收到网络神将陈到，但秦谊十天半日的耐心还是有的。 “文合放心好了，我也不想让我这个弟弟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秦陈二人就此别过，秦谊上马继续向慎县进发，心里面也是笑成了一朵花。因为秦谊突然间发现了一个薅羊毛的好目标，自然就是我们的刘耷同学。 前期刘耷一直从一个失败走向另外一个失败，能够跟着他走得很多都是忠心又可靠的人物，而且这些人物的出身都一般，像是陈群、陈登等人，因为本身家族势力就很厉害，也没有继续追随刘备，刘耷的一些手下秦谊应该都能够争取一下。甚至于秦谊也可以学习一下刘耷待人接物的气度，学个六成像应该也能收获一部分粉丝。 刘备早期的手下，关张简那是铁杆，糜家兄弟现在还在徐州做着土豪，孙乾还在北海读书，倒是有个和历史上秦宜禄同病相怜的刘琰是豫州人，只是这哥们的籍贯那就不知道了。 对了！还有大名鼎鼎的常山赵子龙，你陈到都攻略了，难倒不去试试加强版陈到赵云，尤其是秦谊竟然惊讶得发现，他们原平县和常山国竟然挨得很近。 虽然两地分属并州和冀州，但只是因为太行山脉的隔离才被分到了两个州，本身的直线距离很近，原先秦宜禄在老家玩泥巴的时候，就见过好几个从常山过来贩卖牛羊牲口的生意人。 必须得攻略一下常山赵子龙，等回到雒阳就给老家的爷爷秦仁写封信，让他联系一下常山的熟人，看看能不能找到赵云。历史上的赵云是常山国的郡兵头目，应该也是小豪强出身，还是有着成功机会的。 ——我是得陇望蜀的分界线—— “陈到字叔至，汝南平舆人也。少为县吏，以忠勇闻。”——《季汉书·陈到传》 第四十四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去！在汝南转了那么多地方，我好久都没见到这么大的坞堡了！” 离开平舆之后，秦谊又经过汝阴县，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慎县，当来到何进在慎县的家何家寨时，秦寿也是忍不住叹道。 这片土地本来是没有名字的，因为何进在这里购地置府才有了一个何家寨的名字。而秦谊眼中的何家寨，与他们老家的秦家村可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坞堡。 秦家村的居民有很多，是由居民区改造成的坞堡，居住是这个坞堡的首要任务，而何家寨的坞堡则像是那种纯军事用途的坞堡，生活气息非常淡。 也不知道这个坞堡是何进还是他儿子何咸建的，反正只看这个坞堡的造型，秦谊便本能得觉得这所坞堡的建造者内心非常没有安全感，只能通过建造坞堡来增强这份安全感。 而当秦谊来到坞堡的时候，因为有人提前通禀，何进的庶子何咸，还有家丞何伯，已经在门口迎接。 何咸继承了他爹何进的优良基因，是个英俊潇洒的年轻帅哥，尤其是人长得实在太白了，也算帅气的秦谊和他待在一起显得就像个煤球一样。 家丞何伯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看上去精明能干。但其实能力只是一般，能在慎县拉起这么大的基业来全是靠了何进的面子。 秦谊虽然是过来收租子的，但具体的活并不多，也就是查查账，然后就是带着收上来的粮食和钱帛回雒阳，一路上再找一些当地的官吏，调用一下本地民夫帮助运送一下就可以。整个过程也持续不了几天，也是因此秦谊才和陈及定下了十天回去的约定。 秦谊来到何家寨，作为主人何咸也是马上招待了一番秦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谊也是开始拍起了少东家的马屁：“季平公子在慎县这里辛辛苦苦照顾大将军的产业，也是受委屈了！” 在秦谊看来，作为大将军的儿子，却是被派到这穷山僻壤的慎县（相对雒阳这里自然是个穷山沟），何咸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儿意见的，自己把这事提出来，让何咸也是发发心中的怨气，自然能够和何咸搞好关系。 只是何咸却并没有像秦谊预料的那样大倒苦水，而是眉头紧皱得向秦谊说道：“秦令史这是什么话，对我们何氏子弟来说，这慎县可要比雒阳安全不知道多少。自光武中兴以来，本朝前面七位大将军，只有一人是真正得善终，这雒阳城中对我们父子来言恐怕就是一座龙潭虎穴，稍不注意就会尸骨无存，反倒是慎县这地能够逍遥快活！我何咸还有什么怨言吗？” 何咸这话把秦谊说得哑口无言，因为何咸说得话没有错，在东汉大将军就是第一危险的职业。 自从光武帝刘秀创立东汉到现在已经有了八位大将军，前面七位大将军除了第一任大将军杜茂和第五任大将军梁商外，其他人全部死于非命，而梁商本人虽然是寿终正寝，但在他死后他们老梁家也是被灭了族，所以只有东汉第一任大将军，也是唯一一位靠军功当上大将军的开国功臣杜茂算是善终。 何进踏上了这个受过诅咒的岗位，也由不得不如履薄冰，甚至连他的子女也是小心翼翼。身为大将军府的令史，秦谊还是注意到何进为了不重蹈前辈们覆辙而做的努力。只是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何进还是和他的前辈们一样栽了。 “秦令史，我想问一下此时雒阳的情况究竟如何？我给大将军写信询问家中的情况，他总是好好好，是是是，却从来没有写过什么难处，让我心里面也是有些担忧！”看着秦谊默不作声，何咸也是连珠炮似得发问。 秦谊真是没想到，即便是何进这种权倾朝野的大将军，竟然也只能在和儿子通信的时候报喜不报忧，也是让人唏嘘不已。不过这番话倒是让秦谊理解了何家寨为什么修的这么坚固，当成了一处军事要塞，估计也是何家父子的后手之一，真要是到了全族被诛的时候，能拖一时算一时吧。 “季平公子放心，大将军在雒阳召集了不少天下高士，像是荀公达等人，便是比起留侯张良来也是不遑多让，他们现在全都为大将军出谋划策，现在大将军也是在努力抓紧兵权，不仅是抓北军的兵权，还派出了掾属王公节到泰山募兵，下一步大将军还会派出其他几路人马到各处去募兵。这支军队抓在手里，大将军绝对不会重蹈窦游平的覆辙，还请季平公子放心！” 何进的前辈大将军窦武窦游平的失败，就是对北军的控制不严密，在做垂死挣扎的时候，被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奂一喊话就土崩瓦解，毕竟北军还是汉天子手下的士兵，窦武指挥起他们来还是束手束脚。现在何进准备募兵建立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部队，这个策略是绝对正确的。 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何咸脸色总算是好了不少：“如果真有一支强军在手，大父说不准能够改写这二百年来大将军的霉运来！唉，说起来也是让秦令史你笑话，我现在竟然无比怀念小时在南阳的生活，那个时候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却没有这种让人烦心的事情。” 看着何咸这个样子，秦谊也是有些同情起他来。在现自己老婆是貂蝉原型的时候，秦谊也是惶惶不可终日了一段时间，不过作为穿越者的底气也是让秦谊开始积极采取行动，而随着地位的进一步提高，秦谊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下，现在的自己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谁要想着送自己帽子，也得掂量一下他有没有这个资格，弄不好便把自己的名声给毁了。 但是何咸却没有秦谊的这份见识，而且他比秦谊更接近风暴的核心，秦谊最多就是带帽，而他可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有那么一瞬间，秦谊想要告诉一下何咸历史的进程，但是犹豫了一下秦谊还是放弃了。这次出门秦谊已经感觉到大汉王朝的摇摇欲坠，即便是告诉何进历史进程让他避免被宦官暗杀，以他的才具，恐怕也解决不了接下来的各种问题，而只会让历史更加偏离秦谊所熟知的一切。作为一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秦谊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我曾经听一位隐士说过一句话——‘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季平公子为大将军的处境担忧是出于孝心，谁都会为公子的孝心所感动。现在大将军运筹帷幄，正在为诛除宦官而努力，一旦事成，恐怕南阳何家也会成为天下一等一的士族，到时候季平公子的担心可能就只不过是笑话了！”秦谊也是在那里昧着良心忽悠何咸。 “也是！我为何就不能想想好事呢！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向大人禀报，我的细君尹氏怀孕了！” “那就恭喜季平公子了，想来大将军知道这个消息也会很高兴的！只是不知道是男还是女啊？” “无所谓男女，都一样，反正我们现在何家的富贵也是来源于姑姑成了皇后。之前和大父通信，大父对生男生女看得很开，还让我自己给孩子起名字，思来想去，我决定给这个孩子起个何宴的名字，不论男女！希望我们何家能够快乐、安闲，平平安安！”说起自己的孩子来，何咸这个准父亲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听了这句话之后，秦谊顿时目瞪口呆，他倒是知道何宴此人，但却并不知道何宴的父亲叫何咸，如果换一个历史知识更丰富的人，可能就知道何宴在写书的时候，为了避讳自己父亲的名字，把一个叫做“包咸”的人写作“包氏”。 按照历史的发展，何咸的妻儿尹氏和何宴，以及秦宜禄的妻儿杜氏和秦朗，都会被曹老板给接手，而秦朗和何宴这对拖油瓶的关系还非常密切，可能因为面对着曹操的亲儿子们需要报团取暖吧。 不同的是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何咸已经挂了，但秦宜禄还活着。 “秦令史，你是蔡公的得意门生，即便是将来我们父子败亡了，恐怕你也不会有杀身之祸，甚至还可能会更上一层楼。倘若真有那天，希望你能够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救助一下我的妻儿，何咸定当结草衔环报答您的恩德！”正当秦谊为何宴这个名字惊疑不定的时候，何咸却是举起酒杯郑重其事得对秦谊说道。 唉！自己的媳妇都保护不过来呢，还去照顾你的妻儿，何公子你应该去找曹老板说这事去，他保证会好好疼你老婆和孩子的。 尽管秦谊对何咸提出的这个要求有些蛋疼，但没有对何咸说实话的他也是心中有愧，一脸严肃得对何咸说道：“大将军是秦谊的主公，把秦谊从微末之中提拔为令史。如果真有那一天，秦谊一定肝脑涂地来报答何公的恩德！” ——我是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分界线—— “中兴以来，食邑千户已上置家丞、庶子各一人，不满千户不置家丞。”——《后汉书?志?百官五》 第四十五章 记一次招聘 “快点准备一下！这两日秦文合就要来到平舆，到时候你跟我过去见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他到雒阳去闯荡一番！”平舆县一处普通住宅里，陈及正在对另外一个眉眼和他很像的青年说道。 “大兄，一个破名士，有什么好见的！”这个正在那里精心擦拭着自己环首刀的青年，就是陈及的三弟，后世在网络上靠碰瓷赵云而爆红了一阵子的蜀汉将领陈到陈叔至。 此时的陈到正是一个二十岁的小青年，陈及的胡须就不是很浓密，到了陈到这里，已经二十岁了，结果胡须还是没有几根，索性全都被剃掉了，但锐利的眼神，还有非常匀称的肌肉块子，还是让他充满了阳刚之气。 “破名士！？人家秦文合和咱们的出身差不多，雁门原平的小豪强，你看看人家现在已经混成了大将军府的令史，咱看看咱们兄弟，还只不过是平舆县的游徼，这还不是人家的本事嘛！握要是年轻点儿，我自己就跟着去雒阳闯荡一番了！”只是看着自家兄弟这幅爱搭不理的表情，陈及也是火大。 作为和秦谊一样出身的小豪强，陈及的长辈不像秦谊的爷爷秦仁那样把握住了士族崛起的历史脉搏，调动自家资源把族中青年才俊送去读书，所以陈及一族这辈的子弟依旧只能在平舆本地厮混，最多也就是在县中当个县吏。 虽然只是一个庶子，但陈及还是一家之主，几个兄弟都很听他的话，现在遇到一个雒阳城中很有前途的青年官吏，陈及也是想要把自己最优秀的弟弟给推销出去，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竟然这么固执，一点儿都不理解自己的苦心。 “切！‘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这些个所谓的名士，一个个也就嘴皮子功夫厉害，竟弄一些出格的事情来吸引人的眼球，心中更是没有半点儿韬略，跟着这种人有什么用？浪费时间罢了。还不如在平舆县多抓一些盗匪，至少能给相亲们做点儿好事！”只是作为刘耷的忠实手下，陈到对那些名士们的态度和刘耷差不多——瞧不上。 “瞧你这穷横的！这秦文合可不是一般的名士，怎么说呢，反正不一样，你至少去见识一下再评判人家吧！” 只是就在陈及话音未落，陈家的一名家人却是跑了过来：“少君，外面有一个士人，自称是少君的朋友秦谊秦文合，前来拜访您！” “你给我小心点儿，如果你要是敢用刚才那种态度说话，小心我砸断你的狗腿！”当听了家人的话之后，陈及愣了片刻，马上转身对着自己的三弟喝道。 “我明白了！”秦谊竟然主动找上门来，这事也是出乎陈到的意料，虽然他的确很不喜欢那些所谓的名士，但是人家主动上门看望自己，难道还能给人脸色不成，这点儿基本的礼貌陈到还是有的。 “文合你说一声，我自然带着叔至到驿馆里面去拜访您，那需要让您跑这一趟。”过来的自然是秦谊还有他的小弟秦寿，而一开开陈家的大门，陈及便亲热得向秦谊问起好来。 “我着急与孟及相见，便自己过来了！”回来的路上多了几车钱粮，他需要向各县征召一些服徭役的农夫帮着运送，返程的速度自然是快不起来，因为和陈及的十日之约，秦谊并没有在慎县耽误太久便选择返程。 来到平舆县之后，秦谊马上找县丞安排下一轮服徭役的农夫，便马不停蹄得向陈及在县城里的家跑来，他对陈到可是势在必得。 “这位就是叔至吧，果然英雄了得！”在简单打完招呼之后，秦谊马上便瞄向了陈及身边这个和他有七分像的青年身上。 与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陈及不同，陈到身上似乎洋溢着一团火焰，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傲气，所以秦谊上来也是试探着拍了一下马屁。 “秦令史客气了，到只不过是乡中一游徼而已，比不上秦令史见多识广！”双方在这里客套的时候，陈到也是忍不住在观察秦谊，与他想象中的文弱书生不同，秦谊还真有着点儿边郡子弟的模样，至少手里的老茧，像是一个握刀弓更胜于握笔的军吏。 只是听了陈到的这番回答，秦谊却是有点儿眉头微皱，陈到回答得虽然客气，但言语中却是称呼自己为秦令史，明显有着疏远之意。 也就在这会儿功夫里，秦谊两人已经被陈及给引进了里屋，而秦谊也没有废话，直接点题言道：“孟至，叔至，我断定天下马上便要大乱，正是我辈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所以也是想要招揽叔至为我所用，希望能够相互成就，共同建立一番大事！” 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陈到差点儿便想着把他给轰出去，原先陈及和他说秦谊胸有大志，陈到当时还嗤之以鼻，现在看来秦谊这厮的确有大志，只是大汉王朝在陈到眼中还算可以，秦谊这办大事岂不是有谋反之嫌。能够跟着刘耷颠沛流离了那么久，陈到心中对大汉王朝还是很有归属感的。 “叔至莫要惊讶，我在大将军府中能够知道很多宫廷秘闻，当今天子快要不行了，到时候大将军执政，必然要对祸害天下的宦官动手，只是这宦官也不是束手就擒的角色，必然会搞事情。这天下早已经被那些世家豪族们给蛀空了，只要中枢之中出现什么异常，不能随了他们的心愿，其中必然有人会起来搞事情，到时候天下肯定要乱上一段时间。” 这个时候的基本没人能想到东汉最终会乱成那样，所以秦谊也是只能有选择得给陈氏兄弟剧透。 “怎么说呢，叔至，你也知道，咱们汝南的黄巾又闹起来了，我觉得文合所言未尝不是危言耸听。”而陈及也是在旁边给秦谊帮腔，尽管他其实并不太认同秦谊的观点。 “那请问文合，我们又该如何呢？”秦谊说了这么一段话，至少在陈到看来秦谊也算是坦诚，也终于开始叫起了秦谊的表字。 “应对乱世，要做的自然是‘高筑墙，广积粮’。但这只不过是守户之犬的办法！”也不知道朱升老先生听了秦谊这段豪言会怎么想，他给朱元璋出的那个九字诀可是为了争霸天下的，结果去掉最后的“缓称王”，却成了守户之犬的办法。 “那么文合以为当如何？” “天下将乱，群雄四起，但这同样也是我们这些小豪强的机会，乱世之中刀把子最值钱，我们自己拉起一票武装，进可以投效明主建立不世功业，退可以画地自守保境安民。无论如何不能辜负自己这一身的本事，还有自己的亲人！” “那我在汝南待着就是了，到时候天下大乱，汝南世家豪族多如牛毛，定然有人能一呼百应，到时候投靠过去自然可以建立一番功业，尤其是还离家近，我也能够照顾到宗族！” 我去，这陈到竟然还是一个顾家狂魔，一时之间秦谊不知道该说什么，乱世将起，普通人自然更加应该照顾自己的亲人。 斟酌了片刻之后，秦谊这才继续说道：“叔至照顾宗族的想法固然没错，但这样岂不是我说的守家之犬了嘛。鄙人虽然不才，但也是心中颇有抱负，希望能够在乱世中施展自己的抱负，不说建立一番功业，至少也不负自己的一生，所以想要请叔至这样的壮士前来相助！” “那么我想问一下，文合，你手里现在有多少兵马？” “没有！”犹豫了片刻之后，秦谊不知道该不该把老家的宗族算上，最后只能如此说道。 “那么我再问一下文合，你懂不懂行军打仗的韬略？” “不懂！”秦谊也还算是有一定的军事经验，但是那点儿经验绝对称不上韬略二字，所以他也只能摇头。 “如果真如文合所说，乱世将至，那么乱世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刀把子，可文合既没有刀，也不会耍刀，又如何能够建立一番事业呢？” 一时之间，秦谊被陈到说得哑口无言，许久才组织了一番语言：“刀没有可以买，可以自己铸造；刀不会用可以跟人学，可以自己研究，但乱世之中并不是一切都要靠刀决定的，要不然四百年前就不是高祖皇帝做江山，而是天下无双的项羽来当皇帝了。我对我的能力很有自信，我相信自己能够建立一番事业，但是一个好汉三个帮，所以我还需要叔至这样的豪杰来帮我！” “多谢文合的坦诚，但是可能因为鄙人眼拙，并没有看到您身上的潜力。如果当真天下大乱，我觉得自己还是待在老家比较好，万一有事我也能够为宗族出一份力！” ——我是猎头难当的分界线—— “当今之世，非独君择臣也，臣亦择君矣。”——《后汉书?马援传》 第四十六章 抉择 “文合，再过半个时辰，我们应该能够能够来到平舆县边境的最后一处驿站，休息一晚上之后，明天就可以来到西平县！”在平舆县的一处官道上面，骑在马上的陈到对着身旁的秦谊说道。 “真是辛苦叔至了！” “无妨，本来县中就是要出一个县吏做向导，这是我的本职工……！”话还没有说完，陈到却是突然停下来，拿起自己的硬弓，朝着那边的草丛射了一箭。 顺着陈到的箭矢方向，秦谊看到那边草丛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射中了，而陈到笑了一下，径直策马朝着那边奔去，不一会儿便拎着一只死兔子走了回来：“今晚我请文合吃点儿野味！” 现在的陈到其实只是虚岁二十，实际年龄就比秦谊大上两岁，还有着点儿小男生的青涩，可远远比不上秦谊这个心理年龄三十甚至更大的老男人成熟。 这次虽然没有把陈到招揽过来，但是却是建立了朋友关系，从平舆县城离开后，陈到也是以县吏的身份出来护送秦谊离开平舆境内。 现在的秦谊就像是一个追求女神的吊丝一样，尽管女神已经拒绝了自己，但是吊丝还心存幻想，忍不住还是在那里舔着。 怎么着也是历史上蜀汉政权的征西将军，秦谊还是不敢得罪陈到，所以在这一日的行程之中，秦谊还是一如既往得礼贤下士，完全没有被陈到拒绝的脾气。好吧，在秦谊眼里，陈到就是个小屁孩罢了。 “什长，好像前面有问题！”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跟随秦谊前往慎县的北军士兵骑着马从远处跑过来。 秦谊带的这支十人北军士兵，也都是经历过平定黄巾之乱的老兵，这才一路上他们也是像一支真正的军队一样派出斥候和哨骑，关注着前后的情况。 “什么情况？”听到这个消息后，秦谊也是关切得问道，汝南这里由开始闹黄巾，他们这次在平舆县中，县令也是派了一队三十人的郡兵带着三十人的民夫，护送和运送何进的这批钱粮，陈到便是他们的头子。 “不知道什么情况，反正有人埋伏在远处的山丘附近，我也不敢贸然接近，对方至少也有几十人！”而那名探路的斥候也是回答道。 “这是遇到强盗了吗？也真是大胆，竟然连大将军的钱粮也敢打主意！”当听了手下的汇报之后，姜立也是神色凝重得回答道，他们这些北军士兵和郡兵、民夫加起来能够有七八十人，还是有着一战之力，只是打仗从来都充满着变数和伤亡，这让姜立这个老兵也不免有些紧张。 “找人去后面接应一下断后的老王！”听了姜立的话后，秦谊也是皱起了眉头，前面有问题，身后也不安全，几十人肯定不敢打他们这七八十人的主意。 派出去接应的人还没走出多远，被姜立派出去警戒后方的那名北军士兵也骑着马从后面赶了过来，秦谊老远便看到他身上竟然插了一根箭。 这名北军士兵肯定是遇到了什么，而且恐怕已经受了伤，如果这根箭只是射到甲胄上面，恐怕他早就拔下来了，肯定是射到肉里面不敢随便处理又着急向秦谊他们示警，这才着急骑马跑过来。 “有人在后面追他！”而眼力颇好的陈到也是发现在这名北军士兵更远的地方，有几个骑士正在追逐他，如果不是陈到的提示，秦谊只会把他们当做夕阳余晖下的树影。 就在秦谊心中慌乱的时候，秦寿却是从马上跳了下来，趴在大地上面倾听起大地的起伏来。 秦寿作为雁门子弟，在老祖宗几百年与匈奴鲜卑等游牧民族的战斗中，还是学到不少老祖宗积累总结下来的不少本事。尤其是这些游牧民族以骑兵为战斗主力，能够及时发现这些骑兵的行踪，就成为生死攸关的事情。 而听地术便是边郡子弟们总结出来追踪游牧部落骑兵队的技术，通过监听地动声音，进而粗略得估算出方圆十几里内骑兵的数量和方位。 “阿谊，估计能够有近百名骑兵正在从后面赶过来，最少也能有五十几人，而且感觉后面还有步兵跟着！”只听了一小会儿，秦寿便像是弹簧般从地上站了起来，告诉了秦谊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这年头除了北方那些游牧民族还有对付他们的边军外，骑兵在一支队伍中的占比都不会很高的，也就是说秦谊这下子秦谊可能要面对数百人的队伍。 “可能是汝南的黄巾军，现在汝南这几支黄巾军都有几百人的规模，多的时候甚至能够聚集起上千人，只是不知道这是那支黄巾！”当听了秦寿的话之后，陈到也是旁边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听完陈到的话之后，秦寿忍不住便瞥了一眼陈到——陈到同志的立场很有问题啊。作为地主阶级的优秀代表秦谊，还有地主阶级狗腿子的优秀代表秦寿，都是称呼黄巾军叫“黄巾贼”的，但是同样也算是小地主的陈到，居然叫这些贼寇为黄巾军，期间的阶级立场很容易让人疑惑。 “怎么样？能打吗？”只是秦谊却无暇顾及陈到的阶级立场，整个人都快愁死了。 如果这要是在网络小说中，秦谊估计就该设个埋伏，擒贼先擒王，把这支几百人的黄巾圣斗士们给一网打尽，然后绽放出自己的王霸之气，收服这群黄巾圣斗士，改编成自己的私人武装。而这群黄巾圣斗士的老大，估计也是纳头就拜，马上变成秦谊的忠心小弟，然后再跟随秦谊南征北战的过程中，加官进爵，迎娶白富美，从此踏上人生巅峰。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秦谊因为获取了秦宜禄的经验和知识，倒是有一定的军事基础，然后怎么看己方都打不赢的。 首先秦谊手里就结伴而来的十余名北军士兵靠得住，至于陈到手下的平舆郡兵，还有那些民夫都有些靠不住，弄不好里面还有那些黄巾军的奸细。 这年头起来闹黄巾的，可不只是活不下去的农民，还有些野心家和被张教主忽悠上船的信徒——封建迷信害死人啊。过来围堵秦谊一行人的黄巾军中，谁敢说就没有这些郡兵、民夫的熟人，到时候阵前哗变那就彻底完蛋了。 就算这些郡兵和民夫真得忠诚可靠，可看这群家伙，尤其是那些民夫那骨瘦如柴、垂垂老矣的模样，秦谊非常怀疑他们的战斗力究竟有多少。 其次，施展奇谋妙计总得有些合适的条件，譬如说是有可以利用的地势来偷袭敌人或是建立防守，可他们一行人偏偏在地势平坦的华北平原上面，附近连个小土丘都没有，真要打起来可能直接便被敌人给用人数给堆死了。 “快点儿把车子给我绕成一个圈，按照之前我给你们说的那样，留上足够马匹进出的口。你们都给我把弓拿出来，准备战斗！”只是陈到却是没有回答秦谊，而是径直对他手下的郡兵和民夫下起了命令。 不一会儿民夫们便把拉送钱粮的小车摆成了一个圆形，将秦谊一行人给包在了中间，一下子便增强了不少安全感。而跟随着陈到的郡兵也都是拿出了带着的弓箭，躲在小车当成的掩体后面随时准备射击。 陈到的这点儿动作也是让秦谊稍微心安，如果只是小股流寇的话，他们敢硬闯一顿箭雨射死射伤十来个可能就把他们的士气给射崩了，这陈到果然不简单，临危不乱，颇有大将之风，比姜立这个打过黄巾的北军什长强太多了，真不愧是统领刘耷亲兵的将领。 “文合，小股黄巾军还可以，他们敢冲直接乱箭射过去，但是如果对面上了五百，我们基本上没有一点儿胜算都没有，可能一个冲锋便能把这里给拿下来。一会儿看看情况，实在不妙咱们就得跑了，天黑其实是很容易跑的，只是大将军的这些钱粮怎么办？”只是陈到却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胸有成竹，在布置完了简单的防御措施之后，也是跑到秦谊耳边低声说道。 这还没开始打呢，就已经开始考虑逃跑的事情，真不愧是统领刘耷亲兵的将领。 也就在这个时候，在落日的余晖下，越来越多的骑士出现在秦谊的视线之中，而在骑士出现完不久后又开始出现了一些步兵，而秦谊前进的西平方向，也是过来一部分贼寇，这些贼寇身上隐约都有些黄布，很明显是汝南本地的黄巾军。 秦谊他们也是粗略得数了一下，他们大概是被七十多名骑兵，外加五百多名步兵给包围了。 你妹啊！这可是何进的合法收入啊，又不是梁中书的生辰纲，你们这群刁民凭什么过来抢劫？ 看着这不小的阵仗，秦谊心里面也是直沉了下去，因为天色马上要黑的缘故，秦谊其实并不担心跑路的问题，这伙黄巾军虽然数量不少，但是行军比起秦谊见过的北军精锐可是差了很多，组织度一般打起夜战来肯定是漏洞百出。如果地形再复杂点儿、手下再给力点儿，秦谊真敢和他们来一场夜战，反正逃跑问题不大。 可是人好跑，东西却是带不走。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人活着钱却没了，而且这钱粮还是大将军何进收的租子，这笔钱粮着实不少，反正把秦谊在雒阳城里的家当全卖了也就赔个领头。 即便这是不可抗力因素造成的，何进他不计较这件事，但秦谊却少不了贴一个办事不力的标签，到时候还怎么追求进步？ “秦令史，是战是跑，您赶快拿个主意吧？”眼看着这群黄巾军也是越走越近，姜立也是向秦谊问起这事来，毕竟秦谊才是现场的最高长官。 听了姜立的话之后，秦谊也是觉得脑袋疼，穿越以后他第一次遇到这种取舍的问题，不跑就要死，但是跑又实在太丢人，还会影响自己的前途，一时间秦谊竟然说不出跑路的命令。 “文合，今日之事非战之罪，黄巾军人多势众，咱们真得打不过，我相信大将军如果明白事理，定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判断了一下眼前的形势，陈到也是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劝说秦谊跑路。 这也实在太丢人了吧！还没见到真正的乱世，仅仅是一点儿黄巾余孽，竟然便能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以后真是到了乱世，那还怎么办。 “叔至，你是本地人，你能看出这群黄巾军的头子是谁吗？”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秦谊最终还是决定跑路，只是在跑之前秦谊却是突然间向陈到问道。 至于为什么问了这么一句，事后的秦谊也是有些记不清楚自己当时的想法，究竟是为了记住他们的名字将来报仇，还是试着再抢救一下，反正秦谊向陈到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你们是那一家渠帅手下的？”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陈到没有犹豫，马上便扯着嗓子向对面问道。 “我们是汝阳刘辟的手下，识相的赶紧把东西留下，乡里乡亲的不会为难你们，如果要是反抗，小心我们不客气！敢动手的一律格杀勿论！”而那边马上便有跑在前面的黄巾军士兵朝着陈到喊了回来。 “应该是渠帅刘辟的手下，他的手下多是汝阳人和平舆人，听刚才的口音没错。刘辟风评还算好，想当年黄巾闹得凶的时候，他还竭力阻止其他黄巾军到汝阳袁氏的地盘上闹，很多人就是跑到汝阳才活了下来。” “刘辟……汝阳袁氏？”陈到的回答却是燃起了秦谊的一丝希望，似乎事情还是有着转机的可能。 ——我是柯南般灵光一闪的分界线—— “黄巾贼起，攻没郡县，百姓惊散，闳诵经不移。贼相约语不入其闾，卿人就闳避难，皆得全免。”——《后汉书·袁闳传》 第四十七章 好就好在投降 汝南这边的黄巾军还是很多的，光是在史书上面留下名字的便有何仪、刘辟、黄邵、何曼、吴霸、龚都等人。 其实这些人在历史上的记载也都很少，秦谊所熟悉的就是刘辟和龚都两个曾经和刘耷合作过的黄巾将领。这两个人其实在史书上面也都是一句话的事，但是在罗贯中的《三国演义》中却是多了不少戏份。 像是刘辟，在河北四亭柱之一的高览追杀刘备时，勇敢的顶了上去而被高览秒杀。而本来被高览吓得准备自杀的刘备看了高览的出手后反而不自杀了，冲上去和高览打了几回合。 当时看到这一段的时候，秦谊就猜测刘耷可能一开始被河北四庭柱的名气给吓住了，以为都有颜良文丑的实力，自己根本跑不掉。结果等高览露了一手后，刘耷发现高览是河北四庭柱中的水货，自己还是有着一战之力的，果断和高览干了起来。 也就是因为罗贯中的这段描写，很多人都把刘辟和龚都当成了被刘备人格魅力所吸引，而向刘备效忠的黄巾余孽，秦谊一直以来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刚才听了陈到的一番话，秦谊却是对自己以来的印象产生了怀疑，历史上是官渡之战曹袁对峙的时候，刘辟率部响应袁绍，刘备是被袁绍派到汝南去协助刘辟扰乱曹操后方的。 那么除了刘备收编刘辟以外，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刘辟早就和袁绍有勾搭，刘辟和刘备的合作只是听从袁绍的吩咐。至于以后二刘之间发生了什么历史并没有记载，或许刘备真得收编了刘辟，或许双方依旧是相互独立的盟友。 而在官渡之战之前更早的时候，刘辟还响应过袁术的号令，并且依附于袁术的小弟豫州刺史孙坚。 现在听了陈到的话之后，更加让秦谊坚信了自己的判断，作为汝南本地人，刘辟其实对四世三公的袁氏家族推崇备至，这个时候的乡土观念其实很重，像是秦谊之所以能够被王允推荐进大将军府，不就是因为他们伯侄二人算是王允的半个老乡嘛，后来王允和吕布能迅速勾结起来对付董卓，也是因为他们都是并州人。 如果刘辟对袁氏心有好感，那之前的事情和之后的事情都能得到很好的解释，刘辟阻止其他黄巾军前去祸害袁家所在的汝阳，而在天下群雄割据之后，刘辟也是先后支持作为同乡人的袁术和袁绍两股势力，孜孜不倦得和占据汝南地区的曹操作对。 既然刘辟对老袁家那么有感情，或许秦谊能够借助老袁家的威势唬住刘辟，反正这段时间秦谊借着何进和蔡邕的权势和学问狐假虎威的事情可没少做。 “叔至，实在不行就把这些东西扔掉吧，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不过我终究是受了大将军所托为他收租子，有些事情还是要尽一下力的！”想明白了这点后，秦谊也是对着手下下达了命令，他自己则准备找刘辟谈一下，如果不能忽悠住刘辟，那就真得只能跑路了。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秦谊也是驱马走出了陈到布置的小型车阵，来到黄巾军弓箭暂时达不到的地方，对着对面正在压上来的黄巾军喊道：“我是大将军府的令史秦谊秦文合，想要见一下刘辟刘将军，有话想对刘将军说！” 而在秦谊报出自己的名号后不久，那边的黄巾军终于有了反应，一个身材颇为高大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策马走了出来，处于安全的考虑并没有再继续向前，而是隔着老远向秦谊喊道：“鄙人就是刘辟，请问秦令史有何贵干！” 因为隔得有些远，在加上黄昏的光线有些发暗，秦谊看不清刘辟的长相，只感觉此人像是暗耻三国志系列那副络腮胡子的造型，随即也是向刘辟拱手行礼道：“早先鄙人在大将军府中听中军校尉袁本初说起过刘将军的为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秦谊这次马上开始忽悠了，他做书令史的时候倒是见过几次袁绍，那个时候的秦谊人轻言微，袁绍和他的异母弟袁术一样都没怎么正眼看过秦谊，后来虽然做了令史，但很快便下来收租子，再也没有见过袁绍。 “袁校尉竟然知道世间有刘辟这个人物吗？”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当听了秦谊的这番忽悠之后，刘辟竟然产生了刘耷救北海时的那番感叹。 “本初如何不知道刘将军的大名！”秦谊也是渐入佳境，开始称呼起袁绍的表字来，说得就和多熟悉一样，岂不知大名鼎鼎的天下楷模从来没有正眼敲过秦谊一眼，“本初最喜欢结交天下豪杰，当日曾经听说刘将军曾经阻止已经混乱不堪的黄巾军到汝阳作乱，这份乡梓之情本初一直铭记在心！” “中军校尉过奖了！当然黄巾四起，不少鸡鸣狗盗之徒也是掺和进去，我也是废了好大力气才约束好部众。当时夏甫（袁绍族兄袁闳字）先生正在乡里，刘辟虽然不好读书，但是对夏甫先生苦身修节的敬佩非常，故此和其他黄巾军头领约定，不进入夏甫先生居住地，也是想着给乡人多一份活路！” 能够被天下楷模袁本初所记挂，刘辟心中也是颇为自得，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汝南当地人，刘辟可是很小的时候便听说过袁安卧雪的故事。虽然刘辟也是一个小豪强出身，但是对家乡出来的名人袁安也是异常崇拜。 当刘辟小的时候，袁家便已经是三世三公，而现在袁家已经是四世三公，并且朝着五世三公的地位坚定得迈去，也是让汝南人刘辟颇有荣焉，只恨自己家世轻微，不能与袁氏子弟交往。等后来闹了黄巾从了贼，刘辟就更加绝望，这身污点是怎么都洗不白了。 “没想到刘将军竟有如此赤子之情，只是此时此刻将军的作为，却是令人有些不齿。现在本初正在与大将军谋划诛除宦官，解决掉这个祸害天下的毒瘤，将军以本初同乡人的身份，却是在劫持大将军的钱粮，岂不令本初在大将军面前颇为尴尬？”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刘辟愣了片刻，总算是明白秦谊为何要找自己说话，闹了半天是让自己看在袁绍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明白秦谊的目的之后，刘辟的脸瞬间便黑了下来：“秦令史倒是有些巧言善辩，只是鄙人现在也是身不由己，现在手下拥有数百个兄弟跟着我讨一口饭吃，不得已向秦令史动手。实不相瞒，我早已经盯上了你们这支队伍，选在这个平舆和西平的交界之处也是避免你们的援军赶来，现在你让我不干了，也不问问我收下的兄弟们愿不愿意！”刘辟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大，他的小弟们也是跟着乱叫起来，跟着起哄。 秦谊心知自己还是不太成熟，过早暴露了自己的意图，引起了刘辟的反弹，不过秦谊也是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长叹一声：“我曾经听说刘将军非常爱惜自己手下的兄弟，只是刘将军现在的行为真是在为他们考虑吗？是在把他们送到一条不归路上面。刘将军身为黄巾渠帅，自然见识过前些年张角一呼百应造反时的气势，可是哪有如何，朝廷天兵一致，张角鼓动起来的几十万叛军一下子土崩瓦解。现在朝政动荡，一旦朝廷稳定下来，必然会对汝南、南阳、颍川这些核心区域进行扫荡，到时候刘将军和您的兄弟们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不知道刘将军考虑过没有？” 秦谊的这番话也是把刘辟给问住了，刘辟当时也是糊里糊涂走上了造反这条路，当时闹瘟疫，刘辟家里也是一日三惊，而那个时候太平道的信徒也是到处送符水保平安，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刘辟这才跟传教的太平道信徒搅在了一起。 等到了甲子年天下大乱的时候，受封建迷信的影响，外加和县吏因为收税的问题有深厚的矛盾，再加上自己野心作祟，刘辟一个小地主就参加了这场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 不过黄巾起义很快便被镇压下来，而刘辟的队伍因为多是汝南本地人，之前对乡梓也是多有维护，化整为零跑到民间，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等风头一过也是再次聚集到刘辟的旗帜下。 只是见识了声势浩大的黄巾起义转瞬便被万恶的地主势力给镇压下来，刘辟也觉得造反是个很没前途的事业，只是他也已经无法回到过去，现在的他已经成了朝廷的通缉犯，只能继续一条道走到黑。 有时候刘辟也是在考虑自己还有手下兄弟们的未来，只是刘辟怎么想都觉得悲观，为了维持这么一支队伍，他已经做了很多违背本心的事情。 刘辟，这个曾经唯恐天下不乱的小豪强，突然间也是怀念起之前安稳的种地生活来，虽然税负比较重，但是比起那些平民，县吏们对他还是客气许多，总好过现在这种前途渺茫随时都可能完蛋的造反生涯。 看着刘辟被自己问得哑火了，秦谊也是信心大振，也是继续说道：“不知刘将军可曾听说过‘若要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这句话？” 听了秦谊的话，刘辟先是茫然的摇了下头，他要是听过这句宋朝的顺口溜才怪呢，但是这句话浅显易懂，刘辟也是模模糊糊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所以他很快眼睛便亮了起来。 眼前这个秦谊可是大将军府的小吏，搁到《水浒传》中那就是蔡京的手下，更不用说何进的权势要比蔡京不知道大多少，基本上能顶半个宋徽宗。如果刘辟想要招安洗白，眼前不就有个好的机会，巴结好了秦谊，岂不是有个能够上达天听的途径。 一想到自己能洗白，甚至还有官做，刘辟心思一下子便活络过来，今天这次的抢劫他也不想干了，真要是得罪了何进这个目前朝廷的二把手，自己是别想着洗白了，弄不好丢了面子的何进直接命令中央禁军来汝南剿匪，当日闹黄巾的时候刘辟可是见识过中央禁军的精锐，可不是他们这些乌合之众能够对付的。 这劫不但不能抢，还得好好把秦谊给伺候好了，要不然谁给他们在何进大将军面前说好话呢？想到这里刘辟都有些后悔，出发前怎么没有准备一些金银，现在直接送给秦谊多好啊！ 看着刘辟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秦谊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自己说动了，也是继续耐心说服道：“不知道刘将军听说过黑山军的张燕张老大？想当年张燕也是趁着黄巾之乱的时候拉起了自己的队伍，可是张燕知道自己无力推翻朝廷，也是非常识时务得派出使者到雒阳主动请降，然后便成了朝廷的平难中郎将，管理黄河以北山区的行政及治安事务。” 说起黑山军的老大张燕，那就是一个成功洗白的反贼，现在的张老大职权和普通郡守也没啥区别，甚至还能够向朝廷推荐孝廉，并派遣计吏到洛阳去汇报。 去年年底秦谊参加何颙的上计工作时便接触到平难中郎将部上报的上计材料，只是张燕这样的招安者也不用担心造假被处罚或是末尾淘汰，他的上计材料可是假的很。 “那么请问秦令史，刘辟如何才能招安呢？”听到张燕老前辈的名字，刘辟也是更加心动，真要能像张老大那样洗白就好了，也不用做那么大的官，只要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了。 听着刘辟那一下子语气恭敬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态度，秦谊知道今天的事情稳了，自己竟然真的化解了一场危机。 ——我是投降派才是主流的分界线—— “道遇寇钞，众皆欲舍钱粮散走。独谊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能无为而亡’，遂面见寇首，晓以大义，胁以利害。寇首惶惶，乃释而去。由此名俞显。”——《季汉书·秦谊传》 第四十八章 招安 随着秦谊在那边和刘辟说了这么几句之后，焦急得躲在后面大小车辆包围着的防御工事里的陈到也是惊得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双方要把酒言欢吗？秦谊的口才有这么好吗？怎么昨天想要说服自己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一个表现呢？ 不管怎么说，秦谊这一行人总算是都松了一口气，真打起来他们虽然多半能趁夜跑出去，但刀箭无眼，能不打自然是最好的。 “秦令史能否上前一叙？”刘辟虽然被秦谊说的心动，但还是有些犹疑，也是想要和秦谊再多谈一下，也是主动向秦谊发出了邀约。 “有何不可，刘将军您叫我文合就可以了！”看到自己说动了刘辟，秦谊心中也是大定，同时忍不住涌出一股自豪感。 别看刘辟现在只有几百手下，等到官渡之战的时候，他可是拉起了上万人的队伍，配合起刘备一度成为曹操的心腹大患。现在和刘辟搞好关系，到时候如果秦谊要是跟了曹老板，说不准官渡之战的时候能够说降刘辟，岂不是大功一件。 “文合，其实我也早有归降之意，只是甲子年闹黄巾的时候，汝南这边的县吏也是已招降的名义诱捕杀害了一些黄巾渠帅。发生这些事之后，我也信不过汝南这边的县吏，一时之间也是进退不得！还望文合教我！”等和秦谊走近了，刘辟也是朝秦谊拱手施礼，恳切得问道。 借助着夕阳最后的一道余晖，秦谊总算是看清了刘辟的相貌，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粗豪汉子，长相一般，除了一捧显眼的络腮胡子外，丢到人群之中是显不出来的。 而面对着刘辟的问题，秦谊也没怎么思索，毕竟有着《水浒传》这么一本贼寇洗白史在前面，秦谊还是有点儿经验的，于是直接对刘辟说道：“首先招安这事，刘将军得找对人，你找个县吏、县令这样的官员办，恐怕很容易出纰漏。既然干了造反的事，肯定便少不了得罪人。你可能和县令已经说好了招安的条件，但是郡里面的上官不同意，这事情便必然有反复！”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刘辟也是忍不住点了一下头，汝南的小股黄巾也不是没有动过招降的念头，有一个百十人手下的小渠帅也曾经和一个县令谈招安的事情。本来也是谈妥了，结果郡里不允许，如果不是那个县令还算有信誉，私放了这个小渠帅，恐怕这次又是一个诱捕事件。 “所以这件事情交给鄙人就可以了，只要能够得到大将军的同意，下面郡县里的官员是不敢有什么反复的！”说起来宋江的招安策略还是很有借鉴价值的，直接把意向捅到了宋徽宗那里，只要宋徽宗首肯，下面的蔡京、高俅什么的都不是问题，搞小手段可以，但大方向不会有问题。 “那就有劳文合了，只恨今日出门仓促，没有带上一些钱帛，否则定当交予文合替我打点！”刘辟也是很上道，开始主动贿赂秦谊。 只是秦谊却是一脸正色得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不是从陈游徼那里听到了刘将军庇护袁氏的事情，我早已经逃走了，断然不敢来到这里与刘将军说话。而希望促成这件事情，也是为了不让刘将军这样的忠义之人在现在这条险途之上越走越远，也算是为了汝南百姓！” 听了秦谊这番话，刘辟也是有些感动。为了活下去，刘辟其实也有不少残民害民之举，但是他也是在尽量的约束部众不要把事情做得太过。 有时候刘辟也觉得自己坚持的一些条条框框是不是不合时宜，但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刘辟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都是对的，他是正义的反贼，和那些邪恶的反贼们是不一样的，等招了安洗了白，一定要替朝廷去讨伐那些邪恶的反贼，为大汉江山做出一份自己的贡献。 只是刘辟的这个想法很快便烟消云散，因为接下来的话却是真得出乎意料。 “招安这事也不是一促就成的，期间少不了有什么变故。刘将军还是要好好把握住手上的力量，这才是刘将军你招安的本钱，切莫把自己的根本给丢掉，甚至还应该借势吞并一些小的队伍，扩充自己的实力！” 作为《水浒传》的读者，秦谊觉得宋江真是傻叉到极点，你招安了弄个名义就行，听掉不听宣继续在梁山快活，反正朝廷也奈何不了你，竟然跑去真刀真枪得和方腊打去了，等把自己的实力拼光了之后自然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秦谊的这个说法完全出乎刘辟的意料，之前的招降都是要求自己放下武器接受朝廷管理，这种让自己继续做大做强的招安还真是不一样。 “黑山张老大为啥能当中郎将，归根到底还是他手里面有兵，黑山军鼎盛时期人口多达百万，朝廷根本无力征讨，只能这样哄着他，一旦张老大没了地盘没了兵，朝廷不杀他就不错了，还会让他当官？秦谊敬重刘将军的为人，也不愿欺瞒刘将军，刘将军，您所能依靠的还是您手下的兄弟，如果没了他们，一个亭长也能置你于死地！” 听了秦谊的话，刘辟也是心中大动，他现在唯一的安全感就是手下的兄弟了，如果真要离开手下刘辟心里面还是不安，那样的招降刘辟宁肯不接受。但秦谊的这两点全都是为自己考虑，也是让刘辟心中非常感动。 “我刘辟也是接触过不少试图说服我招降的县吏，但惟独文合你是句句话都说在了我心里，切切实实为我着想！” “总之刘将军就是保存好手中实力，同时积极向朝廷释放信号，大将军那边我来给你处理。一旦时机成熟，刘将军便可倒戈卸甲，以礼来降，到时候说不准还有封侯之位，国安民乐，岂不美哉？”呸呸！鬼畜视频看多了吗？怎么把王司徒的台词都说了出来，有点儿晦气啊。 封侯？！在没有异姓王的年代，封侯便是普通大汉人的最高理想，虽然觉得有些不太可能，但秦谊这个美好的规划还是让刘辟激动不已，转身便扭头朝着自己队伍中走去，把秦谊看得也是莫名其妙。 过了片刻之后，刘辟竟然带着一个包裹回来，对着秦谊拱手施礼道：“今日出来的仓促，身上没有携带金银，勉强凑了这么一点儿财物，请文合一定收下！” 秦谊瞥了一眼刘辟的包裹，上面竟然还有些新鲜血渍，一般贼寇身上还带着金银？难不成在抢自己前刘辟还去光临过其他人家。 “秦谊是敬重刘将军的为人，不想让刘将军落入歧途，不是为了这些金银财宝，刘将军莫要羞辱我！” “文合，我知道你是一个好汉子，但是到了京师之中为我打点招安之事，少不了要花些钱财，而且之前多有冒犯，好像还伤了你手下的一位军士，你不把这些钱财收着，我于心不忍！” …… 然后两方的官军和贼寇就在那里眼睁睁得看着双方的首领在那边马背上角力，也就是这些人没啥见识，见过了后世争着买单时的激烈场景，他们或许不会这样懵逼。 这刘辟力气非常大，和他角力一会儿之后秦谊也是有些吃力不起，这把两人手中的包裹p成长枪，再把刘辟的衣服p掉，一个白脸小帅哥和一个粗豪大汉在这里缠斗，就说这是许褚裸衣战马超也有人信啊。 也罢！有人主动送钱还能不要？反正何进没几个月便要gameover了，这事情没办成，刘辟也不能怪自己，只能怪何进这厮太废柴。于是这场长达几分钟的角力终于出了结果，刘辟手里的包裹最终到了秦谊的怀里。 我去！这么沉！ 本来因为有刘辟分担重量，秦谊没觉得，等将这包裹拿到怀中之后，这重量也是超过秦谊的预期，这刘辟真是一个厚道人啊，这怎么着也能顶秦谊几年的工资吧。 想到这里秦谊也是骑马跑回了本阵，不一会儿几个平舆农夫也是推着六辆小车来到了秦谊和刘辟见面的地方。 秦谊也是拱手道：“刘将军这次劳师远征，没有什么收获说不过去，秦谊这里有不少东西，但都是大将军家的钱粮，不便相送。这几车粮食钱，秦谊还算是出得起，务必请刘将军手下，也算是对手下的弟兄有个交代！” 看到秦谊的这个举动，刘辟也是心中暖暖的，他今天拉了这么一支队伍出来搞事，结果没搞到东西不说，还赔进去了不少金银，回去必须要出面安抚一下手下，要不然人心散了这队伍就不好带了。 现在秦谊主动送了一些粮食，虽然价值远远比不上自己送给他的金银，但是表了一个态，至少没让他空手而回，也算有点儿面子，这份心意也是到了。 “叫什么刘将军，我是个粗人，不习惯别人叫我表字，文合你叫我刘辟、刘大哥都行！” “刘大哥！”而秦谊也是非常乖巧得叫道，这个称呼一下子便拉近了和刘辟的距离。 “秦兄弟，平舆到西平这边路途不畅，少不得还有其他什么贼寇打你们的主意，再让老哥我护送你一程吧！” 于是乎在西平县和平舆县的交界地，便出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一队官军护送的民夫在那里拉着小车前行，外面却是一队反贼黄巾军在护送而行。 而在那里指挥黄巾军的渠帅刘辟，也是在设想着自己的未来，为自己结识了一个豪杰智士而高兴。当然如果刘辟知道此时他所认定的豪杰智士在想啥，恐怕他就想着砍下这个豪杰智士的狗头来——现在的秦谊在盘算，将来官渡之战时如果刘辟铁了心为自家老乡袁绍出力，自己该如何把刘辟诱骗出来干掉。 “真没想到秦令史竟然还有这份本事！”眼看着一场战斗竟然被秦谊消弭掉，本来准备跑路的姜立也是忍不住向秦谊称赞道。 虽然一路上姜立对秦谊颇为恭敬，但姜立心中其实对秦谊颇不以为然，今天见识了秦谊的口才之后他也是心服了，人家就是比自己有本事，如果要是自己做主早就逃跑了，年纪轻轻便能坐上高位也不奇怪。 “一般一般！”秦谊也是有点儿小得意，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是干成了这么一件事情，看来自己的潜力还是可以挖掘一下的。日后自己真成了《三国志》上的人物，暗耻公司不给自己一个高口才等级，那真是对不起自己的这个表现。 自嗨了片刻之后，秦谊突然间想起来什么，扭头对着身旁的陈到笑道：“叔至，等会儿我休书一封，你回到平舆之后去找你们县令，我们一行人在平舆境内被黄巾军胁迫交出去了六车粮食的事情总不是假的吧！我把这事捅到大将军那里，肯定能治他一个激起民变的罪过来，你便趁机讹他一些好处，和这些一起辛苦的郡兵、民夫分了吧！” 现在的秦谊也是渐渐有了一些领导气质，有了好处也要想着分给手下，尤其是陈到这种还能在历史上面留下名字的人，虽然不能招揽成手下，结个善缘也是不错的。 在说完这话后，秦谊又是对姜立等北军士兵说道：“咱们是在平舆和西平交接出的问题，这西平县令也不得不意思一下吧，到时候咱们去西平县衙闹一闹，大家跟随我一路上也是辛苦了，到时候从西平闹来的好处大家分了！” 秦谊的这番话也是引来北军士兵和平舆郡兵、民夫的一阵叫好，而应该站出来给秦谊道谢的陈到却是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是最喜欢借花献佛、慷他人之慨的分界线—— “中平末，秦谊为何进令史，过平舆，到从之，甚见亲信。”——《季汉书·陈到传》 第四十九章 沙龙 “呵呵，文合许久不见了。这几日伯喈先生也是回乡祭祖，你又到了汝南公干，让我也是好生无趣！”当秦谊从大将军府中下班的时候，一出门便碰到了“老朋友”曹操。 看到此公之后，秦谊的心里面便是一紧，现在除了自家老婆以外，秦谊发现自己有多了一个害怕曹操觊觎的对象。 那日在平舆遭遇黄巾军的事情最终得到了妥善得解决，而伴随着这件事，陈到也是对秦谊刮目相看，至少秦谊是表现出了面对困难时的急智和勇气。这两点能有一点儿便可以称之为不凡，更何况秦谊两者兼备。 再加上之前秦谊一贯的礼遇，本来不打算接受秦谊招揽的陈到也是改变了主意，但是却跟着秦谊来到了雒阳城。 一路上秦谊也是和陈到谈人生，谈理想，还仿照历史上面刘耷拉拢心腹的手段，和陈到同塌而眠。其实这件事情，秦谊一开始是拒绝的，毕竟他是一个喜欢女人的钢铁直男，但是为了能够招纳一个心腹手下，秦谊也是豁出去了。 而借助后世的知识，秦谊说起各种事情来，都比陈到看得深刻透彻，这一路上也是把陈到给彻底折服，虽然还没有彻底决定下来做秦谊的私臣，但陈到已经表示要跟随秦谊做一番大事。 而对陈到的安排，秦谊也是早有打算，马上便把他运作到了北军之中，跟着自己那几个亲戚一起做了北军士兵，陈到虽然有过一定的军事经验，但和秦谊一样，只能算是票友性质，这样的安排陈到也没有任何异议。 虽然日后曹操手下有一大票比陈到出众的将领，但这个时候的人才主要还是集中在世家手中，货卖帝王家才是这些人才们最主要的选择，曹操对他们的吸引力不足。 求贤若渴的曹操也是各种勾搭秦谊这种人物，难保不会对同样出身一般的陈到感兴趣。虽然将来打算跟着曹老板混饭吃，但秦谊却不准备让曹老板把自己看好的人才抢走，毕竟自己也是要建立班底做事的。 至于耽误到哥前途什么的，秦谊也是振振有词，这是为了到哥的安全着想，他要是跟了曹老板，说不准就和典韦一起死在宛城了。 “伯喈先生给我留了一封信，他这次回乡祭祖恐怕要耽搁一段时间，孟德想要听先生的琴恐怕要等好久！”结果现在看到自己防火防盗防阿瞒的一个防范对象，秦谊心里面不免有些惴惴，不过也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曹操这人其实很没有架子的，只要不戳中他的逆鳞，还是一个很好说话的对象。 “对了，我曾经听人说，文合在汝南可是碰到了一股黄巾贼？” “是的！不过这些人也只不过是些过不下去的可怜人，我拿出大将军的招牌之后他们便怂了，还想着通过我招安，回来以后我还想把这事报告给大将军，但是一直都没有得到大将军的召见！”秦谊毕竟是收了刘辟的金银，收了钱哪能不办事，只是何进最近忙，秦谊的级别想要见他也是不容易，这事便耽搁起来了。 “天子可能快要不行了，大将军哪有心思管这些小事！”听完秦谊的话后，曹操也是长叹了一声，似乎已经对接下来的腥风血雨有了心理准备。 “我就害怕宦官们会狗急跳墙，直接对大将军不利！”一说到这件事上来，秦谊忍不住又在那里给曹操剧透起来，既然以后想要跟着曹老板混，那么现在最后就给曹老板留个算无遗策的感觉，到时候在曹老板面前说话才有分量。 “豺狼当道，安问狐狸！今日不谈公事，只谈风月，我有一个聚会请文合去！”作为一名宦官后代，曹操现在的处境也是颇有些尴尬，即便是一个劲得喊诛宦的口号，这都已经背弃了自己的出身，但是却也没有得到大将军何进的任何回应，也是让曹操有些失望。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谈风月？这个好啊！只要不打自己老婆的主意，曹操还是一个好同志的，四大铁是怎么说的呢，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等以后成了曹操的同xue兄弟，那在曹魏政权里可不是平步青云嘛！ 于是乎半个时辰之后，望着满堂各个年龄段的汉子，秦谊也是有一种强人索男的感觉。秦谊这个龌龊的家伙，只记得曹老板玩女人玩出来的各种风流韵事，却是忘了人家曹老板也是三国第一诗人了。 三国第一诗人玩得风月，自然不是那种低俗的无遮大会，而是聚集了一大帮老中青三代的文艺爱好者搞得沙龙，其中也不乏秦谊的熟人，譬如孔融、杨修、王粲。 孔融和王粲自然不用说，两人均为建安七子，现在和将来的文坛领袖，就是杨修也是一个兼职文艺从业者，有《节游赋》、《神女赋》、《孔雀赋》传世。 “见过文合！”就当秦谊进到这处大厅之后，杨修和王粲便起身行礼。 虽然杨修死于恃才傲物，但是出身顶级豪门的他家教很好，在史书上面也是留下了为人恭敬的评语。而王粲，上一次在蔡邕家里也是被秦谊给折服，这次也是发自内心得尊敬秦谊。 至于孔融，在见到秦谊之后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马氏门人和大将军属吏这两个标签，可不是那么容易让孔融这个以脾气死硬着称的人改变对秦谊的看法。 “见过德祖！见过王粲！”而秦谊也是风度翩翩得向二人回礼，一时之间便把整个厅堂之中的人物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毕竟这可是三世三公（杨修老爸杨彪现在还只是九卿，离四世三公还差一步）和两世三公的超级官二代，能让他们如此以礼相待，秦谊这个出场自然异常风光。 只是秦谊还想装一下逼，秀一下名士风范的时候却是一下子便怂了，因为他看到了自家的顶头上司，大将军府的主簿，同样身为建安七子之一的陈琳陈孔璋。 这次的聚会的规格一下子便上去了，建安七子来了三个，还是最出名的那三个，外加“三曹”之首的曹操，可以说一下子便聚集了汉末文坛上面的中坚力量。 “秦谊见过孔璋公！”于是乎秦谊也不装逼了，赶紧跑到自己领导陈琳面前恭敬得行了一个礼。 后世的陈琳，留下了“箭在弦上”和“大巫见小巫”这两个成语，还有盗墓文鼻祖的《为袁绍檄豫州》，在袁绍幕府中扮演的角色也像是一个纯粹的文人。 但是在中平末年，陈琳却是何进幕府的主簿，充当着一个谋士的角色，像是何进召董卓进京一事上面，陈琳便是激烈反对的。 “文合好！”而陈琳也是非常有礼貌得对秦谊点了一下头，虽然之前和秦谊没有过多接触，但是作为一个非常有前途的后辈，陈琳也是保持了基本的礼貌。 秦谊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高级别的文艺沙龙，很多人都不认识，曹操主动站出来，非常熟络得向秦谊介绍起这里的各路人士来。 一番见面之后，这里的诸多文人，秦谊竟然没有一个知道的，看来他们全都湮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直到曹操介绍道那边一个正在于孔融私语的三十来岁中年文士的时候，秦谊才遇到了一个自己知道名字的小角色。 “不知文合知不知道我路粹路文蔚？”还没等曹操主动介绍，这个中年文人主动向秦谊打起了招呼。 “我曾经听伯喈先生提起过文蔚兄的大名，伯喈先生对文蔚兄的文才可是赞赏有加！”这个路粹是陈留人，年少之时曾经跟随蔡邕学习过，自然就是秦谊的师兄。 而之所以秦谊知道路粹的名字，第一是因为他参与了那次致孔融死地的构陷，第二因为他在汉中大战时的离奇死法——因为低价贱卖毛驴（军事物资）而被曹操处死。 《三国演义》中把因为立储问题而被曹操处死的杨修，被安排在汉中因为鸡肋口令领盒饭，恐怕就是参考了陆师兄的下场。 想想路师兄的死法来，秦谊又开始怀疑自己投靠曹操的正确性来。曹老板这人太过随性，喜欢的时候把你捧到天上，等累觉不爱了就换了一副嘴脸，狗货、夏侯渊都遭遇过这种待遇。路粹的这点儿小过，曹操想要赦免他都不需要找什么理由，看来路粹还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曹老板。 别看曹老板现在似乎很欣赏秦谊，万一哪天秦谊要是不知道触犯了他的什么逆鳞，估计下场不比路粹、杨修、许攸、娄圭、崔琰……等人好太多。 “我也曾听伯喈先生说起过文合的大名，一直没有什么机会相见。”路粹也是和秦谊客套了几句，然后继续和孔融说起话来。 看着路师兄和孔融说得那么投机，秦谊也是默默得给路师兄贴上了一个小人的标签，搞死孔融他可是出了大力的。 “这位先生如何称呼啊？”一路下来，秦谊也是认识了不少人，只是转眼间来到一个五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身旁，曹操也是不认识了，扭头向边上众人问道。 这是一个满脸皱纹的大汉，看上去像是一个朴实的黑胖老农，身上穿得直裾也是有些不搭，很容易让人想起沐猴而冠这个成语。但是却让秦谊忍不住心生好感，想着帮衬一下免得被人给欺负。 “在下凉州陇西临洮人士，姓董名旻字叔颖，现在正在在朝中担任奉车都尉一职！” 随着这个其貌不扬的黑胖子用一口浓重的西北方言自报家门，满堂的文人雅士也是一惊，谁能想到他竟然也是一名两千石的高官呢！ “失敬了，不知道董并州可是阁下的兄长？” 因为表字的规律，虽然不一定知道孙叔弼是孙伯符和孙仲谋的弟弟，但却一定知道司马季达是司马伯达和司马仲达的弟弟，眼前这个董叔颖自然有一个叫做董仲颖的哥哥。而仲颖则恰好是大汉新上任的并州牧董卓的表字，所以曹操也是有如此一问。 “正是家兄！”而董旻也是马上便承认下来自己和董卓的关系。 过年之后，得了重病的灵帝下诏拜董卓为并州牧，并让他将下属军队转交给皇甫嵩。结果董卓接受了任命却不肯叫出军队，最终董卓带着五千人向并州出发，结果到了河东又不走了。 因为这件事，朝廷很多人都在指责董卓狼子野心。所以在董旻自曝身份之后，一时间场面的气氛有些尴尬，即便是曹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至于曹操身旁的秦谊，本来还想着和董旻亲近一番，在知道他是董相国的弟弟之后，也是彻底绝了和董先生交好的念头。有种说法说董卓面善心黑，看他这个一母胞弟这幅老实人的模样，还真有这个可能。 上一世秦谊玩暗耻《三国志》游戏的时候，董旻在何进挂掉之前一直都是在董卓手下，但这其实是不符合历史的，因为董旻其实是在京城里面担任奉车都尉这个两千石的军职，而且在何进死后的雒阳风云中若隐若现，董卓能够一下子控制住雒阳禁军，与董旻这个早已经打入到雒阳禁军中的钉子不无关系。 “鄙人大父曾经在颍川郡轮氏县担任县尉时生下了我和兄长，他对颍川那人文荟萃的氛围也是念念不忘，这才给我们兄弟起了仲颖和叔颖的表字。只可惜我和大兄都是在凉州这文气贫瘠的机房长大，现在有机会来到雒阳，自然也是想要沾染一下诸位的文气，这才厚着脸皮跟着过来，还请诸位不要介怀。如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海涵，这边有些酒水，董旻先干为敬！” ——我是不支持董先生的分界线—— “卓父君雅，由微官为颍川纶氏尉。有三子：长子擢，字孟高，早卒；次即卓；卓弟旻字叔颖。”——《季汉书·董卓传》 第五十章 带节奏 董旻从自己的表字入手，说起与中原地区的瓜葛，一下子拉进了与在座不少人的距离，再加上他一个两千石的官员，竟把地位摆得如此之低，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一番话说完，厅堂里的气氛总算是好了一些， 而秦谊则是有些阴沉不定得看着董旻，因为知道董卓后来做了些什么事，所以他格外敏感。董卓在进京之后那纵横捭阖的手段玩得那么好，轻而易举便把人数比他多好几倍的禁军控制下来，恐怕也是因为董旻做了不少的功课。 “董旻见过文合，家兄曾经在并州之时与伯喈先生交好，我还听闻文合是雁门原平人，家兄曾经在雁门广武当过县令，文合与兄长之间的缘分可是很深啊！”而董旻也是发现了秦谊在看着他，也是忍不住向秦谊搭起话来。 鬼才和你哥哥有缘分！听了董旻这一番话，秦谊便知道他的确在搜集各种人员的情报，连自己这个突然冒起的小角色都调查过，要不然怎么知道自己是原平人。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董旻的话没有错，秦谊的确和董相国缘分匪浅。 在成为并州牧之前，董卓的履历可以说是相当完美，最早是在陇西郡担任郡吏，在这个岗位上表现出色升为州从事，后又领兵大破匈奴斩首千级，被提拔到中央禁军担任羽林郎。此后董卓又并在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奂领导下履立战功，并出任并州雁门郡广武令、益州蜀郡北部都尉、西域戊己校尉。接下来董卓又被司徒袁隗征为掾吏，后出任并州刺史、河东郡太守，接下来便是担任军职镇压黄金起义和西北羌乱。 从这段履历上可以看出，董卓的履历非常丰富，军事方面几乎可以说是从基层军官一步一步靠战功升起来的，民政方面也是做过司徒属吏、县令、太守和州刺史，也是一步一个脚印。怎么看董卓都是一个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大汉栋梁模板，谁能想到日后董卓会长歪成那个模样。 而且细细看这一份简历，董卓在担任并州牧以前，便已经和并州有很大瓜葛，在并州雁门郡广武县担任县令，监督并州诸郡守的并州刺史，在与并州挨着同属晋地的河东郡担任太守。 在知道董卓曾经有这么几段履历之后，秦谊甚至都怀疑吕布是不是早就认识董卓，毕竟丁原是在去年并州刺史张懿殉职以后才去的并州当刺史。 丁原一个兖州人，做并州刺史，手下的班底都是并州人，估计有不少都是董卓做并州刺史的老部下。于是在火并丁原的时候，董卓作为前任并州刺史，现任并州牧，以他年轻时杀牛招待客人、将朝廷赏赐的九千匹缣全部分给部下的豪爽，恐怕董卓在并州军中的号召力胜过丁原。 于是董卓火并丁原这个外来户，并州军也没啥太大的意见，继续跟着董卓这个老领导干呗，老领导是不会亏待自己的。这倒是解释了张辽和张杨作为丁原手下，一个继续跟着吕布混，另外一个则成了吕布的盟友，抛弃丁原投奔董卓，应该是并州军的集体选择。 这么一段经历下来，同样作为并州人的秦谊也是和董卓有了一丝联系。都说世界上任意两个人之间通过五个人联系起来，但秦谊直接便可以通过一个人便连到董卓身上，还有这样的两条线。 在担任广武令的时候，董卓便认识了秦谊的老丈人，广武本地豪强杜威，毕竟县令要想做事情，肯定得和县里的豪强们搞好关系。虽然不知道董卓还记不记得杜威，但是杜威却是一直记得董卓的，为董卓的豪气所折服，是广武历任县令中最让杜威心服的人。 而董卓担任广武令的时候，正是并州被鲜卑肆虐的那几年，广武和原平作为忻口平原上的两个县，和雁门北面的几个山区县情况不太一样，这两个县的防御可谓是一体的，广武令董卓那段时间也没少到原平县，秦谊的祖父秦仁和父亲秦腾也都见过董卓。 再就是担任并州刺史的时候，董卓认识了秦谊被流放到并州的老师蔡邕。也就是在这里，董卓年轻时种地捡到的一把刀被蔡邕考据为项羽断刃，也不知道项羽没事跑到大西北干啥，这哥们不是号称富贵不还乡如同锦衣夜行吗？怎么把武器留在大西北？但不管怎么说，董卓和蔡老师的关系非常密切。 等董卓控制朝政之后，倒是对蔡老师很够意思，一天给他升了三次官，而蔡老师也因为董卓死后惋惜他的遭遇而被王允投入监狱并死在了里面。 现在董旻居然主动要和秦谊拉关系，秦谊自然是躲都躲不及。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是董旻一个堂堂两千石，主动向秦谊示好，要是不给他脸面，恐怕也会被其他人视为无礼之辈。 “我也曾听大父和恩师说起过董并州的豪爽大气来，只恨无缘一见！”见什么见！再过几个月你家老二名声就臭大街了！再过几年你家老二就要被老百姓给点天灯了！ 又寒暄了几句之后，这次的文艺沙龙便开始了，现在的文坛领袖陈琳和孔融是坐主席，只恨秦谊的老师蔡邕回老家祭祖不在，要不然这个执牛耳的座位肯定由他老人家坐。 曹操的名作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写出来，但也颇有文名，和路粹等一些较为知名的文人都坐在次席上。至于秦谊这种新人，即便是杨修、王粲这种顶级世家子弟，也都坐到了三席和末席上来。 只是秦谊的客套却是被董旻当了真，随着众人落座之后，董旻竟然有意无意得选了一个离秦谊比较靠近的位置。 这个时候的董相国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以后会被推到时代的最前沿，所以在雒阳的董先生也一直普通的结交各类士人，意图为二哥弄个好名声，方便以后更进一步。 说起来董旻这个堂堂两千石，在京师雒阳和之前到处钻营投机的秦谊处境其实差不了多少。不读书的边郡武人，怎么也入不了主流士人的眼，稍微不注意便会被送上一个白眼。 即便是董旻身宽体胖，受够了白眼没有情绪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也知道这是社会风气，只能打算牙齿往肚子里咽。 现在遇到秦谊这么一个在京师之中突然崛起的希望之星，还和自家兄长又如此多的瓜葛，也是让董旻起了结交之心。毕竟秦谊虽然也是一个边郡之人，但是人家是读书的，还有蔡邕这么一个顶级名士为他背书，可以算是一个正经士人。 还有蔡邕这么一层关系在，董旻就不信秦谊这么一个并州土老帽，会嫌弃他这个凉州土老帽。 随着厅堂之中的几名文坛领袖纷纷发言，秦谊也是全神贯注得在那里听着，既然要走文士路线，那么以后几年秦谊就准备靠这次的沙龙来活了，到时候把今天听到的话再转述一下，自己身上便全是文艺细胞。 只是听了一会儿之后，秦谊却惊讶得发现，当今的几位文坛领袖，竟然也没有意识到文学的独立性，现在的主流观点就是文学只不过是学术的一种工具而已。盛极一时的汉赋，竟被两汉之际的扬雄斥之为“童子雕虫篆刻”，此时连受精卵都不是的曹植，也认为“辞赋小道，固未足以揄扬大义，彰示来世也。” 不过秦谊也就老老实实听着而已，以他现在的地位，说出一些离经叛道的话来肯定是要被批判，要向全国文士们谢罪的，那就干脆闭嘴吧。 而因为文学的独立性不强，所以这次的沙龙说着说着便歪到了政治上面。而东汉末年，士人的政治正确就是诛除宦官集团，一时间整个大厅里面喊打喊杀，比后世网络上面的键盘侠还要厉害许多。 尤其是孔融，更是恨不得能够把所有的宦官都杀掉，他和宦官集团也是有深仇大恨的，当年因为孔融代替哥哥孔褒收留张俭，事发之后兄弟两个争相赴死，最终经灵帝裁决处死了孔褒。 这深仇大恨一直被孔融记在心中，哪怕是当时的宦官天团“五侯”倒台，换上了新人团队“十常侍”。 “当日若不是张然明出面，这帮阉寺早就被窦大将军给诛杀了，又何至于今日之祸！”说着说着路粹也是义愤填膺得骂了出来。 想当年在何进的前任窦武准备谋诛宦官的时候，因为窦武自己不小心把事情泄露，最后成了宦官领着南军和窦武带着部分北军混战。然后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奂张然明因为刚到京师不熟悉情况，被矫诏的宦官给忽悠过去把窦武给平了。 “这群边地武人竟是一些趋炎附势之人，想那段颎段纪明不也是投靠到王甫门下，捕杀太学生，坏事做尽，最后不也是落了一个饮鸩自杀的下场！” “这董并州带着军队赖在河东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对朝政有点儿什么想法没有？” “依我看，这边郡武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粗鄙不学文，为了权势说不准就投到宦官门下，不可不防啊！” …… 一时之间大厅里面也是窃窃私语，很多士人都趁着这个机会发泄出了对边郡武人的不满。 大汉王朝本身便有很严重的地域歧视，像是凉州人便是最受歧视的那种，比秦谊穿越前的河南人和东北人名声还要差很多。 而凉州近代最负盛名的人物莫过于凉州三明，其中之一的张奂，因为被宦官忽悠而干掉了三君之一的大将军窦武尚算情有可原，那么另外一个段颎那可真是实打实的宦官走狗，捕杀太学生一事早就便让他臭大街了。 而看着满屋的士人都在这里指责边郡武人，秦谊也是微微有些皱眉，他老家雁门也是边郡，如果不是抱上了蔡邕的大腿，他恐怕也会被人看成边郡武人，而且这并州人的名声比凉州人好不了多少，怎么都有种指桑骂槐的感觉。 虽然感觉有人在带节奏，但是秦谊也没啥不自在的，有董旻在身边，怎么也轮不到秦谊做边郡武人的代表。 至于这首当其冲的凉州武人董旻，也是满脸的尴尬。不过想想以后董相国做的那些烂事，董先生替他哥哥挨上一顿骂也没什么。 在骂了一会儿边郡武人之后，气氛一下子热烈了许多，不过话题却又扯回到了文学之上，先后有人站出来朗诵自己的诗赋，也是有诸位文坛大佬一一点评。 这对很多家世一般的士子来说也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毕竟被孔融这种天下名士捧上一句便会身价百倍，即便是强如刘耷，在听说孔融知道自己名字时都差点儿感动哭了。 正当秦谊以为今天的沙龙就这样波澜不惊的结束之时，刚刚做完一个品评的路粹却是对着满屋的士人喊道：“秦文合何在？” 摸不着头脑的秦谊赶紧站起来行礼道：“秦谊在此，不知文蔚兄有何指教？” “伯喈先生收你为徒时我恰好不在，听文举公说你博学多识、文采风流。今日盛会，众贤毕至，文合能否做一篇诗赋来讲述今天的盛会呢？”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当听路粹说出这么一段话之后，秦谊差点儿就蹦出这否认三连来，他可从来没有以文采风流自居。上次蔡邕的收徒宴上，秦谊也是当众表明自己不善诗赋，怎么当时在场的孔融这时候还说自己文采风流呢？ 一瞬之间秦谊明白自己上套了，刚才路粹带节奏声讨了一遍边郡武人，现在又让秦谊这个边郡之人来做诗赋，倘若做不好岂不是会被众人当成一个不读书的边郡武人。 一时之间秦谊也是有些慌乱，该怎么应付这次的危机呢？ ——我是终于要开启文抄公模式的分界线—— “旧制边人不得内移，唯奂因功特听，故始为弘农人焉。”——《后汉书·张奂传》 第五十一章 自辩 孔融冷冷得看着站在原地的秦谊，因为马融和何进的关系，从第一眼见到秦谊的时候他便非常不喜欢秦谊，哪怕秦谊是孔融好友蔡邕的学生。 后来发现秦谊虽然精通算学，但是在经学方面差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之后，孔融倒是不怎么把秦谊放在心上，不学经学根本难有前途。 只是听说前段时间秦谊出差路遇大股黄巾贼劫掠，秦谊居然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黄巾贼招安，虽然这事没有真正得办成，但却又让孔融忌惮起秦谊来。 眼看天下的局势一天天乱了下来，对一些有能力的干吏却是有了更多的冒头机会，在孔融看来，秦谊便有着能吏的潜质，毕竟已经有一个大佬何颙看好秦谊。 要是再让秦谊起来，这马门一脉少不得再添一个强援。当今日在这次的文人聚会中看到秦谊之时，孔融便想着给秦谊一个教训。 好在讨厌秦谊的人不止他一个，秦谊素未谋面的师兄路粹也很不喜欢这个很得老师欢心的师弟，蔡邕一下子送了秦谊六千册图书，这事已经名震京师，以至于很多人都下意识得把秦谊当成了蔡邕的衣钵传人，也是让蔡邕之前的弟子路粹非常不爽。 于是乎孔路二人便做了这么一个套，带节奏贬低本来名声就不佳的边郡武人，然后给不怎么擅长诗赋的秦谊出难题，一旦秦谊拒绝或是写砸了，很容易便让人觉得他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进而给他贴个边郡武人的标签。 有些标签一旦贴上去，想要再揭下来那就难了，尤其是边郡武人这种标签，直接会对一个人的仕途产生影响。 这个时候秦谊已经隐约猜出孔融想要搞臭自己的名声，只是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击，因为他的确不擅长诗赋，但已经被孔融推到前台的他也不方便否认自己不擅长，岂不是坐实了自己是个不读书的边郡武人，那就只能硬着头皮来一段。 这个时候的七言鼻祖还在穿开裆裤，只能拿后世的五言诗来应付一下，可是秦谊所知的唐诗已经是四百年后的事情，有很多风格和韵脚都和现在不一样，更何况人家孔融给自己出的是命题作为，那这次的聚会做题目，你相当文抄公总得要切合题目吧！ 对了！有个《兰亭集序》是一百年后的作品，应该还算比较合这个年代的口味，也是写聚会的，可是内容我怎么全都给忘了！没办法，太长了！ 那三国时期还有什么自己能记住的文学作品吗？更确切得说是语文课本上面都收录了那些三国时期的文章。 诸葛亮的《出师表》？这和聚会有什么关系？ 曹操的《观沧海》？这辈子的秦谊还没见过大海，再说这party也不是在海边开的！ 曹操的《短歌行》？这倒是和聚会沾点儿边，可是“天下归心”，现在的曹操写恐怕也是妥妥的反诗！ …… 看着秦谊站在原地迟迟不肯接受孔融的邀请，曹操、杨修还有王粲三个上次参加过蔡邕收徒宴的也是知道秦谊的难处，毕竟当时秦谊也是说了自己不善诗赋，当时也在场的孔融却还拿这事来难为秦谊，摆明了是想要整秦谊，只是三人面对这事的态度也是迥异。 虽然三人之中曹操的文学素养也很高，在场这么多文人就属他留下的传世之作最多。很多作品到了两千年后还时不时被后人拿出来从新谱曲，像是秦谊穿越前看的大火的科幻片《流浪地球》，主题曲就是用的曹操的《观沧海》。 但曹操其实对秦谊的诗赋能力并不感兴趣，他欣赏的是秦谊的才学和办事能力。对曹操来说，这次秦谊在大众面前丢了人影响了自己的仕途，反而更方面曹操去招揽秦谊，为自己所用。 和曹操同样有点儿小期待的就是杨修了，上次在蔡邕家里和秦谊一起猜了一次谜语之后，杨修心中还是有些不服，一直想再找一个机会再和秦谊比试一下。只是却找不到借口找秦谊，因为秦谊声称自己不擅长猜谜语，现在看到有人在秦谊所谓不擅长的诗赋上面找麻烦，杨修也是想要看看秦谊有什么表现。 而唯一为秦谊担心的就只有王粲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压根没太多想法，只知道秦谊对自己很和气，还和自己一直在讨论数学问题，尤其是前段时间王粲终于算出了秦谊出的那个数列问题，也是被秦谊大大称赞了一番。 现在看到有人拿秦谊不擅长的诗赋来挤兑他，王粲就为秦谊捏一把汗，就想着自己能够站出来给秦谊解围，他可是非常擅长诗赋的，定能够给秦谊挽回不少面子。 “文合，为今日盛会作一首诗赋可有难度？”就在这个时候，路粹也是继续向秦谊问道。 “实在抱歉，自从刚才文蔚兄提前边郡武人的事情来，我便有些走神，因为我也是一名边郡之人，一时有感而发，有段话不吐不快！”面对路粹的追问，秦谊也是拱手道。 “文合请说！”看着秦谊顾左右而言他，孔融也是觉得自己得计，便继续追问道。 “鄙人出身并州雁门原平，雁门便是一处边郡，想当年世宗武皇帝讨伐匈奴的马邑之谋便发生在雁门，再早战国武安君李牧一战斩首十万匈奴的那一战也是发生在雁门！至于到了近代，雁门更是战祸不断，尤其是檀石槐在位的那十几年，从建宁元年（168年）起，一直到光和四年（181年），几乎每年都有鲜卑大军侵略幽并二州，我们这些边郡子弟无不勤习武艺，为的就是保卫家乡！” 听着秦谊在这里诉说起自己家乡的情况，在座的很多士人也是沉默不语，他们之前指责边郡武人不读书，粗鄙无德，也是没有考虑到他们的生存环境，这种整天打仗的环境，还读什么书，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大父一共有八个孩子，其中有五个活到了成年取了表字，然后其中有两个人，死在了与鲜卑人的战争中！我们原平其实是在雁门郡的最南端，在前汉的时候是归在太原郡的，而且我们秦家还是原平当地大户，连我们家都是如此情况，更不用说北面那些县城的情况，更不用说那些普通的小民，他们的日子只会比我家更惨！” 汉代的医疗条件比较差，幼儿夭折率比较高，为了能延续下后代，秦谊的爷爷小地主秦仁就是在努力的生孩子，前前后后一共生了八个儿子，而且可能想要光宗耀祖，秦仁给儿子们起的名字也是升腾上进这种昂扬向上的名。 于是乎迫切希望儿子们能够上进的秦仁，给儿子们起了一个达的表字，像是秦谊的生父秦腾，表字便是“仲达”。 不过很遗憾，虽然秦仁努力造出来八个儿子，但是不仅是成材率比不上日后的司马八达，就连成活率也比不上，最终八个儿子只有五个活到了成年，分别起了“伯仲叔季幼”的表字，倒是省了秦仁起名字的麻烦。 等到了这个时候，秦氏五达也只剩下老二秦腾秦仲达和老四秦进秦季达。 老三秦叔达，怀着满腔建功立业的伟大理想，以及对塞外蛮族的无比仇恨，自带干粮，作为一名义从，参加了熹平六年（公元177年）发生的那次讨伐鲜卑部落的大战。 这场战争汉军兵分三路，其中有一路便是匈奴中郎将臧旻率军从雁门出发，秦叔达参加的就是这一路汉军。 只不过这一仗汉军败得实在太惨，又没有一个叫做公孙珣的白马将军出来力挽狂澜，仅被斩杀的将士多达十之七八，可惜秦谊的三叔叫秦叔达也不叫秦叔宝，最终没能够在这场大溃败中活下来，落了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至于秦谊的五叔秦幼达，比他的两个哥哥死得还要早。熹平三年（公元174年），鲜卑人在再次肆虐并州，在一次和鲜卑强盗的交战中，秦幼达肩上中了一箭，这一箭虽然不是致命伤，但这个时代糟糕的医疗条件，秦幼达最终因为伤口感染而死，以至于熹平二年出生的秦谊对这个叔叔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家严在家中排行老二，他的兄长，也就是我的从父外出求学之后，便只能在家中照顾年迈的父亲，和年幼的弟弟，他也很想像从父那样能够拜寻名师，学有所成，但还有保家卫国的重任，只能在心里面偷偷羡慕兄长的幸运。” 好吧，秦谊的爷爷秦仁身体还很好，他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秦谊他爹在家中只是一个傀儡，秦宜禄的性格那么软，也是受了父亲的影响。 但并不妨碍秦谊把自己的便宜父亲描述成一个想要求学而不得的人，卖惨这事情还是很管用的，要不然后世的娱乐节目很多都弄成了卖惨大会。 秦谊这段话说出来，也是有小部分士人心有戚戚然，这个时候的士人并不全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还有一些自耕农、佃农辛辛苦苦供养出来的，只是这部分人因为所能支配的资源有限，想要混出头来更加不容易。 听秦谊说到这里，孔融也是微微皱起眉头，他有些明白秦谊的思路，就是通过卖惨来博取同情，为自己不善诗赋做开脱。 “文合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勤奋学习，得到伯喈先生的赏识，真是我辈的楷模！有一些家境优渥士子却整天醉生梦死，毫无长进，在文合面前真应该感到汗颜！”不只是孔融，路粹也是这样想的，马上便站出来捧杀秦谊。这个时候把秦谊捧得越高，那么秦谊接下来就会跌得越惨。 “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这世上那里都有好人，那里也都有坏人，譬如颍川多君子，但当今的中常侍张让不也是颍川人吗？我无意针对诸位颍川君子，只是想通过这个例子来说一句话，通过一个人的籍贯来判断一个人的为人，那是最不可取的事情！边地之中，固然有些狼子野心之徒，但更多的是大汉的忠实子民，没有他们为我大汉戍边，抵抗前来侵略的异族，诸君是不可能在此安坐的！” 言罢秦谊也不等席间的士人们反驳自己，径直从所跪坐的地方站了起来，来到大厅中央的空地上，顺势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佩剑拔了出来。 看着秦谊手持利刃，本来还想站出来和秦谊辩上一辩的几个士人也是缩了回去，而主席上的孔融也是眉头微微一皱，正想出言斥责秦谊，却没想到秦谊却是持剑行礼道：“在秦谊看来做诗赋本来是妙手偶得的事情，刻意强求之下反而不美，只是秦谊一直想为边郡武人正名，今日偶有所得！歌曰《白马篇》，请诸君静听！” 只是在颇为豪气得说完这段宣言之后，秦谊却并没有立即开始朗诵，上一世看一个纪录片的时候，说是希特勒演讲前总要沉默很长的时间，一直等到群众由闹到静，又从静到叽叽喳喳时，才开始发言。这是欲擒故纵、制造悬念、大吊胃口的开场技巧。 于是秦谊便就这样等了一会儿，直到满场文士又开始窃窃私语之时，这才颇为潇洒得舞起剑来，在舞出来两招之后，秦谊这才开始中气十足得剽窃起来：——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凉并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我是名动文坛的分界线—— “天下文士遭罹兵战，秦谊鞍马间为文，往往舞剑赋诗。故其抑扬怨哀悲离之作，尤极于古。”——汉·元稹。 第五十二章 一笔写不出两个董 《白马篇》是由建安知名文人，被后世称之为八斗之才的曹植所做，这首诗描写和歌颂了边疆地区一位武艺高强又富有爱国精神的青年英雄，借以抒发作者的报国之志。 在秦谊上一世，这首《白马篇》曾经入选人教版高中语文课本，所以秦谊也是一直都能记得住。因为这首诗比曹操的几首诗歌知名度稍低，所以秦谊一时间没有想起来，等想起来之后秦谊觉得正是适合现在的场景，果断抄袭起来。 孔融不是想把自己打成边郡武人嘛！自己就来个歌颂边郡武人的文章，再加上之前聚会上路粹在那里带节奏指责边郡武人，秦谊也不算跑题，更不用说这首诗的实际作者曹植此时连个受精卵还不是，根本就不会有人因为版权问题找秦谊的麻烦。 不过秦谊所吟诵的版本，却是将原诗改了一个字，将“幽并游侠儿”改成了“凉并游侠儿”，给了自己附近的董旻一个面子，也算是呼应之前不少士子埋怨凉州人的话语，凉州变成现在这幅烂摊子，大汉中枢责任也很大。 而随着秦谊朗诵完《白马篇》之后，孔融直接愣在原地，曹植的文采可是经过谢灵运、李白等顶级大佬认可的，现在秦谊拿出来，孔融根本无从挑剔。这就是不善诗赋的人写出来的诗歌？你这样的都不算擅长，那普天之下还有几个人敢称自己擅长写作？自己一直针对秦谊的行动，会不会给孔氏留下一个仇人呢？ 就在孔融五味杂陈看着自己好友弟子的时候，秦谊的师兄路粹却是吓得冷汗直流，就在秦谊朗诵到最后一句“视死忽如归”的时候，秦谊做了一个刺杀的动作，也不只是秦谊有意无意，这个刺杀动作正是朝着路粹比划的。 虽然秦谊有意为边郡之人辩解，但因为变乱不休，边地之人在心狠手辣这方面还真不是内地之人所能比的，秦谊这个半是威胁半是警告的动作也是把路粹吓破了一跳，秦谊多半已经是看出自己也在针对他，万一这种边郡子真得不顾一切对付自己，自己又该如何呢？还是找蔡老师给说和一下吧！ “这才是真正的绝妙好辞！”而就当孔路二人惊诧莫名的时候，曹操却是一下子将脑袋扎入桌子上的杯盘之中，弄得菜肴把他的帽子头巾都弄脏了，这可是曹操都被记载到《三国志》上的老习惯了，魏武就是这样放荡不羁。而他所说的绝妙好辞，也是把之前蔡琰出的那个谜语答案也给引用了一下。 作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诗人，这首本该由他儿子曹植写出来的诗歌马上便引起了曹操的共鸣。谁没有中二的年纪，而曹操年轻的时候就想着像这个诗歌中的主角那样，策马扬鞭，踏平侵犯疆土的异族，成为永垂不朽的英雄。 而那边杨修也是惊得半晌无语，他之所以掺和进曹魏立储的争斗，固然是因为这是一件高风险高回报的事情，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杨修的确很喜欢曹植的诗文，而现在秦谊的这篇诗歌更是集中了杨修的爽点。 只是却让杨修心里面有一丝尴尬，自以为聪明绝顶的他看任何人都有一种看傻逼的感觉，还忍不住把对方的傻逼之处说出来。 一开始看秦谊的时候，杨修也是把他当一个算学比较好的傻逼来看。然后当蔡琰给大家出谜语的时候，那么多的傻逼都跃跃欲试，只有秦谊声明自己不擅长猜谜语，结果真得猜起来以后没人比秦谊猜的更快。 然后秦谊便说自己不擅长诗赋，他也的确从来没有表现过自己这方面的特长，但到了被人逼到无处可退的时候，他竟然拿出了一篇近似完美的诗歌，即便是杨修那么自负，他也知道，秦谊这篇《白马篇》，就是穷尽自己一生也写不出来如此美妙的诗歌。 长这么大，杨修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才是一个傻逼，而秦谊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这不行那不行，结果真到迫不得已时拿出来的本事都是别人比不了的。 再一个王粲，此时此刻的他却是完全沉浸在《白马篇》的意境之中，作为一个十岁的少年，正是爱做这种英雄之梦的时候，哪怕王粲体弱貌丑，但并不妨碍他yy自己也是一个英武不凡的豪杰，像汉室过去四百年的知名勇士一样在沙场杀敌，匡扶天下。 本来秦谊一直声称自己不擅长诗赋，也还让王粲心里面有些小优越。现在秦谊拿出《白马篇》之后，王粲这些小优越一下子便荡然无存，人家秦谊就是谦虚上进，不像某些人一样稍微有所成就便拿出来炫耀，还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也让王粲对秦谊的崇拜又上了一个台阶。 随着秦谊朗诵完白马篇，满场的士人也是有不少陷入了狂乱之中，这次的聚会说到底还是一个文学沙龙，而搞艺术的自然都是些感情饱满之辈，遇到这么优秀的诗歌，这可是传了两千多年的佳作，也是让很多人陷入了追星状态。 当下竟然有人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在上面写下了秦谊所吟诵的《白马篇》，还有人挤过来向秦谊递名刺。一向标榜自己不善诗赋的秦谊，这次可以算是彻底扬名，不久之后他的文才恐怕将会传遍整个雒阳，乃至天下。 只是秦谊此时心里面却是异常蛋疼，这次勉强过关，如果以后何进大将军也让自己写一篇文章，自己到时候该怎么办呢？难道还不给大将军面子？算了，不去想了，大将军没几天活头了！ 秦谊也只能用何进命不长久来安慰自己，只是因为《白马篇》的出现，也是让这次的文学沙龙达到了高峰，如此佳作一处，本来还想着找人品鉴一下文章的士子们也是纷纷打了退堂鼓，他们现在再站出来那就是自取屈辱了。 于是这次的文学沙龙很快便结束了，而就在结束之后，曹操立即找到了秦谊，笑道：“文合，你这家伙也实在太能装了，平日里说自己不善诗赋，结果一下子竟然拿出这么一首大作。你如果都不善诗赋，我看这天下就没有几个人能写诗赋了！” “曹公谬赞了！这首诗词句也是我想了十几年的了，一直没有攒起来，今天这种场景，如果不拿出什么作品来，恐怕会被人打入另册，这一着急竟然把过去十几年想的佳句都串起来了。我要是再写这么一首是，恐怕得再积累十几年的人生经验！”面对着曹操这样的当代文学大家，秦谊只能谦虚得表示自己写不出这样的诗歌来了。 至于之前曹操曾经让秦谊叫他孟德，但秦谊琢磨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决心叫曹操曹公，曹操给自己面子，但自己也比蹬鼻子上脸，那个叫做许攸的人是怎么死的秦谊可记得很清楚。 “即便是一生只有这么一篇诗歌，也足以传世了！我至今也没有写出文合这样的佳作，也是可惜！有人拿着刀子逼我几步以内写出一首诗来，不知道能不能像文合一样有效果？”只是此时建安时期最伟大的诗人曹操还没有足以传世的作品写下来，他的那些传世之作都是起兵反董之后的作品。 听了曹操这几句玩笑话，秦谊也是满脸黑线，《白马篇》的真实作者曹植，不就是被曹操大儿子逼着起步写一首诗，估计这灵感就出自你这个不正的上梁吧。 “对了，文合，你诗歌中还是有些问题，前面说起‘凉并游侠儿’，但凉州那边主要是羌人作乱，和后面的匈奴、鲜卑有些不匹配？”又闲聊了几句之后，曹操开始和秦谊讨论起文学问题来。 “我本来想写的是‘幽并游侠儿’，只不过看到董叔颖也是被一些人给阴损了几句，心中有些火气，所以把前面给改了，后面却忘了对应上！曹公真乃我的一字之师啊！”被曹操一说，秦谊也是发现自己这诗其实改的有些问题，也是诚恳得接受起来，然后却是顺势紧紧得抱住了曹操的大腿，马屁主动拍了上去。真要是让曹操认下自己这个学生来，这大魏王朝秦谊也就可以横着走了。 “不敢当！可不敢当！写不出文合这样的佳作，我如何有脸做什么一字之师！”而曹操还是很谦虚，直接回绝了秦谊抱大腿的请求。 “秦谊相信曹公很快便会有佳作问世了！”马上天下就要乱，曹操自己再屠个城，估计就要哀叹“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了。 正当秦谊和曹操在那里商业互吹之时，董旻却是也来到了两人这边，看他的架势似乎有不少话对秦谊说，本来还想再还秦谊谈谈文学创作的一些话题的曹操也是识趣得提前走了。 “文合这诗歌写得实在太好了，董旻虽然只是粗通文墨，但是也觉得非常好。我仿佛看到兄长年轻时的模样，仿佛这诗就是专门为我兄长写的那样！”而在曹操走后，董旻也是向秦谊称赞道。 写董卓？当听了董旻的话之后，秦谊差点儿笑出声来。但此时的董相国，除了没有按照灵帝的命令交出军队当并州去做自己的州牧外，还真是一个大汉忠良。尤其是董相国力大无双，擅长佩戴两副箭囊，骑马飞驰时左右射击，在凉州剿灭叛军，还真有点儿《白马篇》中塑造的英雄模样。 “文合听说过董并州年轻时的英姿，但这首诗和董并州没有关系，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是将所接触的各种边郡优秀子弟汇集到一个人身上塑造出来的。”董相国要是一直做相国，这首诗歌献给他也无妨，但是他老人家没几年就被点天灯了，自己才不要跟着他一起臭大街呢，所以秦谊也是果断否定了董旻的瞎想。 “也是！我们边郡有多少大好儿郎，为了汉室流血牺牲，结果还要被这些士人视为边鄙！今天如果不是文合替我出头，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群家伙！”说起自己所受的歧视来，董旻也是满腹怨气，日后董相国那么多倒行逆施的事情，未尝没有因为不公正的对待报复社会的因素在里面。 “董校尉说得对！但我们边人也应该努力修身，倘若掌权之后恣意妄为，岂不是正中这些腐儒们的圈套！”这董旻长了一副老实人的脸，再加上也非常客气，所以秦谊忍不住也是和他多说了几句，至于董先生能否理解自己的深意，能否会转告给董相国，秦谊就不关心了。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董旻也是若有所思，两人就这样并行离开了聚会地。而就在走出大门之后，却是有一个董旻的家人急急匆匆跑了过来，看到董旻之后便要张嘴说话，但看到董旻身边的秦谊之后却是一副欲言而止的模样。 “有话就说，文合是我朋友！”看到自己手下这幅模样，董旻也是有些恼怒，向自己手下说道。 “校尉，董承说是有急事找您！”被董旻这样一说，手下只好无奈得说道。 就在听到董承这个名字的时候，董旻的眉毛明显抖了一下，秦谊看出他心中有些慌乱，但是董旻还是很快便稳住了，若无其事得对秦谊笑道：“这董承是我族弟，我来到雒阳之后他也是跟着过来见一下世面，只是这厮平日里总是惹是生非，不知道这次又惹出什么祸事来了！” “董校尉您忙吧！我也有几个亲戚托庇于我，我全都打发到北军去当兵了，可能以后还会找您帮着照顾一下！”而秦谊也是不动声色得笑道。 “好说！我在北军之中熟人也是不少，只要不是天大的事，我一句话就能摆平！” 而董旻也是拍着胸脯对秦谊保证道，一番客套之后两人就此别过。 ——我是不拿外人当外人的分界线—— “董承，河间人，汉灵帝母董太后之侄。”——汉·裴松之《汉书集解》 第五十三章 货比三家 作为一个三国爱好者，秦谊当然知道董承是谁，董承董国舅（妻之父为外舅，妻之母为外姑——《尔雅》），汉献帝衣带诏事件的主角，然后很容易给人一种大汉孤忠的感觉。 而除此以外，董承其实还有两个身份被记载下来，他是汉献帝祖母兼养母董太后的侄子，同时还是董卓的部曲，汉献帝是被董卓册立的。 当面对着奸雄曹操的时候，汉献帝自然首先想到和自己关系密切的董承来摆脱曹操的控制。 只是这个时候，董氏外戚在朝中的代表人物是董太后的另外一个侄子骠骑将军董重，而少有人知道董太后还有董承这么一个侄子。 当听到董承来拜访董旻，而董旻却推说董承是自己族弟的时候，秦谊便果断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他一瞬间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弄不好可能就要被杀人灭口了。 这个时候董氏外戚正在和何氏外戚为了灵帝继承权的事情斗得你死我活，董承来找董旻，明显是是河间董氏与临洮董氏结成了联盟，即便是日后董相国把持朝政，也是以外戚的名义（董太后亲戚）做的。 但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河间董氏和临洮董氏结盟的信息，要不然何进还敢招董卓进京，不怕董卓放手便把他给砍了。 所以在发现河间董氏和临洮董氏正在接触的时候，秦谊果断不再去深究这件事，要不然估计他就要被董旻和董承给杀人灭口了。 反正历史上面董氏外戚也没有掀起什么风浪来，董重和董太后都被先后干掉了，倒是董卓一直隐藏得颇深，直到何进死后才露出自己的獠牙，鸩杀了升级为何太后的何皇后，还给董太后加谥号为孝仁穆成长定安德皇后，也算是给董太后报了仇。 “快点儿走！回去以后，你看看能不能把他们哥几个从北军之中叫出来，跟我住几天！”只是秦谊却是感觉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看多了那种电影，这种偶尔撞破某些大人物阴谋的人很多都是被杀人灭口了。所以秦谊也是招呼秦寿赶紧走，同时还准备把那几个投军了的亲戚和陈到给叫出来，秦谊是真害怕被人给灭口。 “你没脑子吗？什么话都当着别人的面说！”如此同时，董旻也是在那里对着自己的手下发脾气。 “不是您让我说的嘛！”而董旻的手下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当时他也是不敢说，而董旻为了表现自己的豪爽，非让他说的。 “可你也不看看情况，那个人是何进手下的令史，如果要是知道董承是董太后的侄子，你让我们如何自处！？” “我真不知道他竟然是何进的令史！”当听了董旻的话之后，这个手下也是一脸的惨白，他们临洮董氏正在和和河间董氏密谈如何对付何氏外戚，如果这事被何进的手下撞破，便置他们临洮董氏于不利的地步。 “要不然我……”沉吟了片刻之后，董旻的手下却是将自己佩剑给抽了出来，然后向着董旻来暗示暗杀掉秦谊。 “不用了！董承这人一向低调，一开始也没有跟着董重混，而是投入到边军之中，估计当时他们河间董氏也是有插手军权的打算，知道他的人不多，这个秦文合也和董承没有任何交集，应该是不知道董承的。这秦谊也是一个边郡子弟，恐怕武艺也不差，如果你要是失手，反倒是可能坏事！”不过董旻微微思索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杀人灭口的打算。 一旦敲定了对秦谊的处理，董旻就再也没有和自己的手下说话，借着月光的指引，董旻带着手下来到了城外郭区的一处僻静之处，然后在四处张望确定没有人跟踪后，便进到了一处民房之中。 “叔颖，天子就要不行了！”就在董旻进到这间民房之后，一个看上去和董旻有五分像的黑胖子也是忧心忡忡得对着董旻说道。这个就是董旻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董承，可能因为在凉州从军的关系，董承受风雪的侵蚀，年纪看上去要比实际大上很多，而且和董相国、董先生兄弟俩越长越像，就是说是董旻族弟，也会有很多人相信的。 “消息可靠吗？”一听这话，董旻心里面也是一惊，摊牌的时候终于来了，可他们却还没有做好准备，尤其是董旻兄长董卓的五千西凉兵此时仍驻扎在河东，想要赶过来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 “消息绝对可靠，是我姑姑通过心腹之人传递过来的！叔颖，赶快通知董并州，让他赶紧派兵来雒阳勤王！” “天子对继承人一事究竟是什么态度？”董承的姑姑就是当今天子的母亲，这世上哪有咒自己儿子的母亲。在董旻看来，天子的确是没有几天活头了，但现在就是不知道汉灵帝究竟是想把皇位传给哪个皇子，如果要是传位给刘协，那么他们还有一战之力，如果是传给刘辩，那就直接放弃吧。 “天子一直想要传位给董侯（因为刘协是被董太后养大，所以被称之为董侯，而他的兄长刘辩，因为交给了一个姓史的道人养，而被称之为史侯）！如果史侯登基，何后那个贱人会容得下董太后，天子也要为自己的老母亲考虑一下！只是天子的病情一下子加重，没时间为董侯造势，剪除何进的羽翼了！”而董承也是言之凿凿得向董承说道。 “一旦起事，有哪些人会站在董侯这边？”犹豫了片刻之后，董旻也是沉声问道。 “上军校尉蹇硕，深受天子大恩，已经被天子定位托孤重臣，他将会出面对付何进！”为了拉拢董旻，董承也是把自己手中的底牌说了出来。 只是当听了蹇硕的名字之后，董旻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前雒阳城中主要有三方军队。董旻任职的北军，这支军队被何进所控制；另外一支便是平衡北军的南军，这支军队主要是在天子手中，但现在天子病危，南军具体得说是天子所宠信的十常侍手中。 北军自然是听何进的，南军背后的十常侍和何后关系密切，如果没有十常侍为何后说项，她可能早就被刘宏给废掉了，也就是说两大势力一旦有事都是会支持何进的。十常侍和何进火并是日后的事，在这之前他们得合力一起把董氏外戚给干掉。 除了这两支队伍以外，还有一支部队便是汉灵帝一手组建的西园军，秦谊上一世的时候便见过一种说法，说西园军是灵帝为了顺利让刘协接班用的。 只是这西园军，一共有八个校尉，除了上军校尉蹇硕这个一把手外，其他包括袁绍、曹操、淳于琼在内的七名校尉，全都偏向于何进，这几个校尉还等着何进掌权之后诛杀宦官呢，怎么会去支持董氏外戚。 也就是说董氏想要上台执政，雒阳城内的大部分武力，都不会支持他们的。 “仅有蹇硕一人，如何能够将董侯推上帝位！？”而听了董承的话之后，董旻也是一惊，董氏的手牌这么差，竟然还想着扶立董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何氏的势力全都压在大将军何进身上，只要何进一死，何氏便群龙无首。而想要杀何进其实并不难，天子其实一直都很怨恨何后这个贱人，现在他的情况何后根本不知道，到时候只要蹇硕做一个局，以天子的名义召集何进面圣，便可以如同杀一只狗一样杀死何进。蹇硕还拥有天子的遗诏，到时候自有大义在手，控制住西园几个校尉便能控制住西园军。我听闻叔颖自从来到雒阳之后，便和北军的军官结好，我相信等何进死后，叔颖又有大义名分，肯定能够说动北军中立的！到时真正的对手只有听命于十常侍的南军，到时候董并州率领边军入雒，难倒害怕这些南军能翻天不成！”看着董旻有些没信心，董承也是继续鼓动董旻。 说实话，当听到董承的这个分析之后，董旻真得有些心动，只要能够干掉何进，便可以直接让何进实力土崩瓦解。何进的弟弟何苗和妹妹何后，都更亲近十常侍为首的宦官集团，如果何进身死，依附于何进的士人集团马上便土崩瓦解，到时候拥有遗诏的蹇硕和董氏外戚自然可以分化瓦解，甚至收编他们的军队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董旻已经被自己说动了，董承也是继续怂恿道：“事成之后，从兄为大将军，董并州为车骑将军掌军权，与我从兄共掌朝政！至于叔颖，十三州之地可随便选一州做州牧，如果不愿意到地方，那么中央九卿之位可以随便挑！” 董承其实很有诚意，开出的这个空头支票简直让董旻无法拒绝，对他们这些边郡武人来说，这已经可以说是他们所能达到的人生巅峰，不由得他们不去心动。 “好吧！我马上派人把这事转告给二兄，让他马上率兵启程。我二兄将会进京为董氏撑腰，但是前提是你们已经把何进给干掉了，要不然的话我们师出无名！” “好的！一言为定！”而听了董旻的承诺之后，董承也是与董旻击掌立誓。 “倘若事情不成，子继可以跑去我二兄军中避祸，切莫把我们之间的密约说出来！”如果让其他人知道董承与董卓的密约，他们临洮董氏也是一个麻烦，好在董承此人异常低调，董卓还是能够庇护得住他，董旻也是从最坏的情况进行打算。 “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告辞！”而董承也是信心十足得说道，他已经完成了董重交给自己的一个任务，还有其他很多事情要办。 望着董承的背影，董旻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很快也是离开了这处私会的民房。 “二将军，我们真得要和董承他们合作？”董承的这个下人，其实是董卓与董旻之间传递消息的心腹，也是知道一些机密之事，等董承从民房里面出来之后，在周围防风的他也是来到董旻身边。 “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董氏外戚真能成功除掉何进，我们不妨给他们来些锦上添花的事情！” “那么我马上去河东通知董公他老人家……” “你先等等！我再去拜访一下袁槐袁太傅。老太傅对最近的形势也是有着自己的看法，之前拜会他时，曾经对我暗示，想要借助二兄来控制军权！”只是董旻却是打断了手下的话。 袁槐在任司徒之时，曾经将董卓征为掾属，董卓其实也是袁氏的门生故吏，现在手握五千西凉精锐的董卓，就驻扎在离雒阳不远的河东，已经成了朝野各方势力争夺的香饽饽。 “让董公控制军权？驻守三辅的皇甫嵩，河南尹朱儁，还有尚书卢植，应该都比董公要合适吧？” “对朝廷来说合适，可是对老太傅来说就不一定合适了，他们和老太傅有什么瓜葛没有？天子将亡，或许老太傅也有自己的想法，我还是再去摸摸底吧！货比三家，二哥委托我在京师为他谋划，我自然得多找几个买家，把我们给卖出一个好价格来！” ——我是多家下注的分界线—— 群臣请立太子。帝以辩轻佻无威仪，欲立协，犹豫未决。会疾笃，属协于蹇硕。丙辰，帝崩于嘉德殿。硕时在内，欲先诛何进而立协，使人迎进，欲与计事；进即驾往。硕司马潘隐与进早旧，迎而目之。进惊，驰从道归营，引兵入屯百郡邸，因称疾不入。……庚午，进使黄门令收硕，诛之，因悉领其屯兵。……五月，进与三公共奏：“孝仁皇后使故中常侍夏恽等交通州郡，辜较财利，悉入西省。故事，蕃后不得留京师；请迁宫本国。”奏可。辛巳，进举兵围票骑府，收董重，免官，自杀。……六月，辛亥，董后忧怖，暴崩。——司马光《资治通鉴·卷五十九》 第五十四章 拜访廷尉大人 “大将军也真是命大，差点儿就着了蹇硕那阉贼的诡计！” “以我看，我们平日里还是要多多交朋友，说不准以后什么时候朋友就能拉自己一把了！” “打铁还得自身硬，如果大将军一点儿胜算都没有，潘隐潘司马估计也就不会向大将军示警了！说到底还是大将军身有天命！” …… 望着一帮在那里聊天的令史同时，秦谊也是瞥了一下嘴，何进这次命大没有被暗杀掉，但下一次就不一定了。说起来也是可笑，何进竟然没有从蹇硕的这次暗杀之中吸取任何的教训，加强自己的护卫，然后就在十常侍手下翻车了。 不过有一点儿秦谊还是很认同这些同事们的说法，那就是搞好人际关系，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有人拉你一把，即便是强如何进这样的帝国执政，要不是有个老朋友给他示警，现在已经凉凉了。 秦谊是四月份从慎县出差回到的雒阳，然后没几天天子刘宏便挂了，起了一个“乱而不损曰灵”的谥号，然后大汉王朝继续朝着灭亡的道路狂飙下去。 首先便是蹇硕趁着汉灵帝驾崩的关头，派人去接大将军何进要与他商议事情，何进即刻乘车前往。结果蹇硕的司马潘隐与何进早有交谊，在迎接他时用眼神示意。何进大惊，驰车抄近道跑回自己控制的军营，率军进驻各郡国在京城的官邸，声称有病，不再进宫。再取得十常侍的谅解之后，何进也没有留着蹇硕过年，马上命令黄门令逮捕蹇硕，将他处死。而趁着这个机会，何进也是把西园军给控制到了自己手中，势力越发强大。 而当处理完蹇硕的事情之后，便已经到了五月份，何进也没有闲着，一方面继续处理蹇硕的余党，另外一方面则把火烧到了眼中钉董氏外戚身上。 首先以藩国的王后不能留住在京城的惯例，把董太后迁回河间国。紧接着五月初六，何进派兵包围董重的府第，逮捕董重，免除他的职务，董重自杀身亡，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杀的。明眼人都知道，董太后也活不了多久了，她那个小心眼的儿媳妇，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都说屁股决定脑袋，发生在这十余天的朝政变动，在何进手下们看来，自然是英明神武的大将军，干掉了一小撮隐藏在人民群众中间的反革命集团骨干分子，一个个拍手称赞。 也就在这批稍微高档点儿的键政局在这里聊天的时候，令史办公室的房门却是推开了，大将军府掾属，大汉资深药丸党郑泰从屋外走了进来。 “拜见郑公！”于是乎满屋子的令史都赶紧向郑泰行礼，这个时候郑泰过来，一般是要布置工作的。 “这次蹇硕谋害大将军，已经被诛杀，骠骑将军董重也是参与进这事中，也是畏罪自杀。大将军对这件事非常重视，责令廷尉务必要调查清楚这次的时间，务必要把蹇硕和董重的党羽一网打尽！你们今天谁有时间？去廷尉那里督导下案情的进展！”在简单布置了一番工作后，郑泰把话题转向了蹇硕和董重一案上来，想要派人去廷尉那里查看一下案情的进展。 只是听了郑泰最后的话后，却是没人愿意接茬。秦谊愣了半天，看着场面有些冷，虽然知道肯定有什么问题，但是看着没人愿意领下老领导的这个任务，于是便主动站了出来：“秦谊愿意前往廷尉！” 看到秦谊站出来，郑泰也是非常满意得回答道：“早去早回吧！” “有什么问题吗？”等郑泰走了之后，秦谊这才向沉默得同事们询问起这个事情来。 “廷尉崔公，可能是受刺激了，脑子有点儿不正常了！怼天怼地，看谁都不顺眼，咱们这些小喽啰过去，岂不是会被崔公给骂死！”听了秦谊的问话，宋晨也是忍不住给他解释道。 “崔公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虽然拥有超越历史的见识，但是对当世之事，受限于出身，秦谊比宋晨这种世两千石的世家子弟差远了，对于廷尉崔公也就知道这位是冀州安平崔氏的一员，姓崔名烈字威考，至于遇到什么事情被刺激得脑子不正常就不知道了。 “中平二年（185年）的时候，担任廷尉的崔公，通过先帝的傅母程夫人，只花费五百万钱就买来司徒一职，当时三公这样的职位都是标价一千万钱的。这件事传出去之后，崔公的名声就差了不少，弄得崔公心里也很不舒服。但这还不是最惨的，中平四年，崔公又由司徒改任太尉，然后没多久就被撸了，继续回去做廷尉了！自打那以后，崔公就再也没有之前的气度，动辄责骂属下，咱们这些小角色过去，肯定能被崔公给怼死！”另外一名令史也是给秦谊解释道。 听完崔烈的事情，秦谊也是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本来一个世家子弟，有那么大的名声，已经做到九卿之一的廷尉，结果遇到九卿到三公这个大门槛。作为汉代最显赫的官位，三公之位可是不知道多少士人的终极理想，只可惜僧多粥少，不知道有多少人卡死在九卿之位上。 然后崔烈就走了歪路，花了五百万钱当上了三公，结果名声受损不说，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从三公之位上撵了下来，继续回去做自己的廷尉，折腾了那么久，付出了名声和钱财，结果转悠了一圈又回去了，心里面没怨气才不正常。 当从同事们口中听完了崔烈这摊子烂事之后，秦谊也是不无恶意得猜测，汉灵帝之所以那么着急得把崔烈从三公之位上撵下来，估计心里面也是对少付了五百万钱的崔烈有意见。 而且干掉崔烈，汉灵帝还可以把崔烈的位子再卖一遍，接替崔烈担任太尉的曹嵩（曹操之父），也是花钱买来的，灵帝这厮可真是个十足的奸商。 “崔公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后，心里面也是有疙瘩，便去问他儿子崔钧，外面的人是怎么议论他的。结果崔钧告诉崔公，议论他的人都嫌弃他有铜臭。这个回答把崔公气得半死，拿起手杖就在那里追打崔钧，好多人都在那里看笑话。连自家儿子都对自己的事有意见，恐怕崔公心里面憋屈死了！”听同事说完，郑晨也是在旁边给秦谊补充了一下崔氏父子的八卦。 “等一下，这个崔钧的字可否是州平？”听着同事说着崔烈家的八卦，却是冷不丁从其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诸葛亮的好哥们崔州平的字。 “记不清楚了，反正不是州平就是符平，应该就是州平！不错，崔州平现在就在我们老家并州的西河郡当太守！”而听了秦谊的话，宋晨以为秦谊是想起了崔钧现在工作的岗位，也是给他解释道。 “怎么去了那么一个鬼地方，崔公也不给他儿子活动一下？”当听了宋晨的话之后，另外一个同事也是忍不住说道。 东汉郡县多袭西汉旧制，边郡没有大的增减，最初的时候并州是有太原、上党、西河、云中、定襄、雁门、朔方、五原、上郡九个郡的。只是这将近二百年的时间过去了，随着东汉国力的衰退，以及鲜卑的崛起，并州的九个郡开始逐渐裁撤。 首当其冲的便是着名的河套四郡——朔方、五原、云中、定襄，这些武帝时北逐匈奴打下来的地盘，自永初五年（111年）便开始逐步裁撤，郡中百姓移民到太原、雁门等郡，到现在已经基本成了和匈奴、鲜卑的隔离带。 至于上郡，它的左侧便是南匈奴王庭所在，匈奴一旦闹腾起来上郡首当其冲。中平元年（184年）前后，羌胡再一次大掠上郡，上郡郡治被迫徒迁到首都雒阳，大概相当于某四线地级市市长要在伟大首都北京办公。 剩下的四郡之中，太原和雁门还算安稳，上党名义上也算是在大汉王朝的统治下，至于为啥说是名义上，因为现在上党有很大一部分地盘是被平难中郎将张燕占据，上党太守管不了张大贼头。 剩下的西河郡，也就是崔钧当太守的那个郡还不如上党呢。去年九月，匈奴右贤王于夫罗伙同黄巾余党白波军叛乱，进攻太原、河东等郡。都打到太原了，在之前的西河自然被祸害的极惨。目前西河郡还能被大汉有效管辖的也就郡治所在的离石县，也就是说咱们的崔市长，基本上一出门就是敌占区。 儿子在如此环境恶劣的地方当官，稍微不注意便可能为国捐躯，正常情况下崔烈早就该通过关系为儿子办理工作调动了，所以秦谊的同事也有如此一问。 “谁知道啊！或许崔公还在那里生他儿子的气吧！难不成崔州平还想着在西河建功立业？这难度也太大了点儿，简直是地狱难度！” 听着同事们聊下来，秦谊基本确定了崔廷尉这个儿子崔钧就是后来诸葛村夫的好朋友崔州平，别的不说，这人眼光还是很高的，当时诸葛村夫把自己比作管仲、乐毅，只有崔钧和徐庶点了赞，比大魏凉州刺史孟建和典农校尉石韬要强上不少。 而这个发现也是解释了诸葛亮的那帮哥们纷纷出仕魏蜀，为啥崔钧却没了下落，现在的崔烈都已经快六十岁，崔钧大概也是四十岁左右，等二十年后诸葛亮出山，崔钧也已经黄土埋到脖子的年纪，当过虎贲中郎将和太守的他，估计也无心仕途。 “我明白了！谢谢诸位！”当想通这一点儿后，秦谊也是决心好好在崔烈面前表现一番，说不准日后还能和诸葛村夫搭上关系，就曹魏那恶劣的政治环境，有多少大臣被诛三族，秦谊还是给自己多留条后路。 只是当秦谊真得来到廷尉府的时候，却被告知廷尉崔公出门去了。 见不到崔烈这个已经据说已经有点儿不正常的疑似精神病患者，搭不上崔州平这条线，秦谊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不知道廷尉左监在不在，秦谊想要拜访一下！”见不到崔烈就见不到吧，秦谊还有郑泰吩咐的事情要做，督导一下廷尉的人抓紧时间把蹇硕和董重的案子追查到底，把那一小撮阴谋家给一网打尽，于是便向廷尉府的人询问起左监的事情来。 廷尉监是廷尉的副手，秦朝始置西汉沿置，分左右监，与廷尉正均秩千石。不过到了东汉廷尉监的俸禄被减为六百石，又砍掉了右监，只置左监一人。要不是秦谊最近恶补了一段当今官制，弄不好就要弄出拜会廷尉右监的笑话来了。 “左监法季谋法公正在廷尉府办公，我这就为秦令史通秉一声！” “法公可是扶风人？可否有叫做法正的亲眷？”就在听到廷尉府佐吏的回答之后，秦谊也是一下子一个激灵，他光顾着想崔钧的事情，竟然忘了留意廷尉左监是个什么人，而听到此人居然姓“法”这个很稀少的姓氏之后，秦谊一下子想到了刘耷的辅翼法正法孝直。 秦谊并不知道法正的长辈们怎么称呼，只记得他也是名世家子弟，和孟达一样都是扶风人。如果法衍也是扶风人的话，那么他可能就是法正的亲戚。 “对！法公正是扶风郿人，育有一子名作法正，可能便是令史所说的法正！”而听了秦谊的问话之后，佐吏也是如实回答道，他还以为秦谊从其他途径听说过法正的事情，这次遇见姓法的左监，这才过来询问印证的。 当听了佐吏的回答之后，秦谊差点儿笑出声来，没想到自己竟然又碰到了一个三国的顶级人才，而且是刘耷阵营里的，应该是那种比较容易走感情攻势的那种。 尤其是法正那种恩怨分明、睚眦必报的性格，给他一点儿小恩惠都能让他记一辈子，正是秦谊拉拢攻略的好对象。 ——我是逮着一只羊可劲薅的分界线—— “一餐之德，睚眦之怨，无不报复。”——《季汉书·法正传》 第五十五章 白手套 “听说法公育有一子，天资聪颖，知常达变，不知能否为我引荐结识一番！” 很快秦谊便见到了廷尉左监法衍，因为此人很有可能是着名谋士法正的父亲，所以自从见到法衍之后，秦谊表现得就像是拜见岳父的准女婿，表现得那个谦恭啊。 不过秦谊一开始还是按照郑泰的吩咐督导蹇硕和董重一案，谁谁谁必须要死，谁谁谁有人求情网开一面，谁谁谁和这事没有关系但必须得搂草打兔子一起干掉。 等交代完这些事情后，秦谊也是图穷首现，带着满心的希望，开始询问起法正的事情来。 只是听了秦谊的话之后，法衍却是愣了片刻，然后是一副憋笑的表情，又过了一会儿竟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法公因何发笑？”看着威仪不凡的法衍居然笑成这样，秦谊也是有些诧异。 又笑了一会儿后，法衍总算是止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但是板着的脸上却是带了一丝笑意：“让文合见笑了！法衍长这么大，来拜访我的人说起来都是仰慕家严的高风亮节什么的！还是第一次见人要见犬子的知常达变。” “高卿先生对儒家经典颇有造诣，学穷典奥，可是被人称赞的百世之师，只是他老人家此时尚在扶风，恐怕不能拜会，也是可惜！” 就在前来拜回法衍的路上，秦谊通过对法衍的手下旁敲侧击，也是打探出了法正的家世，法正的爷爷法真法高卿也是当世名士，现在已经有了“百世之师”的美称。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称呼有些夸大了，反正秦谊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不过让秦谊稍微有些蛋疼得是法真居然有一个“玄德先生”的雅号，难怪法正在蜀汉政权那么嚣张，他爷爷是玄德啊，而蜀汉政权的二把手诸葛村夫，那是法正父亲领导儿子的哥们。弄不好在投奔刘玄德的时候，法正有一种加入伐木累的感觉。 “前凉州刺史孟佗孟伯郎拜见左监！”法衍还没来得及对秦谊的马屁表示谦虚，那边廷尉府的佐吏却是跑过来向法衍禀报道。 听了佐吏的禀告之后，法衍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难为的神色，孟佗是他的老乡兼好友，但是名声却是臭大街的那种，因为他的凉州刺史是从中常侍张让那里换来的，照我大明的标准那可是妥妥的阉党铁杆，而眼前的秦谊已经颇有些名士的声望，属于天然的不对付。 孟佗还好说，此人知道自己名声不好，肯定不会多生事端。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很好说话的秦谊不知道什么气量，到时候对着孟佗刷一波声望，岂不是连累法衍跟着里外不是人。 “法公勿扰，我不是那种要求泾渭分明的腐儒！”在大将军府里面混了几个月，现在秦谊待人处事的能力大有提升，马上便发现了法衍的犹疑，也是主动表明立场。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法衍也是长舒了一口气：“伯郎他名声虽然差，但是能力还是有的，倘若一直让他担任凉州刺史，现在凉州的情况未必差到现在这个地步，倒是伯郎后继的几位刺史，把凉州祸害得不轻！” 这句话说得秦谊也是无语，凉州变成现在这个情况，真得和历任凉州刺史的骚操作分不开。首先便是贪污受贿，有用各种损到家的手段逼反了凉州本地大族韩遂和边章的刺史左昌，然后接替左昌的宋枭让凉州百姓抄写《孝经》，懂了这些大道理之后便会忠君爱国不再造反。就这样，凉州局势一发不可收拾，最终沦陷，叛军一路都打到了陈仓。 秦谊其实也是认同法衍的观点，孟佗能想到通过张让的家奴来提高自己的身价，肯定是个有主意的人，这种人如果想要好好做官，未必不能作出实绩来。而且秦谊也不是到处利用何进和蔡邕的关系自抬身价嘛，和孟佗其实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只是秦谊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观点，那边的通禀之人已经将孟佗引了进来，这孟佗长得黑乎乎的，已经年过四旬，看上去倒像个憨厚的老农，一点儿也不像个投机倒把之辈。 而在看到孟佗之后，秦谊也是赶紧从座位上面站了起来，好歹也是前高官，秦谊这点儿面子还是给他了。 “季谋，这位小郎君如何称呼？”在看到秦谊之后，孟佗也是热情得向法衍和秦谊打招呼，同时也是向法衍询问起秦谊的身份来。身为人精的孟佗，已经断定秦谊不是普通人，至少是一个能够让廷尉这样的九卿副手以礼相待的角色。 “在下秦谊秦文合，为大将军府令史，见过孟公！” “原来你便是秦文合，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能够得到蔡公的青睐！前几日我在京兆与庞子奇相见，他曾经说起过文合你来，称赞文合是天下一等一的人才，今日相见果然不凡！” 有时候一个称呼便能够反映一个人对你的态度，孟佗因为走中常侍张让的门路，名声早就烂大街，被士人所不齿，现在遇到一个口称孟公的，对自己自然善意居多。更不用说此人年纪轻轻便已经名动京师，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孟佗也是花花轿子众人抬，马上反拍了一下秦谊的马屁。 庞子奇是谁？秦谊想了老半天总算是想起来这个人是庞舒，是秦谊穿越过来见到的一个商贾，而因为此人曾经在李郭之乱时冒着极大的风险保护了吕布的妻小，所以觉得这人很有义气的秦谊也是刻意结交。 只是没想到庞舒竟然还和孟佗有瓜葛，不过秦谊也是随即释然。庞舒是做西域进口生意的，肯定要打理好必经之地凉州地面的各方关系，一个低贱的商贾，认识名声不好的凉州刺史倒是很正常。 “如此说来，秦谊和孟公倒也算是有缘啊！”当听了孟佗说起庞舒来，秦谊也是客套了一番。 “文合不必孟公、法公的叫着，叫我们表字就可以！”看得出来孟佗和法衍关系不错，直接替法衍做主让秦谊称呼他们的表字。二人都是扶风人，这个年代同乡天然便是一大铁，可不是老乡骗老乡的后世可比。 “只是不知道庞大哥近来是否安好？”一说起庞舒来，秦谊突然间想起自己曾经指点过他研制石蜜的工艺，也是随口问了那么一句。 “庞子奇这下子要发了，文合教给他的石蜜配方终于做成了，这石蜜的成本一下子便降了下来。不过庞子奇这家伙却并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任何人，一直还是把石蜜卖得老贵，这家伙真发了！”而说起庞舒来，孟佗也是满脸的羡慕。 我去，这庞舒和孟佗的关系这么好吗？石蜜秘方这种商业机密居然都让孟佗知道，这古人还是真没有保密意识啊。 “我把这事说出来，就是想要和文合说，咱们是自己人，庞舒的新生意里面有文合的一成干股，也有我的一成股份，不过我的那个是投了钱和资源的！文合有什么赚钱的事情，可以跟我也反馈一下，绝对不会亏待了文合！”说着说着，法衍反倒是成了外人，成了孟佗和秦谊在这里谈生意了。 “我也是偶尔在古书中看到石蜜配方，这种运气可不会总是有的！”秦谊自然也是很想赚钱，毕竟他想要成就一番事业，肯定是需要用钱的。只是大汉王朝商业气氛并不是很浓，秦谊穿越过来好几个月了，还没怎么注意到赚钱的方法，再就是莫不清楚孟佗的资本和为人了，所以暂时也没有合作的打算。 “那真是可惜了！唉！”说完之后，孟佗还长叹了一声，其中的幽怨之气秦谊都能感受出来。 “伯郎有什么心事没有？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点儿忙！”秦谊怎么看都觉得孟佗那声叹息是叹给自己听的，不过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过孟佗没有开口，那边的法衍倒是接过了话题：“不知文合可曾听说过伯郎用一斛葡萄酒从张让那里换来凉州刺史一职的事情？” “听说过，这事到底是真的假的？” “你觉得呢？”听了秦谊的话，孟佗反问了一句。 “这些阉寺没有子嗣，只知道敛财，我觉得不像是真的！” 汉灵帝三公的价格是一千万钱，而那些有捞钱机会的地方官职，则比三公卖得更贵，差不多是年薪的一万倍来计算，也就是说年薪两千石的太守，想要买官得花上个两千万钱。 州刺史的年薪虽然只有六百石，但是在汉末却已经炙手可热，俨然已经凌驾于郡守之上，张让卖给其他人一个刺史的职务，他再找灵帝来个折扣，收个百万钱的好处费，估计买官者还得感谢他。 所以孟佗用一斛葡萄酒换了凉州刺史的说法，秦谊是不信的。弄不好孟佗就是张让的白手套，他所经营的一切都是张让的。 “是啊！这背后还有其他的交易。张让虽为阉寺，却也是一直在招贤纳士，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士人们不肯投效他，像我这样的落魄士人也都是张让眼中的贤才。其实当时我是卖身张让为奴，这才换来凉州刺史这个职位。我当时已经散尽家财，走投无路，只能抓住张让给我的这个机会。我在凉州苦苦经营了十载，期间还做了不少昧良心的事情，终于拿到了上亿的家资。可是现在，张让居然只想留给我一点儿残羹冷炙便把我打发掉，我心中不服！” “伯郎慎言！”秦谊也没想到孟佗竟然向自己倒起苦水来，只是他这样说张让的坏话，不怕自己到处乱说吗？ “文合不用担心，我孟伯郎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可交，什么样的人不可交，是一眼能看清楚的。我既然敢当着文合的面说这话，自然也不怕文合会到处乱说。其实我初期是很感激张让的，只是这个家伙也实在太过分了，简直不给人一点儿活路！我这次上雒，就是过来和张让手下交接产业的！倘若我要是有所异动，恐怕就是死路一条！”只是孟佗却毫不顾忌得继续说道。 秦谊也是明白了，孟佗这幅白手套是生出反心，不想给张让打工了，可是现在张让还是权势滔天的中常侍，他依旧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现在伯郎也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找到我这个少年好友身上，只是我人言轻微，帮不了伯郎什么，不知道文合有什么注意没有？”而这个时候法衍也是在旁边插嘴道。 明明法衍有个智力破90大关的儿子，干什么还要询问自己呢？秦谊其实不想管孟佗的事情，但是法衍他又想着巴结，最终犹疑了片刻之后，还是缓缓说道：“其实现在伯郎是有一个办法的，那就是拖！兵法有云，迟则生变。大将军现在能够坐稳位子，多亏了满朝士人们的支持，而经过两次党锢之祸，士人与阉寺已经是不共戴天之仇，为了给士人们一个交待，大将军必然得采取行动。我估计，三个月内大将军就会对阉寺们动手了，到时候大将军不杀张让，那些士人们也不会放过张让。只要能拖到那个时候，张让不过一只死狗，还有什么可怕的！” “秒啊！我在凉州、三辅积攒下的家业，岂是短时间内能够交接清楚，只要中间拖延一段时间，等到张让身死，他那些家奴没了靠山，还会是我的对手吗？我孟伯郎也是在凉州和三辅经营了十余年的了！”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孟佗也是目露凶光，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而看着孟佗的这个反应，秦谊也是瞬间了然，这个养不熟的家伙可能早就定下了拖延的计策，只是却不敢确定有没有用，也是因此犹疑不决。 这次碰到了秦谊这么一个大将军府的令史，从秦谊这个内部人士口中确定了大将军会对十常侍动手的判断，这才下定了决心准备干一票大的，反客为主。 ——我是自我意识白手套的分界线—— “众人悉惊，谓佗与让善，争以珍物遗佗。佗得之，尽以赂让，让大喜。佗又以蒲桃酒一斛遗让，即拜凉州刺史。”——《三辅决录》 第五十六章 得见孝直 “文合年纪轻轻便得到大将军和蔡公的赏识，将来定是前途无量，孟佗将来说不准还要仰仗文合，请满饮此杯！” 孟佗名声臭大街了，想要再出仕基本不可能，但想要经营自己的产业，肯定得找大人物投效，现在的秦谊虽然靠不上，但再过二十年可就说不定了。 从秦谊口中确定了何进将会对十常侍动手之后，孟佗也是极力拉拢起秦谊来，非要做东请秦谊到雒阳内城的酒舍请秦谊吃饭。 雒阳内城的酒舍，都是给大汉权贵们准备的，秦谊这种“含刘量”比较低的小吏也没进去过，有些好奇大汉权贵们怎么消费的秦谊也就半推本就的去了。 “也祝伯郎兄、季谋兄安康，前途无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孟佗也是再次举起杯子来向秦谊敬酒，秦谊也是赶紧举起杯子来喝酒。 一时间秦谊也是有些恍惚，本来自己是来找法正的，怎么弄着弄着还没见到法正，却是和孟佗这么一个烂人吃起了酒席。张让固然不是个好人，但是作为张让的家奴，居然想要侵吞主人的财产，这孟佗也不是个玩意。 还有那个法衍，本来以为他是名士之子，应该是个有为君子，结果没想到竟然和孟佗这厮是哥们。也对啊！法衍他儿子法正其实也不是一个好鸟，投了刘耷掌权之后可是擅自杀了好几个和自己有私仇的人，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文合将来在仕途上面有什么难事，跟我说一声，哥哥我就穷得只剩下钱了！”而秦谊这么上道，孟佗也是继续收买腐化起秦谊这个大汉政坛的明日之星来。 “到时候绝对不会和伯郎兄客气！”虽然嘴上如此说道，秦谊心里面也没有当真，谁知道到时候自己会不会和张让一样的结果，被孟佗反咬一口。 突然间秦谊也是有些悲哀，穿越以来就在这里蝇营狗苟，钻营投机，到现在也没有干成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还需要和孟佗这样的烂人在这里虚与委蛇，实在是浪费时间。 可是自己该怎么从孟佗身上捞些好处呢？这家伙攒下了那么多的身家，不宰上一刀实在可惜。转眼间，觥筹交错的宴席上，秦谊的心思也已经发生了变化，开始想着给孟佗挖坑了。 “不知二位可曾听说过天象之说？”想到这里，秦谊突然间对孟佗和法衍说道。 “莫非文合还懂这个？对了，你是马季长的再传弟子来着！”听了秦谊的说辞之后，孟佗也是一下子来了兴趣。 秦谊是突然间崛起的，但孟佗因为庞舒的关系曾经关注过秦谊，知道他的伯父秦升是扶风马融的学生，秦谊肯定是深得其伯父的真传，要不然也不会以算学被蔡邕相中。 而孟佗对自家老乡马融也是崇拜到极点，虽然他并不明白马融的学问，但并不妨碍他成为马融的脑残粉。而马融其实也是一个研究天文、谶讳的大家，他研究数学的本意也是为了研究天文谶讳。 东汉的大数学家竟然是为了封建迷信才去搞数学研究，虽然听上去很荒诞，但东汉王朝自立国起便陷入了谶讳之说中，因为那句“刘秀当为天子”的谶言。 这句话实在太有影响，以至于王莽手下的国师，着名数学家刘歆都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刘秀，就是为了迎合这句谶言。不过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他改个名字也没有篡夺了位面之子的气运，正牌刘秀还是花了几年时间便成功一统天下。 而正牌刘秀在老家务农时也曾经听说过“刘秀当为天子”的谶言，当时还戏称说不准这个刘秀说的就是自己。而当刘秀真得登基称帝之后，再看看这条谶言，肯定会有一种我曾经迷信科学的感慨。 反正整个东汉王朝都很迷信，以至于“代汉者当涂高”这么一条反动透顶的谶讳，都被乱世的各家反动军阀用各种理由解释，试图把自己渲染成传说中的“当涂高”。 但不论李傕、袁术、曹丕的解释都很勉强，怎么也不如“刘秀当为天子”这句话来得震撼人心。 而在孟佗看来，算学、术数、谶讳是一类的东西，反正他都不太明白，于是当秦谊说起天象之说来时，孟佗马上便心动了。如果秦谊真能够看得懂天象，或是察觉“当涂高”是谁，自己投效过去，岂不是能够成为从龙之臣。 “对！我研究天象之说已经许久，而且颇有所得，即便是太史令刘洪刘公也不如我！”然后秦谊开始吹开了。 因为拜到蔡邕门下的缘故，秦谊也是通过蔡邕接触到刘洪研究的项目，只是秦谊非常蛋疼得发现，作为一个现代人，他也只能勉强理解刘洪在研究什么，譬如说黄道和白道的交角，近点月的长度之类的。人家刘洪现在已经能够把日食月食的时间误差计算到月的程度，反正比两千年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的秦谊强。 “可曾发现有什么人事变动？”孟佗马上便非常隐晦得向秦谊问道。 “这个……我研究的天象是不包含人心的，是研究自然界的事物，下雨、下雪、涨潮、地震、灾荒之类的东西。这些自然灾害来临前其实是有预警的，譬如下雨前某些飞禽会低飞，地震之前各种家畜会躁动不堪等！咱们的先人其实也是总结出来不少东西，譬如二十四节气，便是一种天象的研究。说实话，人心可比天象难得多了！”发现自己所说的和孟佗所想的完全是两回事，秦谊也是赶紧纠正。 人心可是复杂的厉害，即便是强如牛顿爵士，他能算出天体运行的规律，也算不出人性的疯狂，所以牛爵爷在股市上面也赔了好多。 “原来如此！”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孟佗微微有些失望，但心中也是彻底放下心来。 见多识广的孟佗也是遇到过不少骗子，虽然很想知道会有那些人能冒出来，但他更怕押错了宝满门抄斩。等秦谊解释了一番后，孟佗自然是不怕了，这种事情厉害关系小了不少，而且秦谊说的也有道理，孟佗便遇到过一次地震，当时家畜家禽的确有很大的反应，秦谊这些自然灾害的天象，似乎真得可以提前研究出来。 “如果我要是判断没错的话，五年之内，关中地区将会发生一场极其严重的灾荒，甚至达到人相食的地步！”到了这个时候，秦谊终于不再掩饰，终于把自己的结论说了出来。 这本来就是发生在历史上的事件，现在秦谊遇到孟佗这么一个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的有钱人，秦谊便把这个事情说给孟佗听。 估计以孟佗的为人，肯定借此机会囤积大批粮食，以便到时候高价卖粮，以便能够攫取更多的钱财。到时候孟佗肯定能够大发一笔财，但是可能也会有很多百姓因此活下去，毕竟现在孟佗家资过亿，应该能买不少粮食，这也算是秦谊为关中苍生做的一点儿事情。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有隐患的，到时候关中早就乱了，政府已经失去了控制力，西凉军大小的军头，说不准就把孟佗给宰了把他粮食给霸占了。 本来秦谊以为自己这话会把孟佗和法衍给吓个半死，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关中人，他们老家那里发生人相食的灾荒，肯定得着急慌乱上一阵子。 不过孟佗和法衍却比秦谊想得要平静，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他们不知道五年之后汉室政府已经停摆，连汉天子都饿肚子，还以为到时候朝廷会从其他地方调粮赈济，这个“人相食”是秦谊用来形容灾荒程度，而不是用来形容灾荒结果的。 “伯郎，我今日引荐你认识了文合，你可得给我家积攒上一些粮食！回去以后我给家严写一封信，他在扶风素有名望，由他老人家出面，定能让乡人们多储存一些粮食！”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法衍手下便如此说道。 “季谋，有我一口吃的，便饿不着你们法家。另外，文合，这次如果炒粮食能够赚了钱，我定当送你一份厚礼！”而孟佗也是马上制定了炒粮计划，不发个国难财那才不是他孟佗的为人。 孟佗已经深信了秦谊关于关中地区五年内爆发严重灾荒的推论，即便是秦谊的推测是错的，对孟佗来说也没什么，因为他本来便想着大量囤积粮食的。 在孟佗看来，凉州实在已经够乱的了，人心思定，而且凉州离汉王朝的心腹之地关中实在太近，凉州之乱实在影响着大汉王朝的安定。 在新帝登基之后，辅政的大将军何进也不能由着凉州继续乱下去，很有便会兴师讨伐凉州叛军，即便是没有秦谊所说的大灾年，孟佗的粮食也会有好去处，实在不行卖给叛乱的韩遂也是一条出路，到时候韩遂多半会缺粮的。 话说到这里，今天的酒宴便差不多结束了。此时是阴历五月，按照阳历来算是六月，恰好是立夏那几天，尽管他们几人已经吃过一顿晚饭，但此时的日头还没有落山。 孟佗身为张让的家奴，这次来到雒阳自然是住在张让家，而法衍和秦谊一样，也都是在外城郭区住，不过和秦谊是个相反的方向，而想要找机会见一下法正的秦谊，却是故意跟着法衍走了一段路。 “文合啊！我们一见如故，有句话我还是想要和你说一下！”一路上秦谊和法衍又说了一下蹇硕和董重的案子，秦谊明天上班还得向郑泰汇报，由不得他不上心，而在出了雒阳城门，来到一处僻静路段后，法衍却是突然对秦谊正色道。 “法公请讲！” “我虽然与孟伯郎是好友，但伯郎此人可称得上反复难养这四个字，日后倘若有什么事情找他，小事尚可，此人也乐意锦上添花，但遇到生死大事，一定要多多注意，说不准这家伙会有什么别的想法！”见左右无人，法衍也是对秦谊正色道。 “多谢法公忠告，伯郎能这样对他故主张让，我大概也能猜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只是伯郎族中可否有个叫做孟达的晚辈？我好像曾听人把他和令郎法正一起提起过！” 法衍好心好意和秦谊说起孟佗的为人，秦谊也是非常感激，而就在听到法衍对孟佗的评价“反复难养”四个字后，秦谊一下子想起了三国之中一个反复难养的三姓家奴孟达。 如果不是孟达的第一任老板、第二任老板和第四任老板都姓刘的话，他恐怕能弄个五姓家奴的荣誉称号。 上一世秦谊玩三国杀，上面会出一些某个武将分属不同势力时的武将卡牌，譬如说蜀关羽魏关羽，蜀孙尚香吴孙尚香。照孟达变换门庭的势力，可以出群孟达、蜀孟达和魏孟达，如果不是孟达的地盘上庸离东吴有些距离，没准还能弄出来一个吴孟达来。 想起孟达和法正是同乡好友，指不定和法正父亲的同乡好友孟佗有些关系，所以也是忍不住一问。 “孟达那孩子就是伯郎的儿子，年纪轻轻，也是在我们扶风老家颇有名声，比我家法正可是强多了！” 果不其然，有孟达这么一个好儿子，秦谊对孟佗的为人又了解了几分。正当秦谊想要继续夸赞几句法正时，却是听到法衍突然间对着路边一个少年大声喝道：“法正！你不回家，在这里干什么？” 一听法衍这么一喊，秦谊心中也是大喜，扭头便朝这个蜀汉的辅翼望去，看看究竟这是一个何等的人物。 只是出现在秦谊眼前的却是一个十来岁的瘦弱少年，虽然不知道他的年纪，但肯定不到十三岁，因为他的头发梳成两个发髻，是总角之年的象征。 法正的模样倒是颇为俊秀，一双大眼睛也是透着股灵气，收拾收拾也是一副世家子弟的模样。只是鼻子上面挂着的一点儿鼻涕，却是将他的气质给拉低了下来。 而在看到老爸之后，法正更是嚎啕大哭起来：“大人！我叫孟达给打了！” ——我是画风不对的分界线—— “六月（兴平元年194年），蝗虫起，百姓大饥，是时谷一斛五十万，豆麦二十万，人相食啖，白骨委积，臭秽满路。”——《资治通鉴》 第五十七章 找场子 “秦大哥你没事吧？”法正关切得向坐在身旁的秦谊问道。 “没事！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我们得把场子找回来！”尽管感觉浑身上下都像是散了架一般，但为了在法正面前不丢面子，秦谊还是一副硬汉做派。 “没错！今天一定把场子找回来！”而秦谊身边被揍成猪头的秦寿也是狠狠得点头道。作为一个狗腿子，秦寿自然知道廷尉左监少爷口中的秦大哥指的是秦谊，但并不妨碍他恶狠狠得说道。 法衍今年有四十出头，年纪比秦谊的生父秦腾还要大上几岁，所以在见到法衍的时候，秦谊还以为法正是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甚至更大的青年，所以第一次见到自己口中“知常达变”的法正竟然是个小屁孩时，秦谊的尴尬可想而知，尤其是这个小屁孩还因为被朋友揍了而找家长告状。 不过法孝直果真是法孝直，昨天秦谊看到的那个一脸惨状的熊孩子，有七分是法正装出来的，另外三分那就是法正真得被孟达给揍了。 作为扶风人，法衍和孟佗很早便认识，所生的儿子年龄也是相仿，所以法正和孟达很小便在一起玩了。 只不过在法正七岁那年，法正跟随父亲来到雒阳，从此再也没见过孟达。这次孟氏父子上雒，法衍也是希望他和孟佗两个人的友谊能够延续到下一代，于是让法正带着孟达在雒阳玩玩。 不过咱们的法孝直可是出了名的记性好心眼小，把自己和孟达小时候的龌龊记得清清楚楚，自然没给孟达好脸色。 而咱们的孟大少爷呢，则是一个自小锦衣玉食养起来的主儿，颐使气指惯了，要不然日后在几任老板麾下，一点儿不舒心就想着跳槽呢。 然后法正就被孟达给揍了，法正在比他大两岁的孟达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更别说孟大少爷身边还带了几个狗腿子。 好在孟达出手也是比较有分寸，并没有把法正给打伤。但法正却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便来到父亲回家的必经之路等着，把衣服一扯，再在地上打几个滚，便以一副受了很多委屈的模样让秦谊给看到了。 只是法正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却并没有让法衍生气，在法爸爸看来，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那可是常事，大人插手干什么。 法爸爸不管这事，法正的小嘴也是噘得老高。而看到这一幕的秦谊却是大喜，马上便扮演知心大哥哥的角色趁虚而入，趁着法爸爸不注意的时候，拍着胸脯说要去帮法正过去揍孟达。 而看着法正那副开心得欢呼雀跃的模样，秦谊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攻略到了法正的心。这个好记性的家伙肯定会记得自己给他的恩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得着这个高智力人才给自己出点儿注意了，就是不知道现在才十二岁的法正什么时候才能成长起来。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比秦谊小上两岁半的孟达自小也是接受了很严格的精英教育，本身武艺就很不错，更不用说他身边还带着八个保镖。 这几个保镖可不是那种阔少手下的帮闲狗腿子，只能帮着少爷调戏个良家妇女什么的。一交手秦谊便发现他们都是硬点子，而听着他们那一口别扭的凉州方言，秦谊觉得他们可能是在凉州之乱中上过场的老兵。 于是乎秦谊和秦寿，再加上法正就又被人给揍了一顿。因为法正是自家父亲好友的儿子，所以孟达对法正再次手下留情，只是被打了几拳，而秦谊和秦寿就没这个待遇了。 几个回合下来，双拳难敌四手的他们两个就被人给打翻在地，然后几个孟达的保镖便上去拳打脚踢。 好在秦谊够聪明，一看情况不好，赶紧捂住要害大喊了一声“别打脸！” 于是乎一顿拳打脚踢之后，秦寿被揍成了肿猪头，秦谊的伤却全在身上，一张脸还是光滑如镜。 唉，秦谊还是不够聪明，挨揍的时候大喊一声“我哥们是孟佗！”恐怕就不会挨这顿揍了。 也不对，当着儿子的面称呼老子的名字在三国时期是一种非常失礼的行为，《世说新语》上面就记载了几个说别人家老子名字而被怼了的事情，那些文化人都是用言语来怼的，这里的孟达肯定就用拳脚的的艺术来代替语言的艺术来教育秦谊了。 于是乎在被孟达嘲讽了一顿之后，秦谊三人便被放了，孟达的手下们下手挺有分寸，都是些不重的皮外伤，而且秦谊发现情况后马上装死，受的伤比死硬到底的秦寿请多了。 “秦寿，你给我去北军那里，给我把哥几个全给我叫出来，让他们给我从北军拉人，你们要是能够把整个北军给拉过来，我不嫌多！”穿越而来之后，秦谊还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人，也是心中大怒，马上便责令秦寿给自己找小弟过来报仇。 等了半个时辰之后，秦谊设想中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的情景没有出现，甚至连他那几个本家兄弟和首席小弟陈到都来得不全，只有杜忠一个人。一瞬之间，秦谊的脸色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了。 本来秦谊还想着cos一下古惑仔，带着百十号小弟把孟达前面后面的整条街都给封了，让他进退不得。然后秦谊再在一帮小弟的簇拥中闪亮登场，耀武扬威得把丢掉的场子全都找回来。秦谊终究是认识孟达他爹，也不准备怎么样难为他，但教训一番肯定是少不了的。 现在好了，就多了一个杜忠，似乎还是打不过对方，毕竟对面加上人高马大的孟达足足有九个人。 万一到时候秦谊再打输了，孟达问上一句：“你们究竟是来打猎的？还是来吹喇叭的？”秦谊还要不要脸，还要不要在道上混。 “怎么回事？怎么就来了你一个？”秦谊也是阴着脸问道。怎么着？在大汉北军之中混了一段时间，翅膀长硬了，不把自己这个老大哥放在心上了？ “自从发生了蹇硕谋害大将军一事后，北军的操练便严了不知道多少倍，不允许随便请假，今日阿丑和叔至都在值守，实在来不了，只有我一个人好说歹说，才让什长放我出行！”看着姐夫有些不高兴，杜忠也是老实说道。 自从在蹇硕的阴谋之下侥幸逃生，秦谊的老板何进可是着实紧张了一番，更加抓紧手里面的军权，除了利用搞垮蹇硕的机会掌控了西园军以外，对自己手下的北军也是要求更加严格，为的就是能够在遇到突发情况时能够迅速调动忠于自己的武装。 于是北军将士们这段时间在何进的心腹吴匡、张璋的带领下，军纪也是严格了不少，现在秦谊找人帮忙，竟然找不到了。 作为大将军府的令史，秦谊倒是知道北军这段时间的情况，一时间哑口无言，说到底还是他的“含刘量”太低。如果是真正的刘家人，吴匡、张璋这已经带着大队人马杀来了。 “你们稍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可是看着法正那眼巴巴的小眼神，秦谊也是有些骑虎难下，这次不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考虑，还是为了咱们法正小兄弟。这追女神男神哪有不下血本的，于是乎秦谊也是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主管能动性，马上便想到了办法。 “秦令史找我有什么事？”半个时辰之后，秦谊便出现在了雒阳游侠高昌的酒庄里面，而上次那个装成醉汉和秦谊一行人发生冲突的那个高昌小弟将秦谊领去见得高昌。 “高大侠手下有没有手硬的兄弟，最好不是本地的，如果非得是本地的，最好是上次找你们帮忙的时候没出面的！价格好说！”一见到高昌，秦谊马上开门见山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秦令史您来得正是时候，这几日恰好有六个河北道上的游侠朋友过来投靠我。他们的老大想当年也是道上赫赫有名的游侠，最鼎盛的时候手下有上千个兄弟……” “行了！被吹了！有那么多兄弟怎么现在就剩下六个了？你就告诉我能打不能打？”秦谊有些不耐烦，也是忍不住打断了高昌。 “我告诉你，这六个个顶个都是一把好手，上次我们三四十人围堵秦令史兄弟几个，如果是打他们六个，我们很有可能会被揍个半死！” “好了，快点儿带我来看看！”秦谊还是很相信高昌为人的，只想赶紧验验货。 “他们不是我的手下，而且他们在雒阳城中好像还有些故旧，我得找找他们……” “能来就行，不能来就算了！”只是高昌的回答让秦谊非常不爽，这什么时候能找到呢？还是再去找几家游侠吧。 “老大，刘老大去车骑将军府了，他有个兄弟在车骑将军府做属吏！”正当这单生意要谈崩了的时候，高昌一个手下却是在旁边插了一句。 “车骑将军的属吏！？”当听了高昌手下的话，秦谊也是微微一愣，现任车骑将军是何苗，何进后妈带进门，与何进既不同父又不同母的弟弟。 这下子秦谊也是稍微有些吃惊，这帮子外地游侠有些门路，竟然在车骑将军府里面都有认识人。不过秦谊这个想法也就是转瞬即逝，眼前的高大侠还不是认识大将军府的属吏，也没啥奇怪的，谁没个内急找游侠当夜壶的时候。 “对！我这就去找他！”被手下一提醒，高昌也是反应过来，对着秦谊说道。 “好吧！我在马市那边的大槐树下等着你们，你们快点儿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秦谊在预定的地点见到了高昌所说的外地游侠，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六个人。领头的是个三十来岁的蜡黄脸汉子，个头也就一米七，但长手长脚，倒是挺有气度的，此时正和高昌迈步走来，倒是一副闲庭阔步的模样。 再看看这个老大身后五人，除了一个身高至少有一米九的红脸长胡子壮汉外，其他人似乎也不是很强的样子。 而对这个红脸长胡子壮汉，秦谊也是颇多腹诽，虽然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些年数，但秦谊的审美还是没有完全融入到这个年代，他还是没有看懂这个年代胡子好看的标准。出来打架还留这么长的胡子，也不怕打架的时候被人给揪住不放。 “能不能先打一场？我想看看各位壮士的本事？”秦谊没有战斗力探测器，不知道眼前这些人是不是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滓，所以也向高昌问道。要是这些人不靠谱，是些银枪蜡样头，等一会儿打起来秦谊少不了还得受辱。 “没问题，我让我们中最弱的人上，公子自然就信了！”说着领头的外地游侠朝着自己一个手下一示意，然后他身后一个二十五岁左右一米七五的黑脸汉子便站了出来，朝着秦谊一行人躬身施礼。 信你个大头鬼！这个不是最强的，也是次强的！ 只是秦谊却完全不相信黄脸汉子的话，哪有和外人说自己某个兄弟最弱的道理，你那个兄弟还要不要脸了，他就没有尊严吗？肯定是这个黄脸汉子早就和某个高手小弟说好了的，让这个“最弱的”小弟出面给自己长面子。 “那我也让我收下最弱的出场！”这肯定是个阴谋，于是秦谊也是向着自己手下的秦寿使了一个眼色，秦寿的单体战斗力还是比杜忠强一些，哪怕被人揍了一顿。不过因为被人揍了一顿的缘故，看上有些惨兮兮的秦寿倒是颇有些最弱的模样。 “咱们比什么？拳脚还是武器？”而秦寿也是马上理解了秦谊的想法，主动站了出来向着对面的黑脸孩子问道。 “我们一会儿找人打架，就比试拳脚吧！”想了一下，秦谊也是如此说道。 然后秦寿便和那个黑脸汉子隔着五步站好了，而就在站好之后，那个黑脸汉子马上便朝着秦寿冲了过去，抡起右手的拳头朝着秦寿胸口便轰了过来，而秦寿也是毫不犹豫得左手却接黑脸汉子的拳头，同时右手伸出想要制住黑脸汉子的关节。 只是这个黑脸汉子也是瞬间变招，整个人跳前，右手的手肘跟着甩了出来，朝着秦寿的脸上挥了过去。这一肘又快又恨，马上便将秦寿给逼退了半步。 “好！”而那边秦谊的小舅子杜忠，却是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立场，竟然给那个黑脸汉子叫起好来。 不过秦谊也没放在心上，因为这个黑脸汉子还真是有点儿本事，如果这六个游侠都比他弱上一点儿，他们完全能打赢孟达的保镖们。 嘭！嘭！嘭！ 转眼间黑脸汉子和秦寿又打了几个来回，而秦谊也是对高昌找来的几个游侠颇为满意，看的出来这个黑脸汉子是那种打老了架的人，功夫不错，经验丰富，应该是比秦寿强一点儿。 “不打了！我输了！多谢手下留情！”还没等秦谊开口中断比武，那边的秦寿却是主动后退了半步，拱手认输。 刚才交手的时候，黑脸汉子使了一个花招，本来有机会重脚踢在秦寿的小腹上，但他非常厚道的没有踢实，而秦寿也是非常知趣得主动认输，不打了。 “不错！不错！几位壮士果然武艺高强！”而秦谊也是忍不住叫起好来，眼前这六个游侠功夫不错，关键是他们都出来做游侠了，想来家世肯定一般，说不准秦谊能把他们给招揽到麾下，也是让秦谊动了爱才之心。 “我就说了嘛！这位刘老大手下的兄弟各个都了不起，都是从平黄巾的时候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刘老大当年还被朝廷受了官职，结果现在朝廷开始开除刘老大这批因军功而成为官吏的人。刘老大气不过，打了上官之后弃官不做，这才到雒阳来碰运气的！”而看着秦谊也是认可了自己找来的打手，高昌也是忍不住继续介绍了几句。 当听了高昌的话之后，秦谊也是心中大惊，这履历和刘备也太像了点儿，忍不住再朝高昌身后的刘老大看去，胳膊虽然到不了膝盖但是绝对挺长的，耳垂虽然达不到自己能看到地步但也挺大的。 再看刘老大身后那铁塔般的红脸壮汉，还有刚才和秦寿打了一架的黑脸汉子，秦谊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向刘老大行礼问道：“我曾经听说安喜尉刘备刘玄德曾经鞭打督邮弃官不做，不知道阁下可是刘备刘玄德？” “鄙人正是刘备，没想到小郎君竟然也听过鄙人的名字。”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刘老大和他的手下们都是一愣，沉默了片刻之后刘老大这才仍是一副波澜不惊得回答道，秦谊又不是孔融那样的天下名士，知道自己的名字刘耷才不会激动呢。 我的天哪！一时之间秦谊彻底懵了，许久才向刘备身后的那个红脸壮汉问道：“阁下可是关羽关云长？” “正是关某！” 果然！这就是刘备三人组，于是秦谊紧接着就一把握住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打完架还没回去的黑脸汉子，满脸喜悦得笑道：“那阁下一定是张飞张翼德了！” 咦！不错啊！秦寿这厮有前途，竟然能和张飞打上十来个回合，妥妥的名将苗子。不行！我得好好得培养一下！ 只是那个黑脸汉子却是一愣，紧接着笑道：“没想到小郎君真得知道我这几个兄弟的名字，不过你认错人了，在下简雍简宪和，那边那位才是张飞张翼德！” ——我是连简雍都打不过的分界线—— “关羽、张飞者，皆万人之敌也。”——《季汉书·秦谊传》 第五十八章 明明是我先的 秦谊是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刘备一行人，要不然他绝对会绕着走的。毕竟关张二人组，在历史上一个想要他的媳妇，另外一个则是真得要了他的命。 其实刘备真得有可能在雒阳，历史上秦谊的小迷弟王粲，在自己的着作《英雄志》里面可是有刘备灵帝末年在雒阳，并且和曹操相识的记载。 作为曹操父子的密友，又在荆州混迹多年接触过刘备，王粲这条信息应该是很有史料价值的，而且也和刘备正史上的履历并没有矛盾之处，所以很多人便认定刘备和曹操早就认识。 于是现在便轮到秦谊头大了，或许是历史惯性的原因，当他在那里愉快得挥动着铲子挖刘耷的墙角时，竟然促成了刘耷与法正得提前相识。 此时此刻的法正虽然不知道刘耷一伙人是干啥的，但在发现秦谊知道刘耷几人的名字之后，马上也是来了兴趣，正在那里颇为好奇得观察刘耷一行人。 简雍口中的张飞是个身高一米八的汉子，其实这个身高也不矮，但是然后旁边接近两米的关羽显得像个中等身高的人一样。至于相貌，也不像三国演义中描写的那样豹头环眼，而是一个很大众的国字脸。 关于张飞的相貌，历史上面从来没有记录过，只不过有种“张飞胡”的说法，在秦谊看来这个可能才是真相，因为今年二十四岁的张飞已经留了一个大络腮胡子，从这胡子上来看，这应该是个毛发特别旺盛的人。 原先上大学的时候，秦谊有个同学老是说毛发旺盛的人**强，由此看来张三爷可能在床上比较生猛。 至于白面无须什么的，这些清朝才来的二次创作，全都做不得数，不过张飞倒是三人中唯一一个像个文士的，不过也只是“像”而已。 没想到自己居然遇到刘关张这个超级组合，秦谊差点儿就纳头就拜了——不对啊！眼前的关老二可是觊觎你的老婆，而那个张小三将来还会杀了你，秦谊你怎么像个追星族似得追上了呢？ “还没有请教这两位壮士的大名！”秦谊之所以一开始没有把眼前这六个人和刘关张联系在一起，就是因为数量有点儿太多了，等发现简雍也在里面之后，秦谊又开始好奇另外两个人的身份。 “我叫夏侯博，字元渊，他叫孙蒙，字明泰。”而随着秦谊的发问，刘备手下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也是指着自己和另外一名年龄相仿的矮个子回答道。 对于秦谊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却是知道关羽张飞的名字，夏侯博也没有多想，毕竟关羽张飞的武力在他们这个小团队中也是非常拔尖的，刘老大偌大的名声，有不少就是他们二人给闯出来的。 “不知元渊和沛国谯县的夏侯氏有什么关系？”本来以为这两人中会有一个是刘耷的刎颈之交牵招牵子经，结果却是两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尤其是一听到夏侯这个姓氏马上便想到了曹操的铁杆夏侯氏，这个夏侯博该不会是曹操派来的奸细吧？ “五百年前是一家，都是滕公的后代，不过我们家很早便迁到了涿郡，和谯县的夏侯氏没有联系。” 听夏侯博这么一说，秦谊总算是释然了，滕公夏侯婴作为汉朝开国功臣，也是广散枝叶，有汉一代，夏侯氏还是挺吃得开的，常山赵云也有一个叫做夏侯兰的同乡，至于孙氏这种大姓就更不用说了。 “还没有请问小郎君找我们有什么事情！我们游侠，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做，如果小郎君的事情备认为不可做，那么我们自然不会做的！”又寒暄了几句之后，作为游侠头子，刘备终于开腔询问起当打手的事情来。 “我和这个几个朋友被一个关中来的恶少给揍了！想让玄德公为我们出头，教训一下这个恶少！”说到这里，法正却是主动站出来主动交代起孟达的恶行来。 说起来孟达也是可怜，来到雒阳城后他也就教训了一下老熟人法正，就被盖上了欺男霸女的标签。 “帮你们教训恶少自然是没问题，可是教训到什么程度呢？另外几位兄弟最好就不要出面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可能是因为秦寿的鼻青脸肿，刘耷很快便相信了法正的一面之词。 “没事！只要打他几个耳光就行了，让他在雒阳老实点儿，这里是天子脚下，由不得他们这些人在这里撒野！”刘耷不愿意把这个事情闹大，法正也是马上答应下来，打了孟达不留名，自然不怕孟达找自己老爸报仇了。 于是乎秦谊和法正就隔着老远看着刘耷一行人找孟达的麻烦，你别说刘耷的手下果然不一般，刘耷和关二都没有出手，张三带着其他几个兄弟走过去就是一阵猛打。 简雍打了一个，夏侯博和孙蒙各打了两个，然后张飞一个打了四个。人家刘耷没说谎，简雍果然是他们一行人中最弱的。然后当张飞把自己包的那四个西凉老兵打趴下后，简雍那边还没打完，没办法，万人敌真不是盖的，张飞打起来就是一拳一个，被他拳头轰中的保镖基本上就再也站不起来。 很快孟达便被张飞等人给围到了中间，张飞也没有废话，左右开弓马上抽了孟达四个嘴巴，直接把孟达的脸都抽肿了，嘴角乎乎得淌血，然后张飞便用手指指着戳着孟达的胸口又教育了几句，被打懵了的孟达也不敢还口，就这样被张飞恐吓了几句，这才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这一幕把秦谊看得都有些不忍，简直是一个中学生在被黑-道大哥给恐吓教训，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孟达的成长产生什么心理问题。 但旁边的法正却是看得大呼过瘾，如果不是刘耷不想让法正和秦谊出面，他都想着能过去抽孟达几巴掌。 看着法正那乐成一朵花的模样，秦谊在那里猜测，他究竟是有多么恨孟达，可怎么历史上他竟然和孟达成了好友，是法正长大后把小时候的事情放下了？还是两个人在蜀地作为东州人抱团取暖冰释前嫌？亦或者是法正一直都没原谅孟达？ “秦大哥！我想请刘大哥这几位壮士吃一顿饭，我没钱，你能不能支援我一下？”而在闲谈之中，法正对刘耷的崇拜之情也是蹭蹭往上涨，竟然想要请刘耷吃饭，连称呼上都改成了“刘大哥”。 “行啊！算我一份，我也想多见识一下刘大哥的豪气！”女神居然要和男屌丝借钱去和自己的男神吃饭，除了老老实实借钱以外，秦谊所能干的便是过去看看，别让他们再发生点儿其他什么事情。 “这个恶少真是不经打，才扇了他两巴掌就求饶了，真是一个怂货！”当以刘耷为首的黑恶势力回到秦谊他们躲藏的地方之后，张飞还是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明明孟达已经求饶了，这个虐待狂还是扇了他好几巴掌。 看着张飞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秦谊都觉得脸疼，就张飞那一拳打到一个壮汉的手劲，孟达挨了两巴掌才求饶，已经是铁骨铮铮了。 “刘大哥，今日的事情多谢帮忙，今晚能否请几位壮士一叙？”而就在刘耷等人回来之后，法正也是主动向刘耷发出了邀请。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有人请客，刘备也是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同时还是向秦谊问道：“秦兄弟竟然知道我们几个兄弟的名字，不知道您现在做什么？” “鄙人现在在大将军府里做令史，偶尔听说了玄德公鞭打督邮的事情，也是非常敬佩玄德公的为人，恨不能相见！”鬼才想见你那两个兄弟，但是秦谊还是非常客气得说道。 “哇！秦兄弟年纪轻轻便在大将军府里做令史，将来肯定前途无量！”终究是在体制里面混过的人，刘耷一听秦谊在何进府里做令史，也是马上便明白了秦谊的分量。 秦谊这种身份，再历练上几年外放，至少也是能够做个县级干部，想想自己辛辛苦苦打了那么多仗才当了个县尉，还没做几天便被撸了，刘备也是有些羡慕起秦谊的家世来，在这个老革看来，秦谊年纪轻轻能到出仕，肯定是家世显赫。 刘备其实是很看不起那些所谓的名士，但是秦谊对他还算客气，尤其是左一个玄德公，右一个玄德公的叫着，虽然刘备不稀罕这种叫法，但人家秦谊的礼貌还是在的，于是也恭维了秦谊几句。 “秦令史？莫非您就是伯喈先生的学生秦谊秦文合？”史书上说张飞“爱敬君子”，在平定蜀地之后还去巴结名士刘巴，果然算是半个圈里人，竟然还知道秦谊的名字。 “正是秦谊！没想到益德竟然还知道鄙人的名字！？”没想到居然连张飞都知道了自己的名字，秦谊突然间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没白混，有了名气什么都好说，至少脑袋硬了不少。 而就在回答张飞问题时，秦谊又趁机瞥了一眼刘耷身边的关羽，这厮连眼皮都没抬，显然是对秦谊这个名士不怎么理睬。 “不知文合习得伯喈先生飞白体几分的功力？”而网络上瞎流传的张飞是个书法爱好者的传闻可能是真得，因为这厮居然向秦谊询问起蔡邕的书法来。只是看着这么一个糙汉子居然也要研究书法，秦谊方的人却是有些大跌眼镜。 “我是半分伯喈先生的书法都没有学到！如果益德喜欢书法，我可以将伯喈先生所写的几幅字送给您！”自从拜了蔡邕为师后，秦谊也是深受困扰，认识一个陌生人都要问他书法的问题，可能觉得蔡邕的学生肯定是个书法高手，便从这个话题切入，然后每次都把秦谊弄得很尴尬，后来秦谊便从蔡邕那里求了几幅字，专门用来送礼的。 现在遇到张飞这么一个糙汉，秦谊也是赶紧送礼，说不准以后遇到历史上面发生的事情后，张飞能够看在秦谊赠送的礼物份上，饶掉秦谊的狗命。 “那就多谢文合了！”秦谊的礼物果然起了作用，张飞那张糙脸上面马上便露出了感激的笑容。这蔡邕的字还是很值钱的，而张飞这种小豪强想要得到一副蔡邕的字那可是难上加难，秦谊送的这个礼物倒是颇有些贵重。 看着张飞高兴成这个样子，秦谊也在默默得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练练字，至少把自己的名字和“同意”二字写好，要不然将来当了领导还不丢死人。 “文合真是一个豪气之人！”本来刘耷还有些拿不准秦谊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是看到送了一个东西竟然把自己的老兄弟张飞高兴成那个样子，肯定是个贵重的东西。 “比不上玄德公！说起来我和玄德公还是很有缘分的，我伯父秦升，曾在马季长门下学习，与卢公曾经是师兄弟，我和玄德公也算是半个同门了！”秦谊真是无比感激爷爷当年把伯父送去马融门下学习的经历，再加上又拜了蔡邕为师，让秦谊能够很容易得融入到士人之中。 “叫我玄德就行！加个公一下子就把我说老了！当年在卢师门下，我光顾着跟那些同学声色犬马了，没学到什么东西，要不然现在就能够和文合讨论一下学问上面的事情来了！”谈起自己的青葱岁月，刘耷也很是感慨，在与秦谊的距离进一步拉近的时候，却是让刘备觉得和秦谊的谈话异常吃力，对方对自己的情况非常了解，但自己竟然完全没听说过秦谊这号人物，有些互相吹捧的话题完全进行不下去。 “到地方了！咱们边吃边聊！”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行人已经来到了雒阳内城的一处酒舍，赫然是昨天孟佗请秦谊吃饭的地方，这里的价格可是不便宜，为了攻略小正正，还有在刘耷兄弟面前表现得豪气一些，秦谊也是一咬牙，决心到这家店搓一顿。 ——我是和刘耷谈笑风生的分界线—— “灵帝末年，备尝在京师，复与曹公俱还沛国，募召合众。”——王粲《汉末英雄志》 第五十九章 你为什么会那么熟练 “刘大哥是汉室宗亲吗？”甫一落座，和其他成年人格格不入的小屁孩法正便向刘耷问道。 “是啊！我是汉景帝之子中山靖王之后，我的祖上在元狩（汉武帝年号）六年的时候便迁徙到涿郡去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家母便非常骄傲得告诉我，我是汉室宗亲，留着皇室的血！一度我也是充满了骄傲之情，直到我长大，这才发现，我们村里面有一大半的人都是汉室宗亲，另外一小半则是汉室宗亲的亲戚！”提起自己的身世，刘耷也是半开玩笑得说道，引得席间众人全都笑了起来。 因为罗贯中的原因，很多人都以为刘耷见人便吹嘘自己汉室宗亲的身份，甚至还有人怀疑刘备血统的真实性。 不过来到这个年代之后，秦谊基本上确定刘备就是刘邦的后代无疑，因为这个年代所有的人都是聚族而居的，刘备的宗族来历史上是有明确记载，甚至他到雒阳求学都是受到同族长辈的资助才去的。 很多人觉得刘备乱认祖宗，可能是觉得他身边没有一个宗族的族人来投靠他，不过这次看到刘备身边夏侯博和李蒙两个人秦谊倒是觉得有可能，这两个人看上去也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可是却没有留下什么印记，可能便是在刘耷从一个失败迈向另外一个失败的过程中死掉了。 活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找刘耷那个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的人中的卢那里混饭吃，太危险了。估计跟着刘备混的同宗兄弟，可能都死了好几茬死没了。 反正刘备的老家后来可是在曹魏政权控制下，他们也没有想到拿刘备的出身做问题，很明显就是没有问题的，妥妥刘邦的种。 其实在秦谊穿越前，他便看过一个调查报告，说全中国有五分之一的刘姓人，基因都可以追溯到两千二百多年前的一个工作身上。考虑到刘邦的弟弟刘交后代出了刘裕这么一个逆天的人物，这个刘姓共祖应该是刘邦他爹刘太公。 两千年的过程中，足够发生很多事情，尤其是匈奴、鲜卑、契丹、沙陀等大量少数民族兄弟改姓刘，仍有五分之一的刘姓人是汉朝宗室的后代，即便是出现那么几次ntr的事件，因为中国古代大多数都是聚族而居，隔壁老王也是同一个祖宗的。 那么在大汉王朝还存在的时候，这个比例和纯度只会更高。刘耷的宗室身份基本上没有任何问题的，秦谊也是搞不明白后世某些人黑刘耷都黑到不讲道理的地步。 “我之前听那个高大侠说刘大哥您之前打黄巾都授了官，怎么又到江湖上来流浪了？”而法正明显对刘耷很感兴趣，直接化身成十万个为什么了。 “当日打黄巾，千辛万苦才换来安喜县尉一职，我也是兢兢业业想要把这个工作做好，给安喜父老一个交待。结果当了没多久，灵帝居然要裁撤我们这些因为平定黄巾有功的功臣，说是要根据能力业绩考核，可是这里面的猫腻实在太多了，我就在第一批被裁撤的名单之中。我当时便气不过，恰好负责裁撤官员的督邮来到了安喜，我就找他说理，结果这家伙躲着我不肯出来，实在忍不住便把这个家伙揪出来给打了。打了督邮虽然出了一口恶气，但这下子是做不成官了，便又带着几个兄弟到处流浪起来。其实我也有一些相熟的朋友在各地做官，但我现在的身份基本上就是一个逃犯，所以也就不去给他们添麻烦了！” 刘耷的朋友遍天下，当阳兵败之后，一度甚至想要到交州去投靠苍梧太守吴巨，这跨度可以说是从大汉王朝的最北端到最南端了。但是现在因为自己犯了事情，怕朋友难为并且影响他们的仕途，刘耷也没有投靠朋友，而是继续做起了游侠，这才来到雒阳碰一下运气。 “大丈夫有仇必报，刘大哥的所为真和我的胃口。其实刘大哥不必如此忧虑，你完全可以继续正大光明的去求官。督邮这种人，打了也就打了，说不准中山国相还在那里心中窃喜，为刘大哥您竖大拇指呢。督邮这种显职，都是地方豪族担任，现在朝政混乱，一个国相在地方上被豪族架空都是常事。如果这个国相是个怂货，到任后一直在家里忙着坐啸，此番听闻架空自己的督邮被打了，他才懒得追究呢。”只是听了刘备的话之后，法正却是哈哈大笑。 “法正小兄弟的话我倒是明白，可惜我们这个国相是个强势之人，督邮虽然是本地豪强出身，但已经被国相收为己用，打了督邮便相当于打了国相，我们这才不得已逃亡！”只是听了法正的话之后，简雍却是皱着眉头对法正解释道。 这个时候简雍出面解答法正的问题，也就说明了我们的简宪和先生是刘耷同志的军师。一瞬之间，秦谊便弄明白刘耷为啥前期混得那么落魄，找这么一个武力值都要比智力值高的人做军师，要不是手下兄弟点子够硬，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知刘大哥有什么相熟的郡守吗？”只是听了简雍的反问之后，法正依旧是不慌不忙。 “郡守嘛，我是涿郡人，与涿郡太守温公便非常熟悉，想当年我在家乡拉起一支义军来征讨黄巾，当时可是经过涿郡太守温公首肯的，如果有什么事情找他，他肯定不会推脱！另外的关系刚才也说了，尚书卢公是我恩师，奋武将军公孙伯圭是我师兄，目前雒阳之中西园校尉曹孟德也是我的故人，找他们出面自然也可以，只是不知道需要他们做什么事？小正儿提这件事情干什么？” “玄德真得认识曹孟德？！”当听了刘备的这番自白之后，秦谊终究忍不住插嘴问道，他实在非常好奇刘备和曹操这对一生之敌的关系。 “认识！当日我们随大哥征讨黄巾，便曾经受命于曹孟德，协助他打破张宝叛军！”当听到秦谊提起了曹操，一直以来都半眯着眼睛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一眼秦谊的关羽总算是说了一句话。 这绝对有奸情！看着不怎么说话的关羽听到了曹操便插了这么一句，秦谊也是忍不住想道。看来如果刘备挂掉了，关羽真得很有可能去投曹操啊，只是没想到关羽和曹操的瓜葛居然这么深，恍如看了一场复杂的多角恋爱。 “卢公和曹校尉都身在京师，公孙奋武又远在辽东，不如刘大哥您找涿郡太守温公，让他给朝廷有司写一封为您辩解的书信。不管怎么写，反正就把责任推到督邮身上，就说督邮索取贿赂，傲慢无礼，反正怎么把他写臭写坏就行！”不过法正并没有被秦谊的插话所打动，依旧在那里说自己的事情。 “然后呢？”刘耷并没有因为法正的年龄而轻视他，非常任真得听着，听法正说到写信这里说完了不再说下去，便好奇得问道。 “没有然后了，这样子就解决了！”而法正也是非常肯定得点了一下头，得意洋洋得说道。 “你这个小孩子莫要说笑，这事这么简单就完了？”只是听了法正的话之后，那边的张飞马上便有些不相信得问道。 “莫要着急，听听法正是怎么说的！”其实不只是张飞，就连秦谊也是不相信事情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尤其是这个解决方案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十二岁童子所说。不过想想法正作为历史上蜀汉的辅翼，哪怕年纪小点儿也不能轻视，所以秦谊马上站出来挺了一下法正。 而听了秦谊的力挺之后，法正也是非常感激得看了秦谊一眼，终究是个小孩子，别人给一些支持，还是很让他受用的。 “对！让小正说完！这可不是一个普通孩子！”而刘耷也是表示了对法正的支持，毕竟谁家十岁的普通孩子，会和一群混社会的江湖大哥谈笑风生啊。 “秦朝时每郡设御史，任监察之职，称监御史，这便是刺史制度最早的由来。不过刺史制度在形成和演变的过程中逐渐成了地方官化，成为一种官职小但是职权大的特殊职位。” 听着法正如此说道，众人都点了一下头，这是朝廷的制衡之策，刘耷和秦谊终究也是在官场混过的，自然知道这些事情。 刺史是中央派人过来监察地方的是由中央政府直接任命派遣监督太守的官员，官位不高，一直是六百石的俸禄。但因为刺史可以对二千石以上的太守提出致命的弹劾，所以便形成了小官刺史能管大官太守的特殊情况。 不过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有些太守就是不服刺史的管理，于是双方之间便矛盾不断。直到去年朝廷恢复了州牧制度，正式确立了太守上面有一个叫做州牧的上级。 “因为这套大小相互制约的官制，刺史和郡守之间便很容易发生一些龌龊，还有相邻州县之间也是很容易产生纠纷，而这样的案子最终也只能捅到中枢这里来进行处理。如果是离雒阳较近的州郡，想要调查还容易些，如果是益州、交州这样的偏远地区，想要调查清楚是非曲直，没有个一年半载根本做不到。灵帝陛下可不是一个勤政之人，上梁不正下梁歪，于是在裁定州郡官员之间的矛盾之时，便产生了这么一个潜规则，结案的判决多以先让有司知事者较有利，也就是谁的弹劾信先到算谁赢！刘大哥当时弃官不做，想来中山相认定刘大哥认罪，多半不会向中枢专门来告您，您现在通过温公把这个自辩报上去，自然就赢了。虽说不能官复原职，但不用再像逃犯那样东躲西藏，可以光明正大得继续做一番事业了！” 听着法正在这里娓娓道来，秦谊的嘴巴也是越张越大，他怎么也没想到大汉王朝处理官员纠纷的原理竟然如此简单，谁的告状信先到算谁赢。 到这里，也就能够看出秦谊和刘备这种突然崛起的小人物，跟法正这种世家子弟的区别，这积累就是不一样的，这种官场潜规则秦谊和刘备就不知道。 “怎么能够这样处理！？岂不是会出现很多冤假错案？”随着法正说完，装逼犯关羽依旧是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 “现实就是如此，你们不要不信。前段时间青州刺史和东莱太守便打起了官司，青州刺史是首先便向有司告状，派手下到雒阳来告状。东莱太守也是不甘示弱，赶忙选取了本郡一位壮士，让也是启程向雒阳告状。” “太守的使者后来居上，便帮太守把状给告赢了？”听法正如此讲道，配合他的主题，秦谊也是如此猜测道。 “太守请的那位壮士虽然日夜兼程，却也只是比刺史的使者早到了片刻，只能一起在公车门前等候开门。” “照这么说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法正既然称太守使者为壮士，肯定又有其他所为！”而刘耷听了这个一波三折的故事，也是来了兴趣，猜测着太守使者后来又做了什么。 “这位壮士便装作不认识刺史使者，在等待的过程中故意和后者拉家常，以帮助刺史使者检查奏章的名义诱骗后者将刺史的奏章拿出，趁机将刺史的奏章给毁掉了。” “干得真是漂亮！”听法正讲完这个故事，张飞也是忍不住叫起好来。 “这还没算完，这位壮士生怕有负太守所托，又是对刺史使者一阵忽悠，把刺史的使者给忽悠得畏罪潜逃了，于是这次的纠纷自然是东莱太守赢了。” “这位太守使者有勇有谋，当真是对得起壮士二字。只是不知道小正还记得这位壮士的姓名吗？他日有缘定当一见！”听完法正的故事之后，刘耷也是对上面的太守使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对这位壮士印象很深，他唤做东莱太史慈，只不过因为这件事他得罪了刺史，回到家乡之后便迁居到辽东避祸去了，刘大哥想要见他恐怕不容易！”而法正也是马上给了刘耷一个准确的回答。 “他日若能相见，定当不会错过这样的豪杰！”而刘耷也是表示对太史慈志在必得。 而那边的秦谊则是惊得嘴巴都能塞进一个鸡蛋去，这刘耷身上莫非带着主角光环，自己这边挖了一个陈到，试着勾搭徐庶，结果刘耷那边便提前认识了法正，还开始对太史慈念念不忘。倘若日后还有北海之围，刘耷稍微用点儿手段，就能把太史慈给收到麾下。 ——我是五虎将太史慈的分界线—— 备敛容答曰：“吾当为子义救北海！”即遣精兵三千人随慈。贼闻兵至，解围散走。慈感备之恩德，从之。——《季汉书·太史慈传》 第六十章 拯救不良少年法正 “当时情况危急，我也害怕死在黄巾贼手上，干脆趴在地上装死，当时我也是害怕到了极点，生怕黄巾贼会给死者补刀，不过当时黄巾贼也是惨胜，不敢在原地就留，我这才捡了一条性命，被一个同乡用大车拉了回去！” 等说完了脱罪的事情，酒菜也是上的差不多了，都是些年轻人和江湖草莽，也没有太多的讲究，马上便开始吃喝起来，而刘耷也是在法正的引导之下，说起自己的奋斗历史。 可惜这个时候的刘耷，还真没啥值得一提的成就。不过刘耷也算厉害，竟然把一场场败仗也是说的生动形象，惹得法正这么一个没什么阅历的小孩子也是连连惊叹。 而刘耷在那里讲着自己的故事，秦谊也是在暗暗观察刘耷。你别说，刘耷这人还是很有气度的，他要是不得人心，也不会达到日后的成就。 有那么一瞬间，秦谊竟然想要冒着带帽子的危险去追随刘耷，尝试一下复兴汉室这个高难度的任务，上一世的他无论是《三国志》还是《三国：全面战争》，秦谊开局都是先用刘耷体验一把匡扶汉室的，然后再用诸葛村夫和姜大胆再匡扶一把。 不过只是看一下刘耷身边夏侯博和孙蒙这两个在历史上面籍籍无名的人物，秦谊马上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从下午那场架来看，这两个家伙肯定是要比简雍厉害很多的，秦谊真要是投了刘耷，估计就彻底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然后秦妻子关羽养之，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然后秦谊便在那里静静得看着刘耷装逼，作为一个成功人士，刘耷身上有着许多可以让秦谊学习的东西，别的不说，仅待人接物这一点儿便值得秦谊仔细去研究。 而看了一会儿后，秦谊发现刘耷说话还是很风趣的，有时候还会说出很多很好玩的妙语，很会搞活气氛，有他在场绝对不会冷场，像是秦谊的小弟杜忠和秦寿，刘耷都注意到了，而且刘耷丝毫没有一点儿做作的模样，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关心，真是让秦谊自叹不如。 与刘耷比起来，秦谊虽然待人接物也很客气，但那却是装出来的，很有功利性，面对着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的普通人，秦谊可就没有那么耐心和客气了，暴露出来他的真实面目。 不管怎么说，秦谊想要成就点儿小事业的，跟着刘耷同志学着点儿总没错。 于是一晚上很快便过去了，这场酒席就是刘耷的个人秀，从小的时候摆摊卖草鞋，到在卢植门下打肿脸充胖子跟着各种官二代去声色犬马，再后来在老家拉杆子讨黄巾，到安喜县为官主政一方，这些经历把没什么阅历的法正、秦寿、杜忠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当真是丰富多彩极了。 而秦谊知道，这只不过昭烈皇帝一生中很微不足道的部分，他真正传奇的人生还在后面呢，但听着当事人的娓娓道来，还是很有感触的。 这场饭局结束后，秦谊下去结账，却被告知，刘耷已经趁着之前的一个间隙，下来把这饭钱给结了。 这可是首都雒阳的高档大酒店，来的都是达官显贵，吃这么一顿饭，秦谊这么一个大将军府的小科长都觉得肉疼，刘耷一个混社会的游侠居然舍得花这笔钱，谈笑间一点儿也没有看出来，秦谊也是又学到了一点儿，为人一定要大气。 如果刘耷也是在酒舍门口，因为抢着付钱和秦谊打起来，最后却抢不过秦谊，那秦谊才看不起他呢。 “玄德兄，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落脚地没有？小弟家是雒阳的，还有几间空房，不如你们到我家去住吧！”饭局结束之后，走出酒舍的秦谊也是主动向刘耷邀约。 这倒不是秦谊想要引狼入室，他发现刘耷是个情商很高的人，而这种人才不会做讨人嫌的事情，秦谊这个客套其实一点儿危险都没有。 而刘耷也没有让秦谊失望，马上便拒绝了秦谊的好意：“我这次来投奔我年少时的一个好哥们，他帮我物色了一处民舍，我们暂时在那里落脚，看看雒阳有什么好机会没有。文合，你是大将军府的令史，也帮着我们看看有什么机会没有。我们几个别无长物，只有一身的武艺，看看能不能从军博个前程！” “放心吧！一定帮你看着点儿！”秦谊是真得想要帮刘备找个前程，最好离雒阳越远越好，看见他那两个兄弟秦谊就犯怵。 “刘大哥！我真想跟着你去做游侠，这种快意恩仇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然后在即将告别的时候，还没有束发的法正竟然对着刘耷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傻孩子！谁愿意做游侠啊！还不是没什么前途，找不到向上的机会。你一个好好的世家子弟，好好读书，将来说不准我们兄弟几个还得投靠你呢！”而面对着法正这个想要仗剑走天涯的小屁孩，刘耷也是果断灭了他的大侠梦。 而那边张飞则是拉着秦谊的手不放，这厮果然是个附庸风雅的粗坯，对秦谊这种小有名气的士人也是舔得很。只是看着这个脸不黑却心黑手黑的家伙，秦谊只能抑制住内心的厌恶和他虚与委蛇，至少表现的礼数很周到，将来张飞执行肃反任务的话，应该会手下留情的吧？ 然后两帮人就此别过，刘耷一伙人回去找他的兄弟安顿下来，而秦谊则领着两个小弟先把法正送回他的家里。 “文合稍等一下！”结果秦谊他们走了不远，刘耷却是把他们们给叫住了，然后刘耷一个人跑了过来，将他的外套脱了下来，然后将它披到了法正身上，“现在天还是有些凉，小正儿一个小孩子别着凉了！” 此时仍是阴历五月，虽然早已经立夏，但此时恰好处在中国历史上的第二次小冰河期初期，初夏的温度也不是很高，再加上昼夜温差比较大，此时天气还是有些稍凉，刘耷送的这件外套还是很有点儿必要的。 而披上刘耷的外套，法正也是感动得眼泪哗哗的。而秦谊则是在旁边暗骂刘耷心机boy，钱钟书怎么说的来着，“吃饭和借书，都是极其暧昧的两件事，一借一还，一请一去，情份就这么结下了。” 今天一起吃了一顿饭，又借了一件衣服给法正御寒，将来法正肯定要还的，这样子他们就有进一步了解的机会了。 可恶！明明是我先的，你怎么这么熟练？ “这刘大哥真是豪气！”不只是法正，秦谊的保镖秦寿也被刘耷给攻略了。作为秦谊的狗腿子，平日里出去参加什么宴席，只有秦谊坐着秦寿站着看的份，今天终于入了一次主席，还没刘耷伺候得那么舒服，秦寿也是一阵感慨，如果不是有秦谊这么一个大少爷，恐怕都要去跟着刘备混了。 如果不是此时身旁有个法孝直在，秦谊肯定好好跟秦寿谈一下，让他摆正一下自己的位置，你连简雍都打不过，去刘耷集团，怎么能够在残酷的战斗环境中活下去呢。 但是因为法正的存在，秦谊也只能顺着这个话题说道：“刘玄德弘毅宽厚，将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秦大哥，我真的有些想跟着刘大哥去做游侠，你看怎么样？”只是法正却还是在那里想着自己已经被刘耷给枪毙了的念头。 “法正，你怎么想的？做游侠干什么？你只是看到他们光鲜亮丽的一面，游侠他们也是要给人干活的，要不然他们的开销从那里来？你现在想也别想，小心我把这事告诉你家大人！”坏了，法正就像是那些还没有形成正确是非观的初中生一样，看了《古惑仔》电影后学坏了，秦谊觉得自己有必要给法正的家长汇报一下法正的思想动态，免得一个大好的大汉好少年走上歪路。 “秦大哥，你接触过其他游侠吗？他们过得怎么样？”可是法正还是不死心，在那里问秦谊游侠的事情。 “其实我真得知道一个，我们老家那里流传很广的一个故事。一个贩履织席的小商贩，一个逃到本地的杀人犯，还有一个本地的一个屠户三个人组织了一个游侠小团体，他们三个人立下重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结果几年间浮浮沉沉，也算是打下了一片基业，结果再一次帮派火并之中，那个杀人犯被别的帮派组织给黑吃黑砍死了，那个屠户也是大怒，嚷嚷着要给杀人犯报仇，结果喝醉了酒被仇家给砍掉了脑袋。最后那个小贩，倒是很讲义气，马上便纠集手上的小弟，给他两个兄弟报仇，结果中了仇家的埋伏，手下小弟死伤惨重，本人也被砍了几刀，不久之后便不治身亡了。” “这么惨！？”听了秦谊的这个故事，法正也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秦寿也是诧异得望向秦谊，他和秦谊是老乡，怎么没听说过老家有这么牛逼的游侠呢？秦寿印象中老家的游侠就是原平县城里面一些欺行霸市的软柿子，根本不敢找他们秦家这种地方豪强的麻烦。不过秦寿的问题，被秦谊一瞪，便彻底咽了回去。 “这还不算完，那个小贩当大哥的时候，也是惹上了几个道上的大佬，眼看他死了，他的仇家也是找上门来要杀小贩全家。好在小贩临死前，把全家都托付给了自己一个手下，那个家伙总算是比较仗义，帮着小贩保住了他家人的性命。这当游侠你可得小心点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人杀全家了！”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法正却是摸着下巴笑嘻嘻得说道：“这个小贩也太不小心了，帮派火并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也不多多规划一下，竟然一头扎进了敌人的埋伏，也实在太弱智了。我要是他们帮派里的，肯定得好好把报仇的事情规划得井井有条，才不会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呢！这些游侠啊，终究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连打架都这么没有技术含量，就不能施展点儿阴谋诡计什么的，真是没救了！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啊！” 只是被法正这么一抢白，秦谊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当时那个小贩真要有你这么一个狗头军师在身旁，那一仗不说打赢吧，不输得很惨还是能做到的。这样还能多活几年，不至于死的那么凄惨。 看着法正朝着不良少年的歧路上越走越远，秦谊也是有一种无力感，还是把这事告诉法衍吧。估计法爸爸应该有办法扭转一下法正不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做一名优秀的封建主义接班人。 在将法正送回家又和法衍寒暄了几句之后，委婉得暗示了法正同学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有些问题之后，秦谊便打道回府。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秦谊家里的老管家秦福早早便起床打开院门，打扫起院子外面的空地来。然后秦福便发现空闲的隔壁院子似乎有人住了，忍不住便过去瞥了一眼，结果秦福马上便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红脸壮汉拎着一把几十斤的石锁从里面出来。 “阿翁好！”这个壮汉正是那种傲上而不悔下的性格，看到一个年近五旬的老人，也是躬身施礼。 “后生你是并州人吗？”这个壮汉甫一开口，却是让秦福有些激动，因为这个壮汉竟然一口浓郁的晋地口音，让秦福颇有些老乡见老乡的喜悦。 “某暂住隔壁，某姓关，名羽，字云长，河东解县人，倒与阿翁也算是半个老乡！”而红脸壮汉也是乐呵呵得对着秦福笑道，关羽离开故乡也已经有十几年，现在听到秦福这标准的晋语，也是忍不住产生了一丝的思乡之情，便和秦福攀谈起来。 ——我是我住隔壁我姓关的分界线—— “关羽字云长，本字长生，河东解人也。亡命奔涿郡。”——《季汉书·关羽传》 第六十一章 送瘟神 “咱们家隔壁搬来了一群后生，其中有一个是河东人！”当秦谊早上起来吃早饭的时候，跟了他伯父秦升二十几年的管家秦福在饭桌上面，满脸喜悦得对着秦谊说道。 虽然这是规矩森严的封建社会，但社会主义好青年的秦谊却并不是很在意那些规矩，在自家家里，和这几个家人还是很和蔼的，别的不说，饭可是在一张桌子上吃的。 至于秦福这个老头，年少的时候便跟着秦升出来，走南闯北也是去过很多地方，这人年纪大了就不免开始怀旧思乡，见到一个河东人都当成老乡来。 虽然现在的河东郡属于司隶校尉管辖，但其实河东人真得算是并州人的老乡，他们都属于古代晋地，也同属于后世的山西省。之所以被从并州挖出去归到并州，主要还是因为统治阶级的考量，从并州地界抠出来一块精华之地直属中央，一旦并州有变，中央军可以通过河东快速进入并州进行平叛。 类似的还有现在的河内郡和日后的汉中，前者也是属于晋地，所以河内人司马懿称公的时候要被叫做晋公，但是朝廷为了直接控制黄河天险，管控地方势力强大华北平原，也把河内郡从并州扣了出来，纳入中央直管。 此时的汉中，仍属于益州，但是以后的政权都把汉中划到了北面的陕西省治下，尽管汉中人的生活习俗更接近于四川。就是因为汉中是入蜀的门户，如果汉中被四川的领导人控制在手中，割据起来更加容易。 而河东人也没把自己当成外人，河东人关羽便和雁门人张辽玩到一块去了。 “这个河东人什么模样？”一想到关羽也是河东解县人，秦谊心中一颤，不会这么巧吧，关羽这个装逼犯就住在自己隔壁，那自己岂不是防火防盗防隔壁，还能睡个安稳觉吗？ “红脸膛，个子挺高的，差不多能有九尺了！可惜这个后生的同伴全都是幽州人，这幽州人就没几个好东西……” 啪叽一声，秦谊手里的筷子就掉到了地上，差点儿都哭出声来，住隔壁的肯定是刘备关羽这帮子人了。想想关羽将会把他的脏手伸向自己如花似玉的娇妻，张飞则会将他的长矛捅进自己的胸膛，秦谊能不害怕嘛。 尤其是昨天见识了刘耷手下的勇武，即便是把秦丑、杜忠、陈到全叫过来，也打不过刘耷一帮人啊，尤其是到哥这家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叛变革命了。想想兽性大发的关羽和张飞来到自己家里大开杀戒，秦谊能不害怕嘛。 “细君，你最近别出门了，房间大门也别出，我刚想起来，这两天京城里面来了一伙徐州巨寇，这帮子人凶得狠，连徐州刺史都给砍了！”车胄那哥们不是演义中的徐州刺史嘛，我秦文合可没有冤枉你们啊。 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杜婵的脸色都变了，去年匈奴在并州闹腾了一阵子，把并州刺史张懿给砍了，雁门那边也是一日三惊。 现在京城的这帮子巨寇居然把徐州刺史都给砍了，那绝对不是善茬，恐怕比并州的匈奴还要兄。不是京师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吗？怎么比广武家里的坞堡还要危险。 把杜婵吓唬的不敢出门之后，秦谊也是无心吃饭，收拾了家里一副老师蔡邕留给自己的一副书作，便跑到隔壁去敲门拜见。 住在隔壁的果然是刘耷一行人，不过当秦谊过去的时候，刘耷一行人已经出去找机会了，只留下了孙蒙在家里看家。 秦谊和孙蒙这个没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人也没啥可说的，换成简雍至少还可以交流一下黄段子，于是寒暄几句留下送给张三的礼物后便起身告辞。 带着对自家媳妇的满心忧虑，秦谊就这样来到了大将军府，上班也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生怕兽性大发的关羽会杀到隔壁自己家里干点儿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不过即便是秦谊没怎么用心上班，他也感觉到办公室里面的气氛稍微有一点儿古怪，别的不说，吏员便少了不少，马上便向好友郑信问道：“公义，我怎么觉得今天大将军府里好像人有些少啊？” “文合，你不知道吗？公节公要到泰山募兵去，大将军府里面很多吏员都去给他送行去了！”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郑信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公节就是大将军府掾属王匡，因为王匡和秦谊的老师蔡邕是铁哥们，所以秦谊在大将军府里可以说是被王匡给罩的。现在王匡要外出募兵，没理由秦谊不知道。 “我去！我还真不知道！我这两天一直跑廷尉府，忙蹇硕的案子！”一听郑信的话，秦谊总算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了，这几天他一直以蹇硕案为理由忙着勾搭法正，没怎么在大将军府里面上班，结果不知道王匡要外出公干。 这个时代的通信方式很单一，即便是同一个机构的公务员，有时候想要把消息通知到位也是很麻烦，所以秦谊便漏掉了王匡要外出的消息。 秦谊能够当上大将军府的令史，固然有蔡邕的面子，但王匡也在其中出了力，这才王匡外出，秦谊于情于理都要前去相送。 “我现在去还能赶得及吗？”秦谊也不想隔壁那群瘟神了，就想着能否赶到雒阳东门去为王匡送行。 “估计是够呛了！这个点儿他们送行的人都快回来了！”而郑信明显不看好秦谊能够赶上去。 其实秦谊也不太看好自己能赶过去，毕竟送行一般都是选个大清早，现在这个点儿王匡早就出发了，他之所以做出一副想要过去的样子，还是让他看到他只是错过了，并不是不懂礼貌和感恩。 按照历史上的进程，何进接下来还会派出很多人外出募兵，是不是可以把自家隔壁的那些瘟神们给一并送出去，毕竟刘耷一行人来雒阳也是搏前途的，就他们几个人的水平，也只能走军功路线了。 “公义，大将军还派出了什么人外出募兵吗？” “大将军准备招并州刺史丁原进京担当执金吾一职，这次外出募兵人员中，就有丁刺史手下的两名从事，还有就是骑都尉鲍信和毋丘毅！”而郑信也是向秦谊老实交代起来自己知道的情况。 丁原的两名从事，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张辽和张杨，虽然这两个都是秦谊的并州老乡，但此时他们应该已经出发前去募兵，秦谊是指望不上他们。再说把刘耷推荐到张辽那里，凭借关羽和张辽的关系，再加上刘耷的人格魅力，弄不好就是刘耷喜提s级武将张辽，或许对孙吴渣权来说是个好消息，但是对我大魏来说却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至于剩下的鲍信和毋丘毅，虽然他俩都是何进手下的骑都尉，但秦谊其实都不太熟悉。想了一下秦谊决定还是先找鲍信鲍允诚看看，毕竟在历史上鲍信可是曹操的好哥们，有曹操这层关系，可能更容易说上话。 不过秦谊很快便失望了，因为郑信作为一个更低级的书令史，他的消息有着很明显的滞后性，鲍信也是老早便外出募兵，现在留在京师之中还没有出发的只剩下毋丘毅一人。 然后秦谊便是和毋丘毅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不过秦谊贴上脸去找毋丘毅，应该也能把这事情搞定，毕竟秦谊可是何进手下的名士，再加上还是毋丘毅的半个老乡，毋丘毅和关羽一样都是河东人，怎么着也得给秦谊这个面子。 最终秦谊跑了一趟毋丘毅那里，终于把刘耷一行人从军的事情给敲定了。虽然这事情是谈妥了，但毋丘毅心里却是有点儿不爽，就是那种想要干一番事业，却被莫名塞了一堆关系户的那种感觉，他并不知道自己收了秦谊的一份大礼包，居然成了三国时期唯二的两名万人敌的领导。 于是乎两日之后的清晨，在雒阳城东的护城河边上，秦谊在那里将要跟随毋丘毅前往丹阳郡募兵的刘耷一行人依依惜别。 “祝玄德马到成功，能够借此机会创立自己的一番事业！”而秦谊也是带着酒水过来给刘耷一行人送行。 “这几日住在文合隔壁可是多有叨扰！后来能够跟随毋丘将军到丹阳募兵也是多亏了文合的引荐，现在真是无以为报！”面对着前来送行的秦谊，刘耷也是一脸的感激。 “能认识玄德、云长、益德这样的豪杰，也是我的福气！怎能不尽心结交呢？”秦谊也是豪气冲天得向刘备答道。 可不是嘛，自从发现刘耷这么一个潜在的犯罪团伙住在自家隔壁之后，秦谊可是一日三惊，只要秦谊一有空闲便到隔壁去三陪，陪吃陪喝陪睡，时刻盯着关羽，生怕他这个装逼犯发现隔壁自己家里有个漂亮少妇。 就是这几天的时间里，秦谊达成了与刘耷三兄弟同床共枕的成就，也是难为秦谊晚上忍受那熏人的男人味和脚臭味。 而秦谊不在的时候，则是安排秦福和秦寿去照看一番，弄得刘耷一行人都把秦谊当成了一个爱交朋友的豪气之人，甚至于一直没给秦谊好脸色看的关羽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向秦谊表达感谢。没办法，秦谊照顾的实在太周到了，他亲爹秦腾都没这么上心过。 再加上这段时间秦谊一直要求杜婵不准迈出房门半步，刘耷这一行人全都没有见到杜婵，最终有惊无险得度过了这段危险期。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够再次相见！”到了离别的时候，真把秦谊当兄弟的刘耷却是越发伤感起来，竟然留下了两滴眼泪。 正史之中的刘耷可不像《三国演义》中那样爱哭，他平日里可是很少哭的，而看着真情流露的刘耷，秦谊也是有点儿绷不住了：“刘大哥，您是做大事的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小弟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有家人需要照顾，如果没有什么牵挂，可能就跟着您去闯荡了！” 不知怎么的，秦谊又想起了自己上一世对刘耷百折不挠的钦佩，可是到了现在，秦谊有机会能够随着刘耷去闯荡，自己却是缩了回来。没办法，刘耷的流浪之旅，实在太漫长太艰难了，更恐怖得是看不到任何的希望，秦谊也是不知道刘耷身边的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好好干吧！我们不一样，文合你也有着很光明的前途，跟着我们反倒是明珠暗投了！”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刘耷抹掉了自己的眼泪，又拍了一下秦谊的肩膀勉励道。 刘耷见多了那些因为各种原因离开自己的手下和朋友，在不远的将来，他还会碰到更多因为各种原因离开自己的手下和朋友。 随着刘耷一行人离开灞桥，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只有最后被张飞熊抱了一下勒得有些生疼的膀子，提醒着秦谊自己在做什么。 本来因为送走了瘟神而轻松愉悦的秦谊，心里面却是变得非常沉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爽快。在这种情绪之下，秦谊驱马前往廷尉府，继续督导蹇硕案的办理，这也是他今天翘班来给刘耷送行的借口。 “什么！法公回老家了？”而在廷尉府门口，一名佐吏却是告诉了秦谊另外一个惊人的消息。 “玄德先生仙去，法公一家人回扶风处理后事去了！法公可能要按照规矩守孝三年的！蹇硕一案，秦令史您直接去找崔公吧，案子已经交接好了的！” 小的时候秦谊看《圣斗士星矢》，以至于日后他听到“教皇”这两个字首先想到的便是带着头盔的双子座撒加。现在听廷尉府佐吏说起玄德先生仙去，秦谊第一反应是我刚才还跟他见了面的。 等反应过来玄德先生是法正爷爷法真的雅号之后，秦谊的心情更差起来，法衍这一次回去至少要守孝三年，而三年以后早就天下大乱，法正可能像历史上那样逃到蜀地避难，并且因为这段经历而提早加入刘耷集团。 秦谊叹了一口气，放下心事，准备拜见传说中有了精神病的廷尉崔烈。 ——我是世事无常的分界线—— 顷之，大将军何进遣都尉毋丘毅诣丹杨募兵，备与俱行，涕泣与谊别。曰：“恨不与君共成大事也。”——《季汉书·刘备传》 第六十二章 来去匆匆 “听说文合对着廷尉崔公拍桌子了？”大将军府里面，几个令史把秦谊给团团围住。 昨日秦谊去廷尉府办公，结果一向谦恭的秦谊和廷尉崔烈发生了口角，然后秦谊拍着桌子和崔烈对峙起来。 “没什么，崔公有点儿吹毛求疵，我也是气不过，就和他吵吵了几句！” 昨天秦谊有点儿心情不好，再加上崔烈这个老神经找他的茬，于是乎秦谊这个老实人也恼了，跟着崔烈撕起逼来。 秦谊也是想明白了，崔烈因为买官的事情名声已经臭大街了，就是一只死老虎，怕他作甚。至于崔烈的儿子崔钧，现在以市长的名义做着一个县长，过几天连这个县长也做不成，只能去荆州做隐士去了，怕他作甚。 都说横的怕愣的，秦谊这一硬气，那边的崔烈反而怂了，没再敢继续刁难秦谊，痛痛快快得把事情给办了。伟人那句“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果然是很有道理的。 历史上的崔烈就不是一个硬气的人，之前崔烈在朝堂上提议朝廷放弃凉州，被凉州名士议郎傅燮一番斥责便缩了回来。 而在原本接下来的历史上，董卓带兵进京寻找天子，崔烈曾经呵斥董卓避让天子，结果董卓威胁了一下崔烈之后，这家伙又怂了。 估计崔大廷尉也就能在自家儿子面前耍耍威风，而且到了后来连儿子也不甩他了。 秦谊一个小小的令史，居然怼赢了九卿这样的部长级高官，给自己的人生履历留下了浓厚的一笔。这不回到大将军府之后，便被同事们给围住了，毕竟这可是一件很给大将军府长面子的事情。如果当时崔烈要是在反手称赞一下秦谊那就更好了，绝对会是秦谊此后的一段美传。 “我告诉你们另外一件事，昨天大将军的私室里面，也有人朝大将军拍桌子了！”话题扯到拍桌子上面来，有一个令史也是神秘兮兮得低声向秦谊等人说道。 “怎么回事？还有人敢向大将军拍桌子？”作为大将军府的令史，秦谊这段时间可是没少听各种各样的朝廷八卦，更要命的是居然很多都是真的。 和已经成了死虎的崔烈不一样，何进现在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敢向何进拍桌子这可需要不一般的勇气。 “是东曹掾蒯越蒯异度！”而那位令史也是向秦谊等人继续传递这个小道消息。 “蒯公他怎么了？”按照暗耻游戏里面的数据，大将军府这些掾属中，智商最高的就是这个蒯越了，他向何进拍桌子，肯定是有问题的。 “蒯异度他想逼迫大将军先发制人，尽快把宦官杀掉。但是大将军拒绝了蒯异度的提议，蒯异度就说大将军这样犹豫不决肯定会要坏事的！”而爆料的同事也是继续说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么大将军是怎么处理蒯公的？”听了同事的解释之后，秦谊明白蒯越为什么着急了，从秦谊这个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看，蒯越的提议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如果何进先下手为强，搞掉宦官集团，至不济也能当上几年掌权的外戚。可惜何进总是犹豫不决，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和宦官正式撕破脸皮，然后他就被宦官给暗杀掉了。 “蒯异度见大将军不听他的建议，便自请外出为汝阳令，大将军也没有拦着他，这几天功夫里蒯异度就要到汝阳上任了！” “汝阳令？这个职务也太小了，以蒯异度的名望，随便找一个大郡做郡守也是可以的，怎么居然只去做了一个县令呢？”听了爆料者的话，另外一名同事也是忍不住说道。 秦谊这种令史，如果在大将军府干的好，被安排到地方上去，都是县级干部保底的，个别出色者甚至都能做到郡级干部。而像蒯越这种高级掾属，那都是郡守保底的，现在蒯越居然做了一个县令，这个安排也是有点儿小了。 “蒯异度和大将军吵得很激烈，那架势就是说大将军不尽早采取行动肯定是要吃亏的，蒯异度说为了避免被大将军牵连，非得让大将军给他安排一个远离雒阳的官职。然后大将军说一时之间安排不了什么合适的职位，就给了蒯异度汝阳令这么一个职位。” “我明白了，蒯异度是想用自己离职来逼迫大将军早做决断，而大将军对蒯异度的话也是很生气，所以也是随便给他安排了一个职位。而蒯异度也是和大将军怄气，一下子便接受了这个任命！” 听了同事的分析，秦谊也是连连点头，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当然蒯越去做汝阳令不是为了和何进怄气，而是真得怕何进倒台之后自己会受到牵连。 “对了，蒯异度离职后空出来的东曹掾会让谁补啊？”然后另外一个令史突然提起了这个问题。 和后世的企业一样，何进幕府的职务也只有内部挖掘和外部招聘两种渠道，现在空出来一个东曹掾的高级属吏位置，要么何进从外面挖一个当世名士过来补这么一空缺，要么就是从次一级的中低级属吏里面挖掘人才，正是秦谊他们这些令史的机会。 一时之间，几个令史都对空缺出来的职位有点儿跃跃欲试的想法，唯独秦谊却是对此毫无兴趣，秦谊年纪太小资历太浅，能做令史都可以说是破格提拔，更高级别的职位就不用想了，这大将军也得讲究一下论资排辈。更不用说何进也没几天活头，秦谊就是成功上位也没啥卵用。 作为大将军府的令史，秦谊能够清晰得感受到，自从灵帝驾崩以后，袁绍到大将军府里跑的次数越来越多，袁绍所代表的势力正在努力逼迫何进向宦官动手，而感受到压力的宦官最终提前动手干掉了何进。 其实现在的秦谊已经开始联络买家，想要把伯父在雒阳买下的房子给卖掉，伟大首都的房子还是很值钱的，不卖掉难道让他在一年后在雒阳大火中烧掉不成？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谊自从上班后就没有见到的同乡宋晨却是跑了进来，老远便对着秦谊喊道：“文合，你在这里干什么，快随我去城门，子师公马上要到雒阳了！” 秦谊一下子便打了一个激灵，赶紧站起来，向正在聊天的几个同事行了一个礼后，便赶紧跟着宋晨离开了大将军府，因为这个子师公便是大名鼎鼎的王司徒王允。 而看着秦谊匆匆而去的背影，之前爆料的那个令史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蒯异度空出来的这个位置，坐上去的人这不马上来了。” “老高你也莫要灰心，王子师是什么样的人物，他肯定在大将军府待不长的，你还是很有机会的！” 听着同事们的猜测，秦谊也是突然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没有见过王允王司徒的，他和王允的瓜葛都是来自伯父秦升。 在王朗王司徒火爆网络之前，提起“王司徒”这三个字，秦谊首先想到的便是王允王司徒。 不过王允王司徒一开始并不是司徒，出身太原豪门的王允也是从一名郡吏开始做起的。而且在当郡吏的时候，王司徒也是干了一件大事，处决了一名在晋阳横行霸道的小黄门赵津。 只是打狗也是需要看主人，当时士人和宦官之间的矛盾异常尖锐，王允的这个行为被当宦官集团当成了士人集团对宦官集团之间的一次挑衅，马上便招来了激烈的报复。 当时批准王允抓捕行动的太原太守刘瓆把所有的罪名给扛了起来，结果便是和另外一名遭到宦官集团报复的官员成瑨被判弃市（在人众集聚的闹市对犯人执行死刑）。 虽然经过太尉陈蕃、司徒刘矩、司空刘茂的多方营救，成瑨、刘瓆两人并没有被执行死刑，但两人也是很快便死在监狱之中，明显是宦官集团在监狱之中使用手段干掉了这两个人。 王允把刘瓆的尸体载回他家乡平原安葬，并在刘瓆的坟墓旁整整陪伴三年才回到太原郡祁县自己的家里，从此王允可以说是和宦官集团势不两立。 再后来王允再次踏入官场，担任侍御史，并在黄巾之乱时担任豫州刺史，在豫州刺史任上，王允调查出宦官张让宾客与黄巾军通信的信件，并以此再次向宦官集团发动了攻击。 只是王允的这次政治攻势还是没有起到作用，汉灵帝最终没有追究张让的罪责，反倒让王允再次遭受到宦官集团的打击报复，连着两次下狱。 好在大将军何进、太尉袁隗，司徒杨赐发力，保住了王允的性命，又经历了很多波折后才被释放。再次失败的王允知道现在还斗不到宦官，只得改名换姓，离开都城洛阳，辗转于河内、陈留之间。 而因为这次的营救，王允和大将军何进的关系迅速升温，虽然辗转于外地，却是和何进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按照历史的进程，王允将会在汉灵帝驾崩之后回到雒阳，担任何进幕府的从事中郎一职。 也就在王允辗转于外地的时候，秦谊的伯父秦升染上了重病，带着点儿托孤的意思把侄子秦谊托付给了王允。而王允也很够意思，利用和何进的关系把秦谊安排进了大将军府做书令史。 因为这层关系，现在王允来到雒阳城，作为受过王允恩惠的秦谊必须要到城门那里前去迎接王允。 当秦谊和宋晨来到护城河边上的时候，这边已经有了不少人，当然并不是都来迎接王允的。 作为汉帝国的首都，雒阳城每天都不知道要接纳或是送走多少全国各地的官员、士人，而这些人恰好是最注重这些东西的，所以雒阳城东城门外的护城河，总是有那么多的迎送之人。 “那边好像是明伟公！” 于是秦谊和宋晨首先要做的是便是找到在这里迎接的并州人士，更具体点儿说是太原人士。找了片刻，秦谊首先看到了一个足有一米八五的瘦高个，似乎是太原人王宏王明伟，也是赶紧向宋晨提醒道。 “王公好！宋公好！”于是乎秦宋两人赶紧跑了过去，向在这里等待的十来名并州籍京官行礼问好。不过秦谊的人脉还是有些窄，眼前这十名左右的并州籍京官，他竟然只认识王宏和宋翼两人，打完招呼之后便尴尬得站在原地，等待进一步的介绍。 原先的秦谊实在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只认识王宏和宋翼两个与自己伯父交好的长辈，其他并州籍的官员都没怎么来往。 最近几个月秦谊突然冒起，不过因为局限，却没能继续找并州籍官员联络一下感情，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策，这么一个老乡关系，对秦谊的人脉网扩充很有必要。 “宋晨见过叔父！”而那边宋晨首先在向他的同族叔叔，司徒府的掾属宋翼行礼，之后才开始向其他那些并州籍京官问起好来。 在打完招呼之后，宋晨总算是开始介绍起秦谊来。然后秦谊便一口一个“令狐公”、“郭公”的叫着，谦恭到了极点。 只听这几位老乡的姓氏，秦谊便确定他们都是太原几个世家大族的子弟，要不然也不会到雒阳来当官。 虽然并州残破，只剩下太原和雁门几个郡，但是其中的太原郡实在是人文顶粹之地，郡中世吏二千石的家族多不胜数，竟然也是向中央输送了大量的人才。 也就是亏了秦家所在的原平县被划到了雁门郡，要是他们家还在太原，秦谊的伯父秦升基本上没有任何的机会被举为孝廉，太原这地方僧多粥少，就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也得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举孝廉。 终究是一个前太原人，再加上这几个月的时间里秦谊也是干了几件为并州人长脸的事情，这些并州籍（太原籍）官员，也对秦谊这个太原的后起之秀表示了欢迎，秦谊这个曾经的外围小弟，也是迅速融入到太原帮的大家庭之中。 “来了！”也就在秦谊和这群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时候，王宏也是大喊了一声。 于是一群太原人马上正色起来，而秦谊也是朝着王宏所望的方向看去，却是看到几辆普通的马车正在越过护城河的桥梁，朝着雒阳东城门过来。 这几辆马车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在为首的一辆马车御者旁边却是做了一个神形俊朗的年轻人，秦谊虽然不认识他，估计可能是王允的儿子王盖，所以认出王盖的王宏也是判断出王允抵达雒阳城。 “王盖见过诸公，多谢诸公在此等候！”随着这几辆马车越过护城河，早已经等候在此地的并州籍官员们也是上来将这几辆马车围住，而秦谊所料不差，御者旁边的那个青年就是王允的儿子王盖。 就在王盖在那里向众人施礼的时候，从后面马车又过来三个与秦谊年纪相仿的青年，其中一个掀起马车上的布帘，另外两个则是伸手搀扶，将今年五十三岁的王允从马车上面搀了下来。 “明伟，你怎么还是这么瘦啊？该多吃些东西补补身子！” “季行，你倒是胖了不少，看来司徒府的伙食不错啊！” …… “子明，我前段时间还见你大父，说你又给他添了了一个重孙，可是把他给高兴坏了！” 可能因为长时间旅途颠簸，此时的王允气色并不是很好，在见到秦谊诸人后，也是拱手朝着众人行了一个礼，然后便开始一个个的打招呼，最后便来到了秦谊这个跟前。 “不知这位青年才俊怎么称呼？”王允大体也是猜出秦谊是谁，不过不敢确定的他还是投石问路得问了这么一句。 “鄙人是秦伯达的侄子秦谊，多谢子师公的引荐，秦谊才能在大将军府中担任令史一职，子师公的恩德秦谊没齿难忘！”王允是对秦谊有大恩的，如果不是王允，秦谊根本无法进入大将军府，所以在见到王允之后，秦谊也是立即表起忠心来。 “我只是把你引荐到大将军府做了书令史，能够做到令史，那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王允不敢贪天之功！”只是秦谊的马屁却是拍到了马腿上面，王允对秦谊的感激并没有认领，而是硬邦邦得给回绝掉了。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弄得拍马屁的秦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本能得感觉到，王允似乎不太喜欢自己。 倒是王允身边的一个青年倒是主动向秦谊行了一个礼：“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秦文合，孙资在中都老家时便听说过文合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真是我并州人物中的翘楚！” “我也是久仰彦龙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人中龙凤啊！” ——我是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的分界线—— “秦谊总角尝造允，允嗟叹良久，既去，目而送之曰：‘何物老妪，生宁馨儿！安天下苍生者，未必非此人也。’”——《季汉书·王允传》 第六十三章 芥蒂 花花轿子众人抬，孙资称赞秦谊为并州翘楚，那么秦谊就反馈了一个人中龙凤。至于前面的久仰大名，秦谊也不是吹嘘，他的确是久仰孙资的大名，上一世的时候就知道。 按照原来历史上的发展，魏明帝曹睿一开始并没有想把司马懿立为顾命大臣，而是想让宗室成员搭班子建立一个五人的顾命大臣组。这其中便有秦宜禄的儿子秦朗，曹睿也没把这个跟着曹丕一起长大的拖油瓶叔叔当成外人。 不过曹睿的这个任命就是被孙资和另外一名大臣刘放给搅黄了，最终换上了大草包曹爽和包藏祸心的司马懿。 所以一见到孙资之后，秦谊下意识得便给他贴上了一个“奸佞”的标签，虽然表面上客客气气，但是心里面却是警惕的很。 不过孙资这一接话，却是把刚才稍微有点儿紧绷的气氛给缓和下来，王允身边的另外两名青年也是向秦谊行礼问好道：“王晨、王凌见过文合！” 这一对王姓青年便是王允的两个侄子王晨和王凌了，其中王晨在历史上籍籍无名，王凌却是活到了大后期，甚至还掀起了反对司马家的淮南三叛的第一叛。 别的不说，王凌是真得长寿，比着名的老乌龟司马懿还能活。比司马懿大七岁的王凌和司马懿死在同一年，而且是因为叛乱失败后自杀的非正常死亡，要是王凌能像司马懿那样能忍，熬死司马懿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秦谊见过彦明、彦云！”王凌比秦谊都大一岁，所以秦谊也是马上非常客气得向两人回礼。毕竟秦谊是被王家举荐到大将军府的，有些东西秦谊必须记一辈子，要不然就是忘恩负义。 “我太原也是有如此之多的后起之秀，将来朝堂之上，定有我们太原人的一席之地！”而看到秦谊和孙资、王晨、王凌的交流，王宏也是呵呵一笑。 王宏的话只是一个普通的感慨，但是在后来的历史上，并州士族、河东士族和河内士族这些古晋地的士族却是很快抱团起来，形成了一个以司马家为核心的政治集团，在司马代魏的过程中出了不少力。 而听着王宏的话，秦谊也是若有所思，他想要成绩一番事业，还得好好利用一下自己的人脉关系网，争取成为大晋帮的一员，说不准将来代魏立晋的就不是他们千古笑话司马家了。 只是有点儿让秦谊吃不准的是，现在太原帮的核心王允，似乎有点儿不喜欢自己，让秦谊有点儿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老秦家就是个小豪强，所以秦升、秦谊伯侄一向把姿态摆得很低，怎么会得罪到王允呢？秦升死之前还把秦谊托付给王允，表明那个时候双方关系还算可以，而秦谊这还是第一次见王允，怎么王允就戴着有色眼镜看自己了？ 一群人再次寒暄了许久之后，本来该是一场接风宴的，但是王允却是拒绝了众多老乡的好意，也不顾旅途劳顿，径直要去拜见大将军何进。 看得出来，王允还是没有忘记他的仇恨，想要面见何进献上诛杀宦官的策略。只是秦谊出发前，听说了蒯越劝说何进先下手为强的事情后，知道王允这次面见何进可能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王子师的人设不就是刚愎自用嘛，他秦文合还劝说王允干什么？让王允更加讨厌自己吗？ 于是乎，作为大将军府的吏员，秦谊负责引荐王允到大将军面见何进，一路上秦谊也是不敢随便说什么话，好不容易等王允进去面见何进，随从王允来雒阳的亲戚和随从忙着安顿下来的机会，秦谊找到了雒阳太原老乡会负责人之一的王宏。 虽然一笔写不出两个王，但王宏和王允却不是一家人，前者是晋阳王氏，后者是祁县王氏，至于这两家姓王的人有什么瓜葛没有，就是这两家人也不知道。 而比起王允来，秦谊对王宏感觉上亲切不少，别的不说，秦谊在雒阳结婚的时候，就是王宏给他做的主婚人。 王宏和秦升一样都是郎官，不过这郎官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大汉朝的郎官一共有议郎、中郎、侍郎、郎中四等，而王宏是最高级的议郎，属于皇帝的顾问应对，不用充当守卫门户等工作。也就是因为同为郎官的缘故，王宏和秦升的关系非常好。 秦升在雒阳辛辛苦苦干了十来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毕竟郎官在两汉时期常有出任地方长吏的机会。有那么一次，秦升差点儿就轮到巨鹿郡的堂阳县去做县令的空缺。 正当秦升犹豫着是否到地方上发展一下的时候，意识到有问题的王宏果断阻止秦升到堂阳县当县令的想法。 没过多久，巨鹿人张角便反了，作为巨鹿望族，张角这一反可是把整个巨鹿的天都给捅破了，要是秦升到巨鹿做了县令，肯定只有从贼和当烈士这两个结果，这两个结果对秦氏家族来说都不太好。 也就是因为这段经历，秦升对王宏的意见非常重视，在临死前曾经对着秦谊嘱咐过，如果他要是遇到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多问问王宏的意思。 说起来秦升也是为了自己这个大侄子铺了不少道路，托付王允给秦谊弄了一个出身，托付王宏给秦谊弄了一个可靠的顾问。 “王公！子师公好像对我有点儿意见啊？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于是趁着这段空出来的时间，秦谊赶紧追上正要离开的王宏，向他询问起王允那不冷不淡的态度来。 “无妨！文合你的老师蔡伯喈昔日曾被流放并州，期间曾在太原多有盘桓，结果便和子师略有摩擦。你本是子师推荐到大将军府的，结果又投到了蔡伯喈的门下，子师心里多少有些芥蒂。” 我勒个去！原来王允这厮和蔡老师有私仇啊！难怪董卓倒台之后，王允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整死蔡老师呢，王允这老东西不但刚愎自用，心眼还小。万一王允恨屋及乌，把自己和蔡老师一并收拾了怎么办？ 一听王宏说起王允和蔡邕的这段纠葛，秦谊也是吃了一惊，他实在不知道这段事情。但是在王允看来，秦谊倒是有些吃里扒外的嫌疑，也难怪刚才王允不给自己好脸色看。 暂时倒是不用担心，王允也就是一个帮闲而已。等王允掌握朝政大权，已经是两年后的事情，并且很快搞砸，还把自己全家的性命都搭了上去。 到时候秦谊应该已经在曹操手下吃香的喝辣的，无须关心王允怎么看自己。就是该怎样把蔡老师给捞出来呢？ 这段时间秦谊可是受了不少蔡老师的恩惠，别的不说，因为蔡老师的名望，秦谊的阶级属性都发生了变化，一般认识的人都不把他当成边鄙小豪强来看，都是拿对待顶尖世家子弟的态度来对待他。 人是得讲良心的，难道秦谊能够看着蔡老师惨死在狱中，看着小师姐被人绑架到异乡孤苦伶仃吗？ 只是一想起这事来秦谊便觉得头疼，他虽然小有名气，但是对整个历史的进程影响实在有限。即便是当时的曹操，也很难改变蔡老师一家的悲惨遭遇，最多只能等日后稳定下来，花重金把蔡琰给赎回来，整理一下蔡邕的文集来表表心意。 看着秦谊在那里思索搭救蔡邕的办法而愁眉紧锁，王宏还以为秦谊是在担心自己给王允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也是继续开解道：“不过文合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想子师只是一时间无法释怀，等过段时间就好了。如果你要是还不放心，找个机会向子师表个态就行。现在朝政正是风雨飘摇之时，子师在外漂泊多年，缺乏根基，现在来到雒阳，正是要背负起天下之重的责任来，到时候还是需要用你这般青年才俊的。不用你这样的并州人，难倒还要用那些外人吗？” 这句话倒是说得没有错，王允是个乡土观念非常重的人，等他干挺董卓之后短暂掌握朝政，提拔重用的可都是他的并州老乡，就连王允看不上的吕布这个九原匹夫也是水涨船高，仪比三司，进封温侯，踏上了人生巅峰。 等到文和乱武，长安被西凉军围城的时候，结果长安城内的蜀人开门献城，未尝没有王允分蛋糕不均匀的因素在里面。光并州人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其他地方的人肯定不爽啊。 不管怎么说，被王允在自己身上打上了小标签，秦谊总是高兴不起来。至于背弃蔡邕投到王允门下，秦谊却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他还是要点儿脸的。 ——我是做人要善良分界线—— 升字伯达，谊之从父也，有名于时。年十五，父使行学，与北海郑玄俱事故南郡太守马融。建宁五年，举孝廉，拜郎中。中平元年，补堂阳令。然升知张角必反，称病不就，故未成行。未几，角果反，堂阳令阖家死节。——《季汉书·诸秦列传》 第六十四章 该撤了 “怎么样？我这个院子不小吧？”雒阳城外郭区秦谊的家中，此时却是多了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而秦谊则在那里对着家里的院子对他指点着。 “这院子是不错！可惜就是有些太旧了。这样吧，二十万钱，你要是同意这个价，我现在就付现钱！”而在跟着秦谊把这所宅子看了一番后，矮胖子也是给出了自己的价格。 “不行！二十二万！要不然我宁肯不买，我们这宅子，当时买的时候就花了二十一万钱，这么些年下来，又添置了那么多东西，院子里也是打了一口井，卖二十万我们就赔了！”只是面对着接盘侠，秦谊坚定得摇了一下头。 虽然同是首都，但这个时候的雒阳可不是后世的北京，雒阳城的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结果秦谊反手卖房子，竟然卖不出高价来，结果就拖到了这个时候，到了秦谊不得不赶紧处理掉的时候。 “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就二十一万！你要是再要高价，那咱们也不要再谈了！”秦谊坑的这个接盘侠是个冀州人，原先是一个县令，因为上计考核结果比较好，被提拔到了尚书台做中郎。 这哥们也是有着常驻雒阳的打算，所以也是准备在雒阳买上一套房子，就通过牙行找到了秦谊这里。 “那好吧！张中郎！二十一万钱！必须是现钱，今天结清，我和你把房契给办了，三天以内我就搬走！”秦谊也是着急，要不然他肯定还会继续耗着。 时间过得真快，王允来到雒阳没几天就进入了六月份，秦谊也开始准备跑路。只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一件事，让秦谊意识到不能再拖下去，何进没几天活头，董太师就要入驻雒阳，然后首都人民就要倒霉了，所以秦谊这才着急把家里的房子给赶快卖掉，这个张中郎就是秦谊找来的冤大头。 “行！我马上找人来把这钱拿来，咱们今天就把这房契手续给办了！”而张中郎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物，在和秦谊商讨好价格后，马上便去筹钱去了。 送别了张中郎，秦谊来到了自己家中，一家老小正在收拾东西。说起来，加上秦谊的伯父秦升，秦家在这里已经住了有十几年，尤其是老管家秦福，对这里还是很有感情。 但现在秦谊被外放到兖州去做县长，一家老小还是只能无奈得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一般人不在下面做上个十几年的流官做出成绩，是没有机会回到中枢的，他们老秦家在雒阳的这个宅子也只能卖掉。 至于外放到兖州做县长的任命，则完全是秦谊瞎编的，是用来卖房子的借口。虽然作为大将军府的令史，外放做县长是很正常的操作，但秦谊实在太年轻了，不再锻炼上几年一般不给放下去，何进也不愿意给人以攻击他的口实。 “细君，你怎么了？”秦谊来到屋子里后，发现全家都在收拾，只有自己的宝贝媳妇杜婵坐在那里发呆。 “良人，我有些害怕！”看着秦谊进来，杜婵也是把自己心理的惶恐给说了出来。 “没事了，昨天那场大火是执金吾丁建阳找人放的，为的就是逼迫太后下令诛杀宦官，和我们这些普通人没有任何关系！”秦谊也是知道自己的枕边人为什么害怕，也是出言耐心安抚道。 就在昨天，整个雒阳城都亲眼目睹了一场大火，这场大火实在太大了，照亮了整个雒阳的夜空，让大半个雒阳城的居民都看到这恐怖的火光。 能烧出这么大的火，是因为执金吾丁原按照何进的吩咐，把雒阳北面黄河的孟津渡口给烧了。然后丁原派人至雒阳上书，宣称要诛杀宦官，以此造声势逼迫何太后下诏罢免宦官。 因为渡口的存在，孟津已经成了一个小型城市，至少比杜婵的老家杜家寨要大上很多，这一烧有没有把何太后吓住不知道，反正把整个雒阳城都烧的人心浮动，以至于杜婵这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媳妇也是有些害怕。 “我一直以为雒阳是首善之地，可没想到这里竟然这么可怕，又是宦官子弟强抢美女，又是巨寇肆虐，现在有人又一把火把渡口给烧了，良人你也要小心点儿！” 自从来到雒阳城之后，因为害怕杜婵的美貌给自己惹麻烦，所以秦谊一直禁锢着杜婵的行动，她平日里只能待在家里。 作为一个乡下土豪的大小姐，在老家时杜婵可是到处随意走动惯了，那会禁足在家中，于是秦谊只能编造各种不太平的理由来吓唬杜婵，让她不敢随便出门。 于是杜婵在二百平米的宅子和院子里一待就是半年，整个人都待得有些忧郁了，也是让秦谊有些心疼不已。 “不用害怕了！我们离开后这里就没我们的事了，到时候到了地方我们谁也不怕，我带你出去骑马去！”离开雒阳，秦谊打算带着杜婵到老家原平暂居一段时间，作为原平城关镇五巨头子弟，自然不用担心有人敢送自己绿帽子，秦谊就能带着老婆到处去玩了。 “我知道了！只是我在雒阳城里待了半年了，居然还没有转一下，我想看看雒阳城的样子，还有雒阳城的金市和马市，我听杜忠说那里可热闹了，良人，好不好？”说着杜婵也是眼巴巴得向秦谊问道。 看着杜婵那副渴望的样子，秦谊也是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竟然把这么一个少女给囚禁在家中长达半年的时间，恐怕这样下去杜婵都有疯掉的可能。 而且雒阳这座世界上最壮丽伟大的都市，恐怕没多久便要被董卓给焚毁，再也看不见了。于是秦谊也是心中一软，对着杜婵笑道：“走，今天我刚把房子卖了二十一万钱，这一万钱我就拿出来给我最美丽的细君买东西了！” ——我是良心发现的分界线—— “遂西召前将军董卓屯关中上林苑，又使府掾太山王匡东发其郡强弩，并召东郡太守桥瑁屯城皋，使武猛都尉丁原烧孟津，火照城中，皆以诛宦官为言。太后犹不从。”——《后汉书·窦何列传》 第六十五章 相面 “陟彼北邙兮，噫！顾瞻帝京兮，噫！宫阙崔嵬兮，噫！民之劬劳兮，噫！辽辽未央兮，噫！”雒阳内城门口，望着巍峨的城门，秦谊也是诗兴大发，即刻吟诵了一首诗。 “良人你好棒啊？这是你写的吗？”作为一个没啥文化，除了长得漂亮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杜婵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事，只是觉得从老公口中念出来好像很有感觉。 “不是，这首诗歌的作者是汉章帝时期着名隐士梁鸿，就是我给你讲过的举案齐眉的那个哥们。他路过洛阳时，感慨宫殿的崔巍和百姓的辛劳，于是便写下了这首诗。结果这首诗歌传到皇宫后，汉章帝龙颜大怒，下令捉拿梁鸿，梁鸿从此改名换姓，东逃齐鲁，藏了起来。”带着杜婵，秦谊又再次客串起了导游的角色。 听了秦谊的话，杜婵也是一副了然的表情，举案齐眉的故事是秦谊告诉她的，为的就是把杜婵培养成梁鸿老婆孟光那样的贤惠妻子，野蛮女友那种类型的秦谊想都不要想，给自己添不自在吗？ “我真得后悔没早出来看一下，这雒阳可比太原要繁华多了！而且雒阳城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你说的那样危险啊？”秦谊沿途给杜婵讲解着雒阳的风光，可是把杜婵给看得目不暇接，几年前杜婵杜婵曾经给他父亲去过一次太原，当时太原的繁华曾经给她这个小县城的姑娘留下深刻的印象，只是省会终究比不上首都，尤其是天下精华的雒阳内城，可是深刻震撼了杜婵。 而到了最后，杜婵终于有点儿怯生生得向秦谊发问，因为内城之中时不时便有成群结对的禁军士兵路过，给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似乎不像秦谊所说的那样到处都是危险。 “雒阳人都习惯了，你看昨天孟津那边烧了那么大的火，这雒阳人也不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吗？而且这次外放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雒阳城马上就要杀个人头滚滚了，老百姓也是跟着倒霉！” 只看这市容市貌，似乎昨晚的火烧孟津，并没有对雒阳居民产生太大的触动。自从光武帝定都雒阳已经二百年的时间，雒阳总体上还算安全，尽管时不时有政变发生，但是一直都杀不到平民身上，在得知昨天的纵火是针对宦官之后，所以雒阳市民也就不操心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秦谊自然不能说自己是怕杜婵出去惹麻烦才把她锁在家中的，于是顾左右而言他，反正没几天雒阳就得要变天，杜婵回忆起来应该不会觉得自己在骗她。 转眼之间秦谊便和杜婵来到了金市，这里可是雒阳城最繁华的市场，虽然对普通百姓开放，但价格却是针对皇宫内院、贵族重臣和外国使者消费。用现代的话说，就是高端商业区了。 本来秦谊还觉得自己很大方，拿出一万钱来让杜婵shopping。这一万钱是什么概念呢，想想雒阳郭区好地段的房子才二十万钱左右。而用金价衡量，一万钱在这个时代大概可以买上一斤左右的黄金。 只是到了金市里面仔细一看，秦谊却发现自己还是图样图森破了，一万钱在金市里面根本买不上几件东西，这里tmd的全是高档奢饰品。 第一次来这种高档场所的杜婵，也是被金市里面各种奢饰品的价格给吓傻了，转了一圈竟然什么东西也没买。于是乎秦谊带着一万钱就在这金市里面转悠了老半天，可把他给累坏了。 “我想过去算算命！”在和秦谊休息了一会儿，吃了一点儿金市的特色小吃，杜婵却是看到那边有一个年轻的方士正打着一个旗幡在那边休憩。 “一日三相？行，过去看看吧！”秦谊仔细看了一眼，只见那个旗幡上面写着这么一个广告词，看这意思是一天就给人看相三次。你妹啊！这公元二世纪的江湖术士都学会饥饿营销了！ 作为一名唯物主义者，哪怕是发生了穿越这种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也没有对秦谊的人生观发生太大的动摇，看到这么一个耍猴的江湖术士，秦谊心里自然是不信的。 只是等靠近了以后，秦谊却发现这个相士的旗幡上面竟然还有一列小字——“一相两千钱，概不讲价！” 当看到这个价目表之后，秦谊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相士的价码是真高，差不多就是相一次面收三两黄金了，一般人哪能相得起。 难怪这个方士要在金市这里开张，也只有能在这里消费的起的达官贵人才会舍得花钱在他这里算命。 “太贵了！居然要花两千钱！咱们不算了吧！”不只是秦谊，杜婵走近了以后也是看清楚这个价目，瞬间便打起二楼退堂鼓。杜婵的老家是雁门广武，那地方商品经济不发达，多是物物交换，杜家虽然是当地土豪，但是一下子也是拿不出几万五铢钱来。 虽然被秦谊圈禁了半年，杜婵对未来也是很不确定，这才想着通过相士来寻一丝心理安慰，但是在看到这个价格之后，杜婵却是马上打起退堂鼓来。对杜婵说，这两千钱买点儿什么东西都好，至少实实在在拿在手中。 “无妨！先听听这个相士有什么说法吧！”而秦谊却是不以为然，依旧拉着杜婵走了过去。并不相信封建迷信的秦谊，可是准备和这个相士聊几句，顺便打个假什么的。秦谊对自己可是很有信心，觉得自己不会被这种江湖术士给忽悠进去，说不准还能把这些江湖术士给带沟里去。 或许因为秦谊夫妻的身影遮挡住了这个年轻术士身边的阳光，或许是他一直假寐，反正秦谊夫妻来到他跟前之后，这个也就二十来岁出头的相士一下子便站起来，有点儿发愣似的盯着杜婵看起来。 没办法，终究是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的原型，人妻曹、吕孝子这样的人渣自不用说，连武圣人关羽都动心的女人，这次带着杜婵出来，一路上便一直有人对杜婵行注目礼，现在这个相士直接便看呆了，也倒是正常反应。 “先生请自重！”看着这个相士这幅模样，秦谊也是忍不住提醒他。 “实在对不起，这位细君相貌奇特，正是相术之中极其难得一见的相貌，一时间看得有些入迷了！”而被秦谊这么一说，相士可能觉得自己也是有些过分，也是向秦谊解释道。 一瞬之间秦谊也是无语，你自己看美女看得出神，竟然还能找到如此多的借口，把这个归到职业因素上来，那内衣设计师岂不是要脱阳而死。 “可是你这价格实在太贵了，两千钱我们出不起，能不能便宜点儿？”似乎女人都有砍价的天赋，杜婵也是马上开始讲价。 “没问题，我给您免费看！”只是出乎秦谊和杜婵的意料，眼前这个相士竟然要免费给杜婵看相。 “行啊！那你给我看看！”看着竟然凭借自己的美貌换来了免单，杜婵也是心中大喜。 “直说吧！细君是那种万中无一的大福大贵面相，青年时期可能会有一些波折，但都不会影响您的富贵，等您过了三十岁便会安定下来，有无尽的荣华富贵可以享受，将来的子孙更是贵为王侯，延绵不绝！” 随着从这个相士嘴中说出这么一段相面结果，杜婵已经笑成了一朵花，对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自己和后代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命运吗？即便是觉得这个相士有可能在说好话，杜婵还是忍不住照单全收了。 只是听着这个相士的话，秦谊却是感觉一盆凉水把他给浇了一个透心凉，历史上的杜夫人不就是这么一个命运吗？ 老公保护不了自己，被吕布睡，被关羽惦记，直到落到曹操手里人生才安稳下来，等曹丕建立魏国之后还成了大魏太妃。 而杜夫人给秦宜禄生的儿子因为后爹曹操的缘故，在大魏位极人臣，备受宠信，而给曹操生的孩子，分别成为曹魏的亲王和公主，她的后代的确是贵为王侯。 一想到这里，秦谊整个人都不好了，貌似这个相士给杜婵做的预言中，根本就没有秦谊的位置。 “哪有这么好啊！我们夫妻就只是一对普通人，我家良人现在才只是一个五百石的县长，离封侯还差得远呢！”而已经乐成一朵花的杜婵马上便谦虚了一下，还不忘提了一下秦谊的身份，这个五百石县长就是秦谊离开雒阳编造的借口。 “那就恭喜细君了，今日之所以给您免费相面，就是因为看您面相不凡，将来定是富贵不可限量。倘若您日后富贵了，一定要为我朱建平的相术做个广告，就当是我今日为您相面的费用了！” ——我是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分界线—— “追思建平之妙，虽唐举、许负何以复加也！”——《季汉书·方技列传》 第六十六章 秦体字 (第四更共万一字) “还请相士给我相一下面！我不用你免费，我给钱！”就在朱建平给杜婵相完面之后，秦谊却是一下子抢到两人中间，带着点儿着急得对朱建平说道，因为他记起来，这个朱建平是在《三国志》中留下大名的知名神棍。 在《三国志》中，朱建平这位相士留下了很多神奇的预言，都一一灵验，留下了“凡说此辈，无不如言”的正史记载。 本来秦谊是不相信这些所谓的相士，但是朱建平刚才对杜婵的一番预言，却是正中了历史上面杜夫人的命运，由不得秦谊不迷信一下。尤其是作为一个穿越者，秦谊更是对自己的命运充满了不确定，所以有些寄希望于封建迷信能够给自己指点一下迷津。 “实在抱歉！我今日已经给三个人相过面了，请您明日再来！”只是朱建平却是完全没给秦谊面子，果断拒绝了秦谊的要求。 “你给看看不行吗？我出双倍的钱！”不知不觉间秦谊已经成了被耍的猴，上了饥饿营销的当。 “这个实在抱歉，当日跟随恩师学习相术的时候，他曾经叮嘱过我一日不可超过三次相面，否则有违天和，还请这位先生不要强人所难！” 强你xxx！ 秦谊现在差点儿就爆了粗口，等仍然是不依不挠，没办法秦谊穿越而来的后的压力在这一刻突然爆发，也是没了所谓的风度：“你今天就得给我相一下面！” “良人！”看着秦谊这么不顾风度，杜婵也是有些过意不去，忍不住拉了一下秦谊的衣角。 被杜婵这么一拉，秦谊更是火大了：“你刚才是什么意思？说我老婆的后代能做王侯，我可提醒你，我不姓刘！你这不是找打是干什么！” “这位先生误会了，我只是习惯性得用王侯来代指尊夫人后代的富贵，并不是实指她的后代就要做王侯！”秦谊这么一说，朱建平也是一愣，他是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个恭维，竟然戳中眼前这个年纪轻轻便已经身居县长之职的年轻人g点。 想当年汉高祖刘邦立下白马之盟，定下了“非刘氏不王”的规矩，于是整个大汉王朝的异姓王大多数没有好下场。 现在秦谊就是抓住“王侯”这点儿不放了，如果秦谊老婆的后代做侯还好说，如果要是做了王，在汉朝的政治正确下，那就是诅咒秦谊和他老婆和离，或者是直接诅咒秦谊死翘翘，这样他的老婆才能再嫁一个姓刘（曹）的，从而生下一个王。 这一下子秦谊可以说是找到了一个找茬的借口，所以朱建平也是赶紧解释。 “就是啊！人家就是说我们孩子的富贵，又不是真让我家孩子去做王，至于嘛！”而秦谊的反应也是让杜婵很不开心，拉扯着秦谊想要让他别这么激动。 “那好！你给我看一下相就行！”然后秦谊又回到了老路上面，其实他之所以反应这么大，就是有些心虚，想从朱建平口中听到一些诸如“福寿双全”、“位极人臣”、“儿孙满堂”之类的吉利话，让他对自己的未来更加有信心。 “实在抱歉，我说了，我一天只给三个人看相！在给这位小细君看相前，我已经给两位贵人看过相了。如果您要是非像让我看相，那么您可以明早过来让我给您看……对了，两位贵人，你们过来给我评一下理！”只是朱建平却丝毫没有和秦谊妥协的打算，而把话说到了一半，却是对着远处大声喊了一下。 秦谊顺着朱建平的呼喊，朝着远处望去，却是倒吸了一口气，因为他看到朱建平所说的两位贵人中，有一个他认识，赫然是狗货的堂侄荀攸。 而另外一个人年纪则是比荀攸要大上几岁，看上去也像是个饱学的世家子弟。只是此时此刻他却一点儿世家子弟的风范都没有，眼睛直勾勾得看着杜婵，就差流下口水来了。 “秦谊见过公达先生！”秦谊可不敢在荀攸面前放肆，发现荀攸带着自己的朋友走过来之后，马上便化身成乖宝宝，对着荀攸行礼道。 “你就是伯喈先生的学生秦文合吗？不知道学到了伯喈先生几分的飞白体？”只是不等荀攸回礼，他身边那个年近四旬的中年人却是大吃一惊，也不去看杜婵去了，径直来到了秦谊身前。 “阁下如何称呼？”这个老色狼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最讨厌被人追问书法的秦谊也是耐着性子向这个老流氓问好道。 “这是我的同乡好友钟繇钟元常，本来担任阳陵县令，因病修养了一阵，刚刚再次被三府征辟，现在和我一样担任黄门侍郎一职。钟元常一生最爱书法和美人，见到蔡公的学生，自然想要讨教一番！”而荀攸也是微笑着向秦谊介绍起钟繇，同时饶有兴趣得看起秦谊来，几个月之前自己眼中的钻营投机之辈，忽然间成了名满京师的饱学之士，也是让荀攸对他产生了几分兴趣。 “见过元常公！”听完荀攸的介绍之后，秦谊马上五体投地得深深一拜。这钟繇可真是牛人，七十多岁了还能造出儿子来，甚至传说中连女鬼也不放过，当真是男人中的男人。 “无妨无妨！今日见到文合，定要讨教一番书法的心得！”只是钟繇明显是爱书法胜过美女，见到秦谊这个书法名家的学生后，连旁边的四大美女原型都不看了。 “不敢当不敢当！伯喈先生的说法我是难以企及项背了，所以另辟蹊径，自创了一种字体，还请元常公帮忙鉴赏一下！” 说完秦谊便四下瞥了一番，然后找到了一处有笔墨纸砚的店铺，借过笔墨纸砚来在纸上写了“秦谊文合”四个大字。 自从当了蔡邕的学生之后，秦谊也是饱受求字的困扰，毕竟作为当世书法第一人的学生，写字不好实在给老师丢脸。 于是这段时间秦谊苦练笔法，集中练习了“同意”和“秦谊文合”这六个字，前两个字是用来当了大官后批阅公文的，后者则是最基本的名字，必须要写好。 苦练一番后，秦谊这六个字的飞白体也算是能勉强拿出手，但是这次秦谊面对着的可是中国书法史上鼎鼎大名的钟繇，就他写得那几个飞白体的字，在钟繇面前也只是一个笑话，于是秦谊索性不再写蔡邕的飞白体，而是直接把后世的宋体字写了出来。 因为这段时间的勤学苦练，秦谊这四个字写得倒是非常不错，虽然在书写技术上面还是很生涩，但是却是把宋体字的一些基本字体结构全写了出来。 “咦？！文合这字有点儿意思啊！你这字正面开张、横细竖粗、对称均匀、字形富有张力，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种流行字体，文合你也可以成为一代大师啊！”钟繇有一个“楷书鼻祖”的称号，自然是一等一的书法家，而秦谊写出来的是从楷书字体发展出来自成体系的宋体字，一下子便把摸索楷书书法的钟繇给镇住了。 钟繇是个极其喜欢写字的人，有时躺在床上用指书写，常常将盖在身上的被子穿破。现在看到了一种新鲜字体，于是钟繇再也无暇理会秦谊刚才为啥和那个相士争吵，自己在那里揣摩起各个汉字的宋体字写法来，越想越是喜欢，索性接过秦谊的纸笔，自己在旁边专心致志得写起字来。 “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当看到秦谊随手写了几个字，竟然把钟繇这个当世顶级书法家给弄得神情恍惚之后，荀攸也是忍不住叹道。（渣权：作者，这是我说的话！） 在荀攸印象中的秦谊，就是当日来自家府邸送礼时的那副钻营投机的小人模样，后来听说秦谊通过进献提琴拜在蔡邕门下，荀攸在无人之时还忍不住冷笑了几声——这个秦文合的确是有着钻营投机的天赋，倒是很会投人所好。 再后来，荀攸所听到的，都是很多人对秦谊的褒奖之词，什么才学出众、文采斐然之类的，荀攸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作为一个消息灵通之人，即便是不去刻意调查，荀攸也是渐渐把秦谊这段时间所作所为摸得清清楚楚，折服当世几大算学大牛的算学实力，瞬间猜出蔡琰谜语的捷悟，面对黄巾贼寇的机变，在宴会之上慷慨而歌的《白马篇》，都让荀攸对秦谊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今日看到了秦谊又露了一手，荀攸已经在心中承认了秦谊是一个博学多才之士，捎带着连之前秦谊钻营投机的事情都给洗白了——能在不同的人身上迅速找到共鸣点来投机那也是一种本事，至少荀攸认识钟繇这么多年了，能让钟繇为其书法如痴如醉得还没见过几个。 “公达先生谬赞了！不知道公达先生和元常先生在这里干什么？”一时间秦谊也不去强迫朱建平给自己相面，而是抓紧去舔曹魏阵营的智力担当。 “我与元常今日在金市这边街上闲逛，听到这边有吵闹声，便忍不住过来一看，却发现是文合和给我们二人相过面的相士发生了纠纷，所以忍不住过来看一下！我观这位相士还是很有水平的，不知文合为何与他发生争执？” “这位相士说我细君将会富贵一生，后世子孙亦能做王侯……” “这不是好事吗？”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荀攸也是忍不住插嘴打断了秦谊的话。 “无他，恐覆魏豹之辙也！”面对着荀攸这个三国顶级智者，秦谊也是无奈得笑道。 ——我是老婆混得好老公干着急的分界线—— “秦谊为何进书吏，案牍所劳，乃悟秦书，及谊主政，风行天下。”——《东都杂记》 第六十七章 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 上一世随着《明朝那些事》的火爆，网上出来了很多类似的科普历史文，秦谊就是读那些轻松幽默的科普文了解了很多历史。 其中有描写五代十国历史的书上介绍了一个叫做李守贞的军阀，在那个大环境之下，这哥们觉得兵强马壮就可以做天子，可是又没有太大的底，于是找了一个非常厉害的相士给自己家人看相，然后那个相士给李守贞全家看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李守贞的儿媳妇贵不可言，有着母仪天下的命运。 自己的儿媳妇能做皇后，那么自己的儿子就是皇帝，那么自己就是老皇帝，于是自以为逻辑学学得不错的李守贞果断选择造反这个高风险高收益的事业，然后造反失败李守贞父子动手灭了自家满门，结果却没有找到那个将来贵不可言的儿媳妇——他的儿媳妇发觉不妙，已经提前藏了起来。 再后来，李守贞的儿媳拜了前来平叛的主帅郭威做干爹，后来又嫁给了郭威的义子郭荣，真得成了皇后，验证了那个相士的相术。 而历史上李守贞这样的倒霉蛋多得是，别的不说，过两年益州牧刘焉就要遇到一个同样被相士认定为贵不可言的吴家女，然后认定益州有天子气的刘焉马上让自己的儿子刘瑁娶了吴家女。 然后没过几年，刘瑁便狂疾而死，让吴氏成了寡妇，有过了几年刘耷打到了蜀地，为了拉拢蜀地大族，便娶了吴氏，然后吴氏便成了蜀汉的皇后和皇太后。 自己的儿媳妇富贵不可言，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谁能保证她到时候不是在别的男人床上。别说是儿媳妇了，就是秦宜禄的亲儿子秦朗位极人臣，大权在握，也没有改变他老爹被人送绿帽，被虐杀的悲惨命运。 只可惜现在这两件事都还没有发生，甚至于刘瑁可能还没有娶到吴氏，秦谊没法把这事说出来，不过秦宜禄的记忆倒是给秦谊提供了另外一个已经发生了的故事。 楚汉相争之时，魏国复辟的魏王豹有一妻妾唤做薄姬，被当时的着名相士许负说是当生天子，然后魏豹和他的后辈们，同样有些想当然了，以为自己老婆的儿子就一定是自己的，结果在楚汉之间摇摆作死，最终被汉将周苛所杀。 而魏豹那当生天子的姬妾薄姬，则被老流氓刘邦给纳入了后宫，后来生下了汉文帝刘恒，也就是说除了汉高祖和汉惠帝以外，其他的大汉皇帝都是这个薄姬的后代。 秦谊这个话回答的很隐蔽，只有知道史书上魏豹这段故事的人才能get到这个点，于是现场的荀攸还有朱建平都是忍不住笑了，秦谊也笑了，只不过是一个魏豹似得苦笑，而那边的杜婵则是一头雾水得望着几人，文化水平不高的她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文合勿要挂怀，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其实刚才我和元常也曾经被朱相士看过面，他说我年纪虽然要比元常小，但是却可能要比元常早逝，我还为此和元常约好，让他来处理我的后世！”荀攸是不信这些相面之说的，所以在听到朱建平对他的相面结果后，非常坦然得便和钟繇把身后事给安排好了。 “多谢公达先生指点，是我太在意了！”虽然表面上如此说道，秦谊心里面却是瞥了一下嘴。 历史上荀攸死后，钟繇以和荀攸有约为理由，负责处理了荀攸的后事，还把荀攸的姬妾给打包处理了，也不知道钟繇有没有自己留几个来缅怀一下自己亡友。 你老人家死了自然是不在乎，我这边可是还活着，一般男人哪能忍受这种奇耻大辱。 “既然这事情也算是解决了，我们也不打扰你们小夫妻过自己的两人世界了！”看着秦谊给自己面子，荀攸也是非常识趣得没有继续做电灯泡。 而那边钟繇已经写满了一张纸，连字与字之间的缝隙也没有放过，依旧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一听好友荀攸主动离开，操鬼的汉子钟元常自然是非常理解男女之间的那点儿私密之事，也是主动告辞道：“文合果然大才，只恨今日才得以相识，改日定当多多交流一番书法的心得！” “元常客气，改日再聊！”恐怕下次见面就是人妻曹手下的某个小谋士和司隶校尉聊天了，不过比起书法来，秦谊明显更对钟繇的养生之道更感兴趣——他是如何在七十二岁高龄还能生下儿子的，秦谊还想着日后在钟繇那个年纪祸害一下下下下一代。 随着俩碍眼的电灯泡走了，一时间又只剩下秦谊夫妻和朱建平。因为有荀攸的说和，秦谊不方便在找茬，而相士朱建平既然吃相士这碗饭，自然是极擅长察言观色，于是对秦谊低声说道：“这位秦君，刚才那两位荀君和钟君便是我之前相过的，他们都是富贵不可限量的大人物，我这里是真有一日三相的规矩，还请您见谅。其实我看您的表现，也不像相信我们相术的人，我估计您就是有魏豹之忧，想找我寻个安慰罢了！” 被朱建平说中了心事，秦谊也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下来。 “既然这样，那我就实话和您说了吧，我们相人也是需要察言观色揣摩心意的，譬如说刚才那荀君和钟君，一看便是气度不凡的世家子弟，尤其是钟君更是佩戴者铜印墨绶，明显是个六百石的京官，这种人一般就是求名求官，自然是顺着他们的心意，说他们位极人臣，青史留名。我们这些相士，多少都懂一些医术，这医术里面最讲究望闻问切，我只是大体一看，也能看出钟君身体要比荀君好上很多，多活上几年那也是正常。” “那你又是如何给我家细君相面的呢？”听了朱建平的话，秦谊也是无语，不用专业的医生，他都能看得出钟繇身体很棒，那体格说是武将也有人信。 “鄙人是沛国人，您知道我们沛国人现在日子过得有多么惨吗？前些日子闹灾荒，我们国中有大户子弟，竟然为了保住自己亡弟的女儿，只能活活饿死自己的儿子。连这种大户人家都过得如此艰难，更何况我们这些小民。我也不怕你告我，我看这大汉江山迟早要完！” 听着如此反动透顶的言论，秦谊也是默不作声，经过汉灵帝的败坏，现在很多人都觉得大汉药丸，“汉室不可复兴”已经成了很多士人的结论，就等着董卓乱搞之后把这句话给喊出来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实话，我给人看相，也是见过不少达官显贵家的夫人小姐，但还是没遇到过一个美貌及得上秦君您家细君的。现在好歹还有汉室来支撑秩序，一旦天下大乱便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人间炼狱。秦君的细君这么漂亮，到时候少不了会有些乱世冒起的军头对她有所觊觎，估计等她年老珠黄，或是有一个足够强的男人得到她才能消停下来。难倒秦君不也是一直为这件事担心忧虑，生怕自己如同魏豹那样成为笑柄？” “不错！”杜婵离得有点儿距离，秦谊也是坦然把自己的这块心病给承认下来。 “我所学的相术，那是自祖上传下来的数百年的学问，这种相术中所描写的大富大贵的女子，就是你家细君这般模样！即便是换一个相貌相似的女子，我也是这般批命！” 听了朱建平的这段话，秦谊也是沉默不语，忽然间，他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这些顶级相士的法门，他们可能就是通过几代人的积累，摸索出一种简易的大数据模型来。 譬如这世间大富大贵的女子，有的是靠家世，而有的是靠智慧，但作为男性的依附，更多的则是靠相貌，见得多了这些相貌出众的富贵女子，自然是能摸索出这种漂亮女子的长相特点。 再为女人看相之时，相士自然可以卡着模板向上套，虽然也不是很精确，但是却比瞎猜要靠谱很多。 所以朱建平尽管号称相术无双，但还是会出错，譬如说是给王司徒王朗的儿子王肃看相，说他能活到七十岁并且成为三公，而王肃活到六十三便挂了，死前还因为朱建平的批语而不觉得自己会死。 王肃他爹王司徒王朗活了七十有六（诸葛村夫语），他闺女玩姬是司马昭的老婆，让秦谊看，王肃活到七十岁当三公希望还是很大的。 “秦君，你家细君的相貌已经定下，倒是你该仔细想想你的未来，倘若那魏豹是个高皇帝一样的英雄豪杰，薄姬之子未尝不能为天子，亦或是魏豹如同留侯、酂侯那样识时务、知进退，薄姬之子亦可为王侯。你家细君之子为王侯，未尝不是应验在你身上！” 听了朱建平的话之后，秦谊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良人，你明天还过来看相吗？”看着丈夫不再和那个相士计较，杜婵也是长长得舒了一口气，她就生怕打起来。 “不用了，他已经给我看了，我就是王侯的命！” ——我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分界线—— 中平末，有方士朱建平至雒阳，路遇秦谊、荀攸、钟繇共游金市，建平惊曰：“竟遇三公同行！”后三十年间，其言悉验，谊为太尉，攸、繇俱为司徒。——《东都杂记》 第六十八章 祸事来了 告别朱建平这么一个神棍之后，秦谊继续带着杜婵在金市里面徘徊，可能是因为听了刚才那个相士给自己批的命，将来荣华富贵一生，也不用担心后代子孙们的前途，杜婵索性也是大方起来，转眼间秦谊扛着的一万钱便被花掉了大半。 又是到了一家女装店，杜婵进去看衣服，秦谊就像是后世被寄存的老公一样待在门口发呆。说起来，这也是秦谊第一次静下心来观看雒阳的景色，只是一想想这么一座宏伟的城市马上便成为一片废墟，秦谊心里面就有些不舒服，他太弱小了，并不能为这个民族做什么事情，还总想着明哲保身。 只是就在秦谊在那里走神的时候，却是从那家女装店里面传来杜婵的一声尖叫，秦谊一惊马上便朝着这家店里跑去，却是迎面正好碰到夺路而逃的杜婵。 “怎么回事！？”秦谊怎么着也是经过严格军事训练的边郡子弟，一把便将杜婵搂在怀中，沉声向她问道。 杜婵的确处于惊慌之中，甚至都没有发现是自己老公抱住的她，等听到秦谊的声音之后这才稳下心来：“有登徒子要调戏贱妾！” 该来的还是来了，当从杜婵口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秦谊也是默默得叹了一口气，自家老婆这种祸水级的美女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这不第一次出门就遇到麻烦了。 “没事的，不用怕！”秦谊也是好言安慰起杜婵，现在的秦谊怎么着也是大将军何进的手下，打狗也得看主人，有何进这么一个大靠山，一般的纨绔子弟谁敢得罪秦谊。 也就在杜婵在秦谊怀中做小鸟依人状的时候，跟着从店里面跑出来一个给人感觉轻浮的青年来。说实话此人长得非常英俊，比秦谊还要好看上几分，身上的锦衣也是华丽异常，一看便不是普通人，但是此人从头到脚都流露出一丝纨绔气质，大概是个正经人都不会喜欢这种人。 “你是什么人？”看到自己的猎物投入到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这个锦衣青年也是皱眉问道。 “这是我家细君，怎么了？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调戏良家妇女不成？”虽然不认识这个锦衣青年，但秦谊也是毫不示弱得怼道。 “把你家细君借我玩几日，我给你一个县令当当！”一看到苦主来了，这个锦衣青年也是不以为意，大言不惭得秦谊说道，然后径直把秦谊当成了空气，冲上来就要拉扯杜婵。 “你给我住手！”看着这个锦衣青年如此嚣张，秦谊也是一把便抓住了他的胳膊，然后用力一拧，便将这个登徒子给摁在了地上。 “痛！马上要断了！”这个锦衣青年果然是个架子货，秦谊还没怎么用力，他便吃痛不起跪在地上求其绕来，只是一瞬间秦谊身边却是聚集了五六个彪形大汉，俨然是这个锦衣青年的保镖。 这个时候秦谊有些微微后悔，因为收拾家的缘故，他只带了秦寿一人出来，看着几个彪形大汉一个个孔武有力，打起来肯定是吃亏的。于是秦谊便松开了自己的手，将这个锦衣青年给放开，同时护着杜婵向后退了一步。 “你们是什么人？还有没有王法？”看着自己可能要吃亏，秦谊也是厉声喝道，想要把这个锦衣青年的身份给喝出来。 首先秦谊便把这个锦衣男从那些世家子弟中排出了，汉末的世家子弟都是讲究品德的，要是某个大家族出了这么一个玩意，整个家族都会蒙羞。 而排除掉那些世家子弟之后，秦谊很容易便把他归到宦官子弟之中，这些人的长辈残害肢体得到高位，心理都不太正常，教出的后辈也是放浪无常，士人与宦官集团的矛盾，也有几分是这些宦官子弟引起的。尤其是那句随随便便许人一个县令的派头，也只有这些宦官子弟才能说出来。 若是往日，秦谊可能还会忌惮一下这些宦官子弟。不过现在嘛，这些宦官子弟应该非常忌讳自己的身份才对。 现在满朝上下都对宦官喊打喊杀，宦官们的压力也很大，曾经集体到大将军府磕头求饶，现在要是有那个宦官子弟不长眼睛，把手伸到何进属吏的亲属身上，估计他们的长辈打死他的心都有了，所以秦谊并不怕惧怕这些曾经作威作福的宦官子弟。 “我就是王法！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车骑将军的独子何维！” 纳尼！不是宦官子弟？当听着这个锦衣青年曝出自己的名号之后，秦谊也是一愣，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这个青年和车骑将军何苗还真有几分相似。作为何氏外戚的二号人物，何苗想要安排一个县长也是很容易的，这个何维的确有着自己狂妄的理由。 现在的秦谊不怕宦官子弟，但是对何进的这个便宜侄子却是难以下手。最近何进一直在筹划诛杀宦官，但是他的便宜弟弟何苗却是反对这个计划，甚至影响了何苗同母异父的何太后，他们兄妹的母亲舞阳君还在，有这么一条纽带在，何苗和何太后更加亲近一些。 于是现在何进一直在试图说服何苗同意他的计划，进而影响何太后的决断，也就是说何进有求于何苗。 更何况何进和何苗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何苗可是何进帮着养大的，疏不间亲的道理秦谊自是懂的。 “知道怕了吧！要是惹恼了乃公，我让你家破人亡！”看着秦谊有点儿缩了的迹象，何维马上嚣张了起来。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一时之间秦谊也是有了决断，不动声色得向何维反问道。 何维微微一愣，仔细端详了一下秦谊，确定他不是自己认识的什么显贵子弟，也是嘲笑道：“谁知道你是什么玩意！” 只是何维话音未落，秦谊的拳头却是重重砸在了他的脸上，他等的就是何维这句话，你都不认识我，还能找我报仇嘛？紧接着秦谊又是重重一脚揣在何维小腹上，将何维踹了一个跟头。 等打完何维，秦谊也是一把抱住身边的杜婵，飞也似的逃跑了。 秦谊这下子出手非常狠，而且出其不意，即便是何维身边那几个身手不错的保镖也没有反应过来。 在这几个保镖看来，之前在听到何维身份之后秦谊已经怂了，他应该不敢对车骑将军的公子动手，谁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会不要命般得暴击了一下何维。 于是乎几个保镖去搀扶何维查看伤势，另外三个则是朝着秦谊追去，秦谊抱着一个人，应该跑不快的，只是他们没想到，就在他们刚刚跑出去几步，突然有个行人在旁边窜出来，和他们几个狠狠得撞在一起，正是秦谊的跟班秦寿。 因为不想让秦寿太过打扰自己的老人世界，秦谊让秦寿提着一袋子钱吊在后面，看到秦谊和人发生了纠纷，秦寿这才赶过来。 和秦谊一起生活了半年，两人的默契倒是培养出来，在撞翻何维手下之后，秦寿继续像一个普通路人般缠住了两个何维的手下，甚至不用动手，只是拉住他们在那里和他们理论，只有一个人马上站起来继续跟着跑了过去。 于是乎便发生了电视剧中常见的追逐战，秦谊扛着自家媳妇，实在不方便再去掀路两边的摊位，只能大吼一声朝着人最多的地方挤去，希望用人流量来阻挡追兵的追赶。 可能秦谊的大吼提前轰出来了一条道，这一手还真是有效果，虽然秦谊也是废了老大劲才跑出金市，但是他后面的追兵也一直没有追上来，等跑出金市上了马，后面的人就不好追了。 只是就在秦谊跑到金市出口的时候，却是撞到了一个个头能有一米八的壮硕汉子身上。秦谊毫不在意，继续向前跑去，却是冷不丁听到一声“秦文合？” 秦谊心中诧异，循着声音望去，却只是看到那个壮硕汉子和他身边的一个儒雅老者，这俩人秦谊都不认识，所以便把自己刚才听到那个声音当成了幻听，没有继续搭理他们，扛着媳妇继续跑路。 “你们这是干什么？”于是秦谊便错过了接下来的一幕，追赶秦谊的那个何维保镖跑到了那个壮汉身边，径直被那个壮汉给一下子拦了下来。 “牵子经，你少管……乐长史好！” 那个何维保镖一开始没看到牵子经身边的老者，被拦下来之后也是有些恼怒，正想要和牵子经理论一番，冷不丁却是看到了被牵子经高大的身躯挡住的那个老者，一时之间也是慌了神，因为这个老者正是车骑将军府的长史乐隐，在车骑将军府里可是一个说了算的人物，不是他们这些狗腿子惹得起的。 ——我是红颜祸水的分界线—— “牵招字子经，安平观津人也。年十余岁，诣同县乐隐受学。后隐为车骑将军何苗长史，招随卒业。”——《季汉书·牵招传》 第六十九章 烈女 “阿寿不会有事吧？”杜婵也是会骑马的，等和秦谊骑着马跑出了雒阳城，这才想起来帮着他们打掩护的秦寿来。 “没事，阿寿机灵着呢，他就完全充作一个路人就行，那些人不会难为他的！”而秦谊对秦寿则很是放心。 “真是没想到，这雒阳城里真是这么危险，我起先以为阿谊你不想让我出门才故意说了那么多事吓唬我，没想到这街头恶人竟然有这么多。你刚才打了车骑将军的公子，没事吧？”被秦谊在家里禁足了半年，杜婵说没意见才怪，只是今天碰到何维此人，让杜婵对秦谊的怨言烟消云散，转而担心起秦谊的前途来。 “无妨！我不是问了何维了嘛，这家伙根本不认识我，又上那里来报复我，反正我以后外放，也不会去车骑将军府，碰不到的！对了，就在我们跑出路口的时候，你是否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没有吧！当时我都快被吓死了！” “那我就放心了！”秦谊总觉得自己在被那个何维的狗腿子追时，听到有人喊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怎么着大小也是一个名人，被某些人认出来也是正常，万一自己的名字要是被那个狗腿子听到岂不麻烦，不过听杜婵如此回答道，秦谊也是放下心来。 于是秦谊就这样和老婆回到家，然后继续收拾东西，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后杜婵总算是对雒阳彻底死心，利索多了。 只是事情却并没有这样完了，秦谊回到家没有半个小时，正在院子里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从外面涌进来了一队全副武装的的北军士兵，刚一进来便展开队形用弩指向了秦谊。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被这么一队士兵给包围住，秦谊也是大惊，不过迅速也是拿出大将军府令史的派头对着领头的北军军官喝道。 “秦文合，你打了本公子就想这样跑吗？”只是那名北军军官却并没有回答，转而是从屋外又进来一个年轻人，赫然是之前在金市里面遇到的何维。 秦谊只觉得脑袋嗡得一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何维竟然会这样快便找到自己，而且还带来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北军士兵，现在秦谊一家人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余地。 “哈哈！我也真是运气好，老天看样子也不是准备让我错过这个美人，秦文合，没想到你跑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认识你的人吧？他还失声喊出了你的名字，也就是靠这个名字我才找到这里！”而看着秦谊那一脸死灰的模样，何维也是放声大笑起来。 今日何维到金市消费，遇到了国色天香的杜婵，这家伙虽然在脂粉堆里厮混许久，但是这种中国古代四大美女级别的美女何维还真没见过几个，马上动了色心，结果却被秦谊给打了，然后还被秦谊给逃了。 本来事情就这样完了，偌大的一个雒阳城，即便是以车骑将军的权势想要找一个人也很麻烦，不过根据手下一个狗腿子的报告，那个漂亮细君的老公竟然被车骑将军府的属吏牵招喊作“秦文合”。 这个发现让何维也是欣喜若狂，马上便带着一队北军士兵来到了小名人秦谊的家里，找秦谊报仇倒是其次的，何维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秦谊的细君，毕竟这样的美女在何维看来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极品。 在手下控制住场面之后，何维也是闪亮登场，然后发现这个秦文合果然是打了自己的人，有仇报仇的时候来了。 看着何维粉墨登场，秦谊只感觉自己腮帮子都在抽搐，这是被气的和急的。何维这么一个横行无忌的二世祖，找上门来是干什么的，找自己报仇只是一个方面，恐怕觊觎自己老婆的美色才是真的，难道就这样戴上一顶绿帽子？ 秦谊突然间觉得有些齿冷，自己辛辛苦苦混了那么久，竟然还是没有摆脱秦宜禄那个悲惨的命运吗？ “我一会儿会好好疼你家细君的！”而看着秦谊那惨白的脸色，何维也是越发得意起来，径直来到秦谊身边如此耳语道，在说完这话后顺势就给了秦谊一记耳光，把秦谊的脸都给扇肿了。 被扇了这一耳光，秦谊倒还没什么，但是何维那句话却是把他给彻底激怒了，他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没有上去和何维拼命，现在何维身边紧跟了两个身手不错的保镖。现在秦谊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劫持住何维了，可是这样的机会实在太难把握。 也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面客厅的房门却是被一把推开，在室内收拾东西的杜婵提着一把刀就跑了出来，也没找何维拼命，而是径直把刀架在了脖子上，冲着何维咆哮道：“来啊！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这个畜生碰我一下的！” 杜婵还是来真得，在吼完这一声之后马上便抡起刀朝脖子上面抹去，锋利的刀锋很快便把她的玉颈给割破了一个口子，一道血痕便顺着刀柄往下流去。 “不要！” “小细君莫要如此！有话好好说！” 几乎是同时，秦谊和何维同时喊出来，秦谊自然是心疼，而何维则是被杜婵给镇住了，虽然何维是个王八蛋，但还是有几分怜香惜玉在里面，尤其是面对着杜婵这么一个绝色，更是不想让她就这样香消玉损。 “让你的人都给我滚！”而杜婵也是顺势止住了自残的行动，对着何维咆哮道。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只是何维还没有对杜婵的话做出什么反应，院子里面却是又进来一个彪形大汉，用一口带着幽州口音的官话喝道。 秦谊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是那个他在逃离金市时遇到的那个大汉，而他的口音，也是像极了之前自己以为幻听到的那个声音。不用说，就是因为这个大汉认出了自己，才将何维给引了过来。 “你们知道这位秦文合是干什么的吗？就敢到他府上来闹事？”秦谊第一反应是这个出卖自己的家伙也是何维的狗腿子，但是他一开口却是一段维护秦谊的语气，倒是让秦谊有些吃惊。 “能是干什么的？我警告你，牵招，你不要管我的闲事！我是给你老师一点儿面子，你别以为我会怕你！”而看着牵招，何维便气就不打一处来。 和亲近士人的何进不同，何苗更加亲近宦官，然后他的儿子何维也是和宦官子弟交往更多，也是学到了一身的纨绔气质，所以何维本能得便非常讨厌牵招这样的士人，尤其是后者的老师车骑将军府长史乐隐还经常在何苗面前告自己的状。 牵招！？当听了何维的话之后，秦谊的耳朵也是瞬间竖了起来。秦谊最早接触三国是因为三国演义，后来又接触到三国游戏，最后开始自发的查看各类三国史料，在演义之中并不出彩的牵招，便是秦谊在玩三国类游戏的时候发现的。 在暗耻的《三国志》系列游戏中，牵招的数据不是很高，但五维全都在80左右，属于水桶型人才，一下子便被秦谊给记住了。 再后来，秦谊发现了一条来自西晋的史料，是由前段时间秦谊刚从王允那里认识的孙资孙彦龙的孙子孙楚所做的雁门太守碑，上面写着牵招曾经是刘耷的“刎颈之交”。 刘耷的识人能力自然是顶级的，他看上的人才往往能力和人品都是顶级的。这一点儿曹老板比他差远了，托妻献子的张邈、“唯魏种且不弃孤也”的魏种都背叛了曹老板。 不过也是因为和刘耷的这层关系，牵招虽然是曹魏防备北方异族入侵的两枚定海神针之一，但却在仕途上蹉跎至极，最终只能做到太守一职，以至于给他写传记的陈寿都鸣不平。 再看看和牵招并传的满宠，靠着在东线刷衣食父母孙十万的人头，硬生生超越了曹魏诸多宗室将领和魏五子，成了曹魏食邑最多的万户侯，还成了三公之一的太尉，由此大概也能看到牵招在曹魏受到的不公正待遇。 不过最让秦谊唏嘘不已的是，牵招的次子牵弘在邓艾灭蜀一战中立下了大功，他们父辈的刎颈之交在他们这些后辈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瓜葛。 “这位秦文合可是你伯父府中的令史，公子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势吗？你现在做这些事情，会让大将军怎么看？还有你们这群家伙，出了事情之后不怕大将军治你们的罪吗？”就在秦谊在那里偷眼观察牵招的时候，牵招也是对着何维以及他叫来的那队北军士兵咆哮道。 而牵招这一顿咆哮果然在气势上面把何维给镇住了，现在何进和何苗这对真塑料兄弟之间的关系也很是微妙，毕竟前者要诛除宦官，而后者依附宦官，有时候何太后这个何进同父异母的妹妹都担心何进会弄死她们母子而独揽大权，更不用说何苗这个和何进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拖油瓶弟弟了。 “走！我们走！”听明白了秦谊的身份之后，瞬间也是投鼠忌器，再加上那边杜婵都已经以死相逼，更是让还有点儿怜香惜玉的何维意兴索然，便大吼了一声领着手下走了。 ——我是险些戴帽的分界线—— “后雒阳遭寇贼，贼欲犯之，婵操刀而出，曰“义不以身受辱寇虏也！”寇贼惶惶，遂得免害。”——《季汉书·秦谊传》 第七十章 结交牵招 随着何维的一行人从秦谊家的院子里面撤走，屋子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只有杜婵的抽泣之声时不时在这个院子里面响起。 而秦谊则是不敢耽误，马上找了一些干净的布条，给杜婵止血，进一步包扎起脖子上面的伤口。杜婵那一刀口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恐怕以后会留下一个伤疤。 “这个伤疤留着就留着吧！让它来提醒我，如果不能往上爬，将来会面对一个什么样的后果！”就在那里给杜婵默默巴扎伤口的时候秦谊也是默默想到。 而杜婵刚才的表现也是大大出乎秦谊的意料，历史上面的杜夫人被吕孝子霸占，被关老二觊觎，被曹操收房，也没有什么反抗的记载，倒是和女婿何晏有过一个小故事。 何晏好色多纳妾室，又服用五石散，各种恶行不断。妻子金乡公主非常忧虑得对母亲杜夫人说起这事，觉得何晏恶行不断肯定会惹祸上身的。杜夫人便笑着安慰女儿说“这样你就不用嫉妒了。” 杜夫人言下之意就是女婿何晏自己作死肯定就会死，让女儿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不用管何晏的生死。 从这个故事来看，大概杜夫人其人对男人已经彻底失望了，以至于女婿作死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求女儿自己过得好。 没有人生来便天性凉薄，恐怕第一个令杜夫人失望的男人便是她的首任老公秦宜禄了，后面又见了一些渣男，便彻底失望。 可是杜婵刚才拿刀子抹脖子的表现，却像是一个十足的烈女，即便是和《后汉书·列女传》中的那些奇女子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没事了！坏人已经走了！”而秦谊也是抱着在那里安抚情绪还是有些激动的杜婵，这个时候的杜婵还是很需要安全感。 “对不起……我就不该去金市……我以后会听你的话……”杜婵也是一阵抽泣，话也说不利索。 “这事怪我！我要是更有本事，这个何维何至于到我们家里来撒野！” 而杜婵的这个反应也是有些刺激到秦谊，这何维算个屁啊，都差点儿把自己逼得家破人亡。以后的人妻曹和吕孝子更不是善茬，难道还能让自己的媳妇躲一辈子吗？从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防的再好也会有疏漏，难道到时候再让杜婵抹脖子，秦谊实在不想再次经历这样的事情。 “多谢子经兄出手相助！”秦谊和杜婵在那里大撒狗粮的时候，应该已经不是单身狗的牵招只能在旁边默默看着，等秦谊把杜婵安抚好了，这才站起身来向牵招躬身施礼。 “这事应该我说一声对不起才是，之前我和老师乐公在金市闲逛，想要给老家的亲戚买一些东西，结果看到了文合，忍不住便叫出声来，想来是被我们车骑将军家的下人给听到了，这才报告给了何维。我们这位公子，生性放荡，和那些阉寺子弟来往密切，我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放心这才赶了过来！应该我向文合赔礼道歉才对！”说完之后，牵招也是重重得向秦谊行了一个道歉礼。 秦谊所料不错，果然何维这帮子人就是被牵招那一句话给引过来。如果是换一个人给秦谊惹来这个麻烦，秦谊不说揍他一顿，至少已经把他给撵出家门，但是对牵招这么一个曹魏北疆守护神，足以称得上民族英雄，秦谊还是多了几分敬重。 更不用说县官不如现管，将来牵招可是长时间担任雁门太守一职，可以说是秦谊老家的父母官，和他搞好关系，牵招也能照顾一下秦谊家里人。 “子经兄不用放在心上，您也是无心之过，只是没想到子经兄竟然认识鄙人，可是鄙人竟不知道子经兄在雒阳之中，像子经兄这样的豪杰，秦谊早就想要结识一番！” “我有一个少时的刎颈之交刘玄德，上个月曾经来到雒阳城内找机会，当时我曾经从他口中听到过文合您的大名，玄德对您可是赞不绝口，我向来信服玄德的眼光，他看中的人物就没有差的。只是玄德跟随毋丘公南下丹阳走得匆忙，还未来得及将我与文合介绍认识，前段时间文合去司徒府公干，恰好招也是作为车骑将军府的吏员前往，得以有幸见过文合，不过因为没人引荐，所以没有与文合相认。今日得以与文合相识，却不想给文合惹下了一个大麻烦，然而文合依旧能以礼相待，当真气度不凡！” “哈哈！今日我倒应该感谢一下何维这个纨绔子弟，如果不是他的话，我恐怕还不能这么早认识子经！”听牵招如此说道，秦谊也是故作爽朗的哈哈大笑，旋即又对牵招正色说道：“只是不知何维这厮还会不会再次过来骚扰我们？” “这个何维有时候胆大包天，有时候又胆小如鼠，他的胆量直接取决于面对的是个什么人物。现在大将军和车骑将军之间关系有些微妙，文合你又是大将军府的令史，我想他是应该不敢过来的。这次回去之后，我让我的恩师乐公找车骑将军说一下今天的事，我想车骑将军应该不会如此不知轻重的。不过我想文合最好还是多多防备一下，不如我给你联系一个临时住所，你先到那里去避一下风头？” 听了牵招的话，秦谊总算是稍微放下心来，之前被何维逼迫，秦谊还以为何维知道自己是何进的手下，所以他才没有自曝身份，不过现在看来自己这个身份应该能对何维产生一些震慑，秦谊这两天便会搬离雒阳，到时候也就不用害怕何维了。 想到这里，秦谊也是笑道：“多谢子经兄，我正巧要搬家，应该能够恰好避开何维。我家中还有些酒菜，今日能得遇子经，也是人生一大乐事，请万勿推辞！”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是继续薅刘耷羊毛的分界线—— “君与刘备，少长河朔，英雄同契，为刎颈之交。”——孙楚《雁门太守碑》 第七十一章 与虎谋皮 “王老板，我这次过来代大将军府过来采购一批首饰！还有什么送到大将军府的东西没有，我一并帮你捎过去！”在金市和何维发生纠缠的第二天，秦谊还是来到了金市，不过他这次过来并不是去找朱建平相命的，而是去了大将军府定点采购的几处店铺。 “没有什么东西要捎，我这里还有一个收据，您签一下！” “没问题！”秦谊也是接过毛笔，在这家珠宝店的账簿上面写下了自己苦练的名字“秦谊”两个字。 昨天秦谊送走牵招以后，秦谊也是想了又想，最终决定趁着离开雒阳的机会再赚上一笔横财，不过他这个横财就有些不那么光彩了。 大将军府的开销非常大，譬如说过年过节，你们不得给府中属吏发福利，给朝中相熟的官员送份贺礼，有时候就需要秦谊他们这些中低级的属吏到那些和大将军府有生意往来的店铺采购商品。 像是秦谊这种令史，凭着一张脸便能够在不少店铺里面刷脸赊购出数万钱的货物来，这都是以大将军府的名义进行得采购，一般像是秦谊这种前途远大的青年属吏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来开玩笑，这账一旦被何进查出来，不但需要把贪污的货款全吐出去，顺道还把自己的前途给毁了，正常人谁敢干这种事。 但是昨天被何进的便宜侄子给威胁了一番，秦谊的身心受到莫大的伤害，前段时间孟佗送给秦谊的一对玉璧，也没有安抚掉杜婵那受伤的心灵，于是秦谊便决定趁着这最后的机会贪污一点儿大将军府的公款，安抚一下自己和老婆那受伤的心灵。 作为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秦谊并不想让历史发生太大的变化，他深信自己的行动目前还没有对历史产生太大的影响，何进应该活不了几天了。主人都没了，到时候秦谊贪污的这笔款子恐怕也就顺理洗白。 “金市差不多转完了，下面该去马市了，给哥几个都换上几匹好马！”盘点了一下上午的收获，秦谊还算是比较满意的，接着何进的招牌一下子坑蒙拐骗了将近二十万钱的货物，这都能顶得上当今首都三环内的一套房子。 正当秦谊正准备再去东侧的马市去故技重施，给自己手下几个兄弟都配上好马的时候，秦谊却是虎躯一震，因为他发现了昨天刚刚发生摩擦的车骑将军府的公子何维。 此时此刻的何维正百无聊赖得走在金市的街道上，他平日里闲着无事就喜欢到金市这边来调戏良家妇女，毕竟这个年代营养水平跟不上，普通家的姑娘长相好不到那里去，而到金市这边来消费的一般都是有些身份和背景的女子，自然好看的概率很多。 只不过此时的何维却是有些睡眼惺忪，他昨天晚上基本没有睡着。 一小部分原因是何大公子被他老爸叫过去给收拾了一番，不用说这事肯定是牵招那个老不死的长史老师乐隐告的状。何苗其实也知道自己儿子行为不检，尤其这个苦主还是当世第一名士蔡伯喈的学生，这让何苗非常生气。 与亲近士人的便宜哥哥不同，何苗一向都与宦官走得很近。曾几何时，何进也是仰仗宦官，靠着宦官们的帮助，干掉了宋皇后何进妹妹才成功上位，也是靠着宦官们的说项，何皇后才没有因为毒杀王美人被灵帝废掉。 只是现在何家人终于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何进想要转型士族，但是他的妹妹、弟弟和继母却都想着得过且过，维持现在这种情况。甚至于在宦官的挑唆之下，何太后都在防着何进，她不愿意自己和孩子成为哥哥的附庸——两百年前的王莽正是利用外戚身份取代了第一汉王朝，而四十年前何进的前辈梁冀也被怀疑谋杀了当时年仅八岁的小皇帝。 作为一个没啥实权的外戚，何苗最终选择支持自己的妹妹，而因为这个选择，也让何进的很多手下非常敌视何苗，觉得何苗在扯何进的后腿。所以等何进被杀之后，马上就有何进的手下把何苗一家也全都干掉。 何苗和何进的关系如此微妙，何苗那个不知进退的儿子居然还想着去玩弄何进手下的妻子，怎么能不令何苗生气。 至于主要原因则是何维对秦谊的老婆的念念不忘，何维也是被老爸骂惯了的，区区几句话根本不能给他造成太大的困扰，唯独秦谊的漂亮老婆，却让何维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 也就是秦谊是何进的手下，换一个其他的官员，何维早就发动自己的一切力量。但现在何维也就只能想一下，昨天他爸已经把这件事的后果跟他讲了，何维不敢不把他爸的话当耳旁风。 只是见过杜婵之后，何维看着金市上面路过的美艳女子，一个个都丑成了猪扒，满脑子都是杜婵的影子。 在看到何维之后秦谊就是一愣，马上便想趁着这个祸害没看到自己的时候赶紧躲开，不过就在转身的那一瞬，秦谊突然间止住了，昨天被这个王八蛋给收拾了一番，差点儿就被戴了帽子，这口气实在忍不下，不找何苗收点儿好处心里实在不痛快。 一念之间秦谊便停了下来，朝着何维主动迎了上去，主动行礼道：“大将军府令史秦谊见过何公子！” “我们走！”说实话，当时正在那里yy杜婵的何维，也是被秦谊得突然拜访给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的脸色便变得非常难看，秦谊的行为在何维看来可是赤裸裸的挑衅，但是因为父亲的叮嘱他又不敢找秦谊的茬，所以只能带着自己的小弟转身离开。 “何公子请留步，我今日过来有一事相商，是关于我家细君的！”看着何维就要走，秦谊却是在后面叫住何维。 关于那个大美女的？于是乎何维马上便止住了脚步，虽然不知道秦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那么一丝的可能也是让何维乖乖得来到秦谊的面前。 “秦令史你有什么事吗？”因为有那么一丝可能，所以何维也是对秦谊非常客气。 “不知何公子觉得我家细君长得怎么样？”看着何维，秦谊露出了上一世和宿舍舍友们讨论岛国那些德艺双馨的老师们时的暧昧表情。 “当真是国色天香！我何维也不是没见过美女，但是在你家细君面前，都只不过成了庸脂俗粉！”本来何维还有些担心秦谊接着这个机会把他给嘲讽一番，不过秦谊露出的那个男人都懂的表情也是让他心中一喜，似乎这事情很有转机啊。 “是啊！” “呵呵！秦令史，你要是想找女人的话，兄弟我倒是有些途径，不过那些漂亮的可能要价比较高！”何维发现自己还是不了解秦谊这个小有名气的士人，这家伙好像和自己的狐朋狗友也没啥太大的区别啊。 “那我家细君这这样长相的大概能值多少钱？” 闻听此言何维也是大喜，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难事，马上也是欣喜道：“无价之宝啊！” “这无价之宝可怎么计算价格？”被何维这么一说，秦谊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何维报价了。 一听秦谊的口气，何维也是心中大喜，只要秦谊乐意，其他的事情也就不用在乎了，也是急匆匆把自己的价格报了出来。 “我在大将军府上再干上几年，到时候大将军给我们安排出路，一样可以把这笔买官费给省下来，又何苦搭上自家细君呢？何公子这个价格我可不满意！”而秦谊也是重重得摇了一下头。 ——我是价格谈不拢的分界线—— 中平末，各方劝进诛诸阉官，进犹豫不决。谊知进必败，求出补吏，除沾县令。——《季汉书·秦谊传》 第七十二章 百万新娘 咔嚓一声！杜忠便将身旁的环首刀抽了出来，因为他看见了昨日来家里捣乱、意图对自己堂姐不轨的车骑将军的公子何维，累得自家堂姐还在脖子上面划了一道，才把这个登徒子给吓走。杜忠可不管这个浪荡子是谁家的公子，只要他敢对自己姐姐不利，他就敢动手。 “莫要紧张，我是有事来找秦令史的！”看着老秦家一下子紧张起来，何维也是有些紧张。 “无妨！何公子的确有事找我！我出去和他谈一下！” “秦令史，我事情已经帮你办的差不多了，上党沾县令，手续已经在办了，估计三天之内便会有正式的任命下来！另外约定的百万钱，我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来，这次我让我们家的家奴给你带来了三十万，剩下的七十万钱，我七日之内一定给你交割完成！” 就在上午偶遇之后，何维也是和秦谊商量好了，何维用一个县令之职外加一百万钱，买来秦谊帮助何维绿秦谊自己。而何维也是一下子便相信了秦谊，一上午就在那里忙着为秦谊跑官筹钱了。 “沾县！？这地方县令不是刚被人干掉吗？一出门就是黑山贼！你让我去是什么意思？让我被黑山贼杀了吗？”当听了何维的话之后，秦谊便气不打一处来。 前段时间秦谊也是到处补习各郡县的情况，这个上党沾县秦谊也是知道得很清楚，因为前不久他们的县令就被盘踞在太行山的黑山军给干掉了。 虽说张燕张老大已经向朝廷招安，做了平难中郎将，但是张燕的黑山军只不过是一个松散的联盟，张燕并不能控制住所有部众，然后有那么一支黑山军就把沾县县城给攻破，劫掠一番，顺道干掉了沾县令。 于是乎秦谊那个本来在上党募兵的老乡张杨张稚叔，也就没有带着刚招募的士兵来雒阳，而是就地在上党剿匪。 “啊？！我是找我大人的手下给安排的！”听了秦谊的话后，何维也是一愣，他一个十足的膏粱子弟，那知道这个沾县在那里，只不过是找人帮着给秦谊安排工作，那知道背后有什么猫腻。 听了秦谊的话后，何维也是一脸的委屈，他是真不知道沾县还有这些讲究，不过更多的是害怕，万一秦谊一生气不让自己玩他的老婆，岂不是前功尽弃，只能带着点儿讨好似的目光望向秦谊：“要不然我再给你十万钱？” “人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而秦谊则是阴沉不定的站在原地，沾县怎么样，秦谊其实一点儿都不在乎，因为他压根就没打算上任。 上午见到何维之后，秦谊故意找何维开价，说是准备把自家媳妇让给何维玩玩，然后何维这个纨绔子弟便上钩了，屁颠屁颠的要给秦谊跑官作为付给秦谊的报酬。 然后何维这厮就给秦谊跑来涅县县令这么一个职位，估计是何维找的那个人也在敷衍他，这个时候只有脑袋不正常的人才回去涅县商人。至于何维，秦谊觉得蠢和坏中，这次的骚操作是因为蠢造成的。 “秦令史如果不想去沾县的话，我再找人给你运作一下，把这个任命给改了，你有什么想要去的县吗？你直接给我指定一个，不过我听那个官员说，这富县和穷县的价格可是不太一样！”看着秦谊有些不爽，何维也是赶紧跟秦谊保证道，他现在就是小头指挥大头，什么也顾不得了。 “这还差不多！具体的地方我也没想好，总之不能给我一个比较富庶的地方就行，我也要捞几年钱财！” “那我什么时候能……” “最近几天你是别想了，我细君心里面把你恨得不得了，这个时候过去只会自讨苦吃，你也看到她那个刚烈的性子，我现在要是提出让她来服侍你，我觉得她可能会直接抹脖子！” “也是啊！”听了秦谊的话之后，何维也是讪讪的闭嘴了，作为一个花丛老手，何维很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勾引贞妇失节，想想坏掉秦谊那个颇为刚烈的媳妇的贞操，还有些小激动。 “何公子，你放心，我日后还想要在官场里混，自然要仰仗车骑将军和公子的提拔，为了这锦绣前程，区区一个女子何足挂齿，岂不闻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秦文合只要有权，什么样的女人弄不到！而想要有权，还是要借助车骑将军和公子。等拿到正式的调令之后，我立即离京，出发前我会把我家细君灌醉，到时候就全看公子的本事了！我这一去，至少也要在地方上干上几年，这几年时间里面我家细君还不是任公子摆布！古语有云欲速则不达，何公子莫要心急！”而秦谊也是耐心继续向何维解释道。 “行！我这就继续给你跑官去！我先让我家家奴把那三十万钱给你搬到你们家里来了！”现在何维也是弄明白秦谊的打算，他什么时候拿到一个满意的官职，什么时候就让自己睡他媳妇。 说完这话后，何维也是转身告辞为秦谊跑官去，而他带来的一批家奴，则是把先期带来的三十万钱运送进了秦谊家里。 然后在第二日凌晨四点钟的时候，秦谊一家人便冒着朦胧的夜色开始出发，除了他们一家人外，还雇佣了部分本地劳工。这次秦谊从何进那里贪污了有二十万钱，从何维那里骗了三十万钱，再加上卖房得来的二十万钱，一共七十万钱还是很大一笔行李。 就在秦谊一家人趁着夜色准备出发逃离雒阳的时候，秦谊的老板何进也是早早起来梳洗打扮，经过漫长的权衡之后，何进也是终于下定决心正式进行诛宦行动，今日他将到长乐殿面见自己的妹妹何太后，奏请何太后同意选拔选三署郎进宫驻守，诛杀诸常侍以下的宦官。 ——我是携款潜逃的分界线—— “又张让等使人潜听，具闻其语，乃率常侍段珪、毕岚等数十人，持兵窃自侧闼入，伏省中，及进出，因诈以太后诏召进。……于是尚方监渠穆拔剑斩进于嘉德殿前。”——《后汉书·何进传》 第七十三章 黑吃黑 秦谊已经决心离开雒阳，回老家原平蛰伏一段时间，等到曹操的势力稳定下来之后，主要是兖州变乱平息之后，秦谊准备举族投靠曹操，争取混一个开国功臣当当，至于再以后的事情秦谊暂时还没想那么多。 而从雒阳到并州雁门，需要经过黄河，而从雒阳渡黄河的渡口一般是孟津渡口，只不过前几日孟津被执金吾丁原所焚，冲天火光甚至连雒阳城内都能看到。 孟津渡口被焚，秦谊只能换一个渡口，也就是孟津以西雒阳以北，位于平县的小平津渡口过河前往黄河对岸的河内郡，再辗转回到老家原平。 如果秦谊的历史足够好，他将会知道，再过上一段时间，在大将军府罩他的王匡将会担任河内太守并且起兵反董，和董卓军在孟津对峙。然后董卓军施展调虎离山计，佯装从小平津更西的渡口渡河，在引起王匡军调动兵力堵截兵力分散的机会，董卓军主力在小平津渡河，大败王匡军。 只是此时董相国还没有入主朝廷，小平津所在的平县这边依旧是风平浪静，唯一有点儿变化的就是这几日因为孟津渡口被焚，选择从小平津渡河的人数有些增多。 “文合，咱们的队伍有些慢，恐怕今天晚上才能到达小平津渡口，看样子只能明日渡河了！”正当骑在马上的秦谊与在马车中的妻子杜婵说话的时候，护送他们前往小平津渡口的陈到也是过来和秦谊通报一下行程。 秦谊自然是归心似箭，只不过他这一行人带了将近有七十万钱的钱财，哪怕是雇人搬运，拉着小车，依旧快不起来，而这么一大笔钱财，秦谊也是舍不得丢掉，有这笔钱秦谊能在老家原平拉出几百人的武装来。 就因为这些钱财的拖累，秦谊一行人走得很慢，前后已经被两支人数不小的商旅给超了过去。 “辛苦叔至了，我还以为你会留在北军之中继续从军，没想到你居然会跟着我到原平去！”这次秦谊跑回老家，本来以为会留在雒阳继续当兵的陈到也是毅然决然得跟随前往，也是让秦谊有些小感动。 陈到虽然跟着秦谊来到雒阳，两人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而没有确立主从关系，所以一开始秦谊并没有信心会让陈到跟他一起走。 “我在雒阳这段时间，文合一直给我送这送那，陈到也是感激在心。而且我来雒阳有段时间，也是接触了一些达官显贵，这些人没有一个像是文合般待人接物如此诚心诚意，也没有文合这般对时势的洞若观火，我也是下定决心要跟随文合建立一番功业！我想文合不会带着这几十万钱让他埋在地里生霉腐烂吧？”被秦谊问起来，陈到也是昂然答道。 一路上从汝南来到雒阳，秦谊也是向陈到说了很多事情，作为一个后来者，秦谊对这个时代有过超越时代的见识，说起大汉王朝目前所遇到的困境，更是高屋建瓴。 而作为一个有志青年，陈到也是一直在思索大汉王朝遇到的问题，而秦谊给他讲解的东西，虽然不一定都对，但至少从历史的角度给了陈到一定程度上的解答，也是让陈到心服口服。 在雒阳当兵这段时间里，秦谊也是没有忘记陈到，没事便嘘寒问暖，送给家里那几个亲戚的东西都会送陈到一份，更因为陈到青史留名的缘故，比起自己那几个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格拉混的穷亲戚更是上心。 而陈到所在大汉北军，基本上成员全都是各地的豪强子弟，甚至还有很多世家子弟在里面，而那些军官一个个也都是盛气凌人，至于那些雒阳城内的大人物，更是眼高于顶，不会将陈到这种出身的人放在眼中。 两相对比，陈到越是察觉出了秦谊的可贵，所以当这次听闻秦谊准备搬回老家暂避风头，陈到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主动相随，他相信秦谊即便回到并州老家，也不会就此沉寂，肯定能够干出一番事业来。 “倘若我秦谊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一定不会亏待叔至！”而听到陈到这番表白之后，秦谊也是激动得差点儿说不出话来。 虽然陈到的能力不是三国顶尖的，但是为人忠勇，是那种最难得的忠心之人，他不说则以，一旦做出什么承诺来肯定是坚守如一。 故此与陈到相识以来，虽然秦谊秦谊百般拉拢，但陈到也没有表露出追随秦谊的意向，但是秦谊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一旦陈到决定跟随自己，那就绝对矢志不移，如同跟随刘耷那样一直走下去，绝不背弃。 现在终于收服了自己的第一个手下，还是能力不错，忠心可靠的陈到，怎能不让秦谊激动呢。 “阿谊，情况有些不对，我刚才走在前面，闻到空气中有股血腥味！这血量怎么着也得有好几个人才能弄出这么大的味道来！另外我还从道边捡到了一支弓箭，这边很有可能发生过战斗！”正当秦谊正想和陈到山盟海誓之时，前面充作斥候的秦丑却是策马跑了过来，举着一支箭忧心忡忡得对秦谊说道。 “难倒有什么贼寇？”当听了秦丑的话之后，秦谊心中也是一紧，自从闹了黄巾之后世面就不太平。 就秦谊所知道的，后来曹魏政权得以在《三国志》中立传的高官中，就有牵招、杜畿、司马芝三人在旅途之中遇到过盗贼，然后这三位都因为各种原因被遇到的盗贼留了一条命，至于那些被盗贼干掉的普通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咱们人不少，只要不是遇到大股的贼寇，应该问题不大！”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他身边的秦寿也是大大咧咧得回答道。 “大家小心！”只是就在秦寿话音刚落，远处的树林里面突然涌出来二十来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朝着秦谊这边便开始射箭，秦谊大喊一声，也是赶紧搂住马车上的杜婵，赶紧躲到了旁边放满了五铢钱的小车后面。 因为秦谊的预警，大部分人都及时得找到了掩体，但是也是有一个被秦谊雇来的倒霉民夫被射过来弓箭射穿了膀子，躺在地上咕咕得流血。 “别怕！没事的！”有一支箭射在了秦谊躲藏的小车上面的袋子上，撞击着里面的五铢钱发出一阵响声，而这段时间见识了不少人性黑暗面的杜婵也是吓得瑟瑟发抖。秦谊将杜婵搂在怀中低声安慰，顺道在地上摸了一把，将一些尘土抹在杜婵的脸上，没办法，杜婵的相貌真是那种祸水级别的。 “是西凉军！”而就在这阵松垮的箭雨过后，又有二十多名骑兵从树林之中冲出来，朝着秦谊这边扑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的秦丑也是惊恐得喊道。 原先秦谊在玩《三国志》系列游戏的时候，对暗耻家的立绘觉得还是很不错的，经常会把一些历史上的典故融入到立绘之中，而在描写董卓军的成员时，立绘也是充满了一些少数民族的情调，尤其是12和13代的半身立绘，明显和汉朝腹地的武将们画风有所区别。 这个其实是很贴近历史的，因为董卓军中存在大量羌胡化的汉人和少数民族兄弟，前者一般被称之为“湟中义从”，而后者则被叫为“秦胡兵”。 因为双方经常一起并肩作战，生活习惯也会相互影响，董卓部的西凉兵在服饰上面和普通的大汉士兵有着显着的区别，充满了一种野性的感觉。 所以这支西凉骑兵队冒出来之后，很快便被秦谊一行人给认了出来，而此时此刻，董卓的西凉军还真就是在小平津附近。 在今年四月份的一系列政治风波中，董太师还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蹇硕和董重先后被何进干掉，于是董太师只能继续在河东按兵不动。 后来何进虽然也想着把董太师调入京城，但是因为手下的反对多有反复。直到七月，袁绍向董卓伸出了橄榄枝，私下允许董卓率军至雒阳，屯兵于平乐观。 就这样，董卓率领五千凉州军来到雒阳，并同时上书朝廷，弹劾中常侍张让，表明自己政治立场及进京动机。 何进不是一个政治素人，见到董卓奏章后，自然不许，便派谏议大夫种劭前去劝退董卓。再经过一场剑拔弩张的僵持之后，种劭不辱使命，最终董卓选择停驻在雒阳城西的夕阳亭，进一步观望局势。 而因为孟津渡口被焚，秦谊西行前往小平津渡口渡河，恰好离董太师驻扎的夕阳亭非常接近。董太师这是在无法从雒阳取利的情况下，开始放纵士兵劫掠。 一瞬之间，秦谊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许多，他这是碰到董太师黑吃黑了。呸！自己是白的，这是赤果果的抢劫！ ——我是董太师不得house的分界线—— “羌胡敝肠狗态，臣不能禁止，辄将顺安慰。”——《后汉书·董卓传》 第七十四章 假文合 三国乱世，刘耷一伙被人广为传颂流芳百世，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刘耷集团的道德水平在这个乱世显得弥足珍贵，下限很高，他们可是从来没有屠城的行为。这可比曹孙司马三家强太多，尤其是前者，屠城、坑杀俘虏简直是家常便饭。 在魏吴晋三国的花式底限秀的过程中，秦谊印象比较深的是西晋各种反人道花式炫富的首富石崇。 小的时候从历史课本上看到石崇和司马炎舅舅王恺斗富的故事，再后来从网上看到石崇虐杀侍女来逼迫客人喝酒的故事，当时秦谊只觉得此人变态，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石崇的钱是从那里来的。 直到再后来，秦谊在一个论坛上面才偶尔知道，石崇这个家伙的第一桶金竟然是抢劫得来的。石崇这厮在担任荆州刺史的时候，组织手下抢劫过往商旅，从而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而今日看到这埋伏起来的西凉兵，秦谊便知道这群家伙恐怕就是石崇的老前辈，过来劫掠从小平津渡口北上和南下的商旅——因为孟津渡口被焚烧的原因，很多商旅都改行从小平津渡口渡河，这边的生意繁忙起来后，也是引起了驻扎在远处的西凉军的觊觎，然后这帮子无法无天的军痞，就过来坐这个无本买卖来。 “杜忠！快点儿往雒阳跑！快！”看着这冲过来的西凉骑兵的架势，秦谊这帮子人想要逃走恐怕非常难，他们就是吊在后面不停的射箭，秦谊这帮人也跑不掉。 秦谊还判断出走在他们前面的商旅估计都被西凉兵给赶尽杀绝了，要不然他们之前应该能够碰到一些逃命的商旅才对。 于是乎秦谊便大声对着吊在车队后面的杜忠大喊了一声，他们几人中就属杜忠的马术最好，又离车队最远，他应该是有机会跑走的。只希望杜忠跑了以后，能够让这群西凉强盗投鼠忌器，不要害了他们这群人的性命，至于钱财，那就是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吧，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除了女的，不留活口！”也就在秦谊在那里祈求西凉大爷们能放过己方一条生路的时候，那边领头的一名骑兵军官却是大喝一声，用很浓的凉州口音对着他的手下命令道。 一瞬之间秦谊便惊得目瞪口呆，这帮子家伙也太狠了点儿，自己想要用钱财买命都不行，这下子该怎么办呢？ “文合，现在只能跑了！我带人拖住他们，你也不用管你家细君了！赶紧跑！晚了就来不及了！”而陈到也是听明白了那名西凉骑兵的话，赶紧对着秦谊喝道，同时一把抽出随身带的环首刀，准备上前和西凉兵拼命。 真不愧是刘耷的心腹手下，危机关头果然没有怂，还想着牺牲自己保护主公。真不愧是刘耷的心腹手下，危机关头首先便把主公的家眷给放弃了，放弃得义无返顾。 到哥啊到哥！老子是该夸你忠勇呢？还是该说你没人性呢？ “我怎么能放下兄弟们自己跑呢！”不过秦谊终究还是没有挪动脚步，哪怕被陈到推了一把，一脸的慷慨激昂。 不过这句话其实是秦谊的违心之词，他没跑得原因主要是舍不得自家媳妇，说了要保护她的，结果现在却把她留给一群西凉兽兵，运气好就是秦谊戴上几十顶绿帽子，运气不好杜婵连命可能都会丢掉，秦谊实在干不出这种事情来。但面对着陈到，秦谊实在没有勇气把心里的实话说出来。 “我果然没有看错文合，今日便和这群畜生拼了！”而秦谊的话也是激起了陈到的豪气，颇为感动的他也是准备骑上马和这群西凉兵拼个你死我活。 “先莫要拼命！我先再试试看！”就在这个时候秦谊这个被附身了的假文合突然间灵机一动，他想起西凉毒士贾文和狐假虎威脱身的故事，也不知道行不行，先试试再说。 然后躲在钱袋做成的掩体后面，秦谊也是扯着自己的嗓子用尽力气喊道：“吾乃当朝卫尉杨文先之子杨修杨德祖！吾家弘农杨氏乃三世三公的天下名门！诸位壮士可曾有什么误会？我有家人已经跑回雒阳，一会儿我的身份便能够得到证实！我们不是什么贼寇！” 现场的环境其实很嘈杂，但架不住这群西凉骑兵已经跑到了车队近处，秦谊这一嗓子还是被领头冲锋的骑兵军官听到了，顿时便是一愣，本来握在手中想要大杀特杀的长矛也是一滞，似乎一瞬间便失去了目标。 虽然这个骑将只是一个普通边鄙之地的厮杀汉，但却也听说过弘农杨氏偌大的名头。三世三公，可比自家长官董并州高上很多，惹恼了杨家岂不是大麻烦一件，尤其是那边已经有一个杨家的家人策马狂奔而去，想要追上也不太可能，这走漏了消息恐怕很难善后。 “都给我住手！不要伤人！赶快救人！赶紧去通知牛将军！”电光火石之间，骑兵军官已经不敢放肆，赶紧阻止手下胡乱杀人，现在他所能做的也就是尽快把秦谊这块烫手的山芋交出去，让自家领导做决断，他一个小兵，是如何也不敢把杀害三公子弟的事情抗在肩上的，这个时候的大汉，中央的权威依旧在，即便是董太师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看着这群西凉骑兵一瞬间便消失掉了满身的杀气，秦谊也是长长得舒了一口气，多亏自己历史知识好，借鉴了一下毒士贾诩的脱身之计，要不然今天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我是假文合贾文和附体的分界线—— 察孝廉为郎，疾病去官，西还至汧，道遇叛氐，同行数十人皆为所执。诩曰：“我段公外孙也，汝别埋我，我家必厚赎之。”时太尉段颎，昔久为边将，威震西土，故诩假以惧氐。氐果不敢害，与盟而送之，其馀悉死。诩实非段甥，权以济事，咸此类也。——《季汉书·贾诩传》 第七十五章 贾文和 在平县离小平津渡口二十里远的一处山丘之上，不知何时起立起了一座营帐，从远处看去，可以看着军营之中立着的一面“董”字大旗正在迎风飘扬。 在这里主事的便是董相国的女婿牛辅，董相国老年丧子，牛辅便成了董相国的心腹手下，这次也是秘密带着一群百无聊赖的西凉兵，来到小平津渡口附近劫杀一下过路商旅，用商旅的财资补充一下军需，也顺便发泄一下将士们积累的负面情绪。 这些商旅都颇有家财，又不像本地聚集的村民一样显眼，并且有本地的父母官罩着。事后毁尸灭迹也很方便，现在兵荒马乱，这些商旅的亲属追查起来也麻烦，正是下手的肥羊。 作为董太师的女婿，牛辅在家里面的地位可想而知，永远都是老婆最大，其次是小牛们，最后才是他牛辅牛将军。 虽然董小姐年轻的时候其实也可以称得上一个美女，不过终究是董太师的女儿，在生完孩子之后，由小甜甜董小姐进化而成的牛夫人便和中年发福的董太师一样胀了起来。望着越长越像董太师的老婆，牛辅心中苦啊。 这次得到了董卓的允许，带兵出来掳掠一番，牛辅也是给自己发了一点儿小福利。不过正当牛辅在那里回味着刚才的感觉之时，营帐被手下推开，送进来的不是在路上劫的女人，却是自己的心腹手下胡赤儿从外面跑了进来。 其实胡赤儿的真名叫做赤儿，他是月支胡人，最早加入董卓队伍的时候一直自称“支胡赤儿”，后来凉州军的士兵都习惯叫董卓麾下的秦胡兵为胡xx，于是支胡赤儿便成了胡赤儿。 董卓手下有很多胡赤儿这样的秦胡兵，像是张济手下也有一个叫做胡车儿的军官，就是演义中在宛城之战中偷了典韦双戟的那个。 也就是因为这些秦胡兵只知道有主公，不知道有大汉，看上去更加可靠一些，所以西凉军中很多将官都喜欢用秦胡兵做心腹。 “我不是说了嘛！有什么事情等我玩完了以后再通知我！”尽管不是兴头上面面被打扰，但牛辅还是觉得有些扫兴，马上便恶狠狠得踹了胡赤儿一脚。 “将军，在官道上埋伏的老李说是伏击到了一个自称弘农杨氏，卫尉杨彪之子杨修的青年！老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才让我赶紧向您报告！”而被踹了一脚的胡赤儿也是带着点儿焦急得回答道。 “什么！？弘农杨氏？我让你他x的不早说！人是死的是活的！” 这个时候可不是李傕郭汜之乱后的长安，西凉兵杀个公卿就像杀只狗一样，大汉的权威依旧在，当听手下说劫到一个三公家族的子弟后，牛辅也是坐不住了，这可是闯下了大祸。 心情烦躁的牛辅也是随手给了胡赤儿一个嘴巴，在他脸上留下一条清晰的手印，而胡赤儿也是赶紧低下头，眼睛之中的那股卑微的仇恨一闪而过，赶紧恭敬得回答道：“伤了一个下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撑得过去！” “还好，只是一个下人，能不能杀人灭口？”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实在太差，伤口感染而死实在太过平常。现在结果不是最糟糕的，只是伤了一个下人而已，但牛辅也是有些害怕这些世家大族揪着这件事不放，也是让牛辅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恐怕不行，他们有个手下骑着马跑回了雒阳，这件事情恐怕是瞒不住了！” “这可如何是好？”听到有人跑脱了，牛辅也是急得有些六神无主，再来回踱了几步后，这才做出决定，“把这次抢来的财宝收拾一下，给我带过去向杨公子赔礼道歉！” 也就在这个时候，牛辅的手下带着另外一个哭哭啼啼的姑娘走进了帐篷，只是此时牛辅忙着穿衣服，已经无暇顾及这个姑娘。等牛辅穿好衣服，这才又想起来一件事，对着送姑娘的那个手下喊道：“快去骑马到大营那里把董承叫过来，这厮在京城之中厮混许久，肯定认识这些达官显贵，找他给说和一下！对了，还有文和先生，把他也给请过来。” 这个时候牛辅真得非常感激自己丈人，居然把西凉军中出名的智士贾诩贾文和给安排在了自己军中，以至于自己在遇到这种蛋疼事的时候，能够找个人商量一下。 “文和先生已经来了！”只是当牛辅从帐中走出来的时候，却是一下子便遇到一个肃立在自己营帐门口的中年人，赫然是他所要依仗的贾诩贾文和。看到贾诩之后，牛辅也是非常恭敬得行起礼来。 “怕打扰了牛将军的雅兴，所以也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贾诩今年四十二岁，但是可能在西北吹惯了风沙，年纪看上去有些显老，而在见到牛辅之后，贾诩也是回了一个礼。 “怎么办？竟然招惹上弘农杨氏的人，而且好像还是卫尉杨彪的独子，这可如何是好！”在看到贾诩之后，有了倾诉之人，牛辅也是赶紧把这事情告诉给了贾诩。 “我已经知道了，刚才已经有人通知了我，我也有些担心，已经过去看了一下。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个杨公子应该是假的！”而听了牛辅的话之后，贾诩也是淡淡得说道。 “假的！？文和先生可有把握？”而听了贾诩的话之后，牛辅脸上马上便凶相毕露，对这个冒牌的杨修，牛辅自然是恨得牙根都痒，搅了自己的好事不说，还把自己给吓了一跳，既然不是三世三公的世家子弟，牛辅便准备弄死这个冒牌货。 “我没见到这个杨公子，不过和他身边之人随口聊了几句，我发现他的手下，尤其是贴身的老家人都不姓杨，反倒是有几个姓秦的，我想这位杨公子，可能应该称之为秦公子吧！而且此人行路明显是朝小平津渡口走去，估计是想要过河去河内，他如果是弘农杨氏成员，北上河内干什么？所以我猜测他可能是并州人极其周边郡县之人。” “果然是个骗子，如果不是文和先生提醒，险些被他所骗！”被贾诩这么一说，牛辅也是反应过来。这些大户人家里面，体己的身边人都是自己族中之人，即便不是族人，入了奴籍也会改成主人姓氏，哪有杨家公子出门带一群秦姓之人的道理。 “不过牛将军也不要想要报复此人，虽然没见到这人，但看这位秦公子的手下也多是悍勇之辈，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估计也是什么世家大族的子弟，只是他们家族的名位比之弘农杨氏要多有不如。这天下各地的士族多如过江之鲫，如果说一些二三流的士族，恐怕将军手下的将士也不一定听说过，所以只好找名望最大的弘农杨氏来给自己壮声势了！更何况，我还听说他有手下已经骑马远遁，恐怕这事情是包不住了，最好是能够和这位秦公子妥协一下，把这件事情给遮过去！” “哈哈！不知怎么得，竟让我想起了文和先生年轻时从氐人手中脱困的故事！”听着贾诩如此分析道，牛辅也是忍不住点头称是。 “的确！我当日之所以说自己是段公的外孙，还不是因为段公名镇凉州，这些氐人也就知道段公的大名，我如果说是弘农杨氏的成员，他们也不知道啊！” “如此说来，这个冒牌货和文和先生还是颇有缘分的。既然文和先生觉得和此人和解比较好，那么烦请文和先生过去说和一下。我一个粗人，不懂那些士族间的规矩，不是把事情谈不成，就是又中了此人的诡计！我相信文和先生肯定能把这个冒牌货收拾得服服帖帖。”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另外此人肯定身份不凡，恐怕能够知道一些雒阳城内我们不知道的秘辛，我也过去套一些话来。” “对！叔颖公在雒阳根基尚浅，与那些世家大族的接触颇为不顺，这个冒牌货既然可能出身不凡，多半知道一些叔颖公不知道的情况！”听着贾诩的话，牛辅也是越发的敬佩，为啥人家贾文和就能把事情想得面面俱到呢。 随着贾诩离开牛辅的营帐，牛辅也是很快便把这事忘到了脑后，他相信贾诩肯定会把这事情给摆平的 ———— “诩为人亲善，卓部众亲而信之。”——《季汉书·贾诩传》 第七十六章 李鬼遇到李逵 贾诩很快便来到安置秦谊一行人的地方，因为杨公子身份尊贵的缘故，秦谊和他的侍女杜婵被单独找了一个不错的营帐关押，他的手下小弟们被另外放在一处集中管理，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刚才贾诩先找秦谊的小弟们聊了一下。 很遗憾，秦谊的小弟们没有秦谊作假的这个意识，被贾诩稍微一套，便把己方的一些情况给套了出去。 而贾诩也没有再继续搭理这帮喽啰，而是径直进入了秦谊所在的那个帐篷里面。 此时的秦谊正在那里正襟危坐，一副世家子弟名士风范，之所以假装自己是杨修，首先当然是因为弘农杨氏偌大的名声，三世三公正在冲击四世三公的弘农杨氏，可是汉室仅次于汝南袁氏的顶级世家，即便是凉州这些土包子也听说过他们的大名。 其次就是因为秦谊见过杨修好多次了，两人年龄相仿，秦谊就比他大一岁，这样伪装起来也比较好装，不容易被拆穿。 此时此刻秦谊就模仿着杨修一贯得神情，在那里安抚着杜婵。这两天可真是把杜婵吓坏了，先是雒阳城里面恶少调戏，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杀上门来意图不轨，后来又遇到一支正规军武装抢劫，更是说要不留活口。 虽然这个不留活口指的是男人，但是在被带到这个军营中时，杜婵却是知道了活着女人的悲惨遭遇，只听听那已经带着哭腔的嘶哑呻吟，她便知道这些活口将会遭遇什么。 这可还是在雒阳地角，居然会发生这么恐怖的事情，让本来一直羡慕雒阳繁华的杜婵也是彻底无语，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老家那座坞堡是多么的安全，只要躲在里面便不用再害怕这世上的坏人。 “细君，不要害怕了，有我在，他们不敢乱来！” 当贾诩走进秦谊所在的营帐时，秦谊正在里面安慰着杜婵，一见有人进来，秦谊也是马上正襟危坐，带着点儿微笑望向了贾诩，同时故作镇定得端起了西凉军招待秦谊的一杯美酒，也不知道是不是西凉军抢劫得来的。 秦谊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有点儿年纪了的人，很有可能是这支西凉军里军师似的人物，自己必须要小心应对，以免露了马脚。 “凉州军别部司马贾诩贾文和，拜见杨公子！” “噗！”本来还一脸装逼的秦谊，在听了贾诩的名号之后，再也抑制不住，故作优雅喝到嘴里的酒一下子便喷了出来，他这个李鬼这是遇到李逵了。 这一吐也是弄得异常狼狈，然后秦谊顾不得擦一下身上的酒渍，赶紧站起来向贾诩行礼道：“鄙人原平秦谊秦文合，见过贾公。鄙人路过小平津渡口意欲北上，不想却是被凉州军给胁迫至此，恐怕被凉州军误伤，只好学习贾公狐假虎威的办法，诈称为弘农杨氏一员，还请贾公见谅！” 秦谊可不敢和贾诩这种三国顶级老狐狸耍心眼，贾诩还没问什么，秦谊马上便招了。在秦谊心目中，贾诩可能才是整个三国之中最聪明的人，但是历史却并没有给他完全展示自己的机会，一开始投错了主公，蹉跎了许久，能得遇明主却因为之前的龌龊而有所掣肘，只能打打养生球，你愿意听我的就听，不愿意听就不听。 历史上的贾诩，给人的感觉从来就没有用尽全力，尽管这样，他的文和乱武彻底断送掉东汉王朝，弄死曹操最心爱的儿子却在曹操手下善终，最后又在曹魏立储问题上踢进了临门一脚。 秦谊实在不敢相信，贾诩如果一开始便在曹刘这种雄主手上干活，能够达到什么样的成就。 “文合倒是实在，没想到我还没说话便把实情都说了出来！”秦谊这么痛快得全招了，弄得贾诩也是有些费解，呵呵笑了几句。 这次过来会见秦谊前，贾诩已经设想了好多谈判手段，或吓或哄或骗，掏出这个冒牌杨修的真实身份，再根据他的真实身份选择最合适的处理方式。 不过秦谊是否真得是个世家子弟，贾诩都准备要保下他的命来，因为贾诩本来就是个很和善的人。 当文和乱武，满朝公卿在李郭的铁蹄之下瑟瑟发抖的时候，是贾诩在保护大臣免于李郭的迫害，甚至帮助献帝出逃到曹操手下。当李郭内讧，凉州军头自相残杀的时候，也是贾诩在努力说和，试图维持凉州势力的和睦。 尽管文和乱武祸乱天下，但贾诩的目的很简单，只是自保而已，只要自己性命无妨，贾诩很乐意去帮助救护其他人。 这也是秦谊最为贾诩感到难过的地方，就是贾诩也不想成为那个西凉毒士，被孙十万这样的人嘲讽，贾诩真得是想做个好人的，即便是达不到诸葛亮的高度。 就在第一次听到牛辅的手下劫掠之时碰到弘农杨氏的少主之时，贾诩便想到了二十年前自己被氐人劫持的那一刻，他本能得便觉得这个所谓的杨修是个冒牌货。 但这并不妨碍贾诩想要救秦谊，除了贾诩心中向善以外，秦谊的行动也是让贾诩想到了自己，作为一个只想在乱世中求生的人，贾诩想要给一个遇到和自己同样困境的青年才俊一个机会。 “秦文和？！”当听到秦谊的这个表字时，贾诩忍不住也是哑然失笑，眼前这个青年似乎和自己真的颇有缘分。 “不是贾公表字的那个‘和’，是‘相合’的‘合’，因为我名是‘谊’，取了屈子‘吾谊先君而后身兮’的意思！我觉得自己和贾公很有缘分！”而看着贾诩笑了，秦谊也是赶紧继续说道。 “的确是很有缘分！”贾诩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心中却是有些惊讶，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个秦谊竟然知道自己年轻时遇险通过狐假虎威装作段颎外甥脱险的事情，还知道自己的表字是什么。 因为地域歧视的原因，凉州人的名声非常不好，即便是贾诩这样的凉州顶级智士，混的也不是很如意，年过四旬才混了一个别部司马的职位。 虽然贾诩的这些事情在凉州人中被人广为知晓，但是出了凉州外，知道贾诩其人都不多了，结果眼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却是一口说出贾诩的一个经历和表字，自然是让贾诩非常吃惊。 “秦谊秦文合，莫非你就是蔡伯喈的学生？《白马篇》这首诗歌便是你所做的吧？董并州也是非常喜欢吟诵这首诗，说是总是让他能够想起年轻时的自己！”而并没有吃惊多久，贾诩突然发现他是听过秦谊这个名字的，好像是雒阳城内新晋崛起的名士。 这段时间，贾诩随董卓军一直在雒阳近郊驻扎，也是知道雒阳城内疯传的诗作《白马篇》，尤其是作品中更是有为凉州人扬威的诗句，大受凉州军中将士喜爱，就连董卓都很喜欢这首诗，时不时就吟诵几句。 “对，秦谊正是伯喈先生的弟子，也是借助老师的声望，薄有名声！不过比起贾公这种良平之才，那可是差远了！”秦谊也是赶紧谦虚道。 你妹啊！早知道就不写“凉并游侠儿”了，董太师根本就不配吟这首诗。 “良平之才！？”听到秦谊这句话，贾诩又是一愣，这是他年少之时凉州名士阎忠给他的评语，只是二十多年过去了，贾诩离张良、陈平所建立的功业还不知道差了多远。所以在听到这个称号，贾诩也是自嘲似得笑了一下。 “贾公你又何须失落，眼看天下大乱，正是贾公您这样的顶级智者建功立业，掌控天下事局的大好时机！”只是秦谊怎么看，都不能把眼前这个和善、甚至有些落寞的半大老头与“毒士”两个字联系起来，忍不住也是劝说道。 “天下大乱？！我记得文合好像是大将军府的令史来着？你难道知道了什么内幕信息？”毒士终究是毒士，秦谊只不过劝解了贾诩一句，结果贾诩却从中听出了另外的意思来。 作为何进手下的令史，不好好待在雒阳，却是带着几十万钱的财产北上，肯定是雒阳城内发生了什么让秦谊不敢久留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秦谊能力如何，但是通过诈称杨修活命一事，贾诩觉得秦谊不是一个简单角色，甚至还有着自己的影子，这么一个人居然觉得雒阳城中危险异常，那多半雒阳城中肯定有什么问题。 秦谊也是一愣，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大将军已经下定决心诛杀宦官，不过他却没有立即采取行动，反倒先向何太后汇报此事，我觉得这事情会有反复，所以马上离开雒阳。秦谊只想在乱世之中活下去，还请贾公能够成全！” 听了秦谊的话，贾诩也是愣了片刻，这才对着秦谊笑道：“相识便是缘分，而且你我的确很像，我也只不过想在乱世之中活下去。我会招呼手下好生款待文合的，告辞了！” —— “传并州牧令，牛辅军全军整装，随时准备向雒阳进发！”在贾诩离开秦谊一个小时之后，董卓的传令兵来到牛辅营帐，向他传达了董卓最新的指令。 “全军马上准备！”玩到半截的牛辅也是不敢违抗老丈人的军令，马上接受下来这道命令。 在送走传令官之后，牛辅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向胡赤儿问道：“文和先生那边怎么样了？” “文和先生和那个杨修谈了一会儿话，就急匆匆离开向并州牧大营去了，我想这次的紧急行动可能和这个谈话有关系！文和先生离开时曾经叮嘱我们要照顾好这位杨公子，我们这向雒阳进军，他们该怎么办？” “带着呗！还能怎么样！” ——我是白跑一趟的分界线—— “卓远见火起，引兵急进，未明到城西，闻少帝在北芒，因往奉迎。”——《后汉书·董卓传》 第七十七章 合肥 当看着牛辅军突然间开始准备行军之后，被截留在牛辅军中的秦谊发现，自己这只小蝴蝶终于开始影响起天下大势来，因为自己与贾诩的谈话，让董卓军提前插手雒阳事物。 不过事实证明秦谊这只小蝴蝶扇起的翅膀，其实并没有对历史大势产生太多的影响。 董卓虽然接到贾诩关于雒阳可能发生变乱的预警，并且让全军上下随时待命出发，还派出大量游骑到雒阳附近侦查情况，但这个时候董卓却不敢把宝全都压在秦谊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大将军府令史身上，他说何进和宦官之间有矛盾激化的可能，也只不过是可能而已。 一旦董卓向雒阳进军，结果雒阳风平浪静，那么董卓的麻烦可就大了。 不过很快，雒阳的大火便烧了起来，看到火光的董卓再也没有犹豫，马上发动大军向雒阳进军。历史上的董卓也是在看到火光之后才出发向雒阳进军的，结果秦谊的出现也只不过使他早做了一下准备，提前了能有不到一个小时到达雒阳。 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却并没有让大势发生什么变化，何进还是被宦官们杀掉，袁绍兄弟马上组织北军士兵开始强攻内宫，开始大肆屠杀来不及逃跑的宦官，走投无路的张让等人只能劫持少帝刘辩和陈留王刘协从复道仓皇而逃。 就当秦谊一家人被董卓军挟裹着来到雒阳城门之时，秦谊差点儿都哭出声来，敢情自己这一趟白忙活了，担惊受怕那么久，还不如在雒阳城内待着呢。 可是现在自己一家人该怎么脱身呢？自从贾诩走了以后，就没人搭理秦谊了，只是押着他们往雒阳走，不过好在没人敢打秦谊一行人人身和财物的主意。 “叔颖公救我！”也就在秦谊在那里着急的时候，一队骑士却是从雒阳城内疾驰而出，借助着昏暗的火光，秦谊一眼便认出领头的是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北军奉车都尉董旻董叔颖。 当听了秦谊的喊声，董旻也是微微一愣，马术不错的他在疾驰之中也是转眼便停了下来。看到秦谊被一群西凉兵给困在中央，董旻的第一反应是秦谊这家伙看着雒阳情势不对，想要离京出逃，结果被西凉兵给挟持了。 不过秦谊能活到现在也是他的命大，作为西凉军老大董卓的亲弟，董旻自然是知道西凉军的军纪有多差。 一开始董旻还没想管秦谊的死活，在他看来，这秦谊和普通的酸儒也没啥太大的区别，对兄长的事业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不过正要走时，董旻却是突然想起来，这秦谊是何进府中令史，说不准还有什么用处，也是对着那队牛辅的士兵喊道：“我乃董并州之弟董旻董叔颖，此人对董并州有用，勿要伤害，派一队人把他的家眷送回家去，我见完兄长之后还有事要找他！” “偌！”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董旻在到北军之前也曾经在西凉军干过一段时间，尤其是牛辅部因为董卓亲戚的原因，几乎是董卓私兵，与董旻的交往更多，有不少老人都是认识董旻的，董旻布置下任务来，自然也是齐齐称是。 “可是咱们家在哪儿？”看着总算是遇到了秦谊一个熟人，杜婵也是终于放下心来，可是他们却已经是无家可归，鸡贼的秦谊早已经把自家房子给卖了。 “先回老家吧！怎么着也是认识，还能不收留我们！过了今天，我让人给你们再找房子！”对于房子的问题秦谊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今晚死了那么多达官显贵，肯定会空出不少房子来，这个不用愁。 目送着自家人被西凉兵护送走了，百无聊赖的秦谊只好揣测起董旻找自己留下来的意思，难倒要把自己引荐给董太师，董太师好像很喜欢背自己的诗啊，可惜自己的诗不能为董太师***，他老人家没过几年还是会完蛋的。 “二兄！”正当秦谊在那里瞎猜的时候，董旻却是在军队中找到了自家亲哥董卓，策马走到近前。 “叔颖，现在雒阳的情况怎么样？”而和董旻一样长着一张老实人脸的更大号胖子董卓也没和自家弟弟客气，径直问起雒阳的情况，这可是关系到他的前途。 “十常侍借口最后一次服侍太后，混入宫中，埋伏杀害了大将军。现在袁氏兄弟正在带兵在宫内大开杀戒，一个董太后亲善的宦官逃了出来，向我汇报了宫内的情况，十常侍挟持着天子和陈留王从复道跑了，不知所踪！” “好，我现在带兵去寻天子，老太傅那边情况如何？” “老太傅在事发之后，马上便诱杀了亲宦官的司隶校尉和河南尹。按照之前的约定，如果二兄想要掌军权，恐怕还有几个人需要除掉。北军众将并无大碍，因为何进之死他们已经乱作一团，也是害怕事后被掌权的宦官追究清洗，对他们来说只要掌权的不是宦官就可以。南军一向与宦官走得比较近，他们不希望掌权的是士人，因为这样可能会迎来士人的打击报复。至于西园军早已经被北军吞并，依附于北军。只要二兄运作得当，肯定能够收服雒阳兵权，只不过有几个人需要除掉！” “都是有谁？”说到关键之处，董卓也是凝神听起来，同时也是忍不住握住了自己的项羽断刃。 “车骑将军何苗，他身为何太后胞兄，与宦官集团关系密切，在南军之中更是有着一定的影响力。这次何进被杀，何苗也是马上表明立场支持士人，甚至帮助士人杀死中常侍赵忠……” “我明白，何苗身为外戚，如果活到变乱平息下来，很有可能会被何太后委以重任，接受大将军的权柄！” “然后便是一些敌视我们凉州人的，诸如西园八校尉之一的左校尉夏牟，南军的高华、赵兴……” “这几个人我都不知道，你看着办就行！处理他们也不着急，今晚先弄死何苗再说！还需要我帮忙吗？” “我已经找好了刀子，二兄还是赶紧组织人手寻找天子吧！” ——我是打仗亲兄弟一同胖起来的分界线—— 进部曲将吴匡、张璋，素所亲幸，在外闻进被害，欲将兵入宫，宫阁闭，袁术与匡共斫攻之。——《后汉书·何进传》 第七十八章 报仇 “文合，你的机会来了，你知不知道？”秦谊的猜测并没有持续多久，董旻很快便骑马回了雒阳内城，并且把在那边的秦谊也一起叫走。 “还请叔颖公明示！”一听董旻的话，秦谊却是暗叫不好，难倒董太师因为喜欢自己的诗要提拔自己一下，譬如把毒杀少帝和何太后的差事交给自己，那么秦谊也就不用混了。 “我家兄长已经和袁太傅说好，等诛尽宦官之后，由袁太傅执掌朝政，由我兄执掌兵权，文合作为一名士人，如果能够有我兄庇护，定能在新朝之中崭露头角，成就一番事业。” 听了董旻的开场白，秦谊也是默默点了一下头，原来袁氏早就与董卓有密约，难怪在何进之死一事中，袁绍会那么跳，看来也是早有预谋。其实由凉州人执掌兵权的事情已经有过，像是董卓的老前辈，凉州三明之一的段颎便依附宦官，两度担任太尉，执掌兵权。 任用董卓执掌兵权，在袁氏看来也没啥太大的区别，就像是曾经的段颎一样，袁氏故吏的董卓只不过是他们袁氏手里的一把刀，给他荣华富贵便可以为我所用。却没想到董卓这把刀居然有了野心，反噬主人。 “现在挡在袁太傅前面的就是车骑将军何苗了，不知文合可懂？” “何苗手中握有部分中央禁军的兵权，又身为外戚，倘若事情安定下来，何太后必然要依仗何苗，很有可能便是第二个大将军！”一瞬之间，秦谊便听明白了董旻的意思，他们这是准备要搞掉何苗。 “不错！何苗一直以来都对大将军阳奉阴违，结交宦官，如果不是何苗撤大将军的后腿，为宦官通风报信遮挡掩饰，大将军又怎会身死？” “我明白了！其实昨日我便在大将军府中，大将军是被何苗骗到宫内的！”听着董旻的口气，秦谊也是明白他想让自己做什么，至于秦谊和何苗没啥关系，甚至还和他儿子有私仇，那天被何苗逼迫的情形秦谊可是一直都记在脑中。 听了秦谊的话，董旻也是微微一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省去了不少自己的口舌。 也就在这个时候，董旻也是带着秦谊跑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校场，借助着明亮的火把，秦谊瞬间便认出这里是皇宫外面的一片营地，用来驻扎禁军的。而营地之中，也是有人从里面迎了出来，赫然是何进在北军之中的心腹手下吴匡和张璋，而此时两人身上全都是血。 就在得到何进的死讯之后，吴匡和张璋马上伙同袁术杀入皇宫，面对着闭宫自守的宦官，北军火烧南宫九龙门及东西宫，胁迫十常侍弃皇宫出逃。 作为何进手下的令史，秦谊其实经常见到吴匡和张璋，后者没啥接触，但前者是个自来熟的性格，再加上吴匡有个叫做吴班的儿子，虽说能力不是很出众，但也是蜀汉后期重要将领，因此秦谊在二人面前也是很恭敬，至少能和吴匡混个脸熟。 “文合！？你也是来为大将军报仇的吗？”在看到董旻的时候，吴匡并没有什么反应，一看便知道两人早有所勾连，倒是秦谊的出现有些令吴匡惊讶，不过转瞬吴匡脸上的惊讶便成了笑容。 “何苗利欲熏心，勾结宦官，谋害大将军，作为大将军属吏，秦谊必须为大将军报仇！”说到动情之处，秦谊想着挤出几滴眼泪来，只是憋了半天始终也憋不出眼泪来，甚至还差点儿笑场。 “很好！你跟我过去把大将军的事情跟将士们说一下！”而秦谊表了态，吴匡也没有继续多说话，径直领着秦谊便向军营之中走去。 而到了里面，秦谊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一支多达五百人全副武装的队伍，此时正打着火把在那里等待最新的指示。 “大将军是被何苗那厮给害的！” 甫一到场，吴匡便扬起大嗓门大喊了一声，把后面的秦谊都吓了一跳，紧接着校场之中的不少将士竟然流泪了。 作为何进所依仗的枪杆子，他对北军将士可是非常好，尤其是吴匡、张璋部，那更是何进保命的王牌，结果这支部队还没用上去，何进便身首异处。这支部队既难过于恩主的惨死，又为不能为恩主效力而感到羞赧。 然后这支军队便向皇宫杀了进去，此刻皇宫之中的大屠杀还没有结束，吴匡和张璋马上便着急了其中的五百名精锐，将他们组织到校场，因为今晚还有许多该死之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谊发现吴匡朝自己使了一个眼色，秦谊只好无奈得站出来，对着满场的北军将士说道：“在下秦谊秦文合，是大将军手下的令史！” “秦令史，大将军是怎么死的？我们要为大将军报仇！” “对！报仇！” …… 也不知道有没有托，总之有人起了一个报仇的托，整个校场的北军将士都处于一种报仇雪恨的亢奋之中。 “大将军一直以来都想着尽诛宦官，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昨日终于准备好奏折准备上奏太后。结果何苗这个混蛋见利忘义，竟然勾结十常侍，本来大将军已经把十常侍给撵出后宫，结果何苗竟然以让十常侍最后一次侍奉太后的名义，把他们送进了宫，结果大将军不知道十常侍在后宫埋伏了杀手……” 说着说着秦谊已经失声痛哭起来，秦谊的演技还是不够好，只是站在原地干嚎，因为没有眼泪只能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 剩下的事情不用说，这些北军将士已经心中了然，都是何苗这个混蛋干得好事，大将军就是被他这个不靠谱的弟弟给坑死的，至于何苗是主观还是可观想要干掉他这个异母兄长，那他们就不知道了。 “害死大将军的就是车骑将军何苗，大家能给大将军报仇吗？”秦谊以何进令史的身份诉说起何进被干掉的过程，也是一下子点燃了这队北军精锐的怒火，吴匡也是马上站出来向手下们大声问道。 “愿以死为大将军报仇！”起先还是只有一个人喊，很快所有的士兵全都喊了起来。 “全军给我杀向车骑将军府！”见着将士士气可用，吴匡也是下达自己的命令。 于是这支五百余人的北军精锐便朝着车骑将军府杀去，作为主将的吴匡却并没有走在最前面。只是当吴匡想要跟上部队的时候，却是发现秦谊也跟了过去。 还没等吴匡开口，秦谊也是斩钉截铁得回答道：“大将军待我不薄，我要手刃何苗这个奸贼全家，以此来祭奠大将军的在天之灵！” ——我是要公报私仇的分界线—— “（秦谊）未成行，进已死于嘉德殿。谊素怨苗不与进同心，而又疑其与宦官同谋，乃面见吴匡曰：“杀大将军者即车骑也，土吏能为报仇乎？”进素有仁恩，匡流涕曰：“愿致死！”遂引兵攻杀苗，弃其尸于苑中。”——《季汉书·秦谊传》 第七十九章 牵招的承诺 “何至于此啊！”望着被杀得血流成河的车骑将军府，一向打扮得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车骑将军何苗，此时也没了往日的风度。 一直以来何苗都不像他那个便宜老哥何进想得那么多那么远，所以他便觉得现在这种富贵日子非常好，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哪怕是何进把大汉王朝尤其后汉帝国那近十家外戚的悲惨结局告诉何苗之后，何苗依旧没有太多的想法。 甚至于何苗和十常侍为首的宦官集团搞好关系，也是秉承了最朴素的有恩必报的原则，毕竟没有十常侍，他的妹子是成不了何皇后的。 只是到了今天，何苗才发现，他一直都把政治斗争想得太简单了，本来已经被何进驱逐出宫的十常侍，走了何苗亲妈舞阳君的路子，竟然又混进皇宫之中，埋伏起来要了何进的性命。 当何进被杀之后，何苗也是彻底慌了神，虽然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但何苗知道，何进一般是不会难为自己这个弟弟的，现在何进死了，他们兄妹可能也要大祸临头。 于是何苗赶紧召集了车骑将军府的诸多手下，让他们商量对策。而得出的结论也很简单，宦官已经被袁绍兄弟杀完了，注定成不了气候，让何苗赶紧宣布立场，最好杀掉几个十常侍级别的宦官，向士人集团交纳投名状。等撑过这个危机，何太后还需要依仗何苗这个哥哥来执掌朝政。 毕竟何苗车骑将军府的诸多手下也都出自士人集团，平日里也没少鼓动何苗支持何进朱砂宦官。而度过这个难关之后，何苗更进一步，那么他手下的属吏岂不是也要更进一步。 只是何苗还没来得及采取什么行动，一支如狼似虎的军队便杀到车骑将军府。何苗是有军权的，可他那个便宜老哥何进的军权比他还大，面对这种斩首式的行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只一会儿车骑将军府便失陷，杀红了眼的北军士兵看见人就杀，这已经是他们今天晚上的第二场屠杀，第一场屠杀发生在皇宫之中，目标就是那些宦官，于是很多没长胡子的郎官和其他倒霉蛋都被杀了。 这个时候何苗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家人，只能在一群亲卫的护送之下，准备强行突围，能到达何苗所能掌控的军队之中，才能说是安全。 “杀何苗，为大将军报仇！” 只是面对着这群杀红了眼的北军士兵，何苗的护卫还是一个个倒了下去。猛然间，何苗听到一个声音，赫然是何进手下心腹吴匡的声音，而在吴匡到场之后，北军士兵气势更加凶猛，不一会儿便将何苗身边的人杀了个七七八八。 正当何苗有点儿失神落魄的时候，远处却是杀过来一队车骑将军府的卫士，领头的赫然是一名五十岁的老者，车骑将军府的长史乐隐。 乐隐虽然是一个儒者，但这个年代的儒者和后世可不一样，那都是会砍人的，虽然上了年纪，但年轻时底子好，身材高大的乐隐还是有着一把力气，拼起命来还是很厉害的。 因为召集手下商量对策的原因，何苗的长史、主簿等一大票亲信都集中在车骑将军府中，倒是给了敌对势力一网打尽的机会。 看到乐隐之后，何苗精神一振，又有了一丝杀出去的机会，只是他的这丝希望并没有持续多久，一支长矛破空而过，将何苗整个人钉在了地上。何苗觉得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在生命最后一刻他想起了自己的老母亲还有妹妹，没有了他们兄弟，谁来照顾他们呢？ 望着自家主公被一拥而上的乱兵给疯狂补刀，乐隐也是悲从中来，终究是个五十来岁的老人，气力不济，再加上心神被惑，乐隐也是一下子被打翻在地，看着把自己打翻在地的北军士兵举起长矛就要刺死自己，乐隐也是把眼睛一闭。 不过乐隐等待的疼痛没有传过来，而是被溅了一身血，是另外一个车骑将军府的护卫因为救乐隐而被北军士兵给杀掉了。 “何苗已死！你们不要负隅顽抗，赶紧逃命去吧！大家也不要乱杀人，这些车骑将军府的仆役，可能知道何苗从宦官那里收来的贿赂藏在哪里！”也就在这个时候，车骑将军府却是响起了一声呼喊，赫然是大将军府令史秦谊的声音。 跟着吴匡一行人来到车骑将军府，简直是秦谊两世为人以来最大的考验，毫无顾忌得杀戮，望着那被割破大动脉向外喷血的伤员，秦谊终于相信“流血漂橹”这句话来。 眼看又是一场无差别大屠杀，何苗或许该死，但是他手下那些仆役奴婢又有何罪呢？已经有点儿精神麻木的秦谊也是忍不住大声喊道，希望通过瓦解何苗手下的意志，来换取一定的伤亡。 而秦谊的这一嗓子果然起了一些作用，有一些何苗家的属下开始放弃抵抗四处跑路，而吴匡的手下下手也是轻了不少。 秦谊那一嗓子唤醒了不少已经杀红眼的北军士兵的理智——何苗已死，大将军的仇也报了，是不是也该给自己弄点儿好处了，于是他们自然不急着杀人，开始搜寻起车骑将军府里的贵重物品。 “校尉！这个老东西好像是车骑将军府里面管事的！”而之前杀红了眼准备干掉乐隐的那个北军士兵也是受了整个杀戮现场气氛的影响，把已经躺在地上等死的乐隐给揪了起来，紧接着拖到吴匡的旁边。 “乐长史？杀了！”一看到乐隐，吴匡也是一愣，然后马上便是凶相毕露。在吴匡看来，乐隐的长史和何苗一样该死，何苗的行动肯定也是受了这些手下的影响，所以乐隐必须死。 “吴将军！刀下留人！”眼看着吴匡掏出腰刀来要干掉乐隐，不远处的秦谊也是赶紧大喝道。 虽然上次何维的麻烦是因为乐隐师徒点破了自己的名字造成的，但秦谊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尤其是人家乐隐后来还派牵招来帮着把事情给摆平了。 秦谊不仅认识了牵招，还从何维那里骗来了三十万钱，可以说是稳赚不赔。 现在乐隐有了危险，秦谊自然要站出来，哪怕就是为了和乐隐的学生牵招搞好关系，那也必须要出头。 “乐隐身为何苗长史，何苗这些烂事里面也有他的一份！”看着秦谊要为乐隐说情，吴匡也是冷冷说道。 “乐公是冀州名士，一直以来都是对宦官深恶痛绝，一直以来也是多次劝诫何苗要以大将军马首是瞻，结果引起何苗的不满，便一直疏远乐公，如果何苗肯听从乐公的劝诫，未尝会落得如此下场。更何况乐公在没出仕之前，一直在家乡教书为业，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起弟子之中多有豪杰，倘若将军杀了乐公，不只是件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更可能为将军的后世子孙惹来麻烦！” 秦谊其实不知道乐隐在诛杀宦官这件事中的立场如何，但作为一个士人，诛杀宦官就是最政治正确的事，除了那些顶级大佬外，普通士人都得喊一喊口号，乐隐的政治态度根本无法求证。 至于乐隐的学生，的确出了牵招这么一个牛人，但因为刘耷的连累，牵招的官位并不高，更何况牵招是混曹魏的，吴匡的后代则到了蜀汉，牵招就是想找吴匡的后代报仇也不容易。 不过秦谊的说辞还是让吴匡产生了一丝动摇，他不像秦谊知道大汉王朝马上就要完了，心里面还是有一丝忌惮，像乐隐这种能做车骑将军长史的士人，门下弟子的仕途恐怕也不会差了，弄不好真得就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还不快点儿把乐长史抬走！”看着吴匡默不作声，秦谊也是赶紧趁着他还没有改变主意，赶紧把乐隐救走。 而秦谊这一喊，吴匡边上几个北军士兵互看了一下，发觉吴匡也是没否定，于是便架起受伤的乐隐向车骑将军府外面走去。 刚走到车骑将军府外面，秦谊给乐隐找了一个地方放下，这次因为是被董军劫持，他身边没有下人，要不然肯定找人去通知牵招过来。 不过正当秦谊犹豫着是否照看一下乐隐之时，远处却是传来一阵纵马疾驰的声音，秦谊顺着声音望去，却是牵招带着几个人骑马跑了过来。 刘耷的兄弟都是那种重情重义的人，现在雒阳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牵招发现城内乱成一锅粥了，也是不顾危险，进城来寻找老师。 历史上乐隐不像现在运气这么好，当了何苗的陪葬品，牵招也是不怕被牵连，冒险收敛了乐隐的尸体并护送回乐隐老家安葬。 此时的牵招可是心急如焚，和在郭区居住的秦谊一样，牵招和其他几个师兄弟，都是在外面郭区租的房子，晚上看到内城起火，又有城内诛宦的声势传到外城，担心老师安慰的牵招马上便组织几个师兄弟想要进城保护老师。 只是城门一直紧闭，直到董卓军开始入城，城门才被打开，等牵招等人入城，雒阳城内已经死了数千人。 但赶到车骑将军府，还没有进去，仅仅是从外面瞥了一眼，牵招心里面便凉了半截。最早发生的战斗就是在车骑将军府门口发生的，所以这边死了一大票护卫，再加上从里面源源不断抬出来的尸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车骑将军府被人给屠了个干净一样，当然其实也差不多。 “子经，我们在这里！”看到牵招之后，秦谊赶紧向牵招打招呼，免得他再和突袭车骑将军府的北军士兵发生冲突。 “老师您没事吧？”秦谊的这声呼喊却是将牵招从地狱拉了回来，牵招从马上跳下来，身形有些踉跄得来到了秦谊和乐隐身边，一下子跪了下去。 “受了点儿伤，不过捡了一条命！”当看到自己的学生之时，乐隐也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刚才真得是在鬼门关门口转了一圈，甚至于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完蛋了。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再加上见到亲人的喜悦，也是让乐隐老泪横流。 看到乐隐似乎把自己的功劳给忘了，秦谊于是在旁边给牵招补充道：“昨天十常侍在宫内杀害了大将军，大将军手下的将士为了给大将军报仇，开始攻打皇宫，然后又有一部分北军将士，怨恨车骑将军没有帮助大将军诛除宦官，带兵杀到车骑将军府。我本来不想掺和这里的事情，突然想起来乐公在车骑将军府做长史，生怕误伤了乐公，赶紧跟着赶了过来。所幸我过来的时候惨事还没有发生，而那里面的北军吴校尉，与我也有几分交情在里面，这才把乐公给救了出来！” “多谢文合！您的大恩大德，牵招没齿难忘！”当听完秦谊的话之后，牵招也是郑重得向秦谊行了一个大礼。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乐隐便是牵招最敬重的长辈，这次被秦谊救下来，牵招的感激之情可以说是溢于言表。 “子经这是何故？你我是兄弟，乐公也是我的长辈，今日之事是我该做的！”而秦谊也是一把拉住行礼的牵招，亲热得说道。 “客气话不多说了，倘若日后文合有什么事情，我牵招就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而秦谊的这句话也是让牵招很感动，也是郑重向秦谊感谢道。 竟然得到了牵招这么一个曹魏名将的如此承诺，秦谊也是心中高兴，紧紧握住牵招的手不肯松开。 “这外面还是兵荒马乱的，不知道还有没有乱兵借机生事，咱们带着老师赶紧走吧！”秦谊和牵招在那边说着肉麻的话，乐隐的另外一个学生史路也是担心出什么变故，也是想要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 于是众人七手八脚把受了伤的乐隐扶上了马，看着秦谊却是没有离开的打算，牵招也是向秦谊问道：“文合你不走吗？” “我在吴校尉面前有些颜面，看看能不能从里面再救几个人吧！”而秦谊也是对着牵招拱手道。 “文合宅心仁厚，正是我辈楷模！”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牵招也是恭敬得行了一个礼，秦谊的这个道德水准很合乎牵招的是非。 只是在牵招离开之后，秦谊却是转身走进车骑将军府，同时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何维这厮死了没有？” ——我是有仇报仇的分界线—— “值京都乱，吴匡、张璋屠车骑将军府，招俱与隐门生史路等触蹈锋刃，救隐脱困。隐生退意，还归故乡。道遇寇钞，路等皆悉散走，招独坐守其师。贼义之，乃释而去。由此显名。”——《季汉书·牵招传》 第八十章 我真的没戴帽子 “吴将军，要斩草除根啊！有何太后在，万一留下一个活口，将来都是一个祸害！”回到车骑将军府，秦谊马上找到吴匡，向他陈述起这个观念。 此时的秦谊心中可是满是喜悦，像牵招这种人的承诺肯定是非常有用的，有了这么一个强援，将来自己在大魏官场之中说话的底气也足，说不准到时候还能和司马懿斗一斗。 “我已经责令手下带着何家的奴婢去抓人了！”斩草除根的道理，吴匡也是明白，不用秦谊教他他也知道。 “秦谊与何苗的儿子何维有私仇，希望吴将军能把他交给我来处理！” “没问题！” “那么秦谊先去其他地方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其他值钱的东西。” “自便，到时候找到了何维我派人叫你！” 此时的车骑将军府已经成了暴力犯罪的场所，在满足了杀戮之后的北军士兵，开始对车骑将军府的财物和女眷开始抢劫和奸-淫，秦谊知道此时自己也阻止不了什么，只能由着他们胡搞。 不过和那些抢夺金银财宝的军汉不同，作为大将军府的令史，秦谊对幕府的制度更熟悉一些。像是大将军府里，便有专门的计曹掾掌管大将军府的财务，而在车骑将军府中自然也有计曹掾。 秦谊之前也是到过车骑将军府，循着记忆也是很快便摸到计曹掾的办公室，这间房子已经被乱兵给砸开，里面的各种典章、书籍之类的被翻得到处都是，可能因为里面没啥值钱的东西，所以此时也没有人在里面。 然后秦谊便借助着灯光开始翻看计曹掾留下的各种东西，首先被秦谊翻到的便是何苗家的好几本账簿，再接下来便是地契、借据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被秦谊给收拾起来。 “秦令史，何维抓到了！”正当秦谊收拾这些档案收拾的一包劲时，一名北军小兵找到了秦谊，向他转述了吴匡的信息。 于是秦谊把这些账簿收据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包，便急匆匆得跑向了吴匡所在的大厅，他一直都没有忘记几天前何维带给他的屈辱和恐惧，当被何维的手下用弩箭指着的时候，秦谊差点儿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秦谊从来都没有那么恨自己，竟然保护不了自己的老婆。 虽然最终没有发生什么，但这件事秦谊永远都忘不掉，这也是他为什么来到何苗家的原因。 当秦谊来到吴匡那边的时候，何维正被吴匡的几名士兵给踢来踢去，整个人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流潇洒，一副头破血流的模样，更夸张的是何维竟然穿着一件女装。也不知道是何维想要扮作女人混出去，还是事发突然顾不得便把身边女人的衣服给穿上了。 “秦令史救我！”当看到秦谊之时，已经被吓破胆的何维突然朝着秦谊求起救来，这个时候的何维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想要夺秦谊的妻子，只记得曾经给了秦谊三十万钱，当做玩的首付，也忘记了自己带着第二批二十万钱找到秦谊家却人去楼空的恼怒。 现在的何维就像是要溺亡之人一样，把秦谊都当成了救命稻草。大概白门楼上的吕孝子找刘耷求助就是这么一个心理吧。 “秦令史这是干啥去了？”看着秦谊包了一包的竹简什么的东西过来，吴匡也是忍不住问道。 “我收拾了一下车骑将军府里的文件，说不准以后有用！” “秦令史真是干大事的人，我记得咱们大汉有个丞相好像也是这样干的，谁来？算了，人已经带到了，秦令史你看着办吧！” “秦令史您救救我……我不想死啊！”看着秦谊似乎和凶神恶煞的吴匡说上话，何维也是赶紧求饶道。 “你竟然还想向我求饶？你忘了在金市里你干得好事了吗？还带人拿着弓弩指着我！？意图侮辱我的妻子？”看着何维居然向自己求饶，秦谊也是忍不住反问道。 本来秦谊也是设想了自己与何维再见面时的场景，都是自己冲上去把这个带给自己屈辱的纨绔子弟一剑杀死。只是当何维真成了阶下囚之时，秦谊却是怎么也下不了手。 到目前为止，秦谊还没有杀过人，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所以他抽出来的剑只是比划了几下，没有刺出去。 “秦令史……你家细君我真得没有动一根手指头啊！我还给了你三十万钱！我们……”被秦谊这么一说，何维也是觉得委屈，他真得没来得及对杜婵做什么事情。 在金市里面的那一次，何维刚刚调戏了杜婵一句，还没来得及动手吃豆腐，一直牢记林冲故事的杜婵就赶紧跑出了店铺找秦谊求救。 后来何维追踪到秦谊家中，带着全副武装的卫士控制住局面，结果杜婵以死相逼，然后牵招又出现吓走了何维的打手，也没有做成。 再后来何维就没有见过杜婵，反倒是呼啦啦的向秦谊送了三十万钱的使用费，结果秦谊直接不知去向，把这笔钱给黑了。 只是何维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胸口上面便挨了重重的一剑，何维的这句话又刺激到了秦谊敏感的神经，让秦谊又想起了那天屈辱与不甘，自家的媳妇，差点儿就被这个王八蛋给祸害了。 于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秦谊一冲动，一剑刺死了何维。等杀死了何维之后，秦谊还是有些不解恨，在他尸体上又踢了几脚：“你他x的算什么玩意？竟然也想给我戴帽子！” 只是看着秦谊这一幕，周边的北军将士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尤其是何维临死前那句“你家细君我真得没有动一根手指头”，更像是一个罪犯对自己罪行的辩解，实际上肯定干了很过分的事情。 “我杀人了？”秦谊属于激情杀人，等那股狠劲一过，他马上便反应过来，终究是一个普通人，杀了一个罪不至死的人，心里面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浑身上下不住得颤抖起来。 而秦谊这幅模样，也是被吴匡以及其他的几名北军士兵看在眼中，本来他们还觉得秦谊年纪轻轻便成为大将军府中的令史，属于春风得意马蹄疾，结果又听了何维那句话，很多人便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秦令史，你也不用在意！这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终于有一个北军军官看着秦谊那副失神落魄的样子，忍不住也是上前劝说道。 “可是……”终究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秦谊说话也是发颤。 “没什么，一开始都接受不了，等过去之后你再回头看一下，其实这都不是什么事！”还以为秦谊带了绿帽子接受不了，这名军官也是劝说道。 “是啊！连这个坎都迈不过去，还想着成就什么事业呢？”一听这个军官如此说道，秦谊心里面好受了不少，三国乱世还不知道死多少人，自己现在不杀人，将来也会杀人的，现在也是练练手。为了太平盛世，可能还要杀很多人。 “秦令史，我年长你几岁，称个老哥不为过吧！” “没事，您说！”看着这个军官也是想着传授给自己一些人生经验，秦谊也是虚心接受。 “老哥我第一次遇到你这种事还是在四年前闹黄巾的时候，当时也是天下大乱！”来到秦谊身边的这个大哥也是一副回忆往事的表情，他有故事可惜秦谊没有酒来招待他。 不过秦谊心中也是有些嘀咕，这个看上去都快要四十的老军官，看上去像是戎马半生，怎么还是在四年前才开始杀人，他之前去做啥了？ “当时情势危机，我们北军也是奉命出征，我没想到……”说到这里，这名北军军官也是有些哽咽，这种经历是个男人恐怕就不愿意回忆，不过脸上的难过也是一瞬之间便转瞬即逝，换上了一副恶狠狠的表情：“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有办法，我把那个人捅了六道，然后趁着他还没死透，浑身绑上石块扔到了护城河里！” “啊！？”听了这个大哥的自白，秦谊也是一头雾水，有点儿不对劲啊？这哥们这么喜欢虐杀吗？ “算了，秦令史，您不像我们这些粗人，将来前途远大，有些这种事情不是你的错，错的是这个世道，你应该放下包袱努力前进，将来功成名就，谁还敢打你的注意！” “多谢大哥您的教诲，秦谊铭记于心！”虽然觉得这次的对话有点儿怪异，不过秦谊也是老实得接受下来，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如果能通过杀少量的人来救更多的人，那也是值得的。 不管怎么说，秦谊因为杀人而产生的激烈反应终究还是消失了，只是北军将士们看秦谊的目光却是多了一丝怜悯——小小年纪便碰上了这种烂事，也真够倒霉的。 ——我是想要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带点绿的分界线—— “苗既身死，北军诸将皆争走金、帛、财物，独谊收苗府图籍藏之，匡知谊必成大事，愈敬之。”——《季汉书·秦谊传》 第八十一章 回家 当秦谊从车骑将军府里面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晚上的动荡结束，本该焕发出生命力的时候，雒阳这座伟大的都城反倒是陷入了沉静之中。 吴匡这家伙很够意思，怕雒阳内城之中还有一些趁机搞事的各色人等，给了秦谊五个卫兵护送他离开。 不过秦谊却没有着急离开，在车骑将军府弄到不少东西的他顺道又去了一趟大将军府。何进也已经身死，大将军府这个单位接下来也会裁撤掉，而随着何进的身死，很多事情也就彻底尘封起来，秦谊也就利用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再从大将军府中捞一些好处。毕竟比起车骑将军府，大将军府才是他的主场。 不过还没来到大将军府，秦谊却是首先有了一个惊喜，因为他在大将军府边上遇到了昨天白天从西凉军手中逃走的妻弟杜忠。 那日在平县遇到劫掠的西凉军之后，吊在队尾并且骑术精湛的杜忠在秦谊的明示之下跑回了雒阳。 首先杜忠便向雒阳执金吾衙门汇报了这件事，执金吾作为保卫京城和宫城的官员，平县地角上的事找他也没错。 不过现任的执金吾丁原却是在几天前到孟津渡口去放火，执金吾里的其他官员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官僚主义原则，压根没有受理这个案子。 想想姐夫一家生死未卜，杜忠又找到大将军府，希望秦谊的同事们能给他一点儿建议，只是杜忠还没来到大将军府，何进被杀的消息便传了过来，然后整个大将军府，还有整个雒阳城便全乱了。 杜忠别说找人帮忙了，差点儿没被逃亡的市民给挟裹着跑出了雒阳内城。等杜忠从人流之中挣脱出来，跑到大将军府门口的时候，大将军府也是紧闭四门，怎么叫都不开。 按照以往政变的剧本，这杀了大将军，就该对大将军府里展开攻击了，虽然有终于大将军的军队反攻皇宫，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大将军府的护卫没跑出来干掉杜忠就算不错的，还想着给他开门。 眼看着雒阳内城乱成这个样子，好歹也在内城混过一段时间的杜忠也只能找了一个地方猫着，要不然别被禁军当成乱民给干掉了。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杜忠算是明白了，整个大汉中枢已经乱了，根本就没人能去救他姐夫那个芝麻大的小官。于是等天亮了，杜忠寻思着是否离开雒阳内城出去找外面郭区看看能不能找人帮忙，结果正好碰到了秦谊。 见到小舅子之后秦谊也是很高兴，勉励了几句便带着小舅子来到大将军府里，看看能有什么好处能捞。不过很遗憾，秦谊这趟是白来了。 首先大将军府的规模要比车骑将军府大上好多，毕竟前者是目前大汉王朝的政坛核心，不像后者是个可有可无的帮闲机构。 尽管昨天何进身死后，不少不敢确定最终情况的大将军府掾属跑出内城躲了起来，但还是有不少人坚守在大将军府的岗位里，并协助吴匡、张璋对皇宫的攻击。 其次就是车骑将军府可是被人给屠了，秦谊在那里搜索各种档案账簿什么的，基本上都没有什么人来管。但大将军府里面秩序还是存在的，何进府邸里的各种档案、钱财什么的都还有专人看管。 面对着坚守在大将军府里的同事们，秦谊也不用背上逃兵的骂名，因为他昨天就没来上班，自然不是那些怕宦官政变成功清洗大将军府而逃跑的懦夫，更不用说昨天晚上秦谊还伙同吴匡等人把车骑将军府给屠了，让人潜意识的认为秦谊也参与了昨天晚上攻打皇宫的行动。 回到大将军府里的秦谊，和同事们见面尬聊了一会儿之后便走了。值得一提的是，秦谊之前在大将军府里的好朋友宋晨、郑信，昨天在听到何进被杀的消息之后都溜了，此时都不在大将军府中。 昨天晚上忙了一晚上的秦谊见没啥好处可捞，也是带着杜忠朝着外城郭区的老家走去。只是一想想这事，秦谊便有些头疼，这房子已经出手给了张中郎，昨天晚上一时间没地方去，这才把老房子给当成集合点，现在还要找个新房子。 至于离开雒阳的事，秦谊反倒是不着急了，董太师焚毁雒阳城还要有段时间，而对自家老婆有所觊觎的何维已经成了秦谊的剑下亡魂，更重要的是秦谊从何苗家里搜出来了账本和各种借据、房契，这可是一大笔钱，秦谊不把他们弄到手感觉总是亏了。 骑马狂奔了半个小时之后，秦谊和杜忠终于回到郭区的家中。一家人现在都没有睡，都在等着一家之主秦谊的安全回归。 秦谊一回家便被杜婵扑进了怀中，然后这个除了漂亮一无是处的女孩，便嚎啕大哭起来，分开这段时间，杜婵也是知道内城发生了什么，至少皇宫里面就被杀的人头滚滚，死了能有好几千人。 原先还很喜欢雒阳这个大都市的杜婵，现在只想着回到老家的坞堡之中，那里没有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他们杜家便是本地最大的豪强，那里也没有随便杀人越货的西凉大兵，更没有为了争权夺利而大开杀戒的宦官和士人。 等安抚下杜婵之后，一家人开始睡起觉来，昨天那么多事情，大家都是又累又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秦谊被一阵争吵声给乱了起来，听着声音不是自家人在争吵。 秦谊不惹麻烦，但同样不怕麻烦，被人找上门来，还坏了搂着漂亮媳妇睡觉的雅兴，秦谊也是勃然大怒，马上便准备出去教训一下来找事的人。 不过怒气冲冲的秦谊跑出去之后，却是一下子便泄了气，因为他尴尬的发现家里面闹事的人是房子的主人张中郎家里的两个家奴，这里其实是人家的主场才对。 于是乎秦谊准备找张中郎再谈谈条件，让他们先暂缓一下，等找到新房子之后再搬出去，只是秦谊这个打算完全落空了，因为他在院子里面看见了张中郎本人，只不过已经死了。 作为新晋郎官，张中郎昨天晚上恰好在皇宫中值守，同时学习郎官的规矩和指责，然后就被吴匡、张璋的手下给当成宦官给杀了。 说起来张中郎也是冤枉，他明明留了一寸短髯的，都被误杀了，更不用说那些没留胡子的青年郎官，估计被误杀的更多。据说昨天晚上很多人，皇宫里面很多值班的郎官最后干脆把裤子都脱了，用这个方式来证明自己不是太监。 然后今天一大早，张中郎的两个家人便跑到内城之中，把自家老爷的尸身给收敛了回来。既然张中郎都死了，他们这几个下人也没理由待在雒阳，这是准备把这套郭区的房子给卖了，带钱和张中郎的尸身回老家安葬。 平心而论，张中郎家人的这个要求一点儿也不过分，只是他们现在就要把秦谊这一大帮子人给撵走，以便尽快把这房子出手，这才和在这里休息的秦谊家人发生了冲突。 “不就是这么点儿事吗？我在反手把这个房子买下来不就行了！”等问明白了两名张家家奴的来意之后，秦谊也是大大咧咧得说道。 估计要处理完何苗的那些账务还要等一段时间，秦谊还要在雒阳住上一段时间，秦谊索性不去再租房子，直接把自己的老房子买下来，这个时候正是压价的时候，等过段时间之后把这房子再买一遍，还能赚个差价。 “当时我们老爷买房子花了二十一万钱，麻烦秦老爷给我们同样的价格！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 “十五万，不能再多了！”只是秦谊反手却是给压了一个低价。 “也太过分了，一反手就差了六万钱！”当听了秦谊的这个价格之后，为首的那个张家人马上便不愿意了。 “你们能做主吗？这房子是张中郎的，按汉律在张中郎去世后，这房子将由他的儿子继承，你们作为张家的家奴，有什么资格处理他的房子，你们想要卖这套房子，恐怕还没人敢买呢，万一你们要是携款潜逃了怎么办？张中郎的儿子再过来要房子怎么办？买者岂不是钱房两空？” “你别血口喷人，我们怎么可能干这种不义之事！”而被秦谊一说，张家人也是怒道。 “这个我可不管，反正作为普通买家，肯定会有这个顾虑的，也就是我知道这来龙去脉，这才敢买罢了！现在兵荒马乱，你们还真要让你们家小主人过来处理这套房子吗？干脆点儿，直接把这房子卖给我吧，我有现钱，你们再去找人，恐怕这雒阳又会闹出什么变乱来！”秦谊也是一口咬定价格不松口，他其实颇有些奸商气质的。 “秦老爷可真会做生意！” 最终这两名张家家奴又商量了片刻，最终也是决定答应下秦谊的价格来，昨天晚上发生在内城的屠杀把这两个乡下人给吓傻了，此时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一进一出竟然被秦谊拿下了六万钱来。 “过两天我该把这房子以多少钱卖掉呢？”等交易完毕收回房契之后，秦谊也是思考着把房子再卖一次的事情来。 ——我是诚实可信童叟无欺的分界线—— “秦文合，忠厚长者，必不欺人。”——《季汉书·孙权传》 第八十二章 袁氏的野望 正当秦谊在那里把自己的房子买下来的时候，董卓也是带着大队人马，把逃到北芒山的少帝刘辩和陈留王刘协带回了雒阳城。 中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廷尉崔烈呵斥董卓避让，结果董卓大骂崔烈说：“我昼夜三百里来，谈什么避让，我难道不能砍掉你的脑袋吗！” 虽然董卓凭借自己手中锋利的刀子逼退了手里面没有刀子的崔烈，但是也让董卓对自己的雒阳之行产生了一丝忧虑，出身边鄙的他实在太难令朝臣信服。 在将天子送回雒阳之后，董卓也是按照之前的约定来到太傅袁隗的府邸，而袁隗早已经在那里等候董卓多时。 “董卓见过次阳公！”甫一见到袁隗袁次阳，董卓也是马上躬身施礼。熹平年间，董卓曾经被当时担任司徒的袁隗征为掾吏，见到恩主之后，董卓也是拿出了应有的尊敬。 “仲颖胖了！想当年的凉州豪杰不知道还能战吗？”看到董卓那肥大的身躯，袁隗也是亲切得说道，通过十几年前的旧事来拉近与董卓的关系。 “倒是次阳公瘦了，董卓依旧能战，定当扫平所有阻挡次阳公的跳梁小丑！”而作为被袁氏召集进京的外军，董卓也是向袁隗保证道。 “有仲颖这句话就够了，只是不知道现在禁军的军权仲颖收服的怎么样了？” 雒阳禁军是汉家皇权根本，只有宫廷力量能控制禁军，只是在昨天晚上宫廷力量中的宦官和外戚发生了激烈的火并，而后来了一个同归于尽的结局，也是让雒阳禁军一下子群龙无首。 作为士人领袖的袁隗一直也有自己的政治理念，就是让作为东汉朝廷支柱的士人、外戚和宦官之中只剩下士人，而作为天下仲姓的袁氏自然是执士人牛儿的代言者。 一直以来何进在与十常侍交涉的过程中，袁氏也是时不时得插上几脚。一直以来何进都是希望能给十常侍一个体面的，只是贪恋权势的十常侍不愿意退出大汉政治核心。 而这次何进被杀的导火线便是袁绍引起的，袁绍写信通知州郡，诈称是何进的意思命令逮捕宦官的亲属入狱。也就是因为这个命令，已经无路可退的十常侍这才发动政变暗杀了何进。 袁隗的打算就是让外戚和宦官斗个两败俱伤，只是老天似乎也在眷恋着他们的袁家，这一套操作下来，事情的发展要比他预想的还要好，外戚和宦官已经不是两败俱伤，而是同归于尽了。 十常侍和何进全都完蛋，只需要除掉一个没什么能力的何苗即可，省却了袁隗多少的麻烦。 与此同时，汉室中央马上空出了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袁隗便想要把握住这个权力真空期，成为真正的话事人。只不过下面便是士人内部为了争夺话语权的争斗了，袁隗同样面对着巨大的压力。 首先便是控制住雒阳城内的南北两军，只有握住了枪杆子，才能控制住中枢。只可惜袁氏在军队里面的根基浅薄，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袁氏故吏出身的董卓来帮助自己整合雒阳禁军。 这种模式并不新鲜，想当年王甫控制朝权时，便是任用凉州三明之一的段颎来控制军权，照实安稳了一段时间，最后段颎也因为王甫的倒台而自杀在监狱中。 在袁隗看来这是一个双赢的结果，他通过董卓收揽军权，而董卓则能通过为自己卖命，从而踏上人生巅峰，成为当朝三公。现在便是袁氏和董卓齐心协力，控制雒阳禁军兵权的时候了。 “现在基本上控制了局面，昨天晚上趁着混乱，我假借北军之手干掉了西园八校尉之一的夏牟等一批不肯合作的禁军军官。只是现在南北两军之中还有不少不服者，我兵少，只有三千人，可是南北军加起来却有一万多人，如果有心人真能串联起来，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现在袁隗问起控制禁军的事情来，董卓也是有一说一。 现在董卓已经成了骑虎之势，因为昨天的混乱，很多禁军军官还没能把事情给理清楚，便被董卓给稀里糊涂的收编了。可是董卓带来的人少，只有三千人，正是主弱臣强，等虚实被人看透之后，恐怕还会多生很多事端。 朝廷禁军也是能征惯战的，只要有人能拉出几千人的队伍来跟董卓作对便是一个大麻烦。 “仲颖有什么办法没有？”听了董卓的情况之后，袁隗也是向问道。 “这首先便是要对禁军分化瓦解，反正本来禁军便有南军、北军和西园军这三个系列，南军和北军之间又一直关系不睦，别让这三支禁军凝成一股绳便好说！其次就应该对这些禁军军官封官许愿，让他们看到袁公执掌朝政后的前途，这样他们就不会轻易被人蛊惑。还有，我想让我的手下晚上从内城出去，第二天再从外面进入雒阳内城，几次三番下来，让人摸不清我的虚实，用来震慑那些心怀叵测的宵小！只是雒阳内城十二门，如果不能搞定某一个城门的守卫军官，我这个主意恐怕不能奏效！”董卓也没有客气，马上便把自己的对策给说了出来。 雒阳城门在夜晚也是严格执行夜禁的，想当年光武帝在位的时候，曾经出猎晚归，结果便被东城门候郅恽给堵在了城外，死活不肯放光武帝进城，等第二天这个郅恽还上书好好教育了一番位面之子，让他少出城游猎。也就是位面之子这样的厚道人，换成飞将军李广这种浑人，早就把这个郅恽给砍了。 所以董卓想要施展反复入城来充胖子的手段，没有雒阳内城守门人的帮助是不可能的，所以便向门生故吏满天下的袁家家主提出了这个建议。 “好你个董仲颖，竟能想出这么多主意来！中东门的守将是我们袁氏故吏，我跟他打个招呼，到时候放你的人出去！”而董卓的回答也是超出袁隗的意料，也是忍不住为董卓的主意叫好。 “董卓定不负袁公所托！”从袁隗口中听到这个保证，董卓也是再次向袁隗保证道。 “好！仲颖，事成之后，隗将以司空之位来酬谢仲颖的辛苦！” “袁公的恩德，董卓一直铭记在心。想当年如果不是袁公的举荐，董卓一个边鄙之人，如何能坐上并州刺史一职。如果不是袁公的奔走，黄巾之乱董卓攻打曲阳县不克的时候，又为何只被判减死罪一等。这都是袁公给我董卓的恩德，董卓一直铭记在心！”当听到司空一职时，董卓也是说起之前袁氏曾经给他的支持。 而听了董卓的话之后，袁隗也是颇为受用，的确，如果没有他们袁氏帮助董卓，董卓一个并州良家子，哪能混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也正是董卓报答袁氏恩德的时候了。 “袁公如果没有什么吩咐，董卓先行告辞，现在军营之中收纳了不少禁军将士，董卓要过去安抚一番，争取能够让他们能够为袁公所用！”又闲聊了一会儿，董卓也是起身告辞。现在董卓就像是处在一个火山口上，一旦出现什么骚乱，他的三千兵很难弹压得住一万禁军，所以不赶回军营之中，他也不是很放心。 “有劳仲颖了！”而袁隗对董卓的这个反应也是很满意，想当年董卓也是做事尽心尽力有勇有谋，袁隗才决定提拔这个边地武夫的。他们袁氏门生故吏满天下，也是因为他们经常找一些潜力股来投资的。 “叔父，和董仲颖谈得怎么样了？”董卓刚走没多久，和袁隗容貌有六分相的袁绍来到了袁隗身边。 “很顺利，一个司空之位便把他给收服了，然后他还想了一个计策用来威慑禁军，一会儿你到中东门去一趟，让守城校尉晚上为董仲颖的军队放行，切记保密！本初，我们袁家的时代就要来临了，只要控制住禁军兵权，则朝政肯定是由我这个录尚书事掌握的！”见到自家下一代中最出色的袁绍，袁隗也是颇为自得的说道。 “只是这个董仲颖真得可靠吗？”袁绍还是有些不放心。 “很可靠，我认识他十几年了。不过再怎么可靠也不如我们自家人可靠，利用董卓也是权宜之计罢了，我会逐步把董卓换成我们自家人的，到时候本初你可要负起这个责任来！” “侄儿愿负天下之重！”而听到袁隗的话，袁绍也是大喜，自己与袁公路那个纨绔子弟的竞争又胜了一筹。 只是这个时候已经觉得胜券在握的袁氏叔侄，如果看到正策马狂奔的董卓那张胖脸上不屑的神情，可能便不会这么想了。 ——我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分界线—— “绍等又为画策，多召四方猛将及诸豪杰，使并引兵向京城，以胁太后。……绍又为书告诸州郡，诈宣进意，使捕案中官亲属。”——《后汉书·何进传》 第八十三章 勇气 当夜，董卓便带着自己的西凉兵连夜悄无声息得从中东门走了出去，而在雒阳城外找了一个地方驻扎之后，董卓也是马上连夜召开前将军府的幕僚会议，商谈此次的雒阳之事。 中平五年（188年），为了讨饭进攻陈仓的西凉叛军，董卓受封前将军，拥有了开府的权利，从那以后董卓便逐步完善了自己的幕僚班子，形成了以长史刘艾主簿田景为首的幕僚集团。 其中刘艾活得比较长，一直到建安二十一年（216年）都还有他的历史记载，而且因为汉室宗亲的缘故，后来还成为汉朝九卿之一的宗正，写了一本叫做《灵帝·献帝纪》的着作。至于田景就比较倒霉，吕布刺董的时候他就在董卓身边，和董卓一起被吕布杀死。 而西凉军中真正的智力担当贾诩贾文和，此时比起董卓的这两个心腹倒是有点儿打酱油的感觉。 在董卓眼中，贾诩固然聪明，只是他出的主意总是比较稳妥，而作为一个边鄙之人，董卓只有行非常之事才能冒起，按部就班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而且董卓也知道，自己从未真正收纳贾诩为自己所用，贾诩真正忠诚的只有自己，董卓在亲近贾诩但同时也很忌惮他。贾诩在说什么话的时候，董卓总会斟酌再三，生怕里面有什么自己没弄明白的弯弯，把自己也给套进去。 至于《三国演义》中大名鼎鼎的李儒则不在此行列之中，历史上面只记载了牛辅是董卓的女婿，对李儒的记载则很少，主要是因为毒杀了少帝刘辩而出名。 不过也是从这件事上能看出来李儒的地位并不高，因为在刘辩被毒杀之后下一个死于非命的皇帝，是七十年后曹魏的曹髦。 曹髦被贾充指示成济杀害，然后为了安抚朝臣，成济被夷三族，而贾充则屁事没有。李儒在毒杀少帝一事上，地位也就相当于打手成济，是个随时可以放弃的棋子，只不过西凉军这些大老粗可不像司马家那么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没有把李儒推出来当替罪羊。 此时把西凉军中的这群智力担当征集在一起，自然是为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袁太傅的意思，我已经带到了，大家怎么看？” “我认为袁太傅只是在利用主公，想用主公帮助他压服反对势力，等到事成之后会逐步把主公排挤出中央，换成他们袁家人掌管军权。经过多年与宦官斗争后，士人终于在何进死后彻底消灭了宦官集团，迫不及待准备全面掌权执政，或许因为权宜之计让我们暂时立足，一旦站稳脚跟后肯定会排挤我们，我们凉州武夫在这些士人眼中就是完全的异类，否则以主公的功勋，何以只能担任前将军一职，早就应该进京辅政了！”在董卓说完之后，主簿田景马上便侃侃而谈。 学界普遍认为成真正规模的羌乱从汉安帝在位的107年开始，这长达近百年的羌乱，造成了东汉内部东西的严重隔阂及关东朝廷对关西豪杰的忌惮，作为凉州人想要进入东汉中枢也是难上加难。 听了田景的话之后，董卓果然便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何尝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只是袁隗权宜之计的选择，当局势安定下来之后将会被一脚踢开，又被安排到地方上去任职，过去这样的事情董卓经历得实在太多。 本来大汉权威犹在，董卓也只能把怨气咽在肚子里，可是这次雒阳的变乱，也是让董卓看到大汉朝廷的虚弱，尤其是当日在迎接天子之时，董卓先是呵斥廷尉崔烈，又是将满朝斥责了一遍，竟然无一人敢反驳董卓。 “那我们有没有什么办法？现在我们已经来到了这里，宦官和外戚都被一扫而光，中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权利真空，正是我们控制朝政的大好机会，我不甘心就这样错过这个机会，为什么我们凉州人就不能主导朝政？”听完了田景的话，董卓也是反问道，既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刚才文和便提出了一个建议，建议主公行废立之事，只有废立之威和拥立之功才能震慑宵小，然后以外戚身份主政，挟天子以令禁军，进而掌握全部雒阳兵权和中央政权。”听到董卓的反问之后，长史刘艾也是把商讨出来的一个可行性结果说了出来。 “秒啊！”当听了这个方案之后，董卓也是心生喜悦，就是拼一把以快打慢，在袁氏抢夺自己兵权之前抢先出手，通过捧董侯刘协为帝，董卓以刘协祖母董太后亲属的关系充当外戚摄政。东汉政府一直都有外戚摄政的传统，虽然这些外戚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但却是给董卓控制朝政提供了一个法理依据。 “只是董公真想要以废立之举来控制朝政，恐怕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只是看着董卓明显为这个方案而感到心动，提出这个建议的贾诩也是主动站出来给董卓分析利弊。 “文和请说！” “我朝自章和二帝起，凡在朝中掌大权者，诸如窦宪、邓骘、阎显、陈藩，以至新近被十常侍所杀之大将军何进，未有一人，不遭横死暴亡。请主公恕我直言，拥立皇帝者，固然权倾朝野，威赫当时，但也把制剂室置于众矢之的，必然会招来反噬。而且主公和以上诸人还不一样，恐怕在天下士人眼中，主公只是一个外来军头，更加难以服众！” “这个我自然知道，但是操控朝政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即便是有可能身死族灭，我还想着试一下。我昔日在凉州之时，面对着朝廷种种不合理的规章制度也是颇多腹诽，想象着自己主政之后该如何处理，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怎能轻易言退，我和之前的辅政外戚都不一样，未尝不能走出一条全新的道路来！” “还请董公三思，执金吾丁原手下招募了数千兵马，克日将要抵达雒阳。即便是丁原好对付，后面还有皇甫嵩和盖勋，此时皇甫嵩的军队有三万多人，驻扎在右扶风；盖勋的军队有一万人，驻扎在长安。即便是把他们全都解决掉，还有关东的人心需要收服……” “文和你不用说了，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想的太多了。丁原不过一介匹夫，更何况他的手下我未尝就使唤不动。至于皇甫嵩和盖勋，一道圣旨便能够解决他们！至于关东之人，我本来也没指望他们能够心服！”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前将军府的低级掾属走了进来，为室内正在那里商讨国家大事的诸人添一些汤水，而看到此人，董卓也是随意问道：“我刚才看你在旁侍立许久，敬如，你怎么看？” “梁勇才疏学浅，如何能比得上诸公的见识！”而这名掾属也是谦虚得说道。 “你们梁氏是凉州大族，你也随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也想听听你们这些人的意见！” 梁氏也是凉州天水郡的大族，像是日后造成王异死了两个儿子的梁双之乱便是梁氏搞的，再后来诸葛亮北伐中原，天水梁氏的梁绪、梁虔也是跟随姜维投降蜀汉，并且在蜀汉混到高官。 像是梁家这种凉州大族，董卓也是悉心拉拢，算是董卓的基本盘，征辟了梁勇这么一个薄有名声的梁家人到自己幕府中任职，也算是投李报桃，现在董卓也是想要看看这些基本盘的想法。 看着帐中诸公都把眼睛瞄向了自己，梁勇也是有些紧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说无妨，这里基本上都是我们凉州人，还能治你的罪不成！” 被董卓这么一安抚，梁勇也是一下子来了勇气，竟然将手里面的汤碗朝地上一扔：“我们凉州现在成这幅德性，全都是中枢的问题，想当年韩约、边章是如何忠于汉室，结果硬生生被朝廷的凉州刺史给逼反。董公当日跟随张温讨伐叛逆，这张温不听董公忠言，竟招致大败，如果不是董公筑起堤堰，晃点羌人，让我们全身而退，恐怕我们也就被张温害得全军覆没了！我心中不服，凭什么我们凉州人的事要让这群外人指手画脚！我支持董公行废立之事，凭什么非得让外人骑在我们凉州人头上拉屎，我们凉州人就不能执掌朝政？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属下愿为董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看着梁勇竟然跪下来向自己表忠心，董卓也是击节喝道：“好一个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我已下定决心，三日后到显阳苑商议废立之事！这几日诸公一定帮我把此后的事情给安排好，把潜在的威胁一个个都除掉！” ——我是废立真的需要勇气的分界线—— 寻进卓为相国，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卓抚勇背曰：“非敬如予我胆气，事不成矣！”——《东都杂记》 第八十四章 老领导 雒阳郊外的一处供行人休憩的凉亭处，大汉并州牧董卓一身便装，腰悬长剑，正矗立在阴凉之处望着远处。 就在今天早上前将军府的会议上，董卓制定下了废立皇帝的行动，以此来达到控制朝政的目的，这么一条危险重重的道路自然是不好走。 眼下董卓下属的西凉兵正在装作新来的武装，再次进入雒阳城来耀武扬威，以此来达到震慑城内禁军的目的。而董卓属下的幕僚们，则在为董卓废立行动进行准备，什么人该留，什么人该拉拢，都要有一个清晰的目标。 而首先需要董卓处理掉的便是执金吾丁原丁建阳，作为被何进提拔起来对付宦官的武人，丁原的态度毋庸置疑是站在士人这边的，而且丁原麾下有数千随他从并州而来的并州兵，如果能够吞并丁原的兵力，董卓便更有把握压服雒阳禁军，进而控制中枢。 只要能控制住中枢，驻扎在右扶风的皇甫嵩部三万人，驻扎在长安的盖勋部一万人，全都不是问题。 作为新一代凉州人中最出色的战将，董卓实在太了解他这两位同乡。 皇甫嵩就是一个明哲保身之人，想当年平定黄巾之时，汉阳人阎忠劝他把握机会南面称制，然后这个提议被皇甫嵩果断拒绝了，皇甫嵩根本就没有更进一步的勇气和决心。至于盖勋，作为汉室的忠臣，只需要中枢的一纸调令，便可以收回他的兵权。 所以只要董卓掌握了中枢，皇甫嵩和盖勋都不是问题，他们手上的四万精锐直接便能够被董卓拿来用。只有能控制住这些精锐部队，董卓才有信心能够压制住关东群雄的异动。 而现在想要控制中枢，马上就要回京的执金吾丁原便成了董卓迈不过去的坎，丁原手下有几千并州并，之前他还向何进推荐了两名司马外出征兵，现在何进已死。其中一路征兵的张杨还在上党剿匪，另外一部张辽却是要马上来到雒阳。 如果董卓想要行废立之举，丁原很有可能会被敌对势力捧起来和自己打对台，所以幕僚们的建议就是能够搞掉丁原，吞并丁原手里的并州军。 也就在董卓满腹心事的思索着未来时，远处终于跑过来十几骑，董卓收拾了一下衣服，也是从阴凉中站出来，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董方伯！” 随着这群骑士策马来到董卓身边，一个个也是赶紧翻身下马，对着董卓行礼道。 “好！好！也是许久不见了！大家不要客气，我董卓不是那么虚伪之人。对了，你是五原人李肃吧？”看着这群十几个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中年骑士，董卓也是赶紧示意他们不用客气，然后开始和这群骑士开始打招呼，而端详了其中几个，董卓也是问道。 “难得董方伯还能记得我，正是五原人李肃！”被被董卓点名的那名骑士，也是颇为激动得回答道。 “记得，我原先做并州刺史的时候，麾下就属你们五原骑兵最为优秀，当时还记得有个魏峰的，也是骁勇无比，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前年并州闹匈奴，魏峰死在太原了！”被董卓这么一问，李肃也是有些伤感。作为曾经董卓麾下的骑士，这次董卓的主簿田景找他们过来与老长官一叙，竟然也就找出这么十几人来，当时在董卓身边多达数百的并州义从，现在竟然只剩下这么十几个人。 “如此壮士，实在是可惜了，也不知道朝廷给了魏峰的妻儿多少抚恤？”听了原先一个手下的阵亡，董卓也是不免有些唏嘘，忍不住也是问道。 “给了四千钱的抚恤金，外加二十匹缣！”董卓如此问道，另外一名并州军官也是略有不平回答道。说实话，这个价格稍微有点儿低，也由不得他们有意见，毕竟他们如果战死了，可能也是这个价。 “有点儿少了！朝廷如此寡恩，岂不是壮士流血又流泪！”说起这事来，董卓也是有些不满。 “上一任的并州刺史丁公还算是好的，都是从基层一刀一枪拼出来的，知道我们这些厮杀汉的难处，也是能有照顾便有照顾。换成之前几任方伯，一点儿也不懂体恤我们的难处，命令下来压死人，我们这些老人无不怀念董方伯在的时候！”说起这事来，李肃也是一脸的不满。 “对啊！前段时间听说董方伯要回到并州担任州牧，可把我们兄弟给高兴坏了，只可惜丁方伯却是掉到京城来做执金吾，便把我们给抽调过来，不能再为董方伯效力了！”另外一名并州军官也是如此说道。 虽然董卓后世的名声很差，但他青年中年时期的表现，都是能称得上英雄豪杰四个字。年轻时的董卓，为了招待羌人朋友把家里的耕牛都宰了款待来客，平叛成功获得赏赐九千匹缣，全部分给下属官吏和士兵。 而上一任的并州刺史丁原，其实也算是不错的。出身贫寒之家的丁原，粗有谋略，勇敢有武力，善于骑马射箭，接受使命无论有什么困难都不推辞，出现警报和紧急情况，追杀敌寇时，都会身先士卒。 但大部分的刺史都不是董卓和丁原这样的军人，颇有些外行指挥内行的架势，有时候既瞧不起手下，还胡乱指挥。 即便是丁原这种还算不错的领导，在豪气大方这方面也是远远及不上董卓。所以董卓离开并州已经有十年时间，这一接触还是有不少老手下过来主动接触董卓。 “现在丁建阳军中情况如何？什么人能说了算？”听了李肃的这段话，董卓也是心中一喜，这些中级军官似乎无不怀念他这个老长官，看来吞并丁原手下的并州军为己所用，应该是可行的。 “丁公是兖州人，在担任刺史之前只不过是一名县吏，资历比较浅，手下也没有什么得力的人物相随，来到并州之后，也是以我们并州人为班底进行募兵执政，以九原人吕布吕奉先为主簿，最见亲信，然后便是两名从事张杨张稚叔和张辽张文远最受信重！其实今日吕奉先本来也是要来拜见董公的，只是丁公有事安排，才未能成行！”问起这事来，李肃也是赶紧回答道。 “也真是物是人非，想当年的并州豪杰竟然都不在了。你说的这三个人当中，我也就认识吕布吕奉先。当年我离开并州之时，吕奉先才刚刚崭露头角，我当时还想着征辟他，结果这家伙恋家，不肯随我离开并州，最终也是作罢。至于这张稚叔和张文远，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知是何来历。” 这一朝天子一朝臣，董卓离开并州也已经有十年之久，当时的相熟之人也是都老了十岁。后继者肯定也会提拔新人来笼络施恩，对这个结果董卓也并不意外，甚至还有一点儿小惊喜，毕竟这最受丁原信任和重用的吕布，他便认识，当时因为想要征辟吕布，董卓也是没少在他身上费心思，双方关系还算不错，这再续前缘也更加容易。 “这张稚叔是雁门原平人，是当地的小门小户，说了他的来历董公也不知道，现在正带兵在上党剿匪。至于这张辽张文远，那是雁门马邑人，不知董方伯是否还记得雁门郡兵曹椽张泽，这张文远便是他的族弟！目前张文远被派出去募兵，近期便能够回到雒阳。” “奥，我明白了，原来这张文远是马邑之谋的聂壹之后，如此说来也算是有一些瓜葛！今日我备下酒肉，来宴请一下当日随我出生入死的义从，诸位不要推辞！”虽然董卓早已经忘记了张泽这人，但是被李肃这么一提，也是记起雁门张氏的来历，也是点头称是，随后也是招呼起这些原来的手下来。 “董公依旧是如此豪爽！”酒足饭饱之后，李肃也是忍不住称赞道，说实话，十年过去了，他们这帮子人还真没遇到比董卓更好的领导。 “我近日有一件大事要做，不知诸位能否相随，倘若事成之后，董卓便能执掌朝政，荣华富贵必少不了诸位的！” “原为董公效死！”作为原先董卓的手下，这帮子并州中层军官都知道，他们这位老领导从来不开空头支票，是个言出必行的痛快人，他现在说有荣华富贵，那肯定是有荣华富贵，再加上喝了酒的原因，一众并州人基本上毫不犹豫得答应下来。 “先容我卖个关子，有些具体计划暂时不方便透露，你们只需要知道我董卓不会亏待你们便成。回去之后帮我联络一下吕奉先，我今天需要见他一面，有要事相商，诸位的荣华富贵可能就要落在他身上了！” ——我是父慈子孝的分界线—— “为军司马，从中郎将张奂征并州有功，拜郎中，赐缣九千匹，卓悉以分与吏士。迁广武令，蜀郡北部都尉，西域戊己校尉，免。征拜并州刺史、河东太守。”——《后汉书·董卓传》 第八十五章 进进出出 当董卓正在雒阳城外和自己的老部下们把酒言欢，谈及日后的富贵之时，秦谊则带着自己的小弟秦寿来到了雒阳内城。 这两天秦谊在家里没事便翻看从何苗家里翻出来的账本，发现这个车骑将军还真是一个人才，至少理财方面做得不错。 因为不像何进一样靠军功混了一个县侯，何苗的收入比何进要低一大截，不过车骑将军府的规模也相应小不少，再加上灵帝和何太后的多番赏赐，一直以来何苗的盈余都比何进要多不少。 何苗于是也是把这些钱拿出去投资，在雒阳内外建了不少工坊，还入股了不少商家，现在华夏大地毕竟还处于封建社会，也就雒阳这种的精华地区存在着一定规模的工商业。 除此以外，何苗和在雒阳内外大肆购置房产，用来出租获利，更过分的是，这家伙还在背地里放印子钱，估计也没人不敢还车骑将军的欠款，甚至为了贿赂何苗，某些人可能还会主动借贷。 趁着这几天雒阳城内不太平的机会，秦谊也是整理了一下何苗的账本和地契房契什么的，看看是否有利可图。 不过看看张让的白手套孟佗已经开始想着侵吞张让的家产，估计这帮子和何苗有点儿业务往来的商人，可能也会在尽力吞下何苗的私产，毕竟过两天何太后都要被董太师给毒死，何氏外戚被连根拔起，连个给他们说话人都没有。 只是秦谊刚刚进入雒阳内城，那边却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秦谊入城的耗门城门兵却是下来开始维持秩序，秦谊这帮子行人都被赶到路边来。 紧接着，一队队威武雄壮的西凉骑兵便纵马入城，只看看这西凉骑兵们的精气神，即使是完全不知兵的人，也知道这绝对是一支封建时代的强军。 没办法，东汉王朝的强军集中在凉州、并州和幽州这些边郡里，其中更是以凉州为最强。幽州和并州那边乱是以十年为单位的，凉州那边的乱可是以百年为单位的，一百年的羌乱下来，凉州人就是“妇女犹戴戟操矛，挟弓负矢”，更不用说正儿八经的职业军人。 所以日后关东群雄讨董，即便是强如曹操、孙坚也是在西凉军手下吃了瘪，曹洪舍命献马救曹操，祖茂着赤罽帻替孙坚，几场战役打下来，宛如职业军人打民兵的效果。最后孙坚能带兵打到雒阳，除了孙坚真能打的缘故，董卓自己心里生怯也是一个原因。 听着周围雒阳市民们的啧啧称奇，秦谊却是不为所动，作为一个历史爱好者，他自然是知道董卓玩的猫腻，所以也没啥兴趣，继续挤过因为马队通过而拥挤的人群，继续向金市那边的几个商家去调查。 “文合，请留步！” 只是秦谊没走几步，身后却是有人相唤，幸好秦谊并不修道，要不然他肯定想办法先把身后这个灾星给弄死。等秦谊转过身来，赫然发现叫住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半个同乡、王允的侄子王凌王彦云。 “见过彦云兄！”怎么着也是和司马宣王打过擂台的人，虽然司马宣王还没出力，王凌同学便倒下了，但秦谊也是不敢大意，马上便向王凌行礼道。 “眼下雒阳正是多事之秋，这一下子又来了几千西凉兵，恐怕局势会多有反复，文合难道不担忧这些事情吗？”看着秦谊似乎对新入城的西凉兵不是很感兴趣，王凌也是忍不住好奇道，这个时候但凡是稍有点儿政治敏感性的人都会知道，这几千西凉兵将会对雒阳局势产生很大的影响。 “那里又来了几千西凉兵啊？这只不过是虞诩虞升卿的故智罢了！” 这王凌也是大魏常青树，比司马懿还能活，最后也是当了大魏的车骑将军、三公，如果要是能像司马懿那般隐忍，说不准司马家就完蛋了。 对于这么一个人物，秦谊也是突然萌生出装逼的打算来，好好给王凌上一课，给他留下一种秦谊算无遗策的印象，以后有什么事情想要影响王凌也会更加容易。 譬如说日后秦谊真想当大魏忠臣，少不了要和司马懿对台，那么秦谊很有可能通过自己算无遗策的形象来让王凌赞同自己的策略。如果秦谊要当司马家的狗腿子，那么也可以用自己算无遗策的形象来逼迫王凌的心理防线。 想到这里秦谊准备给王凌秀一把自己的智力，于是便把董卓玩的把戏给说了出来。 “虞升卿的故智？你是说这些西凉兵都是前几日进城的？”王凌也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世家子弟，马上便反应过来。 在东汉和羌人长达百年的汉羌战争之中，双方也是贡献多次经典战役，出了很多名留青史的将领，譬如说虞诩虞升卿便留下很多经典战例。 元初二年（公元115年），羌人入侵武都郡，数千羌军在陈仓的崤谷拦截前来援助的新任武都太守虞诩。虞诩得知后，立即下令部队停止前进，宣称：“我已上书请求援兵，等援兵到后，再动身出发。” 羌军听说以后，便分头前往邻县劫掠，虞诩乘羌军兵力分散的机会，日夜兼程行进了一百余里，同时让官兵每人各作两个灶，以后每日增加一倍，于是羌军不敢逼近。 之前有过孙膑减灶引诱庞涓追击的战例，兵法上也常说每日行军三十里以便保持体力、防备不测的说法。虞诩的做法都很反常理，但他就是成功利用增灶法示强，再加上行动迅速，让羌人不敢对他进行追击。 就这样，虞诩成功带援军赶到正在激战的武都郡，面对多达三倍之地的羌人，虞诩在一开战的时候又故意示弱，不允许部队使用强弩，结果羌人误认为汉军弓弩力量微弱，射不到自己而心生大意。等到羌人集中兵力猛烈进攻之时，虞诩这才把强弩拿出来，从而重创羌人。 接下来虞诩又开始show了，集合全部军队，命令他们先从东门出城，再从北门入城，然后改换服装，往返多次。羌人不知城中有多少汉军，于是更加惊恐不安，最终选择撤退。 虞诩估计羌军将要撤走，就秘密派遣五百余人在河道的浅水处设下埋伏，守住羌军的逃路，最终在羌军撤退时乘机突袭，大败羌军，平息了这次羌乱。 所以董卓进进出出这一套把戏，其实都是学的自家老前辈虞诩的，算不上什么高明的计策，只是却把雒阳城内的大部分人给玩得一愣一愣的。 “我估计明日还有大队西凉兵入城，彦云如果不信，可以仔细观察，看看是否能认出一些人来。董仲颖这么一套把戏，无非是想要控制住雒阳城内的局势，估计等他控制住禁军之后，可能就要行废立之事了，等废掉天子立陈留王为帝，他就可以以外戚的身份总摄朝政了！”然后秦谊马上又给王凌这个大魏三公剧透了一把，来建立自己算无遗策的形象。 “董仲颖这是疯了吗？”当听了秦谊的剧透之后，王凌也是大惊失色，在他的潜意识中，董卓这种边鄙之地的军头，是没有资格摄理朝政的。 “彦云，倘若更进一步便能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恐怕没人能够受得了这个诱惑。董卓这事真要是成了，这朝政就是他说了算！” 而听到秦谊这话后，王凌也是一阵沉默，因为他觉得秦谊的话有些道理，如果他处在董卓的位子上，真有可能会这样做，以便达到控制朝政的目的。 六十多年后，已经年近八旬的王凌也没有抵抗得住董卓遇到的这种诱惑，计划拥立楚王曹彪为大魏皇帝，失败之后服药自杀，王凌也被他的老朋友司马懿给诛了三族，显赫一时的晋阳王氏也是就此离开历史舞台。 “然后呢？董卓真得以为这样就能号令天下？”作为一名老牌世家子弟，王凌心中自然是不服董卓的，所以他也是好奇秦谊眼中的董卓会怎么做。 “还能怎么样？董卓这厮虽然暴虐无常，但是他手下将士非常能打，到时候关东诸侯并起，估计也是奈何不了董卓。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最终解决掉董卓的，恐怕还是朝廷内部的反董人士，通过暗杀、政变来解决掉董卓，只是可惜到时候天下百姓不知道将要承受多少痛苦！” “文合你想多了，董仲颖他凭什么行废立之事。别的不说，执金吾丁建阳近日便要返回雒阳，他手下的都是从我们并州带来的精锐，多达数千人。如果你猜测不错，董仲颖手下也就三千人罢了。” ——这不是我想看的进进出出的分界线—— “服初，卓之入也，步骑不过三千，自嫌兵少，恐不为远近所服，率四五日辄夜潜出军近营，明旦乃大陈旌鼓而还，以为西兵复至，洛中无知者。”——《后汉书·董卓传》 第八十六章 一州之智 “伯父，我查清楚了！这董仲颖是手下只有三千人，他们晚上从中东门出去的，然后白天再折返回来，造成西凉军源源不断入驻雒阳的假象！” 在何进掌权之后，新任河南尹王允的府邸里，王凌正一本正经得向他的伯父王允汇报着最新的调查情况，昨日听了秦谊的话，王凌马上把何进兵少的可能告诉了自己伯父王允。 不过秦谊说的这个情况暂时也无法验证，所以王允也是派出手下协助王凌调查董卓的行迹，结果证实了董卓果然在玩进进出出的把戏，硬是用三千人，装出了数万大军的假象，把洛阳人玩得一愣一愣的。 “中东门的守将是不是和袁氏有关系？”当听到侄子的最新汇报之后，王允也是确认道。 “大人，中东门的城门校尉是伍琼伍德瑜，不但是袁氏的故吏门生，更是袁氏的同乡汝南人，您的意思是董卓这些行动都有袁次阳在背后指使？”听了王允的疑惑，他的儿子王盖也是接过话来回答道。 “看起来袁次阳是准备用董卓控制兵权，然后他录尚书事，这朝政岂不是他们袁氏一手遮天了！”当听了堂兄的话之后，王盖也是忍不住说道。 这些世家大族之间也是龌龊不断，形成了鲜明的关西和关东两大士族。而王允的政治立场可能和关西士族比较接近，因为他谋划刺董时的合作伙伴，是扶风人士孙瑞和弘农人杨瓒。他们祁县王氏可能也不是很爽汝南袁氏这个天下仲姓。 “只怕袁太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听了儿子的话之后，王允也是冷笑一声。 “伯父，这事情还有转机吗？”听了伯父这不屑得一声冷笑之后，王凌感觉伯父话中有话，也是忍不住问道。 “我认识董仲颖可比袁太傅认识董仲颖要早，我第一次见董卓还是延熹九年（166年）的时候，那一年鲜卑人入塞，与叛乱的羌人联合，肆虐幽并凉三州，董卓作为平叛主帅护匈奴中郎将张奂的司马进入并州，我当时还在太原做郡吏。平叛结束之后董卓也没有调回凉州，而是在雁门广武县做了一段时间的县令，我就是那时候认识他的。当时的董仲颖，怎么说呢，自然是称得上是一个英雄豪杰，我也是倾心相交。” 听王允说到这里，似乎也是对董卓的褒奖之词，所以诸人也是耐心听着，而王允也是继续说道：“或许那个时候的董仲颖，自然是对袁太傅的话说一不二，毕竟袁太傅也是在那个时候把董仲颖征辟到自己手下做掾属的。只是这人总是会便的，等我第二次见到董仲颖时，已经是中平元年，我为豫州刺史，董仲颖为东中郎将，一切讨伐黄巾，那个时候的董仲颖满脑子想着升官发财，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锐气。然后就在前几日，我第三次见到董仲颖时，他正在迎送天子，身上已经全是一股叫做野心的东西，连天子都不敬，更何况区区一个太傅。请神容易送神难，袁次阳选了董仲颖这么一个人替他掌管军权，恐怕是选错了人，或许袁次阳对董仲颖的印象还停留在二十年前吧！” “也就是伯父也认为董仲颖会行废立之事，然后以外戚身份执掌朝政，反客为主反过来压制袁氏？那我们该干什么？”当听了王允的话之后，王凌也是一愣，似乎和秦谊的观点非常接近。 “什么不用做，看着就行！董卓一个边鄙之人，想要能够控制朝政，必须要有士人为之背书合作，袁氏估计咽不下被董卓利用的这口气，未尝不是我们太原王氏崛起的机会，到时候我们退可以和董卓共掌朝政，进吗——我观董卓这几年被打压得戾气颇重，到时候可能多有乖戾之举，到时候甚至可以以清君侧的名义干掉董卓。” “可是大人，董卓手下的三千西凉精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们到时候怎么干掉董卓？”听了王允的话，王盖也是有些心动，如果真有那样的机会，他们祁县王家未尝不可以更进一步，从世两千石也能来个几世三公这样的飞跃。 “这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真正什么样还都是两说。别的不说，董卓想要行废立之事，问过丁建阳的意见吗？丁建阳手中有几千并州精锐，一旦和董卓开战，岂不是把董卓的虚实都给暴露出来，他再如何弹压禁军。到时候袁氏在禁军之中勾结一下旧识，局势完全是另外一个局面。”不过面对儿子的殷切希望，王允也只是笑了一下，他虽然看透了董卓的想法，但是并不觉得董卓很容易便能行废立之事。 “董卓曾经当过并州刺史，以他能得部下死力的过往来看，并州军未尝没有心向董卓之人。倘若董卓勾结旧部，买通丁建阳身边亲卫，对丁建阳施展斩首行动，能不能成？”随着王允说完，王凌也是问道。 “也不是不可能，我曾经留意过丁建阳，这人根基浅薄，初到并州时无可用之人，手下大多是在并州提拔的新人，其中混杂几个董卓旧部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丁建阳如果连自己的心腹部众都控制不住，被董卓轻易收买过去，那他也是该死！所以我觉得这还是不太可能……” 只是王允话音未落，房门却是一下子被推开，王允在和亲眷商讨如此严肃的话题，这个时候能随便进来的只有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另外一个侄子王晨。 “伯父，我刚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朝廷要追究丁建阳火烧孟津的罪责，然后丁建阳的主簿吕布接到朝廷的旨意，将丁建阳给杀了！” 一听到这个最新的消息，满座皆惊，齐齐看向王凌。任谁也没想到王允判断为一个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竟然发生，而这个可能却是王凌提出来的。 “彦云，你是怎么想到这事的？”虽然被事实给打了脸，但王允却因为王凌猜中了丁原之死而感到一丝欣慰，有这样的后辈，太原王氏何愁不能兴旺。 “这个是秦文合猜测的，昨日我在街上遇到他，他不但看出董卓的军队在进进出出欺骗雒阳人，更断言董卓会试图吞并丁原手下的并州军，为废立之举扫平障碍，甚至连董卓收买丁原亲信的策略都想到了！”而面对伯父的追问，王凌也是老实回答道。 “这秦文合不简单啊，竟然能把事实洞察到这个地步！”当听了王凌的话之后，他的堂哥王盖也是忍不住叹道，他比秦谊大了能有十岁，完全没有秦谊的敏感。 “伯父，我觉得也是，秦文合此人洞察时势，乃是我们并州人中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应该好好拉拢一番！”而听到堂哥的肯定之后，王凌也是主动说起来，秦谊昨天给他剧透的情况也是起到一定的效果，事情正在朝着秦谊分析的情况发展下去，这正说明秦谊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才。 “或许只是侥幸罢了！他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哪能有这般见识，估计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蔡伯喈那样的书呆子，能够教出多出众的学生来？”只是王允对秦谊还有他背后的蔡邕成见颇深，听了侄子的话之后也是晒道。 “那么伯父我们该怎么办？”王凌是个很乖巧同时还很有主见的人，在家里与家长发生什么言辞上的冲突时，他从来都是静静得听着长辈的意见，而不再发表自己的想法。看到伯父似乎不太认可秦谊，所以王凌也就没有继续就这么一个话题纠缠。 “丁建阳连自己身边的主簿都看不好，也真够没用的！但董卓吞并了并州军后，他的确有了废立的资本。这件事袁氏应该比我们还要着急，我们看着就行了！只是董卓这么一搞，必然会朝廷打乱，到时候我们想要重新收拾朝廷，必然需要有一把能杀人的刀子握在手中。” “伯父，那么我们到那里去找这把刀子呢？” “丁原的手下大多数是并州人，里面有董卓的旧部，难道就没有我王子师的旧识了，我们王家就是并州名门，号召力难道就比董卓这个外来户弱了吗？过两日，彦云你组织一下，邀请并州军的老乡们到府上一聚，先摸摸他们的情况和想法再说！” “伯父，我马上着手组织这个老乡会，只是像秦文合、孙彦龙这样的并州青年才俊还请不请？”在听到王允准备组织老乡会后，王凌也是提出这么一个建议。王凌还是想着多接触一下秦谊，看看秦谊对局势的判断是否还是像昨日一样精准，如果依旧精准，那就可以当做重要的参考。 “叫来吧！终究是老乡！”王允想了想，最终如此回答道。 ——我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分界线—— “秦文合一州之智，伯父若从其言，未致如此，今当举族托之！”——《季汉书·王凌传》 第八十七章 童谣 中平六年八月最后五天，对大雒阳的居民来说可是一段非常刺激的时间，先是二十五日那天，权倾朝野的大将军何进和十常侍同归于尽， 紧接着在八月三十日的朝会上，董卓提出废立之事，并以霍光事为例，自比田延年（这哥们在霍光废立刘贺时曾经表示，谁不支持霍光他就砍死谁），满朝文武只有尚书卢植站出来抗辩，董卓被顶撞得无言以对，气得罢会。 只是这一切并没有改变董卓的计划，今天，也就是九月一日，在崇德前殿，尚书丁宫主持废立仪式，太傅袁隗将刘辩扶下皇座，解除玉玺印绶转交给刘协，然后扶刘协正式登基。 当刘协这个大汉末代皇帝登上宝座的那一瞬，雒阳外城郭区的秦谊也是从自家房门走了出去，继续为追回车骑将军何苗的遗产而努力。 前两日秦谊去考察过几家何苗的产业，丝毫没有因为何苗的死亡而有什么变化，估计这些产业的主事人，已经欢喜异常的将何苗的产业放进自己腰包之中，选择当朝权贵进行投效，然后就把何苗将军的产业给贪污了。 譬如说，秦谊在何苗的一处绸缎庄那里，看到了当朝司空刘弘的手下，估计这家店的老板准备让刘弘罩他。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当时刘司空的任期马上就要以小时计算了。而到了今天，新鲜出炉的司空大人已经成了董卓，这家老板恐怕还得找人投效。 这种情况也是把秦谊看得火大，你们这群官商勾结吃绝户的行为，就不怕遭报应吗？只恨自己人轻言微，不能加入到这场瓜分绝户家产的饕餮盛宴之中。 “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上北芒。” 正当有点儿无精打采的秦谊想要出门碰机会的同时，却是一出门便冷不丁听到这样一句童谣来。 这句童谣乍一听可能一头雾水，但是处在当前历史条件下，就是说的董卓废立之事，“侯”就是指董侯新鲜出炉的大汉天子刘协，“王”则是指的前任大汉天子弘农王刘辩，而“北芒”则是他们兄弟俩因为何进之死而引发的叛乱，被宦官挟持到的北芒山。 这帝都人民果然是政治意识高啊，昨天董卓才把废立之事提了一下，这第二天就开始把这件事给唱成童谣了，而董卓今天才刚刚开始正式册立新帝。 对某些人来说，譬如说现在的秦谊，将会是先听到这个童谣，过了一会儿才能听到汉天子换人的准确消息。 在何进手下给他撅起屁股干了大半年，秦谊的政治敏感性也是大增，这首童谣的作者绝对是个人才啊，简直可以媲美后世那些跑得飞快的西方记者，在得知董先生将要行废立之事后，马上便在董先生正式操作之前把这个消息传得满雒阳都是。在这个落后的公元二世纪里，这位创作型人才已经超过了那些听风就是雨的西方记者。 “不行，我得见识一下这个人物！”当听到这个童谣之后秦谊越发的感兴趣起来，在通讯异常困难的现在，童谣、民谣可以说是传递信息最好的手段。 一些人为了利用谶言，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便将这些谶言编成朗朗上口的童谣或者是歌谣，以方便在社会传播，这就是谣谶。 在中国历史上，谣谶几乎伴随了整个封建社会的存在。从西周时的“檿弧箕服，实亡周国”（檿弧箕服是指卖桑木箭、箕木袋的人，而根据歌谣所指这个人将会灭亡周国，周宣王就在全国捉拿檿弧箕服，结果一对卖桑木箭、箕木袋的夫妻因为无故受此牵连，跑到褒国避难时收养了一个孤女，就是烽火戏诸侯的褒姒）到最后大清朝的“不用掐，不用算，宣统不过二年半”，中间也夹杂着隋唐之际“杨花落，李花开；桃李子，有天下”这样实现了的谣谶，也有“十八子，主神器”这种传了许久却总不灵验的谣谶。 其实类似预测王朝兴亡的童谣应该有很多，只不过没有被应验，也就没有载入史册了。 但拥有一个好的民谣创作者，无异于拥有一个好的宣传部长，让在这个话语权被世家大族把握的时代，能够将自己的声音给最大限度的传出去，所以秦谊也是马上来了兴趣。 现在这个童谣应该才刚刚传出来，毕竟昨天董司空才宣布废立，还没有交叉传播的机会，如果秦谊现在追查起来，应该能够追查到这个童谣的最终来源。 想到这里，秦谊和颜悦色得走到正在那里吟唱着这段童谣在那里玩耍的三个小孩子面前，从口袋里面掏出三枚五铢钱，和颜悦色得对着他们笑道：“小朋友，你们刚才唱的那段童谣是从那里听来的？” 秦谊在这里已经住了好些年，和这几个小朋友都是街坊邻居，有时候秦谊也会掏出几枚五铢钱给这几个小家伙，所以他们也不怕秦谊，马上便把秦谊的铜钱收了起来，其中一个领头的人向秦谊回答道：“是我家大人交给我的！” 这家小孩的父亲是雒阳本地人，没什么本事的普通人，家里也没什么田地，在雒阳这么一个还算发达的城市里给人帮闲为生，秦谊也见过他，应该不是创作出这么一句民谣的人物，估计也是从那里听来的。 事不宜迟，秦谊主动找向这家主人，也是天助秦谊，这家男主人正要出门做工，被秦谊堵在了家门口。 “那句歌谣啊，是我昨日到三雍那边的纸厂运货时听纸坊的一个下人唱得，觉得有点儿意思便回来唱给了自家儿子。”而面对邻居秦令史的追问，这家主人也没拿捏，马上便告诉了秦谊。 “那人叫什么名字？”时间回溯到昨天，也就是董卓提议废立的当天，估计找到这个纸坊工人，离歌谣原创者就不远了，秦谊也是赶紧继续追问道。 “这个我哪知道啊，就是远远听了一句。不过秦令史要是想找这个人也容易，我昨天去的是文家纸坊，你去那里找就行了，而且这个人瞎了一只眼睛，很好找的！” “多谢大哥，改日再来一谢！”当听到文家纸坊这个名字之后，秦谊也是立即想起来这家纸坊的位置，甚至连文家纸坊掌柜文德嗣那张胖脸都记得，秦谊可是在三雍那地角混了一年的。 所谓三雍，是指辟雍、明堂、灵台，是帝王举行祭祀、典礼的场所。东汉王朝的三雍，在雒阳内城南面，在其中辟雍的北面，就是东汉王朝的太学所在地。 作为前太学生，秦谊在那里混了一年，学问没啥长进，倒是把那一块地方给混熟了。不过作为一个还算老实的乡下小土豪子弟，秦谊最多也就逛逛街，女闾那种地方他可没去过。 因为太学的存在，三雍附近的确有一些纸坊，主要是向太学提供纸张。纸作为西汉时发明的产物，在经过蔡伦改造之后，已经逐渐流行于世。汉灵帝时期，出现一位书法家兼造纸家左伯，曾经制造出当时认为最好的“左伯纸”，非常便于写字。 三国时期简牍使用的回升，并非因为纸不如简牍优越，而是因为战乱造成纸的供应量下降，当时少量的纸还是受到人们的珍惜。 当时乡下来的土包子秦宜禄在太学上学时，就喜欢到那些纸坊附件转悠，在他看来，这纸是世界上很奇妙的一件东西，而且这厮尽管是个学渣，竟然也预见到了纸张用来制作书籍和擦屁股的两大用处。 又是一阵疾驰，秦谊带着秦寿便来到了三雍附近的文家纸坊，秦谊也没有客气，径直拿出朝廷命官的其实闯了进去，哪怕他的后台老板何进已经gameover了。 而摄于秦谊的气势，这文家纸坊的下人也没有敢拦的，便由着秦谊进入了后面的加工间。说实话，这里的环境真得非常糟糕，尽管现在已经进入秋末，但工坊里到处都是热气腾腾的沸水，在这里干活的工人一个个也是打着赤膊，于是很快穿着秋衣的秦谊和秦寿，置身蒸笼的他们，很快身上便湿透了。 “我听闻你们这边有一个人喜欢编唱歌谣，今日特意过来一见，不知道诸位能否引荐一下？”秦谊转了一小会，想要看到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工人，可是文家纸坊比秦谊想得似乎还要大，也让秦谊放弃了这个打算，其实想要找到这个人。 瞎了一只眼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标示，比擅长编唱歌谣要好找不少，只是说出来似乎有些没有礼貌，所以秦谊也是没有提这一点儿，毕竟他可是真心实意过来寻找人才的。 看着这些纸坊的工人似乎没有啥行动，秦谊只好有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把五铢钱，放到了工坊的桌子上面。 之前这群工人摸不清秦谊的来历，所以也没有人吱声，但是秦谊比较和善，还掏出来一把五铢钱，终于有人跑了过来，抓起秦谊的这把五铢钱后大声喊道：“林宏，有人找你！”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三十来岁七尺身高的汉子，光着肩膀跑了过来，因为纸坊工作的原因，整个人身上全是汗水和水汽，如果不是其人有些瘦削，换成一个彪形大汉的话，可能还会有一种劳动的美感在里面。 “鄙人秦谊秦文合，可请先生一叙？” ——我是民谣创作者的分界线—— “擢林宏于微末，拔陈明于行伍。”——《季汉书·秦谊传》 第八十八章 挖掘人才 林先生，我今日听闻几个孩童在那里唱‘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上北芒’的歌谣，不知道是不是先生所做？对了还不知道先生表字如何称呼？” 转眼之间，秦谊便带着林宏来到文家纸坊附近的一处小店里，与穿上衣服的林宏相对而坐。这家店是秦谊当初在太学之中厮混之时，经常过来消遣吃饭的地方，主打的就是便宜二字，但是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到这里来消费大多都是一些士子，基本上达到往来无白丁的程度。 秦谊自然不用说，京师雒阳新崛起的名士，而眼前这个林宏，在从纸坊出来以后，也是换上了一身士子的服装，只是这一身衣服已经有些破烂，打了不少补丁，看上去便知道混得不怎么样。 不过只看背影不看正面，这个林宏倒像是一个士人，只是来到正面，看了他那张独眼龙的脸，又感觉像是一个悍匪。 “秦令史叫我林宏就行了，不用那么客气！那歌谣的确是我闲来无事所做，不想被人给听去了，这种东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只是听了秦谊的称呼之后，林宏却是低声说道，语气之中不少谦恭之意。 士人之间打招呼都是称字不称名，但是林宏却是让秦谊叫他大名，而不是自曝表字，似乎已经连士人的骄傲都不要了。 “林先生似乎过得不太如意啊！”当听了林宏的话之后，仍然不知道他表字的秦谊继续称呼他为林先生。 “一个百工杂役，又如何敢称先生，秦令史莫要笑话鄙人！” “我观林先生谈吐不凡，似乎出身不凡，为何流落如此地步呢？”看着林宏还是这幅模样，秦谊也是忍不住问道。 “那有什么不凡啊，就是普通自耕农出身，偶尔跟着郡上的先生读过一段时间的书，后来也是有些自命不凡，举不上郡里的孝廉，便带着一丝侥幸来到雒阳，希望能够讨个功名。谁想这雒阳城内可真是居之不易，我那点儿三脚猫的学问，连太学之中的士子也多有不如。厮混下来，不但一事无成，更是生病瞎了一只眼，更是彻底绝了这个心思！”说起这往事来，林宏也是唏嘘不已。 听了林宏的事情之后，秦谊也是莫不沉声，当今世道，经学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普通百姓家偶尔能出个读书人，想要上进出路也很窄。这个林宏估计也就是个普通水准的小知识分子，不甘心一辈子平庸，限于家世和水平，又举不上郡里的孝廉，便试着到雒阳来寻一丝机会，然后雒漂的生活也是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 “其实以林先生的水平，不在雒阳厮混，回到老家，大概做个县吏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干嘛非得在雒阳死磕？”上一世秦谊一个不错的哥们也是北漂，其实他的条件也算不错，回到老家这边来肯定能混得不错，至少是有车有房起步的，但是人家就是为了追求理想要留在京城。 “年少之时不知天高地厚，总以为能闯出一番事业，也是拒绝了不少人的好意，现在混成这个模样，实在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林先生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别人不说，难倒您的父母还会因为您没有成就不让您进家门了吗？” “秦令史，我家是丹阳郡，那边时不时便闹山越，我来雒阳寻前程的第二年，他们便死在山越贼寇手中，都是宗族帮着出面料理的后事，如果我当时留在老家，不说救下父母性命来，也能陪他们同生共死，我现在混成这幅德性，还有什么面目回乡！”说起这事来，林宏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看着林宏的这个反应，秦谊也是有些理解，他走到现在这一步，想要回去也难，更重要的是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一道坎，于是便在雒阳城内漂着。 “其实吧，我觉得林先生还是很有才能的，只不过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自然也就没有用到合适的地方，不知道林先生觉得我秦谊前途如何？”秦谊还是想要招揽一下林宏，这年代读书人比较稀少，找到这么一个落魄到这种地步的也算不容易。而且林宏虽然落魄，但不偷不抢，靠力气吃饭，也算是比较有底线，如果秦谊真能给他一个机会自然也是感恩戴德。 “秦令史年纪轻轻便已经名满京师，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将来至少也是一任郡守起步，如果有可能，即便是州牧、九卿，甚至三公也不是不可能！”而面对着秦谊的这个问题，林宏也是老实回答道。 作为一个百工，能够第一时间知道董卓将要行废立之事，这个林宏的心还没有死，也在一直关注朝政大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秦谊的一些故事。 在雒阳厮混那么久，林宏自然知道像是秦谊这种出身的人想要上位有多难，秦谊这种小豪强也就比他这种自耕农强一个阶级，而秦谊能做到全是靠的自己本事，这也是林宏不具备的，所以林宏对秦谊的仕途还是比较看好。 “倘若我为州牧或是九卿，当至少为林先生求得一个县长之职，虽然也不算很高，但至少能让林先生能够昂着头颅回到家乡！”秦谊也是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林宏现在已经是烂命一条，只能靠做工为生，干什么都是干。秦令史不嫌林宏才疏学浅，又眇一目，愿意招揽林宏，林宏又怎会如此不识抬举。林宏愿追随秦令史，为主公效劳。”言罢，林宏径直扑倒在边上，向秦谊行起大礼来。 说实话，以现在秦谊的地位向林宏做出的县令承诺，也只不过是一个空洞的空头支票罢了。只是这个林宏实在太过卑微，家世和学问都一般，还瞎了一只眼，秦谊这么一个未来之星肯招揽他，已经是他能遇到的大好机会。 更重要的是秦谊给了林宏希望，让他能够重拾起自尊和信心，至少能够再像一个士人一般活着。 “对了，还没有请教林先生表字如何称呼，咱们这些士人还是称呼表字来的习惯！” “伯……远！”做工的都是一些粗人，那会称呼表字，以至于林宏都许久没有说起过自己成年时故乡老师给自己起的这个表字来。而在说出自己的这个表字来之后，林宏也是泪流满面起来。 ——我是终究会有几个无名之辈崛起的分界线—— 宏母葬不归，书其从父曰“心有远志，不在当归”，世人多谤之。——《季汉书·林宏传》 第八十九章 腐败了 “当今天下扰乱，人心动荡，非威武无以克群贼，非强力无以治天下，只有陛下相信老臣，放手让老臣施展，才能扭转朝廷自从桓帝、灵帝以来的颓势！” 正式的新帝登基仪式已经完成，转眼之间朝臣们也是系数散去，而在董卓的刻意要求之下，皇宫的内侍近臣也是远远离开，只留下董卓与新任汉天子刘协相对而立。 最无情是天家，多少骨肉兄弟因为天子之位打得你死我活，只是此时坐在龙椅之上的刘协却是有些紧张。 虽然把刘协养大的祖母一直在告诫他，是那个姓何的坏女人害死了自己的生母，但是面对着那个坏女人的孩子，也就是自己的哥哥刘辩时，刘协却是生不出那种憎恨之心。 哪怕是几个月前，最疼爱自己的祖母也是莫名其妙得死去，祖母留下的宫人也是流着眼泪对刘协说，董太后是被何后这个贱人给毒死的。当时刘协对何太后恨得要死，可是依旧没有去恨自己的哥哥。 就在今天上午的废立仪式中，太傅袁隗将刘辩扶下皇座，解除玉玺印绶转交给刘协，然后袁隗扶刘协正式登上皇位。望着哥哥刘辩那有些畏惧的身影，刘协却是差点儿哭出声来。 刘协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愧对哥哥，自己这是抢了哥哥的位置，这让他颇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而眼前肥壮得像是一座小肉山的董卓，也是让刘协心生忌惮，哪怕他口口声声说他是最疼爱刘协的祖母董太后的侄子时，刘协心里也是在打鼓，他不能将眼前这个人和疼爱自己的祖母联系起来。 “老臣定当戒心尽力，与陛下共创一个太平盛世！”而望着年轻的天子，董卓也是喊出了自己的政治宣言。 “那就有劳董司空了！”虽然刘协对董卓充满了疑虑，但在深宫之中长大，最基本的礼仪和伪装还是懂得，刘协也是对董卓勉励了几句。 “微臣出掌朝政，还要许多事情要处理，就此告辞！”今天该说的说了，该做的也做了，作为新上任的执政，董卓还有着许多事情要做，也是向刘协告退。 在离开年幼的天子之后，董卓心里面也是有些激动，甚至双手都有一些轻微的颤抖。奋斗了四十年，他这么一个曾经的凉州良家子，居然真得站上了帝国的最顶端，接下来就是需要按照他的打算，来整饬大汉王朝，毕竟这个二百年的帝国已经老态龙钟了。 当然在做这些事情之前，董卓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做，解决掉所有的反对派，至少也要让他们闭嘴。 就在董卓决定通过废立之举来达到掌控朝政的目的后，董卓的幕僚班子也是给董卓提出了一系列的施政方针，其中有一些是董卓想要做的，还有一些是为了安抚反对派的甜枣，还有一些是为了争取更广大士人支持的行动。 首先要做的便是为建宁元年（168年）九月政变时被政治定性（诬陷）为叛贼的陈蕃、窦武以及次年（169年）在“第二次党锢”中被捕遇害的众多党人平反，恢复陈蕃等人的爵位，并提拔他们的子孙为官。 然后便是提拔一些当世名士，装点一下自己的门面，和董卓有旧交的蔡邕便是一个重点对象，通过树立蔡邕这个千里马马骨，让天下士人看到他董卓招贤纳士的诚意。 最后便是分化瓦解反对势力，董卓并不介意拿出一些高官厚禄给那些反对者，只要他们不给自己捣乱，让自己实现政权平稳过度就行。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董卓开始离开北宫。为了凸显皇家气势，且不怕日晒雨淋，东汉皇帝们在南宫、北宫之间修建了复道，上有屋顶覆盖。所谓复道，就是悬在两座楼之间，架在半空中，上下皆可通行的空中走廊。 南北宫的复道有三条，中间一条是皇上专用的通道，左右两侧分别是官员与侍者的，每十步设置一对侍卫，走在复道上面当真是威严壮观。 觐见完皇帝的董卓便沿着复道从北宫往南宫走，此时的董仲颖还是一个乖宝宝，丝毫不敢有所逾越，走得是官员门走得那条复道。 看着脚下巍巍大地，董卓心中竟然滋长出一种“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错觉。不过董卓的这份感慨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被一些明媚少女们吸引过去，因为复道之上时不时有路过的宫女在朝着董卓望去。 有些书上黑起汉灵帝来黑的非常过分，比如说他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让宫女们都穿着开裆裤，就是为了方便他来了感觉时取乐。 这件事情就是有些过分了，西汉之前，人们穿衣不分男女，都是一下遮挡身体的上衣下裳，就和裙子一样。后来人们为了预防寒冷，便在裙子上加了“绔”。 至于“绔”字，在《说文解字》中的意思就是胫衣，胫是小腿，可以理解为保护小腿的护套，左右各有一个并没有前后裆相连，因此被人理解为开裆裤。 不过在当时，只有上层人才穿开裆裤。因为裤子起源很早，平民都是穿裤子的。宫女比起普通人来说，社会地位要高上不少，怎么着也是有编制的公务员，穿开裆裤其实是他们身份的一种象征。 但汉灵帝却是一个实打实的色鬼，虽然自己身体不怎么样，但是弄了一大票的宫女在宫中。都说光棍三年半，母猪赛貂蝉，这宫女们未尝不是这样，光棍三年半，（马）德华赛（刘）德华。 董卓并不英俊，年轻的时候长得也有些凶恶，年纪大了虽然看上去慈祥了一些，但依旧和英俊扯不上关系，只是这些宫女们一个个看向董卓的眼神里面都充满了一种悸动。 董卓当然明白这是为什么，这些宫女们也不知道在这深宫之中待了多少年，就像自己那些一控制不住便搞事情的手下一样饥渴，于是这群宫女连董卓这样的大胖子也是看着眉清目秀起来。 走了一会儿，终于走下了复道，董卓却是有些劳累，皇宫太大了，而他又太胖太老，索性便找了一处座位休息了一下。 不知怎么得，六十一岁的董卓坐在那里，深情的目光望着过去，都是自己十六岁时的影子。 那个力大无双，佩戴两副箭囊，骑马飞驰时左右射击的少年英雄，，就像是《白马篇》中的白马英雄，现在已经老成这个样子，如果是当时的自己能够来到雒阳，执掌天下朝政，那会做出什么样的成就来呢？ 或许首先会想尽办法把雒阳皇宫内的宫人们给睡几个！想到这里董卓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司空大人何故发笑？”正当董卓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时，一个女声却是将董卓从回忆之中拉了回来。 董卓顺着声音望去，却是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宫装美女正在向自己发问，董卓也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但是看到眼前这么一个美女之后，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在咽下一口唾沫之后，也是笑道：“偶尔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这人老了就这个样子！”. “我听闻上了年纪的人才喜欢回忆往事，董司空正是春秋鼎盛之时，怎么也开始追忆往事了呢？”而看到董卓那张老脸上的笑容，宫装女子也是大胆得走近了董卓。 “对啊！我还年轻啊！”听了这个宫装美女的话，董卓也是喃喃自语道。 “司空大人不止年轻，还非常壮硕，姎还从未见过像司空大人如此壮硕的男子！” “壮硕吗？”听了这个宫装美女的话，董卓竟然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他现在只是虚胖而已，二十多年前的他那才是真得壮硕如牛。 “是啊！天子可是远远比不上司空大人！” “呵呵！”董卓又笑了，那种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皇帝也配与自己这个在边陲靠杀羌人积功到现在这个地位的人杰比。 “我观司空大人心有所思，不如让姎来为司空大人按摩一下吧，或许身体舒畅了，便没有那么多心事了！”言罢这个宫装美女也没有等待董卓的回答，而是主动来到董卓身边，为他按摩起脑袋来。 “我看你的服饰，是有品级的吧？入宫多久了？”接受了这个宫装美女的按摩，感受着她的滑嫩肌肤，董卓也是觉得异常舒服，过去四十年，他为了向上爬实在太过辛苦，还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温柔乡的感觉。 “姎入宫已经四年了，一直未能得到天子的宠幸，等现在的小天子长大，姎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样了。现在只不过担任掌管貂蝉帽的女官，眼看韶华易逝，心中也是有些焦急。倘若能够得到司空大人的垂青，姎也算是有所依靠了！” 说着宫装美女的手离开了董卓的肩膀，开始在董卓肉山般的肥肉上摸索起来，而董卓也是心中一动，他仿佛真得变年轻了。 ——我是此处省略两千字的分界线—— 又奸乱公主，妻略宫人，虐刑滥罚，睚眦必死，群僚内外莫能自固。——《后汉书·董卓传》 第九十章 尚书台 “良人，你真得不回去吗？” 正当董司空焕发了自己的第二春之时，秦谊家里却是再次收拾东西。因为上次收拾过一次，这次收拾的东西比较少，很快便完了。 到了出发的时候，坐在马车里的杜婵，也是向车外向自己挥手的秦谊说道。此时的杜婵按照秦谊的要求，脸上带了一个厚厚的面纱，再在头上戴了一个帷帽，两层纱下来，秦谊就不信还有人能看清楚自家老婆的模样。 可能也是觉得自己太漂亮怕惹麻烦，杜婵也是老老实实接受下来秦谊的建议，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可是真到了要走的时候，杜婵却还是舍不得秦谊，想要让秦谊跟着她一起走。 现在的杜婵可是长了见识，知道雒阳城是个龙潭虎穴了，别的不说，老公的大老板何进前几天就被人给像杀只狗一样给杀了，万一当时老公侍立在旁，岂不是一起被杀。 现在杜婵也不想秦谊有什么大出息，只希望小两口能够平平安安。 “没事，我在雒阳还有点儿事，你们先走吧！”秦谊还是有些不甘心何苗的遗产自己捞不到一分，想再抢救一下。 至于家里的漂亮老婆，还有那七十万钱，秦谊却是决定马上送回老家。因为他记得历史上的董卓，一开始也是想要打理好朝政，但是很快便露了原形，纵容手下们大肆在雒阳抢劫，老婆和钱财在这里都不太安全，所以秦谊也是决心把他们送回家。 “杜忠！把你姐姐给保护好，真有必要，那几十万钱也可以放弃！”生怕媳妇会出什么意外，秦谊也是如此叮嘱到堂小舅子杜忠。 而听到老公这样说道，杜婵心里面也是暖暖的，七十万钱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秦丑，如果能够安全回到家里，听我的话，把这些钱全换成粮食！马上便要天下大乱，手里有粮心中不慌！”等叮嘱完杜忠，秦谊又向本家堂哥布置起任务来。 “我明白！这次阿谊又雇了一些京城的游侠帮忙运送，只要不像上次那样碰到正规军打劫，应该没什么问题！” 上次遇到西凉军杀人越货，都快给秦谊留下心理阴影了，索性这次也是找京城游侠头子高昌又雇了几个可靠的游侠帮忙运送。 又犹豫了片刻，秦谊又对秦丑说了一句：“你们回去之后，马上再从老家带一批人过来接应我，这次要二十个左右吧。虽然不一定会有什么事，让他们出来见识一下世面也是不错的！” 随着秦丑再次答应下来，另外一个跟随他们前往原平的林宏也是站出来向秦谊表示道：“主公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努力做好！” 听了林宏的话，秦谊也是点了一下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又考校了一番，秦谊确定林宏没啥过人的本事，一切都是中规中矩，留在雒阳也没啥用，尤其是还瞎了一只眼，秦谊把他带出门都有碍观瞻，所以秦谊把他也一并安排回了原平老家。 但秦谊也是教给林宏了两个任务，第一就是让他充分发挥自己的创作天赋，给秦谊编上几个童谣，把秦谊塑造成原平县的大救星。 秦谊已经决心到原平蛰伏一段时间，等到曹操在兖州打败了吕布再去投靠，因为错过曹老板最艰难的时间，为了增加自己的话语权，秦谊准备带资入股，在原平拉出一支队伍来再去投曹老板。 拥有好名声，能让秦谊在拉队伍的时候事半功倍。 第二个任务就是让林宏在老家原平建一座造纸工坊。这个年代也没啥技术保密的概念，林宏在文家纸坊干了好些年，早就把造纸的工艺给摸透了，而原平那种边郡之地，纸张可是稀缺之物。 秦谊要在原平蛰伏几年，准备利用这段时间把蔡老师教给自己的六千册书籍给整理下，至少先弄出一份纸质的手抄本备份，再就是自己也要着书立说，尽量把这个时代的知识水平往前推进一下，最后便是要把家族中的青年子弟给培养一下，真想要转型为千年世族，只靠主家是不够的，得有分家的人才支持。 而这些事情，都需要大量的纸，秦谊安排林宏回去建这么一家纸厂，也是有着自己的野望。 秦谊这一弄，他在雒阳的家就只剩下秦寿、陈到，以及照顾他们三人起居的老管家秦福一人，以后想走也比较容易。 将妻子和票子送走之后，秦谊也是有些百无聊赖，一时间也是没啥去处，索性便到内城去转转，看看有什么钻营投机的机会，毕竟达官显贵们都集中在内城之中。 在内城之中转了一会儿，秦谊突然惊讶得发现，大将军府那边突然热闹了一点儿。这几天因为何进被杀的缘故，大将军府这边基本上没人来上班，因为何进的身死，这个机构必然要被撤销。 于是大将军府的大部分人都活动起来，开始到处跑官，当然这些跑官的都是蝇营狗苟之辈，有理想抱负的人，诸如刚刚募兵回来的鲍信，已经开始联络袁绍反董，那就更不会待在大将军府里。 这下子大将军府这么热闹，肯定有什么事情。于是秦谊也是策马扬鞭，回到了自己工作的单位。 只是一进单位，秦谊便发现了哭丧着脸的老朋友郑信，秦谊也是诧异得问道：“公义，你这是怎么了？” 秦谊其实想问的是大将军府为啥这么热闹，但出于对同事的关心，秦谊先问的是郑信的情况。不过郑信的回答却是一下子解决了秦谊的两个问题：“还能怎么了，大将军府除个别人等，全部并入尚书台！” 郑信的出身比秦谊还差，他爹是南阳一介商贾，不过好在是何进未发迹前的商业伙伴。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进发达了，他原先关系还算不错的商业伙伴，也是塞关系想要给自家儿子谋个前途。 何进还算顾念旧情，但是考虑到郑信的出身，也只能给他安排一个书令史的职位，就是一个临时工，和秦谊原先一样，只是属于何进私人聘请打杂的，没有朝廷编制。 但是秦谊通过自己的努力，在过去半年飞速提升，已经成了在编公务员令史，而郑信依旧是书令史。 如果何进不死，过几年多半会给郑信安排一个县级干部混混，但是该死的十常侍把这一切都给毁了。 随着董先生总摄朝政，朝廷各大机构又开始运作起来，原先在朝政之中具有很大影响力的大将军府，因为何进的死必然要裁撤，最终的处理方案是除个别另有安排的全员并入尚书台。 可这个全员只是大将军府里面有编制的，并不包括郑信这样的临时工，也就是说这次的机构合并，郑信失业了，前途也没了，恐怕只能到南阳继承他老爹的家产，做一个商贾。 虽说郑信家颇有资财，但问题是商贾地位太低，对想要改变自身阶级属性的郑信来说，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失败，他没哭出声来算是不错的。 “不要着急，看看还有没有办法！”终究也是在一起半年的哥们，秦谊也是得帮郑信想点儿出路。 “对！文合，你认识的人多，看看能不能帮我找找人，我不想就这样离开雒阳！我要是有你的本事就行了，这次机构撤并，你居然来了两份任命，一份去做沾县令的，还有一份到尚书台做郎官的！”看着秦谊说要帮自己，郑信也是心中暗喜，也是为自己和秦谊搞好关系而感到高兴。 “啊！？”秦谊愣了一下，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之前忽悠何维的话，这家伙居然当真，真给秦谊跑来一个县令的职务，于是乎秦谊便有了两份调令。 其实作为各部门交流不太方便的古代，有时候的确会出现同一个官员两个任命的情况。 别的不说，再过几个月，大汉司隶校尉袁绍袁本初就要被派去做渤海太守，而他的司隶校尉一职竟然没有被撤掉，哪怕是扯起反旗讨董也没被撤，也不知道是董相国忘了，还是手下的人给他上眼药。 但作为想要回老家蛰伏的秦谊，这俩职位其实都没啥吸引力，但他还是要给郑信想点儿出路。 历史上的秦宜禄应该当不成令史，多半也是被裁了，他是投靠到谁手下了？吕布？不对，他还不认识吕布。对，那肯定就是王允了，秦宜禄又不像自己一样拜蔡邕为师，乡土观念极重的王允肯定要拉他一把。 秦宜禄其实是王允的手下，然后等王允完蛋，和王允有仇的西凉人掌握朝政，秦宜禄也就只能跟着吕布混了。 想到这里秦谊也是对郑信说道：“公义不要着急，河南尹王子师新到雒阳不久，手下缺乏干吏。再加上王子师又是董司徒的旧识，想来应该能够很快更进一步，位列三公也不是不可能。公义在大将军府上也是工作了好几年，有工作经验，熟悉雒中事物，改天我和子明一起到王公府中为你说项，至少也能为你混个书令史的职位！” “那就有劳文合了！”想了一下也是觉得秦谊这个安排不错，郑信也是赶紧施礼感谢道。 ——我是临时工不算人的分界线—— “守尚书郎中，寻进为黄门侍郎。”——《季汉书·秦谊传》 第九十一章 雁门老乡 “公义，怎么样？”王允府邸，秦谊遇到了前来迎接自己的王允府书令史郑信，也是亲热得打招呼。 就在昨天下午，秦谊和宋晨一起拜访了一次王允，并趁机向王允推荐了郑信。郑信怎么着也是在大将军府工作过的基层小吏，有着很不错的工作经验，又有两个老乡推荐，王允也是非常爽快得一口答应下来。这不第二天，郑信便来到王允府上里上班。 而就在秦谊拜访王允的时候，还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董卓准备提拔王允做九卿之一的太仆，下一步还准备让王允担任尚书令，协助他打理朝政，按这个趋势来看，王允很快便将成为历史上的王司徒。 而秦谊的这次拜访，也是迎来了一次邀请，因为升任九卿，王允准备宴请一下在京城的并州老乡。 本来秦谊就想着能够和并州老乡们搞好关系，这次王允的宴会他自然要来。而且作为并州人在朝廷中的大佬，王允王子师的脸大，居然还请了两个秦谊不得不结识的人物，就是京城并州军中的老大吕布，还有他手下的张辽。 就在数日之前，朝廷突然放出风来要追究执金吾丁原火烧孟津的责任，这件事说起来丁原也是倒霉，他火烧孟津的行为是得到大将军何进授权进行的，为得就是吓唬一下自己的妹妹何太后，让她同意自己诛除宦官的计划。 然后朝廷还没有动手，丁原手下的主簿吕布便抢先下手，杀死了丁原，并将丁原首级献给了董卓，这下子也是表明了并州军对董卓的支持。 而董卓也没有客气，马上便着手吞并并州军，任命吕布为骑都尉，并同吕布发誓结为父子，接替丁原统领并州军，不久之后吕布又被董卓提拔为中郎将，受封都亭侯，一时间成了雒阳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而这一系列行动，也让刚刚募兵回雒阳的张辽的卢属性大爆发，一下子克死了现任老大何进和前任老大丁原。严格意义上来说，张辽其实是作为何进手下外出募兵的，现在大将军府裁撤，张辽作为大将军府少数重新安排工作的武将，直接被董卓划到自己手下，然后可能考虑到便于管理，毕竟都是并州人，又把张辽划给了吕布管理。 因为《三国演义》的存在，吕布多认了一次爹，历史上丁原对他很信任，但却没有达到收入义子的程度。而吕布杀害丁原一事，虽然恶劣，但影响其实并不是很大。 吕布杀了丁原，丁原手下的并州军内部并没有出现大的动乱，非常顺利得便接受下来这个结果，抛弃丁原选择董卓，似乎是整个并州军的集体选择，吕布只不过作为集体意志的体现，杀了丁原。 丁原重用的两个手下，派遣到大将军何进手下协助募兵的张杨和张辽也是默认下来这个结果，依旧以吕布保持着良好的联系。 张杨此时驻防河内剿匪，与雒阳近在咫尺，也没说要给丁原报仇。甚至张杨在吕布逃出长安后，多次给与援助，最后为救吕布，被部下杀害。 至于张辽，募兵回来之后也没有反对。本来张辽带着一支部队，可以有多种选择，但是他还是跟了吕布，并且一路颠沛流离，直到吕布失败才投降曹操，这说明吕布在并州军中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至少比丁原要强。 话说这丁原这人缘也够差的，亲信吕布亲手杀了自己，提拔起来的两个手下张杨和张辽，居然还和吕布都关系不错。 这次三国两大人气武将登场，秦谊必须要去看一下。吕布这个二五仔不说，张辽还是非常靠谱的，有这么好的机会，秦谊必须要好好利用，和张辽搞好关系，毕竟他和张辽有着同乡、同僚两大优势。 吕布虽然是五原郡人，但十几年前便因为撤郡举家迁到太原居住，其实算是一个太原人。但张辽可是土生土长的雁门马邑人，和雁门原平人秦谊天然亲切。更不用说张辽也算是大将军府里的属吏，他派出去募兵其实是受何进的指派，只不过张辽来雒阳的时候，秦谊没见到他。 于是这天一早秦谊便来到王允家，马上便迎来自己的老同事郑信，也是随口寒暄一句。 “还行，就是一个小角色，干啥都是干罢了！几个月以前，咱们还在一起伺候人，现在就轮到我伺候你了！”只是说起往事来，郑信也是唏嘘不已，这才几个月的时间，本来和自己一起端茶倒水的秦谊，已经可以坐在那里享受自己服务，和大佬们谈笑风生了。 “这次是因为并州老乡会，说不准下次你们南阳搞老乡会，你也可以登堂入室了！”秦谊也是笑了下，安慰了一下郑信。 郑信知道秦谊是在安慰自己，就是真有南阳老乡聚会，他也是个端茶倒水的角色。现在还是在上班时间，郑信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带着秦谊来到了会场。 秦谊这次刻意早来了一会儿，但是当他到达现场之时，已经坐了数人，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秦谊便发现这一些人，除了正在陪着聊天的王盖以外，全都不认识，而且浑身上下都是一种杀气，想来是王允请来的并州军老乡。 于是秦谊一眼便望向了会场的次席，按照正常的礼仪交往，这个地方应该坐得是并州军现在的老大吕布。 出乎意料，秦谊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吕布好矮啊，也就不到一米六左右的水平，不过等秦谊仔细一看，却发现吕布此时正跪坐在地上，就这样便像个成年人的身高，所以让秦谊产生了错觉。这吕奉先果然是猛将的底子，身高能有两米吧。 而就在秦谊想要仔细看清吕布的时候，那边的吕布也是望向了秦谊，短暂的目光接触之后秦谊便有些溃不成军，赶紧向吕布施礼道：“原平人秦谊见过飞将军！” 就在这个行礼的过程中，秦谊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吕布的相貌，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吕布竟然和他玩过的暗耻《三国志10》开场动画中的吕布模样有些相似，一双狭长的眼睛不怒自威，还有一个明显的鹰钩鼻子，让人一眼都忘不掉。 不知怎么得，在见到吕布之后，秦谊竟然想起了司马宣王专属的“狼顾鹰视”一词，可能是吕布的眼睛太过犀利的缘故。 “原来是我们并州的青年才子啊！布曾经听闻董司徒吟诵文合所做的《白马篇》，当真是为我们并州人提气！”作为一个主簿，吕布也是粗通文墨，既然秦谊一进门就称呼自己颇为自得的外号飞将军（这可不是转进如风的飞将军），那么吕布也是顺口恭维了秦谊一句。 “多谢吕公称赞，秦谊只不过是逞口舌之利，吕公这样在战场上一往无前猛士的才是真英雄！”吕布史书上没有记载出生日期，只知道他比刘备要大，现在看上去也是三十七八的模样，和秦谊生父年纪相仿，索性秦谊也是口称吕公以示尊敬。 这声吕公也是把吕布叫的颇为开心，作为一个边鄙之人，吕布可没少受世家大族的白眼，要不然也就不会日后向同为边地之人的刘耷发牢骚，现在并州颇有名望的后起之秀、未来之星秦谊对自己如此客气，也是让吕布大感得意，有那么一瞬间吕布都想着把家里的女儿介绍给秦谊认识一下。 不过一想起女儿，吕布心中也是微微一颤，老领导董卓来得实在意外，让他下定决心杀害丁原的这个过程也是颇为仓促，很多事情都没有准备好。 尽管在吕布动手之前让妻弟魏续赶紧回太原保护自己的妻女，但是这次动乱中还是跑掉了几个丁原的旧人，吕布也是生怕这些丁原旧人跑回太原对自己的妻女不利，所以心中有些忧虑。 看着吕布似乎有什么心事，秦谊也没有打扰他，而是径直向其他几名虎背熊腰的将领行礼道：“秦谊早就听闻自己有一个马邑老乡张文远，有万夫不当之勇，只恨不得一见，今日定当一叙！” 而随着秦谊主动说起张辽来，席间一名二十岁青年也是站了起来：“文合过奖了，我这个万夫不当之勇，在吕公以及诸位将军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比起相貌让人一眼难忘的吕布，张辽就长了一张大众脸，但是一米八的他浑身上下都是肌肉，一看便是一个悍勇之辈。 “上次文远到大将军府述职，我刚好到汝南公干，因此未能一睹文远风采，今日终有幸一见，真乃三生有幸！”而在见到张辽之后，秦谊也没有客气，径直跑到张辽的坐席前，一屁股坐到他的身边。 对于秦谊的这个动作，宴会中的其他人也没啥太大的反应，毕竟每个团体中都有小团体，这一屋子基本上都是太原人，来两个雁门人叙叙旧也没啥大不了的。 ——我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分界线—— 汉末，并州刺史丁原以辽武力过人，召为从事，使将兵诣京都。大将军令史秦谊与辽同郡，甚亲之。——《季汉书·张辽传》 第九十二章 群英会 “我还听闻并州军中有一位叫做高顺的宿将，治军甚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知今日为何没来？”等秦谊落座之后，张辽又开始向秦谊介绍了其他几个人，有李肃、成廉、魏越、侯成等几个秦谊熟悉的名字，只是唯独没有陷阵营的老大高顺，于是秦谊也是诧异得问道。 “高顺？”而听了秦谊的话，张辽等人也是一头雾水，好像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可能是我记错了吧！”看着吕布张辽那大眼瞪小眼的模样，秦谊也是知道，自己可能想当然了，高顺是日后才加入到吕布阵营的。 其实历史上也没有具体说过高顺的籍贯，早期经历也没有记载，主要战绩也是在兖州和徐州打出来的，说不准高顺是个兖州人也有可能。而暗耻历代《三国志》都把高顺设计成并州人，一早便加入吕布军团，也是误导了秦谊。 也就在这个时候，又来了几个人，竟然王允的好友宋翼，秦谊的同事宋晨，还有一个秦谊不认识的武将，来人自我介绍一番，竟然是在下邳时出卖了吕布的宋宪。 出乎秦谊的意料，宋宪这个二五仔竟然也是世家子弟出身，太原介休宋氏的一员，还是宋晨的堂兄，所以宋宪没有和自己的战友们过来，而是和两个秦谊一起过来的，于是秦谊也是赶紧向宋宪行礼。 只是随着介休宋氏的到来，场面却是逐渐尴尬起来，像是宋氏这种世家子弟，和吕布这帮子武人的共同语言其实不多，哪怕有秦谊在这里努力搞活气氛，还有宋宪在旁边做串联，气氛还是朝着尬聊奔去。 “王公好！”不过好在王允终于带着他的儿子侄子们来到了现场，在座的大老粗和知识分子们终于不在那里尬聊，齐齐站起来向王允行礼问好。 “今日我们并州在雒阳的才俊们能够给我王允这个面子齐聚一堂，真是令我王家蓬荜生辉！诸位都是朝廷的栋梁，天下的英杰，今日我们这场宴饮，叫做‘群英会’也未尝不可！” 一上来王允便坐了一个简单的开场白，把这群老乡都捧了一下，其实仔细想想，在座之人真得有很多日后的风云人物，倒是能够称得上群英会三个字。 王允，大汉三公之一的司徒。 吕布，后世的三国第一武将，乱世群雄之一的飞将军。 张辽，威震逍遥津的十万杀手，大魏前将军。 王凌，大魏车骑将军，司空、太尉。 孙资，大魏骠骑将军，侍中，魏明帝的宠臣。 秦谊，穿越者。 还有侯成、成廉、魏续这批吕布手下的部将，他们的水平未必就比孙吴的江东十二虎臣差多少。 王允这么一个开场白，也是引来全场武将的一阵窃喜，未来的王司徒给予这么高的评价，岂不是意味着他们将来前途无量。 尤其是吕奉先，乐得简直合不拢嘴，那样子简直像是在说：“你们这些读书人啊，总能给我出点儿新花样。”那一刻，吕奉先简直是《亮剑》之中的楚云飞灵魂附体。 而在这么一个简单的开场白之后，这场晚宴也是正式开始。人有了王允之后，现场的气氛终于不再那样尴尬，王允也不聊什么国家大事，也不聊什么风花雪夜，单纯就是聊老家并州，这下子宴会上的人可是找到共同话题。 哪怕这些人来自并州的各个地方，但因为宦游和带兵的缘故，并州大部分地方（其实也就是太原、雁门、上党这几个郡了）都去过，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甚至还会品评一下大家共同认识的某些人物，譬如说太原太守委进、雁门太守王泽、上党太守羊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泽族叔王宏在场的原因，诸人对雁门太守王泽的评价最高，简直是一个能臣的典范。反倒是雁门本地人秦谊对王泽不怎么感冒，就记得老家的爷爷每天没事干就在那里骂太守。大概是王太守把老秦家这些大户给压迫得厉害，要这么看这王太守应该很有能力啊。 过一段时间死了老婆将会老牛吃嫩草娶了蔡邕二女儿的羊衜评价也不错，唯独这个太原太守委进的风评一般，文人武人都烦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求同存异的结果。 弄得秦谊都在犹豫，是否要去沾县上任，毕竟到了那里顶头上司羊衜肯定会撑自己的，要不然还想不想老牛吃嫩草了，还想不想再生下羊祜了。不照顾自己，秦谊肯定会把他的好事给搅黄的。 “祝君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宴会就在这种欢乐的气氛中进行着，宴会上的焦点渐渐由王允转移到孙资身上，没办法，这家伙太会说话了，难怪后世会被当做佞臣。 别的不说，从称呼吕布就能看出来。秦谊叫吕布“吕公”，虽然显得尊重异常，但却不如孙资的称呼“君侯”含糖量高。 虽然现在只是一个亭侯，但吕布是现场中唯一封侯的，这个称呼一下子便挠中了吕布的痒处，差点儿没把这个三姓家奴给美死，太想着进步的他也是马上走了一个。 “君侯海量！”发现吕布特别喜欢这个称呼之后，王凌也是马上拍起马屁来，不用说，吕布自然是又来了一个。 “好像有点儿针对吕布的意思？”因为知道王允最后和吕布勾搭在一起，秦谊特别注意王允和吕布之间的互动，到现在为止，虽然王允没怎么说话，但是他的儿子、侄子们可是频频向吕布劝酒，而吕布也是照单全收。 “如今局势动荡，我们并州人更应该团结在一起，这样才能在朝野中立足，实现各自的理想，为我大汉尽忠！”而在喝了一会儿后，王允也是站起来总结道。 “为大汉尽忠！” “咱们并州人早就应该团结起来，干嘛让凉州人骑在我们头上拉屎！”王允这么一句话也是引来一阵附和，不过其中也有那么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传过来，赫然是吕布手下的骑将魏越。 ——我是心直口快的分界线—— “卓以布为骑都尉，誓为父子，甚爱信之。稍迁至中郎将，封都亭侯。”——《后汉书·吕布传》 第九十三章 内部矛盾 “魏越，你少说两句，喝了点儿马尿便忘乎所以了？”只是魏越话音未落，那边吕布却是低喝了一声。 只是有些惶恐的魏越还没来得及道歉，那边似乎和吕布这帮子武将有点儿不搭的宋宪却是开口帮腔道：“这群凉州人的确非常过分，我手下今天有人出营的时候，就被郭汜的手下给打了！” “是吗？竟还有这种事？我在司空那里有些薄面，一定不能让咱们并州人吃亏！”而王允则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模样，关切得问道。 “王公，无妨！只不过是些跳梁小丑忌恨我罢了！我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凉州军里面只有董公一个能干大事的人，其他都是些酒囊饭袋！”而面对王允的追问，吕布也是轻描淡写得说道。 凉州军和并州军的不和，便是董卓败亡的原因之一，而这个苗头在董卓刚得势的时候便已经冒出来。 这吕布说的还是有些道理，凉州军中只有董卓一个是能干大事的人，至少董卓还是把这个朝廷的架子维持了好几年，等到李傕郭汜上台，马上连这个架子都维持不住。 所以在刚来到雒阳之后，董卓还是非常克制的，颇有一个成熟政治家的手段和气度，表现之一就是没怎么给自己的心腹手下升官发财，而是极力去拉拢士人，甚至给反对者都开出很高的价码。 像是秦谊那回乡祭祖，发现雒阳苗头不对而一直没有返回的老师蔡邕，就收到董卓的征辟，此时正在返回雒阳的途中，而且一天之内升了三次官。 不过为了拉拢并州军，并且酬谢并州军帮自己做掉丁原，董卓却是给自己的好儿子布·董·丁·吕开了一个例外，封了一个都亭侯的爵位。 虽然都亭侯的爵位并不很高，上面还有乡侯和县侯，但是架不住凉州军中连个亭侯也没捞着，也是引起了不少凉州军头的不满。 当然这些凉州军头还是很信服董卓的，毕竟董卓早已经把他要做的事情和手下们交代好了，但知道和看开却是两个概念，于是不满的凉州军头便把这个不满转移到吕布身上，为此凉州军和并州军也是摩擦不断。 此后到诸侯讨董的时候，凉州军和并州军之间更是龌龊不断，以至于吕布的上司胡轸当着吕布的面说“今此行也，要当斩一青绶，乃整齐而”，简直是对吕布的人身威胁。 不过凉州名门出身的胡轸被逼得说这种狠话，想来吕布肯定不怎么听他的。 而随着吕布刺董，并州人和凉州人的矛盾终于到达高峰。董卓被杀后，尚在关东抵御诸侯的李傕郭汜，顺手便把自己队伍中的几百并州人全杀了，然后王允又不肯放过凉州诸将，于是文和乱武便发生，最终来了一个同归于尽，最多是李傕等人多活几年罢了。 “算了算了！今天只谈风月，不谈国事！对了，我今日新收了许多歌姬，让他们进来为大家表演一番！”而王允似乎也没注意到凉州军和并州军之间的矛盾，继续开始转移话题。 一时之间，全场众人都是有些小期待，想要看看王允家的歌姬们都是什么水平，就是秦谊也非常好奇，《三国演义》中的貂蝉，就是王允家的歌姬。 只是秦谊很快便失望了，王允家的歌姬还算不错，也都称得上美女，只是整天和自家媳妇腻在一起的秦谊眼光也是高了不少，竟然没有一个入得了秦谊的法眼。 不但如此，秦谊觉得应该看得眼珠子都瞪出来的吕大孝子，也是一脸的淡然，完全没把场中的歌姬放在眼中。 不对啊！吕布怎么可能如此淡定？他不是和董卓的侍女？和自己手下的媳妇乱来吗？怎么现在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 而看着吕布手下那群武将们的反应，包括张辽在内，一个个都看得非常入迷。秦谊得出来的唯一一个合理结论，那就是吕布是个好色的王八蛋不假，但是这个王八蛋的审美很高，普通庸脂俗粉入不了他的眼睛。 于是乎，和吕布在一起的那个董卓侍女是一个超级大美人，被吕布得手的手下媳妇，多半也只是秦宜禄的漂亮老婆，其他那些猪扒一样的手下老婆，人家吕奉先可能还觉得自己吃亏了呢。 “厕所在哪里？”宴会便在王允歌姬的表演之中进入了下一个高潮，只是心不在焉的吕布却是有些坐不住了，刚才一直在被人灌酒，即便是三国第一名猛男，也是有尿急的时候，之前一直都在和大家聊天，稍有不便，想要趁着这个不怎么说话的机会去厕所放一下尿。 “这人老了，连尿都存不住，我顺道带奉先过去吧！”而整场没怎么喝酒的王允也是主动表示要给吕布带路。 “这绝对有奸情啊！”眼看着宴会中的其他人都还在那里欣赏着歌姬的表演，单独王允带着厕所战神吕奉先要出去，秦谊马上觉得这两个人将会在厕所里面进行一场交易。 说好的貂蝉了？难倒王司徒要亲身上演连环计？ “我也去趟厕所！”按捺不住内心的八卦之后，也是喝了一点儿酒的秦谊也是忍不住站了起来。 闻听此言，在场的王家子弟也是一脸惊悚，这次的歌姬表演本来就是给王允和吕布一个单独的沟通机会。 在王家的计划中，之前向吕布灌了不少酒，他的膀胱压力肯定很大，然后趁着歌姬吸引住大部分客人的目光时，王允上厕所，并主动提出吕布随行，趁着这个机会两人聊上几句。 结果现在秦谊这个多事鬼竟然也想着去厕所里，这样子王允还怎么和吕布愉快得进行交易？ 不过老王家对此也是有着备案的，就在秦谊走出去准备上厕所的时候，王凌也是默不作声的站起来，跟着秦谊走了出去，王允这次只是和吕布探一下口风，用不了多久，王凌只需要拖延秦谊几分钟即可。 ——我是在厕所里进行交易的分界线—— “初，凌与秦谊、司马朗、贾逵友善。”——《季汉书·王凌传》 第九十四章 吕布问我结婚了吗? “文合且留步，我来为你引路！”走出宴会厅，慢腾腾的王凌也是叫住秦谊，主动要给秦谊引路。 看着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为了显示自己算无遗策的高智商，秦谊也是笑道：“彦云赶紧点儿，晚了就错过王公和吕公的交谈了！” 听闻秦谊此言，王凌也是大惊，叔父定下接触吕布的这个决定，竟然被秦谊一眼看穿。 看着王凌有一丝慌乱，秦谊也是赶紧说道：“彦云不用着急，我其实真得觉得我们并州人该拧成一股绳，以王公为股肱，以吕公为爪牙，定可以安定天下，振兴汉室，而秦谊也能依附王公骥尾，成就一番事业！” 这里毕竟是王允的家，他们王家要是觉得秦谊知道得太多起了杀心怎么办，于是秦谊也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向王允表一下忠心，毕竟有那么一段时间王允是控制朝政的，搞好关系绝对没错。 而听了秦谊的这番话，王凌也是安下心来，因为自家伯父也是这样想的，以自己为核心，把并州势力凝成一股绳，未必不能取得朝野控制权。而并州人秦谊，自然也是在王允的拉拢范围以内。 也就在这个时候，王允和吕布已经来到厕所之中，趁着嘘嘘的机会，王允也是向吕布低声说道：“奉先以为凉州人中唯独董卓能成大事，但王允以为凉州人只不过沐猴而冠，即便是董卓也不例外，他把持朝政也不能持久！” 只是厕所之中除了嘘嘘的声音，却并没有吕布的回答，吕布全神贯注得忙着自己的事情，似乎没有听到王允的话。 “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董公虽然炙手可热，但未尝没有盛极而衰的时候，到时候奉先可一定要把握住机会，莫要成了董公的殉葬品！”而王允知道，吕布只是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故此装作没听见，于是继续向吕布说道。 “王公醉了！” 而这次终于换来吕布的一声回答，似乎对王允的说法有些不以为意。但这对王允来说已经足够，至少吕布没说去董卓那里告自己的状，吕布对董卓也是有所保留的，于是王允也就不再说话了，今天的这个接触结果他很满意。 “王公此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刚愎自用了！”就在王允和吕布达成默契的时候，秦谊也在外面和王凌说着话。 在秦谊眼中，王允这种有主见到刚愎自用和吕布这种反复到没有任何原则的主，其实都不是很好的合作对象，倒是年纪轻轻的王凌还有着接触的可能。 淮南三叛中，第三叛的诸葛诞肯定不是什么忠臣，毕竟他参与镇压前面两叛，叛乱多半是为了自保。第二叛的毋丘俭则是为了报答魏明帝知遇之恩的忠臣。至于这第一叛的王凌则一直争议很大，有人认为他是司马懿一样的野心家，有人则认为他是曹魏忠臣。 但王凌自己认为自己是曹魏忠臣的，在被自杀前，王凌路过老同事贾逵的庙，还在那里大呼只有贾逵才知道自己的大魏的忠臣。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王凌是真得想为曹魏搏一把吧。 “的确是！”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王凌也是点了一下头，作为一家人，他也是许久以前便发现了伯父王允的这个特点。 不撞南墙不会改变心里的想法，有时候撞了南墙也不改，就像是诛除宦官这件事吧，王允可是坚持了二三十年，身陷囹圄、漂泊流浪都没有放弃，还真让他给等到了宦官倒霉的那一天。 “说实话，王公的这个执着倒是成大事所必需的，但是如果太过执着反倒成了刚愎自用，说不准会坏事的！我倒是希望彦云做事能有自己的主见，王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能劝谏一番！”面对着王凌，秦谊又是忍不住剧透。 王允虽然刚愎自用，在蔡老师这件事上做的也非常不地道，但总体来说还算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士人，拥有着很强的道德观，最后满门而死的结果也却是惨了一些，毕竟董卓实在该死。 而且在王允的坎坷一生中，他还有一项功劳很少被人提到，那就是他对汉代图书、档案等文化典籍的收集和保护。 董卓迁都长安时，王允特意把兰台、石室两个藏书馆所藏的图书和档案全部收集整理，用箱子运往长安。“诸藏典策文章，宽共部散，其缣帛图书，大则连为惟盖，小乃制为滕囊。”后来，王允又收集了汉朝其他书籍，一律上奏珍藏，“经籍具存，允有力焉”。 如果没有王允的保护，中国这么多典籍不知道还要损失多少，王允在汉文明的延续上是有功劳的，无愧于一个汉臣的称号。 不过想要让王允听从自己的劝诫，秦谊也是觉得不太可能，这种属倔牛的人，更加听不进自己这种本来便有很深成见的人的话，于是秦谊也是想要从王允的亲人下手，看看能不能改变王允的这个悲剧，也为大汉王朝减轻一些灾难。 “文合这是做什么？”也就在这个时候，王允和吕布也是从厕所里面走出来，看到秦谊在那里和王凌聊天，王允也是忍不住问道。 “秦谊也是想着去厕所，正好彦云也要过去，所以聊了几句。”秦谊想要说的话已经告诉王凌，也是打了一个哈哈。 “咱们等他们一会儿吧！”可能也是因为从吕布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结果，王允也没有在意秦谊想要尾随他们的情况，也没有马上携着吕布回到了宴会，而是在走廊上等着秦谊和王凌。 “对了王公，不知秦文合、孙彦龙、宋子明，还有王家的几位公子可曾婚配？”也就在这个时候，吕布也是向王允问道。 王允早已经调查过吕布的情况，知道他有两个女儿，长女现在已经十五岁，还没有许配人家，现在问起与会的几个青年才俊，估计是想要给自己找个女婿。 “俱以婚配！怎么，奉先想要做媒人吗？”这个时候的王允，突然有些兴庆自己的儿子和侄子都已经结婚了，如果吕布要是想和自己结亲，自己又该如何回复他呢。 虽然现在王允一直在巴结吕布，但骨子里面还是非常瞧不起吕布，就像是历史上记载的那样，王允只是把吕布当成一个剑客，只是自己利用的一件工具而已。王允又如何舍得让自己的儿子或是侄子，娶吕布这种人的女儿呢。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谊携着王凌从厕所里面走了出来。而吕布也是主动向着秦谊笑了一下，刚才那个问话把秦谊放在最开始，其实已经说明了吕布的态度，他还是比较看好秦谊的。 在场的众多年轻人中，就属秦谊和孙资的年纪较小，可能尚未婚配，而孙资虽然说话嘴甜，但现在却没有任何职务，论起名声来也远远不如秦谊。 而秦谊则不一样，年纪轻轻已经是尚书郎中，正儿八经的中央官员，而且声名远扬，即便是董司空也知道他的才名，还有一个更受董司空重视的蔡邕为秦谊做背书，将来秦谊前途不可限量。 更不用说，吕布也听说过，这个秦谊家世也是一般，虽说也是小豪强，但比起那些高门大户还是差得远，自己女儿嫁过去也不用受委屈。作为在世家扎堆的太原生活过一阵子的吕布，自然是能够切身感受到那些世家大族对他们这种普通人的不友好。当然真有世家大族愿意娶吕布的女儿，吕布还是会很高兴的，在他看来，坐在宝马车里哭也很不错的。 至于王允家的子弟，吕布也只是说说而已，王允瞧不上吕布的出生，吕布还担心自己被王允给牵连呢，毕竟他这个时候还是个董先生的好儿子。 “有什么事情吗？”看着吕布和王允似乎有什么关于自己的话题，秦谊也是诧异得问道。 “哈哈！刚才奉先还问起文合是否婚配呢？” “干什么？！”于是秦谊马上便警惕起来，难道吕布这厮从那里听说了自己有个漂亮媳妇，想要给自己送帽子吗？ “奉先家中有一女，也是在愁嫁人的事情！”王允也是感觉到秦谊好像虎躯一震，有点儿诧异得半开玩笑得笑道。 “那可真是可惜了，秦谊已经成亲了！不过京师之中不少青年才俊、世家子弟，想来吕公定能找到一个乘龙快婿！” 不是打自己媳妇注意就好，对了？吕布的女儿不是吕玲绮吗？只是不知道真人长得什么模样，要是有游戏上那么漂亮就好了。 等到了白门楼的时候，自己和曹老板说一说，让曹老板把吕玲绮赏给自己。曹老板喜欢的是人妻，估计到时候就搂着吕布老婆不松手，肯定不会对这么一个小姑娘感兴趣的。 到时候自己闲来无事便来个吕玲绮（无）惨，报一下历史上秦宜禄所遭受的夺妻之恨，岂不美哉！ ——我是要报复吕布的分界线—— “先是，司徒王允以布州里壮健，厚接纳之。”——《后汉书·吕布传》 第九十五章 太监的宝藏 “文远，咱们雁门人不容易，到了这外地之后更应该团结一致，互相照应！”王允家的这场夜宴很快便进行完毕，在主人的不懈努力之下，宾主尽欢，可以说是不亦乐乎。而在临别之际，秦谊则是紧紧抓着张辽的手不松开。 秦谊的这具身体，酒量还是很厉害的，不过就是喝酒容易上头，所以看上去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于是秦谊也是趁着给人醉酒吐真言的感觉，继续向张辽进行感情投资。 至于拉拢张辽过来给自己来干，这件事秦谊就不想了，他又不是王八之气四溢的主，张辽这次募兵回来手底下有一千多号人，他得多脑残才会丢下手下来跟着秦谊来混。 “文合这样的名士，总比我这样的武人前途远大，到时候可能还要让文合多多照应！”而张辽并不知道接下来将会是乱世，还以为笔杆子要比刀把子重要，怎么看秦谊的未来都比自己光明许多，所以对秦谊的折节下交也是颇多感动。 这个年代乡土观念的确很重，别小看这同郡的情分。按照历史上的剧情，再过几年，太史慈之所以投靠扬州刺史刘繇，就是因为他们是同郡老乡。 即便是再过两千年的民国，凯申公最为倚重的也是浙江老乡和黄埔学生，身兼这两个属性的拱卫延安胡寿山，更是被称为天子门生第一人。 “文远，我有个问题想要问您，倘若有一天天下大乱，雒阳被焚，文远带兵来到雒阳，不知会驻扎在何处？”和张辽依依惜别了许久，还是到了分开的时候，秦谊突然间想起来一个问题，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向张辽问道。 秦谊的这个问题可以说是相当政治不正确，君不见两千年后电影中哪有天朝首都被毁的镜头，好莱坞大片里为了过审，各种灭世灾难也都绕着天朝走。 张辽只觉得秦谊这个问题非常古怪，不过他还是仔细思索了一下，最后只能无奈得说道：“文合说的这些情况太简单了，根本无从决定，你从那里而来，你的敌人在那里，双方强弱形势，都使这个结果有所变化。” 听张辽如此回答，秦谊也是微微一愣，斟酌了半天之后，这才又问道：“文远随便说个地方吧，我听闻那些宿将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下意识得观察山川地势，文远到目前为止觉得比较好的地方在哪里？” “那就城南甄庄附近吧！我第一次路过甄庄的时候便觉得那里比较适合屯兵！”这一次张辽却并没有犹豫，马上便回答出来。作为一名将领，张辽和他的后辈邓艾一样，没遇到高山大川要塞城市之后，就会不自觉得想行军打仗的事情，没有任何前提的情况下，张辽便把他之前觉得不错的甄庄给报了出来。 “多谢文远，有空我也去甄庄查看一下！”说到这里，秦谊也是向张辽拱手告别。 “有空常聚一下！”虽然还是想不明白秦谊为啥会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但张辽还是和秦谊拱手告别。 “咱们到城南甄庄去！”从王允府离开之后，秦谊却并没有回家，而是带着自己的保镖秦寿，马上策马朝着城南的甄庄跑去。 今天除了认识吕布张辽以外，还是秦谊第一次到尚书台上班，去了以后也没有干活，首先就要了解情况，然后在尚书台的前辈郎官带着熟悉情况时，秦谊发现了自己遗忘掉的一个重要事件——大汉帝国的传国玉玺丢了。 作为位面之子刘秀初创的机构，尚书台的主要作用便是制约三公，将大权集中于君主身上，因此会签发很多重要公文，有时便会需要加盖传国玉玺以示尊重。 在八月份何进身死的那场宫廷政变中，十常侍们眼看大势已去，带着传国玉玺携汉帝出逃，最后走投无路十常侍集体投水自尽，然后虽然皇帝和陈留王被寻了回来，但是传国玉玺却失踪了。 一年以后孙坚率军攻入洛阳，某日辰时兵士见一口井中有五彩云气，孙坚遂使人入井，见投井自尽之宫女颈上系一小匣，匣内所藏正是传国玉玺。孙坚如获至宝，将其秘藏于妻吴氏处。 后来袁术知道了玉玺的事，扣留吴氏，逼迫孙家交出传国玉玺。再后来袁术作死称帝，等他死后，荆州刺史徐璆携玺至许昌，时曹操挟献帝而令诸侯，至此，传国玺得重归汉室。 传国玉玺在雒阳城内外的某处井中，这件事秦谊其实知道，只不过一直没想起来。也就是在那位前辈郎官说起传国玉玺丢失时，才让秦谊想起这事来。 只是秦谊却记不得孙坚发现传国玉玺的具体位置，于是他便想从孙坚驻扎军队的地方开始搜索。所以这次饭局，秦谊也是向张辽这位猛将询问起他可能驻扎军队的地方，想来他和同样以勇猛着称的江东猛虎，肯定能在某些方面达成共识。 “阿谊，咱们这么晚的天去甄庄干什么？”作为一个普通土着，秦寿就没有秦谊那么多的心思，也是诧异得问道。 “去寻宝去！当日袁氏兄弟攻打皇宫，十常侍自知罪孽深重必死无疑，于是准备携着多年来搜刮的钱财跑路，只是后面追兵不断，跑出皇宫之后却被河水所阻挡，没有机会继续逃走，最后只能绝望自杀。只是追踪的北军士兵却没有发现十常侍的财报，在十常侍集体自杀以前，他们就已经把自己的财宝给藏了起来。当时好像有追兵听到张让在临死前怒吼——想要我们的财宝吗？想要的话可以全部给你，去找吧！我们把所有财宝都放在那里！” ——我不是想要成为太监王的男人的分界线—— “是时，让、忠及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宋典十二人，皆为中常侍，封侯贵宠，父兄子弟布列州郡，所在贪贱，为人蠹害。”——《后汉书·宦者列传》 第九十六章 传国玉玺 听着秦谊讲完十常侍最后的怒吼，秦寿也是瞬间脑补出来权倾朝野的十常侍末路之时的狰狞来，然后诧异得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把财宝藏哪里去了？” “这两天我研究十常侍的逃跑路线，觉得他们很有可能把财宝藏在了甄庄，这不是带着你过去看一下，你要相信我的智商奥！” “可是黑灯瞎火的……” “你要是白天去，万一发现了被甄庄的村民给抢了怎么办？” 一瞬间秦寿也是无语，只好继续跟着秦谊向甄庄进发，两人骑马骑得很快，不一会儿便来到甄庄。 因为之前已经有过一场夜宴，等秦谊两人来到甄庄之时已经差不多将近午夜，这个五十多户人的庄子此时一片寂静，甚至连狗叫都没有，估计所有的人家都沉浸在睡梦之中。 今天的夜色不错，作为秦家大少爷的秦谊，秦家重点培养的狗腿子秦寿，都不是那种缺乏维生素的人，并没有犯夜盲症，不用打火把也能看得见。 “咱们在哪里找啊？”进到这家村庄，秦寿也是有些抓瞎，根本就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开始寻找太监们的财宝。 “找井！我猜测这些宦官们那么着急跑，肯定没有时间去藏财宝，这个时候水井就是一个很好的藏宝地，一下子便能够扔进去，本地的普通百姓也很难发现！”而秦谊也是继续剧透道。 “高！实在是高！”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秦寿也是忍不住给自家少爷竖了一根大拇指，少爷的智商果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秦寿能够比拟的，他甚至已经脑补出十常侍不甘心放弃财宝，又担心被追兵追上时两难取舍，最后想到水井这么一个藏宝地后呼啦啦向里面扔财宝时的场景来。 而秦寿在那里拍马屁的时候，秦谊却是在那里将马背上带着的一团麻绳给解了下来，而看着少爷这幅行动，秦寿也是知道少爷早有准备，越发佩服起自己少爷的智商来。 只是有些让秦寿蛋疼的是下井下水这件事肯定是自己这个狗腿子来干了，现在都已经快要到冬天，这下水的活可不好干啊，而且更让秦寿蛋疼的是，在甄庄转了老半天，他已经看见三口水井，运气不好的话，他可能要下三次井。 “阿谊，咱们下那口井啊？这小小的甄庄竟然有三口水井，实在太腐败了！” 秦谊也是有些犯难，挨个井下去肯定会浪费很多时间，万一要是碰到个什么村民那就更麻烦了，最好是速战速决，除了碰运气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秦寿，你给我把每口井的水都给我尝一下，看看水温如何！” 一瞬间秦谊也是有了决断，记得当时孙坚好像还从井里面捞出来了一具尸体，也不知道是当时随着玉玺一起掉进去的宫人，还是后来甄庄失足落水的村民。如果是前者，那么这口井里井水的温度必然非常低，都一年时间尸体都没有坏掉。 秦寿不知道秦谊让自己去尝水温，是因为不想自己喝泡了尸体的水，还以为是自家少爷体恤自己，想从温度最高的水井开始寻找，如果能提前找到，那就不用再去下水温低的水井。 “阿谊，这口水井的水最暖和，那边水井的水好冷，差点儿把我的牙都给冻掉了！”而试过三口水井井水的温度之后，秦寿也是赶紧向秦谊汇报，然后马上准备从水温接近气温的那口水井开始寻找起。 “算了，不用了，你从最凉的那口水井找起吧！这口井在大道边上，位置比另外两口显眼很多，十常侍那么着急逃命，估计都没有看到另外两口井！” 好吧，这就是秦谊编造的借口，如果是另外一个偏僻地方的水井温度最低，秦谊可能就说——“十常侍那么贪财，肯定害怕被人发现，多半把财宝都藏在了偏僻位置的水井里”。 一瞬之间秦寿差点儿哭出声来，就刚才喝得那口水，温度都已经接近冰水的温度，他下这么凉的水，肯定会被冻个半死。不过既然少爷发话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脱衣服。 秦寿还是很喜欢现在的生活，雒阳这多姿多彩的小日子可不是老家原平可以比拟的。而且秦谊这个大少爷其实真得不错，平时也没有多少架子，和他们这几个实为狗腿子的穷亲戚吃穿用度也是一样。 不过这个大少爷也不是一个老好人，想要在他手下混得好，那该出力的时候就得出力，就像是原先家里的堂哥秦明，就因为在打架的时候怂了，马上就被秦谊给撵回老家吃土去了。 等秦寿脱完了衣服，秦谊也把带来的麻绳系在自己和秦寿的腰上，然后就这样看着秦寿下了井。 深秋的水本能就很凉，再加上这口井的位置特殊，正好被高屋和大树遮住，一直处在背阴出，常年接触不到阳光，即便是在盛夏之时井水也是冰凉，村人都用这口井的井水冰镇水果吃。 扶着两侧的井壁，秦寿进入了井中，当他的脚趾接触到井水之时，那股酸爽可想而知，然后秦寿也没有犹豫，一咬牙便整个人进了井水中。 看着秦寿如此拼命，秦谊也是有些心疼，秦寿就是一个半大小伙子，希望别给他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吧。不过为了原平秦氏的未来，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 秦寿在水下待了大概有二十秒，如果不是秦谊这一侧的绳子一直都在晃动，秦谊肯定要着急了。 “有……有具……尸体！”也就在秦谊想要拽懂绳子的时候，水下的秦寿却是一下子冒出水面，借助皎洁的月光，可以看到秦寿整个脸色铁青，大口的揣着粗气，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被吓得。估计刚才那下子也够他受的，好好的寻宝片一下子变成了惊悚片。 “难道是自杀的宫人，你看看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没有？”秦谊也没想到井中真得有一具尸体，这得多冷啊，居然还没有腐烂。 “尸体颈上系一小匣！”又在水中搜索了片刻，秦寿也是向秦谊汇报了最新的情况。 “把匣子扔上来！” “接好了！” 随着秦寿一声呼喊，一个精致的匣子从井下扔了下来，尽管秦谊早有准备，也是险些把这个匣子给掉到井中，这匣子实在太沉了，能够有十几斤沉，有些出乎秦谊的意料。 拿到匣子之后，秦谊没有任何的犹豫，马上便将这个匣子打开，借助月光，秦谊终于看清楚了这个传说中宝物的形象。 首先秦谊看到的便是那缺了的一角，当年王莽篡位，命令安阳侯王舜去向自己的姑姑太皇太后王政君索取传国玉玺，王政君心中难过，将传国玉玺砸在地上，因此崩掉了一个角，后以金补之便形成了一角金镶玉的特殊模样。 只看到这个金镶玉的边角，秦谊便几乎确定这就是传国玉玺，也不再去看正面刻着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和环刻着的双龙戏珠浮雕，马上便将传国玉玺收了起来，然后对着井里的秦寿喊道：“快点儿上来，我们赶紧走！” 秦寿有些莫不着头脑，但一向听秦谊的，马上在秦谊的帮助下从井里面爬了出来，简单得擦拭了一下自己身上马上开始穿衣服，然后两人便骑着马赶紧跑了。 “阿谊，我从井里面捞上来的是什么？”一边打着哆嗦，秦寿也是一边向秦谊问道，为啥这次的寻宝行动寻到一半就不寻了，他也是好奇自己捞上来的究竟是什么。 “喝点儿酒暖暖身子！”秦谊这次的准备很充足，随手递给了秦寿一壶酒，而秦寿也没有客气，马上便喝了起来。 而趁着这个机会，秦谊也是对他叮嘱道：“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们过来捞东西的事谁也不要告诉，到哥和福叔也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老秦家的富贵就靠这东西了！”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一向信服他的秦寿也不再说什么，一仰脖将秦谊给的一壶酒全喝了。其实喝酒并不能御寒，只是会对神经起到麻醉的作用，使人对寒冷不那么敏感。 于是喝了酒热量散失加快的秦寿更加冷了，抖动得像是风中的落叶一样。看着秦寿这个样子，秦谊也是忍不住对他说道：“看你今天表现不错！樊家小细君的事情我帮你一把，不过成不成终究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秦谊在雒阳上太学的时候有个老师樊立关系一直不错，前段时间还帮秦谊做了一场樊门立雪的秀，秦谊也是一直没有忘记这个落魄老师，一直来往中。 结果一来二去，秦寿和樊家小细君搞上了，不过樊老师这个落魄贵族肯定是看不上秦寿这么一个边地小豪强的狗腿子。不过秦寿这么卖力做事，秦谊那就得给他点儿甜头尝尝。 “阿谊，你真是我亲哥！”而听了秦谊的话，秦寿寒冷什么的都忘了，满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我是春心荡漾的分界线—— “雒阳城南甄官井，旦有五色气，举村惊怪，莫有敢汲。亭长令人入井，探得传国玺，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方圜四寸，上纽交五龙，上一角缺。初，黄门张让等作乱，劫天子出奔，左右分散，掌玺者以投井中。”——《季汉书·孝仁帝纪》 第九十七章 天命在我 其实对于手上的玉玺，秦谊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利用方式，他现在所能想到的，就是等着丕哥谋朝篡位的时候，他再装作从某个犄角格拉里找到这个玉玺，当做新朝祥瑞献上去，给自己混个升官发财的机会。 难不成秦谊还当成天命在我，扯起大旗造反不成，所以这传国玉玺在秦谊手中，只能捂得严严实实，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只是此时此刻，却有一个相信天命在我的人，正凝望着雒阳城的夜景，赫然是汉末群雄第一人袁绍袁本初。 话说秦谊和袁绍其实是相互认识的，毕竟在何进出事前段时间，袁绍可是天天往大将军府跑，捎带也就认识了颇有名声的秦谊。 然后秦谊便和袁绍混了一个脸熟，至于进一步接触、共商大事什么的，天下楷模身边的人多得是，其中不乏智谋之士，对秦谊这种人表达一下自己礼贤下士的态度就可以了。 此时此刻，望着灯火逐渐暗淡下来的雒阳城，袁绍又不自觉回忆起他们汝南袁氏的发家史来。 汝南袁氏虽然兴旺于东汉，在西汉时便已经有了一定的名声，当时的袁良学习《孟氏易》，以明经被举荐，后官至成武县令。 而随后到了袁良的孙子袁安，汝南袁氏终于开启四世三公的传奇之旅。而在袁安之后，因为激烈的朝野斗争，汝南袁氏的家族成员分别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结果就是久历后汉末年的政治变乱而不倒，同时声望崇高，因为各支系之间会相互关照，互为表里。 大将军梁冀执政时，袁成（袁绍名义上的父亲，早逝）为左中郎将，自大将军梁冀以下的贵戚权豪皆与袁成结好，言无不从，京师谚曰：“事不谐，问文开（袁成表字）。” 等到桓帝诛灭梁冀时，是反梁的光禄勋袁盱持节收缴梁冀的印绶。 而袁成、袁盱两人是堂兄弟，当梁冀嚣张跋扈的时候，汝南袁氏便已经开始两头下注，所以他们汝南袁氏并没有在梁冀倒台的过程之中受到清算。 梁冀倒台，宦官天团“五侯”上位，而仅次于五侯的宦官之中，有一名叫做袁赦的中常侍。袁赦需要汝南袁氏的名声给自己贴金，而汝南袁氏需要袁赦的势力庇护家族。于是两方一拍即合，袁赦竟然加入到汝南袁氏的族谱之中，成了响当当的名门之后。 袁绍整天在那里喊着诛除宦官，但一想想自家族谱上面居然有一个宦官，有时候也是异常蛋疼。 但带着天赋来到汝南袁氏的袁赦绝对是物有所值，党锢之祸时知名之士多被其害，唯太原郭泰和汝南袁闳屁事没有。郭泰得免是由于其从不做过激的言论，而汝南袁闳没被追究，则是袁赦在后面出了大力。 等到了第二次党锢之祸，汝南袁忠与汝南范滂为友，两人俱证党事，但范滂死在狱中，袁忠却活蹦乱跳，到献帝时他的族兄弟袁绍、袁术诛灭宦官，他得以复出为沛相、卫尉。 而现在，又到了他们汝南袁氏做出选择的时候了。袁绍的选择是出逃，以此来抗议董卓的废立行动，同时更是与叔父袁隗在政治道路上的决裂。 这样的一次决裂，必然导致汝南袁氏的分裂，而在双方决出胜负之后，在胜利方的庇护之下，汝南袁氏依旧兴旺繁盛下去，而注定胜利的只有他袁绍袁本初，因为只有他袁本初，才能代表着天下广大士族们的基本利益。 在袁绍看来，叔父袁隗利用董卓来控制军权的行动，已经惹起了少壮派士人的普遍反感，士人们辛辛苦苦来谋除宦官，到了分蛋糕的时候却让一个桀骜不驯的凉州军头切走了一大块蛋糕。 当鲍信劝说袁绍利用董卓刚到京城的机会，对董卓发起斩首行动之时，袁绍便知道大部分士人是容不下董卓这个军头的。不过现在除掉董卓，似乎对他袁本初也没啥太大的好处，所以袁绍也是没有同意这个计划。 但是当董卓提出废立计划时，袁绍却是站了出来，而面对着董卓的威胁，袁绍也是拔出自己的宝剑，勇敢得怼了上去。而经过这个冲突，袁绍已经成了反董的标志性人物。 袁绍相信，董卓的行动已经彻底得罪了全天下的士人，而他将团结全天下的士人，向董卓发起挑战。 而当袁绍真得挑战成功之后，他将又要如何掌控这个天下呢？ 虽然袁绍很讨厌自己那个高傲自大，以嫡子自居的愚蠢弟弟，但这个愚蠢的弟弟，有一句话还是说到袁绍心里面，那就是“汉之失天下久矣，天子提挈，政在家门。” 袁绍心中已经不再满足于累世公辅，有了更进一步的打算。作为这个时代的弄潮儿，袁绍已经敏锐得发现历史即将进入一个属于士族的时代，而作为天下士族领袖的汝南袁氏，更具体的就是他袁绍袁本初，有资格和义务成为这个时代的领袖。 而现在他袁绍就要离开雒阳，以反董联盟盟主的身份号令天下群雄，将汝南袁氏积累数代的人政治资本转化成硬实力，投身到天下大势之中。 当他袁绍再次来到雒阳的时候，必将是君临天下的时候，只是到那个时候，袁绍从小长大的雒阳城可能就不复存在。 和居住在外城郭区那些小门小户的普通人不一样，四世三公的袁绍从小便在内城闾中长大，斗鸡走狗、惹是生非、浮夸浪荡，就是袁绍这个“闾巷少年”老大的日常。 所以，现在要离开雒阳这座伟大的城市，也是让袁绍有些依依不舍。 “主公！您的功业和志向在天下，莫要被雒阳这么一座城市所限！”正当袁绍在那里看不够雒阳时，他身后的许攸许子远也是向袁绍说道。 这次袁绍出逃，有不少士人跟随，南阳许攸和逄纪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尤其是前者更是袁绍小时候的挚友，一起厮混过的闾巷少年，也是知道袁绍对雒阳的不舍。 “对！我的未来在天下！”言罢，袁绍也是抛掉情怀，纵马扬鞭，带领众人向东出发。 ——我是始终代表最广大士族根本利益的分界线—— “臣父兄亲从，并当大位，不惮一室之祸，苟惟宁国之义，故遂解节出奔，创谋河外。”——《后汉书·袁绍传》 第九十八章 崩坏 “目前已经知道的，有司隶校尉袁本初，后将军袁公路，西园军中的典军校尉曹孟德，原大将军府的骑都尉鲍允诚，没有经过汇报便私自离开雒阳，他们很有可能外出募兵，选择对抗董公！”董卓的幕府之中，长史刘艾在那里向董卓汇报着最新的情况。 只是此时的董卓却没有了往日的锐气，甚至还有点儿失神落魄的模样，竟然对眼前这种事关凉州集团生死存亡的大事竟然有点儿无动于衷。 刘艾叹了一口气，就在几天前，董卓的独子去世，只给董卓留下了一个十岁的孙女董白。遭遇了所谓的老年丧子，即便是强如董卓，也不免深受打击，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看着刘艾有些说不下去，和他一直搭档的主簿田景也是把这话给接了过来：“这几个人，尤其是汝南袁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说不准能够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来。到时候不服主公的各地刺史、太守，可能也会借机搞事情。主公必须要未雨绸缪，早作打算！” “皇甫嵩和盖勋现在怎么样了？”被田景点醒了一下，董卓却是反问起自己这两位老同事的情况来。 “皇甫嵩已经奉命出发，期间他的长史梁衍试图劝阻他，但没有起到效果，看来皇甫嵩是准备来雒阳担任城门校尉。盖勋却还是一直不肯成行，甚至还有秘密接触皇甫嵩的行动！” “只要皇甫嵩能来就行，盖勋孤掌难鸣也只能老老实实来雒阳当他的议郎。只要这四万强军在手，我又何惧关东那群跳梁小丑！”而听了刘艾的汇报之后，董卓也是气势汹汹得说道。 皇甫嵩手上的三万人，盖勋手上的一万人，都是打了凉州叛军的老兵，战斗力非常强，这段时间董卓也是努力在把这四万大军给把握在手中。 再加上现在董卓手中的一万禁军，一万凉州军和并州军，这六万大军已经可以说是大汉最强的军事力量，这也是董卓能够不把关东群雄放在眼中的资本。 “主公，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向您说一声，目前咱们的军队里面有点儿意见，若是平时还好说，现在很有可能会打仗，我担心军心不稳……” “那支军队有意见？有什么意见？”作为自己的根本，董卓非常关注军队的动向，他也隐隐知道现在自己在雒阳的军队中都有点儿小心思，但能让刘艾把这件事说出来，可能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禁军和我们凉州军都不太满意，前者的不满已经溢于言表，后者因为对董公的信任而一直有所压制，也就并州军还好点儿！” 听了刘艾的话之后，董卓也是一阵沉吟，董卓现在雒阳的两万人，大头是收编的一万雒阳禁军，当时为了收编他们，董卓也是许出不少好处，无怪乎升官发财这两项。 只是现在董卓虽然掌握大权，但是为了笼络士人，他又不方便大肆提拔武人。至于钱财，董卓也是拿不出来，因为汉灵帝的穷奢极欲，以及持续长达百年的西北羌乱，东汉末年财政常年处在一种入不敷出的状态，董卓也拿不出太多的钱财来兑现自己向禁军许下的承诺。 同样，董卓的五千西凉兵也面临着这个问题，大家跟着董卓出生入死多少年，现在来到雒阳这个花花世界，董卓也是升官发财做了司空，不给手下的兄弟们也来点儿好处？ 因为同样的原因，现在董卓也不能大肆封赏手下，根据历史上的记载，董太师这个时候的手下，诸如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人，但从官职来看都是一点儿芝麻粒大的小官，强如贾诩贾文和也只不过是个太尉掾属，贾太尉这条龙此时也只是一个龙套罢了。 唯一的例外是董卓的女婿牛辅，被加封了中郎将一职。不过作为西凉军中的二号人物（董卓、牛辅死后，才轮到的李傕做主），升个中郎将也不太过分。 再看看并州军的吕布，出卖了自家主公投靠到董老大麾下，马上也是中郎将，都亭侯，已经和凉州军的二号人物牛辅一个地位。 虽然凉州军一向信服董卓，此次来雒阳也是被董卓打了很多预防针，知道董老大不给兄弟们升官发财，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富贵。 可是凉州军并不是每个都是心怀远大的政治家，大多都是只能看到眼前利益的军痞，心里面多少都有些疙瘩，觉得董老大有些厚此薄彼。 凉州军的想法是董卓最为关注的，毕竟这些都是随他出生入死的老兄弟，比起朝廷正规军来说，更有些像是他董卓的私兵，是董卓的基本盘，是董卓的命根子，董卓怎么能够寒了这些人的心呢？ 反倒是并州军要好一些，并州作为边郡，之前一直没什么油水可捞，再加上是倒戈投靠到董卓部下的，董卓开始的一点儿小恩惠便让他们给满足，暂时不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现在局势平缓，董卓感觉自己手下的两万将士都有一种蠢蠢欲动的危险，等和关东群雄开战之后，那是要有伤亡的，久在军中的董卓怎么不会明白军心不稳的后果。 “现在咱们能拿出多少钱来？”犹豫了片刻，董卓还是不想动太多士人的蛋糕，便想着从钱财上面入手安抚一下手下的军头们。只要给钱给的够，996什么的都不是问题，也是能够避免很多事情。 “拿不出太多钱来！”主簿田景也是有些为难得说道。 “传我军令，执行搜劳令！”而在田景话后，董卓却是一瞬之间便有了决断，马上就要大战在即，他必须要稳住军心。 “主公！万万不可！自从您入京以来，并没有破坏已有的政治规则，一直在回避对现有的政治制度造成破坏，并且一直努力形成制衡，达成妥协。您现在已经做了那么多笼络人心的措施，也有不少士人逐渐接受主公，这个时候放纵兵士奸淫抢掠，不是前功尽弃吗？” 所谓搜牢，便是纵容手下士兵淫略妇女，剽虏资物。之前在凉州平羌的时候，董卓为了激励手下将士，时不时便会来上那么一场搜劳令，让手底下的将士发泄一场，以此来加强对军队的控制。 只是在凉州那种偏远的地方，和雒阳这个首都执行搜劳令，产生的影响是完全不同。在凉州，有时候甚至是在羌人地盘上执行搜劳令，还会有很多皇汉分子，或是饱受羌乱之苦的凉州百姓拍手叫好。 但是在首都雒阳，那只会引起骂声一片，尤其是雒阳这里几百年下来聚集大量的贵胄子弟，这些人的话语权可不是那些羌人和泥腿子能够比拟的，他们的声音特别大，一场声势下来便能够把董卓名声给彻底弄臭。 这与之前董卓幕府给董卓制定的笼络人心的计划完全是背道而驰，如果董卓真得这样做了，恐怕整个政治集团都黑得无法洗白。 “所谓的人心，其实还不是那些士人们的心，黔首群氓也配有什么人心？当日我在北芒山迎驾，满朝公卿，被我一阵训斥，竟无一人敢于应对。到了我行废立之事时，满朝士人除了卢植站出来，并没有第二人站出反对。这些所谓的士人，只不过是欺软怕硬的软蛋，我亮出刀子来，他们就怂了！像袁本初那样敢和我顶几句话的都没有几个！” 听到董卓如此鄙夷士人，在场几个也算是士人出身的幕僚也是微微皱眉，一直默不作声的贾诩也是开口劝道：“主公，您有些太过小瞧士人的底线了……” “士人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当日袁次阳不是想要通过我来控制朝政吗？当我把军权拦在手里之后，他说什么了吗？不就在一边傻看着嘛！没有比士人更精明的人了，只要他们知道你手里的刀子能砍死他们，他们就会闭嘴的！我入朝主政以来，我又是平反党锢之祸的士人，又是征召天下名士入朝为官，我做了过去几十年他们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可是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就因为我是一个边鄙之人，不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何苦还要热脸贴他们的冷屁股！只有手里面的刀子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我们能把关东群雄给揍趴下，没有人敢说个不字，我们要是输了，就是大汉王朝十恶不赦的反贼，你们明白吗？”董卓咆哮着把最近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怒气全都吼了出来。 看着董卓做出这个决定，刘艾也只能换个说法劝解道：“可是董公，您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身后事……” “我没有了儿子，也没有孙子！我考虑什么身后事？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你们不要再劝了！最多暂缓一天，给那些公卿们一个反应时间，马上执行搜劳令！” ——我是开始黑化的分界线—— “董卓初以虓虎阚为情，因遭崩剥之势，故得蹈藉彝伦，毁裂畿服。”——《后汉书·董卓传》 第九十九章 搜牢 秦谊是从奉王允命令过来通知的郑信那里听来搜牢令的事情，作为董卓班子里和董卓走得比较近的士人领袖，董卓自然没有向自己的合作伙伴王允隐瞒自己的这个打算。 然后王允便手忙脚乱得通知起雒阳城中的并州籍官员，免得老乡们在这场搜牢之中吃了什么大亏。 不过等通知到秦谊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搜牢前的前一天下午。得到这个消息的秦谊自然是不敢大意，马上开始全神应对，因为根据他的推测，可能历史上的秦宜禄便是在搜牢之中吃了大亏。 比起秦宜禄这个被不少人知道的名字，秦谊这个名字其实也是出现在《后汉书》中（布素使秦谊、陈卫、李黑等伪作宫门卫士，持长戟。卓到宫门，黑等以长戟挟叉卓车，或叉其马。卓惊呼布，布素施铠于衣中，持矛，即应声刺卓，坠于车。） 也正是因为这个记载，尽管从来没有明文说秦谊和秦宜禄是一个人，但秦宜禄后来为吕布出使张杨和袁术这两个重要盟友，后世猜测秦宜禄应该算是吕布的心腹手下，自然很有可能会参加刺董的事情，也就有可能是秦谊的别称。 而反对这个观点的则认为，秦宜禄要是有着刺董的勇气，还能忍受吕布送给他的绿帽子吗？ 不过现在想想那段史书，前面虽然提到秦谊参加刺董，但是到了动手的时候又没了秦谊的事，是排在秦谊、陈卫之后的李黑等人动的手。大概秦谊刺董的勇气和秦宜禄反曹的勇气差不多，没有几刻便泄了，在旁边打了一场酱油。 现在秦谊看来，历史上的秦宜禄很有可能是在搜牢之时倒了霉，妻子被凉州军给那个样了，然后憎恨董卓又是并州人出身的他，被王允拉到刺董队伍里。 再后来，可能因为搜牢时发生的事情，也是令秦宜禄的夫妻关系彻底破裂，历史上的杜夫人也就开始依靠强大的男人，吕布、曹操都可以说是三国乱世的强人，秦宜禄的婚姻也就这样结束。 当然这只是秦谊的推测罢了，不过面对着搜牢，秦谊其实要做的事情不多——他的漂亮媳妇，还有将近百万的家产，全都转移回了老家，他现在就是一个十足的裸官，估计凉州兵在他家里抢劫的时候，说不准还会留下一把辛酸的眼泪——太穷了！ 对了，这次董卓军的有组织抢劫是划片的，富庶的内城交给禁军来抢劫，他们人多势众，由久驻京城，对内城的情况比较熟悉，知道哪家有钱，哪家不能得罪，想来下手比较有分寸。 而外城则交给凉州军和并州军来抢劫，外城虽然不像内城有那么多的顶级贵戚，但也是有着不少达官显贵。 毕竟加上前汉一共四百多年，多少显贵逐渐聚集到雒阳城，内城根本装不下，很多人便来到外城郭区定居，像秦谊这种外地来雒阳当官追求前途的世家子弟那就更多。 这次的搜牢，对大汉帝国的刘家人其实不算什么，惨的是含刘量不高的低层次统治阶级还有普通老百姓。 秦谊的含刘量虽然不高，但是他交游比较广阔，未来的王司徒都派人给他送信，如果秦谊家要是划在并州军的搜牢区，弄不好就是秦谊带着一帮子老乡去抢劫其他雒阳市民，等抢完了说不准还能弄个提成。 “文合，我们该怎么办？”当从郑信口中听到搜牢令时，陈到也是大吃一惊。 董卓上台后为建宁元年（168年）九月政变时被政治定性（诬陷）为叛贼的陈蕃、窦武平反，也是赢得了陈蕃老乡陈到的感激。 陈到这么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小豪强，其实就属于被董卓的一系列行动给感化的支持者，只是他这种人人轻言微，没什么途径发出自己的声音。 现在听到董卓这种突破政府军下限的搜牢令，陈到也是非常无语，这么下来雒阳顷刻之间便会成为一座暴力和虏掠的城市，下达这个命令的董卓必将千夫所指。 “还能怎么办啊？凉拌！这次搜牢有一部分区域是并州军负责的，咱们今天晚上到那片区域躲好。我认识并州军的不少将领，到时候肯定没什么问题。至于这家中，到时候敞开大门让他们搜，反正也没啥值钱的东西！”秦谊的应对也是很简单，我们惹不起躲得起。 “可是这些街坊邻居怎么办？”陈到可不是秦谊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当发现情况不妙时，他想到的可不是自己，还有更多的人。 “还能怎么样啊？这会儿搜牢的是正规军，还是全雒阳所有的正规军，我们能干什么啊？”秦谊也是有些不可奈何得说道。 “这些乱兵一开始可能还有点儿分寸，等他们抢红了眼之后，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我想我们总能做点儿什么吧？”陈到也是不甘得说道。 “是！但总得先保护好自己才行吧！对了，秦寿，你跑一趟樊老师家，今天务必把樊老师还有他家小细君给安顿好，我一会儿去并州军的大营，找我的朋友帮着安置一下樊老师一家和福叔！” “我明白了！”自家少爷这还真没忘了自己的事，秦寿也是答应下来马上就向外跑去。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陈到也是无可奈何得点了一下头，也不能说秦谊这种先谋身再谋事的想法是错的，连自己的亲朋都保护不了，又何尝保护其他人。 “秦令史好！”就在秦谊刚一走出房门，一对街坊夫妻也是笑着向秦谊打招呼。 穿越之后在这里也住了半年多，也算是老街坊，秦谊也知道他们是附近的一对铁匠夫妻，本来只想着快点儿到并州军大营找个相熟的将领安排一个安全屋的秦谊也是心有所动，对着这对夫妻说道：“我出去一趟，大概一个时辰回来，李大哥您帮着给我招呼一下街坊四邻，我有事要告诉大家！” ——我是心太软的分界线—— 是时，洛中贵戚室第相望，金帛财产，家家殷积。卓纵放兵士，突其庐舍，淫略妇女，剽虏资物，谓之“搜牢”。人情崩恐，不保朝夕。——《后汉书·董卓传》 第一百章 自卫 历史上的董卓暴虐无常，所作所为屡屡突破下限，也许有人会以为这是董卓的一贯做法，其实不然。 从董卓九月掌权到次年一月群雄起兵讨伐他期间，他的为政措施基本上都是在加强权力，笼络人心，至于其它那罄竹难书的暴行大多是在群雄起兵之后开始的。 当然这段时间里董卓也不是没有干坏事，譬如说妻略宫人这样的事情，但这种事情很多人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尤其是某些男人，会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猥琐笑容，甚至猜测是不是皇宫之中那些饥渴的宫女主动动手的。厌恶董先生的则会恶意揣测董司空性取向会不会有问题，搞得其实是宫里在八月政变时活下来的宦官。 但执行搜牢令后，却是让全天下人都认清董卓的真实面貌，就连陈到这种之前已经被董卓笼络住的豪强，也是一下子站到董卓的对立面。 当然也有很多人，更加团结在以董卓为核心的大汉朝廷周围，譬如说这骑马走在郭区大道上的一队五十余人的凉州军小队，便对董先生的支持又上了新的台阶。作为既得利益者，就差举起双脚来表达对董先生的支持。 此时这支五十人的小队，已经分出将近一半的人照看着跟在队伍后面的几辆大车，上面堆满了这队士兵忙活了一上午的成果，都是从雒阳市民家里搜出来的东西。 虽然昨天傍晚便有搜牢的消息传出来，但是安定了几百年的雒阳人民，大多都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虽然有部分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采取措施，但大部分人都没有立即采取行动，再加上董卓的手下封锁了离开雒阳的主要通道，马上便成了瓮中捉鳖之势。 于是这一队的凉州士兵便是满载而归，搜刮了几大车的东西，正准备向下一片居民区进发。 “今天上午那个婢女可真够味，这大户人家的女人就是不错！”骑在马背上的几名凉州军将士还在那里交流经验。 “不错，真得好白啊！这么漂亮的小细君，平日里可轮不到我们这种人来享用！” “这都是董公给我们的恩惠！” “对！跟着董公有肉吃，即便是肉少点儿，董公也能让我们喝着汤。” “可是这次真没事吗？今天那个小细君的主人，说自己是什么尚书台的中郎，是南阳望族，不会找我们麻烦吧？”并不是所有人都心安理得，也有心里惴惴不安的人在那里说道。 “老杨，你不用害怕，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这是董公的命令，我们照着执行就行，只要董公还在朝里主政，谁能奈我们如何？而谁想要对付董公，也不问问我们手里的刀子同不同意！” “李哥说的对！” 如果此时秦谊在这里，他就会发现，这队抢得盆满钵满的带队军官，就是那日在平县小平津渡口附近截杀过路商旅的凉州军李会。 “有点儿不对劲啊！？” 就在这支五十人的小队来到下一片居民区的时候，这边的民房居然全都是户门大开，而房内的居民却是不知去向。一瞬之间，李会恍如《三国演义》小说中碰到诸葛亮空城计的司马懿一样，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他们便来到一片空城之中。 “没人，家里面东西也没有多少，全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家具！”随着李会诧异得自言自语，手下士兵也是走进这路边的小屋里搜查了一下，这几间屋子里全都没了人，值钱的东西也全都搬走了。 “走吧！上前面再去找找，这群人别跑到并州人的地角就好了！”很快李会也是反应过来，这片居民区的百姓可能提前听到风声，收拾好东西跑走了，只希望他们不要跑到并州人搜牢的地角，要不然他们就亏大了。 这只是这队凉州兵搜牢过程中的一段小插曲，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于是继续朝着下一个巷子跑去，只是还没来到另外一个巷子口，却是被一声响亮的口号声给吓了一跳。 而伴随着这声口号声，紧接着响起来的则是一阵箭矢破空的声音。董卓手下的这些凉州军也是打老了仗，一听到箭矢的声音，越发警惕起来，不敢轻易靠近。 等绕到巷子口，凉州兵这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在这巷子的入口，已经聚集了三十名轻壮，正在一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带领之下，在那边练习射箭。 “放！”随着那个年轻人一声令下，这三十名轻壮手里的弓箭一并发射，竟然有一半的弓箭射中了五十米外的靶子，至于剩下的箭矢，虽然没有射中靶子，但也射到靶子附近的墙上，算是八九不离十。 “我去！这水平不错啊！”当看到眼前这一幕，这队凉州兵也是忍不住吸了口凉气，这队轻壮的射箭水平都快赶上他们这队久经沙场的凉州老兵的水平。 当看到这几十名轻壮堵在巷子口射箭的时候，李会便知道这可能是雒阳本地居民不甘心被抢，所以组织轻壮堵住巷子来威慑自己。 本来李会还不把这批轻壮放在眼中，绝对他们不是百战西凉雄师的对手，只是看了刚才露的那么一手射箭功夫，这批轻壮点子硬的有些超乎李会的想象。 虽然己方有着五十人，还都是披甲的骑兵，吊打这三十来名轻壮并不是很难，但是就这么冲过去，就刚才他们表现出来的射箭能力，恐怕等射中十来个手下，当然因为铁甲的原因，他们不可能一阵就伤个十来人，伤掉五六个但还是有可能的。 接下来在巷子里开打，他们骑兵的优势也发挥不出来，而这些轻壮水平都不差，尽管没有披甲，但是他们熟悉地形，又有着保护家眷的理由在，肯定会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弄不好打到最后，他们这群人能死个二三十人。 “打还是不打？”看着眼前这个形势，李会的手下也是打老了仗的人，自然觉得眼前这个仗不太好大，可是附近几个巷子全都空空荡荡，明显是都躲避到这个巷子里来保命，那么他们的财富也都集中到这个巷子里，油水注定很足，也是纠结着打与不打。 “我去！怎么还有披甲的？”也就在这个时候，这个巷子后面又涌出来十名武士，和巷子口那些没穿甲射箭的轻壮不太一样，这一批可都是实打实披甲的武士。 “混蛋！这群家伙眼生的很，好像是并州人！” “就是并州人，你看门口那些射箭的轻壮，有一大半人头上都带着林宗巾，这玩意只有并州人才这样带！” 东汉太原有个名儒叫做郭泰郭林宗（就是秦谊老师蔡邕所说自己写的溢美碑文唯一一个无愧于其人），有一日他出门的时候遇到大雨，头巾沾湿造成一角折迭。 就像是后世美男子独孤信因为被风吹歪了帽子，而引起满城人跟着歪戴帽子一样。因为崇敬郭林宗的道德学问，很多人便刻意模仿，故意把头巾折一角，这样子戴的头巾便被称之为林宗巾，尤其是以郭林宗的老乡并州人喜欢戴。 “怎么样？弄死这群并州人？老子看他们不爽很久了！” “闹腾什么！你们觉得真要杀过去，干掉这群弓手，还有那十名甲士，我们得死多少人？”李会也是大声呵斥下手下的兵卒来。 于是乎这群凉州兵马上就不言语了，对方点子硬，又有着保护家人的buff，真打起来他们胜了也是惨胜，最少也得死伤二十多人。 “我们走吧？这里的人我们最好不要惹！”看着手下都不言语，李会也是如此说道。 “为什么？眼下附近几个巷子里的人都跑到这边，咱们直接把这边给抄了，肯定能省却不少麻烦。干脆回去找人，这附近应该有不少咱们的人！” “你们动动脑筋，这巷子里能找来并州军的甲士，想来这巷子里的人物颇有些来头，咱们把事情惹大了，很有可能会引起董公的不快。对了，我想起来了，那边领着弓手的那个年轻人叫秦谊，董公都听过他的名字，叔颖将军和他也很熟悉！”也就在这个时候，李会终于想起刚才看着眼熟的那个弓手头领的名字，当时他可是在小平津渡口那边打劫过此人，被他的假身份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后来此人便被董卓的弟弟董旻给带走了。 想到这里，李会也是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放过这几个巷子，雒阳外城那么大，还有的是地方可以发财。 也就在李会正准备带人撤走的时候，巷子里的居民却是一下子散开，两个孔武有力的壮汉，抬着一小筐钱来到凉州兵面前。 “来了就是客，也不好意思让诸位空手而回，这一小筐钱是巷子里的乡亲们凑的，也请诸位带上，也算一份心意。”然后其中一个壮汉，操着一口汝南官话，也是向李会等人拱手道。 看了一下这个小筐，也就放几千枚五铢钱，聊胜于无吧，李会也是拱了一下手，命令手下把这一小筐钱放到后面的大车上，然后带着手下向下一处进发。 ——我是热情好客的分界线—— “董卓纵士卒剽略，名曰搜牢。谊纠集里中轻壮，执弓矢，坐于巷首，掠者至，辄射杀之。谊连杀数人，卓众无敢当者，里中皆赖以全。”——《东都杂记》 第一百零一章 人心 曾经繁华的雒阳城，突然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甚至接连几日都没有市场运作。而在雒阳市民悲愤和仇恨的眼光中，董卓政权针对雒阳市民的搜牢，也是逐渐到达尾声。 在这场搜牢之中，除了少量含刘量比较高的权贵外，含刘量偏低的中小权贵和普通老百姓可是倒了大霉，多年的积蓄基本上被董卓的军队给搜刮一空。 如果仅仅是钱财的损失还好说，在这个过程中更是发生强女干、杀人等诸多恶劣事件，而这些罪恶也都被当场司空董卓董仲颖给遮挡下来，自然这笔账也就被记到董卓头上，等待着将来拉清单的那一刻。 也不是所有的雒阳居民都遭了灾，秦谊家周围的几条巷子的居民便成了这次搜牢令下的最大人家。 就在搜牢令执行的前一天，秦谊组织自己的手下还有被动员起来的街坊，挨家挨户通知了附近几条巷子的居民，尽量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部分女眷也是被连夜紧急转移到附近一条将会被并州军搜牢的区域。 剩下的壮年男子也是被秦谊紧急动员起来，找了一条易守难攻的小巷，搭建了一些简易的防御街垒。 这还没算完，秦谊利用自己的关系，从并州军骑都尉张辽那里借来十名披甲的武士，用来震慑一下可能会过来抢劫的凉州军。 除此以外，秦谊还找到雒阳成的高昌高大侠叫了十几名游侠过来帮忙。对了，这次秦谊不但没有给高大侠钱，还收了高大侠一笔好处费。 作为没啥背景的高大侠，他家恰好在并州军搜牢的范围内，秦谊给张辽打了一个招呼，免得他被抢个干净，自然得给秦谊表示一下。 当天凉州军过来的时候，秦谊把手下所有射箭射得好的人安排在巷子口练习射箭，又把甲士派出去亮相，又送了一笔小钱，总算是保住了这条巷子没有被凉州人给洗劫一空。 此时此刻，巷子这边还是非常热闹，虽然这附近几个巷子里的大户最终也是破了点儿财，但那是小财，根本就没有伤筋动骨。只需要对比一下再远的那些巷子，这里简直可以说是幸福死了。 “你们听说了吗？西面巷子里的老吕头，他家里被西凉兵给搜刮了一空，一着急中风了！”此时此刻，劫后余生的这部分市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和人说起附近邻居的遭遇来。 “他这还算好的，老吕头隔壁的张木匠，也是被西凉兵给抢了一个精光，他家那个细君颇有几分姿色，然后被被那群西凉人给祸害了，张木匠当时被西凉人给打翻在地，眼睁睁看着这场祸事发生，等完事之后张木匠想着跟西凉人拼命，结果被一矛刺死，他家媳妇紧接着就投井自杀了！” “作孽啊！这群王八蛋！朝廷也不管管！” “管什么啊！现在朝廷都在西凉人手里面控制着，这次的搜牢就是董贼那个王八蛋搞得！” 也就在巷子里的邻居在这里七嘴八舌讨论更远的邻居悲惨遭遇时，秦谊也在与张辽手下的这十名士兵依依惜别：“这次多亏了几位，要不然我们这个巷子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情况！” “这是张都尉的命令，我们也是遵命而行！”面对着秦谊的感谢，张辽手下的士兵也是客气道。 “不管怎么说，这里有些薄礼，也请各位笑纳，也是巷子里的百姓一份心意，各位万勿推脱！”现在搜牢已经将要结束，张辽派来的这队士兵接到回营的命令，在告别之时秦谊也是准备给他们一点儿礼物。 “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这帮子士兵因为来到秦谊这里保护场子，也没能出去跟着劫掠一番，现在秦谊能想着给他们一份礼物，也算是不错的，所以他们也没有客气，一下子便答应下来。 “诸位多多保重！”随着张辽手下的十名甲士离开，巷子里的居民们也是向他们挥手告别。 “秦令史，高大侠刚才派人过来，说是他打听到，有很多朝臣向董贼施压，现在董贼也是已经下命令停止搜牢，我们都是本地人，也想着回家看看！”就在张辽的手下走了以后，秦谊从高昌那里找来的本地游侠也是向秦谊告辞。 “放心吧！今天上午我家的秦寿还从那边回来，因为并州军的庇护，你们的家人都没有问题。来人，送这几位大侠一人一份礼物！”这帮子游侠的作用比不上张辽那些百战精兵，不过秦谊也没有客气，也是每人准备了一份礼物。 “秦令史客气了，这次我们的家人也是托了秦令史的福才能被并州军庇护，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到这边帮忙本就是分内之事！”而领头的游侠也是向秦谊感谢道。 “拿着吧，你们过来帮忙也是冒着风险的，多少都是一点儿心意！” 历史上那些成事的大人物从来都不是吝啬鬼，即便是那也是能开空头支票的主，现在秦谊也是不放过任何笼络人心的机会。 而且这钱也不是他出的，昨天他把周围几个巷子的邻居聚集过来，把搜牢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以后，也是趁机敲了他们一笔钱，这次又是给并州兵，又是给游侠发了一笔钱，还是有点儿结余的，剩下的就当是秦谊的辛苦费。 “这次也是多亏了文合！”等并州兵和游侠们都撤了以后，暂时避祸在秦谊家这条巷子的各色人等也是向秦谊感谢道，这些人中有一开始便集中到这里的邻居，还有搜牢发生后跑到这边避难的其他雒阳市民，也是很挤。 “诸位暂时不要走，我秦谊有话想要对大家说！”眼看着暂避在巷子里的近百户雒阳市民想要回家，秦谊也是想要趁着这最后的机会再对这些雒阳人说些事，或许因为自己的这些话他们能活下来。 “秦令史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听着！”躲在秦谊家这条巷子的近百户人家，可以都说是受了秦谊的活命之恩，现在秦谊只不过想要说几句话，自然也是恭敬得听着。 “近日我听说司隶校尉袁本初逃到关东，现在还没有什么，但他多半会举起反对董司空的旗号号令群雄！” 听着秦谊演讲的人，也是在心中暗暗叫好，早点儿干掉董卓这个独夫民贼，还雒阳一个安稳，只是现在雒阳还在董贼管辖之下，不太敢喊出声来。 “袁本初四世三公，身为天下楷模，只要他举起反董旗帜，马上便能引起了不少人的响应。如果我所猜不错，接下来关东诸侯可能组成联军讨伐董司空。为了躲避关东群雄的兵锋，董司空很有可能会强制迁徙雒阳居民到京兆地区居住。到时候时间仓促，恐怕会给各位父老造成很大的困扰。如果各位信得过我秦谊，最好能够离开雒阳，到荆州、益州、江东去避难。秦谊的话说到这里，希望大家能够思索一下其中的道理！”言罢，站在高处的秦谊向众人鞠躬，走了下来。 秦谊的话说完了，很多人都不以为意，零零散散得走了，望着他们的背影，秦谊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作为东汉王朝的首都人民，雒阳百姓的命也是随着东汉王朝的末路而历尽苦难。 先是为躲避关东联军的兵锋，董卓强行迁都长安，焚烧雒阳。因为迁都仓促，连最基本的粮食问题都没有到位，造成“饥饿寇掠，积尸盈路”的惨状。 等搬到长安之后，还没过几天安稳日子，董先生也被点了天灯，随后的李郭之乱，仅在长安城内便杀了上万的公卿和平民。 紧接着又是凉州军内讧和肆虐关中的大饥荒，甚至造成了人食人的惨剧，几年下来关中地区原住民都死得没有多少人，更不用说迁过来的雒阳人了。 秦谊很想做些什么，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自己取信了这些乡邻之后，看看能不能提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秦令史是天下名士，说的话肯定是不会错的，只是我们听闻南方多烟瘴之地，不愿南行，不知道秦令史有什么其他出路指点一下吗？”但也是有听进秦谊话的人，是秦谊邻居一家铁匠夫妻，他们家在雒阳已经定居长达二百多年，一时间想要离开雒阳，都不知道去那里。 “我准备回老家并州雁门去暂避一段时间！”秦谊其实也想着能拉一些人到原平老家帮着自己做事情，但是并州前几年闹鲜卑和匈奴实在太厉害，就怕自己说了也没人愿意去，所以他也没把老家说出来。 “秦令史是那种有能力也有仁心的人，我们希望能够跟随秦令史到雁门避乱？”听了秦谊的话，铁匠也是恳切得说道。 听了这个铁匠大哥的话，秦谊也是微微一愣，不过转瞬也是笑道：“那么秦谊必不让大哥您失望，如果您还有什么亲朋，也可以跟随我到雁门避难！” 虽然之前闹得厉害，但是群雄割据期间，基本上没有并州的事情，再加上家里有坞堡，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大问题，秦谊也是拍着胸脯保证道。 只是秦谊话音未落，他的小弟秦寿却是急匆匆跑了过来，老远便向秦谊喊道：“不好了，到哥杀人了！” ——我是终于有点儿人气的分界线—— 有渤海高珣，字子玉，居雒阳，得识秦谊。董卓之乱，从谊言，避祸荆州。愈十年，珣尝乘白驴访友，中途闻谊大破袁氏，大笑坠驴，曰：“天下于是定矣。 第一百零二章 拯救好人陈到 “到哥怎么杀人了？！怎么回事？”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秦谊也是愣了一下，陈到这家伙看上去挺本分的一个人，妥妥的封建主义好青年，怎么还会干这种事情。 “你不是在并州军搜牢的区域找了一个安全点吗？现在听说搜牢结束，安全点的人都想着回家。我们便护送着那些人回家，结果路上遇到凉州人在那里杀人，到哥气不过这群家伙在搜牢令结束后还杀人，就动手杀了一个行凶的凉州人！” “啊！？他怎么样了？你怎么跑回来的？”当听到陈到干的事情之后，秦谊也是难过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刘耷的这帮子手下，平均道德水准绝对是三国第一位的，这种人用的时候放心，但有时候也会给你带来一点儿想不到的麻烦。 现在雒阳城内可以说是毫无秩序可言，刀子才是硬道理，而刀子最硬的就是董卓手下的西凉军。现在陈到杀了他们的人，就是捅了马蜂窝，所以秦谊好奇和他在一起的秦寿为啥能跑回来。 “到哥说他想起来了一件事，让我先走的，结果我没想到他会跑去杀人！”对此秦寿也是有些无可奈何，受自家少爷的影响，他是能不管的事就不管，所以没想到陈到这个热血青年会管闲事。 “那现在到哥怎么样了？被凉州军抓住他死定了！”听秦寿这么说来，秦谊稍微安心了一下，算到哥有良心，知道不把自己给牵连进去。可是如此一来，陈到岂不是非常危险，落到凉州人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跑了，我听路人说他朝着城西跑了……” “城西？那地方怎么跑的了？”一时之间秦谊没有想明白陈到的逃跑路线，往城西跑的路线似乎非常适合跑马，凉州军的骑兵很厉害，陈到这不好跑路啊。 “陈到之前不是托您的关系在北军当过兵吗？我猜他是躲到北军的军营里了，这下子凉州人也不方便去追！” “这能躲得了一时，可躲不了一世啊！跟我马上去城西的北军营地！”当听了秦寿的话，秦谊也只能赶紧去为到哥想办法，去完了，自己这个好不容易才招揽到手下的历史名人就完蛋了。 可能因为搜牢令刚刚执行完毕的原因，整个雒阳城的街道上面非常萧条，还没有从几天前这场**盛宴之中恢复过来。 于是乎秦谊也是享受了一把帝都三环以内畅通无阻的待遇，策马扬鞭，不一会儿便来到陈到可能躲藏的那处北军营地。而隔着老远，秦谊便看到北军兵营外面堵了二十几个剑拔弩张的西凉兵，正在和北军营地的卫兵对峙。 其实作为董卓的嫡系，雒阳城的西凉军其实非常嚣张跋扈，根本不把南北禁军和并州军放在眼中。只是最近董卓把他亲弟弟董旻，原先的北军奉车都尉提拔成北军一把手，现在的西凉军再面对北军之时可不敢像原先那样嚣张，这北军也是正儿八经的董家军。 所以这次见到杀了自家兄弟的凶手跑到北军营地以后，这帮子西凉兵难得的讲起道理来，走程序走流程要到北军营地去拿人。 “你们是那部分的？”看样子到哥还没完蛋，秦谊也是丝毫没有犹豫，冲到这对峙的两队兵士前面，然后朝着那二十几个西凉兵喝道。 “我们是张济张校尉手下的！”这段时间搜牢令的存在，即便是满朝真刘家人也都尽量不出门，生怕被抢红了眼的丘八当成普通人给干掉，现在看到秦谊这么一个敢质问他们的，这帮西凉兵本能得便觉得秦谊不简单，所以也是老实回答道。 张济？张绣他叔叔？当听了这几名凉州兵的自述之后，秦谊这才想起来评书之中的北地枪王此时也在雒阳之中。不过秦谊并没有犹豫，而是对着这二十几名凉州兵大声说道：“我和你们家张将军，还有贾文和贾司马都非常熟悉，里面那个人我保了，现在就去找张将军去说一声，你们万不要害了他的性命，小心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秦谊当然不认识张济，但是历史上的张绣对贾诩执子弟礼，很有可能张济和贾诩关系不错，所以秦谊也是如此说道。在放完狠话之后，秦谊也是策马扬鞭，继续寻找救兵去。 而秦谊的话，还真把这二十几个凉州兵给唬住了，他们张济张校尉，最好的朋友就是贾诩贾司马，这个一般人可是不知道的，眼前这个鲜衣怒马的青年贵公子竟然认识张校尉和贾司马，是不是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我已经找到北军这片营地的负责人了，他允许我们进去搜查抓人！”也就在秦谊没走多久，一名西凉骑士也是策马飞驰而来，同时还带着文书，向在这边对峙的同袍喊道。 “先等等吧！刚才有人说要保那个凶手！我看刚才那个人不像个普通人！”而领头的西凉军官，却是犹豫片刻之后放弃了好不容易等到的搜查文书。 “贾诩贾文和现在做太尉掾属，我得去太尉府找他！”秦谊也是心急似火得朝着内城疾驰而去，他要是动作晚了，弄不好那帮西凉兵就冲进去强行干掉到哥，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原先秦谊听说过一个墨菲定律，说是事情有变坏的可能，那么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他总会发生，然后就在秦谊想要进内城的时候，却恰好一队骑兵纵马外出，直接把秦谊挤得进不了城。 “叔颖公！助我！”不过就在秦谊急得想要哭的时候，这队骑兵的老大却是在众星捧月之中从内城骑马走了出来，赫然是董卓的亲弟董旻董叔颖。然后秦谊也不管不顾得冲着董旻骑马跑了过去。 “不知文合遇到何事，如何着急？”董旻倒是对秦谊这个见过几面的小令史印象挺深，也是示意手下给秦谊放行，同时心中也在那里暗自揣测，秦谊这个样子，不会是在搜牢令中吃了亏，来找自己给他做主吧？ “我有个朋友杀了张济手下的士兵，现在躲在城西北军军营之中，请叔颖公救我那朋友一命！” “这个……”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董旻却是一下子犹豫起来。 “叔颖公还有什么难处吗？”作为董卓的亲弟，秦谊还以为这事就是董旻一句话的事，结果没想到董旻竟然面露难色，也是吃了一惊。 “我不太方便管这件事！不过我倒是可以把你给引荐给张济，他这点儿面子还是给我的！”董旻也是斩钉截铁得对秦谊说道。 就在这段时间里，董家也是发生了不少事情，董卓的独子去世，只给董卓留下了一个孙女，也是让董旻产生了一点儿其他的想法。 原先秦谊玩暗耻《三国志》游戏的时候，如果董卓挂了，将由董旻来继承董卓的势力，如果董旻也挂了，将会是董璜（董卓兄长的儿子，不过好多代都没有）来继承势力。 现在这种情况下，董旻也是在想接班的问题，不过他很早便被兄长安排到雒阳城内搞外事，反倒是和凉州军的将领们不太熟悉。 与此同时，一个女婿半个儿，董卓虽然没有儿子，但却有个女婿牛辅，而他却是旧在凉州军中，很有可能成为董旻的竞争对手。 所以董旻并不想管秦谊的这档子事，万一要是和张济把关系搞僵了那就麻烦了，对自己的上位之旅增添不确定因素。 “那好！麻烦叔颖公帮着引荐一下，我自己去找张济说项！”秦谊也不敢确定贾诩是否会在太尉府上班，弄不好便会白跑一趟。现在到哥的小命可是争分夺秒，如果董旻能够引荐一下，直接见到张济也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如何说服张济呢？难道告诉他，历史上我的老婆，还有你的老婆都被曹操睡了，我们应该相互理解！干死这个刚刚出逃的王八蛋？ “对了，叔颖公，这张将军有什么爱好没有？”想来想去，秦谊决定还是问一下董旻，看看张济有什么爱好，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爱好吗？张济最爱美女了！”闻听秦谊此言，董旻也是沉思道，他觉得自己也该采取点儿措施和兄长手下的这几个军头搞好关系。 “美女？这个真没有！”张济的老婆能令人妻曹那么喜欢，想来应该是个大美女，庸脂俗粉之类的，秦谊也就不准备送过去了。 “那除了美女，就是美酒和财宝了！”想了一下，董旻也是如此回答道。 “咦！美酒和财宝？多谢叔颖公，麻烦您帮我引荐一下，我去拜会一下张将军！”等和董旻说完之后，秦谊又着急得大声对不远处的秦寿喊道：“你快点儿给我回家拿点儿东西！一会儿到张将军府前集合！” ——我是投其所好的分界线—— “时卓军搜牢，残害百姓，到基于义愤，杀卓军士，驰入北军营得脱。”——《季汉书·陈到传》 第一百零三章 退路 在雒阳东郊的一处西凉营地之中，年过四旬的张济，正光着上身坐在一张胡椅上，作为一名放荡不羁爱自由的西凉军头，他可是非常不习惯跪坐，而是把羌人所坐的胡椅给自己留了一把，没事的时候便自己坐着图个舒服。 此时此刻，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女人，正卖力得用一双手在张济宽阔的肩膀上揉捏着，用来缓解一下张济因为练枪而有些酸痛的肩膀。 虽然这个姑娘年纪还不如张济的侄子张绣大，但后者见了她，也得尊敬得喊一声婶娘。没错，这个美女就是张济的新婚妻子，曹操用了都说好的大美人邹氏。 当然这个邹夫人为啥成为张济的妻子，那就好说不好听了，因为邹夫人是前两天张济在雒阳搜牢时，从一家邹姓郎官家里抢来的。面对着死全家还是嫁女儿这个选项，那位郎官只能无奈得选择前者，成了比自己年龄还大的张济的岳父。 不过稍微让邹氏开心点儿的就是，张济属于升官发财死老婆的那种类型，所以她是张济明媒正娶的正妻，不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妾。再就是张济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素质还是非常棒，一般的小伙子都比不上，也是逐渐安抚下邹氏的身心。 “这关东的小细君就是不一样！这身段，这皮肤……” 感受着妻子给自己按摩的娇嫩双手，张济也是将她一把扯了过来搂在怀中，全然不顾忌自己对面还坐了另外一个男人。 老公这样当着其他男人的面与自己搂搂抱抱，邹氏也是有些觉得难堪，小脸也是一下子红了起来。不过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却是目不斜视，并没有看自己一眼，也是让她心中稍安。 “文和，这几日大军在雒阳搜牢，可是弄到不少好东西，金银财宝，还有这如花似玉的美人。文和只管开口，保准给你弄到比这还好的！哈哈！”说起来，张济也是一脸的得意，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得出来，这抢了一把后，全军上下都很开心啊！”不过贾诩却并没有回答张济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转移起话题来。 “那是，我们跟着董公出来，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嘛！现在升不了官，发个财也不错，还有这样的美人可以享用！”说着张济捏了一下自己妻子的下巴，惹得邹氏一阵抗议。 当着贾诩的面做这种闺中私事，张济还真是不把贾诩当成外人，他们两人已经认识将近三十多年，在凉州军中找不出张济更信任的第二个人来。 凉州军将领的出身来历复杂，有郭汜这样马贼出身的，也有胡轸这样凉州豪族出身的。而看上去匪里匪气的张济其实是凉州武威祖厉县豪强出身，像是张济的侄子张绣，年轻的时候便能够在祖厉做县吏，这种职位一般就是留给地头蛇的。 而在祖厉县长刘隽被金城人麹胜杀害后，张绣还能寻找机会刺杀麹胜，为老领导报仇，以此拉起了一支队伍，怎么看都是本地豪强能干的事。 至于贾诩，虽然不是名门出身，但是年少时能被凉州名士阎忠称赞，并且被举为孝廉，估计贾诩也是凉州小士族出身。 张济和贾诩的老家虽然不在一个郡，但是却是相距不远，因为羌乱的缘故，凉州人中豪强和世家的界限不是很明显，年纪相当的张济和贾诩，玩到一起也就不奇怪。 “只是这么一来，董公却是种下了祸事！”看着和妻子秀恩爱的张济，贾诩也是长长得叹了一口气。 “什么祸事？文和说来听听！”张济自与贾诩相识以来就非常佩服贾诩的学识和见识，也是非常喜欢听贾诩纵论时势，尤其是贾诩所做的判断总能得到现实的印证。 “董公有些低估了士人的底线，以为靠手里的刀子便能够使士人屈服！现在错误得展开搜牢令，得罪了太多人，他已经无法像我们为他安排的那样，成为大汉王朝的伊尹和霍光，只能一条道的走下去，利用手中的军权压制天下，或者只是天下的一小部分。” “那没什么，只要能割据一地过自己的逍遥日子也很不错！”而张济就没有贾诩想得那么多了，颇有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 “或许一时是可以的，但是有那么一天，董公不在了，你觉得现在这个日子还能过下去吗？”看着张济那副乐天派的模样，贾诩也是无语道。 “董公不在了，那时候我可能也不在了！” “可是你还有子女，还有侄子啊！万一董公不在了，咱们凉州军马上就要四分五裂，你说牛辅和董旻那个能服众？谁能接下里董公的这个担子？到时候可是会有很多人会找我们报仇的！” 被贾诩这么一说，张济脸色果然变得非常难看。虽然牛辅是张济的上司，但张济对这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上司其实心里面颇不以为然。 要知道历史上的牛辅，在董卓和董旻身死之后，本来已经接手了董卓留下的主要势力，李傕、郭汜、张济、贾诩，当时俱是牛辅麾下校尉。 结果牛辅营中有士兵半夜背叛出逃，造成内乱，牛辅以为整营皆叛，于是带着金银珠宝，独与亲信胡赤儿等五六人出逃。然后途中胡赤儿等人谋财害命，将牛辅杀死，首级送往长安。 牛辅就是那种一手好牌打烂的人，如果他能控制住军权，控制住长安政权不说，至少是能够多活几年的。 早已经知道牛辅是个什么货色的张济，自然非常瞧不起牛辅。 至于另外一个候选人董旻，很早便被董卓派到京城为董卓奔走，少了很多和凉州军同甘共苦的机会，在面对着董旻的时候，张济有时候觉得这是一个外人。 “直说吧！文和你准备怎么办？有你这种聪明人，我照着做就是的！” “脑子这种东西不用就会退化的，如果日后我想出卖你，你难道不想想就跟着跳进来吗？不会被我卖了还帮我数钱吧！”只是听了老友的这话，贾诩却是摇了一下头。 只有贾诩知道，自己如果真到了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了活下去，他会选择背叛整个世界。 “如果你贾文和想要害一个人，估计他只有乖乖等死一条出路！直接和我说说你的退路吧！我参考一下！”张济也是耸了一下肩，满不在乎的说道。 “和满朝公卿多搞好关系，凡是不要做绝，多积累一些善缘吧。董公终究只是昙花一现，这些世家大族才是掌控天下大势之人，和他们搞好关系，说不准将来什么时候便能拉我们一把……” “禀告将军和贾司马，外面有一人自称尚书台郎中秦谊秦文合，带着叔颖公的名刺前来拜见将军！”只是贾诩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却是进来一名传令兵，向张济禀报道。 “这个秦谊有些耳熟啊？我说怎么这么耳熟，他的表字和你一样啊！”看到贾诩那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疑，张济也是忍不住向贾诩问道。 “不一样，他的表字是合适的合！” “你知道这人？”看着贾诩竟然知道秦谊的表字，张济也是来了兴趣。 “见过一面，怎么说呢？有点儿像是见到二十几年前的自己一样……” 是啊！像自己一样狐假虎威摆脱了必死之局，明明很有才能，却只想着自保。 “我去！这么厉害！”当听了贾诩的话之后，张济也是大吃一惊，在他眼中贾诩就是当世最聪明的几个人之一，而秦谊竟然能够像贾诩，哪怕是二十年前稍显稚嫩的贾诩，也是凉州最顶尖的智者。 “对！不过此时他还稍显稚嫩，不过他未来的路注定要比我好走！”说起秦谊来，贾诩也是心有所感。 贾诩贾文和就是被自己的籍贯给害了，身上贴着凉州人的标签，哪怕是举了孝廉，小门小户的他也走不远，以至于过去二十年的时间全部蹉跎在凉州。好不容易进入朝廷核心，却又摊上了董卓这么一个虎头蛇尾的老板，别说施展大志，先把命给保住才是最重要的。 而秦谊则不一样，有天下第一名士蔡邕当老师，已经成了一个彻底的名士，谁也不会在乎他的籍贯，他前进的路途必然要坦荡不少。 “不行！我得好好结识一下这个秦文合！说不准几十年之后，我们祖厉张家，就要靠这个人来保全了！细君，你赶紧躲到一边去，这样见人不礼貌！” 想当年刘邦第一次见郦食其时，正坐在床边伸着两腿让两个女人洗脚，这就被郦食其当做非常不礼貌的行为。虽然张济不知道这个故事，但是马上让他家细君赶紧离开大帐，自己也是赶紧收拾了一番，他要见识一下这个秦文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我是寻找后路的分界线—— “济妻有国色天香之姿，操纳之。”——《季汉书·曹操传》 第一百零四章 爱兵如子 “好香啊！”秦谊还没有来到张济和贾诩所在的大帐，外面却是传来一阵浓郁的香气，爱好美人和美酒的张济也是忍不住嗅动着鼻子，多吸了几口。 “这是什么味？酒吗？”贾诩也是嗅了几口，说不出来的一股浓香，他也算见识过很多东西，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浓香的酒气。忽有所感，想来这个秦谊一开始便想用这个酒来勾起张济的兴趣吧。 “肯定是酒，只是有这种浓郁香气的酒，我还是闻所未闻！”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谊已经被人给引进张济的大帐之中，在看到贾诩的时候秦谊微微愣了一下，这才躬身施礼：“秦谊见过张公，见过贾公！” 秦谊的表字和贾诩很接近，喊他文和先生，总有一种子轩喊紫萱的感觉，索性一并称作贾公，至少这态度是摆得很正。 “不知文合今日上门所为何事？”而在简单的寒暄过后，张济也是开门见山得向秦谊问道。 “我今日在叔颖公那里听闻张公是个好酒之人，眼下手中有美酒一壶，愿意献给张公这样的懂酒之人，也算是物尽其用！”而秦谊也是笑着从随身携带的绶囊之中拿出一壶酒来，刚才在进门前为了引起张济的兴趣，秦谊故意在上风口处拔开瓶塞飘了一会儿味道。 “我自然是好酒的，只是这酒的价格就怕我承受不起吧？” “实不相瞒！鄙人有个好友是北军一名士兵，今日在街上游玩时，偶尔看到张公旗下的士兵在行不轨之事。我这个朋友也是担心凉州军的害群之马败坏董公的名声。毕竟董公已经下令停止搜牢，这种违反军令之人，完全不把董公还有张公放在心上，要是让董公知道张公御下不利，少不了要影响张公的前途。然后我这个朋友基于义愤，同时为了维护董公的声誉，为了保护张公的前程，便杀掉了这个凉州军中的败类。” 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张济却是惊呆了，长这么大他还真是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杀了自己的手下，竟然还是为了自己好。 其实秦谊本来是不敢这样和张济说话的，谁知道这些无法无天的西凉军头会不会来个激情杀人干掉自己，不过看到贾诩之后秦谊反倒是放心了，比起张济这只恶狼，贾诩算是拿着枪的人，有他在这事情肯定不会闹个不可收拾。 “好你个秦文合，杀我手下，竟然还成了为我好！以为我的刀子不敢砍你这么一个士人吗？”而一瞬之间张济也是勃然大怒，径直抽出自己边上挂着的刀子。 要是自己和张济独处，现在秦谊早就吓尿了，他吃不准张济敢不敢真得杀自己，不过看着一旁的毒士贾文和一脸的淡然，他也就不害怕了，继续昂首说道：“张公爱兵如子，的确是令秦谊敬佩，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与其为了死去的人再死一条人命，倒不如好好抚恤一下死者，以此来告慰生者。更何况现在叔颖公被董公安排过来掌管北军，现在张公就要拿一名北军士兵来开刀，是否太不不给叔颖公面子？” “是啊！将来说不定会是由叔颖来接替董公执掌大权，这个时候与北军发生冲突，实乃不智之举！”而随着秦谊说出这话来，贾诩也在旁边给秦谊帮腔道。 “就这样放过凶手，我又如何向军中袍泽们交代？我又如何向死者的亲属交代，他们在西凉的亲人，还等待着他们回家团聚！我又如何服众？！” 因为之前和贾诩的商谈，张济其实很想和秦谊这种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搞好关系，而且董旻不想得罪张济，那张济就愿意得罪董旻吗？现在董旻执掌北军的当口，张济过去杀人，也太不给董旻面子。 这件事情其实有着妥善解决的可能，不过张济也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他的手下死了，即便是不偿命，秦谊也得拿出令他满意的赔偿来。于是张济在这里唱白脸，而贾诩在那边唱红脸，就是想要从秦谊那里要来好处，至少也得让张济的手下心里舒服点儿。 “秦谊听闻张公是好酒之人，所以便准备了一壶美酒。这酒采用秘法所制，乃是一等一的宝物，即便是张公这样的爱酒之人也未曾饮过如此好酒。我还听闻董公也是好酒之人，张公能以此宝献给董公，说不准还能得到董公欢心，大有裨益于仕途！” 即便是到了两千年后，送酒还是送礼的重要手段，而这次秦谊拿出来的更是这个年代所没有的蒸馏酒，绝对算是一件稀奇东西，秦谊就不信张济、董卓这种的凉州武夫不喜欢这种酒，比起现在流行的米酒，这种酒恐怕更适合这些套马的汉子们。 其实这蒸馏酒本来不是秦谊弄出来用来喝的，是用来医用的。前段时间秦谊雇佣民夫想要离开雒阳，结果中途遇到凉州军抢劫，手下雇来的一个民夫受了箭伤。 这个年代伤口感染很容易死人的，秦谊的五叔秦幼达就是死在伤口感染之下，于是秦谊便利用何进之死那段时间的空暇，点出蒸馏酒这个科技来，蒸馏出来的酒精帮助那位民夫清理伤口，这才没让他感染。 可能因为技术不成熟，仅仅是一小瓶蒸馏酒，便用了好几坛的米酒。考虑到三国时期军阀混战，造成很多灾荒，秦谊是不准备把这个技术推广起来浪费粮食的，只不过弄了几瓶当做消毒工具。现在为了救陈到的命，也是把这个蒸馏酒给拿了出来。 说着秦谊也是拔开酒瓶的酒塞，一时之间香气弥漫整个大帐，张济这个老酒鬼也是有些心动，不过秦谊想靠一瓶酒就收买自己，那也想得太简单了，冷笑道：“这酒固然美味，可是军队才是我的根本，如果我不能给手下一个交代，我以后如何用的动他们？” “所以秦谊这才还有一份重礼要献给张公！”说着秦谊从绶囊之中又掏出来一大叠东西，在递给张济后也是继续说道：“我算了一下，这里面的财产大概能有七八百万钱，有了这笔钱，除了抚恤死者以外，张公手下兄弟们的生活能好上不少，想来也能让张公更得军心，在战场更加战无不胜！” 七八百万钱？当听了这个数值之后，张济也是有些心动，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前几天因为搜牢的缘故，张济固然发了一笔横财，但这笔横财的大头在下面的小兵身上，张济难倒还能和手下抢食吃。 有了这么一笔钱，张济能够做很多事，他手下的凉州兵装备能够上一个新的台阶，甚至还能再招募建立一支新军。 刚才听了贾诩的分析，张济也是害怕董卓长久不了。一旦董卓不在了，张济想要在乱世中生存下去，多半还是要手里的枪杆子，而这笔钱能让张济的枪杆子更加硬。 听了秦谊的话，贾诩却很是诧异，七八百万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秦谊这么一个边郡子弟怎么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呢？于是贾诩也是接过张济手里面的借据、房契什么的看了一下。 等看完之后贾诩差点儿笑出声来，原来秦谊送给张济的这些借据、房契，都是已经惨被分尸了的前车骑将军何苗的东西，这秦谊是慷他人之慨来给自己办事。 随着何苗身死，以及整个何氏外戚全面倒台，原先给他经营产业的一些白手套们，趁机霸占了何苗的家产，反正何家人差不多已经死绝，谁还能找上门来不成，一瞬之间也是把何苗的产业给吃干抹净。 秦谊虽然从何苗家里翻出来账本、地契、借据什么的，但是这些侵吞何苗资产的白手套也是颇有背景，秦谊又不占据什么道德和法律上的高地，自然不敢向他们索取这部分财产，只能看着干着急。 现在为了到哥的事情，秦谊也是准备把这部分东西拿出来，借花献佛。 人家西凉军都开始明抢了，现在打着死去主人的旗号来索取这部分财产，秦谊就不信这帮子白手套敢不给他们这部分财产，本来就不占理的他们，遇到不用讲理的西凉军，只能老老实实把这部分侵吞掉的财产给献出来。 用这部分自己本来就拿不到的钱财，巴结一下后来独立成为军阀势力的张济，怎么看秦谊都是稳赚不赔的。 “哈哈！文合真是一个秒人！”很快张济也反应过来，心中也是大喜。 因为朝中公卿的压力，董卓也不是不敢在继续执行搜牢令明抢，现在秦谊给他提供了这么多的借据、地契，虽然实际主人已经死了，但张济的手下拿着这东西，就不算是明抢，反正那帮子白手套也不占理。 于是乎，张济的大帐之中，很快便响起了张济和秦谊爽朗的笑声，这生意谈成了。 ——我是狼狈为奸的分界线—— 诩言济曰：“吾等保全首领，或赖此子！”济遂以礼待谊。——《季汉书·贾诩传》 第一百零五章 这不是搜牢 “董司空不是已经下令停止搜牢令了吗？你们这些西凉人，怎么还敢到这里来撒野！？来人啊，过来给评评理，还有没有王法了！？”在雒阳金市的一家店里，须发皆白的掌柜，正面对着将这家店给团团围住的西凉兵，在那里大声哭诉。 这位掌柜的声音非常大，再加上周围的店家还没有从之前的搜牢令的恐慌之中解脱出来，一听到这边又有西凉人来抢劫，也都是异常关注这边的事情，不一会儿便有不少好事者，将这家店给团团围住，想要看看西凉人想要干什么。 “这群凉州人就没有一个够吗？明明董司空已经下令停止搜牢了！”而看着这全副武装的西凉兵，旁边的一家店主也是皱眉说道，这种情况由不得他不去兔死狐悲。 “诸位不要担心，这次的情况和搜牢令没有关系，只是单纯得要账！”正当金市的商人们正群情激奋，想要给这群西凉人施加压力时，那边却是有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向众多商人解释道。 “有你们这么要账的吗？带着那么多的甲士过来！我看你们还是过来抢劫的！”发现出来说话的那个年轻人自己认识，是原先何进府上的宜禄秦谊，后来听说因为学问了得被大将军提拔成了令史，其中一名金市的店掌柜也是忍不住问道。 “不带甲士要不来啊！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我找这些将士们过来我不得浪费我的人脉吗？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做！你们知不知道，这家店是大将军家投钱做得买卖，现在大将军不在了，这群家伙居然想要把大将军的产业据为己有。我之前来找过他们，可是他们不认账啊！还口口声声说是投效了当朝司空刘弘，让我不要管这个闲事！” 秦谊也是大声说道，这件事情暂时死无对证，因为何进的家眷全都搬回老家去了。八月政变之后，何进被杀，何苗被杀全家，何太后被董卓软禁，前两天又被毒死，这么一系列事情下来，何进在雒阳的亲属们哪还敢继续待在雒阳，马上便一窝蜂的全部离开了雒阳，有得回到南阳老家，有得不知道避祸到那里去了，生怕会被以董氏外戚自居的董卓给干掉，就像死的不明不白的董太后和自杀的骠骑将军董重一样。 “来，王老板，你敢说你不是给何氏干活的吗？现在何氏遭了难，你居然想要侵吞主人的财产，你还有没有一点儿良心？大将军对我恩重如山，现在他老人家不在了，我得给他的家人讨回公道，我现在就是为何氏而来，拿着何家的账本、地契和收据过来的，诸位不信可以验看！”说着，秦谊把这些东西全都扔在了喊冤的王老板面前。 不对啊！我这店里的钱都是车骑将军何苗出的，和何进没啥关系。被秦谊这么一说，王老板也是满肚子的委屈，只是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笔写不出两个“何”字，何苗被杀全家了，按理说这笔财产也应该要被何进的后人继承，反正这钱怎么着也不算是王老板的。 “这姓王的太不厚道了，竟然侵吞起自家主人的财产来，按照汉律是不是该杀啊？” “不搜牢就好！” …… 秦谊这一折腾，围观群众也都放下心来，只要不再搞搜牢就好。所以有事要忙的顷刻间便散去了大半，只有一些无聊者想要看看这件事情的进展。 至于这王掌柜的生意最终会流到谁的口袋里，反正这东西本来就不是王掌柜的，这些围观群众也不是很在乎。 “诸位请进！”因为看到秦谊手里面的账簿和地契，王掌柜也不敢再硬顶，只能将秦谊一行人给引了进去。 然后呼啦啦一群凉州兵便跟着进了王掌柜的这家店，弄得一些普通客人都不敢进来买东西了。 等进到王掌柜的小办公室里面之后，跟着秦谊过来的那名凉州军官大大咧咧得找了一个柜子坐了上去，剩下秦谊和王掌柜自己在那里跪在地上对坐。 “其实嘛，王掌柜想要把这家店自己昧下来的想法我是理解的，看了一下账簿，王掌柜把这家店经营得可是不错。如果王掌柜想要把这家店给盘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算上房子，三百万钱一口价，这店以后就是王掌柜您的了！怎么样？”而秦谊刚一坐下，便向王掌柜开价道。 你妹啊！说什么为何家出头，还不是想要自己把这家店给昧下来，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王掌柜好不容易才抑制住大骂秦谊一顿的冲动，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秦谊开的这个价格其实还算可以，毕竟金市可是在雒阳内城，放后世妥妥的首都二环以内高档商业区，不说店里的货物，光房价便非常值钱。但是作为一个生意人，王掌柜可是真得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要不然就不会是何苗出钱开这个店了。 “那就换一个方案吧！这店的干股给你一份，还是你来管，但是这店里的收入每月都得给我们！现在雒阳城内不太平，你们这些生意人也不好做！这店到了我们名下，以后没人敢来找你们的麻烦，下次还有搜牢令，我派兵过来保护这里！”见王掌柜拒绝了秦谊的提案，坐在那边柜子上的西凉军官也是抽出自己的佩剑，一边擦着一边对王掌柜说道。 你妹啊！这不是和以前给何苗打工没啥区别吗？当听了这个西凉军官的话之后，王掌柜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次何苗死全家，作为何家家奴的王掌柜可是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费了老大劲想要把何苗的这份产业给昧下来，还向当朝司空刘弘送了一大笔钱，以此来当做自己的靠山，结果没想到居然遇到黑吃黑的西凉人，就现在这满朝文武都在噤声的状态，估计刘弘这个前司空也不会管自己的。 看着王掌柜不言语，西凉军官将手里的剑舞了一下，笑道：“如果王掌柜都不同意这两个方案，我们只好走家奴侵吞家主财产的办法来治你的罪，实不相瞒，现在的雒阳令是我们凉州人，到时候治你一个死罪简直是易如反掌！” “我选第二个方案吧！”咬了下牙，最终王掌柜还是选择了第二个方案，再次由一个小老板变回打工仔。 ——我是欺行霸市的分界线—— “及何进身死，谊感进恩德，待其家甚厚。”——《季汉书·何晏传》 谢谢闲人一个013书友的打赏，充满了动力了 第一百零六章 不见当年强项令 “真是辛苦秦郎中了！”从王掌柜的店里面出来，之前在店里唱白脸的凉州军官也是向秦谊拱手施礼道，这么几趟下来，也是弄来不少金钱。其中有几家店还可以说是生金蛋的母鸡，现在落在自家手里，以后每月都有一笔收入，自然也是非常高兴。 “您叫我文合就行！能够认识佑维这样的当世豪杰，也是我的福气！我原先便听说过佑维为自家县长报仇的故事，只恨无缘相见，今日一见也算是了了自己一桩心愿！” 秦谊一开始也没想到，张济居然把自己的宝贝侄子张绣给派了出来，协助秦谊进行这2.0版的搜牢行动。面对着这个评书中的北地枪王，干掉曹老板长子曹昂的张绣，秦谊可是表现得相当热情。 秦谊打得算盘是这样的，张绣早晚会投到曹老板麾下，等到官渡之战那次的投靠之前自己做个牵线人，促成张绣来降，对在官渡焦头烂额的曹老板绝对是大功一件。 至于以后张绣会不会被曹丕逼死，秦谊就不准备管了，人家贾诩贾文和也没管这事不是。 而听着秦谊说起自己这段往事，张绣也是得意非常。那还是边章、韩遂在凉州作乱之时，金城的麹胜也是趁着动乱袭杀祖厉县县长刘隽，作为刘隽下属县吏的张绣也是找机会给老领导报了仇，因此名动当地，一直被张绣引以为豪。 这次张济安排张绣过来，特意叮嘱张绣要和秦谊搞好关系。其实张绣还是有点儿抵触的，作为一个凉州人，还是一个武人，他可是见惯了那些自命不凡的士人的白眼。 不过合作下来以后，张绣对秦谊倒是很满意，没有普通士人的架子和偏见不说，还特别会来事，对张绣更是尊重非常。 要是这些中原士人都这样配合，董司空也就不用为关东蠢蠢欲动的群雄而闹心了。 “对了，佑维，听您刚才说，雒阳令现在是怎么回事啊？”突然想起来之前恐吓王掌柜时，张绣提到董卓把雒阳令给换了，所以有些好奇。 “这不是我们凉州兵军纪不好嘛，在京师之中多有罪责，那雒阳令周异三天两头找董公说项，他以为自己是强项令吗？董公一不耐烦便把他给撸了，换了一个怂货，现在凡是凉州军的事情，那怂货一概不管。我把这个王掌柜给弄过去，我一句话便能定他的罪！”而听了秦谊的话，张绣也是大大咧咧得说道。 雒阳作为东汉王朝的都城，集中了皇亲国戚，达官贵人。这些刘家人凭借自己的权势，往往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如果处理不好，雒阳的治安可能会极为混乱。 为了维持首都的秩序，东汉朝廷就给了雒阳令较高的权限。作为地方县令，他们不仅可以参加朝廷的大型典礼，手上还掌握着“雒阳狱”这一重磅武器。这个监狱不仅可以关押平民百姓，也可以关押那些贵族高官。譬如说秦谊的老师蔡邕，也因为董卓之事而被关到雒阳狱中，并最终死在里面。 从理论上来说，只要皇帝批准，雒阳狱里什么人都能丢进去。也正是这一点，雒阳狱在后来东汉朝局愈加混乱的时候，就成了各方争夺的目标，而雒阳令也成为可以影响朝局的人物。 所以在雒阳令这个岗位上面也是出了不少人物，最着名的便是光武帝时大名鼎鼎的强项令董宣。 董宣在做雒阳令时，位面之子刘秀的姐姐湖阳公主的奴仆白天行凶杀人，因为躲在公主家里官吏不能去抓他。等到湖阳公主外出时，竟然还用这个杀人的奴仆做陪乘。 这可以说是不作死便不会死的典范，于是董宣在夏门亭等候湖阳公主，截住公主的车，拦住公主的马，用刀划地，大声列举公主的过错，呵斥那个奴仆下车，然后杀了他。 湖阳公主觉得丢了面子，立即跑到皇宫里向自己的弟弟光武帝告状，光武帝大怒，召见董宣，想用棍子打他。而董宣也是非常硬气得拿命自证清白，举头撞柱子而血流满面。 然后刘秀又想着让小黄门扶着董宣向公主磕头谢罪，董宣依旧不服从，最后小黄门强迫他叩头，董宣两手据地始终不肯低头，成就了强项令的美名。 在秦谊看来，刘希在这件事上是支持董宣的，只不过碍于姐姐的面子意思了一下，如果他要真想搞董宣，怎么着也能把董宣搞死。 “这周异即便真得是强项令，那也得董胖子有着位面之子宽广的胸怀才行。”听了张绣的话之后秦谊也是在心中吐槽，当然他可没有说出来。 只可惜秦谊的历史知识还是不够丰富，如果他要是知道雒阳令周异是东吴大都督周瑜的父亲，这个时候早跑到周府想尽办法去跪舔周异了。 其实现在这个雒阳令没脸没皮的其实很正常，人家西凉军现在都明着在雒阳抢劫了，雒阳令却不能采取任何行动，但凡是有点儿担当的雒阳令都该引咎辞职。 “不知佑维能否引荐认识一下现在的雒阳令，秦谊想去拜会一番！” 听到雒阳令现在这种情况，秦谊也是起了一点儿小心思，这两天他跟着张绣一直在追回何苗被侵吞的财产，但这不菲的财产，全都进了张绣叔侄的口袋，秦谊心里面其实有些不爽，但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他现在只能在凉州人面前做小。 现在听闻雒阳令不怎么管事，秦谊便想到大名鼎鼎的雒阳狱里去转一下，看看那里面的犯人有什么能做文章的没有。 “这个好说，车儿，一会儿你带着文合到雒阳令那里去认识一下！文合，你有什么事直接报我的名字就行！这雒阳令不敢怠慢你的！”而张济也是大手一挥，朝着自己的一名亲卫说道。 ——我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分界线—— “贵戚遍地，盘根错节，雒阳令不易为也。”——《东都杂记》 再次感谢书友闲人一个013的打赏，也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反馈，哪怕是讨论一下剧情，我也很有动力，觉得不是在单机 第一百零七章 人渣淘宝 “车儿兄弟，当真是一条好汉！”守着坑死典韦，一身健壮肌肉貌似半兽人的胡车儿，秦谊也是忍不住恭维了几句。不过话说完之后，秦谊也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胡车儿一看便是一个胡人，说他是个好汉似乎有点儿不太恰当，可别伤了少民兄弟的感情。 “秦郎中客气了，张将军来之前吩咐了，您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就行！”而胡车儿也不以为意，甚至还有点儿自豪的神情在里面。 根据大汉射声校尉陈汤说，原先汉人牛逼的时候，一个能打五个胡人，现在不如原先能打了，但是一个打三个还是可以的。别的不说，凉州军就很能打，要不然胡人出生的胡车儿也不会加入他们。所以胡车儿也没觉得没啥问题，甚至还觉得秦谊在夸他勇武过人。 “那我要是找车儿将军带着一队人临时帮我做些事，没问题吧？放心，绝对不会给张将军惹麻烦，不会亏待了诸位兄弟！”一听这事秦谊也是继续问道，他虽然献给张济大把何苗的资产，但是自己还是留了一小点儿，如果有胡车儿带着一队西凉兵帮自己暴力讨债的话，秦谊相信还是很轻松能把这些钱要过来的。 “有任务不行，其他时候管饭管酒就行了！” “车儿兄弟真是豪爽！” 唉，早知道西凉军的中层军官们这么好忽悠，就不拿那么多好处给张济了。其实也不尽然，要不是给了张济那么多好处，胡车儿也不至于这么听话。 “对了，车儿兄弟，你们是怎么认识新任雒阳令的？” “前几天搜牢的时候，抢到他家了，还差点儿把他家细君给祸害了！他亮明了身份我们就退了出来！” “……” 你们这关系可真够铁的！秦谊顿时感觉自己好像上了一个大当。 也就在说话的时间里，秦谊已经来到雒阳令的府衙。其实秦谊一个普通的郎中，面对着雒阳令的时候没啥优势，只是这一次到来，因为身后一小队西凉兵的缘故，雒阳令手下的衙役马上便把秦谊给恭迎了进去。 “请问这位上官，来我们这里有何贵干！”自从加入到尚书台之后，秦谊成了二百石的郎中，也配了一条象征身份的黄绶，所以一看到秦谊之后，他们也是赶紧迎了上来。 以为这段时间搜牢令的原因，这段时间雒阳令的工作也很繁忙，很多遭了灾的刘家人都把状告到这里，雒阳令也是有些头大。门口的衙役有个任务就是负责分流，把那些来告状的能撵走一些是一些。但看秦谊这架势，竟然带着一队西凉兵过来，多半不是告状的，衙役依旧不敢大意。 “郎中秦谊，听闻黄公新任雒阳令，特来恭贺！”秦谊其实是不认识新任雒阳令黄任的，但是胡车儿认识就行。 “里面请！里面请！”终于遇到一个不来闹事的，衙役也是把秦谊这个泥石流中的清流给引了进去。 就在看到秦谊一行人的时候，雒阳令黄任明显打了一个哆嗦，秦谊完全体会得到他的感觉。刚开始认识曹操的时候他也这个样子，过了许久才克服这个心理障碍。 “郎中秦谊拜见黄公！”这个新任雒阳令看上去都四十多岁，秦谊喊他一声黄公不算吃亏，只是不知道他老婆能有多大，也不知道是黄县令老牛吃嫩草，还是这帮子西凉人口味比较重喜欢熟女。 “原来是伯喈先生的高徒！”秦谊也是小有名气，所以一报名字也是立即让黄任知道。这下子也是让黄任心中警戒稍去。 因为黄任知道，董卓前段时间征辟蔡邕，结果躲在老家的蔡邕不愿意出来，然后董卓威胁要干掉蔡邕三族。没办法，蔡邕这才前往雒阳，很快便能到达。 看样子董卓是准备大用蔡邕的，作为蔡邕弟子的秦谊自然是水涨船高，认识几个凉州人也不奇怪。比起那些动不动便要亮刀子的凉州人，秦谊这种名士子弟要好说话不少，你看，人家不就口称黄公吗。 “黄公，我今日过来其实奉命而来！”寒暄了几句之后，秦谊就找了个借口把胡车儿打发去喝酒休息去，然后这才对黄任郑重得说道，但是奉谁的命却是没有说。 “文合请说！”黄任也没问，秦谊带着西凉兵过来的，幕后之人还用说吗。 “是这样的，我是奉某位大人物的命令，过来调查一下雒阳狱里面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可用之人。黄公莫要到处乱说，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明白！”听秦谊故作神秘的压低生意一说，黄任也是连连点头，这帮子西凉兵那么无法无天，弄几个囚犯卖命，谁敢说个不字，那日被搜牢的惊恐一直萦绕在黄任面前，他才不想惹麻烦。 “好了，麻烦黄公把雒阳狱里的卷宗给我看一下，我看看可有合适之人！” 既然黄任这么配合，秦谊也就不客气，马上便要看雒阳狱的卷宗。而早就被西凉军给吓破胆的黄任也没有耽误，马上便给秦谊去寻找卷宗去了。 古语有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其实汉末不少人物，都可以说是罪犯，大名鼎鼎的武圣关羽便是一个杀人潜逃的罪犯，还有徐庶、典韦等人。 不同的是有些人背景差，犯了事之后只能隐姓埋名一走了之，关羽原先的字是长生，估计改字就是因为犯了事的缘故。而有些人背景比较横，完全不把杀人当成一回事，典韦便是继续留在本地做豪强，还甚至因为杀人被更多的豪杰所接纳。至于背景更高的士族子弟，譬如夏侯惇、刘晔等人，杀人反而让他们的履历增添了光辉的一笔，被人津津乐道。 现在秦谊来到雒阳狱，就是想要看看就没有关羽、典韦这样的人物犯了事而进了雒阳狱，如果真有秦谊不介意招揽他们为自己所用。 “都他x的是些什么人渣啊！”只是看了一会儿卷宗之后，秦谊却是大骂了一声。 事实证明，大部分监狱里面关押的罪犯，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雒阳这种前段时间秩序还比较稳定的首善之地，关进来的很多都不是好鸟，甚至有几个罪大恶极之辈，秦谊都想着动刀子干掉他们。 “我是不是在浪费时间？”又看了一个卷宗之后，秦谊开始为自己到雒阳令这里感到后悔。 不过正当秦谊想要放弃之时，下意识掀开了一页新卷宗的他却是眼前一亮：“没想到雒阳狱里面竟然还关着一批考古学家啊！” ——我是读书人的事不能算偷的分界线—— “盗发冢，略卖人若已略未卖，桥(矫)相以为吏、自以为吏以盗，皆磔。”——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 第一百零八章 新业务 到了后世，很多人都把曹老板当做盗墓这个行当的祖师爷，托《鬼吹灯》这部小说的福，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这两个曹魏特有的官职，也是被很多人所熟知。 不过接受了秦宜禄的记忆之后，秦谊发现，在曹操之前，已经有很多吃考古饭的人了。 譬如说着名的楚霸王项羽，就把秦始皇陵给掘了，并将陵墓中的财物全部运走，当时运宝的人有三十多万，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搬完。后来项羽还放了一把火，那些不能搬运的珍宝直接被大火烧了数天。 再就是西汉时的广川王刘去，这哥们是把“考古”当成了一种爱好，其封国（大致位于河北省中部地区）有点名气的古墓几乎没有一座能逃过刘去的铁锹。因为时代的局限性，刘去“考古”的对象主要是春秋战国时期的王族墓，魏襄王（经常和孟子聊天的那个梁惠王他儿子）、晋灵公（赵氏孤儿时的晋国国君）的陵墓都让他掘开了。 现在在雒阳狱里面看到两支多达十个人的“考古团队”，也不由得秦谊产生一点儿小心思。 接下来董先生也要开始从事考古这个很有钱途的行当，因为这两天董先生竟然打着给董太后报仇的旗号把何太后给毒死。按照历史上的进程，在把何太后毒死之后，董卓还是把何太后和他老公汉灵帝合葬的，只是在合葬的时候，却是把汉灵帝的陵墓给趁机洗劫了一番。 这还没算完，等到关东群雄开始讨董，董卓军开始大肆发掘雒阳周围的陵墓。把雒阳洗劫一空之后，董卓一把火将雒阳烧掉，又迁都到长安，又命令吕布把长安的帝陵和公卿之墓全部挖掘了一遍。 不过因为两汉之交的时候，长安的帝陵曾经遭受过赤眉军的洗劫，这次董卓收获可能不如雒阳那一票丰富。 而随着时代的发展，再过几年曹老板就拉出了专业的考古队伍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将华夏古代考古学推向一个新的高峰。 是不是可以趁着董先生考古的春风，也浑水摸鱼考古走一些东西，毕竟作为东汉王朝首都，这里不知道埋了多少皇亲国戚达官贵人。 上一世秦谊痴迷过一段时间的《鬼吹灯》和“考古文”，有一种说法是“考古学者”都喜欢研究汉墓，就是因为汉朝流行的“举孝廉”制度，后辈往往在先人的墓里埋很多东西，所以只要“考古学者”发现汉墓那就发财了。 像是大名鼎鼎的马王堆就是一个汉墓，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宝贝，诸如金缕玉衣什么的。 秦谊想要在老家拉出一支队伍去投靠曹老板，没有钱是不行的，而通过考古可以积累大量的金钱，还可以为日后的摸金和发丘两个考古部门提供经验。 以后会不会因为考古被人另眼相看，秦谊倒是不太害怕，反正这个时候有董教授在前面顶着做肉盾吸引火力，估计没人能注意到自己。即便是被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程昱连人肉干都弄出来，不还是做到九卿之位。 至于秦谊现在进行考古，会不会造成几千年后的考古工作者无法真正得考古，从而造成历史研究的缺失，这个罪过也怪不到秦谊头上来。董教授的一系列行动，已经把雒阳这地角考古考得再也没有古墓，以后考古学者研究的都是汉朝以后的古墓。 说不准秦谊的考古就成了真得保护性挖掘，遗留给后世更多的资料。更何况秦谊也是志在天下的人物，考古的收益落在他手里，可比落在董教授这个独夫民贼手里强。 这十个人其实是两个考古团队的，其中一支三人考古团队是在销赃的时候出了问题，被雒阳令手下给顺藤摸瓜给抓个正着。不过这明显不是这个考古团队的全部成员，因为在他们家搜出来的工具可不是三个人使用的，只是雒阳令却并没有从这三人口中撬出来他们同伙的信息。 至于另外七人团队就比较差劲了，他们这个伐木累本来是有十人的，因为分赃不均火并死掉三个人，这才被雒阳令手下给逮住。 兵在精不在多，秦谊几乎毫不犹豫得便选择第一支三人的团队，就冲他们不肯交待同伙的气节，便值得秦谊用他们。 “秦郎中，这些都是死刑犯，马上就要处以极刑的！你这样把他们给弄走，我怎么办？”等秦谊选好人想要和县令黄任交接的时候，黄任也是皱着眉头说道。 “这个好办啊！最近不是死了不少人嘛，你随便找几具尸体顶一下，说他们因为大疫死在牢中便得了！” 这个年代瘟疫实在太厉害，譬如说大名鼎鼎的文坛领袖建安七子，除了早死的孔融和阮瑀，其他五人竟然都是死在公元217年的一场疫病之中。连身为刘家人的建安五子都这么悲催，居住在监牢之中的罪犯，一下子死一批也没啥奇怪的。 “可是……” “黄公，有些事情我是不准备告诉您的，您要一直问我也没办法。实话告诉你吧，董公想要对皇陵……” “什么！”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黄任直接傻眼了，董卓的所作所为再次刷新他的认知底线。就是大汉王朝十恶不赦的大阴谋家王莽，对汉室还是很尊重的，这董卓竟然把手都伸到皇陵去了。 “黄公！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件事你就忘了吧！我看了一下，这雒阳狱里面有十个罪犯，我这次就要三个，剩下的七个人给你留着。过两天可能还有些得到消息比较晚的人过来找人，你把那七个给他们，就不要说我已经找走三个人了。凉州人中也是有人在乎名声的，你把这事情传出去，有人会不高兴的！” 泄露出去考古，对秦谊名声上的打击将会非常大，所以他也格外小心谨慎，临走之前还不忘威胁一番黄任。 而黄任也是忙不迭得点头，他的胆子已经在几天前的搜牢之中被吓破了，一点儿都不想惹麻烦。更不用说这西凉军中也是有亲疏之别的，秦谊能第一时间知道董教授考古的事情，背后肯定是董教授的亲信，后来知道的恐怕只是西凉军中的边缘人物，该如何选择黄任心中已经有数。 ——我是欺上瞒下的分界线—— “虽鸡鸣狗盗之徒，亦可为用。”——《季汉书·秦谊传》 第一百零九章 考古小队在行动 “干了许久了！大家先休息一下！” 在雒阳郊外的一处荒地里，借助着浓郁的夜色，大概有七个人正在那里辛勤得劳作。只是这片荒地是个土丘，一般人是不会在这里种地的，也不会辛勤到大半夜的时候下地。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点来做这事，完全是因为他们从事的是见不到人的勾当——考古。眼下干了能有四个小时，考古队为首的胡东也是叫住大家休息一下。 “老大，还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王胖子，你就知道吃！咱们这些人中就属你吃得多，活干得最少！那里面有一张饼，你拿出来先吃了吧！算了，大家也都过来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吧！”而听了手下的话之后，胡东也是半开玩笑得训了一句，然后给王胖子指点了一下身旁的包裹，里面都是准备明天早上的早餐。 “你说咱们这个东家靠谱吗？”趁着吃饭的时候，王胖子也是压低声音向老大胡东问道。不远处有两个监视着他们全身披甲的武士，所以他的声音也是有些低。 说起来他们这个考古团队除了老大胡东和外号叫做王胖子的王凯是祖上传了好些代的考古工作者外，其他其实都是一些失地农民，因为活不下去才加入到这个考古队中的。 失地农民出身，家里自然没啥钱财，一个个干瘪瘦小，真打起来，他们这七个人恐怕都不是监视他们的那两个孔武有力的披甲武士的对手。所以两个人，便把他们这支考古队给看住了。 一听王胖子说起这事来，胡东团队的其他人也是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因为这件事直接关系到他们这支队伍的切身利益。 “我也不知道咱们东家是什么背景，但是能把王胖子他们从雒阳狱里面捞出来那绝对是有本事的人！”而胡东仔细斟酌了一下，也是如此说道。 秦谊从雒阳狱中救出来的人并没有胡东，而是以王胖子为首的其他三个人。秦谊也是费了不少口舌才让王凯相信自己的确不是雒阳令的人，不是想要诈出他们这个团队搞的诡计，而是真正想要和他们合作，这才把他们老大胡东给供了出来。 “可是他给我们的工钱也有些太低了！比我们自己干高不了多少！”说这话的人叫陈玉，在这个考古团队中外号陈瞎子。 其实陈玉的眼睛并不瞎，在白天的时候非常好用。不过贫苦农民出身的他营养不良，拥有这个时代普通人都会得的小毛病夜盲症。 这个毛病让陈玉一开始在经常需要晚上工作的考古工作中就是一个睁眼瞎，因此也就得了一个陈瞎子的外号。 后来考古挣了一点儿小钱，这营养是跟上来，眼睛也好了，但这个外号却是一直跟在陈玉身上。 其实胡东这个小考古团队，虽然辛辛苦苦，还把脑袋别在腰带上面玩命工作，但是挣到的钱并不是特别多，因为很大一部分利润都被收购他们产品的中间商把这个利润给吃了进去。 毕竟他们的产出，很多都不是容易变现的金银，甚至于春秋及以前的“金”和现在的“金”都不是一个概念，那个时候的金是指的青铜。想要把很多宝贝给处理掉，必须要找那些黑心的商人帮着进行处理。 这次他们出事，也是想要绕过中间商，直接把手里的产品卖出去，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合作的中间商在后面使坏，反正是一下子便搞砸了，还进去了三个人。 也就是他们这个小团队还比较义气，王胖子为首的三个人始终没有出卖朋友，要不然他们七个人都得到雒阳狱来吃牢饭，然后等待着上面的旨意下来，一起被凌迟处死。大汉王朝沿袭秦律，对盗墓者的处罚非常严重，逮住就要处以磔刑（凌迟）。 现在秦谊把这帮子考古工作者给收编了，付工资让他们给自己干活，处于控制成本的原则，黑心资本家秦谊肯定不能给他们开太多的工资，所以这个小团队中还是有点儿怨言的。 “我决心跟着这位秦公子干了！”一直在那边啃饼的王胖子却是突然间插嘴道，“你们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在雒阳狱里面可是被吓死了，虽然知道盗墓被抓住了会被判凌迟，可是真得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才能知道那种恐怖的滋味。没有这个秦公子，我们三个再过几天就被凌迟处死了，我得感激秦公子给我这条命！另外就是秦公子说了，我们给他干，只要不被当场格杀，他就有办法救我们。他已经救过我们一次了，我相信他还能救我们一次！” 做考古这一行，被抓到之后的处理办法，在座的考古工作者都知道，也是一下子沉默不语。如果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他们也不想干这个高风险的行业。 这个风险有一部分来自他们考古的墓穴，但最大的风险还是来自朝廷的严防死守，只要被抓住基本就是一个死。现在如果有秦谊这么一个大人物确保他们的安全，风险一下子降了不知道多少，便成了低风险高收益的买卖，在场所有人都心动了。 “我也准备跟着秦公子干！”王胖子话音未落，另外一个和他一起从雒阳狱被秦谊捞出来的考古队成员杨利也是斩钉截铁得说道，“我是雒阳人，而这位秦公子还从雒阳狱的卷宗中查出来了我家的情况，还问了我几句。虽然他没有说什么，我总觉得我如果拒绝他的提议，我以后的日子就别想过安生了！” 随着杨利表态完毕，几人又陷入了沉默，大家都知道杨利已经成家，还刚添了一个叫做雪儿的女儿，出来继续从事考古这个行业，就是想让自己的家人能够过得更好，要是惹恼了这位手眼通天的秦公子，肯定是个麻烦事。 “我也愿意跟着秦公子干！”然后被捕三人组中最后的一个金大牙也是表态道，他姓金，因为长了一颗大门牙而得了这个外号。“这位秦公子的确有点儿门道，他说有自己的渠道能够把我们的东西给卖出高价，我们本来就是想要找个渠道的，这不是现成的渠道嘛！还有一柄保护伞的功能，何乐而不为呢！” ——我是看着眼熟的分界线—— “后来东汉末年，秦谊以需要军饷扫平乱世，从而还百姓清平世道为借口，吸纳了不少倒斗高手，并设立正规的倒斗部队军事编制，至此才有了摸金校尉之说。”——考古小说《灯吹鬼》 第一百一十章 考古小队在行动2 从雒阳狱把王胖子、杨利和金大牙三个人捞出来之后，秦谊可是和他们三个人谈了许久的心，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早就把这三个人给搞定了，要不然在雒阳狱中死活不愿意招供同伙的他们，也不会把秦谊引到团队老大胡东那里。 而秦谊所说的有销赃渠道也不是瞎说，作为大将军府的令史，他认识雒阳金市的很多店铺老板，自然容易把考古来的宝物卖出去。 另外秦谊还有一个天下第一名士的老师蔡邕马上就要来到雒阳，一些宝物从蔡老师那边出手，更是身价百倍。 譬如说刚刚从司空改任太尉的董卓董先生，年轻的时候在老家种地捡了一把刀，找到蔡老师给鉴别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项羽之刀。也不知道项羽一个江苏人，武器为啥会跑到甘肃去。 总之，蔡老师同时还是当今古董界的鉴别权威，秦谊弄来的考古产品经蔡老师一手，马上便能卖出高价。 即便是不去卖，秦谊也可以用这些考古产品来搞好个人的人际关系，譬如说吕布集团的那帮子人现在可几乎都在雒阳，这些大多是见钱眼开的主。 还有传说中也从事过考古工作的钟繇——钟繇向知名书法家韦诞借蔡老师的字帖，结果韦诞不肯给钟繇，于是钟繇在韦诞死后把韦诞坟墓给掘了，终于得到了这部《蔡伯喈笔法》。还有陆逊孙子陆云记载得，操鬼的汉子钟繇觉得自己欢好的女人不对劲，追查下去最终从一个坟墓中挖出来这个女尸。 都说空穴来风，钟繇在野史里竟然有两个故事都和考古有关系，恐怕这哥们手上也不太干净，没准经常客串一把考古工作者弄一些东西来补贴家用。 对了，读书人的事能算偷吗，钟繇老先生肯定是去考古那些古代书法家的坟墓去了，所以他的字才写的那么好看。 总之秦谊费劲口舌，总算是把王胖子三人搞定了，这下子胡东团队里面已经有将近一半的人愿意跟着他干。等见到胡东之后，这事也是让胡东压力山大。 听着王胖子三人已经下定了决心，陈瞎子也是有些心急，他可是对朝廷还有那些达官显贵充满了不信任，并不想被这个来历不明的秦公子招安，最终还是问向胡东：“老大，你是什么看法？” “我不是早就做出决定了吗？要不然我会在这里做什么？你们难道还真得想要干这一行干一辈子吗？我大父，我大人，都是下到古墓之中再也没有出来，你以为我愿意吗？可不是为了在这个糟糕的世道活下去，才只能选择这个行当。而现在，这位秦公子说是能让我做官，我为啥不拼一把呢？”而被陈瞎子这么一问，胡东也是有些激动得说道。 “老大，你真信这人的鬼话？”而听了胡东那有些激动的腔调，陈瞎子也是有些无语，老大什么时候这么轻信别人了呢？ “那位秦公子说了，眼下马上就要天下大乱，有一位超世之杰想要平定天下，可是他需要资金来招募军队，便把主意打到死人身上。现在这位豪杰马上就要揭竿而起，到时候咱们都会被授予军职。到时候那位豪杰进我们就是从龙的开国功臣，退我们至少也有做一名富家翁的机会，重要的是我们洗白了！” “老大你真信？当年黄巾闹得那么凶，不还是没几年就被镇压下去了！” “可是当年闹黄巾的时候，雒阳城可是太平得很。你再看看现在，西凉军士公然抢劫，随便杀人，整个雒阳城还有我们这些小民活的日子吗？这天下是一定乱的！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搏一个前途？秦公子说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想当年高祖皇帝不也只是一个泗水亭长吗？难倒我们就不能做王侯将相？” 通过王胖子的引荐，秦谊见到了他们这个团伙的老大胡东。秦谊和胡东简单聊了几句，发现这人算是比较有野心的那种，当然他的野心不是很大，就是想要进入体制内，混个光宗耀祖，毕竟他们祖辈都是做考古这个行当的。 于是秦谊马上就开始给胡东灌起鸡汤来，而中国的古典贵族时代早就被刘季给终结掉，刘季本身也是一个励志典范，马上便把胡东给忽悠住了。 “您真信他的话？”而看着胡东这一脸的向往，陈瞎子也是有些无语。 “为什么不信？你们看到我带来的雒阳铲了吗？这就是那位秦公子送给我的东西！” “那个雒阳铲竟然是这个秦公子送的！？”当听了胡东的话之后，不只是陈瞎子，就连其他几个人也都是大吃一惊。 作为中国考古钻探工具的象征，洛阳铲也是鼎鼎大名。秦谊上一世因为看过《鬼吹灯》的缘故，曾经在网上搜索过洛阳铲，也是对它的构造非常熟悉。 现在马上要开展新业务，秦谊也是和隔壁家的铁匠邻居一起打造出来一把颇为简陋的洛阳铲，不过此时的洛阳还叫雒阳，所以它只能叫雒阳铲。 拿到雒阳铲的胡东团队，也是对这个精巧的设计赞不绝口。他们这次出来的时候试了一下，雒阳铲可以打入地下十几米，甚至几十米深处。当铲子提起之后，铲头内面会带出一筒土壤。 这样不断向地下深钻，胡东他们就可以对提取的不同土层的土壤结构、颜色、密度和各种包含物进行分析。如果是经过后人动过的熟土，地下就可能有墓葬或古建筑。如果包括物发现有陶瓷、铁、铜、金、木质物，就可以推断地下藏品的性质和布局。 而根据交给他们雒阳铲的秦谊所说，雒阳铲使用熟练，积累了经验之后，可以凭借洛阳铲碰撞地下发出的不同声音和手上的感觉，判断出地下的情况，比如夯实的墙壁和中空的墓室、墓道声音和手感都是不一样的。 也算是一个考古世家出身的，胡东对秦谊提供的雒阳铲真得是心服口服，有了这么一个东西，他们在考古的时候可以说是事半功倍，效率能够大大提升。 “看不出来，这个秦公子还有这么一面！”随着胡东说出秦谊和雒阳铲的关系来，陈瞎子也是惊得目瞪口，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看上去就像是个世家子弟的大人物，竟然还能弄出这么一种东西来， 本来还对秦谊很敌视的陈瞎子，一时间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虽然是个半路出家学习考古的失地农民，但是陈瞎子心灵手巧，还擅长总结经验教训，他们这个团队中俨然成为技术大拿，仅仅是胡东的手艺还能压他一头，就是考古世家出身的王胖子王凯都已经被陈瞎子给甩开不少，这也是陈瞎子一直反对被人收购的底气所在。 结果发现这个精妙的雒阳铲竟然是这个秦公子提供的，陈瞎子心里面的傲气也是去了一半，重新审视起这次的合作来。 “对！当时我也吓了一跳！这么精巧的东西，恐怕不是一个人灵光一闪便能想到的，可能是积累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经验才弄出来的。我估计这位秦公子祖上可能也是和我们一样吃这碗饭的。人家现在锦衣玉食，风风光光，和这个损阴德的勾当完全没了瓜葛，为什么我们就不行？说来也是滑稽，当时聊完天之后，这位秦公子转身便封了我一个摸金校尉的头衔……” “校尉可是两千石的军官啊！？他说封就能封？” “那老大您手下能管多少人？不会就我们几个吧？” …… 听了胡东的话之后，几个手下七嘴八舌得也是问道。这个秦公子开空头支票的能力也太强了，竟然这样子都行。 “暂时就只有你们这几个手下，但我相信将来我会成为真正的校尉！”之所以胡东会被秦谊的空头支票给忽悠住，因为秦谊给他的任命状是一份加盖了传国玉玺的正式任命状，让胡东产生了自己是在为汉天子的手下打工的错觉。 毕竟这两年汉天子屡屡做出一些突破底线的事情，都卖官鬻爵了，偷偷考个古赚点外快似乎也不奇怪。 “我就跟着胡大哥干！” “我也是！” 看着另外两个人都表态，陈瞎子犹豫了片刻之后这才说道：“好吧！我也跟着混了，只希望这位秦公子不要辜负我们！” “好了！大家都给我加把劲！谁敢说日后我们便没有富贵？这个墓我考察了许久，很有可能是八十年前邓氏外戚的墓，还是邓氏风光之时所葬，这才里面肯定有不少好东西！大家加油了！”见终于把整个团队的意见给统一了，大家也趁着这个机会吃饱喝足，胡东也是鼓动起手下继续撸起袖子加油干。 ——我是积累原始资本的分界线—— 胡东，雒阳平县人也。中平末天下大乱，东随秦谊征战四方，数有功，为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封关内侯。谊赐表字“八一”，以彰其功。——《东都杂记》 第一百一十一章 路见不平看热闹 “文合，我总觉得有些不对！这种事情我们做了是不是有些伤阴德？”在雒阳内城一处僻静角落里，陈到也是一脸犹疑得对秦谊说道。 这几天秦谊所做的事情，实在超过陈到的一些底线，即便一直很信任秦谊，陈到也是忍不住还是劝诫道。 “到哥，有些事情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你知道吗？如果根据我所观察到的天时，接下来几年将会有一场大灾，到时候少不了会造成人吃人的惨剧，我现在做这种事情，也是想积累一些财富，换一些粮食，到时候能够多救一些人的性命。这活人总比死人重要，如果能够因为自己的这些行为救活更多的老百姓，我相信上天也会宽恕我的行为，如果上天不能宽恕我的行为降罪于我，我也愿意承受下所有的后果，只求能够多救活一些人！” “文合宅心仁厚，陈到明白了！”听了秦谊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陈到也是有些佩服，秦谊这种为了拯救苍生而舍弃自身清白的果决，也是让他佩服不已。 “更何况接下来董贼也要开始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弥补军费，与其让他祸害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宝物，还不如让我保护性挖掘一下，至少有些有用的东西我可不会焚琴煮鹤！” “我明白了！” “对了，我现在手头上人有些少，胡东他们你帮我多盯着点儿，他们要是想私藏一些东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但是大头不能出问题！” “明白！干脆把他们那些单身汉给集中在一起吧，这样也好管理！” “不错！这事你去办吧！” 看着陈到匆匆忙忙给自己手下的考古团队安排集体宿舍去了，秦谊也是有点儿后悔把秦丑、杜忠都派回家去，造成现在手下无人可用。而高昌那边的游侠，秦谊又信不太过，只能拿着陈到和秦寿猛用。 算算时间秦丑一行人也该回到雁门了，当时把他们送走的时候秦谊便准备在雒阳大干一场，现在还通过截收何苗的财产，进行保护性考古又大赚了一笔钱，迫切需要老家来的可靠人选把东西送回老家。 “阿谊，咱们现在去哪？”看到陈到走了，剩下的秦寿也是问道。今天他们出门主要是为了联系考古成果出售的渠道，还真谈成了几笔。秦谊也不敢大批量出手自己手中的东西，要不然也会被人给怀疑的。 不过秦谊的士人身份，外加古董鉴定权威蔡邕弟子的身份，也是让他出手东西非常顺利，一件东西的价格比胡东出手整个挖掘成果的价格还要高。 “去金市再买点儿东西吧！老师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大师姐和小师妹也得准备几份礼物！”这次蔡邕被董卓用诛三族的恐吓请出山，不日将会抵达雒阳，秦谊也是准备了不少礼物，直接便从胡东那里随便拿了几件器物准备送给蔡老师，而面对漂亮的大师姐蔡琰，秦谊就得上点儿心了。 “你说蔡家大小姐也真是可怜，年纪轻轻便守寡，文合你不考虑一下吗？”秦寿也是见过几次蔡琰，自然是赞不绝口，而作为乡下来的狗腿子，秦寿这厮对踹寡妇门倒是很上心的。 “我要是没结婚还可以，现在都结婚了，你说蔡公这样的大人物肯把女儿嫁出来做妾吗？”其实对可人的蔡琰，秦谊也是有点儿小心思，但是他已经结婚了，也只能想想而已。 “这些西凉人在干什么？”只是正说着话，那边秦寿却是一下子警惕起来，因为秦寿看到远处有一队十人左右的西凉兵，似乎正把什么人给围在一个角落里。 这个时候的雒阳，凉州人的名声可是再创新低，随时都可能抢劫、强女干、杀人的他们危险的很，所以一看到这么十来位大爷，秦寿马上便警惕起来。 不过秦谊明显是多虑了，因为这帮子西凉兵包围的是一辆马车，而在这辆马车边上，正站了一个青年男子拔剑与这帮子西凉军对峙着，而从这辆马车中，还能传来一阵女孩的啼哭。 “这群王八蛋又在欺负人，咱们帮不帮？”只一看这架势，秦寿就有点儿热血上头。 “先看看再说！”秦谊在心里其实并不怎么想要管这事，毕竟这帮子西凉兵有十来个人，还全都披着甲，他和秦寿，再加上这个青年也不是人家对手，这种亏本的买卖秦谊一般不干，但又这样走掉却又有些不好意思，难道他这个少爷连狗腿子秦寿都不如吗？ 哎呀，这小哥长得不错奥！ 虽然秦谊也算是长了一张帅脸，不过比起眼前正和九命西凉兵对峙的青年来说，却是差了不少。 当然秦谊和这个青年的英俊还不是同一类型的，眼前这个青年就是秦谊穿越前所谓的花样美男，要是换上女装比大部分女人都漂亮，但是却一点儿都不娘，剑眉星目，看上去英气十足，当然也可能是他手里握了一把剑的缘故。 “切！长这么帅，小心一会儿西凉大爷把你给xx了！”想来这个十六岁左右的小青年在后世，肯定非常受女孩子喜欢，秦谊也是忍不住恶毒得诅咒了一番。 中国古代三个关于男同的名词龙阳、断袖、分桃，可有两个发生在大汉王朝治下，谁能说这群西凉大爷不会对可爱的男孩子更感兴趣。 “阿谊，这个青年好像是咱们并州人啊！你看他带着林宗巾！” 随着秦寿一声指点，秦谊也是微微点了一下头，这年头带林宗巾的十有八九是并州人，为了纪念并州着名学者郭泰的。 当发现眼前这个青年是并州人以后，秦谊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管一下这件事的，在这个乡土观念颇重的年代，如果能够照顾一下老乡，那么一个人的名声也能得到提升。 秦谊救了这个小老乡，王允、吕布、张辽这些并州老乡也会高看自己一眼，能够有效提升好感度。 ——我是努力提升好感度的分界线—— “及王允主政，多用其乡里，以同郡宋翼为左冯翊，王宏为右扶风。”——无名氏《汉录》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杀人灭口 “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也就在这个时候，与西凉兵对峙的那个并州青年也是一声怒喝，质问起这帮西凉人来。可惜这哥们白长了一个一米七五的大个子，说话声音有点儿尖，听着一点儿气势都没有，有点儿娘炮。 “我们凉州人在雒阳城就是王法！让你家细君过来陪我们玩玩就放了你们！”而对面的一名凉州军官也是哈哈大笑道，粗豪的声音透露出豪迈的气息，充满了野蛮的男性气息。 “滚！那是我家阿母，你们怎能如此无礼！”而听到这几个西凉人的话之后，并州小哥也是一脸恼怒，脸都涨红了。 “哎呀哦！脸都红了！一会儿我们都是你阿翁！” “可惜老曹不在，这厮就喜欢这种白嫩的小男孩！” “哈哈！乖儿子！” “一会儿让你阿母好好伺候，说不准我们还能给你们点儿钱花！” …… 只是这个并州小哥的话语却是惹起了这几个凉州人更大的嘲弄，把这个并州小哥给气得浑身在发抖，一嘴的银牙也是紧紧咬在一起。 “阿谊！听口音这是咱太原人啊！必须得帮忙！”随着这帮子凉州人在那边口出污言秽语，秦寿也是坐不住了，因为他听出来这个被欺负的并州小哥的口音是太原那地方的。 虽然原平已经被从太原划到雁门一百多年了，但原平秦家人一直都以太原人自居，和雁门的各县来往反倒不如太原各县来的紧密。所以，秦寿这厮也是一个精神太原人，现在看到太原老乡被人欺负，就想着上去帮忙。 “你一个通州人——不！你一个廊坊人，还真把自己当首都人民了？”看着秦寿那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秦谊也是在心里面吐槽起他们老秦家来。 他们老秦家的确很喜欢太原，但是太原人未必喜欢他们秦家人。我本一心向明月的老秦家，也没能和太原的几大士族通婚，只能和隔壁一同被从太原划到雁门的广武县的豪强们玩一玩，譬如秦谊便娶了广武豪强杜威的女儿杜婵。 也就在这个时候，马车车窗的帘子却是突然掀开，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少妇焦急得看着外面的情况，而她怀中一个五六岁的女童也是在那里哇哇大哭起来。 不错啊！难怪这帮子凉州人要难为人家！ 只瞥了一眼，秦谊便发现马车里那个少妇是个绝色美人，不比自家细君差几分，关键是有一股自家媳妇没有的成熟与丰韵在里面，一时间也是让秦谊有些心动。 大汉王朝超过十六岁的女性不结婚就要收取五倍重税，而因为剩女税的存在，女孩子普遍早婚，三十岁的少妇有个十五六岁的儿子其实一点儿都不稀奇。 甚至于在那里持剑保护母亲的太原小哥都顺眼了几分，毕竟他和她的母亲还是有六分像的。 “我去，怎么办？老子也想给你当爸爸！”秦谊的媳妇杜婵回老家已经有段时间了，寂寞难耐的他也是有点儿饥渴，在那里想入非非起来。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那边已经发生了冲突，一个色胆包天的凉州兵不顾持剑的太原小哥，竟然想要爬上停在那边的马车。然后保护母亲的青年马上便毫不犹豫得举剑朝这个西凉兵刺来。 这个西凉兵敢上来动手，自然也是有恃无恐，首先便是他们人多势众，其次就是他自己本身也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打过羌人平过黄巾，现在又披着甲带着长兵器，和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打，飞龙骑脸怎么输。 不只是这个西凉兵，给他压阵的同事们，还有旁观的秦谊和秦寿也是这样想的。 这个交手的结果很有可能是这个青年被西凉兵一脚踢开，然后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只能由着这帮子禽兽轻薄自己的母亲，留下痛苦和无助的眼泪。更惨的是直接被这个西凉兵一矛捅死，然后失去儿子的母亲，留着痛苦和无助的眼泪被西凉人轻薄。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结果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青年在迎向西凉兵长矛的一瞬间突然加速，切到西凉兵近身处，可能惧怕西凉兵身上的铁甲会保护他的要害，径直一剑抹向了这个西凉兵的脖子，瞄准的还是西凉兵的颈动脉。一瞬之间这个西凉兵便脖子上喷射着浓稠的血液栽倒在地上。 而这个并州青年也是迅速回到马车边上护住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继续持剑和西凉军对峙。 高手啊！ 看了这一幕之后，秦谊也是和秦寿对视了一眼，这个青年武艺明显在他俩之上，像是秦寿，可能能像这个青年一样偷袭得手秒掉这个西凉兵，但绝对不会有这个青年动作那么具有美感，很有可能被死掉的凉州士兵溅一身血。 只是这个青年的武艺也比秦谊他们高不了太多，如果秦谊能有65的武力值，他撑破天也就75。 别的不说，这力气就是一个硬伤，他那一剑并没有能立即砍死这个凉州兵，此时后者还躺在地上喘着最后一口气。虽然这个凉州兵也是活不成，但也说明这个太原青年力气不大，没能一下子砍断敌人的喉管。 “x的！杀了他！”看到同伴被杀，剩下的几个凉州兵也是马上便急眼了，纷纷抽出兵器就要上前结果掉这个青年。 “你们这是干什么！”他们这群人要是冲上去，这个太原小青年根本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秦谊也是果断站了出来，大声朝着这群凉州兵呵斥道。而在呵斥完后，秦谊也是来到太原老乡身旁帮他作势。 秦谊会说一口太原方言，同时也会说这边的雒阳官话，不过这个时候他却不敢说太原方言，这些西凉兵一听自己和这个小青年一个口音，就知道自己和他是老乡。 “杀一只并州狗怎么了？多管闲事，连你也一起弄死！”而秦谊这么一出场，也是还真是把这几个西凉兵吓了一下，不过也就是吓了一下而已，因为有着董卓在背后撑腰，他们这段时间无法无天惯了，尽管秦谊配着黄绶，他们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充其量四百石的小官，有什么可怕的。 “你们是谁的手下？” “我们是李傕郭校尉的手下！怎么？” 李傕的手下，怎么不是张济的手下，这段时间秦谊和张济走得很近，但是对其他凉州将领却不怎么熟悉，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卡壳，不过秦谊也是很快恢复镇定，继续怒喝道：“董公现在是凉州军和并州军的共主，只要内部团结了，董公才能施展抱负建功立业，可你们倒好，完全不把董公的话放在耳中，肆意挑事，一口一个并州狗。我的老师蔡伯喈，可是董公所看重的学者，即便是我的名字，董公也是知晓的，你们这个样子，不怕我向董公告状吗？” 秦谊的名字董卓的确知道，毕竟经常念他的诗，现在看到唬不住李傕的这几个手下，秦谊直接把董卓的牌位拉出来。 因为和并州军的几个将领都是老乡，秦谊也是知道董卓在尽力拉拢并州军的事情。董卓的核心资本就是手下的五千凉州军，其次是新收拢的并州军。董卓现在就是利用这两支军队压迫京师禁军，还有从皇甫嵩和盖勋那里收回来的四万精锐。 不过董卓厚待并州军的策略却是引起凉州军中很多人的不满，私下里摩擦不断，秦谊就故意把这件事情往董卓忌讳的内部摩擦上引，来吓唬这几个凉州兵。 果不其然，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几个凉州兵全都是大惊，他们这些小兵在下面搞摩擦，搞了就是搞了，不搞到董卓那里就行。 这次这队凉州兵，就是看到一家带着林宗巾的并州人，才故意找茬找事，想着打他们一顿，结果看到这家女主人是个大美人之后，这才动了另外的不轨之心。 可眼前这个年轻官员，却是有着直达董卓那边的权限，这要是把事情捅到董卓那里，他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董卓一般不会找到他们这些小兵头上，但是收拾他们老大李傕是肯定的。 被老大给收拾了的李傕，肯定会把气撒在害他倒霉的手下身上。而李傕其人，在边境混得时间太久，心狠手辣起来那可真是反人类的狠。他们这帮人让李傕被董卓责骂，根本就不知道李傕能拿出什么手段来收拾自己。 看着这帮子西凉兵一下子失去了原先的锐气，秦谊的那个太原老乡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一仗如果能不打自然最好，要不是为了保护家人，他也不会打这种毫无胜算的仗。 “你们快点儿走吧，这事我就当没看……”看着这帮子凉州人已经打了退堂鼓，秦谊也是继续施展心战，只是他这话说到半截就说不下去，因为他看到领头的那个凉州军官双眼竟然露出一股骇人的凶狠来。 ——我是要杀人灭口的分界线—— “傕，边鄙之人，习于夷风。”——《后汉纪》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这是何意? “x的，老四被杀了，我们几个兄弟不能给他报仇，还有什么脸面自称兄弟。我看着周围也没多少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个人给杀了吧，这样子也就没人把这事告到董太尉那里，我们也不用被李老大责罚了！” 这个凉州军官看起来自己这队人中颇有威信，一句话之后便迅速统一了意见，马上便冲上来准备干掉秦谊。 乒乓打了几下，秦谊和身旁的太原老乡也是被逼到角落里面，没办法，对手人多势众，又带着长兵器，他们根本没法打。要不是秦寿吸引过去了三个西凉兵，秦谊和他的小同乡早就被干掉了。 不同的是秦谊和那个小老乡站在圈子中央，一被打就被逼到角落里，而在外面的秦寿还有空间逃跑。 这他x的是什么世道？别人出来管闲事，打脸装逼，赢得美人芳心，抱得美人归。自己这是怎么了，管个闲事，也没怎么打脸装逼呢，就要被杀人灭口，我冤啊！ “秦寿快跑！快去找人来！” 于是乎秦谊在那边一件招架着西凉兵的攻击，一边在那里大声喊道，他这么喊也是无奈之举，他这边已经顶不住了，只能想办法分担一下自己的压力。 如果最坏的情况出现了，秦谊在这里被凉州兵干掉，也希望秦寿能把这里发生的事情传出去，辗转传到自家老师蔡邕那里，说不准能让蔡老师出面给自己报仇。 而秦谊这一声果然起了作用，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秦寿马上扭头便跑，跑掉这么一个下人，西凉兵杀人灭口的算盘也就打不响。 果不其然，当秦寿扭头一跑之后，这边围攻秦谊和那个并州老乡的凉州兵，也是怕走脱了秦寿，马上又分出两个人前去追击秦寿。 而压力大减的秦谊也是准备趁机开溜，为了见义勇为把自己的命搭上就不值了，赶紧趁着这个机会跑路，秦谊身上没有披甲，动作灵活，只要出了这个圈子，想跑还是容易的。 只是秦谊还没来得及实施自己的计划，远处却是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只是秦谊，与他敌对的西凉兵也是扭头望去，竟是跑来了一队五十余全副武装的骑兵。 这支骑兵没有打旗号，但是队伍之中基本上没有胡人模样的骑兵，也不像是雒阳禁军，那就是并州军了。于是秦谊也不逃跑了，一边迎着凉州兵又比划了一下子，一边扯着嗓子，用他那标准的太原话喊道：“凉州人欺负咱们并州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谊这一嗓子起了作用，正在围攻他们的凉州兵也是丢下他们赶紧逃命去了。 只是秦谊很快便发现，这事情非常不简单，因为这队并州骑兵中领头的竟然是上次一起吃过饭的侯成。因为历史上的侯成是卖了吕布的二五仔，所以秦谊也没有打算和他深交，第一时间都没有认出他来。 看到大队并州军来者不善得闯过来，他们也无暇再去对付秦谊，一个个赶紧跑到边上赶紧上马跑路，而并州军马上分出二十几骑由侯成带队朝着逃跑的凉州军追了上去，一个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儿的凉州兵，还没跨上战马便被侯成从后面捅了一个透心凉。 这情况不对啊！即便是凉州军欺负并州人，好歹并州军和凉州军上面还有一个共同上司董卓，这侯成下手也太狠了点儿，秦谊似乎还没有这么大的脸让侯成这样干。 难道是为了自己身旁的这对母子？眼看着剩下的二十来个骑兵，却是将这边的马车给紧紧护住，秦谊突然间反应过来，弄不好这一家人是并州军某个高级军官的家属，这才让侯成对找事的凉州军下了狠手。 美女在那个年代都是稀缺资源，终究只有少数男人才能享用到。像是秦谊能够娶到杜婵，那也是因为他们老秦家在原平老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马车上的那个漂亮少妇，多半她的老公也得有点儿本事才行。 想到这里秦谊也是心中暗自高兴，似乎又多了一个和并州军搞好关系的机会，不过本来是冲着那个漂亮少妇才出手的，现在秦谊也是不再去管马车里面的事情，再看几眼恐怕人家老公就要找麻烦了。 不过秦谊也没有放弃和这家人拉关系，而是径直一把将右臂搭在刚才和他并肩作战的那个太原老乡的右肩上。 四大铁是怎么说的来着，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秦谊和这个年轻小哥并肩战斗过，可以算是一起扛过枪了，搞好关系将来绝对铁哥们。日后可能直接在曹操与吕布交战的时候说降吕布部将，岂不是大功一件。 “哥们武艺不错啊！怎么称呼？”秦谊故作豪爽得一把搂住这个小老乡，勾肩搭背得向他问道。 只是这个老乡却是浑身一颤，一甩手便把秦谊搭在他右肩上的手给甩开，然后紧接着向右横移了几步，和秦谊拉开了将近半米的距离。 冷不丁被人把手给打开，秦谊也是一愣，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屁股上面却是重重得被踢了一脚，这一脚的力量之大，居然把秦谊踢飞起来。要知道秦谊可是一个一米八的壮汉，可想这一脚的力量有多大。 秦谊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得疼，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给踢出去了能有十几步，重重摔在地上，更惨得还是脸先落的地。 秦谊在脸上抹了一把，发现一手全是血，刚才落地的时候在脸被地面划了一片伤口。 x的，老子好不容易重生了这么一张帅脸，还没来得及勾搭几个小姑娘，就被你这个王八蛋给毁了容。想到这里秦谊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捡起掉在身边的剑就要找把自己踢飞的那个家伙拼命。 “阿翁，这位大哥不是什么坏人，刚才还出手帮我们！”而之前被秦谊勾肩搭背的那个小老乡也是跑在秦谊和来人之间，生怕双方再产生什么误会。 只是转过身来的秦谊看清来人之后，却是险些把手里的剑给扔掉，因为他知道自己一点儿胜算没有，只能带着点儿委屈得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向来人问道：“吕公，您这是何意？” ——我是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分界线—— “自顷以来，数与羌战，妇女犹戴戟操矛，挟弓负矢，况其壮勇之士。”——《后汉书·郑太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好人卡 “秦大哥，你没事吧？”当秦谊再一次见到自己见义勇为相助的那个并州老乡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已经换了一身女装的吕玲绮，主动登门向秦谊表示感谢。 上一世看《射雕英雄传》，郭靖认不出女扮男装的黄蓉是女孩时，秦谊心中还有些笑话郭巨侠。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看走眼，把一个美少女当成一个男的。 说实话，秦谊也是有些想当然了，后世见多了那种所谓的花样美男，秦谊第一眼见吕玲绮的时候，就把她当成了那种可爱的男孩子。尤其是吕玲绮还长了一个一米七五的大高个，秦谊来到这个时代也有一段时间，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女孩子。 等看了吕玲绮出手杀人之后，秦谊更不敢把她往女孩子那边想了。虽然东汉末年战乱不休，史书上面明文写了，凉州地区的妇女都是能够“戴戟操矛，挟弓负矢”的，并州虽然不如凉州混乱，但也是遭受异族入侵第二严重的州，州中妇女同志虽然也能打，但也不至于达到秦谊这种接受过严格武艺训练的封建主义接班人的水准。 但昨天吕玲绮表现的水平却是超过了秦谊这种打普通人很轻松的高手，所以秦谊更不敢把她当成女孩子了。 不过其实也算有可能，吕布是五原郡九原县人，在五原郡撤销前，那地方是和鲜卑交战的最前线，五原的女孩子比雁门的女孩子能打一点儿也属正常，再从吕布那里获得一些基因和技巧，达到一个游戏中75左右的水平也算可以接受的。 只是此时一身女装的吕玲绮却是把秦谊看得春心大动，吕布这个三家姓奴……不对，是三姓家奴是怎么生出这么漂亮一个女儿的？ 一米七五的大高个外加大长腿，妥妥的模特身材。而且和很多个子高的女孩子不一样，吕玲绮是有胸的。根据秦谊的目测，至少也是c，弄不好就是d，也不知道昨天她穿男装时如何把这波涛汹涌的胸部给裹住的。 都是并州小细君，再看看自家媳妇那对要不起的a，做人的罩杯差距咋这样大呢？估计还是九原那地方的水土养人。 原平和广武是位于忻河平原，是雁门郡少有的平原地带，属于农耕区，而九原则是后世的包头，属于牧区，估计吕玲绮小的时候没少吃牛羊肉，喝牛羊奶，营养充足之下长出了这么一个好身材。 “没事！吕公也是爱女心切！”秦谊不知道吕玲绮是个女孩子，昨天为了表示亲密，和他来了一个勾肩搭背，结果被赶来的吕布给正好看见。 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养的白菜，竟然引来野猪来拱。吕布怒从心头起，也不顾女儿穿着男装，秦谊可能不太知情，飞起一脚就把秦谊给踢飞了。 这美女的魔力就是大，本来秦谊对吕布这不分青红皂白的行为非常生气，但是看到吕布这个漂亮女儿之后，竟然不生气了。 “秦大哥，我帮你再看看吧，这伤口处理不合适，恐怕会在脸上留下疤的！我来帮你看看！”而吕玲绮也是没有忌讳什么，主动要帮着给秦谊处理一下伤口。 “那就麻烦玲绮了！”媳妇回老家了，秦谊的伤口是让秦寿给处理的，这种毛手毛脚的糙汉子，能处理的多好，秦谊也是担心留下伤疤，便顺水推舟得答应下来。 看着吕玲绮在那里专心致志得给自己处理伤口，因为伤口是在脸上的缘故，两人的脸贴的很近，秦谊都能嗅到吕玲绮呼吸出来的气息，心思却是越发躁动起来。 历史上那个被吕布缚在身上想要送给袁术的女儿应该是马车里那个妹妹，只是眼前这个玲绮妹子的结局秦谊就不知道了，按照她的年龄，到白门楼的时候早就应该嫁人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娶到她，绝对能爽死。 为啥不能是我秦谊？历史上吕布睡了秦宜禄的老婆，现在自己把他女儿睡回来岂不是两清？ 不过秦谊只是想了一下，他现在真要把吕玲绮给祸害掉，完事后吕布就能来把他给阉掉。更何况怎么能祸害得了吕玲绮，这妹子比秦谊要能打一些。 “玲绮妹子，有件事我想问你一下，你不要生气啊！”于是秦谊也是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故意问吕玲绮一个问题。 “什么事？你问吧！” “丁原丁建阳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你知道吗？”在问完了这个问题之后，秦谊便不再说话，耐心观察起吕玲绮的反应来。就吕玲绮她爹那有奶就是娘的性格，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她身上，所以秦谊故意问起这个话题来，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要是和她爹一个德性，秦谊还是趁早和她划清关系比较好。 当听秦谊问起这个话题来之后，吕玲绮也是愣了片刻，眼中本来的光泽也是瞬间黯淡下来。 本来吕玲绮和夫妻妹妹在太原的家中过得正好，突然间舅舅魏续从京师赶了回来，带着一家人就要向雒阳跑。 等来到雒阳城之后，因为并州军驻防地点发生变化，魏续一时间没有找到自己的姐夫吕布，也就在寻找姐夫的时候，遇到一群找事的凉州兵。 魏续发现情况不妙，本来应该是他保护姐姐一家人的，可是姐姐家里人都不熟悉雒阳的情况，没办法，他只能丢下姐姐一家人去寻找姐夫。好在魏续还是很快便找到了同僚侯成，后者一边派人联系吕布，一边带人杀了过来，总算没让姐姐一家遭受什么不幸，除了后来的吕布踢了一脚见义勇为的秦谊。 而让吕玲绮一家急急忙忙离开太原的原因，就是因为吕布杀了他的上司，前并州刺史丁原。 吕玲绮对于丁原的记忆，就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对自己的父亲颇为信任和照顾，而父亲平日里说起丁刺史来，也是一口的感激和敬仰。 然后吕玲绮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杀了丁刺史，然后怕丁原的亲朋古旧找她们母女来报仇，这才让舅舅魏续匆忙回家接她们走的。 现在被秦谊问起这个问题来，吕玲绮张了一下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秦谊的话，甚至眼睛都泛起一朵泪花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丁方伯对我阿翁真得很好，我真不敢相信阿翁竟然会下手杀他！” 历史上的丁原虽然没有认吕布做干儿子，但非常信任吕布这点儿却还是有的，让吕布做自己的主簿，可以说是引为心腹，其他待遇想来也是不错。所以吕玲绮这么一个还算单纯的女孩子，始终无法接受父亲杀了丁原这件事。 而看着吕玲绮急得都快点儿哭出来，秦谊总算是把她和大汉孝子吕奉先区别对待。反正是秦谊所见到的吕布，从来没有为自己杀了丁原而感到愧疚。 “你是不是挺瞧不起我阿翁？”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痕，吕玲绮这才向秦谊问道。 “没有！好像丁方伯的手下也没认为吕公做的有什么不对，基本上还都是在吕公手下，也没有说要给丁方伯复仇的！而且丁方伯临死前还做了一件天怒人怨的事情，把孟津渡口都给烧了，又多少人都无家可归！你看这马上就要冬天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多可怜啊！” 秦谊很想对吕玲绮说，妹子啊，你爹想要的东西，你丁爷爷给不了，所以他才去投你董爷爷的，还把你丁爷爷的脑袋当了见面礼。但这样说这话题肯定进行不下去，所以秦谊也是尽力为吕布开脱，找了一个丁原必须死的理由。 听秦谊这么说，吕玲绮心里好受多了，但还是有点儿不自信得问了一句：“你说以后有人知道了我阿翁的事，会怎么看他呢？” 那自然是把你爹当成是几千年才出一个的孝子，像你爹这样的，卖主求荣了，背信弃义了，贪财好色了，不用演，往那里一戳就行了！ “这个自然是要看吕公将来所能达到的成就！玲绮，你知道项羽吧？” “知道，我阿母给我讲过项羽的故事！” “这项羽也杀了自己的上司宋义，还杀了楚怀王，可是人们大多数只记得他破釜沉舟灭掉秦朝，和咱们高祖皇帝争天下的丰功伟绩，战神一样的人物！至于死掉的宋义和怀王，一般人都不知道！” 对不起羽哥，把吕布这个匹夫跟你放在一起相提并论了，实在对不起！ 不过秦谊这段话说出来，吕玲绮心里面明显好受了一些，和她那个利欲熏心的父亲不一样，在她心中还是有点儿是非观的，只不过一方面是自己至亲之人，心里总是非常别扭，现在被秦谊开导了一番，心里面好受了不少。 “谢谢你了，秦大哥，你是个好人！” ——我是收到好人卡的分界线—— 布未有子，长女子洛继嗣，袭爵为侯。——《季汉书·吕布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坑爹是会遗传的 “吕布已经枭首示众，主公也已经收降张文远这样的绝世悍将，恭喜主公，贺喜主公。也请主公将吕布之女吕玲绮赐予秦谊！”白门楼上，秦谊向自家主公曹操施礼道。 这次攻灭吕布，水淹下邳的军事行动，是由秦谊和荀攸、郭嘉一起制定的，可以说秦谊也是劳苦功高，而就在取得胜利的当口，秦谊再次向曹操提出了自己的这个请求。 “这个……文合啊！实在不好意思，你老是在我面前提起吕玲绮，我也是心中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美女，能把我们的文合给迷成这个样子。这次一见，果然是个美人，甚和我的口味，我决心自己收着了！” “主公，你不是好人妻吗？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当听到曹操那不好意思的回答之后，秦谊也是大吃一惊，急切得问道。 “没有啊！我的口味一直都没有变啊！吕玲绮今年都二十六岁了，正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哈哈！” “啊！？”一时之间秦谊也是从噩梦中惊醒，仔细看了一下周围，这才发现自己还是在189年的雒阳城。 昨天吕玲绮来到秦谊家中看望秦谊，顺道还送了秦谊一张好人卡，却是把秦谊搞得有点儿茶饭不思的感觉，他感觉自己谈恋爱了，比起先上车后补票的媳妇杜婵，吕玲绮带给秦谊一种真正恋爱的感觉。 结果晚上春心荡漾的秦谊没有睡好觉，第二天就到单位里面补觉，结果却做了一个噩梦。 只是想想这个噩梦，似乎真有可能发生，吕布是公元199年死在白门楼的，正好是十年之后，那个时候的吕玲绮已经是个二十六岁的少妇了，正是曹老板喜欢的那种类型。 可是现在的秦谊却没法采取什么行动，因为他已经结婚了，人家吕布怎么着也是响当当的都亭侯，过段时间还会成为县侯，仪比三司的奋武将军，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家宝贝女儿做妾呢。 至于私奔，秦谊和吕玲绮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似乎这已经注定了，秦谊对吕玲绮的这段感情只能无疾而终。 “怎么了？做什么噩梦了？”正当秦谊在那里为自己这个噩梦惊诧莫名的时候，和他一起调到尚书台的老乡宋晨也是走过来向秦谊笑道。 “做了一个噩梦罢了！” “文合，外面来个一个漂亮小细君，说是要找你！你这是祸祸人家被找上门来了吗？”看着秦谊一脸没睡醒的模样，宋晨也是调笑道。宋晨是真得羡慕秦谊的艳遇，媳妇长得那么漂亮，这次找上门的也是一个万中无一的极品。 “漂亮小细君？” “听口音还是咱们并州人呢！” 并州人？那多半是吕玲绮了，秦谊闻听此言，也是赶紧朝尚书台门口走去，而出现在门口的果然是吕玲绮。 “玲绮妹子，找我有事吗？”看到吕玲绮之后，秦谊也是马上露出最好的笑容，对她笑道。 “秦大哥，我有事情找你。我想来想去，偌大的雒阳城中，也只能找你了！”见到秦谊之后，吕玲绮也是一把把秦谊拉到了僻静之处。这次吕玲绮倒有些都亭侯家小姐的派头，带了一个婢女还有两个保镖，不方便当着他们说话。 “有什么事？”秦谊也是有些好奇，什么事能把吕玲绮急得来找自己，可得好好表现一番。 “昨天晚上，光禄大夫士孙君荣找到我家阿翁，说是想要代其子向我阿翁求婚！” 士孙瑞？你妹啊！当从自己yy的吕玲绮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秦谊的脸色马上便变得非常不好看，似乎现实正朝着自己刚才做的那个梦发展下去，可是该怎么才能坏掉这事呢？ “吕公是怎么看的？”想了片刻秦谊也是这样反问道，其实吕布多半是同意了，要不然吕玲绮肯定不会来找自己的。 “我阿翁觉得士孙家是扶风名门，我要是嫁过去绝对是高攀，一口便答应下来！” 扶风士孙家可是关西名门，对吕布这种并州土包子来说，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好姻缘，这样子他的外孙可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世家子，可不用像他一样要辛苦厮杀，还要背刺自己的恩主。 更不用说现在士孙瑞也是朝中大臣，据说接下来可能要转为执金吾，吕布自以为自己也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要是有士孙瑞这样的士族官员做亲家，也是对他自己的仕途也大有裨益。 “那玲绮，你是怎么想的？”吕布的态度，动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秦谊故意问一句吕布，就是想给自己一点儿缓冲的时间思索一下对策，他也非常不愿意这件婚事能够成功。 “我不想嫁到这些所谓的世家豪族之中！我老家是五原郡九原县，在我很小的时候，五原郡因为匈奴和鲜卑的入侵而被迫撤郡，我们一家人便被安置到太原定居。太原那地方世家豪族多如牛毛，看不起我们这些异乡人，也就是我阿翁比较能打，要不然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子。我宁肯嫁个普通人，也不愿意嫁到这些世家豪族之中受人白眼！” “有志气！”听了吕玲绮的话之后，秦谊也是包藏祸心得点了一个赞。 似乎受到秦谊的鼓励，吕玲绮继续对秦谊说道：“秦大哥，我阿母一向听我阿翁的，她也觉得这是一个很很好的婚事，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我只有一个年幼的妹妹，除此以外再也找不到人商量了。虽然我们才认识一天，但我在太原的时候就听过您的大名，知道您是我们并州名士，昨天我们被凉州人欺负，您又主动相助，我知道您是一个好人，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找到您，请您一定给我想个办法，我真得不想嫁到士孙家！” “我在太原都这么出名了吗？”听了吕绮玲的话之后，秦谊最想问得问题其实是这个，但和现在场上的气氛实在有些不搭，所以秦谊也就没有开口，而是在那里继续凝神思索这个问题。 吕玲绮婚事的事情，秦谊在历史上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也没有可以借鉴的手段，这正是到了考验秦谊本事的时候，检验一下秦谊作为一个谋士的成色。 随着在这个乱世的深入，作为一个蝴蝶，秦谊会引起这个历史的变更，只靠没改变前的天下大势，那么他在三国乱世也走不远。 其实秦谊已经想出了一个主意，也就是让吕玲绮和自己那个样子，把肚子搞大了，秦谊就不信士孙家能硬着头皮再把吕玲绮娶回家。不过秦谊把这个主意说出来，也不用吕布出手，估计眼前的吕绮玲就能把自己揍成猪头。 士孙瑞为啥会想要和吕布结亲呢？按理说他这种士族豪门，马上就要做九卿的人物，应该看不上吕布家这种边鄙之人才对，那他要跟吕布做亲家是为了什么，拉拢吕布？ 想到这里，秦谊突然记起来，士孙瑞也是王允谋害董卓的同谋之一。在初平二年的时候，董卓封王允为食邑五千户的温侯（就是吕布的那个温侯，是后来王允转给吕布的）。当时王允想拒绝温侯的封号，就是士孙瑞以不要因意气而误了大事的理由，劝说王允接受下来的。 昨天因为家眷受到骚扰，吕布也是大开杀戒，当时的九名凉州军士全部被杀，其中包括两名跑回李傕大营的士兵，也被吕布手下闯进去捕杀掉，一时之间也是震动雒阳。 难道士孙瑞这个时候便已经想到利用并州军和凉州军之间的矛盾对付董卓，想到这里秦谊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士孙瑞也不简单啊。 想到这里，秦谊已然有了主意，即便是士孙瑞没想这么远，似乎也能把这门婚事搅黄，只是处于这个漩涡之中的吕布怎么样。 “秦大哥，你有主意了？”看着秦谊眉头有些舒展，吕玲绮也是高兴得问道。 “是吗？”被吕玲绮这么一问，秦谊也是发现自己的表情根本藏不住事，还是需要锻炼一下，不过他也是正色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是可能会给吕公惹来麻烦！那就是在市井之中散布流言，说是士孙君荣看重吕公的军权，这才想要拉拢吕公助他对付董太尉！只要这个消息传出来，吕公为了避嫌，估计也只能拒绝掉士孙君荣的求婚！” “这个主意好啊！秦大哥，就这么办吧！”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吕玲绮又微微思索了片刻，这才拍手叫好道。 “只是这样恐怕会给吕公惹来麻烦，弄得董太尉都不再信任他……” “没事，那个董太尉也不是什么好人，不信任我阿翁就不信任吧！”只是吕玲绮这个胸大无脑的家伙却是如此摆手道。 “玲绮妹子，你是认真得吗？”秦谊也是被吕玲绮的话给吓呆了。 “我很认真，我阿翁武艺天下无双，肯定不会有事的！秦大哥你就按照你刚才的那个注意做吧！谢谢你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给我出个好主意！” ——我是坑爹会遗传的分界线—— “布，坑爹之货，非豪杰也。”——《季汉书·秦谊传》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吕布有点儿烦 吕布最近有些烦，那种好多烦心事凑到一起的烦，这些还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首先便是自家媳妇从并州老家来到雒阳，都说小别胜新婚，可面对着漂亮的老婆，吕布却是耳边宛如多了五百只鸭子在叫，从购置房产、家具，再到添加仆役，刚来到雒阳的老婆都要问一下吕布怎么选。 之所以老是来烦自己，自然首先是这个九原农村妇女没啥见识，没见识过雒阳这种超级大都市的生活，其次便是分开许久，有些腻着自己。 只是面对着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吕布也是有些心烦，哀叹着之前单身汉的好日子结束了。 其次吕布自己的事业也是遇到一点儿麻烦，新任的董太尉，为了筹集军费，居然把主意打到雒阳的皇陵和公卿之墓上，趁着给何太后和汉灵帝合葬的机会，首先对灵帝的陵墓文陵下手。 这个光荣而艰巨的考古任务，便落在董太尉的好儿子、新心腹他吕奉先身上。本来是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却要从事考古工作，吕布心中也是不爽，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估计满朝公卿都在背后骂自己，堂堂一个都亭侯居然要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吕布心中苦啊！ 然后同僚内部也是矛盾重重，董卓的核心团队都是凉州人，让吕布这个并州人也是在其中如履薄冰。期间更是摩擦不断，这不老婆女儿来京，都差点儿被这群王八蛋给祸害了。吕布自然是大开杀戒，也让本来便不和谐的同僚关系更加紧张。 眼看战事要起，吕布都有些担心他这些同僚到了战场上会不会见死不救，甚至打黑枪来坑自己。 除了这些事情以外，最让吕布恼火的还是大女儿的婚事，她刚来雒阳的第一天便杀掉了一个凉州兵。若是以前在并州的时候，吕布只会大叫杀得好，真不愧是我吕奉先的女儿，只是现在是在大雒阳，能杀人的小细君似乎不太吃香。 尤其是现在女儿临近十六死，马上就是大龄剩女，这事传出去之后也是让女儿更加不好嫁人。难倒要把女儿嫁给手下那帮子粗坯？这些人不止粗通文墨的吕布瞧不上，就是看得上他们也得没结婚啊。 不但如此，家里辛辛苦苦养的白菜，竟然被一只有妇之夫的猪想要拱，这两天打着招呼老乡的旗号，秦谊没少往自己家里跑。后者也是想明白了，与其担心吕布绿自己，还不如把战火烧到吕布家里。 看着女儿一口一个“秦大哥”的叫着，跟着秦谊出去逛雒阳城，吕布气得半死，跟在后面侦查了几次，生怕女儿吃了什么亏。吕布所能做的事情，也就是警告了秦谊几次，让他不要对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非分之想。 正当吕布在那里犯愁的时候，扶风名门士孙家的士孙瑞却是主动找上门来，表示愿意与吕布结为亲家，这可是把吕布给高兴坏了。 作为一个被安置到太原的九原移民，吕布也是没少受太原本地豪族的白眼，一个省里面也是有地域歧视的。如果女儿能够嫁到士孙家，那么将来生下的外孙就是响当当的世家子弟，前途一片锦绣，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只是这件事情才刚开始谈，马上雒阳的市井之中便把这件事给传遍。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在后面，传言说士孙瑞发现并州军和凉州军发生龌龊火并，认定想要反董就要联络并州军一同起事，这次使得士孙瑞下定决心折节下交，准备与吕布结亲。 一开始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吕布便知道这事情坏了，肯定有人处于嫉妒或是其他原因，在背后搞自己，而且他把这目标直接便对准好爸爸手下的那批凉州军官。 肯定是这群边鄙之人嫉妒自己受到董卓的器重，更是得到世家大族们的欣赏想要结为亲家，这才散布这个恶毒的谣言来诋毁自己。 可是面对着这个谣言，吕布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虽然他很想和士孙家结亲，可是又怕自己的权利来源干爹董卓怀疑自己，所以吕布也只能忍痛回绝了士孙家的联姻请求。 好在士孙家对这件事还算通情达理，没有大骂吕布不识抬举，大概也是害怕被这个谣言牵连，被董卓打入另册。 只是这一番操作下来，自家长女更是不好出嫁，谁要是来讨吕玲绮做老婆，但凡是个有背景的人，总会被人扣上心怀不轨的帽子，而不在乎被扣这顶帽子的普通人，吕布又瞧不上，生怕亏待了自家女儿。 只是这么一件事下来，吕布对好爸爸手下坏自己好事的李傕郭汜那群混蛋更加敌视。 “太尉起床了！”也就在吕布站在那里等候董卓召见，捎带生闷气的时候，董卓身边的一个婢女也是从董卓房内走了出来，向吕布通禀道。 听到婢女的话，吕布也是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穿戴，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此刻的董卓，对吕布这个好儿子可真是没啥说的，他们可是实打实宣誓成为父子，现在吕布享受的很多待遇，都是超过了跟随董卓出生入死的旧部，别的不说，就是这个随意出入董卓家门，董卓那帮子旧部就没有这个待遇。 而吕布这个乖儿子，也没有浪费随意出入董府的机会，随手便送了他的好爸爸一顶绿帽子，当然这个时候这顶帽子还没有送出去。 当吕布来到董卓卧房的时候，后者正坐在床上，任由身边的婢女为他梳理头发。吕布也是听说过这个正受董卓宠爱的婢女，是原先皇宫之中的貂蝉女官，长得国色天香。 不过吕布并没有看这个婢女，而是向董卓施礼道：“吕布见过阿翁！” “奉先啊！我最近听说你好像要和士孙家结亲，可有此事？”而看到吕布，董卓也是释疑他赶紧坐下，然后随口便是问道。 “吕布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还是回绝这桩婚事！” “这是何意？难得这些眼高于顶的士族，愿意和我们这种边鄙之人结亲。”董卓对这些士族也是充满了不信任，心中也是觉得有些猫腻，这次流言传来，他也很是在乎，现在吕布自己决定退婚，董卓心中高兴，但有些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眼下关东群雄蠢蠢欲动，正是阿翁需要奉先效力的时候。更况且阿翁如此信任吕布，允许吕布进入阿翁私宅，瓜田李下，吕布更是要和那些大臣们划清界限，以免给人以口实！”虽然董卓说的客气，但是吕布知道，自己和士孙瑞结亲这事是彻底没戏，索性也是把调子定的高一些。 “那日我对你和李傕的责罚，你还放在心上吗？”看吕布如此懂事，董卓也是长叹一口气，说起上次打到自己这里的官司，李傕的手下意图对吕布妻小动手，却被吕布追杀到李傕营中，咽不下这口气的李傕最终把这事告到董卓这里，最后董卓也是把双方都训斥了一番，各打了五十大板，算是把这件事掀了过去。 “吕布岂敢把这件事挂在心上，我的妻女最终只是受了一点儿惊吓，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吕布却是将生事之人全部格杀，甚至都追到李傕营中。这事明显是李傕吃了亏，阿翁却是对我们两人一并处罚，明显是在偏袒吕布，吕布怎会不知道阿翁的良苦用心呢！”听完董卓的话，吕布也是赶紧表态道。 这件事吕布占理，但是处理的手段却是异常激烈，加上他女儿吕玲绮，一共杀了李傕九个人。最后吕布和李傕受的处罚一样，可以说是董卓在偏袒自己。 “奉先能这样识大体就好，你也是独领一军的人物，自然知道想要管理好一大摊子事是很不容易的。就像是凉州这帮子人，都是跟着我在凉州和羌人拼命得老兄弟，打仗什么得一点儿都不含糊。可是来到雒阳这个花花世界，来到中枢之后，德不配位，才不配位的情况就多了，也就有了那么多后来居上的情况。于是一些老兄弟之中，自然就有意见，有情绪，可这帮子人你还不能放弃，要不然会寒了老兄弟们的心。奉先可否理解我的难处？” “阿翁的难处，吕布懂得。其实现在想想，当时我也太过激进，头脑一热便做出强闯军营杀人的事情，李傕还想要带兵，就得给他手下的人一个交代！” “要是手下都像奉先这样通情达理，我也能省心不少。回去好好陪陪老婆孩子，我听说逃到关东的袁绍要准备起兵，到时候我还要依仗我的飞将军，给这些群盗们点儿颜色看看！”说完之后，董卓也是将正在给自己梳发的婢女搂在怀中，捏住她的俏脸仔细欣赏起来。 “奉先定当不会让阿翁失望！”而在向董卓表了一下决心之后，吕布也是戛然而止，因为那名婢女因为董卓端着下巴欣赏，面孔被扭到正对自己的位置。 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勾魂一样，一下子便击中了吕布的心，在又愣了片刻之后，吕布这才反应道：“吕布先行告退！” 而董卓也没有回应，径直把婢女压在了他那都快成为肉山的身躯之下。等离开了董卓的房间之后，吕布发现自己竟然满脑子都是那张美丽的脸，他晃了一下头，想要把这张脸给挤出脑袋，却没想到记得更牢了。 只是一想想刚才看到的这个美女是干爹的女人，吕布心里面就更烦了。 ——我是最近比较烦的分界线—— “卓又使布守中阁，而私与傅婢情通，益不自安。”——《后汉书·吕布传》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月旦评 当吕奉先像个刚刚踏入爱河的毛头小子一般暗自蹉跎之时，暗地里想要立志当他女婿的秦谊正垂首肃立在雒阳城外。 上一次秦谊来这里的时候，还是来迎接举荐自己的恩主王允，这一次秦谊来到这里，是要迎接自己的恩师蔡邕。 就在董先生甩出诛三族的威胁之后，因为祭祖回老家陈留的蔡邕终于坐不住，带着一家老小返回雒阳，准备担任祭酒一职。 董卓虽然暴虐，但对蔡老师还是非常尊重，等蔡老师到位之后，更会连续升任侍御史、治书侍御史、尚书、侍中、左中郎将，这段一日升三级，三日升五级的经历，更是如同坐火箭一般连升数级。 “文合好！”在那里等候蔡邕的不只是秦谊，还有其他一些蔡邕的学生或是好友，譬如之前曾经在沙龙上挤兑过秦谊的师兄路粹也是过来迎接蔡老师。 路粹这段时间可是夹着尾巴做人，没办法，他曾经在宴会之上当众奚落过身为凉州人的董旻，现在董旻的哥哥执掌朝政，他不得老实做人嘛。万一董旻想起来之前这一茬，说不准路粹就要死得不明不白。 现在听闻老师蔡邕将要会雒阳任职，路粹也是过来找一下机会，看起来董卓是准备拿蔡老师当做千里马的马骨来装点门面，那么老师一定会被大用，他这个学生自然也有机会能够进步一下。 “文蔚兄好！”秦谊虽然没啥可以和路粹说的，但基本的礼貌还要保持，也是打了一个招呼。 “是许尚书！” “大名鼎鼎的许文休啊！” …… 只是秦谊刚刚打完招呼，人群之中却是发出一阵骚动，秦谊顺着声音望去，赫然发现引起这股骚动的赫然是知名商标“月旦评”的所有人之一、大名鼎鼎的许靖许文休。 许靖年轻时就与堂弟许邵一同成名，但两人私下的感情并不好。许邵任汝南郡功曹时，排斥许靖并使之不得被录用，许靖只好替人赶马磨粮来养活自己。等到颍川人刘翊担任汝南太守时，才荐许靖为计吏，负责察举孝廉，这才让许靖步入官场。 现在许靖担任主管官员选用的尚书郎，这次出来迎接蔡邕，多半是受了董卓的命令，以此来表达对蔡邕的尊重。 现在天下第一名士外加最擅长品评人物的天下第一名嘴，也不由得不少士人有些抓狂，如果能够得到其中一人的称赞，那可以说是身价倍增。 对于许靖其人，秦谊印象最深的便是刘备围攻成都的时候，许靖想要翻墙投降刘备，结果不成被刘璋抓住，因为他偌大的名气，刘璋也不敢难为他。 后来到了刘备手下，老兵油子刘备可能看不上许靖这种耍嘴皮子的人，不想用他。还是法正劝了一下刘备，让刘备把许靖当做千里马的马骨来表现自己求贤若渴的态度。 等后来刘备晋升汉中王时，蜀汉集团的劝进表中，许靖的排位更是高达第二，仅次于平西将军都亭侯臣马超，力压第五名军师将军臣诸葛亮，第六名荡寇将军汉寿亭侯臣关羽，第七名征虏将军新亭侯臣张飞和第十名扬武将军臣法正。 咱们的许司徒除了翻墙投敌和被刘备鄙视的黑历史以外，那就基本上是个完人了，尤其是其人的道德水平非常高，平日里抚恤亲族乡邻，经常照料并接济他们。还有那么一次，许靖为了躲避战乱，坐船到交州，许靖让随从人员、亲属族人都上船后，自己才起身上船。 许司徒这种老好人，才是真正的乱世之草包，他留下的黑历史，错的也不是他自己，而是这个世界。 不过在看到许靖之后，秦谊心思便活络起来，月旦评的名声实在太大了，即便是曹操想要得到评论，也是用了一些下作的手段逼迫许靖的堂弟许邵才得到“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称号。 要是秦谊能从许靖这里混个评价，那可以说是身价倍增，而且和曹老板能够拉近关系，毕竟都是月旦评评出来的杰出青年。 不过此时现场的主角却是秦谊的老师蔡邕，秦谊只能算是一个背景板。 “文合你近来还好吗？”也就在蔡邕和许靖在那里寒暄的时候，秦谊的大师姐蔡琰却是找到秦谊，并主动向他问好。 “挺好的，几月不见，昭姬师姐越来越漂亮了！”蔡邕离京前秦谊也是经常到他家里去学习，而秦谊上次在蔡邕的收徒宴上也是表现良好，也让蔡琰对他高看一眼，两人的关系倒是很不错。 “别在这里油嘴滑舌，等回到我家送走许尚书之后，你过来找我，我有事找你！”而蔡琰则是白了秦谊一眼，然后再也没说话，而是继续扮作背景板，充作蔡邕乖女儿的形象。 “这小寡妇是有什么想法了吗？”虽然觉得蔡琰找自己肯定有什么事，但秦谊还是忍不住yy了一下，守着这么一个飘零的文艺少女，想不冒出点儿那种想法才不正常呢。 不过这个想法也就是转瞬即逝，秦谊继续在那里当自己的背景板，同时思索怎么样才能在许靖那里混个好评。没办法，许靖兄弟为了保持足够的神秘感，很好主动点评士人，甚至还有所谓的三不评原则，以秦谊现在的身份，恐怕很难让许靖开口。 许靖和蔡邕在雒阳城外寒暄了许久，前者带来了董太尉对蔡邕的亲切关怀，而后者也是表达出对董太尉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感激之情，等两人亲切交谈完之后，这才依依惜别，各回各家。 就在进入雒阳城之后，蔡琰就想找秦谊说话，却是一直都没有找到秦谊，因为刚才蔡许两人分别之后，秦谊并没有跟着蔡老师的队伍走，而是悄悄得跟在了许靖后面，他要从许靖那里弄个好评。 ——我是寻找好评师的分界线—— “灵帝崩，董卓秉政，以汉阳周毖为吏部尚书，与靖共谋议，进退天下之士。”——《季汉书·许靖传》 第一百一十八章 要不起的超世之杰 “信不信乃公打死你！”许靖的车夫气得脖子上面满是青筋，看这样子随时准备动手胖揍一顿眼前的秦谊。 而秦谊仿佛没有听见车夫的威胁，依旧在那里自顾自的撒着纸钱，一边还在那里念叨着：“文休公，您死得好惨啊！” 咱们大汉王朝因为发明了纸张，也是有纸钱的，不过此时的纸钱还叫做瘗钱，功能和日后的纸钱也不太一样。 瘗钱中的瘗字是埋葬的意思，顾名思义就是下葬的时候埋在坟墓中的纸钱。至于为啥要埋瘗钱，还不是因为担心埋了真钱，引来曹老板这样的考古工作者的觊觎，现在秦谊也是创造性得把瘗钱的用处发扬光大。 虽然还没有撒纸钱的习俗，但是终究和丧葬有关，秦谊当着许靖的车夫面前在那里大喊许靖死得好惨，也是让很爱戴自己主人的车夫心中生气，忍不住就想揍秦谊一顿。 这个车夫也是想不明白，眼前这个没礼貌的年轻人，好像之前还和主人迎接的蔡伯喈站在一起，似乎也是个世家子弟，怎么一转眼就拦下自己的车驾，做起这种事情来呢。 “是秦文合吧？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许靖坐在马车之中，起先不以为意，等听到外面的争吵声后这才探出头来看。秦谊现在也是小有名气，刚才又刚见了蔡邕，所以许靖还是认识他的。 虽然秦谊这种行为有点儿诅咒自己的意思，但是老好人许靖并没有放在心上，而且秦谊所做的事情，甚至隐约触动了他心中的一丝不安，也是想要听听秦谊究竟想说什么。 看着自己这套行为艺术成功引起了许靖的注意力，秦谊也是毫不客气，马上便攀上了许靖的马车，行过礼之后也是向许靖低声说道：“许公还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吗？” “莫要危言耸听，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而看着秦谊这个样子，许靖也是想起《战国策》上面那些策士们口灿莲花，到处忽悠人的场景。 只是秦谊却又不在说话，只是笑嘻嘻得看着许靖。许靖沉默了片刻，这才继续问道：“我许靖清贫了半生，甚至还给人养马为生，钱财什么的是没有的。唯独一张嘴能够品评士人，如果文合说的话真得能让我满意，我愿意给文合一个好评！” “许公现在主管官员选用，举贬升降天下的官员，淘汰腐败昏庸的官员，提拔举荐怀才失意之士，可以说是深得天下士人之心。只是许公举荐韩馥为冀州牧，侍中刘岱为兖州刺史，张咨为南阳太守，孔伷为豫州刺史，张邈为陈留太守，却是大大的失策。如果我所料不差，这几位刺史、州牧将会掀起一场反对董公的战争！” 把许靖和周毖举荐的这帮子州刺史对比一下演义中的十八路讨董诸侯，直接便占了将近三分之一，也难怪董卓要砍掉周毖，说他不是内奸谁信啊！ “那我又该如何呢？”秦谊的话真得触动了许靖的忧心，这段时间他也在为自己的小命担忧，因为他也听到风声，自己举荐的那帮人正在反董。 按照历史上的进程，即便是没有秦谊过来，在董太尉干掉许靖的上级和搭档周毖之后，许靖也是赶紧跑到豫州刺史孔伷那里，生怕自己也被董太尉给砍了。 “其实这个也很简单，许公赶紧想办法外放就行了，到时候天高皇帝远，董太尉未必能够想起您来，即便是能想起您来，也未必能把手伸得过去。再说董太尉最近倒行逆施，未必能够坚持多久。如果许公您不放心，再不济投靠到反董的关东诸侯门下，反正许公您名满天下，那个诸侯碰到您，也得把您捧在掌心中。” 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许靖却是不置可否，这么简单的主意他自然也能想到，只是丢下好不容易才有起色的仕途，心中还有些功名心的许靖却是下不了决断。 另外就是许靖很喜欢自己现在的这个工作，因为他除了能品评人物以外，实在没啥特殊的本领，要不然也不会被法正说成天下最有名无实的人。现在许靖从事的恰好是人事工作，非常对口，如鱼得水的他也不想就这么简单放弃这个工作。 “许公还有什么顾虑吗？” “我现在已经年近五旬，这人老了，就喜欢一个舒适，现在似乎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让我放下一切逃命，也是有些踌躇，文合莫要笑话！”许靖也没有隐瞒，老老实实便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唉！我听说人有一个舒适区，只要进了这个舒适区便不再想着出来，我倒是能理解许公的犹豫。许公大可继续工作，董公为这件事情追究起来，一时间也追究不到许公身上。要是那一天周仲远（周毖）要是倒了霉，还请许公早作决断！”历史上的许靖，便是在周毖被砍了以后才跑路的，应该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文合放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定当卷起铺盖马上走人！只是不知道文合有什么志向没有？”秦谊的这个方案算是许靖最能接受的一个，总体来说许靖对秦谊说的话还算满意，下面就是按照约定给秦谊一个好评的时候。而作为一个职业好评家，许靖对给好评一事还是非常慎重的，所以他还要再仔细考察一下秦谊。 “怎么说呢，许公，秦谊出身边鄙，靠着伯喈先生的赏识才混到现在这个地步。原先我在大将军府刚从书令史升任令史的时候，我便听说大将军府的同事在背后议论我，说我钻营投机。可是我也不想这个样子，眼看天下的局势一天天败坏下来，我也是忧心如焚，很有可能我自己也会成为这个世道的牺牲品。我这才努力向上爬，不只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天下的百姓，我有义务和责任站得更高，这样子才能对得起我来到这个世上的责任！”自保仅仅是秦谊的最低目标，如果有机会他自然肯定不会甘于平庸，面对着许靖，秦谊也是发出了自己的政治宣言。 “我年轻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应该要为天下百姓做些什么，可是到头来却一事无成，文合莫要怪我给你泼冷水，想改变这个世界的人，大多都是被这个世界改变了！”看着秦谊，许靖仿佛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以天下为己任的热血青年模样，也不免摇头说道。 “许公，现在和当时不一样。如果我所料不差，近期关东诸侯将会讨伐董卓，然后董卓将会西迁长安，再经过对峙之后将会群雄割据，汉室衰微，天下大乱，我将努力做些事情，让天下黎民能够少受一些苦难！” “既然如此，那我就拭目以待，如果三年以内没有发生你所说的事情，我也就不给你我的评价。倘若三年之内，真得如同你所料，天下大乱，说明你已经有了洞察时局的敏锐眼光，而你曾被人说成钻营投机，也就说明你很有行动力，而刚才你所说的志向也是非常高远，我相信你定能在乱世之中成就一番事业，那我就会送给你一个我一直珍藏着的评价！” “评价这东西还能藏着吗？”当听了许靖的话之后，秦谊越发好奇他会给自己一个什么评价，也是赶紧追问道。 “天下做品评人物的多如牛毛，为何只有我们兄弟两个能够天下闻名，除了我们爱惜羽毛从来不胡乱点评以外，每每还需要有惊人的点评来吸引人的注意力，像是我那个堂弟，曾经点评典军校尉曹孟德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尤其是后面半句评价，我更是觉得简直是一个神来之笔，一下子便能吸引住人的眼球，让人过目不忘。” “这个评价的确是恰如其分！”听许靖说起许邵的经典评语，秦谊也是忍不住点头道。看起来这许氏兄弟可是深谙传媒的大道理，倘若到了后世绝对是传媒大亨级别的人物。 “我对我那个堂弟心有不服，也是想出来一个评语，希望能够盖过他这个评语，只是许久以来都没有遇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倘若文合你真能预测到三年后的情形，倒是有资格接受我这个评价。只是不知道文合觉得，‘超世之杰’这个评价怎么样？” 当听了许靖的话之后，秦谊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这个称呼固然拉风至极，不过却也是曹老板的称号，是陈寿写《三国志》的时候送给曹老板的评价。照这么看来，这个称呼也不是陈寿的原创了。 “这个称呼固然了得，和‘乱世奸雄’相得益彰，只是秦谊却承受不住这个称呼，倘若秦谊有幸判断对天下大势，许公称赞一声‘一世之杰’就行了！” 只是这么一个拉风的称呼，却和自家媳妇那对a的胸一样要不起啊！秦谊还想着投奔曹老板呢，结果曹老板手下多了一个超世之杰，你让曹老板怎么想，还想不想追求进步了。而且曹老板的心胸实在是个很复杂的东西，可大可小，娄圭和魏种的不同下场，很能说明问题。 而改成一世之杰就稍微好了一点儿，孝感动天马孟起便被诸葛村夫如此称呼，想来应该不会太过犯冲。 “一世之杰就一世之杰吧！”看着秦谊似乎认定天下大势将会按照他的剧本推演，许靖也是没见过这么有自信的人，随口也是答应下来。 ——我是要不起的分界线—— 初，许靖见谊，甚爱之，赞曰：“君超世之杰也！”然谊恐为时所忌，酌损为“一世之杰”。其谦逊为人，咸此类也。——《季汉书·秦谊传》 第一百一十九章 蔡琰的请求 “超世之杰！？当今天下，真得还是自己最适合这个称号！” 当从许靖的马车上下来之后，秦谊还是在念叨着这个霸气的外号。平心而论，当今天下真得没人比秦谊更适合这个称号，毕竟秦谊可是要超越这个世界一千八百多年的。曹操这个正牌的超世之杰，他能超越这个世界多少？比起秦谊来还真不够看的。 只是秦谊这个超世之杰，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多了，除了蝇营狗苟，真得没有做出一点儿配得上这个称号的事情。 “我是不是该做点儿……不对啊！自己是不是被许靖给耍了！？” 等离开许靖许久之后，秦谊突然间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给许靖分析了他现在所遇到的问题，也给了解决方案，但却并没有从许靖那里得到他想要的好评。 超世之杰或者是一世之杰固然听着很拉风，但想要得到这个称号怎么着也是三年之后的事情。而且秦谊预测不准，还得不到这个称号。如果秦谊真得预测到三年后的天下大势，他许司徒送这样一个人物一个“一世之杰”的称号，好像也不怎么亏啊！ 怎么看许司徒他老人家都是稳赚不亏的！而秦谊则是买了一份期货，没法立即变现，而现在秦谊想要的就是一个能够尽快变现的名声。 不过秦谊很快便把和许靖的这次见面抛到脑后，他还要去会面蔡琰。虽然概率很小，但这个漂亮女文青要是真看上了自己，还能拒绝她不成。 “你们都下去吧！”当秦谊来到蔡府的时候，尽管是大白天，旅途劳顿的蔡邕便已经休息，而在见到秦谊之后蔡琰也是吩咐下人们下去。 “不知昭姬找我有什么事情？”一时之间只有两人独处，望着清纯可人的女文青蔡琰，再加上刚才那个命令，也是让秦谊有些想入非非。 “我和大人前段时间一直在老家陈留，实在不知道董太尉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文合您觉得他怎么样？” 很明显秦谊是想歪了，不过为了在小美女蔡琰面前表现一番，秦谊也是沉声道：“董太尉初到雒阳时，还有些振作之举，只是没多久便现了原形，别的不说，仅仅是搜牢令便失掉雒阳的民心。以我观之，董太尉还会做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到时候恐怕没有什么好下场！” “果然董太尉会没有好下场吗？我和大人在出发前来雒阳的时候，便听闻关东许多刺史郡守正在串联讨董，当时大人便忧心不已，他也不太看好董太尉的执政。这次行到雒阳附件的时候，我看到董太尉的骑兵队，他们的马匹上面都挂着人头，后面的大车上则拉着哭哭啼啼的妇女。董太尉如此行事，的确是得不到天下的人心，可是大人已经被董太尉给绑到他的战车上面，倘若董太尉倒台，大人会不会受到清算？”到了这个时候，蔡琰终于把自己心中的忧虑说了出来。 这下子秦谊可是无话可说，历史上的蔡邕就因为董卓之死叹了一口气而被王允下狱死在狱中，可以说是受到董卓的牵连。当然如果不是王允这么一朵刚愎自用的奇葩主政，以蔡邕的名望不至于送命。 “昭姬不要担心，老师名动天下，连董太尉尚且知道厚待老师，只要老师到时候能和董太尉划清界限，想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如何能够劝说老师，可就落在昭姬你的身上了！”秦谊最终也是如此劝解道。 跟着蔡老师学习了一段时间，秦谊发现这个蔡老师真是一个厚道人，不止如此，政治敏感性也不足。因为厚道，他才会为董卓的死叹息，毕竟董卓对他有提携之恩，而因为政治敏感性不足，他的这声叹息才会触怒王允。 董卓作威作福的时候，即便是王允也是噤如寒蝉，没理由找那个时候还规劝过董卓的蔡邕的麻烦，所以只要能够管住蔡老师的那张嘴，董卓死后平稳落地应该是可能的。 “可是我实在害怕！自从那日见了董卓的骑兵之后，我老是做噩梦，不是梦到大人死在关东诸侯的乱军之中，便是梦到大人因为依附董卓而被下狱处死！我只恨不能像缇萦那样能够为父亲尽一份力！” 说着蔡琰竟然哭了起来，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正是最好看的年纪，哪怕是哭得梨花带雨也是很好看。 “缇萦救父那是被逼得没办法了！老师虽然和淳于意一样没有儿子，但是还有我这样的学生。如果不是老师的提携，我可能仍然只是大将军府里面的一个书令史，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我就是拼尽性命，也要保护老师的周全！”看到蔡琰那张俏脸，再想想蔡邕前段时间对自己的照顾，秦谊也是向蔡琰保证道。 “文合，请受蔡琰一拜！”当听了秦谊的保证之后，蔡琰也是郑重其事得向秦谊行了一个大礼，而在行完礼之后，蔡琰也是继续说道：“我听闻关东诸侯近期将要进行会盟，商讨讨董之事，我希望文合能够前去投靠关东诸侯，倘若将来关东军兵临雒阳，文合也能以功抵消大人的罪责！” 当听了蔡琰的话之后，秦谊却是皱起了眉头，蔡琰的思路就错了，也是也解释道：“昭姬，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王公节和曹孟德都是讨董的积极分子，将会成为关东诸侯之二，有他们两人在，倘若关东军真能攻破雒阳，也定能维护老师的周全！但是以我看来，这关东诸侯中的真英雄寥寥，恐怕是打不到雒阳来的，而且董卓还有西迁长安一个退路，董卓真正败亡恐怕不是亡在关东群雄手上，而是亡在朝廷之中的反对者身上。昭姬孝心可悯，但是思路却是错了！” “是吗？可能是蔡琰多心了！不过蔡琰还请文合为大人的事多多费心！”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蔡琰没有再就秦谊投靠关东联军的事情多说什么。 “我还是那句话，秦谊一定会保护老师的周全！”秦谊也是再次向蔡琰保证道。 ——我是受人信任的分界线—— 然卓多自佷用，邕恨其言少从，谓从弟谷曰：“董公性刚而遂非，终难济也，吾欲东奔兖州，若道远难达，且遁逃山东以待之，何如？”谷曰：“君状异恒人，每行观者盈集。以此自匿，不亦难乎？”邕乃止。——《后汉书·蔡邕传》 第一百二十章 跑官 虽然觉得蔡琰想得投靠关东联军的策略没什么卵用，但是被蔡琰找了这事之后，秦谊心里面还是很高兴，毕竟蔡琰有什么事情能想到自己。 什么？你说这是备胎享受的待遇，对不起，根据秦谊的了解，蔡琰目前还没有主胎，备胎就背着吧。 不过对蔡邕的事情，秦谊还是得上点儿心，毕竟蔡老师对自己可以说是恩重如山，别的不说，就秦谊送回原平老家的那六千册藏书，便是一份不可多得的礼物，不知有多少人眼馋。 而按照历史上的趋势，想要解决蔡老师的问题，还是得找王允，不过秦谊现在和王允关系一般，倒是和王允侄子王凌关系很好，秦谊想了一下还是准备走王凌的路线，可能王允能听得进侄子的话。 秦谊在蔡家又待了一会儿，和蔡老师吃了一顿饭之后，这才起身回家。而当回到家里的时候，秦谊发现家中热闹了不少，呼啦啦多了十几号人，仔细一看，竟然是老家里面来人了。 就在何进被杀之后，秦谊便把妻子和搜刮来的几十万钱送回老家，因为得到何苗账本的缘故，秦谊觉得自己还能再捞一笔，所以也是让家里多来一些人帮忙运送财物。 秦丑一行人回到老家，跟家主秦仁说起秦谊的计划，秦谊的好爷爷也是没有任何犹疑，一方面将秦谊带回来的钱财想办法买成粮食，另外一方面则是抽调族中十余名好手，全都送到雒阳来，一下子也是缓解了秦谊的人手紧张问题，现在秦谊真是缺人。 按照秦谊的计划，他将回老家原平蛰伏一段时间，同时拉起自己的一支队伍，等到曹老板安定下兖州来以后，他再带资入股，争取成为曹魏元老。 现在秦谊的事情不少，首先便是把他在雒阳搜刮到的八百万多钱的财产运回原平老家。 当初为了救陈到，秦谊拿出了一部分何苗的财产贿赂张济，剩下的一点儿产业，秦谊把胡车儿借用了几天，也是敲诈勒索到手，却只是弄到五百多万钱。不过后来秦谊收编了胡东考古团队，这段时间通过考古收入，又弄到三百多万钱。 这部分钱，大头当然要送回原平老家，当做秦谊起兵的资本。小头就要用来在雒阳挖掘各类人才。 作为全世界数一数二的超级大都市，雒阳这里集中了太多的人才，像是秦谊在文家纸坊挖掘的林宏，在雒阳只能做工为生，要是在老家原平，以他的学问至少也能混个县吏当当。 不只是一些雒漂的穷苦士人，雒阳这里还聚集了东汉王朝最精华的一批能工巧匠，尤其是秦谊老熟人阴修掌管之下的少府，更是相当于汉王朝掌控的大型国企，秦谊准备走阴修的门路挖一些匠人回原平。 当然离开伟大首都到边疆城市支援建设，秦谊估计大部分匠人都不愿意去，所以秦谊也是坑蒙拐骗和高薪引诱两个手段同时进行，只要这些匠人到了原平秦家的地角，想要跑可就麻烦了，秦谊会让他们见识一下公元二世纪乡贤们的真正力量。 不过秦谊却并没有骗人的觉悟，留在雒阳这些匠人才会真倒霉。董太师强制迁都的时候可是死了不少人，真刘家人自然没啥问题，像是王允还有心将汉王朝的档案典籍什么的都带走，可是普通雒阳小市民就倒霉了，一路上不知道死了多少。现在秦谊能把他们忽悠到原平，也是功德一件。 除了要忽悠一部分人去原平，还有一部分主动跟随的，都是前段时间被董卓搜牢令吓坏了的街坊邻居。上一次秦谊在搜牢中救了附近几个巷子的邻居，也是让秦谊在这边的威望大涨，通过秦谊不遗余力得向街坊们剧透，有十几户街坊相信了秦谊的判断，认为雒阳将会有一场大战，愿意跟随秦谊到原平暂避。 这部分街坊有一大半都是定居雒阳好几辈子的工匠，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避难，又原平这么一个地方避难已经算是不错的。 除此以外，胡东考古团队也要带去原平，真要想要拉起一支队伍来，花钱可是如流水，秦谊少不了有缺钱的时候，胡东团队那个时候就有用了。 另外前段时间秦谊抽空和胡东的手下见了一面，发现胡东手下有个叫做陈瞎子的，是胡东团队中少有的专业性人才，至少在土木作业方面很有见地。如果没有陈瞎子，胡东团队可能在地下已经折损过不少人手。 《国产007》上不是说了嘛，一张手纸都有自己的用处，秦谊也是单独和陈瞎子说了一下，希望他能钻研一下土木方面的知识，或许将来他能够比他们老大胡东更早转型成功呢。 而想要做这么多事，只靠陈到和秦寿两个人，根本完成不了，老家来的这十来个人正是解了秦谊的燃眉之急。 除了老秦家的人以外，这才还来了两个秦谊老婆娘家的人物，由秦谊的小舅子杜忠带队，秦谊一瞬间便把自己这些天yy吕玲绮和蔡琰的不轨意图抛到脑后，在和自家这群叔伯侄孙们打好招呼，像是一个关爱妻子的深情男子一样，向小舅子杜忠问道：“阿忠，你姐姐还好吗？” “很好，姐姐这次回家见到伯父，直接哭成了一个泪人，说是那里也不如家里好，再也不想来雒阳了！” “没事，我马上就要回原平去了！你先带着哥几个到雒阳转转！”而秦谊也是非常大方，马上先请这帮生力军在雒阳玩玩。 “恐怕得等会儿，我阿翁也来到了雒阳！” “武叔吗？怎么没见到他啊？”杜忠的老爹杜武年轻时那可是广武县出了名的勇士，二十年前和鲜卑长达十余年的战斗中，他前后可是割下了三十多颗首级。只是这么一个显眼的魁梧壮汉，秦谊竟然没有看到。 “我伯父、阿爹当年和担任广武令的董司空有点儿交情，这次伯父听说董司空执掌朝政，特意让我阿爹来雒阳为阿谊你跑官，他一来便去董司空，好像现在已经是董太尉府上去了，想来阿谊一定能更进一步！” ——我是目瞪口呆的分界线—— “杜忠字公起，雁门广武人也。父武，勇名闻于乡里。”——《季汉书·杜忠传》 第一百二十一章 董卓的新马骨 “周毖和伍琼误我啊！”翻看了一下最新的文书之后，本来心情还算不错的董卓突然间勃然大怒，将桌子上面的文书一下子全都推到了地上。 而看着董卓那张阴沉到都能滴出水的胖脸，被他召集过来商讨局势的几名心腹也都老老实实不说话，他们久随董卓，从刚才董卓发脾气的小细节上面，已经判断出来董卓已经动了杀心，干掉这两个人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就在袁绍出逃冀州以后，周毖与伍琼劝说董卓暂且赐袁绍郡守之职，以笼络袁绍。董卓听从了他们两人的建议，封袁绍为勃海太守，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竟然没有把袁绍之前担任的司隶校尉一职给撸掉，以至于袁绍一直身兼两职的与董太尉作对。 封完了袁绍之后，周毖又和伍琼向董卓推荐韩馥、刘岱、孔伷、张咨（也反董，不过因为内讧被孙坚给干掉了）、张邈等人，董卓将这些人封为州郡的长官，现在这帮子人串联起来，准备推举袁绍为盟主讨董。 犹豫了片刻之后，田景主动站出来给周毖求情道：“周仲远或许是受人蛊惑……” 虽然都要为这件事情负责，但周毖和伍琼还是有些不同，前者是凉州人，父亲周慎曾经和董卓是同事，一起在张温麾下打过仗，属于可以挽救的对象，而后者伍琼则是实打实的汝南人，袁绍的老乡，说他是袁绍的同谋，在座的大部分人还是相信的。 “这件事情周仲远搞砸了，他得负责任！”只是董卓却是一下子便打断了田景的话，给周毖定了调子。 在田景看来，比起伍琼来，周毖死得其实有点儿冤，因为拉拢上层士人本来就是董卓集团制定的计划，周毖和伍琼只不过是具体操作的两个人。现在这一通操作之后事情烂的无法收拾，也只能说是他自己把事情办砸了活该倒霉吧。 不过既然董卓已经定了调子，田景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继续肃立在一旁。 “我按照这群士人的想法，给他们安排官职，可是我得到了什么，他们竟然串联起来反对我！”想想这事董卓也是有些心寒，给这些士人们安排官职，都是刺史、郡守这一级别的高官，可他们竟然一点儿感恩的心都没有，还准备串联起来反对自己。 “董公，这些士人是根本拉拢不了的！没有我们，他们照样做自己的官，甚至没有我们他们能够做得更好，我们给他们的任何好处，他们都只会认定是自己应得的，根本不会生出感恩之心，我们一开始试图拉拢士人的做法就是错误的，早就该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随着董卓的一通抱怨说完之后，长史刘艾也是发言道。 “可是没有了士人，我们又靠什么来执掌天下？”即便是董卓，隐约也已经觉察到历史车轮的进程，现在还想要鞭笞天下的董卓，终究是要得到士人们的支持。 “董公，这上层士人是靠不住的，我们不妨挖掘一下那些中下层士人，这部分人没有显赫的背景，没有我们他们想要冒起头来也很困难，还有那些豪强和军头，这帮子人估计也是看那些上层士人们不爽已久，说不准能够拉拢到我们这一边！”就在董卓话音未落，主簿田景也是站出来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只怕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在某些人眼中，我董卓也只不过是个西凉军头，我能为执政，他们未尝不能！” “但这些人总比士人要亲和主公，也更能理解主公！现在关东将乱，总得做些什么来分化瓦解对方！” “行！这事交给你来做了！”董卓也是对田景点头道。 “另外主公应该再树一匹新的千里马马骨，用来向天下表达主公的心胸。虽然上层士人多反对主公，但主公提拔的蔡伯喈却是对主公忠心耿耿，也是为主公挽回不少门面。现在主公想要重用中下层士人、豪强和军头，也得树立几个典型才是！” “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不知道主公还记得广武杜威、杜武兄弟吗？”只是田景并没有回答董卓的话，而是向董卓反问道。 “说实话，已经忘记这俩兄弟的名字了，但你一提籍贯，我还能想起来！怎么了？” 说起来，董卓担任广武令时，正是并州最动荡的时候，在鲜卑大汗檀石槐的带领之下，连续十余年鲜卑和匈奴联军每年都要肆虐并州。作为一县之长，董卓只能尽可能利用县内的豪强武装，也是与县内豪强杜氏兄弟来往密切。那杜氏兄弟在广武可是一呼百应，甚至在临县原平也是有不少姻亲，当时为董卓当好广武令也是立下过功劳。 不过此后十余年过去了，董卓辗转当了并州刺史、河东郡守等职，又回到老家凉州剿灭叛军，没有再和杜氏兄弟联系。现在听当时便在自己身边充当幕僚的田景说起这事，也是有些诧异。 田景的意思是让自己提拔一下杜氏兄弟当做标杆吗？可是这对兄弟就是守户之犬，没啥太大的号召力，现在拿他们做马骨，充其量在雁门那地方产生点儿效果，这天下人谁知道这种小豪强。 “前日杜威遣其兄弟杜武来找我，想要给他女婿跑官！终究也是故人，本来想要随便安排一下，给个县尉之类的职务打发一下，却突然发现杜威这个女婿可不简单！” “能有多不简单？”听田景称赞一个人，董卓也是来了兴趣，他这个主簿眼光还是很高的。 “董公不是很喜欢《白马篇》吗？此人便是《白马篇》的作者秦谊秦文合！” “对了，我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当日在夕阳亭听闻这篇诗歌之时，我还设想当我为执政后，定当重用这篇诗歌的作者，结果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董卓老早便想着掺和到雒阳朝政之中，只是却被何进所阻，一直驻扎在雒阳附近，也就在那段时间里董卓听到《白马篇》这首传遍雒阳的诗歌。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董卓，尤其诗歌中还有“凉并游侠儿”一句，更是当着董卓的弟弟董旻所做，为凉州人和并州人正名，很多人都以为是写的大汉忠良董方伯，甚至董卓自己也以为这首诗是写的自己，因为他真得因为这首诗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英武。 当时董卓便下定决心，如果自己能够入朝为司空执掌兵权，一定要给这篇诗歌的作者一个好的前途。不过后来进入雒阳之后，因为事情繁忙，并不是一个文学爱好者的董卓便把这事给忘了。 “对！杜威的女婿正是秦谊秦文合！这秦文合是雁门原平人，也就只有这种边郡之人，才能理解董公的功勋，才能做出这样豪迈的诗歌！” “原平秦氏，我在做广武令的时候，见过他们的族长，那倒是一个挺有想法的人，这秦文合既然做了杜威的女婿，想来就是原平秦家的人。原平秦家这种小豪强，出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子弟，倒是很有代表性！”因为担任广武令的时候，董卓需要协调本县豪强和临县豪强的配合工作，也去过几次原平，倒是见过秦谊的爷爷秦仁，只不过一样记不住名字了。 “对，秦谊就是这样一个边郡豪强子弟出身的。我研究了一下他的履历，一直都只是在大将军府中做没有品级的书令史，本身的才干是得到何伯求、郑公业等多人的赏识，只不过限于出身一直无法提拔。后来也是得到蔡伯喈赏识收为弟子，这才扬名天下。我想秦文合也是看惯了那些世家大族的嘴脸，本身也是多灾多难的边郡出身，更应该能够理解董公。其本人的才学更是名动京城，即便是蔡伯喈这个老师也多自叹不如。如此人才，又是小豪强出身，正是董公用来笼络人心的好目标！”昨天杜武也没给田景送什么贵重礼物，但是田景发现秦谊的不凡之后还是决心顺水推舟扶他一把。 “不错！这秦文合是个好苗子！本身又兼具士人和豪强双重属性，值得提拔一番，当做蔡伯喈以外的另外一个标杆！”几乎没做任何的迟疑，董卓便拍板决定提拔秦谊。 “此外还有一人也可以尝试拉拢一下，那就是原先大将军何进麾下的行军司马张杨张稚叔，此人目前手握数千将士，可以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军头。现在张杨虽然和关东诸侯走的很近，但未尝不能拉到我们这边来。尤其我曾听闻，他一直与主公手下的吕奉先有所往来。我想一个太守之位便能够把他给拉拢过来！” “也是一个边郡之人，行，可以当做军头的榜样立起来，接触张杨的事情也交给你来做了！” “属下遵命！” ——我是被绑上董卓战车的分界线—— “举高第，补五官侍郎，又转尚书左丞，迁黄门侍郎。”——《季汉书·秦谊传》 第一百二十二章 灵活的胖子 秦谊恭敬得站在那里，等待着董卓的召见，只是曾经和曹刘谈笑风生的他，此时竟然有些紧张。最近董卓愈发暴戾起来，前几天有个侍御史在见董卓的时候忘了解除佩剑，董卓借题发挥，竟然将之活活打死，也不由得秦谊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虽然他知道董卓想要提拔自己。 秦谊是真没想到，自家岳父竟然那么有能量，在杜武拜会了一下董卓的主簿田景之后，秦谊竟然连升数级，先是从二百石的郎中升成比四百石的五官侍郎，紧接着又成为真正四百石的尚书左丞，这还没有完，就在昨天即将结束的时候，秦谊最终的官职定格在六百石的黄门侍郎身上。 也就是说，现在的秦谊，和老牌世家子弟的荀攸、钟繇成了同事，和州刺史拿一个级别的工资。其实秦谊前段时间通过何维运作下来的沾县令，也是一个六百石的官员，但是中央的六百石和地方的六百石差距可是很大，在中央混上几年到地方可是轻松太守起步。 这如果是搁在太平年代，原平秦氏可以说是即将踏入世吏千石的层次，阶级属性都要发生变化。 而这还不算完，就在接到升官信息之后，秦谊还得到明天董卓召见的通知，所以他此时等候在这里。 其实这不是秦谊第一次看到董卓，尚书台就在宫禁之中，因此尚书台也被称之为台阁。作为尚书台的一员，秦谊时不时就能在远处看到董太尉，而董太尉那肉山一样的造型，也是一眼便能看到。 也就在秦谊在那里等着的时候，突然间董卓所在的房门推开，董卓陪着一个朝服中年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走出房门，董卓还一边拍着他的后背勉励道：“德瑜啊，我董卓是绝对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我勒个去！当看到董卓身边之人时，秦谊瞬间有种大脑当机的感觉，因为这人他认识，是汝南人伍孚伍德瑜。 伍孚曾经也是大将军何进手下的东曹属，不过秦谊来到大将军府的时候，伍孚已经出去做侍中了。不过也是因为出于何进府，伍孚和何进的关系也是非常密切，经常还会拜访何进，所以作为晚辈的秦谊也是认识伍孚。而因为有何进这个大靠山，伍孚的官运也是不错，又做了河南尹和越骑校尉，在朝廷中也算是一个人物。 只是伍孚之所以在情史留名，主要还是因为他曾经刺杀过董卓，而看现在这个架势，很有可能便是历史上伍孚行刺董卓那一次。 秦谊看了一下，因为他在这里等待董卓召见的缘故，此时他比旁边两名卫兵离董卓还要近。如果伍孚动手以后他再过去帮忙，还是有机会在这里直接干掉董卓的。没了董卓，说不准汉室不会到达最后那个地步。 虽然秦谊也是自认为自己是个保命第一的投机小人，但是在这一刻，他的确萌生了刺董的想法。 不过就在秦谊在那里犹豫的时候，那边伍孚却是动手了，伍孚一下子从朝服之中掏出早已经藏好的利刃，猛地朝董卓胸口刺去。 这伍孚在史书上留下了“勇壮好义，力能兼人”的评语，本身也是一名武将，看上去比秦谊都能打，而这出手的力道和速度也很不错，尤其是有心算无心之下，得手的概率非常大。 只是很可惜，伍孚的对手是董太尉，一个靠战功爬到帝国权力最顶端的男人，哪怕现在董卓已经又老又胖，但是几十年戎马生涯留下来的底子仍然在。 董卓居然反应过来伍孚这又狠又快的一刀，身手抓住了伍孚的手腕。伍孚“力能兼人”，但董卓年轻时也是“旅力少比”的勇士，双方竟在那里僵持了一会儿。 因为心中提前有预警，所以秦谊比其他人赶快得反应过来，他也是有些吃惊于董卓的反应和力量，恐怕比洪金宝更加适合“敏捷的胖子”这个称号。而且看董卓现在这个架势，他年轻时候的武力值弄不好都能逼近90大关。 “抓刺客啊！”之前秦谊还想着刺董，可是真当有人刺董之后，秦谊却是鬼使神差喊出来这四个字。 随着秦谊喊出这四个字的同时，边上的几名卫士也是反应过来，赶紧冲了上去。有了这几个卫士的干扰，那边分心的伍孚逐渐处于劣势，甚至一下子被董卓给推开。 伍孚还没来得及继续向董卓扑上去，后面卫士的武器却是一下子招呼到伍孚身上，伍孚身上是穿着小铠的，只是却挡不住这近距离的突刺，重伤的他一下子倒在地上，汩汩得鲜血止不住得向外流。 “你想造反吗？”因为刚才的生死相搏，上了年纪的董卓也是喘了许久这才对着伍孚大骂道。 “我恨不得能把你这个奸贼给碎尸万段！”伍孚朝着董卓大喊了一声，紧接着却是朝着那边用武器指着他的卫士武器上扑了过去，立即身死。伍孚对董卓的残暴还是很了解的，哪怕只有一口气，董卓也会拿酷刑来折磨他，还不如这样来个痛快。 “给我剁了喂狗！”又喘了一会儿，董卓也是大声对手下喝道，等手下把伍孚的尸体拖走之后，见惯了尸山血海的董卓也没有换个地方的想法，转身向秦谊问道：“你就是秦文合？” “正是下吏！”因为刚才的刺杀，秦谊已经失去了之前站在那里谦恭等待的模样，这个时候赶紧继续丢头称是。 “不错！真是一表人才！你那一年出生的？”刚才董卓处在生死边缘，离他和伍孚最近的秦谊如果有心害他，上来帮助伍孚，董卓将会非常麻烦。 不过那个时候的秦谊虽然没有上来帮董卓，却是喊了一声抓刺客，这也表明了他的立场和态度。现在董卓找个秦谊这种立场的人都难，所以刚才秦谊明明没做什么，还是让董卓坚定了重用秦谊的想法。 而看到秦谊之后，缓过劲来的董卓不知道怎么得，心中却是有些难以抑制的亲近，忍不住问了秦谊一句。 “回禀太尉，秦谊是熹平元年（172年）九月生人！” “难怪呢！”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董卓却是低声自言自语起来。因为秦谊的回答让董卓想起了自己的亡子，因为董卓的亡子是建宁四年生人，比秦谊大一岁。 历史上司马懿的父亲在董卓西迁时担任治书御史，想要长子带着家眷逃回温县老家，结果却被董卓给抓了回来，当时看到司马朗之后，董卓便鬼使神差得说了一句：司马朗你和我死去的儿子同岁，为什么要背叛我？ 此后司马朗通过狂拍董卓马屁活了下来，但是这个结果未尝没有董卓触景生情，怀念亡子的的因素在里面。 如果自己的儿子还活着，现在又是一个什么样子呢？看着秦谊，董卓的眼中越发的慈爱起来，他突然间产生了一种心理学上的移情，把对亡子的思念转移到了秦谊身上。 “秦文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升你的官吗？”本来董卓便是一个面慈心狠的人，好好说话还是很和颜悦色得。 “秦谊不知！”秦谊可不敢说因为我岳父找您的主簿送礼了，只好含糊回答道。 “因为你是我们边郡之中难得的人才，经过刚才那次刺杀，我总算是明白了，我们这些边地之人，在这些中原世家大族之中就不是人！我那样诚心对待他们，他们是怎么对我的！”说起自己刚刚差点儿被刺杀的经历来，董卓还是一肚子气。 “这些中原世家大族安逸惯了，根本不知道我们边郡的难处，还自以为高人一等，国家落在他们手中没有什么好结果！”现在还能怎么办呢，顺着董太尉说呗，把他老人家哄开心再说。 “很好！文合你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很好！我现在手下有很多行军打仗的悍勇之辈，但是像文合这样的文士却是少有。黄门侍郎不是你的终点，我愿意引你为心腹，只要你能好好跟着我干，三公九卿、万户侯，我也是不吝惜封赏的！” “谢过董公！秦谊定当肝脑涂地，报效董公大恩！”董卓的话秦谊自然相信，赶紧跪倒在地拜谢董卓。 只是别有命赚钱没命花钱，到时候董卓倒台的时候，别指望秦谊救蔡邕了，弄不好他们师徒俩都在在监狱里面等待着王允的发落。 即便是王允能够看在老乡的面上拉秦谊一把，可是这段给董卓做心腹的经历是怎么也洗不白的，估计以后如果秦谊在两军阵前想要说服诸葛村夫“倒戈卸甲，以礼来降”，直接就能被喷个“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其实董卓集团里的吕布也未尝没有与董卓做过切割，然后他杀了董卓之后，名声更臭了。 到了这里，秦谊有些埋怨老丈人送啥礼，这可是把自己坑苦了。这雒阳是不能待了，再待下去真得就成董卓一党了。 ——我是被坑惨了的分界线—— 秦谊少有令誉，时董卓乱政，闻其贤，于是敕见。谊面有汗，卓曰：“卿面何以汗？”谊对曰：“战战惶惶，汗出如浆。”——《东都杂记》 第一百二十三章 周公恐惧流言日 “什么！？我拿着书本砸了一下伍德瑜，这才让他行刺失败的！？怎么不说我用药箱砸得伍德瑜！” 只是这场风暴比秦谊预料中来得更加猛烈一些，就在伍孚行刺董卓失败当天起，雒阳城中刮起了一阵新的谣言，伍孚刺杀董卓，正当董卓和伍孚激烈搏斗的时候，在一旁的郎中秦谊将自己手里的书本砸向了伍孚，引得伍孚功败垂成。 而为了酬谢秦谊的表现，董太尉赏了秦谊五百金，还给他连升几级，年纪轻轻便成了六百石的黄门侍郎。如果不是董太尉是一个喜欢美女的钢铁直男，估计秦谊和董太尉有什么py交易的段子也出来。 这么一个荆轲刺秦王的翻版故事，居然一下子传得沸沸扬扬，也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推波助澜。 没办法，秦谊升的实在太快了，一天之内连升数级，才十七岁居然和诸如荀攸、钟繇这样的世家子弟一样位居黄门侍郎一职，肯定有很多人眼红，弄不好就是有些红眼病患者编出来恶心秦谊的。 更有甚者，可能是董卓一系放出来的风声，彻底绝了秦谊倒向自己敌对势力的可能，让他老老实实投入到董卓麾下。 于是乎，在听到这么些消息之后，心情烦闷的秦谊破天荒的砸了几件东西，他总算是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当天晚上秦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觉。现在董太尉的暴虐才刚露出一个苗头，以后干得反人类的事情还多得是，自己和董卓有了这种传闻，会不会对自己日后的仕途产生影响？到时候会不会被反问一句“值此国难之际，王司徒又有何作为？”更惨的是秦谊还被人说成了董太尉的救命恩人，那情况就比王司徒更加恶劣！ 一夜无眠，秦谊翻来覆去，想想自己的未来，总觉得自己和董卓牵扯上这么多的关系不是一件好事。 董卓在利用秦谊树立千金买马骨的形象，那么秦谊未尝不能反过来利用董卓，作为董卓重点扶持的标杆，如果秦谊站出来反对董卓，恐怕能让秦谊的声望升上一个新的台阶，甚至成为三君、八顾、八俊这样的士人领袖。 有这么一个士人领袖的身份做护身符，到了曹魏，再有人想要动秦谊就得掂量一下。 可是这样做的恶果是什么？将自己的宗族和师长置于险地？ 仔细思索了一下，秦谊发现好像问题不是很大，他的宗族全都在并州雁门，而董太尉的手貌似一直都没有伸到那里。现在董太尉虽然执掌朝政，但其实对下面，尤其是关东诸郡县根本一点儿控制力都没有。 前段时间卢植以年老身体不适为由，请求返回家乡涿郡。本来董卓已经答应了，后来又反悔派手下追杀卢植。结果卢植早有准备，走得是小路，董卓的手下没有追到卢植也就没有追到，可没有一路追杀到卢植老家。 另外历史上反董的张杨，那可是秦谊的原平老乡，他折腾了那么长时间，最终却是接受了董卓河内太守的任命，要是董卓把屠刀对准张杨在原平的亲人，估计张杨最后也不会和董卓和解的。 通过这件事来看，即便是秦谊跳反，手短的董太尉也根本奈何不了远在雁门原平的秦谊宗族。 那么留在雒阳的秦谊老师蔡邕呢？说起来秦谊来到这个世界也是半年多的时间，对秦谊最好、恩情最重的也就是蔡老师了。秦谊就这样扯起旗子来造董卓的反，他会不会把这些气洒在蔡老师身上？对于这个问题，秦谊实在摸不准。 当第二天天亮之后，秦谊马上便策马驱驰，来到蔡邕的家中，秦谊还是想要听听当事人的意见。 “老师，如果我要是离开雒阳跑到关东，参加关东诸侯讨伐董太尉的会盟，不知可行否？”当屏退左右之后，秦谊也是对蔡邕说道。 “文合，你也不看好董太尉吗？”对于秦谊主动找自己，蔡邕倒是显得很平静，就像这事根本不会牵扯到自己一样。而这一次，蔡邕竟然没有把一直侍立在旁的蔡琰也留下，而是一并赶走了。 “董太尉这还算是克制的，我怕等到与关东联军的战事不利之后，还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来，到时候董太尉必然是一泡臭狗屎，董太尉是长久不了的，我们师徒这种被董太尉重用之人，将会被打入另册，甚至会有性命之忧！我想去投关东诸侯，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将来也好和老师有个照应，只是却又害怕自己投了关东诸侯，董太尉会把这股气洒在老师身上！” “的确，和董太尉牵扯太深，政治前途就完了，文合你在离开前能想着和我说一声，我很开心。只是文合想要避祸，直接回老家隐居即可，何苦还要到关东诸侯那里去走这一趟，你为什么不能专心得做学问，非要牵扯到这些事情之中，以你的天分，如果潜心治学，肯定能够取得更大成就！”秦谊能过来知会自己一声，蔡邕也是很欣慰，但是却也看出了秦谊想要投机一把的心思，忍不住也是规劝道。 “我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能够潜心做学问！”而秦谊也是恬不知耻得正色道。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蔡邕摇了一下头，说道：“你既然主意已定，那就去吧。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老师，您确定！” “现在关东诸侯讨董，倘若推举盟主，必然是由袁本初担当，但是袁太傅不是在雒阳活得好好的嘛！” “不对！现在袁次阳虽然活得好好的，但是过不了多久，董太尉肯定会担心袁次阳和袁本初例外勾结，杀害袁本初在雒阳的族人！”知道历史的秦谊也是赶紧给蔡邕剧透道。 “文合你也太高看我了，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满天下，董太尉自然要忌惮袁太傅。可是我只不过是一个书生，还有着给他装点门面的作用，董太尉又何苦难为我呢！这点儿你放心，董太尉这点儿容人之量还是有的！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多谢老师成全！文合也有一句话想要告诉老师，希望老师您和王允王子师能够搞好关系。我有预感，将来干掉董太尉的人，可能不是关东诸侯，而是王子师！” “我知道了！文合你放心吧！” “老师多多保重！文合告辞了！”言罢，秦谊向蔡邕又行了一个大礼，然后退出了蔡邕的房间。 ——我是下定决心的分界线—— 谊之外舅杜威，谓谊曰：“董卓重汝，必有大用，何助袁氏邪？”谊怒曰：“今举事为国，何谓袁、董！”威自知言短而有惭色。——《季汉书·秦谊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告别 “到哥，你准备三人份的衣物和行礼，出发后你和秦寿跟我咱们单独行动！” “秦寿，你去给我找人，把我的房子再给卖一遍，必须是今天把钱给结清！” “秦丑，你负责带人把我这段时间弄来的钱财，还有一些我找来的人给我安全送回原平老家，这些都是咱们起家的底子，你可得给我看好了！如果遇到钱和人取其一的情况，优先保人，尤其是那些主动跟随我到原平去的街坊，做大事要以人为本！” “杜忠，我这里写了几封信，等我们离开雒阳之后，你按照我说的顺序依次给发出去。第一封信是一张请病假的假条，你送到黄门侍郎荀攸荀公达那里；等我们离开五天之后，你再把第二封信送到太傅袁次阳那里；把信送到袁次阳那里之后，再把最后一封信送到尚书令王允王子师那里！不要送错了！等送完信之后你就赶紧回原平老家！” 当从蔡邕那里离开之后，秦谊马不停蹄得跑回家，开始准备跑路行动，之前准备的很多行动要加速进行了。 首先自然是把现在住的房子再卖一遍，这可是二十万钱，不卖白不卖。等拿到钱之后，自然要由秦丑带着新来的那帮子族中子弟把秦谊搜刮来的巨款，还有一些坑蒙拐骗来的各种人才护送回原平老家。 秦谊估算了一下，他大概要花七八天才能赶到此次关东诸侯会盟的地点酸枣，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准备在自己离开雒阳前往酸枣的当口，给新同事荀攸写一张假条，免得被人发现他去投奔关东诸侯。 等走了第五天差不多也到关东诸侯的地角之后，杜忠再把秦谊给袁隗的信送出去，历史上面袁隗，还有袁绍、袁术的亲大哥太仆袁基，都被董卓撕了一户口本。 秦谊也是以董卓亲信的名义把这个警告发出去，看看袁家能不能有人跑出去，也算是和袁家结一下善缘。 毕竟袁绍才代表了最广大士族的根本利益，按理说他才是顺应历史潮流的一方，曹操在官渡战胜袁绍，是一场逆历史潮流的史诗级胜利。 万一曹老板这次因为秦谊的缘故运气不好，本来比袁绍高一点儿的他，因为秦谊的加入比袁绍低了那么一点儿，从而被历史的车轮给碾压了呢？ 秦谊也是和袁家有个善缘，到时候跳槽到袁家也有人照应，说不准也能混个高官当当，继续苟下去。 最后一封信是秦谊写给王允的，毕竟王司徒也是秦谊的恩主，秦谊也得给他解释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因为知道是王允最后干掉了董卓，王允这厮心里面对董卓肯定也是不爽。所以秦谊在心中也是把自己描述成了一个看不惯董卓倒行逆施的正义人士，为了追求心中的正义，只能辜负王允对自己的提拔关爱，希望王允能够原谅自己。 同时秦谊还在信中说了一些蔡邕的不是，希望王允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蔡邕这个老实人的一些过错，身为蔡邕的学生，将来结草衔环也要报答王允的大恩大德。 没办法，蔡老师最终可以说是死在王允手上的，而秦谊这么一走，多半就要投奔曹操，以后是顾不上蔡老师的事情，只能提前给王允打一下预防针。 只是当布置好家里的一切，所有人都在忙着搬家的时候，秦谊却是溜出自家，朝着雒阳内城一处新贵的住宅走去，他还有一个要告别的人没有告别，而且他还欠她一个承诺，带她去逛一下外城夜市的承诺。 “请问玲绮女公子在吗？”踌躇了许久，秦谊终于敲开雒阳新贵都亭侯中郎将吕奉先的家门。仅仅是来雒阳几天，吕布的家便已经布置得像模像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老牌贵族的家。 “玲绮小姐跟着君侯和夫人到白马寺去游玩了，可能要明日才能回来！”秦谊前段时间受吕玲绮的邀请，经常到她家里，这些下人倒是都认识秦谊，也就没有什么隐瞒。 “我知道了！我这里有一封信，麻烦阁下代为转交给玲绮女公子！”没想到终究还是没能再见一面吕玲绮，秦谊心里面也是有些郁闷，于是便把自己准备的一封信留了下来。 秦谊的确有点儿喜欢吕玲绮，不过这封信里面也没提这些事，只是简单提了一下这段时间和吕玲绮交往的一些琐事，并且就自己无法带吕玲绮去外城郭区的夜市逛街爽约而道歉。 除此以外，就是秦谊有感而发得当了一会儿文抄公，在这封信里面引用了一首唐诗。 没办法，秦谊这次离开雒阳，恐怕下一次再见到吕玲绮的时候就得等到十年之后的白门楼。而秦谊更将作为曹老板智囊团的一员，负责出计谋干掉吕玲绮的父亲吕布。 那个时候的吕玲绮也将会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少妇，也不知道嫁给了什么人？会不会有孩子？她，还有她的丈夫和孩子会不会死在曹吕之战之中？ 而当秦谊再次面对吕玲绮的时候，他将成为干掉吕布的曹魏功臣，吕玲绮的杀父仇人，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吕玲绮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把秦谊当朋友，估计想要一刀捅死秦谊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都一个有妇之夫了，还想着勾搭小女孩，真不要脸！” 不过很快秦谊便强迫自己把吕玲绮的事情彻底抛到脑后，他还有很多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 当秦谊离开雒阳内城时，已经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冬天天就是黑得有些早。望着灯火辉煌的雒阳城，秦谊突然有些难过，这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雒阳城了，不久之后这座伟大的城市将被董卓一把火给烧掉，等到曹魏立国之后再次重建，延续它六朝古都的命运。 “希望这次出逃别想上次那样被人给堵回来！”在自嘲了一句后，秦谊也是头也不回得朝着外城郭区的家跑去。 ——我是大汉王朝的历史又翻开新一页的分界线——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汉·秦谊《赠吕夫人》 第一章 演义里都是骗人的 “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毒流百姓。大惧沦丧社稷。翦覆四海。兖州刺史岱、豫州刺史伷、陈留太守邈、东郡太守瑁、广陵太守超、黄门侍郎谊等，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一力，以致臣节，陨首丧元，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宝皆鉴之。” 隆冬的酸枣，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很难看到一片绿色，显得格外荒凉，而在这片聚集了能有上万人的小土丘附近则更是肃杀。 此时此刻搭在土丘上的祭坛之前，却是有一个三十岁的青年官员，正在那里慷慨激昂得念着这段讨董檄文。 而这段记录在《后汉书》、《后汉纪》、《三国志》里的这段领誓词中，却是多了一个“黄门侍郎谊”的名字。 秦谊也没有想到，自己紧赶慢赶想要投效到关东联军下面，见一下关东诸侯，表达一下自己和董太尉誓不两立的决心。结果却没有想到刚刚到达酸枣的自己，名字居然都被挂到臧洪的讨董誓词之中。 作为董卓最近力捧的千里马马骨，秦谊的跳反更加增强了董卓不得人心的形象。另外就是秦谊被董卓突击提拔成黄门侍郎，要知道黄门侍郎可是皇帝近臣，把这个官职写进讨董檄文中，给人一种皇帝也在反对董卓的感觉，更加增强反董联盟的正当性。 于是因为种种以上原因，秦谊的名字被写进讨董檄文之中，而曹老板这个代理奋武将军，却因为依附于陈留太守张邈，而没能列入讨董檄文之中，被一个“等”字所包含。 眼前这一幕，让秦谊想起了后世kmt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时的场景，红朝太祖以候补中央执行委员的身份端坐主席台，而凯申公却连个到场的正式代表都不是，只能作为列席人员在下面鼓掌。 这场盟誓的主角本来应该是袁绍袁本初，但是他却并没有赶过来，以至于都没人领誓——也不知道是不是都知道袁绍外宽内忌的性格，在场的各位刺史、太守互相推辞谦让，最后共同推举臧洪登坛誓师。 而现在站在祭坛前领誓的便是臧洪臧子源，这人可是三国出了名的义士，所以在见到他之后，秦谊也是刻意结交，面对着主动放弃高官厚禄和锦绣前程而投身反董事业的秦谊，臧洪也是给予了很大的尊重。 臧洪的父亲臧旻曾经在太原郡当过太守，少年的臧洪曾经在太原生活过一段时间，算是半个太原人，和秦谊这个前太原人倒是还有些共同语言。 其实两家的渊源不止如此，熹平六年时任匈奴中郎将臧旻曾经率万骑出雁门，配合另外两路大军讨伐屡犯大汉边疆的鲜卑大汗檀石槐，当时秦谊的三叔秦叔达自备干粮作为一名义从，跟随董旻出塞，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不过那一仗汉军败得非常惨，十不存一，所以秦谊也没有提这一茬，免得臧洪尴尬。 随着臧洪宣誓完毕，下一个歃血为盟的环节也将开始进行，祭坛边上的几名军士，将早已经绑在祭坛边上的白马乌牛杀掉放血，然后用一个个铜鼎将它们的鲜血给接了下来，然后分给其他的军士，让他们走下去把这些鲜血送到参加盟誓的众人跟前。 首先接到鲜血的人是臧洪，他先用手指沾了几滴鲜血敬天敬地之后，便用食指和中指在铜鼎里面沾了一手的鲜血，随即摸到脸上，通过歃血为盟来表现自己对讨董一事的诚意。 与此同时，军士也将盛满鲜血的铜鼎，送到需要歃血为盟的其他诸侯面前，基本上就是按照臧洪宣誓的顺序来发放。 首先一个便是兖州刺史刘岱，这哥们不久之后便内讧杀了东郡太守桥瑁，两年之后便被黄巾军所杀，是被这乱世淘汰掉的第一批诸侯。 第二个人是豫州刺史孔伷，这哥们更是一个“清谈高论，嘘枯吹生”的废物，很快就要消失在历史舞台上，连怎么死的都没有记载下来。 不过孔伷倒是带来了秦谊的一个老熟人大名士许靖，就在秦谊离开雒阳那两天，董卓终于干掉了周毖和伍琼，再加上许靖的堂兄陈国国相许瑒又与孔伷共同谋划进攻董卓，许靖是真不敢再在雒阳待下去，赶紧投奔到孔伷那里。 在酸枣看到自己亲点的“超世之杰”，许靖也是和秦谊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因为有了许靖这个熟人的关系，秦谊也是知道，孔伷就是过了点个名，表现一下自己对讨董一事的重视，等会盟完毕他就领兵返回颍川郡。 第三位则是陈留太守张邈，这位年轻的时候接济贫困、助人为乐，以至于倾家荡产，但是也混来了“八厨”的名号，可以说是大汉王朝的意见领袖。 对于远道而来的秦谊，张邈倒是表示了足够的尊敬。作为陈留太守，张邈和本郡的名士多有往来，尤其是前段时间蔡邕返乡祭祖，张邈也是没少往蔡邕家里跑，所以爱屋及乌对蔡邕的学生秦谊也是态度很好。 然后秦谊不知道的是，他原先在大将军府的同事边让，也是张邈的好朋友，后来张邈背刺曹操，就是因为边让被曹操所杀的缘故。而边让曾经写信给张邈，把崭露头角的秦谊也是夸了几句，让张邈对秦谊本能得便有好感。 第四位是东郡太守桥瑁，这位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物，这一个反董联盟能拉起来，他可是出了大力的，假冒三公给各地刺史郡守写信，宣布董卓的罪状，对于讨董联盟军的组织建设具有重大推动作用，也无怪乎游戏《三国志11》给他一个伪报的技能。 秦谊对桥瑁这个被自己人内讧干掉的诸侯没啥兴趣，但是桥瑁带来的一个掾属却是让秦谊行了一个大大的注目礼，那就是被桥瑁征辟的东郡名士陈宫陈公台。 历史上的陈宫没有捉放曹的故事，但是在曹操入主兖州收编青州军的过程中出力甚多，即便是后来陈宫勾结吕布背刺曹操，弄得曹操一度只剩下三个县的地盘都要去投靠袁绍，在陈宫下邳被俘后，曹操依旧想要绕他一命，甚至还搬出来陈宫的母亲，可是这样也没有说动陈宫屈服。 秦谊倒是挺敬重陈宫，舔着脸上去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被陈宫给无视了，气得秦谊在心里暗骂了陈宫一句——“叛徒神气什么！” 第五位广陵太守张超，他和秦谊没啥交集，但是老哥张邈和铁哥们臧洪都对秦谊很是尊重，所以张超对秦谊也是非常友好。 等排名第六位的黄门侍郎秦谊用沾满鲜血的食指和中指在脸上抹了两道之后，接下来才是名列“等”中的奋武将军曹操。 这个时候的曹老板虽然已经拉起了一支将近五千人的队伍，不过只能算是依附于陈留太守张邈，甚至都不能算是独立的一路诸侯。 罗贯中在《三国演义》中描写的十八路诸侯讨董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演义中戏份不少的公孙瓒压根都没有参加讨董，刘耷三兄弟此时则是跟随毋丘毅到丹阳募兵，不知道是在下邳还是高唐做他的县级干部，三国演义中三英战吕布的场景自然没有。 其实不止很多没有参加讨董的诸侯被写了进来，就是参加讨董的诸侯也没有聚到一起，像是这次酸枣会盟的盟主袁绍，此时仍然在担任郡守的渤海郡与冀州刺史韩馥扯皮，过段时间袁绍将在邺城外的漳河岸边，与冀州十个郡的太守或国相一起登坛盟誓，然后率军前往河内郡增援王匡。 另外袁绍那个愚蠢的弟弟袁术，从京城逃出后跑到荆州南阳郡的鲁阳县，响应群雄共同起兵。只是南阳太守张咨却怂了起来，不敢起兵讨伐董卓，对袁术的起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不反对，也不支持。 直到长沙太守孙坚打着讨董卓的旗号一路打打杀杀北上到了南阳，除掉南阳太守张咨，然后带领军队投奔了袁术。 这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合作，孙坚依靠着袁术四世三公的名望有了依靠，而袁术也有了强大的军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占领了南阳郡。然后孙坚便成了董卓的心腹大患，并且最终夺回了烧成一片白地的雒阳。 讨董的群雄，其实分成了三部分，按照其总部所在地可以称之为“酸枣联军”、“河内联军”和“鲁阳联军”，根本就没有拧成一个拳头打董卓。 而大名鼎鼎的虎牢关五虎将：青州无双将潘凤、北海神锤武安国、河内万人敌方悦、南阳神风枪俞涉和上党铁枪王穆顺，也全都是罗贯中虚构的。 ——我是同人逼死原作的分界线—— 初，卓信任尚书周毖，城门校尉伍琼等，用其所举韩馥、刘岱、孔伷、张咨、张邈等出宰州郡。而馥等至官，皆合兵将以讨卓。卓闻之，未置可否，独闻秦谊至酸枣，曰：“噫！谊反矣。”——《季汉书·董卓传》 第二章 首席谋士 “文合！你终究还是来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也是一个胸怀天下的英雄！”宣誓完毕之后，曹操亲切得拍着秦谊的肩膀，一点儿也没有在宣誓词中秦谊排在他前面的不爽。 “秦谊早就说过，愿意依附明公尾骥，成就一番事业！短短几日明公竟然招揽到如此兵马，将来何愁不能做一番事业！”秦谊本来是没打算趟诸侯讨董这趟浑水的，被董卓树成了马骨，又被人诬陷妨碍伍孚刺杀董卓，只能来到酸枣表明自己的立场。 且不说酸枣这帮子所谓的诸侯最终只有曹操成事，就算不知道谁能成事，秦谊多半也只能来找曹操，因为就数和他最熟悉。 “哈哈！文合能到酸枣，对我来说可谓如虎添翼，我来引荐文合去见一些我家乡的豪杰！”在 就在董卓冒天下之大不韪废掉少帝之后，曹操马上便弃官逃亡，哪怕是董卓给他升了骁骑校尉的官职。虽然没有刺杀董卓的行为，但是反对董卓的立场却是再坚定没有。 曹操返回家乡谯县后，跟父亲曹嵩提出招兵买马反董，曹嵩对此是持反对意见的，觉得这事可能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灾难，但他也无法说服曹操这个非常有主见的儿子。 最后曹嵩干脆一走了之，带着三个儿子曹德、曹彬、曹玉投奔他的好朋友徐州的琅邪王刘容去了，这也为以后曹操家被撕一户口本和曹操屠徐州埋下了隐患。 因为没有父亲的支持，所以曹操没有选择在家乡起兵，而是带上家财到陈留郡投奔张邈，在陈留开始招兵买马。 曹操在襄邑县结交了陈留本地名士卫兹，两人虽然是初次相见，但是一拍即合，共商反董大计。卫兹也是倾尽家财，资助曹操起兵。不过尽管如此，卫兹还是隶属于陈留太守张邈，和曹操是同事关系，而不是主仆。 “我也正想认识一下能被明公器重的豪杰！”想来曹操要给自己介绍的应该是诸夏侯曹，这可是秦谊打入大魏决策圈的大好机会，所以他也是没有任何犹豫得便答应下来，跟着曹操前往他的本部人马之处。 “诸位，这位便是我经常向你们提起的秦谊秦文合！”不一会儿秦谊便被曹操带到自己的本部，而呼啦啦一下子便围上来七八个人，曹操也是顺势向众人介绍起秦谊来。 “秦谊见过诸位将军！”而秦谊也是赶紧向众人施礼，曹操的这帮子兄弟一个个都是肌肉棒子，也算是人高马大的秦谊站在他们中间根本就显不出来。曹老板用人首先都是自家兄弟，这些诸夏侯曹日后多半都是自己的领导，所以秦谊自然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得。 “这两位是谯县夏侯氏的夏侯惇元让和夏侯渊妙才，他们都是前汉开国功臣夏侯婴的后人，与我都是生死之交！”在《三国志·诸夏侯曹传》中，两夏侯居然排在曹仁、曹洪等宗室前面，由此可见他们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所以这次曹操也是优先向秦谊介绍他们两人。 “见过元让！见过妙才！”秦谊也是恭敬行礼，同时忍不住瞥了一眼这两个人。 夏侯惇这个时候两只眼睛还是炯炯有神，看上去也是很能打的模样，只是想想肉票将军日后的战绩，真是白瞎了他这一身腱子肉。而夏侯渊则是神色冷峻，只是保持了最基本的礼貌，不过虽然穿着厚重的铠甲，也能看出他虎体蕴臂、彪腹狼腰的身材来。 至于长坂剑神将夏侯恩和当阳虎胆夏侯杰，这两位好像也是罗贯中同学虚构的，自然不在其中。 “这几位则是我们谯县曹氏的英雄豪杰，曹仁子孝、曹纯子和、曹洪子廉和曹邵子正！”紧接着曹操又给秦谊指了四个曹姓宗族成员。 “见过子孝、子和、子廉和子正，秦谊这边有礼了！” 曹仁和曹纯是亲兄弟俩，在中平年间，曹仁就暗中组织了千余人的私人队伍，常年在淮泗之间活动，这次曹操起兵，兄弟俩马上便散尽家财，带着这帮子小弟来支持曹操的事业，这份亲情真是没的说。而曹洪也是曹操的从弟，几人都是堂兄弟的关系。 最后一个曹邵，则是曹真的父亲，废物点心曹爽的祖父，不过秦谊原先看一种说法说曹邵本来和自己一样姓秦，他的老婆才姓曹，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曹家的赘婿。不过大汉王朝的赘婿地位是很低的，秦谊也就没有问。 “这两位是我最近招揽的英雄，乐进文谦和枣祗文恭，都在我麾下担任帐下吏！” “见过文谦和文恭！”秦谊再次向两人行了一个礼，等行完这个礼之后，秦谊突然间发现曹老板给自己介绍的人才介绍完了。 其实这个结果也很正常，曹操手下大将中，此时张辽还在吕布麾下，于禁正效力于鲍信，张合效力于冀州牧韩馥任军司马，徐晃在河东郡担任普通官吏。 至于曹操的谋臣们，戏志才、荀攸、郭嘉、钟繇、陈群等人都是荀彧举荐的，而狗货还要一年多才加入曹老板这个团队。只看看狗货举荐的这帮子人，也就知道狗货在曹营之中的地位，带资入股的合伙人啊。 再过上几年曹老板麾下可以说是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可现在的曹老板手下却是弱得可以，能打得倒是不少，可是高智商人才却没有，顶多拥有一个枣祗算是一个谋臣。 而枣祗枣文恭虽然是颍川名士，名声非常大，以至于在他归附曹操后，袁绍“亦贪祗，欲得之”。但枣祗却更加偏向一个行政官员，历史上他对曹魏阵营最大的贡献就是首倡实施的屯田制，为曹操解决了困扰已久的粮食问题。 也就是说现在曹操手底下有能打的将领，却没有能给他出主意的谋士，曹操这一帮子肌肉兄贵，除了他自己以外，在后世暗耻的《三国志》系列游戏中，智力就没有超过60的，至于枣祗，他更惨，作为曹魏立国大功臣，竟然连《三国志》系列游戏的七百武将名录都没有进入。 也难怪曹老板如此求贤若渴，极力拉拢自己，自己要是能够加入到曹老板手下，那妥妥的智力担当、首席谋士啊！毕竟以现在秦谊的表现，暗耻怎么着也得给个80的智力吧，要不然实在对不起蔡琰那个女文青77的智力。 接下来荥阳之战点名此战必败，看看能不能避免曹老板被打个全军覆没，到了兖州之后劝说一下不要动边让，说不准能让曹老板的事业更加顺利。 这样下来自己就是曹魏首席谋士，虽然后来可能因为发展偏离曾经的历史，秦谊这个位置持续不了多久，但是曹操起兵时便跟随的的元老，能够对曹魏政权的政策提供更大的影响。 “秦谊早在雒阳之时便认定，收拾天下一统的只有主公您，秦谊愿意为明公效犬马之劳！只是文合武艺稀松平常，恐不能为明公上阵杀敌，只能在后方谋划军务，为明公管理粮食辎重的事情，秦谊却是不擅长繁杂的事物，还请明公另寻干吏！”本来秦谊是想着能够回老家蛰伏一段时间的，但是看到曹老板现在这手下缺人的情况，秦谊愿意智力扶贫一下，于是连称呼也从明公变成了主公。 不过秦谊也是有所保留，投靠曹老板可以，但是你别让我上阵砍人，也别让我给你管粮草——曹老板的粮官真不是人干的，说不准哪天就“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 “像文合这样的大才，我自然是留在身边出谋划策，怎么可能让你轻易上阵！这个文合你放心！对了，文合，其实我这几日还结交了一位当世豪杰，乃是陈留人卫兹卫子许，他散尽家财资助我起兵，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他现在仍在张孟卓麾下，过两日才能到我军中与文合相见。我想让文合和卫子许搭伙为我筹划即将爆发的讨董之战，以后你们二人便在一起，我定会加强防范，保护你们周全！”听秦谊如此说道，尤其是改了称呼，曹老板也是心中大喜，继续勉励一番。 “多谢主公抬爱，秦谊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秦谊始终牵挂家中亲眷，之前便和主公说好，要回乡将他们安置好之后再在投效主公。我这几日也是归心似箭，恐怕接下来的讨董战役，我是没法参加了！”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曹老板脸色也是一愣，本来说得挺好的，怎么马上又变卦了，不过处在创业阶段的曹老板也是有着礼贤下士的风范，微笑着挥手道：“文合尽管自便，只怕当你回来之时，董贼已经授首了！” 秦谊感觉到曹老板心里面也是有点儿不爽，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个恐怕没那么容易！这将是一场漫长的战争！” ——我是屡屡变卦的分界线—— “父兹，有大节，不应三公之辟……从讨董卓，战于荥阳而卒。”——《季汉书·卫臻传》 第三章 力士 “明公，莫要怪秦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倘若连家都齐不了，又如何协助主公平定天下呢。另外秦谊是知道卫兹卫子许的，怎么说呢？我离开雒阳的时候，听说董卓将车骑将军何苗的尸体从坟墓里扒出来分尸，卫子许这次资助明公出兵，是不是也要为何苗报仇？” 老是在曹操面前变卦，秦谊也是觉得自己在曹老板心目中减了不少印象分，所以在分别之际，秦谊也是向曹老板再次解释自己暂时不跟从他的缘故。 这卫兹也是陈留名士，之前曾经被车骑将军何苗和司徒杨彪所征辟，虽然他没有响应。在两汉时期，即便是拒绝征辟，也是与征辟者有一段上下级的关系在里面。 像是袁绍的亲爹袁逢，曾经举荐狗货的叔叔，号称“无双”的荀爽（这才是真三国无双），但荀爽并未应命。等到袁逢逝世时，荀爽依旧为之服丧三年，并传为美谈。 何苗征辟过卫兹，哪怕卫兹没有去，作为一个传统士人，卫兹都和何苗有一定的情分在。结果何苗死后，又被董卓挖出来分尸，卫兹不采取点儿行动才不正常。 “文合不必介怀，卫子许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物，这个你放心。”曹操是在何进死后才离开的雒阳，也是隐约听说秦谊带人去撕了何苗一家的户口本。现在秦谊说起这事来，倒是让曹操稍微理解了一下秦谊暂时不想在自己麾下效力的缘由。 其实之前秦谊便一直说安顿好家人之后再来投靠曹操，他现在并没有算变卦。 “秦谊手上并无一兵，恐怕也对接下来的战争没有太大用处，近日便准备返回并州老家安顿家室，到时候再来追随主公平定天下。今日誓师秦谊还曾见到张氏兄弟，两人也曾声言与我相见，倘若就此不告而别恐怕失了礼数，准备今日前去相见！”誓师大会上张邈的确向秦谊发出了邀请，虽然张邈日后叛变了革命，但现在他还是曹老板最亲密的战友，秦谊还不方便不给他面子，也得过去看看。 “文合可以借此机会认识一下卫子许，我相信你们定能聊得非常愉快！” “明日见！”秦谊也是就此与曹操别过，前往张邈兄弟的营帐。 本来秦谊是有点儿到曹营之中担当智力担当的打算，只不过曹老板却是打算把秦谊和卫兹放在一个编队，却是一下子让秦谊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何苗的事情只是秦谊的一个借口，人家李典宗族和张辽有那么多仇怨，依旧能在合肥痛殴孙十万，甚至还传为美谈，秦谊自然也有这点儿肚量。 但是和卫兹在一个编队的安排，秦谊是万万不能答应的，这哥们很快便要死在荥阳，秦谊要是和他一个编队，估计小命不保。算了，还是按照原计划等曹老板摆平吕布掌控兖州再加入进来吧。 就这样秦谊告别了曹操，带着陈到和秦寿朝着张邈大营走去，因为之前得到张邈给的口令，所以秦谊秦谊一路畅通无阻得便进了张邈的大营，便在军司马的代练之下，朝着张邈的大营走去。 “到哥，这陈留兵的军容如何？”走在大营之中，看着这陈留军似乎也是一派严正，秦谊也是有些好奇，忍不住便低声向陈到问道。 “算是不错了！不过比起雒阳南北两军还是有点儿差！” 听了陈到的话，秦谊也是点了一下头，这张邈的陈留郡兵基本上就是征召起来的民兵，比起中央禁军和整天打仗的西北边军还是差不少。 也就在秦谊顾忌张邈手下在那里低声细语的时候，不远处却是传来一声喝彩声，秦谊循着声音望去，却只见几百米外聚集着将近百十名军士，正不知道看什么。 不过很快秦谊便知道他们在看什么，因为他们簇拥着的一根旗杆却是动了起来，似乎是被人给举了起来。 看着这旗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张”字，应该是用来表明主帅身份的牙门旗，估摸着这旗子至少也得上百斤，秦谊也是对着陈到问道：“到哥，这牙门旗你能举起来吗？” 陈到目测了一下这牙门旗的重量，也是自豪得说道：“能！” 不过就在陈到说完之后，那边的牙门旗却是被挥动起来，而且舞动得频率和幅度之大，也是让陈到有些目瞪口呆。陈到是个实诚人，当看到这一幕后，也是在后面补了一句：“我舞不出这个效果来！” “走！咱们过去看看！”一看陈到都心服口服，秦谊也是一下子来了兴趣，就这力气，再稍微锻炼一点儿技巧，估计打他们三个人都没有问题，也是带着两名保镖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秦谊相信这个世上有很多有潜力的人物，只是没有被挖掘出来，就像是大名鼎鼎的关张两大万人敌一样，如果不是跟了刘耷很有可能便湮没在历史之中。现在看到一个能够舞动牙门旗的壮士，秦谊也是一下子来了兴趣，招揽这样一个壮士应该不是很难。 “我去！竟然是一只手！”只是当走近了以后，秦谊三人全都惊得目瞪口呆，只见一个身高将近两米的壮汉，竟然只用一只右手抓着碗口般粗细的旗杆在那里舞动。 “还有这种怪物！”本来陈到觉得自己也能行，等看到来人竟然只是在用一只手后，也是彻底服气了——不服不行！ 也就在这个时候，这个壮汉也是舞动了许久，可能有些吃力，随手便将手中的牙门旗放在地上，震得地面也是有种轻微得颤抖，而周围围观的军士也是一阵轰然叫好。 “壮士莫要得了伤寒，敢问壮士姓名？”也就在陈留诸军士在那里为这个力士叫好之时，却是从人群之中挤进来一个锦衣青年，就在向这位力士问话的同时，这个青年却是将身上的锦衣外袍脱了下来，罩在这个力士身上。 ——我是充满哲学气息的分界线—— “初平中，张邈举义兵，韦为士，属司马赵宠。牙门旗长大，人莫能胜，韦一手建之，宠异其才力。”——《季汉书·典韦传》 第四章 我这是在救人 “什么！你就是典韦！？”当从这个壮汉口中听到典韦二字之后，秦谊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看好的这个力士，竟然是曹老板的贴身侍卫典韦。 刚才可能是为了举牙门旗，典韦也是将身上的甲胄给脱了下来，光着上半身，露着满胸的胸毛。当看到这一幕后，秦谊便准备做个秀把典韦收到手，于是故意将身上的锦衣给脱了下来披到典韦身上。 作为一个体面人，怎么着也得有一两身在正式场合穿的衣服。今日参加诸侯会盟，秦谊也是将自己一套专门在正式场合穿的华服穿了出来，这么一件衣服典韦勉强也能穿上，至少把姿态给做足了。 只是当听到典韦两个字之后，秦谊的手却是抖了一下，这可是曹老板的守护神啊。当日宛城，如果不是典韦带着手下十余名将士为人妻曹拼死断后，人妻曹就要因为自己的小头，把自己的大头断送在宛城，整个三国的走势也将发生天大的变化。 这次秦谊来到陈留，本来是想着和董卓划清界限，却没有想到抢在曹操面前结识了尚在张邈麾下的典韦。 这可是曹老板的护卫啊！自己把他给挖走了，曹老板万一死在宛城怎么办？ 不挖呢？现在典韦就是一个小兵，现在秦谊全力开动挖掘机，想要把他挖到手还是很有希望的，错过实在可惜，毕竟这种三国之中顶级武力的牛人可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只是犹豫了片刻，秦谊便决心挥动起自己的锄头，把典韦挖到自己的麾下，毕竟曹老板还有许褚呢，典韦我就先收着了！ 谁让曹老板你曾经打我女人的主意，那我就打一下你男人的主意吧！ 呸！说得这么难听干什么？我这是在救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懂不懂！ 如果自己要是不管典韦，他将来为了给他敬爱的曹老板擦屁股，就要非常壮烈得带着自己的一帮兄弟死在宛城，死后还要被秦谊的老熟人张绣给割掉首级。现在秦谊把典韦挖到自己麾下，那就是变相救了典韦。 至于曹老板怎么办？他不是还有许褚嘛！什么？那个时候许褚还没给曹老板做保镖？没事，到时候秦谊作为曹老板的谋士会提醒他管住自己小头的，总之身为曹老板谋士的秦谊或许能够避免宛城惨剧。 而把典韦这种顶级武力留在自己身边也是很有必要的，现在的秦寿和陈到给自己做保镖，一来两人的武力值都不是很高，遇到大场面完全不够看的；二来有些浪费，秦寿作为秦谊的本家，而陈到则颇有军略，都是可以带亲兵的人，当贴身保镖有些浪费了。 即便是秦谊把自己定位成曹老板的谋士，也是需要加强自己的安保工作。历史上曹操手下有一个老资格的手下王必，曹操曾经有意招降吕布，却因王必的进谏而最终缢杀吕布。 王必后来成了丞相府的长史，协助曹老板坐镇许都，结果在许都耿纪韦晃之乱中遭人暗杀受伤，带伤平定叛乱后不久伤重而亡。 秦谊思索了许久之后，觉得自己如果能够跟曹老板混下去，大体的地位可能就相当于王必，还是很有必要加强一下自身的安全护卫，毕竟看曹老板极其手下不爽的人实在太多了。 一旦秦谊下定了决心，本来有些犹疑得他也是马上恢复了淡定，拍着典韦的后背笑道：“典壮士能否为我效力？我秦谊一定不会亏待典壮士！” 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典韦却是愣了一下，也没有回答秦谊的话，而是扭头朝旁边的一名军官望去。 “鄙人陈留军司马赵宠，敢问阁下是何人？”而被典韦看了一眼的军官也是不敢大意，马上便向秦谊施礼道。他们这里是军营，普通人那能进的来，而一身便装的秦谊却是进来，而且还穿得那么骚包，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所以赵宠也是不敢大意。 “鄙人秦谊秦文合，现居黄门侍郎一职，今日刚刚参加完誓师，特意与太守张公一会，行至这里，看到典壮士在这里挥舞牙门旗，一时间也是起了爱才之心，忍不住想要招揽一番！” 马在中国古代的战争中占据重要地位，衍生出专门负责管马匹的官员司马一职，而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以至于都衍生出司马这个姓氏来，最终终结三国乱世的便是司马一家。 到了汉代，这司马也是有大有小。像是汉武帝时置的大司马，作为大将军的加号，可以说是军方第一人。但大多数的司马，却根本没有可比性，根据《后汉书·百官志》上的记载，司马这种官职“其兵多少各随时宜”，也就是说管一万人的可能是司马，管几百人的可能也是司马。 秦谊估算了一下张邈手下的规模，眼前这个赵宠大概就是一个营长的水平，能管几百号人。而作为和他领导张邈平起平坐的“诸侯”，秦谊其实还挺有心理优势的。 而听了秦谊的自我介绍之后，赵宠一时间沉吟不语，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秦谊。眼看就要大战，赵宠也是希望手下有典韦这样的壮士，能够在战场上立下功勋，或许因为这么一个壮士的奋勇，一小段战线会决定整个战役的成功。 不过另外一方面，作为本地豪强，赵宠也是非常敬佩典韦的武艺和为人，尤其是典韦为友人报仇诛杀李永的故事，更是让赵宠对典韦非常器重。现在有一个黄门侍郎这样的高官赏识典韦，他的前途可比在自己麾下做个小兵要光明许多。 “赵司马难倒担心典壮士的军籍问题？我今日拜会张公，央求他将典壮士赐予在下即可！”而秦谊也是果断把张邈抬了出来，张邈又不知道典韦是谁，要不然典韦也不会在这里举大旗玩，早就应该被张邈挖掘到自己身边。对于秦谊这种名士，主动索取一个士兵为自己保镖，想来张邈是不会拒绝的。 “那赵宠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听秦谊如此说道，赵宠也是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向秦谊示好道，等说完之后又朝着典韦摆了一下手：“典韦，你此后便跟着秦侍郎吧！秦侍郎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将来肯定有着大前途，你跟着他，可比在我麾下做个小兵要强上很多！” “多谢赵司马这些日子来的照顾！典韦不忘您的大德！”而听闻赵宠这句话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典韦终于向赵宠行了一个礼。 “没事没事，将来说不准我还要靠你照庇！”而赵宠对典韦倒是越发客气，其实他也没怎么照顾典韦，就是给他管个饭饱罢了。 等和赵宠告别完之后，典韦也是穿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秦谊的锦袍，来到了秦谊身边，颇有些难为情得说道：“多谢秦侍郎器重，只是典韦饭量极大，一人能顶好几个人的饭量！” “没事！没事！只要我有一口吃的，绝对不会让典壮士您饿着！”而听到这句话，秦谊差点儿笑出声来，这么简单就把典韦给搞定了，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我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分界线—— “谊爱其为人，请以自给。”——《季汉书·典韦传》 第五章 战荥阳 “明日我将离开大军，前往河内，转道返回家乡原平，特此前来向明公告别！”曹操的大帐之中，秦谊也是向曹老板告别。 就在前几天，秦谊在酸枣的张邈大营中，将古之恶来典韦给收到旗下。比起那些臭毛病不少的士人，典韦这种连字都没有的贫下中农真是好忽悠，只要管饱就行了。 当发现拴住男人的胃就能拴住男人的心这句话在典韦身上非常有用之后，接下来这段时间里面秦谊的主要任务就是陪典韦吃大餐。 几顿饭下来，秦谊和典韦的感情也是持续升温，秦谊甚至能够肉眼感觉到典韦忠诚度的上升，将来要是真有什么危险的境地，秦谊真得相信典韦能够留下来给自己舍命断后。 就这么几顿饭便收了一个当世猛将，秦谊也是有些飘，忍不住便想着多招揽一些人才。搜肠刮肚想起来智政都能有八十水准的高柔高文惠也是陈留人。 这高柔绝对很有能力和眼光，尤其是现在便已经看出好到都快要穿一条裤子的张邈和曹操，他们友谊的小船马上就要倾覆了，而且陈留作为四战之地，必然会在曹操和张邈的战争中饱受摧残。 只是很可惜，大多数人都觉得高柔太年轻（比秦谊小两岁），而张邈和曹操又那么好，没人听他的。 于是秦谊便趁着在陈留的机会拜访了一下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高柔。事实证明秦谊果真是飘了，双方宾至如归交流了老半天，高柔也是表达了对秦谊的敬仰，但是跟着秦谊出去打江山的事情提都不用提，毕竟陈留高家也是大户，高柔的堂兄高干那可是袁绍的外甥，有这么一条大腿，不报才是不正常。 也就在高柔那里吃闭门羹的时候，错过酸枣会盟的济北相鲍信也带着自己手下的两万大军赶到陈留，与滞留在酸枣的诸侯回合，一时间东线的酸枣联军声势大振，随时准备西进讨董。 虽然同为何进属吏，但是秦谊穿越过来之后，鲍信便一直外出募兵，等到回京之后又忙于讨董，秦谊也只是和鲍信混个脸熟而已。 倒是鲍信对秦谊这个曾经的同事，坚定的反董战士秦谊表示了足够的尊敬，在召开军事会议的时候都把秦谊叫过去旁听，也就是在这段时间秦谊认识了曹老板五子良将中的另外一人，独欠一死的于禁于文则。 不过此时的于禁压根没有为曹老板效死的打算，也不知道天下大势同归于晋，他现在只想为自己的领导鲍信解决好遇到的问题。 在鲍信到来之后，连开了几场军事会议，在鲍信和曹操等主战派的坚持之下，以鲍信军为主力的酸枣联军马上西进，秦谊也是跟着他们西行了一段时间，来到中牟县。 反董联军路过中牟县时，并未遇到太大阻碍。中牟令杨原本来是打算弃官而逃的，但是主簿任峻说服杨原，带领全县归附曹操。任峻又征集自己宗族、宾客以及家丁一共几百人，一起投奔了曹操。曹操非常高兴，上表任峻为骑都尉，并嫁他的从妹给任峻，任峻一下子成了曹家军的新贵。 中牟的归顺，也是让酸枣联军的几位主事者大喜，觉得反董大计乃人心所向，接下来董卓军必然会无心恋战，望风披靡。 只是秦谊却不这么想，因为他看了一下地图，发现这里已经离讨董联军与董卓军发生激战的荥阳汴水非常接近，看来曹老板马上就要吃一场大败仗了。 按照最佳的路线，秦谊想回太原，其实是再向西走一段路途北返为最佳，但是因为再西进就要遭遇战火，所以秦谊也是主动前来向曹老板告别。 这次来找曹老板告别，可能是上一世玩有些玩多了，没有带新收的典韦，而是把他留在自己的营帐里由秦寿陪着吃香的喝辣的，秦谊是带陈到过来的。 按照游戏里面的设定韦哥可是曹老板的亲爱武将，很容易就被招走的。而到哥因为属于刘耷集团，相性与曹老板不符，曹老板想要挖人很难，即便招到了，忠诚值也是哗哗得往下掉，不用担心被曹老板挖墙脚。 而就在曹操的大帐之中，秦谊也是见到了曹老板新收的卫兹和任峻，这两位看上去都是一表人才，可惜都不长命，前者很快就要死在战场上，后者在官渡之后也很快病逝。 “是吗？可惜我已经与鲍国相约定下来，明日将会率军向成皋县进军，不能前去相送文合。不过文合请放心，成皋是雒阳门户，我们若是西进，董卓必定派兵阻挡，我们力争一战而定天下！”而看着过来告别的秦谊，曹老板也是豪气万丈得对着秦谊说道。 作为天下名城，之前在成皋发生的最着名战争，当属即楚汉相争时刘项在成皋的对峙了。当时刘邦自彭城大败后，就退守成皋、荥阳，在这里和项羽对峙三年，成皋虽然时有易手，但项羽却不能再前进一步。《史记·留侯世家》也就留下了“洛阳东有成皋，西有殽黾，倍河，向伊雒，其固亦足恃。” 如果还是不知道成皋的重要性，那你只需要知道成皋县内有一处关口就是大名鼎鼎的虎牢关就可以了。 虎牢关这里虽然没有发生演义中三英战吕布的群殴，但是在四百年后李世民围洛阳时却是发生过一场大战。当时窦建德领兵来救，李世民率骁勇三千五百人急趋虎牢关，以拒窦建德，窦建德十万余大军攻之不克，最后为李世民所擒。 所以现在曹操和鲍信进攻成皋，董卓必须要采取行动，否则雒阳东大门就要被打开。 可是从中牟县进攻成皋县，中间还隔了一个荥阳县，而荥阳就是曹老板被董卓手下大将徐荣教做人的地方。 “明公，请听秦谊一言，我当日离开雒阳之时，已经听到不少董卓的布置，听闻他在虎牢关布置了一员名叫徐荣的虎将，明公如果进攻成皋，可能便会遇上此人。徐荣此人本是辽东人，却能够在凉州军中混得风生水起，就是因为他非常能打仗。明公成皋之行可得慎之又慎，稍有不慎便可能有覆军之忧！”想了一下，秦谊也是决心给曹老板剧透一番。 秦谊还是对曹老板首席谋士有点儿耿耿于怀，忍不住想要显摆一下，给曹老板树立一下自己算无遗策的印象，说不准日后曹老板也会哭着说：“若文合在，绝不使吾有此大失也！”呸呸！怎么想这么不吉利的场景！反正尽可能得给自己的传记里面刷履历就对了！ “成皋是雒阳东大门，我也认定要有一场恶战，只是现在我们也是有不得不战的理由！这人吃马嚼的几万张嘴，一天得花多少粮食，现在也不像之前那个样子，能够从朝廷那里源源不断得调来粮食，这兵马和粮草都得我们自己准备，只有区区几个郡县，哪能负担起这么大的开支？我原先读史的时候，每当看到长平之战赵王临战换将，总是嘲笑一番赵王的失策。只是到了现在我才体会到了赵王的一丝无奈，四十多万张嘴的后勤压力实在太大了，只能想着通过换将来改变战局。” 听了曹操的话之后，秦谊也是沉默不语，因为董卓占据了中枢，下面像曹操这种反董的只能自套腰包来拉队伍，自然后勤压力要大很多，也由不得曹操要冒进。 历史上酸枣其实聚集了很多诸侯的军队，曹操和鲍信的冒进失利后，屯在酸枣的诸侯联军很快便等到粮尽，然后东线联军就此散伙。 看着秦谊沉默不语，曹操又继续说道：“现在王匡在河内，袁术在鲁阳，其实都没有什么作为，我和鲍国相就想着利用成皋的一场胜利来振奋一下反董联军的气势。别看现在董卓似乎掌控一切，但是有句话叫做墙倒众人推，一旦我们能够在成皋取得一场胜利，很有可能便一战定天下，直接引发董卓政权的崩塌！自从黄巾以来，天下百姓实在受了太多的苦难，鲍国相这次尽发济北国两万郡兵，就是想着能够尽快结束董卓乱政，还天下一个安宁！” 听完曹操说完这句话，秦谊彻底无语了，听曹操的意思，成皋之战是一场政治战，有着非打不可的理由，这才让鲍信做出进军的决定。 对了，虽然后世都把荥阳之战描述成曹操指挥的，是一场虽败犹荣的战役，让曹操看清楚了诸侯联军无心匡扶汉室的本质，是热血青年曹老板黑化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过现在来到这里，秦谊却发现事情似乎不是这个样子，荥阳之战联军方的最高统帅应该是鲍信才对，他可是带了两万多人来到中牟的。手上只有五千人的曹操是作为陈留太守张邈的挂件参加的会盟，没理由能够指挥得动和陈留太守平级的济北相鲍信。 你不能说几年以后鲍信认曹老板当老大，而否认现在鲍信比曹老板地位更高的事实。 等到曹魏立国，以曹操属下身份战死的鲍信已经死了多年，没多久鲍信的儿子鲍勋也因为直言劝谏曹丕而被曹丕借故处死，于是荥阳之战也就成了曹老板指挥的。 ——我是荥阳之战是我指挥的分界线—— “战荥阳，汴水陂。戎士愤怒，贯甲驰。阵未成，退徐荣。二万骑，堑垒平。戎马伤，六军惊，势不集，众几倾。白日没，时晦冥，顾中牟，心屏营。同盟疑，计无成，赖我秦侯，万国宁。”——汉·缪袭《汉鼓吹曲十二曲其二——战荥阳》 第六章 观战 秦谊站在高处，望着远处已经搅在一起的两路大军，浑身上下也是颤抖不已，虽然看过很多冷兵器战争的电影，也玩过全面战争系列的有些大作，但是当真正看到真人版的战争之时，那种强烈的震撼感还是难以言传。 秦谊本来是准备跑路回原平老家的，不过当收了典韦之后，他的胆子也是稍微大了那么一些。由典韦这样的三国顶级武者，还有陈到这个逃跑专家刘耷的亲兵头子，秦谊觉得自己远远看一下战场应该是没啥问题的，所以秦谊也是没有马上北上，而是在联军后面选了一处高地，想要实地感受一下三国时的战争，毕竟秦谊还准备吃谋士这碗饭的，闹出何不食肉糜之类的笑话那就麻烦了。 此时此刻的秦谊，左到哥右韦哥，后面还跟了一个小秦寿，看着几万大军捉对厮杀，也是颇有些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的架势。不过很遗憾，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现在的秦谊也就是看着热闹而已。 即便是秦谊已经找了一处高地，他也未能把整个战场的情形看清楚，几万人的大会战，占据的地方可是相当广阔，又不像双方的指挥官那样能够得到最新的军情动向，秦谊也就只能管中窥豹得瞎猜。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不如看热闹呢，因为知道联军大败的秦谊，怎么看都是联军药丸，哪怕现在局面似乎还不错，有些董军的旗帜正在后撤。 其实秦谊四人中，战斗经验最丰富的其实是名不见经传的秦寿，别看他年轻，但是作为边郡青年，他可是参加过不少和鲜卑、匈奴的小规模战斗，比前治安官到哥和前杀人犯韦哥要经验丰富许多。 “大家都怎么看？”秦谊看了老半天，准备咨询一下其他人的意见，他也得锻炼一下手下的能力，不能把事全都做了。 “我感觉董军似乎有点儿不对劲，这次董军的主力应该是董贼手下的西凉军，我原先在雒阳的时候曾经接触过西凉军，都是一帮打老了仗的老兵，比陈留、济北那帮子郡兵强太多，但是今天却好像有点儿势均力敌，总觉得有问题！”首先发话的是陈到，作为秦谊最先招揽来的手下，他也没有客气，直接便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我也觉得有问题，联军的马太少了，西凉军的骑兵好像根本没怎么出手！”而秦寿也是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根据历史上的记载，鲍信的两万人只有七百骑兵，这个数目的确是少了些。 我去！不错啊！听了陈到和秦寿的话，秦谊也是暗暗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一战联军惨白，陈到和秦寿能看出有问题来已经不错了。 等听完了陈到和秦寿的发言，秦谊又扭头看向肃立在自己身旁的典韦：“韦哥，你怎么看？” “我……我没看出什么来！”被秦谊这么一问，典韦也是颇为尴尬，虽然他是被秦谊从军营里面挖掘的，但之前也只是一个乡野游侠，没有从军经历，头一次见到这几万人的战场，也是有些震撼，细节什么的却还没有什么。 “我说韦哥啊！你这个样子是不行的！难倒还想在我身边干一辈子的保镖？你得努力提高自己，眼下天下将乱，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将来谁又能说你不能封侯呢？”听了典韦的话之后，秦谊也是恨铁不成钢得说了一句。 典韦就是给自己做保镖，也得好好研究一下军事，可别到了跑路的时候，因为对军事的不熟悉，带着秦谊一头撞上敌人的重兵集结地那就惨了。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典韦也是非常感动，他本来是想要说，“在主公面前当一辈子保镖其实也很不错的”，但是听到后面秦谊对自己的鼓励，也是把话给咽了下去。 典韦是游侠出身，还是属于那种重情重义的人物。前些年受了雒阳某个刘姓人的一点儿恩惠，典韦杀掉了这个刘姓人的仇人李永，当时可是被数百人围追堵截，差点儿就没命了，但典韦从来都没有为这件事后悔，因为那个刘姓人对他好，哪怕他知道这个刘姓人的目的一点儿都不单纯。 再后来投军投到赵宠麾下，赵宠也是很照顾典韦。所以几日前遇到秦谊这个看上去像个大人物的贵公子时，典韦也是一言不发，如果赵宠拒绝掉秦谊，他是不会去投靠秦谊的。 而到了秦谊手下，这段时间别的不说，秦谊对典韦的伙食可是非常上心，吃的甚至比秦谊这个主人都要好。 平日里秦谊也是对自己兄弟相称，从来也没有什么上位者的颐使气指，短短几天下来，秦谊已经俘获了典韦的心。 现在虽然被秦谊训了几句，典韦甚至觉得心里面暖暖的，至少秦谊画的那张封侯的饼让典韦这个出身底层的乡野之人有些意动。 虽然典韦没有听过“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这句话，但他已经这样准备这样来对待秦谊的厚遇。即便是现在秦谊要让典韦为自己去死，典韦也会毫不犹豫得去死，因为他觉得为秦谊而死是值得的，秦谊对自己的优待值得自己用性命来交换。 也就在这个时候，场上的局势似乎发生了变化，秦谊所见的董军所部突然间全线后退，而联军则是顺势压了上来。只是一瞬之间，双方高下立判。撤退的董军行伍严密，井然有序，可是追击的联军却是一下子便放了羊似得，后面推着前面就冲了上去，军队的阵型已经保持不住了。 “联军药丸啊！”因为和众人说话的缘故，秦谊其实并没有把战势放在心上，甚至于都忘了荥阳之战的最终结果，仅仅是肉眼可见的这一幕便让秦谊做出了如此判断。 ——我是有点儿天分的分界线—— “遂引兵西，将据成皋。邈遣将卫兹分兵随操。到荥阳汴水，遇卓将徐荣，与战不利，士卒死伤甚多。”——《季汉书·曹操传》 第七章 溃兵 因为军队素质的缘故，有时候军队的表现其实并不能完全按照将领的意图表现出来。当鲍信和曹操的联合指挥部发现军队阵型因为追击被扯得支离破碎时，也是赶紧向手下发出指令，让他们赶紧停止追击，保持严密的阵型。 只是还没等联军的指令传达下来，董军的反击便到了，数队早已蓄势待发的骑兵杀了出来，一下子便把轻敌冒进的联军士兵打了一个溃不成军。而这部分部队的崩溃，也是起了连锁反应，最前面的一阵士兵马上连锁崩溃掉，这场溃败还在顺势向后面蔓延。 有时候前阵的溃败很容易便能引起整个军队的溃败，好在曹操及时止损，命令下达到中间的部队，让他们保持住了阵型，才没有被西凉军给顺势打穿。 虽然联军暂时稳住了阵线，但是刚才那一阵混乱却是打崩了联军整个前军，恐怕中军和后军的军心也跟着乱了。 记得荥阳之战号称打了一整天，最后曹老板负伤逃跑，曹洪不但把自己的马让给曹操，还背着曹操游过汴水。基本上成了一个光杆司令。鲍信那边也好不了多少，自己受伤不说，弟弟鲍韬和卫兹一样阵亡，也就是说联军的磨难才刚刚开始。 “不用看了，咱们走吧！”仗到到这里，秦谊也是决定赶紧跑路，再打下去联军恐怕是全军覆没的结果，别到时候把这个围观者也给连累了。 围观战场也是很有风险的事情，尤其是碰上韦孝宽这样的通过射杀围观群众从而反败为胜的主那就麻烦了，所以秦谊也是极其小心，和交战的双方隔了很远。 不过回去的路有些沉闷，毕竟秦谊一行人都是站联军一方的，尤其是典韦更是闷闷不乐，这次的交战除了鲍信和曹操所部外，卫兹还带了三千陈留兵赶了过来助战，也就是说典韦的三千老乡和同袍也会有些不妙。 “主公，我怎么感觉联军有些不妙，我们能做点儿什么吗？”终究还是典韦主动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也是为自己的乡亲和同袍感到揪心。 正在那里暗忖自己如果带兵一定要建立一支令行禁止的队伍的秦谊闻听典韦之言也是愣了一下，不过也是随口安慰道：“这仗多半是败了，但是联军士兵还是很有机会逃出来的。” 曹老板基本上成了光杆司令，最后只带着曹洪撤出了战场，但是曹仁、曹纯、曹邵谁的却都活了下来。看架势联军还能撑一会儿，可能联军崩溃时天色已暗，最终还是有部分人趁着天黑逃了出来，而因为有汴水隔着，董军也没法继续追击，毕竟古代击溃战中的大部分斩首，都是在击溃之后的追击过程中取得的。 “对啊！这场联军多半是凶多吉少，咱们得做点儿什么，可不能让董卓太嚣张了！”而由爱生恨的陈到更是极端仇视董卓，也是向秦谊劝解道。 秦谊其实主要是想着跑路，可是既然两个手下都想着做点儿什么，他也不好意思拒绝。毕竟团队之中有了典韦的存在之后秦谊胆子大了不少，另外就是秦谊现在和董军可是隔了一条汴水，秦谊想要跑路还是比较容易的。 可是现在的秦谊能做什么呢？他手上有没有什么兵，还隔着汴水，也没啥好做的。思索了片刻之后秦谊还是做了决定：“咱们还是试着收拢一些过了河的溃兵吧，能让联军少损失一些元气也是好的！” “也只能这样了！”现在就过了河的溃兵，多半是一上来便被董军打垮的前军士兵，估计都已经被吓破了胆，即便是能把他们组织起来恐怕也过不了河，能把溃兵收拢住救助一些伤员，已经算是不错的。 于是秦谊四人便纵马向着汴水边上跑去，离汴水还有几里路，马上便遇到十几个浑身湿漉漉的逃兵，应该是涉水跑过河的。 “你们是那一部分的？”有些溃兵杀起自己人来倒是挺狠的，虽然对方人多，不过考虑到己方有典韦这么一个超级猛男，秦谊也是非常有底气，对着这十几个溃兵也是大声喝道。 “我们是陈留卫将军手下的！”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这伙溃兵还是老实回答道。 “这是你们陈留壮士典韦，从现在起你们就听我的！如果有人再临阵脱逃，典韦你给我就地正法！”听着这一伙溃兵和典韦一样的陈留话，秦谊也是马上把典韦给抬了出来。 “现在你们都听我的！”而典韦也是马上站了出来，命令起这十来个溃兵。 也不知道典韦的陈留话起了作用，还是他在陈留人本地的名声起了作用，反正这十几个人马上便老实起来。 “马上跟我去汴水边上，看看能不能接应一下其他人！”秦谊也是马上命令道，而看着这帮子陈留兵一脸不情愿的模样，五十步笑百步的秦谊的也是不屑道：“隔着一条汴水呢！看把你们怂的，董军不是那么容易过来的！” 于是秦谊便带着这十几个溃兵，继续朝着汴水边上跑去，路上又遇到三四股溃兵，秦谊强制把他们都收拢了起来，其中有一股溃兵不服秦谊，领头的小头目被典韦给干掉之后才把这支溃兵收拢下，而最早的陈留溃兵已经俨然沉了典韦的打手。 当来到汴水边上的时候，秦谊已经收拢了大概四百溃兵，而此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钟。 只是来到汴水边上的秦谊马上便遇到一股大概二百左右的联军溃兵，而且他们背后还有数量只有一半的董军士兵。 失去了高地视野，秦谊不知道主战场那边的情况，但竟然有小股董军士兵杀到汴水边上，恐怕那边的情况更加糟糕。 本来这二百左右的联军士兵很有可能会被追赶的董军士兵给大部分射杀在水中，但是因为对岸有了秦谊这伙人接应，秦谊的这帮子溃兵好歹还有部分没仍武器的，稀稀拉拉和对面董军隔着汴水对射了一会儿，给渡水的联军士兵争取了一线生机，有七十余人成功游了过来。 看着汴水边上的这幕，可是让秦谊切实体会到了一把兵败如山倒的感觉，很多不会水的联军士兵，慌里慌张得就下了水，喝上几口之后便再也上不来，还有一部分人则是被后面追赶的董军士兵射中，在将河水染红了之后彻底消失在汴水之中。 眼看着有七十多人游过汴水，后面追赶的董军士兵也是很快便从汴水边上撤离。秦谊也是赶紧组织手下的溃兵沿着汴河搜救落水人员，看看能不能多救一个人。 大概到了下午三点钟的时候，秦谊又在汴河边上接应到了一支一百余人的溃兵队伍，这帮子溃兵却是在渡河过程中发现了汴水中间某处水流平缓的河段，这部分河段最深的地方也就达到身高一米七的成年人胸口，是能够不用游泳便能够度过的。 只是发现这一幕的秦谊也是自动忽略了这一点儿，他也就在这里救救人罢了，他也没有过河的勇气，好在其他的溃兵也都非常理解秦谊，没有一个嚷嚷着要过河的。 大概在下午四点钟的时候，秦谊的手下接应到了渡河的曹操和曹洪。曹老板的马背射死了，自己也是挨了一箭，又喝了不少喝水，精神也是有些萎靡，见到已经返乡的秦谊也没怎么奇怪，赶紧交代了一下对面的情况。 连曹操这样的总指挥都已经临阵脱逃，可以想象汴水对岸的主战场打成了什么模样，经过一天的激战，联军基本上已经被董军分割包围，应该还有几千人在坚持着，期望能够在入夜之后能够借助夜色进行突围，像是曹操手下的曹家军就在坚持。 曹操和曹洪本来是和鲍信在一起的，结果作为主帅的鲍信这边实在太过显眼，在董军铁骑的反复冲击之下，鲍信的方针也是被突破，和他们在一起的卫兹和鲍韬便阵亡在这一回合中。 “文合，你一定要想些办法，元让、子孝他们还都在汴水对岸呢！”当把情况和秦谊简单一说之后，曹老板差点儿就哭出声来。曹老板本来就是一个感情很细腻的诗人，现在遭此大败，自己的铁磁们还都被堵在汴水对岸生死未卜，没哭出来已经算是不错的。 “这个……” 被曹老板这么一说，秦谊也是愣了，他手下这几百人都是收拢过来的溃兵，根本就不能指望他们能上阵杀敌，自己还能干什么。 只是现在曹老板真得被逼到了绝路，自己要是不做点儿什么，让曹老板一时间不痛快，就怕曹老板日后让自己一辈子都不痛快。 而且河对岸还有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邵，这些都是曹魏重臣，曹邵的孙子曹爽虽然废，但也是执掌过曹魏政权一段时间。今天秦谊要是站出来做点儿什么，哪怕没什么成果，也能得到包括曹老板在内很多人的友谊，保子孙三代的富贵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是富贵险中求的分界线—— “与战不利，退至汴水，收拢溃兵，得千余人。”——《季汉书·秦谊传》 第八章 扇不太动翅膀的蝴蝶 “对岸还有将士们正在与董贼的部下激战，可有壮士愿意与我过去解救他们？”眼看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秦谊也是将手头上的六百多人聚集在一起，看看能够找一些人到汴水对岸去查看一下。 只是迎接秦谊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这帮子溃兵早已经被董军杀得胆寒，那还有勇气再赴险境。 那边曹老板的脸色也是变得相当难看，只恨自己不认识这些小兵，要不然一定把他们一个个都记到小黑本上，早晚有他们的好看。 “我看你们中有陈留人，也有济北人，难倒就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在对岸生死未卜？你们就这样甘心把他们留在对岸？” “我张河愿意追随秦侍郎到汴水对岸！我是济北人，这才鲍国相尽发济北郡兵，我们宗族之中有不少子弟都被征召而来，现在他们生死未卜，我又如何面对江东父老？更何况之前我渡河之时后有董军追赶，如果不是秦侍郎带人接应，我无法安然渡河，可能早已经被董军的箭矢射死在水中！我这条命是秦侍郎给的，现在愿意跟随秦侍郎渡河！”而随着秦谊的话之后，马上便有一个济北小伙站了起来，慷慨激昂得说了这么一段话。 好吧，其实这个张河是秦谊找来的一个托，这帮子溃兵早已经风声鹤唳，秦谊也只能找一个托了。 “没想到济北竟然也有如此壮士，此次渡河，不论成败如何，曹公定当赠送张河家人十匹缣，今日凡是随我渡河者一律赏三匹缣！”三匹缣的价格可不便宜，不过曹操手下有曹洪这么一个大财主，所以秦谊也是继续慷他人之慨，开出这么一个高价。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之前秦谊又晓之以大义，果然有些溃兵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秦谊也是感激点了第三把火：“更何况我们渡河只是收拢溃兵，又不是和董军交战，现在天色已晚，董军未必有白天的本事，更何况我们已经发现了一处可以徒步渡河的浅水滩，大家想要回来也是容易！我随大家一起渡河，肯定会爱惜自己的性命！” 这最后一句话倒是秦谊的心里话，还没过河他已经开始寻找退路，这么一支溃军真遇到董军还是没法打，到时候还是只能撤。 不过秦谊这三段话，简单来说就是有义务、高福利和低风险，倒是的确说动了不少溃兵，在秦谊准备的其他几个托的带动下，竟然三三两两有将近三百余人准备随秦谊渡河。 “曹公，您带其他人在河边打起火把来吧，如果遇到问题，我们也好能够跑回来！”现在秦谊他们就在那处可以徒步过河的地方，秦谊也是让留守的曹老板打起火把，给他们做个指引，一旦过河以后情况不妙，秦谊也就从这边撤退。 秦谊这么卖命，这点儿要求曹老板哪能不从，马上便带人开始制作火把。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秦谊手下的这三百溃兵将其他溃兵的武器收拢了一番，便跟着秦谊开始过河。 隆冬的河水非常凉，不过秦谊可是领导，是有马的，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要把整个身子泡在水中。也就在过河的时候，秦谊想起来演义中的故事，诸葛村夫在某个河段上用沙石堆了一个河坝，等曹仁兵渡河的时候放水大破曹仁。 不过现在秦谊也就想想而已，汴水还是挺宽的，秦谊现在可没有人力物力弄个河坝，一下子来个水淹董军，虽然这样子想想挺爽的。 而等过了河之后，秦谊的马却是让给了其他人，让秦寿组了一个四人的斥候小队，撒出去在前面给自己侦查情况，毕竟汴水这边离交战地点还有些距离。然后陈到统领这帮子溃兵，典韦贴身保护秦谊，这队人马就这样朝着交战地点摸了过去。 “子孝将军！”秦谊就这样向前摸索了一里路，派出去的秦寿却是带着一股五百多人的溃兵跑了回来，领头的是曹操的族弟曹仁。当看到曹仁之后，秦谊也是忍不住激动得大喊道，估计曹纯和曹邵也都在这队伍里，把这帮子人接应回来，他差不多可以回去向曹老板交差了。 “真没想到文合竟然会来到这里！”曹仁对秦谊不是很感冒，毕竟后者对自己老哥的招揽一直推三阻四，在大战前又以回老家为借口跑路，但现在竟然在汴水西岸见到秦谊，也是让曹仁对秦谊观感大变。 “子孝将军，现在那边情况怎么样？”秦谊也是随口向曹仁问起那边的情况来，毕竟曹仁可是在绝境之中和周瑜、关羽两大神将pk过的人物，能力自然不用说，就是那份心性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如果曹仁说那边情况没救了，那就是真得没救了。 “现在还有几千人被董军给包围着，恐怕也是撑不了多久了！你现在有多少人？” “三百，还都是沿途收揽的溃兵！” “人有点儿少啊！董军打了一整天，也是有些累了，咱们加起来要是能再多一倍，我就敢杀回去救人！”而听了秦谊的情况之后，曹仁也是有些难过。 日后获得“天人”称号的那一战中，曹仁勇救陷入重围的手下牛金，可见他不是一个愿意放弃的人，但现在情况也是真得惨，加起来能有八百的溃兵，想要冲击那边数万人的董军，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那咱们假装有两千人呢？”见到曹仁之后，秦谊胆子又大了不少，想想后世那么多使用疑兵的战术，忍不住也是向曹仁询问道。 “疑兵吗？可行！今天董军也是打了一整天，现在又到了晚上，他们恐怕也是有些害怕，摸不清我们的虚实。至不济也能给董军一点儿压力，说不准被包围的将士有更多机会跑出来！”曹仁的胆子可比秦谊要大上许多，也是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于是曹仁和秦谊马上组织手下寻了一片小树林，开始制作火把，一人弄上几个火把，一下子便把这边给弄得灯火通明，看这架势说是有两千人也有人信。 至于那边正在消灭残敌的董军信不信，秦谊就不知道了，反正现在这八百多人都交给了曹仁，由着他在那里秀微操。 而秦谊则是领着二十几人，带着一帮子收拢来的伤员，准备送到汴水对岸去——万一曹仁的微操真得把董军给引了过来，秦谊也好方便跑路。 ———— “报！中牟方向的汴水东西两岸有数量不明的敌人出现！” 就当秦谊和曹仁在那里尽一分人事的时候，荥阳正面战场上也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尚有两千多联军被董军分割包围在三处，正在借助地势对董军做最后的抵抗。 而在之前，徐荣已经招降了将近一千余名联军士兵，虽然徐荣当时对这些士兵许诺保全他们的性命，但他们最终的结局却已经定了，因为这群俘虏将会被送到雒阳董相国那里，由董相国进行发落，而根据徐荣对董相国的了解，这群俘虏可能还不如直接死在雒阳来的舒服。 其实徐荣本人也不是一个善茬，后来在教江东泰戈尔孙坚做人的时候，他可是把抓到的一个孙坚手下太守给烹了，还虐杀了几百俘虏。不过徐荣本人，还是坚信董相国比自己要狠许多的。 奥，对了，就在这段时间，董太尉又给自己升了官，已经由太尉成了相国，可以说是进步神速！ 当听了斥候的汇报之后，徐荣扭头朝着中牟的方向看了一下，果然在远处有点点的火光，这在视力差的人看来，恐怕还以为是地平线附近的星星呢。 “多少人？”还没等徐荣开口，他的副将便着急得问道。这场荥阳之战不仅在诸侯联军处看起来格外重要，在董相国眼中也非常重要，前者希望凭借一场大战掀起一场倒董的风暴，后者则希望用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压服那些反对者的幻想。 目前而言，荥阳这一战可以说是达成了董相国的期望，一战打垮三万诸侯联军，斩首俘获将近两万敌军，东线酸枣联军的脊梁骨可能就被打断了。 现在在临近收盘之时，却突然间冒起来一股来历莫名的敌军，也是让徐荣的副将有些担心。这种情况下还敢渡河夜战的，要么是真精锐，要么就是真白痴了。可偏偏他们手下的将士，已经大战了一整天，在取得惊人战果的同时，也是损耗较大。 根据徐荣军之前得到的情报，酸枣处的诸侯兵多达十万，现在在荥阳的只有三万余人，联军还是有着余力，万一要是真有一支生力军杀过来，结果还是两说，鏖战一整天已经成了强弩之末的徐荣军可别反胜为败了。 “不知道，斥候和他们的斥候交过手，点子挺硬，也只能远远看了一下，过河的大概有两千到三千人，另外汴水对面也是一片灯火，恐怕还有部队可能过河！” 现在为曹仁担任斥候的是曹家的一些好手，外加秦谊的小弟秦寿，倒是和徐荣的斥候打了一阵，双方互有伤亡，但也没有让董军斥候接近曹仁大队。 曹仁本部这一段时间的行军，又是汇集过来一批联军溃兵，总数已达一千五百余人，再加上虚张声势的既定策略，让斥候产生了两千到三千人的错觉。 “收兵吧！”犹豫了片刻之后，徐荣最终还是选择了最为稳妥的见好就收，眼看夜色降临，敌我军情更加不明，别的不说，劳累了一天的董军即便能赢，交换比也非常难看，万一要是撞到酸枣联军主力上，更可能会崩掉一颗牙，所以最终徐荣还是选择了见好就收。 和董卓的其他手下有些不太一样，徐荣不是凉州人，而是辽东人，他是汉室朝廷排到凉州工作的官员，也一直和董卓手下的凉州小团队有隔阂。等后来董卓身死，徐荣却是投靠王允并最终战死，就可以看出来他和那些为董卓报仇的凉州军头不是一伙人。 身份的问题，也就决定了徐荣想的比其他人要多，更注意保存实力，在首战必胜这一事上的顾虑更多。 其实历史上的荥阳之战徐荣也不好受，虽然此役大胜，但是联军的奋勇抵抗也是让徐荣印象深刻，没有继续引兵继续进攻酸枣，而是选择了撤退。现在遇到疑似酸枣的援军，徐荣马上便选择了最保守的一个策略。 而随着徐荣的命令，马上就要被吃掉的最后两千联军士兵也是压力大减，在董军有序撤退的同时，他们也是突围成功，与赶来接应的曹仁部汇合，而曹天人也不敢追赶，带着这伙救出来的同袍，沿着火光的方向，渡过汴水回到荥阳东岸。 至此，本位面讨董第一战荥阳之战终于彻底结束，这次战役的结果依旧是董军大胜，不过因为秦谊的出现，联军方比历史上的结果好了不少，多活下来三千余人，本来应该在此役中战死的卫兹也是随着董军的撤退而带着残存的三百陈留兵撤了下来。 ——我是贪天之功为己有的分界线—— “又在汴水东岸多取柴薪，两束一聚，相去十步，纵横成行，谊命军士俱起火把，若大军到。荣望火惊溃，以援军将至，遂引军而退。赖此活者两千余人。”——《季汉书·秦谊传》 第九章 真英雄 “孟德辛苦了，此次荥阳之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酸枣大营中，陈留太守张邈再次举起酒杯，朝着曹操敬酒道。 荥阳之战已经过去四天了，当天晚上将徐荣吓退之后，曹仁也是找到了突围而出的鲍信，而鲍信的弟弟鲍韬和历史上一样阵亡。 生怕董军乘胜追击，联军也是连夜撤退回中牟，只是留下部分斥候在荥阳和中牟之间收拢溃兵，前前后后一共收拢回七千溃兵，剩下的两万多人则是凶多吉少。 这七千余人也是无法作战，联军先锋最终撤回酸枣大营。而就在回到酸枣之后，张邈也是马上召开了一个宴会，来给他死里逃生的好哥们曹操压压惊。 而在荥阳一战中收拢溃兵的秦谊也是列席了这次的宴会，不过秦谊知道这场宴会的主角是曹老板，也是老老实实当他的配角。 “孟卓，还有诸公，请听我曹操一言。如果勃海太守袁本初能够率领河内的军队占据孟津，后将军袁公路率领南阳的军队驻扎在丹水县和析县，咱们再能占据成皋，封锁轘辕及太谷两关。此后各路大军都筑起高大的壁垒，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不要与董军交战，多设疑兵，表明立场，很快便能平定天下……” “孟德，今日我们只谈风月，不谈国事！”看着曹操又在那里兜售自己的计划，兖州刺史刘岱也是站起身来对着曹操说道。 “好！那我今天就给大将背诵一篇我写的诗歌！” “好！早就听闻蔡公称赞孟德的文采，今日我定当品评一番！”而看着曹操改口提起诗歌来，东郡太守桥瑁也是拍手道。 “诸位请静听——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够了！孟德，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对付董卓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够完成的，我们还需从长计议！”看着曹操又开始写诗歌来挖苦在座的众人，张邈作为曹操的好朋友，也是再次站出来劝说曹操。 “从长计议！？可是我回到酸枣之后，看到的你们在这里聚会饮酒，又有多少为国家打算的时候？”吼完，彻底失望的曹操也是站起身来，将眼前的桌子一脚踢翻，头也不回得走出了大帐，看着曹老板离开，身在宴会中的秦谊也是起身赶紧跟着曹老板走了出去，和其他曹老板的小弟一个样子。 虽然没有正式加入曹老板的队伍，但是经过荥阳一战，曹老板的手下还是比较认可秦谊的，也算是一起扛过枪的四大铁，所以秦谊也是以曹老板的手下自居。 而随着曹操和秦谊的离开，大帐之中又恢复了之前的宴饮之声，仿佛没有发生刚才这一幕一样，这次宴会的主题也由为曹操压惊转成了另外一个主题。 “竖子不足与谋！”当离开诸侯的大帐之后，曹老板气得开始破口大骂，而他的那帮子手下也都一个个不言语，本位面的荥阳之战虽然比历史上强上一点儿，曹老板的五千军队大概剩了能有将近一千多人，但也是伤筋动骨，尤其很多在队伍中担任中层军官的宗族子弟都没能回来，也是让诸夏侯曹心里面难受。 “明公莫要气恼，历来天下终究是英雄少而庸才多，我想天下志士一定能够通过这次的荥阳之战，能够看出来谁是为国为民的真豪杰真英雄，到时候这些仁人志士一定会想大河东流一样流入明公麾下，帮助明公成就一番事业！”看着没人搭话，秦谊便主动站出来拍起曹老板的马屁来。 “文合说的对！孟德又何须气恼，我算看出来了，这群所谓的诸侯只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我和扬州刺史陈温有些交情，咱们一起去扬州募兵，我听说丹阳那地方的兵源特别好，有州刺史照应，肯定很快便能给孟德你拉出一支队伍来！”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曹洪也是嚷嚷起来。 比起刘耷来，曹老板可是要幸福得多，他的兄弟们可都是大土豪，像是曹洪便是一个大土豪，到了建安年间，曹老板还说自己没曹洪有钱，而身为魏王世子的曹丕都去找曹洪借钱，但是曹洪居然没有借，然后等曹老板死了以后他就被他的好侄子给收拾了。 至于曹洪的钱是怎么来的，史书上没有记载，只知道曹洪的亲大爷曹鼎是个着名的贪官。 壕，咱们做朋友好吗？看着曹老板的这帮子兄弟，秦谊也是羡慕异常。 而曹洪这么一发言，曹老板的亲友团也是纷纷表达起对曹老板的支持来，诸夏侯曹对曹老板的支持那可真不是盖的。几个人七嘴八舌的一阵讨论，马上定下来继续为曹老板募兵的计划。 “这次真是多亏了文合！如果不是文合收拢溃兵，又过河接应子孝、子许，这一仗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听了兄弟们的支持，曹老板心情也是好了许多，扭头再次问起秦谊的归宿来。 “明公，这次之所以回到酸枣，就是害怕明公意志消沉，而刚才明公的一番慷慨陈词的发言，却是让秦谊见识到明公并没有被眼前的失败多困扰。但秦谊还是要回老家安顿一下亲属，同时看看能不能招揽一些壮士，来为明公效力！已经耽误了一段时间，所以秦谊明日便准备启程返乡！” 荥阳一战并没有改变太多秦谊的想法，接下来曹老板南下募兵还是会遇到险情，在兖州又和黄巾连番死战，连迎立曹老板为兖州牧的鲍信都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然后曹老板又和吕布撕逼，最惨的时候只剩下三座城。 秦谊已经决定，等曹老板和吕布撕逼完毕之后，他再过来投靠曹老板。这次是真投靠，还要把自己的家眷带来，从这以后曹操的后方便比较安全，才能避免被撕一户口本的危险。 “文合多多保重！”说着曹操竟然一把抓住秦谊的双手，甚至还淌下眼泪来，曹老板多愁善感得诗人本性又爆发了。 “明公多多保重！秦谊也是就此别过！”曹老板竟然哭了，秦谊也是有些心慌，想起原先在网上看过的一个招数，趁着低头行礼的时候睁着眼睛不动，发涩的眼睛最终也是湿润起来，总算是和曹老板表现出一段君臣相得的感人画面。 “这些所谓的诸侯一个个都心怀鬼胎，完全没有把天下放在心中。依我看，酸枣诸公之中，只有曹公一人称得上真英雄！”等告别了曹操，秦谊也是带着自己的随员陈到返回自己的营帐休息，而就在离开曹操众人之后，陈到也是一脸义愤填膺得说道。 闻听此言，秦谊却是异常蛋疼——到哥，注意一下你的政治立场，你可是从汝南就加入刘耷集团的老革命，为了对抗曹贼也是走遍了小半个中国，仅次于关张简那批走遍大半个中国的老资格，怎么能说曹贼的好话呢？ ——我是政治不正确的分界线—— 诸军兵十馀万，日置酒高会，不图进取。到愤而与谊曰：“时无英雄，唯公豪杰！”遂随谊北归。 第十章 河内 曹老板曾经说过，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或许这唯二的英雄，其实是一体两面的关系，毕竟刘耷也承认，他行事的风格就是反着曹操来的，到哥能被曹老板折服，还是可能的。 只是自己该走什么路线，或者说给自己设立一个什么样的人设呢？曹老板、诸葛村夫那样的人设太难弄了，才华达不到啊，倒是刘耷同志的好像还可以稍微装一下，平时没事装个面瘫就行了。 秦谊骑在马背上，也是想着卖人设的事情。想来想去，秦谊还是觉得走刘耷的亲民路线比较适合自己。 不知不觉间秦谊，也是带着秦寿、陈到和典韦三个保镖，来到河内地界上，再往前走走路过太原就回老家了。 此时已经是初春，一望无际的大地上面满是稚嫩的绿色，充满了生机活力，只是偌大的河内郡却是人气不旺，秦谊走了一段时间都没有遇到什么人烟。 这也是诸侯讨董闹得，因为河内太守王匡起兵反董，将来袁绍的部队可能都要来到河内来，稍微有点儿见识的人都已经预测到河内将会成为战场，所以一直人心浮动。 原冀州刺史李邵是河内野王人，在河内颇有名声，便是觉察到河内将会生乱的人，便想搬迁到温县避祸。只是李邵这一逃难，因为他的名声很大，马上造成沿途各县民心动摇及骚乱。然后又有一些人借机搞事情，河内数县都发生了严重的民乱，司马懿的老家温县亦遭到劫掠，这是便被记载到了他大哥司马朗的传记中。 对了，现在的河内太守已经成了秦谊原先在大将军府时罩他的王匡王公节。就在去年年中时，秦谊的前任老板何进派出很多手下到处募兵，王匡便返回家乡兖州泰山郡征兵。他成功征招五百名强健的弓箭手，并且运往位于西边的京师雒阳，准备在对付宦官时使用。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何进完蛋了王宽也没来得及回到雒阳，然后便接到河内太守的任命。到任后的王匡便与各地的群雄以讨伐董卓为名义起兵，不过目前河内还只是王匡的河内郡兵在隔着黄河与董军对峙，袁大盟主还在和韩馥扯皮中，暂时还不会来到河内。 而因为与董军对峙的原因，王匡也没有在河内郡的治所怀县带着，而是来到河内郡南部与孟津渡口隔河向望的河阳县。是不是去找王太守打个秋风去？摸索着自己日渐干瘪的荷包，秦谊心里面也是琢磨道。本来秦谊的打算是到酸枣点个名便北返雁门的，结果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陈留收到典韦，更没想到这厮是个十足的饭桶，直接就把秦谊给吃穷了。照这个架势，恐怕秦谊还没走到太原，就得靠讨饭为生了。 打什么秋风？至于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 王匡此人可是蔡老师的哥们，秦谊的师长，而且他本人对秦谊的才华也很是欣赏，在大将军府里的时候可没少关照秦谊，秦谊能够转正成为大汉王朝的正式工，王匡可是出了不少力气的。 现在发现自己的师长和老领导就在附近，过去拜会一下有错吗？顺便修补一下王匡和蔡老师因为董卓的原因而破裂的友谊。你以为谁都是那种趋炎附势、钻营投机的小人呢！ 而且河内可是我们大晋宣皇帝的老家，如果将来秦谊有条件的话，他是不介意和司马懿打个擂台的，但是如果形势不对，那他就得抢着给咱们大晋皇帝上劝进表了，如果他还能活到那个年代的话。 历史上的司马家对河东和太原的世家大族还是很友好的，隐约也是结成联盟。现在秦谊过去也能混个脸熟，说不准新兴秦氏就是大晋王朝的新贵了呢。 于是乎，秦谊四人折了一下道路，朝着王匡所在的前线河内郡河阳县进发，秦谊要去拜访一下自己的老领导，老师的哥们王匡。 “这河内人也太冷漠了！”已经在河内郡行走了两日，在道边休息吃干粮的时候，典韦也是忍不住发起牢骚来，这段时间和秦谊他们混熟了，又一起在荥阳那边打过仗，算是四大铁之一，也是逐渐融入到这个团队之中，没有刚来时的拘谨。 “是啊！昨天找了几家人投诉，竟然没有一个愿意收留我们，害得我们最后只能睡在外面！”说起投宿的事情来，秦寿也是恨得牙都痒，现在虽然已经入春，可是天气依旧凉，露宿街头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我说你们俩也不照照镜子，就韦哥这凶神恶煞的相貌，还有秦寿那刁钻狡猾的造型，这人家没去报官就不错了！”倒是秦谊对此看得很开，毕竟后世要是有陌生人想要住在自己家里，他是百分之百不会愿意的。 “文合，你别说，这河内人的确有问题，其他地方的人哪有他们这么冷漠，至少给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给安排一下罢了！”在这年代没有后世那么多的旅馆，很多人旅行都是找些普通居民投诉，有时候给人家一点儿东西有时候不给，反正在陈到看来，河内人昨天的表现就是很过分。 “诸位有所不知，现在河内人也是被王郡守给吓怕了！”也就在陈到说完之后，不远处却是走过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文士，也是向秦谊等人说道，而且听他这口音，明显就是河内本地人。 秦谊他们在吃干粮的时候，隔着百步远的位置也有几十个拖家带口的行人在那里休息吃干粮，本来双方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结果没想到那边竟然有人过来，而且还听到自己这帮子人在那里说河内人的坏话。 秦谊马上便白了一眼典韦，这厮声音最大，估计是之前抱怨的那一声被这个文士给听到，这才过来想要解释一番。现在好了，又听到秦寿和陈到在这里抱怨河内人，也不怕这帮子河内人一会儿过来群殴一下这几个公元二世纪的地域黑。 “还请问这位朋友是怎么回事？”没有地域黑的秦谊也是赶紧笑脸相迎，如果河内要是发生瘟疫之类的事情，他还是老老实实赶紧回雁门吧。 “新上任的王府君这段时间经常派一些读书人到郡县中暗中观察官民的行为，只要发现有人犯罪，就抓来押入牢房，严刑拷问他们。这些嫌犯必须拿出钱财或物资才可以抵罪，否则就要与其宗族一同处刑。由于王府君不是本地人，所以他一开始任用的密探也都不是本地人，普通乡民也是被吓怕了，现在遇到外地口音的一个个避之不及，还请几位见谅！”而这个士人也是非常客气得向秦谊回答道。 一瞬之间秦谊几人也是非常无语，这王匡的吃相也实在有些过分，比起朝廷父母官，到有点儿像绑票的山大王，也难怪现在河内人人人自危，提防外地人了。 山大王王匡这事做的虽然不地道，不过终究是自己的老领导，秦谊也是干笑一声为王匡辩解道：“王公是个仗义疏财的豪杰，从来不吝惜财物，这么做也是为了讨伐董贼积累军费。对了，在下雁门原平秦谊秦文合，还没有请问阁下姓名！” 现在中枢和地方对立，董卓的朝廷收不上赋税，下面的郡县也得不到朝廷的转移支付，在史书上留下“轻财好施，以任侠闻”名声的王匡也只能动些歪脑筋来筹集军费，秦谊倒是能够理解。 另外就是眼前这个年轻士人也是让秦谊颇生好感，虽然是河内本地人，遇到几个河内地域黑（到哥和韦哥的籍贯放到后世都是河南啊），依旧能够平心静气得说话，这份涵养便非常难得。所以秦谊也是主动报名，希望能与这个年轻士人结交一番。 “原来是伯喈先生的弟子，真是失敬，鄙人河内修武杨俊杨季才，前些年曾经在陈留跟随名士边让边文礼学习过一段时间。文礼公对伯喈先生行半师之礼，也是让鄙人对伯喈先生的风采也是心向往之，没想到今日竟然遇到伯喈先生的高足，实乃三生有幸！” ——我是找个好导师真得很重要的分界线—— “太守王匡起兵讨董卓，遣诸生於属县微伺吏民罪负，便收之，考责钱谷赎罪，稽迟则夷灭宗族，以崇威严。”——《季汉书·常林传》 第十一章 杨俊 后世有很多人了解三国历史是从游戏开始的，但是占据天下十之有七的大魏国那庞大的人才储备，却是很难在游戏中体现，很多魏国的大人物却没能出现在《三国志》系列这类的游戏中。 像是杨俊杨季才便是其中一个，他作为曹魏杰出的官吏代表，传记被写进了《三国志·魏书二十三》。 而秦谊之所以知道杨俊，却是因为看了一个黑曹丕的帖子。在曹操未确立世子时，私下询问百官的意见。当时杨俊虽然分别谈出曹丕、曹植才能资质上各自的优点，没有明确说出应该立谁，但赞美曹植的话更多些，然后这事就被曹丕给记下了。 黄初三年（222年），曹丕驾临南阳宛县，借口市场上没有繁荣安乐的景象将南阳太守杨俊赐死，杨俊的老乡司马懿叩头出血为杨俊求情，也没能换回曹丕的宽恕。 杨俊这件事说他冤枉吧，毕竟掺和进了立储的争端里面，说他不冤吧，曹丕将他赐死的理由实在说不过去。 这事要怪就怪我们的丕哥心眼实在太小了，谁让丕哥一时不痛快，丕哥就让他一辈子不痛快。 “我也曾文礼公提起过季才兄，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花花轿子众人抬，再加上秦谊对杨俊还是有些好感，也是马上夸了杨俊一下。其实这个称呼已经有些乱了辈分，因为边让是对秦谊的老师蔡邕执弟子礼的，秦谊某种意义上是杨俊的师叔，不过为了套近乎秦谊已经不在乎了。 有了共同认识的人之后，秦谊和杨俊越发熟络起来，又聊了一会儿天，在秦谊的刻意结交之下，两人关系也是迅速升温，杨俊也是向秦谊众人发出邀请，到他们那边喝一些热汤水，杨俊这一行人加起来能够有上百人，吃饭不像秦谊他们这样吃干粮应付，可是实打实的埋锅做饭。 之前杨俊把王匡在河内搜刮的事情说出来之后，陈到他们便理解了河内老乡们的苦处。现在人家杨俊这么客气，倒是弄得秦谊身边三个地域黑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不知季才这是干什么？怎么带着这么多老幼还有行李？”没有地域黑的秦谊倒是非常坦荡，不过他也是有些好奇，因为他发现杨俊这边带的人有些多，而且老幼病残都有，带的行李也是非常多，看这个架势就像是举族迁移，也是让秦谊忍不住问道。 “文合，你难道没有发现，眼下这天下的形势是越来越糟糕了吗？河内地处四通八达的要道上，一定会成为战场，现在王府君与董军隔河对峙，随时都可能打起来，到时候恐怕河内会被打成一片额鼻地狱，于是我就打算率领家族到到京、密二县的大山里去避难，那里交通不便，战火一时波及不到，想等讨董这战打完了再回老家。我在老家那边还有些名声，现在听说我要出去避难，有一百余家乡亲愿意跟随我到京密二县。我这边是带着一批精壮过来探路的，后面几里路还有一批人呢，现在先收拾一番做饭烧水等着他们过来！” 听了杨俊的话之后，秦谊也是默默点了一下头，天下大势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嗅到危险的味道，开始谋取后路。 过段时间，秦谊的老熟人狗货也辞官返乡，开始谋划带领乡亲们离开颍川这个四战之地，搬迁到冀州去避难。 杨俊现在能够有这个见识，也算是不错。只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接下来乱世的规模和烈度，他在京密二县的深山里待了一段时间，也是过不下去，最终又跑到并州避难。 “季才的想法是对的，但是却未足够深远。实不相瞒，我刚从酸枣过来，在那里目睹了一场联军和董军的战争，以我看来，讨董之战可能不会那么容易结束，说不准董卓还没有打垮，诸侯就开始乱了起来。乱世可能比季才想得还要久，恐怕您带父老乡亲躲到深山里不是一个办法！” “那文合认为该怎么办呢？”听了秦谊的话之后杨俊也是一愣，继续询问秦谊的看法，如果事情真得向他预料的那样，杨俊还得找后路。 “季才还是去并州吧！自从檀石槐身死之后，并州便安稳了许多，再也没有大的边患，一盘散沙的鲜卑，对边疆的威胁不是很大，诸侯相争，一时之间估计也没人能把手伸到并州。其实我所说的并州主要就是太原了，其他地方也都不太安定，如果季才愿意的话可以到雁门原平，那边虽偶有鲜卑、匈奴骚扰，但我家在那边还有些势力，能够保护你们周全！” “行，我记住了，如果事情真得打了那一步，我就带着乡亲们到太原去避难！这次我先以水带酒，谢谢文合的指点！”太原就在河内北面，也不是很远，杨俊也是下定决心，一旦如同秦谊所说战乱不止，便带着乡亲们北上并州。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却是扬起一阵尘土，杨俊和秦谊望去，只见一个二十来的青年却是骑驴朝这边狂奔过来。 “王象！这是怎么了？”当看到眼前这一幕，杨俊也是大吃一惊，马上便朝着那个青年喊道，以至于都没有喊此人的表字，而是直呼其名。 这人便是王象吗？秦谊也是好奇得望向那个骑驴少年。在那篇黑丕哥的帖子里，也交代了这个叫做王象的曹丕近臣的故事。 王象字羲伯，是杨俊的同乡，只是他却没有杨俊的命好，从小失去父母没有依靠，给人做奴仆为生。十七八岁时，主人让王象放羊，他却偷偷抽空读书，因此受到主人的鞭打。杨俊欣赏王象的才能品质，当即将王象赎出带回家，又为他娶妻盖房，可以说是王象的大恩人。 后来王象也发达了，在魏国建立之后出任散骑侍郎，升任常侍、秘书监，甚至作为曹丕的近臣还被封为列侯。 当曹丕要处死杨俊时，王象也是叩头出血为杨俊求情，可这样也没能说动曹丕，等曹丕走的时候王象追上去想要拉曹丕的衣角继续求情。 曹丕知道王象和杨俊关系密切，直接对王象说，今天的情形便是有杨俊便没有曹丕。帝王的愤怒直接把王象给吓住了，没有敢去拉曹丕的衣角，然后杨俊就被逼自杀。因为悔恨没能救下自己的恩人杨俊，王象不久也是病死。 “杨公不好了！杨双、王丰他们一共六家，被张家给抓走了！” ——我是心眼小死得早的分界线—— 秦谊年十六七，与俊相遇，俊曰：“此非常之人也。”——《季汉书·杨俊传》 第十二章 灭霸 任何时候都有发国难财的人，现在诸侯讨董天下大乱，也是有着不少河内本地豪强也在打着捞一笔的歪主意。 河内某土豪劣绅的代表人物张乾也是准备发一笔小财，不过汉室威严尚在，他还不敢做太出格的事情，便把主意打到路过逃难的一些普通人身上。有些事情做了就做了，普通百姓想找人出头也是麻烦。 虽然都是一郡的乡亲，但是张乾却没有善待同乡的情分，就在他们从自家附近路过的同时，带着自己手下的宗族兵却是洗劫了路过的杨俊一行人，虽然没有杀人，但是除了劫走的财物外，还掳走了差不多六户三十多人，用来充作自家的奴仆。 此时此刻，杨俊便站在张乾家的坞堡前，焦急得等待着张乾出来与自己见面。这些乡亲们都是跟着自己出来避难的，现在却被抓去做了奴隶，杨俊自是觉得对不起他们，在昨天发生这事后也是积极奔走。 作为河内名士，杨俊还是有些门路，忙了一下午，终于托人把话带到张乾那里，他愿意用财物把那六户乡亲给赎回来。 现在杨俊便带着约定好数目的财务，来到张家坞堡前面，在那里等着张乾的到来，一直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张乾这才姗姗来迟的从自家坞堡里面带着五个属下出来，对面的杨俊只带了两名仆役跟着，他这么做已经算是非常重视自己的安全，尤其是张乾本人在河内也算是个小有勇名的豪强。 “杨季才，你倒也有几分胆色，也不怕我直接把你也给干掉，然后把你的财物给昧下来？” “自然是非常害怕，不过你抓得那些人都是因为信任我才跟着我避难的乡亲，我怎么能够放弃他们，哪怕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不过我杨季才在河内也算薄有名声，我这次也是找了保人，张公你要是做出什么毁约之事，自己的名声也是臭大街了！”而杨俊也是畏惧得怼道。 “好！算你有种！”听了杨俊的话之后，张乾也是叫了一声好，然后又朝着身后坞堡打了一个手势，紧接着坞堡再次被打开，张乾的手下押着杨俊的三十余个亲族朋友从里面走了出来。 杨俊马上开始清点起人数来，这三十余人他都认识，很快便确定被张乾掳掠的亲友全都在这里。 于是杨俊的一个手下便赶紧领着这三十余人朝着那边早已经准备好的几辆大车走去，这次杨俊带着一百余家集体避难，也是紧急匀出来这么些车子，准备赶紧把这些被掳掠的乡人们带走。 看着杨俊等人在那里飞也似得逃走，张乾也是干笑了几声，然后站在边上看着手下清点起杨俊带来的财物来，感觉没有太大问题，张乾也是随口向杨俊问道：“杨季才，这几十万钱都是你出的？” “是！”杨俊默默点了一下头，没再说什么，却是扭头朝着那边远去的乡人又看了一眼。 “你也真是仗……” 本来张乾还想着夸奖一番杨俊，却是话只说了一半，杨俊身边站着的另外一名仆役却是突然出手，一拳便抡到张乾的脸上，直接轰掉了张乾几颗牙齿，整个人也是被一拳打翻在地再也动弹不了。 说实话，当走出坞堡的时候，张乾便注意到杨俊身边这个身高将近两米的壮汉，不过张乾自持勇力，再加上身边还有五个跟随自己也是打过很多仗的好手，所以张乾还是大摇大摆得走了出来。 刚才虽然一直都轻描淡写得说话，但张乾眼睛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那个壮汉，哪怕是看到这人身上并没有带武器。 当这个壮汉出手的时候，张乾其实已经有所警觉，只是他的对手实在太快了，张乾的胳膊还没有挡出来，那个壮汉的拳头已经砸到他的脸上，一下子便成了一个满脸是血的血人。 发生这么一个惊变，张乾在旁边的五个手下，除了两个正在清点财物的，另外三人也是马上抡着环首刀便朝着这个壮汉砍来。而这个壮汉却是一下子便拎起地上的两个钱袋，重重得朝着这三个人砸去，近距离挨了这么几十斤的两块铁蛋，这三个张家家丁便被砸成滚地葫芦，再也站不起来。 当剩下两名家丁站起来准备拼命得时候，那个壮汉已经捡起地上的一柄环首刀，一手扯着张乾的衣服，像是提着一个孩童一样把也有一米八高的张乾给拽走了。 哪怕是单手拎着一百七十来斤的张乾，杨俊身边的这个壮汉也是奔跑如飞，如果不是要护着杨俊先跑，他已经跑在空着手的杨俊前面。 “快点儿把老爷救回来！” “弄死这帮修武人！”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也是惊动整个张家堡的人，本来紧闭着大门也是再次大开，又出来了三四十几个张家的家人，其中还有五六匹骏马在其中，也是发了狠要把被劫持的张乾给救回来。 这三四十人分成两拨，一帮人去救张乾，另外一帮却是追赶先行跑走的那帮被劫持的修武人。 一时之间场面非常混乱，尤其是那些先前被张乾绑架的几十名修武人大多是些老弱病残，虽然提前跑了一阵子，却也架不住后面人的追赶。 只是就在追兵快要追上来的时候，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里却是突然间杀出来五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朝着冲出来的张家家丁反杀了过去。 只看这群士兵的服装，张家家丁便认出来他们是河内本地的郡兵，现在归太守王匡调遣，这是王太守要对付他们了。 一般而言，张家家丁这样的豪强武装，战斗力是高于普通郡兵的，双方还是能够打一下的。不过这些郡兵是王匡用来弹压全郡的，可以说是郡兵中的精锐，再加上主将是能称得上名将的历史人物，有心算无心之下，第一轮的强弓硬弩便把张家家丁打倒了过半，然后这五十多名郡兵便马上掩杀过去，将剩下的张家家丁也是瞬间给打得全军覆没。 而这还不算完，等把这出坞堡的三四十人干趴下之后，这队郡兵更是朝着张家坞堡杀了过来，坞堡中的主力部队刚才都杀出去救人，没想到中了埋伏被一下子打垮，剩下的老弱病残也也是失了士气，没怎么抵抗张家坞堡便已经宣告失守。 当被揍晕的张乾悠悠醒转过来，整个张家坞堡已经被郡兵完全攻破，全部的张家人都被从坞堡里面带了出来，一个个摁在地上被郡兵捆绑，出现在张乾眼中的郡兵也不是之前埋伏的那五十人，不知从那里又来了五十名郡兵，正一个劲得从张家坞堡里，把他们家积攒了近百年的家底统统往外面搬。 看到这一幕的张乾，眼泪一下子便淌出来，模糊之中却是看到了害得他家破人亡的杨俊，还有那个杨俊战力竟然的奴仆，正簇拥在另外一名青年身边说着什么，就像是在讨论肥羊的问题。 ——我们是复仇者的分界线—— “宗族知故为人所略作奴仆者凡六家，俊欲倾财赎之，后为郡从事秦谊所救。”——《季汉书·杨俊传》 第十三章 王匡的任命 “王公手下有元嗣这样的英才，定能一战而定董贼，还天下一个清明！请王公满饮此杯！” 有人忧伤就有人高兴，河内郡小土豪张乾为家破人亡痛不欲生之时，当天晚上在河内郡河阳县县令的县衙，这个被临时征用成太守衙门的后院里，却是举行了一场宴会。 宴会的主席是河内太守王匡王公节，坐在次席的是王匡原先的下属秦谊秦文合，以及王匡下属边让的学生杨俊杨季才，至于坐在三席的则是河阳县的县令和其他官员，其中有一名被秦谊格外注意的便是王匡新近提拔的郡从事韩浩韩元嗣。 此时此刻秦谊站起身来朝着王匡敬酒道，一战定董贼自然是不可能的，按照历史进程王匡将会被董相国给教做人的。不过秦谊自然不会说这话，那就捡好听的话说吧。 昨天中午遇到杨俊的亲朋被小豪强张乾给绑做奴隶之后，正愁没啥见面礼送给王匡的秦谊也是马上决定，把张乾还有他的家财当做见面礼送给王匡。 反正咱们的王太守为了讨董，已经完全不顾吃相，弄死一个不法的小豪强，侵吞掉他的财产似乎也不需要什么犹豫。 而对被老下属秦谊举报的张乾，王匡也没有客气，马上便排出自己新收的得力手下韩浩带人去缉拿。 韩浩此人在三国志中的传记是附在夏侯惇后面的，甚至有人戏称夏侯惇传是花了三分之一的笔墨讲述夏侯惇屡败屡战的经历，然后又花了三分之二的笔墨描写韩浩如何牛逼。没办法，我们的肉票大将军被人绑票时，就是韩浩把他给救出来的。 作为替曹老板掌管禁军的心腹，韩浩的能力自然是没得说。曹老板曾经想要让韩浩担任汉中太守来防御刘备，只是舍不得韩浩离开身边才最终让夏侯渊担任汉中守备，由此可见韩浩在曹老板心中的地位。 韩浩也是和秦谊、杨俊制定出引诱张家人外出坞堡的作战方案，毕竟如果强攻坞堡，韩浩手下的人还不知道会伤亡多少。 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王匡也很高兴，秦谊的话可是说到他的心里面，为了讨董，王匡可是连脸都不要了，接下来还会连亲人也不要，自然是盼着董卓能够赶快完蛋。 就在王匡连连说好的同时，被秦谊提到的韩浩也是站起来，对称赞自己的秦谊也是表示了一下回应。 说起来韩浩和秦谊也是一见如故，秦谊是知道韩浩在历史上的成就而刻意结交，而韩浩则是把秦谊当成志同道合的同志。 要知道韩浩和王匡一样，也是为了反董连亲人都不要的主——韩浩的舅父杜阳是河阴县令，被董卓抓获，董卓以此来要挟韩浩投靠，韩浩最终还是选择与董卓为敌。这样仇视董卓的韩浩，自然对放弃荣华富贵而成为讨董的标杆性人物的秦谊衷心佩服。 “眼前正是讨董的紧要关头，虽然酸枣联军遭遇挫败，但不日讨董联军盟主袁本初即将驾临河内，带领北线联军进攻雒阳，丁可一战拿下雒阳，此刻正是你们这些年轻后辈建功立业的机会，文合、季才可愿意在我麾下听令？”听了秦谊的话，王匡也是举起酒杯，他现在治理河内也是颇多压力，正缺合格的人才，秦谊和杨俊则能够为他充当幕僚。 “多谢王公抬爱，只是杨俊带领百户乡邻意欲搬迁到京密二县，昨日便遇到不法豪强强掳百姓为奴的情况，不知日后还会遇到什么，杨俊实在放心不下乡亲！”只是杨俊却完全没有给王匡面子，马上便拒绝了王匡的提议，作为一个河内人，帮着王匡这个外来户搜刮郡内大户，杨俊还想不想在河内混了。 “季才果然是个热心肠的好人！”王匡也是知道杨俊的难处，也就没有继续再讨论这个话题，捎带着连秦谊也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随着王匡自己把这个话题给岔开，酒宴继续进行，宾主尽欢。而宴会结束之后，王匡却是将秦谊叫住，由着其他人离开，而秦谊也是恭恭敬敬得站在原地，等待着王匡的进一步指示。而其他人也没有意外，毕竟秦谊在王匡面前可是执子侄礼的，长辈和晚辈说点儿私密话也属正常。 “蔡邕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给董卓当起了弄臣？”而就在其他走后，王匡也是劈头盖脸对秦谊问道，直接对老哥们蔡邕直呼其名。 王匡对蔡邕投奔董卓这事很有意见，两人之间的友谊小船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反了，过几天王匡在孟津渡口吃了败仗，蔡老师还会写文章说王匡是个“逆贼”。 “伯喈先生自然知道董贼是不长久的，只是董贼逼迫太甚，以诛三族的威胁逼迫老师出仕，老师这才没办法出来当官的。等见了董贼的所作所为之后，老师更加憎恨董贼，这才命我到联军这里效力，他在留在雒阳，想要劝诫一些董贼。董贼一个不识大体的西凉匹夫，行事肆无忌惮，如果不是老师在那边劝说，董贼还不知道干出一些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老师他真得是身在董营心在汉！”秦谊也是劝解道，希望挽救一下两人的友谊。 “哼！”当听了秦谊的这句“身在董营心在汉”，王匡差点儿气乐，不过总算也不在那里继续骂蔡邕：“你作为伯喈的学生，能够站出来响应诸侯的响应讨伐董卓，得努力做事，只有建立功勋，等将来联军打进雒阳城的时候，才能以功抵过，减免伯喈的罪责！” “这也是老师的意思，所以秦谊在汴水边上，带着一帮溃兵深入险境，就是想等雒阳城破之时能够有资本去用功劳抵消老师投靠董贼的罪过！”秦谊心里不屑，你们这群诸侯除了孙坚，好像都没有摸到雒阳大门。 “好！文合，你现在跟着我干吧，我初来河内，身边没有多少靠得住的人，更没有几个像是你这样的大才。我看你精于算学，就暂时在我麾下当个从事掌管钱粮后勤吧！当然这个工作对你这个六百石的黄门侍郎是有些低了，等将来攻破雒阳之后，再给你论功行赏！” “多谢王公栽培！”而秦谊心中也是一喜，他其实本来是没打算在河内久待的，但是王匡给他的这个工作实在太肥了，掌管钱粮后勤，稍微做点儿假账就能捞到不少好处，也是让秦谊蠢蠢欲动。虽然王匡在河内也是败得很惨，但自己一个搞后勤的，应该不受影响，等王匡败了，自己也该捞得差不多了。 “对了，我这段时间也是用尽手段从河内大户之中搜刮军费，这件事情也交给你了！” “这个……秦谊恐恕难从命！”当听了王匡的这个新安排之后，秦谊差点儿骂出声来，这件事可是得罪人的事，秦谊虽然不像杨俊一样是河内人，不用担心日后在河内混不下去，但是这名声传出去还是不太好。 王匡可以不要脸，反正他已经老了，无所谓了。但秦谊还年轻，他还有着无限的可能，可不能留下黑历史。 “我知道文合你的顾虑，你就负责做事就行，有什么骂名我来担了！”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王匡也是一下子便主动承诺道，他也不愿意秦谊这么一个前途远大的晚辈在履历上留下什么污点，主动要给秦谊背锅。 “王公如此关照秦谊，秦谊一定努力做事，一定不让王公失望！”这种主动愿意为手下被黑锅的领导真是好，秦谊也是决心在河内大干一场。 ——我是河内人民好儿子的分界线—— 太守王匡起兵讨董卓，搜刮甚甚，或曰：“王府君治河内，天高三尺！”——《东都杂记》 第十四章 出使 于是乎秦谊就这样加入到王匡幕府之中，从一个六百石的黄门侍郎变成一个从事有些大材小用，不过秦谊不在乎，他就想着通过这个岗位上下其手，也是悄悄把秦寿给派了出去，让他回老家叫人，原平秦家又要发一笔横财。 接下来秦谊便开始接手王匡的钱粮和后勤，还有之前被王匡派出去打探河内民情的那帮子外地书生。因为前段时间他们的疯狂表现，现在河内人人人自危，这段时间也没什么成果可言。 对此秦谊也是进行调整，把重点关注对象瞄准了张乾这样的河内小豪强，作为地方小豪强出身的秦谊，也是对豪强的尿性比较清楚。 因为豪强的上升途径比起世家来说要窄得很多，所以豪强获利的手段也就相对世家弱上不少。而且因为不像世家那样能向上爬，豪强的底线要比世家低上不少，像是借着混乱掳掠平民为奴的张乾，这点儿事都不算什么。 而且小豪强政治上的地位不高，没有什么发言权，比起世家和大豪强来说是天然的肥羊，接下来秦谊的工作将重点关照河内各地的小豪强们，采取的策略就是拉一帮打一帮，小豪强之间也是龌龊不断的。 像是他们原平秦家，虽然在原平本地小有名望，但远远没有到达一手遮天的地步，别的不说原平另外一家小豪强赵家，秦家就奈何不了，两家在过去几百年的时间里面也是摩擦不断，从争地到争水，也是打过好多架，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却积累起很深的矛盾。 对河内大户们最了解的还是河内本地人，秦谊首先便在自己这个小团队之中吸纳一些河内人，用他们来了解河内这些小豪强的社会关系，然后开始执行拉一帮打一帮的策略，看看能不能帮着河内的老秦家干掉河内的老赵家。 此外那些世家和大豪强，秦谊也不准备放过，当然吃相要好看一些，调查他们家和董贼的联系。这些世家大族和豪强，可是又不少人在朝廷做官，都可以借题发挥一下。譬如司马懿的老爹司马防便在雒阳担任治书御史，司马家很有可能会勾结董贼的，不得多多关注。 当然司马家只是一个例子，秦谊不但不能查司马家，可能还要上门关怀一番，说不准以后秦谊就是慧眼识英雄，发掘出我们大晋宣皇帝的伯乐呢。 至于其他的大族，秦谊倒不一定真得敲诈勒索，趁着这个机会敲打他们一番然后趁机搞好关系才是。 此外秦谊也是给自己的手下们引入了后世的各种考核手段，还引入了各种奖惩机制，干得好可以拿提成，干不好就要被责骂被末位淘汰。相信在秦谊的努力之下，王太守搜刮河内的效率能够提到一个新的层次。 只是正当秦谊想要在河内大展拳脚施展一番的时候，却是接到王匡的新命令，让秦谊作为使者去一趟隔壁的上党郡。 董卓之乱爆发起，上党便不安定，基本上被朝廷和黑山军张老大共管状态下，沾县县令还被不服张老大管教的黑山军给干掉。 等到诸侯讨董，上党这边又成了三方势力的混战，原先被派到上党剿灭匪患的张燕领着自己手下的五千人投奔到讨董联军那里，而上党太守羊衜，则要做董氏汉室的忠臣，于是上党便来了一场小规模的“三国演义”。 现在董卓已经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情，但是还是有很多郡县因为惯性再服从汉室中央的命令。说起来也是搞笑，尽管关东群雄闹腾得那么厉害，但是汉室三大宗室州牧，却是对董氏朝廷采取了认可的态度。 也就在这段时间里，袁绍放出被董卓册立的天子刘协不是汉灵帝亲子的流言，甚至想要和韩馥策划拥立幽州牧刘焉为帝，这件事被刘焉果断拒绝。后来韩馥又想让刘虞领尚书事，以此来给讨董诸侯封官，然后再次被刘虞拒绝。再后来，刘虞之子刘和还协助献帝东归，从这些态度都可以看出来，刘虞是绝对支持刘协的。 就在关东诸侯竖起讨董大旗时，益州牧刘焉也是拒绝起兵讨伐董卓，在益州忙着制作天子乘坐的车舆，继续做着西河圣人的美梦。也是没办法的事，刘焉的儿子们都留在长安那里做人质，要是反了以后估计就要撕一户口本。尽管他的大儿子刘范和二儿子刘诞在194年因为反董被杀，只有幼子刘璋跑了回来。至于荆州牧刘表，他压根就是因为荆州刺史王睿被孙坚所杀后，由董卓任命的。现在刘表到任之后，正在全力和蒯家、蔡家搞好关系，对付境内的宗贼，无暇他顾，不参加反董联盟，但同时表袁术为南阳太守，看上去像是两边都不得罪。不过等大表哥坐稳荆州之后，他便开始对付袁公路，硬生生把袁术给挤走了。 连这些正牌宗室州牧都不怎么反对董卓，正牌的上党太守羊衜服从雒阳的指挥，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只是这下子便苦了张杨所部，他们的军需完全由朝廷支付，现在雒阳和上党方面都断掉对他的支持，一下子便成了无根之木，别说讨董，队伍都快要散了。 于是此时此刻，张杨正带着自己手下那五千余人进攻上党重镇壶关，希望拿下这个重镇能够给自己的军队补一下血。因为上党太守羊衜是支持董卓的，所以现在张杨也算是在讨董吧。 不过上党太守羊衜却是颇受郡内支持，任用上党本地的一批才俊，有本人亲自到壶关坐镇，张杨也是拿壶关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现在也是把求粮的信息发到王匡这里——看在反董的份上，拉一把兄弟吧。 终究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王匡总不能见死不救，但是让王匡拿出太多的资源去支持张杨，这也是不现实的事情，王匡在河内辛苦搜刮的东西还要分给张杨？张杨这么一个边地武夫以为自己姓袁吗？ 于是王匡友情提供了一批军粮，让秦谊作为使者送过去。为啥要选择秦谊呢，因为秦谊和张杨都是雁门原平人，大概历史上的秦宜禄被吕布派到张杨那里做使者，就是考虑到秦宜禄和张杨的老乡关系。 而秦谊在五年前原平老家时是见过张杨的，那个时候张杨还没有被后来的并州刺史丁原提拔，只是一个小的郡兵头子，而秦谊也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我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分界线—— “二月，谊过河内，郡守王匡举为从事。”——《季汉书·秦谊传》 第十五章 暗桩 “原平秦谊秦文合，奉河内王府君之命前来拜回张将军！” 壶关城外几里的一处军营外，秦谊也是向着守门的士兵拱手行礼，马上便引来了一大群人的围观，看得出来张杨军的士气并不高。这些人除了围观秦谊，可能更多的是对秦谊身后的几十辆粮车更感兴趣，要不是秦谊主动往军营里面送，估计他们都开始抢了。 在演义中，张杨是作为十八路诸侯之一的上党太守登场的，不过现实的张杨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官职，只是一个可大可小的行军司马，当上河内太守都是和董卓和解之后的事情。所以面对秦谊这么一个正经太守的使者，张杨的手下也不敢怠慢，马上便开始通传。 “原平秦谊！？你是阿谊吗？”正当秦谊在那里等待的时候，却是有个熟悉的乡音传了过来，一个七五左右的壮汉，也是带着点儿不敢确认的疑惑向秦谊问道。 “是阿华啊！是我！”而秦谊却是一眼便认出了原平秦家的这个成员秦华，没办法，秦谊是五年前十二岁时离开的原平到雒阳投靠伯父秦升，这五年间正是一个人相貌天翻地覆的一段时间，五年前便已经十八岁的秦华，这段时间的相貌变化自然是不大。 作为一个小豪强家族，原平秦家的出路并不太多，伯父秦升的孝廉已经是举家族之力弄出来的，对于秦家其他的有志青年来说，从军是一个门槛比较低的出路，所以也是有大量的青年选择从军。 但是在京城的吕布军中，哪怕是张辽部的中层军官基本上都是雁门人的情况下，却是没有原平秦氏的成员。因为大部分投军的原平子弟，都投到老乡张杨的麾下，虽然都是雁门人，但是在原平子弟中，原平人张燕可比马邑人张辽亲切太多了。 所以在张杨手下见到这么一个担任中层军官的族人（虽然秦华年纪比秦谊大不了几岁，但是却是和秦谊的爷爷秦仁是一辈的），其实一点儿都不奇怪。 “看见了嘛！这就是我给你们提起过的老秦家的大少爷，在大将军何进府中做属吏，见过中央的好多大官呢！”而看到秦谊之后，秦华也是大大咧咧得向他的战友们介绍起秦谊来。 在大将军府里做属吏？这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这个年代的信息传递实在太过落后，秦华这种普通小军官要想知道秦谊这么一个亲戚的情况也不太容易。 有了秦华这个真人担保，即便是没有把消息送到张杨那里，张杨的手下也是将秦谊放行，带他前往拜见秦谊。 “阿华，你听没听说过诸侯在酸枣会盟讨伐董卓？”看着秦华似乎对自己的近况一无所知，秦谊也是皱着眉头问道，做好事不留名那可不是秦谊的为人之道。 “知道啊！张司马整天给我们说这件事……等一下！酸枣会盟誓词上面那个黄门侍郎谊，难倒是说的阿谊你？！” “就是我啊！” 这段时间张杨没少给自己的手下说酸枣会盟的事，就是为了给自己的手下鼓劲，看这么多大佬都在反对董卓，你们跟着我在这里反董，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困难是暂时的，胜利是必然的。 而在听到酸枣誓词时，秦华便注意到“黄门侍郎谊”这么一个人，虽然当时便想到这人和自己那个乖孙子一个名字，但是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就是自己的乖孙子。 当听完秦谊说的话之后，秦华的嘴巴惊得都快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秦谊竟然会爬的这么快，竟然能够和州刺史、郡太守这些大人物们相提并论。 “阿谊！你发达了！”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秦华这才激动得拍着秦谊的肩膀，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出来当兵这么久，秦华也是见多识广，也是知道自家威风凛凛的张司马其实并不是什么大官，那些刺史、郡守才是实权大官，现在他们老秦家居然混出来一个这种人物，他秦华也是说不准能够水涨船高。 “低调低调！现在你们军中怎么样？我感觉士气不高啊！”跟着秦华在张杨军的大营中走了一会儿，秦谊看着这边的军士情况普遍不怎么好，也是想秦华问道。 “原先在这边奉命剿匪，好歹还有中枢给的钱粮，上党的羊府君也是给我们调了一些钱粮，日子尚且能过。自从关东诸侯开始讨董，中枢的钱粮就没了，等张司马宣布讨董，连上党的一点儿补贴也没了，我们只能自己征粮。上党这边多山，本来就不是非常富裕，前段时间又一直闹黑山贼，哪有多少积蓄。前段时间张司马带队试着打了一下壶关，也是损兵折将，现在大家都很有意见，也就是张司马平日里素有恩德，大家比较服他，要是换一个人，恐怕早就兵变了！”说起现在的情况，秦华也是连连摇头。 听了秦华的话，秦谊也是默不作声，讨董讨到一半，张燕便接受了董卓赐予的河内太守一职，想来也是在两面临敌的上党撑不住，这才借机跑到河内去的。 “你们这支部队的成分怎么样？” “都是咱并州的良家子棒小伙，没的说！”而被秦谊问起来，秦华也是拍着胸脯对秦谊说道。 “对了，阿华，你们军中有没有一个叫做杨丑的人？”看着眼前这些无精打采的士兵，秦谊突然想起来历史上张杨是因为和曹老板作对被自己的手下杨丑杀死的。按照历史的进程发展，张杨估计还会落得个如此的下场，不过死在谁手中就不一定了。 宇宙战神郭奉孝被人津津乐道的一个故事便是成功预言了孙策的被刺，秦谊为什么就不能预言一下张杨的死，现在在张杨军队里面埋下暗桩，甚至还能精准得选择张杨去死的时机。 等到曹老板需要张杨死的时候，秦谊可以马上送张杨去西天，甚至捎带着连眭固也一起弄死，直接让曹老板更快得接受河内郡。 要知道历史上张杨被杨丑杀害后，张杨的手下眭固又反杀杨丑，并继续与曹老板作对。曹老板是和眭固在射犬这个地方打了一仗干掉眭固之后才迫降张杨余部的。 “没有！怎么了？”听秦谊这么一问，秦华想了一下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可能记错了！对了，阿华，你在军中有没有那种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听秦华说张杨军中暂时没有叫杨丑的人，估计可能是日后和眭固一样投降的黑山军将士吧，所以秦谊也是准备建立完全属于自己的暗桩。 “有啊！咱们家的秦光也在张司马麾下，还有隔壁村的一个叫班会的也是我的生死之交，要不是我，班会早就死在黑山军手下了！”被秦谊这么一问，秦华也是得意洋洋得说道。 “很好！等我走的时候，你从我那里那点儿钱回去，好好和你这些哥们搞好关系，再拉拢一批人，注意要选择可靠的，将来说不准我还需要用到你们！”趁着走到一处僻静之地的时候，秦谊也是低声对秦华说道。 “我明白了！”虽然感觉秦谊有些鬼鬼祟祟的，但这个年代宗族还是放在首位的，秦谊是宗族的希望之星，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六百石的高官，秦华也只能选择信任秦谊。 听了秦华的话之后，秦谊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我是智商直逼宇宙战神的分界线—— 张杨虎踞河内，恐为并州所患。谊料之曰：“杨性仁和，无威刑。下人谋反，发觉，对之涕泣，辄原不问，必遭反噬。”未几，杨果为其将杨丑所杀。——《季汉书·秦谊传》 第十六章 诈城 “一别数载，没想到文合居然已经长大成人，更没想到有如此成就，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六百石的高官，咱们原平县好像还没出过文合这样的人才！这次更是要感谢文合押送粮草过来，这笔粮草可是解了我们燃眉之急！” 张杨的大帐之中，也是弄了一个简易的酒宴，给带着部分粮草过来的河内太守王匡使者秦谊办一个接风宴。 首席的自然是滞留上党的大将军府行军司马张杨张稚叔，说起来也是可怜，自从何进死后，张杨好像被人给遗忘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连这个官职还是何进派他出去募兵时的官职。 次席的是宴会的焦点，张杨的前同事加老乡秦谊，也就是看在张杨也算是何军幕府出身，要不然王匡才懒得管张杨的死活，他既不姓刘又不姓袁，这次派秦谊送来的一点儿应急的粮食已经仁至义尽。 三席的成员是张杨军的一些手下，其中有两个人秦谊是知道的，薛洪和缪尚，这两人一直都是张杨的心腹，前者一直担任张杨的长史，后者则在张杨被杀、眭固兵败身亡后，被张杨部推荐为河内太守。 再后来，曾经短暂在张杨手下干过一段时间的黑心胖子董昭董公仁单骑进入河内城劝降，薛洪与缪尚等当日投降，被曹操封为列侯，比起他们老大张杨算是有一个好结果。 末席的则是秦谊的随员陈到和典韦，以及被张杨叫来的其他几个原平老乡，刚刚和秦谊打过招呼的秦华也在其中。 不过在末席的一群笑脸之中，却也是隐藏着一张不那么开心的脸，秦谊不认识这个人，但也猜出来这是什么人。 和他们原平秦家差不多地位的另外一家原平豪强赵家，也是有不少家里的青年从军，自然首先投到老乡张杨手下。现在这个赵家人，看到一直和赵家不对付的秦家人居然发达了，心里自然不是那么舒服，连一点儿勉强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稚叔客气了！”望着年纪还不到三十的张杨，秦谊也是赶紧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好！” “秦侍郎真是我们并州好儿郎！” …… 随着秦谊喝完酒，张杨也是带头叫起好来，而下面的这些并州子弟们也是在那里叫好。 看着这一幕，秦谊心里却是有些郁闷。张杨摆出这么一个架势来欢迎自己，就是想着能够从王匡身上再弄点儿补给来。但是在秦谊出发前，王匡已经向秦谊明说，河内郡为了给郡兵积攒粮草，是不准备再向张杨部提供给养，张杨的盘算可能要落空。 只是现在秦谊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之前跟着秦华在张杨大营中转了一会儿，秦谊也是发现张杨军的情况很糟糕。 为了解决给养的问题，张杨曾经试图攻占上党重镇壶关。壶关是上党郡防备境内黑山军肆虐的一道关卡，所以在这里囤积大量的军需物资，如果能够拿下壶关，张杨军的情况能够得到很大好转。 不过上党太守羊衜亲临壶关，这一战张杨毫无所获，不但消耗不少粮草，更是增添许多伤亡，士气进一步低沉，可以说是雪上加霜。难怪现在张杨一个劲得拍自己的马屁寻求帮助，再不采取点儿措施，他这队伍就要散了。 “好！前几日听到酸枣的讨董檄文，我还在想这个黄门侍郎谊是谁，没想到竟然是我的乡人。文合将来前途无量，说不准我们这些人还要托文合你的庇护！”也就在这个时候，张杨见秦谊一饮而尽，也是继续笑道。 “稚叔不知道讨董檄文中的黄门侍郎是我吗？”当闻听此言，秦谊也是一愣，心中隐约有了一点儿想法，也是向张杨问道。 “那是自然，像是兖州刺史刘公、豫州刺史孔公这些人物，原先都已经很有名声，自然知道是谁，冷不丁文合文合的名字出现在其中，根本就摸不着头脑，我还以为是某个世家子弟和文合你重名呢！”说起这事来张杨也是颇为尴尬，他的确是在几年前见过秦谊，但是早就把这个小屁孩给忘了，要不是秦华提前和他说了一声，他都不记得原平有秦谊这么一个人。 “那么我想问一下，稚叔您知道现在上党的沾县令是谁吗？” “不知道，我是因为沾县令被黑山军所杀才来上党剿匪，后来听说朝廷安排了一个沾县令过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就位，现在的沾县好像一直都是县丞代理县令一职。”虽然不知道秦谊为什么问这个，张杨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那稚叔觉得壶关里面的羊太守知不知道讨董檄文中的黄门侍郎谊就是我，一个曾经在大将军府里面做过令史的小吏？”秦谊也是继续向张杨追问道。 “这个，可能不知道吧！黄门侍郎是皇帝身边的近臣，一般都是一下世家大族中大有名声的才俊才能担当，像文合这样的出身，如果不是自身极其优秀，谁能想到你能担任黄门侍郎一职。更何况，这段时间因为我屯兵壶关，可以说将壶关隔绝，羊太守可能并不太清楚酸枣那边的情况，即便是知道，想把文合和黄门侍郎秦谊联系起来，恐怕也有些难度！”斟酌了片刻之后，张杨也是沉声说道。 “还请稚叔将无关人员遣退，我有要事要与您商讨！”听了张杨的话之后，秦谊终究下定决心，对着张杨说道。 张杨愣了片刻之后，还是按照秦谊的吩咐，将一些中低军官全部屏退，只留下薛洪与缪尚等几个心腹手下。 “实不相瞒，我这次奉王府君之命前来拜见稚叔时，王府君曾有明言，河内自身也是不宽裕，再也拿不出什么给养来支持稚叔！刚才稚叔如此盛情款待文合实在说不出口来！” 听秦谊把王匡的意思给带到了，张杨等人也是一时间默然，王匡那边的支援来不了，他们可该怎么办呢？ “见到稚叔如此款待，秦谊也是心中不安，再看看稚叔手下忍饥挨饿得，很多都是我们并州的好儿郎。秦谊心中不忍，王府君那边的情况秦谊也是了解，真得是已经拿不出东西来，现在秦谊只能去想别的办法。实不相瞒，秦谊再被任命为黄门侍郎前曾经被先行任命为沾县令。为了稚叔手下的并州儿郎们，秦谊愿意以沾县令的身份前往壶关，已充作内应，帮助稚叔里应外合拿下壶关！” 离开雒阳前秦谊也是把自己沾县令的任命文书也带了出来，沾县离老家原平不是很远，秦谊未尝不可到沾县那边去做县令，首先这是朝廷正式的任命，秦谊名正言顺，另外就是离老家原平，和曹老板的根据地兖州都很近，勾连曹老板的同时还能得到原平的支援。 现在看到张杨军如此窘迫，秦谊也是想要为他们做点儿什么事，正确一下张杨军的军心，和张杨军结下一个善缘，到时候单骑入城劝降的未必是董昭，也可以是秦谊，自然也是大功一件。 如果能够因为这次的善缘直接说服张杨投靠曹老板那就更好了，张杨不用身死，秦谊也是为曹老板立下大功，岂不美哉？ “文合竟然以自己的千金之躯到敌营之中诈做内应，请受张杨一拜！”一开始听到秦谊没有支援的消息时，张杨心里也是很烦，只不过他脾气一直很好，这才没有表现出来。 现在听了秦谊竟然为了解决自己的缺粮问题，竟然以身冒险诈入敌营，却是让张杨感动异常。现在的秦谊已经名满天下，等时局稳定下来后凭他最近这段时间的座位，混个两千石的太守应该不是很难，现在却甘于冒险，也是让张杨心里热乎乎的。 张杨觉得自己应该阻止一下秦谊，但是又觉得这个办法对自己非常好，如果能够得到壶关这个军事重镇还有里面的辎重，他现在的局势将完全不同，所以心动之下也没有劝阻秦谊，直接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文合高义！” “文合此计虽然可行，但太过危险，万一被识破恐怕便会有性命之虞，还请文合三思！” 几个人都是在那里称赞秦谊，唯独薛洪一脸凝重得劝说秦谊三思，也不怕被张杨记小本本。薛兰是真心为秦谊不值，他要是有秦谊的这份际遇，绝对不会去冒这个险，按部就班熬名声就行了，也是忍不住劝道。 “现在稚叔和一并并州儿郎陷于难处，秦谊心中难受，前日王府君安排秦谊前来送粮，秦谊也是多方奔走，希望能从河内带来更多的粮食。可惜秦谊未能成事，心中也是对诸君有所愧疚，现在有机会能够解决稚叔的难处，秦谊怎能不冒死去尝试一下呢？” “不论事情能否成功，文合的恩德，张杨记下了！”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张杨也是再次朝着秦谊行了一个大礼。 “只希望稚叔能够记得今日的话，另外就是倘若文合有幸成事，希望稚叔能够仿效高祖皇帝进入咸阳时立下的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秦谊不想因为自己的行为，让壶关百姓造到劫难！” “请文合放心！张杨定当遵守高祖皇帝的约法三章，倘若有违誓言，不得好死！”张杨也是马上发誓道，断掉秦谊的后顾之忧。 ——我是仿高祖旧事的分界线—— “时张杨为其将杨丑所杀，杨长史薛洪、河内太守缪尚婴城自守。秦谊以书告喻洪、尚等，即日举众降。”——《季汉书·杨俊传》 第十七章 入城 随着朝阳出现在壶关的地平线上，上党太守羊衜也是来到壶关的城墙上，望着城外的空地出了会儿神之后，他才沿着甬道继续视察。 最近这几个月真是风起云涌的几个月，整个大汉朝廷也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何进身死，董卓执政，诸侯讨董，让羊衜这个官场老油条都有些目不暇接。 而在这个变化之中，羊衜最终选择支持雒阳朝廷，董卓固然做了不少错事，但对汉室天子还算尊重，倒是反董的诸侯们，在羊衜看来更接近乱臣贼子，放出天子不是灵帝子嗣的谣言，谋划另立新帝，怎么看也不像是忠臣该有的表现。 所以当听闻在上党境内剿匪的张杨部参加讨董联盟之后，羊衜马上组织手上的上党郡兵全力支援上党重镇壶关，力争将张杨部，像是阻击黑山军一样，堵在壶关以南，护住壶关以北的地盘不要陷入战乱之中。 虽然这个时代的官员普遍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但羊衜其实并不太通军略，即便是羊衜那个牛逼的儿子羊祜也多少有点儿水分，要不然也不会在绝对优势之下在江陵被陆抗教做人，当然或许是陆抗这个东吴最后的名将实在太厉害的缘故。 但是羊衜懂得放权，能够将自己不懂的东西安排给合适的人选来负责，所以壶关的防御基本上没有大的纰漏。 不过这并不代表羊衜什么都不做，他还是会每天早上都登上壶关城墙，检查一下这里的情况，充当着踢屁股的角色。 “羊府君早！”看到羊衜来到城墙上，在城墙上值守的青年军官浩周也是赶紧向羊衜打招呼。 这浩周是上党郡的郡兵头目，被羊衜挖掘出来的，颇有军略，被羊衜授予守城之职后也是吃住在城墙上，现在听到羊衜来到城墙上自然马上过来拜见。 浩周是个有本事的人，在历史上最高曾经做到过迁徐州刺史，后来在于禁军中担任护军，结果被关二爷一并给淹了，和于禁打包被关二爷俘虏。然后蜀汉的俘虏还没做热乎，关二爷就败走麦城，浩周又和于禁打包成了孙权的俘虏。 和被虞翻、曹丕羞辱的老大哥于禁不同，浩周可是非常幸运，孙权非常尊敬他，回到魏国之后曹丕也没有难为他。 不过浩周不知道被大魏吴王给策反了，还是被忽悠瘸了，竟然拿自己的宗族百口人的性命给渣权做担保，认定渣权心向大魏，不日将会派出儿子来到雒阳给曹丕做人质。 然后曹丕便这样相信了大魏吴王的诚意，没有在夷陵之战时对东吴落井下石。事后曹丕倒是表现出难得的大度，没有把浩周一家子全砍了，但是浩周也是彻底绝了再次当官的可能。 由此可见，浩周的能力其实也强不到那里去，不过有壶关坚城在手，只要按部就班就可以。 毕竟在三国这个年代，攻城战可是非常难打的，不是每个进攻方都会遇到叛变的国舅爷主动投降的。更多的攻城者是江陵城下的周瑜，费了大力气才大力气才打下来，还有就是陈仓城下的诸葛亮，费了大力气还是没有打下来。 “孔异，今日情况如何？”见到浩周之后，羊衜也是亲热得叫起了他的表字， “前几日张杨军攻城，损失颇为惨重，恐怕接下来都无力再战！” “很好！但是万不能大意，还是需要小心为上！”羊衜也是继续勉励了几句浩周，便继续巡视起城墙的守卫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平地上，却是突然涌出来十几骑，朝着壶关要塞策马跑来。就这么十几骑，是怎么也不可能打破壶关要塞的，所以城墙上的守军都没怎么紧张，甚至连箭矢都没有准备。 “我乃朝廷新任的沾县令秦谊秦文合，请速速开门放我们进城。现在上党地面不靖，莫要让我们失陷贼手！”只是任谁也没有想到，下面这十余人中，领头的一个青年却是如此对着城墙上的众人喊道。 城墙上的上党郡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将目光全都投向城墙上的太守羊衜。而面对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沾县县令秦谊，羊衜却是摸着胡子默不作声。 沾县令秦谊的任命文书几个月以前便已经到了上党郡，可是这个叫做秦谊的人却是一直没来上任，结果当张杨军进攻壶关的时候，这个秦谊却在兵荒马乱之中仓促上任，也是让羊衜有些不太放心。 “秦谊！你为何现在才来上任？”犹豫了片刻之后，羊衜这才在城墙上向下面喊道。 “羊公！沾县地面不平静，前任沾县令刚刚死在黑山军手下，我势单力薄，不敢贸然赴任，故此在京城雒阳多活动了一阵子，希望能够改仕他职，所以一直没来上任！” 听着下面的回答，羊衜一时间挑不出毛病，新的沾县令一直没来上任，羊衜一度以为这人不敢来了，中枢也因为董卓上位的混乱，还没来得及发现沾县令没有就位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再任命新的沾县令。 “那你现在怎么敢来了？”倒是浩周接着话头向城下反问道。 “董相国现在虽然把持朝政，但恐怕将来不能长远，我老师伯喈先生也是怕我在朝堂之中受到牵连，这才建议我到上党赴任，避开雒阳这个是非圈，请羊公看在伯喈先生的份上，务必要收留我！”而下面的那个青年也是继续喊道。 “是伯喈先生的弟子秦谊吗？”当听了下面的话之后，羊衜也是一愣，突然间想起来自己的岳父孔融去年写给自己的信中提到过蔡邕收了一个学生的事情，好像就是叫做秦谊。 泰山羊氏也是响当当兖州名门，只不过他们家总是差一口气，到羊衜父亲羊续这一辈，他们家已经连着两代人做到九卿的位置。 羊衜的父亲羊续，廉洁自律，在担任南阳太守时，府丞献生鱼，羊续悬之于庭以拒之，故有“悬鱼太守”之美称。再后来羊续的老婆带着孩子离开泰山老家到南阳去投奔羊续，结果羊续因为养不起自己的妻子只好将他们送回了泰山老家。 羊续廉洁到这种程度，以至于汉灵帝在让他担任九卿之一的太常时，只能减免掉他的买官费，要不然羊续就没法上任。 本来羊续是有机会当太尉的，只不过在升职的关头病逝，让泰山羊氏冲击三公之位的希望再次失败。而羊衜这一代，他和哥哥羊秘都止步于太守位，倒是他的弟弟羊耽做到了魏国太常，实现三世九卿的成就，直到羊衜的儿子羊祜，这才成了大晋的三公。 如此显赫的家世，泰山羊氏也是与鲁国孔氏和陈留蔡氏交好，羊衜便娶了孔融的女儿，等羊衜老婆去世之后，又娶了蔡邕的二女儿做续弦。 这也是秦谊敢当壶关来诈城的底气所在，如果换一个人在这里做太守，他是绝对不敢来的，但是羊衜就没有这个问题，即便是秦谊事败，羊衜也得顾忌蔡邕的情面放他一条生路。 “放他们进来吧！我亲自盘问这个秦谊！” 在与岳父孔融的信件交流中，羊衜也是知道蔡邕有秦谊这么一个学生的，现在城下之人自称蔡邕的学生，羊衜可以不管沾县令的死活，但是却得为蔡邕学生的生死负责。 想了一下，羊衜最终对浩周说道，这么十几人进了城用处也不是特别大，而羊衜可以凭借自己与蔡邕的熟悉来甄别这个蔡邕弟子的真假，所以他也是下令将秦谊放进来。 ——我是从不打无把握之仗的分界线—— “邕虑卒不免，乃亡命江海，远迹吴会。往来依泰山羊氏，积十二年，在吴。”——《后汉书·蔡邕传》 第十八章 夺城 已经是秦谊来到壶关的第三日，这三日的第一日，秦谊和他入城的十三名手下，也都是被壶关守军给关押起来，秦谊也是被羊衜带去亲自审问。 只是羊衜仔细盘问了秦谊一番，秦谊也是将自己知道的托盘而出，他蔡邕弟子的身份可不是假的，单纯这一点儿羊衜盘问不出什么纰漏来，于是在第一日傍晚，羊衜便将秦谊一行人释放，并且给秦谊办了一个压惊宴，作为蔡邕的友人之子以及未来女婿，羊衜自然需要对蔡邕的学生客气一点儿。 被释放之后，秦谊也没有做什么惹人注目的事情，而是在壶关之内找了一个沾县人，向他了解起沾县的情况，看架势真得是准备要到沾县去当自己的县令。 然后壶关之内便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甚至就连城外的张杨军行动也是偃旗息鼓，一切都归于宁静。 然后在第四日的黎明前，壶关城门处的城墙下却是闪过十几个黑影，秦谊和他带进城的十三名手下，此刻已经全部来到城门下。 这个动手的日子也是经过慎重选择的，为了降低城内守军的警惕性，前日张杨军还后退了十几里，就像是彻底放弃攻占壶关一样。 一场壶关保卫战，然后又是一段时间的高度警惕，随着张杨军的撤退，壶关守军的警惕也是松懈了不少，就连一直住在城墙上的浩周也回家休息。而到了黎明前，更是熬夜之人最困倦的时候，这个时候偷袭极其容易得手。 秦谊手下武力值最高的典韦打头阵，几乎没有给甬道入口处的两名士兵任何反应时间，典韦便一拳一个讲他们两人放倒。以典韦的力量，这两名倒霉的士兵可能都会被直接一拳打死，根本无法提供有效得预警。 当典韦冲上城墙的时候，城楼上大概还有四十多人，只不过因为松懈下来，这四十人中只有四五个人站在城墙边上张望敌情，其他人都是在城楼上面找了一个地方睡下。 壶关守卫的确有些松懈，更不用说他们也没有想到会有人从城内突袭，一时之间城楼上压根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典韦带头一下子便将几个清醒着的士兵给揍趴下，陈到则是带着一张仅有的弩带着其他六个人，试图将城楼上睡觉的壶关守兵控制下来，剩下几名张杨军的勇士，则是带着砍刀，一下子将城外吊桥的缆绳砍断。 随着约定好的火把信号在城墙上晃动，城外却是一下子灯火通明起来，早已经趁夜摸到近处等候多时的张杨军也是发动起对壶关的夜袭来。 除了典韦和陈到以外，其他十一人都是张杨手下百中挑一的勇士，无不以一当十，哪怕是城楼上面的守军人数比他们多不少，但面并没有经过太大的战斗便被秦谊掌控住了形势，那些睡糊涂的守城兵还没弄明白什么事便稀里糊涂成了秦谊的俘虏。 “浩周献城了！”只是随着内外的联动，张杨军的夜袭却是再也瞒不住，眼看便乱了起来，城楼处的秦谊也是让手下一个上党籍的士兵开始大喊起来。 连着几声乱喊，却是让城墙上的士兵陷入了更大的混乱之中，浩周作为上党本地人，在郡兵之中颇有威望，而上党乡音也使一些人真得相信浩周要献城，摸不清局势的守军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控制下城楼的秦谊部，也是挟裹了几个守军，开始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对守城门的士兵开始攻击。 由典韦这样的古之恶来打头阵，城门兵也是一下子便陷入了混乱，再加上城外的张杨军也开始用攻城器械攻打城门，有些慌乱的城门兵也是有些慌乱，没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当城门附近熟睡的守军士兵仓促起床的时候，壶关城门已经被张杨军给强行撞开，一队张杨麾下的精锐骑兵也是冲进了壶关城内。 “缴械不杀！”按照秦谊的要求，张杨军也是向着城中守军大声喊道，而其中更是有专门精选的上党人在喊，这熟悉的乡音，也是让很多守军心中慌乱。 “多谢文合助我拿下壶关！”张杨是第二批入城的，当先头部队入城之后，他便知道壶关被自己拿下了，进入壶关之后，张杨马上便遇到了从城楼上下来与自己回合的秦谊。 “稚叔，我已经打听清楚壶关军资存放之地，赶快带人去抢占此处，万一有所损坏那就前功尽弃了！” 随着秦谊说完这事，马上便有先期随秦谊入城的张杨手下领着一批骑兵便朝着军资屯放地攻去。 而感觉大局在握的张杨也是对秦谊笑道：“文合有心了！” “上党太守羊衜与我有旧，我今日赚他城池心中有愧，还请稚叔能够饶他一条性命！”而趁着这个机会，秦谊也是向张杨说出了之前便说好的条件。 正如秦谊坚信自己落到羊衜手中不会丢掉性命一样，如果羊衜落到自己手里，他也得保护羊衜的周全，要不然蔡老师那边不好交代。 “放心吧！我答应文合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的！”张杨也是拍着胸脯向秦谊保证道。 不过这件事秦谊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兵荒马乱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秦谊又是向张杨要了一队士兵，径直朝着羊衜在壶关里面的临时府邸跑去。 当秦谊来到羊衜府邸之时，一支不知道哪里起来的乱兵正在围攻羊衜府邸，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壶关里的一支郡兵以为壶关将破，准备将对抗讨董义军的上党太守抓住献给张杨。 对于这个见风使舵的郡兵头子，秦谊真想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我们刘家人在这里闹别扭，你掺和进来干什么，不知道老子还有点儿像和你们羊太守做连襟的想法嘛！” “羊公，勿要抵抗！秦谊保你安全！”来到羊衜府邸之后，秦谊是向着里面大声喊道。 “秦谊，你究竟是安得什么心？你不知道蔡公现在正在雒阳为董相国亲信吗？你这样为讨董军效力，不怕蔡公受到牵连吗？”此时府邸里的羊衜也是心中慌乱，怎么也没想到秦谊竟然暗通张杨，将壶关给诈了过去。 现在羊衜都有些弄不清楚眼前这个秦谊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蔡邕弟子，按理说他要真是蔡邕学生，断不该投靠讨董军，这样置他身在雒阳的老师于何地，也就是因为觉得秦谊不会背叛师门，羊衜才会如此轻易相信秦谊。 现在秦谊居然将壶关卖给张杨，都让羊衜怀疑秦谊是不是真得蔡邕弟子。要是真得蔡邕弟子还好说，如果是假的，羊衜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现在也只能庆幸家小都不在壶关。 “羊公，你难道没听到酸枣联军讨董的誓词，上面的‘黄门侍郎谊’就是我，我自然也是伯喈先生的学生！以蔡公和羊氏的关系，我秦谊定当保护羊公安全，羊公如果觉得讨董军不成气候，秦谊愿意放还羊公！”秦谊继续耐心向羊衜解释道。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羊衜这才恍然大悟，秦谊反董的事情早已经是铁板上的事情，天下皆知，只是这段时间因为张杨跳反，弄得壶关信息隔绝，羊衜虽然知道有个叫做“谊”的黄门侍郎参与讨董，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拥有另外一个身份的沾县令秦谊。 没办法，因为王莽的规定，东汉人都是取单字的名字，重名率实在太高了，羊衜竟然没把秦谊往酸枣誓词上面去想。 当想明白这一点儿之后，羊衜也是放弃了抵抗，至少有蔡邕的情分在，秦谊应该不会难为自己，于是果断投降，并向秦谊明言自己并看好关东群雄，不希望沦为张杨的阶下囚。 秦谊也是信守诺言，没有向张杨请示，马上带着羊衜离开壶关，甚至还把他的太守随从什么的都一并给礼送出境。 “羊公还请不要怨恨秦谊，蔡公其实也不太看好董相国，我这样投靠关东诸侯，将来万一董卓倒台，我也可以利用自己建立的功勋，为老师减罪！”面对着羊衜的指责，秦谊把这个借口又搬了出来。 “那就希望文合和蔡公能够俱得保全吧！”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羊衜总算释怀，如此说来秦谊投奔到关东诸侯旗下是狡兔三窟之计，也是诚心向秦谊祝福道。 等说完这句话后，羊衜也是赶紧带着秦谊释放的吏员，赶紧离开了壶关这个是非之地。虽然被秦谊给坑了，但羊衜不怎么恨秦谊，甚至因为秦谊的这一番话，让他重新审视自己服从雒阳朝廷的决定。 ——我是刘家人不杀刘家人的分界线—— “羊祜，字叔子，泰山南城人也。世吏二千石，至祜九世，并以清德闻。祖续，仕汉南阳太守。父羊衜，上党太守。初平初，关东州郡俱起兵讨董，衜失壶关于张杨，遂弃官归。”——《季汉书·羊祜传》 第十九章 杀人 当将羊衜以及他的随员们送到安全之地时，天色已经蒙蒙亮，该说的也说了，秦谊也是就此和羊衜告别，准备返回壶关。 一路上秦谊都在考虑如何让自己做的这事能够被张杨的手下们给知道，为了安全考虑，秦谊诈城的事情只有张杨军的少数几个高层知道。现在事情已经成了，秦谊有必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是他为了张杨军的给养问题，才冒险入城帮他们里应外合拿下壶关的。 让张杨军对自己心生感激，将来在张杨与曹老板作对的时候，才能有机会在张杨死后接管他的部队。 现在秦谊所能想的办法就是让他的那个堂爷爷秦华在张杨军中传播自己的英雄事迹，让每个张扬军的士兵都知道有个叫做秦谊的大英雄，为了他们的事冒死诈城。 也就在秦谊回到壶关的时候，却是首先遇到几个想要抢劫百姓的张杨军士兵。壶关其实是一个县的名字，因为有壶口关的原因得名。 在壶关附近还有着大量的普通居民，夺下壶关之后，张杨军也是一扫之前的晦气，而其中一部分士兵则是肆意妄为起来，这不秦谊便遇到四个不知道从那里跑过来的张杨军的士兵，在壶关外的一处村庄抢劫。而因为担心张杨军后面大军的报复，这座村中的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 当看着眼前这一幕，秦谊的火一下子便大了起来，他冒着危险到壶关诈城，可不是为了让这群王八蛋得胜之后抢劫的，马上对着典韦喝道：“给我将这四个人拿下！” 这四个士兵隐约也是知道秦谊不好惹，马上便要四散而去，只可惜秦谊身边的首席打手典韦实在太过恐怖，竟然连着把这四名士兵全都打翻在地。 “请当轴为我们做主，奴婢的良人因为阻挡他们抢劫而被杀害！”只是就在典韦将这四名张杨军军士拿下的同时，围观村民中突然挤出来一个满身是血的中年大姐，一下子便跪倒在秦谊面前，哭着喊着向秦谊喊起冤来。 居然连人都杀了，当听到这个大姐的哭诉，秦谊更是勃然大怒。 作为封建时代的军队，军纪最好的也就大名鼎鼎的岳家军，正儿八经的冻死不拆屋，其他的军队能做到不害民的军纪已经算是不错的。具体到三国的军队，董卓军的暴虐秦谊已经见识过，曹操军将来也是把屠城当成家常便饭，所以秦谊也没指望张杨军能有多好的军纪，所以在之前便已经和张杨定下约法三章，结果没想到还有人碰到枪口上来。 “大姐，我给你们做主！那个是杀人者，我定要让他明正典刑！”本身秦谊便坚信杀人偿命的信条，再加上约法三章是自己提出来的，这几个小兵也是在打他自己的脸。估计还有不少人在干着类似的事情，因为根据历史上的记载，张杨治军是非常松散的，很少杀人，现在秦谊觉得有比较杀几个人震慑一下张杨军中的败类。 “那个脸黑的！就是他一刀砍死的我家良人！” “好！大姐，跟我去张司马大营，我秦谊发誓要让他明正典刑！” 本来听了秦谊要让她去乱兵的大营，这个中年妇女还是有些犹疑，但是听了秦谊的誓言之后，她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准备随着秦谊前去军营，毕竟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的古人，可不是那种轻易发誓的人。 羊衜被秦谊礼送出境，他原先在壶关的临时官邸，就被张杨占用。当秦谊带着这个中年妇女，还有那四个抢劫杀人的士兵来到张杨官邸之时，后者正一脸轻松得看着手下送来的账本。 因为秦谊的指引，张杨军轻易便将壶关囤积的大量军需物资抢到了手，这些东西的支持，足够张杨军过上好几个月的舒服日子，也是让张杨长长舒了一口气，开始考虑起庆功宴的问题。 “文合你来了！今日我将在壶关摆下庆功宴，到时候文合你一定上座！”看到立下大功的老乡秦谊，张杨也是笑成了一朵花，他是真得感谢秦谊，要不是秦谊兴大险拿下壶关，张杨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只是不知道稚叔还记不记得答应下我的事情，仿照高祖皇帝的约法三章？”一进门秦谊也没和张杨客气，直接把当日张杨的许诺说了出来。 “文合，我手下的将士前段时间又是剿匪，又是进攻壶关，伤亡颇重，心里有怨气，这不进了壶关，多有放肆行为，还请文合见谅！”张杨也是知道，自己的手下在进城之后，也是有些控制不住，壶关关内也有一些抢劫杀人的事情发生，再看看秦谊绑来的四个手下，张杨也是猜出他们撞到了秦谊的枪口之上，忍不住也是向秦谊求情道。 “张司马！我们错了！绕我一条性命吧！”看着张杨给自己求情，被秦谊点名要偿命的那个黑脸汉子也是径直跪了下来，冲着张杨磕头道，他是真得相信秦谊敢杀自己，而眼前的张杨则是他活命的唯一机会。 “王老三，你自己也是并州人，怎么能赶出抢劫相亲的事情！？”而看着向自己求情的手下，张杨也是大声骂道。 “张司马，我错了，求您绕我一条性命！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 而看着手下在那里向自己求情，张杨竟然也是哭了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又向秦谊行了一个大礼：“现在局势不安定，当兵的也不容易，他们死了，自家的家小又怎么办？文合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条生路！张杨定当感激不尽！” 当看到张杨哭着向秦谊求情的这一幕时，秦谊身边的陈到和典韦都呆住了，他们都没想到一军之主的张杨竟然会这个样子，而作为原告的那个中年妇女，则是怯生生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果秦谊和张杨选择了互相理解，她又该怎么办呢？ “那这位大搜又如何？他们家的顶梁柱已经死了！”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张杨，秦谊却是冷笑一声，然后朝着典韦使了一个眼色。 本来秦谊便有些担心张杨会护短，所以他早已经布置好了后手，一旦张杨拒绝处罚自己的手下，秦谊便让典韦来处死这个杀人犯。以典韦的武力，即便是张杨手下阻止，他也有能力强杀犯人。 而在收到秦谊的眼色之后，典韦没有任何思索，突然暴起一刀砍掉了这个王老三的首级。 典韦的动作之快，力量之大，也是让久经沙场的张杨吃了一惊，只是当他反应过来时，他为之求情的王老三一惊分成了两半，只剩下汩汩的鲜血从身躯之中淌出来。止住了哭声的张杨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呆在了原地。 “叔至！你护送这位大嫂回家，然后给她一万钱，让她好好给自家男人处理下后世吧！”“到哥”、“韦哥”这种称呼只是在私处时采用，秦谊当着外人还是喊表字的。 言罢，秦谊向着脸上还是挂着眼泪的张杨又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张杨的府邸。 ——我是吃准张杨的分界线—— “杨性仁和，无威刑。下人谋反，发觉，对之涕泣，辄原不问。”——王粲《英雄记》 第二十章 反董志士 “文合，你这样当着张司马的面杀人，张司马的脸上恐怕不太好看吧？”将死者家属送回家后的陈到，也是带着点儿担忧得对秦谊说道。 陈到虽然是个容易热血上头的人，但也不是那种完全不通情理的人，现在秦谊不给张杨面子强杀他的手下，陈到也是担心张杨会撕破脸皮对秦谊不利。 “没事！我和张司马是同乡，他的为人我清楚，我就是在他军中谋反，他也只是会流着眼泪问我为啥造反，然后便选择原谅我！更何况这次是他负我在先，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做到，还让我出手，他还有什么脸来找我的麻烦！” 正是知道张杨的为人，以及他在历史上的表现，秦谊才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这要是出了名的爱记小黑本的曹丕丕哥，秦谊就得掂量一下了。 “我刚才出去了一趟，在壶关极其周围还是有抢劫杀人的事情发生！”听秦谊一口吃定张杨的架势，陈到也就不再考虑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向秦谊反映起其他的问题来。 而听了陈到的话之后，秦谊却是有些尴尬了，在张杨军中，秦谊就是一个光杆司令，之前有张杨配给自己的十几名好手，倒是用的动。但是在秦谊当着张杨的面杀了人之后，这十几个好手全被张杨给叫了回去。哪怕是有着典韦这样的古之恶来在身旁，秦谊再想管事也得掂量一下。 “到哥！你把秦华给我找来，我有事情问他！”想了片刻之后，秦谊也只是想到自己那个堂爷爷秦华，这人在张杨军中也是一个百夫长的中级军官，手下也是有人的。不过秦谊还想着利用他做张杨军的暗桩，还是不希望他在张杨军中留下太多秦谊的印记。 “秦华，现在张杨军中，对我究竟是怎么看的？”等吧秦华叫到这里来之后，秦谊也是开门见山得向秦华问道。 “这几日我也是在卖力得传说阿谊你入城做内应的事情，凡是知道的都会称赞你一声好汉子！”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秦华也是给自己的好孙子竖了一根大拇指。 “那他们知不知道我杀了一个他们抢劫的同袍？”秦谊继续追问道。 “这个，恐怕还没多少人知道。怎么说呢，肯定是支持您的人比较多，张司马手下这五千人，还是以上党籍的良家子居多，甚至还有一些就是壶关本地的，这壶关百姓也是上党人，他们肯定不愿意去抢劫杀人的。但是这队伍之中总是有点儿**，还有这段时间张司马在上党剿匪，还收编了两三百上党的土匪，这些人匪性难驯，其中有些是在其他地方做了案流落到这里的。张司马治军又不严，我估计就是这帮人比较容易坏事！这帮子人有组织，而普通士兵却没有他们这种严密的组织，一些人还真不太管他们！”斟酌了片刻之后，秦华也是对秦谊如此说道。 “两三百人？” 听完秦华的话之后，秦谊的眉毛也是拧了起来，刚才被秦谊弄死的那王老三一口的上党口音，应该不是这帮子匪兵中的一员，估计也是看到这帮子匪兵在那里劫掠，心中羡慕这才在那个村子杀人抢劫的。 秦谊也是有些运气，如果一下子处理到这帮子匪兵，弄不好还会反噬到自己身上，毕竟他们有二百多人。 在张杨部中有这么一个小团体，除非张杨这样的上层人物肯出面，恐怕没人能制得住他们。秦华这样的百人将也没法管，毕竟人家人数有一倍多。 张杨都不作为，面对着这帮子匪兵，很多普通士兵和中层军官也就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甚至还有一些人被这群匪兵所影响。 秦谊现在想管这事，至少得弄上两三百人，甚至更多的队伍才能管，要不然弹压不住这帮子前匪兵。 “你还有没有相熟的百人将这类的军官？”想了片刻之后，秦谊最终还是决定管这件事，壶关是自己帮着攻破的，他得为这件事负责到底。 “这个……”被秦谊这么一问，秦华也是有些烦难，张杨虽然比较好说话，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心计，自己这一下子串联了几百人，肯定也会让张杨心里面有小疙瘩的，不过他也是有些急智，马上对秦谊说道：“阿谊，我们这次俘虏了将近一千多名上党郡兵，这部分人有一大半都是壶关本地人，张司马本来是想着收编他们，你要是能把他们拉起来，他们作为本地人肯定愿意跟着你干！” “好！事不宜迟，秦华你带人跟我去先救出一批郡兵来！”秦华的这个主意，也是让秦谊马上接受下来。不过这帮子俘虏现在也在被看守之下，秦谊几个人想要把他们武装起来也是有些麻烦，只能先借助一下秦华手上的力量。 “行！阿谊，我就帮你这一次，另外赵家老三，我看着他带人下去抢劫了，你顺便借着这个机会把他给弄死！”秦华也是毫不犹豫得答应下秦谊的要求，捎带提了一下自己的条件。 “我明白！”赵家老三是在原平老是和老秦家作对的老赵家家主的庶子，前几日在张杨的接风宴上秦谊还见到过他，这哥们也是颇有勇力，趁机弄死他对他们原平秦家倒是一个好消息。 片刻之后秦谊便来到一处安置壶关守军的营地，负责看守他们的张杨军军官，也是知道秦谊的背景，再加上秦华还带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来给秦谊助威，所以看守军官也就由着秦谊。 “浩孔异，我想你是知道我是谁吧？”在这处营地之中，秦谊也是找到了原先羊衜所重用的上党郡兵头子浩周。 “本来是知道的，但现在却不知道了！”被秦谊这么一问，浩周也是老老实实回答，他能跟着于禁投降关羽，后来又被孙权俘虏，自然不是那种肯死节的人物。 浩周本来以为他就是羊衜故人的学生，朝廷派到上党的沾县令，但是随着秦谊开关献城，浩周就不再相信秦谊之间的人设，所以不知道秦谊的底细。 “我没有骗你们，我就是蔡伯喈的学生，也是实打实的沾县令。我因为反对董卓的暴政，参加了关东诸侯讨董，所以才过来坑了一下羊府君。说起来也是很过意不去，所以我把羊府君还有他的心腹手下们全都礼送出境了！浩孔异，这几日我也是观察了你一番，发现你在上党郡兵中还挺有威望，守卫壶关也很是尽心尽力，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听到秦谊说起羊衜的下落，以及招揽自己，浩周也是舒了一口气：“我对几千里外的董卓没什么兴趣，之所以在壶关这里如此卖命，因为我是壶关人，这里的百姓都是我的亲人。” “很好，你能有心保护乡梓也算不错的，那我就更加需要你的帮助。现在张杨军拿下壶关，其中偶有不法之人祸害壶关百姓，你能不能组织一下你的手下，为我整肃壶关的纪律，严惩这批不法之人？” “我能免于清算并且处理那些作恶的反董军？”一听秦谊的话，浩周眼睛也是一亮，随着张杨部的轻骑进入壶关，在城门附近休息的他没怎么抵抗便成了俘虏，现在的他最担心的就是身在壶关的家人和亲戚，还有就是担心因为协助羊衜守城而遭到清算，秦谊开出的价码似乎能给他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不可能？你是在我感召之下弃暗投明的反董志士，现在已经加入到沾县令、黄门侍郎秦谊麾下，我大小也算是一方诸侯，你怎么就不能处理一下反董军中的害群之马呢？” ——我是晚革命不如反革命的分界线—— “初平初，为沾县假县尉。”——《季汉书·浩周传》 第二十一章 名臣之风 转眼之间，壶关易手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被战争扰乱的壶关也是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虽然市面还是稍显萧条，但是市场大多重新开放，这在壶关之战过去三天的情况已经很不容易。 在壶关城内，几名风尘仆仆的行人也是来到这家刚刚重新开业的酒肆之中，而因为壶关易手而歇了好几日的店家看着来了客人，也是勤快得招揽起财神爷来。 “看不出来你们壶关几天前还打过仗啊！”看着虽然萧条但还算正常的市面，一名明显是客人中领头的一个不太到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也是向着店家问道。 “城外张司马的军队是半夜突然入城，城中守军还没怎么组织起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张司马军中也有不少上党人，很多守军被劝降了几句就投降了，没有死多少人。”武侠小说中的店小二一个个都消息灵通，而这个店家好像也是继承他们这个行业的光荣传统，遇到这几个外乡人也是忍不住打开话匣子。 现在壶关主事的张杨张司马是并州雁门人，手下也多是并州人，眼前这个客人却是一口的冀州口音，店家也没怎么防备他，甚至忍不住也是热心肠得向他介绍一下壶关这边的形势。 “这倒是难得，我也见过几场兵灾，但凡是战争过后，地方总是乱上一阵，溃兵烧杀劫掠，胜者也不见得老实，为了犒赏将士，很多将军也是纵容部下劫掠。这张司马倒是有些能力，竟然能够收拢住手下兵士，倒是一个可用之才！”看着壶关现在的形势，领头的客人倒是忍不住点了一下头。 “其实这事情根本就不是张司马做的，张司马根本就不管他手下劫掠的事情，是新上任的沾县令秦谊收拢壶关的郡兵在维持秩序。在城破当天也是杀了好几个人才把局势控制住，几位客人看到城墙上面挂的那几颗人头了吗？就是秦县令杀的人！” 被店家这么一点，几个旅人这才注意到壶关城门上是吊着三颗首级的，虽然离得有些远看不清楚，但总给人一种非常狰狞的感觉。 “最左边的那颗首级是一个前黑山军匪首的首级，前段时间张司马奉命在上党剿匪，这厮就投靠了张司马，结果破城之后便显了原形，带着手下心腹在壶关劫掠，被秦县令带人抓去砍了脑袋。中间那颗首级是张司马一个原平老乡的，颇有勇力，是个百人将，据说秦县令抓他的时候，竟然跑了出去，跑到张司马那里求情，然后秦县令直接带人跑到张司马那里拿人，当着张司马的面把这个贼子给枭首。最两颗首级都是我们上党本地人的首级，前一个是张司马麾下将士，不知道为何竟然祸害起自家乡亲来，后一个是本地泼皮无赖，想着趁着混乱浑水摸鱼，都被秦县令给杀掉了。现在他们四个的首级挂在城墙上，自然是没人敢在作乱。” “这个秦县令有手段啊！这要是放在过去，妥妥的名臣风范啊！”当听了店家的话之后，这帮旅客中也是有人忍不住叹道。 现在天下大乱的苗头已经出来了，手里面握有兵权的兵头也是越来越吃香，可这个秦谊也是真有胆子，居然敢到张杨这个军头身边去拿人，拿的还是张杨的同乡。 这个年代同乡之情还是很重要，像是这帮子旅人之中，便有几个是领头之人的博陵老乡，跟着这个老乡出来。秦谊居然不顾张杨的这个顾忌，到张杨身边拿他的乡人，并当着张杨的面处决，这个胆色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可不是嘛！这次壶关能被张司马拿下，就是因为秦县令主动到县城之中做内应，这才帮助张司马拿下的壶关，之前张司马可是打过一次壶关，打得损兵折将！”而听了旅人的话后，店家也是忍不住称赞道。秦谊安定了壶关的局势，杀了几个闹事的**和本地地痞，自然是受到壶关人民的爱戴。 不过这群旅人的头目却是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他因为和家中老父通信的缘故，倒是知道一些秦谊的情况，这秦谊也是原平人，和张杨也是老乡，老乡杀老乡，打张杨的脸还不是很狠。 但尽管这样，这人心中也是有些佩服秦谊，他不知道张杨那老好人的性格，下意识得把张杨这个边地武人和董卓画了约等号。即便是张杨不如董卓嚣张暴虐，那也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人，秦谊能够有胆量到他身边杀人，和后汉之前那些勇于任事的名臣们倒是有几分相似。 而再看看自己，年纪已经一大把了，却是一事无成，比起这个年纪轻轻的后辈差了不知道多少，也是让这个旅人心中有些难过。 “这秦县令的确是个人物，原先听说朝廷里的董相国是准备大用他的，结果他却跑到关东诸侯那里讨伐董相国，你说这个董相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店家这个朴素的生意人眼中，安定下壶关秩序的秦谊自然是一个大好人，那么他所反对的董相国应该不是一个好人，看着眼前这几个旅人都是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店家也是想要听听更多关于董相国的事情。 “董贼杀主残臣，天地不佑，神人共愤！我恨不得能生啖其肉！”说起董相国来，旅人之中的领头之人也是情绪激动，恨得攥起拳头砸起了桌子。 就在前段时间，董卓再一次冒天下之大不韪，鸠杀了被他废掉的少帝刘辩，让打着恢复刘辩帝位的关东群雄一下子没了效忠对象。只是这下董卓的名声更臭了，把更多的人推到了他的对立面上。 “府君息怒，董贼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日联军定当攻破雒阳，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看着自家领导如此激动，身边的随从也是赶紧劝解道。 “府君？！” 听了这个随从的话，这个店家也是莫名得望向之前暴怒的那个客人，看上去白白净净的，一副饱学宿儒的模样，的确像个世家子弟两千石官员。 只是这是哪里的太守呢？他们上党的羊府君，店家是见过的。河内的王府君？不是他派秦县令过来的吗？听这位府君随员说话的口气似乎都不认识秦县令。太原的委府君？他不是一个都快五十的老头吗？ 一时之间，店家便把上党周围几个郡的太守们都想了一遍，似乎哪个也不像眼前这个三四十之间的中年官员。 ——我是太守微服私访记的分界线—— 时张杨为别部司马主壶关，有乡人掳掠平民，多有不法。谊欲收治之，乡人因匿杨家。谊乃强入杨家，当面格杀之，于是杨军大肃，无敢作恶者。 第二十二章 假县尉 店家的确是把周围几个郡的太守们想了一下，但是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的确是露了一个郡，那就是并州西河郡的崔钧崔府君。 而响当当的崔府君之所以在并州人民之中存在感不高，是因为他这个堂堂太守都做成了半个县令，连并州本地人都有些忘记西河郡的存在。 前年九月，匈奴右贤王于夫罗伙同黄巾余党白波军叛乱，进攻太原、河东等郡。都打到太原了，在之前的西河自然被祸害的极惨。目前西河郡还能被大汉有效管辖的也就郡治所在的离石县，就是这个离石县也被匈奴残害的厉害。 咱们的崔市长，基本上一出门就是敌占区，和秦谊这个手底下大多被黑山军给占了的沾县令差不多。 也就别怪店家没不想起来并州还有崔府君这个西河太守，大部分并州人都以为西河郡早就被朝廷放弃了。 不过咱们的崔府君可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哪怕已经混成和秦谊一个级别，也是心怀天下大事，这不就急火火得从西河跑出来，带着和秦谊差不多的本钱参加诸侯讨董。 而崔钧这次投奔的目标也就是讨董联盟的盟主袁绍袁本初，所以他的目的地是袁绍所在的渤海郡。本来崔钧是不打算路过壶关的，因为这个关口在支持雒阳朝廷的羊衜控制下，他又没有一个叫做蔡邕的老师，还是和羊衜离得远一些。 不过随着局势的变化，壶关竟然一夜光复，走壶关能够节约崔钧不少时间，所以他这才调转路线，准备经壶关走太行八陉前往河北。 若干年后，西凉锦马超在父亲马腾在曹操手中做人质的情况下，起兵反曹，结果大败而逃，在曹操手中的亲族也因自己的叛乱而被曹操杀了个一干二净，为此得了一个“孝感动天马孟起”的外号。 此时此刻的崔钧，所作所为简直也能称得上孝感动天，因为他老爹崔烈还在董卓手下当官。而说起名声来，曹老板可要比董相国好上不知道多少。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认了韩遂当爹的韩大孝子可要比崔大孝子孝顺一点儿。 不过两大孝子的结局却不太一样，韩大孝子被撕了一户口本，崔大孝子的老爹崔烈崔廷尉被董相国给关进了监狱，不过崔廷尉运气比较好，在监狱里面熬到董卓完蛋，又在城门校尉一职上面继续发光发热，直到李傕郭汜杀进长安才被乱军所杀。 从这件事情上来看，可以知道咱们的董相国有多不得人心。仗义疏财的王匡为了积累讨董的军饷，在河内肆意搜刮，后来更是杀掉自己作为董卓使节的妹夫来表示与董卓不共戴天。崔钧却是在父亲崔烈在雒阳为官的情况下参加讨董联盟，为了讨董连亲爹的安危都不顾了。 简单在这家小店里面吃了一顿饭，本来只想着尽快见到袁绍的崔钧，因为壶关城头上的几颗首级而对秦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因为督导蹇硕一案的缘故，秦谊曾经和崔钧的父亲廷尉崔烈发生过摩擦，秦谊也没对已经成了死老虎的崔烈客气，把他怼了一番。这事也被崔烈写信跟自己的儿子说了，所以崔钧是知道秦谊其人的。 现在壶关的发现，让崔钧觉得秦谊竟然有在乱世中立足的狠劲，还有一丝悲天悯人的情怀，也是让他对秦谊这个放弃董卓的高官厚禄，不管身在雒阳的恩师，毅然决然投入到反董事业的秦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还有一种共鸣在里面。 所以接下来崔钧的行程稍微改变了一下，他打听了一下秦谊在壶关的住处，想要去拜会一下这个在壶关县办公的沾县县令。 只是当崔钧离开吃饭的酒肆之时，秦谊却是带着陈到和典韦，已经离开了壶关县，秦谊在壶关这里已经盘桓许久，耽误了许多时间。 按照秦谊原来的计划，从张杨部离开后他还要到温县去拜会一下传说中的司马八达，看看能否在未来的司马宣王面前留个好印象。 在秦谊离开壶关时，除了带来的一批民夫外，还多了一群多达几十人的送别队伍，是以浩周为首的本地上党郡兵。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秦谊和浩周合作得还算愉快，尤其是秦谊带着浩周等本地郡兵，把张杨部几个在壶关劫掠平民的几个军官给砍了，也是让他们这些壶关守军出了一口恶气。 而秦谊的努力，也是让壶关的秩序迅速得到稳定，没有发生更多的惨剧，这些都被壶关人看在眼中，浩周也是对秦谊充满了感激。 眼下秦谊离开壶关回王匡处复命，所以浩周也是组织了这次跟着秦谊维持壶关治安的几名郡兵骨干相送，而得到消息的一些壶关普通人也赶了过来。 “只希望将来能够不负上党父老！”而看着这么多来送行的人，秦谊心中也是非常愧疚，本来壶关是不用被张杨攻破的，结果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最后生了这么多事情，也是让他有些过意不去，在心中默默念道。 “孔异，这段时间多亏了你的帮忙，只是我走了以后，恐怕张杨军手下会有所反弹，孔异你最好多做打算！”在临别之际，秦谊忍不住拉拢起浩周来，虽然秦谊不知道浩周的名字，但是接触下来发现他还是很有能力的，别的不说，做个守护之犬还是合格的，秦谊也是试着拉拢了一下浩周。 不过浩周也是以守家有责的理由拒绝了秦谊——浩周的确有些顾家，而且秦谊本身的前途也不明朗，浩周不想赌这么一把。 而在离别之时，秦谊忍不住让浩周谋一下自己的身后事。这段时间浩周也是帮着秦谊杀了好几个人，可以说是大大折了张杨的面子，同时得罪了几个张杨的属下。 张杨本身脾气比较好，又辜负了对秦谊的许诺，不好意思管秦谊杀人之事。现在秦谊走了，难保不会同样由着其他人对浩周报复，没了秦谊做后台的浩周会吃亏的。 “多谢文合，我也想好了退路，我有个朋友在沾县是个小豪强，在沾县也是比较有势力的，我准备带着家小和一部分手下到那边投靠他们。张杨占了壶关，恐怕一时间没心思去管沾县那地方，离开了张杨军也就不怕他们找我报复了！” “对了，孔异，有没有兴趣到沾县做个县尉？”看着浩周要到沾县避难，秦谊也是建议道。 “我？行吗？”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浩周有些小激动，但还是反问了一句。 “我来之时听说沾县县尉已经自行弃官返乡，按照规定郡守是可以委派临时县尉代管的，现在中枢乱成这个样子，恐怕一时半会儿没人能派下来，不论是羊府君还是张司马那里都好说，我这个正牌县令也不能到位，孔异为何不能在沾县做一番事业呢？” 听了浩周的打算之后，秦谊也是顺水推舟得建议道，他现在身上也是好几个官职，中央的黄门侍郎、上党的沾县令，还有河内的郡从事。 黄门侍郎自然是没法去当了，因为现在秦谊惦记着王匡那里的钱粮好处，也不准备在情况复杂的沾县浪费时间。当不如顺水推舟把和自己关系不错的浩周给推荐一个职位，反正沾县秦谊也捞不着，等日后秦谊想要帮助曹老板拿下上党，也是有浩周这么一个熟人，更加具有操作性。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一个县尉根本不是现在的秦谊能够运作得了的，毕竟县尉也就比县令低一点儿。 但现在因为讨董，整个上党郡也是分成了三块，分属三方势力，而且上面的命令传不下来，可是活还得干，只能先让下面的郡守委派临时官员，也就让秦谊有了运作的机会。 “那就多谢文合了！”而秦谊的这个提议也是让浩周怦然心动，小豪强出身的浩周也没啥太好的机会，也就像陈到一样做个小公务员，能做郡兵头子已经是羊衜提拔的结果，现在能做县尉，哪怕是个假县尉，也是给他的前途提供了一大助力。 “孔异客气，我们是朋友嘛！希望将来我们还有并肩作战的机会！” ——我是私相授受的分界线—— “钧少交结英豪，有名称，为西河太守。初平初，钧语袁绍俱起兵山东，董卓以是收烈付郿狱。”——《季汉书·崔钧传》 第二十三章 义阳王，你怎么死了? 当秦谊来到河内温县司马家老宅之时，整个司马家老宅已经罩上一层白色，家中似乎死人了，正在忙着做白事。 “这是司马防挂了吗？”当看到司马家的缟素之时，秦谊也是忍不住想到，心中隐约有一丝不安划过。 司马家是拥有长寿基因的，司马懿活了72岁，他其实是比诸葛亮要大的，司马懿的三弟司马孚更是活到93岁，基本上是经历了整个三国乱世，出生的时候还是汉朝，死的时候已经成了司马家做主的晋朝。只有司马朗活了47岁，这还是因为瘟疫染病而死的缘故，比大魏“长者”李典还多活了八年。 历史上的司马防也是活到七十一岁，只不过秦谊没有关注这个因为儿子才出名的男人的寿命。 “鄙人雁门秦谊，乃司马氏故交，今日前来拜访司马家，却远远看到他们家好像在办白事，究竟出了什么事？”看见一个路人，秦谊也是逮住机会舔着脸向他问道，他到现在还没见过司马家的人，说起话来就像是司马家的老朋友一样熟络。 “唉！司马家的大公子司马伯达在雒阳出事了，被董卓所杀！” 只是秦谊却从路人口中听到一个令他头大的消息，大魏兖州刺史、大晋义阳王司马朗居然死掉了。虽然不知道司马朗是因为什么原因死掉的，但是这和秦谊肯定逃不了关系，如果不是秦谊在这里搅动历史，司马朗是能够多活二十多年的。 当罪魁祸首秦谊来到司马家大门时，司马家大门敞开着，一个十岁的男孩子正带着一帮家仆，在那里招待过来吊唁的亲友们。 秦谊远远看了一下，眼前这个十岁的小孩虽然年纪轻轻，却是待人接物滴水不漏，给人一种温厚谦让的感觉，就是一个十足的小大人。 司马家的家教很严格，司马懿的父亲司马防对待儿子很严格，即使儿子弱冠成人后，也要求“不命曰进不敢进，不命曰坐不敢坐，不指有所问不敢言”，所以一个小孩得表现也是非常出色。 现在司马防在雒阳做官，司马朗又被董卓所杀，现在在司马家主事的难倒是司马懿？这个小孩难倒就是司马宣王？算算年纪，司马懿也就虚岁十二岁而已。 “伯达生前挚友，雁门原平秦谊秦文合，前来吊唁！敢问阁下可是伯达的二弟司马懿？”于是秦谊带着一点儿的心虚，还有满肚子的投机，向门口招待客人的司马家童子送去了自己的名刺。至于司马朗挚友，那是不存在的，但是现在司马朗都挂了，也没法对正。 “阁下可是王府君麾下的郡从事秦文合！？” 出乎秦谊的意料，眼前这个疑似司马懿的小孩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心中大喜的秦谊也是尽量装出一副失去好友的难过表情：“正是秦谊！” “我家二兄现在到颍川郡外出游学，鄙人在家中排老三，名做司马孚。多谢文合先生襄举义旗，为我大兄讨还公道！还请文合先生请进，鄙人大父元异公在家中，他可能也很想见到大兄生前挚友！” 原来这个小屁孩是老寿星司马孚啊！见不是司马懿，秦谊心中也是略微失望，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大晋安平王、最后的魏臣司马孚也算是个人物，但是比起他的二哥司马懿还是差得有些远。 此时的司马懿并没有在河内温县老家，而是被他的祖父司马儁打发出去游学。因为司马儁担任过颍川太守的缘故，便让他去了有不少老朋友、老部下的颍川郡。 司马懿在颍川游学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认识他的本家颍川人水镜先生司马微，但是和颍川名士孔明先生胡昭（字孔明）关系非常好。 年轻时的司马懿还没有后来老乌龟的能忍，在颍川也是得罪了不少人。有一个叫做周生的人便准备干掉司马懿，胡昭知道后立刻涉险寻找，在崤山渑池之间找到周生一行，请求他们放过司马懿，周生开始不肯，但胡昭哭泣的诚意最终还是感动了他，最终放过了司马懿。 孔明为了救司马懿，竟然哭泣着哀求别人，这段故事怎么听着怎么别扭。 知道司马懿不在老家之后，秦谊心中也是有些失望，不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我也是偶过温县，这才知道伯达去世的消息，尚不知道伯达是为何而逝？” “董贼前段时间迫于讨董联军和河东贼的压力，强制迁都雒阳到长安，家父担任治书御史，应该一起西迁。不过家父担心战乱四起，因此想让大兄返回家乡，带着我们搬到黎阳投靠统领兵马的乡里姻亲赵威孙。但是有人告发大兄想要逃亡，军队便抓住他去见董贼，然后董贼便将大兄给处死了！”司马孚也是哽咽着把司马朗的死因告诉了秦谊。 秦谊默不作声了许久，怎么想都觉得司马朗是因为自己而死的。而秦谊的猜测没有错，历史上的司马朗被捕之后被带到董卓面前，大拍了一阵董卓的马屁，然后董卓又想起了自己和司马朗同岁的亡子，便这样放过了司马朗。 这一次司马朗同样因为逃跑被抓住送到了董相国面前，司马朗又是一阵马屁送上，只是这次董卓却没有想起自己的亡子，而是想起了另外一个和司马朗年轻相仿的青年——秦谊秦文合。 想起秦谊来，董卓就是一肚子气，自己好心提拔秦谊，准备把他当做千里马马骨一样供起来，可这家伙倒好，竟然跑到关东诸侯那里誓师讨董，更加彰显出董卓不得人心的一面，弄得当时举荐秦谊的主簿田景都跟着倒了霉。 因为联想起秦谊来，所以司马朗的下场便注定了，担心他跑回河内也去参加讨董联盟的董卓，也是不顾忌司马防还在自己手下任职，直接便下令处死了司马朗。 不过司马家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把所有的帐都记到董相国头上，面对着放弃高官厚禄投身到反董事业，甚至不辞危险诈取壶关的秦谊，司马孚也是表达了自己最高的崇敬——秦谊的所作所为正是司马孚这个年纪心目中的英雄形象。 秦谊就这样默不作声得跟着司马孚来到了司马家的一处厅堂之中，厅堂之中站了不少人，正围在一个年仅八旬的老人身边苦苦劝解道，而老人的神色也是非常萎靡，眼圈也是红肿着。 至于围在老人身边的那些人，秦谊居然认识好几个，因为要帮助王匡勒索钱财，秦谊也是一直在研究河内郡的世家大族和豪强，所以认识其中的不少人，都是河内郡有头有脸的人物。 譬如说其中有个叫做常茂的人，有一天打了客人几巴掌，被秦谊的手下给知道了，现在正在怂恿常茂的客人去状告常茂，到时候少不了要让秦谊扒他一层皮。 不用说这位老人就是司马朗的爷爷，前颍川太守司马儁了。司马家是有长寿基因的，今年已经78岁的司马儁再历史上还可以载货7年，直到85岁高龄才去世，只是看这个架势，很有可能会活不了这么久。 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比这种事更让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更加痛苦的事情吗？尤其死者还是被司马儁寄予厚望的长孙，这个打击可以说是非常巨大的。 “大父，这位州从事秦谊秦文合，是大兄生前的好友，这次过来特意前来吊唁大兄！”看到祖父之后，司马孚也是向司马儁介绍起秦谊来。 而看到秦谊之后，司马儁马上抑制不住得留起眼泪来，因为秦谊和司马朗的年纪相仿，很容易便让他想起了自己死去的长孙。 看着这么一个古稀老人哭得这么伤心，秦谊也是心中有愧，毕竟是因为自己才有了这事，于是秦谊也是躬身施礼道：“晚生秦谊是伯达生前的好友，现在伯达去世，晚生心中也好生难过。也希望老人家您能够节哀，不要伤着身体。晚生现在在军中担任从事一职，如果老人家您有什么事情要安排，吩咐一声便是了，晚生一定竭力完成，也算是帮着伯达尽一份孝心！” “文合，河内郡与京城相邻，董卓与关东起兵群雄之间的战火一定会波及于此，这里将会成为乱世战乱频繁之地。我想趁着道路尚通之时，举家搬迁到黎阳投靠统领兵马的乡里姻亲赵威孙，不知道能否相帮？”而听了秦谊的自我介绍之后，司马儁也是眼睛一亮，眼睛之中的悲戚也是少了一半。 死了的人终究是死了，那就要全力以赴去维护或者的人，现在司马家当务之急是活下去。本来司马家的打算是让已经成年的司马朗回家主持搬迁事宜，但现在司马朗死掉回不来，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没办法完成搬家。 现在能够有秦谊这么一个郡中从事帮忙，事情应该能够方便不少，至少是有了依靠和主心骨。 “司马公如此要求，秦谊如何敢不尽全力！”秦谊正愁如何搭上司马家呢，结果司马儁主动提出要求，秦谊自然是拍着胸脯保证道。 “诸位相亲，感谢你们前来吊唁，但是小老儿还是那一句话，河内终究是要遭兵灾的，大家不若随我一同到黎阳去避难，说不准便能够避过大难！” 只是听完司马儁一席话，却是没人有所反应，这里在座的都是河内世家和豪强，家底都在河内，背井离乡离开故土，一般人很难有这么一个决心。 不过沉静了片刻之后，终究还是有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拱手道：“司马公这是在给大家指明一条活路，我赵咨愿意跟随司马公到黎阳避难！” 只是赵咨却并没有引起什么变动，众人依旧莫不做声，秦谊也是默默把这个人给记了下来，能听得进聪明人的话，那也是一种能力，这个赵咨很有前途。 ——我是司马家大恩人的分界线—— “父老恋旧，莫有从者，惟同县赵咨，将家属惧与往焉。后数月，关东诸州郡起兵，众数十万，皆集荧阳及河内。诸将不能相一，纵兵抄掠，民人死者且半。”——《季汉书·司马孚传》 第二十四章 王府君，你怎么还不死? “这真得是个误会！伯槐叔侄莫要放在心上！”河内郡河阳县的一处死宅中，秦谊也是陪着笑脸对一对长相颇有些相似的一老一大两个人赔礼道。 其中老的那人是前几日他在司马懿家中见到的河内郡温县人常茂，前几日他打了自家某个客人几巴掌，这事被秦谊的手下给看到，然后秦谊的手下就怂恿常茂的这个客人，跑到河内郡的临时治所河阳县来告常茂的故意伤人罪。 反正这段时间秦谊的手下就是这样勒索，随便找点儿罪名把人下狱，然后勒索被告钱粮。 只是这次秦谊却是碰到钢板之上。这个常茂有一个侄子叫做常林，字伯槐。通过玩游戏学历史的秦谊，没有在《三国志》系列游戏中见到过常林的名字，还以为这是一个小角色，所以没放在心上。 谁知道这个常林根本不是一个简单角色，后来的大魏幽州刺史、骠骑将军，司马懿每每遇到他都要跪拜行礼的牛人。 面对着秦谊的勒索，常林直接把这事辗转捅到王匡的同乡胡毋彪那里，义正言辞的让胡毋彪给个说法。王匡（秦谊）这事做得自然是极其过分，胡毋彪也无话可说。 这胡毋彪是王匡的同乡，又是王匡妹夫胡毋班的同族兄弟，被王匡找来充实自己幕府的幕僚，他出面找王匡，王匡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然后刚刚协助完司马家进行搬家的秦谊回到河阳县之后，也是被王匡找过去让秦谊赶紧处理这件事。 王匡也是真得仗义，尽管这件事是秦谊找人做的，但是当着常林的面，王匡把这事全揽了下来，一点儿也没有提秦谊是实际操作者的情况。而仅仅是把秦谊当成一个奉命解决这个问题的亲信来介绍给常林的。 所以对释放他叔父的秦谊，常林也是客气异常。而秦谊对这个有理有据有节的士人也是非常客气，双方也算是交谈的不错，彼此都留下了还不错的印象。 送走常林叔侄之后，秦谊也是抹了一把头上冒出的冷汗。幸好秦谊之前一直把常茂关在监狱中钓着常家的胃口，而没有向常家报价，如果常林要是把秦谊的报价捅到王匡那里，可能王匡就要怀疑秦谊是不是贪污了，因为秦谊给王匡汇报的赎罪标准，是用不了他准备向常家勒索的钱财那么多。 秦谊从上党回到河内又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期间除了调动手上的郡兵帮助司马家搬家以外，全身心得投入到搜刮河内豪强这个很有前途的事业上来，反正有王匡在上面背黑锅，秦谊有的是上下其手的机会。 半个月的时间下来，秦谊在河内为王匡搜刮了多达五千万钱的军资，而秦谊更黑，他通过做假账等手段，从中昧下来大概四百万钱的公款。 王匡早晚是要兵败的，兵败之后的王匡在河内待不下去，跑回了泰山老家，这帐自然就销了，谁还能查秦谊的帐。 而随着董卓军向孟津渡口派出大量军队与王匡的河内军隔河对峙，双方大战更是一触即发，秦谊的胆子是越发大了起来，又把手伸向了已经送到王匡手中的军资上。 王匡将筹集来的军资全部转化成战争资源，一下子便囤积了四处大的补给点，秦谊利用手中掌管钱粮的特权，开始进行起五鬼搬运，薅起王匡的羊毛来。从上党紧急调过来的一批郡兵，还有从老家带来的三十多号亲戚，开始频繁得借助秦谊的指令往原平老家运送物资。 这一通操作下来，秦谊又黑掉了王府君大概五百万钱的军资。只是董军和王匡军隔河对峙了二十来天，始终没有渡河战斗的打算。秦谊没有迎来王匡军的溃败，反而等到了袁绍后续大军前来河内的消息。 在秦谊和曹操在荥阳和董卓军徐荣部交战的时候，袁绍还在冀州魏郡邺县筹备军队。也就在近日，袁绍终于和对他非常提防的冀州牧韩馥达成协议，在邺城外的漳河岸边，袁绍与冀州十个郡的太守或国相一起登坛盟誓，指责董卓弑君的罪行，已经开始向河内进发，准备渡过黄河进攻雒阳。 本来秦谊黑的物资是不容易被人发现的，但是王匡囤积的这批物资主要是为了给袁绍带来的讨董军准备的，需要移交给袁绍手下的功曹。 这一移交便容易露马脚了，移交给袁绍的物资不够，必然是有问题，可移交给袁绍足够的物资之后，王匡这边剩下的物资却又不够了。 眼看袁绍派来接受物资的手下马上就要来到河内，秦谊整个人也是上起火来，这个事情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便会身败名裂。 再加上这次常林托胡毋班给王匡写了一封诉苦信，王匡可能也会觉得他在河内搜刮得到的财产，配不上他在河内人民之中的骂名。 “王府君，您怎么还不去死呢？”眼看也是快要被逼到绝路上的小老虎秦谊也是有些着急，可是王匡还是活得活蹦乱跳的，秦谊画得圈圈一点儿都没用。 迫不得已之下，秦谊也是制定了两个备选方案，来渡过眼前的危机。 方案一就是组织手下心腹，烧掉一座已经搬空的仓库，来个死无对证。只是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古往今来已经不知道被用过多少次，是个明眼人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用出来之后简直是在主动交代自己有问题，万一引起王匡的怀疑，说不准会查之前的帐，总之危险非常大。 只要不被逼到绝路之上，秦谊一般是不会采用这个方案。 而方案二，则……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谊的心腹手下秦寿也是推门而入，进到了秦谊的办公室里面。 秦谊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也是低声对秦寿问道：“见到贾都尉了没有？” ——我是狗急跳墙的分界线—— “董卓之入洛阳，诩以太尉掾为平津都尉，迁讨虏校尉。”——《季汉书·贾诩传》 第二十五章 胡毋季友的忧郁 天已经来到初春时分，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胡毋班也是怎么都睡不着觉。其实胡毋班本来是睡着了的，结果在半夜时分军营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军马出动的声音，被吵醒的胡毋班便再也睡不着了。 就在关东组织联军讨董卓的时候，董卓也是采取多种方式应对，派出军队迎敌，将都城前往长安避开联军锋芒，还派出大鸿胪韩融、少府阴修、执金吾胡毋班、将作大匠吴循、越骑校尉王瑰一起去游说关东诸侯。 其中韩融和阴修去鲁阳游说袁术，胡毋班、吴循、王瑰一路去河内。只是胡毋班三人来到孟津之后，却是接到等一等的通知，也只能在孟津住下。 孟津渡口在去年八月的时候被执金吾丁原所焚烧，尽管半年过去了，这边还是没有恢复往日的繁华水平，甚至连房子都没有盖起多少。 没有地方可以住宿的胡毋班一行人，也是干脆住到驻扎在孟津渡口的董卓军军营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监视的意思在里面，毕竟士人们似乎天生就不支持董相国，也不得董相国提防他们。 和队伍中的其他使节不一样，胡毋班对这次的出使，总是心有忧虑，哪怕出使的第一站便是自己的大舅哥河内太守王匡。 和王匡一样，胡毋班也是兖州泰山人，作为泰山本地名士，他很早便认识同郡的王匡王公节，两人都是仗义疏财的热心肠人，要不然胡毋班也不会名列八厨之一，可以说是一见如故，王匡也是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胡毋班。 这么写年过去了，胡毋班夫妻的感情一直很好，还生了两个儿子，这次也是跟着胡毋班来到孟津，准备跟随父亲完成这次的出使任务。 因为和王匡的特殊关系，也是让胡毋班非常了解他的这个大舅子，而就在孟津渡口等待的这段时间里，胡毋班却是发现他的大舅子变得太多。 如果不是河内名士常林因为自己的叔父被王匡的手下拿下，以此为借口敲诈常家的钱财，常林没办法找到胡毋班的族弟胡毋彪身上，胡毋彪又把这事写信告诉滞留在孟津的胡毋班，胡毋班都不知道王匡在河内的所作所为。 一向仗义疏财的王匡，竟然在河内大肆搜刮，为了讨董联军筹集军费。从这件事情上，胡毋班看出来王匡在讨董一事上的坚定立场，自己如果带着议和的任务去找王匡谈判，会不会迎来一个可怕的结果呢？ 透过营帐，胡毋班发现东方已经亮起了鱼肚白，有晨练习惯的他也是穿上衣服来到外面闲逛一会儿。 “文和好！”胡毋班在自己可以自由行走的地方转了一会儿，却是偶遇董卓军的平津都尉贾诩贾文和，也是随口便向贾诩问好道。 胡毋班的政治立场比较中立，虽然觉得关东诸侯是一帮包藏祸心的叛乱分子，但同样也不喜欢董卓手下那帮子西凉匹夫。唯独让胡毋班有些刮目相看的西凉人也就是这个贾诩贾文和了，每每聊天，贾诩总能让胡毋班有时局有新的发现和见解。 就在王匡起兵讨董之后，作为董卓所信任的凉州人，贾诩便被委以重任，担任平津都尉一职，负责平津渡口的保卫工作。 因为孟津渡口一直没有恢复，平津渡口便成了度过黄河的重要渡口，贾诩的这个工作自然是防范河内军南下的第一道防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胡毋班来到孟津之后，贾诩这个平津都尉却是也跟着来到孟津，让胡毋班也是猜测董军会有什么大行动。 “季友今日出来的比往日要早上很多啊！”贾诩也是有晨练的习惯，而且比胡毋班更加勤快，见到胡毋班之后也是笑着打招呼。 “昨天半夜里听到军营之中好像有军马在动，被吵醒了以后就睡不着，再加上有心事，所以就早出来了一会儿。对了，昨天晚上有什么行动吗？”胡毋班也没有隐瞒，同时又有些好奇昨天晚上的动静是在干什么，因为这个可能也和自己的使命有关系。 胡毋班一行人出使关东诸侯，却停在孟津渡口不过河，已经盘桓了十几日，就是因为董相国想着在河内打一仗，取得一场大胜仗挫一下关东联军的锐气，这样子谈判起来更加有底气。一旦这边和黄河对岸的河内打起来，不论胜败，胡毋班的出使任务都要加快进程。 “季友莫要着急，昨日的确有部队渡过黄河到了河内，不过只是一支试探性的小股部队，过河去秤一下河内军的斤两，真正的大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呢！只是不知道季友有什么烦心之事，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参谋一番！”贾诩随口一代，便把军情给揭了过去，反问起胡毋班的心事来，贾诩其实不是一个很喜欢给别人出主意的人，不过和胡毋班处得还算可以，也就说来听听。 “还是这次出使的事情，前几日我听说董相国担心袁次阳和袁本初内外勾结，下令处死袁次阳叔侄全家，只不过消息走漏，袁次阳提前让袁安国把他们两家的家属给带走了，一人留在雒阳瞒过了董卓，这不袁次阳就被董相国给处死了嘛！” “我明白了，季友是担心出使关东联军可能遭到袁氏的报复！” 听了贾诩的话之后，胡毋班默默得点了下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也不总是有用，他是真得有些害怕被袁绍杀了祭旗。 “我没接触过王公节，不知道其人如何。不过听闻季友是王公节的妹夫，这次出使还带着两个儿子随行，想来季友是早有计较，第一站是河内郡，面对着两个外甥，想来王公节应该不会这样罔顾亲情吧？”贾诩也是试探着向胡毋班问了一下，这个结果全看王匡的为人如何，作为王匡妹夫的胡毋班，肯定比他更有发言权。 而听了贾诩的话之后，胡毋班却是半天没有回答，本来他是笃定王匡不会杀自己的，但是听了常林所说的河内形势之后，他自己也是越发不敢确定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大营外也是一阵战马的嘶鸣，似乎有一支队伍回营了。 “也不知道昨晚的战果如何？”胡毋班心中一动，也是忍不住关心起昨天的战果来，如果河内军真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恐怕自己的议和之旅能够更加顺利一些，自己也更有底气。 “听这气势，看来是打了一个胜仗！”久居凉州，贾诩可是见惯了打完仗的军队，见不到人，只听一支军队发出的声音，贾诩已经能够判断出他们的战果如何。 “吕奉先！？”于是胡毋班便跟着贾诩朝着营门口走去，而走了一会儿后离着营门口还有一段距离，胡毋班便惊讶得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孟津渡口的人物。 自从董相国遇到伍琼刺杀之后，董相国也是越发注意自己的安全，平日里竟带着吕布做自己的贴身侍卫，朝臣们也是都认识吕布这个董相国的好儿子，更是知道他有一个“飞将军”。 这个年代提起飞将军，首先想到的还是一直没有封侯的西汉名将李广，而不是后来的长腿将军孙某人，吕布能够得到和李广一样的外号，即便是胡毋班这个不通军略的文臣，也是知道其人的厉害。 在胡毋班出使之时，吕布还是留在雒阳给董卓做保镖。看现在这个架势，吕布应该已经来到孟津有一段时间，竟然连自己这个自己人才刚知道，恐怕对面的王匡也不知道他的对手中已经有了这么一头当世虓虎。 “看奉先这幅模样，昨晚看来这一战打得不错啊！”一见到志得意满的吕布，贾诩微笑着说道。 “还是文和的情报精确，一下子便找到了河内郡的屯粮点。你的那个内应估计在粮仓里面还加了一些易燃之物，我这火一点儿便着了。这阵火可够大，烧得火光冲天，估计半个怀远县都能看得见。这一下子便烧掉河内郡将近五分之一的粮草，我看王匡又要在河内搜刮一番了！”被贾诩恭维了一句，吕布也是洋洋得意得说道。 “这河内军战力如何？”贾诩眉头微微一皱，他有些觉得吕布说的话有些太多了，所以也是把话题赶紧岔开。 “稀松平常！河内富庶安逸，王匡手下这些郡兵，可不是我手下并州儿郎的对手，不日定当大破王匡！”吕布也是口出豪言壮语，刚刚来到河内前线的他也是渴望着建功立业，证明自己不只是一个董卓的保镖而已。 “我想季友不日便可以渡河议和了！”听了吕布的话之后，贾诩对接下来的一战也是心中有底，忍不住也是对胡毋班说道。 而胡毋班则微微点了一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是若有所思的分界线—— 卓乃遣大鸿胪韩融、少府阴循、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循、越骑校尉王瑰譬解绍等诸军。——《后汉书·袁绍传》 第二十六章 董军异动 “秦谊有罪！未能做好王公交代的事情！还请王公责罚！” 王匡河内军大营之中，秦谊跪在地上，一脸得愧疚。秦谊应该愧疚，因为昨日渡河焚烧了河内军一处屯粮点的董卓军，便是他这个后勤总负责人引来的。 贪污军需的事情马上就要爆雷，秦谊狗急跳墙，竟然派出手下心腹秦寿连夜渡河，把河内军的一处已经被秦谊搬空的屯粮点的位置告诉了对面的平津都尉雒阳故人贾诩。 面对主动送上门来的情报，换一个人可能还会怀疑一下情报的真假，但是贾诩却是马上便断定秦谊的情报是真的，而且这处屯粮点里的粮草辎重并没有表面上来的数量那么多。 之前因为秦谊冒充杨修震慑西凉军的事，让贾诩对秦谊生出一种知己感。不过随着贾诩对秦谊的进一步认识，贾诩才惊讶得发现秦谊比他想象的还不要脸。 秦谊在雒阳狱里面挖掘了胡东考古团队的事情，因为是借助胡车儿威胁的雒阳令，所以这事并没有瞒过贾诩的眼睛。连考古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监守自盗这样的事情只不过是小case。 现在秦谊舔着脸找上贾诩让他帮着烧掉王匡的一处粮仓，贾诩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下来。 随着董相国在雒阳城内一系列的倒行逆施，尤其是放弃雒阳迁都长安，让贾诩也是对他越发失望。 在贾诩看来，董卓的一系列暴行都可以原谅，只要他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是董卓面对关东诸侯的紧逼，却是选择迁都，这表明董卓早已经失掉进取天下的锐气。 作为西凉人，贾诩还听到一些内部消息，董相国悄悄得在长安附近修建了一座坞堡，把自己搜刮来的财宝美女全都送了进去，准备在大势已去的时候带着心腹手下退守坞堡。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董相国干得都是些诛九族的事情，他不想着更进一步打垮诸侯联军，却老想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董相国曾经鞭笞天下的政治理想已经在雒阳的脂粉堆中消磨干净。 贾诩已经预见到董相国的失败，只是不知道董相国将会在什么时候，以一种什么样的形式迎来他的末日。毕竟现在西凉军的军势依旧强大，董相国还能撑上一段时间。 于是贾诩也在给自己找后路，而秦谊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同样都是在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秦谊的吃相可要比董相国好多了。 董相国考古，考得满城皆知，秦谊考古，却没有人知道；董相国搜牢，弄得满雒阳对他恨之入骨，秦谊搜刮河内，却是让河内人把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王匡。 现在监守自盗的事情要败露，秦谊也没想着自己一把火烧掉，而是找到了贾诩这个敌人。如果是董卓军烧掉的话，秦谊是彻底把自己从这事里给摘了出去。 不要脸，还能注意吃相，贾诩也是越发期待起秦谊将来的成就来，于是乐得顺水推舟帮秦谊一把，说不准将来他还需要秦谊的庇护。 再加上按照董卓的吩咐，马上要趁着袁绍大军未到的情况下收拾掉王匡，贾诩就安排吕布过河，一方面帮着秦谊毁尸灭迹，另外一方面让吕布这个宿将评估一下河内军的战力，为接下来的战争做准备。 “起来吧！这事不怪你！” 河内军五分之一的辎重被焚，王匡一夜之间也是苍老了不少。但是这事的确怪不到秦谊头上，秦谊只管后勤，并不管军队，而昨日晚上的激战，守将也是阵亡，王匡也是找不到负责人来处理。 “王公，河内虽是大郡，但如何能够比得上整个冀州富裕，这次会盟，冀州牧韩馥也是参加讨董，为什么不能让冀州多出一点儿军粮？”秦谊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给王匡出了一个主意。 “韩馥那厮一直都很忌惮本初，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还想着投靠董卓，此人信不过，如果将后勤全都弄到他手里，我们这些人都得受他节制。也正是考虑到韩馥不可靠，袁本初才让我在河内为接下来他带来的河北军囤积粮草。” 在讨董这个过程之中，大部分诸侯都是各怀鬼胎，像曹操和孙坚一心要和董卓玩命得反倒是少数，袁绍和韩馥之间的龌龊更是不断，所以当袁绍夺了冀州之后，韩馥听说了袁绍要对付他的谣言马上就自杀了，就是因为彼此之间的仇怨太深，韩馥觉得袁绍不会放过自己。 “禀告府君！董军有向平津渡口往西运动的迹象！”也就在这个时候，王匡大帐之中闯进来一名士兵，也是向王匡汇报了最新的军情。 王匡的军营立在平津和孟津两个渡口之间的河阳津，用来监视渡河的董军，而在平津以西，还有几个小型渡口可以用来度过黄河，除了这些小型渡口以外，还有一些水势平缓的野渡散布在平津和孟津之间，前两日渡河的董军便是从其中一处野渡渡河的。少量的军队可以通过野渡渡河，但是大军便只能从哪些正经的渡口过河。 “府君，我带兵去盯着董军！”还没等王匡说话，韩浩便主动请缨站了出来。 “元嗣你要小心，我听闻昨日董军只有五百骑兵过河，便趁夜大胜我军一千多守军！”秦谊知道王匡败了，但是具体的经过却不知道，而且这一战能不能打起来还是一个问题，如果韩浩堵得比较好，令董军无法过河，这仗就打不起来。不过终究是黑了不少王匡的钱财，所以良心有点儿痛的秦谊也是忍不住提醒道。 “这个我知道，所以我们只能盯着董军不让他们过河，一旦过河摆开阵势野战，我们真得不是对手！”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韩浩也是苦笑道。作为曹魏名将，韩浩现在经验虽然差点儿，但见识却一点儿都不差。 乱世初期，关东诸侯的军队都是没怎么打过仗的郡兵，所以对着经验丰富的凉州边军，关东诸侯老是吃瘪。随着乱世深入，诸侯也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等中原诸侯的经验上来之后，董卓的凉州军，吕布的并州军，还有公孙瓒的幽州军便没什么优势了。 现在王匡的河内军面对着对岸的董军，堂堂正正打起来，基本上一点儿胜算都没有，所以应对策略就是封锁渡口，不让大队董军渡河，利用兵力优势吃掉渡河的小股敌军。 现在董军向平津渡口以西运动，王匡军也只能跟着动。 ——我是被动防御的分界线—— “王匡屯河阳津，董卓袭击，大破之。”——《资治通鉴》 第二十七章 人中的卢 望着已经日渐西沉的太阳，秦谊叹了一口气，敲着甲胄上的铁片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 因为都是郡兵，王匡军中甲胄不多，不过作为王匡重点栽培对象的秦谊还是能给自己和陈到、典韦、秦寿弄上一身的。 本来作为后勤人员，秦谊是不用来前线的，结果因为粮仓被烧一事来到王匡军营进行解释，意外碰上了这次的大战——王匡军必败的战役。 今天中午时，韩浩带着五千多人前往平津渡口以西堵截董军之后，王匡大营之中便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随时准备继续出击支援韩浩。 到了傍晚时分，最新的战况传了回来，前往平津渡口以西的那支军队是一支疑军，而在将韩浩调走之后，真正的董军主力这才在平津渡口强渡黄河，打了平津渡口的三千守军一个措手不及，王匡马上又派出手下将领带着五千多人驰援平津。 当着五千人到达平津渡口附近的时候，这边的战斗差不多已经打完，守军没能起到阻止董军渡河的作用，但是也没有全部被消灭，大概有一千多人撤退到营寨之中，借助防御工事阻挡董军。 此时董军上岸的大概有四千多人，还有两千多人还在船上漂着。王匡的手下也是当机立断，趁着董军立足未稳的机会，马上带着五千多人发起了攻势，而营寨内的守军也是配合得很好，没有消极避战，而是配合着援军的攻势杀了出来。 河内军虽然选择的时机很好，可是上岸的董军实在太过强悍，战术上的胜利没能改变战局，河内军六千多人，竟然被五千多董军给反推过去，而随着另外两千余董军士兵接连靠岸，河内军自知不敌，便趁着还有组织度的时候进行了撤退，最终有不到两千人撤退回了大营之中。 上岸的董军一部分追击撤退的河内军，一直将犹如惊弓之鸟的河内军撵回了大营之后才停止攻势，也不进攻，只是在大营外进行警戒，两千多董军竟然把河内军四千多人给看得老老实实的。 至于剩下的四千多董军，则是朝着中午被调虎离山朝着平津渡口以西的韩浩军背后杀了过去。韩浩虽然称得上名将，但和他的对手吕布、贾诩都存在着等级上的差距，这一战估计也就是仅以身免的结果。 而身在王匡大营中的秦谊，也是觉得大营不太安全，可是却已经无法离开。 败回来的乱军实在太过混乱，还影响了大营之中的留守，眼看整个军队都要散架，王匡也是用出重手，亲兵连着砍了几个想要逃跑的士兵这才把大营的局势稳定下来。秦谊也就不敢跑了，生怕兵荒马乱之下被王匡的亲兵抓去砍了脑袋。 随着天色暗下来，董军反倒是试探着开始进攻大营，而王匡手下一直大概五百人的泰山弓手也是奉命阻击，这支本来招募来为大将军何进诛杀宦官用的部队没想到会在河内派上用处。 “董军是不是在挑逗我们？”转眼间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雷声大雨点儿小的董卓军却是始终没有杀到大营之下，而大营之中的弓手则因为董军的试探已经放了十几轮弓箭。 射箭也是一个力气活儿，这普通人射个十几支箭便得休息一下，刚才董军的挑逗也是成功诱使大营之中的泰山弓手短时间内丧失战斗力。不只是人，就是弓也得休息，要不然频繁拉弓，弓弦受力滚烫，甚至会崩裂，直接伤到弓手。 “恐怕是吧！我有种预感，今天晚上这大营恐怕都守不住！”而陈到也是认同秦谊的判断，甚至还有些更加悲观。 “是不是该准备跑路了？”而最了解秦谊的秦寿也是忍不住向秦谊发出了提议。 “那远处的火光是什么？”只是秦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典韦却是发现了有异常情况。 “好像是行军时的火把！”而听了典韦的话之后，秦谊的心也是凉了起来，韩浩军应该已经完蛋了，这伙董军这是干掉韩浩之后过来支援的。 而打出这火把，也是给大营之中的河内军产生了很大的压力，以至于秦谊马上便感觉到河内军大营中的气氛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是该准备跑路了！”沉默片刻后，秦谊也是重重得点了一下头。哪怕秦谊觉得董军打出火把来是为了给己方制造压力，他心中还是照单全收，更何况营内的普通士兵，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明白就能够坦然接受的。 这一旦董军进攻大营，接下来肯定是一场烂账，弄不好就在河内大营杀成一处乱军之地。古往今来的英雄豪杰，最怕的就是“乱军”和“流矢”，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这两点上面。即便是拥有典韦这样的顶级保镖，面对着乱军也是凶多吉少。 也就在这个时候，董军再次发出了一阵猛烈的欢呼声，再次冲着河内军大营发起了冲击。而这个间隙正是河内军中弓手旧力已竭新力未生的时候，远程阻击的效果非常差，已经有不少的骑兵冲到大营下面。这些骑兵也没有硬冲，而是抛出很多绳索套在大营的栅栏上，然后骑马折返回去，想要利用马力将大营外侧的栅栏给拆掉。 这一系列行动下来，大营的栅栏的确被拆倒了一片，更重要的是给河内军的心理上撕开了一个口子。原先躲在大营外的鹿角栅栏之后，心理上有一定的安全感，现在这股安全感荡然无存，需要直面董军的刀枪。 而在被拆掉一部分栅栏后，排着整齐队列的董军步卒，开始排成几个方阵，朝着河内军大营杀了过来。 看着这个架势，秦谊也是心中哀叹，继荥阳惨败之后，他这是第二次遇到一次惨败了，自己的军事生涯竟然是从两场连败开始的，是不是也有点儿祥瑞的属性啊。 ——我是失败是成功之母的分界线—— “人中秦谊，马中的卢。”——《曹瞒传》 第二十八章 历史挂 河内这地方一直比较安稳，王匡召集起来的郡兵没有太多的战斗经验，最强的一部分已经被韩浩带了出去，次强的在平津渡口也被干掉了一半，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他们和留守的老弱病残，真得没有太多的战斗力。 随着董军的进攻，河内军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秩序再次土崩瓦解，王匡的亲兵们虽然在努力维持秩序，但是当溃败已经成为大势之时，他们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 终于，在董军的进攻之下，有一些王匡的亲兵也受到影响，放弃了他们的职责，选择了逃跑。而剩下的士兵虽然还能维持住战线，但也坚持不了多久。 “咱们也快点儿走吧！一会儿董军就要杀过来了！”当敌人从西面攻过来的时候，自然是朝着东面跑了，看着河内军朝着东面跑去，典韦也是有些沉不住气，向秦谊建议道。 “再等等，我总觉得有点儿怪！”只是陈到却是一下子便否决了典韦的提议。 到哥是是谁，那可是刘耷的亲兵头子，这三国之中谁的逃跑能力最强，自然是刘耷。可以说刘耷的逃跑技能是点满的，上下五千里历史简直没有比他失败次数更多的皇帝。 即便是强如吕布和关羽，也有白门楼和走麦城。可刘耷凭借着顶级的意识，风骚的走位，一直在失败，却从来没有被消灭。 即便是夷陵惨败后的马鞍山之围，刘耷都能从这种死地之中逃出来，这跑路能力实在太强了。 作为刘耷亲兵头子的到哥，没有刘耷九成的功力也该有七成，现在陈到觉得逃跑路线有点儿问题，可能是真得有问题。 被到哥这么一提醒，秦谊也是觉得不对劲。自从被董军逆推回到大营后，即便是大营后路上也是布满了一批董军轻骑，河内军的斥候都不敢出营侦查。 现在秦谊对外面的情况也是两眼一黑，具体的情况什么也不知道，西面远处的火把也不一定就是消灭掉韩浩军后过来支援的董军，也有可能是疑兵，而己方逃跑的后路上，也难说没有董军的伏兵。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围三阙一？”虽然没有读过兵书，但拥有后世历史知识的秦谊马上便想出了类似的形容词。 “对！就是这个道理！”到哥读书也是不多，以至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把自己的想法给描述出来。 “不能从东面大路跑，从北面小路跑？”典韦也是再次问道，他们这座大营是依黄河而建，南面是黄河没法跑的。 “跑什么跑！？王府君跑了没有？！王府君对我恩重如山，怎么着也得把王府君给救出去！”而面对着典跑跑，秦谊也是大声怒喝道。 被秦谊这么一说，陈到、典韦也是脸有愧色，只有秦寿在那里纳闷，这次的行事风格，不太像自家少爷的作风啊，难倒是亏心事做得太多良心发现了？ 秦谊当然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在这个紧要关头突然想起来，这场战争中王匡是活了下来的。虽然有历史挂的司马朗已经挂了，但是秦谊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影响到王匡的历史挂，毕竟他对这场战斗的影响很小，王匡本来就是要败的。 而且因为王匡曾经被何进派出去招兵，也是招揽到不少勇士，像是他的五百泰山弓手，便是非常好的弓兵，只不过在这种大规模的战斗中，这些人所起到的作用不是很大。 “快点儿！王府君的旗子放倒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寿却是叫了起来，秦谊顺着秦寿的声音望去，却是看到王匡的中军大旗在慌乱的灯火之中砸向地面的最后一刻。王匡终于也是放弃治疗，开始准备跑路。 “王公，秦谊愿护您杀出重围！”好在秦谊离王匡的位置不是很远，在看到王匡大旗倒下的一瞬，也是迅速定位了王匡的位置，挤了一小会儿之后，也是带着三个小弟挤到正在跑路的王匡身边，马上便行了一个大礼，向王匡表起忠心来。 “文合前途远大，莫要折在这里，到时候我如何面对蔡伯喈那个王八蛋！大营后面恐怕也有董军埋伏，咱们还是走小路逃跑吧！”到了这个时候秦谊还能想到自己，王匡也是很感动。 听了王匡的话之后，秦谊更加确定了后路有危险的判断，因为活下来的王匡不是从那里跑的。不过到了这个时候，秦谊也是无暇多想，带着自己的三个小弟，和王匡的亲卫们从大营东北角的一个角落里面溜出大营，然后朝着远处的一个荒山跑了过去，翻过这座山再行几里就是怀远县的县城，那里面还有一部分郡兵在防守，只要进了城，以现在这个年代的攻城能力，即便是强如吕布想要强攻也要被崩掉一颗牙的。 当秦谊他们爬到半山头的时候，借助山势，已经发现原先王匡大营成了一片火海，囤积在大营之中的粮草辎重也在王匡撤退之时命令手下焚烧，而在大营东面的大道上，也是燃起了一团火把，秦谊和王匡的判断没有错，董军果然在河内军东撤的道路上面埋伏了人马。逃跑的河内军遇上早已经埋伏好的董军，又是一场屠杀。 看着这一团团的火光，王匡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哭了起来，他搜刮河内得来的军需，这下子就没了将近一半，还有之前大营之中的一万多河内郡兵，也基本上全军覆没，如此多的钱粮，如此多的人命，也是击垮了王匡的心理底线。 “王公节哀，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董军激战一夜，恐怕也是无力再战，我们只要能守住怀远城，还是能够阻止董军进一步进攻的！”看着王匡这幅模样，秦谊也是忍不住劝说道。 “这么多人命，我对不起他们啊！”而被秦谊这么一说，王匡哭得更加难过了。 一时之间秦谊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被王匡哭得自己心里面也不好受，这真得是一万多条人命啊。 东汉末年全国尚有五千万人口，但因为连年战乱，最低时好像只剩下八百多万人口，这个数据可能不精确，但是的确有大量的人口消失在类似于眼前这个一面倒的屠杀之中。 王匡又在山头上哭了一阵才随着众人翻过荒山，而就在王匡在那里痛哭的时候，秦谊也是望着山下的火光发呆——“或许我真得该做些什么！” ——我是良心发现的分界线—— “匡与卓军战于平津，不利，夜遁走，得赖秦谊护卫，乃得周全。”——《季汉书·王匡传》 第二十九章 胡毋班的自救 “舅父，求你们放过我家大人吧！”怀远城王匡的临时官邸中，两个二十来岁的高个青年跪在王匡的面前，砰砰得朝着地上磕头，不一会儿便已经磕得头破血流。 就在前日，董军和反董的河内军激战半天，大破河内军。此战河内军伤亡近万，一时间再无力抵抗董军，黄河沿岸渡口全部失陷。 在此战中王匡军也不是一点儿亮点都没有，被王匡委以重任的郡从事韩浩，在被吕布军从背后偷袭的时候，果断选择了壁虎断尾，带着三千多人成建制得撤离战场，又利用夜色的掩护撤回到后方的怀远县。 也就是靠着韩浩的三千败军，还有零散收拢回来的渡口败兵，以及紧急征调的郡兵，王匡利用怀远城池，阻挡了董军的进一步进攻。 而就当过河的董军想要进一步有所作为的时候，讨董联盟的盟主袁绍则带着将近四万人的冀州军来到上党，汇合自封上党太守的张杨，以及南匈奴单于于夫罗，共计五万大军，朝着河内杀来。 除了北方联军的主力到达，南方形势也是发生变化，江东猛虎孙坚也是一路北上，到达鲁阳之后与枯坐此地的袁术袁公路一拍即合，孙坚有了后勤，袁术有了兵将，准备合力开始进攻雒阳。 因为形势的变化，董军只能放弃已经占据的河内郡沿河渡口，撤回黄河以南。这一战董军的两名主将吕布和贾诩也是各有任用，前者南下和董卓的其他部下准备防范北上的孙坚，董卓对孙坚这个曾经在凉州和自己并肩作战的猛将也是忌惮异常，而后者则升为讨虏校尉前往长安述职。 也就在这个间隙中，滞留孟津渡口已经一个月的董卓使节团，终于渡过黄河，前往他们出使的第一站河内，按照历史上的进程，这里也将是他们这个使节团的最后一站，包括王匡妹夫胡毋班在内的三名使节，全都被王匡斩首示众，用来表示他还有身后的袁绍袁本初与董卓誓不两立的坚定立场。 此时此刻，已经得到袁绍明示的王匡，也是准备在明天将三名朝廷的议和官员，拖到军营之前，当着满营将士的面全部斩首示众。除了表明与董军誓不两立的立场外，也算是给前几日战死的河内郡兵一个交代。 现在这个决定，也是被王匡首先告诉给了自己的两个外甥，跟随胡毋班前来出使的两个儿子。在听到舅舅下了狠心要杀掉父亲之后，胡毋班的两个儿子也是赶紧跪下来向自己的舅舅求饶。 而看着两个外甥的这个模样，王匡心中也是一酸，他又何尝想要这个样子，。现在杀掉胡毋班，王匡的妹妹就成了寡妇，兄妹之间的情分也是彻底断了。这个命令下去，斩断还是胡毋班的亲情 况且王匡本身也是胡毋班的好友，要不然妹妹也不会嫁给胡毋班，这个决定不只是斩断王匡的亲情，连友情也一并葬送。 “我对不起你们！”看着两个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的外甥，王匡也是跪下来抱着两个外甥抱头痛哭起来。 “舅父，您把我家大人放了行吗？只放我家大人行吗？”看着王匡哭得那么伤心，胡毋班的长子胡毋明也是生出一丝希望，其他两个议和使臣他不管，只要能够救下自己父亲也行。 “这是国事，不是私人亲情能够逆转的！”只是面对着外甥的哀求，已经哭成泪人的王匡也是再次拒绝掉。 —— “大兄，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从王匡房中出来之后，胡毋班的二儿子胡毋德也是向自己的哥哥问道，他们也没有想到舅舅竟然一点儿都不顾念亲情，执意要将自己的父亲和其他两个外人一并处死。 “按照大人刚才吩咐我们的来做吧，你回去找大人，他趁着这段时间给王匡写了一封信，看看能不能感动他！我按照大人的吩咐去找秦谊！”胡毋明对自己的舅舅也是没有半分敬意，直呼其名来。 胡毋班已经被王匡下狱，和另外两名使节将作大匠吴循、越骑校尉王瑰关在一起，见不到王匡的面，只能通过儿子来给自己求情。 在派出儿子求情前，求生欲很强的胡毋班还做了两个安排，就是自己亲自写了一封给王匡的信，死马当活马医，看看能不能打动王匡。当然历史上胡毋班这封信没有起到作用，王匡又哭了一场，还是把胡毋班给砍了。 但这次，胡毋班却是多给儿子了一个任务，就是让胡毋明去找一下王匡的心腹秦谊秦文合。 对名动雒阳的秦谊，胡毋明也是听说过，只是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让自己去找秦谊，他不觉得秦谊有什么办法改变王匡的态度。 不过现在到了这个地步，胡毋明也只能按照父亲的要求去做。因为他们是王匡的外甥，又没有带着什么武器，所以也是被允许能够在怀远城中自由行动。 “请问秦谊秦文合在吗？在下胡毋班之子胡毋明，求见文合先生！”作为王匡心腹，秦谊也算怀远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胡毋明没费多少力气便找到了秦谊。 此时的秦谊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原平。他在河内也是搜刮了不少钱粮，有这么多东西可以由着他拉出一支很不错的队伍，等投到曹老板麾下也算是带资入股。 “请问胡毋公子找我有事吗？”虽然不知道胡毋明找自己干什么，但秦谊本能得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也是赶紧问道。 “家翁想要见文合先生一面！” “我要是不去呢？”胡毋班这个必死之人要找自己，肯定没什么好事，所以秦谊马上也是试探得问了一句。 “家翁说了，居巢之事他已经知晓，所以才请文合先生过去一叙！”而胡毋明也是按照父亲的交代，向着秦谊说起他也不甚了解的这句话来。 居巢？！这不是前几日被吕布给烧的那处粮仓的位置吗？想到这里，秦谊的嘴角也止不住抽动了一下，这下子胡毋班是不见也得见了。 ——我是迫不得已的分界线—— “班，王匡之妹夫。匡受绍旨，收班系狱，欲杀以徇军。”——《季汉书·王匡传》 第三十章 文合，你为什么跪着走? “你为什么要将胡毋班等三人给我放走？这可是盟主袁本初点名要杀的！你现在让我怎么向他交代！？”王匡的官邸之中，已经有些气急败坏的王匡也是冲着跪在下面的秦谊怒吼道。 而秦谊则是老老实实跪在下面，一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的模样。他也不想私放胡毋班等人，毕竟这可是讨董盟主袁绍点名要杀的人，即便是胡毋班的大舅子王匡也没敢徇私，秦谊的脸难倒还有胡毋班大？ 可是秦谊不放胡毋班也是不行，也不知道贾诩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胡毋班竟然知道居巢之事。根据秦谊对贾诩的了解，他应该不是什么乱说话的人，胡毋班对自己通董的行为多半也是猜测，拿不到什么真凭实据，但是秦谊却不敢赌，万一胡毋班要是真有什么证据，自己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不说袁绍，就是王匡也得拍死自己这只苍蝇。 没办法，骑虎难下的秦谊只能硬着头皮去见胡毋班。胡毋班的确是猜测，他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但当秦谊真得老老实实来到关押点来看自己的时候，却已经坐实了秦谊通董的事实，如果秦谊不是心里面有鬼，为啥还要过来。 于是胡毋班也就没有和秦谊客气，直接要求秦谊放掉他们，只要自己一死，黄河对岸自己布置的后手便把秦谊通董的事情散播出去。 面对着胡毋班的威胁，秦谊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也不敢确定胡毋班究竟掌握了多少东西，哪怕他当时传给贾诩的话也只是秦寿口述，并没有留下实物。 “文合你要是讨董的标杆性人物，参加酸枣会盟，又协助张杨拿下壶关，这些功劳难倒还不能换你一条命吗？” 秦谊犹豫了许久之后，终究还是被胡毋班给说服了，他为讨董军也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酸枣会盟、荥阳之战、诈取壶关，这都已经表明了自己坚定的反董立场，现在私自放掉几个朝廷大臣，袁绍应该不至于让自己偿命。 而且胡毋班等人也不完全是董卓一伙的，他们也是响当当的士人，尤其是胡毋班，更是汉末八厨之一，妥妥的士人领袖。放掉胡毋班三人，说不准还能给秦谊带来一点儿人脉。最终秦谊还是假借王匡的命令，将胡毋班、吴循和王瑰三人全部放走了。 于是秦谊现在便需要面对王匡的怒火，王匡现在也是很生气，他废了好大劲才决定大义灭亲，向袁绍表忠心，结果现在秦谊居然私自把几个人全都给放了。 知道的自然是知道是秦谊私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匡授意秦谊这么干的，你让袁绍怎么想？王匡徇私，这是在对抗他这个盟主吗？ “胡毋公对秦谊有恩德……” “有个屁的恩德！胡毋班那厮是我妹夫，他要是对你有什么恩德我能不知道嘛！”秦谊的辩解还没说完，便被王匡一口打断。 秦谊这次瞎话是真得没编好，王匡和胡毋班是亲戚，胡毋班知道秦谊此人，还是王匡介绍的，要是胡毋班对秦谊有什么恩德，王匡能不知道嘛。所以王匡男的精明了一把，秦谊一开口便被他给识破了。 是啊！怎么犯了这么一个低级错误？秦谊也是微微一愣，不过也是迅速把这个包袱给放了下来，也不在地上跪着了，而是径直站起来，向王匡反问道：“王公真得以为反董之战马上便能取得胜利？” 被秦谊这么一问，王匡马上便不言语了，其实王匡一直以为占据讨董大义，只要振臂一呼便能豪杰云集，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不是那个样子，的确有很多豪杰站出来响应讨伐董卓之事，但是更多的人在观望，甚至连宗室三州牧都表达了对董卓不同程度的支持。 而纠合起来的讨董军，却是内部勾心斗角，而随着荥阳和河内的两场大败，也是让王匡看清了董军强大的战力，乌合之众的诸侯联军，想要在短时间内干掉董卓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很有可能董卓还没有打倒，诸侯之间便先发生内讧，根据王匡的了解，自己这次兵败，袁绍想要派遣韩馥的军队过来支援自己，便被韩馥拒绝了。 肉眼可见的，袁绍和韩馥之间的火并马上就要进行，而酸枣那边，兖州刺史刘岱已经干掉了东郡太守桥瑁。 而下一步，豫州刺史孔伷也是恰好去世，围绕豫州这么一个大州，诸侯之间更是龌龊不断，袁绍和袁术兄弟俩好像都对豫州刺史的人选有自己的想法，毕竟不论是那家诸侯，得到豫州之后实力都会大增，弄不好兄弟阋于墙的事情马上就要马上。 看着王匡不说话了，秦谊又反问道：“王公还以为自己能在河内做自己的郡守？” 这下子王匡又说不出话来，他这段时间在河内搜刮的厉害，可以说天怒人怨，之所以没有闹事的，还不是因为王匡手上有兵。 现在在河内渡口的这一战，王匡更是损兵折将，葬送了将近万余名河内子弟的性命。这一下子让王匡对河内的控制力下降，不仅是手头上枪杆子变弱了，同时更加引起河内世家和豪强的不满，死的郡兵之中可有他们家的子弟。 “王公如果在河内干不下去，又要到那里去呢？” “我回老家募兵，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总不能让董贼逍遥！”这下子王匡终于回答了秦谊的问题。 “王公虽然在泰山颇有声明，但胡毋家也是泰山大族，王公既然杀了胡毋公，那就是和胡毋公的亲情一刀两断，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到时候胡毋家肯定会找王公报仇的！秦谊私放掉胡毋公，不仅是不想看着王公变得众叛亲离，更不想让王公深陷险地，到时候王公回乡，恐有性命之忧！”而秦谊也是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又给王匡给跪下了。 历史上的王匡便是在河内混不下去回了老家泰山，曹操为了掌握兖州，决定屏除兖州地方势力，在泰山郡颇有名望王匡为他的眼中一钉。恰好胡毋班的儿子对杀父仇人王匡也是恨之入骨，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共同合力搞死了王匡。 秦谊终究是黑了王匡不少钱粮，忍不住也是给王匡剧透了一下他的结局。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 王匡许久没有言语，沉默了片刻后这才对着秦谊说道：“是我错怪文合了，既然文合是为我考虑，那么这次的事情，我也有责任，我们一起到袁本初营中请罪去吧！” 翌日，在袁绍刚刚摆到河内的大营门口，两个光着上身背着荆条的一老一少两个男子被袁绍军士兵给引入到大营之中，不用说这就是王匡和秦谊前来负荆请罪了。 “这两人是怎么了？”而就在刚进入大营之中，秦谊却是突然间看到辕门之外竟然挂着两颗首级，忍不住也是向指引他们的袁军士兵问道。 “这一个是上谷太守高焉，另外一个是甘陵相姚贡，因为没有按照袁公的要求筹备到足够的钱财，而被袁公按照军法给斩了！”袁军士兵也是得意洋洋得说道，仿佛如同猪狗般被杀死的这两个两千石，都是自己的杰作一般。 两千石都说杀就杀，就因为违反了袁绍的军令。自己私放胡毋班一行人的行为，算不算得上是违反袁绍军令呢？秦谊只觉得自己脑袋里面乱哄哄的，记忆中袁绍那张脸仿佛成了催命鬼一般环绕在秦谊眼前，耳边只听到王匡诧异的声音——“文合，你为什么跪着走？” ——我是腿肚子突然抽筋的分界线—— 故上谷太守高焉，故甘陵相姚贡，绍以贪惏，横责其钱，钱不备毕，二人并命。——《后汉书·公孙瓒传》 第三十一章 袁绍的任命 当秦谊在袁绍大营之外颤抖不已的时候，正端坐在大营主帐的天下楷模袁本初，正在那里与一个相貌和他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抱头痛哭，这个男人便是袁绍的亲大哥袁基。 袁绍是兄弟三个，他排行老二还是一个庶子，所以一直被嫡子出生的老三袁术瞧不起，而这个袁基则是袁绍的大哥，响当当的嫡长子。 在历史上，袁基和他的叔叔袁隗，都在袁绍起兵之后被担心袁氏里应外合的董卓给撕了一户口本。 但在这个位面上，秦谊死马当活马医，在逃离雒阳后让自己的小舅子杜忠，给袁隗送了一封信，明说了董卓准备杀他们全家的事情。最终袁隗选择了留在雒阳，为自己的侄子袁基做掩护，袁基则带着袁隗和自己的家属一共五十余人，连夜离开了雒阳。 于是当董卓准备撕袁家一户口本的时候，最终只抓到了一个留守的袁隗，然后董卓也没有客气，马上就干掉了袁隗。 袁基带着亲属们，首先回到了汝南老家，将这些家人安顿好之后，却是又遇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他是该北上投靠袁绍，还是南下投靠袁术。 也就在这个时候，袁绍终于体现出了自己比袁术更加强大的号召力，袁基最终选择北上投靠已经过继出去的二弟袁绍。 而袁基的这个选择，也是加强了袁绍汝南袁氏的代言人的地位，汝南袁氏中的另外一名天下名士袁遗袁伯业也是跟随袁基北上，表达出自己对袁绍的支持。 在历史上袁遗这个被称为“冠世之懿，干时之量”的天下名士，在袁绍和袁术这两兄弟之间最终也是选择的袁绍，并最终被袁绍任命为扬州刺史，然后在被袁术击败之后被乱兵所杀。袁基的活命，只不过加快了汝南袁氏选边站的趋势。 “当日收到秦文合的密信之后，叔父便把我叫过去。他对我说‘我已经老了，你们还年轻，定能发扬光大我们汝南袁氏的。董卓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我们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两头下注了，你赶快带着家人去投靠本初或者公路，我就留在雒阳给你们打掩护。如果董卓杀了我，也算是给本初和公路再增加一丝讨董的正义性！’”说起当日和袁隗告别的场景，袁基忍不住又哭出声来。 而听了大哥的话，袁绍又想起往日叔父对自己的教导和关照，袁隗在这最后关头还是利用自己的死给袁绍披上了一层悲剧英雄的外衣，给袁绍加了不少同情分，之前因为政见不同的一些小摩擦，也被袁绍忘掉，只记得叔父的好，所以哭得也是非常伤心。 历史上袁隗和袁基的死，也给袁绍加分不少。当时很多豪杰因袁绍一家遭难受感动，人人想着为他报仇，所以州郡蜂拥而起的部队，没有不打袁氏旗号的。让袁绍的名望又提升了一个新的层次，俨然成了群雄之首。 现在只是死了袁隗一人，激起的效果差了一点儿，但袁隗本来也是有机会逃跑的，所以让袁绍依旧很感动。 “本初，王公节带着私放胡毋班一行人的秦文合来了，此时正在大帐外等候！”也就在这个时候，跟随袁绍从雒阳进行反董的许攸许子远也是走进了袁绍的大帐，向袁绍汇报道。 “好个王公节！竟然还敢来见我！我让他杀了胡毋班一行人给叔父出一口恶气，这家伙竟然阳奉阴违，安排一个手下私放胡毋班一行人，难倒以为我不敢杀一个两千石吗？现在辕门外挂的那两颗首级便是两个两千石！” 当听了许攸的汇报之后，袁绍也是勃然大怒，杀掉以胡毋班为首的使节团，除了表明自己坚定的反董立场外，也有给被杀的袁隗报仇的情绪在里面。结果王匡的一个手下却是将胡毋班一行人给放了，所以袁绍也是认定王匡徇私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这倒是袁绍冤枉了王匡，如果没有秦谊捣乱，王匡真得就把自己妹夫胡毋班给砍了。 “本初，以我对王公节的了解，他不是那种阳奉阴违的人，恐怕还是下面的人背着他做的事情！”也就在这个时候，同样和许攸一样从雒阳跟随袁绍出逃的南阳老乡逄纪逄元图也是给王匡辩解道。 这个时候，沮授、田丰还没有加入到袁绍阵营之中，袁绍主要的谋士便是逄纪和许攸，他们两个人说话还是很重要的。 逄纪原先也是大将军府的掾属，和王匡是同事，彼此比较了解，所以逄纪也是给老同事王匡说了一句公道话。 “难倒真要杀掉这个秦文合？”听了逄纪的话之后，袁绍继续阴着脸色问道，说实话他也有点儿棘手，杀王匡容易，杀掉他的手下秦谊反而有点儿棘手，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袁绍会以为王匡拿秦谊出来顶岗的。 “这个恐怕也不容易，这秦文合是董卓所要重用的人物，却是放弃高官厚禄跑到酸枣去盟誓讨董，俨然是一个标杆性人物。更何况秦谊之前荥阳与董军血战，后又来到上党帮助张稚叔拿下上党，可以说是有功于讨董联盟的人物。今日主公以这点儿事情，杀掉秦谊这么一个标杆，恐怕会让天下英雄齿寒。相比较而言，主公处置在平津渡口吃了败仗的王匡，倒是名正言顺。”听了袁绍的话之后，许攸也是在旁边插嘴道。 “不止如此，我刚才听袁太仆说，他们收到的警示也是秦谊发出的，这才能及时从雒阳逃离。这秦谊是对袁氏有恩的，主公如果杀掉秦文合，岂不是恩将仇报？”而听了袁基和袁绍对话的逄纪，也是从旁边插嘴道。 作为曾经大将军府的掾属，逄纪离开大将军府时秦谊还没有穿越过来，所以逄纪对平平无奇的秦谊也没啥印象。 “哼！这个秦文合我看他就是钻营投机。也罢！这事就这样过去了，王公节怎么处理？”袁绍对秦谊没啥好印象，但现在也算从谏如流，两个谋士都不建议处理秦谊，他也就放过这个小角色，准备好好收拾一下监管不力的王匡。 “使功不如使过，可以让王公节继续威压河内，为大军筹集粮草！”逄纪也是给袁绍提出了一个处理方案。 对于这个处理方案，袁绍其实不太满意，但是也没更好的办法。换个河内太守，没有王匡这个被汉室任命的河内太守名正言顺，想要熟悉河内情况又得浪费一段时间，还不如继续任用王匡。 现在袁绍带到河内的几万大军，人吃马嚼每日的耗费都不少，没了河内这个补给点，单靠后方的冀州牧韩馥，袁绍也不放心。历史上，韩馥和袁绍的矛盾也是逐渐积累，韩馥就对盟主袁绍釜底抽薪，中断后勤。袁绍被逼无奈，率军返回邺城夺权。 “那个秦文合又该如何处理？”袁绍外宽内忌，对秦谊这么一个小角色依旧念念不忘，也想着处理一番这个忤逆自己心思的人。 “我倒是觉得此人有用，我听闻袁公路最近收了江东猛虎孙文台，接下来肯定会大干一场。主公作为讨董盟主，需要统筹全局，本来就想着派出使节知会袁公路，统一指挥各路大军。当时主公担忧袁公路不给主公面子，秦文合可以作为主公的使节出使鲁阳，我想袁公路总得给袁太仆的救命恩人一个面子吧！”而对秦谊的处理方案，逄纪也是早有腹稿，也是马上向袁绍建议道。 而听了逄纪的意见，袁绍也是点了一下头，他这个弟弟因为嫡子的身份一直瞧不起庶子出身的自己，本来就有些担心他不给派出的使节面子，但袁公路却不能对付对袁氏有恩的秦谊吧。 ——我是一条内裤、一张卫生纸，都有它本身用处的分界线—— 秦谊……为袁绍使诣袁术。——《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十二章 宗贼 “前面就是南阳地界！” 转眼间离开河内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秦谊跋山涉水，来了一次旅行，也是夸过几个省份，马上就要来到隶属荆州的南阳郡。 其实本来从河内到南阳，快马加鞭的话是用不了这么久的，但是从河内到南阳的最短路径上面，正是董军和反董联盟犬牙交错的地界。尤其是董军，时不时还会杀点儿平民，今年二月的时候，就有一支董军杀到颍川阳城县，把当地庆祝“二月社”男性平民屠戮一空，将女性平民当做战利品掳走，当士兵返回雒阳之后，宣告讨伐叛军归来。 为了避免遇到杀良冒功的董军士兵，秦谊也只好绕着远路走，哪怕是袁绍给他配备了一支三十余人的骑兵小队作为随从，还派了一个看上去挺能打的军官蒋奇负责护送秦谊。 在秦谊的记忆中，蒋奇好像是一个官渡之战中的炮灰人物，所以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但基本的礼节还是照顾到的，一路上倒也处得不错。 而眼看就要进入南阳地面，蒋奇的脸色却是凝重起来。虽然后世没啥大名气，但蒋奇这人的基本素质还是有的，一路上行军安营布置得都是非常妥当，闲暇无事蒋奇还会找一些遇到的平民聊天，打听前进路上的情况，总体而言，蒋奇算是非常合格得完成袁绍交给他的护送任务。 也正是因为一直在打听前方路途的情况，所以在即将进入南阳郡时，蒋奇非常警惕。因为根据蒋奇打听到的情况，现在南阳地面非常不太平。 作为东汉开国皇帝刘秀的故乡，南阳可是大汉第一郡，人口巅峰时达到243万，比同一版调查数据中的并州（68万）和交州（109万）加起来人口都多。 不过现在南阳的情况也不是很好，汉末黄巾之乱，南阳也是在黄巾军张曼成、赵弘、韩忠前仆后继的起事过程中受创颇深，差不多有十余万人的南阳黄巾军被朝廷残酷得镇压下去。 现在的南阳太守袁术，也是留下“南阳户口数百万，而术奢淫肆欲，征敛无度，百姓苦之”的记载。 而就在这个时候，南阳南面的荆州牧刘表，却是已经悄然无声得完成了内部整合，这位单骑入荆州的汉室宗亲，通过与荆州大族蒯氏、蔡氏联合，已经将境内宗贼彻底平定，有一部分荆州北部郡县的宗贼都被刘表给赶到南阳境内。 完成内部整合的荆州牧刘表，已经容不下南阳太守袁术这个名义上的手下，开始想办法恶心袁术。而才具一般的袁术，最终也是被刘表给挤走，放弃了南阳这个天下第一郡，跑到淮南一地割据。 现在南阳境内就这样的不太平，被刘表赶过来的宗贼，正在南阳搞东搞西，聚集起更多饱受袁术压榨的百姓反对袁术。 在这种情况下，警惕着的蒋奇一行人，很快便进入南阳地角，由于全体都是清一色的骑士，他们在官道上面飞驰，行动得一点儿都不慢，恐怕一两日便能见到袁术其人。 “秦侍郎！日头快到中午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 “全凭蒋将军做主！” “我看前面那个山头就不错，有什么意外之事也好自保！” “蒋将军选择的地方一定错不了！” 在得到秦谊的答应之后，蒋奇也就跑走向其他手下传递命令。而望着蒋奇的背影，秦谊也是对身边的三名手下笑道：“我看这蒋奇颇有些章法，都跟着学着点儿，将来你们也得领军打仗的！”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陈到和秦寿都赶紧点了一下头，在秦谊的授意下，他们也是在暗中观察蒋奇，趁着没事的时间也是向蒋奇请教过很多问题，比起从军数载的蒋奇来，这两人缺乏的只是经验而已，而有些经验，是可以通过学习来获得的。 至于典韦，秦谊已经放弃治疗。上帝在给典韦打开武力值惊人的这扇窗时，也给他关闭了统率军队能力的这扇门。 估计典韦这辈子也就做个保镖了，这让秦谊有些遗憾，跟着曹老板的典韦也是名垂青史，跟着自己的确有些明珠暗投了。 几十骑便这样朝着蒋奇指定的地点跑去，又是在管道上面带起了一阵尘土。这几十骑的声势也是颇为惊人，官道上的行人也是赶紧避让，给这批骑士留出通过的空隙来。 这些路边的行人看上去也都是一些普通人，对秦谊这帮子士兵也是唯恐避之不及，唯独在秦谊他们越过一辆马车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有点儿失神得望着他们，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主公，你看到刚才驾着马车的那个中年男子了吗？”其实不只是秦谊，他身边的几个手下也是注意到这个中年人，只不过比起秦谊来，他们的关注度不同。首先向秦谊问起这人的，竟然是一直不怎么爱说话的典韦来。 “看见了！感觉不是一个普通人！”秦谊也是随口答道，一个看到军队跑过眼中还有点儿兴奋和失落的人，那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这绝对不是一个善茬！”典韦也是简单得做出了一个评价。典韦在从军之前的工作，说得好听点儿叫做游侠，说得不好听点儿那就是混混，还是收人钱财替人杀人的那种，他所谓的不是善茬，肯定真得不是善茬。 “你和他打一架，谁厉害？”秦谊扭头又看了一眼那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车夫，也是忍不住向典韦问道。要是典韦觉得他非常厉害，是不是也过去结交一番。 “他肯定打不过我！拳怕少壮！他都四十来岁的人了，我才二十岁，他用什么和我打？”而典韦也是得意洋洋得对秦谊说道。 “这人的确不简单！我看这家伙的马车，也是走了不少路。刚才咱们路过的时候，带起来一阵风，把马车的帘子给吹开了，里面就有一个妇人，还有一个病病殃殃的孩子。”也就在典韦吹牛的时候，陈到在旁边也是补充道。 作为前治安官，这段时间的接触中，陈到没少给秦谊讲现在崩坏的局势，外出远门的人，很容易就莫名其妙得失踪。很多都是被盗贼杀害，还有一部分直接便被贪财的平民给害了，甚至连一些官员也不例外。 譬如《后汉书·列女传》中记载的吕荣，他的老公许升年轻时好赌博，不理操行，吕荣却是一直默默得用爱情来感化老公。 许升最终也是被老婆感动而迷途知返，奋发上进起来，最终被州里征召成了一名官员，结果却在上任途中被盗贼所杀。这个盗贼后来落网，吕荣又亲手为亡夫报仇杀死了盗贼。 然后又过了几年，吕荣家里遭了贼寇，宁死不屈的吕荣也是被贼寇所杀。 从这对夫妻的悲惨命运上来看，东汉王朝末期的治安可以说是有多差便有多差了。 “一会儿和这人也是认识一下！”被陈到这么一说，秦谊也是来了兴趣。 这人按照典韦和陈到的说法，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少不得能够做一个爪牙。秦谊估计了一下，这人一会儿可能也会到秦谊他们休息的地点休息一下，所以秦谊也是趁着这个机会认识一下此人，看看能不能招揽一下。 就在秦谊他们停下来在那里吃干粮的时候，被秦谊所看好的那个中年男子，也是驾着自己的马车朝着这边停了过来。 正当秦谊想着找个借口搭讪一下的时候，远处却是骑马跑过来一名被派出去做斥候的袁军骑兵，隔着老远便大声喊道：“远处有大股宗贼，正在朝这边跑过来！” ——我是灾星体质的分界线—— “刘表之初为荆州也，江南宗贼盛，袁术屯鲁阳，尽有南阳之众。”——《后汉书·刘表传》 第三十三章 和谐的兵与贼 蒋奇选择的这个休息点儿，以他这个老行伍的眼光，选择的是一个相对而言易守难攻的高地。 在收到警示之后，秦谊也是无心吃干粮，也没来得及去跟还没过来的那个中年男子打个招呼，带着陈到等人走到高处，只见远处已经有将近三四百人的队伍正浩浩荡荡朝这边奔过来。 这伙人其实并不难对付，看他们的装备就能看出来，连骑兵都没怎么配置，秦谊他们这三十骑如果硬要冲，赢不赢先不说，但是想要跑应该问题不大。 “秦侍郎，说实话，真要是打，这伙宗贼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是我们肯定会付出不少伤亡，这一仗我不想打！” 这宗贼都是以宗族、乡里关系而组成的武装集团，凝聚力可要比普通的贼寇要强，如果是普通的贼寇，恐怕承受不住很高的伤亡便会崩盘，但宗贼能够多支撑一段时间，甚至会因为亲朋还有的死亡还能爆发一下小宇宙。 真打起来，即便是蒋奇的手下能够获胜，恐怕也会有所伤亡。蒋奇现在跟着袁绍混，也是想着建功立业，蒋奇不介意在某一次决定天下大势的战争中有所表现，哪怕是手下兄弟们伤亡惨重。但打这些不入流的宗贼，赢了不是什么骄傲的事情，输了那就丢死人，更何况还会死人。 听了蒋奇的话之后，秦谊也是点了一下头，这种亏本的买卖，换成他也一般不会打的。蒋奇只负责秦谊的安全，又不是秦谊的手下，人家蒋奇能和你说一声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别给脸不要脸。 “我知道，我们兵强马壮，又没什么油水，这伙宗贼看到我们也得掂量一下的！” 只是秦谊说完这句话，却是马上皱起眉头来，许多路上的行人也是发现远处被这些宗贼带起来的烟尘，知道情况不妙，也是朝着秦谊这队人马所在高地跑来。 看到这一幕，蒋奇也是微微有些不悦，马上命令自己手下的士兵驱赶起周围的百姓，他要给自己的士兵们留下足够的冲锋距离，如果这些宗贼不知死活，他也只能教训他们一下。 也就在这段时间里面，这几百名宗贼已经把秦谊所在的高地给包围住，因为也是忌惮高地上面蒋奇这伙全副武装的骑兵，这帮子宗贼也是不敢有所行动，和秦谊他们对峙起来。 过了片刻之后，终究是乌合之众的宗贼首先耐不住寂寞，其中一名喽啰也是提着长刀朝着高地走了上来，不过却是走到两帮人对峙的中间地带便马上停下来。 原来随着宗贼跑过来，过往的行商，还有耕种的南阳农民，都在朝着秦谊所在的高地跑来，渴望着能够受到秦谊这队骑士的庇护。 有个老农便是拉着自己的黄牛牲口往高地跑，只是这个老农因为爱惜牲口，没有给他那头牛打鼻环，结果到了这个要命的时候，黄牛却是在那里悠闲的吃草，却是不肯跟着老牛冲上高地。而老农收着家中最值钱的财产，也是不舍得离开。 这个宗贼就是想对这个老农下手，把他这头黄牛抢来。对一个农耕社会来说，耕牛可以说是最值钱的东西，是农人的命根子。 只是因为和这帮子宗贼形成了默契，蒋奇一帮子也没有管闲事的打算，就在那里看着。 看这架势可能会有一场惨剧发生，秦谊也是拍了一下典韦肩膀，让他出战：“韦哥，你去帮帮那个老农，露露自己的本事就行，也别闹出人命来！” 秦谊其实也不想多管闲事，所以叮嘱典韦不要杀人，想让这帮子宗贼知难而退。 也就在这个时候，紧跑了几步的典韦也是和那个宗贼几乎差不多时间来到了那个老农身边，因为有了典韦这么一个彪形大汉在前，宗贼也没敢立即动手抢牛，而是打量起典韦来。 三国历史上虽然不像演义中那样武将频繁单挑，但也是有的，譬如说吕布就曾经和郭汜单挑过一次，并且差点儿把郭汜给干掉。 然后这一幕，也是让双方默许了一场单挑的进行。只是这场被好几百人关注的单挑，却是在一瞬间便结束了，抡起手中长刀朝着典韦砍过去的宗贼一下子便被赤手空拳的典韦握住手腕，这个看上去也有些力气的宗贼吃痛不起，手中的刀便掉在了地上。紧接着典韦一脚揣在这个宗贼腰眼上，将这个宗贼从斜坡上面踢了下去。 典韦这下子虽然不是冲着杀人去的，但也是用力不轻，这个倒霉的宗贼就像是个滚地葫芦一样滚了下去，摔了个鼻青脸肿。 不只是高地上的一伙人哄笑一番，就连宗贼中，这个倒霉蛋的亲朋好友之中也有跟着起哄笑的。 只是这满场的笑声，很快便终止住了，因为打飞宗贼的典韦，竟然一把拽住了牛尾，将正在吃草的黄牛硬生生向高地拽动。 这只黄牛能够有三四百斤重量，再加上它本身还有耕地的力气，可是就这样，竟然也没有阻挡住被典韦拖拽着向高地走去。一时之间，满场只有典韦拖动黄牛在地面上滑动的声音，以及黄牛委屈的叫声。 典韦就这样将这只黄牛拖动了百余布，从半坡处拉到了高地上来，拍了一下手上的尘土便默不作声得站到秦谊身后。 这韦哥看上去很实在的一个人，原来也会如此装逼，甚至还能捎带着给领导一个装逼的机会，不错，有前途。 这一幕也是把敌我双方都给惊呆了，即便是秦谊这种见过典韦出手的也是吓了一跳，更不用说其他人。 然后坡下的宗贼们就这样尴尬得站了一会儿便开始撤离，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祸害百姓去了，但这高地附近的百姓却是避免了一场劫掠的发生。 “壮士神力啊！” “勇士尊姓大名？” 转眼间典韦也是被一伙得救了的行人给包围起来，看着被人狂拍马屁的典韦，秦谊笑了笑，这是属于典韦应得的荣誉和感激，他也为自己能有这样的手下而感到骄傲。 而就在这个时候，秦谊眼睛的余光却是瞥到那个之前碰到独自驾车的那个中年男子，他在庆祝的人群之中望了一眼典韦，然后便转过身朝着自己的那辆马车走了过去。这一次秦谊发现，这个中年男子不知何时手上竟然握了一张看上去非常夸张的铁弓。 ——我是都猜出来谁要出场的分界线—— “从谊使袁术，路遇宗贼寇略。有乡人趋牛避之，牛不行。韦乃出陈前，一手逆曳牛尾，行百馀步。贼众惊，遂远遁，由是名愈显。”——《季汉书·典韦传》 第三十四章 爱子情深 “阿翁，那些宗贼跑了吗？” 看着想过来闹事的宗贼被吓跑了，握着铁弓的中年男子知道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也是回到了自己的马车边上。 曾经的军旅习惯，也是让他将自家的马车停在更加安全的地方，所以当宗贼过来之时，这个中年男子也没什么慌乱，毕竟作为一个南阳人，单人匹马带着妻子和生病的儿子从荆州到动乱不堪的豫州沛国谯县去求医，需要的可不只是一颗大心脏这么简单的事情，现在遍布天下的盗贼可不是吃素的。 “宗贼已经跑了！”看着儿子那泛黄的脸，中年男子脸上也是难得挤出一丝笑脸。只是看到儿子那瘦弱的身躯，还有那莫名其妙肿成球的腹部，中年男子的这丝笑意却是转瞬即逝，他又想起了这趟谯县之行的无情结果，那种希望完全破灭的无力和痛苦。 “我就知道阿翁天下无敌，肯定能把这群宗贼给打跑的！”而听到父亲的回答，这个十三四岁的瘦弱少年也是继续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说道。 父亲永远是孩子心目中的英雄，更何况自己的父亲更是全县之中有名的勇士，只是时运不济，外加自己拖累，才名不外显。这趟谯县之行，也是让他见识到父亲那传言之中的勇武，不知有多少波盗贼被父亲给修理得服服帖帖，哪怕知道这次有很多宗贼闹事，也还是让孩子对他的父亲充满了足够的信心。 只是看到少年这个模样，坐在马车上面照料他的母亲却是眼泪止不住得流了下来，她又想起这次谯县之行，名震天下的神医华佗，给儿子的诊断——儿子也就只有三到五年的命数，而妙手回春的华佗却是对这个病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中年男人瞪了他老婆一眼，只是早已经被无情的现实折磨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的妻子却没有看到丈夫的目光，自顾自得在那里垂泪。 “不是我打跑的！有个壮士在宗贼面前露了一手，将一头三四百斤的黄牛拖拽了能够有百步之远，这群宗贼惧怕这位壮士的武力，也就跑了！”看着妻子那个样子，中年男子也是继续强颜欢笑道。 “拖拽三四百斤的黄牛！？竟然还有这种人物！？”听了父亲的话之后，少年也是大吃一惊，父亲虽然也是力大无穷，但好像也没有这等的力气。 “是啊！我起先也是吓了一跳，不过这世上的能人异士多如牛毛，有这么一个力士也不奇怪！”和自小便因病待在家中的儿子不一样，中年男子在年轻的时候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见识过很多大场面，所以倒不是很惊讶典韦的怪力。 “那父亲和他要是打一架，谁会赢？”和很多后世的小男孩一样，少年也是有一种武力排名的执念，听到有个奇人异士之后，就忍不住想要拿来和自己英雄盖世的父亲比一下。 “只知道他怪力无双，其他方面就不知道了。他倒是打了一个宗贼，不过这对手太弱，真实的武艺看不出来。不过你放心，如果真要是遇到这种敌人，我是不会让他有机会近身的！”说着，中年男子却是将自己的手指伸到的铁弓弓弦处轻轻得调拨了一下。 如果秦谊能够看到这一幕，他会发现这个中年男子调拨弓弦的手上竟然全是老茧，而且秦谊也能够认出来这老茧全都是射箭练出来的。 “那是！乡人都说阿翁的弓术天下无双，那个壮士即便是能打得过阿翁，可还没能与阿翁近身，恐怕便已经死在阿翁弓下了！”对于父亲的弓术，少年也是有着绝对的信心，生病的他，下床走动一会儿便会累得动弹不得，平日里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父亲射箭，而父亲也总是会花式来秀一下自己的弓术来挑逗自己开心。 一时之间气氛热闹了不少，只是这个少年突然却是又陷入了自责之中：“我听说前段时间，刘荆州曾经派人来征辟阿翁为官，却是被阿翁拒绝掉，是不是叙儿耽误了阿翁的前程？乡人都说阿翁勇冠三军，如果不是因为叙儿的病情拖累，早就已经成了天下名将了！” 这个叫做叙儿的少年，平日里也是没少听说过乡人对自己父亲的评价，而对父亲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惋惜，惋惜这位勇士因为要照顾生病的儿子，而不能到战场上扬威立功，成就一番事业，而少年也是觉得自己拖累了父亲，如果没有自己，父亲和母亲可能会过上另外一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那里啊！咱们家是南阳人，可是刘荆州他管不到南阳，甚至还和南阳太守袁公路有些龌龊，双方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打起来。我如果受了刘荆州的征辟，到时候岂不是还要领兵对南阳乡人动武，夹在中间两头受气。正好听说沛国谯县那边有位医术高明的神医，也就趁着这个机会过去看看。你莫要多想，即便是我真得能够从军，也未必能够取得什么功勋，你小的时候我也打过仗，你两岁那年我也曾经跟随大军出塞讨伐鲜卑。结果却是一场惨败，三万大军十不存一，我也是拼了命才从死人堆里杀出一条血路来。这战场之上，一个人的作用终究有限，不是你上了战场便能够立功的。我现在有时候做梦还会想起那场恶战，真得是太惨了！”听了儿子的话，中年男子也是轻声安慰起儿子来。 “当时你也是想着建功立业，结果忙活了一场换来了什么？还不如在家里照顾叙儿，或许有你照顾，叙儿就不会染上水蛊了！”说起这事，中年男子的妻子也是有些恼怒，埋怨起丈夫来。 而中年男子也是默默承受下来，自从儿子患病以来，妻子也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随着一次次的希望幻灭，妻子对自己的脾气也是越来越差，唯独面对着儿子时才能看到年轻时的温柔模样。 或许正如妻子所说的那样，如果自己年轻时不是想着建功立业，而是在家中照顾儿子，或许他便不会染上这种怪病。想到这里，中年男子的眼圈也是红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中年男子心有所感，扭头朝着马车外面望去，却是看到之前倒拽黄牛的那个力士，和其他几人跟着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公子哥朝着自己这马车走了过来。 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拿起马车之中的铁弓和环首刀，从马车上面跳下来对着几个人拱手行礼道：“在下南阳黄忠，不知道几位有何贵干？” ——我是继续挖刘耷墙角的分界线—— 太后曰：“丈夫亦爱怜其少子乎？”对曰：“甚于妇人。”——《战国策·触龙说赵太后》 第三十五章 宣判死刑 我这是该去买彩票了吗？当听到眼前这个中年男子自曝其名为南阳黄忠之时，秦谊也是惊讶得合不上嘴。 其实之前秦谊看到黄忠带的那张大铁弓时便心有预感，秦谊也算是玩弓箭的半个行家，作为雁门这种边郡出身的小豪强，秦谊还是有点儿真功夫的，射五十步以内的静止靶问题不大。 所以秦谊一眼便看出黄忠那张弓是张三石弓，三石弓，顾名思义就是要用三石的力气才能拉开的弓，这种需要三百斤的力气才能拉开的弓一般不存在于实战之中，反倒是有点儿像健身房里面的健身器材，是锻炼身体用的。 刚才那种情况下，黄忠带着三石弓过去，很有可能想要利用这支硬功的威力来吓唬一下下面的宗贼，不过因为典韦出手便已经吓跑了宗贼，也是让黄忠没有出手的机会。 而这一幕也是让秦谊更坚定了招揽一下黄忠的想法，这才在完事之后带着手下过来与黄忠见面。虽然有点儿小期待，但秦谊还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真得就是黄忠黄汉升。 当听完黄忠自报家门之后，秦谊也是愣了老半天，虽然已经年过四旬，但和那些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人不同，身高一米八左右的他还是有着许多人需要健身才有的倒三角身材，尽管穿着厚厚的衣服，还是让人觉得这是一个肌肉猛男。 年龄似乎也对得上，现在四十岁左右，等到二十年后也就是六十岁，倒是真得是个“老卒”。只是现在的黄忠能够有多强呢？ 秦谊见过不少四十岁比二十岁还生猛的男人，但是却从来没见过六十岁了还比二十岁、四十岁更猛的人。二十年后定军山的黄忠，肯定是不如现在厉害的。 现在的黄忠应该还在巅峰期上，他和吕布、关羽谁更强啊？不过秦谊并没有看过吕布、关羽出手，最多也就是被吕布一脚踹出去了十几步远，还真是不好比较。 “恩！”也就在这个时候，陈到在旁边咳嗽了一声，这才把秦谊从遐想之中拉回现实，他刚才失神有点儿太久，让陈到忍不住便提醒他一下。 “原来是汉升公！在下雁门秦谊，久仰汉升公大名！见过汉升公！”说着秦谊也是重重得向黄忠行了一个礼。 这人很出名吗？看着秦谊叫出黄忠表字，还向黄忠行礼，陈到和典韦也是有些凌乱，他们为啥就没有听过黄忠的大名？ “雁门嘛！我去过的！”而听到秦谊的话之后，黄忠也是微微有些一愣，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居然让眼前这个身份不凡的年轻人知道自己的表字，心中狐疑的同时，嘴上便下意识得回了这么一句。 “原来黄公还去过雁门啊？不知道是那一年去的？去没去过原平？”说实话，黄忠的回答有些答非所问，但是听了他的话之后，秦谊却是马上把话茬接过来，正愁不知道该如何和黄忠搞好关系，马上便把这个话题接过来。 “奥！我是熹平六年（177年）跟随护匈奴中郎将臧旻来到的雁门，途中经过的原平。如果你是雁门人，应该知道这一仗！” “知道，我三叔秦高秦叔达，曾经作为义从参加了这一战，马革裹尸，不知道黄公认不认识他？”秦谊也是继续套近乎。 “不认识，当时参战的汉军有三万之众，我也只是和参加此战的南阳郡兵比较熟悉！不知阁下如何知道我的姓名，又是找我何事？”一听秦谊提起过自己有家人曾经是自己的同袍，本来还有点儿戒备的黄忠也是放掉戒备，向秦谊问起他的事情来。 “黄公的威名，秦谊在雒阳之时便已经听说过，只是无缘一见。现在天下板荡，董卓暴虐不堪，关东群雄讨董匡扶正义，正是黄公这样的英雄豪杰大显身手的时候。秦谊不才，目前担任黄门侍郎和沾县令一职，想要招揽黄公出山为国效力！” “这些年我也见过不少人，有些人嘴上说的为国为民，骨子里面却想的只是自己，不知秦县令……等一下，秦县令莫不是参加了在酸枣的讨董会盟？”只是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黄忠却是冷笑一声，他连刘表这个实权荆州牧的征召都没有去，怎么会看得上秦谊一个小小的县长，而且还是一个没到岗的县长。 “在下的确是参加过酸枣会盟，因为当过黄门侍郎的缘故，得以名列檄文之中！”秦谊也是有些诧异，怎么黄忠一开始还不怎么搭理自己，怎么听说自己参加酸枣会盟之后，似乎就变了一张脸呢？恨董卓？不对啊！黄忠要是恨董卓，就不会像刚才那样说话了。 “我听闻秦侍郎是蔡邕蔡伯喈的高徒？请问可有此事？” 黄忠再次向秦谊追问道，他这个模样甚至把秦谊都吓了一跳，怎么说呢，有点儿像溺水的人遇到一根救命稻草的模样。 这黄忠难倒也是蔡老师的粉丝？可不太像啊，蔡老师可不会射箭啊！人家张三好歹字写得不错，勉强能装个文化人，黄老爷子你怎么装也不像啊！ 不过秦谊也只能硬着头皮向黄忠回答道：“我的确被伯喈先生收入门墙，只是伯喈先生学问渊博，我连他的九牛一毛也没学到！” “那伯喈先生可通歧黄之术！？” “这个，蔡公虽然学究天人，但是不通岐黄之术！黄公家中是有人得病了吗？秦谊虽然不通医术，但是却知晓天下两名神医，如果此二人看不了的病，恐怕这世上再没有人能看得了！” 岐黄是指被医家奉为祖师爷的歧伯与黄帝，秦谊也是大体猜测出来黄忠为什么着急问自己，就是病急乱投医，把希望寄托在名动天下的蔡老师身上。蔡老师也的确是厉害，他所研究的几门学问，全都是天下最顶尖的，可遗憾的是蔡老师从来就没有研究过医术。不过秦谊也是知道汉末有华佗和张仲景两大神医，所以也是准备把他们推荐给黄忠。 “这两位神医身在何处？”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黄忠也是忍不住问道。 “其一名华佗，乃是沛国谯县人，其二姓张字仲景，乃是长沙人士。如果此二人医不好黄公亲人的病，恐怕就没人治得了！”也就在这个时候，秦谊才意识到张仲景竟然没有名字流传下来，也不知道传说中的长沙太守张机是不是就是张仲景，所以秦谊只能如此说道。 只是随着秦谊说完，他却发现黄忠的脸色很明显得便阴郁了起来，赶忙问道：“难倒黄公都找过了没有？” “那张仲景乃是荆州名义，数年之前我家大人便已经带我过去求医。这一年方才听说沛国谯县有一华佗医术神乎其技，更甚于张仲景，现在正是求医归来，只是对我的病情，华元化和张仲景一样一筹莫展！”黄忠张着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倒是在马车之中半躺着黄忠之子黄叙在旁插嘴道，声音听起来异常平静，好像在说另外一个人的事情。 遇到大名鼎鼎的蔡伯喈的学生，也是让黄忠产生了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希望，万一这博学多识的蔡伯喈知道自己儿子这种病呢？ 只是转瞬之间，秦谊却是给黄忠判了一个死刑，因为秦谊所说的两名名医，黄忠却是都已经都带着儿子看过了。久在雒阳的秦谊，肯定要比自己这个南阳村夫见多识广，现在秦谊所说的两个名医都束手无策，自然就是说儿子没救了。 ——我是病急乱投医的分界线—— 黄忠字汉升，南阳人也。熹平末，从匈奴中郎将臧旻出雁门。旻等大败，丧其节传辎重，各将数十骑奔还。忠射杀十余胡，其部乃脱。 第三十六章 好像还能抢救一下 看着黄忠夫妇的那个表情，秦谊也是一时间无语，上一世他有一次去京城找一个在医院里面工作的朋友玩，那一次秦谊也遇到带着孩子到京城求医的父母。 即便是以两千年后发达的医疗技术，依旧有许多不能解决的疑难杂症。那个孩子的病情秦谊不了解，但从朋友口中得知是个不治之症，当时那对父母那绝望的表情在秦谊眼中久久挥之不去。秦谊的那个朋友倒是很平静——在医院里面干久了，生老病死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现在从黄忠夫妇脸上，秦谊再次感受到那种久违的绝望，让他整个人的心情都差了起来。 严格的来说，黄忠夫妇尤其是黄忠，对秦谊谈不上多有礼貌，但是秦谊也没有任何的不悦，黄忠夫妇就差抱头痛哭了，秦谊还能说什么呢。 “让秦侍郎见笑了！”正当秦谊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马车的窗帘却是被拉开，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年伸出头来对着秦谊笑道。 与他的父母不同，黄叙倒是一副很平静的模样，长久的病痛也是让他有了很多不同于普通孩子的成熟。在黄叙看来，如果自己也是整天阴着脸，父母本来就难受的心可能会更加难受，所以黄叙在逐渐长大之后也是越来越表现得乐观，就为了让父母能够高兴一些。 “黄公子好！”一时间秦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安慰是鼓励还是表示同情？最后话到嘴边，秦谊也只是简单打了一个招呼。 而顺着帘子的缝隙，秦谊也是看到了里面黄叙的模样，这是一张很普通的脸，可能因为病痛的原因面色焦黄，还有些瘦小，没有太多精神，但是顺着向他的身躯望去，却是发现他竟然挺着一个与他的身躯不相称的大肚子。这个大肚子看上去颇有些怪异，应该就是黄叙的病情所在。 腹大如鼓却瘦骨嶙峋！？终究是后世穿越过来的人，秦谊的见识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比拟的，他还真得想到了一个可能的疾病。 在后世网络上，存在着中医是否有用的激烈争论，而秦谊虽然不相信中医那玄之又玄的阴阳理论，但是却对中医的实用性持支持态度。 秦谊的爷爷年轻的时候得过肝炎，当时的条件比较差，秦谊的爷爷在县医院看过西医没有看好，最终还是回老家被当地的一个中医给治好的。 后来秦谊也是回过几次老家，每次都会跟着爷爷去看一下那个老中医。而那个老中医似乎真得有点儿道行，因为在他家的客厅里居然挂了一幅他年轻时和……的合影。 而且这照片居然是真得，不是那种微商大佬和***亲切合影，喜提玛莎拉蒂的假照片。就是照片上面的人多了一些，大概有五六十人吧，当时还是个年轻小伙的老中医只是其中一个。 这是……在接见血吸虫防治小组的优秀工作人员时留下的合影，也就是因为这张合影，秦谊才知道建国初期曾经还有一种叫做血吸虫病的恐怖疾病。 当时血吸虫病在我国南部及长江沿岸一带蔓延，病人达1000多万。血吸虫病的肆虐横行，使不少疫区人烟稀少，田园荒芜，还出现了不少无人村。 以至于……在听说血吸虫重灾区江西省余江县消灭血吸虫病的消息时，心情激动不已，即兴做了《送瘟神二首》。 虽然在解放前血吸虫病如此恐怖，但这个病却不是近代才有的。1972年在湖南长沙马王堆一号墓出土的西汉女尸，以及1975年在湖北江陵出土的西汉男尸内皆发现有大量典型血吸虫卵。 之所以在汉代这个病没有造成严重的危害，主要是因为当时大多数人口都是集中在北方，南方人烟相对稀少。 再就是比起血吸虫病这种慢性病，伤寒这种流行病杀起人来更加恐怖和高效，譬如说建安七子中就有五个人死在同一年的一场瘟疫之中。血吸虫病只不过是个小case，尤其是在汉末，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发作，便已经被其他更加可怕的疾病或是战争给干掉了。 等到了隋唐之际，随着南方的大开发，人口上来了，血吸虫病这才严重起来，并且以水蛊之名闻名于世。 “黄公，我想问一下，黄公子没得这个病之前是不是经常下水玩？” “是的！当时阿叙大概五六岁，天气一热便喜欢泡到水中！”黄忠听了秦谊的话之后，也是沉默了片刻，这才回答道。他不知道秦谊在看到自己儿子之后，为什么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心中隐约又升起了一阵希望，只是却不敢再去细想，他实在经历过太多的失望。 “那水中可有钉螺？”钉螺是血吸虫的主要中间宿主，入水的人畜碰到钉螺，血吸虫可在十秒钟之内钻入皮肤，并在体内发育成成虫。 “有！有很多钉螺！” “黄公子生病的原因我想我是知道了！他是感染了寄生在钉螺之中的水蛊，所以才得了这种病！”秦谊也是非常肯定得回答道，即便黄叙不是得到血吸虫病，秦谊也想着把钉螺这种血吸虫的主要寄主给点出来，或许能够挽救不少人的性命。 “那有什么办法能治好这种病吗？”看着秦谊那很有自信的表情，黄忠忍不住又是生出一丝希望，颤声问道。 “这个我也不敢说，但是我知道马鞭草能够克制水蛊，可能找一些医工用马鞭草调制一些药物，说不准便能治好黄公子的病！”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黄忠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十几年前他在雁门塞外面对着数十倍的鲜卑骑兵围堵之时，他也没有紧张成这个样子。 黄忠努力得想要抑制自己心中的希望，拼命想把秦谊想成一个江湖骗子，他只是试试而已，他本人心中也是没底，并不能真得给儿子治好。 可是另外一个声音又反复对着黄忠说，这个人是蔡伯喈的学生，响当当的六百石朝廷官员，在某些方面更是远超蔡伯喈的顶级天才。而且秦谊所说的事情，和儿子得病前后的生活环境都能对得上，自己这可能真得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只是黄忠还没说什么，那边的黄妻却是一下子哭出声来：“倘若秦侍郎能够治好小儿的病，我们夫妻就是结草衔环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我是还可以抢救一下的分界线—— “蛊有怪物若鬼，其妖形变化，杂类殊种，或寄生于狗豚，或寄生于虫虫也，百姓触之，易感其毒。”——汉·干宝《搜神记》 第三十七章 尘埃落定 “这老黄会玩啊！”宛城的一处农庄里，秦谊望着满屋子挂着的各种形制的弓，也是忍不住叹道。 上一世秦谊听说过摄影毁一生，单反穷三代。那么公元二世纪有什么能够让人穷三代的爱好呢，秦谊一开始是不知道的，等到了黄忠的家中之后，秦谊忽然发现，黄忠这种玩弓箭的便很容易穷三代。 尽管黄家也是南阳本地豪强大户，黄忠更是颇有勇名，连荆州牧刘表都向他发出征召。而实际上，黄忠的家里就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黄忠的家财，除了一部分被他求医问药，为孩子治病，剩下的估计都是被黄忠用在了射箭这个爱好上，毕竟一张好的弓也是很需要花钱的。 而弓这种远程之王，经过数千年的发展，到汉代时，已经开始分出许多用于步战、水战、骑战等各种不同用途的弓和箭。 作为半个行家的秦谊，比较习惯用的是长梢弓和骑弓。前者是几乎与人的身高相当，长弓梢，宽大而扁平的弓臂，表层涂漆防潮，是汉末至魏晋步卒常用的弓型。而后者则是受北方游牧民族和汉宫廷射猎文化的影响，则要比长梢弓短上一截，便于在这种弓短小轻便，非常适合在马上使用。这两种弓基本上是秦谊这种边郡子弟最常用的弓。 但是黄忠的弓箭库却是让秦谊大开眼界，他这里还收藏了虎贲弓、雕弓、角端弓、路弓、强弓等多种弓和配套的箭，甚至还私藏了几张汉室朝廷严禁私藏的弩。 此时已经离在南阳地界初始黄忠已经过去了五天，这五天里面也是天公作美，下起了几场雨，南阳年久失修的官道也是泥泞不堪，让秦谊有了磨蹭的机会，一直和黄忠一家同行，行了五日才刚刚到达南阳郡的治所宛城。 只不过此时的南阳太守却是在南阳最北面的鲁阳县，从河内直接到鲁阳的距离很近，但是可能直面董军的兵锋，所以秦谊是从豫州绕过来的，进了南阳之后再北上鲁阳。 来到宛城之后，秦谊也没有客气，马上便住进了黄忠在宛城乡野的家中，毕竟秦谊还需要为黄叙的治疗提供一些建议。 秦谊所知道的也就是从那个老中医口中听到的，用马鞭草为原料制作的中药，在某种程度上能够治疗血吸虫患者。 之所以说某种程度上，是因为这是一个概率学的问题，那个老中医亲自告诉的秦谊，他的马鞭草药丸，也只对两到三成的病人有效，能够使他们减轻血吸虫病的病状，甚至恢复到普通人的身体状况。 虽然只有三成机会，但是那个老中医的药丸也是立下大功，毕竟马鞭草做的药丸成本比较便宜，还能够起到一定的效果，缓解很多病人的疼痛。也是因为在防止血吸虫病工作中的良好表现，老中医也是达到了自己的人生巅峰。 至于为啥只对这三成人有效，老中医也不知道，毕竟中医的方法论还是存在着巨大的缺陷。而后来血吸虫病在中国也是彻底绝迹，老中医想要再研究一下这个问题也没法研究。 在通过和黄忠的对话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秦谊也是判断黄叙是得了血吸虫病，便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试一下，看看马鞭草对黄叙的血吸虫病有没有用处。 反正张仲景和华佗都已经束手无策了，黄叙的情况也差不到那里去。可秦谊的那三成概率如果碰上了，治好了黄叙，那么秦谊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更是收获了黄忠这种猛将的感激和友谊。 不过一切都只能等，秦谊只知道马鞭草这种主药材，但是具体怎么入药他就完全不知道了。好在中医此后两千年并没有什么革命性的发展，想来二千年后制药的技术和现在应该差不多。 当日在南阳边境听秦谊说马鞭草可能治愈黄叙的病后，黄忠也是按照秦谊的吩咐，花重金就近雇了一个医生，根据秦谊的要求用马鞭草进行配药。 到现在过了五天，黄叙已经吃那个医生配得马鞭草药丸吃了三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秦谊感觉黄叙的肚子好像小了一点儿，甚至脸上面色也红润了许多。 但有一点儿是可以肯定的，黄叙的饭量是长了许多。 虽然不能完全根除黄叙的病，但这药看来能让他多活几年，不管怎么说秦谊也是很高兴。只不过这将是秦谊在黄忠家里面待的最后一天了，这几天因为天气缘故，再加上秦谊故意磨蹭，形成可是慢了下来，秦谊还要去作为袁绍的使节去面见袁术呢，至少蒋奇是等不及了。 可是就这样离开黄忠，秦谊也是有些不心甘，比起只有一身武艺，却不会指挥打仗的典韦，黄忠统帅能力肯定是很强的。定军山一战斩杀夏侯渊，即便是有法正的指点，那还是黄忠实战取得的战果。 秦谊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就得努力争取黄忠这么一员大将投靠到自己麾下。只是现在黄忠家里儿子病情才刚有起色，秦谊不好意思挖人。 又把玩了一下黄忠家里的弓箭，秦谊也是下定决心在临走前再和黄忠谈谈，就打着告别的旗号。 当秦谊来到隔壁黄忠一家人住的院子时，黄忠正在那里舞着一把长矛给自己的儿子看，而黄叙也是有了不少精神，在那里拍手叫好，黄妻则是一脸爱恋的抱着儿子，一家人也是其乐融融，仅仅是三天，黄家三口又看到一个崭新的希望。 “打扰黄公了！” “文合快请坐！我家里也是有些破败，让您见笑了！”而发现秦谊来到这个院子之后，黄忠也是赶紧放下手中的长矛，向秦谊打起招呼来。 “没事，还麻烦黄公跟我那些随性的将士安排住宿！只是这几天我也是耽误了不少时间，恐怕明天就得走了，只希望阿叙能够早些好起来！” 听了秦谊的告别，黄忠一下子沉默起来，这几日路途之上，蒋奇可是没少找和黄家搅在一起的秦谊，让他加快速度，黄忠也是看在眼中记在心里，非常感激秦谊，可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感谢秦谊。秦谊想要招揽自己，黄忠也是知道，可是儿子病情才刚有起色，自己又如何能离开呢？ 看着黄忠沉默不语，秦谊也是知道多少有点儿戏，现在黄叙情况这么好，黄忠受了自己这么大的恩德，肯定得想着报恩的，于是也是继续说道：“秦谊走南闯北也是见过许多英雄豪杰，但是像黄公这样的英雄豪杰，恐怕一只手便能够数过来，难倒黄公就想一辈子隐姓埋名，浪费掉自己一身的本事吗？” 而被秦谊这么一说，黄忠还是沉默不语。倒是黄叙站了起来，朝着秦谊拜了一下：“儿子这些年来拖累阿翁了，我也不希望阿翁因为儿子而埋没终生。这几日吃了秦侍郎做的药，儿子觉得身体好多了！请阿翁勿要挂念！” 听了黄叙这番话，秦谊也是赶紧继续说道：“黄公，您可能不了解现在的形势，天下马上大乱，即便是荆州也不能避免，这是一个乱世，也同样是英雄豪杰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就是不建功立业，能更好的自保也是好的！我秦谊也希望能够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力，希望能够得到黄公您的帮助！如果黄公不放心家人，可以将家人带到身边。不过现在阿叙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恐怕不能远行，不如黄公先在家里照顾一下阿叙，等阿叙情况稳定后再来找我。倘若黄公觉得我秦谊不能成事，到时候黄公您要是离开，秦谊也不会阻拦您！” 没办法，面对着黄忠这种大牛，秦谊也只能把条约订的宽松一些，要不然人家不签合同啊！ “阿叙的病情好了许多，文合对我黄家的恩德犹如再生父母。而文合也是对我多次招揽，如果还是推三阻四，倒是对不起文合的恩德，成了一个负义之人！也罢，等阿叙的病情稳定下来，我就北上寻您，帮助文合成就一番事业！” 一时之间，秦谊又记起第一次玩《三国志》游戏时，因不太熟悉游戏机制，随机到荆南四天王之一的赵范，只能硬着头破玩下去的情景，当从韩玄那里把黄忠挖过来时的感觉，爽爆了。 ——我是道德绑架的分界线—— “建安三十四年卒，追谥刚侯。子叙，历位郡守，早没，孙定嗣。” 第三十八章 家务事 “不到荆州来，不知道这边的河水竟然有这么多！”离开秦谊命名的黄家庄之后，没走几步，接连遇到几条小河的典韦也是忍不住叹道。 东汉的南阳郡，辖内共有三十七个县，其中有十三个县中带有阴或是阳中的一个字。山之南水之北谓之阳，山之北水之南谓之阴，这十三县大都是因为临水得名。所以秦谊一路之上，自然是遇到很多河。 而秦谊也是因此深刻得了解到曹老板为何没能统一天下，南方这密集的水道，会给南军的水军强大的加成。 这几条小河都不是很深，按照典韦以往的性子，为了图省事省时间，可能会直接徒步过河，但是这几日看了黄叙的病状之后，天不怕地不怕的典韦也是怂了许多，看见这么几条河之后，也是再也不敢徒步过河，生怕会染上和黄叙一样的怪病。 “韦哥，你也不用着急，过了这条河，差不多就到宛城了。”而和典韦已经混得很熟，并且非常钦佩他武艺的陈到也是说道。 “总感觉不是很喜欢这个地方，是不是因为水蛊的事情？”只是听了陈到的话之后，典韦却是生出一种本能的厌恶感，忍不住也是对秦谊说道。 宛城，不就是曹老板遭遇仙人跳的地方嘛，历史上的典韦就是在这里给曹老板断后战死的，死后还被张绣枭首示众，估计典韦也是第六感发作，他能喜欢这里才怪。 “没事了！只要小心便没事的！”秦谊觉得自己不会像曹老板那样浪，应该不会遇到这种事情，典韦的小命应该没问题，也是出言安慰道，只是说完了这话之后，秦谊却也是心中又块东西堵得慌，就像是有件需要做的事情没有做一样，也是忍不住向众人问道：“为啥我总觉得该在这里做些事情呢？” 陈到和典韦都是一头雾水，究竟是跟秦谊最久的秦寿反应过来：“这边是大将军的老家，阿谊你要不要去拜祭一下大将军？”去年八月底的政变之后，何进身首异处，他的小弟吴匡张璋带兵攻打皇宫，总算是把何进的首级抢了回来，然后由何进的嫡子送回老家南阳安葬，陵墓应该就在宛城附近。 被秦寿一说，秦谊这才反应过来，他本身对何进其实没有太深的感情，但在这个时代正是所谓的二元君主的时代，秦谊既要忠诚于大汉天子，还要忠诚于曾经的老板何进。哪怕现在何进已经挂了，秦谊还是需要过去看一下的。 “蒋将军恐怕会不高兴吧？这蒋奇手下终究有三十多骑，如果遇到什么事情，还是得指望他！”看到秦谊要去给何进扫墓，陈到料定已经在路上浪费了不少时间的蒋奇可能会不高兴，陈到也是忍不住劝道。 “这个好办，我拿袁车骑来压他。袁车骑当年也是大将军府的座上宾，难倒不应该来给大将军扫墓嘛！另外带的钱还多不多，请蒋奇这帮子人多吃顿好的，喝点儿酒这感情就上来了！”陈到提出的问题倒是很中肯，不过秦谊也是自有考量。 于是当天中午来到宛城之后，秦谊真得就花钱请蒋奇的手下吃了一顿大餐，把蒋奇的嘴给堵住之后，秦谊让陈到留下照顾饭局，趁着这个机会带着秦寿和典韦去拜会一下何进的家人，捎带给何进扫扫墓。 “怎么这里这么热闹？” 都说人走茶凉，南阳何家的这壶茶也是彻底凉了，何进身首异处，何苗撕一户口本，何太后母子先后被杀，本身便没多少底蕴的何家自然是加速衰落。不过比起之前那些诛灭三族的外戚家族，何家还算不错，至少因为宦官的迅速倒台，家族的其他成员没有受到追究，何进的几个儿子还能缩回南阳做小土豪。 本来以为现在的何家，将会是一副门可罗雀的场面，只是顺着打听到的路来到何家家宅时，隔着老远秦谊便看见何家大院外面围了不少人，一度让秦谊想起之前雒阳城内得势的中常侍张让家门口那排着队送礼的场面。 不过等秦谊走近之后，才发现，这伙堵在何家大院门口的，根本不是过来送礼的，而是过来看何家热闹的，因为何家大院门口竟然停着一个棺椁，还有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子正抱着一个孩子跪在何家门口。 都是乡里乡亲的，何进发迹之后其实也挺照顾乡里，譬如秦谊以前的同事郑信，出身比秦谊还差，要不是何进乡人，哪能到大将军府做一名宜禄。现在何家倒霉了，估计许多原先不敢出面的人，就开始膈应老何家了。 “这是怎么了？”看着眼前这一幕，秦谊也是忍不住向围观群众问道。 “作孽啊！大将军尸骨未寒，他家便又死了一个儿子，而且这还不是最惨的。大将军的儿媳妇带着孙子想要把大将军客死他乡的儿子送回老家祖坟安葬。结果大将军的嫡子死活不认这个弟弟，说他是何苗的儿子，死活不肯让自己的弟弟进祖坟！你说大将军还活着的话，岂不是要被气死！”看着秦谊问起这事来，旁边一个老农也是忍不住叹息道。 “原来是这样啊，这个庶子应该是大将军的亲子吧？”这个笑话和秦谊想象中的还不一样，原来是争夺家产的问题。 这些年何进当大将军，也是给家里弄起来不少家底，如果能把其中一个兄弟排挤成何苗的后代，那么就少一个人头来分家产。其实何苗的遗产还是挺多的，只不过被秦谊和张济给私分掉了。 “怎么不是，死掉的阿咸是我看着长大的，就是大将军的种，他这几个兄弟太不是东西了！”另外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也是忍不住说道。 阿咸？何咸？ 一时间秦谊又想起了在汝南慎县见到的何咸来，这才一年的功夫，当时的那个翩翩贵公子，现在便已经躺在了棺材里面，也是让秦谊有些唏嘘。 隐约之间，秦谊又想起了当时何咸拜托自己的事情——如果何进在政治斗争中输给了宦官，请秦谊帮着照顾一下自己的妻子。 “秦寿，你回去叫人来！”这件事秦谊早就忘了，但是再次想起来那就不能不管。 何进的这几个儿子都不是什么好鸟，为了点儿家产竟然连自己的兄弟都不认，还不知道将来会做出些什么事来。秦谊后世可没少听说吃绝户的事情，宗族兄弟把死了男人的孤儿寡母卖掉，然后堂而皇之得分掉死者的财产，秦谊感觉何进的这几个儿子绝对能够干出这种事情来。 对了，这个何咸的老婆尹夫人，后来也被人妻曹给收进了后宫之中，和秦谊的老婆杜夫人还是好闺蜜。杜夫人和曹老板生的女儿金乡公主，便嫁给了尹夫人的儿子何晏。 这可是日后曹老板的枕边人，秦谊自然要好好巴结一番，将来也好有人给吹一下曹老板的枕边风，说不准比自己鞍前马后的瞎忙活管用。 这事秦谊他管定了！ ——我是想走夫人路线的分界线—— “何晏，字平叔，南阳宛人也。祖进，汉末为大将军。”——《季汉书·何晏传》 第三十九章 魏王的翠绿王冠 “多谢秦公给妾身做主！”何进南阳老宅的一处偏房之中，哭得梨花带雨的何进儿媳妇尹琪也是向着秦谊施了一个礼。秦谊也是到处溜须拍马，各种公的叫着，结果没想到终于自己也是混成了“秦公”。 “季平怎么就去世了呢？去年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秦谊也是趁着说话的机会，忍不住偷眼看了一眼全身缟素的尹琪。都说女要俏一身孝，后人诚不欺我，有些未亡人属性的尹琪也是把秦谊看得色心大动。 一想想自己的老婆，还有眼前这个大美女。 唯一有些煞风景的便是她怀里竟然抱着一个半岁大的娃娃，估计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经学家何晏。此时这个小美男子正甜甜得睡在母亲怀中，并不知道他的母亲曾经受了多大的委屈。 说起来秦谊还是第一次见到何进的这个儿媳妇，当秦谊来到何进府做小吏的时候，尹琪的老公何咸作为庶子，便按照惯例被安排到何进在汝南慎县的封地去了。上次秦谊到慎县公干，虽然见到了何咸，但却依旧没有见到尹琪。 此时的尹琪也不过才十八岁，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纪。而看着这么一个大美人，秦谊也是总算有些明白曹老板为啥喜欢人妻了。 托大汉王朝早婚早育的福，女子一般十三四岁便结婚，像是吕玲绮这种十六还没结婚的就算是大龄剩女，要收重税的。 所以很多所谓的人妻，其实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甚至很多奶奶辈的女人，也不过三十多岁。 比起孙尚香来，弄不好吴国太更加适合刘耷，可惜渣权不愿意凭空矮一辈，最终没有上演甘露寺刘皇叔情挑吴国太这一幕。倒是暗耻的《三国志13》，却可以娶吴国太、孙尚香、孙鲁班的全家桶套餐。 “季平身子一直不是很好，又忧心雒中局势，当日传来大将军身死消息后，便惶惶不可终日，后来又感染了风寒，终于没有熬过去！”说起亡夫来，尹琪好不容易止住泪水的眼睛，又滴出了几滴清泪。 然后尹琪便按照何咸生前的遗愿，带着还不到一岁的儿子，运送亡夫的棺椁回故乡安葬。只是此时此刻，何进的其他几个儿子正为了何进的遗产而吵得不可开交，突然间发现又来了一个弟媳妇和侄子过来争遗产，然后几个人马上便形成了统一的阵线，居然一致声称何咸是他们那个便宜叔叔何苗的种，硬生生给大将军何进给戴了一顶绿帽子。 这种骚操作其实多得很，譬如秦谊这次出使要见得术爸袁公路，就曾经声称他的二哥袁绍，不是他亲爹袁逢的种。 何咸的棺椁便这样被他几个兄弟给挤兑的进不了祖坟，而这个时候尹琪也是发了狠，直接找人将何咸的棺椁堵到何家大院门口，这才引来如此多的乡邻过来围观。 而何进的几个儿子本来还想着教训一下不知死活的弟媳，结果却是一脚踢到钢板上面，这个时候秦谊挺身站了出来。 何进的这几个嫡子，对当时大将军府里的小吏秦谊还有点儿印象，只是当时他们不曾正眼瞧的宜禄，现在却已经抖了起来，成了堂堂的六百石官员，而他们何家则是随着何进、何苗、何太后的陨落而彻底失势，连个靠山都没有的普通豪强。 不过即便如此，何家几个兄弟也是横的可以，秦谊以大将军府属吏的身份，证实何咸和尹琪的身份，结果却是被何家几个儿子连秦谊的身份都给否定了，成了不知道从那里来的骗子。 好在秦寿很快便带着援兵过来，看着这人高马大的三十多骑，何家几个兄弟全都怂了，摸不清秦谊虚实的他们也是害怕被秦谊给屠了，他们那个便宜叔叔何苗的下场他们几个也是有所耳闻，就是秦谊带着一帮子北军干的。 接下来事情就好办多了，整个下午，秦谊牵头，将何咸的棺椁埋进了何进得势时翻修的何家祖坟中，并且为尚在襁褓中的何晏在南阳老家弄到了一部分属于他的遗产。 当这一切都弄完之后，了却心愿的尹琪也是带着儿子过来向秦谊谢恩。对于曹老板未来的女人，秦谊也自然是极其客气。 “真没想到季平竟然会英年早逝，当日他曾经担心大将军会身遭不测，而委托我照顾你们母子，是我没有尽到责任！”随着尹琪诉说了一下自己过往的情况，秦谊也是假惺惺得流了几滴眼泪。 “季平生前曾经向我说起过秦公来，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在意，这人走茶凉的事实在太多，没想到季平果然没有看错人，今日如果不是秦公出面，我们母子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 “秦谊汗颜！”秦谊当然汗颜了，说过的承诺就像是放过的屁一样早就忘了，能不汗颜嘛，不过他也是赶紧又问了一句：“不知夫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妾身娘家都是普通人，而且人口凋零，亡夫的几个兄弟都视妾身如仇寇，这南阳是待不下去了！” 何进也不是没有想和大家族联姻，只不过却是被无情的事实给扇了一巴掌，曾经抬出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让自己的长史王谦随便挑一个，结果成年人王谦没有做选择题，全都不要。所以庶子出身的何咸，也就是由着他自己决定自己的婚事，便娶了尹琪这么一个小门小户但如花似玉的美丽妻子。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这个恶果也是显现出来，小门小户的尹琪，在老公死了之后，无法维护自己和儿子的合法权益，如果不是秦谊出头，遗产可能都没得分。 一时之间，秦谊也是沉默不语，他该如何做个皮条客，还让这个美女记着自己的好呢？ “眼看着天下大乱，希望秦公能够看在季平的面上，能够收留我们母子，妾身愿将今日所分的财物送给秦公，只求秦公能够庇护我儿长大成人，让季平有个后代！”而看着秦谊在那里沉默不语，尹琪却是将怀中已经熟睡的儿子放在了一边的摇篮里，殷殷得向秦谊施了一个礼。 让我照顾他们母子？当听了尹琪的话之后，秦谊也是愣了片刻。这样的话曹老板怎么办？ 凭什么和尚摸得，我摸不得！看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秦谊也是心中一动，曹老板恐怕都不知道尹琪是什么人，自己怕什么！ “孟德，文合愧矣！”想着秦谊也是把尹琪搂在怀中。 正当秦谊默默得向曹老板表达自己的愧疚之情时，那边冷不丁瞥到那边正在熟睡的何晏脸上，小家伙正不知道做着什么美梦。 ——我是大仇得报的分界线—— 父咸，早亡。秦谊为黄门侍郎时，纳晏母并收养晏。——《季汉书·何晏传》 第四十章 接盘侠的自我修养 恍惚之中，秦谊却是被人给捉奸在床，气得胡子在颤抖的曹老板也是抽出自己的倚天剑，想要砍死眼前的这对奸夫**，而提着裤子的秦谊也是赶紧向曹老板解释道。 “秦文合，你还算是个男人吗？做了事情居然不敢认！”而秦谊身边的女人却也是勃然大怒，马上便扇了秦谊一个耳光。 而顺着这个巴掌望去，更惊悚的一幕出现了，秦谊发现自己身边的人竟然不是尹琪，而是曹操的侍妾卞夫人。 而惊悚过度的秦谊，也是一个激灵便从床上醒过来。自己思索了许久之后，这才确定，刚才那只是一个梦，虽然卞夫人之事有些夸张，但一直提防着被曹老板发原谅帽的他，却是大着胆子实打实得送了曹老板一顶原谅帽。 等想明白之后，秦谊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民房的床上，外面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不一会儿秦谊他们就要动身前往鲁阳，应该在中午时分就能见到袁术袁公路本人。 秦谊第二天秦谊离开宛城的时候，尹琪也是抱着自己的儿子要跟秦谊同行，而秦谊也不好意思不认账，也就找了一个女仆，随时照顾尹琪母子。 这样又行了一天，才在这家大户人家借宿了一晚，而秦谊则没好意思再去找尹琪，只是却没想到却做了这么一个惊悚的梦。忘了说了，秦谊在雒阳时，是见过曹老板的侍妾卞夫人的。 那个时候曹老板还没在宛城被抓嫖，没有死儿子和曹操离婚的原配丁夫人才是正妻，卞夫人只不过是一个侍妾而已，不过已经给曹操生了两个大胖小子曹丕和曹彰，估计想要生出曹植还需要再孕育几年。 而卞夫人其实也是属于曹老板老牛吃嫩草的情况，曹老板今年已经36，而卞夫人才比秦谊大两岁，也就是刚19。而歌姬出身的卞夫人，也是一个大美人，不过秦谊当时可没敢有任何不敬的想法。 此时的卞夫人也不知道找没找得到曹老板，都说刘耷经常抛妻弃子，但咱们的曹老板好像也没有抢到那里去，这次返乡讨董，曹老板居然把卞夫人给留在了雒阳。 而因为消息不通，袁术那厮竟然还给卞夫人捎去了曹操死掉的假消息，也就是卞夫人还算是镇定，没有相信袁术的鬼话，稳住了曹府的众人，并最终寻了一个机会离开雒阳。 现在回想一下这事，秦谊不禁怀疑术爸散布曹操死亡信息的真实目的，难倒他也想要给曹丕、曹彰当爸爸？ 做了这么一个不知道该叫春梦还是噩梦的梦，秦谊也是无心睡觉，不过他也没有继续惦记卞夫人，也没有去想接下来要见的袁公路，而是琢磨起尹琪来。 根据历史上的记载，这个尹夫人可不是一个简单女人，老早便看出司马懿不好惹来，也是屡屡规劝自己的儿子何晏，只是依旧没有拉住那个嗑五石散上瘾的儿子一路作死。 正始十年（公元249年），何晏作为曹爽一党被司马懿杀死，本着斩草除根的打算，司马懿派人抓捕何晏当时才五六岁的儿子。 尹夫人把孙子藏在儿媳（杜夫人的女儿）的同母兄曹林的宫殿中，又苦苦哀求司马懿，司马懿知道何晏的妻母都曾经劝过他，又看在曹林的份上，最终放过了何晏的儿子。 这么一个高智商美女，可不是秦谊那个胸不大也无脑的老婆杜婵能比的，不过她倒是挺老实的，似乎也没有去挑战卞夫人在曹老板后宫之中的地位，只是在儿子被杀之后，才出手救下了自己的孙子。 而在之前尹琪将何咸的棺椁堵到何家大门口闹事，也是说明她是个有心计还敢做事的女人，可这么一个女人居然自荐枕席，也是让秦谊有些吃不准。 根据秦谊的判断，尹琪也是觉得天下即将大乱，更惨的是她家的宗族亲戚都靠不住，他们这对孤儿寡母可能没法在乱世之中存活，所以也是急急火火得卖身投靠给似乎还算靠谱的秦谊。看在尹琪长得非常不错的份上，秦谊也是愿意给她还有她那个拖油瓶的儿子提供一张长期饭票。 历史上的尹夫人是在曹操担任司空（公元196年）后，才改嫁给的曹操。现在才190年，尹琪便急急匆匆找了秦谊做接盘侠，历史俨然再次发生了变化。 睡了就睡了吧，这人妻曹又不是什么穿越者，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未来的女人被秦谊给截胡了呢。既然曹老板都不知道这事，那么秦谊还是能够做到没有心理负担得去投靠曹操。 只是杜婵那边又该如何解释呢？自己这就带回家去一个小妾，会不会和自己闹别扭啊？虽然历史上的杜夫人和尹夫人是好姐妹，但那个时候两个人都是妾，现在地位完全不一样了，秦谊也有些吃不准杜婵的反应。 而杜家在原平隔壁广武那可是相当有势力，秦谊想要在原平拉起一支队伍来，把杜家给得罪了，那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就这样带着满腹的心事，秦谊迎来了第二日的朝阳，跟随大队人马进入鲁阳境内，并朝着南阳太守袁术所在的行在出发。 蒋奇还是像以往那样先行派出了斥候探路，并向鲁阳方面通报己方的来意，免得发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毕竟鲁阳这里也成了讨董的最前线。 而在秦谊本队出发不久之后，便在路上遇到一支大概有五百多人的骑兵大队，气势汹汹得朝着秦谊迎了过来，领头的一个壮汉，隔着老远便喊道：“来者可是秦谊秦文合，在下乃是袁公账下校尉纪灵，受袁公所托前来迎接秦侍郎！” 纪灵所部一个个精神头都很足，看上去也像是能打的精锐。相比较而言，蒋奇这帮子经过长途行军来到鲁阳的将士显得衣衫不整，只看军容一下子便被纪灵这部骑兵给比了下去。 秦谊隐约也是觉得袁术似乎要给自己来个下马威，也不知道这次的使者能不能做好，他们这对兄弟俩可是闹得非常僵的。 ——我是还没达到让你高攀不起的分界线—— “会长沙太守孙坚杀南阳太守张咨，术得据其郡。南阳户口数百万，而术奢淫肆欲，征敛无度，百姓苦之。”——《季汉书·袁术传》 第四十一章 五星术爸 秦谊原先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经常和同学玩《实况足球》，当时宿舍里有个哥们，是个实况高手，他在和人切磋游戏的时候，总是喜欢使用五星中国，使用中国对来战胜对手的巴西、巴萨（当时最强的国家队和俱乐部），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可能受这个哥们的影响，秦谊玩《三国志》游戏的时候，有时候也是使用以下袁术，来体验一下使用五星中国的感觉。 至于严白虎、公孙渊之类的，那都是被秦谊当做泰国、越南这样的国家来看待的，地狱难度，比起他们来，术爸好歹手下人多。 只是在秦谊穿越前，泰国、越南似乎也能经常教训一下中国队，把术爸和五星中国相提并论，似乎有点儿瞧不起术爸。 不过这个时候的术爸，却是在群雄之中最强的一个，袁术对天下第一大郡南阳郡（人口大于并州加交州）有着较完整的控制权。即便是荆州牧刘表入襄阳后，都只能对袁术退避三舍，甚至上表举荐袁术为正牌的南阳太守。也就是在袁术的支持下，孙坚才能拿下雒阳，给了董相国当头棒喝。 相比较而言，讨董的盟主袁绍，则还没有拿下冀州，从渤海郡劳师远征，还要提防冀州牧韩馥在背后搞小动作。 也正是这个原因，生怕自己那个愚蠢的弟弟不给自己面子，袁绍才把秦谊这个对袁家有恩的外人推出来做使节，就是避免袁术翻脸，折了自己的面子。 有些出乎秦谊意料的是，在雒阳时从来没给过自己面子的术爸，这次竟然给足了自己面子，离开鲁阳城十里来迎接秦谊。当然比起他那个哥哥，离开邺城二百里迎接刘耷的作秀，袁术还是差了不少。 “秦谊见过袁公！” 想当年秦谊在雒阳之时，面对着袁公路也是暗暗起誓——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一年多过去了，秦谊虽然没能让袁术高攀不起，但至少让他出城相迎，也算是实现了自己的一个小目标。 “我家大兄的事情，可是多亏了文合，如果不是文合提前通风报信，我叔父和大兄几十口人命，可能就要被董贼给害了！”甫一见到秦谊，袁术也是郑重其事得向秦谊感谢道。 这个年代大部分人都非常重视宗族，虽然袁术一直瞧不起他那个庶出的哥哥袁绍，一度还和袁绍争夺天下。不过那个时候袁术可能觉得这天下一定姓袁，肉是一定烂在锅里的，就是不知道是他还是袁绍能吃进嘴里。 而当最后袁术的仲家帝当不下去的时候，袁术也并没有想要投靠袁绍的死敌曹操，而是想要把玉玺送给自己的哥哥袁绍，家族还是最重要的。 现在哪怕收到秦谊示警而跑出来的大哥袁基，没有投靠自己，而是跑去找袁绍，袁术也还是表达了对秦谊的感激。 “只可惜次阳公以身殉国，秦谊只恨不能以身代之！”秦谊也是装模作样得流了几滴眼泪，他的演技也是越来越好。 袁隗也真是狠，明明还有机会跑路，但却是留在雒阳稳住董卓，给了袁基更大的成功机会，又通过自己的身死，给袁绍和袁术增加了一层报仇的正义性。为家族做到这个份上，也是难得。 “我定要攻下雒阳，为我叔父报仇！”而听秦谊提起袁隗，袁术也是再次放了狠话，而他也确实打下了雒阳。 就这样，秦谊与袁术并骑而行，缓缓走在前往鲁阳的官道之上。而在接下里的行程之中，秦谊发现袁术出城五里来迎接自己是有预谋的，因为在接下来的这五里路上，道路两边站满了军容整齐的部队，仿佛在等待着袁术和秦谊的检阅。 秦谊也算是在荥阳和河内打过两仗的人了，这军队能不能打，他大体得看上一眼便能够感觉出来。 出乎秦谊的意料，被秦谊定义为五星中国的袁术军，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虽然其中也是夹杂着不少滥竽充数的队伍，但至少袁术能够拉出一万多看着非常能打的军队，甚至比当下最强的西凉军也不遑多让。 看来袁术还是有资本的，要不然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称帝，说袁术是五星中国有点儿太瞧不起人，怎么着也该是荷兰这种的夺冠大热门。 而且这还只是常态术爸，历史上的术爸、还有游戏中的术爸，其实还有个变态形态，在南阳的时候孙坚可是他的手下，在寿春的时候孙策是他的手下，这两个形态下的袁术，拥有三足鼎立的孙吴建国集团，能把这一支力量好好利用起来，一统天下不好说，三分天下有其一还是很轻松的，毕竟袁术对孙策还是有些恩德的，也就是袁术作死称帝，才让孙策找到了脱离袁术的借口。就这样，孙策的弟弟东吴大帝孙权，还是纳了袁术的女儿做夫人，还得叫术爸一声爸爸。 “文合，看我账下军士是否雄壮？”带着秦谊检阅了一下自己的手下，袁术也是大大咧咧得向秦谊问道。 “真乃熊虎之师也！”好歹是出城迎接自己，秦谊也是刻意讨好道。 “以文合观之，我与袁本初孰强孰弱？”也就在这个时候，袁术也是抛出了自己蓄意已久的问题。 自然是袁绍强了，毕竟他比你多活了三年。可是袁术的这个问题着实有点儿难回答，作为袁绍的使节，你说袁术强吧，回去复命时如何面对袁绍；你说袁绍强吧，接下来还要在这里做使节，被袁术穿小鞋还是好的，万一袁术要是让自己手下大将押着秦谊一行人北上攻打董卓，秦谊该怎么办呢？ “我曾经听闻陈太丘评价自己的的儿子，说‘元方难为兄，季方难为弟’，今日观之，倒可以说公路公和本初公，这天下大势终究要由袁氏做主！” 不过古代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就在几年前，颍川四长之一的名士陈寔，也是遇到一个类似的问题。 陈寔的两个儿子陈纪（字元方）、陈谌（字季方）都功业有成，尊长爱幼，德行甚佳。陈纪的儿子陈群，陈谌的儿子陈忠争论各自父亲的功德，不可开交，找祖父陈寔评理。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难倒能当着自己的孙子说他老子的不好，陈寔也是和稀泥似得感叹说：“元方难为兄，季方难为弟！” 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袁术也是笑了一下，没再就这个问题刁难秦谊。 ——我是难兄难弟的分界线—— “术遣将道路奉迎，身去鲁阳五里，与谊相见。”——《季汉书·秦谊传》 第四十二章 似曾相识 “我曾经听闻文合在河内之时，将董贼派往袁本初处议和的使者胡毋季友等人给放了，可有此事？” 陪着袁术检阅了一番大军，秦谊也是被袁术迎到鲁阳城中，中午饭就在袁术鲁阳的住所吃了一顿接风宴。 这术爸果然不是成大事的料，秦谊所见过的曹操和袁绍，生活过得都算简单，尤其是前者，更是可以用简朴来形容，但是术爸这里却是奢华异常，这么一个县级市的临时住处，竟然能和首都雒阳的宫殿相提并论。 当然这场宴会上坐在次席的秦谊，是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出来的。 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术爸却是突然间向秦谊抛出来了这么一个问题。 “确有此事！别人我不认识，但是胡毋公在雒阳时曾经对我有过大恩，我这才拼着被本初公治罪而私放他的，但是如果私放掉胡毋公一人，而让其他两人被本初公斩首，又显得胡毋公就像是有问题一样，索性将他们一并放走！”而被袁术这么一问，秦谊也是昂然回答道。 秦谊才不会说自己是因为被胡毋班抓到小辫子而不得不冒着危险私放他的实情，而是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忠义之人，为了报答胡毋班对自己的恩德，才私放他的。 “文合果然是个侠义之人，请满饮此杯！”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袁术也是主动站起来向秦谊敬了一杯酒。 虽然是大汉顶级官二代出身，但袁术年轻的时候还是做过一段时间游侠的，骨子里面还是有段快意恩仇的习惯在里面，听到秦谊冒着危险救下自己的恩人，也是忍不住向秦谊敬了一杯酒。 然后秦谊便毫无愧色得把这杯酒给喝了，仿佛他是真得为了胡毋班的恩德才放人的。其实人家胡毋班对秦谊的确是有恩德，没把秦谊勾结董军的事情给曝出来，这份恩德还不够秦谊做点儿什么事嘛。 “前几日，我也遇到了两个董贼派过来议和的大臣，文合你说我该如何处理？”而就在这个时候，袁术却是话锋一转，向秦谊问起这个问题来。 “只是不知道董贼派过来议和的大臣是谁？” 这个问题可不能乱回答，这朝廷里面的大臣很多都是盘根错节的世家子弟，彼此都沾亲带故的，譬如说秦谊身边的术爸居然能够成为三国大部分人物的爸爸，未尝不是这么一个原因。要是来了一个了不得大人物，秦谊出言说是要宰了他，还不知道会得罪多少人。 “大鸿胪韩融和少府阴修！”袁术也是带着点儿阴森的口气说出了这句话。 这段时间袁术也是在为这两名使节的事情头疼，董卓派出的这两个使节都是九卿级别的官员，前者是颍川舞阳人，后者更是南阳本地人，都是老牌世家子弟，背后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 历史上的袁术最终放掉了颇有名望的韩融，而杀掉了阴修。 这事情看起来也很诡异，因为阴修的名声也非常高，他在颍川做太守的时候，可是提拔了钟繇、荀彧、荀攸、郭图等一大批在三国历史上留名的人物。当时士人出仕时也得考虑一下举主的为人和能力，要不然举主完蛋了自己也会受到牵连，这几个大人物居然都受了阴修的举荐，自然是对阴修的承认。 这事很有可能不是因为阴修的名声不好，而是他南阳世家大族的身份引起了袁术的不快，杀掉这么一个南阳人就当杀鸡给猴看，震慑一下南阳本地的世家大族了。 当听了袁术的话之后，秦谊心中异常蛋疼，脸上差点儿抽搐起来，怎么又是这种情况。上次袁绍想要杀的胡毋班握着自己的小辫子，这次他的好弟弟袁术要杀的阴修，也握着秦谊的小辫子——当年秦谊在雒阳城想要炒作一把，找了太学的老师樊立合伙演个樊门立雪的故事时，就被阴修给打假了。 不过阴修看在荀彧的面子上，没有戳破秦谊的虚伪面具，反而因为荀彧的缘故给秦谊宣传了几句，这点儿情也是要承的。 一想到这里，秦谊赶紧从座位上面站起来，来到中间朝着袁术行了一个大礼：“秦谊想要劝诫一下袁公，在少府阴公一事上慎重处理。于私，少府阴公，曾经在雒阳时对秦谊有过恩德，希望袁公能够放过阴公的性命，秦谊感激不尽。于公，阴氏乃是南阳大族，袁公想要整合南阳讨伐董贼，最好能够与本地大族搞好关系。” 秦谊后面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袁术这个南阳太守最后被刘表给排挤走，未尝没有他杀了阴修得罪南阳大户的后果在里面。袁术杀了阴修，这同样一件事，如果最后袁术能够压制住南阳就是对的，压制不住那就是错的，从后果来看，袁术杀阴修绝对是错的。 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袁术脸上阴晴不定，似乎也没有下定决心如何处置阴修，也就在这个时候，三席上的袁术主簿阎象也是起身向袁术行礼：“文合说的对，阴公在南阳薄有名声，袁公如果杀掉阴公，恐怕会在南阳大失人望，不利于统治南阳！” 这南阳作为帝乡，老牌士族多得是，天下仲姓的袁氏也压不住他们，所以袁术才想着杀掉阴修立威。作为曾经劝诫袁术称帝的阎象，眼光还是有的，觉得袁术可能压制不住南阳豪族的他，也是竭力劝说袁术放掉阴修，现在有了秦谊这么一个外援，阎象也是赶紧加一把火。 “秦谊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来换阴公的性命！”看着袁术似乎有点儿犹豫，秦谊也是继续说道，然后猛得在地上磕头，希望袁术能够放过阴修。 “文合这是何苦，我放掉阴修就是的！”而看着秦谊如此卖力得磕着头，袁术终于下定了决心，准备放掉阴修。 袁术毫无疑问得是个王八蛋，在南阳的时候就横征暴敛，到了江淮称帝后更是变本加厉，把江淮人民祸害得不轻。 不过这个王八蛋也有着可爱的一面，当后来仲家帝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江淮又闹气了饥荒。袁术凑了十万斛给了自己手下的沛国相舒仲应用来充足军粮，而舒仲应看着沛国的百姓被饥荒折腾的快要饿死了，也是大着胆子把袁术给他的军粮全都分给了这些饥民。 袁术听说了，非常愤怒，把舒仲应抓来，要对舒仲应处以斩首示众的处罚。舒仲应大声说：“我知道必定会死，还是这样做了！我宁愿以一人之命，救百姓于涂炭！” 而听了舒仲应的话之后，袁术也是被感动了，拉着他的手说：“仲应，足下欲独享天下赞誉，而不与我共享吗？” 袁术还是有点儿游侠气，当遇到这种被他感动的事情时，就会不自觉得想要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其实很多汉朝人都有着这么可爱的一面，当遇到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之后，便会义无反顾得加入进去，成为这件事情的一部分，轻生死重大义，所以秦谊有时候说几句豪言壮语便能骗过很多人。 ——我是还账的分界线—— “初平元年，卓遣修与大鸿胪韩融安集关东，后将军袁术执而欲杀之。黄门侍郎秦谊请修，叩头流血，遂获免。”——《季汉书·阴修传》 第四十三章 江东泰戈尔 “竟没想到是文合救了我的性命！”鲁阳的大狱门外，半年没见的少府阴修，也是握着秦谊的手，老泪纵横。 这段时间在鲁阳大狱里面，阴修也是担惊受怕，一度以为自己完蛋了——他也不知道从那里听来的二手消息，出使袁绍的胡毋班、吴循和王瑰被袁绍给放了。 作为南阳顶级世家子弟，阴修对隔壁汝南袁氏那两兄弟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总觉得袁术会做一个与他兄长不同的选择，来彰显自己与袁绍的不同。 不过最差的结果并没有出现，曾经看在荀彧的面子上提携了几句的秦谊却是来到袁术阵营中，将自己给救了出来。现在看着秦谊，阴修也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阴公受委屈了！袁公路在鲁阳给我安排了一个住处，不如到我那里暂住一下？” “不用了！我的家人一直在鲁阳为我奔走，我到他们那里就行了，另外这鲁阳我是实在待不住了，还是赶紧离开的好！”而阴修也是犹如惊弓之鸟一样，只想着快点儿离开鲁阳，免得袁术变卦，再把自己拉回去砍了。 “行！那我送阴公过去！” 只是秦谊话音未落，袁术的主簿阎象却是走了过来，老远便对着阴修和秦谊行礼道：“阎象见过阴公，见过文合。袁公有要事找文合相商，请文合速去！” 人家袁术刚刚放了阴修，秦谊也不好意思磨蹭，马上便跟着阎象去了，路上还不忘了和阎象这个袁术手下唯一有点儿政治头脑的人套了一下近乎：“刚才真是多亏阎公在旁边说和了！” “没什么，文合只不过把我心中所想的事情说了出来，这南阳是天下第一大郡，可是帝业之基，袁公想要控制好南阳，就得和本地豪族搞好关系，这阴修在南阳颇有声望，杀了他恐怕让南阳豪族人人自危！” “阎公见识果然不凡！”秦谊也是赶紧拍了一下阎象的马屁，如果袁术能听得进阎象的建议，说不准就不会落得那个被人围殴的下场，连干儿子孙策都以此为借口背叛了他。 秦谊就这样和阎象互相恭维着，来到了袁术的官邸，只是在场众人之中，除了当日参加袁术接风宴的文臣武将外，又多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最显眼的就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壮汉，穿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汉甲，看上去颇像个人物，感觉比术爸手下的头号猛将纪灵还能打。 “文合，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手下的讨虏将军、豫州刺史孙坚孙文台！”而见到秦谊之后，袁术也是微微一笑，然后指着秦谊瞩目的那名中年将领对秦谊说道。 “原来是江东猛虎，秦谊见过讨虏将军！” 上一世上网的时候，秦谊看到过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就是三国正史之中，有谁同时见过曹操、刘备和孙权，后来讨论了许久，于禁和糜芳是呼声最高的两个人物。但现在秦谊却是达成了一个类似的成就，见得还是孙权他爹。 而看了秦谊之后，孙坚也是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记得上一世秦谊玩暗耻《三国志11》的时候，里面有一个幻想剧本叫做191年局势掌控者，上面刘备、曹操、孙坚都不再是独立势力，而是分别成了公孙瓒、袁绍和袁术的手下，袁绍和刘表结盟，对抗袁术和公孙瓒的结盟。 这个剧本虽然是个幻想剧本，但却很接近史实，因为这大名鼎鼎的三国三巨头，此时只不过是别人的小弟，剧本那个时间段，主要的事件其实还是二袁争锋。而现在孙坚领导的孙吴建国集团，也只是袁术的部下，只不过独立性高一点儿。 说起来孙坚和战场另外一头的董卓那也是老熟人了，作为一个瓜农的儿子，孙坚现在的名位都是靠着自己一刀一枪在战场上拼来的，还跟着车骑将军张温到过凉州平叛，孙坚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董卓。 那个时候的董相国作为边将，便已经有点儿桀骜不驯的苗头，孙坚便一直劝说张温直接砍掉董卓，只不过张温没有下定决心干掉董卓。 等关东诸侯扯起讨董大旗之后，孙坚也是积极响应，在各路诸侯开始陷入内讧互相撕逼之时，孙坚还是独立领军夺回雒阳，并清扫汉室宗庙，用太牢之礼祭祀。这个行为也是为孙坚赢得很多人的敬重，把他当做一名汉室忠臣。 董卓因为惧怕孙坚的勇武威猛，曾经派派部将李傕前往劝说，想与孙坚结为婚姻之好，并且让孙坚开列子弟中能任刺史、郡守的名单，只是董卓开出的这些条件，都被孙坚所拒绝。 由此可见，孙坚对董卓是真得恨，所以对秦谊这么一个抛弃掉董卓荣华富贵而投身到反董事业中的同路人，也是给予了自己的尊重。 “这位是我由我上表表奏的颍川太守李旻李文达！”随后袁术又向秦谊介绍起下一个人来。 “秦谊见过李府君！”秦谊对这个李旻不甚了解，也是赶紧问好道。 说起来这正牌的颍川太守应该是西凉名士盖勋，盖勋本来打算拉拢皇甫嵩一起反董，只是后者拒绝了盖勋的提议，盖勋孤掌难鸣之下，只能来到雒阳为议郎，手中的一万精锐也是被董卓顺势收编。 面对着权势滔天的董卓，时公卿以下官员，见到董卓无不跪拜在地，而盖勋初次见到董卓，仅仅是双手作揖而已。 董卓也是看着盖勋有些碍眼，便准备打发盖勋到颍川做太守，结果盖勋还未抵达颍川郡，董卓又担心他会响应关东联军，便又将其征回雒阳。从那以后，董卓也就没有再任命颍川太守，至于眼下李旻，应该是袁术私人任命的。 连豫州刺史都私自任命了，任命一个颍川太守那还不是个小case。而这个李旻，很有可能还是袁术的心腹之人，有点儿监军的意思在里面。 “不知袁公唤秦谊来有何事相商？”等袁术介绍了一下账内的几人向秦谊认识之后，秦谊也是向袁术问道。 “文合这次来到鲁阳，不是为了袁本初做使者，催促我鲁阳联军北伐董贼的嘛。现在我将孙文台给你找过来，就是想要一战拿下雒阳。文合当跟随文台北上，好好看看我军是如何将董贼打个落花流水，回去也好向本初那厮汇报！” 听了袁术的话之后，秦谊也是一愣，袁术这是把自己的头号猛将孙坚找来，想给袁绍量一下肌肉啊！ 而自己则是充当了战地记者的任务，需要将袁术军如何英勇善战，带回去讲给袁绍听。只是孙坚讨董好像一路所向披靡，只在徐荣手下吃了一次大亏，《三国演义》上，祖茂带着孙坚赤厨帻吸引华雄注意力而被杀的这个故事便是改编自败给徐荣的这一战。 希望老天爷能够保佑，这一战千万不要碰到徐荣！只是想到这里，秦谊真想抽自己的嘴巴，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何时起竟然有了乌鸦嘴的潜质。 ——我是人中的卢的分界线—— “前到鲁阳，与袁术相见。术表坚行破虏将军，领豫州刺史。遂治兵于鲁阳城。”——《季汉书·孙坚传》 第四十四章 打完这一仗回老家结婚去 “伯符，这一仗董军领兵之人真得不是徐荣？”梁东孙坚大营之中，秦谊正色得向着眼前一个刚刚十六岁的少年问道。 从秦谊的称呼上，很容易便能够知道，此人便是孙坚的长子，大名鼎鼎的江东小霸王孙伯符。 为了能够让秦谊回去向袁绍宣传一下鲁阳联军的实力，袁术也是把秦谊给安排到孙坚的军营之中，想让秦谊目睹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捷。 而孙坚也是牟足了劲，想要好好收拾一下董卓，制定了一个先下梁东，再以梁东为跳板进攻雒阳的计划。这个计划也进行的很顺利，现在孙坚已经拿下梁东，并且以梁东为基地准备攻打雒阳，今日便要带着主力出击，与董军试探着交手。 而来到孙坚大营之中的秦谊，也是格外小心，因为孙坚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家伙。 用后世的话形容，孙坚就是一个靠着自己的打拼才努力上位的凤凰男，非常敏感，特别憎恨瞧不起自己的人。 荆州刺史王睿曾和孙坚一起平定零陵、桂阳。因为孙坚是武官，所以他在言谈中，常常流露轻蔑之意。南阳太守张咨，面对着上门讨粮的孙坚，认为孙坚不过是邻郡的一个太守，无权调发南阳的粮饷，而对孙坚不加理睬。 然后王睿和张咨就被孙坚给干掉了，不过因为是今年才刚被干掉的，所以他们两人坟头上的草应该还没有三尺高。 连刺史和太守这样的高官都说杀就杀，秦谊这么一个小小的县令，江东泰戈尔上了脾气，还不是说杀就杀。 所以秦谊也是老老实实得巴结孙坚，从来不提孙坚那个卖瓜的父亲，只提他那个百战百胜的祖宗孙子，也不用说些震天响的马屁话，只需要拿出认真得态度来学习孙坚行军打仗的本事，便把孙坚的马屁给拍舒服了。 看着也算是薄有名声的士人，如此尊重自己，把自己当成拯救天下苍生的英雄，同时还努力在学习自己行军打仗的本事，经常会向自己问一些布阵方面的问题。再加上秦谊那坚定的讨董信念，孙坚觉得自己也是收获了一个小迷弟和同路人，对秦谊越发客气起来。 恰好秦谊比孙坚的儿子孙策也就大了两岁，孙坚真就把秦谊当成了自己的一个子侄，甚至将秦谊引进了自己的内宅。 秦谊被孙坚引入内宅，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信号，表明孙坚愿意把秦谊当做家人看待。 这也让秦谊有点儿感动，在那里考虑起投奔孙吴的打算来。虽然秦谊不想吃渣权的饭，但渣权爸和渣权哥的饭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毕竟这两个人可以称得上豪杰。 虽然没有决定是否投靠孙坚，但来到孙坚内宅，却也是让秦谊解答了自己心中的一个疑问，就是让秦谊知道了为啥孙权是个碧眼紫髯的模样。 后来很多人都觉得孙坚是带了一顶原谅帽，才生下这么一个样貌怪异的儿子。在孙坚内宅看到几个白人侍妾的秦谊，也是对这个问题感到释然，问了一下，原来这几个侍妾是孙坚在凉州平乱时买的西域女奴。 看来咱们的江东泰戈尔和后世的某些男人很像，对大洋马情有多钟啊。 另外一件让秦谊高兴的是，就是他竟然认识了孙坚的儿子孙策。其实孙策也没比秦谊早来几天，自从去年起，孙策携母亲弟弟移居在舒县周瑜的家中，这是听到父亲参加讨董的消息后，这才匆忙从舒县离开，前往荆州来找孙坚，想要跟随父亲出征，正所谓上阵父子兵。 原先小的时候看央视版《三国演义》，秦谊一直就纳闷，周瑜这厮是怎么巴结上孙策的。等到了这个年代，了解到周瑜家的背景后，秦谊现在思索的问题是，孙策这么一个瓜农的孙子，是怎么和两世三公的舒县周家搭上关系的。 没错，周瑜家乃是舒县名门，堂祖父周景、堂叔周忠，都官至太尉，周瑜的父亲周异也是做到雒阳令一职，前段时间因为董卓在雒阳搜牢，不能惩治董卓士兵的周异也是愤而辞职。 孙策和他爹孙坚一样，都是个动不动就喜欢杀人的主。譬如说日后在平定江东的时候，孙策和东吴德王严白虎的弟弟严舆谈判时，就突然出手格杀了严舆。 但秦谊却并不怎么样害怕孙策，当然这可能是因为秦谊自小便打着小霸王（学习机）长大的缘故。 而孙策也是对秦谊很尊重，因为秦谊是一个坚定的反董主义战士。孙策对董卓的仇恨不止来源于自己的父亲，还来自于自己的好基友周瑜。 舒县周家和董卓也是有着血仇的——董卓看着大司农周忠的儿子周晖，也就是周瑜的堂哥不顺眼，竟然派兵将其劫杀。孙策这次来荆州找他父亲，也是为了给自己好基友报仇。 在秦谊的刻意讨好之下，孙策和秦谊很快便称兄道弟起来，而秦谊这才知道，平日里比较横的孙策，现在已经混上了“小霸王”的外号，让秦谊赐予孙策外号的愿望落空。 而孙策也是对着秦谊放出豪言壮语，要把自己外号前面的“小”字去掉。只是不知道孙策知道日后他被人称作“江东小霸王”，在“小霸王”的基础上又加了一个限定词后会有什么感觉。 面对着说是要把自己好哥们周瑜介绍给秦谊认识的孙策，秦谊心里面还是暖暖的。自己是不是也要投到孙策手下，把天赋带到东吴，让江东双璧变成江东三巨头，努力保住孙策的性命还是大有可为，保不住孙策混个“内事不决问秦谊，外事不决问周瑜”也很不错。比起张昭那个老投降派，秦谊肯定能够留下浓墨重笔的记载。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吧，历史上内事不决需要问的张昭，晚年可是被渣权折腾的够呛，也就是周瑜没有晚年，要不然他的下场可能还不如陆逊呢。 对眼下的这一仗，秦谊也是非常揪心，因为前段时间和尹琪在床上的时候，不知道袁术会把自己派到前线的秦谊不小心立了一个g——回到原平老家就纳尹琪做妾，虽然只是一个妾，但是该有的礼节都不能缺的。 结果倒好，因为临时被派到孙坚军中做观察员，秦谊就成了打完这一仗就回老家结婚去。这么一个g顶在头上，由不得秦谊担心一下。 在孙坚出征之际，秦谊也是凑到他的身边再确认一下，孙坚是有历史挂的，不遇到徐荣基本上就不会输。 “放心吧，这一仗的对手是胡轸。前段时间阿翁带人在鲁阳城外踏青，结果遇到胡轸部的骑兵，阿翁害怕军队慌乱进城互相践踏，便命令部队整顿阵容，不得妄动，自己则饮酒谈笑自若。敌人的骑兵越来越多，阿翁这才慢提起身离开席位，引导将士们有条不紊地进入城内。”看着秦谊似乎对那个叫做徐荣的敌将非常忌惮，孙策也是笑了一下，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他，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那我就放心了！可以准备庆功宴为讨虏将军庆祝了！” ——我是放下心来的分界线—— “谊年长数岁，策兄事之。”——《季汉书·孙策传》 第四十五章 瞬息万变 “怎么样？在孙讨虏的大营之中，可曾学到一点儿东西？” 因为这段时间和孙坚关系处的比较好，孙坚也没有想着让袁术钦点的观察员秦谊上战场。在送走孙坚大军之后，秦谊便带着陈到等人游览孙坚的大营，转眼已经看了大半天，同时向他们询问起在孙坚大营之中学习的感悟。 虽然曹老板是三国兵法第一人，但此时的曹老板还尚显稚嫩，远远比不上已经久经沙场的孙坚，秦谊也是趁着这个机会让陈到和秦寿好好学习一下，至于典韦，秦谊已经彻底放弃治疗了。 “孙讨虏不愧是军中宿将，比曹奋武治军还要厉害，更不用说王河内了！也是颇有所得！”最被秦谊寄予厚望的陈到也是没让秦谊失望。 “讨虏将军大破西凉军，同时根据抓到俘虏交代，现在西凉军的统军将领已经变成了徐荣，少将军特意让我向秦侍郎通报一下！”正当秦谊想要听听陈到的具体心得之时，那边却是突然跑过来一名孙军士兵，向秦谊禀报道。 我去！ 当秦谊听了这话之后，心中也是大惊，也就是说这一仗很有可能便要败了。记得历史上孙坚被徐荣大败之后，孙坚要让手下祖茂带着自己的赤罽帻吸引开徐荣的追兵，而祖茂也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然后趁着夜色成功脱险，也就是说孙军的失败马上便要快了。 “少将军在哪里？”秦谊马上向这名传令兵问道。 “现在正跟着朱司马在一起！” 孙策作为孙坚的儿子，未来的继承人，来到鲁阳大营之后，一直再由孙坚的心腹朱治在带，这一战如果不是孙策刚来不久，可能都要跟随孙坚上战场。 想到这里，秦谊也懒得继续考验陈到的业务水平，马上便急匆匆得朝着孙坚大营之中的留守朱治的办公室跑去。 朱治早年曾担任县吏，后被察举为孝廉，家族在江东颇有名望，是孙坚军中少有的文武全才，一直以来都被孙坚委以重任，这次也被孙坚安排守家，而程普、韩当、黄盖等一系列猛将，都被孙坚带出去揍董卓去了。 “朱公！伯符！大事不好！” “文合，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秦谊找到孙坚留守朱治的时候，后者正在军营之中巡查。而看到秦谊慌慌张张跑过来找自己，虽然也是觉得诧异，但朱治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等秦谊靠近了之后这才低声说道：“文合，你也是个六百石的官员，太不沉稳。尤其是在军营之中，更是要稳重，要不然你刚才的行动我完全可以治你一个扰乱军心之罪！” 被朱治怼了一下，秦谊也是一愣，不过马上便躬身施礼道：“多谢朱公教诲，秦谊受教了！我刚才听闻董军已经换帅，现在的主帅乃是辽东名将徐荣徐伯进，这才赶紧过来向朱公示警！” “这徐伯进有这么厉害！？”之前秦谊便一个劲得打听董军主帅是不是徐荣，现在听到徐荣挂帅又马上过来向朱治示警，孙策也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换个人他可能就要一顿嘲弄了。 “当日酸枣联军在荥阳遇到徐伯进，便被杀得大败，这酸枣军虽不如讨虏将军麾下兵强马壮，但是士气高昂，也算训练有素，可还是被徐伯进给杀得大败，伯符万不可轻敌！”看着孙策有点儿不耐烦的样子，秦谊也是赶紧说道。 “这徐伯进的确有些手段，当日主公在凉州之时，便对他的用兵能力非常认可。不过文合也莫要担心，这徐伯进虽然厉害，但主公也不差，更何况德谋（程普）、义公（韩当）都曾经在徐伯进麾下任职，对他的用兵方式更是有所了解，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上一世看小说《覆汉》时秦谊才发现，作为孙坚心腹的手下程普和韩当居然都不是孙坚的老乡，而是幽州人，有人猜测是孙坚历年平叛的时候才把他们给收到麾下的，现在看来这两人可能都跟随徐荣到过凉州平叛，结果就被孙坚给收了。 而听了朱治的话之后，秦谊也是一愣，他完全是凭借历史上的知识才断定孙坚必败。而实际上，孙坚本人绝对是很会打仗的，也和西凉兵并肩战斗过，可以说是知己知彼，这一仗的失利完全超乎了孙坚的想象，所以才会输的那样惨。 “有时候太过熟悉也是一个问题，正因为讨虏将军非常熟悉徐伯进，徐伯进想要骗过讨虏将军反而更加容易。对了，我刚才听闻通报，讨虏将军大破西凉军，如果是徐伯进诈败，他自然能够装得非常像，也不用非常像，只要根据讨论将军对他的认识，让讨虏将军觉得他被打败了就行！” 一时间有些仓促，秦谊的语言也没把自己的思路说得很清楚，但朱治和孙策还是理解了秦谊的意思，因为熟悉，徐荣想要诈败能够诈得更像，更容易让孙坚上当。 “朱司马，请您马上向讨逆将军发出警告，另外您手上有多少人，倘若徐荣是诈败，恐怕讨虏将军有可能吃大亏！”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快要西下，孙坚得胜的消息传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现在追击西凉军的孙坚恐怕已经进了徐荣的埋伏圈，恐怕警告传过去也没有了用处，该想想如何善后了。 “大营之中仍有八千多名将士，但是这里是大军辎重所在之地，讨虏将军吩咐过，绝对不能轻易出动，大营要是出了问题，这一战就彻底完蛋了。尤其是讨虏将军在前面吃了败仗，更不能轻举妄动，想要守稳大营，我至少需要六千名士兵！”秦谊提出的这个思路也是让朱治有些紧张，马上派出人去向孙坚示警，并且向秦谊和孙策通报了大营的情况。 孙坚和徐荣两部可是好几万人，这两千人填进去似乎用处也不是很大，一时之间孙策和朱治都在想，如果秦谊的假设成立，除了守好大营外，这两千的激动兵力该如何使用的问题。 “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埋伏一下，说不准能够打退徐荣？” “可是在那里埋伏啊？这边是平原啊，一旦阿翁真得中了埋伏，我军必然是分散突围，根本无从判断徐荣军从那个方向追击，这一两千的埋伏恐怕起不到太大的效果！”而孙策也是对秦谊的想法持否定意见——想法是好的，但是没有操作意见。 “朱公，这地图上这片儿空地是什么意思？”被孙策否定了自己之后，秦谊也没生气，而是研究起朱治桌子上的一张简易的局部地图，看着有一片空白没有标注的秦谊也是随口问道。 “这里原先是河南尹下面的一个村庄，董贼强制迁徙百姓到长安，也是一把火把这个庄子给烧了！” “就在这里埋伏，孙讨虏和董军肯定会从这边经过的！”而朱治的话没有说完，秦谊便斩钉截铁得说道。 ——我是用兵如有神的分界线—— “长沙太守孙坚亦率豫州诸群兵讨卓。卓先遣将徐荣、李蒙四出虏掠。荣遇坚于梁，与战破坚，生禽颍川太守李旻，烹之。”——《后汉书·董卓传》 第四十六章 绝处逢生 孙坚伏在马背上，拼命地催动着自己的坐骑，不敢直起身子来，因为时不时还会从后面射过来几只箭，刚才他身边的一名亲卫，便被弓箭给射下了马，而孙坚却只能眼睁睁得看着，而不能去做什么。 这一战孙坚败了，战前他便觉得对面的对手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当从俘虏口中得知对面的主帅已经换成了徐荣时，也是更加坚定了孙坚的判断。 孙坚和徐荣也是老交情，当时跟随司徒张温讨伐凉州叛军时，孙坚便与徐荣相识，而因为他们都是到凉州作战的客军，和凉州军本身便有着隔阂，所以走得格外近。孙坚手下的程普和韩当这两个幽州人，便是孙坚从徐荣的幽州军中挖来的。 只是世事无常，接下来徐荣依旧在凉州前线吃土，便顺势成了董卓的人，因为有着一段共事的经历，董卓也很欣赏徐荣的能力，便委以重任。而孙坚却是因为区星叛乱而被朝廷任命为长沙太守，因为之前与董卓的龌龊，还有现在董卓的倒行逆施，参加了讨董联盟。 于是曾经也是把酒言欢的两个人最终分道扬镳，再次相见的时候，便已经分属不同的阵营刀兵相见。 对于徐荣，孙坚很了解，不会轻视也不会高看他，当两军对阵堂堂正正打了一下之后，徐荣便败了。 作为老熟人，想当年在凉州一起讨伐韩遂的时候，荡寇将军周慎没有听从孙坚的建议而被韩遂断了粮道，从而吃了一场大败仗。也就是在这张败仗中，孙坚也是见识了徐荣处理败仗的方式。 而眼前的情况，也是让孙坚想起当时的徐荣来，孙坚就这样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出徐荣真得大败，然后带领全军，力图全歼掉徐荣军，给连吃两场大败仗的反董卓联盟振奋一下士气。 只是孙坚没有想到，徐荣的这次竟然是诈败，全军出击的孙坚很快便踏进了徐荣的埋伏之中。 在短暂的交手之后，孙坚便发现自己没有胜算，徐荣的兵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很有可能徐荣是带着援军过来的。也是孙坚也是当机立断断尾求生，放弃一部分部众，命令其他人等分散突围。 整个行动按照孙坚的计划，有条不紊得进行着，孙坚亲率本部亲军，和程普部、韩当部、黄盖部等其他诸军分散突围，将大部分军队撤离了战场。 因为孙坚反应及时，这场仗全歼孙坚部的打算是落空了，只是徐荣却是没打算放过孙坚，带着部队一直死死得追在孙坚本部后面。 最优解达不到，徐荣选择了此优解干掉孙坚，只要干掉了孙坚，这么一支强悍的部队也就群龙无首，没了威胁。 于是孙坚便被徐荣给追得狼狈不堪，已经有好几波心腹死士留下来为孙坚迟滞追兵，只是却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徐荣是铁了心要干掉曾经的老友孙坚。 “主公，您把您的赤厨帻给我，我来带上引走追兵！”眼看追兵越追越近，己方的战马也是奔跑的有些脱力，恐怕再不采取点儿什么行动就要被徐荣部给追上，孙坚的手下祖茂也是着急得孙坚说道。 “这……”面对着祖茂的请求，孙坚却是迟疑了一下，把赤厨帻交给祖茂，自己固然能够逃得一命，可是祖茂却可能难逃一死，孙坚怎么也张不开口。 虽然演义中祖茂光荣得战死，但历史上的祖茂却是非常幸运，成功引开追捕孙坚的董卓军后，祖茂也是被团团围住，他便将头巾丢在一根烧过的柱上，自己躲在了草堆中，居然就这样避过了董卓军的追兵。 不过孙坚可不知道祖茂的运气会这么好，所以也是不愿意让他做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不要犹豫了！赶快给我！”而面对着主公的犹豫，祖茂策马靠前，忍不住伸手去夺。 孙坚很想着拒绝祖茂，却是无法动弹，算是默许了祖茂给自己当替身的打算。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背后突然一阵密集的破空声响起，久经沙场的孙坚顿时心中一紧，他听出来这是好几千张弓齐射的声音，这么一阵箭雨下来，恐怕他们这几十人全都被钉死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有援军？！”只是预想中的箭雨却没有下下来，片刻之后，又是一阵弓弦波动的声音传来，孙坚也是反应过来，追击自己的敌军早已经拉成了一个长条，又是在马上追击，如何能射出刚才那种齐射，似乎是友军在向追兵攻击。 “不知道！好像真得是援军！” 借助着昏暗的月光，孙坚看出又有一阵箭雨向着追击自己的董军倾泻下去，这自然是援军了，虽然不知道援军是如何埋伏在这里的，但本来已经被逼到绝路上的孙坚却是精神大振，耐心观察起情况来。 在管道两边的草丛之中，好像埋伏了一两千的援军，在将自己放过去之后，正在朝着追击自己的西凉军射箭。早已经因为追击自己而失去队形的西凉骑兵也是被连续的几轮弓箭给射杀大半。 “是援军！给我杀回去！”孙坚的胆子一向比较大，十七岁的时候便一个人剿灭一支海盗，现在看到有援军给自己压阵，马上便决定反杀回去。 可能怕误伤友军，有大概二百骑的董军骑兵便被埋伏起来援军给放了过去，此时这部分董军因为后路被箭雨所阻拦，正是进退不得的时候。 “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跟我上！”面对着这支仅比己方多了几倍的敌军，刚才被追了一路的窝囊一下子便引爆了江东猛虎孙坚，带头反杀了回去。 而被孙坚这么一喊，手下的几十名士兵也是马上热血沸腾，跟着孙坚便反杀了回去。又不是几十倍的敌人，这点儿对手不算什么。 ——我是攻守之势异也的分界线—— “坚移屯梁东，大为卓军所攻，坚与数十骑溃围而出。谊知坚必败，阴布两千人于道旁。待坚过，弓弩齐发，大破董军！”——《季汉书·秦谊传》 第四十七章 生子当如秦文合 随着孙坚手起刀落，古锭刀一下子将对面的董军骑士砍翻在地，原先将近二百名的董军骑兵也是被孙坚的四十余名亲卫全部干掉。 孙坚的这四十余亲卫，也是随着他南征北战，打过黄巾、打过西凉叛军，打过长沙变民的老兵，刚才又被董军追了一阵，早已经积压了不少怒火，借着这一战给释放出来。 而人多势众的董军骑兵，反倒是有些惶恐，毕竟突然间冒出来的不知道多少敌人，却是把他们后路给断了，再加上追击也没有保持住阵型，有些惶恐的他们也没有爆发出全部的实力来。 “你们是那一部分的？”孙坚也没有擦掉刀上的血迹，便纵马朝着埋伏着的伏兵那边跑去，手下祖茂也是代替孙坚向那边的伏兵喊道。 “是祖叔叔吗？我是孙策啊！”而那边的伏兵军官却是听出了祖茂的声音，马上大声喊道。 “伯符，是我！”而听到长子的声音后，孙坚也是心中大定，赶紧向儿子表明身份。 “阿翁！”当走到近前之后，看到浑身是血的父亲之后，即便是已经得到“小霸王”外号的孙策也是禁不住鼻子一酸，父亲就是这样在外面打拼得吗？ “你小子长出息了！怎么知道到这里埋伏的？”只是在尸山血海中习惯了的孙坚却没有初次上战场的儿子那么多愁善感，拍着儿子的肩膀询问起他是如何选择这个地点埋伏。即便是打老了仗的孙坚，也不好选择一个埋伏地点，因为分散突围的路太多了，跑到这里多少有些自己慌不择路的成分在这里。 “这个是文合选择的埋伏点，真没想到居然还真给他猜对了！”而孙策也没有冒功，直接把秦谊给说了出来。 “他是怎么选到这个地点的？”孙坚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继续追问道。 “他看了一下地图看好了这个点儿，看着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起了我那个发小周公瑾，他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基本上所料都不差，我就选择相信了他！” 秦谊可没有周瑜打仗的见识，之所以能够判断出孙坚会从这边跑，完全是借助了历史的知识，当时祖茂是靠着把孙坚的赤帻放在一个烧坏的柱子上才脱身的。而秦谊和朱治打听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发现只有这条大道附近有一个村庄，因为董卓迁徙村民到长安，而把整个村庄付之一炬。也就是说这个村庄里有着极大的概率有烧坏的柱子，所以也是让孙策把伏兵埋伏到这里，没想到正好救了孙坚。 “好！很好！伯符，你这手下有多少人？”不过孙坚很快便把这事撇到脑后，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来做。 根据孙坚的经验，战斗中的伤亡主要还是在一方溃败后的追杀之中产生，现在己方已经溃败，必须要努力止损，避免更大的损失，孙策带来的这两千生力军正是一支最好的队伍，没有经历之前的大败，又伏击了董军气势正旺，可堪大用。 “我手上只有一千五百人，还有五百人被文合调去收拢溃兵了！过一段时间朱君理还能带一拨援军上来……” “糊涂啊！我军大败，难保徐荣不会趁机强攻大营。这个时候更需要固守大营，我当时给大营多留了两千多的多余兵力，现在全被你们带出来，朱君理再带人出来，这大营谁来守？”只是听了儿子的话之后，这次孙坚却是有点儿恼怒。 “这个，朱君理能带多少人来支援大人，全看秦文合能够收拢多少溃兵，这溃兵守护大营还是可以的，文合是打算用溃兵将大营之中的将士换出来，只要大营之中有得力将官，必无忧虑！”而作为孙坚安排的留守，朱治也是非常小心谨慎，最后秦谊提出用溃兵换朱治出战的策略后，才让朱治答应当做援军出战。 “我们还有机会！给我杀回去！” 当听了孙策的话之后，孙坚也是大喜，这一仗他输得实在太惨，但是孙策的两千生力军重创了一下董军，再加上朱治可能的援军，他还有着翻盘的机会。即便不能大胜徐荣，至少也能多从徐荣的屠刀之下多救一下自己的将士。 作为徐荣的老熟人，孙坚可是知道他的脾气，和董卓一样的嗜杀，这也是徐荣和董卓混得近的原因之一。 —— 随着天色逐渐变亮，厮杀了一整夜的战场也是逐渐转为宁静，夜战本来是非常难打的，但是一方为了能够尽可能得杀伤敌人，另外一方为了能够尽可能得救人，双方还是混战了一夜。 这一战本来是徐荣占得先机，由着下去将会是一场大胜的，但是随着孙坚得到孙策的两千生力军之后，成建制脱离的程普部和韩当部也是杀回战场，胜利的天平被孙坚扳回来不少，而随着后半夜朱治带着五千援军抵达战场之后，已经厮杀了一天的徐荣军反倒坚持不住，被孙军给反推了回去。 最终这一战，由历史上徐荣的大胜，变成了一场徐荣的小胜和惨胜，尤其是朱治成建制杀来的那波援军，给予了徐荣一次重创，抹掉了不少一开始徐荣诱敌深入时造成的杀伤。 随着战斗结束，孙坚也是带着收拢和救回来的手下，准备回大营休整，经过这么一次大败之后，孙坚军已经是伤筋动骨，不休整一段时间很难再向雒阳进军。 在大营附近，孙坚看到了一堆被收敛回来的孙军将士遗体，而看着这些死去的部下，孙坚那满是血丝的眼睛中，禁不住便泛起一丝泪花，不过还没等人看到便赶紧将这泪花给拭去。 逝者已去，唯一让孙坚稍微感到欣慰的是，伤者的处理还算是不错，秦谊昨天从孙策手中要去了五百人，就是用来收拢溃兵的。 经过荥阳和河内两场惨败，秦谊也算是积累丰富的败仗经验，这战斗中的伤亡很大一部分都是一方溃败后的追击产生的，昨天通过孙策的两千援军稳住战线后，徐荣部造成的杀伤便少了不少，秦谊也是能够更加安全的收拢溃兵。 终究是究竟沙场的部队，哪怕是被打散了，孙军溃军的表现也比酸枣军和河内军的表现要强。秦谊收拢的溃军有一部马上便投入了反击，还有一部分则在秦谊的带领之下，对战场上的己方伤病开始紧急救治，毕竟失败一方的很多伤亡是因为救治不及时而造成的。 而随着天亮双方休战，秦谊这边救助伤病的任务更加繁重起来，秦谊命人在大营门口烧了几口大锅，除了一两口给归来的士兵解渴用，剩下的都用来煮沸消毒布条，用来给伤者包扎用，经过一夜的磨合，秦谊手上的这套班子倒也是井然有序。 在喝了几口热水后，孙坚精神也是好了很多，不顾疲倦慰问起伤员来，在看到手下伤号都得到妥善的救治之后，孙坚也是好了许多。 当在这个战地医院中找到浑身上下都是血，同样也是操劳了一晚上的秦谊后，孙坚也是忍不住对身旁的儿子孙策说道：“文合这孩子比你强多了！” ——我是别人家孩子的分界线—— 坚既获救，见谊整顿溃兵，如臂使指，喟然叹曰：“生子当如秦文合！“——《季汉书·孙坚传》 第四十八章 做我儿子吧 “梁东一战，真是多亏了文合！如果不是文合，这一仗还不知道会败成什么样子！”鲁阳城中，袁术也是高高举起酒杯，向着秦谊致敬道。 “袁公谬赞了！这一战全是靠着孙讨虏拼死战斗得来的，秦谊只不过是一点儿微末之功，如何敢自夸呢！”看着袁术向自己敬酒，秦谊也是赶紧站起来谦虚道。 梁东一战，鲁阳军损失惨重，最终的结果可以说是杀敌六千自损一万，孙坚军短时间内丧失了再战的能力。不过比起差不多全军覆没的酸枣军和河内军，这么一个结果算是不错的了，也比孙坚历史上的惨败强上不少。 但尽管如此，孙坚和徐荣的梁子可结大了，袁术派到孙坚军中的监军，自己任命的颍川太守李旻运气就没这么好，胆小的秦谊一直躲在孙坚大营中，见识了孙坚兵强马壮的李旻胆子要大不少，一直跟在孙坚身边，结果溃败过程中却是被箭射翻落马，最终被俘。 抓到这么一个伪两千石的俘虏，徐荣也没客气，在孙坚手下吃了个不小亏的他也是做出了和董相国一样的暴虐行为，将李旻直接给烹了。 除了李旻外，徐荣还虐杀了上百名俘虏的孙军士兵。然后像是为了嘲讽孙坚一样，把这些俘虏的尸首都送还了孙坚。 被这样扇了一巴掌，作为鲁阳联军老大的袁术，自然对这一战的结果非常不满。本来按照袁术的剧本，这一战孙坚大发神威，全歼徐荣军，立下讨董以来第一个大功，然后孙坚兵锋直指雒阳，使袁术成为讨董第一人。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一仗孙坚打得很烂，要不是袁术派去的观察员秦谊洞察战局，提前做了针对，弄不好孙坚本人都要死在这场战斗中，更不要说后来稍微扳回一点儿局势呢。 换成别人立下秦谊的功劳都好说，可偏偏秦谊是袁术那个讨厌哥哥的使者，打个仗还要靠袁绍的使者来力挽狂澜，袁术真有些丢不起这个人。 前线战局陷入焦灼，在对峙之中孙坚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作为观察员的秦谊自然也是无法见识到孙坚军勇猛杀敌的场景，所以他也是回到鲁阳向袁术复命。 对于此战力挽狂澜的秦谊，袁术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有功必赏的气度他袁公路还是有的。而在秦谊回到鲁阳之后，袁术也是召开一场酒席，专门为大功臣秦谊举办的。 现在四世三公的袁术给自己敬酒，自己能不喝嘛，秦谊谦虚了一句后，也是马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文合是真英雄真性情！这次北归，还烦请文合将李旻的尸骨送还故乡！这李旻是我乡人，随我出来建功立业，却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请文合一定代我将李旻风光大葬！” “青山有幸埋忠骨，秦谊定不辜负袁公所托！” 本来看着自己和孙坚父子关系处得都很不错，秦谊一度想着干脆投靠在术爸麾下，等着孙策自立的时候再跟着孙策到江东发展。只是没想到对自己的未来，术爸早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看来自己还是要北归向袁绍复命。 就在秦谊喝完酒之后，马上边上也是有个侍女跑过来给秦谊又满了一杯。秦谊本来没注意道，结果等这侍女给自己倒酒的时候，却发现这也是个大美女。 按照后世电视剧上面塑造的经典游侠头目刘华强的说法，年轻人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嘛。现在的秦谊可是年轻的很，尽管从宛城到鲁阳的路上，一直在和尹琪做没羞没躁的事情，但这么几天的时间哪里够。 现在冷不丁看到一个大美女，荷尔蒙旺盛的秦谊也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此女如何？”看着秦谊在那里看美女，袁术也是忍不住调侃了一下秦谊。 “当得起国色天香四字！”被袁术发现了自己猪哥的一面，秦谊也是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发现袁术露出的是一副老司机的笑容之后，秦谊也是大大方方得承认下来。 袁术人家可真是老司机，在淮南称帝之后，袁术的后宫之中可是有着数百人的妻妾，被贫困限制了想象的秦谊，都不知道袁术他老人家是怎么享受的。 “此女乃是汉中山靖王之后，响当当的宗室女，所以我一向也是视之如女。”而袁术也是向秦谊介绍起这个美女来，而就在袁术侃侃而谈的时候，酒场上的其他下人正在有意识得离开，只留下秦谊、袁术还有这个刘氏女三人。 这还是刘耷的亲戚啊！ 要不是术爸说起这事来，秦谊都忘了历史上的袁术，对秦宜禄来说是一个多么独特的存在，曹操、吕布、关羽这些英雄豪杰，都拼命得想要得到秦宜禄的老婆，唯独人家术爸不但不要秦宜禄的老婆，还主动送了秦宜禄一个宗室女。 自己是要呢？要呢？还是要呢？不对啊！袁术这家伙怎么只字不提把这个刘氏女许配给自己的事情？ “以文合的名望与能力，将来回到本初麾下，一定是能够得到重用的，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袁术果然没有继续提刘氏女的事情，反而话锋一转，又把话题扯到秦谊身上来。 而听袁术这么一说，秦谊脑子里面确实嗡得一声，术爸把周围轰走，单独和自己说这么一段话是什么意思，难倒要发展自己成为他的间谍吗？ 可是自己该怎么办呢？ 接受下术爸的安排，成为袁术在袁绍阵营里的一个间谍？可这个事情好说不好听，弄不好以后曹老板都会怀疑自己。 果断拒绝掉袁术的利诱？可是毕竟这个刘氏女是历史上秦宜禄便娶到的女人，自己这次拒绝了，娶不到她，让这个刘姓宗室女流落到其他男人手中，岂不是相当于给自己戴了一顶帽子。 “可惜本初公不是秦谊心目中的明主！秦谊在雒阳城中便有幸认识本初公。怎么说呢，本初公也算是一个人物，可惜本初公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绝对不是那个能够在乱世之中一统天下的明主！依秦谊看来，公路公才是这乱世的希望，您拥有着四山三公的高贵血统，振臂一呼，天下豪杰响应，即便是取汉室而代之也未尝不可，秦谊愿追随袁公左右，助袁公成就一番事业！” 听了秦谊的这番表白，袁术反而被吓了一大跳，怎么说呢，看着现在汉室衰微，袁术心中的确是蠢蠢欲动，也不是没有想过取而代之的事情，要不然日后袁术也不会在淮南称帝。 可是现在汉室的号召力依旧强大，即便是袁术也不敢把称帝的事情说出来，要不然他将成为比董卓更可恶的国贼，诸侯也别讨董了，干脆联合董卓一并讨伐袁术算了，毕竟董卓还是支持汉室的。 现在秦谊居然把袁术心中的事情说出来，让他有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不只是秦谊把袁术取汉室代之的想法说出来，还捎带着点评了一下袁术的哥哥袁绍。 秦谊这段点评可是把袁绍批得体无完肤，但却是非常恰当的指出了袁绍的各种缺点。对于和袁绍一起长大的袁术，这些缺点他都隐约有些察觉，但是却描述不出来，现在从秦谊口中听到描述的如此恰当的话，也是有一种把自己肚子里面憋了几十年的话一口气全说出来的爽快感。 就冲着秦谊这段话，哪怕秦谊不愿意给自己当间谍，术爸也打算把这个刘氏女嫁给秦谊，更何况人家秦谊已经认定自己才是平定乱世的英雄呢！ ——我是全三国人爸爸的分界线—— “为袁绍使诣袁术，术妻以汉宗室女。”——《季汉书·秦谊传》 第四十九章 量产型宗室女 秦谊望着天花板出身，偶尔也会看自己新纳的小妾刘灵几眼，这是一个标准的美女，比家里的杜婵也不遑多让，毕竟这是四世三公的术爸认得干女儿。 不知道怎么得，秦谊脑子好像比平日里还好用，在那里思索着今天和术爸的一番交流，这个时候秦谊突然间意识到，术爸收买自己的价码也太低了。 是的，刘灵这个妹子很漂亮，还是皇亲国戚，堂堂的大汉中山靖王之后，身体内留着皇室高贵的血。但是这高贵的血有什么卵用，不知道是刘灵什么亲戚的刘耷都去卖草鞋了，这刘灵还能高贵到那里去。 说起来，这汉末着名的汉室宗亲大部分都是汉景帝的子孙后代，比如刘耷是汉景帝第九子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刘表、刘琦、刘焉、刘璋都是汉景帝第四子鲁恭王刘余之后，而整个东汉皇室都是汉景帝第六子长沙定王刘发之后。 其实这也是大汉王朝的历史遗留问题。西汉初年，由于吕后专政，汉高祖刘邦的儿子遭了大难，只有代王（汉文帝）刘恒和淮南王刘长（后来还被文帝给搞死了）活到了吕后去世，刘邦的好几个儿子都没有留下子孙后代，包括汉惠帝刘盈的儿子后来也在诛吕政变中被杀。 汉文帝的儿子很少，活到成年且留有后代的儿子更少。而在文景时期，西汉诸侯王与朝廷中央的矛盾越来越严重，引发了“七国之乱”。“七国之乱”后，大批刘姓宗室都绝后除国，天下主要的刘姓诸侯王侯基本上都是汉景帝的儿子。 汉武帝之后的西汉皇帝也是子嗣稀少，儿子成年且留有后代的就更少了。因此直到西汉末年，汉景帝儿子的后代依然在汉朝宗亲中占据主导。 在王莽篡汉和新末的群雄混战中，汉室宗亲几乎遭遇灭顶之灾。等到东汉建立时，基本只有汉景帝一系的汉室宗亲存活下来并拥有很大的政治影响力。因此到了东汉末年，天下能够活跃在政治舞台上的汉室宗亲基本都是汉景帝的后代。 抛掉这层已经很稀疏的皇室血统，刘灵这个宗室女的身价还能有多少？和个普通漂亮的婢女又有什么区别？术爸如果真要有心结交秦谊，他应该拿出一个姓袁的本家姑娘来嫁给秦谊，这才能表达他的诚心。 不过秦谊也没打算真得给袁术做间谍，历史上的秦宜禄就把袁术的宗室女给娶回了家，但是接下来在与吕布的交涉和交战中，袁术也老是吃亏，这样看来秦宜禄其实也是与袁术虚与委蛇，把糖衣吃掉把炮弹打了回去。 没有理由穿越者秦谊，连历史上的秦宜禄都不如，所以秦谊是假装被袁术收买，反正秦谊也不打算在袁绍手下干活，日后在曹老板手下把问题交代清楚就行。 这么想来，这一回合还是术爸亏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当然兵都是孙坚打没的，但夫人却是他赔的。 “灵儿，你都学过什么东西？我看你谈吐颇为不凡！”本来打算先上车后补票的秦谊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都了解自己新纳的这个小妾，于是赶紧打听起刘灵的情况来。 “在后将军家中，琴棋书画全都学过，还跟着后将军家的一个从皇宫里面出来的少使学过一些皇宫秘术，据说当年赵飞燕姐妹就非常擅长这种秘术，后来的嫔妃们都学习用来固宠！”而刘灵也是老老实实得回答道。 少使是四百石的宫中女官，也就是说刘灵的技术也算是渊源流传，也不知道真得是来自赵飞燕姐妹还是后人假托的。但秦谊越来越觉得刘灵不太那么简单，袁术难倒不放心自己，还从自己这个特务身边还埋了一个女特务吗？ 一般的普通士子，哪见识过刘灵这一手的宫廷秘术，自然很容易被刘灵给迷得团团转，从而被刘灵所操纵，秦谊越发对自己现在的枕边人警惕起来：“灵儿，还有什么人跟着你一起学过这些东西吗？” “当时我还有十几个少女，都是被后将军买来的。后将军的家奴从我们中挑了一些姿色上佳的，连同从其他地方买来的女孩子，大概有五十来个，都学习了这些东西。当时那位少使管得很严，学不好就要挨打挨饿，为了能够过得好一些，我也是在努力学习？” “怎么，你是真宗室还是假宗室？竟然都被卖了？”当听了刘灵的话之后，秦谊也是大吃一惊，他原先还真信了袁术的鬼话，因为刘灵是袁术养的干女儿，现在一看其实是袁术的女奴，可是蓄养宗室贵女为奴，这袁公路的胆子也忒大了一点儿，还是刘灵其实是个假宗室啊？ “我怎么是假宗室呢？我是堂堂正正的汉室宗亲，我大父还当做县令，我大人还有我哥哥，都是在属籍之中的！”当听了秦谊的质疑之后，刘灵也是有点儿不爽，为自己正名道。到了眼下这个情况，汉室宗亲的身份是她唯一的骄傲。 “那你怎么被卖做女奴了呢？”东汉后期为了加强皇室力量，曾经将部分西汉宗室重新列入属籍，归在九卿之一的宗正下面管理。这刘灵一家子都能名列属籍，肯定是得到朝廷认证的汉室宗亲，怎么都混到这个地步了呢？ “还有什么办法，我家是豫州人，前些年黄巾的时候遭了兵灾，家里连饭都没得吃，最后为了活命，我哥只好把我给卖了，我们一村人有一多半的人都卖儿卖女！” 听了刘灵的话之后，秦谊彻底无语了，这个时候都是聚族而居，刘灵他们村里估计都是大汉王朝的皇亲国戚，他们都这么惨，其他人都更不用说了。 “你恨你大兄吗？”秦谊突然间也是觉得刘灵有些可怜，忍不住也是安慰道。秦谊其实也是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些年并州的情况在好转，他本身又是当地大族，自然不知处在大汉心腹之地普通百姓的日子有多么苦。连刘灵这种宗室出身的贵女都因为家道中落而被家人给卖做女奴，普通百姓家自然是更加艰难。 “不恨，我们村子里当时卖掉的女孩很多，唯独我大兄给我找的这个买家比较好，这些年也算是锦衣玉食过来，只是不知道我大兄一家怎么样了，我从和我一起被卖到后将军家的老乡那里听说，老家那地方不知道怎么得又闹了黄巾，官兵剿来剿去，老家那里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说起兄长一家来，刘灵语气之中也是非常淡然，仿佛早已经把所有的眼泪都哭干净了一般。 “照这么说，后将军府中应该还有着很多宗室女吧？”秦谊突然间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赶紧向刘灵问道。 “恩，连我算上一共有八个，都是名列属籍的正经宗室女。” 听了刘灵的话，秦谊也是觉得头上绿油油的，他没想到袁术这厮竟然蓄养了这么多宗室女，看来是准备随时送出去卖人情。 史料上的资料太少，秦谊也不敢确定眼前这个刘灵是不是就是历史上秦宜禄娶到的那个宗室女。算了，就当这个刘灵就是历史上秦宜禄娶到的宗室女，最后秦谊也只能无奈得接受了这个事实。 和刘灵聊了一会儿，秦谊基本上也确定，这只是个可怜的女孩子罢了，但秦谊还是郑重其事得对刘灵说道：“灵儿，不管未来如何，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你的福祸荣华富贵，都与我的未来息息相关，我希望你能够以我的利益为主，彻底忘掉后将军这里的人和事，如果后将军方面有人联系你，你最好和我说一声。” “我明白，秦朗是我的男人，我一定维护你的利益！”而听了秦谊的话后，刘灵也是郑重其事的对秦谊点头道。 说实话，刘灵这种女奴，就是袁术用来送礼的礼物，被送给什么样的男人手中压根就不是刘灵能决定的。 刘灵在后将军府中的姐妹们，很多都被送给了一下好几十的老头子，还有直接被后将军给破了身子，后将军的女人可是多的很，很快便会被忘掉脑后。 现在的秦谊，已经是刘灵所能想象中的最好结果，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六百石的高官，将来前途无可限量，家中只有一个正妻（未过门的尹琪秦谊没和袁术说），更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美男子，对自己也是很和气。 “灵儿，你放心，等局势安定下来，我还派人找你的亲人，争取让你们团聚！”还是有些不放心刘灵的秦谊也是再次向她保证道。希望用刘灵的亲人来拴住她，秦谊可不想自己的身边睡着一个同床异梦的女特务。 “谢谢良人了！”刘灵也是感动得说道。 ——我是再下一城的分界线—— “是时，诸国无复租禄，而数见虏夺，并日而食，转死沟壑者甚众，夫人姬妾多为丹陵兵乌桓所略云。”——《后汉书·孝明八王列传》 第五十章 友人 “阿谊，我看你一路上怎么闷闷不乐的？一连纳了两个佳人，我可是羡慕嫉妒恨啊！” 转眼已经离开汝南，秦谊本来就是需要绕着雒阳地界回河内的，再加上又要替袁术把他的老乡李旻的尸骨运回老家汝南安葬，秦谊需要兜一个更大的圈子。 这一次鲁阳之行秦谊可真是不亏，一下子纳了两个大美女做妾，还多了一个便宜儿子，不过秦谊的兴致却不是很高，闻听秦寿的调笑，也是苦笑一声：“莫要笑我，我这两个妾可都没找你嫂子商量，我怕回到老家，家中的葡萄架子就要倒了！” 秦谊没事的时候经常跟自己的几个亲随说笑，葡萄架子的笑话他们几个也听说过几次，所以都是跟着笑了起来。 杜婵这家伙还是有点儿小心眼的，秦谊没经过他的允许一下子带回去两个妾，恐怕她还真会有意见。 杜婵本身没什么，但是她背后的杜家可是广武大户，秦谊还想着从杜家寻求一些支持，为自己拉起一支队伍呢，自然得好好巴结杜婵。 “等回老原平，我就让大父替你向樊老师求婚，让你也尽早体验一把葡萄架倒掉的感觉！”前段时间从雒阳离开的时候，秦谊也是坑蒙拐骗了一大批人到原平去，原先他在太学里的老熟人樊立也被秦谊给忽悠走了，现在秦谊纳了两房小妾，也得给自己小弟的婚事操点儿心了。 “对了，韦哥，过两天到了兖州地界，我给你放个假，陈留这地方不是个好地方，我估计接下来那地方打得比汝南还厉害，你把嫂子和侄子都搬到原平去吧！”看着秦寿那副心思飞回家中的模样，估计他是听不进自己的话，于是秦谊也是转头对典韦说道。 “多谢阿谊！”而典韦也是感谢道，秦谊也没什么架子，没有外人的时候称呼都很随意，典韦也是逐渐习惯叫他阿谊，正如秦谊叫自己韦哥。 典韦这些天他也很是担忧自己的亲人，这是世上他最在乎的人。典韦没有很大的志向，更没有看透天下大势的眼力，不过跟着秦谊混了这几个月，受秦谊等人的熏陶，也开始思索一些原先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在河内遇到的杨俊还有司马家，都在搬离河内郡，因为这两伙人都认定河内郡接下来将会陷入战火之中，这次回到汝南，陈到也是请了一个假，准备回平舆安排一下宗族的后路来。 现在汝南在南阳太守袁术的控制之下，在鲁阳也是见识了一些袁术的穷奢极欲，陈到不觉得自己的族人在袁术治下有什么好的日子，而根据秦谊的判断，袁术恐怕拿不住多久汝南，到时候汝南肯定经过一场战争之后易手，落到另外一户军阀的手中，然后那家军阀（历史上就是曹操）将来还是需要面对袁绍的挑战，作为袁绍老家的汝南肯定会跟这家军阀对着干，到时候少不得又是一场战乱。 而秦谊对陈到的族人也是指明了两个去处，一是北上太原或是雁门，这里时不时有少数民族的骚扰，但是秦谊在雁门原平是大户，能够照顾陈家的移民，另外一个方案就是南下荆州，随着刘表逐渐控制住荆州，以后除了几次大的叛乱以外，荆州总体来说是安全的。 给了这么两个选择，接下来陈家怎么选择就看他们的打算了，陈到在家族之中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能说动多少人按照他的打算搬家他心里也没底，把自己的近支搬走这便是陈到的基本目的。 看着陈到离开了队伍，典韦也是愈发得担心起自己的家人来，因为按照秦谊的说法，陈留这地方，将会爆发一场非常惨烈的争夺战，历史上曹操也是废了好大劲才战胜吕布，彻底拿下兖州。最困难的时候，双方也不打仗了，解散了队伍各自去找吃的，上演了一幕公元二世纪的荒野求生。 不过比起陈到那一大家子来，典韦家是小门小户，家中只有妻子和幼子典满，典韦回去以后把家里的东西一麦就可以上路了。 “对了，走得时候多拿点儿钱，跟着我跑了小半年，辛苦了，回去给嫂子和侄子买点儿东西！”对于典韦这种能为自己献出生命的死士，秦谊自然从不吝啬，不但福利待遇跟得上，当然对典韦来说这个主要是吃得好，各种感情投资秦谊也没有落下。 典韦本来就是一个极度重感情的人，别人稍微对自己好点儿，便能冒着几百人的追杀替人杀人报仇，现在早已经被秦谊的感情投资给征服了。 “多谢阿谊！” “如果能够快点儿的话，今天咱们应该能够在颖阴县过夜！”也就在秦谊和典韦说话的时候，护卫秦谊的蒋奇却是纵马跑过来对秦谊说道。这段时间跟着秦谊绕了一个大圈子，蒋奇也是有些心急。 “颖阴县！？先等我一下！”当听了蒋奇的话之后，秦谊也是突然间想起来什么，向着远处看了一下，发现管道上有一些行人，马上便纵马跑了过去，等和这些行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秦谊也是纵马跑了回来。 “不知秦侍郎有什么事情？”蒋奇感觉秦谊又要多生事端的样子，也是忍不住向秦谊问道。 “颖阴县有我的一位故友，不过前段时间他外出做官，我刚才向路人打听了一下，我那个故友现在已经返回颖阴，我准备去拜会一番！”眼看着蒋奇的脸色马上便黑了下去，秦谊又赶紧补了一句：“我可能要在这位朋友家多耽误几日，不如蒋将军您先行回河内向袁公复命，秦谊随后再回去！” 看着蒋奇脸色阴沉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秦谊也是又想典韦笑道：“这颍川和陈留挨着，我在这里可能要盘桓将近十日，韦哥不如先行回家把嫂子和侄子接过来！” “可是阿谊你的安全怎么办？”典韦虽然有些归心似箭，但是听了秦谊的话也是摇了下头，陈到走了，自己再走，又把袁绍给的三十多护卫给放走，秦谊身边只留下一个秦寿，典韦实在担心秦谊的安全。 “放心吧，我这个朋友家是颍川一等一的豪族，住在他家里绝对没有问题的！”而秦谊也是得意洋洋得说道。只是说完这话后，秦谊心里面突然想起来，秦谊其实也只见过这个所谓的朋友一面，也不知道人家还记不记得住自己。 ——我是无中生友的分界线—— “董卓之乱，弃官归乡里。”——《后汉书·荀彧传》 第五十一章 煮酒论英雄 “文合，尝尝我自酿的青梅酒！” “文若客气了！”看着沉淀着酒渣的大汉尚书令狗货纯手工酿造的青梅酒，秦谊心中也是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来。 还好，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狗货还没有忘记秦谊，而且还真得把秦谊当成自己的朋友。当秦谊前来拜访他的时候，狗货也是非常热情得把秦谊迎了进来，甚至还请秦谊喝酒，颇有些煮酒论英雄的架势。 没办法，现在就是到了喝青梅酒的季节。只不过历史上青梅煮酒的两大英雄，一个去了丹阳募兵，现在估计已经遇到兵变，最后只剩下五百人，灰溜溜得投靠自己的老大哥袁绍去了，另外一个当县令的高唐县被盗贼攻破，同样只能灰溜溜得去投靠自己的老大哥公孙瓒去了。 “说实话，一年前再雒阳见到文合的时候，我真没想到文合能够有现在的成就！” 说起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朋友，狗货也是颇多感慨，当狗货上一次见秦谊的时候，秦谊还只是大将军何进府中的一介宜禄，作为一个边地小豪强子弟，也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士人。 但是一年多过去了，秦谊的阶级属性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便是拜到了天下第一名士蔡邕的门下，蔡邕的学生都称不上士人，那谁还能称得上士人？其次秦谊更是成了反董的标杆性人物，放弃董卓给的高官厚禄，成为讨董的一份子，如此得高风亮节都称不上士人，那谁还能称得上士人？ 这一年的时间让秦谊刷出足够多的声望值，也是让狗货开始平等得对待起这个曾经需要仰视自己的年轻人。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既然生在乱世，就要做些什么，即便不能匡扶汉室，至少也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让这个世道变好！”秦谊对眼前这个温温如玉的君子非常有好感，也不想让他有历史上服毒自尽的结局，忍不住也是试探着改变狗货的想法。 “文合，你变了许多啊！”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狗货也是皱了皱眉头，上一次见面时秦谊可是把匡扶汉室挂在嘴边的，这也是狗货愿意折节下交的原因之一，只是这一年没见，秦谊其人的政治理想便变了很多。 “我这一年见了不少人，也是见了不少事。怎么说呢，满朝公卿，还有这些关东诸侯，真心把汉室挂在心中的没有几个，更多得还是在争权夺利，为自己的私利而谋划！汉室不可复兴，但也不会骤亡，估计最终挣扎一段时间还是会亡的！”一年前的秦谊只能把自己包装成汉室支持者来讨狗货的欢心，但现在秦谊已经有资本说一些他想说的其他话。 “不会骤亡这已经很不错了，汉室现在就是在一个临界点上，撑不过去自然就是完蛋，但是一旦挺过去了未尝不是凤凰涅盘的新生，荀彧只想着能够在这个乱世寻得一位明主，帮助他匡扶汉室。文合这段时间在酸枣、河内和鲁阳多有所见，只是不知道文合眼中的英雄在哪里？” 作为一名世家子弟，荀彧的人脉自然非常雄厚，只是却也有着一定的限制。现在董卓乱政，稍微有点儿政治追求的政治人物基本上全都跳了出来反对董卓，所以荀彧觉得能够匡扶汉室的人，必将在这酸枣、河内、鲁阳的三家反董联军之中诞生。 而秦谊却是少有的一个和酸枣、河内和鲁阳三家联军高层都有接触的人，有着第一手的现场资料，秦谊肯定能够有一些荀彧所看不到的细节，所以秦谊也是想要听听秦谊的观点。 “以秦谊观之，讨董联军之中的英雄唯有曹奋武和孙讨虏二人！”而被荀彧这么一问，秦谊想了一下也只能如此说道。 根据秦谊所见，曹操和孙坚二人是真得是本着救国救民的心思在与董卓作战，而秦谊的老上级王匡，虽然也很坚定得反董，但是能力太差了。 至于和曹孙家三分天下的刘耷，这又不是《三国演义》位面，整个讨董就没有他的事，秦谊就是把这个当县令当到县城被贼寇给端了的刘耷说出来，估计荀彧只能一头雾水得问这人是谁。 “只有这两个人了吗？袁本初与袁公路又如何？”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荀彧也是微微有些失望。 曹操的出身不是很好，赘阉遗丑，天然便不被纯粹的士人所喜欢，哪怕是荀彧本人也是太监的女婿。而孙坚，现在的名声也很臭，毕竟身为长沙太守的他可是因为小事接连干掉南阳太守和荆州刺史两个同事，这两人可都是正牌士人，可不是孙坚这个武人能比的。 “袁本初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至于袁公路，骄奢淫逸，冢中枯骨尔，还不如袁本初呢！至于其他，刘景升虚名无实，刘君郎守护之犬，再其他的更是碌碌小人，何足挂齿！”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荀彧半晌没有言语，他可真没问秦谊这么多，哪怕刘表作为大将军府掾属，刘焉作为宗正太常，秦谊可能和他们也接触过。 作为大汉王朝的顶级世家子弟，袁绍袁术兄弟都是荀彧重点观察过的对象，对这对兄弟，荀彧也是有着自己的看法，之所以向秦谊问起他对这对兄弟的看法，就是和自己的看法印证一下，如果秦谊和自己的看法接近，那么真英雄可能真得只有曹孙二人。有些遗憾的是，秦谊对二袁的说法，和荀彧对他们的看法比较一致。 看着荀彧那纠结的表情，秦谊都替他感到纠结，上一世读三国，秦谊便一直为荀令君感到拧巴。 身为汉臣的荀彧，其实最好的服务对象是刘耷，身为汉室宗亲的刘耷，绝对不会背弃汉室，最大的可能就是给大汉王朝这个金字招牌换个字体罢了，可不像曹操一家直接把这个四百年老店招牌给砸了。前者荀令君可以装作看不见，后者他必须要站出来阻止，哪怕会粉身碎骨。 而刘耷一开始也没能遇到一个像荀彧一样能够给他制定规划、给他安定后方的谋主和管家，等他遇到诸葛村夫的时候，曹操已经统一北方，刘耷能折腾起那么大的浪花也真是他的本事。 只是现在秦谊却也不会把刘耷推荐给荀彧的，已经决定吃曹老板这碗饭的秦谊，怎么可能会给曹老板制造一个劲敌呢。 “文若莫要如此纠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觉得文合最好是能够接触一下曹奋武，我觉得他是一个理想中的主公！”估计等荀彧认识曹老板之后，也会来一次真香的，索性秦谊也是给他指点一下。 “如果有缘自会相见，不过现在我遇到了另外一件麻烦事，不知道文合能够帮我参谋一下？”现在这个年代通讯不便，荀彧也不知道酸枣战败之后的曹操去了那里，索性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向秦谊问道。 “文若请说，但凡秦谊能出一份力，定当全力以赴！” “颍川是四战之地，现在这个情况下，诸侯割据，我害怕颍川父老将会受到兵灾。前几日，你在鲁阳帮着救下来的大鸿胪韩融韩元长也是回到颍川，他可能也是预感到天下即将大乱，带着宗亲千余家，到密县去避难。我觉得密县这个地方虽然城池坚固，但却不足以抵御接下来可能大乱世。恰好颍川老乡韩馥韩文节就任冀州牧，向我们这些郡中大族发出邀请，我便想趁机把宗族搬迁到冀州安顿。只是我反复向父老讲这个道理，却是大部分人却是眷恋故土，不愿意随我离开。我现在也只能管到荀氏一族，可是看到其他父老将造此大厄，心中实在难受！”而面对着秦谊这个后起之秀，荀彧也是忍不住把自己忧心的事情说出来。 “理越辩越明，道越论越清。为什么不把郡中才俊聚集在一起推演一下接下来的天下大势？到时候他们便自然而然得注意到颍川会是一个多么危险的地方了！” ——我是为啥一直没有龙挂也没有打雷的分界线—— 同郡韩融时将宗亲千余家，避乱密西山中。彧谓父老曰：“颍川，四战之地也。天下有变，常为兵冲。密虽小固，不足以扞大难，宜亟避之。”乡人多怀土不能去。——《后汉书·荀彧传》 第五十二章 颍川四长 “佐治，许久不见了！” 颖阴县荀彧的私宅门外，呼拉拉来了上百号人，都是颍川各县的青年才俊，在前日听到荀彧召集乡人的消息后，很多人也是提前一天出发，就是为了能够准时到达，不要误掉荀彧着急乡人组织的这场盛会。 现在到达荀彧宅中的颍川士人也是众多，于是各人也是找自己相熟的朋友聊起天来。 这位被人亲切得称为“george”的自然便是颍川阳翟人辛毗辛佐治，今年二十岁出头的辛毗可是颍川出名的美男子，前几日辛毗的夫人怀孕，不知道有多少岳父党盼着辛毗能够生个女儿。 “子绪，怎么不见平日里那个老是跟在你后面的司马懿？”而看到自己的好友之后，辛毗也是热情得打了一个招呼。 原来眼前这人也是辛毗的好友杜袭杜子绪（为啥不叫子腾呢？），杜袭的祖父杜安，祖父杜根，在前代都很有名气，这些恩萌都传到了杜袭身上，再加上杜袭本身也是非常上进。年纪轻轻的杜袭已经和阳翟辛毗、赵俨，许下陈群并称“颍川四长”。 其实这也不是第一代的颍川四长，在他们之前至少已经评过一代颍川四长，当时评出来的四长是钟皓（钟繇祖父）、荀淑（荀彧祖父）、韩韶（出使袁术的大鸿胪韩融之父）、陈寔（陈群祖父）。 “我那位司马小友，家中出了变故，长兄司马伯达为董卓所害，其父现在又在长安当官，老家之中老的老，小的小，祖父司马公已经年近八旬，下面最大的弟弟也只比司马懿小一岁，也是无心继续在颍川学习，前几日回家了！我本来很想带他去认识一下水镜先生，可惜了！” 前段时间秦谊在河内曾经拜会过司马家，当时便听闻司马懿在颍川游学，司马懿的祖父在担任颍川太守的时候，曾经和杜袭的祖父杜根颇有交情，所以也是把司马懿寄宿在杜家，拜托杜家帮着照顾一下司马懿。所以有段时间，司马懿也是跟在杜袭后面。 只是这段时间的变化太快，司马懿的长兄司马朗被杀，司马懿也只能终止游学，赶回家中承担起自己应付的责任。 “只是不知道孔明先生（胡昭）和水镜先生，会不会也能来到荀家，我倒是很想听听这两位的课！” 颍川多奇士这句话真不是白讲的，大名鼎鼎的水镜先生司马徽，因为在荆州隐居的缘故，被很多人当成是荆州人，但其实也是土生土长的颍川人。 “荀文若的面子还没这么大，这两位老先生是肯定不会过来的！想要听他们的课，还是带去上门拜访！对了，你没和伯然一起过来吗？”只是杜袭却是摇了一下头，胡昭和司马徽都是老一辈的士人，比荀彧的辈分要高不少，荀彧名声虽大，但想要请到这两个老前辈也不是很容易。 而说完这句话后，杜袭也是想起来，他们新一代颍川四长中的赵俨赵伯然，和辛毗可是阳翟老乡，按理说应该一起过来的，现在却没有一起过来。 “我得到荀文若的消息后，也曾经想要和伯然一道而来，到了伯然家中，却是听说他一早便和休伯一起去拜访陈长文去了！这陈家和荀家乃是世交，荀文若这才有事，肯定不会不通知长文的，说不准还会向长文透露一些内情！”辛毗也是将自己白跑一趟的事情说出来。 陈长文就是大名鼎鼎的陈群，在暗耻的《三国志》系类游戏中，可是三国人物中常年政治单项第一的人物（统第一曹操，武第一吕布，智第一诸葛亮，魅第一刘备），真正超越了历史的人物。 而三国第一人的曹老板，争夺第二人位置的刘耷和诸葛村夫，其实都只是逆历史潮流潮流的反动人物，只不过那个历史潮流，但凡是有点儿追求的政治家都要逆一把的。 虽然四人并称为新一代的颍川四长，但是陈群的能力和见识，明显要比其他三长高一截，评个颍川四长还好说，要是评个颍川双璧，选个和陈群齐名的都有些难选。 至于那个休伯，则是阳翟人繁钦繁休伯，此人也是颍川新一代士人中的佼佼者，诗文无双。要是评个颍川四天王的话，说不准繁钦也能加入进去，毕竟四天王有五个人可是常识。 可惜评定的只是颍川四长，上一代四长就只有四个人，比较爱显摆的繁钦，风评明显比其他四人差一截，就没能加入到这个组合之中。而此人在历史上取得的成就也比其他三人差很多，只留下寥寥几笔。 颍川人还是很厉害的，这颍川四长在曹魏混得都非常不错，陈群做到三公和辅政大臣，赵俨也是做到三公和骠骑将军，杜袭和辛毗要差点儿，但也是做到九卿之一的少府和卫尉。 “伯然，休伯！这边儿！咦？长文为什么没有过来？”也就在这个时候，杜袭看到赵俨和繁钦联袂而至，也是向他俩打了一个招呼，只是出乎意料，应该和他们一起来的陈群陈长文却没有过来。 “元方公（没有草字头，不要问我怎么看）家中来了客人，长文陪着元方公在招待客人，今日是无暇过来了！” 元方是陈群父亲的表字，听赵俨这么一说，几个人也都是释然。陈家和荀家是世交，有时候关系密切到一定程度，相处起来也就随便了。 “只是不知道你们从长文那里听到了什么消息没有？这次文若召集我们有什么事情吗？”而听了赵俨的话，杜袭也是随口问道。 “文若担心颍川将会遭受战火，想要说服乡中父老随他一起迁移！”繁钦也是将从陈群那里听来的内幕说出来。 “文若真是心怀父老，真打起来颍川肯定要死很多乡亲，咱们应该帮助文合说服乡亲！”而知道荀彧召集他们过来的来意后，杜袭也是颔首道，过一段时间，他便和赵俨、繁钦一起离开颍川到荆州投奔了刘表，陈群则是南下徐州避难，因此还短暂得做了一段时间刘耷的部下，辛毗则是北上投袁，这颍川四长外加候补，早就知道颍川这个四战之地比较危险，现在有荀彧牵头，自然也是乐得为父老乡亲尽一份力。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荀家的家仆也是来到众人面前大声喊道：“今日来客颇多，家中地方狭小，文若公邀请大家到社庙前一叙。” ——我是颍川f4的分界线—— “汝、颖固多奇士。”——《季汉书·荀彧传》 第五十三章 推演 “董卓暴虐，天理不容！” 随着荀彧对董先生的声讨做开场白，来到社庙的这帮子颍川人也是很快便进入了状态。颍川人自然是非常恨董先生的，今年二月份的时候，董卓打着讨伐颍川郡叛军的旗号对颍川阳城县正在举行“二月社”庆祝的普通民众屠戮一片，又把劫持来的颍川妇女分给自己手下的士兵淫乐。看着临县被屠，这颍川郡其他县的人自然感同身受，对董先生有好感才怪。 “但是诸位有没有想过，接下来天下将会是一个什么情况？我今天请来了我的一位朋友，原平秦谊秦文合，他曾经在酸枣、河内还有鲁阳，跟随讨董联军与董贼作战！” 在又说了一段声讨董卓的开场白后，荀彧也是向众人介绍起秦谊来，能够在这么多颍川士人面前露脸，秦谊也是大大的出息。其实秦谊建议荀彧召集颍川士子来商讨，未尝没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他也是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认识一下颍川士子。 只是结果却不太尽人意，颍川士人中大名鼎鼎的郭嘉还有陈群都没能来到这里，见到的都是杜袭、赵俨这些次一档的人物。 随着秦谊被荀彧点名后站起来向在场的颍川众人施礼，在场的颍川士人也是纷纷向秦谊回礼，现在的秦谊，也是有点儿士人领袖的风范在里面。 “前几日我问起文合这天下大势来，文合说了一句，董卓不可卒除，现在想想，这事情还真是这样的。董贼虽然倒行逆施，但是其手下却是有着一群得力的爪牙，想要打倒董贼，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而且经过荥阳、河内还有梁东三场败仗之后，反董联军之中也是有些人心背离。远的不说，单说是北面的酸枣联军，在荥阳兵败之后，可曾继续攻击董贼，每日坐吃山空，现在据说还四处劫掠陈留百姓，这样的联军，还能打败董卓吗？” 随着荀彧的一席话，整个会场也是有些沉默。董卓的兵实在太强了，讨董军连着三场大败，也是让很多人有些灰心丧意，此后诸侯开始争权夺利，也就无暇再去顾忌董卓。孙坚此后能够收复雒阳，与其说是他打下来，倒不如说是董卓放弃给他的。 “这些讨董诸侯，不见得是为了国家大义才起兵讨董，现在天下大势糜烂，少不得有些人便会起了坏心思。我今日召集大家来，就是想为了和大家讨论一下周边形势，希望能够集合我颍川士人的能力，分析一下当下局势。我希望大家能够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一下这些讨董诸侯的立场，那么我来扮演袁本初，而文合刚从袁公路处过来，由他扮演袁公路，如何？” 作为四世三公的顶级名门，袁家的势力还是非常了不得，这里也说了，要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这些人物，所以荀彧也是把这些得罪袁家的角色给揽了下来。至于秦谊，自然也不会把冢中枯骨袁术放在眼中，哪怕自己也成了术爸的好儿子，儿子说几句爸爸的坏话，应该也没问题。 “既然如此，那我繁钦就当一下董贼这个大反派吧！”听了荀彧的话后，颍川四长的候补繁钦马上便大大咧咧得站出来，这个非常喜好出风头的家伙，准备来扮演董卓的角色。 “我家与韩文节有旧，就让我来担任冀州牧一职吧！”紧接着辛毗也是站出来笑道，辛毗不太看好韩馥，所以也是不怕得罪韩馥。 “那我来扮演刘荆州吧！最近我正在思索到荆州避难的事情，对荆州情况颇有熟悉！”作为颍川四长之一的杜袭也是不甘人后，选了自己的角色。 “你们这群家伙，一个个都是州牧相国的，我就来做个小小的黄巾贼吧！”这段时间颍川也不太平，随着东西对峙，本来已经被扑灭的黄巾贼，在颍川汝南也是再度兴起，不说汝南，单纯在颍川便有了何仪、黄邵、何曼等多支黄巾军再起，赵俨也是选择了这个角色来扮演。 紧接着颍川周边的陈留太守张邈、陈王刘宠、徐州牧陶谦也是找到了群众演员来扮演，只是明眼人都知道，这几个都是守户之犬，恐怕不会打他们颍川的主意。至于后来真正占据颍川并得到颍川人鼎力支持的曹操，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在那里，所以也就没人站在曹操的立场推演。 “现在豫州算是在袁公路掌控之中，并以孙文台担任豫州刺史。怎么说呢，以我的观点，袁公路虽然掌控南阳、汝南这天下第一第二的大郡，但是情况却不是很好，荆北、豫州这片土地太过狭长，很容易被人给从中间切断。接下来袁公路必然要选择荆北还是豫州做一个重点发展对象，要么南下荆州，要么北上豫州，当然这个行动还是要看在座的几位是怎么处理这乱世的！”首先，作为豫州的主要控制者，代表袁术的秦谊主动发言，在发言过后主动向代表刘表的杜袭也是行了一个礼。 杜袭也是向秦谊回礼，因为秦谊的选择，很大一部分也和他的应对有关系：“怎么说呢，我这段时间关注刘荆州，他已经做了很多针对袁公路的手段，毕竟他一个荆州牧，曾经被袁公路堵得无法到荆州上任，现在终究是靠着蒯氏和蔡氏控制住荆州，他不采取点儿行动才是不正常。我已经听闻刘荆州把在其辖内作乱的宗贼往南阳赶，就是在给袁公路添麻烦。同时还在串联南阳境内的大族反抗袁公路，袁公路在南阳横征暴敛，也是颇为不得人心。刘荆州与袁公路之间的结果主要还是看军事上的结果，我只能说心向刘荆州的荆州不好打，袁公路很有可能南下不成功！更何况荆州南部比较荒凉，想要争霸天下，怎么着也该是要北上的！” 听完杜袭的话之后，围观的士子顿时便交头接耳起来，很多人对这个四世三公的名门并不怎么信服。 也就在这个时候，主席上的荀彧却是苦笑一声：“恐怕事情还不止这些，家兄荀谌目前正在袁本初麾下担任幕僚，前几日他给我写信，说是袁绍准备表周?周仁明为豫州刺史！” 西园八校尉中的淳于琼就是颍川人，而在袁绍出奔之后，淳于琼这个老同事也是跟着袁绍一起逃亡，而因为淳于琼的关系，有不少颍川人开始投到袁绍麾下，像是荀彧的兄长荀谌荀友若便是其中一人，并且深得袁绍器重，他写信给荀彧的话，自然极有可能发生。 这下子现场的士子可是彻底炸锅了，袁绍此举，完全就是为了打压袁术，因为袁术已经表了孙坚做豫州刺史。如此一来，就有了两个豫州刺史，双方必定纠缠不休，反董大计中断，同盟名存实亡，夹在二袁之间的兖州豫州各官员也要选择站队，自相残杀的乱世开始。 看着荀彧的内幕消息便把现场士人给弄得如临大敌，扮演大反派董卓的繁钦也是有些无语，他还没机会说话呢。 现在董卓虽然将雒阳城焚毁，并且将雒阳百姓迁移到长安去，但是却并没有完全放弃掉雒阳，仍有大量的部队布置在雒阳一线，现在大破孙坚军，随时都可以东进。 在繁钦看来，随着诸侯讨董，各地的赋税收不上去，身在中枢的董卓日子也不好过，如果他是董卓，肯定会让军队东进，在富庶的颍川和陈留狠狠得劫掠一笔，用来弥补一下财政上的亏空。比起袁绍和袁术兄弟俩，这个董卓才是一个更颍川人民需要小心提防的恶人。 在那里组织语言，想要好好表现一番的繁钦，冷不丁也是看到自己身旁的赵俨，后者正伸了一个懒腰，似乎不太关注场上的辩论，繁钦忍不住向赵俨提醒道，同时也想看一下赵俨有什么观点可以启发一下自己：“伯然，你怎么看？” “我就是个黄巾小贼，董仲颖、袁本初、袁公路这些人我都打不过，也就祸害一下普通的老百姓，混日子罢了！” ——我是看热闹打酱油的分界线—— 彧乃纠集乡人，推演时局，乡人乃悟，或随彧至冀州，或避乱荆州。后卓遣李傕等出关东，所过虏略，至颖川、陈留而还。留者多见杀略。——《季汉书·荀彧传》 第五十四章 荀彧的郭姓朋友 “这次真是多亏了文合，我感觉经过这次大辩论，乡人们都认识到颍川的危险，很多人也是动了迁徙的打算！” 昨天的一场模拟推演下来，也是把与会者大多数吓得一身冷汗，颍川这个四战之地，很有可能会爆发南下的袁绍、北上的袁术、东进的董卓，以及本地黄巾四方势力的多重侵略。 这些道理其实荀彧一直都在和乡人们说，只不过有些人心存侥幸，不舍得离开家乡。这次荀彧叫来参加推演的杜袭等人，都也是颍川本地的青年才俊，这些人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与荀彧也是出奇的一致，绑上这么多人的意见，更加具有说服力。 总之，颍川本地的乡人，都被荀彧这一处给弄得人心惶惶，开始正视起荀彧之前迁徙的提议。虽然还是有很多人不舍得故乡的家宅，但为了后代的安全，肯定会把一些子侄给安排出去，这样下来死的人肯定要比历史上少。 “这也是举手之劳而已，秦谊只希望能让天下多保留一分元气，让更多的人能够在战乱之中活下去！而且秦谊也是有些私心，正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多认识一下颍川本地的奇才。接触下来发现颍川果然多奇士啊！” 秦谊搞了这么一处，自然是想要帮助荀彧，也想着能够让更多的颍川人在乱世活下来，但秦谊也不是没有私心，就是想要通过这个机会认识一下颍川的高才们，颍川四长固然出色，不过传说中的戏志才和郭嘉却是没有到场。 更不用说杜袭、赵俨等人，虽然对秦谊客客气气，也算成了朋友，但秦谊能够感受出来，这颍川四长是不会接受自己的邀请，因为他们是颍川新一代士人中的翘楚，随便找个刺史、州牧、郡守投靠，便能够得到重用，何苦要跟着秦谊这么一个县令厮混呢？ 可能是见过的大官太多，先不说这颍川四长，就连普通的一些士人，都没怎么把秦谊这个六百石的黄门侍郎兼沾县令放在眼中——怎么着也得是个两千石的郡守来吧，秦谊想要征辟他们还不够格。 结果秦谊昨天忙活了一天，居然连一个offer也没签下来，秦谊心中也是有些火大。颍川四长先不说，人家武力值三国前十的韦哥，统武俩开花全都突破90的黄老爷子，也没你们这些智政也就60的渣渣事多，难怪我太祖高皇帝那么讨厌读书人呢！ 不过总体接触下来，秦谊对颍川的人才库可真是垂涎三尺，别说荀彧、荀攸这种三国顶级人物，颍川四长这种在演义中没啥戏份的二三线人物也是非常优秀。 守着这么大的人才库却吃不到，秦谊心里有一种入宝山而空手而归的郁闷。 “我颍川人才济济，今日来到这里的都是年轻一辈的士人，年长一辈的大才们，可不是我荀彧能够请得动的。今日文合所见，只不过是我们颍川人才中的沧海一粟罢了！”被秦谊吹捧了一番后，荀彧这个谦谦君子也是忍不住炫耀了一番。 没办法，汉末三国的颍川郡实在太牛逼，甚至给人一种错觉，曹老板打天下，最后做天下的却是颍川人，毕竟九品中正制搞起来，最得利的就是颍川这些士族们。 “秦谊来到颍川前，也曾经听说过不少颍川奇士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譬如阳翟郭嘉郭奉孝，秦谊便是仰慕许久！不知文若能够引荐一番？”秦谊咽了一口吐沫，也是声音有些发颤得说出来。 看着秦谊这幅仰慕的样子，很难想象得出原先秦谊在网络上面是一个宇宙战神黑，未穿越前秦谊可是以黑郭嘉为乐。当然秦谊也不是单纯得黑郭嘉，科学教主特斯拉、一箭歼星秦军弩、一挑三虎猛藏獒，都是秦谊黑着玩的对象。 现在有机会能够认识郭嘉郭奉孝，秦谊怎么不心动呢，直接便真香了。为人不识郭奉孝，穿遍三国也枉然啊！ “奉孝啊，他倒是当得起天下奇才四字，既然文和想要见他，不如随我到阳翟走一趟吧，正好我也要拜访一下故友！”而荀彧也没有犹豫，马上便答应下来介绍郭嘉给秦谊认识一下。 —— “秦谊见过郭公！”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秦谊便和荀彧骑马前往阳翟，骑了大概一上午这才来到阳翟郭家聚居的村落。 历史上并未记载郭嘉的家世，不过在此之前，阳翟出过一个着名的法家人物郭躬，因此很多人都猜测郭嘉是郭躬的后人。 这郭躬是东汉初期人物，其父郭弘断狱三十年，少时便传父业，后来讲授法律，曾经收过数百名学生，最高曾做到九卿之一负责法律的廷尉。郭躬的儿子郭晊也是研习父业，精研律法，最终做到南阳太守。 不过汉末还是一个以经学为主流的年代，阳翟郭家精研法学，比起研究经学的那些世家要矮上一截，再加上从郭晊再也没有出过很厉害的人物，只能算是颍川的二流世家。 而这次的阳翟之行，也是让秦谊确定了这个推测，郭嘉就是郭躬的后人，这也难怪郭嘉为何能在曹老板手下吃得那么开，曹老板建立的政权初期便是一个法家寒族政权，郭嘉这种不太显赫的二流士族，又是研究的法家学问，自然很得曹老板的心。 只是秦谊的运气不是很好，郭嘉居然外出游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见不到郭嘉，秦谊只能跟着荀彧去拜访一下他的好友，郭嘉的族叔郭图。 眼看着郭嘉变成了郭图，秦谊的心情也是极差，不过他现在也算是养出一定的涵养，并没有表露出来。结果秦谊还没甩脸色，初次见面的郭图倒是来了一个下马威，甩给了秦谊一个白眼。 秦谊有个未曾谋面的师兄，同样拜在蔡邕门下身为建安七子之一的阮瑀，他有一个儿子阮籍名列竹林七贤，这家伙看人的时候有一种青白眼的技能，遇到自己不喜欢的就甩给人家一个白眼。郭图这个小人虽然不至于对秦谊甩个白眼，但整体态度就很差，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袁绍面前当奸臣的。 不过郭图对荀彧倒是热情得很，绝对是那种铁哥们的存在。如果不是知道张颌在《三国志》中的传记有问题，是他先反水才导致的袁绍崩盘，所谓郭图诬陷张颌的说法都是张颌一面之词。秦谊几乎相信了，这郭图就是荀彧打入到袁军之间的奸细。 “公则，这文合是对阴公有大恩的！前几日阴公曾经作为董卓的使节到袁公路大营议和，袁公路本来想着杀阴公立威，就是靠着文合才保住一条性命！”看着郭图对秦谊有些爱搭不理，荀彧也是向郭图诉说起秦谊的功绩来。 东汉特殊的二元君主制，让很多士人都对举荐他的举主负有一部分责任，像是荀彧的叔父，真三国“无双”的荀爽，被袁逢征辟不就，还要为袁逢服丧三年。 这荀彧和郭图最早都是被阴修给提拔为官的，秦谊救了阴修一命，也就算是说有恩于荀彧和郭图，不只是这两个牛人，远在长安的钟繇和荀攸，也是被阴修提拔的，秦谊对他们也是有恩的。单纯就是这四个人的友谊，秦谊救阴修这事也实在太值了。 “文合，刚才多有失礼，还请您见谅！我也从韩公那里听来鲁阳的事情，只是没有把您和那事联系起来，还请您多多见谅！以后我们都要在本初公帐下效力，到时候一定要互相扶持才对！”这个时候的郭图，也不像传说中的奸佞小人，非常坦荡得向秦谊表达起自己的谢意来。 “怎么！公则要出仕袁本初吗？”而听闻这个消息后，荀彧也很是吃惊，经过秦谊和自己的双重认证，荀彧觉得袁绍不是一个明主，有些担心自己的好友会掉到坑里去。 “不错，前几日淳于仲简向我转发了一封袁本初给我的信，说是愿聘请我为幕僚。现在天下纷争，我觉得这袁本初将会是终结乱世的明主，愿意竭力辅佐。现在袁本初身边得力之人还是少数，如果我能投奔过去，或许将是一名从龙之臣，我们阳翟郭家的地位说不准也能一飞冲天！”作为一家二流士族中的顶尖人物，郭图的理想就是把家族发扬光大，现在遇到这么一个好机会，郭图自然不会放过。 “到时候还要多靠郭公庇护！”秦谊才不想跟着袁绍混，不过本着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的原则，还是好好和郭图这个佞人搞好关系吧。 看了一下眼前踌躇满志的好友，荀彧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没说什么。到目前为止，荀彧还没有发现比袁绍更适合的主公，或许自己应该试着去接触一下秦谊所说的曹操或是孙坚了。眼看天下大乱，荀彧也要给颍川子弟寻找一个好的归宿。 ——我是不说朋友坏话的分界线—— “田丰刚而犯上，许攸贪而不正，审配专而无谋，逢纪果而自用。”——《后汉书·荀彧传》 第五十五章 荀彧荐才 “文若似乎心有所思啊！”从阳翟回来的路上，秦谊也是对荀彧说道，其实秦谊是有心思的，所以两人默默无语了好久，最后还是秦谊打破了沉默。 郭嘉变成了郭图，人家是准备跟袁绍飞黄腾达的，肯定看不上秦谊这种小角色。更何况这是郭图，秦谊要得起也不敢要，这简直是一个团队毒瘤。 不过眼前这郭图一点儿也不像个奸臣啊，怎么最后混成那副德性，难倒是因为袁绍团队有毒，进去以后就得黑化？ “是啊！良禽择木而栖，现在天下大乱，可得为将来好好打算。不说为了个人的前途，为了自己心中的抱负也得有所行动。如果要是选错了主公，可能整个家族都要被带入万劫不复之地！”可能因为郭图出仕的影响，荀彧明显多了一些心事。 “我还是建议文若去见一下曹孟德，这可能就是你理想中的主公，反正我过一段时间回老家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之后，便要去投曹孟德去！”秦谊也是再次向荀彧推销起曹老板来。 现在秦谊要是能把荀彧给挖到曹老板阵营之中，那可绝对是大功一件，估计在曹老板心目中的地位能够再上一个台阶。 而有带资入股的二股东荀彧罩着，秦谊在曹营中的地位肯定低不了，只不过将来肯定要和荀彧切割的，秦谊这么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虽然佩服荀彧这种理想主义者，但也只是佩服而已。 “文合的推荐我记下了，只是我观文合你这几日也是心有所求，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或许我也能帮你！” “实不相瞒，投奔到曹孟德麾下，怎么着我也是想要做一番事业的，可是要做一番事业，手下总得有可用之人吧，来到颍川见到这么多优秀的人才，却不能招揽几个，实在是让人心生遗憾。”秦谊也是把自己的苦恼给说了出来。 “颍川虽然多才俊，但更多的还是些眼高手低之辈。文合现在只是一个六百石的县令，而且也没实际赴任，没有地盘，没有一兵一卒，实在很难招揽到人才！”而听了秦谊的话，荀彧也是点点头。现在的颍川就像是后世国内顶级大学，秦谊这种小作坊主过来招人，能招到才怪。 看着荀彧如此无情得剖析自己，秦谊心中也是郁闷，这颍川一行岂不是白来了。 “不过文合也不是全无资本，声讨董卓，转战天下，这些经历也是让你名声大振，在适当的情况下，名声也是能够转化成资本的！” 听了荀彧的话，秦谊微微点了下头，人家刘耷不就是一直在积累名声，然后找准机会把名声换成地盘，建立了三分天下的基业。可名声这东西变现方式不易，至少秦谊没有遇到一个因为名声而愿意追随自己的颍川士子，或许还是因为自己名声不够大的缘故。 “其实嘛，以现在文合的作为和心胸，其实应该能够吸引到一些人物，我倒是认识一个奇才，本来还想着推荐给日后的主公，既然文合现在也是求贤若渴，我把他先介绍给你认识一下。只是这有本事的人，性格总是有些怪异，我也只是勉强能和他说上话。至于文合能否得到他的青睐，还是需要看文合你自己的本事！” “敢问此大才如何称呼？可否是戏志才？” 秦谊被荀彧也是吊起了胃口，又仔细盘点了一下，荀彧向曹操推荐的那些颍川人才中，除了陈群和戏志才以外自己好像都见过了。陈家和荀家是世交，而且陈群还做了荀彧的女婿，想来陈群应该不敢给自己老丈人脸色看。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戏志才了，毕竟历史上的他还是留下“负俗之讥”的名声，想来不是一个荀彧似的谦谦君子。 被秦谊这么一抢白，荀彧也是愣了片刻，不过随即释然。前段时间他收了一封荀攸写给他的信。本来对秦谊有些不屑的荀攸，这次在信中倒是称赞了秦谊几句，明显是秦谊与荀攸的交往让荀攸对他的印象发生了变化，荀攸提起老家的杰出人物也是有可能的。 “对！正是戏忠戏志才！其人之才不在公达之下，也是深受公达敬重！只是此人家道中落，又有负俗之讥，举不了孝廉，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崭露头角。文合可以过去拜会一下，说不准你们两个能够投缘呢！”而荀彧也是微微一笑，向秦谊简单介绍了一下戏忠的情况。 荀彧这真是够意思，竟然把自己原来推荐给曹操的戏志才推荐给了自己，虽然对戏志才的能力持怀疑态度，但秦谊心中还是有些热乎。 不过想想自己还等着曹操和荀彧闹翻了之后跟荀彧划清界限，秦谊也是突然间对荀彧岔开了话题：“多谢文若向我举荐人才，只是我向文若举荐的曹公，目前虽然还是一个大汉忠臣，但是随着局势的发展，他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你知道，这人到了一定的情况之下，有时候所选择的道路已经不是一个人的路，他也需要对追随他的手下们负责，也需要对自己的家族负责。不是每个人都是霍光的，即便是霍光，在自己死后也是被诛族。” 听一直向自己推荐曹操的秦谊突然莫名其妙得说了这么一段话，似乎是在暗示曹操和汉室最终还会分道扬镳，荀彧也是笑道：“这个道理我是懂的，如果曹孟德真得是一个能够匡扶汉室的英雄，荀彧愿意为他效犬马之劳。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文合却是想得有些太多了，汉室和曹孟德之间，可能存在裂痕，可能也不存在，即便是有裂痕，这裂痕也是可大可小。这都需要我们去维护，去协调。倘若汉室真能复兴，而汉室做出对不起曹孟德的事情，荀彧即便是豁出性命，也要站在曹孟德身边！而曹孟德想要取汉室而代之，他也要从我的尸体上面踏过去。咦？想这么多干什么，这曹孟德未必是我心目中的理想之主！” ——我是良心隐隐作痛的分界线—— “戏志才、郭嘉等有负俗之讥，杜畿简傲少文，皆以智策举之，终各显名。”——《季汉书·荀彧传》 第五十六章 赌钱 “戏先生，我感觉你这把肯定能赢！”颖阴县的某处小赌场中，已经有些睡眼惺忪的秦谊也是舔着脸对着身旁一个削瘦的中年男子谄笑道。 而听了秦谊的话，这个瘦削的中年男子笑了两声，没怎么搭理秦谊，只是顺手将手里的十几枚五铢钱全都扔到桌子上。这家赌场里的项目比较单一，主要是押大小这个比较传统的项目。 没错，眼前这个瘦削的中年男子就是荀彧向秦谊推荐的颍川大才戏忠戏志才。戏志才今年已经四十岁出头，在这个年代都能是当爷爷的人，也难怪在曹老板麾下干了没几年便死了，他本身年纪就大，再加上生活习惯不好，想多活几年也是麻烦。 就在昨天从荀彧口中听到戏忠戏志才的名字后，秦谊也是决心会议会这个曹老板前期的谋士。 对于戏志才，秦谊是知道的。不过仅限于曾经在郭嘉之前作为曹老板的谋士，因为戏志才的死曹老板很惋惜，狗货这才向曹老板推荐的郭嘉。 然后戏志才的事迹秦谊就不知道了，他想知道也难，因为戏志才在历史上的记载就这么点。对于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只留了个表字的人，还能奢求他有多少事迹。 有那么一段时间，戏志才在网络上面可是火的很，大有“志才不死，郭嘉不出”的架势，和秦谊手下号称被赵云抢了事迹的陈到，并称两大网络神将。不过物极必反，很多人搜索戏志才的史料，发现根本没什么具体事迹之后，也是对这些拔高的话语嗤之以鼻。 尤其是在郭嘉加入到曹操集团以前，曹老板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最惨的时候只剩下三座城池。很多人据此判断，戏志才的能力也不会高到那里。 现在荀彧向秦谊推荐戏志才，秦谊没有任何的犹豫便决定去认识一下，以现在秦谊的地位，他还有资格挑肥拣瘦吗？ 网络神将就网络神将吧，现在秦谊身边的陈到不也是一个网络神将嘛，和戏志才绑定郭嘉一样，到哥也是绑定赵云才火了一把。在一起混了一年，秦谊对到哥还是很满意的。 曹操写给荀彧的信中充满了对戏志才之死的惋惜，想来戏志才的表现还算是令他满意的，曹老板用着都说好，秦谊还有什么犹豫的。 而且根据荀彧的背景介绍，现在的戏志才就是一个破落户，家里的老婆都已经死了好些年，穷得一直都没有续上弦，像戏志才现在这个年纪的，很多都已经有了孙子，可戏志才倒好，连个儿子都没有。 这种不事生产的破落户，可比不上颍川四长这样的贵公子，应该能够比较好收买，秦谊收到的到哥和韦哥，家里条件可都比戏志才强多了。 现在秦谊最头疼的就是颍川四长这样的士人，一个个眼光出奇的高，秦谊这种背景的人家压根都看不上。 至于招揽了戏志才，会不会让曹老板前期的事业不顺，秦谊也没有太多的担心。反正日后自己也是要到曹老板麾下工作的，自己招揽了戏志才，他还是可以间接为曹老板服务的，只不过功劳要记在秦谊头上。 所以秦谊也是果断让荀彧把戏志才介绍给他认识一下，然后荀彧也是多方打听，这才在颖阴的一处女闾之中找到了戏志才的所在。 荀彧和戏志才的关系也只是一般，再将秦谊简单介绍给戏志才之后也是选择离开，留下了秦谊和戏志才在那里闲聊。 在听闻秦谊准备招揽自己之后，戏志才也是眼睛一亮，不过那一丝明亮也是在荀彧介绍完秦谊的背景之后转瞬即逝，这个表情的变化也是被秦谊看在眼中。不过秦谊也是没有气馁，现在戏志才的情况这么恶劣，哪还有多少挑肥拣瘦的机会，于是也是展开了自己的三陪攻略，陪着戏志才吃喝玩乐。 说实话，秦谊上一世觉得男人到风月场所，肯定是要做点儿什么的，只是这次因为陪戏志才的原因进了一次女闾之后，秦谊相信了，男人进了那种风月场所，也是能够守身如玉的。 没办法，戏志才这么一个破落户，去的地方档次实在太低了，这里的妹子秦谊压根看不上。要知道秦谊现在纳得一妻两妾，有两个都是大魏皇妃，另外一个也是大汉宗室贵女（虽然已经沦落到被卖为女奴），都可以称得上国色天香。后世那些包养三个当红女星的大富豪，一般也不会到路边发廊里面去寻刺激。 即便如此，戏志才也没怎么搭理秦谊，甚至都可以说是没有礼貌。不过现在秦谊有求于人，自然把态度端得很正，人家张良是怎么伺候黄石公的，满大汉都知道。高人摆出架子来，你就得有耐心，要不然还是你没有诚意。 可能是因为有了秦谊这么一个冤大头的存在，戏志才也是玩得非常很，居然一晚上在女闾之中点了五个姑娘，然后等完事了又跑到这家赌场里面快活，这一闹腾差不多就闹腾到凌晨两点多钟，却还没有终止的打算。就戏志才这个生活作息，他不想早死都有些难。 只是这一局，秦谊却是起到了反向毒奶的作用，戏志才押错了大小，手中的五铢钱全部输光了。 “戏先生，还来吗？”望着一脸懊恼的戏志才，冤大头秦谊也是马上站出来，他这次带了不少钱，就是来让戏志才挥霍的。 而看了一眼一脸认真的秦谊，戏志才终于笑了：“也真是难为你这么一个公子哥陪着我玩了这么久了！” “没关系，秦谊久仰戏先生大名，希望能够聘请戏先生出山助我成就一番事业！”而看着戏忠笑了，觉得有戏的秦谊也是再次把此行的目的说了一遍。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荀文若呢？这家伙的才能可比我要强上百倍！”而面对着秦谊的橄榄枝，戏志才也是反问道。 “这个……”被戏志才一问，秦谊也是有些语塞。有荀彧这样德智双优的大才，谁还会找你这种烂人，但是秦谊明显是用不动荀彧的。但把这事说出来似乎又有点儿得罪戏志才，用不起荀彧才来找戏志才的。 “我替你说了吧，荀文若人品能力都是一流的，但你根本就用不起他，于是便找我这种好下手的臭鱼烂虾吧？一个人，想要得到我的认可，可比得到荀文若的认可要难！” “戏先生何出此言，秦谊在文若面前的确有些自惭形秽，但是真得对先生您没有半分轻视之心，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细心伺候，等待着能够和您说话的机会！” “行！你也是陪了我一天了，该做的很多事情也算是做了，我也该给你一个机会，免得日后你说我们颍川人不懂礼数。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去取一百枚五铢钱来，咱们赌一把，只要你能赢了，我就跟你走！” 闻听此言，秦谊心中大喜，不过迅速又变成了一种恍然，哪有用赌博来定未来的道理呢？难倒眼前这个戏志才还是一个赌神？ ——我是祈求赌神附身的分界线—— “忠观之，谊有雄才而甚得众心。”——《季汉书·曹操传》 第五十七章 赌本 “戏先生，您这是何意？”转眼间，秦谊便拿出了一百枚五铢钱，准备和戏志才赌一把，只是坐到赌桌前的秦谊却是一头雾水得向戏志才问道。 “我这是何意？你自己心中没有逼数吗？”而面对秦谊的质问，戏志才也是冷冷说道。 望着桌子上面被分成两部分的一百枚五铢钱，被戏志才反问的秦谊也是无语。 按照戏志才的要求，秦谊也是取来了一百枚五铢钱。只是正当秦谊想要开启赌神模式，和戏志才真刀真枪得赌一场时，戏志才却是把这一百枚五铢钱分成了两份。 戏志才分的也是简单，将其中一枚五铢钱放在了秦谊面前，然后把剩下的九十九枚五铢钱一下子揽到自己身前，充作两人的赌本。 这下子秦谊如何敢赌，他只要输一次就完蛋了，而戏志才却至少可以输掉九十九次。 “戏先生是说秦谊本钱薄弱，就不该上这个赌场吗？”思索了片刻，秦谊也是有些明白，戏志才这是变着戏法劝退。 “总算还不是蠢到家，但既然如此你总该有些自知之明才对。眼看天下大乱，诸侯并起，你有什么资格来招揽我？我戏忠是要协助一位明主一统天下的，你秦文合完全不够资格。要不是之前听闻不少你的事情，知道你这段时间闯出不少名堂，还薄有名气，否则我连那一枚五铢钱也不会给你，你说你有什么？你一个边地小豪强，竟然也想掺和到这个乱世里面来？”而戏志才也是继续向秦谊逼问道。 被戏志才这么一问，秦谊也是明白他的意思，戏志才志在天下，明显不愿意给秦谊这种没资本争天下的人当手下。 本来秦谊打算就此别过，给戏志才这个未来的同事留个好印象，但是转念一想，秦谊准备借助戏志才来称一下自己的重量，于是也是恭敬说道：“秦谊宗族将近有两千余口，其中也是不乏有能陷阵杀敌的勇士！” 只是听了秦谊的话之后，戏志才却是冷笑一声：“这个年代可不是你们这种小豪强能有所作为的时代，而且你们家位置太过偏僻，或许自保可以，但是难有什么大作为！” “我家中资产千万，均可为我所用！”秦谊本来以为自己家里的情况能够换得戏志才一顾，没想到人家完全不把自己放在心中，只好把第二条自己的资本给说了出来。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戏志才张了一下嘴，他是真得有些吃惊秦谊家的资产。 这个时代比较出名的土豪就是徐州的糜竺，资产上亿，养有僮仆、食客近万人。糜家这么厉害，也是先祖几代人经营下来的结果，而且徐州地利方便，北接中原男临江淮，非常适合糜家来做生意。 而秦谊老家是什么情况，并州雁门，可是被鲜卑给持续骚扰了几十年，这才没安稳下多久。秦谊家里居然能够拿出千万家资，怎么想都不正常。 秦谊现在可是真得非常有钱，之前在雒阳的时候便黑掉了一部分何苗家的资产，又挖掘了胡东考古团队，这时便已多达百万。但这都是些小数目，真正要秦谊发了大财的还是在王匡手下做郡从事的时候，前前后后可是黑掉了王匡一千万钱的钱粮。现在这些东西早就被秦谊给送回了原平老家，家里只等着秦谊的安排。 “行！算你本事！” 秦谊拥有一千万钱的巨款，能够以宗族武装起一支战斗力非常可观的并州军队，戏志才也没有墨迹，马上便从桌子上面的五铢钱中捡起一枚丢给了秦谊。 “我拜师于天下第一名士蔡伯喈门下，蔡公对我欣赏异常，蔡公的很多人际关系能够为我所用，很多士子也把我当成自己人……”秦谊说着这段话，偷眼瞥了一眼戏志才，完全不因为秦谊的这段话而有所动容，只能继续硬着头皮继续吹嘘自己。 “我本人的学问也是异常精深，蔡公甚至认为我将来能够超过他！我精擅相人之术，是真正的人才，还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的庸才，我一眼便能够辨认出来……” “你也真是大言不惭！”看着秦谊如此标榜自己，戏志才也是忍不住嘲讽道。 而面对戏志才的嘲弄，秦谊却是对他露出了一个非常自信的微笑。因为拥有后世人的历史知识，秦谊能够大体对这个年代留下姓名的一千多名人物做出自己的评判，即便是以相人着称的刘耷也未必能够有自己厉害，当然秦谊这个能力只能对青史留名的人物起作用，面对无名氏秦谊也就没办法。 看着秦谊这幅自信的表情，戏志才也是怂了一下肩，又从自己五铢钱中捡了一枚丢给了秦谊，现在秦谊手中已经有了三枚五铢钱。 只是接下来秦谊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自己的优点，因为作为穿越者最大的依仗，丰富的学识和对人物的了解，已经全部被秦谊说了出来。 “你所说的这些其实只是细枝末节，乱世之中，真正依靠的还是兵、粮、地盘，这些你都没有！三枚五铢钱已经是你的极限了，仅凭这些你完全没资格上赌场。在我看来，想要招揽我的人，至少也得有五枚五铢钱。不过你这样的人，倒是能够投靠到某个势力之下建立一番功勋，至于招揽我的事情还是算了！” “多谢戏先生能够为我指点迷津！刚才秦谊夸下海口说自己知人，所以在这里也向戏先生提出一个建议，希望戏先生能够好好保重身体，戏先生所等待的真命之主说不准马上就要出现，以戏先生现在这种生活状态，说不定没法陪伴明主多久。” “多谢文合告诫，如果将来我真能遇到明主，我会向明主推荐文合的！” “多谢戏先生！不如戏先生将您的骰子送给我留作纪念吧！” 怎么着秦谊也是请自己嫖了五场，又出钱让自己赌了几场，只是要一个骰子，戏志才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反正他那个骰子也只是一个寻常之物，就是在这个赌场里买了自己练着玩的。 赌这个字自从有人类以来便一直有，大汉王朝的创立者刘邦年轻的时候也是喜欢赌博喝酒。发展到汉末的骰子，也已经分出六面每个面1-6个点的模样，只是整体依然像是一个陀螺，和后世的立方体完全两样。 而秦谊摸着自己戏志才的灰陶骰子，心中也是若有所思，他还有一张底牌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对天下大势的发展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 这在赌场上就相当于秦谊有一个灌了水银的骰子，秦谊可以在这个赌场上面的前几局无往不利。只是对天下大势的把握，随着秦谊在这个时代掺和的越深，秦谊也将无法预测出接下来的情况。 也就是说秦谊手里面的水银骰子可能只能用上几次，如果秦谊能够利用前几次骰子的使用狠狠得赚上几笔，将手里的砝码压上去翻几番，按照戏志才的说法，其实还有着和天下群雄赌一赌的可能。 “我似还是有着争天下的资本！”想到这里，实在没太有自信掺和群雄争霸的秦谊，也是自嘲得笑了声。 ——我是知男而退的分界线—— 秦谊见筹画士戏志才，谓曰：“君放浪形骸，恐命不能久，君何轻命也！”志才犹不信，后果早亡，终如其言。——汉·皇甫谧《甲乙经序》 第五十八章 还是挖刘耷的墙角吧 已知暗耻《三国志13》中赵云的武力值为96，在网络上靠绑定赵云而出名的陈到武力值71，郭嘉的智力值为96，求在网络上靠绑定郭嘉而出名的戏志才智力值是多少？ 这不是秦谊黑到哥，而是到哥的武力值真得不高，现在团队加入一个武力值95的韦哥后，两人经常对练，到哥的表现也就比秦寿高那么一点儿，也就71的水准。没办法，韦哥其人的战力实在太变态了，简直可以放到非正常人类中心去研究一下。 然后算完这个小学生都会算的问题之后，被戏志才拒绝的秦谊也不沮丧了，一个智力值才71的谋士，用得着自己这么上心嘛。就现在自己的表现，日后暗耻要是出个秦谊，智政双破70应该不成问题，要是再找个作家润色一下自己的生平，智政破80甚至破90都不成问题。 放下没能追到戏志才的心结，秦谊马上投入到另外一件很有前途的事情之中——继续去挖刘耷的墙角。 颍川也是刘备谋士徐庶的故乡，之前秦谊曾经帮徐庶脱罪，并摆脱涉事的游侠把事情转述给徐庶。只是半年过去了，徐庶也是没有任何音信。 当然这期间秦谊自己也是居无定所，从雒阳跑到酸枣，有从酸枣跑到河内，然后又去了鲁阳。在通讯非常落后的汉末，就是秦谊老家的老婆杜婵也不知道秦谊现在的位置，更不用说素不相识的徐庶了。 现在秦谊好不容易来到颍川，肯定要去拜会一下徐庶，实在不能错过。这位要是按照演义和游戏中的描述，可要比戏志才厉害太多。 而且刘耷那一帮子人都非常重感情讲义气，秦谊也是有恩于徐庶的，现在找上门去，他难倒还能拒绝自己吗？ 不过秦谊还是不知道徐庶是哪里人，本来还想着向颍阴本地的游侠打听一下，结果随口和荀彧说了一下，荀彧好真知道徐庶的情况。 这个时候的徐庶还叫徐福，是颍川长社人，二十多岁的他现在就是颍川赫赫有名的人物，身为长社游侠领袖的他，就是连荀彧这种颍川士人领袖都知道他的大名。 只不过荀彧和徐庶之间的交往并不是很多，戏志才虽然行为不检，但却还是一个士人，但是徐庶却不是一个士人，他的身份是游侠，这两者之间也是泾渭分明，见面之后或许会简单得打个招呼，但是却是不会深交。 即便是历史上的徐庶洗心革面开始求学之后，也是被同学们嫌弃之前做过游侠，没人愿意和他一起学习。 其实仔细想一下，徐庶也是挺惨的，本身就生在颍川这么一个高考大省，就像是前几日秦谊遇到的颍川四长，虽然也是很有名望，能力见识也是不俗，却也只能排队等着举孝廉的机会。 相比较而言，生在边疆雁门的秦家要幸福不少，至少秦谊的伯父秦升还轮着了那么一次机会，不用在颍川，换一个太原秦升就没机会举孝廉。 本身雁门那地方因为边患的压力比较大，本地豪强多是走军人路线，竞争相对较小，而且汉和帝时对于雁门对于边郡少数民族杂居地区，另订优宽之制，举孝廉的名额是内地郡县的一倍，秦谊的伯父这才有机会被举为孝廉。 就拿秦谊的伯父秦升和戏志才比吧，反正秦谊不觉得自己伯父能比得上戏志才，而后者在颍川就没有举孝廉的机会，以至于蹉跎了大半辈子。 而同样身在高考大市颍川的徐庶和戏志才同样苦逼，颍川这种地方出类拔萃的俊才实在太多了，而且考试的主要内容还是拼爹。连个爹都没有，靠母亲养大的寒门子弟徐庶，拿什么去和那些官二代们拼。 正常情况下，徐庶也就和戏志才一样蹉跎半辈子，然后当一个又老又丑的老愤青，除非遇到天下大乱，否则没有机会冒头。 所以徐庶这才另辟蹊径，开始走游侠路线，也算是混出头来，至少颍川的游侠提起徐大侠来，没有一个不竖大拇指的，就连荀彧这样的士人领袖，也是对他又敬又怕。 总之，把徐庶当成一个后世的黑老大来看就行了，而且还是一个很励志的黑老大。出身贫寒的徐庶靠着能打成了颍川长社的扛把子，然后又折节学问，顶着同学们的各种鄙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最终成为了大魏帝国相当于最高检一把手的御史中丞。 而在诸葛亮看来，徐庶这个老朋友在曹魏其实还有着更进一步的才能。 毕竟徐庶投到曹老板手下时，曹老板已经平定北方，而徐庶虽然是颍川人，但却是一个非主流的颍川士人，身上还刻着很深的刘耷印记。 只要看看刘耷的老兄弟牵招和老部下田豫在曹魏混得有多惨就知道徐庶有多么不容易了。和牵招、田豫功劳相仿而并传的满宠、郭淮，前者曹魏食邑第一、三公，后者也是车骑将军，仪同三司，结果牵招一辈子只做到太守，田豫直到年近八十熬到司马懿掌权才被提拔成九卿之一的卫尉。徐庶这么一个身上刻着刘耷印记的非主流士人，在曹魏的路肯定非常不好走。 “鄙人想要拜访一下徐福徐元直，不知诸位能否为我指引一下？”就这样带着满心的期待，秦谊带着秦寿，还有荀家的向导来到了长社县徐庶家所在的村子，再下一步便不知道了，而看着村口的河边有七八个妇人正在那边漂洗衣物，秦谊也是纵马走向那里。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将目光聚集在一位年近五十的老妪身上，而这位老妪也是赶紧起身回答：“阿福那孩子去年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害怕官府追查，已经举家迁走了！” “那长者知道徐元直家搬到哪里去了吗？鄙人是徐元直的朋友，特意前来拜会他！”听完这个老妪的话，秦谊心中怀着点儿希望得继续问道。 “不知道！前段时间阿福那孩子好像犯了一件大案，好像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可能是怕报复，这才连夜搬走的，我们这些乡人都不知道他们家的去处！” “对啊！阿福家还欠我五十枚五铢钱没还呢！”而在这个老妪说完之后，旁边一个年级相仿的老妪也是愤愤不平得说道，说完还瞥了一眼秦谊。 秦谊又朝着秦寿努了一下嘴，后者也是老老实实下马，给了那个多嘴的老妪五十枚五铢钱，然后主仆二人也是无奈踏上回家之路，这又白忙活了一天。 ——我是又扑了一个空的分界线—— 於是感激，弃其刀戟，更疏巾单衣，折节学问。始诣精舍，诸生闻其前作贼，不肯与共止。福乃卑躬早起，常独扫除，动静先意，听习经业，义理精熟。——《季汉书·徐庶传》 我妈骨折了，请个假 实在不好意思 第五十九章 误会 又扑了一个空啊！ 骑着马走在崎岖的路上，秦谊心中也是郁闷，难倒自己注定要入颍川而空手而归吗？ 想到这里，仿佛遇到一顿美食大餐而不得吃的吃货一般，秦谊心中也是郁闷异常。可是却也没有办法，人家都已经搬走了，还能怎么着。 本来想着即便是徐庶不在，他的老娘在家也行，至少把自己准备的一份厚礼送给徐家老太，向她表达一下自己招揽徐庶的意向，结果没想到居然连这个最低目标都没有实现。 不对！ 想到这里秦谊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被人给耍了，自己也实在太轻信了，谁敢说刚才那个告诉自己徐家搬走的老妪不是徐家的仇人，或者不是徐庶的母亲，这两类人都有着不让自己找到徐庶的理由。 “走！我们回去！”想到这里秦谊也是拉住缰绳，对着秦寿和那个荀家向导说道。 等秦谊想明白的时候，已经骑马走出了三里地远，所幸这段距离还不远，马上便策马回赶。而当秦谊再次回到村子的时候，这群妇女已经漂洗完衣物，正离开河边成群结队得向村子里面走去。 一看到秦谊去而复返，这群妇人也是再次齐齐望向之前告诉秦谊徐家搬走的那个老妪。而看到这一幕，秦谊心中也是雪亮，马上下马恭敬得行了一礼：“鄙人秦谊秦文合，现居黄门侍郎和沾县令一职，见过徐老夫人！” “原来是恩公啊！老妇之前失礼了，还请恩公见谅！我儿的确现在不在家中！”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那个老妪也是终于坦诚自己就是徐庶的母亲，因为她竟然称呼秦谊为恩公，明显是知道秦谊曾经为徐庶脱罪的事情。 也就在说话的功夫，秦谊已经跟着这帮子中老年妇女和小媳妇进了村，徐母径直领着秦谊朝自家走去，而徐老夫人的老姐妹们也是各自回家，之前骗了秦谊五十枚五铢钱的那个大妈也是歉意得朝着秦谊笑了下，想要把那钱还给秦谊。而秦谊则是挥挥手，把这钱给拒绝了。 此时秦谊心中也是有点儿疑惑，自己帮着徐庶脱罪，是有恩于他们母子的，可是徐母依旧是这么一副不冷不淡的表现，似乎对自己戒备异常。 “那不知元直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秦谊也是一直希望能与元直见个面，当面畅谈一下天下形势，向他请教一些问题！”当听了徐母的话之后，秦谊也是一边走一边问道。 “明廷过奖了！上次我儿在阳城杀了人，幸好被友人所救才侥幸脱险，我儿也是害怕官府追究，躲藏到外地。后来有人转告给我儿，才知道明廷当日已经走门路帮助我儿销了案。当时我便留意了一下明廷的身份，这才知道明廷您竟然是天下第一名士蔡伯喈的学生，名声更是响彻雒阳。我儿年轻时曾跟着水镜先生学过一段时间，后来弃文从武，那点儿学问恐怕入不了您的眼！” “我的那些学问，或许在太平盛世还能有所用，只是眼看着天下形势一天天败坏下来，恐怕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对了，元直外出去做什么了？” “那次被人从阳城救回来之后，我也是跟我儿好好谈了一场，我儿也是决定洗心革面，从新捡起丢下的学问，外出拜访名师学习去了。实不相瞒，之前见到明廷来找我儿，我以为他是原先的那帮子狐朋狗友，这才骗明廷说我们家搬走了。难得我儿肯走正道，我自然不能再让他之前的朋友打扰他，却没想到是恩公！”等进入徐家之后，徐母也是简单给秦谊倒了一碗水，等坐定之后也是向秦谊说道。 “古有孟母三迁，今有伯母教子，将来定能传为一时佳话。大概在一年前，秦谊路过颍川，曾经遇到元直杀人之事，因为敬佩他的为人和见识，所以想要刻意结交，帮着他把在阳城的案子给销了。现在眼看天下将乱，秦谊也是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这次恰好再次路过颍川，也是希望能够招揽元直，协助我成就一番事业！” 就在坐下之前，秦谊也是在默默观察徐家的情况，看架势现在的确是徐母在一人独居，因为看不到有第二个人常住的痕迹。微微有些失望的秦谊也是赶紧将带来的礼物双手奉上，并向徐母解释道。 “只是不知道明廷招揽我儿具体要做什么？”随着秦谊说明来意，却没想到徐母的戒备却是更加重了，那种语气秦谊都能明显感觉出来。 “现在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秦谊虽只是一县之长，但也想着能够尽快平定乱世，想要为天下尽一番力。现在也是尽力搜罗能人异士，希望能够为我出谋划策，帮我做好一县之长。” “这颍川郡的能人何其多也，比我儿优秀者也不在少数，为何明廷却会来找我儿这么一个做过贼的呢？”而徐母还是一脸狐疑得看着秦谊。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已经拜会过不少士人，只是这些士人眼光颇高，看不上我这么一个县令。而我与元直也是神交已久，感觉他不会是那种浅薄之人，定能知道我不是一个寻常庸人，愿意帮助我建功立业。” “你不会去让我儿当什么剑客吧？”而听完秦谊这话后，徐母这才向秦谊问道。 “元直高才，如果不是因为当今世道不好出不了头，即便是位列三公九卿也未尝不是难事，怎么能当做剑客来用，实在大材小用了一些！”而在说完这话后，秦谊也是心有恍然，隐约也是有些明白之前为啥徐庶没有主动联系自己。 “当日我听闻是大将军府中令史替我儿销案，心中也是惶恐不安，当时雒中局势难明，我儿也是担心明廷是在为大将军搜罗死士刺客。我儿不愿意做这种事情，即便明知明廷有恩，也不愿前去与明廷相见，倒是我们想多了！”说完这话之后，徐母也是郑重其事得向秦谊一拜。 而随着徐母的一番话，秦谊也是知道了其中的一些误会，徐家母子的确是想多了，看到一个萍水相逢的大将军属吏刻意结交，以为自己是在给何进搜罗死士，所以自然不愿意前往。 也是，当时的徐庶也就手里的剑还有点儿价值，自然也就以为秦谊是冲着这点儿来的。毕竟《史记·刺客列传》中的那些刺客，大多是受人家一点儿小恩惠便要豁出性命来报道的人物。徐庶的态度不得而知，但是徐母的态度很坚决，觉不想让儿子去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有伯母这样的慈母，元直定是一个忠孝之人，相信我们定能够互相成就，共同作出一番事业来！只是不知道何时能够见到元直？”秦谊也是赶紧向徐母回了一个礼，她能感觉到，徐母对自己的戒备消失了，招揽徐庶的事情看来有戏。 “我也不知道我儿何时能归，但明廷您请放心，如果我儿能够回来，我定当让他前去追随明廷，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报答明廷的恩德！”面对着秦谊，徐母也是保证道。 ——我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的分界线—— “由是秦谊遂诣庶，凡三往，乃见。”——《季汉书·徐庶传》 第六十章 多年兄弟成翁婿 和徐母把事情说明白后，徐母也是向秦谊保证，当徐庶回家之后便会命令徐庶前去投靠秦谊。 虽然现在秦谊的地位很低，只能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小官，没兵没地盘，但是对徐母来说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现在徐庶已经洗心革面，开始走所谓的正道，只是从儿子那里听到一些事，却是让徐母知道儿子的这条路并不好走。因为做过游侠的缘故，徐庶被同学集体排挤，甚至不得已改投师门。 秦谊虽然只是一个县令，但是却也是薄有名声，再加上他现在还不过二十，这就注定他将来绝对不只是一个县令。有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县令征辟徐庶，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主流士人对徐庶的认可，代表着徐庶终于开始走上正道。 对徐母来说，儿子不从事游侠这个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职业便足够了，前途倒是次要的。 而秦谊也很是高兴，有徐母的背书，徐庶自己是收定了。这下子自己这个小团体也是牛逼大发了，统帅89的黄忠，武力95的黄忠和典韦，智力93的徐庶，就缺一个高治的内政性人才给秦谊处理内政。 这个事情貌似秦谊也能干得了，因为他分析过，随着时局与历史线的偏移，他在曹营中的谋士注定干不了太久，再加上还有那么多顶级人才的竞争，还是早点儿转内政，靠着自己后世的知识努力种田吧。 其实按照上一世秦谊玩游戏的习惯，在190年诸侯反董剧本中，自己手下如果有现在这种高配置人才，那就直接冲着湘北的目标去了。可惜现实不是游戏，秦谊这么一个小团队没兵没地盘，自立也只是开玩笑罢了。 从长社离开的时候，秦谊的心情非常不错，之前的阴霾也是一扫而空，能把徐庶招到手，也不算空手而归。这在颍川也是盘桓了五六天，也该到了离去的时候。 当秦谊回到荀彧在颖阴的家中时，天已经到了傍晚。当秦谊盘算着怎么向荀彧告别的时候，却是冷不丁在在荀家大门口碰到了荀彧。一开始秦谊以为荀彧是出来迎接自己的，但是等再看到另外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之后，秦谊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长文，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我向你提起过的秦谊秦文合！”而刚一见到秦谊，荀彧也是微微一笑，朝着正在和他说话的青年介绍起秦谊来。 其实秦谊在看到陈群的第一眼时，便隐约猜出他的身份来，因为陈荀两家可是关系深厚的世交。 在南朝宋刘义隆《世说新语》上曾经记载了陈群的爷爷陈寔拜会荀彧的爷爷荀淑的场景，因为家里穷，陈家雇不起仆人，就让大儿子陈纪赶车，二儿子陈谌手持节杖在后面跟着，年纪小的陈群也坐在车里。 陈家一家人到了荀淑那里，荀淑让三儿子荀靖到门口迎接，六儿子荀爽敬酒，其余六个儿子上菜，荀氏八龙轮番伺候。而荀淑的孙子荀彧当时还小，就坐在爷爷膝前聆听这些长辈们的教诲。 可以说荀彧和陈群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老熟人，哪怕两人不在一个县中，在荀家住了快一个星期的秦谊见不到陈群才奇怪呢。 其实两人的关系不只是世交那么简单，后来陈群还成了荀彧的女婿，这绝对是一件老牛吃嫩草的行为。 历史上没有记录陈群的生年和去世时的年纪，只记下他是在237年去世。不过在陈群的传记中曾经提到过，“鲁国孔融高才倔傲，年在纪、群之间”，说是倨傲的孔融先后和陈纪、陈群父子都成了朋友，年纪在陈纪父子之间。 陈纪在老乡邯郸淳给他的碑文中可以可以反推出是出生在公元129年，再加上153年出生的孔融，取个平均值，大体的推算陈群出生时间应该在公元167年左右。 譬如在岛国暗耻《三国志》系列游戏中，陈群的出生日期一般都是设定为167年，暗耻公司的一些人物数据还是下过功夫的。 而荀彧则是明确的记载出生在公元163年，也就是说陈群这个家伙，居然把罪恶的毒手伸向了比自己大四岁的老大哥荀彧的女儿身上，这嫩草吃得简直绝了，也不知道荀彧在知道小老弟陈群居然要给自己做儿子时是什么感受，有没有想要打死他的冲动。 都说曹魏爱人妻，事实证明，不只是东吴控萝莉，我们大魏一样也是可以控萝莉的。 只是荀彧的这个女儿究竟漂亮到什么地步，竟然能够让陈群心甘情愿得认自己的老大哥做岳父，也是让秦谊有些好奇，他倒是见过荀彧的几个女儿，全都是些没有长开的丫头片子。 这个便是提出九品中正制的陈群吗？在腹诽陈荀两家的关系时，秦谊也是忍不住便打量起陈群来。毕竟陈群才是历史上影响三国乱世乃至南北朝的boss级人物，由不得秦谊对他另眼相看。 说实话，陈群的相貌气质都很不错，只不过站在他哥们兼岳父荀彧面前，却是一下子被比了下去，但是其人自有一股异样的才情在眉宇之间，让人忍不住想要结识一番。 “原来是颍川四长之一的陈长文！前几日曾经见过颍川四长中的其他三人，便已经让我深深感受到颍川士人的厉害，今日见到长文，才发现长文更是远超子绪等人。”刚一见面，甚至还没能和陈群聊上几句，秦谊马上便把马屁拍得震天响。 恍惚之间，玩游戏学历史的秦谊，仿佛又记起自己玩暗耻《三国志》第一次登庸到陈群时的场景——这哥们是谁？估计也是一个小角色罢了……什么！政治97的牛人！怎么还有这么一个人？ “陈群也是久仰文合大名，前几日家中有客人到来，未能前往汝阴来，还有些惋惜错过认识文合的机会，今日也算是遂了心愿！”比起秦谊来，陈群的话就有些分寸，因为他的确不熟悉秦谊，只是从其他地方知道一些秦谊的传闻。 秦谊这段时间也是混出了一定的名声，如果我大汉也有报纸的话，这段时间大汉《中央日报》可能也是刊登了好几条关于秦谊的新闻——《我英勇汉军在荥阳之战击毙匪首鲍信、曹操、秦谊》这类的新闻吧。 作为一名颍川人，陈群对屠戮颍川百姓的董卓没有任何好感，天生便对秦谊这么一个从酸枣跑到河内再跑到鲁阳的坚定的反董主义战士有亲切感，再加上秦谊还挂着蔡邕学生的名号，即便只是一个普通出身，但顶级士族出身的陈群还是给予了秦谊足够的尊重。 “对了，长文，元方公这是下定决心了吗？”秦谊刚来之时，荀彧在和陈群说这话，而在秦谊回来之后，荀彧也没把秦谊当成外人，继续聊起之前的话题来。 这元方是陈群父亲陈纪的表字，汉末有两个陈纪（百度百科里面竟然把这两个都算成了陈群的爹，笑死人了），除了颍川陈纪陈远方外，袁术手下也有一个陈纪，不过秦谊上次去鲁阳的时候却没看到过这个人。 陈荀两家是世交，陈群的祖父陈寔和荀彧的祖父荀淑同时名列上一代颍川四长，在陈群的祖父陈寔三年前去世时，荀彧最出名的叔叔荀爽还过去披麻戴孝，是和陈纪平辈论交。 所以说起陈纪来，荀彧也是非常客气，只是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他和陈群多年兄弟，最后竟然会变成翁婿。 “阿翁也是下定决心了，不日便前往平原担任平原相！” ——我是心怀不轨陈长文的分界线—— “君为举首，公车特征，起家拜五官中郎将，将到，迁侍中，旬有八日，出相平原。”——《鸿胪陈君碑》 第六十一章 沉船前的老鼠 陈纪是曾经担任过平原相的，而在他担任平原相的时候，手下的平原令（平原县是平原国的治所）一度就是刘耷。 不过平原那地方正好处在公孙家和袁绍敌对的前线，实在不是普通人能玩得转的，干了一段时间平原相的陈纪也是干不下去，只能灰溜溜滚蛋，接替他担任平原相的就是原平原令刘耷。而刘耷也是干了没多久，便趁着救助陶谦的机会跑离了平原这个死地。 刘耷虽然很讨厌许靖这种有名无实的名士，但是与陈纪的关系尚可，在刘耷在徐州为陶谦看大门的时候，因为这层关系，避难到徐州的陈群也是跟着刘耷混了一段时间。 当听到陈纪准备到平原去当国相的时候，秦谊的手也是颤了一下，自己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跑到平原去，尝试一下匡扶汉室的高难度剧本。 不过这个念头在秦谊的脑海中转瞬即逝，因为他又想起了在雒阳时遇到的刘耷六人组，其中的两个人秦谊都不认识，应该都挂在刘耷的创业途中。连简雍都打不过的秦谊，还是不要去挑战地狱难度的副本了。 哪怕是秦谊有了典韦这么一个顶级保镖，秦谊也不敢尝试，就怕到时候秦谊挂了，典韦却是直接就成了典四或是典五，甚至加入五虎将豪华套餐。 “远方公是认真的吗？”听了陈群的话后，荀彧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对自己现在的陈叔叔，未来亲家的陈纪的选择感到不解。 虽然陈纪担任平原相的命令是朝廷出的，但现在谁不知道大汉朝廷其实是董家店，现在董先生的名声这么臭，尤其是在颍川人眼中，更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鬼，陈纪相当于接受董卓的征辟，岂不是自损名声。 “阿翁也是思考了许久，才答应下出仕，眼看天下大乱，这粮价飞升，家中无米，都快揭不开锅了！另外这朝廷终究还是姓刘的，董贼未必能够一手遮天，阿翁这是响应汉室的征召，又不是给董贼做官的！”看着老大哥一点儿也不避讳秦谊，陈群也是半开玩笑得说道。 这陈群真该和罗贯中认识一下，和后者笔下创造的那个降汉不降曹的关二倒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其实董卓控制下的汉室，还是有很多认可的，发下去的官位也被人所认可。即便是后来李傕郭汜控制下的朝廷，封的官帽子也非常管用，大名鼎鼎的王朗王司徒，就是被李傕朝廷给任命成会稽太守的，要不是小霸王孙伯符，估计他还能在会稽多干几年。 秦谊则是在旁边微笑着，同时在那里猜测这陈群这番玩笑话究竟有多少真假。 这汉末的世家，和魏晋南北朝时的世家可大不一样，颍川陈家可以算是当时最顶尖的一批世家，这要是赶在魏晋南北朝，那绝对是奢靡到顶点的那种。 可是汉末三国，正是世家形成时的雏形，虽然社会地位比较高，但不见得有钱。像是颍川陈家，更是一直都以清贫被世人称赞。 像陈群的爷爷陈寔，竟然雇不起仆人，外出的时候都要长子陈纪赶车，次子陈谌在后面拿东西。家里做饭也是都要靠这对兄弟自己动手，有一次陈寔家里来了客人，陈寔和客人在那边聊天，结果陈纪兄弟俩因为偷听父亲和朋友的对话，听得入神，把饭都给做坏了。而发现两个儿子竟然把自己和客人对话全都背下来的陈寔也是非常高兴，还把两个儿子夸奖了一番。 “你家情况应该不至于那么差吧？莫要说笑，元方公究竟是怎么想的？”虽然陈群在历史上是个很古板的人，但是面对着老大哥荀彧也是表露出一丝促狭。 “文若你不是也在筹划到冀州避难的事情吗？”在荀彧的追问之下，陈群也是向荀彧反问道。 都说“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面对着即将到来的乱世，陈家父子的选择是加入到体制之中，利用体制的力量来抵抗乱世的风暴。 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陈纪到了平原国做国相，理论上是能有一国的力量来为己所用，一般的小毛贼根本不不敢招惹堂堂的国相。 其实荀彧将家族迁到冀州的打算也可以算一种大隐隐于朝，毕竟冀州是一个大州，本身底子就好，字黄巾之乱后整体局势还比较稳定，在这里很容易诞生一个强大的势力，成为统一天下的种子势力。荀彧将家族搬到冀州，还能方便家族中人就近出仕。 在秦谊看来，荀彧的选择比起秦谊之前在河内认识的，准备躲到偏僻地方的杨俊要高上很多。当然这个前提你得有一个做州牧的老乡，杨俊似乎没有这么牛逼的老乡。 “元方公想得固然是好，只是平原这地方，正好在青州、冀州和兖州交界之地，将来形成的大军阀估计都是割州为界，这么一个三方接壤的地方可是不得安宁！”只是荀彧却是对亲家的选择也些持保留态度，平原这地方也是一个要害位置，陈家父子的日子可能不好过。 “不只是避难！这平原在三州交界之地，自然可以就近观察一些三州的情况。我大汉虽然有十三州，但是有些州人口还不如南阳、汝南这样的大郡人口多。以我观之，大汉王朝的精华地带就在冀州、豫州、兖州和青州这河北和中原地带，说不准将来统一天下的势力就是在这平原交界的三州之地，阿翁也是想着观察一下这三州之中有没有可以辅佐的英雄豪杰，帮他们成就一番事业，也尽快结束天下黎民的苦难！” “你们一定要小心，别到时候成了三方势力的牺牲品，看着情况不妙就赶紧脱身！”听了陈群的话之后，荀彧也是好心得叮嘱了几句。在荀彧看来，想要在三方甚至更多方势力之间走钢丝，应该是件高难度的技术活，陈家父子不是那种能玩得了这种精细活的人。 “放心吧！其实今日过来拜会文若，除了将阿翁出仕的事情告诉你以外，还有最近因阿翁出仕的事情，我又研究了一下察举制，颇有所得，所以过来找您这个王佐之才过来讨论一下！” 而听着陈群扯到这个话题上来，一直小透明的秦谊也是来了兴趣，莫不是现在陈群已经有了九品中正制的想法了没有，自己倒是可以和陈群参谋一下，看看能不能逆转一下九品中正制推行之后带来的种种弊端。 ——我是要开始装逼的分界线—— “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高第良将怯如鸡。寒素清白浊如泥。”——汉末童谣 第六十二章 影响 “由中央分发一种人才调查表，在该表中将人才分为九等，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此表由各官员以自己所知将各地流亡人士无论是否出仕皆登记其上，表内详记年藉各项，分别品第，并加评语。官员审核后将表呈交吏部，吏部依此进行官吏的升迁与罢黜。此项制度可使官吏选拔有了一客观标准，此标准其实依然是采取地方群众舆论和公共意见，算是保留了察举制下乡举里选的遗意。” 听着秦谊在那里侃侃而谈，陈群和荀彧也是连连点头，作为汉末政坛上的顶尖人物，两人对察举制度的弊端也是多有了解，也都想过如何解决察举制出现的问题。这次陈群找荀彧，就是过来和他交流一下自己一些关于汉末察举制度的想法，隐约也是提出九品中正制的雏形来。 察举制是中国古代选拔官吏的一种制度，它的确立时间是汉武帝元光元年（公元前134年）。察举制不同于以前先秦时期的世官制和从隋唐时建立的科举制，它的主要特征是由地方长官在辖区内随时考察、选取人才并推荐给上级或中央，经过试用考核再任命官职。 在察举制实行初期，也是有着积极意义的。察举真正将人才任用权收到了中央，扭转了春秋战国以来六百年风气。当然时代保留了大量的分封制残余，地方对士人的控制力仍然极强。但察举将举荐权郡守而不是诸侯，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只不过到了汉末，世家通过私学把控知识传播、通过累世为官把控政治势力、通过士林评议把控天下舆论，这已经超出察举能力了，已经渐渐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在谈话的过程中，陈群处于礼貌随口问了一句秦谊，然后秦谊便开始滔滔不绝贩卖起他从后世听到的关于九品中正制的制度来。 后世很多人都把九品中正制当成了一种阶级固化，造成魏晋南北朝士族社会的原因之一，是件相当反动透顶的事情。只是在九品中正制刚刚被提出并被运用的时候，其实是对大魏的国力有着相当强的推进作用。 一方面解决了选拔官吏无标准的问题，使当时一时间吏治澄清。另一方面缓解了中央政府与世家大族的紧张关系，促成魏晋实现全国的统一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在雒阳之时虽然觉得文合，但却并没有发现文合竟然如此有见识！” 至于如何来解决察举制存在的问题，荀彧也是有着自己的思索。不过在这个问题上荀彧不像陈群想得那样深入，仅仅是浅尝辄止，荀彧更关心的是汉末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大乱。在荀彧眼中，接下来无休止的战乱才是当今社会的主要矛盾。荀彧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这方面了，改革选官制度倒是次要的。 而现在秦谊直接提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政策，荀彧也是思索着如何把这个政策落到实处，毕竟平定天下也得需要大量的人才，而秦谊的这个九品中正制却是可以挖掘出更多的人才来，从而推动平定天下。 这也不免让荀彧有些诧异，当时在雒阳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有看出来秦谊身上还有这种见识和才能呢？ 其实这也不能怪秦谊不表现自己，当时刚刚穿越没多久，秦谊还有些不太适应现在的身份，再加上当时秦谊地位太低，都不知道算不算一个士人。现在一年时间过去了，秦谊也是有了不少底气，终于能和荀彧在一起谈笑风生了。 “我也是突然间有些后悔，当日没有随着文若到雒阳去，如果当时便能够认识文合，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而陈群，虽然对这个问题也是多有思索，但目前仍停留在想法的阶段，并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理论，也没有形成具体的操作方法。结果现在秦谊竟然把他只是一爪半麟的思路给理顺出来，自然是直击陈群的想法，让陈群顿生知己之感。 看着自己盗用历史知识，竟然折服这两大政治达人，秦谊心中也是有些得意，但是却生出来更多的使命感。 眼前的荀彧和陈群，可以说是曹魏政权的两任首相，如果能够影响他们的视野，必然也能影响他们执行的政策，能够让这个位面的历史能够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任何一个制度，哪怕在建立之初是有益于天下的德政，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或是执行人的改变，总有可能变成一件桎梏，这察举制度如此，恐怕九品中正制也是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必然将会诞生一批专门负责专门选人的官员，可是这种权利如果掌握在掌权的中央豪门士族手中，自然便不会轻易让出去！” 而听完秦谊这段论述，荀彧和陈群也是沉默不语。秦谊所说的情况自然是很有可能发生的，这天下能够有资格来主管评级的中正也只能有少数德高望之辈来担当，这就决定只能在少数世家的杰出代表之中产生。 就像是他们荀家和陈家，其实是彼此都沾亲带故的。或许掌握品评人才的中正中或有有人能保持公正的心，可以做到客观公正，但是大部分人心中都是有私心的，自然向着自己的亲戚们。 “那么文合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听完秦谊的一段描述之后，荀彧也是不自觉得身上冒了一层汗。甚至荀彧也在扪心自问，如果让他来掌管品评人才的工作，他是否能够保持住初心，而自己的接替者能够像自己一样？甚至就连身旁，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陈群，荀彧也不敢担保他便能够一直公正无私。 哪怕在这个社会中，荀彧这种家族很有可能会是最得利的一帮人，也还是让他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荀彧本能得便非常厌恶这种畸形的社会。 “不知道！或许通过纸张把书籍传播出去之后，让更多的人拥有知识之后，或许能够通过考试的办法来代替九品中正制吧！” 虽然历史上科举制最终取代了九品中正制，成为选拔官员的制度。只不过那是四百多年后的事情了，现在这个情况下，秦谊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实现，毕竟根据秦谊的了解，这个年代知识依旧是垄断在世家大族手中，真要是搞了科举制度，其实还是在这些世家大族内部进行选拔。 拿不准的事情也就不多说了，而九品中正制现在那积极的一面还没展露出来便急着否定他，也实在有些不智。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讨论一下其他的事情，譬如说把五胡乱华的事情剧透给这两位听一下，尽可能影响他们，说不准会收到什么奇效。 于是秦谊便正色道：“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想和两位说一下，那就是我在雒阳时，曾经跟着伯喈先生做过一段时间的研究，他老人家发现，接下来气温可能会持续降低一段时间！” 闻听秦谊此言，荀彧和陈群两人再次惊讶得叫出声来，以至于都忘记了之前讨论的选官制度。 ——我是一惊一乍的分界线—— “远见卓识，达治知变，吾敬秦文合。”——《季汉书·陈群传》 第六十三章 父与子 “怎么从颖阴回来，感觉你一直都有心事啊？”颍川郡许昌县陈家宅院内，马上就要赴任的大汉平原相陈纪陈远方，也是一脸诧异得望着时常有些走神的儿子陈群。 “秦文合想要征辟我，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而看着父亲那关心的眼神，陈群也是老实回答道。 就在认识陈群的第二天，秦谊便向陈群发出了邀请，请他到沾县做自己的幕僚，帮助自己成就一番事业。 之所以做出这么一个有些唐突的邀请，秦谊也是思考了许久才做出的决定，反正就是一个简单的邀请，说出来也不会给秦谊造成什么困扰——到时候困扰的便是陈群了。 而且历史上的陈群，曾经短暂得给刘备当过一段时间的手下，那个时候的刘备有什么，不就是被陶谦表了一个豫州刺史的空头职衔。可就这样，陈群还是在刘耷手下混了许久，还进谏过刘备占据徐州一事。 由此看来，陈群在挑主公这个事上，其实不是那么矫情的，有时候也会选择看好的潜力股。而秦谊自然也是认为自己是一支潜力股，还是有着收下陈群的机会。 再加上那天晚上聊得非常投机，尤其是秦谊提出了陈群历史上提出的九品中正制，更是让陈群心生知己之感。秦谊边打着一起实现政治理想的口号开始鼓动起陈群来。 然后陈群便犹豫了，秦谊帮着他补全了九品中正制的蓝图，也是让他有了实现这个制度的政治理想。 每一个政治理念的实施都要有一个过程，秦谊好歹大小也是一个县令，可以为陈群提供一个试验的平台，也是让陈群有些意动。 然后看着陈群有些意动，趁热打铁的秦谊，更是打着到许县拜访一下陈纪老先生的借口，跟着陈群回到许县，准备进一步说服陈群。 “秦文合！？一个小小的县令！？居然想征辟你！？”当听了儿子的话之后，陈纪仿佛想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一样。 按照他们颍川陈氏的声望，如果想要出仕，一般也都是三公级别的高官征辟，都还要半推半就得推辞几次才会上任，有时候看到征辟自己的三公不成器，甚至都会拒绝掉三公抛过来的橄榄枝。 现在倒好，竟然有一个县令居然想要征辟自己的儿子，也是让陈纪感到好笑。先不说县令有没有征辟掾属的资格，单纯是让自己的儿子给一个县令打工，陈纪便有些不爽。 以他们颍川陈氏的声望，陈群再养望几年，出仕的起点很有可能便是两千石的郡级干部，再加上儿子的能力和见识，将来位列三公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了？你犹豫了？！”本来陈纪还想着笑一会儿，不过突然间发现儿子却没有跟着笑，也是诧异得问道。 面对着父亲的疑问，陈群竟然点了一下头。 “秦文合此人如何？”闻听此言，陈纪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知子莫如父，陈纪自然是知道儿子心里面的志向有多么远大，眼光有多么高，竟然会因为一个小小县令的邀请而感动动心，也是由不得他惊讶秦谊此人究竟如何。 “他不是在我们家嘛，你不是见过了吗？”然后陈群马上也是向自己的父亲问道。 “这个，恕我眼拙，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就是一个普通的士子罢了！对了，文若怎么看秦谊此人？”听了儿子的话之后，陈纪也是愣了片刻，作为颍川名门，家中时不时要招待一部分客人，这次也是招待了一下秦谊，但是陈纪真没看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陈纪却是一个懂得省事的人，他知道自己未来的亲家荀彧是个非常擅长相人的人，也是径直问起荀彧的看法来。 “文若说秦文合才是真正的‘王佐之才’！”听了父亲的话之后，陈群也是对如实说道。 “荀文若真是这样说的！？”当听了陈群的话之后，陈纪也是大吃一惊。 荀彧曾经被名士何颙评价为王佐之才，这也是一直一来荀彧身上的标签。现在荀彧说秦谊是真正的王佐之才，俨然就是把秦谊置于自己之上，这个评价可真是高到不行。 “就是这样说的！当然，这秦文合能力不一定就能比文若高，但是要论起见识来，荀文若可真是望尘莫及！” 评论完秦谊之后，陈群又禁不住想起了这几日在荀彧家里听秦谊所说的事情，那可真是把陈群给镇住了，他和荀彧作为曹魏帝国的两任首相，世家出身的他们自然也是见多识广，可是在秦谊两千多年的历史沉积面前，也只能乖乖得聆听着秦谊的说法。 在荀彧家里，秦谊也是搜肠刮肚，把所知的一些东西全都说了出来。别的不说，仅仅是秦谊提出来的封建王朝周期论，便让荀彧和陈群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在一个专制王朝建立初期，由于刚刚结束长时期的战乱，原先形成的土地及财富分配结构在战争中基本被摧毁，土地分配状况较为分散。再加上生产力水平尚待恢复，专制王朝的统治者往往会采取休养生息的措施，因而在王朝建立起始的阶段大都呈现出土地分配较为平均，生产力恢复速度较快，社会矛盾逐步缓和的情况。 随着时间的推移，土地不断地集中到少数人的手中，而由于这些大土地所有者往往因自身的权势或者皇室成员身份享有免税的特权，因而又使得中央政府能够有效依赖并获得税收的土地越来越少。 在这一过程的不断作用之下，失地农民越来越多，土地集中程度越来越高，阶级分化越来越严重，而中央政府所能获得的税收及人力则逐步减少。不断积累的结果使得农民不堪重负，最终只能选择揭竿而起，而中央政府又由于人力财力匮乏而无力对农民起义进行彻底的镇压，最终只能导致农民起义呈愈演愈烈之势，最终将专制王朝推翻，进而导致新一轮的土地再分配。 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基本上一直都在重复这个无解的死循环。当然荀彧和陈群所能见到的案例没有秦谊那么多。 虽然现在自大秦帝国土崩瓦解之后，只有大汉一个封建王朝，但是过去四百年间，大汉王朝已经经历了两次周期论。如果不是二百年前的位面之子、大魔导师刘秀恰好是刘邦的后代，那么大汉江山早已经易主了。而之前的黄巾之乱，也可以看做是王朝周期论的再一次发作。 作为两个称得上政治家的未来大人物，面对着秦谊这个要命的周期律，荀彧和陈群也是在绞尽脑汁再想着如何跳出这个周期。 只是对照两汉之前的一些政事，荀彧和陈群也是悲哀得发现，在前后两汉的中期，帝国也是一直在努力抑制土地兼并，意图给普通百姓一条活路，只是却挡不住人性的贪婪。即便是他们主政，或许能抑制住一时，但是抑制不住一世。 要不是秦谊根据后世的经验，勉强也算是提出了解决方案，觉得陷入了死循环之中的荀彧差点儿都抑郁了。 而秦谊提出的解决方案，第一个就是提高技术的能力，利用技术来养活更多的人。因为没有后世工业化的现成实例，秦谊这个问题不太好说，不过好在荀彧和陈群都是会种地的，不是那种五谷不分的人，虽然对秦谊所说的产量神话有些怀疑，但认可这是一个可行的方案，只不过效果不是很显着。 第二就是扩张领土了，这个就好说了，毕竟华夏民族的发源地最初只是在黄河流域的一小部分，能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那可不是充话费送的。而且现在的大汉连长江流域都没有开发起来，还有着丰富的开拓空间，后世天下丰的湖广熟，现在大多还是未开荒的荒蛮之地。 只是荀彧和陈群还没咀嚼透秦谊的这个二百年王朝周期论，却没想到秦谊又告诉了他们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就是接下来将会迎来一个小冰河时期的降温。在这个时间段内，大量农作物将会因为气候的异常而减收，天灾人祸也会因此不断，更要命的是北方的少数民族也会因此过不下去，只能南下来讨生活，很有可能会对中原因为战乱而损失惨重的大汉子民带来更加沉重的灾难。 对于秦谊的这个判断，荀彧和陈群只是对气温降低而感到疑虑。对此秦谊把这个结论推到远在长安的蔡邕身上，说是蔡邕根据自己的观测得出来的结论，并且建议荀彧和陈群在条件合适的时候自行观测气候是否如此变化。 秦谊就这样努力得向曹魏两任首相进行剧透，渴望能够引起他们的警觉，在将来他们执政的时候，能够尽可能得做一些措施来为天下苍生减少一些损失。 而这么聊了一夜之后，荀彧也是给了秦谊“王佐之才”的称呼，不是因为秦谊的能力，而是因为秦谊的见识，这种能够穿透百年时光，为天下苍生多谋一点儿出路的见识。 也就是因为对秦谊的尊重和敬佩，当秦谊邀请陈群出仕后，本来应该客套几句拒绝掉的陈群竟然犹豫了。 “大人，我也不知道是否该去追随秦文合，故此心烦！”面对着自己的父亲，陈群也是把心事说出来。 “照这么说来，这秦文合的见识还真是不凡呢！可是这见识不凡的人，却不一定能够成事。就像是留侯一样，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可是他依然不能当一个主公，只能给高皇帝出谋划策！现在天下大乱，需要的也不是秦文合这种有远见卓识，能为天下谋划万代的智者，而是需要一个英雄，甚至是一个枭雄，来结束战乱，还天下一个太平。如果连一时都谋不了，又如何能谋一世呢？” 听了儿子的疑虑之后，陈纪也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在陈纪看来，秦谊的见识虽然长远，但却没有抓住主要的矛盾，只有活在当下才能把握住未来，如果连现在的战乱都熬不过去，又何谈谋划未来呢。 “大人的话很有道理，秦文合的眼光太过长远，长远到都不是我们这一代人能够看到的，还是先把握当下吧！说实话，我真得挺欣赏秦文合的，他所说的那个九品中正制，真得把我想的很多事情，还有没想到的事情都给想到了。希望他也能够有个好结果，我们将来能同朝为官，或许有机会来共同谋划一下这些谋万世的事情！” ——我是招聘失败的分界线—— “禹、汤罪己，其兴也勃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汉·秦谊《周期论》 第六十四章 扫墓 “文合，实在抱歉，昨夜我想了一夜，也没能下定决心追随你去原平。”第二天一早，陈群便找到秦谊，向他回复自己的考虑结果。 陈群是个非常现实的人，按照历史的进程，他将在刘耷麾下赶上一段时间，而看到刘耷在徐州赔得血本无归之后，陈群也是果断跳槽到曹操手下。 现在跟着秦谊去原平，也就是到一个边郡小县城，哪怕就是陈群非常看好秦谊，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没事！能够得到长文的认可，已经让我这次的颍川之旅不虚此行！”对于这个结果，秦谊虽然很失望，但是却也无可奈何，换成他也不愿意去到一个边郡小县城去追随一个前途未卜的普通人。 正当秦谊和陈群在那里聊天的时候，陈群家里却是又来了人，却是一对长相与陈纪父子颇有些想象的中青年组合。而经过陈群的介绍，秦谊也是知道，新来的这两人原来是陈群的叔叔陈谌陈季方（也就是着名成语难兄难弟中的弟弟），还有陈群的堂弟陈忠陈孝先。 这陈谌也是颇有名声，一度和自己的父亲、哥哥并称颍川三君，后来曾被司徒府征辟为掾属，可惜没多久便去世了，而陈群的堂弟陈忠则很一般，除了和堂哥陈群合力为爷爷陈寔提供了一个难兄难弟的着名成语外，再也没有更多的记录留下来。 “只是不知道季方公与孝先兄前来有何事？”突然间陈家两兄弟聚在一起，秦谊也是有些好奇，忍不住也是向他们询问道。言语之中秦谊也在打量陈群的堂弟陈忠，这人看上去也算有一些家学渊源，只是不知道比他的哥哥如何，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忽悠得走，终究是颍川陈氏的一员。 “家兄今日将要到平原国担任国相，就此一别不知道何日才能回来，家兄也是约我们父子一起来拜祭一下先父！”而陈谌也不愧是颍川三君之一，面对着秦谊这个后辈也是彬彬有礼。 “秦谊也是非常仰慕太丘公的高风亮节，希望能够一起前往拜祭！”当听到陈氏兄弟准备拜祭一下亡父陈寔时，秦谊也是眼中一亮，招揽陈群的事情似乎还有专机，也是自动请求前往拜祭。 “那就一同前往吧！”对于主动凑过来的孝子贤孙秦谊，陈纪也没有拒绝。 毕竟三年前陈寔去世的时候，赶来参加陈寔葬礼的有三万多人，司空荀爽、太仆令韩融都是披麻戴孝，来给陈寔执子孙礼的数以千计，陈寔已经有了那么多仰慕者的孝子贤孙，也不多秦谊这么一个人了。 于是乎秦谊便随着陈家几人，还有过来一起凭吊的其他一些陈家的亲友，一起来到大汉故太丘县长陈寔的坟墓处。 说起来陈寔这个天下名士，其实并没有做到太大的官，因为党锢之祸的缘故，陈寔的官位止步于县长级别。再后来可能也是看开了，尽管朝廷多次征辟，陈寔也是坚辞不久。在陈寔死后，光禄大夫杨赐和司徒陈耽也是因为陈寔没能做到高的官位而感到有愧。 所以陈寔老先生其实并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太大的影响，不过却是不经意间给后世留下了“梁上君子”和“难兄难弟”这两个成语，现在秦谊便陪着这对难兄难弟，给陈老先生扫一下墓。 因为家中贫寒的缘故，陈寔的墓规格一般，却是有一个很显眼的碑，秦谊老远便看到了这块碑，上面刻着由秦谊的前老板大将军何进决定的悼词，由秦谊的老师蔡邕撰写的碑铭——“征士陈君文范先生，先生行成于前，声施于后，文为世范，行为士则，存晦殁号，不两宜乎。” 陈寔墓碑上的这段碑文也是非常出名，因为若干年后会有一个姓邓的放牛娃会来到陈寔的墓碑前，在看到“文为世范，行为士则”这句碑文之后，这个放牛娃便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邓范，给自己起了一个士则的表字。 只不过放牛娃宗族中有与他名字相同的人，于是邓范最终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邓艾，表字也改成了士载。 而在看到这块墓碑之后，秦谊也是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一副莫名吃惊的模样开始四处乱看，仿佛故地重游的模样。 秦谊的这个行动也是引起了陈纪和陈谌这对难兄难弟的注意，一开始他们以为秦谊只是被墓碑上自己老师的碑铭所吸引，但随着秦谊一副惊诧莫名的表情到处乱看，陈家的难兄难弟也开始心中犯嘀咕， 毕竟这里是陈氏兄弟先人的坟墓，而秦谊又是天下第一名士蔡邕的学生，在算学上面更是号称远超蔡邕，难倒他在这里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 在陈纪向陈群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和秦谊关系最密切的陈群也是好奇得向秦谊问道：“文合，不知道你在这里看什么？有什么问题没有？” 秦谊也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像是下定决心了似得对陈群说道：“我这是第一次来太丘公的坟墓，只是却是如此的熟悉。方才仔细观察了片刻，却是确定我曾经在梦中来到过这里！” “是吗？”听着秦谊说得如此玄乎，陈群也是大吃一惊，因为“刘秀当为天子”谶言，整个东汉王朝都在一种深厚的迷信气氛之中，听到秦谊如此说，就连陈谌也是忍不住插嘴道。 “起先我也不以为意，但是梦中‘文为世范，行为士则’这句话我记得特别深，当时看到这句话是恩师蔡伯喈所书，还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至，结果没想到在梦中竟然还遇到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在碑下，竟然要赠送给我一把乌黑如漆，长约三尺的宝刀！告诫我当带三尺之刃，立不世之功！” ——你家老爷爷是太史慈的分界线—— “秦谊，年十七，曾读陈太丘碑，碑下掘得一刀，黑如漆，长三尺余。刀上常有气凄凄然，时人以为神物。”——汉·陶弘景《古今刀剑录》 第六十五章 家庭会议 “秦文合怎么会知道阿翁的碑下迈着一把宝刀？”陈家老宅之中，难弟陈谌也是一脸惊讶得向难兄陈纪问道。 “我怎么知道啊！你们兄弟两个没乱说吧？”而难兄陈纪也是把矛头指向了自己的儿子和侄子。 “怎么可能，这把宝刀埋在大父碑下，如果被贼人挖了去，岂不是打扰大父的安宁！这事就连文若我也没告诉！”而陈群也是摇头否定道，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把荀彧都提了出来。 “难倒真得是大父在托梦给他？”陈群说连荀彧都没有告诉，那自然是没有告诉，这下子所有的泄密源头都堵死了，按理说秦谊根本不可能知道陈寔碑下埋着一把宝刀，可他竟然知道了，那就只有陈寔托梦这么一个合理的解释。 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小秘密，陈家也不例外。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们家中多了一柄三尺长，削铁如泥的宝刀。 对这柄宝刀的来历，陈寔也从不多说。不过陈纪兄弟私下里面猜测，这刀可能是那个被父亲感化的梁上君子留下的，只是这么一个人手中为啥有这么一柄宝刀，人家兼职考古也说不准嘛。 陈寔死前安排后事，也曾经提到过这把宝刀，让陈家兄弟找个英雄豪杰送出去。只是偌大的颍川，想要找个称得上英雄豪杰的人物也是有些难，大部分人都稍微差上那么一点儿。 最后陈家兄弟便把这把宝刀埋在了陈寔的碑下，希望能够借助这柄宝刀的杀气震一下先父的阴宅。 这件事情只有他们陈氏家族的几个直系亲属知道，在充满了封建迷信色彩的汉末，秦谊居然遇到托梦的事情，也不由得陈纪这一大家子人不相信。 而秦谊为啥能够知道陈寔的碑下埋着一把宝刀，完全是因为他上一世曾经在知乎论坛上瞥过一眼南北朝时南朝山中宰相陶弘景所写的《古今刀剑录》。 陶弘景三国过后二百年的人物，因为深受梁武帝器重，有着“山中宰相”的美誉，本身又精通冶炼之学，他所写的《古今刀剑录》中也是记录了很多三国时期英雄人物刀剑的故事，也是被很多人所信服。 当然对《古今刀剑录》持否定态度的人也不少，譬如书中曾经记载刘耷在章武年间铸造了蜀主八剑的故事。刘耷铸了八把宝剑，刘耷和自己儿子分了四把，给老兄弟关羽、张飞、赵云和诸葛亮了一人一把。然后有人便对这件事持否定态度，因为章武年间关羽早就挂掉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未必不可能，刘耷和关羽那是过命的交情，关羽死后蜀汉一直悬空大将军一职，刘耷给自己死去的兄弟一把宝剑似乎也没什么。 更不用说在唐朝的时候，平卢淄青节度使李师古居然找到了蜀主八剑之一中诸葛村夫的佩剑。虽然时间隔得久远无法认证，但秦谊觉得还是可能。 然后在《古今刀剑录》，还记载了另外一件相当恐怖的事情，就是邓艾在观看陈寔碑之后，大受感动，不但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邓范邓士则，还从陈寔碑下挖出了一柄遍身通黑的三尺宝刀。 虽然咱们大魏王朝从曹操到郝昭，都有着考古的优良传统，但是这些考古工作者们也就敢欺负一下死人。陈寔虽然死了，但是他的孙子陈群可是大魏三公，重孙子陈泰更是假节都督雍凉二州军事的征西将军。 邓艾不想活了，竟然敢去考古自己顶头上司陈泰家的墓。真要干了，也不用等到姜维一计害三贤，陈泰就已经找机会把邓艾给砍了。 但也就不能说这事一定是错的，毕竟正史上的邓艾的确是见过陈寔碑的，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从陈家那里得到了一柄宝刀，只不过两百年过去了，有些东西已经传走了样，仿佛是邓艾考古得来的宝刀。 秦谊也不敢确定陈寔碑下究竟是不是埋着一把宝刀，但是好像故弄玄虚一番似乎对自己也没啥坏处，要是真得有一把宝刀，他和颍川陈氏的关系那可就拉近了，毕竟自己就是得到颍川陈氏的始祖陈寔看重的男人。 “阿翁，我想跟着秦文合到原平去看看！或许这真得是大父他在托梦给我们！”犹豫了片刻之后，陈群也是如此说道。 “秦文合不是沾县令吗？怎么去原平？不是平原吗？”还有些摸不清头脑的陈忠也是一头雾水得问起堂哥来。 “秦文合从来没有控制住过沾县，那地方大半被黑山贼给占着，所以他想回老家雁门原平去募兵，再做打算。我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去雁门看看，秦文合判断接下来天气将会降温，我仔细想了一下，这段时间的冬天的确是比小时候要冷，小时候冬天的冰凌哪有现在这么长！说不准异族真会南下，雁门临近塞外，我也可以观察一下塞外异族的情况！” 之前陈群便有些优异是否跟随秦谊去实地考察一下秦谊所说的异族危机。而今日在祖父墓碑前发生的一幕，也是让本来有些摇摆的陈群，心中的天平彻底朝着秦谊倒了下去。 之所以让陈群做出这个决定，原因也是多方面的，和秦谊政治理念的接近是陈群迈出这一步的重要原因。 秦谊前几日说出的九品中正制自然不用多说，这本来就是陈群在历史上提出来的，秦谊说出来自然和陈群心生暗合。但还有一点儿被人可能不知道，那就是虽然陈群支持曹丕篡位，但他心中也是有着大汉江山的。 根据《世说新语》中的记载，在曹丕受禅之时，陈群脸上有戚容，也不知道是真实发自内心还是想起了自己因为阻止曹操称魏公而死的岳父荀彧。考虑到丕哥那极度狭小的心眼，在这么一个大喜的日子里，陈群脸上有这个表情肯定会被丕哥记小黑本的。 然后曹丕也是非常不爽得向陈群问道：“我当皇帝是应天受命，你为什么不高兴？” 陈群的回答也是很得体，说自己和华歆都是先朝的臣子，现在丕哥初等大宝，他们自然是高兴的。不过一想起汉室对他们的恩义，不免还是流露在脸上一些难过。 可能因为陈群是自己的铁磁，丕哥这次倒是难得大度了一会儿，没有把陈群记到小本本上。不过按照常理来说，华歆在场，和华歆同为新朝三公的王朗应该也在场，但是陈群居然没提王司徒的大名，看来王司徒他老人家果然忘记了自己“汉室老臣”的身份，真是一个“厚颜无耻之徒”。 陈群的这个姿态表明，他多少还是心怀汉室的，更不用说他的岳父荀彧更是为了汉室而死。而之前为了接近荀彧，秦谊也是打着心怀汉室的旗号，可能也是让陈群对秦谊产生了更多志同道合的错觉。 “平原和原平，难倒冥冥之中真有定数？”听了侄子的话之后，陈谌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兄长和侄子将前往的这两个地方名字正好相反，也是让他心生怪异。 “出去闯荡一下就闯荡一下，其实我一直想让长文出去见识一下，老是窝在颍川算什么。古语有云宰相起于州郡，长文将来绝对是要干大事的人，不熟悉一下下面基层的情况，将来很容易就会被人给骗了，多在下面走动下，绝对没有坏处！”而听了儿子的选择之后，陈纪也是当即拍板道，他一直想带着儿子到平原上任，而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也是让陈纪心有所惑，也是支持儿子到原平去看一下。 “现在天下马上将乱，这个时候就像马伏波所说，臣亦择主。到了原平之后机灵点儿，如果感觉局势不对劲就赶紧跑路！雁门南面就是太原，那里有不少我的故旧，到时候托庇到他们那里！”陈谌不方便评价侄子的对错，不过也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大人、叔父，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的，其实这秦谊起点低，说不准更需要依仗我们陈家！或许这是我们颍川陈家更进一步的机会也说不定！” ——我是投机分子陈长文的分界线—— 秦文合过陈太丘碑，夜梦一老者赠刀，诫曰：“大丈夫当带三尺之刃，立不世之功！”后秦文合果于碑下掘得一刀，时人或以为陈太丘托之。——汉·干宝《搜神记》 第六十六章 职业道德 “何至于此啊！” 当公元190年初秋之际，因为有些私事而晚回来半个月复命的袁绍特使秦谊，终于回到了久违的河内郡。只是面对着河内郡的模样，秦谊却是有些认不出来，这里比几个月前秦谊玩命搜刮的时候又破落了许多，让河内人民的好儿子秦谊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别的不说，王匡在河内当太守的时候，河内路边上可没那么多的尸首，而且这尸首不是那种新鲜的死尸，很多都是埋了一段时间的那种。 袁本初不愧是曹孟德的好基友，就在秦谊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袁绍的军队，也开始在河内大肆考古。 你考古就考古吧，秦谊手下的胡东团队也考古，不过秦谊要比袁绍有节操得多，至少只拿东西，苦主还是好好安葬，可袁绍这帮子手下太不讲究，好多被考古的死者最后都是暴尸荒野，以至于秦谊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后来的袁绍怎么有脸让陈琳写指责曹操考古的檄文，袁本初的脸难倒不红吗？ 除了真人版《盗墓笔记》外，袁绍军还在上演真人版大型节目真人秀《荒野求生》，秦谊就不止看到了一队正在那里采摘桑葚、抓捕猎物的袁军士兵。 有那么几次，秦谊还遇到过几队凶神恶煞的袁军士兵，不过在秦谊通报了自己身份后，他们也是赶紧将秦谊礼送出境，秦谊也不敢确定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会不会被杀人越货。 总体而言，现在的河内联军，根本就一点儿都不在战时状态。也就是幸亏鲁阳军在经过休整之后靠着孙坚的带领打了一个胜仗，斩杀胡轸手下的都督华雄，再加上河东的白波军也有异动，逼得董军只能处于防守态势。 要是董军这个时候跨过黄河出击河内，恐怕反董联盟的河内军将会再次收获一场史诗级惨败。 袁军之所以这么惨，其实和秦谊还是有点儿关系。因为冀州牧韩馥因为忌惮袁绍，开始卡起袁绍的后勤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缺少后勤辎重的袁军也只能按兵不动，没有吃的还能做什么。 其实袁绍早就聊到韩馥不可靠，之前也是命令河内太守王匡为他准备粮草。只是王匡把后勤交给了秦谊这么一个自己人手中，被秦谊漂没了不少，再加上平津渡口惨败又是损失惨重，搜集的粮草已经不够袁军士兵所用。 秦谊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带着自己新收的手下陈群回到河内郡，马上准备拜见车骑将军袁绍袁本初。 “冀州虽然狭小，但是能披甲上阵的有百万人，粮食也够支撑十年，正是主公成就事业的基础。冀州牧韩馥才能平庸，可暗中约公孙瓒率领军队南下，韩馥得知后必然害怕恐惧。同时派一名能言善辩的人向韩馥讲述祸福。韩馥为突如其来的事情所迫，我们一定可以趁此机会占据冀州。等拿下冀州之后，我们的大敌就是白马将军公孙瓒了。公孙瓒的幽州军虽然战力卓绝，但从幽州进攻冀州，但无论怎么打，都必须通过涿郡。只要我们能够堵死涿郡，公孙瓒就只能和我们打正面对攻，发挥不出骑兵的优势来。唯一要忧虑的就是公孙瓒和西部的太行群匪形成联盟，不过到时候我们依旧是有的打。即便是董贼想要攻打我们，也需要经过河内和上党两郡，太行群匪恐怕不会让董贼轻易过来！” 不过此时此刻，袁绍的大营之中，气氛却并不像他手下上演真人版荒野求生的手下那样绝望，经过袁绍老同事颍川人淳于琼介绍加入到袁绍阵营的颍川名士荀谌荀友若，正在向袁绍讲解着冀州的形势，以及诸多谋士商量后的下一步行动。 这次终究是韩馥先撕破脸皮的，他做了初一，也就别怪袁绍做十五。 随着荀谌讲解完冀州的情况之后，和荀谌搭班子共同制定冀州攻略的逄纪也是站出来补充道：“主公如果真能占据冀州，那绝对是王霸之基。此外我们还需要在黄河南岸的兖州布置一支盟友，从而卡住袁公路北上的进攻路线，在阻挡袁公路的时候，又能对青州的敌人进行牵制。同时再进一步结盟刘表刘景升，袁公路兵强马壮，手下又有孙文台这种悍将，恐怕我们在兖州的盟友挡不住袁公路。现在袁公路占着荆州的天下第一大郡南阳，估计刘荆州早就看他不爽，我们这结盟几率很高。总之，就是用南方实力最强的荆州来消耗袁公路，对于可以大大得拖住袁公路，为我们在兖州的盟友减轻压力，也就让我们能够全力投入到与公孙瓒的战争！” “可是陈留在张邈手上！”对于荀谌和逄纪的规划，袁绍没有任何的意见，他也认可这个有着很大可操作性的计划，只是唯独对兖州盟友的选择有些疑虑。 因为前段时间，陈留太守张邈曾经到过河内，只是却和曾经的好友袁绍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指责袁绍傲慢矜持不可一世，双方闹得很僵，以至于后来张邈在曹操手下的时候，袁绍命令曹操杀掉张邈。曹操虽然拒绝了袁绍，但也让张邈有了一些心病，最终两人走向决裂。 现在要在兖州找一个盟友，袁绍不放心张邈，害怕到时候张邈反倒加入敌对阵营之中。 “本初，我为你举荐一人，曹阿瞒如何？前几日我曾经收到他的书信，他在扬州募兵遇到了兵变，跑得只剩下五百人，现在也是无路可去，准备来河内投靠您。东郡太守桥瑁前段时间被兖州刺史刘岱所杀，不如把他安排到兖州做东郡太守，阿瞒和张邈、鲍信的关系非常好，张邈、鲍信应该会支持他的！”而另外一个跟随袁绍出奔的谋士许攸也是向袁绍建议道。作为曹操的老朋友，许攸也是叫他阿瞒叫习惯了。 “可以，我这就表孟德为东郡太守！”沉默了片刻之后，袁绍也是点了一下头，他对曹操的能力很有信心，一定能够挡住北上的各路势力，更妙的是，黄河的阻挡，让袁曹二人在初期根本没有发生矛盾的机会。 袁绍相信摆平公孙瓒后的自己，肯定要比处在四战之地兖州的曹操强。到时候曹操若倒戈来降，仍不失封侯之位，若是敢挑战自己的权威，袁绍也不介意干掉曹操这个发小为自己立威。 “报，出事鲁阳的使者秦谊秦文合回营复命！”也就在这个时候，有军士向袁绍禀报道。 “宣！”袁绍对秦谊的印象一般，尤其是他私放掉本来被袁绍用来杀人立威的胡毋班一行人之后，这印象就更差了。结果这次的鲁阳之行后，又在颍川待了几日，让袁绍对秦谊的印象分更是降低。 不过好在咱们的袁本初是个外宽内忌的人，尤其是现在还没有得势，再加上秦谊也算是立了功劳，联络鲁阳军出兵，帮助孙坚收拾溃兵把大败打成小败，也算是超额完成自己的任务，袁绍还是要奖励一番的。 随着秦谊到来之后，袁绍也是拿出礼贤下士的劲头，好好把秦谊给夸奖了一番，在寒暄了片刻之后，秦谊也是躬身施礼道：“秦谊在归途之中，也是看到不少士兵在挖掘坟墓，取得财物后却将尸体散落路边。明公是胸怀天下、流芳百世的人物，治下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情，肯请明公让手下掩埋尸骨，安抚民心！” 袁绍军在河内的情况，让秦谊这个河内人民的好儿子秦谊都看不下去了，良心发现的他，也是第一时间向袁绍提出了建议。也不阻止你去考古，但是考古完了的善后你该做好吧！ 毕竟河内可是出了司马宣王的风水宝地，秦谊这个建议能和河内人民搞好关系，绝对不亏。 被秦谊这么当面一说，袁绍也是老脸一红，也是正色道：“我马上命人去做！” 只是在这个时候，却是有卫兵急匆匆跑进来，老远便喊道：“启禀主公！上党有变！” ——我是考古界良心的分界线—— 时士卒横暴，掘发丘陇。谊谏曰：昔孙卿有言：“士不素教，甲兵不利，虽汤武不能以战胜。”今道路暴骨，民未见德，宜敕俺骼埋胔，示憎怛之爱，追文王之仁。——《季汉书·袁绍传》 第六十七章 兵变 “已经无伤大局了！”漳水河畔的张杨部大营之中，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也是对着秦谊大大咧咧得说道，赫然是袁绍手下大将颜良。 “颜将军神威盖世，当知道是颜将军与我一同前来的时候，秦谊便知道这事稳了！”秦谊也是对着眼前这个以“插标卖首尔”而名闻于世的猛将异常客气。 都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颜良的情况明显属于前者，长得一点儿都不好看，不过一把络腮胡子显得非常有男人味。 期间颜良曾经杀了两个人，看到颜良出手，秦谊便知道这个河北名将果然是有两下子的，至少这武力值就不是秦谊能比的。 然后秦谊悄悄问了一下身旁的典韦，他和颜良谁厉害。典韦斟酌了片刻之后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步战应该我强点儿吧！” 言下之意，典韦马战是打不过颜良。都说穷文富武，这练武都是需要用钱的，尤其是练骑马，那就和后世练赛车是一个道理，没钱练什么马。家里条件一般的典韦，买不起好马，这马术便没有练出来，典韦的马战要比他的步战差上很多。 就这么牛逼的颜良，居然在万军之中被关羽给砍了脑袋，想一下秦谊都不寒而栗。以后要是在和蜀国打仗的时候一定要多注意点儿，可别被蜀国那帮以武力值着称的家伙给来个斩首行动。 之所以会和颜良在张杨军中，那是因为就在秦谊回到河内向袁绍复命的同时，漳水河畔的联军大营也发生了一场兵变，兵变的主角是南匈奴单于于夫罗。 公元187年，东汉朝廷为了讨伐勾结鲜卑鲜卑叛乱的张举，曾经向匈奴调兵，于夫罗作为指挥官出兵援汉。只是第二年，南匈奴便发生政变，于夫罗的父亲羌渠被杀，须卜骨都侯被立为单于，于是于夫罗率众赴汉申诉苦情，其后一直留居汉地。 在汉灵帝驾崩后，于夫罗乘此机会，跟白波贼合流进犯太原、河内等地，本来受命征讨的董卓，却是因为何进的暴死而去中央夺权，一时之间谁也不去管于夫罗。 而随着关东诸侯起兵讨董，于夫罗也掺和进这件事里，和张杨一起依附于袁绍，成了反董联盟中的一员。 随着秦谊在这个时空的深入，他对历史的改变也是越来越多，比如说于夫罗这次的反叛，虽然也在历史上发生过，但是却是在明年，也就是初平二年（公元191年）发生的。 对于这个改变，秦谊想了许久得出的结论，是因为自己在王匡手下的时候把河内郡搜刮得厉害，超过历史上王匡的搜刮，再加上自己又从中贪污了许多。 结果造成袁绍军现在比历史上同期在河内搜刮到的物资少了一些，以至于于夫罗和张杨也跟着受影响，因为物资短缺而把历史上发生的矛盾提前引爆出来，结果于夫罗便把张杨挟持了。 其实平定于夫罗之乱的和历史上一样，是在界桥大破公孙瓒的麴义，只不过历史上麴义那个时候已经成了袁绍的手下，而这个时候麴义依旧是韩馥的手下。 韩馥虽然一直在扯袁绍的后腿，但作为反董联盟的一员，他也向河内前线派出了大量的军队，麴义只是其中的一支。 历史上，在明年袁绍强夺冀州的时候，韩馥的从事赵浮、程涣知道这个情况，带着在河内孟津渡口驻扎的一万能开硬弓的士卒火速回援冀州，请求抵御袁绍。只是已经被公孙瓒、麴义搞得焦头烂额的韩馥已经没了心气，没有听从手下的建议。 现在韩馥在河内大概有两万多人，只不过袁绍指挥不动，至少秦谊在离开河内出使鲁阳的时候袁绍指挥不动。 但是这次回来，情况似乎发生了变化，驻扎在河内的麴义似乎被袁绍给策反了，这次平定于夫罗叛乱，竟然接受了袁绍的指挥，非常出力。 看来历史上麴义在冀州发动的叛乱后面也有着袁绍的影子，如果韩馥能够把麴义叛乱给压下去的话，或许他也就不会轻易把冀州让出去。 作为历史上界桥之战胜负手的麴义水平的确有，他带领的冀州军，很快便把于夫罗部打得落花流水，只能率残部逃往黎阳。 至于颜良和秦谊，来张杨大营，主要是过来安抚（吞并）张杨部众的，哪怕现在袁绍的情况非常糟糕，他也不忘了继续扩充自己的力量。 不过作为反董联盟的盟主，袁绍还是保留了一定的吃相，也没准备把张杨的军队全部吞掉。因为张杨前段时间在上党扩充得很厉害，还收了不少太行山的小股黑山贼做部众，这次袁绍主要就是想把张杨从上党招纳的那些良家子给并到自己手下，还给张杨留了一个架子，于是便派出了颜良、秦谊这一武一文、一硬一软来负责这事。 颜良就是来硬的，刚一来到张杨大营，便杀了两个不服从他管理的张杨军中层军官，让整个张杨军噤若寒蝉起来。 而秦谊则是软的，严格来说秦谊其实并不是袁绍的手下，是从属于反董联盟这个非官方组织的，是因为反董的大义才聚集到袁绍周围的。 之所以用秦谊，主要是因为秦谊和张杨是同乡，和张杨军中的骨干原平人非常熟悉，另外就是秦谊曾经诈取壶关，对张杨军有恩。 而袁绍也是刚刚答应下秦谊收敛被考古扔得到处都是的亡者遗骸，秦谊不好意思拒绝袁绍，便再次接下了这个协助颜良接管张杨军的任命。 好在张杨被于夫罗所挟持，现在张杨军手下也是群龙无首，再加上颜良也是露了一手，杀了两个不服管教的刺头，已经把场子给镇住，需要秦谊做的事情其实已经不多。 就在秦谊在那里吹捧颜良，一个劲给他戴高帽的时候，秦谊也是发现自己族中的亲戚秦华也是来到了颜良的营帐外面，肯定是来找秦谊复命的。 “颜将军，秦谊还有一些同乡要见，先行别过！”看到秦华之后，秦谊也是赶紧向颜良请了个假。 “秦侍郎请自便！”而被秦谊拍了一阵马屁的颜良也是不以为意，马上便随口说道，主公找秦谊来不就是负责安抚张杨军中同乡的嘛。 ——我是无利不起早的分界线—— “袁绍至河内，杨与绍合，复与匈奴单于於夫罗屯漳水。单于欲叛，绍、杨不从。单于执杨与俱去，绍使将麹义追击，破之。单于执杨至黎阳，攻破度辽将军耿祉军，众复振。卓以杨为建义将军、河内太守。”——《季汉书·张杨传》 第六十八章 散伙分行李了 “大家都坐！都是自家人，也不用拘谨！现在张司马恐怕凶多吉少，我召集大家过来，也是想要听听大家对以后有什么看法！” 张杨大营之中属于秦华的营帐里，现在也是聚了将近三十多人，全都是张杨军的中层军官。这些可以说是张杨军核心骨干的中层军官，之所以会聚集到秦华帐篷里，是因为他们的原平老乡秦谊召集他们过来的。 中国人一直都有着很强烈的乡梓情怀，这原平周边几个县的青年投军，一般都会投到老乡张杨的手下，所以这张杨军的骨干便是跟随张杨南征北战多时的原平老乡。 因为多与异族交手，汉末以凉州、幽州和并州的边军最为能打，拥有凉州军的董卓能够控制朝廷，拥有幽州军的公孙瓒能够称霸幽州和袁绍争夺河北，以并州军为骨干组织起来的吕布军也是和曹操在兖州纠缠许久。 可以说，秦谊眼前的这批中层军官，可以说是大汉最好的一批中层军官。无利不起早的秦谊，也是想要趁着袁绍吞并张杨部的机会，从张杨部这里挖人。比起袁绍这个驻马店四世三公来，秦谊这个原平人肯定能够更得这些军官的心。 历史上的张杨最终是被于夫罗给放了出来，但是现在历史已经发生了变化，秦谊也不敢确定张杨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即便是张杨能活着回来，这个时候的秦谊也只能说他凶多吉少，要不然还怎么挖墙角。 此时此刻这帮子人也真没和秦谊拘谨，毕竟他们中有不少人在原平时就是见过秦谊的，乱七八糟得各种葛优躺在营帐之中，开始了这次的议事。 秦谊这么一说，屋子里的气氛更闷了，这帮子并州人整天和异族打生打死，双方积怨颇深，现在老大张杨落到匈奴单于手中，恐怕真得如同秦谊所说，凶多吉少。 “袁车骑是要吞并我们吗？”过了许久之后，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这才首先发问。 “班五叔，没错！袁车骑就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收编上党军！”这个中年男子秦谊认识，是原平班家的人。五六年前秦谊便见过，这么些年过去了，秦谊是大变样，但成年的班五叔班名却没怎么变样，秦谊也是一眼便认出来。 作为雁门原平数一数二的士族，比起隔壁太原的那些士族，班家的含刘量明显不够，他们老班家的确是出过牛逼的人物，纵观大汉四百年，好像也没有出过能够媲美班彪、班固、班超、班昭一家子的士族。 但尴尬的是班彪这一支很早便搬到了扶风去，牛逼的是扶风班氏，不是他们原平班氏。就是扶风班氏，也已经遭了大难，到汉末已经不行了。 上一世秦谊初中学历史的时候，历史课本上可是把班超的功绩浓墨重笔的写了一笔，在小字部分的扩展阅读上还提到，班超的儿子班勇像他的父亲一样，也曾经在西域建功立业，颇有些老子英雄儿好汉的味道，让秦谊也是对这对父子英雄心向往之。 只是来到这个年代之后，秦谊才知道了班超这个大英雄后代的悲惨遭遇，他们班家父子在西域出生入死，甚至可以称得上民族英雄，这点就连皇帝也是知道，班超的嫡孙班始娶清河王刘庆之**城公主为妻。 原先秦谊只知道大唐老李家的公主好给自家老公送绿帽，结果老刘家的公主也有这个爱好，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之。这阴城公主更是缺德到家，在与下人厮混于帷帐之中时，还要召班始进屋，令其伏于床下。 最终班始被他这个王八蛋老婆给逼到了绝路，忍无可忍之下拔刀杀死了其妻阴城公主，然后这个王八蛋女人的侄子汉顺帝下令腰斩了班始，捎带着连班始的兄弟也一并诛杀。 经过这么一件事之后，扶风班氏也是开始衰落，更不用说他们原平班氏了。这在班家排行老五的班名，也是没啥机会举孝廉，索性也是仿效旁支的长辈班超投笔从戎，现在也已经在张杨手下做了一名曲军侯，算是张杨手下的中高级军官了。 “阿谊你给我们交个底，我们到了袁军之中，还能保留现在的职位吗？”随着秦谊的答复，班名也是代表全体原平人，问出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被袁绍收编之后还能不能保留现在的职位。毕竟张杨现在凶多吉少（虽然历史上的张杨被送了回来），他们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日后的公司收购，被收购公司下面底层干活的一般不受影响，该干什么干什么，但是中高层便不一样了，新老板肯定要用自己人把这些岗位给替下来，要不然掌握不住新公司，也由不得班名这些人有心思。 “短时间内没问题，但是中长期来说肯定会有较大的人事变动！”对自己老乡，秦谊也是实话实说，刚刚把张杨部给吞并，肯定要保留之前的人事岗位来安抚人心，等真正把这支部队给掌握之后，肯定要开始换上自己人。 从秦谊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帐篷之中一时间愁云惨淡，从长远来看，他们这帮子人都要面临被裁撤的风险，也由不得他们心里不高兴了。 “老子他x的不干了！跟着张司马辛辛苦苦打了那么几年，结果现在倒好，一夜回到从军前！老子连个媳妇还没讨上呢！我这两年也是攒了不少积蓄，诸位兄弟好好在袁车骑手下干，兄弟我回家结婚生孩子去！”而紧接着终于有人将自己的布满爆了出来，在那里咋呼起来。 秦谊不认识此人，忍不住瞥了一眼秦华，秦华也是马上站出来给秦谊解释道：“这位是贾石，大芳人！” “原来是贾兄，失敬失敬！不知道是否还要称呼一声贾师兄？” 听了秦华的话，秦谊也才反应过来自己为啥不认识眼前这人，因为这哥们不是原平人，而是原平另外一家隔壁楼烦县人士，不过这个大芳乡刚好处在原平和楼烦交界处上，大芳人和原平人也都是沾亲带故，贾石投到张杨麾下也是可以理解。 至于为啥秦谊后面要问他一句贾师兄，那是因为他们大芳贾家中有很多人都是这个年代比较稀少的佛教徒。佛教徒彼此之间都是称呼师兄、师弟，秦谊也是想借此问一下这个贾石是不是一个佛教徒。 楼烦贾家也算是一个含刘量不高的小世家，其中还有人和秦谊的伯父秦升一样在京城做过郎官，结果便信了当时还算比较稀罕的佛教。 后来那个贾姓郎官回到老家，也是向自家宗族中的亲属传教，把一些亲戚影响成了佛教徒。如果秦谊的历史要是再好一点儿的话，他将会知道佛门净土宗的初祖东晋慧远，便是雁门楼烦人，俗姓便是贾。 不过对于楼烦贾家信佛教一事，大部分乡邻都是看笑话的，毕竟这个年代的中国人还是坚信“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剃发弃妻等行为不合孝子之道。 “秦令史也是同道中人？”贾石也是有些苦恼，他信的这个洋教平日里也是没少受袍泽们嘲弄，闻听秦谊这种人还知道师兄这种称呼，忍不住也是向秦谊问道。 “我不信！”作为纯正的唯物主义者，秦谊也是赶紧向贾石摆手道。 而随着秦谊摆手否认，贾石的神色也是暗淡下来。听听之前想要回家讨媳妇，还从事着军人这个职业，估计这哥们也是那种我杀人、放火、喝酒、吃肉、娶妻、生子，但我知道我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阿谊，你是不是能在袁车骑面前说上话？干脆你活动一下，由你来统领我们上党军吧！”也就在这个时候，班名也是突然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来，秦谊这些日子也是闯出不少名声，要说那个原平人最出名，秦谊可比张杨有资格。这次秦谊跟着颜良来安抚大营，也是让人产生错觉，秦谊在袁绍手下混得非常不错，能够有机会统领上党军。 再怎么着秦谊也是原平人，手下没人的他不用这些老乡还能用什么人呢？尤其是班名这种看着秦谊长大的，觉得秦谊还是比较实在的那种人。 而班名这么一提议，其他人也是有些心动，比起不知底细的袁军将领来整治他们，还是秦谊这种老乡来得可靠一些。 被班名这么一说，秦谊也是有些意动。自己手下要是能有几千上党军，再投靠到曹老板门下，那就是带资入股，地位可是不一样。 可是秦谊知道，自己不仅不是袁绍心腹，甚至都不能算是袁绍的人，袁绍自然是不会把这么一军交给他来代理的，更不用说张杨还有很大的可能被于夫罗送回来。 “这个，袁车骑已经有所托之人，估计就是这个颜将军。而秦谊也是无心在袁车骑手下为官，现在眼看天下大乱，秦谊也是心忧乡梓，这次处理完张司马军中之事，便准备返回原平！家都没了，纵使得到高官厚禄还有什么意思呢？” 听了秦谊故意说给他们听的最后一句话，这帮子张杨军的中高层军官都有些烦闷，倒是贾石马上便把这话给接了下来：“我贾石反正是决定回老家结婚过日子，到时候秦令史有什么事情，叫我一声便好了！” 而听了贾石的话后，又有几个军官有所意动，他们这几个人都是原平小门小户出生，可不像秦家、班家和贾家有着宗族可以依靠，万一原平真有什么大事，首先倒霉的便是他们这种小门小户，也是表态愿意跟随秦谊返回原平老家。 今天能有这个收获也是不错，秦谊也是借此机会对剩下的人说道：“我这次过来主要就是安抚大家，咱们并州人过去几十年也是打老了仗的，比起咱们来，那些冀州人就是些新兵蛋子，袁车骑还是要重用大家的。张司马只是一个司马，但是袁车骑可是车骑将军，天下仲姓，反董联盟的盟主，诸位在袁车骑麾下，说不准比在张司马手下前途更为广阔。另外这次袁车骑也只是收编一部分部队，还有一部分会留在这里，现在袁车骑也正在与于夫罗联系，想要救回张司马，谁说张司马不会回来呢？我这次过来，其实主要是想告诉大家，眼看天下大乱，咱们这些原平人得团结一致，这样子才能在乱世之中立足，诸位如果在袁车骑或是张司马手下混得不如意，都可以来找我！” 就这样说了许多，秦谊总算是把张杨军的原平籍军官给安抚下来，顺带还收了八个准备跟他返乡的中层军官，初步完成了自己的打算。 “阿谊？我是不是也要跟您回原平？”等众人散去之后，秦华也是对着自己的好孙子秦谊问道。比起张杨来，自然是秦谊更亲切一些，这可是自家人啊，而且比起张杨来，秦华本能得感觉自己越发看不透的好孙子秦谊前途更是远大。 “你就给我好好在张司马手下干就是了，我感觉张司马应该很快便会被于夫罗给放出来。这次袁车骑肯定会吞走一部分人，有些人便会跳槽走，却正好是你表现的大好机会，给我把剩下的人给看好了，等着张司马回来！”而秦谊也是毫不犹豫得把想要主动暴露的秦华给摁下去，让他继续执行潜伏任务，以便在合适的机会收割张杨的人头。 ——我是继续潜伏的分界线—— 杨为于夫罗所挟，军心扰乱，所部多为袁绍所并，独华与薛洪、缪尚等守卫大营，苦侯杨归。屯长贾石度绍不能成事，欲投乡人秦谊，阴谓华曰：“秦侍郎天下英雄，汝为其族人，必受信用，焉故不投之？”华对曰：“吾故知文合之英略，然张司马素有仁恩，今生死未卜，华实不忍弃之！”——《季汉书·诸秦列传》 第六十九章 兄与弟 于夫罗这事上，袁绍处理的可以说是相当不厚道，居然对张杨这么一个军头手上最根本的军队下手，一个军头离开了军队，那么他什么也不是。估计张杨对袁绍的所作所为也很是不满，也难怪后来张杨会接受董卓任命的河内太守一职，脱离反董联盟，这里面也是有些梁子所在的。 而于夫罗这个匈奴单于，也不是一个省油灯，把张杨放回来估计也是给袁绍找不痛快。袁绍忙着和张杨扯皮，估计也就不去找于夫罗的麻烦了。 不过秦谊并不怎么在乎张杨的感受，马上带着自己挖来的贾石等人便返回袁绍大营处复命。没办法，谁知道张杨什么时候会回来，万一张杨提前回来，到时候自己挖的人还跟不跟自己走？ 只是当秦谊向袁绍复命完，回到袁绍安排给他的住所时，却是在家中碰到了一个人，荀彧的亲哥，袁绍的谋士荀谌荀友若。 “秦谊见过友若公！”荀谌今年三十岁出头，长相和荀彧有几分神似，都是气质型美男子的路线。当秦谊回到家中时，正是秦谊征辟的幕僚陈群在那里陪着荀谌闲聊，而见到荀谌之后秦谊也是赶紧行礼道。 “文合客气了，这次张杨军的事情你办的非常不错，袁公很满意。之前得知你竟然连长文都被给请出山来的时候我还有些惊讶，不过等看了文若托你带过来的信之后，我倒是有些释然，信中文若可是把你夸得举世无双，我素来相信文若的眼光，只是不知道文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荀家和陈家是世交，所以跟着秦谊来到河内的陈群首先便去拜访了荀谌，而秦谊也是把荀彧托他捎给荀谌的信带给了过去，却没想到荀彧在信中把自己夸得这么好，倒是让秦谊有些脸红。 而听到荀谌问自己接下来的打算，秦谊也是舒了一口气，荀谌应该是看了荀彧给他的信之后，起了爱才之心，这才想要招揽自己的。 “秦谊担心乡梓安危，准备回原平老家去看一下，确保无虞之后再选择一方势力出仕！” “你也不看好袁车骑吗？”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荀谌莫名其妙得问了秦谊一句，把旁边看戏的陈群也是一惊。 秦谊怎么可能看好身死族灭的袁绍，但是当着荀谌的面却又不好说，但却没有想到还是被荀谌给看破了。只是为什么是“也”呢？不过秦谊很快便想到了荀谌的弟弟荀彧，可能是荀彧也不看好袁绍，这才让荀谌说了一个“也”字。 “秦谊只是一个边鄙之人，怎么敢不看好车骑将军？”听了荀谌的话，秦谊也是赶紧解释，毕竟现在可是在袁绍地盘，瞧不起袁绍这个罪名可大了，秦谊可没忘掉上次在辕门外看到的两颗两千石大员的脑袋，就是被袁绍砍掉的。 只是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荀谌却是更加确定秦谊不看好袁绍，不过他也没有恼怒，而是向秦谊问道：“文若在信中也是提起过文合的见识，那么我这里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一下文合，你觉得秦始皇能够统一六国，真得全是秦始皇一人的功劳吗？” “当然不是！贾长沙在《过秦论》里面都说了，始皇帝是‘奋六世之余烈’才达成统一天下的成就！”被荀谌这么一问，秦谊也是一愣，不过也是老实回答道。 秦始皇固然是一个雄才大略的皇帝，奠定了中华大一统的局面，但是他这统一天下的功劳却是靠祖辈六代人的努力才达成的，就像后世的电视剧《大秦帝国》，也是出了好几部才把老秦人一统天下的艰辛写出来。 更不用说秦谊后世看了一部叫做《秦吏》的穿越小说，而看了这部小说后，秦谊更是觉得秦始皇统一太快，没能对关东六国建立有效的统治，是造成秦朝二世而亡的原因之一。 “这事就是这个样子，秦始皇在统一天下的过程中固然是做了不少事情，但仅靠他自己的努力是不行的，六代人的积累到了他的手中，已经推动着统一的车轮滚滚向前，即便是换一个秦王，或许做的不像秦始皇那么好，但依旧能统一六国！” 这是啥意思啊？怎么听着荀谌的话，好像一位长者在传授自己的人生经验啊——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 看着秦谊认可自己的话，荀谌也就继续说道：“那么我想问一下文合，当今天下，那一个群体最有力量？” “世家大族最有力量！”作为后世之人，秦谊马上便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错！就是世家大族！他们掌握着大汉的人口、财富和知识，袁公不仅是天下仲姓，更是天下世家的代言人，如此乱世，谁还能和袁公相抗衡？” 袁绍背后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可以说是世家之首，而袁绍出道以来，更是精心维护自己的形象，早已经成了天下楷模，在诛杀宦官、讨伐董卓一事上，袁绍更是将自己士族代言人的身份搞成了既定事实，这也是袁绍能够当做反董盟主的底气所在，如果袁绍不做这个盟主，还能有谁来坐这个盟主呢？袁绍不到酸枣，都没人敢代替袁绍领誓，最后还是臧洪接下这个任务。 秦谊承认荀谌的口才非常好，难怪韩馥被他连蒙带骗得便把冀州拱手相让，秦谊差点儿便认定了袁绍将会是这个时代的明主，如果不是他熟知历史的话。袁绍的确是这个时代的一号种子选手，更是始终代表最广大士族的根本利益，只是却没能笑到最后。 “友若公的话都对，只是却还是少算了许多东西……” “文合也是想说汉室吗？灵帝的那些所作所为都把汉室的德行给败坏尽了，汉室不可复兴，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只是这次秦谊的话却被荀谌给打断了，而听了他的话之后，秦谊这才明白他为什么来找自己说这么多话，不只是为了自己，更为了自己背后的荀彧。 荀氏兄弟俩也是有着严重的分歧，尤其是在汉室上面，和忠于汉室的荀彧不一样，荀谌似乎已经想给汉室板上钉钉。或许荀谌这次来找秦谊，就是想要为说服自己的弟弟投靠袁绍而做一次预演，了解一下与荀彧关系密切的秦谊想法，甚至想要策反秦谊后让他帮着自己来劝说荀彧。 在袁绍的规划中，好像就在初期有点儿汉室皇帝的影子，后来就彻底没了，连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种场面话都没有，可见袁绍根本就没把汉室放在心中。 “不只是汉室，这世家大族就完全是铁板一块了吗？颍川的士族和南阳的士族，还有冀州的士族就完全利益一致吗？即便是友若公和文若是亲兄弟，可我看你们之间还是存在着很大的分歧，想要一统天下，就需要把士族的支持转化成力量，可是如果做不好，这转化比低了，你有十分的力量却只能用出一分来又有什么用？总会有一些世家不愿意支持袁氏的，另外我劝友若公也不要小瞧寒族和军头的厉害，他们万一也捧出来一个人和袁公打对台，袁公的天下未必好得！” 被秦谊一说，荀谌也是一愣，倒不是被秦谊给说得哑口无言，而是因为秦谊提到了一个词“冀州”，现在袁绍手下的士子以逄纪、许攸这种南阳人，还有荀谌、新来投的郭图、辛毗这种颍川人为主，接下来袁绍将会对冀州动手，革命队伍里面少不了要混进来冀州名士。 而袁绍要对冀州动手的消息一直都被刻意隐瞒，因为如果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很多计策可能就不好用了，秦谊能够说出冀州一词来，明显是对袁绍阵营的下一步行动有自己的看法。 秦谊的这话也是让荀谌失去了说服秦谊的兴趣，而是对秦谊摆了一下手：“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不过为了文合的好，有些话还是不要到处说的好！” “多谢友若公指点！”而秦谊也是出了一身汗，刚才为了卖弄一下自己的见识，秦谊也是把冀州的事情说了出来，现在被荀谌一说秦谊也是有些后怕，这要是赶上袁绍杀人灭口可该怎么办。 ——我是不欢而散的分界线—— 群曰:“荀文若、公达、休若、友若、仲豫，当今并无对。”——《荀氏家传》 第七十章 拜会老领导 荀谌最终没有说服秦谊，只是却让秦谊胡思乱想起来。荀谌的话有一点儿说的没有错，那就是袁绍的确是代表了历史前进发展的方向，而曹老板在官渡战胜袁绍只不过是一次逆历史潮流的反扑而已。 上一世学初中历史的时候，连在英国和法国搞起的高大上的资产阶级阶级革命都有着那么多波折，英国有斯图亚特王朝复辟，法国更是在80多年的时间里，经历了第一共和国、第一帝国、第二共和国、第二帝国和第三共和国，期间还有着波旁王朝的复辟、拿破仑百日王朝这种波折。 虽然整体历史趋势向着袁绍，但还是出现曹魏和蜀汉这种逆历史潮流的政权。尽管如此，曹老板在官渡也是胜得好险。即便是袁绍官渡惨败，诸子内讧，曹老板也是在袁绍死后花了七年时间才统一河北，换成大魔法师和李二凤，这七年时间都够他们统一全国了，由此可见曹老板逆历史潮流的艰辛。 历史上的曹老板是比袁老板高那么一点点儿，但是这次加入了秦谊之后，会不会比袁老板低那么一点点儿？ 这个危险的想法让秦谊夜不能寐，一晚上胡思乱想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突然间想起来自己在大将军府的老领导陈琳陈孔璋也在袁绍手下。 于是第二天一早秦谊便梳洗打扮，带着让秦寿操办的一份礼物，朝着陈琳在河内的住处走去，秦谊准备从老领导那里套一下口风。 在何进召董卓进京的时候，陈琳曾经竭力反对，随着何进身死董卓执政，陈琳害怕这事会被董卓追究，也是逃离雒阳，只是随着天下逐渐崩坏，陈琳也是再次托庇于袁绍门下。 只是陈琳却没有进入到袁绍幕府的核心之中，现在袁绍幕府的核心人物是当时跟着他一起从雒阳出奔的逄纪和许攸，陈琳这个后来之人只是简单得主管记室。 “文合可是许久不见了！”原先秦谊在大将军府的时候，其实和陈琳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因为他算是王匡的人，但是这次前来拜会自己，陈琳也是颇为感动，现在陈琳混得不太如意，能够看到一个老熟人也是很不错的。 “秦谊听闻陈公在袁车骑麾下，上次便想着拜会一番，只是因为出使鲁阳的事情马上离开了河内！今日这才遇到机会，还请陈公见谅！”而面对着老领导陈琳，秦谊也是非常客气。 “文合前途无量，可不比我这种老人了！”今天陈琳也是颇为高兴，一边招呼秦谊一边从办公室里面拿出了一瓶珍藏的美酒，准备和秦谊喝一盅。 “当日大将军肯听从陈公建议，局势未必会败坏到眼下这个形势。陈公高瞻远瞩，又正是春秋鼎盛之时，正是为天下出力的时候，岂可言老？”看着陈琳心中也是有些怨气，秦谊也是顺着陈琳的话说道，他也是感觉到陈琳对袁绍似乎有些怨气，正是从他这个当事人口中套话的大好机会。 只是陈琳却是冷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陈琳对秦谊的戒备还是比较低的，在大将军中的秦谊就是一个老实人，一度还被人欺负，也不是那种唉摆弄是非的人，他纯粹是不想说了。 陈琳开了一个头不再说什么，秦谊也没有继续问，而是一边陪陈琳喝酒，一边继续谈天说地，聊自己在鲁阳的所见所闻，也是把话题朝着局势扯了过去。 而听着秦谊往局势上面引话，陈琳也是笑了一下：“文合这是还在犹豫自己的归宿吗？” 被陈琳说中了心事，秦谊也是有些尴尬，不过他也是马上再向陈琳拜了一下：“目前天下群雄之中，唯独袁公最为瞩目，堪称天下楷模，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支持袁公，将来天下多半便是要有袁公来收拾河山！秦谊也是想着要做一番事业，不知道在袁公麾下能否有机会建立功业？” 随着秦谊问出这个问题来，陈琳再次笑了一下，他对秦谊的认识就是这人不坏，就是有点儿钻营投机，这不是便找到自己这里来了，不过陈琳也没有因此瞧不起秦谊，至少秦谊人还算不错，比起某些人来可以说是纯良之辈：“这收拾山河的固然会是袁公，只是对文合你来说，恐怕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为什么？” “袁公能够起事如此之快，还不是得到世家大族的支持，作为酬劳肯定要重用世家子弟。文合这两年虽然也是闯出不少的名堂，但是终究还是底子太薄，你在袁公麾下，恐怕只能给别人当个副手打个杂，更要命的是恐怕还会替人背黑锅！” 听了陈琳的话，秦谊也是皱起眉头来：“打个杂什么的秦谊倒是意料之中，这世家大族之中也不乏能人，别的不说，逄元图、许子远，还有荀友若等人，也都是一时奇才，给他们打杂学习一下也没事，但是背黑锅这事是什么意思？” “唉！我本来想投到袁公麾下，也是想着要干一份事业的，只是我在袁公麾下也是干了一段时间，发现袁公也是有些问题，那就是家学渊源太深了一些！”陈琳自然没有秦谊的眼光，知道天下楷模袁本初会翻车，但是现在袁绍手下的问题，他却是已经看出了一些苗头。 “家学渊源？”秦谊有些不理解陈琳的意思，袁家四世三公，家学不就是如何做官吗？ “袁公家里四世三公，他又是他们家族中的佼佼者，自小便是把为官之道和为君之道给摸得门清，现在袁公还没有成事，便已经开始玩起各种御下手段，隐然想要通过平衡之术将大权在握。这一但有平衡之术，这手下自然就会形成派别，现在袁公手下已经有了南阳派和颍川派，将来还不知道有那方势力会加进来。文合你虽然是边地之人，但是身上却有浓厚的颍川特色，到时候少不了便会引起某些派别的针对，说不准什么时候一口黑锅便扣到了头上！” 听陈琳把话说到这里，秦谊也是如梦方醒，历史上袁绍的儿子闹分裂，未尝便没有袁绍在后面推波助澜，就像是袁绍分封诸州给儿子的事，那个时候他可没有死啊！ 通过让手下拉帮结派，袁绍大搞平衡之术，对权力的掌握可是非常巩固，只是同样也是为官渡战败和袁氏分裂给埋下了隐患。一个垂垂老矣的王朝搞一些权衡之术可以理解，你一个蒸蒸日上的新立集团，搞那么多权术干什么，这个用出来还是扯后腿的效果更多一些。 昨日荀谌来找秦谊，除了想要摸一下荀彧的想法，未尝也没有真心招揽秦谊的打算，毕竟秦谊勉强也是个颍川帮的外围成员，如果秦谊在袁绍麾下，有什么事情自然会向着颍川人。 “多谢陈公指点，秦谊知道厉害了！” “孺子可教！你现在其实还年轻，有什么着急的？袁车骑和你这个年纪时还是一个纨绔子弟，带着曹奋武等人到处惹是生非。你还有大把的机会，要是听我之言，还是回老家蛰伏一段时间，好好养望，等袁车骑平定好乱世，你的声望也是养了起来，到时候再出仕也不迟！” 被荀谌带来的迷惑，被陈琳一番指点也是烟消云散。袁绍败给曹操虽然只是历史的一个偶然，只是这个偶然却也有着自己的必然，袁绍的权术已经为袁氏的败亡埋下伏笔，让士族错过了君临天下的机会，直到陈群提出九品中正制，才完成了本来该由袁绍完成的历史使命。 而袁绍这个集团的性质，也是决定秦谊想要在袁绍手下混出头来异常困难，还要面对各方的暗箭，更不用说秦谊的小妾刘灵可是袁术的特务，这要是被曝出来秦谊绝对没好果子吃。一开始秦谊定下回老家蛰伏的策略，就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秦谊也是再次向陈琳拜了一下：“多谢陈公教诲！您的恩德秦谊没齿难忘！明日秦谊便回老家！” 而陈琳则是摆手笑道：“行啊！好好干，日后说不准我还要仰仗文合你来保全自己的性命呢！” ——我是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的分界线—— 后冀州城破，陈琳被捉见谊，左右劝谊杀之，谊怜其才，笑曰：“孔璋做檄，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耳。”乃赦之，命为从事。 第一章 怀古 “都说读万里书不如行万里路，今日跟着文合到并州走了一趟，倒是解答了我心中读书时留下的许多疑惑！” 太原郡阳曲县郊区的一处小山丘上，陈群也是和秦谊漫步于此，他们一行前几日从河内离开，跟随秦谊前往老家原平，目前来到阳曲县这个太原郡最北端的县，离原平老家也是只有一步之遥。 按照秦谊打算，他这次回家路过阳曲县，还要去拜会一下阳曲郭家的郭缊。这郭缊是故雁门太守，秦谊的伯父秦升是他在雁门太守任上的时候被举为孝廉的，这份情谊足够老秦家铭记好几代人，秦谊这次回乡路过阳曲，不去看一下郭缊，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就在阳曲境内休息的时候，陈群看到休息的小山丘上有一个庙，便要过来看看，而秦谊则是跟着一起上来看看。 对于愿意跟自己到雁门来看看的陈群，秦谊也是尽力巴结。秦谊也是有些明白荀彧在曹营之中地位为什么那么高，除了带资入股以外，荀彧本身的名气也是一种股本。 荀彧的女婿陈群，在秦谊心中的地位也是很重，基本上代表了士人对秦谊的认可，什么也没干，俨然已经成了秦谊这家小公司的二号股东，等将来秦氏企业被曹氏财团收购之后，恐怕陈群的发展比秦谊可能还要好，毕竟财团的二号人物可是他岳父啊！ “长文有什么所得？”秦谊也是赶紧对陈群捧哏道。 “原先读史读到秦赵长平之战那里，总是有些感慨赵国君臣的贪得无厌，被冯亭给稍微一诱惑，便代为受过，引发了秦赵长平之战。尤其是平原君赵胜，作为战国四公子之一的老牌政治家，竟然如此糊涂。不过这次路过上党，我倒是有些理解了赵胜的想法！” 周赧王五十三年（公元前262年），秦国攻打并占领了韩国野王（今河南沁阳），把韩国的上党郡与韩国本土的联系完全截断。 韩国上党太守冯亭不愿降秦，同上党郡的百姓谋划之后决定利用赵国力量抗秦，把上党郡的十七座城池献给赵国。 赵国的国君赵孝成王和平阳君赵豹商议此事，平阳君主张不接受上党郡，但是平原君赵胜却是力主接受上党，并且建议派出野战不如白起但是守城有余的廉颇来驻守长平，接下来便爆发了决定历史走向的长平之战。 “只有现实走了一遍后，我才发现，上党的位置原来是那么重要。赵国有了上党，那么秦国北上太原、东进邯郸，侧翼就会完全暴露，有上党作为前哨防御点，邯郸就可以安然无恙。而如果秦国占据上党高地，可以从容东进或北上。上党距离邯郸太近了，这里要是被秦国占领，赵国君臣全都会睡不好觉的！也不怪他们要把上党这个烫手的山芋给接过来！” “我倒是觉得，赵国起先的规划是很好的，利用廉颇来守长平，只是随着两国变成倾国之战，赵国的国力跟不上，逼得赵国只能换人一搏，要是赵国粮草充足，赵孝成王也不会仓促换将。而且其他几个国家也是有问题，这么一场灭国大战，如果赵国输了谁还能阻挡秦军？怎么没见他们有所行动，直到邯郸之战的时候才仓促支援，真是想不明白！”秦谊也是随口说道，至于后世给赵括翻案的文章，听听就行了，毕竟菜就是原罪。 “看来这打仗还是国力的比拼，终归是有名将统帅，如果没有足够的粮草支援，这仗也是打不下去的，难怪高皇帝会把萧何列为首功！” “对！战争只不过是政治的延续，想要在战场上取得胜利，首先得把内政给搞好，内政不修，即便是前方的军事统帅是白韩这样的顶级军事统帅，也是没法打胜仗……” 只是秦谊的话说了一半却是说不下去，因为靠近的缘故，秦谊终于看清楚这座小破庙的庙门牌匾上竟然写着“李牧庙”三个大字。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虽然赵国内部搞得一塌糊涂，但是面对着强大的秦国，李牧还是在灭国的边缘上连败秦军两次，当真是厉害到极点。 “对了，文合，我读《战国策》的时候，说是武安君李牧有病，手臂比别人短一截，被赵王赐死之时无法顺利自杀，于是只能以嘴含剑，将剑柄抵在柱子上自刺而死。这件事你知道真假吗？”陈群也是察觉到秦谊的尴尬，他平日里在颍川和朋友们闲聊之时，有时也是遇到某些人装逼被打脸的事情，所以也是习惯了，马上岔开了话题。 “应该不是真的，我们雁门人特别崇拜武安君，在我老家附近便有一座武安君庙，已经四百多年，到现在依然香火鼎盛，是当时广武君李左车协助淮阴侯平定赵国时所立，里面的武安君雕像是一个身体正常的健康人。广武君是武安君的孙子，想来应该不会把自家大父的塑像给弄错的！《战国策》虽然成书早于《史记》，但里面问题很多，我觉得这一段是某些文人瞎编的！” 听秦谊如此回答，陈群也是点了一下头：“武安君这样的大英雄，居然还要这样自裁，这是让人心痛！” 只是陈群这句话说完，秦谊却是无暇继续和他说话，而是扭头朝着西面的平地上望去，远处已经飘起了一阵尘土，按照秦谊在雁门成长的经历，这可至少是有上百匹马奔跑才能跑出这种阵势来。 “等到了原平咱们在一起去凭吊武安君吧！好像有大股骑兵正在接近！咱们快点儿下去吧，太原这地方最近好像也不太平！” ——我是不太平的分界线—— 武安君北面再拜赐死，缩剑将自诛，乃曰：“人臣不得自杀宫中。”过司空马门，趣甚疾，出门也。右举剑将自诛，臂短，不能及，衔剑征之于柱以自刺。武安君死。五月赵亡。——《战国策》 第二章 路遇贼寇 当秦谊和陈群急匆匆从半山之上跑下来的时候，下面的一行人也是早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准备出发。因为这部分人中有几个张杨军的军官，所以在看到那边的烟尘之时马上便警惕起来。 “怎么回事？”一回到队伍中，秦谊便向随行人员问道。 “不知道！担任斥候的老贾一直没回来，刚才又把老任给派了出去！看着情况对方人不少，可能还有不少马！”而领队陈到也是对着秦谊说道。 秦谊瞥了一眼自己这个队伍，眼泪差点儿淌下来，扣掉他新纳的小妾刘灵和尹琪母子，还有被秦谊买来照顾她们的使唤丫头，还有典韦的老婆和孩子典满，以及陈到的家人十余口老人和妇孺。这次陈到会汝南，除了留守老家的大哥陈及外，也是把自家的直系亲属给拉了过来。 其他倒都是些能骑马的人，就连陈群这个历史上出名的文臣也不例外。因为家中雇不起仆役的缘故，陈群这人各种家务都会做，比秦谊会干的家务活都多。 这些家属们加起来能有将近二十余人，分别坐在六辆大车里，平均一辆大车坐三个人，再加上车的载具，真要跑起来，这马车绝对跑不过只带着骑手的骏马。 “我在后将军府中学过，我会骑马！”刘灵比较机灵，看着情况不妙，马上便通禀道自己的技能。 “秦寿，你的马术好，一会儿你抱着何晏和典满！出了什么事我那你是问！韦哥，你抱着嫂子，我抱着尹琪。到哥，我们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刘灵，你自己骑一匹马！”说着秦谊也是不在乎，马上便把拉车马的载具给砍断，把拉车的马给解放了出来，扶着刘灵上了马。 而就在秦谊做出这个安排的时候，陈到眼睛也是急得都要喷出火来，因为这里就数他们家的人最多，出了什么事情之后根本顾不过来。 不过这陈到也是一个狠人，如果不够果决，历史上的陈到早就在刘耷的几次失败中被消灭了，当机立断也是跑过去把大哥陈及的儿子扛到了自己马背上。 “大家都给帮帮忙！秦谊在这里求求大家了！” 随着秦谊的拜托，跟随秦谊返乡的几名张杨军军官也是咬牙各在带起了一人，不过大多是小孩，他们这些穷光蛋军士的马，可比不上秦谊原从们的好马，带上人速度将会慢上许多。 安排妥当之后，秦寿也是紧急把剩下的马车给调了一下，将六辆大车也是放弃了两辆，将剩下的人集中在三辆马车中，又给这三辆马车给加了马匹，剩下一辆马车则是带着秦谊一行人的行李，随时准备放弃掉。 等做完这事之后，远处的烟尘也是又近了许多，秦谊也是不敢大意，马上便带着一队人马赶紧朝着北边开始跑去。 “我看那边的旗号是‘商’字旗，弄不好是大陵的商曜！”而秦谊跑出去多远，派出去担任斥候的贾石也是跑了回来，老远便对着秦谊喊道。 “大陵不是在晋阳县西头吗？他们怎么跑过来的！？”听了贾石的话之后，秦谊也是有些欲哭无泪，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居然碰上了这么一个贼头。 目前天下大乱，除了蜀地、江东、辽东外，并州的太原和雁门也算是难得的乐土，当然这些地方还是有问题的，譬如说太原便有了一个叫做商曜的贼头，本是太原晋阳的豪强，不知道和本地官员发生了什么龌龊，就做了贼，一直在太原闹个不停。 这商曜也是挺有本事的，在大陵居然也是聚集起了二十屯的兵力，这屯是秦汉时期的作战单位，一屯有五什，也就是五十人，手底下有二十屯也就是有一千人的战兵。要知道原平秦氏全族上下加起来才两千口人，这商曜的实力已经算是很强了，不出动正规军根本打不过。 太原太守委进也不是没想过剿灭商曜，但是他手下比较能打的军队，全都被前任并州刺史执金吾丁原调到了京师雒阳，手下没有可用之兵，剿了几次都没把商曜怎么样。 秦谊也是耳闻太原有商曜此人，不过商曜也就是在晋阳县西部的老巢大陵附近活动，离原平比较远，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他现在居然流窜到阳曲县来了。也不知道大陵那边是被商曜祸害得不行了，还是他商曜不吃窝边草，主动到阳曲这边找点儿生意做。 但不管怎么说，秦谊都不敢把希望放在商曜大发慈悲上，这次他还是带了两个貌美如花的小妾，还能指望所有的贼寇都是那种义贼吗？还是赶紧跑路的好。 只是贾石的归队，却是把一部分商曜的手下给引了过来，大概数量有三十多骑。根据贾石的观察，这次商曜这队伍大概有四百多人，其中有一百来人都是骑兵。 秦谊之前在汝南也是接触过刘辟的黄巾军，骑兵比例非常低，也就是在并州这种边郡，才能拉出这么多的骑兵队伍，弄不好商曜军的骨干就是大陵本地豪强。 秦谊手下的十名骑士，骑士也都不差，典韦、陈到都是能青史留名的狠人，贾石等人也是张杨军中老兵，打起来未必就能输给这尾随的三十多骑，只是商曜人太多，真要是被缠住了，秦谊他们根本跑不了。 而因为有几辆大车的缘故，秦谊这么一支队伍整体速度上不去，很快便被商曜的这三十骑给吊着尾巴给追了上来，恐怕没多久便能够追上来。 “到哥，你把你侄子给我，你抱着典家嫂子，让韦哥回去教训一下追兵！”眼看着情况不太妙，秦谊也是为之前的决策感到后悔，他当时就顾着逃命了，其实应该把己方最强战力典韦给放出来，一味的逃跑是不可取的。 好在秦谊几人骑术还不错，陈到把他抱着的侄子从马上递给了秦谊，然后又接过了典韦的老婆。而典韦则是拎着一柄长矛开始为秦谊他们断后，策马朝着这三十多骑冲了过去。 典韦擅长步战，但并不代表他不能马战，他马战的实力也是90左右的水准。只是一个对冲，追兵竟然有四人坠马。 就在冲入敌军人群中时，典韦将长矛交在右手，然后单手持矛朝着右侧的两名敌人给抡了过去，哪怕这两名骑兵借助着马的力量用兵刃招呼典韦的长矛，只是却完全不是发了狠的典韦的对手，直接便被典韦给硬生生砸了下来。 与此同时，典韦也是调整马的方向，躲过左手边一名敌人的长矛后，顺势一把揪住了这人的胳膊，然后将他整个人从马上拽了过来，然后径直将这个敌人借势扔了出去，将另外一名马背上的敌人从战马上砸了下去。 一个照面便打落四名敌人，不只是商曜的手下大吃一惊，就连前面跑路的秦谊也是大吃一惊，本来秦谊觉得典韦能打下两个敌人便算是不错的，看来自己还是不清楚典韦的真正实力。 越过了追击者之后，典韦也是调转马头，朝着追兵追了过去。只是这一次他的对手们学乖了，知道典韦不好惹，纷纷躲避典韦的锋芒，只有一个人被典韦用长矛打翻在地。 看着敌人的追击队形已经被打散了，典韦也是赶紧催动着秦谊送给他的好马，朝着队伍追了回去。 “给他们点儿小甜头！”看着敌人已经被震慑住，秦谊也是对着手下说道。根据秦谊之前的吩咐，为了脱身可是给敌人准备了大甜头和小甜头，似乎追兵实力也是一般，用不着给他们大甜头，一点儿小甜头意思一下就行了。 然后秦谊架着马车的一名手下，也是从后面车厢里拿出一袋子钱，撕了一个口子后朝着后面抛了过去，顿时便有几百枚五铢钱撒向了马车后面，袁绍赏给秦谊的这些五铢钱没想到会便宜了商曜这个贼头。 而看着秦谊连着扔了两袋钱，早已经被典韦杀得有些心寒的追兵也是不约而同得放慢了速度，双方的距离也就这样越拉越远，直到双方都看不见彼此。 虽然秦谊最终从商曜的贼军手中跑了出来，只是这次的经历却也是明白无误得告诉他，并州这地方其实也没他想象的那么安全。 ——我是被人到处撵着跑的分界线—— “时大陵有贼商曜自称将军，聚众二十余屯，祸乱太原。”——《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章 原平秦氏 经过了阳曲县这么一次有惊无险的遭遇之后，害怕夜长梦多的秦谊也没敢在阳曲县多停留，直接连夜行路往原平赶。 强龙都压不住地头蛇，更何况这并州地角上压根就没有能称得上强龙的主，连只大蛇都没有。只要回到原平之后，谁还能欺负掉秦谊这只地头蛇。 于是车队连夜行路，在第二天中午时分，终于来到了孕育了秦谊这么一朵奇葩的原平县秦家村。 原平秦家，其实也不是原平本地土着，而是在四百年前大汉立国之初从关中迁徙到原平的，看看他们的姓氏便能够猜测到一些。 那个年代姓秦的往往只有两个来源，一个是周公分封在鲁国秦邑的后代，像是燕昭王时的大将秦开便是这一支的代表，另外一个则是出自嬴姓的大秦帝国，结合秦家的祖籍，几乎可以断定原平秦家是秦朝王室的后代。 要不是胡亥、赵高这两个王八蛋胡捣鼓，现在依旧是大秦帝国的天下，说不准秦谊也能够混个皇室成员当当。不过估计也就是刘备那种草鞋宗室，毕竟秦谊祖先肯定不是已经被灭族的始皇近支。 不过他们原平秦家，早已经把大秦帝国的辉煌抛到了脑后，甚至于族谱上供的都是秦开这个和他们家八竿子打不到的外人——甚至还可能是仇家，毕竟秦舞阳那个废柴就是秦开的孙子。 没办法，他们老秦家是要做大汉帝国忠臣的，汉高祖刘邦入关中约法三章之后，秦谊的老祖宗，族谱上那个叫做秦并的秦开后人就加入到汉军之中，跟着刘三重复了一遍老秦人的统一战争，打过韩王信、魏王豹、赵王歇，九江王英布，还有那个西楚霸王项羽。 也不知道秦并同志口耳相传留下的老干部回忆录有没有问题，秦谊总感觉秦并同志很有可能打完赵王歇之后便在属于赵地的原平复原转业了，这才有了雁门原平秦氏这么一支。 毕竟是跟着高祖皇帝打过天下的忠臣之后，反正此后秦家在原平混得还算可以，家里基本上每代都有人在原平做个亭长、蔷夫、三老之类的小官，在原平这一亩三分地混得也是风生水起。 秦家村现在上上下下有两千多口人，算是一个大村，再加上周围受秦家庇护的小村落，能够有三千之众。繁华的秦家村，甚至被周围相亲称之为“小咸阳”，反正秦宜禄和秦谊听到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而秦谊的爷爷秦仁，更是原平秦氏的族长，外加原平县的三老，放后世那妥妥的地方乡贤。 而秦谊也是一个城关镇五巨头出身，如果不是为了追求更好的前途，跟随伯父来到雒阳，秦谊作为长孙，肯定要接过爷爷的衣钵，成为原平乡贤的。 美女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稀缺资源，秦谊能够娶到杜婵这么一个大美女，便已经决定了他有着不凡的身份，至少在原平和广武两县，杜婵想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年轻人嫁过去，怎么都绕不开秦谊，更不用说秦杜两家关系还非常好。 “大少爷回来了！”秦谊刚来到村口，他归来的消息便迅速传到整个村子之中。 严格得来说，秦谊其实并不是大少爷，秦家真正的大少爷，其实是秦谊的堂兄秦丰。不过秦丰很小便跟着秦谊的伯父秦升出去了，秦谊才是被当做守家的继承人来培养，很多乡人都是把他当成大少爷的，而随着秦丰英年早逝，秦谊也是成了名正言顺的长孙，被爷爷秦仁派出去接受伯父的政治资源。 虽然秦谊在原平本地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不过却也没有那么多纨绔子弟的习惯。没办法，他出生那几年正是并州生存环境最恶劣的几年，鲜卑年年入侵，秦谊的爷爷秦仁也是死命得带着宗族抵抗侵略者，他如果不能把一碗水端平，如何能服众，秦谊的三叔秦叔达和五叔秦季达可都是死在鲜卑人手里。 在这个情况下，秦谊至少在明面上没有太多的优待，自然没有很重的纨绔气质，反倒是在颇有权威的爷爷管教下，有些畏手畏脚，老实得都近似窝囊，那种带着几个狗腿子出去调戏一下良家妇女的事情也就想想而已，真得不敢干啊。 也就是在边疆这种民族矛盾大于阶级矛盾的地方，秦谊这个所谓的大少爷，和普通的宗族子弟关系还算融洽。 秦谊的回来也是一下子引起了轰动，毕竟这可是全村人的希望，家里就指着秦谊能够混出头来，宗族好依靠秦谊的势力来抵一些朝廷的赋税。 而秦谊也没有让大家失望，去年的时候被天下第一名士蔡邕收为学生，接下来更是被提升为黄门侍郎，成了皇帝身边的近臣。 当这个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整个老秦家那可是高兴坏了，才十八岁（虚岁）的秦谊便已经成了六百石的高官，可是和原平令平起平坐的。考虑到秦谊年纪还轻，又是在中央、皇帝身边做官，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他们老秦家可以说要预订一个两千石的高官位置，即便是三公九卿也是可以想一下。 不过很快，黄门侍郎秦谊却是弃官不做，投入到反董联盟之中。这也是把原平老家的宗族们惊得眼镜大掉，他们这些普通人，可是不知道朝廷里的猫腻，只觉得自家希望之星怎么就放弃大好的前途去做反贼了呢？ 不过因为秦谊提前的警告，原平这边也是做了准备，连续好多天闭门不出，同时派出人去打听最新的局势。 好在雁门太守王泽，还有平原令高崇，也不知道是因为对董卓心怀不满，还是观望局势，都没有想到要拿下秦谊的家属去雒阳请功。雒阳也没有发下公文来缉拿秦谊的家属，反对董卓的人太多了，秦谊只是一个小虾米，自然就被人给忘了。 于是在紧张了半个多月之后，原平秦家也就放下心来，不再像之前对付鲜卑人和匈奴人的策略那样，再据坞堡自守，该过什么日子继续过什么日子。 接下来原平秦家倒是听到不少关于秦谊的消息，在荥阳和董卓作战，在河内与董卓作战，然后又到鲁阳与董卓作战。与秦谊的名字出现在一起的都是些两千石的高官，还会有夹杂着袁氏兄弟这样天下知名的人物。 整个原平也是知道，秦家的那个大少爷真得是抖起来了，前途比原平的另外一颗希望之星张杨还要前途无量。 别的不说，原平老家的秦家人，可是实打实得享受到了秦谊带给他们的福利，首先是跟着秦谊去雒阳的秦明押送着六千册图书送了回来，这些都是天下第一名士蔡邕的藏品，原本原平秦氏是不读书的，只是这么六千册藏书送过来之后，他们秦家俨然成了整个并州最大的图书馆，整个秦家人似乎都沾染了一层读书的气氛，给人的感觉不是豪强，而是世家。 反正过去一年间，不只是原平本地诸如班家、郝家这样的小世家，就是太原晋阳王氏、和阳曲郭氏的子弟，也有过来求书看的。 而一心想要把这些图书发扬光大的秦谊也是早已嘱咐来者不拒，甚至允许他们将书籍抄录带走，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为原平秦氏也抄一份手抄本。一时之间太原纸贵，秦家的声望也是上了一层楼，似乎也是有了文化底蕴。 紧接着一大帮的雒阳匠人被秦谊给送回了原平，这帮子人中甚至还有不少是少府的能工巧匠，除了少部分是秦谊在雒阳的邻居，因为相信秦谊来到原平避祸，大部分其实是被秦谊通过走少府阴修的后门，以及坑蒙拐骗各种手段骗来的。这些匠人高超的技术，也是把原平本地匠人的技术提升了一个层次。 不过因为秦谊使了诈，秦仁也是废了好大劲也没把这些人给安抚下来，有一部分人甚至被秦仁给监禁下来。好在随着董太师逐渐崩坏，把雒阳城给烧了，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也是终于安定下来。而随着历史的进程，这些匠人知道了留在雒阳的悲惨命运之后，也是死心塌地得为老秦家卖起命来。 最后就是秦谊在河内的时候，将从王匡手中黑下来的大量钱粮送了回来，更是让原平秦氏成了暴发户，从一个郡的百姓中压榨出来的东西，分出一点儿也着实不少。 而秦谊送回来的钱，也是被秦仁全部用来买粮食，一度把原平周边的粮价都炒高了一些。不用孙子叮嘱，嗅觉灵敏的秦仁，也是嗅到乱世将临的味道。 折腾了一番，原平秦家这边屯得粮食已经不知不觉间足够他们一县人吃半年的。老秦家的仓库是放不了，还存了一些到姻亲关系的广武杜家那里。 ——我是一夜暴富的分界线—— “秦谊……其先曰秦开，燕昭王时为将，袭破走东胡取地二千余里。”——《季汉书·秦谊传》 第四章 家里的葡萄架倒了 “阿谊，想死我了！”当秦谊回来的消息传来后，秦谊的家人们马上迎了出来，领头的便是秦谊的爷爷秦仁。 看着这个所谓的爷爷，秦谊心里面还是涌起了难以割舍的亲情。虽然他是一个被上身了的穿越者，但是秦宜禄的记忆他都还存在着，在这个时代混了那么久，每每都要调用秦宜禄的记忆，结果活着活着，秦谊便拥有了秦宜禄的感情。 在自己小的时候，秦仁带着自己到处玩，教自己写字，生病了带着自己到处求医的诸多场景，一下子便填充了秦谊的大脑。 倒是上一世的那些经历，除了各种有用的知识，却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恍如隔世，甚至于秦谊都不敢确定自己究竟经没经历过那些事。 一个人之所以是一个人，他所拥有的记忆占据了很大的作用，而拥有秦宜禄记忆的秦谊，已经和秦宜禄成了一个人在，自然对着祖父秦仁有着深厚的感情。 虽然秦仁是个在历史上都没能留下姓名的人，但他绝对是个人物。根据秦谊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来回朔，这个秦仁绝对是一个有想法的人，甚至都隐约把握到了历史的大势。 即便是没有秦宜禄记忆中的亲情，秦谊对这个老人也是充满了敬佩之情，毕竟这种能看清楚天下大势的人绝对值得尊敬。 就像是秦谊重生前，也想着去追寻天下大势，以便让自己的钱包鼓起来。可是几次经历下来，秦谊的钱包倒是被割韭菜般得掏了个干净，至少秦谊这个自以为是的高材生，完全没有把握住时代趋势的能力。 而秦仁这个并没有读过多少书的边地武人，却是准确把握住了世家大族将要成为社会主宰的历史大潮，努力在为秦家转型做规划。 如果不是发生何进被杀的意外事件，按照秦仁写好的剧本，秦谊很有可能因为在大将军府的长时间工作被何进安排到地方上做个县长之类的职务。 如果混得好，比如说何大将军一直没有像他的前辈梁冀、窦武一样被干掉，秦谊说不准还能够混到郡守的职位。毕竟何进幕府可是召集了一大批的汉末风云人物，秦谊和他们贴着一样的政治标签，很容易便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 这样子秦家就可以吹牛说是世吏六百石或是世吏千石的家族，整个家族的家庭成分都变了，也算是顺着历史的大潮向前迈出了一小步。 不说那些四九年加入kmt的人物，就是比起那些在房价暴涨之前买了房子的人，秦家老太爷的眼光也不知道高了多少，毕竟秦家老太爷做的规划那可是改变自家阶级属性的计划，你有了住的房子难道还能成了资本家不成。 不过何进大将军被杀以及随后到来的三国乱世，打乱了秦家老太爷的规划，没有让秦谊搭上何进的顺风车。但是根据秦谊所知的历史，三国乱世在某种意义上却是加速了秦仁的计划。 秦宜禄的老婆被曹操霸占，把秦宜禄的儿子秦朗也带了过去。爱屋及乌的曹操对这个拖油瓶也是很喜欢，曾经放言这世上哪有像我这样疼爱拖油瓶的男人。 而在曹家长大的秦朗也是和曹操、曹丕、曹睿三代人关系都非常密切，位极人臣，甚至一度甚至被曹睿选定为顾命大臣。 可能因为是拖油瓶出身，秦朗为人也很低调，从来不说多余的话，既不劝谏君王，也不推荐贤才，甚至从来不说别人的好话和坏话。即便是明知道秦朗不会为自己说好话，但还是很多人因为秦朗受皇帝信任而给他行贿，弄得秦朗比一些公侯还有钱。 等到了秦朗的儿子秦秀，那就更了不得了，已经成了当时响当当的清流名士，意见领袖，更是在朝堂上面怼起了贾充这个佞人，想必秦秀的后爷爷曹操也会露出欣慰的笑容，没白疼你爹。 可惜司马炎不知道贾充他那个宝贝闺女做了什么事情，否则为了让他们大晋王朝多苟上几年，不用秦秀在那里怼贾充，他自己也就动手了。 正是因为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司马炎对这个老是找自己心腹麻烦的秦秀很不待见，一直不给秦秀升官，不过秦秀也没有因此惹上更多的麻烦。由此可见，秦氏在晋朝的地位俨然已经非常稳固，就连贾充这种狠人也不敢太过得罪。 都说三代才能培养一个贵族，老秦家从秦仁这一代算起，中间也是走大运攀上了曹操，到秦秀这里足足还是花了五代人的时间才培养出了真正的贵族范。 不过随着接下来的五胡乱华，老秦家的记载便消失在了历史之中，估计没能够衣冠南渡，留在北地的后代也彻底泯灭在了北方的战乱之中。 这事说起来都是秦宜禄的锅，他老老实实在那里做他的县长，和后来娶的刘氏宗室女好好造人就是的，难道秦朗到时候还能不管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稍微提拔一下就是县令太守这种级别的干部。 秦宜禄把老秦家开枝散叶，不论是南渡成功还是留在北地，说不准真能在南北朝弄出一个新兴秦氏的世族来。 秦宜禄你好端端得参加刘备反革命集团干什么，参加了也就参加了吧，毕竟这个反革命集团还是很有前途的，你混不成五虎将什么的也不说什么，毕竟能力有限，老老实实混工龄，跟着简雍、孙乾混个某某将军的杂号也很不错吧。 结果最丢人的事情发生了，秦宜禄被刘备反革命集团的骨干分子张飞以反革命意志不坚定的理由给肃反掉，成了一个千古大笑话。 至于秦谊那个起了一个牛逼表字“仲达”的父亲秦腾，则是有些唯唯诺诺得站在旁边，老爷子把该说的话，该做的事都干了，他也只能含笑着望着儿子。 而秦谊对这个父亲的印象，要差上一些。怎么说呢，秦腾应该算是一个好人，和秦宜禄很像的一个好。 就像是那些能力吊炸天的开国皇帝，总会有一个稍显窝囊的老实儿子一样，秦仁能力很强，到现在还操持着族中大事，秦腾这个接班人得到锻炼的机会就少，自然能力便不突出。 对了，秦谊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秦光，今年只有七岁。秦谊的生母在秦谊四岁的时候难产去世了，秦光是秦腾纳得小妾所生。当秦谊离开原平去雒阳的时候，秦光才不到四岁，对他来说恐怕第一次见到秦谊这个哥哥。 而对秦光这个便宜亲弟弟，因为没什么共同经历，还不如秦寿、秦丑这些一起长大的堂兄弟们来的亲切。不过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秦谊也是给后妈还有秦光都准备了一份礼物。 只是有人高兴，就有人不高兴了，先行被秦谊送回家的老婆杜婵，脸色有些不好看，大半年没见，她自然非常想念老公，前段时间听着老公在荥阳、河内还有梁东打仗的消息，也是一直揪心，生怕秦谊出点儿什么意外。 现在好了，秦谊全须全尾得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两个女人，外加一个拖油瓶。杜婵也不是没想过老公会纳妾，但是没想到秦谊纳妾会纳得这么早，而且一纳纳两个。 杜婵对自己的相貌非常有自信，认定老公有了自己，一般的庸脂俗粉是看不上的。只是秦谊带回来的这两个女人却是非常漂亮，并不比自己差多少，论气质更是比杜婵这个乡下小土豪的女儿强了不少。 尹琪之前可是大将军何进的儿媳妇，老公何咸是少帝的表哥，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而刘灵家也是名列宗籍的宗室之后，虽然被卖到袁术府上做女奴，但却是享受的小姐待遇，被悉心培养，也没受过什么苦。她们之前过得日子可不是杜婵这么一个乡下小土豪的女儿所能理解的。 然后秦谊便向爷爷和父亲介绍起自己的随员，比起陈到、典韦这样的山野村夫，秦谊首先介绍的自然是陈群。 虽然陈群只是一个县令的孙子，但是陈寔、陈纪父子的名声实在太大了，陈群的地位也比隔壁太原郡的那些士族子弟们的地位也是高很多，秦家父子也是拿出了最高的礼节来招待，上次他们家用着规格招待的还是前雁门太守阳曲郭家的郭缊。 介绍完陈群，陈到、典韦这样的人就好说了，尤其是后者，只要管饱就行，而秦家也是杀鸡宰羊，忙得不亦乐乎。 不过在介绍完这些男人后，终于到了丑媳妇见公婆的一刻。秦谊要把新纳的两房小妾介绍给家人。 “尹琪是大将军何遂高的儿媳妇，其夫何咸是我好友，曾经将他的妻儿托付给我。现在大将军身死，何家的几个兄弟不是玩意，为了霸占家产不认他这个弟妹和侄子，还不让他们的弟弟进祖坟！大将军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让他的孙子流落街头，这才把他们带回家来！” “刘灵虽然是汉室宗亲，只不过家里早已经破败，也是因此被家人给卖到后将军府上为奴，也是吃了不少苦。我在鲁阳与董军作战立了大功，后将军便把刘灵许配给我。后将军的美意我不好拒绝，便纳了她做妾。刘灵也是一个苦命人，老家都被黄巾贼给毁了，一个亲人都找不到了！” 秦谊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杜婵的脑袋算不上聪明，但心不坏，所以秦谊也是把尹、刘二人往惨里说，希望能够得到杜婵的谅解。 而看着老婆越撅越高的嘴唇也是逐渐有些松下来的趋势，秦谊也是长长得松了一口气。 对于秦谊纳来的两个小妾，秦仁和秦腾父子可是都说好，因为不知道秦谊纳了两房小妾，也是赶紧准备礼物。对尹琪这么一个再嫁的寡妇，秦家也是非常友好得招待。 虽然后世经常调侃曹老板爱人妻，但在这个年代人妻其实也是抢手货。本身汉朝男女结婚早，很多人妻其实都是十七八岁水嫩的小姑娘，正是大好的年华。有时候生过孩子以后还会更抢手，因为以现在的医疗条件，生一次孩子基本上是到鬼门关走一趟，成功生产过一次孩子的妇女，比起头胎妇女，母子平安的概率更加大一些，所以很多人为了生孩子，故意找那些生过孩子的女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在秦家父子眼中，延续秦家血脉的主力，其实是带着个拖油瓶儿子的尹琪。 虽然秦谊的归来有些突然，但是财大气粗的秦家还是马上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来给秦谊还有他的随员们进行了一场接风宴。 这顿饭只谈风月，吃得倒是非常尽兴，而吃完之后，秦谊则是摸到了杜婵的房间之中，准备小别胜新婚一番。 “细君……”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听说你上了战场，心里可把你给担心坏了，却没想到你这个家伙居然在外面纳了两房小妾！”而秦谊还没来得及和老婆腻歪一下，杜婵那边趁着没人的机会，开始数落起秦谊，说着说着眼泪都淌了下来。 “细君，我这些日子以来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尹琪和刘灵都是在南阳才认识的，尹琪是我恩主的儿媳，我不能不管，刘灵是后将军袁术赐给我的，我不好拒绝！我心里真得只有你一个人！”潘驴邓小闲，除了闲秦谊可都占了，看着老婆不高兴，马上也是附身做小，拼命讨好起杜婵来。 “哼，估计看到这么一个尹琪这么个小寡妇受人欺负时，还有后将军把那个刘灵赐给你时，你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吧！”而秦谊做小，也是终于让杜婵止住了哭声，却是冷笑着反问道。 “唉，我可真没想那么多，这两个人或许在其他男人眼中还算漂亮，但是我已经有了细君你。在细君你的面前，尹琪和刘灵二女，和无盐也没有什么区别，我当时真得没有多想，只是拒绝不掉罢了！” 听着秦谊的马屁，杜婵紧绷着的脸也是再也坚持不住，忍不住便笑了出来，杜婵对自己的长相还是颇有自信，真得比这两个小狐狸精漂亮那么一点儿。 而看着老婆终于破涕为笑，秦谊知道这次算是过关了，也是趁势抱住了妻子，同时继续向老婆说起情话来：“我秦谊心中只有细君你一个人，其他女人在我眼中根本都及不上你的半分！” 而杜婵也是羞涩得闭上了眼睛，全身心享受起秦谊的情话来。 ——我是当初求种像只狗的分界线—— 谊尝卧疾，谓朗曰：“汝母老物可憎！”朗以头抢地，口称万死，谊惊而致谢。——《季汉书·秦谊传》 第五章 高明廷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秦家坞堡的时候，秦谊已经起床，之所以起这么早，完全是被吵起来的。 汉末的坞堡其实也可以当做一座小城，平时坞堡还有作为贸易集市的作用，居住在坞堡内的也大多是秦氏的核心宗族，依附的耕农或是佣工则平时是在坞堡外搭建草棚茅屋居住，若是有敌人入侵，则全部汇集到坞堡里面依据寨墙而守。 而这一日正是秦家坞堡举行贸易集市的时候，所以吵吵嚷嚷得，把昨晚劳累了一晚的秦谊都给吵醒了。 做贸易集市的坞堡，这个时候其实是防御最脆弱的时候，秦家也是怕有人来闹事，也是对进来做生意的商贩严格检查，不肯轻易放生面孔进来。 “在这里生活的怎么样？”反正也是醒了，秦谊便早早起来把久违的故乡再看了一遍，等其他人陆陆续续醒来后，才把自己的两名手下外加一个合作者陈群叫过来，不管未来的打算，至少先把人家的生活给安排好。 陈群的地位就是这样超然，现在的秦谊根本就没有和他翻脸的资本，只能好好供着他。大概曹老板一开始得到荀彧这么一个有分量的士人加入时，也是这么小心伺候着的。 “挺好的！住在高墙之后，特别有安全感！典满高兴坏了！”典韦手下便说道，作为陈留的乡间小户，典韦家就是普通百姓的住处，非常容易招贼。典韦从军之后，留下妻儿在家，也是整天担惊受怕，现在住进秦家这都快有四百年历史的坞堡，又有丈夫和父亲在身旁，典韦的妻儿可是睡了一个安稳觉。 “不错！秦公也真是有心了！”对老秦家的招待，陈群也很满意。 知道陈群是颍川名士，秦仁也是费了点儿心思招待陈群，给他住处那里也是摆了几本书，都是过来借阅蔡邕藏书的士子义务为秦家抄写的图书。不止如此，秦仁还从宗族之中找了一个模样俊俏的处子送了过去照顾陈群起居。 按照这个时候的惯例，这种丫鬟可都是能随便睡的。秦谊的这个族妹也算是族中美女，秦仁也真是舍得下本钱。要是陈群玩完了提起裤子不认账，秦仁也只能咬牙忍下来，而秦谊这个族妹的一辈子可能就完了，本来可能会嫁一个好人家，选择范围将会大大减少。 “阿谊，高明廷过来了，老爷找你和陈先生过去一叙！”还没等陈到开口，原先在雒阳照顾秦谊生活起居的秦福也是匆匆赶来，不过他口中的陈先生自然不是陈到。明廷是汉朝时对县令的尊称，也就是说原平县县令高崇居然屈尊到秦家来了。 “这位高明廷是何许人也？官声如何？” “是渤海高氏的，姓高名崇字子敬，四十岁出头。听我家大父讲，只是个中人之资，来原平三年了，没做出什么大事来，自然和县中世家豪族也没什么太大的冲突。”高崇到原平来的时候，秦谊已经去了雒阳，故此对高崇其人并不了解，都是从秦仁的书信中对高崇有个模糊的印象。 当时秦谊敢反董，也是琢磨着高崇不会忠于董卓，毕竟他的老家渤海可是袁绍在当太守，袁绍后来手下的河北四庭柱之一的高览，可能也是渤海高氏的成员，高崇应该不会难为自己的家人。 这年头作为一县之长，想要做些什么事业，也得靠下面的世家豪族来支持，只是不知道高崇这无为而治是自己的本心，还是被下面的世家豪族给逼迫的。 不一会儿秦谊便和陈群一起来到了秦家的会客厅，一个四十多岁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那里，也是刚刚坐下的样子。看着他腰间戴着的铜印墨绶，明显就是高明廷高崇。 “秦谊（陈群）见过高明廷！” “果然是年轻有为的青年俊彦！快快请坐！”而面对着这两个后辈，高崇也是丝毫没有架子，马上便站起身来向二人回礼。 秦谊其实也是挂着县令衔的，和高崇一样的官职，而陈群则是陈寔的孙子，颍川名士。现在这前途无量的两个人主动给高崇行礼，高崇要是坦然受着才不正常。毕竟已经年过四旬的他，进步空间已经不大了。 一阵无聊的开场白过后，双方互相吹捧了一番，紧接着高崇也是向秦谊询问起联军的情况来，毕竟秦谊是少有的三线联军全都接触过的人物。 作为渤海高氏的一员，高崇的屁股天然便坐在反董的一面，所以他也没想过难为原平秦家。不过联军实在不争气，荥阳、河内、梁东三连败，也是让高崇心里面有些担忧，他们渤海高氏可是坚定支持袁绍的反董大业，可比为此倒霉。 而秦谊也是侃侃而谈，把孙坚在梁东的小败说成讨董之战的转折点，关东联军已经逐渐适应了西凉军的打法，马上就能反击董卓，并且大胆做出雒阳将要被联军拿下的预言。 只不过因为董卓逃到长安，再加上反董联军内部撕逼，一时间无法干掉董卓，但是董卓也是无力东进。 总之，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困难是暂时的，胜利是必然的。随着关东群雄优胜劣汰，终将有一位英雄将整合好关东势力，然后西进结束掉董卓的反动统治。 秦谊的话有理有据，甚至还揭了不少联军的短，譬如说袁氏兄弟的矛盾，袁绍和韩馥的矛盾，甚至还有孙坚和袁术的矛盾，秦谊已经断言，随着孙坚的大胜，袁术此人会有一些扯后腿的小心思。 但这些都不能改变董卓不得人心的事实，甚至不用等关东群雄有所反应，董卓很有可能便死于内讧。 秦谊的这些分析，再加上孙坚在阳人城下大破董军胡轸部，斩杀都尉华雄的消息，这也是让高崇放下心来——董卓早晚会完蛋的，而他们渤海高氏支持的袁本初，很有可能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我是谈笑风生的分界线—— 《孙文台大战阳人高子敬三让原平》——《季汉通俗演义第十二回》 第六章 假县丞 “眼看天下将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获安宁！”聊着聊着，高崇突然间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得说道。 “原平的广大士绅们联合起来，在高公的带领下，一定能够平安度过的！”听着高崇突然间叹起气来，秦谊觉得可能终于正题了，也是赶紧恭维道。 “让文合见笑了，高崇年老德薄，侥幸能够被任命为原平令，已经是如履薄冰，兢兢业业，生怕有负原平父老的所托，可是现在天下大乱，北方的鲜卑和西边的匈奴又开始履有活动，心中也是越发担心。恰好前几日原平县丞张琦病逝，朝廷现在乱成这个样子，一时间恐怕也不会任命下来新的县丞，郡中王府君也是没有指派县丞，而是委托我自行任命一名假县丞。高崇生怕有负原平父老所托，今日听闻文合归乡，也是专程前来邀请文合出山，为一任原平假县丞，造福乡梓，使原平父老免于鲜卑和匈奴的铁蹄！” 其实第一次听说要当原平县的县丞，秦谊是拒绝的，因为，你不能让我当，我就马上去当。我说另请高明吧，我实在也不是谦虚。我一个沾县令怎么能去做原平县丞呢？ 当从高崇的口中听到要邀请自己出山担任原平县丞的时候，秦谊心里马上便拒绝的。他正儿八经朝廷任命的沾县令，怎么能去做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原平假县丞呢？ 不过听了高崇的话之后，秦谊也是沉默了片刻，因为高崇所说的情况都是客官存在的。 因为董卓执政引发的关东诸侯讨董，已经深刻得影响到大汉的政局，就连已经偏安多时的并州也不例外。 随着前并州刺史丁原在担任执金吾一职时调动了不少并州边军到雒阳，并州的防御和威慑力量削弱了大半，内有商曜等人叛乱，外面的匈奴和鲜卑也是再次活跃起来。 雁门是个边郡，而边郡很大一部分财政收入都是通过中央的转移支付得来的，现在东西对立，董氏朝廷收不上税，自然更不会把钱投到雁门来。 现在雁门边军的后勤，很大一部分已经被分摊到雁门各县上来，而雁门南部靠近忻河平原的雁门广武两县，由占了大头。比起雁门北部多山的几个县，原平和广武明显要富庶一些，后汉立国之时，大魔导师把原属于太原郡的两县划给雁门，就考虑到扩充雁门这个北大门实力的意思。 只是这赋税，已经把原平的普通百姓给压榨得非常厉害，高崇也不敢过分，生怕酿起民变，所以这段时间也是一直在找原平的大户，希望能弄到一点儿粮食。 估计即便是秦谊不回原平老家，高崇也会找机会到秦家来，毕竟现在原平就属秦家最有钱。给秦家一个假原平县丞，换来一定的粮食，这便是高崇打得主意。 按规定，县丞这种副县级干部，是由朝廷任命的，只是现在董氏朝廷根本无暇多顾。按照规定，州郡也可以酌情提拔一些人物担任临时假县丞。巧了，并州牧董卓虽然一直都没来上任，但董氏朝廷也没任命一位新的州牧，州里自然不管。那么雁门太守王泽，是可以指定一名假县丞的，高崇的程序是没有问题。 只要程序合格，假县丞是可以转正的，要不是现在天下大乱，恐怕这种好事都不一定能够轮到秦家。 “高公，秦谊是朝廷任命的沾县令，怎么还能担任原平假县丞呢？”而许久不说话的秦仁也是苦笑着说道。 这倒不是秦仁心疼家里的粮食有意推脱，昨日饭间和秦谊聊了一下，秦谊的确有到沾县发展的念头。 首先便是秦谊是实打实的沾县令，是大汉朝廷没乱之前走关系任命的，名正言顺。 其次是沾县现在情况虽然糟糕，被黑山贼和本地豪强瓜分天下，但还是有着秦谊的生存空间，之前被秦谊任命的沾县假县尉浩周，带着一百来人也是在沾县立足下来。已经挤进去了这么一个钉子，未尝不能再挤进去一些力量。 其次就是雁门虽然安逸，但是离中原太远了，沾县却是在上党郡，而上党却是挨着曹老板的地盘兖州，秦谊真要是能在沾县干出一番事业，也是能够更加有效得支持曹老板的事业。 这样等曹老板被吕布捅菊花只剩下三个县的时候，秦谊再带着沾县去投，在曹老板最低谷的时候满仓杀入，还不愁日后的富贵吗？ 而且秦谊经略沾县，还是很有优势的，沾县在上党北部，和雁门南部的原平只隔着太原郡，具体得说是隔着阳曲和孟县两县，阳曲郭氏可是秦家的恩主，说不准能从阳曲郭氏那里得到支援。 “文合还想着去当沾县令？”闻听秦谊此言，高崇也是大吃一惊。 “不错，秦谊准备在原平招兵买马，也不说起兵反董，至少要保卫乡梓，在有余力的情况下，秦谊也想着能够打回沾县，履行自己沾县令的职责，为沾县百姓尽一份力！”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高崇这才发现自己有些不了解秦谊，他原以为秦谊回到故乡原平，是因为在被黑山军霸占的沾县待不下去才回老家的。 本来高崇觉得这个时候伸出一个橄榄枝把秦谊招到县里做假县丞，算是给弃官不做的秦谊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秦谊多半会答应下来，结果人家秦谊还是惦记着要回沾县做县令。 “文合的确是一名称职的父母官，实在让高崇汗颜，在原平令一职上干了那么多年，一直碌碌无为！其实原平秦氏人才济济，高崇一直也是对仲达的人品学问敬佩不已，仲达当这个假县丞，想来也是能够与我合作愉快。” 不过高崇也是脑子飞快，发现秦谊对假县丞不感兴趣之后，马上把推销目标改成了不在现场的秦腾。 ——我是做不成富二代女友也要做富二代后母的的分界线—— “父腾，为原平县丞。”——《季汉书·秦谊传》 第七章 祖孙 “阿谊？你真想让你阿翁去淌这浑水吗？”秦家客厅边上的密室里，秦家祖孙正在那边密议。刚才高崇提出要把县丞一职卖给秦家之后，这对祖孙借口为高崇准备午宴的机会，把陈群留下来和高崇在那里闲聊，祖孙两人走了出来商量事情，因为秦仁明显看出来孙子有些意动，想要把儿子运作成原平县丞。 秦仁平日里非常严厉，管得太严，把儿子、孙子管得都有些窝囊，也是有些后悔。不过孙子可能年纪还小，可塑性比较强，在雒阳待了一段时间后，整个人的性格变了不少，至少敢做一些要掉脑袋的大事。 眼看着局势一天天败坏下来，生怕儿子、孙子在乱世之中活不下去的秦仁，也是长长得舒了一口气。有这么一个脸厚心黑还特别能立牌坊的孙子，原平秦氏不说兴旺发达，至少在乱世中应该能够活下去。 “的确有点儿心动，倘若阿翁能做了县丞，说不准咱们秦家能在原平当家做主！”秦谊也是有些心动，自家老爹要是成了原平二把手，再加上广武的土豪岳父杜威，秦谊就算是掌握了两县之地，再和阳曲郭家结盟，南下孟县、沾县更是把握大增。 这么几个县拿下来，秦谊的势力已经能够接近于一个太守，也不由得秦谊心动。等曹老板只剩下三个县的时候，秦谊带着一个郡去投靠，曹老板不得感激坏了。 “只是一个县丞能做什么主？上面还有县令呢！”只是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秦仁摇了摇头。 就像后世的各种二把手非常尴尬一般，县里的二把手县丞，还有郡里的二把手郡丞同样尴尬。丞没有具体的分工管辖范围，理论上说就是无所不管。但是在实际操作里面，很容易被主官和下吏包夹架空，变成什么都管不了。 譬如说郡丞吧，郡丞六百石，太守二千石，秩次差的太远。汉代规定郡丞的职责就是太守的辅佐，只能乖乖当助手，所以汉代出名的太守不少，出名的郡丞很少。 根据秦谊的认识，郡丞、县丞这种二把手的主要用处有三：一就是给好苗子镀金、过渡用的；二是给那些升不上去的官僚养老的闲职；三就是备胎了，遇到太守或是县令出缺或者意外不能工作，郡丞、县丞就代理太守、县令的职务。 丞这个位置就不是做事的，像是成都赵温，那可是三公子弟，做了京兆郡丞之后，留下一句“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伏”的话，弃官而去。 现在高崇拿出一个县丞的职位，还是一个假县丞，来收买秦家，秦仁觉得这个买卖非常不合算。 “县丞未必就不能压制住县令，高崇到原平来已经三年了，他干成了什么事没有？他管得了原平的世家豪族吗？只不过是大家给他面子罢了！但是我阿翁却完全不同，怎么着也有秦家两千多口子给他做后盾。” “可是你阿翁的能力……” “有大父在后面帮衬他，难倒连个县令都干不好吗？”秦谊对自己的这个爷爷还是比较服气的，他绝对有当县令的能力，只不过没读过书，没法举孝廉出仕，走不了仕途。 “可惜还是一个假县丞，这局势万一稳定下来，给撤了怎么办？”秦仁还是不放心，毕竟汉灵帝之前撤了一大批讨伐黄巾有功而得以当官的豪强，譬如说我们的刘耷就是受害者，他因为这件事才鞭打督邮，丢下安喜县尉不做再次流浪天下的。汉灵帝的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也是伤了不少豪强的心，他们可就靠着这种机会做官了。 “稳定不下来的！哪怕阿翁就是干了几天，他也是做过县丞的人，以后咱们家也是连着出了两代六百石的家族了。班家和郝家都已经断代了，他还有什么资本在我们面前称世家？” “可这就是一个无底洞啊！又不是只把这次的差事应付过去就完了，现在中央的输入已经断了，雁门的边军恐怕只能就地筹粮，日后少不得还有不少摊派，难倒我们就自己抗吗？”秦仁感觉自己也是被秦谊一点儿点儿说服，只是他还是有些犹豫。 “哪有当官能当亏了的？”当听到爷爷的话之后，秦谊差点儿笑出声来。他这个爷爷虽然有点儿能力，但人也是忒实在了点儿——秦仁对自己人的确很实在，估计是把原平的其他世家豪强也当成了自己人——多么朴素的阶级意识啊！ “这羊毛出在羊身上，想要筹集军资，那必须要在本地的世家豪强头上动手！” “这样子我们老秦家岂不成了原平的众矢之的？”都说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没有背叛阶级的阶级。可惜秦仁连前者都不是。如果秦家真要对原平的各大士族豪强出手，就怕引起其他几家的联合，到时候老秦家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哪有全都得罪的道理，这种情况下，肯定要团结大多数，针对那么一小撮死对头。譬如赵家，这都是几百年的冤仇了，还不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往死里整！我相信郡里和县里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光老赵家的家财，就能让我们顶上一阵子，消化掉老赵家，再把高崇手下的那部分郡兵给掌握住，咱们家就成了原平第一豪强，至于原平的那些所谓世家？他们也配称世家？到时候还不是任我们揉捏！到时候我们秦家一家独大了，就能真正团结起原平的世家豪强了！” 听秦谊提起原平赵家，本来一脸憨厚老农模样的秦仁脸上也是闪现过一丝冷酷。作为原平的另外一家豪强，秦赵两家的梁子可是结了好几百年了，现在好不容易老秦家稍微得了一点儿势，自然想着把老赵家给干掉。 “行！先这么定下了！具体的操作咱们大家再商量一下，首先得把县里的郡兵给控制住！等控制好了郡兵，就他x的是老赵家灭门之日！” ——我是公报私仇的分界线—— “祖仁，为县三老。”——《季汉书·秦谊传》 第八章 不约而同 离着秦家村几十里的赵家堡，一座与秦家坞堡比较神似的坞堡中，赵家的族长赵盛，望着初秋的乌云也是沉默不语。 和四百年前在原平安家的外来户老秦家不同，他们赵家可是真原平土着。看看他们的姓氏赵，也就能知道他们是战国时期的赵国后人。 太原郡其实才是赵国的龙兴之地，晋阳更是在中牟和邯郸之前便已经成为赵国的都城。在公元前229年，秦国灭赵，赵国公子嘉还跑到雁门郡的隔壁代郡，当了几天的赵代王。 也就是说原平这地方，还有东北的代郡，南边的太原，都是人家赵国的老巢，在这里遇到一些赵国遗民简直太正常了。 反正当秦谊的祖先从关中出发跟着韩信再一次剿灭赵国后，便被转业安置在了原平这个古赵国的核心区域。 现在回想一下，这个安排可能是故意掺沙子的行为，就是给新征服的赵国区域埋进去的一颗钉子，要知道秦谊家祖上是关中人，多半是秦国公室后人，怎么可能会和姓赵的穿一条裤子呢。 这个阴毒的决定也是让老秦家在原平的发展举步维艰，和周围姓赵的人可都是仇敌啊。也就好在大汉立国之后，雁门边疆一直不太安稳，骁勇善战的秦家才勉强在原平立足。 过去四百年间，秦赵两家一直是龌龊不断，仿佛战国时期秦赵两大国之间的战争一样没有停息。不过因为漫长的岁月，两家倒是把秦赵两国的恩恩怨怨给忘了个干净，双方的主要矛盾是在争夺原平那有限的生产资源上来。 两帮人都是豪强，又拉拢包庇了周围的一些小村落，经常就争夺水源、耕地等问题展开械斗，也就在鲜卑入境那几年没有大打出手。 这几百年的仇恨下来，秦赵两家可以说是不死不休，全然忘了两家一千多年以前可是一家人的。秦国王室和赵国王室都是商朝名门嬴姓部族之后，为商纣王手下大将嬴飞廉的直系子孙。 也就是两家没有青年男女会谈恋爱，要不然结果不会比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下场强上多少。 这几天赵盛的心情一直不好，首先便是老对头秦仁的孙子秦谊回来了，而且这个孙子是带着六百石的墨绶铜印回来的。 原平最近不是没有出过六百石的官，但是却没有一个是在二十五岁前达到这个官职的。而现在秦谊却只有十八岁，将来的前途实在不可限量。 至少秦仁出去见原平那些头面人物的时候，那些人都会把秦谊说成三公苗子。虽然这里面有客套的成分在，但却未尝没有可能，能坐上三公这种职位的人，无不年纪轻轻便有了很大的名声。 而赵盛为秦谊回来感到不爽，主要不是因为嫉妒秦谊的官位，而是发自内心得憎恨秦谊，因为他寄予厚望的三儿子，被秦谊给害死了。 赵盛今年四十二岁，和秦仁差了一代，自从十几年前接过赵家家主的位置之后便孜孜不倦得和秦仁作对，不过他没有秦仁的眼光，没有像秦仁一样有转型士族的长远打算。 而对赵家的人来说，比较好的出路就是在县里当个普通县吏，再就是从军立功了。赵盛最疼爱的三儿子赵佳走得就是后面一条路，投靠了原平老乡张杨的部队。 作为地主阶级的优秀代表，赵佳可是一身武艺，弓马娴熟，除此以外还识文断字，可以说是一个难得的复合型人才。身为张杨老乡，又能力出众，在张杨军中也是混得非常不错，已经成了一个屯长，手下管着五十多人。 上一次赵佳给赵盛写信的时候还说了，张司马非常欣赏自己，随着部队的扩充，想把自己提拔成曲军侯，到时候就能管两百人。 只是赵盛没能等来儿子晋升的消息，却是听到了儿子的死讯。 张杨拿下壶关之后，手下的士兵也是劫掠了一番。只是这个时候在张杨军中的秦谊却是使出了铁腕来整肃壶关城内的秩序，杀了三个带头劫掠的军官，其中就有赵盛的儿子赵佳。 这绝对是公报私仇，因为赵佳做事并不是最过分的，张杨军中比他过分的有不少，秦谊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收拾他们赵家，灭掉他们赵家的未来之星。 赵佳还是颇有勇力的，秦谊派出去的秦华带队，第一次没能杀掉他，被赵佳逃到了张杨那里。本来赵佳以为自己能活下去，还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却他怎么也没想到秦谊竟然嚣张到这个地步，带队把他当着张杨的面给杀了，而张杨除了淌了几滴眼泪，甚至都没有责怪秦谊公报私仇。 跟着赵佳的几个同族亲戚也是赶紧连夜跑回了原平老家，都没来记得收敛赵佳的遗体，生怕掌了权的秦谊把他们给一并报复掉。 于是赵佳的首级便被挂在壶关城门上挂了半个月，用来震慑想要闹事的**，直到赵家人再次来到壶关才把首级给取回去，将赵佳的脑袋和之前草草安葬的身子送回原平老家安葬。 当听到儿子的死讯之后，赵盛差点儿哭得昏死过去，然后也只能把对秦家的仇恨记到了账本上，等着合适的时候算一笔总账。 第二件事让赵盛不高兴的事就是县令高崇竟然去原平拜会秦仁祖孙，这让赵盛心中更是七上八下。本来秦家和赵家算是势均力敌，只是随着秦家崛起了一个秦谊，胜利的天平在朝着秦家坠下去。 赵盛也没有想到，老秦家那个看上去有些窝囊的孙子，竟然在雒阳混得风生水起，俨然已经成了天下名士，就是隔壁太原几个大世家的大人物们也都知道秦谊其人。似乎就连这个高明廷，也是在朝着秦家倾斜。 现在赵盛迫切得想要知道，高崇这次去秦家究竟是要干什么，这将决定着他下一步的行动。 “大人，我向在县吏做县吏的阿辉打听清楚了，这次高明廷去秦家，是想让秦谊做原平县的假县丞，不过秦谊给拒绝了，但是这个职位却是给了秦腾！”也就在这个时候，赵盛的长子赵优跑了回来，他被赵盛派到县城去向在县城里做县吏的同族兄弟赵辉打听究竟出了什么事。 而听了儿子的话之后，赵辉的眉毛马上便拧了起来，他自然也是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赵盛自记事起，已经经历了六任的原平县令，这六任的原平县令中，比较有能力手腕的，则是在尽力维持原平两大豪强家族的平衡，然后自己在其中牟利。 而现在的县令高崇却完全没有这个能力，压根摆不平县中的豪强，弄到最后竟然县中世家豪强都没人听他的。 现在高崇找到秦家，却是给赵盛释放了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那就是高崇准备倒向秦家，这一方面是因为高崇被太守王泽给逼得没办法了，另外一方面可能就是和秦家搞好关系，现在的秦谊已经可以说是名扬天下，再过十年前途不可限量，到时候秦谊也可以照顾一下高崇的后代，这种相互举荐的套路，赵盛也是了解。 听了儿子的话之后，赵盛终于坐不住了。本来比秦仁年轻了差不多一代人的赵盛准备把秦仁熬死之后，再从容收拾秦仁那个不太成器的儿子秦腾，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秦家居然横空出世了一个更加难缠的人物。 “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秦谊现在年纪轻轻已经如此名望，再过几十年更是不敢想象，即便是三公九卿也不是不可能。而且秦谊这厮脸厚心黑，到时候我们原平赵家根本就没有活路。” ——我是不约而同、心有灵犀的分界线——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汉·秦谊《赠蔡昭姬》 第九章 倒履相迎 “汉升！终于把你给盼来了！阿叙还好吗？”秦家村坞堡大门处，秦谊一脸喜色得握着黄忠的手，有这种悍将在手，不大干一场实在对不起自己。 就在送走高崇的第二天上午，秦谊接到族人的通报，说是有一个叫做黄忠的外乡人上门找他。这可把秦谊给高兴坏了，出城相迎的戏码是来不及了，赶紧穿上鞋跑出去，等穿上鞋的那一刻他又停了一下，故意把左脚的鞋穿到右脚上面，也来个倒履相迎的作秀。 “按照你留下的那个方子，我又给阿叙吃了一个多月的药丸，小腹的肿胀消掉了大半，也已经能够下床走路了！我想我也应该过来追随文合，便带着族中几个想要做一番事业的青年过来！”这次黄忠不是自己来的，还带了三个年轻人，也是黄忠族中后辈。这三个后辈平日里对黄忠非常崇拜，现在黄忠背井离乡来到雁门，他们也是跟随前来。 其实秦谊没必要弄这些倒履相迎的戏码，他对黄忠是有大恩的。提起黄叙的病情来，黄忠的眼睛却是马上便湿了。 正如他向秦谊所说的那样，黄叙的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能吃饭了，也能下床活动。只是之前的亏空太厉害，身子虽然虚的很，但是再也不像原先那样看上去随时都会去世的模样。 恰好长沙名医张仲景前几天到南阳郡去了一趟，黄忠带着黄叙去找张仲景复查了一下。原先对这个怪病束手无策的张仲景也是大惊，原先判断黄叙活不过二十的他这次也是改了口，认为黄叙能够活到四十岁以上。 经历过后世平均寿命七十多的秦谊，可能觉得四十岁这个年纪偏小，在这个年纪死掉绝对是早逝。 不过在黄忠夫妇看来，却是一个好消息，儿子能活到四十岁，已经远超这个年代的平均寿命，要知道郭嘉、法正、周瑜这一票名镇三国的人物，可都没有活到四十岁。 而且四十岁还只是一个保底数字，听张仲景的意思，只要调养得当，黄叙活到五十、六十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之前身子亏的厉害，想要活到七八十的高寿基本上不可能。 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这些日子黄忠有时候睡觉都睡不安稳，生怕醒过来之后发现儿子依旧是那种病怏怏的模样。有时候做梦梦到生病的儿子，从噩梦中醒过来时，黄忠都会定一下神，想很久才能确定下儿子真得已经被人治好了。 “阿叙能好就行！其实汉升你没必要这么早就过来，再陪陪阿叙也无所谓！”算了一下行程，差不多秦谊离开黄忠两个月后，他便启程前往并州来。这倒让秦谊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换成是他，肯定不会这么快便把孩子给丢下。 “我也很想在家中多待上一段时间，只是我家细君说了，我既然已经答应文合要过来为您效力，而且儿子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好转，就不要拖延，她会在家好好照顾叙儿的。而叙儿也是同样的意思，这孩子总觉得耽误我建功立业的机会，也是拼命得想要表现自己身体好转，就是希望我能早日北上。雁门郡啊！一别十四载！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竟然还有机会再次来到这里！” 很多女人结婚生子之后，孩子成了他的一切，老公反而到了次要位置上，黄忠家貌似也是这个样子。儿子被秦谊救了过来，黄妻也是催促着老公北上报恩。再加上儿子的催促，黄忠也是终于下定决心北上并州。 而再次来到雁门之后，黄忠也是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十四年前跟随护匈奴中郎将臧旻讨伐鲜卑，结果却是遭遇大败，好不容易才从尸山血海中杀出一条生路。 此战过后，黄忠回到故乡，却是因为儿子的缘故，再也没有去从军，没想到现在，竟然又有了再次从军的机会，更是从他当年出塞的地方，让黄忠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宿命感。 “以后还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现在南阳的局势怎么样？嫂子一家人在南阳生活没问题吧？”南阳那地方在历史上还是很安全的，诸葛村夫便在那里隐居，不过现在什么情况却不好说，因为南阳还在袁术手上，要是因为黄忠离家而让他的家人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秦谊越来越黑的心也是会痛的。 “局势真得如同文合所预料的那样，袁本初联络刘荆州，双方结成联盟，刘荆州也开始宣布开始反袁公路，欲将其逐出南阳。恐怕接下来袁公路会调孙文台去讨伐刘荆州，反董大计恐怕会功亏一篑！至于我的家人，文合你放心吧！我们黄家也算是南阳大户，平日里有相邻照应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作为南阳知名的勇士，黄忠跋涉千里来投靠秦谊，不只是因为秦谊对他有恩德，同样也因为秦谊是黄忠眼中的潜力股。 在与黄忠同行，以及住在黄忠家的那几天，秦谊也是在与黄忠纵论天下大事。而秦谊则是把天下大事给黄忠剧透了许多，就在和秦谊分手的这几个月中，天下的局势也是在朝着秦谊当初说给黄忠的情况来发展，也是让黄忠更加坚定了追随秦谊的信心。 “来！在这里说话干什么！赶快进去休息一下！秦寿，你去找人赶快安排吃住，把汉升一行人给安顿好！”秦谊也是一边与黄忠说话，一边把他给迎进了秦家坞堡，同时还让秦寿去安排黄忠一行人的房间。 不过秦谊有些太兴奋了，还不忘将自己脚上故意穿错的鞋子给秀一下，再加上还要在前面带路，并没有注意到就在黄忠一行人被他迎进坞堡来的时候，典韦有意无意得撞了一下黄忠。 “黄老爷子，我家主公说你神勇无比，弓术天下无双，有空让典韦也见识一下吧！”现在已经年过四旬的黄忠，勉强也能称得上老爷子三个字，只是这话从典韦口中说出来却是异常的别扭。 秦谊不知道，自己故意穿错的鞋子，没被黄忠看到，却让典韦给看到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秦谊倒履相迎，也是让典韦忍不住起了争胜之心，还没见过黄忠出手的他，也是忍不住主动向黄忠发出了挑战。 “没事！你会见识到的！”哪怕曾经看到过典韦倒拽牛尾的场景，黄忠也丝毫不惧典韦，他的力气的确不如典韦大，但是可以用技巧来弥补这一点儿，也是坦然接受下典韦的挑战来。 ——我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的分界线—— “谊闻忠在门，倒屣迎之。”——《季汉书·黄忠传》 第十章 上任 “汉升，你为何不休息几日？”原平的官道之上，二十来匹骏马正飞驰着，夹杂在队伍中的秦谊也是对着身旁的黄忠笑道。 “我已经错过了太多东西，只想不要再错过什么！” “都有这么一个精神头，咱们定能成就一番事业！”秦谊也是对老当益壮的黄忠竖了一根大拇指。上一世秦谊上班的时候，单位里有一个领导那可是精益求精，什么事都要求的很严格，原先做下属的时候，秦谊非常讨厌这种领导。但现在做了领导，秦谊还真喜欢这种手下，而黄忠好像就是这么一个人。 中午秦谊简单招待了黄忠一番，本来想把黄忠安排休息一下，不过黄忠听到秦谊有事需要外出，也是主动请缨要跟着出去。 这次秦谊出门，是跟随新鲜出炉的原平假县丞秦腾去原平县城上任的。作为秦家的下一任家主，秦腾的才具只能算是一般，坐到原平假县丞的位置，恐怕会相当吃力。 所以秦谊便带着陈群一起随秦腾上任，秦谊本身就在大将军府里做过小吏，对一些官场上的事情非常熟悉，陈群更是暗耻游戏中政治接近满分的大神，有他两个人相助，秦腾这假县丞当的也是值了。 除了陈群以外，秦谊的其他班底黄忠、典韦、陈到也是悉数跟随，到了城中，少不了也要让他们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以便起到震慑宵小的作用。 “除了县令高崇外，还有一个县尉王岩，我听说此人比较附庸风雅，所以我带了一副伯喈先生的书作，准备献给王县尉！”和黄忠他们几人寒暄了几句后，秦谊又是跑到自己那个便宜父亲身边，和秦腾、陈群商量上任的事情。 县领导就是县令、县丞和县尉，比起什么都能管但是什么都管不了的二把手县丞，三把手县尉职权要小不少，但掌治安捕盗之事，手底下有的是人，是负责执行办事的人。 像是原平县尉王岩，手下就有将近五十余人的游徼，等遇到鲜卑、匈奴入侵的事情，王岩还能组织县里的郡兵作战。 不包括秦赵这种豪强的私兵，原平县里还能拉出五百余人的郡兵，秦家想要主宰原平，架空县令高崇，首先必须要把王岩搞定，搞定了王岩之后，高崇就是一只没有牙的老虎了。 而打听到这个县尉王岩比较喜欢字画，秦谊也是准备雅贿一番，他那里可是有一大堆蔡邕的书法作品。作为蔡邕的关门弟子，秦谊可是没少给自己谋福利，蔡邕一些练字的废纸都被秦谊收集起来。 秦谊小时候曾经看过一个故事，说是kmt元老于右任书法水平非常高，很多人求他的字不得。但是在于右任工作的办公室大楼，却是有很多人喜欢随地小便，非常生气的于右任便写了一张“不可随处小便”的纸条贴在那个经常被人小便的地方。 虽然于右任的字非常值钱，但是他这次写的内容却是难登大雅之堂，所以也没有人打于右任这张纸的主意，直到有个聪明人看到了。然后这个聪明人就把这张纸给揭走，将上面的六个字剪开，重新排列顺序装裱了一下，弄成了“小处不可随便”这么一句非常有哲理的书法作品。 秦谊拿到蔡老师练字的废稿实在太多，足够他裁剪出不少能够送人的书法作品。对于王岩这种小角色，秦谊自然不舍得送蔡老师的佳作，送点儿剪辑之后的作品就行了。 听着儿子在那里规划如何引诱我们大汉王朝的好干部王岩下水，秦腾也是抚摸着胡须不说话，和他那一表人才的儿子秦谊一样，秦腾长得也很不错，看上去就像是个人物，所以秦谊给他制定了一个策略，那就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单纯一副皮相，还是能够忽悠住不少人的。而秦腾也是入戏颇深，还没到原平县呢，就开始装深沉了。 “咱们刚到原平县城，初来乍到，一定不要心急，先把情况都摸清楚，不要着急夺权！”真正行使原平县丞职责的陈群也是强调道。以颍川陈氏的威望，倘若陈群出仕，肯定不会是从县丞这种小官做起，但这终究将会是陈群第一次接触大汉帝国庞大的官僚体系，也是让他有些小激动。 托大汉四百年萌阴的福，原平县里大汉王朝的统治力量还是很强大的。哪怕是中央现在已经毫无权威可言，大部分州郡还是保持在之前的行政状态，汉室的政权还能够维持运行。 所以秦谊一行人进入原平县城，就是悄悄的进城，打枪的不要。先把情况摸清楚后再逐步通过拉拢王岩来达到架空高崇的目的。 听了陈群的话之后，秦谊也是重重得点了一下头。随便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此时的秦谊在想另外一件事——县丞张琦可以去世，为什么县尉王岩就不能死呢？如果王岩不配合，秦谊可以让典韦过去暗杀王岩，韦哥本来就是能充当杀手的。 王岩手下的郡吏基本上都是原平几大士族豪强家的人，像是班家、郝家的子弟，也是存在着被秦谊收买的可能。 当发现自己有机会控制原平县的时候，秦谊的胆子大了，心也黑了。 “秦刚！你小心点儿，前面那个山谷里，一年前可有个商队被人给截杀过，死了三十多口子，有人怀疑是乌桓人干的！你给我仔细看看！”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不说话的秦腾，也是大声对着队伍前面充作斥候的秦刚喊道。 走到这里的时候，让秦腾想起了自己之前遇到过的一次惨案，也是忍不住提高了警惕。 “乌桓人！？”当听了秦腾的话之后，秦谊也是一愣。如果不是秦腾这一嗓子，他早就忘了老家原平其实还生活着不少乌桓人的。 ——我是新官上任的分界线—— “夫燕亦勃、碣之间二都会也……北邻乌桓、夫余，东缩秽貉、朝鲜、真番之利。”——《史记·货殖列传》 第十一章 乌桓 “有问题！很有可能有埋伏！至少有上百人，很有可能是乌桓人！” 当老秦家最优秀的斥候秦刚骑马跑回来的时候，秦谊正在那里腹诽自己的便宜老爹是不是有些过敏了。 而从黑大个秦刚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后，秦谊整个人马上便是一惊。秦刚可以说是他们原平秦家，甚至整个原平最好的斥候之一，他的判断基本上是不会错的。 今年三十八岁的秦刚，可以说是一名经验非常丰富的老兵。建宁元年（公元168年），刚刚成年的秦刚便遇到了檀石槐领导的鲜卑联盟的大举入侵，从此一直到光和四年（181年）鲜卑一代雄主檀石槐去世，每年檀石槐都要带兵入侵并州，秦刚就这样和鲜卑人以及他们的仆从军打了整整十四年。 这十四年的过程里，秦刚当过雁门郡兵，也曾经入伍做过正式边军，当然主要还是作为秦家私兵存在的，但是为了给老秦家换一个举孝廉的名额，秦家私兵也是在抗击鲜卑人的过程中出过死力的，秦谊光亲叔叔就死了俩。 这个秦刚能从这么漫长的战争中毫发无伤的存活下来，足见他的本事。而且不只是自身的能力，就连运气也要是最顶尖的。 乌桓，中国古代民族之一，亦作乌丸。乌桓族原为东胡部落联盟中的—支，原与鲜卑同为东胡部落之一。 公元前3世纪末，匈奴破东胡后，迁至乌桓山(又曰乌丸山)，遂以山名为族号，大约活动于今西拉木伦河两岸及归喇里河西南地区。 西汉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汉军大破匈奴，将匈奴逐出漠南，乌桓臣属汉朝，南迁至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塞外驻牧，代汉北御匈奴。这个时候的乌桓人还没有来到并州，主要是在幽州活动。 王莽代汉，命令乌桓不再向匈奴缴纳皮布税，又驱乌桓攻匈奴，以乌桓王妻子为质，以杀戮为威，又把乌桓逼降匈奴。这件事情也不能说王莽做的错，但是实际操作手段很有问题，就像是王莽做的其他改革一样，或许是好意，但最后全搞砸了。 东汉初，乌桓常与匈奴联兵扰乱代郡以东各地。建武二十一年(公元45年)，汉将马援率军往讨，不胜。次年，匈奴内乱，且遭旱灾蝗祸，乌桓又乘机攻击之，匈奴转徙漠北。汉光武帝刘秀乃以金、帛贿赂乌桓大人。二十五年，辽西乌桓大人郝旦等九百二十二人降汉，贡奴婢、牛马及虎豹、貂皮等。汉乃封其渠帅、大人共八十一人为王侯、君长，许其内迁，使驻牧于辽东属国、辽西、右北平、渔阳、广阳、上谷、代、雁门、太原、朔方十郡鄣塞之内。 就在这个时候，乌桓人终于来到雁门郡，成了秦谊祖先的邻居，并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一百多年。 这一百年的时间里，雁门乌桓人总体来说和雁门人比较和睦，不过在东汉顺帝阳嘉四年(135年)及永和五年(140年)也是先后叛乱过两次。这两次叛乱很快便被东汉政府所平息，然后乌桓人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 由于长期住在汉王朝的统治地区，与汉族农民接触频繁，经济文化俱受影响，因而有一部分人逐渐抛弃了游牧生活，改为从事农耕，与当地汉族农民一样，每年向政府交纳封建性的租调(租为田赋，调为户税)，雁门乌桓中已有一部分人成为州郡的编户齐民。 即便是在雁门郡内部，乌桓人的差别也是颇大，像是原平和广武这样的农耕大区，乌桓人的汉化程度也要比北部诸县的同胞要高上不少。 雁门郡的乌桓人总体上来说是忠于东汉朝廷的，尤其是檀石槐作乱幽并那十几年，雁门的乌桓人多跟随州郡抗击鲜卑、匈奴、以及作为鲜卑仆从军的塞外乌桓。 不过大节虽然没啥大问题，但小问题也是不少，抢劫杀人的事情还是时有发生，也是够让雁门郡的各级政府头痛的。 而在本来的历史上，雁门乌桓也是掺和进了群雄争霸，在公元193年袁绍与黑山军张燕的常山决战之中，张燕军中就出现了“四营屠各（即休屠，匈奴部落名）、雁门乌桓”。 如果不是今天的突发意外，秦谊差点儿都忘了原平乃至雁门，还有着乌桓这么一个势力。 “怎么办？”秦谊突然间发现他有些瞧不上的便宜亲爹，好像还是有点儿用的，至少原平这一亩三分地非常熟悉，说不准能当好他的县丞。 “跑呗！这县丞暂时不去当也没什么问题！”而秦腾也是非常明确得说道。对面如果有上百人的话，他们这二十来人是绝对打不过的。 虽然大汉将士号称“一汉当五胡”，但这所谓的一汉可是穿上甲胄全副武装的一汉。现在秦谊他们虽然带着武器，但是却只带了一些简单的自卫武器，令胡人丧胆的甲胄和大黄弩都不可能带着。虽然有典韦和黄忠两大牛人，但秦腾不知道，怎么想都打不过这一百多人，所以选择了毙敌锋芒。 “大人，这伙人是干什么的？”秦谊一边调转马头，一边向秦腾问道。 “谁知道啊！原平境内的乌桓人还算是比较老实，这些人不知道从那里来的，有可能从北面那些县跑过来杀人越货的，每年不发生几次那就不正常了。这帮子家伙穷横穷横的，干点儿这种事一点儿都不奇怪！” “不对！这帮子乌桓人是冲着我们来的！”只是就在秦谊等人调转马头准备撤回的时候，秦刚却是凝重得说道。 秦谊回头望去，却发现有一队队乌桓人正从埋伏的那个山谷之中疾驰出来，朝着秦谊这边跑来，似乎是想要追杀秦谊他们。 ——我是被追杀的分界线—— “由是边陲差安，漠南少事，（乌桓）虽时颇钞盗，不能复相扇动矣。”——《季汉书·乌丸鲜卑东夷传》 第十二章 自古弓兵多挂逼 “这群乌桓人真是狼心狗肺！他日如果我能执掌朝政，一定把他们杀个干干净净！”随着后面的乌桓人追了出来，骑在马上的陈群都快哭了。 因为在颍川的时候曾经听秦谊说起过五胡乱华的可能，陈群之所以跟着秦谊来原平，除了陈寔托梦秦谊以为，他也是想着过来调研一下秦谊所关注的异族南下问题。 现在也不用调研了，陈群是切实感受到这些异族有多危险了。他们这帮行人也没得罪这些乌桓人，就埋伏在路边上准备袭击他们，甚至现在还追杀过来。 陈群虽然会骑马，但是比起马背上的乌桓人，秦家这样的边郡人，还有黄忠这种武将自然是差了很远，一跑起来就被远远甩在了后面。虽然有秦刚护在陈群身边，但望着越追越近的乌桓人，陈群心中还是不踏实——万一被乌桓人逼急了，秦谊他们会不会放弃自己。 与此同时秦谊心中也是烦闷，有陈群这么一个扯后腿的存在，他们这次逃跑难度大增，而陈群又是秦谊不得不保的人，将来说不准秦谊还要指着陈群混呢。 “老黄！怎么办？”情急之下，秦谊也没心思称呼黄忠的表字，直接这样叫他。他们这些人中，可能就数黄忠的统帅值最高，后面乌桓人好像不止一百，足足有一百二十人左右，已经算是一场小战斗，问问他的意思吧。 被秦谊叫做老黄，黄忠也不以为意：“我记得前面五里有一处林子，那边非常适合埋伏，能不能找人埋伏在那里？说不准能有机会重创一下这伙乌桓人。” “那地方离秦家村还有十里路，根本找不到伏兵啊！”黄忠一说，秦谊也是依稀记得那是个什么地方，只是那个地方离秦家村还是很远，家里的援军想过来也很麻烦。 “附近有个小村子，大概有一百多口子人，平日里受我们秦家恩惠颇多，能拉出来二十来个能射箭的男丁！可是想要把村子里的人组织起来，再到埋伏地点，恐怕要花上点儿时间！”地头蛇秦腾也是纠正起儿子的错误来。 “没问题！二十个人加上我们这里就四十人了，我们有机会埋伏一把！那个典韦，有没有胆子跟我留在这里迟滞一下乌桓人？”黄忠心也是很大，竟然还想着能够阴一把乌桓人，而自持勇力的他更是请缨来迟滞这一百二十来名敌人，捎带着向和他别苗头的典韦发出了挑战。 “这有什么不敢的！主公，把你的剑借我用一下！”而典韦也是毫不犹豫得便接受了黄忠的挑战。 “你们别逞能！”秦谊却没有把自己的佩剑给典韦，他现在看出来典韦和黄忠有些较劲的意思。也是有些郁闷，这两个人的定位完全不一样啊，韦哥你又不能带兵，老老实实给我做护卫就行了，人家黄老爷子是真能带兵打仗的那种。 “文合放心！真该害怕的应该是那些乌桓人，我见过典韦到拽牛尾的本事，换个人我还不放心呢！”而黄忠也是朝着秦谊笑道。 想想也是，黄老爷子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应该不会活腻了的，秦谊也是马上将自己的佩剑接下来扔给了典韦，而后者则是一脸嫌弃得掂量了一下，握在了左手。再加上原来自己的长刀，韦哥现在也是双持。 “这次回去让铁匠给你打副合手的兵器！韦哥，这次你听黄老的！” “一定要弄沉的！”对于秦谊的安排典韦典韦倒没什么异议，不过也是马上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历史上的典韦是真得是用一对八十斤的短戟，可不像是关羽那八十斤的青龙偃月刀一样是小说虚构的。拿着八十多斤的东西，甚至都不需要什么技巧，直接抡起来砸人都非常恐怖。 秦谊等人继续朝着设伏地点跑去，典韦则是一手持刀一手持剑等待着黄忠的安排。 “马战用短兵器不太合适吧？”黄忠问了典韦一句，不过见典韦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也是径直跳下马背，取下了自己挂在马上的铁弓。 作为一个会玩弓的人，黄忠也是随身带了两张弓，一把长铁弓，另外一把则是短上不少的筋角弓。 典韦弓术不行，但也是知道这两张弓的用处，那张宽大而扁平的长铁弓是步弓，后者则是骑弓。因为在骑马的时候发力不容易，所以步弓的射程要比骑弓要远上不少，而为了能够尽可能发挥出长铁弓的威力，黄忠也是选择下马射箭。 因为秦谊他们发现有问题而提前撤退，这个时候乌桓人还没能追击到一百五十步内，黄忠也没有立即动手，而是从箭囊里取出三支箭来，夹在了四指之间。 随着乌桓人跑进了一百二十步内，黄忠这次飞也似的弯弓搭箭，一下子将手中的三支箭连珠射出。 典韦只听得耳边三声急促的弓弦响声，以至于听着就像是黄忠只射了一箭。但后面的追兵之中却是一瞬间便有一人坠马。其实黄忠这三箭其实都射得极准，只不过其中一个目标早有防备，竟然躲开了黄忠这一箭，而另外一个人则身上穿着皮甲，抵消了一部分弓箭的力量，不过尽管如此也是趴在马背上慢了下去，应该是受伤了。 在射完这三箭之后，黄忠迅速又在箭囊中迅速抽出三支箭，又是连珠射了出去，这一次又将两名乌桓人射下了马。 而就在这个时候，乌桓人已经骑马跑进了离黄忠七十步远的地方，乌桓人也是毫不犹豫得举起手中的马弓，朝着典韦和黄忠所在的地方开始射箭。 马弓的力量要弱上不少，稀稀疏疏得弓箭射过来，只有几只能对黄忠造成影响，而这几只全都被守在前面的典韦给打掉了。 而紧接着黄忠第三轮弓箭也是射了出去，这一次直接射翻了三名乌桓骑兵。随后黄忠也是赶紧骑上战马，将铁弓挂在身上，一边驱赶马匹赶紧往前跑，一边也是把马背上的马弓又取了出来。 与此同时，乌桓人的第二轮箭雨也是射到了典韦和黄忠这边。因为追击的缘故，一百多骑乌桓人也是拉成了长队，有很多人都不在射程之内，再加上之前射过一轮，差不多只有二十来只箭对黄忠和典韦造成了点儿威胁，他们也是纷纷躲闪或用兵器击打箭矢。 而黄忠更是顺手接过了一支射过来的弓箭，反手便用马弓射了回去，一下子便将追在最前面的乌桓人给射死了。 “我去！黄老爷子这么牛逼啊！”尽管有黄忠和典韦断后，秦谊一行人也是非常关注后面的情况。除了秦刚护着秦腾一路狂奔去联络伏兵，秦谊他们也是时不时回头看一下后面的战局。看着黄忠这甫一交手便射翻了七名乌桓人，秦寿也是由衷得叹道。 “小意思，这才刚刚开始罢了！这两个人可都是注定要名垂青史的人物！都给我学着点儿！”而本来还有些小担心的秦谊也是彻底放下心来。 ——我是踢到铁板上的分界线—— 秦谊谓忠、韦曰：“忠执弓，韦执戟，虽百万众若我何！”——《季汉书·典韦传》 第十三章 伏兵 “上！” 随着黄忠弓弦一响，又有一名乌桓骑兵被射中从马上坠了下去。即便是精擅骑射的乌桓人，面对着黄忠这种大汉王朝最顶尖的武士也只有吃瘪的份。 除了黄忠本身的实力以外，黄忠的马弓也不是乌桓骑兵的马弓能够比拟的，作为一名弓箭爱好者，黄忠的马弓是自己做的，前前后后光就花了一万多钱。好弓再加上好的弓手，同样是用马弓，黄忠的射程比后面的乌桓骑兵长了一截。 如果仅仅是黄忠一个人的话，他完全可以风筝一段时间的乌桓人，到现在他已经射翻了九名乌桓骑兵。只是现在黄忠却是不能再继续风筝下去，因为他和典韦的主要任务是给秦谊他们埋伏争取时间。 所以黄忠他们并没有沿着秦谊逃跑的路线逃去，只能选择另外一个方向，而乌桓人的目标明显是秦谊一行人，只分出十几骑来追逐黄忠等人，大部队想要继续追击秦谊一行人。 随着黄忠一声呼喊，跟在黄忠身后看着黄忠放风筝的典韦也是终于按捺不住，挥动着双持的刀剑便朝着那十几骑的乌桓骑兵冲了过去，而黄忠则在背后给典韦压阵，继续耐心得点射乌桓骑士。 眼看着典韦一个人单人匹马冲了过来，前排的几名乌桓人也是收起弓箭，拿出武器准备迎敌。随着典韦反复冲杀了两阵，过来追击他们的这十几骑乌桓人又折损了八人，其中有四人是被典韦砍死的，另外四人是被黄忠射死的。 只是这八人的牺牲也是值得的，就在趁着典韦被缠住的时候，另外有三名乌桓骑士已经纵马跑到黄忠身边，抡起手里的刀就想砍死黄忠，怎么看黄忠这个弓兵都要比典韦好欺负一些。 黄忠因为没想到会遇到马战，出门也没带长武器，抽出随身的佩剑，也是迎着三名乌桓骑士冲了上去，一个错蹬，一名乌桓骑士整个右手手掌便齐着手腕被黄忠削掉，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而在废掉这个乌桓人后，另外一名乌桓人的长矛也是戳到黄忠的胸口，黄忠眼疾手快一下子用左手握住长矛，将矛尖退离自己的胸口，同时一用力将这个乌桓人朝着自己这边拽了过来。 就在这个乌桓人被黄忠从马上拽下来的那一刻，黄忠右手里的剑却是补过来在他的喉咙上面抹了一下。 剩下的一名乌桓人也是丧胆，马上便要转身逃跑，没跑出几步却是被黄忠用夺来的长矛从后面直接把他马背上挑了起来。 看着黄忠行云流水的连杀三人，本来暗叫不好的典韦也是长长得舒了一口气。准备把剩下五六个乌桓人也一并杀死，只是这五个乌桓人也是丧胆，马上便四散而逃，朝着那边的大队跑去。 嗡嗡几声之后，这五个乌桓人也是纷纷从马背上面摔了下来，全都被黄忠用箭给钉死在地上。 看着这几个差不多同时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乌桓人，典韦也是终于对黄忠心服口服起来，这么一会儿工夫黄忠已经差不多收了快有二十个乌桓人头了。 互相对视了一眼，黄忠和典韦也是马上向追杀秦谊一行人的大队乌桓人追了过去。黄忠典韦二人实在太强了，乌桓大队人马少出一点儿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出多了人固然能把这两个讨厌的家伙给撵走，只是那边追击却是无法兼顾，尤其是黄忠专门挑追在前面的人射。 就这样又跑了两里路，秦谊一行人已经渐渐从黄忠等人的视线中消失，于是追丢了目标的乌桓人也是把怒气发在这断后的两人身上，大队人马朝着黄典二人追了过来，想要把他们两个人给干掉。 一时之间，面对着几十倍的敌人，黄忠和典韦也是压力倍增，如果他们两人要是披甲的话，可能还会好一些，在没有甲胄的情况下，两人的战力也是无法全部发挥出来。 结果在一次的纠缠之中，近战的典韦终于还是被一支箭给射中了左肩，虽然典韦依旧勇猛无比得马上把一个想要捡便宜的乌桓人给砍翻马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战力肯定会要下降的。而那边的黄忠，也是基本把自己的箭囊射空了，只留了两支箭备用，拎着从乌桓人手中抢来的长矛，径直冲到典韦旁改成了近战。 又将一个乌桓人给捅了一个透心凉之后，黄忠也是忍不住喘了一口粗气，在杀了二十多人之后，黄忠也是有些疲劳，但是这个情况下他也只能坚持下去。 正当黄忠也是杀红了眼的时候，后面也是传来一声破空声，两枚弓箭也是将远处一名乌桓人给射翻落马，黄忠扭头一看，是秦谊的同族兄弟秦寿和秦丑，也是瞬间会意，前面的埋伏也是好了。 于是黄忠大发神威，手中长矛一挥，接连逼退了两名乌桓骑兵，策马朝着二秦跑了过去，同时将手里的长矛猛地一掷，将围攻典韦的一名乌桓骑兵钉死在地上。而在掷出长矛后，黄忠也是再次拿出挂在马背上的马弓，连珠将最后两支箭给射了出来，又射死了两名围攻典韦的乌桓人。 不等黄忠发话，典韦也是马上明白，趁着这个机会马上策马后退，而后面的秦寿和秦丑也是两箭射过来，虽然没射中敌人，但是给典韦争取了逃跑的时间。 “给我追！”这么一场混战打下来，己方伤亡四十多人，却没能干掉对方一个，乌桓头领也是勃然大怒，继续催促手下追赶，务必要把两个断后的汉人击杀。 就这样，剩下的八十多骑继续朝着前面的四人追了上去，不知不觉间竟然追到一个小树林边上的道路。 虽然这里是一个埋伏的好地方，但是乌桓之前追击的敌人也不过二十余人，所以他们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随着一声铜锣响，树林之中一下子射出来四五十支箭。这箭是潜伏在树林里的伏兵所放，距离比较近，即便是这些乌桓人穿着皮甲也是无法阻挡这锋利的箭矢，一下子便被射倒了三十余人。 一瞬之间，乌桓人的士气彻底崩溃掉。之前虽然被黄忠和典韦杀伤将近三分之一的士兵，但是对方只有两个人，他们乌桓人也不是没有利用人数优势杀死勇猛无比的汉人勇士。哪怕黄典二人勇如天神，他们有着心理优势。 但是这次突入起来的埋伏，却是一下子把乌桓人的士气给杀没了，又伤亡了将近一半的士兵后，他们已经全线崩溃掉，完全无暇去顾忌究竟有多少敌人，开始像群马蜂窝一样得开始四散逃命。 “怎么样？还能打吗？”随着后面一阵惨呼，跑在前面的黄忠也是勒住马匹，刚才一阵子他也缓过来不少力气，正准备去找这些朝着典韦问道。 “奉陪到底！”典韦也是将左肩上裸露在外面的弓箭掰断，对着黄忠答道，语气之中已经完全没有了昨日争雄的意气，只有一种深深的尊敬。 ——我是充满哲学气息惺惺相惜的分界线—— “路遇乌桓寇略，韦并黄忠断后，手杀五十余人。”——《季汉书·典韦传》 第十四章 遵纪守法秦文合 “太可惜了！这酒给我喝了就行了！这样子清洗伤口实在浪费！” 伏击乌桓人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从树林里走出来的伏兵们也是在收集他们的战利品，这一战秦谊方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前面黄忠、典韦两人加起来杀伤了能有四十多人，在树林里一阵箭雨下去，又杀伤了三四十人，剩下的乌桓人也已经吓破了胆，慌不择路得逃跑去了。 黄忠又捡了一个箭囊袋，靠着自己的马弓追杀掉了五个乌桓人，典韦的战绩要差点儿，只是砍死了一个乌桓人，没办法，人家跑得太快了。典韦还想着继续追杀乌桓逃兵，却是被秦谊给叫住。秦谊可是看到典韦肩膀上被折断的箭杆，把他给叫住。 伤口感染这事可大可小，有时候完全是个概率问题，秦谊的五叔秦幼达就是死在这上面的，所以秦谊非常小心，在雒阳的时候便烧制过蒸馏酒，随时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在秦刚熟练得将典韦肩上的箭头给剜出来之后，秦谊也是马上用蒸馏酒给典韦冲洗起伤口来。而看着这上好的烈酒就这样白白倒掉，典韦一方面有些心疼这好酒，一方面也是颇为感动，自己这个主公对自己还真是不错，舍得用这么好的酒给自己清理伤口用。 “有些事情绝对不能省！这个处理不好可是会出人命的！家里还有的是酒，回家给你管够！都带伤了还要去追杀乌桓人，没必要这么拼！”典韦挨了这么一箭，秦谊也很是心疼，也是忍不住埋怨起典韦来。 “没事！黄老爷子都上了，我不上不行啊！”看着秦谊用准备的白纱布将自己的伤口包扎起来，典韦心里也是暖洋洋的，自己真是没跟错人。 听典韦的口气，似乎也是对黄忠心服口服，秦谊也没再说什么，重重得拍了一下肩膀，然后带着典韦去观察起那些被埋伏后射翻在地上的乌桓人来。 “这是阿谊吗？长得都这么高了！”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看上去能有五十岁的老者，也是跟着秦腾走了过来。 “郑公好！”这个人秦谊也认识，就是这次秦腾去搬救兵的庄子的里正，也就是村长。郑家庄庄上人少，势单力薄，平日里也是依附于秦家，两家关系还算是密切。 “阿谊找的这两个外乡人，也真是厉害，我看他们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杀了能够有五十个乌桓人，真是当得起勇士二字！”郑里正也是忍不住称赞起典韦和黄忠来。十年前郑里正也没少和鲜卑、匈奴作战，披甲全身武装的汉军士兵的确能一汉当五胡，而秦谊手下这两个外乡人，那可是没披甲就杀了五十多个乌桓人，不是一般的牛逼。 听了郑里正的话后，秦腾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有时候家里面豢养的死士，也是一个家族实力的体现，他们原平秦家现在有两个以一当百的勇士，自然能显出他们秦家的厉害来。 “这次也是多亏郑公了，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或许我们父子能跑得了，但是其他人恐怕不能全须全尾得活下来！”而秦谊也是再次向郑里正感谢道。这次连典韦都受了伤，要不是他们的支援，最后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结果，要是把黄忠、典韦折在这里，秦谊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次的埋伏，郑里正真得是出了大力，在接到秦腾的求助后，郑里正马上便召集村人过来埋伏，因为有些轻壮下地干活，拉来的这一支三十多人的队伍，有一小半都是妇女。 不过也不要小看原平妇女，现在离檀石槐身死还不到十年，这些三十来岁的妇女，大多也都经历过檀石槐入寇那段时期的战乱，和史书上明确记载的凉州妇女一样，都能“戴戟操矛，挟弓负矢”，然后就是这么一支掺杂了将近三分之一妇女的队伍，一阵近距离的齐射，就把这支乌桓骑兵给打蒙了。 也不得不说黄忠选择的这个设伏地点实在不错，借助着树木的掩护，这些力量比男人小不少的妇女，能够近距离射出弓箭，保证了她们的弓箭还能有一定的杀伤力。而树木和灌木的遮挡，也让乌桓人不知道埋伏他们的敌人中有一些充数的，在树林中发挥不出威力来的乌桓骑兵也是被一下子给吓走了。 乌桓人真要杀进树林，这在里面埋伏的伏兵，恐怕也会伤亡惨重，好在之前黄忠、典韦造成的大量杀伤，也是让他们心生忌惮，一阵近距离弓箭齐射，就把这帮乌桓人给打崩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郑里正绝对够意思，竟然带着这么一帮子乌合之众来支援己方，这份情谊是真没的说。 “没事，只盼着仲达和阿谊没事就好！”而面对着秦谊的感激，郑里正也是轻描淡写得说道。他们郑家村和秦家村在过去抗击鲜卑的战斗中也是接下了很深的情谊，在鲜卑势大的时候也曾经举族躲进过秦家坞堡之中，可以说是结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血盟。 “大人，一会儿让郑里正去我们家拿回来十石粮食来酬谢一下大家吧？”这次郑里正有恩于秦谊，所以他也没客气，马上向秦腾请示道。 “阿谊你看着办吧！”被老子和儿子架空的秦腾也是马上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秦谊。 “郑公，这战利品咱们大家也分了吧！看看那些马匹，活捉的和能救活的咱们两家平分，跑路和种地都可以，救不活的和死了的怎么也平分，杀了吃肉也不错。再就是那些乌桓人了，你们郑家村太小了，给你们少留几个做奴隶，剩下的我们秦家来消化吧！记住，把他的大拇脚指给砍了，这样子跑不了！” 刚才树林里的埋伏，有一些乌桓人受伤却没有死掉，按照惯例这些人一般都不留着，只是秦谊却是忍不住善心发作，准备给他们一个活路。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秦谊要罚他们充作奴隶。接下来秦谊要在原平做不少事，又是要募兵，又是要开工坊，他们原平秦家可能也会缺少劳动力，这些现成的奴隶杀了怪可惜的。 “全凭阿谊做主！”郑里正也是对秦谊的分配非常满意，他们这下子能分到十几匹活马，虽然马不太适合耕地，可也不是不能用，还有十石的粮食和大量马肉，他们郑家村的村民能吃上一段时间的饱饭了。 “对了，这帮子乌桓人为什么要找我们的麻烦？”见儿子这么大方，秦腾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便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他们主动避开这伙乌桓人，结果他们还是追上来，明显是针对他们。 “对！这件事得拷问清楚！不能马虎！”秦谊也是点头称是，这次要不是有黄忠、典韦两个牛人，再加上郑里正的支援，他们这二十来号人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必须要搞清楚。 也就在秦谊在这里做主分配战利品的时候，秦刚却是拎着一个穿着乌桓人衣服的俘虏过来，一把把他扔到了地上。 “x的！是老赵家搞的鬼！”也不用说什么，只是一看抓到的这个俘虏，秦腾便认出他是老对头原平赵家的管家赵兴来。这次袭击他们的乌桓人，不用说是老赵家找来的。 “老赵家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绝对不能和他们善罢甘休！”看到赵兴之后，在场的几个秦家人，还有郑里正也是义愤填膺起来。 “改天怎么也去埋伏一下赵家的运盐队！把这场子找回来！”而秦腾也是咬牙切齿得说道，现在回想一下，他也是觉得有些后怕。 发生了这么一次恐怖袭击，秦腾能想到也只是报复回去，因为这个走法律手段一点儿用都没有。 这事告到高崇那里，恐怕高崇这个县令也只会和稀泥，高崇没有彻底解决赵家的实力和决心，最终多半会不了了之。 赵家和他们秦家势力相仿，本身也有一座易守难攻的坞堡，边上也有不少像郑家一样的附庸村落，秦家想要彻底把赵家给打垮也很困难。之前遇到类似的过节，秦家都是用自家的私兵对着赵家私下里报复一番，等和赵家打一阵打累了也就揭过去了。 “阿翁这事我们不能就这样过去，我们得去高明廷那里告状去！”只是听了父亲私了的决定之后，秦谊却是开口否定了秦腾的决定，还是要走法律程序。 “你找高明廷告状没用，他不会管的！这老小子说不准还盼着我们和赵家开战呢！”按理说秦谊应该知道这里面的潜规则，听了儿子的话秦腾也是不以为然得说道，总觉得儿子是不是在雒阳读书读傻了。 “他会管的！我们占理！”而秦谊也是斩钉截铁得对父亲说道。 ——我是要走法律途径的分界线—— “郡民赵盛有怨于秦氏，接连乌桓，纠集百骑，伏兵于道，欲害谊父子。”——《季汉书·秦谊传》 第十五章 彻查到底 “还请阿英你给我们解释一下，这次的事情真不是我们做的！皇天后土，袭击秦县丞这事要是我们做的，我们全族上下不得好死！” 原平县大石村乌桓定居点处，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一脸讨好得望着眼前并不高大，也不威猛的青年，连全族的生死都说了出来。 这个老者便是这个那罗部乌桓人的族长扶余卢，他们部族被安置在原平大石村已经一百多年的时间，汉化程度也是颇深，现在从衣着到语言，再到生活习惯，已经基本上看不出来与普通的汉人有什么区别，甚至他们村也已经被大汉王朝给编户齐民，每年都要按照规定向原平县缴纳赋税。如果说唯一有什么不同，就是他们的名字依旧没有改成汉名。 像大石村这样的乌桓定居点，在原平还有两个，每个村子差不多都有七八百人左右，三个村子加起来能有二千多人，如果能够联合起来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不过这三个乌桓村子，平日里却是半游离于原平县政府的统治之下，因为乌桓人有专门的护乌桓校尉管理，原平政府管理起来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的。 其实原平的乌桓人还算是比较老实，雁门郡的乌桓人在东汉顺帝阳嘉四年(135年)及永和五年(140年)也是先后叛乱过两次，原平的乌桓人掺和进了第一次叛乱，但是在第二次叛乱之中，却是坚定得站在了大汉王朝这一边。至于檀石槐作乱期间，原平乌桓也是坚定得站在大汉这边，跟侵略者也是多次战斗。 本来那罗部就这样平稳得生活着，只是意外却是发生了，就在昨天，新晋的原平县假县丞秦腾在前往原平县城上任的过程中，遭遇了一百多人的乌桓骑兵的埋伏。不过原平秦家果然不是吃素的，不但县丞秦腾毫发无伤，竟然前前后后杀伤了埋伏的八十多个乌桓人。 然后这五十多具尸体（剩下三十多个俘虏没有死，成了老秦家的奴隶）全部被抬到了原平县城之中，一时间整个原平也是大骇。毕竟经过檀石槐那十几年的战乱，原平人也算把县内的乌桓人当成自己人，出了这种事怎么能不让人吃惊。 县令高崇也是下令彻查此事，县尉王岩也是全力配合调查，甚至还聚集起了上百人的郡兵给秦家调用。 如果是赵家想要杀秦家的人，高崇一般是要和稀泥的。但如果是乌桓人想要伏杀原平县丞，那高崇只能彻查到底。 这一次乌桓人埋伏的是县丞，下一次就可能是县令和县尉，高崇和王岩手下可没有黄忠、典韦这样以一当百的勇士，说不准就被乌桓人给杀了。 然后原平县的一百郡兵，还有秦家的一百私兵，便全副武装的把大石村的乌桓部落给包围了。 大石村其实也能弄出来二百多的青壮年的，但是他们的对手可是当一汉五胡的二百多汉，真要是打起来了，他们这村子可能就要被屠个干净。 所以面对着秦县丞派来的手下秦英，族长，或者说是村长扶余卢，也是在那里指天骂誓，表明自己部族和这事没有关系。 “你说不是就不是了？这次埋伏我家县丞的，只要不眼瞎就知道是你们乌桓人！他们的服装和发髻可都是你们乌桓人的样式！你还在这里狡辩什么？”听了扶余卢的话，秦英也是有些不乐意了。 这秦英也是秦谊的同族长辈，平时主管家族的一些生意，也是和原平的几个乌桓村有些生意上的往来，随时比较熟悉，也是秦谊交来与乌桓族长交涉。 而秦英的到来，也的确起到作用，看着老熟人秦英，扶余卢至少知道，这事情有着妥善解决得可能，没必要来个鱼死网破的拼命。 “真得不是！我们原平乌桓都已经改梳汉人的发髻了，昨天我恰好在县城，见到了那几十具尸体，都梳着部落的老式发髻。我想可能是北面楼烦或是繁畤的乌桓人。我们大石村的人口户籍都在朝廷的掌握之中，死这么多人根本就瞒不住下来的！你们不是抓了俘虏了吗？审问一下子不就清楚了，非得难为我们做什么？”面对着秦英的指责，扶余卢的儿子，未来的村长，三十三岁的乌善也是辩解道。 比起扶余卢来，乌善这个年轻一辈的乌桓人汉化的更加厉害，还给自己起了一个汉名乌善。昨日秦家把五十多具乌桓人的尸体送到县城时，乌善恰好在原平城，看到了这些谋害大汉假原平县丞的逆贼们。 说实话，终究还是宗族的关系，乌善和北面楼烦等地的乌桓人也是经常做一些生意，他当时便认出来这些乌桓人是楼烦明水乌桓的人。不过处于同族的交情，乌善也就装作不知道，没有向朝廷检举揭发。因为是个原平人，都能看出来这些搞事情的乌桓人不是原平乌桓。 这事很快便被乌善给抛到脑后，回到家中后还把这事当成谈资跟父亲提了一下，却没想到原平秦家会带着几百名甲士来堵自己家的门。到了这个时候，乌善也顾不得这同族的交情，含蓄得向秦英暗示了一下调查方向。 “我们也知道不是原平乌桓，但谁敢说你们原平乌桓和他们就没有勾结了呢？反正这事我们必须要调查到底。这已经不是我们原平秦家的事情了，是高明廷亲抓的大案！我们秦县丞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 “你说怎么查就怎么查吧！”看着秦英还是一副绝不松口的态势，乌善也是无可奈何。反正这事和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还能审出什么问题来，他也认识秦英，这家伙也不是一个会审案子的人。 “我家县丞也是说了，童言无忌，这孩子是不会说谎的，看到什么就是什么，首先要从孩子身上查起。扶余卢，把你们村中十岁左右的小孩都召集起来让我挑几个回去盘问一番。对了！乌善你好像有两个儿子还未成年，一并交出来协助调查吧！” “你……” 听了秦英的话之后，乌善气得抡起拳头来就想揍一顿秦英，只是却被扶余卢给拦住了。一时之间，扶余卢也是反应过来，秦家是知道这事和他们大石村没啥关系的，只不过是想要借题发挥从他们村子里面搜罗人质，想要借机控制他们大石村。 要是往常，只是秦家人，扶余卢还不是很害怕，但是这次秦家有着调查乌桓袭击朝廷命官的大义在，调动了原平郡兵，单独的大石村根本抗不下来，外面的几百甲士可不是吃素的。 “我们大石村真得没有问题，切莫亏待了我的孙子！”知道这次是没法逃避，扶余卢索性和秦家谈一谈条件吧，想要控制原平乌桓，这秦家的胃口不小。而在扶余卢看来，秦家马上就能控制住原平乌桓，原平几股实力的均衡是马上就要打破了，索性向秦家再要些好处，至少别让做人质的孙子有什么闪失。 “放心吧！我家少君可是大大有名的学问家，即便是在雒阳城那也是拔尖的人物，多少王公贵族都想着结交我家少君！这次也算是你家走运，他正准备筹建一所学校，想要教化一下原平子弟，让你两个孙子跟着我家少君学习学习，说不准将来也能举个孝廉什么的！这可是大大的前途啊！” 说完这句话，秦英也是暗自得意了一番，这次在秦家办学的事情也是大少爷秦谊一力主张的，原平秦家所有适龄的孩子都要入学，秦英家十岁的儿子也不例外。 这个族学现在还在筹备之中，不过可以知道的是，原平秦家学问最大的大少爷秦谊非常重视这个族学的建设，自己也要亲自过来授课。 想想这么一个六百石的高官，名震雒阳的大学者来教导自己的儿子，秦英也是觉得日子有了盼头，说不准将来自己的儿子也能混出头来——大少爷可是想要把原平秦家培养成每代都能出好多两千石的并州第一世家。 ——我是满怀希望的分界线—— 乌明，字德修，雁门原平人也。其先，塞外乌桓，建武中，内迁原平，因家焉。父善，秦谊起义兵，善举族响应，为护乌桓校尉。——《季汉书·乌明传》 第十六章 开学了 “季和！我老远看着就猜是你！”原平秦家村的附近，两队从不同方向过来的骑士却是汇流到一起，而其中一人也是亲热得向着另外一队骑士中的一人打招呼。 “公行！我也猜是你！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也是送孩子到秦家去的吗？” “是啊！这秦文合在雒阳颇有名声，即便是蔡伯喈也是非常欣赏他的本事，更是方言其算学能力已经远超过他！这终究是一门学问，我想着让我儿子跟着秦文合学上一段时间，希望能够学点儿东西。万一要是真能学到点儿什么有用的东西呢？说不准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要不然像我们这样，也就是一辈子做县吏的命！” “学问是一方面，秦文合身为蔡伯喈的高徒，前段时间又频繁奔走于反董联盟之间，深得袁本初、袁公路兄弟的器重，听说袁公路还将自己收的一个义女许给秦文合做妾。这天下太平之后，秦文合大有前途，说不准也能提携一下我们的后辈！” “对！我还听说颍川陈太丘的孙子也跟着秦文合来到了原平，颍川的经学那么兴盛，如果可以的话看看能不能让我家孩子托一下关系到颍川那边学习一下！” 听了班胜班公行的话之后，与他打招呼的郝建郝季和也是默默得点了一下头，两人的思路还是比较接近的。 原平县也是有世家的，不过比起内地的郡县来，雁门边郡的世家要弱上不少，毕竟边郡这种地方还是武力为主，没有武力在这里很难生存下来，所以原平的世家比起内地同行来说都有些式微，主要还是秦赵这种豪强的天下。 这班家和郝家便是原平稍微数得着的世家，之前也说过，原平班家曾经出过扶风班氏这么牛逼的分支，但是他们主家却是不温不火。而郝家连班家也不如，他们家族历史上最出名的人物东晋名士郝隆还没出生呢。 说起来也是可惜，这个郝隆虽然有个“坦腹晒书”的典故，也曾经在恒温手下做过南蛮参军的小官，但其实也不是一个特别出名的人物，至少秦谊就不知道。 班家和郝家只能算是世仕州县，还达不到世吏千石的地步，而且照现在的形势，他们两家短时间内也是举不了孝廉的。 别看雁门是一个边郡，但是作为抗击异族的北部战线，雁门却是一个大郡，辖内共十四县，人口多达25万，比隔壁太原郡20万还要多上5万，人口超过了并州郡总人口66万的三分之一。 当然这些数字都是纸上数据，根据秦谊的了解，太原郡的实际人口可能多达四十万，有一半的人口被太原的世家豪族给隐匿起来。不过原平这边的世家豪族也是有着自己的本事，之前秦家也是仗着在中央有人，把全族将近三分之一的丁口给隐匿下来。 也就是说雁门郡虽然是个边郡，但同样也是一个高考大省，更要命的是十几年前为了对付檀石槐，时任雁门太守的郭缊，也是把雁门郡举孝廉的名额当做奖励分给了那些跟随他打鲜卑的雁门豪强，秦谊的伯父秦升就是因为秦家出力才举的孝廉。 檀石槐作乱十几年，郭缊手头上掌握的名额都不够分的，把雁门的孝廉都分到了初平七年（如果到时候还用初平这个年号的话，毕竟现在才是初平元年），颇有些后世的kmt地方政权把税收到一百年后的程度。 郭缊还没把自己欠下的孝廉名额给举完，便下课离开了雁门郡。当时还把班郝两家高兴的不轻，绝对新太守新气象，不说立即给他们两家机会吧，至少不用再排到初平七年才从新和其他十三个县的精英们争夺孝廉名额。 不过后来继任的太守王泽却是为了雁门郡的繁荣和稳定，咬着牙把郭缊欠下的孝廉名额全都给认了下来。没办法，郭缊欠的都是雁门各大豪族的债，王泽不把这个债还上，他是别想在雁门太守任上干下去。 然后班家和郝家便倒了霉，整整一代人失去了举孝廉的机会，班胜和郝建两人也只能在原平县里做了县吏。 眼看天下大乱，这还是得让武夫们嚣张一段时间，班郝两家也是寻找一些其他的出路。而班胜和郝建两人，也不是族中重点栽培的对象，现在听到秦谊也要开私学的事情，自然也是想着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改变一下后代的命运。 “只是不知道秦文合的这个私学是个什么讲法？我听说秦文合可是号称来者不拒的！这学生水平不一样，可怎么个教法？”聊了一会儿之后，郝建突然间想起来一事，想班胜问道。 “这个据说招完了人再考试，分成好几个班，就像是现在的蒙学和精舍一样！” “奥！原来如此！” 汉武帝确立“独尊儒术”的文教政策以后，教育被提高到“治国之本”的地位，官学有很大发展。 但中央官学只有太学，名额有限，选送有一定之规，很容易便成为关系户的天堂。而地方官学未得到普遍发展，无法满足读书人的要求，于是经师宿儒讲学之风大为盛行。 东汉时私学更加兴盛，不少大师名儒不愿卷入统治集团内部的斗争，或政治上不得志，则避世隐居，收徒讲学。 到汉末，汉代私学在组织形式上可分为蒙学和精舍两种。前者是小学程度的书馆、学馆，属启蒙教育；后者为专攻经学的经馆精舍、精庐等，属提高教育。 听班胜讲完秦谊私学的情况，郝建也是有些明白，秦谊这个私学就是一个混合体，其中有开蒙的基础班，也有专经研习的高级班，倒是解决了郝建的疑虑。郝建的儿子郝腾今年也是十三岁，也是经过开蒙的，再去蒙学有些浪费了。 “季和你也真是的，连秦文合的私学都没弄明白，就把孩子送过来，也不怕耽误孩子的前途！” “这个……只是觉得机会难得，便想也没想便着急把孩子送过来！对了，公行你消息灵通，又是王县尉手下的，秦县丞那事最后怎么样了？”聊着聊着然后就像后世的论坛一样，从孩子的教育问题，歪楼歪到了领导的八卦上面来。 “这两日我们的人跟着秦家的人把原平三个乌桓人的村子都走了个遍，没查出什么问题来。这次搞事情的一看便知道不是我们原平乌桓，也真是想不明白秦家怎么对着原平乌桓查个什么劲啊！我觉得他更应该查查老赵家，要我说这事多半是老赵家勾结北面的乌桓人搞的大新闻！” “就是就是！赵家的食盐生意可是非常大，听说都卖到楼烦县去了，从楼烦那地方招一些乌桓人来做这事情，对老赵家来说很容易啊！” “难道是秦县丞家里怂了？搞不定赵家，所以想要折腾一下原平乌桓人，来给自家挽回点儿面子？” “谁知道啊！别说了，快到秦家堡了！这些话让秦家人听见不太合适，兄弟我可是在秦县丞手下干活的！” ——我是择校难的分界线—— “海内大儒，名立训传，善诱生徒，被服仁义。”——《秦太尉碑》 第十七章 图穷匕见 “很好！”秦家坞堡中，原平县令高崇正一脸灿烂得参观着原平私学的办学场所还有学生宿舍，一如后世莅临学校视察的上级领导一般。 秦谊突然要开办私学的消息传到高崇耳中后，起先高崇也是不以为意，不过等接到秦谊的邀请之后也没有推脱，马上便带着自己的一套领导班子过来视察一下。 高崇也是反应过来，这也是和秦谊这个未来之星搞好关系的机会。虽然高崇也没有看出秦谊在经学一道有什么学问，基础好像还不如自己扎实，但是人家蔡伯喈都说秦谊学问好了，也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质疑。 不过县尉王岩没有过来，前段时间的乌桓袭击事件也是把原平人闹得人人自危，现在高崇也是默许县丞和县尉不要同时和他出现在一起，免得被心怀不良之人给一锅端掉，以至于原平群龙无首。 像是这次县令高崇到县丞秦腾家里来，王岩就不要来了，免得出什么意外。 “私学一事大有可为，好好干绝对能够给我们原平培养大量的人才！咱们雁门郡人口甚至比太原郡还要多一些，为什么就不能像太原郡那样出几个大的世家呢？” “明廷，午饭的时间到了，咱们吃完再看吧！”这个高子敬之问实在有些难回答，随行的秦谊也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引着高崇去吃饭，那里还有一个惊喜在等待着他。 回到原平之后，做地头蛇的感觉实在太棒了，不用像在雒阳那样低头做小，伺候了半天高崇，秦谊还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他就不用再装了。 很快便是主宾落座，秦谊的爷爷秦仁坐在了主席上，高崇坐在次席上，秦腾父子坐在三席，而随着高崇过来的一些县吏则是坐在末席上来。 寒暄了一阵子之后，秦家也是开始上菜，而秦仁也是举起酒杯对着高崇笑道：“如果不是高明廷，犬子是肯定做不到原平县丞一职的，请高明廷满饮此杯！” “现在天下板荡，我也是为国选材！对了，王府君对县中粮草催得可是很急，不知道秦县丞可有什么对策？” “这个明廷自然放心，既然犬子当了这个假县丞，断然不会不把县里的事情放在心上！不过乌桓人刺杀一案却也不得不有个结果。老是担心被人给暗杀，否则我们秦家如何尽心尽力为朝廷效力！”而面对让秦腾履行诺言的高崇，秦仁也是旧事重提，把被乌桓人伏击的事情再次说出来。 “这个县里也是为秦县丞大开方便，由着你们调用郡兵查案了，也该查出一个结果来了！”看着秦仁拿着被埋伏这件事不松口，高崇以为秦家是要赖账，也是忍不住带着点儿埋怨的语气说道。 而秦仁则是呵呵一笑：“这段时间也是多亏了明廷的协助，也是终于把这个案子给查清楚了，带人上来！” 随着秦仁像电视剧中的反派boss一样鼓了几下掌，马上便有人带着几个被捆得严严实实得俘虏走了上来。 而看到这一幕，自高崇以及以下的县吏们全都是一愣，因为秦家推上来的这几个俘虏中，在几个乌桓人中明显得夹杂着一个汉人，而且这些县里的头面人物都认识，竟然是原平赵家的管家赵兴。 高崇带的随员中有一个原平赵家在县里担任书令史的赵静，他这次过来也是带着打探消息的职责，看到赵兴之后也是一惊，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赵兴之后赵静还是一惊，马上反应过来这是针对他们赵家的鸿门宴，拔出剑来就要自卫，只是却是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壮汉一把摁住他的手，然后将他的膀子给卸了下来，直接摁在了宴席之前的空地处。 “来！这反贼自己跳出来了！不过我觉得还是要听听人证的话！”而看着赵静主动跳出来之后，秦仁也是淡淡得说到。 然后押解着赵兴的那人将他往地上一踢，赵兴便像一摊烂泥一样跌倒在地上。只是赵兴还没来得及交代自己的罪过，高崇却是惊讶得发现，押解赵兴的这个人有些眼熟，颤声问道：“你是那罗部的那个……那个谁来？” 名字到了高崇的嘴边却是说不出来，最终是乌善把这话给接了过来：“回禀明廷，鄙人是那罗部族长的儿子乌善！这次楼烦乌桓袭击秦县丞，我们原平乌桓也是需要证明我们对大汉王朝的忠心！” 而随着乌善这样说道，他边上还有两个人也是一并响应道，这个时候高崇才注意到，和乌善并肩而立的两个人中，竟然另外两个也是原平乌桓三部另外两部的头面人物。 一看这阵容，高崇等人也是瞬间明白，原平的三部乌桓，已经彻底倒向了秦家。 “赵家和秦家早就积怨颇深，这次闻听秦家要出任原平县丞一职，也是害怕秦家对赵家不利，这才指示我去联络楼烦乌桓，想要在秦县丞去原平县城的必经之路上伏击秦县丞！”不过还没等高崇说什么，那边的赵兴却是狼嚎着一下子全都招了。 落到秦家人手里面，赵兴被揍了几下后便全都招了，就是他奉赵盛的命令到和他们赵家有生意往来的楼烦县乌桓部找来的。 对于赵兴的招供，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得奇怪，甚至有人觉得不是赵家干的才怪——秦赵两家可是四百多年的仇了，要是再上溯到春秋战国，这仇更深了，倒是上溯到商朝末年，秦赵两家倒成了一家人。 赵兴说完之后，高崇还没来得及说话，赵兴旁边的一个跪着的乌桓人却是马上接着说道：“小的是楼烦费罗部的乌桓人，当日就是赵兴来到我们族中，许诺用五十袋盐，五千钱换取我们出兵埋伏秦县丞……” 只是这个乌桓人话音未落，却是被人紧接着从后面抹了脖子，重重得摔倒在地上，只有汩汩的鲜血顺着脖子上的伤口在向外流着。而杀死他的正是他的同族人乌善。 杀掉这人的命令是秦谊下的，本来秦谊是不想杀人的，毕竟没一个人都很珍贵，可是这个乌桓人被俘虏到秦家之后不太老实，竟然想着逃亡，还把一个看管他们的秦家人打成重伤，这也是让秦谊起了杀鸡儆猴的决心，当着高崇的面，还有其他两个跟着他逃亡的乌桓俘虏的面杀鸡儆猴。 而动手的乌善也是交纳一个投名状，通过杀掉这个隔壁县的同族之人，来向秦谊证明他和隔壁乌桓从来没有勾结。而乌善杀人杀得这么痛快，也是因为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在秦家手上。为了自己的儿子，杀一个没啥交情、又不认识的所谓的同族人又有什么问题。 “你们两个还敢逃吗？”随后秦仁也是向另外两个乌桓人问道。 “不敢了！不敢了！”这杀鸡儆猴的效果非常好，另外两个乌桓人也是听得懂汉话，头砰砰的在地上磕，都磕出血来。 “带下去吧！好好干，十五年以后归还你们自由，说不准还能个你们分一些田地，安排你们娶妻生子！”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这次秦仁也是听取了秦谊的建议，给这些乌桓奴隶一点儿盼头，减少他们铤而走险的可能，他们秦家人金贵着呢。 而这个十五年的期限也是颇为讲究，这些奴隶在他们秦家干上十五年后，差不多也就到了这个年代普通人的平均寿命，基本上离死也就不远了。 随着其他几个乌桓活人被拉了下去，马上又有人秦家的仆役上来把被杀的那个乌桓人也给拖走，只留下地板上面一滩血迹，却是不见有人上来清理。 高崇心中一动，知道秦家这次还要杀人，心中也是大惊，虽然理智告诉高崇，秦家不敢对他动手，但是万一秦家真得把他给杀了呢？ 他高崇是外地人，县衙里面虽然也是有着心腹之人，但是面对着秦家这样的地头蛇也是无可奈何。更不用说现在还是在秦家，随员也完全可能被秦家给杀人灭口，到时候原平就是县丞秦腾说了算。 毕竟现在三部乌桓已经全部倒向秦家，本来原平的均势已经打破，秦家完全有机会一手遮天。 一时之间，高崇也是心中后悔，自己怎么就被忽悠到秦家来了，原先没觉得秦家这么可怕的。 “明廷，您觉得赵家谋害原平县丞一事给如何处理？”也就在这个时候，秦仁再次和善得向高崇发问。 如果不是地面上的血水提醒着高崇，高崇绝对想象不到眼前这个老人刚才轻描淡写得让手下杀人。高崇也不敢赌秦仁不敢杀自己，马上便义正言辞得向秦仁表示道：“赵盛罪大恶极，竟然意图谋害朝廷县丞，他今日谋害县丞，谁敢说他明日就不会谋害我这个县令！如果不能把赵盛及其同谋绳之以法，我这个原平县令当着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回家种地去呢！” 高崇不是一个手腕高超的政治家，但是平衡之术还是懂的，在他心目中其实一点儿不愿意处理赵家，甚至还想着扶持赵家和秦家打擂台，自己从中渔翁得利，但现在这情势，高崇也只能卖掉和自己关系也是一般的赵家。 “那么刚才想要举剑反抗的书令史赵静，是不是赵盛的同谋？”而秦仁也是向高崇逼问道。 高崇看了一眼依旧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赵静，说起来这赵静也算是颇有勇力，这届赵家人可不是一千年后的赵家人，还是比较尚武的，可是在秦家那个壮汉手下，竟然像个孩童一样丝毫反抗不能。 听闻这次秦腾之所以能从伏击的乌桓人手中逃脱，全赖他儿子秦谊从外地搜罗来的两个异人。这两个人竟然在无甲的状态下，杀伤五十多名乌桓骑士并全身而退。本来高崇以为这事有所夸张，但是看了眼前这个巨汉一只手便把赵静摁在地上抬不起头，他也是确信下这事来。 “自然是该追究！他日说不准就是赵家暗害我原平县令的内应！”高崇看了一眼赵静这个跟了自己两年的书令史，终究还是放弃了把他保下来的打算。 “既然如此，那送赵令史上路！”而得到了高崇的首肯之后，二把手秦腾马上开始安排其赵静的结局来。 这赵静也算是在原平县衙干了几年的老同事，现在要被人给杀掉，随着高崇过来的几名县吏也是牙呲欲裂，说不准有个挑头的就会有人反抗。 只是还没有人来得及出声，坐在秦腾边上一直默不作声的秦谊却是突然发声：“我听闻县中的令史郝建郝季和与赵静相交甚笃，郝令史不做点儿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当听到秦谊提起自己和赵静交情不错的时候，郝建心里面抖了一下，一度还以为秦谊也是想要把自己一并处死，不过听了后面的话之后郝建却是心下恍然，秦谊是让自己杀死赵静，向他们秦家递个投名状。而一旦郝建杀了赵静，也就表明原平郝氏在这次的纠纷之中选择站在秦家这边——郝建虽然不是郝家最全力培养的那个人，但也算是郝家年轻一辈的代表人物，他杀了赵家的人，可以代表整个郝家。 如果是平日里，郝建不一定会接受秦谊的威胁，他也是个有血性的人。只是面对着秦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郝建却是硬气不起来，没办法，他的儿子现在就在秦家村中，还是郝建亲自送过来的，就是为了上秦家的私学。 当时的郝建可没意识到老秦家会突然间变得这么狠，只想着能够给自己的儿子谋一个好的出路，完全没想到会让儿子成为秦家的人质。 不过郝建也没有犹豫，马上便抽出自己的随身武器，来到了赵静跟前，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赵静也是在那里拼命挣扎，只是控制住他的人是典韦，他是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 “赵令史！得罪了！”郝建本来还有些犹豫，不过一想起自己的儿子来，那股犹豫之气马上消失，干净利落得用剑割断了赵静的喉管，然后典韦便将已经没了任何生命迹象的赵静给扔到了地上。 不一会儿秦家的下人便上来，把赵静的尸首给抬走了，在抬走尸体后，还有人过来清理起地上的血迹来。只是血迹虽然擦拭干净了，但是地上的那股血腥味却是始终没有散去。然后高崇以及他的随员们，便就着这股血腥味，吃完了这顿午饭。 这顿饭吃完之后，任谁也知道，这原平的天是要变了。 ——我是杀鸡儆猴的分界线—— 谊既归乡，原平令高崇知天下将乱，谓令史郝建曰：“非秦谊不能安此县也。”——《季汉书·秦谊传》 第十八章 围城 “文合你小心点儿，这个距离就在大黄弩的射程之中了！”赵家坞堡外面，黄忠也是小心得提醒着秦谊。 “好个赵家！居然私藏大黄弩，果然是包藏祸心，意图颠覆我大汉王朝啊！”而听了黄忠的话，又看了一眼赵家坞堡上面手持大黄弩的私兵，秦谊也是恶狠狠得说道，为赵家的行为定性。 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周围的人却是好不容易在憋着笑。作为射程能够达到三百多米的顶级军用弩，大黄弩是禁止私藏的，赵家现在拿出大黄弩来，自然可是重罪。 大汉王朝刀剑和猎弓是不禁止的，民间都可以自备，这个时候的士人也喜欢带着佩剑彰显自己的勇武。 不过与之相对应的就是弩和铠甲是严格管理，绝对不允许私藏。这是正规军装备，私藏是要杀头的。 一般的猎弓基本对铠甲是无效的，你不能指望每个人都是黄忠这样的弓手，普通刀剑想要破甲也有些难度，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着典韦这样的力气。 有好铠甲的对没铠甲的乌合之众，一个打十个，几十个打上千都没问题。所以铠甲是重中之重。而军用弩则有着射穿铠甲的威力，所以这两种军备严禁私藏，一直都差得很严。 不过以汉代的管理能力，只要不是批量，家里慢慢零散积累点长杆、铠甲、弓弩都是没问题的。更不用说像雁门这样的边疆地区，因为常年要面临游牧民族的入侵，官府管得更加宽，把这下乡下豪强的武器都给收缴了，等游牧民族来入侵的时候，这些豪强还怎么给朝廷卖命。 整个原平的世家豪族，谁家没有几张大黄弩，现在秦谊把这件事拿出来说，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细追究起来，在场的一个都跑不了。 就在两天前，原平县令高崇到秦家村去视察秦家私学的进展，却是偶感风寒，身体有所不适，便住在了秦家。 县令身体不适不能理事，万年备胎县丞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得执掌大政。秦腾便带着秦家的一套班子，还有高崇身边的一些人，杀回了原平县城。在秦家村的时候，像是令史郝建这样的便杀了赵静，算是纳了投名状，这个时候也就只能积极支持秦家夺权了。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县城也是被秦家彻底掌控起来，少不了也是有些人交纳了投名状。譬如县吏班胜，便杀了一个李姓县吏。李家是赵家周围的一个小村，平日里也是和赵家关系紧密，有些类似前段时间帮助秦家伏击乌桓人的郑家，算是赵家的血盟。有儿子做人质的班胜恰好和这个李姓县吏有私仇，便一举两得的杀了这个人当做投名状。 等把这些中层县吏控制住了以后，又有名义上的二把手秦腾做主，三把手县尉王岩也是被彻底架空起来——他想要调动郡兵也得靠手下的县吏来做。 于是乎，原平在一夜之间便成了秦家城，而当做完这些事情之后，秦谊也是带着原平的精锐力量，来到赵家坞堡周围观察情况。 比起秦家坞堡四百年的历史，赵家作为原平土着，他们的坞堡历史更为久远，大概能够追溯到三家分晋的时期，那个时候赵家人对面的敌人还是另外一茬少数民族兄弟。 总之，秦家想要强攻拿下赵家坞堡必然会造成大量的损失。一开始秦家制定的计划，是利用赵家集市的机会，混进赵家坞堡之中，来个里应外合拿下赵家坞堡，为此秦家还准备让投诚的原平乌桓这些生面孔混进去虫族敢死队的。 不过赵家的警惕性很高，在发现乌桓伏击失败之后一直都紧锁坞堡大门，连最近的集市都没有开，而箭在弦上的秦家只能开始发力开始控制原平县城，到了这个地步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巧取不得，多半也只能强攻，于是秦谊便带着手下黄忠、陈到，秦家私兵的几个头子，乌桓三部的族长，以及县中的几个郡兵头子，来到了赵家坞堡外面视察情况，正好碰到了在墙头上拿着大黄弩对着己方一行人的赵家家丁。 “各位觉得拿下赵家堡，得付出多少伤亡？”沉默了片刻之后，秦谊终于开口问道。 被秦谊这么一问，早有默契的秦家人全都不说话，而剩下的外人全都默不作声，这可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谁也不想出面，最终还是乌善站了出来回答道：“我了解过情况，赵家把周边几个村子的青壮年也都拉进了坞堡之中，能弯弓射箭的人不下千人，又有着坞堡作为屏障，现在面临着灭族之祸，赵家肯定拼命，根据十几年前鲜卑入寇的情形，我们不伤亡个两千多人，是拿不下赵家堡的。只能选择长期围困，只是不知道赵家堡的粮食能够存多久，按照咱们这些村子的习惯，堡中至少也要存上个一年的粮食！” 乌善这么一开口，其他的头领全是慌不迭的点头，现在虽然被秦家给拉到统一战线上，但是心还是不齐，这种啃硬骨头的事情没人愿意去做，谁也不愿意把自己手上的本钱打光。 甚至乌桓三部的族长已经下定决心，如果秦家执意要他们啃骨头，他们也就不顾秦家手头上的人质，直接反了。 “那就长期围困吧！秦家出三百人，郡兵出三百人，三家乌桓出六百人，就围住赵家坞堡！” 随着秦谊说出了这个解决方案，众人也是舒了一口气，不过带领郡兵过来的县吏班胜却是皱眉道：“现在已经是秋季，正是农忙的时候，将这些郡兵，还有各家的劳力放在这里没事吗？” “这个也不要紧！赵家周围这几个村子，基本上都是依附于赵逆的。赵逆家的坞堡虽然大，但是也容纳不下那么多的人，很多是跑进了山里，或是留在自家的小坞堡里。这些人好对付，咱们几家把这些村子的财物和丁口都给分分，用来弥补各家的损失！都是乡里乡亲的，尽量不要出人命！” 抢钱抢粮抢地盘这样的事情最开心了，秦谊既然做主要把赵家极其附庸全部干掉，几家代表也是轰然叫好，这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秦谊也是转头对黄忠、陈到、秦刚说道：“老黄，这边就交给你了，刚叔和到哥你们好好配合老黄，好好把这一千二百的兵给带好了，如果赵家敢冒头就狠狠得给打回去。尤其是刚叔，您是本地人，对赵家的情况最熟悉，一定要配合好老黄。另外分化瓦解工作也不要忘了做，把外姓人和赵家人区分开，赵盛一家和普通赵家人区分开，我们只诛首恶不问胁从！” “明白了！” 按理说带兵这种事情都是交给自家人的，但是黄忠之前表现出来的勇武也是让秦刚心服口服。上一次乌桓人伏击秦腾一行人，黄忠典韦杀伤的五十人，其中有三十多人都是黄忠的战果，由不得秦刚不服。 所以秦谊现在把这么大的权利交给了黄忠，秦刚也是没什么怨言，非常痛快的答应下来。 ——我是要斩草除根的分界线—— “盛纠合宗族乡党，屯聚堡坞，闭门自守。”——《季汉书·秦谊传》 第十九章 一定要让原平百姓吃上放心盐 “文合啊！我始终还是觉得尽快解决掉赵家比较好！咱们现在的队伍始终是一支心不齐的乌合之众，不能诛灭赵氏立威，时间稍久这人心便会不齐，到时候说不准还会有什么变乱发生！” 在回县城的路上，马上就要协助家县丞秦腾工作的“真县丞”陈群，也是一脸担忧得对秦谊说道。 “现在这个情况，如果命令手下强攻坞堡，恐怕会立即产生兵变！而且这个伤亡实在太大了，我也说过，我是最不想死人的，我就害怕咱们内斗伤亡太大，引得塞外异族入侵！”陈群的这个担忧秦谊也知道，但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让原平乌桓打头阵？”而陈群马上也是出了这么一个主意。颇有些打死外敌除外患，打死友军除内患的味道在里面。 “我连那些楼烦乌桓都不想杀，这些原平乌桓已经汉化很深了，我看他们和我们也没啥区别，就是让他们改汉姓汉名也没啥阻力，完全可以信赖。一开始就使这些小手段，恐怕会人心尽失的！长文你放心，这事情我会在近期就给你解决的！倒是还有件事，咱们得抓紧时间解决！” 其实对解决赵家堡，穿越者秦谊心中还是有点儿思路的，这次视察完回去后秦谊也准备着手自己的计划。 “你是说盐的事吧？”作为一个外地人，陈群这段时间也是对原平下了一段时间的苦功夫，一下子也是猜出秦谊说的是什么问题。 汉武帝时为了掌握全国经济命脉，从经济上加强封建中央集权，抗御匈奴的军事侵扰，打击地方割据势力，推行了以桑弘羊为主所制定的盐铁官营、酒类专卖等一系列重大财经政策。 自从那以后，盐铁这两个行业相当于国有垄断行业。到了东汉大魔导师刘秀的时候，依旧执行盐铁官营的政策，“凡郡县出盐多者置盐官”，专门制定了管盐务的官员。不过到了东汉和帝一即位，主政的窦太后就“罢盐铁之禁，纵民煮铸”，允许普通人可以进行盐铁生意。 不过盐铁这玩意和后世的某些东西很像，天生具有垄断性，毕竟这种生产盐铁的工坊，一般人是玩不起的，虽说是“纵民”，不过这个民也只是一般的士族和豪强，普通百姓根本弄不起盐铁这两个行业。 而雁门郡，那也是在盐铁专营时代设置有盐官的郡，就是因为雁门盛产食盐。 细算起来，在中国古代的产盐方式则有井盐、海盐、湖盐和矿盐四种。四川自贡那边运用凿井法汲取地表浅部或地下天然卤水加工制得的盐叫作“井盐”；东部沿海以海水为原料晒制而得的盐叫作“海盐”；开采古代岩盐矿床加工制得的盐则称“矿盐”（秦谊上一世看过的穿越小说《唐砖》，上面的主角就是靠帮着提纯矿盐而受到程咬金赏识的）；而从盐湖中直接采出或是以盐湖卤水为原料制作的盐则叫做“湖盐”。 雁门这边的县，乃至并州，甚至包括并州、河东等地的古晋地，主要的产盐方式是湖盐。像是雁门郡十四县里，甚至还有一个县因为境内的盐碱地较多的县被叫做卤城（不是诸葛村夫北伐时削司马懿的那个甘肃卤城）。 具体到原平县，境内的大盐湖其实不多，但恰好在赵家附近便有一个，也是被赵家给霸占下来，原平县将近一半的食盐都是来自于赵家。 过去一百年的时间里面盐业也是给赵家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财力，这也是赵家丁口比秦家差上一点儿，却丝毫不虚秦家的底气所在。 这次赵家一看问题不好，也是将自己盐湖边上的作坊就地损坏，这一下子原平少掉了一半的食盐来源，一个不好，恐怕将会造成原平的社会动荡。 “其实这事我也想过，一方面就是从外地买盐，雁门北部几个县的产盐量比较大，可以从他们那边先买来一些应应急。” 山西的湖盐资源非常丰富，像是河东郡的盐池，产的盐在这个时代已经远销到拥有海盐之利的山东去了，原平这边当然也能买到河东盐。 “不过从其他县买盐，这个成本将会贵上不少，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原平百姓恐怕会多有怨言，我们还是抓紧把赵家的盐场给恢复过来。把林宏借我用几天，这事我交给他办了！” 林宏就是之前秦谊在雒阳纸坊中挖掘的那个落魄士子，在接受了秦谊画的一张大饼之后，林宏也是随着秦谊的家人回到原平，开启了自己的一段新人生。 按照秦谊的吩咐，林宏也是在原平散播了一些自己编写的关于秦谊的歌谣，大有秦谊不出奈苍生何的架势。秦谊这一回到原平，马上便引起一连串的反应，也和林宏为秦谊编的这些歌谣有关系。 虽然很多人在听到这些歌谣的时候，也是能够察觉出其中的过誉，但是听得多了虽然不像戈培尔说的那样谎言重复一千遍便成了真理，但却是给人形成秦谊牛逼的潜意识，要不然也不会秦谊一提出开设私学，马上便有很多人把孩子送过来学习。 除了编造歌谣，林宏就是按照秦谊的吩咐把纸坊给开了起来。秦谊坑蒙拐骗从雒阳弄来了一批工匠，再加上林宏本身在纸坊干过，纸坊开得非常顺利，秦家纸也是在原平渐渐卖开，这段时间也是给秦家带来了不少收益。 历史上的陈群便被人批评“处重任而不亲事”，就是说他爱做甩手掌故，结果到了秦谊手下，这老毛病马上又犯了，秦谊交给他的任务随手便甩给了林宏。 不过秦谊也没说什么，因为这也是一种管理方式，诸葛村夫倒是什么都管，连军中二十军棍的处罚都过问，这个连秦谊都觉得有些过分了。这种而是军棍的处罚，普通的军法官也可以做出判定，还需要你一国首相来关注。诸葛村夫，你是有多不放心你手下的人啊！ 而且陈群所选的林宏，其实也是非常合适，纸坊和盐场，本质上都是手工作坊，肯定有着相似的地方，林宏能在纸坊做好，到盐场应该也不差。 “既然你把这事安排给了林宏，那我直接找他吧！这产盐工艺上面还是有着可以改进的地方，我得和林宏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改进，应该能够省下不少人力物力！这样子原平的盐价应该能下降不少，也算是一条德政！” 就在发现剿灭赵氏可能会引起原平缺盐的时候，秦谊也是恶补了一下这个时代的盐类知识，然后惊讶得发现这个时代产盐的两种主要方式海盐和湖盐，都需要煮海水或是湖水来生产，要不然窦太后下诏的文书里面也就不会说是“纵民煮铸”，这煮就需要使用大量的木材来进行烧制，成本自然非常高。 而作为后世的人，秦谊却是知道后来海盐和湖盐都是通过晾晒来进行，甚至于连基本的原理都知道—— 将海水或是盐湖水这种卤水在太阳底下暴晒，水干盐出，与泥相和。再用卤水与盐泥相混合，盐溶于卤水，泥则过滤掉，卤水的纯度会越来越高。如此重复多次之后，卤水的浓度会越来越高，再晒制或是烧制，都会事半功倍。 多亏看了本穿越小说《秦吏》，还让秦谊学到了晒盐的原理，虽然具体的操作流程可能还需要研发一下，但是有这个原理做指导，应该能够很快便有所得。 “咦，这事我得再看看。文合你之前说是能通过技术提高粮食的产量，这个盐虽然不是粮食，但是如果能够通过技术革新提高产量，对粮食也应该有一些指导价值。你有空还是抓紧时间把你关于历史周期、技术、气候的观点都写出来吧，绝对能够成为媲美贾长沙《过秦论》的名篇！” 而听了秦谊这个简单但是很有操作性的原理之后，刚刚把这件事给推出去的陈群却是又来了兴趣，之前他曾经在颍川听过秦谊关于通过技术来提高粮食产量的设想，现在马上就要有一个现实的案例在眼前，不由得让陈群关心起来，或许真得有什么东西能够打破秦谊所说的王朝周期律。 ——我是感谢夏公、感谢厕所侯的分界线—— “技术，乃第一生产力。”——汉·秦谊《技术论》 第二十章 太原名医 “呕！”当早上秦家一家人在那里吃饭的时候，刘灵却是突然间一阵干呕，将嘴里的饭给吐了出去。 虽然后世山西以刀削面出名，但这个年代的可没有后世那么多的吃饭，主食只有饭饼粥几样，吃着单调的秦谊，有时候也会自己弄点儿吃的改善生活。 托后世那些狗血电视剧的福，尤其是强上百分之八十都会触发这个剧情，一看到刘灵这个样子，马上便让秦谊想起来妊娠反应来。 秦谊现在一妻两妾，除了尹琪要照顾秦谊的便宜儿子何晏而很少侍寝外，其他一妻一妾秦谊可是一直在努力耕耘，想想也该到了收获的季节。 不过秦谊却没有马上表现出来，按照他的阅历，应该不知道这个妊娠反应才对，万一猜错了岂不是很尴尬。 “阿灵是不是吃坏了肚子？我在县城认识了一个太原名医，让他过来给你看看？”而看到儿媳妇干呕，本来应该有点儿经验的原平县丞秦腾，也是主动向儿媳妇介绍起他认识的太原名医来。 这段时间秦腾也是过得非常痛快，一直生活在父亲阴影下的他总算有了展翅高飞的一天，居然成了原平县的假县丞。 虽然只是个临时二把手，但是前几天杀鸡吓猴的行动还是起到效果，这两日高崇被放回了原平县城。回到原平县城的高崇，发现原平县的县吏整个被清洗了一番，一个赵家人，以及一个和赵家关系密切的盟友家的县吏先后被杀，其他人不是秦家人，便是倒向秦家，他已经管不了原平县了。 好在高崇还比较识时务，发现情况不对之后，也是承认下秦家对原平的控制，告了个病整天躲在府邸里面不出来，政务全都交给了秦腾以及他背后的团队来处理，倒也是非常和谐。 作为原平县丞的秦腾这段时间一直在履行县令的职责，倒是和原平县城的三教九流打了不少交道，认识一个太原过来的名医也是正常。 “那就劳烦大人把这位太原名医给请过来给阿灵看一下……算了，我今日也有事到县城，不如带着阿灵去拜会一下这位太原名医吧！”这个年代的医疗实在太落后了，秦谊也是有些信不过原平本地的土郎中，既然有从省会来的名医，自然是要找他给看一下病的。 而且这段时间秦谊一直在忙，准备一举铲除赵家的事情，这么一战肯定会造成不少伤亡，为了尽可能得挽救生命，秦谊也是想要找个医生来支援自己的事业，为自己的军队培养一批军医来应付接下来的战事。 不止如此，秦谊还想通过他在原平推广自己的那一套医疗体系，别的不说，现在幼儿的夭折率实在太高，秦谊也想着改变这个情况，为汉人在三国乱世尽可能得保留一分元气。 有这么多的事情要托付给这个太原名医去做，也值得秦谊三顾茅庐去拜访一下这位名医。 “李神医好！这次我带犬子过来拜会一下李神医！” 一个小时之后，秦谊父子外加刘灵和一干护卫也是来到原平县城之中，秦腾带着一行人穿梭了片刻，来到县城闹市的一处医官里，此时这里已经积攒了不少病人，看这架势这位医生的艺术应该很高超。 知道秦谊想要招揽这个太原名医，所以刚到这个太原名医李非的医馆，秦腾马上便把儿子介绍给李非。 “秦县丞好！您有什么事情叫我一声就行了，何苦亲自过来！”而在秦腾打招呼之后，一个三十岁许的瘦高个也是慌不迭得从医馆里面跑了出来，一脸的谄媚之情，没办法，现在原平可是他们老秦家说了算。李非这么一个普通医生，可不得好好巴结着他啊。 “这位是秦公子吧！早就听闻秦公子年轻有为，不满二十岁便已经是六百石的高官，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啊！”而在向秦腾打完招呼后，李非也是继续向秦谊示好。 “李公客气了！恰好我家细君今日身体有所不适，吃饭时时有干呕，特意前来让李公给看一下！”看着李非这一副趋炎附势的模样，和秦谊心目中世外高人的模样有些差距，秦谊也是心里突然间觉得不太靠谱，于是便准备拿自己的老婆试一下这个李神医的本事。 “夫人请坐，待鄙人为您诊断一番！”而听了秦谊的简单说明之后，李非也是当仁不让得表示要给刘灵看一下。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然后李非便照着这个流程走了一步，还最后还非常专业得把手搭在刘灵的脉搏上面感知了一下。 而看到这一幕，秦谊也是有些紧张。因为老家那个层架过血吸虫治疗小组的老中医，秦谊还是比较认可中医的，而他也是看过一个节目，中医专家的确能够从脉搏之中判断出一个女人是否怀孕来。 一想想自己可能要做爸爸了，秦谊还有些小激动，甚至想起了上一世布种天下的史诗级理想——在这个年代真得不是梦。 “秦公子，尊夫人这是脾胃虚寒，所以才会有恶心干呕的迹象！我这里有个方子，尊夫人拿回去照这个方子吃药，很快便能好起来的！”而李非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了一阵子之后，也是拿起纸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了一个方子，然后交给了秦谊。 不是怀孕啊！ 听了李非的话之后秦谊也是有些稍微失望，随手也是接过了李非的药方看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不是最早的狂草，反正秦谊看了好久才认出李非开得究竟是什么方子，都是些很简单普通的药物，不贵也没啥副作用的那种。 “咦？怎么还有山楂啊？” 作为后世穿越者，秦谊可是耳濡目染看了好多宫斗剧，也是知道了麝香、山楂等诸多用来打胎的药物。这山楂具有活血化瘀的效果，大量服用将会对胎儿产生不利影响。 “山楂具有健脾开胃、消食化滞的功效，对尊夫人的呕吐具有一定的效果！”而听了秦谊的问话之后，李非也是乐呵呵得说道。 山楂的确也有李非说的这个功能，正当秦谊犹疑不定的时候，刘灵又是一阵干呕，这下子把秦谊也是一惊，自己老婆这个反应怎么越看越像是妊娠反应，而不是普通的肠胃不适呢？ 心中更加疑惑的秦谊突然间冷不丁得问了一句正在和秦腾闲聊的李非：“对了，李公，您是那里人士？” “九……太原祁县人士，秦公子怎么了？” 被秦谊冷不丁的这么一问，李非也是有些下意识地回答道，但是很快便改口，但还是让秦谊听到了他前面说的第一个字是“九”。 单纯是“九”字开头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但是李非紧接着回答了一个“太原”，让人很容易联想起“九原”来。 九原这地方也是并州地界，隶属于已经废弃的五原郡，大汉好儿子吕布吕奉先就是九原人，到了后世九原就是内蒙古包头。这李非如果真是九原人的话，那妥妥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蒙古大夫啊！ “李公！我和祁县王氏可是很有交情，祁县王氏的王凌王彦云那可是和我称兄道弟的关系。我曾经听说他们祁县那里曾经接收了不少五原、云中、定襄等郡的移民，李公莫不是从那几个郡中迁过去的吧？” 这些年大汉帝国一直处于颓势，原先汉武帝时打匈奴夺下的几个郡都守不住，也是逐渐放弃掉，将这几个郡的百姓迁到太原和雁门等地安置，像是吕布一家就被安置在了太原，吕玲绮几岁便离开九原来到雁门隔壁的太原居住。 你要说吕玲绮是太原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妥，但是根据秦谊的接触，吕玲绮似乎非常不喜欢太原，因为很多人对他们这批移民并不是很友好。 一时之间，李非的额头上也是冒汗了。并州也是存在地域歧视的，而在歧视链的最高端便是咱们的省会太原郡，其次便是雁门郡和上党郡，其他郡县都基本上已经撤销，自然是鄙视链的最底层。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就像是后世的很多人，总觉得外国的月亮更圆一样，某些原平人也是觉得太原的月亮更圆一些，甚至秦谊也不例外，觉得这个李大夫是太原来的，肯定比本地的大夫要圆一些。 正如秦谊所料，李非的确是安置在太原的五原郡九原人，在太原混不下去了这才跑到雁门来谋生。而发现雁门人特别迷信太原时，稍微通点儿医术的李非也是开始扮名医了。结果被秦谊一阵逼问，李非也是方寸大乱。 “我想问一下李公知不知道，妇女怀孕妊娠的迹象？我再想问你一句，李公知不知道山楂可是有着化胎的药力！？你说！你这个蒙古大夫不知道还要害多少人！” 听了秦谊的逼问之后，李非整个人浑身发起抖来，他一个连媳妇都讨不上的穷汉，这才离开省会太原郡到雁门郡来讨生活，那里知道女人的妊娠反应啊。这事本身就是他李非理亏，得罪的还是县里的实际话事人秦家，被打死也没人给他出头啊！ 而随着秦谊的一阵逼问，身边的保镖典韦也是站了出来，抡起自己蒲扇大的巴掌，照着李非的脸上便左右开关来了两巴掌。典韦也是为人父的，想想自己老婆怀孕的时候，如果有个医工给自己老婆吃化胎的药物，他肯定会杀人全家的。 “小的错了！小的是九原移民，在太原活不下去了，这才来原平讨生活，我真不是有意的……” 被典韦揍了几下后，李非也是吃痛不起，继续交代起自己的过往来。 “别闹出人命！”秦腾也是知道典韦的厉害，虽然也是非常痛恨李非的坑蒙拐骗，但也是友情提醒了一句，生怕典韦一个不小心，稍微一用力就把李非给打死了，这对他这个新鲜出炉的原平县丞可能造成不太好的影响。 “饶命啊！小的在九原的时候，跟人学过一段时间的兽医，有些基础的，从不敢给人胡乱开药，只不过实在不懂乳科（妇科）……” 然后李非那辩解和求饶的声音，再次被典韦的巴掌给打断了。而秦腾在听了李非自曝的曾经当过兽医的工作履历之后，半晌才憋出几个字：“刚才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 ——我是给我往死里打的分界线—— 李非，字蒙古，五原九原人也。——《季汉书·医者列传》 第二十一章 宣传攻势 “秦公说了！攻破赵家坞堡之后，只诛杀赵盛一家直系血亲，其他赵家人除了参与抵抗的头目以外一律赦免，以此来为秦赵两家几百年来的恩恩怨怨画上一个句号！至于其他家的人，我一个姓赵的都降了，你们何苦为赵盛卖命，城破之后秦公愿意把赵家的家财分你们一部分，总比现在为赵家卖命强！记住，你们现在不是参与的秦赵械斗，而是掺和进了赵盛谋反的大罪之中！即便是这次赵盛挺过去了，源源不断的朝廷大军也会踏平赵家坞堡的！” 赵家坞堡外面，曾经的赵家管家赵兴也是扯着秦家给他做的一个铁皮喇叭，在那里向着坞堡内的赵家人喊话。这便是秦谊制定的宣传攻势，尽可能分化瓦解赵家军的战斗意志，哪怕己方能少死几个人也是好的。 随着赵兴的呼喊，“嗖”得一声，大黄弩的弩箭射到了赵兴前面的地面上来，激起了一阵尘土。大黄弩的射程甚至能够逼近四百米大关，只是随着距离的增加，这准头却是不够，尽管赵家的私兵也是在尽力瞄准，还是没能够射死赵兴。 只是差点儿被射中之后，在秦家很快便招了的赵兴，却是拿出了一丝血性，又跑了几步，继续朝着赵家坞堡破口大骂：“赵盛你这个王八蛋不得好死！” “背主之徒也敢在这里狂吠！”而坞堡上的赵家人也是对着赵兴大骂道。 “让他回来吧！战后的善后之事还用得着他！”而看着这一幕，秦谊也是命令道手下。作为赵家的管家，赵兴对赵家财产的了解，甚至比赵盛这个族长更强，正是抄家灭门的不二人选。 这几日除了在街上端了一个没有行医资格的庸医外，其他时间秦谊一直在为解决掉赵家而努力。留着赵家始终是个隐患，而干掉赵家除了能够补充秦家的实力，还能凝聚一下各方势力，一起分过赃也是四大铁中的一个。 随着秦谊的命令，于是很快便有两名甲士跑上去，把双目赤红的赵兴给拽了回来。现在的赵兴可是非常后悔当时的选择，不过现在把赵盛一家杀干净，已经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 当日赵兴被俘之后，一念之差把所有的事情全都交代了。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当赵兴被俘虏的时候，即便是他不开口，秦家也会把帐全都记到赵盛头上的。 不过在得知赵兴叛变之后，赵盛还是把赵兴一家十口全部在坞堡围墙上面当着敌我两方的面给杀了。当看着妻儿的脑袋从墙头上掉下来的时候，赵兴整个人差点儿疯掉。 面对着原平联军的围城，赵盛心中也是压力极大，憎恨赵兴办事不力没能杀掉秦腾并且投降的赵盛杀赵兴全家，一方面是为了泄愤，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用赵兴一家的人头震慑一下城中族人和盟友。 这次秦谊的分化瓦解效果非常有效，尤其还把这事定义成了行刺朝廷官员的谋反大罪，一下子让赵家坞堡里面的凝聚力有所下降。 在雁门原平一地，东汉政权还算稳定，大部分老百姓还不知道东汉政府已经名存实亡，赵家牵扯进灭族的谋反罪中，其他家可是不那么愿意奉陪的。 在赵兴被拉回来之后，第二波的心战部队上场了，大多是附近村子里没来得及撤进赵家坞堡里的附庸村子里的人。 赵家坞堡容量和粮食有限，再加上事发仓促，毕竟一般人很难想到一百多人居然被二十来人打垮这种事情。 得到乌桓人失手的消息后，赵家也是仓促行动，很多附庸村里的人都没有撤进赵家坞堡之中，进来的大多都是一些年轻的壮小伙，剩下的只能让他们自生自灭。 毕竟各村也有自己的小坞堡，如果不是鲜卑军力特别强势的时候，守在自家坞堡之中也可以。只有当鲜卑军势强到能从容拔掉那些小坞堡的时候，这些村子才会躲到赵家去。而判断鲜卑军势的强弱，那也是用血与泪形成的经验。 只可惜秦家不是那些蛮横嗜杀的鲜卑人，落到手中的俘虏完全可以利用一下，赵家对付鲜卑人的一些手段也是用不上。 “儿啊！秦家把高离家的地给分了！也给我们家分了一块，你可要千万活着啊！” “儿啊！秦家说了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打起来的时候你可不要硬拼啊！咱们不给赵家卖命了！” “儿啊！秦家说了，赵盛家的女眷坞堡破了不会杀的，要被卖掉，老娘就想着给你买个媳妇啊！” …… 这伙人也不全是周围的村民，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秦家的妇女充作演技派，反正远处离得远看不清楚。 但这闹哄哄得却是影响深远，就是用来扰乱赵家军心的，而且坞堡上的赵家人也不敢朝着这些人射弩，一旦射出去弄不好坞堡内马上就会发生兵变。 连乌桓人都不想杀，这些依附于赵家的汉民，秦谊自然也想着给他们些活路。当然各个村中支持赵家的死硬分子是必须要消灭的。 而这些死硬分子往往握着各个村子里面最多的生产资源，正是打土豪分田地的绝佳对象。这些土豪的东西，的能分就分给其他几家过来围剿赵家的势力，而空出来的田地，则分给这些村子里的普通人，也算是拉一派打一派。 反正这么些天下来，经过反复的宣讲，赵家军的气势是一天不如一天，尤其是那些外村的青壮更是不稳，甚至赵家也开始提防起他们来。 “不论是坞堡内外，谁拿到赵盛的首级，赏钱两万田十亩！谁拿到赵盛长子赵优首级，赏钱一万田五亩！如果是活捉，赏格翻一倍！” 随着秦谊向全军上下发出赏格，震天的鼓声在赵家坞堡外面响起，秦灭赵的战争再一次打响了。 ——我是把村战当成国战打的分界线——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季汉书·秦谊传》 第二十二章 秦赵原平之战 “也不知道阿母她老人家还好吗？”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马上就要过去，陈明依靠在赵家坞堡的墙壁上，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眼角止不住便淌下泪水来。对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来说，经历了几天的厮杀之后，想念自己的母亲也是正常的，尤其是母亲还是生死未卜。 他们陈家也是赵家附近的一个村落，因为各种原因和赵家结成了联盟，选择抱团在大汉的北疆生存。这次赵家出了事，陈家的丁壮也是紧接进入赵家坞堡协助防守，而陈明的母亲则是被留在了家中。 就在三天以前，本来仅仅是围困赵家坞堡的原平联军，突然间也是开始了对赵家坞堡的攻击，只是这联军的攻击，却是让抵御了不知道多少次鲜卑军的赵家人手忙脚乱。 秦谊在布置下围困的任务之后，也是返回秦家村和原平城，调集了各种工匠，连夜打造了五座箭楼。 原平这边和鲜卑的战斗烈度很大，因为鲜卑的机动性比较高，野战战术也是多种多样，但是在攻城、守城这方面，赵家和秦家水平却都是一般。 汉军已经十几年没有主动出击了，自然也不会去攻打鲜卑的城池，而且后者也根本没有城池。与之相对的是，鲜卑人的攻城能力也是非常薄弱，根本不会制造什么攻城器械，有时候攻打坞堡也只是用人命来填，守城一方也真是轻松加愉快。 雁门这边也没人去研究攻城技术，因为城都是自家的，攻城技术基本上便是所谓的屠龙术，无用武之地。 然后秦谊推出来的这五座四层楼高的箭楼，直接把赵家给打蒙了。赵家的坞堡这东西听起来很厉害，但其实也就是一个村子外面围了一个两人高的围墙，然后坞堡的守军可以在围墙后面进行防守。 等秦谊把这五座四层楼高的箭楼推过来之后，也不派人强攻，每天只是组织几只队伍中的弓手登上箭楼，借助高度优势向赵家坞堡里面射箭。 后来的官渡之战中，战斗力明显比袁军高一截的曹军，也是一度被袁军的箭楼给射的没脾气，要不是后来刘晔弄出霹雳车来，曹军还不知道多么被动。秦谊可不觉得把点数大都加到武力上来的原平人民，会出一个智力突破90大关的高智力人才来给赵家弄个霹雳车出来。 更何况原平联军这边的弓手可是由黄忠带队，成员都是秦家、郡兵、原平乌桓这三部分人中挑出来的强力弓手，本身战斗力就比赵家强一截，又有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几天下来也是将赵家射得伤亡惨重，双方的战损比至少在十比一之上。 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夸张的战损比，也是因为秦谊爱惜手下的性命，将全部的甲胄都调给了箭楼上的弓手。 铠甲作为官方强制管制的军用物资，即便是赵家这种原平豪强也没有配备多少。如果《军策令》上的记载是真的话，曹操这么一个占据中原的诸侯，在面对着河北霸主袁绍的时候，也只有大铠二十领，马铠十具。当然大铠和马铠都是比较高级的铠甲，总之，秦赵这种边郡小豪强，根本也没有多少甲胄可以使用。 赵家全部的家当也就四具铁甲，还有四十多具皮甲。而他的对手，仅仅是秦家便能拿出数量相当的甲具，然后原平的郡兵、乌桓人，也都有一定数量的甲胄，再加上秦谊从原平武库里面搜罗来甲胄，秦谊这边是装备了五百余名披甲的士兵。 然后几天的对射下来，赵家这边可是吃了大亏，整个坞堡中也就在四个角上四层楼的角楼上能和联军的箭楼位置差不多高，但是因为联军的箭楼离角楼有些距离而完全用不上。 期间也是赵家也是拼了几把，用火箭和出城野战的方法，在付出上百人的损失后，也是焚烧掉了联军的四座箭楼，只是这也只不过是稍微延缓了一下赵家的灭亡速度。 因为借助箭楼带来的优势，联军在箭楼附近搭起了几座三层楼高的土山，这土山可是不怕火的，继续利用高度和防护的优势继续和坞堡内的守军进行对射。 随着外面的土山越来越高，坞堡之中的人心也是越来越散，今天白天的时候，赵盛也是先后杀了三个人，才抑制住了一次可能要发生的叛乱——到了这个份上，坞堡内的外姓人基本上都不愿意做赵家的殉葬品了，外面又不是穷凶极恶的鲜卑人，而是大汉王朝组织的平叛军，人家也是已经许诺不追究责任了，干什么还要拼命呢。 也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些困得睡眼模糊的陈明却是发现眼前一亮，城外的联军军营之中点亮了一团火把，还没等陈明提醒一下墙上守夜的赵家队长时，坞堡内部却也是亮起了一阵火光，伴随着的是更加令人恐惧的一阵哭号——“坞堡被人攻破了！” 随着这阵哭号和气得大火，守卫坞堡的众人也是惊醒过来，紧接着他们面对的是对面箭楼和土山上的一阵弓箭齐射，借助黎明前的微弱光亮，坞堡上面守卫的赵家人根本无所遁形。 虽然陈明不知道为什么坞堡内部发生了混乱，但是外面的联军开始大举进攻总是没有错的，架着梯子的联军士兵迅速推进到坞堡下面，开始攀爬墙壁。坞堡的守卫者虽然努力在组织守卫，但是内部的混乱已经让守护一方彻底丧失了勇气。 “放下武器不杀！” “只诛赵盛！” …… 随着这么一阵呼声越来越近，甚至在坞堡墙壁上面也是传播开来，拿着长矛的陈明，一下子又想起了他的母亲，又想起了前几日外面那些村人不让他们拼命的呼喊，还有之前听到过的关于秦家大少爷秦谊的歌谣，那个秦家大少爷好像是个颇有本事的人物，最终陈明也是将手里的长矛一丢，跟着有些人有样学样，双手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就在陈明蹲下的那一瞬间，他发现，坞堡的正门竟然被人给打开了，是从坞堡内部被人打开的。 “干得不错啊！好好干，以后也别跟着胡东混了，损阴德不说，还埋没了你的人才！”就在赵家坞堡大门被打开的同时，城外一身铁甲的秦谊也是拍着一名手下的肩膀勉励道。 而被秦谊勉励的那名手下也是正色说道：“多谢明廷栽培，陈玉没齿难忘！” ——我是一名光荣的考古工作者的分界线—— “古人有善攻者，穴土而入，缚柱施火，以坏吾城。”——《墨子·备穴》 第二十三章 善后 除了箭楼之外，秦谊还准备了一个穴攻的手段。秦谊在雒阳挖来的胡东考古团队的一员，曾经患有夜盲症的陈瞎子陈玉也是发挥了自己在考古工作中锻炼出来的土木工程能力，挖了一条地道进行穴攻。 那坞堡外面被搭起来的土山中，有很大一部分土量，就是利用挖地道挖出来的土给垒起来的。 可怜赵家人，对付低智商的鲜卑人习惯了，竟然完全没有提防穴攻的警惕心，竟然被秦谊派到地道突击的死士们给一招得手。 在春秋战国时期，因为激烈的战争，中国的最早的一批军事家们便开发出了穴攻的战术。 墨翟在《墨子·备穴》中就有开凿地道进行攻防作战的明确记载：如果敌军开凿地道攻城，守军也应径直迎敌，针对敌穴方向开凿地道，以穴攻穴，把敌军消灭在地下。还记载：为了及时了解敌穴情况，每个井穴口派狗执勤，以“审之穴之所在，凿穴以迎之”。 可惜的是，这些战术在战国之后就停滞了，以至于经常要面对鲜卑入侵的雁门人，都没有什么防备穴攻的意识。 不过随着三国时期战争的频繁发生，穴攻之术又将会在战争中频繁出现，如袁绍与公孙瓒的易京之战、袁绍与曹操的官渡之战、诸葛亮与郝昭的陈仓之战等均出现了挖掘地道的穴攻战术。而在这几次战斗之中，防守方都防备的非常好，穴攻战术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其实仗打到这个份上，在几天的战斗中伤亡惨重的赵家极其附庸早已经被打没了心气，即便是秦谊选择强攻，也是能够一鼓而下的。 只不过秦谊总想着能少死人，同时还想着锻炼一下队伍，秦谊手下如果有一支能够擅长穴攻的队伍，接下来的战争中，能够在攻城战中起到重要作用，毕竟这个年代的攻城技术实在太落后了。 随着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秦赵原平之战，再次以秦的胜利告终。因为有之前的一系列宣传攻势，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就是一些旁支的赵家人也没有选择鱼死网破，更不用说那些被拉进来协助防守的外姓人。 不过今天的战斗，再加上前几日的对射，也是给联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不过联军这一方的伤员，也是得到了妥善的照顾。 前几日秦谊的小妾刘灵干呕，事后证明的确是怀孕了。而那个蒙古大夫李非，也是无奈得把自己的医馆给关了。 看不出孕妇怀孕只是一方面，居然给孕妇开化胎的药物，已经证明了他是一个十足的庸医。当时很多病人都目睹了李非被打的那一幕，有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基于义愤，把李非给揍了一顿，要不是秦谊出面阻止，这个庸医可能都被人给打死了。 因为一时也无人可用，秦谊便给这个李非安排了一个工作，跟着秦谊学习了一些后世的急救措施。这次围城之战，李非也是带着十几个人，负责给伤员急救。这次的灭赵之战，让联军的伤亡率也是降低了不少，很多人也是活了下来。 最后的突击虽然获胜，但是赵家的死硬分子还是不少，也是造成一定的伤亡，坞堡外的战地医院里面也是一刻也没有停歇。 而因为秦谊之前提出过的悬赏，已经将整个赵家坞堡控制下来的联军，也是开始对整个坞堡进行搜索，想要抓住赵盛和赵优父子。 最终赵家的族长赵盛自焚而死，所幸当日的风力不大，再加上扑救及时，并没有造成严重的火灾。 赵盛的长子赵优本来想着自缢而死，却是被联军给割断绳索救了回来，等待他的将会是“正义”的审判——秦谊已经想明白了，一定要按照现行的法律机制把赵家彻底搞垮，才能为自己增强足够的合法性。 终于将秦家的死对头赵家给干掉了，只是站在赵家的坞堡外面，秦谊也是在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处理俘虏。 首先便是赵盛的直系成年男性亲属，还有赵家的私兵头子，有赵兴这么一个叛徒在，很快便把这些人给一网打尽，这些人手上都是有血债的，秦谊也不和他们客气，径直推出去砍了。 杀完这些人之后，剩下的便是女眷和一些未成年人，尤其是几个赵盛十岁左右的孙子被推出来的时候，更是让秦谊好生为难。 这些小孩已经有了记忆，恐怕平日里族中长辈也没少向他们灌输和秦家的仇恨，现在又把他们弄得家破人亡，更是血海深仇。这绝对是些祸患，可是让秦谊弄死这些小孩，他也实在于心不忍。 唉，还是人家公孙瓒、张士诚谁的好，死之前把自己满门老小一并杀光，也省了对手心存妇人之仁犹豫不决。 按照汉律的规定，即便是十恶之首的谋反，连坐的时候妇女和小孩也可以免死，只不过要被发配边疆。现在中枢已经乱成一锅粥，也没办法把这些孩子送到通常用来流放罪犯的其他州郡。 犹豫了许久，最后秦谊也是下定了决心，除了两个不到三岁的婴幼儿被找一些普通人家收养以外，其他几个未成年的赵盛直系男性亲属，统统打入奴籍，交给现在秦谊手下的盐场和纸坊来当奴工。 至于这些女性俘虏，则是分给此战的有功之臣，其中有很多人都是穷得娶不上媳妇的那种人。 处理完罪魁祸首赵盛一家后，剩下的就是赵家的普通成员，以及那些附庸者。赵家全族上下，加上附近几个依附于赵家的小村子，也是两千多口人，如果不把这些人给妥善安置好，绝对是原平县的一个不稳定因素。 几百年的仇恨可不是那么容易洗刷的，全杀光倒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可这个样子就违反了之前秦谊的宣传，对秦谊塑造一个言出必行的政治形象非常不利，更不用说随便屠村，这和曹老板还有什么区别？把郡中的汉人杀了让塞外的异族来填充吗？ 最后想了一下，秦谊决定还是给这些人划分层级，将这两千多人按照危险程度划分成危险、轻微、一般三种级别。其中危险分子是那种和秦家有深仇大恨的那种人，轻微是有小仇的那种人，而一般人则和秦家没什么太大的过节。 因为秦赵两家比较熟悉，再加上还有赵兴这么一个叛徒，划分成分这个过程进行得很顺利。这一划分，原平赵家的大部分人都划在轻微之中，而大部分赵家的依附者则被定义为一般。 少量的危险分子没收全部财物，并且将会被迁移到一个新村之中，将会被严密监视，接下来原平县如果发生战事，秦谊打算在明面的公平上，把这些人当做炮灰给消灭掉。 而那些轻微分子，则打散以后分别迁徙到原平的其他村落之中，至于一般分子则一切照旧，该干什么干什么。 随着将赵家人迁到全县各处，赵家坞堡也空了出来，秦家将会迁徙一些秦家人还有周围的附庸到赵家坞堡居住，控制住这么一处险要之地。 接下来便是处理战利品，赵家的大部分财产都被秦家给占下了，分了一些边角料给其他人，因为之前联军曾经抢过赵家周边一些村落，秦家也没有找这些联军追回，不过拿出赵家的一部分财物补偿了个别被抢之人。 当把战利品分配完以后，秦谊还想给老赵家搞一个公审大会，揭露一下赵姓地主的罪恶，是如何欺压百姓，恶贯满盈。 不过咨询了一下对赵盛一家恨之入骨的赵兴，却发现赵家两代人，都是从十年前鲜卑入寇的激烈战斗中经历和成长起来的，都不是那种恣意妄为的人。 随着局势的缓和，阶级矛盾可能会逐渐压过民族矛盾，但现在只是一个转化的过程，所以和后世那些地主们比起来，现在的赵家父子简直都算是白莲花——和老秦家祖孙一样的纯白无暇。 当然赵盛父子也是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譬如说赵盛曾经睡过不少佃户家的闺女，这些佃户家的女儿都是在赵家做丫鬟的，完事之后给了人家几石粮食，这事是你情我愿的，此后赵盛还把这些丫鬟嫁给了赵家的下人。 为主接盘这事，在古代也是天经地义的，不为主接盘可能很多人一辈子都娶不上媳妇，接个盘至少还能有个老婆，即便是老秦家也没少干这种事情。 于是乎秦谊最终放弃了开公审大会的想法，斗地主这一幕没有出现在公元二世纪的原平县，给了赵优一个痛快的死法。 只是赵优却并不怎么领秦家的情，在被杀前还在那里死命得诅咒秦家断子绝孙，被负责行刑的秦家人把他的舌头都割了。 当听闻赵优的死法之后，秦谊也是心里不舒服了好几天，只希望自己不要带领着原平秦氏，落个如此下场。 ——我是心有余悸的分界线—— “谊宽仁得众。”——《季汉书·秦谊传》 谢谢书友的打赏，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四章 翻车 曾经的赵家盐场，现在的秦家盐场之中，秦谊也是带着陈群、林宏等人过来视察情况。 为了解决原平百姓吃盐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赵家之前，秦谊便安排陈群和林宏过来为恢复盐场的生产。 在恢复盐场生产的同时，还向林宏布置了一下改进产盐工序的任务。这段时间林宏也是加班加点，在恢复生产的同时，也是开始按照秦谊提供的原理来改进产盐流程，现在采用新工艺制出的盐马上就要出锅了。 “明廷请看，这边是按照您所说设置的盐渠，每当盐渠里的湖水晒干之后，便会引入新的湖水继续晒。如此重复十遍之后，卤水的浓度将会很高，有时候甚至不用煮，直接便能晒出结晶盐来！”盐场的场长林宏也是向秦谊和陈群介绍起被秦谊改进的生产工艺来。 此时的林宏，和秦谊在雒阳时初见时已经完全是两个样子，原先只是单纯活着的那个落魄士子终于有了一股昂扬向上的精神头，哪怕瞎掉的那只眼睛基本上是没救了。 来到原平之后，林宏也是娶了一个秦谊的堂妹，而现在秦谊的这个堂妹也已经怀孕了。对了，秦谊的小妾刘灵其实已经怀孕了，生活有了家庭，事业似乎也有了起色。 林宏的那点儿学问，在雒阳是不够看的，但是做个县吏没有问题，尤其是在雒阳纸坊劳作的经历，让他对手工业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和眼光，也是把秦家的纸坊和盐场打理的井井有条。现在的林宏也是手底下有几十号人的小领导，而他觉得自己的未来肯定不止这样简单。 林宏自己的前途取决于自家主公秦谊的前途，而林宏也是看出来，秦谊绝对不会甘于做一个小小的县令，还有着很大的进步空间。 “不错！现在一石盐的成本能够有多少？”秦谊对工序其实并不是很关心，他所关注的主要还是成本与收益。 “一石盐的成本大概在五十钱左右！我问了一下，之前赵家盐场一石盐的成本也有四百多钱！”被秦谊这么一问，林宏也是赶紧回答道。 “这盐业的利润这么高啊！难怪之前武帝时要搞盐铁专营呢！咱们的盐定个什么价位？现在秦氏主政原平，得给人看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我建议从盐价上入手，让人感觉到我们与赵家的不同，一石盐便宜上一点儿，便能够让百姓感受到我们和赵家的不同！”听了林宏的话之后，陈群也是禁不住咂舌，他调查过，原平这边的盐价和他老家颍川差不多，都是八百钱一石，这百分之百的利润也是够多的。 “不错！定个七百石的价格吧！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能要花很多钱，这盐场可能会是我们的一个重要收入来源！” 降价？不要想好事了，作为一个非常缺钱的资本家，秦谊怎么可能会把盐价给降下来，要不是为了收买原平民心，秦谊连那一百钱都不准备降价。 “记住了，盐场的工人都选择可靠之人，并且叮嘱他们不要把这晒盐的工艺和成本给传出去！”等说完价格的事情后，秦谊又叮嘱了一下林宏，虽然秦谊也想改变中国古代那种有了好的技术然后敝帚自珍不肯外传的狭隘，但是为了能够多吃一些食言红利，秦谊也只能选择这个。 “明白！明廷放心好了！” “对了，伯远，我们秦家原先就有一个铁匠铺，现在拿下赵家之后，又多了一个铁匠铺，我想把这两个铁匠铺给和在一起，搬到原平河边上去，也准备把这个事情来交给你负责！” 像是秦赵这种豪强之家，都有着自己的铁匠铺，用来打造武器和农具的。不过规模比较小，现在秦家一统原平之后，秦谊也是想着做更多的事，也是准备把这两家铁匠铺弄到一起，扩大规模。 “为什么要将铁匠铺放在原平河边上？这离两家坞堡都有些远啊？” 原平这边也是有河的，其中最大的原平河，是黄河支流沁河的支流丹河的支流，水量还算可以。只是整条河全都不从秦赵两家的坞堡附近走过，也是让陈群有些诧异，铁匠铺这种比较重要的东西，不是应该放在坞堡之中嘛。 “长文，你听说过‘翻车渴乌’吗？”被陈群这么一问，秦谊也是马上反问道。 “毕岚那个阉寺做的东西？”陈群想了一下，觉得不太确定，所以反问了一下秦谊。 熹平六年（177年），十常侍之一的毕岚制作了翻车和渴乌，摆在雒阳灵帝经常出行的一座桥边，用来给这条尘土飞扬的马路洒水，从而省掉老百姓的洒道之费。 这个行为在当时，常常和毕岚奉汉灵帝命铸铜人、铸天禄虾蟆、铸四出文钱等事情相提并论，作为汉灵帝穷奢极欲的表现。 不过这个毕岚真是一个人才，他为了讨好灵帝，居然做出了能把水从低处引到高处的翻车。只是似乎没有太多的人意识到这个东西能够用在农业生产上面，只是用来给街道洒水用。 后来到了三国时期，着名工匠马钧又再次改进了毕岚的翻车，制作出“其巧百倍于常的”的龙骨水车，促进了农业生产的发展，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生产工具之一。 陈群没见过翻车实物，只是把他当成了十常侍祸国殃民的作物，所以有些不敢确定秦谊是不是问的毕岚做的这些东西。 “伯远在雒阳待过，可曾见过翻车渴乌吧？知道是什么原理吗？”秦谊点了一下头，又向林宏问道。 “翻车我知道，就是利用流水的力量推动翻车，用来取水的。这渴乌我就不清楚了，但是能够吸水而上，感觉好神奇！”想了一下，林宏也是有点儿不得其解。 “渴乌是利用水压不同的原理来做得，这个一两句说不清楚。我其实主要想说的是翻车，流水既然可以推动翻车滚动，自然也可以推动其他东西转动，而打造铁器，中间少不了要反复敲击锻造，可以用水利来代替人力锻造铁器，也能让武器和农具的产量上去，而成本降下来！” “我明白了！”终究是见过翻车实物的，秦谊随口一说，便让林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这就是文合所说的技术吧，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只是有什么技术能够运用到粮食产量上来，如果接下来局势没有好转，恐怕粮食会成为重中之重，我们要想在乱世有所作为，自然应该努力提高粮食产量！”而陈群也是忍不住称赞道，又是晒盐又是锻造，也是让陈群深刻意识到技术的作用，不过在他看来，这些东西都是细枝末节，真正的核心问题还是粮食，可是陈群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有什么东西能够用来提高粮食产量。 “这个方法可多了！别的不说，毕岚制作的翻车其实便可以用在农业上，帮助百姓取水灌溉！” “对！对！对！这庄稼如果灌溉得力，粮食产量要高上很多！我一直都觉得十常侍这帮阉寺媚上作乱，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也能做出这么一个利国利民的神器来！”一瞬之间陈群也有一种拍断大腿的感觉，在老家颍川也是经常需要下地干活的陈群，自然知道灌溉对作物的意义。他也没想到翻车这么一件明明利国利民的好东西，竟然只能成为灵帝的玩物，而从来没人想到把这个翻车用在浇灌庄稼上来。 “其实提高粮食产量的技术有很多种，接下来咱们原平县的重中之重便是抓粮食生产。我这几日把自己知道的一些能够提高粮食生产的技术再整理一下，看看能否在全县推广。我家阿翁虽然在做这个假县丞，但县中之事还是需要长文你来多多费心。”虽然秦谊还想着打回沾县去，不过原平这边已经是他们秦家说了算，秦谊也是准备好好经营一番，当做他们秦家的大本营。 “文合放心好了，陈群定当不辱使命！”而这一次，陈群也没有推脱这个工作，研究经学的他也是被秦谊给推开了一扇广阔的大门，陈群也想要看看这扇大门后的前景有多么广阔。 ——我是开始种田的分界线—— “又作翻车渴乌，旋于桥西，用洒南北郊路，以省百姓洒道之费。”——《后汉书·宦者列传》 第二十五章 生产事故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在纸坊里面你们就不能好好干活了吗？！”秦家纸坊之中，瞎了一只眼的林宏也是拍着桌子对满屋子的工人们骂道，这段时间管得人和事是越来越多，林宏身上也是有了不少上位者的气质，骂起人来也是非常有声势。 这段时间林宏也是非常忙，第一件事就是忙新铁匠铺的事，这不是把秦赵两家的铁匠铺搬到一起就完了的事，还需要弄出秦谊所说的水利锻造器具。如何把流水的力量转化成举起铁锤的力量，都需要好好研究一番。 这段时间林宏也是一直吃住在新铁匠铺，和手下的工匠经过上百次的试验，终于弄出了比较合适的锻锤，可以利用流水的力量锻造铁器。 第二件事便是带着手下的工匠制作翻车，推广翻车这事虽然是陈群在主推，但是秦谊手下从雒阳带来的各种工匠，都是在林宏手下，生产这一个环节还是需要林宏来做的。 因为有大量雒阳工匠的存在，很多人都见过毕岚的翻车，甚至其中还有当时毕岚团队中的成员，复制一辆翻车其实很容易。 但是原平县对翻车的需要非常大，这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临近河流的村落都是想要这么一架翻车，用来给自家的庄稼浇水。 这段时间秦家的门槛都快被人给踏平了，原平县的很多村落都在跑秦家，希望能给自家配上一架翻车，哪怕秦家收费也是值得的。 秦家从来不是损己利人的那种人，自家的庄稼肯定要照顾到，那些和秦家并肩战斗了上百年的附庸也得照顾到，新投靠的原平乌桓、班家、郝家自然也是要照顾，新降服的赵家附庸，这也是一个修复关系的大好机会，自然也不能放过。 就连已经许久不理事的原平县令高崇也是找到秦家，想要给与自己交好的村落弄一架翻车，自然也是要优先安排。人家高县令那么识时务，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枚橡皮图章，随便让你们秦家人盖了，这么一点儿要求还不给人家满足吗？ 于是这几日里，林宏手下的工匠们也是整天加班加点，全力在上翻车。这是原平秦氏的政治任务，必须要全力完成的。 虽然现在秦家基本上已经控制住整个原平县，但是这使用诈和力取得的，很多人心中其实对秦家不服。真正想让秦家能够在原平稳如泰山，还需要秦家的德，来获得原平百姓的支持。 给原平百姓的盐价降了一百钱是一个，第二个就是这个翻车，等把翻车推广出去之后，这秦家在原平可真是高枕无忧了。 本来林宏以为这样就完了，他也没有想到他家主公竟然还有事情要交给他。在把铁匠铺交给林宏打理的同时，秦谊自己也没闲着，秦谊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把历史课本上的曲辕犁给画了出来。 曲辕犁，是唐代中国劳动人民发明的耕犁。其辕曲，区别于直辕犁，由此得名。汉代耕犁已基本定形，但汉代的犁是长直辕犁，耕地时回头转弯不够灵活，起土费力，效率不很高。又发展了四百年到了唐代，这才进化出曲辕犁来。曲辕犁操作时犁身可以摆动，富有机动性，便于深耕，且轻巧柔便，利于回旋。 曲辕犁结构完备，轻便省力，是当时先进的耕犁。此后历经宋、元、明、清各代，耕犁的结构没有明显的变化，也从侧面说明曲辕犁的先进。 所以曲辕犁在秦谊学过的历史课本上面大书特书了一番，还留下了一张图片。当时上学的时候，秦谊家里也没有手机电脑，看得最多的便是教科书，所以把这张图记得很深，所以也是能够画出来。 然后秦谊便把画好的图拿给了林宏，让他帮着把这个给做出来。这下子也是让林宏有些抓狂，因为秦谊给他画的是个侧面图——秦谊当时在课本上看到的就是这个模样。你不能指望秦谊从一张二维图自己便补全出三维的事物。 单纯靠侧面图便弄出一个完整的曲辕犁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要麻烦很多，被秦谊交待了这么一个事情之后，林宏自然不敢怠慢，也得抽空安排人手制作——这也是老秦家用来安抚原平百姓的政治任务。 作为秦谊团队中的一员，林宏自然知道秦谊对粮食的重视，翻车、曲辕犁，一方面是为了拉拢原平百姓，另外一方面就是用来提高粮食产量的，以此来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乱。 有这么多事情要忙，林宏只好把纸坊和盐场的工作放一下，全力进行这两项事关原平农业生产的政治任务，结果这么一放便出了事。 比起盐场晒盐的步骤，纸坊做纸的工序比较多，自然也容易出问题，这林宏一不留神，纸坊这边便出了一个大的生产事故，一整天生产出来的产品都是一些不合格的废纸。 这部分废纸的纸质要比普通书写纸坚硬，但是表面非常粗糙，根本无法写字，可以说是一些废品，传说中擦屁股都会嫌硌得慌的那种。 其实如果能够早一些发现的话，也能减少损失，但是林宏不在，其他工坊的人也是打起了马虎眼，一点儿主人翁意识都没有，竟然没有采取措施，就这样生产了一天的废纸。正是因为本来可以减少的损失没能减少，这才让林宏生气。 “颂叔，你说说这事怎么办？”发了一会儿脾气之后，林宏又问向了纸坊工人中的一个年级稍大的工人。这个叫做秦颂的人是秦谊的堂叔，在族中也算是有些地位，当日林宏来到原平，秦仁收到孙子的信后，也是把秦颂安排给林宏做副手，帮着他打理纸坊的事情。这次的生产事故，因为林宏不在，所以直接责任人便是秦颂。 “不就是些废纸嘛！扔了就是的！生这么大气干什么？你一个外地破落户，如果不是我们家少君好心收留你，还不知道死在那里。你真弄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吗？你现在到了我们秦家，也就是我们老爷心好，你也得改姓秦，一个赘婿算什么东西？”只是对林宏的追究，秦颂却是马上怼了回去。 而纸坊的工人们，其实大多数都是原平秦家的成员，看着林宏这个外人被秦颂给怼了，好几个人都在那里起哄，推波助澜。 “你们……” 秦汉时期的赘婿地位极其低下，是和犯人、商人一样的社会最底层，不能有田地和宅基地，打起仗来充当炮灰，像是秦始皇当年开发桂林南海象郡的炮灰戍卒，就是以赘婿、犯人和商人为主的。 被这帮姓秦的人一弄，林宏也是头大如斗，他可不是到秦家来做赘婿的，是被秦家少主给请来辅助大事的。 林宏很想着和秦颂理论一番，可是这个秦颂年轻的时候也是杀过五个鲜卑兵的边地勇士，林宏想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动手，而是愤愤得离开了纸坊，只留下身后的一阵哄笑声。 ——我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分界线—— “林宏……建安十年，为少府令，在职清俭匪懈。”——《季汉书·林宏传》 第二十六章 爱干干不干滚 “生产事故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这个查清楚了吗？” 面对着秦家纸坊的这些工人，林宏也是有些玩不转，他的基本盘属于那些主动或是被动从雒阳来到原平的那些匠人，这些人业务水平高，也是被林宏委托到新铁匠铺、翻车、曲辕犁这些大项目上来，在只需要按部就班就可以的纸坊，留下的都是一些秦家人。 不过面对着这些人，林宏也是尝试了最后的方法，就像是小学生告老师一样，把这事报告给了自己的主公，原平秦氏的少主秦谊。 而听到这个报告后的秦谊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这才意识到，有一个大问题他一直都没有解决，就是他自己的私产和族中族产的区别。 在秦谊之前，他们家的家产和族产之间的概念其实非常模糊，他们自己家的财产和整个家族比起来并不多，所以也没有强调自己的私产。 但是随着秦谊从雒阳和河内弄回来那么多东西之后，秦家的资产可以说是扩充了好多倍，尤其是秦谊的私产，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超越了全族的资产，再不好好把这些东西细分一下，真得是要出问题的。 林宏在纸坊里遇到的问题，恰好是因为资产不清晰而遇到的麻烦。在林宏看来，他是秦谊的职业经理人，对秦谊的资产负责，应该帮助秦谊解决纸坊的管理问题。但是在秦颂这些族人看来，这纸坊是他们秦家的家产，林宏这么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自然也是极度不爽。 当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秦谊也是赶紧找自己的祖父秦仁谈了一下。而对秦谊提出来的这个问题，秦仁也是扭捏了一会儿才最终下定决心，保护自己直系后代们的利益，把族产和私产的问题彻底解决，免得以后再划分不清楚。秦仁虽然一直颇有公心，为了整个家族谋取利益，但是自家的利益也是要兼顾的。 然后秦仁也是召集了族中一些长者商谈了一下关于秦谊私产的事情，这个倒是没有经过太多的麻烦便确定下来。 这段时间在秦谊的策划之下，秦家灭掉了老对头赵家，独霸原平，也是让秦仁祖孙在族中的声望一时无两。 其次就是现在秦家的很多财物都是秦谊从雒阳和河内弄来的，全族都知道，产权比较清晰。 把产权定下来之后，事情就好说了，纸坊的产权全部在秦谊手中，而为了表示对全族上下支持的感谢，秦谊也是决心每年分出了百分之十的收益给全族。 由于族长是秦谊的爷爷秦仁，接下来不出意外就会是秦谊的父亲秦腾，这个收益其实是从秦谊的左口袋进了右口袋，怎么花还是自家说了算。 可以预知的是接下来原平秦氏可能会有很多人跟随秦谊投入到这个乱世之中，少不了要死不少人，这部分收益主要是用来安置死者的妻儿，也算是用在秦谊的事业上。 不过不好的地方，就是秦谊想把秦家的铁匠铺迁走的打算落空了，因为这个是族产，不能允许被秦谊私吞。 对于这个结果秦谊也是接受下来，新铁匠铺将会是一种全新的营运方式，以秦谊从雒阳挖来的匠人为主，秦谊有些瞧不上原平乡下的这些铁匠们。 等把产权这个事情讨论清楚之后，秦谊也是带着林宏来到纸坊，现场查看一下这次的生产事故，故此有了生产事故是如何引起的疑问。 “打浆过程打的时间不够，足足少了规定时间的一半，便产生了这么多的废纸！”林宏也是早就把这个原因搞清楚了，就是他不在的时候，手下的工人偷奸耍滑，把原先该有的打浆时间给省略了，没有把造纸原料给打好，所以造出来的纸达不到要求的条件。 “是啊！这个问题是完全可以避免的！这次我也是和大父说好了，这家纸坊是我秦谊的私人产业，再找人做工就得给他们工钱了。你自己定个价，也不用定的很高，这坞堡里的人不过来打零工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干，闲着也是闲着，能赚点儿钱肯定就过来干了！以后谁要是再这样弄出问题来，让他负责赔偿。管不了的刺头就不要让他们进来，秦家人管不了就从外面招人来干！爱干干不干滚！你一定要把这纸坊、盐场、铁匠铺都给我管好了！”资本家附体的秦谊也是站出来撑自己的经理林宏。 “我明白了！”听了秦谊的话之后，林宏也是大喜。这秦家百姓都是以务农为生，平日里没有多少钱，现在到纸坊做工成了赚钱的一个手段，肯定会抢破头皮的，至于秦颂那样的刺头，林宏是绝对不会再招收的。 “对了，明廷，这次的废纸怎么办？”林宏的喜悦持续了没多久，马上便想起来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白白生产了一天的废纸。 “这个……”秦谊也是接过这些废纸看了一下，因为打浆没有打充分的缘故，这纸张非常粗糙和坚硬，时不时还有一些碎木屑夹杂在纸中，正是擦屁股都嫌硌得慌的那种。不过沉吟了片刻之后秦谊也是瞬间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来，笑着对林宏说道：“你听说过纸甲吗？” 林宏茫然的摇了摇头，不过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掉进一个新的大坑之中。 林宏当然没听过纸甲，这东西在南北朝的时候才进入到历史记载中，到了唐宋时期才大规模列装，而且纸甲所使用的纸，其实也是专门经过特殊工艺制作的，秦谊的这些废纸能不能造纸甲都还是两说。 这年头铁甲和皮甲限于产量，还是有些少的，至少目前偌大的一个原平县，全部的铁甲和皮甲加起来也就几百具。就这么点儿盔甲，还要守卫原平，还要出征沾县，远远是不够用的。 现在原平的主要任务提高粮食产量，接下来即便是产铁，主要也是耗在各种农具上面，仅靠原先的盔甲数量还是不太够。 秦谊可以用这些废弃的纸做一些纸甲，给一些三线部队配上，反正他们本来也是分不到甲的，这纸甲多多少少也是能起点儿作用的，聊胜于无吧，至少能够给披甲部队提供一定程度上的心理安慰。 “我再交给你一个任务吧，纠集一下村里的妇女，让她们帮着缝制一下纸甲，给钱的，也是不用太多，一具纸甲几个钱就可以！我想要的纸甲制式，表面以娟布或纸造成，以三厘米厚的纸和挂裹，用以增加防护力，看看能不能做成！” “明白！林宏定当把这个事情做好！” “还有，等手上的事情稳定下来后，你也可以找一些工匠研究一下纸张的制作，你看这打浆打不好就出现这种废纸，而这个纸甲的硬度和韧性，其实也是可以调节一下的。如果改进一下工艺，肯定能生产出更多用途不一样的纸张！” “主公想得真对，等忙完手中的活，我一定找人专门研究产纸的工艺！”领导发话了，做不做是个问题，但是态肯定是要表的。 ——我是想用卫生纸的分界线—— “谊军少甲，乃以襞纸为铠，劲矢不能洞。”——《季汉书·秦谊传》 第二十七章 推广 “郑公，这曲辕犁用着怎么样？” 在秦谊上次埋伏乌桓人的郑家庄附近的田地，秦谊带着陈群、林宏还有一众护卫，正在围着一群老农说话。 而被秦谊询问的则是上次帮助他们的郑家村的村长，这也是一个老庄稼汉，种地的本事在附近也是出名的，所以秦谊也是让他把周围几个村子里面的种地好手给纠集在一起，看看这个曲辕犁的改进之处，毕竟这只是根据一张记忆中的侧面图做出来的，不一定合适。 “这可真是一个好东西，各种便利不说，关键是可以不用牲口，用人也能拉的动。小老儿一个五十岁的人了，也能推得动！” 中国古代一直都有着蓄力不足的问题，所以中国古代一直都不让宰杀耕牛。像是郑家村，哪怕是前段时间曾经接受了十几匹乌桓人的战马做耕马，依旧存在蓄力不足的问题。现在发现曲辕犁居然能够不用牲口，郑老头也是非常高兴。 “好的不说了，大家提提有什么意见吧，今天把大家叫过来，也是想要开个诸……张子房会，大家看看这曲辕犁还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可以畅所欲言！大家都是种地的老把式，回去以后很快便能照着这个做出来，明年我们原平一定能有个好收成！”秦谊也是知道自己这个产品问题很多，所以也是把这些人叫过来出一下改进的主意。 “我觉得应该在后面加一个衡量，如果推不动的话，可以用脚蹬一下！” “犁头最好用铁器打一个，锋利不说还结实！” …… 然后这群老农便七嘴八舌得讨论起曲辕犁来，秦谊和林宏也是在旁边听着，记录着这些老农的改进建议。按照秦谊的要求，明年春耕秦家的地是都要用曲辕犁来耕的，林宏自然要把这些改进方案都记下来，继续改进。至于其他村落，就让他们自行选择吧，反正秦谊这曲辕犁也不是很难打造，看一眼便看个差不多了。 其实这次秦谊找了这么多老农过来，本来还想着向《秦吏》小说中的主角黑夫一样，向原平农民推广一下使用粪便沤肥的技术。 幸好秦谊了解了一下，使用粪便沤肥的技术，现在已经非常广泛的使用起来，甚至就连小说中的黑夫所处的时代，也是有人知道粪便的利肥作用。黑夫好基友张苍的老师荀子，在自己的作品《荀子·富国篇》中就写到过“地可使肥，多粪肥田。”也就是说，小说中的黑夫真得不一定能够当得上“公厕侯”。 至于其他的沤肥方式，秦谊又不知道，所以便把这个议题给揭了过去，就不班门弄斧了。 “文叔，你再给大家分享一下你用地龙来养鸡养鸭的经验吧！”随着曲辕犁的问题交流的差不多，秦谊也是接下来进行另外的一个议题，让他们秦家的老农秦文，向众多的老农们介绍一下养蚯蚓来养鸡养鸭的经验。 上一世秦谊看过一部叫做《赤色黎明》的穿越小说，上面的陈克陈主席，就是用蚯蚓养鸡养鸭的好手。这个也是让秦谊产生了很深的印象，这不回到原平之后，马上也是找人开始研究开发，现在也是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故此来向原平农民们来分享这个经验。 要是往常有人说通过养蚯蚓来提高鸡鸭产量，这些老农多半不屑一顾，但据说这个东西是秦家大少爷提出来的，这位大少爷近期可是弄出来翻车、曲辕犁等不少农业生产中的好东西，所以这些老农也是听得格外认真。 “这是个什么原理啊？”听着秦文在那里分享经验，陈群也是有些好奇，在秦谊让秦文去养蚯蚓的时候，他去观察过一段时间，发现用蚯蚓喂过的鸡的确是长得高大了不少，连产蛋量都提升了许多。只是很快便把这事给忘记了，现在也是忍不住向百科全书秦谊询问一下。 “地龙能把土壤中的一些东西给消化掉，变成自身的一部分，相当于羊吃了草，不能吃草的狼却能吃羊吧！”有些东西秦谊也是说不明白，只能这样解释道。 “有道理！”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陈群也是微微点了一下头，他曾经听说过一种叫做观音土的东西，灾荒的时候有些人实在饿得受不了只能以此充饥，很多人便因此胀死。土中看来的确是有能让人类生存的东西，而经过蚯蚓的加工，那就更加适合人体了。毕竟蚯蚓也是中药的一种药材，反正陈群没听说过有人吃蚯蚓吃死的。 “对了，伯远，您那边还有什么事情吗？说出来我也可以帮你参谋一下！”解释完这个问题之后，秦谊又问向了林宏。 “盐场、铁匠铺都已经弄得很不错了！不过现在有个问题，就是盐场那边已经被老赵家给用了几百年了，周围的树木也都是砍得差不多，最后一步煮盐也是要烧火的。铁匠铺那里锻造铁器，也是需要高温烧铁水，现在却木头，造成产量上不去。明廷有什么办法吗？” “这个你还用问我，用煤就行了！”当听了林宏的这个问题之后，秦谊差点儿笑得喘不过气来。他们这是在并州雁门，也就是后世的山西省，中国的煤都大同有一半就在现在的雁门境内。原平这边也有很多露天煤矿，雁门人在汉末已经开始使用煤炭来当做燃料了。 “煤！？” 看着林宏一头雾水的样子，秦谊这才反应过来，这哥们是个南方人，在这个年代可能还没听说过煤这种东西，也是正色道：“这是雁门遍地都是的一种特产矿石，可以用来燃烧的，你以后用这种东西吧，可以自己弄几个煤矿，随便开采！” “我明白了，回去研究一下！”林宏自然不知道煤炭的作用，不过主公说的话肯定有道理，也是默默记了下来。 也就在这会儿的功夫，秦文那边的经验交流已经完了，也解答完了几个老农的疑问。秦谊也是清了一下嗓子，过去做结束词：“我今天找诸位长者过来，就是因为粮食的事情，接下来天下大乱，肯定会烽烟四起，朝廷肯定是没精力管我们了，我们原平人只有靠自己。这粮食是重中之……” 只是秦谊这话才说了一半，一名秦家人却是纵马便跑了过来，老远便朝着秦谊喊道：“郡里有公文传到县里，县丞请阿谊你过去商议！” ——我是准不是好事的分界线—— “谊乃作曲辕犁，其功百倍于常。”——《季汉书·秦谊传》 第二十八章 修长城 “王府君是怎么想的，竟然让我们出两千民夫！这可是两千民夫啊！差不多要让我们县每五户出一个人了！”秦家的家庭会议上，原平假县丞秦腾也是愤愤不平得说着。 就在今日，秦腾接到了雁门太守王泽的公文，要求原平县派出两千民夫前往雁门北部进行修长城的徭役。 现在原平县令高崇不理事，这些工作全都是假县丞秦腾说了算，然后便把这事交给秦腾处理。而收到这个通知后，秦腾不敢大意，马上便回到族中，与族中长老们商议。 “是挺过分的！”而听了两千人的这个数字后，秦仁也是沉默不语，实在太多了点儿。 雁门郡账面上一共二十五万人口，其中共有十四个县，而这十四个县，也是呈现出由南向北人口依次递减的规律。 之所以会有这么一个规律，原因有两个，越往北越接近异族的活动区，之前连续十几年的鲜卑入侵，总会从北打到南，北面的县都是首当其冲，承受了鲜卑人最强的锋芒。等鲜卑人穿透雁门郡来到最南端的原平县时，已经是强弩之末，造成的杀伤已经完全比不上在北部县的程度。其中有两年，鲜卑还没打进原平县，就被赶跑了。还有一年，鲜卑刚杀进原平县，便遇到从太原赶过来的汉军主力，撞了一个头破血流。 第二就是雁门郡北部多山南部多平原，原平这边平原更加适合农耕，所能养的人也要比南部多山的县要多。 结果原平县以账面数字四万人的人口数，成为雁门第一大县，占据了将近整个雁门账面人口的六分之一。 作为原平当家人的秦家，也不用做什么人口普查，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加一下，就能得到原平县实际的人口数量是六万人，其他两万都被秦家这样的豪强，还有班郝这样的士族给隐匿下来。 这个年代统计人口，还有一种常用的口径是户口数，户有大有小，原平县现在一共有一万一千多户人家。 这次雁门太守王泽发出的徭役令，要让原平县派出两千徭役，差不多是五户出一人，每三十人出一人，考虑到还有老弱病残孕在内，这次的徭役可以说是非常重。 现在已经是公元190年的深秋，这次的徭役要是正常结束还好说，要是稍微延期，恐怕来年的春耕都会收到影响。 所以在接到这次的徭役令之后，秦腾就没想着把这次的任务给办好，甚至想把这事给拖延过去。 “对！今年的徭役比前些年重了不少，不能这样下去！”而秦腾的话也是引起了另外秦家人的共鸣，忍不住表态支持道。 雁门作为边郡，财政有一部分靠朝廷的转移支付，只是现在董氏朝廷自顾不暇，关东的赋税都收不上来，那还有心思向雁门转移支付。于是过去一年，雁门郡的徭役比往年重了不少，郡里也是把很多需要中央转移来完成的项目，转移到郡里的徭役上来。 与此同时，郡里对县里的税收也是加重。像是之前高崇来找秦腾做县丞，就是想着利用秦家的实力来帮助自己收税的。 “现在原平可是我们秦家说了算！王府君想要动我们一下，他也得掂量一下！咱们再和广武杜家联络上，这王府君还能把我们怎么样！”紧接着也是有另外一名秦家长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得不说，随着消灭赵家，掌控原平，秦家人也是有些飘，甚至都把正儿八经的雁门太守放在眼中。 不过秦家也是有资本的，毕竟全雁门六分之一的人口在秦家掌握中，再联络上隔壁同样非常有分离倾向的另一个大县广武，这就差不多占了雁门接近三分之一的人口。北部十二县虽然军力、人口比原平、广武强很多，但在财力上的优势却并不明显。 再加上原平广武又是主场作战，雁门太守王泽只要脑袋不被驴踢了，一般不敢来找秦家的麻烦。反贼做大到一定程度，那就不是剿灭对象，而是安抚对象了。 “对啊！我看了王府君的文书，这次竟然调集我们去修定襄郡的长城，这王府君管得也太宽了，竟然都管定襄的事情。这些年鲜卑已经式微，也不成什么气候了！” 太原太守王泽的文书，名言要原平县出两千人的民夫，到定襄郡去修长城。别的不说，秦家便有很多人对王泽的这条命令很不解。 在秦始皇前，战国七雄中的秦赵燕便已经修筑了大量的长城，用来抵御北方的异族，秦始皇所修的万里长城，其实是在秦赵燕长城的基础上，把这三国的长城给连起来的。 秦末天下大乱，长城年久失修，北方守军稀少，因此，强大的匈奴不断进入长城以内掳掠。到了武帝朝，其后卫青、霍去病、公孙贺、公孙敖等出击匈奴，均以赵、秦长城为进攻退守的主要据点。 直到汉武帝把匈奴赶到漠北以后，汉朝在并州的疆域推广到长城以外的朔方、云中、上郡，这条长城防线用处这才降低下来。 不过到了东汉，天下再次大乱，匈奴人也是趁着内乱来搞事情，大魔导师称帝之后，再次派出手下大将北击匈奴，重新修筑并州的长城。 像是现在的雁门郡，北方和西方各有一条完备的长城防线，北方那条长城防线延续到幽州代郡，和幽州长城连接，西方的长城方向则是在出了雁门后经过西河郡、上郡，与凉州长城连接。 本来这是一条非常完备的防御体系，只是随着西河郡和上郡的废弃，西边的长城防线基本上已经废弃了，匈奴入寇太原也是非常容易。 现在王泽要修的长城，并不在雁门境内，而是在已经废弃掉的定襄郡内，从南向北穿越定襄郡，将定襄郡分成了东西两半。这段长城早已经随着定襄郡的撤销而被遗弃，年久失修，也不知道为什么王泽会突然想起来要修这段长城。 对王泽王府君的这个决定，秦谊其实表示理解，因为如果能够把这么一段城墙修好之后，等于给雁门郡的防御增强了一个缓冲区。鲜卑想要再从西面入侵雁门，必须要先突破定襄长城，有这么一个缓冲区，足够雁门这边提早进行准备。 另外就是有了这段长城，半个定襄郡也可以利用起来，半个郡的土地能够耕作，也能为雁门郡提供一大笔收入。现在雁门郡没有了朝廷的转移支付，王泽王府君也是想着办法来创收。 其实秦谊有点儿想要支持王泽的这个决定。毕竟原平是秦谊的根基，如果北面不安稳，原平这边也将会持续失血，让原平不能全力为秦谊提供支持。 可问题是秦谊想要支持王泽，那就要他们秦家拿出真金白银来支持，动员民夫去定襄修长城，需要耗费秦家在原平的政治影响力，做出这个一个决定，可不如慷他人之慨来的痛快。 “对了！阿谊，你怎么看？”看着家里应该是最有头脑的秦谊一直沉默不语，秦仁也是向秦谊问道。 “我……我在精神上支持王府君！”沉默了片刻之后，秦谊如此说道，他就是不想花钱。不过再问完这句话之后，秦谊又突然间想起来什么，继续补了一句：“这王府君家中还有什么出色的人物吗？” “王府君和他的兄长王叔优，都是晋阳王氏的杰出人物，王叔优现在担任护匈奴中郎将，兄弟二人据为两千石的高官。王府君还有一个公子王昶，今年虽然才只不过十四岁，但已经是颇有名声，跟祁县王氏的王凌王彦云关系比较好，平日里都称呼王凌为兄长，算是太原年轻士人中的翘楚。我听阿谊说你和王彦云好像也是颇为熟悉，倒是以此可以和他们晋阳王氏攀个交情，对了，你伯父的好友王宏王明伟，也是王府君的族兄，咱们家其实和这个王府君还算是有点儿关系的！”不知道秦谊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秦腾也是给儿子解答道。 一瞬之间，秦谊的嘴巴也是长得老大——我去，这个在历史上没啥名声的王泽王府君，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太原王氏的祖宗啊！ ——我是遇到真正人生赢家的分界线—— 少与同郡王凌俱知名。凌年长，昶兄事之。——《季汉书·王昶传》 第二十九章 拍板 真正的太原王氏：叔叔杀董卓侄子斗司马，叔叔为大汉尽忠侄子为大魏尽忠，叔叔留下了连环计美女貂蝉的传说，侄子更是做鬼也不放过司马懿（死王凌能够吓死司马懿，比只能吓走生仲达的死诸葛要管用多了）。 虚假的太原王氏：爷爷没什么事迹留下来，儿子舔着脸认祁县王氏的王凌做兄长，孙子曾经作为曹爽的掾属却是投靠司马家，灭吴之战更是因为争功被人讥笑（全然忘记了灭蜀争功的二士是什么下场）。 如果在东汉末年提起“太原王氏”这四个大字，大部分人都会想起太原的祁县王氏来，这一支可是非常牛逼，出了王允和王凌这两位在三国历史上鼎鼎大名，名列三公的人物。 但是很遗憾，后世牛逼哄哄的太原王氏，和王允叔侄关系其实不大。因为文和乱武，王允一家老小大都死在长安。后来王凌虽然也牛逼了，成为大魏三公，但是因为反对司马懿搞了淮南三叛第一叛而被司马懿灭了三族，只能做鬼来吓唬司马懿，也就是说王允和王凌为代表的太原祁县王氏已经被灭族了。 而真正名垂青史的太原王氏，其实是太原郡晋阳县的晋阳王氏后裔，确切得说就是王泽的后裔。王泽的儿子王昶，官至曹魏司空，王昶的儿子王浑官至西晋司徒，参与了灭吴之战。此后子孙英才，延续魏晋南北朝隋唐，数百年间，高官无数，代不乏人。 此时的晋阳王氏，虽然还没有达到后世太原王氏的辉煌，但也算是不错，出了王泽、王柔和王宏三个两千石级别的高官，也算是太原郡的望族，平日里绝对需要秦家仰望的存在。 一时之间，本来因为怕花钱犹豫着是否去支持王泽修长城的秦谊，也是一瞬间拍板决定——全力支持王泽修长城的计划。 因为在可以预见的历史上，王泽的后代那可是混得风生水起，到了唐朝还是第一等的士族。秦谊要是抱上王泽的大腿，那可是相当于给自己的子孙后代找了一个很厉害的盟友，长远不说，王泽的儿子和孙子可都是做到魏晋三公的，朝中有这种盟友，何愁秦家不能兴旺发达。 “王府君可能未必是真得要让我们原平出两千民夫，他这个可能是漫天要钱，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可能就是落地还钱了！我估计王府君开个这么一个数字，就是为了让我们还价的。”一想到这里，秦谊也是主动为王泽辩解起来。 “阿谊，你是支持参加这次的劳役了？”一听秦谊的这个说法，秦腾也是一愣，秦谊这么开口，已经算是表明支持派出民夫支援王泽。 “对！我是支持王府君的这个做法！现在天下大乱，如果塞外异族入侵，我们可就不想以前那样能够得到中枢的支援，只能靠我们雁门人来应对！如果王府君真得能够把定襄郡的废弃长城修起来，我们对异族就又有了一段缓冲区，能够更好得应对异族，我相信大家也不想过十几年前那种日子吧！” “有阿谊你说的这么严重吗？鲜卑人这些年四分五裂，已经完全不成气候了！”被秦谊这么一说，秦腾也是向秦谊问道。 “有！这些年整个大汉都在内斗，根本无暇去管塞外的情况。鲜卑族群中也会出几个英雄豪杰，来把整个鲜卑再度统一，假以时日便又是一个檀石槐！到时候北疆就会再次动乱不已，我想诸位长辈对十几年前的事情比我的印象更为深刻吧！” 秦谊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历史上就在群雄混战的时候，鲜卑族又出了一个雄主轲比能，虽然轲比能没能一统鲜卑，还有步度根等人与他作对，但就这样轲比能也是把曹魏北疆折腾得够呛，和护乌丸校尉田豫、雁门太守牵招都有过交手，甚至还和诸葛亮串通起来作乱魏境。 看着秦腾沉默不语，秦谊继续补充道：“我们现在帮王府君，就是帮我们自己，只有王府君能够守住雁门防线，鲜卑人才不能进来闹事，我们也不会有后顾之忧。一旦鲜卑作乱，雁门就成了一条大大的伤口，原先的时候能让大汉王朝持续流血，现在朝廷无暇顾及我们，出了什么事情只能我们自己扛。还不如帮助王府君未雨绸缪把长城修好，这次出点儿钱出点儿力，下一次可能就不用出人命了！” 等秦谊把这话说完，参加会议的秦家诸人也是沉默不语，看样子都是觉得秦谊的话有道理，但有道理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还是舍不得花钱，觉得投入和收入不成比例，所以再犹豫。 秦谊也就在那里搜肠刮肚得寻找出兵的理由，还真让他找到了：“这次派出民夫去修长城，对我们来说还有其他的好处，首先就是阿翁假县丞转正的事情，按照汉律，倘若朝廷无暇任命，州郡主官是可以任命县丞的，这次我们出力帮助王府君修长城，王府君肯定得有所表示。另外现在县中的武装，并没有完全被我们秦家掌握在手中，只能说是郡兵、乌桓人被我们压制住了，这次出去修长城，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进一步控制县中的武装，直接越过郡兵头目和乌桓族长来控制他们手下的兵，彻底掌握住原平！甚至可以在这次徭役中，找机会把那些不太服从我们管教的危险分子给干掉，毕竟这定襄那边时不时也有鲜卑活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越来越多的人被秦谊说动，但最后却是都将目光投向了族长秦仁。 秦谊也是心中恍然，自己这个爷爷在族中的地位实在太重，遇到这种事情，很多人选择听秦仁的话，秦谊想要说动这次的援助，必须要说动秦仁。 “晋阳王氏的王宏王明伟曾经对伯父有过大恩，这次王府君征集徭役，正是我们报答晋阳王氏恩德，与晋阳王氏关系更进一步的机会。再说，以我观之，晋阳王氏在接下来几百年中家门不坠，肯定能够成为大汉一等一的士族，当时有如此强援，对我们秦家来说也是一个强援！”于是秦谊也就把自己想要出兵支援王泽的另外一个原因说了出来，人家王家就是厉害，趁着现在有求于人抱大腿，以后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秦仁也是认真思索了片刻这才说道：“二十多年前，我有一次到晋阳办事，也是见到过当时还没有出仕的王府君，还有他的兄长王柔王叔优。当时他们便对自己的未来很有想法，王叔优研究做官的实事，而王季道则研究经学。这二十多年过去了，王氏兄弟都已经成了两千石的高官。王叔优做到匈奴中郎将，王府君也是在代郡和雁门都做过太守。也是因为看了王氏兄弟的选择，我才有感而发让阿升也走经学路线，去举孝廉，现在看来这条路还是没有走错，凭借着阿升打得底子，阿谊便混出头来。人家晋阳王氏不愧是大士族，对子弟的规划比我们强太多，我相信如阿谊所说的那样，晋阳王氏肯定还能出一些大人物。现在正是我们与晋阳王氏加强关系的时候，更不用说修了长城，我们也能跟着沾光。我们原平秦氏得促成这次的徭役，不只是帮王府君，更是帮我们自己！” ——我是拍板决定的分界线—— 王柔字叔优，弟泽，字季道，林宗同郡晋阳县人也。兄弟总角共候林宗，以访才行所宜。林宗曰：“叔优当以仕进显，季道当以经术通，然违方改务，亦不能至也。”后果如所言，柔为护匈奴中郎将，泽为代郡太守。——《后汉书·郭泰传》 第三十章 动员 “阿新，你消息比较灵通，我怎么听说咱们这次服徭役是去定襄呢？” 在原平县衙附近的一处空地上，从原平各县中聚集起来的民夫们已经来了大半，也是在交流起这次的徭役来。 这次在决定下全力支持王泽的修长城计划后，秦家最终也是决定派出一支一千人的徭役队伍，然后按照之前服徭役的惯例，根据各村的人口规模也是下达了徭役指标。 现在原平是秦家说了算，这动员效果可比原先高崇高县令做的动员效果要好多了，要是以前高崇，他下达服徭役的动员令后，下面的村子肯定会推三阻四的，高崇让出多少人，能有一半就算是给高崇面子，但是秦家这次却是动员出足额的一千人来。 秦家前段时间攻破赵家堡垒的行动还是起到了震慑作用，没有人敢不把秦家的命令放在眼中，只是对这么一个命令，原平人心中是怎么想的，这个可就不好说了。 反正秦谊将心比心，家里守着如花似玉的老婆，却要在深秋天离开原平，前往早已经遗弃掉的定襄郡去修长城，心中肯定是老大不愿意的。 “是啊！王府君下了命令，要让我们原平出两千民夫前往定襄郡，秦县丞也是好说歹说，才把这次的徭役名额给压缩了一半！”而被询问的这个阿新也是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秦家现在刚刚掌握原平，过去得罪的仇人也不在少数，因为采取了怀柔政策，很多敌对分子都没有消灭掉。 秦家接手原平政权后，固然带来了很大的好处，顺利灭掉赵家，但同时也是带来了一定的坏处，那就是原平县的一些行政举措，都将会和秦家的风评联系在一起。 像是这次的徭役，恐怕参加的人都会把这事记到秦家头上。甚至还有部分人会在暗中造秦家的谣言，意图败坏秦家的名声。 对这件事秦家也是非常注意，找了各个村相熟的人做眼线，就是要找出谁会在后面败坏他们秦家的名声。 而遏制流言最好的办法还是传播真相，当真相被广为传播之后，谣言的市场就小了许多。这段时间秦家也是把雁门太守王泽签发的命令贴到了全县之中，更是把两千人变一千人的功劳按在自己头上。与此同时还把此次徭役名额分配的原则公布与众，按照人口比例分配到下面各村，由村中自行安排。 这次的徭役可以说是公平公正公开，就是想找老秦家的茬也不太好找。 “真是倒霉！今年夏天的时候征发过一次徭役，当时是在原平县城修城墙，当时村长让我们村的大个子来了，说让我下次去，结果没想到这次竟然要到定襄去！”秦谊的座位起到了作用，至少这个有些埋怨的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便没有把罪过栽到秦家头上，只是埋怨自己运气差。 “这事就自认倒霉吧！”听了这个哥们的话之后，阿新也是安慰道这个熟人。 “对了，阿新，这次谁带队啊？”自嘲得笑了两声之后，这个村民也是想起了另外一个关键问题。作为已经服过多次徭役的人，这个大哥也是颇有经验，他们这徭役的辛苦与否，还和带队人有关系，有些县吏比较体谅，有些则一点儿都不体恤他们这些劳役。 “听说了，是秦家大少爷，那个刚从外地回来的！” “他！？估计也是一个不知民间疾苦的人！我怎么这么倒霉，以后又徭役我就上，免得日后摊到这种远行的徭役！” 正当阿新想和自己的熟人再聊几句的时候，却是猛地戳了一下熟人：“秦家大少爷来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谊来到了这篇徭役民夫聚集的地方，然后站上了一处台子。而随着秦谊登上台子，在很多认识秦谊的人提示下，乱糟糟的人群也是逐渐平静下来。 “大家好，我是秦家村的秦谊，大家叫我阿谊就行，这次将由我带领大家前往定襄去修筑长城！”在简单做了一下自我介绍之后，秦谊也是行了一个礼。 “秦家少爷，我们能不去吗？定襄太远了！”而在秦谊做完自我介绍后，马上便在人群中有人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是啊！能不去吗？” “这一来一回，别耽误了明年的春耕啊！” …… 于是乎，台下很快便乱了起来，见到秦谊愿意和他们好生说话，这些民夫也是大起胆子诉说起自己的诉求来。 “我也不想去啊！家里漂亮老婆刚怀孕，我怎么忍心舍得丢下她一个人去呢？”好吧，秦谊怀孕的是小妾，可是这些民夫中又有几个是能纳妾的，秦谊要是说自己小妾怀孕，一下子便和这些民夫距离拉远了，也是直接把刘灵给口头扶正。 “对啊！我也是，老婆怀孕了，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求求秦公子，让我留下来吧！”秦谊一说起来，马上就有一个青年哭丧着脸说道。 “我也想留下来，但是不行！我看了一下，在场的大多都比我年纪大，估计都经历过十几年前鲜卑连续将近二十年入侵雁门的经历，想问一下大家，有谁的亲朋好友没死在那二十年里？我的两个亲叔叔就死在鲜卑人手里！” 被秦谊这么一说，现场的气氛马上便暗淡下来，这次的民夫大部分都是在三十岁左右，正好赶上那十几年的乱世，直系亲属可能没有死的，但是旁系亲属肯定有在鲜卑入寇中丢了性命的。 “我们现在这是去干什么，去修定襄的长城，一旦定襄长城修好之后，我们雁门与异族之间就有多了一道屏障，异族想要从西面入寇雁门，他们只有打破定襄长城之后，才能来到雁门。有定襄这么一道长城在，咱们雁门人就有多了一层保护，即便是定襄长城挡不住异族入侵，有这么一道预警，我们也能够从容布置防御，痛打入侵者！我想诸位也不愿意你们的亲属，你们的后代，像你们年轻时那样，面对无休止的鲜卑入侵吧？” 秦谊本来是写了一段非常有感染力的稿子，只是到了嘴边，却是完全没有那份煽情的功力，显得干干巴巴。不过秦谊早已经准备好了，随着秦谊发言完毕，徭役队伍中早就准备好的各种托也是开始真臂高呼：“为了我们的后世子孙，一定要修好定襄长城！” 随着这几个托的呼喊，也是越来越多的民夫加入到其中，道理他们也是懂的，大部分人在这种气氛下，也是认可了修筑定襄长城的意义。 ——我是舍小家顾大家的分界线—— “初平元年秋，雁门太守王泽复定襄长城，谊举民夫千人从之。”——《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十一章 原平—广武轴心 “丈人，您慢点儿！”并州雁门郡广武县境内，秦谊正毕恭毕敬得跟在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帅哥身后，毕恭毕敬得叫着。 大汉王朝时还不流行称呼官员为大人，“大人”这个称呼是用来称呼父亲的。反正上一世看着一些以汉代为背景的脑残剧，上面的演员一口一口的叫着官员“大人”，秦谊是异常尴尬，拍官员马屁也不是这样拍的。 不过“丈人”这个词却是已经有了，有汉一代经常和匈奴和亲嫁公主，然后在匈奴的国书之中便宣称“汉天子，我丈人行也”。 至于泰山这个称呼岳父的称谓，则要到唐玄宗的时候才会出现。唐玄宗封禅泰山，按照惯例三公以下的官员都要晋升一级，然后一个从九品的小官（他岳父是宰相）一下子升到了五品。结果被唐玄宗给看到了，然后诧异得问这个小官为啥升的这样快。这个小官一时无言，倒是有个人看不惯他们翁婿，嘲讽一句——“这都是泰山的功劳啊！” 眼前这个发胀的老帅哥就是秦谊的岳父大人杜威，自从秦谊去雒阳求学，他们翁婿已经有五年时间没有见过了。此时此刻，秦谊也是拿出百分之百的经历来招呼自己的老泰山。 “我说阿谊啊！你也真是的，丈人我给你铺了这么一条锦绣前程，你却倒好，一下子便全给毁了，董相国日后追究起来，咱们怎么办！？” 一般的乡下小土豪是没这个资本对秦谊说这话的，但是杜威不是一般的小土豪，现在大汉相国董仲颖可是在他们广武县当了好几年的县令，和杜威这个广武土豪也是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虽然后来随着董县令成了董刺史、董府君，这份情谊也淡了。 要不是手下提醒，董卓都记不住自己还有一个叫做杜威的哥们——以董相国年轻时的豪爽，还真是把杜威当哥们的。 秦谊那个黄门侍郎的官职，还真是杜威帮着给跑来的。只是董卓前脚刚提拔起秦谊来，后脚秦谊就跑到关东搞事情，甚至成了讨董的一面小旗帜，也是让董卓生了很大气，以至于泄愤杀害了司马朗。 这次见到秦谊后，杜威忍不住又开始埋怨起秦谊不识抬举来。 “丈人您的恩德，秦谊没齿难忘。只是这董相国已经不是您认识的董县令了，他到雒阳后干得这些事，已经惹得天怒人怨，我们绑在董相国的战车上，将来绝对没有好下场。这不孙文台就拿下雒阳来，如果不是袁公路在后面扯后腿，恐怕董相国的日子更加难过！董相国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也罢！对了，你昨天和我说的什么事来？”杜威其实很看不上秦谊父子，觉得他们父子都被秦仁给揉捏的有些软。只是秦谊去了一趟雒阳，再回来之后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至少不像原先那么软了，还多了几分杀伐果断的枭雄之姿。 “丈人您在广武那也是一呼百应的人物，现在眼看天下崩乱，未尝不能有所作为。”按理说是不应该在大庭广众讨论这些私密事，但是昨天秦谊想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却是被嗜酒的杜威给灌醉了，徭役的日期还比较紧，结果只能在杜威送行的路上商讨这些大事。 “我们杜家现在可比不上你们秦家风光了！这广武县中我说话虽然有分量，但是却到不了你们秦家最原平的程度！想要做些什么恐怕力不从心啊！” 杜家是广武豪强，不过他们杜家在广武没有一个像是秦家在原平有个赵家的死对头。杜威在广武的人缘还算不错，和其他几家士族豪强算是平等相待的关系，不过离秦家现在在原平一手遮天的程度还是差远了。 “丈人，现在天下大乱，董相国能够执一国之牛耳，未尝不是我们这些边郡武人的机会，只是以我们的出身，像董相国这样为一国执政恐怕不易。但是寻一明主投之，建立一番功业，搏一个万户侯的功名却并不是不可能！”趁着这个机会，秦谊开始给自己老丈人洗起脑来。 倘若杜威能够支持秦谊，那么他就有了两县之地，还都是比较富庶的县，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等南下沾县，再打通与曹老板的通道之后，可以说是带资入股，将来在曹魏政权的地位绝对不低。 被秦谊这么一说，杜威也是有点儿蠢蠢欲动，他们这些豪强被世家所压制，一直没有很好的前途，现在却是有趁着天下洗牌的机会建立一番事业，赢得生前身后名，也是让杜威有些意动：“这又回到老问题来了，这广武不是我说了算的！” “只要丈人您想要号令广武群雄，秦谊未尝不能帮您！到时候杜家的实力，再加上原平秦家的实力，未尝不能令广武全县听命于丈人！” 杜威的确没有号令广武全县的实力，但是加上隔壁整个原平县的实力，却是有着压服广武县的实力。 控制原平县的这个过程，也是让秦谊对起事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个滚雪球的过程，利用本身已经起来的势，吸引小势力来投靠加强自身实力。 而历代那些成事的英雄豪杰经常从老家那里起势，也是因为老家那里熟悉，容易把最初的雪球滚出来罢了。 现在的秦家已经滚出来原平一个县了，接下来就要滚广武这么一个县，一旦广武也被秦家拿到手，秦家便有了两县之地，可以向更高层次的目标前进。这样的雪球，一直滚到秦谊推不动甚至反噬，或者被其他大的雪球给黏上吞并为止。 “行！到时候我和你大父再商量一下具体的步骤，有你大父背后的整个原平帮忙，我应该是能够压服广武群雄的。我们杜家没有像阿谊你这样出众的年轻人，你是我的女婿，这女婿能顶半个儿，我们杜家接下来肯定会全力支持你的事业，希望你别把我们一家人给带进沟里面去！” “丈人您大可放心，我秦谊不是那种不知进退的人物，这乱世之中关键的是找对一个老板，就像是前汉时的丰沛功臣一样，很多都是鸡鸣狗盗之辈，就是跟对了高皇帝才飞黄腾达起来。而在看人这点儿上，恐怕没人能比我看得准！我定当为我们秦杜两家选一个好的归宿！” ——我是良禽择木而栖的分界线—— “若逢高皇，不若霸王并驱于中原，亦当北面而事之，与韩彭竞鞭而争先耳。”——《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十二章 一定要让广武人民喝上干净水 “文合，怎么广武这边这么多挑水的人呢？” 在和老丈人商量好两家合作的事宜，秦谊也是趁着天亮继续向定襄出发，其实定襄离原平不是很远，因为雁门郡狭长的缘故，从原平北上经过广武往左一拐便进入定襄境内。 只是在从杜家离开之后的行程中，一路上碰到了很多推车挑担挑水的路人。这年头主要的取水方式还是水井，一般的村落周围都有水井，这在路上碰到几十人沿着大路取水的场景可真是不好见到的。 当看到种络绎不绝的取水人群时，跟随秦谊前往定襄的陈到也是忍不住诧异得问道。 这次的徭役，秦谊也是想着当做一次行军来锻炼。所以秦谊也是把自己黄忠、典韦、陈到、秦寿等人全都带来了，借助着行军来锻炼他们的带兵能力。要是连手下的士兵都罩不住，形成大量逃兵，也就不用混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秦谊出发前的那段包围家乡的演讲起了作用，还是黄忠等人给力，反正这次徭役的逃人，比以往徭役的逃人要少上不少。 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人开了小差，还被同行之人马上检举给逮了回来，以德服人的秦谊不屑于打骂，而是以口头教育为主，但是其他人会怎么处理，秦谊可就不关了。 “你不知道，广武这边的水又咸又苦，根本不能饮用，当地人都是推车挑担到很远的地方去挑水喝，往返要走七里远！广武这破地方够烂的，连口水都喝不上！”还没等秦谊回答，作为本地人的秦寿也是主动回答道，期间还作为地域黑黑了一把广武。 雁门这边湖盐资源丰富，但是却并不总是一个好事，像是背面的卤城县，因为盐碱地而得了“卤城”这么个名字，很多地方都没法种庄稼，而广武这边就是一大片区域喝不上干净水，只能到很远的地方去取水。 历史上直到牵招做雁门太守的时候，广武大部分百姓才喝上放心水。现在雁门郡的治所是阴馆县，在牵招做雁门太守的时候，因为轲比能肆掠雁门北部，以及原平等雁门郡的县被挖出来新成立了一个新兴郡，雁门郡的治所南移到广武。 牵招在雁门的时候，勘查地形，根据山势，开凿河渠，把水引到广武县城附近，这才让广武县城附近的居民喝上干净水，不用在为饮用水而长途跋涉。 “唉！这一来一回儿七里路，干些什么事情不好！”听了秦寿的话，与秦谊并肩而行的典韦也是叹道。农家出身的他，非常体谅这些普通百姓。 “把陈瞎子给我叫过来！”原先胡东考古团队的陈瞎子陈玉也是因为上次挖掘地道有功被秦谊单独调了出来，因为他在土木工程方面的造诣，秦谊是准备大用的，这一次北上修长城，秦谊也是把这个土木工程专家带上来。 “明廷，您有什么事情吩咐？”陈玉也是知道考古有损阴德，这段时间也是一直在努力转型，而且颇有所得，至少现在他已经有了原平县吏的职位，虽然和秦谊原先一样是个临时工，但秦谊已经许诺早晚给他转正。 这次陈玉也是带着几个秦家的学徒跟着秦谊前往定襄去修长城，听到秦谊的招呼也是赶紧过来。有心仕途的陈玉，总会称呼一声秦谊为明廷，毕竟秦谊还有个沾县令的官职，这样称呼让陈玉也觉得自己是个体制内的人。 “你今天先别跟着我们到定襄了，你带着点儿人，把广武这边的地势给我勘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引一条河渠到广武县城这边。”秦谊是知道广武这边很多人喝不上好水的，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事。现在被陈到点出这事来，秦谊也是马上想着挖一条河渠，让广武百姓喝上好水。秦谊也是想着吞并广武县的，这个单纯靠武力和杜威的影响还是有些不容易，所以便需要秦谊做些怀柔的事情。 “我明白了！”而对秦谊的安排，陈玉也是没有任何异议，非常痛快得接受下来。 “抓紧时间勘查，这样吧，我给你们留下快马，干完赶紧向定襄报道，那边也需要你们！”定襄那边也是需要陈玉这么一个土木专家进行技术指导的，所以秦谊也是希望他能快点儿。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扬起了一阵尘土，一名风尘仆仆的骑士也是迎着在管道上面行进的徭役民夫跑了过来，而在看到这一千多人的民夫之后，也是老远便扯着嗓子问道：“你们是广武还是原平的民夫？” “我们是原平的！”而面对着这个骑士，一些服徭役的民夫也是大声回应他。 其实从民夫队伍中，应该能够看得出来这是原平还是广武的人，因为根据秦谊从杜威那里听来的消息，这次王泽王太守从比原平人数稍少的广武是征发了五百民夫，广武令没有讨价还价，如实提供了五百民夫。这让王泽向原平发出的两千民夫征集令越是令人感到意味深长。 “是秦谊秦文合吗？我这里有王府君最新的命令！”那位骑士很快便循着指引来到了秦谊身边，直接开门见山得向秦谊问道。 “正是秦谊，王府君有什么命令？”关于原平这次的徭役情况，之前秦腾已经将这事上报给了王泽，王泽也没有对原平出一千人民夫的事情有所表示，算是默认下这事来，知道这次原平民夫带队的是秦谊也倒是不奇怪。 “王府君命你们两日之内到达定襄善无，半个月之内将善无境内的主要长城城墙全部修缮完毕！”传令骑士也是毫不客气，马上便将公文递给了秦谊。 “为什么这么着急！？”当听了骑士的话之后，秦谊也是大惊，一面接过骑士的公文，一面翻看手里的书信看到。 “王府君得到密报，说鲜卑大人魁头纠集所部部众，以及代郡和上郡的乌桓人，意图不轨！”也不用秦谊去细看公文，这位骑士已经说了出来。 听了这名骑士的话之后，秦谊也是沉默了一会儿。作为一名边郡人，秦谊对塞外异族的劫掠规律实在非常熟悉。他们一般就是在秋天过后，草原上牧草枯黄的时候开始行动，这个时候他们的战马也养出了秋膘，战斗力大增，同时南面的汉人也因为秋收有了余粮，正是抢劫的大好时候。 “我明白了！秦寿，你回原平一趟，通知大家早作准备，再调全县三百战兵和一百副战甲到定襄，另外让林宏把他弄得纸甲也全部送到定襄！能把鲜卑人挡在定襄是最好的！挡不住原平就要要遭殃了。” 看完了王泽的公文之后，秦谊心里面也是赶紧做出了自己的部署，他的想法和王泽很类似，就是能够尽量把鲜卑人挡在长城外面。现在原平正在按照秦谊的引导开始发展，他不想让这些鲜卑人大乱自己的计划。 “那我们怎么办？还留在广武勘测吗？”听到这个最新的通知，陈玉也是向秦谊问道。 “不用了，挖水渠的时间有的是，等打跑了鲜卑人你再辛苦一点儿提前回到广武勘测一番就行了！到哥，这一千民夫交给你们带了，我先和老黄、陈玉先行到定襄那边去视察一下地形！” “明白！” 把大队民夫交给陈到之后，秦谊也是带着黄忠、典韦、陈玉和其他几十名有马的战兵，在飘着几朵阴云的深秋天疾驰而去，先行往定襄去勘测地形。 大汉内乱，让沉寂了十余年的鲜卑人，再次看到并州的空虚，至少这次是没有中央军队前来支援，又要开始频繁活动。 ——我是战云密布的分界线—— “广武井水咸苦，民皆担辇远汲流水，往返七里。”——《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十三章 杀虎口 “放弃定襄郡真得不是一个好主意，先人们浴血奋战才从匈奴人手里抢来的地盘就这样放弃掉实在有些可惜。这定襄郡的长城保存得还算比较好，稍微修缮一下再派上士兵驻防，应该便能够抵挡住不少异族！”漫步在善无县一段残破的长城下面，黄忠也是带着点儿遗憾得说道。 最初的万里长城，其实和后世经常在电视上面看到的完全是两个样子，因为后世的长城其实是明朝翻修过的长城，已经成了砖结构的建筑。 而在公元二世纪的时候，不只是长城，就连很多县城，其实都是夯土筑成的，看上去就像个土墙一样，一点儿也不气派。 不过这定襄的长城，却有很大一段是砖石结构的，因为这部分是是在东汉初年修过的。 当时天下大乱，安定三水人卢芳，与西羌、匈奴结交和亲，被匈奴单于立为汉帝，掠取五原、朔方、云中、定襄、雁门五郡，并置郡守县令。 为了对付这个不太知名的伪帝，建武九年（公元33年）位面之子刘秀诏令骠骑大将军杜茂率军北上攻打卢芳。不过不知道是这个卢芳有两下子，还是云台二十八废太废，结果杜茂兵败而退守楼烦城。 后又在建武十三年(公元37年)，位面之子下诏命王霸“将弛刑徒六千余人，与杜茂治飞狐道，堆石布土，筑起亭障，自代至平城三百余里。”这次的长城堆石布土，即因地制宜，或用石头垒砌，或用土夯，沿线设有城堡，和最早的夯土造型已经有了差别。 “那几年真是被鲜卑给打得太惨了，定襄、云中、西河这几个郡都打得没有人烟了，朝廷也没钱向这里投入。为了防止零散的百姓被鲜卑掳走，也只好废弃掉这几个郡了！如果朝廷能够支持，这里未必守不住！”作为本地人的秦刚，也是回答道黄忠的疑惑。 因为游牧民族的高机动性，汉地百姓只能处于守势，然后便成了持续不断得流血，而东汉的国力本身便比不上西汉，虽然也有着勒石燕然这样的大胜，但随着后期朝政的腐败，这些边郡其实成了财政上的包袱，而朝廷中枢因为各种天灾人祸焦头烂额，只想着甩包袱却不想着解决问题，就把这些边郡给放弃掉了。 听了秦刚的话之后，黄忠也是久久不语，他在熹平六年（177年）参加的那次出雁门的军事行动，其实也是东汉朝廷为解决边患的一次努力。如果这一战能够大胜，檀石槐的鲜卑没十年恢复不了元气，定襄那些边郡都能够稳住。 只可惜那次汉军输得实在太惨，主帅将所有的辎重，还有象征汉天子威仪的节杖都给丢了，三万大军死者十不存一，黄忠也是拼了命才杀出一条血路。 这一战输了后，汉室朝廷短时间内是没法再集中这么一支大军来对付鲜卑人，毕竟凉州叛乱和各地的民变也都需要镇压，并州这边的局势彻底没了好转起来的机会。 “这边地势非常险要，两侧高山对峙，如果能够在这里筑一座城的话，绝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枢纽！我刚才看了一下，这附近有两座高山延绵，如果鲜卑人想要从善无入寇的话，他们必须要从这边走。这边等开工之后绝对是重中之重，很有可能会爆发激烈的战争！”沉默了一会儿后，黄忠也是继续指点到这边的地形。 秦谊顺着黄忠的指示，却是看到两山之间的一片开阔谷地，这里原先也是有长城的，只是不知道因为年久失修，还是异族的人为破坏，只剩下一下残垣断壁，完全起不到阻挡的作用。 这地方不就是后世的杀虎口嘛！秦谊后世曾经看过一部以走西口为题材的纪录片，也是看过一些杀虎口的实景，尽管此时这里和两千年后的地貌有着很大的差别，但秦谊还是一眼便认出这里来。 黄忠这眼光不错啊，一下子便认定了这个后世被明朝用来抵御蒙古入侵的关卡，秦谊也是不敢大意，马上对着陈玉问道：“记住了吗？接下来等民夫到了这里，首先便把这个地方给我修好！连夜加班加点也要修好！” “明白！”陈玉也是赶紧点了一下头，之前跟着秦谊他们在善无县的长城附件转了好一会儿，大部分建在山上的都还可以，稍微修缮一下就行，但是唯独位于交通同道上的长城基本上全都毁了，这种地方自然是重中之重。 “另外陈玉你这里最好再把沿途看到的几个堡垒再修一下，我昨天看了王府君的军情通报，这次鲜卑大人魁头可是纠集了上万人的队伍准备来雁门搞事情。王府君手下只有两千多边军，弄不好打不过鲜卑人，到时候一旦要是被鲜卑人给破了长城，咱们的民夫很多没有马，也得有固守的地方！” 汉灵帝光和四年（公元181年）左右，鲜卑一代雄主檀石槐病逝，其子和连继立。和连既无才力，性又贪淫，断法不平，人众叛者居半，让鲜卑帝国人心浮动。灵帝末年，和连在钞略北地郡时被人射死。和连儿子骞曼年小，于是兄子魁头代立。 终究是檀石槐的儿子，魁头也是很快便在草原上聚集起大批部众，不过也没有达到檀石槐一统鲜卑的程度，鲜卑依旧是四分五裂状态，魁头所能控制的鲜卑部众也就在在代郡以西，代郡以东的中东部鲜卑都不听魁头的调遣，故此魁头一直不敢贸然翻边。 这几年天灾不断，塞外鲜卑的日子也不好过，再加上大汉突然间内乱，也是让魁头壮着胆子在草原上拉起了一支联军，除了本部的鲜卑以外，魁头还拉拢来了上郡和代郡的两支乌桓人做仆从军，全军上下加起来能有一万多。 魁头这次所图不小，希望趁火打劫能在并州抢上一把，借助着这次的收获，或许魁头便能够树立起足够的威望，像是他的父亲檀石槐一样，再次统一鲜卑各部。 而现在的并州也是比以往更加空虚，上一任并州刺史丁原在调离时带了一部分并州边军到雒阳，结果被董卓兼并。而在丁原之后被任命的并州牧董卓压根没到并州上任，直接升格为董相国，正在和关东群雄斗得不亦乐乎。 现在王泽手下的并州边军满打满算只有两千人，现在已经不是一汉当五胡的年代了，也就能当个三胡，这么算下来并州军还是吃亏不少。 秦谊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就是定襄长城守不住而被鲜卑攻破，他手下的民夫可不都是有马的，到时候肯定撤不掉，为了尽可能让这些民夫活命，秦谊想着在这长城上修几个堡垒，一旦长城失手，要和让这些原平民夫能够撤进去保命。 以鲜卑人那糟糕的攻城技术，不是很坚固的夯土堡垒他们都没有办法，躲进堡垒的原平人只要固守撑过鲜卑的这次寇边，活下去便是最大的胜利。 ——我是未言胜先言败的分界线—— “初平元年秋，鲜卑大人魁头遂将万人寇定襄。”——《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十四章 王泽季道的忧虑 “大人似乎颇为忧虑！”望着一直紧锁眉头的父亲，王昶也是忍不住问道。 “怎么不忧虑啊！现在魁头带领万余鲜卑乌桓犯边，弄不好又是一场生灵涂炭！”被儿子问了一句，雁门太守王泽也是忍不住苦笑道。 幼年时王泽曾经和自己的兄长王柔一起拜会太原名士郭泰，当时郭泰建议王泽专注于经学，以此来获取官位。而王泽也是按照郭泰的指点刻苦钻研经学，也是凭借出色的经学造诣当上了两千石的高官。 只是王泽当官的地方却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一开始是在代郡做太守。这代郡可是幽州的边境，少不了要有鲜卑乌桓来搞事情，到任之后王泽也是兢兢业业，丝毫不敢马虎。 在代郡干了几年太守，王泽终于有了调动工作的机会，盼望着能够到个大郡当个太平郡守，过上一段舒服日子，然后王泽就被调到了代郡隔壁的雁门郡做了太守——还不如留在代郡呢。 代郡后面好歹有整个幽州作为后盾，幽州牧刘虞的话在幽州还是很有分量的。而雁门郡后面的并州只剩下一个太原郡外加半个上党郡了，而诸侯讨董这么一闹，连半个上党郡也没了，而并州牧董卓当了相国之后，也没有想着给并州安排一个新州牧，要不是王泽本身便是晋阳王氏出身，恐怕都不能在太原寻得支持。 所以王泽的雁门太守比代郡太守当得难多了，而且王泽还必须要把这个工作做好，因为他要是做不好雁门太守，倒霉的不只是雁门百姓，王泽老家的太原百姓也将跟着倒霉，谁让雁门是太原的北大门呢。 关东诸侯讨董，王泽没心思掺和，他甚至还想着这场战争早点儿结束，不论是那方赢，只是很遗憾，事情的发展偏偏不如王泽的心意。 于是在察觉到中枢的事情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之后，王泽也是彻底对中枢和关东群雄失望，国家将会长期处于动乱之中，指望不上援军的王府君，也是开始为雁门郡想起办法来，将恢复定襄长城这个构思了许久的策略再次提了出来。 有定襄长城这么一个缓冲，相当于给雁门郡增加了一道防线，方便雁门能够更加坚强得抵抗接下来可能会死灰复燃的塞外异族的攻击。 “我总觉得大人不只是为了鲜卑人而忧虑！”都说知子莫如父，但同样最了解父亲的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儿子。 因为时局的艰难，王泽也不打算让儿子王昶跟自己一样走经学的路线，而是一早便把儿子带在身边，让他接触一些政事方面的事情，以便来锻炼儿子的能力。 所以现在的王昶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是比起很多同龄人都要成熟老练不少。一般人家十四岁的孩子，很多还在活泥巴玩呢。 “是啊！在我看来，现在的鲜卑只不过是疥癣之患，文舒你年纪太小，檀石槐死的时候你才五岁，不懂事，根本就不知道当时檀石槐把幽并二州给折腾成什么样子，现在的魁头比起檀石槐根本就不算什么，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啊！”说起这事来，王泽又叹了一口气。 听了父亲的叹息之后，王昶也是有些沉默，许久才向王泽问道：“大人您说的是讨董的群雄，还是原平秦氏？” 这段时间王泽心里也是担忧时局，一方面是天下大势，没法解决掉董卓的反董联军已经开始内讧，刘岱杀了桥瑁，二袁开始争夺起豫州来，王泽也是知道大汉的局势朝着崩坏一路狂奔而去。 另外一方面就是雁门郡内部也是不稳，原平秦氏突然间发难，一举将县内的反对力量剿灭，并借着假县丞的权威将整个原平控制下来。 王泽一开始没想到秦家会这么大胆，等他知道秦家在原平干得事情之后已经阻止不及，秦家整合原平的速度非常快，又有广武杜家做外援，以王泽的实力想要拿下秦杜两家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那样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这个并不是王泽愿意付出的。 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王泽在草原上的内线又传来了魁头意图不轨的消息。思来想去，王泽最终给原平下达了一个非常重的徭役要求，想要试探一下秦家的态度。但是得出的结论却是喜忧参半。 秦家虽然派人到郡治所阴馆县来向王泽说明他们只能出动一千徭役的情况，但却是当成一个既定事实来说的，丝毫不给王泽讨价还价的余地，秦氏的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而好消息是秦家终究还是派出了一千多民夫，也算是对王泽在定襄修长城的行为表示支持，这点儿朴素的民族意识还有的，至少不用让王泽担心秦家会和鲜卑勾连一起，作乱雁门。 虽然这个时候还没有石敬瑭这个儿皇帝，但是在西汉末年天下大乱的时候，还是有势力投靠过匈奴，其中就有一个叫做卢芳的人，逃亡匈奴并被匈奴册封为皇帝。 然后这位卢芳，在匈奴人的支持下，在吕布老家九原县建都，攻占五原、朔方、云中、定襄、雁门五郡，并设置郡守、县令，和匈奴军队一起侵扰、掠夺北方边境地区。 这事过去还不到二百年，太原人王泽也是有所耳闻，所以他不敢对秦氏逼迫太甚，万一秦氏效仿卢芳投靠匈奴或是鲜卑，真有可能引发雁门大乱，到时候王泽就是雁门还有太原的大罪人。 想了一下，王泽也是对儿子说道：“终究还是担心原平秦氏多一些！反董诸侯远在天边，过不久或许就能够杀出一个英雄豪杰能够平定乱世，但是原平秦氏的祸乱却是就在眼前。” “其实大人其实不用这么忧虑，秦氏已经按照您的命令来到定襄修缮长城，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态度。而且秦谊秦文合天下名士，王彦云写给我的信件之中更是称赞他为‘一州之智’，我想他应该有着大局意识，不会祸乱乡梓。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能够当面谈一下比较好！” “文舒你说的很有道理，多思无益，这个秦文合究竟是什么人，还是眼见为实，反正不日即将出兵前往定襄，到时候就能见识一下这个‘一州之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听了儿子的话之后，王泽也是点了一下头，决心还是亲眼见一下秦谊。 ——我是一州之智的分界线—— 乃使句林王将数千骑迎芳，芳与兄禽、弟程俱入匈奴。单于遂立芳为汉帝。以程为中郎将，将胡骑还入安定。——《后汉书·卷十二》 第三十五章 滑轮 秋风萧瑟中，一支一千五百多人全副武装的骑兵大队行走在定襄郡治善无县的官道之上。因为定襄已经放弃了十几年的缘故，这里的官道年久失修，杂草丛生，坑坑洼洼，在这种道路上面行军也是非常不易。只是这一千五百多人的骑士却是人人马术娴熟，一点儿也不受道路的影响。 这支看上去便很强悍的骑兵，便是雁门太守王泽敢于抵御一万多鲜卑乌桓联军的底气所在，就在雁门驻守的正规东汉边军。 在反董之战中吃过几次大败的秦谊，现在已经养出看几眼便能判断出一支军队强弱的本事。如果能看到这支骑兵，秦谊定会以为这是他所见过的这个时代最强部队之一，丝毫不逊于董卓的凉州兵。 这支雁门边军的主力，基本上都是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很多都经历过与檀石槐的十年战争，都是些百战老兵，经验可以说是无比丰富。 “前面这座堡垒应该是当年王元伯（王霸）修筑的，你看，大部分都是用石头垒的！这座堡垒是独立于长城的，主要是传递军情、屯驻军士，有时候还能起到烽火台的作用！”看到远处一座由石头垒砌的小型堡垒后，王泽也是向身边的儿子讲解道。 只是等王泽带人走近了之后，却是看到这座堡垒里面竟然有四十多名民夫在这里干活，一些人在这这里修补着石堡因为年久失修而出现的缝隙，还有一部分人在城下喊着口号，似乎在将一些用麻袋装着的石块，用绳子拉上石堡。 “你们是原平的民夫？怎么不去修长城去？” 在王泽的规划中，善无县是被分配给了原平的民夫，如果接下来鲜卑从定襄入侵雁门，善无将会是这场战斗的主战场，王泽也是把善无故意交给了原平人来修，一方面有着削弱原平人的小心思，另外一方面也是想着看看秦谊这个天下名士究竟有多少斤两，要是连修长城的工作都安排不好，估计也就是个言过其实的家伙，王泽是搞经学出身的，他可是见过太多只长了一张嘴的人。 只是现在看到在这里修石堡的民夫，王泽却是有些生气，现在的重中之重是修长城，秦谊居然派人来修长城后面的石堡，实在有些本末倒置。 “阁下如何称呼？在下原平班兴班文达！”被王泽这么一问，正在干活的民夫们也是全都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应该是领头之人也是向王泽询问道。 “晋阳王泽王季道，不用客套，还是说说你们为什么不去修长城！”而王泽也是开门见山得问道，压根没有给班兴客套的机会。 “见过王府君！原平县丞秦公在听闻异族寇边的消息后，也是利用自己的关系在原平和广武又动员了一批民夫过来，现在长城那边有足够的人手在那里修缮。因为这次入寇的异族数量有些多，秦县丞家的公子也是害怕定襄这边守不住，所以命令我们赶紧修缮一下这些废弃的石堡，如果到时候定襄长城守不住，一部分来不及撤走的民夫将会坚守在这石堡里！”被王泽这样一打断，本来还想着表现一番的班兴也是老实回答道。 “善无的长城能来得及修吗？”还没开始打仗，便已经开始为失败谋划退路，王泽很想批评一下这种投降主义。但作为一个久历边事的老吏，王泽却知道秦谊这是对的。 这些塞外异族之所以能够给大汉造成如此大的麻烦，主要还是靠了他们的高机动性，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的策略着实让人头疼。如果定襄长城真得不保，这些来修长城的民夫很有可能因为来不及逃跑，而被高机动的游牧民族屠戮殆尽。 秦谊现在在这里修缮这些废弃的石堡，才是对自己的乡人和手下负责的表现，一旦定襄长城不保，来不及撤走的民夫可以撤入石堡，缺乏攻城能力的鲜卑人对这些石堡毫无办法，再加上这些石堡毫无油水可言，自然不会攻打他们。 “你们那边修长城的能不能完成任务？”不过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王泽还是继续问道。王泽理解秦谊的做法，但是理解归理解，王泽还是希望秦谊先把长城修好之后再过来修这些石堡。 “能！秦文合这次带来了不少雒阳的巧匠，做了大量的滑车，那边的长城工地上，都是在使用这些东西来搬运夯土和石块，用起来非常省力气，借助这些工具，我们这边一个人干的活，差不多都能顶的上普通民夫两个人了！”被王泽这么一问，班兴也是骄傲的回答道。 滑车便是中国古代的滑轮，至少从战国开始，滑轮在作战器械、井中提水等生产劳动中被广泛应用。传说公元前第4世纪，巧匠公输般为季康子葬母下棺，便使用了滑轮。而在公输班的死对头墨家的传世巨着《墨经》中，也是记载了大量的工程力学知识，其中便提到了滑轮。 而秦谊在这个时代生活了许久，也是发现了这个年代滑轮的使用，秦谊曾经在雒阳的时候便看到过多次滑轮，甚至还在一副“泗水取鼎”画像砖上看到了滑轮的身影。 传说大禹造了九个巨鼎，以便人们识别善恶。九鼎从夏传到商、周，成了最高统治者权力的象征。在周赧王十九年(公元前296年)，秦昭王从周王室取走了九鼎，不幸途中一鼎竟然飞入泗水河。后来，秦始皇去东海觅神仙，路过此地，便命令千人入泗水河打捞宝鼎。 秦谊所看到的画像砖便是描写的这件事，上面大佬九鼎的工具便用到了滑轮。 滑轮这东西已经在汉代大量使用，不过秦谊稍微关注了一下，发现还有着很大的改进空间，因为这个时代所用的滑轮大多是定滑轮，动滑轮的使用却还是一个空白，至于更高级的滑轮组那就更不用说了。 然后这次的修长城中，秦谊便把滑轮组的黑科技拿了出来，把很多雒阳来的匠人都给惊得目瞪口呆。不过这种事情，班兴这么一个小士人并没有注意，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秦谊带来了什么样的改变，所以也就没有把这事说给王泽听。 王泽远远看了一眼滑轮组，也没有意识到这是种改进了许多的东西，倒是王泽的儿子王昶看出来一点儿东西，一脸诧异得过去手动操作了一下。 而王昶这么一弄，王泽这才发现了问题，因为王昶通过滑轮组搬动的石块重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力气的两三倍。按照王泽对定滑轮的理解，使用滑轮是不能省力气的，而眼前的滑轮却能做到省力气，已经超出了王泽的认知。 大吃了一惊的王泽这才向班名问道：“你们用的滑车都是这个样子的？！” “对啊！这是秦文合设计的，能省很大的力气，就是需要拉动的距离长了不少！”而班名也是不无遗憾得对王泽说道。 工程之中很大一部分工作量都是泥土和石头的搬运，虽然滑轮组能够省力但却不能省功，但是没学过初中物理的王泽不知道，只觉得秦谊所做的滑轮组简直是匪夷所思，能够让一个人搬得动自身力气几倍的重物。 而有这种巧妙的工程器械相助，或许秦谊真得有余力在修缮长城的同时，把这几个石堡也修缮加固一下。 不知怎得，王泽越来越想尽快见到秦谊了。 ——我是能按时完工的分界线—— “挈有力也，引无力也。不必所挈之止于斜也，绳制挈之也，若以锥刺之。挈，长重者下，短轻者上，上者愈得，下者愈亡。绳直，权重相若，则止矣。收，上者愈丧，下者愈得。上者权重尽，则遂挈。”——《墨子·经下》 第三十六章 盐价 “你们这里现在一共有多少人？” “现在善无县总共有一千三百名原平民夫，还有一百来名广武民夫。这些人中，有一百来人在维修五座石堡，还有三百来人负责后勤，其他人都在善无修长城。秦文合说了，鲜卑人入寇多半会走善无县，必须要把这边的长城修好，我们现在不好好干活，到时候鲜卑人真打来了，首先倒霉的就是我们！” “三百多人搞后勤？都干些什么？”听班兴所言，秦家还是相当重视善无县的长城维修工作，但是王泽却是搞不懂秦谊安排三百多人搞后勤干什么。平日里打仗的话，军队需要有人运送辎重，但是这服徭役的民夫都是自备干粮的，王泽也不觉得秦谊会好心到位这些民夫准备粮食。 “这后勤的事情可多了！老朽也是服过二十年的徭役了，还没一次徭役如同这么一次舒坦！”听了王泽的话后，旁边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倒是接过了王泽的话。 “请长者明言！”被这个老者给打断后，王泽也不气恼，而是耐心得问道。 “首先便是着喝水的问题，老朽也是服过很多次徭役，虽然都是在并州境内，但是却也遇到过很多次水土不服的情况，七尺高的汉子也是上吐下泻弄得奄奄一息。跟着秦家少爷出来了这么一次，这才知道原来这水是不能喝生的，得烧开了才能喝，要不然便会容易生病。而且那些异族都特别坏，经常会在水源之中投一些得病死的牲口，用这些牲口来传染疾病，当年那个杀匈奴如同砍瓜切菜般的大英雄霍……霍青，就是喝了匈奴人污染后的水才死掉的！这些干后勤的人，就一部分人就是保证我们饮水的，反正我们这一次的一千多人，就一个小伙子水土不服，其他人都没啥大问题！” 熟读史书的王泽当然知道这个老者可能是把霍去病和卫青记混了，不过他也无暇和这么一个普通老农争辩这个，而是把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喝开水上，而从这个老者的话中，已经通过他二十年的徭役经验，表明了喝开水的作用。 中国的先人们其实很早便意识到了开水的好处，不过却并没有形成必须喝开水的意识。即便是王泽这样的一郡太守，也是经常喝不上开水，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有时候条件达不到，另外一方面就是不知道生水可能不健康。 王泽这样的一郡太守都这样，下面的百姓可想而知，贫民更是很少喝开水，制约他们喝开水的一个很大原因就是因为燃料缺乏，特别是中古以后的中原、西北地区乃至江南大量原生林被砍伐，缺乏足够的薪碳来烧火煮饭。 即便是到了宋元时期，街市上出现了独立运营的茶楼、茶坊，喝茶的风气深入底层社会，但普通人还是承担不起烧开水煮茶的燃料成本。 “你们这水都是开水吗？”王泽算是默认了开水的好处，然后指着旁边几个木桶向老者问道。 “都是开水！”而老者也是骄傲得向王泽回答道。 “弟兄们！都过来喝点儿开水，休息下！”只是这个老者却是有些低估了王府君的厚脸皮，默认了开水的好处后，马上招呼起手下的将士过来喝开水。 几个原平民夫也是傻了眼，不过只是一些开水，也倒犯不着翻脸，尤其这还是一郡的郡守，手下也大多是并州子弟。 “呸！你这水怎么这么咸？这是从哪儿弄得水？”王府君招呼大家来喝开水，马上就有几个军官模样的军人过来喝水，只是围着其中一个木桶的军官却是喝了一口水和却马上吐了出来，因为这水太咸了，让他一下子想起了老家广武的那种咸水，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 “忘了和府君您说了，那边两个桶的水不是清水，是盐水！”刚想起这事来的老者也是赶紧向王泽解释道。 “盐水！？你们喝盐水干什么？”那名广武出身的军官也是诧异得问道，他在老家的时候对老家的咸水可是深恶痛绝，实在想不到居然还有人会主动喝盐水。 “秦家大少爷说了，我们在这里干活，身上会出很多汗，这流汗便会丧失体内的盐分，让我们喝点儿盐水补一下！你别说，这喝盐水真管用，感觉也是有力气多了！”老者继续解释道。 流汗流失盐分的事情，老者也能感觉得到，现在秦家大少爷主动提供盐水给他们喝，所有的民夫也是来者不拒，毕竟吃了盐才有力气，而盐也是好几百钱一石的贵重东西。 “奥！”听了老者的话，王泽不置可否得点了一下头，然后又向老者问了一句：“长者您是原平人吧？” “对，原平张家庄的！现在的上党太守阿杨便是我们庄的！” “你们原平现在的盐价大概多少钱一石？比前段时间涨了还是跌了？”说起盐的事情来，王泽也是突然间想起来，被秦家干掉的赵家一度垄断了原平将近一半的食盐生意，也是关心起赵家被干掉后秦家在盐业上的事情来。 “原先赵家在的时候，我们原平的盐价差不多八百钱一石，现在赵家完蛋了，秦家开始卖盐，每石便宜了差不多能有一百钱。这赵家真不是东西，乡里乡亲的居然也要赚我们的钱！” 一说起盐价来，张老头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赵家，他们庄和赵家没太多的交集，赵家完蛋的过程中基本上全程看戏。而赵家倒了之后盐价却是降了不少，也让很多人咒骂起赵家的贪心来。 赵家的盐价高，一方面固然是为了利润，另外一方面就是因为技术落伍，煮低浓度的盐湖水，需要耗费大量的燃料，让成本居高不下。 王泽因为深入了解过雁门这边的煮盐行业，也是对产盐成本有一个落伍的认识，不知道秦家现在能把成本压缩到百钱以下，还以为秦家这七百钱的盐价真得是一点儿都不赚钱，也是觉得秦家为了拉拢原平本地的民心也是下了不少本钱。 这个发现也是让王泽眉头微皱，秦家收拢民心，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事呢？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也是有几个人分别挑着担子或是推着小车向石堡这里走来，老远还在那里喊着：“开饭了！” 紧接着，石堡这边修缮的民夫们也是纷纷自觉得放下了手里的工具，带着点儿期待得向那些送饭之人望去。 ——我是饿了吗的分界线—— “谊饮水必饮开水，或为其长寿之道。”——《东都杂记》 第三十七章 伙食 大汉服徭役一般都是民夫自备干粮，有时候一场徭役下来，服徭役的民夫，还有组织徭役的乡绅，都有可能破产。 更惨的是，有些人服着服着就成了终生制，汉乐府中的《十五从军八十始得归》可不是闹着玩的，而是有现实基础的。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的徭役民夫怎么可能吃得好。王泽也不觉得秦家会愿意为这些民夫出口粮，那还过来送什么饭。 不过看着那些开始收拾干粮准备吃饭的民夫，王泽也是明白，这些民夫的主食还是自己带的，秦谊提供的可能是菜。 随着送饭的民工逐渐靠近，处在下风口上的王泽也是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本来已经到了饭点，让这个雁门太守也是觉得腹中饥饿。 很快那几个挑着担子、推着小车的民夫也是来到这边的石堡旁边，开始卸载着为这些民夫准备的菜肴。 而王府君也没拿自己当外人，也是径直便掀开了这几个放着吃食的木桶盖子。 掀起来的第一个木桶里面，赫然是一桶水煮排骨，先不说这味道如何，但看这数量，这修石堡的民夫应该一人能够至少分到一块排骨。这也不得不让王泽感叹秦家的大手笔。 按照后世出土的居延汉简的记载，大汉边军的军官是能够吃到肉的，士兵则多数只能吃下水。只是这两年中央不再向雁门进行转移支付，雁门边军的生活水平也是大减，也是好长时间才能吃到一次肉。可是这来服徭役的民夫都能吃上肉，也是让王泽手下的很多兵都有些羡慕。 “这都是些什么肉？”王泽翻看了一下，发现木桶里面不只是排骨，还有很多的肉块，看着也不像是雁门人常吃的猪羊肉，也是随口问道。 “什么肉都有，秦公子也是组织了民夫中的弓手在这附近打猎，每天都能打到不少猎物，切切都炖在一起了！”送饭的民夫也没有忌讳，随口便向王泽回答道。 定襄郡早已经废弃，这人走了以后，动物却是多了起来，这段时间秦谊也是组织了二百多人轮番出去打猎，定襄有些动物可能长久见不到人也是变得呆头呆脑，再加上民夫中也不乏经验丰富的猎户，一下子也是收入颇丰，至少能让民夫们每天都能吃上点儿肉。 “这个又是什么？”再又掀了一个木桶之后，王泽又看到了已经被腌制得有些变色了的白色块状物，不仔细看得还会以为是肉块，但是王泽觉得秦谊应该没有这个经历把肉块切成这么碎，也是继续问道。 “这是腌制的地龙块！” “这东西能吃吗？”当问明白这半桶的块状物竟然是蚯蚓块之后，王泽也是诧异得问道。 “怎么不能吃啊！我小的时候遇到荒年，就吃过地龙。而且听秦家公子说，这地龙其实和肉是一样的东西，吃这种东西和吃肉的效果差不多！”被王泽一问，之前回答他不少问题的张老头也是回答道。 蚯蚓这种东西富含蛋白质，各种末日题材的小说、电影中都成了人类的补充营养的重要来源，像是秦谊上一世看过的《流浪地球》，上面的人类地下城中就有卖榴莲味蚯蚓干的，后来借着电影的大火，淘宝上面还有各种口味的蚯蚓干在卖，很多看了电影的猎奇者也是纷纷购买。 大汉帝国的百姓，人均蛋白质摄入量是要高于后世靠土豆、地瓜撑起来的康乾盛世，但是也高不到那里去，很多人也是常年吃不到一口肉。 这次的徭役，有些村子派来一下十三四岁的少年来顶人头，还有一些服徭役的民夫因为实在没人照顾自己的孩子，也是将孩子一并带过来服徭役，现在秦谊队伍中有二十来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 这么多半大孩子，大多出身一般，营养跟不上，长得就非常瘦弱，秦谊也不好意思让他们干重活，就组织他们去挖蚯蚓，反正因为修筑夯土长城，要挖掘不少土壤，里面少不了便有些蚯蚓，然后秦谊便组织这些少年去挖蚯蚓了。 而这些小孩子的积极性也是颇高，挖出来了不少蚯蚓，秦谊索性也就全都腌制成蚯蚓干，给服徭役的民夫补充一下蛋白质摄入吧。 “这东西好吃吗？”王泽想了一下也没能想象出蚯蚓干是什么味道。 “我小的时候吃过，不好吃，不过用盐腌制之后味道倒是可以，挺有嚼头的，你别说，那口感和肉干还挺像的！而且吃了好像真得能长身体，和我们过来的一个十四的小伙子，吃了几日蚯蚓干，明显好像硬实了不少。” 有些好奇的王泽最终夹起一块蚯蚓干尝了一下，发现已经吃不出原先的味道来了，蚯蚓干本身的味道已经被盐分给掩盖住，的确有些像肉干的口感。 “腌制这些蚯蚓干也得不少盐吧，都是从原平运来的？”王泽只是觉得秦谊有些奢侈，虽然他们秦家现在产盐，但是从原平拉到定襄，这成本也是不低。 “没有，秦家在这附近找了一个盐湖，这些盐都是在定襄本地煮的！” 听了张老头的话之后，王泽总算是弄明白了秦谊弄这么多后勤人员干什么，又是打猎又是煮盐的，可不是需要人手嘛。而秦谊又使用了滑轮组还有刚才那个运东西的独轮车等多种器械，工程进度也没有落下来，在王泽看来也是非常难得。 紧接着王泽也是掀开了最后一个木桶的盖子，然后在里面看到了混杂在一起黄绿两种色泽混杂在一起的青菜，嗅了一下后王泽闻出这是韭菜和鸡蛋来，可是这两种东西是怎么弄在一起的，一个简单的韭菜炒鸡蛋便让一郡太守摸不着头脑。 “这是韭菜炒得鸡蛋！听说是雒阳那边达官贵人们流行的吃法，秦家少爷也是把这个东西给引进到原平来，你别说，炒得菜还真好吃，王府君您也尝一下吧！” 汉朝的饮食还是比较单调的，主要就是蒸煮烤，炒菜的科技甚至要到宋代才能点出来。而偏偏上一世的秦谊是个非常喜欢吃炒菜的人，刚穿越过来后也是馋得要死才自己找铁匠打了一个铁锅，这才吃上了炒菜。 这次前往定襄善无来修长城，秦谊也是把自己培养的厨子给带了过来，给这些原平的父老乡亲看看眼，推广一下中国的炒菜文化。 而为了推广炒菜，秦谊也是假托炒菜首都达官显贵们吃饭的用法，倒是在原平引起了一阵的潮流。 “奥！你们这韭菜和鸡蛋都是哪里来的？”被张老头这么一说，王泽一个堂堂的太守，也是含糊得答应下来，没有表露出自己其实是个从来没听说过炒菜的土包子的事实。 韭菜在中国古代可是存在的，甚至是祭祀必备的贡品菜之一，早在《诗经·豳风·七月》当中就有记载“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但是韭菜也是需要种植的，在善无县这么一个早已经废掉的地方想要找到也不是很容易。 “都是在离开广武的时候从秦公子丈人家带来的，韭菜这东西割一茬马上就能长出来，可以说是源源不绝，还有那些老母鸡，都是用蚯蚓养着的，这下蛋可真是厉害，回原平之后我也养些蚯蚓来喂鸡！老汉我也是服徭役服了三十来年了，还真是没遇到过这么舒心的一次，好吃好喝的，要是没有鲜卑人那些狗东西就更好了！”说着这个张老头也是愤愤不平得说道。 “对了，王府君，我听秦公子说，您有意要恢复定襄长城，以此来当做抵御异族的屏障？”被张老头引到鲜卑人身上，许久不说话的班兴也是向王泽继续问道，比起无欲欲求的那个老头，班兴想的东西要多不少。 “我的确有这么一个打算，刚来雁门的时候便曾经上书朝廷，只不过朝廷没有批准，如果要是恢复定襄郡，就得移民实边，这都需要花钱的，朝廷没有钱，再加上异族这些年也消停了，所以也是石沉大海。现在朝廷无暇顾及我们，而且异族也是作乱，我便自作主张开始想要把定襄长城再度启用起来，但是真想要把定襄防线稳固好，还是得移民定襄来实边！” 想要恢复定襄郡的防线，不是说一下就能做到的，必须要有支撑防御体系的边民来给守军提供支持，这没有朝廷的支持，单靠王泽一个雁门太守是做不到的移民实边的。 “之前秦家公子问过我们愿不愿意移民到定襄，说实话我还是有些心动，这定襄的地虽然不如原平好，但这是一个郡大啊，要是王府君您的兵能一直在定襄长城，小老儿是愿意过来移民的！” 只是听了张老头的话之后，王泽却是苦笑一声。这次王泽带着雁门边军的主力来到定襄，其实就把雁门北部的防御给减弱了。 王泽敢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情报比较可靠，确定鲜卑从定襄入寇，另外就是他做代郡太守的时候有不少关系，雁门北部防线有问题，代郡那边能够提供一定的支持。 而看着王泽这幅表情，张老头也是知道王泽有难处，于是赶紧把话给岔开：“来，王府君，您也尝尝这韭菜炒鸡蛋，可好吃了！听说韭菜还有壮阳的作用，说不准还能再生出几个小公子来！” ——我是真男人不需要壮阳的分界线—— “打破，着铜铛中，搅令黄白相杂。细擘葱白，下盐米，浑豉，麻油炒之，甚香美。”——汉·贾思勰《齐民要术》 第三十八章 少年 简单得在石堡边上尝了一下韭菜炒鸡蛋的王泽也是没有多停留，马上便带着大队人马继续向着善无长城那边儿进发，不一会儿便来到王泽非常关注的那处已经被秦谊命名为杀虎口的地方。 这个地方因为地势平坦，在定襄长城未废弃的时候便是防御的重点，后来定襄郡废弃之后，杀虎口那段的长城便被入侵的异族给捣毁，完全失去了所有的防御意义。 如果接下来魁头入侵，很有可能会从善无县当做突破口，善无的其他段长城地势都非常险要，或许能够有少量的鲜卑人通过，但是大部队要想通过，只能通过杀虎口。如果能够在杀虎口修筑好城墙，定能够有力阻击鲜卑人的入侵。 而这一次，王泽老远便看到在那段早已经被拆掉的长城遗迹上面，已经重新修建起了一条更加高大的城墙。 王泽对整个定襄郡长城维护的工程进度都有所了解，虽然原平的民夫最多，但是对应的是其他几个县的工程量也都远远比不上原平的工程量大。仅仅是在短时间内重新修筑了这么一段城墙的组织协调能力，便足以让王泽对秦谊的能力高看一眼。 “见过王府君！” 当王泽走近杀虎口的长城时，这边便没有施工，几百名刚刚吃完饭的民夫正分成好几堆人分别聚在一起，一名县吏打扮的中年男子也是主动站出来向王泽打招呼。 王泽看着这人有些眼熟，仔细想了一下，记起这人是原平县的县吏，曾经跟着县令高崇到过郡治所阴馆，也是笑道：“是郝季和吧，你们那个秦文合在哪里？” “正是郝建！秦文合现在带着他的一帮家臣到西面去观察地形去了，可能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发现王泽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郝建也是有些感动，赶紧交代秦谊的下落。 “视察地形？” “恩，秦文合的家臣中有几个有过从军经历的军官，都说这边将会是鲜卑必攻的地点，所以过去视察地形去了！” “奥，季和你先带我转转吧！”听闻秦谊竟然跑去视察地形去了，王泽也是有点儿小意外。 接下来打仗，出城野战的事情王泽是准备交给自己手下的边军来干的，秦谊手下的民夫虽然也不乏经验和武技丰富的勇士，但匹夫之勇在大规模战争中用处不是很大，王泽还是更加信任自己手下那些百战精锐。 王泽准备让秦谊的手下帮着守长城，等边军有伤亡了，在从这些民夫中选择一些精壮补充进去，却没想到秦谊居然主动出去调查地形，难倒他还想着主动出击不成。 “明白！”这段时间郝建作为原平县吏，也是跟着秦谊在善无县这边做了不少事情，现在王府君要视察，也是想着给王府君展示一下。 “这是在学认字？”没走出几步，王泽便来到一处聚集了三四十名民夫的一处地点，发现这些民夫大多是些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偶尔还夹杂着几个二三十来岁的成年人，却是都在跟着一个年轻人在那里用树枝在地上学写字。 “恩！这些少年都是原平的平民子弟，有的是顶人头过来服役的，有的是家里没人跟着长辈过来的。他们平日里也没什么机会学习，现在秦家有人肯教他们识字，也是都很努力学习，还有几个大人也过来跟着学了。”郝建也是向王泽介绍道。 王泽点了一下头，服徭役是大汉王朝每个公民的基本义务，作为当过两地太守的他也是经历过多少次徭役了，还是第一次遇到在徭役现场组织学习的，王泽经历过的徭役，民夫干完活后都累得半死，那还有心思学习。就是有些民夫有上进之心，可也得找个能教他们的老师。 “你叫什么名字？哪的人？今年多大了？”王泽随口便点了一个少年问道，而这个少年之所以被王泽注意到，还是因为他用树枝写的字是这些少年中写的比较好看的。 “回禀府君，鄙人陈明，是原平人，今年虚岁十五岁，这是过来服徭役的！”而被点名的少年也是赶紧站起来，一边用脚将地上写的字给碾平，一边向王泽回答道，他从郝建的话中已经知道了王泽的身份。 陈明曾经被村中族长安排躲进赵家坞堡中对抗秦家，不过因为各种宣传攻势，在秦家总攻的时候，陈明果断放下武器投降，事后也没追究他这个小孩子的责任，回到家中继续过他的生活，这次又被新村长给安排过来服徭役——老村长因为支持赵家而被秦家给清算了，而和老村长关系比较近的陈明家便跟着倒了霉。 本来对服徭役的事情，陈明和他的母亲都有些生气，觉得是村长在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只是这一路走下来，陈明却是有些感激起那个村长来，要不是他安排自己过来服徭役，他都没机会学会写字。 “原先不认识字？” “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家里就一个寡母，实在没有钱去蒙学！” “现在能写多少字了？” “一千来个字了！”被王泽这么一问，陈明也是非常骄傲得回答道。 “这么多？”王泽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勉励一番，却没想到这个少年已经会写这么多字，也是有些吃惊。 “从离开原平的时候，秦家少爷就组织我们学写字，为了帮助我们学写字，还让我们这一支队伍一人身上挂一张写着一个字的纸，这离开原平一个多月了，我已经把这些字全都写会了！” 为了帮助这些原平少年，秦谊也是下了功夫，给每个民夫都配了一张纸挂在身上，上面写着一个字，大多都是民夫的名字，这年头这些民夫起名字也都是用最常用的字，不只是这些少年，就连很多上了年纪的民夫也都认识了几个字。 “好好努力，将来说不准也是有着上进的机会！”也是颇多感慨的王泽继续勉励了陈明一句。 “恩！我前两年去赵家帮工，看着赵家公子们在那些读书，我当时羡慕死了，回到家还偷偷得哭过，没想到现在竟然有机会识字。等我学会了三千字，我也到秦家去抄书去，也要像秦家公子那样！” 听了王府君的勉励之后，陈明也是激动得说道。他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学会一千字，除了本身比较聪明外，渴望学习的动力也是一个很大的因素。而会认字读书后，陈明就希望自己能像秦谊一样，能够闯出一番名堂。 毕竟秦谊在家乡人眼中就是靠着学问得到天下第一名士蔡邕的青睐，从而开始平步青云，才十七岁便成了六百石的县令。 原平但凡是家中有孩子的，都拿秦谊做别人家的孩子来教育自己的孩子，甚至连被秦家干掉的赵家都不例外——“秦家那个秦谊都成六百石的县令了，你们再不努力，原平还有我们赵家立足的份吗？” 而听了陈明这颇为激动的表态之后，王泽也是点了一下头，没再说什么。 ——我是别人家孩子的分界线—— “陈明字子亮，雁门原平人也。明早孤，家贫不得求学，年十四，所识不过十字。”——《季汉书·陈明传》 第三十九章 成气候 告别了视作秦谊为偶像的陈明之后，王泽又继续视察工作，却是来到这边一处临时搭建的茅草屋那里。 而在这茅草屋中，王泽发现了躺在地上的两个民夫，以及照顾他们的一个医工模样的中年人。 “这是怎么了？”王泽看了一眼也是马上确认，这里应该是原平民夫的庵庐。 根据历史的记载，在凉州三明之一的皇甫规的军队中，便已经出现了处理将士病患的军医院庵庐。只是王泽没想到在这么一支只有一千来人的民夫队伍中，秦谊居然也非常细心得提供了庵庐，有了庵庐，也算是解决了民夫们的后顾之忧，不用担心自己生了病没人照顾。 躺在那里一个民夫有些面黄肌肉，眼窝深陷，正闭眼躺在那里休息，看上去就没有多少精神。而另外一个则要好些，左小腿上面缠着布条还被绑了一个木棍，似乎是腿有问题，此时正半躺在地上打着草鞋。 “回禀王府君，其中一个小高是遇到了严重的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另外小秦是运气不好，在用滑轮组向城墙上运石块的时候遇到了事故，被掉落下来的石头给砸断了腿。这老是窝在堡垒里不通风，不助于恢复，也是把他们两个弄出来吹吹风！” 一般的徭役都是要给民夫安排住宿的，定襄这边荒废已久，民夫们都是在长城上的烽火台里安顿，军事用途的烽火台不透风，这两个病号也是被拖出来透气。 如果这个时候有原平县城的人在这里，他们就会发现庵庐的军医就是前段时间被秦氏父子给打了假的太原名医李非。 李非这个由兽医自学成才的“九原名医”，其实并不像上次表现出来的那样草菅人命，他其实还是多少有点儿货的，只是不太懂妇科。 不过经过那次一闹，李非也是在原平混不下去了，不过因为剿灭赵氏也是用人之际，秦谊也是把他给安排去做军医，在剿灭赵氏那一战中，李非表现得还算不错，按照秦谊的吩咐救助伤员也是及时，秦谊便把他给留下了，这次也是带到定襄来。 被李非这么一说，王泽也是记起来当初在石堡那边碰到的张老头，也是提到过民夫中有一个水土不服的倒霉蛋，想来应该是躺在地上这一位。 李非的卖相还算不错，要不然也不能打着太原名医的招牌在原平干那么久，至少把王泽给唬住了，还以为是秦谊从雒阳请来的名医，也是非常客气的继续问道：“搬石头干什么？做守城准备？” “恩！到时候砸死这帮子鲜卑王八蛋！”说起鲜卑人来，李非也是恨得牙都痒，他一个九原人，要不是被鲜卑闹腾得何至于背井离乡移民到太原嘛。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水土不服重病的小高也是突然间醒过来，甚至挣扎着想要做起来：“大家的城修得怎么样了？我不能拖大家的后腿！” “你就老老实实休息着吧，在这样下去，小心鲜卑人还没回来，你家细君先守寡了！”而旁边打草鞋的小秦也是忍不住调侃道。 “我真恨我自己，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而小高也是没有注意到这边多了一个王府君，在那里自怨自艾起来。 “放心吧，城墙早就修好了，还运了几千斤的石块上去，鲜卑人要是敢来，绝对能把他们砸个半死！”边上的小秦也是在那里安慰起这个小高来。 “这民心可用啊！”看着李非和小秦把小高给安抚下来，王泽也是非常开心得对郝建说道。 王泽见过的徭役民夫中，偷奸耍滑的很多，像小高这种积极性如此高的民夫还真是少见，也是让他忍不住称赞道。 “的确是！这雁门人中，谁没和鲜卑人有仇？这次出来服徭役，本来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这段时间秦文合也是找人大力宣传府君您想把鲜卑人拒于定襄之外的想法，这些民夫也是很支持府君您的规划，要是真能把鲜卑人堵在定襄外，雁门百姓也就无虞了！” 这段时间秦谊也是一直在民夫之中进行政治宣传，宣传修缮定襄长城的意义，王府君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想法，也是得到民夫们的认同。 工程进度完成的这么快，一方面是后勤保障得力，各种工程器械广泛使用的原因，另外一方面就是秦谊的政治宣传，也是打动了雁门民夫的心，让他们知道了这次的修筑长城是在为他们自己而战，保卫家乡的宣传鼓动下自然是干劲十足。 “好，很好！”听了郝建的话，王泽也是有些感动，自己的这些心思总算是没白费，至少这些原平人是理解了自己的苦心，不会在背后骂自己。 就这样王泽也是离开了庵庐，继续跟着郝建继续闲逛，然后路过了一群正在那里听故事的原平民夫，为了让服徭役的民夫不至于因为生活枯燥而闹事情，秦谊也是为民夫们准备了一些娱乐活动，譬如说听故事这个项目已经有了后世评书的一些影子。 秦谊族中一个伶牙俐齿、颇好说些玩笑话的族人，此时正在那里卖力得讲着，也是惹得一帮字老乡不住地叫好。 王泽从旁边路过，也是听了几句，原来说的是班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故事。这些原平民夫也是非常喜欢听原平人民的骄傲班超（虽然班超家好几代前已经从原平迁到扶风去了），带领三十六人纵横西域，痛宰匈奴人的故事。 王泽听了后也是笑而不语，继续向郝建问道：“这段长城的强度如何？” “府君您请放心，之所以完成的这么快，完全是靠了滑轮组和独轮车的功劳，该做的事情一点儿都没少。我可是按照秦文合的吩咐，对每段长城都做过测试，要是我的锥子能够刺入城墙三寸，修筑城墙的民夫就捞不着肉吃，您看看，这些痕迹都是我用锥子刺墙时留下的！”而面对着王泽的质疑，郝建也是赶紧解释道。 “那我放心了！如果鲜卑人敢来善无，恐怕将会撞个头破血流！”看着原平民夫竟然还有质量把关这么一说，王泽也是实在找不到可以挑剔的地方来。 “对了，季和，能不能给我弄辆独轮车让我来看看？” “马上就去，这独轮车可真是好东西啊，特别适合做建筑的民夫，这次搬运泥土石块也是立了大功！这秦文合的脑袋就是厉害，能想出这种东西来，我这就给您推一辆过来看看！” 听王泽说起独轮车来，郝建也是忍不住拍了一下秦谊的马屁，有一种说法诸葛亮的木牛流马就是独轮车，不管是否真假，反正汉代的时候没有独轮车，要不然也不会有这种说法。秦谊在这次徭役之中拿出来的滑轮组和独轮车，也是把郝建这个原平县吏给彻底折服。 “大人您在想什么？”在郝建去推独轮车的时候，看着默不作声的王泽，一直不说话的王昶也是向父亲问道。 “之前在石堡那里我还听那个老农说，秦文合制作了一种叫做翻车的器具，能够取水浇灌耕地，现在正在原平大力推广，这原平人大多都要承他们的情。这秦家已经成气候了！我们想要铲除他们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而经过之前的接触，王泽也是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他能感觉得出来，这些服徭役的民夫对秦家的支持是发自内心的。这些民夫都这样，原平的人心所向已经不用再多说。 汉王朝从来都不缺乏打击豪强的酷吏，毕竟打击豪强可是一件政治争取的事情。只是现在的王泽已经不敢去打击秦家了，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秦家已经把原平给吃下去了。王泽再去收拾秦家，很有可能会引起雁门内乱，这不是王泽希望看到的。 “既然不能与秦氏为敌，那我们就和他们交朋友吧，既然秦家能如此支持大人您的计划，想来还是有着可以合作的空间！” “也是啊！从这次组织民夫的情况来看，秦文合将来还不知道能够走到那里，或许我们父子将来也需要仰仗他的鼻息，还是搞好关系吧！”王泽也是彻底收起了对付原平秦氏的想法，毕竟双方还是有着合作的可能。 ——我是打不过就选择加入的分界线—— 谊性尤工巧，蒸土筑杀虎城，锥入三寸，即扣减作者口粮，民夫无不尽力已对。”——《季汉书·秦谊传》 第四十章 床弩 黄忠飞也似得奔跑在平地上，这已经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来，甚至为了加快速度都没有披甲。 只是他的双腿再快，也是及不上后面飞驰的骏马，就在离着新筑的杀虎城城墙一百五十步远的时候，后面的骑士已经追到了黄忠身后十步，黄忠仿佛感到背后的长矛随时都会刺过来。 “看样子是不行！”知道是跑不了了，黄忠也是停了下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许久才对身后的骑士说道。 “老黄，你也不要勉强！即便是能够跑回来，恐怕文合也不会让你犯险的！”而随着黄忠停下来，背后刚才策马狂奔的骑士也是停了下来，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是一下子彻底消散掉，勒住战马的骑士赫然同是秦谊手下的陈到。 “可是就这个样子看着鲜卑人耀武扬威，心里就不痛快！”而黄忠也是重重得砸了一下地面。作为参加过臧旻出塞一战的老兵，黄忠对鲜卑的怨念也是颇深，毕竟有太多的袍泽死在鲜卑人手里。 “等会儿文合回来，看看他有什么主意吧！”看着黄忠也是有些不甘心，陈到也是安慰了一句。 而黄忠也是点了一下头，他对能够治好自己儿子的秦谊有一种盲目的信心，治好自己儿子的病是一件事，通过各种神奇的器械短时间内修筑成宏伟的杀虎城也是一个例子，他相信秦谊肯定能够想到别的办法。 也就在这个时候，被曹操附体的秦谊也是说秦谊秦谊就到，带着典韦等一干护卫从西边的平地上面骑马跑了回来。 本来黄忠和陈到是一起跟着秦谊出城的，不过出城后黄忠却是有了新的想法，留下陈到帮他做测试，而秦谊带着其他人去测绘地图去了。 “文合，地图画的怎么样？”刚一看到秦谊，黄忠便主动向秦谊问好。 “这附近几里的地图都画好了，老黄你也可以看一下！”秦谊也是马上便从马背上跳下来，将绘制的地图送到黄忠眼前。 “这是什么意思？”只是一看这地图，上面却是大大小小几个圈套在一起，上面还标着高度，黄忠也是一头雾水，完全看不明白。 虽然“中国科学制图学之父”裴秀还要三十多年才出生，但这个时代的中国已经形成了一些固定的地图标准，但秦谊的地图却是完全不同于这些传统的地图，就连黄忠这个地图的半个行家也是看不明白秦谊的地图。 “这是我画的等高线地形图，可以说是我首创的！是把地形图上高度相等的相邻各点所连接形成的，是对现在地图的一种补充！”秦谊带人画地图，也是发现中国传统地图的缺点，就是不能准确表达出地形的具体样貌，于是也是补充着画了一幅等高线地形图。 “原来如此！线体越密集表示坡度越陡，稀疏则表示坡度缓！好东西啊！再打起仗来一看这地图就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地形了！”被秦谊这么一说，黄忠也是恍然大悟，而通过这个等高线地形图，把整个地图所画的地形全都立体得呈现在自己脑海之中，这可以比传统地图好多了。只是一弄明白这地图的意义，黄忠马上便意识到这个地图在军事上的重要意义。 “真得！我没跟着过去，也是一下子便看明白是个什么样的地形了！”而陈到的悟性也是不错，也是很快便理解出这地图所代表的地形来。 唯独跟着秦谊一块作图的典韦有些尴尬，黄忠和陈到都是一听便明白是什么意思，唯独他让秦谊解释了好几遍才弄明白。 “对了，老黄，你能来得及跑吗？”而介绍完自己的地图之后，秦谊也是想起黄忠的事情来，也是马上问道。 原来黄忠老早便注意到杀虎城城外九百米处的一处高地，根据黄忠的判断，如果鲜卑人从西边入寇雁门，杀虎城这边便是他们的必经之地，只有攻下杀虎城，才能让大部队的鲜卑骑兵继续西进，否则只能小股部队翻山越岭，很容易被汉军剿灭。 杀虎城这边必然会爆发一场激战，而在杀虎城城外九百米的那处高地，很有可能会有鲜卑乌桓联军的首脑前往观察汉军的军情。 这处高地是附近最高的地点，离杀虎城距离够近，甚至能看到城墙上的情况，而又不用担心汉军弓弩的狙杀，必定会有联军首脑前往观察。 黄忠便想着能够送异族高层一件小礼物，趁着他们过来视察的时候来一次斩首行动。异族首领距离城墙大概有九百米远的位置，真想要斩首恐怕至少也杀透两百米的军阵。 拥有典韦和黄忠两大猛将的原平民夫，其实是有着斩首成功的机会，可是却是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恐怕即便是典韦和黄忠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所以黄忠斩首的想法直接便被秦谊给否决了，干掉一个魁头却是要搭上一个黄忠，这个买卖实在太亏了。虽然魁头没有在暗耻《三国志》系列游戏中出现，不过他弟弟步度根出现了，一个六十统七十武的大众脸，想来连出场都没有的魁头应该还不如步度根。这种亏本的买卖秦谊是绝对不会干的。 强杀的提议被秦谊否决，黄忠又想着狙杀魁头，不过这九百米的距离已经远超过普通弓手和弩手的射程，即便是黄忠这样的顶级射手也是力有不及。 然后黄忠便想了另外一个方案，就是他埋伏在城外，然后趁着魁头等人登上高地的时候再冒出来射杀魁头。不过刚才测试了一番，黄忠或许能够射杀魁头，但是却没有足够的时间撤回杀虎城。先不用说弓兵的箭矢，就连骑兵都能从后面追上来，这个方案也是行不通的。 “来不及！”刚才试过好几次的黄忠也是无奈得摇了摇头。 “没事！不就是个魁头嘛，我可舍不得让老黄你犯险！”对这个结果秦谊其实早有预料，他也没想着能够干掉魁头，更加不想让黄忠去冒险。 被秦谊这么一说，黄忠心里面也是暖洋洋的，不过他的执念还是颇深：“如果能够一开战便干掉魁头，绝对能够令鲜卑人丧胆，这仗就好打多了，要是有床弩就好了，偷偷得在外面藏上几辆，说不准就能够干掉魁头！” 床弩最早出现于春秋战国时代，由绞盘上线，射程较远，将一张或几张弓安装在床架上，以绞动其后部的轮轴张弓装箭，待机发射，其弹射力远远超过单人使用的擘张、蹶张或腰引弩。 到了汉代，床弩继续在军事上广为使用，在《后汉书·陈球传》中便提到过东汉名臣陈球（陈登的叔祖）在担任零陵太守的时候，使用床弩攻击荆州叛军的战例。 在雁门这种边郡之中，也是不乏床弩这种守城武器，但是秦家是没有的，毕竟弩都是违禁物品，更何况床弩这种大杀器呢。私藏几张大黄弩朝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私藏床弩恐怕朝廷就得找秦家喝茶了。 而且就是正规边军所使用的床弩射程也是达不到九百米远的，所以黄忠的方案是将床弩藏在城外，射完之后赶紧毁掉将人撤回城内。 “或许我可以试一下，说不准真得能够一开战便干掉魁头！”而听了黄忠的话，却是启发了秦谊，或许真得可以一开战便干掉敌酋。 “阿谊！王府君到了，想要见你！”只是秦谊还没来得及和手下解释自己的想法，远处却是骑马跑过来秦谊的堂兄秦丑，老远便向秦谊喊道。 ——我是丑媳妇终须见公婆的分界线—— 董卓之乱，原平秦谊遂弃官归。泽见而奇之，言其子昶曰：“秦文合胸有沟壑，可安天下亦可乱天下。”——《季汉书·王泽传》 第四十一章 合作 “秦谊见过王府君！” 杀虎城东面的一处空地上，秦谊终于见到了雁门太守王泽，然后非常恭敬得向王泽行了一个礼。而伴随着秦谊的动作，秦谊身后的典韦也是行了一个礼，同时警惕得看了一下四周。 说实话，这次见王泽，秦谊还是挺小心的。毕竟如果秦谊是雁门太守的话，辖区内有一个把朝廷县令都架空的豪强，他肯定会采取一些行动的。 三国正史上可是好多鸿门宴的，只不过被杀的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秦谊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在史书中成为王泽诛杀的不法豪强而被一笔带过。 于是秦谊便带着典韦一起过来拜见王泽，如果有什么问题，就靠着韦哥带着秦谊杀出重围了。 “王泽也是久闻文合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宣传！这是犬子王昶，将来说不准还需要文合你来提携！”而在细细打量了秦谊一番之后，王泽也是郑重向秦谊介绍起自己的儿子来。 这就是曹魏司空、为太原王氏成为千年士族而奠定基础的王昶吗？秦谊也没想到王泽会一下子便介绍自己的儿子，忍不住也是上下打量起眼前稍显稚嫩的王昶来。 “我曾经听彦云说起过文舒，今日一见也是名不宣传，我秦谊敢断定，将来文舒一定是能够做三公的！”现实中的王昶可要比他游戏中的立绘帅多了，至少眼睛没有那么小，而秦谊也是上来便是一记马屁便拍了上去，这可是曹魏三公啊，将来要是有这么一个政治盟友，秦谊的政治生涯可能更加稳健。 秦谊第一次知道王昶其人，还是在玩暗耻的《三国志11》，在英雄集结剧本上，因为武将超级多，稍微不注意那些相性不同的武将便会掉忠诚，而王昶的仁政能够使同城武将不会掉忠诚，在前期缺乏资金的时候可是非常有用的，这也让秦谊记住了王昶。 据说全世界的两个人都可以通过五个人联系起来，反正秦谊和王昶便是如此，他们都认识王允的侄子王凌，尤其是王昶，可是一直以兄长的礼节来对待王凌，虽然王凌被司马懿诛三族的时候王昶也没说什么。 “文合过奖了！王昶可是远远及不上文合的！彦云在给我的信中称赞文合您是我们并州的一州之智，王昶也一直向认识一下文合，今日终于如愿！”而被秦谊这么一说，王昶也是赶紧谦虚道。 而那边的王泽脸上也是有一种抑制不住的笑容，每个父亲都是望子成龙的，王泽也不例外。其实王泽也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做到三公，不过从来没有说出过口，现在秦谊说出来正好挠到自己的痒处，对秦谊的好感度一下子飙升了不少。 一开始的互相吹捧，也是让这次的会面在轻松融洽的气氛中展开，现场的气氛也不再像是鸿门宴，而是长辈和晚辈的平等交流。 “我听闻秦家在原平把高崇给架空了，不知道文合你们意欲何为？”而在寒暄了几句后，王泽终于装作漫不经心得向秦谊发文起来。 “眼看天下大乱，秦谊也是想着有一番作为，为乡梓百姓做一些事情。高明廷为人端正，但是在实务方面却是鲜有作为。或许在清平时节能做一能吏，但是到了这个乱世却是连草包都不如。乱世之中，有些事情终究还是需要有人来做的，承蒙县中世家豪强们看得起，秦谊也愿意站出来为乡梓尽一份力，让原平成为乱世中的一方乐土！也正是基于这个理念，当王府君征召原平民夫到定襄郡修长城的时候，秦谊才一力劝说族中长者，全力来支持府君的决策！” 秦谊其实所图甚大，别的不说，广武县的地盘他就很垂涎，这都是在王泽这个雁门太守身上割肉啊，毕竟原平和广武可是雁门最富的两个县了。 所以秦谊便把自己的包装成原平世家豪强利益的代言人，是被他们推举出来维护他们利益的人，在这个乱世，能够守护原平安定，便维护了世家豪强们的利益。 “只是文合在原平站稳脚跟之后，又当如何呢？树欲静而风不止，文合控制了原平县后，我不信你就能够在原平一直待下去！”听了秦谊的回答，王泽倒是觉得可以理解，但是接下来秦谊的动向他就得考虑一番了，索性也是直接开门见山得向秦谊问道。 “保护原平乡梓是秦谊的底线，也是秦谊的最低目标。在这个基础上，秦谊也愿意做一些事情，来实现自己的抱负，协助一位明主来平定战乱，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那文合准备如何来做呢？” “不知道王公知不知道，秦谊是有着沾县令这么一个官职的？” “你是准备要南下吗？”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王昶忍不住在旁边插嘴道。作为并州人，他对并州郡县比较熟悉，马上便反应过来沾县是在上党郡的最北面。 “恩！原平与沾县只隔着阳曲和孟县两县，阳曲郭氏是秦家的举主，与我们秦氏素有交情，而孟县则没有什么大的世家豪族，我本人又是在董卓之乱前朝廷正式任命的沾县令，此后朝廷也一直没有任命新任沾县令，我为什么不能前去赴任？只是秦谊也想斗胆问王公一句，您又想在这个乱世有什么作为？” “我只想着保雁门和太原百姓平安！至于在乱世之中建功立业的念头倒是不大！” 王泽倒是理解秦谊的选择，对他这种小豪强来说，上升途径不大，自然找准机会往上爬，而世家出身的王泽出路就比较多，政治野心也相对低一些，主要的目的就是保护老家太原和任职的雁门平安。 只是当王泽说出这话后，他突然间也发现，秦谊如果真如同他所说的南下沾县，倒是与他一点儿利益冲突都没有，甚至还是一种助力。 如果说雁门是太原的北大门，那么上党就是太原的南大门，太原的敌人是北面的鲜卑和西面的匈奴，还有就是南面和东面的黑山贼。秦谊如果真得去沾县立足，就成了抵御黑山的一道屏障，这倒是符合王泽保护太原的理念。 其实秦谊也曾经考虑过全取雁门的想法，只是盘算了许久，这个方案真得是得不偿失。 首先雁门北面的县全都穷得叮当响，秦谊拿到这些县，固然得到很大军力上的支持，但是同样也是背上沉重的财政负担，尤其是那些县，接下来都将直面鲜卑入侵，将会持续流血。 其次就是王泽的官声一向不错，手上又有两千精锐边军，秦谊即便是打过王泽，也会损失很大，弄不好还会戴上犯上作乱的帽子。 与其这样，还不如和王泽搞好关系，名义上服从王泽的管理，让王泽堵住鲜卑南下的口子，然后秦谊向着南方富庶的郡县发展，打通与曹老板的通道，进而成为曹魏开国元老。 “原平上下愿意服从王公的命令，徭役赋税按照往日年景上交郡中，协助王公守卫雁门。也希望王公能够联络一下太原世家，方便秦谊南下沾县。现在太原局势也是不稳，秦谊回乡之际曾经遇到过商曜作乱，如果秦谊能够在沾县立足，也是对这些贼人的一种震慑。原平虽然已经从太原剥离已达百年，但我们秦家上下都是将自己视为太原人的，愿意为太原安宁尽一份力！” 于是秦谊也是向王泽提出了交易条件，原平虽然是姓秦的说了算，但还是愿意按照之前高崇在位的时候，服从王泽调遣，向王泽交纳赋税养兵。 另外就是以原平和沾县两处的兵力，在协助太原大族来维持太原的治安，毕竟现在太原也是不安定，西边匈奴已经把上郡和西河郡给洗劫一空，时不时到太原来打秋风，太原内部也是有商曜作乱，能够得到紧挨太原的原平和沾县支持，也是能够安稳不少。 但是作为回报，王泽就要联络太原世家，为秦谊南下提供便利，太原两千石家族实在太多，祁县王氏、晋阳王氏、介休宋氏、祁县温氏、中都孙氏、阳曲郭氏、阳邑令狐氏，这都是在《三国志》《后汉书》里面留下两千石官员的大家族，彼此之间的关系千岁万缕，秦家人家根本看不上，如果能够有王泽帮忙引荐，秦谊南下过程将会顺利不少。 “这个容我细想一下，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打退鲜卑的入侵，还请文合多多尽心！”不过王泽却没有马上答应下秦谊的条件，而是又把这事扯到现在的鲜卑入侵上面来。 秦谊也不知道王泽这是讨价还价的手段，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也只好回答道：“鲜卑一旦攻破定襄，接下来就能杀到广武，到时候是北上啃硬骨头，还是南下劫掠一把，不用想都知道，而过了广武就是原平，秦谊如何敢不尽力！” ——我是互利共赢的分界线—— 谊谓昶曰：“卿有公辅之量，汝后必兴，必登三公之位。”昶后奕世多贤才，兴于太原矣。——《季汉书·王昶传》 第四十三章 下马威 魁头策马扬鞭，登上了杀虎城外九百米远的高地上来，望着远处新筑的杀虎城，三十岁出头的魁头也是有些意气风发。 自从魁头的祖父檀石槐去世已经过去了十年，虽然继位的和连是个不得人心的蠢货，但檀石槐余威尚在，他建立的鲜卑联盟尚能运作，但是随着和连死在北地郡，鲜卑联盟也是土崩瓦解，没能成功转型成帝国。 和连的儿子骞曼年纪尚小，领导部落的重任就落在魁头肩上。当年檀石槐一统鲜卑部落，过程之中也是大杀四方，得罪了不少仇家，为了避免被仇人清算，魁头也是呕心沥血，终于再次经营出一定的声势来。 这一次魁头拉拢起上万人的队伍来寇略雁门，就是想着重塑祖父檀石槐的辉煌。当日檀石槐能一统鲜卑部落，除了雄才大略、人狠话不多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能够带领手下的鲜卑人和仆从军能够从大汉抢到东西，要不然檀石槐也不会连续十几年每年都要入侵并州和幽州，毕竟打仗是要死人的。 随着檀石槐和和连身死，塞外鲜卑已经好几年没能越过长城去洗劫一番，一个个都穷疯了。现在大汉内乱，雒阳朝廷无暇顾及边郡，也是让魁头的野心萌发，只要能带领手下鲜卑和仆从军们再在大汉抢上一笔，他就能够收获人心，从而走上祖父檀石槐的老路，再次一统鲜卑各部。 而选择下手的地点，魁头也是仔细选择的。他所接近的地盘只有代郡和雁门两郡，比起有整个幽州做后盾的代郡，明显是背后残破并州的雁门郡更好对付一些。 而雁门郡，只不过是魁头前进路上的一个小目标罢了。魁头的最低目标是像祖父一样统一鲜卑各部，终极理想是实现所有塞外异族都没有实现的宏伟目标，一统天下，成为塞外异族的大汗，以及大汉的皇帝。 “见过魁头大人！”当魁头登上杀虎城城外高地的时候，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鲜卑各部头人，以及仆从军领袖代郡乌丸行单于普富卢、上郡乌丸行单于那楼也是齐齐向魁头问好道。 这次魁头也是为了传播自己能够带领盟友发家致富的能力，这次也是拉拢了不少盟友，普富卢和那楼便是被魁头拉拢来的。 代郡和雁门挨着，普富卢算是鲜卑人的传统狗腿子，而那楼这个上郡乌桓行单于的到来却是稀客，上郡虽然和雁门同属并州，但是距离稍远，而且上郡隔壁就是南匈奴王庭，那楼其实是匈奴人的传统狗腿子，现在那楼跑到雁门来投靠魁头，不正是魁头像祖父那样一统鲜卑甚至一统塞外的征召嘛。 不过那楼之所以来到雁门，也是因为穷疯了的缘故。上郡作为大汉王朝已经废弃掉的郡，太守的办公地点都已经迁到雒阳去了，能有什么油水可捞，更别说还有匈奴大爷在上面，有油水也轮不到乌桓人去捞。 只是被周围各种部落头领“大人、大人”的叫着，魁头心中却是有些不爽，和汉人称呼父亲为大人不同，鲜卑人等少民的“大人”是用来称呼部落首领的。但是魁头对这个称呼其实并不喜欢，在他心目中，其实大单于或是大汗更加适合他。 不过身为上位者，魁头也没有表露出自己的丝毫不悦，而是朝着在场的众人笑道：“没想到啊，这汉人果然不乏能工巧匠，这里一个多月前还只是一片残垣断壁，没想到居然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筑起一片长城来。不过这也奈何不了我们，我们也在进步，原先打不动的坞堡、长城，现在未必能够阻挡住我们！” 这年头少数民族兄弟也是非常擅长学习的，后来祸乱大魏边境的轲比能，就是通过学习汉朝的先进制度才统一鲜卑大部的。 十年前檀石槐入寇幽并的时候，也是在幽并掳走大量汉民，这些年魁头也是在努力学习各种汉人的知识，别的不说，鲜卑人的攻城能力得到很大提高，原先檀石槐无可奈何的各种豪强坞堡，魁头现在是有能力攻破的。 所以看着眼前新修的长城，魁头也不是特别惧怕，还想着锻炼一下手下的攻城能力，如果能攻下这段长城，后面的豪强坞堡可以说都是小菜一碟。 “大人英明！”随着魁头在那里侃侃而谈，周围的小部落头人们也是齐齐拍起了魁头的马******前的这段长城看上去高大威严，不像是那么好打的，但对魁头来说，却也是不得不打的一个地方。 并州的长城随长，但总是有漏洞让他们这些异族通过的，只是像他们这种万人大军，必须要控制住一个能够让他们的骑兵能够快速通过的通道。 魁头的大军可以找长城防线的其他漏洞越过定襄长城，但是一旦抢劫不顺利，却可能有无法及时撤退的危险。魁头的祖父檀石槐能够在幽并连抢十几年而不被汉军消灭，和他一直都小心看好后路是有关的。 只是就当魁头想着再勉励几句手下的各部头人之时，九百米远处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崩裂的声音，还没等魁头循着声音望去，周围却是卷过一阵疾风，等魁头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上已经溅了一身的鲜血。 出现在魁头眼前的是一副近似阿鼻地狱的恐怖模样，上郡乌丸行单于那楼脑袋被砸掉了一半，白花花的脑浆撒了一地，代郡乌丸行单于普富卢的死状要比那楼好看不少，被一根稍短的木质长矛贯穿了身躯，钉死在了地面上。 高地之上魁头手下本部高级将领，以及纠合来的各部族头领一共三十多人，在刚才疾风骤雨得一阵打击之中，竟然伤亡了十余人。 “保护大人！”魁头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懵了头，但是他的手下却并没有耽误，几名亲卫马上便拉扯着魁头的宝马往高地下面跑。 也就在这个过程中，魁头又看到了高地上面的一些东西，五支两米长的长矛扎在了地上。这五支长矛应该有三支取得了战果，其中一支应该是砸破那楼脑袋的一支，一支将魁头麾下的一名鲜卑大人的胳膊给砸断，还有一支则是将魁头的一名亲卫给钉死在地上。 伴随着这五支长矛，高地这边还遭到十支重木箭的攻击，而且这木箭箭头削得也是尖锐，所以威力也是极大，不逊于近距离的弩箭射中的结果，即便是穿着甲的普富卢，也是被木箭给贯胸而死。 “这是床弩啊！”也就在这个时候，魁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遭遇了什么样的袭击，只是因为这次床弩的射程实在超过了他的想象，让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杀虎城城墙上的汉军却是爆发出一阵的欢呼声，虽然具体的杀伤结果不祥，但是以魁头为首的旗帜却是放倒了一片，也是让上面的守军士气大振。 听着远处汉军的欢呼，再想想刚才那些手下的惨状，魁头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才那么一下明显是为自己这些鲜卑高层们准备的，没想到刚一开战便被汉军给来了一个下马威，死伤了十余名头领。 不过魁头很快也是调整过来心态，刚才那一下床弩袭击，杀伤了高地上三分之一的人员，但是唯独他魁头毫发无伤，难倒不是证明他魁头肩负着鲜卑复兴的重任，有着神明的保佑吗？ 想到这里魁头也是又来了胆气，对着正把他拉离高地的亲卫喝道：“给我把社里叫来，我们这次吃的亏不能白吃，也得让汉人付出点儿代价来！” ——我是弩决的分界线—— “谊做八牛弩，弦大木为弓，羽矛为矢，试射校位。及魁头军之，五弩齐发，远射千余步，毙伤代郡乌丸行单于普富卢、上郡乌丸行单于那楼十余人。”——《季汉书·秦谊传》 第四十三章 射雕手 轰隆又是一阵巨响传来，杀虎城上再次弹射出一支长矛外加两支重木箭，只是这次的效果不是很好，只是钉死了一名正在冲锋的鲜卑人。 一早的时候，五支床弩齐射，一瞬间毙伤十余名鲜卑高层之后，也是让鲜卑人为之气夺，不过等接下来魁头开始调集军队开始试探攻击之后，发现这种声势惊人的武器却是表现得有些差强人意。 首先便是这种床弩的精度非常低，上午一下子能干掉十几个鲜卑高层，完全是因为五台床弩集火魁头站立的高地，才打出这种恐怖的杀伤来。 而之所以有这么高的命中，也是因为之前杀虎城的守军曾经使用床弩试射过那片高地，早已经把位置调好了。换一个位置再打，精度要低很多。 第二就是根据魁头的常识，越是威力巨大的床弩，想要使用一次上弦所需要耗费的人力就越大。魁头估摸着汉军上一次弦怎么着也得用三十人的人力。 这床弩比起普通弩的优势在于射程和威力，面对着茫茫多的小兵，有这么多的人力，汉军还不如用普通弩和弓来攻击自己手下的将士，比这个床弩效率高多了。 而鲜卑兵也是很快便克服了心中对床弩的恐惧，这东西威力固然惊人，但是发射频率太低，远不如普通弓弩造成的杀伤多。正如死于ak47的人，要远远高于死于原子弹的人一样。 被床弩击中的士兵很快便彻底解脱掉，而其他鲜卑人也是继续向着杀虎城攻击。这次魁头大人也是准备了云梯等攻城器械，想要为手下敲开雁门的坞堡做些演练。 随着激烈的喊杀声响起，鲜卑人的进攻正式开始了。而被魁头点名的社里，便混杂在这一千名进攻的鲜卑士兵中，他可是魁头部中知名的勇士，响当当的射雕手。 空中飞鸟，惟雕难射。草原雕，一般翼展两到三米，喜欢停留在两三百米的高空。一般的弓箭手根本不能把箭射得这么高，而且草原雕的羽毛为了减少滑翔时的空气阻力，在千万年来的进化中，变得油亮光滑，如果弓箭不是垂直入射雕的身体，就马上会在它的羽毛上打滑，很难刺伤或杀死它。 射雕不仅要准，还要能拉得动强弓的人才可以射到雕。所以从匈奴到后来的蒙古，都把擅射者称之为射雕手，后来的着名作家金庸更是写了一部《射雕英雄传》的武侠小说，上面的郭巨侠就有着射雕手的实力。 社里今年三十八岁，许久以前也是檀石槐手下最负盛名的射雕手，为檀石槐的霸业立下过汗马功劳，后来鲜卑分裂，社里也是投到魁头麾下，成为魁头所依仗的一名王牌。 在杀虎城下吃了大亏，一下子死掉十余名高层，魁头也是心里有气，这次马上出动大军攻城，除了试探一下守军的实力，也是通过这次的攻击来掩护社里，让社里有机会靠近城墙，以此来狙杀几名军官，最好是能够干掉守军的最高长官，把丢掉的面子给捡回来。 “放！” 随着压阵的鲜卑射手朝着城墙上射箭，试图压制守军的防御，为攻城军分担一下压力。社里也是眯着眼睛在那边观察着城墙上的守军。 社里也是和汉军打了二十几年仗的老兵，对汉军的结构也是非常熟悉，而他也是早就形成了狙击意识，一般出手便朝着汉军的军官出手。 在仔细搜索了一会儿后，社里发现了一条大鱼，一个穿着盆领铁铠的武将。 随着时代的发展，东汉末年已经形成齐腰襦铠，筒袖铠，玄铠，盆领铁铠，明光铠，黑光铠，两当铠，环锁铠、马铠、皮甲等多种样式的盔甲。 而这盆领铁铠便是其中的一种，而且还是一种高级货，顾名思义就是铁铠的衣领配有铁盆保护脖子，这种铠甲配备的头盔的顿项比较短小。 《三国志·张既传》中曾经记载“建安初，约与马腾相攻击。腾子超亦号为健。（阎）行尝刺超，矛折，因以折矛挝超项，几杀之。” 阎行高举断折的长矛刃砍到马超的脖子上，“几杀之”说明没砍空、马超没躲得过，但马超得以活下来说明他极有可能穿的是盆领铁铠，铁盆领挡住了矛刃的扫击。马超这样的一方诸侯都穿戴这种样式的铠甲，说明盆领铁铠是很受高级将领青睐的战甲。 在之前的战斗中，社里也是遇到过不少穿着盆领铁铠的汉军将领，他的斩获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而眼前这个汉军军官，也是异常高大威猛，正在那里指挥士兵，鼓舞士气，绝对是一名汉军的高级军官，甚至有可能是这段长城的最高负责人，如果能够击杀他，必然能够打击长城汉军的士气。 想到这里，社里继续掺杂在攻城的士兵之中，一边注意着从城墙上面射过来的箭矢，一边观察那名汉军军官，社里要选择一个这个汉军军官的视线盲区来射杀他。 终于走到了社里十拿九稳的距离，一直蜷缩着身形的社里也是突然间爆发起来，飞也似得弯弓搭箭，朝着城头上那名汉军军官爆射了过去。 作为一名优秀的弓手，当射出每一支箭后，社里都能感觉出这支箭能否射中，而这一支箭的准头和力度更是无懈可击，社里有感觉，这一支箭能够射中军官没有任何防护的脸颊，而社里的力量，足以让这一支箭射穿这名汉军军官的面骨。 “怎么可……” 只是就在这支利箭就要射中这个汉军军官的时候，这名军官却是仿佛侧面多了一只眼睛一样，电光火石间抓住了这支从侧面射过来的重箭。 其人的反应、速度和力量绝对是第一流的，只是社里的惊叹只发出了半句，一阵破空声便传到了他的耳边。只有最优秀的射手才能射出这种速度的弓箭来，而因为周围嘈杂的环境，还有同样来自视线盲区的死角，让社里到这个时候才发现。 社里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猎人也变成了猎物，本能得便要趴在地上躲过这一箭，只是他还是晚了，那支重箭一下子便射穿了他的脖子，让魁头手下最优秀的射雕手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分界线—— 匈奴大入上郡，天子使中贵人从广勒习兵击匈奴。中贵人将骑数十纵，见匈奴三人，与战。三人还射，伤中贵人，杀其骑且尽。中贵人走广。广曰：“是必射雕者也”。——《史记·李将军列传》 第四十四章 攻防 当社里被一箭干掉的时候，秦谊正躲在城墙上的一处城楼里面帮助李非救助伤员。 作为守军的主帅，秦谊在这场守城战主要的贡献便是和手下的匠人们制作了五台八牛弩，在黄忠抱怨床弩的射程够不到城外高地的时候，秦谊便想着把一千年后的八牛弩给复原出来，毕竟这种宋朝时的守城利器可是有着一千五百米的恐怖射程，北宋靠着八牛弩曾经六百米外干掉了辽国主帅，最终才和辽国达成议和。 八牛弩的射程够了，但是精度却是一个问题，不过精度不够数量来凑，本来床弩这种武器就是齐射用来增加击中率的，再加上秦谊瞄着城外高地试射了好几轮，调整好了位置，保证能够一击必中。 不过秦谊的运气还是不够好，虽然毙伤了十余名鲜卑军的高层，但是魁头却没有死，要不然鲜卑这仗也不用打了，直接内讧争老大了。 接下来的攻防战，秦谊也是准备把指挥工作交给黄忠，毕竟这么一个牛人不好好用一下实在对不起自己。 只是黄忠却是拒绝了秦谊的这个任命，作为曾经在塞外作战的老兵，黄忠对鲜卑人的射雕手有些不好的记忆，他想着找出鲜卑人的射雕手并干掉他们。 于是秦谊就把指挥的任务交给了陈到，典韦则是穿上了秦谊在雒阳时花高价买的盆领铁铠站在城头上吸引射雕手的注意力，穿着这么一身拉风的铠甲，肯定能够吸引到鲜卑人的注意力，而典韦也是有着足够的信心不被射雕手干掉。 而作为顶级弓手的黄忠，则是根据典韦的站位，为射雕手选了几个射击位置，然后就站在一个角落里面守株待兔起来，然后不一会儿黄忠便收割掉射雕手社里的性命。只可惜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黄忠收割掉一名射雕手的战绩，恐怕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不过即便如此，守城的原平民夫们士气也是非常高昂，这段时间秦谊也是反复向他们宣传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思路，也是让原平民夫们干劲十足，本来便是保家卫国，现在把敌人阻击在定襄岂不是更好，就不用再到原平去祸害相亲们了。 再加上还没有开战，秦谊制作的八牛弩便轰击了魁头所在的高地，八牛弩的威力，原平民夫们都见识到，那么一片弩箭射出去，射倒了一片鲜卑大旗，应该是重创了鲜卑人。 城墙上的守军虽然是民夫，但是战斗力并不低，再加上士气高昂，马上便让试图攻城的鲜卑人吃了大亏。 边郡基本上人人都会弯弓射箭，又占据着地利优势，也是抹平甚至反超了与鲜卑人在箭术上的差距，上百只弓箭一下子倾泻下去，也是造成不少杀伤。 而秦谊也是充分吸收了很多没有诞生的历史经验，让守军都把箭矢的箭头捅过粪便，期望用粪便上的细菌感染鲜卑人的伤口，让鲜卑人多死一些。套用后世灯塔国的说法，就是死掉的鲜卑人才是好的鲜卑人。 不过即便是如此，也没有阻挡住鲜卑人进攻的步伐，十几架简陋的云梯也是一下子便搭在杀虎城的城墙上，鲜卑人也是拿出己方爬科技树的新成果来向进攻杀虎城。 秦谊所筑的杀虎城，其实也就勉强不到四层楼高的高度，这对夯土城也算是很高大，即便是后来砖石结构的明长城，平均高度也不过七米多。 “用石头砸！”看着正在试图攀上城墙的鲜卑人，陈到也是赶紧向手下民夫下命令道。 早就预料到这边可能会爆发激烈的战斗，秦谊这边准备的非常充足各种大小的石块通过独轮车和滑轮组运到了城墙上，看着试图通过云梯爬上城墙的鲜卑人，守城的民夫也是毫不犹豫便抡起城墙上的石块向下面砸去。 前段时间刚刚被视察的太守王泽表扬过的陈明也在其中，按照秦谊的打算，陈明这种十四岁的未成年人是不用上战场的，不过陈明的父亲是死在檀石槐最后一次入侵并州的时候，和鲜卑人可以说是血海深仇，也是主动请缨要上城墙杀敌。 而负责的陈到也没有矫情，直接给了陈明一身纸甲，便让他到了城墙上。而看着陈明这么一个半大孩子朝着城墙上面走去，陈到也是心生恻隐之心，将自己的头盔摘了下来戴在了陈明的头上：“好孩子，小心点儿！” 作为一个普通的农家孩子，还是死了爹的那种，陈明的家境可想而知，尽管陈母也是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儿子，但陈明的身子一直都很瘦弱，甚至因为营养不良还有严重的夜盲症。 只是跟着秦谊出来服了这么一次的徭役，每天多少都能吃上点儿肉，还有大把的蚯蚓干来补充蛋白质，一个多月下来，陈明的身体竟然壮实了不少，夜盲症也得到很大的缓解，晚上也不再是一个睁眼瞎，能看清楚不少东西。 当披着一身纸甲，戴着陈到的头盔来到城墙边上的时候，陈明也仿佛感受到了一丝父爱的关照，如果自己的父亲活着，可能也会像陈到大叔那样会把头盔让给自己戴着吧。 只是正当陈明牟足了力气想要给鲜卑人来上一石头的时候，在女墙上刚刚探出个身子的他叮叮当当便结实得中了两箭。 一箭射在陈明的额头上，一箭射在了陈明的胸口上，巨大的冲击力，也是让这个初次踏入战场的少年结结实实挨了两下。两处要害的攻击也是让陈明头晕胸闷，一下子没站稳，手里的石头一掉，自己也是摔倒在地上。 “阿明你没事吗？”看着陈明刚在女墙上晃了一下便摔倒在地上，还有两支利箭从陈明身上弹开来，旁边一位正在扔石头的民夫也是赶紧趴下身子来查看陈明的伤势。都是乡里乡亲的，再加上陈明还很会来事，这些民夫都挺喜欢他的。 “咦！我好像没事！？” 当那支利箭射到自己头上的一瞬间，陈明一度以为自己完蛋了，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死在了鲜卑人的手中。 只是在地上摔了一跤后，陈明发现自己的额头和胸口虽然有点儿疼，但是却和在家里时磕伤碰伤的效果差不多，压根都没有流血。 两汉及魏晋士兵甲胄头部的防护水平已经非常出色，由层层叠叠的铁质甲片编织成的鱼鳞甲将额部等易受伤部位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内衬的皮革或丝织品可以减缓箭矢冲击力。 秦谊对自己的手下可是非常厚道，陈到、典韦、黄忠的铠甲都是他在雒阳花高价买的顶级货。 刚才射向陈明脑袋的那一箭射到铁片上打了一个滑，所造成的冲击力也会大打折扣，就这样弹开，没能伤到陈明分毫。 至于陈明身上的纸甲，本来是秦谊死马当活马医的无奈之举，秦谊虽然知道有纸甲这种东西，但是纸甲的制作工艺却是不知道，交给林宏试制了几幅，效果都不如人意。 正当林宏也想着放弃的时候，一个被秦谊从雒阳挖来的漆匠却是建议林宏用桐油浸泡一下纸甲。汉朝的时候，桐油已经作为涂料被大量使用，而这位漆匠也是发现被桐油浸过的藤器会更加坚固，也是试着提出了这个建议。结果实验了一下后，被桐油浸过的纸甲坚固度直接上了一个层次，竟然能够抵御住弓箭的射击。 现在城墙上民夫穿着的纸甲，都是这种用桐油浸泡过的纸甲，是能够硬抗下弓箭打击的。 “真是神了！我看着刚才那两箭也是势大力沉，我还以为阿明你完蛋了呢！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毫发无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明你小子将来前途无量！”而看着陈明马上便站了起来，刚才的那两箭竟然都没有留下一点儿伤口，只有头盔被砸了一个小窝，还有身上的纸甲被凿了一个没有透的洞，身旁的民夫大叔也是大惊道。 而陈明也是愣了一小会儿，随即也是大喜，其实当第一次见到纸甲的时候，他心里面是拒绝的，总觉得纸这种一撕就碎的东西根本就不能做甲，别说是铁甲，恐怕就连皮甲都远远不如，可是铁甲和皮甲都交给了秦谊的心腹手下们，他们这些民夫只能穿纸甲。刚才那一下却是证明，这纸甲的防御力也是足够的。 其实不只是陈明，城墙上的很多民夫都是装备的秦氏纸甲，即便是秦谊已经反复说明纸甲的用处，心里面多少有些抵触。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陈明靠着纸甲竟然挡下来一支夺命的利箭，再想想之前秦谊拿出来的各种简单却神奇的工程器械，也是让原平民夫精神大振，对这场战斗胜利的信念又坚定了几分。 ——我是喜当爹的分界线—— “到怜明孤苦，予己盔于明。赖此盔并纸甲，明身中数箭而无虞。明由是感激，以父事到。”——《季汉书·陈明传》 因为工作的原因，国庆期间更新时间不固定，但是一般不会断更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四十五章 输不起 只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陈明运气这么好，虽然鲜卑人的进攻只打了一个上午，哪怕是有着纸甲的保护，还有着守城的地利，面对着下面人数占绝对优势的鲜卑人，守城的原平民夫还是产生了一定的伤亡。 截止到当天晚上，原平民夫一共当场阵亡十一人，另有四人不治身亡，此外还有三名重伤员的伤势非常重，恐怕情况不是很乐观。至于轻重伤员那就更多了，带伤挂彩的加起来能够有六十来人。 对于这个结果，已经杀过人的秦谊心里面非常不舒服，尽管经历过荥阳、河内和梁东三场战役，被杀的联军士兵数以万计，但那个时候的秦谊都只是一个看客，也不是这三场战役的负责人。 但是这次的守城战，他是名义上的主帅，带领的也都是原平子弟兵，其中很多人都认识。其中有他们老秦家的人，也有其他村的人，甚至还有一个姓赵的人。 之前将近两个月的接触，秦谊已经能够叫出他们的名字来，也是知道了他们家中的很多事，现在却是只能将他们的尸首焚烧，装在陶罐里面带回原平，让带他们来到善无的秦谊心里怎么能够好受。 不过其他人倒是有些无所谓，作为边郡人，尤其是刚刚从战乱中恢复过来没几年的雁门人，死人的事情见得多了，早已经麻木了，甚至还有人能够笑得出来——这一战鲜卑人的伤亡估计都能到原平人伤亡的十倍以上了。 在中国古代战争中，因为技术的原因，攻城战一般都打得非常惨烈，一般攻守双方的伤亡比一般在五比一。 而鲜卑人因为技术手段比较落后，在之前檀石槐入侵时攻打雁门长城和坞堡的几次战例中，双方的伤亡比大概是在七比一左右。 这一次秦谊守长城，因为事先准备比较充分，再加上又给普通民夫都配备了大量的纸甲，所以打出来了一个十比一的交换比，虽然没有实际的统计过，但是民夫中的老战士，都能够感觉出来。 “今日我们是为了保卫雁门百姓而战的，佛会保佑你早登极乐世界，来生过上好生活的！” 又有一个重伤民夫快要撑不住了，秦谊难过得走出了庵庐，耳边只听到贾石对弥留的死者说了这么一段临终安慰。 后世的秦谊对佛教便没什么感觉，到了这个佛教在中华大地拓荒的年代，那就更加不感兴趣了，从张杨军跟随秦谊回到原平的佛教徒贾石，一直都试图向秦谊传教，都让秦谊以各种理由给推脱掉。 现在听着贾石对弥留民夫的话，秦谊心中却是得到了一丝慰藉，希望刚才死去的那个民夫能够带着点儿慰藉死去。或许像贾石这样的“洋和尚”，除了杀人放火外似乎还是有点儿别的用处。 当秦谊在为今日的伤亡难过不已的时候，同一片蓝天下的魁头，心情更加难过，因为鲜卑各部这次的攻城损失，实际上已经达到了长城上原平民夫的十三倍，伤亡了将近八百余人。 带着一大部分攻城器械的魁头本来想着试探一下的，结果没想到长城上的守军准备得太过充分，一下子给他造成了超乎他想象的损失。 考虑到秦谊在这次守城战中，更是充分利用了“金汁”这种最早的生化武器，打完这一仗后，因为伤口感染，鲜卑人的伤亡中，死亡的比例会上升一部分。 一下子伤亡八百人，差不多都占了魁头全军的十分之一，原先檀石槐大汗在位的时候，也不是没遇到过这么大的伤亡，但却从来没遇到还没开抢便先伤亡如此大的情况。 但最让魁头难过的事情，是这一战中他竟然损失了两名射雕手，战死的第一个射雕手自然是社里，当社里的尸首被送回来的时候，魁头并没有太大的震动，胜败乃兵家常事，既然站在战场上，自然有着阵亡的觉悟。 尤其是社里还是夹在一群普通士兵之中靠近的长城，出点儿意外实在太正常了。汉军的弓箭并不会因为你是射雕手是单于就不会射你，甚至可能还会射得更多更密集。 随后魁头也是把这事忘在脑后，又派了一名射雕手前往阵前为自己找场子，不干掉几个汉军军官，如何对得起之前在高地上被毙伤的那十几个各部头人和部下。 只是很快，魁头派出去的第二名射雕手也被人给抬了回来，又是被一箭毙命，甚至射死他的箭和之前射死社里的箭都长得很像。 毕竟射雕手并不只是单纯射箭射得好，《史记》上曾经记载三个射雕手杀伤了几十名精锐汉军骑士的记录，射雕手的单兵作战能力极强。 这次魁头手下的两个射雕手死得也soeasy了点儿，到了这个时候魁头要是还没发现有猫腻，他也不用当他的鲜卑大人了。 很明显干掉这两名射雕手的汉军弓手是一个人，他就是在等待着收割想要狙杀汉军军官的射雕手。他们草原上的民族想要培养一个射雕手也是非常不容易的，要是射雕手好培养，那草原雕早就成濒危灭绝动物了。 本来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善无长城，也是变得狰狞起来，似乎会变成一支吞噬他手下军队的怪兽。竟然一下子吞噬掉魁头手下的两名射雕手外加一百多条人命。 魁头本来是没必要攻打善无的杀虎口长城的，只是一开始在高地上被汉军下马威打死了十几个人，让魁头丢了面子，又想着看一下己方的攻城能力，这才让魁头打了一场在战术上非常愚蠢的战斗。 只是这么一场战斗，不但没有把面子找回来，还丢了里子，更是让魁头有了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这么一场损失不小的仗白打了，会不会让下面的人产生一些不太好的想法。 “如果是祖父遇到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做呢？” 犹豫了片刻之后，魁头又想起了自己的爷爷檀石槐，如果是他遇到这种进退不得的情况会做什么。 很快魁头便从檀石槐的事迹中找到了答案，檀石槐是个灵活的人，也不是没有在汉人坞堡和长城下吃过亏，但是他总能非常灵活得找到汉人的薄弱之处，像只恶狼一下撕咬下最鲜美的肥肉。 对！一点儿的挫折算不了什么，只有带领手下的部众在汉人地界上抢到东西，那才算是英雄。 在出发到定襄前，魁头其实已经听说过汉人在善无县修缮长城的时候，当时他便有一个备选的方案，现在魁头也是当机立断做出决定：“善无城坚，全军南下中陵！” ——我是天涯何处无芳草的分界线—— “初平秋，鲜卑大人魁头寇中陵。”——《季汉书·王泽传》 第四十六章 遭遇战 “不跑了，和鲜卑狗贼们拼了！” 童昂勒住战马听了下来，想着周围的同袍下命令道，现在的童昂已经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哪怕他还有其他的四十几个兄弟，很有可能便会交代在这里。 童昂是一个土生土长的雁门人，祖上也是当过官的，不过在汉武帝时因为犯了重罪，被武皇帝发配边疆被罚做“童使”，三百年过去了，童昂家族便已经以“童”为姓氏，连本来的姓氏都已经忘了。 到了童昂这一代，雁门这边的日子越发不好过，童昂的家更是在雁门最北面的平城，同时紧靠着隔壁的幽州代郡，每次檀石槐入寇都是首当其冲，没有什么好营生的童昂也只能靠着弓马娴熟，做了一名雁门边军，虽然还不到三十，便已经打过不少仗，甚至成了雁门边军的一名都伯（百人将）。 这一次魁头从定襄入寇雁门，童昂也是随着雁门太守王泽来到定襄进行防御。一开始魁头直接朝着善无那段长城撞了上去，然后根据王泽派到秦谊手下的观察员汇报，魁头在善无可是吃了大亏。 当从手下那里听来魁头在善无苦战的消息后，王泽便断定魁头肯定会选择另外的突破口，只是王泽没想到魁头的动作会那么快，竟然在中陵县迅速攻破了一段低矮的长城。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发生在善无的那一次战斗，魁头也是有些失了智，一开始魁头只是过来视察情况的，结果被八牛弩给招呼了一下，一下子死了十几名高层，有点儿主怒兴师的意思。 发现情况不妙后，魁头也是及时止损，利用高机动性，马上率领前部跑到中陵县，在漫长的长城防线上撕开了一个口子。 得到最新战报的王泽，也是带着自己的一千五百名雁门边军来到了中陵县，就在这段已经不知道地名的地方盯住了魁头。 虽然带着九千人占据了一段长城，但是魁头也是不敢继续冒进。首先便是王泽的一千五百雁门边军便来到这段无名长城，然后定陵附近的徭役民夫七百多人也是集中到这段无名长城附近。 王泽在无名长城附近筑营寨自守，民夫也是沿长城过来援助，面对着这两拨都非常谨慎的敌人，魁头也是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他的账面实力是比汉军要强，但是他的这支军队是一支用利益柔和在一起的乌合之众，各部各怀鬼胎，打不了硬仗，再说魁头是过来抢劫的，能不打便抢到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于是乎魁头的大队人马在这段无名长城附近与汉军对峙，算是守护住这段长城缺口当做己方的退路。 战争史上最艰难的战争便是攻城战，但是攻城战却又不得不打，就是因为那些坚城都是修筑在交通要道上，如果不能攻下要道上的城池，接下来的后勤输入可能便会受到影响。 而对入寇的鲜卑人来说也是同样的道理，当大队人马进入汉地之后，就必须要守护住退路，要不然到时候退路一断，大部人马撤退不了，就被人给关门打狗。 现在魁头守着这段无名长城，就是守住了自己的退路，然后魁头亲自带六千人守着这段无名长城，剩下三千人也是沿着这个打开的长城缺口，进入定襄腹地，然后朝着广武进发。 定襄的长城防线虽然没能完全阻挡住鲜卑人的入侵，但也是大力削减了鲜卑人的入侵势头，三千人的鲜卑骑兵，基本上对广武的大型坞堡没有太大的威胁，而广武以杜家为首的各路豪强也不是吃素的，注定对雁门的伤害烈度不会太高。 而王泽也不能这样干看着鲜卑人入侵雁门，马上派出了五百名边军沿着鲜卑人跟了过去，一方面去向广武各县告急，一方面看看能不能在路上截杀掉一部分鲜卑人。 这些鲜卑人极其仆从军一般都是以部落为单位行动的，有些大的部落能有上千人，还有的则只有百十人，只能当做大部落的附庸。 童昂所率领的这个百骑，就是充作斥候的，同时肩负着沿途收拾一些小部落的任务，刚走出没多久，童昂便遇到了一支落单的五十来人的小部落，马上轻松加愉快得将之击溃，只是正当童昂想着继续捡漏的时候，却是一下子撞到了一支千人大队。 面对十倍于己方的鲜卑骑兵，童昂根本打不过，在损失了一半兵力之后，童昂也是带队杀出重围，只是这支千人大队也是紧追不放，竟然也不去广武抢劫了，又追着童昂的残兵杀回中陵。 童昂手下的骑士都是雁门边军的精锐，只是这些自小长在马背上上的鲜卑人，马术比他们还要高超，一路上的追击，童昂手下又损失了十几人，而现在童昂一行人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跑不动了。 随着童昂的命令，四十余名残余的汉军骑士，也是停了下来稍事休息，准备迎接这最后的一战。 在吃喝了一会儿补充了一下体力后，追击的五百多名鲜卑人也是追了过来。双方首先便隔着老远对射了一轮。 在这么一轮互射中，甲胄齐全的汉军，抵消掉了鲜卑人的人数优势，双方伤亡相仿。然后这最后的三十多名汉军将士，便与十几倍的鲜卑骑兵对撞在一起。 已经被逼到了死路上，童昂也是爆发出决死的勇气，就想着多拉几个鲜卑人垫背，就在冲进鲜卑马队中的一瞬，童昂的长矛便刺中了一名鲜卑人，但是长矛也因为来不及拔出而脱手。童昂也没有任何的犹豫，马上抽出背后的短斧，继续朝着另外一名鲜卑骑士砍去。 在砍倒第三个敌人之后，一支长矛刺穿了童昂的左肩膀，童昂晃了一下，最终没有从马背上掉下来，反倒是发起狂性来将刺伤自己的这名鲜卑骑兵给砍翻下马。 只是当紧接着又有一柄长矛刺到童昂的小腹，并将他身上的铁甲刺破，在他肚子上面划开了一个大口子。与此同时，又有一名飞驰而过的鲜卑骑兵，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劈头盖脸朝着童昂砍了下来。 已经有些意识模糊的童昂也是下意识举起左手想要阻挡，结果左手手掌正好被砍掉半个，但是因为这手掌抵消了一部分力道，长刀看到他的铁甲上只是堪堪破甲，但是童昂却是支持不住这一下的力道，整个人被从马背上砸了下去。 “又干掉了四个鲜卑人，值了！”就在昏迷过去的时候，童昂也是这样想到。 ——我是不亏的分界线—— “夫胡兵五而当汉兵一，何者？兵刃朴钝，弓弩不利。今闻颇得汉巧，然犹三而当一。”——《后汉书·陈汤传》 第四十七章 医佛的诞生 “我还活着吗？” 随着一阵咳嗽，童昂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因为之前在与鲜卑人中的战斗中受伤实在太重，潜意识里边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只是身体上面三处伤痛，却是明白无误得告诉童昂自己活了下来。 “他醒过来了！真是阿什么来……阿弥陀佛！” 紧接着一句熟悉的雁门话传到了童昂耳中，借助着昏暗的油灯，童昂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置身在营帐之中，而且还是汉军制式的营帐。 又仔细想了一下，童昂又想起来了，自己最后是被大股鲜卑骑兵给逼得决一死战，并被鲜卑人给砍下了马，本来还以为自己会被马给踩死，或是被鲜卑人给补刀死，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捡了一条命。 “童大哥，你终于……醒了！”伴随着那个矮胖的中年男子的阿弥陀佛，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个声音童昂知道，是自己麾下边军士兵韩刚的，他和自己一样，都在面对着当好几倍的鲜卑骑兵，没想到和自己一样活了下来。 “我……们怎么了？”身体有些发虚的童昂也是向韩刚问道。 “当时我们和鲜卑人打的时候，远处五里远正好有一支二百人的汉军骑兵，战斗力很强，鲜卑人为了追击我们也是消耗颇大，竟然被这一支汉军给打跑了！我们这才捡了一条命！” 听了韩刚的话，童昂也是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支雁门边军都很熟悉的，韩刚却没报救人的是谁，也就不是王泽手下的边军，多半是附近长城上的民夫，哪怕是因为追击和战斗，那支千人的鲜卑军有所损耗，能把他们打跑，这战斗力绝对强悍至极。 “我们……活了几个人！” “现在还剩了六个，不过听医工说，应该都无大碍了！李大嘴落马后被鲜卑人的马把腿给踩断了，现在在隔壁已经睡着了；老王、老三受伤不重，简单包扎了下向王府君去汇报情况了；李匠户最惨，肚子被划开了，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我落马的时候把胳膊摔断了，也没法上战场，就在这边照顾你们吧！”说着韩刚也是挥舞了一下自己打着夹板的右臂给童昂看了一眼。 “这个都伯受伤挺重的，就不要说话了！现在能够醒过来，就有着活下来的可能！”也就在这个时候，之前那个矮胖的医工也是打断了韩刚的话。 “我知道了，李神医！”被医工说了一句，韩刚也是赶紧点头道，对这个李神医的本事，韩刚是心服口服的，童昂受的伤太重了，肚子都被捅破了，还有半个手掌被砍掉，韩刚本来也以为他死定了，没想到竟然还能被救回来，也是让韩刚有一种莫名的信心。 救了童昂几个人的，就是从善无县出发前往中陵支援王泽的秦谊部。原来自从魁头南下中陵后，秦谊也是和手下将士商量了一下，准备支援一下南边。 首先，秦谊想要得到太原王氏的友谊，那就要在这次的鲜卑入侵行动中多做点儿事情，这样才能得到王泽父子的好感。 其次，现在整个定襄的战局是一体的，如果被鲜卑突破到了广武，那么原平肯定也会受影响，让百废待兴的新原平也会受到牵连，这不是秦谊想看到的。 最后，就是魁头的那次攻击，证明秦谊修筑的善无长城还是很坚固的，魁头一般是不会再从这边发起攻击。 于是秦谊也是做主，带兵南下支援中陵来了，而秦谊所带的人可是着实不少，足足有五百人，其中骑兵有二百，反正在善无守城也派不上用处，由秦谊和黄忠带着先行南下，还有三百步兵则由陈到带着顺长城南下中陵。剩下继续待在善无，由秦谊的长辈秦刚带着守卫长城，以免魁头杀个回马枪。 结果秦谊手下的斥候恰好碰到了童昂他们与鲜卑人的决战。二百打退了一千，固然是因为黄忠带队作战勇猛，打了鲜卑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秦谊也是施展了一个小诡计，带着十几骑在后面拖着树枝扬起了一阵尘土，摸不清状况的鲜卑人不敢恋战，提前脱离了战场，让秦谊从他们手中救下了童昂等十几人，不过很多都已经是重伤不治，最终还剩了他们六个。 接触过大股鲜卑骑兵后，秦谊一行人也不敢在贸然行动，不过那帮鲜卑人也是不敢恋战，紧接着也是向魁头坐镇的无名长城撤去。 确保安全后，这几个救回来的伤号便全都交到了原平军医李非手中，这段时间李非跟着秦谊，也是学到后世的很多医疗知识，别的不说，已经做过好几次缝合手术，就这本事后来也能混个青史留名。 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秦谊配备的蒸馏酒已经用得差不多了，酿酒本来就浪费粮食，更不用说还是高纯度的蒸馏酒，而一场战争下来，就把秦谊的库存给消耗得差不多，秦谊只留了一点儿给自己、黄忠等重要的人士留着。而因为童昂等人，秦谊这最后的蒸馏酒也是用没了。 “李神医，秦明廷找您！”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传令兵过来找李非，向他传达了秦谊的命令。 秦谊在原平民夫，现在甚至可以说是原平军中的称呼一直很混乱，有的叫他阿谊，有的叫他秦家少爷，还有的叫他秦文合，不过最近也是统一了称呼，用了一个很官本位的叫法“秦明廷”，毕竟秦谊也是有着沾县令的职务，尊称一声“明廷”不过分。 而听到秦谊叫自己，李非也是不敢大意，马上便跑了过去，只是却只是在秦谊的营帐里看到了十几具鲜卑人的尸体，都是在救童昂时捡回来的阵亡的鲜卑人尸体。 “不知明廷找李非来有什么事情？”守着这么多的尸体，李非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我想你也是明白了一些动脉和静脉的区别了吧？” “明白了一些！”这次的战斗中，因为有着大量出血的案例，秦谊也是教给了李非静脉和动脉的知识，也是靠着这个知识，李非在救助伤员的过程中止血更加高效。 “我这里给你弄了一些鲜卑人的尸体，你解剖了仔细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人体的动脉和静脉彻底搞清楚！” “这个……传出去我该怎么做人啊？”而听了秦谊的命令之后，李非整个人的脸都在抽搐，解剖死者这事，哪怕解剖的是鲜卑人的尸体，李非也是有些接受不了，因为这和中国古代传统的伦理道德是相违背的。听了秦谊的命令后，李非整张脸也是迅速变得非常难看。都快抽搐起来。 “你放心，周围的人也比较可靠，绝对不会外传的！即便是传出去了，也有我给你担着，绝对不会怪到你的身上！”作为一个领导，这点儿为手下担责任的心秦谊还是有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我这是给你机会，你难倒就想当一辈子的庸医，不想着成为开门立派的一代神医，被后世子孙铭记？这次解剖尸体，你可给我仔细看好了，说不准除了动脉和静脉以外，还能找到其他什么别的发现！” “我想，但是……” “我看你这几天也是和贾石关系挺好的，经常听他讲一些佛经，你难倒不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你现在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能够更好得救人，连人体结构都弄不清楚，又何来救人之说？” “李非受命！”又被秦谊抢白了一番，李非知道秦谊交给自己的任务是推脱不了，也是把牙一咬，接下了秦谊的这个命令。 ——我是踏上一条不归路的分界线—— “有动静二脉，根于心，遍布全身。”——汉·李非《蒙古医经》 第四十八章 年的第一场雪 “下雪了！” 190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秦谊来到中陵的无名长城已经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这才迎来了初平元年的第一场雪。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谊正在王泽的营帐之中和王泽商量事情。 过去一个月的时间里，汉军也是和鲜卑联军连场激战，也是将失守的无名长城夺了回来。只是汉军刚刚占据上风的时候，局势却是又急转直下。 魁头不知道许诺了什么，不知道从那里又拉来了一支人数多达两千人的匈奴部落，而打了一个月的汉军却是没有得到任何的支援，并州牧他老人家现在正忙着在长安和搜罗来的各色美女造小人，根本无暇去管并州的事。 即使董先生想要履行以下并州牧的职责，也并不容易，他的女婿牛辅前段时间刚按照他老人家的命令去征讨河东白波，结果被打得大败，想要支援并州就得跨过河东，这目前是不可能的。 而太原太守委进，也没有想着看在党国的份上拉一把王泽这个兄弟。实际上仗打到这个份上，委进还是舒了一口气，因为王泽的奋战，大部分鲜卑都被挡在定襄，只有少部分人到广武抢了一点儿东西，还引起了激烈抵抗，鲜卑人基本上打不到太原来的。 秦谊都想骂委进其人，一点儿都没有唇亡齿寒的觉悟，颇有些后世kmt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风采。 王泽只能内部挖潜，在雁门继续动员郡兵，留在阴馆的州从事也是按照王泽的命令紧急动员了一支总数高达五百，并且以步兵为主的郡兵，运送着为王泽还有徭役民夫准备的粮草辎重前往中陵前线。 结果半路上这支援军，却是遭遇了鲜卑人的伏击，伤亡过半，无法如期抵达中陵来支援前线战事，连本来要通过他们运送到前线的辎重也是被鲜卑人给趁势焚毁。 现在不但不能形成关门打狗，全歼入侵定襄的那几千鲜卑人，就连王泽部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成了一个问题。 而现在终于开始下雪，也是让王泽心中舒了一口气，雪下大了，这鲜卑人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鲜卑人并不是不带后勤打仗的，他们带着大量的牛羊为他们提供各类奶肉产品，在无名长城这边的魁头部，便带着大量的牛羊群，为他们补充给养。 事实上一旦遇到冰冷的风雪天气，自然灾害瘟疫疾病，牛羊群就会大量死亡；在每年冬春之交，牛羊群大量繁殖后代的时候，如果牧群在此时被迫在冬天雪地里迁徙，那么就会造成动物们的大量死亡，这对于牧民而言是十分不利的。 现在已经进入初冬，再耗下去到了隆冬，鲜卑人就要赔大了，那种不但抢劫不成还要赔上一笔费用的酸爽绝对能让魁头郁闷的吐血。 而在营帐中听到下雪消息的王泽，也是急匆匆从营帐里面跑了出来，只是让他失望的是，这场雪并不大，那点儿小雪花落在地上很快便不见了。 “这雪下不大！”王泽也是在雁门还有隔壁的代郡当了好几年太守的人，一看这架势便知道这雪不大，也是有些泄气。 “我问过有个移民到我们原平的定襄移民，他也说今年可能没有太大的雪！”而秦谊也是打听过天气的问题，而得出的这个结论也是非常不好。 “知道了！但是这一仗我们必须坚持下去！撑到魁头先撤军！”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王泽也是马上重申了自己的立场，然后继续走进了大帐。 现在除了硬撑下去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了，基本上是谁先撤退谁先输的结果。王泽本部的骑兵还好说，毕竟都有马，撤退起来比较方便，这段无名长城周边的一千多名征集过来服徭役的民夫和辅兵可就不好撤退了，弄不好就被鲜卑杀个全军覆没。不到情势危急，王泽也抹不下脸面来放弃掉这些人。 再次就是如果汉军先撤，魁头少不了会大肆破坏定襄长城，也就是说王泽之前征发全郡徭役修缮的长城全都成了无用功，王泽想要恢复定襄郡的战略规划也是全部废止，过去几个月的辛苦就白废了。 “王府君，虽然我也理解您的难处，但是现在局势真得非常不利，这民夫前前后后已经离家三个月，先筑城后参战，前前后后伤亡也不是不少，而且马上便要春耕，军心思归，现在更兼粮草不足，我害怕军心不稳！我就害怕魁头那边也是在憋着一口气，等着我们先撑不住呢！”也就在这个时候，王泽的从事也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隐忧，现在局势对汉军其实越发不利。 从事说的这些事，秦谊手上也遇到过，他手下的原平民夫一直在被秦谊打保家卫国鸡血，不过三个月过去了，这鸡血效果也是逐渐冷却，看上去漫漫无期的战事，还有不少的伤亡，以及将要进行的春耕，都让民夫们渴望回到原平故乡。 而且秦谊这边情况还是比较好的，毕竟有鸡血总比没有鸡血强，而且秦谊的后勤保障工作做得还算不错，凭借着配发的皮甲和纸甲，到目前为止原平民夫阵亡还不到五十人，而随着天气的转冷，伤口感染的几率也是极具下降，再加上李非这个蒙古大夫的努力，秦谊这边的伤员伤亡率是最低的，甚至于王泽都把全军的伤员都安排到秦谊这边进行治疗。 秦谊都隐约感觉自己坐在一座将要爆发的火山上，更不用说其他人。虽然现在王泽坚守的策略是最优解，但是下面的人并不能总是保持理智，要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营啸事件。 但最为关键的还是魁头那边的想法，如果他要是想和王泽拼耐力就麻烦了。而在秦谊看来，这很有可能是要发生的。 魁头这次入寇因为主力在长城与王泽纠缠，只有两千多的兵力来到广武劫掠，还遭到激烈抵抗，其实抢到的东西不是很多。 而魁头想要维持自己的威望，在抢不到太多东西的情况下，大胜一场汉军是最好的结果，甚至袭击王泽补给的那一场伏击就是为这个目的准备的。 如果能够斩杀大汉雁门太守，歼灭雁门边军主力，同时破坏掉定襄长城，为来年的入侵做准备，魁头这一战绝对算是赚了。 “诸位可有什么退敌之策？”王泽召集这次的会议，也是商讨退敌之策的，看看有什么办法逼迫魁头撤兵。 只是一瞬间全场便陷入了沉默之中，没有人有所表示。而秦谊也是在这里凝神思索，现在秦谊手下倒是不缺肌肉猛男，反倒是缺能够给他出主意的狗头军师。 智商不够，经验来凑，秦谊也是在那里拼命思索自己记忆中的历史经典战役案例，正当秦谊似乎有点儿想法的时候，那边王泽却是直接点名了：“文合，王彦云在给王昶的心中可是称赞你是一州之智，现在这个情况你怎么看？” ——我是混成智力担当的分界线—— “雁门太守王泽引三千兵迎之，不克，进退维谷。”——《季汉书·秦谊传》 第四十九章 胡笳退敌 王泽不好受，魁头那边也是同样不好受。这次鲜卑联军和汉军也是打了几场硬仗，损失也是颇不小，尤其是还没开战便被八牛弩偷袭一波干掉的那几个部落头人，更是沉重打击了魁头的威信——他们是过来发财的，不是过来送死的。 尤其是随着天气转冷，很多部族也是想着赶紧趁着没有下大雪前离开汉地回到草原，虽然这些想法都被魁头给否决下来，但是魁头也是承担着不小的压力。 说起来终究还是鲜卑四分五裂，魁头虽然有着檀石槐的遗泽，但却依旧不能服众，这次的联军没有抢到东西或是大量杀伤汉军，以后魁头的威望还是会下降的。 到时候别说统一代郡以东的鲜卑诸部，就是现在臣服于魁头的部族也会有所波折，毕竟檀石槐的正统继承人，也就是魁头的堂弟骞曼还活着。 “是不是要做掉骞曼？”魁头也只是因为骞曼年幼而暂代其位，发现自己的位置不太牢稳之后，也是心中渐渐滋生了一点儿邪恶的想法。 虽然骞曼的老爹和连把檀石槐留下的遗产败坏得很厉害，但草原上还是有着不少支持骞曼的部族，原先魁头得势他们自然不敢说什么，现在魁头失了军心，他们少不得要搞事情，也是让魁头有了先下手为强的想法。 “赫里部私自北归！” 正在魁头开始想要找后路的时候，却是有手下心腹向他过来禀报了最新的军情。而闻听此言，魁头也是勃然大怒，之前的部落会议上，他也是三令五申强调了在中陵与汉军对峙的决定，结果没想到居然还是有不知死活的人居然敢违背自己的命令，这在檀石槐在位的时候，可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马上带人把赫里部给追回来，赫里部族长就地斩杀，剩余的人编入我们本部！”感觉自己遭受了公开蔑视的魁头也是马上动了杀心。 “明白！” “等一下！”而得到魁头的命令，手下也是马上准备动手，只是没走出几步却被魁头给叫住了，“让火术把他从广武抢到的东西拿出一半来分给跟我在这里的部族！” 而听了魁头的命令之后，这次他的手下反应却是有些迟缓，不想刚才表达得那么干脆，甚至许久都没有答应下来。 “现在还计较这点儿小利干什么啊！只要能赢下这一仗，以后何愁抢不到东西！”而看着手下为这点儿蝇头小利而不顾长远利益，魁头也是操碎了心，都这种紧要关头了还舍不得分点儿好处安定人心。 没有了自己，手下那帮蠢货怎么和狡猾的汉人斗呢？ 正当魁头为手下的愚蠢而心烦气躁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胡笳声，吹奏得正是鲜卑各部流传最广的一首曲子，一时之间，即便是魁头也是有些失神，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一件小事，那是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他正在与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草原上纵马，路过一处草地时恰好听到一个牧人在那里吹奏这个曲子。 那一次的经历实在让魁头刻骨铭心，以至于每当他再次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个美好的夜晚。 转眼之间，这首曲子也是吹奏完毕，正当魁头收拾心神准备继续为部族的未来考虑之时，这首曲子竟然单曲循环又被人给吹了一遍，魁头眉头微微一皱，不过也没说什么。 只是很快这首曲子又吹响了第三遍，而魁头也全然没有了之前陶醉其中的温情，像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一样怒吼道：“来人啊！给我把吹这首曲子的人给我拿下！” “启禀大人，这胡笳是长城上的汉人吹奏的！”不一会儿后，手下也是跑回来向魁头禀报道。 而在听了手下的回答之后，暴怒的魁头也是一下子将自己身前的小桌给一脚踢开，他已经能够预感得到，本来就已经军心不稳的部下，在听到这么一首故乡的曲子时，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就连他这个铁了心要给汉军一点儿教训的人刚才都产生了一丝的动摇，更何况手下那些鼠目寸光的家伙。 在距离匈奴大营最近的一处长城之上，秦谊正带着五六个人在那里卖力得吹着胡笳。说实话，这还是秦谊这一世第一次见到这种乐器，因为蔡琰《胡笳十八拍》这个名字的缘故，上一世的秦谊一度以为胡笳是一种打击乐器，而这一次秦谊终于见到了胡笳的样子，其实和箫样子很像，而且都是竖着吹的。 就在被王泽问道退敌之法的时候，智商不够经验来凑的秦谊突然间想起来一百年后闻鸡起舞的刘琨，也是“曾经”来到太原担任并州刺史，当时可是一个五胡乱华的大乱世，刘琨曾经被匈奴人给包围，就是靠着吹奏胡笳勾起了匈奴人的思乡之情，把匈奴人给吹走了。 现在魁头手下的鲜卑人也是连场大战，估计也是人心难安，尤其是魁头那边还是一个松散的联盟，没有汉军这边王泽的绝对领导，一旦引起撤退的苗头，弄不好整个大军就连锁崩溃掉。 想到这里的秦谊也是决定试一下，反正也不用打仗不用死人，万一有奇效呢，这可就是一个天大的装逼机会。这是真要是搞成了，将来暗耻出《三国志》游戏，少不得要出个秦谊，怎么着也得85的智力，这个留名的机会不能错过。 然后秦谊便通过王泽在全军选拔会吹奏胡笳之人，雁门作为民族融合的最前线，的确是融入了不少少数民族兄弟的文化，秦谊找到了十来个会吹胡笳的人，而且这些人都是带着胡笳上前线的，可能是为了闲着的时候吹着解闷。 在简单得考核了一下各人的水准，又向他们询问了几个鲜卑族的传统曲子之后，秦谊也是带着他们在军营之中排练了好几遍，直到达到让秦谊满意的效果。 此时此刻，秦谊便带着手下的乐团，来到距离鲜卑营地最近的一处长城上，开始演奏起鲜卑人的曲子来。 提出这个主意的秦谊也是宛如主唱一般端着胡笳站在乐队的最前面，白衣胜雪，鼓着腮帮子忘情得吹着，仿佛完全陶醉于无限美好的音乐之中。 秦谊的风度，也是让一边的典韦有些心折，虽然他不懂什么叫做魏晋风度，但有些东西还是能体会得到的，如果不是秦寿不合时宜得插了一句话的话——“阿谊，你不是不不会吹胡笳的吗？” ——我是滥竽充数的分界线—— “谊夜奏胡笳，贼流涕歔欷，有怀土之切。向晓复吹之，贼并弃营而走。”——《季汉书·秦谊传》 第五十章 陈婴旧事 “大人！鲜卑人开始撤兵了！” 正当王泽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营帐之中传来一阵喜悦的声音，既然称呼王泽为大人，自然是王泽的儿子王昶。 “全撤了？” 听了儿子的话之后，王泽也是惊喜得从床上蹦了起来，如果鲜卑真得开始撤兵，那么说明鲜卑人已经没有了僵持下去的心气，这一战可以说是他王泽赢了，不仅将大部分鲜卑人挡在了雁门郡外，还修复并保存住了大段的定襄长城，等来年之后可以以定襄长城为依托，招揽移民到定襄定居，从而真正重建定襄长城防线。 “还没有全部撤退，目前只是几十上百人的撤退，期间好像还发生过很多纠纷，估计是一些小部落自行其是，但是明显魁头约束力已经不起作用，鲜卑人的总撤退不会太晚的！我们要不要趁势追击一番？”而王昶也是继续向父亲汇报最新的情况，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用了！鲜卑各部以骑兵为主，跑起来来去如风，我们未必能够把握住战机，如果这要是鲜卑人引蛇出洞的诡计，那就糟糕了。我们现在已经算是赢了，就不要画蛇添足，稳妥为主！”而王泽也是给出了一个较为稳妥的意见，本身雁门边军的整体实力就较鲜卑差，王泽本身也不是一个很能打的人，做出这么一个选择倒是持重之举。 “真没想到秦文合的这个胡笳退敌之策居然奏效了！”听了父亲的决定后，王昶也是连连咂舌，他是真没想到这个简单的计策居然奏效。 利用音乐来实施攻心战术的案例，其实早已经有了，而且非常出名。楚汉争霸的时候，留侯张良对困守垓下的项羽实施四面楚歌之计，成功瓦解了项羽的军心，最终一战定天下。 可是面对着这次的艰难局势时，王昶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使用类似的策略。现在回想一下，筋疲力竭、人心思归的鲜卑人，和垓下的楚军其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有了这个决定性的内因后，稍微诱导一下，产生这个结果其实一点儿都不意外。 原先在和王凌写信交流的时候，王昶曾经听王凌称赞秦谊的不凡，心中还是颇有些不服，发生过这次的胡笳退敌之后，王昶是彻底服了。 秦谊虽然只是拾留侯的牙慧，但比王昶这种连牙慧都识不到的人可不知道强了多少，这点儿王昶也是服气的。 “文舒，你觉得秦文合其人如何？”就在这个时候王泽也是向儿子问道。 “当得起一州之智这个称呼！”王昶也是心服口服得说道。 “这是能力的一方面，其为人如何？文舒大可说说！” “秦文合其人谦虚有礼，使人如沐春风，我能感觉到，他在原平人中声望很高，能得人死力。手下也是颇多能人异士，手下黄忠、典韦二人都是虎狼之将，大人手下的将士虽也不乏勇士，但是比起此二人来却是远远不如。这次鲜卑入侵，秦文合也是带领原平民夫积极应对，在善无战事结束之后，还带人前来中陵支援大人，如果不是秦谊那五百人，我们恐怕都支撑不到现在。”王昶也是没有吝惜对秦谊的溢美之词，他是真得很看好秦谊。 这段时间在王家父子面前，秦谊可是非常谦恭，毕竟王家父子可是太原王氏这家千年世家的祖宗，真正的历史赢家。而秦谊的态度也是赢得王氏父子的好感，觉得他是一个谦谦君子。 听了儿子的话之后，王泽也是点了一下头。一开始王泽还想着对付秦家，毕竟手底下多了一个能控制一县之地的豪强，任何一个太守心里面怎么着也不会太舒服。 不过现在王泽非常庆幸自己没有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弄不好就要结下一个非常危险的死敌。 “这次事情完了以后，你回去以后多和秦文合走动一下吧！” 和自己的儿子一样，王泽现在也是非常看好秦谊的前途。秦谊谦恭有礼，自然不容易惹上仇敌；在面对鲜卑入寇的义无返顾来到定襄前线，有担当便有机会承担大任；在面对不利战事时又能想出胡笳退敌的妙计，高智商更容易把握住天下的大势。 “王昶明白！大人这么说来也是非常看好秦谊了？” 虽然后世的太原王氏非常了得，但现在他们的祖宗只能自称晋阳王氏，声势也不如隔壁的祁县王氏。像是王昶一直称呼祁县王氏的王凌为兄长，未尝没有刻意结交的意思在里面。 “不错！我很看好秦谊，说不准此子将来能够成就一番事业。现在乱世将至，多一个朋友便多一条道路，而且秦文合还算是一个有担当的人物，倘若他能做大，对为父来雁门来说也未尝不是坏事。如果现在的太原太守是秦文合，这次鲜卑入寇他会袖手旁观吗？前几日我让你读一下《项羽本纪》，不知道有什么新的感触没有？” 说起这事来王泽怨念也是颇深，以往鲜卑入寇时，上面有并州刺史做协调，太原都是要出兵支援的，结果这次委进什么事也没做，也是让王泽有些心寒。至少秦谊如果能够南下混出名堂来，肯定会支援一下自己的，秦谊的确有着委进所不具备的大局观。 “莫非大人您是在暗指陈婴之故事？”冷不丁听父亲扯开话题问了自己另外一事，王昶犹豫了一下也是试探得回了一句。 “不错！眼下天下将乱，又是一个大洗牌的阶段，可能有不少显赫的世家会完蛋，而又有一些新的世家会冒出头来。我们晋阳王氏不说飞黄腾达吧，至少也别破家灭门。世事险恶，如果牵扯到争夺天下的漩涡中，行错一步便可能身死族灭。要想实现自保的目的，最好的办法是不掺和进这些事中，等天下大局已定之后再出来。这样子固然稳妥，可是却会错失很多能够让我们晋阳王氏更进一步的机会。” “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仿效陈婴，不做出头鸟，找一个潜力股下注。如果他能成功建立不世伟业，我们晋阳王氏襄助有功自然不失富贵，而他不幸失败了，和我们家也没有太大的瓜葛？” 自从秦谊提出胡笳退敌之策后，王泽便交给王昶重读《项羽本纪》的功课，一开始王昶还以为是父亲让自己复习一下四面楚歌的典故，责备自己为什么便没能活用这个计策。 不过后来仔细读了几遍后，王昶也是注意到项羽本纪上提到的一个小人物陈婴，这么一个县吏也是在秦汉之交的过程中混得风生水起，在大汉立国后也是被封为堂邑侯，后代也是享了好几世的富贵，甚至还出了汉武帝的皇后陈阿娇。 到了这个时候王昶才有些明白父亲的用意，这次也是试探着回答父亲。 “不错！我们晋阳王氏家大业大，自然顾忌颇多，这顾虑多了自然就不能放开手脚。而且我们父子才具虽然不错，但也称不上那种惊艳绝伦的人物，至少文舒你就比秦文合差了不少。在这乱世自保有余，想要建立不世功勋却是有些难度。倒不如让秦文合替我们闯一下，他要是能混出头来自然感激我们，混不出头也就混不出来，即便是惹上麻烦也牵连不到我们头上！” ——我是被看好的分界线—— 陈婴母谓婴曰：“自我为汝家妇，未尝闻汝先古之有贵者。今暴得大名，不祥。不如有所属，事成犹得封侯，事败易以亡，非世所指名也。”婴乃不敢为王。谓其军吏曰：“项氏世世将家，有名於楚。今欲举大事，将非其人，不可。我倚名族，亡秦必矣。”於是众从其言，以兵属项梁。——《史记·项羽本纪》 第五十一章 王泽的要求 “文合，这是我写给几位故友的信件，请文合过目一下！” 随着秦谊胡笳响起，魁头军也是受感染而军心离散，有几个厌战的部族也是越过魁头的指挥擅自撤退，到了最后魁头也是控制不住局势，只能含恨撤退。 这次的战事结束，雁门大地总算再次回到平静之中。在安排完驻守定襄的部队之后，王泽也是开始规划起来年的移民来，只有将定襄郡在住上居民，才能真正得修复这条防线。 而被王泽征发来的各县支前民夫，也是纷纷回家过年，就在原平一行人即将离开的时候，王泽也是开了一场酒会，为秦谊还有在这次战斗中立下不少功劳的原平诸人送行。 “多谢王公抬爱，王公大德秦谊没齿难忘！” 有了王泽的牵头，秦谊能够更加便捷得接触到太原各大士族，能和这些太原士族搞好关系，绝对有助于秦谊接下来的南下行动。 甚至于对秦谊将来也是大有裨益，要知道太原士族人才辈出，提早能够和他们搞好关系也是秦谊的一大政治资本，毕竟后世司马懿上台也是得到了太原和河东士族的大力支持，到时候秦谊真有野心，未必不能取司马而代之。 “那么我们再来说说其他事情吧！”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王泽也是微笑着继续说道。 “王公有话但说无妨！”而秦谊也是知道王泽多半要趁着这个机会继续提条件，也是坦然应道。秦谊其实也是有其他事情想与王泽交谈，多走动才能拉近感情。 “等来年开春之后，我想要从雁门移居部分百姓到定襄来居住，这定襄长城如果没有附近的百姓来支持，发挥不出最大的威力来！咱们雁门十四县就数原平和广武两县人口最多，如果要是移民实边，恐怕还是要你们两郡出大头！”而王泽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向秦谊提出了第一个要求。 这个要求早就在秦谊的意料之中，如果定襄长城防线能够有就近的民夫提供支援，绝对要比从雁门运送物资和援兵要高效，秦谊也是答出了早已经准备的腹稿：“王公所说正是，移民实边是必须的，要不然我们原平那边也不得安生。而且天下即将大乱，到时候粮食更是重中之重，秦谊也是一直思考提升粮食产量的办法，也是在原平推广多种农具，但这个方法提升不如开荒立竿见影。定襄郡的土地大多都是耕种过的熟地，只是这十几年有所荒废，如果找些懂农事的老农来调理，应该很快便能恢复生产。只是这定襄靠近异族，又背井离乡的，如果不能给予移民足够的好处，恐怕吸引不到多少人来定居！” “这个自然，定襄的田都是无主之地，朝廷现在混乱不堪，也是无暇顾及我们，就由我来做主分田吧，我想这下子应该能够吸引到不少无地的贫民。文合这事你多多费心，到时候善无县就交给你来负责了！” 王泽这个条件可是极其丰厚，以至于秦谊都没有想到。定襄郡废弃前有善无、中陵、武成、骆县、桐过五县，但是定襄长城却是由南向北居中穿过，也就是说王泽收复的定襄郡其实只有一半，长城以西的一半领土因为没有长城保护自然不方便过去耕种。 这下子相当于王泽把收服的一小半定襄的土地送给了秦谊管理，加上原平，还有正在谋划的广武，秦谊也算有三县之地的地盘，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善无距离广武还有些距离，只能算是一块飞地。 但秦谊却很是心动，有这么一个县的编制，他可以安排很多原平县的世家子弟过去历练一下，加强自身的实力，也就没有客气：“秦谊定当不负王公所托，协助王公的移民大计。” “第二件事嘛，就是这次和鲜卑大战，我手下的雁门边军也是多有伤亡，有时候这人死了真是一了百了，大不了抚恤一下亲属。但最为可怕的是人活着却是残了，整个人丧失了谋生的能力，如果我要是不管他们，恐怕他们也就只能自生自灭了。这些将士都是我大汉的好儿郎，为了保卫雁门百姓出生入死，我王泽不能带领他们全身而退，是我对不起他们，现在我只想着能够给他们找一些好出路。而之前我在善无时曾经观察过文合，你手下的原平民夫日子过得可是非常舒服，甚至比我手下的很多将士都要舒坦。文合你有仁人之心，又颇善经营，是个能吏之才，我相信这些伤病在你的手下，应该能够过得不错！” 因为秦谊的加入，这次雁门边军以及各部民夫的死亡率明显被压低了很多，很多原先重伤不治或是感染而死的人命都被秦谊救了下来。 秦谊没有具体的数字，但是王泽有，这次雁门边军的死亡率因为秦谊而降低了一半，这也是王泽把所有的伤员全都送到秦谊部的原因。 只是同样的战损，死去的人少了，活下来伤残的人就相应得多了起来。所以王泽也是给秦谊准备了一个工作，让他来负责一部分伤残军人的退伍安置工作。 当听了王泽的话之后，秦谊也是差点儿翻了一个白眼给王泽。这退伍军人的安置工作一直都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即便是后世的民主灯塔美利坚，也是爆发过麦克阿瑟负责、巴顿主体执行的镇压请愿一战老兵的事情，一直被当成这两位将帅的黑历史。 上一世秦谊母亲是一名银行柜员，他们单位里面便有一个安置的老兵经常上访，其中有合理的要求，也有不合理的要求，总之是一言难尽。 现在王泽将安置一部分伤残边军的事情安排给秦谊，秦谊自然不敢大意，这事弄不好就是一个麻烦，寒了边军将士们的心，必须要慎重对待。 ——我是一直上访一直爽的分界线—— “初平二年秋，泽徙雁门三千户实定襄，复郡县。”——《季汉书·王泽传》 第五十二章 秦谊的还价 “王公交代的事情，秦谊必当竭心尽力，绝不负王公所托！只是秦谊也想有件事情希望王公能够帮应允！”王泽在那里对秦谊这只肥羊一个劲得薅封建主义羊毛，而秦谊也没有客气，也是向王泽提出自己的要求来。 “文合请说，有什么事情王泽能够做到，一定应允你！”看到秦谊向自己提要求，王泽也没有犹豫，马上便向秦谊表态道。现在王泽也是决定提携一下秦谊，只要秦谊的要求不过分，他都会尽力满足秦谊的要求。 “文合请求王公重开与鲜卑的互市，并且能够把互市的事情交给文合来处理！”而秦谊也是毫不犹豫得马上提出了自己的这个要求，即便是王泽没有把之前的事情交给秦谊，他也会向王泽提出这个要求的。 以畜牧业为主要经济生活的鲜卑人，在生产和生活上往往仰赖于中原农产品和手工业品的支援，特别是良铁和缣帛的输入。 而秦谊掌握原平之后，他开始大搞工坊，在稳抓农业生产的同时，也是开始着手手工业的发展。作为后世的工业党，自然知道工业的恐怖威力，只是这个年代根本搞不了工业，秦谊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搞搞手工业吧。 一大批秦谊从雒阳挖来的能工巧匠，再加上秦谊这个穿越者的指导，原平的手工业发展迅速。现在的秦谊就是给自己的手工业寻找一个倾销地点，想来想去，还是塞外的这些异族最适合，他们的手工业实在太差了，而且还能换来秦谊所需要的牲畜马匹牛羊及皮毛。 来到原平生活了一段时间，秦谊也是发现耕牛在农业生产中的重要作用，如果能从塞外换来耕牛，对原平的整个农业生产也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更不用说秦谊还需要游牧民族的大批战马，用来装备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来为自己的事业打拼。 只是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王泽却是半晌无语，其实东汉王朝一开始是与鲜卑人开过互市的。 西汉初，东胡自被匈奴冒顿单于击破后，鲜卑和乌桓一样，成为匈奴奴隶主政权统治和奴役下的对象。 即便是到了东汉，这层隶属关系还存在着，譬如如檀石槐之父投鹿侯就在匈奴中服兵役三年，等投鹿侯回到家之后便发现自己竟然喜当爹，他老婆给他添了一个大胖小子檀石槐。 投鹿侯的老婆比后世的很多渣女都还不要脸，竟然说她曾经在大白天走路，听到雷响，就抬头朝天上看，刚好有冰雹掉进嘴里，她就吞了下去，接着就怀了孕。 投鹿侯自然是不信，非要丢掉檀石槐，她老婆没办法只好把檀石槐扔掉，然后又偷偷得让自己娘家人把檀石槐给捡了回来。 到了东汉，鲜卑仍役属于匈奴，但逐渐与汉朝发生关系。公元1世纪末，塞外鲜卑逐渐向辽东、辽西、代郡、上谷四郡内移动，与原居其地的乌桓杂居，以便与汉朝进行互市。 在某种意义上说，互市其实是一件互利双赢的事情。塞外诸民族通过互市得到自己生活生存的必需品，而边郡人民也需要依靠周边诸民族畜牧产品作为生活的补充，中原王朝更需要游牧民族的大批战马。 因而发展边塞贸易是符合各族人民利益的，而看到互市的利益之后，双方统治者便以通市或禁市作为制约对方的手段。鲜卑与东汉的和与战，也往往受这种互相依存的经济关系所制约。 所以到了檀石槐祸乱幽并之后，东汉朝廷也是彻底断绝与鲜卑各部的互市，并一直延续到现在。 在历史上，到梁习担任并州刺史之后，并州与鲜卑也是再次进行互市，现在秦谊只不过是提前把这个事情给说出来。 而王泽迟迟不肯给秦谊一个答复，也是有着自己的考虑，一旦开始互市，少不了需要与鲜卑人进行密切的交流，到时候管理这些事情也是一个麻烦，因为鲜卑人的习俗和汉人完全不同，有着自己的有许多约法，连杀人也会因为杀本部落人和外部落人而有着不同的处罚。 这种情况下搞起互市，很容易便产生一些纠纷，处理不善很容易引发矛盾，更不用说还要提防鲜卑间谍趁机调查大汉的军事力量，索性一刀切掉杜绝互市来的方便。 即便是再过十几年梁习在并州开互市，也是有着鲜卑人的逼迫，当时的鲜卑部落首领育延率是其部落五千余骑进入并州境内，使人面见梁习，希望双方能够在边境互市交易的。梁习认为如果不听从其言，则会招来其怨恨，弄不好这五千骑会祸乱并州，才重新开设互市。 “文合，这互市的好处我自然是知道，但是与鲜卑互市也有着很大的麻烦，首先便是很容易被鲜卑人窥破我们的虚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某些鲜卑人来说，抢东西可要比交易东西来得方便多了！而且这管理方面也是一个问题，这鲜卑根本没有法律，只有部落约定，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无法定案，恐怕会引起边境不稳！” “其实这些事情都好说，针对王公的第一个担忧，我们可以在定襄长城以西，还有雁门长城以北筑城，指定鲜卑到此二城互市，自然是无法渗透到长城内部。至于管理问题，自然是以汉律为标尺，想要来这里交易的鲜卑人必须遵照我们的汉律执行，杀人偿命！如果不能执行那就不要过来交易了！” 对王泽的这两个担忧，历史上的梁习都有应对之法。哪怕是育延率靠着五千大军敲开了互市大门，梁习也是很快便当着育延率的面斩杀了他手下犯法的部众，“量少一款”之类的东西是不存在的，梁习其人也不愧政绩常为曹魏天下州郡之最。 “我在考虑一下吧！”王泽也是觉得秦谊说的话有些道理，不过这事兹事体大，还是想要斟酌一番。 “王公行事稳健，秦谊还想补充几点，譬如说铁器不能卖给鲜卑人，粮食能不卖就不卖给鲜卑人，这些是底线，我们绝对不能违背！总之贸易能够带来利润，也有可能减少敌对，如果鲜卑人能通过贸易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又打不过我们的话，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做生意了！” 说起互市的事情来，秦谊突然发现并州这边全都是山西人，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晋商，绝对是中国最会做生意的一帮人，只是可别想后世那样，向草原上的异族输出大量违禁物品才好。 “文合说的有些道理，你再把这些条例完善一下，再交给我定夺吧！” ——我是一个好的军火商要把武器卖给自己国家敌人的分界线—— “因筑东西两城，令至西城通互市。”——《季汉书·王泽传》 第五十三章 封建迷信要不得 隆冬的广武，哪怕已经接近新年，市面依旧有些萧条，这不只是因为天气的缘故，更是因为刚刚经历过鲜卑入侵的劫难。 尽管雁门太守王泽领军将鲜卑大部堵在定襄，但还是有两千鲜卑人跑到广武这边折腾了一番，不过因为有提前示警，在广武本地豪强的组织之下，这伙鲜卑人的收获不是很大，然后便迫于形势匆匆得撤回了塞外。 但尽管如此，这次的鲜卑入侵，还是给广武人民留下了深重的灾难，有数百人死于这次的鲜卑入侵，还有上百间民房被鲜卑人焚毁。现在离鲜卑入寇已经过去一个月，广武市面依旧没有恢复。 “这声音还真火啊！”不过在广武县城中的一处草堂附近，却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聚集了不少人，以至于让隔着一条街吃饭的秦谊也是忍不住叹道。 定襄之战最终以汉军的获胜结束，耗走了鲜卑联军，将定襄长城较为完整得保留下来。为此战征集的各地民夫，除了驻留长城的一部分，其他人也是开始陆续回家，只不过离得远的，可能注定要无法在家中过年。 在和王泽商量好互市的事情后，秦谊也是带着典韦、陈玉等人先行返回，把大队的民夫交给黄忠和陈到带领。 秦谊此举倒不是为了回原平过年，而是为了下一步的广武攻略，所以来到广武勘察地形，看能否为广武百姓挖掘一条水渠，解决广武百姓喝水难的问题。 平心而论，隆冬时节是并不适合挖水渠的，不过今年冬天天不是很冷，下的雪也不是很多，搞这个工程也不是不可能，还有一个有利的地方就是秦谊带着一千多人的原平民夫刚好经过广武，直接把这一千多人给利用起来，就不用再劳民伤财的另行征集徭役。 于是乎秦谊便先行来到广武，和陈玉等土木专家开始研究起挖河渠的事情来，除此以外，秦谊还和自己的老丈人杜威，研究起广武各大豪强的情况来。秦谊想要把广武给吃下来，少不得得与这些豪强打交道。 然后就在这次的交流之中，秦谊知道了广武竟然还有一个非常出名的相士叫做许文，据说是汉初着名的女相士鸣雌亭候许负的族人。也不知道这个许文的话是真是假，总之这个许文在广武这地方非常出名，广武的世家豪强都喜欢找他相面。 自从在雒阳见到了三国时期最出名的相士朱建平后，秦谊对这些靠忽悠人为生的相士越发没有好感。对于这个许文，秦谊觉得就是个江湖骗子，本来是没打算结交的。 不过当从老丈人杜威知道这个许文在本地豪族之中颇有些威望之后，秦谊也是决心好好利用一下古人封建迷信的特点，准备给自己造个势，说不准能够减轻自己吞并广武的杂音。 所以秦谊便带着典韦和其他几个心腹手下，远远躲在许文的家附近，看看这个许大相士是如何坑蒙拐骗的。 “关门吧！今天的生意不错，咱们今晚去吃个酒去！” 转眼之间便到了傍晚，曾经聚集在许文门口的看相之人也是在看完相之后纷纷离开，让曾经喧闹得如同菜市场一样的草堂附近也是冷清了不少。看了一天相，说得口干舌燥的许文也是伸了一下懒腰，向他的学徒命令道。 “还劳请许公给我家主人看一下相！”而许文那个二十岁出头的学徒也是按照老师的命令给草堂关门，只是大门拉到了一半，却是被人从外面将门板给扳住，紧接着一个彪形大汉也不管许文是否接客，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许文一开始吓了一跳，以为是遇上抢劫了的，毕竟他在县里做相士，可是没少挣钱，眼红他生意的可是有不少人。不过许文也和他那个名义上的同族许负一样，颇有手段，曾经有过打许文生意的人，就被许文找人给弄死了，正如许负也是弄死过说她相貌丑陋的客人。 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许文并不认识，确定不是广武县那家豪强世家的打手，看着自己那个也算有些武力的学徒被这个大汉如提孩童般给控制下来后，许文也是有些害怕，就怕是遇上一个杀人越货的强盗。 不过随着那个彪形大汉给清出场子后，又从后面进来一个仪式华丽的贵公子后，许文这才松了一口气，估计是那家贵人路过广武，听说了自己的名声之后也是忍不住过来想要见识一下自己的本事，这才带着手下过来的。 “今日鄙人已经休业，还请公子明日再来！”心里面安生了不少，许文也是开始施展起自己的饥饿营销来。像是许文这种的相士，都是心理学高手，看着来客似乎不是一个普通人，也是开始施展起自己的小手段来。 “都说许公相术精妙，从来没有差错，所以我也想要见识一下。我的问题很简单，就是问一下许公您双手共有几根手指？” 而被来人这么一问，许文脸上却是有一丝明显的抽搐，他甚至都不敢来回答秦谊的这个问题。 这个贵公子明显是来搞事情的，只等着许文回答完他的问题之后，马上剁掉几根许文的手指，都能让许文的回答变得不正确。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作为一个相士，或者说江湖骗子，一定要有一个良好的心理素质，被秦谊这么一问，许文也是愣了片刻，但很快也是恢复镇定，马上向秦谊反问道。 “在下原平秦谊秦文合，见过许公！”来人自然是秦谊，在威胁了一番后竟然还向许文行了一个礼。 “原来是秦公子，不知道您找鄙人有什么事？但凡有什么事情，许文只要能够做到绝对愿意为秦公子尽力去做！” 一听秦谊自报家门，许文这才稍微安下心来，作为广武人，许文自然知道隔壁原平已经变了天，由秦家把持了原平。而这个秦谊就是秦家的继承人，而且名动天下，和董相国、袁车骑那些大人物都是谈笑风生。 既然是有头有脸的人，应该不至于干一些杀人越货的事情。但是许文也不敢拿自己那些江湖伎俩来诓骗秦谊，要不然秦谊可能真得让他的指头变成零到十的任何一个数字。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这样吧，以后要是有广武的头面人物和你聊天时提到我，就说我秦谊的面相贵不可言，将来是要做三公的就可以！”见许文如此上道，秦谊也是直接开门见山道。 这许文也是一个老江湖，一听秦谊的意思马上也是明白秦谊想要找自己为他造势，如果要是平时，许文肯定要向秦谊要个价的，不过看在自己手指头的面子上，还是免费为秦谊造个势吧。 于是许文也是笑道：“秦公子命门丰满，额形宽广，再则耳上骨起，环脑而生，正是大富大贵之像，别说是三公了，就是贵为九五之尊也不在话下，还要不要许某帮您来点儿狐狸叫、斩白蛇的业务？” 当听了许文的调侃之后，轮到秦谊脸部有些抽搐了，他可不敢当什么九五之尊，连个谣言都不敢造。 万一到时候曹老板的疑心病犯了，看着自己这个体貌不凡、传说中有天子气的手下不顺眼，找个借口干掉自己怎么办？当个三公就行了，可不要装一下不必要的逼。 “多谢许公好意！不用了！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不可使其他人知道！”在明确拒绝许文之后，秦谊也是向身后的秦寿使了一个颜色，然后秦谊便将装着一箱子五铢钱的大盒子放到了许文的桌子上。 “放心吧，鄙人可不想猜测自己的性命什么时候会完蛋！”而许文也是郑重得点了一下头，秦谊竟然还能想到给自己送点儿钱，也算是比较上道，他也不想得罪秦谊这种有权有势的公子哥，真要把秦谊惹恼了过来报复，他许文一个没啥背景的相士还真扛不住。 而吹捧一番秦谊似乎也是无伤大雅，以现在秦谊的势头，将来天下安定了未尝没有机会问鼎三公。于是这笔生意就这样做成了，许文也是非常愉悦得清点起秦谊送给他的五铢钱来。 ——我是代理凤鸣岐山、学狐狸叫、鱼腹藏书、斩白蛇、埋挖独眼石人的分界线—— 秦谊过广武，文见之，大奇，谓县士郭琼曰：“秦文合天上星宿，顶上有肉角，当为三公也。”——《季汉书·方士列传》 第五十四章 民怨 “x的！大冷的天不回家，在这里挖什么河渠！？这土被冻得硬邦邦的，轮一铲子下去，真得胳膊头疼！老子刚在定襄打完了鲜卑，就想着能够回家搂着婆娘过个好年，结果这年不但回不去，还要在这里给广武人挖河渠，这是有病吗？” 进入年底的时候，刚刚经过鲜卑入侵的广武突然间热闹起来，从定襄回来的一千多名原平民夫，还有广武回来的六百民夫，外加上本地再次征发的一千多民夫，开始挖掘一条长度长达七里的河渠，意图为广武县城周围的居民引来一条活水，解决广武县城周围居民喝不上干净水的问题。 只是在这热火朝天的一段工地上面，突然一个汉子将手里的铲子往地上一扔，然后便坐到工地旁边的一处空地上面，搓着手看起别人在那里干活来。 而有了这么一个人带头，周围的很多民夫也是受到了影响，不像这个汉子一样扔下东西不干，至少手头上的动作也是慢了不少。 在秦谊回到广武半个月之后，大队的原平民夫和广武民夫也是回到广武县，在这之前秦谊也是带领陈玉将广武的地貌给勘测了一番，经过多次讨论和修改之后，终于确定了挖掘河渠的方案，然后在秦谊的一力坚持之下，在原平民夫来到广武之后，也是马上开始挖掘河渠。 这个时候正是地冻天寒的时候，挖掘河道事倍功半，但是秦谊也没办法，想要再动员这么多原平民夫过来支援可是非常不容易，另外就是明年开春马上进入春耕，也不能征发太多民夫。总之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耗费原平的人力，秦谊只能趁着这个机会利用一把原平的民夫。 此外秦谊也是想着能够尽快把广武收入囊中，方便统筹管理接下来的生产经营，为广武开凿一条河道本来就是秦谊用来收买广武民心的手段。而这条河道开凿之后，不只是解决广武人饮水困难，明年的春耕也可以使用这条河道进行灌溉，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正是基于这两项考虑，秦谊也是决定在不适合施工的冬季进行挖掘河道的工作。只是这样子却是苦了干活的农夫。 本地的广武人还好说，知道这是在为他们广武人谋福利，今年冬天辛苦一下，来年就不用挑着担子跑七里路远去挑水喝，而且这个河渠也可以满足部分耕地的灌溉需求。 只是其中原平人却是觉得有些怨，本来便离家三个月去前线打仗，有伤亡不说，现在临近年底不但不能回家，还要在这大冷的天帮着临县人挖河渠，换个季节也好，这个大冷天的真是活受罪。 现在这个爆发出来的民夫，只不过是把很多人心中的戾气发泄出来。而随着有了一个挑头的，接下来又有几个原平民夫停了下来，跑到一边去休息，只是不知道还回不回来干活。 “大家都过来喝点儿姜汤吧！”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材壮硕的大汉却是穿着一件小衫挑着一个担子从旁边走了过来。这担子上挑的都是烧开了的姜汤，让原平民夫冒着寒冬在这里干活，不提供点儿姜汤实在过意不去。 而看着有姜汤过来，一些干活的民夫也是放下手里的工作，在这种天能够喝上一口热水，也是一种享受。 “童家后生，你身体行吗？我看你身上的伤疤还是挺吓人的！” 这个大汉名叫童昂，原先是雁门边军的一名都伯，在前段时间的大战中，他率领的百骑不走运遇到了一支千人鲜卑马队，苦战一番之后也是基本上全军覆没，恰好当时原平军赶到周围，打跑了这支鲜卑马队后救了童昂等几名伤病。 当时童昂受的伤很重，肚子上面豁开了一个口子，左手手掌也被砍掉半个，比起来肩上的一道刀伤反倒不是什么。 要是在往日，童昂这伤基本上没救了，但是童昂却是运气好遇到了秦谊，再加上体质好，竟然被秦谊手下的李非给硬生生救了回来。又静养了将近两个月，等到双方撤军的时候，童昂已经活蹦乱跳。 只是这一战童昂因为左手受了伤，也算是个残疾人，只有一只右手再上战场可能会吃亏，也是被王泽划进了转业名单中。 因为童昂本身就是一名雁门边军的中级军官，受的伤也是很厉害，原先王泽是希望把童昂安排到阴馆县做一名县吏的。 不过因为感念秦谊救助自己的恩德，童昂主动请缨到原平，以便来偿还秦谊的恩德，所以才出现在这里。 虽然童昂不是原平人，但是在原平人的营地养伤待了将近两个月，这返程的一路上童昂也是非常热心肠，没少帮人做些事情，也是和这些原平民夫混得比较熟悉。 就像是现在吧，因为伤了一只手，童昂不方便挥铲子，也是挑着姜汤到处送，一点儿也闲不住。 看着童昂挑着姜汤过来，一名原平民夫也是热心得与他攀谈起来。 “早好了！”看了一眼自己小腹上的伤疤，童昂也是得意洋洋得说道，还摸了一把伤口。 “你也真是的，伤好没多久，休息着就是的，何苦出来吃这个苦！”看着童昂过来送姜汤，之前最早撂挑子的那个民夫也是老脸一红的说道。 边郡的百姓还是比较淳朴的，童昂这么一个前前后后杀了二十几个鲜卑强盗的英雄，自然是让这些普通百姓崇拜的对象。 “这没什么啊，人家秦明廷也是亲自下场挖河渠，我一个穷军汉还能和秦明廷比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总是应该的！”被这些民夫一问，童昂也是对着众人如此说道。 “秦明廷也是亲自干活了？”被童昂一说，这些原平民夫也是惊讶得一起说道。 在这些原平民夫眼中，秦谊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还不到二十岁便已经有了县令的职位，将来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再加上秦谊本身家庭条件也很好，这种的青年公子哥居然和他们这些民夫一样，在这数九寒天里一起挖河渠，自然也是让这些民夫惊讶异常。 “这还有假，不信你们过去看看，就在十里铺那段，秦明廷也是赤膊上阵，在这么冷的天打赤膊，这得是干了多少活才有的效果？” 被童昂反问了这么一句，在场的民夫也是沉默无语，等这些民夫喝了姜汤暖了一下身子后，也是纷纷回去继续干活，而最开始的闹事的那个民夫看了看干活的乡亲，最终也是拿起了铲子，继续开工。 ——我是身先士卒的分界线—— “谊准望地势，因山陵之宜，凿原开渠，身自负土，注水城内，民赖其益。”——《季汉书·秦谊传》 第五十五章 做好事要留名 “大家加把劲，争取在除夕夜之前挖完这段河渠！”寒风吹过，秦谊开裂的手背也是有些痛，不过秦谊也多在意，而是继续向施工的民夫鼓劲道。 也是察觉到民夫之中有些人颇有怨气，秦谊也是赶紧做了一把秀，跟着民夫一起下工地干活，而且一连便是一个多星期，每天找不同的地段干活，不只是原平民夫，就连广武人也是知道秦谊这个广武女婿，为了广武人民能够喝上干净水，有多么的卖力。 大汉王朝还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像是秦谊这种身份的人下地干活，那都是需要浓墨重笔在个人传记之中大书特书的。 像是肉票将军夏侯惇，在他《三国志》上七百多字的传记里，专门提到过在夏侯惇担任太守时曾经遇上旱灾，夏侯惇截断太寿水，形成了一个池塘，亲自担土，率领士兵种稻耕田，避过了缺粮的危险。 对三国时期的人来说，像是夏侯惇这种居高位的人，能够像个普通士兵已经干活，便是一件稀罕事了。 欲带皇冠，必承其重。秦谊还没想着当皇帝，只想着在未来的政权之中混个一官半职，暗度余生，有机会的话尽可能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结果这次修河渠的劳苦，秦谊也是咬着牙坚持下来，两世为人，他都没有吃过这种苦。 连秦谊这种大少爷，大汉王朝的六百石官员都这么拼命，修河渠的原平民夫还能说什么，虽然对秦谊的行为还是有些不解，但至少很难阴阳怪气得发牢骚。 “明廷！”也就在秦谊在那里给民夫们鼓劲的时候，童昂也是来到秦谊干活的河段，向秦谊打起了招呼。 “童哥好！最近是辛苦您了！”对于这个主动放弃阴馆县吏一职，而主动投到自己麾下的伤残边军，秦谊也是非常器重。 而童昂也没有让秦谊失望，按照秦谊的吩咐，把王泽安排过来的五十来个伤残边军管得服服帖帖，没有一个闹事的。 毕竟原先童昂就是边军的都伯，是个百人将，人有老实厚道，在边军之中的威望颇高，用来管理这些伤残边军，是再好不过的。 不止如此，在秦谊发动民夫为广武挖掘河渠之后，童昂也没有站在功劳簿上混吃等死，也是组织手下的伤残军人协助秦谊，做了不少力所能及的事情，还帮着安抚了好多有怨气的民夫。 童昂这种人，但凡是个领导也不会不去喜欢的，所以秦谊也是非常亲热得向他打招呼，真是把童昂当成了自己人。 “明廷的所作所为，就像是王府君修复定襄长城，是为了我们雁门百姓，童昂只恨自己的楼烦老家没有明廷这样的好官！我其实观察了一下，明廷所挖掘的这条河渠，其实还有着其他的用处，但是明廷似乎没有意识到，特意向明廷过来说一声，倘若能够说出来，大概也能让原平和广武的民心能够更加倾向于明廷。”而被秦谊如此热情得打招呼，童昂也是衷心得说道。 童昂之所以投靠到秦谊麾下，一方面是因为朴素的报恩想法，另外一方面也是在原平营地养了一段伤，觉得秦谊对下人颇好，值得投效。 现在又混了一段时间，更是发现秦谊颇能礼贤下士，即便是童昂非常尊重的雁门太守王泽，对待他们这些边军将士时，虽然也是非常关心，但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隔膜感，天然的两个阶级，不是那么容易便能抹掉这层隔膜的。但是面对着秦谊，童昂便没有这种隔膜，也是愿意为自己这个救命恩人而效死。 “童哥您尽管说！”秦谊也是非常注重原平、广武的民心，因为这可能是接下来他做事的基本盘，要不然他也不会大冷的天跟着这些民夫一起干活。 “明廷，鲜卑人之所以能够对我们鲜卑造成如此大的祸害，全是因为他们拥有骑兵之利，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我们汉军有时候想要和他们决战都把握不住机会。纵使边郡之中也有不少擅长骑马的勇士，但是和鲜卑这些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敌人来说，无论是数量和质量都比不上。过去几百年年，咱们唯一能限制鲜卑和匈奴的手段就是长城……” “你是说我们挖的河渠还有着限制鲜卑骑兵的作用？”终究是有着丰富历史经验的人，秦谊一开始是没想到河渠对鲜卑骑兵的限制作用，但是听童昂提到长城，秦谊也是迅速反应过来。 实际上中原王朝在日后与草原异族的对抗中，也是想到过开凿人工运河来阻挡异族骑兵的想法。譬如五代十国时期的后周，因为失去了幽云十六州的屏障，也是经常遭受契丹的骚扰。在周世宗柴荣攻打南唐时，主力南下，也是征发民夫疏通深州和冀州之间的胡卢河，以此来抵御契丹的骚扰。 “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们现在挖的河渠，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阻挡鲜卑骑兵的。明廷所为，既是帮助广武百姓吃水，更是在为原平百姓挖了一道小长城，明廷为何不将这事说给原平民夫听呢？” 对啊！我又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做了这么一件好事为啥不让原平百姓知道呢。不过只是这样原先的河渠可能又要加宽加深一下，要不然一条小水沟根本挡住鲜卑人的。 想到这里也是向童昂施了一个礼：“多谢童哥提点，要不然秦谊还不知道这河渠有这个作用。我观童哥对运用骑兵也是有些心得的，就这样离开军队实在有些可惜，要是童哥不嫌弃，可以继续从军，我想以童哥您的办事，应该能够训练出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 被秦谊这么一问，童昂也是有些吃惊，说实话，对他这么一个军汉来说，一身的本事都是在战场上的，就这样断了手也是断了他的从军之路。除了杀人打仗，童昂别的东西也是不大会，最近虽然表面上看着乐呵呵的，但是其实也有些意志消沉，对未来也是充满了迷茫。 现在秦谊竟然主动招揽他再到军队里面服役，也是正中童昂的下怀，也是郑重其事的向秦谊保证道：“童昂的这条命本来就是明廷所救，如何敢不为明廷效力，从今之后这条命就是明廷的，必不有负誓言！” ——我是好人好事要广而告之的分界线—— 昂所督，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旧历战事，多有伤残，兼之昂左掌残破，号为“残兵”。——《季汉书·童昂传》 实在抱歉，今天请假一天，十一期间至少请假一天 实在抱歉，今天请假一天，十一期间至少请假一天 第五十六章 除夕 时间已经到了公元191年，不过汉朝用的是农历，虽然已经进入了191年，却还要过完除夕才算是进入东汉王朝的初平二年。 过去一年之中可以说是风起云涌，诸侯讨董以及随后的割据，已经表明大汉王朝吃枣药丸。而接下来一年的时间里，大汉王朝将向着药丸的深渊又迈进了一大步，讨董联盟正式瓦解，袁绍占据冀州，曹操立足东郡，孙坚战死，刘备担任平原相。 不过在这个宏大历史舞台上面，并州还是很平静的，并没有牵扯进去。 被童昂提醒了河渠防骑兵的作用，秦谊也是着重开始宣传这一条，他现在力主挖的这条河渠，不只是为了给广武人民饮水，更是为了让这条河渠阻挡一下鲜卑人南下。 打出这么一个宣传来之后，倒是彻底平息下原平民夫心里的不满，只是这工程量却是又大了不少，毕竟想要阻止骑兵的河渠可是要达到一定的宽度和深度才能起作用。 结果到了初平元年的最后一天，广武县的新河渠也是进行完四分之三的进度。不过因为宣传的功效，原平民夫的效率也是提升不少，预计过年后再过一个星期应该能够全部完工，到时候原平民夫就可以回家为春耕做准备。 而在这初平元年的最后一天，秦谊也是花了大价钱，用四万钱买了一百只羊，准备好好招待一下这批跟了自己劳苦了小半年的原平老乡。 秦谊力主支援王泽的一个原因，就是利用战事来消化控制住这批民夫，从效果上来看还是非常好的，当以后遇到什么事情，秦家能越过各村的村长，把这批民夫给调动起来，秦家对原平县的掌握力度又提高了很多。 一时之间，在原平杜家寨、郭家村等几处原平民夫们寄住的村子里，也是欢声笑语一片。秦谊就近住在了老丈人杜家，陈到、黄忠等秦谊的心腹手下也是一人住一个村子，负责今天宴席的主持工作。 今天白天压根就没有开工，所有的民夫都在为年饭准备，秦谊也是在白天把其他几个村子都转了一遍，把手下的民夫全都慰问了一番。尽管不在家中过年，但各处的民夫都还算高兴，或许也是与今天丰盛的大餐有着关系。 整个广武都洋溢着节日的快乐，人民都已经从几个月前的鲜卑入侵中恢复过来，而原平民夫中更是如此。 秦谊这次非常大方，十几个人分吃一只羊，这在这个生产水平低下的年代绝对是一个大手笔，以至于把广武的羊都买掉了不少，=若干年后广武本地都在流传着秦谊把全县的羊买没了，来宴请有功之人的浩大场面。 而在这吃法上面，从后世穿越过来的秦谊也是做出了多种指示，有羊肉水饺、羊汤还有羊肉串三种。 和诸葛村夫征南蛮时发明的馒头类似，水饺这东西在传说中也是发明于东汉末年，最初是为了方便病人吃药而发明出来的，发明人是同样非常出名的神医张仲景，只是这个殊荣现在落在了秦谊的头上。 十个人吃一只羊，而且还是吃两顿，也是非常考验厨师能力的。中午饭是水饺，不能上纯羊肉的水饺，又在里面加了不少胡萝卜。 当热腾腾的羊肉胡萝卜水饺端上来之后，一场文艺汇演也是开始了。 表演的有在定襄时给大家讲故事解闷的说书人，这一次他讲的故事则成了楚汉相争时，高祖皇帝十面埋伏大胜项王的故事。这个故事也是秦谊授意他讲的故事，毕竟这场大战可圈可点的智谋故事实在太多，还有留侯四面楚歌之计，更是让原平民夫人联想起秦谊胡笳退敌的智谋来。 而在给秦谊这边的民夫讲完之后，这个说书人还要赶场子，跑到其他临近的几个民夫居住点去把这个故事再讲一遍。 在这么一段故事讲完之后，下面开始的是一场投壶比赛。作为战国时发明的一种娱乐活动，投壶主要是贵族们宴饮时做的一种投掷游戏，这些普通民夫中很多有些连见都没有见过的。热热闹闹玩了半个小时之后，也是决出前六名，一人也是赏了几十枚五铢钱。 这次的投壶声势也是颇大，随着不少人的欢呼，竟然把民夫借住的杜家寨的不少村民都吸引过来，在旁边看热闹。 在投壶比赛结束之后，又是胡笳奏乐，武术表演、舞蹈表演。胡笳和武术，会的人很多，倒是这舞蹈会的不少，不过秦谊这边恰好在杜家寨，就从老丈人那边借了一个他从太原买过来蓄养的歌姬过来表演了一下舞蹈。 秦谊可是在大将军府中混过的，自然是见识过大汉王朝顶级艺术家水平。在秦谊看来，这个歌姬水平也就一般。不过对这些普通民夫来说，你可都是大饱眼福，这种富贵人家蓄养的歌姬，能表演给他们看那可是他们天大的福分。 不过因为条件不同，这个舞蹈节目在其他地方是没有的，由其他节目代替。譬如黄忠负责的那处安置点，将会由黄忠表演自己的射术，典韦那里则是上演掰手腕比赛，当然典韦自己是不上场的。 而看完舞蹈之后，又是一个都会有人中奖的抽奖环节，分成甲乙丙丁四种奖项，甲等奖的奖品是一件秦家工坊新出品的曲辕犁，乙等奖奖品是一件在修筑定襄长城时立了大功的独轮车，丙等奖奖品是一件掘土用的农具锸，而参与奖丁等奖的奖品是一包盐。 奖品暂时不发给大家，都有秦谊的手下进行登记，除了甲乙丙三种奖需要记住以外，其他回到原平后按照民夫人头发放。 这些奖品秦家都产，成本不是很高，再加上还有着一定的推广效果，更不用说民夫中还有不少秦家人，怎么看来秦宜都是不亏的。 当这些活动搞完之后，也就到了晚饭的时候，烤得焦黄的烤饼，配上一碗鲜美的羊汤，再加上几串烤羊肉，同样也是美味异常。 尤其是羊汤，因为比起水饺和肉串来，羊汤所需要的羊肉是最少的，连羊杂也能用进去，羊汤的量是最足的。 这么一场活动下来，原平民夫们之前的劳累和怨言，也是消散了大半，甚至很多人都准备把今天经历、见识的事情，好好讲给自己的邻居和后代们听听。 只是在这些其乐融融的原平民夫中，却是有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有些闷闷不乐，显得格格不入，甚至连他平日里做梦都想着大吃一段的烤羊肉串吃在嘴里都不是那么香，此人正是跟随秦谊前往定襄服徭役的原平少年陈明，过了这个除夕按照老家那边的习俗，他就算是十五岁了。 在羊汤、羊肉串下肚之后，又有人带着酒端了上来，这也是秦谊买的杜家的，不过量比较少，每人也就喝上几口。 几口黄汤下了肚子，现场的气氛更加融洽起来，这点儿酒根本就不能让人喝醉，但是却能让人有着说话的欲望。 而生平第一次喝了酒之后，陈明的胆子也是大了起来，径直来到秦谊身边向秦谊行了一个大大的礼，然后吐着酒气向秦谊说道：“陈明不想回去种地，想要追随明廷左右建功立业，恳求明廷能够收留陈明！” 这段时间的徭役生涯，也是让陈明脱胎换骨，在这次徭役中学会了认字，还听了很多历史故事的陈明已经完全无法接受之前土里刨食的生活，最终陈明也是壮着胆子向秦谊发出了自己的请求。 “陈明是吧？”秦谊知道眼前这个少年的名字，说实话，原平民夫有一千多人，哪怕是秦谊努力在去记名字，也还是有不少人记不住，但是这个陈明秦谊的印象却是非常深刻。 因为在一些贫苦的少年之中，陈明是最好学的人，平日里虽然一直都在干活、打仗，还主动向一些有知识的县吏请教问题，秦谊手下的几个县吏都在秦谊面前跨过陈明。 “正是陈明！”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陈明也是抬起头来，带着满脸的崇敬和期望，望向秦谊。 “我接下来的事可能会非常危险，可能还会死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这些事情？” 有陈明这种上进心的人多半差不了，这么一个少年未能在历史上留下姓名，多半是因为没有条件的缘故，也是让秦谊起了养成之心。 “陈明愿意为明廷肝脑涂地，以报答明廷大恩！”而被秦谊这么一问，陈明也是马上表态道，还把刚学会的成语肝脑涂地也说了出来。 “好！有志气！行，以后跟着我做一名亲卫吧！”陈明的表态也是令秦谊非常满意，也是拍着他的肩膀勉励道。 ——我是机会总青睐有准备之人的分界线—— 既归，明心不宁，乃揭拜谊曰：“大丈夫无它志略，然不欲老死于田亩之间，望公纳之！”谊奇之，乃引以为从。——《季汉书·陈明传》 第五十七章 领导讲几句吧 “这水可真是甘甜！日后再也不用远行七里去挑水了！” 初平元年的冬天并不冷，而初平二年的春天也来得非常快，随着天气的逐渐变暖，挖河渠的工程进度也是有了很大提高。 再加上除夕大吃了一顿，又告了多种多样娱乐活动的原平民夫也是干劲十足，又想着早些回家与家人团聚，准备春耕，这工程速度加快，被秦谊初步命名为广武渠的河道也是比秦谊预料得早了四天完工，哪怕是因为秦谊改变了想法，将这条饮水渠扩建成一条集防御与灌溉一体的大河渠。 新挖的广武渠边上，一位老者也是跪在河渠边上，捧起河渠里的水喝了一口。这水是从七里外的河中引来的，水质其实只能算是一般，但是在这个每日都要行走七里路去挑水喝的老者口中，却是异常的甘甜。 “老头子，你忘了秦公所说的了嘛，不要喝生水，喝生水容易生病的！”而看了这个老者的行动，身旁的一位老妪也是赶紧提醒道。 老妪所说的秦公其实就是秦谊，这段时间秦谊除了在广武替人挖河渠，还让手下的李非帮着广武这边的乡人治病。 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实在太过落后，连李非这种蒙古大夫都没有多少，这种免费的看病，自然是引得广武百姓纷至沓来。 虽然最终没治好的要远远多于治好了的病，但是秦谊的这个行动也是博得了广武百姓的一致认可拥戴，毕竟对很多穷苦之人来说，能够有个“名医”免费看病，还有什么抱怨的，年纪轻轻的秦谊已经得了一个“秦公”的称号。 而趁着这次的义诊，秦谊还在着力推广一些简单的卫生知识，至少不少广武人都知道喝开水的重要作用。 “没事！这条河渠里的水我都喝了五十年了，都是喝的生水，也没有什么问题！”而听了老婆的话后，老头子也是得意洋洋得说道。这个老头之所以还是喝生水，一方面是因为穷，另外一方面就是懒了。 “你这老东西，自己喝就行了，可比给我家孙儿喝！” “知道知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这生水平日里喝喝还行，但是小孩子，还有那些病人，以及到了外地或是瘟疫时节，是一定要喝开水的！”而秦谊的科普还算不错，也是知道有些穷苦人家的条件达不到，也是放宽了标准。 像这个老人，已经喝河渠的生水喝了几十年，早就习惯里面的细菌，没有什么意外继续喝着也无妨。 “你这老东西，真是懒啊！把原先挑水的时间拿出来捡柴火，多少柴火捡不到。最好还是喝开水，这水中的外邪可是真得能要人命，你要是不愿意拾柴火，这些事情我全干了！”而看着老公如此说道，老妪也是郑重说道，为了家人健康，累点儿又何妨。 “快来看啊！是翻车啊！”也就在这个时候，几个广武少年也是从这对老夫妻身边跑过，并且朝着远处跑去。 而这对老夫妻也是顺着这群少年朝着远处望去，在不远处的河渠旁边，已经立起了一台巨大的翻车，无数的广武人正在旁边指指点点，像是看什么稀罕事一样。 翻车这种东西，在原平已经非常常见，自从秦谊离开原平前往定襄之后，陈群一直在有条不紊得推行翻车的推广，现在基本上在原平的几处河道边，都有这样的翻车在搭建运行。 不过这东西在广武还是头一次搭建，而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秦谊把这东西搭在了自家老丈人家的田边，而且挖掘的广武渠也是有意无意从老杜家的田地旁边路过，方便杜家进行灌溉。 “好东西啊！不知道我们家那边能不能弄一个！”而看着这座翻车，过来观看河渠的一名老农也是忍不住说道。 “应该能，秦明廷说了，尽量给我们广武附近的河道上都弄上一个！”另外一个广武百姓也是对着这个老农说道。 “那就好了，就是花钱也是值得的！”而之前的老农也是颔首道。 “明廷来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之中突然间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呼喊着，这些河边看热闹的百姓也是纷纷向着那边人群中望去，只见一名三十岁出头，佩戴着铜印黑绶的中年男子也是来到这新挖的河渠旁边，赫然是广武令耿和。 广武令耿和可是大有背景的世家子弟，其祖耿弇可是协助大魔导师刘秀建立东汉帝国的功臣，名列云台二十八将。 此后二百年茂陵耿氏也是非常牛逼，一共出了大将军二人，将军九人，卿十三人，尚公主三人，列侯十九人，中郎将、护羌校尉及刺史、二千石数十百人。 直到建安二十三年（218年）正月，少府耿纪和金祎、太医令吉本、司直韦晃等发动叛乱，耿家才被曹操给诛族。 对耿和来说，他到广武来做县令，只不过是一次镀金之旅。要不是董卓之乱把中枢弄得乱七八糟，耿和早已经更进一步，说不准已经调到一个大郡做郡守，继续延续先辈的辉煌。 “是耿明廷啊！” 随着有些人的指引，人群之中也是有些人窃窃私语起来，这段时间广武可是有两个明廷，沾县县令秦谊也一直在广武。 一直没去沾县上任的秦谊也是舔着脸让别人叫他明廷，弄得一些广武百姓以为是秦谊来了。 没办法，比起只是偶尔到工地现场过来的耿和，一直吃住干在工地上的秦谊更让施工的广武人熟悉。 而耿和也是微笑着来到众人之间，今天是秦谊主动把他邀请过来的。对于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为县令的秦谊，耿和也是有点儿轻微的嫉妒，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秦谊这种出身的，还不值得让耿和表现出来。 这次修好河渠，秦谊主动邀请耿和过来，也是给足了耿和面子，耿和也是准备把修河渠这件事当做自己的功绩，以便在自己的为官资历上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耿明廷！” 而随着耿和来到河渠旁边，早已经等候在这里的秦谊，也是领着自己的手下，以及广武本地的一群豪强迎了上去。耿和也是非常有风度得向着诸人一一问好。 “也是多亏了文合，要不然广武百姓的吃水问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决。”辛苦你吃，荣誉我拿，所以耿和也是对秦谊笑道。 “如果不是耿明廷居中调度，这条河渠必然修不起来。” “文合过谦了！不只是我，还有这参加工程的广武百姓和原平民夫的功劳！”秦谊如此上道，也是让耿和非常高兴，也是越发觉得秦谊此子有前途，也是客套了几句。 “对了，今天也是一个好日子，明廷也向着百姓们说些话吧！”秦谊也是向耿和笑道。 “那我就讲几句吧！”被秦谊这么一说，耿和也是当仁不让得准备讲上一段，也就是这个时代没有剪彩，要不然耿和也是一个爱好剪彩题字的领导。不只如此，耿和心中更是酝酿了一篇绝妙好辞，准备写出来，说不准百年之后仍能被人铭记。 然后耿和便站上了旁边搭好的一处高台，准备就广武县的这番盛事，讲几句话。 ——我是笑里藏刀的分界线—— “民赖其利，所谓秦公渠者也。”——《季汉书·秦谊传》 第五十八章 逼宫 高台之上，耿和也是清了一下嗓子，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今天是我们广武人民的一个好日子，我们广武人民终于能够喝上……” “只是这条水渠，与耿明廷有何关系？为啥让你站在这里说话？”只是耿和话才说了一半，下面却是有人大声打断了耿和的话。偏偏这人还是一个大嗓门，直接便盖住了耿和的话，更是引起了全场数百名围观者的注意。 “你……”耿和被这嗓子也是喊得有些下不了台，扭头望去，赫然发现此人是本县的一名豪强郭琼。 说起郭琼其人，其实一直对耿和这个世家子弟不是很感冒，不过基本的礼节一直都保持着，耿和也是没想到此人这个时候会站出来给自己难堪。 “我想问一下，耿明廷到广武有几年了？”而不等耿和开口，那边的郭琼却是主动向耿和逼问道。 “两年了！耿明廷到我们广武已经有两年了，可是整日里坐啸，有管过我们广武的民生吗？”然后再次不等耿和回答，秦谊的老丈人杜威径直替耿和回答道，继续向耿和逼问道。 说实话，耿和在广武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说他整日坐啸其实有些过分。但是却也是没有什么实打实的政绩做出来，耿和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借口反驳。 耿和瞥了一眼身旁的秦谊，后者正一脸平静，完全是看热闹的表情。本来耿和还不知道这事跟秦谊有关系，但是杜威跳出来后，这事说和秦谊没关系鬼才信。 “倘若挖河渠这事真得做不到，那也就罢了，可是秦明廷仅仅是动用原平和广武的民夫便把这么一条宽广的河渠给挖了出来，不知道耿明廷是如何厚着脸皮站在这里的？” 等杜威说完了，郭琼也是接着攻击起耿和来。作为广武本地的豪强，郭琼的能量还是非常大的，不过他和杜家秦家都没太深的交往，这次居然站出来针对自己，也是让耿和有些吃惊。 杜威之前的确是联络过郭琼，不过郭琼对秦家主政的事情没什么感觉，不支持也不反对。 不过郭琼这人却是有些迷信，是广武相士许文的忠实粉丝，然后就在和许文聊天的时候，听到许文说起秦谊的不凡——面相高贵，将来是能做三公的。 而听了许文的话之后，郭琼也是有些心动了，毕竟能够结交一个三公这样的顶级大员，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现在秦谊只不过只有十七岁便已经是六百石的官员，还真是说不准真得能够成为三公，到时候提携一下自己的后代族人，岂不美哉。 于是本来不怎么搭理秦家的郭琼一下子转了一百八十度，主动为秦家接管广武而奔走起来。 “我曾经听说过一句话——挟太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明廷在广武做了两年县令，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为广武百姓解决喝水问题，在杜威看来，是不为也，现在广武百姓将这么一条河渠给挖开，明廷有何须舔着脸过来冒功！我想这广武百姓也不会同意，大家说是不是？” 而紧接着，不读书的杜威也是从旁边插话道，甚至还引用了《孟子》中的一段话，也真是难为他了。 “对啊！耿明廷在广武做了两年县令了，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为我们广武人挖一条河渠呢？” “我们在这里数九寒冬的挖了几个月的河渠，耿明廷又在哪里？怎么现在舔着脸皮过来？” “这些当官的，一个个都尸位素餐！” “打死这个从来没想过我们广武百姓的狗官！” …… 而在杜威说话之后，也是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到耿和面前，七嘴八舌得数落起耿和的不是来，这些人中有一些是早已经安排好的杜威族人，还有一些则是真得一些义愤填膺的广武百姓，有杜威和郭琼两大豪强带头，这些普通百姓也是胆子大了不少，也是敢于怼耿和这么一个父母官。 耿和也是被逼得后退了一步，转头向自己的护卫望去，示意他们过来为自己解围，只是耿和的几个护卫却是已经被典韦带头给挡住了。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大米！打死这个沽名钓誉的家伙！”然后在有些人的鼓动下，事件进一步升级了，居然有人要打耿和。 “对！打他！” …… “文合，你这是何意啊？”看着气势汹汹的广武百姓，耿和也是直接望向了始作俑者秦谊，他也不想成为一个因为民愤而被打死的县令，尤其明明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面对着耿和的质问，秦谊却是微微一笑，然后径直来到耿和身边，一把将他身上的铜印黑绶给扯了下来，握在手里面把玩着。 “你……”而被秦谊把印绶给扯下来的耿和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汉代官员的印绶其实就是后世官员官印的雏形，不过汉代的印绶只是官员之印，而非官府之印。印绶由官员随身佩带，除非因犯法、罢官等缘故例应追缴外，升官调职或告老病殁，都可带走。中央因某个治事官职有缺而另授新官时，通常总是另铸新印。 直到后世宋武帝刘裕时出现了“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官印移交制度，官印也就相当于现在的公章，再也不是官员自己的。 不过印绶虽然是官员自己的印鉴，但同样也象征官员的权威。 秦末天下大乱，项梁指挥项羽拔剑砍下会稽郡守殷通首级，“佩其印绶”，然后便自封为新的郡守，行令各县。 汉武帝时，退婚流的鼻祖朱买臣被任命为故乡会稽郡守（怎么都是会稽），把随从丢在城外，自己故意穿着又脏又破的旧衣裳来到郡邸，在被手下们各种鄙视冷落之后，这才稍微露出系着官印的绶带，这才成功装逼打脸成功。这朱买臣要是生在现在，妥妥的网文大神，各种扮猪吃老虎、装逼打脸的情节真是信手拈来。 现在秦谊一把扯掉耿和的印绶，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耿和偏偏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 到了这个时候，耿和的处境不比邓艾兵临城下的刘禅强不了多少，这段时间秦谊又是义诊，又是挖河渠，又是联络豪强，也是已经把耿和给彻底架空，别说现场耿和生死只是秦谊一句话的事情，就是让耿和回去搜集兵将来和秦谊干仗，耿和也是翻不起多少水花。 现在耿和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雁门太守王泽和并州牧、大汉相国董卓这两个上级，但是前者这段时间和秦谊好的像是穿一条裤子，前段时间还是因为定襄之战而把秦谊夸了一番，称之为留侯在世，后者则根本无暇管并州的事情，甚至可能会因为朴素的阶级意识会叫干得好，耿和根本就无所依仗。 耿和又瞪了似笑非笑的秦谊一会儿之后，终于服了软：“文合莫要为难我，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就是，莫要伤我性命！” “明廷多虑了！文合如何敢伤害朝廷命官的性命，不过明廷您的确是不大适合为官，至少不适合在广武为官，不如找个地方静养一下如何？” “文合看着办吧！其实和你们县的高明廷一样也不是很差！”耿和倒是听过秦谊对付原平县令高崇的事，现在高崇已经成了一个橡皮图章，全县的职权被他引狼入室任命的秦腾所把持，自己成了一个透明空气，不过吃穿用度等待遇什么的倒是都不缺，这现在也是耿和所能要求的一点儿待遇了。 “这个明廷请放心，这点儿待遇总会给您的！来人，护送耿明廷回家！” ——我是再下一城的分界线—— “原平、广武豪侠争附之。”——《季汉书·秦谊传》 第一章 剪径 “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遇到几个肥羊？” 初春的并州，正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这个冬天较往年稍微暖和一些，到了春天就更了不得，都不知道厚厚的冬装似乎一夜便脱去。 此时此刻，在并州阳曲县和原平县的交界地附近，五个当地的农民正躺在大道边上用杂草铺成的垫子上，张望着下面的大道，看看有没有落单的行人。 这些年随着天下大乱，贼寇也是越发横行起来，根据史书上的记载，至少曹魏的雁门太守牵招、河南尹司马芝、尚书仆射杜畿三人曾经在路上遇到过抢劫的贼寇，而这三个人也分别因为他们的优秀品德，而折服了贼寇，被贼寇给放过，从而活下来创造了名垂青史的成就。 至于那些没有活下来，直接变被贼寇砍掉的人，那就更多了，这些人肯定没有记载留下来，说不准其中可能还有些能力非常不错的潜力股，然后就这样被贼寇们给抹杀掉，从而失去了青史留名的机会。 而埋伏在这里的五个贼寇，其实只是并州的普通百姓，就住在附近的村落里，平日里就是普普通通的庄稼人。 不过随着局势的日渐艰难，还有上面收不完苛捐杂税，这些本来老实巴交的百姓，也是露出了老实人的另外一面，开始在官道周围截杀落单的行人，以此来霸占住其人的财物。 他们这生意已近做了有大半年，也是一直没有官府找上门来。 首先是他们动手很谨慎，只选择落单的游人，如果碰不到落单的游人宁肯不动手。 其次就是他们的手脚非常干净，从来都是杀人灭口，抢到的财物也是仔细检查过之后再选择销赃。 最后就是他们选择动手的地点也是非常不错，恰好选择在原平县和阳曲县的交界之处。这个地方不只是两县的交界处，更是雁门和太原两郡的交界处，正是一个三不管的地带，甚至他们这个村落最早也是一些逃难的百姓聚集起来。 “有一个独行之人，周围也没有行人！”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放哨的劫匪也是跑回了这群人中，对着领头的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说道。 这年头形势不好，普通百姓也是都学精了，都是结伴出行，一次好多人，像是牵招、司马芝和杜畿，其实都是跟着很多人一起走的，只不过遇到大股劫匪之后还是没有啥卵用。 “走！”而听到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落单之人后，这个小团伙的老大也是忍不住高兴道，他们遇到落单之人的概率也是越来越小，这次既然遇到了，自然也好好发一笔财。 很快，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士人，便被六名贼寇给拦在了道路之中。 只是在围住这个青年士人之后，团伙老大的脸上却是迅速闪过一丝郁闷，因为这个年轻士人穿着一身很普通的衣服，身上还打着一个补丁，怎么看也不像是很有钱的模样。 再看看他的行李，也就背在身上的一个包袱，看这个包袱的大小，几件换洗的衣物也就放满了，恐怕也不是什么金银，唯一可能值钱之物，可能就是士人虽然带着的一把剑，虽然剑身插在一把普通的剑鞘之中，但看剑柄似乎非常不错，应该能卖不少钱。 这年头的士人都讲究允文允武，都会习惯随身带着一把剑，但是面对着他们这些劫贼人数上的优势，一把剑的优势也不是很大，哪怕这个士人看上去也是非常孔武有力。 “老实把东西交出来，我能放你一条生路！”再将这名青年士人包围之后，贼头也是向着这个士人说道。 放一条生路的托词只是骗人的，为了保障己方的安全，贼头总是习惯杀人灭口，而这个说辞只不过是用来降低目标抵抗之心的。在处于绝对劣势之下，有着活命的机会，很多人都会选择投降，哪怕这样自己的生死完全是落在敌人手中。 “我只是一个穷书生，各位恐怕在我身上捞不到多少油水！只希望各位能够放我一条生路，我家中还有五十岁的老母需要奉养！”而面对着这些劫贼，士人倒是表现得非常镇定，将双手举起来表示自己与他们为敌的态度，并趁机向他们求饶道。 而听了士人的话，贼头也是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因为这个士人竟然相信了自己的话。另外就是这个士人一口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口音，这要是干掉他之后，估计想要追查起来也是非常不容易——这个士人要是操一口原平或是阳曲口音贼头估计会考虑乡情或是因为销赃暴露的危险而放他一马。 这种陌生的口音，谁知道是哪里的人，估计根本追查不出结果，这一单非常稳了。 “有人在接近！”也就在这个时候，贼头突然间听到有一阵马蹄声在远处响起，不过还没等贼头反应过来，那边的士人却是突然间开口笑道。 一时之间贼头也是心生警惕，他们这个无本生意要是本人看到了，以后少不了会有麻烦。 只是就在贼头心神所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时，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士人却是突然间暴起，一脚便踹翻了围在他旁边最近的一个劫贼。 被士人踢翻的劫贼是这伙劫贼中年级最大的一个，本身也是非常瘦弱，一脚便被这个士人给踹出去老远，半天没能动弹。 而在伤了第一个贼人之后，士人也是迅速抽出自己的佩剑，朝着众贼之中最为高大魁梧的那人刺去。 此人虽然刚才因为马蹄声有所失神，但是刀就在手中，在士人举剑刺过来的同时也是提刀挡格，只是这个士人的武艺却是远超他的想象，剑压住了他的刀，然后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抹过他的脖子，当场血溅五步。 只是这短暂得交手也是让贼头以及另外两名手下有了足够的反应，在见到这个士人居然如此果决之后，他们也是赶紧围了上来，准备解决掉这个士人。 虽然只剩下五人，但是最强的贼头还在，再加上刚才那个士人全靠偷袭得手，现在一旦形成围攻，依旧是他们占优势。 只是片刻之后，贼头死不瞑目的双眼便被一丝鲜血所覆盖，发现敌人想要合围自己之后，士人也是非常灵巧的走位想要趁着合围未形成前走脱。 然后贼头便这样迎了上去，想要缠住这个颇有些武艺的士人，方便自己手下形成合围。 只是在新的合围形成前，这个士人找到了与贼头一对一的短暂机会，然后凭借着精妙的剑术一剑刺中了这个贼头的脑门，一剑毙命。 顷刻之间，虽然贼人还剩了四人，只是有一个被士人踢了一脚的那个受伤一直没站起来，再加上贼头毙命，众贼也是吓得心胆俱寒。 再被士人又杀掉了一人后，贼人终于四散而逃，哪怕人数依旧占据优势，但是已经没有了干掉这个士人的勇气。 而这个刚才大开杀戒的士人也没有追击，这段路地势复杂，他也害怕贸然追击会上敌人的埋伏。 不过这个士人却是转头瞄向了之前第一个被他踢飞的那个约莫能有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他被这个士人踢伤，根本站不起来，刚才的缠斗他也没有加入进去。 “我观你们在这里也是杀人越货无数，今日我便为民除害，为死去的冤魂讨个公道！”而这个士人也是径直抡起自己手里的剑，就要结果这个受伤的贼人。 “大侠饶命啊！我就是个打杂放风的，真得是活不下去了才干的！我就是为了换点儿米粮才跟着他们干的！我真得没杀过人！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家里有个七十岁的老娘，我死了就没人照顾她了！我……” 望着逐渐逼近的利剑，瘫坐在地上的这名贼人也是苦苦向这个士人哀求道，说了许多让这个士人饶掉自己性命的理由，只是好像都没有打动这个士人，而感受着马上就要透心凉的寒气，这名贼人已经语无伦次了，只是这一次他所说的一句话却是打动了这名士人，剑尖最终没有结果掉这个贼人的性命。 “滚吧！日后若是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即便不是我，也早晚有其他人弄死你的！” “多谢大侠饶命！” 而捡了一条命的这个贼人也是赶紧连滚带爬得尽可能得赶紧想要逃掉，只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却是跑不了多远。 ——我是大侠饶命的分界线—— “汉季经黄巾之乱，千里荒殚，人物丧尽，贼寇横行。”——《季汉书?徐庶传》 第二章 防一手 “翻过这座山，前面就是阳曲境内，换言之我们就是来到了太原！我们原平，还有广武，其实和太原那边的习俗和语言更加接近一些。如果不是光武皇帝把两县划到雁门，我就是个太原人了！” 骑马从一座小山旁边走过的秦谊，也是一边走着一边向身旁的陈群介绍到这边的情况，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导游。 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陈群也是微微颔首示意，表示自己听明白了秦谊的话，并接茬道：“我曾经听说你们秦家和阳曲郭家关系不错，到了什么地步？要是有广武杜家的关系那么紧密就好了！” “听我爷爷说，两百年前还算是非常紧密的关系，不过后来原平划到雁门后，因为不在一个郡所以关系淡了不少。再后来郭家成了世吏两千石的家族，之间的隔阂就更大了，到目前也就是一些礼节上的往来吧，已经算不上深交了！” 说起和阳曲郭家的关系，秦谊也是有些感叹，本来秦家、杜家和郭家都是差不多的豪强之家，但是郭家早就转型成士人，已经改变了自己的阶级属性，也就是和秦家的交往淡了不少。 没办法，秦家还在原平这一幕三分地混日子的时候，人家郭家已经出了兖州刺史、光禄大夫、大司农这样的高官，阶级属性都发生了变化，自然玩不到一起去。 不过好在阳曲郭家在十几年前又出了一名两千石的雁门太守郭缊，再加上檀石槐做乱，使其不得不依赖雁门豪强，秦家这才和阳曲郭家再度搭上关系。 秦家在檀石槐入侵期间所立下的功劳，最终为秦谊的大伯秦升换来了一个举孝廉的名额，而郭缊也就成了秦家的恩人。这次秦谊便是带着自己的手下去拜访郭缊，希望能够说服郭缊，以及他背后的阳曲郭氏能够支持秦谊。有了阳曲的支持，再越过孟县，就到了秦谊做县令的上党郡沾县，可以说是王者归来。 而对于说服郭缊支持自己，秦谊其实还有些底气。 首先郭缊对秦家有恩，现在在提携一下秦谊，这对秦家的恩德就更大了，倘若将来秦家真能发达，自然少不了他们郭家的好处，属于低投入高回报的一种投资。 其次就是作为先后两任的雁门太守，郭缊和王泽是太原老乡，很早的时候便认识，关系也是非常不错，这些年也是一直书信不断。而王泽对秦谊可是非常器重，这次还专门为秦谊写了一封引荐信，这种态度自然也会影响到郭缊对自己的感官。 于是秦谊便组织了一个二十余人的代表团远赴阳曲，准备拜会一下前雁门太守郭缊，而其中陈群陈长文，更是秦谊用来提升自己形象的关键人物——颍川陈家牛不牛逼，陈太丘嫡亲的孙子在秦谊手下做小弟，秦谊自然也是牛逼得。 这段时间陈群也是很忙的，首先是推广秦谊在原平县使用的各种新式农具和其他有助于提高粮食产量的一些方法。接下来天下大乱，甚至出现过人相食的惨剧，秦谊不说靠提高的粮食产量升官发财，能多救一下人也是好的。 其次是理清楚原平县县令的各项职责，然后把这些职责转交给秦谊的父亲秦腾这个假县丞，秦腾的才具一般，要做个县令还是有些吃力，不过好在他是原平本地人，对本地的熟悉可以弥补这个不足，陈群把县令的各项工作都摸透之后，再转交给秦腾，后者也是干得非常不错，让原平这么一个大县也是朝着秦谊希望的方向前进。 而在忙完原平的事之后，陈群又来到了刚被秦谊拿下的广武县，县令耿和已经被秦谊彻底架空，现在广武县是靠本地的豪强来支撑着保持稳定。但这样子的广武不是秦谊想要的广武，好处都被豪强吃干抹净了，他费这么些心思干什么。陈群就是负责理顺广武县的各种管理，等把这些事情理顺了，广武县令先交给自家岳父干着，反正他是已经亲口许诺支持秦谊的事业。 在忙这些事情的时候，陈群还干了一件让秦谊心里面非常不爽的事情，那就是陈群没事干就跑到秦谊开的私学里面去讲课。而凭借着陈群的才学，也是得到了私学学生的一致好评，甚至有了一个“陈先生”的称呼，一时之间也是收获了不少学生。 秦谊本来便想着建立一所私学来教授一下自己的科学知识，尽可能的把科学的思想传播出去。 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一开始办私学，主要是把本地的一些豪强世家子弟给忽悠过来做人质，结果拿下原平后秦谊又跑去定襄打仗，一直无暇管理自己的私学。 等过完年从广武回来之后，秦谊这才有时间注意一下私学的事情，首先便是趁着回原平的间隙秦谊自己写了一份教材，把一些简单的科学知识写了下来，当做这些学生的启蒙读物，即便是秦谊在汉末没有折腾出什么浪花，也希望这些知识能够传播下去。 然后等秦谊想要进一步制定教学计划的时候，便发现陈群这个未来的老阴逼已经悄悄得把手伸到了自己的私学里面。 这些原平少年都是秦谊想要培养的第一批理工科人才，将来不说是大富大贵，但是成为朝堂的中流砥柱还是有可能的，结果却要面临着被陈群捷足先登的威胁。 对陈群这个谈笑间便把曹魏帝国给颜色革命了的老阴逼，秦谊表面上好得不得了，背地里可是一直对他防着一手，在发现陈群对自己的私学非常关心之后，秦谊也是赶紧找了一个借口把陈群赶到广武县，一方面是广武的确需要陈群，另外一方面就是秦谊实在不想让陈群把手伸到自己的私学之中，还是由秦谊来做私学的校长比较好——这一刻秦谊总算是和物流大亨凯申公相互理解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谊一行人已经骑马绕过了这座小山，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很远处的几具尸体，以及一个非常冷静得再用死者的衣服擦拭剑上血迹的士人。 而在看到远处这对骑士之后，那个刚刚杀了几名劫匪的士人也是眉头大皱，他刚才听到有些轻微的马蹄声，却没想到这么快便会跑过来，这可能便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这个士人也是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没有什么敌意。对面这二十多名骑士大多看上去孔武有力，更是骑着高头大马，应该和这些小毛贼不是一路人。 而随着越来越近，秦谊也是看到这边地上几个扭曲的尸体，看着这几个人的模样，秦谊差不多也是脑补出了刚才发生的激斗——抢劫的毛贼抢劫不成反被杀。 看着这个士人竟然反杀了几个小毛贼，而且还放掉了一个受伤之人，似乎也不是一个嗜杀之人，秦谊一时间也是忍不住想要结交一番。 只是秦谊策马走近还没来得及开口，这个士人却是诧异得向着秦谊身旁的陈群问道：“陈群陈长文？” ——我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分界线—— “庶与同乡陈群友善，引为乡党。”——《季汉书?徐庶传》 第三章 元直，你怎么看? “你认识我？阁下何人？”被眼前这个士人给叫出了名字，陈群也是有些诧异，因为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士人。 他们颍川一系的士人没事经常在一起纵论天下大事，也是彼此熟悉，要不然评选出来的“颍川四长”也不会分别隶属于几个不同县。 只是眼前这个操着一口浓郁的颍川口音的士人，陈群却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一直自诩记忆力惊人的陈群也是放弃回忆起眼前此人，而是向他询问起来。 “在下长社徐庶，字元直……” “果然是元直！我是秦谊秦文合，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给盼来了！“就在听到这个年轻士人那口颍川腔的时候，秦谊便猜测他是不是自己招揽的徐庶徐元直。 首先便是这个士人是颍川人，一个颍川人不在颍川好好待着，跑到并州雁门来干什么。其次便是这个士人武艺肯定不差，被六个人包围竟然还能完成反杀，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倒是配得上徐庶这个游侠头子的身份。 “见过秦明廷！“ 看着秦谊马上飞身下马，亲热得握住徐庶的双手，还帮着徐庶拿下身上的行李，准备交给身边的手下收着，还招呼手下给徐庶牵过来一匹备用的好马，也是把陈群看得更加糊涂。 相处了半年时间，陈群倒是对秦谊有所认识，绝对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而且眼光贼准，被秦谊招揽的黄忠和典韦都是熊虎之将，来原平半年了已经广为流传着他们的传说。 现在秦谊对这个徐庶那么上心，肯定是个非常不一般的人物，要是外地人还好说，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颍川人中有这么一位大贤呢，尤其是对方居然还认识自己。 “多谢明廷赏识，徐庶自当竭尽全力，以死报之！”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是在秦谊这猛烈的感情攻势之下，徐庶也是马上表态道。 虽然徐庶是第一次见秦谊，但知道秦谊的名字却是已经有了一年之久，当时徐庶杀人被抓，又被之前的游侠兄弟给救了出来，准备隐姓埋名躲避追捕之际，却是从友人那里听来一个消息，一名大将军府的令史秦谊帮助自己把杀人的案子给摆平了，并通过游侠把想与徐庶认识一下的想法传了出来。 面对这个从大将军府里伸出来的橄榄枝，徐庶却是犹豫了，虽然他是一个单家子出身，但是因为母亲的辛劳，也是得以从小读书，只是颍川这么一个高考大省，拔尖的人物实在太多，而举孝廉制度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更是一个拼爹的项目。完全没有机会的徐庶仕途无望，走了一条游侠之路，倒也是创出名堂，成了赫赫有名的颍川大侠。 只是这一次杀人落到官府之中，也是让徐庶再次思考其自己的道路是否正确，别的不说，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寡母便不再希望他继续做游侠，而是踏踏实实走正经士人的路线。 于是徐庶也捡起早已经丢掉多时的书本，冒着各种同学们的鄙视，继续求学访友，补充自己的学问和见识。 面对着秦谊的招揽，徐庶第一反应便是拒绝，他以为秦谊是为大将军何进招揽死士刺客的，想让自己去做一名刺客，用来对付何进的政敌。 所以徐庶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直到后来回家，从母亲口中听说秦谊再次过来招揽他，现在何进坟头的草都老高了，秦谊招揽自己自然不是为了让自己做刺客，徐庶这才动了投效的心思，毕竟秦谊头上还有着大汉县令这么一个帽子，投奔到他麾下是母亲认可的正途。 不过徐庶也没有着急北上，而是继续自己的学业，同时密切留意秦谊的动向。不过直到徐庶学业完成，也没有再度听到秦谊的什么消息。 但是从之前秦谊毅然讨董，参加了荥阳、河内、梁东的三场战役，帮助张杨军诈取壶关等行动来看，秦谊秦文合还是有志向和胆识的。徐庶这才告别自己求学途中认识的好友石韬石广元，北上并州。 徐庶的第一站是秦谊做县令的沾县，但是秦谊压根没到过沾县，不过沾县假县尉浩周倒是知道秦谊的下落，告知了秦谊回到原平老家的消息，徐庶这才继续北上，结果走到阳曲和广武的交界地，却是遇到了秦谊一行人。 徐庶虽然是个游侠头子，但是对颍川士人还是比较熟悉，尤其是颍川四长更是如雷贯耳，结果在这里遇到颍川四长之首的陈群，也是诧异之间叫了出来。这才让秦谊与之想认。 秦谊虽然不像刘耷那样待人接物非常有一套，但面对徐庶这种游戏中智力破90大关的牛人，也是非常客气，真心诚意得对徐庶非常尊重，倒是和刘耷拉拢人才的效果各有千秋，再加上之前的确是对徐庶有恩，也是一下子让徐庶对着秦谊表了一个很大的忠心。 虽然还没哟和秦谊深交，但是仅凭秦谊身边的陈群，徐庶便已经断定秦谊不是一个普通角色。 在徐庶眼中，颍川陈氏可是颍川排名前三的高门，陈群本人的才干和见识也是颍川士人中第一流的，他现在都能与秦谊一起奔走，那么这个秦谊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只是陈群孤陋寡闻，竟然从来没有听说过元直的大名，还请元直见谅！”看着秦谊和徐庶非常高兴得并肩而骑，骑马在秦谊另一侧的陈群终于也是忍不住向徐庶问道。 “徐庶这个名字是我一年前刚改的，我原先的名字叫做徐福，不知道长文这次有印象了没有。”而对陈群的追问，徐庶也是非常坦然的向陈群说道。 过去一年多的求学之旅，也是让徐庶吃了不少苦头，同舍的学生们都嫌弃徐庶先前做贼，凡事都不肯与徐庶一起。徐庶于是每天都起床的特别早，一个人打扫卫生，不管什么事都先问问别人的意见，同时在学习上也是取得长足进步，也是让很多人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与他成为了好朋友，其中便有同为诸葛四友的石韬石广元。 所以面对着陈群的追问，徐庶也是非常坦然得将自己之前的名字报了出来。 “陈群失敬了！原来是长社大侠！”徐福的名字陈群的确是听过，不过他这种世家子弟和徐庶这种游侠本来就是两类人，再加上陈群上面还有父亲陈纪处理家中事情，陈群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临县的大侠徐福。 而在说完这话之后，陈群又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徐庶，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徐庶，可是一点儿都不像传说中的游侠头目，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士人模样，也正是因为徐庶的模样，陈群即便是听了他了他的表字“元直”，也没把他往徐福身上想。 不过再想想之前被杀的那几个劫贼，似乎也是徐庶这样游侠头子快意恩仇的作风，陈群随即也是释然。 还没等陈群继续说话，坐在马背上的秦谊却是向着徐庶行了一个礼，郑重其事得向徐庶问道：“如今天下大乱，元直，你怎么看？” ——我是没有元芳只有元直的分界线—— “谊遇大事不决，每必咨之。”——《季汉书?徐庶传》 第四章 马上对1 “徐庶一路北上，只见满目疮痍，诸侯争权夺利，相互攻罚，再这样下去，恐怕汉室还是的威望将会消耗殆尽，局势更加一发不可收拾起来！现在正是我辈的用武之地，打出一番事业来，匡扶汉室！” 而被秦谊这么一问，徐庶也是当仁不让得答道，他也已经意识到秦谊可能在考问自己，算是一个简单的面试吧。而作为一个曾经加入过刘备集团里的士人，徐庶的政治倾向也是偏向于汉室。 听了徐庶的话后，秦谊也是没有反应。现在还有没有文和乱武，汉室的威望哪怕被汉灵帝和董卓折腾了许久，依旧非常浓厚，甚至于曹操日后都需要打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旗帜。 现在董先生还没死，汉室的威望比起日后可是厉害许多，像是很多地方的郡守还是接受长安的命令，并没有生出什么野心来。像是雁门太守王泽，作为一名世家子弟天生反感董卓的暴政，不过他所做一切，都还是以大汉雁门太守的职责，没有丝毫自立的念头。 日后鲁肃向孙权说过“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现在曹操还没有起来，汉室也不是不能复兴，正处在一个完蛋和中兴的临界点上，所以徐庶在说起现在的局势时，也是默认汉室存在的。 即便是后来曹魏立国，许多汉室忠臣依旧前赴后继得站出来搞事情，大汉帝国这只伟大的百足之虫，依旧在蜀地借尸还魂了一把。 虽然蜀汉没能完成汉室三兴的壮举，但是大汉帝国的幽灵，依旧在中国古代史中徘徊着，成汉、匈奴汉赵、后汉、南汉、北汉、陈（友谅）汉等诸多割据一地的小王朝，几乎充斥了整个中国古代史。 在初平二年的这个历史背景之下，想要搞事情，必须要打着汉室的旗号，这点儿政治觉悟徐庶还是有的，至少比那个冒出头来作死被群殴了的仲家帝袁术要高明。 “对！正是我辈建功立业之机！还请元直助我，为我分析一下眼前建功立业的机会！” 被秦谊这么一说，徐庶也是有些心潮澎湃，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徐庶寻师访友，刻苦学习，也是有了自己的所思所得，现在秦谊主动请教自己，徐庶也是想着把自己思考所得的东西说出来。 “徐庶这次来到并州，却是发现这偌大的晋地，尤其是其中的太原，实在是一个帝王之基！也无怪乎春秋时期，晋国竟然将秦国堵得无法东进，只能向西拓展领土！” 秦谊没想到徐庶竟然会来这么一个开头，刹那间空气里的气氛便尴尬了一下，帝王之基这四个字，秦谊实在承受不起。 不过徐庶这句话说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作为一个穿越者，秦谊自然知道太原为首的晋地在中国历史上有多牛——和大汉并称的大唐，就是从太原起家的，而在大唐完蛋之后的五代十国，五代中后唐、后晋、后汉都是以太原为首的河东之地打出来的，十国中最后一个被灭亡的北汉，也是依据太原坚城抵抗了多次后周和北宋的统一战争，以至于打下太原的宋太宗赵炅把太原旧城都给拆了。 “诸位也是饱学之士，自然是知道晋地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晋地的东面是绵延千里的太行山脉，能够堵住最为关键的太行八径，便能够堵住东面诸侯的入侵。而在晋地的南面就是黄河天险，控制住黄河天险也能够有效阻止南面诸侯的入侵！而且以我所见，晋地的民风彪悍，尤其是越往北去，百姓越是骁勇，这种情况下绝对能够出强兵。再加上晋地还有着湖盐之利，能够为晋地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持，一旦控制住晋地，便成为一个不能被人轻易忽视的诸侯！”而徐庶也是侃侃而谈，大谈起晋地的好处来。 秦谊也是发现他说的话是晋地而不是并州，传统意义上的晋地是比并州要大的。在划分州郡的时候，中央是给并州留了后门的，把传统中属于晋地的河东和河内两郡给划了出来，划到了司隶校尉所管辖的司州之中，失去了这两个郡的并州也就是失去了黄河天险。 一旦并州有什么人想要作乱，他短时间内是无法控制河东和河内，也就无法建立黄河防线，朝廷的平叛军自然可以快速越过黄河进行平叛。 拥有了河东和河内的并州，才是一个完全体的晋地，是那个春秋战国之际，将秦国堵得数百年无法东进的顶级大国。 而河东郡的湖盐资源更是无比丰富，雁门那点儿产盐量比起河东盐池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盐池开发于传说中的唐人，即尧舜时代或更早一些时间，春秋战国时期已很有名，到汉已远销豫、鲁、冀、甘、陕等地——“西出秦陇，南过樊邓，北极燕代，东逾周宋”，成为国家赋税的重要来源，被誉为“国之大宝”。 其实除了这个食盐资源外，秦谊还知道一些徐庶不知道的资源，那就是晋地的煤炭储量非常丰富，后世的煤老板可被默认成山西人的。除了煤炭资源外，晋地的铁矿资源也是非常丰富，储量在中国各省的铁矿储量中排到第四名。 中国古代财政收入来源有两大项“盐铁”，而在晋地，这两项资源其实都是非常丰富的。一旦发展起来，晋地的财政收入将会非常不错。 “可是晋地北面的鲜卑，还有西面的匈奴又该怎么办？”晋地的好秦谊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却忍不住向徐庶反问道，秦谊也不是没做过全取并州的梦，只是在梦中这个全取并州也不是那么好取的，尤其是鲜卑和匈奴，仅靠一州之力是完全打不过的，所以秦谊也是向徐庶反问道。 “当日秦国、赵国、燕国，也是面临过匈奴人的骚扰入侵，除去蒙恬、李牧、秦开打出去大杀四方之时，也不是经常缩在长城后面防守吗？我来到太原的时候，曾经听闻雁门太守王泽收复了定襄长城，将雁门的防御向外扩张！但我们的先人们可不只是修了定襄一条长城，还有在西河和上郡修过更长的两段长城！如果能够把这两段长城夺回来，并州的北面和西面自然无虞。百年前，赵国也没耽误一方面利用长城防守匈奴，一方面在国内和秦国争霸吧！” 一时之间秦谊也是找不到什么借口反驳徐庶，因为西河和上郡的长城的确是有的，只不过和定襄长城一样被废弃，如果能够把这两段长城夺回来，将会和定襄长城组成一个更加完备的防御体系，整个并州的形势将会完全两样，相当于并州又收复了两个大（面积）郡。 只是想要恢复西河和上郡的长城，困难程度可比定襄长城要大上好几倍。 首先是定襄郡的面积比较小，长城距离比较短，而西河和上郡段的长城则是非常长，长度是定襄长城的五六倍，工程量大。 其次便是上郡的长城废弃的更加早，长城破损比较大，离能够派出徭役民夫的太原郡也是更远。定襄好歹和雁门挨着，而上郡则和太原隔着个快没人的西河郡。 最后便是上郡紧挨着南匈奴的王庭，如果前往上郡筑城，恐怕会引来匈奴的强烈警惕，弄不好会引发一场战争。 总之，修复并州的长城防线用来阻挡匈奴和鲜卑，虽然实际操作起来麻烦重重，但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只有原平和广武两县的秦谊，并不具备修复全州长城防线的能力。 ——我是全据并州的分界线—— “并州地方二千馀里，有湖盐之利，民有勇力。南有黄河之险，东有太行之脊。虽西北有匈奴、鲜卑，然其固弱，不足畏也，此殆天所以资将军。”——《季汉书·徐庶传》 第五章 马上对2 “不知明廷听说过‘金角银边草肚皮’这句话吗？”看着秦谊默不作声，徐庶继续加起了另外一把火。 难得这句话是上一世的秦谊不知道，而秦宜禄知道的。金角银边草肚皮是指在围棋里，主要先竞争四个角的位置，因为四个角的性价比最高，可用较少的棋子赢取更多的目数，所以称为金角。银边就是四个边的位置。四个角的争夺基本定型后就开始争夺四个边。而草肚皮就是棋盘的中间位置，想在中间位置赢得更多的目数当然需要庞大的棋子。 “元直是想要说并州是一个边地州，不像是中原地区的那几个州一样竞争激烈吗？”因为有着历史的回溯能力，秦谊也是瞬间便领悟到徐庶想要说什么。 仔细看一下历史上各个王朝的胜利者，他们往往都是从边角落里发展起来的，秦朝靠西甚至一度被视为蛮夷，西汉又是走的秦灭六国的老路子，东汉光武帝又是跑到河北起家，唐朝起家于太原后来跑到关中，宋朝则只需要面对软柿子，元明清也都是从一个角落里发展起来的。真正从四战之地杀出来的只有曹操和朱昆（朱温）这对fuck组合，而且还都没有一统全国。 “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而徐庶对秦谊的反应也是很满意，像是高祖皇帝虽然本身智商不高，但是却能听明白并采纳张良陈平等人的正确计策，这也是一种能力，然后继续说道：“整个大汉现在就是一座棋盘，那些位于中心的诸侯，往往四面受敌，为了维持住势头，只能通过结盟来换取一个方向的平安，而这种盟约其实也不是很牢靠，而并州这个地方，则是在一个角落上，只需要面对两个方向上的敌人，北面的鲜卑和西面的匈奴有长城挡着，其实不足为虑，他们是异族，是无法在并州建立起有效统治的，甚至还能让并州百姓团结在并州之主周围。明廷倘若以太原为根基，全取并州，未尝不能建立一番事业！占据并州之后，勤抓内政和军事，再拿下河东和河内，全据晋地。等到晋地兵精粮足之际，再与周边诸侯搞好外交关系，可引一支精兵攻入关中，捕杀祸国殃民的董贼。等控制住关中之后，无论关东诸侯是否臣服于中枢，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只不过把秦灭六国和周亚夫平定七国之乱的故事再重复一遍罢了！” 随着徐庶说完这么一段话，陈群的眼睛是越发闪亮，原先陈群从来没想过并州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发展前景，而在他听来，徐庶的策略还是非常有可行性的，到时候说不准真得就能够兴复汉室。 而听了徐庶的话之后，秦谊却是苦笑一声，这个策略听上去很有可行性，甚至历史上李唐建国，也是从太原攻入关中，靠着关中根本一统天下，甚至于太原老家都在接下来的战争被敌人夺去，但是拥有了关中的李唐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现在的情势，却是不能重复李唐的策略，因为局势根本不一样，首先是现在的并州实在太过残破，整个并州账面上只有六十六万人口，还不如中原地区的一个大郡人口多，根本就支撑不下一个大的势力。 当然，徐庶的策略中是全取晋地，比并州多了河东和河内两个大郡。这两个郡可是非常不简单，都是汉末一等一的大郡，其中河东郡有57万人口，河内郡有80万人口，拿下这两个郡后的确能算是一个有资本的诸侯。 尤其是河东郡，历史上在太守杜畿的努力之下，河东郡成为了最先被平定的地方，而且在他的治理之下整个河东发展的非常好，在这之后的战役中，河东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提供粮草，成为曹魏统一北方重要的后备力量。 秦谊倒是很眼馋河东和河内两个大郡，但是前者正在闹白波贼，聚众十余万，就连董先生的女婿牛辅刚刚也是在白波军手下吃了一个大亏，秦谊手下能征集出多少将士，敢去找白波的麻烦。 另外河内郡，按照历史上的进程，很快也会被董卓慷他人之慨，送给张杨做太守。现在张杨在上党混了一年，手下兵力也是过万，秦谊拿什么去和张杨手下的百战精锐去争夺河内。 然后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接下来的关中，在董卓死后因为手下诸将相攻，再加上大灾荒，更是人相食，赤地千里，远远不能与秦灭六国、刘邦灭项羽以及日后李唐建国时的情形相比，到时候即便是秦谊拿下关中，也起不到奠定天下胜局的效果。 说实话，秦谊发现以自己的见识和历史知识，在思索一些问题的时候，已经能够媲美一些二流谋士。在没有什么一流谋士的并州，秦谊倒是能当得起一州之智的称号。 想到这里秦谊终于还是忍不住向有些想当然得徐庶说道：“元直这策略理论上非常精妙，只是在秦谊看来确是非常难以施行！并州诸县都是破败不堪，账面上全并州加起来才六十多万人，就这六十万人，先不说攻略五十七万人口的河东，还有八十万人口的河内？其次秦谊人言轻微，想要全据并州，必须要得到太原士族的支持，只是秦谊恐怕入不得太原诸公的法眼，自然不能统一太原。秦谊只靠雁门两县之力，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呢？河东有十万白波，河内接下来将会是张杨张稚叔做太守，我恐怕连为并州百姓把西河郡和上郡长城修复的能力都没有，更遑论攻略河东河内？” 被秦谊这么一说，陈群也是有些无语，因为秦谊说出来了一个并州很大的硬伤，就是并州人口实在太少了，一个州还不如隔壁一个郡人多，少到不能支持一个大势力。 只是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徐庶却是胸有成竹得对秦谊笑道：“人是有的，就在太行山上，明廷想要拿下黑山百万部众也不现实，但只需要拿下几万黑山贼，便有了和太原士族讨价还价的资本，到时候便可以利用这些力量来逼迫太原士族与明廷合作。如果明廷连太行山上那些不受张燕节制的小股黑山贼都对付不了，那么您也没有在这个乱世立足的能力！咱们趁早也是一拍即散，免得耽误彼此的时间！” ——我是吃饭睡觉打黑山的分界线—— “及内修政理，东剿黑山，当外结强援，西进关中，则霸业可成矣！”——《季汉书·徐庶传》 第六章 小目标 不得不承认，徐庶给秦谊提的这个策略愈发有可操作性。 首先就是黑山军是一个非常大的人力资源宝库，根据史书上的记载，张燕的实力最膨胀的时候，手下的人口多大百万之众。也就是凭借着手下的人口和兵力，张燕一度投入到争霸天下的事业当中，给最大的诸侯袁绍造成了不少麻烦，黑山军甚至一度攻占袁绍的老巢邺城。 为了找回面子，袁绍之后联手吕布，与张燕、四营屠各、雁门乌桓在常山展开大战，连续打了十几天，虽然张燕军多被杀伤，但袁绍军也很疲惫，于是双方各自退兵。 到最后张燕也没有被袁绍消灭，建安十年（公元205年）四月，张燕率领其部众十余万人投降曹操，被封为食邑五百户的安国亭侯，曾孙张林到西晋八王之乱时依旧出来露过脸。 然后就是黑山军其实是一个松散的联盟，除了张燕以外，还有着于毒、左髭、丈八、刘石、青牛角、黄龙、左校、郭大贤、李大目、于氐根等多个头领。 除去张燕以外，上面提到的黑山头领，都有自己所部驻扎的屯壁，在黑山军攻破袁绍邺城之后，被袁绍报复下逐个攻破，几万人全部被屠戮。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随后与袁绍斗了个僵持不下的张燕，却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就这样看着这些大小头目被袁绍干掉，而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至少张杨做点儿什么的话，这几万人应该不至于全部被袁军屠杀，由此可见，这些小头领应该都不怎么服从张燕的命令。张燕说不准还非常乐于见到袁绍攻杀这些与自己作对的黑山头领，削弱了黑山军中的反对派，同样还消耗了袁军的力量，他再来个渔翁得利。 也就是说，如果能够做好情报工作，专门挑那些不长眼的黑山军头目来打，既能扩充自己的实力，还能赢得张燕张老大的友谊。 而收编一些黑山军扩充自己后，就有了和太原士族讨价还价的实力，一统并州之后就有能力恢复西河和上郡的长城，从而能够保障并州的安全。 这件事情上并州士族应该是支持的，因为就在大前年，匈奴人还到太原去劫掠了一番，如果有人能够收复西河和上郡，将匈奴挡在西面，绝对符合他们的利益。 一旦整合好并州内部，然后再出兵河东和河内，还是有着获胜的机会，毕竟河东郡的白波贼在后来可是被大汉招安，然后基本上在和西凉军的作战中损失殆尽，而河内的张杨，秦谊已经在他身边留下了暗子，一旦发动便可以干掉他。 当拿下包括并州、河东和河内的这片区域后，拥有黄河、太行还有长城的防护，的确便成了一个举足轻重的诸侯，再向西杀入关中，岂不是重复李唐建国的套路。 历史上关中经过李郭之乱人口大减，但是秦谊未尝不能组织这个情况，甚至从其中谋取一些利益，因为并州其实是和关中接壤的，上郡就挨着左扶风右冯翊，在徐庶的这个规划中，上郡是要被并州给收复的，到时候不论是出兵干涉关中战事，或是接受关中难民都是可行的计划。关中地区如果不是被破坏得那么严重，依旧是能够统一天下的王业之地。 只是这个规划虽然有着可行性，但真得想要实现起来确也不容易，需要实现之人有着足够的手腕和能力，只是这些东西秦谊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 “元直的规划真是不错，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元直所说的那样！”秦谊也是老老实实得回答道，他对自己没有足够的自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徐庶的这个计划实现。 “只是不知道明廷在这个乱世之中意欲何为？” 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徐庶也是微微有些失望，正常的雄主听了自己的策略之后，不应该是大喜过望，马上便开始着手准备这事嘛，眼前的秦谊却是犹豫不决，不像一个干大事的人啊，于是徐庶也是反问了秦谊一句。 “我只想自保，尽可能得帮助家乡百姓平安度过乱世，然后看看能不能在这乱世之中做一番事业，辅助一位明主平定天下！”秦谊也是老实回答道，哪怕听了徐庶这个有点儿可行性的争霸策略，他还是没有争天下的勇气和信心。 “其实明廷的志向和我的策略并不矛盾，明廷想要自保，想要帮助普通百姓尽可能得度过乱世，那就需要在并州打出一番事业来，到时候如果情势可以，明廷可以扛过兴复汉室的大旗，如果情势不利，也可以带着并州向明主投效，能够带着一州之地，想来明廷将来的前途也是不差的！” 徐庶没钱没兵没地盘，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必须要依靠秦谊这种军阀，而现在秦谊其实也算是一个拥有两县之地的小军阀，还是很有着潜力可以挖掘。 和之前各种拉拢历史上的名人不成的秦谊一样，徐庶现在想要投靠一个有潜力的大军阀也很难，不是那种在军阀账下当小兵，而是直接进入对方决策层的投靠。 对徐庶一个刚刚洗白的游侠，他想要找一个能够听从自己建议，重视自己，还有着潜力可以挖掘的小军阀也不容易，秦谊这样的算是不错的。 于是徐庶也是没有嫌弃秦谊的胸无大志，而是和秦谊来了一个求同存异，先凑活着在一起干一段时间。 现在的徐庶就像是一个刚刚洗心革面的古惑仔，有着能够加入大企业从基层干起的机会，但是他选择了到秦谊这种小企业里面做一个部门主管，先积累一下工作经验，独立负责几个项目。 等有了经验之后，看看这家小企业的发展前景如果，如果秦氏企业有着做大做强的机会，徐庶就继续在这里干着，如果秦氏企业烂泥扶不上墙，那么徐庶也就准备利用自己在秦氏企业积累下的人脉经验跳槽，跳槽到更大的企业中去，至少也能混个部门主管干干。 这个想法徐庶虽然没有明说，但秦谊也是心知肚明，不过他也不能强求，而是非常高兴得向徐庶笑道：“有元直相助，秦谊必定能够创立一番事业的。想要匡扶汉室，这个奋斗的方向是对的，但是最好先定一个能达到的小目标，比如先把自己当县令的沾县给拿回来。元直，你怎么看？” ——我是先定一个能达到的小目标的分界线—— 谊曰：“善！当从沾县起！”于是与庶情好日密。——《季汉书·秦谊传》 第七章 偶遇网红 “我从上党郡路过，当时上党也是乱得不行，张稚叔在到处搜刮那些上党大户，将他们家财充作军用，将他们的女眷分给手下，上党那边也是怨声载道。前河间太守陈延是上党人，也是在张杨的搜刮之中，现在就和邻居冯家据守自己的坞堡，抵抗着张杨军，也不知道能够撑多久！不过倒是有一点儿出乎我的意料，不少上党人竟然还记得明廷你的好，当日你在壶关杀了一些劫掠的张杨军士，抑制住了劫掠，现在壶关人都记得的。现在明廷如果能够回到沾县，一定能够非常顺利！” 秦谊和徐庶求同存异，商量着切实履行沾县令指责的事情，一路上交谈着，不知不觉间便骑马来到了阳曲郭氏聚居的村落。 期间徐庶也是和秦谊陈群聊了很多事情，有他对天下大势的见解，有他从颍川到太原一路上的见闻，还有他当游侠时的一些趣味，聊得也是非常尽兴。 虽然只是从前捡起书本学了一年半，但这一年半的学习徐庶可是非常尽力，已经达到“义理精熟”的地步，别说秦谊，就连陈群也挑不出徐庶学问上的毛病来。如果不是徐庶自我介绍，陈群是绝对不会想到他就是颍川着名的游侠头子徐福的，也是让陈群对徐庶越发尊敬起来。 就连黑老大都这么有文化，这颍川的专业士人该多了不起，可真是多奇士啊！ 不过秦谊倒是比较关心上党的形势，毕竟接下来他要去沾县做回自己的县令，所以也是多问了几句上党的情况。 就在秦谊离开袁绍部不久之后，张杨便被于夫罗释放，回到了自己在漳水河畔的军中。只是张杨手下的精锐大部被袁绍吞并，张杨也是敢怒而不敢言。至于秦谊从张杨手下挖过来的那几个中层军官，张杨压根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随着反董联盟的逐渐解体，张杨也是带着手下的兵将回到上党。比起历史上的张杨来说，他现在的情况可是好上不少，毕竟历史上上党太守的抵抗一直让张杨止步于壶关。但这个位面，因为秦谊的努力，却是让张杨拿下壶关，控制住了这个重要关口，算是控制住上党的精华地带。 只是张杨虽然控制住上党精华地带，但是武夫的本质让他不能在上党建立起有效统治，为了筹集军资，张杨像历史上一样，把手伸向了上党本地的一些大户，干着和董先生在雒阳时差不多的事情。 “张稚叔胸无大志，根本无法在上党建立有效统治，也只能走这种竭泽而渔的事情了。想要在这个乱世立足，必须要能发展，像董仲颖般只懂破坏不懂建设，是绝对行不通的！”而对张杨的困局，秦谊也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面对着秦谊的说法，陈群也是重重得点了一下头，这正不是他存在的意义嘛。而徐庶则是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我听闻张稚叔与明廷是同乡，而且明廷还有恩于他，现在沾县已经有明廷的故人假县尉浩周在那里主持。现在沾县并不在张稚叔的实控之下，如果明廷能够到沾县去，想来张稚叔也会欢迎的，毕竟应该也希望能够有一个强援吧！” 而听了徐庶的话之后，秦谊却是突然想起来，按照历史上的进程，张杨应该很快便要被封为河内太守，全军移驻到河内郡，接下来上党便会是一座空城，如果能够见一面张杨，说不准能够把上党诸如壶关这样的要害之地给拿下来。 毕竟秦谊是张杨的同乡，还与张杨有不少交情，张杨应该乐意把上党交给一个可以引做外援的乡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却是有一群大概三十多名的少年从秦谊前面跑过。这些少年年纪跨度不小，从五六岁到十来岁的不等，都拿着一根竹竿放在胯下当马骑。 “阿黄，你带我个人埋伏起来，等一会儿他们追过来之后咱们前后夹击！”而在走过去之后，领头一个十二三岁的高大少年也是冲着自己手下小弟命令道。 而听了这个高大少年的话之后，队伍中马上便有一个少年便领着七八个少年从人群中骑着竹马朝着另外一边跑去。 “我去！这么小便有了前后夹击的意识了！？这并州儿郎可真是尚武！”还没等秦谊说什么，那边的陈群却是忍不住出口道。虽然陈群是一个文人，也没怎么从事过打仗的事情，但一些史书陈群都有看过，上面可是有着夹击的战术体现。这些十几岁的少年，是在这里做游戏，竟然都有这种想法，也是大大出乎陈群的意料。 “那是！并州这边的儿童都喜欢骑竹马，等再大一点儿就开始骑真马，当真是非常尚武！”被陈群说起来之后，秦谊也是非常骄傲的说道。 并州这边真得是非常尚武，飞将军吕布、古之召虎张辽都是并州人，而关羽、徐晃这对河东人，勉强也算是半个并州人，由此可见并州这边的尚武之气。 “我原先读书之时，曾经看到一段故事。郭汲郭细侯在并州做州牧的时候，有一次到西河郡美稷县去巡查。有几百个小孩，各自骑着竹马在道旁行礼迎接。原来是这些孩子们听说州牧来了，都很高兴，所以前来迎接。孩子们又问郭汲哪一天回来，郭汲计算日程，告诉了他们回来的日期。结果郭汲巡视回来，比原定的日期早了一天。郭汲怕失信于孩子们，就在野外的亭中歇宿，等到第二天预定的日期才进城。不想到今日居然也能见到骑马而行的并州少年！”而看着这些少年，徐庶也是颇有感慨。 也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对数量相当的少年骑着竹马跑了过来，追击着前面的那对少年，却是冷不丁被前面的前面那队少年折回来硬冲了一下，与此同时之前分出来的七八个少年也是从后面夹击过来。 少年之间的玩耍，明显没有什么太明确的章程，后来的少年被人前后夹击，虽然各自为政，手忙脚乱的应对，如果是在实际战斗中恐怕早已经被重创，但是现在这个状况下却无法盘输，依旧和同伴们玩得不亦乐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边郡这边非常危险，太原大前年还被匈奴打过。匈奴小孩十来岁的时候便开始骑羊引弓射鸟鼠，我们并州的儿郎们如果不尚武，那就要被这些异族给欺侮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秦谊突然也是给并州人的尚武解释了一番，同时又暗自观察了一下陈群这个曹魏首相的反应，希望如果以后陈群还有机会做曹魏首相，能够对匈奴这些异族多多关心一下。 而秦谊的话多少起了作用，陈群本来还有些笑意的脸上一瞬间便阴沉了不少。这段时间陈群到广武管事，也是了解到不少鲜卑人在广武烧杀劫掠的事情，对这些异族的祸患，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了解，想来秦谊应该是寻到一个能够帮助自己应对五胡乱华危机的同盟者。 随着热闹得“打”了一会儿，聚集在一起的这群少年们也是逐渐散开，准备再来一场战斗。 “在下原平秦谊，想要拜访一下故雁门太守郭公缊，不知能否为我指一下路？”看着这群少年们马上又要开一场战争游戏，秦谊也是朝着众少年问道。 而后来被伏击的这队少年中颇像个孩子王的少年听了以后，也是用了一个非常夸张的表情朝着之前那队领头的竹马骑士喊道：“阿淮，这里有找你家阿翁的！” ——我是偶遇网络红人的分界线—— “郭淮字伯济，太原阳曲人也。祖全，汉大司农。父缊，雁门太守。”——《季汉书·郭淮传》 第八章 宣言 “秦谊刚才在村外，曾经见到阿淮在那里和几十名同村少年在那里玩竹马打仗的游戏，虽然只不过才十三岁，但是却已经能够指挥若定，甚至还使出合击之法，将来定是一位威名远扬的大将军，恐怕成就不在陶恭祖之下！” 陶恭祖就是陶谦，现在的徐州刺史，过两年还会被升格为徐州牧。和小说中的老实人不同，陶谦其实还颇有枭雄气质的。 陶谦少年时以性格放浪闻名县里，十四岁时以布作为战旗，骑着竹马与乡里小孩子一起嬉戏。他的同乡、曾任苍梧太守的甘公出门时遇见陶谦，见到陶谦的外貌不凡，于是叫上车来与他交谈，感到非常高兴，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陶谦。也是因为陶谦老婆姓甘的缘故，有很多人都猜测刘备所纳的甘夫人，其实是陶谦的妻族人。 现在秦谊提起郭淮骑竹马打仗的事情来，自然是把郭淮比作陶谦这么一个一州之主。 “那里啊！就是一些小家伙在这里瞎胡闹！”而听了秦谊的恭维之后，郭缊虽然口中连连否认，但是脸上却是有一种绷不住的笑意。 和王泽一样，郭缊也是一个望子成龙的主，现在秦谊拿自己的儿子和陶谦这样的一州之主做比较，甚至还名言成就在陶谦之上。虽然觉得秦谊的话里面有恭维的成分，但还是让郭缊这个只做到过郡守的人心里面非常受用。 不过这倒不是秦谊刻意讨好，毕竟郭淮也是三国之中的重要武将，在《三国志》中与满宠、田豫、牵招并传，是魏国仅次于魏五子的良将。 而且因为他们四人或者比魏五子年代晚一些，或者不在曹魏主要战区，不像魏五子一样上面有诸夏侯曹在上面管着，可能勇武稍逊魏五子，但却都能够独当一面，综合能力应该不比魏五子差。 说起来有些可笑，秦家这些年虽然和阳曲郭家来往颇为频繁，秦谊却是真不知道郭缊有一个叫做郭淮的儿子，但秦谊老早便知道隔壁广武县杜威有一个漂亮女儿叫杜婵。 早知道一眼便看穿王朗王司徒虚弱本质的网红郭将军就在自家隔壁县，还和自家有点儿关系的时候，秦谊早就舔了上去。 这郭淮不仅军事能力突出，在夏侯渊战死之后协助张颌防守刘备的攻击，后来在诸葛亮北伐和姜维北伐的时候都曾经立有战功，关键是郭淮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真汉子。 这太原士族之间彼此通婚，郭淮就娶了秦谊老熟人王凌的妹妹，也就成了王允王司徒的侄女婿，但是后来王凌反对司马懿被灭了三族，郭淮的老婆也在王凌的三族之内，按律要被处死。 郭淮犹豫了许久，也是让抓捕的官吏把自己的妻子给带走了。不过离开了十几里之后郭淮还是改变了主意，又把自己老婆给救了回来，并上书司马懿求情，最终让司马懿特赦了自己的妻子。 比起纯爷们郭淮来，秦谊很喜欢的小陆年轻陆抗面对着同样的境地，表现就差了许多。陆抗的原配张氏是诸葛恪的外甥女，就受诸葛恪的牵连“坐见黜”，而陆抗却没有表现出郭淮对妻子的负责来。 于是还没见到郭缊，在带路的过程中，秦谊便开始大肆拍起郭淮的马屁来，“少年英雄”之类的称呼完全像是不花钱一样的从秦谊口中滔滔不绝，把郭淮说的都很不好意思了。 而郭淮对秦谊也是非常感兴趣，毕竟秦谊是并州这些年轻士人之中最出名的一个，先是被蔡邕收为学生，又在反董联盟中怒刷存在感，更不用说前段时间在防御鲜卑的过程中还利用八牛弩干掉了几个鲜卑和乌丸的几个部落头领。 其中上郡乌丸的行单于那楼，可是匈奴的传统狗腿子，大前年在太原抢劫的也有他们，现在其人居然被秦谊用弩给射死，绝对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让郭淮也是对秦谊产生了一丝崇拜感。 “王季道（王泽）的信我已经看了，他让我多多关照文合你，并且把文合你称赞为并州最杰出的人才，有着安定并州的能力！只是我不敢确定文合你真得有这个勇气和决心来承担起这个责任来吗？你也不用见外，我和你大父还有伯父都是老相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不管怎么说，秦谊把少年郭淮吹捧了一番，让这场会面便在非常融洽的氛围中开始。在笑了一会儿之后，郭缊也是很快便切入正题。 而这场谈话开始之后，郭缊也是没有摆官威，而是以一个叔伯的角度非常平和得向秦谊问道。 “秦谊也是考虑了许久，现在并州局势并不安稳，北有鲜卑，西有匈奴，东有黑山，南有白波，内部还有商曜作乱，这个形势是危如累卵，作为一名并州人，秦谊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现在的并州局势并不是很好，北面的鲜卑和东面的黑山蠢蠢欲动，西面的匈奴和南面的白波，大前年刚联手一起到太原抢了一大票，内部的商曜也是作乱不已，太原的各大士族都很头疼。 这个局势看上去比较危险，但秦谊从穿越者的角度来看其实并没有什么。 北方的鲜卑虽然在从四分五裂的状态中复苏，但是真正祸乱北境的轲比能还要十几年的时间才能成长起来。 西边的匈奴则是刚刚发生政变，南匈奴单于羌渠被杀，其子于夫罗事发之时却是在汉地，无法回到匈奴继承单于之位，只能带着手下的几千人在汉地流浪，虽然和白波合作一把抢了一波太原，但是接下来却是深入中原腹地，被曹操给打败，最终投靠了曹操。 东面的黑山，则是全力东进，和袁绍争夺富饶的冀州平原，完全没有到并州这个穷山沟里的想法。 南面的白波，则是被大汉王朝招安，跑到关中和西凉军连场激战，损失惨重。 至于商曜，他的本钱一般，又都是太原人，祸乱程度不是很大，但后来还是被曹操手下的徐晃给剿灭了。 也就是说现在并州的局势看起来非常危险，但是接下来十几年的时间里面，却是中华大地上的一方乐土，还算是比较安稳。 但是郭缊不知道啊，这段时间也是为太原的局势发愁。覆巢之下无完卵，虽然孔融的孩子还没有说出这句话，但这个道理郭缊是懂的，不论是那边的敌人杀进来，基于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他们阳曲郭氏都要倒霉。 而本应该担负起太原安危的郡守委进，却是一个没担当的怂蛋，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让太原士族们也是颇为失望。 之前郭缊也是联络过自己的好友雁门太守王泽，希望他能够站出来安定整个并州的局势，只是这王泽犹豫了半年也没有给郭缊回话。现在终于有了回话，却是把秦谊给推了出来。 但是秦谊比起王泽来，威望、资本都差了很多。 王泽是太原晋阳王氏的佼佼者，和太原各大士族子弟都颇有交情，可以说是一呼百应。秦谊则只是雁门一小豪强，和太原这边士族隔膜很深，很多都没啥交情。 王泽是雁门太守，手上掌握着非常精锐的雁门边军以及一郡郡兵，秦谊则只是一个没有到岗的沾县令，手下能用的只有自家几百的私兵。 “文合你还是太单纯了，王季道也是害怕安定并州的事情不成，反倒拖累自己，这才推你出来给他做挡箭牌的！即便是王季道，太原士族们也不见得全力支持，更何况是你一个雁门小豪强。文合你愿意承担起安定并州的责任，郭缊是相当佩服的，只是害怕你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来！” “郭公能够如此对秦谊交心，秦谊倍感感激！不过我既然过来找您，自然也是有着足够的信心。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也要一步一步的走！秦谊也不想被太原士族一下子接纳，只希望能够为并州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只要秦谊能够做到一些事情，我相信太原的百姓和士族是能够看到眼里的，到时候他们一定会选择我的！我一定能够负担起‘保境安民’的责任！” 而面对着郭缊的质疑，秦谊也是慷慨而言。一个人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对秦谊来说，能够赢得一部分士族的支持便是一个不错的结果，至少能够帮助自己把沾县拿下，毕竟这种被一州士族选为利益代言人的机会实在可遇而不可求。 至于以后是投靠曹操做一名开国功臣，还是自己做老板，那就需要形势的发展，如果可以，谁愿意给人打工，而不是自己做老板。 自从昨天遇到徐庶之后，尽管秦谊没有意识到，他的心里已经萌生了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 ——我是我为自己带盐的分界线—— 谊自署官属，称其师曰“保境安民”。——《季汉书·秦谊传》 第九章 诱拐小正太 “保境安民”，这便是秦谊一路上和陈群、徐庶商量出来的政治口号。 中国自古以来便有着名正言顺的说法，但凡是稍有些政治理想的政治家都有着自己的政治口号，像是齐桓公的“尊王攘夷”，秦始皇的“天下归一”，秦末反秦势力的“伐无道，诛暴秦”，都是这些势力的政治口号。 东汉末年的政治口号，无怪乎“兴复汉室”、“诛宦”、“讨董”、“奉天子以讨不臣”等几个选项。说实话，“诛宦”、“讨董”之类的口号已经有些不合时宜，而“兴复汉室”和“奉天子以讨不臣”这两个口号，也不是现在的秦谊能够喊得出口的，含刘量比较低的秦谊还没资格喊着两个口号。 而秦谊等人提出来的“保境安民”这个口号，首先来说就是比较通俗易懂，一般的百姓都能听得懂，而且能够知道秦谊是保护他们的一方势力。 其次就是这个口号的提出，迎合了并州士族和普通百姓的需求，正如郭缊所忧虑的那样，现在并州四面树敌，内部又有商曜作乱，全并州上下其实都在渴望一个政治强人能够带给他们安全感。 再次就是这个目标不是太扎眼，比较低调，秦谊要是打出“兴复汉室”之类的高调旗号，万一日后玩不转投奔到曹老板旗下，你让曹老板怎么对待矢志兴福汉室的秦谊，就怕到魏讽案、金祎案的时候捎带着一起把秦谊这个潜在的汉室忠臣一并给消灭掉。 最后就是这个口号的伸缩性比较大，这个“境”字并没有明确的规定范围，单纯的原平县可以算作是“境”，太原郡也可以算作“境”，整个并州也可以算作是“境”，并州加上河内、河东的晋地也可以算作是“境”。也就是说秦谊真能混成一方诸侯，控制住晋地范围之前，都可以使用这个低调的口号。 而对秦谊这个政治口号，郭缊也是表达了极高的赞赏，并表示在精神上支持秦谊保境安民的政治理念。 郭缊能对秦谊表示的也就口头上的支持，毕竟现在太原郡还是在太守委进的掌握之中，阳曲这边还有着县令管理，郭缊不能绕过县令去支持秦谊。 当然秦谊真要去沾县落脚，从原平往沾县运送物资什么的，郭家还是会支持的，譬如说在路上帮着运点儿辎重之类的。 郭家能够做到这点儿，也已经令秦谊感到非常满足，毕竟现在秦谊资本不足，他相信随着自己势力的膨胀，阳曲郭家会投入更多的东西。 本来按照秦谊的打算，在拜访完郭缊之后，马上再去拜访一下阳邑令狐氏，也算是与这家世吏两千石的家族混个脸熟，方便日后进一步打交道，然后马上前往上党，在与张杨张稚叔见上一面。 秦谊之所以见张杨，一方面是想要与张杨商量一下自己实任沾县令的事情。沾县这地方一半的地盘被黑山军所占据，张杨应该不介意秦谊去一个自己没有实控的地盘当县令。而且秦谊接下来要在沾县做出一番事业来，可能都少不了控制着上党精华地带的张杨支持。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按照历史的进程，张杨多半选择和董卓媾和，接受了董氏朝廷河内太守的任命。河内一个大郡，可是要比上党这么一个久经战火的穷山沟富庶很多，张杨便去了河内。 秦谊想要在张杨面前转一下，提醒一下自己的存在，秦谊帮过张杨诈取壶关，同时还是原平老乡，更是朝廷名正言顺的沾县令，张杨离开上党，完全可以把一部分控制的区域移交给秦谊，平白无故得到半个郡，这笔买卖如果能够做成那就太划算了。 只是在发现郭缊的儿子是郭淮之后，秦谊也是决定在郭家多待上一天，努力攻略一下郭淮，毕竟这可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 于是在与郭缊商量完合作事宜之后，秦谊便主动找向了郭淮，而郭淮对秦谊这个并州“豪杰”也是颇为崇拜，主动要聆听秦谊的教诲。 秦谊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教的了郭淮，索性也是拿出杀手锏来，让跟随自己来到阳曲的黄忠当着郭淮的面表演了一番自己的射箭功夫。 在欣赏了一下黄忠百步穿杨的功夫之后，郭淮一下子又多了一个叫做黄忠的偶像，然后在秦谊的示意下，黄忠便收了郭淮做徒弟，开始教授起郭淮射箭功夫来。 对虎头虎脑，领着一帮小孩骑竹马打仗的郭淮，黄忠也是格外喜欢，尤其是郭淮的年纪和他的儿子黄叙相仿，让黄忠产生了一种移情效果，也是倾尽全力教授。而对黄忠崇拜到无以复加的郭淮也是尊师重道，一时之间师徒也是其乐融融。 本身也是有着不俗射箭底子的郭淮有着名师指导，也是进步神速，短短几日间便已经超越了秦谊的水准。看来这个位面的《三国演义》，郭将军应该有机会射死姜维，而不至于被姜维接住自己射出的箭而惨遭反杀了。 而看着这师徒情深的一幕，秦谊心中也是颇有感触。按照历史的进程，28年之后的汉中之战，黄忠在定军山一战成名，而作为夏侯渊部下的郭淮，应该也是和黄忠部打过的。只是没想到，此时此刻，本来作为敌人的两个人，却是成了一对师徒。 就这样在阳曲多待了三天，秦谊这才带着人马继续南下，而郭淮也是泪眼模糊得向自己新任的大哥哥秦谊，还有老师黄忠挥泪告别，送出去很远。 而望着郭淮站在远处久久不愿离去的样子，秦谊知道，“方策精详，垂问秦雍”的郭淮，将来多半会以秦谊的手下而出道战场。 ——我是攻略成功的分界线—— 年十三，乘竹马而戏，邑中儿童皆随之。沾县令秦谊访淮父，路遇淮，见其容貌，异而呼之，曰：“彼有奇表，长必大成。”——《季汉书·郭淮传》 第十章 老子的朋友遍天下 “你妹啊！老子的朋友遍天下，多少数值破九十的大佬们都和自己谈笑风生，你们一个都没能在暗耻《三国志》系列游戏中露脸的家族，居然这样对我！” 在阳邑干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正主的秦谊也是气得在心里破口大骂。 都说看一个家族是否在某个势力上面下注，看看这个家族在这个势力中有没有人出仕即可，所以诸葛家的“龙虎狗”分仕三家，被某些人阴谋论得视为三方下注的。 本来秦谊在阳曲过得很高兴的，毕竟和郭缊谈得很开心，初步定下了合作方案，还结识了郭淮小正太，这可是一个潜力股啊。 只是当徐庶哪壶不开提哪壶得提醒秦谊整个阳曲郭家都没有人投效到自己麾下的时候，秦谊的脸色才变得非常难看。 现在秦谊也是非常缺人才，什么样的人才都缺，上到能够管理一县之地的百里侯，下到能够给牲口看病的兽医，秦谊都缺。 这次到太原来，秦谊还有着招揽人才的任务，进一步充实自己的“幕府”——如果勉强能够称得上幕府的话。 不过现在的秦谊却没有生气的资本，现在这种二元君主制下，士人出仕都非常谨慎。连秦谊前任老板，权倾天下的大将军何进，也是经常招揽不到自己征召的人才，更不用说秦谊这种小军阀。 其实仔细看一下，秦谊麾下的士人，也就只有徐庶这么一个非主流士人，还有一个ssr级别的陈群，那可是装神弄鬼人品爆发才忽悠过来的。之前秦谊结识得其他不错的士人，也都没有想要跟着秦谊混的打算。 离开阳曲之后，秦谊又南下阳邑，想要拜会一下阳邑的令狐氏，这令狐氏可是在阳邑生活了上千年的老牌贵族，由不得秦谊不小心应对。 令狐最早是黄河东岸的一个地名，春秋时正是秦晋两个大国多次争夺的地带。秦桓公时，秦国猛将杜回侵犯晋国边境，晋国这边出战的是出身将门的魏颗。然后魏颗在这场秦晋辅氏之战中大破敌兵，生擒杜回。 在这场战争中有一个老人，用野草缠成乱结，绊倒了杜回，从而使魏颗得以生擒杜回。当天夜里，魏颗在梦中见到那位白天为他结绳绊倒杜回的老人。原来这个老人的女儿是魏颗父亲魏武子魏犨的小妾。魏犨临死前让魏颗将这个小妾为自己殉葬，而魏颗却将这个小妾给嫁了出去，老人是过来报恩的，这便是典故“结草”的来历。 而在三国时期，令狐家族出了大魏弘农太守令狐邵和兖州刺史令狐愚，其中令狐愚更是王凌的外甥。令狐愚虽然掺和进淮南三叛中的第一叛，但是因为亲缘已经疏远，阳邑令狐氏并没有受到株连，继续传承了下去。 只是秦谊在阳邑待了一天，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谈成，甚至连秦谊非常感兴趣的令狐邵都没有见到，此人已经外出拜访朋友，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郭家虽然没人跟着秦谊走，但好歹还是答应为秦家南下提供一定程度的支持，而阳邑令狐家，也真是牛逼，不给秦谊面子也就罢了，竟然连随着秦谊而来的陈群面子也没给。秦谊甚至都没有见到他们的当家人，自然也就没法商讨合作事宜。 感觉受了侮辱的秦谊，虽然表面上非常淡定，但心里面却是已经咆哮开来。这令狐家在三国时期的人才也就令狐邵和令狐愚两个，参考王凌那七十左右的五维数值，这对叔侄智政能力撑破天也就七十左右。 而在心里骂了一阵之后，秦谊突然间想起来，自己其实是认识很多牛人的。于是也就没有继续赶路前往上党，而是把自己的人际关系仔细梳理了一番。 这一梳理，秦谊发现自己的朋友圈也是实在牛逼，别的不说，曹操、刘备、孙坚竟然全都认识，关系还都很不错，至于其他认识的牛人则是更多了。 于是秦谊连夜发动起自己的随员来，开始给自己的熟人们写信。当然因为关系的远近不同，他们未来的成就不同，所以秦谊也是分成不同的联系方式。 像是曹操、刘备、孙坚、孙策、吕布这样未来的一方诸侯，注定也不会到秦谊手下来，所以主要以拉家常攀交情为主，便于以后建立良好的外交关系。 当然侧重点不同，在给曹老板的信中，秦谊像向领导汇报工作一样把自己的情况都交待了一遍，随时为将来被曹老板收购而做准备；在给刘耷（他现在已经是平原令）的信中，则主要是回忆了在雒阳时的交往，还向关张简等人问了一下好；给孙坚（也不知道他还有机会看到没有）则是一个晚辈对长辈的问候；给孙策的信则是哥们之间的秘事，还有一些建功立业的约定；至于给吕布的信，秦谊反反复复写了好几遍都没有写好，因为秦谊很想问问吕玲绮的情况，只是却怎么也写不好，想想吕玲绮也都是个十七的大龄剩女，也该结婚了，最终秦谊没有给吕布写这封信。 接下来就是蔡邕、王匡（他这个河内太守干不下去已经像历史上一样回到泰山老家，但是应该不像历史上被自己的外甥给弄死）、阴修（在袁术那里走了一趟鬼门关，也是回到南阳老家）这些提携过自己的长辈。王匡和阴修在本地都是大族，还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至于给蔡邕的信，秦谊也是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毕竟这些人中，就数蔡邕对自己的恩德最大，如果没有蔡邕给秦谊的认可，秦谊根本到不了现在的地位，正是蔡邕的承认，给了秦谊士人的身份，这才有了进一步发展的机会。 只是面对着这个恩重如山的恩师，秦谊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尤其是接下来董卓倒台之后，蔡邕更会因为王允的清算而死。最终，秦谊写给蔡邕的信也是没有写出去。 然后是贾诩、荀彧、荀攸、钟繇、张辽、羊衜、郭图、陈琳、蒯越、刘辟、王凌、孙资、张绣、司马儁（秦谊可是对司马家有恩的，看看能不能把司马懿给挖过来）等人的信，这些人和秦谊有些交情，但也有自己的事业，肯定不会过来投奔秦谊。不过和这些人物搞好关系，肯定会对秦谊的将来有帮助。 最后的几个就是秦谊的重头戏了，就是返回扶风老家的法衍法正父子、孟佗孟达父子，在河内的避难的杨俊王象，护着老师乐隐回乡的牵招，以及从雒阳一起迁移到长安的王粲。 杨俊王象曾经和秦谊约定，如果河内待不下去，就到雁门来投奔秦谊，历史上在河内待不下去的杨王二人就是逃难到并州后才被挖掘出来的。 法正、孟达在历史上离开扶风老家到蜀地避祸，王粲则是到荆州避难，现在秦谊给他们伸出橄榄枝，如果秦谊真能够在并州建立一番事业的话，他们恐怕会把并州当做避难的首要选择。 至于牵招，历史上的他虽然和刘耷是刎颈之交，但却没有跟随刘耷四处流浪，投到了袁绍麾下，本位面秦谊救过了他的老师乐隐，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这个恩情把他招揽到自己的麾下，反正现在牵招也是一个待业青年，万一要是收到了呢。 当然，很多熟人的信都没有写，譬如说张邈兄弟和许靖，前者将来会和曹老板闹翻，秦谊可不想让人搜到自己和张邈兄弟的书信，而后者则是前往交州避祸，根本不知道把信寄到哪里。 ——我是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的分界线—— “谊得众人心，英雄豪杰无不归附。”——《季汉书·秦谊传》 第十一章 降汉不降曹 “x的！这些个士族豪强，完全都不把我们放在眼中！对了，秦老弟你不一样，你是他们自己人！” 已经喝的有些上头的张杨，又灌下去一口酒之后，也是对着眼前过来拜会自己的老乡秦谊发起牢骚来。 这半年不见，张杨也是变了不少，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之前精干的长脸也是有了不少肉，满是肌肉的小腹也是多了不少赘肉。 这半年张杨也是吃了不少苦，首先是没想到讨董的盟友于夫罗竟然变卦，把自己给劫持了。这一下子便是被软禁了将近一个月，不知道生死等着别人发落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不过很快于夫罗便被袁绍手下的大将麴义打败，为了给袁绍添一些麻烦，于夫罗便把张杨给放了。 只是回到军队中的张杨，却是惊讶的发现，自己手下的精锐部队，竟然在这段时间里面被袁绍给吞并了。至于协助袁绍部将颜良来吞并部众的秦谊，张杨倒是颇为感激，因为知道历史上的张杨被于夫罗给放回来，所以秦谊也是做了很多稳定军心的事情，把张杨的核心部众给留下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张杨对秦谊这个小老乡颇为感激，这次秦谊过来拜访自己，马上便隆重招待了一番秦谊。 “什么自己人啊！我来上党前去阳邑拜访了一下令狐氏，可是连令狐氏管事的人都没见到！这些世家大族可没把我当成一盘菜！”秦谊就算是自以为自己是士人，但是当着一肚子火的张杨也不能承认，而是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在阳邑遭受的委屈说了出来。 “对！这些士族就是些屁！老子早晚一个个都把他们敲打一下，让他们老老实实的！”看着老家的希望之星秦谊都被这些士人鄙视，张杨一方面心中好受不少，另外一方面却是对这些士族更加厌恶。 这段时间张杨也不是没有寻求过上党士族的支持，但是他一个不读书的军头，自然是得不到士族的支持，最后闹得很僵。 得不到士族的支持，张杨在上党建立不了有效的统治，军资缺乏的张杨军军纪也是越发涣散。而张杨也是有些像被驳了面子的董先生一样，在上党越发恣意妄为，竟然也是劫掠了不少世家大族，还对这些大家族的妇女做了不少那种事情。总之，张杨在上党的名声也是臭大街。 张杨现在这个样子，未尝不是失意丧志的结果，发现自己有点儿玩不转后的自暴自弃。 “对！这些士族就是欠收拾！”秦谊也是狠狠得点了一下头，按照秦谊的理想，自然是要把这些士族给好好收拾一番的，把他们收拾妥当了，绝对是对天下负责。 “我倒要看看文合你这个读书人，到了沾县是怎么收拾这群王八蛋的，就是现在沾县破败，已经没什么士族了！来，哥哥我再敬文合你一杯！这段时间也是听说了你在定襄的事情，干得非常漂亮，干掉了普富卢，哥哥我在雁门当兵的时候，有几个兄弟就是死在代郡乌丸手下的！” 秦谊到沾县履行自己县令职责一事，也是和张杨很快便谈妥当，沾县并不在张杨的实控之下，再加上秦谊本身就是沾县令，还是自己的小老弟，他张杨也没啥拒绝的理由。 就这样，得到张杨许可可以到沾县就任的秦谊也是尽心尽力陪着自己的这位老乡痛痛快快喝了一顿。 “文合，你说董相国能不能长久？”这场酒喝完之后，秦谊正欲回到自己的营寨之中休息，已经半醉的张杨却是一下子拉住秦谊，吐着酒气向秦谊问道。 一听张杨的这句话，秦谊便知道有猫腻在里面，因为他们反董联盟对董先生的标准是“董贼”，现在张杨称呼董卓为“董相国”，肯定是与董先生相互理解了呗。 反董联盟瞎折腾了一年多，仗虽然打了好几场，甚至孙坚都拿下了雒阳，只是随着反董联盟中的两大巨头袁氏兄弟开始争夺豫州，诸侯也是陷入内讧之中，远在长安的董相国越发安全起来。至少现在没有诸侯能够威胁到董先生的安全，最后董先生也是死在内讧上的。 现在的张杨，在被劫持期间，被袁绍给捅了一刀子，心里面也是有气，再加上自己治理上党不利，开始体会到了董先生执掌朝政的一些不容易，再加上胜利遥遥无期，革命意志也是有些动摇。 “不好说啊！现在诸侯内讧，董相国有占据关中险要之地，当年秦灭六国、高祖统一天下，周亚夫平定七国之乱，都是依靠关中之地打赢的。稚叔没有发现，现在的局势和这几次的历史都很像吗？” 董先生当然是要完蛋的，但是在世人眼中，现在董先生还很安全，秦谊也是故意这样对张杨说道。现在秦谊也是看好了张杨的地盘，就想着张杨到了河内之后能够自己接盘，也是故意把董卓的情况往好处说。 张杨是一个大老粗，但是这段时间也是多少招揽了一下士人充当自己的幕僚，也是知道了不少历史上的故事。 其实秦谊猜得没错，现在董卓的手下正在接触张杨，如同历史上那样准备用河内太守的职位来吸引张杨倒戈。而董卓的说客，也是向张杨大讲了即便秦灭六国、高祖统一天下和孝景皇帝平定七国之乱的故事。 董卓占了那么好的一块地，又拿出河内太守的肥缺来吸引自己，张杨也很是心动。只是董卓的名声实在太臭，他有些拿不定注意要不要接受董卓的任命。 本来这事张杨是不打算告诉秦谊的，可是他喝醉了酒，嘴上把不住，再加上秦谊也算是并州少有的智者，最终也是接着酒劲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听了秦谊看好董卓的话，张杨也是沉吟了片刻这才继续问道：“如果长安那边要是任命我一个职位，文合你说我接还是不接啊？” “接啊！为什么不接啊？如果长安那边下命令让稚叔您去攻打其他的讨董军队，你可得多多考虑一下，别是董相国坐收渔翁之利的计策，到时候损兵折将还捞不到什么好处。如果是任命稚叔您官职，那为什么不接受下来？我记得稚叔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军司马吧，如果我是稚叔您，长安的官职我都来者不拒！为什么拒绝啊？这是大汉天子任命给稚叔您的官职，可不是董相国任命的！接受大汉天子的命令，有什么过错呢？咱们这是从汉不从董！” 罗贯中这厮也真是的，居然给关羽编造了“降汉不降曹”的借口，秦谊面对着纠结的张杨，也是把这个忽悠自己的借口给拿来用了。 “对！对！就是这个道理！” 其实张杨心里面早就有了倾向，只是有所疑虑才迟迟不肯下决心，而秦谊的话则是坚定了张杨的决心，作为一个大汉忠臣，面对着大汉天子的任命，还犹豫什么，接受下来就是的。 ——我是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的分界线—— “单于执杨至黎阳，攻破度辽将军耿祉军，众复振。卓以杨为建义将军、河内太守。”——《季汉书·张杨传》 第十二章 移镇 “伯槐，你这么早就起了？” 在上党的一处坞堡之中，天还是蒙蒙亮，一个年近五旬的老者便爬上自家坞堡的围墙，而在这围墙上面，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士人已经待在上面很久了。 “见过陈公！”见到这个老者之后，站在围墙上远眺的这个青年士人也是赶紧躬身施礼道，“昨夜我听到外面有一阵骚乱，生怕张杨军有什么异动，所以半夜便过来了！” “真是辛苦伯槐了，如果不是伯槐帮我们两家在这里筹划，恐怕我们陈冯两家已经被张杨搞得家破人亡了！”看着半夜便到围墙上盯着张杨军的青年士人，这个被唤作陈公的前河间太守陈延也是感激得说道。 而被陈延唤作伯槐的这个青年士人，便是曾经和秦谊有过一面之缘的河内人常林常伯槐。 当时秦谊正打着王匡的旗号在河内疯狂敛财，常林的叔父常茂因为因为打了客人几巴掌，被秦谊的手下给抓去，以此来勒索常家的财物。 秦谊为了敛财，把常茂的赎身费给订的很高，常家出不起。不过常林的人际关系还是很牛的，因为这事找到了王匡的同乡胡母彪那里，然后胡母彪立即写信责备王匡，王匡就把常林的叔父给放了。 这事结束了以后，常林预感到河内会发生大战，于是迁到上党避乱，在山中耕种。去年上党闹旱灾，常林也是把自己的粮食整升整斗地分给周围的邻居，也是在邻居中留下了好名声。 常林住的地方紧挨着前河间太守陈延家的围墙，而陈家和上党另外一家士族冯家住的也是很近。这两家也是积累了不少的财富，结果被张杨（或是他的手下）看上了，企图霸占这两家的妇女和财产，常林就为陈冯两家出谋划策，帮助抵抗张杨军。到现在为止，常林在陈家坞堡中，已经被包围了两个月的时间。 “这是应该的，常林住在陈公家旁，之前也是多被陈公庇护，现在陈公家遭难，常林怎么能够置之不理，只不过是常林的分内之事罢了！”而面对陈延的感激，常林也是正色道。 “他们没有什么异动吧？”再次表达了一下对常林的感激之后，陈延也是向常林问道坞堡外面的情况。 “有，而且好像是好事，我发现围困我们的张杨军，有部分人马撤走了！”常林也是把自己观察到的结果告诉了陈延。 “他们终于撑不住了！？”听了常林的话之后，陈延也是大喜，他们陈家还有冯家，已经被围困了六十余日，虽然有着坞堡和家丁的防御，但这种被围困着的日子也非常不好受，心理上有一种压抑感，时刻担心着张杨军会不计损失得强攻坞堡，从而会家破人亡。现在张杨军开始撤了，肯定是张杨耗不起或是出了什么事，这次的围困很有可能不了了之。 “陈公，我们还需谨慎，万一要是张杨的计策，趁我们放松警惕之后杀个回马枪该怎么办？”只是常林却是丝毫没有懈怠。 “对！对！我们得小心张杨玩这么一手！”被常林这么一提醒，陈延也是赶紧点头道。 不过常林的担心的确是多余的，接下来半天里，张杨军的围城部队真得开始逐渐撤离，坞堡外的军队也是走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一片狼藉。 “遭千刀的张杨终于滚了！”本着小心谨慎的原则，陈家也是派出了一些心腹族人，到坞堡外面去打探情况，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情报传过来，陈延终于放下心来，张杨军这是要离开上党了。 “张杨到河内做太守的事情看来是没错了，不过还是要提防张杨临走之前再大肆劫掠一番！”而常林也是小心谨慎得再次提醒到陈延。 “对！这简直是必然的！”而听了常林的话，陈延也是回答道。但陈延心里清楚，他们家里有坞堡，张杨军一般是不会过来啃这个硬茬的。 “对了，你们还打听到什么情况了没有？把听到的消息都给我说说！”看着陈延高兴得合不上嘴，常林也不再关注这个问题，而是向打探情况的陈家人问道。 常林也是在陈家坞堡里面被围了两个月，这段时间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对最新的情况也是没有什么了解。 “正月的时候，袁车骑和韩冀州想要拥立幽州牧刘伯安为帝，不过被后者断然拒绝了！” “降虏校尉公孙瓒率步骑二万人，在青州大破黄巾，斩首三万余级。” “破虏将军孙文台连败董卓、吕布，率领大军进入洛阳。” …… “高都的张氏被张杨给灭门了！” “沾县令秦谊秦文合终于到了沾县……” “秦文合到沾县了！？”之前听到事关天下大势的事情之后，常林也就是微微点了一下头，这倒不是他对天下大势不感兴趣，而是这些事情根本他根本管不了，但是当听到秦谊这个缺岗了快要两年的沾县令突然来到沾县上任的时候，常林却是微微一惊。 怎么说呢，常林和秦谊见过一面，但是对秦谊的印象不是特别好，哪怕是秦谊对他的态度非常恭敬，毕竟一般人都不会对绑架自己亲戚的绑架犯狗腿子有太大的好感。 “有可能，这秦文合是张杨的老乡，之前还帮助张杨诈取壶关，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张杨应该会支持秦文合当这个沾县令的！”作为上党本地人，陈延倒是对秦谊有所耳闻。 “陈公，您说张稚叔会不会把上党交给秦文合？”而听了陈延的话，常林也是突然间问道。 “有这个可能！秦谊是正经朝廷任命的沾县令，羊府君离开上党后朝廷也没有再任命上党太守，张杨控制的诸县县令，还有之前的郡丞、郡尉，也是大多被张杨给整饬一番，换成了自己的手下，现在张杨离开上党到河内，恐怕这些手下也多半会离开，一时间秦文合倒成了最名正言顺的朝廷命官。另外就是秦文合是张杨的老乡，交情也算不错，秦文合能够接管上党，对张杨来说也是有了一个强援。如果秦文合能够执掌上党，肯定是要比张杨好的！”而陈延也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何以见得？”常林也是有些诧异，不知道陈延会如此看好秦谊。 “当日张杨刚拿下壶关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恣意妄为的，手下也是颇为老实，有几个闹事之人也是被砍掉首级挂在壶关城门，就是秦文合所为。不过当时秦文合是王公节的手下，在上党待了没几天便回了河内，没了他的制约，这张杨军也是越来越恣意妄为，变成现在这个德行！如果秦文合能够主政上党，应该能够稳定住局势吧！”因为秦谊之前在上党维持秩序的行为，陈延还是颇看好秦谊。 “或许吧！” 听了陈延的话，常林却是微微摇了下头，作为一个河内人，常林可是见识过秦谊还有他的老上级王匡天高三尺的本事。不过有一点儿常林也承认，秦谊的吃相比张杨要好上许多的。 不过现在上党的局势也不是很好，境内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地盘被黑山军控制在手中，之前也是和张杨军攻讦不断，现在换了一个没啥军事实力的秦谊，黑山军不趁机干点儿什么事情才怪。 上党多山地，本来就比较贫瘠，而张杨也是把上党祸害得不轻，现在他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剩下这摊烂摊子怎么处理也是一个大问题。 虽然只是一个局外人，但是想想这上党的烂摊子，常林竟然还有些头疼。 ——我是有种不祥预感的分界线—— “依故河间太守陈延壁。陈、冯二姓，旧族冠冕。张杨利其妇女，贪其资货。林率其宗族，为之策谋。见围六十馀日，卒全堡壁。”——《季汉书·常林传》 第十三章 赴宴 “严大哥！今日秦谊宴请您，我总觉得这事情不太对，小心一点儿总是好的！我总忘不了一年前刚刚拿下壶关的时候，这家伙恶狠狠得砍了老游和赵佳脑袋的事情，我就害怕这人对您不利！” 大地回春，在通往壶关的道路上，也是有着近百骑在上面飞驰着。领头的是一员穿着一套不伦不类铠甲的将领，而这位将领身旁的一名手下，也是忧心忡忡得对着他说道。 怎么说呢，这个领头之人的铠甲，就像是后世电视剧上上半身穿着kmt的制服，下半身却穿着便装裤子的土匪，充满了混搭风，所以显得不伦不类。 “不用害怕，当日这秦谊也是借助了张将军手下的将士，还有张将军本人的默许，这才敢杀人。现在张将军已经带着大军跑到河内去快活去了，谁还能给他做主？这秦谊手下能够有一百人吗？也就是他是张将军的老乡，又有着诈取壶关的功劳，要不然他一个光杆司令，拿能分到壶关之地！这秦谊老实点也就算了，要是敢弄些小动作，老子杀出去就是的！铜鞮有了，再拿一个壶关县也是不错的，到时候李老弟也混个百里侯干干！” 此时正是春耕时节，只是在壶关附近的道路两旁，却是很少看到耕种的农夫。自封的上党太守张杨在接受长安董氏朝廷任命时后，最后疯狂了一把，离开时在上党又劫掠一番，到现在很多地方还是没有恢复生气。 而张杨手下的将士，也并不是全部都跟着他去了河内，很多部众选择留在上党。自从张杨被于夫罗劫持，再被释放回到上党之后。张杨对手下的控制力度又下降了一个层次——原先很多被张杨收编的很多武装，也是进一步发展出了自己的独立性。 于是当张杨准备移镇到河内郡的时候，他手下的一些军头并没有跟随，而是选择继续留在上党。其中以一些上党本地人为主，还有一部分被张杨收编的黑山军贼头。 黑山军虽然有张燕作为共主，但是组织非常松散，甚至其中还有些敌视张燕的小势力。因为加入黑山军的门槛实在太低了，和头上裹块黄布就算参加造反的黄巾军差不了多少。 而上党这边所谓的黑山军很多就是本地的地主豪强，看着大汉王朝的官吏不爽，再加上黑山军势大，朝廷奈何不了只能招安张燕，这些豪强也就背靠大树好乘凉，打起了黑山的旗号。 黑山军的老大张燕，按照历史上的记载，其实主要活动区域是冀州。翻翻《张燕传》，张燕的籍贯是冀州常山国；在攻打冀州巨鹿郡的瘿陶县时因为老大张牛角被射死而成为老大；后来袁绍与公孙瓒争夺冀州，张燕派部将杜长等人带兵帮助公孙瓒；初平四年（193年），袁绍联合吕布与张燕的主力也是在常山开打，由此可见，张燕主要是在冀州活动，也是因此一直和控制冀州的袁绍征战不休。 赵郡、中山、上党、河内等地的黑山军，其实都是打着黑山军这个旗号，张燕对他们的控制力度并不是很大。 譬如上党这边的黑山军，其实是以白绕、眭固等为首的，而历史上这部分黑山军也没有掺和进张杨和袁绍争夺冀州的战役，而是南下兖州，被曹操给胖揍了一顿。 这次张杨离开上党，也是把自己在上党的地盘给分了。不只是秦谊，就连张杨留在上党的部众，也是基本上一人分了一块地盘。 这个严刚，便是被张杨收编的上党豪强，在被张杨收编之前，也曾经打着黑山军的旗号混过一段时间，不过根本没有去拜白绕、眭固两位大佬的码头。 在这次瓜分上党的狂潮之中，因为手底下有数百将士，他分到了上党的铜鞮县，这段时间也是在铜鞮县作威作福，夜夜做新郎，好不快活。 这种快乐的生活过了能有半个月后，分到壶关县的秦谊也是发出邀请，邀请张杨留在上党的几个部众商讨大事。 严刚跟着张杨也是打过壶关之战，对当时诈取壶关的秦谊也是有些印象。而严刚对秦谊的印象，便是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却是一个十足的狼人。 反正严刚是不敢像秦谊一样去诈取壶关（主要是严刚不知道秦谊有一个叫做蔡邕的老师，即便是诈城失手，上党太守羊衜也不敢把秦谊怎么样），更不会像秦谊一样，冒着得罪张杨的风险，去捕杀那些在壶关劫掠的军士。 不过严刚对秦谊的认识也就限于这点儿，因为秦谊是原平人，和张杨军中的原平人走得很近，作为上党人的严刚没怎么和秦谊交往过。 这次秦谊召集张杨留在上党的几个军头突然间接到了秦谊的通知，说是邀请他们几个有要事相商，严刚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他们几个都是张杨的手下，而秦谊也算是张杨的半个手下，见一下面商讨一下地盘的问题也没有啥。 只是跟随着严刚而来的一个手下小弟李凡，可就不这么看了，尤其是他原先跟的那个老大赵佳，便是被秦谊在壶关以劫掠为由给砍了脑袋。所以这次新任的老大严刚要去拜会秦谊，李凡眼皮一直在跳，忍不住也是向老大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没事的！我了解秦文合的实力，他根本就没有多少人，不用担心，他想要搞事情，也不问问我手下的兄弟们愿不愿意！” 防人之心不可无，严刚也是为这次的会面做了一些准备，他这次去壶关，可是带了一百多名手下，都是见过血的老兵，一会儿见到秦谊之后，他也会小心谨慎，绝对不能让自己落单，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看着老大如此自信，李凡也是无话可说，其实理智上他也觉得秦谊没必要对付严刚。毕竟张杨一走，一些不愿意走的军头也是占据了各个县，秦谊如果强行干掉严刚，也就犯了其他军头的众怒，他怎么能够对付其他军头呢，也是不去多想的李凡便跟着严刚继续朝着壶关走去。 ——我是宴无好宴的分界线—— “刚、亮留上党，为祸乡里，”——《季汉书·张杨传》 第十四章 鸿门宴 “阿亮好！” 就在严刚来到壶关的时候，很快却是发现了自己的一个老熟人，被张杨安置在铜鞮县隔壁襄垣县的孙亮。 和严刚一样，孙亮也是上党人，所以也没有跟着张杨去河内，而是带着手下七百多人到了襄垣，做起自己的土皇帝来。 三国乱世，固然有很多英雄豪杰想着能够一统乱世，但是更多的人则是想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苟着，上到大魏吴王，下到严刚、孙亮这样的小军头，都没那么高远的志向，能守着现在这种日子便不错了。 “严大哥好！” “你收到什么风声没有，这秦文合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看到孙亮之后，严刚也是想孙亮打听起来秦谊找他们有什么事情。 “好像是要保壶关的事情！这秦文合就是一个光杆司令，手下没兵，得了壶关这么一个紧要之地，他心里也是发虚的很，谁要是眼热他的地盘，他还能怎么办？这不是过来找我们几个，想要搞好关系，出了什么事情，让我们帮着他出头呗！”孙亮也是不以为然得说道。 听了孙亮的话后，严刚也是点了一下头，这乱世之中就是得有兵，要不然根本混不下去，这秦谊现在才刚主政壶关，哪里来的兵呢，估计也是想让自己和孙亮帮他撑一下场子，只是这个终究还是要收好处的。 也就在思索之中，严孙二人便来到了壶关城中的一处府邸，正是壶关县县衙所在，这个地方对他们并不陌生，当年张杨靠秦谊诈取壶关之后，就在这里住了一阵子。 而和严孙二人有过数面之缘的秦谊，也是早已经等在县衙门口。虽然严孙二人都对秦谊没啥特别的感触，但现在秦谊能够站在门口迎接他们，也算是给足了面子，毕竟秦谊也算是比较有名的士人了。 就这样，严刚和孙亮他们带来的大部人马也是被安置在城中军营里，只各带了十余名贴身侍卫跟着秦谊入了县衙，很快便到了县衙里的一处宴会厅，在这里他们又遇到了另外一个熟人，被张杨安排在涅县的另外一个小军头刘尚。 不过虽然同样都是张杨手下，彼此之间的关系却是有着亲疏，这刘尚和严孙二人的关系就差了一截。照严刚的说法，就是他们压根不是一路人。 面子事还是需要照顾的，于是严孙二人也是纷纷和刘尚打着招呼，等三位军头落座之后，秦谊的手下也是开始给宴会上菜了。 这次过来的严孙刘三人，再加上秦谊，本质上都是粗人，也就没什么繁文缛节，直接便开吃，秦谊喝着兑了水的酒，也是频频向诸人劝酒。 秦谊和严孙刘三人，其实属于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那种关系，不过秦谊把炒菜的科技树给点了出来，这段饭倒是非常丰盛，让这几个从来没见过炒菜的土包子也是大开眼界，所以吃得倒还是尽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说着点儿男人之间都懂的笑话，气氛终于也是热烈起来，而喝了不少酒的客人也是时不时要出去上厕所，在喝了几杯之后，刘尚也是走出去上厕所。和严孙二人一样，刘尚也对秦谊比较提防，也是有两个保镖跟着刘尚走出了宴会厅。 “我也出去方便一下！”而趁着这个机会，秦谊也是向严孙二人告辞道。 “文合，你约我们到壶关来有什么事……文合，你这是何意？” 随着秦谊跟着走了出来，刘尚也是随口向秦谊问道，他觉得秦谊老远把他们几个叫过来肯定是有事的，所以也是向秦谊提前问问，心里先有个底。 只是刘尚的话还没说完，却是惊讶得发现有五名全身披甲的武士，举着弓弩把刘尚还有他的两名随从跟指上了。刘尚的酒一下子便醒了，想着秦谊问道。 “刘大哥，您不要紧张，我这次主要是想要借严孙二人的人头一用，这样对您，只是希望您不要妄动，一会儿里面打起来之后，我也希望您能约束下里面您的手下，不要让他们参战！” 这次秦谊召集严孙刘过来，其实真得是不怀好意，这事情还是要从张杨移镇开始说起。 虽然秦谊一直在鼓动张杨到河内做太守，但他明显高估了自己在张杨心中的地位，本来以为张杨会把整个上党移交给自己，结果张杨却是大笔一挥，把控制的地盘全都分给了手下不愿意跟随他到河内的军头。 按照张杨的意思，秦谊也可以在沾县以外再分到一个县的地盘。一个郡一下子缩水成了一个县，秦谊心里也是有些不爽。不过他也是根据徐庶的意思，主动要了上党重镇壶关所在的壶关县。 按照徐庶全取晋地的策略，是利用河东和河内的黄河做防线的，但现在秦谊没这个资本，那么退而求其次，控制住上党的要塞壶关，也可以锁住其他敌对势力北上并州的道路。 不只如此，上次秦谊诈取壶关之后，曾经在壶关县施展铁腕镇压劫掠事件，这个人情壶关百姓还记得，秦谊接管壶关也算是半个主场。 只是秦谊接管了壶关之后，马上又面临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壶关县北面还有着铜鞮县、襄垣县和涅县，这三个县里面也被张杨的手下军头给瓜分了。 按照秦谊的打算，自然是把整个上党控制下来最好，但现在秦谊的实力实在太弱了，张杨留下来的各路军头有五六千兵马，秦谊对他们动手肯定打不过。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于是退而求其次，把壶关北面三个县的军头给拿下来，这样子即便是得罪了壶关以南的军头，但是有着壶关坚城，这些军头也是奈何不了秦谊。 这次秦谊把这三县的军头请过来，就是办的一场鸿门宴，为得就是能够解决掉这三个军头，将上党北部三县纳入自己统治。 “我劝文合你最好慎重，即便是我不出手，但严孙二人手下可是有数百之众，在壶关之中闹起来没人能够弹压！” “这个您请放心，我们早已经有准备！” 因为秦谊早就知道移镇的事情，他也是早就做了准备。首先便是从原平和广武那边引来了四百多名郡兵，然后又利用壶关本地人浩周暗地里在壶关本地招募了二百来名轻壮，已经拉出了一支六百人的武装力量，现在便隐藏在壶关县城之中，由黄忠和陈到带领着，准备弹压下来严孙二人的手下。 “那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事！”现在刘尚也是知道秦谊处心积虑要对付他们，只是有些好奇秦谊单独把自己摘出来是何意。 “严孙二人死不足惜，正好可以借用他们的人头来安抚百姓。之所以对刘大哥网开一面，是因为听闻您颇能收敛部众，基本上还是能够做到不害民的！所以秦谊不敢对刘大哥不惊，甚至愿意和刘大哥共商大事！” 秦谊对这三县的军头还是有所了解，其中刘尚这人就是涅县人，本身道德水平也是颇高，没有严刚、孙亮欺压百姓的行为。在和徐庶商量了一下之后，也是决定放过刘尚，甚至利用刘尚在涅县的影响力，加强对涅县的整合。 “多谢文合能给我这个机会！”眼前有那么几只弩顶着自己，刘尚也不可能硬撑着，而且其人的确对严孙二人颇为看不惯，现在秦谊想要借这两人的人头收拾人心，刘尚也没有兔死狐悲的心情，甚至还有点儿快意。 “既然刘大哥愿意，那么请您的手下进去生命形势，让他们不要与我的人作对！”见用弓弩逼降了刘尚，秦谊也是对刘尚说道。 然后刘尚的一名随从，便和秦谊的一名手下，一起返回宴会厅，届时秦谊的手下将会打出暗号，早已经在旁边房间埋伏好的典韦，将带着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五十多名勇士，擒杀宴会上的严刚孙亮众人。 按照评书上面的惯常描写，秦谊这个时候应该在宴会厅里面摔杯为号。只是故事里面摔杯为号的似乎都失败了。 秦谊也就不立这个g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带着手下待在屋外。万一严刚孙亮手下有什么被历史埋没的高手，突然爆发小宇宙来个擒贼先擒王怎么办，那样子秦谊岂不成了笑话。 转眼间，秦谊的手下便带着刘尚的手下回了宴会厅，随着几声听不清楚的吼声传来，里面马上噼里啪啦得打了起来。 听着里面激励的打斗声，还有伤者的哀嚎，捡了一条命的刘尚也是忍不住冒了汗，他也是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像严孙二人恣意妄为。 而秦谊则是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杀人了，灭人满门的事情都做过，这种事情更是不在话下。 五分钟过后，宴会厅中激烈的打斗也是逐渐平息，有典韦这个一个古之恶来坐镇，除非严孙二人三头六臂，要不然根本杀不出来。 “秦谊，我们城中还有数百精兵，我就不信你能把他们全都杀掉！” 严正也是提防过秦谊施小手段，所以带到府中的手下都是一些非常能打的心腹精锐，只是他这些的精锐，在秦谊的手下面前竟然也是非常不经打，让严正也是有些诧异，秦谊手下这些精兵强将，究竟是从那里来的，尤其是秦谊手下那个一直身高将近两米的壮汉，严正手下竟然没人是他三合之敌， 秦谊的手下人多，而且更加精锐，武器也更加精良，知道自己踏入秦谊陷阱中的严正明白今日自己是没机会杀出去了，也是拿着自己和孙亮在城中的手下来威胁秦谊。潜意识里的严正还是觉得秦谊手下没人，自己手下报复起来，秦谊是没办法弹压的。 “秦谊你这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你杀了我们，你让张将军怎么看？你让上党其他县的其他人怎么看？他们肯定会联手干掉你的！你不得……” 而孙亮则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就是他们全都是张杨安排在上党的旧部，上党一共有十三个县，被安置的大大小小的军头可不止十三个，秦谊今日杀了他们两个，让在河内的张杨怎么看，让上党郡的其他军头们怎么看？到时候秦谊就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喊打。 不过可惜的是，孙亮的诅咒还没有说完，他的声音便消失在了宴会厅之中，相信不久之后，壶关城墙上会多两颗首级来震慑那些不老实的宵小。 只是听着严孙二人这两只败犬临死前的哀嚎，秦谊却是淡淡一笑，还说了一句让眼前的刘尚有些莫名其妙的话——“whocare！” ——我是不为所动的分界线—— “刚、亮留上党，为祸乡里，沾县令秦谊诱二人斩之。”——《季汉书·张杨传》 第十五章 先结婚后恋爱 春耕以来，混乱了一年多的上党郡总算是安稳了不少，许多百姓在那里奔走相告，之前曾经杀过张杨军里劫掠兵士的沾县令秦谊秦文合又回来了，一下子便砍了在铜鞮县和襄垣县鱼肉乡里的军头严刚和孙亮。 随着这严孙二人的首级被挂在壶关城墙上之后，上党诸军头残民害民的行为也是得到一定程度的收敛，秦谊杀人的威慑力还是很强大的，尤其是这些军头大多都是知道秦谊所作所为的，尤其是杀赵佳时，直接是当着张杨的面杀的，没有给张杨半分面子。 不过这些上党军头心里面非常腻歪秦谊的行动，也不是没有想着武力解决秦谊的。只是秦谊的动作非常迅速，当日在壶关里面擒杀严孙二人后，也是马上将严孙二人在壶关的部队给强制接管。 严孙手下自然不愿意听从秦谊的命令，甚至还和壶关军打了一仗，不过有心算无心的壶关军兵力占据着优势，同样前往壶关的刘尚部也是选择支持秦谊，再把严孙二人的首级抛过去，许诺既往不咎之后，严孙手下的士兵也是马上便丧失了抵抗意志。 接下来秦谊把严孙二人的两百武装也是进行甄别，把严孙二人的心腹给剔除掉，然后打乱重新编队。 当解决掉严孙二人后，秦谊也是没有继续伪装，开始在壶关大肆招兵。秦谊在壶关的名声非常不错，再加上壶关人浩周的支持，一下子将军队扩充到三千人。 一时间秦谊已经成了上党最大的军服，还占据着坚城壶关，想当年张杨手下近万人都不能打下壶关，现在壶关南部各县的军头们更加没有找秦谊麻烦的勇气。 而趁着这段时间，秦谊也是想要彻底把上党北部的三个县控制下来。刘尚非常识时务，在壶关时便主动向秦谊投诚，事后孙亮的余部也是在秦谊的兵力威胁之下选择向秦谊投降，接受秦谊改编。 唯一有所波折的铜鞮县，残余的严刚军推举严刚的弟弟严强为主，拒不接受秦谊的改编，甚至打着为严刚报仇的旗号进攻壶关县。 只可惜秦谊的本钱要比严强强太多，一场遭遇战过后，严强便步了他兄弟的后尘，脑袋一并挂到壶关城墙上示众。 于是乎秦谊这个沾县令，就在壶关办公，开始全力恢复壶关县、铜鞮县、襄垣县和涅县的社会秩序。由黄忠和陈到带领的四县郡兵，也是开始四处剿灭四县的匪患。 只是张杨胡搞的这段时间，这四县原先的政府人员消散了大半，甚至还有一个县令被被张杨军给弄死了。 秦谊手上也是很缺乏基层官员，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陈群一直所酝酿的九品中正制，终于得到了开始试点的机会。 虽然历史上九品中正制最终走到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局面，但在九品中正制最初启用的时候，却是利远大于弊的。 自董卓进京之时，皇权已经名存实亡。诸侯们各归其主，谁也无法干预谁。地方上也是一片混乱，原有的乡村甲制也无法进行，各种士人为了避祸远走他乡，举孝廉更是无法实施。 陈群的九品中正制一方面解决了选拔官吏无标准的问题，使当时一时间吏治澄清，另一方面缓解了中央政府与世家大族的紧张关系，为魏晋政权挖掘出来了大量的人才，毕竟这个年代的主要知识掌握在世家手中。 虽然心中对陈群有些提防，但是现在实在是无人可用，秦谊也只能让陈群当做中正，开始对这上党四县的人才进行遴选。 只是北面四县的热闹却没有影响到上党南面的各县，不过这一日，在泫氏县务农的常林却是突然失踪。 在去年闹旱灾的时候，常林把自己家的粮食分给了周围的贫苦邻居，前段时间更是帮助乡中颇有名望的陈冯两家抵御张杨军的围困，虽然是个从河内过来避难的外地人，但是深得周围邻居的信任。 “伯槐，别来无恙！” 当常林的邻居们都在寻找这个老好人时，常林却是已经来到了壶关县城中——他是在早上准备下地干活的时候，被几个壮汉带着利刃给劫持到壶关来的，而下令劫持常林的就是秦谊。 秦谊自然知道常林的大名，历史上让已经权倾朝野的司马懿行跪拜之礼的牛人，只是不知道此时他竟然也在上党郡中。 因为不放心陈群，这段时间秦谊也是兼职做中正给四县的士人评级，期间和一些士人聊天，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在泫氏县务农的常林下落。 对常林这么一个人物，秦谊自然想要挖到手。只是这常林也不是容易出仕的，历史上，袁绍称雄河北之际，曾经任命自己的外甥高干做并州刺史，当时高干曾经表常林为骑都尉，只是被常林所拒绝。 虽然秦谊和常林曾经在河内有过一面之缘，只是秦谊也不敢确定当时常林对自己的印象如何。但能拒绝如日中天的袁氏邀请，这常林自然是不容易出仕的，于是秦谊索性便让手下把常林给绑了过来。 “文合，你这是何意？”一路之上，常林也是问明白了是秦谊要绑他，而看到秦谊之后，常林也是马上抗议道。 “还请伯槐为了四县百姓的生计上助我一臂之力！”而秦谊也是马上向常林行了一个大礼。 这段时间秦谊察言观色的本事大有长进，刚才常林的反应不是很激烈，说明对自己的行为不是特别生气，应该有的谈。 如果是河内时期的秦谊把常林给绑了，他多半不会给秦谊好脸色，但是最近秦谊在上党做的事情也是很漂亮，尤其是迅速稳住北四县的局势，也是让常林对秦谊刮目相看，也是因为这份敬重在里面，常林对待秦谊还算客气。 “我如果不愿意呢？”看着也算是熟人的秦谊行了一个大礼，常林的气也消散了大半，不过却是反问道。 “这个，你愿不愿意无所谓，你现在就是我的阶下囚，不愿意干也得给我干！”而秦谊也是一脸无赖的笑道，看到常林这个反应，秦谊便知道自己已经吃定他了。 “好吧，让我干什么吧！”知道自己是跑不掉的常林也是继续向秦谊问道。 “我这就上表表你为壶关令，以后壶关县的民生就交给你了！”秦谊也是对着常林笑道。 “你一个沾县令，表我做壶关令，这不合规矩吧？”本来常林以为秦谊让自己给他打个下手什么的，完全没想到秦谊竟然要把一县的重任交给自己，虽然日后常林拒绝了曹魏三公的任命，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士人，现在要做壶关县的百里侯也是有些吃惊。 “没错！就是壶关令，现在还有什么规矩可言，董卓这厮把天子都给废了，袁车骑这些诸侯都开始自行州牧之事，你就老老实实放下心来好好做事就行了！” 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常林也是苦笑了一下，希望自己在秦谊手下打工的事情，不要影响到自己后来的仕途吧。 ——我是不合规矩的分界线—— “沾县令秦谊表为壶关令，治化有成。”——《季汉书·常林传》 第十六章 四县之主 壶关境内的一处农田，正是春耕时分最后一段忙碌的时光，几个老农正在那里辛苦耕种。 就在一个月前，动荡了一年之久的壶关县终于算是安稳下来，原先为张杨诈取壶关城的沾县令秦谊掌管了壶关县，并且马上下重手，将壶关这边的治安给整治下来，不说道不拾移夜不闭户，至少基本的社会治安是稳定下来。 老百姓的要求其实很低，能够让他们安稳得活下来就行了，而在这方面上，新上任的壶关令常林做得可以说是非常好，壶关这边的生产恢复得很快。 正当这些老农在这里耕种的时候，远处却是跑过来三十几骑，要是在往日，这些农夫早就四散而逃了，生怕是那些军爷们过来抢东西。但现在的壶关守军军纪非常好，打着“保境安民”的旗号，保的是壶关安的是百姓，再也没发生过劫掠的事情，甚至上个月，壶关的安民军，居然在新县令常明廷的带领之下，帮着壶关百姓疏通了一条淤积的河道，方便壶关百姓用水灌溉。 “是常县令！”其中一个干活的农夫也是认出来这队骑士中有前段时间过来一起干活疏通河道的壶关县令常林，也是纷纷站出来向常林行礼。 而在马背上的常林也是感激给这些农夫们回礼，其实当日被秦谊绑过来做这个壶关令的时候，常林心里面也是老大不愿意，毕竟现在天下大势未定，万一将来秦谊投靠的势力完蛋了，自己在秦谊手下做事，可能也会跟着倒霉。毕竟常林曾经拒绝过袁绍外甥高干的招揽，直到曹操统一北方才出仕的。 只是真得忙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常林还是有些感激秦谊。常林并不是一个很有功名心的人，历史上的他便以有病为理由拒绝了三公的任命。 虽然秦谊给常林表的是壶关令，长安朝廷也没任何回信（其实是秦谊压根没给长安上表），但毕竟秦谊一出手便把铜鞮、襄垣和涅县三县之地的政务也是一并交给他处理——堂堂大魏幽州刺史，管个四县之地那不是轻松加愉快的事情。一下子管辖四县之地，这可是能顶得上一些小郡两千石太守的职责。 都说士为知己者死，秦谊能够把这种重担交给自己，常林还是感激秦谊的信任，再加上他也是个颇有仁心之人（灾年把自己的粮食分给了周围的邻居），希望能够让上党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段时间一直拼命地做事。 常林自然是一个能吏，历史上的他就是靠着政绩斐然，从县令一直做到太守和刺史，然后又调到曹魏中央做了九卿。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常林已经靠着自己的努力，赢得了壶关百姓的心。 “伯槐，干得不错啊！”而看到这一幕，骑马在常林身边的秦谊也是忍不住笑道。 “也是多谢文合给我这么一个机会……” 只是常林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刚才向常林行礼的农夫之中，却是又有两个老农径直跑了过来，然后给秦谊这些人跪下来。 本来秦谊还以为要上演拦马告状的桥段，却没想到这两名老农却是朝着秦谊感恩道：“多谢秦明廷大恩大德！！” “老丈，莫要如此！”看到眼前这一幕，秦谊也是赶紧下马扶起了这两位老农。 “多谢明廷您送我们的曲辕犁，还有帮着我们做的翻车，没有这些东西，我们今年春耕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我是要谢谢明廷让人治好了我孙子的病，要不是明廷，我那孙子可能又要夭折了！” 这段时间常林在上党四县忙得很，秦谊也是没有闲着，比起做一些幕后工作的常林，秦谊要高调很多。 譬如说常林组织民夫疏通的河道，秦谊也去干了几天活，和参加疏通工作的民夫们也是打成一片，并且趁着这次的机会，以工代赈向一些参加徭役的民夫低价甚至免费赠送了一些曲辕犁。 上党全郡大多地面位于山地之上，适合耕种的土地很琐碎，大多是山地小地块，特别适合曲辕犁的使用。 除了曲辕犁外，河道附近的农田秦谊也是让人弄上了翻车。之前原平、广武都已经推广开翻车，秦谊已经有了一个很熟练的团队，推广起来事半功倍。 而且在这个推广过程中，基本上都是赔钱赚吆喝，这曲辕犁和翻车很多都是免费赠送的。这倒不是秦谊钱多烧的，而是为了能够尽快提高上党四县的粮食产量，以应对接下来可能的战乱。 这么好的农具居然如此良心的价格，再加上与之前张杨手下们的诸多对比，秦谊在上党四县的声望值也是飞速提升。 除了这么一件事以外，秦谊同时还安排手下的李非带着一帮子收编来的各种野郎中，还有李非在原平广武平民子弟中招来的学徒，开始对上党四县进行义诊工作。 这段时间，经过在定襄战事的洗礼，曾经的蒙古大夫李非，医术也是日渐精湛，至少在外科手术这方面有了很大的提高。当然他这方面的能力，对普通百姓其实没什么用处，更多的是在战场上做军医才用的上。 不过李非手下的那些野郎中，倒是有不少偏方，也是解决了不少穷苦的看不起病的赤贫人家的问题。 在义诊之外，李非这帮子人还有着宣传卫生知识的责任，把一些基本的医疗知识也是随着义诊以顺口溜或是歌谣的方式传播出去。 和一心埋首幕后，任劳任怨的常林不同，秦谊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一定程度上的作秀行为。这么一套组合拳下来，秦谊在上党四县的名声可以说是上了一个新高度，短短两个月便把四县的民心给彻底收拢下来。 四县的百姓也是接受下来秦谊这个莫名其妙凌驾于四县县令之上的沾县令来。 ——我是收买人心的分界线—— “谊外御寇难，内丰财施，众多归焉。”——《季汉书·秦谊传》 第十七章 饥荒的机遇 “这一个月来我虽然也是尽力在恢复四县的生产，但今年的气候不太好，整个春天都没怎么下过雨，哪怕是有着曲辕犁和翻车，这四县今年的粮食产量恐怕不会太高！”告别了那几个主动拜谢秦谊的百姓，常林却是忧心忡忡得对秦谊说道。 “粮食还能不够吃的！？不可能的吧？”秦谊也不是完全不懂农活的人，之前在四县转悠了一会儿，虽然今年收成不会太好，但也不至于让普通百姓饿肚子，一时间没明白常林的担忧。 “我们壶关以北的四县自然是问题不大，还会有不少结余。但是南面那几个县可就不好说了。去年的时候就是闹旱灾，很多百姓没有收成，我当时也是看不过去，把家里的粮食分了出去。今年情况也不会好多少，而且南面几个县在那些军头的管辖之下，根本就无法像我们这样恢复、组织生产，恐怕又是一个灾年。去年很多人已经没了存粮，这一次我害怕会出饥荒！” “其实南面几个县百姓的粮食应该还是能够活命的，伯槐你是害怕那些军头和黑山贼抢他们的粮食吧！”到了这个时候，秦谊总算是明白常林的意思。 “对，尤其是黑山贼，之前朝廷也是征伐过黑山贼，黑山贼在平地上的地盘基本丧失殆尽，现在的地盘主要是位于太行余脉之上。这种地方粮食产量比起平地来差得远，再加上黑山军里面很多都是过不下去才上山的贫民老弱，他们肯定会陷入缺粮的境地！到时候他们少不了要下山劫掠，到时候定会是生灵涂炭！常林请求文合，为了上党百姓着想，能够做更多的事情！”说完这话后，常林也是向秦谊郑重得行了一个礼。 “那么伯槐，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只是被秦谊这么一问，常林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属于那种发现问题，但却找不到解决方案的人。又斟酌了一会儿之后，常林这才说道：“在我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组织南边诸县的百姓抓紧时间生产，多生产一些粮食，说不准就能度过这个灾年！我与故河间太守陈公一直有着联系，现在南边几个县的军头全都在乡间横征暴敛，别说恢复生产了，简直是在破坏生产，恳求文合能够出兵一统上党！” “这不太可能，现在我方虽然有四县之地，但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农事，挖掘河坝疏通河道之类的，军队都没怎么训练，现在还没有形成太大的优势，如果出兵讨伐南面几个县，恐怕会有很大的伤亡。主公制定的策略就是依靠壶关自守，是不可能主动出兵的！” 跟在秦谊身边一直不说话的徐庶，马上便批评起常林的盲动，打垮上党南部各县的军阀，统一上党，现在还没有在秦谊的日程表上。 “其实伯槐你不必着急，对于秋收之时可能发生的事情，我和元直也是多有研究，也是制定了很多预案！”看着常林也是有些着急，秦谊也是主动安慰起常林来。 秦谊这段时间也是带着徐庶各处跑，接触过一些上党老农，也是发现今年上党可能发生灾荒的预兆，当时徐庶便觉得灾荒会影响黑山军的行动。 上党这边的纯正黑山军，很多是黄巾余孽，因为东汉王朝的残酷镇压，黄巾军们根本不敢投降，只能上山继续落草为寇。像是上党这边的黑山军头领眭固眭白兔，他其实是一个幽州黄巾军头领。 这眭固原先是幽州右北平豪强，和秦谊一样的阶级属性，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原因成了一名光荣的黄巾圣斗士，然后便被实力强大的幽州边军一路从幽州撵到冀州，然后又跑到并州和冀州交界的太行山脉。 根据秦谊打探到的消息，这眭固虽然有数万手下，但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老弱病残。就像是古代大多数农民起义一样，眭固一开始也是挟裹着不少乱民的家属，在南下途中又收容了各种黄巾余孽——这伙人上了太行山余脉，实在是被汉室朝廷逼得没有办法，毕竟汉室对黄巾贼可是非常狠的，就在今年公孙瓒还在黄河边上砍了几万黄巾军，那可不全是战斗人员的。 这还只是眭固部，上党黑山另外一位大佬白绕手下，也有着几万人。在一个灾荒年，这么近十万张嘴，将会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也就是因为这些黑山军的吃饭问题，最初给秦谊制定通过打黑山来获取人力资源的徐庶，建议秦谊按兵不动。等待着抢粮食的黑山军，下山和壶关以南的诸军头斗个两败俱伤之后再渔翁得利。 而面对着徐庶的这个建议，秦谊甚至想得更加远，因为作为一个穿越者，秦谊知道，在今年秋天，以于毒、白绕、眭固等为首的黑山农民军将会南下魏郡，紧接着会进攻东郡，东郡太守王肱不能抵挡，袁绍派当时正隶属于他的曹操引兵入东郡，曹老板从而开始了自己的创业史。 而这次可能的灾荒，也是让秦谊更加坚信黑山军南下的行动。上党以壶关为界，以北黑山军抢不了（历史上张杨也没有拿下壶关），以南则没有太多粮食，最终还是会踏上南下求食的道路。 这次的灾荒爆发后，黑山军可能会对壶关以南诸县尝试着攻打一番，但是张杨这些部众还算是比较有战斗力，再加上也是搜刮得非常厉害，黑山军没能捞到多少好处，也是被逼南下魏郡。 秦谊和徐庶打得主意，就是在黑山军和壶关以南诸县打个两败俱伤之后，再作为渔翁出场，试着一统上党，同时尽可能得攫取黑山军的人力资源。 “那需要我做什么吗？”听秦谊早已经有了计较，常林也是继续问道。 “好好把春耕组织好，多多生产粮食，到时候恐怕会有很多张嘴等着吃饭！” ——我是想要渔翁得利的分界线—— “初平二年秋，上党大旱。”——《季汉书·常林传》 第十八章 商曜必须死1 “阿谊！我是真没想到商曜那家伙竟然会偷袭我们！” 正当上党北四县正在为秋天可能爆发的灾荒进行准备之时，只是这四县之主秦谊却是一脸愤怒得坐在他的座位上，而秦谊面前则是跪着自家的本族堂兄秦丑。 现在秦谊已经掌握了六县之地，可以说是一个不小的军阀。只不过有些蛋疼的是，秦谊这六个县的地盘，却是被太原郡给隔成了两块。 虽然上党四郡的地盘比较大，但秦谊的根本却是在雁门的原平和广武，上党四郡只不过是秦谊的一块飞地，这段时间秦谊还是需要利用原平、广武的力量，来支援发展上党北四县的发展。这样子便非常麻烦，原平那边的物资，需要穿过阳曲和阳邑两个县，才能到达秦谊掌控的涅县。 秦谊也不是不想把阳曲和阳邑两个县给握在手中，只是太原和上党完全是两回事。 首先上党郡守羊衜辞职回老家了，长安朝廷因为张杨控制着上党大部分区域的原因，也没有再向上党派遣新太守，张杨移镇到河内之后，整个上党理论上无主之地。秦谊作为朝廷任命的沾县令，和张杨移交的壶关令，控制北四县拥有着很高的大义，反正想找一个比秦谊更合法的上党官吏也比较麻烦。 但是太原那边就完全不同，朝廷任命的太守委进，还有他手下的各个县令可都是实打实在岗的，秦谊想要对太原动手，法理上不允许。虽然乱世不必讲究名正言顺，但秦谊还没到无视这一切的地步。而且秦谊打得旗号是保境安民，他要是入侵太原，岂不是砸自己的招牌。 其次就是上党的士族被张杨这么一个军头给收拾得很惨，陈延这样的退休两千石差点儿被搞的家破人亡，秦谊通知北四县后可是带给了这些士族安定的环境，还聘用了一部分士族子弟做几百石的小官，双方合作还算愉快。 但太原士族可就没那么容易搞定了，秦谊这么一个小豪强还不被他们放在眼中，哪怕是晋阳王氏和阳曲郭氏也是态度暧昧，秦谊入侵太原可能会引起这些士族们的强烈反弹。 所以秦谊只能忍着，等吞并上党黑山之后，再利用自己的实力，压服太原郡，从而控制住太原。 结果这一次由秦丑带队押运的一批物资，便在走到阳邑县时被商曜给劫了下来，秦丑也是带着残兵败将过来向秦谊请罪。 “损失怎么样？人员伤亡怎么样？”听了秦丑的汇报之后，秦谊也是向秦丑问道。 “除了三百石左右的粮食，还有运过来的上百斤农具被抢了！至于人员，我们这边连护卫加民夫还不到一百人，而商曜人马至少在五百以上，我也没和他硬拼，直接带着手下跑了。我记得阿谊您跟我们说过，“以人为本”，‘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我想这粮食和地盘是一个道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本守不住，与其有所伤亡，还不如把东西留给他们，自己全身而退！这次一共护送了五百石的粮食，眼看着是不行了，我让那些民夫一人扛了一袋子粮食，差不多抢回来了一百石的粮食。” 不战而退的秦丑把情况说完之后，也是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秦谊在雒阳的时候，没少向自己这几个小弟灌输一些自己的思想，然后秦丑倒是真把秦谊的话给记到心里面去了，只是现在这个结果，秦谊未必会感到高兴。 而听了秦丑的话之后，秦谊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秦丑的行动，不战而逃这在军法里面可是死罪。但秦丑的情况却还比较特殊，他手下大部分都是民夫，战斗力很弱，真打起来也不是商曜这个贼头的对手，尤其还是在阳邑这个没能控制到的区域，秦丑就是想要固守待援也等不到援军，更不用说还采取措施挽回了一些损失。 “这次算你做的对！以后要是在我们控制的区域内不战而退丢了军粮，绝对要军法处置！”又沉吟了片刻之后，秦谊也是终于给秦丑这次的行为给定了性。 “咱们不能这么便宜了商曜这王八蛋，上一次我们路过阳曲的时候，便差点儿被他给打劫了，不干掉他，以后少不了还是要劫掠原平和上党之间的通道！”而松了一口气的秦丑却是义愤填膺得对秦谊说道。秦丑跟着秦谊，从来只有占别人便宜的道理，可从来没有被人给占便宜的时候。 “的确是，这商曜作乱太原，已经是不得不除！我们和原平那边还是经常需要进行一些物资上的运送，如果留着商曜，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过来抢劫我们的物资，另外我们打得是保境安民的旗号，这几年商曜在太原作乱，太原士族和普通百姓都是深受其苦，如果能够干掉商曜，也是向太原士族和百姓展示我们的实力，方便将来士族和百姓接纳下我们！”听了秦丑的话之后，徐庶也是在旁边建议道。 “我知道！可问题是如何才能干掉商曜呢，这家伙狡猾异常，即便是太原的委府君也是多次组织了几次讨伐，也没有奈何得了他！” 对于商曜这个曾经差点儿把自己给打劫了的贼头，秦谊也是早就想着除掉他，秦谊想要控制太原，都得干掉这个作乱太原的贼头。 除了徐庶所说的两个理由外，秦谊还有第三个不得不干掉商曜的理由，那就是商曜是大陵人，以大陵为作乱根据地的。 而这个大陵可是一个汉朝的产铁区，汉武帝刘彻曾经在全国各地设置四十八处铁官，其中大陵就有一个。其实大陵附近的铁矿远远不止这么一点儿，后世勘探出来的铁矿储量中，山西省的铁矿总储量在全国排名第四，而其中大部分都是在大陵附近的县市。 即便是到了热武器时代，钢产量也是衡量一个国家实力的重要指标，在公元二世纪，铁产量也是非常重要，各种武器、农具都需要用铁。汉军就是靠着强大的装备才做到一汉当五胡的，如果没有这些铁器支援，大汉将士绝对不会那么强。 并州本来就不缺煤，现在又有了铁，自然可以让秦谊手下将士的装备能够提升一个层次。 只是这商曜却是非常不好打，要不然之前委进纠集过几次太原郡兵，早已经把委进给干掉了。 商曜之所以如此难打，主要还是商曜是大陵人的缘故。大陵这地方，离大名鼎鼎的吕梁山脉可是近的很，前几次委进组织重兵剿灭商曜。打不过的商曜便是躲进吕梁山中，甚至还伺机利用地形伏击了一把围剿他的太原郡兵。 现在秦谊手下极限能够动员出五千人来，但这种兵的战斗力肯定不强，贸然去远征大陵，恐怕在客场作战之下也起不到太大的效果。 “这种情况只能把商曜引出来打，而且必须一击得手，即便是不能全歼商曜部，也要干掉商曜，这家伙上过一次当以后肯定是不会上第二次当了！”徐庶也是恶狠狠得说道。 ——我是引蛇出洞的分界线—— “夫济大事必以人为本！”——《季汉书·秦谊传》 第十九章 商曜必须死2 “中计了！快点儿撤！” 就在一个月以前，商曜突然间得到自己手下的汇报，说是原平秦氏的秦谊秦文合通过一系列手段吃下了上党四县，成了手控四县之地的一个军阀。 商曜对秦谊这半个太原人在上党的所作所为没啥特别的感触，但是家大业大的秦家，却是在把原平的一些物资往上党送。 这便以来了商曜的觊觎，从大陵跑到隔壁阳邑干了一票。这一票生意干得也是非常顺利，商曜大队人马还没到，秦家的人便屁滚尿流得跑了，一度让商曜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陷阱，不过事后证明就是秦家人实在是怂到家，商曜一露面便被吓跑了。 此后一个月，事情依然过得很平静，手握四县之地的秦谊，也没有想着报复一番商曜，完全把这事当做没有发生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不免让商曜对秦谊更加鄙夷起来，然后很快便把这事给忘了。从秦家手里抢来的三百石粮食，也是让商曜手下们潇洒了一段时间。 商曜手下也是家大业大，光战兵就有一千余人，抢来的这些东西也没用多久便消耗干净，商曜必须要带着手下兄弟们继续发财，然后又把目光瞄向了秦家，这个看上去颇有些势力的家族，其实很好欺负，也是准备再从秦家身上发一笔横财，于是商曜便组织了这么一次抢劫。 其实商曜也是很小心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太原混了那么久而没被干掉。这次抢劫之前商曜也是小心谨慎得观察过打劫对象，并没有看到过太多的异常。 只是当商曜带着大队人马冲上去抢劫的时候，这支百余人的队伍却是没有像上次一样落荒而逃，而是以运送的辎重车辆为掩体，对商曜的人马进行了反击。 这一交手，商曜便发现这次遇到的点子非常硬，这支百人队战斗力非常强，一轮齐射下来，竟然射翻了四十来名商曜手下的骑士。 本来骑兵打步兵是轻松加愉快的，只是这运粮的秦家人，在面对着商曜手下骑兵冲锋时，却是直接摆出了一个长枪阵。一个照面下来，商曜手下这帮手下竟然没把这支队伍给冲下来。 这个时候商曜才发现，本来穿着秦家这一百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换上了铁甲。也就是这次的交手，也是让商曜相信，原平秦家是真有一批和鲜卑人打过仗的精锐，他手下这些打家劫舍的乌合之众，同等条件下根本就打不过人家。 不过现在并不公平，因为商曜手下有七百之众，利用人数优势，是可以干掉这批秦家精锐的。 只是战事还没进行多久，却又有另外两只人数各在五百人左右的马队从远处冲击而来。到了这个时候，商曜终于明白，自己这是中了埋伏。 商曜所部平日里盘踞在吕梁山脉之中，想要抓住他的位置进行剿灭是非常困难的。只是当这次商曜把目标瞄准到秦家的粮队身上时，他的行踪便有迹可循。 当商曜的大队从大陵出发不久之后，秦谊部精心准备的斥候便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然后飞速将这个消息传递下去，隐藏在阳曲和涅县的两部秦谊军也是迅速出动。阳曲有郭家帮着张罗，涅县则是秦谊实控地区，是能藏住这些部队的。 商曜部一共有一千多人，这次出动了七百人，而秦谊则是一次性出动了三千人，务必要一战解决掉为祸太原的商曜。 为了保险期间，陈到带了五百人迂回到商曜的撤退之路，另外还有五百人没有在指定时间到达预设地点，但剩下的两千人已经形成了对商曜的绝对优势，又有着黄忠这样的超级猛将临阵指挥，只是一场冲锋便将商曜的部队给打散了。 能够祸乱太原这么久，商曜还是有些眼力的，发现自己中计情况不妙之后，商曜也是果断脱离大队，带着自己一队五十人的心腹手下开始跑路。 至于手下们的生死，商曜已经不怎么关心了，他在大陵颇有人望，只要能活着回去，还是能够再拉起一直队伍的。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史书上在描写曹魏平定商曜之乱时用“屠其城”来描写这一战的最终结果。曹魏虽然有着屠城的恶习，但也不是一直都用，既然把这个手段用在大陵上，那么说明在夏侯渊眼中还是很有必要的。 “商曜呢？”随着战斗打出了优势，虽然还没有完全结束，秦谊军中的童昂也是抓到了好几个俘虏，然后询问起商曜的下落来。 这一场战斗，黄忠的任务是指挥军队击溃商曜部，陈到的任务是堵截商曜部的溃军，而童昂的任务则是确保不让商曜跑走，不论是死的还是活的。 被童昂提问的第一名俘虏，面对着童昂的回答也是昂首挺胸，一脸的不屑——他是不会出卖自己老大的。 “商曜在哪里？”而童昂也是没有客气，非常敬重这名汉子的他也是没有犹豫，一剑割破了他的喉咙，然后继续向俘虏们追问起来。 “带着他的亲卫从那边小道跑了！”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硬气，有些人跟随商曜作乱只是为了混一口饭吃，马上也是把商曜给卖了。 而得到这个消息后的童昂，也是马上带着自己直属的一百余名骑士，开始沿着那条小道一路狂追出去。 经常和鲜卑人在草原上追逐交手的童昂，也是非常擅长追踪，在找到大体的方向之后，很快便追上了商曜逃跑的大队，一场追击战马上便再次进行起来。 童昂手下的骑士，和典韦手下的步兵，人数不多，但都是从全军之中挑选的精锐，还有着武器的加成，童昂的手下全都能在马背上射箭，在这么一场追击战中，两轮弓箭射下去，前面跑得商曜部便死伤了十几个。 “大哥！你快走，我们给您断后！”眼看着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再这样被射击下去恐怕将会全军覆没，商曜的一名心腹手下也是对商曜怒吼道，然后准备组织剩下的手下硬挡一波追兵，从而为老大争取逃跑的机会。 商曜也没有多说，他自忖落在秦家手下没有一个好结果，也是没有和这些心腹手下们继续客气，继续纵马狂奔而去。 为了尽可能得干掉商曜，童昂手下的装备非常精良，除了硬弓以外，还有人身上带着弩，一近距离交手直接掏出弩来射了一波，等射完了之后直接把弩扔掉，上去和商曜手下肉搏。 于是商曜的手下并没有为他争取太多的时间，经过一小会儿短暂的交手，商曜剩下三十来名手下全军覆没。 而发现后面情况的商曜，依旧没有放弃希望，继续纵马朝着旁边一座小山跑去，顺着崎岖的山路又跑了一会儿，等到马匹不能行走的地方，下马朝着山上的树林里面跑去。 商曜可没打算这么简单束手就擒，哪怕利用树林里的复杂地形多杀几个敌人也是够本的。如果能够撑到天黑，未尝没有机会能够溜出去。 童昂马上便组织手下开始封山和搜山，可是这山其实也不算小，藏人的地方还是颇多，童昂折腾了小半天竟然一无所获。 不过商曜还是有些小瞧了秦谊干掉他所做的决心，以及做的准备。就在把商曜限定在这座小山之后，秦谊军后续的支援来了。 从第一次被商曜劫走物资，到秦谊开始发难足足等了一个多月，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秦谊还在上党收了几只猎犬。 现在这几只猎犬也被迅速送到这边的小山上，这几只嗅觉灵敏的猎犬也是在闻了商曜抛下的战马身上的味道后，开始带着秦谊的手下开始搜身，最终在树林里一个非常隐蔽的小山洞里，追到了藏身在此处的商曜。 发现自己被逼到末路之上，商曜也是拔剑想要跟敌人拼了，只是童昂在塞外也是养成了高效率的杀戮，带着手下将商曜乱弩射杀，然后砍掉了他的首级。 就这样，在正史位面上因为作乱太原而被曹魏征西将军夏侯渊并手下徐晃击杀的商曜，提前死在了太原，像正史一样只在角落里面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只不过这一次，大陵没有跟着商曜被屠城。 ——我是救了一城百姓性命的分界线的分界线—— “初平二年，从黄忠击太原贼，斩贼帅商曜。”——《季汉书·童昂传》 第二十章 大陵铁矿 “伯远，我现在手下也是有几个县的地盘，怎么样，想不想去找个县做几天县令干干？”大陵县郊区的一处荒山上，秦谊也是向手下的林宏问道。 “其实我现在手上也是有不少事情要做，全凭主公安排！”被秦谊这么一问，林宏也是赶紧向秦谊答道。 说心里话，林宏其实很想去当个县令、县长之类的百里侯，哪怕是没有朝廷任命的。现在朝廷已经顾不上那么多，连车骑将军这样的职务都能自命，小小的县令更是不在话下。 而自命职务之后，朝廷过一段时间也是会认可的，就像是现在的河内太守张杨一样，原先只不过是个军司马，后来拿下壶关自封为上党太守，这不朝廷就认了他这个两千石的职位，并且转封为河内太守。 现在自家主公也是占据上党四县，虽然不合法，但参照张杨的旧例，那一天说不准也能转正成正牌两千石，那么自己六百石的县令位置也就稳了。 不过林宏却没有兴冲冲得答应下来，因为秦谊把他带到了大陵，按照之前秦谊的规划，这边产铁，应该是要弄一个大型铁矿的，他们现在也是在带着一帮子护卫和陈玉的施工人员在这里勘测地形，不用说这个铁矿的管理任务是要交给自己的。 所以林宏也是委婉得把皮球踢回了秦谊，就当自己是革命工作一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了。 “那伯远，你辛苦一些，把大陵铁矿给好好开起来吧，有了钢铁的支持，咱们的将士才有好的武器装备，咱们治下的百姓才能有更好的农具做农活。” “林宏明白！” “不过我也不会亏待伯远你的，咱们是一家人。如果我能够得到太守一职的话，肯定是给伯远一个郡从事的职务！” 这段时间秦谊发现，可能是因为在纸坊里面做过几年劳工的缘故，林宏在管理工坊这方面非常有心得。原平的盐场、铁匠铺、纸坊之类的工坊，林宏干得都非常不错，你让陈群来干这个，还不一定能干好呢，所以秦谊也是准备把大陵的铁矿交给林宏来管理。 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林宏也是非常感动，尤其是秦谊提过的那句自己人，毕竟林宏可是在原平娶了秦谊的堂妹，算是半个秦家人，天然便要比其他人亲密一些，有什么好事自然是少不了的。 其实就是为秦谊掌管这些工坊，也不是很差的地位，大汉王朝九卿中的少府，便掌管着帝国很多工坊。 有时候林宏也是会畅想一下未来，如果秦谊集团能够取刘氏而代之，那么他这些职责，对应的不就是少府一职嘛！ 至于三公什么的，林宏就不敢想了。别的不说，自己头顶上的陈群，能力家世都比自己强，完全比不上。随着秦氏集团的发展壮大，陈群这样的人物还是少不了加入的，到时候竞争不过怎么办？ 估计那些士人们可能也不愿意接触百工这些繁琐的事情，对林宏来说，能守着自己的基本盘也算不错。 “将来主公未必只能局限于一郡之地，便是成为刺史、州牧，也不是不可能！咱们也能水涨船高！”而旁边的徐庶也是在旁边帮腔道，他就是一个纯粹的幕僚，和秦谊的绑定也是很深，倒是不用在乎官位。 而徐庶这么一说，周围的从人也是均感受到将来的远大前程，现在秦谊的情况真得不错。 大陵因为商曜之乱，大陵县令政令常年不出大陵县城。秦谊在剿灭商曜之后，也是俘虏了五六百大陵人，这其中有一些都是混不下去的失地农民，秦谊也没怎么难为他们，而是从他们中甄选了一部分还算可靠的人物，协助秦谊接管商曜在大陵县的几处据点。 期间也是发生过一两次百人级别的战斗，商曜在大陵的几处据点，以及藏在这几个据点里的一些财宝粮食，全都被秦谊给笑纳了。 借助着商曜手下的俘虏，秦谊也是接管了一些商曜控制的地盘，其中有些不太安稳，可能还有反复，但有些却是已经接受了现实，在他们看来，也就是换了一个收保护费的老大罢了。 现在的秦谊，论起地盘来，雁门郡有原平、广武两县，上党郡有壶关、铜鞮、襄垣、涅县四县，定襄郡还有一个由秦谊主管的善无县，再加上现在在太原西面的半个大陵县，秦谊实控地点也是能有一郡之地，再进一步不就是刺史州牧嘛。 不过稍微让人有些头疼的就是，秦谊的地盘不在一起，东一块西一块的，互为飞地。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太原，只要能够让太原这个并州第一大郡倒向秦谊，秦谊这些地盘就全都连起来了。 当把大陵的事情安排好之后，秦谊准备去拜会一下太原郡的其他几家士族，像是祁县王氏，祁县温氏，中都孙氏和介休宋氏，看看能不能争取他们的支持。 除了祁县温氏以外，祁县王氏（王允、王凌叔侄），中都孙氏（孙资）和介休宋氏（宋翼、宋晨），秦谊都有认识的人，希望能够通过这点儿交情能够和这几个家族好好谈谈，看看他们能否支持自己。 “对了，伯远，让你执掌大陵矿区，有什么顾虑没有，说出来能给你解决的就给你解决！” “顾虑自然是有的，怎么形容呢，首先便是大陵这边的百姓比较野，还有不少商曜的余党，恐怕这边矿区不一定安宁！” “这个好办，本来已经决定了，让秦丑带着三百人给你压阵。至于这些大陵人，也都是太原相亲，也不是那种完全不明事理的人，你也要费心去教化他们，让他们真心支持我们，毕竟将来你也可能要做亲民官的！我们这个矿肯定要找大陵人过来做工，是给钱粮的，要好好把这点儿利用起来。” “明白了！那么大陵县令要是有什么指令的话，我该如何应对？”有了三百自己人撑腰，林宏也是胆气大了起来，便继续问起第二个问题来。 “这商曜在大陵的时候，可没见这位县令有什么作为，现在商曜伏法，他应该不会这样不知死活吧！算了，那种蠢人其实不少。这样吧，他要是老老实实不找我们的麻烦，给他点儿面子，该配合的配合一下。这个县令大人要是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给他脸了！” ——我是给脸不要脸的分界线—— “大陵令赵望贪秽受取，干乱吏政。宏率乡民出收之，诘责所犯，望等请罪，不复抄略。”——《季汉书·林宏传》 第二十一章 求救 “元直，明日我们一起到西河郡走一趟！” “明白！” 秦谊这次前往太原西部的大陵县，除了视察一下将来要开办的大陵铁矿厂，争取把半个大陵置于自己的有效控制之下，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要到太原西面的西河郡去看一下，拜会一下西河太守崔钧，看看有没有能够合作的余地。 按照徐庶一统并州的策略，西河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地点。接下来秦谊将会利用秋季绝收的机会坐收上党军头和黑山军的渔翁之利，预计能够抢到数万人的人口资源。 这部分人的安置也是一个大问题，上党郡本身便多是山地，比较贫瘠，北部诸县安置不了这么多的百姓。南部诸县倒是地盘比较大，因为战乱也会丧失比较多的人口，这里倒是能够安置人口，但是建设成果却是很容易被破坏掉。 要知道上党的黑山军多达十几万，至少眭固部南下魏郡、东郡，被曹老板痛揍了一番之后，无路可去，又返回了上党，最终走投无路之下也是投奔到张杨麾下，并给被杨丑杀死的张杨报了仇。 秦谊倒是可以把这几万人安置在上党南部诸县，但很有可能很快便又被黑山军给毁坏一空，白白辛苦一趟——中国古代只懂破坏不懂建设的农民军实在太多了，秦谊也不看好眭固，要不然的话他早就打下太行山了。 在徐庶给秦谊制定的全取并州的策略里，是想着把从黑山掠夺来的人口安置在西河郡和上郡，利用这部分人口将西河郡和上郡充实起来，再把两郡的长城修起来，这样子能够抵御西面匈奴的入侵，同时可以安置更多的流民，让并州也就不至于不到一百万的人口。 历史上汉末天下大乱，匈奴侵边，西河郡“百姓南奔”（指的不是现在所说的“老百姓”，而是当时分封的贵族大姓），也就被废弃了。 不过现在西河郡还是有点儿人的，大汉西河郡最后一任太守崔钧依旧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守着郡治所离石，以及周边零散的一些汉民，共两万百姓苦苦坚持着。 不过崔钧也没能坚持多久，再过上几年他也是彻底放弃西河，南下到荆州避难，然后在那里遇上了诸葛亮和徐庶，并且成了好朋友。 现在秦谊也是主动前往离石，想要见一下崔钧，看看能不能让崔钧为秦谊向西河移民提供便利。 现在秦谊让徐庶陪着自己前往西河郡去拜会崔钧，不只是因为收服西河、上郡是徐庶提出来的战略，更是因为徐庶未来将会是崔钧的好朋友，想来两人应该是比较对眼缘的。 “阿谊，外面有人自称是西河太守崔钧崔州平，前来拜会你！”也就在徐庶话音未来，秦寿从外面跑了进来，向着秦谊通禀道。 秦谊狐疑得看了一眼徐庶，刚才他们就在这里说崔州平的事，难倒此人和曹老板一样，有着“说曹操曹操就到”的飞毛腿？ “都给我小心点儿！” 有那么一瞬间，秦谊甚至怀疑是商曜的余党，想要假装成临郡太守，趁机接近刺杀秦谊，为死去的老大商曜报仇，以至于秦谊提醒起自己的手下来。 不过等见到眼前这个自称崔钧崔州平的人之后，秦谊却是几乎马上便确定这是真人。 首先便是崔钧那一身世家子弟的气质，大陵这边的普通百姓是根本装不出来的，秦谊都没人家这股气质。更不用说崔钧身上的银印青绶，可不是一般百姓能够找来伪装的。 其次便是崔钧和他老爹，秦谊曾经在雒阳城中怼过的廷尉崔烈，长得实在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秦谊见过崔府君！” 在确定来人就是崔钧之后，秦谊也是赶紧躬身施礼，表现得非常谦卑。这诸葛四友中自己要是能与两个人交个朋友，也能顶半个诸葛亮了。 “去年讨董之际，我曾经路过上党，曾经见过文合在壶关整饬秩序所斩杀的几名乱军，当时便与文合神交，今日终于得见文合，果然名不虚传！” 比起那个老神经病的父亲，崔钧的表现要正常很多，也是给足秦谊面子，而且他这话也是实话。 这崔钧也是一个狼人，他老爹崔烈在雒阳董卓眼皮子底下做廷尉，他却居然跑到袁绍地盘上参加诸侯讨董，结果害得崔烈现在还在长安大狱里面吃牢饭，直到明年四月份董卓完蛋才被放出来，然后马上死在李郭之乱中。 不过崔钧手下没人没兵，仅仅是自己带着几个随从前去会盟，路过上党时看到过秦谊所斩杀的张杨乱兵首级。当时崔钧便对怼过自己父亲的秦谊很感兴趣，只不过当时秦谊已经返回河内，而崔钧着急去见袁绍，这才没有见面。 “崔府君过誉了！在雒阳时秦谊曾经得蒙崔公教诲，也是不胜感激！”秦谊才不会说自己和崔烈吵了一架，那副谦恭的表情倒像是崔烈才是自己的授业恩师一般。 崔钧在父亲的信中，知道崔烈和秦谊的不愉快，不过人家秦谊都没有说，他又何苦提这事呢，不过本来还想着和秦谊客套一番的崔钧最终还是苦笑道：“让文合见笑了，我这个所谓的两千石西河太守，所能管到的也不过离石一县，治下军民不过两万，还不知道能够坚持多久！” “有这么严重吗？”没想到崔钧居然主动提起西河的事情来，秦谊也是故意追问道。 “西河郡的长城和上郡其实是一体的，没了上郡之后，西河的防御也是土崩瓦解。自从灵帝继位之后，匈奴也是多次掳掠西河，三年前甚至击杀了并州刺史张懿。张刺史平日里在晋阳坐镇，尚不得幸免，可想而知西河得杀成什么样子。自从这祸乱之后，西河郡的百姓便为了躲避战火逐渐南迁，郡内诸县也是撤并大半。两年前，匈奴右贤王于夫罗再次勾结白波贼进犯太原，又是在西河烧杀劫掠一番。崔钧实在无能，也只能把西河郡剩下的两万边民们集中到离石县，勉强过活，只是现在这剩下的两万百姓也快没有活路了！” “好像这情况已经有好些年了，不至于突然间过不下去吧？”秦谊也是有些诧异，西河这情况已经好些年了，不至于突然间就要完蛋吧。 “文合你有所不知，我得到可靠的消息，现在匈奴的单于庭也是准备跨河迁徙到离石附近来，要是让匈奴王庭迁到离石来，这西河百姓就完全没有活路了！” ——我是猴子来请救兵的分界线—— “灵帝末，黄巾大乱，百姓南奔，其郡遂废。”——《元和郡县志》 第二十二章 三个臭皮匠 “什么！匈奴王庭要迁到离石！？”当听了崔钧的话之后，徐庶却是惊呆了，比秦谊还要激动得大声说出来。 本来在徐庶的计划中，是要慢慢得把匈奴给挤出去的，现在匈奴王庭要迁到西河，直接就在大陵隔壁的离石，让匈奴直接成了隔壁邻居，这冲突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说起来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东汉时期的南匈奴王庭其实一直在大汉并州西河郡境内。 公元46年，匈奴突然连续发生“天灾人祸”，使双方对阵形势发生逆转。首先，大范围的旱灾和蝗灾袭击匈奴，造成“赤地数千里，草木尽枯，人畜饥疫，死耗太半”。 接着，匈奴统治集团内部发生内讧，在公元48年分裂为南北两部。南匈奴仅4万至5万人，实力远不如北匈奴，故主动内附于东汉，迁王庭于西河郡的美稷县（今内蒙古准格尔旗西北）。也就是说，大汉的匈奴人，和秦谊一样，其实都是并州老乡。 将匈奴迁入并州，为了防止变成引狼入室的行为，东汉王朝也是采取了很多措施，譬如设置护匈奴中郎将用来管理匈奴部落，最早的护匈奴中郎将都是带兵驻扎在美稷附近的，一旦南匈奴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镇压。 在后来的历次并州的边事之中，也是少不了匈奴的身影，出击北匈奴，出击檀石槐，都有着匈奴兵的身影。大汉王朝虽然没有明说，但恐怕心里面也是盘算着让南匈奴和其他异族自相残杀的打算。 而观看地图，也能发现匈奴王庭的位置，虽然是在西河郡，但是却被西河长城给隔在了西河的西北角上，如果匈奴想要作乱并州，必须要打破西河长城才能进入。 在过去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大汉对匈奴的管理还算是非常不错的，尤其是为了应对檀石槐之乱，匈奴也是多次作为大汉的仆从军讨伐鲜卑。 只是随着汉末天下大乱，朝廷丧失了对西河郡的控制，护匈奴中郎将也成了一个没有军队的虚职，这才让匈奴开始逐渐做大，进而朝廷丧失了对南匈奴的控制。 现在西河郡因为黄巾和匈奴的缘故，只剩下两万人，已经不足以压制匈奴，而匈奴人也是开始得寸进尺，准备将王庭从西河长城以西，迁移到长城以东的皋狼。 皋狼在春秋战国为白狄、皋落所居之皋狼邑，西汉时设置为皋狼县，到了东汉皋狼县被废除，并入离石县。现在匈奴把王庭潜入皋狼，也就是迁入离石。 在本来的历史中，曹魏时期南匈奴的首脑机关——南单于庭入驻的皋狼很快便改了一个名字，叫做左国城。南匈奴统治集团在这里生活、开会、娱乐、研究内部事务，处理各种问题，协调五胡之间及胡汉之间关系。 而在西晋永安元年（公元304年），八王之乱后，匈奴首领刘渊回到左国城后，上大单于的称号，二十日之间就聚众五万，定都现在崔钧所在的离石，最终葬送掉西晋王朝，建立匈奴汉，拉开了五胡乱华的序幕。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段历史，在听到南匈奴准备把王庭迁到皋狼（左国城）的时候，秦谊的双手竟然抖了起来，秦谊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不太为人所知的历史重大转折点上。 “崔钧只恨自己无能，不能保全西河百姓。在离石，我也是听闻文合据有上党四县，手下将士五千，一战剿灭作乱太原多年的商曜。今日听闻有与大陵这边做生意的乡人说，文合您来到大陵安抚百姓，崔钧也是连夜从离石赶到大陵，就是恳求文合能够出兵攻打匈奴，救一下西河百姓。没有了西河，太原接下来绝对会被匈奴侵扰不休！” 说完，崔钧也是向秦谊郑重得行了一个大礼，真是把秦谊当成拯救西河，具体的说是离石百姓的大救星了。离石上的崔钧应该是没能够阻止匈奴把王庭迁到离石，所以也是辞官南下荆州躲避乱世。 当听了崔钧的话之后，秦谊有些激动得不能自已，旁边徐庶却是紧缩起眉头来。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这边秦谊还没能从黑山军那边攫取到人口，那边匈奴却是主动向西河内迁。而根据徐庶掌握到的情况，现在匈奴的势力，还不是秦谊这么一个小军阀能够阻挡的住的。 东汉初年匈奴分裂的时候，南匈奴只有不到五万人，但是经过长达一百多年的休养生息，期间虽然跟着汉王朝打过北匈奴同胞和鲜卑人，但现在南匈奴人口已经达到了二十几万。 而且游牧民族比起农耕民族来说，更接近全民皆兵的那种情况，大部分男子都能够骑马射箭，这兵民转化比非常高，一旦打起来可能能够拉出好几万战兵。 虽然秦谊非常想要管这件事，但是不得不说，崔钧实在有些高看了一些秦谊，他和崔钧差不多都是有心无力的状态。 一时之间屋子里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秦谊和徐庶都不说话，崔钧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元直，如果这一仗必须要打的话，该如何打？”只是很快，秦谊却是下定了决心。 一直以来秦谊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以舒服得苟活为目标，可是当这么一个重大抉择摆到秦谊面前时，终于让他有了一个不一样的选择。 五胡内迁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因为战乱导致中原人口稀少，需要让塞外的胡人进入在一定程度上补充人口。 只是西晋王朝那一群姓司马的王八蛋把中原王朝的几十万大军给打没之后，便压制不住这些胡人。 面对着这推翻西晋的匈奴人，想要试图将王庭转移到他们的龙兴之地左国城，秦谊产生了一种把他们挡在西河长城外，便能组织五胡乱华的错觉，也是让秦谊有了打一仗的想法。 “两年前南匈奴发生政变，单于羌渠被杀，须卜骨都侯被立为单于，羌渠之子于夫罗流落在汉地，不得回去继承单于之位。可能是因为恼怒于夫罗在汉地劫掠，朝廷一直把单于之位悬空，并让南匈奴的老王管理南匈奴。我想匈奴各部中肯定有一些不服从这位老王的，我们能能不能联络一下，看看找一个内应！” 往常秦谊总喜欢半开玩笑得问一句“元直，你怎么看”，但是这次秦谊没有这样问，而是径直问怎么打，徐庶也是明白秦谊想着帮崔钧抵御匈奴。如果没有西河、上郡的地盘来扩充实力，并州真得没有多少本钱，为了自己的理想，这一仗也只能打了。 “崔府君，羌渠还有什么儿子在美稷吗？” 正所谓堡垒最容易从内部被打破，徐庶首先想到的便是南匈奴的内部矛盾，而秦谊则是把目标具体定在了羌渠的其他儿子上来，按照正常来说，这南匈奴单于之位必然是羌渠儿子的，现在却是落到一个没有被历史记下来名字的老王身上，羌渠的儿子肯定不甘心，有着夺回自己失去东西的想法。 作为西河太守，崔钧对西河郡匈奴王庭的了解比秦谊要深很多，马上便答道：“羌渠的幼子呼厨泉还在美稷……” “崔府君，您久在西河，肯定与南匈奴王庭那边有所接触，你帮我们联络一下呼厨泉，告诉他，我们愿意帮他夺回失去的单于之位。是男人，就要把自己失去的东西亲自夺回来！” 在崔钧提到呼厨泉这个名字的时候，秦谊马上想起自己曾经在《三国志》系列游戏中见过这个人，既然能够出现，肯定不是那种没什么事迹便嗝屁了的家伙，肯定不是一个善茬，更妙的是他还是羌渠的幼子，现在匈奴大权旁落，多少肯定有点儿想法。 “我有人能够把消息送到呼厨泉那里，但是他却不一定会听我们的，毕竟他也是个匈奴人，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崔钧倒不是一个把希望寄托在敌人身上的人，也是委婉得说了一句。 “没关系，即便是不能真得让呼厨泉这些人倒向我们，让他们心有疑虑，不肯出全力我们也算赚到了。崔府君，让你的人广撒网，多找一些匈奴的大小贵族，我就不信没有一个放着单于的宝座不心动的！但凡是多策反一个匈奴贵族，我们这边便多了一份胜算！”秦谊也不会把胜利寄托在匈奴贵族倒戈身上，但能减弱一些敌人的力量便减弱一些总没错的。 “第二就是想办法联络一下太原的各大士族，还有太原郡的委府君。太原郡账面上虽然只有二十来万人口，甚至还不如雁门多，但是有大量的人口都是被太原的世家豪族给隐匿下来，如果太原豪族能够把他们的力量调动起来。还有就是太原的委府君，通过他能够正经得调动太原的郡兵，如果能够得到他的支持，我们的力量能够更加强大，我们未尝不能和匈奴打上一仗！”徐庶又说起了第二个需要做的事情。 而听了徐庶的话之后，秦谊也是连连点头，都说一起扛过枪是四大铁，这次如果能够建立太原抗匈统一战线，秦谊和太原士族的关系也能够更进一步。 尤其是这件事情和太原士族的利益可以说是息息相关，匈奴要是驻扎到太原隔壁，秦谊就不信这些太原士族晚上睡觉能够睡得着。毕竟过去四年，太原已经被匈奴人连着抢了两次了，连并州刺史张懿都被干掉。 现在南匈奴把王庭移到离石，相当于住另外一个单元的小偷搬到和你同一个单元的隔壁，这些世家豪族心里不嘀咕才怪。 当然历史上的于夫罗和呼厨泉这两任匈奴单于，都被曹老板给收拾了一番，所以都没能再怎么祸害并州。 等到了于夫罗的儿子刘豹，也就更老实了，不像他的父亲和叔叔一样还造个反。如果不是司马家自己乱搞，相信南匈奴依旧会非常老实的，至少刘渊一开始可没想着造西晋的反。 当然这些事情，太原的世家豪族们是不知道的。面对着要将王庭迁到离石的南匈奴，他们还是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的警惕。 “只是这位委府君，实在不是一个有担当的人物！”听了徐庶关于联络世家和太原太守委进的话后，崔钧也是在旁边冷笑道。 “先看看委府君的态度吧，不行再想办法！秦谊人言轻微，委府君那边恐怕还得崔府君多多想办法！”从在雒阳遇到的吕布、张辽等并州军将领，再到王泽、崔钧这两个委进的同事，秦谊遇到过这么多青史留名的大人物，就没有一个说委进好话的，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无能的官僚。 “好吧，我试试！”崔钧也是知道同样作为两千石的太守，还是自己去找委进比较合适，也是接下这个任务。 “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找汉升将军过来看一下了，他是军中宿将，什么时候打，在那里打，怎么打，都应该看看他的意思！说实话，和匈奴、鲜卑这些异族打是最不好打的，他们马术娴熟，来去如风，并州这边的骑士已经算是大汉最优良的骑兵了，但是比起匈奴骑士来，平均水平似乎还差不少！”想起匈奴的棘手来，徐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虽然魏蜀吴三国都在吊打四周的蛮夷，但是对魏国来说，魏国边军尤其艰苦，毕竟他们面对的敌人有着强大的骑兵优势，不像是蜀国那样，主要面临的是气候和地形的困难。 “秦寿，给我把林宏叫来吧，大陵铁矿的事情先缓一缓，我给他一个新任务！”听了徐庶的叹息之后，秦谊也是终于下定决心，要把自己藏着准备在曹魏集团中立大功的秘密武器拿出来对付匈奴人。 ——我是诸葛二友好朋友的分界线—— “初平二年，单于欲徙居西河皋狼。”——《季汉书·崔钧传》 第二十三章 马镫和高桥马鞍 “秦谊就此别过王公！” 就在走出王家大门之后，秦谊再次非常恭敬得向眼前这个老者，也就是王允王司徒的大哥，王晨、王凌的生父王英行了一个礼，与王凌兄弟相称的秦谊自然用子侄礼来表现自己与祁县王氏的亲密。 王英也是微微一笑，作为长辈就没有向秦谊回礼。他们祁县王氏在祁县可是土皇帝，哪怕秦谊是长安董氏朝廷的要犯，王英也没有想要避讳的。现在秦谊大小也是一个军头，太原这地方出了什么事，有秦谊这么一个支援也很不错。 本来王英还想着留秦谊在自家中住一天的，只不过秦谊因为还有其他事情婉拒了。 只是与王英告别完，转过身后，秦谊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好看。 这次拜见王英，秦谊也是非常强硬得表达了自己与董卓的势不两立，以及自己对王允提携之恩的感激，也是暗示了如果王允要是想对董卓动手，自己一定赴汤蹈火进行的决心。 作为一名太原帮的外围，秦谊原先是接触不到王允的真实想法，也只能通过王英把自己的态度传递过去，希望以此能和王允再度搭上线，说不准一年之后就能凭着这层关系救下蔡邕呢。 只是另外一件事情就谈得非常不顺利，那就是让王家牵头组织太原世家豪族出人出粮，协助秦谊抵抗迁移王庭的匈奴人。 可是王英对这件事，完全是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把事情推到了太原太守委进身上，如果委进愿意征召太原郡兵抵御匈奴，他们愿意全力相随。 秦谊大概也是明白王英的想法，匈奴王庭迁到太原隔壁，的确威胁巨大，王家也很希望能够把匈奴赶跑，不过他们祁县王家是不会强出头的。 虽然有秦谊挑头组建反匈奴联军，但是他的名望和地位还是不够，只有身为太原太守的委进出面组织郡兵，他们王家才会出面响应。 然后这下子就要看崔钧那边的情况了，昨日崔钧已经连夜前往晋阳，成与不成应该很快会有个结果。 “怎么样！？这马鞍和马镫效果怎么样？” 当秦谊从祁县王家走出来没多久，马上便遇到了他的手下童昂，后者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而看到童昂之后，秦谊也是强打精神，马上向他询问起马鞍和马镫的使用效果来。 中国最早的实物双马镫，是辽宁北票十六时期北燕冯素弗墓的鎏金铜裹木质马镫。但出现马镫的雕塑作品则要稍早一些，是长沙西晋永宁二年墓中的骑马乐俑，这批俑中有马镫者只是在马身左侧鞍下有一个三角型镫具，仅及小腿一半高，而右侧则没有，且骑者的脚也未踏于其中，所以被认为是马镫的雏形，即用于上马的器具。 到秦谊穿越前，对于两汉马镫，却始终没有发现其实物和能够证明它们存在的艺术作品。来到这个年代，秦谊发现其实已经有了方便上下马的单边马镫，这种东西的制作比较简单，已经非常常见。 只是这单边马镫距离真正的马镫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真正的马镫，应该指的是悬系在马鞍两侧，以方便骑马者上马和在骑乘时支持骑马者双脚的马具，让骑手彻底解放了双手，更容易在马上保持稳定，能够在运动中命中目标。 作为一个能够改变战争形势的伟大发明，秦谊也是一直都在安排林宏找人研制马镫。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秦谊本来以为把马镫做出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很快秦谊便被无情的现实给抽了一巴掌。 最初秦谊的设想用软质材料制作的双边马镫，使用效果非常不好，易损且脚难以伸进伸出，而且没有马鞍的支持，这种软质马镫使用效果很差。 后来林宏的手下多次尝试，再加上秦谊这个穿越者的指导，终于发现，马镫还需要一个前置科技，那就是高桥马鞍，这才把马鞍和马镫的科技点出来。 这高桥马鞍和马镫的发明，都需要有过硬的金属锻造技术，也难怪汉人要比骑在马背上的那些外族率先发明了真正意义上的马镫。 在没有鞍镫的时代，人们需要骑跨于裸马的背上，仅靠抓住缰绳或马鬃并用腿夹紧马腹使自己在马匹飞驰的时候不致摔落。但这种方式是很不可靠的，首先是长时间骑马容易疲劳，同时在奔跑的马背上也难以有效地使用弓箭，而在近战中，骑手无法随心所欲地使用刀剑和长矛，劈砍或刺杀落空、双方兵刃的撞击等都随时会令骑手从马上滑下。因此的训练难度极大，规模难以成型，战斗力也不及后世。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骑兵的作用只是侦察、侧翼包抄、骚扰遮断、偷袭和追击，只是骑马的步兵，跑到目的地后下马作战，遇到敌人需要射箭时大部分普通骑士都需要停住马或干脆下马射箭。因此并不能成为作战主力，更不用提独立承担整个战役。 有了高桥马鞍和马镫之后，整个战争的形势也将发生变化，骑兵作战也是逐渐改变了存在的方式。 只是这个大杀器却是被秦谊给隐藏起来，他本来是要拿着到生死关头，或是投靠曹操后在官渡之战中再把这个科技给用出来，只是现在迫于匈奴的压力，秦谊决心提前用出来。 现在用了这张马镫和马鞍的底牌来对付匈奴，但是不要紧，秦谊手上还有其他几张军事革新上的底牌没用出来，到时候绝对会利用代差来教三国群英做人的。 “真是好东西，有了马鞍和马镫，就是普通的骑手也能像一个久经训练的骑手一样能够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在马上射箭和砍人都能更加有效！”童昂也是赶紧向秦谊报告。 “如果我给你配置上三千这样的马鞍、马镫骑兵，都是最棒的壮小伙，你能够打多少匈奴人？”秦谊一直以来藏着掖着，即便是现在爆产能，也只能短时间内弄出三千套高桥马鞍和马镫来。 “如果甲胄齐全，在原平上摆开阵势打，能打一万人！”童昂被秦谊一问，也是马上便沉声答道，只是看了一眼秦谊那颇有些期待的眼神之后，童昂一咬牙，也是爆出了另外一个数字，“只要能够多多准备，就是一万五也不在话下！” “好！到时候给匈奴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是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分界线—— 秦谊发明的高桥马鞍和马镫，使骑兵取代步兵成为战争的主力，马匹不仅能用于迅速集中力量，并且也能用来作战了。速度可以转化为突击。——《中国通史·秦汉卷》 第二十四章 天大地大领导最大 “委进这个王八蛋！他x的是个什么玩意啊！” 离开王家之后，秦谊并没有去拜访同在祁县的温家，因为崔钧回来了。而见到秦谊之后，一向温文尔雅的世家子弟崔钧，竟然也是破口大骂起自己的同僚，同为两千石的太原太守委进来，言语之中直呼其名，可见对委进非常生气。 而一见崔钧的这个反应，秦谊的心一下子直沉下去，他这边拜会了太原的世家豪族，他们还指望委进牵一个头，这些世家豪族再跟进呢，如果委进不肯站出来，他们自然也不会出手。 “州平，委府君那边谈得不顺利吗？”这段时间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奔走，秦谊和崔钧的关系密切了不少，也不再称呼崔钧崔府君，而是改用了称呼表字这个比较亲切的叫法。 崔钧虽然气急败坏，但万一是因为别的事呢，这希望总是有一点儿的。 “委进这家伙说了，西河百姓的事由我这个西河太守管，他只管好太原郡的事情就行了！希望让他组织太原世家豪族，等匈奴人打到太原再说！” “也没见他把太原给管好，商曜还是我动手除掉的！”这明摆着就是不想管闲事，上次雁门遭遇鲜卑入侵，委进也没有什么行动，这家伙明显是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主，由不得秦谊也是冷笑一声。 “文合，你那边谈得怎么样？” “也不怎么样，王家说了，如果委进愿意挑头，他们愿意考虑一下出人出粮，但仅仅是我自己的话，他们觉得号召力不足，是不愿意出面的！”而秦谊也是耸了一下肩，郁闷得说道。 “对了，元直了，怎么不见他了？”听了秦谊这边也是没有进展，崔钧也是有些泄气，忍不住问起了徐庶的下落，也是想着听听徐庶的意见。 崔钧和徐庶不愧是历史上的好朋友，这才几天功夫也是混得非常熟，已经成了忘年交的好友。 “他和我手下的黄汉升、陈叔至一起到西河去了，想要实地调查一下西河的情况，看看制定几个作战方案。就是把太原军民武装起来，如果打不赢匈奴还不如不打呢！” 即便是能够整合起太原的势力来，匈奴依旧非常强大，到时候如果打不赢匈奴更加麻烦，集合太原之力都没有取得成果，很容易让匈奴对太原产生觊觎之心。一旦匈奴入侵太原，与其在野战中让匈奴打败，还不如守在坞堡里消耗匈奴的人命。 “这可如何是好，文合，你不是号称一州之智嘛，当初在定襄胡笳退敌时，颇有留侯之风，你也赶快想点儿办法！” “恩！”被崔钧说了这么一句，秦谊这个智力担当也只能振作起精神来想办法。又过了一会儿，秦谊试探得问道：“这事还是要落在委进身上，他不出头就名不正言不顺，那些士族豪强也不会配合，还是在他身上动主意，这厮有什么爱好的东西没有？我们给他送点儿礼行不行？” 听了秦谊这么一个低级的主意之后，崔钧也是苦笑一声：“委进这厮爱钱爱美女爱官位，可是他却很有分寸，更经常拿春秋时公仪休的故事来惊醒自己，可不是那么好贿赂的！” 公仪休是春秋时鲁国宰相，非常喜欢吃鱼，因此很多人都送鱼来贿赂他，但是公仪休却从来都不接受。他的学生也是问他为什么不接受别人赠送的鱼，而公仪休的回答也是很简单，他如果接受了贿赂帮人家做事，必然会引起国君震怒而丢掉宰相的位置，到时候那些人也就不再会贿赂他，而丢掉宰相的位置，公仪休也没有钱自己买鱼吃，还不如不接受贿赂好好做宰相，至少靠自己的俸禄就能经常吃上鱼。 “这种有所畏惧的人是最不好贿赂的了！软的不行，来硬的如何？把委进给劫持下来怎么样？”说实话，上一世的秦谊都不知道公仪休，不过好在秦宜禄倒知道这号人物，通过秦宜禄的记忆让秦谊能够接过话来，没让秦谊在崔钧面前丢人。 而一想到公仪休是鲁国人，秦谊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个鲁国人曹沬，这人在齐桓公与鲁庄公会盟时，用匕首劫持了齐桓公，从而逼迫齐桓公将夺得的鲁国土地全部归还。曹沬做的，秦谊为什么做不得，劫持委进逼迫委进抗匈。 “这个……恐怕也不行，太原郡总体来说还算比较稳定，除了委进外，还有郡丞和郡尉协助委进理事，仅仅是劫持委进一人是不行的，恐怕还会弄巧成拙！” 这个方案也被崔钧否决之后，秦谊也是有些气馁，只是他想遍了所知道的历史故事，好像都没有能够让一个不愿负责任的官僚做事情的办法。 看着秦谊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崔钧也是有些无能狂暴，继续在那里骂起委进来：“这委进就是一个媚上压下、尸位素餐的十足庸官，一点儿担当都有！” “媚上压下！”而听了崔钧这句话，秦谊仿佛间一下子开了窍，心里也是有了点儿想法。 委进毫无疑问是一个十足的庸官，之前秦谊是站在这个官僚的下面和旁边来看他，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是根本无法推动这么一个懒政的官僚做点儿正事的。但是换一个角度去看，如果从上往下看，说不准这位委府君，是一位办事尽心尽力，大大的好官呢。 “‘上’在那里？在长安？找董卓？”而听了秦谊的自语后，崔钧也是明白了秦谊的想法。想要找一个官僚尽心尽力的做事，让这个官僚的领导出面是最省事的。那种不给领导面子的官僚，早就卷铺盖滚蛋了。 但是委进的领导并州牧董卓可是在长安，难倒去长安找董先生求救，董先生不把他们这两个参加反董联盟的坚定分子给砍了才怪。 “不！就在委进的心里面！” ——我是官僚主义害死人的分界线—— 有太守委公，每自比为鲁博士公仪休，太尉秦谊闻之哂曰：“他也配？”——无名氏《太原耆旧记》 第二十五章 急急如律令 “急急如律令！” 又看了眼前的丝帛制的公文一眼，太原太守委进也是皱着眉头把这公文的最后一句话给念了出来。 要是后世的人听了委进这句话，还以为这位两千石的太守是一名驱鬼捉妖的道家信徒。但其实这句后世流传甚广的咒语“急急如律令”，和另外一句“如律令”一样，乃是汉代的诏书或檄文等常用语。“律令”是指法令，一般在公文结尾处用这句话，催促交办人员要按照法令火速办理。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有些搞笑的事情，完全是因为道教一个承前启后的重要人物张道陵是东汉人。估计张天师觉得这句公文中催促官员干活的这句话比较霸气，就把这句公文的习用语传承下来，用到了道教的咒语和符箓上，从而流传了两千年。 “府君，您也觉得这份公文有问题？”看着委进一脸的便秘模样，由委进聘来的从事王志也是在旁边问道。 王志虽然姓王，但既不是晋阳王氏，也不是祁县王氏的成员，而是一个青州人，和委进是老乡，也是跟着委进好些年，算是委进的心腹。 因为久历官事，王志也是看出这次送来的公文有些问题，但是不敢擅自决定，于是把他赶紧呈给了委进，只是面对着这封公文，委进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因为这封从雒阳来的公文命令他和西河太守出击迁移王庭的匈奴。 说实话，因为反董联盟的存在，上党和河内都在反对董先生，太原这地方已经有半年多没有收到长安朝廷的文书，一方面是因为反董联盟的存在传不过来，另外一方面就是长安朝廷现在也是无暇管这些听掉不听宣的潜在谋反州郡。 说起来这委进就是一个十足的庸官，现在天下大乱，但凡是有点儿政治理想的地方官吏，要么积极谋求争霸，要么保境自守。 但我们的委府君什么也没有做，既不反对董先生，也不支持董先生，就是在晋阳衙门里面混日子。反正很多地方官吏都是这个态度，只等着董先生和关东诸侯决出一个胜负，然后谁在中央支持谁，只是没想到都快打了两年了，天下大势依旧没有分出个胜负来。 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简直是委进当官以来最爽的一段时间，骑在太守头上的刺史和州牧没有到位（汉灵帝没死时并州牧董卓就一直没到并州），他就是太原的土皇帝，那种没有人在头上指手画脚的感觉实在太舒服了。 现在冷不丁突然来了一封长安的公文，还是让委进招募兵将，抵御匈奴迁移王庭的，也由不得委进心中有所疑虑。但是不把这封公文放在心上，委府君的胆子还没有这么大。 “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现在我们的麻烦是，这封公文究竟是不是长安发出来的，是谁主导的这件事。如果真是长安发出来的，我们该不该按照上面的要求来办？”委进也是用手指敲着桌子对王志说道。 “这封公文我看了，遣词造句上都是很正式的公文风，肯定是积年老吏所写的，只是这印鉴方面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不敢确定是不是长安朝廷的公文！”委进既然发话了，王志也没有犹豫，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这些印鉴是有些错的，但是该有的全都有，甚至不该有的也有了，所以我才犹疑不定！” 汉代因为纸张没有普及，公文其实和后世稍有区别，诏书、公文、信札写在简牍上后要装于木盒，而在木盒上会用泥块封口，印章就是压盖在封泥上用来做标记的，类似于欧洲的火漆。除了木盒上的印鉴，公文之中也会盖上几个印，用来证明公文的合法性。 现在委进收到的公文，按照惯例该有的印鉴都有，只是和以往的印鉴大大不同，这就让这封公文有了两个可能。 一是这就是一封伪造的公文，而且是一个熟悉大汉王朝官制的老吏所为，只是他拿不到正主的印鉴，所以弄了一些伪造的印鉴盖在上面，用来应付事，让这封公文看上去更真一些。 一看到封泥上的印章时，委进也是这样想的。伪造公文书信的事情，大汉王朝也是有的，别的不说，前年的时候兖州刺史桥瑁便伪造三公书信，号召诸侯讨伐董卓。 只是打开公文之后，委进却是发现里面还有一个本来不应该的大印，大印上面盖的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赫然是大汉王朝的传国玉玺。 有汉一代，传国玉玺是个吉祥物，很少用来在公文上面盖印的，正经在公文上使用的其实天子六玺：皇帝行玺——凡封命诸侯官员用之；皇帝之玺——凡赐诸侯王书用之；皇帝信玺——凡发兵用之；天子行玺——征召大臣用之；天子之玺——策拜外国事务用之；天子信玺——事天地鬼神。 按照常理来说，这次让委进组织军队抵抗匈奴，应该使用皇帝信玺才对，可是没有皇帝信玺，却是把传国玉玺给盖了上去，也正是这个本来不该有的大印，让委进心生疑虑。 传国玉玺虽然是个吉祥物，但也不是不能盖的，在太原郡存放档案的资料库里，就有着传国玉玺盖过的公文，而把那份存档拿过来比对了一番后，却是发现这个传国玉玺的印是对的。 那另外一个可能，就是这封公文的确是长安发出来的。因为董卓乱政的原因，尚书台那边早已经乱成一锅粥，一些尚书台的大臣也是遭到清洗，换了不少官员，造成印鉴有所更换，而因为战乱，这些新的印鉴发不到下面去，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很多委进不认识的印鉴的情况。 至于本来该用的皇帝信玺也很好解释，估计是董卓的某个心腹执掌朝廷的印鉴，这个不读书的丘八，看着传国玉玺又大又气派，还出名，所以便把传国玉玺给盖上了。 因为信息不对称的缘故，委进还不知道传国玉玺丢失的事情。虽然觉得这封公文是真得，但委进心中还是有些抵触出兵，所以有些犹疑不决。 “对了，朝廷的信使还在吗？府君不妨询问他一些事情，如果真是一名长安官吏，自然露不出什么破绽，相反还可以了解一下朝廷的情况！”王志作为委进的老熟人，也是了解这位府君的心态，也是给他出主意道。 “不错！不错！你说的对，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到时候你也帮我把把关，看看这个信使是真是假！” ——我是假传圣旨的分界线—— “诏钧与太原太守委进出西河击匈奴。”——《季汉书·崔钧传》 第二十六章 盘问 “尚书台书令史郑信郑子明，拜见委府君！” 委进的办公室里，一个身高一米八，对得起长身玉立四个字的青年也是向着委进行礼道。 “子明真是一表人才，不知是哪里人士？”而看着眼前这个青年，委进也是信了七八分。 大部分人都是所谓的外貌党，看着眼前这么一个看上去颇有些学问的小帅哥，却只能做书令史这种临时工，委进也是相信了大半。也就是首都这种精华地带，集中了全国上下的精英士子，所以眼前这个郑信这样的青年，只能去做书令史这种临时工的工作。 “回禀委府君，郑信是南阳人，家父与故大将军何遂高有旧，得以进入大将军府做书令史。后来大将军宫变身死，大将军府被并入尚书台中，郑信也就在尚书台中继续担任书令史了。”面对着委进的询问，郑信也是老实回答。 “对了，大将军是南阳人，应该从南阳征辟了不少旧人吧？”委进也是开始不动声色得开始核查起郑信的身份来。 “对，大将军关怀乡人，如果不是大将军的恩德，郑信必不能来到雒阳。不过我们南阳是天下第一大郡，也是卧虎藏龙，像是逄元图便是智谋之士，如果当时大将军肯听从他的建议，未尝会落得如此下场，现在袁车骑能够计取冀州，逄元图更是在其中居功甚伟！”说起南阳乡人来，郑信也是非常骄傲。 “对了，委进在到太原任职之前，曾经在雒阳当了一段时间的郎官，当时曾经多蒙阴少府照顾，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 “阴公前段时间曾经作为董公使者到鲁阳出使，却是险些被袁公路给杀死，心有所感，已经选择告老还乡，目前并不在长安！”随着委进又问起一位南阳大佬的情况，郑信也是从容应对。 “唉！说起来我还没有到过长安，不知道现在长安如何？”又客套了几句后，委进再次问了一个问题，他现在并不是与长安完全隔绝，还是知道一些长安信息的，所以才有此一问，想看看这个郑信究竟是不是从长安来的。 “怎么说呢，现在长安可不太平，董相国把雒阳及长安两地的铜人等各种铜制品，用来铸造小钱。这种小钱制作非常粗糙，甚至没有轮廓和文字，百姓都不愿意使用，最终导致市场紊乱，物价飞涨。还有司隶校尉刘嚣在董相国的授意下，到处抓捕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为吏不清，为弟不顺之人，统统以死刑加没收全部财产的方式惩办，结果引发大量的冤案。总之，现在长安非常不太平。” 完全听不出有什么破绽来，委进也是瞥了一眼身旁的王志，让他也帮着检查一下眼前这位书令史的真假。另外有些话委进不方便说，还是让手下人代说比较妥当。 于是王志清了一下嗓子，也是从旁边插话道：“鄙人青州王志，现在为委府君麾下从事，只是有些好奇，这匈奴人决定迁移王庭的消息才刚传出来，怎么长安便知道了呢？” “这件事倒是多亏了西河的崔府君，一直都密切注视匈奴的动向，在发现匈奴的图谋之后，立即上书朝廷！而且崔府君生怕因为自己曾经参加过反董联盟，把这事还拜托了一下王子师王司徒！这王司徒是太原人，自然不想着老家边上住着那么多的匈奴人，也是一力促成了这事！”而郑信也是继续侃侃而谈，把事情扯到王允身上。 当听到这事是王允一力促成之后，委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作为太原郡守，他是见过汉灵帝驾崩之后才再度出仕的王允的。虽然委进当官不咋地，但是看人非常准，这王允王司徒的心眼可不是很大的，这次在出兵保卫太原的事情上委进也是扯后腿，将来王司徒肯定会让自己不痛快的。 不过王志没有注意到自家太守的脸色，还是在那里继续问道：“像是崔府君这种参加过反董联盟的，董相国准备如何处置？” “即便是崔府君参加反董，董相国将廷尉崔公投入雒阳狱中，要是换一个人，恐怕早就被董相国给弄死了，但是廷尉崔公是天下名士，董相国也是不敢有什么不敬。崔公现在虽然身陷牢狱，但除了自由有所限制外，其实并没有受什么难为。这段时间董相国也是对关东诸侯采取怀柔手段，上党张杨张稚叔不就接受了董相国任命的建义将军和河内太守一职嘛，将来崔公未尝不能再次荣登三公之位！” 这次听了郑信的话后，委进却是张了一下嘴，最终没有说什么。因为崔烈被投进雒阳狱，委进也是因为他成了一只死虎，所以当崔钧找上门来求助时，委进也是对他非常不客气。现在看着崔家居然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委进心里面也是有些苦涩。 “另外王志还有一事不解，为什么这次的公文上面的印鉴，和之前的印鉴对不上呢？”郑信的解释没什么漏洞，王志便把另外一个疑问给问了出来。 “尚书台在雒阳的时候还是比较能够正常运行的，只不过迁移到长安的过程太多仓促，中间死伤了不少郎官，连天子的后宫女眷都有被西凉兵劫杀的，尚书台还失踪了四个郎官，期间丢失被抢劫的东西更是不可胜数，有些印鉴都是从新制作的，所以对不上号。而传国玉玺和天子六玺也是被董相国的近臣所把持，这些家伙完全不知道这些玉玺的用处，往往只捡着大的盖，觉得气派，就是尚书令王公也是非常郁闷！” “也不知道王子师现在如何了？” 现任的尚书令也就是王允，董卓对主动投靠他的王允那可是非常够意思，不仅升了他为司徒，更让他做尚书令，在长安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而听到王允的名字之后，委进也是准备最后一问，那就是一些关于王允的情况，譬如王允的相貌、爱好、习惯等，毕竟太原太守委进是认识太原人王允的，王允赋闲在家的时候，两人还经常在一起交流朝政。如果眼前这个青年真得是尚书台的人，自然能知道王允的不少情况。 当从委进口中听到询问王允的情况时，郑信脸上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然后正色道：“王公他老人家最近心情非常不错，都长胖了！” ——我是对答如流的分界线—— “献帝即位，拜太仆，再迁守尚书令。初平元年，代杨彪为司徒，守尚书令如故。”——《后汉书·王允传》 第二十七章 打死友军除内患 “委公，曲郡尉到！” 太原太守委进的府邸之中，主人委进正襟危坐在那里，而听到了手下的通报之后，也是赶紧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迎了过去。 就在昨天，委进接待了从长安来的尚书台信使郑信，最终也是决定了要组织郡兵和世家豪族们抵抗匈奴将王庭迁移到离石的决定。 按照委进一贯做人的习惯，他是不愿意参与到这种麻烦的事情之中的，但是这件事是尚书令王允关照过的事情，毕竟王允是太原人，他不想看到匈奴人在太原隔壁扎根，到时候匈奴人缺点儿什么东西，都可以到隔壁太原来取，他们祁县王氏可能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现在王允在朝中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已经名列三公，可不是委进能够得罪起的，如果委进也是赶紧组织郡兵准备迎击匈奴，郡里的三把手曲端这两天一直在负责安排郡兵征集的事情，也是按照委进的要求过来向委进汇报工作。 “今日辛苦了一下，将命令传到了各个县中，几个县也是给了回应，差不多能够征召四千人的郡兵。这次事关太原安危，下面的县令都非常配合，不知道府君找那几家世家大族商谈的怎么样？”曲端坐下后马上喝了一口热汤水，也赶紧把今天忙的情况向委进汇报道。 “这两天我向太原几大世家豪族也是通了一下气，他们也愿意支持我们出兵把匈奴人给堵回去，我算了一下，几大世家大概也能够凑出四千人左右吧！” “才八千人，有点儿少啊！如果匈奴人要是迁移王庭，估计是以十万之众的迁移，这里面能战之士怎么着也能有个四五万吧！”听了委进的汇总之后，曲端却是倒吸一口凉气。作为太原郡尉，这两年可没少和匈奴打仗，这些年南匈奴也是越来越不好对付，这个兵力比有些悬殊。 “不止，上党秦文合表示愿意出四千人配合我们作战，崔州平也能在西河郡动员出大概两千名战兵，我们总兵力在一万四千人左右！”委进这天也是和崔州平接触了一下，知道崔州平在他之外还找了另外一个盟友。 “秦文合手下这么多人？”听了委进的话后，曲端也是诧异得问了一句，秦谊的实力比他想得要强，本来以为他能派出两千人就是极限了的，毕竟上党那边太穷了。 “我也吃了一惊，这家伙可不是一个善茬，翻手之间便把上党北四县控制在手里，谁知道他会不会对太原动歪心思！”提起秦谊这个后辈来，委进也是非常提防，现在已经进入乱世，大军阀吃小军阀，他现在太原还算安稳，但是谁知道过几天秦谊会不会把兵锋指向太原。 “委府君想怎么打？”曲端觉得委进话中有话，也是继续追问道。作为太原郡尉，之前与匈奴的几次战斗，都是曲端指挥的，这一次并州三郡的联军，应该也交给曲端指挥，毕竟太原在里面投入的本钱最大。 “这一次大战，可以说是把整个太原的战争潜力给挖尽了，这才凑出来这一万大军，倘若败了，整个太原恐怕就是危在旦夕，所以正行你一定要慎重，千万不要轻易出击。如果实在要打硬仗，把秦文合和崔州平丢出去，让他们和匈奴人拼命。这秦文合这么愿意管闲事，那就让他管吧。至于崔州平，他是西河太守，这次在西河郡抵抗匈奴，他不流血谁流血！正好打死匈奴除外患，打死友军除内患！” “曲端明白了！”委进把话说到这份上，曲端自然也明白。 说实话，曲端心里面还是有点儿嘀咕的，毕竟还是第一次指挥这种规模的大军。尤其是他水平只算一般，之前两次抵抗匈奴入侵，基本上都是利用世家豪族的坞堡来消耗匈奴，没有打过野战。除此以外，曲端指挥的剿灭商曜判断的战斗也是非常失败，甚至还被商曜利用地形给伏击了一把，损失了几百人。 ———— 就当委进在那里和曲端暗授机宜的时候，并州三郡联军上党军和西河军的领导人秦谊和崔钧也是碰面了。如果委进要是在这里的话，他是能够认出来这个秦谊竟然是前几日刚刚给他送过公文的尚书台书令史郑信。 在发现委进对出兵河内没什么兴趣之后，秦谊便想利用长安的力量压迫委进就范。虽然现在各方诸侯都不怎么理长安朝廷，但是让委进公然抗命，他却也没这个胆子。 而把这封假公文做的真一些，或许对其他人来说比较麻烦，但是对秦谊来说却容易不少。原先秦谊在大将军府和尚书台都干了一段时间，每天便协助上官处理和下发各种公文。 这种出兵公文的流程秦谊异常熟悉，该什么人盖什么印也是了然于心，再加上崔钧这么一个老牌太守在旁边协助，公文本身破绽不大，问题都在配套的印鉴上。 不过董卓强行将雒阳搬迁到长安这个过程太过仓促，期间丢失了不少东西，还有西凉军在期间劫掠，倒是能够解释印鉴更换的问题。 为了让委进上当，秦谊还在公文制作完之后，偷偷得让秦寿骑快马跑到原平老家在这幅公文上面用传国玉玺盖了一个不太和规定的印——秦谊也没想到当时从井里捞出来的传国玉玺竟然还有这个用。 之所以敢用这个东西，秦谊也是旁敲侧击得问了一下崔钧，发现因为战争造成的隔绝，以及古代信息传递的不便利，太原这边都不知道传国玉玺失踪的事情，这也成了让委进相信这封公文为真的重要原因。 此后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是谁前往委进出送公文，想来想去最终还是秦谊亲自去，冒用了一下自己大将军府老朋友郑信的身份。 首先秦谊在大将军府和尚书台都待过，对这些流程上的事情比较熟悉，还认识不少尚书台的官员，能够解答委进的各种疑问。其次就是秦谊是认识王允的，如果委进要是问起王允的情况来，秦谊也能够应付一番。 而秦谊也没有让崔钧失望，他在与委进的一番问答，也是让委进相信秦谊就是尚书台的人，他送来的公文就是长安朝廷的命令。 一见到崔钧，秦谊也是沉声向崔钧说道：“我从太原几家士族那边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委进应该是要征召郡兵准备出征了！下一步我们应该把主动权抓在手里，怎么打我们说了算！” 听了秦谊的话，崔钧也是重重点了一下头。 ——我是各怀鬼胎的分界线—— “二年夏，谊与西河太守崔钧等将一万四千人出太原击匈奴。”——《季汉书·秦谊传》 第二十八章 我们就是要搞事情 “请曲公满饮此杯！” 西河郡离石县西河太守府邸中，秦谊再次向着统领一万四千人大军的太原郡尉曲端敬了一杯酒。 “好！好！” 而被秦谊这么一敬酒，曲端也是毫不犹豫得便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看着都快要笑成一朵花的秦谊，曲端也是心生感慨，这小子真上道。 和一直想着坑秦谊的委进不同，这段时间曲端和秦谊处得还算非常不错，秦谊曲公长，曲公短的叫着，姿态也是摆得很低，平时还经常询问一些曲端的英雄事迹。 虽然打匈奴、打白波、打商曜，曲端也没啥过人的事迹，甚至还吃过败仗，但总归也有些不长眼的小山贼被曲端收拾过，倒也能找出一些吹嘘的资本来。 现在曲端也是把秦谊当成了一个比较上进的后辈，忍不住也想着提携一番，至于委进交代的，在合适的机会坑一波秦谊的叮嘱，曲端也是忘到了脑后——匈奴都不来了，还怎么坑秦谊啊！ 这个时候大汉帝国的威望实在太强了，当并州三郡拉出来一万四千人来到离石附近之后，还没等把讨伐匈奴的檄文送到美稷王庭，已经给大汉帝国做了二百年狗腿子的南匈奴马上便怂了，马上派遣使节来到西河，向崔钧为首的西河政府说明情况——这只是一场误会。而且根据崔钧在美稷那边的眼线报告，南匈奴是真得决定不再迁移王庭。 本来曲端还有些担心，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太原三郡这所有的家底给打光，现在人家匈奴人自己识趣，也就不用冒这个危险，该吃吃该喝喝，这几日也是好不快活。而在盘桓了几日后，曲端也是决心收兵，不打了。 “还真是仰仗正行的神威，正行一到西河，这匈奴左贤王奇利便主动求和，声称迁移王庭的事情是个误会！如果不是正行的神威，这奇利才不会如此低调，恐怕早就打到离石了。崔钧在这里代替西河两万父老感谢正行，请正行满饮此杯！”而秦谊劝完了酒，崔钧也是马上接过来继续劝道。 虽说崔钧这个两千石太守已经混得和个县令差不多，但人家的级别还在，现在崔钧主动向自己敬酒，曲端也是赶紧接过酒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好酒量！”而随着曲端又喝了一杯酒，秦谊也是在旁边叫好，气氛当真是非常热闹。 六百石的郡尉曲端被一位两千石的太守和一个六百石的明星县令如此劝酒，不一会儿便喝得酩酊大醉。 其实曲端的酒量还行，只不过秦谊给他上的是蒸馏酒，这种酒精的度数可比这个年代的米酒高太多，不知道厉害的曲端以为只不过是辣口而已，结果酒量还算不错的曲端很快便喝醉了。 “来人啊！快点儿服侍曲郡尉下去休息！”看着曲端已经喝醉了，崔钧也是在那边喊道。 很快便有两名曲端的随从从边上出来，准备把这位郡尉给架下去。只是这两位随从刚刚准备动手，却是眼前一黑，被人从后面给砸晕了。 匈奴人不敢打过来，离石这边是汉军实控，曲端也没有太过提防，仅仅是带了两名随从便过来赴宴，然后就这样一下子被全部解决掉了。 而随着秦谊的手下将曲端和他的两名随从往下面抬，秦谊也是来到曲端身边，伸手从他的怀中把他墨绶铜印给掏了出来，然后轻车熟路得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而坐在对桌的崔钧也是与秦谊相视而笑。 挫败了匈奴南迁王庭的计划，对委进和曲端来说是足够了，但是对崔钧和秦谊来说，却是远远不够的。 自从黄巾之乱以来，西河郡的百姓离散，匈奴也是大举南下，虽然王庭依然在美稷，但是匈奴人却是已经遍布西河全郡，也就靠着太原的郡治离石还有着大量汉民。 对崔钧来说，匈奴迁不迁王庭，都是一个严重的隐患，好不容易能够聚集起一支一万四千人的大军，自然是最好能够和匈奴打一仗。 如果能够取得军事上的重大胜利，把匈奴赶出西河长城，这西河郡也就稳了——这段时间崔钧和秦谊、徐庶关系可是非常好，秦谊也是试探着把他们暂时割据并州的想法和崔钧说了。 对秦谊和徐庶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崔钧也没有指责他们什么，算是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作为汉室四百年惯性下来的臣子，崔钧还是对汉室很有感情的。只是感情不能当饭吃，有时候更不能保命。历史上的崔州平在西河郡待不下去，只能跑到荆州去避难，但凡西河郡这边的情况还有救，崔钧也是不会走的，在这里做太守不好吗？ 而且秦谊也没说一定要背弃大汉王朝，现在秦谊的政治口号“保境安民”，先保护好并州这片乡梓，再去想其他的事情，秦谊也可能会投靠一名大诸侯，也有可能自己扛起匡扶汉室的大旗。毕竟荀彧初遇的曹操，也是一个一心匡扶汉室的大忠臣，崔钧难倒能预料得到秦谊日后的变化吗？ 所以知道秦谊想要全据并州，将西河郡置于他的统治下时，崔钧也没有什么过激反应，直接便默许下来。 现在的西河郡，具体的说是仅剩下的离石县，如同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在整个西河郡被匈奴给蚕食的情况下，迫切需要秦谊这么一个野心家的支援。 尤其是崔钧知道秦谊和徐庶将准备把上党黑山军的人口移居到西河来的策略后，崔钧更是支持他们的行动。 现在组织联军逼迫匈奴退回美稷，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无奈之举，因为经过黄巾和匈奴的祸害，西河郡只有两万汉民，却有着二十万的匈奴，过去一直持续不断的摩擦，汉人越来越打不过人多势众的匈奴人，照这个趋势，汉人终究是要被匈奴给撵走的。 但是如果秦谊把匈奴人赶到长城以外，重新夺回西河长城，再用上党黑山填充西河，扩大汉民人口，修养声息之后，西河郡未尝不能像历史上那样继续压制匈奴。 在西河郡生活了几年，崔钧也是感受到这里激烈的民族矛盾，所以他并不想让西河郡在自己手中丢给匈奴，要不然这将是他一生都过不去的心结。 也正是这个原因，崔钧积极奔走，主动联系明显有点儿不臣之心的秦谊，现在更是选择和秦谊继续合作。 秦谊的想法更简单，徐庶全取并州的策略，必须是要和匈奴要打一仗的。就算不取并州，给五胡乱华的匈奴人添点儿堵也是极好的。 本来秦谊还发愁怎么把西河郡的十几万匈奴人赶走，现在好不容易从太原郡那里弄来了八千大军，过了这一村就没有这一店了，有这么多帮手一块不好吗？难倒让秦谊带着自己手下四千人独自去面对匈奴二十万人吗？自然是趁着这次的机会赶紧打一仗。 所以秦谊和崔钧也是一拍即合，把曲端给弄掉，全力来搞事情。 ——我是包藏祸心的分界线—— 秦文合性宽容，部曲吏士亲附之。然或有人谓之“口有蜜，腹有剑”。——汉·无名氏《太原耆旧记》 第二十九章 抢劫 “快点儿放我出去！我是太原郡尉曲端！” 当曲端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然后他悲哀的发现自己，还有两个贴身护卫，被秦谊的手下给关在西河郡太守府里了。 “秦明廷说了，让我们一定要保护好曲郡尉的安全，整个西河郡就没有比太守府更加安全的地方了！”好在曲端不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搭理他，在喊了一会儿后，负责看管他们的秦寿也是在屋外对他答道。 “那秦文合去哪儿？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曲端又不是傻子，早就知道被秦谊给算计了，也是继续追问道。 “不知道！”而秦寿也没给曲端面子，直接一句话便怼死乐曲端，然后再门一锁，再也不搭理他。 估摸着秦谊是拿着自己印绶去调动军队的曲端也只能无奈得叹了一口气，祈求秦谊不要把这一万多的汉军全都打没了，要不然整个太原都危在旦夕，那可真是百死莫赎。 当曲端在那里默默祈祷的时候，秦谊正带着大队人马在西河郡蔺县附近。昨夜把曲端灌醉之后，秦谊和崔钧也是连夜借助曲端的印信，召开作战会议。 三郡联军中，上党军和西河军自然在秦谊的控制之下，剩下的太原郡兵，还有太原世家豪族组织的义兵，才是秦谊争夺控制权的主要对象。 对于太原郡兵，秦谊已经搞到了曲端的印信，现在曲端喝得大醉，有被崔钧软禁在西河太守府，曲端的手下一时间也找不到他，又有崔钧这么一个两千石的太守给秦谊做背书，也是只能暂时听从秦谊的命令。 至于那些义兵，秦谊之前和太原豪族都打过招呼，与这些领兵的人，多少有些薄面，所以他们也是很快便服从起秦谊的命令来。 当然秦谊觉得自己能够立即把指挥权给抢过来的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秦谊许诺带着他们去抢东西。 没办法，这帮子来到离石来抗击匈奴侵略，保家卫国的汉军们，很多都是自带干粮来的。就像是那些太原郡的郡兵，很多都是自耕农，很多是为了类似于徭役的任务才过来的。世家大族组织的义兵，可能有那些豪族们自掏腰包给的补贴，但只听义军这名字便知道是赔钱货了。 待在离石前线的将士们，可以说是每天都是赔钱的，现在秦谊答应带他们出去抢劫去，自然是一个个嗷嗷叫。 至于被秦谊瞄上的倒霉蛋，则是西河郡的匈奴百姓们。西河郡汉民离散，这匈奴民众自然就越过长城，来到这些废弃的土地上面来生活。现在西河九县，除了离石县以及更靠南的平周县以外，其他七个县已经差不多全都被匈奴百姓给占了。 而且这些匈奴百姓，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游牧，很多已经开始种起地来。虽然一直到司马迁撰写《史记》时，匈奴还是过着“逐水草迁徙、无城郭常处耕田之业”的游牧生活。但自呼韩邪单于投汉特别是南匈奴入居塞内后二百余年之间，随着匈奴逐渐内移，其生产方式也逐步由畜牧向农耕转变。 根据历史的记载，到三足鼎立的时候，大魏太原的世家豪族们“亦以匈奴胡人为田客，多者数千”。无地或少地的农民为了逃避政府兵役和劳役负担，为地主做佃户种地就是所谓的“田客”。太原豪族们养了几千匈奴人给自己种地，由此可见这匈奴人种地的本事不赖。 还有陈群的儿子陈泰在做护匈奴中郎将的时候，当时洛阳的贵人们经常给他寄一些财宝，让他帮着买一些匈奴奴婢。不过陈泰非常不爽买卖人口的行为，把这些财宝全都挂之于壁，最后全都还了回去。 这些事情也是说明，内迁的匈奴部众，已逐渐转向农业经济，并且纷纷沦为田客和奴婢，就像是汉人的贫民一样，给那些豪族们种地做下人。 总体来说，南匈奴的汉化程度是非常高的，甚至颠覆掉西晋的南匈奴之主刘渊，已经算是西晋王朝的高级知识分子。 现在西河郡的不少匈奴平民，也已经开始种地，当然更多的还是在放牧。之前因为万二汉军来到西河郡，也曾经让这些匈奴平民警惕过一段时间，纷纷后撤。 不过随着匈奴左贤王奇利撤销迁移王庭到离石的命令，汉军也是在离石按兵不动，之前剑拔弩张的氛围已经减弱了不少，西河郡的匈奴百姓也是逐渐该干什么干什么了。只是这些匈奴百姓，等来的不是双方的休战，而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强盗。 风水轮流转，今夜到我家。前几年匈奴可是连着抢了两次太原，这些普通匈奴百姓也是如同太原郡兵一样被动员起来，匈奴侵略军提供了不少便利，现在也该轮着他们倒霉了。 秦谊这次行动，可以说是有点儿不宣而战的味道在里面，毕竟人家匈奴王庭正在寻求与西河郡政府的和解，并且表达出了不少的诚意。 不过像是武侠小说中的正义人士一样，对付匈奴人这种武林败类，不用跟他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一起上就行了。 半天的功夫，秦谊率领上万的大军，从离石县一直杀到蔺县，期间也是遇到过匈奴人零散的激烈抵抗，不过他们没有坞堡所依仗，根本挡不住蓄意进攻的汉军。 秦谊也是叮嘱过自己手下的联军，能不杀人就不杀人，再经过激烈的战斗之后，一路上俘虏了三千余名匈奴牧民或是农民，还有各种牲口将近四千多头。 现在也是非常缺人力资源，这种汉化程度很高的匈奴人秦谊也不嫌弃，准备打散成原子状态之后移民到其他郡县中去。 其实为了收服匈奴，曹魏也是做过不少尝试，譬如说令降服的南匈奴分左、右、南、北、中五部，分别散居于并西一带的几个郡，每部置帅，以汉人监管。 只是拆散的几部匈奴之间民族凝聚力依然保存，再加上很多人匈奴人口又沦为田客、奴婢，最终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共同爆发，也是不可避免的——刘渊在五国城振臂一挥，二十日之间就聚众五万。 现在秦谊手上也是抓到这么多的匈奴俘虏，虽然麻烦一些，但是绝对不能重复历史上的这个死路，一定要把他们彻底原子化，打散融入到汉民之中，麻烦就麻烦一些吧，反正有下面的官吏来具体负责，干不好自然有能干好的顶上。 不管怎么说，这下子可以说是收获颇丰，而随着出了蔺县之后，可能因为得到了离石汉军入侵的消息，路上再遇到的匈奴人也是少了不少，都跑走或是藏了起来。 “三十里外斥候发现了数千骑的匈奴骑兵，看样子可能是从匈奴王庭派出来的先头部队！” “该撤了！”听了斥候的汇报之后，徐庶也是向秦谊建议道。 “传令下去，按照序列撤退！”今天也抢得差不多了，可以算是超额完成任务，秦谊也是传令下去撤兵。 ——我是抢钱抢粮抢女人的分界线—— “得众男女五千馀人，畜数千，於是引兵而还。”——《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十章 对峙 天已经蒙蒙亮，望着对面层层叠叠的汉军营垒，尤其是上面飘过的阵阵炊烟，代行单于之事的南匈奴左贤王奇利也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奇利本来是没有资格做单于的，只不过匈奴内乱，前后两任羌渠和须卜骨都侯都死于非命，正统继承人于夫罗滞留汉地无法回归，这才让他这个左贤王代行单于之事。 而对于单于之位，奇利还是有着很多的想法，既然自己做到这个位置上，那就要为整个部族负责，譬如要让南匈奴部众们的生存空间变得更广阔一些。 这些年奇利也是一直趁着汉王朝内乱的机会，持续不断得向中原的繁华之地渗透——“纵使一年不将军，不可一日不拱卒”。 然后这卒子逐渐便拱到西河郡的治所离石，只是奇利也没想到，这一次自己迁移王庭的计划居然引起了汉人的强烈反应，太原、西河、上党三郡居然纠结起了一支一万四千人的大军，来到西河。 眼看一场大战就要爆发，虽然奇利也是纠集出了四万能战之士，但是汉军的强大，也是让奇利有些心虚，南匈奴对汉帝国二百多年的敬畏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破的。 所以奇利也是想着息事宁人，不想和汉军发生武装冲突，但把这次的事情揭过之后，再继续慢慢向着西河拱卒。 只是奇利这个拱卒派，却是被汉军逼得只能一战。奇利也没想到，这汉军居然向北深入数百里，杀掳了数千名南匈奴不撞，还劫走了大量南匈奴在西河郡的牲口财产。以往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现在长安的皇帝失去对下面的控制之后，中原各路汉人诸侯自相残杀。但对奇利来说，原来也不全是好事，至少某些汉人头上的紧箍咒也被松掉了。 身为南匈奴左贤王加代理单于，部众遇到这种事情，奇利是不能不管的，如果不管他将威信扫地，毕竟羌渠一系在南匈奴还是有着不少的支持。 结果奇利派出去的三千先头部队，就结结实实得撞上了汉军的埋伏，除去少量军队外，基本上全军覆没。这么一战下来，奇利更是被逼到墙角之中，必须要和汉军决一死战。于是奇利也是在王庭紧急动员的四万匈奴人，朝着一万四千人的汉军迎了上去。 在奇利的设想中，最好是能够把汉军引到塞外，拉长汉军的补给线，然后利用骑兵的优势开始骚扰汉军的补给线，等把汉军骚扰到师老兵疲的时候再发动雷霆一击，从而彻底战胜汉军。 只是这个最佳的策略却只能想一下，因为匈奴的王庭就在西河郡，奇利是不能后退太久的，尤其是现在西河郡的匈奴人比汉人都要多，他这是在保家卫国，怎么能够后退呢。 不过双方明显都是对对方非常忌惮，在蔺县相遇之后也是陷入两天的对峙，只是发生了两场数百人的小规模交锋，并没有发生什么大战。 现在看着汉军森严的营垒，奇利也是心有不宁，哪怕是匈奴军的人数将近是汉军的三倍。 奇利小的时候喜欢听族长的长老将当年匈奴和汉帝国争霸的故事，当时的匈奴帝国可是令汉帝国都胆战心惊的庞然大物，可不是寄人篱下做狗的南匈奴能比拟的。匈奴帝国的各路英雄，也曾经是令汉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在故事中，奇利听到了一个叫做程不识的汉军将领。这个程不识与他同时代的飞将军李广，形成鲜明的对比，是一位非常严谨的将领，将部队按照最严格的纪律训练，分成部伍，有职责明确的层级指挥系统。部队出战时，总是处在人不解甲、马不卸鞍的戒备状态。他的军队以步兵为主，行军很慢，但很坚实。凡是他率军作战，前面一定有斥候，左右一定有掩护，一队一队互相呼应，互相照管，安营扎寨很有章法。行动起来，全军一起行动；扎下营来，敌人冲不动。 而眼前的敌人，则让奇利想到了这个叫做程不识的汉将，稳扎稳打，一丝不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奇利更加希望能够遇到李广那样不拘一格的将军。 不过很快奇利便收拾好心情，因为对面的汉军也是把并州三郡的精华给掏空了，如果能够一战覆灭敌军，也就不用拱卒了，直接便能全据西河，并且再到太原去抢一把，他这个代理单于的威望升高，说不准能够把代理二字去掉。 与此同时，三郡汉军的主帅秦谊，却是躲在自己的营帐之中发呆。秦谊其实不是一个战场新丁，经历过荥阳、河内、梁东三场大战的秦谊，别的不说，打败仗的经验非常丰富，还有着收拢败军反杀的经历。 只是当这次纠集着坑蒙拐骗来的万四大军与匈奴对峙时，秦谊心里面却是压力山大。 秦谊经历过的那几次败仗，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但现在却成了一万四千人的最高负责人。尤其是这一战，基本上把西河、太原和上党三郡给掏空了，不只是这现场一万四千人的性命，还有着身后太原的几十万百姓，输了这一仗，匈奴必然会再度到太原去抢一把，没有了抵抗力量，到时候定然是一场生灵涂炭。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当肩负着这么多的人命时，秦谊的压力可想而知。 “主公，将士们都吃饱了！”就在秦谊在营帐之中发愣的时候，徐庶却是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黄忠、陈到、典韦、童昂等人。 在看到这几个手下，尤其是其中青史留名的那几人时，秦谊突然间不害怕了。奇利一个连在历史上都没有留下姓名的人物，如何和自己手下这个年代最优秀的一批人物较量。 “开始吧！此战必胜！”一瞬间秦谊也是信心十足得说道，仿佛之前彷徨不安甚至还有些害怕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样。 ——我是信心十足的分界线—— “于蔺县战匈奴左贤王奇利。”——《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十一章 战蔺县 前几天汉军的突袭俘虏了大量的匈奴俘虏和牲口，这些东西都要妥善处理，押送俘虏和牲口的一千五百人离开之后，由崔钧紧急送来的五百西河民夫被补充到秦谊的队伍之中，此时已经只剩下一万三千人。这一万三千人中，其实大概还有一千左右凑数的老弱，这部分人全都留在大营之中防守。 随着天色大亮，营垒之中的汉军开始行动起来，以步兵为主的六千余名汉军排着队列从营垒中出来，开始在两军大营之间的空地上摆开起阵势来。汉军的阵型非常传统，就是戟盾兵在前，弓弩兵在后，用来抵抗骑兵冲击的常用横阵。而且为了减缓匈奴骑兵的冲击力，还征集了一部分大车，在一定程度上用来迟滞匈奴人的冲锋。 而匈奴人也没有迟疑，马上也是杀出几队的骑兵，试图干扰汉军步兵列队，刚一天亮，激烈的战斗便已经开始了，喊杀声传出去十几里。 并州这边的兵源素质的确是强，虽然都只是一些郡兵和义兵，但都经历过不少战斗，面对着匈奴数千骑兵的冲击，这些步兵也是在指挥官的指挥下，开始有序得展开队形，同时后面压阵的弓弩手，也是向出击的匈奴进行射箭。 因为马鞍和马镫尚没有发明，这个时代的骑兵冲击力不如后代，对阵步兵还没到随意虐杀的地步。害得司马迁的李陵，带着五千步卒被匈奴八万主力包围，在杀伤近万之后弹尽粮绝，又有叛徒将汉军的虚实出卖给匈奴，就这样李陵部分散突围还跑回去四百来人。 几轮的箭雨射下去，明显是汉军这边的效果更高一些，毕竟汉军这边的装备精良，出击的步兵身上大都披着甲，没有铁甲、皮甲，也有秦家的纸甲，用的弓弩箭也要比对面精良。 而匈奴那边，披甲率就跟不上汉军，更不用说箭矢了，出击的匈奴人中，甚至还有用木箭和骨箭的，没办法，匈奴人这边的冶铁行业实在落后，很多人还靠着打磨骨头做武器。 步兵横阵还没有完全摆全，火力覆盖面不够，几轮弓箭下来，还是有着大量的匈奴人冲到了步兵跟前。 只是汉军步兵之前摆放的大车却是组织了不少匈奴骑兵的冲击，而在这些大车之间，还有着秦谊为匈奴朋友们准备的礼物。 有那么多对抗骑兵的先进经验可以借鉴，这段时间的准备过程中，秦谊也是让林宏全力开工，除了制作了大量的高桥马鞍和马镫以外，另外就是外包给太原的铁匠们制作了一大批的四棱扎马钉。 这东西有四个尖棱，只要落在地上，它总有一个尖棱朝上，匈奴的战马踩上去，那种酸爽感自然是不用多提。 随着大车和四棱扎马钉发挥的功效，匈奴骑兵的冲击力起不来，在汉军步兵之前陷入了苦战，没有冲击力的骑兵，面对着结阵的汉军戟盾兵，还有后面的弓弩兵，自然也只是活靶子一样。 匈奴人这一轮冲击下来，最终只能灰溜溜得撤了回去，由着汉军摆出了完整的横阵队形。 而看着汉军终于冒着匈奴的骚扰，摆出了队形，秦谊心中也是舒了一口气，战况还是在徐庶为首的参谋部的预料之中，应该算是稳了。 随着汉军步兵阵型摆好之后，也是开始有序得向着前方移动，戟盾兵在前面开路，弓弩变随着向前移动，在汉军步兵阵型向前推进了一百步之后，弓弩兵再度火力全开。 已经完全摆好阵型的汉军，终于将所有的火力全部发挥出来，一阵南匈奴兵从来没有过的火力密度呈现在他们面前，恐怖的箭雨将一些没有意识到汉军弓弩兵厉害的匈奴人给钉死在地面上。 一时间南匈奴本部大乱，不过奇利也是立即组织本部后撤，躲开汉军的箭雨，然后紧接着命令自己的本部骑兵开始出击，从侧翼迂回准备攻击汉军——汉军的横阵，正面火力强大，硬冲是不行的，但是横阵比较薄，从侧面冲击面对的攻击要小上很多。 只是这样打，必然会碰上汉军的骑兵，奇利已经看到横阵之后的汉军骑兵正在蓄势待发，不过他并不在乎，并州的汉骑虽然厉害，但是比起他们匈奴这个马背上的民族来说还是差上不少，真刀真枪得打起来不是己方的对手。只要能打败汉军骑兵，接下来就可以继续攻击汉军步兵，胜利的天平还是指向己方的。 “不可能！” 随着奇利本部的七千多骑兵，撞上迎面而来的四千多汉军骑兵之后，战果却并没有像奇利预想中的那样，一战突破汉军骑兵防线，进而攻击后面的汉军步兵，而是七千多的匈奴骑兵竟然被四千多汉军骑兵给打崩了。 “这怎么可能？” 远远望着那边正在迅速分出胜负的两大股骑兵，奇利以及他周围的匈奴贵族也是齐齐失色。 汉军骑兵虽然也有一些非常厉害的骑兵队，但是平均水平是比他们匈奴人低一大截的，到了这种数千人的大战中，拼的就是平均水平了。 匈奴人多，平均水平也更高，怎么可能会败呢？即便是汉军的武器精良，甲胄坚固，也无法弥补掉技术和人数这双重的不利，拼个两败俱伤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可怎么会出现一面倒的局势呢？ 远远的望着，奇利只觉得头皮发麻，数量劣势的汉军正在逐渐吞噬着他两翼的骑兵。而且在打完之后，这些汉军骑兵并没有停歇，而是继续向前，并且朝着匈奴大队的背后绕去。 而在两翼骑兵激战的同时，正面汉军的横阵队列，也在按照鼓点的节奏缓缓向前，这两天汉军和匈奴军的对峙期间，也是让这些集结起来的汉军锻炼出了更高的纪律性。 前面步兵的强弓硬弩冲不动，后面不知道为什么战斗力提升了一大截的骑兵正在试图切断自己的归路。奇利一下子便明白，汉军的胃口非常大，想着一下子吃掉自己。 奇利此时还没有意识到汉军两翼骑兵的厉害，马上又派出了两队各三千人的骑兵前去拦截正在朝匈奴大军后侧迂回的汉军骑兵。现在奇利还想着打赢，准备挡下这已经不到四千的汉军之后再度突击汉军步兵。 “这怎么会这样？” 只是随着匈奴的六千骑兵再度被汉军的四千骑给突破之后，奇利额头上面冒出了一阵汗。而就在这个时候，前面汉军步兵横阵也是在缓缓前移，弓弩的射程已经够得着奇利的中军了。 “左贤王，绕后的汉军骑兵有古怪，咱们打不过他们，一旦被包围，我们就完蛋了，现在该撤了！前面的汉军步兵速度追不上我们，只要突破了绕后的汉军，我们便能跑出去！”也就在这个时候，奇利的一个手下也是赶紧向奇利建言道。 “可是……”虽然觉得手下的建议非常正确，但是今天一仗已经损失了今晚人，就这样败退回去，怎么向整个匈奴部众交代，奇利也是犹豫着不能下最终的决定，眼看着如狼似虎的汉军骑兵就要完成合围，奇利最终也是下定决心，对着手下的部将喊道：“给我撤！” ——我是向后进攻的分界线—— “大破之，斩首两万级，威震并州。”——《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十二章 我的超能力是特别有钱 “呼厨泉求见单于！”卫兵小心翼翼得向奇利禀报道，他知道左贤王这几天心情非常不好，所以也是生怕触了奇利的眉头，前几日有个不知死活的贵族就被奇利让人鞭打了五十下。 而根据这些卫兵的分析，可能就是因为那个贵族就是叫了奇利一声“左贤王”。奇利这个左贤王本来就是代行单于之事，只是在蔺县的那场惨败之后也是让他这个代理之位有些岌岌可危。 “不见！” 奇利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呼厨泉是过来找事的，作为羌渠单于的幼子，呼厨泉自然想着能够把失去的东西亲手夺回来。 这次汉匈之战，呼厨泉就联络他的叔叔右贤王去卑，按兵不动，看着奇利自己和汉军大战一场。 现在一场大战下来，奇利损兵折将，加上蔺县之战的前哨战，以及随后的追击战，奇利前后的损失加起来将近两万，一下子损失掉将近南匈奴总人口的十分之一，这场战争对奇利也算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现在他这个代理单于的位置已经非常不稳了。 这场战斗打下来，匈奴损兵折将，更是被汉军一路追击，打着打着奇利便被汉军给赶回了美稷县，也就是说被赶出了西河长城。 现在奇利便躲在南匈奴在美稷的老王庭之中，等待着战局的进一步发展，他还幻想着翻盘的希望——西河郡比较狭长，美稷县和离石县正好在一个对角之上，奇利退到美稷之后，也是拉长了汉军的补给线。奇利便希望能够用骑兵骚扰汉军的粮道，看看能不能创造一把奇迹。 不过这也是聊胜于无，毕竟还是在一个郡中，哪怕是汉民不多，但距离并不远。奇利真想着能够利用骚扰粮道的办法来对付汉军，怎么着也得退到大草原上面之后才有着更大的机会，可惜奇利实在舍不得南匈奴已经居住建设了二百年的美稷王庭，而且汉军也不一定会继续追击，因为就在把奇利赶出西河长城之后，汉军便停止了追击，开始修筑起早已经废弃了的西河长城来。 “属下无能，未能重创汉军粮道，甚至还损失了不少匈奴勇士！汉军的马镫骑兵太厉害了，有了马镫，他们的骑术完全上了一个台阶，就是咱们骑术最高超的勇士，面对着他们也一点儿优势也站不到！” 也就在这个时候，奇利的一名手下哭着喊着跑了回来，整个人身上也是受了几处轻伤，一见到奇利之后，便跪下来磕头谢罪。 听到最后骚扰汉军粮道的办法也起不到作用之后，奇利整个人也是有些失神落魄，翻身仗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在奇利看来，蔺县之战，他就是败在了汉军的财大气粗上。参战的一万余名汉军，披甲率达到了四分之三，尤其是顶住匈奴骑兵的戟盾兵，还有绕后包围的骑兵，全都是披甲的，没有铁甲和皮甲，也有着能够抵挡箭矢的纸甲。 接下来便是汉军弓弩手那不要钱似的箭矢了，在蔺县的一战中，汉军的弓弩手前后一共射了二十多万支箭，匈奴冲击汉军步兵方阵的骑兵，基本上可以说是被强弓硬弩给硬生生砸死的。 即便是能冲到汉军阵前，还有着大车和四棱扎马钉在那里等待着匈奴骑士。竟然用珍贵的铁器去做扎马钉，当亲眼见到这个歹毒的小武器时，奇利也是有一种泪流满面的感觉，如果他有这么多的铁器，肯定是首先给匈奴勇士做上更快的武器和更坚固的护甲，也只有汉军这种财大气粗的军队，才会把多余的铁器用在这种小地方。 但真正压到匈奴人的，还是汉军那支强大的骑兵部队。这支只有四千多人的骑兵队，竟然先后攻破了匈奴人的万骑。甚至还有余力进行迂回包抄，也就是奇利及时止损，带着手下撤了回去，跳出了汉军骑兵的包围。 至于为什么汉军骑兵的战斗力一下子飙升到这种程度，奇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个手下从汉军那边抢了一批战马后，奇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汉军又上了一种叫做高桥马鞍和马镫的装备，有了这种装备，骑术一般的普通骑士，也能够在马背上做出各种马术高手才能做出的动作。 解放了双手的汉军骑士，再加上锋利的武器和坚固的甲胄，在骑兵对冲的过程中，自然取得了碾压的战果。 在见到高桥马鞍和马镫之后，奇利觉得真是好东西，同样也是非常擅长学习的匈奴人，也是马上想要为自己的军队装备这种神兵利器，毕竟塞外游牧民族匈奴的马可要比汉人多不少，有了这种东西能够装备出更多的骑兵来。 只是真准备弄起来之后，奇利才发现里面还有着很高级的技术难度，就是需要一定程度的冶铁技能，才能让匈奴兵大规模装备高桥马鞍和马镫，而匈奴是没有这个财力和技术的。 感觉完全被财大气粗的汉人给用钱砸死的奇利，也是生出了一种无力感。本来以为趁着汉帝国中枢大乱，他们能从被汉帝国压制了二百多年的状态中解放出来时，无情的现实却是给了奇利一巴掌，只是区区并不完全的三郡之地，就能够把他们南匈奴这二十来万人给压死，更何况完全体的汉帝国呢，早知道干什么日拱一卒，老老实实做自己的大汉南匈奴单于多好。 只是现在奇利后悔已经晚了，蔺县一战，再加上后续的追击战，也是让奇利威信大跌。匈奴内部的反对他奇利的力量也是在逐渐串联起来，再加上这一串战斗，奇利本部人马也是伤亡惨重，已经有些压服不住反对势力，现在呼厨泉整天上门来找奇利讨说法，就是奇利统治地位动摇的明证。 ——我是用钱砸死敌人的分界线—— “技巧者，习手足，便器械，积机关，以立攻守之胜者也。”——班固《汉书·艺文志》 第三十三章 儿单于 “单于，有人自称是汉军使者，想要见您！” 就当奇利为自己的失败而耿耿于怀，同时为自己的未来而感到忧心的时候，那边却是又有手下过来通报。 “汉军使者？马上召见！”当听到手下的这个通禀之时，奇利也是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汉军既然派来了使者，也就是说现在的事情还是有着转机的。 半刻之后，一个传统汉人士子打扮的文士便是来到奇利的大营之中，赫然是代表秦谊过来谈判的徐庶。 秦谊当然知道除恶务尽的道理，谁也不想放虎归山，只是现在秦谊真得没有彻底解决南匈奴的实力。 为了这次讨伐南匈奴的战斗，秦谊可谓是把自己的老本都投进去了，将自己在河内郡搜刮到的财物，一下子便用掉了大半。 也正是这些物资的投入，让西河的汉军拥有了远超普通郡兵的豪华装备，要不然也不至于在这场战斗中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尽管汉军取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但是物资大量消耗，汉军的伤亡也是非常大，能有数千人。 在大败匈奴，斩首两万级，把南匈奴人赶出西河长城之后，也是达成了汉军将士们的心理底线。至于攻破美稷王庭，人家南匈奴人已经在这里安家两百年了，没必要这么过分吧。所以现在全军上下觉得大功告成，普遍非常厌战。 现在秦谊终究只是利用的不到三郡的力量，能打成现在这个战果已经非常不错，指望秦谊一战彻底灭亡匈奴才是不现实。 或许秦谊可以振奋汉军最后的士气，一战攻破美稷的匈奴王庭，爽是爽了，但南匈奴也就没有了美稷这个必救之地。 匈奴人和汉军作战，其实非常不适合摆开阵势打阵地战，只是有守土职责的匈奴人只能硬撑着和汉军打正面，要是让几万匈奴人散开之后来骚扰西河郡，秦谊还真得没有太好的办法，秦谊这边的马镫骑兵还是太少，游击着游击着说不准就吃亏了。 因为后面有着广阔的草原可以供匈奴撤退，是注定无法彻底消灭匈奴的。失去王庭的匈奴，再想要把握战机决一死战就不那么容易，面对匈奴的骚扰，可能会让西河成为一个经常性失血的创伤。 而现在的战果，其实已经达到了徐庶夺回西河郡长城的要求。这段时间秦谊也是在发动手下的将士，抢修西河长城。一旦长城修好，再充实汉人移民，又可以重建之前的长城防御体系。 照现在这个程度，倒不如放匈奴一把，利用西河长城锁住匈奴南下，然后把匈奴纳入之前护匈奴中郎将的管辖之下，让南匈奴人和过去两百年一样，成为秦谊势力的仆从军，为秦谊所代表的大汉王朝尽一份力。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最终秦谊也是决定和匈奴休战，徐庶便是代表秦谊过来与奇利和谈的。而谈判对象也是斟酌了许久，才最终决定的。 之前崔钧曾经派人接触过呼厨泉，试着让他能够作为内应帮着颠覆奇利政权，只是呼厨泉拒绝了崔钧的提议。看上去呼厨泉的底线似乎比较高，所以他也就pass掉了。 而奇利则成了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本身得位不正，又损失惨重丢了威信，代理单于的位置岌岌可危，很有可能便会死在一场政变之中。面对可能丢掉位置甚至性命的奇利，迫切需要得到汉军的支持，讨价还价的余地自然要高不少，达成协定的概率也会高上很多。 更不用说，奇利毕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还大败了一次，他在位将会继续加深匈奴的内讧，说不准接下来匈奴还会内乱，某一方还会引入汉人爸爸来解决对手，到时候再干涉匈奴内政可能会水到渠成。 “汉人背信弃义，攻杀我们牧民，杀了这个使者！” “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 只是就在徐庶来到奇利的营帐之后，却是一阵喊打喊杀的声音，奇利的一帮子心腹手下，却是一副要把徐庶给大卸八块的架势。 不过见到这种恐怖气氛的徐庶却是笑了一下，作为颍川长社大侠，经常有争地盘和收保护费之类的事情，他可没少与其他的游侠团伙谈判。期间也是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一帮子小弟在那里恐吓威胁。眼前这一幕仿佛让徐庶回到了颍川时做游侠的时代，也是让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但凡是遇到这种威胁恐吓，在徐庶看来谈判成功的可能性都很高，因为对方是想利用这个声势来打击谈判对手的气势，从而争取谈判桌上的主动性。 “左贤王奇利，直说吧，我叫做徐庶，字元直，是代表西河太守崔公和沾县令秦文合过来找你谈判的。如果你愿意谈判，我们双方就握手言和，结为兄弟，如果不愿意谈判，那么我们双方继续开战，打出个你死我活来。咱们也别搞这些虚的，我直接把我方的条件说出来吧，你们南匈奴人从今日起全部撤退到西河还有上郡长城以外，继续服从护匈奴中郎将的命令，未得到护匈奴中郎将的允许，不得进入长城以内。”徐庶也不废话，直接把己方的条件给开了出来。 只是听了徐庶的话之后，奇利也是沉默不语，其实汉军的条件不是很苛刻，就是让匈奴回到十几年前大汉王朝如日中天时的管理方式，退出长城以内，归在护匈奴中郎将的领导之下。 而这个护匈奴中郎将的权利也是非常大，不只是监护南匈奴单于，还能参预参与匈奴部落的司法事务，有时候还要带领匈奴人出塞或是进入汉地作为仆从军平叛。 但是这样下来，南匈奴趁着这几年大汉王朝内乱吃到的好处一下子便全都吐了出去，让奇利如何舍得。 “我家主公说了一句话，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休想拿到，左贤王如果能够有本事控制住西河和上郡长城以内土地的话，也不至于再次缩回到美稷了！你就是不答应我们的条件，难倒你就能实控长城以内的地盘？反正我家主公可以选择的对象非常多，只要他们肯继续置于护匈奴中郎将的控制之下，谁来做这个代单于对我们来说都一样，难倒我们还能越过代单于来掌控你们匈奴部落吗？如果左贤王愿意接受护匈奴中郎将的管辖，按照之前汉匈的约定，当匈奴发生叛乱的时候，我们汉军是有义务帮助单于平定叛乱的。蔺县一战，左贤王想来也是见识到我们汉军的实力，如果我们想要扶持哪一方上位，那可是非常轻易的！” 现在可是卖方市场，所以徐庶也是毫不犹豫得把另外的选择对象给说出来，用来逼迫奇利接受。而奇利不接受和谈的后果，秦谊方也是有所准备，那就扶持呼厨泉吧，只要汉人军力强盛，匈奴人是非常老实的。 然后奇利的脸色果然变得非常难看，他也是知道自己站在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十字路口上，要是汉人真得支持呼厨泉，他的位子和性命都会有危险。 “我可以带领南匈奴，重新归于护匈奴中郎将的领导，不过作为和谈的一部分，希望中郎将也能够开放互市，让我们能够通过贸易换取一些必需品！” 最终奇利还是决定接下这个和谈条件，历史上曹魏势大，匈奴直接被曹操分成了五部，每一部都有曹魏官员帮助管理，可比现在的谈判条件苛刻许多。形势比人强，更苛刻的条件都能答应，优渥的条件自然也能答应。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互市交易中，便不包括铁器这样的军用物资，大单于如果想要得到军备上的支持，必须要经过护匈奴中郎将的特许！” “好！这些年汉庭内乱不止，护匈奴中郎将也已经许久不设，还不知道现任的护匈奴中郎将将会是何人？”聊了半天达成初步的协议之后，奇利突然间意识到，护匈奴中郎将因为汉庭没有力量辖制南匈奴，早已经好些年没有任命这个职位了。 “新任的护匈奴中郎将就是我家主公秦谊秦文合，蔺县之战中汉军的指挥官！”徐庶也是微笑着对奇利说道。 ——我是做了一个艰难决定的分界线—— “钧因表谊为护匈奴中郎将，治美稷。”——《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十四章 世家的心思不你别猜 “太原这些世家大族究竟是怎么想的？我现在带领三郡联军大破匈奴，可以说是威震并州，可以说是为他们解决了一大隐患，为什么还是如此对我不冷不热的？” 就在半个多月以前，秦谊领导的三郡联军，在蔺县大破南匈奴，前后一共俘杀两万多匈奴人，不说是威震并州吧，至少是把太原郡给震得相当不轻。 毕竟过去四年，匈奴人来太原抢了两次，现在秦谊居然带着一万多人的汉军，取得如此重大的胜利，的确是给不少太原人报了仇，更给他们解决了一个严重的边患，在太原百姓中的地位也是一时无两，当秦谊回到太原的时候，也是不少百姓箪食壶浆，来迎接归来的秦谊以及部分归来的联军。 在把南匈奴人赶出西河长城之后，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秦谊也是选择休战，和南匈奴代单于奇利议和，恢复之前有护匈奴中郎将的状态。 由西河太守崔钧上表，表秦谊为护匈奴中郎将，但是秦谊也是很忙的，哪有时间继续待在西河，这场针对匈奴的战役打了能够有一个月，眼看已经到了秋收，因为气候的缘故秋粮减产，上党那边已经开始逐渐乱起来，秦谊要回去主持大局。 实际上护匈奴中郎将的职责将由陈到负责，一万四千人的汉军，大部分是太原人，打完了仗之后控制不住，只能把他们送回太原。 秦谊也只给陈到留下了一千五百上党、雁门兵，再加上崔钧支援的一部分离石的郡兵，勉强给陈到凑了一个三千人。对外诈称是六千人，当做护匈奴中郎将的部众，在西河监视控制匈奴人。 为了让陈到能够更好的压制匈奴，秦谊把自己手下一多半的马鞍和马镫都配给了陈到，这样子他面对匈奴时能够更加有底气。 另外一点儿让陈到稍微心安的就是，秦谊在带走太原兵前，紧急动员这帮子人把西河郡的长城全部给修复了，现在陈到拥有一条比较完备的长城防线，再配合上马镫骑兵的强大战力，应该能够有效打击匈奴人的入侵。 但是真正想要用这三千人弹压二十万的匈奴，也是压力山大，好在之前蔺县一战，暂时把匈奴的气焰给打下去，奇利也是要忙着舔伤口，整顿内部秩序，干掉一些不听话的匈奴贵族，一时间应该是无暇入侵西河。 只希望在南匈奴再度稳定起来之前，秦谊能够有更多的资源投入到西河，让陈到有能力真正的压制住匈奴，让南匈奴人像他们的祖辈一样，像老老实实得听从汉帝国的命令一样听从秦谊的命令。 而真正想要压制住匈奴人，还是需要在西河郡有足够多的汉民，这部分人口全都放在上党南部几县人口和上党黑山身上，如果能够移到西河五万人，西河郡基本上就稳了，能够再度充当抗击匈奴人的第一防线。 到了这个时候秦谊才发现自己手上的人才是真得不够用的，真正的方面之才实在太少，将陈到派出去之后，身边又少了一员得力干将。这不免让秦谊又想起了到哥出名绑定的常山赵子龙，到哥都这样好用，那赵云得强成什么模样。 而且常山国就在雁门的隔壁，两郡虽然属于不同的州，但只是被太行山所隔，其实是紧挨着的，一想到隔壁有这么一位大神，秦谊也是马上便派出心腹秦寿，让他马上去常山寻找赵云，务必要找到赵云，至少也要把秦谊求贤若渴的态度报告过去。 除了大名鼎鼎的赵云外，秦谊瞄准的另外一些人才，便是太原世家手中掌握的那批人才。别的不说，把郭淮和王昶弄过来，稍加培养一下便是方面之才。 可惜太原的世家之前一直对秦谊不冷不热，这次秦谊在西河大破匈奴，也是向太原世家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想来应该是能够得到他们的投靠了。 于是在分配战利品的时候，秦谊也是主动向太原世家示好，把抓来的匈奴俘虏也是分给了太原各大世家共两千人，剩下的两千多名俘虏，秦谊准备自己消化掉，他原平的工坊、大陵的矿场，都需要各式各样的奴工，能分给太原世家两千俘虏做奴隶，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橄榄枝了。 除了太原世家，参加这场战斗的太原郡兵和义兵，秦谊也是给了不少好处，像是从匈奴那里抢来的牲口，秦谊也是一分为二，自己留了一半，剩下的让这些普通士兵们给分了，当然他们内部分配之中肯定有一些不公平的事，但大部分太原兵都享受到了秦谊的福利。 想来整个太原郡，从上到下，都应该感念秦谊的好，秦谊如果想要入主太原，应该是能够得到大部分人的支持。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秦谊再一次拜访了一下祁县王氏，王允的大哥王英，的确是把秦谊称赞了一番，简直是天上天下少有的英杰人物。 只是当秦谊暗示王英，自己想要控制太原郡，希望王英能够牵头帮着找太原几家士族商量一下的时候，王英这个老家伙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起来，明显是不想牵着个头。 王英装糊涂，秦谊也只好把这事给咽了回来，吃完这顿没啥滋味的饭菜离开王家之后，秦谊也是有些郁闷得对自己的首席谋士徐庶说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他们究竟是在想什么，或许问长文他能够清楚一些！”而面对着秦谊的疑问，徐庶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徐庶也和秦谊想得差不多，有个能够给太原士族们带来安全和利益的本地军头，应该是能够得到他们支持的。 作为一个单家子出身的徐庶，他有时候的确看不懂这些世家大族的骚操作，想来想去，可能颍川士族出身的陈群，更能理解这些世家大族的想法，所以徐庶也是建议问一下陈群。 “没用，我一直都在和上党的长文通信，他也是觉得我这一战大胜匈奴之后，应该是能够收服太原士族的心，可实际的情况却不是这样！” 下一步秦谊军的重心是上党，作为总管家的陈群也是很早便到上党坐镇，协助常林为接下来收纳上党人口做准备。 而在秦谊和陈群的书信之中，陈群也是觉得秦谊一战大胜匈奴，也是向太原士族证明了自己能够保护他们利益的实力，应该能够赢得太原士族的民心，但事实证明陈群同样也错了。 “这个恐怕还得找太原士族的人问个清楚，阳曲郭公，还有雁门王府君，似乎都与主公关系不错，可以向他们打听一下！”当听闻陈群都看走眼时，徐庶也是有些吃惊，不过又给了秦谊另外一个建议。 “不错，还是要问问本地人的意见……” 只是秦谊话还没有说完，典韦却是跑了进来，朝秦谊禀报道：“外面有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士人，自称是主公故人，想要拜见主公！” 想了一下后，一头雾水的秦谊最终如此说道：“我的故人？二十来岁的青年士人，祁县这边我就认识王凌啊，他回太原了？不对，刚从王凌家出来，肯定不是他啊！找他过来吧！” ——我是贵人多忘事的分界线—— “谊广施恩义，太原民心归附。”——汉·无名氏《太原耆老记》 第三十五章 王公犹在 “彦龙，您这是怎么了？请节哀！” 这个来拜访秦谊的的确是自己的故人，在雒阳时认识的，历史上执掌曹魏机要的中书令，在曹睿死后将司马懿扶上辅政大臣之位的孙资孙彦龙。 只是秦谊绝对没有想到会在祁县这里碰到孙资，孙资和秦谊不一样，作为太原士族年轻中的翘楚，他非常受王允的器重，跟随王允来到雒阳之后，也是被王允安排进太学之中读书。 这段时间在太原，秦谊也是听过不少关于孙资的传言。依附于董卓的王允发迹，跻身三公之后，也是提拔了一下他所看好的孙资，给孙资安排了一个县令的职务。要知道现在孙资也不到二十岁，和秦谊一样做到六百石的县令，这绝对是进步神速。 按理说这个时候孙资应该去做县令，却没有想到会在太原看到他。不过在看到孙资的衣服时，秦谊也是马上释然，因为孙资此时一身白衣，双眼也是哭得有些红肿，明显是家里死了人，回来料理后事的。 只是孙资家里死了人，不在中都老家待着，跑到祁县这里来干什么。 “家兄为人所害，孙资是回来为为兄长料理后事的！”说完之后孙资也是向秦谊回答道，说着说着眼泪又淌了下来。 秦谊在雒阳时与孙资接触过一段时间，因为知道孙资将来在历史转折关头的重要作用，秦谊对他也是极为客气，也是知道孙资的不少情况。 孙资三岁的时候便父母双亡，是由自己的兄嫂抚养成人。现在孙资的兄长被人所杀，也难怪他会不做县令，跑回中都老家来。 心念电转之间，秦谊已经明白孙资来找自己是做什么，肯定是找自己来帮他报仇的。现在秦谊虽然没有把势力深入到太原之中，但也是周边一个不大不小的军阀，在太原杀个把人，委进这个太原太守也会多半装作看不见的。 而做这么一件事，对秦谊来说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尤其是让秦谊能够收获孙资的友谊。 虽然历史上魏明帝曹睿本来是想着以曹宇等宗室为辅政大臣的，结果因为孙资刘放从中作梗，最终让曹爽和司马懿上位，结果司马懿最终将曹魏取而代之，这事让孙资一直都背负着奸佞的形象。 或许孙资的人品的确有问题，但却是不能否认孙资的才能，就在他第一次见到荀彧的时候，一向以识人着称的荀彧也是对他的才能大加赞赏，说“北方承乱丧已久，谓其贤智零落，今日乃复见孙计吏乎！” 即便是孙资不能为秦谊所用，以他的能力早晚也会出头，说不准将来在曹睿临死之前想着任命辅政大臣时，孙资便想起那个为自己报了杀兄之仇的秦谊来，让秦谊把司马懿给挤出辅政大臣的名单。 “我与彦龙情同手足，彦龙的兄长就是我的兄长。今日兄长枉死，秦谊必须要为彦龙讨个公道！”想到这里，秦谊也是大声表态道，至于孙资的兄长是为何而死，秦谊已经不准备追究，就当是那人死有余辜吧。 “多谢文合！孙资本来是想要自己去杀死仇家的，只是这人家里也颇有财资，孙资也是害怕自己失手，不仅不能为兄长报仇，反倒是自己枉自送掉性命，有了文合的帮助，孙资相信一定能够为兄长报仇！文合的恩德，孙资就是做牛做马，也定当偿还！” 历史上的孙资便是自己杀了仇人为兄长报仇，然后带着家眷避居他乡。这次孙资本来还是想着自己动手，突然间发现太原这附近有个军阀是自己的老熟人，也是径直找到秦谊这边，想从秦谊这边借点儿人手，增加成功率。 “典韦你走一趟，帮着彦龙给他兄长报仇！”秦谊也是马上对着典韦说道，韦哥原来也是做游侠的，还在数百人的围攻之下，给自己的恩人报了私仇。 听了秦谊的命令之后，典韦也是点了一下头，这种事对他来说只不过是重操旧业而已。 在看了典韦之后，孙资也是大喜，虽然不知道典韦的厉害，但看模样便知道他不是善茬，也是对自己的复仇之行增加了不少信心。 “对了彦龙，现在天下大乱，秦谊也是想着做一番事业，别的不说，至少也要守护并州父老的安全，所以秦谊上月也是在西河与匈奴大战，斩俘数万匈奴，也是为太原父老解除了后顾之忧。也不是我自夸，总觉得自己也算是有功于太原百姓，可是为什么太原世家对我却是不冷不热呢？”眼看着孙资又给自己拜了一下，秦谊突然间想起来困扰着他和徐庶的那个问题，于是也是向孙资问道，他是太原士族的一份子，对这个问题应该有着自己的见解。 “汉室尚存，王公犹在，文合为何行割据之事？”只是被秦谊这么一问，孙资也是向秦谊反问了一句。 一时之间秦谊也是无话可答，虽然很多有识之士都是认为即将天下大乱，但还是有不少人只是觉得这只会是一个暂时的波折，随着局势逐渐安稳下来，已经迁移到长安的汉室朝廷将会重新振作，然后利用正统的号召，重新一统天下。 而在孙资的回答之中，除了汉室之外，又加了一个“王公”，这王公是谁，必然是孙资的大恩人王允王司徒。 有这么一个一人（董先生）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存在，暂时还轮不到秦谊来做太原士族利益的代言人，所以现在这些太原世家豪族，大多数都没兴趣和秦谊做深入合作。 “彦龙严重了，秦谊如何敢行割据之事。不过是看着太原北有鲜卑，东有黑山，南有白波，西有匈奴，而站出来保境安民罢了，将来等王王公肃清庙堂，兴复汉室的时候，还要站出来为王公马前卒，助王公讨伐关东的不臣之徒呢！” 秦谊的身段也是非常柔软，马上便改口，以王允的账下走狗自居起来。反正再过半年多，王司徒就要干掉董先生，然后又一波骚操作自爆掉，到时候文和乱武，汉室威信扫地，“汉室不可复兴”将会成为大多数人的共识，到时候太原士族也就只能选择秦谊这个曾经的备胎。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将近一年的空窗期，秦谊还是要做些事情来为自己接管太原做准备，既然无法取代王允成为太原士族的代言人，那就打着王允的旗号加入进去吧，估计王允也是希望有一支能够受他影响的家乡子弟兵。 想到这里，秦谊也是决定马上回去再去找王英谈一下，表达一下自己希望能够为王司徒效力的迫切心愿，说不准能够取得太原士族在某些方面的合作呢。 秦谊也是紧紧握住了孙资的手，对他说道：“逝者已矣，彦龙不要过分难过，好男儿志在四方。现在天下板荡，关东诸侯已经渐成气候，等王公掌握朝政之时，他们未尝愿意束手就擒，到时候少不了又是一场大战。咱们太原人，应该团结在王公周围，为大汉王朝尽一份力，彦龙能否在我军中效力，等方便的时候一起依附在王公身后建立一番功勋？” 被秦谊这么一问，孙资也是一愣。说实话，孙资和其他太原世家一样，也是把王允当做精神领袖的，尤其是这个精神领袖对他还颇为照顾，不过秦谊刚刚派人去帮自己给兄长报仇，就这样拒绝掉实在有些不够意思，最终也是答应道：“孙资愿为文合账下吏员，为保境安民贡献一份力量！” ——我是终究要备胎转正的分界线—— “幼而岐嶷，三岁丧二亲，长於兄嫂。讲业太学，博览传记，同郡王允一见而奇之。会兄为乡人所害，资手刃报雠，后为秦谊所辟。”——《季汉书·孙资传》 第三十六章 常山国的抉择 就当秦谊在西河郡大破匈奴之际，天下大势也已经有了新的变化。因为秦谊处在并州这么一个边角之上，他所做的一些事情，其实并没有怎么影响天下大势。 青州黄巾军三十万军进军勃海郡（今河北没皮东北），降虏校尉公孙瓒率步骑二万人，从驻地幽州（今北京西南）迎击黄巾，二军于东光（今河北沧县东南）展开激战。公孙瓒大破黄巾，斩首三万余级。黄巾军弃辎重，南渡黄河。公孙瓒于黄河边设伏，待黄巾半渡之时突然出击，黄巾军死者数万，血流成河，公孙瓒俘虏黄巾人口七万余人，车甲财物不计其数。朝廷以其功，拜公孙瓒为奋武将军，封蓟侯。 在《三国演义》中，公孙瓒在十八路诸侯讨董之中戏份还不少，但实际情况是，公孙瓒压根就没有参加讨董联盟，他的领导刘虞也是支持汉献帝的。所以公孙瓒在接受长安朝廷册封的时候可是非常爽快的，可不像张杨一样还要找个降汉不降董的理由。 打完这一仗之后，公孙瓒一时风头无两，成为万众瞩目的政治新星。而后公孙瓒也是积极谋取进步，将目光瞄向了袁绍刚刚占据的冀州。 说起来公孙瓒和袁绍的梁子也已经不少了，公孙瓒之从弟公孙越在与袁绍部下周昂交战时中流矢而死，袁绍在夺取冀州的时候也是拿着公孙瓒的声势来吓唬韩馥，而作为精华之地的冀州，更是两雄争夺天下的毕竟之路，一场大战马上就要爆发起来。 公孙瓒大破黄巾，威名正盛，领军进入冀州后，郡县纷纷反叛袁绍归附。袁绍畏其兵威，授公孙瓒另一从弟公孙范为渤海太守，公孙范至郡后反以渤海郡兵进攻袁绍。 一时公孙瓒兵势甚盛，以其将严纲为冀州刺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单经为兖州刺史，又改置冀州治内郡县守令。 在这种形势之下，冀州的常山国，也是受到了公孙瓒入侵的影响，常山相孙瑾，也是召集手下掾吏张逸、张瓒等人过来商议对策，决定常山国在这场即将爆发的大战中的立场。 “诸位，公孙伯圭与袁本初之间必有一战，我想举郡投靠公孙伯圭，以此来报答伯安公的知遇之恩，不知道诸位认为可行否？” 孙瑾口中的伯安公就是字伯安的幽州牧刘虞，作为刘虞在担任幽州刺史时的属吏，刘虞对孙瑾有着举荐之恩，在面临着这次将决定北方大势的站队选择之时，孙瑾也是毫不犹豫得准备站在刘虞这边。 而在这个时候，公孙瓒虽然已经有了很大的声威，但其实起算起来，公孙瓒只能算是幽州牧刘虞的下属。 后来界桥之战后，公孙瓒已经多次被袁绍击败，还不断地进攻。刘虞嫌公孙瓒过于穷兵黩武，怕他成功后就不好控制了，于是不许他再次出兵，并稍稍削弱了他的权限。这才导致两人的矛盾进一步激化，最终公孙瓒干掉了刘虞。 但从这件事的记载上来看，公孙瓒应该是刘虞名义上的下属，虽然现在双方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共管幽州。 在孙瑾这个常山国相眼中，公孙瓒只是刘虞手下的将军，而刘虞和袁绍也是刚刚发生过矛盾——今年正月的时候，袁绍、韩馥等以献帝年幼，且控制在董卓手里为由，欲废掉献帝，想要推举刘虞为帝。而汉室忠臣的刘虞坚辞不受，其事遂罢。总之，双方闹得非常不愉快。 在这次的选边站队上，孙瑾觉得支持公孙瓒便是支持自己的老领导刘虞，也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如果知道自己的老领导刘虞最后被公孙瓒杀害，孙瑾是绝对不会支持公孙瓒的。而之所以做出这个选择，也是因为孙瑾的消息有些落后，关于刘虞和公孙瓒之间的关系还停留在过去。 虽然最后闹到不死不休，但刘虞和公孙瓒还是有很长一段蜜月期的，尤其是汉朝没有大乱的时候，刘虞作为先后担任过幽州刺史和幽州牧的顶头上司，那个时候的公孙瓒只能老老实实夹起尾巴来做人，所以两人的关系还算是不错。 只是随着天下大乱，军头的势力越来越膨胀，现在公孙瓒也是越来越跋扈，逐渐不把老领导放在眼中，双方因为施政理念不合，已经有了越来越多的裂痕。 公孙瓒奉命征讨乌桓时，受刘虞的节度。公孙瓒只注重自己的部队强大，放任部曲侵扰百姓，而刘虞注重仁政，很关爱百姓，于是与公孙瓒之间逐渐出现了矛盾。 而因为理念的不同，这矛盾将还会继续扩大，直到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将来彻底不可调和，只不过孙瑾不知道这事罢了。 “相国，张逸最近听闻，故冀州牧韩文节自杀身亡！这事袁本初也是有着很大的责任，如果他能够履行当初对韩文节的承诺，韩文节又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袁绍接管冀州后，封韩馥为奋武将军，但既没有兵，也没有官属。 与此同时袁绍还任命了河内人朱汉为都官从事。朱汉原先曾被韩馥轻慢，与韩馥积怨颇深，大概也是知道袁绍曾经被韩馥挤兑过，大军断粮去上演真人版荒野求生，于是朱汉又想迎合袁绍的心意，便擅自发兵包围韩的住宅，拔刀登屋。韩馥逃上楼去，朱汉捉到韩馥的大儿子，将他的两只脚打断，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朱汉明显是会错了意，袁绍立即逮捕朱汉，将他处死。但是韩馥仍然优虑惊恐，请求袁绍让他离去，袁绍同意，于是韩馥就去投奔陈留郡太守张邈。 后来袁绍派使者去见张邈，商议机密时，使者在张邈耳边悄声细语。韩馥当时在座，以为是在算计自己。过了一会儿，他起身走进厕所，用刮削简牍的书刀自杀。 说起来韩馥这一州之主死得也真是窝囊，但在这件事情上袁绍绝对有责任，不管朱汉是否会错意，哪怕之前韩馥与袁绍有过节，当韩馥将冀州拱手相让之后，袁绍都应该送给韩馥一场富贵。 现在张逸提起老领导韩馥这有些可笑的死法，在座的常山国属吏都是有些唏嘘不已，但是都明白张逸这是在指责袁绍做事不地道。 而在张逸说完之后，另外一名属吏张瓒也是站出来说道：“下吏也是认同相国的主意，公孙伯圭白马将军的大名也是响彻幽州，不论这冀州由谁掌控，终究还是要看谁能在军事上取得胜利，以张瓒看来，袁车骑虽然久负天下之望，但未必会是公孙伯圭的对手。刘公能够一统幽冀，以他对汉室的忠心，天下何愁不定。而袁本初就未必了，他站出来组织讨董联盟，究竟是为了汉室，还是为了袁家这个天下仲姓，谁又能够知道呢？” 眼见自己手下说话比较管用的属吏都是支持自己站队刘虞，孙瑾也是微微点了一下头：“既然诸位没有什么意见，那么我就尽发国中义从吏兵，协助公孙将军全取冀州！” ——我是消息不及时的分界线—— “虞之见杀，故常山相孙瑾、掾张逸、张瓒等忠义愤发，相与就虞，骂瓒极口，然后同死。”——王粲《英雄记》 第三十七章 截胡 “子龙，今天孙国相找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要打仗了？” 当常山国郡兵头领赵云从国相孙瑾那里回来之后，一些相熟的伙伴也是把他给团团围住，向赵云打听起孙国相那里的事情来。 虽然都是些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但这些常山郡兵，却大多数都是打过仗的老兵。之所以打过仗，完全是因为大名鼎鼎的黑山贼头张燕，就是常山真定人，而张杨的主要活动区域也就集中在常山地区。 现在各郡国的郡兵，大多都是以本地良家子组成的，被掌控在太守和国相手中，负责维持本地治安，和黑山军这种成分复杂的造反队伍天然不对付。这些常山郡兵，大多数和张燕手下的黑山军打过几仗，战场经验都非常丰富。 “恩！孙国相准备带领我们全郡投靠白马将军公孙伯圭！”被这群哥们围在中间的便是大名鼎鼎的赵云赵子龙，历史上的赵云便是被本郡推举，带领常山郡兵加入到公孙瓒麾下的。 赵云在公孙瓒麾下，并没有留下什么具体的事迹，不过在这里他认识了刘耷，不过并没有马上跟随刘备去流浪，而是因为兄长去世返回了故乡，留下了一句“终不背德也”的话。 至于这句话究竟是说给谁听的，也是众说纷纭，有说是向刘备表露心迹的，也有说是赵云和公孙瓒划清界限的，因为史料太少，仅仅一句话是很难判断说话人当时的心境。 但赵云离开公孙瓒时，公孙瓒正好在对付刘虞，在干掉刘虞时，故常山相孙瑾、椽张逸、张瓒等人也是一并被公孙瓒所杀。这几个人的职位面前带了一个“故”字，说明是前任的常山国官吏，恐怕就是因为支持公孙瓒而被袁绍赶出常山国的前任郡国领导人。 作为常山国郡兵头子，赵云和常山国的领导们肯定都很熟悉，甚至赵云投靠公孙瓒就是这些领导授意的。 这么多老领导都被公孙瓒给砍了，作为常山人的赵云即便是留在公孙瓒军中，也是饱受怀疑的对象，离开公孙瓒是个很正常的选择。 按照后来赵云对刘耷不离不弃的表现，他要是和公孙瓒关系很好，绝对不会就这样离开的。 只是这个时候的赵云并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么样，他只知道的是要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 作为常山国的郡兵头目，当国相孙瑾等人决定全力支持公孙瓒之后，赵云也是被孙瑾等人召过去交代了一些事情，自然是关于助公孙反袁绍的。 只不过孙瑾也同时交代，因为时机还不是足够成熟，对郡中高层做的这个决定也绝对保密。 现在面对着如此多听到消息的郡兵过来打听事情，赵云也是一脸平淡得对他们说道：“没什么事，大家好好训练，多训练一下总是好的，将来真得打起仗来，也能多一分活着的希望！” 赵云在常山郡兵之中非常有威望，要不然他一个出身很普通的青年也不会被国相孙瑾委以重任。现在天下大乱，常山郡兵可是孙瑾唯一所能依仗的军事力量。而赵云这么一说，手下的郡兵们也是三三两两散去。 “子龙，这些家伙嘴巴不牢靠，告诉他们以后肯定会到处乱说的！告诉我吧，我肯定是不会乱说的！”因为从赵云这里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过来打听事情的郡兵便是走了大半，只剩下几个与赵云相熟的好友，其中在博望坡之战被刘耷军俘虏的赵云老乡夏侯兰也在这里，因为和赵云关系密切的缘故，还主动向赵云问起这事来。 “季芳，你真得能保守这个消息吗？”看着好友夏侯兰那一副渴想知道的模样，赵云也是压低声音问道，名字里带兰的夏侯兰连表字也有点儿女性化。 “当然能！”夏侯兰也是赶紧向赵云保证道，同时一脸期待得望向赵云。 “嘿嘿，那我也能！”只是转眼间神色凝重的赵云便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对着夏侯兰笑道。 “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而听了赵云这句话之后，夏侯兰知道从赵云这里是问不出来什么的，也是在他胸膛上面擂了一拳，作为赵云戏耍自己的报复。 “好了！好了！我可以告诉你，必然是在公孙将军和袁车骑之间选一个的！”被夏侯兰打了一拳后，赵云依旧笑嘻嘻得说道。 “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而对这个明摆着的二选一，夏侯兰也是不屑道，不过却是不再向赵云追问这个问题。 “总之大家好好准备一下，接下来有的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算了……今天我请客，到我家中来吧！”赵云的这些朋友，也都有着雄心壮志，平时也是也不免互勉一下。不过可能因为瞒着几个好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赵云也是决定请大家吃一顿饭，来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 有人请吃饭自然是好的，几名好友说笑着，不一会儿便骑马来到了赵云的家中，只是刚来到赵云家所在的庄子，却是发现这个平时没太多的小村庄，这次竟然多了不少陌生人的面孔，而且全是全副武装的精壮汉子，也是不免让赵云等人有些好奇。 最终，当赵云回到自家时，却发现自家这边更加热闹，门口还拴着几匹高头大马，明显是有什么大人物前来到了自己家。 “子龙，是有什么人来找你吧？好像还是个达官显贵来着！”看到这一幕，夏侯兰也是带着点儿羡慕的说道。因为停在赵家门口的几匹马全都是些好马，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那种。 赵云并没有回答夏侯兰的话，而是在那里望着门口这些护卫出神，不知道怎么的，并不认识什么大人物的赵云，一下子便想到了一个赠送给过自己很多礼物的男人——沾县令秦谊秦文合。 ——我是继续挖刘耷墙角的分界线—— “沾县令秦谊闻而奇之，数遣人讯云，并致饷遗。云尽封其所赠，复归谊。”——《季汉书·赵云传》 第三十八章 不排斥 “赵云见过明廷！” 赵云的猜测并没有错，真得是秦谊越过太行山过来拜访他，而秦谊对赵云来说其实也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秦谊在招揽陈到的时候，便想到了常山在雁门隔壁，隔着一座太行山的那种，当时便写信让爷爷秦仁想办法帮着自己找一下赵云。 而作为常山郡比较出名的勇士，赵云在常山也是有着不小的名声，秦仁的手下还真是和赵云建立了联系。等到秦谊收到爷爷的这个消息后，也是一直让家人一直代替自己向赵云家里送礼。 后来秦谊回到老家，因为诸事缠身，一直也没有时间跨过太行山去隔壁郡转一下，不过送东西可是一直都没有手软。因为身为郡兵头目，赵云经常不在家，秦家的使者也是经常见不到，尽管他也是叮嘱自己的哥哥不要再接受秦家的礼物，但很多时候秦家就把礼物一扔便跑了，想不要都难。 面对着临郡这个青年才俊对自己的厚爱，赵云刚开始还非常感激，只是接下来持续不断得收到秦家的礼物，也是有些让他惶恐起来，无功不受禄的他也是干脆把收到的礼物都封存起来，只等着下次秦家人过来时还给人家。 也就在等待之中，赵云听到了秦谊在西河打破匈奴的消息，也让赵云再次正视起这个与自己素未谋面的年轻人来。 秦谊的名声也是颇大的，首先便是通过蔡邕弄到了博学多识的光环，算是一名标准的士人；其次便是通过反董给自己积累起了一批人望，尤其是随着董卓的倒行逆施，秦谊这个行动更是得到很多人的认可；最后就是秦谊在雁门、西河的一系列举动，也是凝聚起部分并州人的人心，让秦谊也是深孚众望。 而赵云这边，却只能算是在郡中小有名气，出了常山郡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而且出身平凡的他只是一介武夫，能够让秦谊这种大人物折节下交，也算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 赵云虽然认识郡国里的不少大人物，但这些大人物也没有几个屈尊到赵云家里来拜访过他。现在看到自家门口居然来了这么多人，赵云一下子便想到了秦谊。 虽然要比秦谊年长，但赵云只能算是一介白身，面对着拥有县令官职的秦谊，赵云也是向秦谊主动行礼。 “子龙莫要客气，我与子龙神交已久，一直以子龙当做自己兄长！今日一见也是终于圆了自己的一个心愿！请子龙一定出山助我保境安民，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说起来秦谊小的时候，还真是把赵云当成偶像的，毕竟是看《三国演义》长大的，曹操大反派，刘备窝囊废，诸葛没武戏，关羽老害羞，张飞长得丑，那不就剩下赵云用来崇拜了。 后来长大了，知道赵云并不像演义中描写的那样神武不凡，但看了正史上的记载之后，秦谊却是越发喜欢这么一个人来，或许他的能力不是最强的，但他的稳重和忠勇，却是最让人放心的。 而眼前的赵云，也和后世很多电视剧和游戏中的白袍小将有些出入，相貌倒是和《赤壁》中胡军的扮相有些相似，都是一个壮实敦厚的糙汉子，估计很多yy他的女生都要失望。 而且赵云的年纪也不小了（正史上没有记载赵云的年纪，而罗灌水则写了一个前后矛盾的年龄），已经快有三十岁，白袍可能还有，但小将什么的却是不可能了。 不过说起来秦谊却还是有些惭愧，他竟然有一段时间把赵云给忘记了，要不然早就抽出时间跑到常山来一趟了。 也就是这次陈到到西河郡监视匈奴，秦谊手下又少了一个可用之才后，秦谊才又想起陈到出名绑定的赵云来。恰逢秦谊的小妾刘灵给秦谊生了一个儿子，本来想着到上党郡去应付流民和黑山的秦谊也是马不停蹄跑回了原平。 本来秦谊还想着先去见自己的儿子，再跑去找赵云，但在来到太原的时候，听到公孙瓒开始准备进攻冀州的消息后，秦谊也是没有回原平去看儿子，而是立即来到了常山。 如果赵云要是投入到公孙瓒麾下，也就意味着秦谊永远会失去收服赵云的机会，因为赵云会在公孙瓒的手下认识刘耷，然后跟着刘耷风里来雨里去一辈子。 还好，因为秦谊果断先来常山，终于成功截住了赵云，既然成功遇到了赵云，那么秦谊自然也是不准备错过。 “这段时间赵云也是听到了很多关于明廷的传闻，蔺县一战，斩俘两万多名匈奴人，也是为深受异族之苦的百姓出了一口恶气。之前赵云曾经收到过明廷送过来的很多礼物，一直也是有些诚惶诚恐。文合对赵云的厚爱，赵云感激不尽，只是接下来常山这边可能要爆发一场战争，常山国人必不能独善其身。国相孙公，对赵云也是关怀备至，对赵云有恩德。现在正是孙公用人之际，赵云实在不忍离开孙公！” 常山国在冀州的最北面，紧挨着并州雁门和幽州代郡，檀石槐肆虐幽并的时候，常山国也是经常跟着倒霉，赵云对鲜卑匈奴这些异族也是没有什么好态度，对秦谊在西河取得的大胜也是心向往之。 再加上之前秦谊一直都给赵云送礼物，虽然赵云都封了起来，准备还给秦谊，但这份心意也是收下了。 更不用说秦谊打出的政治口号保境安民，还是比较符合赵云的政治理念，历史上赵云跟随刘备入蜀，当时诸将都想着把成都城中房舍及城外园地桑田给分掉，赵云却是坚持要将田宅房产归还给当地百姓。 现在遇到一个政治理念比较合拍，对自己异常器重和尊敬（秦谊对赵云的态度可要比孙瑾要诚恳多），勉强也能称得上英雄的人物，赵云也是有些心动。不过现在常山国相孙瑾也是用人之际，赵云不忍心这样离开。 “也就是说，如果孙国相同意，子龙愿意随我去闯荡一番了？”和赵云聊了一会儿，秦谊发现赵云似乎并不排斥追随自己，闻听也是大喜。 赵云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是答道：“不错！” “好的！秦谊一定会让孙国相答应下来的！”闻听此言，秦谊也是高兴得说道。只要赵云不反对，孙瑾那里怎么都好说。 ——我是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到的分界线—— “时常山国相孙瑾甚重云，谊乃贿其左右，言交好之益，又以五百人易之，乃得云。”——《季汉书·赵云传》 第三十九章 遭报应了 “什么，明廷有事找我？” 上党郡涅县县城的城郊，本来已经废弃了的一段荒地，不知道何时起成了一处工地，异常嘈杂，有着一支百余人的上党军将这附近给团团围住，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支军队，对外打得也是上党安民军的旗号，只不过军容和其他安民军却是非常不同，看上去就不太像能打的样子。 不过消息灵通的涅县人士能够知道，这支安民军是归在上党北四县之主秦谊秦文合手下，一个叫做胡东的校尉管理。 作为雒阳考古界的专家老手，胡东团队在被秦谊连蒙带骗拐带到原平之后，也是赋闲了许久。雁门原平是秦谊的老家，他要是在原平搞考古活动，也不怕家乡的父老乡亲戳脊梁骨。 至于隔壁太原，秦谊就更不敢动手了，那里到处都是世家大族，万一秦谊不小心把某家老祖宗的坟给刨了，岂不是自绝于太原人民。 另外一家隔壁常山国，那倒是冀州的精华之地，先不说隔着一座连绵千里的太行山，那边是人家黑山贼王张燕的地盘，秦谊把自己的考古团队派过去，有着肉包子打狗被黑吃黑的危险。 在胡东赋闲的几个月里，倒是他手下的陈玉陈瞎子混出头来，靠着多年考古经历锻炼出来的土木工程能力，陈玉被秦谊委以重任，参与了定襄长城和西河长城的修复工作，已经成了秦谊幕府中的实权人物。 不过胡东也没有怨恨过秦谊，甚至还有些感谢秦谊，如果不是秦谊把他一家人带到雁门来，留在雒阳的一家人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董卓迁雒阳百姓到长安进行得实在太过仓促，期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有一个胡东相熟的亲戚，在迁移过程中被董卓的手下洗劫一空，老父亲为了阻止董卓军抢劫被杀，老婆则被董军给劫走下落不明，儿子则是与他在迁移的过程中走散。 而胡东的这个亲戚为了寻找儿子，也是冒着极大的危险脱离了迁移队伍，在被董军追杀的过程中跑到了和关中挨着的上郡，然后被匈奴给抓了去做奴隶。 结果碰上西河大捷，胡东的这个亲戚才被解救出来，而在认出负责西河郡长城修复的陈玉之后，胡东的这个亲戚才被辗转送到胡东那里。 当听到这个亲戚家家破人亡的惨状之后，胡东可是庆幸了许久，不说什么荣华富贵之类的，一家人团团圆圆平平安安得就是好的。 而很快，胡东也是被秦谊委以重任，成了一名统领一百多名士兵的校尉，专门负责摸金考古工作。 没办法，秦谊在西河打得虽然很爽，但是耗费也是巨大，一战下来就把他在河内搜刮来的钱财耗费了个干净。虽然很多转化成了固定资产，但是秦谊手上的现金流却是彻底枯竭起来。 控制着三郡并不是很富裕的七县之地，应对接下来上党的灾荒，还要给西河郡输血重建，秦谊都快要穷哭了，由不得他来动考古的歪脑筋。 所以摸金校尉胡东，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走马上任，开始了自己的考古生涯。而秦谊交给他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低调，尽可能得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这段时间里胡东也是严格遵照秦谊的指示，在上党考古的时候都把挖掘地伪装成军营，也倒是瞒过不少上党人的耳目。 而今天，就在现场主持考古工作的胡东，也是得到了秦谊传递命令的通知——就在昨天，从原平老家抱了儿子返回上党的秦谊也是途径涅县，作为秦谊下属的胡东也被过去叫着喝了一顿酒。 现在听到秦谊找自己，胡东也是赶紧跑过来，冷不丁看到传令之人，好像是之前在酒宴上秦谊介绍过的一众常山豪杰，心中也是马上便信了，于是赶紧迎了上去。 只是等待着胡东的却是一柄明晃晃的利刃，直接便架到了胡东的喉咙上。胡东虽然挂着一个校尉的头衔，但只是一个考古工作者，冷不丁被几个彪形大汉用利刃架在脖子之上，一下子也是被吓了个半死，颤声说道：“军爷……饶命！” “胡东，你为什么在这里盗墓？你可知道盗墓是什么罪过？怎么能由得你在这里败坏明廷的名声？”而在控制住如此怂包的胡东之后，领头的赵云也是厉声喝道，完全没把胡东手下的那批考古工作者放在眼中。而正如赵云所想的这样，这帮子考古工作者不止反应慢，也没人敢上前来。 就在半月之前，秦谊来到上党找到赵云，向赵云伸出了橄榄枝，而赵云并不是很排斥为秦谊所用，只是因为现在常山国相孙瑾正在用人之际，算是婉拒秦谊。 而知道这个情况之后，秦谊也是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又跑去找了常山国相孙瑾，大肆贿赂了一番孙瑾的近人，让这些近人说自己的好话，大谈孙瑾和秦谊结盟的好处。 因为和雁门隔了一座太行山的缘故，孙瑾其实对找这么一个所谓的外援其实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秦谊提出来的另外一个条件却是让孙瑾非常心动，秦谊竟然愿意拿五百名健壮的匈奴奴隶来换赵云。 五百名健壮奴隶可是非常值钱的，孙瑾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下秦谊的要求，最终赵云也是完成了从常山国到上党郡的转会经历，然后便带着几个自己的小兄弟，跟着秦谊来到了涅县。 作为郡兵头目，赵云平日里有时候也帮着郡里的治安官们进行一些抓捕、剿匪之类的活动。来到涅县之后他很快便发现了摸金校尉胡东的不正常，只是一天的功夫便确定胡东在背地里考古，基于义愤之下也是诈称为秦谊传令，过来解决掉胡东这个害群之马。 “冤枉啊！这些事情都是明廷交代我办的！”而被赵云暴喝了一声之后，胡东也是有些糊涂，不过他赶紧继续交代道。虽然很感激秦谊，但胡东就是一个打工的，可不想因为这事被赵云这么一个愣头青给弄死，也是赶紧交代道。 一时之间，气氛突然间沉默下来，最终还是跟随赵云来上党的夏侯兰主动开口道：“子龙你猜得没错，这事就是秦谊在背后指使的！” 在动手前赵云也曾经怀疑过是秦谊指示的胡东，现在确定之后也只是长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真得不能违背自己的本心，算了，这地方不适合我们呢，我们走吧！” ——我是亏心事做多了的分界线—— 有校尉多行不法之事，云以其受谊所命，谓其乡人曰“终不背德也。”乃亡。——《季汉书·赵云传》 第四十章 秦谊月下追赵云 “什么！赵云跑了！？” 当从胡东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秦谊的脸色也是越发难看起来，自己花了那么多的精力招揽下来的赵云，就这样跑了。 “朝着太原方向跑的！” 在得知是秦谊安排胡东在涅县考古之后，赵云也没怎么难为胡东，只不过拿他当人质离开了城郊的摸金大营，然后便把胡东给放了，然后带着自己从常山跟过来的几个兄弟也是扬长而去。 胡东也不敢有什么欺瞒，同时害怕赵云对秦谊不利，也是赶紧跑到秦谊住处向秦谊汇报这一情况。 秦谊听了之后自然是非常生气，但又不知道该生谁的气，反正胡东是没有错的，他在忠实得执行着秦谊交给他的命令。 “找童昂快点儿派一些精骑，给我把赵云给拦住！”秦谊也是马上便做出决断，赶紧把赵云给截回来。秦谊手下的童昂，也是精挑细选了很多顶级骑士，其中还有涅县本地人，说不准现在出发还能追得上赵云，。 “要死的还是要活的！”只是秦谊怎么也没有想到，典韦竟然这样问道。 秦谊瞪了一眼典韦：“别动手，把他们给劝住，说我过去向他们解释情况，如果到时候他们依旧不愿意留下，自然会放他们走！” 说完之后，秦谊也是赶紧跑出房门，找了马准备去追赵云一行人。 —— 黑夜之中，也是有五匹战马在官道上面疾驰，赵云还有他几个小伙伴，也都是优秀骑士，哪怕是如此情况，也能够跑得飞快。 只是此时几个人之间却是有些沉闷，最终还是性格最为跳脱的夏侯兰主动开口：“咱们就这样不辞而别，秦明廷会不会怪罪我们？我这就这样回到常山郡，孙国相那里又会怎么看？” “秦文合自己心术不正，也不要怪我们离他而去，你们放心吧，孙国相那里有我去说！”而赵云也是对今天的叛逃行为做了一个总结。 “好像有马蹄声！而且跑得飞快！莫不是秦文合要拿我们回去问罪去吗？”而就在赵云表态完之后，夏侯兰的耳朵却是微微耸动了一下，满脸忧心得对众人说道。他们几个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光秃秃的一片，想要找个地方躲避都没地方躲。 “对方大概有多少人？” “至少二十个，都还是骑得好马！” “咱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吧，这样不辞而别也的确有些失礼，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和秦文合的手下讲一下，他们要是肯放我们走自然罢了，要是想来硬的，我们奉陪到底！”虽然面对着数倍的敌人，但赵云依旧是不慌不忙。 “子龙将军请留步！”不一会儿后，后面便跑过来二十来名骑士，领头的便是秦谊手下的童昂，而借助着微弱的月光，在看清楚赵云等人后，童昂也是老远便向他们喊道。 “童兄好，秦明廷盛情款待赵云，赵云也是倍感荣幸。只是接触下来，却是发现秦明廷和赵云所想的明主之间还是有些差异，故此离开，还请童兄不要拦截，以免伤了和气！”而赵云也是先礼后兵得对童昂说道。哪怕童昂手下这二十余骑看上去非常精锐，赵云也没有害怕。 “子龙误会了，我家主公马上便会赶过来，当面向子龙解释！到时候子龙依旧执意要走，我家主公也不会强留！”童昂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难倒还能说秦谊考古的不是，于是直接把秦谊的那套说法搬出来，交给秦谊给赵云解释吧。 不一会儿秦谊便赶了过来，他的骑术虽然比不上童昂等人，但也算不错，再加上马镫和马鞍，并没有耽误多久便赶上来了。 “子龙，秦谊现在只想问您一个问题，如果您驾着一匹受惊的马跑在大路上，路上有一具死人的棺椁，还有一个惊慌失措的少年挡在你前面，如果您要是必须选择一个撞上去，您会选择哪一个？”而秦谊赶过来之后，也是没有废话，直接向赵云问道。 “逝者已矣，固然值得尊敬，但活者的人更加重要！只是这和明廷您的所作所为还是两样，因为摆在你前面的可不止这么一条路，您完全可以用其他手段，而不是惊扰逝者。我想明廷您也不愿意百年之后，被人暴尸荒野，不能入土为安吧？”赵云当然知道秦谊的意思，不过他还是觉得考古是秦谊的借口，所以也是向秦谊逼问道。 “倘若能够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免遭生灵涂炭之苦，秦谊就是暴尸荒野又如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只愿意用自己的骨血来滋润天下百姓！”而被赵云这么一问，秦谊也是毫不犹豫得回答道。 而秦谊这么一说，不只是赵云等人，就连秦谊手下的童昂等人也是大吃一惊。 古代人极其重视生死之事，有时候留个全尸而死都算是很大的恩典，所以很多人都对胡东这样的盗墓贼嗤之以鼻，法律也是制定了最严酷的刑法来对付他们。现在听秦谊为了天下百姓，竟然连这一个人最重要的身后事都不顾了，自然也是觉得有些惊讶。 作为一个从火葬都习以为常的时代穿越过来的人，秦谊对这种身后事其实并不怎么在乎，强如曹老板，最后也不是被人把坟墓给考古了嘛，所以秦谊可以完全毫无负担得说出这种话来。 而看着眼前众人都被自己的表态所震惊，秦谊也是继续加了一把火：“现在别的地方不说，单单是上党郡，马上就要有一场灾荒，而灾荒过后，又是一场兵灾，我已经听闻上党黑山军已经准备下山寻粮，如果能够有粮食，可能会减少多少无辜百姓的伤亡。只可惜秦谊手上也没有多少余粮，现在只能尽可能得筹钱，去购买一些粮食。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把目光投向了这些墓葬。我现在在这里向诸位立誓，如果我秦谊在这件事上存有私心，让我不得house！” 听着秦谊喊出这么一通政治宣言，两边人也是一阵沉默，许久之后赵云也是从马上跳了下来，朝着秦谊重重得一拜：“明廷心怀天下百姓，甚至不恤己身，这才是真英雄的所为。赵云愿意为明廷效力，万死莫辞！” ——我是得不到house也无所谓的分界线—— “秦文合在马上一声大叫，赵贤弟听我说你且慢逃。在上党我待你哪点不好，顿顿饭包饺子炸油条。你秦大嫂亲自下厨烧锅撩灶，大冷天忙得热汗不消。白面馍夹腊肉你吃腻了，又给你蒸一锅马齿菜包。捣蒜臼还把蒜汁捣，萝卜丝拌香油调了一瓢。”——河北梆子《赵云辞秦》 第四十一章 黑山在行动 初平二年的秋天，本来应该是一个收获的季节，但是在上党郡因为天气干燥，今年的粮食产量并不高。而这已经是连续的第二个荒年了，去年的收成便不好，今年有很多人便开始饿肚子。 而在这个减产过程中，最难受的还是上党太行山上的黑山军。黑山作为中国很常见的农民起义的一种模式，主动或是别动挟裹了大量过不下去的老百姓。 这些普通老百姓为了活命，选择在太行山上聚居在一起，本身也是从事一定的农业生产。 只是太行余脉地势本来就太适合种地，再加上气候异常，上党境内黑山军的日子注定不好过，在这种情况下，上党黑山军的头目必然要采取一些行动，来面对可能的饥荒。 首先是一些小股的黑山军，开始频繁下山，到上党境内来抢粮食，也是很快便和上党诸县的百姓、军头打了起来。 因为灾荒，上党普通百姓的日子并不比黑山军强多少，粮食就是他们的命根子，自然是和过来抢粮食的黑山军们拼个你死我活。 在这个过程中，也有些黑山百姓和上党百姓，为了活命，选择了北上，越过壶关向占据北四县的沾县令秦谊投降。因为大量先进农械的使用，以及以常林、陈群为首的北四县官吏强抓的恢复生产，北四县虽然也受到旱灾的影响，但减产不是很严重，还是有一口吃的。 而主管北四县的秦谊也是一直在努力从那面几个县掠夺人口，甚至还编了几个歌谣，用来向这些百姓宣传北四县安定的生活。而这些跑过来的百姓，也是被秦谊手下的官吏给安置下来，然后安排到西河郡去充实人口，一个月的时间里便向西河郡送去了一万多人。 西河太守崔钧也是调动起自己所有的资源来帮助秦谊接纳人口，将这些人口安置到之前匈奴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开发出来的草场和耕地上来。 这一万人的到来，让西河郡的人口直接增长了一半，守在长城上担心匈奴人南下的陈到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将其中的轻壮组织起来，开始训练，随时都能加入到长城来防御南匈奴入侵。 世道难为，上党黑山的两位大佬白绕、眭固，也是召集了离上党非常接近的河内黑山大佬于毒共商大事，为三方拖家带口十几万的部众找一条出路。 “老于，今天把你叫过来，完全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们这边已经马上要断粮了，再不想办法就要饿死人了。我听闻你们那边也不好过，咱们三家和在一起能够十几万人，刨除掉老弱病残，精壮也有三四万，足够一战的！” 当从河内过来的于毒就位之后，邀请他们两人过来的眭固也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开场白。 和上党人白绕、河内人于毒不同，眭固其实是一个幽州人，曾经跟着大贤良师张角闹过黄巾。在黄巾圣斗士们被残酷镇压之后，眭固也是一路带着残部从幽州跑到冀州在来到并州上党太行余脉上，期间又收拢了很多黄巾余部，手上现在也是五万多人口。 为了自己手下这五万多张嘴，眭固也是非常发愁，为了给他们找饭吃，尤其是现在这种世道，也是把白绕和于毒叫过来商量大事。 同在上党的白绕自然不用说，在河内的于毒日子也非常不好过。河内本来是富庶的天下大郡，只是自从讨董以来却是每况愈下，先是河内人民的好太守王匡主政，在河内人民好儿子秦谊的协助下把河内搜刮一空。紧接着袁绍的讨董主力又来了，因为之前王匡搜刮的太厉害，又被断了韩馥断了给养的袁绍军一度上演现实版荒野求生，抢劫都抢不到，很多将士都要靠采摘桑葚果腹。 细算起来，这也不过是去年的事情罢了，一年的时间里，河内的情况能够好到那里。 “合则三利，我们这些人如果不能团结起来，只能被逐个击破，我也是这个想法，所以才来到这里！”而在眭固开场白之后，白绕也是开口赞同道。 “我没有什么异议，关键是我们朝那个方向打呢？南下河内你们就别想了，河内现在情况不太好，而且张杨到了河内，他虽然只有不到一万人，但是战斗力很强，我曾经试过和他打过几仗，非常难打，几乎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毒既然大老远来了，肯定是支持合作的，他这趟过来主要是为了和两位盟友商量好发展方向的。 “北上太原也是不行，现在上党被壶关分成南北两截，北面情况倒是不错，但是秦谊拥有壶关天险，咱们即便是有十几万人，恐怕也奈何不了壶关，而且秦谊手下的兵也不弱，一战斩杀两万多匈奴，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而白绕也是马上把北上的想法也给否定了。 “那西进呢？”连着两个方向被否定，眭固也是问起第三个方向。 “想要新进河东，要穿过小半个上党，遍地都是张杨留下的军头，不好打。就是到了河东，还有河东本地的白波军，也是聚众十余万的庞然大物，他们都是河东本地人，会让我们这些外地人前去落脚？”而于毒也是马上否定了这个方案。 “那就只能向东了！” 其实对接下来的行动眭固也是早有方案，因为比起秦谊、张杨还有白波来，只有东面的魏郡比较弱，他们三家兵合一处，应该是能够打下魏郡的，而魏郡作为中原之地，肯定是要比并州的上党富庶，应该能够填饱他们手下的十几万张嘴。 “我没有意见！”而于毒也是赞同这个方案，因为实在没有更好的去处。 “那些不服我们指挥的小股势力呢？”白绕也是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对这边的很多小股打着黑山军的武装比较关系。这些武装人数比较少，但轻壮的比例比较高，战斗力比拖家带口的三家要强，要是能够把他们绑上东进的战车，能取得的效果肯定很好。 “愿意跟着我们的就让他们跟着，不愿意的就留在上党呗，我们正好给他们腾地方了！愿意自己干旧自己干，愿意投秦谊就投秦谊，愿意找张杨就找张杨，总之能活下去就行！” 眭固也是表现得很平静，对他来说，在这个乱世能够活着就行了。 ——我是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的分界线—— “黑山贼于毒、白绕、眭固等反。十馀万众略魏郡、东郡，王肱不能御，操引兵入东郡。”——《季汉书·曹操传》 第四十二章 一统上党 “金亮的军队不行啊，太弱了，根本就不经打，这么快便被冲散了！咱们现在过去，能够立即把金亮给包围住！” 高地之上，夏侯兰手搭凉棚，一边朝着远处搅在一起的两支军队望去，一边对着身边的赵云说道。 随着盘踞在上党太行山余脉的白绕眭固部大举东进魏郡，一直龟缩在壶关北面的秦谊部也是开始行动。 上党还有附近几个郡交界处三不管的地带，所谓的黑山军来源庞杂，虽然有着大部分人人随着白、眭二人东进讨活路，但是还有部分人并不想听从他们的安排，尤其是一些上党本地的黑山豪强，而是选择留在上党，这部分人便开始四处掳掠起上党南面诸县来。 连着两年的灾荒，正是一个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的日子，这些上党豪强也不能坐吃山空，开始拼命下山劫掠。 于是很多上党的豪强武装便一头扎进了秦谊从壶关里面杀出来的军队。秦谊的上党军，有一部分就是上党郡兵，再参加过西河郡对匈奴那场战斗之后，已经是参加过大规模野战的军队，和这些豪强军已经拉开了显着的差距。 而秦谊手下的将领，待在上党这地方简直有些大材小用，刘耷手下的五虎将，除了他那两个兄弟，还有大孝子韩超以外的两个人，现在可都是在秦谊手下，打这么几个小豪强岂不是轻松加愉快。 除了这些与朝廷作对的豪强以外，张杨留在上党的一些小军头也在秦谊此次的打击范围之内，因为之前杀过严刚和孙亮，秦谊在这些张杨手下中的形象并不好，但总算也是有点儿香火情的，所以秦谊也是开展先礼后兵的策略。 这些军头如果愿意交出地盘和手下的军队，秦谊可以给他们一个做富家翁的机会，如果要是执意反抗秦谊，那么秦谊也就不会和他们客气，秦谊手下那五千多将士战斗力可是非常不弱。 在秦谊动手之前，上党的这些军头，已经和眭固、白绕手下的黑山军打过几场，后者是在实在占不到太多的便宜的情况下才选择东进魏郡的，但这些军头之中也有不少伤亡惨重的。 现在秦谊大军压迫，竟然真得直接收编了几家军头。毕竟秦谊也不是斩尽杀绝的那种人，原先在沾县的刘尚就被秦谊给收编了，还过得不错。即便是不愿意被秦谊收编的几家也是大多据城自守，观望着局势的发展，不敢轻易出城和秦谊野战。 当然也有例外，譬如占据陭氏县的金亮，便选择主动和秦谊交战，甚至还和不少黑山豪强联合起来，组织了一支多达四千人的联军。 然后双方便摆开架势在陭氏打了一仗，战斗刚一开始，黄忠指挥五百名马具骑兵一冲，将把金亮的军阵给击穿了，后者还没有经历过冲击力如此强大的骑兵，一个照面便被打崩了。 随着黄忠后面的一千步兵开始压上，金亮全军崩溃，让在侧翼担任赵云副官的夏侯兰也是有些着急，就这样打完了，还有他们立功的机会吗？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压上去，直接全歼金亮部。 这场战斗，秦谊也是拿出狮子搏兔的架势，黄忠主攻，赵云担任侧翼，本来想着一下子便把金亮给彻底干掉的。 只是金亮比秦谊想得还要废柴，或许说秦谊方比这么一个小军阀实在强太多，根本用不上赵云便结束了。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金亮的军队都是输定了，区别是输多输少的问题。虽然把大部分马鞍和马镫都配给了西河郡的陈到，让他用来弹压南匈奴人，但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林宏又生产出了一批，秦谊身旁童昂带领的三百精锐骑兵在西河之战时便已经有了这些马具，然后又扩出了两支五百人的马具骑兵队来，其中一支便交给了刚刚加入到秦谊麾下的赵云指挥。 现在也是来到了一个战局的关键点上，如果赵云现在出击，很有可能会取得全歼金亮的战果，只是远处秦谊的本阵却是迟迟没有打出让赵云出动的旗号来。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是一个绝佳的战机，错过去恐怕就不能全歼金亮了！咱们出击吧！”而看着眼前这个局势，另外一个从常山跟随赵云来到上党的同乡也是劝说道。 看了一下这几个渴望建功立业的好友，赵云又看了一眼远处秦谊的本阵，依旧是没有什么反应。 “主公还有徐军师，都不是那种延误时机之人，或许另有深意吧！咱们还是按照军令行事吧！”最终赵云还是没有下令他这五百骑兵出击，而是继续等待着本阵的指示。 而接下来黄忠明显是收到了本阵的命令，只有少部分骑兵追击，大部分步兵就地抓俘虏。就这样，黄忠带着自己手下的一千五百多名士兵，再将金亮部给击溃后也是就地在那里抓起了俘虏来。 金亮的军队，能够有七八百骑兵，剩下的大都是步兵，根本就跑不远。虽然隔得距离有些远，但赵云也能估计出来，黄忠这下子能够抓到一千多名俘虏。 就在黄忠部抓了一会儿俘虏之后，本阵的信使这才来到赵云这边，如果是简单的命令，直接使用旗语便可以传达到，只有复杂或是需要着重强调的命令才会使用专门的信使。 而秦谊交给赵云的命令也很简单，让他率领本部五百骑兵，截住金亮退回陭氏县城的退路。 最终因为赵云的阻挡，金亮没能撤回陭氏县城之中，只能带着自己本部七百余名骑兵，向北逃去。就在赵云部截住金亮后路的时候，秦谊的本部也做出了运动，共同将金亮余部逼着向北逃去。 望着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的金亮余部，赵云也是有些若有所思——陭氏北面可就是太原了。 ——我是祸水北引的分界线—— “有贼金亮寇太原。”——《季汉书·温恢传》 第四十三章 猎头孙资 “彦龙兄请坐！” “曼基，还请节哀！”太原祁县温家的坞堡之中，秦谊的老熟人孙资也是正襟危坐，朝着一个勉强成年的十五岁少年劝道。 就在上个月，孙资和典韦合力杀死了杀害孙资兄长的凶手，主要是典韦把那个人给打趴下，然后孙资上去补刀。 终于为抚养自己长大的兄长报仇，孙资也是了却一桩心事，然后便到上党秦谊的府邸前去报道，以此来偿还秦谊对自己的恩德。 秦谊也没有安排孙资什么职位，而是让孙资把太原各大世家中青年才俊的名单给列了一份，看看能不能有什么人能够投靠到自己麾下效力。除了未成年的郭淮、王昶以外，秦谊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温恢温曼基。 秦谊对温恢的第一印象来自游戏《三国志11》，上面一脸憨厚的大魏扬州刺史温恢除了拥有高达86的政治以外，还有一个非常好的特技“能吏”，正是搞后勤的一把人才。 当看到温恢的名字时，秦谊便马上决定要把这个青年才俊给招揽过来，只不过很遗憾，当时的温恢并不在太原，而是跟随他的父亲涿郡太守温恕到了涿郡。无奈之下秦谊也只能放弃，摆脱孙资给温恢写了一封信，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然后孙资便继续游走于太原世家之中，开始为秦谊搜罗一些可用的人才。经过西河一战后，虽然太原世家对秦谊还是有所质疑，但态度好上不少，这次真有几个世家子弟出仕 正当孙资想要找秦谊复命之时，却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温恢回到了太原老家。原来是温恢的父亲客死他乡，他是护送父亲遗体回故乡安葬的。 在安葬完父亲之后，年仅十五岁的温恢更是做了一件让人刮目相看的事情，把家财一朝散尽，以赈济乡党宗族中有需要的人。温恢此举也是得到不少人的成长那，正是因为很多人都在传说温恢做的这件事情，孙资这才知道温恢回来的。 秦谊之所以让孙资帮他招揽人才，完全是因为孙资是太原世家子弟，和几个家族的年轻人都很熟悉，比秦谊这个外人更加具有亲和力。譬如离开老家三年的温恢，孙资也认识，这便找上门来。 “逝者已矣，我们这些生者更应该过好自己的生活，这样子才是对逝者最好的尊敬。只是不知道彦龙兄过来找我什么事情？”从涿郡回到太原，温恢一路上也是经历了不少事情，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已经成熟了很多，言谈举止都非常老练。 只是温恢说完这话，孙资却是许久没有言语，因为温恢的话让他想起来自己死去的哥哥，又过了一会儿，孙资这才收拾好心情笑道：“曼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没有？” 被孙资这么一问，温恢也是长叹了一口气：“当今世态已乱，也只能苟且在宗族之内了。所幸温家坞堡还算比较牢固，应该能庇护我们一段时间！” 眼看天下将乱，温恢的头脑也是很清楚，死掉父亲的他无依无靠，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温氏宗族。将自己家财散尽，一方面博得宗族亲戚们的认可，另外一方面免去了族中某些人的觊觎，免得招惹麻烦。 “曼基其实不必如此灰心，以孙资看来，这太原的局势还算是不错的，大有作为的空间，怎么能够枯坐在家中呢？” “彦龙兄这是何意？” “曼基觉得这乱世之中最可怕的是什么？”孙资没有正面回答温恢的问题，而是向温恢反问道。 “我这次从涿郡回到太原，一路上也是见识到了不少乱世的景象。怎么说呢，无秩序才是最可怕的。没有了秩序的约束，很多人内心深处的兽性都爆发出来，而现在天下越来越变得没有秩序来维持了！” 回忆了一下一路上的所见所谓，温恢也是忍不住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也就是温恢是随着大队人马返回的太原，这队伍里都是一些相熟的可靠之人，要不然他早就死在路上了。 “对！曼基说的对，无秩序才是最可怕的！”孙资也是点头笑道，不论温恢回答什么，他都会这样符合的，而在附和之后，孙资却是话锋一转：“而现在太原的秩序却是在重建之中，不过不是由我们的委府君来重建，而是由上党之主秦谊秦文合来重建！” “那么彦龙兄，这秦文合是个什么人呢？”被孙资这么一说，温恢也是有些好奇起在太原士族圈子里面非常出名的“一州之智秦文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秦文合博学多识，学问可是得到了蔡伯喈的认可；更衣匡扶天下为己任，董贼对他提拔拉拢他却不为所动，毅然参加讨董联盟；同时又勇于任事，当日南匈奴意图将王庭迁移到西河郡治所离石，西河崔府君到处求助，更是秦文合第一个响应，带领我太原儿郎，一战斩俘两万多匈奴，将匈奴人赶出了长城。如此功劳，难倒当不起英雄两个字吗？”秦谊是不是英雄孙资不知道，但是他孙资的恩人这点儿是毫无疑问的，所以孙资也是可劲得吹捧起秦谊来。 “的确，我回到祁县后也是听到不少人说起过秦文合在西河郡是如何如何的治军，的确颇有名将风范。更重要的是他对得起自己‘保境安民’的招牌，也是因为他的存在，太原可要比其他地方平安多了！只是不知道彦龙兄跑过来找我说这些事要做什么？”隐约也是猜到孙资的来意，温恢也是径直向他问道。 “曼基虽然年少，但却是我太原士族青年一代中的佼佼者，秦文合也是想着建立一番功业，正是需要曼基这样的青年才俊前来支持……” “少君！族长召集全族议事！”只是孙资的话还没有说完，温恢的一名老家人却是匆忙跑了进来，向温恢通报事情。 “有什么事情？”听到老仆人的话，温恢也是有些吃惊，族长召集全族议事，那肯定是有要事相商的。 “好像是流寇的事情，族长得到消息，说是秦文合在上党讨伐黑山贼，结果有一股黑山贼跑到了太原境内成了流寇，又挟裹了一批乱民，现在正朝着祁县这边跑过来！” ——我是给太原人民好邻居的分界线—— “温恢字曼基，太原祁人也。父恕，为涿郡太守，卒。恢年十五，送丧还归乡里，内足於财。恢曰：“世方乱，安以富为？”一朝尽散，振施宗族。”——《季汉书·温恢传》 第四十四章 都得死 “我看大哥面孔有些面生啊？”温家坞堡门口，一名温家家丁也是对着一名过来做生意的生人问道。 两汉魏晋时代的坞堡，除了防御作用以外，在平安时期还能够做为贸易场所用，这天正是温家坞堡赶大集的日子，附近一些百姓还有商贩也是过来交易。 而在今天，温家坞堡门口的护卫也是发现了好几个生面孔，赶紧向他们盘问道。 “我是阳邑人，平日里主要是在阳邑那边做买卖，今日走亲戚才到祁县来，这不带着自家几个孩子过来转一下看看！”而被温家护卫一问，走在前面的一个老农模样的中年男人也是赶紧回答道。 “好吧，你们进去吧，听说流寇已经到了祁县，还攻破了几个坞堡！你们也都小心点儿！”听着这个老农一口的阳邑话，温家护卫也是信了大半，马上便把他们给放了进来。 随着被放进了温家坞堡，而跟在老农背后的夏雪也是赶紧点了一下头，同时揪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破袄，将衣服里面的利刃又给藏了一下，一会儿还得用得上它。 上党人夏雪是一个老行伍了，三年前张杨到上党募兵时，夏雪便加入到张杨麾下，在张杨手下的校尉金亮手下当兵。 这么三年下来，夏雪也已经成了金亮手下的心腹，跟着金亮在陭氏作威作福好不快活，只是随着秦谊一统上党，夏雪的好日子便到头了，跟着金亮在陭氏城外和秦谊的军队打了一架，却是落得一个一败涂地。 作为一个老行伍，夏雪到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秦谊的马具骑兵实在太强了，冲击起来根本就挡不住。陭氏城回不去，金亮也就只能在秦谊军的逼迫之下，北上逃到太原来，而忠心耿耿的夏雪也是不留不弃，继续跟着金亮鞍前马后。 来到太原之后，金亮手下竟然还有七百来人，而且大多数是有马的骑兵，战斗力很强，只不过攻坚能力薄弱。野战什么的好打，打不过至少也能逃得掉，只不过县城、坞堡这样的地方不好打，而偏偏大部分的民间财富全都集中在县城和坞堡之中。 已经成了丧家之犬的金亮，想要笼络住自己手下这几百号人，就必须能够给他们足够的好处。 于是金亮便趁着上党那边的情况还没传到太原的机会，利用几家坞堡开集市的机会，混进去了不少自己的手下，然后突然发难，里应外合，也是一举拿下了几家坞堡。 接下来坞堡里面的财富、粮食和女人，也就都成了金亮和他们手下的东西，本来马上就要分崩离析的队伍，再次凝聚起来。 而且情况比金亮想象的还要好，太原这边的阶级矛盾也是非常严重的，只不过被压了下来。金亮的出现，接连屠戮了几家大户之后，也是吸引了不少与这两家大户有仇的普通百姓，几番下来，金亮居然纠结了三千之众，滚雪球似得向前发展下去。 只不过现在金亮没有在陭氏县城时那样有稳固的根据地，现在的只能是一个流寇，金亮也是准备继续流下去，再攻破几家大户之后，再携裹一批百姓去打晋阳。晋阳县可是太原郡的治所，那里面可是富得流油。 而在攻打晋阳之前，首先要把晋阳前面的祁县的几家大户给拔掉。一是弄一些钱粮犒赏一下部下，而是在祁县挟裹一些百姓，当做攻打晋阳的炮灰。 夏雪便是按照金亮的吩咐过来给他侦查的。再加上之前在阳邑入伙的太原人做掩护，夏雪也是轻易得混入温家坞堡。 之前金亮在阳邑干了几票，闹得声势有些太大，现在祁县这边的人家，都已经得到了风声，开始加强防御，他们这些买卖人也是被限制在了一小片区域里，不能到处乱走，还有温家的族兵随时看着他们，不过这并不妨碍夏雪把温家坞堡给仔细看了一番。 当天晚上，夏雪带着四十来名金亮军的先头兵，也是悄悄得摸到温家坞堡跟前。在上午的调查中，夏雪发现了温家坞堡有一处矮墙年久失修，非常适合攀爬，回去报告给了金亮，也是让金亮决定今天晚上攻打温家坞堡，夏雪便是带着敢死队们进去打开坞堡大门的。 作为一个老行伍，夏雪曾经经历过多次生死之战，当他带着人摸到围墙边上，准备往上攀爬的时候，一下子想起了两年前跟着张杨在上党讨伐黑山军的时候，在黑山军的主场，这些狡猾的敌人也是采取了夜袭的手段，而在被敌人攻打之前，也是同样的寂静。 这段回忆让夏雪有些不太舒服，也是赶紧收拾心情对手下命令道：“动作快一点儿，都别出声……” 只是夏雪的声音未落，温家坞堡上面却是一下子打出不少火把来，一下子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般耀眼，而在这些火把打出的同时，强弓硬弩也在招呼着夏雪这帮子突击队。 随着箭矢的破空声，夏雪知道自己是中计了，这处矮墙就是留着勾引他们这些人的。随着身边一阵阵痛苦得哀嚎，夏雪的经验再次救了他，他根本就无暇多想，身体本能让他赶紧拉了一个小弟横在了自己身前。 一刻之后，在温家坞堡一里路远的一处小树林中，带着上百名手下的金亮也是遇到了被人架回来的夏雪。金亮手下现在虽然有三千人，但都是些乌合之众，这种夜袭的事情他也不敢把他们全都带过来，到时候一团乱打草惊蛇不说，再弄个营啸就滑稽了。 金亮这次只把自己本部那些上党老兵给带了过来，他们的组织度，是能够完成这种程度夜袭的。 此时的夏雪已经只剩下半口气，虽然找了一个人肉盾牌，但他身上还是中了两箭，其中一箭更是射穿了夏雪的人肉盾牌，在他肚子上捅了个窟窿，能有这种程度的杀伤，是被弩箭给近距离射中了。 “温家有……埋……”要不是有同党接应，夏雪可能都没机会跑回来。只是在用尽这最后的一口气把这个显而易见的事情说完之后，夏雪也是眼睛一闭，就此死去。 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好些年的忠心部下就这样死掉，金亮也是气得睚眦欲裂，这次过去夜袭的都是他手下的精锐，结果一战下来却是几乎全军覆没。 许久之后，金亮也是收拾好心情，但是从他嘴里面却是恶狠狠蹦出几个字来：“温家堡（念bu）的人都得死！” ——我是中了埋伏的分界线—— “恢从其宗族，为之策谋。”——《季汉书·温恢传》 第四十五章 及时雨秦谊 “也太惨了！”看着温家坞堡外面的死尸和在那里挣扎着的伤者，温恢终究还是年少，脸色也是越发苍白起来。 晚上的突袭失败之后，金亮当天晚上没干什么，但是在第二日却是调动了自己全部的人手，开始对温家坞堡进行围攻。 温家是士族，不是秦家的豪强，武力水平要差上不少，而祁县因为处于太原南部，比起雁门来说要安全不少，所以温家的坞堡坚固程度比起秦家的更是差了不少。 现在金亮手下有三千多人，围攻只有五百余人的温家坞堡，还是很有机会把这家坞堡给打下来的。 随着一阵号角响起，金亮军首先攻上来的，便是一些被挟裹来的老弱病残，当做炮灰冲击起温家坞堡来，而面对着这些人的攻击，温家人也只能选择还击，这些老弱病残未必不能冲上围墙，对他们造成伤害。 也就是这些炮灰的伤亡，让温恢看得脸色苍白。一箭被射死也就完了，但偏偏不少人被射伤，无力得趴在地上挣扎着，任由伤口汩汩得躺着鲜血，哭号着寻求救助。 可惜偏偏坞堡内的人和外面的人都不会去救他们，只能由着他们这样死去。 “这才是乱世的常态吧！”同样站在坞堡上的孙资反应好上不少，他比温恢大上好几岁，经历的事情也多，尤其是跟着王允从雒阳迁到长安，什么人间惨事没有见过。 那天得到流寇进入太原的消息后，温家也是全体动员起来，在得知流寇势力不弱之后，温家也是四处求救，而温恢则是建议利用坞堡中一处低矮围墙来引诱流寇来攻，从而达到歼灭流寇精锐的目的。 而温恢的目的达成了，昨天夏雪他们这些生面孔一进入温家坞堡，马上便被监控起来，如果他们敢立即作乱，当场便是死路一条。 而晚上的进展也是如同温恢所料，金亮的精锐部队过来夜袭，早已经埋伏好的温家族兵，一战下来便把金亮的四十余名核心部众给干掉。现在金亮手下也就只有五百来名老部下，这一下子死掉十分之一，也由不得他伤心抓狂。 “大家都省着点儿力气，这帮子人就是炮灰，便把力气都用尽了，一会儿流寇主力上来了大家都没有力气射箭了！”随着金亮的第一波进攻失败，围墙上的温家族兵头目，一个经历过西河大战的一个老兵也是提着嗓子向着围墙上的自家人喊道。 就像是为了响应这个族兵头目一样，金亮的部众再一次发生了变化，这次出来的部众是一些精壮青年，不但带着一些简易的攻城器械，甚至还有不少人披着甲，明显这一波是非常不好打的。 “应该能够挡下来吧？”看着这些金亮的部众，温恢也是有些底气不足，向着孙资问道。 “没事，他们也就比一些乌合之众强一些，曼基你不用害怕，没事的！”看着温恢有些紧张，孙资也是安慰道。 孙资在雒阳见识过董卓的西凉兵，也在太原见过秦谊刚刚打完匈奴的部下，金亮这些都沦落成流寇的士兵，还不被他放在眼中。 如同孙资的预料，金亮的主力逐渐出来，只是面对着有坞堡加成，还有着保家buff的温氏族兵，并没有取得什么太好的战果。但温家人同样不好受，一场乱战下来，也是死伤了不少人。 “也不知道援兵什么时候能来？”看着这些和自己沾亲带故的叔伯们，就这样死伤在金亮军的刀箭之下，温恢也是异常难过，虽然知道终究还是要靠自家人，但还是盼着能有援兵来解决掉这伙流寇，让温家人少流血。 “委府君的援兵是不要指望，他就是一个坐啸客，一贯的没有担当。要是祁县王氏遭了流寇，他可能还会尽快采取行动。温家比王家可是差远了，他未必会管。至于那些相熟的世家，多半也不会出兵，危险太大了，万一把手上的兵都给打光了，还怎么保卫自己家，以往匈奴入寇的时候，也没见其他家有来支援的。不过秦明廷不一样，他一定会出兵来救援温家的，别的不说，就为了曼基你，他也会来的！”孙资倒是对秦谊很有信心，他也看出来眼前的局势其实对秦谊收服祁县温氏，甚至整个太原士族都有着益处，秦谊必然会来的。 太原这边的豪族，一家能有个千人便算不错的，一千人中扣除老弱病残女，能出个百人的队伍就算不错的。 和平时期动员起来，然后集合奔赴战场很容易，但是遇到战乱，因为彼此互不相属，协调起来非常麻烦，一般都是固守在家的。 按照之前匈奴入寇的经验，各家一般都不会主动出坞堡的。这都是血与泪的教训，贸然走出坞堡，很容易便会被高机动性的鲜卑、匈奴教做人。 像是这次金亮拉出了三千来人，万一来个围点打援，把部队埋伏在路上，各大豪族的族兵要是走出坞堡，稍不留神便是一个全军覆没的结果。 这一点儿哪怕温恢年少，也是知道的。正如孙资所说的那样，他唯一能够指望的援军，还真得只有秦谊——在发现有大量流寇入寇祁县之后，在孙资的建议下，温家也是第一时间便向上党方向发出了救援申请。 攻防战就这样打了半天，双方也是奈何不了彼此，徒增伤亡而已。当到了中午时分，正在外面围困的金亮军突然间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慌乱之中，又过了一会儿后，南面突然间扬起了一阵尘土，比上午金亮军动员围城时不知道大了多少，很快便有一支装备精良的千人大军杀到。 远远看去，孙资便知道这是秦谊的部下，因为目前全天下，也就秦谊手下有这样多的马具骑兵。虽然金亮的人是秦谊兵的三倍，后者更是长途奔袭之后劳累一场，但是在之前的陭氏之战里，金亮的手下，早被秦谊的马具骑兵给打得丧胆，秦谊骑兵这一冲，金亮的部众便四散成鸟兽状。 看着上午时和自家族兵打得有来有回的金亮军顷刻间被打崩，温恢也是长长得舒了一口气，老温家应该不用再死人了。 随着战局的进一步发展，金亮手下的大部分流民都是束手就擒，尤其是秦谊手下的骑兵在那里大声喊“缴械不杀”之后。 但金亮部也有部分骑兵却是摆脱了秦谊部的追杀，朝着西方逃窜而去，而这个方向是祁县王氏的地盘，这个发现也是让温恢苦笑道：“这下子王公可要倒霉了！” ——我是继续折腾太原世家的分界线—— “从攻金亮於祁，斩之。”——《季汉书·赵云传》 第四十六章 给世家发福利 “诸公请安坐！今日秦谊把诸位聚集到祁县来，也是有要事相商！” 祁县温家坞堡之中，太原十五县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秦谊给召集过来，其中有很多大家族的家长没有过来，但是也派出了代表。 之所以能够把这么多豪族代表请过来，一方面自然是秦谊的脸大，现在的他已经成了太原周边最大的军阀，这些太原豪族多少都要给秦谊几分面子。 另外就是这次的聚会，祁县温氏也是出了一些力，毕竟围攻温家坞堡的金亮军，就是被秦谊给打败的。 等所有人都到齐之后，秦谊也是主动站起来，做了这么一个开场白。 “文合你有什么事情说就行了！我们都听着呢！” 而在秦谊说完之后，祁县王氏的王英也是主动说道。自从王允成为司徒以后，祁县王氏俨然成了太原世家大族的代言人，如果他不说话接秦谊的茬，其他人也不太方便开口。 不过王英的气色不是很好，前段时间金亮之乱的尾声，被秦谊军队驱赶着的金亮残部，也是跑到祁县王氏的地盘上烧杀一番，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但也是让王英好几天没睡好觉。 只是让这位王公睡不好觉的，究竟是金亮这个贼寇，还是另有其人，这个就不好说了。 “前几日我在上党剿灭叛匪，却是不小心让金亮这么一个漏网之鱼逃窜，起先我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觉得他一个外地人，不像商曜一样在太原本地有着那么强的根基，应该是旋起旋灭，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在太原掀起这么大的声势来。由此看来，这太原郡内部的矛盾也是重重，稍微不注意便很有可能重蹈黄巾的覆辙，我想诸位不想被一群暴怒的百姓给杀掉吧！” 说实话，金亮的确是被秦谊给赶到太原来的。太原作为并州的精华，自然是全据并州中最重要的一环，除了太原本身的人力资源外，世家大族的强大影响力，还有士族子弟中的人才，都是秦谊据有并州所需要的。 这个年代主要的人才都掌握在世家手中，没有世家出身的大量中高级人才的支持，秦谊的一切都只是一座并不结实的空中楼阁，稍微遇到点儿风吹草动便会散架。 可现在太原世家根本就不准备支持秦谊，所以秦谊也是故意把金亮给撵到太原，给这些世家们添堵，提高一下自己的重要性，争取能够和太原世家进一步接触。 现在太原世家还有着王允这么一个精神支柱，但是到了明年王允一死，这些太原世家没有别的选择，还是只能选择秦谊。 那个时候再开始整合太原，未免晚了一些，等整合好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倒不如现在这个时候先试着整合一部分太原资源，等将来王允一死，整合起来比较容易。 秦谊这么一说，整个在座的太原世家代表也是沉默不语。这次的事情是把他们给吓到了。鲜卑和匈奴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疥癣之患，这两家打过来，太原的中下层只能团结在他们周围抵抗这些强盗。 但是南面的白波和东面的黑山可就不一样了，如果他们打进来，对太原中下层的普通百姓可是有着一定吸引力的，到时候一起跟着造反，说不准整个家族就都灰飞烟灭了。张角搞起来的黄巾之乱，沉重打击了东汉封建王朝的统治，可不是说说而已，真得灭掉不少封建统治的基础地主豪强。 “现在上党周边开始闹饥荒，十几万黑山贼正在四处寻找出路，虽然大部黑山贼东进魏郡就食，但是也有少部分贼人和金亮这种军头合流，说不准就会北上太原。就是东进魏郡的黑山贼，也未必会折返回来，魏郡还有东郡，现在可以说是袁车骑的地盘，他会看着这两郡被黑山蚕食，肯定会派出大军前来阻挡，到时候这十几万的黑山贼，少不得还会被赶回上党来。我能守着壶关，但是其他小道却是不一定能够照看得到，大家千万不要以为高枕无忧！” 秦谊这话也不是危言耸听，白绕、于毒、眭固三部东进魏郡，后来在东郡被曹老板教做人，白绕就此消失在史书之中，很有可能死在这一战；于毒北上投靠张燕张老大，后来攻破袁绍老窝邺城风光过一把，不过紧接着被袁绍报复而死；眭固则是投靠了河内的张杨，并最终抗曹到死。 至少眭固是跑回了和上党挨着的河内，其他两人未尝不会再到上党这个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北上一步祸乱太原也不是不可能。 “文合，你说怎么办吧？如果要钱粮的话，我们宋家可以出一些，但这年景，那家也没有多少余粮！”介休宋氏的代表宋泓也是向秦谊问道——你不就是向要钱嘛，给你就是的。 “宋公严重了，你们的钱粮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想让我们太远高枕无忧，还得加强我们自身的力量，不知道诸公可曾经见过我们原平的翻车和曲辕犁？”秦谊在大将军府时的好友宋晨，便是宋泓的侄子，多少还是有些交情的，所以也是异常客气。 “见过，的确是好东西，这段时间我曾经去过一趟原平，问过了原平那边的老农，今年原平的秋粮，在春夏雨水不多的情况下，竟然还是提高了三成产量。这三成产量，是翻车汲取的灌溉用水，曲辕犁节约出来的人力用来兴修水利，以及先进施肥的方式带来的！”而在秦谊开口之后，阳曲郭家的代表郭缊也是站出来说道。 郭缊开口说这个，一方面是因为与秦谊早有默契，另外一方面则是阳曲和原平挨着，这段时间他是真得实际调研过，还准备利用郭家在阳曲的影响力，推广曲辕犁和翻车。 “的确是好东西，上党今年大旱，我们阳邑这边的情况要好上不少，但是文合所主持的北四县，收成却是只比我们阳邑这边低一些，这全都是曲辕犁和翻车的功劳！”随着秦谊全取上党，之前没把秦谊放在眼中的阳邑令狐氏也是对秦谊刮目相看，这次族长令狐明也是亲自来到祁县。 这次上党闹旱灾，令狐明也是全程关注，上党乱起来，灾民北上，他们阳邑和祁县、孟县便是首当其冲。 不过秦谊手下的常林实在非常给力，全力组织恢复生产，又有着曲辕犁和翻车的投入，再加上原平总结出来的各种施肥方法，在遭遇了非常严重的旱灾之后，粮食产量竟然没有下降太多，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的确是个好东西，不知道文合提起这事来干什么？”王英也是见过曲辕犁和翻车的，前段时间就在秦谊在西河大破匈奴之后，曾经去拜访过王英，顺便提起过这两种东西，当时王英不太感兴趣，但随后秦谊舔着脸给他送上了两件实物，王家人用过之后都说好，王允正准备来年春天开始在王家的佃户中推广使用。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这几十年来天下祸事不断，原因太多。但地方上天灾不断，普通百姓活不下去了，则是一个直接原因，但凡是还有一口吃的，很多人也不至于铤而走险，去做造反杀头的买卖！” 秦谊如此说道，这些太原大佬们也是连连点头，作为统治阶级的一员，他们也不愿意让手下的佃户们老老实实种地，而不是去干杀人造反的勾当，如果能够多产一些粮食，能够养活得了人，他们的统治自然安稳不少。 “今日召集诸公过来，就是想要在太原郡内推广曲辕犁和翻车。我这里有这两件农具的设计图纸，诸公可以拿回去自行锻造，如果诸公家中产量不足的话，也可以找我来买。秦谊虽然是个原平人，但一百年前原平也是太原的，诸公都是秦谊的家乡长辈，太原的百姓也都是秦谊的乡亲，我也就收个成本价，一具曲辕犁三百钱，至于翻车，大小位置的具体价格再定，诸位看怎么样？” “要是三百钱还真不是太贵，就是犁头上的那块铁也得快二百来钱吧！”听了秦谊的报价，王英也是忍不住咂舌道，如果真是这个价格，秦谊提供的曲辕犁可真是良心价，比自家打造还便宜点儿。 这段时间在林宏的努力下，大陵铁矿已经开始出铁矿石，而随着西河稳定下来，秦谊干脆在大陵建造一家冶铁厂，一直在产出生铁。 而之前秦谊在原平建造的工坊，已经使用上水利锻造设备，以及流水线生产工艺，曲辕犁的产量提升很多，而成本却是被压下来，即便是卖三百钱这个价格，秦谊还是有得赚。 工业化的威力真是巨大，秦谊这边还处在手工业作坊水平，就开始挤压周边的小农经济了。 “秦谊只希望能够在太原推广起这些农具，让广大乡亲都能吃上一口饱饭！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就是，秦谊手下有一名奇人，唤做李非，可能在座不少人也都知道他的大名！” “就是那个李神医嘛，我知道！前段时间委府君召集郡兵和义兵前去抵御匈奴，我们晋阳王家也是出了不少人，我有一个堂侄也是在这场大战中被匈奴人给划破了肚子，本来以为是必死无疑了，结果却是被李神医给救了回来！”说话的是晋阳王氏的代表王德，也就是雁门太守王泽的堂哥。 李非这个蒙古大夫还是有点儿本事的，他被秦谊不停得灌输了不少后世的医疗思想，尤其是在西河大战解剖了不少匈奴人之后，技术也是突飞猛进，堪称外科圣手，恐怕这个时代的另外两大医学巨头华佗和张仲景，在外科这方面的水平也及不上李非。 再加上秦谊提供的消毒概念，李非还真是救回来不少本来必死的重伤号，当然更多的人李非还是没能抢救回来。但幸存者偏差，以及秦谊背地里造的势，已经让李非有了神医之名，名声响彻并州。 现在秦谊提起李非之名，也是让这些世家马上便竖起了耳朵，这次西河之战，每家都有出人，也都有本来必死之人被抢救下来的案例，也是对这个李神医非常信服。 “李神医也是咱们并州人，也想着能够造福更多的相亲，想着能够多教授一些弟子来传授艺术，诸公家族中要是有些愿意学医的大可派出来学习一下。同时李神医也有简单的一些艺术可以编纂成口诀传授，尤其是一些预防为主的手段！” 这个时代医生地位非常低，就连大名鼎鼎的华佗，都因为自己的医生地位而郁闷不已，非常后悔当了医生。但是这些世家大族并不缺人，有些无法出仕的子弟，倒是可以试着过来学习下，也算是个出路。 秦谊是下定决心要为太原培养一批医生的，这个年代的夭折率实在太高，别的不说，原平秦家也是本地城关镇五巨头了，就这样秦谊的父辈八个人只有五个活到成年，这夭折率已经接近一半。如果能够把存活率提升上去，并州的人口还能提升一截。 这次秦谊也是打着李非的旗号，把一些基础的卫生和医疗知识给传播出去。在雁门和上党，这些宣传都是通过官府来进行的，但是太原这地方官府不归秦谊管，也就通过更加有力量的世家来宣传这些事情。 连着听秦谊提了这两个议题，太原的诸世家也都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他们本来以为秦谊是借着兵势来压迫他们出血，却没想到秦谊连着两件事都是给他们太原世家发福利。 不过世家们的惭愧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秦谊很快便再次开口：“但是接下来秦谊还需要一些事情，需要诸公的支持！” 随着秦谊说出口来，这些世家代表这才恍然，这才对嘛，秦谊肯定是对大家有所求的。因为秦谊已经给出了一些好处，这些世家已经不是很抵触了。 ——我是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分界线—— “是进天下郡县皆残破，太原最先定，少耗减。”——《季汉书·秦谊传》 第四十七章 晋人治晋 “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咱们太原的委府君能干什么事？一点儿担当都没有，就像是这次的金亮之乱，也没见委府君派人到祁县来。我想诸公也觉得委府君靠不住吧？” 随着秦谊一通开场白，在座的豪族代表也是一时无语。本来太平世界，有个不管事的领导，对他们这些豪族其实是一件好事，就是做些不法之事也没人管。但现在却是一个多事之秋，太守再不管事就不太好了，出了事情指望不少他，而其他人又没有这个权力做事。 “就像这次温家出事，委府君又做了什么，他这种流官，自然不会和我们这些本地人一条心，太原人就应该我们太原人说了算，甚至是整个晋地都应该是我们晋人说了算！” 随着秦谊喊出这么一个口号之后，与会的太原世家代表眼睛全都亮了起来，太原人治太原人，和晋人治晋这两个口号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历史上三国末期，蜀地人很多本地人都盼着蜀汉政权快点儿完蛋，就是盼着大魏天兵到了他们好蜀人治蜀，把骑在头上的荆州人和东州人都赶走。 太原人治太原，保证了太原世家豪族的基本盘，太原这几家豪族能够切实保障他们在太原的利益。后面晋人治晋更是画了一张超级大的饼，晋地可是非常大的，但是其中的上党、雁门等郡却是士族不振，真要是晋人治晋，少不了还要从太原这个晋地人文荟萃之地找人去当官，等于是个太原士族子弟弄了不少的好前程。 至于秦谊这个军阀，他也是半个太原人啊，太原人治晋，也得需要强大的武力支持，如果秦谊真得能够实现这个政治口号，太原士族支持他也是无可厚非。 总之，晋人治晋这个口号，可比兴复汉室对太原人来的有诱惑力多了。一时之间，等着秦谊狮子大开口的太原士族代表们脸上也是好看了不少。 “首先，秦谊希望能够和各大世家的族兵能够建立正式的联系沟通机制，如果再次遇到匈奴入侵，或是流民作乱，能够迅速整合起各大世家的族兵，而不至于各自为政。就像是这次金亮之乱，金亮手下一开始只剩下几百人，如果各家把族兵聚集到一起，是能够很快扑灭金亮的，根本不会给他做大做多的机会。而等金亮做大之后，各家又不敢贸然出兵，由着金亮作乱，所以秦谊建议大家能够建立一个联系沟通机制。” “文合说的有道理，只是让谁来负责这事呢？”随着秦谊说出这事来，令狐明也是问道。 把太原世家的族兵聚集起来维护世家的利益，的确符合大家的利益，但是这只族兵被谁握在手中，却是一个大问题，万一被秦谊给带跑了呢？ “秦谊也不敢擅自决定，不如让在座诸公公推一人吧！” 太原豪族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却是全都把眼光瞄到郭缊身上。被这么多人看着，郭缊也没有客气，马上便站起来表态道：“郭缊愿意为太原父老尽一份力！” 郭缊可以说是最适合的人选，首先他是太原士族阳曲郭氏的代表人物，和秦谊这种半个太原人的小豪强不同。 其次作为王泽的前任，郭缊也是干过雁门太守的，还正是檀石槐作乱那几年的艰苦岁月，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最后阳曲郭氏是太原豪族中，和原平秦氏关系最密切的一家，秦谊方也能接受。 一旦郭缊把太原豪族的族兵都收拢起来，形成一股力量。等秦谊有资本接手时，自然马上便能把这支队伍给用出去。如果秦谊没有足够的资本，那么秦谊也就别去想这些好事了，郭缊也不会给他的。 “第二件事，就是秦谊想要邀请诸公家的青年才俊，到上党、西河还有军中去任职！只要能力合适的，秦谊定当上表表奏长安，争取拿到正式任命！” 要是给秦谊这么一个割据军阀打工，太原豪族们是不愿意干的，太掉价。但是如果秦谊上表长安，那可就不一样了，那就是得到朝廷认证的正牌官吏。 虽然秦谊是个反对长安董相国的反贼，但是同样的反贼张杨不就被招安了嘛，秦谊也完全可以得到长安的谅解。再加上朝中的王司徒，他老人家是最注重乡党情谊的，到时候大笔一挥，不知能给多少太原相亲解决编制问题。 别的不说，上郡和上党这两个郡的太守还没有任命，哪怕是上郡没什么人，和上党一样被秦谊控制在手中，去当个空壳的两千石傀儡也是稳赚不亏，要知道全国上下也就几百个两千石的官员，有这么一个经历也是立即身价不菲起来。 对于王英、令狐明这种已经无意于仕途的老头子来说自然没什么，但是对王德这个一直没机会出仕的中年白身来说，那可是充满了诱惑力，要是能做一任两千石，哪怕有名无实，那也死而无憾了，一时间看秦谊的眼神都不一样。 秦谊自然想着把太原完全吃到自己的肚子里，但是现在自己的名望完全不够，压服不住太原诸多士族，这些世家大族还是没有意识到大汉马上要丸，还是能苟一下的，所以并不着急找一些军阀来保护他们。 毕竟有委进这么一个太守，现在这种情况下，秦谊别说清查隐户，收缴赋税什么的，先凑活着搞好关系吧。 上一世秦谊各种瞧不起孙十万，现在看看这家伙还是很有手段的，至少没像他那个牛逼哄哄的大哥一样被人给暗杀掉，这点儿就比他大哥孙笨强多了。 现在秦谊给太原士族送了那么多的福利，就是为了让太原能够尽快恢复过来，而与各世家建立军事上的联系，以及让这些世家的子弟出仕，也是为了能够与这些世家开始绑定，建立一定的联系机制。 有了这几项措施，当王允死后，太原士族知道大汉没救了，已经掌控住上党、西河的秦谊便会顺势利用强力接管太原郡。到时候已经与秦谊绑定下来的太原豪族，也只能选择秦谊。 而被这些世家大族用自己资源推广的曲辕犁和翻车，将会间接为秦谊治下的太原提供战争资源。现在是这些世家大族赚了，但半年后秦谊会连本带利全赚回来，这就是秦谊打得好算盘。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这次会盟，秦谊和太原世家的距离再次接近了。 ——我是孙十万也不容易的分界线—— “谊虽居上党，然太原百姓心向之。”——《季汉书·秦谊传》 第四十八章 眭固白兔的忧虑 当秦谊正在那里试着整合太原世家的同时，他的眼睛一直还盯着东进魏郡的眭固眭白兔，上一世秦谊能够记住眭固这个比较少见姓氏的黑山军头目，就是因为他那个“白兔”的表字。 而这个白兔的表字也是因为一段故事才被记录下来，在眭固投靠的张杨被手下杨丑杀害后，眭固率领原张杨军联合袁绍驻在射犬。 当时射犬有个巫女劝说眭固，说他表字中有“兔”字，待在以犬为名的土地上非常不吉利。而眭固这个前黄巾圣斗士，却有些唯物主义精神，并没有轻信巫女的话。 要知道这个时候虽然没有落凤坡的传言（历史上庞统战死在雒县，刘备十分悲痛，亲自替他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安葬，在墓周围修祠堂，人们因为钦慕庞统才能所以把这个地方命名为落凤坡），但是却有一个“彭亡”之地。 东汉初年，位面之子大魔导师刘秀手下“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岑彭奉命伐蜀，就驻扎在一个叫做彭亡的地方。岑彭听到这个地名，心中不悦，本想移营，结果因天黑未果。公孙述派一刺客，谎称是逃亡之人，前来投降，乘夜间刺杀岑彭。 然后眭固没有接受巫女的建议，最终在射犬和史涣、曹仁、于禁、徐晃等人交战，战败而死。 由此看来，这取名字就不能取太弱的动物，像是虎痴许褚，只要不到杀虎口这种地方去浪，基本上就是一个无敌的存在。 不过此时此刻，眭白兔的心情却是非常不好，他和白绕、于毒组成的黑山盗贼团，东进魏郡，可是好好得抢了一把，然后又跑到了东郡，东郡太守王肱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眭固手下的流民们可是好不开心。 只是眭固等人的好日子没有持续多久，曹操领兵进入东郡，在濮阳击破白绕，白让深受重伤，最终也是不治身亡，然后眭固和于毒将白绕的部众给瓜分掉，然后继续和曹操作战，企图彻底占据东郡。 说起来也是惨，秦谊已经在上党稳住脚，曹老板才刚找到一处立足之地，然后马上就要面临着强敌的入侵，因为这个时候曹操的敌人已经不只是黑山军，四世三公的的袁术袁公路也已经加入到中原战场之中。 可以说袁术的人生，就是永远瞧不起袁绍的一生，是永远嫉妒着袁绍比他成绩高的一生。但这一次袁术北上中原，却不仅仅是与袁绍以及袁绍的马仔曹操作对，因为袁术在南阳待不下去了。 去年的时候，董卓曾遣特使阴修前去与袁术讲和，要不是秦谊出面，阴修就被袁术给杀了。不过阴修虽然活下来，但与袁术的梁子却是接下来，，南阳士族普遍和袁术离心离德。 而与此同时，正牌荆州牧刘表又与董卓、袁绍都关系密切，也是想着把袁术逼出荆州去。而袁术的首席打手孙坚，也是在与刘表的交战中中箭身亡。 再加上袁术奢淫肆欲，征敛无度，百姓民不聊生，南阳百姓也是苦袁术久矣。许多南阳百姓也是爆发了以宗族为单位反对袁术的战争，天下第一大郡百姓的怒火，也是把袁术折腾的苦不堪言。 种种情况，最终也是让袁术决定到中原地区来浪一把。 虽然历史上袁术手下没有留下什么非常厉害的手下，但是在北进中原这一战上，袁术军却是表现出了非常强大的策略，竟然拉拢来黑山、匈奴、公孙瓒、陶谦等割据的群雄来为自己助战。力图从各个方向同时动手，从而一举剿杀曹操。 首先，袁术自率大军挺进封丘（今河南封丘县南，位于东郡与陈留郡间），向东威胁曹操大本营东郡。 其次，袁术请黑山军与匈奴人各遣部队从魏郡南下，由西北面进攻东郡，给袁术助威。因为缺粮而进入魏郡的黑山军也是一口答应下袁术的邀请。 再次，袁术请求公孙瓒配合行动。公孙瓒于是派他任命的兖州刺史单经和平原国相刘备向南进驻高唐（位于青、兖二州交界处），从北威胁兖州。 最后，袁术请求陶谦配合行动。陶谦更积极，竟一路从徐州深入到东郡的发干县，距离曹操大本营东武阳（曹操来到东郡后设置的郡治）不过四五十里路。 袁术的这一通操作，可以说猛如虎，从四个方向开始了对曹操的攻击，恐怕换一个人早就被袁术的组合拳给打趴下了。 但袁术的对手是曹操，三国乱世第一人，面对着近似绝望的环境，曹操也是沉着应对，波澜不惊得便把袁术的这一套组合拳给化解掉。 所谓联合军事行动，各路人马必须要在时间上达到默契。然而这在古代通讯弱后的条件下是最难做到的，更不用说黑山、匈奴、袁术、公孙瓒、陶谦之间各怀私心，目标也是各不相同，也是给了曹操利用时间差将这几支军队逐个击破的机会。 首先被曹老板给收拾的便是于毒和眭固的黑山军，之所以拿黑山下手，一是黑山军扶老携幼，非战斗人员比较多，战斗力差，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黑山军实在跳得太欢了，竟然主动过来招惹曹老板。 因为穷得实在混不下去了，于毒和眭固的黑山军是第一波攻击东郡的敌人，而于毒更狠，一上来便冲着曹老板来到东郡之后设置的郡治东武阳杀了过去。 当时的曹操在顿丘，面对着杀奔东武阳老窝的于毒，曹操的手下都建议曹老板赶紧回援东武阳，而曹操却是坚信东武阳城坚，于毒短时间内那东武阳是没有办法的，采取了一个围魏救赵之策，带着大队人马直接杀到于毒在山中的本部， 于毒部的精锐都被于毒带到了东武阳，剩下躲在山中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曹老板这一招围魏救赵，直接把于毒吓出一身冷汗，也不打东武阳，赶紧回援本屯，只是却迎来了一座被曹军屠戮一空的本屯。 还没等于毒去找曹老板报仇，曹老板却是马不停蹄得去找眭固的麻烦，一场大战下来，眭固也是损兵折将，领着不到四万败军退出了东郡，再次回到魏郡。 如果曹老板要是有意，眭固这四万不少老弱的军队根本跑不出魏郡，只不过曹老板也是忙得很，在打败眭固之后，他马不停蹄得又跑去内黄，受袁术邀请的南匈奴单于于夫罗也是带着部众来到内黄县，曹老板没有时间对眭固斩尽杀绝，便匆匆前往内黄迎敌。 按照历史的进程，曹老板将会在内黄大破于夫罗的匈奴兵，紧接着又趁着袁术尚未攻至封丘，赶紧通知老大哥袁绍一起动手：袁军从魏郡南下，曹军则从濮阳北上，南北夹击，一举击退了单经、刘备关羽张飞与陶谦的联军，解除了东郡北面危机。 当曹操把袁术的几路联军全都给打趴下时，袁术这才抵达封丘，并遣前锋刘详前突至匡亭，从而爆发了三国历史上着名的匡亭之战。 虽然不知道曹老板在接下来一战中的微操有多么厉害，但和曹老板打的这一仗也是让眭固有些心惊，他是不敢再去触碰曹操的眉头，人妻曹这个家伙是真得狠，为了省粮食，曹军抓住的黑山俘虏全部处死。 眭固虽然已经和曹老板接下死仇，但也不会不明智得上去送死。现在让眭固发愁的是接下来给如何给手底下这几万人筹集到足够的口粮——东郡是不能去了，打不过曹老板。魏郡已经被他和于毒、白绕折腾废了，再也榨不出多少油水来。返回上党，那里本来就闹旱灾，而趁着黑山军东进的机会，秦谊也是一统上党，在原先黑山军盘踞的山地也是设置了不少军队，眭固想要回到上党也是非常麻烦。还有一个去处就是河内郡了，可是河内被王匡和反董联军也是折腾的够呛，要不然河内人于毒也不会跟着到东郡来讨生活。 想想手下这几万人的吃饭问题，眭固的头都快炸了，如果实在没有别的办法，眭固也就只能选择前去投靠河内太守张杨，他和张杨没有太多的仇怨，至少能有个落脚地。 ——我是进退两难的分界线—— “操军顿丘，毒等攻东武阳。操乃引兵西入山，攻毒等本屯。毒闻之，弃武阳还。操要击眭固，又击匈奴於夫罗于内黄，皆大破之。”——《季汉书·曹操传》 第四十九章 拦路 “禀告将军，在前往河内的大道上有一支数千人的军马拦截，让我们向他们无条件投降！可以保护我们的生命安全！” 眭固派往河内的信使，很快便送回来了张杨的书信，张杨同意眭固率部到河内驻扎，同时并许诺给予眭固一定的粮草，助他安定住手下的将士。 张杨和秦谊不同，他更接近一个军头共主，对属下的控制力较弱，比较能够接受眭固这种相对独立势力的势力投靠到他的麾下。 在三国乱世，那种合作关系的客将也是一直都有，像是刘耷前期便一直给各路诸侯做客将，投靠了一家有一家。对张杨来说，他就相当于收了眭固做自己的客将，算是结成了一个相对松散的联盟。 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之下，竟然得到了张杨的接纳，眭固对张杨的感激之情也是溢于言表。可能是因为这份恩情，让张杨被杨丑杀害后，眭固又杀掉杨丑，并秉承张杨的意志，与曹操作对，并最终战死。 只是眭固前往河内的路却并不好走，就在行至黎阳，即将到达河内郡的时候，前面探路的军士，却是向眭固汇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这是什么人？战斗力如何？” 闻听此言，眭固也是大惊，赶紧继续追问道。这兵和兵也是不一样的，眭固手下本来就有五万人，后来白绕死掉，他和于毒把白绕的余部给瓜分了。哪怕是被曹老板给教训了一顿，眭固手下还是有着五万之众。 但是和曹老板打了一仗，眭固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五万人是个什么样的成色，大多是些老弱病残非战斗人员，真正能打的都被曹老板一战给打垮了。 所以听到有几千人堵路，哪怕是人数占有绝对优势，眭固还是心里面凉了半截。他手下本来能打的人就少，又长途行军劳累不堪，如果这堵路的真得是精锐，可能他这几万人全都跑不掉。 三国时杀降实在是件太过稀松平常的事情，尤其是他们这种黄巾贼和黑山贼，被官军抓到下场更惨。 当年平定黄巾时，皇甫嵩先是在苍亭击败黄巾卜已部，擒获卜已，屠杀七千多人。后来皇甫嵩与巨鹿太守郭典攻克下曲阳，杀死张梁弟张宝，俘杀十余万人，将十万人的尸骨筑成了“京观”。 曾经作为黄巾一份子的眭固，要不然也不会从幽州老家一路跑到上党落草，还不是为了一条活路嘛。 “打得旗号是上党秦谊！那几千人看上去也颇为精锐！” “上党秦谊啊！”当听了手下的话之后，眭固也是自语道。 对于秦谊其人，眭固并不陌生，早在秦谊为张杨诈取壶关之时，眭固便听过这个名字。说实话，眭固心里还是颇有些敬佩敢孤身到敌营中诈降的秦谊。再后来张杨移镇河内，秦谊便做了壶关之主，然后紧接着诱杀了几个张杨留下的军头，成了上党北四县之主。 自从那时起，秦谊便也成了眭固的敌人。不过秦谊一直所在壶关后面，全力恢复四县的生产，并没有主动找眭固的茬，所以双方也是相安无事。 只是眭固却没想到，在自己的生死关头，秦谊却是主动过来找事，堵住了自己投靠河内张杨的道路。 “怎么办？”而遇到堵路之人，眭固的手下也全都望向眭固。 “打！必须要打一仗！不管是胜是败都得打一仗！打胜了我们可以趁机掩杀一阵，说不准能够从上党军那里抢到粮食，或者更进一步杀到上党去，也免于到河内寄人篱下的尴尬处境！打败了的话，那也要表现出我们的价值来，让秦谊不敢对我们做太过分的事情，或许能够允许我们处在一个相对独立的位置！”而很快，眭固也是马上下定了决心，要和秦谊打一仗。 对于秦谊军的真正实力，眭固并不清楚，强到可以一战歼灭两万匈奴，也可以弱到不敢面对黑山军的挑衅与骚扰。但无论如何，现在眭固都要来面对秦谊的挑战。 只是半日之后，眭固便垂头丧气得回到了自己的临时营帐之中，刚才他把自己这五万人中的两千精锐步骑，试着去攻打了一下秦谊军，只是却是没有取得丝毫的战功。 在土木专家陈玉的调教之下，秦谊军的土木工程能力非常强，别的不说，搞起工程来速度绝对够快。毕竟对从事考古行业的陈玉来说，时间就是生命。 也不知道在何时起，在魏郡通往河内的这条毕竟之地上竟然被秦谊的部下筑起了一座非常坚固的城寨，眭固试着带着这两千精锐冲了一阵，马上便心疼得撤了回来，秦谊这营寨修得非常坚固，想要冲下来只能拿人命去填。 而秦谊军也是发挥出来之前打匈奴那种箭不要钱的气势来，眭固还没有冲上去，便是一阵箭雨倾斜下来，直接把眭固军给揍得抬不起头来。 不只前面的这个营寨，还有秦谊的骑兵在不停得骚扰着后面眭固的大队，这些秦谊的骑兵也不作战，靠近之后，而是向眭固的手下散布歌唱一些童谣。这些童谣的内容也比较简单，就是诉说并州安定生活，以及政治清明的小调。 眭固的手下很多都是流民，为了套口饭吃才跟着眭固到处流浪，现在听了这么些朗朗上口的小调之后，也是人心浮动。 眭固也是马上召集军中骑兵，对这些骚扰的小股骑兵开始追击，只是这些上党骑兵非常机灵，尤其是胯下的马都带着马具，奔跑起来势如飞奔，让眭固军追之不及，有那么一次倒是追上了，却是一下子扎进上党军的口袋里，让眭固折损了数百人马。 战又不能，跑又不行，眭固只能在黎阳这条大道附近安营扎寨，准备明日再试着交战。 只是随着眭固军安稳下来之后，上党军那边却是又来作妖，一时之间碗筷撞击之声不绝于耳，声势能够传出去好几里地。 虽然明知道是上党军在作妖，但是已经许久没有吃上饱饭的眭固部，还是心思浮动。尤其是距离上党军营寨比较近的部分人，甚至还能闻到上党军那边做饭的香味来。 再配合上上午散布的那波民谣，很多人产生了投降上党军的想法，或许能够以此来换取一个安定的生活，不用在这样流浪。 而眭固也是一夜无眠，反复思量着自己所能做的选择。 ——我是军心浮动的分界线—— “代南垂，魏北际，中央不合大如砺，惟有此中可避世。”——《季汉书·秦谊传》所载童谣 第五十章 条件 “我是真没想到眭固这几万黑山军会如此不堪一击！” 上党军在黎阳的营寨之中，徐庶也是望着对面黑山军的营垒，带着点儿感慨得说道。 “眭固部在东郡和曹孟德打过一场，被打得大败，军中精锐损失不少，士气本身不高，现在撤到黎阳本身已经军心涣散，实在难有作为！”而秦谊也是得意洋洋得说道。 在徐庶给秦谊所提交的全据并州的想法中，黑山是一定要打的，通过打黑山来为并州攫取人口。秦谊也一直非常认可徐庶的这个策略，却是一直都没有付诸行动，只是在控制地大力发展生产。 徐庶也曾经和秦谊说起过这事，但秦谊却是一口咬定要到过了秋天再行动。只是秋天灾荒以来，上党黑山却是全部东进东郡，也是把徐庶急得有些跳脚，因为眭固部算是黑山中势力比较弱的势力，不吞并眭固，难倒去真定找赵云同乡张燕的麻烦，秦谊明显不够格。 不过熟知历史，知道眭固最后投靠张杨的秦谊却是稳坐钓鱼台似得跑到黎阳来守株待兔，他知道眭固等黑山军，加上匈奴、袁术，也不是曹操的对手，肯定会被胖揍一顿，被赶到河内。 秦谊在黎阳守株待兔，将会是遇到一支转战多地后苦战不利，军需不足，军心涣散的黑山军，哪怕秦谊人数只有几千，也是有着把这支黑山军全部吃下去的可能。 要是眭固还在太行山上时动手，那时候的眭固拥有地利，军心还是很旺盛，秦谊即便是能够获胜，也得付出惨重的代价，尤其是秦谊才几千人的本钱，根本就伤不起。也不知道眭固这几万人，最终能吃掉多少。 “主公号称一州之智，在黑山一事上比我看得通透！”想到这里，徐庶也是由衷得称赞了秦谊一句。 “低调！低调！”而被徐庶这么一说，秦谊也是摆手笑道。 作为穿越者，秦谊在徐庶这种当代顶尖人物面前，还是能通过对历史进程的熟知，来取得一定程度上先见之明。 就像是秦谊力主得和太原世家豪族搞好关系，慢慢接触的策略，徐庶也不是很赞同，毕竟徐庶不知道再过半年，东汉长安朝廷就将彻底威信扫地。 徐庶也预见不到吕布这个大孝子会背刺董卓，更想不到王司徒的骚操作会引发文和乱武。 “报！眭固特使前来商讨议和之事！” 也就在秦谊和徐庶说笑着的时候，手下却是向秦谊传来眭固想要议和的消息。昨晚想了一夜，眭固也是相通了，向谁投降不是投降，无非是把投降对象从张杨换成秦谊罢了，也是在第二天向上党军营地派出了议和特使，而议和特使的主要目的，自然是给眭固捞取福利待遇的。 不过见个使节也得小心点儿，西汉末年的公孙述就是一个擅长玩刺客信条的军阀，用刺客干掉了刘秀手下来翕和岑彭两员大将，哪怕秦谊手下有典韦这样的高手，也是不能有丝毫大意。 “眭白兔想要自领一军，找个地盘管辖？！” 而眭固想得还挺美，昨天他挣扎了下，就是想着换取更好的条件，让秦谊分给他一县之地，给他留下两千精锐，剩下的流民百姓也不管了，全都分给秦谊负责，自己去做自己的土皇帝去。 “可以，但是为了避免眭白兔将来说我言而无信，我也不隐瞒，可以给他一县之地做土皇帝，但是地方只能限于上郡，他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算了！” 对于投降的眭固，秦谊本来的打算是给他一个杂号将军的封号，然后荣华富贵养起来。 后世经常说三国某人是杂号将军不值钱，但在之前的东汉政府中，杂号将军是非常值钱的，因为少有的重号将军都是国家领导人级别的，杂号将军绝对都是军队高级将领 到了三国乱世，这杂号将军才不值钱起来，这里面曹魏便开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头，打败收编的小军头，随便安排一个杂号将军的职务安排养老，这才把杂号将军的名声给搞臭掉。 现在面对收编的眭固，秦谊也是准备走曹老板的老路，给他一个杂号将军养起来，当做马骨。 却没有想到眭固脸这么大，居然想着要一个县的地盘做土皇帝。现在秦谊手上的地盘根本不多，全部下来也就几县之地，怎么可能舍得给眭固。 要给也是给眭固刚刚收复的上郡地盘，那地方已经被匈奴占据了许久，借着西河大战余威，秦谊也是把匈奴全都从上郡赶了出去。现在上郡这地方比西河更惨，西河本来还有几万汉民，上郡基本上已经没有汉民了。把眭固安排过去，给他两县之地也不亏，还能给秦谊起到戍边的效果。 “这个……我得向眭将军汇报一下！”秦谊这个不能算是拒绝的答复，也是让眭固的手下有些拿不准主意，决定还是向眭固问一下比较好。 “那你就回去和眭将军说吧！不过我提醒你，我们现在还处在交战状态，我手下的将士随时都会向你方发起攻击！”而在使节想要离开的时候，秦谊也是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明白了！我会尽快把话带给眭将军！”使者也是擦了一把汗，赶紧回答道。 “主公是真想把眭固安排到上郡吗？”虽然秦谊方也是一直在努力向上郡填充人口，但把眭固这么一个降将安排在上郡也是不太合适，等使者离开后，徐庶也是问道。 “说说而已，把眭固安排到上郡我也不放心，谁知道他会不会搞事情。总之我们还是以打促谈，好好教训一顿眭固，我想他就不会这样子谈条件了！”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一下！争取一下子便把眭固给打疼了，让他正视一下自己开出的条件！” ——我是以打促谈的分界线—— 冬，受黑山降卒五千余，男女六万口，收其精锐者，充实军旅。——《季汉书·秦谊传》 第五十一章 安置 “上郡这边的工作做得不错啊！彦龙辛苦了！” 隆冬的上郡，衰草离披，大汉新上任的护匈奴中郎将秦谊也是带着一行人策马走在上郡的土地上，看着远处已经被安顿下来的上郡新移民，已经能够井然有序的生活，秦谊也是忍不住对他派来安置上郡移民的孙子称赞道。 “这次的移民安置如此顺利，也是多亏了眭将军和曼基，如果不是他们两个，事情是不会如此顺利的！”听了秦谊的表扬之后，被秦谊安排过来负责上郡移民屯田工作的孙资也是非常谦虚得说道。 初平二年冬天，在中华大地上爆发最大的一场战斗其实是公孙瓒和袁绍为争夺冀州而爆发的界桥之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场战斗甚至对天下大势有着深远的影响。 不过在后世，倒是不如几乎同时发生在魏郡西端的黎阳之战更让人注意，毕竟这个时代真正的主角是在这里。而这位主角身边的许多知名配角，也在这场战斗中表现不错。 这场战斗的双方是割据上党郡的军阀秦谊和黑山军头目眭固，其中秦谊方一共派出了四千人，而眭固军却是有着五万之众。 眭固军虽然人多，但是战斗人员只占很少一部分，总共也是拉出来不到六千战兵。但是在后世描写这一战的史书中，大多描写成秦谊一战击败了十倍之众的黑山军。 其实就是这真实的这六千战兵，成色也是非常不足，可以说是缺衣少食，很多连甲都没有配上，尤其是在东郡刚刚吃过败仗，普遍士气不高。 而上党军则是清一色的骑兵，其中很多都是在西河打过匈奴的老兵。之前秦谊在河内搜刮来的粮食，也是让他的上党军，在这个灾年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为了尽可能的减少伤亡，秦谊再次发挥了钱多的优势，直接用骑兵对着黑山军放起了风筝。 原先在没有马鞍和马镫的时候，在马上射箭这种高难度动作，只有少数马术高手外加弓术高手才能做得到。 因为有着雁门太守王泽的支持，秦谊也是在雁门乌桓中招揽了不少骑兵，这些雁门乌桓汉化程度和西河匈奴一样，都很高，所以秦谊也是把他们打散到自己的骑兵队中。有了马鞍和马镫之后，秦谊手下的雁门骑兵中，已经能够拉出两千多拥有这项技能的骑手。 这一战秦谊便是把这两千风筝骑兵给用了出去，这种弓骑兵的打法，直接便把眭固打得没有任何脾气，缺少骑兵的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好在眭固还算有些识时务，还没等秦谊的冲击骑兵上场，在发现情况不妙之后马上主动投降，也不去当什么土皇帝了，能当个富家翁便不错了。 就因为眭固的一念之差，又让手下白死了近千人，秦谊很想指着他的鼻子将他臭骂一顿，但是这个想法被秦谊给抑制住了，不知何时起秦谊越来越有一个政治家的风度，开始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隐藏起来，而不是率性的表现出来。 知道完全打不过秦谊的眭固这次投降得非常彻底，也不想着找个地方继续做自己土皇帝了，只想着活命就好。 也不知道眭固是从谁那里听来的古史中“肉袒面缚，左牵羊，右把茅”，真得就照着做了一遍。眭固这下子做得如此彻底，倒是让秦谊不好意思再去收拾他。 而徐庶也是建议秦谊善待眭固，毕竟眭固只是黑山军中的一个头目，多达百万的黑山军中，眭固这样的头目还有着好多，现在要是把眭固处死，将来收复其他黑山头目，恐怕不好交代，倒不如留着眭固做马骨，给其他黑山军留个念想，将来混不下去可以来投靠秦谊——现在的并州还是非常缺人口。 秦谊还是非常从谏如流的，尤其是眭固这个人还算比较讲义气，历史上投靠张杨后，不但给张杨报了仇，还秉承张杨的遗志继续和曹老板作对。 如果真能收复眭固，倒不失一条忠犬。尤其是眭固在这五万多的黑山军中威望还是非常足，如果能够让他出面，有很多事情可能更加容易解决一些。 于是秦谊当然是选择原谅眭固了，让眭固继续统领他手下的黑山军是不可能的了，眭固手下的轻壮都被秦谊给拆散了打入到上党军中，但还是给眭固上表表了一个讨寇将军的杂号将军衔，也不知道长安朝廷会不会给自己这个面子。 反正崔钧表的护匈奴中郎将秦谊，秦谊表的上党太守王德、上郡太守孙资，长安朝廷都是认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董卓对秦谊既往不咎，还是太原老乡王允的手笔，毕竟王司徒对自家老乡那可是非常提携的。 其中孙资是真得到上郡这边来任职，而王德就是一个傀儡，能够做上两千石的太守之职，王德已经心满意足，秦谊也算是对晋阳王氏的示好行为。 历史上的孙资只是短时间担任过县长，此后一直都是在中枢任职，秦谊怕他担任不好上郡太守一职，虽然现在上郡人口也就比一些大县稍多——秦谊把从黎阳俘获来的四万多黑山军流民，全都安置在西河和上郡，其中上郡也就两万热，所以给孙资配了一个副手，也就是年仅十五岁的温恢。 在上次温家堡之围后，温氏族长也是非常感激秦谊的援救，而秦谊趁机也是邀请温恢到自己手下任职。为了家族的利益，也是好奇孙资所称赞的秦谊究竟有什么本事，温恢也是刚刚成年便出仕。 作为一个以能吏名扬后世之人，温恢的能力自然是不用说，协助孙资也是把上郡处理的井然有序。 倒是眭固的表现有些出乎秦谊的意料，为了抑制眭固在上郡在旧部中扩充自己的势力，以便成为将来的祸患，秦谊还在上郡派遣了五百名士兵负责维持秩序，作为孙资的武力支持，由秦谊的堂哥秦明带队。 而眭固来到上郡之后，却是兢兢业业的工作，帮助孙资解决掉不少的纠纷，因为他在黑山军颇有威望，很多麻烦事都被眭固给化解于无形之中，着实为上郡屯田工作出了不少力。 “真是辛苦白兔了！”在上郡屯田一事中，眭固的确是出了力的，秦谊也不能有功不赏，不过具体的奖赏得有陈群制定，所以也是口头表扬了一下。 “之前在太行山上做贼，也是身不由己，只希望跟随我的众人能够落得一个好结果，不要被饿死或是被朝廷杀死。现在秦府君能够将五万黑山众安置在上郡，屯田谋生，多少能够吃饱饭，也不用担心安全，这是秦府君的大恩德，眭固只恨当时不能早日投奔到府君麾下，甚至还妄起刀兵，平白无故伤了不少人的性命！” 说完之后，眭固也是郑重得向秦谊行了一个礼。这段时间在上郡生活，虽然原先在太行山时数一不二的权力没了，但是因为秦谊的努力，眭固原先的五万手下，却是被很好得安置在上郡和西河，过完冬天便可以像是普通百姓一样耕种，平安得生活，也是让眭固了了一种心事，算是对秦谊心服口服起来。 “眭将军，乱世之中谁都有自己的想法，从今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过去的都过去了，咱们齐心协力，未尝不能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太平盛世！”虽然不知道眭固的话有多少出自真心，但秦谊也是马上大义凛然得回答道。 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眭固也是再次向秦谊拜了一下。秦谊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因为眭固是真得心服了。 ——我是冰释前嫌的分界线—— “出为上郡太守，主屯田之事。”——《季汉书·孙资传》 第五十二章 重中之重 “怎么样？现在西河郡和上郡已经有了八万汉民，能够支撑起一座长城防线了！”在上郡这边转了一会儿，非常满意的秦谊也是对众人说道。 “的确是能够负责起长城防线，匈奴人要是有事，依靠这些百姓守卫长城，能够支持到援军到来！”实际上担任“郡尉”的秦明也是向秦谊说道。 “其实上郡大得很，还可以安置十几万人的。不过现在有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粮食不够用的了！”在看到秦谊肯定了自己的成绩后，孙资也是开始说起麻烦事来。 “上党和雁门的存粮也不太多了！恐怕最多也就到明年三月，恐怕撑不到西河和上郡明年产出新粮来！”而听了孙资的话后，秦谊的总管家陈群却是阴着脸说道。 在西河打匈奴，把秦谊在河内搜刮的粮食消耗了大半，接下来又多了五万张嘴，也是把雁门两县因为推广新式农具多生产出来的粮食也一并消耗掉，西河和上郡还是有着严重的粮食危机。 “大家都说说怎么办吧？”一下子秦谊也是非常头疼，也只能向大家问道。 “之前也是在考虑这个事情，一是加强与匈奴那边的贸易，从匈奴那边多买入一些牛羊来养，上郡荒废了那么久，有不少适合放牧的操场，听说奶酪这种东西也能用来充饥。除了牛羊外，上郡还从原平那边引入了新式养鸡法，用蚯蚓养的鸡又大又肥，产蛋也厉害。总之最近就是在努力改变上郡百姓的饮食，少吃一些粮食。第二就是和关中、太原那边做生意，看看能不能从关中、太原购入一些粮食。太原那些豪族大户，都是上百年的世家，家中积蓄非常多，肯定有着余粮可以买。” “关中！？” 秦谊其实也想到买粮的事情，太原这些世家大族自然是首选对象，不过另外一个地点，他想到的是从冀州，却没想到孙资却是说的是关中。 不过秦谊也是随即释然，上郡这地方其实是和关中挨着，就在在关中北面，只是因为被废弃久了，好多人都忘了并州其实是直通关中的。 “上郡其实就是在关中北面，往南过了雕阴县，再过了黄河支流，就是左冯翊了，离着长安也不是很远！”孙资以为秦谊没反应过来，也是对秦谊解释道。 只是听了孙资的话之后，秦谊却是许久没有反应，而是朝着南方呆呆得望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么长时间来秦谊也是养出了一定程度的官威，其他人也不方便打扰出神的秦谊。 “差不多时候也该到了！”许久之后，秦谊这才自言自语得说道。 算起来，现在已经是公元192年年初，马上就是初平三年了，按照历史的进程，今年上半年董相国就要完蛋了。 而随着董相国的死，对秦谊恩重如山的蔡邕也会被王允下狱，最终死在里面。随后在李郭之乱中，南匈奴也是趁机劫掠，蔡琰被匈奴掳走。 秦谊离开雒阳不过两年时间，回忆起雒阳的点点滴滴，就像是恍如隔世一般。那个忠厚的长者，那个温婉的小师姐，他们的音容笑貌似乎都已经模糊起来。 虽然秦谊当时接触蔡邕，全都是为了攀附权贵，但孰能无情，和蔡邕接触下来，秦谊也是深刻感受到蔡邕对自己的关照和爱护，难倒就这样眼睁睁得看着蔡邕死在监狱之中吗？ 还有历史上的蔡琰被匈奴掳走流落他乡，虽然西河的匈奴已经被赶出长城，但是汉地的匈奴还是不少，似乎于夫罗领导的这部分匈奴也曾经参与到营救献帝的活动中。就算是没有匈奴，李郭之乱后长安更是死伤数万人，蔡琰一个弱女子又能躲得过这场浩劫吗？ 关键是之前秦谊曾经答应过蔡琰，会帮助蔡老师躲过董卓倒台之后的清算，可是这些事情秦谊似乎都忘了，这两年一直都忙自己的事情，还把自己经营成了一个不小的军阀。 一时之间秦谊也是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过了许久之后才收拾好心情，就着缺粮这个话题说起另外一件自己关心的大事：“彦龙，接下来你多费点儿心思，一定要把上郡的粮食产量给提上去。董卓这人行军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治理国家却不行，关中早晚是要乱的，到时候关中百姓肯定四处逃难，我们得给他们留一个能够进入并州的通道来！” 董卓死后的李郭之乱，再加上天灾人祸，也是让曾经富庶的关中赤地千里，很多百姓跑到蜀地和荆州去避难，但是却没有到并州的，因为历史上的上郡是被匈奴给占据的，逃到上郡就被匈奴给抓去做奴隶。 现在秦谊从匈奴手中把上郡给抢了回来，可以建立一条从上郡通往并州的通道，到时候也能接受关中的难民，给他们一条活路的同时，也来扩充一下并州的实力。 “这个我自然明白！”孙资毕竟在雒阳和长安待过，也不看好董卓，觉得董卓败亡是个时间问题，到时候关中少不了又是一场动乱，的确是并州吸纳关中人口的大好机会。 “长文，回去以后你也多多想些办法，尽可能得把并州粮食产量给提上去，同时尽可能得多筹集一些粮食，如果我没算错，两年之后关中将会发生易子而食的大旱，到时候不论是扩充实力还是救人，都得需要粮食！” “我知道了！接下来两年的工作重点都是粮食生产和粮食采购！”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陈群也是重重得点了一下头，对秦谊是如何能够知道关中两年之后会发生大旱，陈群也没有多想，自从来到原平之后，陈群也是见惯了秦谊弄出来的奇怪工具，还有诸如新式煮盐法之类的工艺改进。 再加上秦谊还曾经得到过祖父陈寔的托梦，陈群已经默认秦谊和普通人的脑子是不一样的，他说两年后关中闹旱灾那就是一定要闹旱灾的。 ——我是树立起威信来的分界线—— “谊自上郡出米豆，为饥人作糜粥，活人者无数。”——《季汉书·秦谊传》 第五十三章 帮场子 “文合，我看你有心事啊！” 和秦谊视察完上郡的屯田情况，在回程的路上，徐庶也是对着秦谊问道。 秦谊还是在那里想蔡家父女的事情，而听了徐庶的问题，秦谊也是把牙一咬，示意典韦把闲杂人等撵得远一些，这才低声对徐庶说道：“我得到可靠消息，朝中大臣们正在谋划行刺董卓，预计三四月份动手！” “是王司徒吗？”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徐庶也是大吃一惊，然后也是四处乱看，确定周围没有人能听到。 秦谊一个小豪强，也就和王允这个朝中实权大佬有着半个同乡的情谊，而如果王允要是想着动手，消息也能通过他祁县老家的兄长传到秦谊耳中。 之前秦谊也是向王允的哥哥王英表示自己支持王允的态度，王允要是想着诛杀董卓，第一是要控制住雒阳的军队，第二就是在外面郡县寻找强援。 现在秦谊手下怎么着也能极限动员出一万来人，关键是离关中比较近，走上郡路线可以直接进入关中，关键是王允眼中的自己人，自然可以被王允引做外援。 不过徐庶猜出的结果是对的，但过程却是错的，为了保密，王允压根没通知太原老家，也没有想去通知秦谊这个蔡邕的学生，哪怕之前秦谊已经通过非常激烈的方式与董卓划清了界限。 “的确是！那么我们能从这件事里面得到什么好处吗？” “这个……这个时候选择刺杀董卓真是一个神来之笔！为了抵御已经成了一盘散沙的关东诸侯，董卓在长安其实没有多少死党和兵力，其主要死党及部曲，如牛辅布防在长安至雒阳之间，李傕、郭汜、贾诩等人又率军东征至豫州、兖州，远离长安。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派人直接刺杀董卓即可，一旦成功然后派兵据守函谷关等关隘，阻断牛辅等人西返长安，同时以朝廷号令天下，一方面对董卓部分化瓦解，能怀柔的怀柔，不能怀柔的坚决镇压，大事可成！” 不得不说，历史上王允刺杀董卓是一步妙棋，正好砍在董卓军的七寸上，这个时候长安城内其实非常空虚，长安主力其实是吕布手下的并州军，策反了吕布，董卓身边只有少量部曲存在，一旦把董卓诱出他所躲藏的郿坞，的确是能够斩首成功。 也就是看清楚现在董卓脆弱，不只是王允密谋行刺董卓，秦谊的老熟人何颙和荀攸也在计划行刺董卓，只是主谋荀爽逝世，何颙因为别的事情暴露入狱忧惧自杀，荀攸也因暴露被下狱。 不过荀攸的心理素质明显比何颙强，言语饮食自若。也不知道为什么，董卓一时间竟然没有收拾荀攸。 想了许久，徐庶这才问道：“文合觉得这事情能成？” “十有八九能成！”秦谊也是点头道。 “干掉董卓这个国贼，那这下子王司徒的威望可以说是如日中天，文合想要整合太原的想法就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实现了。而除掉董卓之后，汉室落在这些老臣手中，正统性自然不用多说，接下来自然是要关东诸侯进行征讨。现在关东群雄已经得势，估计也不会放弃手中的权势，必然会爆发矛盾。只要长安不出错，又是秦灭六国，景皇帝平定七国之乱的结果。文合当利用与王司徒的关系，争取建功立业一番！”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徐庶也是带着点儿不甘得说道。 本来徐庶设想的结果是董卓逐渐老死，然后因为继承人的问题在长安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沉重打击东汉王朝的统治地位，整个中华大地陷入一场群雄逐鹿的大争之世。正是基于这个判断，徐庶才建议秦谊全据并州，以并州为根基闯出一番事业来。 但现在董卓自己的布置，却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给了长安反对者们斩首的机会。一旦斩首成功，王允凭借此功便能执掌朝政，而王允不是董卓那样的军头，而是知名士人，诛宦的标杆人物。 汉室的威望，外加王允个人的名声，势必将会影响不少关东诸侯的态度，很多人可能直接便彻底倒向汉室。 毕竟前者拥有这大义的名分，很有可能会令强如袁绍这样强大的割据诸侯陷入袁术称帝后的那种四面楚歌的状态。 只是到了这种状况，秦谊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抱紧汉室中兴大功臣王允王司徒的大腿，努力往上爬了。 “事情绝不会如元直所想的那样顺利……” 而秦谊的话没说完，徐庶却是微皱眉头，秦谊这厮其实很不要脸，考古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来，背地里的损招绝对不少，他突然间觉得秦谊很有可能会去破坏王允的计划，让这个世道继续乱下去，自己好从中得利，在这个大是大非面前，徐庶还是非常清楚的：“主公，你该不会……” “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这种人吗？”秦谊也是背地里干多了坏事，赶紧辟谣道：“我是说王司徒其人，嫉恶如仇又刚愎自用，他真要是除掉董卓，肯定不会给凉州人活路的，事情绝对没有元直你想得那么简单！” 王允才是汉室的大罪人，要不是他那一通骚操作，不引发文和乱舞，事情也不会变的如此一发不可收拾，汉室不说中兴，苟上几年是没问题的，根本不会引发三国大乱世。 “如此说来，这诛董的事情一定要做的，董卓是国贼，人人得而诛之。主公之前也是参加讨董联盟，参与这件事正是贯彻主公一贯的理念。另外不论王司徒能否成事，能参与进去总是好的。王司徒倘若只能中兴汉室，主公通过此事与王司徒绑在一起，自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在汉室旗号下作一名良臣。倘若王司徒不能成事，主公则可以进一步博取太原士族的好感，没了王司徒这棵大树，太原士族定会积极向主公靠拢。最后就是王司徒如同主公所想的那样，先胜后败，干掉了董卓却没有摆平董卓的手下，主公也可以继续接过王司徒的旗号来复兴汉室，别的不说，太原士族还是能够团结起来的！” “多谢元直的分析，诛杀董卓这事，我是掺和定了！” 秦谊早就想要参与刺董一事，别的不说，至少也要想办法把蔡邕父女给接到太原来，别让他们像历史上一样悲惨。而身为一方势力的主公，竟然跑到敌对势力的土地上进行行刺，恐怕古往今来都没有这种案例，现在徐庶倒是给秦谊找了这么多的理由，秦谊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是要帮一帮场子的分界线—— “故吾谓汉室之乱，不乱于贾诩，而乱于王允之一言也。”——《季汉书·秦谊传》 第一章 女剩斗士相亲记 “一会儿见到赵侍郎，你把身子缩一下，赵侍郎个子不太高，你要是挺直了身子，能比他高半头，太难看了！” 转眼已经是初平三年（公元192年）的春天，曾经西汉王朝的统治中心长安，也是逐渐从漫长的严冬中缓过劲来——春雨连绵，万物复苏，又是一个交配的季节。 无数的青年男女，尤其是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少爷小姐，也是在这个季节里面开始安排相亲的活动。 这次在长安未央宫外的一处私宅里，也在安排一场相亲活动，一方是青州世家子弟赵静，目前在长安朝廷中担任侍郎一职，今年才刚过二十五岁的他可以说是年轻有为，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结发妻子在去年难产去世，是个鳏夫。 而相亲的女方，则是长安大名鼎鼎的都亭侯飞将军吕布吕奉先家的大小姐吕玲绮。此时一脸严肃的吕布妻子严夫人正在叮嘱女儿一会儿见人时需要注意的事项，而吕玲绮难得露出了一张认真听讲的模样。 按理说，以吕布目前在长安城里的地位，完全不用把女儿嫁给一个死了老婆的鳏夫。但遗憾的是吕家大小姐年纪实在太大了点儿，已经马上就要二十岁了。在大汉，国家是规定了剩女年纪的，超了十六岁便是剩女，剩女不结婚是要多交税的。 吕玲绮太大了，错过了最佳适婚年龄，就像后世年过四十的剩女一样，年龄相当的男士大多都已经成家立业。 而且吕家这种边郡出身的武人暴发户，也是让雒阳、长安的很多士族子弟心中有些鄙视。真正的大士族子弟，更是看不上吕玲绮的出身。 这吕家大小姐也是有些背，就在她到了谈婚论嫁年纪的时候，他老爹吕布突然间飞黄腾达起来，普通人家吕布看不上觉得委屈了自己女儿，条件好的人又瞧不上吕布这个边地武夫。 好不容易又进了一步，成了董先生的干儿子，光禄大夫士孙瑞向吕布提亲，差点儿没把吕氏夫妇给高兴坏了，这可是老牌世家，女儿能嫁到士孙家绝对不亏。 只是接下来京城中却是疯传士孙家想要通过和吕布结姻，来分化瓦解董卓与吕布之间的关系。而因为这个谣言的缘故，为了避免瓜田李下的嫌疑，士孙家和吕家的婚事也是告吹。 正当吕布想着给女儿再物色一个好姻缘的时候，关东却是组织起反董联军，董卓一党也是积极组织反击，吕布也是上了战场。 接下来一段时间，吕布也是很忙，虽然没有像演义上对战三英，但也一直在前线，还被孙坚给削了一顿。 后来吕布又被董卓赋予了雒阳考古的重任，吕布也没有让他的好爸爸失望，把雒阳的皇陵给翻个遍，考古来的金银珠宝也是大大满足了董卓的开支。 再后来，董先生又要迁都到长安，孝顺儿子吕布也是忙前忙后，这事实在仓促，哪怕吕布忙前忙后，依旧是一塌糊涂。 随着关东联军内讧，董先生最为忌惮的江东猛虎孙坚死在荆州，前线无战事，吕布这才空闲下来。 不过吕布空闲下来之后，却是和自己干爹身边的一个婢女好上了，没事边去相国府代替干爹做事，差点儿忘掉自己已经成为大龄剩女的女儿，被老婆催促了几次后，这才忙里偷闲安排女儿相亲。 除了这个原因以为，还有这吕夫人严氏刚刚对吕玲绮提到那句话——吕玲绮个子太高了。遗传了一米九多的吕布基因，吕玲绮长了一对大长腿，身高至少在一米七五，这个高度已经比很多男人都要高。 部分相亲对象和吕玲绮站到一起后，都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不只是因为吕玲绮个子比较高——吕姑娘在长安权贵圈子里面也是小有名气，跟着她妈来雒阳的第一天，就亲手杀掉了一个试图冒犯她们母女的西凉兵。 把这么一个母老虎娶回家，万一哪天惹她不开心了，岂不是会闹得鸡犬不宁，更不用说她老爹更不是一个善茬。小两口吵架，女婿被老丈人给打死了怎么办。 当然，也有一些对吕家小姐垂涎三尺的男人，这吕玲绮可是一个大美人，老爹又是董相国跟前誓为父子的红人，娶了她可不是少奋斗二十年嘛，尤其是飞将军现在膝下无子，不培养女婿还能培养谁。至于个头，那更不是个问题了，找这么个大长腿改良下基因，让自己的后代也长个大高个。 这次和吕玲绮相亲的青州名士赵静，便是看中了吕玲绮的相貌和个头，毕竟他已经是个死过老婆的鳏夫，条件适当可以降低些，在赵静心中，出身高贵的他不去鄙视吕玲绮的边鄙出身就不错了。 之前赵静曾经在路上遇到过吕玲绮，也是一直对她的美貌念念不忘，这次相亲只是女方单方面见男方。而赵静也是仔细打扮了一番，准备让吕玲绮见识一下他这个青州名士的风采。 就在赵静落座之后，在其他人的陪伴之下，吕玲绮母女这才姗姗来迟，本来也要过来的吕布却是被董相国叫到了在长安府中。 说实话，吕布没有来，有些出乎赵静的意料，因为今天董相国出城去查看自己新建的坞堡去了，怎么还能把吕布叫到府邸之中，不过他也没有细想，毕竟一般人可想不到吕布竟然有胆量送董相国一顶绿帽子。 “吕小姐好！”见到吕家姑娘后，赵静也是赶紧站起来行礼道，一番名士派头 “见过赵君！”而吕玲绮也是非常温柔得向赵静行礼，一点儿也没有传说中手杀西凉兵的凶悍。 女儿似乎不反感赵静，这事似乎有戏，这让严夫人也是非常高兴，她就希望女儿能够嫁给一个世家公子，这下子总算是要如愿了。 “赵静前几日在长安金市中买了……” 这次相亲，赵静也是准备的非常充分，还专门去给吕玲绮母女买了礼物，只是当他将礼物拿出来的时候，话说了一半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 因为随着吕玲绮母女坐下之后，后面又进来了四个吕玲绮的婢女。像吕布这样的大红人，女儿配备四个婢女也不算多。 只是这四个婢女竟然全都配着刀剑，两个站到了吕玲绮背后，还有两个却是站到了赵静身后，好像随时都会把剑抽出来一样。 “让赵君见笑了，我这个女儿久居边地，属于管教，和她家大人一样喜欢舞蹈弄棒，还请赵君不要介意！”这一幕把严夫人也是吓了一跳，排斥相亲的女儿这次答应出来见面，严夫人本来还以为她改了性子，没想到却还来了这么一手，只能努力露出一种尴尬但不失礼貌的笑容。 虽然知道这两个婢女不会拔出剑来砍自己的狗头，可是就这样站在身后，也是让赵静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想想婚后家中可能也要面临这种被人用剑天天指着的感觉，赵静娶吕玲绮的心思一下子便弱了不少——这种边地出来的野丫头实在欠管教，至少不是他赵静能够管教得了的。 ——我是不想相亲的分界线—— “吕夫人才捷刚猛，有乃父风，侍婢皆仗剑侍立。”——《季汉书·秦谊传》 第二章 眼花了 “你给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为了你的事情，我操了多少心？你就这样对我！？啊！？你和你爹都够让我操心的了！” 马车上面，眼神都快能杀人的严夫人恶狠狠得瞪了一眼女儿，还没有坐好便开始数落起女儿的不是来。 自从吕玲绮的四个侍女到场之后，整个相亲见面的气氛便不可逆的冷了下去，最后这次的见面便这样草草结束。 这次的相亲估计是又泡汤了，在返回吕府的路上，严夫人也是气得破口大骂，她也是为女儿的婚事操碎了心。 再想想那个不省心的老公，整日里不知道去和那个女人鬼混，还很有可能是董相国府中的女人鬼混，更是让严夫人害怕，董相国虽然人长得很面善，但却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而面对着母亲的责骂，吕玲绮则是一脸微笑得看着母亲，既不解释也不反驳。 “气死我了！”知道自己对牛弹琴是一点儿用都没有，严夫人也是气得再也不去对着女儿唠叨。 而看着母亲终于闭嘴，吕玲绮的脸上也是露出了胜利的微笑，这已经是她记不清楚自己第几次搅黄了父母给自己安排的相亲。 父母给联系的相亲对象，也有一些吕玲绮觉得非常不错的，可惜她就是偏偏不喜欢，想想接下来几十年都将面对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吕玲绮便觉得可怕，只是被父母逼得紧，所以只能这样消极反抗。 “你说你这个样子，一把年纪了也嫁不出去，街坊四邻不知道有多少看笑话的。你现在也是堂堂侯爷家的小姐，怎么就不能有个正行，不能再像老家时的那个样子了！”看着女儿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严夫人气又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又开始教训起女儿来。 说实话，这段时间因为相亲的缘故，严夫人也是没少打感情牌，弄得一度吕玲绮都有些服软了，只不过严夫人和她老公一样，都不是什么心思细腻之人，却是被女儿很快看破，自打那以后，吕玲绮对相亲一事更加抵触起来。 “这些世家就没啥好东西，阿母您忘了您给我讲的，和我阿翁刚搬到太原时，咱们一起搬迁的乡人们被那些豪族欺负的事情了吗？要不是阿翁凭着一身的武艺闯出了名堂，我们少不得要给那些世家做奴仆了。” 被女儿这么一说，严夫人也是有些无语，此一时彼一时，谁让他们吕家现在也是跻身统治阶级了呢，以后是要和这些大户人家联姻的，也是把之前的不愉快给忘了大半。 一时之间车厢里面再次陷入了沉默，严夫人在那里想着说服女儿的说辞，吕玲绮则是装作透过车窗上的竹帘在四处看风景，然后马车也是缓缓开动起来，朝着吕布在长安的府邸行去。 “秦大哥！” 马车走出去了有一百多步，正当严夫人想要再教训一下女儿时，却没想到女儿怪叫一声，却是一下子毫不淑女的掀开车门帘子，拉住车夫后自己径直从马车上面跳了下去。 看着女儿没头没脑得朝着人群中跑去，严夫人也是长叹一声，跟着女儿走了下来，哪有一家侯爷家的小姐是这样的疯丫头。 “秦大哥！” 下了马车的吕玲绮则是朝着马车行进的反方向追了过去，一边追还一边在那里喊着。只是长安作为现在的东汉王朝首府，街上还很是繁华，吕玲绮根本就走不了多远便被人群给挡住了。 而听了女儿的呼喊之后，严夫人的眉头却是皱起来。都说知子莫如夫，同样知女莫如母。看着女儿这急急火火的模样，严夫人一下子想起二十多年前自己看上吕布时的模样来。自家这个疯丫头这个模样，肯定是因为见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吧。 至于这个“秦大哥”是谁，严夫人也是知道的，毕竟在她们一家遇到西凉兵骚扰时，那个叫做秦谊的年轻士人可是非常勇敢得站出来主持公道，还因为对女扮男装的女儿做出了亲昵的动作而被老公给踢飞了。 想来那个时候因为秦谊出面帮忙，事后反倒因为吕布保护自家大白菜的急迫心情而破了相，吕玲绮便对秦谊产生了一定的情愫，再后来知道秦谊还是一个非常出名的士人，而深入接触后发现秦谊人不错，这才让这份感情越发强烈起来。 要是女儿能够嫁给秦谊，严夫人是可以接受的，虽然秦谊只是一个小豪强出身，但是其人聪明上进，可以说是名满京师，年纪轻轻便已经做到六百石的高官，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但这却是不可能的，首先便是秦谊已经结婚了，自家女儿能去秦家做个小妾吗？这可是堂堂都亭侯的女儿。其次就是秦谊这家伙放着好好的黄门侍郎不做，居然跑到东边去参加什么劳什子的反董联盟，董相国是那么好反对的吗？尤其是自家老公还是董相国的好儿子，秦谊就是他们吕家的敌人。 “怎么不见了？”当严夫人追上女儿的时候，吕玲绮正失神落魄的站在道路中央，眼角间竟然泛着泪花。 “什么不见了？”看着女儿这幅模样，严夫人也是有些心疼，也是赶紧问道。 “我刚才在窗户上隔着竹帘看到了秦文合秦大哥，我喊他，可是这边太吵了，他没听到，可是我追上来之后，他却是不见了！” “傻丫头，你是不是看错了，秦文合他是反对董相国的要犯，怎么敢到长安城来？或者只是一个和他长得有几分相像的男子从这边走过，在某个角度上看起来有些像，换个角度看便不像了！再说，如果他看到你，总会给你打个招呼的吧，他应该知道你是不会出卖他的！”看着女儿有些激动的表情，严夫人叹了一口气，也是赶紧安慰起女儿来。 “可能是因为拉着竹帘，我能从缝隙中看到外面的情况，但是他在外面看不到里面来吧！阿母，我再找一下！”言罢，吕玲绮也是继续在人流之中寻找起秦谊来。 看着女儿那副模样，严夫人也是有些难过，不过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也是在人群之中寻找起来，她也是见过秦谊的。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只是严夫人并没有找到秦谊，却是发现了自家老公在这附近。而看到妻女在这边，吕布也是诧异得向她们问道。 “这不是相亲完了回家吗！你在这里又是干什么，你不是去相国府上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严夫人最近一直觉得老公的裤腰带有问题，现在也是把秦谊的事情抛开，询问起老公来。 “王司徒不是住在这里嘛！我去了一趟相国府，后来王司徒有事把我给叫了过来！这刚商量完事出来！”被老婆这么一问，吕布也是理直气壮得回答道。要不是王司徒突然有事找他，让他在相国府上的事情没开始，他未必有这么理直气壮。 “你家大千金刚才相亲时又在那里作怪，结果出了门非说看到了秦谊秦文合……” “闭嘴！哪有什么秦谊！肯定是眼花了！”而听了严夫人的话之后，吕布也是马上一口便打断了老婆的话，甚至有些气急败坏的不客气。 吕布虽然勇力惊人，但是天下第一这个名号肯定落不到他头上，因为眼前的严夫人可是经常能够吊打吕布的存在。 严夫人当然知道是老公给自己面子，真打起来一巴掌能把自己扇成一张照片，现在吕布一口咬定吕玲绮眼花了，肯定有他的道理。再加上老公没有出去胡搞，而是来拜会太原闻名的王司徒，也是为怀疑老公而感到有些对不起老公。 ——我是当然要选择原谅他的分界线—— “时允与仆射士孙瑞密谋诛卓，是以告布使为内应。”——《季汉书·吕布传》 第三章 入伙 “彦云，是我啊！” 王司徒的府邸门口，刚刚将吕布送到街口的王允侄子王凌，正准备返回司空府时，却是发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赫然是并州青年一代中名气最大的秦谊秦文合。 之前吕玲绮看到的的确是秦谊，不过马车车窗隔着一层竹帘，本来也没把注意力放在这里的秦谊也没有发现里面竟然有一个自己的老熟人。 至于匆匆打断了妻女寻找的吕布，却是有些做贼心虚。 董卓自知自己凶暴，为人所恶，尤其还经过伍孚的刺杀。虽然董相国年轻的时候力大无穷，武力惊人，但终究是老了，对付伍孚这样的普通人还能打一下，要是一个高手来行刺自己，董先生可没有这个信心能够打赢，所以时常要吕布作自己的侍卫及守中阁。 不过董先生性格又十分猜疑，曾因小许失意而向吕布掷出手戟，这事也是把吕布弄得非常不爽。誓为父子终究不是真正的父子，安全没保障。 更要命的是，吕布没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送了干爹一顶大大的绿帽子，把董先生经常睡的贴身婢女给睡了。董先生要是知道自己被自己的好儿子送了一顶绿帽子，那还了得，依据他老人家的脾气，吕布很有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下半身问题而没有后半生。 吕布送董卓绿帽子的事也被罗贯中所演绎，虚构出了貂蝉这么一个角色，甚至还成了中国古代的四大美女之一。 而演义中貂蝉的干爹王允，也是在董吕父子反目成仇一事上起了重要作用。之前由于吕布是并州人，王允便对他以厚礼相待，极力拉拢。有时候还会扮演一个知心大哥哥的角色，来为吕布这个愣头青解惑。 自从吕布怀恨董卓后，也是去见了老乡王允，述说了董卓差点杀他的经过。王允此时正和士孙瑞、杨瓒等密谋除掉董卓，因此便让吕布作内应。 吕布起初有些犹豫，他和丁原是上下级，但却和董卓誓为父子了：“奈何我们是父子，怎么好下手呢？”王允说：“将军姓吕，本来就非亲生骨肉，如今你保全自己的性命还来不及，还说什么父子！” 于是吕布便加入到以王允为首的刺董团队中来，眼看便要到了动手的关头，这次又到王允府中密谋，却是一出门便从从妻女口中听到了秦谊的存在。 秦谊可是一个铁杆的反董志士，更是王允的半个太原老乡，虽然王允没有知会吕布秦谊也会参加这次的行动，但听了妻女的话后，吕布还以为秦谊是王允为了保障成功率，专门从老家请的帮手，是自己的同志。 现在吕布要做的事可是凶险异常，多一个秦谊便多一分暴露的可能，所以看到妻女在这里提起秦谊来，也是赶紧打断了他们。 “你……快快随我回家！” 此时此刻，看到秦谊的王凌也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并州已经混成半个土皇帝的秦谊会出现在长安城中，还打扮成一个普通商人的模样。 秦谊是铁杆的反董人士，就凭着他曾经参加酸枣盟誓，跟着讨董联军曾经与董军打过三仗的履历，便是王允叔侄反对董卓的天然盟友，更不用说他们还是并州老乡，关系一直非常紧密。 秦谊回到老家之后，为了避嫌，双方都没有来往，但是秦谊却是找到了王凌的父亲王英，向他表达了自己对王允王司徒的忠心。作为被王允举荐进大将军府做宜禄的秦谊，也是要报答王允的恩德。 所以在长安看到秦谊之后，王凌在大吃一惊后也是马上将秦谊从后门拉进了司徒府旁边的一处院子，这也是他们王家的产业。 “文合，你这是干什么啊？”而等进入这间院子之后，王凌也是赶紧向秦谊问道。 “董贼杀主残臣，天地不佑，人神同疾。秦谊一直以来都想着诛杀此贼，但是关东诸侯各怀鬼胎，根本无法依仗，这才返回原平老家，精心挑选了五十名死士，潜入到雒阳城中，准备伺机行刺董卓！” 这次秦谊不是自己来的，还带了自己的五十来名心腹死士。这些人中有一部分都是他们原平秦氏的成员，还有一些是在战场上被李非救治过的伤员，秦谊对他们有着天大的恩德。 过去一年间秦谊和这五十名死士也是并肩作战，早已经积累起深厚的情谊，再加上他们的家属都被安置在原平，算是手里的人质，所以秦谊确定这些手下断然是不会出卖自己的。 “你先别动手！”闻听此言，王凌也是一惊，赶紧向秦谊说道。 王允一伙人的谋划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期，就在这动手的关头，秦谊如果跳出来插一脚，他又没有吕布这个内鬼的支持，很难取得成功，万一打草惊蛇就麻烦了。 毕竟谋划刺董的何颙就是因为别的事情被牵扯出来的，秦谊刺董失败，把王允这个反革命团伙暴露出来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以董卓的倔脾气，王家不满门抄斩才怪。 “这是为何？难倒王公因为董贼的厚待，已经忘记了正义了吗？秦谊这次过来知会王公一声，就是相信王公的正直，也是希望王公能够早做准备，在董贼授首之后能够尽快掌控朝政，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秦谊当然知道王允的图谋，但也只能这样表演道。而这番自我表白，秦谊算是又向王允表白了一番忠心，过来搞事情也要通知一下王允的，绝对是把王允放在心上的。 “这个你放心，叔父一直在联络朝中反董志士刺董，已经有了吕奉先做我们的内应，我们动起手来一定能够一击毙命，取得董贼的首级。文合莫要冲动，你这样会打草惊蛇的！” 对于秦谊这么一个铁杆的反董志士，王凌也没有隐瞒，连吕布这张王牌都说了出来，就是为了打消秦谊动手的念头。 “如此说来甚好，秦谊愿意为王公尽一份力！彦云能不能带我去见一下王公！秦谊愿意听从王公的调遣！”说完之后秦谊也是再次向王凌问道。 “没问题！” 而王凌也是非常干脆的答应下来，秦谊的政治立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更不用说他在并州还是拉出来了一支强军，一支一战战俘两万匈奴的强军。对于秦谊在西河大败匈奴的事情，王允叔侄都是深感欣慰，毕竟太原就在西河隔壁，秦谊此举也是为他们老家解除了一大隐患。 作为一名政治家，王允已经开始考虑干掉董卓之后的事情——关东诸侯已经形成实际的割据，接下来的削藩必将不会一帆风顺，有秦谊这么一支比较可靠的并州子弟兵在手，王允在朝中的地位自然更加巩固。 本来王允便打算在干掉董卓控制朝政后，启用暗地里向自己表忠心的半个老乡秦谊，现在秦谊主动向王允靠拢，王凌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我是没有条件创造机会也要上的分界线—— “允见卓祸毒方深，篡逆已兆，密与司隶校尉黄琬、尚书郑公业、护匈奴中郎将秦谊等谋共诛之。”——《季汉书·秦谊传》 第四章 赦免 “文合，我就知道你来长安了！你也太不小心了，竟然在街上被人看到了！”司徒府的一处密室中，吕布也是笑着拍了一下小老乡秦谊的肩膀。 因为之前从女儿那里听到她见到秦谊的话，所以吕布对出现在司徒府中的秦谊一点儿都不意外。面对着一向对自己恭敬的秦谊，吕布也是非常亲热得向他打招呼。 只是随着吕布把这话说出口，屋子里面的其他几个人也是脸色大变。秦谊的行踪要是被人给发现了，董卓能捎带着把他们这一串人全都给揪出来，他们这些人都得死。 “文合，你也太不小心了！”听了吕布的话后，参与图谋的尚书杨瓒也是紧张得向秦谊责备道。 “那人怎么样？”被吕布这么一说，秦谊也是心中大惊。不过他也是很快便镇定下来，现在吕布能在这里轻描淡写得提起这些事来，应该是已经把告密之人给解决了。 甚至秦谊已经脑补出来一个画面，发现自己来到长安的人，赶紧把这个事情报了上去，一路被捅到董卓身边，结果却是被吕布给接了下来，然后吕布笑嘻嘻得表扬了一下这个人的机敏，然后趁着没人的时候一下子把这个告密者的脖子给拗断了。 “是我女儿看到的你，放心吧！” 这个时候的吕布还没见过秦谊的媳妇，再加上给董卓送帽子送的开心，还没心思想送秦谊帽子，甚至还有些惋惜秦谊娶亲，吕布一度真得想把女儿嫁给秦谊。 而听了吕布的话之后，秦谊却是愣了半天。不知道怎么的，秦谊很想问问吕玲绮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结婚，只是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夜长梦多，这事不能再拖了！要不然就重蹈何伯求和张伯慎的覆辙！”只是吕布一口保证没有问题，但是参与密会的士孙瑞却是正色道，这段时间他的压力也是非常很大，尤其是看到何颙和张温的身死之后。 董卓做的坏事太多，可以说是天怒人怨，朝臣之中也是有多次针对董卓的暗杀行动。 最早是真三国“无双”的荀爽荀慈明，联络的搭档是王允、何颙。只是这个计划随着荀爽的逝世而夭折了，何颙和王允则继承了荀爽的遗志，他们没有合作，而是分别组织了各自的团队来策划反董。 不过何颙却是因为其他缘故而暴露，下狱后心理压力太大而自杀。毕竟咱们的董先生可是非常残暴的，还喜好虐杀人，何颙自我了断可能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倒是和何颙一起谋划刺董的荀攸却是在监狱里好吃好喝，现在还好好得活在搬迁到长安的雒阳狱中。 然后王允也是联络了一大批的反董志士，包括司隶校尉黄琬、尚书郑泰、护羌校尉杨瓒、执金吾士孙瑞和董卓的老上司卫尉张温（温亦阴与司徒王允共谋诛卓)。 王允他们这帮子人的隐秘性做得非常好，但其中的张温却是运气非常差。 去年九月，太史令向董卓汇报，说根据天象，不久将有大臣要被诛杀，董卓一想，这位倒霉的大臣总不能是我吧？这该怎么办呢？ 于是董卓这个小机灵鬼便指使他人诬陷卫尉张温（荆州南阳郡人）与袁术（时占据南阳郡）有所勾结。 十月一日，张温在长安市集中被活活鞭死示众。董卓的想法很简单，张温死了，就印证了天象，有个大臣被诛杀，他董卓的生命就安全了。 虽然张温不是因为谋划刺董被干掉的，但是这些和张温密谋的戎贝，看到张温被活活打死，心里面也是非常不痛快，万一张温要是受不了毒打，把密谋的事情说出来，他们这帮子人都得完蛋。 所以现在秦谊差点儿把他们这个小团队给暴露之后，士孙瑞也是有些紧张，实在不想夜长梦多。 “不能再拖了！现在关东诸侯自相残杀，局势逐渐稳定，董贼派出去的手下随时回回到长安，到时候我们再想动手就麻烦了。我准备利用陛下近日身体病愈的机会，在未央殿召集群臣举办庆祝会，把董卓给引出来，到时候动手。奉先！现在文合又带过来了五十名死士，怎么样？到时候动手就靠你了！” “放心！这个绝对没有问题！”而吕布也是拍着胸口保证道，秦谊带来的这五十名死士对他来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援助，没有他们吕布手下的人手也是足够用的——作为负责董卓安保工作的吕布，他的跳反对董卓来说是非常致命的。 “好！我们四月二十三日凌晨动手！不成功便成仁！”王允也是点了一下头，低声吼道。 “不成功便成仁！”被王允召集过来的众人也是重复道王允的最后一句话，表示自己的决心。 只是随着一句话吼完，却是有一个杂音出现，团队中最新加入的秦谊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秦谊愿意追随王公刺董，只是如果能够成功，王公拨乱反正之时，能不能对秦谊的恩师蔡伯喈网开一面！”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王允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悦，他与蔡邕本来便多有龌龊，等董卓秉政之后，蔡邕和董卓也是走得非常近，更是靠着董卓过得非常滋润，这让王允更加厌恶起蔡邕来。 在王允的计划中，等他刺董成功执掌朝政后，蔡邕和董卓手下的凉州军头一样，都在他的清洗名单之中，绝不姑息。 现在秦谊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把赦免蔡邕的请求说出来，王允心里面非常不爽快，竟然迟迟不肯答应下来。 “天地君亲师，蔡伯喈是秦谊的老师，秦谊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老师的性命！” 只是看着秦谊这坚定的表情，王允却是始终不肯开口，王允的性情实在太过刚，现在秦谊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来，他也是不愿意答应。 “蔡伯喈只是有些糊涂罢了，这两年也是一直在规劝董贼，如果不是他，董贼还不知道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再说蔡伯喈更是天下学问宗师，和董贼那帮子武夫可不是一路人，自然是可以赦免的！” 看着王允不说话，旁边的士孙瑞却是开口把这话给接了过来。在士孙瑞看来，蔡邕和那帮子西凉武夫可不是一类人，自然在赦免之列。 看着士孙瑞答应下秦谊的这个请求，为了这个团队的和谐，尽管心中万般不快，王允最终也是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下秦谊的请求。 秦谊也是心中大喜，再次向王允行了一个大礼，他大老远从并州跑到长安，不就是为了这个事嘛！ ——我是秋后算账的分界线—— “谊将五十死士，阴入长安。”——《季汉书·秦谊传》 第五章 刺董 “到哪里了？” 终究是上了年纪，坐在马车上的董卓本来还想着朝廷的事情，可是随着马车上下的颠簸，董卓竟然在车上睡着了。当他醒过来时也是忍不住向马车窗外望去，只是此时天还有亮，董卓也是没认出这是哪里，所以向随身跟随的老仆问道。 这段时间董卓也是有些身心交瘁，一方面是董卓一直在和搜刮来的美女们战斗，竟然又添了几个幼子，这几个幼子，可比他们十三岁的侄女董白都要小。 另外一方面就是董卓为自己的身后事谋划，大权在握的董卓也是知道自己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得罪的人太多。自己活着的时候这些人没办法对自己做什么，但是自己死了以后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却是怎么也不好说。 想想自己九十岁的老母，刚过耳顺之年的弟弟董旻，还有孙女董白和一干幼子，董卓不得不采取一点儿措施。 于是董卓在自己的封地郿县都修筑了坞堡，不但在里面储存了大量搜刮来的财物，还存了能吃三十年的粮食，把郿县坞堡当成了自己最后的避难所。 当这座坞堡建成之后，外有关东之后作乱，内有世家大臣作梗的董卓也是躲了进去过了几天舒心日子。 要不是这段时间皇帝刘协从久恙中康复，宣布将在未央殿召集群臣举办庆祝会，董卓还是不会从坞堡中跑出来。 董卓虽然也是用了不少违制的器物，但总体来说对刘协还算比较尊重，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董卓才是代表东汉政府仅存权威的人物。所以这次的宴会，资深宅男董卓还是出门了。 “到北掖门了！”坐在马车外面的老仆也是向董卓回答道，只是在这个平静的回答后间隔了一小会儿，这个老仆却是又怪叫一声：“你们是什么人？！” 紧接着董卓乘坐的马车也是一阵颤动，前行的趋势瞬间便停了下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别住了车轮。 在听到老仆的话之后，董卓也是一个机灵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警惕性非常高的他倒是配得上灵活的胖子这个称号，在稳住急停带来的晃动之后，马上便从马车中钻了出来，却只是看到一幕让他肝胆俱裂的场景。 一队二十来人的士兵，却是手持长矛冲到了他的马车跟前，其中有人用长矛别马车的车轮，还有人直接用长矛捅杀拉车的马，已经连着捅死了两只。 就在董卓钻出来的同时，马上就有一人轮着长戟朝着董卓刺来，董卓看着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哪怕是董卓身手敏捷，但这人动作非常快，还是刺中了董卓。不过董卓平日里做贼心虚，上朝时朝服内穿铠甲，所以未伤及要害，不过这下子的力道还是把董卓从马车上面给捅了下来。 “保护相国！”董卓身边的一名护卫也是大喊道。 这人也是久随董卓的护卫，武艺惊人，只是在喊完这一嗓子之后，他却是马上被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巨汉给砸翻在地，一下子便没了呼吸。 刚才这个巨汉用自己手里的长矛别住了董卓的马车，这才腾出手来用一支大铁戟开始大开杀戒，董卓手下的护卫们竟然没有他三合之敌。 董卓也是一个久经沙场之人，这个巨汉的厉害他自然知道，董卓要是能够年轻四十岁，也是号称力大无穷的董卓或许能和此人一战，但现在的董卓也就只有被秒杀的份。 “我儿奉先何在？”一瞬之间，董卓脑子里面便迅速做出了判断，眼前这个武艺高强力大无穷的巨汉，只有自己的好儿子吕布能打得过，其他的护卫根本不是对手。而这次的赴宴，董卓也是故意带着吕布负责他的安全，现在也只能指望吕布了。 只是被董卓视为救命稻草的吕布，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迅速从自己的马背上跳了下来，不紧不慢得走到董卓跟前，却是不慌不忙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份诏书来，大声喊道：“有诏讨贼臣！” 这份宣布董卓罪状的诏书是由王允和士孙瑞所写，在行动前由士孙瑞偷偷交给了吕布。 一瞬之间，董卓如遭雷击，这才发现吕布背叛了自己，捎带着总算想起来之前那个把自己从马车上用长戟给砸下马车的人是谁，是吕布手下一个叫做李黑的心腹。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又是传来一阵喊杀声，几十名武士冲着这边冲了过来。董卓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朝着那边望去，却是发现其中一个领头的，有些像两年前摆过自己一道的秦谊秦文合。 听着这帮子武士口中“诛杀董贼”的口号，董卓的心逐渐沉了下去，身边忠于自己的护卫也是基本上都倒下了，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 “我看你以后还怎么用手戟掷我！”而到了这一刻，之前面带微笑的吕布也是终于露出了一丝凶相，抡起手里的长矛朝着董卓逼了上去。 大概两年前董卓利用吕布干掉丁原时，董卓曾经想过丁原人生的最后一刻会是个什么表情，现在董卓知道了。 董卓一瞬间非常后悔，自己怎么就养了这么一只白眼狼呢，明知必死的董卓终于鼓起了自己作为一个枭雄该有的尊严，指着吕布破口大骂道：“你这只死狗竟然敢做这种事！” 话音未落，一支锋利的长矛便刺穿了董卓的胸膛，哪怕他朝服里面穿了一层精良的护甲，也不能阻止飞将军这充满了仇恨的一击。 董卓很想在死前诅咒一下吕布，只是他张了一下嘴却没有说出任何话，随即被吕布一脚踢开，变成了一堆没有任何生命的尸体。 ——我是汉末第一孝子的分界线—— “谊素使典韦、李黑等伪作宫门卫士，持长戟。卓到宫门，韦等以长戟挟叉卓车，或叉其马。卓惊呼布，布素施铠于衣中，持矛，即应声刺卓。”——《季汉书·秦谊传》 第六章 殉葬 “我的儿子，在你出生的那一天，整个九原郡的草原都在轻声呼唤你的名字——‘吕布奉先’！” 当吕布杀死董卓的时候，秦谊也在现场，作为一个有些贪生怕死的怂蛋，真正第一线的厮杀秦谊是没有上场的，而是和他的死士们埋伏在北掖门附近，行动开始后冲上去支援吕布的。 不过秦谊也是向吕布提供了典韦这么一个顶级高手，正是因为典韦的存在，这次的行动才会如此顺利。 而当秦谊带着他的手下来到董卓马车前面时，刚好看到吕布诛杀董卓的那一幕。在用长矛送了自己干爹一个透心凉之后，吕布也是用手搅动着手里的长矛，一边搅动还一边狞笑着瞪着董卓。 然后吕布又抬起自己的右脚蹬在董卓的肚子上，将董卓的尸体一脚蹬开。这一幕像极了魔兽争霸中洛丹伦第一孝子阿尔萨斯弑父时的动作，也是让秦谊忍不住有吕布在那里对着董卓低语“seedingyou，father！”的幻听，甚至感觉自己开启了《三国争霸》这个大型ol游戏里的《吕奉先之怒》这个副本。 “主公！” 一声悲痛的哭声，却是把有些串戏的秦谊从遐想中给拉了回来，秦谊定睛望去，赫然发现是董卓的主簿田景趴在了董卓肥胖的尸体上面，在那里放声大哭。 董卓这次前往皇宫赴宴，也是把相当于自己秘书的主簿田景给带了过来，不过因为董卓肥胖占地方，没有和董卓坐在一辆车上，现在看到自己主公惨死，田景也是急匆匆跑了过来，趴在董卓身上痛哭起来。 田景对秦谊还算是有些恩德的，毕竟秦谊那个黄门侍郎的头衔，便是岳父杜威走田景的门路给搞到手的。面对着田景，秦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田主簿！”看着田景在那里哭得那么伤心，吕布心情突然间差了起来，也是握着手里沾满董卓鲜血的长矛向田景问道。 “吕布你这个狗贼，主公带你不薄……” 而被吕布这么一喊，田景这才从悲痛之中反应过来，刚才吕布杀董卓的那一幕他可是全都看在眼中，也是顺势拔出剑来与吕布拼命。 只是田景虽然比起普通人来说很能打，但是在吕布面前却是完全不够看的，只一个照面，便被吕布一矛刺死，然后尸首被吕布一脚踢开。 “董卓是国贼，现在已经伏法！你们都不要乱动了！再乱动，一切以董贼的余党论处！”此时战斗却是还没有完全结束，有一些董卓的护卫依旧在负隅顽抗，吕布也是向他们喊道。 只是就在吕布话音未落，却是有一个老头公然打脸，竟然像田景一样，扑到在董卓尸身前，赫然是董卓的贴身老仆。 终究是和董卓誓为父子的好儿子，吕布也是知道这个老仓头的来历。这个老仓头比董卓还要大，是董卓父亲董君雅留给董卓的仆人。虽然已经年老眼花，但是对董卓的照顾非常体贴，因为用惯了这个老仆，董卓也没有想过要换人。 “少君啊！你怎么了呀？” 看着自己服侍了几十年的少爷横死街头，老仆也是伏在董卓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起来。 眼前这一幕却是让吕布觉得格外刺眼，不只是因为这些人对董卓的忠心反衬了自己这个二五仔的卑劣，更是因为他刚才可是命令现场之人不要乱动，这个老仆扑到董卓尸体上，是对他公开的蔑视。 一时间，恶向胆边生的吕布也是一下子热血上头，抡起手中的长矛就想要结果这个老仆的性命。 “吕公这是何苦呢！？” 秦谊也是发现了吕布的异动，赶紧想要拦住他，坏事做尽的董卓已经死了，如果说田景作为董卓的主簿该死的话，那董卓这个老仆明显是罪不至死，所以秦谊也是竭力阻拦。 只是秦谊却是有些高看了自己的武力值，他虽然试着去阻拦吕布，却是完全没有效果，吕布仅仅是用左手一推，便把秦谊给推开了，然后右手一下子便捅穿了趴在董卓尸体上痛哭的老仆人，然后用蛮力一挑，直接把这老仆人的尸体给甩到了一边。 “谁还敢乱动！” 又杀了一人后，吕布再次气势汹汹得喝道，然后这一次没人再敢乱动了，就连之前负隅顽抗的几个董卓护卫也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放弃抵抗。 看着这下子终于把场子给控制下来，吕布也是满意得笑了一下，顺势对着秦谊说道：“文合，我们去向王公报喜去吧！” 吕布这厮也真是心大，刚才明明当着秦谊的面乱杀人，却是一点儿都没把这事给放在心上。 由此看来，在白门楼的时候，吕布还真有可能求助过刘耷。可能在吕布心中，只记得自己曾经辕门射戟帮过刘耷，而忘了刘耷之所以需要帮助，完全是因为自己抢了刘耷的徐州。 “一切全听吕公安排！”秦谊也是尽力收拾心情，把刚才的不愉快给忘掉。毕竟吕布还能蹦跶几年，秦谊不太想得罪他。 也就在秦谊随着吕布前去给王允报功的时候，却是有大量的尚书台信使在向皇宫外跑去。 作为一场如此重要的政变，王允一直都在关注着最新的进展，不用秦谊和吕布去给他报功，他便已经知道董卓授首的消息。 而作为尚书令，王允也是马上便控制起了长安朝廷，并且开始向外面发号施令。一方面是向朝廷各部门发送通知和赦免书，另外一方面则是对董卓一党开始进行清算，譬如说任命皇甫嵩为征西将军，率军去剿灭住在郿坞的董氏族人。 随着这批信使走出皇宫，才刚蒙蒙亮的长安城中也是传来一阵阵的欢笑声，只是听着这发自内心的欢笑声，秦谊却是有些堵得慌。 ——我是心里不舒服的分界线—— “布应声持矛刺卓，趣兵斩之。主簿田景及卓仓头前赴其尸，布又杀之。驰赍赦书，以令宫陛内外。士卒皆称万岁，百姓歌舞于道。长安中士女卖其珠玉衣装市酒肉相庆者，填满衔肆。”——《后汉书·董卓传》 第七章 出来进去 “黄公！许久不见了！” 雒阳狱中，秦谊也是向着前雒阳县令黄任笑道。雒阳狱是由雒阳令控制的专门监狱，随着董先生把大汉王朝的首都迁到长安，原先雒阳狱里的政治犯们也是一并被搬到长安，但是监狱的名字还是叫做雒阳狱，史书中在蔡邕被下狱后曾经明文提到他是被关到的“雒阳狱”。 结果秦谊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长安的雒阳狱里见到了老熟人原先的雒阳令黄任。原先雒阳令是管理雒阳城和雒阳狱的，现在雒阳被烧成了一片白地，他这个雒阳令搬到长安之后也就专管雒阳狱了。 “是秦侍郎啊！真是许久不见了！只是您这次过来干什么？” 而看到秦谊之后，黄任也是一脸谄笑得迎了上去。黄任和秦谊都是六百石的县令，但比起黄任这么一个异地任职的空头县令，明显是即将控制朝政的司徒王允的小老乡，在这次诛杀董卓的行动中立有大功的秦谊前途不可限量。 具体到黄任，那是更加不敢小瞧秦谊，他最早认识秦谊时，秦谊可是打着董先生的旗号，带着一队西凉兵来雒阳狱里提走了几名盗墓贼。 这两年不见，秦谊却是跳到董先生的对立面，是以诛杀董先生有功之臣的身份来到的雒阳狱。 别的不说，就秦谊这选队站的本事，便让黄任羡慕不已。他在雒阳令任上，可是不敢对西凉大兵们的不法之事有所管制，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当成董卓一党清算，自然要好好和秦谊搞好关系。 “现在董贼授首，王公拨乱反正，这不是要把那些因为反对董贼而被关进监狱里的忠臣们放出来！也不枉他们为国尽忠！” “对！对！诸公尽忠体国，反对董卓这个恶贼，自然是要放出来！黄任知道董卓是个大大的奸贼，平日里也是丝毫不敢对这些忠臣们有丝毫难为！”黄任也是赶紧把自己和董卓撇清关系。 “我就知道黄公在这些大事上面拎得清！”秦谊也是笑着对黄任说道。 就在把董卓杀死之后，整个长安城可是一片欢腾，董卓的尸体则被放在长安市集上暴尸，董卓身体肥胖，死后流油，守尸的官员将灯芯插在董卓的肚脐眼里点燃，现在还在那里烧着。 而作为有功之臣的秦谊也是跟着王允觐见了历史上的汉献帝刘协。然后在王允这个尚书令的运作之下，朝廷开始赦免那些因为反对董卓而入狱的大臣，同时追究董卓同党的罪责。 这个时候正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机会，譬如征西将军皇甫嵩，率军去剿灭住在郿坞的董氏族人，将董卓一家老小全部杀死，按照汉律，董卓九十岁的母亲可以减罪免死，这个老人也是向皇甫嵩求饶，但皇甫嵩还是将她斩首。 这段时间皇甫嵩也是被董卓折腾的死去活来，要不是皇甫嵩的儿子皇甫坚寿跟董卓有交情，跑到长安来给董卓磕头求饶，皇甫嵩已经被董卓给干掉了。 不止如此，皇甫嵩的叔叔皇甫规还留下来一个遗孀马氏。这个马氏是扶风马家的人，是个非常有名的才女，在皇甫规活着的时候甚至还经常给老公做一些文秘工作。 可能当皇甫规名震凉州之时，董卓便垂涎他妻子的美色和才华，现在飞黄腾达了，也是正儿八经得向马氏求婚。而马氏却是非常果断得拒绝了董卓，而失了面子的董卓也是把马氏活活打死。 若干年后，张绣因为自己的婶婶而反戈一击，收掉了曹老板长子曹昂的人头。这凉州人的婶婶可千万不能动啊，董卓这可是真正得被撕了一户口本啊！ 与此同时，汝南袁氏的门生故吏们也行动起来，将之前埋葬在郿县的袁隗的尸骨挖出，重新改葬；同时将董氏族人的尸体堆在袁氏坟墓旁边焚烧，并将骨灰扬到路上以泄愤。 就在这些人忙着报仇的时候，秦谊却是从王允那里讨来了到雒阳狱中赦免政治犯们的任务。 之所以接下来这个任务，因为此时的雒阳狱中有两个秦谊不得不去巴结一下的人物。 其中一个是前任的廷尉崔烈，他因为儿子崔钧参加反董联军的缘故，已经被董卓在雒阳狱中关了前后快两年了。 秦谊之前在大将军府做令史的时候，曾经和崔烈吵过架。不过这都是过去式了，现在的秦谊和西河太守崔钧可是好得都快穿一条裤子了，不过还只是“快”，并没有真正得算是一家人。 按照历史的进程，崔烈很快便死在文和乱武之中，秦谊可是想着帮崔钧把他老爸的命给保下来，汉室威信扫地，外加救了自己老父亲，秦谊相信到时候崔钧会选择彻底倒向自己。 至于另外一个人则是大名鼎鼎的荀攸荀公达，他因为和何颙谋划刺董的事情而被关在雒阳狱中。 历史上的荀攸被放出来后，也是预见到天下大乱的局面，请求担任蜀郡太守，想要到蜀地避难，因道路不通，只能停驻在荆州。 在建安元年（196年），曹操迎汉献帝至许县建都，荀攸这位曹魏的谋主，才加入到曹魏阵营之中。也就是说刘备早四年（刘耷是官渡之战200年后投靠刘表的）跑到荆州的话，是有可能碰到荀攸的。 对于荀攸，秦谊也是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主要是秦谊自己的定位都没有弄清楚。本来秦谊是一心想着投靠曹老板的，只是在遇到徐庶之后，后者给秦谊提出了一个全据并州的策略，也是让秦谊的野心一下子大了起来。 徐庶以并州为根据地一统天下的路线，似乎有着可操作性，而过去一年的时间里，也是朝着这个目标有条不紊得进行着，秦谊已经有了一个比较稳固的根据地上党。 虽然上党比较贫瘠，但是三国三巨头的情况也不比秦谊好多少，孙坚已经挂掉，他的儿子孙策带着父亲的余部投靠了袁术，成了术爸的好儿子；刘耷则是做了平原相，虽然也是手握一个郡国，但是处在公孙瓒和袁绍对战的前线，再过两年刘耷就要丢下平原国跑到徐州去了；而曹老板在打败黑山、匈奴之后，正在和北上的袁术死磕，这一仗袁术是必败的，但曹老板想把东郡焐热还需要一段时间。 秦谊也不想看别人的眼色，尤其是曹老板这样的老板，在他手底下实在不放心。如果自己能做老板，干嘛还要看别人的脸色。 只是面对着这复杂的形势，秦谊却又不太敢站出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确定究竟是争天下还是投靠曹老板。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秦谊也不知道该拿荀攸怎么办了，是把他收到麾下还是送到曹老板那里去。但有一点总是没有错的，那就是要和荀攸搞好关系。 所以秦谊也是准备到雒阳狱里面亲自来迎接荀攸出狱。 “崔公受委屈了！秦谊这段时间和州平兄也是多有接触，之前对您老人家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公达心理素质真是好，在雒阳狱中一点儿慌乱都没有，如果换成是我，恐怕早就急得不行了！” 就这样，秦谊也是恭恭敬敬得把崔烈和荀攸两人给迎出了雒阳狱。期间也是聊了不少事，荀攸本来便和秦谊非常熟悉，而崔烈这边因为有崔钧的关系，双方也是选择和解，一路上倒是笑语不断。 只是就在秦谊走到雒阳狱大门口时，迎面却是走过来一队禁军士兵，正押送着秦谊的老师蔡邕朝雒阳狱这边走来。 秦谊只觉得脸部有些抽搐，自己不是跟王允打好招呼了吗？怎么蔡老师还是被关到雒阳狱中了？ ——我是进进出出的分界线—— “事垂就而觉，收颙、攸系狱，颙忧惧自杀，攸言语饮食自若，会卓死得免。”——《季汉书·荀攸传》 第八章 facebook “王公！您可是答应过，不再追究蔡公的罪责，为什么还是把蔡公关到了雒阳狱中！？”司徒府中，秦谊也是气势汹汹得闯了进来。 秦谊之所以冒着危险来到雒阳参加刺董，根本还是为了能够救蔡邕一命，结果没想到忙活了一阵子，事情竟然又回到了历史上的原点。 和历史上一样，在王允召集群臣议事。王允这个尚书令议事的层级太高，秦谊这种小角色根本不够资格参与。蔡老师这段时间一直被董卓所倚重，从一个闲职一路升成国家重臣。 在这次的会议上，蔡邕不知不觉说起董卓来，并为之叹息，脸色都变了，差点儿就哭出来。 看到蔡邕这个反应的王允也是勃然大怒，马上将蔡邕收押交给廷尉治罪，准备处死蔡邕，暂时收押在长安的雒阳狱中。 在雒阳狱中见到蔡邕之后，觉得王允说话不算数，有些恼羞成怒的秦谊也是骑马离开雒阳狱，跑到王允的司徒府上来找王允理论。 “文合，我的确是答应过赦免蔡邕过去的罪责，可是并没有答应赦免他在董贼授首之后的罪责！董卓这样的国家大贼，差点倾覆了汉室。作为臣子，应该一同愤恨董卓的作为，蔡邕却想着自己受到的礼遇，忘记了作为一个汉臣的操守这难道不是和他一同作为逆贼吗？我不处理蔡邕，岂不是认同他的行为，难倒我杀错人了吗？” 被秦谊找上门来，王允也是勃然大怒。在王允看来，蔡邕这种表现虽然称不上当众打脸，但也是在质疑自己掌权的合法性，再加上两人积怨颇深，王允也是直接便给蔡邕判了死刑。 “董卓虽然倒行逆施，罪不容诛，但他年轻时倒是绝对能够称得上一名大汉忠良。这么一个忠良，最终却是走上这么条道路，身死族灭，难倒就不能感慨一下吗？”面对着王允，秦谊也是难得将自己的立场表现得如此明显。秦谊也不想纠集蔡邕此举是否正确，他只想着保下蔡邕的性命来。 “不能感慨！我说不能感慨就不能感慨！文合，你不要忘了，我们大汉可是有‘腹诽’这个罪名的！”王允也是知道秦谊的想法，直接一字一字的把“腹诽”这个罪名给说了出来。 所谓腹诽罪，就是在心中诽谤君主的不是，这种罪名甚至都不需要确切的证据便可以定罪。西汉时的大将军窦婴，便是以这个罪名被处死的。 “王公！蔡公这事就没有任何回环的余地了吗？”王允都这么说了，秦谊最后如此向王允问道。 “蔡邕必须死，还有那些跟随董贼作恶的凉州人，一个都不能饶过！文合，你知不知道乱世用重典这句话，现在就是一个大大的乱世，关东诸侯打着讨董的旗号自立，或许有些人是为了大汉，但更多的人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这其中有想着立宗室为帝的，也有散布天子非灵帝所出的，都是大大的贼子，必须要用另外一些贼子的血来警告他们！” 话说到这个份上，都把腹诽罪给搬了出来，王允也不再隐瞒自己，直言要弄死蔡邕的决心。 “王公，杀鸡给猴看的道理没有错，但是您杀的不是一只鸡，而是一只会吃人的饿狼，您不给那些董卓的部将活路，万一他们来个鱼死网破，这大汉就完了！”秦谊也不知道王允那里来的自信，竟然一点儿都不害怕董卓余部的反戈一击。 “文合，你莫要为了救蔡伯喈在这里危言耸听，董卓既死，他手下那些贼子只不过是丧家之犬，只派一个亭长便能把他们都给收捕下来！又如何能够做起风浪来！吕奉先手上有数万大军，还有左扶风、右冯翊拱卫长安，董贼的手下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文合休要多言！” 大汉王朝四百年的积威实在厉害，王允也是下意识得便想着李傕郭汜等人会束手就擒，而这些人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王公……” “文合不必多说，我意已决！蔡邕非死不可！” 秦谊还想着来给王允剧透一番，毕竟作为一个后来者，如果王允能够稳住西凉军，没有引发文和乱武，拥有着大汉王朝的正统，拥有关中沃野的正牌汉室朝廷励精图治，还是有着很大几率一统天下的，甚至连死亡都是最少的。 只可惜秦谊的话还没开头，便被王允给打断了，所谓刚愎自用也就这个样子。 “文合，这两年来你做的事情我一直都看在眼中，联络诸侯讨伐董卓这个逆贼，回到并州之后也是北战鲜卑，西击匈奴，东定黑山。如果不是你的话，并州现在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并州年轻一辈人中，还没有几个能比得上你的。其实我真得很看好你，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关东群雄未必会听从朝廷的号令，到时候我还要依仗文合助我削平这些逆贼，兴复汉室，文合莫要让我失望！” 看着秦谊还想要说什么，王允却是把话锋一转，说起自己对秦谊的器重来。 而这话也是王允的心里话，因为和蔡邕有一些私人过节，王允一直不喜欢秦谊这个蔡邕的得意门生。直到董卓执掌朝政后，秦谊在王允心目中的形象才改变了不少。 首先秦谊没有像他那个没有骨气的老师一样，投奔到董卓麾下，而是拒绝了董卓的高官厚禄，跑去关东不遗余力得和董卓作对。荥阳、河内、梁东，秦谊一直在失败，却从来没有被消灭。 其次就是在关东诸侯内乱之后，秦谊也是反董无望，跑回了老家原平。而秦谊这段时间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不遗余力得和并州百姓的敌人作对，和鲜卑、匈奴、黑山都打过，尤其是西河一战，一战斩俘两万多匈奴人，可以说是汉室许久没有的大胜利，不但把匈奴赶出长城，更是趁此收复了早已失陷的上郡。 即便是在这种锋芒之下，秦谊对太原的世家们依旧恭敬，没有生出什么不臣之心，甚至还通过在老家的哥哥王英传达了对自己的忠心，这也让王允把秦谊视作可以培养的人才。 “王公对秦谊的恩德，秦谊没齿难忘。只是蔡公对秦谊恩重如山，现如今秦谊因为王公的恩德而忘掉蔡公对我的恩德，那么日后有人如果给我其他的好处，我可能也会忘掉王公对我的恩德……” 只是秦谊话音未落，王允却是直接打断了秦谊的话：“你这个竖子，分不清大义和小义，实在难堪大用！给我滚！” 而听了王允的话之后，秦谊也是知道自己说服不了王允，也是向王允行了一个礼后，转身便离开了司徒府，留下王允一个人在原地生气——秦谊的话让王司徒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手下那个只要一收买便会背信弃义的带孝子来，或许自己也该防他一手。 ——我是不针对谁，吕奉先就是垃圾的分界线—— 及卓被诛，邕在司徒王允坐，殊不意言之而叹，有动于色。允勃然叱之曰：“董卓国之大贼，几倾汉室。君为王臣，所宜同忿，而怀其私遇，以忘大节！今天诛有罪，而反相伤痛，岂不共为逆哉？”即收付廷尉治罪。——《后汉书·蔡邕传》 第九章 后事 “昭姬！你怎么在这里！” 和王允这个倔驴实在是没什么可谈的，秦谊也是愤怒得骑马跑回雒阳狱。 史书上记载蔡邕死于监狱中，没说具体的死法，给人的感觉好像没来得及押解刑场明正典刑，是自然死亡一样。但又提到“允悔，欲止而不及”，看上去蔡邕又像是被处死的，王允后悔了却没来得及阻止。 秦谊的感觉就是蔡邕是被王允在监狱中秘密处决的，因为各种来给蔡邕说情的人实在太多了，王允也是招架不住，但又不想让蔡邕活着，所以便把他在监狱里给秘密处决，对外宣称蔡邕是自然死亡的。 历史上董卓死在四月底，王允死在六月初，蔡邕多半是死在五月的。之前秦谊见到蔡邕，他的精神头非常好，一点儿也不想一个只剩下一个月活头的将死之人。而且蔡邕的求生欲望非常强，甚至可以接受“黥首刖足”惩罚来换取活命，这样的一个人死在监狱中，里面的猫腻可想而知有多大。 而就在秦谊跑到雒阳狱门口的时候，却是一下子便碰到了已经两年半没见的蔡琰。秦谊也是赶紧下马，向这个小师姐行礼道。 两年半的时间，蔡琰已经从一个女高中生长成了一个女大学生，也是越发的漂亮起来，要不是秦谊心里有事，肯定会忍不住多看她几眼的。 “我听闻大人被王司徒下狱，这才过来看一下父亲的情况。马公也是已经为了大人的事情去拜会过王司徒，只是王司徒始终不肯松口赦免大人。文合，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大人！” 蔡琰口中的马公，自然是蔡邕的好朋友，同样身为三公之一的太尉马日磾，自从蔡邕下狱之后，他也在为营救蔡邕而奔走，只是却拧不过因为扳倒董卓而威望空前的司徒王允。 而听到太尉马日磾都没有办法，蔡琰也是着急了，一方面派仆人联络在雒阳的秦谊，另外一方面则是来到雒阳狱，希望能够看到父亲。 只是秦谊来到雒阳居无定所，蔡琰找不到秦谊，而她也是一介女流，更是不能进入雒阳狱中。 “王允是铁了心要弄死老师！” 秦谊也是一边向蔡琰通报最新的情况，一边带着蔡琰往雒阳狱中走，一边向蔡琰通报最新的情况。 秦谊也是现在长安城内一名炙手可热的人物，再加上身后还有着典韦这么一个力大无穷的顶级高手，雒阳狱的护卫们也就选择了沉默，没有人出面反对，由着秦谊带着蔡琰进入了雒阳狱。 “文合，王司徒能不能饶我一条性命！哪怕是黥首刖足也在所不惜，我只希望王司徒能够让我来修完汉史！” 虽然在雒阳狱中见到了阔别两年的学生秦谊，但蔡邕却并没有指望着秦谊能够把自己救出去。 而面对着死亡，蔡邕害怕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有很多工作都没有做完，他现在就想着能够完成自己一直没有修完的汉史。 作为汉末第一才子，蔡邕本身也是当代最出名的史学家，年轻的时候便进入东观修订《汉记》这部与《史记》和《汉书》并称的史书。而在蔡邕去世后，着名经学家郑玄听闻蔡邕的死讯后，叹息说：“汉朝的事，谁来考定啊！” 为了活下去，蔡邕仿效司马迁，希望能够通过在脸上刺字和砍掉双脚的代价来换取活命的机会，只是王允连这点儿都没有答应蔡邕。王允害怕蔡邕仿效司马迁，在史书之中把自己也给黑一遍。 蔡邕把自己这个请求宽恕的条件和秦谊说了，不过秦谊压根没有转述给王允，要是让蔡邕落得这个结果，他也不用混了，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算了。 “王允这个老匹夫一定要置老师于死地！不过老师您放心，秦谊就是死，也不让王允害您！”秦谊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照实回答。 听了秦谊的话后，蔡邕脸上也是罩上一层死灰，和王允一样，他也非常迷信大汉的权威，执掌朝政的王允说要自己死，那自己就是死定了。 看着父亲那副心灰意冷的模样，蔡琰一下子便哭了起来：“大人您别着急，我和文合都在想办法，一定会把您给救出去的！” “翁叔（马日磾）是当朝太尉，他都不能救我，恐怕我是活不下来了！我原先的时候总觉得有的是时间，一直没有去修汉史，现在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修完了。昭姬，你的学问还有很深的精进空间，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如果你有机会，一定帮我完成这个心愿！” 听蔡邕说起这事来，蔡琰知道父亲这是交代起后世来，哽咽着说道：“大人您不要这个样子……” 看着女儿哭得梨花带雨，蔡邕也是叹了一口气，转而又望向了秦谊：“文合，我知道你在刺董之前，曾经向王司徒请求赦免我，谢谢你，能有这么一个好徒儿，我很高兴。我一生所学的东西太杂，找不到一个能够完全接受我衣钵的人，但你至少在术数一道上面超越了我，你将来不要把这个学问给放下，我感觉术数这东西越研究越有意思，或许将来能够发现其他什么东西吧！日后你要是研究出什么东西来，可以写在纸上烧给我……” “老师！您别说了！现在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把您救出来！” 看着蔡邕在这里交代后事，秦谊也是有些无语。王允和蔡邕都把四百年的汉室朝廷看得无比神圣，前者觉得西凉兵不敢反对这个金字招牌，而后者觉得王允能用这个招牌彻底得干死自己。 但对秦谊来说，大汉只不过是一个亡了两千年的封建朝代，他可没有太多的敬畏之心，尤其是再过一个月就要文和乱武，大汉即将名存实亡。这样的大汉，劫个狱什么的也是稀松平常。 “文合莫要如此，你将来前途无量，不要为了我这个将死之人来做些傻事。以后要灵活点儿，不要像我这样……” “老师！” 听着蔡邕交代后事，秦谊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再次打断了蔡邕的话，只是蔡邕却是马上继续说道：“文合，我还有一件事要交代你，请你一定不要推脱！要不然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本来秦谊还想再劝解一下蔡邕，不过蔡邕都说到死不瞑目了，秦谊也只能应道：“秦谊定当万死不辞！” “现在这个世道不太平，尤其是西迁以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家破人亡。我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希望文合能够替我照顾她们，让她们过得快快乐乐的！” “我一定保护昭姬姐妹！老师您请放心！”这一次秦谊打断蔡邕的话，而是老老实实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秦谊想起了历史上蔡琰被匈奴掳走的悲惨遭遇，所以也是郑重其事的答应下来。 等秦谊行完礼站起来以后，蔡邕却是伸出左手来握住了秦谊的右手，又伸出右手握住了蔡琰的左手，然后将他们两人的手叠在了一起。 秦谊和蔡琰也是认识许久了，却从来没有和蔡琰有过肌肤上的接触，这么一触碰也是有些紧张，在这么一个严肃的场合竟然颤了一下。 “文合，昭姬她妹妹，我已经许给了泰山羊衜。羊衜虽然是个鳏夫，但也是个不错的夫婿。只是昭姬却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刚刚成亲便死了丈夫，这些年也是跟在我这么一个老头子身边，白白耽误自己的青春年华。作为一个女人，没有一个孩子，恐怕这人生也不完整，我也希望昭姬在我死后，能够再次嫁人生子，过上一个正常女人该过的生活。本来还想着能够为昭姬好好物色一个好夫婿，只是现在却是来不及了。文合虽然有妻室，但是为人谦谦有礼，想来至少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将来前途无量，一定不会委屈了昭姬你的！” 听着父亲在这里交代后事，蔡琰也是抽泣着点点头，她对秦谊倒是很有好感，但却从来没有把秦谊当做再婚对象，因为秦谊已经结婚了。她蔡琰就是死了丈夫的寡妇，想要再婚也不会去给人做妾去，有大把的未婚男青年让她随便挑。 现在蔡邕出了这档子事，很多趋炎附势之徒都避之不及，恐怕一时间蔡邕想要找个令她满意的婚事也是很难。而且人心隔肚皮，谁能保证不是一个衣冠禽兽，至少秦谊这次在刺董之前还是给蔡邕弄了一份赦免书的，虽然没什么卵用，但却表明了秦谊是个非常靠谱的人。 所以蔡琰也是默认下来，至少她不讨厌秦谊，甚至还有些佩服秦谊这个让他父亲高看一眼的男人，虽然蔡琰喜欢的诗歌音乐秦谊都不怎么样，但至少秦谊有《白马篇》这么一首让蔡琰非常喜欢的代表作。 而秦谊则是站在一边，满脸的凝重，只有和他朝夕相处的人才知道，他脸上其实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我是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分界线—— 太尉马日磾驰往谓允曰：“伯喈旷世逸才，多识汉事，当续成后史，为一代大典。且忠孝素着，而所坐无名，诛之无乃失人望乎？”允曰：“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流于后世。方今国祚中衰，神器不固，不可令佞臣执笔在幼主左右。既无益圣德，复使吾党蒙其讪议。”日磾退而告人曰：“王公其不长世乎？善人，国之纪也；制作，国之典也。灭纪废典，其能久乎！”——《后汉书·蔡邕传》 第十章 杀全家 第十章杀全家 “昭姬！老师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即便是王司徒不给老师活路，大不了我找人把老师从大牢里面给劫出来，一定会没事的，你放心！至于老师刚才那些话，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我就当做没听到！” 也不能一直待在雒阳狱中，秦谊和蔡琰才监牢里和蔡邕说了一会儿话后，两人也是一起离开。蔡琰需要回家安抚一下妹妹，并且准备找个仆人进去服侍一下蔡邕。历史上的蔡邕应该没有这个待遇，但现在有秦谊在，应该能把人塞进去。秦谊要做的事情也很多，所以也是跟着蔡琰一起离开了雒阳狱。 秦谊这次来长安，想法很多，想要做的事也很多，有些事情是离不开王允这个长安实际控制者，在诛杀董卓之后，王允这个负责人的威望可以说是空前，只看看那些卖掉首饰来庆祝的长安百姓便知道。 所以即便是知道王允对蔡老师有很深的敌意，秦谊还是想着能够比较温和的解决这个争端，现在他还不太敢明着和王允对着干。 当然，如果实在不行，秦谊也只能选择劫狱，这是迫不得已的最终选择。即便是走到这一步，秦谊也得尽可能把摊牌的时间尽可能得拖后，给自己预留足够的时间。 有些事情做了固然是快意恩仇，但却不符合秦谊的利益，秦谊越来越像是一个标准的政客。 而对于蔡琰，秦谊其实没啥特别的想法，最多就是看到的时候会忍不住多看两眼。但是要把这么一个漂亮的女文青收入私房，秦谊自然是不反对，在闺房之中让个漂亮的女文青为自己品箫，也算是非常有情趣的。 所以秦谊也是把选择权交给了蔡琰，她要是愿意跟着自己当个妾，秦谊就收着了，而她要是不愿意，秦谊也就想办法给她找个老公。 被秦谊这么一问，蔡琰的脸腾得就红了，已经做了三年的寡妇，蔡琰还从来没有想过改嫁的事情。 怎么说呢，蔡琰的眼光还是很高的，有蔡邕这么一个才高八斗的老爸，蔡琰的眼光想不高也难，认识一个男人之后，总会忍不住和自己的老爸比。 某某长得太丑了，某某的字写得不好看，某某不通诗词，某某不通乐理……一连串的比较下来，压根就没有几个能够入得了蔡琰眼睛的。 所以寡居以来，哪怕是蔡邕想要给女儿再找一个老公，也有的是优秀的世家子弟愿意接盘，但是蔡琰却没有任何一个看中的。 蔡琰和吕布家的吕玲绮还不一样，后者是个嫁不出去的大龄剩女，父母自然着急，蔡琰是个小寡妇，她要是不想结婚，蔡邕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首节的女人也是值得称赞的。 所以这些年蔡邕就这样养着自己的女儿，由着她过了，也不去强迫她去嫁人。现在蔡邕自己生死未卜，也就想着给女儿找个好归宿。 而秦谊，已经是蔡琰比较看好的男人了，这样的男人在蔡琰心中也是屈指可数的。 首先便是秦谊还是有些小帅的，出身豪强家庭的他可不缺乏营养，长得一米八的大个子，相貌可比那些饭都吃不饱的普通人强太多。尤其是秦谊第二次和蔡琰见面的时候，旁边还有曹操和王粲两个丑八怪做陪衬，更显得秦谊相貌不俗。 第二就是秦谊还是有真才实学的，在数学上的造诣更是超过了自己的父亲，是当时第一人的有力竞争者。蔡邕的各项学问实在很厉害，能够有一项超过他的也是极其少见的。更不用说秦谊还曾经第一个猜出过蔡琰的一个谜语，让蔡琰对他也是有一种知己的感觉。 第三那就是秦谊这人还是比较可靠的。当日曾经答应过蔡琰，要去关东诸侯投军，以便在董卓倒台时为蔡邕减免罪责，此后连吃了荥阳、河内、梁东三场败仗也是毫不畏惧，现在在父亲被炙手可热的王允下狱后依旧不离不弃，这份品德已经非常难得。 最后，作为一名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好青年，秦谊对女性可是非常尊重的，那种刻在骨子里男女平等的态度，也是让蔡琰非常舒服。至少跟了秦谊，蔡琰不用担心家暴的危险。 就在刚才，蔡邕居然想让自己跟着秦谊过下去，也是让蔡琰有些不知所措。作为一个比较传统的女人，蔡琰也是想着能够有自己的孩子，这样必然是要再婚的。 如果当时蔡邕提出的是一个蔡琰非常讨厌的人，她多半当场便直接拒绝掉，但是蔡邕指的秦谊，却是少数蔡琰比较有好感的男性，竟然犹豫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现在秦谊把皮球踢回了蔡琰，也是让她更加无措，女孩子的矜持让她无法开口答应下父亲的安排。 也就在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雒阳令黄任打破了秦谊和蔡琰之间的沉默。自从黄任救人雒阳令之后，雒阳狱日趋公共厕所化，犯了事的西凉兵都是想来来想走走，现在秦谊继续不给他面子，竟然带着人犯的家属进了雒阳狱。 他黄任也是要脸的，所以在听到秦谊带人进来的消息也是赶紧跑了过来。 “黄公！蔡公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回去之后再去找一个苍头过来照顾一下蔡公！” 听着秦谊这样给自己安排工作，黄任脸上也是有些精彩，他一个堂堂六百石的雒阳令，大汉第一县令，也是有自己尊严的。没有了雒阳县，他这个雒阳令也就只能管一下雒阳狱。 原先董卓在的时候，西凉兵乱杀无辜，他黄任装缩头乌龟，不敢管事。现在董卓完蛋，该讲道理了，他就不信秦谊敢把自己怎么样，要不然这董卓岂不是白死了。 看着黄任不说话，秦谊突然间想起来，自己还得提防着王允在监狱里面下毒手，而这个黄任明显不靠谱，原先董卓在的时候他这个雒阳令从来不敢管西凉军的不法之事，估计王允稍微给他施加点儿压力，蔡老师便又可能在监狱里面“被自杀”。 想到这里，秦谊突然便是换了一张脸，恶狠狠得对黄任说道：“黄公，您也知道，蔡公是我的老师，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谁要是敢对蔡公不利，就是和我秦谊过不去。黄公您要是得罪了王司徒，最多也就是被免官罢了，但您要是得罪了，我也就只能杀你全家！您别以为我做不到，我说杀人全家就杀人全家！” 听了秦谊一脸笑意得说出这明目张胆的威胁，黄任气得浑身发抖，但是却不敢有什么反驳，这倒是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蔡琰却是斜着头看了一眼秦谊，她发现自己似乎一点儿都不了解秦谊。不过秦谊这有些不太像话的话，听在蔡琰这个乖乖女耳中却是有些受用，毕竟这可是在为她老爸，秦谊才恐吓这个官员的。 ——我是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的分界线—— “蔡夫人，讳琰，字昭姬，陈留郡圉人也。父邕，汉司空也。博学有才辩，又妙于音律。适河东卫仲道。夫亡无子，归宁于家。时谊从学于邕，邕感天下将乱，以女托之。”——《季汉书·秦谊传》 第十一章 宝刀赠美人 “真得是你啊！我就知道秦大哥你会来看我的！” 从雒阳狱出来之后，秦谊也是与蔡琰各奔东西，秦谊按照之前打听到的情况朝着目前长安城中最炙手可热的温侯吕布吕奉先家中走去。 这次政变，收获最大的除了王允以外，就属吕布所得最多，就在董卓被杀的当天，吕布便被任命为奋武将军，假节，仪比三司，进封温侯，与王允同掌朝政。 其实温侯这个县侯的爵位最早是董卓回到长安后封给王允的，食邑五千户，王允推辞不受。后来王允刺董团队中有人劝说王允接受下来，避免董卓起疑心，王允这才接受了两千户的封邑。现在董卓完蛋了，王允也是赶紧把董卓封给自己的爵位转封给了吕布。 也就是说，温侯这个爵位有些像是演义中的貂蝉，到吕布手中时已经被人给经手过了。而在董卓活着的时候，也只有王温侯，没有吕温侯。 现在秦谊去找吕布，自然因为他是长安朝廷之中冉冉升起的新星，与王允共掌朝政的大人物，希望能够通过吕布来说服王允赦免蔡邕。 对于说服吕布，秦谊可是有着很大的自信，毕竟吕布是个非常单纯的人——有好处就要上，有奶便是娘，只要让他见到足够多的好处，他肯定就跟着你干了，从杀丁原到杀董卓，都是这个基本原则在驱使着他。秦谊只要让他见到营救蔡邕的好处，吕布一般便会上钩的。 总之，温侯很单纯的，就像是抽烟喝酒纹身的好女孩一样，你们不要黑他。 只是来到吕府门口之时，秦谊却是有些犹豫，他有些害怕见到吕玲绮来。怎么说呢，秦谊在这个世界上也算是娶了一妻两妾，也都是大美人，可是秦谊对他们似乎都没有很深的感情，照某部电视剧上的说法，就是馋她们的身子，唯独面对着吕布的女儿吕玲绮时，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或许是两年前在雒阳一起经历的一些事情，这个非常活泼漂亮的女孩子，让秦谊有一种谈恋爱的感觉。 只是两年前的不辞而别，此时再见到吕玲绮，恐怕她已经嫁做人妇了吧。想到这里，秦谊心里面便有些酸酸的，然后不再去想这件事情——他的确有些喜欢吕玲绮。 这次来到长安，秦谊的确很想来找吕玲绮，不过因为有刺董的大事，所以他也没有张扬，更害怕得到吕玲绮嫁做人妇的消息，索性把这事给忽略过去，现在却是为了蔡邕的事不得不过来。 当秦谊来到的消息通过门房传到吕府里面之后，迎出来的不是吕布，却是一团俏丽的身影从大宅子里面跑了出来，就是有些急急火火的吕玲绮。 而听着那熟悉并且悦耳的声音，秦谊却是发现吕玲绮的头发竟然还是梳鬟，而不是梳髻。 在这个时候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时人对头发还是非常重视的。凡未成年或成年但未婚嫁的女子，多将头发集束于顶，编结成两个髻也就是丫髻。一般妇女在年幼时以梳丫髻为主，成年之后则改梳丫鬟，到出嫁之日，再将发鬟改为成为少妇的发髻。如果已过婚龄而未出嫁，那也只能梳鬟而不能梳髻。所以，梳髻与梳鬟，是古时妇女婚嫁与否的一种标志。 现在吕玲绮这个发型，明白得告诉了秦谊她还没有结婚的情况，而看到这一幕后秦谊的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不做吕布的爸爸，做吕布的女婿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现在吕布可以说是权倾朝野，但很快便要如同丧家犬一样被赶出长安，然后四处流浪，甚至一度还要把自己的女儿当做抵押送给袁术，最终也是在白门楼上被勒死。 而在吕布逃离长安的时候，也是把自己的妻女都丢在了长安，要不是有庞舒帮着隐藏，吕布也是要撕一户口本的。现在秦谊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吕玲绮给救下来，能够给她一个非常不错的归宿。 “我早就来到长安来了，只是因为和吕公有要事要做，怕走漏了消息，这才一直没来见你！你想我吗？”而秦谊也是迅速调整了心态，和吕玲绮笑道。 “你走了那么久，也不给我写封信！真是够没良心的了！哼！”说了几句之后，吕玲绮马上便把秦谊给埋怨上了。 “这不是怕牵连温侯嘛，我真的想给你写信的，不过想着你可能嫁人，也就不知道该写什么！”秦谊想了一下，终究还是实话实说，他的确是想过联系吕玲绮，不过写的信都写了一半便写不下去了，而现在这个结果似乎非常不错。 “谁会嫁人了！”听了秦谊的这个说话，吕玲绮浅浅得笑了一下，就像是在诉说自己的心意。 而秦谊也是傻笑了一下，心里面有些发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当时说要带我去雒阳夜市的，结果一直也没带我去，现在雒阳都被烧成灰了。对了，给我买礼物了吗？”看着秦谊在那里傻笑，吕玲绮也是笑了一下，却是伸出手来向秦谊要起礼物来。 秦谊却是只想扇自己的嘴巴，明明知道吕玲绮有可能没嫁人，为什么却不给她准备一件礼物呢。 “我知道玲绮喜欢舞枪弄刀，我在颍川寻得一把宝刀，现在请玲绮笑纳！”不过秦谊也是把心一横，将自己从陈寔墓碑下挖出来的那柄随身携带的宝刀拿了出来。 这柄刀自从被秦谊挖出来以后，一直都随身带着，当做自己的佩刀。秦谊可是舍不得把这柄太丘刀送人，但是面对着吕玲绮，秦谊本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决心，在没有准备礼物的情况下，把这柄宝刀拿出来当做礼物送给吕玲绮，以此来讨她欢心。 也不知道陈群知道秦谊把他爷爷刀送出去泡妞之后，会不会有种抓狂的感觉。 ——我是舍不得媳妇抓不住流氓的分界线—— 允以布为将军，假节，仪比三司，进封温侯，共秉朝政。——《季汉书·吕布传》 第十二章 吕布和项羽 “文合过来了！” 就当秦谊在这里和吕玲绮说话的功夫，正主吕布终于从大宅之中迎到了大门口。对他这个新晋温侯来说，能迎到大门口，已经给秦谊足够的面子。 因为吕布在这个位面还没见过秦谊的老婆，所以他在秦谊面前形象保持得还算不错，总是以一个豪爽大叔的形象出现。 不只是吕布，还有他的老婆严夫人，以及另外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子也一起跟着走了出来。 “见过吕公，见过夫人！” 严夫人秦谊是见过的，当日认识吕玲绮的那一次见义勇为，秦谊最开始是为了救严夫人，而不是救吕玲绮这个男装假小子。 在行礼钱秦谊也是飞快得在吕布身后的那个美女身上瞥了一眼，当真是国色天香，不比秦谊的媳妇差多少。不过这个大美女却是非常自觉得站在吕布夫妻后面，一副下人的模样。 一瞬之间，秦谊便猜出了此人的身份，这个女人很有可能便是历史上董卓的那个婢女，就是她和吕布合力送董卓绿帽子，才坚定了吕布刺董的决心。 这个婢女在吕布和董卓之间的故事，以及自家老婆杜氏在吕布、曹操和关羽之间的故事，共同构成了貂蝉这个艺术形象。 对了，历史上的秦宜禄，和董先生一样，都被吕布送了一顶绿帽子，现在董先生不仅拿到了帽子，连便当都已经吃到了口。接下来就看秦谊的。 一时之间，秦谊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送吕布一顶绿帽子，如果能把他手里的董卓婢女搞到手，再加上自家老婆，是不是能把两张ssr的顶级卡，合成一张更加稀有的ur貂蝉卡呢？ 不过秦谊也就是想一下，眼睛在董卓婢女身上扫过之后，便迅速离开。每一个女神背后都有一个把她操吐了的男人，秦谊也是把貂蝉的另一半历史原型弄大了肚子的男人，所以定力是有的。 而秦谊的这个近似于目不斜视的反应，却是让吕布一家人都挺高兴的。 吕玲绮自然不用说了，和自己搞暧昧的男人盯着另外一个女人看个不停，还是自己老爸的女人，心里要多不爽就有多不爽。 严夫人更是非常讨厌这个叫做任红昌的小狐狸精，是个男人见到她便会看得个目瞪口呆，这么一个大祸水更是把自家老公迷得晕头转向，把她这个正牌夫人都给挤得一点儿地位都没有了。 而秦谊却是压根没怎么看这个小狐狸精，还郑重向自己这个县侯夫人行了礼，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要不是秦谊已经结了婚，严夫人还真想把女儿许给他，至少秦谊对狐狸精的抵抗力可是非常高的。 至于吕布则有些显摆自己女人的意思在里面，都说了温侯很单纯的，他才不在乎自己那帮子手下看着任红昌时那种痴迷的模样，在这方面吕布还是有着足够的自信。 不过秦谊不贪恋任红昌的美色，也是让吕布在心中给他点了一个赞。任谁也不想自己的手下或是朋友，都是吕布这样贪财好色的极品人渣，即便是吕布本人也不例外。 “文合，你今日过来有什么事情？”把秦谊引到客厅之后，吕布也是向秦谊正色道。虽然知道秦谊和自己女儿有点儿暧昧，但吕布不觉得秦谊会为了这事而专门上门找自己。 “实不相瞒，秦谊此行来是为了老师蔡公的事情，还请吕公能够帮助秦谊！”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吕布马上不言语了。其实在听到秦谊前来的消息后，他便猜出秦谊的来历，毕竟秦谊一开始还没动手，便和王允讲好了条件，现在王允食言，秦谊不着急才怪。 “这件事，王公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在沉吟了片刻之后，吕布也是直接回绝道。 按理说，像是吕布现在这种级别的人物，在讨论朝政时应该把左右都屏退掉，不过吕布却没有这个觉悟，甚至让自己的妻妾和女儿都在边上旁听。 吕布就是这样的处事风格，历史上在徐州和刘耷交流时，也是把老婆引到席上向刘耷打招呼，还称呼刘耷为弟，弄得刘耷心里非常不舒服。不过秦谊倒没有这么多的忌讳，尤其是还有吕玲绮在这里。 “阿翁，你就帮帮文合吧！”而听了秦谊的话后，吕玲绮首先便开口向父亲恳求道。只是不知道吕玲绮知道蔡邕刚刚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秦谊的话，还会不会向老爹求情。 “你懂什么啊！王公这是在拿蔡伯喈立威，想要更好得控制住朝政！这个时候真得不太适合反对王公！”吕布也不是个政治白痴，他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得罪王允。 看着吕布不想管这件事，秦谊也是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上一世上网时看到有些人玩《三国志》游戏时，玩出来的吕布和张飞舌战的场景截图来。 这一对菜鸡互啄的场面可是把秦谊笑了许久，游戏里面的智障张飞都能在智力上碾压吕布，秦谊这么一个“一州之智”要是不能说服吕布，岂不是连个智障都不如。 “不知道吕公想过自己的身后名没有？” 随着秦谊鼓起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吕布的脸腾地一声就绿了。吕布很单纯的，做事只看眼前的利益，但并不代表着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在汉末这个二元君主制之下，吕布自然知道自己做了多少不容于人的事。 丁原虽然没认他做儿子，但是待他不薄，引为心腹，可是老领导董卓一招呼，他吕布就把丁原给杀了，名声就臭了。 再后来董卓可是和吕布誓为父子，董卓待吕布也算是不错，虽然脾气不好的时候会拿手戟来砸吕布，但能允许吕布进入自己的私宅，也是给了吕布他之前拿不到官位。 总之，吕布也知道自己的名声好不了，比起这些虚名来，他更在乎那些拿到手的利益。 阴沉着脸的吕布也是向秦谊问道：“文合，你这是何意？” “有时候秦谊也在想，后世的史书会如何来描述吕公，想来想去，应该会把吕公和西楚霸王项羽相提并论！”秦谊也是继续忽悠，把吕布和项羽摆在一起来。 虽然后世也是有很多人把吕布和项羽相提并论，但吕布真得没资格和项羽相提并论，秦谊这话自然是在狂拍吕布马屁。 本来以为会从秦谊口中听到某些稀烂的评价，吕布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结果却没想到竟然是项羽这么一个吊炸天的存在，本来都绿了的脸也是一下子恢复了笑意。 “吕某何德何能，能与楚霸王相提并论呢？”没想到自己将来的历史地位会这么高的吕布，也是笑呵呵得自谦了一句。虽然嘴上这么谦虚道，吕布心里面却是照单全收，若是将来能让“飞将军”这个称号和“西楚霸王”相提并论，也是非常不错的。 而看着已经笑开了花的吕布，秦谊却是继续笑道：“项羽先杀令尹宋义，又杀楚怀王熊心，吕公先杀执金吾丁原，又杀太师董卓，吕公如何不能与项王相提并论呢？” “你……” 本来吕布以为秦谊说自己英雄了得，与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王相若，结果却没想到秦谊是在说自己下克上这事。 巨鹿之战时，楚怀王曾经任命楚国令尹宋义为上将军，带兵援救赵国。只是宋义到了安阳之后，却是在那里停留了四十六天却并不进军，想着要让秦国和赵国两败俱伤，他们楚国再从中渔翁得利。最后和秦国仇深似海的项羽等不下去了，在觐见宋义时诛杀了宋义，控制了楚军的兵权，并且破釜沉舟打出了巨鹿之战的辉煌胜利。 再后来项羽灭秦，成了大名鼎鼎的西楚霸王，进一步开始分封天下，将楚怀王迁到郴地，未肯速迁颇有怨言的楚怀王，这个项羽名义上的主君，便被项羽安排英布做掉了。 项羽这杀上级、杀主君的事情，的确和吕布杀上级、杀干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所以秦谊提起这事来，相当于踩了吕布的尾巴，一下子便让他不淡定起来，甚至觉得秦谊是在指桑骂槐。 “这宋义本着坐山观虎斗的打算，坐看秦赵相争两个月，也不能说是错的，秦军苦战两个月，后来项羽未尝能赢得那么漂亮。至于楚怀王更是冤屈，他一个傀儡何罪之有。不止如此，项羽更是坑杀二十万秦军，多次屠城，这样的一个人渣，如何能够与吕公相提并论。丁建阳火烧孟津，造成无辜百姓流离失所，董卓更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国贼，吕公诛杀此二人，还有着朝廷的诏书做背书，再看看长安百姓因为董卓之死而自发举行的庆祝，吕公实在是匡扶汉室的大忠臣，比项羽所作所为不知道高了多少！”看着吕布这个反应，秦谊觉得如果不赶快来个转折，恐怕有被吕大孝子当场虐杀的可能，也是赶紧说道。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吕布也是终于止住了自己的暴怒，仔细琢磨了一下秦谊的话，还真是这个理。 不说宋义，项羽杀熊心这事实在太恶劣了，天地君亲师，这可是是弑君的罪过。比起来，他吕奉先杀的董卓可是死有余辜，占据着大义这个道德制高点，怎么着也要比项羽白上一些。 “只是不知道吕公想过没有，做了如此恶劣之事的项羽，为什么能够流传美名至今？” “项羽天生神力，勇不可当，一战灭秦……还请文合教我！”吕布想了很多项羽的优点，不过总觉得还差点儿什么，也是向秦谊诚恳问道。 “项羽的功绩固然了得，但更重要的是有太史公司马迁给项羽写了一篇《项羽本纪》，把项羽描绘成了一名悲剧英雄！怎么所了解的项羽的故事，不都是通过司马迁的生花妙笔流传下来的吗？有人说，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这句话问题很大，因为项羽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真正的历史是由史家所写的！别的不说，只要史家为吕公刺董一事润色一下，吕公将来在历史上的形象，未尝不能没有项王高大！” “你呀，总能给我弄些新花样。说了老半天，还不是让我救蔡伯喈嘛！行！这事我出头了！” 楚云飞附体的吕布其实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大老粗，粗通文墨的他也是给丁原当过主簿的。秦谊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吕布也是知道他的意思，因为汉末最出名的历史学家就是秦谊的老师蔡邕。 秦谊说这么多的话，就是想让吕布出面救蔡邕，以此来换取蔡邕修史时，给他浓墨重彩的写上一笔。看到好处就想上的吕布果然没有拒绝留一个好的身后名的想法，也是愿意出头营救蔡邕。 “多谢吕公，我代伯喈先生谢谢吕公，等将来伯喈先生修汉史时，一定要让吕公过目一下！”见终于说动了吕布，秦谊也是大喜道。 说动了吕布出面，秦谊的任务也是完成了，在吕府之中又吃了一顿饭，这才向吕布一家人告别。自重身份的吕氏夫妻没有过来送别秦谊，倒是吕玲绮把秦谊送出了自家大门。 当单独面对着吕玲绮的时候，秦谊却是有些尴尬，他也是觉得吕玲绮对自己很有意思，但是结婚的秦谊要是想要纳吕玲绮为妾，刚才还谈的不错的吕布，能站出来活活打死秦谊——人家是春风得意的吕温侯，可不是落魄下狱的蔡老师，哪怕女儿是个剩女也不愁嫁的。 到了巷子口，正当秦谊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吕玲绮却是突然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飞也似得朝着家门跑了回去，等跑出老远这才向着秦谊喊道：“谢谢你，秦大哥，我小舅就是死在匈奴人手上的！” 这个秦谊也知道，吕玲绮的小舅也是并州边军出身，四年前以为匈奴入侵战死太原。望着吕玲绮的背影，秦谊也是春风荡漾起来。 ——我是吕布历史风评飞速提升的分界线—— “王不过霸，将不过布。”——《季汉书·吕布传》 第十三章 我不是tony老师 “什么！王公不但没给吕公面子，还把他给训斥了一番！” 转眼便是到了第二天，秦谊没能等到蔡邕被释放的好消息，却是等来了吕布被王允训斥的消息，而这个消息是王允的侄子王凌带给秦谊的，估计是吕布没有办成事，不太好意思过来找秦谊明说。 可能受《三国演义》的影响，秦谊也是有些高看了吕布在王允心目中的地位，再加上这段时间王允和吕布共掌朝政，还以为吕布出马，一定能够王允释放蔡邕的，却没想到王允压根就没给吕布面子。 虽然王允表面上对吕布很客气，但骨子里面却是一直很轻视吕布，把他当做一个供自己使用的剑客而已。王允对吕布的态度，应该代表了多数豪门世家的想法。在他们眼里，吕布只是一个可供驱使的一介武夫。当然，在他们眼中，秦谊的形象要很好上多。 在处理凉州诸将一事上，历史上的吕布也是提出了很多中肯的建议，譬如说是赦免董卓的部下，把董卓的财物赏赐公卿、将校，结果刚愎自用的王允都没有答应。 “是的！叔父他是下定了决心要清算董卓余党，伯喈先生，还有董卓手下的大多数军头，都不在赦免之列！而且昨天吕公出面，更是让我叔父非常不开心！到了最后我都不敢说话了，生怕激起叔父的逆反心理，一条黑走下去！”王凌也是点头道。 昨天秦谊除了去找吕布，还去找了王凌，希望王凌也能在旁边敲一下边鼓，毕竟王凌是王允的侄子，是自家人，他的话王允应该更能听得进去。 这不第二天秦谊也是来到司徒府门口听消息，他现在已经被王允拉进了黑名单，进不了司徒府，只能在府外和王凌说话。 对于杀蔡邕一事，王凌也是表现出了一定的政治敏感性，觉得这事对王允来说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所以也是愿意帮助秦谊来说服自己的叔叔。 只是王允的脾气实在太倔了，熟悉叔父的王凌也是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必然会被臭骂一顿的。 “那么赦免董卓手下的凉州军头的事呢？” “叔父说了，一年之内不能有两次大赦，今年正月里已经大赦过一次天下，这次不能再开这个口子了，否则法度容易松弛！” “王公真得如此不智！”当听了王凌的话后，秦谊的心直沉了下去，王允真得做出了这么一个糟糕透顶的决定。 本来秦谊是想着乱世来临后投靠曹操的，但是这次来到长安，他却改变主意，想要试着匡扶汉室一把。毕竟如果能够避免文和乱武，利用汉室的威望一统天下，能够少死不少人。只是却没有想到王允王司徒还是朝着作死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下去。 “文合，莫要担心了，没了董贼，他手下的那群军头能调动得了军队，一个亭长便可以将他们绳之以法。如果他们要是孤注一掷谋大逆，朝廷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正好名正言顺的干掉他们！” “没有了董卓，李傕郭汜的确是无法调动起军队来，但是他们可以制造朝廷尽屠凉州人的流言来把凉州军给团结起来，朝廷的军队也不是铁板一块，其中还有一些凉州人，未必不能和李郭合流，到时候吕公再吃了败仗，叛军就兵临城下，长安城内部再有内应开城，这就完了！” 听了王凌的话之后，秦谊也是有些无语，王氏叔侄都有些大意了，再给他们剧透一番吧。这次秦谊剧透不是为了装逼，而是真心实意得想要多救一些人。 “这个……我把这事和叔父说一下吧……” “有用吗？王公那个刚愎自用的性子！”听了王凌的话后，秦谊差点儿哭出声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谊的老熟人王宏，也是从司徒府中走了出来，老远便朝着秦谊打招呼道：“哈哈！tony……” 正在那里为局势忧心不已的秦谊，却是直接被王宏给叫懵逼了。虽然秦谊很少做头发，但他还是知道tony老师这个理发师专用称呼，可是自己上一世不是理发师啊？难倒王宏也被人给穿越了？还是被一个理发师给穿越的？ 在公元192年已经举目无亲生活了三年多的秦谊一瞬间有一种找到亲人的感觉，也是低声向王宏问道：“王公，您是从那一年穿越过来的？” 王宏也是被秦谊给说糊涂了，诧异得向秦谊问道：“文合？您这是何意？子师已经表奏你为上党太守，都亭侯，讨逆将军！还不赶紧进去谢谢子师！” 日！原来是讨逆将军这么一个杂号将军啊！秦谊竟然听成了“tony”，一脸尴尬的秦谊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允还是很看好秦谊的，这次食言没有赦免蔡邕，也是给秦谊了一点儿好处，解决了秦谊两千石的编制问题，要知道他现在才刚刚二十岁，便成了两千石的高官，外加一个都亭侯的爵位，这王允对秦谊可以说是非常够意思了。 而且这些官职和爵位都是正牌朝廷封的，可不是那些互表的官职含金量能够比拟的。 “王公，请您劝一下子师公，如果不能赦免董卓的手下，我害怕他们会铤而走险，作乱天下！” 秦谊知道王宏和王允的关系也非常好，也是忍不住试图来影响王宏。尤其是王宏还算是比较有见识的，当年要不是王宏提醒，秦谊的伯父秦升可能就要到巨鹿去做县令去了，那可是个无底深坑啊。 “文合多虑了！子师也是预防贼人狗急跳墙，一直在分化瓦解凉州军，董卓手下猛将徐荣，并不是凉州人，已经和那帮子凉州人划清界限，听命于子师。徐荣，文合应该知道的，当时在荥阳大败曹孟德，在梁东大败孙文台的悍将。另外胡轸和杨定均为凉州有名望的豪强，子师也是赦免了他们，利用他们在凉州的声望来对付李傕郭汜等人。更不用说还有长安坚城可以依仗，另外子师也是安排我去和宋翼分别到右扶风和左冯翊去担任郡守，三辅地区兵多粮广，一旦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互为犄角，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听了王宏的话之后，秦谊也是一愣，王允的安排好像很有道理啊，只是他后来是怎么翻车的呢？秦谊只恨自己的历史知识太少，竟然完全不知道王宏此人的结局。 ——我是书到用时方恨少的分界线—— “允以谊为讨逆将军，上党太守，进封都亭侯。”——《季汉书·秦谊传》 第十四章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公达，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王司徒准备诛杀董卓手下的凉州军官！” 感觉王允也是做了不少准备，有些想不明白王允为何会翻车的秦谊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去找此时长安城中最聪明的人去问一下。此时长安最聪明的人，自然是曹魏谋主荀攸荀公达了。 “听说了，王司徒这样不给凉州将领活路，恐怕这天下又要横生枝节！”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荀攸也是点了一下头。 听了荀攸的话之后，秦谊发现荀攸似乎也不太在意王允的胡搞，虽然他也觉得王允不肯赦免凉州将领，可能会引起叛乱，但在荀攸的眼中，这股叛乱还是可以控制的。这个观点和王允等人差不多，就是认为不赦免凉州将领也无妨，大不了引发叛乱后再平叛就是的。 “公达，您是不是太过乐观？万一控制不住叛乱，把火烧到长安那又怎么办？” “这个没什么乐观不乐观的，一旦火烧起来了，任何人都可能会受到波及。关键是要看点火之人的本事，蠢货点的火，很有可能会把自己给烧死。但是聪明人点的火，哪怕是一个星星之火，却也有可能借着风势，成为燎原之势。总之，还是要看双方的应对，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有心，什么样的困难都是能够克服掉的！以王司徒的秉性，咱们都是局外人，纵使有什么想法，恐怕他老人家也不会听的。现在的关键还是看凉州人是怎么应对的，如果应对的得当，未尝不能掀翻朝廷！” 说起来，荀攸对凉州人的态度其实很微妙的。虽然历史上荀攸曾经参与了刺董的行动，但是后来荀攸选择弃官归家避祸，可是家乡颍川郡已然被战火摧残，家族的人大都去冀州避难。这时长安朝廷（由李傕控制）的公府征辟令又送到荀攸手中，荀攸权衡再三，又选择了返回长安。也就是说，李傕曾经有一段时间，是手握贾诩和荀攸两大谋士的。 而荀攸的话也是让秦谊有些理解了王允为什么会翻车，因为凉州人中有贾诩这么一个恐怖的存在，已经准备脱离军队逃亡的李傕郭汜被他给拦了下来。为了活命，贾诩恐怕会想出各种计策来针对王允的各种布置，贾毒士常年划水，只有在遇到和自己身家性命相关之事时，才会尽心尽力。 王允不肯赦免凉州将领其实没什么，但偏偏贾诩也是董卓的手下，这才要了命。 “公达，您将来有什么想法没有？”想明白这点儿之后，秦谊也是知道自己阻止文和乱武已然不可能，即便是有能和贾诩匹敌的荀攸，但估计荀攸的意见王允也不会听，索性向荀攸询问起他将来的打算来。 “文合，你似乎对长安的形势已经有所得了，能不能和我说一下接下来的叛乱可能会打成什么样子？我在监狱里待得太久了，还没摸清楚现在的形势！” 因为在监狱里面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刚被放出来的荀攸其实也是有些拿不准现在的形势，所以刚才他只和秦谊讲道理，而没有说自己的判断。而看着秦谊在听了自己的话后却是瞬间有了自己的想法，也是让荀攸好奇得问道。 “不知道公达知不道知道贾诩贾文和？” “听说过这个人，不过我没进雒阳狱前他一直在外面带兵，没见过！好像现在也是在李傕军中！” “对！此人有着不亚于张良、陈平的才能，但是又非常擅长谋身，现在王司徒不肯赦免凉州人，他肯定是要搞事情的，只要他肯为李傕郭汜出谋划策，长安便是危在旦夕！” “既然长安的事情多半可能没什么救，我想回颍川老家看一下！”听了贾诩的名字后，荀攸却只是答应了一下，反映平淡，就像是听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一样，一点儿争胜之心都没有。 “不知道公达您知不知道，颍川的荀氏族人，在文若先生的安排之下，已经举族搬迁到冀州去了！颍川也被西凉军给大肆破坏了一番，很多地方都被打成了焦土！对了，文若虽然到了冀州，但却没有投奔袁本初，而是南下东郡，现在在东郡太守曹孟德手下任职！倒是友若，还一直在袁本初麾下。” 听了自家两位叔叔的下落之后，荀攸也是许久不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看着荀攸这个模样，秦谊也是壮着胆子向荀攸说道：“公达，我们老家那里有一句话，叫做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美其名曰分散投资。现在友若跟了袁本初，文若跟了曹孟德，将来不论他俩谁统一了天下，你们荀家都是大功臣，可以保护家门不坠！”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荀攸不置可否，但秦谊却是觉得自己说中了荀攸的心事，有人说诸葛两兄弟再加上堂弟诸葛诞是有意的分散投资，但比较起来，荀氏叔侄才更像是分散投资。 当荀彧和荀谌分别为曹操和袁绍效力的时候，荀攸却是跑去给李傕郭汜打工去了，后来荀攸脱离李郭集团，大概也是看着这两人实在烂泥扶不上墙，这才准备跑去蜀地避难，结果收到狗货的信之后，也是被狗货心中所推崇的曹操所吸引，这才加入曹魏集团的。 “既然文若和友若都已经各投明主，公达就不要再去找他们了。现在秦谊手下也是有了一郡之地，也是想着建功立业，不说匡扶汉室，至不济也能投奔将来一匡天下的雄主。如果公达能够襄助我，我秦谊未尝不能和袁本初、曹孟德一样，在中原取得一处立足之地！即便是败了，有文若和友若，想来公达也能全身而退！不知公达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荀攸一时之间也是拿不定什么注意，不过文合既然如此盛情，荀攸倒是想要去上党看看，文合莫要嫌弃我叨扰！” “那里那里！我一定尽地主之谊，让公达您尽兴而归！” ——我是臣亦择主的分界线—— “其时，荀攸族叔彧、谌，并有盛名，各在一方。”——《季汉书·荀攸传》 第十五章 碰头会 “彦龙，曼基，还有叔至，真是好久不见了！” 长安城中，王允给秦谊安排的私宅里，风尘仆仆的孙资、温恢、陈到也是与秦谊再次见面。 其实秦谊前段时间还是在上郡见过孙资和温恢的，后面那句许久不见，其实主要说的还是陈到。 自从一年前秦谊在西河与南匈奴大战了一场后，陈到就留在西河郡，负责护匈奴中郎将的职责，监视退回美稷的南匈奴王庭，同时协助西河太守崔钧重修西河长城。陈到又开始带队到上郡来清理匈奴，为接下来的黑山移民创造安全的环境。再后来随着孙资、温恢，还有眭固的努力，上郡移民也是安定下来。 虽然上郡和西河两郡地盘很大，但是现在两郡居民加起来也就十万人，用不着配置这么多的官员。现在就是由崔钧和眭固一文一武管理这两郡，孙资、温恢还有陈到，也是被秦谊叫到长安，同时而来的还有一千两郡的郡兵。 这帮子郡兵成分比较复杂，有西河本地汉民，有归化的南匈奴人，还有黑山移民，刺董的时候秦谊是不敢信任他们的，但现在大势已定，自然不用担心其中有人跳反。不过秦谊却是并没有让他们大张旗鼓的入城，而是分散进入了长安。 “彦龙，王公一向非常看好你，你能不能再去拜会一下王公，多给我们要点儿好处！虽然上党黑山已经被我们降服，但是于毐却是北上投奔张燕，张燕手下多达百万之众，真要是西进，并州麻烦就大了。还有就是并州南面的白波贼，最近也是蠢蠢欲动，一旦发作起来，，我们这边肯定是挡不住的！另外将来王公讨伐关东不肯臣服的诸侯，我们并州子弟自然也是要倾力相助，王公将我任命为上党太守，恐怕也是有着这方面的考虑。可这上党刚闹了灾荒，连黑山贼都到东郡和魏郡去找吃的。现在上党苦啊，彦龙你一定要说服王公，多拨给我一些钱粮！” 秦谊首先给孙资布置任务，把他踢出去和王允这个犟驴打交道。没办法，孙资这个人历史上便有着佞臣的称呼，而且孙资和王允的关系很密切，哪怕是秦谊帮他报了兄仇，孙资更亲近王允还是自己，谁也说不准，秦谊不得不防着他一手。 听了秦谊的安排后，孙资也是重重点了下头，现在并州东有黑山南有白波，依旧危险异常，又不像秦谊一样知道将来黑山去冀州和袁绍争天下，白波去长安保汉帝，还是有些担心这两股势力侵犯并州的。 现在王允可是有的是钱，颇有些董卓跌倒王允吃饱的架势，这些年董卓从活人身上搜刮的民脂民膏，从死人身上考古来的金银珠宝，随着董卓的完蛋，大多数都进了朝廷的口袋里。 之前吕布建议拿出一部分财宝来分给朝廷将士，不过被王允给拒绝掉，按照历史的进程，这些东西将来会全都便宜了李傕郭汜这两个王八蛋。 现在秦谊也是想让孙资出面，从王允手里面要经费，不论是保护太原，还是当做汉室重新平定天下的前哨基地，朝廷都应该出点儿钱的。 “孙资一定不辱使命！” 听了秦谊的安排之后，孙资也是舒了一口气，他来到长安之后也是听说了王允和秦谊之间因为蔡邕的缘故闹得有些不愉快，生怕夹在两人之间受气。不过现在听秦谊的口气，倒是并没有对王允有太多的怨言，也是让孙资放下心来。 “我从王公那里听来，朝廷将不会赦免李傕郭汜这些董卓手下的军头，但是我预计他们将会铤而走险，起兵作乱，到时候关中地区少不了会有不少流民，我们要做好准备，迎接一部分流民到上郡和西河去居住！曼基，这件事情交给你了，在关中和上郡建立一整套的收容机制，把因为战乱过不下去的关中百姓接到上郡去安置！” 即便是孙资、温恢这种时代的佼佼者，也没有想到关中将来会打成一片白地，所以秦谊只能委婉得让他们为接受关中的人口做准备。这也是徐庶全据并州计划中很关键的一个环节，充实并州的人口，而关中这边的人口素质，要比黑山的人口素质高很多的。 “温恢明白！另外主公判断后年关中将会有大旱，温恢来到关中之后，发现这边非常富庶，不论是否后年大旱，我们都应该在关中采购粮食，用来弥补我们的粮食不足！”今年刚刚十六岁的温恢也是马上便答应道，自从十五岁时跟着秦谊，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尤其是在上郡跟着孙资干了半年，温恢能吏的天赋也是得到发展，现在秦谊也是准备给他独当一面的机会。 “行！现在主持右扶风的王府君是咱们太原人，曼基你过去找他，相信他能够给咱们购粮行方便的，不过一定要快，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再过一个月就要文和乱武了，所以秦谊不能留给温恢太多的时间来采购。 “明白！”虽然不明白秦谊为什么只给自己留一个月的时间，但温恢还是重重点头。 “另外，叔至，你的任务有些重，首先便是在上郡和扶风之间建立一条防线，避免李郭等人狗急跳墙，跑到我们上郡去作乱！” 上郡和扶风郡挨着，在历史上因为上郡被匈奴占据，李郭拿下关中后也没想着去上郡发展，但这个位面却不一定会怎么样，随着秦谊在西河大破匈奴，上郡也是被秦谊收复，被秦谊当做接受关中流民的窗口，但是李郭会不会入侵上郡，秦谊也说不准。本着最稳妥的打算，秦谊便让陈到在上郡建立防线，预防李郭入侵。 “这件事我来之前和军师商量过，以黄河天险为依仗设置防线，能够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没错，我们还是太弱小，只能采取守势！”秦谊也是对这个方案深表同意。 秦谊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现在秦谊极限动员，也不过能够在上党、西河、上郡，以及原平和广武两县拉出一万两千人来，而且主力都在上党和雁门那里。 李郭之乱凉州军可是聚起来十几万人，秦谊这点儿人很多都还是没上过战场的农夫，比凉州军这种精锐边军差远了。所以尽管秦谊很想阻止文和乱武，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阿谊，外面有人自称叫做庞舒的，说是你的故人，想要见你！我看着他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了！”也就在秦谊向陈到布置任务时，堂弟秦寿也是向秦谊禀报道。 “庞舒！”秦谊差点儿都忘记了自己还认识这么个人，这算是自己穿越过来之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吧，自己当时还给他了一个制糖的偏方，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捎带着记忆起来的则是这个人在历史上面留下的那简短的一句话，他收留了李郭之乱时吕布丢在长安城的妻女。说不准自己下半身的幸福，就全指望他了。 ——我是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的分界线—— 吕夫人……赖舒私藏，方免于难。——《季汉书·秦谊传》 第十六章 劫收 “庞大哥，真是许久不见了！”秦谊对庞舒这个豪爽的关中大汉印象非常好，也是主动走出大门将他给迎了进来。 “文合现在已经是两千石的郡守，堂堂的都亭侯，竟然能够走出房门迎接我这么个白身的商贾，真是够朋友！”而被秦谊迎进来之后，庞舒也是非常感激得说道。 有汉一代，商贾就是贱业，和赘婿、罪犯一样当做炮灰的消耗品，哪怕庞舒这种事业有成之人，那还是地位低下的商贾。 平日里应付各路达官贵人，庞舒也是劳心劳力，别人送他个白眼，庞舒还得老老实实受着。现在也算是个小红人的秦谊，竟然如此尊重自己，也是让庞舒有些感动，当年秦谊结婚时送的喜钱真是没白送。 而这也让庞舒心生感慨，三年前的秦谊还只是一个大将军府的临时工宜禄，只不过短短三年时间秦谊便实现了阶级跨越，成了两千石的郡守，名副其实的一方诸侯。 “庞大哥，您这是何意？” 随着庞舒被秦谊引进了院子，庞舒的下人也是向秦谊的院子里呼啦啦得搬进来十几个箱子，也不由得秦谊有所疑问。 “文合你忘了吗？三年前你曾经教给我一个制糖的秘方，当时我曾经向你许诺，要给你一成干股，这些年我利用你的秘方，大概赚了二百万钱，按照约定也得给你二十万钱，这是给你送这收益的！” 秦谊有时候喜欢用最坏的恶意来猜测别人，如果不是庞舒曾经冒死救了吕布一家的话，秦谊准以为他这是知道自己发达了后，这才过来送钱过来拉关系的。 “庞大哥您客气了！这钱我不能收下！”秦谊也是客气道。 “文合你别客气，我拿到你给的秘方之后，便回了京兆老家，也是用了半年的时间才把石蜜这东西给弄出来。也就是因为甘蔗都是从南方运过来的，产量上不去，要不然这两年我绝对不会只赚这点儿钱。不过等我靠这个秘方赚到了第一笔钱时，董卓就上台执政了，文合你又居无定所，我一时之间联系不上你，也是把该给你的分红都扩大投产。这次董卓伏诛，哥哥我这才知道你在长安城中，这不赶紧过来看看你嘛！顺便把你的钱给你，要不然我这心里始终过意不去！” “也不瞒庞大哥，我最近可是穷得很，那这笔钱我就收着了！” 二十万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原先秦谊在雒阳外城的大宅子也就卖了二十万钱。庞舒还能想着自己，把这钱送过来的确比较仗义。 自从秦谊起兵以来，可是花钱如流水，哪怕是从河内狠狠得捞了一笔，也是花了个干净，现在上党、西河和上郡这三个郡还在大笔投入，也就原平和广武两个县能够给秦谊带来不少收益，秦谊真是穷疯了。尤其是接下来的关中大灾，秦谊也是在全力搜集粮食做准备，当真是非常缺钱。 “文合要是缺钱，以后每半年我就把分红给你送过去！一年十五万钱绝对是能够给你赚到的！这两年年景不好，如果是太平年景，绝对不会只赚这么点儿！我一年能给赚个三十万的分红也不在话下！” “来！庞大哥咱们坐！我这边还有不少事要和您谈一下呢！生意上有没有什么难处，兄弟要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一定出力！”聊了一会儿后，秦谊也是赶紧招呼庞舒坐下慢慢谈。 “这些年生意的确是不太好做，到处都在打仗，不只是税收的狠，那些达官显贵们要的分红也是多的吓人。而且你不知道所谓的达官显贵什么时候会倒霉，就像是这次董太师倒台，我原先的一些关系都没法用了！” 随着坐下来之后，庞舒也是满腹的牢骚。庞舒一直都是做西域生意的，石蜜最早便是从天竺经西域进来的进口货。 庞舒想要做这个生意，必然要在凉州地界上有些大人物罩着，而以董卓为首的凉州帮，自然是庞舒所要巴结的对象，庞舒认识几个董军军官，其实一点儿都不奇怪。 “没事吧？王司徒是我长辈，我找他说话，一般的事情都能给庞大哥摆平！”秦谊是越发想要和庞舒搞好关系，不只是因为他仗义，可能会救自己心上人一家，更是因为他在凉州和西域地头非常熟，日后收复凉州、经略西域，都有可能用的到他。所以秦谊也是主动向庞舒打包票道。 “是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吏想找哥哥的麻烦，我和董卓手下的樊稠关系不错，这不是董卓死了嘛，还是作为十恶不赦的逆贼死的，樊稠他们这些军头也要跟着倒霉，结果长安城里面有几个小吏要追究哥哥我和樊稠的关系，想把我办成董卓一党！我看他们就是垂涎我的家产！哼！”说起这事来，庞舒也是气呼呼得说道。 这种趁火打劫的事情，秦谊也会干的，闻听此言也是笑道：“还需要我出面吗？我想庞大哥已经摆平了吧！” “那是当然！哥哥也算是手眼通天的……，算了，当着文合你的面有点儿吹牛的嫌疑了。不过别的不说，温侯吕奉先我是能够找上门的，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吏已经被我给办了！当时威胁要把我办成董卓一党，杀我全家的那个郎官，看着温侯派过去给我撑场面的那队士兵，差点儿吓尿了！我也就是想着和气生财，那个郎官要是真把我惹毛了，我绝对给他弄个董卓余党的罪名！” 听着庞舒在那里得意洋洋得描述自己装逼打脸的经过，秦谊也是点了一下头，难怪庞舒肯冒死窝藏吕布的家眷，这也是有关系在里面的。 明明已经抱上吕布这条更粗的大腿，庞舒依旧还能想着来给自己送钱，这份情谊秦谊自然是要记住。更重要的是，庞舒似乎给秦谊提供了一个生财的套路来。 ——我是又要开始动歪脑筋的分界线—— “舒出身卑鄙，然亦有大节。”——《季汉书·庞舒传》 第十七章 how old are you? “诸位，今天我将你们请到这里来，我想各位也是心里面也是心中明了的吧！”大厅之中，一名紫绶金印的青年也是对着在座的而十余人笑道。 只是这青年的笑容虽然和煦，但是在其他人看来，却是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今天过来多半是要破财免灾。 都说不到首都不知道自己官小，作为前汉的首都，后汉的临时中央所在地，长安百姓也是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大官，赤绶四采的诸侯王也是稀松平常，紫绶金印的高官那就更多了，毕竟列侯还有三公这样的高官都是能够佩戴紫绶金印的。 可是眼前这个紫绶金印的青年实在太过年轻，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模样，也不得不让这些见多识广的长安商人惊讶异常。 这个年纪的青年一般弄个墨绶铜印就已经非常厉害，能够做到两千石，混个青绶银印都不多见，一下子竟然弄个紫绶金印，也实在太夸张了些。 要知道，三公这种稀缺的岗位，也就最多同时有三个人，至于列侯，倒是颇多，但是按照两汉的潜规则，也就只有军功者才能封侯，这就断绝了很多人的念想。 牛逼哄哄的飞将军李广，到死也没有混到列侯，留下“李广难封”的典故，不知道让多少怀才不遇的文人墨客哀伤不已。 这位佩戴着紫绶金印的自然就是秦谊了，他也是运气好，因为掺和进刺杀董卓的这次大事之中，被王允表功。 本来王允也就打算给秦谊一个两千石的郡守位置干干，不过因为蔡邕的事情王允食言，还想着拉拢秦谊这个并州的优秀青年，于是王允又拿出来一个三百户永丰亭侯的爵位来赏赐秦谊。 永丰这个挺喜庆的名字，是青州泰山郡下的一个亭的名字。不过既然在青州，也就注定秦谊暂时是拿不到这三百户的收益，也就是稍微好听一点儿。实际的收益可能还不如没有封地的关内侯，关内侯没有封地，但是收益可是不会缺的。 可能王允也是想要拿这个虚封的永丰亭侯来激励秦谊，让秦谊在接下来的统一战争中多多出力，早日夺回自己的封地。 怎么说呢，王允给秦谊的封赏还是很高规格的，甚至还有些人觉得这个封赏过高，不过一向刚愎自用的王允也是完全没接受反对者的意见。 不过横向比较一下，吕布都封县侯了，中间还隔着都乡侯、乡侯和都亭侯，秦谊封一个比县侯低四级的亭侯也不是很过分。 虽然只是列侯中最低的一级，但秦谊却是有了佩戴紫绶金印的资格，马上便非常骚包得弄了一套戴在身上， 只是秦谊这么开口后，在座的二十几名长安大商人，却是没有一个开口回答他的。 “既然几位都不愿意说，那我就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就是按照王公的指令，来收拾你们这些助董为虐的家伙！”看着这群肥羊都不说话，秦谊也是把桌子重重一拍，对着这二十几个商人大喝道。 昨天见了庞舒之后，秦谊马上想到了一个创收的注意，这长安的大商人，为了经营下去，说不准都有一些投靠了董卓或是他的手下，以此来换取稳定经营的机会。 现在正是趁着王允清算凉州人进行劫收的大好机会，秦谊也是赶紧从庞舒那里要来了一些长安大商人的具体情况。 作为长安商界的一员，庞舒对这些生意人的情况可是非常熟悉，基本上把这些人的背景和靠山都摸得差不多了。 这次被秦谊叫过来训话的人，就是那些后台比较单一，主要是依靠凉州人做后台的商人。 现在董卓倒台，依附于董卓一系的这些商人，正是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而且他们的背景比较单一，不用担心牵扯出其他的朝内大佬来，正是秦谊狐假虎威的好对象。 而在这些肥羊眼中，秦谊自然也是王允的铁杆，不是铁杆能参与到刺杀董卓之事来嘛，而且王允是出了名重视老乡关系，掌权后重用的吕布、宋翼和王宏，可都是他的太原老乡，秦谊这么一个半个太原人，肯定也是要被王允大用的。 要不然秦谊年纪轻轻为何能封侯？为何能当两千石的高官？ 所以哪怕秦谊只是个上党太守，他在长安城里找这些大户过来开会，这些大商人也是老老实实过来了。他们怕的不是秦谊，而是秦谊背后的王允。这些人也不敢向嫉恶如仇的王允求证，王允已经表达了不肯宽恕董卓部将的态度，他们这些人上去是怕王允不知道他们勾结董卓极其手下嘛。 “君侯，王公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们？”许久之后，终于有一个商人站起来向秦谊问道。 “这位看着有些眼熟啊？”只是秦谊却是惊讶得发现，站出来的这个商人竟然有些眼熟，所以也是诧异得问道。 “君侯真是好记性啊！两年前在雒阳时，君侯曾经带着一帮子凉州人到过我家店里！”听秦谊问道，这个商人也是没好气得对秦谊说道。 “奥！原来是王老板！也是一位故人啊！”这个商人一说，秦谊也是想起来自己和这个人有过什么样的接触。差点儿脱口而出how（怎么）old（老）are（是）you（你）? 原来这个王老板原先是在雒阳混的，是车骑将军何苗的家奴，为何苗打理雒阳城的一处产业。后来十常侍宫廷政变，何进被杀，何苗也是被何进的手下吴匡撕了一户口本，何家群龙无首，王老板便动了侵吞何苗产业的歪主意。 不过不巧的是，何苗被杀这事秦谊也牵涉其中，并且还在何苗的车骑将军府里把何苗的账本给搜出来。 只是这王老板也是找了靠山，投靠了当时的司空刘弘，秦谊也是没法把这笔钱给要回来，毕竟他不是何家人，对这笔财产没有所有权。 再后来秦谊也是认识了张济叔侄，索性把这些何苗的债务都打包处理给了张济。张济可不用管什么王法，尤其是董先生在雒阳搜牢过后，没人敢管他们。 最后这些何苗的资产，大都被张济给搞到了手。张济吃肉，秦谊也是跟着喝了不少汤。这王老板侵吞的产业就成了张济的资产，王老板竹篮打水一场空，也只能继续给张济打工。 等秦谊离开雒阳后，王老板在雒阳继续做生意，只是董卓西迁，也是把他一起迁到长安城中，因为有张济在上面罩着，所以王老板的生意一直波澜不惊。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拥有很深凉州印记的王老板这次也是被秦谊给召集了过来，准备继续敲诈勒索一番。 再次看到秦谊，王老板也是百感交集，当年他差点儿就能从何苗的一介家奴成了拥有自己产业的富商，结果因为秦谊作梗，产业都成了张济的，他只能给张济做家奴。 不过这两年，雒阳和长安的局势也不稳定，西凉大兵也是动辄抢劫杀人，好歹是有着张济在上面罩着，王老板的生意没受多少影响，日子也是过得去。 结果没想到董先生一夜之间倒台，让王老板也是面临着被清算的危险。而过来清算他的人，赫然是两年前坏了自己好事的秦谊。 现在的秦谊，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青涩的令史小吏，已经成了紫绶金印的朝廷大员，让王老板生不出丝毫想要报复的想法。 不过王老板也是有些惊叹秦谊的身段柔软程度，两年前的秦谊可是带着凉州军到他店里来闹事的，一脸凉州人狗腿子的模样。 结果两年过去了，董先生倒台，秦谊不但没受影响，甚至还成了打倒董先生的有功之臣，不得不让他感叹世事无常。只是一想想秦谊吃了原告再吃被告，把自己吃两遍，王老板心里便非常不舒服。 “君侯真是了得，我记得两年前您可是和凉州军张济的侄子张绣称兄道弟，怎么现在就开始清算起凉州人来了吗？” 因为心里面对秦谊深深的怨念，让自己没能改变自己的阶级成分，虽然现在秦谊带着几十名大兵把他们圈在这处酒楼中，王老板也是忍不住开口挖苦起秦谊和凉州人勾结的事情来。 被王老板说起这话来，秦谊也是不恼怒，反而笑着对他说道：“王老板，董卓势大，即便是王司徒本人也是在与董贼虚与委蛇。具体到我本人，一开始也是以为董贼是拨乱反正的大忠臣，不过随着他的原形毕露，我也是坚定得站在他的对立面，反董联军和董贼手下的几场大战，我可是没有缺席！王老板您这话要是让有心人听到，恐怕会说你这是在指桑骂槐，暗讽王司徒！” 听了秦谊的话后，王老板果然不敢说什么了，秦谊要是把这件事上纲上线一番，他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总之，这次王司徒绝不姑息养奸，一定要彻底清算凉州人的罪行，诸位要是想要脱罪，还是要破费一番的！现在朝廷也只是占据半壁江山，想要重新一统天下，还是需要耗费大量钱粮的。王司徒的要求也不多，根据你们不同的情况，也是制定了两种方案，像是王老板这种打工的，准备采取赎买的手法，你们交给朝廷一笔钱，这生意就算是你们的了，要不然就收归国营，由司徒府派人过来打理生意！另外一种就是因为各种原因，给了凉州人干股的那种，因为你们通贼，一人处以二十万钱的罚款，然后该怎么做生意怎么做生意！” 听了秦谊宣布的处罚方案之后，诸多商人也是窃窃私语起来，秦谊这是把屎盆子都往王允头上扣，听着就像是王允贪图他们产业一样，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们也只能敢怒不敢言，默默把帐记到王允头上。 比起直接动抢的凉州人，秦谊以及“背后的”王允吃相要好上不少。也正是因为秦谊的文雅，也是让很多老板产生了可以抢救一下的错觉，坐在那里耗着似乎不肯表态。 “不就是二十万嘛！老子就当一年白干了，便宜了王八蛋了！”就这样在这里干耗了将近两个小时后，终于有人受不了了，恶狠狠得咋呼了一声后掏钱走人。 而骂了王八蛋的秦谊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当被骂的人是王允，而没有和这位商人计较。 随着有人起了头，那些做自己生意的，也是逐渐把牙一咬，逐个认栽，准备花钱买平安。到了最后，只剩下王老板等几个商人，他们都是职业经理人，是给凉州老板们打工的。 和那些花钱买平安的人不同，他们的产业不是自己的。在仔细思索了片刻之后，大都也是选择把生意交给司徒府，脱离这个是非漩涡，一时间只剩下王老板自己。 “君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记恨小人的不是！能不能给小人一个机会，张济的产业大概能值三百多钱，我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赎买，君侯能不能帮我想点儿办法？小人日后一定不会忘记君侯的好处！君侯就是想要做个大股东也是可以的！” 面临着再一次改变自己阶级属性，翻身做主人的机会，王老板也是颇为心动，偏偏他没有那么多的钱拿来赎买，也是舔着脸向秦谊求助起来。 “你能拿出多少钱？” “这些年我也是攒下来了大概五十多万钱，可离三百万差得实在有些远！”给何苗和张济打理生意的过程中，王老板也是上下其手，从中贪了不少，甚至一度想要蛇吞象，趁着何苗身死的机会把整个生意给昧下来。 看着王老板那眼巴巴的模样，秦谊也是笑了一下：“咱们也是老熟人了，这样吧，王公把这事全权交给我来处理，张济的产业，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我就给他估个一百万吧！不能再少了！剩下的五十万你自己想办法凑一下！最晚后天给我凑齐！这样我占个一半的股份，也不干涉经营，生意还是你说了算，剩下的股份你自己看着分吧！” 看着秦谊上嘴一碰下嘴，就弄出去两百万钱，王老板心中也是大骂——你妹，你这钱也太好赚了，这世上还有比当官更赚钱的事情吗？ 不过王老板赎买差得钱也从二百五十万成了五十万，以他的人脉，再引入一些股东，咬咬牙还是能够做到的。 “行！君侯，你等着，我这就去筹钱！” 望着王老板离去的背影，秦谊也是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太过分，再过不到一个月，凉州人就要杀回长安成了，张济的终究还是张济的，王老板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还被秦谊坑了一百万钱，这是要出人命的。 不过秦谊也是很快释然，这王老板本身也不是一个好鸟，用他的钱说不准能够救更多的人，这事做了也值了。 ——我是专宰熟人的分界线—— “允性刚棱疾恶，初惧董卓豺狼，故折节图之。卓既歼灭，自谓无复患难，及在际会，每乏温润之色，杖正持重，不循权宜之计，是以群下不甚附之。”——《后汉书·王允传》 第十八章 碰头会2 “温侯派李肃奉诏去讨伐牛辅，结果被牛辅所击败。李肃退守弘农郡，吕布便以此战战败之由将李肃杀了。只是牛辅虽然得胜，但军营内人心惶惶，不久发生营啸，牛辅以为大势已去，便带着金银珠宝逃亡。只是他的手下却是起了歪念，哄骗牛辅说已经在城北备好了马，等从城墙用绳索吊下牛辅时，他们提前放了绳索，导致牛辅摔伤了腰部，不能行走。牛辅的手下再将牛辅杀害，割了首级，分了财物，送到长安领赏来了。” 长安城中秦谊的临时落脚点，自己的几个手下也是聚在一起，向秦谊通报最新的情况。秦谊手下虽然有一千多人，但是却没有多少有效的情报，全都是孙资通过王允那边打探到的。 本来这一仗是长安朝廷输了，但董卓女婿牛辅如此窝囊的死法，却是助长了王允的气势，觉得凉州人即便是能打胜仗也摆脱不了败亡的命运。 “东面怎么样？”虽然凉州在长安的西面，但李傕郭汜等人却是在长安的东面，因为在董卓死之前，曾经命令他们攻打陈留，现在得到董卓身死的消息之后也是赶紧回军。 “李傕因为愤恨王公和温侯所为，将自己军队中的数百名并州人杀害泄愤，这事也是把王公给惹恼了。目前李郭率军西归，已经抵达陕县。王公准备派徐荣、胡轸领兵讨伐李傕，想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说起这事来，同样身为并州人的孙资也是有些义愤填膺。 “我明白了，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双方马上就要大战一场了！对了，王公答应给我们军资了吗？”秦谊知道文和乱武马上就要开始，也是抓紧时间安排事情。 “王公已经答应，给我们拨四百万钱的军费！” “不错啊！”秦谊本来以为王允能给自己两百万钱的军费就不错了，看来孙资的面子的确大啊，“我这段时间也是弄到了五百万钱，彦龙你再多辛苦一下，利用王公的关系，将这些钱全都换成粮食，你在十天内把这笔钱粮给我运到上郡去！多招一些民夫，一定要快，迟则生变！” “五百万钱？”当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孙资也是愣了片刻，秦谊的脸也太大了些。 “不用管了！钱拿到手就行！”秦谊自然不能和孙资说是自己打着王允的旗号，在长安一些富商那里敲诈来的，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去告诉王允的。现在王司徒正在忙着调兵遣将攻打李郭，应该能够瞒过一段时间。 “好吧！我知道了！”既然秦谊不想说，孙资也就没继续问，秦谊还是比较擅长理财的，从那里挤出来这么一笔钱也是可能的。 “曼基，你那里的事情忙的怎么样？”和孙资说完之后，秦谊也是向温恢问起交给他的事情来。 历史上的孙资一直在曹魏中枢，而温恢却是一直在地方上做刺史，做的还是扬州和并州这种对对阵吴蜀的前线刺史，处理各种杂事的能力是很强的，现在秦谊也是在努力锻炼他，争取早日能够独当一面。 “有昭姬小姐的支持，蔡公的东西，清点的非常顺利，已经由专人转移到了上郡！” 温恢首先说起说起的是给蔡邕搬家的事情，虽然蔡邕还在雒阳狱里待着，但他家已经被秦谊给搬到了并州。 其中蔡邕像是焦尾琴一样的各种宝贝，蔡邕所做的各种文集，还有送给秦谊六千册书籍剩下的四千册书籍，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秦谊也是把这事交给温恢来处理。而有蔡琰这个半个主人的协助，转运的非常顺利，这些东西应该不会流失在战乱之中。 秦谊也是微微点了一下头，温恢首先说这件事，还是非常上道的。 “然后就是移民的事情，关中富庶，很多人不肯背井离乡前往上郡。不过我发现了长安之中，还是存在着大量被董卓迁移过来的雒阳人，这部分人思乡心切，想着返回雒阳，我是连蒙带骗，拉了两万人出来。把他们骗到左冯翊之后，正好凉州军西归，堵住了他们的东进之路。这部分人被凉州军祸害得够惨，一下子都成了惊弓之鸟，无奈之下只能北上上郡！” “做的不错！但这还不够！包括雒阳在内的整个河南尹之前有百万人口，被董卓迁到长安怎么着也有五十万吧，还是太少了。你这个思路不错，继续拿雒阳人做突破口！”温恢这个老实孩子，跟着秦谊没多久便学会坑蒙拐骗了，这事做得极其漂亮，但秦谊对他的要求也是更高。 “明白，我这几日也是遇到了主公在雒阳时的不少故人，当日主公曾经他们远离雒阳，很多人没有听从，结果在这次西迁都遭了难，我想用他们现身说法来说服更多的雒阳人！另外一件事就是工匠的引入，按照主公的吩咐，把各种条件都开得很高，这件事因为有第五公的帮助，也是比较顺利！” 这次秦谊除了引进人口充实并州以外，还准备继续引入工匠，少府那庞大的工匠资源可是惹得秦谊垂涎三尺。 上一任的少府令阴修可是秦谊的老熟人，只是他出仕袁术后差点儿被杀，也是告老还乡，脱离了这个是非窝，不过少府令手下主作器械，包括弓弩刀铠和祭祀、生活用器的少府令第五阖家是阴修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是给秦谊招人一路大开绿灯。 “行！曼基你把并州的情况一定要宣传出去，让关中百姓知道现在并州非常安全，到时候他们活不下去了就会北上上郡。叔至，你那边怎么样了？以我的判断，李郭之乱不是那么容易平定的，说不准他们会北上上郡，到时候可能会有上万人的军队北上，一定把他们给堵住！” 接下来秦谊也是准备利用李郭之乱从关中吸纳人口，而作为并州人，秦谊可能也会引来李郭的敌对，所以他必须要在上郡建立一条防线。 “有些吃紧！黄老爷子从上党那边传来消息，冀州的黑山军有大规模异动，他不敢调太多人到上郡来！我们在上郡能布置下三千人便是极限了！即便是有黄河，如果凉州军真想北上上郡，我们也不好挡！” “没关系！到时候太原会出兵的！你只要保证能够初战必胜就行了！”而从陈到这里，却是听来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并州人口最多的太原郡动员不起来，秦谊的实力还是有些弱。 不过秦谊也不是很着急，黑山大规模异动，应该是张燕开始和袁绍争夺冀州，到时候上党那边应该能够支援一两千强军，再加上王允身死，太原郡也必须要做出选择，出兵上郡是必然的。 而李傕会不会北上上郡还是一个问题，上郡和不比关中繁华。即便真要北上，陈到只要能够布置几千精兵，初战好好教训一番西凉军，把他们打疼了估计也就老实了。 ——我是文合给文和擦屁股的分界线—— 卓败，辅又死，众恐惧，校尉李傕、郭汜、张济等欲解散，间行归乡里。诩曰：“闻长安中议欲尽诛凉州人，而诸君弃众单行，即一亭长能束君矣。不如率众而西，所在收兵，以攻长安，为董公报仇，幸而事济，奉国家以征天下，若不济，走未后也。”众以为然。傕乃西攻长安。——《季汉书·贾诩传》 第十九章 别离 “玲绮，你跟我走吧！现在长安太危险了！” 就在秦谊在长安城中继续攫取好处的时候，长安周边的形势却是发生了进一步的变化。被王允收编了的凉州大族胡轸、杨定两部，主动跑到陕县与李傕合兵一处，甚至更劝李傕继续西进。 有些恼羞成怒的王允，随即派徐荣、胡轸领兵讨伐李傕，按照历史的进程，双方将在新丰县展开激战，结果是辽东人徐荣战死，凉州人胡轸率众归于李傕。曾经血虐曹操、孙坚的徐荣死得如此轻松，很有可能和胡轸把他给卖了有关。 所以秦谊也是不敢继续在长安城中待下去，再过十几天，李傕就要集合郭汜、贾诩、樊稠、李蒙、王方、胡轸等各路凉州人马，达到十余万之众，将长安城包围，秦谊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在走之前秦谊主动找向了吕玲绮，和她做一次告别。上一次秦谊从雒阳城之中离开的时候就是不辞而别，这一次秦谊有着更空余的时间，自然不想着如此仓促的离开雒阳。 “长安很危险吗？”听了秦谊的话，吕玲绮一脸不相信的问道。 “很危险，形势变化的太快了，一旦朝廷在新丰兵败，凉州军很快便可能兵围长安，到时候咱们这些并州人，尤其是我和吕公都参与进了刺董一事，到时候肯定没有一个好结果！到时候如果情况危急，很有可能连吕公都顾不上你们母女！” 长安一战，吕布也是落荒而逃，将自己的妻女丢在了长安，倒是一度想着招呼王允一起逃跑。不过王允还算是有气节的，把事情搞成这幅模样的他也没有跑走，留下来为这件事负责，最终身死族灭。 “不会吧！”吕玲绮一时间不敢相信父亲会丢下她们母女自己逃命，虽然吕布在外面是个王八蛋，但还是一个好父亲的。 “你一定要相信我！长安肯定会出事的！”秦谊也是对着吕玲绮说道。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我不能丢下阿母还有妹妹！”而吕玲绮也是斩钉截铁得说道。 听吕玲绮这坚定的口气，秦谊也是有些吃惊，吕布这王八蛋，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好女儿。只是这却成了一个麻烦事，秦谊或许能拼接着自己和吕玲绮的特殊关系把她给劝走，但是却没法把整个温侯府给弄出长安。 只是这样子秦谊该如何，难倒要陪吕玲绮留在长安，这也太危险了，稍有不慎便会全军覆没，另外并州那边也需要秦谊去利用王允覆灭的机会，去收服太原士族。 “秦大哥，你是干大事的人，你不用管我们！我阿翁手下也是有不少壮士，真有什么事情，未必不能护着我们从长安逃出去！”看着秦谊一脸的犹豫，吕玲绮也是非常干脆得回答道。 听了吕玲绮的话之后，秦谊心里面也是暖暖的，索性一咬牙单膝跪倒在吕玲绮面前：“玲绮妹子，你嫁给我好吗？我知道你是县侯家的千金，而我则是一个有妇之夫，但我这细君是家里自小给我定下的娃娃亲，我们之间一点儿感情基础都没有，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她（只是馋她的身子），我喜欢的是你！” 后世已婚渣男哄骗小姑娘的惯用说法就是说自己和老婆之间没有感情，没有共同语言，秦谊这还有包办婚姻的成分在里面。既然这个说法能够屡试不爽，说明这个是有用的，所以秦谊也是厚颜无耻得说了出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秦谊单膝求婚的这个动作，也是把吕玲绮吓了一跳，但心里面也是非常感动，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愣了片刻之后这才向秦谊答应道：“我愿意！等长安的事情完了以后，不管家里愿不愿意，我都到并州去找你，我也想回家了！雒阳和长安虽然好，但不是我待的地方！” “我绝不负你！”听了吕玲绮的话之后，秦谊也是非常感动，立即便把吕玲绮给抱在怀里。也是娶了一妻两妾的男人，可是搂着吕玲绮，秦谊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有些滚烫。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和吕玲绮又温存了片刻之后，两人终究还是需要分别的。尽管吕玲绮想着把秦谊送出长安，但是大渣男秦谊却不敢让吕玲绮一直跟着自己，在离开长安前秦谊还得解决蔡老师的问题，这可少不了要与蔡琰接触。 这边秦谊和吕玲绮你侬我侬的，那边马上就要再纳一个妾，这事情是没有完的，马上便让秦谊进入惨烈的修罗场。 “玲绮，你一定要注意，如果长安不保，你就带着你们一家人去找庞舒！整个长安没有比他更靠得住的人！一旦长安失陷，吕公也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到时候你们就去太原找我。等找到吕公下落后，我再把你们安排过去找吕公，到时候你要是愿意留在太原，我们就在一起！对了，你认识庞舒吗？”就在与吕玲绮告别的时候，秦谊依旧不忘叮嘱她。 “我知道他，好像是一个商贾，前段时间经常到我们家里面送礼！” 在把这事再次叮嘱了一遍后，秦谊也是与吕玲绮告别，接下来就是劫狱救蔡老师，还有绑架崔钧之父崔烈的事情要做。 现在秦谊和崔钧的关系非常不错，可以说是称兄道弟，如果秦谊不出手，崔烈就要死在李郭之乱中，看在崔钧的面子上也得绑架他。 看上去劫牢的难度更大一些，但因为雒阳狱的主管黄任被秦谊用杀全家给威胁了一番，基本上不怎么敢管蔡邕的事，甚至还果断拒绝掉王司徒“关心”蔡邕送过来的一些吃食。 现在雒阳狱大牢里面还有蔡邕的侍女，以及秦谊的手下在里面，劫狱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倒是绑架崔烈倒是要花费一些心思，崔钧从大牢里面放出来以后，他原先的廷尉一职也是被人给占了，一时间没什么职位安排他，王允也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城门校尉的官职。 这城门校尉负责长安城门防守，也是有军权的，平日里也是在军营之中办公，想要绑架他也是有些难度。 不过好就好在秦谊现在因为崔钧的缘故，和崔烈的关系已经得到缓和，尤其是秦谊把崔钧的信带过来之后，崔烈也是勉强认下了这个“贤侄”。 于是乎，当秦谊主动上门，说是有崔钧的信件送上门时，崔烈也没有什么警惕便相信了，结果却是被秦谊极其手下用一柄钢刀给顶住了。因为有典韦这么一个顶级高手的存在，崔烈的护卫也是没有丝毫的抵抗便被全部缴械。 “秦谊，你这是要做什么！？想谋反吗？”堂堂九卿竟然在自己家中被绑架，崔烈气得也是怒斥起秦谊来。 “州平兄可是对崔公思念的厉害，这次我来长安前，他曾经叮嘱过我，一定要把崔公带去西河，让你们父子团聚！崔公赶紧让您的家人把一些贵重物品给收拾一下，咱们马上就走！”而把崔钧绑架的秦谊也是非常客气得说道。 虽然这个借口是秦谊胡编的，用来打消崔烈的反抗意识，但崔烈竟然真得相信了，因为崔钧在他眼中，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原先崔烈花五百万钱买来三公的职位，崔钧就讥笑他身上有铜臭，崔烈大怒，举起手杖就打儿子。按照当时的孝道，老子打儿子，儿子不应该躲的。结果崔钧却是一路跑出去了几条街，弄得不少人都看他们父子的笑话。 形势比人强，再加上秦谊的确是带来过崔钧的信件，崔烈也只能无奈得接受下来，将家中的东西收拾一番后，被秦谊塞进一辆马车里面拉出了长安。 而在出了长安之后，崔钧很快便又遇到了一支人马，赫然护送着老熟人蔡邕一家从长安城里面跑了出来，两帮人汇合起来，继续朝着北方跑去。 看到蔡邕之后，崔钧的心情好了很多，自己这和蔡邕一个待遇，想来秦谊是没有太多恶意的。 只是走出去不远后，秦谊却是又带着几十人从队伍之中分了出去，折路向西走去。 “文合，你这是去哪里？”蔡邕一家得到过秦谊的通知，知道秦谊西去是有事的，只不过崔烈不知道，也是有些诧异。 “我去拜会一位崔公的故人！”而秦谊也是大大方方的说道。 “我的故人？”崔烈天下名士，认识的人也是非常多，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秦谊是去找谁。 ——我是熟人太多一时想不起来的分界线—— “傕、汜屯南宫掖门，杀太仆鲁馗、大鸿胪周奂、越骑校尉王颀。吏民死者万馀人，狼藉满道。”——《资治通鉴·卷第六十》 第二十章 母子 “昭姬，你不陪老师前往上郡，跟着我到扶风这里来做什么？” 与蔡邕、崔烈告别之后，秦谊也是带着一队人，朝着扶风郡进发。汉时将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称三辅，不过扶风前面虽然带了一个右字，但却是在京兆尹的西面。此时秦谊一行人依旧在京兆尹的地盘上，还需要走一段时间才能进入扶风郡。 而秦谊这队人中，却是在一群雄赳赳的男子之中多了一个女孩子，赫然是蔡邕的大女儿蔡琰。本来秦谊是打算让蔡琰陪着蔡邕一起前往上郡的，却没想到蔡琰执意要跟秦谊去扶风看看。 “没事，突然间有些好奇，你想要见得崔公故人是谁？”被秦谊问起来，蔡琰也是随口答道。 “是崔公原先做廷尉时的下属，廷尉左监法衍法季谋！原先在雒阳的时候，多与法公有所交往，后来法公的父亲玄德先生故去，法公返回扶风老家奔丧，就此别过已经差不多快有三年时间了！这次来到三辅，对他也是颇为思念，所以准备过去拜会一下法公！” 被蔡琰问起来，秦谊也是正色道。秦谊的确是和法衍交情颇深，但这次过去主要还是为了他的宝贝儿子法正，三年不见，现在的法正也已经成人，正是崭露头角的时候。更重要的是，随着李郭之乱，法正很有可能和孟达一起前往蜀地避难，那么秦谊就要完全错过他了。 “原来是法公啊！在雒阳时曾经随着大人见过他几面，不是很了解，只是听说他对刑名律法研究得非常深！”作为蔡邕的女儿，蔡琰也是见识过不少朝廷高官，法衍这个最高法院的二把手她也见过。 又沉默了片刻之后，蔡琰突然间又加了一句：“谢谢文合，这次最终还是让你劫狱才把我父亲救出来。这件事得罪了王司徒，会不会影响你的前途？” 之前蔡琰也是照顾不少蔡邕的古旧，都没能起到作用，最后还是秦谊采用暴力手段劫狱才把蔡邕救出来。 和秦谊这个外来者不同，蔡琰可是非常敬畏大汉王朝的威严，秦谊劫狱的行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政治自杀，拼上自己的前途来救自己的父亲。 或许王允之前还看在老乡的份上，对秦谊多有提携，但出了这档子事之后，王允绝对不会再姑息秦谊。只要王允还在朝廷，秦谊便别想出头。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蔡琰对秦谊的好感上升了一个层级，一个能够为了老师，一个能够为了自己父亲，搭上自己政治前途的男人，绝对是值得托付终身的。所以蔡琰没有跟随父亲前往上郡，而是跟随自己准备托付终身的男人。 “没事！王司徒刚愎自用，长不了的！”秦谊对蔡琰的担心却是嗤之以鼻，他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谢谢你，在你去找崔公的时候，我和大人也是谈了一下。其实我上次的婚姻对我打击很大，本来想着能够嫁一个如意郎君，然后相夫教子，做一个贤妻良母，只是老天对我很残酷，成亲没多久丈夫便死了。公婆家里也是怨我克夫，我在河东也是待不下去，这才投奔大人。本来也是打算陪着父亲孤老终生的，现在也是万幸能够遇到你！我觉得自己的人生还不是一片灰暗，我应该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希望你能对我好一些……” 说到最后，蔡琰的话已经听不清楚了，但是他的意思秦谊却是全都听明白。也就是因为自己救了蔡邕的缘故，也是让蔡琰接受之前蔡邕安排的“后事”，跟着秦谊过完这一辈子，哪怕是蔡邕并没有死。 “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听了蔡琰的话之后，秦谊也是赶紧表态道，人家女孩子都主动开口了，再不表态就是一个大傻瓜了。 接下来的一段旅程之中，蔡琰倒没怎么说话，只是一直看着秦谊傻笑，而秦谊也是报以傻笑，直到走近了一处村落，而在这个村落边上还有条清澈的小溪留过。 “怎么样啊？累了吗？骑马可是个体力活吗？”看着这个村落，秦谊也是关心得向蔡琰问道。 “稍微有点儿累，还好有马鞍和马镫，要不然我肯定不能骑这么久！” “大家休息一下吧！喝点水，吃点儿东西！” 秦谊手下大多数都是些雄壮的糙汉子，如果不是有蔡琰在其中，秦谊才不会休息，而是抓紧时间赶路。但既然蔡琰在这里，自然也是要照顾一下她。于是秦谊一行人便在村落边上的大道旁停下来休息，到路边的溪水取水烧水做饭，还有些人到村落中换了一些吃的。 “我家阿母年纪大了，脾胃不好，能不能给我一些开水喝？” 这条官道走得人不少，因为有溪水的存在，也是有不少人像秦谊他们一样停下来休息一下，其中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在见到秦谊他们烧水之后，也是舔着脸过来向秦谊他们借水喝。 “给这位大哥一点儿水吧！” 看着这个相貌不俗但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是从一辆大车那边过来的，而在这大车上面还坐着一名年近五旬的老妪，秦谊也是马上答应下来。于是这个中年男子也是朝秦谊行了一个礼，马上取水走了回去。 “你认识这个大哥吗？”等目送走了这个中年男子，秦谊却是发现身边的蔡琰却是一直在盯着这个人看，秦谊也是诧异得问道。 “我前夫是河东人，我刚结婚时，他有不少朋友都过来到河东道贺，这人有点儿眼熟，好像是在那里见过一面，但不敢确定！”最终又端详了一眼后，蔡琰也是不敢确定得说道。 “这里是京兆啊，是不是记错了？”秦谊也是觉得蔡琰认错人了，毕竟京兆和河东的距离有些远。 “我见过一面的那个倒的确是京兆人士，是到河东宦游的……” “这水好烫啊！你想烫死我吗？” 只是蔡琰的话音未落，那边那个老母却是对着她的儿子大声呵斥道，声音非常大，竟然让离得老远的秦谊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位老妪也不是那种老糊涂或是动不了的人，她难倒喝之前自己不能试一下嘛。虽说中华民族都是讲究孝道的，但做母亲的这样大声斥责自己的儿子，秦谊听到耳中也是有些不爽，忍不住蹙眉。 只是这个老母亲训斥儿子的话却是让蔡琰抚掌笑道：“没错！我没认错人，肯定是他！” ——我是交桃花运的分界线—— “杜畿字伯侯，京兆杜陵人也。少孤，继母苦之，以孝闻。”——《季汉书·杜畿传》 第二十一章 小诸葛 “我没认错，这人是京兆杜陵人杜畿杜伯侯。当时他在河东宦游，与我前夫卫仲道有些交情，所以见过一面！他那个阿母其实不是亲妈，是后妈，脾气一向很差，但是杜伯侯一直非常孝顺他的后妈，也是一直被人传为佳话！我要是有一个儿子，一定宠得不得了，绝对不会像刚才那样说话的！” 本来蔡琰也是不敢确定此人是否是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杜畿，但是听了刚才母亲斥责儿子的话之后，却是让她一下子确定下来。 而秦谊也是大吃一惊，他这运气真是不错啊，竟然走在大街上都能遇到曹魏九卿级别的高官。 杜畿杜伯侯，可是曹魏立国的一大功臣，身为河东太守的他在任上瓦解豪强，成功扑灭了针对曹魏的叛乱。而因为杜畿的努力，河东郡没有经历太严重的战乱，早早地安定下来，人口、财产损失都不大，为曹魏提供源源不断的后勤支援，政绩“常为天下最”。 杜畿虽然是京兆尹之人，但却与河东有着不解的缘分，按照历史的记载，杜畿也不少河东朋友，嫁到河东去的蔡琰见过他一面一点儿都不奇怪。 譬如说杜畿的朋友、河东人张时做京兆尹时，杜畿在他手下做功曹。朋友照顾，固然是好事，但好朋友变成上下级关系，也自有难以相处的时候。张时对杜畿不太满意，认为他阔达疏诞，不负责任，干不好功曹这个职务。杜畿呢，不好公开顶嘴，只好在私下里发牢骚：“我做不好这个功曹，但我到你老家河东当个太守，是能胜任的。” 另外河东卫氏的成员，担任河东郡掾卫固，也是杜畿的老朋友。在杜畿担任河东太守时，河东地头蛇中郎将范先，就动了杀害杜畿的念头。要不是卫固的情分在，范先可能直接便动手杀了杜畿，就这样范先为了警告、威胁杜畿，陆续杀害了郡主簿等三十几位下属官吏。当然卫固和范先这对地头蛇，最后都让杜畿给干掉了。 也就是在河东干得太好了，也是耽误了杜畿的进步，他曾经被调到过曹魏中央担任尚书，却是因为河东地位重要，再次回到河东做郡守。如果不是在六十二岁那年为曹丕监造御楼船，不幸遇到风暴溺水而亡，杜畿是很有机会做到曹魏三公的。 只不过这么厉害的一个能吏，竟然没能在《三国演义》中露脸，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 此时杜畿应该是预感到天下即将大乱，辞掉了郑县县令的职位，带着自己的继母到荆州去避难的。 而在确认眼前这人是杜畿之后，秦谊也是一下子便来了兴趣，想着能够把杜畿给招揽下来，毕竟现在的并州也算是太平。 除了杜畿本人非常厉害，是个非常能办事的能吏以外，还有一个让秦谊对杜畿垂涎三尺的原因，就是如果能够把杜畿搞到手，几十年后还会收获一个更加牛逼的杜预。 作为明朝之前唯一一个同时进入文庙和武庙的超级牛人（比杜预更牛逼的诸葛亮，是在明成祖时才进入文庙的），杜畿的孙子杜预更是一个吊炸天的存在。 在军事方面的成就，单独一个统领全局，取得晋灭吴一统天下的成就，便足以让有“杜武库”美名的杜预进入武庙之中享用冷猪肉。 杜预所撰写的《春秋左氏经传集解》三十卷，是《左传》注解流传至今最早的一种，收入《十三经注疏》中，对后世《左传》研究颇有影响，至今仍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除此以外，杜预参与晋朝律法的修订，承担了《晋律》编纂的主要工作，不但首次把法律和规章区分开来，还进行了大量的司法解释，后人称赞《晋律》“实曰轻平，称为简易”。 不只是经学和法律，杜预还精通历法天文，他发现当时通行的历法存在偏差，他经过计算，纠正了其中的错误，修订出《二元乾度历》，通行于世。 此外，杜预还是个发明家，他主持工作时，发明了人排新器，连机水碓，节约了人力物力，提高了生产效率。周代时有个欹器，水少就会倒，水多就会被淹没，只有不多不少时才会可以摆正。这东西失传多年，人们连它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而杜预凭着书上的记载，硬是设计出了这么个神器，晋武帝很开心。 有这么多的成就不说，杜预此人更是一个品德高尚的谦谦君子。作为参与伐蜀的成员，杜预非常同情邓艾的遭遇，是当时少数要求为邓艾伸冤的将领之一。 后来主持灭吴战事，杜预十分尊重益州刺史王濬这位七十多岁的老将。杜预还向王濬表示，水军可以根据战争的发展，自行指挥，并建议他尽量减少耽搁，直下建邺，建立旷世之功。 而另外一位灭吴主将王浑（秦谊老领导雁门太守王泽的孙子），怕王濬夺得头功，对他百般刁难。就在王濬排除种种干扰占领建邺、俘获吴主孙皓之后，王浑还在攻击陷害他。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杜预的武力值实在太低了，竟然连马都不会骑。再就是杜预有大脖子病，无能狂怒的吴国人，就给狗脖子上套上各水瓢，把杜预比喻成狗。 可以说是如果能够在中国历史上找一个最接近历史上诸葛亮其人的人物，也就非杜预莫属，文武（不是亲自砍人的武）双全，品德高尚，还是热爱发明的理工科人才。 想到这里，秦谊整个人的心都烧了起来，虽然现在的杜预连受精卵都不是，但秦谊可以早做准备，争取一下玩个养成游戏。 于是秦谊也是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那边正在那里休息的杜畿一家人跟前，朝着杜畿深深得行了一个大礼：“鄙人上党太守秦谊，见过伯侯兄！” ——我是要玩养成的分界线—— “会天下乱下，欲弃官客荆州。”——《季汉书·杜畿传》 第二十二章 艺多不压身 “杜畿见过君侯！果然是年轻有为，英雄了得！” 在秦谊自报家门之后，杜畿也是非常客气得向他打了一个招呼。作为刚刚辞职跑路的一县之长，还是京兆这么一个距离长安最近郡的县长，杜畿自然是知道秦谊因为讨董有功，被王允册封为亭侯的封赏。面对着如此年轻的亭侯，杜畿心里面也是有些羡慕。 “董贼暴虐，人人得而诛之！秦谊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如果不是王公提携，未必能够有这个机会。倒是伯侯，到现在却只能做一名县令，实在屈才的很。我听闻伯侯在郑县做县令的时候，因为上一任郑县县令懒政，在监狱里面关押了数百人没有处理，不判也不放，把这些人还有他们背后的家庭弄得苦不堪言。伯侯到任之后大刀阔斧，短短几日内就把这些案子全部处理完，绝对是一个能吏。当日秦谊听完伯侯的事迹之后，也是心向往之。以伯侯之才，只做一名县令其实真是屈才，即便是一郡，乃至一州，想来伯侯也是游刃有余才对！” 杜畿虽然没有进入《三国演义》里，但是他的事迹罗贯中却是绝对知道的，在创造庞统做县令酒醉不理事以及后来巧断案这个正史上没有的故事时，便柔和了蒋琬酒醉不理事和杜畿断案这两个记载到《三国志》里面的故事。 而秦谊的称赞也是一下子便挠到杜畿的痒处，他对自己的能力他还是非常自信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做功曹时被郡守批评后，私下里却说自己完全能够做一名郡守。 虽然知道秦谊是在给自己拍马屁，但杜畿还是照单全收，笑呵呵得自谦道：“哪里哪里，比起文合来差远了，本朝四百年下来，又有几个在二十岁封侯的青年才俊呢！” “对了，伯侯如此形色匆忙，这是要到哪里去？”见自己初步获得了杜畿的好感，秦谊也是趁机明知故得问道。 一时之间杜畿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谊，杜畿是个聪明人，王允掌握朝政后的一通乱搞，在他看来都是取祸之道，所以杜畿这才急匆匆得把自己县长的职位给辞掉，带着一家老小到荆州去避难。 要是换一个人向他询问这个问题，杜畿可能早就大倒苦水，他一个好端端的县太爷不当，举家跑到荆州去当难民，还不是因为王司徒他老人家胡搞，让他觉得在长安非常危险。 但和那些被秦谊敲诈了一番的长安豪商一样，杜畿也是把秦谊当成王允的心腹，哪能当着秦谊的面说王允的坏话呢。 看着杜畿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秦谊却是替他把这话说出来：“伯侯恐怕是觉得这事应该怪王司徒吧！实不相瞒，我也是既不赞成王公不肯赦免董卓诸将的做法。不止如此，王司徒连鄙人的恩师蔡伯喈也是不肯赦免。就在昨天，我把伯喈先生从雒阳狱里给劫了出来，现在也算是与王司徒半决裂了。” 听了秦谊的话后，杜畿也是很想给秦谊竖一根大拇指，秦谊这种救师的行为，在两汉这种社会风气下那绝对是要大书特书的。 另外这秦谊被王允弄得也是当不下官去了，和自己倒是有一些同病相怜，也是让杜畿和秦谊的关系迅速拉近。 听了秦谊的话后，杜畿也是终于敞开说话：“王司徒这事做得的确是太不漂亮了！身为一朝执政，得有一定的容人之量，清算凉州人在当下这个情况实在非常不应该。东有关东诸侯自立作乱，长安朝廷现在根基不稳，一旦把凉州人逼急了，很容易让朝廷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即便是真要清算凉州人，也应该暂时稳住他们，等朝廷局势稳定下来后，再动手也不迟！总之，我在京兆也是听说了很多流言，说是王司徒要尽诛凉州人，王司徒只是不肯赦免董卓部将，但流言传成这个样子，凉州人心肯定不稳，一场动乱是在所难免！我也是害怕家中亲眷遭到波及，这是准备举家到荆州去避难！” 李郭之乱，关中赤地千里，很多关中人都到临近的荆州和益州避难，从京兆南下，出了武关便到荆州，可以说是避难的首要选择。 “是啊！王司徒此事真得是太过失策，我也害怕关中会被李郭等人给搞成一片焦土！现在秦谊在并州也是颇有根基，已经被王司徒任命为上党太守。估计李郭之乱起来之后，王司徒也无暇管我。以伯侯的能力，做一任郡守自然是不在话下，不如到并州来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杜畿脸上很明显得挣扎了一下，只是最后却是向秦谊行礼道：“多谢文合厚爱，只可惜杜畿近期实在无心仕途，只想着能够逃离关中这是非之地！” 而听了杜畿的话后，秦谊的脸色也是好不容易才抑制住不要变得非常难看，错过杜畿这么一个牛人，他心里面要多不爽就有多不爽了。 “那真是可惜了！秦谊与伯侯一见如故，本来还希望能够与伯侯一起做一番大事。不过有一件事伯侯一定要听我一言，我曾经跟着一位相士学过一些东西，看伯侯的面相将来是贵不可言的，即便是做三公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命中却是有一个水劫，如果伯侯到了荆州之后能够练习一下游泳，说不准能够避过这个劫难！” 虽然不能收到杜畿让秦谊心里面很郁闷，不过秦谊还是特意叮嘱了一番历史上溺水而亡的杜畿，因为他真得是个厚道人。 曹魏立国后因为天下战乱，人口稀少，妇女便成了重要的资源。魏国曾经下令，要求各郡征集寡妇，分派到妇女少的地区，婚配生育。各郡的太守们，为了在皇帝面前表现政绩，就想尽量多地征集本地寡妇。有些寡妇已经再婚了，他们也要把人家拆散。一时间，妇女们背井离乡，怨声载道。 杜畿在河东，也必须遵守朝廷的法令，但他只征集那些真正的寡妇，所以每年都送得很少。后来，杜畿升官到朝廷，赵俨继任河东太守，送的寡妇一下子就多了起来，魏文帝曹丕责问杜畿：“以前你送得那么少，我还以为河东没有寡妇。现在为什么又多了起来？”杜畿正颜厉色回答道：“我以前征集的寡妇，都是死人的老婆。现在赵俨征集的，都是活人的老婆！” 从这件事上，便可以看出杜畿其人人品是非常可靠的，绝不会为了升官发财而去做那种恶心的事情。如果因为学会了游泳，而让杜畿多活几年，也是不错的。 听了秦谊的话后，杜畿也是愣了片刻，不过随即也是向秦谊笑道：“那就托文合吉言了，为了能够活着做到三公，我一定会好好练习游泳的！” ——我是多学一项生存技能很有必要的分界线—— “谊言畿有贵相，然当厄於水，需习泳以破之。畿初不以为意，及谊权益重，乃勤于习泳。后畿受诏作御楼船，于陶河试船，遭风覆没，多有溺死。畿奋力脱困，并救尚书郎诸葛诞。”——汉·干宝《搜神记》 第二十三章 夫人外交 “伯母，您今年高寿啊？” 就当秦谊在那里建议杜畿好好学习一下游泳技能时，蔡琰也是不声不响得坐到杜母身边，向杜畿的后母询问起来。 蔡琰容貌秀丽，彬彬有礼，再加上是随着一个年轻的两千石亭侯，虽然不知道蔡琰的具体身份，当想来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所以当蔡琰主动靠过来打招呼时，杜母也是笑眯眯得回答道：“今年四十五了！” “看着您是一点儿都不像啊，就像是还不到四十岁！”蔡琰也是不动声色得拍了一下杜母的马屁。 “哪里哪里，都老了！不行了！”被蔡琰夸了几句胖，杜母马上便喘上了。其实杜母底子很好，年轻的时候绝对不差。 “我刚才听我家良人和杜明廷聊天，您和杜明廷这是到荆州去吗？” “是啊！我弟弟在荆州安家，听阿畿说关中不太平，恐怕会发生战乱，这才决定到荆州去投靠我弟弟！我弟弟在荆州也是当了一个小官，过去之后能有个人照应着！要不然贸然到外地，恐怕会被人欺负！小细君怎么称呼？” “我姓蔡！荆州那地方可不错，尤其是南阳郡更是帝乡。就是这荆州山高路远，想要走过去可是不容易，这些年路上非常不太平，万一在路上遇到什么贼寇可就麻烦了。你看我们这么多人结伴而行，就是害怕路上遇到歹人！我听说现在荆州也是在闹宗贼，并不安全，不知道伯母您和杜明廷有没有准备？”说着，蔡琰便开始不动声色得威胁起杜母来。 不过这倒不是危言耸听，历史上杜畿在荆州过了几年后，他的后母也是在荆州去世。思乡的杜畿在局势安定之后，也是带着后母的棺椁返乡， 即便是和许多老乡结伴而行的，路上依旧遇见强盗，同伴们都吓跑了。杜畿带着棺木，没法跑，干脆就站着不动。因为杜畿身上也没有什么钱财，那些强盗也是怜悯他是个孝子，所以把他给放过了。 不只是杜畿，曹魏另外一名高官司马芝，也是带着老母到荆州避难，来到南阳郡鲁阳时，也是遇到了贼寇，同行之人也是先后逃跑，只有司马芝一个人坐在那里守护着跑不动的老母亲，这伙贼人也是感动于司马芝的孝道而放过了他。 可以说现在天下大乱，整个社会秩序已经不复存在，即便是在政局相对稳定的荆州郡，也是存在着大量的贼寇，出趟远门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被蔡琰这么一说，杜母果然有些犹豫，于是蔡琰也是抓紧时间继续说道：“我曾经在扬州生活过一段时间，这北方人到了南方去，很多不适应的，还有很多人会染上不明不白的恶疾，我见过一些得了水蛊的人，肚子涨得吓人，痛起来痛不欲生！” 这点儿也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古代卫生知识的匮乏，很多人迁移都会产生水土不服的症状，严重时都会直接身死，即便不死寿数也会大减。东吴四大都督，只有吴地出身的陆逊活到了六十岁，其他三个都是流亡北士，统统只活了四十岁左右，不能不说和这个有关系。 “这个……”被蔡琰一说，杜母却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曾听我阿翁说过，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杜明廷现在辞官到荆州避难，到了那里就是一介白身，恐怕只能靠种地来为生，供养起伯母来也会非常吃力。虽然有伯母您的弟弟照应，但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伯母您弟弟未尝不能照应得面面俱到，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恐怕还会伤了伯母你们姐弟之间的和睦。我家良人现在身居两千石的郡守之位，非常钦佩杜明廷的见识和为人，想要征辟杜明廷为官，想来至少也会任命杜明廷一个功曹的职位，到时候杜明廷一方面可以大展所为，不至于埋没了自己的才能，还能拿着不菲的俸禄孝敬您，何乐而不为呢？” “对了，蔡家小细君，你家良人是在上党做太守吧？我曾经听闻上党那地方非常乱，以前还闹过黑山贼的，我们一家过去不会没事吧？”蔡琰一番话下来，也是让杜母有些意动，担心水土不服、生活不顺的她也是考虑起秦谊伸出的橄榄枝。 “怎么会呢？我家良人在上党一战降服五万黑山贼，也是将这些黑山贼安置在西河和上郡两地屯田，现在上党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乱了。之前我家良人更是在西河一战斩俘两万匈奴人，收复了上郡，现在并州整体的形势还是比较稳定的。伯母如果您如果不相信，可以问一下杜明廷，他肯定知道并州的详细情况，知道并州适不适合避难。” 蔡琰也是马上把皮球踢给了杜畿，刚才秦谊招揽杜畿时，蔡琰发现杜畿的眼神之中还是有些意动的，虽然不知道杜畿为什么会拒绝秦谊的招揽，但蔡琰却是很快便选择了杜母作为杜畿的突破口。 虽然杜母不是杜畿的亲妈，平日里对杜畿也不是很好，但是杜畿却是非常孝顺，于是便主动接触杜母，从南方未知的自然环境，养家糊口的艰辛来打消杜母南下的决心，同时又抛出招揽杜畿为官的橄榄枝来。 “蔡家小细君啊，我算是听明白了，你是给你家良人来做说客的吧！避难这事是阿畿做的决定，但是南下荆州却是我的主意。只是也是难为这孩子了，我这个做后妈的脾气一直不好，他还是那样孝顺我，顺着我的意思做事。算了，我还是去问问他的意思吧，如果他要真想要去上党，那我们就去上党吧！” “伯母您深明大义！”而从杜母口中听到这么一段话后，蔡琰也是向杜母行了一个礼，而在行完这个礼后蔡琰也是给秦谊打了一个搞定的手势。 ——我是走后宫争霸的分界线—— 道遇上党太守秦谊，论天下事，喜曰：“真吾主也。”由是以驱驰。——《季汉书·杜畿传》 第二十四章 辅翼 “文合，你可真是了不起，短短的三年时间，竟然已经封侯了！” 扶风法家的庄园里，已经束发的法正也是笑嘻嘻得和过来拜访自己一家人的秦谊打着招呼。三年不见，曾经的小屁孩现在也已经成年束发，还起了“孝直”的表字，也不再向之前那样秦大哥秦大哥那样的叫着，而是转而称呼起秦谊的表字来。 “一般一般！其实这封侯也是恰逢其会，参与刺董才被王司徒封的，和那些真正在战场上拼杀获封的列侯还是不一样！至少我心里有些发虚！”面对着法正，秦谊难得谦虚了一句。 “总归是列侯！对了，我前段时间听人说了，刘公也是当上了平原相，没想到当日在雒阳城中认识的两位好友，竟然都成了两千石的高官！” 见到秦谊，法正一下子想起了当时在雒阳帮他痛揍孟达的刘耷来，不过因为法正的爷爷号“玄德先生”，所以法正没有称呼刘耷的表字“玄德”，而是叫了一声“刘公”。 “不过在我看来，孝直还有玄德，都不是那种止步于两千石官位的人！实不相瞒，这次我来拜会法公，就是希望法公，还有孝直能够出山襄助于我。王司徒不肯赦免董卓部将，现在董卓手下李傕，估计已经和朝廷的军队打起来了，一旦朝廷兵败，李傕马上便可以兵困长安，到时候便是天下大乱，关中不是久居之地。孝直不妨和法公一起到并州去避难。不仅可以保身，更可以借机成就一番事业！”秦谊大老远从京兆跑到扶风，不就是为了见法正一面吗，秦谊要是再不采取行动，恐怕法正马上便要跑到蜀地去避难去了。 “当日文合在雒阳替我出头的事情，孝直一直牢记于心！文合既然发话了，孝直岂敢不从命！”而听了秦谊的话后，法正也是马上表态道。至于另外那个让法正倾心不已的刘耷，他离扶风太远了，也不怪法正移情别恋，有时候距离是扼杀感情的重要原因。 “有了孝直相助！我就像老虎有了双翼，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听了法正的话后，秦谊也是赶紧握住了法正的双手，当年的感情投资果然没有浪费，要不然现在绝对不会如此轻易便把法正给收到的，只是没有了翅膀的刘耷，不知道会怎么样，还能起飞吗。 而秦谊这番话也是让法正心里高兴，法正对自己的才能还是颇为自负的，要不然也不会在蜀地不受重用，果断投奔到刘耷麾下。 “我家大人那里，我会说服他的。另外扶风这里还有一个人，文合是不得不见的！”法正也是进入角色进入得非常快，马上便开始给秦谊参谋起来。 “是谁？”扶风这边名士多如牛毛，法正这是给秦谊推荐人才，秦谊也是非常好奇法正会给自己推荐什么样的人物，只是一时间没有想到什么厉害的人物。 “就是孟佗孟伯郎父子！” “他们呀！？” 本来秦谊还以为法正会向自己推荐什么样的人才，却没想到竟然是推荐的孟佗、孟达父子。这孟佗父子，秦谊也是见过，知道他们和法家关系密切，既是老乡又是好友。 但是这孟佗，名声可是臭大街的，身为张让家的家奴，却是趁着张让被诛的当口侵吞张让的万贯家财，和在长安被秦谊坑了两次的王掌柜更是一丘之貉。 至于孟佗的儿子孟达，更是一个三家姓奴（据说汉字颠倒一下顺序不影响阅读）。要不是刘璋和刘备都姓刘，孟达还横跳了两次蜀汉，那就是五家姓奴。万一在什么关键的时候捅你一刀，这酸爽劲完全不用想。 收这么一对父子在手下，秦谊害怕自己晚上睡不好，所以在听法正向自己推荐孟家父子之后，秦谊脸上也是不可避免得露出了一丝嫌弃。 “文合是看不上他们父子吗？”而法正也是丝毫没有任何不悦，笑着对秦谊问道。 “孝直，我拿你当兄弟，也不藏着掖着。孟伯郎靠着投靠阉寺张让起家，当到凉州刺史，又为张让打理家业，结果却是把张让的产业全都侵吞下来。孟子敬（孟达后来因为避讳刘耷叔父的名字把表字改成了子度）虽然年轻，没有什么劣迹，但我也是见过的，我看人很准，他就是一个反复难养之人！” 被秦谊这么一说，法正却是笑了一下：“那文合是如何看我的？” “孝直若是生在楚汉相争之时，绝对可以和张良陈平相争高下，辅助雄主成就伟业的奇男子！” 听了秦谊的话后，法正也是非常感动，虽然他自视甚高，父亲也是很器重他，但却从来还没有人把他摆在这个地位。被秦谊这么一说，法正也是颇为感动：“士为知己者死，就凭文合这句话，法正这条命便是文合的！” “莫要如此！孝直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可别动不动就玩命！”被法正这么一说，秦谊也是赶紧劝说道，都说刘耷团伙像社团，这动不动就要把命交出去的作风还真是像。 “那我身上就没什么缺点了？”被秦谊打了一下岔，法正继续向秦谊问道。 对啊！法正其实也不是什么好鸟，在刘耷手底下掌了权后，像只疯狗一样得报复之前得罪过自己的人，用死刑杀了好几个人。 “是个人就会有缺点，不过我没发现文合有什么缺点。”不过秦谊当然不好意思明说，闭着眼睛就把这话说出去了。 “陈平盗金欺嫂，从来没有影响他在高祖心中的地位。文合想要成就一番大事，又何苦执泥于为人。孟伯郎狡诈，但是善于经营，乱世之中钱粮第一，如果能够用他，则可以让库房充实。孟子敬反复，但是能力全面，可以委以方面之任。关键还是如何用他们，给他们套上一层枷锁，让他们只能做一个忠臣良将！如果不能做到这一步，又何谈能够成就一番事业呢？” 被法正这么一说，秦谊也是发现自己有问题，完全没有刘邦那种用人的大度和手腕。真正的管理者，是能够把孟佗、孟达用得很好的。 别的不说，在曹丕活着的时候，孟达对大魏的忠心程度可是非常高的。比文才可能比不了，但在心胸这方面，秦谊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比丕哥强的。 想到这里秦谊也是躬身向法正行了一个礼：“多谢孝直点醒，孝直说得对，是我太过肤浅！” ——我是是个人就比曹丕心眼大的分界线—— “孝直为辅翼，料世兴衰，助谊翻然翱翔。”——《季汉书·法正传》 第二十五章 郿县鲁氏 “文合，两年多不见，真没想到你现在已经是两千石的上党太守，紫绶金印的列侯，真是年少有为啊！” 翌日，法氏庄园之中，也是颇为热闹起来。作为扶风郿县大族的法家，今日也是接纳了几个贵客，都是郿县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甫一见面，孟佗孟伯郎也是亲热得向秦谊打起招呼来，怎么着秦谊也是朝廷任命的两千石列侯。而这段说辞秦谊也是听腻了，只要是个人就要祝贺一番自己。 孟佗名声颇臭，难得有秦谊这样前途远大的青年才俊愿意与自己结好，孟佗还不舔着脸的迎上来。不只是自己，孟佗还把他的儿子，十七岁的孟达也带了过来。 说起来秦谊和孟达是有梁子的，当年在雒阳的时候装逼不成反被草，给法正出头结果被孟达手下揍了一顿，幸好又找了刘耷带着俩万人敌撑场子，这才把面子找回来。 “孟公风采依旧，倒是子敬这几年不见，倒是越发出众，将来定是朝廷栋梁！” 也是因为这件事，在面对着秦谊时，孟达还是有些小紧张，不过很快孟达也便不紧张了。因为秦谊开口便夸了他几句，明显是把当时在雒阳城的一点儿不愉快给揭过去，这也让孟达松了一口气。 “当日在雒阳时孟达年少无知，还请君侯见谅！” “人不轻狂枉少年嘛！再说我也全都打了回来，不打不相识，一笔勾销了！自己人，不说这些客气话了！”因为昨日法正的点拨，秦谊是真把当时的不愉快给忘记。所以也是努力在拉拢孟氏父子。 秦谊这么一说，孟氏父子也是放下心来，尤其是秦谊说得大度，隐约还把这事当成了趣事，更是拉近了与孟氏父子之间的距离。 “孟达这家伙还担心文合记仇，我就知道文合不是那种人。对了，今日我还给文合带来了一位朋友。鲁行，字伯彦，也是我们郿县的大族，听说文合您到了郿县，特意过来认识一下！”跟随孟达而来的，还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看上去颇像个人物。 “之前听法公提起过郿县鲁氏的名头，今日得见也是三生有幸！” 秦谊这句话倒不是客套，郿县最大的士族就是鲁氏，法家还有孟家都要差上不少，今日这个鲁行能到法家来见秦谊，也算是非常给面子的。 中国人习惯边吃边谈，在简单得寒暄过后，法家的宴席也是摆上了，作为郿县豪族，法衍家里也是非常讲究的。 秦谊这次来扶风，专程是来招揽法正的，至于他那个法律专家的老爸法衍，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添头，而因为没有服完三年孝，法衍短时间内也不打算出仕。 这次的宴会主要是秦谊用来招揽孟氏父子的，只是现场多了一个鲁行之后，因为摸不清鲁行的为人和立场，秦谊有些话也不敢随便乱说。 而那边鲁行却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最年轻的他（秦谊的心理年龄不小）终于忍耐不住，向秦谊行礼道：“鲁行见过君侯，知道君侯是从长安过来的，想要问一下现在前线的战事如何了？” 秦谊也是有些诧异，不知道鲁行为什么会问这事，不过还没等秦谊说什么，孟佗却是把这话给接了下去：“董贼掌权后，把自己的封地建在了郿县，在郿县又修筑了坞堡，准备当做自己的退路。结果董贼一朝身死，皇甫将军带着大军前来郿县讨伐董贼的亲属。鲁家既然是郿县大户，自然少不了要提供支持。董贼在郿县建的坞堡，本来是当做退路来经营的，自然修得异常坚固，易守难攻。皇甫将军能够那么轻易得打下董贼的坞堡，伯彦在里面是出了大力的！” “我也是听说长安局势多有反复，因为王司徒不肯赦免董卓诸将，董卓手下部将李傕郭汜兵临长安，也是想着从君侯口中听一些消息，还希望君侯勿要责怪！” 听了孟达的解释，秦谊这才弄明白鲁行为什么这么关心长安的局势。董卓为了给自己留后路，也是非常努力得营建郿县的坞堡，可是留在郿县的亲属死得那么容易，似乎完全没有固守的行动便被皇甫嵩给攻破，肯定是鲁行这个地头蛇出的力。 对鲁行来说，李傕郭汜等人由着一名亭长来抓捕他们多好，但偏偏铤而走险反戈一击，让前线局势越发不明朗。 这长安朝廷要是败了，鲁行这个在撕董卓户口本时出了不少力气的人，肯定要被凉州人清算的。所以鲁行也是想通过秦谊这么一个王允“心腹”，来了解长安的战事如何。 听了孟达的话后，秦谊本能得看了一眼主席上的法衍，秦谊心里面终究是信不过孟佗，所以想看看法衍的意思，通过法衍再来决定自己说多少话。 在看到法衍微微点了一下头后，秦谊也是压低声音说道：“长安的情况不太妙，我不看好这一仗朝廷能打赢。王司徒这次的决策非常失误，说是不赦免董卓手下的部将，但同时却是赦免了一部分其他的凉州将领，继续由着他们留在军队里。现在李傕郭汜编造王司徒尽诛凉州人的谣言，这帮子人心里面也是有心思。像是杨定、胡轸这些人，全都靠不住，到时候前线恐怕会出事！实不相瞒，我也是看着长安朝廷要完蛋，这才离开的长安，专程过来向法公和孟公示警的！这关中必然是要乱的，说不准会杀个血流成河！伯彦你最好早作准备，以免到时候躲之不及！” 董卓手下的成分也是乱七八糟，像是他的长史刘艾，竟然还是汉室宗亲，做了几十年的宗正，另外牛辅李傕郭汜这些，都算是董卓的私兵，再就是徐荣、杨定、胡轸这些，因为在凉州打仗给董卓做下属，也被贴上了董系标签。王允虽然分化瓦解董卓的这些手下，但也就拉来了徐荣这个辽东人，杨定、胡轸这些凉州人，虽然表面上服从长安朝廷，但同样也是看王允不爽，前去平叛却是和李郭二人迅速勾搭在一起。 秦谊这话实在太过危言耸听，把法衍等在座诸人都吓了一跳，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秦谊这个能接触到长安朝廷核心的知情人。 许久之后，倒是鲁行开口打破了沉默：“多谢君侯指点，鲁行这就回去收拾下离开郿县。鲁行在这里代我宗族三百余口，代我尚在襁褓里的儿子鲁芝，谢谢君侯！” ——我是收获颇丰的分界线—— “鲁芝，字世英，扶风郿人也。世有名德，为西州豪族。父行，泰山郡守。”——《季汉书·鲁芝传》 第二十六章 分期付款 “伯彦兄严重了！我在长安刺董，伯彦在郿县诛杀董卓余党！咱们其实是同路人！” 秦谊本来是不知道鲁芝其人的，但是架不住这家伙上了高考语文的文言文阅读理解，让秦谊也是了解到鲁芝这个颇有能力的能吏。 只是史书上只记载了鲁芝家里是郿县顶级豪门，他的父亲死在郭汜手中，让他自小颠沛流离得长大，却没想到原来是鲁家参与了撕董卓一户口本的缘故。 反正本来秦谊也是打算把文和乱武的结果告诉法孟二人的，现在再多告诉一个鲁行，也没啥，提前和鲁芝这么一个名臣结个善缘，让他有个好点儿的童年吧。 “事情真得能够到这个地步吗？”随着秦谊剧透了一下历史的进程，主席上的法衍也是皱起眉头来。 “法公如若不信，那就请拭目以待！不日将会传来徐荣军大败，徐荣战死胡轸率部投降的消息，接下来就是十几万凉州军兵围长安，屠杀长安公卿，天子为李郭所把持的结果！”到了这一步，秦谊也是继续剧透道。 “到了这个地步，天下还有救吗？”在座的几人，哪怕是投靠张让的孟佗，都是士族出身，尤其是法衍这样的正牌士人，更是有一股子主人翁精神，和李郭这种军头有着天然的阶级矛盾，现在听到这个可能之后，法衍首先便有些接受不能。 “这只是我的推测！不过如果真要到了这一步，还请诸公早做准备，李郭这帮子武夫比董卓还不如，好歹董卓还能服众，到时候这帮子武夫定当会因为内乱杀得人头滚滚！关中沃土也会变成赤地千里！” “我相信文合，前段时间我曾经听说文合在太原时曾经将上郡和西河郡给收复回来。这上郡就在扶风北面，鲁行和诸位不太一样，以防万一之下，决定先到上郡去暂避一下，不知文合能否接纳？” 和法衍、孟佗不同，因为撕了董卓一户口本，他决心先暂避一下风头。传统意义上来说，扶风这边出事都是往蜀地躲。但是秦谊收复了上郡，又在关中大肆宣传上郡的避难之用，也是让鲁行动了北上的打算。 秦谊也是参与了刺董的人，万一李郭真得掌权，肯定会把秦谊的优先级放在自己前面，投靠到秦谊那边，还能有个照应，可以说是最安全的。所以鲁行也是立即决定北上上郡，不出事还好，一出事那就是捡了一条命。 “有伯彦这样的大才，秦谊自然是扫榻恭迎！”而在答应下收留鲁行来，秦谊又向孟佗问道：“只是不知道当日秦谊告诉孟公的那个发财的买卖，孟公还记得吗？可否有所行动？” 三年前秦谊曾经故意透漏给孟佗五年后关中将会发生大灾的事情，曲线救国让孟佗多囤积一些粮食，说不准便能够在大灾之年多救一些人。现在秦谊也是旧事重提，问起孟佗这事来。 一瞬之间，孟佗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秦谊说是关中大灾，孟佗其实也是将信将疑，只不过后来董卓将大汉首都迁到长安，却是让孟佗看到了另外一个商机。 在孟佗看来，董太师绝对不会枯坐长安等死，肯定会在局势安定之后东进讨伐关东诸侯，而董太师也是这样做的，派出李傕郭汜攻打陈留。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囤积粮食，不说两年后会遇到大型灾年，就是转卖给朝廷，也是能够发一笔大财的。所以这三年孟佗也是调动各种关系，花高价从荆州买来大量粮食。 只是如果秦谊的推论，到时候关中地区就是军阀林立，完全失去秩序，再加上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灾荒，孟佗手里的粮食可就成了最珍贵的战略资源。 军阀和流民都可能会找上门来，最坏的结果是人才两空。即便是孟佗能够保住性命，这钱财还是要大大损失一笔。那些军阀和流民才不会吃了饭给钱，不要你的命就算是好的。 “孟公，能告诉我您究竟囤积了多少粮食吗？”看到孟佗那快要哭出来的脸，秦谊也是诧异得问道。 “文合，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实说吧！我大概是买了二十万石的粮食！” 听了孟佗的话后，秦谊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现在的市价差不多是一石米是三百到四百钱，折中一下孟佗这是花了七千万钱来买了差不多两千吨的粮食，够一万成年人吃一年的量。 “孟公真是豪气！”秦谊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态夸了这么一句孟佗，有这么些粮食，明年关中不知道能多活多少人，这孟佗真是不知道能修多少层的浮屠。 “文合莫要笑我，如果真要是如同文合所说，明年大灾以来，我就成了闹市持金的幼儿，一下子便会被人把粮食全部抢走。这还算是一个好结果，就怕到时候我们父子的性命也是不保！文合救我！如果不能保全自己的财物，我宁肯烧掉这些东西也不能便宜了外人！” 孟佗想要活命还是很容易的，只是却舍不得这万贯家财，这是他做凉州刺史多年，给张让打理生意多年才积攒下来的全部身家，如何舍得轻易遗弃。 本来秦谊还想着看孟佗的笑话，却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狠，宁肯烧掉也不愿意分给乡邻们，也是让秦谊心中大恨，这小人终究是小人。 这么多救人的粮食，被孟佗烧掉实在可惜，估计孟佗也是吃准秦谊舍不得这些粮食才说出这番话来威胁秦谊的。 “孟公！如果您要是信得过我秦谊，我出人帮您把粮食运到上郡，就当我把这粮食买下了。但是七千万钱实在超过了我的偿还能力，至少我一时间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的，我用上郡和西河的几处草场，还有大陵的铁矿做抵押，我一年还你五百万钱，还你二十年怎么样？” 上一世秦谊的一个朋友贷款六十万买房，二十年分期下来光是利息就将近三十万，秦谊准备分期买下孟佗的二十万石粮食。 本来以为秦谊能有什么办法来帮自己解套，却没想到竟然是分期来购买自己手头上的粮食。作为一个商场老手，孟佗也是很快便估算了一个大体的利率，百分之五的利率只能说是一般，比起驴打滚来算是一个极低的利率。 更要命的是秦谊是分期，长达二十年的分期，这中间秦谊要是完蛋了，孟佗找谁去要账？至于秦谊抵押的草场和铁矿，那东西是秦谊的吗？秦谊只要一倒台，这东西指不定会是谁的。 “这个还是从长计议吧！” 最终孟佗也是没有正面回应下秦谊的这个提议，只是含糊得说从长计议。孟佗还可以继续观望一下，毕竟长安朝廷倒台也不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也行，我这段时间正好也是弄到了一些钱，可以先买孟公五百万钱的粮食，这个孟公总该不会拒绝吧？” 秦谊这个分期付款的提议，换成自己也不会答应，风险太大了。所以秦谊非常体谅得准备先现钱交易一部分粮食，这段时间为了应对后年的灾荒，秦谊也是筹了不少钱，先买成粮食再说。反正离灾荒还有一年多，他和孟佗还是有着继续交易的机会。 “那孟佗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笔钱文合也不必马上给我，暂存在文合那里就行了！” 见秦谊也是愿意购买一部分粮食替自己分担风险，孟佗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而且大嘴一张，直接把买粮食的钱留在秦谊那里。 怎么着秦谊也是一个有地盘有军队的小军阀，这笔钱放他那里也算安全，如果关中真成了白地，秦谊那里说不准真成了孟佗狡兔三窟的藏身地。 ——我是金融衍生利国利民的分界线—— “孟达，字子敬，扶风郿人也。父佗，凉州刺史。”——《季汉书·孟达传》 第二十七章 遗言 “王公！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长安皇宫青琐门外，满身血污的吕布也是对着王允大声叫道，而在喊完这一嗓子之后，吕布也是抽搐得看了一眼远处自己在长安的家，那边已经被凉州人攻占下来，吕布是没办法去救自己的家人了。 凉州军已经杀进了长安，虽然长安守军依旧在进行抵抗，但是面对着十几万各路人马，基本上没有任何胜算的。作为刺董主力的吕布，必然是逃不掉董卓手下的清算，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逃命的时候。而自己的娇妻美妾，还有宝贝女儿，却是来不及去救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都是我的错，我现在能做的也只能守在这里，如果我要是逃了，我还算是个人吗？又有和面目面对天子？”面对着吕布还算讲义气得表现王允也是颓然说道。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呢？本来还是朝廷在剿灭李郭叛党，但怎么剿着剿着就成了李郭叛党剿灭朝廷了呢？ 就在李郭西进长安之后，王允也是安排徐荣、胡轸领兵讨伐李傕，双方在新丰县展开激战，结果是徐荣战死，胡轸率众归于李傕。 接下来李傕已经集合了郭汜、贾诩、樊稠、李蒙、王方、胡轸等各路凉州人马，达到十余万之多，将长安城团团包围。 无奈之下王允也只能守城，而守城的主将吕布，在这段时间里可能也是觉得毫无胜算，有点儿被逼无奈似得和郭汜单挑了一场，可能是盼着能够斩首一名凉州高官。 这场载入史册的决斗，终究是吕布技高一筹，以矛刺伤郭汜，但郭汜的随从骑兵立即上前救下郭汜，吕布未能拿下郭汜的人头。 长安城墙高峻，凉州军一时无法攻克。如果能够这样耗下去，等待一波扶风和冯翎的勤王军，说不准局势能够再起变化。 只是在围城第八天，也不知道城外的凉州人是不是采取了什么收买手段，吕布军中的蜀兵部队突然叛变，打开城门，引李傕等人攻入城内。 吕布率军仓皇迎战，终不敌蜂拥而入的凉州军，退回到了皇宫，准备带着王允一起跑路。 “走！” 看着王允不愿意随着自己跑路，吕布也不愿意做王允的陪葬品，马上率领吕布率领数百骑兵，连妻子家眷也顾不得带上，倒是记得把董卓的人头系在马鞍之上，朝着长安南门杀去。 对于未来，吕布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他首先想到的是投奔上党太守秦谊，或者是河内太守张杨。 这两人都是吕布的并州老乡，前者和吕布的宝贝女儿玩暧昧，还是一同刺杀董卓的战友；后者则是吕布在丁原麾下时的同僚，关系非常不错。 只可惜长安的东门和北门都已经被凉州人攻占，吕布带着几百人，很难突出去，无奈之下吕布也只能顺着南门进行突围，准备从武关逃出，直奔荆州南阳郡，看看能不能投奔一下四世三公的袁术。 袁隗可是死在董卓手上的，吕布又杀了董卓，袁术应该会给自己这个面子吧。 就在吕布前脚策马狂奔之后，皇宫门口视力所及之处，已经开始出现了大队的西凉军士兵，已经开始准备攻打皇宫。 “身为国家大臣，不能止戈除暴，致使逆贼攻打皇宫，我还能往哪去呢？！” 王允只觉得自己浑身发颤，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边的太常种拂却是将剑拔了出来，对着皇宫里的守将，还有诸多官僚大吼道，在吼完了之后，种拂也是愤然走出宫门，准备与西凉人拼命。 随着种拂挺身而出，又有太仆鲁旭、大鸿胪周奂和越骑校尉王颀站了出来，带着一队皇宫的守军，朝着皇宫门外的西凉军勇敢得迎了上去。 只是这些官员和部分皇宫守军，却是在西凉军这种百战精锐面前如同土狗瓦鸡一般，不一会儿便被屠戮殆尽，虽然其中也是有人拉走了垫背的。 “叔父，您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王允的侄子王凌却是一把拽住王允的袖子，想要扯着王允逃命。 被王凌这么一拉，王允这才从悲痛的心情之中清醒过来，非常平静得对王凌说道：“彦云，我知道你和秦文合关系非常好，他有说起过我，或者今日的事情来吗？” 因为局势变化得太快，王允只知道秦谊从雒阳狱的大牢之中把蔡邕给劫走了，尚不知道秦谊还借着他的名声，把长安城内和西凉人有生意的富豪给敲诈勒索了一番。 对于秦谊劫走蔡邕的行为，王允虽然非常生气，但也没有追究，秦谊这种事情在汉朝这种社会风气下绝对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所以王允只是隐忍下来，准备日后慢慢在和秦谊算账，找个合适的机会终结掉秦谊的政治生命。 现在被凉州人逼到死路里，王允又想起了秦谊劝说他赦免凉州人的事情来，当时王允只是以为秦谊为了救蔡邕才故意危言耸听的，却没想到秦谊这只乌鸦嘴所说的事情竟然全都发生了。 “文合没有和我当面说，但是却在离开长安后给我留了一封信，他在信里面说叔父您刚愎自用，肯定会成为汉室罪人，今日之事竟然都被他给言中了。另外就是劝我早做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之下跑不掉！”作为后来的曹魏三公，秦谊还是希望能在王凌心中留下一个料事如神的形象，也是给他写了一封信，给他剧透了一下。 “那你做准备了吗？” “本来是没想做准备的，但是在新丰之败，居然和秦文合的预料分毫不差，我悄悄得把黑儿等人给送出了长安！现在我也是做了一些准备，叔父您目标太大，但是几位堂兄应该能跟着我逃出去！” “好！很好，我王允能有一个孙子存留在世上已经不错了！”当听到孙子王黑被王凌给送走之后，王允也是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凌儿，你和晨儿快些走吧！秦文合说的不错，我就是个汉室罪人，我该用我的鲜血来清洗我的罪孽！你和晨儿只是我的侄子，不应该为我的错误而付出性命，你们快些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听了王允的回答之后，王凌也是知道叔父已经下定了阖家殉国的决心，一时间却是无话可说，最终也是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跑去。 “凌儿，回到太原之后，你去投靠秦文合吧，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秦文合还是心怀汉室的。你回到太原，和你父亲好好说说，让他全力支持秦文合吧，有了太原之后，秦文合基本上就占据了整个并州，未尝不能匡扶汉室。到时候，叔父的罪孽，也算是被洗清……” 也就在这个时候，皇宫门外又是一阵嘈杂声，随着凉州军逐渐分裂开来，李傕郭汜二人也是来到了皇宫城门外面。 “你们目无王法，作乱京城，到底打算作什么？”在城楼上的汉帝刘协也是见过李傕郭汜二人，在看到他们之后，也是壮着胆子高声大喝道。 而下面的李傕也是随即高喊道：“董太师对陛下忠心耿耿，却无缘无故遭人杀害，我们只想替太师讨回公道，不敢造反。等到捉拿处决凶手后，我们愿意接受审判。” 王允冷笑了一声，李傕这话说得可真漂亮，似乎不是这么一个头脑简单的武夫能想到的。现在凉州人控制长安，什么罪名不都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 冲着侄子摆了下手，示意他赶紧离开之后，王允也是来到刘协面前，再次向他行了一个大礼：“罪臣王允有负陛下所托，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罪臣的乡人秦谊秦文合，是心怀汉室的忠臣，更是洞悉时事的智者，希望以后有机会陛下能够重用他！” 而看着老泪横流的王允，小小年纪的刘协，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刘协也知道眼前这事，基本上都归罪于王允，但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说什么呢。 就在向刘协行了最后的君臣大礼之后，王允也是纵身从皇宫城楼上面跳了下去。 ——我是好心办坏事的分界线—— “允时年五十六，长子侍中盖、次子景、定及宗族十余人皆见诛害，唯兄子晨、陵得脱归乡里。天子感恸，百姓丧气，莫敢收允尸者，唯故吏平陵令赵戬弃官营丧。”——《后汉书·王允传》 第二十八章 带孝子崔州平 “州平兄，怎么如此急躁？看你已经在这里踱步了快半个时辰了！” 西河郡郡守县衙中，早一步过来考察的荀攸荀公达正襟危坐在地上，看着在那边踱步不停的崔钧，即便是不是很喜欢开口说话的荀攸，也是忍不住对他说道。 就在半个月前，荀攸接受了秦谊的邀请，前往并州考察，走得是上郡和西河一线。而就在来到西河之后，长安那边局势陡然变化，文和乱武，李傕反攻长安。让荀攸也是停止了北上的进程，在西河郡这里观察起即将上演的这场大戏来。 作为历史上都曾经在荆州隐居过一段时间的两个人，又都是顶级世家出身，荀攸还曾经子啊雒阳狱里面和崔钧的父亲崔烈做过一段时间的狱友，两人很快便熟络起来。 “怎么能不担心呢，长安那边乱成这个样子，从长安跑到上郡的难民有好几万人，流言传得满天飞，又说凉州人尽诛满朝公卿的，还有说连天子也一并杀死的！我家大人就在长安城啊！” 因为有秦谊的努力，收复了上郡之后，也是开拓与关中通道，并且积极宣传。在这次文和乱武之后，也是有大批的关中百姓越过黄河来到上郡避难。 与此同时，带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让离关中只隔着个上郡的西河郡这边也是一日三惊，生怕战乱会波及到这边来。 “以我观之，李郭二人未必有太大的胆子，或许将来能做出比董卓更逾越的事情来，但刚接手的时候肯定要夹着尾巴老实做人，天子……” “可是我家大人他不是天子，只是一个公卿，还是得罪过董卓的那种。我已经从上郡的公文中得到了一定的确切消息，长安之乱后长安城死了上万人，还有一些公卿或者迎战凉州人或者被波及而身死。你说我如何不着急啊！” “州平兄真得是多虑了！当日是秦文合将我跟崔公从雒阳狱中接出来的。秦文合这人还是颇有些思虑的，既然我此时此刻在西河，想来崔公多半也已经离开了长安。不过崔公终究是朝廷重臣，又不像我一样想着避难，弄不好文合想要把他带走，得采取点儿非常措施！我相信不久之后，应该会有崔公的消息。” “那就托公达吉言了！对了，公达这一路上感觉如何？”被荀攸安慰了这么一下，崔钧的心情好了不少，也是有心情询问起其他情况来。 “说实话，上郡还有西河，和我想象中的模样不太一样！”被崔钧询问起这个话题来，荀攸也是捋着自己的胡须道。 “怎么个不一样法？” “据我所知，上郡早已经失陷几十年，郡守都跑到雒阳去挂个牌子遥治，而西河的情况也是不妙，自从黄巾之乱后汉民也是逐步流失，我曾经听闻西河这边的汉民已经不足两万之数，而且在匈奴的步步紧逼之下也是在苟延残喘。却没想到这一路走下来，这两郡汉民竟然多达十万之数，而且丰衣足食，生产积极性非常高，估计今年将会有一个好收成！比起其他地方来，这里绝对算是一片世外桃源了！” 荀攸也没有答应下秦谊来，这次到并州只是来考察，看看秦谊的情况如何，如果秦谊不成器，他自然也不会打算为秦谊效力。但初步的考察结果非常不错，荀攸还没到太原这片并州的精华区域，但是仅仅是上郡和西河两郡的情况，便已经让他非常满意。 “这都是秦文合的功劳，要不是他的话，我这个西河太守估计都不知道沦落到那里去了！就在一年前，面对着想要把王庭迁到离石的南匈奴，我可是一筹莫展的！” 听了崔钧的这句话，荀攸也是重重点了一下头，这乱世之中首先要看的便是军事实力，如果没有军事实力做支撑，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而秦谊具有这方面的能力，西河一战，战俘两万匈奴，将匈奴赶回长城以外，并借机收服上郡，至少在军事这方面秦谊是有料的，有了在乱世立足的根本。 “除了军事能力外，文合本身也有着治世的能力，他所提拔的陈长文、徐元直、常伯槐、孙彦龙、温曼基，也都是一时之能臣，这些人操持政务，都是得心应手，这整个并州能够在这一两年的时间里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和这些人才不无关系！” 这两年的时间里秦谊也是拉拢一大票曹魏三公九卿州刺史级别的官员，让这么一票人在自己手下做县令、太守，那可不是轻松加愉快的事情。 再加上秦谊击败南匈奴，又将上郡、西河和定襄的长城连成一片，最大限度减少了南匈奴和鲜卑的入寇，黑山和白波又无意入侵，外部环境稳定，再加上秦谊推广的各种新式农具和先进耕作经验，并州出现了许久没有的稳定局面，出现了几十年来最好的一段时光。 听了崔钧的话后，荀攸又默默点了一下头。乱世之中仅仅是能打仗是不行的，还要有着足够的建设能力，这也是为什么百战百胜的西楚霸王会败在汉高祖手上。所以在目前天下几股大的诸侯中，公孙瓒虽然兵力极盛，但荀攸从来都不觉得他能成事。 秦谊的这帮子手下中，陈群是荀家世交颍川陈氏的子弟，荀攸对他非常了解，再就是在长安简单聊了几句的温恢温曼基，对这个刚刚束发的年轻人，荀攸也是非常喜欢，有这样的能人做手下，秦谊还真是能够成事的。 “我想问州平兄一句，您现在和文合是什么关系？我不是只私人情谊上面的是，而是在公事上面！”而在沉默了片刻后，荀攸却是突然向崔钧如此问道。 这一下崔钧却是哑口无言，他和秦谊以及秦谊手下徐庶的私交都不错，这段时间他还能做西河太守，也是多亏了秦谊的全力支持，代行护匈奴中郎将的陈到也是秦谊的手下。 而崔钧也是全力支持秦谊在并州的一些行动，修筑西河、上郡长城，移民西河、上郡的事情，崔钧也是全力支持。 但是细说起来，秦谊和崔钧只不过是盟友和同僚关系，毕竟崔钧的西河太守之位是汉室朝廷册封的，理论上不需要向秦谊负责。 “少君！老爷他带着一家人到离石了！” 只是崔钧还没来得及回答荀攸的这个问题，那边却是有个老仆跑了进来，老远还在那里呼喊着，尽快让崔钧知道这个好消息。 而听了这个消息后，崔钧也是无暇和荀攸继续聊天，飞也似得跑了出去，前去迎接自己的父亲。 望着崔钧那心急火燎的背影，荀攸也是叹了一句。秦谊这对崔钧是有大恩的，崔钧还能带着西河郡对抗秦谊吗？由此看来，这秦谊的政治手腕还是很圆滑的。 终究是和崔烈一起在雒阳狱中蹲了大半年的狱友，还是士人中的长辈，现在崔烈到了郡治离石，荀攸也得出面相迎。于是荀攸也是赶紧整理了一下衣冠，跟在崔钧后面也是走了出去。 ——我是孝感动天崔州平的分界线—— “事垂就而觉，收颙、攸系狱，颙忧惧自杀，攸言语饮食自若，会卓死得免。弃官归，为上党太守秦谊所辟，以为军事。”——《季汉书·荀攸传》 第二十九章 众望所归 太原的夏天可是酷暑难当，在祁县王氏的大院子里，也是围坐了一些太原各大豪族的代表，只是比起去年聚会时的那一幕，这次气氛明显压抑了不少，没有多少人在那里开口，都在沉默着，只有院子里大树上的蝉鸣声不绝于耳。 五月底的文和乱武，紧紧围绕在以王允为核心的太原各大豪族也是在这次的政变之中损失惨重。祁县王氏自然不用说，王允被撕了一户口本，介休宋氏的左冯翊宋翼，晋阳王氏的右扶风王宏也一并被处死。 说起来宋翼和王宏其实还可以选择和李傕郭汜拼个鱼死网破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死的如此窝囊。 在控制长安之后，李傕就以汉献帝的名义下诏书征召宋翼和王宏两人。收到征召之后，王宏派人找宋翼商量，准备和李傕拼个鱼死网破，同时联络关东诸侯，还有上郡的秦谊。这个方案胜败不说，至少能给李傕造成很大的麻烦。 只是宋翼虽然知道去长安没好果子吃，但是因为是用的天子诏书，拒绝了王宏的提议，而孤掌难鸣之下，王宏也只能遵照诏书前往长安。 一下子便去掉了两个心腹之患，李傕也没有客气，宋翼、王宏也是一并和王允一家被处死，临死前王宏还在那里骂宋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至于其他不知名的并州籍人士也是死伤惨重，在董卓死后，李傕郭汜便把队伍中的几百名并州人屠戮一空，这次打下长安之后，更是对王允为首的并州人展开了疯狂的报复，长安的并州籍官员都倒霉了。 也就是说，现在院子里的太原豪族们，都是和长安新鲜出炉的李氏朝廷，都有着血海深仇的。 现在大家聚起来，就是商议接下来如何自处的。之前秦谊收复上郡，让太原多了一道抵抗匈奴的屏障，但现在却是打开了给关中李氏朝廷报复的通道。 现在关中军直接经上郡和西河这两个人口稀少的郡，便能够打到太原来，这些太原豪族都有些害怕李氏朝廷的西凉人，会达到太原来报复他们这些并州人。 即便是长安朝廷不出兵攻打太原，只看他们在长安杀王允、王宏和宋翼的举动，也是不会原谅太原豪族的。只要留着长安李氏朝廷在，他们这些并州人便没有出头之日。 士人们为什么那么憎恨宦官，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宦官们搞的党锢之祸，让一代士人无法出仕做官。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断人仕途岂不是如同杀人全家。太原豪族们，注定是不能和凉州李氏朝廷共存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长安朝廷的命令我们大可不必听从，如果听从，到时候一纸招数便能把我们这些余孽给一网打尽。这种危机的情况下，我们太原人必须要团结起来。上次聚会议事，我没有参与，但是我却听说秦文合提出了一个‘晋人治晋’的口号，我太原名士多如牛毛，为何不能让我们太原人自己做主？”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发现这次聚会正主之一的秦谊没有到场，上次没有参加聚会的晋阳王氏成员王泽终于开口发言道。 王泽头上一直顶着雁门太守的职务，自然不会轻易离开雁门。只是这次实在到了太原士族们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所以也是从太守任上赶到了太原，来参加这次的会议。 虽然王泽的族兄王宏也是死在长安，不过王泽却并不是很悲痛，虽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从很久以前起，王泽便做了一手准备，和并州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秦谊搞好关系。 现在这个情况下，正是把秦谊给推出来的大好机会。 有秦谊在前面顶着，事不成首先杀秦谊全家，他们这些从者可能只死户主，而不用撕一户口本。事成，作为提携秦谊的长者，王泽所代表的晋阳王氏的政治地位自然飞速提升。 “对！委府君的话是绝对不能再听了！”介休宋氏的代表宋泓也是开口说道。 委进一向不靠谱，如果长安朝廷发出指令来让他抓捕王允余党，说不准他还会真做。而介休宋氏，可是王允的亲密盟友，在长安和王允一起被砍头的宋翼，便是他们介休宋家的成员。 而在王允掌权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为了酬劳宋氏对自己的支持，加深天子与太原士族的联系，王允还促成了宋泓女儿宋都与汉帝刘协的婚事。也就是说，现在的宋泓身上还有个“国丈”的身份。 按照大汉王朝的政治传统，外戚这碗饭虽然好吃，但风险太大，死掉的外戚也不知道能绕未央宫几圈，所以宋泓也是充满非常强的不安全感，自己在长安的女儿也很是危险，他怎么能放心呢。 随着文和乱武，汉室朝廷的威信进一步丧失，虽然还有不少地方接受朝廷的任命，像是大名鼎鼎的王朗王司徒就是李氏朝廷任命到会稽去做太守的。 但是更多的地方不把长安朝廷放在眼中，太原就是其中的一例，因为王凌跑回太原后混得非常不错，还有心思结交朋友，要不然绝对是东躲西藏，哪有心思做这些事。 “当下天下大乱，非一位英雄豪杰不能安定太原，即便是我太原人才济济，但想要找这么一位大仁大勇的豪杰，恐怕也是不易。秦谊秦文合，也算是我们半个太原人，更何况他西驱匈奴东降黑山，内平商曜外刺董卓，是我并州一等一的人物，我温坤愿意推举秦文合为太原太守！” 在宋泓说完之后，祁县温氏的族长温坤也是站起来表态道，之前金亮作乱围困温家的时候，可是秦谊给解的围，再加上族中温恢在秦谊手下做事，温坤和秦谊的走动非常密切，最关键的是秦谊那句“晋人治晋”的宣言非常符合温坤这种太原豪族的利益，所以他也是直接推举起秦谊来。 “附议！”随着祁县温氏表态，中都孙氏的族长也表态道。中都孙氏的孙资才刚二十岁，便被秦谊表成了上郡太守，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拆台。 “附议！”阳曲郭氏的代表郭缊也是紧跟其后，阳曲和原平挨着，两家关系密切，秦谊伯父秦升的孝廉还是他举荐的。同时郭缊的小儿子郭淮也是和秦谊关系很密切，不是特别喜欢读书的他整天嚷嚷着要去投军找自己的师傅黄忠，从军搏一个功名。 “附议！”紧接着晋阳王氏的王泽也是点头道，在座众人中就数他最早看好秦谊，即便是温坤不提议他也会提出的。 “附议！”介休宋氏的宋泓也是紧随其后的点头道，宋泓和秦谊没啥交情，但他有一个族侄宋晨，和秦谊都是大将军何进府中的令史，也算是说得上话的。看着秦谊众望所归，宋泓也懒得反驳。 “附议！”看着这么几个大世家的代表竟然都准备推举秦谊，阳邑令狐氏的代表令狐明也是赶紧表态道。 虽然令狐家曾经给秦谊吃过闭门羹，不过本着团结太原最广大士族的原则，秦谊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反而继续向令狐家伸出橄榄枝。随着秦谊在西河郡大破匈奴，令狐家也是不敢再轻视秦谊，及时转向，上一次太原豪族聚会议事的时候，他便挺了一把秦谊。这次秦谊入住太原，基本上是众望所归，令狐明更不会跳出来有什么异议。 随着宋泓说完，祁县王氏的代表王凌也是站了起来，就在前天他才和自己的哥哥王晨返回祁县，因为父亲王英伤心弟弟王允被撕了一户口本病倒了，这次太原大家族开会，王凌便代替父亲过来参加。 “叔父在长安城破之际，曾经嘱咐我将他的话带给诸公。他老人家希望太原诸公能够支持秦文合，来弥补他的罪责！” ——我是代表太原最广大士族根本利益的分界线—— 及王允殒命，太原豪右聚于晋阳，言：“非秦谊不能安此州也。”允侄凌率州人迎谊，谊未敢当。祁县温坤谓谊曰：“今汉室陵迟，海内倾覆，立功立事，在於今日。彼州殷富，兵强马壮，欲屈使君抚临州事。”雁门太守王泽谓谊曰：“今日之事，百姓与能，天与不取，悔不可追。”谊遂领并州。——《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十章 大家已经研究决定了 只是就在太原豪族们公推秦谊出来主持大局的时候，本来答应也要参加这次聚会的原平人秦谊，也是内定的主角秦谊，却是一直都没有到场，这都已经任命完了。 当会议主要议题讨论完了，几家族长开始就收成等其他事情开始聊天之后，本来的主角秦谊这才姗姗来迟，而且身上竟然穿了一身素服。 都说想要俏一身白，秦谊相貌本来便不错，再穿上这么一身素服后，更是显得颇为英俊。 对于今天这次的聚会，秦谊也是早作了不少准备，起先和王凌还有王泽都碰过头，也是知道了王允在最后时光中和王凌说的话。 王允的这番遗言，等于把他推翻董卓暴政的政治遗产交给了秦谊。至于王允胡搞导致文和乱武的罪责，他已经用自己全家十几条性命抵过。虽然王允家的十几口人命无法与长安城以及随后因此死亡的几十万人完全划等号。 “王公啊！王公！您死得好冤！” 随着进入会场，秦谊马上便是一嗓子哀嚎，有些东西虽然假，但一些姿态还是要做足的。秦谊觉得王允完全是罪有应得，倒是王宏还可以抢救一下，反正都姓王，就当是给王宏哭得了。 “文合还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咱们更加应该团结起来，以应对接下来的危机！”王泽也是马上劝解道。 “如果不是王公举荐，我秦谊是不可能到大将军中做书令史的，更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王公对我的恩德犹如再生父母，秦谊定当继承王公遗志，匡扶汉室！为王公报仇！和凉州狗贼势不两立！” 秦谊也是继续哀嚎，这么一通话下来，也算是表示自己接受王允的政治遗产，并且标明了自己和凉州作对到底的决心，也算是安一下太原豪族们的心，只要有他在，绝对不会让凉州人把势力伸到并州来。 “倘若叔父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到欣慰的！今日我们太原豪族聚集在这里，就是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太原太守委公实在难堪大任，我们推举文合为太原之主！”看着秦谊还在那里卖命得哭，王凌也是出言说道。 “秦谊如何堪当此大任？季道公身为雁门太守，名震北疆，才是太原之主的最佳人选！”王凌这个王允的侄子都不哭了，秦谊这个外人还假惺惺得干什么，不过按照惯例秦谊还是谦让了一下。 “王泽才具远不如文合，文合你就莫要推辞！”王泽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这个本事，所以一早便想推秦谊，也是赶紧表态道。 “令狐公德高望重，才是应该为太原之主！”然后秦谊又瞄向了年纪最大的令狐明。 “老朽年事已高，实是有心无力啊！”王泽好歹有地盘有军队，他令狐明有什么，也是赶紧谦让道。 “我们太原世家已经共推你为太原之主！请文合莫要推辞！”感觉秦谊已经退让了三次，差不多了，温坤也是在旁边劝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秦谊就暂代太原郡守一职！只是我若为太原郡守，还希望与诸公约法三章！如果诸公不能答应下来，我秦谊这个太原郡守，做与不做，也没什么区别！” 推脱了许久推不出去，秦谊也就不说另请高明，他实在也不是谦虚，他一个上党太守怎么到了太原来了呢。但是，王泽太守讲“大家已经研究决定了”，所以秦谊就到了太原。 随着秦谊如此说道，在场的太原豪族们的脸上，也是略微有所阴沉，这秦谊是摆明了谈条件。 “文合请说，如果我们能够做到，绝对倾力支持！”王凌也是马上接过话来。 太原这些豪族中，就数他们祁县王氏最为危险，凉州人先杀肯定先杀他们，再加上王允遗言支持秦谊，王凌也是非常坚定得支持秦谊。 “我秦谊也是半个太原人，虽然我们原平秦家远远比不上诸公，但往日也是隐匿了不少人口。明人不说暗话，咱们太原账面上交粮服役的人口只不过二十多万，但是实际上呢，整个太原人口三十万人也不止！雁门担任着抗击鲜卑的重任，暂且不说。并州的其他几郡，上党、西河还有上郡，加起来也就是个太原的人口，还是饱受战乱，现在天下板荡，贼寇横行，我想要保卫太原，我得有粮我得有兵！” 听了秦谊的话后，诸多豪族也是默不作声，都想让马儿跑又都想让马儿不吃草，秦谊如果能够保卫太原还不花太原豪族一分钱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但这明显不现实。 “乱世将至，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是希望文合能够对得起我们！”最终郭缊接下了秦谊的话。 秦谊不是一个外来人，而是半个太原人，别的不说，他们阳曲郭家的底，秦家就知道的很清楚。 过去两年时间里，秦谊也是一直在和太原各大豪族接触，又是推广各种先进农具，又是展开各种义诊，还进行联合军事演习，也是把太原各家的实力摸得一清二楚。想要隐瞒自然是不可能的，既然无法拒绝，那就只能接受了。 “那就是我说的第二件事了！之前我就说过晋人治晋，我们太原俊才多如牛毛，不说子师公，季道公这些朝廷肱骨，就是年轻一辈中也是有着颇多贤才。祁县王氏的彦云兄弟，晋阳王氏季道公家的文舒（王昶），令狐家的孔叔（令狐邵），介休宋家的子明（宋晨），阳曲郭氏的郭淮（还没起表字）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将来即便是三公九卿也能做得，为并州一县令一郡守又如何不行？” 再加上之前已经出仕的孙资和温恢，这些大家族基本上都有人被秦谊给安排了。 秦谊也是想开了，历史上他知道的并州籍人才基本上都出自这几个大家族，现在也是非常时期，还不如把这些人才都提拔起来，让他们也是提早出仕，当做安抚太原世家的交换。而且并州那么大，这些人不用非带安置在太原，去上党、西河、上郡做县令什么的也不错。 秦谊想要动他们的利益，这些太原豪族也是早有心理准备，再加上秦谊的刀子还很软，这些豪族的抵触不是很大。 温恢和王昶这种刚束发的成年人都能去做县令，他们这些大族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真要是晋人治晋了，这太原还不是他们的天下。 说句不好听的话，秦谊过段时间很有可能便会兵败身死，能收多久的税还是一个问题，他们这些豪族先把这些官位吃到手再说。 “第三点，不知道诸位听过一句话没有，叫做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这乱世之中，你一旦不能前进，那就很有可能被人吃掉，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打得越远，这战场离我们太原就越远，如果能够打到长安去，这汉室朝廷就由我们太原人说了算了！” 秦谊的最后一句话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引起反响却是平平。怎么说呢，秦谊现在这个太原之主，有些像大魏吴王孙十万，手下的那帮子江东士族，就想着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曹操来了投降也可以。 也就是现在威胁到他们的是凉州人这种有深仇大恨的群体，所以才不得不推出秦谊来抵抗，要是袁绍来打太原，说不准其中就有人暗通曲款了。 对于这个困境，秦谊的办法也只能尽力安抚太原士族，然后拉拢其中年轻有为的那一批为自己所用，然后就是努力向外拓展，让这些太原士族尝到扩张的甜头，一旦尝到这甜头，他们也就成了秦谊的基本盘。 孙十万如果能打下合肥，东吴士族未必不会支持他争霸天下。 ——我是孙十万也不容易的分界线—— “炎汉三兴，太原豪右，厥功至伟。”——《季汉书·孝仁帝纪》 第三十一章 积德 “来！来！来！文和请坐！” 当被附身了的“假”文合在上党努力向孙十万靠拢时，真贾文和贾诩，则在长安城中接受长安之主李傕的接见。 虽然后世以“李郭”并称，其实在掌权这方面，李傕还是有老大地位的，只不过是后来郭汜与李傕反目，以至于凉州集团分化为两拨人，所以史书以李傕、郭汜并称，也是为了突出兴平二年（195年）“李郭之乱”这件事而已。 在掌权之后，李傕首先要忙的是老领导董卓的后事，派樊稠前往郿县，将董卓的尸体残骸灰烬搜集来，放入棺木中将其风光大葬。 不过可能是坏事做的太多，董卓下葬后不久，天降暴雨，引发洪水将董卓坟茔冲毁，乃至将棺木冲走。 在忙完这件事后，李傕也是开始考虑其他的事情，尤其是与关东诸侯关系的缓和。虽然因为李傕的统治，关中人口大减，但在掌权初期，李傕和自己的老领导董卓一样，也是采取过一些措施的。 “贾诩见过君侯！”而对李傕这个昔日的同僚，也是保持了足够的尊敬，一板一眼的行礼道。 “如果不是文和，我李傕哪有今日的风光！” 之前董卓掌权时，其实还非常克制，自己手下李傕郭汜这批心腹，其实都没有得到很高的地位。这次攻入长安之后，李傕也是达到了自己的人生巅峰，成为了开府的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受封池阳侯。 站在权利顶端的李傕这个时候还算清醒，没有忘记贾文和的功劳，要不是贾文和出谋划策，他哪有能力凝聚起早已经人心不稳的凉州军，他哪有能力策反杨定、胡轸，他哪有能力劝降长安叟兵私开城门，所以他现在也要依仗贾诩来治理天下。 “君侯过誉了，如果不是君侯带领前线将士浴血奋战，贾诩这区区数言，能有什么用处！”贾诩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不知怎么的，李傕觉得贾诩好无趣，进了长安大家都在抢粮抢钱抢女人，唯独贾诩不做这种事，还想办法照顾汉室天子和大臣。前段时间李傕抢了一个绝色美女，还没来得及享受一番便被贾诩给要走了，原来李傕抢到的是被毒杀的少帝遗孀唐姬。也就是贾诩，换个人李傕才不给他这个面子。 心里虽然不怎么喜欢贾诩这个似乎无欲无求的聪明人，但李傕却还是要借助他的智慧，所以也是把他请过来问计：“现在李傕虽然掌握朝廷，只是外有关东诸侯，内有隐藏的阴谋家，李傕也是害怕会重蹈老太师的覆辙，特来向先生问计！” “只要君侯能够手握强兵，注意自己的安全，那就不用担心重蹈太师的覆辙！” “可是这还是不够的！关东诸侯那边又该如何？”李傕自然充分吸取老领导的教训，不过这还不够。 “王允掌控朝政之后，也曾派使者张种前往关东安抚。我建议派出以太傅马日磾为首，太仆赵岐为副的使者团，前往关东安抚。此行一可以消除王允在关东的影响力，二可以与关东和解的政治态度。如果关东能够臣服于朝廷，那么君侯还有什么担忧的呢？” “只是某些诸侯，像是二袁这样的，和我们有着血海深仇，恐怕不会服从于我们，派个使者似乎也没有太大的用处。”这次李傕招贾诩过来议事，还有几名凉州军高层在场，闻听此言张济也是忍不住说道。 “那就再给他们找点儿事情做，任命一些与二袁有仇隙的地方士人或是豪强做州刺史，他们有了朝廷的背书，必然会和二袁争权夺利的！” “不错！不知道文和可有什么人选？” “大汉十三州，司州牧就是君侯您，凉州是我们老家，幽州牧刘虞、益州牧刘焉和荆州牧刘表，这三大宗室都没有反对董公，徐州刺史陶谦据说已经准备向长安纳贡，交州却是离得太远无足轻重，都可以不论。豫州这里袁绍和袁术兄弟相争，青州那边青州刺史焦和无能，弄得黄巾肆虐青州，也可以不论。就剩下二袁的冀州、扬州，还有兖州和并州，是些反贼扎堆的地方，不如派遣州刺史，给这些反贼找些事情做。” “文和可有合适的人选？” “我听闻冀州有一大豪壶寿，曾经牵头促成了黑山贼张燕招安为平难中郎将一事，想来此人应该和黑山贼多有接触，可以任命他为冀州牧，利用黑山贼的力量给袁绍找麻烦。尚书郎京兆金尚金元休，颇有贤名，另外与袁术颇有交情，如果任命他为兖州刺史，袁术很有可能会趁着这个机会支持金尚，把势力伸到兖州去，肯定能够给曹操张邈填一些麻烦。至于扬州，我听闻东莱刘繇刘正礼在淮浦躲避战乱，此人十九岁时，堂叔刘韪被盗匪所劫持为人质，刘繇为搭救堂叔，召集十多人混进贼窝，趁隙将盗匪头目斩首，成功救出堂叔。可见是个有胆色的人物，再加上身为汉室宗亲，更加具有号召力，以他为扬州刺史，必然能够扯袁术的后腿！” “好，很好，就依文和所言。咦？哪并州刺史怎么办？”听了贾诩的话，李傕也是叫好道，只是仔细想了一下，李傕发现贾诩说的这些州中没有并州，也是马上问道。 “我们和并州人积怨太深，君侯就是委派了并州刺史，恐怕也得不到并州人的支持，起不到分化瓦解他们的效果！” “哪有没有其他对我们有好处的人选？”听贾诩如此说道，李傕也是点了一下头，董太师被王允和吕布这对并州狗贼杀死后，李傕也是杀掉了自己军中的几百名并州人泄愤，攻入长安后也是在长安大肆捕杀并州人，这仇老深了。 “以贾诩之愚见，倒不如把并州刺史这个职位交给秦谊秦文合！秦谊此子，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之人，我曾经听说他曾经劝说王允赦免我们凉州人，可见对我们的敌意不深，更兼是蔡伯喈的学生，蔡伯喈当日肯为太师喊冤，自然会体谅我们的难处。秦谊为并州刺史，倒是有可能抑制并州人对我们凉州人的敌意！” “不错！文和说得好，就让秦谊做并州刺史吧！” 李傕又琢磨了一下，还真是这个道理，当下对凉州人最友善的知名并州人就属秦谊了，他是蔡邕的学生，又曾经劝说王允赦免凉州人，肯定有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谈的。 至于秦谊参加刺董一事，李傕更加恨的是阴谋家王允，还有背刺的二五仔吕布，至于秦谊这么一个早在三年前便旗帜鲜明得不给董太师面子，上蹿下跳参加反董联盟，吃了三次败仗也不消停的角色，他参加刺董一点儿也不意外，倒是他建议王允赦免凉州人的事才叫做意外。 李傕也不是那种无法无天的人，在控制朝政之后，他也不是毫无顾忌得屠杀谋害董卓的那些人，杀人还是有所克制的。 譬如撕了董卓一户口本的皇甫嵩，还好端端得在朝廷里发光发热，参加刺董的士孙瑞也没有被追究责任，给同样刺董的秦谊封个并州刺史的衔也没什么。 又和李傕商议了不少事情后，贾诩也是告辞离开，在旁边旁听一阵的张济一向与贾诩交好，也是趁机告辞，他也有很多事情想向贾诩请教。 “文和的计策果然不错，这下子关东诸侯肯定要忙活一阵子了，我们未尝不能重整旗鼓，一统天下！”张济一向佩服贾诩，也是忍不住称赞起贾诩来。 看了一下周围左右无人，贾诩也是低声向张济说道：“你觉得李傕比董公如何？” 张济也是赶紧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什么人后，这才低声回答道：“李傕比董公差远了！” “董公尚且不能做到的事，凭什么指望李傕能做到！我这也只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苟延残喘罢了！” “那我该怎么办？”听贾诩把话说得这么严重，张济也是向贾诩问计。 “别待在长安了，没有了董太师，没有了王允这个大敌，我怕诸将能够共苦难而不能共富贵。另外就是少做些缺德的事情，给自己积点儿阴德吧！” “对了，我记得是有一个叫做三互法的制度吧？文和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而在贾诩说完之后，张济也是随口问了一句自己刚才一直想问的话。 任命秦谊为并州刺史的这个决定是有问题的，因为大汉王朝有一条叫做三互法的制度，地方长官除了需要回避本籍之外，婚姻之家亦须互相回避对方的原籍，两州人士也不得对相监临。 因为三互法的存在，有一段时间，幽州和冀州的官职因为找不到符合三互法要求的官员，出现大量空缺。秦谊的老师蔡邕，也是向皇帝上书，建议不要拘泥于三互法而灵活安排官职。 李傕这么一个浑人不知道有这么一条法律，但是贾诩这么一个精细人不应该不知道的。 “我也是在给自己积一些阴德罢了！”贾诩也是笑了下。 ——我是狡兔三窟的分界线—— 乃更拜诩尚书，典选举，多所匡济，傕等亲而惮之。——《季汉书·贾诩传》 第三十二章 牵招的选择 “老师，牵招是过来向您告别的！” 冀州安平郡观津县的一处私宅之中，收拾得颇为利落的牵招也是朝着坐在那边的老师乐隐深深得行了一个礼。 因为秦谊的存在，本来在这个时候坟头上的草早已经三尺高的车骑将军何苗长史乐隐，依旧顽强的活着，而且身体非常壮实，看这个架势活到下个世纪也不是什么难事。 “子经这是终于做出决定了吗？是准备到上党还是到平原？” 在何进、何苗先后被杀的那个夜晚，乐隐也是差点儿被干掉，如果不是秦谊出面阻止的话，经过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后，乐隐也是选择归乡隐居，作为他学生的牵招也是护送他返乡，这些年一直陪伴在乐隐身旁。 就在前段时间，牵招也是收到了两封信，一封信是他的刎颈之交，平原相刘备刘玄德邀请他去平原的信，另外一封则是当时的护匈奴中郎将秦谊邀请牵招去上党的信。 拿到这两封信后，牵招也是犹豫了许久，刘备是他的刎颈之交，交情过命的兄弟，秦谊和自己虽然只是普通朋友，但是却曾经救过自己的老师，面对着这两份offer，牵招也是犹豫不已。 甚至像流川枫那样选择一所离家近的学校去上学都有些难度，上党和平原，距离安平郡的距离也是差不多。 “想了许久，我最终还是决定去上党！”最终牵招也是老实回答道。 “是上党，为什么不是平原呢？我以为你会去平原呢？”牵招的话也是让乐隐有些吃惊，也是有些诧异得问道。 “怎么说呢，前几天我听闻长安朝廷册封秦谊为并州刺史，也是最终下定了这个决心！”被老实一问，牵招也是有一些扭捏得说道。 历史上的牵招，虽然和刘耷是刎颈之交，但是却一直没在刘耷手底下混过，但是在曹魏那边混得风生水起，成为五子良将之下的名将，后来牵招的儿子更是参与邓艾灭蜀一战，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总之，牵招和关羽、张飞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至于这不同是牵招本人的原因，还是外界的客观因素，总之牵招最终没能和刘耷走到一起。 在这一次决定自己命运的十字路口上，牵招再一次和刘耷背道而驰。 听了学生的话之后，乐隐却是皱起眉头来：“说实话，自从回乡之后，我仍旧忘不了那一晚上的惊心动魄，到现在我是琢磨个味来了，当时那些屠杀车骑将军府的北军士兵，其实就是秦谊领过去的，要不然他也不能在乱军之中救下我的性命，这家伙可不是个什么善茬！” 虽然被秦谊救了一命，但事后越想越不对劲，所以乐隐并不怎么喜欢杀了他恩主何苗一家的秦谊。 “车骑将军是必死的，不是死在北军手上，也是死在凉州人手上！作为当时掌控禁军的外戚，董卓想要掌权，就必须要除掉车骑将军！在这事上，我其实还得好好谢谢文合，如果不是他，老师可能真得不能幸免。其实我想投靠秦文合，主要还是因为秦文合前途远大！玄德现在只是一个国相，而秦文合已经是州刺史，掌控一州之地，可以施展拳脚的地方更大一些！” “话不是这样说的！乱世之中，后来居上才是正常的事情，远的有陈胜吴广，近的有绿林赤眉，首先跳出来的人未必能够有个好结果。玄德那孩子我也见过，非常有韧性，比秦文合这个笑里藏刀的家伙好太多了！不过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我不干涉自己你的选择！”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让我选择到并州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平原的位置实在太差了！”听了老师的话之后，牵招继续诉说自己投奔秦谊的理由。 “这倒也是，平原国正好处在冀州、兖州和青州的交界处，周围袁本初、公孙伯圭，还有曹孟德、孔文举，彼此的势力犬牙交错，可以说是一个四战之地，难以有施展的地方！” “玄德现在托庇于公孙伯圭之下，又与孔文举交好，所能谋取的只有袁本初和曹孟德两人的地盘，但这两人可是那么容易打的？袁本初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曹孟德兵法高超，一战降服百万黄巾。说实话，以我的能力，也是一筹莫展，这简直是一个必死之局。平原是守不住的，我现在去投玄德，只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没多久便会被人从平原赶出来！” “那秦文合那边了？” “秦文合的条件可比玄德好太多了，虽然北有鲜卑西有匈奴，但他们只不过是些小问题。袁绍或是曹操到了平原，说不准当地大户会夹道欢迎，我曾经看玄德信中所言，原平有一个大户看他不习惯，竟然想要买通刺客刺杀他，这种人一旦有风吹草动，肯定会对付玄德。但是并州人绝对不会欢迎这些异族，只会团结在文合周围对抗这些异族。比起内部不稳的玄德，文合的后方要稳固很多。” 听了牵招的分析，乐隐也是忍不住点头道。而受了老师鼓励的牵招，也是继续说道：“另外就是秦谊整合并州内部的速度和手腕也是很高。文合小豪强出身，竟然能够得到太原世家的鼎力支持，不得不说这实在难得。” “这不奇怪，秦文合虽然出身边鄙，但是却拜在蔡伯喈名下，颇有才名，就说是个天下名士也是有不少人认的；其人又非常善于钻营，四处结交各地豪杰，兼之本人的确也是为人处世有一套，连子经这样的豪杰也愿意与之交往；董卓乱政，他又站出来反对董卓，俨然是一个标志性人物，士人们也不把他当成外人；回到并州后，他也是战匈奴和黑山，安抚百姓，恢复生产。秦谊做的这些事，都是符合太原豪族利益的，现在王允身死，太原豪族不支持他支持谁？”虽然不是很喜欢秦谊，但乐隐对秦谊所作所为还是点了一下赞。 “除此以外，文合的发展也是不容小觑，他现在掌控整个并州，有太行之隔，又有袁本初雄踞河北，可能不好向东发展，但是向南却是一片坦途，只要越过河东白波和河内张杨，他便能够将触角深入中原腹地！大丈夫生于身上，自当建功立业，我感觉文合是能够给我提供一个良好平台的明主！” 听了牵招的话后，乐隐也是无话可说，当下秦谊能给牵招提供的平台的确要比刘备大得多，也不怪乎牵招想要到并州去试试。 牵招的出身也是一般，要不然也不会去和刘备去混游侠，若是换一个势力投效，可能要满满敖资历和功劳，但是面对着秦谊他却有直接进入高层的机会，的确算是一个好选择。 想到这里，乐隐也是满怀深情得对牵招说道：“子经，一路上要多多小心，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赶紧离开，莫要送了性命！” 而牵招也是再次拜了一下乐隐，笑着安慰道：“老师放心，我比玄德跑得还要快的！” ——我是飞将军刘耷的分界线—— “并州刺史秦谊与招有旧，招乃西奔太原从之。”——《季汉书·牵招传》 第三十三章 火上烤 “主公这两日似乎一直情绪不高，他究竟在想什么，前几日还召集在外的陈黄赵等将军回来议事，怎么这几日连我们也不肯见了呢？” 上党郡壶关县，并州刺史秦谊所在的治所，并州军前军师荀攸也是向后军师徐庶询问道。 秦谊的长安之行可以说是收获颇丰，直接把荀攸和法正收入到麾下，这么两个三国顶级智者可得好好供着。来到并州之后秦谊直接把原先的军事之职一分为三，任命荀攸为前军师，徐庶为中军师，至于后军师则暂时没有任命，这是留给法正的。 但此时的法正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还不足以和久经沉浮的老油子荀攸，以及颍川知名黑老大徐庶相比，目前跟着他们两个人熟悉业务中。 在发现并州的潜力之后，荀攸也是想着和秦谊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规划，只是秦谊却是突然间萎了，躲着不肯见人，也是让荀攸找到和秦谊相识更久的中军师徐庶。 对于加入到秦谊团队里面的荀攸，徐庶也是保持了足够的尊敬，毕竟荀家乃是颍川名门，荀攸的户口本便足以让徐庶这个单家子高看一眼，更不用说荀攸还是这个时代的顶级智者。 很快徐庶和荀攸也是混得非常熟，更是成了好朋友。没办法，秦谊手下一大票的并州人，他们两个，再加上陈群陈长文这三个颍川人久居中枢，自然开始抱团。 “大概是因为曹孟德写的那封信吧！我之前曾经和主公多次交流，他认可曹孟德是平定乱世的豪杰，甚至还想着投靠曹孟德。只是从现在的情况看，主公的发展未必不如曹孟德。如果能够自己做主，还需要看别人的眼色吗？”徐庶虽然也没和秦谊碰头，但因为和秦谊详谈过更多，也是隐约猜出来真相。 此时新鲜出炉的并州刺史秦谊，却是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他总算体会到被架在火上烤是什么意思了。 本来在并州稳稳得闷声发大财的他，因为长安朝廷的一纸诏书，也是暴露在天下人的目光前。 汉帝国的刺史，本来是不怎么值钱的，这点儿从俸禄上便能够看出来，刺史是六百石的俸禄，和大县县长一样，但太守却是两千石的俸禄。 刺史制度的精髓，在于行政体系和监察体系的互相独立。这种精髓也体现在官员的任命上，刺史普遍比较年轻，官职小，任期短，在地方上没有太多的根基，就是检查地方郡守的。 像是董卓董先生还是大汉忠良时，便是广武县令——并州刺史——河东太守一路升上去的。要是按照几年前的情况，秦谊从上党太守干成并州刺史，那是降职。 不过由于刺史直接同皇帝接触，又能决定地方官员的进退走留，甚至是生死存亡，对应的，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 随着天下大乱，尤其是汉室宗亲刘焉正式向朝廷提议，任用宗室重臣为州牧，史称“废史立牧”。至此刺史地方官化进程完美收官，也是逐渐和州牧混用，开始凌驾于地方郡守之上。 虽然作为坚定的反董主义战士，没人会怀疑秦谊和李傕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py交易，但是成为并州刺史的秦谊，实在太年轻了，二十岁出头的他显得格外刺眼，一下子吸引来不少人的目光，其中便有秦谊的老朋友曹操。 说起来也真是世事无常，秦谊本来一直都想着去投奔曹老板，混一个曹魏开国功臣的，不过为了避免在兖州遇险，秦谊也是借口安置家眷，离开了处在荥阳惨败之后正处在人生低谷期的曹操。 但是混着混着，秦谊居然在并州混得风生水起，手下也是聚集起了一大批的人才，这么一批强大的人才，即便是强如曹老板也是能掰一下手腕的。 秦谊当主公当的也挺滋润的，自己挥斥方遒说了算，总比要给其他人打工要舒服很多。至于将来如何，秦谊有时候可以得不让自己去想。但是现在，曹老板的一封信，却是让秦谊不得不正视这一个问题。 现在刚刚站稳东郡的曹老板，也是写信给秦谊讨论合作的事情，毕竟秦谊的上党和曹老板的东郡之间只隔着一个魏郡。 虽然之前口口声声说是要投奔曹老板，但是秦谊在上党立足之后，却是迟迟不肯前往东郡，估计曹老板也是知道秦谊有了小心思，所以这次的信中压根就没有提秦谊之前说是要投靠自己的事情，只谈合作。 曹老板在这段时间大发神威，打退了匈奴、黑山、陶谦的联军，但是外部环境依旧非常糟糕，北进中原的袁术依旧虎视眈眈，再就是青州的百万黄巾也是有向着兖州进发的趋势。 哪怕是曹老板一直和袁绍都有着背靠背的军事盟约，依旧让他感到非常不安全，本着多一个朋友多一条出路的想法，曹老板给与他关系不错的秦谊写了这么一封信，谈一下结盟的事情。 只是接到这封信后秦谊却是感觉不好了，因为他意识到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加入到曹老板麾下的机会。 这个时候带资入股，直接带着一州之地投入到曹老板麾下，一下子便能够成为曹魏集团的大股东。但是秦谊的股本太雄厚了，曹魏集团小股东还算不错，但诸如荀彧、张邈之类的大股东，下场都不太好。 秦谊如果真得投入到曹操麾下，很有可能受到一定程度的猜疑和提防。更重要的是秦谊现在也是尝到了权力的滋味，有些舍不得将到手的一州之地送出去。 投入到曹老板麾下，有这么一个心眼时大时小的领导，稍微不留神就可能触了他的禁忌而不得好死，这领导还非常好色，很可能随时会送自己一顶帽子。 更重要的是很多事情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进行，作为一个穿越者，秦谊对未来的把握比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要强。 现在秦谊统治下的并州，打破了匈奴王庭的南迁，并将之逐出长城，再加上各种恢复生产的措施，肯定比历史上的并州要好很多就是想着做一番事业，为国为民这个角度，秦谊也不想拱手让出自己的基业。 但是自己创业，就能取得好的结果吗？曹老板可是当世第一人的超世之杰，还有四世三公的袁绍，以及百折不挠的刘耷。 秦谊能从他们中间杀出重围建立一番事业吗？秦谊有些不自信，哪怕他拥有穿越者的眼光和学识。 “主公这是还没有下定争夺天下的决心啊！这一步迈出去就没有回头路，恐怕想要做一个富家翁也不得！不过这个时候犹疑，总比日后到了关键时刻犹疑要好！”听了徐庶的话之后，荀攸也是点了一下头。 “现在正是非常时期，还是尽早让主公下定决心吧！” 徐庶在秦谊手下过得很舒心，哪怕是来了一个荀攸要居于他上面，也没有让他太多的不悦。现在秦谊有着要犯投降主义的错误，所以徐庶也是想着让秦谊早做决断。 “作为臣子，私下串联其实很不妥，不过这事我们拉上孝直，向主公进言吧！” ——我是首鼠两端的分界线—— 初秦谊欲投操，又恐其不容于己，终未成行。——《季汉书·曹操传》 第三十四章 逼宫 “老黄，你要回南阳？” 秦谊始终没能下定决心，投靠曹操不甘心，争霸天下又没自信，只是就在他在那里摇摆之际，黄忠却是找上门来。 作为最早投靠秦谊的手下之一，在正式场合时秦谊称呼黄忠的表字“汉升”，私下里却是叫他老黄，同样享受这个待遇的只剩下“到哥”陈到和“韦哥”典韦。 “是啊！自从追随君侯到现在离开南阳也已经两年多的时间，前段时间家中老妻给我写了一封信，我也是有些想念他们，所以想要回去看看！” 血吸虫病患者黄叙这两年恢复得还可以，已经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自理，只不过因为常年患病造成身体瘦弱，没法像他父亲一样纵横沙场， “这是人之常情，干脆把嫂子和阿叙接过来吧，咱们并州的医生水平这两年也是突飞猛进，说不准能够给阿叙更好的照顾！” 这两年在秦谊得不停鞭策下，李非这个蒙古大夫的医术也是进步神速。也不枉他解剖了那么多具尸体，前段时间竟然做成了一次切割阑尾的手术，还没有引发感染。李非所代表的并州医生的水平，在外科手术方面已经来到这个时代的前列。 “多谢文合好意，这次我不准回来了！”只是黄忠却是告诉了秦谊一个让他非常吃惊的答复。 “为什么！？”本来因为心事一副心不在焉模样的秦谊，闻听此言也是一下子从席上站了起来，惊讶得向黄忠问道。 这两年黄忠和陈到也是秦谊最为倚重的手下，西河之战也可以说是黄忠临阵指挥的，一战斩俘两万匈奴，将来到了史书上也可以写下浓墨重笔。现在黄忠居然想要辞职回家，也是让秦谊有些吃惊。 “黄忠之前因为幼子染病，在家中蜗居了十几年，现在儿子终于治愈，也是想着能够建立一番功业。也是多亏君侯给我机会，西河一战，也是得以指挥数万大军，一战扬名。不过我感觉君侯有些胸无大志，似乎无意进取，估计当时的西河一战也就是我的人生巅峰，接下来我应该没什么用武之地。现在也是一把年纪，四十多岁的人了，也该想想养老的问题！” 要是在后世，四十岁正是当打之年，但这个年代四十岁的一大票做爷爷的，黄忠自称老夫都没啥问题。 “老黄你先别着急，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听了黄忠的话之后，秦谊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黄忠，哪怕被黄忠激了一下，他还是没能下定最后的决心。 “我静候君侯的答复！”黄忠能做的事情也是做了，毕竟秦谊是他的恩人，有些事情他也不能做的更加过分。 在将黄忠送走之后，秦谊却是依旧没能下定决心。也就秦谊犹豫是否弄一个骰子赌一把听天由命时，他的书房门却是一下子推开，秦谊的老婆杜婵推门走了进来。 就在秦谊在长安时，杜婵给秦谊添了一个儿子，由秦谊的爷爷秦仁命名为秦朗。尽管秦谊对“秦朗”这个名字不太喜欢，但没办法，也只能叫着。也是因为生了儿子的缘故，杜婵那对要不起的a已经膨胀到了d，更加风韵动人。 而对目前的生活，杜婵也是很是满意，毕竟秦谊才二十岁就成了两千石的高官，他们整个雁门已经许久没有出过这么大的官了，也是给她赚足了面子和里子。 就在前段时间，秦谊更是更进一步，成了并州刺史。虽然杜婵弄不明白为啥秦谊从两千石的上党太守，成了六百石的并州刺史，会是高升，但这并不妨碍她为自己的老公高兴，憧憬着老公能不能最后成为三公这种人臣中的巅峰。 唯一让杜婵有些不爽的就是老公纳妾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一些，上一次回家带回来了刘灵和尹琪两个小妾，这次竟然又带回来了一个蔡琰。 秦谊的这三个小妾，也都是清一色的大美女。刘灵是宗室身份，尹琪上一任老公是大将军何进的儿子，蔡琰的父亲蔡邕则是天下的文章宗师，全都背景深厚，比较起来，她一个乡下小土豪的女儿实在不够看的。也就是给秦谊生了一个嫡子，这才让她的腰杆硬了起来。 只是现在，杜婵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更深的期待。就在昨天，秦谊所信任的前军师荀攸，中军师徐庶联袂找到她，请她出面坚定秦谊起事的决心。 对于起事一事代表着什么，杜婵并没有什么深刻的认识，只不过荀攸向她暗示，如果秦谊能够起事并成功，有着更进一步的可能，甚至取皇帝之位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而听到这个可能之后，杜婵的心也是一下子变得火热，在她眼中老公自然是最棒的，二十岁便已经做到了很多人穷尽一生都达不到的地位，但是她并不满足。 当日在雒阳时，那个叫做朱建平的相士给她的批语，杜婵一直都记得，那个相士说自己的后代是要做王侯的，区区一个刺史夫人如何能够让杜婵满足。 “良人近日似乎无精打采的，有什么心事吗？”刚一进门，杜婵便向秦谊问道。 “没什么！”如果来的是蔡琰，秦谊可能会和她说说自己的烦恼，但是面对着杜婵这个除了长得漂亮一无是处的正妻，秦谊却是懒得和她多说。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有个叫做曹孟德的人写信给你，你在犹豫着是否投靠他。他曹孟德是个什么东西，连个东郡太守都没有坐稳，我家良人已经是堂堂并州刺史了，他何德何能让良人前去投靠？”而见到秦谊不愿意说真话，杜婵也是直接开门见山道。 “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一下子秦谊便觉得不对，这事杜婵应该不知道的。 “前军师荀君和中军师徐君联袂找到的我，说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让良人早做决断！” 一听是荀攸和徐庶找的杜婵，秦谊一时间语塞，本来他是准备和他俩商量一下接下来的策略，但这段时间因为曹操的信，没下定决心的秦谊也是一直在躲着他们两个。 “你还是一个男人吗？好男儿志在四方，现在正是天下大乱，正是良人您这样的俊杰大展身手的时候，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够做出一番事业的……” “你懂个屁，我现在如果不迈出这一步，还可以做一个富家翁，可是迈出这一步，前方就是荆棘丛生的绝路，到时候弄不好就是一个身死族灭的结果！” “身死族灭怎么了？富贵从来都是险中求的！你还记得当日在雒阳时遇到的那个相士，他说我的后代是要做王侯的，我如何肯做一个富家翁。你难道忘了吗？就在遇见那个相士的当天，我们一家人被何维那个王八蛋差点儿给逼死？为了自保我把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你忘了我可没有忘！我再也不想经历这样的事情！你做了一个富家翁，难不成就能杜绝何维那样的权贵子弟来找茬吗？” 被杜婵痛骂了一顿，秦谊脸上也是青筋凸起，这又让他记忆起了在雒阳时的那极不愉快的一幕，被何维和他的狗腿子给逼到了绝路，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虽然最终何维没能做什么，而且何维也被秦谊给撕了一户口本，但当时的那种屈辱感也是一下子袭上秦谊全身。 投入人妻曹麾下，固然会能保住一世富贵，可是命运却是不在自己手中，万一曹操被朱昆（后梁朱温曾用名）附身，自己还不得窝囊死。 “我要是一个男人，绝对不会去想着做什么富家翁！如果你不能成事，身死族灭，我绝对死在你前面，绝对不会去受那些屈辱！你要是觉得黄泉路上寂寞，我把你的所有妻妾都给杀了陪你上路！”说完之后，杜婵把秦谊挂在房中的宝剑抽了下来，横在自己面前表态道。 看着眼前这一幕，秦谊又想起了被何维逼迫时杜婵握着自己的剑准备自杀的那一幕，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就是能够享受富贵又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秦谊也是终于硬气了一把，一脚踢在席子前面的桌子上，将它踹出老远，咆哮道：“老子干了！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 ——我是终于下定决心的分界线—— 初天下大乱，谊意欲匡扶汉室，又恐祸及宗族，乃自踌躇。杜夫人闻之，引谊剑胁之，曰：“大丈夫临大事，岂可如妇女瞻前顾后！”谊愤然而举兵。——《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十五章 坐山观虎斗 “诸君，我意志在天下，前诸君助我！” 秦谊在上党的官署之中，也是把集团的一些核心高层给召集起来，面对着这些人，秦谊也是重重得行了一个礼，向他们表示道自己的志向。 昨天被杜婵一激，秦谊也是最终决心开始投入到争夺天下的战斗中。 三国时期还没有像刘裕那样坏了规矩，还是能够善待亡国之主的，刘禅和孙皓也都过得还算可以，至少明面上还能做个公爵。再说秦谊这么一个经历过穿越这种不科学事件的人，还害怕啥死亡啊，说不准一死又不知道穿越到什么时代去了。 现在秦谊只想着好好做好自己，看看能不能给这个时代带来什么不一样的改变，能不能拯救万民于水火之间。 随着秦谊这一拜，团队中的一些诸如荀攸、徐庶、法正、陈群、陈到、黄忠之类的核心成员，也是纷纷站起来向秦谊回礼，表示愿意为秦谊效力。 “谢谢大家！因为我个人的缘故，耽误了很多时间，这次我召集大家过来，主要还是商量我们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随着秦谊做完简单的开场白之后，众人也是把目光都放在荀攸身上，作为前军师的他自然这个时候是他说话。 荀攸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但这个时候也只能站出来：“我之前和元直交流了一下，知晓了他原先全取并州的想法，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立足于并州做根本。现在并州五郡之地基本上已经在君侯掌控之中，民心可用。只不过这并州的实力还是太弱，我看了一下最新的户籍统计，把太原豪族们放出来的人口加上，也不过九十万人。这么点儿人口想要争霸天下还是单薄了些，不过好在整个并州表里山河，有太行和黄河为屏障，敌人想要打进来比较麻烦，我们的后方比较稳固，这个弥补了我们实力不足的缺点。” 荀攸首先便简单说了一下并州军方面的情况，并州底子实在太薄了，现在秦谊从黑山和关中吸纳了数十万的移民，目前人口也不到南阳这种大郡的一半人口。但好在并州已经最先稳定下来，秦谊的确有着争夺天下的资本，荀攸这话也是给大家鼓劲。 “按照元直最先的规划，下一步是要努力进入关中，只要能够拿下关中地区，便是重现秦灭六国和高皇帝一统天下的故事。这对我们也是极其有利的，首先便是李郭乱政，名不正言不顺，我们去讨伐李郭，有着大意上的名分，其次便是我们距离关中是最近的，直接从上郡出兵便可攻击关中，但是我不认为这个时候出兵关中是个好的选择。李郭现在刚刚掌握朝政，正是他们内部比较团结的，士气正高的时候。李郭之乱，一下子拉出了十几万的军队，而我们并州军极限动员也就能动员出三万人，这个时候去关中，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我曾经关注我凉州军内部的情况，他们凉州军只有一个领袖，那就是董卓，现在李傕虽然带领整个集团，但是威望与能力都不能与董卓相比，也只是因为王司徒逼迫太甚他们才团结起来，在外在的威胁消失后，他们内部必然争权夺利，先耐心等待，等他们自己打起来削弱一波后我们再进行关中攻略！” 荀攸曾经策划行刺董卓，所以对董卓死后的凉州集团有着很深的了解，说得与会众人也是频频点头。 “不只是凉州内部，还有长安的朝廷大臣，恐怕也容忍不了李郭等人长期秉政，之前董贼在位时有王司徒，李郭必然会催生新的反对者，但是因为有董卓前车之鉴，想要通过暗杀手段来对付李郭恐怕不容易，但肯定会削弱李郭的力量！这段时间里我们也不能干等着，北面的鲜卑和南面的匈奴，我们打了也捞不着太多的油水，东面的袁本初也是不要招惹的好，我建议主公全力南下，夺下河内和河东。有着两个大郡在手，并州的实力能够翻上一倍有余，同时具有完整的黄河防线，可进一步经营河南。河南一直是帝国的精华地带，之前养了多达百万人口，虽然被董贼祸害的厉害，但这片地正是无主之地，如果如果能够夺取这片土地，仿照上郡西河行屯田之事，必然能够为主公大业提供有力支持。” “具体又该如何去做？”一听到要打仗，黄忠也是跃跃欲试得问道。 “我建议主公先打河内，河东则是缓缓图之！首先是主公曾经在河内做过郡从事，对河内士族多有恩德，像是温县司马家便曾经受过主公的恩惠，河内名士杨俊也是与主公交好，伯槐（常林）更是主公手下肱骨。我们攻打河内，可以充分利用这层关系对河内的豪族进行劝诱。另外就是张杨是主公同乡，手下也是有着不少雁门人，这些雁门人和主公也是能够说上话的，吞并起来压力比较小。而河东郡则要缓图，河东白波也是十万之众，兼之白波军首领都是河东豪强，他们本土作战，可以说是保家，任何人想要在河东打白波都非常吃亏，即便是强如董卓也是在白波手下吃过亏……” “我们是不是可以把白波贼给引到关中，让他们和凉州军斗个两败俱伤？”听荀攸说到这里，法正也是忍不住插嘴道。 虽然年纪轻，但是蜀汉的辅翼果然不简单，马上便想到了一个尽可能多的消耗敌人的办法。 历史上的白波军也是离开河东前往关中勤王，失去主场之利的他们也是被凉州军给好好教训了一顿，最终也是散作鸟兽。而以李郭为首的凉州军虽然胜多败少，但同样损失惨重，最终也是走向败亡。 “此计甚好，可是该如何达到呢？”秦谊有着后世的历史知识，倒是也想到了让白波军和凉州人同归于尽的主意，只是一时间没想到如何操作。 “这个简单，我的好友钟元常，一直身居黄门侍郎一职。我这就修书一封，让他向长安天子建议发出召集白波军勤王的诏书。李郭在长安所作所为，想来天子也是极为不满，一定愿意逃脱李郭的樊笼，肯定会愿意给李郭添点儿麻烦。而白波军的上层都是河东豪强，有这么一次向朝廷洗白的机会，一定会踊跃参加。另外我建议主公也亲自向元常写一封信，元常对主公也是钦慕异常，三年前在雒阳金市一面，一直对主公的字可是念念不忘啊！” 钟元常就是钟繇，汉末鼎鼎大名的书法家，虽然他只与秦谊见过一面，但是秦谊拿出的宋体字，还是让这个字痴非常喜欢，引以为同道之人，对秦谊的好感度还是很高的。 说起来钟繇这三年的时间一直都是原地踏步，一直做天子近臣的黄门侍郎，荀攸想要把这话传到刘协耳中还是很容易的。刘协也不是一个安生的主，肯定会想尽办法来脱身，真能做出勾引白波军的“御谋反”。 ——我是祸水西引的分界线—— 攸与钟繇善，繇言：“我每有所行，反复思惟，自谓无以易；以咨公达，辄复过人意。”——《季汉书·荀攸传》 第三十六章 大敌 “我明白公达的意思，我马上便会写一封信给张稚叔。如果能够说服张稚叔投降是最好的，我也不想多伤人命！即便是张稚叔不肯投降，也是尽可能得和平解决河内问题比较好，我实在不想死太多的人！” 听到荀攸关于攻略河东、河内二郡的的策略之后，秦谊也是赶紧表态道。 “争雄天下，手段主要是发展壮大自己，削弱弱小敌人，只是不知道诸公眼中，我们并州军的大敌都是谁？”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荀攸没有多说什么，隐约只是觉得秦谊对张杨似乎早有什么想法，他这个主公也是号称“一州之智”的人物，再加上和张杨还是同乡，说不准有什么后手，于是转而说起其他话题来。 “曹孟德，刘玄德和袁本初！”被荀攸这么一问，秦谊想也没有想得回答道。 好歹刘耷现在也是混出了点儿名声，在座的至少陈群和法正还是知道他的名字，至于孙十万，这个时候他就是个十岁的小屁孩，提起他的名字来估计没人知道。 只是秦谊说完这个话之后，却是满座皆惊。这个时候天下至强的诸侯无外乎袁绍和袁术兄弟，至于曹操还只是袁绍的小弟，日后要是没有袁绍在他危机关头撑了一把，曹操未必能够撑过兖州剧变。而孙坚还有他儿子孙策，则是袁术的手下，刘耷则是袁绍对头公孙瓒的手下。 除了二袁之外最强的诸侯是公孙瓒，这么一个只懂打仗而不懂政治的人，不看好他倒是正常。 结果在秦谊眼中，威胁最大的竟然是两个并不显眼的诸侯曹操和刘备，袁绍这个大热门的诸侯竟然排在他们后面，至于袁术则根本没被秦谊放在眼中。 即便是荀攸这样的顶级智者，一时间也是接不住秦谊的话了。即便是历史上的荀攸，这个时候也不了解曹老板的能力，要不然他就去投奔曹老板，而不是被李傕征辟到长安做了一段时间的官，直到四年后才因为荀彧的信投奔到曹操麾下。 “公达你莫要不信，文若他将荀氏举族迁到冀州，但是却不肯投到冀州牧袁本初麾下，而是南下投奔曹操，至少在文若眼中，曹孟德和袁本初孰强孰弱，已经有了一个很清楚的答案！” 看着荀攸一脸的不可思议，秦谊也是把他的小叔叔狗货抬了出来。这下子荀攸果然马上释然了。说起看人来，荀攸就信服自己这个小叔叔，既然他觉得曹操比袁绍强，那曹操一定比袁绍强。 “至于这刘玄德，徐庶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能够让文合把他放在袁本初前面！”现在的荀攸不了解曹操的厉害，同样徐庶也不了解刘耷的厉害，看着荀攸突然间就不说话，已经认可了秦谊的话，他也是好奇另外一个能够被秦谊放在袁绍前面的刘备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长文和孝直，你们应该对刘玄德有所了解吧？说说看！”被徐庶这么一问，秦谊却是转头问向陈群和法正。 “我没见过刘玄德，但是他做平原令时家父在做平原相，也是在信中给我说了一些刘玄德的事情。平原县有个豪强刘平，不服从刘玄德的治理，唆使刺客前去暗杀。刘玄德毫不知情，还对刺客十分礼遇，刺客深受感动，不忍心杀害刘玄德，便坦露实情离去，其得人心多类似此事。总之，家父说他宽仁有度，能得人死力，是个干大事的人！” 陈群的父亲陈纪，是刘耷上一任的平原相，也是和他有所交集，这也是历史上陈群曾经在刘耷手下干过一段时间的原因，现在陈群也是把他从父亲那里听来的话说了一遍。 “我是和玄德公接触并交往过的，怎么说呢，刚认识的时候便有一种相熟的感觉，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形容。后来偶尔又读了一遍《史记》，这才发现为什么觉得他熟悉，因为他的为人处世非常像高皇帝！”因为雒阳的那段交往，法正依旧对刘备非常尊重，开口便称呼他为玄德公。 听了陈群和法正的话，在座诸人也是惊讶得合不拢嘴，尤其是法正的评语，竟然把刘备和汉高祖刘邦相提并论，这可是一个莫大的荣耀，毕竟从一个基层小公务员打下汉朝四百年基业的刘邦，那可是一个近似bug般的人物。 法正虽然年轻，但是在秦谊幕府之中依然崭露头角，即便是荀攸和徐庶也不敢小看他，他把刘备比作刘邦，那就说明刘备在某一个方面上的确是个不俗的人物。 “平原国地处冀州、青州和兖州交界，那里简直是一个无解的困局，我倒要看看这个刘玄德究竟能够玩出什么花来！”当听了法正的高评语后，徐庶也不敢多说什么，不过转而好奇起刘备如何在平原开局。 “刘玄德在平原是没啥作为的，但是此人很得人心，周围有一大批忠心耿耿得手下，平原发展不起来，可以换个地方继续干，就像是野草一样，烧不尽斩不决，只要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他就能再度长出来！不过此人能力和见识比曹孟德都低半筹，如果遇不到一个能够补全短板的人，应该很难有大的作为！” 表扬了一下刘耷后，秦谊却是忍不住在心里面又生出了对刘耷的一丝鄙夷，历史上要是没有诸葛村夫的话，刘耷估计就流浪到交州去继续从事反曹这个很没前途的事业了，如果能够把刘耷和诸葛村夫隔绝开的话，刘耷的破坏力其实非常有限。 “我觉得主公还是有些小瞧了袁家！照主公所说，曹孟德和刘玄德在能力和人格方面可能远超过袁本初，但袁本初其实并不是自己，而是代表的整个四世三公的袁家，袁家积累下的百年声望，给袁本初的加持是无与伦比的。也就是靠着这些，现在袁本初现在能雄踞冀州，兵强马壮，根本不是我们并州所能比拟的！我这段时间负责太原政事，隔着太行山都能感受到冀州的强大，不论是人口、经济还是军事力量，都是能够碾压我们的存在。袁本初实力上的强大，完全能够弥补住个人能力方面的差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策略都没有任何意义！” 看着秦谊有些小瞧袁绍，陈群也是忍不住给袁绍辩解道。某种意义上来说，陈群才是和袁绍一个阶级的人物，弄不好将来秦谊混得不好，没能刚住袁绍，兵临城下之际陈群就是跳得最欢的带路党，毕竟袁绍才是代表他们世家最广大利益的人物。 不过秦谊倒是没有因为陈群的话生气，因为历史上的袁绍，败给曹操其实是一个小概率时间，还是逆历史潮流的小概率事件。 即便是官渡惨败之后，袁绍病死导致袁家四分五裂，几个兄弟互相拆台，曹老板还是花了五年的时间才把袁家给消灭掉。甚至曹老板本来是想直接推掉袁家的，因为推不掉才只能隔岸观火看着袁家自己搞内讧。 秦谊也是对陈群这个投降派不以为意，向众人求教道：“所以这才召集诸位过来，商讨如何对付袁本初！” ——我是曹操行我也行的分界线—— “今天下英雄，所忌唯曹孟德与刘玄德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十七章 扯后腿 “袁本初四世三公，在冀州颇得人望，现在虽然和公孙伯圭处在拉锯状态，但是我听闻公孙伯圭与刘伯安矛盾日益激化。如果不能妥善处理与刘伯安的矛盾，公孙伯圭内部肯定要出问题，到时候幽州军可能自乱阵脚，公孙伯圭肯定是要失败的。一旦公孙伯圭兵败，袁本初便能够兼有幽冀二州，成为天下最强大的诸侯。主公如果想要有所作为，必须要出手压制袁本初，绝对不能让他轻易统一幽冀，到时候我们并州根本就不是幽冀二州的对手，直接以势压人便能够把我们活活压死！” 统一河北的袁绍，自然是非常恐怖的，曹操能够在历史上战胜袁绍，除了本身能力超群，气运爆炸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随着荀攸做出压制袁绍统一的决策后，其他有志于一统天下的同僚也是连连点头。 “不过我们也不能明着和袁本初对着干，去年界桥之战后，公孙瓒的攻势已经被制止，现在袁军逐步占到上风，袁本初已经有余力在和公孙瓒开战的同时开辟第二条战线，我们并州本来底子就薄，还要南下河内河南，西进关中，实在不宜与袁本初发生明面上的冲突。”虽然认可荀攸给袁绍扯后腿的提议，但是徐庶不赞同和袁绍明枪明刀得干。 “这个倒是无妨，现在袁本初的大敌是公孙伯圭和黑山军，我们暗地里支持他们就行！我这段时间里也是在一线部队里面调研过，发现我军之所以能够在西河大胜匈奴，因为配备了马鞍和马镫的结果，并且由此衍生出来一系列的新战术。公孙伯圭的军队中有大量骑兵，如果能够配合马鞍和马镫，再加上新战术的存在，能够大幅度提升骑兵的战斗力，给袁本初造成更大的麻烦！” 历史上的荀攸本来就更加偏向战术层面，曹老板战略层面的规划都是他小叔狗货负责的。来到并州之后，荀攸敏锐得发现并州军正在进行的军事革新，也是想要把这个推广到公孙瓒军中。 听到荀攸的这个主意后，秦谊也是非常喜欢，最大限度得发挥幽州军的骑兵力量来给袁绍扯后腿，让公孙瓒在自爆前给袁绍添麻烦，也是马上点名道：“子龙！” “在！”赵云来到秦谊手下后，一直也没什么机会建立功劳，但是却一直被秦谊引为心腹，这次的高层会议也是把他叫过来参加，也是让他颇为感动。 “我听说你们常山国举国支持公孙瓒，子龙你本身便是常山郡兵，这样子你负责担任特使到公孙伯圭军中，对外可以用常山郡兵的身份做掩护，对内便协助公孙瓒进行军事改革，帮助他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我想公孙伯圭肯定能够不会拒绝这种技术援助的！” 虽然秦谊很想留着赵云在军中任职，但是一时间却是找不出更合适派到公孙瓒军中的特使。这特使首先得有能力，赵云来到并州军中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一直埋首军中，对新式骑兵的研究颇有心得。 另外这个特使还需要有保密性的要求，作为常山人的赵云，在秦谊军中还不曾显山露水，又有常山郡兵这个身份做掩护，不会引起袁绍方面的警觉，毕竟秦谊手下可堪一用的军事人才中，陈到和黄忠都已经有一定名声了。 “明白！”赵云也是马上回答道，然后就像历史上一样，他还是需要到公孙瓒军中去走一趟的。 “对了，子龙，你在公孙伯圭军中也是要多多走动一些。如果我们预料不错，公孙伯圭是打不过袁本初的，将来很有可能兵败身死。你可以多多拉拢一些公孙伯圭的属下，一旦公孙伯圭败亡，他们可以投靠到我们军中！”法正也是趁机插了一句话、 “明白，我会尽力去结好的！” 赵云这句话回答的有些勉强，秦谊也是瞬间觉醒，历史上的赵云一直都是以孤身形象存在，把俘虏到的同乡夏侯兰举荐给刘备后从来不用夏侯兰来往，打下成都后也是不建议刘耷把成都田宅私分，让他在公孙瓒军中搞关系似乎有些勉强他。 “算了，子龙你就做好军事指导一件事就行了，最多和公孙瓒军中的田豫田国让搞好关系就行了！” 秦谊也不难为赵云，只点出公孙瓒手下将来最有前途的田豫来，田豫和刘耷也曾经眉来眼去过，想来应该能和赵云谈得来。在公孙瓒败亡后，田豫也是劝说干挺公孙瓒的主力鲜于辅投靠了曹操，和田豫搞好关系绝对有必要。 “援助黑山军则是要麻烦一些，毕竟黑山军组织有些松散，难免人多嘴杂，把我们的消息透露出去，更不用说我们还想要攻击黑山军掠夺人口。我建议，直接用我们的小股精锐部队，装作黑山军，直接去骚扰袁军的地盘。这样一方面可以越过张燕，使骚扰的效率更加高，还可以加深黑山军和袁本初之间的矛盾，以此达到削弱他们双方的效果。” 荀攸还是非常骚的，竟然想出假扮黑山军来骚扰袁绍的想法，这个也是很有可行性，毕竟黑山军是一个松散的军事联盟，很多人都不听张燕张老大的命令，想要追查也是无从下手。 “不过这个样子却是要深入冀州腹地，非精锐部队不可，而且和黑山军的关系也得好好理一下！必须慎之又慎！”说起骚扰袁绍来，徐庶也是提醒道。 骚扰袁绍的军事行动，是要跨过太行山来做，那边是袁绍的地盘，还有着大量立场各异的黑山贼，可以说是无后方作战，一个不慎便有可能全军覆没。 “叔至！这件事交给你来做吧！虽然有些大材小用，但是现在拖袁绍后腿是我们的重中之重！” 想了一下秦谊也是只能把这件事交给陈到来做，现在秦谊手下的将才还是太少，也只能把这事交给陈到这个历史上带着刘耷精锐亲卫的宿将来干。 “明白！我希望主公能够把眭固眭白兔叫过来协助我！”而陈到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得答应下来，不过顺道又向秦谊提了一个要求。 “没问题！我也正想借助这位黑山大豪的影响力来做些事情的！另外元直，你也多和黑山那边走动一下，黑山军也不是袁绍的对手，能拉一部分就拉一部分，总归要把我们的朋友弄得多多的，将来这些黑山贼寇说不准会为我们立大功！” 对眭固这么一个历史上也没做出什么大事的黑山降将，秦谊压根没有想着大用，甚至还有一丝的不信任。眭固投降秦谊后，秦谊给他表了一个杂号将军，然后安排在西河、上郡负责屯田事宜，也是和当时代行护匈奴中郎将一职的陈到多有接触。 不过这段时间眭固在西河和上郡干得还不错，把黑山移民中的刺头处理得服服帖帖，有力保证了屯田的发展，也是让秦谊对他感官有了不少改变。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眭固这么一个在黑山军中颇有名声的人物，扰乱袁绍这边正是他大展身手的战场。很多陈到解决不了的事情，眭固却是能够做到的。再考虑到历史上眭固给张杨报仇的加分项，秦谊也是最终决定启用他。 “明白！” 而那边徐庶也是马上接受下秦谊的这个安排，黑山军这些家伙，说白了就是一些亡命徒，那里就是所谓的江湖，江湖的生存规则和庙堂上面完全是两个规则，秦谊这帮子手下中，也就徐庶这么一个混过游侠的大侠，最了解这里面的事情。 ——我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的分界线—— “初平三年末，以常山人故，使於公孙瓒。”——《季汉书·赵云传》 第三十八章 用间 “公达您找我还有事吗？” 上午的会议开完之后，大家聚在一起吃工作餐，而在吃饭的间隙里荀攸却是单独找了一个和秦谊独处的机会。知道荀攸可能有什么私事要和自己商讨，秦谊也是赶紧问道。 “不知道主公考虑过对曹刘袁势力用间的想法？”荀攸也是开门见山得向秦谊说起自己的想法来。 中国古代很早便有使用间谍，在《孙子兵法》十三篇中专门有一篇用来讲述使用间谍的《用间篇》，并把间谍分成了因间、内间、反间、死间和生间五种。 蒋干盗书虽然只是小说之言，但在三国历史上也是存在着多起间谍事件。像是曹魏在曹睿做皇帝时曾经向东吴派出了一名叫做隐蕃的间谍，在东吴做到廷尉监一职，也是和东吴左将军朱据、廷尉郝普搞的关系很好。 最终孙吴派中郎将孙布诈降诱骗曹魏的将领王凌时，隐蕃为了向王凌示警而在东吴仓促发动了一场叛乱。王凌知道这件事立刻警觉收兵，隐蕃则因为失败而被抓捕下狱，在狱中遭受拷打，始终没有说出自己的同谋者。 “没有，但是公达这个想法不错，马上可以着手！”被荀攸这么一说，秦谊也是眼睛一亮，别的不说，袁绍手下可是一大票的二五仔，其中名将张合更是被人起了一个“张反水”的外号。 在《三国志·张合传》中记载的是因为袁绍不听张合的忠言，在大败之后张合才选择投降的曹操，但是在其他传记中却是另外一个描述——因为张合的反水，最终造成袁绍军在官渡的总崩溃。 有些人便猜测，《三国志·张合传》对张合反水一事采取了春秋笔法，甚至是直接采用了张合子孙的家传来进行的描写，所以才会有这种矛盾的记载。 再加上许攸这个二五仔，居然把袁绍关键的存粮地给泄露出去，官渡之战袁绍败得其实一点儿都不冤枉。 要是有了这两个人在关键时刻进行反水，秦谊未尝不能复刻官渡之战的胜利。 虽然秦谊一口便认可了自己的意见，荀攸也是很高兴，作为一个谋士，自然是希望主公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只不过现在袁绍手下人才济济，秦谊手下的人才即便是打入进去，恐怕也进入不到高层：“不过现在袁本初正气势如虹，手下也是人才济济，我们的间谍即便是能够打入进去，恐怕也不能取得非常大的作用。倒是刘玄德那边，他本人虽是汉室宗亲，又是卢子干的学生，但是因为身上游侠气质浓郁，却并不是很受平原那边世家豪强的欢迎，我们如果稍微派出一个有点儿本事的人，便能够打入到刘玄德的身边！” “公达不妨把步子定的大一些，直接接触袁本初身边的近臣……”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荀攸眼睛也是瞪得老大，这步子实在太大了些，袁绍现在兵强马壮，正是天下世族众望所归的大热门，想要策反他的近臣似乎有些难度，甚至可能直接暴露出他们的目标来。 “袁本初身边的许攸许子远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文若说他‘贪而不治’，我们可以用金银财宝打开这个缺口。初期也不用策反他，而是以想让他为我们在袁绍面前美言几句的借口接近他，开始送财物给他，这样他的警惕心也不高，必然会大收特收。等收到一定程度之后，他和我们的关系就扯不清了。适当的时候把他和我们的关系桶给袁本初，袁本初外宽内忌，到时候许子远必然得不到袁绍的信任，便有可能会投奔到我们这边来！” 荀攸自然是信服荀彧的判断，只不过他这个主公，怎么在行贿一事上这么有心得呢。这也不怪秦谊，他上一世有段时间可是经常接受这些反腐倡廉的警示教育，没吃过猪但见过猪跑的秦谊说起来可是头头是道。 “另外一个需要注意的就是河北四庭柱的张合张儁乂，此人能力超群，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将。我们与张儁乂的接触，不用像对许子远那样，主要是把我的问候送到，让他知道我对他非常器重，把他视为项王身边的韩信即可！” 韩信原先是项羽的手下，后来才投奔到刘邦手下的，这样也是给张合这个二五仔一种暗示，当在袁绍手下干的不开心时便可以跳槽走人。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荀攸也是点了一下头，他发现自家主公在这方面的想法并不比自己少，也是把建议的语气改成了商量的口吻：“曹孟德那边怎么样？有文若在，恐怕也不缺贤才，想要打入进去恐怕也很困难！” “这个没关系，陈留名士边让边文礼与我相识，算是我老师蔡伯喈的半个学生，素来和张邈兄弟，还有陈宫陈公台交好，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关系和张氏兄弟还有陈宫联络上。我听闻曹孟德对边文礼多有不满，弄不好便会因为这件事与张氏兄弟把关系弄僵，到时候便是我们上下其手的机会！” 曾经让曹老板灰头土脸，一度只剩下三个县的兖州之乱，便是因为曹操杀害陈留名士边让引起的。 作为大将军府的老同事，秦谊本来和边让关系一般，不过后来因为秦谊拜入到蔡邕门下，秦谊和对蔡邕执弟子礼的边让关系也是好上不少。现在蔡邕就在并州，完全可以利用这个关系和边让更进一步。 本来秦谊还考虑是不是救一下边让，但是在决定自立之后，也是决心牺牲边让，让曹老板吃一个大亏，如果能够趁机干掉曹老板那就更好了。 不过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荀攸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即便是事前的荀公达，也是远远不如事后的诸葛亮。即便是强如曹老板，也没有想到自己杀了边让会引起那么严重的后果。 “这样子就是为卧底刘玄德手下的间谍选择人选了！” “对！这个必须慎之又慎！”秦谊也是狠狠得点头道。 ——我是潜伏的分界线—— 公达前后凡画奇策十二，唯繇知之。——《季汉书·荀攸传》 第三十九章 无间道 “谈孝，请坐！” 秦谊身边，平日里至少都是有典韦在身旁陪伴着，但是这一次典韦也是不见了踪影，只余下秦谊和荀攸并排而坐，而秦谊的眼睛也是瞄向了刚刚从门外进来的这个青年。 “桑榆见过主公！”随着秦谊打完招呼，从门外进来的这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也是赶紧跪坐在秦谊面前向秦谊行礼道。 眼前这个叫做桑榆表字谈孝的青年，按照汉朝人的标准，绝对算是一个仪表堂堂的伟丈夫，便是荀攸通过一系列考验，从并州军中为秦谊选拔出来卧底刘耷而的间谍。 “谈孝是桑君长的侄子，也就是说是桑弘羊的后辈吧！公达和你说的事情你都了解吗？”秦谊也是看了一眼荀攸给他提供的桑榆的资料，向桑榆问道。 雒阳桑氏，也曾经是司隶一大豪族，其中最出名的人物自然是汉武帝时的御史大夫桑弘羊。 这一位理财专家在汉武帝时先后推行算缗、告缗、盐铁官营、均输、平准、币制改革、酒榷等经济政策，为武帝继续推行文治武功事业奠定了雄厚的物质基础，堪称一代能吏。 桑弘羊下场不太好，元凤元年（前80年）九月，因与霍光政见发生分歧，被卷入燕王刘旦和上官桀父子的谋反事件，牵连被杀，惨遭灭族。 因为桑弘羊的事情，雒阳桑氏也是元气大伤，两汉下来，能够被历史记录下来的名人也就一个桑钦桑君长，而且这位也不是因为做官而出名，是写了一本叫做《水经》的记录水系的着作，因为被后来郦道元作注而广为人知。 桑榆便是桑钦的侄子，有这么一位着书立说的叔叔，其人的文化水平自然不错。本来桑榆也是有着出仕的机会，不过却是因为董卓而泡汤。 为了抵御关东诸侯，董卓也是强行迁移雒阳百姓到长安去居住，作为雒阳土着的桑榆一家也是遭到强迁，期间经历多次艰险，不过总算一家人还都齐全。 等到董卓被杀，桑榆的父母思乡心切，也是想着能够回到雒阳老家，也是被秦谊的手下温恢忽悠上返乡之路，结果没走到多远便遇上从陈留返回长安夺权的李傕郭汜。这下子桑家父子也不敢回家了，便跟着温恢来到并州避难。 来到并州之后，因为是知识分子出身，桑榆父子也是都被提拔了一个小吏，并且表现不错，尤其是桑榆年纪轻轻，更是被负责选拔人才的陈群看中，准备提拔任用。 这次为了能够涨到一个能够打入到刘耷集团里的间谍，秦谊也是提出了一个很高的标准。 首先便是这人有能力，刘耷集团一直处于长期缺人的状态，不是刘耷遇不到贤才，而是这些贤才无法舍弃掉很多东西跟随刘耷去浪迹天涯，于是牵招、田豫、陈群、陈登、袁涣等一系列对刘耷心有所属的能人，最终都和刘耷分道扬镳。 历史上到平原相为止，刘耷的手下都是刘关张简的四人组。如果有个有能力的士人能够加入到刘耷集团，并且随着他们颠沛流离，马上便能够得到重用，接触到刘耷集团核心的机密。 而且武力值也要过得去，因为按照历史的进程，以及刘耷遇到诸葛村夫前那糟糕的战略眼光，跟随刘耷只会经历从一个失败前往另外一个失败，稍微弱上一点儿的人早就被自然淘汰掉，根本无法随着刘耷周游全国。 文武双全这点儿便淘汰掉大部分候选人，世家出身的桑榆，虽说文武都不是顶尖的，但都尚算不错，虽然刘备手下会遇到更好的，但是恐怕不像桑榆一样能够坚持下来。 第二便是要有人质握在手上，桑榆的父母可都是在并州定居。 没办法，刘耷此人实在是魅力爆表，平原人刘平就切实体会到一把操了狗的感觉，他收买了刺杀刘耷的刺客，竟然被刘耷的人格魅力给感化了，不但没有动手，还把刘平给卖了。虽然历史上没有记载刘平的最终下落，但秦谊总觉得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刘耷可是一个暴脾气，督邮那可是他亲自打的，有人想要害自己，秦谊才不信刘耷不会采取点儿什么报复手段。 魅力值爆表的刘耷，那真是一切皆有可能，万一要是把桑榆给策反掉该如何是好，到时候桑榆故意在关键时刻传回来一些虚假的情报，让秦谊采取了错误的判断，那可就得不偿失。把桑榆的父母握在手中，也就不愁桑榆敢弃明投暗，被刘耷给策反掉。 “我已经考虑很久了，愿意为主公去做这个间谍。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恐怕做不了什么大事，这次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只希望主公能够不要忘掉对我的承诺！”对于此行的任务，因为有着荀攸的提前交代，桑榆早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桑榆知道自己可能会回不来，也是通过荀攸向秦谊交代起后事来。 “从今日起，谈孝的父母便是我秦谊的父母，如果我不能照顾好谈孝的父母，我秦谊不得好死！”被桑榆问起这事来，秦谊也是向桑榆保证道。 作为家中独子的桑榆，这个时候最关心的也就是自己父母的安全，如果连这点儿都不能满足他，谈何让他来为自己卖命。 “祝谈孝在刘玄德部一帆风顺，步步高升！也希望谈孝能够早日归队！干杯！”说完之后，秦谊也是举起早已经准备端起的酒杯，向桑榆敬酒道。 而桑榆也是马上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然后将手里的酒杯口朝下展示了一番，紧接着将酒杯狠狠得摔在地上，表示自己的决心。 桑榆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只是直到这个时候，他依旧没有意识到，等待他的将是一条多么漫长的旅途。 ——我是祝你们在警察部一帆风顺的分界线—— “麋竺、孙乾、简雍、桑榆、伊籍，皆雍容风议，见礼于世。”——《季汉书·刘备传》 第四十章 李代桃僵 “良人，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今天商量完下一步的行动之后，秦谊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蔡琰的房间里面过夜，按照约定今天秦谊应该去小妾尹琪那里过夜的，结果因为有其他事情这才来到蔡琰这里。 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后，秦谊却是想事情想的出身，蔡琰来到床上才刚刚发觉。 “现在不比往日，以前就想着做个富家翁，平平安安过日子，现在则是要干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成了自然是一世荣华，输了可能就是身死族灭。现在空闲下来便想着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还有什么地方有疏漏！” 在决心从事争霸天下这个风险和收益都非常高的事情后，秦谊也是压力山大，和之前的闲情逸致完全不一样。 “那你为什么非要想做这个事情呢？”蔡琰也是听说杜婵去秦谊那里大闹一场的事情，也是忍不住问道。 “我认为我比这世上所有的人能够做得更好，也算是为了天下百姓吧。你信吗？如果我不去做什么，再过二十多年，这天下人口能够锐减一半，再过一百年北方汉人将会被屠戮一空！”面对着蔡琰的疑问，秦谊当然捡伟光正的那一面说，虽然这也是他决心起事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相信！”换一个人说这种话，蔡琰肯定要打个问号，但是她把自己的身子都给了秦谊，两人都负距离接触了，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呢。 “算了，不说这事了！昭姬，你模仿老师的笔迹能够模仿到几成像，你说边让边文礼能看出来吗？” 自从把蔡邕从长安救出来之后，秦谊也没有忘了给这个当代学问宗师安排工作，把这位老泰山给安排到自己办的私学之中担任校长。 恐怕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一个比蔡邕更适合做这个私学校长的人了，这个天下蔡邕认自己学问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更加要命的是蔡老师不是那种单纯的文科生，人家天文学和数学也是当世前三的牛逼存在，正好可以给秦谊培养一批理工科人才。 另外蔡邕是秦谊的老师兼老丈人，没有儿子的蔡老师不向着秦谊向着谁呢？有他在那里照顾着这家私学，从里面培养出来的学生是秦谊的师弟，天然便亲近秦谊，还少了陈群这样的野心家把手伸进去的机会。 除此以外，这家私学更是拉拢太原世家的绝好利器，蔡老师的大名响彻天下，能够有幸投入到蔡邕门下学习，能够给自己的身家增添不知道多少分量，也是让太原豪族们趋之若鹜，以至于私学最终被搬到太原晋阳来开办。 秦谊想通过蔡邕来联系边让，不过再去太原找蔡邕一来一回有些拖延时间，于是便想到蔡琰，蔡琰的一手飞白体，已经得到蔡邕认可的八成像，如果能够让蔡琰代写，能让秦谊更加随心所欲的写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能！我家大人有时候研究东西入迷了之后，特别懒，有些给亲友的书信都是让我代回的，像是和边文礼的通信，十封中能够有七八封都是我写的！” 蔡邕能够在多领域取得成就，除了天赋异禀以外，花的时间也是非常多，所以有些事情便交给女儿代理，蔡琰替他写过不知道多少信了。 “那就好，昭姬你以老师的身份给边文礼写一封信，聊一下现在的时局，最好写的忧愤一些。另外在信中多夸夸我，描述一下我的文武双全！”秦谊也是舔着脸对蔡琰笑道。 “你是想招揽边文礼吗？这人有些孤傲，之前让他做九江太守都没有去！”蔡琰也是对秦谊会错意，对秦谊说道。 “没事！先搞好关系再说！” 秦谊可不是想招揽边让，而是想用蔡邕的信激起边让这个中年愤青的一些话，这话传到曹老板的耳朵里之后，曹老板就会自动想起来收拾他。 至于让蔡琰夸自己，则是希望通过边让把这话传到和他交好的陈留太守张邈还有陈宫耳中，加深一下自己在张邈心中的好印象，等边让被杀，张邈陈宫未尝不能引秦谊入陈留。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等说完了正事之后，蔡琰却是一下子搂住秦谊，坐在秦谊怀中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什么事情？”将这么一个大美人搂在怀中，秦谊也是一边动手动脚，一边问蔡琰。 “我怀孕了！”蔡琰又轻轻得咬了一下秦谊的耳垂，这才甜甜的低声说道。 “是吗？几个月了？”闻听此言秦谊也是大喜，又不用他半夜起来换尿布，自然是喜欢生孩子。 “三个月了！”初为人母的蔡琰也是甜甜得说道。 “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对孩子多不好！”闻听此言秦谊也是大惊，甚至还有些恼怒。 时间上自然是没问题的，早在关中的时候，他们这对孤男寡女就已经干柴烈火，按理说也该造人成功。 只是秦谊没想到蔡琰怀孕这么久了，前两个月的时候秦谊还对蔡琰疯狂输出呢，早知道就温柔一些了，就怕当时的一些过激行为对孩子不好。说完之后秦谊又看了一眼蔡琰，哪怕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此时的蔡琰依旧不显肚子，看着不像一个孕妇。 “这个我们老家陈留那边，不让在怀孕三个月内告诉别人，说是对胎儿不好！”虽然被秦谊骂了一顿，但蔡琰心里面还是甜甜的，因为秦谊是关心孩子才有的刚才失态。 “你呀你，也是一个知名大才女，竟然也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行，明天我得让李非把全太原的好大夫给找过来给你看看！另外就是你一定要多运动，免得到时候生孩子有问题！”这个时代医疗水平实在太差，妇女生个孩子都是在鬼门关外走一趟，秦谊也是非常关心，准备来个名医会诊，尽量让他们母子平安。 “那良人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我学问可不如老师和你，还是你们起吧，让我起我就起个秦成这样的名字来讨个吉利，不论男女都叫这个名字！”有蔡邕和蔡琰一老一小两大学问家在家里，秦谊起的名字也是上不了台的，只希望自己的事业有成，别让一家老小跟着自己倒霉。 “好吧，就叫秦成吧，希望良人你也能够给这个世界带来不一样的成就！”一脸幸福的蔡琰也是没有嫌弃秦谊起的这个名字有些烂。 “希望成儿长大了这天下也能太平，他也能像老师一样安心得做个学问，成为一个青史留名的大学问家！” “那就希望你努力了，给成儿创造一个好的条件！” “到时候我教他数学，你教他文艺，说不准和我们俩的优点，能够养出一个媲美老师的天才来！” “可不要最后拥有了我的数学水平，还拥有了你的文采——其实这样在成儿也算不错了，我的数学水平虽然比不上大人和你，但也算上流，而你也有一篇《白马篇》能够传世！我们的孩子至少也是非常不错的优秀人才了！” “万一成儿要是不愿意做学问，而是想要投笔从戎怎么办？” “不行！我不让我孩子参军！” …… 于是夫妻两人便怀着对秦成未来美好的向往，也不知道聊了多久，然后聊着聊着两夫妻也是先后入睡。 闭上眼睛之后，秦谊却是很快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终于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觉，终于拳打魏武曹孟德，脚踢昭烈刘玄德，在大汉王朝一跺脚，没有一个敢说他不是的。 然后秦谊也是仿照曹操的惯例，开始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开始加九锡，称晋公晋王（没办法，秦谊和司马懿一样都是晋人），然后在群臣的逢迎之下，登上受禅台，接受刘协的禅让，正式成为大晋皇帝，让整个天下都按照秦谊的想法来走。 只是秦谊刚一死，被他压制了许久的世家豪族们便开始反攻打算，托孤重臣王凌（历史上的他可比司马懿活得还久，另外死于非命，估计要是不反对司马懿，还可以续上好久）也是纠集了大批朝臣，控制了朝政。 接下来又是一轮的禅让，秦谊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便换了姓氏，原平秦氏也是有很多人遭到屠戮，只有少部分幸存了下来。 “这只是一个梦罢了！” 从噩梦之中清醒过来的秦谊舒了一口气，这个梦还算是比较好的，毕竟他可是成为了一统天下的皇帝，比那种“打进太原城，活捉秦文合”的bad结局不知道强了多少，那种噩梦秦谊也是做过的，在决心争夺天下后这种梦就没少做。 只是做了这么一个梦后，秦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如果他要真是一统天下，怎么处理汉室也是一个大麻烦。 像曹魏那样代汉，将皇权的神圣踩在脚底下，几十年后就被人家司马家有样学样了。曹老板虽然是阉寺遗丑，但终究是和袁本初这种天之骄子浑一个圈子的，这样的曹老板还是被很多世家瞧不起，秦谊这么一个小豪强，恐怕也是被很多豪族鄙视。 即便是秦谊真能做了皇帝，只要他想做事情，也将面临世家豪族的反攻打算，弄不好秦晋政权，真得存在不了几十年，然后便因为逆历史潮流被扫进历史的垃圾箱里。 胜利了都危机重重，更不要说失败了，那结果可是身死族灭。想想自己的娇妻美妾，还有一大票的孩子，都可能会跟着自己倒霉，秦谊心里面更加不爽。 “可是怎么能够避免这事呢？” 想到这里，秦谊突然间灵光一闪，也是马上晃醒了睡在身旁的蔡琰。 “什么事啊？”半夜里被秦谊给弄起来，虽然蔡琰也满是起床气，不过涵养颇好的她也没有发脾气。 “你怀孕的事还有谁知道？” “没有了，只有李非给安排过来的医工，我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所以叮嘱过他不要乱说的！”睡得双眼惺忪的蔡琰也是不明所以。 “从今天起，你就离开上党，对外说是到太原去找老师，找个僻静的地方准备生养，这事一定要保密，即便是老师也暂时别让他知道！” “你这是怎么了？连我阿翁也不能知道！？”本来只想着睡觉的蔡琰也是一下子惊醒过来，哪有生了孩子不让外公知道的道理。 “总之，你生孩子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生下的孩子也别姓秦了，改姓刘吧，就叫刘成！” “你是要干什么！？要让他姓刘！？”在大汉王朝，最值钱的姓氏就是刘了，即便是四世三公的袁家也只能成为天下仲姓，一听秦谊让自己儿子姓刘，蔡琰马上便警惕起来。 “倘若我不能成事，身死族灭，成儿也能因此活下去！倘若我要是能够成事，成儿的将来则贵不可言！”对于蔡琰这种聪明人，话说到这份上也就可以了。 秦谊也是下定决心了，如果自己争雄不成功身死族灭，好歹刘成顶着一个别的姓氏能够活下去。如果秦谊真得能够一统天下，那就把刘成或是其他的儿子扶上帝位，让他们姓刘，秦谊就在背后做一个大臣。 刘家如果能够三兴，君权神授的色彩将会大大加浓，有谁想要做乱臣贼子恐怕都要掂量一下王莽和董卓的下场，汉室的统治将会无比牢固，甚至还有可能形成万世一系的情况。 皇权的加强，也能够对世家形成一定的抵制力，有个刘姓汉室天子挡在前面推行新政，秦谊身上的仇恨值也能减轻不少，避免了很多世家豪族的仇恨。 秦谊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至于天下之人信不信刘成的身世，反正袁绍也说过汉献帝刘协不是汉灵帝的种，袁绍也被袁术说过不是他爸的种，到时候你信不信无所谓，反正秦谊自信是能够让大多数人相信。 “可是我想照顾阿成怎么办？”看到将来的儿子被秦谊这么一个安排，蔡琰想到的却是如何照顾他。 “没事！刘灵不是中山靖王之后嘛！刘成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兄长之子！我把自己小妾的侄子交给你这么一个大才女来教导就行！”而秦谊也是马上给刘成安排了一个出身，术爸塞给自己的这个小妾，竟然没想到还有这个作用。 而在做出这么一个决定后，秦谊突然间也是想着充实自己的后宫来，毕竟蔡琰肚子里的是男是女还不好说，自己得努力给不知男女的刘成弄几个弟弟来包围胜利果实。 ——我是吕不韦第二的分界线—— “孝仁皇帝讳成，汝南新蔡人，高祖十七世之孙也，出自景帝生中山靖王胜。胜生陆城亭侯贞……丰生仁皇帝。帝襁褓而孤，养于姑母灵。”——《季汉书·孝仁皇帝纪》 第四十一章 价码 “杨兄弟好！外面没问题吗？” 当无间道桑榆朝着平原国进发之际，河内郡郡治怀县的一处偏僻民房中，一个身形猥琐的中年男子推门进来，而早已经坐在里面等他的另外一个玩无间道的男子也是赶紧起来向他打招呼，并同时提醒这位杨兄弟注意隐蔽，毕竟他们现在干得可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没问题，我是怀县人，这边的地头我最熟悉！倒是秦兄弟，你才应该多多注意，秦方伯和张府君闹得很不愉快，有人可是建议张府君撤掉你的职务，这种非常时期恐怕有不少人在盯着你！” 而这个杨兄弟也是大大咧咧得坐了下来，在提醒这位秦兄弟注意的同时，还瞥了一眼屋子里面的另外一个身材高大的陌生人，这位有可能便是能够做决定的正主。 就在近日，并州刺史向河内太守张杨发出通牒，让张杨服从并州刺史的领导，并交出河内太守一职。 河内虽然属于晋地，但是却被汉室朝廷故意从并州给挖出来划到司隶里，秦谊这个并州刺史想管河内的事情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张杨现在也是掌控一郡之地的军阀，如何舍得将自己的基业拱手让出，所以同样身为原平人的张杨和秦谊关系非常紧张。 这下子便苦了张杨麾下的秦华，被自己的好孙子秦谊连累，一下子成了张杨军中的异类。已经有人劝说张杨解除秦华的职位，好在张杨比较顾念旧情，这才没有撤销秦华的职务。 “张府君心软，前段时间有人谋反，还不是哭着原谅了那人，我也是跟了他五年的老人了，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而秦华也是大大咧咧得说道。 本来秦华也是对张杨颇有敬畏之心，但是自从秦谊带着他当着张杨的面把原平赵氏家的赵老三给弄死之后，秦华对张杨也就没了敬畏之心。 “秦方伯那边谈得怎么样了？”被秦华唤作杨兄弟的人便是河内本地豪强杨丑，在张杨移镇到河内之后加入了张杨军。 不过张杨手下也是分成了好几帮，最早的是跟张杨在并州出生入死打鲜卑的那帮子原平人，秦华便是那时候跟着张杨混的，另外的就是在上党加入跟着张杨打黑山的一帮子人，最后才是杨丑这种刚刚入伙的河内新人。 张杨最信任的也是原平人，毕竟是老乡，还跟自己的时间最久，不过这原平人中也是出了二五仔秦华。 其实秦华早就不想在张杨手下干了，他们老秦家的家族企业也是蒸蒸日上，盘子比河内郡大了不知道多少，秦华这么一个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自家人前去投靠，肯定能够混个高位。 即便是强如曹老板，也是最为倚重诸夏侯曹这些本家兄弟，秦谊目前手下的人才还不如曹老板多呢，也只能倚重本族亲戚。 不过秦谊也没有曹老板那么过分，让自家亲戚骑在五子之上，秦谊的亲戚们都是在给陈到、黄忠等人做手下，这种中层军官自家人完全胜任，还更加可靠，不用他们用谁。 另外还有一点儿，就是秦谊现在的政权拥有大量的太原士族，有不少太原士族身居高位但是没有实权，权力主要还是集中在秦谊的秦家军还有那些手下们手中。 都是做中层，对秦谊来说，自然还是在老秦家的家族企业里面混得舒心，而且现在这情况，明显是老秦家的家族企业前途更大一些。 不过秦华却是被秦谊这个好孙子给点名了的，让他潜伏在张杨军内部，并且留意一个叫做杨丑的人，并且和他搞好关系。 终于在河内，秦华终于遇到了他命中注定所要等待的男人，然后按照秦谊的关照，和杨丑频繁交往，终于混得非常熟。 现在秦谊想要吞并张杨，因为张杨以及他部分手下原平籍的原因，秦谊是想着和平解决的可能。只是已经自在惯了的张杨却不准备接受秦谊的收编，一时间河内也是战云密布。 对秦谊来说，能少打仗自然是最好的，也是唤醒了潜伏在张杨军内的秦华，让他勾结杨丑准备刺杀张杨。 无所谓忠诚，只不过是背叛的筹码不够大。作为张杨军的新人，杨丑对张杨的忠诚度非常薄弱，历史上也是他杀了张杨投靠曹操。 一向与自己交好的秦华一勾搭，杨丑马上便和秦华一拍即合，现在唯一没有谈拢的就是杨丑背叛的价格了。 杨丑的价码非常高，他想着能够在干掉张杨之后继任张杨的河内太守一职。这个要价太高，秦华做不了主，派专人向上党和秦谊商谈。现在派到上党的人终于跑了回来，现在秦华是过来与杨丑讨价还价的。 “方伯觉得杨将军的价码有些高，特意派我过来与杨将军过来商讨一番！”随着杨丑问起秦谊的回复来，屋子里面那个坐着的男人也是一下子站了起来，身高足够两米的他，而是让杨丑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你说了能算？”看着这人一脸的凶相，杨丑也是好奇他能否做得了秦谊的主。 “我家君侯可是把他的身家性命都放在我手里，如何不能作数！”而被杨丑一问，巨汉也是颇为傲气得回答道。 这就是秦谊的心腹手下了，杨丑也是继续追问道：“能不能让我做河内之主？” “最多让杨将军主持半个河内，怀县以西可以交给杨将军主持，我家君侯还想着利用河内做跳板南下争雄天下！” 就在这个巨汉说出秦谊的还价之后，杨丑本能得觉得此人有一股杀气溢出，似乎自己不答应就要干掉自己。 “既然如此，那么杨丑愿意尾附秦方伯建立一番功勋！” 思考了一番后，杨丑也是终于答应下来。作为一个豪强，杨丑也是见惯了那些讨价还价的买卖人，一笔生意下来不讨价还价一番那就不是真心想要做生意的。 杨丑是漫天要价，秦谊是就地还钱，不但只给了杨丑半个河内郡，还把弄到了临近河东那一侧，杨丑可以说是为秦谊抵御河东白波的肉盾，对秦谊来说也不算很亏。 “既然生意谈成了，我家君侯还有一句话让我转达给杨将军，此事一定保密，有太多的事情就因为泄密而失败！” 壮汉再次叮嘱了一番杨丑，而杨丑则是摆手道：“放心吧，我这是拿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在做这事，自然会非常小心的！” ——我是被唤醒的分界线—— “其将杨丑，杀杨以应谊。”——《季汉书·秦谊传》 第四十二章 借汝头一用 “张府君，对不住了，借汝人头一用！” 任谁也没有想到，河内郡怀县街头上竟然会发生这样一场喋血屠杀。正在怀县视察的河内太守张杨，突然间遭受到他手下的军头，驻扎在怀县的杨丑部的突袭。 因为是在自己地盘上被手下背刺，张杨的防备心非常低，只带了几十个手下，结果被杨丑带着四百来人给团团围住。 张杨的手下不但数量少，因为没有防备，甚至大多数都没有披甲，而杨丑的手下则可以说是武装到牙齿，甚至还有人带着硬弩，这场突如其来的埋伏以杨丑的轻松胜利而告终。 在这种战斗中，张杨的个人勇武也没什么用处，再加上来到河内之后他也是沉迷于酒色，身手也大不如前，轻而易举得便被杨丑的一群手下给用长矛给刺伤在地。 望着奄奄一息得张杨，杨丑也是向张杨道了句歉，然后亲自提起自己手中的短刀，将张杨的首级给砍了下来。 “速带张杨首级到张杨大营之中，告诉他们，张杨暗弱不明，不是明主，杨丑是为了投奔明主建立一番事业才行此事，并不想多造杀孽！老李，你赶紧去带人关闭怀县的城门，防止城外张杨部伺机攻城！” 张杨在大街上的亲兵，直接被杨丑给一锅端掉，不过张杨在怀县城中，还是有数百名手下的，不过他们此时并不在身边，杨丑希望利用张杨的首级来化解他们的军心，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对于将来杨丑也是有着很多的想法，先跟着秦谊混上一段时间看看，如果秦谊真得是一个有为明主，杨丑也愿意为他效力，搏一个封妻荫子的功名。如果秦谊不成器，那么他杨丑也要良禽择木而栖，像是抛弃张杨一样抛弃秦谊。 张杨的并州老乡吕布不就这个样子连续出卖了自己的两任主公，混成了堂堂县侯嘛，他杨丑为什么不能重复吕布的发迹史。 不管怎么说，杨丑都需要扩充自己的实力，这次火并张杨，同样也是杨丑扩充自己实力的大好机会。接下来杨丑也是拥有半郡之地的诸侯，将来未尝就不能以此为基业，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来，给人打工终究不如自己做老板来得舒坦。 也就在杨丑带人前往怀县城内的军营时，路上却是突然间又跑出来一队百余人的士兵，看他们的旗号，应该也是张杨麾下的河内军。除了跟随张杨进入怀县的几百人，张杨在城外大营之中还有着一千多的兵马。杨丑命令手下关城门就是防备这伙人杀进来，只要度过最初的危险期，这部分军队就由秦谊来收编。 不过在看到这些人时，刚刚杀掉张杨的杨丑却并没有紧张，因为这队士兵是河内军中秦华的直属部队，杨丑也是在这队士兵中看到了秦华，还有秦谊的特使典韦。 按照之前的约定，秦华的部队是预备队，一旦杨丑不成功之后，他们再加入进去强杀张杨。如果杨丑成功，秦华则趁着这个动乱的机会捕杀张杨手下几个敌视秦谊的手下，他们都是力劝张杨不要投秦的代表人物。 “幸不辱使命！”在见到秦华和典韦后，杨丑也是得意洋洋得向他们两人抱拳行了一个礼，然后将张杨的首级晃晃给他们看了一下。 “我家君侯果然没有看错人，杨将军果然是干大事的人！”典韦也是跟随秦谊多次见过张杨，只是微微一看便确认杨丑所持首级便是张杨首级。 “走！咱们再去诛杀几个不肯投奔秦方伯的佞人去！”得到了典韦的称赞之后，杨丑也是得意洋洋得说道，他现在加入到秦谊手下，正是多多表现的时候。 “现在怀县城中最大的佞人不就是杨丑你嘛！”而秦华却是皮笑肉不笑得说道。 而就在秦华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身边的典韦却是突然间对杨丑出手，不过这个年代人人习武，杨丑作为怀县大豪，也是有两下身手的，尤其是他还更是以敏捷见长，突然间出手的典韦竟然没有没有一时间拿下杨丑。 不过为了躲避典韦，杨丑也是从马上栽了下来，还没等他站起来，那边秦华却是大声喊道：“杨丑弑主，人人得而诛之，给我杀！” 秦华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颜艺也是把杨丑给震呆了，不过他很快也是意识到自己处在危险之中，他手下的人其实不少，但秦华带着的这百十人却是让他在局部范围内处在绝对的劣势。 不过作为怀县本地的地头蛇，杨丑的实力远不止四百人，再加上他对怀县的情况非常熟悉，只要他能从这条巷子里面跑走，便能纠集起一支千余人的队伍，突出河内军的重围还是有机会的，至于再下一步杨丑暂时无暇考虑。 只是刚才失手的典韦却是马上从战马上跳了下来，他这个特使就是为了干掉杨丑而来的。 看着典韦朝自己追了上来，杨丑知道杀不掉典韦自己是跑不掉的，也是不要命得冲了上去。只可惜典韦手中八十斤的铁戟迎面拍来，直接便把杨丑手里格挡的短刀给打飞，紧接着另外一支铁戟直接砸到杨丑身上，将他砸翻在地。 杨丑想站起来逃跑，只是身上除了周身疼痛外，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刚才那一下似乎内脏都被打伤了。 一瞬之间，杨丑知道自己跑不掉了，而因为秦谊方之前对自己保密的叮嘱，即便是大多数杨丑的心腹手下，都不知道他们老大杀张杨这事其实是和秦谊串通好的。 一想起自己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杨丑也是气愤难平，用最后的力气向秦华骂道：“姓秦的……你们这群王八蛋背信弃义……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被杨丑骂了一句后，带队斩首的秦华也是勃然大怒：“不要和这个卖主求荣的家伙废话！杀了他！” 看着杨丑那副将要死不瞑目的架势，典韦也是叹了一口气：“我家君侯本来是想着给你一个善终的，毕竟你这种人在主公麾下吃香的喝辣的，也算是当做马骨。只可惜你开得价格实在太高了，我家主公出不起，只好借汝人头一用了！” 言罢典韦将右手的铁戟扔到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近处的秦华甚至感觉周围的地面都有些震得发颤，然后典韦右手拔出腰刀，一下子便砍掉了杨丑的首级。 ——我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分界线—— “华率左右杀丑，将杨众，北合秦谊。”——《季汉书·诸秦列传》 第四十三章 收编河内 “诸位！杨丑这个贼子谋害张府君，已经伏诛，不过现在咱们河内也是到了一个选择的十字路口，我这才把大家召集过来，就是商讨接下来的行动！” 在怀县城外张杨军的大营中，其他散布在全郡的一些张杨军的大佬也是听到张杨背刺身亡的消息后赶到了怀县。 张杨最为倚重的两名手下薛洪和缪尚，都不是很能做主的人，于是在张杨遇刺身亡之后马上组织张杨城外的亲兵反杀杨丑的秦华便成了话事人，主持了这次的会议。 对于张杨的死，秦华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虽然杨丑没有把话说出去的，但是在座的诸人中，未尝没有一些人有所猜测。 毕竟之前秦华便一直刻意结交杨丑，这次杨丑杀了张杨也是去投奔秦华的祖孙秦谊，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很多人是不相信的。 不过也没有人傻得站出来质疑秦华，毕竟其中有不少人正在思索着投靠秦华好孙子秦谊的出路。 历史上的张杨虽然对手下非常宽容，但是似乎手下却并不是很领情。张杨被投靠曹操的杨丑杀害后，还是眭固这么一个黑山降将杀了杨丑替他报仇。等眭固战死后，张杨剩下的部众一股脑得便全投了曹操，薛洪和缪尚还因此被曹操封了侯。 现在杨丑把杀害张杨的锅全都背了，这批张杨的手下肯定更加不忌讳投靠秦谊，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些人可是和秦谊很熟的。 “让我说，干脆咱们就全军上下集体投靠阿谊算了！阿谊是天下名士！朝廷亲封的并州刺史，现在刺史可比原先值钱多了，响当当的一方诸侯！现在阿谊手上有整个并州，兵强马壮。咱们中也没少跟着张府君和匈奴打过的，匈奴是很难打的，结果西河一战被阿谊给一下子斩俘两万人。这么强大的并州军要是南下，我们河内军挡得住吗？还不如投降算了！阿谊这孩子肯定不会难为我们的！” 随着秦华开口，张杨麾下的一名老资格班名也是如此答道。作为原平班氏的一员，班名是喝过秦谊满月酒的，还经常自吹自己十几年前弹过当今并州刺史的小jj。 对班名来说，张杨遇刺身亡固然是件遗憾的事情，但也不至于天塌下来。他们原平班氏可是积极响应秦谊夺取原平政权的，现在秦谊军政之中也有不少班家的人在做中低层官吏。 “对啊！跟着秦方伯肯定要比跟着张府君有前途多了，张府君才只是一个太守，秦方伯手下可是有六个太守！” “就是！跟着秦方伯少不了建功立业的机会！西河之战打得多么酣畅淋漓！” …… 班名这一提议，马上又有几个原平人跟进起哄。对他们来说，张杨这么一死，投到秦谊麾下，甚至还是一件好事。 “我也没意见，当时我们全军上下困局壶关之际，是秦方伯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壶关诈城，这才帮我们把壶关给拿下来的！要不是秦方伯，我们当时肯定拿不到给养，说不准队伍就直接散了！”紧接着众人中一名叫做王林的中层军官也是表态道。 和班名等人不一样，王林是上党人，在张杨按照何进吩咐到上党募兵的时候加入到张杨军中。 王林参军的第一仗便是打壶关，三国时代的攻城战自然非常难打，壶关也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诈城取得壶关的秦谊也是王林心目中的英雄。 更别说现在王林的老家上党，便是在秦谊的治下，这队伍要是散了，王林就要回上党种地。现在上党在秦谊的治下也是不错，去年的旱灾也是安然度过，王林自然要是支持秦谊了。 随着王林开口，其他几名上党籍军官也是连连说起秦谊的好话来。没办法，他们的老底秦华都很熟悉，虽然大多都把自家直系亲属接到河内来，但上党那边终究还是有些亲戚在的。要是秦谊知道他们几个反对他，会不会给自己在上党的亲戚穿小鞋。 最中央的是，现在河内周边除了因为董卓迁都破败的河南，白波横行的河东，剩下的太原、上党都是秦谊的地盘，不投奔秦谊还能投奔谁呢，这些上党军官们也是一致支持在他们老家颇有声望的秦谊。 “你们是什么意见？”于是乎，全场的目光全都瞥到最后几个河内籍中层身上，到了这个份上，他们的意见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不过秦华还是向他们询问道。 如果这几个河内人不肯追随自己的好孙子秦谊，那么秦华便准备让他们去追随张杨去，反正现在有的是愿意为秦谊动手表忠心的人，直接给这些杨丑同乡扣上一个同党的帽子即可。 “我们不投秦方伯，其实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去处了，只是秦方伯之前曾经在河内郡做从事，为王公节效力……” 终于有一个河内军官在众多老乡的眼神支援下向秦华开口，不过却是旧事重提，提起了秦谊协助王匡在河内搜刮以致天高三尺的事情来。 而秦华也是马上便打断了这个河内军官的话：“这些事情都是王公节所为，我家方伯只是听命行事而已！我家方伯治理的地方，譬如我们原平老家，还有隔壁上党郡，无不安稳富庶，你们如果不信可以问问军中的原平、上党同乡，我家方伯在这两个地方是如何秉政的！” 被秦华这么一说，这些河内军官也是哑口无言。 作为秦谊的老家原平，可是秦谊苦心经营的老巢，也是经营最久的据点。秦家在干掉赵家之后，也是在原平广施恩义，盐价、铁价在秦谊的刻意操作之下非常便宜，着实惠及民生，各种新式农具的使用更是让原平粮食产量大增。 两年多的时间已经让整个原平焕然一新，张杨军中的原平人都是知道的，所以他们才非常乐意北投秦谊。 至于上党，也已经被秦谊控制了一年有余，虽然一个郡要比一个县难治理很多，但秦谊任用的常林也是一个能吏，去年上党旱灾，在常林的努力上党维持住基本的社会秩序，也是让秦谊势力在上党站稳脚跟。 看着河内诸人被自己说得接不上话，秦华继续卖力得说道：“我家方伯也是知道王府君当时的诸多弊端，这次也是准备任用河内士人治理河内，诸位不用担心！” “我等愿意追随秦方伯！”看着秦谊准备河内人治河内人，这些张杨军中的河内人也是放弃了最后的一丝敌意，齐齐向秦华表态道。 “好！那么我们河内也是今日易帜，正式归于并州刺史部的管辖！” 看着张杨诸将也是将意见统一下来，秦华心中也是喜不自胜，他这次也是为了秦家立了一件大功，拿下了河内这么一个大郡，将来的封赏肯定少不了。只是不知道自己那个族孙，会不会因为张杨的死而淌下几滴鳄鱼眼泪呢？ ——我是必然会淌几滴鳄鱼眼泪的分界线—— 谊闻杨身死，悲不自胜，告其诸将曰：“吾虽不杀稚叔，稚叔由我而死。幽冥之中，负此良友！”——《季汉书·张杨传》 第四十四章 袁绍本初的忧虑 当河内郡举郡向秦谊投靠之时，被秦谊所忌惮的天下楷模袁本初，却是异常不开心。袁绍不开心的原因并不是一统并州，并将触手伸向司隶的秦谊，而是他的老对头公孙瓒和张燕。 初平二年（191年）冬的界桥之战，只不过是袁绍和公孙瓒争夺冀州的一个小插曲，在这一战中，袁绍从韩馥手下收买来的大将麹义表现出色，大破公孙瓒的骑兵，临阵斩杀了公孙瓒所署冀州刺史严纲。 在这一战中袁绍也是表现出了三国乱世前期的主角光环，在只带着强弩数十张，持戟卫士百多人的情况下被公孙瓒两千多骑兵包围。在这个危机关头，袁绍将头盔掼在地上，说：“大丈夫宁可冲上前战死，躲在墙后，难道就能活命吗！”最终指挥强弩手应战，杀伤了公孙瓒的不少骑兵，而公孙瓒的部队没有认出袁绍，最终选择撤退。 不过让袁绍烦心的事情也是开始出现，界桥之战中，黑山军首领张燕派部将杜长等为公孙瓒助阵，虽然杜长被袁绍击败，但黑山军也是与袁氏开始结怨。 界桥之战，只不过是止住了公孙瓒入侵冀州的势头，但是接下来袁绍马上又吃了一次大亏。 袁绍派部将崔巨业率兵攻打公孙瓒的故安，结果没有打下来。在引军南归时，在巨马水被公孙瓒的三万大军追上，被打得差点儿全军覆没，阵亡了将近两万人，一下子差点儿把袁绍给肉疼哭了。 原本的历史上这一战也是袁绍败了，但他败得没有这么惨，只死了七八千人。之所以在这一战中公孙瓒军取得如此大的战果，完全是因为他的精锐部队白马义从发挥了一锤定音的效果，不但冲乱了袁军的阵型，并阻断了崔巨业的撤退路线。 其实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在界桥之战中被麹义给埋伏了一下，吃了一个大亏，许多久经沙场的精锐老兵全都葬送在这一战中。 巨马水之战的白马义从其实是公孙瓒后来抽调各部新组建的部队，按理说战斗力没有这么高。 只是公孙瓒的新白马义从，却是仿照并州军装备了高桥马鞍和马镫，让整支部队的骑术上升了一个水平，爆发出了比老兵扎堆的老白马义从更强的战斗力。 在巨马水之战前，秦谊派往公孙瓒军中的特使赵云见到了蓟侯公孙瓒，并向之提供了并州军的马鞍和马镫设计图纸，以及并州军在与南匈奴交战中摸索出来的一些骑兵战法。 威震塞外的白马将军公孙瓒，自然对骑兵使用有着敏锐的意识，马上便开始使用高桥马鞍和马镫重建了自己的精锐部队白马义从。 因为赵云在并州军中尚只能算是无名之辈，兼之常山国举国投靠公孙瓒，公孙瓒军中有着不少常山人。赵云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袁绍情报部门的注意。结果在巨马水一战中，拿出这支精锐骑兵的公孙瓒也是狠狠教训了一番袁绍。 在巨马水一战后，公孙瓒想乘胜追击，又在龙凑和袁绍打了一仗。历史上的龙凑之战是袁绍赢了，并且利用这一战的胜利把巨马水一战的损失补了回来。 但本位面的龙凑之战，很遗憾，因为公孙瓒有着精锐骑兵的突击，袁绍又败了。不过因为有了巨马水一战的失败经验，袁军这一次的应对要好上不少，只损失了几千人。并且迅速稳住阵脚，现在在龙凑以南三十里处，利用一条河流与公孙瓒军对峙。 本来通过龙凑之战把公孙瓒打回幽州的袁绍，只能无奈得眼下两场失利的苦果，由着公孙瓒继续在冀州肆虐。 就在公孙瓒在前方大杀特杀的时候，袁绍后方也是遭受到黑山军的强力骚扰。已经和公孙瓒结盟的张燕，也是派出大量的小股部队骚扰袁绍军的粮道。 当然，根据袁绍军情报部门的反馈，张燕其实并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但黑山军本来就是一个松散的联盟，张燕不下命令，不代表着黑山军不会这样做。 尤其是一支多达三百多人的全骑兵黑山小队，居然从常山国的上艾县，一路杀到了距离邺城只有一百里远的邯郸。期间杀伤袁绍治下的官吏，焚烧袁绍军的粮草辎重，做的恶事可以说是罄竹难书。 这支黑山小队的作为，甚至都被袁绍这么一个日李万姬的一州之主知道了，派出自己属下河北四庭柱之一的高览，带着三千多精锐前去剿匪。 面对着高览这支强大的队伍，这队黑山军也没做过多的纠缠，却是立即跑进了太行山中。他们躲藏的这部分山脉是属于一个叫做丈八的黑山头目的领地，于是高览还有袁绍，都把这笔账记到了丈八头上。 此后这股黑山贼还是出现过多次，把袁绍军骚扰得不厌其烦。因为他们全都是一人双马，还都是陪着马镫和马鞍的双马，本身就骑术高超的这对黑山贼实在非常难以捕捉，稍微情况不对，马上还会躲进茫茫的太行山脉中。 太行山实在太长太大，隐居在里面的黑山贼不知道有多少，这支如同苍蝇般惹人讨厌的黑山贼，似乎面子非常大，太行山里诸如刘石、青牛角、黄龙、左校、郭大贤、李大目、于氐根等多支黑山头目，都曾经对这对黑山则提供过包庇。 所以即便是袁绍手下大将高览带队剿了好几次，都没能抓住这支神出鬼没的黑山小队。期间高览也不是没想过引蛇出洞、制造诱饵的手段来引诱敌人上钩。 只是这对黑山贼的指挥官非常的敏锐，仿佛天生对危险有一种敏锐的嗅觉一样，从来没有踏入进去。 这个黑山贼的指挥官，让高览想起了一个人——平原相刘备刘玄德。因为刘备属于公孙瓒阵营的缘故，高览和他打过几仗，这家伙滑不溜秋的，对危险的嗅觉异常敏锐，怎么也抓不住。 ——我是白毦变黑山的分界线— “绍遣将崔巨业将兵数万攻围故安，不下，退军南还。瓒将步骑三万人追击于巨马水，大破其众，死者两万人。”——《季汉书·公孙瓒传》 第四十五章 出使 “见过主公！” 就在袁绍为眼下的困局忧心不已的时候，大帐之中也是涌入十几个人来，对着袁绍纷纷行礼道。 一时间袁绍脸上的忧虑也是转瞬即逝，换上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来，这次的例会是袁绍专门召集手下的谋士们过来商讨下一步行动的。看着分列两旁的众人，天下的诸多英才也是汇集自己麾下，袁绍心中也是异常自豪。 “今日召集大家过来，主要是为了商讨应对公孙瓒和张燕之事！请大家畅所欲言吧！”袁绍也没有和手下啰嗦，直接便开门见山点明此次会议的主题。 “公孙伯圭兵锋正盛，咱们与之交战恐怕不能取胜，目前双方结营对峙，让公孙部的骑兵发挥不出威力来，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今日也是反复研究了一下公孙部的骑兵战术，发现他们能够打出如此漂亮的战术，全都是靠了骑兵所配备的高桥马鞍和马镫，当务之急是建立我们的马具骑兵，这样才能和公孙瓒在正面战场上取得胜利！” 首先发言的是袁绍手下的监军沮授，很多人都把沮授当做一个纯粹的谋士，但是其实沮授比起谋士来说，更像一个将军。 在官渡之战前，沮授谏阻出兵，违背袁绍的意旨，郭图等乘机进馋，说沮授的军权太大、威望太高，难于控制，引起袁绍怀疑。于是袁绍分监军为三都督，让沮授与郭图、淳于琼各典一军。 所有有着将军属性的沮授也是发现了公孙瓒部在战术上面的可取之处，并且开始着手研究。 听了沮授的话后，袁绍也是点了一下头，龙凑之战是他亲自指挥的，虽然对公孙瓒的马具骑兵有了充足的准备，可是面对着公孙瓒的马具骑兵，袁绍还是打得相当吃力。 袁绍也是相当擅长学习的，自从龙凑之战后，也是开动冀州的战争机器全力制造马具，一支马具骑兵应该很快便能够建立起来。 “正面战场上自然是要做的，其他地方我们也可以采取点儿措施。臣建议派出使者前去会见刘伯安，我听闻刘伯安与公孙瓒之间早有龌龊，现在公孙伯圭连取两场大胜，更是志得意满，公孙伯圭恐怕更不能受刘伯安钳制。我想他们之间的嫌隙会越来越大，现在正是利用这点儿挑拨他们的机会！”在沮授发言完之后，袁绍幕府之中最早的追随者逄纪也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这个不错！”而袁绍也是从善如流得答应道，袁绍也不是很喜欢不给自己面子拒绝称帝的刘虞，如果能够让刘虞和公孙瓒打起来，那自然是极好的。 接下来众多谋士们又提了好多建议，虽然不像这两个突出，也是让针对公孙瓒的计划更加清晰起来，感觉事情已经差不多的袁绍也是马上进行下一个议题：“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肆虐冀州的黑山流寇的问题。这部分黑山流寇神出鬼没，一直都很难抓到，着实让人头疼！” “我也仔细研究过这支黑山小队的情况，他们有着一定的规律，都是沿太行山余脉行动，一遇到什么风吹草动的情况便缩回太行山。太行山地势复杂，又有各路黑山帮着他们遮蔽，想要彻底剿灭这支黑山贼非常麻烦。换言之，这支黑山贼是依托于太行山黑山群贼的存在。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能够重创太行山黑山贼，这支依靠太行群贼的小股贼寇的行动能力也将大大降低，再剿灭起来更加容易！臣建议主公发兵剿灭太行山群匪。”面对袁绍提出的这个问题，别驾田丰也是提出自己的意见。 “附议！张燕协助公孙伯圭与我们作对，我们早晚要和黑山贼打一仗的！这段时间和公孙伯圭的战斗，我们输多赢少，正好可以打黑山贼回复一下士气！”对于和黑山一战的建议，同为别驾的审配也是出言支持。 “行！这几日就有劳大家，制定一个针对黑山贼的作战计划，务必给这群贼人一点儿颜色瞧一下！对了，大家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可以一并提出来！”袁绍也是对打黑山回回血的想法表示支持。 “河内太守张杨今日被他的手下杨丑杀死，而杨丑也是紧接着又被张杨的手下秦华所杀，这秦华是并州刺史秦谊的族人，也是说服河内上下举郡投奔秦谊！主公，我们的西边现在多一个统一的大势力！虽然并州实力孱弱，但是这几年并州上下总体无事，恢复的比较快，如果坐视不理，很有可能便让秦谊势力膨胀起来，对主公的大业不利！”随着进入下一个议题，郭图却是站了出来。 因为地理上的延搁，这个消息也是刚传到冀州，一直挺关注秦谊这个被好友荀彧看中的年轻人的郭图，也是马上站出来把秦谊放在火上烤。 听到这个消息的袁绍也是马上沉默不语，此时袁绍正在和公孙瓒全力争夺冀州，冷不丁隔壁并州出现一个基本上统一并州的势力，哪怕并州因为长期的战乱残破不已，还有着太行山阻隔，也是让袁绍如芒在背。不过现在袁绍实力也比历史上同期弱了不少，一时间也没精力去找秦谊的麻烦。 还有点儿让袁绍不爽的，就是秦谊对他们袁家还是有些恩德的，要不是秦谊向自己的兄长袁基示警，估计袁基一家就要和叔叔袁隗一样，死在雒阳城中。 现在向秦谊出手，一方面实力达不到，开辟第三条战线需要考虑一下，另外一方面还容易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所以让袁绍也是难以决断。 “公则有些多虑了！”只是一阵笑声却是打破了沉默，赫然是从雒阳时便跟随袁绍的南阳人许攸，“秦文合未尝不能听命于主公，想当年诸侯讨董，秦文合可是按照主公的命令南下联络袁公路。再后来于夫罗反叛劫持张杨，秦文合也是按照主公的吩咐前往张杨部，帮助主公兼并张杨部的精锐。” “子远，这人是会变的，至少两年前我见秦文合时，绝对想不到他能有现在的成就！”而荀谌却是对秦谊非常警惕，尤其是听说秦谊收了他的大侄子荀攸作为谋士之后。荀谌总觉得荀攸肯定会做点儿什么，给秦谊的竞争对手找些麻烦。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秦文合手上的实力怎么样，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们都不知道，最好还是派一个过去实地调研一下！”最后还是资格最老的逄纪说话道。 就在得到秦谊就任并州刺史的消息后，袁绍曾经把秦谊在大将军府时的领导逄纪叫过去过，向他询问秦谊的情况。 可逄纪在大将军府时的那个秦谊，是历史上的秦宜禄，丝毫没有给逄纪留下任何的印象。等秦宜禄被穿越者附身之后，逄纪已经离开大将军府到尚书台任职，他对现在的秦谊一点儿都不了解。 “诸公！谁愿意走这一趟，到太原去看一下？”听逄纪如此说道，袁绍也是准备实地调查一下。 “许攸原前往太原，会一下这个秦文合！” 而许攸也是马上接过这个差事来，之前之所以为秦谊说了几句好话，完全是因为秦谊的孝敬已经送到了许攸的手里。 这段时间黄忠也是把家眷接到并州，同时还捎带了一些想要建功立业的黄家人。黄忠是南阳人，现在秦谊手下有不少南阳人。而秦谊也是在打官渡之战胜负手许攸的主意，找了一个南阳人，以投靠许攸这个老乡的名义，把贿赂送到许攸的手上，所以许攸才给秦谊说了些好话。 这次去许攸去太原看一下，秦谊这个人少不了要赠送不少财宝。至于秦谊其人究竟如何，并州实力如何，向袁绍汇报时，可能也要与秦谊献出的财宝有直接关系。 听许攸自告奋勇，袁绍也是微微点了一下头：“不错，有劳子远了！一定要把并州的虚实给我弄清楚！诸位还有其他事情没有？” “主公，鄙人有一事要说！”随着袁绍说完这话，在诸多谋士队伍的最后端，一个黑胖子却是站了出来。 “原来是公仁啊！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没有？”在看到此人之后，袁绍也是和颜悦色得向他问道。 “现在长安的天子沦落到李郭之手，作为臣子的，不应给对天子不闻不问，董昭愿意代主公前去长安探一下李郭的虚实，同时也是打听一下天子的情况！” “此事极其有必要！如果能够将天子控制在手中，定能对主公的大业多有裨益！”袁绍张了一下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的田丰却是抢先给董昭点了赞。 “就依公仁所言，这次子远出使并州，你也随着一起出发吧！”想了一下，绝对这事对自己也没啥坏处，袁绍也是点头拍板道。 ——我是不要抢领导发言的分界线—— “董昭字公仁，济阴定陶人也。举孝廉，除瘿陶长、柏人令，袁绍以为参军事。”——《季汉书·董昭传》 第四十六章 司马仲谋 “真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回到温县孝敬里老家！” 已经是隆冬时分，在河内温县司马家老宅附近，一队近百人的队伍也是行进在风雪之中，一位满是皱纹的老者拉开马车的帘子，也是望着自己的故居，也是满腹心事的说道。 “大人，天寒地冻，莫要着凉！”看着老人掀开帘子，他年近五十的儿子也是赶紧提醒道。 “无妨！离开老家两年多了，我想这里啊！”看着已经阔别两年多的老家，老人一时间也是有些老泪纵横。 这对父子便是河内温县司马家的司马儁、司马防父子，就在两年多前王匡担任河内太守时，预感到河内大乱的司马家也是在河内郡从事秦谊的帮助下举家搬迁到黎阳投靠亲戚赵威孙，从而避开了讨董联军在河内劫掠厮杀的一段混乱时期。 不过在历史上兴平元年（公元195年），为躲避曹操和吕布的兖州之争而回到温县的司马家，却是因为河内局势的稳定而提前回来。 就在几个月前，河内太守张杨被手下杨丑所杀，紧接着杨丑又被张杨部下秦华反杀，最终张杨剩下的手下集体北投并州刺史秦谊。 秦谊接手河内之后，一方面安抚河内士族，上表任命河内人杨俊为河内太守。杨俊也是秦谊的老熟人，还受过秦谊的恩惠，秦谊这个任命他也是马上接受下来。 杨俊本身在河内便薄有名声，又有秦谊军队的支持，迅速将河内郡的局势稳定下来。其后秦谊也是给司马儁写信，请他返回河内定居。 在异乡的司马儁收到秦谊的信之后，也是举族搬回温县来，虽然历史上的司马儁还能再活上五年，但是因为伤心长孙司马朗之死，司马儁的身体有些差，希望能够死在故乡，所以一家人也是在寒冬天返回河内。 比起两年前离开河内时的队伍，司马家中却是多了曾经的雒阳令司马防。当日司马防在朝中为官，被董卓强行迁往长安，只好让长子司马朗回老家主持大局，结果司马朗却是逃亡失败被董卓处死。 恰好司马防十二岁的司马懿外出颍川游学，司马儁年老体衰，一度让十一岁的三子司马孚主持家业，所幸得到司马朗生前好友秦谊的帮助，才把家族搬到黎阳。随着董卓伏诛，司马防这才辞官回到黎阳与家族回合。 也就在司马儁的马车来到家门口之时，一行人才发现家门口早已经有人在等候，赫然是并州刺史秦谊，河内太守杨俊，以及上党郡丞常林。 秦谊可是他们司马家的恩人，而杨俊和常林也都是河内名士，司马家和他们非常熟。 “见过秦方伯，方伯的大恩，司马儁没齿难忘！”而见到秦谊这个帮助他们司马家搬到黎阳，又行刺董卓报了家仇的大恩人后，司马儁也是向秦谊行了一个礼。 “我与伯达是至交好友，担不起元异公如此大礼！得到元异公返乡的消息后，秦谊也是安排季才（杨俊）表字，赶紧将司马家的老宅给收拾了一番，特此过来迎候元异公！” 说实话，秦谊压根就没见过司马朗。但是谎言重复一千遍后，秦谊也是有些相信自己是司马朗的好友，自然要向司马儁回一个大礼。 一边随着司马父子寒暄，秦谊也是一直在用眼睛搜寻着司马懿的身影，很快便定位住了扶着司马儁的一个身高将近一米八的高大青年。司马八达中除了伯达和仲达，秦谊其他都见过，这个生面孔很有可能便是司马懿。 司马家个头都很高，司马儁身高历史明载八尺三寸，接近一米九的个头，他的孙子司马朗十二岁参加童子考试，因为个头高而被人当做隐瞒年龄报名的。所以现在只有十五岁的司马懿，长个一米八的大个子其实并不奇怪。 说实话，秦谊没有看出传得神乎其神的狼顾之相来，就是一张稍微有点儿小帅的脸罢了。 与此同时司马懿也在偷眼观察秦谊，不过比起有些肆无忌惮的秦谊来，他则比较寒暄，像极了下属看上级的那种偷眼观看。 想起自己惨死的司马朗来，司马家一行人都有些难过，就在这种沉默的气氛里，司马氏一族人被秦谊一行人给迎进了司马家老宅之中。 “建公公老当益壮，现在天下板荡，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秦谊恳请建公公出山助秦谊一臂之力，保境安民，还河内一片安宁！” 司马防的表字是“建公”，秦谊再尊称一声公，听着就像是在喊他建-公公。不过这个时候还没有“公公”这么一个词语，要不然就要和“燕公公孙珣”那样空一格，所以除了秦谊外，其他人也没啥特殊的想法。 “文合对我们司马家有大恩，前助我们迁移黎阳，后有刺杀董卓为我报杀子之仇，与公与私，司马防都应该出山为文合效力，只是家父现在这个情况，正是司马防尽孝的时候，还请文合见谅！不如这个样子，我的二子司马懿，马上就要加冠了，平日里也是非常顽劣，不如让他代为效力如何？来这就是我的二子司马懿，现在还没有起表字！” 历史上的司马防后期基本上处于隐居之中，在曹操称王之后作为曹操故人曾经到邺城见过一面曹操。但是面对着秦谊的邀请，司马防却不能拒绝得太过分，因为秦谊对他们司马家有大恩，还是河内之主，于是需要照顾老父的司马防也是趁机把自己的二儿子司马懿给举荐出来。 历史上的司马懿不愿意出仕，甚至还装风痹症来拒绝曹操的征辟，为此司马懿的老婆张春华还杀了一个发现司马懿能下床收书的侍女灭口。 但是这个位面司马懿却是没法待在家中了，因为历史上当他在家中装病的时候，他大哥司马朗可是被曹操征辟为司空掾属的。 现在司马朗因为秦谊的乱入而死掉，没有遮风挡雨的大哥，司马懿也只能自己出仕，代替大哥为自己的弟弟们遮风挡雨。 “司马懿见过君侯！”而随着父亲说完这话，司马懿也是赶紧站出来向秦谊行礼道。 “有阿懿这样的贤才助我，何愁大事不成！” 而随着司马懿站出来行礼，秦谊也是一把搀住他，这可真是秦谊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三国之中的顶级智者，已经有荀攸、法正和司马懿到手，真得是何愁大事不成。 只不过现在司马懿还是有些年轻，恐怕缺乏经验，正是和法正组cp锻炼的时候。另外就是司马懿这厮太危险了，但用着他还得防着他。 秦谊比司马懿大了六岁，如果真能够成就一番事业，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他，必须得把这个危险给提前排掉。 “对了，阿懿还没有表字，我和建公也是在考虑给他起个什么样的表字，文合觉得是仲德好呢？还是仲谋好听一些？”看着秦谊喜提司马懿，司马儁也是向秦谊问道。 什么！？不是仲达了！？当听了司马儁的话之后，秦谊也是惊呆了，司马懿的表字竟然要改了。 不过很快秦谊也是释然，肯定是司马家知道了秦谊父亲的表字也叫做“仲达”，于是便把本来起好的表字“仲达”给改了。 中国古代有着很严格的避讳制度，前有避讳汉文帝刘恒恒山变常山，避讳汉武帝刘彻彻侯变列侯，后有避讳司马昭蔡昭姬变成了蔡文姬。 就算不是皇帝，领导的家属也是要避讳的。三姓家奴孟达最初的表字叫做子敬，他在刘耷手下的时候刘耷还不是皇帝，却因为刘耷有个叫刘子敬的叔叔，也是把表字改成了“子度”。 因为秦谊有个叫做秦仲达的老爸，司马家也是直接把早已经起好的司马仲达的表字全都换了。这个也算是正常，毕竟孙策孙权几兄弟，也是伯仲叔季排下来的，但是后面一个字却完全不同。 反正司马懿才刚加冠，还没起仲达的表字，就是改了也没什么，只是他这一改，后面的司马六达必然也都要改表字。 哼！让你们司马家这群王八蛋，害得我家昭姬变文姬，现在也让你们这帮子司马七达全部改表字。于是乎在发现司马八达在这个位面将会完全不存在之后，大仇得报的秦谊心中也是暗爽。 “阿懿聪颖绝伦，想来将来定会是计谋百出的奇士，不如就叫做仲谋吧！” 觉得司马懿五行缺德的秦谊，认为他配不上仲德（表字起做仲德的程昱，似乎也比较缺这个东西）这个表字，于是也是拍板道，让司马懿和孙十万做一对难兄难弟吧。 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司马懿也是躬身向秦谊再行了一个礼：“多谢方伯赐字，司马懿必勤奋努力，不负方伯所重！” ——我是司马仲谋命名之父的分界线—— “司马懿字仲谋，河内温县孝敬里人也。”——《季汉书·司马懿传》 第四十七章 牵招的重任 “子经，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在把表字改名为司马仲谋的司马懿收入幕府后的第四天，秦谊并州军再次有一名重量级的人物加入，便是历史上曹魏的雁门太守，和田豫田国让并称的曹魏帝国北疆双璧。 对牵招的加入，秦谊还是有点儿心理准备的，首先是秦谊在雒阳时便与他有交情，还救过他的老师乐隐。其次就是牵招其人，对并州也是非常看好的。 历史上牵招曾经在袁绍三子袁尚麾下效力，曹操率军包围邺城时，袁尚派牵招到上党去督办军粮。结果未等牵招回来，袁尚便败逃到中山。当时袁绍的外甥高干为并州刺史，牵招认为，并州左有恒山作为天险，右有大河可以固守，又拥兵五万，北边有强大的胡人，所以劝高干把袁尚迎过来，联合起来应付时变。 可能实在并州刺史任上生出野心，想要独占并州，高干非但不用其计，反欲加害。牵招闻讯，偷偷潜去，因道路被阻不能回到袁尚处，最终牵招转而投奔曹操。 现在并州被与牵招交好的秦谊掌握，他前来投靠秦谊绝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收到文合的信后，牵招也是思考了许久，最终也是决心过来追随文合，定不相弃！”而被秦谊迎进府邸的牵招也是向秦谊表了一下忠心。 “秦谊还要仰仗子经的能力，现在正有一个雁门郡丞的职务，希望子经不要嫌弃！”虽然牵招没有追随自己刎颈之交的好兄弟刘耷，后来也是离开故主袁尚转投曹操，但秦谊还是相信牵招的为人，毕竟这是刘耷认可的人物，而且历史上牵招在护送老师乐隐棺椁回乡的时候遇到强盗，宁死也不愿意丢弃老师的棺椁，秦谊相信能做到这点的人物，不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牵招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拜在车骑将军府长史乐隐的门下学习，但牵招的家世其实一般，全都是和刘耷拜在卢植名下一个原因，托了自己和乐隐是同乡的关系。历史上的牵招投到袁绍名下，也只是管理乌丸骑兵的从事。 现在拜到秦谊麾下，马上就来一个六百石的郡丞副市长干干，对牵招这么一个二十岁出头还没啥名声的青年来说绝对算是优待。 不过六百石的郡丞，在大汉官场上，一贯都是郡守的副手，郡丞没有具体的分工管辖范围，理论上说就是无所不管。但是在实际操作里面，很容易被主官和郡吏包夹架空。以至于大部分的郡丞根本没有什么实权，甚至于连存在感都很稀薄。 譬如说汉末有一个叫做赵温的，做了京兆郡丞之后，留下一句“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伏”的话，弃官而去。 现在秦谊给自己一个郡丞的职位，也是让牵招略微有些迟疑，他来投靠秦谊，而不是投靠老兄弟刘耷，主要也是想做番事业。 “子经，勿要忧虑，为了控制太原，我也是封官许愿，给一些太原豪族中的名士许了高位，这并州六个郡的郡守之位，除了西河郡的崔太守以外，其他五个郡的郡守之位全都给了太原名士来担任！这五个郡中除了个别郡守非常有能力外，其他四个郡的郡守，要么是什么事都不管，只知道坐啸的清谈之人，要么是有自知之明，轻易不乱伸手的好好先生！” 为了安排那些太原豪族，秦谊也是煞费苦心，既然打出了晋人治晋的口号，秦谊自然要努力遵守，于是两千石的太守官职全都分配出去。 而在这个分配过程中，比起秦谊从各处收集起来的人物，并州名士中可作为一郡之首的也就王泽和孙资两人，其他诸如王凌、温恢、王昶、令狐邵这样并州人中的翘楚，年龄实在太小，尤其是郭淮，还没有成年，让他们做郡守恐怕难以服众。 于是秦谊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对这些并州年轻的才俊们，要么给他们一个县令之职慢慢磨练，要么直接任命成郡丞，做一郡之地的二把手。 这样子为了让这些郡丞能够真正做事，秦谊所选做太原名士的郡守，也就找那些华而不实或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来干，反正秦谊给他们高位了，也不算食言。 于是乎在并州这片大地上，形成了迥异于其他郡县的独特现象——郡丞是一个实权官职。 听了秦谊的解释后，牵招也是一副了然的表情，秦谊的确是对自己委以重任。 “虽然只是一个郡丞，但是将来的雁门太守和定襄太守都是不管事的，子经到了雁门，恐怕要上管军下管民，把雁门和定襄两郡都要管起来！” 现在的雁门太守是王泽，但是秦谊一直都想着动一下，想着让他到太原做太守，作为并州的核心之地，太原太守必须要有一个有能力还能服众的人做太守，才能搞得定太原。 想来想去也就晋阳王氏出身的王泽最为合适，只是他现在担任的雁门太守同样重要，作为并州的北部屏障，雁门将面临鲜卑的军事压力。说起来，秦谊手下还没有一个能够独当一面，既能管军又能管民的复合型人才来代替王泽，所以王泽一直还做着雁门太守。 牵招的到来，正好解决秦谊的这个麻烦。于是秦谊也是把雁门和定襄的北部防线全都交给他来管，真正把雁门这个重镇握在手中，让王泽控制着雁门，秦谊总觉得隔着一层似得。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牵招也是重重点了一下头，秦谊对自己可是大用，一个郡丞管两个郡的事，也是非常感激得说道：“文合如此信任我，子经定当效死。” “死什么的不可乱说，倒是子经在雁门时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让一个叫做轲比能的鲜卑大人给混出头来！最好是想办法能够把这个刚露出头的家伙直接扼杀在萌芽中！” 想到这里秦谊也是再度叮嘱一下牵招，轲比能这个随后崛起的鲜卑大人，其名字在《三国志》魏国篇幅中出现的频率可是仅次于关羽，可想而知此人对魏国的威胁有多大。 而作为轲比能劲敌的牵招，提前来到雁门太守岗位上，不知道能不能提前把轲比能给扼杀在萌芽之中。 听秦谊郑重其事的提起轲比能这么一个无名之辈，牵招虽然意外，但还是重重点了一下头。 ——我是防范于未然的分界线—— “拜中郎将，出为雁门郡丞，掌雁门、定襄军民。有鲜卑大人轲比能，以勇健，断法平端，不贪财物，众推以为大人。招恐其为祸，遣勇士刺杀比能，并起部众。”——《季汉书·牵招传》 第四十八章 并州土特产 “许公！请满饮此杯！” 隆冬季节的太原城外，已经是一片苍茫，秦谊为首的并州军高层聚集在在太原城外，却是向一个五短身材的矮胖子集体行礼，堂堂的并州刺史秦谊甚至端起酒杯，向这个颇有些自得的矮胖子劝酒。 就在牵招加入并州军后，雁门太守王泽终于挪了一下窝，成为新鲜出炉的太原太守，原太原太守委进也是非常识趣得回到老家，太原城内已经没人听从他的号令，他要是不给秦谊面子，很有可能便会面临被自杀的结果。 而在王泽就任太原太守不久好，秦谊也是将并州刺史的治所迁到太原晋阳。将王泽从雁门调走，换上牵招这个自己人，算是把雁门抓在手中。而在太原，秦谊也没打算完全把太原交给王泽，他这个并州刺史也要对太原保持一定的影响力。 就在秦谊把州治迁到太原的同时，一对不速之客却是不请自来来到太原，其中一个是袁绍的幕僚许攸许子远，代表袁绍前来与秦谊接洽，另外一人则是袁绍军的参军兼魏郡太守董昭，他是前往长安觐见汉天子的，和许攸当了同伴。 因为要去长安，所以董昭没有和许攸一样返回冀州，而是站在了相送的人群中。此时董昭便站在秦谊的身后，他这么一个非常脸生的黑胖子，夹杂在并州军高层中格外惹人注目。 这段时间里许攸在太原可是吃香的喝辣的，被伺候的非常舒服。 哪怕袁绍军的实力比历史同期弱了不少，但依旧非常强大，现在的秦谊也是不敢轻易和袁绍开战，再加上秦谊对后年关中地区将会有大灾荒的预判，现在并州上下主要的任务是生产粮食，为后年的灾荒做应对。 打仗打得是后勤，并州的底子可是远远比不上冀州。一旦和袁绍爆发大规模冲突，将会耽误并州接下来一年的生产。秦谊谋士团的建议，是一年时间里不要与袁绍开战。 既然如此，作为袁绍特派员的许攸就得当成大爷伺候了。这几天的时间里，许攸也是爽得不能再爽，这并州的小细君可是睡了好几个。 只是在这个临别之际，许攸的兴致却并不是很高，甚至有点儿病恹恹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作业和侍妾战斗得操劳过度。 “谢谢秦方伯！”许攸也是漫不经心得接过秦谊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虽然只是浮光掠影的在太原看了几眼，但是已经足够让许攸惊讶。太原前几年还被匈奴和白波给抢了一遍，但是恢复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自从西河之战解除了匈奴这个外部隐患之后，秦谊也是故意向太原豪族推进翻车、曲辕犁等新式农具。对于能够提高自家产出的农具，太原这边的豪族也是努力推广，于是第二年的粮食取得一个大丰收。 并州的底子虽然薄，但是却是最早从战乱之中恢复过来休养生息，这让许攸觉得并州有着相当的潜力，很有可能便会成为主公袁绍的麻烦。 尤其是秦谊此子，怎么看都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小阴谋家，竟然不动声色得便统一并州，还把并州那些世家给捋须得很顺利，全力支持他。 这秦谊将来绝对是个祸患，回到冀州就要提醒主公小心提防这个小狐狸。 “对了，今日秦谊还赠送了一些并州的土特产赠与许公，希望许公不要嫌弃寒酸！”看着许攸那副爱搭不理的模样，秦谊总算是明白日后他为何会被许褚给弄死。拿了自己这么多好处了，还这副德行怎么看都惹人嫌。不过现在秦谊却是拿他无可奈何，继续舔着脸跪舔，他还没和袁绍翻脸的资本。 “土特产！？”一听秦谊说起并州的土特产来，许攸也是一头雾水，他还真没听说过并州有啥出名的土特产。 不过很快便有几个秦谊手下的士兵推着五辆小车走上起来，许攸看了一眼，小车上面都是一些麻袋，只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反正应该不是陈醋，也不是煤炭。 许攸心中有些期待，随手便翻看了一下，脸上终于换上了一副笑脸，这些并州土特产上面是放得谷稻之类的粮食，但是下面都是些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很多都是秦谊手下的考古团队在各处考古得来的，其中可是不少好东西。 不错啊！秦谊这小子非常上道！许公很开心！ 一时之间，许攸便和秦谊交换了一个你懂得的会意眼神。对秦谊的评价也从包藏祸心的小阴谋家，转成了识时务的年轻俊杰，甚至许攸已经把向袁绍汇报的话都想好了——秦谊总体上来说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话不能说死，得给主公一点儿想象的空间，譬如说秦谊手下的某些人比较跳。 “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文合的忠心向袁公倾诉的！”演了一下并州土特产的成色之后，许攸也是心满意足，拍着胸脯说是要把秦谊的忠心带到袁绍那里去。 “那就有劳许公了！”说着秦谊又向许攸行了一个礼，行完之后秦谊却是鬼使神差得又加了一句话：“麻烦许公带我向逄公和郭公问好！” 说起来，袁绍那么多手下，其中也不乏忠义之人，但除了靠边站彻底成为专门歌功颂德御用文人的陈琳，就数逄纪和郭图和秦谊最熟，前者是秦谊在大将军府时的老领导，后者是通过荀彧认识的朋友，秦谊甚至还在郭图家里住了几天。 临别之时，秦谊也是忍不住客套了一句，让许攸代他向这两个熟人问好，也算是礼貌。 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许攸也是微微一愣，转而微笑起来，一副心中了然的表情。 许攸的这个表情反倒是弄得秦谊心中不爽，自己怎么竟和许攸、逄纪、郭图这种烂人打交道呢？搞的和他们好像一个系列的。 ——我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分界线——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战国策·齐策三》 第四十九章 控制使用 “秦方伯！董昭在太原也是待了这几日，多有叨扰。袁公委托我到长安去觐见天子，这个职责无时不敢忘记，这次专程向秦方伯告别，准备前往长安！” 秦谊在太原的刺史府，董昭董公仁也是前往拜会。许攸已经离开太原两日了，董昭本来也是打算按照计划离开太原前往长安的，结果却是被秦谊的手下给阻拦下来，不让他离开太原。这次董昭找到秦谊这里，名为告别，实则向质问秦谊为什么将之软禁下来。 “公仁，不如多在太原待一会儿，我再介绍一下并州军的英杰们认识一下！”而面对董昭的质疑，秦谊则是笑着顾左右而言他。 “并州的英杰，我已经见识过了，的确是不同凡响！不过袁公的任务，我也不能遗忘！” 说起这并州的英杰来，董昭也是有些凝重，这几日和吃喝玩乐的许攸不同，董昭可是没少和并州军的一些人物交流。 而秦谊为了拉拢董昭，也是直接使用了王炸，让自己的前军师荀攸和中军师徐庶，以及后军师的两位后补法正和司马懿，先后接待的董昭。虽然这四位都不是并州人，但却都是在秦谊手下混，说是并州的英杰也不算骗人。 见过这四个人之后，董昭也是颇有些吃惊，不喜欢多说话的荀攸，有些江湖气的徐庶，还只能算是新人，稍显青涩的法正和司马懿，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横向对比了一下，秦谊的谋士比起袁绍来，虽然人少，但平均水平似乎更高一些。而且秦谊这边派系比较简单，不像袁绍那边派系林立，已经隐约有了颍川帮和河北帮两大帮派，也是让董昭这个兖州人深受其害。 总体上来说，秦谊的并州军团，是比袁绍势力更加年轻，更加有活力的一个集团。 “我曾经听人说公仁的弟弟在张邈军中，公仁是为了避祸才选择前往长安的？”看着董昭似乎还记着袁绍交给自己的任务，秦谊也是微笑着对他说道。 一时之间，董昭的表情非常精彩，因为秦谊真得说中了他的心事。虽然这次董昭是打着觐见汉帝的名义离开的袁绍，但正如秦谊所说，董昭是因为弟弟董访在张邈军中，而张邈与袁绍素有矛盾，董昭害怕受弟弟牵连才主动离开的袁绍。 这件事董昭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一下子被说中心事自然也是有些吃惊。也就是秦谊知道历史上董昭离开袁绍的原因，要不然也不会能一下子忽悠住董昭。 “公仁既然已经来到并州，已经算是安全了。袁公想要怪罪公仁，也是鞭长莫及。公仁何不留在并州，为我效力？”趁着董昭失神的时候，秦谊也是顺势向董昭抛出橄榄枝来。 “这个……我考虑一下吧！”董昭知道秦谊一方也都是聪明人，所以敞开说话。 “我相信公仁能够做出正确选择的！”秦谊也是笑了下，他的确非常把董昭给收到麾下。 明白秦谊的心意后，董昭也没有多说，又向秦谊行了一个礼选择了离开。 “昨天我和董公仁聊了下，发现这个人很有想法，绝对是个少有的人才！”随着董昭走出了秦谊的房间，在那里和秦谊议事的荀攸也是忍不住说道。能让一向寡言的荀攸出言称赞，董昭足以值得自豪。 “我自然知道董公仁的才能，只是此人的心思谁也不知道，万一来个脸服心不服，那就麻烦了！”秦谊也是苦着脸说道。 虽然历史上的董昭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奸佞，但其实董卓此人并没有做什么私德有亏的事情，算是一个十足的能吏。在曹老板打袁绍、打关羽和小曹老板打孙权的时候，董昭都累有功勋，能够和程昱、郭嘉、刘晔并传，靠的都是自己的硬实力。 不过董昭在曹老板称魏公和魏王的过程中跳得太欢，是曹操代汉的坚定支持者，他的一番话更是坚定了曹老板称魏公的决心，捎带着让荀令君自杀明志。 就是因为这事，董昭也是得罪了不少人，单纯是荀彧的亲朋好友，便非常讨厌这个家伙。还有那些汉室遗老，自然也是不喜欢他，所以董昭便落了一个非常差的名声。 虽然秦谊也算是荀彧的朋友，但他倒没有因此对董昭有什么有色眼镜，毕竟秦谊这个狗货之友，可是一早便盘算着投靠曹老板后和狗货划清界限的。 让秦谊对董昭警惕异常的，还是这家伙在献帝东归期间干的那些事。 当时白波诸帅拼了命得保着看刘协回到雒阳，结果被董昭全都给忽悠瘸了。董昭这人心黑胆大，冒充曹老板给李傕、郭汜、张杨、杨奉等人写信，把这些人忽悠得都对曹老板很有好感，最终硬生生把汉献帝从白波诸帅手中忽悠了出来。 汉帝东归，白波诸帅流血流泪，被西凉兵打得损兵折将，最后好处却都让曹老板给占了。 也就是因为董昭的这次表现，秦谊对他非常提防。要知道董昭还没有认识曹操，就对曹操心生敬仰，帮着曹操做了好多事。 万一秦谊把董昭收到手里，这家伙和历史上一个样子，身在秦营心在曹那可怎么办？拿着秦谊的好处为曹老板做事，这样的***才可怕。 “主公所言甚是，既然摸不准董公仁的心思，那就把他扣在并州吧，他如果能够为我们所用自然是最好的，不为我们所用也别到其他人手下做事，绝对是个祸患！” “那就先养在手中，给他一个无关轻重的闲职干着，直到把他彻底给收服！咱们继续来说说虎牢关的事情吧！”秦谊认可对董昭控制使用的使用原则，毕竟历史上的张杨都能知道董昭的厉害，没理由秦谊还不如张杨。 ——我是小心提防的分界线—— “昭弟访，在张邈军中。邈与绍有隙，绍受谗将致罪于昭。昭欲诣汉献帝，至太原，为秦谊所留。”——《季汉书·秦谊传》 第五十章 雪夜袭虎牢 “将军！那边池塘里好像养了一群鸭鹅！我们可以把这群鹅鸭给打醒，让他们的声音来掩盖我们的生意！” 当董昭被秦谊安排了一个州从事的职务时，一支军队正冒着白茫茫的大雪，朝着成皋前进。在路过一处池塘边上时，此次行动被派遣过来跟随领队的偏将军黄忠积累经验的法正也是向黄忠提醒道。 偏将军这么一个军衔，可以说是将军中最低的那种，不属于常设固定军职。不过秦谊这么一个并州刺史，也没法授予黄忠更高的官职。 眼下陈到在黑山做贼，赵云去了公孙瓒部，黄忠可以说是秦谊最为倚重的大将，他现在出现在成皋附近，自然是秦谊的下一个攻略重点。 并州北面的鲜卑各部，打了没太大的油水，还容易陷入战争泥潭；东面的袁绍实力强大，又有公孙瓒和黑山与之作对，现阶段不宜发生冲突；西面的河东白波还有关中西凉军，秦谊还想着让他们鹬蚌相争；于是只剩下向南发展。 夺取河内之地后，并州军便兵临黄河，南下便能来到东汉王朝最精华的河南郡。 随着关中局势越发混乱，秦谊布置在上郡的温恢也是非常卖力得从关中攫取人口，短短半年时间里便收拢来十万逃难的百姓，这部分百姓中又有大半是原先雒阳周边的河南百姓，他们是被董卓强制迁移到关中的，现在自然是想着回老家。 随着关中地区的进一步混乱，以及大规模灾荒，接下来还将会有更多的百姓逃离关中，为安置这些百姓扩充自己的实力，都需要秦谊将河南这片帝国最精华的区域收到手中来。 比起兖州和徐州来，司隶更是十足的四战之地，想要抓紧这处地盘可不容易。不过秦谊的参谋团却认为值得一试。 虽然河南位处四战之地，但却不是很危险，西面的李郭集团本身便矛盾重重，很快便会自爆完蛋，历史上也没有东进的行动。南面的荆州是守护之犬刘表，自从和袁绍联盟把袁术赶出荆州之后，他也没什么进取的行动。 唯一所考虑的就是东面兖州的曹操，还有豫州的袁术，后者也将很快便会被赶到扬州去，其实秦谊主要需要面对的还是曹老板。不过此时的曹老板刚刚平定青州黄巾军，马上还要和徐州陶谦开战，暂时无法把手伸到河南。 虽然现在秦谊的并州人口不多，军队数量支撑不起来，但想要占据以雒阳为中心的河南与曹操对峙，却并非不可能。 雒阳周围群山环绕，崤山扼其西，熊耳、外方山镇其南，嵩山、箕山控其东，只有北部略微开阔，而又有黄河横亘，而在黄河沿岸，又有邙山为其屏障。此外，在其西北，隔着黄河，还有中条山雄峙。 在这群山河流包围之中，则是一片由伊河、洛河冲击而成的平原。洛河从崤山、熊耳山之间流出，伊河从熊耳山、外方山之间流出，两河逶迤北流，回合之后，最后汇入黄河。在这黄河以南、众山环绕之间，伊洛两河冲出一大片沃土，这地方就被称作伊洛盆地（。 雒阳地区崇山环绕，黄河襟带，形成了山河四塞之势。中条山、崤山、熊耳山、外方山三面环绕，形成了一个太师椅一样的形状，将雒阳盆地包围其中，雒阳就这样背靠崇山，面向东面一望无垠的豫东大平原。在东面，嵩山、箕山、具茨山却如同屏风一般立在面前，阻断了雒阳与豫东平原之间的联系，只留下一些山谷狭道以供交通。 这个形势之险固，在全国来说也是不多见的。并州军只要能够控制住成皋的虎牢关，便可以形成“丸泥可塞”之势，利用少量兵力阻挡住兖州军西进，在雒阳安稳的屯田发育。 而秦谊想要拿下河南之地，甚至于虎牢关要塞，需要面对的竟然只是一批乌合之众。 在朝廷任命的正牌豫州刺史孔伷从史料记载上消失后，袁术在191年入主豫州，结果汝南、颍川黄巾纷纷响应袁术。秦谊之前在汝南有过一面之缘的刘辟，也是积极响应袁术，被袁术任命了官职。 除此以外袁术还任命手下大将孙坚做豫州刺史让他率领“荆、豫之卒”进攻董卓。但袁术、孙坚等人击败董卓的得志，却让盟主袁绍不爽。袁绍乘孙坚讨伐董卓不在豫州刺史岗位上的时候，分别派遣周昕、周昂、周喁三兄弟来夺取豫州。 从此以后豫州也是一片混乱，之前便在豫州和颍川的黄巾圣斗士何仪、刘辟、黄邵、何曼等，各有数万人马，在豫州以及周边好不快活，还把势力深入到河南。现在虎牢关便被黄劭部控制着，驻扎着两千人马。 按照参谋们的判断，黄劭军的战斗力并不强，并州军如果摆开战场和黄劭军打，也是能够一鼓作气战胜他的。不过本着秦谊尽量少死人的原则，还是制定了这个一个雪夜奔袭的计划，还是临近年关时的行动。 之前并州军越过黄河之后，已经开始逐步蚕食河南的土地，黄忠部已经在离成皋七十里远的地方驻扎了长达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动作。 为了能够一战下虎牢，并州军在正式出动前已经进行过多次的演戏，把雪天长途奔袭的各种情况全都演练了一番。这一次正式出击，走了五个时辰，便已经来到成皋城郊，而没有惊扰到成皋附近的黄劭部。 “把这群鹅鸭给我打起来！加速通过！”法正这个秦谊非常器重的年轻人，黄忠也是莫名的喜欢。看了一眼上下包裹得严实得像个粽子的法正，黄忠也是马上命令手下赶紧行动起来。 这次夜袭黄忠全军上下一共动员了三千人，经过漫长的行军，差不多有几十人掉队，法正自从来到并州之后，一直被秦谊要求勤加锻炼身体，倒是一直都能跟得上。 随着黄忠一声令下，一时之间成皋郊外的这处村庄旁边的小池塘也是被弄得鸡飞狗跳，而村庄里的百姓依旧在雪中沉睡着，浑然不觉。 黄忠也是哈气搓了一下冻僵的双手，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虎牢关的城墙，对这次夜袭更加充满着信心。 ——我是定军山组合的分界线—— “夜半，雪愈甚，行七十里，至成皋。近城有鹅鸭池，忠令惊之以混军声。壬申，四鼓，忠至城下，无一人知者，嬈涑俏坎以先登，壮士从之。守门卒方熟寐，尽杀之，而留击柝者，使击柝如故，遂开门纳众。及里城，亦然，城中皆不之觉。”——《季汉书·黄忠传》 第五十一章 玩票大的 “叔至，白兔辛苦了！”太原城内，秦谊也是向刚刚从在太行山山沟里面钻了几个月山沟的眭固和陈到感激道。 白兔这个表字称呼起来有些羞耻，但是秦谊还是非常认真得说道。虽然董昭现在在控制使用中，但是作为袁军高层的他还是向秦谊提供了很多袁绍军的内部信息，陈到和眭固带着的这三百精锐，可是将袁绍骚扰得不胜其烦。 陈到这次带到冀州的三百人，经过长达几个月的连续作战后，有十一人阵亡，剩下的全都带了回来，除了这个极低的阵亡比以外，最重要的是没能让袁绍军识破陈到一行人的身份，让袁绍把所有的帐都记到黑山军头上，这点儿是得到袁绍军高层董昭确认的。 这次陈到和眭固的冀州之行，在秦谊看来，甚至不亚于甘宁百骑劫魏营的战果，不过因为不想得罪袁绍的缘故，可能会尘封许久。 “这次的事情多亏了白兔，如果不是白兔在太行山中帮我们寻找落脚点，找那么多太行群雄给我们打掩护，我们是不可能取得现在这个战果的！” 被秦谊称赞起功劳来，陈到也是把这个功绩推到了眭固身上。他们这三百人之所以能够在冀州纵横几个月，破坏了不少袁绍军的补给点，除了军队精锐以外，陈到的指挥自然是功不可没，作为刘耷亲兵头子的陈到，对危险的嗅觉非常灵敏，每次出手都把退路安排的明明白白，遇到那种稍微不对劲的地方，绝对不出手，也是靠着这份谨慎，他们才没有被袁绍军的主力给咬住。 除了陈到以外，眭固也是功不可没，作为黑山大豪，他对太行群盗的情况可是非常熟悉，又熟悉黑山内部的一些切口，即便是不爆出自己的名号，也能得到太行群盗的宴会。 陈到这三百人在冀州能打成这个程度，眭固的功劳绝对是功不可没，直接让这三百人有了半个主场作战的效果。有了太行群盗的接应，陈到这三百人能够有一个相当不错的修正环境。 “白兔！自家人客气话不多说了！”秦谊也是知道眭固在这次骚扰之中所起的作用，也是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这一次的冀州骚扰站，眭固的确是出力颇大，而且这么长时间的骚扰下来，也没有泄露出是并州军后面扯袁绍的后腿，眭固其人是完全值得信任的，秦谊也是终于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这一点儿是非常难得的，秦谊手下的内政大管家陈群，还有可能是并州军真正的智力担当司马懿，可都没被秦谊当成自己人。 “这次冀州之行，也是让我感触颇深，眭固愿意为主公效力，帮助主公一统天下！” 冀州之行，同样也让眭固感触颇深，因为经常要躲到太行山里面，眭固也是接触到大大小小的各路太行群盗。 而根据眭固的观察，这太行群盗的日子过得大都非常差。说起来这太行群盗的成分非常复杂，有那种生活过不下去的失地农民，也有看着官府不顺眼的当地豪强，还有一些聚啸山林的强盗。 这么多成分复杂的贼头，为人处事也各不相同，但基本上都是上层吃香的喝辣的，下层普通部众挣扎在饥饿线上。像是眭固这种带着几万手下到处寻食的这种贼头都非常稀缺，这已经算是非常有良心的那种。 在太行山转悠这么久，看到这些太行群盗治下百姓的穷苦生活，让颇有些古道热肠的眭固想了很多。 当时那批跟着眭固投降的那批黑山军，现在已经被秦谊安置在上郡和西河郡，没有了匈奴的骚扰，在第二年马上便进入稳定的生产活动。 在秦谊手下一帮能吏的努力之下，再加上各种新式农具的使用，过去的这一年，西河郡和上郡取得一场难得的大丰收。 虽然为了应对明年的大灾荒，秦谊对这些移民收了很重的税，但是普通百姓还是能够勉强吃饱饭的，偶尔还能吃上一点儿肉，西河和上郡紧靠西匈奴，秦谊这边也是加强了与匈奴的交易，能够换来不少牛羊。 不管怎么说，眭固原先那五万部众，在被秦谊收编后，过得日子普遍都还可以，比起原先在太行山上做匪的日子可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通过鲜明的对比，眭固也是认可秦谊是一个能够安定天下的人物，更重要的是，秦谊的统治之下，还能给他这么一个做过贼的贼头一个不错的前途，现在眭固也是实心实意得支持秦谊。 “如果秦谊能够功成，必不负大家！”看着眭固向自己表忠心，秦谊也是画起大饼来。 “只可惜，我们在太行山那里，已经站不住脚了！就在一个月前，袁绍突然间集结数万兵力，开始对太行山的诸多黑山军营寨进行攻击，一连攻破了十几个山寨，杀了一万多人。没有了这些山寨的支持，我们也没法继续游击骚扰，再加上白兔说是有重要军情禀报，我们这才返回太原！” 因为秦谊打着黑山军旗号对袁绍的骚扰，使袁绍提前对黑山军进行打击，这段时间也是攻破了不少山寨，顺便压缩了陈到、眭固一行人的活动空间，让他们越发不敢随便出手。 再加上眭固之前和黑山另外一名大头领于毒关系比较密切，从于毒部那里听来一些隐秘的消息，陈到做主，两人也是返回太原向秦谊通报这个情报。 “什么情报！？”闻听此言，秦谊也是心中一动，着急得向眭固问道，因为自己的介入，似乎使黑山和袁绍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了。 “这段时间袁绍杀了不少黑山军头，也是惹起太行群雄的恼怒，在于毒的牵头之下，太行群雄想要玩一票大的！狠狠收拾一下袁绍！” ——我是要玩票大的分界线—— “又击丈八、刘石、青牛角、黄龙等，复斩万级，皆屠其屯壁。”——《季汉书·袁绍传》 第五十二章 叛徒 “真是没有想到，邺城居然如此空虚！”望着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的邺城，徐庶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说道。 “要不是魏郡的士兵谋反，和于毒兵合一处，我们绝对不会如此轻易来到邺城脚下的！”听了徐庶的话之后，秦谊瞥了一眼远处的邺城，也是对着徐庶说道。 就在秦谊从眭固那里听到于毒要玩票大的事情后，他马上便联想到历史上黑山军攻破邺城那一战，直接就把袁绍的老巢给端了。 当时袁绍部队正在全军开庆功宴，听到这个消息，袁绍的部下们特别是家属在邺城的，要么脸色大变，要么放声大哭。在这个时候唯独袁绍表现出了主角应该有的风范，容貌自若，不改平时的风度。 不过于毒这一战雷声大雨点儿小，他手下有一个二五仔，在于毒攻陷邺城时，这个二五仔独自率领部众逾西城入，闭守州门，不让其他人进来，用车载着袁绍的家人以及其他家在邺城的衣冠大族家属跑了出来，送到袁绍那里，避免了袁绍进一步的被动。 邺城一战本来是一个重创袁绍实力的大好机会，不过因为这个二五仔的存在，完全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差点儿全军上下家属都被绑作人质的袁军很快便对黑山军展开了血腥的报复，先发兵进入朝歌鹿肠山苍岩谷谷口讨伐于毒，围攻五天，斩杀于毒及其部众一万多人，又连续攻破了十几个黑山头领的山寨，斩杀了数万人。 虽然上次秦谊排出的争夺天下竞争对手中，袁绍排在曹操和刘备身后，但其实袁绍才是实力最强大的那个，曹老板能赢多少有些运气成分在里面，虽然秦谊现在也搜罗了不少人才，但万一幸运女神不肯对自己微笑一下，还是有着很大的翻船可能。 所以在得知于毒准备进攻邺城之后，秦谊也是决心趁着这个机会浑水摸鱼，代替于毒好好收拾一下袁绍。 想要重创袁绍，首先便要把那个混入革命队伍中的两面人给揪出来，可是秦谊只是一个普通历史爱好者，压根就没有记住那个投靠袁绍的小喽啰叫什么名字， 思前想后，秦谊觉得还是自己走一趟邺城比较好，说不准能够想起这个两面人的名字来也说不准。 于是一向贪生怕死的秦谊，在中军师徐庶，还有陈到、眭固两名识途老马的指引下，也是带着一千余名政审绝对合格的并州军精锐，混到太行山里面，然后打着黑山于毒的旗号，一并前往邺城去搞事情。 黑山军没有什么统一的领导指挥，各路山头各自为政，出击邺城的黑山军上下算起来能分属十几个头领，秦谊部混杂进去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于毒这次出击也是准备了许久，还和魏郡的士兵进行了接触。袁绍取代韩馥，也是将他手下的长史耿武、别驾闵纯等心腹给清洗掉，但留用的人更多，像是沮授、张颌都是原先韩馥的手下。 这魏郡之中也有一名原先韩馥手下的将领，也是积极响应于毒，这哥们也是在魏郡策划了一场兵变，有力得策应了于毒的行动，直接让黑山军越过魏郡，直逼邺城。 “主公，你让我查的情报我查了，这次跟随老于出击邺城的黑山头领，的确是有一个原先朝廷官吏出身的叫陶升，这家伙原先是内黄豪强，做过几天内黄小吏，和内黄县令有很深的矛盾。老于曾经打过内黄，陶升便杀县令响应，带着家族有掳掠了一批内黄人上了太行山。”也就在这个时候，被秦谊派出去打听消息的眭固策马跑了回来。 “这家伙现在在那里？”对于叛徒的人选，秦谊思索了许久，觉得一般不会是苦大仇深的失地农民，很有可能是一些豪强出身的前朝廷吏员，所以才会把袁绍还有其他豪族们的家属给保护起来，所以让眭固优先调查这十几支黑山军中出身不错还有在朝廷里干过的头领。 “他向老于申请带队先期从西城进入邺城，老于可能也是觉得邺城应该不是一鼓而下，所以答应了陶升的请求，让他先行出击，避免自己的消耗！” “董公仁告诉过我，黑山上有个内通袁绍的内奸，只是他只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却不知道其人的名字，现在看来陶升就是这个内奸！白兔，典韦，你们走一趟，看看能不能在陶升采取点儿行动之前干掉他！” 事情到了这一步，秦谊基本上可以判定陶升就是那个救了袁绍还有那些邺城大族的两面人，也是向眭固还有典韦下命令道。至于他是如何解释自己的判断，也是把锅全都推到董昭这个前袁绍军高层身上。 当接到这个命令之后，眭固也是带着典韦，还有其他几十个典韦负责的虎卫，脱离了秦谊的大队，朝着那边正在前往邺城的陶升部跑去。 此时的陶升，正督导着自己的手下尽快赶到邺城去。和普通黑山贼的成分不太一样，他是一个落草的豪强，在落草前和还曾经在县里做过小吏，眼界比普通的贼人高了不知道多少。 和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于毒比起来，陶升是知道虎踞冀州的袁氏实力究竟有多强，这次于毒出击邺城，即便是得胜也会引起来袁绍的报复，到时候冀州邺城这边的黑山贼恐怕一个也捞不到好。 不过危险与机遇并存，这次袁氏很有可能遭难，如果自己能够趁着这个机会拉袁绍的家人一把，说不准就能攀上袁绍的高枝，能够成功洗白就好。也是基于这个打算，陶升才向于毒请了先锋这个职位，为的就是能够把袁绍的亲族给救出来。 “大哥！那边有人来找您，说是于老大的手下，有要事通知！”正当陶升在马背上想着自己好事的时候，那边也是有个小弟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什么？！”闻听此言，陶升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却是镇定下来，他的这个计划目前只有少数几个绝对的心腹知道，于毒找上门来应该是为了攻打邺城的事情，切记不要自乱阵脚。 不一会儿这于毒的十几名手下便来到了近身处，只是陶升看起来却是有些面生的很，还没来得及发话质问他们，为首一名壮汉却是突然间骑马加速，朝着陶升冲了过来。 陶升身边的几个手下也是反应迅速，马上便护在陶升前面，只是有心算无心之下，对面这十几骑已经加速起来，尤其是领头的那名大汉更是武艺绝伦，陶升手下根本没有一个是他的一合之敌。 一个照面之后，陶升便被这个巨汉给从马背上薅了下来。被巨汉摁在马背上的陶升也是挣扎着向这个巨汉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陶升！你勾结袁绍的事情事发了！” 这个巨汉也是冷笑道，言罢策马朝着外围突围而去，陶升的手下大多数是步兵，本身素质便不高，此时正在行进之中，竟然还有不少人不知道他们老大被人给劫持了，让这个巨汉也是轻易带队杀出了重围。 看着这队骑士朝着于毒的大队跑去，一时之间，陶升也是手足冰凉，他是真得以为自己勾结袁绍的事情事发了。 ——我是代表黑山处决了你的分界线—— 闻魏郡兵反，与黑山贼于毒等数万人共覆邺城，杀郡守。坐中客家在邺者，皆忧怖失色，或起而啼泣，绍容貌自若，不敢常度。贼有陶升者，自号“平汉将军”，独反诸贼，欲将部众逾西城入，闭府门。事泄，为毒所杀，绍家及诸衣冠在州内者，皆落于贼手。——《季汉书·袁绍传》 第五十三章 冀州贵妇的最后下落 “听说这里面关的是冀州牧的一家老小啊？” “我看到了，这冀州牧家就是不一般，就连那小婢一个个都非常水灵，看得我是心痒难熬！” “那是，冀州牧袁公那可是四世三公的名门望族，族中男子娶的老婆自然都是大美女！” “是啊！我看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据说是冀州牧的儿媳妇，实在太漂亮了，这样的女人，要是能够摸一下，死也值了！” “这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有什么好的，毛还没长齐呢，要我说，还是那种熟女好，要我说，还是冀州牧家的夫人够味，听说今年已经四十了，可是看着也就不到三十来岁的模样，那个模样，真是越看越喜欢！” “这样吧，冀州牧你来做，我在做冀州牧公子吧！” “哈哈！还不快点儿叫阿翁！” “到时候大家排队，按官职上就行了！” …… 听着外面那些污言秽语的黑山贼的调笑，甄宓差点儿哭出声来，因为外面那群贼人所说的十四五岁的冀州牧儿媳妇，很有可能便是她，虽然她真的不是袁绍的儿媳妇，但年龄相符的却只有她。 甄宓在历史是袁绍的二儿媳妇，但其实她只是袁绍的二儿子袁熙在建安年间续弦的，袁熙的原配姓吴，还给他生了一个叫做袁谦的儿子。现在这个年代，刘协还被控制在李傕郭汜手上，还有四年才会进入建安年号，吴氏还活着。 他们中山甄氏也是名门大户，祖上在汉代也是出过司空、司马、太保这种顶级官职的，现在因为地方动乱，甄家也是举族搬迁到邺城这里来避难，却没想到邺城这里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情。 甄宓虽然年纪轻轻，但十几岁的时候便劝寡母将家里的谷物开仓赈济四方乡邻，也是颇有贤名。甄家搬迁到邺城之后，喜好读书被人称赞为“女博士”的甄宓也是与袁家的女眷颇有走动。 结果今日在袁家作客的时候，邺城却是遭了难，魏郡的叛军和几万黑山贼气势汹汹得便杀到邺城来。正当袁家家属们不知所措的时候，袁绍续弦的刘夫人却是有了决断，带领大家突围。 原来这次袭击邺城的黑山贼中有一个叫做陶升的头领，想着反正投靠袁绍，主动联系上刘夫人，想要带着他们突围出去。虽然不知道这个陶升可不可靠，但刘夫人也只能选择信他。 于是袁家一大家子人，还有袁绍一些近臣的亲眷，也被陶升部给救了出来，送到了邺城城外。 只是没想到，这个陶升果然有问题，一把刘氏一大帮子人送出邺城之后，马上便翻了脸，把刘氏这帮子人给关了起来。 就在被关着的时候，甄宓听到外面这群黑山贼们的讨论，把她都吓哭了，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而已。 “怕什么怕！大不了就是死了！”外面黑山贼的讨论传过来后，被关在这处民房之中的很多女人都被吓哭了，颇有些泼辣的冀州牧夫人刘氏也是对着众多女人大喝道。 袁绍刚咽气，刘夫人便将袁绍五个宠妾全部杀死，又担心死者地下有知，与袁绍再度相会，便剃去她们的头发以墨敷脸来毁坏尸体，又指示儿子袁尚则帮助她杀光死者的家属。 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自然胆子也不一般，在绝望之际选择相信陶升从邺城突围。而在被软禁之后也是没有放弃希望和信心。 也就在这个时候，临时关押着她们这一堆贵妇的房门也是大开，进来了几个形象各异的黑山士兵。领头的黑山小头目也是大大咧咧得说道：“我家老大有请刘夫人过去一叙！” 随着这个小头目说完，他身后的几个小弟也是站出来想要把刘氏给推出去，而刘氏也是表露出一个贵妇应有的姿态，晃了一下身子，闪过这些眼中的脏手，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刘氏被这些黑山士兵押着，来到外面的一处开阔地上，发现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众黑山贼们众星拱月般围在一个看上去不是很像个盗匪的三十来岁中年男子身旁。 而在这些盗匪身边，竟然还有几个刘氏的熟人，赫然是刘氏老公袁绍身边几个主要谋士的家人。这次陶升可是把袁家还有他那些核心手下的家属全都给劫持掉，在这里面看到她们其实不意外。 “小子黑山左髯见过刘夫人！”而在刘夫人到场之后，这个黑山贼头倒是颇有些客气得站起来向刘氏行了一个礼，气度颇为不凡，不像是一个在刀头舔血的亡命徒，倒像是一个士人。 “我看你也是一表人才，为什么会沦落到做贼？我家夫君是四世三公的出身，现在据有冀州之地，兵精粮足，将来不可限量，即便是取刘氏而代之，也未尝不是不可能。你既然有这份才能，为什么不投靠袁公，一刀一枪在战场搏一个富贵？今日如果能够放我们一程，必然不胜感激，我身为袁氏主母，定能对将军多有庇护！而如果你要是执迷不悟，等我夫君点起兵马杀过来，定会被我夫君碾为齑粉，到时候追悔莫及！”听了这个“左髯”的话后，刘氏也没有怂，反倒是耍出州牧夫人的派头，试图说服这个叫做左髯的黑山匪首。 “夫人真是女中豪杰，一番话也是把我说的心有所动，袁公能得夫人这样的贤内助辅佐，何愁大事不成！”而听了刘夫人的话后，左髯也是抚掌笑道，给刘夫人大大得点了一个赞。 听着刘夫人似乎把黑山贼头给说动了，在场的几个冀州贵妇们也都舒了一口气，如果能够把这事情摆平，她们也就能够全须全尾的活下去，要是这个左髯突然间兽性大方，还不知道最后会如何收场，她们这些冀州贵妇，恐怕要经历许多惨不忍睹的事情来。 ——我是舒了一口气的分界线—— “诸贼不敢侵，礼送至斥丘。”——《季汉书·袁绍传》 第五十四章 埋毒牙 听了左髯的话之后，刘夫人也是舒了一口气，这个黑山贼头还是颇有些识时务的，这次如果能够脱险，日后定然也是一段佳话。 只是就在刘夫人刚刚放松警惕的时候，左髯却是突然间伸出咸猪手，一把将刘夫人给熊抱在怀中。这左髯明显是个练家子，动作非常快，以至于当刘夫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左髯给抱在怀中，紧接着被左髯上下其手起来。 “畜生！” 被左髯这么一弄，刘夫人也是大惊失色，死命得挣扎起来。只可惜这个左髯是个孔武有力的精壮汉子，刘夫人的反抗一点儿效果都没有。不止如此，还刺啦一声，身上的衣服被这个左髯给死掉了一块。 “好香啊！” 拿着刘夫人身上的这块衣块，左髯竟然萎缩得笑起来，而他身边的那些小弟们也是无师自通得在那里起哄，还有人吹起口哨来。 在这些黑山贼的起哄之中，被围在中间的冀州贵妇们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接下来可能的遭遇已经被她们给脑补出来。 被这个左髯调戏了一番，刘夫人也是气得怒发冲冠，却是无可奈何，只能把最恶毒的诅咒送给这些黑山贼。 “袁绍的军队已经集结到斥丘了！”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山小兵突然间跑过来，想着左髯禀告道。 “这个可怎么办？”而听到小兵的禀告之后，左髯也是有些惊慌的表情。 这个情报是真得，这一次因为袁军在剿灭黑山，在邺城周边还是有不少军队的，在发现邺城出事之后，也是迅速集结到斥丘，随时准备向邺城进发。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刘夫人却是不敢再有什么表示，生怕激起这个左髯的兽性来。 “还是把这些夫人们给放了吧！咱们要是杀了人，恐怕将来袁冀州不会放过我们，还不如把她们给放了，只把财宝给带走！”通报消息的小兵也是向左髯建议道。 这次刘夫人她们在紧急转移的时候，也是从邺城带走不少珍宝，结果现在自然是全落在左髯这群黑山贼手中。但对刘夫人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也罢！活命要紧！” 于是乎，本来还想着耍流氓的左髯彻底怂了，带着自己的上百名手下，拉着从刘夫人一行人抢来的财宝，飞也似的逃跑了。去的非常快，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些事一样。 刘夫人也是愣了片刻，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被撤掉一块，她甚至会觉得这是一个梦。 “夫人，此地不宜久留！”刘氏愣了片刻，倒是那边一位冀州贵妇向她提醒道。 刘氏朝那人看了一眼，发现是冀州别驾田丰田元皓的妻子。这个建议其实很有必要，因为她们现在离邺城并不远，周围还有着不少黑山贼寇，要是再落到黑山贼寇手中，可就不一定会像这次运气这么好了。 刘氏点了一下头，又朝其他几个刚才在场的冀州高层人员的家属瞥了一眼，发现还有许攸、沮授的几个女性亲属。 “对！之前我们有些护卫被关在那边的小屋子里了，我们把他们放出来，保着我们前往斥丘！”想起来那边还有一些自家护卫被控制住，刘夫人也是做主道。于是这一帮贵妇也是赶紧跑到那处土屋，将关在里面的几组亲眷给放了出来。 这一放出来之后统计了下，也就只有袁家、沮家、田家和许家的四家家眷，还有诸多冀州军高层的家眷都不知所踪。 不过此时刘氏也顾不得这些，马上组织那些被抓住的袁氏护卫，护着他们这四家人急速朝着斥丘跑去，至于其他人，刘氏也是顾不得了。 就在出发的同时，刘氏也是默默回忆了一下之前看到她被黑山贼左髯调戏的冀州贵妇们。虽然之前左髯动手动脚，其实也不是特别过分，但一想想这一幕被周围那些人看到，刘氏心里面就非常不舒服。 “主公，这个真有用吗？”就在刘氏一行人飞速从邺城郊外撤退的时候，在远处一处高地上，刚刚撤走的左髯，却是眺望着刘氏一行人的背影，向着身边的一个黑山小兵问道。刚才调戏了一番刘氏这个半老徐娘的徐庶，也是有些意犹未尽。 “不知道！但是必须把刘氏给送回去！只要她能活着，袁绍内部肯定不会安稳！” 在把陶升俘虏之后，秦谊并没有理解处决他，也没有把他送到于毒那里，于毒这人最恨叛徒，要是陶升落到他手里面，绝对活不了。看着自己还有一点儿生机的陶升，也是选择向秦谊投靠。 于是乎第一批进入邺城的，就成了受秦谊控制的陶升军，还有秦谊的一千人。来到邺城之后，秦谊控制陶升部，像历史上一样，把袁绍还有州中大员们的亲眷们给抓到手了。 为了给袁绍制造一点儿麻烦，秦谊决心把这部分冀州军的大员们家属交到于毒手中，但是袁绍的老婆刘氏，却是被秦谊下定决心送回袁绍那边。 毕竟刘氏这个恶女人，可是全力支持自己的儿子袁尚上位，最终让袁氏内部因为夺嫡之争发生了激烈的内耗。如果不是有刘氏的存在，袁氏很有可能会多存在一段时间。刘氏这么一个猪队友，肯定是要被送回去的，将来绝对是要扯袁氏后腿的。 而在把刘氏送回去的同时，秦谊又做主把田丰、沮授还有许攸的亲属都给送了回去，还让她们看到了刘氏受辱的场面。 上一世秦谊曾经听说过南宋的柔福帝姬案，就是说宋徽宗的女儿柔福帝姬从北方逃了回来，却是被宋高宗的母亲韦太后指认说这个柔福帝姬是假的，最终将这个冒牌货给处死。 这么一个历史疑案已经无法辨别真假，但是有人猜测，这个柔福帝姬其实是真得。韦太后担心柔福帝姬说出自己在北方被金人凌辱糟蹋的各种丑事，于是威胁宋高宗将柔福帝姬杀死灭口。 反正秦谊觉得刘氏这人属于那种小心眼的女人，多半会觉得田、沮、许家的女眷会很碍眼，说不准就会给这三个袁绍的手下使绊子，毕竟她有袁尚这个袁绍喜欢的儿子。袁尚的支持者里面有逢纪和审配，说不准可以加速袁氏集团的内耗。 即便是秦谊看错了刘氏，这三家的家眷跑了回去，袁绍其他谋臣的家眷却是落在黑山手里，多多少少也会产生一些隔阂，可能会给他们在袁绍军中产生一些孤立，说不准能够加速这三个人的倒霉。 当然这都是秦谊的一厢情愿，能有多少效果这个就全都是听天由命了。 “希望主公的这个小计策能够有用吧！袁绍多半会对黑山展开报复的，我们还是赶紧跑吧！”虽然觉得秦谊这个主意有点儿萎缩，但徐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么一通操作下来，阻止了陶升这么一个二五仔的反叛，邺城被烧杀劫掠一番，肯定是重创了袁绍的老巢，又束缚了袁绍这个大敌的手脚。 “恩！别忘了把手脚收拾干净，陶升这人知道的事情有些太多了！” ——我是杀人灭口的分界线—— “绍虽蔽乎，亦由恶妇！”——《季汉书·袁绍传》 第五十五章 里面的绑匪听着，人质已经被我们击毙了 大帐之中异常得安静，只听到冀州牧袁绍在大帐之中来回踱步的声音，而平日里在袁绍面前智计百出的诸多谋士们，却是一个个都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不肯多说话。 这些人中，有的是因为自己的家属还落在黑山贼中，心中焦急，还有一些人则是不敢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因为这很有可能会得罪一大片人。 就在两日前，黑山军于毐突然发动数万黑山军，外加魏郡叛军，趁着邺城守备空虚之计，一下子打下邺城来。 这座被袁绍苦心经营的坚城，在这次黑山入寇中可是遭受了一场沉重的灾难。黑山军的成分非常复杂，有陶升这样的前朝廷小吏，但其中更不乏作恶多端的惯匪。这些人来到邺城之中，马上便是狼入羊群，在邺城烧杀劫掠。 因为战乱的很多原因，许多向中山甄氏一样的大户都避居邺城，再加上那些在袁绍手下做官的世家大族们，邺城可谓是富得流油。 这一场下来，没有了陶升封闭城门，邺城的大户基本上被黑山贼给洗劫一空。像是历史上邺城被曹操攻破之后，审配等人被查抄的家产数以万计，于是这些东西都便宜了黑山贼们。 这还不算完，秦谊虽然撤走了，但他还是趁乱留了一大概几百人在邺城放火。这邺城可是当时河北最着名的手工业中心，秦谊本着削弱袁氏战争实力的原则，把邺城的很多工坊也给一把火烧掉。 不只是如此，秦谊的一部分手下更是做了一件非常过分的事情，趁乱把邺城的几处粮仓给烧了。 虽然袁绍很快便收复了邺城，但是看看已经被折腾的一片狼藉，处处冒烟，家家哭嚎的邺城，袁绍心里面也是心塞。 有仇不报非君子，袁绍在收复邺城后，马上便调集邺城周围的冀州军，开始对于毐部进行攻击，把于毐部围在朝歌鹿场山苍岩谷，双方激战数日，终于把于毐逼到绝路。 守着最后的一处山寨，于毐开始把手里的人质搬了出来，如果袁绍不肯放他一条生路，于毐便让从邺城抓到的那些人质为他陪葬。 因为这次邺城里的世家豪族撤退，是由听信了陶升言语的刘氏组织的，除了少数没通知到的，结果却是把邺城内的高层亲眷给一网打尽，上上下下有近一千多人被于毐给抓去做人质。 之前的交战中，有些人质趁乱自己跑了出来，有一些被袁军给解救了出来，还有些则是在战场上被撕票。打到现在，在于毐最后的山寨里，大概还有三百多名人质。 工坊没了可以再建，房子没了可以再盖，粮食没了可以再产，但是人没了就真是彻底没了。 仗打到这个份上，袁绍是不准备撤退的，必须要把于毐部给干掉。可是继续打下去，于毐手里的人质可就全都活不了。 袁绍自己的家属倒是全从邺城跑了出来，而且摄于袁绍的威风，捎带着把田丰、沮授还有许攸的家属给捞了出来。可是其他一些重臣的亲属，却是还在于毐手中。也是让袁绍有些投鼠忌器，迟迟不敢下命令做最后的总攻。 “主公，这事不能再犹豫了！黑山贼一直骚扰我们，这次又攻陷邺城，如果不能让于毐遭受应有的惩罚，让天下群雄如何看待主公？” 虽然觉得自己此时站出来做这个恶人不太合适，但是田丰犹豫了片刻，还是主动站出来向袁绍建议道。在田丰这么一个绝对理性的人看来，想要争夺天下，必须要做出一定的牺牲，现在牺牲的人还不是袁绍的亲属，袁绍应该能够做出决断的。 “田元皓你给我闭嘴！你自家的家人全都跑了出来，你自然是毫不在意，可是其他人的家属呢？可是还有三百来人在于毐手上，万一自知必死的于毐拉他们陪葬，你让主公如何面对这些死者的亲属？你田元皓，更是要面对不知道多少人的敌意，将来定是不得好死！” 只是随着田丰向袁绍提出自己的建议，却是有一个尖锐的声音马上骂向田丰，赫然是颍川名士郭图郭公则。 之前郭图也是急得有些六神无主，自从投靠袁绍以来，郭图也是把一家老小全都接到邺城，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袁绍的老巢邺城竟然也会失陷，结果郭图一家老小全都被黑山贼给抓去。 更惨的是到目前为止，郭图一家十几口人，到目前为止还有七口在于毐手中。所以当听到田丰建议强攻于毐的建议后，郭图马上站了出来反对。 被郭图这一指责，田丰也是哑口无言，他劝说袁绍做出这么一个决定，也是对他自己的一个巨大伤害，不知道会得罪多少人，一时之间田丰也是沉默下来。 “郭公则，应该住口的人是你才对！主公！这次绝对不能姑息于毐！必须要将这个黑山贼头给正法！”只是随着田丰沉默下去，审配却是拍案而起。 在这次的邺城之战中，审配也是遭了大难，他那日后被曹操查抄的万贯家财，这次全都落到黑山贼手中，不但如此，审配的儿子审青和侄子审荣，也是被黑山抓走，现在生死不明，多半是在于毐手中。 审配也是有家人在黑山贼手里，看他竟然同意袁绍出兵剿灭于毐，郭图却是无法出言反驳他，只能坐在原地不言语。 而审配的这番话也是激起袁绍的一丝凶性，抽剑将桌子的一角给砍了下来，大声吼道：“传我将领，命令全军攻击！有能杀于毐者，赏百金！” ——我是肉票将军夏侯惇含泪点赞的分界线—— 乃引军入朝歌鹿场山苍岩谷讨于毒，围攻五日。毐以诸衣冠为质，欲与绍议和，绍不能定。审配闻之怒曰：“黑山凶逆，复欲望生邪！袁公讨贼，宁能以私人之故，而纵贼乎？”绍乃从之，引兵击之，斩毒及长安所署冀州牧壶寿。诸衣冠多有死伤，亲属闻配言，多阴恨之。——《季汉书·袁绍传》 第五十六章 吕布来投 初平三年的最后几日，在一望无际的豫州平原上，上百名骑兵也是在满是积雪的路上疾驰着。 此时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即便是本来颇为平整的官道也是颇为湿滑，可这百余名骑兵，却是如履平地，尤其是其中很多人的马都是没有配置马鞍和马镫，一个个自然都是骑术高明之辈。 “袁公路这他x的是个王八蛋！我杀了董卓，给他们老袁家报了仇，结果他们却是这样对我！”一行骑士中，最为瞩目的是一个身高一米九左右的巨汉，此时正满脸怨气得数落着袁术的不是。 吕布就是这样一个单纯的人，只记得自己为别人做了什么，却记不得别人为自己做了什么。 一开始吕布刚刚投靠到袁术手下的时候，袁术还是对吕布不错的，不只是因为吕布杀了董卓为袁隗报仇的缘故，更是想要将这么一个天下无双的飞将军收入到自己麾下，代替死去的孙坚为自己冲锋陷阵。 只不过吕布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恣兵抄掠，也是把袁术给惹恼了。发现吕布不是那么容易驯服之后，袁术对吕布的态度也是变差了不少。这也让吕布心中有些不安，开始寻求自己的下家。 吕布并不想远离中原腹地，自然不会想着去益州和扬州去发展。历史上在离开袁术后，吕布找上了同在丁原手下干过的并州老乡张杨，在河内待了一段时间。 不过现在张杨坟头的草都已经三尺高，而代替张杨占据河内的秦谊，其实也是吕布的老熟人，于是吕布便准备到太原去投靠秦谊。 “就是！这些所谓的世家子弟也不过如此，看我们这些武人也都是高高在上！这个袁公路绝对不是一个明主！”之前被朝廷授予北地太守一职的张辽也是跟随吕布从长安杀了出来，闻听此言也是点头道，接触一乐一番袁公路，他也是极度看不上此人。 “我们此行前往并州投靠秦文合，不知道此人究竟如何？也不会是个自以为是的名士吧？”随着众人在这里诉说袁术的不是，和秦文合素不相识的郝萌也是向众人问道。 和张辽、成廉这帮子吕布旧部不同，郝萌是河内人，曾经是朝廷禁军中的一员。东汉王朝河东、河内、河南三个郡为近畿之地，朝廷经常在这三个郡征兵，是为大名鼎鼎的“三河骑士”，郝萌就是一名三河骑士，积功升至校尉，后在诛杀董卓之前成为吕布手下。在长安城破之际，郝萌也是害怕被西凉人清算，把牙一咬，跟着吕布杀出武关。 “放心吧！秦文合是个边地好汉子，可不是袁公路那种投胎投的好的公子哥能够比拟的！唉！没想到这小子现在已经成了州刺史了！”说起秦谊来，吕布倒是赞不绝口。 本位面的吕布没有见过秦谊的老婆，而自从和秦谊打交道以来，秦谊也是吕公长吕公短的非常恭敬，还当着吕布的面把吕布比作西楚霸王项羽，也是很讨吕布的欢心。 只是说起秦谊来，吕布一下子又想起失陷在长安的妻女，不禁让吕布难过的差点儿淌下眼泪来。 当日长安城破实在太突然了，本来吕布以为长安坚城至少能够撑上半年，结果最坚固的堡垒也无法阻止从内部攻破，没想到城内的叟兵竟然叛变，大开城门将凉州人放了进来，打了吕布一个措手不及，以致都没时间去带走自己的妻女，只能把她们留在长安。 吕布可是把西凉人得罪惨了，妻女要是落在李傕郭汜手中，想一下妻女的惨状，吕布都有些不寒而栗。 在袁术麾下的时候，吕布也曾经派人到长安打探过，却没有妻女的下落，于是吕布也只能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来安慰自己。现在听人提起和自己女儿搞暧昧的秦谊，又勾起了吕布的思虑。 当时参加王允刺董的诸人中，大多数都已经死在长安之乱中，他吕布也是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一样到处漂泊，反倒是秦谊越混越好，竟然还坐上州刺史的高位，也是让吕布心中酸溜溜的。 “那是，秦文合终究是咱们边郡子弟，真刀真枪和鲜卑、匈奴打过的英雄好汉，可不是袁公路那种绣花枕头能够比拟的！”说起秦谊来，张辽也是赞不绝口。 他们这支队伍里面，除了吕布以外，就数张辽和秦谊关系最近，他们可都是雁门人。这种同乡关系可是很紧密的，太史慈之所以投奔刘繇，就是因为刘繇和他一样都是东莱人。更不用说之前在雒阳的时候，秦谊也是接着同乡的关系，对张辽大加拉拢，张辽早已经想好了，吕布要是出点儿什么意外，他就带着余部去投靠秦谊去。 “到了并州，一定好好宰他一顿！”说起秦谊来，在雒阳也是被他频频敬酒的成廉也是忍不住说道。成廉的心思比较单纯，觉得在一起喝过酒那关系自然不一般，压根没想到秦谊是有目的的接触这些并州老乡。 看着以并州人为主的吕布手下，竟然交口一致得称赞秦谊这个外人，吕布的眉毛也是拧在一起，这到了秦谊的地盘上，他要是拉拢一下，自己这些手下能留下多少？秦谊现在可是掌控一州之地的州刺史，可不是他吕布这么一个丧家之犬能够比拟的。 就在吕布忧心不已的时候，那边聊天的话题也是很快歪楼，从秦谊身上扯到袁绍丢失邺城这件事上来。 吕布的手下刚从袁术那里吃了瘪，对袁术这个不太对付的哥哥也没什么好脸色，一致嘲笑袁绍的失策，竟然把老巢丢了，也不知道那群黑山贼这段时间有没有行使一下州牧、别驾、从事的职责，身体力行慰藉一下州牧夫人、别驾夫人、从事夫人们。 就当这帮子人讨论着袁绍及其手下们，是否集体带上了一批定制的黑山款翠绿王冠的时候，他们这一百多骑兵已经不知不觉间跑到了河南地界。 就在秦谊出奇兵占据虎牢关之后，汝南、颍川这边的黄巾圣斗士们也是保持了一定程度上的克制，再加上秦谊联络刘辟从中调解，双方并没有在河南打起来，而是默认了既成事实，黄劭部从河南全部撤出，双方暂时处于停战状态。 “警戒！” 吕布一行人没在河南走出多远，突然间便遇上一彪人马，一行骑兵也是赶紧警惕起来。 说起来也是有些滑稽，咱们的术爸虽然是个正儿八经的官n代，但是黄巾、白波还有黑山，竟然都有一些实力强大的山头认他当做老大。 故此吕小强一行在穿过豫州的时候，从术爸那里离开的他，也没有遇到当地黄巾圣斗士们的阻拦。 但是来到河南地界就说不准了，说不准有些不知死活的人，会尝试挑战一下飞将军的武艺。只有人数不多到几十倍以上，吕布觉得还是能够打打的。 “君侯，前面有一千多军士，自称是并州刺史麾下偏将军黄汉升的部下！”不过很快便有人传来了自己的消息，这是遇到了秦谊的部下。 “是自己人！”闻听此言，吕布也是舒了一口气，对着众将笑道。 ——我是队长别开枪的分界线—— 袁术待之甚厚。布自恃杀卓，有德袁氏，遂恣兵抄掠。术患之。布不安，复去从秦谊于太原。——《季汉书·吕布传》 第五十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就当吕布一行人朝着太原进发的时候，袁绍也是与自己的参谋班子开会，因为接下来冀州将有一场大战要打，甚至是一场决定袁绍集团生死存亡的大战。 就在屠杀于毐所部一万多人后，袁绍继续大开杀戒，率军沿着太行山扫荡，又连着攻破了十几处盘踞在太行山余脉的黑山军，加上之前攻破的各路黑山军，袁军这段时间杀了大概有七八万黑山军。 邺城的丢失，让袁绍非常狼狈。现在正是和公孙瓒对峙的紧要关头，如果袁绍露出疲态，说不准会有更多的黑山贼上来咬一口，或者是其他的地方像是魏郡一样反叛。 为了震慑各路宵小，避免他们生出一些不该有的觊觎之心，袁绍这才使出了雷霆手段，七八万的人头垒下来，也是让冀州震栗，局势迅速稳定下来。历史上袁绍在邺城失陷后攻杀几万黑山军，可能便是这个原因。 除了震慑以外，另外一个让袁绍疯狂屠杀黑山军的原因，则是要给手下报仇。这次邺城失陷实在太惨了，最后弄到除了少数幸运儿以外，袁绍的核心手下中，几乎每家都有死人的情况。这家死了老子，那家死了儿子，还有些人的女眷，则是死于满身大汉之下。最惨的是郭图郭公则，在邺城沦陷战中，他是被撕了一户口本。 袁绍要是不给手下一个交代，这人心就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只是袁绍这边杀的人头滚滚，有人却是不开心起来，自然是黑山军的总盟主张燕张老大。虽然张老大只是黑山军的一个盟主，像是于毐、眭固这些人大多数时候都不听张老大的号令，但是袁绍一口气杀了七八万黑山军，却是结结实实在打张燕的脸。 而且张燕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贼头，他算是一个比较有抱负的贼头，对天下大势未尝没有自己的打算，要不然也不会联络公孙瓒和袁绍作对。 这一次袁绍对黑山军的报复性屠杀，也是弄得太行山上的各股黑山军人人自危，无数的贼头聚集到张燕麾下，希望张老大能够站出来主持公道，别让他们被袁绍给砍了。 黑山军虽然号称百万之众，但是张燕真正能够实控的人数却不多，但是袁绍这一屠杀，却是加速了张燕对黑山的整合，一下子拉出来十万战兵，聚集在常山国，随时准备南下赵国和魏郡，找袁绍的麻烦。 袁绍也是带领七万大军北上赵国，随时准备进入常山与张燕交战，一场大战也是一触即发。袁绍也是将自己主要的谋士、将领聚集起来，商量与黑山军这一战。 “和张燕的战斗倒是好说，张燕人数虽众，但是战斗力不强，哪怕是我们人少，也是能够和张燕打打的，关键是那边的公孙瓒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做些什么。万一要是突然包夹一下我们，这仗就不好打了！” 历史上袁绍和张燕大战的时候，张燕的盟友公孙瓒已经被袁绍拍回幽州，但是本位面，因为秦谊的军事援助，公孙瓒在本来惨败的龙凑之战竟然取得了小胜，直接赖在冀州不走了。现在张燕和袁绍决战，公孙瓒不采取点儿行动才是不正常的。 于是现在袁绍的处境非常尴尬，万一在与张燕酣战之际，公孙瓒却是突然向袁绍发起攻击，很有可能便会引起袁绍的全线崩溃。 所以会议刚刚开始，逄纪便提出了这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这也是袁绍最为担忧的。 “其实这个并非是无解，不知道主公还记得曹孟德连胜黑山、南匈奴、陶恭祖还有袁公路的那一战了吗？”随着逄纪提出问题，监军沮授站出来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公与是说要利用时间差来打张燕和公孙瓒嘛！”听了沮授的话，袁绍也是马上会意。 曹操作为袁绍的小弟，经略兖州，阻挡了袁术北上争霸的道路，在去年的时候，袁术便组织了一场针对曹操的包围网，拉拢了多个盟友绞杀曹操，但曹操利用自己卓越的指挥能力，硬生生利用这几路联军出兵的时间差，马不停蹄得逐个击破，守住了兖州。 “不错！即便是同心协力的两路大军，也不能做到完全的配合默契，更何况是两路心思各异的诸侯。张燕兵弱，公孙瓒兵强，我们可以先打张燕，弄不好我们在打张燕的时候，公孙瓒还非常乐于让我们和黑山贼两败俱伤呢！张燕是黑山盟主，但是对手下的军队控制力却并不是很强，只要我们一战能够把他打疼，他也就不敢做什么了！即使他想做什么，他手下那些小贼头也不愿意跟他做，我们这样才能空出手来好好和公孙瓒打一仗！” “行！就按公与的这个想法打！可是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公孙瓒想坐收渔人之利这事上，必须得有人盯着公孙瓒，不让他捣乱！”袁绍也是马上认可了沮授的这个意见。 “臣保举儁乂领兵阻挡公孙瓒，儁乂将军是我河北名将，名列‘四亭柱’，这段时间也是悉心研究马具骑兵的战法，定能阻挡住公孙瓒的攻势！” 随着袁绍认可了自己的策略，沮授也是保举张颌这个河北名将，虽然袁绍手下有个“河北四亭柱”的猛将组合，但在沮授看来，其中唯一能堪大用的也就张颌一人，颜良文丑虽然勇猛，但却只是匹夫之勇，比不上张颌的帅才。至于高览，这个好像是凑数凑出来的，比颜文还要差一截。 “儁乂，可敢与公孙瓒一战？我给你两万精兵，你也不需要战胜公孙瓒，你只需要把公孙瓒给我挡住二十天，待我解决掉张燕之后便带大军前来支援你！” “得令！”而被袁绍交代这个任务之后，张颌也是马上站出来接下了这个军令。 张颌和沮授同为冀州人，又都是原先韩馥的手下，彼此交往密切，在沮授推荐张颌领军前，两人已经私底下交流过，张颌对沮授的推荐早就有心理准备。单纯靠两万人，想要打赢公孙瓒很难，但只是拖延他二十天的时间，张颌还是有自信完成的，以“巧变”着称的张颌非常擅长利用地形优势，他已经想出了一套利用漳河水系来阻挡公孙瓒大军的布局来。 “好！”看着张颌干净利落得答应下自己的任务，袁绍也是禁不住叫了一声好，然后扭头又望向了最早开口的逄纪：“对了，元图，之前你曾经献策联系刘伯安，以此来削弱公孙瓒，现在可曾有了什么结果？” 现在局势对袁绍有些不利，但在官渡那种顺风战中有些浪的袁绍，其实在逆境之中的表现其实一直还不错，在带着几百亲卫被公孙瓒大军包围时，在邺城老巢被黑山攻破时，袁绍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的。现在袁绍也在努力调动起手下谋士们的智慧，寻求破局的机会。 “龙凑之战后，公孙伯圭想要进一步扩大战争，也是惹起了刘伯安的不快，这段时间双方一直在扯皮。刘伯安也是越过公孙伯圭，向公孙伯圭的一些军队发出调令，别的不说，公孙伯圭在龙凑的常山郡兵，便离开龙凑撤回了常山！” 听了逄纪的话后，袁绍点了一下头，常山国投靠公孙瓒完全是因为刘虞的缘故，现在刘虞不愿意支持公孙瓒，常山郡兵也就在刘虞的指示下脱离了公孙瓒军。 其实这只是常山郡兵脱离公孙瓒的一个原因，常山郡兵负责保卫常山国，和以张燕为首的常山黑山贼可以说是死地，现在张燕在常山聚集了十万黑山贼，常山上下也是一日三惊。 虽然张燕作为常山人，在常山也是颇有名望，注意吃相的张老大，一般也是不祸害乡亲们，可是他这十几万人马，可并不是全都是常山人，还要不少躲避袁绍而投靠过来的黑山盗匪，祸害一下常山百姓也是很有可能的， 也正是这两个原因，本来在龙凑的常山郡兵，正在准备离开公孙瓒在龙凑的大营，自行撤退。 这将会是公孙瓒政治能力的一个考验，按照公孙瓒在对待刘虞时的一些行事风格，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一场严重的内乱。 常山郡兵一事，必然会引发刘虞和公孙瓒之间更深的矛盾，袁绍听了以后也是连连点头，总算是有一个好消息。 “主公，还有一件事，就是您之前安排朱文博带领三个营的兵力前往兖州去支援曹孟德，现在我们战事吃紧，是不是把这个支援先停一下！”随着说完离间公孙刘之间关系的事，荀谌却是提出另外一个事来。 虽然袁绍和曹操为了争夺天下而最终走上了对立，但在初平到兴平年间，乃至建安初年，袁曹其实是一伙的，曹操只是袁绍手下一个独立性极强的小弟。 此时曹操刚打完青州黄巾，正准备策划东征陶谦。这事看起来更像是一次非常典型的代理人战争，曹操作为袁绍的代理人，同时也是保卫自己的利益，战略目的为解除兖州东部的威胁，必要时可进一步控制徐州。而对应的，公孙瓒一方也派出了刘备和田楷。 三国乱世的两大英雄，此时都只不过是个大佬拎包的小马仔而已。 帮曹操就是帮自己，所以在曹操决定东征徐州之后，袁绍也是派出了朱灵带领三营人马前去支援自己的小老弟曹操。 不过随着邺城失陷，袁绍有些承受不起黑山和公孙瓒联军的压力，再派出这么一支援军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所以荀谌也是询问袁绍是否调回这支部队。 “好！现在冀州吃紧，把朱文博给我叫回来吧！我相信孟德的能力，他刚刚降服了百万黄巾，实力大增，没了这三营援军也能做得很好！诸位还有什么建议没有，都说来听听！”袁绍也是当机立断，马上便停下了对曹操的支援。只是断下了对曹操的支援，袁绍还是觉得手头上兵力有些不够，继续向诸人求教。 “本初，除了这些事情外，我还建议你联络一下并州的秦文合，看他能不能出兵攻打黑山！”随着袁绍继续问计，刚刚从并州回来没多久的许攸也是站起来献策道。 “秦文合？这家伙所图甚大，不知道子远你听说了没有，这家伙最近不声不响竟然把虎牢关给占了，拿下虎牢关，直接便是把司隶曾经的精华地带给锁住。假以时日，如果把司隶给休养生息起来，这秦文合便拥有了两州之地，绝对不可小觑。如果我是秦文合，肯定便要给主公下绊子！”只是许攸一开口，刚刚被撕了一户口本，还穿着孝服的郭图却是忍不住插嘴道。 “那就是以后的事了，但现在秦文合想要给主公下绊子，必须要跨过太行山才能做到，而想要越过太行山，就需要过黑山贼这一关。其实秦文合是否有野心并不重要，现在曹阿瞒也是老老实实听主公调遣，但他真的占据兖州和徐州之后，还会像现在这般老实吗？秦文合也是同样的道理，他只要能为主公做事就行了！” 而收了秦谊不少并州“土特产”的许攸也是继续给秦谊辩解道。而且他一开始便给秦谊贴上了野心家的标签，郭图反倒是不好反驳他。 “我在太原和秦文合多有接触，这人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也很简单，只要有好处，他绝对会去做的！现在用秦文合来扯扯黑山军的后腿，也是可以的！” “那敢问子远，秦文合打黑山军能够获得什么好处呢？” “现在沟通并州和冀州的太行八陉，可几乎都是在黑山贼手中，秦文合如果真想做一番事业，如何不想着把这太行八陉控制在手中。现在黑山倾全力与我军决战，正是秦文合趁机拿下太行八陉的机会！” “如果秦文合真得拿下太行八陉，岂不是代替黑山成了我冀州的心腹之患？” “如果秦文合真有野心，我们不去联络他，他也会主动进攻太行八陉，隔着一座太行山，我们又能如何阻止他？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双方把太行八陉的两头一堵，在其他地方开打就是的！许攸愿意前往太原说服秦文合出兵黑山！” “行！我们也趁着这个机会看看秦文合的成色，那场西河之战究竟是不是并州军的真实实力！”想到这里，袁绍也是拍板道。 许攸也是趁机向袁绍提起条件来：“只是这座说客，得花些钱……” “没问题，我批准你两百两黄金的游说费！” ——我是吃完原告吃被告的分界线—— “太行山首始于河内，北至幽州，凡有八陉。”——汉·郭缘生《述征记》 第五十八章 抉择 “张燕这厮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当袁绍一帮子人为接下来的连场大战进行准备的时候，秦谊则在那里气得破口大骂。 秦谊手下的参谋们也是注意到了袁绍和黑山军一触即发的战斗态势，将袁绍列为心腹大患的并州军，自然是想着趁张燕、公孙瓒合力围攻袁绍的机会落井下石。 如果能够一下子拍死袁绍，那就省事了，秦谊不觉得公孙瓒一个马上就要四面楚歌的政治白痴，张燕一个狗肉上不了席的草莽英雄，能够和自己比。至于曹老板，没了老大哥袁绍的支持，他能不能在兖州之乱中站稳还是一个问题。 只可惜秦谊的好心却是被张燕当成了驴肝肺，秦谊派去联络张燕的使者直接便被轰了回来，张燕完全不想让秦谊掺和这次的常山之战。 其实张燕的戒心很正常，秦谊一个太原豪族的代言人，和他这么一个底层崛起的草莽，有着天然的矛盾，在张燕看来，秦谊恐怕和袁绍更亲一些。而之前过往的历史中，秦谊的确和袁绍有不少瓜葛。 在张燕看来，秦谊的并州军真要是到了常山，是打他还是打袁绍，那可说不准，索性直接拒绝掉秦谊的好意。 太行山延袤千里，百岭互连，千峰耸立，万壑沟深。山西的许多条河流切穿太行山，自南而北有：沁河、丹河、漳河、滹沱河、唐河、桑干河等等，于是形成几条东西向穿越太行山的横谷（陉），着名的有军都陉、蒲阴陉、飞狐陉、井陉、滏口陉、白陉、太行陉、轵关陉，古称太行八陉，即古代晋冀豫三省穿越太行山相互往来的八条咽喉通道，是三省边界的重要军事关隘所在之地。 现在这太行八径，其实滏口陉、白陉、太行陉、轵关陉都掌握在秦谊手中，但是这四条陉要么是在并州内部，要么是通往司隶的，通往冀州的另外四条陉可都是在太行群盗手中。 即便是强如韩信，在灭赵之战时也不敢贸然进入井陉，直到确认赵国成安君陈馀没有听从李左车的建议在井陉堵口之后，这才放心大胆得走井陉，从而创造了背水一战的神话。 原先眭固能够打着黑山的旗号带着小股部队越过太行到冀州腹地去搞事情，并不代表大队的并州军能够重复这个行动。 也就是说，张燕如果不同意，秦谊的大队人马是无法进入冀州的，只能弄一些精锐的小股部队过去骚扰袁绍。 “诸位，眼下这一场冀州大战，我们该如何争取到我们最大的利益？”咒骂了一阵张燕后，秦谊也是对手下的智囊们说道，看看能有办法。 “想要隔着黑山军去打袁本初，有些难度啊！还是建议以小股部队渗透过太行山对冀州腹地进行骚扰！这一次的力度可以更大一些！张燕和袁绍决战，公孙瓒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袁绍兵力不足，正是我们骚扰得大好机会！”而秦谊提出这个议题之后，徐庶倒是认同袁绍这个天下楷模是秦谊路上的绊脚石，但操作起来非常有难度。 “仅仅是骚扰吗？总觉得还是不太够啊！明明是一个重创袁绍的大好机会，就这样放弃掉实在有些可惜！”可是秦谊实在还是有些郁闷。 “历来都是远交近攻的！我们和袁绍隔着黑山，自然不方便行事！”被秦谊这么一追问，荀攸也是有些无可奈何得说道。 “这几日许子远来到太原，想要劝说我们帮助袁本初对付黑山。我想了一下，干脆我们直接打黑山吧！”法正却是直接提出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方案。 “我们应该和张燕合力对付袁绍才对吧？毕竟袁绍才是我们的大敌！”听了法正的这个建议后，秦谊却是惊得目瞪口呆。现在袁绍就是北宋末期的女真，南宋末期的蒙古，秦谊脑子进水了去打身为辽国和金国的张燕，嫌自己死得慢吗？ “现在正是一个积累的过程，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如果不能做点儿什么事，那就是一场重大的失败。既然无法有效得削弱对手，那就来尽可能的加强自己。黑山军手上还是有我们需要的东西，他控制着太行八径中通往冀州的四径。张燕只是袁本初敌人中的一个，张燕完蛋了，还有公孙伯圭，他可是比张燕更加难缠的敌人，估计更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我们如果能够夺下太行四径，便可以在袁本初与公孙伯圭的战斗中掌握主动，真正得进可攻退可守！” 听了法正的话之后，秦谊也是沉默了片刻，他非常认同法正所说的不进则退的道理。 “其实打黑山也未尝不可，我们现在刚拿下河南郡，这可是司隶的精华地带，只是没有人而已。张燕麾下好歹也有百万之众，我们一战如果能够掳过来几十万人口填充河南，可以大大加强我们的实力！”随着法正开口，司马懿居然也赞成这么一个积极的打法，想要从张燕身上吃肉。 “可是我还想着让张燕起到骚扰袁绍的效果！”秦谊也是眼馋张燕手下的百万人口，可是他更想让张燕发挥彭越的效果，持续给袁绍放血。 “主公您有一个误区，张燕是贼，和我们不一样的。我们这样的小朝廷，是要靠百姓提供赋税和徭役，没有百姓就没有力量。而张燕这样的贼，是不需要太多民的，我们从他手下掳走大量的百姓，对他的统治影响不是特别的大，而没了对这部分百姓掠夺，只能逼迫张燕去袁绍那里抢，难倒他还能投靠袁本初不成！” 随着法正这么一说，秦谊也是感觉自己在被说服，越发倾向来打黑山贼了。 “而且主公，你想过没有，为什么黑山贼中有陶升这样的人，想着投靠袁绍呢？” “袁本初四世三公，其人又是天下楷模，自然很多人心向往之！” “比起袁本初来，主公的名望却是差远了，要是我们能够打出一场酣畅淋漓得大胜来，也能有助于提高主公的声望，咱们周边最弱的就是黑山军了，正是我们下手的好对象！” 随着法正力主打黑山，秦谊心中也是犹豫不决，准头瞄向荀攸，想要看看这位曹魏谋主的意见。 “先等等吧，看看袁本初和黑山军在常山一战的战果如何再做决定！但战前动员最好还是进行，到时候可以直接打出去，如果按兵不动就当成一次军事演习了！”最终还是荀攸这个前军师结束了这次的会议。 “阿谊，河南那边传来消息，温侯吕奉先带人前来投奔！”也就在这个时候，秦寿却是从外面跑了进来。 “是吕布！”听了秦寿的这个通禀之后，秦谊却是高兴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主公，吕奉先此人反复无常，唯利是视，恐怕不肯久居人下，不是那么容易臣服的，丁建阳和董仲颖就是前车之鉴。”看到秦谊的这个反应，法正也是友情提醒了一句。 秦谊自然知道吕布是个什么玩意，他关注的是吕布手下那群中层军官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高顺不在吕布手下，单纯一个张辽也是让他垂涎三尺，也是挥手笑道：“我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法正一时间也是愕然，不知道秦谊在意的究竟是什么，只要不是吕布就好。恍惚间记起来自己这个老大哥似乎和吕布的女儿好像有点儿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是露出了一副男人才懂的表情。 ——我是迎男而上的分界线—— 谊遣人迎布，正谏曰：“吕布反复难养，公不见丁原董卓之事乎”。谊笑曰：“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季汉书·张辽传》 第五十九章 不要乱立flag 初平四年（公元193年）的常山国境内，一队队的黑山军士兵也是列着队形从营垒之中走了出来。本来可以算是乌合之众的黑山军，经过十几天高强度的战斗后，也是精锐了不少，这队列走得有模有样。 之前，十万黑山军，也是和袁绍手下的七万大军，结结实实打了十几天，虽然张燕兵的整体素质远远低于袁绍，但是靠着数量优势，以及张燕的近万精锐骑兵，竟然和袁绍打得有来有回，最终和历史上一样，袁绍稍占上风，但是却没有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就在双方焦灼不堪的时候，想着让袁绍和黑山消耗的公孙瓒终于开始行动，按照李云龙的说法，就是去捅袁绍的腚眼子。 不过公孙瓒却是对上了河北四亭柱之一的张颌，擅长利用地利作战的张颌利用漳水构筑了一条防线，再加上马具骑兵的使用，在漳水附近将公孙瓒迟滞了七八天。 也是担心后方有失的袁绍，最终选择了从常山撤退，前去阻挡公孙瓒的入侵。而这一仗也是对黑山军造成很大的杀伤，心有余悸的张燕也是没敢继续追赶袁绍。 只是就当张燕想着回回血，在常山附近带着手下抢些东西的时候，却是得到了并州军兵出井陉进入冀州的消息。 这段时间秦谊也算是想明白了，不管张燕和袁绍打成什么样子，自己能够拿到手的才是自己的好处，于是组织了四万并州军，三万主力东进井陉，直插常山，另外三路则是分别进攻军都陉、蒲阴陉、飞狐陉。 之所以选择井陉作为主攻方向，是因为井陉虽然战略意义重大，但却并不是那种异常难通行的天堑，其实韩信灭赵那一战，是在离井陉口三十里的井陉内部打的。 再就是秦谊手下的眭固，和张燕的井陉守将有点儿关系，一旦控制井陉的军事行动不顺利，可以再试着利用收买的方式引起守军内乱。 当秦谊的三万大军行至井陉口的时候，正是张燕张老大和袁绍斗得焦灼不堪的时候，看到这边袁绍来了一支三万人的生力军，左右夹攻恐怕张老大有一场大难，井陉守将在老朋友眭固开出来的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下，最终选择了投降，于是秦谊并没有经过一场大战便从井陉走了出来。 走出井陉的秦谊马上派人给张燕修书一封，指责他不顾社会的安定团结，到处搞事情的不义之举，并表示要代表月亮……大汉帝国消灭张燕这个影响社会安定团结的毒瘤，并且约定了一个会战的时间。 于是刚刚打完袁绍，师老兵疲的张燕，不得不要再打一场大战，所幸这一战的敌人人数比较少，他应该是能够打的。 甚至让张燕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发展方向，之前并州贫瘠，没什么油水可捞，张燕也是一直赖在冀州，但是这两年并州的发展却是非常好，也是让张燕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如果能够在常山，自己的主场把并州军的主力给干掉，自己是否要西进并州，以并州为根据地发展一下。 毕竟和袁绍的这一战，张燕已经发挥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战斗力，依旧没能奈何受公孙瓒牵制的袁绍，张燕在冀州的前景并不是很广阔。并州一侧也是太行山，完全可以以此做基地发展一下。于是张燕赶紧调集手下的八万大军，准备在常山主场解决掉并州军。 “你们听说了吗？眭固眭老大，早就投靠并州军了，还被封了一个讨寇将军的官衔，不比张老大的平南中郎将小多少，手下也是管着不少人。一旦我们和并州军打起来，倘若投降，应该不至于没个活路吧？” 就在那里列队的时候，张燕军的士兵也是在那里小声交谈着。因为邺城的事，袁绍为了报仇外加震慑黑山军，可是展开了疯狂的报复，甚至还有着杀降的行动，这也是让黑山小兵们非常关注对面并州军的俘虏政策。要是这些官军都一个成色，那也就只能死战到底了。 “并州军从来不杀俘虏，之前他们在西河俘虏了两万多匈奴，也都没有杀，全都充作奴隶了！”一名消息比较灵通的黑山小军官也是给朋友解答道。 “与其给那些达官贵人们做奴隶，那还不如死了呢！”虽然知道并州人不杀俘虏，但一个颇有些反抗精神的黑山小兵也是怒喝道。 “咱们是汉人，自然不会像那些蛮夷被充作奴隶，这次并州人想打张老大，是眼热张老大手下的百万人口，他们想着弄一些人口到河南去屯田种地，是不会随便杀人的！”消息灵通人士也是继续向众人说道。 “去河南屯田种地？不会骗我们吧？”一听到并州人不但不杀他们，还想着让他们到河南种地，黑山军中的一些失地农民也是关心得问道。 这年头做贼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上面有各路贼头压着，底层根本没有多少油水可言，尤其是现在于毐还得罪了冀州牧袁绍，还送了冀州上上下下的官员人人一顶黑山款的翠绿王冠，袁绍和他头上绿油油的各路手下，已经下定决心尽诛黑山，投降也是难活命，这做贼也是非常难做。 那和并州军打，打输了的结果简直太好了。尤其对那些想要过安稳日子的实地农民来说，打输了俘虏去河南种地。虽然有着背井离乡之嫌，但却是脱离了刀头舔血的生活，还能拿到首都户口，真是没有更好的事情了。 “这事可靠吗？”于是很多失地农民出身的黑山士兵，也是都想这个消息灵通人士打听起来。 “怎么不可靠！我原先是白绕白老大的部下，白老大在东郡战死之后，眭老大和于老大把白老大的部众给分了，后来眭老大投了并州，我有好多兄弟都在并州，他们有的继续从军，有的则是被安置在上郡和西河屯田，别的不说，这日子比我们过得都强！”而消息灵通人士也是拍着胸口保证道。 就在与黑山军开战前，秦谊也是向黑山军展开了猛烈的政治攻势，因为秦谊之前收编了五万人的眭固部黑山军，秦谊部还是能够把他想要让黑山军士兵知道的消息传递到黑山军那里的。 不止如此，秦谊还向张燕手下的一些小山头发出了收编的邀约，虽然开出的条件一般，但是到了张燕全军崩溃的时候，对某些黑山贼头来说，在输掉身家性命和做个小富家翁之间还是能够做出选择来的。 “都在这里说什么呢？马上就要打仗了，大家都给我精神点儿！这次我们的敌人是并州人，他们只有三万人，很好打的！”看着手下似乎都有些无精打采，张燕手下的校尉周环也是给自己的手下鼓起劲来。 和其他人不一样，周环是张燕的心腹，自然没想着要投靠并州军。看着手下一副战意不高的模样，周环把仗记到了袁绍头上。 没办法，前段时间和袁绍军打得实在太惨烈了，让所有张燕军将士都疲惫不堪。 现在回忆下当时的情景，周环还有些心有余悸，当时身为校尉的周环负责四千人的步兵方阵，用来阻挡袁绍军的冲击，掩护后面的弓兵。正面开打之后，袁军的一支五百人的骑兵队便冲了过来。 周环是常山人，张老大的老乡兼心腹，之前也是打过不少仗，打过官兵，甚至也打过不服张老大的黑山军，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勇猛的骑兵，冒着后排弓兵的输出，竟然毫无畏惧得冲了上来，硬生生把周环的四千人方阵给打穿了。 在将周环后排的弓兵干掉上百人之后，张燕也是派出一千骑兵进行增援，袁绍的骑将也是当机立断，马上撤退，又将周环阻挡他们的步兵方阵杀穿，冲了回去，如入无人之境。 在长达十几天的战斗中，这种场景发生了许多次，也是让周环记住了“河北四庭柱”的大名，虽然这一战中河北四庭柱只来了三个人。 “大家不要怕，并州军再强，能够强的过袁绍手下的河北四亭柱嘛！咱们和袁绍军都能打得有来有回，害怕他们并州军吗？” 看着手下还是有些没精神，周环继续给手下打气。这一次，周环的手下终于有了一点儿精气神，咱们连那么强的河北四庭柱都打过，还怕他们并州人吗？ 而就在周环立下一个g之后，对面并州军的大营之中，秦谊则是向着一个一米九多的彪形大汉拱了一下手： “吕公之勇足以比拟项王，只是项王有巨鹿之战、彭城之战，而吕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能够比肩项王的战绩。现在舞台已经搭好了，正是让天下人见识一下吕公神勇的时候！” 而听了秦谊的话后，吕布瞥了一眼自己手下的张辽、成廉等人，又看了一眼秦谊手下的黄忠、赵云、典韦等人，也是挥舞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铁戟：“文合，你就瞧好吧！” ——我是不要乱立g的分界线—— 与黑山贼张燕战于常山。燕精兵数万，骑数千匹。绍击燕，连战十馀日，燕兵死伤虽多，绍军亦疲，遂俱退。——《季汉书·袁绍传》 第六十章 我太难了 很快，认为并州军比不上冀州军的周环便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因为并州军的骑兵实在太强了。 历史上袁绍和张燕的常山之战，双方都请了外援的，袁绍部请的是流浪到冀州暂时投靠的吕布军，张燕则是拉来了四营屠各（南匈奴部落）和雁门乌桓两支异族雇佣兵。 周环这么一个小人物，怎么会知道，因为秦谊这个穿越者的影响，这三支部队部队还是出现在常山的战场上，只不过全都成了黑山军的敌人。 历史上投靠河内太守张杨的吕布军因为在太原被秦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自然没有想到要去投靠袁绍，直接作为雇佣军参加这次常山之战。 就在西河一战后，南匈奴的脊梁也被秦谊打断，南匈奴左贤王奇利也是老老实实做起自己的儿单于来，缩在美稷匈奴王庭听从护匈奴中郎将秦谊的调遣。这次出兵冀州，秦谊也是本着打死友军除外患的想法，征调了三千南匈奴骑兵助阵，屠各部鬼使神差得被奇利派到了常山战场。 至于雁门乌桓，秦谊原先在原平的时候手下就有不少乌桓人，等王泽调到太原做太守，牵招上任雁门郡丞后，又兼任了护乌丸中郎将一职，管理雁门境内的乌桓人，这次出征，牵招也是在雁门征发了三千乌桓人参加秦谊的并州军。 这三支军队都是极其擅长骑兵作战的，再加上已经基本上全马具骑兵的并州军骑兵，强大的骑兵直接便将黑山军给打蒙了。 再加上之前黑山军与袁绍的冀州军已经连着打了十几天，师老兵疲，秦谊也是在黑山军中展开了强烈的宣传攻势，让黑山军知道投降秦谊并没有性命危险，甚至还能过上安稳的生活，整个黑山军上下也是军心涣散。 虽然并州军只有黑山军总数的三成，但是双方摆开架势之后，却是并州军压着黑山军打，一开始还只是陷入重围中的黑山军将士被逼投降，再后来更是有一小部分黑山军直接阵前倒戈。 于是像是周环这样的张燕嫡系手下，便被派到其他黑山军中进行督战，然后周环的噩梦开始了。 掀开周环这场噩梦的是一个戴着鶡冠骑着红马的中年武士，他只带着几十名骑兵便大大咧咧得冲到周环所督导的步兵方阵之中，杀了十几个人后便全速撤退，然后过一段时间便再过来冲杀一阵。一天有时候三次有时候五次，直接便把张燕军当成了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作为一个普通百姓出身的泥腿子，周环不知道那些武将，在武冠左右竖上两条鶡尾有什么用处。现在周环知道了，敢戴这种东西上战场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虽然周环没有听说过“千军万马避白袍”这句话，但在东汉初平四年的常山大地上，黑山军的士族，看到戴着双鶡尾的并州人，总会心中一颤。 好在张燕军上下有将近十万人，那个插着一对鶡尾的并州男人，并不总是出现在周环的阵营周围。 在被并州军的小股骑兵进进出出来了几次下马威之后，张燕也是非常火大，马上召集手下针对并州军的小股精锐骑兵设置了一个陷阱，力争一举歼灭并州军的这支精锐骑兵小队。 在第二天上午，黑山军终于把握住了战机，将一支八百余人，试图冲击张燕本阵的并州骑兵给包围住。 这次张燕也是花了大本钱来做这次的局，张燕手下有九千精骑，经过与袁绍的大战之后还剩下了不到八千人，这一次也是全都调动起来，意图全歼这股并州骑兵。 只是张燕怎么也没想到，十倍于敌的这么一张铜墙铁壁，竟然没能阻止住这支并州骑兵，领头的那名三十来岁的并州骁将，在黑山军中左冲右突，竟然把骑兵外加步兵多达数万的包围网给撕开一条大口子，摔着几十名手下突了出来。 这还没算完，这个并州骁将杀出重围之后，操着一口浓郁的雁门口音大喊着“狼（？）来也！”，带着几十名手下再次杀入了保卫圈中，把口子撕打，将被保卫在其中的剩下几百人给救了出来。 这一幕直接把站在高地观战的张燕张老大给看傻眼了，至于周环也是非常倒霉，因为这被救出来的几百名并州骑兵，马上便把他的步兵方阵给杀了一个透心凉，跑回了并州大军之中。 不过周环并不是最倒霉的，趁着黑山军全力围剿这支千人小队时，那边并州军的主力也是发动猛攻，黑山军的骑兵忙着包围那小股并州军，没能为其他黑山步兵提供什么强有力的支持，并州铁骑连破黑山军的三个大步兵方阵，一战俘杀近上万的黑山军，差点儿造成黑山军的总崩盘。 也就是张燕当机立断，马上亲自带着骑兵冲上来稳住了阵线，这才没有被并州军给打崩盘。 仗打到这个地步，黑山军的士气更加低迷，就连张燕也在考虑，如果他们这将近十万人的大军，被秦谊这三万并州军给击败之后，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就这样，并州军和黑山军的第三日战斗到来了，然后一大早周环就受伤了，并州军再次阻止精锐骑兵冲阵，不过稍微有点儿意外的是，在这次并州军冲阵的精锐骑兵中，周环竟然见到了自己的老对头，同是常山国真定人的赵云和夏侯兰。 虽然后世提起真定，很多人都知道是赵云的老家，但是这个年代，提起真定，很多人首先想到的则是张燕张老大。 张燕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后来从事强盗这个很有钱途的职业后，又被朝廷招安，成了平难中郎将，也是有越来越多的真定人去投靠张杨这个老乡。 但并不是所有真定人都跟着张老大混，像是赵云和夏侯兰这两个县中颇有名气的年轻人，却是加入到常山国郡兵之中，走到了张老大的对立面。 没有丝毫的犹豫，周环带着自己的手下，勇敢得迎着赵云冲了上去。知道赵云勇名的周环不敢大意，招呼了自己的十几名亲兵一起上，力图阵斩赵云这个真定有名的勇士。 不过没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周环，还是有些高看了自己的能力，他们这十几人围攻赵云及其周边的五个人，一轮交手过后竟然成了5v5，周环本人也被赵云一矛砸下了马背，摔断了一条胳膊，如果不是手下给力拼死相救，周环就久待在赵云手上了。 尽管周环被救了回来，但是他督战的那个只剩下三千多人的步兵方阵，却是被并州军给吃了下去。 仗打到这个份上，黑山军伤亡惨重，很多中高级军官阵亡，周环轻伤不下火线，也是继续被张燕安排了一个督战步兵方队的任务。 周环刚刚来到自己的新岗位上，并州军新一轮的冲锋又到了，视力颇佳的周环老远便看见这次并州军领队冲锋的骑将，是一个年近五旬的老者，头发胡须已经有些斑白。 看到这么一个可能已经有好几个孙子的老者，依旧拼杀在战场之上，周环也是舒了一口气，并州军要是都像之前遇到的那些鬼神一般的将军带队，这仗就没法打了，他自己都准备向并州军投降了。 正当周环抖擞起精神，准备教训下这个应该回家去看孙子的老爷爷时，那个老爷爷却非常阴险得取出一张骑弓，在马背上弯弓搭箭朝着周环射了一支箭。 随着弓弦声响起，周环也是应声落马，这支利箭射穿了他的颈动脉，但他一时半会还死不掉。 只是这次落马，却没有像上次那样有亲兵过来救援，因为并州军已经如狼似虎得杀了过来，周环的亲兵根本无暇前来搭救他。 看着那个被自己认定为该回家抱孙子的老爷爷在黑山军中大杀特杀，周环心里面也是难受极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扞卫一下黑山军的荣誉，为敬爱的张老大奋战到底，但是一匹战马却是狠狠踏在周环的胸口上，夺去了他的性命。 ——我是终于解脱了的分界线—— “布常御良马，号曰赤菟，能驰城飞堑，与其健将成廉、魏越等数十骑驰突燕阵，一日或至三四，皆斩首而出。连战数日，大破燕军。”——《季汉书·吕布传》 第六十一章 做人不能太高调 “差不多可以开始最后的攻击了！” 高地之上，并州军前军师荀攸看着远处的战局，也是向秦谊发出了自己的建议。 因为这一战主要目的并不是大量杀伤敌人有生力量，所以之前的战斗并州军都是精锐部队反复冲击，来疲惫黑山军。 可能是因为黑山军刚和袁绍军连战十天早已经疲惫不堪，亦或者是并州军太过强大，只是并州军冲击了两日之后，便已经发现黑山军有崩溃的迹象，所以荀攸也是决定发起总攻。 总攻的原则，是尽量少杀人多抓俘虏，另外就是放张燕一条生路。反正张燕是不可能投降袁绍的，留着他能够更好得恶心袁绍。 “韦哥，记住我交代你的事情了吗？”就在荀攸在那里传达军令的时候，秦谊也是向自己的心腹手下典韦交代起自己的事情来。 “明白，主公放心吧！”而典韦也是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向秦谊保证道。 说起来历史上的典韦并不能算是一个纯粹的保镖，他还经常带着曹操手下几百人的亲兵，担当突击队队长的角色。不过到了怕死的秦谊手下，典韦也就做了单纯的保镖，最多偶尔帮着秦谊做点儿湿活。 这一战秦谊也是把典韦给放了出来，让他跟随童昂率领秦谊的本部骑兵阻断黑山军主力的撤退之路，也给典韦刷刷战功。尤其是那边吕布、张辽、赵云、黄忠都上场了，留着典韦不上有些浪费，也凑个猴版的“五虎将”出来。 现在由童昂率领的秦谊的本部骑兵，主要职责便是绕后阻拦黑山军的后撤之路。 随着秦谊的主力部队倾泻而出，在秦谊对面的张燕也是急得面色苍白，他是真得没想到并州军会这么强，早知道并州军这么难打，他是绝对不会和并州军打的，钻到太行山中和秦谊打游击便是了。 “骑兵随我出击！”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张燕所能够做的，就是努力把更多的部队给救出来，现在张燕不说争霸天下，只求能够有足够的兵力自保，少输当赢吧。 言罢，穿着一身银色铠甲的张燕也是带头冲了出去，作为黑山老大，聚拢起百万之众，张燕自然有自己为人处世的一套办法。 像是现在这种极其不利的情况，张燕都带头冲锋，鼓励将士们的士气，更喜欢在甲胄后面加上一套白色的显眼披风，让众将士们能够看到自己。 知道的认识这位银盔银甲白马白披风的常山大将是张燕，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常山赵子龙呢。 其实秦谊曾经向虚假的常山赵子龙赵云推荐过银盔银甲的造型，只不过被他给拒绝了，理由是太过显眼，容易招惹集火，赵云也是稳得一笔。 随着张燕亲自出马，黑山军将士也是鼓舞起士气来，毕竟“给我上”和“跟我上”，所能产生的效果非常不一样。 在判断出并州军是想要尽可能得将黑山军留下之后，张燕也是直接去阻挡并州军绕后包围的骑兵，很快便与童昂的骑兵面对面得撞上了。 “真是太强了！” 张燕其人身轻如燕，马术自然是精湛异常，最近也是跟随冀州军和幽州军的军事改革，开始使用起马镫和马鞍，张燕的本部骑兵，也算是非常精悍，可是和并州军这些掺杂着匈奴乌桓的骑士交手之后，依旧让张燕感到难受。 又用长矛挑下来一名乌桓骑士之后，张燕也是趁着这个间隙跑到一处高地观察起现在的局势来。 由于张燕率领本部骑兵切入的时间点选择得非常好，再加上张燕本部骑兵也俱是精锐，眼下堪堪阻挡住并州军的绕后骑兵，照现在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张燕应该能够撤出一半的步兵来。 只是就当张燕想要扩大战果，为步兵清出更广阔的撤退空间之时，远处却是传来一阵欢呼声。 这欢呼声很大，让绵延几公里的广阔战场都能听得见，因为是从并州军扎堆的位置中传来的，也是让张燕有些心神不宁。 也就在张燕迫切想要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黑山军本来已经稳住的战线却是再次突然间松动。刚刚还和并州骑兵打得有来有回的张燕本部骑兵，突然间像是泄了一口气一样崩盘了。 “败了！败了！”战场上的局势一下子变得对黑山军极其不利，不少的黑山军士兵也是丢下手里的武器，怪叫着放弃了抵抗。 “这是怎么回事？”正当张燕莫名其妙得时候，却是冷不丁发现远处一处很显眼的高丘之上，并州军将士押着一个身穿银色铠甲，后面拖着白色披风的大汉走上了高丘。 这怎么这么眼熟？这银色铠甲和自己的这身怎么这么像？还有这白色披风？还有这人的身高体型，怎么都和自己这么像？一瞬之间，张燕脑子有些当机，还以为自己被俘虏了。 “无耻至极！”不过很快张燕便反应过来，这是并州人弄了一个冒牌货，用来瓦解自己军心的。 可惜假作真时真亦假，现在这战场上嘈杂的环境下，很多人根本就无从分辨真假，只能远远看上一眼。或许有些人心中存疑，但大部分人都只会认为张燕被并州军给俘虏了，而恐惧是会传染的，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张燕被俘虏，很多人都会相信，甚至还会传染到那些看不到这一幕场景的人。 这个花招便是秦谊在这一战中自己施展的小计策，在历史上隋末天下大乱的时候，李密和王世充交战，王世充便抓了一个自己安排好的冒牌李密，从而让瓦岗军士气崩溃，大胜瓦岗军。 为了能够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秦谊也是把这个小计策给剽窃过来，而且从结果来看效果非常不错。 让张燕你装逼，穿那么显眼的甲胄，知道“低调”二字是怎么写的吗。人家秦谊就从来不用担心会遇到这种情况，一向非常能苟的他才不会上战场呢。 随着张燕被并州军俘虏的消息传遍整个战场，黑山军终于完全崩盘，张燕努力想要组织起撤退，但是除了他周围的少部分将士外，其他人都已经完全乱套了，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来。 耳边已经隐隐约约听到并州军“缴械不杀”的话语攻势，几百米外的不少黑山军士兵也是为了活命把武器仍在地上，举手投降，甚至跪在地上。十万大军顷刻间土崩瓦解的场面，也是让张燕有些懵逼。 “老大，快跑吧！再不跑便来不及了！我来为您断后！”张燕手下的心腹项武也是一把拉住张燕，想让他赶紧做出决断过来。 “好兄弟，哥哥我对不住你了！咱们来世再做兄弟！” 看着项武迎着并州军便冲了过去，一时之间张燕也是泪流满面，不过他也是迅速收拾起心情，带着身边的这些心腹手下，朝着太行山奔去。 太行山绵延千里，地势复杂，只要进了太行山，他张飞燕还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 ——我是智力担当的分界线—— “于常山大破张燕，受降卒六万，男女三十余万口。”——《季汉书·秦谊传》 第六十二章 假粉 “文合真是少年英雄，这一战重创太行群盗，他们没几年是没法缓过劲来的。美中不足的就是让张燕这个贼头给跑掉了！”常山国国相府，国相孙瑾也是对着秦谊举酒敬道。 作为常山国相，孙瑾这些年也是被常山人张燕折腾得够呛，这一战秦谊直接把张燕给打残了，解决了常山的一大隐患，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秦谊其实不喜欢喝酒，但这个时候正是和常山国领导班子搞好关系的时候，于是也是故作豪爽的一饮而尽。 “好！不过，文合，前日你在大战之中俘虏了张燕手下的大盗项武，竟然把他给放掉了。做哥哥的说你一句，这种放虎归山的事情最好别做，实在是件不智的行为！”看着秦谊一饮而尽，孙瑾的掾属张瓒也是向秦谊说道。 张瓒之所以能开口自称哥哥，除了因为喝高了以外，另外一个原因完全是因为他是秦谊的老熟人了。之前为了能够招揽到赵云，秦谊也是走了张瓒等人的门路，毕竟赵云这个常山郡兵头子的身份，有着半官方的性质。 总体来说，秦谊一个李氏朝廷任命的州刺史，和常山国的领导班子关系还是比较亲近的，所以孙瑾、张瓒这些人也没把秦谊当外人。 “张公说的有些道理！在那种情况下肯为张燕断后，基本上是一个必死之局，不过这个项武也是一个忠义之人，一时之间秦谊也是动了恻隐之心！我想孙公和张公，也都是那种忠义之人，应该能够理解我的做法吧！” 就在那天的大战之中，张燕的心腹部下项武也是站出来担任后卫，给张燕争取了逃跑的机会，不过项武部却是跑不掉了。 但是秦谊也没有难为项武，而是包围之后喊话，逼迫项武部投降后，把他们全都给放了。 这个时候能够为张燕断后的，肯定是张燕的心腹手下，秦谊还指望着张燕给袁绍添麻烦，那就多给张燕留一些人吧。 不过在礼送项武之时，秦谊还是好好和他谈了一下，一是反复表明自己和张燕没啥私仇，如果张燕要是来投，秦谊绝对不会拒绝；第二就是保证不随意杀害俘虏的黑山军士兵；第三就是警告张燕不要再招惹自己，袁绍才是对他恨之入骨的人。 于是捡了一条命的项武，便带着一帮子不愿意投降的张燕死硬分子离开了并州军大营，跑回太行山中寻找他们的张老大。 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孙瑾和张瓒也是不说话了，他们当然算是忠义之人，历史上忠于刘虞的他们，跟着刘虞一起被公孙瓒处死，到死之前还对公孙瓒骂不绝口。 “孙公，我们并州军也并不是一味得姑息养奸，这次有不少臭名昭着的黑山贼被俘虏，我家主公也是没有姑息，一个个都是明正典刑了的！”随着秦谊表态完，身为常山人却在并州军中任职的赵云也是站出来说道。 之前赵云到公孙瓒军中担任特使，交流马具骑兵的使用经验。不过随着秦谊准备进攻公孙瓒的盟友张燕，也是紧急把赵云调了回来。于是赵云便跟着脱离公孙瓒军的常山郡兵回到了常山，赶上了这么一场大战。 “也是啊！这次的确是杀掉了几个为祸常山的大盗，作为常山国相，孙瑾谢过文合！” 黑山军的成分非常复杂，少不了一些作恶多端的大盗，这帮子人落在秦谊手中，又有赵云这么一个了解情况的本地人，自然是杀了不少该杀之人。 “秦谊如何敢当！如果孙公真是想要谢我，不如把我引荐给伯安公认识一下吧！”看着孙瑾站起身来又要敬酒，秦谊也是赶紧站起来，同时把这次宴会前军师们交给他的一个任务说了出来。 伯安公就是现在的幽州牧刘虞，虽然他不会打仗，在对垒公孙瓒时，还经常弄一些宋襄公蠢猪似得仁义之师的举动，但刘虞在幽州的人气那可不是盖的。 就在公孙瓒杀死刘虞的第二年，刘虞的从事渔阳鲜于辅、齐周，骑督尉鲜于银，乌丸司马阎柔，乌桓峭王，加起来胡汉近十万人，开始围攻公孙瓒，大败公孙瓒于鲍丘，斩首二万余。 作为刘虞提拔起来的孙瑾，肯随着刘虞赴死，这和刘虞的关系自然非常铁。这次常山之战，刘虞指挥常山郡兵脱离公孙瓒的大军，定会加剧两人之间的矛盾，也就是说刘虞的死期要到了，反正历史上的刘虞这是今年被公孙瓒给干掉的。 现在秦谊主动向刘虞靠拢，就是给自己打上刘虞的标签，想要分润一些刘虞的政治遗产，这也是为未来经略幽州打下基础。 “好说！伯安公一心匡扶汉室，一定喜欢文合这样的少年英杰！”而孙瑾也是拍着胸脯保证道。 “要是伯安公肯登基称帝就好了！”提起刘虞来，张瓒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之前韩馥和袁绍曾经策划让刘虞称帝，可是汉室忠臣刘虞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对孙瑾、张瓒这些刘虞的支持者来说，刘虞做皇帝自然是极好的。 “由此才看出来伯安公是汉室真正的忠臣，只是孙公一定把我的话带给伯安公，让他一定小心公孙伯圭，这人穷兵黩武，一定会对伯安公不利。就是孙公和张公，你们也得多多小心。原先常山国举国响应公孙伯圭与袁本初作对，后来你们又响应伯安公从公孙伯圭军中撤军，肯定是惹起这两人的不悦，小心谨慎最好！” 被秦谊这么一说，孙瑾和张瓒的脸色也是变得很差，他支持刘虞的这一系列行动，的确是把袁绍和公孙瓒两大巨头都给得罪了，而常山国恰好卡在幽州和冀州之间，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可就是两头受气。 看着孙瑾等人都是一副沉默不语的模样，秦谊也是打蛇随棍上：“所幸常山国也是和并州挨着，现在井陉也是在我们并州军掌控之中，如果常山这边有什么问题，我们并州可以通过井陉过来支援常山，不如我们结成盟友吧？” 秦谊虽然一直都在努力扩充自己的势力范围，但一直以来吃相都非常好看，尤其是面对着已经没什么选择的常山国领导班子，秦谊更是表现出足够的耐心。 闻听此言，孙瑾也是连声叫好，有秦谊这么一个一战剿灭十万黑山的强援在手，面对着袁绍和公孙瓒时，他们也是多了回旋的余地：“那就有劳文合了！” ——我是对着王俊凯争论他是王源还是易烊千玺的分界线—— “呜呼！言有穷而情不可终，汝其知也邪！其不知也邪！呜呼哀哉！尚飨。”——汉·秦谊《祭刘伯安文》 第六十三章 刘耷，你家祖坟被人考古了 “主公，外面胡校尉找您！” 当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秦谊依旧是感到头痛欲裂，尽管这个年代的米酒度数比较低，但是喝多了依旧会醉的。 昨天和常山国的高层们大喝了一场，到现在也才缓过劲来。尽管喝得这么辛苦，不过秦谊觉得是值的。 经过这么一场酒局，秦谊和常山国高层的关系可以说是突飞猛进，现在孙瑾等人还有着幽州牧刘虞可以依靠，等刘虞被公孙瓒搞死之后，同时得罪了袁绍和公孙瓒的常山国，也只能投靠秦谊，白得一大郡的好事可不是常有。 现在便可以利用与常山国结盟的机会开始建设常山国这个前进基地，等日后拿到常山国后，利用常山国作为跳板，秦谊的并州军可以北上幽州，或者南下冀州，更加方便得影响河北的形势。 “让他进来吧！”秦谊一边捂着脑袋，一边向典韦说道。秦谊手下目前姓胡的校尉中，也就只有胡东这么一个摸金校尉，能够有机会频繁拜见秦谊。 “昨天喝多了！别客气，随便坐，有什么事吗？”胡东一般是很少来找秦谊的，都是秦谊找他，所以见到胡东之后，秦谊也是有些诧异。 “主公，我发现了一个大的！很有可能便是诸侯王的！”看着左右无人，摸金校尉胡东也是压低声音对秦谊说道。 “挖就是了，何必告诉我一声呢？”秦谊这边也是非常缺钱，除了养兵以外，还得用钱进行进行发展建设，有时候还得用来收买一些敌军将领，像是这次能那么轻易突破井陉，就是收买了井陉守将反水。 “这个很有可能是中山靖王刘胜的，这可是灵夫人的祖坟啊！”胡东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老实回答道。 当发现这么一个大的之后，胡东本来也是马上进行考古工作，不过考着考着不敢考了，因为发现这很有可能是刘胜的墓，把自家主公老婆的祖坟给刨了，那不是找死吗。 但遇到这么一个大墓，处于职业习惯，胡东心里面也是痒痒的，想要进去看一下钻研下诸侯王的墓葬，于是犹豫再三把这事捅到秦谊这里来。 “这有什么不敢考的，弄就是！我去，你们这业务拓展得厉害啊，都把生意弄到中山国去了！” 虽然中山靖王刘胜是秦谊朋友刘耷，还有秦谊小妾刘灵的祖宗，甚至中山靖王墓都是公元1968年才被新中国考古的。现在被考古了，也就没法留给后世这笔丰富的历史遗产。 但现在秦谊却是顾不得这些事情，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有了这笔考古收入，秦谊便可以养更多的兵，能够让历史沿着更好的发展方向前进。 毕竟坟墓里的财宝都是统治阶级搜刮老百姓得来的，应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秦谊就是广大老百姓的代表，花在他身上就对了。 听了秦谊的话后，胡东也是扭捏了一下：“中山国就在常山国边上，世族皇帝时重新划分过两国的边境，中山靖王的墓地现在就在常山国边上。主公一战败十万黑山，附近的宵小也不敢过来捣乱，看见我们并州军的旗号便躲得远远的。至于袁本初，现在则是忙着和公孙瓒打，我这不就偶尔碰到了！嘛” “行！不过你得给我小心点儿，这冀州终究不是我们的主场，出了什么事情不好办！至于以后也不要乱说，要是让灵夫人知道了，我也只能挥泪斩马……胡东！” 这件事情秦谊马上便同意了，只是却不宜声张，要是让刘灵知道她祖坟被秦谊给挖了，可不跟秦谊拼命啊！弄不好家里的葡萄架子又得倒。 本来这事到这里来也就完了，不过秦谊突然间想起来历史上曹操曾经考古过刘胜叔叔梁王刘武的墓地，据说“收金宝数万斤”，获得的钱财养了曹老板的大军三年。 对了，这事怎么能够算是考古呢，秦谊可是娶了刘胜的不知道多少代的孙女刘灵，他其实是中山靖王墓的合法继承人。 一想到这里，秦谊也是理直气壮起来，再加上垂涎里面的财宝，秦谊也是来到考古第一现场。 这墓地里面可是可能有各种各样的毒气和机关，特别爱惜自己性命的秦谊自然不可能亲自下场，只是待在外面等着里面的好消息。 很快，第一批考古成果便被送到了秦谊手中，而本来以为能有什么好东西的秦谊，脸都直接绿了，因为第一批的考古成果竟然全都是一些酒器，外加两个“铜祖”和一个“玉祖”。 “祖”这个东西在这个时代也可以代之男人的生殖—器官，也就是说，秦谊的手下忙活了老半天，就给他挖出几个女性用品“肉灵芝”来。 咱们这位为大汉帝国的人口增长做出突出贡献的中山靖王刘胜，估计也是身边女人太多，一个人分身乏术，也是弄出这么多的“分身”来慰藉自己的妻妾。 这同样是诸侯王，这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曹老板能挖出供养军队三年的财宝，而秦谊只能挖出来这些性用品来，一时间秦谊也是泪流满面，难倒刘耷的这个老祖宗，都把钱财用来养那一百二十个儿子，以及不知道数量的女儿了，这才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下葬。 只是随着第二批考古成果被拿了出来，秦谊的脸色却是再次变了一下，之前是生气，现在则是恐慌了，因为他看到了上一世经常在历史课本上看到的文物“长信宫灯”。 “都给我把东西放回去吧！把洞口给我封住！不能再从这里挖东西了，会遭报应的！”当看到这些东西后，心中还是有所畏惧的秦谊也是大喊道。 而那些秦谊的手下愣了片刻，也是赶紧照做，还以为他们这个颇有些本事的老大看到了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是要把文物献给国家的分界线—— 秦谊战黑山于常山，夜梦一老者，言自称中山靖王胜，以军资助谊成大事。谊梦醒，掘地得金百斛。后谊行册立之事，乃立胜之苗裔成为帝。——汉·干宝《搜神记》 第六十四章 备胎 “文远，在太原可曾住的舒服？” 在刘耷祖坟那边白折腾了一番之后，良心发现的秦谊也是没敢在常山过多的停留，马上便回到了太原大本营，还是有很多事情在那里等着他。 首先便是从常山以及太行山余脉之中搜罗来的三十来万张燕治下的百姓需要安置，作为一个被朝廷招安的贼头，张燕治下也算是建立了有效的统治，甚至还派出上计吏到雒阳汇报工作，所以这次的移民进行得非常有序。 接下来就是安置这些移民到河南郡进行安置，秦谊也是把王凌、温恢和王昶这三个并州的青年英才配给陈群，让他主管这次的河南移民。 在忙这些事的时候，秦谊则是把罪恶的脏手伸向了吕布手下的军官们，按照某位读者老爷的话说，就是“馋吕布手下那帮男人的身子”。 而首先被瞄上的就是秦谊的老乡张辽，吕布这么一帮子手下中，就属张辽的上限最高，而且张辽的人品也要比侯成、宋宪、魏续这几个二五仔要强上不少，另外就是秦谊和张辽那可是雁门老乡，在这个年代老乡关系可是非常亲近的，这也是为什么被秦谊给阴死的雁门老乡张杨一度非常信任秦谊的缘故。 “太原和雁门挨着，有什么住不惯的呢！” 对找上自己的秦谊，张辽还是有点儿小期待，只是同样也是非常矛盾，于是便在这种纠结之间展开了这么一场对话。 “说实话，常山一战，文远的表现真是抢眼，假以时日，定当是一名名垂千古的名将！”谈话开始了，秦谊也没有废话，直接表达了“辽仔，我看好你呦”的意向。 由于吕布带来太原的人数并不多，还要带着其中的精锐去冲击黑山军，能够交给张辽的部队也就没有多少。 不过好在秦谊是知道张辽能力的，也是从并州军中精选了八百名壮士，至于为什么专门选个八百人，那完全是孙十万留给秦谊的印象特别深，让秦谊觉得八百是张辽的幸运数字，能够给他增加强力buff。 张辽也没有让秦谊失望，虽然他踏入了黑山军专门为吕布准备的陷阱，但却还是顽强得从几十倍的黑山军包围圈中杀了出来，大大灭了一番黑山军的士气。 而并州军主力也是趁着黑山军围剿张辽阵型散乱的计划，利用这个机会连着打破了几个黑山军方阵，削弱了黑山军的实力，为最终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哪里！是咱们并州儿郎悍勇无比，真得，文合给我的八百人，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被秦谊夸了一下后，张辽也是谦虚道。 其实张辽说得也没错，秦谊的确是把并州军的精华都挑出来交给了张辽。并州本来便是边地，要不然也不会有吕布、张辽这样的猛男。普通百姓都是弓马娴熟，这一州之中的精英自然了得。再加上这些年在秦谊的经营之下，并州总体局势毕竟稳定，老百姓也能吃得饱，普通士兵的身体素质，也比黑山军那些饭都有时候吃不上的士兵强上不少。 看着张辽似乎对并州的评价颇高，秦谊索性便直接开门见山道：“文远，你觉得吕公人如何？” “吕公是天下无双的猛将！之前在常山一战中，想来文合也是见识过吕公的厉害！正如文合所说的那样，吕公是当世最接近项王的武人！”说起吕布来，张辽也是两眼放光。 之所以能够跟随吕布颠沛流离这么久，固然有李傕郭汜不给并州活路的原因，但不得不承认，在张辽眼中，吕布还是非常值得追随的。 历史上张辽曾经跟随吕布在袁绍和袁术两大热门诸侯手下混过，却没有想过跳槽，张辽对吕布还是很忠心的。 “那文远觉得我秦谊又如何？”而秦谊也没有给张辽思索的机会，马上进一步逼问道。 被秦谊如此一问，张辽也是深吸了一口气，对于秦谊的招揽，他也是有些心理准备，毕竟在这次的常山之战中，他张辽的表现也是非常抢眼。 “文合您现在便已经主政一州，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而且比起吕公这种只有匹夫之勇的武人，文合您才是做大事的人。我也是雁门人，并州各地都曾经去过，现在的并州在短短几年时间里面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即便是说您有称霸天下的机会，我也是相信的。只是我之前已经向吕公宣誓效忠，而吕公近日也是多有去意，张辽恐怕不能在并州久留，恐怕不能为文合您效力了！” 张辽也是猜测出秦谊招揽自己的心意，颇有些自负的他也是相信秦谊肯定要招揽自己。不过处于对自己誓言的负责，张辽也是非常干脆的拒绝了秦谊。 就像是在历史上，张杨既是张辽的雁门老乡，还一起被丁原派到何进手下去募兵，这么近的关系也没有让张辽离开已经是丧家之犬的吕布，投奔到张杨麾下。 听了张辽如此坚定得回答，秦谊也是一脸得如丧考妣，毕竟张辽这样的良将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现在秦谊手下可用的文官不少，但能用的武将也就黄忠、赵云和陈到三人，实在太过单薄。 看着秦谊那不似作伪的痛苦神情，张辽心中也是心生歉意，张口道：“倘若吕公败亡而张辽幸存，定当过来投奔文合！” 操！还是一个备胎！ “真是矛盾啊！既希望有那么一天，又不希望吕公有什么不幸！”不过秦谊也是表现出了一个备胎的自我修养，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满，备胎总比换备胎用时的千斤顶要强上不少，陪笑着说道。 “文合说笑了！” 秦谊和张辽又这样寒暄了几句后，两人也是就此别过。望着张辽的背影，秦谊心里面也是有些郁闷，毕竟他可是对张辽眼热许久了。 不过秦谊也是迅速收拾心情，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行动，继续接触郝萌、宋宪、魏续、侯成这些吕布麾下的二五仔，不一定把他们拉到自己的手下，埋到吕布军中做间谍也不错，说不准到时候便绑了吕布来来向自己投降了。 ——我是当然选择原谅他的分界线—— “布为李傕所败，从布东奔并州。”——《季汉书·张辽传》 第六十五章 老毛病又犯了 “秦谊这厮简直是欺人太甚！他是忘了我怎么在常山帮他打黑山贼的吗？如果没有我带着精骑反复冲杀黑山贼，把黑山贼打得士气萎靡，他能够如此轻易取得那么大的胜利嘛！”太原城内，秦谊专门为吕布准备的落脚点里，吕布也是气得破口大骂。 转眼间离常山大战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吕布的老毛病又犯了。 一是吕布觉得自己为秦谊立的功劳大，秦谊这么一场以少胜多的大胜，他可是出了大力的，而且应该还是决定性的功劳。 至于袁绍前面几万人的苦战，后面秦谊部黄忠、赵云、典韦的鏖战，都被吕布给选择性遗忘了。 于是吕布也就向秦谊提出，想要掌管更多的军队。在历史上帮袁绍打完黑山后，吕布也是这样做的。 如果没有秦谊的话，吕布在白门楼上还会念叨着自己对刘耷辕门射戟的恩情，而忘了把徐州从刘耷手里面抢走的人就是他吕奉先。 当从吕布口中听到他想管更多的军队时，秦谊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自己的笑声——吕布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想管我的人，你以为我秦谊秦文合会像丁原和董卓那样，把你当儿子养吗？ 当然秦谊拒绝得很委婉，说是吕布虽然天下无双，但初来乍到，还需和并州军仍然需要磨合一下，又给吕布戴了好多高帽子，总算是把他安抚下来。 当时吕布也是乐呵呵得没再多说，但过后吕布也是反应过来秦谊是在糊弄自己，心里面对秦谊也是有些不满。 第二就是吕布的手下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军纪却是非常差。历史上吕布在短暂投靠袁术和袁绍时，都有他手下士兵掳掠的记录。 这不，到了太原之后，吕布的手下也是没有管得住自己，竟然在太原城里面掳掠了一把。也就是吕布手下大多都是并州人，对太原人还有那么一点儿乡情在里面，做得不是很过分，至少没闹出人命。 被抢了的人，自然也是太原的富户，和各大豪族彼此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是有点儿背景，竟然把状子递到了新上任的太原太守王泽那里。 作为晋阳王氏的佼佼者，王泽和祁县王氏的王允一样，骨子里都看不上吕布这种武夫。王泽也没给吕布面子，带人就到吕布军营之中来抓人，而吕布也是选择护短。 双方也是对峙了许久，直到闻讯赶来的秦谊到来才结束对峙。 对这事，王泽占着理，也就是吕布，换一个并州军的将领，手下做出这种事情来，早就被秦谊给重责。 给吕布这么个客将一个面子，最后秦谊也是选择了和稀泥，替吕布赔偿了一下被抢劫者，勉强算是把这一页给掀了过去。 但这么两件事情下来，吕布也是发现自己在太原好像不是很受欢迎，哪怕他十几年前便从九原迁移到太原，也算是半个太原人。 “算了，不在这里受这个鸟气，咱们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吧，看看能不能去投奔袁本初，他偌大的名声，我又杀了董卓给他们袁家报了仇，肯定会以礼相待的！” 和刘耷对危险异常敏锐一样，吕布对别人的态度也是异常得敏感，历史上的吕布在袁术、张杨还有袁绍那里，都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不满，从而及时选择离开。在发现秦谊一伙似乎不是真得欢迎自己之后，吕布也是决心离开。 只是这一次，在吕布提议离开之后，他的那帮子心腹手下们却是有些沉默不语。 没办法，吕布的这些心腹手下，基本上清一色的并州人，现在回到发展还不错的老家并州，大多都不想这样轻易离开。 “你们一个个是怎么了？难倒都被被消磨了雄心壮志了吗？”看着大家都不怎么言语，吕布也是有些恼怒，忍不住也是训斥起众人。 吕布武艺高强，在这些手下心中积威甚重，他这么一说话，手下的人也全都正襟危坐起来，最终还是和吕布有姻亲关系的魏续开口了：“这并州原先也没觉得多好，这次回到老家来，大家也是有些看花了眼，完全变了个样子，尤其是太原，简直不比雒阳差多少，大家也是跟着君侯颠沛流离大半年了，自然想着先稳定一下！” 因为这层姻亲关系在，魏续可以说是吕布的心腹，可这也是引起了吕布的不快，瞪了一眼魏续道：“并州虽好，却也不是我们的并州，这是秦文合的并州了！我看这厮外宽内忌，必然容不下我！” “这并州现在真得是个好地方啊！原先的时候是有鲜卑和匈奴捣乱，可是这些年却是太平的很，鲜卑四分五裂，南匈奴则是彻底被打服了，这次常山之战，南匈奴还出了几千兵马助战。又收复了定襄、西河和上郡三郡，司隶的河内和河南现在也是在并州刺史部之下，安置了近百万人口。并州军更是强大，一战灭两万匈奴，二战平十万黑山。这并州现在退可以割据一方，进可以争雄天下……”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见魏续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得说着并州的好，吕布也是有些不耐烦。 “这秦文合能做并州之主，君侯为什么不可以！？吕公有诛杀董贼的功劳，得到过王司徒的青睐，更是我们并州的武力担当，比秦谊可是要适合当这个并州之主！” “就是！秦文合这么一个娘娘腔算个蛋，我侯成第一个不服他！” “君侯主政并州，定可以带我们打回长安去！” …… “可是这并州是秦谊的啊！”看着手下们跃跃欲试的宣言，吕布也是心思活络起来，他也是越发觉得并州这个地方真是好了。 听着吕布不再称呼秦谊表字，而是直呼其名，魏续知道吕布心动了，也是给他出主意道：“主公就假意离开并州，秦谊必然前来相送，到时候我们在送别宴上动手，劫持秦谊。到时候秦谊是生是死，还不是君侯的一句话！” 听了魏续给吕布出的这个主意后，张辽也是皱眉道：“这样子不太好吧，更不用说秦文合身边还有典韦这样的壮士……” “文远不用多言！我意已决！就按魏续说的办！看在秦谊还算有点儿交情的份上，他只要肯臣服于我，我就给他一条生路，要不然就让他去陪丁建阳和董仲颖去！”想着自己能够掌控一州之地，吕布的老毛病又犯了。 看着吕布已经下定了决心，张辽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只是很遗憾，就在吕布开完会后，他想要对付秦谊的情报便被人给传递到秦谊的案头——吕布手下的宋宪反水了。 和吕布手下那些穷兄弟不一样，宋宪虽然也是并州人，但他却是一个世家子弟，太原介休宋氏的成员。 他们介休宋氏现在也是并州统治阶级的一员，与其随着吕布到处流浪，做这种铤而走险的冒险行动，还不如投靠到秦谊手下，尤其是秦谊昨天还找过自己拉拢过感情。 自己觉得和吕布有些格格不入的宋宪，觉得秦谊这种士人比较合自己的胃口，毫无心理负担得便把吕布给卖了。 其实宋宪不卖吕布，吕布的行动也逃不过秦谊的监听。秦谊可是知道吕布在徐州被刘耷收留后，可是把刘耷的基业给夺了，所以故意把吕布安置在了太原的使节官。 自从上次许攸出使太原之后，秦谊便觉得有必要在使馆之中建立窃听装置，以便了解使节的思想动态，搜集情报，更好的应对。 不过这个年代根本没有什么好的窃听装置，最后也只是在使馆墙壁里面藏了几根铜管，以此来进行窃听，却没想到破获了这么一个阴谋。 “唉！吕奉先这老毛病又犯了！”当听到吕布准备对付自己的消息之后，秦谊也是长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对吕布算是不错的了，结果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结果。 不过一想想丁原和董卓对吕布，肯定比自己对吕布要好，秦谊也是马上释然。 这吕布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秦谊一心想做他的女婿，这家伙倒好，却想要给秦谊做儿子，这辈分可怎么算呢？ 吕布竟然想要夺取并州，是梁静茹给他的勇气吗？好歹历史上吕布夺取徐州的时候，有曹豹这样的徐州豪强来支持他。现在的并州豪族可被秦谊拉拢得不错，吕布心中一点儿逼数也没有，王允这样的士人，压根就瞧不起他，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剑客来看待的。 “这可是一件好事啊！”而看着一脸惆怅的秦谊，听到这个消息后，当时正在那里和他议事的司马懿也是笑道。 秦谊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也是反应过来，和聪明人待久了，智商的提升也是飞快——这的确是好事啊！ ——我拿你当岳父，你却把我当义父的分界线—— “吕布有虓虎之勇，而无英奇之略，轻狡反复，唯利是视。自古及今，未有若此不夷灭也。”——《季汉书·秦谊传》 第六十六章 离间 “文远，咱们这些人中，秦文合对你最为器重，一会儿告别之际，咱们俩一起接近秦文合。平日里秦文合一直带着那个叫做典韦的力士，这可不是一个善茬，把他交给我了，文远，你趁着这个机会一定要把秦文合给我拿住！我们只有这次机会！” 说干就干，就在决定对付秦谊之后，吕布马上便和秦谊说了自己想要离开并州的打算，而秦谊也是顺手推舟决定送别吕布。 就在告别当日，吕布也是准备动手。在动手前吕布也是反复叮嘱张辽，毕竟秦谊身边可是有着典韦这么一个超级猛男，吕布虽然自持勇力，但是面对着典韦也是需要掂量一下。 “知道了！”虽然心里面有点儿迟疑，但走到这一步，张辽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见过温侯！”在秦谊府邸门口，却是已经有人在这里等候吕布，赫然是在常山一战中和吕布打过几次照面的河北大汉赵云。 一时之间吕布的心情变得非常糟糕，他对赵云这个河北人也是多有耳闻。刚来到并州军中没几天的赵云，却是被秦谊当成心腹来对待，自然也是引得很多人侧目。 在前段时间的常山之战中，赵云也是表现出色，不但在冲阵之中多有斩获，更是利用自己真定人的身份，说降了几支负隅顽抗的张燕残部——这几支残部都是张杨心腹带领，清一色的真定人，他们不相信秦谊这个并州人，但是却愿意相信赵云这个在县中颇有声望的老乡。其中赵云更是单骑前往张燕残部中劝降，当真胆气过人。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吕布是见过赵云带队冲击黑山军军阵的，知道眼前这个家伙不是一个善茬，要是他和典韦站在秦谊身边，即便是强如吕布加张辽，谁胜谁负还不好说，难倒还能指望加上秦谊后，典赵组合反倒比他们低一点儿？ 不过吕布的心脏还是蛮大的，表面上没有丝毫得慌张，继续往里走，只是走了没几步，吕布的心却是拔凉拔凉的，因为他看到了另外一个非常不愿意看见的人——秦谊手下大将黄忠。 虽然现在黄忠现在已经年近五旬，已经是吕布父辈的人物，但是吕布却是丝毫不敢小瞧这个老人。 因为常年坚持不懈的锻炼，以及天赋异禀，现在的黄忠身体依旧强健，甚至一些二十来岁的棒小伙，力气也及不上他大。 一般年轻人面对着黄忠，可能也就在耐力上比较有优势，但是作为黄忠的敌人，一般是撑不到耐力起作用的时候就已经完蛋了。 吕布虽然没有速胜黄忠的信心，但却必定能把黄忠耗死，只是再加上赵云和典韦，他还是没有和黄忠比拼耐力的机会。 那边张辽也是开始频频用眼神向吕布请示——“在线急求！我是张辽，我面前有赵云、黄忠、典韦，我上还是不上？” 而吕布则是不置可否，现在还没看到典韦呢，事情还没到绝望的地步。万一典韦被秦谊安排出去执行其他任务了呢，毕竟典韦有时候也是不在秦谊身边的。 “我去了！难倒因为我诛杀了董卓这个国贼，老天也在帮我！” 又走了几步，吕布终于远远看到了在那边等候自己的秦谊，不但没有典韦，连其他的护卫也没有。 以这个年代的知识，吕布肯定是不明白拯救了地球是什么意思，长这么大，吕布做得最伟光正的事情，就是在长安杀掉了他的好爸爸董卓，在吕布看来，自己这是时来运转了。 离着秦谊还有几十步，吕布也是赶紧朝着张辽使了一个眼色，张辽也是会意，动手的时候到了。 只是就在吕布刚刚抽出剑来的时候，秦谊边上的几组屏风却是一下子摔倒在地，紧接着从后面窜出来二十来个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最要命的还是他们手里竟然全都端着上了弦的弩，全都对准了吕布和张辽。 随着这些伏兵出来，后面刚刚和吕布张辽打过招呼的黄忠、赵云也是带队从后面冲上来把吕布张辽二人给团团围住。 “文合，你这是何意？”吕布还算镇定，看到眼前这个情形后，装作一无所知得向秦谊问道。只是随着眼前这个秦谊抬起头来，吕布才发现刚才他看到的那个人其实不是秦谊，只是体型比较像，外加低着头穿着秦谊的衣服，竟然把他们全都瞒过了。 秦谊那么怕死，怎么可能到一线来参加捉拿行动。随着黄忠赵云带手下控制住场面，秦谊这才带着贴身护卫典韦从远处姗姗来迟。 秦谊也很想玩个摔杯为号的桥段，可惜对手是吕布，万一他要是爆发小宇宙了呢，毕竟《三国演义》中不止有三英战吕布，还有吕布濮阳独战典韦、许褚、夏侯惇、夏侯渊、李典、乐进六将的故事，还是稳着点儿比较好。 “我若成为并州之主，也给诸位安排几个太守当当！”面对着一脸无辜的吕布，秦谊也是笑道。 一时之间吕布和张辽全都脸如死灰，这是昨天吕布决心要劫持秦谊后，向手下们鼓劲时说的话。也就是说，吕布想要装无辜也没法装了。 看着吕布一时无言以对，秦谊也是继续笑道：“这次真是多亏了文远，如果不是文远及时通知我，我恐怕也要步丁建阳和董仲颖的后尘了！” 闻听秦谊此言，吕布顿时勃然大怒，虽然他是一个臭名昭着的背叛者，但被别人背叛时，他依旧非常生气，尤其是被他视作心腹的张辽背叛了自己。 看着吕布那似乎要将自己吃掉的眼神，张辽则是一脸的无可奈何，他自然没有向秦谊通风报信，可是看吕布这表情，似乎是相信了秦谊的话。 作为吕布心腹，张辽知道吕布的心眼其实也不大，哪怕自己事后能够解释清楚，恐怕也得不到吕布的信任了。 更何况现在这个情形，秦谊把出卖吕布的事情推到自己头上，本质上还是一种变相的招揽。 张辽虽然对吕布非常忠心，但却不是那种愚忠，要不然他就和陈宫、高顺一样死在下邳，而不是以五子良将的威名流传于世。 “吕公，不管您信还是不信，真得不是我出卖的您！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张辽最终也是往前走了一步，和吕布拉开了距离，这槽跳得毫无心理负担。 张辽的这个表现也是把吕布弄得有些迟疑，一时不敢确定张辽是不是说的真话，不过面对着逐渐压缩他空间的并州武士们，吕布也是大声喊道：“文合，你肯定不会满足于并州之地，这天下你终究是要争的，我吕布愿意奉你为主！到时候我带领骑兵，文合你带步兵，这天下就是我们并州人的天下了！” 听了吕布这有些耳熟的求饶词，秦谊却是冷笑一声，这天下也是我秦谊的天下，和你吕布有什么关系：“吕公不要担心，看在玲绮的面子上我是不会难为你的，暂时现在太原小住几天吧！来人，伺候吕公下去休息！” 而听秦谊只是让手下伺候自己休息，而不是伺候自己上路，吕布也是长长得舒了一口气，毕竟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我是信你个大头鬼的分界线—— 布曰：“明公志在天下，今布已服矣。令布将骑，明公将步，天下不足定也。”——《季汉书·吕布传》 第六十七章 董昭投效 “公仁来了，快点儿坐，有什么事情吗？” 秦谊自然不会杀吕布，因为并州老乡，再加上一直没见过秦谊老婆的缘故，吕布一直以来和秦谊还算处的可以。 再加上秦谊还一直惦记着吕布女儿吕玲绮，这就更不能杀了，杀了吕布，这情人直接变仇人了。 所以秦谊也是准备把吕布和他的那帮子猛男手下们软禁一段时间，这事是吕布做得不对，秦谊没把他们全杀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而经过这事，张辽也是正式加入秦谊集团，反正在吕布手下也已经是不可能的，秦谊这个备胎自然就转正了。 秦谊也表现出了一个备胎应该有的素养，表示张辽帮着吕布对付自己的事情只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他从来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这样子秦谊手下终于又多了一个可堪一用的大将。 收服张辽之后，秦谊也是把张辽安排他自行到雁门去募兵，毕竟张辽是雁门人，而雁门人可以说是整个并州兵源最好的地方。 把张辽安排后之后，秦谊也是继续忙河南屯田的事情，比起略显乏力的强力武将来，秦谊手下的文官团队倒是更加厉害，再加上人手又足，屯田进行得非常顺利，三十万黑山屯民已经完全安置妥当。 虽然现在已经错过了春耕，但是在河南部分地方正在努力抢种，争取能够种上一些不误时节的作物，尽可能有所收获。明年就是关中大旱，这个时候多弄点儿粮食便可能多久一个人命。 也就在秦谊治下一片欣欣向荣之际，董昭也是找到了秦谊。而秦谊也是非常殷勤得将董昭迎了进来，招呼他坐下。 董昭为了避祸，借口觐见汉帝，脱离了袁绍集团，却是在路过并州之时被秦谊给强留下来。 只是秦谊却不敢信任董昭，又不愿意把这个历史上郭嘉、程昱级别的谋士放出去便宜了曹操，于是给了董昭一个州从事的闲差，养着就是的。大不了就让他学习演义中的徐庶，身在秦营心在曹，一言不发罢了。 这次董昭居然主动来找自己，秦谊也是倍感意外。 “不知道明公考虑过下一步的行动没有？”而董昭在向坐在旁边的荀攸打过招呼后，也是开门见山便向秦谊问道。 “不知道公仁有什么计策指导我一番？”一听到董昭的话之后，秦谊也是马上警惕起来。他也是想要看看董昭究竟说什么，根据董昭说的话，也就大概能够猜出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想问一下明公是如何看待曹操曹孟德的？”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当今天下前三的顶尖人物！”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明公如果想要成就一番事业，曹孟德必然是前进道路上必须逾越的，甚至比袁本初还要危险不少！” 听了董昭的话，秦谊脸上却是渐渐有了笑意。要知道历史上有段时间，董昭就是拿着张杨的工资，却给曹操做事。 现在董昭却是主动向秦谊提起对付曹老板的事情来，已经让秦谊有了董昭可以信任的判断。 “除去曹孟德，明公第二个大敌便是袁本初！”见秦谊似乎有些高兴，董昭也是继续说道：“现在袁曹一家，曹操其实也是袁绍的坚定盟友，现在他们两家背靠背，以黄河为界，各自向两个方向发展。如果能够搞垮曹孟德，不仅能够干掉一个大敌，还能削弱袁本初的力量。董昭建议明公向兖州用兵，眼下正有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董昭说的这个好机会，秦谊其实也知道，因为就在打完常山一战后，秦谊便得到了河内太守杨俊的密信，杨俊的老师边让让曹操给砍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谊写给边让的信起了促进作用，边让不知道说了什么激烈的言辞，被他的邻居告发到曹操那里，然后老早便看着边让不顺眼的曹操趁着这个机会把边让给砍了。 按照历史的进程，这件事将会成为兖州之乱的导火索，让曹老板最惨的时候只剩下三个县的地盘。 只是秦谊却没有正面回答董昭的话，而是向他反问道：“我只想知道公仁为什么会改变了心意，主动向我说起对付曹孟德这件事来？” “也不瞒明公，袁公外宽内忌，一直很记恨张孟卓，恰好我弟弟董访就在张孟卓麾下，我在袁公那里实在是混不下去了，这才想要趁着觐见天子的机会脱离袁公。在我看来，除了袁公外，也就只有曹孟德是能够一统天下的人物。只是在并州居住了这么一段时间，看到明公之下的并州秩序井然，百姓安居乐业。常山一战，大破十万黑山，更是名震天下。要知道自从黄巾之乱以来已经近十载，张燕带领的黑山贼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大的亏，即便是袁公之前与张燕激战，也只是略占上风而已。明公一战能够取得如此大的战果，证明并州军实力的强大，即便是一统天下也不是不可能！而这段时间我也是在观察明公，发现明公也的确是一个心怀远大的英雄人物，董昭愿意为明公效劳！” 常山一战所起到的效果，让董昭这么一个摇摆不定的家伙也是下定投秦的决心。 “虽然常山一战战果非常辉煌，但其实并州军是取巧了，真要是直接上来便对上黑山军，绝对取不得现在这个战果！” 虽然董昭是因为常山一战而起的变化，但秦谊还是很谦虚的，毕竟在他开打前，张燕已经和袁绍主力打了十几天了，疲惫不堪。再就是这一战吕布表现也是非常亮眼，下一次可就没有天下无双的飞将军来为秦谊冲锋陷阵了。 “明公能够把握住这次的局势，成功捡漏也是一个本事！更何况明公现在依旧谦虚，这种胜不骄的气度更是让董昭心折，董昭愿意为明公效犬马之劳！眼下曹孟德便有了一个很严重的危机，舍弟在张孟卓军中任职，从舍弟信中，我知道曹孟德和张孟卓这对曾经的生死之交，现在已经产生了严重的裂痕，如果明公能够联络张孟卓，说不准直接便能釜底抽薪，直接灭掉曹孟德！” 只是看着献出这么一条毒计的董昭，秦谊却是犹豫了片刻，这才对董昭说道：“公仁的这个计策正是打蛇七寸的妙计，真得可能直接干掉曹孟德，断掉袁本初的一条臂膀，但我还得好好考虑一下！” 看着秦谊似乎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搞曹操，董昭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如果秦谊不肯接受自己的这个建议，那么他也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主公，赶紧想办法找下家吧。 “董公仁所说的，不正是主公一直在想要做的事吗？为什么却又犹疑不决了呢？”等董昭离开之后，全场听了董昭说话，却是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荀攸也是好奇得向秦谊问道。 “公达，您说董公仁这人靠得住吗？我就害怕他吃里扒外，尤其是害怕他和曹孟德有所勾结！”没办法，董昭这厮在迎汉帝这事上，阴的人实在有些太多，不得不让秦谊对他有所提防。 “我虽然不像文若那样看人准，但觉得董公仁这次应该是真心投靠。如果主公不放心，可以仿效张文远的故智嘛！” “哎呦，不错哦！这个注意好！这次的主意就是董公仁出的，也是通过他那个弟弟我们才联络上张孟卓的，等打完了这一仗我们就这样宣传！” 闻听此言秦谊也是拍手笑道，如果这次搞不死曹老板，秦谊就不信董昭还敢去投靠曹老板。 ——我是断人后路的分界线—— 事临发，宋宪知其谋而告之。谊曰：“各为其主也。”宥之，以为偏将军。——《季汉书·张辽传》 第六十八章 重任 “季才，您这是怎么了？” 董昭向秦谊献计之后，也是没有走远，在那里等待着秦谊的回复。本来以为秦谊会很快回复自己，却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足足等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董昭也是被秦谊给召集过去开会，而刚一到会场，董昭便发现其中有一个特别显眼的人，赫然是秦谊手下的河内太守杨俊，因为他今天竟然穿了一身孝服。 董昭在秦谊手下也是干了一段时间，知道杨季才的父母早已经去世，所以看到他穿了一身孝服，也是有些诧异。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董昭没好意思明说，那就是杨俊虽然认识秦谊很早，但却不是秦谊目前团队里的核心。秦谊集团一直是以少量颍川人，外加大量并州人的组合。 随着秦谊吞并河内，这才有杨俊、司马懿这样的河内人加入进来，他们作为新人，在并州集团的影响力还不是很大，还没有进入核心。 这次的会议，应该是秦谊集团接下来的战略大会，按理说杨俊不应该参加的。 “公仁兄，家师边文礼为曹贼所害，特意素服以示哀悼！”被董昭这么一问，杨俊也是眼圈一红。 历史上边让杨俊师徒，先后死在曹操、曹丕父子手中，但是本位面不同了，杨俊投靠了秦谊，也是准备为老师还有自己报仇雪恨。 董昭一时之间也是恍然大悟，秦谊可能早就准备对付曹操，而且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来对付曹操，要不然远在河内的杨俊，不可能一夜之间便来到太原，明显是早就通知杨俊过来的。 张邈和陈宫是因为曹操杀了边让而和曹操反目，现在秦谊把边让的学生杨俊派过去和张邈、陈宫接洽，肯定能让双方的合作谈得更加顺利。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么开始商谈今日的事情吧！首先便是兖州之事，曹孟德杀了边文礼，这件事我们不能不管！河内的事情，季才你先放一下，我调常伯槐去河内做太守，他也是河内名士，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至于上党，先交给杜伯侯来管！季才你作为我的使节，到陈留去见一下张孟卓和陈公台，联络一下合力反曹的事情！另外公仁，你也写一封信给舍弟，让他帮着从中说和一下双方！”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董昭稍微有些失望。联络张邈、陈宫这件大事，整个并州军系统之中也就只有杨俊和自己最合适，前者是边让的学生，自己则是因为有个弟弟董访在张邈军中。 历史上，董访这人虽然在张邈手下做事，但张老板最后被曹老板杀了全家，董访最后却是成了大魏帝国的关内侯。由此可见，董访这厮明显是个潜在的间谍。 现在秦谊一番话，却是要董昭把联系董访的权限也交给杨俊，让杨俊全权负责和张邈陈宫之间的和谈，把董昭直接踢走了。 “难倒还是不肯信任我吗？” 听了秦谊的这个安排之后，董昭在心中也是忍不住在想到。毕竟在董昭看来，摆平兖州曹操，才是秦谊集团的头等大事，却是不让自己来做。 “第二件事，就是出使长安一事。之前长安朝廷也是任命我为并州刺史，按照惯例，应该派遣使者前往长安觐见天子，不知公仁能否担任起这个重任来？” 董昭主动献策对付曹老板之后，秦谊也是相信他是真得想要投靠自己，只不过把董昭安排过去联络张邈、陈宫，却是有点儿浪费他的才能，毕竟后两者才是兖州之乱的主角，董昭过去了也就只能担当一个交通员的角色。 所以秦谊也是像历史上一样，把董昭安排到长安去出使，这里才是董昭表演的舞台，秦谊看好他把凉州诸将，还有白波诸帅全都忽悠瘸。 “不知主公对我有什么要求？”董昭虽然不知道秦谊有什么想法，但是在这么一次高层会上却是把出使长安的事情单独说出来，肯定是有着他自己的目的。进入角色很快的董昭也是把秦谊的称呼从明公转成了主公，看看秦谊是什么想法。 “要做的事情很多，一直以来也是找不到一个智勇双全的豪杰来做这件事，好在公仁终于归心我们并州军，要不然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而面对董昭的疑问，秦谊也是马上给董昭戴了一顶高帽。 “还请主公明示！”一听这话，董昭便知道事情绝对不简单，但他也没有推辞，难度越大越能显出自己的能力来，也是向秦谊问道。 “第一，建立天子与我们并州军的联系，下一步在合适的时候，我们准备迎接天子东归，奉天子以讨不臣！” “奉天子以讨不臣”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另外一种说法罢了，历史上曹操把刘协捏在手里面，的确对他统一北方的进程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既然汉天子这个招牌在历史上证明是好用的，秦谊也是准备捡起来给自己装点门面用，用来对抗袁氏四世三公的政治优势，毕竟他们袁氏再牛逼，也只不过是天下仲姓。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秦谊得先避免在诸侯混战中被杀全家，才能努力去避免在政治斗争中失败被杀全家。 闻听秦谊“奉天子以讨不臣”的政治理念后，很多并州军的高层也是拍手叫好。秦谊的政治口号一直都喊得很不错，先是“保境安民”，后来又是“晋人治晋”，现在“奉天子以讨不臣”，绝对都是团结大多数人的口号。 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董昭一瞬间想了很多，从如何接触汉帝，直到秦谊利用汉帝达成一统天下的伟业，再怎么和汉帝切割都想到了。作为秦谊的使节，董昭将会在这件事上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第二件事，我们先期已经做了不少事情，譬如说引入白波诸帅进入长安朝廷。公仁需要做的是，引导白波诸帅与西凉诸将相争，我们好从中渔翁得利！” 之前荀攸定了引白波和凉州人鹬蚌相争的策略之后，因为有钟繇这个黄门侍郎的存在，也是很容易把这个想法传达到刘协那里。 刘协也是马上派出使者接触白波诸帅，白波诸帅这群河东豪杰，也是感受到汉帝国的召唤，积极响应起刘协的号召来。 不过刘协只是一个傀儡，以杨奉为首的白波诸帅，也只能走一个曲线救国的道路前去投靠刘协——他们接受了李傕的收编，成了李傕的部众。 按照下一步的策略，就是挑动刘协东归，然后诱导白波和凉州军相斗，等他们两家斗个两败俱伤之后，河东郡也就成了秦谊的囊中之物，毕竟河东的地头蛇白波贼都死在关中，也就压不住秦谊这头强龙了。 “只是不知道主公能不能将汉室中的同道之人说出来？到时候我也能有个照应！”这个策略也是让董昭拍案叫绝，只是秦谊能够促成白波招安之事，那么汉室朝廷之中，应该有人是受秦谊影响的。 董昭想要知道这个能为秦谊做事的是何人，一方面的确有个互为表里的需要，另一方面则是想要看看秦谊对自己的信任度。 “说是同道之人也未必正确！公仁也不是外人，也不瞒你，招安白波一事，是我通过好友黄门侍郎钟繇钟元常，来影响天子做出这个决定的！钟元常虽然是我和主公的好友，但并不算是我们的人。不过公仁有什么事情，倒是可以和他商量一下，至于和他能够说到什么程度，具体得度还是由公仁来把握吧！” 被董昭问起内奸的问题，秦谊没有答话，而是看了一眼荀攸，最终还是荀攸把钟繇的名字给报了出来。 董昭点了一下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在长安恐怕有些事情是无法向主公请示的，希望主公能够给我临机专断之权！” “没问题，到时候公仁你觉得怎么合适就怎么来，你就是我在长安的全权代表，你代替我签字写信，可以以我的名义进行封官许愿，我基本上都会认下来的！” 历史上的董昭在长安时，可是经常根据长安的形势，代替曹老板给凉州军阀还有白波诸帅写信，曹老板都能做到，秦谊没理由做不到。 “主公如此信任董昭，董昭定不负主公所托！” 看着董昭在这里向自己保证，秦谊也是友情提示道：“凉州军中其实还有一个贾诩贾文和，公仁可以和他多多来往一下。此人智计过人，咱们的小动作估计都瞒不住他，公仁不妨坦白一点儿。而且贾文和知道李郭长久不了，现阶段估计自保的想法比较多，应该还是存在着合作可能的！我觉得公仁，可能会和贾文和找到很多共同语言的！” “是吗？”被秦谊这么一说，董昭也对贾诩这个所谓的智谋之士有了很大的兴趣。 ——我是惺惺相惜的分界线—— “昭人品不足称，其谋略妙，不下二荀。”——《季汉书·董昭传》 第六十九章 寻夫 “太原真是大变样了！这才四年的时间，已经完全认不出样子来！” 太原城中，两辆简单的马车正被前后四匹骏马牵引着，走在太原城的大道之上。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美艳熟妇掀起马车的窗帘，望着车窗外的景色，也是忍不住惊叹道。 “阿母，太原是真得大变样了！原先我们在这里的时候，太原可没这么繁华，也没有这么多的人！”看着妇人伸出头来，骑马跟在马车边上的一个英姿飒爽的青年也是对着妇人笑道。 这个青年长得颇为英俊，剑眉星目，不只是边上路过的青年女子频频忍不住向他行注目礼，就连一些男人也是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我原先从来没有觉得太原是我们的故乡，可是去雒阳和长安住了一圈，还是我们太原好啊！”听了儿子的话，妇人也是忍不住说道。 妇人一家都不是太原人，而是从九原搬过来的移民，搬到太原之后，也是受了不少本地人的气，也就是自家男人颇有勇力，这才在太原站住脚跟，不过因为这个原因，妇人对太原其实没啥好感。 只是离开太原四年，却让妇人越发怀念起太原的生活来。在太原那几年，虽然偶尔也有匈奴和白波贼到太原来搞事，但太原总体来说还算平安。 可是到了雒阳长安之后，妇人一家所看到的却是暴力盛行，西凉军纵横无忌，在这两座城市之中随便抢劫杀人，从雒阳搬迁到长安的时候，更是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也就是妇人的男人，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虽然没人敢招惹她们一家人，可是看到那些家破人亡的普通百姓，心中自然会泛起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来，毕竟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这一家，和这些普通平民也没有太多的区别。 接下来朝廷之中也是风云突变，先是董卓授首，妇人的男人更进一步，一度成为大汉朝廷之中的顶级人物，这也让妇人达到了人生巅峰，看着满长安的各种贵妇，都对自己一家客客气气的，让她也是有了一种人生至此夫复何求的感觉。 只是接下来又是一阵风云突变，董卓的手下率军打进了长安城，将长安城杀得血流滚滚，妇人的男人也是无暇顾及他们，带着一帮子手下匆匆跑出了长安城，将她们一家人丢给了如狼似虎的凉州人。 妇人永远忘不掉当日在长安城时的经历，那种置身于无穷的恐怖之中无法解脱的感觉，在那种情况下，多少英雄豪杰都没什么办法，也太难为一个普通夫人了。 也就是自家女儿早有准备，提前已经准备好了退路，就在城门被人放开，内应将凉州人放进来的时候，女儿便开始有条不紊得进行撤退，将一家人还有那个死鬼男人的一个美妾，悄悄得从官邸中运了出去，投奔到一个和自家男人颇有些交情的商贾家中。 虽然妇人一直也看不起商贾这种贱业，但这个商贾却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竟然担下了这个泼天的大罪，收留了她们一家人。 在商贾家中避难的时候，妇人也是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外面的情况，期盼着自己那个勇武的男人，能够带着大军打跑那些凉州恶人，把他们一家人给救走，只可惜她男人确实一去无踪，不知道下落。 而这个时候的长安已经乱成一锅粥，满朝公卿不知道被杀了多少，他们府中更是被凉州人给屠了一遍，整个长安在这场变乱中被杀之人多达数万。妇人一家也只能躲在商贾家里，甚至连外出都不敢。 也就在这段时间里，妇人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毕竟现在在长安掌权的可是她家男人的死仇，落在他们手中肯定是个生不如死的结果。 虽然只是在商贾家中待了几个月，却让妇人整个人老了好几岁，原本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也是朝着老妇跨出了坚实的一步。有那么几次，妇人更是抱着自己的一对女儿嚎啕大哭，埋怨自己的死鬼老公把一家人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随着时间的推移，长安的管制逐渐放松，那个颇有些人脉的商贾也是在打听自家男人的消息，终于打听到男人是跑到南方一个叫做袁术的军阀手下，在那个军阀手下当官。 知道男人下落后，妇人也是归心似箭，带着家人，前往豫州去投奔那个叫做袁术的军阀。 一路上又是一场艰难的历险记，帝国的统治已经彻底崩盘，盗贼横行，也就是那个商贾非常够义气，派了十几个武士护送她们一家人，而妇人的大女儿也颇有几分奈父的英气，女扮男装成了整个家的主心骨，一家人这才平安来到豫州。 只是来到豫州却是又扑了一个空，妇人的男人在豫州待不下去，选择了离开，北上并州去投奔自己原先的一个朋友去了。 没办法，妇人只好带着一家人继续北上。不过好在进入河南地界之后，社会的治安却是一下子好起来。 本来已经被董卓搬光的河南郡里换了一帮子据说原先是黑山贼的移民，不过大汉的秩序却已经在河南重建，这些黑山贼在官府的管理之下，看上去和普通百姓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些本本分分的老百姓。 就这样，妇人一家人非常平安得经过河南、河内，回到阔别许久的太原。看着太原城的时候，妇人一瞬之间泪流满面，甚至她已经暗自决定，如果自己那个死鬼男人真得死了的话，她就带着两个女儿在太原定居下来，外面的世界实在太可怕了。 “玲绮，你快去打听一下你阿翁的下落！前段时间咱们在河南的时候，还听说过你阿翁带着几十人，冲杀十万黑山大军的事，想来他应该是在太原这边找了一个差事！”严氏最终收拾好心情，向自己那个一直穿着男装忙前忙后的大女儿吩咐道。 “长者！听闻温侯吕公奉先，此时正在并州刺史秦谊麾下，不知道您知道他在哪里吗？” 吕玲绮也是马上便在路边找到了一个正巧路过的老者，这老者看上去衣着不错，看着像个富家翁，应该知道点儿什么事。 在听了吕玲绮那带着很浓郁太原口音的方言之后，老者也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吕玲绮，这才狠狠的说道：“吕布这厮之前杀了丁刺史，现在竟然又向谋害秦刺史，真是该死！” ——我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分界线—— “吕夫人……赖舒私藏，方免于难。”——《季汉书·秦谊传》 第七十章 救父 “张孟卓虽然同意和我们联合反曹，但却并不希望我们并州军进入兖州！倒是陈公台提出一个建议，想要迎吕奉先去做兖州之主！”太原并州刺史府中，秦谊的这帮子核心手下再次聚集起来开一个小会。 出使陈留的杨俊报仇心切，快马加鞭，很快便从陈留送回来了最新的消息，只是这个消息确是让秦谊有些吃惊，张邈竟然只是同意有限的合作，压根不想引并州军进入兖州。 面对陈宫提出迎接吕布做兖州之主的想法，秦谊感觉非常蛋疼，除了统率军队和冲锋陷阵以外，吕布这个三姓家奴有哪一点儿能比得上自己，怎么陈宫就认准吕布了呢？最终吕布也是把陈宫和张氏兄弟一户口本，全都带进了绝路。 于是秦谊也是不敢动作，万一他贸然出击，在外患之下造成张邈和曹操再续前缘可就麻烦了，毕竟张邈一度和曹老板好到是曹老板的托孤对象。 “依我看，张孟卓和陈公台，也只是想要找一柄反曹的刀子，却不想找一个能拿着刀子反曹的人！”在秦谊通报了最新的进展之后，司马懿也是如此说道。 听了司马懿的话之后，秦谊恍然大悟，张邈、陈宫能够看上吕布，还是觉得他单纯好控制，秦谊这种兵强马壮的一方诸侯过去，很快便能把兖州吞下去。而吕布这种没有根基，头脑简单的武夫，也只能和张邈、陈宫这样的地头蛇合作，各取所需。 终究是《三国演义》把陈宫给写得太过伟光正，这家伙其实也是有很多小心思的。像是为吕布赢得“厕所战神”这个外号的郝萌之乱，杀死郝萌的曹性，便在吕布面前揭露陈宫曾参与郝萌谋反，弄得陈宫面红耳赤。而因为陈宫是自己手下的大将，吕布也没有追究陈宫的责任。 总之，陈宫憎恨曹操是肯定的，哪怕是曹操愿意赦免让他差点儿完蛋的陈宫，陈宫也不愿意低头，曹操拿陈宫的母亲威胁陈宫都换不来陈宫的低头。 至于吕布，只不过陈宫用来报复曹操的工具罢了。无非是吕布这个工具好用（打仗厉害）又顺手（比较单纯好忽悠），成为陈宫的首选对象。 “既然张孟卓和陈公台那么喜欢吕奉先，把吕奉先送给他们就是的！常山一战，诸位也是看到了，吕奉先骁勇无比，他加上张孟卓和陈公台，自然可以给曹孟德带来很多麻烦，还少了我们出兵！”法正还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想着遂了张邈和陈宫的愿。 “可是如果我们不出手，恐怕吕奉先根本就打不过曹孟德！”虽然吕布在兖州给曹操带来了很多麻烦，但最终吕布还是没能打过曹操，像是丧家之犬一样和陈宫南投徐州，而张邈和张超兄弟俩则是被撕了一户口本。 “先让吕奉先消耗曹孟达一波，等他们打不过曹操之后，自然便会想到我们，到时候我们再出兵就是他们求我们了，到时候他们可就没法提条件了。等曹孟德和吕奉先打得师老兵疲之后，我们再插一脚，重复常山之战以逸待劳的情景！” 听了法正的建议之后，秦谊也是忍不住点了一下头。 兖州之战曹操实在太惨了，最惨的时候曹老板只剩下了三个县的地盘，因为缺军粮曹操军吃了程昱送上来的人肉。不止如此，曹老板甚至考虑过把股份卖给袁绍，将全家迁到邺县给袁绍当人质，真正成为袁绍的部下。 同样吕布那边也不好过，甚至为了寻找粮食，吕布军就地解散进行真人版荒野求生来找吃的。历史上张邈可是在向袁术求救的路上被手下杀死的，秦谊怎么着也比袁术要近上不少。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张邈肯定会向自己求救的。 如果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秦谊带着几万并州军压上去，弄不好直接就能把曹老板给打崩盘，三国——应该说是东汉末年，可能只有一个昙花一现的小军阀曹操。 “行！就按照孝直说的，把吕布给放出来！另外宋宪和郝萌，已经向我们投诚了，把他们一并放了吧，让他们卧底到吕布军中！” 自从轻易利用内奸秦华干掉张杨之后，秦谊也是非常重视间谍的作用，在袁绍军中努力策反许攸，在刘备军中安排桑榆进行卧底，在张邈军中有了董昭的董访，也该给吕布身边埋上几颗钉子。 “阿谊，吕家姑娘想要见你！”这会开到这里，主要的议题就完了，正当秦谊想和几个心腹谋士吃一顿工作餐联络一下感情的时候，那边秦寿却是从外面跑了进来，对着秦谊耳语道。 和秦谊有关系的吕家姑娘，也就吕玲绮一个人。闻听此言秦谊也是大喜，和几位谋士告辞之后，也是美滋滋得跟着秦寿跑出去见吕玲绮了。 秦谊是真得很高兴，吕玲绮终于是在长安之乱中活了下来，让秦谊心中的一丝牵挂终于放下来。秦谊现在已经纳了一妻三妾，但是面对着她们的时候好像都缺点儿什么，只有面对着吕玲绮的时候能有一种谈恋爱的感觉。 当秦谊跟着秦寿来到刺史府的一处客厅的时候，吕玲绮已经在那里等着，自从来到太原之后，吕玲绮特意换上了一身之前吕布风光时给她置办的一件颇为华丽的女装，甚至好好打扮了一番，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其实不打扮都非常漂亮，更何况现在精心打扮了一番。 一时之间，秦谊脸想得如同一朵花一样，只是等走近了一看，却是发现有些不对劲，吕玲绮竟然用绳子将自己给捆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一时之间秦谊没把吕布和吕玲绮联系起来，还以为吕玲绮这个漂亮女孩有点儿特殊嗜好呢。 而在见到秦谊之后，吕玲绮则是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玲绮愿意以身为奴，请秦使君能够看在往日的情面之上，赦免家父的罪过！” “玲绮，这是何苦呢，因为你的缘故，我从来没有怪过吕公！莫要糟践自己！”虽然秦谊觉得自己很喜欢吕玲绮，但是听了吕玲绮的话之后，还是忍不住猥琐得想道——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肯定是要做x奴的。 在说完这句话后，秦谊也是一把将吕玲绮给搀了起来，然后把吕玲绮给紧紧抱在了怀中，虽然嘴上说不要，但秦谊的身体还是蛮诚实的，马上便把吕玲绮当做x奴对待起来。 ——我是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的分界线—— 自缚求见，言曰：“妾愿入身为婢，以赎父刑罪，使得改行自新也。”谊感起孝行，遂纳之。——《季汉书·秦谊传》 第七十一章 贤婿 “让秦文合过来见我！” 在将桌子上的酒菜一下子打翻在地之后，吕布也是咆哮着，当世虓虎发起脾气来也是很可怕的。 自从半个月之前计划劫持秦谊，取而代之的计划失败之后，吕布便被并州军给软禁在太原一处秦谊的私宅之中，和他的那些心腹手下们分别关押，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除了限制自由外，秦谊倒没怎么难为吕布，每天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给吕布弄来了几个石锁和几个婢女，让他闲着没事干的时候锻炼一下身体，发泄一下体内的荷尔蒙。 连着过了这么半个多月的禁足生活后，吕布也是有些受够了，作为九原草原上长大的独狼，他怎么能忍受得了被软禁的生活。只是现在吕布也只能靠砸东西，向并州军小兵怒吼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吕公别来无恙！” 只是今天却是有些意外，因为就在吕布咆哮了几声之后，竟然有了反应，并州刺史秦谊的声音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软禁吕布的院子之中。 听到秦谊的声音之后，吕布也是心中大喜，秦谊能够来这里看望自己这个阶下囚，说不准对自己还有点儿情谊，也是赶紧喊道：“文合给我个机会……玲绮！你们没事吧？” 只是吕布的话音未落，却是发现出现在院子中的秦谊身后竟然跟着自己失陷在长安的大女儿吕玲绮。这段时间吕布在软禁生活中，也是非常牵挂自己的妻女，以凉州人和自己的仇怨，妻女如果落在他们手中，绝对没有一个好下场，能够轻易死掉都是一种福报，那些凉州人肯定会残忍的折磨她们。 现在能够看到大女儿，吕布心中的一块石头也是落了地，女儿脸上并没有什么悲戚的神色，说明妻子严氏和小女儿都没问题，至于那个新纳的小妾，董卓以前的婢女任红昌就不好说了。 吕布也是见过了大户人家的夫人把男主人小妾打死的事情，根据吕布对严氏的了解，她应该不是那么恶毒的女人。不过之前长安城破，吕布都没心思去管她们母女，也不知道严氏还有没有心思帮着把任红昌给一起捞出来。 “阿翁，您放心，我们没有事的，文合提前给我们安排好了退路，长安一破我们马上就躲到文合的朋友庞舒庞公家中，这才躲过这番劫难！” 听着女儿的话，吕布只是觉得心中怪怪的，明明他也对庞舒有过大恩，庞舒照顾自己妻女是应该的，可为啥女儿却把功劳都推到秦谊身上。 “玲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换发髻了！？”只是吕布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却是发现朝着自己扑过来的大女儿竟然换了一个发型，原先少女的垂发不见了，而是改梳了一个少妇才梳的发髻。因为一直没有嫁出去的缘故，大龄剩女吕玲绮可是一直都是梳着少女头的。 “阿翁，女儿已经是文合的妾室了！”被吕布问起来，没经过父母允许便和秦谊成了好事的吕玲绮也是含羞答道。 “混蛋！姓秦的，信不信我杀了你！”当听了吕玲绮的话之后，吕布也是勃然大怒，朝着秦谊便冲了过来。 之前吕布还未自己的大龄剩女女儿仇嫁的事，现在吕玲绮终于嫁出去了，吕布心中却是非常不是个滋味，一方面是因为一个父亲的失落，另外就是他吕布也是堂堂的县侯，结果宝贝女儿却是嫁给秦谊做了个妾，这也让吕布有些极度不爽。 看着吕布有实控的迹象，吕玲绮也是吓得挡在了秦谊身前，随着秦谊前来的典韦也是抽刀站了出来。 有武器和没武器完全是两个概念，面对着拿着武器的典韦，吕布的头脑也是一瞬间清醒了不少。虽然还是有些愤愤不平，但是停止了动手的打算。 而那边挺身挡在秦谊身前的吕玲绮更是让吕布极度不爽，都说女大不中留，现在吕布终于切实理解这句话蕴含的深刻意义。 再看看女儿那稍显不正常的走路姿势，也不知道败坏过多少良家妇女的吕布那还不知道女儿已经和秦谊生米煮成熟饭了。千防万防，辛苦种的大白菜终究还是被猪给拱了，吕布心里苦啊！ 虽然不再打算找秦谊的麻烦，但吕布却也没有打算搭理眼前这对你侬我侬的狗男女，索性斜上四十五度望向了天空。 看着老爸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吕玲绮也是瞥了一眼秦谊，她也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和自己的老爸这么不对付，毕竟这可是她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了。 “吕公，我和玲绮是真心相爱的！如果不是早已经成亲，我绝对不会让玲绮委屈做小妾的！吕公您放心，我日后绝对会好好待玲绮的！”秦谊也是赶紧向吕布表态道。 只是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吕布却是从鼻孔之中喷出两道重重的粗气，完全没把秦谊的表态放在眼中。 看着吕布这幅爱搭不理的模样，秦谊也是继续诚恳得说道：“玲绮嫁到我们秦家，按理说是要给彩礼的，吕公贵为县侯，定是不把金银这些东西放在眼中。这段时间里局势也是发生了大变化，陈留太守张邈也是想要脱离曹操，拥立一位豪杰担任兖州牧。这段时间我们也一直在交流兖州牧的人选问题，我说非吕公不能安此州……” “文合……贤婿！这兖州怎么了！？”秦谊的话还没说完，他这个一向很单纯的岳父大人马上便坐不住了，要是能够嫁给女儿换个州牧当当，这还是很值的！ ——我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分界线—— 兴平元年，曹操东击陶谦，令其将武阳人陈宫屯东郡。宫因说邈曰：“今天下分崩，雄桀并起。君拥十万之众，当四战之地，抚剑顾眄，亦足以为人豪，而反受制，不以鄙乎！今州军东征，其处空虚，吕布壮士，善虞无前，迎之共据兖州，观天下形势，俟时事变通，此亦从横一时也。”邈从之，遂与弟超及宫等迎布为兖州牧，据濮阳，郡县皆应之。——《季汉书·吕布传》 第七十二章 三国配角演义——孙策篇 “孙伯符，你这是干什么？” 当北方的局势风云突变之际，南方则是相对稳定不少，只是这天在南北之间的重镇寿春这里，却是也爆发了一场冲突。 不过这冲突的双方全都是左将军、阳翟侯袁术的部下。袁术打仗是真得弱鸡，前段时间被刘表赶出南阳之后，袁术这个顶级官五代，拉拢黑山贼的余部以及匈奴于扶罗等助战，与曹操战于匡亭，但是大败。在豫州站不住脚的袁术也就退到扬州，欺负一下当地的战五渣们。 你别说，这还真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寿春守将陈瑀、扬州刺史陈温，都被术爸收拾得服服帖帖，交代得明明白白，李傕等攻入长安后，想结交袁术，于是授左将军，假节，进封阳翟侯。 面对着手提人头的孙策，袁术手下大将纪灵也是对他怒喝道。 “这个士兵犯罪，理应受到处罚，我只不过是在执行军法！”面对着颇为雄壮的纪灵，只有十九岁的孙策一点儿都没有怂，大大咧咧得说道。 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这没爹的孩子日子也好不到那里去。自从孙坚战死荆州之后，孙坚的旧部全都被孙坚的老大袁术收编，直到今年孙坚守孝结束后，这才跑过来向袁术索要父亲的旧部。 只是袁术却是推三阻四，本位面孙坚没有在雒阳废墟内找到传国玉玺，孙策自然也没办法用来向自己的干爹换兵。 经过多次的交涉和恳求，孙策总算是从袁术那里要回来了一千自己父亲的旧部。只不过这些士兵还都是属于袁术，如果说孙坚还是个有股份的小股东，孙策纯粹就是个打工仔了。 其实历史上一直到袁术自己作死称帝，孙策都算是他的部下，趁着这个机会才和袁术划清界限，脱离了袁术。 就在这天，孙策部下有一个骑兵触犯了军法，为逃避责罚逃进了袁术的军营，藏到马棚里面。孙策也没瞎bb，直冲袁术营中，将罪犯搜出就地斩首。 孙策这么做，却是让负责袁术大营的纪灵非常不爽，简直就是在当面打自己的脸，也是和孙策发生了冲突。 “左将军到！” 也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那边却是有人通禀道，紧接着一队护卫簇拥着术爸走了过来。 “拜见左将军！” 随着周围的属下们朝自己行礼，术爸也是摆了一下手说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兵士叛变，理当惩处，伯符做得对！” 既然袁术这样说，纪灵也不敢有异议，低头认命，而听了袁术的结论之后，孙策也是向袁术行了一个礼，敬仰得看了一眼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贵族气质的男人。 “伯符，陪我走走吧！”一句话处理完手下的纠纷，袁术也是把孙策叫了过来。最近在匡亭吃了败仗后，袁术也是越发怀念起之前在自己手下那个百战百胜的江东猛虎来，也是把一份对孙坚的怀念移情到了孙策身上。 这个时候的孙策，对自己老爸的主公，也是非常尊敬，双方的关系还算融洽。袁术、孙策两人走在一起，的确有点儿长辈给晚辈传授人生经验的架势。 “伯符，你听说了吗？秦文合在黑山打了一仗，一战打败了十万黑山贼。可笑袁本初这个小婢养的，据有冀州之地却是奈何不了黑山贼，连秦文合这样的小辈都不如！” 因为南北之间的信息传递延后，袁术他们到现在才知道常山之战的结果，而袁术也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阴损他那个愚蠢哥哥的机会。 至于那个狠狠打了袁绍一巴掌的秦谊，那也是他袁公路的干女婿，可是能顶半个儿子的存在，袁术自然是站秦谊这一方了。 “文合果然了得！” 提起秦谊来，孙策也是重重得点了一下头，又想起了三年前和秦谊短暂一个月的相处过程。 这一晃三年过去了，比自己大两岁的秦谊已经成了一州刺史，手握十万强军纵横天下。而孙策却还是在袁术手下打工，也就是刚刚把父亲之前的一千旧部要回来，离建功立业之路还远着呢！ 想到这里孙策也是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双手，自己绝对不能落后于秦谊太多，也要争取在二十岁的时候成为一州之主。 “文合这小子不简单，当年他到南阳的时候我便看出来了。不过在我看来，比起文合来，伯符更胜一筹。自从文台死后，我也是诸事不顺，如果要是文台还在，哪里由得刘景升、曹孟德这些土鸡瓦狗在我面前嚣张！现在我只盼着伯符你能够尽快成长起来，像文台一样成为我的利剑，为我扫平天下！”袁术也是拍着孙策的肩膀鼓励道。 “孙策一定为袁公荡平天下敌寇！”一时之间孙策也是感动得无以复加，仿佛在袁术身上感受到了早逝父亲的温暖。 “这两日我得到一些消息，原先刘表账下的属吏徐州名士诸葛玄，为了躲避徐州战乱，准备举家投靠我。我想了一下，决心任命他为豫章太守。就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我突然发现伯符也不小了，怎么样，现在九江和庐江都没有太守，伯符也选一个郡做太守吧！和我们的诸葛太守做个邻居！” “多谢袁公恩德！孙策愿意到庐江做太守！”孙策也是赶紧跪下来向袁术感激道，心中却是在盘算自己该选九江还是庐江。 朝廷任命的九江太守就是前几天刚刚被曹操砍了的边让（他因为觉得自己能力不足没有上任），也就是说九江现在是没有正牌太守的。但庐江不同，正牌庐江太守陆康吴地大姓，因为劝谏灵帝的事情颇有声望，孙策要是去庐江当太守，那绝对是给自己找麻烦。 “好！改日我就任命伯符为九江太守！”看着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孙策，袁术也是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这个傻儿子真好忽悠啊！ ——我是给驴子前面吊根胡萝卜的分界线—— “太傅马日磾杖节安集关东，在寿春以礼辟策，表拜怀义校尉，术大将乔蕤、张勋皆倾心敬焉。”——《季汉书·孙策传》 第七十三章 三国配角演义——诸葛亮篇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他个子高高的，足足有七尺，长得很白净？” 孙策一开始也算是对袁术很忠心的马仔，只不过后来袁术自己把人品耗光，一开始答应孙策让他当九江太守，过后却改用自己的亲信丹阳人陈纪担任此职；再后来袁术又让孙策去打庐江郡，说是打下庐江让孙策当庐江太守，结果孙策打下庐江之后，袁术却是让老部下刘勋当了庐江太守。 连着被放了这两次鸽子后，孙策要是再对袁术忠心耿耿，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袁术真得是他爸爸。 当袁术在将自己的手下给安排得明明白白时，刚刚被袁术任命为豫章太守的诸葛玄却是差点儿急哭了，逮住一个逃难的人便向他们询问有没有看到一个七尺的高个子男孩。 诸葛玄作为刘表的属吏，奉刘表之命出使汉廷传达荆州概况，出发前获知兄长诸葛珪病逝，向刘表请求完成使命之后赴泰山照料诸葛圭的后事，获刘表准许，这才在任务结束后赴徐州照顾诸葛圭的遗孀及子女。 结果来到徐州之后，却是碰到曹操为报杀父之手入侵徐州，在徐州展开大规模的屠杀。没办法，诸葛玄只好带着诸葛亮、诸葛均及两位侄女向扬州逃去，因为在荆州时与袁术有些交情，诸葛玄向袁术写信打了一个招呼，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两千石的太守。 只是走了没多久，诸葛玄一家却是在下邳境内被逃难的徐州百姓给冲散了。 没办法，下邳隔壁就是曹操的老家沛国，这边可是被曹军给杀得厉害。因为有股曹军杀到了附近，已经被吓成惊弓之鸟的徐州百姓慌不择路得逃跑，便把诸葛玄一行人给冲散了。 恐慌是会传染的，诸葛玄也是被周围老百姓的情绪所影响，被推搡着跑出去好远才停下来。 费了老大劲，诸葛玄这才把诸葛均和两个侄女找回来，却是不见了诸葛亮的踪迹。诸葛玄只能带着诸葛均几个拖油瓶，在那里寻找诸葛亮。 “找什么找！？曹操的兵杀来了！那边杀了老多人呢！”只是却是没有人搭理诸葛玄，一个被诸葛玄拉住询问的徐州百姓，也是一把把诸葛玄推开，飞也似得跑了。 “这位先生，你们有没有看见我家细君，一个十二岁的女娃！穿了一身红色深裾？”也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伙正在焦急得寻找着失散家人的百姓也是遇到了诸葛玄，也是向他打听起来。 “我们家走丢的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这不是伏公吗？怎么你们家也走丢人了？”本来诸葛玄看着这伙人多，想要打个招呼让他们帮个忙，结果走进了一看，原来这是找人的他也认识，是他的琅琊老乡伏完。 这伏完也是琅琊士族，大司徒伏湛七世孙，娶汉桓帝长女阳安长公主刘华为妻，当真是对神仙眷侣。诸葛家也是琅琊士族，诸葛玄也是认识他的。 “这不是诸葛兄吗？怎么在这里碰见你？”他乡遇故知，本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只是此时伏完是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我带着侄子侄女到扬州避难，不想路上却是被逃民给冲散了，现在还有个侄子没找到！” “小女也是在刚才被冲散了！刚才有一队曹军士兵从边上路过，也不知道出没出事！”说起来伏完也是急得直跺脚，他们也是遇到了一群躲避曹军士兵的百姓被冲散的。 现在曹军士兵像是发了疯似得随便杀人，整个徐州的秩序也是荡然无存，不只是曹军士兵危险，就是那些普通百姓也变得很危险，这个时候杀了人根本就无法追查，自己女儿伏寿人长得漂亮，又穿金戴银的，也不由得伏完心中着急。 “咱们都一起找找吧！” “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一行人便顺着刚才被流民冲散的道路寻了回去，没走出多远却是恰好路过泗水边上，整条泗水的河水全都透着一股诡异的红色，时不时还有时多时少的尸体顺着靠近沛国的上流流下来，全都是一些形形色色的普通百姓。 “造孽啊！”看着这沿着泗水漂下来的尸体，伏完也是忍不住自语道，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这些被杀的可都是他们徐州的百姓，谁敢说曹军不敢对他们伏家人下手呢。在曹军的屠刀之下，他们伏家人难倒多长了一颗脑袋？ 诸葛玄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但是眼睛的余光却是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一个人影，第一眼没有看清楚，等仔细看了一眼后，这才发现是两个人，是一个人将另外一个人背在了背上，而背着人的那个高个的男孩，赫然是自己的侄子诸葛亮。 “阿娇！” 还没等诸葛玄有什么反应，那边的伏完却是哭着向那边两个人扑了过去。阿娇是汉代人用来称呼女儿的，诸葛玄也是反应过来自己侄子背着的应该是伏完的女儿，也是为伏完感到高兴，这下子两家都没有遭遇什么不幸。 伏家终究是琅琊大族，尤其是伏完还是一个侯爷，他们这一行还给伏寿配了一辆马车，只是刚才一阵骚乱，争着逃命的徐州百姓也是把伏寿的马车给掀翻了。 马车上面还带了不少财物，马车倒了以后甩出来不少东西，有些舍命不舍财的百姓也是顺手牵羊拉走了一部分财物。 伏寿一个没经历过什么世面的大小姐，也是被这个给吓傻了，只是躲在路边哭。也就是诸葛亮恰好也被人流给挤到这边，看着远处并没有什么行军烟尘的诸葛亮，觉得与其担心被曹军杀死，还不如先避免死于踩踏，也是躲到了因为倒掉的马车形成的孤岛这里。 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伏寿有些可怜，还在那里傻乎乎得不知所措，远处却是突然又想起了喊杀声，身材高大的诸葛亮这才赶紧背着伏寿逃难，结果正好撞上了两家人。 伏家自然是对诸葛家感恩戴德，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中，两家也是相互扶持，逐渐远离了正在激战的下邳，来到下邳与扬州交界的九江郡。 到了这里两家这才依依惜别，诸葛玄带着兄长一家继续南下扬州避难，伏家却是折道通过豫州前往关中长安。 原来伏完娶了汉桓帝长女阳安长公主刘华为妻，前段时间刘华也是一直在联络长安方面，想要运作自己女儿伏寿成为汉室的皇后，现在事情已经运作的有了一点儿眉目，也是让伏完把女儿赶紧送到长安去。 “诸葛哥哥，等徐州安定下来后，到时候我请你到我们家里来玩！”此时的伏寿，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命运，但她对这个比大一岁的帅气大哥哥很有好感，知道他也是琅琊人之后，也是向他发出了邀请。 而知道伏寿即将前往长安很有可能母仪天下的诸葛亮也没有点破，而是向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笑道：“我听说平原国相刘玄德已经领兵进入徐州抵御曹操，或许徐州很快便能安定下来吧！” 两家就此别过，看着诸葛玄这个年纪轻轻便已经气度不凡的侄子，伏完也是心生好感。 曾经年轻过的伏完，看着女儿向诸葛一家挥手告别的模样，心中也是忍不住想到，若干年后的女儿还会不会记得这个琅琊少年呢？ 对了，很有可能成为自己女婿的汉天子，似乎和这个诸葛亮是同岁的，不知道比起诸葛亮来又如何呢？ ——我是要给自己偶像加段感情戏的分界线—— “亮早孤，从父玄为袁术所署豫章太守，玄将亮及亮弟均之官。会汉朝更选朱皓代玄。玄素与荆州牧刘表有旧，往依之。”——《季汉书·诸葛亮传》 第七十四章 三国配角演义——刘备篇 当诸葛一家人与伏家依依惜别之际，被诸葛亮所提到的能够安定徐州的刘使君，却是蹲在一具尸体旁边，默默得发呆，一双眼睛之中也是透着血丝，刚刚哭过一场。 许久之后刘备才向身边的部将夏侯博问道：“元渊，明泰是怎么死的？” “我们今天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一队曹军士兵在那里屠杀徐州百姓，明泰看不下去了，就带着人上去阻止那帮曹军士兵，结果那帮子曹军武艺都很不错，人数又是我们的好几倍，激战中明泰被一名曹军的骑将用长矛给刺下了马！我们就这样被打散了，明泰的尸首还是我事后回去收敛的！” 躺在地上被白布裹着的便是在雒阳时，曾经与秦谊有过一面之缘的刘备兄弟孙蒙，这些年他也是跟着刘备辗转多地，在高唐打过流寇，在平原打过袁绍，在北海打过黄巾，却是没想到这次折在了徐州。 这次刘备来到徐州，一方面是想要离开平原国这个必死之局，另外就是他的古道热心让他看不惯曹操对徐州百姓的无差别屠杀，私心与公心共同作用的结果。 来到徐州之后，刘备被陶谦表了一个豫州刺史的职务，自己收拢了几千饥民，陶谦也分配给刘备四千名丹阳兵，一下子也是让刘备成了一个实力派，以至于都脱离了田楷的管辖，依托于陶谦。 毕竟公孙瓒和陶谦也是反对袁绍和曹操的盟友，刘备这个行为也被公孙瓒和田楷捏着鼻子认了下来，就当武力扶贫了。 来到徐州之后，刘备也是屯兵小沛，为陶谦竭心尽力得抵挡起曹操来。在规模有限的几次战斗中，虽然刘备的实力比起曹操来说要弱上不少，但是凭借着手下关羽、张飞的勇武，也是和曹操打得有来有回。 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的事迹留下来，但是关张之勇，已经给刘备对面的曹操和他的一些谋士、大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程昱和郭嘉都把关张说成万人敌，多半就是这个时候见识到的。 只不过刘备的手下，并不都是关张这样的万人敌，然后曾经在雒阳时与秦谊有过一面之缘的孙蒙就死在了与曹军的冲突中，以至于他的尸首都是被同行的夏侯博事后带了回来。 死了一个朝夕相处的老兄弟，刘备一行人的脸色都不好，最终还是关羽站了出来，拍了一下刘备的肩膀，劝解道：“大哥，您别再难过了，我们跟您既然出来闯荡天下，什么结果都已经预料到了。就是老老实实活在乡里，可能也是一个死字，这些徐州百姓不就是个鲜活的例子吗？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乱世一来，还不是像是猪狗一样得被杀嘛！现在明泰虽然战死了，但至少也算是死得轰轰烈烈，还救下了不少徐州百姓。我相信明泰知道您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会高兴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难受！对了，明泰的后事怎么办？”被关羽宽慰了几句，刘备也是从地上站了起来，随手将孙蒙脸上的白布给蒙上了。 “明泰来到徐州之后也是颇有些预感，曾经对我说，希望能够在死后埋回涿郡老家，如果实在不行就给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埋了吧！”随着刘备问起这个问题，另外一个手下简雍也是说道。 “我知道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到涿郡老家，我们把明泰的遗体给烧了吧，我们将来有谁能活着回到涿郡，帮我把他的骨灰带回去吧！”刘备揉了一下脸，也是对着身边的四个兄弟说道。 一时之间大家全都默不作声，刘备在老家涿郡的时候非常得人心，曾经聚集起数百名涿郡少年随他出来闯天下，打黄巾，讨张纯后，有很多人死了，还有一些人回到老家，到那个时候身边也就剩下关羽、张飞、简雍、夏侯博和孙蒙四个人一直跟在身边不离不弃，现在又少了一个孙蒙。 “从涿郡出来跟我闯荡天下的老兄弟们，只剩下你们四个了！”看着这四个不离不弃的好兄弟，刘备也是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是汇成一句话：“大家多多保重，遇到什么闯不过去的事情千万不要硬拼，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才有将来的一切可能，我只希望大家能够好好的，一个个长命百岁，儿孙满堂，把我们一起闯荡天下的故事流传下去！” “明白！”关张简夏侯四人也是稀稀疏疏得答道。 “逝者已逝，明泰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大家都节哀。现在我们还得想想下邳该怎么守，曹操军的战力实在太强了，又烧杀劫掠杀红了眼，咱们野战实在打不过……” “主公！曹操撤军了！”正当刘备结束了对孙蒙的沉痛哀悼，开始和几个心腹小弟商讨对付曹操军的作战方案时，刘备在救北海时收到的太史慈却是从外面跑了进来，向他通报了这么一个消息。 因为秦谊的缘故，刘备提早在雒阳的时候认识了法正，也是从法正口中听说了帮助太守告赢刺史的太史慈的事迹，也是对他心向往之。 结果临时的惯性还是让黄巾贼管亥部围攻北海的事情发生，北海太守孔融有恩于太史慈，于是太史慈也是奋力杀出重围前往平原国向刘备求援。 因为早就对太史慈有所了解，刘备也是马上便展开猛烈的攻势，以刘备那保镖的魅力值，几觉睡下来，也是彻底把太史慈睡得心服口服，在解了北海之围后，本来也不是孔融手下的太史慈便加入到刘备集团中。 这次孙蒙战死，太史慈因为还在前方盯着曹军的动向，所以没有来送孙蒙这最后一程。 “真得！为什么？”听到太史慈这个消息之后，刘备也是又惊又喜，这段时间和曹操对战一番，他也是压力山大，如果曹操能够不战自退那是最好的。但是又害怕这是曹老板的阴谋，一时间也是不敢轻易做出判断。 “我也是有些害怕是曹军虚晃一枪，为了保险起见，我带人到曹军之中抓了几个舌头，仔细审问了一番，应该是曹操的兖州老巢出了问题，好像有什么人在陈留造反，逼得他不得不返回去平叛！” “阿弥陀佛！”听了太史慈的话之后，刘备也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从陶谦老乡笮融那里听来的佛教用语，自己运气可真是太好了。 ——我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分界线—— 曹操征徐州，徐州牧陶谦遣使告急於田楷，楷与备俱救之。时备自有兵千馀人及幽州乌丸杂胡骑，又略得饥民数千人。既到，谦以丹杨兵四千益备，备遂去楷归谦。谦表备为豫州刺史，屯小沛。——《季汉书·刘备传》 第七十五章 三国配角演义——曹操篇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刘耷考虑着是否要皈依佛门的时候，刚刚从下邳撤出战斗的曹老板，正望着滋滋作响的篝火失神。 陈留叛乱，大半个兖州集体响应，一个个坏消息不停得传过来，也是让曹操归心似箭，只是军队的速度不是你说提升便能够提升的。 《孙子兵法》有云“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其法半至。”军队的行进速度是有极限，曹操现在也只能遵从客观规律，和部队一起宿营，休息一晚上等明天再进行行军。 当在下邳听到张邈和陈宫叛乱的消息时，曹操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他和张邈、陈宫那可以说是托妻献子的交情。 袁绍成为讨董盟主后，时常表现得傲慢矜持、不可一世，张邈经常直言责备他。外宽内忌的袁绍便派曹操杀张邈，可是曹操不但没有听从袁绍的命令，反而责怪袁绍说：“孟卓是我们的好朋友，无论如何都该容得下他。如今天下大乱，不应自相残杀啊！” 就在今年，曹操第一次征讨陶谦前对家人说：“我如果回不来，你们可以去投靠孟卓。”结果曹操虽然仗打得很辛苦，但终究还是凯旋而归。在陈留见到张邈，两人相视而泣。 陈宫也是曹操在兖州结识的豪杰，作为跟青州黄巾军作战时战死的兖州刺史刘岱的幕僚，陈宫在曹操收取兖州一事之中可是立了大功，后来陈宫又争取到济北相鲍信对曹操的支持。 没有陈宫的支持，曹操是不可能在兖州站稳脚跟的，两人更是通家之好，曹操更是多次去拜见过陈宫的老母。 到现在曹操还是不肯相信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不就是杀了一个边让吗？怎么会让他和张邈、陈宫的友谊小船，说翻就翻了呢？ “主公！文若的消息到了，现在情况非常糟糕！整个兖州全都反了，只剩下鄄城、范、东阿三个县在苦苦支撑！所幸文若谨慎，在发现张邈图谋不轨之后，也是赶紧向元让下达了调令，让元让赶紧带兵感到了甄城。元让带着军队刚出来就碰着了吕布的队伍，然后两边就打了一仗。吕布的军队要攻打濮阳城，而夏侯惇的军队要往鄄城去，双方没怎么激烈打。期间吕布找了几个手下诈降，竟然把元让给绑了，也就是元让的手下韩浩韩元嗣果断采取措施，不管元让生死，逼迫那几个降卒放回了元让，现在元让已经带兵进入了甄城。在杀了几十个联络张邈和陈宫的叛徒后，总算是把甄城的局势控制下来！”也就在这个时候，曹操的心腹谋士戏忠也是赶了过来，向曹操通报了最新的消息。 自从几年前在颍川拒绝过秦谊的招揽后，戏忠依旧逍遥自在，直到荀彧在秦谊的建议下接触到曹操，两人一拍即合，荀彧也是把戏忠推荐给曹操，两人一外一内，也是配合得非常好。 而在听了这个消息之后，曹操心里反倒是舒了一口气，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鄄城还没有反叛，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同时也是把戏忠口中那个当机立断采取措施避免了夏侯惇军局势进一步恶化的韩浩名字记下来。 曹操在兖州的大本营也是随着地盘的变迁有所变化，现在鄄城可以算是曹操在兖州的大本营，之前和袁术大战的时候，曹操就驻兵在鄄城。 被曹操倚重为心腹的荀彧便在鄄城，也就是因为荀彧的存在，才稳住鄄城的形势。而且曹操一家老小都在鄄城。如果鄄城让吕布他们占了，在之前曹嵩一家被杀之后，曹操这个已经独立成户的再被撕一户口本，那曹操就不用做魏王，提前二十年就晋升为“寡人”了。 “不过主公你也别高兴太早，长安安排的豫州刺史郭贡很有可能是和张邈、陈宫勾结到一起，兖州一乱，他马上带着几万人来到了甄城，如果他要是攻打甄城，甄城可能守不住！另外陈宫准备亲自带兵去攻打东阿，同时让手下的将领泛嶷去攻打范县！而且吕布的手下还俘虏了范县令靳允的母弟妻子，逼迫靳允投降！”只是戏忠马上便告诉了曹操另外一个让他感到绝望的消息。 曹操突然间觉得头疼的厉害，张邈、陈宫突然发难，一下子便把整个兖州搅了个七零八乱，这还不算完，还从外面请了吕布和郭贡这两个外援，一时之间曹操也是深切体会到了四面楚歌的确切含义，张邈、陈宫这两个曾经的挚友，是不准备给曹操一点儿活路。 “文若说了怎么办了吗？”现在离着甄城、范县和东阿还有很远的距离，曹操也是使不上力气，他也只能指望自己的“张子房”荀彧能够发上力量。 “文若准备亲自去见一下郭贡，希望能够说服郭贡放弃对甄城的攻击，另外就是派程仲德前往东阿、范县去稳定形势！” 听了戏忠的话之后，曹操也是点了一下头，程昱是东阿人，在当地颇有名望，当年黄巾起事，东阿县县丞王度站出来响应占据了东阿县城，把东阿县令都给吓跑了，还是程昱组织东阿百姓镇压了王度。 东阿问题应该不大，只是曹操却不知道程昱能否说服范县令靳允大义弃亲，毕竟他的一家老小都被吕布诶俘虏了。 至于包围甄城的那几万豫州军，曹操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可能荀彧通过交涉劝走他的办法是唯一的可能了，毕竟夏侯惇手下人也不多，肯定守不住几万大军的围攻。 现在自己什么事情也做不了，曹操也只能干等着：“现在也只能指望文若和仲德能够创造奇迹了！” “主公！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兖州之乱恐怕一时之间解决不了，我怀疑并州秦文合也在后面捣鬼！当日吕布投靠他之后，据说因为搞事情被关押了一段时间，现在却是活蹦乱跳得跑到兖州来，就怕这事秦文合也掺了一脚！” 说起秦谊来，戏忠也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其中，当日秦谊可是眼巴巴找上自己，希望能够邀请自己出山，当时戏忠还真没看得上秦谊。 结果没想到这几年下来，秦谊竟然真得混成了一方诸侯，还在这乱世之中混得风生水起，有一次戏忠和荀彧谈论起秦谊来，介绍戏忠和秦谊认识的荀彧也是连连称奇，他完全没有想到秦谊竟然能够达到现在的成就。 戏忠对那个为自己掏钱非常爽快的秦谊还是很有好感的，只是现在各为其主，也只能把自己对秦谊的不利猜测说出来。 听了戏忠的话之后，曹操半晌也没有言语，现在吕布、张邈、陈宫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再加上一个秦谊，他自己究竟还能不能扛过这一关？ 想想三年前在酸枣盟誓讨董的秦谊，还口口声声说要安顿好自己的家眷后过来投靠自己，结果现在却是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自己做了老板。 可是想想酸枣会盟时，还是自己值得托妻献子的张邈，也已经站到了自己对立面，关系还不如张邈铁的秦谊对付自己，其实一点儿也不奇怪。 “对了，魏种怎么样了？就是全天下都背叛了我，魏种也不会抛弃我的！他到甄城了吗？”被打击的不行了，曹操突然间想起了自己的另外一个好友，被自己举荐为孝廉的魏种。 只是戏忠却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根据他从荀彧那里得到的情报，魏种看着兖州乱成这个样子，可能是觉得曹老板没啥希望了，跑到河内去避祸了。 “他也叛了？”看着戏忠一脸的尴尬，曹操也是用一种渗人的笑容向戏忠问道。 “魏种倒没有反叛，不过却是见势不妙，跑到了河内！”戏忠知道这些事情瞒不过去，也是老实交代道。 “啪”一巴掌扇在脸上，曹操也是仰天大笑，许久这才恶狠狠得说道：“好你个魏种，你就是跑到北胡和南越，我曹孟德也不会放过你！” 大笑之中，曹操又想起了自己当日在撕了吕伯奢一户口本之后说的那句话——“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我是彻底黑化的分界线—— 会张邈与陈宫叛迎吕布，郡县皆应。荀彧、程昱保鄄城，范、东阿二县固守，操乃引军还。——《季汉书·曹操传》 第七十六章 借汝头一用2 “呜呼，言有穷而情不可终，汝其知也邪？其不知也邪？呜呼哀哉！尚飨！” 随着这么一长串的哀悼词念完之后，在场的常山诸人也是有几个潸然泪下，也不知道是在纪念刘虞，还是怀念他们的老国相孙瑾。 就在整个兖州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北面的幽州也是发生了一场战事，对战的双方是刘虞和公孙瓒。 因为引进马具骑兵较袁绍要早，公孙瓒比历史上取得了更为辉煌的胜利，到现在还赖在冀州。刘虞嫌公孙瓒过于穷兵黩武，怕他成功后就不好控制了，于是不许他再次出兵，并稍稍削弱了他的权限。公孙瓒大怒，屡次违反命令，又开始侵犯百姓。 刘虞不能制止，于是上报朝廷诉说公孙瓒掠夺百姓的罪行，公孙瓒也上表告发刘虞办事不利，两人相互指责，朝廷也无力处理。公孙瓒修城池以防备刘虞。刘虞几次邀请公孙瓒，他都称病不来，双方的裂痕终于公开化。 就在初平四年（公元193年）年底，刘虞自己纠合十万人进攻公孙瓒。妇人之仁，蠢猪式的仁义之师，刘虞告诉士兵=不要多伤人，只杀公孙瓒一个就行了。交战时结果刘虞的士兵不擅于作战，又爱惜百姓的房屋，下令不许焚烧城池，竟然被公孙瓒打得打败。 刘虞虽然逃到居庸县，但是很快便被公孙瓒抓住。正赶上朝廷派使者段训来增加刘虞的封邑，结果公孙瓒诬陷刘虞之前与袁绍合谋要当皇帝，胁迫使者段训将刘虞斩首。 这一战中，刘虞纠集了十万大军，作为刘虞故吏的常山国国相孙瑾也是积极响应老领导的号召，在常山组织了五千大军参加了这次的讨公孙之战。 打完这一战，五千常山郡兵大都回到了常山国，结果跟在刘虞身边的孙瑾等常山国的高层，却是和刘虞一起被公孙瓒给瓮中捉鳖一网打尽了。最终刘虞被杀后，孙瑾像历史上一样，和自己的掾属张逸一起骂着公孙瓒慷慨赴死。 倒是历史上和孙瑾、张逸一起赴死的孙瑾手下张瓒，这次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没有跟着孙瑾北上。 作为留守的张瓒捡了一条命，随着整个常山国高层在这场战争中非常搞笑得被公孙瓒全部干掉，张瓒实际上成了常山之主。 只是张瓒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整个常山的局势变得异常尴尬起来。起先他们因为刘虞的缘故支持公孙瓒打袁绍，后来又支持刘虞打公孙瓒，一下子把幽州、冀州的两雄全都给得罪了。 好在并州也崛起了一个秦谊，和张瓒等人的关系很不错，更是占据了井陉，联通了太原和常山，于是张瓒把牙一咬，直接便举国投了秦谊。 于是乎秦谊便这样白得了一个大郡，然后张瓒也被秦谊当做马骨供了起来，直接上表长安封张瓒为列侯。 就在秦谊大军进驻常山的时候，公孙瓒也是派遣使者将刘虞的人头往长安，这个消息也是被秦谊给打听到。 刘虞在北方很得人心，他死后幽州及流亡至此的百姓都痛哭流涕。所以秦谊也是萌生了借刘虞人头一用的想法。 于是公孙瓒派往长安的使者在路上被秦谊给截了下来，被秦谊拿到长安被秦谊表演了这么一场秀。 为了这一场秀秦谊也是精心准备，首先这篇祭文那就非常不简单。这篇祭文写得异常真挚感人，很容易能够调动起人的感情来，毕竟这篇祭文可以说是当世几位名家王粲、阮瑀、王象，和秦谊合写的，估计很有可能成为传颂千古的名篇。 随着关中的局势越发混乱，客居长安的王粲也是待不下去，不过比起历史上南下荆州，这次他多了一个选择，那就是北上并州。 这个时代的南北差异还是很大，很多北人都不能适应南方的环境，历史上王粲四十多岁脱眉而死，未尝不是因为不适应南方气候的缘故。 再加上并州还是有着不少王粲的熟人，他的偶像蔡邕，还有数学方面的偶像秦谊都在并州，与其去人生地不熟的荆州，还不如去并州，至少秦谊肯定会给他一张长期饭票的。没事的时候和偶像们探讨一下学问，实在是件很赏心悦目的事情，所以没怎么犹豫王粲便踏上北上之路。 名列建安七子之一的陈留人阮瑀，则是躲避刚刚兴起的兖州战乱才来的并州，毕竟作为蔡邕老乡的他，很早便拜在蔡邕门下。 这两年天下大乱，倒是并州越发安定繁荣，也是让阮瑀起了到并州避难的心思，尤其是自家老师还在太原，而并州之主还是自己的师弟。 至于历史上曹丕的秘书监，靠着文采得到曹丕这个着名的文学评论家赏识，甚至因此得封列侯的王象，也是很早便拜入到秦谊麾下。 王象从小失去父母没有依靠，给人做奴仆，同郡人杨俊欣赏他的才能品质，把他给赎了身。王象的大恩人投了秦谊，所以王象很快也是自荐加入了并州军。 有这三位当世着名文学家主笔，这篇祭文的文采可想而知，再加上秦谊在旁边润色——秦谊虽然文笔稀烂，但好歹是个穿越者，当年也是曾经能够全文背诵韩愈《祭十二郎文》的，随便背上一两句便得到了几位文豪的一致好评，并且把他们折服的一致同意让秦谊署名。 于是这篇《祭刘伯安文》就成了秦谊的作品，也不知道两千年后的学生们有没有全文背诵的机会。 念完祭文的秦谊也是哭得一塌糊涂，看着他那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好多人还真得以为秦谊和刘虞有什么过命的交情。 在哭了一会儿之后，秦谊也是端着放在一个盘子里的刘虞首级，缓步从祭坛上走了下来。因为经过特殊处理的缘故，刘虞的首级还没有变臭，并没有什么异味。秦谊的胆子这两年也是磨练出来，来到旁边定做的一处豪华棺椁旁边，将刘虞的脑袋放了进去，在这个棺椁里面还有一个用檀木雕成的木头身躯，算是给刘虞留一个所谓的全尸吧。 随着刘虞的首级和木头身子被放在了一起，他的棺椁也是被秦谊以诸侯之礼葬在了常山。 伴随着刘虞的棺椁下葬，一个围观的外乡人也是痛哭流涕起来，哭了一会儿后朝刘虞的墓地拜了三拜，又朝着秦谊拜了三下。 这人叫做尾敦，是刘虞的故吏，如果不是秦谊插了这么一杠子，刘虞的首级将会被他给劫走并安葬。 ——我是收买人心的分界线—— “谊乃刻木如虞形状，祭而哭焉，以诸侯礼葬其尸骸。”——《季汉书·刘虞传》 第七十七章 我太受欢迎了怎么办? “主公，这代郡是万万不能收啊！至于刘恢，他要是觉得代郡不安全，我们并州可以接纳他的家属，或者让他在靠近雁门或是常山的地方驻扎，一旦有什么情况再跑到我们这里。我们的大敌始终是袁绍，不能再刺激公孙瓒了！” 密室之中，徐庶也是一脸焦急得冲着秦谊摆手。 秦谊也没有想到自己祭拜刘虞的效果竟然会那么好，就在他把刘虞埋地里三天之后，常山郡北面的代郡太守刘恢，便悄悄得给秦谊写了一封信，表示愿意和秦谊建立更加密切的关系。 其实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因为这个刘恢可是刘虞的死忠，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这刘恢也是汉室宗亲，作为幽州牧刘虞的部下，天然便亲近刘虞。 这次讨伐公孙瓒时刘恢也是出了不少力，只是没想到刘虞打仗会那么水，败得那么惨，好在刘恢比较机灵，在战败后他没跟着刘虞进入居庸县，而是一路跑回了代郡。 公孙瓒那么小心眼的人，肯定会秋后算账的，所以刘恢这段时间也是心有余悸，代郡比常山国还要惨，后者至少挨着袁绍的地盘，前者则是在幽州，想要投袁绍还需要经过公孙瓒的地盘。 不过好在代郡的左侧便是雁门，刘恢还是可以投靠秦谊的。而且现在的太原太守王泽，在担任雁门太守之前，也是做过代郡太守的，刘恢就是接的王泽的班，两人也算是有些交情，刘恢在并州这边也算是有人的。 本来代郡和雁门都是靠近边郡，都需要面对着鲜卑人的强大压力，但这几年，因为秦谊的经营，雁门那边的生活条件明显要比代郡强上不少，也是有不少代郡百姓移民到雁门去生活。 故此刘恢对并州的情况还算了解——并州的底子虽然薄，但这些年发展不错，未尝不能有所作为，这也最终让他下定决心找秦谊接洽一下。 只是接到刘恢这个接洽消息的秦谊却是脸都差点儿急绿了，面对着代郡这个主动投怀送抱的，秦谊却是不能日后再说，而是做起了柳下惠这个谦谦君子。 没办法，秦谊阻击公孙瓒的使者，抢下了刘虞的首级，恐怕已经引起了公孙瓒的不快。现在在把被公孙瓒视为囊中之物的代郡给吃下来，恐怕马上就能和公孙瓒撕破脸皮，别到时候公孙瓒不打袁绍，跑来打秦谊了就麻烦了，估计一边的袁绍能笑死。 至于另外一边的袁绍，因为秦谊在常山一战表现出来的强大军力，也已经改变了对秦谊的态度，开始把秦谊当成仅次于公孙瓒集团的大敌。 虽然秦谊在常山之战捡了漏，但能一战大破十万黑山，已经引起了袁绍集团的警惕，秦谊还想像原先闷声发大财，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 不过打这一战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不但掠夺到了三十万的人口，补充了因为战乱人口大量流失的河南郡，更是打出了威风，要不然常山国和代郡，可不会想着投靠秦谊，即便是并州军内部也是更加团结了一些，尤其是那些太原士族，更是被这一战大大鼓励——并州军还是很能打的，如果真得能够一统天下，那就不是晋人治晋，而是晋人治天下了。 只不过取得这么一场辉煌胜利的秦谊，此时却是夹着尾巴老实做人中，他实在不敢嚣张，万一引起袁绍和公孙瓒的群殴就完蛋了。 “我明白，但是仅仅不接受刘恢的投诚还是不够的！元直，你还是去一趟公孙伯圭军中吧，最好是能够签订一个协议，我们结盟对付袁本初！” 随着常山一战中暴露出并州军强大（稍微有点儿水分）的战斗力，原先猥琐发育的路子是行不通了，再加上秦谊还开始强力干涉兖州，秦谊和袁绍的冲突已经迫在眉睫。 兖州那一票，即便是秦谊不插手，曹老板没两年也缓不过来。难怪张邈、陈宫不愿意让秦谊出兵兖州，陈宫的谋划近似完美，在他们眼中，估计搞死曹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只可惜曹老板的手下荀彧和程昱的表现更是完美，荀彧竟然能够说服郭贡几万大军退兵，保住了甄城，而程昱则是说服了全家被吕布绑票的范县令靳允，伏兵刺杀过来攻打范县的陈宫部下泛嶷。 凭借着荀彧和程昱的出色表现，硬生生给曹操留下了翻盘的可能。 现在对秦谊来说最危险的便是袁绍了，秦谊现在也只能与公孙瓒结盟对付袁绍，实在不宜过分刺激公孙瓒。 三天前刚刚祭拜了刘虞，现在就要与杀害刘虞的凶手公孙瓒苟合，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秦谊，已经越来越有政客的嘴脸。 “我知道了！之前公孙伯圭和袁本初打了那么久，双方早已经打出了火气，譬如说公孙瓒的从弟公孙越便死在袁本初手下，这口气是咽不下去的，要不是这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出使了！”徐庶也是马上便接受了这个任命。 “有劳元直了，下一步就是常山国相的任命问题，以及在常山国如何施政！诸位有什么好的想法？”其实对于常山相，秦谊是有想法的，那就是任命赵云这个常山人。 “子龙将军便是不错的人选，其人厚重谨慎，又是常山本地人，能够做好这个国相之职。现在关键的是，我们该如何在常山施政！”对于常山国相的人选，荀攸也没有什么异议，马上便推荐了赵云。 “干脆就由着常山国野蛮生长吧，常山国在太行东侧，和并州隔着一座太行山，虽有井陉通行，但是易攻难守，建设了也没有太大的用处！还是堵井陉的口比较合适！” 常山国位于河北平原上，和冀州是一体的，不像并州一样隔了一座太行山。袁绍想要打并州很难，但是打常山却很容易，所以法正并不建议守常山。 “也只能这样了！”秦谊也是点了一下头，反正他是不准备向常山投钱搞建设，因为一打很容易便能够打没的。 “其实我有个建议，我们在常山的施政，反着袁本初来就行了！袁本初重视士族，我们就在常山重用豪强和寒族。这些人在袁本初的手下没什么前途，自然不愿意袁本初入住常山，即便是我们被袁本初赶出常山，他们也会与袁本初离心离德的！” “不错！这个注意好，就按照公达的这个想法办！”而听了荀攸的这个思路，秦谊也是马上叫好，总之给袁本初添麻烦就行了。 ——我是我到河北省来的分界线—— “从平黑山，以为偏将军，领常山国相。”——《季汉书·赵云传》 第七十八章 心腹 “孟达见过大人！” 在上郡漆垣县，县令孟达也是恭恭敬敬得向着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行礼道。这个时代的大人，在汉民族语言中单单就是指父亲，所以孟达拜见之人，自然就是他的父亲，前凉州刺史孟佗。 看着一身官服的孟达，孟佗也是感慨颇多，他虽然做到了凉州刺史，但那个位置基本上可以说是从张让那里买来的，不论是凉州的官吏，还是当地的豪强，看得起他的没有几个。 而且当时天下还没有大乱，刺史的权位和现在根本没法比，六百石的刺史和六百石的漆垣县令，还是后者的实权更大。 “儿啊！现在你也是一县之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记得多和孝直走动一下，你们是发小，虽然偶尔有什么冲突，但终究是朋友，他现在在秦文合身边，更接近中枢，有什么话能直达上听！” 对秦谊的崛起，孟佗也是没有想到，早知道的话，以他的钻营能力，肯定好好巴结一番，不过孟佗还是很看好秦谊的，双方关系还算可以。 上次秦谊趁着李郭之乱的间隙去了一趟扶风，预感到关中将要大乱的孟佗，也是把儿子托付给了秦谊，而秦谊也是很给面子，马上便给孟达了一个县长干干，能在历史上留下不小篇幅的三姓家奴孟达，还是比较有能力的。 虽然年纪轻轻便坐了县令，但是比起直接被秦谊引做心腹带在身边的法正，无疑是差了不少。不过这也没办法，秦谊和法正那可是老交情，一起在雒阳挨过揍的，而且揍人的可是孟达的手下，秦谊没记仇已经够宽宏大量的，孟达的发展还是没法和法正比。 “我明白！我在君侯心中也是不差的！现在我和君侯一个月也是通一次信的，现在并州军的各种大事，君侯也是都会写信咨询我的意见。现在我虽然只是一个县令，但漆垣县却在君侯的布局之中是重中之重，即便是比之郡守也不遑多让！”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更何况是法正这种人，孟达自然明白和法正搞好关系的重要性，不过孟达心中还是有些自傲，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比法正差多少，他也是秦谊的心腹！ 历史上的孟达也是做过一段时间大魏忠臣的，还和曹丕、曹魏首任尚书令桓阶、荆州牧夏侯尚成了哥们，等这三个哥们全挂了，换上不喜欢他的曹睿、陈群、司马懿之后，孟达才又开始跳槽的。 既然曹丕都能笼络住孟达，没理由秦谊还不如他，所以尽管只是给孟达安排了一个县令的职位，秦谊却是一直都在和孟达有着私下的书信联系，反正现在秦谊也配上了秘书王象，替他写封信还是轻松加愉快的。 就这样，过去一段时间里，秦谊经常写信去问候孟达老母，还和孟达交流一些施政经验，让孟达感受到了秦谊的光辉，自以为自己也是秦谊的心腹，这也是孟达能够说出刚才那一番话的底气所在。 “那就好！”听了孟达的话之后，孟佗也是点了一下头，自己的儿子也不是那种一点儿逼数都没有的傻子，他能这么说还是有所依仗的。 本来孟佗也没怎么把拥有并州的秦谊放在眼中，只是当成了一个小的避风港，只是随着常山一战，秦谊竟然大破十万黑山，也是让孟佗对秦谊刮目相看，秦谊未尝不能更进一步。 “大人，关中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真得有可能爆发大的旱灾吗？”话说到这里，孟达也是低声向孟佗问道。 “很有可能！我其实心里面也不是完全相信秦文合，我之所以囤积大量粮食，还是相信朝廷会向凉州用兵，只是奇货可居的一个手段。现在我是真得相信秦谊会看天时了，这段时间，今年年底，整个关中几乎就没有下雪！我找了一些老农调查了一下，他们都觉得来年将会是个灾年，更不用说，我这次来并州前还在自家田地的泥土里面挖出来了满是蝗虫卵的一块土！明年不只是个大旱年，恐怕还会有个蝗灾！”被儿子问起来，孟佗也是忧心忡忡得说道。 干旱的环境对蝗虫的繁殖有着很大的益处，所以旱灾通常伴随着蝗灾，发现明年关中很有可能大旱加蝗灾，进一步引发局势动荡，孟佗这次北上并州，除了看望儿子以外，其实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过来避难的。 “秦文合可能真得会看天象，现在整个并州都在牟足了劲生产粮食，就是为了避免来年的灾荒，接下来我这边就是并州的重中之重！”听了老爸的话之后，孟达也是有些激动。 “这你可得好好把握住机会！”闻听此言，孟佗也是马上警觉起来，孟达做县令的漆垣县恰好在上郡的最南端，往南出了漆垣县就进入了关中地区。 到了明年关中旱灾和蝗灾之后，漆垣县便是抵挡关中蝗灾，收拢关中灾民的第一线，要是能够把蝗灾地挡在漆垣县不让它们进入并州，并且收拢关中灾民为秦谊所用，这绝对是大功一件，现在孟达这个县令还真是大用。 “大人！咱家里那十五万石的粮食怎么办？”听孟佗也是认可自己在并州军中的地位，孟达也是急不可耐得向老爸问起自家粮食的问题来。 现在被秦谊安排在了关键岗位上，孟达也是想着做出一番事业来，他们孟家的名声实在太差了，靠着投靠张让这个出名的阉寺发的家，要想洗刷一下自家的名声，这次的赈灾绝对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之前孟佗可是为了预防关中大灾，以及可能得朝廷对凉州用兵，可是积攒了二十万石的粮食，这足以顶得上一个太守一千年的工贼。 前段时间处于减少风险的考虑，孟佗卖了一部分大概五万石粮食给秦谊，还剩下了十五万石。这次来并州，孟佗也考虑继续和秦谊谈谈这买卖的问题，眼看关中大乱，他一个小豪强，手上握着十五万石的粮食，那就是小儿持金于闹市，不是被李郭抢，就是被乱民抢，弄不好还会家破人亡。 被孟达问起这事来，孟佗的眉头都拧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总算是嗅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秦谊把孟达安排到漆垣县，是不是也在算计自己，为了支持自己儿子的前途和事业，也让自己破费一把？毕竟现在秦谊为了积攒粮食，也成了一个穷光蛋，靠着考古回点儿血量。如果孟佗想要把粮食卖给秦谊的话，都还需要接受秦谊分期付款的支付方式。 “我最多免费给你一万石的粮食，再多了我不出了！”被儿子这么一逼问，孟佗也是咬牙说道，守财奴属性的他还是不舍得拿出这么多钱。 “没事！有这些就行了！”野心勃勃的孟达也是一口答应下孟佗出的这个数字。 只是当看到孟达这一笑的时候，孟佗心中却是有些发虚，自己的儿子自己能不了解嘛，当初自己算计张让家产的时候，大概也是露出了这么一副笑容。 ——我是比吕布更胜一筹连亲爹都坑的分界线—— “达散尽家财，救给乏绝，活人者无数。”——《季汉书·孟达传》 第七十九章 大忠臣秦谊 “元常，不知道你对秦谊秦文合是如何看待的？” 就当孟佗在漆垣县夜不能寐的时候，与上郡隔着黄河相对的关中，一场风暴也是酝酿之中。 这一日大汉天子刘协，却是在与自己的黄门侍郎钟繇独处的时候，突然间向钟繇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说起秦谊来，刘协其实很早前有些印象，毕竟董卓曾经想着要拉拢一下秦谊这个后起之秀，将他作为继蔡邕之后的另外一具千里马的马骨，不过可惜秦谊不识抬举，竟然连夜逃离了雒阳，甚至为了表明自己与董卓势不两立的决心，还去酸枣喊了一段反董誓词。 因为秦谊是被董卓安排成刘协身边的近臣黄门侍郎，所以刘协一下子便记住了秦谊这么一个敢和董卓对着干的“硬骨头”。 本来刘协对秦谊的记忆便局限于此，但是就在去年上半年的刺董事件爆发之后，这个跑到并州老家，被西河太守崔钧上表表奏为护匈奴中郎将的秦谊，竟然参与到了刺董事件之中，也是因为这次的功劳，被王允上表封了一个上党太守和亭侯。 对于这件事，刘协其实并没有发表太多的看法，毕竟这些讨董的奖赏，都是王允做主弄得，所以刘协也是把秦谊当成了王允的人。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刘协甚至觉得自己是从董卓手里来到了王允手里面做傀儡，只不过后者的吃相非常好，不像董卓那样乱杀无辜，也比董卓更能得到百官的拥戴。 或许在王司徒手上，自己能够成为真正的汉天子，执政天下大权，将汉室从颓废之中拉回来。 只是刘协的梦很快便醒了，李郭之乱，将整个长安杀成了尸山血海，王允也被撕了一户口本，刘协再次成了李傕的傀儡。 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在李傕手下，刘协突然间发现，董先生其实也不是一个特别坏的人，至少刘协是被董先生扶上位的，董先生也把自己包装成刘协最爱的祖母董太后的家人。甚至于董先生的坏也是抱着一定的目的，格局还是很高的。 而这位李先生，比董先生来要差远了，甚至竟然想要**刘协的嫂子唐姬。董先生在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过分——董先生和皇宫里的宫女是经常来些友谊赛的，毕竟桓帝灵帝的后宫里面可是有上万的宫女，在这件事上，究竟是董先生更主动，还是那些单身久了看着猪都变得清秀起来的宫女们正主动一些，谁也不敢确定。 但刘协可以确定的是，董卓绝对没有对汉室的正牌公主下手，因为灵帝的公主只有一个万年公主，和刘协年纪相仿，并没有遭到董卓的毒手。 没有儿子的桓帝，公主也只有三个，全都已经成家且不在雒阳、长安，例如嫁给伏完的刘华就客居徐州。再往上的公主年纪就更大了，除非董卓喜欢年纪大的。 至于有没有偶尔在雒阳或是长安的县主之类的刘家女，和董先生进行了牵手游戏，刘协就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谁让她们的含刘量不够高呢！ 刘协在李傕手下也是过得极其不爽，做梦都想着能够逃脱樊笼，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而就在前几天，并州刺史秦谊的使节董昭来到了长安，代替秦谊向刘协表达对朝廷册封他为并州刺史的感激，并表达了他对大汉帝国的无限忠心，捎带着还带来敬献给刘协和李傕等人的礼物。 在董昭到来之前，刘协也已经听说了秦谊在常山大败十万黑山军的消息，现在董昭到来，让刘协有了大汉帝国可以抢救一下的错觉，所以刘协东归的念头也是越发强烈起来。 这不，面对着给自己出主意联络白波的近臣黄门侍郎钟繇，刘协也是向他咨询一下对秦谊的看法。 “臣和秦文合实在没有太多的交往，只在雒阳时有过几面之缘！”秦谊虽然也是黄门侍郎，但却从来没有到过岗，要不是两人恰好在雒阳金市见过面，现在钟繇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你对他的印象如何？” 之所以专门向钟繇问这么一个问题，刘协就是考虑到秦谊这么一个并州人，应该和钟繇这么一个颍川人不是很熟，从钟繇那里应该能够听到更加可观的评论。 “秦文合此人天资聪颖，努力上进，虽出身边鄙却是异常好学，他能够取得现在这个成就，和自身的努力不无关系！”钟繇斟酌了一下，最终也是如此说道。 钟繇虽然只是见过秦谊几面，但是对秦谊非常有好感。首先是秦谊的老婆漂亮，第二就是秦谊会写字，写的那种样式新颖的“秦体字”，也是让钟繇非常喜欢， 而钟繇最喜欢的无外乎美人和写字，到七十多岁依然孜孜不倦得造人，野史中甚至连女鬼都不放过，至于写字那就更不用说了，钟繇在后世最重要的一个身份便是书法家，楷书鼻祖。 所以钟繇老早便把秦谊当成了同道中人，说几句秦谊的好话怎么了，更不用说钟繇的铁哥们荀攸还在秦谊手下做军师。荀攸献给曹操的十二奇策只有钟繇知道，荀攸的后事是钟繇处理的，荀攸还把自己的姬妾交给钟繇打包处理。 这么两条叠加到一起，重要对秦谊的态度自然可想而知，其实他已经按照荀攸的吩咐，开始影响刘协的决定，招揽白波帅杨奉入朝的想法，就是荀攸通过钟繇传给刘协的。 不过钟繇也没有把自己的立场给轻易曝出来，而是在那里一个劲的夸秦谊的学问好，显得自己可观中立。 听了钟繇的话之后，刘协也是点了一下头，他也是接受过一些帝王教育，一般搞学问的人权力欲都相对较低，而秦谊的学问可是出了名的高，都能让蔡邕折服的那种。 又在和钟繇闲扯了几句后，刘协也是去会见几位他召见的大臣，他这次召见的大臣级别都非常高，可以说是大汉帝国名义上的最高层，也就是大名鼎鼎的三公九卿。 “诸公，近日并州刺史秦谊派遣使者董公仁来到长安，寡人也是有些好奇，这个秦谊秦文合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不知诸位中可有人与秦文合深交过？” “臣未曾与秦文合深交，但是臣与其师蔡伯喈是多年的老朋友，蔡伯喈对自己这个学生非常看重，常常称赞秦文合的学问更是在其之上。当日王子师执政之时，曾经执意要处死蔡伯喈，结果秦文合竟然不惜抗命，从雒阳狱中将蔡伯喈给救了出来，虽然这个行为有些商榷之处，但是他对老师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被刘协这么一问，首先站出来为秦谊站台的便是三公之一的太尉杨彪，作为一名政坛老手，刘协这么没头没脸的一问，马上让杨彪感到了一点儿不一样的东西，他隐约也是觉得刘协似乎想要找一个外援，而诸侯中离关中最近的也就是益州刘焉、荆州刘表和并州秦谊。 对于没实权的皇帝来说，似乎落在外人手中要比落在宗室手里面要好上一些，正是基于这个考虑，也是让杨彪站出来为秦谊站台——杨彪虽然和秦谊不熟，但是他和秦谊的老师蔡邕却是好朋友。 “臣曾经在南阳见过一面秦文合，此人的确是我大汉不可多得的人才，见微知着，当时天下还没有乱成这个样子，但是他一眼便看出老臣的老家颍川将会成为战乱之地，协助荀文若说服了很多颍川衣冠进行搬迁。这几年颍川百姓因为战乱，留在颍川的乡人死伤无数！臣当日是和少府阴修一起出使南阳袁术，结果袁术为了表明和董卓的不共戴天之仇，执意要杀死老臣和阴修，我也是沾了阴修的光，他曾经对秦谊有提携之恩，在立有战功的秦谊恳求之下，袁术才放了我们一条活路！” 第二个站出来说话的是年近七旬的太仆韩融，四年前他曾经常出使袁术，也是被秦谊救了一条命，可以说是欠了秦谊一个大人情，于是也是站出来给秦谊站台。 “秦文合其人的确非常有见识！当日王子师秉政，不想赦免董卓部将，秦文合便知道很有可能会引发李郭叛乱，曾经多次劝谏王子师，只可惜王子师刚愎自用，不纳忠言，否则事情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随着韩融站出来以后，又有一名九卿，大司农士孙瑞也是站了出来。士孙瑞虽然和秦谊也没有太多来往，但他们却是一起参加王允刺董的同谋，也算是有一定程度的革命友谊，再加上惋惜当日王允的石乐志，也是让士孙瑞站出来说起这事来。 现在大汉帝国顶层的三公九卿，其中马日磾和赵岐奉命出使关东，其实是不满员的。 不过即便是马日磾在场，他也会称赞一下秦谊，不只是因为秦谊是他好朋友蔡邕的学生，更是因为秦谊的伯父秦升是马融的学生，秦谊也算是马氏的再传弟子，之前秦谊也是给他行弟子礼的。 这几年的时间里，秦谊已经为自己编织了一条巨大的人脉网。 现在竟然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公卿站出来力挺秦谊，诉说秦谊的事迹，不吝惜对秦谊的褒扬，也是让刘协对秦谊刮目相看。 这简直是一个仁义礼智信兼备的大忠臣啊！必须要大用！刘协对自己的未来一下子充满了希望！ ——我是大忠似奸的分界线——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汉·秦谊《无题》 第八十章 贾诩恐惧流言日 “你们听说了吗？右将军、万年侯樊稠不满李傕的统治，想要联络他的凉州老乡韩遂，一起造李傕的反！” “不只是樊稠和李傕，征西将军马腾也是参加了这次的密谋，他有私事请于李傕，却被李傕拒绝，于是怀恨在心，于是也参加了这次的谋反！” “这马腾的老婆不是被韩遂给杀了嘛？两个人现在能够搅在一块？” “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这韩遂原先是马腾的结拜兄弟，不就是杀了一个女人嘛，怎么就不能再在一起？” “咱们可得多多注意！上次西凉军反攻长安，可是杀了上万人，咱们可别被殃及池鱼！” “是啊！凉州军内部也是不稳，李傕害怕郭汜谋反，就从皇宫里面搜罗了数百名美女，想要把这些美女全都送给郭汜来安抚他，我要是郭汜该多少！” …… 长安城的一处普通食肆之中，几名消息灵通的长安百姓也是小声议论着这最新的局势。没办法，去年李郭反攻长安那一战实在太过惨烈，无数的百姓都跟着遭了秧，不得不小心提防。 此时此刻，在这群指点江山的普通百姓之间，却有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在那里静静听着，眉毛差点儿拧在了一块。 如果秦谊此时在这里，定会一口一个“贾公”的舔上去，因为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毒士贾诩。 其实贾诩今年才四十八岁，只不过凉州的气候明显比不上关中，自幼生在凉州长在凉州的贾诩显得特别老相，就说是六十都有人信。 而这些天子脚下的贩夫走卒，也没有想到听他们闲聊的这个老者竟然是推辞掉尚书仆射一职的朝廷大员。 之所以让贾诩觉得有些烦躁的，不是因为百姓传递的这些留言全是一些吹牛逼的无稽之谈，而是这里面竟然蕴含了不少只有贾诩这样的凉州高层才知道的秘辛，还有一些贾诩通过自己的判断，猜测可能出现的情况。 首先韩遂和樊稠关系的确很好，历史上韩遂和马腾组织联军讨伐李傕失败，樊稠率军追击韩遂，韩遂则约樊稠单独相见，两人见面后，欢声笑语，和气而散。 李傕的侄子李利曾经被樊稠训斥过，得知后便记在心中，等返回长安之后，李利就向李傕打小报告，说樊稠和韩遂在密谋什么。于是李傕对樊稠起了疑心，最终找机会干掉了樊稠。 韩遂和樊稠的这段故事，是不是很熟悉，后来被罗贯中发挥扩展了一下，被改编成曹操和韩遂叙旧，用来离间韩遂和马超的关系。韩遂用这一招坑过樊稠，按理说是不应该上曹老板的当，毕竟圣斗士不会被同样的招数打败，罗贯中在《三国演义》中写了这么一段，估计是用来黑韩超的智商。 其次，马腾的确因为有私事被李傕拒绝后，对李傕心生不满，正在联络他的义兄弟韩遂，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马腾和韩遂这对塑料兄弟可是分分和和几十年，宛如一场肥皂剧一般，但这次马腾反李傕，韩遂很有可能插一脚，跟马腾站在同一战线上。 没有了董先生这么一个强力领导，凉州军能够暂时团结在大哥李傕和二哥郭汜之间，全都是亏了贾诩在期间奔走协调。 贾诩也是深知天无二日民无二主的道理，在凉州集团中存在郭汜这么一个老二，其实也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但是郭汜身边也是团结了一批凉州军头，也只能维持着这个均势。 贾诩深知这个均势必将打破，他所希望的便是，至少在自己死前能够维持着这个均势。只是现在，贾诩却是发现，自己苦心弥补的凉州集团，却是在加速崩溃之中，现在在长安城中逐渐流行起来的谣言，正在侵蚀着李郭之间的信任。 这些谣言很有水平，一开始不是说李郭之间的矛盾，而是先说韩遂和马腾，这两个人虽然也是凉州人（马腾祖籍扶风，但却是在凉州长大），但却是老牌反贼，当年他们在凉州做匪的时候，李傕郭汜可都是大汉忠良董仲颖手下的官军，双方也是打了好多仗的。 韩遂、马腾这两个家伙必然靠不住，等他们和李傕郭汜撕破脸皮之后，李郭二人再看看谣言之中他们两人的对立，自然会心里面有一些小疙瘩的。这裂痕一旦存在了，想要弥补就难了。 一时之间贾诩觉得非常累，自小便对自己的才智非常自信的他，一直渴望能够有施展自己才华的舞台。而随着李郭反攻长安，的确是给了他一个足够宽广的舞台，只是贾诩却是跳得战战兢兢，这段时间就一个劲得低调装死，至于最初的理想早已经忘记了。 就当贾诩忧心不已的时候，他的眼睛却是眯了起来，因为他竟然在这条大街上面碰到了一个熟人，秦谊派到长安的特使董昭董公仁。 贾诩原先没怎么听说过董昭其人，但当他知道这人是秦谊派到长安来的时候，马上便对董昭警惕起来，而董昭在拜访完天子和李郭之后，第四站便拜会了贾诩，并带来了秦谊对他的问候和礼物。 当时双方曾经不动声色得互相试探了一下，董昭更是向贾诩暗示，秦谊对他可是念念不忘，一直都把贾诩当成是天下最具有智慧的长者，渴望能够得到他的指导。 董昭这说起来都有些肉麻的话，贾诩都信了，甚至觉得如果秦谊在自己面前，可能会说出更加肉麻的吹捧来。反正根据贾诩和秦谊的接触，这人的确是自己的一个小迷弟，至少表现出来的是这样。 只是让贾诩投靠秦谊，贾诩却是要考虑一下，没办法，秦谊或许真得非常器重自己，但是他所代表的那个集团，却是以太原士族为骨干的。 之前董卓和王允之死，已经让凉州人和并州人之间势成水火，但凡有个选择，贾诩也不想投到秦谊麾下，秦谊或许能容自己，但是那些太原人不见得能容纳自己。 虽然贾诩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指认董昭是长安疯传的这些流言的制造者，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董昭来到长安之后，这些流言才开始逐渐流传开来。 董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条街上呢？贾诩仔细想了一下，好像李傕所宠信的一个巫师便住在这条街上。 李傕，经常让道人、女巫弄一下法术什么。牛辅因为术士的一卦，能把找他来商量事的董越杀了。可以想见，当时凉州军人之中，对术士、女巫迷信的程度。 李傕一样沉迷其中，成天让道人及女巫歌讴击鼓下神，祠祭六丁，常常还让这些大仙们诅咒自己的对手、敌人。李傕还在朝廷省门外给董卓做了一个神像，几次大祭已经归西的董卓。 如果能够和这些巫师搞好关系，影响这些巫师的言行，是能够进一步影响到李傕的。 和其他人不一样，贾诩一直都在派人关注着董昭的行动，在手下的通报中，前段时间董昭还找过凉州军的将领董承。 大概是因为一笔写不出两个董字的原因，董昭和董承也是相谈甚欢，尽管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可能比贾诩和贾维斯近不了多少。 和李傕郭汜不一样，董承虽然也是凉州军的将领，但却不是凉州人，而且是抚养刘协长大的董太后的侄子，现在又有一个女儿嫁给了刘协，虽然董承这个女儿多半做不了皇后，但翁婿关系还是建立了。出了什么事情，董承是站凉州军还是站刘协，估计还是站后者的居多。 望着董昭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贾诩动了杀心，他要是想杀个人，李傕郭汜是绝对不会反对的，哪怕这是一个诸侯的使节。 不过这份杀机也是转瞬即逝，虽然贾诩是一个狠起来连自己都害怕的人，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是一个敦厚长者。李傕郭汜都已经没有任何后路了，但他贾诩不一样，犯不着为了他们得罪秦谊。 最终贾诩叹了一口气，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是历史车轮加速向前的分界线—— “谏议大夫种邵、侍中马宇、左中郎将刘范谋使腾袭长安，己为内应，以诛傕等。壬申，腾、遂勒兵屯长平观。邵等谋泄，出奔槐里。傕使樊稠、郭汜及兄子利击之，腾、遂败走，还凉州。”——《季汉书·马腾传》 第八十一章 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良人！你怎么能喝成这个样子？我不是让你要小心提防李傕的！你忘了樊稠是怎么死的了吗？” 本来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郭汜，耳边突然间响起了老婆的话，想想尸骨未寒的樊稠，郭汜的酒一下子便醒了大半。 自从董昭来到长安之后，历史的进程加速了不少。董昭散布的韩遂、马腾勾结樊稠反对李傕的流言，也是让李傕心中对韩遂、马腾有了警惕，同时抓捕朝廷中与韩遂、马腾有联系的官员们。 最终与马腾勾结反李的谏议大夫种劭、侍中马宇、左中郎将、刘范（刘焉长子）、中郎将杜禀只能提前仓促发动，共同起兵讨伐李傕。 这场本来爆发在兴平元年（公元194年）三月的叛乱，最终提早发生在了一月。李傕派出樊稠、李利（李傕兄子）率军对抗。双方在长平观展开激战，反李联军败北，除了韩遂、马腾逃脱，其他人均战死。 这一战中，因为长安城中爆发了樊稠和韩遂勾结的谣言，所以樊稠没有傻到和韩遂叙旧，而是力图斩杀韩遂自证清白，只是和刘耷一样的逃跑专家韩遂在发现情况不妙之后也是有惊无险得撤走了。 只是在作战时，李利畏缩不前，火爆脾气的樊稠也是痛骂李利：“韩遂马腾要你叔父的人头，你还这样不出力，你是觉得我不能杀你吗？！” 小心眼的李利添油加醋得把樊稠的“不轨之心”和自己的好叔叔李傕说了一阵。本来李傕还是没有动杀机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长安突然间散布起李利向李傕劝说除掉樊稠的事情，而且在流言中李傕竟然答应了，弄得樊稠都不敢轻易返回长安。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傕终于动了杀机，不过他还有些犹疑，而李傕所宠信的一名巫师，却是最终坚定了李傕的想法，因为据这位巫师所言，樊稠正在争夺李傕的气运，一旦樊稠夺走了李傕的气运，李傕将会败亡。 于是李傕拿出了当年行军打仗的本事，假意邀请樊稠回长安议事，暗地里却是埋伏好军队，趁着樊稠回到长安的功夫，来了一场干净利落的斩首活动，让本来在历史上还能多活一年的樊稠提前领了便当。 这段时间也是经常有人拿樊稠的事情来提醒郭汜，现在一听到老婆提起樊稠来，心里也是多少有些防备的郭汜马上警觉起来。 “良人你好点儿没有，有不舒服的地方没有？”看着老公清醒了一点儿，郭夫人黄某也是关切得向老公问道。 “好像头有点儿晕！好疼啊！怎么会这么疼？不应该啊！”只是被老婆这么一问，郭汜却是非常烦躁的一把推开老婆，因为他的脑袋非常疼，疼得一点儿都不正常。 郭汜在投靠董卓之前是一个盗马贼，作为一个盗马的汉子，那自然是威武雄壮的。郭汜酒量极大，号称千杯不醉，即便是喝醉了也会很快清醒过来。 只是这一次，郭汜明明已经睡了许久，按理说早就缓过来了。但此时却是头痛欲裂，嗓子里面好像有一团火在烧，完全没有之前清醒过来时的那种痛快。 不过这也难怪，今天晚上李傕请郭汜喝酒，喝得并不是郭汜平日里喝的米酒，而是并州秦谊进献的烈酒，就是所谓的蒸馏酒。 因为考虑到将会有大灾荒爆发，为了节约粮食，秦谊一直没有把制作蒸馏酒的工艺外传，只是制作了少量蒸馏酒当做医用酒精，给手下高级将领备着以备受伤时使用。 这次董昭出使长安，按理说要为长安准备一份礼物，但是这段时间秦谊为了灾荒搜集粮食，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索性便弄了几坛蒸馏酒当做贡品献了上去。 未成年是不能喝酒的，于是处于关爱大汉下一代健康成长的原则，这些贡品全都被李傕给魅了下来，请他们凉州诸将吃了一场小酒。 只是郭汜却是第一次喝这种烈酒，有些非常适应不下来，到现在还是头痛欲裂。 “你没听现在长安城里疯传的几句歌谣‘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还有就是‘一个和尚有水吃，两个和尚没水吃’，军中那么多人服你却不服李傕，你可得小心点儿！说不准李傕就给你下毒了呢！你忘了前段时间李傕给你送的酒菜里面的异物了吗？” 这段时间郭妻也是听了不少市面上的流言，说什么李傕在府中养了数百宫女，专门供自己享乐，还想着用这些美女来拉拢郭汜。 这也是让郭妻异常警惕，生怕李傕真给郭汜送几个小妾来，于是也是不停得向郭汜进行思想教育，譬如用董相国的前车之鉴来告诫郭汜。 只是郭汜和李傕主要是喝酒吃肉，对喋喋不休的老婆也是有些烦。而看到老公这个态度，郭妻更是相信了这些留言，于是也是尽可能得挑拨李郭之间的矛盾。前几天李傕送酒菜给郭汜，郭汜妻子把菜中的豆豉说成是毒药，全都给挑了出来。 “别说了！好痛啊！”酒劲上来，郭汜也是难受得头痛欲裂，握着头趴在了床上，他是第一次喝高度酒，一下子喝得有点儿多，所以现在非常难受，痛苦得直接一下子把老婆给推翻在地。 “难倒真得有毒？良人这可怎么办？”郭妻本来就是吓唬郭汜，让他不要再去李傕家里过夜，现在看到郭汜这个反应，一时之间也是心中大惊。 这段时间长安也是疯传，李傕想要灭掉和他一起共揽大权的郭汜、樊稠，独揽朝纲，现在樊稠已经被杀，如果李傕真想这样做，那么下一个目标就是郭汜了。 这个道理郭妻也懂，当发现李傕真得可能对他老公下毒手之后，一时间也是慌了神。 “呕！呕！” 头痛欲裂的郭汜也是越发觉得不对劲，怀疑李傕的酒中有毒，于是趴在床上想要把喝得酒给吐出来。只是郭汜却是怎么也吐不出来，急得郭妻在那里拍打他的后背。 “这酒不对劲，给我拿粪汁来！”没喝过烈酒的郭汜也是越想越不对劲，这段时间长安的传言，还有老婆的不断挑唆，也是让他心有所疑，现在也是越想越害怕，甚至觉得肚子也开始痛了起来。 “良人……你……”郭妻也是一下子便明白郭汜想要干什么，只是想想接下来自己要吻一张喝粪汁的嘴，郭妻一时之间没有了决断，实在太恶心了。 “快点儿！你想做寡妇吗？”看着自家婆娘竟然站在原地无动于衷，郭汜也是急得破口大骂。 听郭汜如此说道，郭妻也是把牙一咬，臭点儿便臭点儿吧，总比死了要强，马上也是去给郭汜寻找粪汁去了。 ——我是狼人郭汜的分界线—— 傕数设酒请汜，或留汜止宿。汜妻惧傕与汜婢妾而夺己爱，思有以离闲之。会傕送馈，妻乃以豉为药，汜将食，妻曰：“食从外来，倘或有故！”遂摘药示之，曰：“一栖不二雄，我固疑将军之信李公也。”他日傕复请汜，大醉。汜疑傕药之，绞粪汁饮之乃解。于是遂生嫌隙，而治兵相攻。——《季汉书·董卓传》 第八十二章 白波下场 “朕是大汉天子，李傕竟敢如此对我！” 面对着腐烂的牛骨，刘协也是咆哮道，只是咆哮了一会儿之后，却也只是无奈得停止了自己的吼叫，因为他的肚子实在饿得难受，像那样声嘶力竭的咆哮也是需要用力的。 到了这时候，刘协是无限怀念起原先董先生在位时的情景，董卓虽然跋扈残暴，但至少没让他饿肚子。 人和人之间，一旦失去了信任，所有解释都是在掩饰。 随着一瓶蒸馏酒的意外出现，让李傕和郭汜两人之间的友谊小船，提前一年倾覆掉。当然董昭在长安做得一些微小的工作，也是促成了这个结果的出现。 随着李傕和郭汜之间陡然对立起来，其他凉州将领就得选择站队了。 李傕想起贾诩是智囊，于是拉拢贾诩，任命他为宣义将军，为自己出谋划策。而那边安西将军杨定厌恶李傕，于是暗中联合郭汜，提出合伙将皇帝绑架到郭汜军营中，然后以皇帝的名义讨伐李傕。 凉州军是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况，郭汜和杨定的这个谋划，很快便传到李傕耳中。 李傕得到情报，便找贾诩商量，计划抢先一步将皇帝刘协绑架到自己军营里，贾诩认为不可以，李傕却一意孤行。 于是李傕便带领数千人马前往皇宫，强迫刘协和刚刚被册封为皇后的伏寿，以及杨彪这些大臣来到南坞。 随后，李傕士兵将长安皇宫洗劫一空，纵火烧毁，长安城内成为人间炼狱。在长安大肆抢劫了一番的李傕兵士气大胜，也是趁着这个劲头向郭汜部发起了攻击。最终双方交战一个月来，死者万余人。 李郭之乱就这样揭开序幕，只是双方的实力相差不多，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这样焦灼着，最终进入休战期。 战后，李傕又强迫刘协迁往北坞，将门反锁，并派校尉领兵守门，内外隔绝。一时间，刘协君臣等人连饭都没得吃，刘协派人向李傕催要食物，结果李傕却拿腐烂的牛骨应付刘协，也是让年轻的汉室天子感受到了屈辱，差点儿哭了出来。 “陛下，让您受苦了！” 伴随着刘协腹中因为饥饿发出的抗议之声，软禁着刘协的房门突然间打开，太尉杨彪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刘协一脸的菜色，杨彪也是心中难过，好好的大汉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杨太尉，您怎么来了？” 看着杨彪过来，刘协心中也是大喜，他们君臣之前被李傕分散关押，现在杨彪能够过来看自己，应该是结束了之前的软禁。 “贾文和看到李郭相争，邀请驻扎在弘农的张济来长安调停李郭。李傕和郭汜给贾文和和张镇东一个面子，暂时停止争斗，李傕这才准备放陛下回长安！贾文和和张镇东正在商量，能否让陛下移驾到弘农去暂住！老臣无能，让陛下受苦了！” 听了杨彪的话之后，刘协半晌没有言语，每当听到贾诩这个名字的时候，他都恨得牙根都痒。 如果不是这个可恶的家伙，李傕郭汜也不会想到反抗，区区一个亭长便可以将他们绳之以法。就在这个家伙的鼓动之下，李傕郭汜踏上这场谋反之旅，最终酿成了现在的苦果。 只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贾诩却时不时成为刘协的救命稻草。前段时间李傕想要强娶刘协的嫂子唐姬，就是贾诩出面将唐姬从李傕手中给要了回来。 李郭之乱之后，长安杀成一片废墟，如果不是贾诩在其中回旋，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在这场变乱中。 就在前几天，李傕为了拉拢人头对抗郭汜，还以许诺送美女的方式将凉州的一些羌人、胡人收为己用。这美女从那里来？自然是出自长安的皇宫，还有朝廷公卿的家中——普通百姓家里营养不良的小细君，可称不上美女。 然后李傕的羌人、胡人盟友，径直来到软禁刘协的北坞发问：“天子在这里面吗？李将军许诺给我们的宫女、美女们，如今都在哪里呢？” 这阵仗不刘协吓了一跳，又害怕他们祸害女眷，无奈之下就让身为汉室宗亲的侍中刘艾去找宣义将军贾诩帮忙。 贾诩也非常爽快，亲自出马，把羌人、胡人首领招来大吃一顿，然后以封官的方法作为赏赐，这帮羌、胡首领满意而归，不再为李傕效力，算是帮刘协度过了一个危机。 受了贾诩这么多恩惠，刘协也是对贾诩又爱又恨，如果董卓死后这个人能够为自己所用那该多好，哪有现在这么多的事情。 “杨太尉，朕愿意去弘农！你能不能找贾文和说一声，干脆把我们送回雒阳行吗？我会感激他一辈子的！”现在刘协也是实在不想再在长安待下去，只能把希望放在贾诩身上，长安失陷后，刘协找贾诩做的事情，贾诩从来没有让刘协失望过。 “老臣定当说服贾文和，让他助我们东归！”杨彪也只是一个橡皮图章，他对李傕郭汜可以说是一点儿影响力都没有，刘协交代的事情他只能找贾诩帮忙。 随着杨彪的到来，北坞大营也是对刘协一行人放行，随着刘协登上专门为他所准备的马车，他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近臣侍中台崇。 “陛下，在您被软禁的时候，我们也没有闲着，我们和杨奉联络了李傕手下的军吏杨帛、宋果，准备密谋刺杀李傕。到时候便能拨云见日，请陛下一定要忍耐！除此以外，杨奉还联络他在河东的故友白波帅李乐、韩暹、胡才，让他们组织军队到关中来勤王！”看着周围无人，台崇也是向刘协禀报道。 “这都是我们大汉的忠良！一旦事成，我绝对不会忘掉他们！”一连听到两个好消息，刘协也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我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分界线—— 承、奉乃谲傕等与连和，而密遣间使至河东，招故白波帅李乐、韩暹、胡才，并率其众数千骑来，与承、奉共击傕等，大破之，斩首数千级，乘舆乃得进。——《季汉书·董卓传》 第八十三章 碍眼 “秦谊见过王公！” 河东郡安邑，一身黑色襌衣的秦谊朝着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行了一个礼，非常恭敬的样子。 “秦使君真是年轻有为啊！我和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刘太尉门下学习呢！”而被秦谊称作王公的这个中年男人瞥了一眼秦谊，皮笑肉不笑得回了一下。 看着王邑似乎不太愿意搭理自己，秦谊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河东终究不是自己的地盘，低调点儿没事没错。 这个河东太守王邑还是很拽的，历史上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他就不怎么听曹操的，曹操想把他从河东调走，他却赖着不走，最后逼得司隶校尉出手才把他赶走。 王太守连曹丞相都不给面子，不给秦谊这个并州刺史面子也是正常的。更何况秦谊这段时间其实一直在挖河东的墙角。 就在一个月前，被刘协近臣收买的李傕手下杨帛因为其他事牵连被李傕杀害，受审时泄露了他和杨奉等人勾结准备谋害李傕的事情。 杨奉见形势有变，为了自保，也是向他的老兄弟白波帅李乐、韩暹、胡才发出了求援信号。而这几个人也够兄弟，马上便组织了一支五万的联军，进入关中接应杨奉，要不是他们几个这五万人，杨奉还有刘协，未必能够到达河东安邑。 看到计划中让西凉军和白波军鹬蚌相争的设想即将实现，秦谊也是开始进行下一步行动，借着迎接汉帝刘协的名义，秦谊也是带着三千并州军从太原进入河东，一路上把河东各大士族全都拜访了一遍，把河东诸如裴氏、卫氏、薛氏、柳氏的几大世家全都拜访了一遍，提前和各大家族做好接触，为下一步夺取河东做准备。 王邑便是听说秦谊和河东世家接触的事情，才对秦谊心有抵触，他也是感受到秦谊对河东的垂涎。 “天子到！”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宦官特有的尖锐声音传了过来，将秦谊和王邑的交谈打断。 “臣秦谊（王邑）拜见天子！” 随着秦谊和王邑连连行礼，汉天子刘协终于来到二人等待的大厅之中，现在的刘协，比秦谊一年前在长安见过时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但是精神头也好了不少，可能是因为终于脱离李傕郭汜的控制。 随着贾诩的斡旋，李郭终于答应放刘协东归雒阳，只是这一路上刘协可是吃尽了苦头。 走到新丰县的时候，郭汜改变主意想要逼迫刘协随自己去郿县，让部将伍习放火烧刘协居住的学舍。幸好杨定、杨奉、董承发现火起，及时采取行动把刘协救了出来，打败了郭汜的手下。 抵达华阴县后，宁辑将军段煨带着大批物资迎驾，只是杨定和段煨有过结，诬告段煨与郭汜勾结，最终爆发了一场内讧，双方激战十多日。 紧接着李傕郭汜也是回过味来，没有了皇帝以后他们什么也不是，也是再度联合起来追击刘协，双方在东涧展开大战，刘协倒是逃脱了，但是一大帮断后的官员战死，秦谊的老熟人九卿之一的士孙瑞也是死在这一战。 在这危机的关头，杨奉的白波兄弟们终于赶了过来，作为生力军打了西凉军一个措手不及，斩首数千级。 只不过白波军这次的胜利有些取巧，很快李傕亲自带兵上来后，在曹阳涧把白波军暴揍了一顿。光禄勋邓渊、廷尉宣璠、少府田邠、大司农张义、侍御史邓聘战死，司徒赵温、太常王绛、卫尉周忠、司隶校尉管合这四人则被俘虏，李傕准备将他们杀害，幸亏贾诩阻拦，李傕这才罢手。 一战几乎把朝廷的高层给一网打尽，可以想象得到朝廷输得有多惨，最后刘协身边的虎贲、羽林军合起来不足百人。 刘协等人为了逃命只能仓促渡过黄河，结果士兵们又争相上船，董承和李乐就用戈击打士兵，斩断的手指落在船上，用手都可以捧起一大把来。 就这样，刘协一行人渡过黄河来到了河东郡，此时众人饥乏不堪，却是很快便遇到河东郡太守王邑与并州刺史秦谊携带补给前来迎驾。 “众卿平身！”而看着拿着粮食过来补给自己的王邑和秦谊，刘协也是心情大好，尤其是秦谊更是积极联络他东归的大忠臣。 只是秦谊和王邑站起身来之后，却是齐齐皱起眉头，原来在刘协身边还站着四个人，虽然不知道这四个人是谁，但秦谊动动脑子便猜出来这便是在这次刘协东归之中，立了大功的白波四天王杨奉、李乐、韩暹、胡才。 而刘协也没有亏待他们（杨奉等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因为某些尚书不按他们的要求提拔其党羽，便擅自鞭挞甚至杀害尚书），杨奉成了征南将军，领司隶校尉；胡才为征北将军，领兖州牧；李乐为征西将军，领凉州牧；韩暹为征东将军，领幽州牧。 白波四天王也是用兄弟们的鲜血染红了自己的顶戴，一个个都抖了起来。不过此时他们的势力已经彻底不行了，曹阳涧之战后，白波四天王也是收拢了一下溃兵，四家加起来都不足一万五千人。 “先让你们得意一会儿！”秦谊心中如此想着，嘴上却是吹捧起杨奉等人护驾东归的功绩来。 一时之间屋子里面的气氛也算融洽，唯独王邑有些气闷，似乎他才成了这个屋子之中最碍眼的人。 没办法，作为河东太守，王邑之前可是组织郡兵和河东的白波诸帅打过好几仗的，结果现在倒好，这些白波贼一个个都洗白了，还爬到了他的头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河东太守王邑，并州刺史秦谊护驾有功，听封！”可能刘协也是考虑到王邑的感受，也是准备给王邑和秦谊一些好处。 就在跪下接受刘协的赏赐之时，秦谊却是看了一眼刚刚从长安赶过来和他回合的董昭，现场碍眼的人太多了，得采取点儿措施。而后者也是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分界线—— “百官饥饿，谊使数千人负米贡饷，拜为安国将军，假节，开府，仪同三司。”——《季汉书·秦谊传》 第八十四章 分歧 “诸卿劳苦！” 在给秦谊和王邑封了官之后，刘协又是忍不住说道，这一路上的确有些太苦了，把这么一个花季少年都快折腾成祥林嫂了。 秦谊之前因为已经被封过永丰亭侯，这次只是捞到一个开府、假节的奖励。说实话，真得是没啥卵用，秦谊这种半独立的军阀，早就有了实际上的幕府，在我的地盘我做主，开府和假节只不过让这些行为名正言顺起来。 那边王邑倒是因为被封为镇北将军，进封安阳亭侯而感激涕零，这以后绝对是个汉室忠臣，难怪也不给曹老板面子。 “臣愿为汉室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随着刘协又感慨了一声，曾经和秦谊有过一面之缘的董承也是站出来喊了一句口号。董承这么一喊，在场的其他人也只能跟着喊，弄得秦谊也是有些弄不清楚，董承其人究竟真是一个汉室忠臣，还是一个野心家。 “望诸公再接再厉，等陛下移驾雒阳之后共扶汉室！”喊完口后之后，董承却是又向在场诸人说道。 只是董承说完这段话后，现场却是冷了起来。不用说也知道，白波四天王废了好大劲才把刘协从关中救出来，自然是想着把刘协控制在手中，而河东郡便是他们白波的老巢，在这里cosy一把李傕郭汜自然是极爽的。 白波军其实就是一些豪强的武装，军事能力一般，也就擅长窝里横。他们白波诸帅在河东，可是让李傕郭汜的老上级牛辅吃瘪，离开了主场河东，在曹阳涧便被李傕教做人，自然是待在河东更让他们有安全感。 而以董承为首的朝廷公卿，自然是想着能够离开河东，回到雒阳，让天子彻底摆脱做傀儡的状态，联络四方汉室忠臣，重新掌握权力。 “我们拼死才把天子从西凉人手中救出来，这是要过河拆桥了吗？”随着一阵沉默，四天王之一的胡才忍不住先开口道。 “胡将军您这是说什么话，诸位将军的功劳，朕定当铭记在心，绝对不会辜负诸位的！”刘协其实还是很感激白波四天王的，见场面有点儿僵持，也是出言安抚道。 随着刘协安抚下胡才，旁边的李乐却是接过话来：“陛下，现在要是前往雒阳，势必要经过王屋山，王屋山地势险要，经常有匈奴人出没。臣知道陛下归心似箭，曾经派出手下精骑前去侦查，发现这里至少有上千匈奴人。陛下贸然行进恐怕会遇到波折，不如暂时先等一下，再做决定！” 虽然秦谊在西河大破匈奴，又收复了上郡，但河东这边还真是有不少匈奴人的。秦谊治下的西河、上郡二郡，是以原先的汉长城为界，以东归秦谊实控，以西依旧在南匈奴的控制之下。 这两年被秦谊所扶持的南匈奴单于奇利，因为得位不正，在南匈奴内部也是多次清洗，一部分反对奇利的南匈奴贵族也是沿着长城南下，进入到汉地讨生活。 在紧靠着上郡的河东遇到大股匈奴部队其实一点儿也不奇怪，秦谊过来时便遇到过小股匈奴兵。不过在西河被并州军打怕了的匈奴人一看见并州军的旗号，远远便躲开了，所以并没有发生什么争斗。 李乐如此说道，杨奉等人也是连连点头，虽然他们是贼，但是面对汉室天子，还是有所忌讳，尤其是刘协这边来了王邑和秦谊这两个汉室“忠臣”后，更是让他们亚历山大，李乐的这个说法倒是一个完美的借口。 本来秦谊就想安静得做个美男子，看着汉臣们和白波四天王撕逼，只是冷不丁却从旁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赫然是刚刚被刘协封为议郎的董昭。 之前秦谊曾经和董昭先提前见了一下面，知道这个历史上活了八十多岁的老阴逼现在身体倍棒，还在东归路上“救助了”几名被李郭军抓住的宫人，虽然日日操劳，但一点儿感冒的症状也没有。 “李征西此言差矣，秦谊自太原而来，曾经路过王屋山，经过王公的多年努力，王屋山附近已经没有什么贼寇，至少秦谊没怎么看到有什么匈奴人！”一时之间秦谊也是会意，马上站出来质疑李乐的话。 “是啊！河东郡除了作乱的白波贼以外，一向太平的很，哪来这么多匈奴人？” 王邑不喜欢秦谊，但是更加讨厌白波四天王，毕竟秦谊是个正统的士人出身，他那个并州刺史虽然是李傕郭汜控制的朝廷封得，成色不足，但之前的沾县令、上党太守可都是正经朝廷册封的，妥妥的阶级兄弟。 更不用说王邑已经看出来，天子是想要返回雒阳的，只不过李乐这帮子招安的白波贼不同意，想要挟天子自重而已，于是王大忠臣便站出来和秦谊一唱一和，顺便还夹枪带棒的阴损了一下一直和他作对的新鲜出炉的四征将军。 “你们……” “好了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天色已晚，等明天派出虎贲和羽林，到王屋山边进行调查，等把王屋山这边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再说！”看着李乐有炸毛的迹象，太尉杨彪也是站出来打个圆场。 杨彪也不喜欢李乐这帮子草莽，只是联想起之前在弘农搞起来的那场内讧，他也只能当这个和事老。 “等明天调查清楚之后，朕定当会给李卿一个交代！”看着李乐还是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刘协也是赶紧安抚道，至于秦谊和王邑，他们本来就是汉朝统治下的官员，所以刘协没怎么考虑他们的感情。 看着刘协还不算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李乐心里面稍微好受了一点儿，只等着明天羽林和虎贲能够还自己一个清白。 “不行，明天我得跟着羽林和虎贲一起去王屋山看看！” 不过李乐转念又一想，这虎贲和羽林，也都是吃刘家饭的，会不会和秦谊、王邑这种官员穿一条裤子，合起伙来坑自己，倒弄得自己在天子面前像个小人。 ——我是官官相护的分界线—— 杨奉、胡才悔令乘舆去，乃与李乐议，欲还大驾，乐诈言“当游渑池东，以避匈奴”。——《季汉书·秦谊传》 第八十五章 四天王变三巨头 “怎么会这个样子？我记得这里明明有一处匈奴营地的，至少是有三百多人的匈奴人在这个营地里，半年前我还来过，怎么会全不见了？” 王屋山余脉之中，新鲜出炉的征西将军李乐，像是见到鬼一样，望着空荡荡的山谷失神得叫着。山谷里面还能看出有人类活动的痕迹，还有一些茅草屋之类的房子，但是人却完全看不到了。 白波军其实一直和南匈奴有联系，前些年还和南匈奴人一起到太原抢了一把，这处位于王屋山余脉里的山谷，李乐之前也曾经来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全都不见了踪影。 “将军！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正当李乐在那里怀疑自己的记忆有问题时，李乐的一个手下突然间跑过来对他说道。 李乐看了一下自己的这个手下，有仔细嗅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似乎真得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一时之间李乐也是大骇，难倒就在自己离开河东前往关中迎驾的这段时间里，整个王屋山的匈奴人全都被人给杀光了吗？ “李将军！我们在王屋山中巡查多时，的确没有见到匈奴人，就连一些普通百姓都没有遇到几个！李将军还想带我们去其他地方验查一下吗？”也就在李乐觉得见了鬼的时候，被刘协派来验查的虎贲也是向李乐问道。 一时之间李乐也是无语以对，因为在王屋山中找了一段时间没找到匈奴人，李乐索性带着虎贲来到此处匈奴定居点中，结果却没想到依旧扑了一个空。 “不用了！你们回去吧！”这里已经是王屋山中最大的匈奴定居点，这里没有匈奴，王屋山中应该没有多少匈奴了。 随着过来调查的虎贲先后离去，空荡荡的山谷中只剩下李乐一行人，想着想着李乐也是怒从心头起，踢了脚底下的一块瓦罐，然后恶狠狠得大骂道：“我x！这些匈奴人死得真不是时候！” 只是骂了一阵子后，李乐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复命，明明是他说了王屋山中有匈奴人的，结果连几个平民都没有遇到，他都不知道怎么回去向刘协交代。 虽然觉得刘协不会治自己的罪，但想想秦谊和王邑这两个人的冷嘲热讽，李乐就不愿意回去。 “将军，您要是不想回去，咱们就回老家逍遥快活去！这个所谓的天子还有什么威仪可言，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如果不是我们挺身而出，可能他早就被凉州人抓回去了，这样的天子他们能够给我们什么？他凭什么能号令将军？我们本来就是做贼的，何苦要在这种废物手下做官？还要忍受那些所谓公卿的白眼，远不如我们原先做贼时逍遥回来！” 看着李乐一副进退两难的模样，李乐的手下也是向李乐劝道。这一路上刘协的惨状，他们这些白波小兵也都是看在眼中。本来白波就是叛逆，对汉王朝的忠诚度便很低，等看到汉天子像是一条丧家之犬的模样后，心中的轻蔑更加重了。 “老子他x的不伺候了！走！咱们回家！”被手下这么一激后，李乐也是咆哮了一句。 当白波四天王变成白波三巨头的同时，秦谊正在那里给典韦上药，一边上药还在那里埋怨：“你现在大小也算是个将军了，别这么奋不顾身！” 李乐之所以没有在王屋山中找到匈奴人，完全是因为昨天晚上典韦带着秦谊的两千精锐手下，连夜把王屋山沿线几处大的匈奴定居点全都清理干净，不愿意束手就擒的部分匈奴人也曾经进行过反击，不过面对着典韦突袭的强大兵团，也是毫无反手之力。 一晚上典韦带人端了三处匈奴定居点，还迁走了两个汉人村落，弄得李乐今天别说匈奴人了，就连汉人都碰到几个。 不过美中不足的就是带头冲锋的典韦却是受了点儿轻伤，这不秦谊在和董昭议事的时候，顺道就给典韦换起药来。 和韦哥一起也是在这个乱世混了四年有余，秦谊对典韦那可真是没的说，毕竟秦谊可是知道典韦那种豁出性命来也要保护自己的信念，所以和典韦也一直都是朋友相称。 “大意了！本来以为穿着重甲不会有事的！说起来这些匈奴人真是土狗瓦鸡，真是不经打！”典韦就是一个十足的饭桶，在这里包扎伤口的时候仍不忘了吃东西，一边吃着东西也是一边在那里鄙夷匈奴人的战斗力。 说起来典韦也是被罗贯中给黑了，他在演义中的神勇都是历史上的真实记载，但醉酒盗戟的桥段却是罗贯中原创，弄得典韦好像是个贪杯之人。 听了典韦的话，秦谊却是鄙夷了一下欺负小朋友的典韦。没办法，怕死的秦谊这次离开老巢进入河东，带的三千人可是并州军中的最强精锐，人是最棒的，给养和装备也是最棒的。 晚上偷袭几百人的匈奴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说实话，这些匈奴人中，很多人因为缺乏维生素而有严重的夜盲症，欺负一些残疾人也实在没啥值得骄傲的。 “公仁，你从长安而来，应该对董承、杨奉等人更加了解，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荀攸也跟着秦谊来到河东，不过他觉得在这事上应该多听听董昭的意见。 “今天这么一闹，李乐是脱离了队伍，白波四帅只剩下三个。其中我观胡才也是多有去意，前段时间的曹阳涧之战就数他和韩暹的手下死伤很多，你们发现了嘛，这次杨奉等人出言阻止天子去雒阳，胡才却是一言不发！”董昭也不客气，马上便开始分析道。 听了董昭的话，秦谊也是连连点头，现在回想起来，胡才其人的确是一直心灰意冷的模样，似乎已经对天子之事不怎么上心。 “另外就是韩暹，他的人马虽然也是伤亡很大，不过此人功名心颇重，而且和杨奉关系很好，倒是有和杨奉合流的可能，所以我们需要关注的还是杨奉……” “对了，公仁，杨奉手下有一个叫做徐晃徐公明的将领，你有没有听说过？此人据说有周亚夫之风，是一员难得的良将！”说到这里，秦谊突然想起魏五子之一的徐晃这个时候应该在杨奉手下，也是忍不住打断道。 “好像略有耳闻，是杨奉帐下的骑都尉！”被秦谊插了这么一句后，董昭随口回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白波军的核心就是杨奉，之前白波军虽然被李郭重创，但是现在回到河东，这里是白波老巢，杨奉也是趁机招纳了一下兵源，估计总数能够有万五到两千之众，想要解决杨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如让杨奉跟着天子到雒阳，到时候就是我们的主场了！” 雒阳被烧成了一片白地，一直没有重建，但是雒阳隔壁的河南郡却是秦谊的移民安置点，那边还有秦谊的驻军。河东是白波的主场，秦谊动手吃亏，但到了雒阳便攻守之势相异。 ——我是主场作战的分界线—— “车驾从北道出，傍山而东，无匈奴寇。李乐愧其言，惧而辞还。”——《季汉书·秦谊传》 第八十六章 汝勿虑也 “陛下，您吃点儿东西吧！” 临时修成的营地之中，侍御史也是端着一碗稀饭，送到了大汉天子刘协身边，关切得向才十四岁的少年天子问道。 “现在这个情况，我怎么能够吃得下去！”只是面对着这极其稀有的稀饭，年轻的天子却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本来以为能够来到雒阳便没有事了，只是还没来到雒阳，刘协一行人便马上遇到了一个大麻烦，就是粮食不够用的了。 随着时间已经推移到兴平元年（公元194年）的六月份，历史上的席卷关中的大灾荒终于如期而至。 而让刘协一行人格外困难的是因为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雒阳，因为董卓将整个雒阳周围的百姓全都迁到关中，放火将这片地区焚烧殆尽，以及接下来董军和关东联军在雒阳周边进行的一系列拉锯战，雒阳附近早已经成了废墟一片，连人烟都没有多少。 之前刘协一行人在河东是补充了足够的粮食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就在这段时间，经过贾诩的活动，李傕郭汜也是选择和汉帝和解，释放了一批在之前的战斗中被俘虏的朝廷官员和白波军士兵。 这些被释放的人马上来到了河东并一路追了上来，一下子多了好几千张嘴，结果还没有到雒阳，从河东带来的粮食便吃得差不多了，刘协一行人陷入了断粮的日子。 现在刘协也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看好的大忠臣秦谊身上，就是秦谊戳穿了李乐用匈奴做借口阻拦自己东归的小阴谋，离雒阳最近的河南，也是秦谊的地盘，正是到了秦谊履行自己职责的时候。 就在刘协离开河东之后，秦谊的手下也是有一部分退回了太原，还有一部分则是跟着秦谊先行前往雒阳，准备在已经烧成废墟的雒阳城上为返回的满朝公卿先弄个临时落脚点。 刘协已经向秦谊发出了求援信号，因为距离的缘故一时间还没有回应，但刘协这边却已经坚持不住了。 断了粮的朝廷官员们靠着吃枣子、野菜充饥，甚至皇后伏寿也是如此。尚书郎以下的官员都要自己出来找食物充饥，已经有人饿死了，还有人被护送的白波兵给残忍杀害。 这些白波兵也是吃了一肚子气，他们在关中和西凉军连番大战，死伤惨重，但是却只得到了一些无用的虚名，甚至还不被朝廷信任，原先的白波帅李乐，更是被朝廷给逼走。 现在又护送这些公卿前往雒阳，不但远离故乡河东，更要命的是连粮食有时候都吃不上，在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会有脾气，更何况白波军中那些做贼的人，更是目无王法的造反者。 有些不长眼的朝官，就这样被躁动不堪的白波军士兵给杀害。而面对这种事情，刘协只能当做不知道，难倒还要追究白波双雄（胡才在发现缺少粮食后也是带队离开了队伍返回河东，白波三巨头变成了白波双雄）的责任？ 现在不去追究白波兵的责任都面临着一场兵变，更不用说主动找死了，刘协能够感受到杨奉对自己的态度是越来越不恭敬。 “陛下！现在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坏了龙体怎么办？” “饿坏了又怎么样？现在大汉江山变成这个样子，你们这些人都做了些什么！？”本来就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身上的责任感也是将刘协压得有些不堪重负，看着这么一个絮絮叨叨的侍御史，刘协更是厌烦，一把便推在这个四十来岁的中老年身上，一下子将侯汶推出去了好几步。 刚刚稳住身形，侯汶也是马上跪倒：“臣无能，让陛下烦心了！现在侯汶别无长物，只有一条性命，如果能够为陛下解忧，臣愿意献出自己的性命！” 听了侯汶的一番自白之后，刘协也是半晌没有言语，面对这种愿意为了自己去死的忠臣，他还能说什么呢？ 只是突然间一个想法在刘协的脑海中划过，竟然和在讨袁术时的曹操有了同样的想法，于是也是一把拉起了侯汶：“朕知道侯公是忠臣，现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侯公能否愿意牺牲自己，来成全朕呢？” 听了刘协的话之后，侯汶也是一愣，但很快便躬身施礼：“臣万死不辞！” “侯公也不用把话说得如此严重，朕只是想要牺牲一下你的名节，最多再就是责打你五十军棍了！放心，我会让虎贲轻点儿的！” 而听了侯汶的话之后，刘协也是一把把侯汶搀了起来，能够有这种为自己去死的忠臣，刘协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作为侍御史，侯汶自然是知道打棍子里面的猫腻，有些棍子看上去打得很疼，但其实一点儿事都没有，一时之间也是倍感温暖，表示道：“臣连死都不怕，更何况是少许的名节，还有那些皮肉之苦呢？” “侯公这样的忠臣当然不能死，得好好活着，好继续为大汉尽忠。今日我便下诏书，说交给侯公你来放粮作糜粥……” “可是我们没有粮食啊？”侯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急盼着有粮食的他，忍不住打断了刘协的话。 “当然没有，这样子那些官员和将士，定然要来问什么，到时候侯公便站出来，说是把朕给你的粮食全都贪污了，朕再责罚你一下，消一下将士们的怒火，这样子或许能够撑到秦文合的粮食到来！” 听了刘协的计策之后，侯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计策虽然好，但是真要是把那些将士们的怒火给点燃起来，自己到时候还能活下来吗？天子会不会拿自己的人头来安抚将士们的怒火？ 不过想想自己之前说的话，还有自己汉室臣子的身份，侯汶还是恭敬得行了一个礼：“侯汶遵命！” “侯公，你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我是没有妻子不用养之的分界线—— 汶受帝命，出米豆为饥人作糜粥。——《季汉书·秦谊传》 第八十七章 截胡 “天子给我们的粮食到底去哪了？快点儿让管事的出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已经传了三天作糜粥的消息了，怎么还没见到糜粥的影子！” “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待！” “让侯汶赶紧出来！” …… 喧哗之中，躲在一处茅草屋中的侯汶也是有些发抖，外面已经聚集了上千人，其中既有白波将士，也有他昔日的同僚，只是现在这些人，都恨不得能够把侯汶给杀死。 侯汶叹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今日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总之，天子交给自己的任务一定要做好。 收拾妥当之后，侯汶也是下定了决心，准备迎接自己的结局，一把推开了草屋的房门，然后外面的喧闹声马上便停了下来，很多人恶狠狠得看着侯汶，其中一些眼神都透着绿光，既是对侯汶的憎恨，更是饿得受不了了。 “快点儿把粮食给我们叫出来！” “老子快饿死了！” …… 随着侯汶出来之后，维持了一小会儿的安静马上打破，围观的将士、官员继续呼唤起来。 “侯汶辜负天子的信任，已经将所有的粮食全都变卖成财宝，现在就在这房中，侯汶有罪！”做戏要做全，刘协一行人还带了一些珠宝，只是这些珠宝什么得却买不到粮食，一股脑得送到侯汶这里，尽量把戏做足。 “杀了这个贪赃枉法的小人！” “对！杀了他！还我们的粮食！” …… 随着侯汶承认自己贪赃枉法，变卖粮食，在场的很多人也是群情激奋起来，想要就地干掉侯汶。 很快便有行动力比较强的白波军士兵站了出来，这些人之前从事造反这种风险与机遇并存的事业，自然对侯汶这些贪官污吏深恶痛绝，毫不留情得便把侯汶揍了几下。 四十多岁的侯汶在这个年代也算是一个老人，被打了几下后便像个虾米一样跪倒了地上。眼看又更多的人想着痛打侯汶这个贪官污吏，侯汶心中也是生出一种必死的决心，只要能让天子能够平稳度过这次的危机便行了，至于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天子的虎贲把自己救出去。 “都给我停手！”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过去，这些下手颇狠的白波军士，便已经把侯汶打得半死，也就在这个时候，却是有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跑了过来，阻止了白波军士的行动。 白波军士虽然战斗力不高，但却也打过几场硬仗，一看这帮子凶神恶煞般的士兵，便知道不是善茬，也是纷纷让开。 已经被揍得半死的侯汶，看着这些精壮的士兵，心中也是感动得差点儿流下眼泪来，天子果然没有骗自己，还是想着救自己一条命的。 “你就是侯汶？”走到近前，领头的军官也是操着一口并州方言向侯汶问道。 “罪臣……便是侯汶！”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后，也是赶紧向这名军官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来人！把罪人侯汶带走！”在确认了侯汶的身份之后，那名军官也是命令手下将侯汶带走。 很快便有两名士兵将侯汶从地上拎了起来，非常粗暴的架着他从人群之中挤了出去。虽然这两名士兵的动作很粗鲁，把侯汶身上的伤口也是弄得很疼，但是心里面却还是暖暖的，天子果然没有忘记自己，自己多半还能活下去。 只是当侯汶回过神时，却是发现自己被人拖到一处高台上面，而高台周边已经聚过来将近上千人。 一时之间侯汶也是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看看他所处的这处高台，怎么看都是一个简单的刑场。 正当侯汶想要向押送他的士兵询问情况之时，之前押送他的士兵却是一下子把侯汶拖到一处树桩旁边，一下子将侯汶摁在树桩上面。 “自己终究还是被天子骗了，天子就是准备用自己的脑袋来安抚军心的！” 一时之间侯汶也是心如死灰，不过他早已经设想过这个结局，不论是生是死，他都已经认命了，只希望大汉天子能够度过眼前这个难关，将来汉室再兴，不要忘了今天自己所做的牺牲，能够给自己的家人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侯汶吐了一口嘴里的淤血，然后闭上了眼睛，将脑袋枕在断头台上，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我秦谊来晚了，竟然让侯汶这种蛀虫在这里侵吞诸位将士的粮饷，这都是我秦谊的罪过！” 只是正当侯汶闭目等死的时候，耳边却是传来一声标准的官场雅音，将侯汶从遐想中惊醒过来。 侯汶瞪着自己的双眼，却是不知何时起高台上面竟然多了一个紫绶金印的高大青年，正在一脸痛心疾首得向着台下围观之人行了一个大礼。 “这是怎么了？这个计划还有秦谊的戏吗？” 不知道秦谊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侯汶也是愣了，秦谊既然来了，河南的粮食多半也快到了，自己还用死吗？ “这如何能怪秦使君！这都是朝廷用人不当，如果不是秦使君为我们出头，我们未必能够伸冤！”而随着秦谊在这里道歉，下面也是有人回答道。 “就是！多亏了秦使君！” “秦使君从河南带来了粮食过来，真是我们的救星！” …… 随着秦谊的登场，下面的围观众人中也是纷纷窃窃私语起来，似乎有人在带节奏似的全都说起秦谊的好来。 “不是应该由天子登场做好人的吗？这个秦谊是怎么回事？” 侯汶马上便意识到不对，只是很快，高台上面又跑上来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侯汶认出来，这都是刘协身边的虎贲。 “秦使君，刀下留人！天子让我们将罪人侯汶带走！”而领头的虎贲也是向秦谊喊道，他今天接到的任务是把侯汶带到天子身边，只是却没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一个秦谊来，把侯汶给劫到了高台上，着急的虎贲也是赶紧追了上来。 “带走？！侯汶被责备一番然后无罪释放吗？大汉之所以落到现在的地步，全都是对奸贼们姑息养奸才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今日我秦谊见到这么一个贪腐将士们救命粮的奸贼，就要将他正法，否则如何对得起之前因为缺粮饿死的郎官和将士？”看着虎贲，秦谊也是大声怒喝道，径直向着领头的虎贲逼了过去。 秦谊的压迫力其实很一般，只是架不住他身后站了以典韦为首的几个猛男，他这样一压上去，这几个虎贲也是吃力不起，直接便被逼得退了几步。 “来人！给我将侯汶就地斩首！以祭死去的英灵们！天子那里由我秦谊前去请罪！”在将虎贲逼退之后，秦谊也是下令处决。 “冤……” 听了这么一段时间的对话，侯汶总算是反应过来，要杀自己的不是天子，而是不知道从那里钻出来的秦谊，只是侯汶还没来得及喊冤，锋利的大刀却是毫不留情得砍了下来，侯汶还没来得及挣扎便失去了意识。 只是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侯汶好像听到了围观近千名将士和官员的叫好声，只是这些叫好声并不是献给他所效忠的天子。 ——我是最喜欢看青天大老爷杀贪官污吏的分界线—— “谊亲加临检，知赈灾不实，立斩汶，百官无不心折。”——《季汉书·秦谊传》 第八十八章 以退为进 “这天下是汉室的天下，应该是由汉室天子来执掌，由满朝公卿来辅佐陛下，我们这些外臣，就应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面，为国家抵御贼寇，赖在京都算干什么的？” 侯汶一事只不过是汉室天子东归的一个小插曲罢了，很快这件事便翻了过去，侯汶也只成了历史上被用来反衬秦谊英明神武的一个贪官污吏。 刘协那边还没有开始放粮，已经离汉室朝廷临时落脚点不远的秦谊一行人便已经听到了刘协要放粮的消息。 董昭一直随着汉室朝廷行动，已经将汉室缺粮的消息传递给了秦谊，按照荀攸的打算，那就是吊一下汉室，等到汉室山穷水尽的时候，秦谊再带着粮食赶过去，扮演一副救世主，尽可能多的争取一下汉室群臣的心。 前一世秦谊看过一个说法，曹操之所以能够在官渡之战中战胜袁绍，汉室的力量也是起到很大作用，尤其是跟随汉天子来到迁到许都的中低层朝廷官员，一下子全都被曹操给吃到肚子里，扩充了曹操的基层实力，让曹操在与袁绍的对峙中，具有更高的效率，这才让曹操在官渡之战以弱胜强。 至于加入曹操阵营里的汉室死硬分子搞东搞西，给曹老板各种添乱，那就是以后的事情，曹老板只有撑过了官渡才有机会谈以后的事情。 现在秦谊既然决定竖起汉室的大旗，来对抗袁家天下仲姓对士人的吸引力，那么跟随刘协东归雒阳的这些汉室臣子，自然是暂时可以合作的合作伙伴，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就得等到战胜袁绍之后了。 在听到侯汶放粮的消息后，难得秦谊很快便反应过来，毕竟原先犹豫着是否投靠曹老板时，秦谊就害怕曹老板会对他说那句“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侯汶大概是被刘协当成王垕用了。 在秦谊做出这个判断之后，为了博得这些跟随刘协东归的汉室中下层官吏们的好感，秦谊也是决定截胡一下，把杀掉侯汶这个争取人心的人物给抢了过来，让秦青天亲自动手宣布他的罪责并处理掉他——克扣了自己口粮的贪官污吏被青天大老爷砍掉还要爽的事情估计很少了。 这么一场操作下来，秦谊不但在随天子刘协东归的汉室官员心中刷了一波好感，就连白波军中的不少将士也是对秦谊大为改观。 白波军的成分也是以失地农民居多，但凡是能够活下去，除了那些不安分的野心家，谁愿意去做贼呢。秦谊杀了“贪赃枉法”的侯汶，也是给秦谊在白波军中收获了不少好感。 不过有人高兴，有人自然不高兴，汉天子刘协便是其中最不高兴的那一个。 虽然秦谊及时送来了一部分粮食，把兵变扼杀在萌芽之中，但是揪出侯汶这么一个贪官污吏来的功劳都记在秦谊的头上。 而且刘协不像曹老板那样黑，并没有想要用侯汶的人头来安抚军心，他还是想着给侯汶留个活路的，毕竟这个年头汉室的忠臣是越来越少，多活一个是一个。 结果这次秦谊从边上截胡，不但赢得了官员和白波军将士的好感，还顺带着把侯汶给砍了，当时刘协的虎贲跑过去想要让秦谊刀下留人，结果秦谊完全没给虎贲面子，还是当着他们的面砍了侯汶。 这事弄得刘协都快抑郁了，终于让他重新审视起这个他所看中的忠臣来，自己可别刚出狼窝又进虎穴。 不过接下来秦谊的表现倒是很恭敬，没有什么出格的表现，也是让刘协越发不敢判断秦谊的忠奸，毕竟东汉王朝从立国初的强项令董宣，到汉末名臣桥玄，再到日后的满宠，面对可能得到赦免的罪犯，都是先弄死再说的。 秦谊干掉“贪污犯”侯汶，也不一定就是心怀不轨，有可能仅仅是仿效汉室的名臣们，来个先斩后奏。 就这样，刘协跟随杨奉、秦谊的大军，一路返回了雒阳城。在雒阳城故中常侍赵忠的住宅中，汉室天子也是与满朝公卿召开了一场大会。 因为雒阳皇宫损毁严重，唯一完好的房子就只有赵忠的宅院，这里也就成了刘协的临时行宫，这次会议相当于过去的朝会，可以说是非常重大。 而在会议刚刚召开不久，并州刺史秦谊便开始放炮，真得像是一个汉室忠臣一样，想要回到并州刺史的岗位上，而不是和董承、杨奉争夺对天子的控制权。 随着秦谊提出这个意见之后，整个会场之中也是一阵喧哗，在场的诸多朝臣也是对秦谊这番话产生了很大的反应。 这些人中有支持的，像是董承这样的，就盼着秦谊、杨奉这样的地方实力派赶紧滚蛋，然后朝政交给汉天子来执掌，而为了掌控朝政，刘协自然要像他的长辈们一样任用外戚。 杨奉等人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秦谊这么一个并州刺史跑回并州，他们剩下的司隶校尉和幽州牧难倒也要跑回自己管辖的地盘吗？司隶还好说，可幽州那里有个公孙瓒，难倒就要这样把到手的天子给放走。 而坐在最中央的刘协则是有些阴沉不定得看着秦谊，一时间他又相信起爱情……相信秦谊是个忠臣。只是想想那被秦谊挂在大营辕门外好几天的侯汶首级，刘协便有些难受。 在现场的群臣窃窃私语之后，大部分人都是把目光投向了满朝文武中的两个异类，领司隶校尉的征南将军杨奉，以及领幽州牧的征东将军韩暹。 “秦刺史不谋求权利，是乃我大汉纯臣，陛下有秦文合这样的纯臣辅佐，实在是我大汉之幸！”随着秦谊做出要离开雒阳的表态之后，董承也是马上站了出来，之前秦谊曾经跟他打过招呼，所以董承早有准备，马上便开始给秦谊戴起高帽子来。 秦谊如此高风亮节，不与自己争权夺利，自然是配得上这些称赞。董承更是希望把秦谊给捧一下，以此来挤兑杨奉和韩暹这两个没有自知之明的讨厌鬼。 杨奉一时间也是感到自己被人给逼到了墙角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与韩暹简单做了一个目光交流。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把我们用完了，现在要过河拆桥吗？如果不是我们白波军浴血奋战，陛下您能从长安平安来到雒阳吗？我不服，我们白波军战死的几万兄弟们不服……呜……” 随着一瞬间的目光交流，韩暹却是首先发难，将官帽摘了下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起来。 一时之间刘协心里面也是非常不好受，东归之行可是艰难到极点，几万白波军打完之后只剩下一万多人，杨奉等人的确是立了大功的，现在这样一脚把人家给踢开，实在有些过分，这让刘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韩暹，你哭什么啊！秦使君所说的话有一些道理，我们这些外臣的确是不应该留在朝中，臣杨奉愿意屯兵梁东，为陛下监视关东诸侯！”而那边杨奉却是训斥起韩暹。 刚刚一瞬间的目光交流，也是让杨奉和韩暹决定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争取让韩暹留在朝中监视朝政，杨奉则带着大军屯兵雒阳东大门梁东，和韩暹互为表里。 正当董承想继续挤兑韩暹之时，那边刘协却是开口说话：“杨将军公忠体国，实在是我大汉栋梁，韩将军既然不愿意离开雒阳，那就待在雒阳便可，韩将军是有大功的，朕绝对不能让韩将军这样的功臣心寒，传朕旨意，册封韩将军为大将军！留在京中守卫皇宫！” ——我是有些人走了便真得走了的分界线—— “天子当与天下共之，幸有公卿大臣，谊当扞外难，何事京都！”——《季汉书·秦谊传》 第八十九章 河东儿声 “韩暹一个做贼的！竟然能做大将军！”秦谊和杨奉带兵离开雒阳已经三天了，回想起那天的事情，董承还是气得胃疼。 虽然曾经作为已经被定性为逆贼的董卓集团和李郭集团的一员，但董承其实是根红苗正的刘家人，他的姑姑董太后是当今天子的祖母，已经去世的汉灵帝的生母。 只不过在汉灵帝死后的宫廷争斗中，董家一败涂地，董承的姑姑还有堂哥车骑将军董重全都身死，本来负责联络董卓做外援的董承这才托庇于董卓门下，成了一名半路出家的西凉军。 就董承这种出身，他能看得上韩暹这么一个白波贼才怪，尤其是他还抢了董承觊觎了许久的大将军位子。 虽然大将军可以说是东汉帝国非正常死亡率最高的职位，但却真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尤其是董承还有一个女儿嫁给了刘协，按照惯例大将军都是外戚来干的，这个位子不属于他董承，还能属于谁呢？ 现在倒好，竟然让韩暹这么一个白波贼做了大将军，他也没把女儿送到皇帝身边啊？难倒是他妈或是他媳妇被自己的外甥加女婿给睡了？ 在这次的朝会之后，杨奉和秦谊先后离开了雒阳，前者到了梁东屯兵，后者则是北上河内返回并州，不过秦谊因为其他事情耽误了，到现在为止才刚刚走到孟津，还没有过黄河。 紧接着刘协也是把自己的老丈人董承叫过去，和他详谈了一夜，跟他大讲了一番相忍为国的道理——白波军的确是在汉室东归中立了大功，这个时候兔死狗烹，实在让人心寒。但是白波军还是不能太过信任，刘协最信任的始终还是自己的老丈人兼堂舅董承，将来还是要让董承帮助自己执掌朝政的，请董承务必忍让韩暹。 刘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董承还能做什么，自然只能连连称是，也是准备暂时把这口气给咽下来。 只可惜接下里几天里，董承和韩暹直接却是又爆发了一场激烈的矛盾，问题的根源还是粮食的事。 因为董卓焚城，雒阳周边以无人烟，刘协汉室小朝廷的粮食，都是秦谊从河南和河内运过来的。第一批的粮食是在侯汶被杀当天运到的，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吃完了，但是第二批粮食却是出了一点儿问题。 从河内运过来的粮食，在渡过黄河的时候渡船遭遇风浪倾覆，只运过来秦谊许诺粮食的三分之一，而河南则是因为与豫州的黄巾军对峙，分不出人手向雒阳运粮。 一时之间，雒阳又可能面临着缺粮的窘境。上次缺粮甚至饿死过跟随刘协东归的郎官，还有些郎官因为粮食被白波军士给杀害，最终差点儿闹出兵变。所以这次自刘协往下，都非常关注这次的粮食问题。 只是僧多粥少，军阀出身的韩暹在这并州军的这批粮食运到之后，也是马上把这些粮食给全都占了下来，占据了主动地位。 虽然现在还没到缺粮的程度，但是因为之前的遭遇，整个雒阳小朝廷一时间人心惶惶，董承也在刘协的授意之下，向韩暹打听粮食的分配问题。 只是两人之间本来便早有龌龊，这场会面差点儿便打起来，最终董承也是被陪同的太尉杨彪给拉开，终究没有当场火并。 也就是董承手下的凉州军，在刘协东归的过程中全都打没了，要不然他绝对会和韩暹打上一场的。 这不，回到自己的私宅之中，董承还在那里气得对韩暹破口大骂。 “董公，韩暹此贼如此嚣张跋扈，将来恐怕又是一个董卓、李傕，我们不如早图之！”就在董承在那里骂街的时候，却是有人从闯进了董承的营帐中，赫然是越骑校尉种辑。 种辑平日里和董承也是交好，所以他来到董承这边，董承的手下也没有阻拦便把他放了进来，一听到董承在那里骂韩暹，种辑也是忍不住向董承献计道。 种辑出身名门，是大鸿胪种嵩后代的后代，自然也是极其看不惯韩暹这么一个贼寇出身的大将军，也是主动向董承献计道。 “这个……” 被种辑这么一说，董承一时间也是有些心动。在曹阳涧一战中，韩暹部也是伤亡惨重，阵亡、走失了数千人，度过黄河来到河东郡后，韩暹利用他地头蛇的属性招揽了不少乡人，总算是将全军上下恢复到两千左右。 不过在前往雒阳的路上，韩暹的部下有些饿跑了的，到现在韩暹手下也就只有千人左右。董承手下的残部，再加上刘协手上剩下的虎贲、羽林，还是能够和韩暹一战的。 当然也不需要来这么大的阵仗，最好是偷偷得把韩暹给暗杀掉，再把他手上的军队给吞并了，这才是一个最优解。 只是就在董承正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一阵骚乱声，似乎有军队在雒阳旧城这边作乱。 终究是在西凉军干过一段时间，董承马上便意识到有问题，马上便抽出随身的宝剑来，在护卫的拥护之下，朝着帐篷外面走去，却只听到远处有人在用很纯正的河东口音在那里喊“诛杀逆贼董承！” 我去！这是韩暹先下手为强了！ 正在那里思索如何算计韩暹的董承也是吓了一跳，做贼心虚的他马上便将心比心，认定是韩暹先下手为强算计自己。 “这可如何是好！”刚刚从相忍为国转变思路为国锄奸的董承也是一下子没了主意，他手下的力量本来就打残了，仓促之下更是无法发动有效的反击，毕竟董承都已经能够听到韩暹手下的口号，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为今之计也就只能前往孟津将秦文合给追回来！雒阳周边的军队，除了和韩暹穿一条裤子的杨奉，也就只有他了，而且他手下兵强马壮，河南、河内同时发力，杨奉根本就挡不住他！”一时之间，种辑出了一个令他后悔一世的主意。 “也只能这样了！助我突围前往孟津！”生死之间，董承也只能去找自己同样不是很喜欢的秦谊去借兵助剿。 ——我是胡汉三又回来了的分界线—— 乃以秦谊为大司马，杨奉为车骑将军，韩暹为大将军，领司隶校尉，皆假节钺。暹与董承并留宿卫。暹与承素不睦，遂攻承。承夜奔秦谊，谊问：“将军有所隐不？”承言“河东儿声”。谊言“此韩暹也”，即严兵上雒。暹惧诛，单骑奔杨奉。帝以暹、杨有翼车驾之功，诏一切勿问。——《季汉书·董卓传》 第九十章 大将军要落草 “老韩，你怎么跑到梁东来了？不是说好了你在内我在外，咱们互为表里嘛！” 杨奉的梁东大营中，面对着带着少量心腹跑过来的老哥们韩暹，杨奉也是有些蛋疼得说道。 杨奉因为秦谊要退回并州的政治表态，不得不也离开了雒阳来到梁东。结果杨奉才刚到梁东，坐镇中枢的大将军韩暹便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一样跑到梁东来。 “董承那家伙看着我不顺眼，老是在排挤我，我是真不想干了……” “那你就跑回来？你忘了李傕郭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吗？” 就在刘协从长安返回雒阳的途中，曾经与公卿近臣举行宴会，当时还没有战死的士孙瑞走出来跪拜启奏，请求为王允、黄琬案平反。 这件事便标志着李傕、郭汜即将被朝廷（刘协）所放弃。然后关中各路群雄，包括同为西凉军出身的段煨，还有凉州的梁兴、张横等人，也是对李傕郭汜群起而攻之，李郭的部下也是开始反叛，他们两人现在还是勉力支撑，不过看形势是支撑不了多久。 现在丢掉了天子，也是让杨奉不免想起李郭二人的窘境来。 “哪有啊！我本来还向忍让一番，结果就在前天，雒阳城中突然间就乱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人乘乱要杀掉董承，把董承吓得连夜跑到了孟津，把秦谊这家伙给搬了过来平叛！现在整个雒阳都在说是我们白波要造反，秦谊手下兵强马壮，雒阳城内更是人心不稳，恐怕我还没和秦谊打，雒阳城内的那些公卿便跳出来搞事情！我怎么和秦谊打？” 说起这事来，韩暹也是一肚子火，他虽然留在雒阳，但是手下兵少，再加上满朝公卿大都看不起他这个白波贼出身的大将军，可以说是孤立无援，结果秦谊一带兵过来平叛，韩暹马上便虚了，连抵抗的想法都没有多少，带着心腹们跑过来投靠自己的老哥们杨奉。 “雒阳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听说了，雒阳城中有很多河东口音的士兵趁乱闹事，到底是不是你的人？”杨奉想了一下，也是觉得老伙计有些太难了，换成自己在那种状况下，恐怕也是先保命再说，于是他又问起当日雒阳之乱的情况。 “我……我也不知道……”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支支吾吾得干什么！”看着韩暹这幅模样，杨奉也是有些火大。 “咱们白波军将士，一直都是受雒阳公卿的白眼，时不时便会爆发一些冲突，都是些野惯了的人，自然不服管教，前段时间缺粮的时候，还有人杀了几个朝廷的郎官泄愤。我也不敢担保他们就遵纪守法！另外朝廷的虎贲和羽林之中，也是有大量的三河（河东、河内、河南）骑士在里面，朝廷要是贼喊捉贼，利用这件事来对付我们，也不是不可能的！我往梁东跑的路上一直在琢磨这件事，秦谊也有嫌疑，他掌控太原和河内，这两郡和我们河东挨着，尤其是交界地带的百姓，口音也是非常像，根本听不出来。雒阳被焚城，也没有什么城墙防护，秦谊的兵暗地里摸到雒阳来闹事也不是不可能！最可怕的便是，雒阳方面想要和秦谊联手，又收买了一些我们的手下，想彻底解决掉我们！” 当日的雒阳之乱，已经成了一个彻底的罗生门，即便是韩暹这个当事人，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周围的人都不太可靠的情况下，韩暹也只能选择逃跑。 听了韩暹的话之后，杨奉也是彻底傻眼了，本来他还想着找机会向刘协申辩一番，表明己方的清白，但是发现汉室朝廷有过河拆桥的想法之后，杨奉也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将军，河南方面说是因为雒阳事变，不能向我们如期提供军粮！”也就在杨奉和韩暹竟无语凝噎的时候，从大帐外面也是进来一名彪形大汉，向杨奉提供最新的坏消息。 杨奉所屯兵的梁东，在之前关东诸侯讨董时也是尽力过大战，孙坚便在这里被徐荣教做人，因此周边也是残破的厉害。杨奉之所以选择这里屯兵，也是因为这是雒阳周围还算有点儿人气的地方，但因为大灾的原因，这边的粮食也是不够用的。 之前在杨奉离开雒阳的时候，也是和朝廷说好的，将由控制河南郡的秦谊向杨奉提供一笔粮食，以便他在梁东立足，结果现在这笔粮食也没有了。 “公明，传我将令，召集白波诸兄弟过来议事！”又被打了当头一棒，不过杨奉也是很快便恢复正常，马上对向他通报这儿坏消息的徐晃下命令道。 “杨公，还请三思啊！”作为杨奉的核心手下，徐晃也是知道现在白波军的艰难处境，也是赶紧向杨奉劝道。 徐晃徐公明原先是河东郡的小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才加入到白波军中，和被同事张文远戴了绿帽子的郓城小吏宋公明一样，都是心向朝廷的。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体制内，徐公明自然不想再回去做贼——都坐到朝廷大将军了，居然还跑去做贼，这可以说是千古奇闻。 “公明！你去吧！我已经考虑了许久，当时去关中救驾是我一力力主的，现在又到了决定我们白波军生死存亡的关头，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看了仿佛浑身上下都失去力气的杨奉，徐公明也是没有再说什么，转头走出大帐，去寻找那些白波军中层们。 一时间杨奉也是想了许多，自己是如何从一个河东豪强，变成了白波军渠帅，又是怎么被刘协的特使所说服选择招安一路，接下来在刘协东归的一路上浴血奋战，在独木难支之下将河东的几万白波兄弟给招过来，结果曹阳涧一战五万白波军却是损失大半。 “我他x的究竟是干了些什么啊？”望着徐晃徐公明的背影，杨奉也是喟然长叹道。 ——我是好就好在招安的分界线—— “奉由是失望，与韩暹等到定陵钞暴。”——《季汉书·董卓传》 第九十一章 默契 “晋人不打晋人！我们并州人和河东人是老乡，大家有什么都可以好好谈，” “天子感念杨、韩两位将军的护驾之功，已经下令不再追究他们的罪过！白波军的兄弟们，你们都是朝廷的有功之臣，是朝廷之中有奸佞作梗才把你们逼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我们大司马入朝主政，定当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千万不要做傻事！” “你们不想回到河东老家了吗？秦使君已经向朝廷推荐杜畿杜伯侯担任河东太守，定能让河东百姓过上好日子！” …… 听着外面并州军的呼喊，白波军梁东大营之中的士气也是进一步低落，主持大营防御的徐晃看了一下外面已经开始包围的并州军，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就在几天前，韩暹在走投无路之下来到梁东投奔杨奉，感受到雒阳朝廷的不信任，杨奉也是召集白波军的中高层开了一个扩大会议。 这段时间朝廷的操作，也是让杨奉手下们有些心灰意冷。虽然他们也是做过不少违法之事，在杨奉的带领下逼迫朝臣给他们封官，还因为这事和抢粮食杀了一些不听话的官员。但这些都是小事，至少比起白波军在曹阳涧流的血，真不是事。 虽然也有徐晃这样的心向朝廷的，但更多的人则是不想再吃这碗官军饭了——他们现在虽然是官军，但是却从朝廷那里领不到粮食，吃粮当兵，粮食都没有还当什么兵。 白波军的中高层，本来就是一些聚啸山林的好汉，充满了反抗精神。护送刘协东归的路上，也是见惯了那些所谓公卿们的丑态，挨饿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威风可言。 这么一趟下来，白波军上下更是对汉室的权威充满了鄙夷，又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一下子也是人心散了，不想继续跟着连粮食都拿不出来的汉室朝廷混。 堂堂正统朝廷的大将军和车骑将军，军队的一二把手，居然统一了思路去做贼，这大汉朝廷也是吃枣药丸。 做出这么一个决定之后，杨奉也是和韩暹亲自带队到秦谊控制的河南郡去抢一把，仅靠梁东这边剩下的百姓，再加上大灾年，根本养不活杨奉这一万多名将士。 而作为杨奉手下头号大将的徐晃徐公明，被杨奉留下来守卫梁东大营。就像梁山好汉中最能打的大多数都是前朝廷体制内人员一样，杨奉手下最能打的便是徐晃，这可是经过和西凉军好几场恶战检验出来的结果，哪怕是在曹阳涧吃了那么一场大败仗，徐晃也是将自己的部下成建制的带了回来。 只是现在面对着人数便没有占据压倒性优势的并州军，拥有营寨可以依仗的徐晃心中却是有些心中没底。 作为一个天生就要在战场上扬名立万之人，徐晃拥有很敏锐的意识，只看一眼并州军的军势，徐晃便知道对方绝对是精锐，不是自己手下那些乌合之众能够比拟的。也就徐晃手下千余人直属部队能够和他们打打野战，营寨之中的其他白波军出去就是送的。 所以徐晃也没想着出营寨野战，并州军也没有强攻营寨，双方就在那里静静的对峙着。徐晃知道自己的应对很消极，可是他是真不想打。 就在伴随天子从河东到雒阳的这段路上，天子身边的议郎董昭，也是频频向徐晃暗送秋波，表达了并州刺史秦谊对他欣赏。当时因为有杨奉这么一个老大在上面，徐晃也是婉言谢绝，但这份心意他还是领了下来。 当时徐晃也没有想到，已经成了车骑将军的杨奉杨老大，竟然想着要再去做贼。在徐晃看来，杨老大是没太大前途的，因为他手下的白波军实在太弱了一点儿，而且离开河东之后，他们白波军也是没有什么后勤可言，就像是流寇一样，只懂破坏不懂建设，也是让徐晃动了跳槽的心思。徐晃想要跳槽的对象，就是写信称赞自己有周亚夫之风的并州刺史秦谊。 虽然河东被划到了司隶，但河东人见到半个老乡的并州人，那也是很亲切的。更何况当日在河东短暂停留之时，徐晃便听闻并州军趁着白波军在曹阳涧大败后河东空虚之际，开始逐渐向河东渗透，也就说不用多久，河东郡就要姓秦了。徐晃投靠秦谊，其实也算是为自己的家乡而战。 更不用说秦谊前途远大，现在便已经是大司马，手下并州军也是兵强马壮，将来能达到什么程度还不好说，反正颇擅长经营的秦谊，肯定要比杨奉他们强。 现在徐晃就是在等杨奉的消息，杨奉不败不死，他就不投降，而并州军那边似乎也理解这份默契，只是一味得进行宣传攻势，而不真枪真刀得打上来。 等双方对峙到第三天的时候，从雒阳方向又行进来一支两千人的并州军，领头的赫然打出“秦”字旗，赫然是并州刺史、大司马秦谊到了梁东。 伴随着秦谊的到来，又有一批白波军的俘虏被释放到梁东大营中，他们也是带来了杨奉和韩暹的最新消息。 抢劫不成反被抢，河南郡那边早就提防着梁东的白波军，白波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是战斗力要差上太多，被防守河南的并州军偏将军黄忠利用地形打了一个埋伏。 黄忠部只有三千余人，但架不住是黄老头苦心操练了许久的精锐，再加上突然袭击。仅仅是伤亡一千余人后，七千来人的白波军竟然土崩瓦解。杨奉和韩暹带着两千核心部众，南下投奔袁术，剩下的三千余士兵集体投降了并州军。 在这个屠杀降卒习以为常的年代，并州军从来不杀普通战俘，甚至还能做到一定程度上的优待俘虏，也算是乱世的一股清流。 随着这部分俘虏被放进梁东大营，大营之中的普通将士也是彻底失去了抵抗之心，而徐晃也是下令投降，命令手下把自己捆起来献给秦谊。 既然戏要做全套，秦谊也没有客气，亲自将徐晃身上的绳子解开，并将自己的锦袍脱下来披在了徐晃身上——“我秦谊的周亚夫终于来了！” ——我是大家好才是真得好的分界线—— “秦谊讨奉于梁，晃遂归谊。”——《季汉书·徐晃传》 第九十二章 独走 “陛下，这个秦谊狼子野心，恐怕将来为祸更甚于董卓、李郭！” 在孟津渡口大汉天子刘协的临时行宫，刘协的侍中台崇也是一脸凝重得对刘协说道。 当秦谊在那里兴高采烈得收编了六千多白波军时，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孟津却是有一场针对自己的风暴正在酝酿。 “台侍中莫要危言耸听！秦大司马是个尽忠之人，要不然当日他也不会自请离京！他现在回到雒阳，也是因为白波作乱的缘故！他是董国舅请来的！”只是面对着自己的这个心腹，刘协却是有些恼怒，就差点儿怒斥起来。 前两天雒阳又是发生了一场动乱，不知道哪部白波军，竟然喊着诛杀董承的口号起来作乱，也是把刚刚才开始重建的雒阳城冲了个七零八落。 董承见形势不妙，只能带着几名心腹手下前往孟津，向准备北归的大司马兼并州刺史秦谊求救。得知雒阳有变后，秦谊马上带领两千并州精锐南下雒阳，迅速平息了雒阳城中的暴乱，再加上城内虎贲和羽林的配合，逮捕了近五百名闹事的白波军将士。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大将军韩暹却是逃到梁东，与车骑将军杨奉汇合。为了防止杨韩合流后继续作乱，秦谊又调集五千并州军度过黄河，并建议汉天子刘协离开刚刚被毁坏一空的雒阳，北上河内暂避。 雒阳本来便是一片废墟，刚刚开始重建的城市在这次的动乱中又是被损坏殆尽，周边也是没有足够的百姓来服役建造城市，更不用说还有杨奉、韩暹这种不稳定因素可能作乱，以刘协为首的汉室朝廷，也是接受秦谊的邀请，前往他治下的河内郡暂避。 “我今日接到韩暹的申诉，他说当日在雒阳城中，他的确没有命令手下对董国舅不利。他甚至怀疑一切都是秦文合在后面捣鬼，那些最早在雒阳城中闹事的人其实是秦谊的部下。秦谊的手下主要是并州人，其中会说河东话的不在少数！他们一开头闹事，天黑不知道具体情况，然后城中的白波贼也是受了影响，这才引发了最终的叛乱……” “台崇！你这样诽谤朝廷大司马，这是重罪，你知道吗？”只是台崇的话说了没一半，便被刘协给打断了。 “陛下！董卓和李傕郭汜，都是一些无能的匹夫，但秦谊不一样，他更加具有迷惑性，倘若等他站稳脚跟之后，才是对汉室最大的威胁！臣实在不想看到大汉四百年的江山毁在秦谊手中！”台崇依旧不依不饶得中伤着秦谊，其实他本来对秦谊还是比较有好感的，只是随着韩暹的这封申辩信，却是让台崇对秦谊的印象大为改观。 “你说这么多，有什么证据吗？”看着台崇跪在跟前不停得磕头，刘协也是有些心软，同时也是有些好奇台崇为什么会这么针对秦谊。 “前几日秦谊部便是在孟津驻扎的，我走访了一下孟津本地的百姓，有人看到雒阳兵变当晚，曾经有一小队并州军士兵朝着雒阳跑去，另外就是在董国舅来到孟津之后，秦谊是马上出兵的，根本没有任何的准备，如果不是早有准备，他们又是如何能够马上做到出发呢？”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在接到韩暹的信后，台崇也是实地调查了一下秦谊部在前几天的行动，还真是从一些孟津百姓口中听到了一些东西。也是这些信息，让台崇越发提防起秦谊来。 “这个又如何能作数？军队调动在军营之中都是平常之时，你怎么能通过这些事情便断定秦文合和雒阳兵变有关？”被台崇这么一说，刘协虽然对秦谊心里有了怀疑，但却并没有名言，而是仍然在口头上维护秦谊。 “陛下！难倒您忘了前段时间在曹阳大败之后，太史令的那番话了吗？以微臣之间，太史令那番话中的‘晋’就是指并州人秦谊，他就是灭亡我们大汉朝廷的荧惑星！陛下如果不能早做决断，大汉江山必将会被秦谊所葬送！” 听了台崇的话之后，刘协也是一时愣住，许久不言语。他这才明白过来台崇为什么会这样针对秦谊，因为秦谊和前段时间太史令的预言是能扯上点儿关系的。 中国古代天文学与政治有着极深的关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普通人是不允许研究天文学学的，只有特殊的机构才能研究天文学。而研究天文学的太史令，同时也是兼职天文学家和预言家两种指责。 就在刘协东归曹阳涧大败之后，汉室的太史令王立却是做出了一个非常惊人的语言，说是大汉药丸，“晋、魏必有兴者”。 虽然大多数占星家所谓的预言都是忽悠人的，但这次王立竟然真得预言对了汉帝国完蛋后的两个朝代名号，只不过顺序有些不对。当然可能只是瞎猫遇见死耗子，王立的“晋”和“魏”其实指的是地名晋地和魏地。 一时之间刘协也是说不出话来，脑子里面闪过万千个念头，他也是有些害怕了，秦谊的确能对得上“晋”，而“魏”所代之的人，很有可能是占据魏郡，并以魏郡邺城为老巢的袁绍，后者可以说是当今天下最强大的诸侯。 如果不是太史令王立在随后的归途之中意外身死，现在刘协真想把他叫过来问问，这个所谓的“晋、魏必有兴者”究竟是什么意思。 “陛下，秦谊便是祸乱天下的荧惑星！只要先下手为强，才能避免这场危机。现在秦谊已经一统并州和司隶大部，手下兵强马壮，如果能够暗杀成功，陛下可以以天子之尊收编秦谊手下的官员和将士，秦谊的手下必然有很多心怀汉室的忠义之人！以此为资本来重新削平诸侯，一统天下！”看着刘协有些犹疑，台崇也是紧紧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想要鼓动刘协动手。 “这种没影的事，朕绝不相信！今日之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台侍中你不要再与第三个人说了！朕倦了，台侍中请回吧！”只是刘协最终咬紧了牙关，没有答应下台崇的建议。 看刘协竟然下了逐客令，台崇也是无奈告退，不过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把这事过去，尚书冯硕、议郎赵彦等皇帝身边的近臣都是自己的同志，自己应该能够说服他们同意自己的计划。 ——我是预言之子的分界线—— 愍帝败于曹阳，欲浮河东下。侍中太史令王立曰：“自去春太白犯镇星于牛斗，过天津，荧惑又逆行守北河，不可犯也。”立又谓宗正刘艾曰：“前太白守天关，与荧惑会，金火交会，革命之象也。汉祚终矣，晋、魏必有兴者。”——《季汉书·天文》 第九十三章 人不丑也得多读书 “宣大司马秦谊觐见！” 兴平元年（公元194年）七月，秦谊也是回到阔别多时的雒阳，看着自己曾经生活了好几年，现在已经夷为平地的雒阳城，秦谊也是颇多感怀。 前段时间因为白波军作乱，汉天子刘协曾经躲避到孟津渡口，随时准备北上并州，但随着杨奉、韩暹在河南吃了一场败仗之后远投袁术，白波的威胁也是告一段落，然后汉室朝廷便迁回了雒阳。 对这个结果，秦谊也是有些不满意，但仔细看了一下地图，好像也没有更适合安置刘协的地方。 秦谊的地盘还是太小，雁门、西河、上郡这些边郡太偏僻，又面临异族的威胁；上党、河内、常山又是直面袁绍的地盘，万一被袁绍抢过去那就麻烦了；河南、河东新附之地，还不太安稳，更不用说周边还有其他势力。 最后剩下的就是太原，可这里是秦谊的根本之地，秦谊可不想让自己的老巢之中多一个汉帝指手画脚，恐怕还会到处挖自己的墙角，那帮子革命意志不坚定的太原士族，弄不好还真会叛变革命的。即便是强如曹老板，也是把刘协仍在许都，自己跑到邺城去风流快活。 想来想去，秦谊索性便遂了刘协的心愿，让他留在雒阳做他的汉室天子。不过雒阳城一时间是修复不了的，于是秦谊退而求其次，发动民夫，开始在雒阳城修建了一座小城，美其名曰雒阳皇城。 这个雒阳皇城比起城市来，更像一座堡垒，主要用处是应对其他诸侯突袭雒阳，试图把刘协劫走的情况。 而在回到雒阳之后，刘协也是履行了自己的天子职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马上派出了谒者仆射裴茂到关中去，协调关系诸将讨伐李傕郭汜。 看着刘协已经迫不及待得想要做一下大汉明君，秦谊也是召集手下开了一个会，就是如何架空刘协的诸葛亮会。秦谊要是不想被刘协逐步架空，他就得想办法架空刘协。 现在还是要顾及几分吃相的，毕竟还有袁绍那么一个大敌的存在，秦谊需要利用汉室天子的威望来对抗袁绍，等打赢了袁绍，秦谊自然会好好收拾刘协的。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秦谊选择觐见刘协，准备商讨一下君臣之间的分工，以及如何稳住刘协，让他安心得做一名傀儡。 随着来到刘协在皇城之中的住宅，门口分列两旁的十名虎贲，在看到秦谊之后却是齐齐将手中的铁戟举了起来，最前面的两名虎贲更是端着铁戟朝着秦谊走了过来。 在看到这幅场景之后，秦谊身后的典韦却是一下子护在秦谊的身前，非常警惕得看着这十名虎贲。典韦是只认秦谊一个人的，哪怕是汉天子，他也不会放在眼中。 和土老帽韦哥不同，秦谊终究是在体制内混过的，在大将军府和尚书台这种东汉帝国的核心机构中担任过小领导。所以秦谊马上便反应过来，按照汉室的规定，带兵前往觐见天子的大臣，都是需要被虎贲用戟交叉顶在脖子上面面圣的。 这个惯例可能是给觐见天子的军头一个下马威，用来凸显汉室的无上权威。脖子上面被两支锋利的戟给顶着，即便是曹操这样的超世之杰，也是有点儿腿抖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曹老板又不能和刘协翻脸，所以只能采用少见面的方式来避免。 真是穷酸，之前在河东穷困落魄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搞这些东西，现在好不容易吃饱饭了，就开始玩这些花样了。 和曹老板一个样子，现在秦谊还没有和刘协翻脸的资本，所以也是拦住典韦，简单和他解释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得解下佩剑，脱掉鞋子——秦谊现在还没有剑履上殿的资格，准备让虎贲把铁戟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看着那逐渐接近的锋利戟锋，本来还想摆出一副英雄气概的秦谊却是越发蛋疼，大哥你们可得稳住，可千万别把我的脖子给割破，颈动脉可就在这里的。 秦谊一边担心身旁的虎贲手抖伤了自己，一边开始在那里默默回忆历史上诸如董承、种辑、金祎、耿纪、吉本、魏讽等搞事情的各路汉臣，现在秦谊就得提前准备，把他们都想办法清洗掉，让刘协做个孤家寡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谊从来没有公事过一天的老同事黄门侍郎钟繇突然间不知道从那里窜了出来，老远便朝着秦谊举起了他身上佩戴的玉璧。 中国古代自商王朝时，贵族便有戴玉的习惯，但是钟繇老远朝着自己举玉这是什么意思？ 上一世看《名侦探柯南》的时候，秦谊总觉得上面的某些推理纯粹是发散性思维瞎联想，但这次看到钟繇朝自己举起玉璧之后，秦谊却是也忍不住瞎联想起来，而他联想起来的事情，则是大汉立国前的鸿门宴故事。 在这场史上最着名的饭局中，项羽的亚夫范增，曾经举起自己的玉玦来提醒项羽下定决心干掉刘邦，在项羽视而不见之后范增这才派出项庄舞剑。 “我突然间有些尿急，一会儿在君前失仪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时之间秦谊也是吓得魂飞魄散，虽然他也不知道的自己联想推理法对不对，但是看到钟繇之后的这番动作后，他实在没有勇气再去进入刘协所在的大宅子。 而推脱的理由，四百年前鸿门宴上的刘三，也是给了秦谊一个非常合理的借口——尿遁，于是秦谊也是马上便cosy了一把刘三。 看着秦谊那副心急火燎的表情，典韦也是知道情况有什么不对，赶紧抢在秦谊身前护住秦谊，而院子里的钟繇也是急匆匆跑了出来，加入进了秦谊的队伍之中。 “侍中台崇、尚书冯硕等人准备谋害文合，文合今日还是不要觐见天子了！”来到秦谊身边的钟繇，也是低声向秦谊说道。 ——我是要多读书、多交朋友的分界线—— 时天子新迁，大会公卿。侍中台崇、尚书冯硕等谋杀大司马秦谊，繇偶闻之，急示警于谊。谊托疾如厕，因出还营。——《季汉书·钟繇传》 第九十四章 我真是忠臣 “秦谊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根据太史公《司马迁》记载，在汉武帝封禅泰山的时候，曾经听到山中传来几声“万岁”的呼唤，被刘彻当成了山神向自己祝贺，自从那以后“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喊便出现在大汉帝国大臣觐见天子时。 发生在兴平元年中旬的那场针对秦谊的暗杀活动，因为黄门侍郎钟繇的通风报信，最终也是没能成功。 因为没有得到天子的同意，这场暗杀并没有得到太多人的支持，是侍中台崇和尚书冯硕自己找人组织的，找了几个相熟的虎贲，准备在秦谊觐见刘协的时候动手，整个反革命集团只有区区七个人。 但是因为是在秦谊觐见天子之时动手，台崇等人未尝没有得手的机会，毕竟秦谊连脖子都准备让虎贲给用戟给顶住了。 如果轮值的虎贲恰好也是台崇一伙的人，秦谊可能就会死得非常滑稽，直接露出脖子让虎贲砍的，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了。 不过在台崇等人准备动手之前，他们的一些蛛丝马迹却是被黄门侍郎钟繇得知。犹豫了再三，钟繇想起了几年前与秦谊初识的场景，当时秦谊写了几个风格非常独特的字，也是让钟繇一下子便记住秦谊这么一个才刚刚崭露头角的年轻人，最终钟繇也是选择向秦谊示警，迈出了这关键的一步。 当时钟繇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一度还以为是天子想对秦谊动手。所以在向秦谊暗示有事的时候，也是用举玉璧这种很含蓄的手段，钟繇也害怕突然蹦出来的虎贲把他也给砍了。 做了这么一个选择之后，钟繇便算是纳了一个投名状，成了秦谊的人。对于钟繇的入伙，秦谊差点儿高兴坏了。 历史上钟繇担任司隶校尉，不仅帮助曹老板稳住了关中，甚至还说服马腾帮助曹老板打袁绍。最后马超和韩遂作乱，也是因为曹老板腾出手来对付他们，某种意义上来说被逼反的。不用说了，司隶校尉一职就是钟繇的了，秦谊相信他肯定能够比历史上做的还要好。 接下来秦谊也没有手软，典韦马上带兵将以台崇为首的这个反革命小团伙给一网打尽。不过现在秦谊还没有处理他们，这几个人必须死，但秦谊却不准备擅作主张，还是要经过刘协那一道手续。 于是在把台崇等人下狱之后，秦谊也是再次去觐见刘协。这次因为发生了暗杀是件，刘协再也没有搞那个装逼到极点的仪式，秦谊这次非常顺利得便见到了刘协。 “大司马受惊了！台崇这次的谋划，朕实在不知情！”在见到秦谊之后，刘协也是赶紧和台崇等人撇清关系。 在来见刘协之前，秦谊也是对台崇等人分别拷问，基本上可以确定这次的事情刘协是没有参与的，但刘协知不知情秦谊就不知道了，有一个罪犯的口供说是台崇请示过刘协，被拒绝后才独走的。 但台崇对这件事却是矢口否认，只肯承认自己是因为太史令王立“晋、魏必有兴者”的预言，才对秦谊这个可能的“晋”出手的。 不管怎么说，秦谊是不敢在相信刘协了，毕竟历史上他也是弄出过衣带诏事件的。这次面圣，秦谊可是带足了护卫。 “我想问一下陛下！当今天下谁会是汉室的忠臣？袁本初？他可是口口声声说陛下不是先帝的子嗣，还谋立刘伯安为帝！袁公路？他强夺马公的符节，杀害朝廷任命的兖州刺史金尚，谋逆之心路人皆知！刘君郎？他在益州忙着做自己的天子之梦！公孙伯圭？他擅杀刘伯安，这是忠臣所为吗？陛下再想想董卓、李傕，难倒陛下还想让之前的事情重演吗？”而一见到刘协之后，秦谊也是马上火力全开，喷了一顿刘协。 这个也是秦谊和自己的智囊团队商量好的结果，因为发生了这么一次暗杀事件，刘协理亏，秦谊自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多多攫取好处，尽可能得占据道德上的制高点，在与刘协的第一轮博弈中先占据优势。 至于可能匡扶汉室的曹操和刘备，前者此时正和吕布打得白热化，自身难保，后者则是在陶谦手下过着小富即安的客将，还没能进入刘协眼中。 果然秦谊这一咋呼，哪怕贵为天子，才十四岁的刘协便有些绷不住了，头上都冒了汗。而因为这次在秦谊的强烈要求之下，像是杨彪之类的汉臣都不在场，没人过来打圆场，刘协只能独自承受秦谊气势上的压迫。 “陛下您何苦对我如此提防，我秦谊出身边鄙，我想要做乱臣贼子，结果不会比董卓强太多，没有士人会服我的。不管陛下您信不信，如果袁本初或是袁公路得了天下，大汉江山就完了！他们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早就欲取刘氏而代之。现在袁本初占据冀州，公孙伯圭已经处在下风，败亡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南面袁公路则占据豫州、扬州，现在能对抗二袁的只有我秦谊。没有陛下的支持，我是无法战胜二袁的！” 虽然袁绍袁术兄弟都被历史所淘汰，但这个时候看，二袁依旧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诸侯，在很多人眼中，这天下基本上就是要姓袁，只不过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一家来做主。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刘协一时间也无话可说，这几年的时间里他一直都从身边的近臣那里听到很多关于当日何进被杀一事的细节，他总觉得袁氏在里面扮演了很不光彩的一个角色。 随着局势的进一步发展，二袁成了最大的诸侯，其中的袁绍更是名言说自己不是父皇的儿子，这让刘协对二袁的憎恨与恐惧更加深。 虽然刘协好像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但秦谊的这一顿咆哮，也是让他想要开口道歉：“我……” 只是刘协怯生生得说出个开头后，那边秦谊却哭了，一边哭还一边跪下来向刘协磕头道：“臣并不是有意冒犯陛下，只是现在局势危急，我们如果再不能齐心协力，这大汉江山就要岌岌可危了！到时候秦谊百死莫赎，又有有何面目见大汉二十四代先帝？” 毕竟后世看得电视剧多了，秦谊在这场戏中充分演绎出了一个不被理解的忠臣，表现出了在被主君冤枉之时那种自剖心迹的真情流露，堪称“炸裂式”的演技。 刘协终究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没什么阅历，现在又没有人在旁边指点，竟然被秦谊直接给忽悠哭了：“朕……误会大司马了，大司马是忠臣，我当日就该将台崇的谋划告知大司马。从今日起，我们君臣之间再无嫌隙，定能匡扶汉室！” 看着刘协也是流下了激动的眼泪，秦谊脑海中浮现出央视版《三国演义》中诸葛村夫第一次朝刘备行跪拜之礼的场景，再次恭敬得跪倒在地上。秦谊真得把自己融入进了诸葛亮这个角色之中。 而刘协也是赶紧将秦谊搀了起来，一副君臣相得的美好画卷。 ——我是大汉欠我一个小铜人的分界线—— “于是诛羽林郎侯折，尚书冯硕、侍中台崇，讨有罪也。后命偏将军秦丑持部曲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托宿卫。”——《季汉书·秦谊传》 第九十五章 执掌朝政 随着秦谊与刘协的单独一次会面，两人之间还没开始建立便已经受损的信任，似乎得到一定程度的弥补，随后秦谊由大司马转职成为太尉，开启了大汉王朝的新篇章。 对于这个结果，刘协也只能表示支持。他现在的处境和原先被董卓、李傕掌控之时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本来汉室朝廷还是有一些直属的武装力量，但是基本上在东归的路上损失殆尽，现在连临时皇宫的保卫工作都被秦谊给接管下来。 好在秦谊还肯当着自己的面自剖心迹，对刘协也是足够尊敬，看着还蛮像一个忠臣的。毕竟还有袁绍这么一个大敌，刘协当然是选择相信秦谊了。 掌权之后的秦谊，因为有着历史上曹老板，以及日后诸如司马家、恒温、杨坚等诸多大小阴谋家的各种操作可以参考，也是马上开始推行新政。 秦谊第一步做的事情是追封在汉帝东归途中战死的有功之臣，这一系列战斗真得是极其惨烈，弄得三公九卿战死、被俘了一多半。做这么一件事，自然是为了拉近和东归的汉室臣子之间的关系。 第二步便是人事任免问题。 汉臣之中影响力最为巨大的三公首先便是秦谊的开刀对象，本来大汉的三公是有实权的，历史上曹老板“必择老病不任事、依违不侵权者居之”，彻底把三公弄成了吉祥物，秦谊也是照着这个思路来的。 秦谊自任太尉，录尚书事，老太尉杨彪被秦谊打发去做使节去安抚袁术。对这个任命，也没有太多人有什么异议。 在西汉的时候大司马是三公，到了东汉大司马这个职位被太尉取代，这次刘协东归，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把大司马这么一个已经废弃掉的官职捡了起来封给了秦谊。 因为大司马与太尉有着职权重叠的部分，秦谊顶掉杨彪做太尉，好像也没啥太过分的情况。 王允、李傕掌权后，先后到派出去过使节去安抚关东诸侯，派出去的使节都是德高望重的汉室老臣，现在秦谊掌权，照葫芦画瓢也没什么，更不用说袁术前段时间杀了朝廷任命的兖州刺史金尚，软禁了汉室使节马日磾，并将马日磾活活气死，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这个时候派出去到袁术的使节，一般人还真做不了，也就是杨彪这样和袁家同样四世三公的顶级世家出身，还和袁家有着姻亲关系的的人物，才能担任这个使节。 至于另外两个三公的空缺司空和司徒，就被秦谊交给了赵温和周忠。 赵温是个事不关己的好好先生，历史上当汉室三公一直当到赤壁之战，才因为征辟曹丕而被曹操免职，肯定不会给秦谊惹麻烦的。 至于周忠，也是一个名声颇高的世家子弟，在之前当过一年的太尉。在被任命太尉前，也是因为仰慕士孙瑞的品格，而推举士孙瑞担任太尉。东归路上周忠也是带兵和李傕激战，在曹阳涧一战后被俘，因为贾诩的斡旋没有丢掉脑袋，后来也是被放了回来。 但这不是最关键的，之所以任命周忠做司徒，完全是因为秦谊刚刚知道他是庐江舒县人，有一个叫做周瑜的堂侄。这要是能用周忠把周瑜挖过来，那可就赚大了。 除了对三公大动刀以外，秦谊还参考曹老板的操作，将历史上荀彧担任的职位尚书令交给了他历史的女婿陈群。只不过这个时候陈群还没有迎娶荀家小姐，暂时不是荀彧的女婿。 历史上的曹操挟天子，由丞相府通过尚书台控制政权，由丞相府主簿传给尚书令，再传给献帝，由献帝发诏书。秦谊也是直接cos了曹老板的这个办法，只不过把丞相府改成了秦谊刚刚组建的太尉府。 陈群跟着秦谊也是有些年数，基本上算是秦谊集团的大管家。虽然秦谊对这个爱当甩手掌柜的家伙不是很放心。但这几年下来，秦谊交代给陈群的事情他还真没搞砸过。 整个194年上半年，并州也是没怎么向外动兵，而是全力以赴进行粮食生产，同时接纳安置关中的灾民。陈群为首但是不包括陈群在内的并州文官团队也是加班加点，仅仅上半年便接纳安置了多达五十万人口的关中灾民，极大加强了秦谊的实力。这也是秦谊仅仅占据残破的并州和半个司隶，就敢开始争夺天下的底气所在。 荀陈两家是世交，细算起来，陈群应该是和荀彧一辈的才对。不过陈群的年纪比荀彧小了不少，名望、能力比起荀彧来也是差了许多，在秦氏雒阳朝廷里面起的作用，可能比不上荀彧在曹氏许都朝廷里的作用。 但是有汉室朝廷的加成，现在陈群对颍川士族的号召力，应该是强于没有汉室背景的荀彧。 最重要的是，陈群可是出了名的善变之人，更是曹魏代汉的鼎力支持者。秦谊不用担心陈群像荀彧那样，逐渐走到自己的对立面上去。恐怕到时候秦谊想要取汉室而代之，陈群肯定不会和岳父一样自杀明志，而是带头上劝进表。 与此同时中枢的九卿也是空出来几个位置，秦谊从中扣下了一个名额，分给了当时举荐自己伯父做孝廉的前雁门太守郭缊，也算是投梨报桃。至于因此而得授几百石郎官一职的并州子弟更是不可胜数，颇有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架势。 除了中枢的任免以外，现在秦谊也是有了并州和半个司州。曾经对秦谊大加提携的太原太守王泽就任并州刺史，也算是秦谊对“晋人治晋”政治口号的实践。 而司隶校尉一职，则是交给了刚刚投效到秦谊集团中的钟繇。在那日台崇刺杀秦谊之后，钟繇已经表明自己在大是大非上的坚定立场，自然是可以大用的。 毕竟历史上钟繇便是司隶校尉，并且干得非常不错。同时钟繇也是跟随刘协东归之人，任用钟繇担任此职，也算是安抚跟随刘协东归的汉臣。 ——我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的分界线—— “天子拜谊太尉，行录尚书事。”——《季汉书·秦谊传》 第九十六章 盖棺定论 除了人事任免以外，秦谊还是做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就是梳理了一下自从何进被杀以来的大汉帝国这五年间的政治风潮，对某些人物进行盖棺定论，形成东汉版关于何进被杀以来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当然期间也少不了秦谊自己的一些私货。 第一是何进被杀一事。 由于何进是秦谊曾经的上司，秦谊从临时工转成正式工都是何进特批的，何进的孙子何晏现在都养在秦谊家中，所以这次决议对何进的评价高了那么一点儿。 大将军何进曾经与张让、赵忠为代表的十常侍阉寺集团进行了艰苦的斗争，只是在叛徒何苗的作梗之下，才没能得手。最终也是何苗利欲熏心，想要代替何进执掌朝廷大权，这才与十常侍进行勾结，谋害了大将军何进。 何苗虽然的确是不支持何进诛杀宦官，但也没有参与到宦官们的阴谋之中。只恨他生了一个坑爹货，让秦谊带人把他家给屠了。既然这个样子，何苗是别想平凡了，他就老老实实成为杀害何进的罪魁祸首吧。 第二是董卓进京一事。 董卓固然是有狼子野心的，但这个时候还不显眼，他还是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大汉忠良的形象。 一切都是当朝太傅袁隗的错，袁隗利欲熏心，想要执掌朝政，并且认为“代汉者当涂高”这句话是指能取代汉朝的人，是一个路中高达的人，契合自家侄子袁术的表字。 于是袁隗一方面安排自己的两个侄子袁绍和袁术在何进和宦官之间拱火，譬如说袁绍打着何进的旗号，命令州郡逮捕十常侍的亲属入狱，最终引起了十常侍铤而走险。另外一方面袁隗有调动自己曾经属吏董卓进京，试图利用董卓的军力压服朝廷禁军，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过玩火者必自焚，袁隗这个野心家最终将一切都玩砸了，为人作嫁，自己也被董卓处死。 第三就是董卓执政一事。 董卓这个暴虐的魔王，秦谊就是靠反对他刷了一大波声望，必须要批倒批臭。 第四就是王允执政一事。 秦谊本人是极其看不上王允的，认为他是三七开，功三过七。但是这个是绝对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因为王允对秦谊是有大恩的。 秦谊一个并州雁门小豪强，为啥能够在何进府中做临时工，是因为王允的举荐。在文和乱武之后，王允被杀，死前也是托王凌捎给太原士族一番话，让他们支持秦谊。秦谊能够迅速整合太原，也是和得到了王允这点儿政治遗产有关。 现在秦谊所依靠的基本盘太原士族，也是都和祁县王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公与私，秦谊都不应该贬低王允。 最终王允因为嫉恶如仇，错误的估计了朝廷形势，低估了以李傕为首的董卓余孽的凶残和狡猾，酿成了一场人间惨剧。这是因为王允的不成熟而走得一段弯路，但这无损王允作为汉室忠臣的伟大形象。 在秦谊的主持之下，汉室朝廷马上派出以王允侄子王凌为主的治丧委员会，趁着李郭快要完蛋的机会，前往长安迎接王允的遗体，准备送回王允的祁县老家，改用隆重的殡礼重新安葬王允。除此以外，秦谊又封王允的孙子王黑为安乐亭侯，食邑三百户。 这么一套行动安排下来，总算是给王允盖棺定论，让他以一个更加体面的形象留在史书中。 第五就是李傕郭汜执政一事。 作为董卓反贼集团的骨干，李傕郭汜在董卓授首之后，不思悔改，而是利用欺骗、胁迫等手段，逼迫忠于朝廷的凉州军将士反攻长安，断送了大汉王朝的复兴进程。 接下来李傕郭汜的倒行逆施，比董卓更甚，造成了关中地区的战乱，以及大量人口的损失，可以说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反人类罪。 至于其他的西凉军将领，则很多其实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才，像是光禄大夫贾诩、镇远将军段煨等都是尽忠于汉室的大忠臣，而张济（在刘协东归一事上，张济一开始是出了力的，只不过因为和杨奉、董承不和才改为支持李傕郭汜）这样的，也是有难言之隐，予以赦免。秦谊已经把橄榄枝抛了出去，就是不知道贾诩、段煨、张济等人怎么接了。 至于李傕、郭汜，那是必须死的，现在汉室朝廷号召关中诸将齐心协力，绝不放过李郭二人。估计在各路诸侯的围攻之下，李郭二人活不了多久的。 第六就是袁绍割据冀州一事。 历史上曹老板迎接汉献帝是发生在两年后，刚刚平定兖州之乱，徐州的刘备、吕布还没有摆平，袁术还赖在豫州不走，张绣占据宛城也是严重威胁许都的安全。 当时曹老板还没有和袁绍撕破脸皮的勇气，最后只能一方面以天子名义谴责袁绍，打击其气焰，另一方面将大将军让予袁绍，稳定大敌。 秦谊也很想用这个手段来对付袁绍，再缓一下，只是局势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秦谊与袁绍之间的矛盾终于掩盖不住了。 就在秦谊迎接刘协东归的同时，出使公孙瓒的徐庶也是费尽与公孙瓒签订了一个共同针对袁绍的盟约。 虽然对秦谊悼念刘虞的事情极度不满，但是在合作一事上秦谊的确是表示出了极大的诚意，给公孙瓒了一大笔军资，还许诺提供一定程度的军事支持，最重要的是秦谊对冀州的土地没有任何的要求，愿意承认公孙瓒统治冀州和幽州——在秦谊看来公孙瓒根本没有吃下冀州的能力，就把这个当成了空气筹码。 而公孙瓒虽然对秦谊极度不爽，但是袁绍也是给了他极大的压力，随着袁绍部也是开始使用马具骑兵，在麴义和河北四庭柱等猛将的带领之下，袁绍军的战斗力也是直线上升，让公孙瓒的仗也是越来越难打。 再加上杀害刘虞后，公孙瓒的幽州后方也是极度不稳，需要秦谊提供的这笔支援。 最终秦谊和公孙瓒的合约谈成了，前者需要公孙瓒托住袁绍好猥琐发育，后者则需要秦谊提供资源暴兵打一波。 不只如此，秦谊部整年虽然没有大动作，但是在常山郡，却是也是配合着公孙瓒对袁绍发动过几次小规模的战斗，双方忽有胜负。 秦谊和袁绍之间已经正式撕破脸皮，更不用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秦谊部伪装成黑山军，反复偷袭破坏袁绍后方的事情终于被袁绍方察觉。等袁绍摆平公孙瓒，甚至只是把公孙瓒赶回幽州之后，可能便向秦谊开战了。 在这种情况下，秦谊也不和袁绍客气了，直接一把逆贼的帽子扣了上去，例数了袁绍的几大罪状。 和那些动不动弄出几十条大罪的檄文不同，雒阳朝廷对袁绍的指责，仅仅集中在他在何进被杀一事中扮演的搅屎棍角色上面，以及后来袁绍谋立刘虞一事蓄意制造两个中央的大逆不道，把袁绍描述成一个处心积虑扰乱天下的野心家。 至此，大汉帝国已经被秦谊变得面目全非起来，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不知道将碾向何处。 ——我是大汉帝国的历史又掀开新一页的分界线—— 谊曰：“吾知绍之为人，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画不明，将骄而政令不一，土地虽广，粮食虽丰，适足以为吾奉也。”——《季汉书·秦谊传》 第一章 锦衣卫 “锦衣卫现在筹建得怎么样了？”雒阳城太尉府中，秦谊也是向召集过来的法正问道。 几天前的台崇暗杀一事，也是给秦谊提了一个醒，还是要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特务机构，用来掌握自己的政敌们的情况，预防类似的暗杀事件。 其实大汉也是有着特务机构的，大名鼎鼎的绣衣使者便称得上有大汉特色的特务组织。不过秦谊想要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特务组织，那就不能使用绣衣使者的名号，索性直接使用了后世明朝锦衣卫的旗号，绣衣对锦衣，倒也不算太拗口，而且一听名号大概就能猜出是干什么的。 至于负责锦衣卫的人选，秦谊也是把他交给了法正，这可是一个心腹部门，秦谊自然不敢把它交给司马懿这样的野心家。 “正在从军方遴选人物，目前已经选了大概一百余名智勇双全的将士，忠诚度方面没问题！” “下一步锦衣卫的工作主要有两点，对内和对外！对内，主要是针对汉天子，还有那些支持汉室天子的汉臣，我这里有一个名单，都得给我注意一下，省的他们要搞事情！” 秦谊根据自己的历史记忆，也是把汉末那些闹事的汉臣都给写了一遍，交给了法正。 “这金旋父子好像目前在荆州做太守啊？还有这魏讽是谁啊？”看了秦谊的名单后，法正也是忍不住说道。 “奥！暂时先不用管他们！其他人都得给我盯好了！”被法正这么一问，秦谊也是略有些尴尬，因为有些危险分子，现在还没有冒头，也没有来到雒阳城。 “明白！我会派人收买他们的仆人，或者干脆到他们家中做奴仆去！剩下的几个人，我也会小心留意的！”剔除掉这几个人之后，法正也是干脆利落得回答道。 “对外则就是与我们相争的那些诸侯了，最需要提防的是袁本初和曹孟德！看看能不能派出一些间谍，打探一下他们的情况！之前已经向吕布军派出了郝萌这个内应，这段时间趁着兖州战事困难的当口，也是在吕布军中又收买了几个人，这条线不能断掉。另外一个就是许攸了，之前这家伙收了我们不少钱财，现在我们与袁绍交恶，这个可就成了他的把柄了，想办法把他发展成我们的内应，不过也不用着急，捏着这个证据引而不发，同时让他知道，如果他在袁绍那边过得不开心，如果能够带着足够有用的东西投到我们并州军，我们会给他一个优待的！” “我明白！我甚至在想，合适的时候提供给袁绍其他许攸违法的事情，肯定能够把许攸策反的，只是这个一定要用在关键的时候，要不然就白白浪费了！” 听了法正的话，秦谊也是点了一下头，许攸便是秦谊用来对付袁绍的一颗暗子，但想要起到历史上官渡之战的效果，则还是需要在合适的机会引爆。 “对了，我之前让你找的那些人，你找到了没有？” “已经在找了，也算是找到了几个，可是这些阉寺，弄不好便会祸乱天下啊！真要这样吗？” “没关系！天子现在只是一个吉祥物，他们纵然蛊惑天子，也影响不了天下大事，给天子找些事情来做，总比让天子没事来给我们找麻烦要强！” 秦谊的历史知识要比法正多很多，唐朝有一个杀二王、一妃、四宰相的顶级太监仇士良，这位大太监在告老还乡之际，向他的晚辈们传授自己的经验——不要让天子闲着，应该常常以奢靡来掩住他的耳目，使他沉溺于宴乐中，没工夫管别的事情，然后我辈才能得志。千万不要让他读书，不让他接近读书人。 现在秦谊也是想要学习一下仇士良的先进经验，准备把这一手用在刘协身上。等刘协玩得爽了，自然也就不会过来打扰秦谊做事了，或许能够少上不少麻烦。 所以这段时间，秦谊也是让法正搜罗了一下十常侍的党羽，这些人跟着十常侍，可是把汉灵帝伺候得非常爽，耳濡目染之下也是学到不少技术。 随着何进身死袁绍带兵杀入宫城，连很多没长胡子的郎官都被误杀，更不用说正经的太监，十常侍团灭，他们的党羽也是死伤惨重，再加上西迁长安、东归雒阳，朝廷公卿都死了不少，更不用说这些失了势的公公们。 秦谊也是准备把十常侍的余孽给利用起来，把刘协给伺候爽了，让他沉迷于美酒和美女，自然也就不会来找自己麻烦了。 虽然法正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作为一个士人的基本操守还有，对秦谊的这个方法还是多少有些微词，不过领导的吩咐还是要做的。 秦谊也是发现了法正心中有些抵触，也是继续说道：“奸佞需要用，那些真正的人才也是需要用的！我这里还有一份名单，接下来准备利用汉室的名义进行征召，如果能够把他们都征召在我们麾下，我们将来平天下那就容易多了！当然这份名单会有些问题，我也是在大将军府和尚书台做事时，听当时各地的同事们所说的天下奇才，其中可能有些人年纪尚小，还有一些人因为传言记错了姓名，不一定能够都对得上。总之这件事，孝直你也得多多上心！” 有了汉室这个金字招牌，秦谊也是决心在全天下范围内征召那些历史上的牛逼人物，这些人能够在历史上混出头来，肯定是有着自己的过人之处，都pk掉了不知道多少竞争者。 只要能把这些牛人弄到秦谊的麾下，哪怕不干活光拿工资，那也是非常值得，至少减弱了敌对势力的实力。 这被秦谊征召的人物，基本上已经把秦谊所有记得住名字的正面三国人物都写了个遍，譬如东吴四大都督全都在这个名单里，哪怕其中吕蒙才刚成年，陆逊才是个十岁的小屁孩。甚至于有些人出没出生都是个问题。 但可以预见到的，如果这东吴四大都督都被秦谊征辟，估计日后坐断东南的孙仲谋，想要抵抗天下一统，只能自己带着十万大军亲自上场了，那还不如直接束手就擒呢，至少体面点儿。 “这个我明白了！”比起和那些阉寺们打交道，法正明显是更愿意与秦谊从各处听到的贤才们打交道。 正当秦谊想要在开口的时候，房门却是被敲响了，秦谊与法正对视一眼，马上便把这些议题揭了过去。法正也是很自觉的——他比司马懿要受秦谊信任。 随着秦谊应声，房门也是被人从外面打开，司马懿司马仲谋从外面走了进来，向秦谊通禀道最新的情况：“吕奉先在兖州的战事有些吃紧，张孟卓兄弟也是答应让我们并州军进入兖州进行支援。但是根据打入邺城的线人提供的消息，袁本初在中山国蒲阴大败公孙伯圭，后者败退易京，前者则是顺势想要进攻常山！” ——我是没法猥琐发育的分界线—— “操引军还，与布战於濮阳，操军不利，相持百馀日。是时岁旱、虫蝗、少谷，百姓相食，布东屯山阳。”——《季汉书·吕布传》 第二章 打袁绍还是打曹操 “究竟是保卫常山与袁绍开战，还是支援吕布与曹操开战？” 随着司马懿传回来的最新情报，现在又到了秦谊做出决断的时候了。并州军的核心成员，包括新入伙还没去就任司隶校尉的钟繇，也是列席了这次的会议。 关中的灾荒还只是第一年，明年还会有一场更大的灾荒，现在秦谊也是不敢大意，需要全力产粮。另外就是原先至于并州的时候，有太行和黄河做屏障，秦谊想要防守很简单。现在多了大半个司隶，防守压力便重了，要不是一早便把虎牢关给拿下来，现在还不知道多窘迫。 现在秦谊这边也是不想开战，尽管现在他如果极限动员，是能够拉出十万战兵的。但这样一弄，秋收就要耽误，明年的大灾还如何应对。 “首先便是元常这个司隶校尉要稳住关中的形势！现在李郭的败亡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失去这个共同的敌人之后，关中要乱上一阵。再加上明年灾荒可能要加重，元常你身上的担子非常重！” 首先说话的是荀攸，作为秦谊的谋主他其实不是经常第一个发言，不过因为钟繇是他的好朋友，这一次也是第一个开口。而交代给钟繇的任务还是让他稳住关中的形势，如果关中那边有诸侯越过弘农来找事，那就相当于给秦谊这边持续放血。 “我明白！放心吧，我不会满足于只让关中不闹事的，而是争取让关中成为河北和中原两个方向的支持！”钟繇对自己的重要性也是有着深刻的认识，而他对自己的要求也很高，不但不拖后腿，还要提供支持。 “我相信元常一定能做好！元常一定要关注下贾文和，看看能不能把他征辟到朝廷里来！段煨和马腾元常可以关注一下，这两个人应该是最能够为朝廷效力的军头，还有就是张济，必要的时候可以给张济一点儿粮食！其他人元常你看着办吧！” 关中这些军阀中，段煨是根红苗正的大汉忠臣，只是因为籍贯是凉州才和董卓搞在一起，本质上和李傕郭汜不是一路人，这次东归立场也是非常坚定，按照历史的进程也是很快便放弃军阀身份入朝为官。 马腾在历史上也是心向朝廷一点儿，不但帮助曹操平定高干之乱，后来更是举家入朝，如果不是摊上孝感天地的好儿子韩孟起，估计也就平安落地了。 至于张济，如果他要是知道历史上自己死后老婆会被曹操睡，估计也就和秦谊相互理解了。不过这也没关系，历史上张济因军中缺粮，出兵到荆州牧刘表处掠夺战死的，想来因为关中大灾，对他的影响也是非常大，秦谊相信如果能够给他一部分粮食，是能够把他拉拢过来的。 “如果元常能够稳住关中，我们我建议打袁绍！直接把他给揍疼了！我始终认为我们的大敌是袁绍，现在主公执掌朝政，就差指着袁绍的鼻子骂他是奸贼了，如果被他打上门来，却直接不战而走，丢掉常山国，实在是对主公声威的莫大折损，到时候雒阳城中少不得有些人会蠢蠢欲动！”而随着从钟繇口中听到了保证，荀攸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和秦谊不太一样，集团的其他高层，都是把袁绍当成头号大敌的，总想着先阻止住袁绍统一冀州。现在袁绍终于将公孙瓒给打跑了，秦谊自然应该接上来继续压制袁绍。 冀州太强大了，不包括常山国，袁绍实控的人口达到了五百多万，而秦谊这边这段时间一直在疯狂吸纳关中逃亡人口，又吃下了河东、常山这么两个大郡，治下的人口也刚达到三百万人口。如果由着袁绍继续发展，秦谊和他拼消耗是很伤的。 “我也赞同公达的意见，我这次在公孙瓒那边做了一些调查，自从他杀了刘虞之后，他的后路便不稳，这也是他最近对上袁绍履吃败仗的原因。我觉得我们应该做些什么，给公孙瓒缓一下，毕竟只靠我们打袁绍还是有些难度！现在幽州各路反对公孙瓒的势力，正在形成一股以刘虞之子刘和为核心的讨公孙瓒势力，我建议我们以朝廷的名义把刘和调离幽州，同时安抚以鲜于辅、齐周、鲜于银、阎柔为首的反公孙势力，让他们暂时不要对公孙瓒发难！” 出使了一趟公孙瓒，徐庶也是深刻了解到公孙瓒杀掉刘虞的后遗症，整个幽州已经形成了一股近十万众的反公孙势力，也是建议拉公孙瓒一把。 “我这就按照元直所说的，向刘和等人下诏书，这几个人全都封侯，招刘和进京担任宗正！一会儿王象你替我给刘和写一封信，让他把国仇放在家恨前面——刘伯安虽然是被公孙瓒所杀，但借口却是因为被袁绍拥立为帝的事，如果他现在帮着袁绍打公孙瓒，岂不是坐实了刘伯安和袁绍勾结一事，让他一定分得清楚公私！刘伯安终究是我安葬的，希望他能听进去吧！” 历史上的幽州反公孙联军可是干掉了公孙瓒好几万人马，如果他们能够少搞一些事情，公孙瓒的压力会减轻不少，能够给袁绍造成更大的麻烦。 “我也支持打袁本初，现在吕奉先那边还没有明显的颓势，今年兖州也是大灾，靠着我们支援的粮食，吕奉先情况其实比曹操还好上一点儿，说不准我们把袁绍打败了，吕奉先和曹孟德还没打完呢！”紧接着司马懿也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听了司马懿的话秦谊又看了一眼法正，他也点了一下头，也是认可先和袁绍打一仗：“我知道主公非常忌惮曹孟德，但是我们估计也是无法彻底解决掉他，最可能的结果是曹孟德丢了地盘，去投靠袁本初。到时候兖州就是吕奉先的地盘了，吕奉先这人大家都懂得，到时候他是帮袁绍还是帮我们还两说，还不如就这样让他和曹孟德僵持着呢！袁绍才是关键，打败了袁绍，朝廷的威望就立起来了！” 看着大多数人都觉得应该打袁绍，秦谊也是叹了一口气，他非常希望这次能趁着曹老板最脆弱的时候一口气摁死他。 “主公实在不甘心，做点儿其他事情恶心他一下也是好的。比如说以汉室的名义征召现在曹操的手下，像是曹孟德手下的关键人物荀文若便是一直心怀汉室，现在汉室征召也够他烦一阵子的了。至于曹孟德手下的其他人物，恐怕也不乏有一些想要跳槽离开曹孟德这艘沉船的人！” 最后说话的是刚刚被秦谊任命为河南尹的董昭，他似乎命里就是和荀彧不对付，历史上劝进曹操称魏公逼死了荀彧，这次又拿汉室的征召来恶心荀彧。 匡扶汉室一直是荀彧的心愿，现在匡扶汉室的机会来了，却要他离开正在深陷泥潭的曹操，估计得让他纠结一番的了。 “行！我们就先打袁绍吧！”不知道怎么的，秦谊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现在刘协已经在自己手上，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政治基础都没有了，已经和历史上完全变了一个模样，或许曹操的威胁真得不如袁绍大。 ——我是时代变了的分界线—— “兴平元年，破瓒于鲍丘，斩首二万余级，瓒遂保易京。”——《季汉书·袁绍传》 第三章 打完这一仗回家春耕去 “秦谊此贼竟然挟天子以令诸侯，诽谤、诋毁我袁氏，实在罪不容诛！今日我便发兵攻打秦贼，清君侧！” 中山国袁军大帐之中，曾经的天下楷模袁本初也是义愤填膺得怒吼道。 随着秦谊执掌朝廷，借着天子之口，对这五年的天下乱象定了性，也是对一些人盖棺定论。袁绍的叔叔袁隗也是被定义成了野心家，捎带着连袁绍也黑了一把。 天地良心，当时在何进被杀，董卓进京这一些列政潮之中，袁家的确非常跳，但是他们真得没想颠覆大汉王朝，只不过是想着诛灭宦官，执掌朝政而已，只不过最后玩砸了，让董卓这个遭千刀的混蛋抢夺了胜利果实。 他们袁家的大部分人，当时可没想着改朝换代，只不过想让大汉按照他们袁家的路子走。现在秦谊这个王八蛋竟然把脏水全都泼到袁家头上，袁绍能不生气嘛。 因为马具骑兵的启用，公孙瓒比历史上坚挺了许多，本来在去年年初就被袁绍赶出冀州的他，竟然硬生生在冀州多耗了一年半的时间，结果到现在袁绍也没能一统冀州，把公孙瓒赶回了幽州，可还有常山国在秦谊手中。 于是在把公孙瓒赶出冀州之后，袁绍也是想要借着大胜之势，继续攻打常山国，一统冀州。 “主公！现在秦文合挟天子以令诸侯，狐假虎威，根子其实在天子之上，如果没有了天子，秦谊这么一个边郡子弟，又能算得了什么？我们应该南下攻打司隶，争取把天子弄到我们手中，现在攻打常山，岂不是坐实了秦谊的污蔑！” 不过田丰马上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认为这一切得根源都在汉天子刘协身上，如果能够把刘协抓到手，秦谊自然不是问题。这个时候的汉室还是很有号召力，秦谊手里面握着刘协，自然是可以继续给袁绍泼脏水，还可以命令那些心怀汉室之人给袁绍添麻烦。 “汉天子固然重要，可是现在我军主力就在中山，前进一步就是常山，而雒阳则是远在千里之外！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近十万大军的粮草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趁着现在近在咫尺的时候一鼓作气拿下常山，难倒还要等日后重新纠集大军从邺城出发再打常山吗？田元皓，你不要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打完这一仗，让广大将士回乡春耕，再度集结起来攻打雒阳，岂不是比留着常山恶心我们要好！” 随着田丰发言完毕，那边郭图马上便怼了上去。自从黑山军攻破邺城，撕了郭图一户口之后，其人越发愤世嫉俗起来，尤其是看着一家人完完整整的田丰、沮授等人特别不舒服。 因为之前在颍川担任过计吏的缘故，袁绍军的后勤也是被郭图所负责。站在后勤负责人的角度上，郭图也是觉得顺势打下常山比较好，因为这样子不用再调集军队，比较省钱。将士们打完这一仗还可以回家春耕，不用耽误农事。 至于郭图本人，其实也是逐渐走出家破人亡的惨痛阴影，本来打完公孙瓒要回邺城续弦的，现在只好打完这一战再回邺城结婚了。 “之前我也从太原的细作口中得到了消息，并州军也在动员，恐怕也是提防我们！秦谊现在地盘扩充了一倍，甚至深入到司隶地区，但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他需要派出部队去维持司隶的治安，反而虚弱了并州的实力。我们现在打秦谊，秦谊是动员不出全部实力的！等秦谊把司隶给消化掉了，那时候再打起来就麻烦了！现在正是秦谊最虚弱的时候，我们应该趁着这个机会重创秦谊！” 而沮授也是站出来支持对秦谊开战，他之所以有这个想法，完全是因为秦谊正好卡在一个暴兵前夕的空虚期，这个时候打秦谊可以说是事半功倍，要是能一巴掌拍死秦谊那就更好了。 “我也建议打这一场仗，现在主公鹰扬河朔，威震天下，可是身为冀州牧，却是连冀州全境都没有控制，主辱臣死，我们这些人难倒不应该为主公尽节吗？”说这话的是逄纪，他对自己的老下级秦谊可是一点儿都不留情，就想着搞死秦谊。 而在说完这话之后，逄纪还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乡许攸，示意他帮自己也说点儿话。随着来到冀州避难的颍川人大量进入袁绍幕府，袁绍手下隐然形成颍川帮和和河北帮两大帮派，让最初追随袁绍的逄纪也只能和自己的南阳老乡许攸抱团取暖。 只是往常一向非常主动，好卖弄自己，说起话来像个bb机一样的许攸，这次突然沉默了不少，到目前为止依旧是一言不发，也是让逄纪有些意外。 “我意已决！全军北上常山，一统冀州！陈孔璋何在？”而逄纪这句话也是说到袁绍心里去了，堂堂冀州牧竟然连冀州全境都没有控制，说出去也实在有些掉价。 “臣在！”随着袁绍一声令下，秦谊的老领导陈琳也是赶紧站了出来，曾经作为大将军何进主簿的他也是越活越倒退，到了袁绍手下，已经纯粹成了一个装点门面的御用文人。 “孔璋原先曾经作为秦谊的上司，自然是甚至此贼的为人，现在命你写一篇讨伐秦谊的檄文，一定要让全天下人知道这个钻营投机的宜禄小吏的真面目！” “诺！” 陈琳也是一下子便答应起来，然后转到旁边构思起文章来。恍惚之间，他又想起了四年前来看望过自己的秦谊来。陈琳怎么也没想到，仅仅是四年的时间，秦谊竟然崛起得如此神速。 如果、万一、可能、也许，有那么一天，袁绍被秦谊给斗败了，自己该如何面对秦谊的怒火呢？ ——我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分界线—— “谊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汉·陈琳《讨秦谊檄文》 第四章 战常山 “这并州军也没啥了不起的嘛！” “就是！和幽州军也没啥太大的区别啊！” “上次他们能够一战打垮十万黑山贼，也是投机取巧才打来的！没有我们把黑山军打残了，他们根本就取不得这种胜利……” “都给我闭嘴！” 随着天色放亮，在常山国元氏县的平原之上，袁军大营也是敞开，休息了一夜的袁军士兵也是排着整齐的队列开始走出大营，准备和他们的敌人并州军展开一场大战。几个军官也是在那里低声讨论着他们这场战斗的敌人。 今日虽然是双方摆开阵势大战的第一天，但在之前双方已经有过几天时间的前哨战，双方的斥候在袁军进入常山国之前便已经进行了激烈的交战。 这一系列的战斗其实是并州军略占上风的，毕竟并州军斥候部队的主要敌人便是来去如风的鲜卑人和匈奴人，在草原上缠斗久了，能活下来的都是顶级高手。 不过并不是袁军所有的斥候部队都比并州军差得，少数斥候部队还是远超并州军平均水准的。在这队伍中说话的几名低级军官，便是曾经和并州军斥候交过手的袁军高手。 在他们看来，并州军的斥候和幽州军的斥候水平不相上下，想来两军的整体战斗力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幽州军已经被袁军给揍回幽州了，并州军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尤其是这一次常山大战，袁军一共集结了八万大军，都是打过公孙瓒的老兵。而对面并州军才出动了不到六万人，其中打过大战的并州人也不过四万，另外不到一万只不过临时从常山召集的郡兵。这种剿匪维持治安的郡兵，和打过大战野战的精锐差距还是非常大。 这已经是并州军极限动员的结果，基本上已经把并州内的战兵全都集中到了常山。没办法，袁军选的时机刚刚好，正好是并州军扩充了地盘却还没能从这些地盘上获得收益的尴尬一刻。 如果能够在此战中全歼这五万人，并州军基本上便成了没牙的老虎，甚至沿着井陉杀到并州腹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是袁绍参谋部的谋士们，也在规划着在常山大胜并州军后的军事行动，也是有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杀到太原去彻底端掉并州军老巢的想法。 不过这个计划也是因为太冒险而被拒绝，这井陉实在易守难攻，即便是强如韩信，进入井陉之前都要三思而后行，有少量的部队便能够卡死住袁军的进攻。 但此战中，还是有八千袁军士兵，在河北四亭柱之一的名将张颌带领下，绕到并州军的侧翼，准备在开战之后袭击并州军的后方，截断并州军撤退进入井陉的退路。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元氏平原上的七万袁军，开始了与五万并州军的大战——并州军账面上的六万大军也并没有全部到位，也得防备着点儿后路被端，此外还有一部分士兵，主要是征召来的常山郡兵，则被安排出去骚扰袁军的补给，作为本地人的他们，在这方面拥有优势。 不过比起略显轻松的手下将士，在这一战中被袁绍委以重任的大将麹义，却是略微有些不淡定，看到那些轻松交谈的手下私兵之后，也是出口训斥他们。 几十年前平原麴氏避难西平，成为当地的大姓，麴义自小便成长在凉州，精通掌握羌人的战法。这些麹义手下的私兵，有些都是跟着麹义在凉州和羌人打过仗的，自然是精锐异常。而麹义在他们之中威望也是非常高，被麹义这么一吼，这些手下马上便不言语了。 虽然麹义最后因为自恃有功骄傲放纵而被袁绍斩杀，但这个时候的他还是袁绍最为倚重的大将，毕竟公孙瓒才刚被从冀州赶出去，狡兔还没有死，哪里能够先把走狗给烹掉。 所以对麹义的傲慢放纵，袁绍也是能忍便忍，毕竟麹义在用步兵打骑兵这一事上还是非常有心得的，界桥一战就是靠的他扭转了不利的战局，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麹义也是带兵和公孙瓒多有交战，甚至功劳隐隐超过了袁绍所倚重的河北四庭柱。 现在面对着和幽州军一样，以骑兵强大而闻名的并州军，袁绍自然是要大用麹义的。这次的大战，麹义负责袁军多达三万的步兵方阵，可以说是委以重任。 不过此时的麹义，却和往日骄狂的个性有点儿不一样，而是有些面色沉重得看着正在从大营之中列队出战的袁军将士们。 上一次麹义来常山国还是来打黑山贼张燕，那一仗袁军和黑山军连场大战，却是因为那边公孙瓒进攻袁军侧翼而提前撤走。 也是因为这事，很多袁军将士都觉得秦谊能打出一战降服十万黑山的战果，完全是靠投机取巧，利用张燕军被袁军打残了的机会过来摘桃子。 但麹义不这么认为，能够在合适的机会去摘桃子也是一种本事。当日那一战，黑山军固然被袁军大量杀伤，但袁军本身也是疲惫不堪，再打下去也是没什么成果。 即便是当时有满状态的袁军去攻打已经连战十天的黑山军，麹义也不认为能够取得当日并州军的巨大胜利。 别的不说，并州军的骑兵肯定要比他们袁军的骑兵厉害，当日黑山军便是被并州军连续三天不停息的精锐骑兵突袭给打崩的，袁军是做不到这点儿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麹义对接下来的大战丝毫不敢大意，更何况眼下的战场更是并州军选择的。 麹义最喜欢开战的地方是自己选的地方，其次便是遭遇战中随便遇到的地方，最讨厌的便是敌人选择的地方，因为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有后手给曝出来。 元氏这个决战地点其实是并州军给袁军选的地点，在由着袁军深入常山之后，并州军并没有采取什么激烈的抵抗，而是放袁军来到元氏县，这里明显是并州军的预设战场。 元氏县位于河北平原上，周围地势平坦，非常适合骑兵作战。其实不只是麹义，袁绍的参谋团也是怀疑并州军可能想要利用骑兵机动性对袁军后勤进行骚扰，也是加强了后勤的保障。 “总之，还是要小心并州军的骑兵吧……哼，白马义从都败在了老子手上，我就不信并州人能玩出什么花来！”麹义总觉得并州军似乎为袁军准备了一份大礼，但是却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来，不过内心的自信也是让他不去想这事。 ——我是自信满满的分界线—— “绍以义为校尉，使拒公孙瓒。瓒破，义功多，益骄纵。”——《季汉书·袁绍传》 第五章 冲阵 “并州人就这么点儿本事了吗？下面也该看看我们的了！” 仗已经打了有整整半天，站在高台上面的袁绍，盯着远处的并州军阵型，也是不屑一顾得说道。 这一战袁绍还是非常重视的，毕竟他打得是挟持了天子的秦谊，现在出兵可是有着谋逆的成分在里面。不过自从董卓上台以后，袁绍便已经和权臣控制的汉天子决裂，带给他的心理压力不大，可是袁绍也得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想法。 这一仗打到现在，其实打得波澜不惊，双方列好队形之后，便开始中规中矩得打了起来。十万人散布在河北平原十几里宽的战场上，即便是在袁绍站得高台之上，也是不能将所有的场景尽收眼底，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有着无数的小规模战斗在进行着。 在袁绍盯着的主战场这里，打得也是中规中矩。因为没有和并州军实际打过，袁军上来也是选择了比较保守的策略，中间步兵方阵并没有硬冲猛打，而是先试探着接受了一下并州军的进攻。 而并州军方面，似乎尝到了打张燕时精锐骑兵冲击的甜头，也是马上有小股千人左右的骑兵开始轮番对袁军进行冲击。 不过早已经有所防备的袁军也是用强弓硬弩进行还击，并州军的精骑突袭并没有起到太大的效果，并州军的骑兵还是能冲的，但是袁军火力太猛，他们冲过来的伤亡太大，也就选择放弃。 接下来并州军的骑兵便没怎么再上场，而是派出了弓兵弩兵开始对袁军的方阵进行射击，打成了远程兵种的相互对射。 在这个过程中，双方也是打得势均力敌。此时已经接近隆冬，天正刮着北风，占据了上风口的并州军弩兵和弓兵的威力更大一些，但是袁军的数量却是更多一些，倒也相持不下。 在打了一上午之后，袁军对并州军的总体实力也算是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概念，算是当今天下的强军，但是对袁军来说，和幽州军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既然之前战胜了公孙瓒，那么对付秦谊应该问题也不大。 “末将愿出战，给秦谊这个宜禄小吏一点儿颜色看看！”随着袁绍一声鄙夷秦谊的自语，袁军大将颜良也是站了出来。河北四庭柱中的张颌和高览现在都在前线督战，估计自家主公也是想着让自己和文丑能够发挥他们猛将的效果，撕开并州军的阵线，所以他毫不犹豫得站了出来。 “颜将军莫要心急，再等等，再消耗一下并州军的气力，到时候定会有一场专门属于你的舞台！”而看着摩拳擦掌的颜良，站在袁绍身边协助他主持大局的沮授也是笑道。 看着沮授在这里吹捧颜良，同样站在高台上的麹义却是冷笑一声，自视甚高的他，可是对有勇无谋的颜良文丑鄙视异常。 只是就在麹义冷笑完这一声后，却是感觉到大地似乎有一阵轻微的抖动。发现有点儿不太对劲的麹义，也是扭头朝着战场上望去，并州军却是再次放出了一支八百人左右的骑兵队，朝着袁军步兵方阵杀了过来。 而这支骑兵队冲击的目标，是袁军将领蒋奇所负责的方阵。蒋奇所负责的方阵，可以说是非常接近方阵的左翼了。 过去和公孙瓒打了一年，蒋奇也没有立下什么惊人的大功劳，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如果说颜良文丑好歹还有勇武作为支撑，那么在麹义眼中，这个蒋奇那就是稀松平常到极点的一个将领，连勇武都没有。 一时之间麹义的眉头稍微皱了一下，因为和公孙瓒的一年战争袁军也是多有伤亡，这次为了进攻常山，袁军也是补充了一批新兵，力求在人数上面占到绝对优势。 不过补充的新兵有多有少，有些战斗力本来就低的部队伤亡比较大，所以补充的新兵就比较多，像是蒋奇部便因为伤亡较大，补充了一大批新兵，补充了新兵之后战力自然更有下滑。 这些新兵在过去一段时间里，也是被蒋奇狠狠得操练过，不过一上战场，之前的很多操练却是一下子不知道忘掉了哪里，在上午的交战中也是手忙脚乱。现在并州军大概也是觉得蒋奇部比较弱，把他当做了突破口。 不过并州人要是把蒋奇部当成好捏的柿子，那就大错特错了，自从在界桥一战中，麹义靠着将幽州突骑放到十步距离时，利用强弩攒射，戟盾步兵突进肉搏的这种打法打败了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之后，整个袁军都在学习这种打法，用来对付遇到的幽州军骑兵。 蒋奇部虽然有了不少新兵，但是总体上来说还是以老兵为骨架支撑的，之前和幽州军打了那么多场，这套战法虽然比不上麹义的本部人马熟练，但加上左右友军的支援，绝对能够给突击的并州骑兵一个惊喜的。 “这队并州骑兵的速度好慢啊！恐怕还没走到近前就被射成刺猬了……不对啊！并州军这是发起主攻了？” 正当麹义在那里漫不经心得品评同事之时，他身边的另外一名袁军大将文丑却是盯着那队千人左右的并州骑兵诧异得说道。而文丑只是说了一半，却惊讶得发现，随着这支千人左右的骑兵开始冲锋，后面还有五千骑的骑兵也是紧随其后，开始对袁军左翼的军队发起攻击。 “不对劲！主公，义请求出战！”随着文丑一声诧异的自语，麹义也是马上觉得战场上的形势有些问题，冲阵的这支千人左右的并州骑兵虽然速度稍慢，但也是渐渐逼近了袁军的近处，在这个过程之中，并州军的冲击队形竟然没有太大的减弱，也就是说并没有太多人被袁军的箭矢给射下去。 只是就在麹义向袁绍请战的时候，那边的并州军骑兵已经像是一根铁棍一样闷头砸到了袁军身上，将蒋奇部扫出了一个大缺口。 ——我是主角还没登场戏就演完了的分界线—— “辽被甲持戟，先登陷陈，袁军箭如雨下，矢集身如猬，绍人马皆披靡，无敢当者。”——《季汉书·张辽传》 第六章 具装骑 “怎么会这个样子！” 当麹义急匆匆带着自己的亲兵朝着袁军步兵方阵疾驰过去的时候，借助着最后的一丝视野优势，麹义却是看到了一场非常恐怖的战斗场景，并州军冲阵的那八百先头部队，也是像一块锋利的斧头一样，一下子将蒋奇军一下子劈成两半，并且继续向着蒋奇方阵隔壁的方阵砍去，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这幅恐怖的画面一直都停留在麹义脑海之中，他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这支并州骑兵为什么会如此生猛，竟然轻而易举得便把久经战阵的袁军步兵方阵给撕破。 正当麹义忧心不已的时候，战局发生了进一步的变化，在前面那支打头的千人骑兵队后面，还跟着的五千名骑兵也是紧跟着冲了过来，离着袁绍军还有百步之远的时候，并州兵骑兵中的好手们也是在马背上张弓射箭，给袁军来了一轮箭。 本来在并州军的第一轮冲击之后，袁军的步兵方阵阵型已经被打乱了，现在这五千人的骑兵在杀进来，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麹义看得头皮发麻，最早接触并州军的步兵方阵附近的袁军完全没救了，现在需要做的便是及时止损，千万不能被敌人打成全军覆没。 于是麹义不再向阵前移动，而是带着手下的亲兵，向袁军步兵方阵的中间位置跑去，麹义估计自己跑过去的时候，这边应该还没有被并州军打到，应该可以就地组织防线。 不只是麹义，本来当做杀手锏的颜良文丑也是飞也似得跑到自己的军队那里，开始发动起蓄势待发的本部骑兵，只是这本来用来进攻的两队强力骑兵，这个时候却只能用来防守。 颜良带着本部的三千骑兵，朝着第二波出击的并州军骑兵攻来，文丑则带着另外三千骑兵朝着并州军杀去，前去阻止第三波到来的并州军骑兵，如果文丑挡不住这一波的并州军，今次的元氏会战，将会以袁军的大败而告终。 现在麹义也是无暇多想，带着自己的手下亲兵，从已经有些慌乱的步兵方阵中穿过，很快便来到了位于袁军方阵中间的位置。 和麹义预料得相差无几，并州军那强大的第一波骑兵，还没有冲击到这里，但是这边的步兵们，却是已经感受到战场上的危险形势，正在慌乱不已，领队的将领也是麹义眼中的无能之辈，虽然正在努力弹压军队，却是无法抑制住这股慌乱之情。 “我是麹义，就是在界桥大胜公孙瓒的麹义，现在全军听我指挥！”看着现在局势危急，麹义也是扯着嗓子，用他那带着浓厚凉州口音的官话喊道，想要安抚下这支方阵的恐慌。 而随着麹义这么一喊，这支步兵的情绪明显是得到安抚，麹义在界桥一战的威名也是响彻袁军，他能出现在这里，也是极大克制了这些普通士兵们的焦虑之情，至少像是麹义这种级别的高级军官还没有放弃他们。 在安抚下这队步兵的情绪之后，麹义继续向前行进，只是这个时候，对面的那支并州军已经杀到了他前面的那个袁军方阵，像是一个锥子一样一下子便豁出一个大口子。 隔着一百米的距离，麹义终于看明白了为什么这一支千人骑兵为什么会如此生猛，竟然能够冒着箭雨攻进了袁军步兵方阵，并在里面大杀特杀——这是一直麹义从来没有见过的骑兵。 这支千人的并州骑兵清一色的全身重甲，身上只有关节等少数地方才脱离了甲胄的保护，甚至脸上都戴着面甲。 汉帝国的骑兵还是很少有带面甲的，这一支戴着面甲的并州骑兵看上去就像是从地狱里面出来的恶鬼一样，再配上他们甲胄上的鲜血，即便是麹义这种沙场宿将，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些骑兵胯下骑得也都是十里挑一的高头大马，而它们竟然也都穿着马铠，与骑兵重甲一色的马铠也是使战马除耳、目、口、鼻以及尾巴外露以外，全身都得到保护。 骑士和战马身上都穿着重重的铠甲，也难怪他们的冲锋速度要慢上一点儿，但是却顶住了袁军的万箭齐发。 久经沙场的麹义一时间竟然生出了骑兵竟然可以这样用的表情，这也难怪，具装骑兵其实是在中国历史上的南北朝时期才得到发扬光大，成为战场上决定胜败的胜负手的。 而在历史上的三国时代，因为缺少马镫这个马上立足点，双腿不能横向借力。一旦冲锋作战陷入人马混杂的近身搏斗时，因缺少左右横向的肉搏能力，当马匹停止运动时，骑兵与步兵作战将落于下风。因为没有点出马镫这个前置科技，所以历史上的三国时期，并没有人会使具装骑兵。 本位面秦谊虽然在两年前推广了马镫的使用，但在袁绍军中也不过才刚刚全军换装上马镫，即便是麹义这样的宿将，还没有使用具装骑兵的想法。 但麹义对面的并州军却有着秦谊这么一个穿越者，就在为了打败匈奴而拿出高桥马鞍和马镫这个大杀器之后，秦谊马上便开始进行下一步的军事革新，暗地里开始打造自己的具装骑兵。 只是具装骑兵实在太花钱了，两年过去秦谊一共也不过攒出来了一千套具装骑的装备。 这次是秦谊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对，是奉天子以讨不臣之后的第一战，对手还是袁本初这么一个头号对手，秦谊也没有吝惜，直接便把自己的具装骑给拿了出来，由秦谊手下的偏将军张辽带领，一下子给了袁绍一闷棍。 因为具装骑兵对地形要求很严格，为了保证能够将手里的这张王牌打出去，所以秦谊也是在常山国境内一退再退，把决战的地点选在了非常适合具装骑发动的元氏县，要利用军事技术的代差给袁军一个重创。 ——我是东汉末年首席军事家的分界线—— “张辽等率铁骑横击，大破之。”——《季汉书·秦谊传》 第七章 少输当赢 “长矛兵给我顶在前面！退后半步者斩！” “弩兵给我准备强弩！不到五步以内不许发射！” 看着前面的步兵方阵应该是顶不住并州军的具装骑兵，麹义也是马上退后，准备止损。终究是一员宿将，麹义马上便做出壁虎断尾的决断。 随着麹义的一番整治，这边的袁军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开始按照麹义的要求进行防御。在穿透了五个方阵之后，并州军具装骑的速度也是降了下来，可以说是强弩之末。虽然拥有马镫的骑兵可以原地发力，但是没了冲击力之后威力将会大大降低，麹义这边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甚至可以反打一波。 不过麹义也没着急，他还想着重复界桥一战，等具装骑靠近了之后用强弩射一波之后再进行反打。这具装骑浑身上下都是钱，一名具装骑上下这装备，养十名步兵都绰绰有余，麹义自然想着能够多杀伤几个具装骑士兵。 只是并州军的具装骑在冲击掉前面一个步兵方阵之后，却是停了下来，没有硬往麹义的方阵上面冲，而是马上掉头往回走。 麹义也是暗叫可惜，换成是自己指挥这么一支威力无穷的具装骑，在冲破敌军四个方阵之后，很有可能会杀红了眼，不管一切得冲上去再杀一阵。 但具装骑的指挥官却是果断选择见好就收，很有可能这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宿将，看到麹义整治起来的袁军方阵之后，已经感觉到这里不是很好打，没有选择硬上。 随着具装骑兵的冲势消失脱离战场，麹义这边步兵方阵的败象终于得到遏制，麹义一边命令亲兵收拢前面几个方阵被具装骑杀得胆战心惊的己方步兵，一边看着前面的情况。 并州军具装骑后面可是跟了五千轻骑，正在屠戮被撕开口子的袁军步兵方阵，在后面则是一万人的并州步兵开始排着方阵紧跟着压了上来。此外还有三千余并州骑兵，开始攻击袁军的右翼。 这三路攻击才是最要命的，这个时候麹义也只能把希望放在他那些看不上的队友身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和麹义一起从高台上面下来的颜良、文丑，也是回到了各自的军中。虽然颜良文丑没有在自己的部队之中，但是他们的两支骑兵却是早已经准备就绪，随着这两位大将就位，马上便杀了出去。 这两支总数达到六千人的骑兵队，也是袁军精华中的精华，在两位性如烈火的指挥官带领下，也是气势如虹。 首先出阵的颜良，马上从侧翼绕前，迎击紧跟在具装骑身后的五千并州轻骑，文丑所部的三千骑在出阵后则是与颜良部分开，朝着后面正在以缓缓向前的并州军步兵方阵冲了上去。他们两人的任务就是迟滞并州军的行动，为麹义重整袁军步兵提供时间。 颜良军的骑兵，很快便绕到了并州军的五千轻骑的后面，开始发动了猛烈的攻势，再加上麹义已经维持住了步兵方阵，开始缓慢得推进，前后夹击，开始逐步挤压这五千骑的活动范围。 而河北四庭柱的最后一人高览，则是带着本部亲兵，来到袁军右翼，开始组织右翼的步兵开始阻挡并州军绕到右翼这边的三千骑兵。这三千骑兵可不是之前的具装骑，冲击力要小上许多，一时间竟然没能冲破袁军右翼。 袁军的败象终于止住了，代价却是用来阻止并州军步兵方阵压上的文丑部却是伤亡过半，已经被打残了。哪怕骑兵打步兵是有优势，但骑兵去打占据场面占优的几倍步兵，也只能会撞得头破血流。 站在高台上的袁绍，看着远处绞在一起的两军，也是不自觉得握紧了拳头。刚才眼看一场必败的局面，竟然被自己手下的将领们给扳回来不少，现在也只能指望少输当赢。 “再派出骑兵去联络儁乂，让他火速回援！”心里面还是有些不安，袁绍也是继续向他的手下发出命令。 本来袁军想着这一战彻底吃掉并州军的，所以大将张颌被派出去截断并州军的后路，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战局对袁军不利，也只能把张颌叫回来。之前被并州军的具装骑当头一棒后，袁绍已经命令手下去联络张颌回援，现在又派出去了一波。 当袁军的传令兵在河北平原上一路狂奔的时候，担任具装骑突击队指挥的张辽也是带着他手下的将士们撤回了并州军本阵。 本来随着张辽冲阵的具装骑士兵将近有一千余人，到现在只剩下八百余人，但这二百人的损失，却是造成了袁军几十倍的伤亡，以及袁军步兵方阵的全线撼动。 随着冲阵的具装骑士兵回归本阵，马上便有两倍数量的辅兵冲了上来，开始给这些具装骑士兵和战马脱去甲胄。 穿在士兵身上的铁甲能够有五十余斤重，再加上高强度的战斗，很多具装骑士兵已经累得半死，有几个甚至是被辅兵从马背上架下来的。至于那些战马，那可是更累，因为它们除了背着披甲的将士以外，还需要披上五十斤的铁甲来保护自己。 张辽胯下的战马可是一匹宝马，此时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马上被辅兵给牵了下去。倒是他的主人此时精神头还非常足，脱掉甲胄之后竟然还坐在地上吃了点儿东西喝了点儿水。 这么一场大战下来，活着回来的八百士兵，身上的重甲和马铠也是多有破损，辅兵们将重甲和马铠搭配了一下，又凑出来六百副重甲和马铠。 “全军披甲！准备出击！”休息了一会儿，张辽突然看到己方本阵高台上的一面旗子开始晃动，这是让具装骑再次准备出击的信号，于是张辽也是向着手下大声喊道。 随着张辽一声暴喝，六百余名早已经等了一天的并州棒小伙子也是马上站了出来，由着身边的辅兵给他们穿上了袍泽们刚刚脱下的重甲。 具装骑实在太花钱了，秦谊这两年一共也就造了一千具，现在为了让他们最大限度的发挥效力，也只能让人马等装备了。 就在手下的骑士们在那里披甲的同时，几名辅兵也是带来了一身新的重甲给张辽，他之前的那身重甲已经因为破损严重，不能为他在战斗中提供保护作用。 ——我是一千加六百是两个八百的分界线—— “武力既弘，计略周备，质忠性一，守执节义，每临战攻，常为督率，奋强突固，无坚不陷，自援枹鼓，手不知倦。又遣别征，统御师旅，抚众则和，奉令无犯，当敌制决，靡有遗失。论功纪用，宜各显宠。”——《季汉书·张辽传》 第八章 忠义无双郭公则 “大公子，你小心点儿！” 黑暗之中，主管袁军辎重后勤的郭图也是低声对和他在一起逃亡的袁绍长子袁谭说道。 就在昨天进行的元氏之战，最终以并州军的大获全胜而告终。本来就在并州军和袁军再次打成均势之后，张辽带领的六百名具装骑骑兵再次出现在战场上，直接杀向了袁军正在苦苦支撑的右翼。 这六百具装骑，可以说是一支生力军，所爆发出来的强大冲击力，在那一瞬间简直能够媲美六千人的普通轻骑，直接将袁军右翼打崩。 随着袁军右翼崩溃，被麹义重新建立起来的步兵方阵也是摇摇欲坠，产生了连锁反应，也就是麹义再次表现出了名将的实力，果断再次割肉止损，在放弃了外围的步兵之后，靠着手下的亲兵维持住了最后几个方阵的秩序，最终带着一万人的步兵撤回了袁军大营。 而在这之前，用来阻挡并州军步兵前进的文丑部基本上已经全军覆没，号称勇冠三军的文丑本人也是死在乱军之中。比文丑靠后的颜良发现右翼崩盘之后，选择了果断后撤，所部骑兵机动力较强，最终三千人跑回来了一千五百来人，但颜良本人却被长矛刺穿了左臂。 倒是最早崩盘的右翼高览，却是完好无损得从乱军之中跑了出来，不过他却没有跑回袁军大营，而是带着心腹手下直接脱离战场，向中山逃去。 最终这场大战袁绍只有两万人逃回了在元氏的大营，剩下的五万人或死或伤或被俘。 这个结果也是出乎秦谊的意料，历史上称霸河北的袁绍，竟然就这样被自己干趴下了，甚至让他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现在的袁绍也不是坐拥四州之地的完全体，因为秦谊的神速崛起和各种扯后腿，袁绍现在连冀州都没有完全占下来，自然没有日后打曹操时的强大实力。 这次来到常山国的袁军也是刚刚和公孙瓒连战一年的疲兵，而过去一年秦谊的并州军却没怎么打过大仗，可以说是是以逸待劳，并占据了主场优势，选择了非常适合具装骑这个杀手锏发挥威力的决战地点。 至于袁绍手下的将领实力，比起秦谊来似乎也是差了一大截，河北四庭柱中综合实力最强的张颌没在场，匹夫之勇的颜良文丑，存在感稀薄都快被开除这个组合的高览，目中无人的麹义，都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太亮眼的表现。 而秦谊这边则是拿出自己的全明星阵容，张辽、黄忠、赵云、徐晃，这牌面明显比对面高一截，尤其是具装骑的突然使用，更是利用军事技术革新的代差，牢牢把握住了战场的主动权。 正常而言，这场战斗秦谊没把袁绍打个全军覆没，便已经证明袁绍这个历史上的河北霸主还是成色十足的。 只是这下子却是让撤回到大营之中的袁绍难受起来，只剩下两万人，如果继续打是怎么也不可能打赢秦谊五万人的，之前七万人时都打不过，被并州军痛殴了一场之后，军心涣散更打不过；如果撤退，则可能面临以骑兵为主力的并州军的追杀，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人跑回去。 面临着这个两难的选择，袁绍最终也是选择了撤退。虽然这注定将会是一场艰难的撤退，但是比起历史上官渡之战后，袁绍和长子袁谭各单骑逃遁，靠着在渡口遇到的八百骑兵护着，从官渡撤退的情况来说，现在无疑要好上很多。 因为之前被用来切断并州军后撤路线的张颌部八千人，可以说是成建制的退了回来，而且在知道元氏这边吃了一场大败仗之后，张颌提前跑到了袁绍的后方，并与溃败到此地的高览部回合，全军上下一万人开始利用滹沱河建立了一道防线，算是给袁绍建立了一个接应点。 最终袁绍也是在元氏之战的当晚，带着手下的军队开始分批撤退。为了保密，袁绍和他的亲信手下，带着两千精骑第一波出发，在袁绍出发之后，才逐渐开始放开，由麹义等大将带着分批撤退。 只是计划的虽然很好，但是实施起来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随着袁绍离开元氏大营之后，袁军的普通士兵中也是有人察觉到袁绍的离开，开始人心惶惶起来，最终诱发了营啸，无数的士兵从大营中跑出来四散而逃。 而并州军也是发现有袁军高层开始撤退，虽然无法确定是否是袁绍，但马上也是派出了精骑进行追赶。 这一战打下来，并州军一下子抓了将近四万俘虏，已经相当于整只并州军的兵力，哪怕是将这些俘虏解除了武装，还是有些让人胆战心惊。再加上还是晚上，也没有派出太多的追兵，只派了四千人由赵云带着进行追击。 不过几千人的追兵，却也是将袁军弄得手忙脚乱起来，恍如惊弓之鸟的袁军还是在常山边境上被熟悉地形的赵云给带兵追上，一阵混乱的夜战之后，郭图和袁谭也是和大队人马走散，只能借助着微弱的夜色来判断方向。 “这边有几个脚印！刚才抓的俘虏交代，袁绍的长子应该在这附近！” 只是两人相互扶持着没走出多远，远处却是传来一阵嘈杂声，还有一些明亮的火把照过来。只是听了一下，便让郭图和袁谭心中发凉，因为这些人明显是常山口音，很有可能是秦谊手下的常山郡兵。 “大公子，你暂时蛰伏一下，待我把这些人引开！”看着眼下的局势很有可能逃不脱了，郭图也是把心一横，在袁谭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毅然决然得站了出来，准备当做诱饵来给袁谭创造逃跑的机会。 看着郭图那毅然决然的背影，袁谭也是险些流下感动的泪水——“我一定会照顾好郭公你的家人的！” ——我是大忠臣的分界线—— “于是绍军惊扰，大溃。绍与谭等与两千骑东撤，入其将军张颌营。”——《季汉书·袁绍传》 第九章 王八之气 “公则，别来无恙啊？” 并州军元氏大营之中，秦谊也是笑嘻嘻得望着刚刚被送过来的俘虏郭图，终究在郭图家里蹭了几天饭，还有荀彧这么一个共同的朋友，秦谊还真不好意思马上把郭图给砍了。 尤其是这一砍有可能造成袁军的战力提升，对郭图这样的人来说，早死反而是一件好事。 “吾身既被擒，请即就戮，并无挂念，今日有死而已！”只是面对着秦谊抛出来的橄榄枝，郭图却是一点儿都没给秦谊面子。郭图现在真是有点儿心如死灰，一家人都死绝了，也不差自己这个，倒是能够成就自己的忠义之名。 听了郭图的话，秦谊也是愣了片刻，怎么有一种拿错剧本的感觉。正当秦谊犹豫着以什么借口把郭图这个不是间谍胜似间谍的家伙给放出去的时候，大帐却是从外面被人推开，赵云带人推搡着一个五花大绑之人又走了进来。 “大公子！”秦谊还没看清楚来人模样，身旁的郭图却是已经忍不住叫出声来。 被赵云抓回来的自然便是袁绍长子袁谭了，昨天虽然有郭图以身为饵，但很可惜执行追捕工作的是常山人赵云，那可是个非常谨慎仔细的人，在发现抓到郭图这么一个大鱼之后，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命令手下搜捕，竟然把没有跑远的袁谭给抓了回来。 袁谭的容貌气度自是不凡，再加上衣着华贵，马上便让赵云知道自己是抓了一条大鱼。也不用让袁谭跑步，这个检测不出什么来，径直把袁谭拉到战俘营中让俘虏指认，竟然还真把他的身份给认了出来，这不马上把袁谭给送到秦谊这里。 一时之间秦谊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怎么抓的俘虏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人呢？袁谭和郭图，这可都是给袁氏阵营增加负面效果的存在。这些货色就应该留在袁营之中，把他们都抓来了，岂不是增加袁营的凝聚力？秦谊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在秦谊在那里思索着怎么把这两个人给送回袁营之际，那边袁谭也在悄悄得大量秦谊，眼前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已经成了手握天子的重臣，还在之前的野战之中大破兵力强横的袁家军，也是让他心生好奇，秦谊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谊终于回过神来，对着袁谭说道：“我观显思头上生角，气度不凡，可谓麒麟之相！” 秦谊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心把袁谭和郭图放回去。历史上的郭图本来就支持袁谭和他的弟弟袁尚相争，经历了这种共患难，袁谭和郭图的感情肯定会进一步升温，郭图肯定也会帮助袁谭对付不支持袁谭的袁绍手下。 正等着秦谊在那里处理自己的袁谭，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却是一下子愣了片刻，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现在他袁谭是阶下囚，秦谊又和袁绍在这里打仗，按理说抓到自己后，要么杀了，要么和父亲袁绍收受赎金，可是怎么突然间说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好像还是夸自己的。 对于突然间在并州神速崛起的秦谊，袁谭也是听说过他的不少事迹，对秦谊其人，有不少人都说他是宜禄小吏，但却也有人说他会看天时。 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个年代数学经常和天文、占卜被人混为一谈，作为这个时代最优秀的数学家，秦谊其人也是被某些人笼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他预言今年和明年关中大旱的情景，也是被人广为流传，更是增添神秘色彩。 所以在听到秦谊对自己的评论之后，袁谭也是沾沾自喜了一下，皇帝是龙，皇后是凤，再架下来最尊贵的不就是百兽之长麒麟了嘛！他袁绍的长子，当然配得上麒麟之相了。 不过很快，袁谭的脸色又变了一下，他倒不是反应过来“头上生角”乃是“头上用刀”的意思，而是觉得秦谊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优秀而杀掉自己，从而达到打击父亲，更使父亲少了一名得力的继承人，从而达到削弱袁氏家族的目的。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作为袁绍的长子，袁谭还是有点儿骨气的，反正现在落在秦谊手中，生死都在秦谊一念之间，还不如死得有点儿尊严。 “显思真乃英雄豪杰！将来前途定是不可限量，恐怕将来更是在袁公之上！” 仗都打成这个样子了，秦谊居然还称呼袁绍为袁公，袁谭也是越发糊涂起来，怎么作为胜利者的秦谊竟然还如此拍自己的马屁？难道这事情真得还有转机？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袁谭这么一个名门之后，他还想着结果父亲袁绍的权柄来执掌天下——现在可能只不过是执掌冀州，怎么可能想死呢？ 秦谊的这个反应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莫非真得是自己王八之气四溢，虽然没有让秦谊纳头就拜，送钱送粮送地盘送女人，但已经不让秦谊敢随便加害自己，自己还是有着可以回到袁家的机会。 “秦文合，你老实说吧，你想怎么处理我家大公子！”刚才袁谭已经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豪杰之相，这个时候再商讨活命的事情，实在有些掉架子，倒是那边的郭图把这个话题给接了过来。 “袁家天下仲姓，显思又是头上生角的异相，秦谊自然不敢怠慢。现在虽然秦谊能得一时上风，但未来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显思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还不如因此结一个善缘，说不准将来还能保全自己的妻子！” 随着秦谊说完这段话，袁谭也是彻底放下心来，秦谊这人看起来也是对自己掌控的小朝廷不是很放心，总觉得有些危险，毕竟之前掌控汉帝的董卓和李傕郭汜现在都已经身死族灭，他也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忌惮他们袁家将来得势，所以要和他这个袁绍的继承人搞好关系，或许能让自己的亲眷活下来。 这一战袁绍虽然输得很惨，损失了四万人马，但是之前和公孙瓒的连场大战，伤亡差不多也是这个数目，冀州作为天下最强之州，还是很容易便能够让袁绍回血的，所以这一战并没有让袁家对形势绝望，都很有着卷土重来的想法。 难倒真得是自己真得像光武皇帝那样是个位面之子，总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这次虽然惨败，却也收获了郭图这么一个疾风知劲草的忠臣？想到这里，袁谭对未来也是充满了信心。 “这个自然请文合放心，到时候自然有我郭图来保你家人！如若食言，我全家不得好死！”袁谭正要开口答应下对秦谊的承诺之时，那边的郭图却是开口说道。 不过袁谭也是瞬间会意，秦谊和袁绍这一战打得多么惨烈，袁军之中想要杀秦谊的恐怕不在少数，到时候袁家拨乱反正，还真不一定保得住秦谊的家属，袁谭没有答应下来，做不到自然也不是食言。 “也好！那烦请郭公前去拜会袁车骑，这一战我手下将士也是多有伤亡，还请袁车骑拿出点儿东西来，算是对我军阵亡将士的一点儿补偿！” “只要数目不是太过分，绝对没有问题！”郭图也是拍着胸口保证道，真要是做成了这事，对袁绍来说也是大功一件。 ——我是继续埋雷的分界线—— “谊释郭图，有国士之风。”——《季汉书·秦谊传》 第十章 幸福的烦恼 “主公为什么要把袁显思和郭公则给放回去？” 等和郭图商量好袁谭的赎金之后，郭图也是毫不停留得准备返回邺城，去给袁绍要赎金去，秦谊自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宰上一笔袁绍，毕竟秦谊现在实在太穷了。 而在把这些事情处理完之后，全程在旁边像是空气一般存在感稀薄的荀攸也是向秦谊问道。这一次的元氏之战，荀攸也是立功颇多，最后压死袁军的具装骑出击，便是他看准时机做出的决断。 “不知道公达对郭公则了解多少？” “我很早便离开了颍川，和郭公则接触不多，对其人的了解多是通过文若所写的书信。文若经常称赞郭公则精熟律法，博学多识，是一名良吏之才！” 荀彧还真是擅长发现美，郭图这么一个小人，荀彧给他的评价还算不错，这还能不能让秦谊愉快得和荀攸聊天。 不过秦谊也是随即笑道：“文若品性高洁，自然不会在背后说人的坏话。以我观之，郭图曲辞谄媚，交乱懿亲，肯定会成为袁本初内部的一大毒瘤，所以我才想着把他给送回去！” “交乱懿亲？袁显思可是长子啊？”听秦谊如此说道，荀攸也是忍不住咀嚼起这句话来，这里面的潜台词实在太多了。可是荀攸想了片刻也没想明白，郭图的表现可是和袁谭非常亲近，袁谭是袁绍的长子，这不是应该的嘛。 “但是现在袁本初的正妻可不是袁显思的生母！” 即便是荀攸这样的智者，也想不到袁绍将来会废长立幼，当然本位面袁绍还会不会这样做就不知道了。 同样是活着回去，被人用钱财赎回去，和自己机智勇敢得逃回去那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但这一次袁谭即便是被赎回去，恐怕也是威望大跌。袁谭到现在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他那个后母刘氏，可是一直在想着推自己的三弟袁尚上位。 看着秦谊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荀攸也没说什么，他的这个主公的确有着人所不及的能力，譬如说关中的大灾，竟然提前几年便能够预测得到，这段时间并州军的实力能够得到这么多的提升，很大一个原因便是从关中源源不断得吸纳人口。这种鬼神莫测的能力，也是让荀攸选择相信秦谊的判断。 “接下来还是看看下一步的动向吧，看看能不能在占据一些地盘！”抓住袁谭和郭图，只不过是这场大战之中的意外之喜，秦谊还是更关心接下来的行动。 “说实话，这次的元氏之战，取得的胜利也是超乎我的想象，但是却也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别的不说，抓的三万俘虏，就够头疼的了！现在连粮食都不够吃的了！” 这次打袁绍，秦谊集团虽然有着胜利的预期，但是也没想到竟然会取得如此大的胜利，竟然一战抓了三万俘虏。 但有时候抓得俘虏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比如说关羽威震华夏那一战，抓了三万俘虏后直接把关羽给吃穷了，还得取湘米破坏了盟友之间的关系，弄得搞后勤的国舅爷也是压力山大。 现在秦谊也是面临着关羽的难处，粮食不够吃的，缺口实在太大。 在过去一年时间里，关中的灾荒一点儿都没有减弱的趋势，按照秦谊所知的历史，明年关中将继续这场大灾荒，最终弄得关中地区赤地千里。 不只是关中，今年兖州也发生天旱，又有蝗虫为害，粮食不够，再加上吕布和曹操在兖州大战，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程昱在给曹操提供的军粮之中也出现了人肉脯。 秦谊对曹操这个历史上的真正boss也是提防异常，虽然因为陈宫的提防没能派兵进入兖州，但是为了尽可能削弱曹操，秦谊也是向吕布提供了一大批军粮。 就是靠着秦谊这批粮食吊着，吕布军才没有像历史上那样为了找粮食就地解散，上演真人版荒野求生，最终吕布打到现在还没败给曹操。 袁绍和曹操这对难兄难弟，因为秦谊的缘故，混得都不如历史上风光。 因为有这两个巨大的粮食缺口，在加上对这次的胜利有着不是很充分的准备，抓了三万俘虏之后，秦谊这边陷入了短时间的缺粮境地之中。 “粮食不是很够，我们注定不能发动大规模的攻击，没法趁着这个机会彻底解决袁绍了！等我们准备好粮食后，袁绍恐怕也会建立起一条防线了。”说起这事来，荀攸也是有些遗憾，然后话锋一转低声说道：“要不然我们把这三万俘虏……” 虽然荀攸没有把话说完，但是看他那个表情，还有抬起的手，秦谊也是猜出荀攸的意思，毕竟历史上曹操在官渡之战后可是因为缺粮把八万袁军俘虏全部坑杀了。 “这种事情我做不到！公达你也别想了！其实没必要这么着急，这次我们虽然把袁本初打疼了，但他在冀州的底子还在，恐怕还是能够很快拉出几万人的，而且此人的韧性还是有的，真把他逼到绝境上，他反而能爆发出更强的战力来！” 一下子杀三万俘虏，秦谊还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更不用说冀州的底子实在太厚了，曹老板在袁绍死后袁家兄弟相争的情况下花了七年才吞下河北，秦谊对速胜占有冀州的袁绍实在没有信心。 看秦谊如此干脆的拒绝了自己这个有损阴德的提议，荀攸也没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继续议事：“大规模的进攻不用，小规模的还是可以的，我们可以向中山国和赵国方向用兵，以漳水这些河系为界限尽可能得占据一些地盘，也方便我们防守！” “向中山国进兵没事吧？那边离涿郡可是很近！” 尽可能压缩袁绍在冀州实力这点儿也是秦谊的想法，秦谊能够多占一点儿，袁绍能占到的就少点儿，他的力量便能弱一些，但是向中山国进兵一事秦谊却是有些踌躇，怕刺激自己的盟友公孙瓒。 公孙瓒被袁绍拍回幽州之后也没走远，而是在幽州最南端的涿郡易京坚守，一副随时会继续南下的架势。这中山和涿郡挨着，秦谊深入到中山，就和公孙瓒接壤，也不知道会不会刺激白马将军那脆弱的心，可比盟友反目成仇，说实话公孙瓒此人缺乏政治家该有的容人之量。 “现在天子在主公手上，主公可以给公孙伯圭一个大将军的职位安抚他一下。我估计他也没有多余的精神管我们了，根据最新的情报，刘伯安的一些旧部已经串联起来，近期可能便会找公孙伯圭的麻烦！” ——我是胜仗打不起的分界线—— “以大将军封瓒，以安其心。”——《季汉书·秦谊传》 第十一章 突袭雒阳 “显思这孩子，怎么如此不小心，竟然被并州贼给抓了去！现在还要他们给勒索上门了，这群并州人简直就是一群土匪，和那些绑票勒索的贼人有什么区别！” 赵国境内紧贴着漳水的袁军大营之中，闻讯赶来的袁绍正妻刘氏，一边用温水浸泡过的毛巾捂在袁绍头上，一边在老公面前大吹枕边风。 刘氏是一个非常疼爱自己儿子袁尚的好母亲，但对袁谭来说，自然也就化身成了传统意义上的恶毒后母，简直不放过任何一个诋毁袁谭的机会。 “够了！显思能够被放回来就好了，少许些粮食送出去就送出去吧，难倒你想看着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是被后妻如此一唠叨，本来一直忍受着后妻的袁绍也是有些坐不住，一把将头上的湿毛巾给扯了下来，对着老婆吼道。 只是在吼完之后，袁绍也是有些头疼，一下子又躺在了软榻之上，轻轻得呻吟了一声。 历史上并没有记载袁绍的出生年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比今年四十岁的曹老板要大，有人推测能够比曹老板大三到九岁。现在袁绍也是奔五的人了，在这个年代几乎可以说是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历史上袁绍在条件不是很成熟的情况下，发动官渡之战，最终收获了一场惨败，有些人推测，除了袁绍自身的性格和决策失误之外，他的身体也是有些不太好，所以才着急干掉曹操这个大敌。而在决战中，袁绍的身体状况也是拖了他决策的后腿，袁绍最终在官渡之战结束之后一年半后去世。 元氏一战之后，袁绍带着残军撤退到赵国境内，遇到撤退回来的张颌部接应，还是零散接收起来元氏之败后的溃军，紧接着又收到邺城来的援军——在得到前方败退的消息后，坐镇后方的审配也是采取行动，马上征召了两万新军，运到了袁绍在赵国的据点。 手上又有了五万大军，袁绍总算是稳住阵脚，在赵国境内利用漳水河系的支流，开始挡下了秦谊部的攻击。 此时离历史上的官渡之战还有五年，只是元氏之败，袁绍在逃亡路上受了风寒，再加上又惊又气心里面不痛快，担心下落不明的长子袁谭遇到什么危险，袁绍倒是生了一场病。 不过因为现在局势艰难，所以袁绍硬挺着不肯回邺城，牵挂着袁绍的刘氏也是跑到了赵国过来照顾老公。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我来的时候听审正南说并州军粮少，很有可能发动不了大的攻势。现在秦谊拿显思做人质来要粮，一旦补充好粮食岂不是又能东进和南侵！” 自从上次邺城被黑山贼攻破之后，袁绍也是痛定思痛，留下重臣审配负责主持邺城大小事项，而有夺嫡之心的刘氏也是一直在进行谋划，已经与审配关系进展神速，后者也已经成为袁尚夹带里的人物。 这次刘氏过来，也是和审配交流了不少局势的情况，而审配已经看出并州缺粮的情况。 “给粮就给吧！现在局势已经控制住了！即便是并州军有粮，也取得不了什么大的进展！显思才是最重要的！”而面对妻子的质疑，袁绍则还是把儿子放在了首位。 正当刘氏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袁绍的大帐也是被人掀开，手下一干文武也是逐个走了进来，只是曾经的河北四亭柱已经少了一人。 看着眼前这一幕，按照惯例刘氏是需要离开避嫌的，但是因为老公生病，所以她也是故意留下来，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老公的大臣们都是些什么态度。 “对具装骑的事情了解得怎么样了？”看着手下进来之后，袁绍也是马上便问道。 元氏之败，主要就是被并州军的具装骑给打败的，在这种阵地战之中，具装骑的强大冲击力能够赶得上差不多十倍的步兵所造成的效果。 最后当袁军逐渐维持住阵线，与并州军处于相持阶段时，杀过来的六百具装骑，简直比六千步兵的杀伤力还大，直接便将袁军右翼给打崩了。 这一战让袁绍记忆犹新，随着局势稳定下来之后，袁绍也是一边让后方的审配开始督促邺城的工坊开始加班加点生产重甲和马铠，另外一方面则是让手下的将领们研究具装骑兵的战术以及应对方法。 到现在为止，审配那边还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即便是审配是一个能吏，但有些事情也不是那么好搞的，尤其是在去年邺城城破之际，夹在黑山军中的秦谊部，也是趁乱把邺城的各大工坊给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也就是说过去一年时间里袁军的装备也是受到一定程度的制约，要不然不至于花了一年才打跑公孙瓒。 也就在几个月前，邺城的工坊才刚刚恢复到城破之前的水平，之前的亏空有些多，无法全力生产重甲和马铠。 审配那边还没什么进一步的消息，袁绍军大规模装备具装骑不太现实，倒是这边袁绍手下的将领们有了不少对付具装骑的想法，毕竟除了张颌以外，其他人都和具装骑交过手，有血与泪的教训。 “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这具装骑真是不好打，不过也并不是全无办法！这东西局限性太大，首先是对地形的要求比较高，特殊地形下根本就施展不出来；其次就是对马和人的要求也是很高，普通马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也就是说在一定时间内就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我们步兵要是遇到具装骑，首先可以找一些比较复杂的地形列阵，让具装骑冲击不起来，如果实在地形不利，那就准备车阵，用来阻挡具装骑的冲击。另外就是让步兵一定要备上硬弩，把他们放近了再射，重甲和马铠也是挡不住硬弩的近距离射击。当然想要真正战胜具装骑，还得靠我们自己的具装骑！” 最终还是麹义开口把几个人的商讨结果说了出来，自从打败了公孙瓒之后，麹义一直都很狂妄，但是元氏之败，也是让麹义收敛不少，毕竟他在并州具装骑面前也是被教做人了。 听了麹义的话之后，袁绍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我已经责令审正南加紧生产，相信不日诸将也能使用上具装骑来对付并州军！到时候定要让并州人好瞧！” “主公！现在有漳水水系阻隔，附近地形比较复杂，并州军的具装骑其实是没什么发挥余地的！倒是主公应该担心的是汉天子的事情，秦谊挟天子以令诸侯，元氏之战更是让他声势大涨，长此以往这才是一个大麻烦！” 这边袁绍话音未落，沮授却是紧接着发言，作为历史上建议袁绍迎接天子的谋士，比起元氏县的惨败，沮授更担心秦谊这一战增加的巨大政治效果，再加上汉室天子的加成，恐怕不知道能够影响多少人。 一听此言，袁绍也是痛苦得差点儿呻吟出来，他也是非常理解这里面的政治意义，接下来的秦谊只会更加难对付：“天子绝对不能在秦谊手中！即便是换一个人也不能在秦谊手中！” “主公！现在天子在雒阳，路途遥远，我们想要出兵去把天子给夺回来恐怕鞭长莫及，不如鼓动曹孟德出兵，前段时间主公派了朱灵等人助他，他现在的形势已经好了不少，应该能够匀出不少人手来去奇袭雒阳！现在曹孟德手上只有半个兖州，即便是能够夺得天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还需要仰仗主公，如果不能得手，也能让秦谊手忙脚乱一番！”而随着袁绍的哀叹，逄纪也是站出来给袁绍献策。 “好！这事就交给元图你来负责！”不愿意出奇兵偷袭许都的袁绍也是一下子答应下这个方案来。 ——我是形势比人强的分界线—— “及谊破袁绍于元氏，威震海内。”——《季汉书·秦谊传》 第十二章 走马荐郭嘉 “文若，你真得要离我而去了吗？” 兖州甄城县城之中，也是聚集了一帮子人，如果有人路过将会发现，这里聚集的人物竟然都是兖州牧曹操手下的核心人物，甚至兖州牧本人也在其中。 只是现场却是诡异的分成了两帮人，大部分人都和兖州牧曹操站在一起，而对面则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文士，却是已经打点好行装，一副将要远行的模样，正是被曹操称之为“吾之子房”的荀彧。 “现在主公在兖州的形势已经基本稳定下来，荀彧也是终于放心离开！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荀彧这次也是想要到雒阳去看看，看看秦文合究竟能否对得起当年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就在秦谊将刘协迎到雒阳之后，马上以汉室天子和太尉府的名义向天下发出了许多征辟令，像是荀彧这种汉室铁杆，自然是以汉室天子的名义发出征辟，而像是鲁肃这种认为“汉室不可复兴”的潜在反贼，自然是以太尉府的名义征辟。 像是荀彧、鲁肃这种人物，可是秦谊重点关照的对象，尤其是前者更是重中之重。要知道荀彧在曹老板的发家史中可是扮演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不只是为曹老板推荐了一大票的颍川人才，更是为曹老板安定后方。 就像是这次的兖州之乱，如果不是荀彧力挽狂澜帮助曹老板保住甄城、范县和东阿，曹老板不说坟头草高三尺，至少也是跑到袁老板手下做小弟。 刘备和曹操一样，都被吕布从背后捅过刀子，曹操保住了兖州，而刘备则丢了徐州，或许两人之间的差距也只不过是一个荀文若的存在。 就为了针对曹老板，把曹老板摁死在襁褓之中，秦谊也是对荀彧下了不少心思。 在利用汉天子对荀彧进行征辟的同时，秦谊也是给荀彧写了一封信，追忆了当年和荀彧的深厚友谊，再次把自己粉末掩饰了一番，打扮成汉室忠臣的模样，同时邀请荀彧到雒阳去，协助自己共扶汉室。 到了这个时候秦谊也是有些后悔，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会这样呢？怪就怪当时秦谊完全没有争霸天下的野心，就像是一个吊丝一样面对着荀彧这么一个顶级白富美，完全不敢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甚至还主动把他介绍给曹老板这个矮富帅。 除了秦谊本人的亲笔信以外，他也是让荀彧的宝贝大侄子荀攸，还有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拿我当岳父的塑料兄弟陈群，轮番给荀彧写信，劝说他支持雒阳的汉室朝廷。 只是当时曹操正在被吕布搞得焦头烂额，荀彧也就没有在这个关键时刻离开曹老板，而是一直在默默得支持着曹操，直到现在将兖州的局势控制下来之后，荀彧也在开始思索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就在给荀彧写信的同时，秦谊也是给曹老板写了一封信，劝说曹操服从雒阳朝廷，如果能够说服曹操支持自己，秦谊相信能够更快得结束这个乱世。 信中秦谊也是追忆了与曹老板相交的经过，并反复向曹老板提及他匡扶汉室的志向。怎么说呢，就像是后世的资本家向手下的程序员大谈理想希望他们自觉996加班一样。 看到这封信的曹老板一笑而过，最终也是没有给秦谊回信，倒是对秦谊送过来的另外一件东西发了很久的呆——这是秦谊送过来的一枚征西将军的印信。 之前在雒阳的时候，曹操曾经和秦谊提起过自己的志向，那就是做帝国的征西将军，却没想到秦谊竟然一直都记得，这个时候竟然把征西将军的印信送过来，试图打动自己。 这枚征西将军的印信最终不知道被曹操给扔到了哪里，这事曹操也没有声张，毕竟知道征西将军这个职位对他重要意义的人实在没有几个。但荀彧却恰好是其中的一个，这一事最终让荀彧决定到雒阳去看看。 于是在兖州得到控制之后，荀彧也是光明正大得向曹操告别。说实话，荀彧做出这么一个决定，未尝没有赌的成分在里面，他知道自己主公的心胸是个摸不清楚的东西，有时候宽宏大度，有时候却又小得吓人。自己这么一个知悉曹军全部底细的人投靠雒阳朝廷，也是有着被灭口的可能，可是荀彧又是在无法做到不辞而别，于是便出现了眼前这一幕。 “文若先生这是寻到高枝了，自然不把主公放在眼中了！”看着荀彧去意已决，陪同曹操送别荀彧的夏侯渊也是忍不住出言讽刺道。 作为曹操的心腹手下，夏侯渊自然知道曹操有多么舍不得荀彧，为了自己的好兄弟曹孟德抱不平，也希望能够用这话挤兑住荀彧，夏侯渊也是选择了这么一句难听的话。 “妙才你给我闭嘴！”虽然知道夏侯渊是好意，但是曹操马上便怒喝一声，打断了夏侯渊，而后者则是不满得瞪了一眼荀彧。 “妙才说的对，我的确是有点儿攀高枝的想法，孟德你随我一起到雒阳去不好吗？原先天子在董卓和李傕这些人手中，我们没得选，秦文合总是我们的朋友，难倒连他也不能信任吗？”荀彧一开始微微一笑，丝毫不把夏侯渊的话放在心上，然后又转而试图说服曹操，如果曹操能够臣服于雒阳，和秦谊与曹操之力，想要平定天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这也是荀彧最近一直在努力做的事情。 “人都是会变的！如果是四年前的我，现在已经撇下军队，和文若你一起前往雒阳了！只可惜现在我已经过不去了！”听了荀彧的话之后，曹操也是惨然一笑。 当收到秦谊那枚征西将军的印信之后，曹操也是犹豫了许久，只是四年前的荥阳惨败，同时也是宣告了热血青年曹操的死亡。 过去一年曹操曾经在徐州大肆屠杀，手上沾满了鲜血，他已经不敢轻易把自己托付给其他人。 再就是秦谊在过去一年里，为吕布提供了很大的支持，如果不是秦谊支持，吕布早已经被打败了，曹操对秦谊心里面也是有一股气。 正是这两个原因，让曹操死活不肯向秦谊控制的汉室朝廷低头。 “荀彧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看着最后也没能够说服曹操，荀彧也是微笑着朝众人行了一个礼，就此别过。 “孟德，荀文若熟悉我军虚实，他如果为秦文合所用，恐怕将会是我们的一个大麻烦！”随着荀彧骑马离开，已经没了一只眼睛的夏侯惇也是趴在曹操耳边低语道。现在的曹操心情很差，能够和他说这种话的人也就夏侯惇这个打仗没赢过升官没停过的兄弟了。 就在听到夏侯惇的话时，曹操的脸部肌肉明显抽动了一下，他又想起了若干年他屠杀玩吕伯奢一家人后说的那句话。 荀彧明显是负了自己，不是应该报复他的嘛，可是自己为什么不恨他呢？一时间曹操有努力去回忆自己被陈宫、张邈和魏种等人背叛时的愤怒，希望这些愤怒能够引导自己下定诛杀荀彧的决心。 只是许久之后，曹操也没能下定决心，只好惨然一笑：“荀文若肯定不会向秦谊吐露我军的虚实……算了，我看人也不是很准，我当时说魏种不会背叛我，这家伙现在还不是跑到河内去了！” “文若，你改变主意了？”说到最后，曹操已经是泪流满面。只是泪流满面的曹操却是惊讶得发现，已经离开的荀彧却是又骑马跑了回来。看着同样是泪流满面的荀彧跑了回来，曹老板也是心中大喜，马上跑到他跟前拉住了荀彧的缰绳。 “我刚才心绪如麻，忘了一件事向曹公说来。我颍川有一奇士姓郭名嘉字奉孝，乃是天下不可多得的良才，我一直以来也是向把他推荐给主公。只是这个年代不只是主公选择臣子，臣子也在选择主公，他前段时间北上投靠族兄郭公则，意图在袁本初麾下效力，但我观袁本初为人，应该不能令他满意。主公如果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必须要将他收入麾下！” “只是不知道此人比之文若、志才如何？”曹操对荀彧推荐的人才也是非常信任，像是戏忠便是曹操的心腹之人，这次的兖州攻防战也是立下汗马功劳，只是戏忠年纪有些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这段时间操劳过度也是病倒了，这次都没过来送荀彧。 “我比之郭奉孝，譬犹驽马并麒麟、寒鸦配鸾凤耳，其人与志才各擅胜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荀彧也是简单得说了一下自己对郭嘉的评价。 “我知道了！”只是听了荀彧的话之后，曹操心里却是略微有些失望，在他看来，戏忠比荀彧还是差得有些远，要是只有前半句还好，加上后半句和戏志才对标一下，估计也就是客套了两句。 荀彧这种君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谦虚，弄得曹操也是有些弄不明白他说的那些话是自谦，那些是可观评价。 双方又客套了一番，荀彧也是再度上路。望着荀彧的背影，曹操又哭了一会儿，直到荀彧消失在他视线之中，他才换上一副冷峻坚毅的表情，低声对身边的几个心腹说道：“袁本初的提议我已经考虑许久，元让你负责守住甄城，转告子孝让稳住前线，我和妙才带队去偷袭雒阳！富贵险中求，如果天子握在秦文合手中，我们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我是分道扬镳的分界线—— 意遂更欲为国家讨贼立功，欲望封侯作征西将军，然后题墓道言“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此其志也。——汉·秦谊《祭曹孟德文》 第十三章 内应 “再前面就是进入雒阳地界了！” “原地休息！” 昏暗之中，一支大概有两千人的骑兵部队，也是行进在偏僻的小道之上，而随着传令官的一声呼喊，这支部队也是马上停止了行进，纷纷坐在地上休息。这么一支部队便是曹操亲自带队，用来奇袭雒阳的奇兵。 这支部队已经是曹操军的精华了，因为与吕布的战斗仍然没有结束，这已经是曹操所能拿出的最强兵力。 “孟德，我听闻秦文合在雒阳筑城，虽然只是一个小城，却是坚固异常，我们如果打不下来，那可就麻烦了！” 就在曹军士兵纷纷在这里吃干粮休息的时候，跟在曹操身边的夏侯渊，也是神色凝重得对他说道。 打这么一场千里奔袭的战斗，自然是要求迅速和勇猛，所以曹操也是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的夏侯渊带在身边，就是为了发挥出他的神速来。 虽然秦谊控制住了雒阳的东大门虎牢关，但是对曹操这么一支不需要后勤维持的突袭部队，四战之地的雒阳其实可以说是四处漏风，轻而易举得便让曹操的军队进入了河南地界。 比起远在河北的袁绍，曹操的确更加方便奔袭雒阳，毕竟他们都处在后世的河南地界上。不过尽管如此，经过长达一日一夜的长途奔袭之后，曹操部还是有将近三百的减员。 而主将夏侯渊，也是对这次的突袭心里面没有底。之前的情报告诉他并州军在雒阳筑了一座小城，非常坚固的那种，在缺乏攻城手段的这个年代，他们这支骑兵如果不能出其不意，那么很有可能便会葬身在雒阳城下。 “妙才不必担心！雒阳朝廷之中其实也是与我有暗通之人，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我也不敢轻易告诉别人，即便是荀文若也不知道！其实我一直都在谋划将天子抢到手中的事情，荀文若一直都想迎奉天子，如果不是吕布之事的话我也早去好天子联系。只是没想到，就在前段时间，雒阳的一位天子近臣也是主动与我联络，当时我便有这个想法，接到袁本初的提议和粮食之后，我这才下定决心突袭雒阳！” “怎么样？联系上了吗？”也就在这个时候，曹操的心腹手下曹邵也是跑了回来，而看到之后曹操也是着急得向他问道。曹邵便是曹操派去联络内应的，内应的存在将会决定这次的奇袭成功与否。 “见到了！说是在今夜三更时分举火为号，到时候丁侍郎将会联络他所掌握的朝廷虎贲，从内部攻打皇城，将天子从皇城中救出来！”而曹邵也是带给了曹操一个好消息。 “是幼阳吗？”听了曹邵的话之后，夏侯渊也是大喜，曹操找的这个内应丁冲，那绝对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因为曹操的正室（曹昂没死，卞夫人还没有上位）和夏侯渊的老婆都姓丁。 这沛国丁氏也是当地大户，也是出过三公级别高官的世家大族，一贯与曹家、夏侯家联姻，关系非常紧密。 具体到丁冲，他之前在朝廷之中担任黄门侍郎，曾经参与过针对李傕的暗杀行动，算是皇帝身边的近臣。 如果不是秦谊横插了一竿子，丁冲将会成为曹操的司隶校尉，最终因为饮酒烂肠而死。丁冲的儿子丁仪也差点儿成为曹操的女婿，但是因为陷入夺嫡之争被继位的曹丕所杀。 “大家都吃点儿东西赶紧休息一下！入夜后出动！”总之，曹操和夏侯渊都是无条件相信丁冲的。确定了有这么一个内应之后，夏侯渊也是对胜利的信心有高了一层，也是命令全军上下赶紧休息。 随着夜色的降临，曹老板也是带着手下的两千将士从休息的山谷之中走了出来，趁着夜色的掩护，抓紧时间往雒阳摸去。之前已经有人为曹操探过路，他们这个时候出发，是能够在午夜赶到雒阳的。 “记住！我们得手之后，不能从原路返回，而是南下，走豫州绕远路返回兖州！” 对这次的奇袭计划，曹老板也是多有规划，不只是联络了朝中内应，更是规划好了撤退路线。考虑到河南郡和虎牢关都在秦谊控制之下，还有重军防守，回去的时候曹老板也是决心从豫州绕原路，毕竟豫州自从袁术退到扬州之后便乱成一锅粥，有刘辟、黄曼这样的黄巾圣斗士，也有李通这样的豪强，统治非常混乱，他们这两千骑从这边撤，这些小势力多半也不敢阻拦，不像从兖州撤退有敌兵阻拦。 又在和几个心腹手下确认了这事后，曹操也是深深得吸了一口气，发出了前进的命令。 趁着黑夜，曹操军一路狂飙完最后的几里地，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雒阳城，只是这里和曹操离开之时已经完全物是人非，曾经那座繁华的国际大都市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以及一座极小的皇城。 曹操也无暇多愁善感，今夜的成败就在此一举，现在秦谊控制了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将曹操压制在兖州也是非常艰难。现在只有把天子劫持到自己手上，才能够给自己现在混乱不堪的局势带来一丝变数。 在连续截杀了几波哨兵之后，曹操的两千骑也是来到雒阳皇城附近，现在的皇城就是一个小堡垒，以他们现在的轻骑配置，根本就打不下这座皇城，只能寄希望于在皇城之中值守的丁冲做内应。 “全军出击！”而随着终于被曹操熬到三更，雒阳皇城城头上面也是燃起了一团篝火，看到这一幕的曹操也是大声喊道。 随即曹操的两千骑也是朝着皇城冲了过去，只要能够拿下城门，这天子就到手了。 只是就在曹操的骑兵跑到皇城脚下，准备和丁冲里应外合拿下城门之时，异变却是发生了，在皇城城墙上面猛地射出来一排弓弩，因为是近距离施射，一下子便射到了将近三百骑。 “中计了！快撤！”虽然不知道丁冲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曹操马上明白，自己这次奇袭雒阳的军事冒险失败了。 哪怕是曹操拥有着三国最强的统兵能力，但大多数情况下，统兵能力也是受到各种客观条件的限制，现在曹操手下的轻骑已经连续行军多日，又深入到敌军地盘上作战，即便是曹操自己也是心里面虚得很。 所以在发现并州军早有准备之后，曹老板也是连打都不准备打了，直接跑路，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跑得回去。 ——我是瓮中捉鳖的分界线—— “父邵，仕于兖州刺史曹操。兴平初，操领军袭雒阳，不利，夜奔豫州。汉军追之甚急，邵以身代操，死之。”——《季汉书·曹真传》 第十四章 立功心切 “属下无能！未能留下曹孟德！” 雒阳城的太尉府中，上任半年的中尉陈到，刚刚在常山打完一仗升完裨将军的黄忠，也是向刚刚从常山回来的秦谊下跪请罪道，虽然秦谊一向和陈到黄忠相善，但随着秦谊这些年权势越来越重，也是有了一种上位者的威严，颇有一些不怒自威的模样。而把事情办砸了的陈到、黄忠，面对着秦谊多少也是有些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作为秦谊集团的核心人物，陈到和黄忠自然是知道自家老大对曹操有多么忌惮，甚至把他放在袁本初前面，视为争夺天下的最强对手。 结果前几日有那么好的机会，两人却还是没能拿到曹孟德的首级，自然是令秦谊异常失望。 就在袁绍接受逄纪的建议，准备鼓动曹操奇袭雒阳的同时，身在常山的秦谊也是接到了这个消息——袁绍军的高级谋士许攸终于被秦谊的银弹攻势给拿了下来，成为秦谊的内奸。 之前袁绍和秦谊没撕破脸皮前，许攸已经收了秦谊太多的钱财，一旦曝出来他可能再也得不到袁绍的信任，从此前途尽毁。而就这样简单的投降秦谊，许攸又不甘心，毕竟在他看来，袁绍的赢面还是非常大的。 元氏之战，则是许攸改变的一个契机，在这一战中，秦谊以劣势兵力大破袁绍，也是起到威震天下的效果，一下子让秦谊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声望，似乎一统天下也不是不可能，就连许攸也在思索自己接下来的选择。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是有人再次找上许攸，跟他大陈弃暗投明的道理，并许诺以金钱购买袁绍军的机密。恰逢许攸的家人在邺城行事不法的事情被人举报给留守审配，专而无谋的审配直接便把许攸的家人给办了，许攸找袁绍理论，却是被袁绍训斥了一顿，憋了一肚子火的许攸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在得知袁绍鼓动曹操出兵之后，秦谊也是马上叮嘱法正盯紧曹操的行迹，秦谊觉得官渡之战中亲自带队前往乌巢烧粮的曹老板，很有可能会接受下袁绍的这个提议。 如果没有许攸的这个情报，单纯依靠法正的谍报系统，恐怕发现不了曹老板的这个出击计划，也发现不了黄门侍郎丁冲和曹老板同谋。 但是有了情报之后，对照着情报进行调查，却是很快便发现了曹军的准备，毕竟两千多名曹军的精锐部队，想要完全隐藏调动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只是如此，在法正的主持之下，更是将丁冲这个内鬼也给揪了出来，毕竟他们沛县丁家和曹家的关系实在太密切，法正首先便把曹操可能的内应想到他身上，稍微一调查便把丁冲的情况给摸了个清楚。 于是法正还有黄忠带着五千精兵也是非常隐秘得来到雒阳附近进行支援，并且布下天罗地网准备对付曹老板，主持这次抓捕工作的自然是陈到这个负责雒阳守卫的秦谊心腹，毕竟他要比法正和黄忠更加熟悉这边的情况。 只是这一战终究还是让曹操给逃走了，本来曹操便制定了完整的撤退方案，在发现情况不对劲之后，曹操马上带着部队开始撤退。 尽管此战秦谊部有黄忠这样的宿将，手下将士也是以逸待劳，但是处于绝境之中的人，却能够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来。 撤退中，曹操手下大将夏侯渊亲自带队殿后，打到最后竟然打出了类似于典韦在宛城的那种效果，浑身上下受了十几处轻重伤，最后力竭而死。 夏侯渊这么一阻挡，秦谊军的追兵便慢了几分，等过了夏侯渊这一关后，黄忠和陈到可是继续亲自带队继续追捕曹操，毕竟这可是秦谊所心念的大功劳，经过一番厮杀，还真是把曹操给追上了。 一番死战之后，曹操兵败身死，本来以为大功告成的陈黄二人，却是从俘虏口中得知，他们所追杀并且成功杀掉的其实不是曹操，而是曹操的心腹手下曹邵——就在发现情况不妙之后，曹邵也是夺过了曹操的红披风，裹在自己身上替曹操打掩护。 这样一来，即便是曹操的一些手下也没有弄明白他们所追随的人已经变成了曹邵，更不用说后面的陈到和黄忠。至于真正的曹操，则带着另外的五百名手下，朝着豫州狂奔而去。 等弄清楚是被曹操的影舞者给骗了之后，陈到和黄忠这才赶紧继续朝着豫州方向去追击。 事实证明曹操从豫州方向逃跑的方案救了他一命，等到陈到和黄忠意识到不对时，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而知道曹操撤退方案的曹邵，也是故意朝着兖州方向狂奔，直接把陈到和黄忠全都给耍了。 等弄明白曹操真正的撤退方向之后，陈黄二将这才调兵，朝着豫州方向追去，只是这个时候曹操已经跑出去很远了，追逐了一阵后也只是追到了一些曹操手下掉队的士兵，还有类似的战马。 随着曹操进入了豫州地界，这次的追杀基本上也就宣告失败，豫州人陈到领着两千精骑进入豫州追了一阵没有追到，最后也是只能返回雒阳。 而在这次震惊天下的奇袭事件之后四天，大汉太尉秦谊，也是带着一万大军来到了雒阳。 “你们这是怎么搞的？竟然这都被曹孟德给跑了！”秦谊也不知道自己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他自然可是渴望着能够干掉曹操这个最危险的竞争者，但是知道曹操竟然跑掉了之后，竟然又像是舒了一口气一样，但这事并没有完，本来能够把本位面的天命之子干掉，现在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变数。 “贪功心切！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曹操身上，结果没想到他竟然使出李代桃僵这么一手，如果当时要是分出人手，未必不能诛杀曹孟德！请主公降罪！”颇为厚重的到哥也是再次施了一个礼，主动把这次的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这次他和黄忠都有些立功心切，太想要把曹操给擒杀，结果欲速则不达，反倒是被曹操跑掉。 “还算是能够从其中吸取一些教训！你们这次的失败必须重重责罚！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手下留情！”秦谊也是板着脸对最早追随自己的这两员大将说道。 ——我是还可以继续水上一百万字的分界线—— 时渊校尚有十馀人，皆殊死战，无不一当十。左右死伤者略尽。渊被数十创，下马短兵接战，杀数人，创重发，瞋目大骂而死。——《季汉书·曹操传》 第十五章 曹贼 “请诸公满饮此杯！” “为陛下贺！”随着汉天子刘协站起身来起了这么一个祝酒词之后，在座的众臣也是纷纷起身，向刘协齐齐施礼。 而坐在三席上的秦谊也是站起身来，一边言不由衷得祝福着刘协，一边偷偷得看着坐在次席上的荀彧，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止不住的笑意，汉天子的招牌果然好用，竟然把荀彧给招来了，这下子简直可以说是断了曹老板一条手臂，让他的危险系数直线下降。 此刻，在说完对汉天子的祝福词之后，荀彧也是微微向同坐在次席上的另外两人点头示意，这才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 秦谊的征辟令发了下去之后，终于也是有了反应，与荀彧一同入雒的还有另外两人，现在两人与荀彧一起坐在次席之上。 坐在次席首位上的便是后来在鬼畜视频界大名鼎鼎的王朗王司徒，因为秦谊的干扰，李傕郭汜提前一年完蛋，王司徒他老人家没能像历史上一样来到长安面圣，自然也就没有捞到会稽太守这么一个职位，估计日后酣战太史慈的演义经典剧情也不会出现了，就是不知道舌战诸葛村夫的那一幕还有没有机会出现。 王司徒他老人家这个时候在任徐州治中从事，接到雒阳征辟之后，只剩下一口气的陶谦也是没有难为他便送王司徒上路，以图和雒阳朝廷搞好关系。 而坐在次席第二位的则是王司徒的好基友华歆华子鱼，之前长安朝廷曾经派太傅马日磾安抚关东，马日磾遂召华歆做掾属。在马日磾被袁术扣押气死之后，华歆也是滞留徐州，然后他没有等到朝廷任命他为豫章太守的任命，而是受到征辟入朝的邀请。 于是华歆便前往雒阳，路上遇到了世居东海之滨的王朗，两人便一起入朝。 随着几杯酒水进了肚子，气氛活络了不少，只是还不能算是成年人的刘协，脸上却是见了红色，借着酒劲也是突然间问道：“敢问荀文若，这曹孟德究竟是何人，心中究竟还有没有汉室？竟然带兵攻击雒阳，袭杀朝廷大臣？” “臣万死！”随着刘协的一番质问，荀彧也是脱帽免冠跪在了地上。 荀彧虽然先于曹操前往雒阳，但是兵贵神速的曹操却是比他先到达雒阳，于是等荀彧来到雒阳之时，却是只能面对一副烂摊子。 曹操的部队攻打皇城失败，也是顺势在雒阳皇城之外乱杀一气，有些公卿大臣便倒了霉，新鲜出炉的车骑将军董承，还有偏将军王子服都受到波及，被曹操的部队给诛杀——此时的雒阳只有一座坚固的皇城，其他公卿大臣大都散居在皇城周围居住。 之前秦谊曾经答应刘协要重修雒阳城，只是随着常山大战爆发，以及关中地区的救灾工作，人手一直不足，也就只有一座皇城或者说是一座堡垒被修了起来，满朝公卿其实都是居住在没有城池保护的外城，这下子便遭了难。 要不是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居住的地方距离皇城实在太远，死的公卿还会更多。 没错，曹操在意识到自己突袭失败之后，也是马上跑路，虽然留下了担任死士的后卫，但是这些后卫可不会吃饱了撑的去找那些公卿的麻烦。 在确认曹操将会突袭雒阳之后，锦衣卫的负责人法正便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搞掉一些秦谊不太喜欢的人物，为了能够方便影响朝政而居住在皇城边上的车骑将军董承便成了首要的打击对象。 于是在曹军士兵在皇城下混战之际，一伙专门为法正做湿活的士兵便冒充曹操士兵，杀进了董承家中，在经过一番激战之后，干掉了董承以及他的一干护卫，然后在顺手干掉偏将军王子服后，这帮子法正的手下便趁乱逃走。 这么一场混战下来，这个结果可以说是死无对证，即便是曹操也不敢说董承不是自己手下所杀，而尚未与董承撕破脸皮的秦谊，也不在嫌疑人的序列之中。 最终，死了岳父兼表叔的刘协可谓是痛失臂膀，这次的酒会之中也是终于对着曹操原先的臣子荀彧爆发出来，向荀彧质问曹操究竟是何人。 而已经见到夏侯渊和曹邵遗体的荀彧，也是确定了曹操曾经带兵来突袭雒阳，面对着刘协的质问，也只能脱帽免冠谢罪。 “荀文若，你给我说，曹孟德心里面究竟还有没有汉室？有没有我这个天子？”历史上董承被撕一户口本，刘协只能敢怒不敢言，这次有秦谊撑腰，也是对着荀彧发起脾气来。 “曹孟德心中的确怀有汉室，能够成为大汉的征西将军，便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我想这次他之所以会出兵雒阳，也是有着他不得已的苦衷吧！”荀彧还能说什么呢，虽然现在的他已经弃暗投明，但依旧要像历史上那样要受汉帝和曹操的两头气。 “不得已的苦衷！竟然要杀到雒阳城来？真把朕当成一个玩物吗？他究竟是大汉的官员，还是一个贼寇？还有你，秦太尉，雒阳城身为京畿重地，你是怎么保卫雒阳的？” “臣已经将中尉陈到撤职查办，不日将任命新的中尉！”随着刘协继续发难，秦谊也是赶紧站了出来，像荀彧一样脱帽免冠，自从追到刘协之后，秦谊的态度倒是做得很足，比照着历史上诸葛村夫小心翼翼伺候刘禅的模样，压根不敢流露出曹老板许都围猎时的嚣张。 然后这次办事不力，没有留下曹老板的陈到，也就被秦谊给一撸到底，中尉之职直接被撸掉了。不过这事对到哥没啥影响，中尉这官是汉室朝廷的，汉室朝廷有没有多少兵，他继续给秦谊当私臣就行了。 而看到秦谊这幅小心谨慎的模样，荀彧和刘协心里面都长长得舒了一口气——这真是一位大大的忠臣啊，董卓或是李傕，能够有秦谊这个态度，大汉江山何至于此。 ——我是与曹贼誓不两立的分界线—— 操兵刃向宫，到援护不利，车骑将军董承、偏将军王子服身殁。到上书谢罪，贬秩。——《季汉书·陈到传》 第十六章 有眼无珠 “对了，秦太尉，不知道你对王公等人有什么安排没有？” 随着汉帝的爆发，场面也是冷场了片刻，最终还是挑起这个话题的刘协打破了这个沉默。 其实这几位当今颇有名气的士人来到雒阳之后，秦谊也是马上按照惯例给他们安排了职务，不过都是议郎这样的闲职，没有具体的安排。 议郎是郎官的一种，秦置，西汉沿置，属于光禄勋，秩为比六百石。议郎职为顾问应对，毋须轮流当值，其官秩也高达六百石，并能参预朝政。 也就是说之前王朗三人都是革命工作一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现在刘协则是想要直接给王朗等人安排具体的工作。 “全凭陛下安排！” 到目前为止，秦谊装忠臣装得还算是比较像，至少态度是端得正，比照着大忠似奸的诸葛亮来，吸取董卓、李傕、曹操、司马兄弟、尔朱荣、宇文护、秦桧、张居正、鳌拜等秦谊知道的权臣们的经验和教训，努力把自己包装成忠臣。 而因为秦谊刚掌权没有便离京与袁绍大战，和刘协已经董承之人的矛盾还没有激化，装得还算不错。 刘协之所以在这个宴会上闹董承被杀一事，一方面固然悲痛欲绝，痛失亲人，另外一方面就是想要拉拢这三位德高望重的士人。 刘协是有亲舅舅的，不过他那个亲舅舅不怎么管事，现在表叔兼老丈人死了，他也是很缺乏安全感，看着朝中来了几位颇有名望的士人，也是忍不住想要拉拢一番。 在刘协看来，这几位都是初举孝廉入仕，理当匡君辅国，安汉兴刘，自然不会反助逆贼，同谋篡位。 “我曾经听闻王公博学多闻，是当代经学大家，一直在校注儒家经典。朕身为汉室天子，也应该研习经学，朕想要任命王公为太傅，指导朕的学业！” 首先被刘协安排工作的是王朗王司徒，不过现在却是成了王朗王太傅，这个任命没有问题。王太傅可是当代经学大家，后世把王朗注解里的思想称为“王学”，因为王太傅孙女玩姬的原因，王学更是借西晋朝廷支持而盛行，一度压倒“郑学”，直到东晋后才逐渐衰亡。 随着王太傅起身谢恩，刘协继续说道：“华公渊清玉洁，有礼有法，可为御史大夫，可以为朕执掌法度和监察百官！” 刨除掉《曹瞒传》里的黑历史，华歆可以说是一个道德水平非常高的人，给这种人御史大夫一职，至少他本身的名声够硬，不会出现自己一屁股屎去找别人麻烦的情况。 刘协一上来便做出的这两个任命都还算有水平，给出的官职也都很高，一时之间伏在地上为曹操请罪的荀彧也是有些意动，他倒不是在乎官位，他是真得想要留在天子身边，为天子做事。 “曹贼一事暂且不提，我曾经听闻文若您是颍川名士，在颍川名望甚重。现在豫州纷乱，黄巾豪强瓜分豫州疆土，这次曹贼撤离也是从豫州经过，这才让官军追之不及。文若可否为颍川太守，为朕安定颍川？” 听到刘协的任命之后，荀彧也是微微一愣，他总觉得自己留在雒阳应该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不过既然天子都已经这样说了，之前还有因为曹操产生的一些误解，都不能让他拒绝天子的任命。 “臣定当竭力尽职，百死无悔！”荀彧也是低头再拜，答应下刘协的这个任命，至于以后则交给时间来证明自己对汉室的忠心。 而看着荀彧的这个反应，刘协也是露出满意的笑，他之所以把荀彧赶到颍川去，一方面是因为曹操的原因，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荀彧身上有着很深的秦谊标签，已经让刘协把荀彧当成秦谊的人。 在荀彧来到雒阳之后，秦谊也是马上为他接风洗尘，叫过来作陪的也都是秦谊集团的核心人物，担任尚书令的陈群，秦谊的谋主前军师荀攸，还有中军师徐庶，徐庶虽然和荀彧不熟，但好歹都是颍川老乡，自然也是喜迎颍川帮的又一位大佬级人物。 所以荀彧才刚到雒阳，便被刘协贴上了秦氏的标签，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现，便被刘协列成不可靠之人。更不用说荀彧还是从曹操那边投奔过来的，虽然可以说弃暗投明，但还是让刘协有点儿厌恶他。 “没问题！陛下的任命正和我意！”当听了刘协的任命之后，秦谊差点儿笑出猪叫来。 本来他还担心刘协将荀彧任命为近臣，有荀彧的人脉和对汉室的忠心，一定能够为刘协做不出不少事情来。 可刘协竟然把荀彧外放到颍川去做太守，荀彧到了颍川，固然能够大施拳脚，毕竟荀文若在颍川的威望不是盖的，历史上曹老板官渡之战最艰难的时候，诸郡皆叛，唯独颍川在苦苦支撑前线，不就是荀彧的功劳嘛。 荀彧到颍川做太守，肯定能够把颍川收拾得服服帖帖，但却远离了政治中心，只能接受雒阳的指令，他接到的指令是秦谊下达的还是刘协下达的，还都是两说。 看着秦谊这么痛快的接受下来自己的这个任命，刘协的脸上也是露出一股笑意，杨彪不在，董承身死，他也是准备全力拉拢王朗和华歆这两个名士。 于是宴会的气氛终于恢复了一些，刘协心里面也是觉得自己赚了，频频向王朗等人敬酒。 也不知道刘协如果知道，他所厌恶的秦党之人荀彧在历史上为汉室死节，而他准备拉拢的王朗和华歆，却都放弃了汉室。 王朗在历史上虽然没有和诸葛村夫在两军阵前饶舌，但却和诸葛村夫信交（写信交往）大谈曹魏代汉的正统性，劝说诸葛村夫倒戈来降，仍不失封侯之位。 华歆倒是一个谦谦君子，但是在《曹瞒传》中却被记载，揪着刘协老婆伏后的头发把她从刘协身边拉走。 总之这两位绝对不是大汉王朝的忠臣，刘协想要拉拢他们为自己效力的想法可是大错特错。 虽然让荀彧到颍川去做太守有些大材小用，但这个结果对秦谊来说一定问题都没有，甚至秦谊好不容易抑制着，才没让自己和后世马化腾那张“你赚了，我都赔哭了”的表情撞脸。 “谢主隆恩！” 随着刘协给王朗、华歆还有荀彧安排完工作，这么一个小插曲也是进行完毕。除了有些闷闷不乐的荀彧以外，秦谊、刘协，还有王朗和华歆，好像都觉得自己赚到了。 ——我是你赚了我都亏得想哭的分界线—— “谊在常山，表天子徵彧。彧至，拜议郎，后出为颍川太守。”——《季汉书·荀彧传》 第十七章 何去何从 就当雒阳小朝廷一副歌舞升平，君臣一心的和谐画卷展开之时，远在关中的张济和张绣叔侄却是围坐在小桌前面，在那里小酌佳酿。 在刘协东归一事上，张济一开始是支持的，还出了不少力。只是因为刘协团队内部撕逼，也是让张济变卦，反倒是帮助李傕郭汜去追赶刘协。 随着刘协被秦谊迎到雒阳，李傕郭汜两人的日子便不好过了，关中地区的各路军阀，甚至同是凉州军一脉的段煨都在群殴他们。 倒是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秦谊对张济网开一面，没有把张济归到李傕郭汜一党中，这段时间关中虽然打得很乱，但是没有波及到张济，他也如履薄冰得在一旁中立，不敢去支援自己的老兄弟李傕郭汜。 “真是没想到啊！这才几年的时间，当年在董相国手下的那帮兄弟，竟然差不多死绝了！”喝了一点儿小酒之后，张济也是叹了一口气，就在今天他得到了李傕的死讯。 因为秦谊的乱入，本来死在张济后面的李傕在关中群雄的围攻之下提前完蛋。五天以前李傕退守黄白城，被梁兴、张横等击败斩首，随后被夷灭三族，首级也是被送往雒阳城，根据张济的感觉，李傕身体的某一部件肯定要在雒阳城墙上挂上一阵。 而与李傕相爱相杀了许久的郭汜则走得更早，再算上杨定、胡轸、樊稠等人，当年曾经和张济一起在董卓麾下并肩作战的战友基本上死绝了，剩下的段煨也不是和张济一路人。 “段忠明准备入朝，我们该怎么办？”听了叔父的话之后，张绣也是提起了张济的老同事段煨。 作为原先董卓手下硕果仅存的几个将领，段煨依旧活得非常舒服，作为凉州三明之一段颎的同族兄弟，世家子弟出身的段煨和董卓手下的那帮子草莽还是不同的。 驻扎华阴的段煨不但不掠夺百姓，甚至还维护修建当地的农业生产设施。刘协东归之时也是积极迎接天子，并且在遭到诽谤和连续十几天的攻击后，段煨还是照常为刘协供应膳食，侍奉百官，终无二心。段煨其人，堪称西凉军中的一股清流。 现在随着秦谊掌控下雒阳，段煨也是准备结束自己的军阀生涯，交出自己控制的地盘，来到雒阳做官，可以遇见的到，秦谊肯定不会亏待段煨这么一个老好人。就像是历史上的曹操，可是给了段煨一个九卿的职位给他养老。 现在段煨归顺朝廷，更是让同在弘农的张济叔侄有些孤立无援。张济没有儿子，他的侄子张绣便是他的继承人，叔侄之间也是胜似父子，现在也是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我记得你说过，自从董相国去世之后，你又和秦文合有书信往来了？” 自从秦谊生出争夺天下的野心后，也是经常给自己的熟人们写信，张绣也是其中一人。说不准秦谊指点他一下，他就能在宛城搞死曹老板了。再加上还有毒士贾诩伴身旁，张绣自然是秦谊关注的重点。 而在董卓死后，曾经反董一事也不再是什么问题，本着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的原则，张绣和秦谊倒是一直联系。 “嗯！说不准到时候就多一条路！不过我不愿意去投靠他！” “为什么啊？我感觉他对我们挺客气的？现在秦谊更是掌控了天子，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听了侄子的话，张绣也是颇为好奇得问道。 “因为他是并州人，他的手下也多是并州人，我们之间和并州人之间的梁子可没有结清！” 董卓和王允之死，也是让董卓手下的军头和王允、吕布为首的并州人直接结下了血海深仇，李傕在董卓死后顺手杀了自己队伍中的几百并州人便是证明。 或许秦谊不会难为他们叔侄，但是秦谊其他手下未必会容得下他们叔侄，他们掌握朝廷的军政大权，稍微用点儿手段，可能便会把他们叔侄玩得欲仙欲死。 听了侄子的话之后，张绣也是有些沉默，这也是他所担忧的。哪怕是秦谊频频向他抛出橄榄枝，他也没有任何表示。 “对了，叔父，贾文和是如何打算的？我感觉秦文合对他比对我们上心多了，您也说他是我们凉州，甚至整个天下最聪明的人，他怎么选的？” “贾文和现在虽然在段煨手下，但是段煨对他也是颇多顾忌，前段时间贾诩便和贾诩说好过来投奔我们。贾文和前段时间给我写信，先不着急做出抉择，毕竟秦文合究竟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也不好说，毕竟前面董太师和李傕可都翻车了！” 秦谊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确是对不少人有吸引力，但是很遗憾，对张济叔侄来说却是一个例外，因为他们已经见过两个挟天子挟到最后身死族灭的权臣，而且这两个权臣和他们叔侄的关系都还算可以。 眼看有了第三个和他们叔侄关系还不错的权臣，也是让张济叔侄心里面对秦谊的未来打了一个问号。 再加上贾诩写给张济让他等一等的信，更是在元氏之战没有爆发之前，秦氏汉室小朝廷能够持续多久谁也没底。即便是现在秦谊打败了袁绍，可是董太师和李傕打赢的仗还少吗？ “叔父，贾公说的没错，这个年代，手里面拥有天子，很容易便成为众矢之的。现在秦谊的形势，也比董公和李傕强不了多少，说不准哪天就完蛋了呢！咱们倒不如稍微观望下，等等看！” “好！就先再等等！既然段煨想要接受雒阳朝廷，我们继续留在弘农，倒是容易和雒阳方面产生矛盾。再加上现在关中大灾，我们这边粮食也不多。树挪死人挪活，我们到荆州那边去看看，先找点儿粮食占点儿地盘，日后倘若秦文合真能站得住脚跟，我们有地盘也兵，投过去之后也能得到重用！” ——我是地狱无门闯进来的分界线—— “济饥饿，至南阳寇略，为穰人所杀，从子绣摄其众。”——《季汉书·张绣传》 第十八章 中计了 “昨天中了曹军的诡计！今天我们一定要彻底解决掉曹军！曹操带着手下在雒阳城下吃了大亏，正是我们彻底解决他的大好机会！” 兖州东缗县中，穿戴妥当的大汉温侯、刚刚由雒阳朝廷任命的正牌兖州牧吕布吕奉先，骑在自己的赤兔马上，也是向着手下的中高层军官们喝道。 这些人中有很多是跟着他在并州打过匈奴、鲜卑，在长安打过凉州军，在常山打过黑山军的并州老乡，还有一些则是他来到兖州之后招收的兖州豪杰，其中张邈麾下的高顺高素卿便是属于后者。 转眼间吕布在兖州已经转战了能有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吕布的表现也是让秦谊有些惊叹，和他心中那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差距有点儿大。 可能是因为诛董卓后带来的正面名声，兖州竟然有不少士人愿意追随吕布，像是济阴太守吴资、彭城相侯谐等人，也是选了支持吕布。后来吕布也是和曹操进行了连场大战，更是在濮阳差点儿彻底解决掉曹操。 有那么一瞬间，吕布还有他身边所倚重的谋士陈宫，都认为他们很有可能最后发展成一个以兖州大部分士人为基础、甚至兼徐州部分士人为辅的一个横跨中原的政治军事集团，再和秦谊、袁绍、袁术等势力进行争夺天下的决战。 而陈宫的作战计划也是执行得非常顺利，吕布已经将曹操挤压在黄河和大野泽之间的狭小地带，但因为陈宫抢占黄河渡口失败，并没有完成对曹操的包围圈。 此后，袁绍任命臧洪进驻东武阳，与曹操建立联系，给曹操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资甚至生力军。 而吕布方也是得到了秦谊的支援，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因为蝗灾爆发军粮耗尽，不得不放弃东郡。但是秦谊那边的底子比起袁绍来还是薄，再加上秦谊那边还要积极赈灾，并没有向兖州派出援军，只是在精神上支持吕布——给吕布封了一个兖州牧的名号。 于是在双方长达一年的拉锯战之中，吕布渐渐掉了链子，处在劣势之中。就在局势对吕布越来不利的时候，那边曹操却是做了一次大死，竟然带兵突袭雒阳，意图将天子劫持到兖州来。 不过这次军事冒险却是撞了一个头破血流，曹操麾下大将夏侯渊战死，手下五千精骑也是全军覆没。 不幸中的万幸，曹操在豫州绕了一个大圈子之后，还是回到了兖州，没有死在路上成为一个大笑话。 在得知这事之后，吕布也是想着进攻曹操，意图趁着这个机会重创曹操。而还真被吕布把握住了机会。就在昨天吕布突击到曹军大营，曹操部下的士兵全都出去收割麦子了，在营中的不到一千人，难以守住营寨。 在这个危急的关头，曹老板也是想出了空城计，下令妇人们上城寨的矮墙守御，营中不足一千的士兵们全都在营垒边摆出了无所畏惧的样子。 曹操营寨的西边有一条大堤，南边有一片茂密深广的树林。本身的军队数量也是不太足的吕布怀疑曹操有伏兵，于是引军屯南十馀里。 经过一夜的休息以及侦查，吕布总算知道自己白天的时候犯了一个大错误，竟然被曹操的空城计给骗过，于是这第二日，吕布准备继续攻打曹操的大营，企图弥补昨天的失误。 而就在吕布到达曹军大营之时，曹军已经开始在营外布阵，直接有近五千人，在昨日被吕布认为有伏兵的大堤前面布阵，似乎早已经预料到吕布要再次过来。 “温侯，这大堤和那边的树林，都能够埋伏部队，我们最好侦查一下！”随着来到昨天被空城计吓走的曹军大营，这段时间跟着吕布作战，也是逐渐被吕布倚重的兖州人高顺也是处于谨慎对吕布说道。 “魏续，你带人去侦查一下！”虽然昨天被空城计给吓走了，但这次吕布也不敢大意，过去打了一年，他也是在曹操手下吃过几次亏，所以还是非常小心的。不过派出魏续之后，吕布也是鼓舞士气得说了一句：“曹操的骑兵都折在雒阳城下了，如果仅仅是步兵埋伏在这大堤后面，对我们也没有太大的威胁！” 只是就在吕布刚刚说完这句话后，那边的曹操军却是主动发起攻击，一直五百人的轻装步兵开始对吕布军发起了试探性的攻击。 “给我吃掉这支部队！”看到这一幕后，吕布也是马上下令。 随着吕布一声令下，他手下的骁将成廉也是随即带着五百精骑杀了出去，想要收掉这五百颗人头。而就在成廉出动之后，曹操军的其他步兵方阵也是开始逐步发动起来。 这激烈的战斗场景也是一下子感染了吕布，想着全据兖州，在进一步吞并徐州进而争霸天下的吕布也是下达了总攻命令。 只是就在两方混杂在一起死斗的时候，大堤上面却是突然涌出来四千多曹军骑兵，而领头之人正是刚经历了一场豫州历险记的曹操，看着吕布军队形已经乱了的他也是大声喝道：“全军出击！” 曹操的奇袭雒阳的确输得有些惨，还损失掉夏侯渊和曹邵两个心腹，但他却是带着五百多精骑逃了回来。而他带去的人数一共只有两千多，吕布所听到的五千精骑全军覆没的消息，是曹操故意放出去，就是为了让吕布轻敌的。 实际上除了曹操带回的五百骑，还有路上掉队还有一些从雒阳零散着跑回来的，大概有八百骑兵跑了回来，现在曹操手上还是能够拉出三千骑兵，这一战也是全都拉了出来。 现在看着吕布的队形已经完全乱了，这支伏兵也是终于被曹老板使了出来，希望能够借助这一战彻底解决吕布，结束兖州的纷乱。 ——我是要斩草除根的分界线—— 於是兵皆出取麦，在者不能千人，屯营不固。操乃令妇人守陴，悉兵拒之。屯西有大堤，其南树木幽深。布疑有伏，乃相谓曰：“曹操多谲，勿入伏中。”引军屯南十馀里。明日复来，操隐兵堤里，出半兵堤外。布益进，乃令轻兵挑战，既合，伏兵乃悉乘堤，步骑并进，大破之，获其鼓车，追至其营而还。——《季汉书·曹操传》 第十九章 反秦盟主 “属下无能，终究是让吕奉先带队跑了，让他带着跑到了泰山境内！” 转眼间东缗之战已经过去了数日，兖州大地的战火也是逐渐平息下来，在这一战中吕布败得实在太惨，直接让他元气大伤。 吕布从长安跑出来的时候仅带了几百骑，来到兖州之后才开始募兵，因为经济实力跟不上，吕布军的规模一直上不去，走得全都是精兵路线，吕布实际能够控制的兵员数量一直没能够达到一万。就是靠着这一万人，吕布搅动兖州形势，险些将曹老板逼到了绝境。 东缗之战以及随后的一系列追击战，全部打完之后吕布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曹老板也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的敌人，如果不能解决掉吕布，那就是养虎为患了，因为下一次吕布再回来，那可能便就是带着朝廷的并州军回来，到时候更加不好对付。 虽然吕布现在也是成了一个独立的军阀，但他对汉室还是挺有感情的，历史上刘协东归时，曾经下诏书令吕布迎驾。但吕布的军队没有储备足够的粮食，无法勤王，于是吕布派遣使者上书谢罪。那个时候吕布在徐州寄人篱下，恐怕真得是有心无力。 更不用说现在朝廷的掌舵人秦谊，是吕布的女婿，吕布到兖州来搞事情，就是得到秦谊支持的。 吕布如此反复的一个人，再加上同为关系密切，回到秦谊手下做个将军也未尝不好，只要不乱认干爹，那还是一个好将军，等吕布带着兵强马壮，在河北大破袁军的并州军打过来，他曹操的日子还能过吗？ 所以曹操就想着能够在这一次战斗中彻底解决掉吕布这个可能成为秦谊爪牙的可怕敌人。 只可惜此时曹老板才刚起家，手下的将领们比起巅峰期时差了不止一两点，魏五子中只有于禁和乐进在他手下，再就是李典。倒是曹家、夏侯家的人都到齐了，但是却在突袭雒阳一战中损失了夏侯渊和曹邵。 历史上的曹邵，除了忠心以外，还没表露出什么能力外就完蛋了，但夏侯渊可是曹操手下的大将，可以说和曹仁并列为曹操在军事上的左膀右臂，夏侯渊战死，无异于直接断了曹老板一条胳膊。 本来曹老板便没能在兖州干掉吕布，现在比起历史上还弱了不少的曹操，尽管也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却是没能解决吕布，而是让吕布给跑掉了。 唯一能够让曹老板稍微高兴点儿的就是，吕布既没能跑回陈留和张邈、张超兄弟回合，也没能跑到秦谊的地盘和他的好女婿回合，而是被曹老板的手下给一路逼到了兖州的泰山郡。 此时的泰山郡控制在“泰山群盗”手里面，指的就是当时盘踞在泰山郡一带的臧霸、孙观、吴敦、尹礼等武装割据势力。这帮子青徐豪强，直到曹丕在位时才被彻底摆平，这个时候的曹老板可完全没有指挥他们的能力。 落到这个结果，曹老板自然是极其不爽，但也没有办法，只是就像是自问得说道：“吕奉先跑到了泰山，下一步他会去哪里？” “很有可能是徐州！泰山郡身处四州交汇之地，我们既然截断了吕布的西归之路，他自然不会回兖州来。再就是前往青州，自从袁本初在元氏大败之后，再加上秦文合又有天子作为旗号，袁军对并州军采取了守势，倒是开始派出大军，南下进攻青州，想要把在冀州失掉的半个中山和半个赵国的损失弥补回来，吕奉先到了青州人生地不熟，他和秦文合关系那么密切，自然不会去投袁军。以我看来，吕奉先多半是南下，不论是经过豫州返回雒阳，还是投靠新任的徐州刺史刘玄德，吕奉先总要经过徐州的！”最终还是程昱站出来对吕布的下一步行动作出了推测。 说起来现在的曹老板也是真得惨，陈寿在写《三国志》的时候，给曹老板的谋士们划分了两个层次，第一档的荀彧、荀攸和贾诩，第二档的程昱、郭嘉、董昭、刘晔和蒋济。 结果到现在为止，这些人中只有程昱陪在曹操身边，本来列在第一位的荀彧都被秦谊用汉室的名义给征辟走了，这件事对曹操的影响太大，相当于直接把他的集团ceo给挖走了。 现在除了程昱以外，再加上生重病的戏忠，便是曹老板所具有的谋士团队。要不是曹老板本人也能当个一流谋士用，要不然实在太过寒酸了些。 “吕奉先还有个退路，我曹孟德又能退往何处呢？”听了程昱的话之后，曹操也是悲从心来，忍不住自叹道。 兖州之乱前后折腾了曹操有一年的时间，现在好不容易把吕布给打跑了，但是那边秦谊却是紧跟着采取了行动，秦谊手下的大将张辽，带着一万并州军入驻了陈留。 随着吕布被曹操打跑，被曹操困在雍丘的张邈、张超兄弟也是陷入被撕一户口本的绝境，随着秦谊带兵过来解了雍丘之围，本来便和秦谊关系不错的张邈、张超更是对秦谊感恩戴德。有在陈留经营多年的张邈做带路党，张辽部进入陈留可以说是非常顺利，很快便接管了吕布败亡留下的空白，让曹老板直接白忙活了。 对曹老板来说无异于才刚赶跑了一只恶狼，马上又迎来了一只猛虎，心中自然是有些苦闷。 在曹操看来，秦谊是挑了一个好时机过来摘桃子，不过这倒有些高看了秦谊，随着把袁绍摁在中山和赵国，接到张邈求援信息的秦谊，派出的张辽部，其实是想着和吕布合力一起干掉曹操的。 只是曹老板再一次爆出了自己当世第一人的实力，张辽还没进入兖州就把吕布打跑了，倒是让张辽直接摘了桃子。 一时之间场面也是有些寂静，现在曹操打赢吕布，几乎可以说是耗尽了全部的潜力，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再发动一场大战。更过去一年多的时间也是把严重损耗了曹操拥有的半个兖州的战争潜力，灾荒再加上战争造成的大量伤亡，没有几年兖州这半个兖州是缓不过劲来的，随着秦谊进一步向兖州派兵，曹操军恐怕支撑不了多少。 “现在兖州已经打残了，我们继续打只能让兖州更加疲敝，不如南下攻打豫州！”最终还是被曹操倚重为谋主的程昱站出来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我听闻雒阳朝廷任命了荀文若为颍川太守，明显雒阳朝廷也想着把豫州给吃下去，就我们现在半个兖州的实力，如何和秦文合打？”而病得有气无力的戏忠也是对程昱的想法提出了质疑。 “现在也只能寻找外援了！袁公路现在占据扬州，再兼称徐州伯，占据了扬州和徐州、豫州的小部分，人口近六百万，军队三十万，恐怕是当下最强大的诸侯。主公不妨向袁公路示好，将他引为外援。袁家四世三公，在汝南颇有名望，也方便主公攻略豫州，必要时更可以利用袁公路对付雒阳朝廷！” “也罢！袁公路一直对袁本初担任讨董盟主一事耿耿于怀，我这就给他一个做盟主的机会吧！让他盖过袁本初！找人去出使一下袁公路，他要是要人质的话，除了子修外都可以商量！” 听了程昱的话之后，熟悉二袁之间那些矛盾的曹操也是忍不住说道。自己这么一个袁绍小弟居然转头奉他为盟主，对袁绍有些心理阴影的袁术不高兴死了才怪，就为了气一下袁绍，他都有可能接受下这个盟主，更不用说他也想着通过这个机会，实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是术爸再添一个好儿子的分界线—— “操起兵以讨秦谊，推徐州伯袁术为盟主。”——《季汉书·曹操传》 第二十章 反秦谊包围网 “根据许子远提供的情报！这段时间袁本初也是痛定思痛，在思索对付我们并州军具装骑的办法，而且颇有成效！不过袁本初也没有敢贸然北上找我军决战，而是南下打了青州，期间更是出动了新组建的具装骑部队，只不过青州那边的部队太弱，青州刺史孔文举更不是一个能打的人，其实不用具装骑袁军也是必胜。袁军打北海的时候，孔融仍然凭几读书，谈笑自若。至夜晚城陷，他才逃奔，妻儿都被袁军所掳。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到雒阳来投靠我们，到时候少不了要给他一个位置安排一下！” 秦谊在雒阳的太尉府中，幕府的高层成员，以及陈群这样的大汉尚书令也是齐聚一堂，听着最新的情报，因为他们这个政权马上就要面临一场重大的危机。 和没有打败袁绍的曹老板统治中心在许都一样，现在秦谊的统治重心也在雒阳，只不过前段时间因为河北战事，秦谊这才刚因为曹操突袭雒阳的事情回来没多久。 随着并州军和袁军的战线维持在赵国和中山一线，袁绍可以说是丢掉了一个郡，再加上秦谊掌控的天子已经把袁绍定义成野心家，这对他的威望打击是非常严重的。期间地盘上也是爆发了几场小规模的叛乱，也不知道是大汉忠臣还是见风使舵的野心家起事，不过都很快被扑灭。 不过袁绍也没有马上北上或是西进找秦谊的茬，而是南下进攻青州，可能想捡软柿子捏先回一下血。 现在青州刺史就是大名鼎鼎的孔融孔文举，他脸黄巾军都搞不定，还得找刘耷给他解围，面对着凶狠百倍的袁军自然没有什么办法，现在青州已经沦陷小半。 于是袁绍也是准备找秦谊来找回场子来，不过在元氏打的那一仗也是让袁绍心有余悸，而且秦谊这段时间实力膨胀的也是有些厉害，再加上秦谊手里面还有着汉天子，也是让袁绍想着多拉几个盟友。 首先是袁绍背靠背的小弟曹操，这段时间曹操被秦谊的老丈人吕布搞得灰头土脸，到现在也只是拿回半个兖州，在加上突袭雒阳也是被汉天子定义为奸贼，早已经跟秦谊撕破脸皮。 其次就是袁绍的老对头他——那个愚蠢的弟弟袁术袁公路，自从袁绍任命周颙为豫州刺史之后，和袁术任命的豫州刺史孙坚开战后，两个兄弟便彻底撕破了脸皮。袁术勾结公孙瓒、陶谦，对付袁绍和曹操、刘表的联盟，双方可以说是打出了狗脑子。 但是现在出了一个有威胁的敌人秦谊之后，也是让袁绍和袁术兄弟俩关系得到了缓和，毕竟拥有天子的秦谊实在太能打了，而且还不像董卓和李傕那样不得人心，在被这两位大爷折腾后的汉室天子和群臣也想着不折腾，难得和得到并州士族便全力支持的秦谊达成一种暂时的合作关系。 在这个大敌的威胁之下，袁绍也是准备先放下和袁术的纷争，先把秦谊干掉之后再打一场袁家内战，最终决定天下究竟姓那个“袁”。 肥水不流外人田，历史上的袁术在被曹操干挺之后走投无路，还是想着带着玉玺投奔自己的哥哥袁绍。 现在袁绍也不想便宜了秦谊这个外人，于是在谋士们的劝说之下，也是低头向袁术服了一个软，反正他原先的小弟曹操已经认可袁术为讨秦盟主，袁绍也就默认下这个盟主来。 袁术一直以来都只不过想和自己那个愚蠢的哥哥争一口气，现在袁绍竟然认可自己做这个盟主，心里面的芥蒂也是消去不少，于是兄爱弟恭的袁家组合准备组团对付拥有天子的秦谊。 另外就是袁绍的老盟友刘表，曾经协力把袁术赶出南阳的老搭档。不过袁绍虽然向荆州派出了使者，但是刘表会做出什么选择，谁也不好说。 也就是说，因为秦谊的存在，原先历史上两两打过的曹操、袁绍、袁术三家，竟然结成了一个联盟，甚至还可能把刘表，以及其他势力给拉进来，简直就是给秦谊编制了一张包围网，这种待遇也就只有之前的董太师享受过。 袁军这么重要的消息，许攸也是第一时间把这个情报送了出去。就在上一次曹操偷袭雒阳的情报得到验证之后，秦谊又送了许攸不少财宝，算是巩固了这个合作关系。一旦开了口子之后完全便刹不住，许攸也就只能继续扮演内奸的这个角色，出卖袁绍军的机密，盼着秦谊能够继续赢下去。 如果不是二袁闹对立，三国乱世十有八九是他们家的，现在二袁竟然真得要合体，可是把秦谊还有他手下的谋士们给吓得不轻，这简直可以说是秦谊政权遇到的最大危机。 “总之，现在从邺城，到甄城，再到寿春，已经形成了一张反对我们的包围网，如果能够打破这么一张包围网，这天下大势便定下了，往诸公一定要助我！”随着简单介绍了一下今天会议的主题之后，秦谊也是赶紧向在座的诸人行礼道。 这次的确到了一个秦谊事业的关键期，只要能够扛过这个关口，拥有天子的秦谊便拥有了一统天下的资本，而输了之后秦谊多半只能缩回并州，甚至可能被政敌给撕一户口本。当真是赢了会所嫩模，输了我是嫩模。 “现在这个情况下，只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很难突破这个包围网的，二袁实力雄厚，曹孟德虽然实力比不上此二人，但是兵法出众，甚至危险更在两人之上。我们必须要尽可能得利用各种可以利用的力量，首先就是汉室和汉宗室的力量，现在幽州有着大量的刘伯安旧部，朝廷派到扬州的扬州刺史刘正礼也是占据了一些地盘，再加上徐州刺史刘玄德，荆州牧刘景升，只要他们肯为汉室出力，肯定能够把二袁和曹孟德搅得不得安宁！” 汉朝对宗室真得非常不错，一点儿不像后世那些朝代防着宗室或是把宗室当猪养，所以也是出了刘秀和刘备两个超级牛人。 具体到东汉末年，更是有刘虞、刘表、刘岱、刘繇等一大票身居高位的宗室，大多数能力还是平均之上的，只可惜这些宗室各自为战，没有拧成一股绳，被乱世的其他诸侯逐个击破。 到这个时候刘氏群雄还是有着很强大的力量，而且和二袁、曹操这些反贼都离得非常近，要是他们能够出兵去爆二袁、曹操的菊花，那么自然可以减弱秦谊的正面压力。 而听了荀攸的一阵开场白之后，秦谊却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对着众人说道：“诸公，你说如果袁公路突然间称帝会怎么样？” ——我是要给老丈人（也是爸爸）送礼的分界线—— “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汉·秦谊《蒿里行》 第二十一章 猪队友 随着日历翻到兴平二年（公元195年），本来逐渐安静下来的天下，再次变得躁动起来。冀州、兖州和扬州的三大诸侯袁绍、曹操和袁术，也是开始了全军上下的总动员，意图挑战握有汉天子刘协的秦氏雒阳朝廷。 占据着冀州和占据扬州的二袁兄弟可以说是当下最强的诸侯，他们两个人加起来的纸面实力，甚至可以说足以碾压好几个雒阳朝廷。 当然战争不是只靠账面实力便能够决定的，无数人都在盯着接下来将要展开的一系列大战，这很有可能将会决定天下的最终结果——如果雒阳朝廷能够扛过这一波诸侯的围剿，将很有可能证明其正统性，如果雒阳朝廷败了，天下还不知道会乱多久，也不知道哪路英雄能够杀出来。 “众卿平身！” 此时此刻，身在寿春，自封自己为徐州伯的袁术，正在召开宴会大宴群臣，才刚开头说了一句话，袁术脸上的笑意已经止不住了。 袁术袁公路可不是一个能把心里的想法藏住的人，只看他这个表情，便让扬州诸将知道，他们的老大心情非常好，术爸快乐，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一家人都快乐。 “我今日到了一件异宝，还请诸公帮我鉴别一下！”还没等手下捧哏似得问上一句“主公为何发笑”，这边袁公路已经抑制不住得想要主动显摆一下。 一时间殿内的群臣也是有些好奇，他们这位主公出自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来到扬州之后也是到处搜刮各种珍宝供自己享用，什么珍宝没有见过，也是让他们好奇，主公这究竟是得到了什么异宝，竟然高兴成这个样子。 “找人把宝贝拿上来！”看着手下一副渴想知道的表情，觉得自己显摆够了的袁术也是命人将宝贝拿上来。 很快便有袁术的心腹内侍，端着一个精美异常的匣子走了上来，这个匣子打造的精美异常，四周竟然吊坠着大粒的珍珠，恐怕买椟还珠故事中的木渎也就这个样子。 而随着袁术的内侍将这个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纽交五龙的金镶玉印柄。只是露出传国玉玺的这一角后，满座的袁氏公卿便已经呼吸急促起来。 出身高贵的袁公路，他所任用的手下自然出身都不差，这些累世公卿出身的官员们都知道传国玉玺被王政君给摔掉了一个角，被用金子给补了一下。甚至其中还有一些人，曾经在没有动乱前的雒阳见过这件宝物，马上便全都不淡定了。 “这是传国玉玺！” “绝对假不了！这玉玺不是被十常侍给弄没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袁公这里？” “臣恳请袁公能让我鉴别一下传国玉玺的真伪！” …… 而随着袁术将整个玉玺从匣子里面拿出来，将整个玉玺高高举起，并将下面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对着满场公卿展示了一番，全场公卿也是大惊失色，完全没有了该有的淡定。 在袁术极其手下看来，传国玉玺在袁绍和袁术入宫诛杀宦官之时便已经失踪，从此便下落不明。 现在看到袁术居然把传国玉玺给拿了出来，甚至有些人有种恍然大悟的模样，多半当年袁术杀进皇宫之后，私自把传国玉玺给昧了下来。现在形势大好，袁绍和曹操两大势力强劲的诸侯，竟然承认了袁术这么一个盟主，也是让袁术得意洋洋得拿出了传国玉玺。 不过这倒是冤枉了术爸，何进被杀后传国玉玺被十常侍之一的段珪带在手下的侍女身上，结果十常侍团灭，段珪的这个侍女也不知道怎么死在一口水井之中。 也就是有秦谊这么一个穿越者，当时正好在雒阳，竟然抢在孙坚前面从水井之中把玉玺给捞了出来。 秦谊甚知匹夫无责怀璧其罪的道理，也是将传国玉玺好好收着，基本没有人知道这事，也就是在调动太原太守委进手下的郡兵对付南匈奴之时，秦谊才用传国玉玺盖了几个公文，用来忽悠委进。此后哪怕秦谊开始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也没有把传国玉玺拿出来。 现在形势危急，秦谊也是想了一个主意，把传国玉玺送给了袁术，引诱袁术称帝。毕竟历史上的袁术虽然早有不臣之心，但也是在从孙策那里勒索来传国玉玺后才称帝的。 当然秦谊不会傻到直接把传国玉玺送给袁术，而是命令法正手下的可靠人员，悄悄得将传国玉玺放进了寿春城的一处水井之中，然后稍微一炒作便让寿春县令得知，派人从里面把传国玉玺给捞了出来，而看到玉玺的寿春令不敢耽误，马上便把他送到袁术这里。 作为大汉顶级官n代，袁术自然是认得传国玉玺，当收到传国玉玺之后，整个人差点儿感动得哭出声来。 在那一瞬间袁术相信了，自己就是真得天命之子，老天爷这才把本来遗失在雒阳的传国玉玺送到了寿春城中，就是让自己登基称帝的。 传国玉玺的出现，只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此之前袁术也是思索过登基称帝的，在袁绍被秦谊挫败于元氏之后，天下最强大的诸侯便是他袁公路。 至于挟天子的秦谊，在袁术看来，这个连弟弟都不是，只是一个儿子——干女婿也能顶半个儿子嘛！ 随着已经有些独木难支的曹操愿称他袁术为老大，一向与自己不对付的愚蠢哥哥袁绍也是默认了袁术的盟主地位，袁术更是飘飘然，和袁绍斗了这么多年，袁绍终于承认不如自己了。 本来袁术便已经准备出兵教育一下自己的好儿子秦文合，让他尊重一下自己的袁绍叔叔，毕竟秦谊这个儿子可不姓袁，袁术他儿子这么多，还是亲疏有别的。 正在出兵的当口，袁术竟然收到一份传国玉玺的快递，这份喜悦之情自然是不用多说，直接坚定了袁术称帝的想法。 “怎么样？这玉玺是真得吧？”随着手下将传国玉玺纷纷验看，袁术也是得意洋洋的说道。 “贺喜主公！袁术的手下也是齐齐向袁术拍起马屁来，其中一些小机灵鬼已经猜出袁术接下来将会要做什么，甚至还想着更进一步。历史上袁术称帝，只有主簿阎象反对，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如今刘氏天下已经衰微，海内鼎沸，我们袁家四代都是朝中重臣，百姓们都愿归附于我。我找河内人张鮍卜卦，他说我有做皇帝的命。代汉者当涂高，现在想来就是说的我袁公路！我想秉承天意，顺应民心，现在就登基称帝，不知诸君意下如何？” 现在袁术的声势，比起历史上来还要厉害上几分，毕竟那个时候袁绍、曹操可没认他这么一个反秦盟主。 最终踌躇了片刻后，主簿阎象还是像历史上那样发言道：“当年周人自其始祖后稷直到文王，积德累功，三分天下可说有他们的两分，可他们还是小心翼翼地做殷商王朝的臣子。明公您虽然累世高官厚禄，但恐怕还比不上姬氏家族那样昌盛……” 只是阎象的话只说了一半，袁术便打断了他：“阎主簿你不要多说了，我意已决！不日将在寿春称帝，建号仲氏，置公卿，祠南北郊，诸位都是我仲家的开国功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便有想要当公卿的小机灵鬼们，马上跪下来山呼万岁，这个举动也是感染了其他人，纷纷下跪向袁术表忠心。 在这么多人之中，孤零零站着的阎象显得格外扎眼。阎象最终环顾四周，也是无可奈何得跪下，跟着一起喊了起来。 ——我是大汉天下已经半入我手的分界线—— 兴平二年，因河内张炯符命，遂果僣号，自称“仲家”。——《季汉书·袁术传》 第二十二章 统一战线1 袁术自立为仲家帝的消息，也开始朝着整个天下传去，只是因为这个年代信息的传播速度，这个消息还是有一定的滞后性。 当袁术的登基大典在寿春举行之际，整个天下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们已经多了一个天子，不过袁术和那些49年后在大山里面称帝的人还是不同的，还是会对天下的局势产生影响。 当袁绍和曹操都像吃了屎一样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么一个猪队友的时候，秦谊派出的特使王昶，也是悄无声息得经过代郡，来到幽州渔阳，前来面见曾经担任幽州牧刘虞从事的鲜于辅家中。 此时的王昶还不到二十岁，但已经当过两年县令，就在秦谊控制大汉中枢之后，也是马上把这个历史上的曹魏三公调到中枢担任侍郎。 侍郎这个职位本来就是给很多有前途的年轻人镀金用的，出身晋阳王氏的王昶，其父王泽更是秦谊手下的重臣并州刺史，可以预见的是王昶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而这次王昶来到渔阳，也是有着重任，以汉天子使节的身份拜会渔阳人鲜于辅。之所以会选择让王昶来这里，完全是因为王昶的父亲王泽，和鲜于辅还是有点儿交情的——王泽曾经在幽州代郡当过太守，和州从事鲜于辅认识很正常。 之所以派出王昶来见鲜于辅，完全是为了阻止一场可能爆发的悲剧。公孙瓒杀害刘虞后，鲜于辅、鲜于银（未记载与鲜于辅的关系，但同姓这么一个稀有的姓氏，很有可能是族人）等集结率领州中的军队，要一同为刘虞报仇。 如果秦谊不组织他们，接下来他们将推举阎柔为乌桓司马，阎柔再召引了胡人、汉人几万人，前去进攻公孙瓒，在历史上可是干掉公孙瓒两万多人。于是幽州各地也是纷纷起兵响应，直接把公孙瓒变成孤家寡人。 现在秦谊马上面临着袁绍、曹操还有袁术的包围绞杀，他的盟友只有不靠谱的公孙瓒，所以秦谊也只能来给公孙瓒求情。要是公孙瓒再完蛋了，谁来帮助秦谊牵制袁绍。 想来想去，秦谊也是把突破口放在鲜于辅身上，现在幽州形势混乱，有的是想给刘虞老铁报仇的，还有一些则是纯粹的野心家，借着这个事情搞乱。 秦谊是知道鲜于辅的未来，在公孙瓒死后，他也是听从田豫的劝告，在官渡之战前便投靠了曹操，并最终在曹魏一朝混得非常不错，甚至还在曹丕时期持节前往蜀中说降诸葛亮。 也正是如此，秦谊才断定鲜于辅只是想给刘虞报仇，而不是趁机搞事情，也就是说还有回旋的余地。 “秦太尉也是知道鲜于公对刘公的一片赤心，只是现在这个形势之下，鲜于公发动联军攻击公孙瓒，却是只是在给刘公的英名抹黑，说不准还让刘公背上万世骂名！”在路上打过不少腹稿的王昶，在做了一个简单的开场白之后，也是开始了自己的说服。 “你这是什么意思？”也就是刘虞的首级是被秦谊给收敛的，还给刘虞弄了一个木头身子下葬，要不然王昶说了这话，早就被鲜于辅给赶走了。 “难倒鲜于公忘了刘公被公孙瓒诛杀时所用的借口了？” 一时间鲜于辅也是有些沉默，公孙瓒杀死刘虞的借口是刘虞和袁绍密谋称帝，他们现在帮刘虞报仇攻击公孙瓒，倒是显得刘虞和袁绍穿一条裤子。 “还请鲜于公慎重，如果说刘公与公孙瓒是私仇的话，那么刘公与袁绍却是国仇。袁绍之前想立刘公为帝，也是败坏了刘公的名声，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帮着袁绍，那就是坐实了刘公与袁绍勾结的事实。现在袁绍正在针对雒阳的天子发动战争，鲜于公难倒还想帮助袁绍吗？如果刘公要是还活在世上，定当会责备鲜于公的！” 被王昶这么一说，鲜于辅也是说不出话来。刘虞可是说是刘协的大忠臣，决绝袁绍和韩馥立他为皇帝便是明证。现在这个形势下，袁绍要倒雒阳的刘协，刘虞绝对不会帮袁绍的。 “难倒就这样放过公孙瓒吗？如果不能为刘公报仇，我鲜于辅死不瞑目！”最终沉默了许久之后，鲜于辅也是爆发道。 “鲜于公，刘公的尸身是我家太尉帮着收敛的，您自然知道我家太尉对刘公的感情！如果不是有袁绍这么一个大敌，我家太尉早已经向公孙瓒宣战！秦太尉托我给您带个话，只要他解决了袁绍，下一个要被干掉的一定是公孙瓒！还请鲜于公能够以大局为重，暂时不要难为公孙瓒！”说到最后，王昶也是给鲜于辅行了一个礼。 沉默了片刻之后，鲜于辅终于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下秦谊的这个要求来。 …… 当王昶把鲜于辅搞定的时候，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兖州东郡治所东武阳，两个男人却是搂抱在一起，其中一个还是哭了起来。 “孟高，前段时间我可是急坏了，你没事就好！” “前段时间我也是被曹军包围在雍丘，曹操扬言要杀我们兄弟全家，当时也是差点儿坚持不下去了，如果不是秦太尉出兵相助，恐怕此时我们已经无法相见！” 这对好基友便是前广陵太守张超和袁绍手下的东郡太守臧洪。张超曾经担任广陵郡太守，征用名士臧洪做自己的手下，从此两人便结下深厚的友谊。 后来派臧洪前往幽州联络大司马刘虞，结果因为袁绍和公孙瓒的战斗而无法成行，袁绍见到臧洪也很器重他的才能，便让他做了青州刺史，现在为了支援曹操又把臧洪调到东郡来。 虽然臧洪在袁绍手下混得春风得意，但是一直没有忘记张超对自己的恩义。 历史上曹操在雍丘包围张超，认为臧洪是天下首屈一指义士的张超对部下说道：“这种情况下，也许就臧洪会来救我吧。”部下都认为袁绍与曹操的关系非常密切，而臧洪又被袁绍所重用，一定不会自毁前程，而远来赴难。 而臧洪听说张超被围，危在旦夕，光着脚大哭，立马要率领所部兵马前去救援，却被袁绍所阻拦。毕竟袁绍和曹操是盟友，袁绍难倒翻脸去打曹操吗。 结果臧洪只能眼睁睁看着张超被曹操撕了一户口本，于是对袁绍充满了怨恨，宣布与袁绍断绝关系，开始造袁绍的反，最终臧洪被袁绍剿灭，东武阳城中七八千人也是追随臧洪而死，没有一个叛逃的。 “只是此时天下之大，除了雒阳，却是已经没有我们兄弟的容身之处！”张氏兄弟的确非常做，之前张邈便已经得罪了袁绍，气得袁绍逼曹操杀张邈，后来又勾结吕布，差点儿把曹**到绝路上来，可以说是得罪这两大诸侯，除了支持秦谊雒阳朝廷，他们兄弟两个人已经没了退路。 “孟高！我明白了！我愿意反正！讨伐逆贼袁氏兄弟！袁家事汉已四世五公，可谓国恩浩荡。现在王室衰弱，他们没有辅翼之意，甚至还自立为帝，天天人人得而诛之！” 都是聪明人，张超一说这话，臧洪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义无返顾得选择背叛袁绍。历史上的臧洪在被袁绍俘虏之后，就在那里大骂袁绍狼子野心，不肯辅佐汉室。 可以说臧洪之所以放弃自己的前途背叛袁绍，不只是因为张超之死，更是看透了袁绍的野心，这和心怀汉室的他并不是一路人。 现在袁术称帝的消息传了过来，臧洪也是气得义愤填膺，直接把袁绍和袁术这个逆贼画了等号，老友张超一来劝降，臧洪也是马上便做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 ——我是要建立反二袁曹操革命统一战线的分界线—— 公闻袁术僣号称帝，抚掌而笑曰：“袁公路猪队友尔！”——《东都杂记》 第二十三章 统一战线2 当臧洪和远道而来的张超在那里策划东武阳的叛乱之际，在离他们并不是很远的泰山郡里，一对几十年交情的老朋友也是再次见面，大概也是闲着没事干，两人先像年轻时一样摆开棋盘对弈了一局，大概就像是后世的某些年轻人见了面后，先开一局王者荣耀，暖暖场子以后再开始谈正事。 “公节，秦文合给您写的信您看了吗？” “这个王八蛋竟然还敢来找我！”而听到秦谊这个名字之后，被询问的王匡王公节也是勃然大怒起来。 作为蔡邕的老朋友，王匡对蔡邕的学生秦谊可是非常照顾，秦谊在大将军府转成正式工他可是出了力的，后来在担任河内太守的时候也是非常重用秦谊，还多次出来给秦谊擦屁股。 后来王匡才知道，秦谊在担任河内郡从事的时候，利用王匡在河内筹集军费的机会，上下其手，在其中贪污了不知道多少钱。完事之后害怕王匡追究，秦谊又勾结黄河对面的董卓军贾诩，一把火把秦谊负责的物流园给烧了。 虽然王匡也知道放火烧仓库是一些贪官污吏用来销账的手段，但他却从来没有怀疑过秦谊，因为秦谊找的董卓军外援。 纸里包不住火，王匡最终还是知道秦谊的所作所为，从他妹夫胡毋班口中知道的。而此时此刻胡毋班正坐在王匡的对面，拿着棋子往棋盘上放。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爬的这么快，现在俨然已经成了一朝辅政了！”出使河内差点儿丢了性命之后，胡毋班也是觉得朝廷危险异常，索性告老还乡，回到老家泰山，闲来无事也是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找大舅子王匡串门，而这次则是因为秦谊给他们两人写了一封信，所以才上门找王匡商量。 “这王八蛋脸皮厚，心又黑，大奸似忠，他不爬的快谁爬的快！”被秦谊坑惨了的王匡马上黑着脸回了这么一句，怨念颇深。 “其实我真得应该好好谢谢秦文合，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坟头的草都老高了！” 听了胡毋班的话之后，王匡冷哼了几声，没有搭理他。王匡并不知道，他其实也应该谢谢秦谊，如果不是秦谊捞钱，他王公节坟头上的草也三尺高了。 历史上王匡在杀了自己作为董卓军使节的妹夫胡毋班之后，在河内也是没待下去，灰头土脸的回了老家泰山。结果王匡在泰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让兖州牧曹操也是非常忌惮，恰好王匡的外甥也就是胡毋班的儿子要给老爸报仇，然后他们和曹操合力，一起干掉了王匡。 不过本位面胡毋班被秦谊私放，王匡也就没有挥泪斩妹夫，虽然这事给双方留下了疙瘩，但没成不死不休的局面，现在王匡的俩外甥还老老实实伺候在一旁。 至于曹老板，则被秦谊放出的吕布搅得不得安宁，现在忙着围攻秦谊，又得不到胡毋家这种地头蛇的帮助，根本没有心思再去找王匡的麻烦，所以王匡现在还好好得活着。 “其实秦文合根本没有给我写信，是蔡伯喈给我写的信，让我联络泰山群雄，归顺雒阳朝廷！” 在面对反秦谊包围网中，东郡是一个关键点，因为他是连接袁绍和曹操的通道，秦谊已经派出张超去联络臧洪。对秦谊来说，对付曹操的另外一个关键点则是泰山群盗，直接便能骚扰曹操的后方。 不过秦谊和他们没啥联系，只能找到王匡、胡毋班这样的泰山士族，这些人和以豪强为主的泰山群盗直接也是有点儿联系，算是一种曲线救国的路子。 “你干不干？” “我真得不想帮他，但是我看着袁公路更加讨厌！” 王匡虽然有些气秦谊坑了自己不知道多少钱粮，但其实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感激秦谊，要不是秦谊做主私放胡毋班，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妹妹。 而这次袁术自立为仲家帝，也是让王匡对他深恶痛绝，之前董卓虽然可恶，杀了少帝刘辩，但是也没敢自立称帝。现在袁术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之。正是基于义愤，王匡已经决定出面帮助秦谊联络一下泰山群雄。 “羊季长过来拜访老爷！”正当王匡和他的妹夫在这里说话之际，王匡的家人却是向他禀报道。 “羊季长过来找我做什么？”闻听此言，王匡也是有些诧异。 泰山郡非常大，也是有很多世家豪族，泰山羊氏可是其中最出名的一家。羊季长就是泰山羊氏的羊衜，曾经的上党太守，羊衜和王匡都是泰山士族，又在紧挨着的河内、上党做过太守，彼此一直都有走动。不过羊氏离他们王家的距离不近，现在找上门来肯定有事情。 “得！有一个叫秦文合坑过的人来了！”闻听此言，胡毋班也是忍不住笑道。 当年胡毋班这个老乡在上党做太守的时候，遵从雒阳朝廷，对抗讨董联军的张杨，作为张杨老乡的秦谊，也是想着帮张杨一下，主动诈城，而因为羊氏和蔡邕的特殊关系，羊衜也是非常信任秦谊，却被秦谊诈城成功。 壶关失守之后，秦谊也没难为羊衜，而羊衜看着天下大乱，也就不在上党为官，而是跑回了泰山老家。 “你说羊季长会不会也收到了秦文合的信？” “那是肯定的，泰山郡就数他们羊氏最负盛名！还有蔡邕那关系，秦文合猴精的一个人，不找羊氏才怪！羊季长要是不帮秦文合，我估计他连床都上不了！”闻听此言，胡毋班也是调笑道。 枕边风的威力是非常大的，王家要是出了什么事，胡毋班在旁边袖手旁观，他老婆王氏有一百种办法折腾他。 而羊衜前段时间死了老婆（孔融的女儿），他们羊家和蔡邕关系密切，很快便娶了蔡邕的小女儿续弦，老夫少妻也算非常融洽，现在已经生了一个叫做羊祜的儿子。 如果羊衜见到秦谊，比秦谊大上十来岁的他，还要叫秦谊一声姐夫。现在姐姐家有难，羊衜要是不出力，就等着家里的葡萄架倒吧。 ——我是很有经验的分界线—— “父衜，上党太守，母陈留蔡氏，司徒邕之女也。”——《季汉书·羊祜传》 第二十四章 统一战线3 “臣刘备定当出兵讨伐逆贼！” “臣吕布定当夺回兖州！” 小沛城中，新上任的徐州牧刘备，以及兖州牧吕布，也是非常恭敬得向汉天子派来的使节，简称为天使的议郎鲁行行礼道。 就在几个月前的兖州大败之后，吕布也是在兖州混不下去，又被曹**迫得急，无法撤退回到并州和司隶的地盘，只能带着自己的两千残兵南下。 本来吕布的打算是返回雒阳投靠自己女婿秦谊，再杀回兖州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不过来到徐州之后却是得到了新上任的徐州牧刘备的热情款待。 也就在这个时候，天下大势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天下最强大的三大诸侯，竟然结成了联盟，共同征讨吕布的好女婿秦谊。 作为曾经在袁术手下干过一段时间，和曹操打了一年仗的吕布，自然知道这个军事联盟的恐怖实力。弄不好自己的半个好儿子秦谊，就要重蹈自己好爹地董卓的后尘，被联军一统胖揍。 于是吕布也是放慢了脚步，留在小沛继续观望局势，还和徐州本地的豪强曹豹打得火热，颇有些此间乐不思蜀的架势。 紧接着自封为徐州伯的袁术袁公路更进一步，而且这次迈的步子非常大，也不怕扯着蛋的他直接称帝。 虽然吕布吕奉先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是对汉室的尊重还是有的。而且比起袁术这个和自己发生过很多不愉快，鼻孔朝天的世家子弟，还是秦谊这个老乡兼女婿更顺眼一些。 甚至于吕布隐隐有些后悔，没有一早答应下秦谊派兵支援自己的善意，当时曹操只剩下三个县，吕布觉得自己飞龙骑脸，陈宫也是害怕秦谊军队进入兖州摘桃子，也是建议吕布不要让秦谊进入兖州，这个计划最终也就没有成。 只是后来曹操竟然一点点儿把局势给扳了回来，等到吕布再想找秦谊要援军的时候，那边秦谊已经和袁绍在常山打了起来，根本没有多余的军队支援吕布。 好不容易秦谊打败了袁绍，准备进入兖州支援吕布，结果吕布自己不给力，援军还没来，自己竟然被曹操打崩了，甚至被逼得兖州都回不去。 现在秦谊通过汉帝给徐州牧刘备和吕布下命令，让他们攻打割据兖州谋反的曹操，也是让吕布觉得自己的机会又来了。 这个时候的刘备虽然没能够完全控制住徐州，但是拥有关羽、张飞两大万人敌，历史上曾经和北上的袁术打得僵持不下，逼得袁术用这二十万斛大米的代价诱惑吕布背刺刘备，失去徐州之后刘备的大军才战败，这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虽然现在吕布手下只有两千残兵，但这都是百战老兵，如果再和刘备手下的关张二人组个团的话，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把曹操给揍出翔来的。 “贤弟！咱们何时出兵？”马上想着要杀回兖州的吕布马上也是向自己的“弟弟”刘备问道。 “这个容我准备一番！曹孟德屠杀徐州百姓，又襄助袁术称帝造反，这笔账的确是要改算算的！”只是此时刘备却是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那副模样，并没有给吕布一个明确的答案。 吕布来徐州后，曾经请刘备坐在自己帐中的床上，令妻妾向刘备行礼，酌酒饮食，称刘备为贤弟。 之前吕布也是这样对待过秦谊，秦谊那是自家人，但是被吕布这么一弄，都懵逼了，虽然表面上表现得很热情，但是心里面早就不爽了。这个时候又被吕布叫了声弟弟，更是心里有些抵触，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这仗是要打的，只是怎么打却是一个问题了。刘备现在在徐州的根基还不算稳，怎么打还得和自己的心腹们好好商量下。 “仅仅是个会稽太守，讨逆将军的称号吗？” 就在吕布坐着打回兖州继续做自己兖州牧的美梦之时，江东历阳，袁术军的孙伯符读完了秦谊写给他的信后，对着同样来自于秦谊的使节鲁行问道。 之前袁术用九江太守和庐江太守的职位钓着孙策，让孙策为他冲锋陷阵，结果最后这两个太守全都给了其他人，也是让孙策对袁术早已经非常不满。 吴郡都尉朱治是孙坚的老部下，他发现袁术政德不立，就劝说孙策趁机收取江东。袁术知道孙策对自己不满，但他认为，朝廷任命的扬州刺史刘繇占据曲阿，孙策未必能有什么作为，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本来袁术还会上表朝廷给孙策封个折冲校尉，但是提前自立为帝的袁术心情大好，直接给孙策封了一个殄寇将军。 不过孙策这个殄寇将军却是非常寒酸，袁术只给了他一千多的士卒及相应的军需品，战马几十匹。不过现在孙策靠着自己的人格魅力，却是很快拉出来一支六千余人的队伍。 孙坚那可是大汉忠臣，孙策也是对袁术称帝不满，不过他现在不像历史上那样羽翼丰满，暂时也就没有脱离袁术，而是继续挂靠在袁术名下。 孙策可是一个自视甚高之人，历史上甚至和曹操要大司马这么一个等同于太尉的职务，现在秦谊只给他一个太守和一个杂号将军的称号，自然让他不是很满意。 “秦太尉来的时候曾经对我说，当今天下英雄只有他和孙将军您。早秦太尉眼中，孙将军您可是比西楚霸王项羽还要厉害许多，当年项羽便是在会稽郡起事，带着江东子弟纵横天下的。而秦太尉在两年之前，也只不过是上党太守加讨逆将军，现在秦太尉将讨逆将军一职给予将军，难倒不正是对将军您的殷切希望吗？”出使孙策的是扶风鲁行，对于孙策可能的反应，秦谊的参谋团也是商量过。 被鲁行这么一说，孙策也是心中大喜，终究才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会稽太守和讨逆将军这么两个职务也是有了特殊意义，不免也是有些飘飘然。 “只可惜我现在也是兵微将寡，恐怕不能帮助文合做什么事情！”不过孙策也没有完全被忽悠住，历史上他可是征服了江东才和袁术翻脸的，但现在他才刚来到江东，自然不敢和他的好爸爸翻脸。 “没事！现在朝廷的扬州刺史刘繇正在曲阿，召集扬州豪杰讨伐袁术这个逆贼。讨逆将军也是正经朝廷任命的会稽太守，我家太尉只希望讨逆将军暂时不要与刘刺史发生冲突。等过了这一阵子之后，讨逆将军再可根据形势自行决定策略！” 孙策就是打完刘繇、王朗还有严白虎才成功统一江东的，现在王司徒他老人家成了王太傅，不会到会稽来做太守，秦谊直接把会稽太守一职给了孙策，就是希望他暂时不要找刘繇的麻烦，秦谊也没指望孙策和他的好爸爸袁术，只要别帮着袁术打刘繇就行了，给袁术捣乱的任务还是交给刘繇这个大汉宗室来干吧。 大汉帝国的权威在江东还是非常厉害，这也是王朗单人匹马便能够到会稽上任的缘故，现在有了朝廷的背书，会稽可以说是已经成了孙策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里孙策已经有了打算，那就是以会稽为根据地，先拿吴郡的严白虎练练手，等打完了严白虎，刘繇估计也已经被袁术打败，自己到时候做个得利的渔翁，趁此机会一统江东，到时候进可争雄天下，退可割据一方，于是孙策也是马上答应道：“孙策不日将去会稽赴任，也请天使能够知会一下刘扬州，莫让我们双方发生什么误会！” 看着自己此行的目的达成，鲁行也是赶紧答道：“鲁行马上前往曲阿去拜会刘扬州，还请讨逆将军放心！” ——我是父子反目的分界线—— “尽更置长吏，策复以吴景为丹杨太守，以孙贲为豫章太守。”——《季汉书·孙策传》 第二十五章 雪中送炭1 “我已经下定决心，带兵支持雒阳朝廷！” 关中槐里的一处军营之中，十来个一身戎装的高大武士也是聚集在营帐之中，静静得听着他们领袖征西将军马腾的发言。而随着马腾表态支持雒阳朝廷的话，在场的心腹们也是炸开了锅，开始议论纷纷。 作为东汉名将马援马伏波的后代，传到马腾父亲这一支的时候已经破落了，马腾的父亲曾任天水兰干尉，后失官留居陇西，娶羌女为妻生下马腾。年轻时靠砍柴卫生的马腾后来也是走上当兵吃粮的路子，意图博个前途，后来也是博出了偏将军的功名。 可惜凉州的局势一天天败坏下来，连郡中出名的名士韩约都被逼得造反，马腾也是走上了造反这条很机遇与风险并存的道路。 不过作为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代，扶风马氏的一员，马腾的心还是有一丝向着大汉王朝的。去年的时候，因为和李傕有私仇的缘故，他也是参与了朝臣种邵、马宇、刘范刺杀李傕的行动。 这个行动失败之后，关中大乱，天子东归，李傕和郭汜都成了臭狗屎，马腾也是带着报仇的机会，举兵攻击李傕，在干掉李傕这事后也是出了大力。 此后关中变成了军阀们的乐园，十几路军阀割据关中，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马腾也是继续吞兵槐里。 作为关中十几家军阀中和韩遂并列的带头大哥，马腾的日子也是非常滋润。不过因为祖籍是扶风的缘故，再加上马腾也算是个厚道人，他在关中也没做什么恶事，“北备胡寇，东备白骑（鲜卑骑兵）”，优待士人推荐贤才，还出面救济老家受灾的乡亲，也是在三辅地区混出了一个好名声。 而就在最近，朝廷新任命的司隶校尉钟繇也是来到破败的长安，履行起司隶校尉的职责来。 现在雒阳的秦氏汉室朝廷，也无暇西顾，在控制着弘农郡的段煨入朝之后，雒阳朝廷也没有表现出继续西进的想法。 钟繇也是一直与马腾、韩遂等人通信，尽可能得与这些占据关中的各路军阀搞好关系。秦谊是给了钟繇两千兵的，可是比起关中地区多达十万之众的各路军阀，这两千兵根本没什么用处。真理在大黄弩的射程之内，现在超了大黄弩的射程，钟繇只能好言好色得跟这些军阀们讲道理，安抚他们不要在朝廷无力西进的时候搞事情。 但现在随着关东的局势日渐恶化，仅仅是稳住关中是不行了，钟繇也得争取拉拢一些关中军阀为雒阳效力，而秦谊更是让他重点关注马腾，毕竟马腾在历史上可是帮着曹操打过袁家的。 “大人！我们在关中乐得逍遥，跑出去到雒阳帮那个姓秦的打什么仗？我们手里面的人马才是最实在的，到时候可别损兵折将！”随着马腾说完，在议论了一会儿之后，终究是他的庶长子带孝子韩超开口发出了疑问。 “我本来也是想着观望一下的，不过钟元常和我谈了许久，我发现也是渐渐被他给说服了。天下不可能总是这样乱下去，终归是要有一个英雄豪杰来重新统一天下的，这个人很有可能便是秦文合……” “他也配？我也没觉得他比董卓和李傕强到那里去啊？”而带孝子韩超也是马上插嘴道。 “至少钟元常这样的世家子弟原先可没给董卓和李傕卖命的！”而马腾也是马上反呛了一句自己这个不太省心的庶长子。 和愣头青的大儿子不一样，马腾能够从一个樵夫混成现在这个地位，只靠武力是绝对不行的，毕竟造反的风险实在太大了，不只是外部的矛盾，内部的矛盾也是要命的，非常敏锐的马腾已经看出秦谊要比董卓和李傕得人心多了。 看着大儿子不说话了，马腾也是继续说道：“现在秦文合遇到了关东诸侯的挑战，可以说是他的一个危机，这个时候我们如果站出来帮他一把，绝对能够让他感激的，钟元常已经许诺了，事成之后一个九卿之位是少不了我们的！” “这秦文合老早便惦记着我们，几年前就给大人写信，拉关系，可能就是为了现在让我们替他卖命。可是他的雒阳朝廷要是倒台了又该怎么办？我们为了他的雒阳朝廷，把自己手里的兵都给拼没了那又该怎么办？”而马超还是向窝在关中做他的土皇帝，不想掺和关东的事情。 说起来秦谊几年前也是开始拉拢各方势力，也是和马腾扯了一下关系，秦谊的伯父秦升是跟着扶风马融学习的，马融和马腾都是扶风马氏的成员，秦谊就是靠着这个关系舔着脸贴了上来。现在马腾能够做出支持秦谊的打算，未尝不和秦谊前几年便开始的套近乎有关。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和钟元常说好了，我们出兵可以，但是雒阳朝廷必须给我们军费和赏赐。另外我在动手前会掂量一下的，硬仗恶仗我不会打的，如果秦文合的军队撑不住，我们临阵反水也未尝不可！我估计现在这么几家大诸侯反秦，秦文合的治下也是混乱不堪，他不一定敢用我们打硬仗，或许只是让我们平一下小的叛乱吧！” 听父亲如此说道，韩超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算是默认下父亲的两手准备。 “最后，作为一名长者，我有必要告诉你们一点人生的经验。那就是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来得好，这也是我从一个樵夫混到现在的一个经验！你们都是我的亲眷和心腹，希望你们能够记得住！并将这点儿用到你们的人生当中！” 听了马腾的话之后，在场的许多人都点了一下头，唯独韩超一脸的不屑，今年十八岁的他恰好处在叛逆期，经常把他马腾的话当做耳旁风。 ——我是孝感动天的分界线—— “繇至长安，移书腾、遂等，为陈祸福，腾、遂各遣子入侍。”——《季汉书·马腾传》 第二十六章 雪中送炭2 荆州与司隶的交界处，一辆马车行进在管道之上，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这里的道路并不平坦，让这辆马车也是非常颠簸。 而就在这辆马车来到穰城地界之后，几个威武雄健的士兵从路旁窜了出来，这辆马车身边的护卫看了一眼，也是马上警惕起来。 现在世道不太平，各种匪寇横行，不知道有多少大人物在逃亡过程中被干掉。 “大人！是佑维！”本来还有些担心的护卫，却是很快认出了来人那异常显眼的西凉军装，继而认出等在那里的人是谁，也是赶紧掀开马车的帘子，用一口浓郁的西凉口音对着马车里的父亲喊道。 这一伙便是刚从弘农前往荆州投奔张济的贾诩一行人，随着李傕等人从挟天子的权臣变成臭狗屎，贾诩早已经和他们划清了关系，投奔到西凉军的老同事段煨麾下。 段煨虽然还算是个厚道人，但也是知道贾诩的厉害，虽然对贾诩款待的非常好，但总是防了一手。贾诩也是感觉到段煨对自己的防范，也是前往荆州投靠自己的老友张济。 随着马车帘子被掀开，看上去都快六十岁的贾诩从里面钻了出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却是惊讶得发现一直被他当做子侄的张绣张佑维竟然一身缟素，也是赶紧问道：“佑维，这是怎么了？” “叔父因军中缺粮，自关中引兵入荆州界，想从穰城弄点儿粮食，结果中流矢而死。”说起张济来，张绣也是忍不住再次流下眼泪。 闻听此言，贾诩也是愣了半响，自古以来“流矢”和“乱军”便是大杀器，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壮志未酬，死在这两人手中。 过去这几年的时间里，贾诩认识的人死得实在有些多，哪怕其中大多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可终究是在一起共事过几年的同事，还是让贾诩有不少感触。现在连张济这个真正的老朋友也死在了前面，不免也是让贾诩有些失神。 “叔父出战前几日还提起过贾公，只盼着贾公来到穰城以后能够为他出谋划策，却没想到……”还没有说完，和张济叔侄情深的张绣也是再也忍不住淌下眼泪来。 “佑维还请节哀，让我过去送这个老友最后一程吧！”沉默了许久之后，贾诩也是如此说道。 接下来张贾二人也是无话，一直到了停放着张济棺椁的灵堂拜祭完死者之后，张绣这才对贾诩说道：“叔父也是见到现在天下大乱，说不准哪天人便没了，早已经安排好后事。小侄不日便安排人手将他的棺椁送回老家安葬，只是接下来我这五千人马该何去何从，还请贾公明示！” “那么佑维眼前有几条路可以走？” “前几日刘景升也是派人来吊唁叔父，他说叔父途穷来投，却落得如此下场，他这个地主心中也是过意不去，愿意收编我们，安排我们屯兵于宛城，给我们提供粮食，作为荆州的藩属，替他抵御外敌。” 历史上哪怕有着杀叔之仇，但是形势比人强，张绣还是在刘表手下当做客将混了一段时间，所以刘表的这个提议也是让张绣有些心动。 “佑维是有些意动吗？那你有没有收到秦文合的信，我一路上听闻天下大势又发生了不少变化，想来他应该会找你的！” 作为天下的顶级智者，贾诩也是一直在秦谊的网罗之下，目前秦谊已经向贾诩派出了好几波信使，只不过贾诩这段时间从李傕跳到段煨，再从段煨跳到张绣这里，秦谊的两波特使一直没有找到他。 “秦文合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让我归顺朝廷。只是眼下袁本初、曹孟德和袁公路三大诸侯联合起来反对他，恐怕他也坚持不了多久！” 秦谊可是对张绣这个所谓的北地枪王非常感兴趣，一直以来都在努力拉拢。只可惜张氏叔侄也是顾虑重重，一直也没有接受下秦谊的橄榄枝。要是早些接受下秦谊和段煨一样入朝，张济可能也就不会死在穰城。 “现在正是投靠秦谊的大好机会，佑维一定要把握住！”而贾诩也是马上为张绣作出了选择。 “贾公这是何意，之前让我们叔侄观望一下，现在情势对秦谊不利，为何反倒要让我们投靠呢？”本来以为贾诩会建议自己投靠刘表，所以张绣把第一条路说在前面，却没想到贾诩竟然让他投靠秦谊。 “此一时彼一时也，之前不知道秦文合军队的实力，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资格当这个摄政之臣。没有强大的军力支撑，很容易便会身死族灭，我也不想你们叔侄牵连进去平白损兵折将，倒不如观望一下。只是前段时间，秦文合以寡击众，在常山大破袁本初，这已经证明他有着硬实力做后盾，这也是为什么袁绍等几股实力会拧起来对抗他的原因。现在袁公路又妄自称帝，已经成了全天下人的众矢之的，失道者寡助，恐怕这一次围攻秦谊也不会取得很大的成果。只要能够撑过去这一轮，这天下就是秦文合的。不过现在秦文合的形势也不是很好，佑维这个时候投效过去，正是雪中送炭的行为，而秦文合定然也会给予优待。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听了贾诩的话之后，张绣也是沉默了片刻，历史上和曹操有杀子之仇的张绣最终还是投靠了曹老板，现在的秦谊可比有杀子之仇的曹操可爱上许多，再加上秦谊之前一直写信给张绣叙旧，张绣心里面也是颇有些动摇，现在被贾诩这么一点，张绣最终也是下定决心： “多谢贾公指点，秦文合一向敬服贾公，还请贾公前往雒阳说项，张绣的身家性命就靠贾公了！” ——我是喜提毒士一枚的分界线—— 绣从之，率众归谊。谊见之，喜，执诩手曰：“使我信重於天下者，子也。”表诩为执金吾，封都亭侯。——《季汉书·贾诩传》 第二十七章 死得不冤 “前面是怎么了？” 大道之上，秦谊发现前面的队列似乎走慢了一些，也是忍不住向身边的郭淮问道。 就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曾经骑着竹马领着一帮子小孩玩打仗游戏的郭淮也已经年满十六，恰好他的父亲被秦谊任命为九卿，也是来到雒阳上任，原平秦家和阳曲郭家也是老相识，秦谊也是给郭淮了一个令史的编制，带在身边悉心培养。 得到秦谊的命令后，郭淮也是一马当先从队列中跑了出去，调查一下前面的情况。 就在反秦联军开始蠢蠢欲动之际，秦谊那边也是积极应对，作为秦谊根本之地的并州，还有逐渐安定下来的司隶，便是秦谊主要的力量，只是面对着袁绍、曹操、袁术三家诸侯的合力，秦谊这边兵力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而就在这个时候，贾诩却是来到雒阳，并给秦谊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张绣愿意带着本部的五千西凉兵投诚自己。 正如贾诩所预料的那样，对于主动来投的张绣，秦谊可是双手欢迎，这可是雪中送炭的行为，马上便命令陈群通过尚书台给张绣封了一个扬武将军的名号，还给张绣和贾诩各封了一个亭侯。 随着张绣的五千西凉兵来到雒阳近郊，秦谊更是亲自带队前去拜会张绣，争取把这支军队牢牢把握在手中，在接下来的大战之中派上用场。 就在带人来到张绣在司隶的大营附近之时，秦谊发现自己前面的队伍行进速度有些慢，也是让郭淮提前过去看看。 很快秦谊便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在大道边上，有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子正在停歇，路过的将士们忍不住都会多看几眼，所以这速度也是慢了下来。 秦谊的近卫部队军纪非常好，再加上这青年女子似乎也是颇有些背景，竟然带着不少护卫，所以也是没人敢招惹他们。 “前面有个妇人在那里停歇，长得非常美丽，所以将士们多有驻足观看的，所以速度慢了下来！”郭淮这厮肯定是在那里看美女了，竟然等秦谊已经看到了这才过来汇报。 “我去！这么正！”本来秦谊也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毕竟他家里媳妇也是一票大美女，只是等走近一看，却也是惊艳了一把。 这女人实在太漂亮，尤其是那个身材，简直可以说是前凸后翘，看得秦谊也是色心大动。秦谊这种不缺美女的人都有些咽口水，更何况其他人，这没上去抢已经可以算是秦谊治军严格了。 正当秦谊犹豫着是否把这位美女请到雒阳自己后宫之中和自己探讨一下生人——应该是人生问题之时，身边的典韦已经急秦谊之所想，策马上前，非常恭敬得向这个少妇问道：“我乃当朝太尉，永丰亭侯秦文合手下将佐，今日随秦太尉出行，敢问扬武将军的营地在那里？” 韦哥这表现不错啊，这么赶眼色，不动声色之间便把秦谊的身份点出来，秦谊心中也是大喜，这事如果成了，等日后回到雒阳，一定给他加工资，给他再涨个一百户的封地。 而被典韦这么一问，这个小少妇脸色也是微微一红，她近日刚死了老公，心中也是颇为凄苦，但要是说和他老公感情有多深那也未必，毕竟她是被那个凶神恶煞的老公给强抢的。 现在已经成婚能有五年时间，也没有个孩子出身，老公这一死，少妇也是心中充满了不安全感。这段时间也是在为自己的未来考虑，毕竟在大汉王朝来说，女人改嫁实在太稀松平常，就连孝武皇帝他妈也是把前夫给踹掉才入宫的。 亡夫的侄子虽然对自己比较客气，但是终究隔了一层关系，还不想让自己改嫁，也是让大好年华的她心中郁闷。 现在看到当朝太尉，还是一个斯文帅气的美男子，少妇也是有些心动，要是能够攀上太尉的高枝，这后半辈子也是有了着落。 看着执掌朝廷的秦太尉现在竟然一副色眯眯的表情望着自己，少妇也是心里面有了底，只要自己再稍微施展点儿手段，这个秦太尉很快便会成为自己石榴裙下的俘虏。 想到这里，少妇也是款款得向秦谊行了一个礼：“妾乃是镇东将军、平阳侯的未亡人，今日到郊外踏青，不想今日在这里遇到秦太尉！” 未亡人好啊……等一下，平阳侯不是张济嘛！ 本来还想着各种知识的秦谊一瞬间便清醒了过来，难怪会这么漂亮，原来这就是坑了曹老板儿子和侄子的邹氏啊，一瞬之间秦谊的小头便冷静了下来——邹氏固然是个性感尤物，可是秦谊绝对不会为了一棵小树而放弃一片森林的——这一仗打输了他们全家都要完蛋，自然是张济手下的五千精兵更加重要一些。 只是一瞬间，秦谊便以超过他平日里的身手，一下子滚到地上来，然后非常恭敬得向邹氏行了一个礼：“秦谊一向视佑维为亲兄弟，他的婶母便是我秦谊的婶母，秦谊拜见婶母！” 随着秦谊这恭敬的一礼，邹氏脸上的笑容也是马上便凝固起来，因为他看出来之前一脸猪哥模样的秦谊也是迅速换上了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这礼行得可是一丝不苟。 只是这一个转化，邹氏便知道，自己和这个秦太尉的事情是没门了，于是也是向秦谊告辞道：“前面不远处便是佑维大营，就让妾身来为太尉引路吧！” “有劳婶母！”秦谊也是目不斜视得向邹氏行礼道。 加入西凉军之后，和那个被研究的达文西类似，邹氏的骑术也是得到很大提高，马上便跨上一匹小马，和自己的护卫在前面带路，朝着张绣的大营走去。 望着邹氏婀娜多姿的背影，秦谊也是咽了一口吐沫，然后在马背上狠狠拍了一下隔壁典韦的肩膀。 跟秦谊久了，典韦大概也是明白秦谊的想法，这么一个美少妇是绝对不能动的，所以秦谊也是有些肥肉到了嘴边却无法下嘴的郁闷。虽然一直跟不上秦谊的思路，但同为男人，典韦觉得自己这次是弄明白了秦谊的想法。 只是就在典韦想要劝解几句秦谊以大事为重的时候，那边秦谊却是捏着典韦的肌肉低声自语道：“真是死得不冤啊！” 这一下也是把典韦给说得糊里糊涂，不过他很快也是释然，自己活得好好的，多半老板是在说已经成了死鬼，留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独守空房的张济。 ——我是死得不冤的分界线—— 张济降，秦谊与陈群书曰：“吾不喜得五千精兵，喜得文和也！”——《东都杂记》 第二十八章 妈妈，我想回家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怎么会答应下贾文和的事情来！我想回家！” 已经到了午夜，来到这个时代因为缺乏娱乐项目，晚上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和自己的妻妾造人，说实话，时间长了也挺无聊的，所以秦谊一向睡觉睡得非常早，有时候也会让他非常怀念上一世熬夜打游戏的事情。 不过这也是让秦谊的生活作息规律了不少，而到现在这个点秦谊不但不睡觉，甚至还全身甲胄随时准备跑路，完全是因为白天和贾诩的一席话。 在拜会张绣的路上碰到邹氏，秦谊的那一番表态也是传到张绣耳中，在接下来招待秦谊的过程中也是宾主尽欢，张绣甚至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儿投靠秦谊。 吃饱喝足，将张绣、贾诩的封赏送到位之后，秦谊也是准备离开，不过就在离开的时候，贾诩却是对秦谊说道：“佑维军中多是凉州人，之前也曾经与并州人相互攻杀。哪怕现在跟随佑维归顺朝廷，心里面也是颇有些不安。文合如果想要让他们真正的心服，在战场上面真正为你效死力，恐怕还得采取点儿措施。” “还请贾公教我！”秦谊表现得也很是谦虚，非常诚恳得向贾诩请教起来。 “佑维投靠了文合，自然是要和文合共进退，但想要彻底解脱佑维心里面的顾虑，最好还是与佑维进行联姻，将两家变成一家人，这样不仅让佑维安心，更能让文合你多一个强援！” 听了贾诩的话后秦谊也是忍不住点头，历史上曹操便让自己的儿子曹均娶了张绣的女儿，这事秦谊也可以做，尤其是秦谊将来说不准便要成为颠覆汉室的大奸臣，可靠的武装力量越多越好，联姻可以说是双赢的选择。 “文合您安抚好了佑维，对他手下的将士也该多注意下，毕竟其中也是有些人杀过并州人，现在要在并州人手下做事，难免会心有疑虑。老臣建议文合你仿效铜马帝故智，来安抚佑维手下的将士，重建凉州人和并州人之间的信任。” 铜马帝就是位面之子刘秀的外号，二百年前穿越者王莽乱搞，造成天下大乱，除了绿林和赤眉两大集团外，铜马也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农民起义军，巅峰的时候手下能够有几十万人马。 大魔导师刘秀“我到河北省来”二度创业，发幽州十郡突骑与占据河北州郡的铜马、尤来等农民军激战，经过激战，迫降了数十万铜马农民军，并将其中的精壮之人编入军中，实力大增，并以此为资本统一天下。 就在铜马军刚投降时，因为之前也是和刘秀打过几仗，要是让位面之子吃过不少苦头，所以铜马军众人心中犹有不安。而刘秀也是心里明白，于是令铜马军士兵各自归营，他亲带少数随从巡视各营，一下子便俘虏了铜马军的心，从此这些人也是死心塌地得跟着位面之子打天下。 听了贾诩的这个建议之后，为了打赢接下来的大战，秦谊也是决定好好拉拢一下这支凉州精兵，当日便在张绣营中睡下。 在秦谊看来，张绣现在也是走投无路，已经没有什么更好的去处，而自己对张绣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不但没有去做张绣的叔叔，更是对邹氏行了一个子侄礼，张绣要是再想造反，那他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所以秦谊也是在宴会结束之后，主动提出要在张绣的大营之中睡下，而张绣也是非常欣喜得接受了秦谊的这个提议，秦谊肯在自己营帐中睡觉，也是对自己的信任。 不只是如此，张绣还非常体贴得找了几个侍女过来伺候秦谊。虽说这几个侍女也算是长得不错，但是比起邹氏来还是差得远，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的秦谊也是没有接受她们几个。 本来这晚上就这样过去了，可是随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秦谊却是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张绣真得就可靠吗？虽然没有做他的叔叔，但是自己却是并州人，和张绣手下那些凉州人可是有深仇大恨的。万一要是张绣手下那些凉州人来一场兵谏，胁迫张绣造反，自己可怎么办？直接可能便死在乱军之中。 而张绣这人，怎么也是越想越觉得他不靠谱，历史上他真是因为曹老板睡了他婶子才动手的？ 越想越害怕的秦谊也是严令手下的亲卫们今天晚上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应对张秀军可能的突袭。 期间全身披挂的秦谊也是睡了一会儿，只是可能思虑过重，睡梦中的秦谊竟然做了一个噩梦，噩梦之中张绣像历史上一样发动了一场兵变，带队擒杀自己，然后典韦也是拼死奋战给自己断后，只是秦谊的战马却是被一支流矢射伤，甚至把秦谊给摔在一旁，没有一个孝顺儿子给自己换马，秦谊也是被张绣的手下给砍翻在地。 就在张绣军士兵的砍刀劈向秦谊的脑袋时，秦谊也是一脸悲愤得大喊道：“我真得没睡张绣婶婶啊！” 随着这个噩梦，秦谊也是惊醒过来，因为穿着沉重的甲胄，秦谊这一觉睡得有些辛苦。看看外面的夜色，也就只不过才到午夜，只是秦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觉。 既然睡不着觉，秦谊索性也不再睡了，穿着满身的甲胄，在营帐附近巡视了一番。 因为秦谊的叮嘱，自典韦以下的各级将校都全副武装，非常警惕得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一旦张绣大营之中发生什么变故，他们马上便能够护着秦谊杀出重围，与在附近人数多达数千的主力回合。秦谊本部大营那里由童昂负责，此时也是枕戈待旦之中，随时准备接应秦谊。 睡不着的秦谊索性也不再睡，找了几个亲卫小兵和他们聊天，秦谊的亲卫最初都是他原平秦氏的宗族，后来盘子混大了后也是补充了许多各地的壮士，所以秦谊也是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各地的情况，为自己的施政提供一些理论支持。 也不知道换了几波聊天对象，东边的太阳终于升了起来，张绣大营之中也是发出一阵声音，那种正常起床吃饭才有的节奏，看来张绣的确是没有想暗算自己的打算。 秦谊也是赶紧换了一身衣服，又梳洗打扮一番，尽量不让人看出自己其实是一夜没睡。 ——我是一夜酣眠的分界线—— 绣部多凉州人，多与晋人攻杀。降者犹不自安，谊知其意，乃自乘轻骑夜宿绣营，一夜酣眠。降者更相语曰：“秦公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由是皆服。——《季汉书·秦谊传》 第二十九章 秦太尉乱点鸳鸯谱 “主公！小地方的侍女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能服侍您，昨夜可曾睡得安好？” 第二天一早张绣便来拜见秦谊，昨天秦谊在他军营之中睡了一夜，也是让他觉得和秦谊之间的感情更深了一步。 “佑维，咱们之间还客气什么，就像以前一样叫我文合即可！对了，昨天贾公曾经与我说起一事来，我觉得应该找佑维再商量一下！”秦谊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昨天担心过度没能睡着的，也是微笑着把这个话题给转移过去。 而闻听秦谊此言，张绣也是正襟危坐起来，昨天和秦谊联姻的事情是贾诩在私下里提起的，要是秦谊拒绝掉也就不会提起，现在说起这事自然是要和自己联姻了。一时之间张绣的呼吸也是急促了不少，真正能够和秦谊家结亲，这才是对他这个西凉人最大的保护。 “我仔细想了一下，我的儿女们年纪都比较小，和佑维的子女年纪相差有些大，倒是我有一个幼弟秦光，年龄与佑维的女儿相仿，不如让他们接个姻缘，如何？” 秦谊是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年刚刚十三岁虚岁，也是到了订婚的年纪。说实话秦谊差点儿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弟弟，面对着张绣想要与自己联姻的想法，也是一下子把秦光给推了出去，让这个没啥感情的弟弟体现一下自己的价值——至于秦谊的孩子，男孩他还是要派出去联姻的，女孩那就看她的喜好了，绝对不会用来联姻。 其实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年纪其实完全不是问题，不过秦谊唯一的亲弟自然也是极亲的，张绣闻听也是大喜：“那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那自然是一家人了，不过佑维论起辈分来可就比我高了一辈，咱们以后可还得平辈论交，可不许在我面前装长辈啊！”说着秦谊也是开了一个玩笑，这下子好，秦谊不但没能做成张绣的叔叔，转了一圈之后竟然成了张绣的侄子。 “那是自然！”张绣也是笑道，颇有些我叫你侄子，你叫我大哥的架势。 “对了，昨日文和和我说起这事来后，我其实思索了不只这些。忘了向诸位介绍一下了，这位郭淮郭伯济，是当朝卫尉郭公的长子，就在前段时间刚刚娶了故司徒王子师王公的侄女！” 随着秦谊一指点，郭淮也是一愣，完全不明白秦谊提这个事情在做什么，不过赶紧站出来朝着贾诩和张绣行了一个礼。 而听秦谊提起王允，张绣和贾诩也是微微一愣，王允这个并州人，秦谊的大恩人，也是不少凉州人心中的一根刺。现在王允的侄女婿俨然也是成了秦谊重点栽培的对象，也是让他们二人心里面有点儿波澜。 “我初掌朝政，也是对前段时间从大将军何公，董相国，王司徒，再到李傕郭汜这些人的执政做了一些定论，王司徒其人是大汉的忠臣，却是有些嫉恶如仇，本心是好的，却是不注意手段，却是逼反了许多本来应该成为朝廷肱骨的忠臣，像是贾公这样的智者，也只能随波逐流，依附于李郭这样的逆贼。” 随着秦谊说起这话来，张绣越发弄不清楚秦谊的目的，不过听他语气中称董卓为董相国，却是直呼李郭之名，似乎也不是很深的敌意，所以继续耐心听着。 “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一页也应该翻过去了！昨日我也是听郭伯济说起他家的情况，子师公的家人大多在长安之乱中死在李郭逆贼手中，但是子师公兄弟众多，也是有不少侄子侄女，其中正在妙龄的也不在少数。听闻贾公幼子贾玑，还有佑维幼子张泉都没有婚配，秦谊想做主，将祁县王氏的女子许配给二子，不知道两位意下如何？” 闻听秦谊此言，贾诩差点儿笑出声来，昨日他给秦谊出联姻的主意，结果没想到秦谊竟然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贾诩是个异常低调的人，历史上的他做到魏国太尉，却从来不和其他的高门大户结亲，让贾家也是避过了曹魏后期的一系列血腥争斗，到了西晋依旧门第不衰（贾南风和贾诩没关系，是贾逵的后代）。 但是这次秦谊提出让他和祁县王氏联姻的想法，贾诩却是不方便他推脱。作为文和乱武的始作俑者，和这次叛乱受害最大的王允兄弟联姻，自然可以看做是凉州人和并州人和解的一个标志。 而且王允对秦谊是有大恩的，秦谊掌权下不会对王家采取诸如灭族之类的过激手段，不论公私贾诩都应该答应下这个要求。 张绣也是同样心中大喜，他们叔侄之前不愿意投秦谊，不只是因为秦谊，说实话秦谊和他们叔侄的关系非常好，主要还是担心秦谊的手下，占据中坚力量的太原士族敌视他们，现在秦谊这个安排就是要彻底掀过之前的那一页，还有什么顾虑的呢？ “这事就这么说好了，眼看大战在即，秦谊也是先行返回雒阳，还请贾公和佑维安置好这五千西凉将士，早日到雒阳，商讨军事部署，这一战秦谊还要多多仰仗贾公的谋略和佑维的勇武！”商量好让贾诩和张绣联姻祁县王氏的事情，秦谊也是告辞，他这次过来迎接张绣，姿态是做足了，还需要马上为将来对战二袁曹联军进行准备。 “贾公何故发笑？”就这样，又寒暄了几句，贾诩和张绣也是将秦谊送走。而就在秦谊的背影消失在两人眼中时，张绣也是发现身旁的贾诩哑然失笑，也是忍不住问道。 “我笑了吗？” “贾公的确笑了，笑得很明显！” “奥！我是笑自己去给秦谊献联姻之策，却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怎么？这次的联姻还有问题吗？” “有问题，不过不是我们的问题！” “还请贾公明示！”而听了贾诩这个解释之后，张绣更加糊涂。 “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之间都是彼此联姻的，尤其是太原士族之中，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联，你没看到刚才那个郭伯济也是王家的女婿吗？秦文合让我们两家和王家联姻，直接让王家少了两个联姻对象！” 历史上的王凌，有一个叫做郭淮的妹夫，还有一个叫做令狐愚的外甥，可见他们祁县王氏，在和阳曲郭氏，还有阳邑令狐氏联姻。 昨天睡不着见到郭淮时，秦谊也是想到这个问题，也是忍不住想要给王凌这个不安分的家伙下点儿绊子。贾诩、张绣这种明显有着政治意义的联姻，祁县王家也不方便拒绝，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危机形势之下。 只可惜秦谊的行动还是有些晚，郭淮已经结婚了，没能让郭将军头上绿油油，但却可以阻止令狐愚的出生，又少了一个阴谋家。 听了贾诩的话后，张绣也是舒了一口气：“这政治可真不是我这种人搞得，说不准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不过这事对我们来说是好事，顺其自然就是的了！” ——我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分界线—— “绣至，谊执其手，与欢宴，为弟光取绣女。”——《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十章 布置1 雒阳紧挨着皇城的太尉府，今天也是特别热闹。 汉天子刘协来到雒阳已经一年时间，秦谊虽然答应下来要重修雒阳城，只是过去一年的时间里面，也是和袁绍、曹操连番大战，竟然弄不出人手来给刘协修雒阳城，最终也只是修了一座堡垒似的皇城，而秦谊的太尉府则紧挨着皇城，可以算是皇城堡垒的一部分。 至于现在，刘协更不会让秦谊给他修雒阳城，那边袁术都已经撇开老刘家准备自己单干了，又联络袁绍和曹操围攻大忠臣秦谊，刘协更没心思拖秦谊的后腿——秦谊赢了暂且不说，秦谊输了他们老刘家连皇帝都不是了——对刘协来说，他可以不做皇帝，但绝对不能让大汉王朝亡在他的手上。 于是为了应对接下来的连番大战，秦谊手下的重要将领和谋士们除了几个远在外地的，其他人也是齐聚一堂，倘若这个时候反秦分子们来一个恐怖袭击，弄不好便可以直接将秦谊这么一个政治集团全军覆没掉。 而望着自己的手下，秦谊竟然生出一种大丈夫生如是的感觉来。 经过这六年多的猥琐发育，秦谊这些年终于积累起了非常强大的本钱，文臣之中有荀攸、贾诩、徐庶、法正、司马懿、董昭这样的顶级谋士，还有陈群、钟繇、杜畿、常林、杨俊、孙资、崔钧这样的能吏。 武将之中则有黄忠、赵云、张辽、徐晃、陈到这样能够独当一面的猛将，除去到哥有点儿虚以外，其他四个可都是魏五子和蜀五虎的级别。除了他们五个以外，还有为秦谊镇守北疆的牵招，新招收的西凉强将张绣，兢兢业业在自己岗位上面发光发热的典韦、眭固和浩周。 再后面还有王凌、王昶、郭淮、温恢、令狐邵这样年轻的后备干部，他们已经开始成长起来，很快便能够独当一面。 有这么强大的人才资源，秦谊也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只要能够抗下接下来的反秦谊包围网，这天下很有可能便是自己的，而随着袁术自立为帝，也是让秦谊战胜反秦谊联盟的机会大增。 “诸公！今日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但只要撑过这一战，我们的前途便是一片光明！到时候秦谊定当与诸公共享富贵！” 在雒阳的手下们到齐了之后，秦谊也是简单做了一个开场白，先给大家画一张肥美的大饼，鼓舞一下士气。 “臣定当效死力！”而随着秦谊开口，手下忠臣也是齐齐喊起口号来。 “那么请公达来做这一战的具体部署吧！”接下来秦谊也是主动走到一旁，露出身后挂在墙上的大汉十三州的地图来，而一向不多说话的荀攸也是缓步走上中央，准备将秦谊的参谋班子商讨了许久的应对措施说出来。 “这段时间来，主公也是一直来联络四方志士，来争取更多的支持！虽然可能会有诸侯会站出来支持我们，但这些诸侯恐怕大多都是在观望之中，如果我们的局势处于不利状态，他们多半也不会采取什么行动。一句话，诸位在前线打得越好，取得的胜过越大，对我们整体的局势产生的效果越好！” 这段时间秦谊也是拼命得联络四方豪杰，但是这些人究竟怎么选，秦谊极其手下的参谋们也不好判断。 以人之常情来度之，这些军阀肯定是见风使舵的可能性比较大，到时候一旦反秦联军露出颓势来，他们才会选择下场。而如果秦谊这边战事不利，他们加入反秦一方也是有可能的。 “首先我们最危险的敌人还是袁绍袁本初！根据我们在邺城的内线，在元氏之败后，袁绍也是短时间内征召一支多达十五万人的大军，这段时间也是在积极练兵，另外他还举全州之力，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打造出了一支两千人的具装骑骑兵来，交给他手下骁将颜良来统领！” 因为有许攸这么一个二五仔的情报，秦谊对袁绍军的情况，却是知道的非常清楚，不过知道的越清楚，却是让秦谊觉得压力山大。别的不说，秦谊现在消化掉司隶地区，进行极限动员也就拿出十五万左右的兵力来。更不用说那边还有着纸面实力更深袁绍的袁术，以及历史上最终战胜了袁绍的曹操。 “而且比起曹孟德和袁公路来，我们和袁本初的边界是最长的，袁本初将会从多个方向对我们发起攻击！” 随着开场白过后，荀攸又说出了袁绍势力对秦谊的另外一个巨大威胁，就是秦谊所具有的并州和司隶，竟然都和袁绍的地盘接壤，从常山到上党，再到河内，全部和袁绍的地盘接壤。 “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这次袁本初将会兵分三路攻击我们，其中至少多达十万的主力部队，将会攻击河内郡！” 在没有得到许攸的情报前，秦谊手里的谋士团已经做出了判断，袁绍对秦谊的重点攻击方向便是河内。 之所以会让袁绍做出这个一个选择，还是因为太行山的存在，这条绵延千里的巨大山脉将并州和冀州隔开，其中的太行八陉更是易守难攻的顶级要塞，在这个年代想要打下来非常困难。 其中上党郡便处在太行八陉的保护之中，袁绍军想要进攻上党郡，必须要拿下重镇壶关，在三国这个年代，想要打下一座重镇那可是非常困难的。强如周瑜挟赤壁大胜之势，竟然也要在江陵城下啃了一年才打败曹仁。袁绍要是重兵攻打上党，恐怕能把秦谊给笑哭，然后躲在壶关后面看袁绍的笑话就行了。 而常山国的原因与此类似，虽然常山国位于河北平原上面，和冀州大部是一体的，如果袁绍带着绝对的优势兵力，不说必胜，但是胜利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只是打下常山国然后就没了然后，因为常山国在秦谊以并州和司隶为主体的政权来说，就是一处飞地，没了就没了，根本就不影响秦谊本土。 打下常山的袁军，将会面临打上党一样的尴尬，常山虽然和太原挨着，但却隔着太行山脉，想要进攻太原只能走太行八陉中大名鼎鼎的井陉，这条令兵仙韩信都胆战心惊的漫长山谷，绝对能够替秦谊阻挡下数万袁军士兵。 常山和上党，一个打了没啥卵用，一个不好打，剩下的河内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首先没有太行山的阻隔，秦谊方没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利优势，方便袁军的进攻。 其次就是河内比上党繁荣许多，算是秦谊治下首屈一指的大郡，如果在河内郡开战，不管是否大胜，只要把战场定在河内郡就能影响秦谊军的政权稳定。 再次就是河内是秦谊政权的一个关节点，是连接并州和司隶的枢纽，一旦拿下河内，直接便把秦谊势力拦腰斩断，使其首尾不能兼顾。 最后就是河内和雒阳只隔着一条黄河，如果袁军能够拿下河内，直接便兵临秦谊朝廷的首都雒阳，秦谊可不像董相国一样可以往关中退，到时候秦谊政权基本上就要面临失败。 “这次我军与袁绍军决战的地点便会发生在河内郡，尽可能要将袁军顶在河内边界上，不要影响我们河内郡的农业生产。河内作为这次作战的主战场，将会由主公亲自坐镇，我和孝直也会协助主公，后勤军需方面则是需要河内太守杨季才提供，而这一战我方的军队将由黄老将军来统领，还有扬武将军所部进行支援，全军上下总数在六万！” “末将领命！” 随着荀攸做出第一个任命之后，受封讨虏将军的黄忠和扬武将军的张绣也是站出来领命。 “常山那边虽然不是袁军的主攻方向，但是他们至少也会拿出三万以上的兵力进行攻击！自从我们在元氏大破袁军之后，公孙伯圭与我们之间的关系便僵了不少，我们也无法指望他来帮我们。常山方面的主将将会是翊军将军、常山太守赵子龙，总计兵力不过一万人，中军师元直将会到常山协助子龙将军。” “属下领命！”徐庶也是站出来领命道。 “要是实在守不住常山，放弃掉也无所谓，本来我们也没怎么把常山放在心中，但是一定要守好井陉！”看着出列的徐庶，秦谊也是叮嘱道，常山什么的要不要真不重要，别被袁军打到太原就行。 “我和子龙肯定会把常山守住的，不过我得再和主公要一人！白兔，跟我去趟常山吧！” “眭固敢不从命！”随着徐庶点名，和徐庶这个游侠很投脾气的讨寇将军眭固也是站出来表态道。 作为黑山降将，眭固能力不是特别高，但是这些年在秦谊麾下也是兢兢业业，尤其是在秦谊骚扰袁绍后方，招降黑山降将这些事上出力甚重，也是被秦谊当成了自己人，这次高层会议眭固也是列席。 徐庶把眭固带去常山，就是想利用他在黑山军中的威望，说降一些黑山军军阀为秦谊效力。 自从常山一战之后，张燕部也是被秦谊给打断了骨头，这些年一直都非常安静，也可能是因为秦谊强制迁徙了几十万依附于黑山军的人口到并州和司隶安置的原因，直接减少了黑山军的负担和人地矛盾。 现在张燕治下还有三十多万人口，也算是一个大郡的势力，如果能够让张燕在这场战斗中支持秦谊，绝对能够让袁绍好好喝一壶。 “白兔，你有机会直接告诉张飞燕，他是朝廷的平难中郎将，应该接受我的命令。我赢了，他虽然割据不成，但是做个富家翁、闲散侯爷还是很轻松的。要是袁本初得了天下，他就等着被杀全家吧！或许袁本初能够容他，但是袁本初的那帮子手下绝对会想办法把他碎尸万段的！” 秦谊也是直接把威胁的话说了出来，在秦谊看来，张燕可是把袁绍得罪惨了，因为秦谊的乱入，袁绍手下的重要将领，基本上有亲人被黑山军杀过，譬如郭图这样的倒霉蛋更是被撕一户口本，两家的仇恨根本无法化解，张燕在这事上支持秦谊才是一个正常人的选择。 “末将领命！” “壶关那边，由牙门将军秦华负责，他手上有四千兵，守卫壶关要塞绰绰有余。另外雁门太守牵子经手下还有五千精骑，将会是并州战场的总预备队，他将会根据战场的形势，选择支援常山或是壶关，甚至直接支援河内！” “下面是针对袁公路的布置！袁公路虽然兵强马壮，但是想要直接进攻我军，只能从颍川这边进行进攻，我们也就直接守卫颍川便可以了。以主公的意思，想要陈镇军带五千人防卫颍川！” 听了荀攸的话后，镇军将军陈到却是有些一愣，因为秦谊交给他的人有点儿少，只有五千人，这袁术手下可是有着十几万人马，想要用五千人来阻挡这些人实在有些难度。 作为秦谊手下的元老，陈到倒是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能力比黄忠、赵云等人差很多。面对着与袁术实力相近的袁绍，秦谊部也是主力尽出，全部兵力也是近十万，可是面对袁术时却只给自己五千人，虽然知道秦谊必有依仗，但陈到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害怕自己会把这次的防卫给搞砸了，毕竟过了颍川就是雒阳了。 “叔至勿忧，现在的颍川太守荀文若，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智士，虽然他和我不是一路人，但是面对袁术这个谋朝篡位的逆贼，他是绝对不会手软的，荀文若一人可当十万雄兵！叔至你不要担忧！荀文若绝对会帮你守好颍川的！另外我还给袁公路准备了一份礼物，怎么也是我老丈人啊！”看着陈到一脸的忧虑，秦谊也是微笑着对他说道。 ——我是喜迎术爸前来送人头的分界线—— 谊闻术将兵攻颍川，笑曰：“荀文若可抵十万雄兵，公路之徒何足道哉！”——《季汉书·荀彧传》 第三十一章 布置2 “不知道是什么礼物？”听了秦谊的话后，陈到也是非常好奇得问道，不过问出口之后他马上也是觉得有些不妥。 “在座的都是我军骨干，但说无妨！这段时间大陵铁厂那边也是生产出一千副具装骑的装备，就配给叔至了。这一千具装骑如果能够好好利用，绝对不亚于一万大军！” 秦谊说完之后，荀攸也是在旁边解释道：“这具装骑虽然已经在战场使用过，但是却是在河北战场上用过，身在淮南的袁公路可能便不知悉具体的情况，而且此人狂妄自大，又与其兄袁本初不和，袁公路手下的将领们，比起袁本初和曹孟德手下也是差得远，多半也没有这个见识。” 秦谊只派出五千兵马去应对北上的袁公路，也是得到过荀攸的认可，一方面是荀攸对自己的小叔叔荀彧非常信任，为了尽快恢复乱世，秦谊也是完全没有顾忌大汉的三互法，很多官员都是回到老家任职，荀彧在颍川做太守，能够让颍川郡的战力提升数个层次。 另外就是对袁术手下的能力看不上来。袁术也不是没有想过来中原发展，结果被曹操一砖头给拍了回去，这才朝着南方发展，靠虐菜才打出现在的地盘。袁术手下最强的将领孙坚早已经死掉，现在孙策也已经到会稽去做太守，袁术剩下的手下大都是一帮子歪瓜裂枣，能打过陈到的都没有几个。 “得令！”最终陈到也是接下来秦谊的这个安排。 “袁公路北上，自持实力强大，可能不只是进攻颍川，甚至会跑去与曹孟德合兵，攻打我们的虎牢和陈留，虎牢关那边只要坚守不出便可以，之前主公已经给守卫虎牢的浩孔异下过命令。浩孔异做事一向稳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守卫虎牢关倒是一个稳妥的安排。倒是陈留那边，很有可能会遭受曹孟德的进攻，曹孟德虽然实力比起二袁弱得多，但是过去一年的时间里却是把吕奉先给打跑了，不容小嘘，他现在很有可能趁着这次的机会，重新夺取兖州全境，陈留那边很有可能是曹军的重点攻击方向！现在横野将军徐公明带领一万步骑驻扎陈留，到时候恐怕会经历一场恶战！仲谋，主公和我的意思是让你前往陈留协助徐公明，来抵御曹孟德的攻势！” “得令！”随着荀攸下达了命令，司马懿也是站出来接令。 其实作为秦谊参谋部的一员，对这个安排司马懿早就非常清楚。在之前他便已经仔细思索过这次的任务，得出的结论是守住陈留应该很容易——之前秦谊已经派人去联络东郡太守臧洪、泰山群盗和徐州牧刘备，这三方势力如果起来搞事，曹孟德多半会后院起火，无暇顾及陈留。 但是想要取得大胜却很难，因为观察了许久，司马懿也是发现曹孟德这人打仗非常厉害，越是困难的时候越是坚韧，在绝境之中战胜吕布便是一个明证。不过对秦谊的这个安排，司马懿也只能接受下来，没有了司马朗在上面遮风挡雨，也只能靠他来为司马家族的未来谋划。 “除了以上的安排以外，荡寇将军张文远！” “在！”脱离吕布军投奔到秦谊集团后，张辽也是在元氏之战中表现出色，已经成了秦谊手下的大将。 这次秦谊遭到多方面围剿，张辽看来却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现在荀攸已经把对付三路围攻的人员都指定下来，也是让渴望建功立业的张辽有些心急。正欲请战之时，却是听到荀攸点到自己的名字。 “这次的三方围攻，不是短时间能够结束的，某一路可能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主公准备让你在河南郡统领一万新兵，作为司隶方面的总预备队！战争初期，是不准备让文远你登场的，除非司隶的某个方向出现了重大漏洞。一旦战事拖到后半场，敌人已经疲敝不堪的时候，文远手下的兵也已经练成了精锐，主公还指望靠你的利刃彻底斩下几个扰乱天下的诸侯首级！” “张辽定不会让主公失望！”听了荀攸的话之后，张辽也是重重行了一个礼，他在这一战中便是扮演了秦谊军杀手锏，一旦出手目的将会是彻底结束某个方向的战事。 随着张辽被安排了任务后，陈到心中也是稍微一宽，有张辽一万大军在后面做后盾，让他在面对袁术军时心里面有了更多的底气，可是自己究竟该怎么打才能不用上张辽呢？或许到时候应该多听听荀文若的建议，虽然他和主公不是一路人，但他的能力却是深受主公承认的。 “另外就是雒阳这边的安排，这一次三路诸侯围攻，雒阳城中少不得有人会趁着这个机会搞事情，必须要慎重。公仁，你这个河南尹这段时间就待在雒阳吧！有什么事情，你帮着长文做决断，新任中尉秦寿那里我也打招呼了，让他听从你的安排！” 这次秦谊也是倾巢而出，雒阳这边少不得有人搞事情，不过秦谊的留守陈群，比起曹老板的留守荀彧可是差了一大截。 为了保证后方的稳定，秦谊便把河南尹董昭安排在雒阳，这个和郭嘉、程昱、刘晔并传的也是秦谊手下的顶级智者，秦谊也是想让他协助陈群来负责雒阳的安稳。 董昭点了一下头后，却是紧跟着反问了一句：“刘景升那边怎么办？听说作为袁本初也是向他发出邀请，让他也加入联盟，我们派往荆州的使者也没有回复，不得提防一下吗？” “这个公仁你放心，刘景升绝对不会北上的。之前他拉拢佑维帮助他守卫宛城，已经可见他没有多少北进的想法，只想着自守。公仁放心，他是绝对不会参与进联盟的，如果他要是参与进去，那就只能靠着文远来抵挡他了！” 不去考虑刘景升汉室宗亲的身份，单纯是按照历史上刘表的表现，秦谊也觉得他不会北上，拉拢张绣为他做屏障已经能够猜出他的选择。 听了秦谊的话后，董昭也是忍不住点了一下头，现在秦谊兵力捉襟见肘，也只能先这样安排了。 “文合！陈王刘宠勇猛过人，拥有的部众达到十余万人。您没有考虑过利用他的力量来对付敌军吗？”贾诩刚入伙，接触了一些秦谊的部署之后，却是唯独没有发现秦谊对豫州的陈国有什么措施，也是忍不住向秦谊问道。 陈国的国相、会稽人骆俊一向很有威望，当时天下饥荒，只有陈国仍很富强，邻郡的百姓纷纷前去投靠，骆俊拿出全部资财赈济他们，使他们得以保全性命，也使陈国的实力得到很大提升。 作为汉室的诸侯王，面对着袁术这么个大逆贼，刘宠于情于理都应该是站在秦谊这边的，却没见秦谊有什么行动，所以贾诩也是不免有些好奇，按理说秦谊手下的谋士们不应该遗漏掉这么一个强援。 “贾公莫要担心，文合已经派人前往联络陈王宠，不日将会有结果。” ——我是再送袁术一件大礼的分界线—— “刘景升，自守之贼也，宜为后图。”——《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十二章 陈国变天 “不知曜卿今日邀请我们有什么事吗？” 就在秦谊在雒阳布置针对三家围攻的战争之时，陈国名士袁涣袁曜卿的家中却是迎来了两位贵客，赫然是陈王刘宠，还有陈国相骆俊。 作为陈国的顶级豪族，袁涣自然有着将陈王和陈国相邀请到自己家中的资本。虽然东汉汝南袁氏四世三公，成为天下仲姓。但其实自汉代开始，陈国（陈郡）袁氏才是主脉，汝南袁氏的鼻祖袁安也是从陈国迁徙出去的一支。 就在前段时间，袁术在谋划称帝时，其中他为自己找的一条理由就提到“袁姓出陈”，袁术也没有否认汝南袁氏渊源也是出自陈地的。 旁支汝南袁氏如此厉害，陈郡袁氏自然也不会太差的。而比起过把瘾就死，三国之后就消失的汝南袁氏，陈郡袁氏则要细水长流，一直都是魏晋南北朝期间的顶级豪门，直到唐代，陈郡袁氏的子孙依旧活跃在政坛上， 具体到袁涣，他的父亲袁滂便已经位列三公之位，做到了司徒一职。在袁滂在朝廷做官时，袁涣则在陈国相府担任功曹，当时郡内公族子弟们多有违法行为，袁涣则和他们不同，遵循礼法，举止得体，为人清净。 袁涣后来入朝廷公府，又提拔为侍御史，出为谯县令，他没有就任，而是跟从弟袁徽商议家族出路，最终袁涣选择留在本地，袁徽则带着族人迁徙至交州。 这种情况在汉末这种天下大乱的情况下非常贱，像是龙亢桓氏也有体现，桓典一直在朝廷做官（或留在本地），桓晔是先去会稽，后去交州避祸。 如果不是秦谊的干扰，接下来袁涣还会和刘耷攀上关系，并成就一段佳话，只是现在历史已经面目全非起来。 也正是因为曾经在陈国相府担任功曹的经历，刘宠和骆俊都是袁涣的老领导，彼此的关系非常密切，都是知根知底的老熟人，所以这次袁涣邀请他们两个人来到家中一叙，刘宠和骆俊也是没有任何怀疑得前往袁涣家中。 “现在天下大乱，袁公路违逆称帝，袁涣心中惊扰，特意请大王和国相过来一叙，想听听我们陈国接下来准备在乱世之中如何立足！袁公路和曹孟德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向雒阳进兵的！”而将刘宠和骆俊迎到屋中之后，袁涣也是马上便开口问道。 刘宠和骆俊对视了一眼，这段时间两人也是为袁术之事究竟不已，作为刘姓诸侯王，刘宠自然是对袁术深恶痛绝，但刘宠也没有采取什么行动的打算。 就像是历史上袁术称帝之后，刘宠也没想着去讨伐这个逆贼，甚至称帝之后的袁术竟然还向陈国去索取粮草，被拒绝之后才派出刺客干掉了刘宠和骆俊。如果刘宠和袁术闹得很僵，处于对立状态，那完全没必要讨要粮草。 “还能怎么样呢？也就是据险自守，别让袁公路的军队祸害陈国百姓就行了！”最终刘宠也是向袁涣如此说道。 黄巾军起义，郡县官兵都弃城逃走，当时刘宠拥有数千张强弩，于是征召境内兵士，屯驻都亭，守卫陈国。再加上国相骆俊非常擅长经营，救济临郡的百姓，鼎盛的时候，陈国拥有的部众达到十余万人。 只是拥有十万部众，从黄巾起义到现在已经十多年过去了，天下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变故，皇帝从灵帝、少帝再到刘协，辅臣从何进、董卓、李郭再到秦谊，陈国竟然没有什么行动。 也就在初平元年（190年）各州、郡起兵讨伐董卓，刘宠率领军队屯驻在阳夏，自称辅汉大将军。此后刘宠就在那里站桩，什么行动也没采取，按理说他可是比曹操离汉天子更近的。 这位颇有些实力的陈王殿下，其实和他的远房亲戚刘表、刘璋是一个路数的，把自守之贼和守户之犬套在他头上，其实也不违和。 “眼下袁公路已经僣号称帝，更是想要北上攻打雒阳，难倒大王和国相竟然眼睁睁看着吗？”听闻此言，袁涣也是有些吃惊，进一步追问道。 “整个陈国虽然号称十万之众，但大多都是些老弱病残，可战之兵只有不到两万，这些年更是没有打过什么仗，要是全都折在外面，我们拿什么来包围陈国！”而骆俊也是马上为刘宠辩解道。 骆俊虽然是个极其优秀的能吏，但在这个乱世之中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想着自保，如果他要是也想采取点儿措施的话，也能逼着刘宠站出来四面出击了。可以说，现在陈国的国策是刘宠和骆俊这对搭档共同决定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闻听此言，袁涣也是对着刘宠和骆俊行了一个礼，然后捡起宴席上的一只杯子，抡起来朝着地上狠狠摔去。 随着袁涣手里的杯子被摔得粉碎，厅堂之中突然涌进来，一队武士，领头的是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手里面一对铁戟，刘宠和骆俊带在身边的护卫竟然没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刘宠和骆俊都不是警惕性很高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袁术的刺客张闿所杀，更不用说袁涣这个老熟人邀请，这次他们全都是轻装前来，都没有带多少护卫。 而随着这几个护卫都被人给打到，刘宠和骆俊也是被袁涣的手下给控制下来。好在刘宠和骆俊在陈国的威望非常高，袁涣也没有对送他们到西天的打算。 “曜卿你这是何意？”随着被袁涣的手下用刀剑架在脖子上，刘宠表现得还算不错，大声质问起袁涣来。 “奉雒阳天子命，召集陈王宠，故陈相骆公，前往雒阳朝见天子！”而被这么一质问，袁涣则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份诏书，马上递给了刘宠。 刘宠看完了诏书之后不语，然后递给了自己的国相骆俊。骆俊看了一眼之后也是无奈得叹了一口气，然后随手便解下了自己陈国相的印绶，递给袁涣之后马上行了一个礼：“骆俊不日将赴雒阳面圣，只希望曜卿继任陈相之后能够好好善待陈国百姓！” 就在这封诏书上面，雒阳的汉天子在召集刘宠骆俊进京面圣，还任命袁涣做陈国相。作为陈国本地的顶级士族，之前还在陈国相府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功曹，对陈国的情况无比熟悉，袁涣无疑是陈国相的最好继承人选。 雒阳也是想着尽快将陈国的力量给动员起来，所以马上任命了袁涣为陈相。至于忠心方面，他绑了刘宠和骆俊，已经是一颗红心向雒阳了。 “骆公所托，袁涣必将尽力，只是比起陈国一国百姓的安危，袁涣更加在意全天下百姓！还请大王和骆公不要怨恨我！”说完之后袁涣也是再次向刘宠和骆俊行了一个礼，也算是为自己的背信弃义道歉。 只是这次不等刘宠骆俊回答，之前的壮汉却是招呼手下押着刘宠和骆俊向外走去，这里终究是刘宠的地盘，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把这对深得人心的大王和国相送到雒阳来的好。 “表哥！希望你的好女婿不要让我失望！”看着被押下去的刘宠、骆俊，袁涣也是忍不住自语道。 这次袁涣之所以会站出来帮助秦谊的手下控制陈国，一方面是处于对大汉的忠心，另外一方面则是自己的家庭原因。 比起那个早已经出了五服，连郡望都改了的伪帝袁术，袁涣和秦谊的关系要亲近许多。袁涣的姑姑嫁到了陈留蔡氏，给袁涣生了一个叫做蔡邕的表哥，现在掌控雒阳朝廷的秦谊，其实是袁涣的表侄女婿。 于公于私，袁涣都要支持一把秦谊为首的雒阳朝廷，这才让他策划便参与了这次的劫持计划。 ——我是找个好丈人少奋斗二十年的分界线—— “涣貌似和柔，然其临大节，处危难，虽贲育不过也。”——《季汉书·袁涣传》 第三十三章 把佯攻当主攻打 “不好打啊！” 就在陈国变天，在新任陈国相袁涣的带领下归顺雒阳朝廷的时候，在并州上党郡，反政府武装已经和大汉政府军展开激战。 由袁绍手下大将麹义率领的三万大军，也是沿着连绵长达三百华里的白陉，进入了上党郡。只是这一路上麹义却是没怎么进行战斗，上党军民在上党太守常林的领导下，采取了坚壁清野的策略，壶关以南的上党百姓，全都在战前便迁到了壶关以北，只留下一些上党本地的郡兵沿途骚扰袁军的补给。 哪怕麹义可以称之为良将，但是面对着这些像是苍蝇般讨厌的地头蛇，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这些地头蛇实在太熟悉地形，跑起来实在太快，让麹义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吩咐手下提高警惕。 壶关这一路，在袁军的最初规划之中只是佯攻，只是在麹义的强烈要求之下，又从袁绍那里要来了一万五千人，不甘寂寞的麹义想要把佯攻打成主攻。 一旦攻破壶关，秦谊的防线便全线动摇，袁军可以攻入秦谊的老巢并州为所欲为，能够有力策应河内的袁绍主力。 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真得来到壶关脚下的时候，面对着这座并州坚城，麹义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因为壶关的确不好打。 发生在壶关最近的那次战斗，是故河内太守张杨领着不到万人攻打壶关，损兵折将后由现在的当朝太尉秦谊入城诈关，这才帮助张杨取得这次的胜利。此时的壶关守将，正是当日张杨的部下，秦谊的堂爷爷秦华。 主将作为秦家人，收买这一招恐怕很难奏效，而现在麹义手下同样没有一个能够帮助他诈关的秦华故人，摆在麹义面前的也就只有硬攻这一个方法。 作为一个在凉州这种恶劣环境中长大的将领，麹义其人非常坚韧，有一种办法总比困难多的朴素观念，在他看来，壶关这座坚城并不是不可攻破的。 所以来到壶关城下的袁军，就在安营扎寨的同时，马上便开始行动起来，在临近的树林附近开始伐木制造攻城器械，准备接下来攻打壶关。 在元氏之战被秦谊部好好教训了一下，这段时间袁军的气焰可是被打下了不少，袁绍也是征集能人研究一些先进武器。像是官渡之战中弄出来对付曹操的高橹，也是配备到袁军之中。正是高橹这些攻城装备的推广，也是让麹义对拿下壶关有着自己的信心。 就在麹义的视察过程中，天色也是渐渐暗了下来。正当麹义想要回到刚刚扎好的大营休息的时候，情况却是发生了变化。本来紧闭着的壶关城门突然大开，一彪人马从城中杀了出来。 “挺有胆色的啊！”看到眼前这一幕，麹义也是忍不住称赞了一句。 麹义祖上因为犯罪，才被流放到凉州去的。麹义成长的过程，正好赶上凉州一波一波的叛乱。在这看似无穷无尽的叛乱之中，韩遂这种举孝廉的凉州名门，马腾这种政府军的偏将军也都被动或是主动踏上造反之路，但是麹义却是一直坚定得站在大汉王朝这边。 于是麹义的从军生涯，便是从被包围被围攻这种状态开始的。打这种仗打得多了，麹义也是总结出了一个经验，哪怕被敌人围得再死，也不能一味的消极死守，而应该积极得主动防守，也就是给进攻一方制造麻烦。 在麹义看来，壶关的守将倒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趁着袁军立足不稳的时候出来袭营，让麹义忍不住想要称赞一句。 只可惜这个叫做秦华的秦谊亲戚的对手是他麹义，作为一位宿将，麹义也是一直在提防着壶关守军晚上来踹营，在他的刻意要求下，整个袁军大营呈现出一种外松内紧的状态。如果有人被袁军表面松懈的状态迷惑，试图袭营，绝对会吃一个大亏的。 果不其然，随着壶关守军出来劫营，本来看山谷有些松散的袁军大营马上便成了一个难啃的刺猬，守卫的营门口的步兵马上坚守营寨大门，弩兵和弓兵也是开始有序得射击，因为黑夜的缘故，场面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麹义摸着下巴看了一会儿，他因为观察壶关的守卫，此时距离交战地点有些远，也是取出自己的马弓，策马朝着劫营的并州军驶去。而看着麹义出马，他的亲卫们也是策马跟了上来。 麹义的这些亲兵可都是非常忠心的，历史上麹义被袁绍杀掉之后，所部被袁绍吞并，他手下不愿意投降的余部，也是被袁绍尽数追杀干净。 转眼之间麹义便已经来到了两军混战的地点，在用强弓劲弩守住营寨之后，麹义的手下也开始反攻，如果能够趁着壶关军出来鏖战的机会大量杀伤他们，自然是极好的。 而发现袁军根本冲不动的壶关军也是马上开始撤退，后卫部队也是在那里和袁军展开了激战，随着壶关军撤退到城墙上弓箭的射程之内，城墙上面也是倾泻下来一阵箭雨，阻断了麹义军的追赶。 混杂在自己军中的麹义，却是微微前突，张弓搭箭，借助着城墙上的灯光，向壶关军断后的一名骑士射了一箭。 这名骑士已经被麹义盯了一会儿，经常兵临一线的麹义能感觉得到，负责断后的壶关军非常精锐，被他指挥得如臂使指，这人很有可能是壶关军的一名中高层将领。 随着麹义弓弦响动，那名骑士微微一颤，便趴在马上不再动弹，然后便被手下的将士们簇拥着跑进了壶关城。 麹义也不知道刚才那一箭最终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成果，他之所以冲上去射这么一支箭，杀伤敌军将领和作为一名猎手的乐趣兼而有之。 只是麹义也不知道，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不好，他这一箭直接把壶关守将秦华给射死了。 ——我是装逼不成反被虐的分界线—— “华率众夜袭，为流矢所中，卒。”——《季汉书·诸秦列传》 第三十四章 我行我上 壶关攻防战的第一天便这样结束了，因为袁军的精心准备，出击袭营的壶关军兵锋受挫，折了一百余人，并没有取得很好的战果，便只能匆匆撤回关内。 对于城外的袁军，也都没怎么把这次的袭营放在心上，而是继续为接下来的攻城战而准备。只是壶关城中的并州军，却是一下子慌了神，因为他们的主将秦华战死了。 这一次的夜袭便是秦华一力主张的，想要趁着袁军立足不稳的机会搞个突然袭击，不过有些遗憾的是，秦华自己的能力比起对面麹义来说差得实在有些远，这一次的夜袭竟然被袁军给打了回来，不但如此，秦华更是中流矢而死。 说起来秦华对自己的保护措施其实做得非常不错，披了一身重甲上的战场，这身重甲可是秦谊专门为具装骑兵准备的，也就是秦华是秦谊的堂爷爷，这才拿到这么一身好甲。 然后在这一次的战斗中这身甲也是为秦华提供了极佳的防御，但就在突袭失败，秦华带着断后的后卫向壶关之中撤退的时候，一支重箭从秦华头盔和躯干护甲之间的缝隙里面射了进去，一箭要掉了秦华的命。 对这个结果，即便是射出这一箭的麹义也没有预料到。但秦华就是被干掉了，就像是希腊神话里的阿克琉斯之踵一样，这支箭偏偏从一个缝隙之中穿过，然后射穿了秦华的脖子。 射完了这一箭后，麹义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很快便把这事忘掉脑后，准备明天开始对壶关进行攻击。 只是这下子却是苦了壶关城中的并州军将士，作为秦谊的好爷爷，秦华也是久经行伍的老兵，之前也曾经参与了元氏之战，虽然当时表现中规中矩，但却是一个合格的将领，是壶关的主心骨。现在秦华战死，壶关城中的其他将领马上便乱了阵脚。 “秦将军战死，这可如何是好！” 秦华的副将是原平人贾石，作为这个年代少有的佛教徒，贾石之前也是张杨的手下，不过就在张杨被于夫罗劫持生死不明的时候，他便脱离了张杨的队伍，跟着秦谊回到原平老家发展，这五年的时间过去，也是立下不少的功劳，成了秦谊军的中层骨干。 因为之前与秦华便比较熟悉，这次秦华到壶关做守将，也是把关系比较好的贾石给调了过来做自己的副将。 总算是贾石还算比较稳重，在发现秦华战死之后没有把这个消息声张，严令秦华亲兵封口，同时以秦华受伤为借口将内外隔离，到目前为止壶关上下还没有多少人知道秦华战死的消息。 这个讯息恐怕不会隐瞒多久，贾石赶紧召集壶关的其他将领们过来议事，商量接下来该如何办。 虽然这些年秦谊的并州军扩充非常迅速，引入了像是赵云、张辽、徐晃这样的大将，但因为先来后到的原因，并州军的中层基本上还是以并州人为主，尤其是以雁门人和太原人为最多，毕竟秦谊便是一个自称是半个太原人的雁门人。 所以现在被贾石聚集起来的壶关中级军官，基本上以雁门和太原人为主，连同为并州人的上党人，靠着主场之利，都不如这两地方的人多。 “秦将军战死，壶关危如累卵，还是尽快向太原找王使君求援吧！一旦壶关出了什么问题，整个并州防线便被人给突破了！到时候我们便是百死莫赎！”随着秦华说完，在场的一个千人，阳邑人令狐鹏也是忍不住说道。 “壶关坚城，我们还有将近五千人，完全可以守得住，没必要现在就向太原和雒阳求援！”只是令狐鹏一开口，坐在他斜对面的另外一名千人，也是忍不住出言反驳道。这是一个二十来岁出头的年轻人，也是太原人，家世普通，不过作战非常勇敢，还非常喜欢动脑子，年纪轻轻便已经做到了千人的位置，算是壶关城中数得上的将领， “可是壶关实在太重要了！如果一旦失守，袁军就能长驱直入进入太原，到时候不但是秦太尉的并州防线土崩瓦解，就连我们的亲人在太原也都面临兵灾！我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是你还是我？”而听了这话后，令狐鹏也是气呼呼得说道。 原先有秦华在的时候，他们这些中级军官只需要听从秦华的命令便行了，出了什么事有秦华这个高个子顶着，现在秦华死了没人能替他们背锅了，令狐鹏也是想着赶紧把这个锅给送出去，所以才想要向太原求援。 “令狐兄，我自然知道壶关的重要意义，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拼尽全力，真得没必要这么早便向王使君求援！现在二袁围攻并州和司隶，秦太尉到处都是兵力缺口，北面常山的赵将军，面对着三倍的敌人，南面河内袁绍聚集了十万大军，再南面袁术也是有十几万大军进攻颍川，我们拥有壶关坚城，正应该利用地利之势吸引大量的袁军士兵为其他方向减少压力，怎么还能拖其他方向的后腿呢？” “壶关有失，你能承担得起吗？”被人这么一反呛，令狐鹏也是有些恼怒，呛他的这个千人只是一个普通家世的良家子弟，没有任何背景，靠着战功才混到现在这个千人的官职，让半靠着家世的令狐鹏多少都有些看不顺眼。 “我能！我的亲人也在壶关后面！我愿意以我的血肉来保护他们！令狐兄，你的心思我也明白，就是想找个人来对壶关负责，到时候不论胜败，都有人把大头给顶了下来。但我们壶关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如果贾将军您信得过我郝昭，我愿意承担下守卫壶关的责任来，毕竟除了您和秦将军外，下面就该轮到我们五个千人站出来负责了！”而面对着令狐鹏的责问，郝昭也是把这个责任给承担了下来。 “你……你算老几！”被郝昭这么一说，令狐鹏有些有些恼怒。 “好了，都是一个桶里盛饭的兄弟，至于嘛！郝昭说的有道理，现在秦太尉那边到处都缺人，我们不能给他们添麻烦，现在仗还没有打，我们为什么要害怕？等壶关城的守军只剩下两千人的时候再向太原求援吧！”郝昭的一番话也是打动了贾石，坚定了他死守的信心。 “如果令狐兄不放心的话，那让贾将军把现在我们的情况简单写一下，送到太原王使君那里，让他老人家在做主吧！”看着令狐鹏还是有些欲言又止，郝昭也是退了一步。 “直接送到河内去，现在秦太尉的大营离我们更近一些！秦太尉大营中的能人也是更多，最重要的是秦太尉才是最高决策人！”而令狐鹏还是念念不忘要把锅给推出去，索性直接把球踢给秦谊。 “也行！”这次郝昭并没有拒绝令狐鹏的提议，如果河内大营要是觉得壶关这边危机，自然会派出将领来负责这边的防卫。 ——我是youcanyouup，nocannobibi的分界线—— “郝昭，字伯道，太原人也。少常为众童之首，及长从军行武。”——《季汉书·郝昭传》 第三十五章 给袁绍的礼物 “秦华虽然莽撞，但终究是为国捐躯，念在他之前曾经有功于国，自然要厚加抚恤！至于壶关那边的情况，贾石的文件之中描述的情况也很客观，就让他们继续守着，其实贾石可以考虑一下多听听郝昭的意见！” 汉太尉秦谊在河内郡的大营之中，得到壶关的公文之后，非常沉痛得对着帐内众人说道。 就在一天之前，秦谊接到壶关副将贾石的报告文书，文书是用近似白话的文笔写的，也是把壶关的情况说了一遍，表达了全体将士愿意与壶关共存亡的决心，也含蓄得表达了如果秦谊不放心可以派人接管壶关防御的潜台词。 作为一个封建统治者，秦谊发现自己越来越冷酷无情起来，在接到秦华的死讯之后，对这个亲戚的死讯秦谊一点儿都不伤心，反而有些生气，因为他死得实在太草率了，甚至有些滑稽。 好在秦谊势力还处在上升期，手下将领们还是比较负责任，要是换到王朝末期的某些奇葩弃城而逃，秦谊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哭。 不过秦谊的愤怒持续了没有多久，竟然在壶关守将们写的保证书中看到了“郝昭”这个名字。一时之间秦谊也不敢确定这个是不是日后在陈仓抵抗诸葛亮的郝昭，甚至于秦谊都不敢确定那个郝昭是不是太原人。 在发现壶关之中可能隐藏着一位防御大师之后，秦谊的坏心情一下子不翼而飞，此时秦谊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 总之，先守一下看看吧，万一此郝昭非彼郝昭，或者现在的郝昭还是个毛头小子，不如历史上成熟，反正情况还不是最糟糕的，可以让秦谊继续观望。 秦谊对壶关的事情定了基调，接下来就开始进入正题，商讨黎阳的战事问题。 就在麹义的三万五千大军进入上党之后，袁绍的十万大军也是开始朝着河内郡开始进攻，不过袁绍的河内军却是被秦谊堵在了河内郡和魏郡的交界黎阳、汤阴一带。 之所以选择这个地点，首先是为了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想法，作为秦谊手下首屈一指的大郡，秦谊自然不想大战在河内郡展开，破坏本地的生产经营。 第二就是黎阳、汤阴一带正好卡在黄河和太行余脉之间，算是秦谊部包围河内最好的一个节点，不打破这个口子，袁绍军就无法畅通无阻的进入河内郡。 除了这个原因以外，那就是这一带离历史上爆发官渡之战的地点非常近，在历史上的官渡之战中曹操就曾经屯兵黎阳。虽然历史上的官渡之战是南北方向的战役，而这次的战役却是东西向的，但秦谊还是觉得这地方非常吉利，似乎还没有开打，便已经注定了袁绍的失败。 “我们这一战的策略，就是死守！守上几个月等袁绍军疲敝之后，我们的机会便来了！” 和历史上的官渡之战一样，秦谊这边也是以少打多，秦谊在黎阳、汤阴一带，一共布置了五万人马，差不多只有袁绍的一半。而作为前军师的荀攸，也是和历史上一样，选择以拖待变的打法，就是在这里顶住袁绍，顶到袁绍军士气疲敝之后再发起反击。 “报！袁军在大营之外开始堆土成山，并且推出好几仗高的楼橹，似乎准备从高处射击我军！”就在荀攸在这里重复全军的作战计划之时，外面却是有人跑进来通报了最新的敌情。 这次面对着袁绍，秦谊没像上次那样玩具装骑突袭的打法，而是结硬寨打呆仗，双方接触也已经有几日，秦谊部却是从来没有主动出击，而是死守营寨。 而面对着做缩头乌龟的秦谊，袁绍军马上便推出了他们在历史上官渡之战使用的楼橹战术，想要从高处打击秦谊军。 “走！咱们过去看看袁军的新玩具！”而闻听此言，秦谊也是哑然失笑，连会也不开了。 对于历史上袁绍拿出来的兵器，秦谊也是有着足够的心理准备，更不用说内鬼许攸早已经把袁绍这种视作秘密武器的装备提前通知给了秦谊。 历史上曹操因为有公元199年加入的刘晔，通过刘晔制作的投石车进行反击，这才打垮了袁绍的楼橹部队。不过现在才刚刚进入195年，刘晔还在自己的老家，尽管秦谊已经向这位汉室宗亲发出征召令，但是却没有得到回信。 不过这也没关系，作为穿越者的秦谊，自然是有更好更强大的武器来对付袁绍的楼橹部队。 随着秦谊走出营帐，手下众将也是跟着来到外面的一处空地，这片空地上也是摆了十几部高大的装置，这种看上去颇像投石机的装置却是严禁无关人员接近，也是早已经让秦谊的手下将领有些好奇。 中国古代其实一直都有投石机，战国时代的楚国便曾经在战斗中使用过投石机，以至于打到最后附近的石头都不够用的。 不过投石机的技术都比较简单，需要用较多的人力操作，射程也比较近，而刘晔的霹雳车便是对中国古代投石车的一种改进，使得射程和威力都提高了许多，这才在与楼橹的对a中取得胜利。 秦谊其实也不知道刘晔的霹雳车什么样子，但这没关系，后世终究也是玩过不少游戏，也见识过不少图片，让秦谊直接把一千多年后的配重式投石机给造了出来。 虽然技术的扩散是难免的，但秦谊还是尽力想要把这个技术给掩盖一段时间，至少也要捂过这次的围攻，毕竟现在秦谊可是处在守势，要是让袁绍、袁术这些进攻方学会了，秦谊哭都来不及。 “仲宣，准备得怎么样了？” 带着谋士和将领们，秦谊也是来到摆放着被中国人称之为回回炮的配重式投石机这里。出乎大多数人意料的是，这里被秦谊指派的指挥官竟然是军师祭酒王粲。这王粲可是一个纯粹的文人，也是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秦谊想要在这场战斗中尽可能的利用配重式投石机，甚至还给他加了轮子，让它们能够移动，但想要最大程度得利用起他来，还需要一位精通数学的指挥官。 好了，秦谊手下数学最好的人就是秦谊的御用文人王粲，于是王粲也被秦谊授予了军职，来指挥秦谊的投石机部队。 “末将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定不会让主公失望！”王粲也是拍着胸脯向秦谊保证道。 ——我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分界线—— “谊乃为发石车，击绍楼，皆破。绍众号曰霹雳车。”——《季汉书·袁绍传》 第三十六章 霹雳之声 “诸君请随我前行，报元氏一战之耻！” 黎阳袁军大营外，并排着的十几座楼橹，已经有五座已经架好，而在更前面，有数万大军加班加点用泥土垒起来的两座土丘也是正在成形。 随着秦谊军卡在黎阳一带，和袁绍打起了阵地战，袁绍也是化身阵地战专家，利用己方的人力优势，弄出来两座土丘，想要把进攻打成守城战。袁军的土丘和楼橹都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会逐渐向前逼近，压缩并州军的空间，直到把并州军完全赶出黎阳、汤阴一线。 对手下参谋们想出来的这个稳扎稳打的策略，袁绍也是点了一个赞，至少他设身处地得站在秦谊方思索，对这种逐步推进的策略可是一筹莫展。 数丈高的土丘和楼橹，使袁军在面对并州军时，拥有一种射程上的优势，可以压制对面的火力，让处于守势的并州军非常难受。 站在楼橹前面，也是让在元氏一战中被并州军胖揍一顿的袁绍产生了一种即将要大仇得报的痛快感。 怎么说呢，袁绍本来对秦谊是没啥特别感情的，只是当这个曾经只能仰自己鼻息的宜禄小吏，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后，便让袁绍心里面非常不爽，所以在元氏一战被秦谊教做人后，更是让袁绍一度心情郁闷的吐血。 这次的黎阳之战，便是袁绍的复仇之战，自然要赢得漂亮。毕竟上一次在元氏的失败，消耗了太多袁绍的政治声望，直接让秦谊的雒阳朝廷威望大涨。 “属下愿为主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而袁绍的手下们也是齐齐喊道，打败了秦谊之后便轮到自家主公掌控朝政，到时候论功行赏，少不了也会有几个侯爷当当，所有的人都充满了干劲。 看着臣服于自己的手下，袁绍也是豪气万丈，正当他想要再诫勉一下手下众将之时，远处并州军的大营中却是突然间响起来如同霹雳的响声，这声音并没有马上结束，更是连绵不绝又连响了十几声之后才停了下来。 袁绍诧异得向着并州军的营地望去，却是从天边看着十几颗巨大的石块，正朝着自家的营地飞来。 “主公小心！”还没等袁绍反应过来，站在袁绍身边的亲卫却是一把将袁绍给摁在了地上。 袁绍只听着耳边一阵猛烈的撞击声，仿佛产生了爆炸一般，碎石块碎木块溅射得到处都是，其中更是又溅到袁绍身上的，把他那张帅脸都给划破了一道口子。 到将袁绍扑倒在地的护卫站起来后，袁绍也没有人扶，马上便站了起来，只是却看到另外一幅场景。眼前的一座楼橹，却是在刚才的一波巨石轰击中被砸断了底座的一角，整个楼橹都摇晃起来，随时都会有倒塌的可能。 在“倒了！倒了！”的一阵惊恐呼叫中，这座伤了地盘的楼橹最终也是没有维持多久，紧接着便轰然倒塌，带着楼橹顶上的几十名袁军士兵一起摔了下来，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这些袁军小兵可以说是不死也残。 随着这座楼橹倒塌溅起来的尘土逐渐散去，袁绍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场景，之前在大营之中的十二座楼橹，在刚才的一波巨石打击中居然被砸塌了四座，也不知道有多少士兵从倒塌的楼橹上面掉了下来，此时正躺在地上呻吟，更有一些倒霉蛋，直接被巨石迎面砸死。 一时之间袁绍心中也是有些寒意，并州军的石块怎么砸得这么准？难倒是要斩首自己吗？ 随着秦谊的崛起，让袁绍也是越来越正视自己的这个敌人，袁绍也是听说过秦谊在并州对付鲜卑人时，曾经制作八牛弩一下子干掉了好几个鲜卑部落大人。 其实秦谊根本没有想这么多，只不过是他的投石机首要目的是打击袁军楼橹，而视察楼橹的袁绍刚好出现在附近而已。 不过袁绍的运气也是真好，至少是要比对面幸运e的枪兵秦华运气要好，刚才那一波巨石攻击，有一枚巨石就砸在离袁绍十步远的地方，将袁绍手下的将领张南给砸成了肉泥。 “主公快走！一会儿可能还有！” 回过神来的袁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身边的护卫反应还要快，马上便拉着袁绍往后跑，袁绍手下的谋士将领们，也是一窝蜂的向后跑。 而就在袁绍跑开之后，并州军那边又弹射过来十几颗巨石，又将剩下的八座楼橹砸坏了三座，这次因为提早躲开，只有这三座楼橹上面的匠人和士兵倒了霉。 随着打掉了袁军的大半楼橹，并州军的投石机又朝着袁军的营寨和营帐发射起石块来。这威力巨大的石块当真非常可怕，每块石头落下，不是砸坏营寨围墙，就是砸烂营帐，一下子便把袁绍的军营弄得一团糟。 “何至于此？” 已经随着大队跑到营寨后面位置的袁绍，看着时不时从并州军中抛射出来的石块，砸向自己的军中，造成数目不详的伤害，也是一脸的无力。 而袁绍手下的谋士将领们也是一脸的无奈，这些人中也有了解投石机的机械达人，只可惜受限于时代的局限，在他们的意识中，还没有投石机能够把如此巨大的石块，抛射出如此远的距离，一时之间竟然无人能够应对袁绍的疑问。 沉默了片刻之后，最终是田丰站了出来：“黎阳这边不好打，我们还是分兵吧！派遣得力将领南渡黄河，去骚扰并州军的河南和陈留，说不准还能引发一些变动。还有就是联络雒阳和秦谊后方的反对派们，让他们起事来吸引秦谊的兵力！” “对！不过听闻秦谊在并州颇有威望，尤其是太原士族更是他的主要支持者，臣建议还是从司隶这些新附之地入手！”紧接着逄纪也站出来支持田丰。 “对了，曹孟德和袁公路那边什么时候出兵？”袁绍突然间觉得眼前的敌人总是有些超出自己的想象，也是忍不住问起几路盟友的情况。 “袁公路那边不知道，曹孟德已经出兵了，不日将进攻陈留！我们也没必要惧怕并州军的投石机，他们能造，我们也能造，最多也就是射程近一些罢了，至少声势上不能输给他们！黎阳这边还有的打！” “对！就是几块巨石罢了，一下子最多也就砸死几个人罢了，我们也不能被并州军给吓住，十万打五万，优势在我！传我将令，马上进行反击！”这段时间里，心中好像堵了一口气般郁郁寡欢的袁绍也是终于调整好了心态，抽出手里的宝剑，下达了攻击命令。 ——我是又被抽了一个耳光的分界线—— “百工技艺极精，攻城之具尤精。”——《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十七章 失去的一定要拿回来 其实袁绍的手下，也是针对秦谊采取了很多手段，积极联络各方豪杰反秦。当袁绍和秦谊在黎阳僵持不下的时候，正有一支袁绍的使节团，刚刚穿过因为支持秦谊而总动员的并州，越过并州和南匈奴的分界线西河长城，来到南匈奴王庭西河郡的美稷县，准备给秦谊添一些事情。 “大汉冀州牧袁公使者陈若拜见右贤王！” 使团的使节陈若陈安逊是邺城人，他们陈家也是当地豪强，和秦谊阶级成分差不多的陈若上升途径也不是很多。随着袁绍入主冀州，陈若也是投笔从戎，想要搏一番富贵。 只可惜作为世家的代表人物，袁绍这边非常看重出身，陈若的豪强，比起世家来终究还是差了一些，一直都没有混出头来。 这次二袁与曹操联盟讨伐秦谊，袁绍的参谋部也是想着给秦谊多制造一些麻烦，让他收尾不能相顾。 并州作为秦谊的根据地，由于秦谊摆平了最大的太原世家，所以对秦谊的支持力度非常大。 想要鼓动并州境内的造反难度非常大，但这并不代表并州不能给秦谊制造麻烦，毕竟并州的北面和西面可是存在着鲜卑和匈奴两大异族。 鲜卑人依旧是一盘散沙，在新上任的雁门太守的分化瓦解之下，更是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倒是西面的南匈奴，让袁绍的谋士们看到了搞事情的希望。 自从西河一战来，南匈奴也是彻底臣服在秦谊手下，南匈奴的左贤王奇利，也是在秦谊的扶持之下自称匈奴单于，并与秦谊结为兄弟。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并州边境这边没有什么大战，双方也是通过互市进行交易，南匈奴从西河郡买入一些非违禁物品，西河郡也是从南匈奴买入大量牲口，靠着这些牲口的支持，西河、上郡的农业生产这才恢复的如此之快，甚至太原郡也是跟着沾了不少便宜。 不只是如此，本着打死友军除外患的原则，这些年秦谊在常山打黑山打袁绍的两场大战，也是召集了不少南匈奴的部族兵去打仗。 这两场战斗中，秦谊既没有故意挖坑让这些南匈奴人跳，也没有给他们软柿子捡，就是把他们当成自己人用，事后该有的赏赐也没有少，还算是公正公开公平。 这一次秦谊面临着生死之战，美稷的南匈奴兵自然也是少不了需要站出来，有四千南匈奴骑兵被征召来到河内和常山，为大汉王朝尽忠。 正是在这个背景下，陈若带着建功立业的想法，以袁绍使节的身份，来到了西河美稷的王庭，并很快见到了南匈奴右贤王呼厨泉。 作为羌渠单于的亲子，于夫罗的弟弟，右贤王呼厨泉和现在的南匈奴单于奇利虽然也有亲戚关系，但并不是很近。双方甚至还在互相提防着，毕竟在呼厨泉眼中，奇利这个无能之辈更是一个被汉人扶上位的篡位者。 “我兄长他死前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而见到袁绍的使者之后，呼厨泉也是马上便向陈若问道。 八年前东汉政府为了讨伐张纯，曾经命令南匈奴出兵，当时呼厨泉的兄长于夫罗作为指挥官出兵援汉，只是这一别却是八年，于夫罗始终滞留汉地无法回来，而他们的父亲也是死在匈奴内乱之中，于夫罗滞留汉地无法回来继承单于之位，本来属于他们兄弟的南匈奴单于之位也是被奇利所占据。 这些年来，奇利因为得到了汉人的支持，单于之位也是越发稳固，本来便势单力薄的呼厨泉过得也是非常压抑，只盼着兄长能够早日回来，兄弟齐心，一起把奇利赶下台去。只是呼厨泉没能等到兄长带兵回来夺回失去的一切，却是等到兄长的死讯。 历史上的于夫罗滞留汉地，经历可以说是丰富多彩，和白波一起抢过太原，参加过讨董联盟后来又反叛，最终还加入术爸麾下一起围攻曹老板。 历史上被曹老板两次打败之后，最终也是投降曹老板，并很快去世，始终也没能回到美稷南匈奴王庭。 而本位面于夫罗只被曹老板打败了一次，然后曹老板便被秦谊安插在兖州的吕布搅得不得安生，无暇顾及于夫罗。 结果于夫罗就去吃袁绍这个大户，只可惜袁老板也不是吃素的，于夫罗在被袁老板暴揍一顿后，也是投降了袁老板，然后很快便和历史上一样到了自己的大限之日。 于夫罗虽死，但还是有些部众落在袁绍手上，这一次陈若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得见到呼厨泉，便是之前于夫罗身边的匈奴人陪他来到美稷，便疏通了与呼厨泉见面的关节。 “您的兄长在临死前，一是牵挂他留在南匈奴的儿子，二就是对失去的单于之位一直都在耿耿于怀！他说了，这两件事都要拜托给右贤王您了——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更何况是王位这种东西！” 陈若并没有什么夸大的语言，于夫罗在死前就是这么说的。对于一个失去王位的人来说，临死前有这个反应实属正常，毕竟他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弟弟一个人。 听了于夫罗的遗言之后，呼厨泉也是许久没有说话，似乎想要从亡兄的遗言中汲取力量一般。沉默了片刻之后，呼厨泉这才沉声问道：“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我又能得到什么？” “现在冀州牧袁公纠结四方英豪，正在围攻扶持伪单于的秦谊，秦谊的覆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到时候袁公将会辅佐天子拨乱反正！你们南匈奴的单于之位，只不过是袁公的一句话罢了！现在伪单于也是派出不少兵力到冀州和司隶去协助秦谊，此时王庭正是兵力虚弱的时候。右贤王您是羌渠单于之子，名正言顺的匈奴之主！此时振臂一呼定当能够召集匈奴壮士，袭杀伪单于奇利，更可以进一步进攻太原。太原这些年也是积累不少钱粮，现在太原的主力也是悉数被调集到外地作战，后防空虚，真是单于您带着军队劫掠一番的大好机会！到时候袁公也会牢记您的功劳，还怕不能夺回单于之位吗？右贤王请你珍惜这次的机会，如果让秦文合缩回并州，靠着太行和黄河之利，袁公一时半会也是奈何不了他，到时候恐怕右贤王的单于之梦就要碎了！” 随着陈若的一番说辞，呼厨泉的拳头也是紧紧握了起来，许久之后他也是大吼一声：“我才是真正的单于，干了！” ——我是富贵险中求的分界线—— “袁绍拒秦公於黎阳，遣所置匈奴单于呼厨泉攻太原。”——《季汉书·牵招传》 第三十八章 遍地狼烟 “够了！不要再杀人了！” 随着咔嚓一声，又一个斗大的人头掉落在自己的面前，即便是杜畿这样的意志坚定、胆色过人之辈，脸色也是变得相当难看。 任何一个人，被人当着自己的面连着砍掉三十几个下属之后，能像杜畿这样站着，而不是跪下求饶，已经非常难得了。 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那些尸体，杜畿心里面也是异常悲愤，这被杀之人都是他从之前任上带到河东的属吏，本来还想着一起建功立业，却没想到全都落得一个客死异乡的结果。 就在两年前在关中与秦谊相遇之后，杜畿也是上了秦谊的贼船，这两年时间里，先是在上郡和司隶安置关中难民，而随着河东白波军招安在刘协东归途中损失殆尽，剩余的力量也被秦谊挤出朝廷之后，杜畿也是被任命为河东太守，为秦谊打理这么一个大郡。 不过杜畿的上任之旅却并不顺畅，首先便是原先的河东太守王邑不愿意交接，所幸秦谊任命的司隶校尉钟繇非常强硬，最后把王邑气得带着印绶跑去了雒阳。 然后杜畿正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又发生了二袁和曹操联盟的事情，正当杜畿在郡中调集民夫物资，把他们送到黎阳前线时，河东却是爆发了一场叛乱——以河东卫氏成员卫固和范氏成员范先为首的叛乱。 河东卫氏和范氏，可是河东一等一的名门，以前王邑在位的时候，也是需要多多咨询他们的意见，并将这两个人任命成了郡掾，这两人可以说是绝对的地头蛇。 所以这个叛乱也是把杜畿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整个太守府被一网打尽，然后杜畿的手下被范先给杀了一个干净。 “杜府君，你应该感到庆幸，如果不是阿固认识你的话，现在你的人头也早已经落在地上了！”范先也是想要杀杜畿的，不过杜畿之前在游学河东的时候，曾经和卫固认识，所以卫固网开一面，给他留了一条命。 “河东卫氏不是欢迎秦太尉入主河东的吗？伯儒都已经入朝为官了，你又是何苦造反呢？”秦谊来河东之前，也是和河东名门们接触过，河东名门也是持支持态度，像是卫固的族兄卫觊卫伯儒便进入了秦谊的幕府，却没想到卫固竟然坐了反贼。 “龙生九子各有所好，更何况人呢？我不喜欢过那种有拘束的生活，更想着自由自在！至少袁本初比秦文合看着更和我的胃口！现在秦谊遭受三路围攻，肯定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伯侯，咱们是老朋友了，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要么死，要么跟着我们干！”卫固知道杜畿是有大才的，所以也是想着招揽杜畿为自己所用。 杜畿看了一眼地上的同僚尸首，终于也是向卫固拜了一下：“杜畿愿效命！” ———— “我要见张明廷！” 当河东变天的时候，弘农郡渑池县，县丞贾逵也是疾驰到县令张琰所在的军营之中，求见县令张琰。 贾逵虽然也是河东望族出身，到他这一代已经非常破败，甚至连冬天的棉裤也没有。有一次，他在妻兄柳孚家借宿，天亮后只好穿着柳孚的裤子走了。 所以尽管也是一个历史名人，但是却没有引起秦谊的注意，毕竟现在秦谊也是走上层路线的。 其实引起秦谊的注意，对贾逵来说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毕竟他可是生了贾充这么一个好儿子，后来又有了贾南风这么一个好孙女。 于是和郝昭一样，贾逵也没被秦谊第一时间挖掘出来，而是慢慢的在那里磨资历，随着段煨入朝之后，贾逵也是来到弘农渑池县做县丞。 因为之前关中大乱，各路官员手底下都是有点儿兵力，县令张琰也是聚集三千之众自保。当时渑池县的临时治所在蠡城，城堑不固，所以张琰一直都在自己的军营中，倒是县丞贾逵在蠡城办公。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二袁和曹操联盟讨伐秦谊，远在弘农的渑池县也是有些不稳，贾逵也是发现县中不少人蠢蠢欲动想要造反。贾逵手底下人不多，于是便想到借助张琰手下的三千兵来镇压叛乱，这才来到张琰的大营之中搬救兵。 “贾县丞稍等一下，张明廷正在营中会见使者！”而张琰手下的小兵却是拦住了贾逵。 “使者？大家都准备好了吗？”一听这话贾逵就愣了，他没听说过朝廷有使节过来，如果有的话因为张琰不在蠡城，也应该是他先知道。 一时之间，贾逵脑子里面已经转过了很多东西，他也是突然想起来，张琰这人是袁绍的叔父袁隗举荐的，响当当的袁氏故吏。现在二袁攻打朝廷，要是派出使者来联络张琰，也不是不可能的。 “准备好了，只等张明廷一声令下便发兵攻打弘农县！”而这名小兵也是马上便被贾逵把话套了出来。 “好好干！跟着张明廷绝对错不了！对了，你先忙吧，一会儿我自己去见张明廷！”弘农县是弘农郡的治所所在，张琰准备打弘农县，这明摆是要造反。一时之间贾逵也是有些慌乱，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拍着这个小兵的肩膀笑道。 被县丞勉励了一句，这个小兵也是笑着走开了，而贾逵则是有些着急，自己这该怎么办呢？ 也就在这个时候，张琰营帐的帐篷被掀开，一名张琰的护卫走了出来，看到贾逵也是吃了一惊：“贾县丞您怎么在这里？” “我是过来给张明廷送一场富贵的！眼下秦谊四面楚歌，不日恐怕便会重蹈李傕郭汜的覆辙，这个时候张明廷振臂一呼，四方豪杰响应，定能光复弘农，到时候袁公执掌朝廷，张明廷自然是大大的功臣，即便是封侯也不是不可能！”贾逵也是赶紧说道，他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听到张琰想造反的信息，明显张琰不信任他，这个时候不赶紧表忠心，那就要被灭口了。 而随着贾逵这扯着嗓子的一声喊，营帐之中也是传来张琰的笑声：“好你个贾梁道，真是和我想到一起来了！” ————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这怀县县城根本打不下来！要不然我们去黎阳投奔袁公？” 河内郡郡治怀县城外，也是聚集了五千兵马，本来要召集本地百姓，前往黎阳运送辎重的怀县本地大豪张晟，也是突然间造反，带着自家族人以及靠他威望聚集起来的五千乱民，也是想要拿下怀县。 至于张晟为啥想要造反，完全是看着秦谊不顺眼，河内人民的好儿子秦谊，之前在河内太守王匡手下做从事的时候，可是在河内天高三尺，虽然大多数帐都记到王匡头上，但是也有不少人把帐记到了秦谊头上，这张晟便是其中一个。 于是再受了一个在袁绍手下做事的老乡蛊惑之后，张晟也是举起了反旗，纠结了五千之众，准备夺下怀县，响应不远处的袁绍。 不过张晟也是有些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他这五千人就是乌合之众，在怀县县令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在怀县城外也是碰了一个头破血流。哪怕现在的怀县里面也就只有几百守卫，利用高大的城墙，也是对张晟造成大量杀伤。 一时间张晟也是有些六神无主，开始向鼓动自己造反的老乡询问起办法来。 “不妥！想要东奔袁公，却是离秦谊大营越来越近，我们只是一些乌合之众，恐怕秦谊的几百精骑就能把我们给打个全军覆没！张大哥如果真想要活，我们就得西进，现在秦谊在黎阳，被袁公大军围攻，肯定无暇分出部队向西，这才是活命之路！如果张大哥想要在袁公的论功行赏之时占据一番功劳，那就应该像是流寇一般在把河内还有河东给败坏一遍，破坏秦谊的战争潜力！”张晟的这个老乡，也是在邺城长了不少见识，马上便给张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张晟仔细琢磨了一下，现在的确是不应该东投袁绍，很有可能便会撞到秦谊的主力上，也是把牙一咬，大喊道：“河内这边都是乡里乡亲的，就不做这些让乡亲们戳脊梁骨的事情了！给我全军西进！死中求活！” ——我是四面楚歌的分界线—— “黎阳之役，四方瓦解，远近顾望。”——《季汉书·秦谊传》 谢谢书友林潇易的打赏，好开心啊！ 第三十九章 声名狼藉 “你们城中究竟有多少兵马？” 当秦谊在司隶的统治开始变得不稳定的时候，反秦联盟中的曹操也是发动手上的一万大军，开始对秦谊进行攻击。 不过比起历史上同期的曹老板，现在的曹操日子却是过的有些艰难，不但没能把势力扩展到豫州，就连兖州也只剩下一半，而且是经过他和吕布反复拉锯之后，民生凋敝的半个兖州。 历史上的曹操在把吕布赶走之后，好歹全据兖州，现在倒好，吕布刚一打跑，秦谊手下的大将徐晃便带着一万人进驻陈留，有张邈这个带路党带路，徐晃很快便在陈留扎下根来，而已经与吕布打得筋疲力尽的曹操也只能默认下这个结果。 过去几个月的时间里，曹操也是抓紧时间回血，无奈血槽太短，回的血量也不足，眼看袁绍那边已经在黎阳和秦谊开打，并派出部队渡河骚扰秦谊，曹老板也是决定出击，夺回属于自己的兖州。 只不过比起二袁来动辄十几万的大军，只有半州之地的曹老板却是寒酸不少，最终也只不过拉出了一万人，其实曹老板还能再拉出至少五千的大军，只不过还得留下部队看家——隔壁的刘玄德已经做出勤王的号召，不知道哪天就要过来捅自己的腚眼。 只不过这一仗曹老板却是打得非常难受，因为他的敌人可并不好打，因为在陈留的秦谊军主将是徐晃和司马懿两个属乌龟的。 司马懿自然不用说，靠着经典的大巴战术耗死了诸葛亮。就是徐晃，也是一个非常稳的，历史上在顶头上司曹仁被困樊城危在旦夕之际，他还是非常稳健得在那里练兵，等兵练得差不多了，徐商和吕建的援兵到了，徐晃这才上去和自己的小兄弟关羽叙旧。 于是徐晃和司马懿的组合，与曹老板小战几场，输多胜少，都快被逼到绝路上的曹老板自然没浪的心思，不给他们一点儿机会。 在无法取得突破性的结果之后，徐晃和司马懿也是不约而同的选择摆大巴，慢慢和曹老板在那里耗，同时时不时派出一些小股精锐，去骚扰曹军的粮道。 这一次，在一次小规模接触战后，曹军也是抓到几个俘虏。平日里曹军都是不留俘虏的，历史上直到曹操平定关中时，饶过了反叛军阀田银手下的一千人，都被大书特书了一番，像是官渡之战中坑杀八万袁军俘虏这才是曹军的常规操作。 没办法，曹老板前期太难了，经常缺粮食，留着俘虏浪费粮食，还不如杀了省事。至于现在，曹老板依旧非常难，要不是靠袁绍的支持，早就崩盘了。之所以没有杀掉这几个俘虏，完全是因为想要从这几个俘虏口中拷问出些东西来，进一步了解陈留这边的兵力部署。 只是被这么一问，这五个俘虏之中竟然没有一个开口的。几个审问的将领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的于禁开口劝降道：“只要把你们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我想会给你们一个活路的！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我们这些人呢？” “我想问几位将军，你们要是打下陈留来会怎么办？会不会像在徐州那样大肆无差别屠杀，杀人杀得将整个泗水都给堵塞？”只是就在于禁开口劝降之后，为首的一名俘虏却是这样反问道。 “这个你自然放心，我家主公身为兖州牧，自然不会随便屠戮兖州百姓！当日之所以在徐州大开杀戒，完全是因为徐州人杀了我家主公的老父，这才让我们在徐州杀人报仇的！” 一时之间于禁、乐进、曹洪在内的几个曹操军将领全是无言。现在的曹老板，可没有搞大屠杀的资本，还得好好安抚兖州，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杀人，像是张邈兄弟，肯定是要杀全家的。最终还是曹洪开口把这个话题给揭了过去，这里只有他是曹家人。 “看他们说的如此言不由衷，多半到时候就背信弃义，吕伯奢又有何辜，款待曹贼，却是被曹贼给杀了全家，更是留下‘宁肯我负天下人，休要天下人负我’之言，这种阉寺子弟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连卵子都没有，说出来的话还能信……” 只是曹洪的话刚刚说完，俘虏中的一个士兵却是在那里挖苦起曹家人来，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勃然大怒的曹洪便忍不住站起来将这个俘虏给一刀砍死，溅出来的血也是喷了曹洪一身。 虽然是个很有钱的土豪，但曹洪这些年从军也是把脾气养得火爆，现在有人侮辱他们曹家人，也是忍不住爆发了。 这些日子曹洪在陈留前线，也是听到了不少关于他们曹家的传闻，诸如他们曹家是靠着曹腾挨了一刀才发达起来的，和十常侍是一丘之貉；他们曹家也是一贯欺男霸女，曹操自小便和其他的官宦子弟到处抢老百姓的新娘子，等玩完了再送回去；曹操在逃亡过程中因为多疑杀了热情款待他的吕伯奢，并留下了一句有点儿不上台面的狠话；曹操军在徐州展开大屠杀，杀得河水都不能流淌；曹操军到处挖掘古人的坟墓，用来充实军费；曹操此人非常好色，夜夜做新郎，每到一处必祸害当地良家妇女，没有才会无奈得询问“此城中有妓女否？”。 总之关于他们老曹家的八卦传得满陈留都是，关键是他们老曹家的屁股实在不干净，这些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流言蜚语大多数是九句真得里面夹着一句假的，而且那句假的话看起来好像和那些真话好像也没啥太大的区别。 这些流言蜚语也是弄得陈留守军对曹操军的抵抗非常强烈，反正曹操这边杀人不眨眼，投降还不如战死呢，至少能拉一个垫背的，这也是曹操在兖州的战事不顺利的一个原因。 “全杀了吧！”看着实在是问不出话来，只会徒惹一肚子气，曹洪也是做主将这些俘虏全部杀死。 然后马上便有几个亲兵走上前来，准备解决掉这几个俘虏。而面对着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视死如归的，其中有两个人直接吓摊掉了。 其中一个在那里一个劲得磕头求饶，而另外一个则是直接吓哭了——“我求求你们不要吃我的肉！给我留个全尸吧！” 这下子不只是曹洪，就连于禁、乐进也是变得脸色极难看，因为这个俘虏的话似乎在说他们曹操军吃人肉脯的事情。 ——我是臭大街的分界线—— “曹操乏食，昱略其本县，供三日粮，颇杂以人脯。”——《季汉书·曹操传》 第四十章 “子廉将军！文则将军！文谦将军！主公找你们几位有要事相商！” 随着杀掉了这几个并州军的俘虏，曹洪等人的耳边终于清静了不少。只是随着曹洪的亲兵把几具并州军俘虏的尸体给抬下去，几个人的脸色还是非常不好看。 曹洪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曹家军在兖州的名声越来越臭，似乎有一支专门的部队来对他们进行抹黑，这种九真一假的抹黑方式实在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一朵白莲花都能给黑死，更何况本来就黑得像块碳一样的曹老板。 曹洪杀了几个俘虏，并没有改变他们现在在兖州的不利局势，倒有点儿像解决不了问题，就先解决提出问题之人的消极应对。 而就在几个人讪讪对视，不知道如何化解这个尴尬之时，却是有曹操的近臣跑了过来，找他们三个大将过去开会。 于是本来还想着审问俘虏的三人也是急匆匆朝着曹操的大帐跑去，这个时候找他们三个议事，肯定是有重要军情。而随着他们三人进入曹操大帐之中，马上便发现这边的气氛有些不正常，也就比他们在徐州时听到兖州老巢被陈宫联通吕布给端了时的氛围好些。 “子廉、文则、文谦，情势发生了变化，我们必须要回军了！”而随着三人到来，曹操却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于禁愿为后卫！”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于禁马上站出来，接下来殿后的任务。在撤退之中，殿后是最危险最考验能力的任务。 “对了，孟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你撤兵？”曹洪也是非常诧异。 这段时间袁绍也是开始派兵南渡黄河，与和曹操部夹击陈留守军的趋势，可没想到刚刚有起色，这形势马上又变了，曹洪还想听一下具体的形势，看看还有没有抢救的余地。 “别提了！东郡太守臧洪反了，正式向雒阳朝廷投降，甚至还发了一篇檄文声讨袁本初！现在咱们可是腹背受敌了！”曹操的心腹谋士程昱也是一脸无奈得对着曹洪等人说道。 而闻听此言，曹洪等人也是齐齐变色。东郡作为兖州最北面的一个郡，此时已经成了曹操军的一条生命线。 曹操在乱世之中的第一个地方职务是东郡太守，还是由袁绍表奏的，为了让曹操帮助自己抵御南方的愚蠢弟弟袁术。 而随着曹老板在乱世之中大发展，收降百万黄巾，成了响当当的兖州牧，可这兖州东郡的归属却依旧在袁绍这里，现在的东郡太守臧洪便是袁绍任命的。 对这个曹操虽然心里面有点儿意见，不过形势比人强，为了袁绍的援军和辎重，他也只能忍受下来。 在之前曹操和吕布的战斗中，来自冀州的物资和人员，就是通过东郡越过黄河，辗转到曹操手中的，如果当日陈宫能够占据东郡，切断来自于袁绍的物资和援军，说不准现在曹操已经凉了。 虽然现在曹操已经从只有三县之地的窘境之中恢复过来，但是与他的老大哥袁绍不再接壤，也是让曹操失去了很大一部分物资辎重。 更要命的是，就在前段时间，兖州泰山郡的几家世家豪族，却是联合起来支持雒阳朝廷，而与这几家泰山豪族关系非常密切的泰山群盗，也是马上响应，推举臧霸臧宣高为盟主，而臧霸也是接受了雒阳朝廷青州刺史的任命，作势就要进攻曹操。 当时曹操还能在陈留前线坐得住，就是自持有东郡兵作为援军，能够帮助自己抵挡泰山群盗的兵锋。现在好了，东郡和泰山郡都投靠了秦谊，开始联手打曹操了。 说起来也真是惨，兖州一共有八个郡国，其中陈留一直在张邈兄弟手中，哪怕是吕布做兖州牧的时候也是游离于吕布体系内，现在东郡和泰山又跳反，明摆着对抗曹操，山阳郡和济阴郡也是被秦谊手下部将徐晃和司马懿控制，曹操实控的只不过任城、济北和东平三郡国，连兖州的一半都不到了。 也就是豫州那边的沛国，因为是曹操老家的缘故，在这段时间也是被曹操接管了一些县，让曹操账面上好看一些。 “张邈！张超！我誓杀汝兄弟！”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曹老板也是一把抽出自己的青釭剑，将大帐内桌子给砍掉了一角，仿佛砍得是张邈兄弟一样。 作为曾经举家托付的老朋友，曹操非常清楚张邈兄弟的社交关系，自然也是猜出臧洪为什么跳反，这个就像是春秋战国时存在的那种义士一样，是为了自己的老朋友老上级张超才投靠雒阳朝廷的。 上一次张邈跳反引来吕布，这次张超又引臧洪跳反，让曹操更加坚定了日后有机会诛杀张氏兄弟三族的决心。 只是在砍完桌子之后，曹操也是一阵眩晕，之前在濮阳一战中曹操曾经伤过脑袋，而这一生气，当时的伤口又痛了起来，也是扶住刚才被自己砍掉的小桌才稳住身子。 “主公勿要忧虑！臧洪是袁本初的部下，现在臧洪谋反，袁本初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袁本初虽然在官渡囤积了十万大军，但他还是有余力出兵东郡的。至于泰山群盗，主公也不必担忧，这伙人就是些贼寇，也就能打打顺风仗，他们有没有为了秦谊的雒阳朝廷自损实力的觉悟都不一定，绝对成不了气候。现在我们的形势虽然困难，但比起当日只剩下甄城、东阿和范县的情况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当时我们能撑过来，现在自然更是可以！”而看着曹操一脸的忧容，程昱也是站出来宽慰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大帐们掀开，曹操的堂侄、曹洪的亲侄曹休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身的风尘仆仆，还有一脸的愁容。 “文烈！你怎么来了？”看到侄子后曹洪也是暗叫不好，这次曹操进攻陈留和济阴，为了预防徐州的刘备和吕布搞事情，也是把两大心腹夏侯惇和曹仁留在后方，夏侯惇坐镇甄城，曹仁则带兵监视徐州的情况，而曹休则负责辅助夏侯惇。 “刘玄德在小沛宣誓出兵，说是要为徐州百姓讨还公道，带兵攻打谯县老家，子孝叔叔带兵迎战，不幸阵亡！元让叔叔也是让我赶紧来向孟德叔叔禀告，让您早做决断！” 闻听此言，曹操也是呆了半晌，恍如“万丈高楼一脚蹬空，扬子江心断缆崩舟”的那种状态，浑浑噩噩得向周围人又问了一遍：“子孝死了？我没听错吗？” “是的！子孝叔叔阵亡了！死在刘备部将关羽手下！”曹休也是擦着眼泪，把曹仁的死讯又说了一遍。 “子孝，你怎么就跟着妙才走了呢！”一时之间，感情丰富的大诗人曹操也是哭得泪流满面，帐中其他众人也是沉默不语，作为曹操军中最勇武的将领，曹仁的死真得如同斩断曹操的一根手臂一样。 ——我是满地伤的分界线—— “子谓余身死而名灭，仆亦笑子生死而无闻焉，悲哉！本同而末离，努力努力，夫复何言！”——《季汉书·臧洪传》 谢谢书友慷慨吞羯祖士稚的打赏，好开心啊！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一章 二虎竞食 “文烈，子孝是怎么死的？”过了一会儿之后，曹操这才缓过劲来，而是向曹休询问曹仁是如何战死的。 虽然在演义中曹仁并不怎么出彩，有时候甚至扮演一个丑角的角色，但他其实曹操军最强的。在曹老板实力不强的时候，往往曹操领一支队伍，曹仁领一支队伍，就像是关羽在刘备集团的军事地位一样。 曹仁的统帅能力自然不用多说，在赤壁惨败后居然在江陵苦守周瑜围攻一年之久，在襄樊之战中更是苦守关羽围攻，为最终翻盘奠定基础（至于之前他一个魏帝国的国防部长为啥被关羽给包围了暂时不讨论）。 至于武力方面，曹仁在江陵之围时，曾经有勇救牛金的天人之勇，甚至被同时的人认为勇武更在张辽之上（曹大司马之勇，贲、育弗加也。张辽其次焉——《傅子》）。 所以在知道曹仁战死的消息后，曹操也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而在接受下来却又想知道他是怎么翻车的。 “刘备发起两万大军攻打谯县，虽然他在努力约束部众，但是他手下的人多是徐州人，咱们和徐州人的仇那么深，真打起来谁也不敢说会怎么样。现在咱们的地盘不大，谯县可以说是我们的根本之地，元让叔叔和子孝叔叔这才决定去救援的。本来我们觉得徐州兵弱，哪怕人数少一点儿，应该都可以打一下的。结果真打起来以后，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都怪我……” 随着说起曹仁战死的情况来，曹休又是忍不住抽泣起来。 “文烈，不要这样，你可是我们曹家的千里驹，当年我起兵的时候，你可是辗转千里从吴郡赶回来的奇男子，怎么会被这种挫折打倒呢？子孝也不希望你会这个样子的！”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曹休，曹操也是忍不住勉励道。 “当日我们和刘备军作战，我带了一支千人队在左翼，结果吕布那厮也投靠刘备参加了这一战，他那两千锐卒，朝着我便打了过来，吕布骁勇难当，我实在有些支持不住，很快便被打崩了！看着我这边情况危急，子孝叔叔马上分出来五百人过来支援我，却没想到刘备军的关羽、张飞趁着这个机会对子孝叔叔发起突击，正当双方战成一团的时候，关羽看到了子孝叔叔的旗子，策马冲锋，一下子刺到了子孝叔叔跟前。这关羽实在太强了，子孝叔叔明明也是一员勇将，也是早有提防，竟然还是直接被他一矛刺死在马背上。此后子孝叔叔的护卫也是想要留住关羽，为子孝叔叔报仇，可是全都没能留住他，竟然被他从乱军之中杀了出去！” 虽然曹休说的非常简单，但曹操还是能够感觉到当时惊涛骇浪般的战斗，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出曹仁被关羽干掉之时那不甘的模样。沉默了许久之后，这才淡淡说道：“这一次刘玄德竟然出动了两个万人敌，外加一个当世虓虎，子孝死得不冤！” 关羽和张飞前期的事迹缺乏，但是在没有具体记载什么成名战绩之前，便已经被曹营的谋士郭嘉、程昱视作万人敌，多半就是在曹刘在徐州之战时大杀四方，给程昱留下了深刻印象，只不过没有记载下来。 所以在听闻曹仁是在吕布、关羽、张飞三大猛将的围攻之下殒命的，曹操的心情竟然好了一些，只有在这种高手围攻之下身死，才对得起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曹仁。要是曹仁死在一些无名之辈手中，那才让曹操更加难过。 “主公莫要难过！现在当下要紧之事还是如何解沛国之围！要是沛国再丢失了，我们的回旋余地那就更小了！”看着曹操似乎难过的有些语无伦次，程昱也是赶紧劝解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臧洪跳反，我们已经失去了从袁本初那里寻求支援的路径，只剩下半个兖州还有沛国等这么点儿地盘在我们手中，即便是能够打退刘玄德，恐怕想要打退刘玄德都非常麻烦！”说起现在的局势来，曹操也是有些心力交瘁，差点儿又想着北上投靠自己的老大哥袁绍。 “主公莫要气馁，现在联系不上袁本初，可还是有袁公路可以作为盟友。我听闻袁公路颇有任侠之气，估计吃软不吃硬，主公可以火速给他写一封信，态度谦恭点儿，多说点儿好话，把自己的处境说的艰难一些，请求他快点儿火速北上支援，说不准他会快一点儿。袁公路怎么着也有十万之众，有一直对徐州有觊觎，到时候刘玄德就没心思和我们打了！”程昱也是向曹操建议道。 “不错！我这就亲自给袁公路写一封信，请求他发兵北上！” “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吕奉先和刘玄德的……咳……”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曹操谋士戏忠也是插嘴道，只不过马上便被一直咳嗽打断，戏忠本来年纪就偏大，这段时间曹操的局势不太好，他也是日益操劳，本来就不太好的身体，病得更加严重起来。 “还请志才赐教！” “吕奉先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丁建阳对他推心置腹，董仲颖和他约为父子，这两人现在坟头上的草都已经几尺高了。我还听闻吕奉先在太原投靠秦文合之时，也曾经想要谋害秦文合，想把并州据为己有，却是被秦文合识破，如果不是吕奉先献女求饶，秦文合又用他来撤我们的后腿，恐怕早已经被秦文合所杀！这刘玄德待吕奉先，能有丁建阳和董仲颖对他好？”咳嗽了一阵，戏忠倒是一口气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完。 “志才是想要引诱吕布和刘备相争？” “不错！刘玄德也是刚刚接手徐州，州中世家豪强，未必都肯服他，吕布想要从刘玄德手中把徐州抢过来未尝不可能。总之，吕布此人眼中绝对没有什么道义，只要他看到好处，就会上的！即便是吕布不能从刘玄德手中把徐州抢过来，但到时候两虎竞食，必有一伤，到时候他们两败俱伤，自然少了我们一个劲敌，我们趁势入主徐州也不是不可能！”而程昱也是对戏忠的这个建议非常认可。 “行！这个建议可行，我们在给吕布加点儿码，给我以袁公路的名义给他写封信，许诺送上二十万斛大米，诱使其袭击下邳！我就不信吕布这只白眼狼不动心！” ——我是戏忠不死郭嘉不出的分界线—— “羽望见仁麾盖，策马刺仁於万众之中，斩其首还，操诸将莫能当者。”——《季汉书·刘备传》 第四十二章 术爸出击 当曹操在那里筹划着如何利用袁术的名头，来引诱吕布上钩与吕布反目的时候。这场反秦谊联盟真正的主角袁术袁公路，也是带着他的十万大军，姗姗来迟得进入豫州境内，与他在豫州境内的三万手下回师后也是直扑颍川，准备一举拿下雒阳，结束大汉帝国的反动统治，建立一个更加反动的帝国。 现在袁绍和曹操围攻秦谊的仗都打了一阵子了，袁术这才开始入场，这倒不是他存了消耗秦谊实力，渔翁得利的想法。 自以为真命天子的袁公路，才不屑于使用这种阴谋诡计，之所以来这么晚，主要还是因为距离秦谊实在太远的缘故。 理论上袁术的地盘也是和秦谊接壤的，不过那些地盘都是豫州一些以袁术为老大的黄巾军和豪强武装，这些人虽然依附于袁术，但是却没有替袁术火中取栗，主动去进攻秦谊。 于是袁术的大军也是从扬州出发，穿过豫州大部分区域之后，这才来到颍川地界。不用像冀州牧袁绍和兖州牧曹操一样，直接便在自己这个州内开战。 除了这个原因以外，还有一个不太摆得上台面的原因，就是袁术手下的军队太杂了，管理、协调起来不太容易。 虽然袁术号称手下有三十万之众，但这三十万中，很大一部分人只不过是挂靠在袁术名下的云手下，并不怎么服从袁术的管理。 说起来袁术的人气也是非常高的，像是汝南、颍川等地的豫州黄巾圣斗士，之前参与围攻曹操的黑山军白绕等人，以及刚刚被秦谊从雒阳朝廷中挤走的白波杨奉、韩暹，都认过袁术做老大。 比起袁绍在士人中的地位，袁术的受众明显要更广一些，竟然能让黄巾、白波、黑山这些做贼的都把他认作老大，袁术真得颇有些武林盟主的架势。 作为反秦联盟的盟主，袁术发出征讨雒阳朝廷的檄文之后，他那三十万之众的部下马上便四分五裂起来，连干儿子孙策都跑到会稽去做太守，不搭理这档子事，其他人的态度可想而知。 于是很多该来的没有来，一些不该来的反倒是来了，为了理清楚自己手下究竟有多少人，有多少个系统，就花了袁术不少时间。 等弄明白自己的手下究竟有多少之后，袁术这才开始向雒阳进军。这走起来之后，又是一个麻烦事，各个部队之间的水平参差不齐，像是袁术直属的部下算是比较好的，某些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面走出来的山大王们，却完全没有一点儿行军的模样。 走着走着，这十万人的大军便走成了好几块，没办法，袁术全军上下之后在汝南又重新集合，加上在汝南投靠的黄巾圣斗士们，这才再次集结起来出发。 就在汝南停留的这一阵子，袁术也没有闲着，去给他的祖先们扫了一下墓，已经登基称帝的袁术更是大笔一挥，给自己的几位祖先们都补发了皇位证书，把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弄成四世四皇的帝王家族。 等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袁术这才带着大军开始进攻颍川，并且一路打到了颍川郡的颍阴县境内，离东汉帝国的统治中心雒阳只有一步之遥。 而在颍阴县，袁术也是终于遇到了总数多达三万的汉军，依靠着颍阴县城步成了一个大大的军营，卡在了袁术北上雒阳的大道上。 最早的时候秦谊只给了陈到五千人的，再后来秦谊通过表叔袁涣拿下豫州陈国之后，一下子实力得到极大的补充，又给陈到送了一万人。至于剩下的一万五千人，则是颍川太守荀彧通过自己的关系，从颍川郡中给拉过来的。 荀彧被征辟到雒阳之后，不被刘协所喜，也是被刘协打发去做颍川太守。按照汉帝国传统的三互法，颍川人荀彧是不能在颍川做官的，不过现在天下大乱，也就没人追究这个事情，主政的秦太尉都在为了尽快安定地方，也是派出很多人到老家为官，所以也没人找荀彧的麻烦。 而荀彧在颍川的人气真不是盖的，只不过是来到颍川半个月的时间，便让颍川郡重新回归到雒阳政府的统治之下。荀彧甚至单骑去拜见了颍川地盘上的黄巾头目黄邵、何曼，晓之以利害，动之以情，让这两个黄巾头目也是归顺了雒阳朝廷。 在接到袁术自立为帝并且掀起反秦谊联盟之后，身为汉臣的荀彧更是积极起来，从黄邵、何曼的军中优选出八千可战之兵，再加上从郡中反复动员的七千郡兵，为陈到又凑了一万五的兵力。 此时此刻，在颍阴汉军的大营之中，穿着甲胄的荀彧也是静静得看着在那里由辅兵穿重甲的陈到，这便是颍阴大营之中最高的两位负责人。 “一会儿陈到便会带领具装骑前去冲击袁军队列，还请荀府君为我守好大营！”随着辅兵将陈到的重甲穿好，陈到也是站起来向荀彧行了一个礼。 说实话，陈到其实是不太信任荀彧的，因为这是主公秦谊钦点过的“不是同路人”，但秦谊还是非常信任的让荀彧负责颍川防御，陈到也只能选择相信秦谊，自从五年前跟随秦谊从汝南老家离开时，陈到便开始无偿相信秦谊，现在也只能依着惯性来走。 “叔至将军请放心，但凡荀彧在此，颍阴大营绝对不会有失！只是对面袁术手下十万大军，将军只带一千具装骑出击，不会有事吗？”虽然荀彧也是听说过秦谊在常山利用具装骑大胜袁绍的战例，但面对着百倍的差距时，他还是有些担心。 颍川军还是处在绝对的兵力劣势上，所以荀彧非常重视陈到这次的初战，希望能够达到最佳的效果，起到震慑敌人，提升己方士气的效果。 “这个荀府君放心，陈某观之，袁公路不过土鸡瓦狗尔！”而陈到也是拍了一下身上的重甲，对着荀彧说道。 ——我是虐菜的分界线—— “袁氏受命当王，符瑞炳然。”——《季汉书·袁术传》 第四十三章 虐菜 “阿明！今天晚上你一定多多小心，如果遇到情况不对，就赶紧回来！” “父亲大人，放心吧！袁术手下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陈明定要把袁营给搅得天翻地覆！”面对着陈到的叮嘱，陈明也是抱拳答道，一副完全不把袁术大军放在眼中的模样。 曾经瘦弱的原平少年陈明，在过去五年中，因为得到了充足的营养，借着青春期最后的尾巴，也是长成了一米八的大高个，再加上五年间严格的锻炼，已经成了一个人高马大的肌肉男，十足的一个猛将模样。 五年前秦谊组织的那次前往定襄郡修筑长城的经历，也是彻底改变了这个贫苦少年的命运，在这次的服徭役过程中，陈明也是吃到了自小到大都没有吃到的油水，更是得到梦寐以求的识字机会。 当返回原平时，陈明已经完全无法再度适应那种土里刨食的生活，于是主动便投了秦谊的原平军，成了没有多少手下的陈到手下。 在定襄抵御鲜卑的时候，陈到看着陈明一个小孩子可怜，曾经把自己的头盔给陈明戴上，结果也是救了陈明一命。为此自幼丧父的陈明也是对陈到感恩戴德，把陈到当成父亲一样尊重。 而陈到也是非常喜欢陈明这个积极上进的后辈，再加上他们两个又都姓陈，最后索性结成了义父子关系。 过去五年中，陈明也是跟随陈到南征北战，在西河打过匈奴人，在太行山麓装作黑山贼骚扰过袁绍的后勤，也在常山痛击过黑山军。 后来随着陈到担任雒阳中尉，告别了一线战斗，陈明才和陈到分开，此后他曾经作为具装骑的一员，参加了元氏之战。 这次秦谊分给了陈到一千具装骑士兵来对付袁公路，陈明便是这支骑兵的指挥官，父子两人这才再次重逢。 在白天的战斗中，父子两人也是并肩作战，一起带领具装骑骑兵冲杀了一阵，直接便把袁术的阵营给打穿了。 袁术距离北方较远，虽然也曾听说过袁绍被秦谊的具装骑骑兵教做人的事情，但是生性自大的袁术，并没有把这件事给放在心上，甚至还有点儿隐隐窃喜，为自己的好儿子教训了自己那个愚蠢的哥哥叫好——要不是被好自己的儿子收拾了，袁绍也不会承认自己这个盟主。 袁术没有重视具装骑兵，他手下那些谋士、将领们也没有非常重视的，如果他们有这个眼光和能耐的话，也不至于让袁术在时机不成熟的时候贸然称帝，更不会让袁术在历史上的战斗中被吕布和曹操各种花式吊打，动辄来个全军覆没。 至于尾随袁术而来的那些附庸们，那战斗力就更差了，甚至于其中一些目光短浅之辈，连秦谊在元氏打破袁绍的事情都不知道，还真得以为袁术是个真命天子呢——他们就是觉得袁术很强，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袁术对手的实力。 颍川防线真正的主心骨荀彧，对陈到的要求是初战尽可能打得漂亮，而为了达成这个目的，陈到直接便带着一千具装骑，杀向了袁术的仆从军们。 这帮子从三山五岳响应袁术号召聚集过来的各路豪杰，其实非常好分辨。 首先，这些杂牌们的旗子总是五花八门，甚至于有些部队打的旗子上面仍然写着大大的“汉”字，现实版的扛着汉旗反汉旗，也不知道已经自立为仲家帝的袁术看到后有什么想法。 其次，他们的服装更是五花八门，很多人比起军人来更像是一些匆匆拿起装备的老百姓，跑来颍川发财的。 至于军纪和队列，那就更差了，那种乌合之众的气质，连个没怎么经历战斗的文官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是陈到这种久经沙场的宿将。 为了能够保证初战的效果，陈到非常阴损得直接那袁术军侧翼的仆从军下手，然后这帮子乌合之众马上便被超越了这个时代的重骑兵教做人，而且他们还没有元氏之战中袁绍军的组织度，根本就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来。 随着陈到的一次冲锋，人数多达万人的几个袁术军方阵便被冲垮了，溃军甚至还差点儿把袁术军的中军给冲散。 只是在冲破了袁术军多达万人的几个方阵之后，陈到的具装骑冲击力也是降了下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也是在出战的并州军步骑的掩护下撤回了颖阴大营。 不过这下子也是给袁术军提供了一丝喘息之机，已经意识到具装骑不好打的袁术军将领，也是选择了果断后退，总算是靠着之前扎好的营寨，以及大营之中的数万生力军的果断出击，守住了并州军的全军突击，避免了直接一战被打崩的丢人战果。 随着初战不利的仲家军撤回了仲家大营，颍川之战第一天的白天终于结束。颍川之战的初战，最终以并州军大胜而告终。整场战斗，并州军全军伤亡不足二百人，但是却毙俘仲家军多达万人。 虽然被打死俘虏了近万人，但是袁术军主力尚存，被打垮的都是一些仆从军，这一战还没有到轻易结束的时候。 即便是回到大营之中的袁术因为觉得丢了面子，难过了一番，甚至还淌下几滴眼泪，但敌我双方都没有觉得这场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袁术的这个行为更多也是为了激励自己手下的将领们，希望他们明天能够拿出真本事打一场漂亮的胜仗。 而到了当天晚上，白天刚刚大胜一场的并州军却并没有放松警惕，陈到竟然派出了自己的义子，已经在白天指挥具装骑突击立下大功的陈明再度袭营。 随着父子之间做了一个简单的告别之后，陈明所部一百人也是静悄悄得从并州军的颍阴大营的侧门之中悄无声息得跑了出来，穿着袁军军装的陈明部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甚至己方也没有多少人发现。 ——我是一直虐菜一直爽的分界线—— 术战颍阴，不利，归而痛哭流涕，众将慰之。术涕泪交下，叹曰：‘孙文台在，不使孤至此。”众将惭之。——《季汉书·袁术传》 第四十四章 夜袭 陈明带着自己下午从营中精挑细选的一百名手下缓步行进在夜色之中，在前行斥候解决掉一名袁军哨兵之后，他们也是摸到袁术大营的边上。 这支百人骑兵队，是以和陈明转战五年的老兵为骨干，又招纳了不少颍川本地勇士后组建而成的，虽然只有一百人，但是陈明却有信心在袁营之中闹出一番不一样的声势来。 到目前为止，陈明所打过最凶险的仗便是三年前跟随义父在太行山麓对袁绍军进行的那次持续近半年的骚扰战。那一次的骚扰战虽然没有杀多少人，但是对陈明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在那半年的流窜作战中，他们不止一次经历过被优势兵力的敌人围攻的绝境，但最终全都被他们给逃了出来。 那半年的艰苦战斗，并不被人所知，但是秦太尉却是给予了他们很高的评价，因为陈到和眭固在太行山麓的战斗，可是消耗了不少袁绍的战斗资源，更是激化了袁绍和张燕的矛盾，最终对秦谊形成了很大的优势。 从那时候起，陈明便听义父说起过秦太尉的“特种作战”理论，甚至还萌生了一种自己的特种作战理念，而今天便到了陈明实践自己道路的时候。 袁军的大营其实细分为三部分，主营是袁术本部的大营，左右两侧还各有一个营地，都是用来安置随从袁术过来讨伐秦谊的各路手下。 和义父陈到的想法一个样子，陈明也是从这些杂牌军身上下手，毕竟虐菜实在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随着手下的士兵用战马将一处营地周围的栅栏给拉开，陈明这一百来号人也是冲进了袁军大营之中。 只是进入大营之中的陈明部却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而是派出几个强力斥候进去抓舌头。不一会儿便有两队斥候抓到了舌头回来，而从抓到的舌头口中，陈明知道了这处的营地住的是刚刚投靠袁术的汝南黄巾军何仪部，更是得知了袁军大营之中的口令。 在反复核对确认下这个情报之后，陈明也是马上马上在袁军大营之中飞驰起来，径直朝着最近的一处辎重点跑去。 陈明他们本来就穿着袁军军服在袁军大营之中正大光明得飞驰起来，期间也不是没有遇到哨兵，陈明也是直接用拷问出来的口令应付过去。 现在因为吸纳了不少杂牌的缘故，袁术军营中的盘查也不是很严格，再加上陈明也是从陈到那里学来了一口的汝南话，这一路上说起来，也是没有遇到什么大事。 根据之前抓到的舌头，陈明知道这附近有一处屯粮的仓库，存放着这个营寨两万人五天的粮草，这便成了陈明的第一站。 随着来到这处囤放着粮草的库房，陈明也是马上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带着手下的兄弟一阵厮杀，便将这半睡半醒的二十几个库房守卫一并诛杀。 接下来陈明的手下便开始在这些库房的物资里面开始泼油，这些人中的骨干，在冀州的时候便不知道焚烧了不知道多少袁绍军的物资，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随着所有的准备都做好，陈到极其部下也是翻身上马，就在临走之前也是将一束火把扔在早已经浇上油的粮食上面。 腾得一下，火苗便烧起老高，随着粮仓被烧了起来，陈明却是骑马在袁营之中狂奔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在那里大声喊： “并州军劫营来了！” “败了！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何仪造反了！杀了仲家天子投并州军了！”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 而就在这里一路奔驰的时候，陈明手下的将士们还在那里将手里的一些火把向路边上的营帐上扔过去，借助着风力，竟然还真得点燃了一片营帐。 本身陈明他们突袭得就是一处乌合之众的营地，白天的时候他们也是摄于并州军的武力，被痛揍了一番，取得了一场非常丢人的惨败，士气已经低落到极点，而在半夜之中，因为陈明的这次夜袭，竟然也是造成了很大的混乱。 为什么大营之中会发生这种变乱？肯定是并州军打过来了？袁术这个伪帝多半不长久，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个夜晚，一部分承受了巨大心理压力的士兵，在外面的动乱之下，也是心理防线崩溃，进而发生了小规模的营啸，在陈明等人的搅动之下，这动乱也是越变越大，让整个袁营都感受到了震动。 比较起那些乌合之众来，袁术中军还算是比较精锐的，马上便开始弹压营中骚乱，并且马上派出援军到发生营啸的右营来进行安抚，同时右营之中负责的大将桥蕤也是开始联络手下的梁纲、何仪等将领进行压制自己的直属部下。 随着梁纲、何仪等人带着自己的亲兵出来弹压属下，本来的混乱局面也是逐渐得到压制。 “都给我稳住！大营那边稳如泰山！有善动着格杀勿论！快点儿，你们给我去救火！老王给我带队，都给我把周围的营地给我控制住！” 在杀掉几个营啸后已经昏了头的士兵之后，梁纲也是将身边的局势控制下来，开始组织身边的士兵进行灭火，并向周围的几处营地去弹压其他的乱军。 “你们是那一部分的？”就在梁纲带着手下的亲兵准备去临近营地进行弹压之时，却是看到一队骑兵在营帐之间的大道飞驰而过，见他们都穿着袁军的服装，也是向他们问道。 “我们是何仪将军的部下，现在局势控制不住，受何将军命令，正准备向桥蕤将军求援！”听完梁纲一嘴的扬州口音后，领头的骑士也是用一口汝南话回答道。 “这群黄巾贼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算了，你们前面带路，我带队去给你们弹压吧！”梁纲也是心中对何仪这些黄巾降将颇为不屑，甚至觉得这次的营啸很有可能便是这些乌合之众所引起的。 不过同为袁术军的一员，梁纲觉得还是要看在仲国的份上拉何仪一把，也是主动把弹压乱兵的任务给揽了下来。 梁纲觉得自己即便是只带着几十名手下，也能弹压住乱作一团的黄巾贼，一马当先得朝着何仪的营地跑去。 只是梁纲没走出多远，却是后心一凉，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到任何的疼痛，便已经被人用长矛捅穿了身子，彻底丧失了生命迹象。 紧跟着两队的袁军士兵便在那里混战起来，一开始梁纲的亲兵们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措手不及之下也是被杀了个七零八落，也就在梁纲的最后一名亲兵倒下之前，他突然间发现这队对他们痛下杀手的友军，似乎都在右臂上面缠了一条白色的毛布，其中有些人缠着的白布已经被红色的鲜血给染得变了色。 ——我是要七进七出的分界线—— “到密令明，使夜入袁军。明乃选手下健儿百馀人，径诣术营下，使拔鹿角，逾垒入营，焚烧辎重，斩术将梁纲下百余人。袁军惊骇鼓噪，举火如星，明已还入营。翌日，袁军退避一舍。”——《季汉书·陈明传》 第四十五章 回援 惨烈的战斗再一次在壶关城墙上面展开，随着激烈的喊杀声响起，攻城的袁军也是再度对壶关发起攻击。 随着城墙下的袁军弓兵几轮齐射，利用火力短暂压制住城墙上的壶关守军之后，两千名麹义挑选出来的精锐士兵也是冲了上去，这一次，袁军也是使用制作成的云梯和冲车强行攻城。 借助着弓兵的压制，这两千先登之士虽然有些伤亡，但主力却还是来到壶关城墙之下，再之前的战斗中，袁军早已经填塞了壶关的护城河，要不然他们的伤亡还会更加打。 冲车开始不停得撞击着壶关城门，而边上的云梯也是架上了壶关城墙，袁军喊杀着冲了上去。 还没等袁军冲上去，却是从壶关城墙上被守军扔下几十个系着绳子的石磨。这石磨上面都有眼，系着绳子在使用之后还可以拉回去回收利用，比再寻找石块要省事省力。 现在负责壶关守卫的郝昭，历史上也是个考古工作者，没少挖掘冢墓，取其木做为攻战、守城的器械，也是做多了摸金工作心中有愧，死前专门叮嘱儿子要给自己薄葬。从壶关百姓手中征集几个石磨，对郝昭来说自然是小意思。 势大力沉的石磨砸下来，基本上没有任何一个袁军士兵能抵得住，还有的云梯都被石磨给砸断了。 而随着石磨被扔了下来，紧接着又有守城士兵开始往云梯和下面冲车上面浇油，至于“滚水金汁”的传统武器也没有被遗漏下来，随着油水屎这一套安排下来之后，守军也是向云梯和冲车射出火箭，投掷火把。 不一会儿之后云梯和冲车便被点燃，还有几个云梯上的袁军士兵着着火哭嚎着从上面掉了下来，当真是惨到极点。 而随着冲车和云梯被焚烧殆尽，剩下的攻城士兵也是丧失了继续战斗的勇气，开始如同潮水般得退了回去，而城墙上的壶关守卫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射箭，尽可能多得留下几个敌人。 很快这一场战斗便结束了，在没有烧尽的木头发出的刺啦的燃烧声中，城墙上的守军也是开始将扔下来的石磨用绳子拽上去，准备下一轮的防守。 而看着眼前这一幕，麹义也是长叹了一口气，他的攻城战也是已经打了快有一个月，可是却没有什么显着的效果。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麹义也是把自己能想到的办法都试了一遍，首先开始便是利用袁军的楼橹，不过壶关城墙比起黎阳并州军营寨要高上不少，楼橹的使用效果不是很好，哪怕没有配重式投石机的使用，壶关守军也是通过对射挡了下来。 此后麹义又挖地道，想从地道进入城里，发现麹义想法的并州军又在城内挖横向地道进行拦截，也是将麹义的地道兵全都截杀下来。 然后麹义也就只能选择强攻，只是面对着又在城墙上加修了一道城墙的并州军，麹义的强攻也并没有取得很好的效果，现在麹义也是真得已经无计可施。 “将军，黎阳大营那边有使者过来！”也就在麹义在那里生闷气的时候，手下副将却是向他禀报了一个最新消息。 “有什么事情？”这个过来传令的使节，麹义看着有些眼熟，但肯定不是什么袁军高层，所以也是直接便大大咧咧得问道。 “主公觉得壶关易守难攻，想让麹将军率军返回黎阳大营，毕竟那边才是决定我军胜负的关键！” “什么！主公让我们回师！？” 只是麹义很快便又听到了一个令他不爽的消息，袁绍命令攻打壶关的麹义部撤退，也是让麹义火气更大。 “没错！东郡臧洪造反，袁公派出韩猛将军率军前去平叛，再加上颜良将军渡河前往河南、陈留一线骚扰并州军，主公手下一时间兵力不足，看着麹将军这里也是没有什么进展，所以才让麹将军带兵回黎阳大营。”而使者也是向麹义详细介绍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常山那边怎么样了？”因为和黎阳大营一直都有信息传递，麹义对黎阳的僵持战局还是有些知道，倒是对常山一线淳于琼率领的三万袁军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也是随口问道。 “进展不是很大，到目前为止还只是在赵国和中山拉锯，甚至在小规模交战中还吃过不少败仗，还没有打进常山！” “拥有这对方的三倍之中，竟然到现在也没打进常山，真是一个废物！”一听起淳于琼的战绩后，一向颇为自傲的麹义也是忍不住挖苦了一句。 而袁绍的使者听了以后，却是瞥了一下嘴——你麹将军的兵力可是对面守军的七倍之多，不是也没有取得什么战绩嘛，不过他非常识趣得没有说出来，而是简单给淳于琼辩解了一下：“虽然常山的并州军只有一万人，但是太行山上的黑山贼，却是有很大一部分被投靠秦谊的原黑山贼头领眭固给收编了！哪怕是淳于将军在正面上占据绝对的优势，但是在后方却是还有着非常难缠的敌人！” 听了使者的话后，麹义也是难得的沉默下来。原先的时候他也曾经被黑山贼骚扰得非常难受，这些人的战斗力并不高，但却是像苍蝇一般烦人。 仗打到现在，中线的曹操后院起火，基本上已经退出这次的反秦联盟，南线的袁术也是连着输了两场，后撤三十里才稳住，一时间也是不敢和并州军交锋，也是让袁绍感到压力山大，而他的十几万大军也是同样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随着部分袁军强渡黄河，开辟了第四条战线之后，黎阳的袁绍也是觉得兵力有些不够，常山方向兵撤退了以后，并州军会沿着河北平原进攻老巢邺城，还有那如同苍蝇般讨厌的黑山贼。 现在袁绍动也只能动壶关这边的部下，反正壶关这边的袁军也没啥进展，而壶关的并州军自保有余，想要出击那就是送菜，从这点儿上来说调动麹义部去支援黎阳其实是无可厚非。 “麹义明白！马上便会带兵支援黎阳！” 壶关这一路攻击是在麹义的力主之下才加码的，本来想着建立一场不世之功，只是打了一个月的时间，麹义却是劳师无功，徒耗钱粮，现在更是要灰溜溜得撤走，怎么不让麹义心里生气。 不过其实袁绍的调令也是给了骑虎难下的麹义一个下台阶的机会，因为他已经对短时间内攻破壶关彻底失望了，所以也是很快便答应下来。 ——我是不会给脸不要脸的分界线—— “昼夜相攻拒二十余日，义无计，引退。”——《季汉书·郝昭传》 第四十六章 煤窑欢迎你 “大丈夫生当如是！” 望着延绵几里路，飞驰在西河郡大道上，再行进一段时间便要进入太原郡的匈奴骑兵，陈若也是忍不住生出一种豪气来。 就在几日之前，他跋山涉水来到美稷的南匈奴王庭，说服了匈奴右贤王呼厨泉站出来造反，夺回属于他的匈奴王位。 呼厨泉本身便对奇利颇有不服，再加上兄长于夫罗的遗言，和陈若的一番诱导，也是让他决心站出来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而这个时候，因为南匈奴王庭之中一些部队被并州牧王泽所征召，前往常山和黎阳进行服役，奇利手下的力量也是受到削弱。这个时候起事控制了匈奴王庭，造成既定事实，那些被征召到汉地的匈奴人回来之后也只能认下自己这个王。 于是呼厨泉果断调动自己的亲卫们，发动了一场宫廷政变。本着强干弱枝的原则，奇利这些年也是一直在针对他，譬如说这次派去汉地作战（送死）的部众，呼厨泉的手下的比重明显要比奇利的人要多一些。 不过政变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弱者针对强者使用的，尤其是南匈奴这边政变的手艺明显要比汉人们差上不少。 有了陈若这么一个智力扶贫的主，呼厨泉直接在奇利召集部落头领宴饮之机，果断采取斩首行动，率领精锐本部突袭，当场斩杀伪匈奴单于奇利，还有他手下的几个铁杆心腹。至于剩下的那些部族首领，虽然也有几个不服呼厨泉的，但是利刃架在脖子上，自然是不服也得心服。 随着呼厨泉在陈若的协助下，快刀斩乱麻得处理完匈奴王庭的事情，也是马上按照事先的约定马上点起了一万骑兵，进攻秦谊在并州的统治基地太原。 已经拥有国际视野的呼厨泉也是想明白了，要向坐稳自己的位子，远在黎阳的秦谊最好是要吃败仗的，袁绍统治了汉王朝，那么他自然是有功之臣，即便是袁绍没能彻底干掉秦谊，实力大损的秦谊也只能安抚自己。 现在呼厨泉带着万骑攻打太原，就是为袁绍的胜利争取机会。更何况太原可是并州的统治中心，在那里抢上一把，能够大力凝聚起匈奴人的团结意识，毕竟可是一起抢过劫的交情。 看着匈奴骑兵浩浩荡荡杀向太原郡的陈若，忍不住也是充满了满满的自豪，作为一名优秀的说客，自己说动南匈奴造秦谊的反，说不准将会成为主公袁绍一统天下的转折点，将来更会被人与张仪、苏秦、郦食其等知名说客们相提并论，甚至若干年后也会出一篇《陈若说匈奴王》的名篇让后人们学习。 只可惜陈若的梦醒的有些早，就在万骑匈奴骑兵沿着大道穿过一处浓密的森林附近时，突然间从森林里面射出来一排的弓箭，像是倾泻的雨点一样，一下子钉死钉上了上百名匈奴勇士。 受到袭击的匈奴兵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远处也是喊杀声四起，大概有两千之众的汉骑，从远处的一座山谷之众杀了出来，而在那座森林里面，紧跟着也是杀出来三百具装骑骑兵。 平心而论，这些汉军具装骑，比起当日在元氏痛打袁绍的具装骑来装备要差上一个档次，不过面对着甚至有部分士兵在用骨制箭头的匈奴兵来说，倒也算是武装到牙齿。然后这支三百具装骑士兵马上便将匈奴人的万骑从中间给拦腰截断，而从森林里面杀出来的近四千名汉人步卒，也是在那里摆好阵型，依靠着地势，用强弓硬弩开始对匈奴骑兵进行齐射。 “怎么还有这么多并州军？”当看着杀出来六千多名并州军士族之后，呼厨泉和被他因为智囊的陈若都是吃了一惊。 这段时间秦谊被三路诸侯围攻，也是几乎把太原地区的丁壮给搜罗一空，不是拿着刀枪上战场，就是为前方大军运送辎重给养，怎么一下子竟然拿出这么多的部队来呢，这可是六千汉军精锐啊——整个并州都不应该能够搜罗出如此多的武装来。 战场的局势可以说是瞬息万变，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三百具装骑已经将呼厨泉的骑兵给截成两段，汉军步兵利用这阵型和弓弩，开始大肆屠杀被具装骑分割开的一部分匈奴骑兵，而远处的两千骑兵则是绕后，准备包围另外一截的匈奴骑兵。 之前都是一汉当五胡，不过到了汉末，已经达不到这个比例，不过一汉当三胡还是能够做到的。六千汉军士兵那就是接近两万匈奴兵的战斗力，被优势汉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埋伏，整个南匈奴的万骑一上来便已经失了先手，损伤了近千人，更过分的是还有一个千人的部落竟然临阵反水，直接加入了大汉爸爸的队列之中，局势一下子就变得不可收拾起来，差不多让呼厨泉部达到达到一对三的兵力劣势。 呼厨泉看着那个反水加入汉军攻打自己的队伍，赫然是屠各部。这屠各也算是匈奴人中汉化比较深的部族，平日里和汉人做买卖也是最积极的一支，更是奇利的坚定支持者，也就是之前迫于呼厨泉的刀剑，他们这才选择效忠。 呼厨泉本来想着在攻打太原时，好好消耗一下屠各部，结果没想到他们先下手为强，居然提前采取行动，勾结汉军打了这么一个埋伏。 眼看着局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呼厨泉也是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带着自己的亲信手下抢先逃跑。 陈若也是紧紧得跟着呼厨泉想要逃跑，不过虽然他也会骑马，但是比起这些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匈奴人来说还是差了许多，不一会儿便被甩开了，更倒霉的是竟然有一支箭射中了陈若的马屁股，把他从战马上面甩了下来。 摔了一下后，陈若好久才反应过来，等看清楚了那边汉军打着的“牵”字旗，陈若也是瞬间明白，这是被秦谊并州方面的总预备队给袭击了。 听着那些汉军将士用不太熟练的匈奴语喊着“缴械不杀”，陈若也是放弃了抵抗，拔出佩剑准备为自家主公尽忠，却是刚刚掏出宝剑来，却是手上一麻，竟然是一个看上去像个异族的汉军骑士用鞭子将自己手里的剑给抽掉了。 还没等陈若又什么反应，这名汉军士兵也是跳下马来，一下子便将他摁在地上，彻底丧失了自杀的机会。 “这战胜了！”此时此刻，远处的一处丘陵之上，组织这次附近的雁门太守牵招，也是朝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并州牧王泽行了一个礼。 “呼厨泉竟然敢作乱，真是死不足惜。只是奇利此人也是身死，按照之前的备案，这应该是该推举谷蠡王去卑为匈奴单于，也不知道这是真得假得，去卑这个匈奴贵人，竟然自称是光武皇帝之子沛献王刘辅六世孙度辽将军刘进伯的后代，也不知道是真得假得！”而王泽倒是对这次的胜利没有太大的意外，匈奴人中有内应，他们这一战要是打输了才丢人，让他比较蛋疼的是，一个匈奴王氏成员，那里来的脸皮竟然自称是大汉沛献王之后，不过一颗红心向太阳总是没错的。 “对了，王公，这俘虏……” “之前不是说好了嘛！这一战太原豪族可是把自家的私兵倾囊而出，这才凑齐了六千人，必然是要给他们一点儿好处的！这俘虏至少得给他们留三分之一！” 为了团结太原士族，秦谊也不能把人家逼迫得太狠，所以每家还是有些私兵部曲的，当然不会像东吴陆家那样拥有四万私兵，这一次要不是王泽把各大太原士族的私兵动员出来，还真拿不出六千汉军打这么一场埋伏。 “三分之一也太多了些……” “这些年咱们并州大兴煤炭，尤其是大陵铁场那边一直在收煤冶铁，各大世家手里面都有个煤窑在运作，都缺人手缺红了眼，如果不是许诺给他们一批奴工，他们也不舍得拿出这些私兵来给我们效力！子经啊！我在并州牧这个岗位上是干不长的，随着局势稳定下来，必然是要调离的，我感觉文合也是想让你接我的位子。这事做好了，你也和太原豪族接个善缘，到时候当起这个州牧来也能方便一些！”看着牵招还是有些犹豫，王泽也是向他解释道。 “多谢王公赐教！” 听了王泽的话后，牵招也是行了一个礼，这次打匈奴，可不止一家人瞧上了这些俘虏，在秦谊集团中实际上充当着“少府”一职的林宏也是惦记着这批俘虏——他手下的大陵铁矿，也是自己经营了一家“国营”煤矿，也是想要弄一些煤炭“奴隶”去干活的。 想了一下，牵招决定还是和太原世家搞好关系，毕竟这些太原豪族在秦谊朝廷里的势力实在强大，结个善缘总没错。 ——我是黑煤窑血泪史的分界线—— “招将兵三千人，与泽会击呼厨泉，大破之，斩其首，令立谷蠡王去卑为单于。”——《季汉书·牵招传》 第四十七章 镇压 “杜畿！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你不得好死！” 河东郡汾阴城外，郡丞卫固也是气得在那里破口大骂，直到这几天，他才知道，自己所信任的老朋友杜畿，竟然把他给摆了好几道。 就在当日收服了杜畿之后，卫固和范先也是在商量响应袁绍造反的事情，而刚加入这个团队的杜畿，也是表现得非常积极，给卫固和范先出谋划策。 而杜畿给他们提出的第一个建议，就是让他们两个尽量扩充自己的实力。想要在乱世中有所作为，哪怕就是为了自保，手里面也是必须要有兵的，现在卫固和范先手中掌握的家族私兵以及郡兵，加起来也不过三千之数，想要做一番事业还是有点儿少。 这个扩充实力的提议，便非常和卫固、范先的心意。只不过在这个提议后，杜畿又加了一句——“现在公开征兵，百姓们肯定认为快要打仗了，心里害怕。兵还没有征到，百姓们就先逃亡了。不如动用钱财，不动声色地，陆续招募士兵。百姓们谁想要钱，谁就来当兵。” 卫固和范先真就信了，只可惜比起早已经在基层干过好多年的杜畿，他们还是图样图森破，这几个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完全不知道那些小吏的贪婪。 招兵时，卫固和范先的手下，为了多吃空饷，都大肆舞弊，多报名，少招兵，乱哄哄地闹了十几天才停止。卫固和范先花了许多钱，实际上没有征到多少兵。 而就因为这个建议，杜畿也是得到卫固和范先的信任。接下来杜畿便开始能够自由接触卫范二人的手下，私下里又做了许多说服工作，悄悄团结了一批支持自己的人。 就在卫范二人正式起事之时，杜畿则是立即脱离了他们的控制，跑到了支持自己的汾阴县，公开揭露卫范二人的谋反行径。 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上当的卫固也是马上带兵过来攻杀杜畿，只是这段时间杜畿已经聚集起来四千多军民，这些军民虽然野战不行，但是守城却绰绰有余。 而来到汾阴城下的卫固，除了在那里破口大骂杜畿欺骗了自己的感情，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卫固手下那些士兵，现在根本打不了逆风仗，让他们打攻城战，恐怕打着打着就能崩了。 “卫固，你身为河东郡掾，却是不思报效国家，竟然勾结袁术这个逆贼，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狂吠！朝廷的援军马上就要打来了！我已经上奏朝廷，赦免除去卫固和范先以外的从犯，也奉劝各位，不要跟着卫固和范先这二贼一路走到黑！” 汾阴城上的杜畿也是冷笑道，一边回忆着那些被卫固杀害的同僚，一边在那里通过宣传来瓦解卫固的军心。 杜畿这次的确没有吹牛，他已经把赦免从犯的文书发给了秦谊，并且还得到并州雁门太守牵招将会驰援河东的消息。 就在前几天前，雁门太守牵招在河东隔壁的太原大破南匈奴，俘杀近万人。虽然河东郡并不属于并州，但是为了大局着想，牵招也是果断主动出击，进入河东平叛，毕竟河东和太原挨着，他都已经到了太原，再跑一趟河东也没什么。 虽然牵招手下人不多，只有三千人，但这都是和鲜卑、匈奴打老了仗的边军精锐，一旦进入河东绝对是狼进羊群的效果。 就在那里和杜畿对骂了一阵，卫固也是知道不能解决问题，赶紧回到大帐之中与范先，以及刚刚从河内跑到河东的造反者张晟商量对策。 “我们在河内的时候打了一下怀县，只要守军不乱，我们就别想取胜！倒不如带兵到其他县去抢一把，能抢到钱财，也能组织起更多的部队来！”来到河东与卫范两人合流的张晟，也是把自己的经验分享了一下。 “也只能如此了！”范先也是点头道，其实他更想指责卫固当时留下杜畿这个吃人的老虎，不过现在情势都这个样了，就不要再搞内讧了。 ———— “贾县丞！您这是何意？” 就当卫固等人在汾阴城下无可奈何之际，渑池县治所蠡城之中，却是有七十多人被五花大绑困在城里的校场中。而随着渑池县县丞贾逵到场之后，被押在校场之中的这些人也是七嘴八舌得辩解道。 “何意？你们难道不清楚吗？你们不是要跟着张琰造反吗？都当着我的面大谈造反后如何瓜分战利品了，还想着我绕过你们吗？”而贾逵脸上也是罩上一层寒霜，对着他们吼道。 就在发现蠡城之中存在一场即将爆发的叛乱之后，贾逵也是向掌握不少军队的县令张琰求救，结果张琰这厮也准备反秦起事。 贾逵想马上返回但又害怕被张琰杀人灭口，于是急中生智，装作愿意同张琰一起反叛，成功获取了张琰的信任。 然后贾逵也像杜畿一样，开始给张琰出谋划策——他提出的建议是这么一场叛乱很有可能会遭受到司隶校尉钟繇的镇压，钟繇手下虽然兵不多，但是和关中诸将关系不错，很有可能会从那些军阀手里面借兵，到时候张琰野战未必能够取胜，应该借助坚城进行防守。 张琰也是觉得有些道理，不过蠡城的城墙有些年久失修，也是命令贾逵到蠡城区修理城墙。 于是贾逵便以修筑城墙的名义从张琰那里借了一些军队，回到蠡城后，城中那些图谋反叛的人以为贾逵也已经反叛，因此都不避讳贾逵。 只是这蠡城也是贾逵的地盘，毕竟他是渑池县的郡丞，手下也有自己的一套班子。不过贾逵也是不动声色，首先举办了一场鸿门宴，把带回蠡城的那支张琰队伍里的军官给清洗了一遍，彻底控制住这支队伍后，这次把城中那些准备叛乱的反贼一个个抓了起来。 “贾县丞，你不是也跟着造反了吗？”闻听此言，这些反贼也是大吃一惊。 只是贾逵却是挥了一下手，做了一个砍杀的动作，紧接着这些蠡城之中的潜在反贼们便被杀了一个干净。 而望着流了满地的血，贾逵也是满不在乎，他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赶紧加强城防，守卫好蠡城，准备迎接张琰的反击。 ——我是中译中照抄史书的分界线—— “畿知诸县附己，因出，单将数十骑，赴汾阴拒守，吏民多举城助畿者，比数十日，得四千余人，固等与晟共攻畿，不下，略诸县，无所得。会大兵至，固等伏诛，其余党与皆赦之，使复其居业。”——《季汉书·杜畿传》 第四十八章 同去 只是贾逵明显有些多虑了，因为就在他在蠡城修城墙的时候，他所提防的渑池县令张琰已经被人干掉了。 在司隶校尉钟繇的催促之下，关中诸侯马腾也是出兵帮助秦谊平叛，而首当其冲的便是位于弘农县的张琰。张琰虽然也是拉起来了一支三千人的队伍，但是比起马腾这种打了不知多少仗的军阀头子，完全不是对手，仅仅是简单的一战，张琰的首级便在战斗中被马腾的儿子马超给收去了。 只是打完了这一仗之后，马腾军却是并没有继续进一步，而是停驻在弘农，打完这一仗他们也算是给秦谊一个交代，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只是进一步的行动，却要看黎阳前线的结果。 而此时黎阳前线依旧处在对峙之中，倒是远在汝南的局势发生了变化。 “伯然！我听闻你见过秦文合，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你有什么话直说便可，我李通虽然是一个粗鄙之人，但还是知道好歹的。你也不要有什么顾忌，有什么话直说就成。伯然你将来是要办大事的，说不准我李通的后代还要托付给你！” 在汝南郡中，占据了三分之一个汝南的大豪李通李文达，也是将自己的好友赵俨赵伯然召集进了自己的书房之中，有要事相商，而商量的事情就和现在的天下大势有关系。 李通其实不是汝南人，而是江夏人，是江汝地区的着名游侠，随着汉末天下大乱，江汝地区也是变得不安定起来。李通也是被一些汝南人推举为首领，开始举兵自立。 当时李通周围还有着其他周直、陈恭几伙实力，又战胜并招降了汝南黄巾吴霸部。接下来便是席卷整个关中的大灾荒，也是波及到临近的兖州和豫州，李通也是倾家荡产赈灾救民，同儒士平分糟糠。 经过这一系列操作，李通部下的可战之兵已经达到一万五千多人，成了汝南地区非常强大的一股势力。 就在前段时间率兵北上进攻颍川的时候，袁术还曾经找人过来招揽李通，不过李通并没有搭理他，但是李通也没有去找袁术的麻烦，作为一个小军阀，李通自然知道自己没有一统天下的能力，只想着再观望一下。 而现在似乎到了该决断的时候了，恰好李通结识的汝南名士赵俨恰好来到他的地盘，也是忍不住把赵俨叫了过来，想要听一下他的想法。 “我也只是见过秦文合一面，说实话，也不怕明公笑话，我真没看出来他能达到现在这个地步，要不然我早去投靠他了！”说起秦谊来，赵俨也是自嘲了一句，当日秦谊曾经到过颍川去招揽人才。 一个没有地盘的县令，自然没有进的赵俨这种颍川年轻一辈翘楚的眼睛，尽管双方当时处的还算不错，但赵俨并没有投靠秦谊的打算。不只是秦谊，当时在场的颍川四长中的另外两人也是同样的想法。 这事很快便被赵俨给忘到了脑后，却没想到他们“颍川四长”中最后一个人，也就是最优秀的陈群，竟然只身一人跟随秦谊前往并州。 当时这个消息可是轰动整个颍川的消息，大多数人都觉得陈群这人脑子进水了，即便是和陈群齐名的赵俨也是如此想到。 接下来局势一天比一天乱起来，颍川也是在战火之中遭到很大的破坏，颍川人也不得不四处寻找一片安身之地，四长中的辛毗跟随他的兄长辛评北上投靠袁绍，杜袭和赵俨却是来到荆州避难。 刘表也是知道颍川四长的名头，多次请他们入仕。赵俨通过观察，认为刘表目光短浅，虽然显赫一时，但终难成就大事，坚辞不就。 倒是在并州的秦谊却是混得风生水起，短短几年时间里面，竟然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了天下的实际掌控者，而老朋友陈群也是成了尚书令，响当当的朝廷重臣，不免也是让苦寻明主的赵俨有些泛酸。 倒是在这个隐居的过程中，赵俨却是认识了江夏出身的军阀李通。游侠出身的李通，身上也是有着这个时代游侠所具有的一些优良品质，也是让赵俨所折服。两人也是颇聊得投机，也算是成了朋友。 “那以伯然现在看来，这秦谊能不能成事呢？”听了赵俨的话后，李通也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能！我曾经听说越是聪明的人，看到的事情越远，大概在四年前我是看不到秦文合前途的，但是我们颍川郡中还是有人能够看得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却已经能够看透接下来的形势！明公真得觉得袁氏兄弟能够成事？” “自然是不能！袁本初那边我不知道的，但看袁公路在颍川打得这仗，简直都成笑话了！被并州军一百骑竟然吓得后撤了三十里，也不嫌丢人的！” 作为一个军头，李通首先考虑的便是硬实力，本来看着袁氏兄弟势力强大，他这才选择观望，只是这兄弟俩的表现实在有些水，袁绍在元氏被秦谊大败，袁术则败得更丢人，也是让李通渐渐起了投秦之意，尤其是前段时间他也是收到了秦谊的一笔亲笔信，更是让他有点儿蠢蠢欲动。 他李通不是那种轻易改换门庭之人，所以在做选择的时候一定慎之又慎，恰好赵俨从这边路过，也是忍不住想要问一下他的想法。 “依我之见，这次的反秦联盟多半赢不了，即便是赢了也不会对秦文合的统治产生大的影响。实不相瞒，前段时间我也是受到好友颍川太守荀彧的一封书信，举荐我北上做官的，我这才选择北上雒阳！” “伯然这是好事啊！我之前便收到秦太尉的一封书信，既然这样，咱们兄弟便一同前去，一起搏一个富贵！”赵俨的选择，成了让李通做出决定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让他下定决心做出投秦的决定。 “这是好事啊！现在前面袁术大军士气正低落，明公手上握有一万大军，如果能够切断袁军的粮道，与颍川的并州军前后夹击，自然能够大败袁术！这就是明公您的功劳啊！” “还请伯然前往颍川，助我联络荀太守！”其实李通也已经有了和赵俨类似的想法，当做自己在秦氏朝廷之中的晋身之功，却没想到赵俨竟然也存了同样的想法，倒是有点儿英雄所见略同。 而赵俨也是赶紧表态道：“赵俨定不负明公所托！” ——我是胜利的天平又倾斜了一分的分界线—— “通遣赵俨夜诣荀彧，将兵夹击，大破术军。拜裨将军，封建功侯。”——《季汉书·李通传》 第四十九章 裸官 “这件是逄元图写给我的信，留在这里吧，终究是多少年的朋友了，还是老乡，就不要坑他了！” 袁军黎阳大营之中，许攸也是在那里慢丝条理的烧着自己的各类信件。就在这两天，身为袁绍军高层参谋的许攸也是得到关于天下局势更多的消息。 就在前段时间，反秦联盟的盟主大人袁术又败了，占据汝南大片地区的江夏大豪李通，最终也是弃暗投明，派出赵俨前往颍川投效，联络驻守颍川的颍川太守荀彧，宫廷反袁。 最终在颍川守军和汝南李通军的前后夹击之下，袁术又败了一场。紧辊这一仗袁术败得不像之前那样惨，和并州军打得有来有回，甚至还有些虽败犹荣，但败了就是败了。 而且在许攸的预判之中，接下来袁术的局势会更加不妙，因为李通部将会严重威胁到袁术的补给线——一个江夏人居然混成汝南地头蛇，也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在许攸看来，这袁公路也真是废物到家，居然没有搞定后方的威胁居然就轻敌冒进，实在犯了兵家之大忌。要么就是李通突然间反水，背袁投秦，毕竟李通之前在兼并周直时就是在宴会中突然加下杀手，一度被人视为不义。 总之，在许攸看来，这声势浩大的三路围攻已经有两路打不下去了。至于自家主公这一路，也是凶多吉少。 就在昨天，许攸收到最新的战报，度过黄河作战的袁绍军大将颜良阵亡了，死得相当窝囊。在袭击并州军辎重的时候，颜良部竟然引发了劫掠物资的行为，最终整个部队全都乱了套，被附近的并州军反杀一波，颜良自己也是死在乱军之中。 到了这个时候，许攸也是看明白了，袁绍军在黎阳这边恐怕也是取得不了什么很大的战果，毕竟双方的将领和士兵素质差得有点儿多。 再好的战术也都是人打出来的，现在袁绍军徒有兵力优势，只要一分兵便会吃瘪，导致很多理论上破局的战术都打不出来，譬如说派轻兵急袭雒阳，连颜良这种大将都送了，袁绍手下的将领还有几人能做到。 毕竟之前曹操也是在雒阳城下吃了大亏，本人都差点儿死在那里。许攸觉得袁军上下，并没有比曹操这个少年是的朋友更强的将军。 现在许攸也是越来越不看好袁绍的前途来，秦谊撑过这一波的机会是越来越大，而接下来秦谊汉室朝廷的威望就会越来越大，而袁绍因为他那个愚蠢弟弟的拖累，则会与逆贼这个标签越捆越近。 那些观望之中的墙头草，还有忠于汉室的汉臣，将会逐渐收紧袁绍脖子上的绳索，直接将他给勒死。 在这几个消息到来之后，许攸也是终于做了跳反的决定，比起历史上的许攸来说，现在他跳反的情况还要顺其自然一些，毕竟他老早便已经上了秦谊的贼船，而许攸也不像历史上那样，家人在邺城犯法，被主政邺城的审配给关进了监狱。毕竟当时许攸叛逃，他在邺城的家人可都是活不下去。 自从主动向秦谊卖出去第一笔情报后，许攸便安排自己的长子返回南阳老家，此后也是逐步将自己的直系亲属疏散掉，以防通秦的事情暴露之后，被袁老板来个一锅端。 许攸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了裸官，连大部分财产也已经全部转移走了，现在跳反可以说是一点儿牵挂都没有。 现在准备跳反的许攸也是开始进行善后事宜，突击搜集了一波袁军的机密，然后开始销毁自己的一些信件。 其实许攸这里根本就没什么机密的信件，作为一个间谍，许攸可是小心翼翼得，从来没有留下任何纸面线索，之所以在这里销毁这些信件，纯粹是为了给自己之前的同事们埋雷。这么多年的同事混下来，不管关系好还是坏，彼此之间还是少不了一些交流的书信。 跟着袁老板混了那么久，许攸也是发现自家老板外宽内忌的性格，他在临走之前，也是把和自己不对付的同事，诸如田丰、沮授等人的通信一把火给烧了，只留下信封在那里，而逄纪这个老朋友的信则是原封不动留给袁绍，看起来就像是田丰、沮授等人与自己有过什么不可告人的通信一样。 留下这些东西后，就由着袁老板自己在那里瞎捉摸，究竟是谁会和自己勾结吧！这也是许攸留给老领导的最后一份礼物。 现在许攸也是想通了，秦谊得了天下，他不一定有好结果，但是袁绍得了天下，他一定没有好结果，许攸自然是尽可能的给袁老板制造一点儿麻烦。 等把一些信件给烧掉之后，许攸也是将其他一些自己搜集来的重要情报给烧掉，这些东西里面有一些是许攸知道的，还有一些是许攸不应该知道的，他靠着自己搜索的蛛丝马迹，也是逐渐推断出来的。现在这些东西都被他记在脑子中，要带给秦谊，换自己后半生的富贵。 当这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许攸也是整理了几件带在身边特备值钱的宝物，缓步离开了自己待了有小半年的黎阳大营里的营帐。 “良人！什么事明天再做不好吗？”许攸在官渡也是弄了一个漂亮小妾，非常宠爱这个小妾的许攸也是准备把她带上，让他照顾自己的后半生。而并不知道许攸准备叛变投敌的这个小妾，看到许攸半夜出去，也是忍不住问道。 “不晚！正是时候！” 面对着这个小妾，许攸却是突然间想起来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秦谊来，不知怎么得，许攸总觉得这个面相忠厚的老实人总有着奸诈的另外一面——秦谊这家伙不会为了省点儿钱，把自己被收买成间谍的消息泄露给袁绍吧？ ——我是害怕被过河拆迁的分界线—— “攸知绍不能成事，乃归秦公。秦公得攸甚喜，拜攸议郎，封都亭侯。”——《季汉书·许攸传》 第五十章 小目标 事实证明，许攸想多了，要是四五年前的秦谊，可能反手过河拆桥就把他给坑了，但现在的秦谊上位也已经有好几年，也是多了一些容人之量，面对主动来投的许攸，也是非常愉悦得接受起来。 至于以后许攸会不会死于非命，那就看他的嘴巴老不老实，他要是和历史上那样不知轻重，到处乱说，秦谊也会很为难的。 而这一次竟然如同历史上一样，许攸带了袁绍部将韩荀从邺城方向运来了一批粮食的消息，当然历史上的许攸这样做是为了泄愤，这一次则是为了在秦谊的汉室朝廷之中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得到这个消息的秦谊自然是不敢大意，马上开始召集自己手下的谋士将领们准备。这一次的战斗必然是要打的，因为根据许攸提供的情报，现在袁军在黎阳的粮草也不是很充足，而这次韩荀给袁绍运送的粮草辎重数量非常大，竟然派出了万人前去押运，如果能打掉袁绍的这波补给，袁军在黎阳的粮草可能会在半个月后中断，即便是邺城方面再补充一部分粮草，那也不是这么快便能够到达的，会给秦谊创造一个决胜的机会。 这一战自然是要打的，这是秦谊在黎阳和袁绍僵持了半年之久，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只要这次能把袁绍拍回去，他想要再来便难了。 秦谊的参谋部也是一致同意要打这么一个突袭，不过比起历史上曹老板亲自带队的勇气，秦谊要差上不少，而是把自己精心准备的杀手锏张辽派了出去。 仗打了两个月后，张辽手下的兵便已经练的差不多，再加上袁军也是开始派出部队渡河，为了预防他们突袭雒阳，张辽部一直在黄河沿岸驻守，随着曹操退兵，陈留方向的兵力被解放出来后，守卫黄河的任务便交给了徐晃。 与此同时麹义的三万大军也是从壶关撤到黎阳，让袁绍在黎阳屯驻了总数将近十一万的大军，而为了应对这个兵力差距，张辽也是来到了黎阳驻守，只不过依旧是没有登场。 到了这个时候，憋了一肚子劲的张辽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想要完成秦谊交给他的结束这场战争的重要任务。 其实这么说还是有点儿夸张的成分在，历史上的官渡之战，袁绍被烧粮之后，又逼迫张颌、高览前去攻打曹军大营，怎么也打不下曹军大营的张颌和高览没有办法，这才投降了曹操。而随着张颌高览的投降，袁军这才全军大乱，让袁绍输掉了官渡之战。 只是秦谊这一战，秦谊的兵力比起历史上的曹老板多了好几倍，哪怕派出去了张辽领着一万人出去劫粮，大营之中还有着好几万人，之前袁老板便打不动秦谊的大营，多半不会下达让张颌高览拿下秦谊大营的任务。 其实秦谊这边也是尝试了一下，派出使者前去拜见张颌高览，看看能不能把他们两个人给诱降，成为黎阳之战的胜负手。 不过此时的张颌、高览，却要比历史上有节操不少，或者说他们还没有被逼到绝路上面来，再加上因为许攸的叛逃，整个袁营之中气氛异常紧张，秦谊派去的使者，直接连张颌、高览的面都没有见到，便被转手送到了袁绍那里，现在他们，或者说他们身体的一部分，正在袁军大营的辕门上面挂着。 没有了张颌高览的反水，秦谊必定不会像官渡之战那样一战定乾坤，打垮袁绍的十几万人马。参谋部的希望只是打掉这一波军粮后，在袁军新粮未来之前利用袁军最虚弱的那段时间结束这次的对峙，打跑袁绍，至于最终的追逐战中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成果，还是要看袁绍的应对。 随着张辽的一万大军杀了出去，秦谊在大营之中也是变得百无聊赖起来，静静得等待着这个胜负手的出现。 而这个煎熬对秦谊来说也是非常艰难的，他甚至有些理解曹老板为什么要亲自去乌巢烧粮。毕竟那个时候的曹老板已经被逼到绝路，这最后的一把赌博还要交到别人手上为自己代劳，实在是件煎熬，还不如自己亲自带队，是生是死都能马上知道。 最后等的实在不耐烦了，秦谊便带着自己的手下，爬到了大营之中的一处望楼之上，望着张辽出击的方向，等待着最后的消息。 “这究竟是不是火光？”也不知道等了许久，秦谊好像看到张辽军进攻烧粮的方向燃起了点点火光，只是也不敢确定这究竟是不是火光的秦谊也是向身旁的法正问道。 “看不真切！”只是同在望楼上的法正也不敢确定哪些光亮究竟是不是袁军粮草被点绕形成的火光。 而并没有让秦谊久等，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越来越大的火光也是越发显眼，看这火的规模，张辽绝对是得手了。袁绍将会在半个月后陷入一场粮食危机，到时候秦谊便有着一个战胜袁军的机遇期。 看着远处的火光，秦谊也是仰天长啸起来，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终于把握住了时代的潮流，成了这个时代的弄潮儿，虽然现在还没有取得最终的胜利，但秦谊在撑过这次的三家围攻之后，秦氏朝廷的成色也是足了起来，虽然强敌们并没有被打倒，但是秦谊想要被打倒也将会变得异常困难。 “恭喜主公！撑过了这么一个艰难时期，接下来将会是一片坦途！”而看着这片火光，法正也是向秦谊恭喜道。 “孝直不要大意！我原先听说过一句话，具体的话记不清楚了，大意就是很多人闯过了大风浪，却是在平稳的小河之中翻了船。即便是真能够打败袁绍，摆在我们面前的依旧是危机重重的一条路，前往不能马虎大意！” 被法正恭喜了一下，秦谊的头脑反倒清醒了一些，如果他要真想让这个世界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现在才刚刚走完了万里长征的一小步，后面还有不知道多少挑战在等待着自己，依旧是稍微不留神便会身死族灭的下场，由不得秦谊不小心。 现在秦谊必须要稳住，不能像曹操那样飘起来，统一北方只不过是秦谊前进路上的一个小目标罢了。 “主公教训的对！”而听了秦谊的话后，法正也是正色向秦谊行了一个礼，刚才他的确是非常高兴，被秦谊这么一说，法正也是马上想到了身在雒阳城中的汉天子刘协，也是心中不爽起来，更加对秦谊的高瞻远瞩佩服得五体投地。 “算了！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干什么！我原先有个邻居，去别人家喝孩子的满月酒，别人都在那里说这个孩子将来前途无量会当大官，唯独他说这个孩子将来会死。这话说得倒是没错，但却没人喜欢听。咱们下去吧，准备为得胜归来的英雄们准备一场盛大的庆祝宴会！这才是现在应该有的主题，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我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分界线—— 辽等既破荀，焚其辎重，遣壮士报功。谊方对法正围棋，闻辽胜，便无喜色，棋如故。正问之，徐答云：“吾早知矣！”——《季汉书·秦谊传》 第五十一章 决战之后 结束于公元195年七月的黎阳之战，最终以袁绍的失败而告终。虽然这一战中袁绍败得并不是特别惨，在损失了从邺城运过来的大量粮草之后，袁绍也是当机立断，马上准备撤退事宜。 最终袁绍在撤退的过程中虽然也是遭受了秦谊部的追击，但是在麹义和张颌两部殿军的浴血奋战下，袁绍的大部还是得以从黎阳撤走，安全返回了邺城大本营。 不算常山拉锯战，算上在壶关以及颜良部度过黄河后的损失，整个一场黎阳大战，袁绍军一共损失了四万人，相当于袁绍军三分之一的兵力。所以尽管袁绍军主力尚存，后来的史书上还是认定，黎阳之战是一场奠定了秦谊统一河北的胜利。 而就在袁绍军撤退的时候，竟然也是丢给了秦谊一部分书信，其中有一些秦谊治下的各大豪族，甚至还有些朝廷公卿们暗通袁绍的书信。 只是这些书信，秦谊也不敢确定真假，索性仿照历史上曹老板的处理，一把火把这些书信全都给“烧了”，用来安定人心。 其实原件秦谊还留着，交给法正慢慢调查，看看那些是真得那些是假的，并且随时准备收拾其中一些不听话的人——就不许秦谊这边又从袁绍那里搜出来了新的通敌信件吗？ 这一仗打完之后，秦谊已经成了北方最大的一股势力，不但站稳了并州和司隶大部分，还将势力延伸到兖州和豫州。 本来秦谊还想趁着大胜的机会，来个宜将剩勇追穷寇，只可惜秦谊这边却是已经不太支持他再打一场大战。 就在打这么一战的时候，从司隶延续到兖州和豫州的灾荒依旧在持续，已经把秦谊的家底全都给打空了，要不是并州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再加上这里因为使用新式农具提升了粮食产量，秦谊这边才勉强坚持下来。 除了粮食不足，秦谊全军上下也是异常疲惫，几个军师都不建议追击袁绍，生怕来个画蛇添足的惨败，到时候秦谊好不容易取得的胜利便要打上一个大大的折扣。 袁绍的实力虽然受损，但却还是占据着除去常山国及周边交战区的冀州广阔地盘，另外更是把青州掌握在手里面。 不过袁绍在青州的统治并不牢靠，虽然原先的青州刺史孔融被袁绍给赶走，但是秦谊新任命的青州刺史臧霸可不是一个善茬。在青徐豪强之间威望颇高的臧霸可不好惹，历史上的官渡之战独立为曹老板抵抗袁绍在青州方向的攻势，就像是一个藩镇一样，直到曹丕时代才被削去。 幽州方面，则是公孙瓒一超，外加鲜于辅、阎柔、鲜于银等多强的存在。本来幽州方面会形成一个反对公孙瓒的联盟，把公孙瓒打得落花流水。 但是因为秦谊替刘虞收敛尸身，又打着汉室天子的旗号，竟然把这个对付公孙瓒的联盟给压制住了。这次虽然形成反公孙瓒联盟，但是和公孙瓒的摩擦有限，没有大打出手。 这大半年的战争中，公孙瓒虽然没有出兵，但是他囤积在幽州南端易京的大军，还是牵制了不少袁绍的军队，要不然秦谊在黎阳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这次反秦谊联盟最大的输家，无疑还是新鲜出炉的仲家帝袁术。在这一战中，袁术军表现得实在太过差劲。 在这半年的战争中，曹操军还是能压制住秦谊在兖州的偏师，袁绍军虽然胜少败多，但也是很并州军主力打得有来有回，唯独袁术，却是连着吃了三场败仗，在被汝南的李通切断补给之后，只能灰溜溜得退回扬州，撤退过程也是组织的不是很顺利，被并州军抓住机会又送了一波经验。 等袁术从豫州撤出来的时候，整个大军减员多达八万人，直接减员一半多。 当然这八万人并不是全部被秦谊消灭了，像是追随杨奉韩暹的白波余部，虽然被重创，但是并没有被完全消灭，两人带着余部游荡在徐州和豫州的交界之地。 不只是白波这样的仆从军，就连袁术手下的正规军，也是有一些脱离袁术的，像是陈兰、雷薄等人，也是觉着袁术这个伪帝没啥前途，带队脱离了袁术，占山为王。总之，这一战打下来，袁术本部也是损失将近三万人。 袁术的后方，也是风声鹤唳起来。随着袁术在豫州的失败，朝廷任命的讨逆将军，已经在会稽站稳脚跟的会稽太守孙策，也是站出来指责袁术谋逆，公开反叛袁术。 除了孙策，朝廷任命的扬州刺史宗室刘繇，也是在建业站稳脚跟，召集了一帮子手下开始进攻袁术，一时之间袁术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之中，就连之前已经认袁术做盟主老大哥的曹操，也是带兵攻打袁术，想要从袁术这边挽回一些损失。 比起袁术来，曹老板的损失不是很大，但是比起历史上同期的自己来说，却是惨到家了。兖州经吕布之乱丢失的地盘没有拿回来；豫州也因为秦谊的强势介入，只占据沛国和鲁国两郡国；再就是之前屠徐州时占据的徐州一角。 混到现在，曹老板的地盘差不多只占据了兖豫徐三州交界的地带，而且随着东郡投到秦谊麾下，他也和自己的老大哥袁绍不再接壤。如果不是吕布在这个时段，突然间背刺刘备的话，现在曹老板的形势会更加恶劣。 曹操假借袁术的名义，许诺为吕布送上二十万斛大米，诱使其袭击下邳。于是本来在豫州作战的吕布水陆东下，军队抵达下邳西四十里时，刘备的中郎将丹杨人许耽派司马章诳前来迎接吕布，告诉他下邳城内的情况。 同时下邳城的曹豹，也是作为内应，为吕布打开了下邳城门。为刘备守家的太史慈，措不及防之下也是被吕布大败，刘备的妻妾儿女及其部曲的家眷，都被吕布给俘虏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刘备也是放弃和曹操的战斗，迫不得已返回徐州，并向反客为主的吕布低头，两人在徐州划分地盘，除去那些半独立的几个郡，徐州处在吕刘分治的状态。 至于凉州、交州、益州、荆州，似乎和历史上没有太大的差别，这地方要么太乱，要么太远，要么没干涉中原纷争，自然存在感不高。 正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刚刚在黎阳战胜袁绍的秦谊，带队来到了常山国。 ——我是要彻底解决黑山军的分界线—— “以二袁之强，守则淮南冰消，战则黎阳大败；乘胜席卷，将清河朔，威刑既合，大势以见。”——《季汉书·秦谊传》 第五十二章 王太傅与小郭将军 “张飞燕下来战书，约我等明日决战，如何对敌？” 会议室的房门突然间打开，一下子进来两个人，赫然是当朝太傅王朗王景兴，以及在秦谊手下打杂的郭淮郭伯济。看着这一老一少的组合，秦谊也是生出一种莫名其妙得感觉，整个人都鬼畜起来。 随着袁绍撤回了自己经营许久的邺城，秦谊也是不敢强追主场作战的袁绍，毕竟秦谊手下的将士们现在也是需要休整。 不过秦谊却并没有停下追求统一的步伐，而是带着核心团队，来到北面的常山国，准备发动对黑山军头领张燕的最后一战。 巅峰时曾经聚众百万的张燕，在常山和袁绍、秦谊先后打了两场大战，尤其是后面那一场，被秦谊打崩后也是被秦谊掳掠了几十万部众，此后或多或少又与袁绍打了几仗，实力更是衰弱的厉害。 前段时间眭固也是奔走于各大黑山山头，按照秦谊的要求对黑山个头目进行分化瓦解，也是把张燕的墙角挖得厉害。现在终于张燕的手下，控制的人口只不过在三十万之众，张燕也就能拉出两万可战之兵。 而且这两万人也是畏晋如鼠，几年前发生在常山的那一场大战，对其中不少人来说都是记忆犹新的事情，并州铁骑的强大，也是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再说为什么非得要和并州人作对呢？当时被并州人掠走的人口，都被非常妥善得安置下来，在上郡、西河和河南安定得生活着，至少有一个强大的朝廷在罩着他们，比起在太行山余脉中挣扎的黑山贼们不知道好了多少。 更不用说现在并州人和朝廷是一伙的，即便是张燕张老大，成了气候后也是和朝廷要了一个平难中郎将的官职。太行山上的不少军头也是渴望能够被朝廷招安，洗白自己。现在橄榄枝都递上来了，为什么不投降呢？ 所以当眭固带着联络黑山，骚扰袁绍的使命来到太行山后，也是马上拉起了几万人的队伍，有力策应了黎阳和常山的战场。 正是基于这些眭固搜集的情报，秦谊的谋士们，才决定在大军没有休整好的时候，发动了对张燕的最后一战，争取迫降张燕。 只是被秦谊集团视作不堪一击的张燕，却并没有马上选择投降，竟然向秦谊下达了战书。张燕倒是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自己的血性。 其实对张燕的这个选择，很多人都已经猜测到了，毕竟张燕作为黑山之主，也是一方诸侯，一旦投降了秦谊，那就是连生死都被掌控在别人手上。 面对死硬到底的张燕，秦谊的参谋们也是制定了以打促和的方案，先给张燕一点儿颜色，让他知道自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毕竟像公孙瓒、张士诚这种失败后拉着全家去死的狠角色实在太少，大多数人都是投降混个活路的。历史上的张燕最终也是带着十万部众投降了曹操，投降他秦谊也没啥问题。 这次的军事会议，便是商讨如何打这一仗的。只不过此时这场会议的正主，除了秦谊外都还没有到场。 作为历史上垂问秦雍的名将，秦郭两家又是世交，郭淮不用写一篇《我的九卿爸爸》的获奖作文，便已经成了秦谊重点培养的对象。 不过此时的郭淮大多干得依旧是端茶倒水的杂活，毕竟面对着军中的诸位前辈，还有他的师傅黄忠，刚刚成年的郭淮只是一个小字辈。 像是这次的军事会议，郭淮提前到场打扫、整理一下会场，其实是很平常的事情。倒是秦谊这个老大，往日一般都是最后一个到场的。 至于身为太傅的王朗，则是被汉天子刘协安排去出使幽州的。随着反秦联盟的战争结束，秦谊也是准备把手伸向幽州，于是派出汉使前去安抚幽州大大小小的军头，争取早日把他们纳入统治之下。 恰好刘协也想在幽州寻找一些忠臣做支持，譬如刘虞的儿子刘和，在使节的问题也是推出了贵为太傅的王朗王景兴。之前安抚关东，都派出过三公级别的高官，派出一个太傅也没什么。 不过王太傅却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人，没有走并州经雁门代郡一线进入幽州，而是拐了一个弯，跑到常山这里，与秦谊这个真正掌握政权的幕后boss畅谈了一番，也是委婉得表达了刘协交给他的任务，表明了自己对秦太尉的衷心支持。 对王太傅如此识时务，秦谊甚至都想把他升成王司徒，要不是玩姬他爹今年才刚出生，秦谊都想给王太傅做孙女婿，来拉近一下彼此的感情。 于是这次会议，作为天子使节，当朝太傅的王朗也是得以列席，然后和军界的明日之星小郭将军联袂而至。 “张燕兵力不足，士气不高，我军则是刚刚经历黎阳大胜，士气高昂，又有雁门太守牵子经带来了五千援军，正可一战而擒之！” 因为秦谊黎阳大营的兵已经非常疲敝，不少已经解散休整，这次作战的主力是牵招的雁门军。牵招军作为并州方向的总预备队，只是平了一场南匈奴之乱，没怎么打仗，再加上就在常山隔壁，也是被调过来担任此战的主力。 “太尉，张飞燕手下将领接连投效，士气低迷，明日决战正好挫败黑山锐气，太尉可严整队伍，大展旌旗，以壮军威。明日在两军阵前，老夫只需一席话语，管叫张飞燕拱手而降，蜀兵不战自退！”王朗来常山之后，也是明白了现在黑山军的尴尬处境，更是知道秦谊想要和平解决黑山军的想法，也是忍不住站出来，想要说服张燕投降。 而听了王朗想要阵前说服张燕投降的打算，郭淮也是摇了下头，之前秦谊已经给他送去招降的书信，已经被张燕拒绝了，也是忍不住说道：“张飞燕何等样人，靠阵前数语，岂能退敌？” 被郭淮这个小辈质疑了一下，王朗也不恼怒，毕竟他平日里在雒阳，可都是和郭淮他爸谈笑风生的，反倒是呵呵一笑：“小郭将军不信，明日可在阵前观战，到时便可自见分晓！” 等一下——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听着王太傅和小郭将军在那里热烈得讨论了许久，却是把秦谊听得越发糊涂起来，仔仔细细思索了一下，又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这才确定自己不是赵文卓最爱的曹真子丹。 ——我是整个人都鬼畜起来的分界线—— “神文圣武，四方仰德。”——汉·王朗《贺秦太尉》 第五十三章 阵前数语 “来者可是大汉平难中郎将张飞燕？” 肃杀的战场之上，随着并州军行伍出列，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也是缓缓出阵，然后在两军阵前向着对面拱了一下手，然后用随身携带的一个铁皮的大喇嘛想对面喊了一声之后，王朗王太傅也是向对面之人拱手行了一个礼，尽显长者之风。 当然要是没有手里面那个铁皮大喇叭，那就更好了，不过为了安全期间，怕对面有些仇视汉军的极端分子搞事情，王太傅也只能离得距离远一些，通过这个大喇叭来加强自己的声音。 王太傅执意要在两军之前用一席话语说降张燕，本来打算暴打张燕一段的秦谊，也给了王太傅这个面子。 这个时候的王太傅可不是三十年后年老多病时的弱鸡，没有被人挤兑几句便猝死的可能。要是按照演义上的说法，现在的王太傅更是在武力值的巅峰，如果不是秦谊按下了没让他去做会稽太守的命令，过两年王太傅还要亲自上马酣战太史慈。 区区一个张飞燕，他能有太史慈和诸葛村夫可怕？所以秦谊也是放心大胆得让王太傅出马说降。 “正是！” 黑山军的老大张燕也是在马背上拿着马鞭朝王朗拱了一下手，不过因为没有大喇叭的加成，气势上一下子便输了。 “久闻公之大名，今日有幸相会！公当日曾经派使者至京都乞降，为汉平难中郎将，说明公心中还是存有汉室的。公既知天命，识时务，为何为何要兴无名之师？抗拒天威？” 虽然王朗并不觉得眼前这个贼头配得上自己的尊称，但是为了说服张燕，也是把高帽全都带上。 “自桓帝、灵帝以来，汉统衰落，宦官酿祸，国乱岁凶，四方扰攘，黄巾猖獗，天下纷争，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以至狼心狗肺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变为丘墟，苍生饱受涂炭之苦！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 听了王太傅这文绉绉得一番话语，张燕只想要骂回去——为什么和尚摸得我摸不得？凭什么老刘家的人就能做天子，我就只能做贼？ 不过最后张燕还是搜刮了一下自己肚子里的墨水，想起来十几年之前闹黄巾的时候，听那些传道的太平道传教士的话，也是勉强回答道。 王太傅则是微微一笑：“我原以为你身为汉中郎将，来到阵前，面对两军将士，必有高论，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中郎将之生平，我素有所知，你世居常山真定，为先帝拜为平难中郎将，理当匡君辅国，安汉兴刘，何期心生野望，对抗天兵？” “你……我就是一个做贼的……你说这个干什么？” 被王朗这么一骂，张燕也是有些急躁，我一个做贼的，难倒还要为朝廷的兴亡负责吗？而张燕虽然也算是一个乱世枭雄，但是偏偏一着急说话就结巴，所以也是显得非常心虚。 “我想问一下中郎将，您是靠什么才能成为百万黑山军共主的？”看着张燕也是有些急躁，王朗也是放缓语调问道。 “自然是讲义气，守信用，在兄弟们遇到难处的时候能够为他们出面！” 被王朗这么一问，张燕也是大大咧咧得说道。张燕能够成为一方诸侯，自然有着自己的过人之处，不过他之所以能成事，可不止他所说出来的这几条。 譬如说张燕一直都牢牢握着一支强大的队伍，有这个基本盘的支持，自然无往不利。再就是张燕对叛徒和敌人也是非常凶残，可谓是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 不过中国人的道德感还是太足，哪怕是一个贼头子，也不好意思把这些话摆在台面上说，最终张燕还是说了几条觉得比较上档次的理由。 “中郎将也是一个讲义气守信用之人，你既然已经向汉室称臣，今日怎敢在我军面前妄称天数！却不愿意接受秦太尉的整编？”顺着张燕的话，王朗也是反问道。 “……” 一时之间张燕也是无语，他当时向汉室朝廷主动招安，当然是觉得汉室势大，他是无力逆天的。只是后来天下大乱，也是让张燕生出来本来没有的野心。现在只不过又回到了之前，甚至还不如之前，至少那个时候汉室朝廷也是奈何不了他的。 “今幸天意不绝炎汉，秦太尉于太原，兴兵扶汉，扫清六合，席卷八荒，万姓倾心，四方仰德，神文圣武，处中国以治万邦，这岂非天心人意乎？我今奉嗣君之旨，巡视幽州。你既为汉室臣子，自应该以礼相待，何须以刀剑迎之？” 这么夸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听着王司徒的一番谄谀之词，秦谊也是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自己的笑容。 而秦谊身旁的郭淮也是一个劲的点头，王朗在这里一个劲的拍秦谊的马屁，他难倒还能摇头不成。 “中郎将何乃要逆天理，背人情而行事？岂不闻古人云：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今秦太尉带甲百万，良将千员。谅本初、公路等腐草之萤光，如何比得上天空之皓月？你若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封侯之位，国安民乐，岂不美哉？莫不要平白无故浪费手下将士的鲜血！” 一时之间张燕也是无语，他对自己手下的状况也很了解，军心涣散，根本也没有战胜秦谊的希望。 和秦谊方一样，张燕也是抱着以打促和的想法，给自己提供更好的投降条件。而随着王司徒一席话，张燕想打这一仗的心思却是越来越弱。 “老大！能不能不打？其实很多兄弟都可以不死的！”而就在张燕在那里犹豫的时候，他身边的一个心腹兄弟项武也是向张燕说道，一边说着眼泪也是一下子流出来，之前和并州军打得那一场仗，黑山军实在败得太惨了。 当年在常山一战中，靠着项武的断后，张燕才杀出重围，而项武也是被秦谊俘虏，不过为了拉拢张燕，秦谊也是把项武等给张燕断后的手下全都给放了。现在到了这个地步，项武也是觉得张燕没必要在抵抗秦谊，念着秦谊也曾经对自己有些恩德，项武也是站出来向张燕劝降道。 “老大！能不能不打了？” 随着项武一开口，其他一些人也是纷纷跟进，到了这个地步，他们黑山真得没啥前途，这一仗打完，或许张燕的筹码高了一些，而他们这些小兵可能会连命都没有的。 看着手下的军心，因为这一场对话而变得更加涣散，张燕也是哑口无言，最终抽了一半的剑也是放了回去，许久才爆发出一阵怒吼：“张燕愿降！” “王司徒真乃能臣也！” 而听着这声从远处出来的咆哮，以及随后张燕军将旗帜放下，甚至有部分士兵将武器扔到地上，远处静静观察的秦谊也是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用死人便拿下张燕的三十万部众，绝对是大功一件，也是忍不住称赞道。 “王公是太傅啊！”没想到王朗竟然真得说降了张燕，也是让郭淮心生敬意，不过他还是非常友情得在旁边提醒了一下秦谊——他刚才说错了王朗王太傅的官职。 “没说错！我说王公是司徒，他就是司徒了！”而秦谊也是大大咧咧得说道，比起王太傅，还是王司徒叫起来比较顺口，而现在的司徒周忠不但没有把他的堂侄周瑜拉过来，还是刘协的一条忠犬，也该换换人了。 ——我是骂不过诸葛村夫还骂不过你张飞燕的分界线—— 后人有诗赞曰：德实充塞内，知谋纵横外。轻摇三寸舌，雄才敌万人。——《季汉演义》第九十三回《秦文合黎阳战袁绍，王景兴常山说张燕》 第五十四章 捧杀 “王景兴做得好大的事！” 最终张燕也是放弃了最后的抵抗，束手就擒。而秦谊自然也不会难为张燕，给他封了一个食邑一千户的安国亭侯，用来招揽各路豪杰的一个千金马骨。 接下来的工作便是要安置这三十万百姓，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常山人，也不方便转移到其他地方。再加上之前的一系列战斗中，并州军在袁绍的攻击之下守住了常山，所以这三十万人大部分也是安置在常山，等到彻底转化成秦谊手下的战力后，常山便会成为秦谊进攻袁绍的基地。 当还没有沦为断脊之犬、厚颜无耻之徒的大汉知名经学家王朗王景兴在常山谈笑风生，协助秦谊收降黑山军张燕三十万部众的时候。雒阳城中的一处私人聚会中，前任青州刺史孔融也是再一次召开一场文学沙龙。 对王朗不把天子刘协的命令放在心上，却是跑去跪舔秦谊的行为，孔融也是忍不住出言讽刺道。 虽然秦谊是孔融好友蔡邕的学生，但孔融一直都不喜欢秦谊，因为秦谊还是扶风马家的再传弟子，有这么一个传承，孔融做梦都害怕继卢植、郑玄之后，马门子弟继续压制他们孔家在儒学上的解释权。 只是秦谊的发展却不是孔融能够阻止的，甚至孔融都需要投靠到秦谊麾下来混碗饭吃。就在反秦联盟开始时，孔融便被袁家从青州给赶了出来，除去孔融自己外一家老小都做了袁氏的俘虏。 无处安置的他便来到雒阳投靠汉室，也是被刘协授予了九卿之一的职务少府令一职。袁家也没有难为孔融的家属，把他们打包全送来了雒阳。 这个职务必然没啥实权，汉室现在都只是依附于秦谊势力，之前的产业都没有了。真正在秦谊势力中履行少府职责的是秦谊自己提拔的亲信林宏，正在并州搞秦谊的煤铁复合区。 不过来到雒阳的孔融也没有闲着，这里还是有很多搞事情的机会。 随着秦谊把刘协接到雒阳，全国各地有些志向的年轻人，也都是逐渐聚集到这里，做起了雒漂，随着秦谊战胜三家反秦联军之后，更是让更多的年轻人跑到雒阳寻找前途。 恰好此时，刚刚击败袁绍、袁术的秦谊，也是发出了一场舆论战，想要把袁绍和袁术兄弟搞臭。 自立为仲家帝的袁术已经臭了，其实这个目标主要是把势力尚存的袁绍搞臭。毕竟秦谊怀疑在黎阳打败一场后，袁绍的身体状况好像不好，如果能够发动这些文人，大骂一阵袁绍，说不准能让他死得更加早。 暂时没有余力发动大战，于是在秦谊的授意之下，雒阳也是和邺城展开一场笔战。也不用德高望重的蔡老师下场，秦谊的师兄阮瑀，秘书王象，还有因为数学好转了军职的王粲，便已经和邺城秦谊的老领导陈琳论战了好几场。 不甘寂寞的孔融也想下场，不过秦谊和袁绍他都非常不喜欢，历史上袁绍曾经点名让曹操杀孔融，结果曹操像保张邈一样把孔融保了下来，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把孔融给砍了。 敌人的敌人不是我的朋友，于是孔融也就在这里继续做自己的文坛领袖，时不时提携一下后辈们。 “文举，你不要发这些牢骚话，现在已经不比往日，还是管好你的嘴比较好！”听了孔融这句话之后，孔融的好友中散大夫脂习也是劝解道。他也是老早便发现孔融对秦谊很不对付，这可是一个危险的苗头。 “算了，不提这些事了，最近京中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人物没有？”孔融也不想把聚会闹得太僵，也是把这事揭了过去。 “不知文举公知不知道，最近京城之中来了一个士子名叫祢衡祢正平，颇有些意思！”随着孔融说起这事来，与会的杨修也是提起新来的祢衡来。 “祢正平嘛！我看过他写的《鹦鹉赋》了，此赋寓意深刻，状物维肖，感慨深沉，融咏物、抒情、刺世为一体，是小赋中难得的优秀之作。有机会倒是想与他见上一面！”而听了杨修的话之后，孔融也是忍不住点了一下头。 “这个祢正平可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他虽然是平原人，可是去到荆州避祸，这次来到雒阳找前程，刚到颍川，就在身上藏着一块名刺，后来没有得到赏识，以致名刺上的字的漫漶不清了。有人劝说他去投奔陈长文，祢正平却回答说——我怎么能和杀猪卖肉的人结交呢！”说起祢衡来，杨修也是一肚子话要说。 “此事当真，不知道这位才子对秦文合又是如何看的？”听了杨修讲述的故事之后，孔融也是来了兴趣。 毕竟现在陈群身居尚书令的高位，汉天子的一切政令都需要经过他这一手，简直是秦谊集团内部炙手可热的二号人物，普通人巴结都来不及，祢衡却这样说陈群，这政治立场很值得把玩。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要么是一个彻底的愣头青，要么是政治上反对秦谊、陈群这伙挟持天子的奸臣，最后一种可能就是想用这种出格的言论，来引起陈群甚至秦谊的注意，来为自己的富贵铺路。 如果祢衡要是前两种人的话，倒是值得孔融去结交一番，刚才脂习的那番话也是给孔融一些思考，如果能够推出一个人站出来把自己想说的话也说出来，那自然是极好的。不但不用惹麻烦，还能在旁边看笑话。 “祢正平说了，秦文合可以借他的脸去吊丧了！” “哈哈！有意思！祢正平竟然能够想出这个说法，果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不行，我得好好见见这个祢正平，他能够写出《鹦鹉赋》这么一篇大作，是有着真才实学的，如此大才怎能够籍籍无名，我得把他举荐到朝廷之中做官！” 听了杨修的话后，孔融也是哈哈大笑，祢衡能够说出“借面吊丧”这么有水平的话来形容秦谊，也是让孔融顿生知己之感。但最重要的是，这句话也是让孔融认定了祢衡此人是个真正的愣头青，即便是孔融自己也不会这样直言秦谊的。 看着孔融一下子来了兴趣的模样，要把祢衡举荐到秦谊那边添堵的模样，脂习也是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估计孔融还没有意识到，他眼中的祢衡，和他在其他某些人眼中的形象是一样的。 ——我是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的分界线—— “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余子碌碌，莫足数也。”——《后汉书·祢衡传》 第五十五章 一家人最重要的是整整齐齐 “最近雒阳城中可是有个祢正平，我接触了一下，此人可是嚣张得很啊！满嘴都是指责朝廷执政失误，用人不公。而且孔文举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要举荐他到太尉府中来做事，我看文合你要小心点儿！” 雒阳皇城边上的太尉府，当朝尚书令陈群也是一本正经得向刚刚返回雒阳秦谊，说起祢衡的坏话来。 有了孔融这么一个文坛大佬的提携，在雒阳城中到处碰壁的祢衡，也是突然间抖了起来，俨然成了一颗文坛新星。 不过其人终究是特立独行的那一个，就在雒阳的御用文人们都在开足火力与袁绍隔空对骂的时候，祢衡却是牟足了劲继续在那里怼满朝公卿。 继借面吊丧秦文合，杀猪卖肉陈长文之后，又有人被祢衡点了名。这次被点名的是老资格的大臣赵融，这个凉州汉阳人，可是灵帝时设置的西园八校尉之一的助军左校尉，和袁绍、曹操都是同事关系，资格可以说是非常老。 这年代的武将大多都是膘肥体壮的造型，再加上又上了年纪，赵融也是一个大肚子，然后祢衡便说他“监厨请客”，大概就是说赵融是个饭桶。 反正这么一段时间下来，满朝高官都知道这个祢衡是个又臭又硬的狂士，喜欢他的不多，也就孔融、杨修寥寥几人和他有点儿交情，还得给他做着宝贝儿子。 然后祢衡的好儿子孔融，竟然还专程写了一篇《荐祢衡》，要把祢衡推荐给秦谊。 所以被祢衡挖苦了一番的陈群，现在说的这些话并不算是打小报告，而是一个善意的提醒，提醒秦谊不要因为孔融的面子，把祢衡这个搅屎棍收到太尉府中， “除非我也做祢正平的好儿子，否则他怎么着也不会满意的！”知道祢衡这个行为艺术爱好者和大多数人的脑回路不太一样，真要是把祢衡弄到太尉府中，这家伙保不准就像历史上那样将秦谊弄得下不了台，秦谊也是不打算搭理他。 其实祢衡对秦谊的评价还算可以——除了帅一无是处，上一辈子的秦谊要是有这个评价，估计睡觉都能笑醒。 听了秦谊的话，陈群也是笑了一下，他的目的也达到了，向秦谊提了一个非常有必要的建议，还顺道把骂了自己的祢衡摆了一道，正是公私两便。 “对了！长文最近生活不错啊！肚子都起来了！” 作为秦谊手下的重臣，陈群这段时间日子也是过得非常滋润，就在前段时间，还迎娶了自己多年老大哥荀彧的宝贝女儿，让陈荀两家亲上加亲。这段时间陈群估计老牛吃嫩草吃得也挺开心的，人还没到中年便开始发福了。 “眼看天下终于有着平定的迹象，但是朝廷里面风平浪静之下却是暗流涌动，有些人总是在那里阴阳怪气得诽谤朝廷的政策！”只是陈群却是答非所问，却是另有所指。 “谁啊？”结合上自己的历史知识，还有法正提供的一些报告，秦谊大概也知道陈群在说谁，不过还是反问了一句。 “除了那位圣人之后，还能有谁呢！这家伙一张嘴巴臭不可闻，偏偏又是文坛宗师，对付起来可真有些麻烦！” 到了这里，陈群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便把孔融给点了出来。孔融看着秦谊不爽，看着陈群也不爽。这段时间陈群也在和人撕逼，撕逼的题目是颍川和汝南的士人究竟那边的更优秀一些。 秦谊的基本盘是太原士族，但幕府的核心之中却是充斥着大量的颍川人，而袁绍和袁术的老家则是汝南，很多汝南人都投靠了二袁。所以当下，颍川和汝南的士人之间是存在着矛盾的。 谁不说自己家乡好，颍川人陈群自然是站颍川的，也是和汝南人撕逼了好几次。然后撕着撕着陈群对面，站汝南一方的人竟然成了鲁国人孔融，极力证明汝南人要比颍川人优秀。 这在陈群看来，孔融就是敌视以秦谊为首的朝廷，这才时不时得跳出来搞事情，故意和他们这些人唱反调。 听了陈群的话后，秦谊也是沉默了许久。作为一个架空汉室的权臣，自然有很多以汉臣自居的士人看自己不爽，孔融便是其中的一个代表人物，将来肯定会与孔融爆发很多冲突。 曹操在后世的名声不好，原因太多了，其中一个小原因是处理孔融、祢衡等人时手段不太好，杀人的手法太过简单粗暴，哪怕是祢衡不是曹老板杀的，但说起祢衡之死来，都会提上一句曹老板的。 在这方面诸葛村夫做得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杀人只诛心，要是孔融在他手下，绝对混得和李严、廖立一个下场。 现在秦谊也是遇到了和曹老板一样的处境，按照惯常处理方式，一般首先试着来拉拢收买这些反对者们。曹老板也是这样做的，只不过孔融和祢衡都没有接受他的橄榄枝，最后都被曹老板给干掉了。 秦谊比曹老板优势的地方，就是知道孔融和祢衡两个人是不太好收买的人，所以秦谊已经下定决心，直接省略掉拉拢收买这一步。 “还是得想办法让这几个人闭嘴……” 看着秦谊脸上浮现出一股杀气，陈群也是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劝解道：“孔文举海内名儒，不宜对他动粗。你没看曹孟德擅杀边文礼，闹出那么大的风波，不但把到手的基业丢掉大半，更是差点儿身死族灭，主公你要三思啊！” “没事！我不会这样无脑的！这样吧，最近不是朝廷要派人出使刘景升嘛，让祢衡当个随员，也不用让他做事，直接便把他丢在刘景升那里就行了，刘景升他懂的！”面对祢衡这个烫手的山芋，秦谊也是直接准备参考曹老板的处理。 “那孔文举呢？” “派他去做沛国相吧！” 秦谊也是一肚子坏水，把祢衡派去了自己的葬身之地荆州之后，又是把孔融派去了沛国，这地方现在可是曹老板的地盘，孔融这个鲁国相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好，别和历史上一个样，被曹老板给砍了。 “也行吧！” 陈群沉吟了片刻，也是算是接受了秦谊的这个安排。现在秦谊还没有和孔融、祢衡撕破脸皮，要是这两人死在任上，其他人最多也就叹息几句，绝对不会想到是秦谊安排他们去死的。 本来陈群以为这个议题就要结束了，秦谊却是突然间一拍桌子，笑道：“既然已经做了，那就做全吧！把杨祖德也给安排了吧！给他安排一个出使袁绍的工作。他们弘农杨氏是仅次于汝南袁氏的大族，又有亲戚关系，袁家肯定不会难为他的！” 毕竟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一家人最重要的是整整齐齐。祢衡和孔融都被安排了，留下杨修这个小儿子在雒阳干什么，把这个自作聪明的惹事精安排到袁氏那里，说不准还能让袁家的夺嫡之争变得更加激烈。 ——我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分界线—— 后黄祖在蒙冲船上，大会宾客，而衡言不逊顺，祖惭，乃呵之。衡更熟视曰：“死公！云等道？”祖大怒，令五百将出，欲加棰。衡方大骂，祖恚，遂令杀之。——《后汉书·祢衡传》 第五十六章 徐州是你的也是我的 “像元龙这样文武足备、胆志超群的俊杰，我以为只能在古代寻求，却没想到竟然能在现实之中见到，恐怕当今天下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元龙您这样的俊杰了！” 雒阳城太尉府，也是摆开了一场宴会，不过这次的宴会比较简单，只有秦谊、荀攸、贾诩和远道而来的陈登陈元龙，因为这次的宴会期间可能有一些密约诞生，所以也没有太多的闲杂人在场。 秦谊从常山赶回雒阳，就是为了见一下徐州特使。随着吕布老毛病又犯了，在徐州捅了刘耷的菊花，占据了徐州的不少地盘，战略态势也是对秦谊越发有力起来。 吕布虽然靠不住，但也算是秦谊的重要盟友，多亏了他在兖州搞乱，才把曹老板的发展势头给阻止住，现在又去祸害另外一个危险分子刘耷，这么好的岳父真是打着灯笼找不着。 现在秦谊集团的策略就是好好利用吕布，东西夹攻曹操，等干掉曹操之后，吕布一介匹夫，再加上他手下的郝萌，早已经成了秦谊收买的内奸，到时候甚至不用战斗，直接发动植入吕布军的木马，便有可能解决掉他。 所以秦谊是打算继续和自己的老丈人合作的，当听闻占据徐州后的吕布向雒阳派出使节后，便开始往回赶。而等听闻吕布派出的使节是徐州名士陈登陈元龙之后，秦谊的脚步则更加快了。 无论是谁占据徐州，陈珪陈登父子都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所以这宴会还没有开始，秦谊已经对着陈登大拍了一顿马屁。 “我曾经听玄德公提起过太尉，他也是对秦太尉赞不绝口，今日一见，始知盛名之下无虚士！”这样的应酬一开始，陈登也是马上客套了一番。 虽然刘耷和秦谊只是在雒阳见过几面，但刘耷对秦谊的印象非常好，毕竟秦谊对他们这一伙江湖之人可是非常客气，知道刘耷想要从军，还介绍募兵的毋丘毅给他们认识，此外更是送了喜欢写字画画的张飞一副蔡邕的作品。 能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刘耷也是对秦谊非常认可，在和陈登纵论天下英雄的时候，的确是把秦谊大大夸奖了一番。 “玄德公的确不是一个凡人，只可惜竟为吕奉先这个宵小所乘，丢了大半个徐州，我意邀请玄德公到雒阳来担任宗正一职，也不知道玄德公愿不愿意来？” 刘备在那里和曹操作战的时候，背后被吕布捅了一刀子，丢掉了下邳，再加上本人和部曲的家属都被吕布当成人质，刘备也只能选择向吕布低头。最终吕布给了刘备小沛屯兵，名义上共管徐州。 现在刘备的势力虽然比起历史上败给袁术时投奔吕布时要强上不少，但也成了吕布的附庸，所以秦谊也是马上向他伸出橄榄枝。 没办法，刘耷的韧性太强了，一直在失败却从来没有被消灭，哪怕被人踩进烂泥之中，这家伙都会顽强得爬起来，继续和你作战。 上一世的秦谊才三十岁便已经对自己的人生绝望了，可刘耷却在将近五十岁时才开始自己的逆袭之旅，这人比人果然是气死人的。 至于刘耷来到雒阳之后，秦谊绝对好吃好喝得伺候着他，将他软禁起来，绝对不会再让他得到所谓的自由。秦谊向刘耷伸出的橄榄枝，其实是想要干掉他的陷阱而已。 听了秦谊的话，陈登也是愣了片刻，怎么着吕布也是秦谊的岳父，你这样说自己老丈人，不怕回去跪搓衣板吗？ “秦太尉真是快哉！我也看不上吕奉先其人，这么一个反复无常的三姓家奴，根本就走不长远的！至于玄德公那边，我也不好说，太尉还是自己与他接触一下吧！” 不过陈登也是很快便承认了自己对吕布的不懈，秦谊能当着自己的面说吕布的坏话，他陈登难倒连这点儿胆气都没有吗。 “但是现在我还是要依仗吕奉先，不知道元龙能否助我一臂之力？”有共同的好朋友，还对某些事有着同样的看法，所以秦谊直接便开门见山得把自己的中心思想说了出来。 “这个……” 而陈登也是一下子犹豫起来，他虽然是吕布的特使，但极度鄙夷吕布的他，却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寻求一些反吕的援助，本来看到秦谊喜刘厌吕，陈登还想着把秦谊引为外援，却没想到秦谊竟然想让他协助吕布，实在有些令陈登接受不能。 “比起吕布这个匹夫来，奸诈的曹孟德才更加危险，元龙忘了他在徐州做得那些事了吗？简直罄竹难书！难倒你不恨他吗？”有了共同的朋友，秦谊也是马上推出来一个共同的敌人。 杀得泗水不留，曹操在徐州人的心目中形象实在太糟糕了，陈登虽然在迫不得已之下也是降了曹操，但是刘备借着征讨袁术的机会回到徐州，陈登也是支持刘备跳反对抗曹操。估计但凡有的选，陈登一般是不会选择曹操的。 现在秦谊就给了陈登另外一个选择，也就是投靠秦谊，说动刘备入朝做宗正，辅佐吕布和秦谊东西夹击曹操。等做完这一切后，自然就是收拾吕布这么一个反复小人，这对陈登来说也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陈登虽然与刘备的关系非常好，但也没好到为了刘备舍家撇业的地步，他首先效忠得还是他们下邳陈家。 “元龙，咱们在这里明人不说暗话，这徐州是朝廷的，也是你们下邳陈家的，但在我看来，终究还是你们下邳陈家的。现在天下大乱，我也顾不得一些所谓的制度，像是三互法之类的规定，对一个王朝的长治久安有裨益，但是在天下大乱之中也没有多少用处。倘若元龙能够助我绞杀曹操，平定徐州，秦谊愿以徐州刺史一职酬谢元龙的功劳！只要元龙一日在徐州，朝廷便不会对徐州下手！” 话说到这里，看着陈登似乎有些意动，秦谊也是忍不住开出了自己的价码。下邳陈家可是一贯谁在徐州支持谁，现在秦谊也是准备让他们主持徐州，他们还不得拼命为自己效力。 “太尉既然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上，我陈登也无话可说，愿意助太尉平定乱世！” 有汉一代，凡是有点儿作为的执政者，都会努力压制豪强，陈登觉得秦谊应该也不例外。秦谊给陈家开出的这个价码不算差，也是让陈登有些心动，答应下了和秦谊的合作。 “行！今日我们不醉不归！来上菜！”看着和陈登达成了一定的协议，秦谊也是笑着说道，然后招呼其庖厨上菜。 随着秦谊一声令下，马上有侍女给在座的众人端上餐具和菜肴，这场宴会算是正式开始。陈登本来是没怎么关注这场宴会吃什么的，不过在看到上的菜中竟然有好几盘生鱼片之后，也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他就好这一口。 “我曾经听闻元龙好吃生鱼片，也是让庖厨们好好准备了一番，有黄河鲤鱼，还有洛水鲫鱼，只可惜雒阳离海边太远，没有海鱼。元龙如果觉得好吃的话，可以多吃点儿！只可惜我这两日肚子不太舒服，就没这个口福了！”而秦谊也是呵呵笑道，看得出来他为这次的会面准备了不少。 “真是可惜，这天下美味，就没有甚于生鱼脍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看着桌子上的生鱼片，陈登也是食指大动，马上便拿起筷子来尝一下，果然鲜美异常。而看着陈登吃得这么开心，秦谊也是笑得非常开心，拿起筷子也叨了自己桌子上的清蒸鲤鱼吃了起来。 ——我是你品你细品的分界线—— “广陵太守陈登得病，胸中烦懑，面赤不食。佗脉之曰：‘府君胃中有虫数升，欲成内疽，食腥物所为也。’即作汤二升，先服一升，斯须尽服之。食顷，吐出三升许虫，赤头皆动，半身是生鱼脍也，所苦便愈。佗曰：‘此病后三期当发，遇良医乃可济救。’依期果发动，时佗不在，如言而死”。——《季汉书·华佗传》 第五十七章 有仇不报非君子 “云长，别来无恙！” 就在东汉兴平二年（公元195年）年末，徐州小沛城外已经一片银装素裹，而在城郊的一处山林中的寺庙中，一个裹着披风的瘦小身影，在一群护卫的保护之下，也是朝着眼前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拱了一下手。 “曹公安好！我家主公便在上面等着您！” 而见到这个瘦小的中年男子，关羽也是随手行了一个礼。没错，眼前这个裹着披风的矮个子，就是一年前曾经和他们打生打死的兖州牧曹操。只是世事无常，当时的敌人，现在又要聚在一起商量一些事情了。 就在黄巾之乱爆发的时候，曹操便已经认识刘备，并对刘备手下的关羽印象深刻，甚至一度想要招揽关羽到自己的麾下，毕竟西园八校尉之一的曹操，可要比一个安喜尉的前途大上许多，不过那个时候关羽便非常委婉得拒绝了曹操的橄榄枝。 只是现在，随着沛县之战中，关羽阵斩了曹操左膀右臂的曹仁，也是让曹操彻底绝了招揽关羽的想法，他们现在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只可惜，现在的形势，却只能让曾经的仇敌坐下来，心平气和得商量一下未来。要不然的话，他们全都没有未来了。 随着向关羽拱了一下手后，曹操也是沿着旁边的台阶拾阶而上，只留下一个膀大腰圆的护卫随着他一起走了上去。 走了大概有五分钟，曹操也是终于来到台阶的顶端，等到了这里后，总算是看清楚在这个小丘陵上的是一个小的佛教寺庙。 这个年代在中华大地上，佛教寺庙还是非常少见的，但是在徐州却是经常能见到。被陶谦所重用的下邳相笮融，是一个非常虔诚的佛教徒，甚至影响了整个中国的佛教史。 笮融负责运输广陵郡、下邳郡和彭城郡这三郡的粮食到徐州州治郯县去，笮融得到此三郡粮食和封国进贡物品后，并没有送到郯县去，反而中饱私囊占为己用，于是在徐州兴建了不少寺庙。 而就在这个寺庙门口，与曹操相约见面的刘备也早已经等在那里，身边只带了一个守卫，赫然是有着万人敌名声的张飞。 在看到曹操来到之后，刘备老远便向他行了一个礼，而张飞则是没有动作，非常警惕得瞪了一眼曹操身后的护卫。而这个曹操刚从老家谯县招揽的勇士许褚也是毫不示弱得与张飞对视了一眼，火花四射。 “玄德好雅兴！竟然约在这里与我见面，莫非也是存了出世的心思？”之前两人还打得你死我活，现在可能要要联合起来，曹操不免也是有些尴尬，所以也是随便捡了一个话题说道。 “不知孟德信不信所谓的来世？”被曹操这么一问，刘备也是反问了一句。 “不信！我只想把握当下！”而曹操也是非常坚定得回了一句。 “我也不信，所以我才在这里，与你商谈接下来的大事！”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废话了！咱们合作吧！一起弄死吕奉先这个三姓家奴！” 就在秦谊和陈登商量着如何联合吕布来对付曹操的时候，这边曹操也是提前嗅到危险的味道。 因为之前被吕布折腾得差点儿完蛋，所以底子薄的曹老板在这次的反秦联盟之中也是损失惨重，尤其是在刘备和吕布的联手打击下，更是丢掉曹仁这么一个心腹，迫不得已挑唆吕布背刺刘备，这才解了暂时之困。 不过等做完这事后，吕布上台占据了徐州，却是给曹操造成了一个更大的隐患——吕布和秦谊可是盟友，吕布能够在兖州给自己捣乱，也是多亏了秦谊的支援。 设身处地得想一下，如果曹操站在秦谊的位置上，肯定会继续支持吕布对付自己。曹操之前和吕布以及秦谊的部下都打过，吕布的确是配得上“飞将军”的名号，整个曹操集团中，也就曹操本人能够打得过他，再就是夏侯渊和曹仁两员猛将可堪一战，只是在之前的战斗中，夏侯渊和曹仁都已经战死沙场。 而秦谊那边，曹操只是和秦谊手下的青年将领徐晃和司马懿短暂的交过手，而这两个人也是给曹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秦谊那边的人才质量和数量非常恐怖，这两个在秦谊手下并不是很出名的年轻人便已经如此厉害，秦谊手下那久负盛名的荀攸、黄忠又该强到什么程度。 对未来的两线作战，曹操是持悲观态度的，很有可能他挡住了一面，但是另外一面却面临着被打穿的危险。 而且现在曹操的地理位置也非常不好，占据了兖、豫、徐州三州的交界处，纵深不大，回旋余地较小，曹操也是迫切想把势力深入到徐州之中，拓宽自己的纵深。 在思索了一下后，曹操也是决心东进，打败吕布占据徐州，有了徐州做后盾之后，再慢慢与秦谊耗下去。 都说徐州是四战之地，但是比起兖州来地理位置却是优越了不少，兖州这地方才是地狱难度的开局，历史上在兖州之地打出来的也只不过曹操和朱温两人，还都没能一统天下。 而曹操想要打下徐州，一个最重要的条件就是速度要快，速战速决，一旦拖得时间久了，秦谊肯定会干涉，支援吕布。 为了尽快解决吕布，曹操也是主动接触之前刚刚打过一架的刘备。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被吕布摆了一道成为丧家之犬的刘备，心里面怎么可能不恨吕布。 而刘备虽然丢失了下邳，后来也是被吕布强制解散了一部分士兵，但手下还有将近万人，又有关张两个万人敌，徐州本地人中也是有陈珪父子还有糜家的支持，真要是利用起来，一定能够给吕布造成很大麻烦。 于是稍微接触了一下，两个老熟人也是在小沛城靠近沛县的那一侧见了一个面，商讨合作讨吕的事宜。 “怎么？你不想干？还是怕了？”见刘备却是许久没有言语，曹操也是马上追问道。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我在想我们一旦真得打败吕布，又该怎么分这个地盘呢？” “我只要彭城！其他地方还在你这个徐州牧的治下！”曹操也是马上向刘备保证道。 “好！有仇不报非君子！我一定要把这个仇给报回来！” 而听了曹操这个安排后，刘备终于一口答应下来，只是他却没有发现曹操的嘴角却是划过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如果是曹操家的长辈们在这里的话，他们看到这一幕定会知道，家里的小阿瞒又要骗人了。 ——我是兵不厌诈的分界线—— “操令夏侯惇东征，助备围布於下邳。”——《季汉书·刘备传》 第五十八章 汝妻子吾养之 “曹公，别来无恙！” 随着秦谊对这个世界的影响越来越深，本来经常投机成功的秦谊，也是把自己的那些历史轨迹统统抛在脑后。 不过秦谊发现，这局势的发展，似乎还是有着历史的惯性，或许因为同样的人，面临着相似的场景，会做出比较接近的选择，就像是吕布再一次背刺刘备谋夺徐州，刘备也是和曹操勾结起来报复吕布。 只不过这局势的发展之迅速，却是有些超乎秦谊的想象，就在陈登从雒阳出发返回徐州之时，徐州那边却是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曹操派手下大将夏侯惇，带领程昱、于禁等将领谋士，外加一万大军，秘密进入徐州，和小沛的刘备合流，冷不丁攻打吕布在下邳的驻军。 这一战中刘备也是充分利用了自己在徐州经营多时的人脉，下邳军营之中也是有人配合，搞了一场突然袭击，再加上关羽、张飞、太史慈三员大将的出色发挥，一战重创吕布。 毕竟作为一个外来者，吕布带到徐州的旧部只有两千人，这段时间成了徐州之主，但是新招纳的部下磨合还是不够，一下子便被刘备和夏侯惇的联军给打崩了。 在部下遭受重创之后，吕布也是带着手下的残军撤回了下邳城中，仅剩下几千人的吕布也是只能利用坚城固守，同时派出使者前往雒阳求援。 面对吕布的处境，秦谊也是不敢大意，马上便组织军队进行救援，毕竟吕布算是他的一个重要盟友，是他用来对付曹操的一枚重要棋子。更不用说秦谊最宠爱的吕玲绮，可是吕布的女儿，这吕布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秦谊在家里绝对过不舒坦。 于是秦谊也是组织了两路援军进行支援，一路由秦谊亲自带队，从豫州进攻沛国曹军的新老巢，另外一路则由讨虏将军黄忠带领，从兖州经泰山郡进入徐州进行支援。 不过因为刚刚打完一场倾国之战，还需要派兵提防袁绍，所以秦谊的这两路援军数量都不是很足，秦谊这边的主力部队只有一万人，而黄忠的偏师则只有七千人。 在秦谊的谋士们看来，其实救援吕布真得不用出太大的力气。首先便是吕布有下邳坚城，历史上曹操围攻三个月都没能取得战果的坚城，第二便是吕布其人也是骁勇异常，由着他和曹操、刘备来个两败俱伤自然是极好的，如果秦谊介入过早，反倒成了代吕布受过。 曹操在情况稍微有点儿不妙的时候便退出了反秦联盟，后来又勾引吕布背刺刘备，他现在的军队状况比较好，再加上沛国是他老家，错根盘节的关系有的是，又拉出来一波军队，面对着曹操，尽管他现在手下除了乐进、曹休外也没什么大将，但依旧不好打。 现在的秦谊也是已经越来越像一个政客，甚至对自己的女人也有点儿耍心眼，他现在亲自带队去救自己的好岳父去了，多孝顺，孝感动天也不过如此。 正是在这种背景之下，秦谊带队跑到沛国边界，遇到了前来迎敌的曹老板。已经有五年时间没有见过面的两个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在两军阵前见面，秦谊带着典韦，曹操带着许褚，来到阵前远远叙旧。 “文合倒是变得越来越厉害，我都有些认不出来了！”而远远看着秦谊，曹操也是忍不住心生感慨。 就在六年前在雒阳城中初识秦谊之时，曹操便断定秦谊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极力拉拢秦谊为己所用。在酸枣会盟紧接着的荥阳惨败后，曹操更是把秦谊当成自己志同道合的同志。 只是说好了回到老家安顿好亲眷便来投靠自己的秦谊，最终也是没有过来投靠自己，而是在老家雁门扯起义旗来。 就在曹操在中原这个四战之地苦苦挣扎时，秦谊却是逐渐一统并州，甚至抓到了汉天子这个政治符号，成为了汉室权臣。 如果当时秦谊真得投靠了自己，会不会帮助自己达到更高的成就？ 一想到这里，曹操忍不住笑了一下，秦谊投靠到自己麾下，说不准现在已经凉了。就在前段时间征讨袁术的时候，因为粮食不够，他让粮草官王垕用小斛分粮，引起公愤后又把王垕杀了平息军心。 王垕这个工作本来是要给秦谊干的，如果秦谊在自己麾下，自己会否牺牲他撑过眼前的困局呢？只是现在曹操的情况也不是很妙，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打成当年对王垕的承诺，好好照顾他的妻儿。 一时之间，曹操觉得很累，曾经年少时的理想和雄心壮志都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秦谊，倒是离自己匡扶汉室的理想似乎非常接近，只是自己，却是在这六年的征战杀戮之中，将自己曾经的理想给丢弃掉。 有时候曹操也在想，当年爱憎分明，在顿丘令岗位上尽忠职守的那个汉臣曹操，看到现在的自己会否失望，自己已经成了一个沾染了无尽鲜血的军阀和屠夫。 “曹公，不知道您还记得当年对我说过的话吗？想要做大汉征西将军！现在我还是希望您能够助我平定乱世！国泰民乐，岂不美哉？” 看着曹操，秦谊忍不住再次劝降道，毕竟能降服曹操，对他一统天下的大业，一点儿坏处都没有，而且曹操也不是养不熟的吕布，应该还是有机会好好利用一番的。 秦谊的这番话却是把曹操从回忆之中拉了回来，一时之间脑海之中也是闪现过许多画面来，死在雒阳城下的曹邵和夏侯渊，他们的面貌曹操甚至也是有些记不清了。 惊醒过来的曹操也是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却是昂首答道：“这天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董卓和李郭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文合你也不要大意，说不准那一天就会身死族灭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可以让你的家人过来投靠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会收留他们的！” 劝降了这么一阵，竟然得到这么一个结果，秦谊也是愣了一下，因为他似乎从刚才这句话之中听到了一些别样的意思在里面，也是马上回应道：“既然曹公如此说来，我秦谊自当奉陪，如果曹公不幸败亡，汝妻子吾养之，汝无虑也！” 这么一句话，似乎是当日自己曾经对王垕说过的，却没想到秦谊竟然也会如此说道，但是有了这么一句话后，曹操心里面也是安定了下来，他杀人太多，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有秦谊这么一句话，后顾之忧也算没了，拔出手中的青釭剑，也是大声呼喊道：“全军将士，准备战斗！” ——我是变种托孤的分界线—— 操于沛国拒秦谊，敕家曰；“我若不还，往依文合。”——《季汉书·秦谊传》 第五十九章 打死友军除内患 “我总觉得曹孟德有什么诡计！只是我却想不明白！他现在手下也只不过只有一万人，真要摆开阵势和我们打，根本打不过我们！” 当曹操率部在那里阻挡秦谊军驰援吕布之际，徐州的下邳这边，也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斗。 这一次的刘备比起历史上被袁术打败后的自己强了很多，再加上拥有曹操的一万大军相助，在吕布刚刚掌控还没能建立有效统治的当口，也是利用陈珪、糜竺的人脉，发动突然袭击大败吕布。 即便是历史上曾经打败过刘备加夏侯惇的高顺，手下的陷阵营也不过七百余人，在这几万人的攻击之下也是没能发挥出太大的作用，跟着吕布便被赶进了下邳城中。 接下来的战斗便是这个年代的老大难问题攻城，随着撤入下邳城中，吕布也是越发不信任城中的徐州人，整个城防全都交给了他在并州和兖州招揽的手下。 而此时的吕布军，虽然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下，但却并没有陷入绝望，因为他们还有一个很强大的援军，秦谊兵分两路正在向徐州进发的消息也是被人传了过来，只要援军到达，他们的下邳之围便能解决。 所以吕布军的士气还算不错，而城外的刘曹联军却是有些着急，毕竟时间不在他们这一边，只能想要尽快解决掉下邳城里的吕布。 于是惨烈的攻城战便开始了，哪怕吕布军的人数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可是借助着城墙的防御，依旧稳稳得守着城墙。 白天的一场血战，最终以刘备军攻城部队巨大的伤亡，以及没有取得太大的进展而告终。唯一的一个亮点，就是吕布手下的一个军官，扯着嗓子在那里骂刘备，当时这人正用手扶着楼棼（城楼上的柱子），刘备的手下太史慈便引弓射之，箭矢更然贯穿手腕，将这人的手掌钉在楼棼上，让刘备军的士气大涨。 只是打完了白天的仗后，刘备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他的危险的嗅觉可以说是非常灵敏，就是靠着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第六感觉，刘备多次死里逃生。而现在，刘备又感觉到有一种危险正在逼近，有些不知所措的他，也只能把自己的几个心腹手下叫过来商讨。 下邳城里面的吕布军似乎已经成了瓮中捉鳖之势，按理说是掀不起太大风浪的，现在刘备也是把警惕心放在友军曹操身上。 “好像也没发现曹军有什么异动！我再多派点儿人盯着点儿？”听到大哥的忧心，一向对刘备非常信服的关羽也是把这任务揽了下来。 “行！不过注意分寸！如果元龙在这的话就好了，他脑子聪明，一定能够看出来夏侯元让要搞什么事情！算了，你们几个跟我巡视一下军营吧，提防下吕布晚上来袭营！”说起曹军的异动来，刘备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曾经都需要卖草鞋的破落宗室，他现在能够混到现在这个地位，已经非常不容易，不过刘备觉得自己的上限应该远不止如此，可是每当想要往前更进一步的时候，总是出现这种这样的问题。 想来想去，对标起自己的老祖宗刘邦来，刘备觉得自己还是少了萧何和张良来为自己安定后方和出谋划策。 当遇到陈登的时候，与他一见如故的刘备，也是觉得终于遇到了自己的萧何和张良。本来还想着一起成就一番大事，却是马上便被吕布的背刺把这一切都给毁掉。以至于现在遇到心烦意乱的事情后，连找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很快刘备也是带着两个心腹兄弟和一帮亲兵，在大营之中巡查起来，看看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这一夜过得很快，吕布军也没有想着夜袭刘备，而在刘备的巡视之下，整个军营也是保持了高度的警惕，如果发生什么意外，肯定马上便能够打回去。 “你们两个也好好休息下吧！今天可能还有一场恶战……什么声音？”随着东方亮出鱼肚白来，一夜没睡的刘备也是准备和两个兄弟迷糊一会儿，只是突然间却是听到远处有一种诡异的声音传了过来。虽然刘备不知道这声音是什么发出的，但是他本能得感觉到这和他所畏惧的东西有关。 “大哥！这是水声！快跑！定是曹军把沂水和泗水的河堤给扒了！”而众人之中时常客串刘备军军师的关羽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 一时间刘备也是色变，下邳的地势比较低，历史上曹操在灭吕布时，面对下邳坚城打了三个月没有效果，便利用沂水和泗水灌城，这才打下下邳。 现在刘备军兵围下邳，离着下邳城也是非常近，自然所处的地势也非常低。这下子掘开沂水和泗水河堤，引河水灌城，也直接把刘备军给灌了。 “大家快点儿往高处跑！大水来了！”听到关羽的话后，刘备也是大吃一惊，不过也是马上撒腿朝着营地的高处跑去，刘备的反应就是这么迅速，总是第一时间做出应对，要不然他早就凉了不知道多少次。 随着刘备的一阵呼喊，关羽等人也是跟随他赶紧往高地跑去，而军营之中却还是有不少人在睡梦中，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降临。 很快整个刘备大营之中也是滚过来半人高的水，将整个刘备的大营给淹没，部分低洼地带更是积了一人多高的深水，紧接着这两条大河的河水更是进一步向下邳城灌去。 这一下子突如其来的河水，也是把整个刘备军给整蒙了，尽管有些地方的水并不是很深，但却把整个部队的组织度给搞没，还有不少人处在深水区的士兵更是岌岌可危。 就在刘备等人在这里手忙脚乱的抗洪救人的同时，那边却是跑过来几十条小船，赫然是早有准备的曹军过来，正在全力在搭救落在深水区苦苦挣扎的一些士兵。 “无耻小人！竟然背信弃义！”跟随刘备跑到了高处的关羽，老远便看见其中一条小船上面赫然是这次跟随夏侯惇来作战的曹操部将于禁，一下子气也是不打一处来，马上便想着上去要和他们拼命。 “算了！曹孟德这王八蛋棋高一着，我自认倒霉！还是快点儿救人吧！”看着那边的于禁等人也看到了自己，却没有上来斩草除根的打算，刘备也是放下心来，赶紧继续组织手下的将士前去搭救一些深水区的士兵来。 ——我是于文则水淹七军的分界线—— “昱、禁乃引沂、泗灌下邳，备城外所督诸军皆没。”——《季汉书·刘备传》 谢谢书友虚彩的打赏，您一直的推荐票是我坚持到现在的动力 第六十章 乘氏李氏 “大家小心点儿！这边是李家的地盘，只要过了乘氏，我们就能和黄汉升的部队回合了！” 济阳乘氏，一副如同丧家之犬模样的吕布，也是对着随行的几百名手下说道，继长安失陷、兖州惨败之后，吕布再一次丢掉了自己的老本，只能带着几百名心腹部下仓皇逃跑，而这次他投奔的对象依旧是自己的好女婿秦谊。 就在几日前，曹操军协助刘备围攻濮阳的夏侯惇部，程昱和于禁这一文一武也是悄悄得挖掘沟渠，然后在一个夜晚掘开下邳附近的沂水和泗水，利用两条大河的河水水淹下邳，重创下邳城防。 在这个过程中，在下邳城外的刘备军也是几乎全军覆没，虽然人死得不是很多，但是大部分军队在这个过程中也是失去了组织度，随着曹操军架着小船过来救助，挣扎在泥水中的刘备军士兵，很多也是直接被曹军接收。 当时城外一片混乱，吕布军本想趁着这个机会主动出击，打破曹刘联盟的包围，不过这场大水也是限制了吕布军的发挥，再加上曹军早有准备，于禁部都换上了小船继续在城外包围，吕布军的主动出击没能取得很大的效果，马上便被拍了回去。 当淹没下邳的洪水褪去的时候，城外的刘备军已经被曹军全部吞并，下邳的城墙也是在这场大水之中泡烂了不少，更要命的是在沛国前线的曹老板也是带着几千援军来到下邳。 秦谊救吕布的心不是很强，再加上非常忌惮曹操的用兵能力，不想代吕布受过和曹操打硬仗，所以沛国前线的战事并不是很激烈。 而把握到秦谊这个心理的曹操，因为之前也是制定好水淹下邳的计划，提前秘密带队来到下邳，准备速战速决，解决掉秦谊埋在徐州的这颗钉子。 所以当秦谊还没知道曹军水淹下邳的消息时，那边曹操已经带队来到下邳城下。在冷兵器时代，灌水可以说是一个破城的利器，随着沂水和泗水水灌下邳，下邳的城墙也是被泡塌了一部分，本来坚固的下邳也是一时间岌岌可危起来。 看到下邳已经不好守了，吕布也是当机立断准备跑路。此时和历史上的下邳之围还是有些差别，曹操手下兵力不足，同时新降服的刘备部徐州兵还没有完全管理下来，整个下邳围城军到处都是漏洞。 于是吕布也是决定突围，去投靠自己的好女婿秦谊。虽然发生过谋夺秦谊基业的事情，但是吕布从来没有把这些事记在心中，他只记得自己在兖州和曹操苦战一年，帮着秦谊拖住曹操这个劲敌，没让曹操发展起来，自己是有大功于曹操的，等到了雒阳，秦谊不得给他一个实权州牧干干就是忘恩负义、不敬尊长。 不过这场突围战却是打得非常糟糕，吕布军一突围，这才发现是中了曹军的围三阙一之计，吕布所规划的逃跑线路，却是一头撞进了曹操的一个埋伏圈。 也就是吕布骁勇善战，竟然带着一部分精锐手下，拼了个鱼死网破，带着几百名心腹手下杀出了包围网，只是自己的妻小，还有所倚重的谋士陈宫，在这场突围战中都下落不明。 而曹操也是紧追不舍，务必要把可能成为秦谊犀利爪牙的吕布赶尽杀绝，曹操可不想重复前年和吕布在兖州打的那一年苦战，实在太痛苦太煎熬太危险了。 于是在曹操的追兵追逐下，吕布剩下的几百骑也是仓皇而逃，雒阳在西边，可是竟然被追兵压迫得向北逃去。 后来在徐州和兖州的交界地带，吕布也是被曹操追兵追了上来，靠着高顺带队拼死掩护，这才让吕布逃到兖州，却是一头扎进了山阳郡的乘氏县。 这虽然离秦谊的地盘，还有秦谊派出的援军黄忠非常接近，但是却又陷入了另外一个窘境，就是乘氏县的地头蛇李家，和吕布是有着大仇的。 历史上乘氏李家，经过曹操平定北方的一系列战乱后，依然多达三千户，为了向曹操表忠心，李典更是迁移宗族一万三千人到邺城居住。 而现在的乘氏李家，除了本身的一万多人宗族外，还有着老族长李乾所集合的几千食客，也就是说乘氏李家现在一下子能够拉出几千人的队伍来。 在之前的兖州之战中，李乾也是坚定站在了曹操这边，跟吕布对着干。不过吕布也不是好惹的，最终李乾也是被吕布手下的薛兰和李封所杀。这一系列战斗中，乘氏李家所死之人岂是单单一个李乾，双方早已经接下血海深仇。 现在吕布慌不择路得跑到李家地盘上，自然得小心翼翼的，但只要过了这一关，他便来到秦谊的地盘，自然是安全了。 在吕布的一番鼓励下，早已经筋疲力竭的两百残兵，也是振奋起最后的精神，随着吕布继续前进，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处几十户人的小村庄。 “大家休息一下，看看有什么吃的喝的！”看着眼前这个小村子，吕布也是想让手下们休息下，毕竟之前已经打过几场仗，接下来还要赶很长一段时间的路，甚至还要再经过恶战才能跑出去。 随着吕布一声令下，两百余名残兵也是鱼贯进入村庄，准备弄些东西吃喝。只是就在这二百来人刚刚进入三十人左右后，异变却是发生了，村落的民房里突然间蹦出来无数的无数，先是一阵弓弩打下来，便将吕布的这三十多名手下杀伤大半，紧接着又从村子的另外一端，跑出来上千人的队伍，更有数百名精骑正在绕后，想要将吕布的残军给包围吃掉。 “是李家！”吕布身边的魏续也是大惊道，只看了一眼这支队伍，他便认出来这些人是曾经和他们打过好几场仗的乘氏李家的族兵来。 ——我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的分界线—— “布别驾薛兰、治中李封招乾，欲俱叛，乾不听，遂杀乾。”——《季汉书·李典传》 第六十一章 吕布之死 而吕布也是心念电转，马上便准备策马突围，李家的族兵战斗力还是很强的，根本不是他们这一支早已经身心俱疲的残军所能打败的。 只是已经连续跑了几日，吕布胯下的赤兔宝马速度也是起不来，而在他所选择这个跑路的小道上，也是突然间蹦出来十来个李家的族兵，这些人都没有骑马，刚才肯定是隐藏附近的草丛中，现在却是成了吕布前进道路上的拦路虎。 都要给他们点儿面子，能埋伏下吕布很容易，只是吕布却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把时机把握的这么好。 不过很快吕布便在前面小路口的十几名李家族兵之中见到了一个熟人，曹操手下的李典李曼成，他同样也是乘氏李氏的一员。多半是曹操已经估计到了吕布的撤退方向，派出李典提前到乘氏这边来埋伏的。 吕布的赤兔虽然是匹宝马，但是限于整个部队的移动速度，恐怕真得能够被少量追兵绕到前面的，恐怕便是李典组织了这一次的埋伏。 砰！砰！砰！ 接连几声弓弩的射击声，十来支弩箭朝着吕布这边迎面射来，全神戒备的吕布也是悉数躲过，甚至还用手里的长戟砸掉了一支弩箭，只是他身边的骑士，却并没有像他这么好的身手，一晃便倒下了几个。 “兄弟们给我冲！”看着这一轮的弓弩全部放光了，吕布也是赶紧对着身边的这十几骑大声喝道，此刻正是他们冲过这个防线的大好机会。 只是吕布还是有些小瞧了对方，随着射完这一轮弩，李典手下的十余名族兵也是将手里的弩一扔，又每人从地上捡了一支上好的弩，明显是早有准备。 砰！砰！砰！ 又是一轮齐射，吕布身旁只剩下五名骑兵，只是就在他想继续冲上去收割掉李典的人头时，脚下的赤兔马却是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那种感觉，就像是踩到了陷马坑一样。 吕布暗叫不好，就在赤兔马失去平衡将要摔倒在地的同时，他也是双脚离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一下卸掉余劲之后这才站稳。虽然落地姿势有些狼狈，但是比起其他几个直接跟着战马一起摔倒的手下，吕布无疑还是幸运的。 趁着这个机会，李典也是指挥着身边的十几名族兵杀了过来，二话不说，先朝着地上还没爬起来的几名吕布手下砍去，将他们一个个砍死。 而吕布则是舞动长戟迎了上去，再连杀三名李家族兵后，也是将摔倒在地上的手下成廉拉了起来，只是他也只是救下了成廉，其他几人都在刚才的交战之中被杀掉。 只是后面李家绕后的精骑却是已经追了上来，吕布也没心思继续搀扶成廉，自己捡起地上的一把长矛后，就朝着自己摔倒后又站起来的赤兔马跑去，穷途末路的吕布，已经无暇去管自己的手下。 还没等吕布上马，后面的追兵也是有人朝着吕布乱射一阵，吕布一边用右手握着长戟拨打着射过来的箭，一边发了狠心用左手将捡过来的长矛投掷了出去，一下子便将冲在前面的一名曹军马弓手给钉了下来。 本来还想着利用这次投掷长矛的威势来恐吓一下敌人，只是对面却并没有害怕，继续朝着吕布冲了过来。 “找死！” 吕布看了一下眼前的局势，自己村子旁边的手下都还在那里苦战，马上便要全军覆没，这边则是有二三十骑在围攻自己，只要杀出这个重围，他还是有机会跑走的，大喝一声也是飞身上马，准备做这最后的一搏。 “吕贼！还我阿翁命来！”在这个功夫，又有一骑跑到吕布跟前，大声斥骂着，手里的长矛便朝着吕布刺了过来。 这人也算是一名勇士，不过在吕布看来，他这雷霆一击，却像是软绵绵无力的慢动作一般，手里的长矛后发先至，便要送这个自己并不认识的人前去见他的阿翁。 只可惜电光火石之间，不知道从那里伸过来的一支长矛却是架住了吕布的必杀一戟。一个吕布不认识的壮汉从后面赶过来架住吕布的这一击。 吕布暗暗心惊，他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这种高手了，此人似乎比之前经常与自己对练的张辽还要强上一些。 还没等吕布看清楚来人模样，那边杀父仇人的长矛也是来到吕布跟前，吕布直接分出左手，抓住来人的长矛，将此人一下子从马背上掀翻了过去。 只是吕布的右手，却是吃不住那个壮汉的双手之力，手里的长戟也是脱手掉。不过吕布顺手抓住从刚才那个仇人手里面抢来的长矛，对着这个壮汉便是连续三矛。 一时之间吕布手中的长矛也是仿佛幻化出万千道光影，吓得身后的追兵颇有些胆寒，只不过那个壮汉却是并没有受其所惑，竟然将吕布的这三击全都挡了下来，甚至还有余暇反击了一招。 吕布的心也是直沉了下去，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种绝境上竟然碰到如此的高手，想要走脱恐怕也是越来越难。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也是又有十几匹快马跑了过来，为首一名骑士也是杀进了战团。这人吕布认得，是李家族兵的统领李进。随着李进和那个壮汉齐齐攻上，吕布更是没有余力走脱。 “哇！” 眼看着周围的追兵是越来越多，吕布也是怒吼一声，拼着自己肩膀上挨了那个壮汉的一枪，将一直与自己苦斗不已的这个壮汉给一脚踢下了马背。紧接着狂性大发的吕布，更是用长矛一矛将李进捅下马背。 只是就在吕布将眼前这两个敌人打翻在地的同时，那边李典的十几名手下却是为自己的弩机重新上了箭。随着李典的一声大喝，又是一阵弩箭射了过来，吕布胯下的赤兔马这次中了两箭摔倒在地上，吕布也是中了两箭，其中一箭射在他的腿上，也是站不起来。 眼看着那边的士兵再度开始为弩机上箭，吕布也是赶紧高声喊道：“别射了！我投……” 只是吕布话还没有说完，李典手下的士兵也是发动弩机，砰砰几箭又是射在吕布身上。挨上这几箭后，吕布也是彻底丧失了抵抗力，之前被吕布踹下马背的那个壮汉，也是拿着一柄长刀来到吕布身边，也不管他嘴中所说的几个含糊不轻的词语，径直一刀砍下了吕布的首级。 ——我是开始批发盒饭的分界线—— “布独与百骑亡，欲西投雒阳，操部校尉许褚于乘氏斩之，枭首送许，谊以诸侯之礼葬之。”——《季汉书·吕布传》 第六十二章 未亡人 当吕布的首级送到雒阳来的时候，秦谊刚刚从豫州的沛县前线返回雒阳。 秦谊这一战的算盘本来打得很响，消耗曹刘，所以动员的军队不是很多，结果秦谊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在兖州和曹操拉锯了一年之久，历史上更是在徐州待了四年的吕布会败得这么快。 败得这么快就算了，秦谊更没想到吕布竟然死在投奔自己的路上，当时的黄忠部已经进发到兖州鲁国，离山阳郡并不远，只要吕布能够撑过乘氏这一关，便安全了。最后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只能说是时也运也命也。 总之，吕布的突然败亡，也是让秦谊的徐州攻略彻底破产，秦谊的这一万人，在沛国一带也无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利，索性便返回雒阳重新制定徐州攻略。 不过当得知吕布身死的这个消息之后，秦谊心里面甚至稍微舒了一口气，以后留着吕布在身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他。 吕布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从来不会把别人对自己的恩情放在心上，恐怕在秦谊手下干不了多久恐怕便会翘尾巴。现在死掉，自然不用秦谊再为这个问题为难，真是死得好。 当然面子上的礼节还是需要照顾的，作为和秦谊一同诛杀董卓的大汉忠臣，否认吕布对汉王朝的贡献，就是否认秦谊的功劳。 所以以秦谊为首的汉室朝廷，也是赶紧找人用木头给吕布雕了一个身子，把吕布的木头身子和头颅一起，以诸侯之礼安葬在雒阳，并且给了吕布一个壮侯的谥号。 “胜敌克乱曰壮”、“死于原野曰壮”、“武而不遂曰壮”、“好力致勇曰壮”，这几条对应下来，倒是蛮符合吕布其人的事迹。 为吕布做完这些身后事，秦谊余下的经历，就是在家中安抚起吕玲绮来。虽然吕布花式搞各种外遇，逃亡时也曾经不顾妻女自己跑路，甚至还准备把女儿当做政治联姻工具，但他知道，自己是个好父亲。 现在大汉第一孝子吕布身死，也该轮到他的孝子贤孙们难过一番了。整个雒阳城中最难过的便是吕布的女儿吕玲绮了，毕竟在她看来，吕布还算是一个好父亲的。 吕玲绮如此难过，老公秦谊，还有儿子秦雒（为了纪念他们夫妻两个人在雒阳相识所以起了这么一个名字），自然也是卖力得哭上几声。不过前者大多是因为吕玲绮的悲伤而难过，后者则是因为吃不上奶而难过。 这段时间里面秦谊只要在家里便会安慰吕玲绮，甚至一度怀疑吕玲绮不是吕布的种，毕竟这对父女，死了爹的反应实在有些太不一样了。 在秦谊的苦劝之下，吕玲绮总算也是渐渐从悲伤之中恢复过来。而为了让他高兴，秦谊也是自作主张，把儿子秦雒的名字改成了吕雒，让他继承吕布的香火。 秦谊这个老丈人，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身边不缺女人，还喜欢玩身边手下的女人，但是却没有几个孩子，甚至到现在也只不过有两个女儿，再加上也没有什么兄弟，再加上宗族也早已经没有什么人，俨然已经绝嗣。 秦谊竟然让自己的儿子改姓吕，算是给吕布延续了香火，这也让吕玲绮对秦谊感激异常，毕竟对秦谊这种地位的人来说，肯让儿子改姓也是很难的。 不过秦谊对这件事却是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之前蔡琰给他生的儿子便按照计划被叫做刘成，现在当做刘灵的侄子养在家中，再生一个儿子姓吕秦谊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毕竟一个穿越者，对“秦”这个姓氏有感情才怪了。 更何况这样一来，秦谊的这个儿子也不姓秦了，说不准将来被人清算时能躲过一劫，至于秦谊真要做成大事，估计皇位也和他没多少关系，他一出生便能继承下他姥爷的温侯这么一个县侯的爵位，也不算亏待他了。 只是吕玲绮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却是又开始担心起自己母亲和妹妹的安危来，就在这次突围之中，吕布也是再次把他的妻小给丢下了，然后不出意外得落在了曹操的手中。 至于曹操对吕布的亲属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秦谊也不知道，毕竟曹操可是出了名的好人妻，秦谊的丈母娘严夫人这些年老得非常厉害，多半入不了曹操的法眼，但是吕布纳的那个造成他火并董卓的前宫廷貂蝉女官任红昌，却是很有可能被曹老板给留下来自己用了。 毕竟这个女人可真是一个大美女，因为吕布的缘故，秦谊虽然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但也是能够感觉到她的美丽。 正在秦谊在那里好奇曹操会不会要做自己老丈人的时候，曹操的选择已经有了答案，他并没有难为吕布的妻小，而是将吕布的妻小全都送到了雒阳。 而秦谊自然也是承曹操的这个情，将来如果曹老板真得败亡，他也会好好照顾曹老板的妻小。 结果因为严夫人带着吕玲绮的妹妹来到雒阳，一家人聚在一起，也是抱头痛哭起来。而秦谊则老老实实得站在旁边，说着好话，安慰这三个悲伤过度的母女。 只是这三个难过的女人，全都没有注意到秦谊的眼睛，却是逐渐转移到一并前往雒阳来的吕布小妾任红昌身上。 失去了老公的严夫人，这是到雒阳来投奔女儿女婿的，可以说是和任红昌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严夫人没像袁绍的刘夫人一样，把袁绍的小妾们统统送去陪袁绍，绝对已经是宅心仁厚，难怪吕布这个王八蛋能生出吕玲绮这么一个好女儿，还不是因为严夫人这么一个见识短的普通妇人。 此时此刻，任红昌也是眨着一双迷人的大眼睛，一脸哀怨得看着秦谊，似乎在为自己的未来而发愁。 而看着这么一个之前从来没有细看的大美女，秦谊心中也是渐渐有了别的想法——这个狐媚子可是和自家夫人一样是貂蝉的原型，让秦谊也是想要把他给收入闺房之中——吕布这厮，肯定给历史上的秦宜禄送了一顶帽子，我秦谊要给他报仇，还给吕布一顶。 “红昌，我与温侯谁更强？”于是当天晚上，秦谊便和欲拒还迎的任红昌勾搭在了一起。秦谊也是不知道处于什么趣味向任红昌问道。不知道从何时起，提起吕布，秦谊总觉得他是一个男人中的男人。 “当然是太尉您强了！”而任红昌也是娇羞得向秦谊说道。 ——我是拿下董卓、吕布、秦谊祖孙三代人的分界线—— 布有婢曰红昌，美而艳，布甚爱之。红昌谓左右曰：“温侯刚猛，然不能久持，亦早为谋身！”未几，布果败亡。——汉·无名氏《东都杂记》 第六十三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玲绮！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是你！真得！……你能不能先把手里的剑放下来，咱们夫妻没必要弄得刀剑相对吧？” 汉帝国雒阳城太尉府中，秦谊也是一脸深情得望着自己家的吕夫人，只盼着吕玲绮能把自己手里面的剑给放下来。 本来秦谊是比吕玲绮的武力值高那么一点儿的，毕竟后者是个女人，哪怕天赋再高，也是有所局限的，譬如这力气便不如秦谊大。 但是这几年，随着秦谊势力的急速发展，再加上身边还有典韦这么一个超级猛男在，秦谊的功夫也是不免生疏，现在面对着手持钢剑的吕玲绮，秦谊心里面自然是虚得很。 自从和任红昌勾搭上之后，秦谊着实过了几天性福的日子，不过秦谊也是有些太飘了，竟然把杜婵也掺和了进来。 上一世玩一下国产手游，经常需要花钱合成武将。现在秦谊手里面有了一张ssr的稀有卡杜夫人，外加另外一张ssr的稀有卡任红昌，就想着合出一张更加稀有的ur卡貂蝉来。 不过秦谊没性福了几次，马上便遭了报应。这两年随着秦谊势力的突飞猛进，杜婵的脾气也是越来越大。 想当年在雒阳城中曾经给杜婵看过相的朱建平，现在的名气也是越发大了起来，成了红极一时的顶级相士。 当时朱建平曾有言杜婵将会贵不可言，所生的后代将会贵为王侯。现在随着秦谊的进步，杜婵的后代已经有了一个保底的侯，即便是王，甚至是给王加上一顶白帽子成为皇也不是不可能。 而任红昌算是一个什么东西，原先国贼董卓身边的一个婢女，结果却是勾搭起董卓的义子吕布，最终酿成了吕布与董卓的火并。现在吕布又被这个扫把星给克死了，任红昌又瞄向了自家老公。 也就是杜婵不知道“集邮”这种说法，要不然肯定大骂集齐了董卓、吕布和秦谊祖孙三代（也不知道能不能召唤出什么东西来）的任红昌“集邮婊”了。 总之，自视甚高的亭侯夫人，甚至有可能还会成皇后的杜婵，压根就不想和任红昌一起在那里伺候秦谊。 不过这段时间涨了不少智商，但是似乎全都点到宫斗方面上的杜婵，也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笑嘻嘻得迎合着秦谊，和任红昌一起在那里帮助秦谊做他的貂蝉美梦。 等完事之后，杜婵转头就把秦谊和任红昌勾搭到一起的消息转述给了吕玲绮。一时之间吕玲绮也是有些接受不了，你说秦谊找女人就找女人吧，这在这个年代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毕竟吕玲绮的好爸爸吕布也是经常和自己的部将妻子搞在一起，严夫人这个正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理由吕玲绮这个小妾还要对自己老公横眉冷对。 可是当知道秦谊居然对自己老爸的侍妾下手时，吕玲绮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甚至还有些觉得恶心，毕竟这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小妈。 再加上杜婵在旁边一拱火，吕玲绮马上便坐不住了，拎着自己房间中装饰用的佩剑，便冲进了任红昌在太尉府的安置点，结果把秦谊给抓了一个正着。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秦谊的贴身护卫典韦，按理说打几个吕玲绮不成问题，却也没敢掺和这件事，然后便发生了剑指秦谊的这一幕。 “你怎么这个样子？她是我阿翁的侍妾，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而听完了秦谊的软话后，吕玲绮也是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其实做个小妾对吕玲绮这么一个县侯的大小姐来说实在有些屈尊，不过她是真心喜欢秦谊，再加上婚后秦谊对她也是百依百顺，她对自己这个老公还是比较满意的。 不过这段时间吕玲绮死了亲爹，本身便很难过，结果又遇到老公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来，也是让她非常难过，以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不过好在吕玲绮还有分寸，也就是指了一下秦谊，并没有让秦谊迎来诚哥结局。 “我只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我以后一定会管住自己，再也不犯类似的错误！”看着吕玲绮哭得这么惨，秦谊也是赶紧凑到她身旁劝说道。 其实秦谊自然也知道任红昌在勾引自己，但守着这么一个绝色，还有着报复吕布的快感，也是让他做出这种苟且之事来，看到吕玲绮这么难受，秦谊心里面也是有些不好受。 “你知道吗？董卓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才败亡的！后来她便到了我阿翁家中，现在我阿翁也死了。好了，这个狐狸精现在又来了我的家里面，难倒还想着把我良人也克死嘛！总之，这个家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抽泣了一阵子后，吕玲绮这才咆哮这说道。 虽然秦谊并不认同董卓是因为任红昌和吕布私通才完蛋的，这是把罪过归结到女性身上所谓“红颜祸水”一种推卸责任的说法。不过既然吕玲绮这样说了，那任红昌也就是一个大大的祸水，必须要赶出去。 “玲绮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事情妥善解决的！”大渣男秦谊的基本立场倒是很坚定，任红昌这种就是玩玩而已的对象，没必要为了她而得罪吕玲绮。 而看着秦谊的这一番表态，任红昌也是心中冷笑，这秦太尉虽然名声比董相国和吕温侯好了不知道多少，但在对女人方面还比不上那两位呢，完全就是一个提上裤子翻脸，拔x无情的主。 她任红昌之所以先后攀附董卓、吕布，还不是想在这个乱世之中好好得活下去，现在秦谊这个态度，也是断绝了她想要借助秦谊飞黄腾达的机会，心中苦闷，也是冷笑道：“太尉既然这样说，那妾身愿意离开太尉府。听闻雒阳白马寺有善男信女正在重建，妾身在徐州的时候也是读了不少佛经，愿意到白马寺中落发为尼，为太尉您祈福，祈祷太尉您公侯百世！” 面对任红昌这似乎有点儿以退为进的话语，秦谊也是马上点了一下头答应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下吕玲绮，至于任红昌，就让她在白马寺里待着吧，说不准哪天秦谊来了兴趣，还会找她畅谈一下佛经什么的。 而看着自己这一闹便把老公和任红昌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吕玲绮也是停止了抽泣，擦干眼泪走开了。 ——我是秃驴，您竟敢跟师太我抢道长的分界线—— “秦谊礼佛，有比丘尼言其有慧根，常于白马寺听经。”——《东都杂记》 第六十四章 衣带诏 “宋公难得的雅兴，就不怕不日大祸临头了吗？” 当当朝太尉秦谊家里的一场伦理风波刚刚平静下来的时候，雒阳城中，光禄大夫宋泓的家中也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赫然是越骑校尉种辑。 “种校尉，你这是何意？”被种辑这么一说，宋泓也是皱着眉头说道。 作为介休宋氏的族长，宋泓可是太原士族中的佼佼者，之前支持王允主政，王允也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让汉天子刘协纳了宋泓的女儿宋都为贵人，宋泓也是成了宋国舅。 后来王允身死，宋泓又紧密团结在秦谊为核心的太原士族中央周围，也是为秦谊入住雒阳出了不少力。等秦谊控制朝政后，也是开始向支持自己的各大豪族发好处，宋泓也是得了一个光禄大夫的职位。 光禄大夫虽然是个闲职，但也是二千石的高官，离九卿只有一步之遥，而秦谊为了拉拢那些知名士人，也是经常轮换三公九卿，宋泓未尝没有成为九卿的机会，当然三公这个位置还是有点儿难，毕竟即便是太原士族之中，也有几个人能排在宋泓前面。 而现在，越骑校尉种辑竟然说自己大难临头，尽管知道这是说客为了说服对象用的“震惊体”——《震惊！大汉高官竟然面临灭族危机！》，但宋泓心中还是有些诧异。 “难倒宋公忘了董国舅前段时间被杀一事！如果我所料不差，下一个便轮到你宋国舅了！” 汉代“妻之父为外舅”，这董国舅自然就是前段时间被奇袭雒阳的曹操军给误杀掉的车骑将军董承。作为董承的好友，在那次混乱之中，因为家离董承家比较远而没有被一起搂草打兔子干掉的董承集团死剩种种辑，这段时间也是一直在调查董承之死，甚至还主动秘密向当事人之一的曹操发出求证信息。 综合多方面的信息，种辑也是得出了一个结论，当日曹军奇袭雒阳的计划一开始便在秦谊的掌控之中，曹操军根本没能做出什么大动作便全军溃散，死于乱军之中的董承一家，很有可能便是秦谊趁着混乱所为。 只是这件事，除了曹操的一封辩白信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证据，即便是曹操，也已经和袁术这个逆贼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估计也不会被人相信。 为了给好友董承沉冤昭雪，为了维护大汉王朝的江山社稷，种辑也是主动站出来，开始联络雒阳的汉室忠臣们，想要采取一番措施，以此来针对权势日益稳固，对汉室江山虎视眈眈的当朝太尉秦谊来。 之前种辑便与董承有过一定的拉拢，对可用之人也是有些明白，而这次种辑则是铤而走险，直接把策反对象深入到秦谊集团太原士族的宋泓身上，他所依仗的便是宋泓和董承一样的国舅身份。 秦谊既然敢借乱兵之名干掉董承这个潜在的政治对手，未必会对和董承同样危险的宋泓网开一面，这也是种辑敢来策反宋泓的底气所在。 被种辑这么一说，宋泓也是愣了片刻。对于现在控制朝政的秦谊，太原士族自然是支持的，至于秦谊最终能够走到哪一步，他们是否还要支持秦谊，却是没有定论，因为秦谊自己也没有表现出他会怎么处理自己和汉王朝之间的关系。 但宋泓的立场却是很清晰，希望秦谊老老实实恪守臣子的本分，做大汉的忠臣，像是传说中的伊尹和周公一样辅佐当今的天子刘协。 都说屁股决定脑袋，因为女儿宋都嫁给了刘协，宋泓的屁股歪在那边自然可想而知。在宋泓的设想中，最好的结果自然是秦谊老老实实得做他的大汉忠臣，扫平六合席卷八方，然后乖乖得把大权还给自己的女婿刘协。 然后刘协也是和宋泓的女儿宋都诞下龙子，比起父亲不管政事的缩头乌龟伏皇后，已经没了家族支持的董贵人，自然是太原士族后代的宋都竞争力更强一些。随着宋都成为皇后，介休宋氏也就成为大汉帝国的新一轮外戚，不管最终的结果怎么样，总之随后的大汉皇帝，身上都留着他宋泓的一丝血脉。 可惜这只是宋泓的一厢情愿，宋都能不能在勾心斗角的后宫杀出重围来先不说，就秦谊那边也是一个大大的问题。 现在秦谊虽然表现得很谦虚，即便是汉天子刘协都对他有一丝期待，期待着秦谊成为真正的汉室忠臣。 但是宋泓却不敢做这么美好的设想，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实在是太容易失望了。即便是秦谊真得有心匡扶汉室，可人都是会变的，即便是人心不变，他身边的人就能够保持初心吗？ 宋泓可是知道，太原世家中还是有人支持秦谊篡汉自立的，到时候他们也能够混一个开国功臣当一当。还有秦谊身边的老婆孩子，他们能够拒绝掉君临天下的诱惑吗？即便是秦谊真得心怀汉室，到了一定程度，局势可能也会把他逼得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更不用说秦谊本身还有着巨大的危险。 整个华夏大地，到现在为止，最成功的辅政大臣自然是周公，但是周公只有一个。而在大汉王朝被比作周公的霍光，在死后也是被灭了族。秦谊真要成了功高震主的权臣，恐怕为了自家的安全，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黑。 如果不是女儿嫁给了刘协，宋泓也会静静得看着秦谊是如何选择，但现在却由不得他静静坐着，因为和他同为国舅的董承已经死了，莫名其妙得死在一群溃兵之下，不得不让宋泓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以秦谊的为人，恐怕未必能够容得下宋公的存在！即便是能容得下宋公，因为宋公与汉室的这层关系，你们介休宋家恐怕也会被秦谊放在黑名单上控制使用，整个家族将会备受打击，从而和其他豪族拉开差距。倘若宋公能够竖起反秦的大旗，助天子夺回实权，将来宋贵人的子嗣定会被立为储君，从而继承大位，现在宋公的选择可是决定着你们介休宋氏的未来！”看着宋泓有些沉默不语，种辑也是继续劝道。 摆在宋泓面前的是一条高风险高收益的至高之路，也是由不得宋泓不心动，毕竟一跃成为大汉顶级豪门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看着宋泓没有名言反驳，种辑也是大喜道：“更何况现在朝中的汉室忠臣依旧不在少数，外面更是有益州牧刘璋、荆州牧刘表、扬州牧刘繇、徐州牧刘备这四位宗室重臣，咱们只要配合得当，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发动，未尝不能推翻秦谊的统治！将大权送回天子手中！到时候你我便是再造汉室的功臣，而宋公您的外孙也将会成为汉天子！” “行！不过我们必须要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种辑的一番话，尤其是最后加重音的“汉天子”三个字也是刺激到宋泓，让他也是最终下定决心要搞这么一个一本万利的冒险。 “这个宋公可以放心，自从董公故去之后，我一直异常小心，绝对不会出事的！秦谊此人狡猾异常，我们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要贸然行事！我已经联络不少朝中的汉臣，此外我还诈称收到天子的衣带诏，向这四位宗室州牧发去了密信，其中徐州牧刘玄德虽然丢失了徐州的基业，但是听闻被秦谊任命为宗正，不日即将来到雒阳赴任，到时候我们定能再多一名帮手！” ——我是杀了董国舅，还有宋国舅的分界线—— “越骑校尉种辑，与谊素有隙，诈称得帝衣带中密诏，当诛秦公，光禄大夫宋泓、将军吴子兰、议郎吴硕、太医令吉平等同谋。”——《后汉书·愍帝纪》 第六十五章 反曹操包围网 “天下之大，我刘备又该何去何从呢？” 此时此刻，被种辑引为支援的大汉徐州牧刘备，则是带着自己的几百部曲，在豫州和徐州的边界上，迟迟没能决定到那个方向去。 就在一个月之前，刘备还是据有一州之地的诸侯，只是事情发展得实在太快，让他的脑子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先是吕布老毛病又犯了，联合下邳城中不服从自己的力量，夺取了刘备的徐州基业。然后刘备又和老对手兼老熟人曹操联手攻打吕布，只是在下邳城下，曹操却是挖掘沟渠，将泗水和沂水两条河的河水灌入下邳，不但解决了下邳的城防，连下邳城外的刘备军一并解决。 做完这些事的曹操，也是向刘备抛出了橄榄枝，邀请刘备加入曹家军。只是刘备却是假装答应下来，然后带着自己的心腹部曲日夜兼程离开了下邳。 刘备可是在曹操面前放过有仇必报的狠话，而下邳城外他可是被曹老板狠狠坑了一把，刘备不觉得心眼小记性好的曹老板会把自己这句话给忘掉。 所以刘备知道，自己在曹老板手下混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说不准哪天曹老板想起这事来就找个机会干掉自己。 恰好这个时候，出使雒阳的陈登也是返回徐州，他这一趟也不过是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但是徐州这边却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竟然有一种让陈登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陈登这里，刘备得知他之前的朋友秦谊，竟然想要让他去雒阳做宗正，这是来自朝廷对刘备这个汉室苗裔的认可，刘备连想都没有想，便决定带着自己的小弟们前往雒阳投奔秦谊。 只是来到徐州和豫州的交界之处后，新得到的几个消息，却是让刘备踌躇不决起来。 首先是刘备竟然接到了一封来自雒阳，据称是汉天子刘协的衣带诏，让刘备进入雒阳担任宗正，伺机干掉秦谊这个汉贼。 秦谊是不是汉贼，刘备不好判断。反正历史上的刘备在许都的时候，关羽想要在围猎中趁机暗杀曹操这个真汉贼，刘备就没有答应，以至于后来被关羽埋怨。 虽然不知道秦谊想要把来到雒阳的自己幽禁至死，也不敢确定这条所谓的衣带诏，究竟是不是汉天子的密令。但这封信却是让刘备感受到雒阳内的水有多深，他现在来到雒阳，弄不好就直接被一个大浪给淹死了。 其次是刘备接到了吕布身死的消息。 对于吕布这个坑了自己徐州的三姓家奴，刘备对他的死自然是拍手称快，只是再细细一想，却是让他与秦谊的隔阂更加深。 刘备和秦谊只不过一面之缘，一起在雒阳玩了几天，太深的情谊没有。但是那边的吕布可是秦谊的岳父，吕布的大女儿嫁给秦谊做妾，据说还非常受宠。 这次吕布被杀，他刘备虽然不是主犯，但也是一个从犯，如果不是他利用自己在徐州的人脉，打了吕布一个措手不及，吕布也不至于被围在下邳，还是有着和曹操拉锯一段时间的可能。疏不间亲的这个道理刘备是懂的，自己间接害死了秦谊的岳父，恐怕也是不容于秦谊。 刘备看人还是很准的，尽管当日在雒阳城中，秦谊也是表现得非常豪气，但刘备总觉得秦谊是装出来的，他本人的气量应该没有达到他所表现出的水平。 第三就是刘备得到秦谊准备对曹操大举用兵的消息。 吕布的被杀，也是让秦谊的徐州攻略完全破产。为了防止曹老板占据徐州成为自己的劲敌，回到雒阳的秦谊也是马上责令自己手下的谋士们制定了针对曹操的徐州攻略，力图在曹操消化掉徐州之前解决掉他。 为了解决掉曹操，秦谊在短暂的休整之后，马上动员出了八万大军进行自己的徐州攻略，依然是上次救援吕布的路线。 第一路的主力六万人，由秦谊亲自带队，下面有荀攸、贾诩、陈到、张辽、张绣、郭淮、王凌、高顺（为吕布殿后的他活了下来，让领导先走的吕布却挂了，无处可去的高顺也是投奔到秦谊麾下）众将，依旧以豫州沛国作为主攻方向，采用稳扎稳打得作战方阵，准备利用兵力上的优势攻入徐州，寻机与曹军主力决战。 第二路两万人，还是由黄忠和法正这对老搭档，从兖州泰山郡攻入徐州，这一路的主要目的是切断曹军兖州部分与徐州部分的联系，使起收尾不能呼应，并为正面战场的决战制造机会。 而因为存了彻底解决曹老板的打算，这一战中，秦谊更是利用汉天子的名义，向泰山群盗发出命令，命令以臧霸、昌豨为首的泰山群盗协助黄忠出击，这一路的中央军虽然只有两万，加上这些杂牌全部能有近十万人，声势可以说是非常浩大。 不过臧霸、昌豨这些人会出力到什么程度，会不会爆发叛乱，秦谊也不敢确定。这种军阀队伍也就能够打顺风仗，绝对不会冒着实力受损的危险打硬仗。 除了以上几路大军以外，还有以陈珪陈登父子为首，隐藏在下邳城内的第五纵队。陈登的雒阳之行也是和秦谊谈好了条件，再加上他们父子也是不喜欢在徐州大肆杀戮的曹操，做出这个选择其实在意料之中。 只不过这第五纵队还是有些上不了台面，尤其是陈登这种人，其实和臧霸差不多，除非秦谊在正面战场上真得取得重大胜利，否则他们一般不会发动的。而陈登这样的地头蛇一旦动起来，对曹操可以说是一场近似毁灭性的打击。 以上便是秦谊为解决曹操所做的全部安排。此外为了防止淮南的袁术和河北的袁绍支援曹操，秦谊也是命令扬州刺史刘繇和会稽太守孙策围攻袁术，只管一郡国的冀州刺史徐庶和常山国相赵云对袁绍发动骚扰性攻击。 另外就是在守卫壶关中表现出色的郝昭被提拔到黎阳守将岗位上，负责抵挡袁绍军进攻河内。徐晃和司马懿这对搭档继续在兖州一线守卫黄河，在隔绝袁绍军的渡河支援曹军的前提下，配合陈留太守张邈，对兖州境内的曹军进行绞杀。 当做完这些布置之后，已经占据并州，大部分司隶、兖州、豫州，以及冀州和幽州一小块的汉室朝廷也是行动起来，准备收紧套在曹操脖子上的绳索。 收到的这些消息，都让刘备有些迟疑，有些选不准自己的去向，但是秦谊那里他是不准备去了。 ——我是要报夺妻之恨的分界线—— “三月，公征曹操，军沛县。”——《季汉书·秦谊传》 第六十六章 似曾相识 “徐州的兄弟们，你们听好了！现在所谓的徐州牧曹操曹孟德，根本就不是朝廷任命的正牌州牧，他是由逆贼袁术所册封的！我们是朝廷的军队，过来平叛的！至于这个曹孟德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徐州人比我们清楚！之前他曾经在徐州展开过一场大屠杀，杀害了不知道多少无辜的徐州百姓，以至于泗水都被堵塞！你们还要为他这个屠夫卖命吗？” “这个曹操心狠手辣，之前在兖州和吕布打仗的时候，因为缺少军粮，曾经在东阿那里吃过人肉，你们一定要小心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睁开眼睛，小心被人杀了都不知道！” “你们有没有下邳人啊！这个曹孟德在下邳掘开了泗水和沂水的河堤，水淹下邳，也不知道淹坏了多少庄稼，淹死了多少无辜之人！这就是一个道德败坏的衣冠禽兽啊！你们徐州人一定不能为他卖命！对得起你们死去的乡邻们吗？” “徐州的百姓们，你们下邳出了徐璜这么一个阉寺，他的侄子徐宣做下邳令的时候在下邳都做了些什么事情你们都知道的！普通的欺男霸女咱们就不说了！就是两千石太守家的小姐，就因为拒绝给他做妾室，竟然被徐宣给戏杀掉！这个曹操，他的祖父曹腾，可是和徐璜齐名的阉寺。这个曹贼年轻的时候，更是喜欢和雒中的显贵子弟们一起去抢别人家的新娘，和这个徐宣是一路货色！要是让他得了徐州，将来肯定有你们受的！你们也不想平白无故走在大街上，便被人把妻女抢走，供这些奸贼糟蹋吧！” “等和我们打起仗来，恳请对面的父老乡亲们，不要与朝廷为敌，只要放下武器，你们都是朝廷手下的顺民，秦太尉也不会难为你们的，想想你们家中的父母和妻儿，他们在等着你们回家呢！真要是打起仗来千万不要硬拼！” …… 沛国前线的战斗已经开始进行，而局势对曹操也是越发不利，随着北面泰山的黄忠、法正南下，也是切断了兖州和曹军本部之间的联系，只留下李典带着乘氏李家的族兵协助曹操的堂弟曹洪在勉强维持住小半个兖州的局势，还要面对徐晃和司马懿的包夹。 另一方面，无利不起早的泰山群盗，也是看准了曹操的虚弱，在秦谊的命令下，肆虐徐州北部，给曹操现在的大本营下邳造成巨大的威胁，现在由曹操的心腹夏侯惇带人在琅琊一带布防，抵御着这帮子亦官亦匪的大军。 在沛县这边，秦谊的六万大军更是如同泰山压顶一样拍了过来，即便是以曹操的统兵之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能采取的手段也是非常少。 之前打吕布的时候，还有老大哥袁绍的支援越过黄河，源源不断得从东郡运过来，但随着臧洪跳反，这条补给线也是彻底断掉，曹操所能玩的策略更是少了起来。 最终，曹操也是像历史上官渡之战一样，采取了拖字决，在老家沛国组织抵抗，试图把秦谊挡在沛国，然后后方尽可能得消化掉徐州，拖到盟友袁绍和袁术有余力支援自己，也就遇到翻盘的希望。 面对着曹操摆出的大巴防守，秦谊这边也是有些棘手，毕竟曹操可以说是当世第一人，历史上在官渡一比十的情况下也是坚持了一年。现在秦谊也不是不能打，但是付出的代价有点儿大，尤其是还有袁绍在后面虎视眈眈的时候，秦谊更不想把自己打成残血。 尤其是在还有后手的情况下，秦谊就更不着急了。 于是在这漫长的阵地战过程中，秦谊也是开始了自己的宣传攻势，专门从全军之中选拔嗓门大的壮士，成立了一个宣传队，每天在交战的间歇中，在这里使劲得揭露曹操的短，败坏曹操军的士气。 曹操军本来是以豫州和兖州籍士兵为主，但是在和吕布在兖州长达一年的拉锯战，进攻并州军徐晃、司马懿部，在豫州、徐州边境和刘备吕布联军的一系列战斗中，也是伤亡惨重，一直在流血的曹操，在用诡计吞下徐州之后，也是努力进补。 现在曹操军中，已经有很大一部分士兵是徐州人。现在秦谊的一系列舆论战，也是把曹操的军心弄得一塌糊涂。毕竟曹操在徐州做的那些事情，实在太过分了。 曹操能够躲过徐州百姓的怒火，是因为他成功了，胜利者是不接受任何指责的。但是现在曹操的局势也是岌岌可危，也是让他处在一个蓄势待发的火山口上，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徐州百姓的怒火给吞噬。 有那么一段时间，曹操也是想要组织人手对骂回去，可是骂什么却成了一个大问题。因为比起曹老板来，秦谊这个伪君子，简直纯洁得像是一朵白莲花。 你骂他乱搞男女关系，可是这方面他曹老板比秦谊还不如，至少秦谊没有抢别人新娘的八卦，说不准敌我双方的士兵们还一脸羡慕嫉妒恨，乐呵呵的听着这些段子。 你骂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可这些大头兵有什么关系？对某些人来说，他们更加关心自己每天喝得河水里，为什么全都是自己无辜的乡亲们的尸体。 你骂他伪君子，但一个没得罪自己的伪君子，总比伤害了自己的真小人来得可爱。 而就在曹操和秦谊在沛国前线对峙了能有半个月后，曹操的后院又起火了。下邳的陈珪陈登父子发动叛乱，驱逐了防守的曹军，夺取了下邳城，同时号召徐州士族豪强站出来，对抗曹操这个汉室的奸贼。 这个时候才能看出来这些世家豪族的真实力量，除了下邳外，同属下邳陈家的吴郡太守、安东将军陈瑀，在徐州广陵更是拉出一支万人的大军来。 初平四年（公元193年）时，陈瑀被袁术任命为扬州刺史。不过这个陈瑀也是一个二五仔，袁术在封丘败于曹操后，南逃寿春，陈瑀却拒绝袁术进入。袁术退回阴陵整军准备攻打陈瑀，陈瑀惧怕且派弟弟陈琮求和，袁术扣押陈琮继续进兵，陈瑀退走返回了徐州下邳。 回到老家之后，陈瑀也是积攒了不少力量，就在前段时间也是被朝廷任命为吴郡太守兼安东将军。不过此时陈瑀还没来得及到吴郡上任，而是屯兵在徐州广陵。也正是因为这个关系，陈瑀也被拉进了这次的曹操包围网中。 历史上陈瑀这个吴郡太守也没到吴郡去，而是和孙策一起围攻称帝的袁术，只是陈瑀却密谋偷袭盟友孙策，不成之后被孙策打了个全军覆没，陈瑀则孤身北上投靠袁绍。 从这个事情来上看，陈瑀其人的能力可以说是不怎么样，但好在他手下已经聚集了近万人。 这一万人去打曹操，自然是白送的，不过就是一万头猪，让曹军抓起来也得耗费不少时间，这一路就是去给曹操添麻烦的。 不过曹操却不知道陈瑀就是个饭桶，看陈瑀那个堂哥和堂侄都不是个简单人物，本能得把他们叔侄和荀氏叔侄这样的叔侄相提并论起来。 ——我是自己吓自己的分界线—— “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徐州有吁嗟之怨。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为甚！”——汉·王粲《讨贼檄文》 第六十七章 胜负之势相易 “末将惭愧！未能取得胜利！” 秦谊部的沛国大营之中，张绣、张辽、高顺、郭淮等将领也是一字排开，向秦谊请罪道。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秦谊手下也是聚集起了大量的人才，虽然不敢说两王四个2，但是2、a和k还是不少的。 不过就是秦谊这边的地盘有些大，分出去了不少人物去防备袁绍，但沛县大营这边的实力还是很强的。 这一次秦谊部的全力一击，阵容也算是比较豪华的，可是却没有取得很大的战果，完全是因为当世第一人的曹操亲自断后。 就在几日前，下邳陈珪父子反叛，同时联络驻扎在徐州广陵的吴郡太守陈瑀起兵，让曹老板再度体验了一把当年在兖州时被张邈、陈宫背叛时的窘境。 经历过那么一次后，曹老板早已经不再敢去信任任何人，至于陈氏父子，这对和刘备关系默契的地头蛇，曹老板更是不敢信任。 不过曹老板也不敢对这地头蛇有太过分的举动，毕竟上一次兖州的教训实在记忆犹新。所以在把陈氏父子敲打了一顿后，曹老板也是放过这对父子，留下年迈的陈珪在下邳，却是强令陈登跟随自己在沛县军中，就是怕陈登在后面搞事情。 只是却没想到，见识了前线的对峙之后，更是坚定了陈登闹事的决心——秦谊拥有着汉室这面大旗师出有名，而曹操这边则是士气低落，尤其是手下的徐州人，更是极其敌视曹操，这仗能打成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曹操的个人能力出众，换个人弄不好早已经全军哗变。 虽然当日已经在雒阳和秦谊谈好了战后的徐州归属问题，但是陈登却不是那么一个愿意不干活便拿好处的人，他也想要向秦谊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他陈元龙不只是一个徐州的窝里横。 于是陈登也就瞅准机会从曹操的沛国大营中跑了出来，急速返回了下邳，和早已经等待的父亲陈珪发动了叛乱。 紧接着，在广陵早已经蓄势待发的陈瑀，也是马上响应堂侄的号召，领兵一万北上下邳。作为徐州的知名地头蛇，下邳陈家的跳反，对整个徐州的局势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曹操军中的徐州人也是人心不稳，而徐州各地的百姓也是纷纷站出来反抗曹操这个杀人魔王的统治，一时间曹操的新后方徐州马上便风声鹤唳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曹操才意识到，秦谊通过汉室天子把荀彧征召走，究竟从他身边夺走了什么。上一次兖州之乱，靠着荀彧的出色发挥，帮助他保住了最后的三城，成为反败为胜的关键。而现在，曹操的背后已经没有一个能够为他安定后方的顶梁柱。 尽管曹操在下邳也是留下了堂弟曹纯带着两千人看家，可是陈登的叛乱，却是发动起来将近五千人，而曹纯这两千人，也不是历史上他所带的精锐虎豹骑，现在曹军的精锐全都被带到前线去了，留给曹纯的全都是些老弱病残。。 最终曹纯也没有起到平叛的作用，反被陈登带领的叛军给赶出下邳，唯一的亮点就是把曹操的亲眷全都撤出下邳，要不然他们可能要被愤怒的徐州人民清算，继曹嵩之后老曹家再在徐州被撕一户口本。 后方的叛乱也是影响到沛国前线的曹操，现在曹操在兖州和豫州的地盘都是战场，唯一能够指望的后方就是徐州。现在徐州一乱，曹军人心不稳，尤其是其中的徐州军更是蠢蠢欲动，随时可能叛乱。 正是在这种形势下，曹老板也是果断壁虎断尾，将几千控制不住的徐州军丢在沛国，留下手下大将于禁坚守沛国的几处县城，然后带领主力部队回援徐州平叛。 就在曹军撤退的同时，秦谊手下的并州军也是准备利用这个机会痛击曹操，秦谊手下的将领们可以说是倾巢而出。 只是这一仗打下来，秦谊手下的将领们却是陷入了苦战，甚至第一次独立领军的郭淮所部两千人，竟然差点儿被曹操打了一个全军覆没。至于张辽等人的部队，也是没能占到大便宜，曹操的后卫部队实在太强了。 “诸位不要气馁，这曹孟德本身便是当世一等一的将领，能有这个结果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诸位马上纠集兵马马上再去追击，一定能够大胜！”望着手下吃了亏的几个将领，秦谊又瞥了一眼贾诩，也是哈哈大笑。 “主公！张绣不明白，明明我们已经小败了一场，为什么主公便能断定我们这次就能大胜？”而听了秦谊的话后，终于是张辽发出了疑问。比起大帐里的其他人，张绣算是一个独立的军头，又是秦谊的姻亲，所以他站出来向秦谊问这个问题。 “曹孟德可以说是当世用兵第一人，这一次他仓皇撤退，主要是因为徐州动乱，迫不得已回去平叛，而撤退又是非常考验水平的，他必然会亲自担任后卫。诸位将军虽勇，但是比起曹孟德来还差一点儿，曹军现在还没到穷途末路的地步，士气还有，想要打赢这一战也不容易，我军小挫其实并不意外。现在打赢了我们的追兵，曹操着急回到徐州，一定会全力撤退，留别人断后，这留的将领虽然厉害，但是却没有能够比得上诸位将军的，我们一定能够取得一场大胜！” 秦谊也是一时间想起历史上张绣追击曹操的故事来，套用了一番。对于之前的追击战，贾诩也是表示支持的，可能他没想到曹老板会强到这个地步，竟然打退了秦谊的追击。至于秦谊的这个套用是东施效颦，还是活学活用，那还得看疗效。 秦谊说完后不忘瞥了一眼身旁的贾诩，这个老狐狸如果反对继续追击，那他就收回刚才的话，停止这次的军事行动，如果他要是赞成出兵，那就活该秦谊装逼成功。 而随着秦谊一问，贾诩马上点头道：“臣附议！” ——我是看上去好像变聪明了的分界线—— 操闻下邳有变，一朝引军退，众将追之。谊谓左右曰：“恐难胜。”众将进兵交战，小败而还。谊谓众将曰：“促更追之，更战必胜。”扬武将军绣谢曰：“今已败，奈何复追？”谊曰：“兵势有变，亟往必利。”众将遂收散卒赴追，大战，果以胜还。问谊曰：“以精兵追退军，而公曰难胜；退以败卒击胜兵，而公曰必克。悉如公言，何其反而皆验也？”谊曰：“此易知耳。诸将虽善用兵，非操敌也。军虽新退，操必自断后；追兵虽精，将既不敌，彼士亦锐，故知必败。操无失策，力未尽而退，必国内有故；已破吾军，必轻军速进，纵留诸将断后，诸将虽勇，亦非我军敌，故虽用败兵而战必胜也。”众将乃服。——《季汉书·秦谊传》 第六十八章 走东城 “我现在还有路可以走吗？”下邳城外的大营之中，望着自己那又少了几个人的手下们，曹操也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虽然《三国演义》把刘耷写成了一个爱哭鬼，但正史上的记载，曹老板其实比刘耷哭得次数要多很多。 曹操已经不是第一次吃败仗了，只是这一次的败仗，还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明明开局那么好，却还是走向了崩盘。 就在决心撤回徐州平叛后，曹操也是做出了布置，留下于禁守卫沛国的几处坚城，利用这几座坚城当做钉子阻挡秦谊攻入徐州，并为日后反攻豫州做准备，然后曹操亲自殿后撤退。 而秦谊也没有出乎曹操的意料之外，果然派出重兵追击，不过曹操在撤退的路线上做了不少埋伏，也是重创了追击的并州军，艰难得脱离了战场。 都说撤退是最考验一个将领实力的基本功，而在这次的撤退战中，曹操的表现堪称满分，只是却莫名其妙得来了一个虎头蛇尾。 就在打退并州军的重兵追击之后，曹操也是觉得局势稳了，心急如焚的他马上带队返回徐州平叛，把殿后的任务交给了他手下大将乐进。 以先登而闻名的乐进，自然是一员良将，可是他与曹老板的差距也是蛮大的。曹老板这头猛虎，面对秦谊手下群狼的撕咬，也只是勉强取胜。 而撤回去的群狼，却是被秦谊紧接着给放了出来，而听了秦谊的一番分析后，这帮子狼也是明白这次他们将会捡一个软柿子捏，自然是爆发出来强大的攻击力。 最终，曹军的后卫部队乐进部，在沛国与徐州的边境上被秦谊的追军赶上，双方激战半日，一万曹军全军覆没，主将乐进战死。 之前秦谊的宣传攻势起到作用，在这个绝境下，士气低迷的曹军出现了成建制投降的情况，这一万人中有三千多人是未经过战斗直接投降的。 在消灭了曹军的后卫之后，留守沛国大营的秦谊，也是在前军师荀攸的建议之下，发动了进一步对徐州的攻击。 曹操在沛国留下的于禁部，对秦谊后路威胁不是很大，有镇军将军陈到在沛国看着他，应该搞不出什么大乱来。而前面徐州因为下邳的叛乱，已经让曹操的纵深进一步下降，正是进一步解决曹操的大好机会。 于是并州军追击部队中最强的张辽部，在全歼乐进部之后，也是继续追击曹军。在曹操抵达下邳的第二日，张辽部也是来到下邳附近。 其实这还算是晚了的，因为害怕路上有曹操的埋伏，张辽军的速度也是放慢不少，这才给了曹操一整天的时间。 因为几个月前曾经水淹下邳，下邳的城防其实非常烂，再加上还有并没有受到多少损失的曹纯部在那里接应，城中陈登拉起的叛军，比起曹操手下的百战精锐还是差的有些远，曹老板其实有着强攻下下邳的可能。 只是随着张辽部的强势到来，哪怕他就是远远的安营扎寨，并不主动进攻，却是让曹操部军心大乱，因为很有可能表明秦谊的并州军主力也将会抵达下邳。在损失了一万的后卫之后，现在曹军本部只不过不到两万人，真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随着乐进部的全军覆没，秦谊也是改变了这次的作战目标，争取全歼曹操军，在张辽追击的同时，责令张绣部北上，阻断曹操与夏侯惇回合的去路，又派出高顺带少量部队南下，争取切断曹操投奔袁术的道路，务必要将这位超世之杰，消灭在下邳城下。 前有坚城挡路，后有追兵包围，本位面的曹操如果能够与历史上走麦城的关二爷见面，恐怕会来一个理解的拥抱。 此外秦谊也是进一步采取攻心战法，宣布赦免一切曹军将领士兵的罪责，并为曹操的首级开出了千金和都亭侯的赏格。而这个赏格，曹老板本人也是可以拿到的，只要他肯投降。 终究还是和曹操有点儿感情，再加上之前曹操将吕布的亲属给送到雒阳，守着任红昌这么一个大美女，曹老板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着实不易。 所以秦谊也是给了曹老板一个出路，只要他肯投降，还是会给他一条活路的。毕竟曹老板的才能，在这个时代真是出类拔萃的，即便是不把曹老板的能力留在战场上，让他活着写点儿诗歌也是不错的，也算是丰富一下我国的古代诗词文化，给后世的小学生们留下几篇全文背诵的诗歌。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曹操召集众将，开始做最后的商讨。 “大人！秦文合既然愿意给我们一条活路，为什么您不愿意投降呢？”随着曹操发出这么一个问题之后，帐内众将全都沉默不语，最终还是曹操的长子曹昂打破了沉默。 曹操也是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其实之前控制汉室朝廷的秦谊，曾经多次向他抛出橄榄枝，但是都被曹操拒绝了。 是因为夏侯渊、曹仁、曹邵等人的身死？是因为曹操自己一统天下的志向？是因为自己沾染了太多鲜血怕被人报复清算？还是因为被曾经的宜禄小吏逆袭后的不甘？ 直到此刻，曹操依旧不知道让自己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是什么，但他就是不想投降。 “主公！现在徐州情势危机！秦谊大军尽出，徐州恐怕难以守住！现在臣有两个建议，一是北上与元让所部回合，然后想办法打通兖州，救出子廉所部，然后北上投奔袁本初。第二就是轻装南下寿春，投奔袁公路！” 看着曹操始终不肯向秦谊低头，程昱作为曹操的首席谋士，最终也是向曹操提了这么两个建议。之前兖州之变的时候，曹操想要投奔袁绍，就是被程昱给劝住的，现在程昱竟然主动劝说曹操投靠二袁中的一个，由此可见现在的形势也是恶劣到什么地步。 最终曹操沉默了片刻，也是拍着桌子吼道：“去投袁公路！通知全军准备行动，我们经东城前往寿春！” ——我是形势比人强的分界线—— “从讨曹操於沛国，斩操将乐进。”——《季汉书·张辽传》 第六十九章 拦路虎 “志才！你好好安息吧！你走了，可是让我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困局呢？” 刚刚来到东城的曹操也是含着眼泪，送别了自己的另外一个手下戏忠。 历史上就死在这一年的戏忠，过去一年的生活过得非常艰难，随着曹操到处转战，而周边的形势却是一直恶劣异常，劳心劳力之下，身体也是垮得更快，从今年年初起便一直卧床，前几日决定曹操去向的重要会议也没有参加。 但曹老板一直也没有放弃掉这个心腹谋士，这次南下寿春，也是将戏忠带在马车上，只是这连日的颠簸，也是耗掉戏忠的最好一丝元气，就在来到东城之后，戏忠也是再也坚持不住，死在马车上面。 来到东城之后，曹操也是赶紧找人从这边的百姓手里面找了一个棺椁，将自己的心腹谋士给下葬。 历史上在戏志才死后，荀彧给曹老板推荐了郭嘉，然后曹老板很快便移情别恋，彻底把戏志才忘掉了脑后。但是本位面，虽然荀彧在离开曹操前往汉室的时候，也曾经向曹操推荐过郭嘉。 但是当时戏志才尚在，再加上曹操的形势一天天恶化起来，所以曹操竟然没能找到时间亲自去招揽郭嘉，最多就是派了个手下负责这件事，然后那个手下便战死在徐州之战中，曹老板也不知道这件事究竟进行到什么地步。 此时此刻，曹老板也不去想郭嘉的事情，而是在那里回忆着自己与戏志才的最后一次对话。 随着陈氏父子造反，投靠了雒阳朝廷，曹操在兖州、徐州、豫州交界的这块地盘是保不住了。曹操迫不得已只能像刘备一样，作为一个客将，去投奔一些大势力，从而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在北上和南下两个选择中，戏志才也是建议曹老板南下投靠袁术，因为北上只能作为一个依附存在，但是南下却有机会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目前这种形势下，因为北面有夏侯惇部万人在抵抗黄忠部的进攻，倘若曹老板真得能够突破秦谊的防线与夏侯惇回合，再走青州方向，是有可能突围北上与袁绍部回合的，毕竟青徐交界的那帮子泰山群盗，战斗力不是很强。 但是等曹老板来到袁绍部之后，却只能为袁绍打工，当做袁绍对抗秦谊的马前卒，有曹老板这员大将，自然能对袁绍军的战力得到极大提升，但是曹老板的前途也就到此为止，与曹老板的雄心壮志，以及想要自保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 至于南下投靠袁术，则还有着成就霸业的可能，毕竟比起北方已经打成一锅粥，很多通过残酷竞争起来的军阀，南方的战争烈度要小一点儿。 像是北上不成，在豫州被曹老板拍得头破血流的袁术，来到扬州之后竟然大杀特杀，甚至产生了称帝的野心。 然后飘了的袁术，北上再度参与争夺天下，结果便被秦谊手下名声不显的陈到教做人，一下子被人拆穿了虎皮。 曹老板有信心在南方杀出一片天地，然后底线是与秦谊划江而治，进一步则是北伐中原，一统天下。 至于徐州的夏侯惇部，还有兖州的曹洪部，曹操一时之间都顾不上了，只能给他们写了一封信表明自己现在的处境。曹老板相信，当他安定下来之后，别人不敢说，这两个兄弟肯定会南下投靠自己的。所以曹操给夏侯惇和曹洪的信里面，都要求他们保存自己为第一要务，实在不行能投降就投降吧。 只是曹老板的南下之旅却并不顺利，因为秦谊手下的张辽，已经在下邳城外黏上他了。 在豫州对曹老板的追击战，张辽吃了一点儿小亏，但是却也让他认识到曹老板的难对付，这一次张辽也是格外小心，本部万人远远吊在曹军后面，不紧不慢的给曹军制造压力，然后自己亲率八百精锐对曹军后卫部队进行反复突袭。 张辽承认自己指挥万人作战，水平比不上曹老板，但是在指挥数百人规模的战斗中，他却要远远强于曹老板。因为在这种规模的战斗中，指挥官的个人勇武所能发挥的效果，比起万人团战来要大得多。这正是他张辽强于曹操的，正是要扬长避短。 结果这一次尽管也是曹操亲自殿后，但是曹军的后卫部队，却是同样打得非常艰苦，张辽的八百精骑，就像是一个幽灵一样，时不时得出现在曹军后卫部队，冲杀一阵便赶紧撤走。 曹老板也想要解决掉张辽这支讨厌的苍蝇，但是出多了人张辽就跑，出少了人张辽就硬吃掉，也是让曹老板有些无可奈何，整支大军的速度一直提不起来。 而在发现曹操主力准备南下之后，秦谊的主力也是从豫州那边追了过来，虽然现在距离颇远，但是也让曹操承受了强大的心理压力，一个不好他便有可能被打个全军覆没。 “报！我军先头部队遭受埋伏，损失惨重！” 只是越怕来什么，越有什么来，就在曹操的后卫部队在东城附近休息的时候，哨骑却是给他带来了一个让他想要吐血的消息，前面的部队遭遇了埋伏，这个消息也是让曹操心里面发凉。 随着夏侯渊、曹仁、乐进等大将的阵亡，再加上夏侯惇、曹洪带去了不少将领，曹操手头上面也是颇有些人手紧张，再加上喜欢用自家人的习惯，曹操也是把前锋交给自己的堂弟曹纯和堂侄曹休来带。 平心而论，曹纯和曹休都是不错的将领，尤其是后者，被曹操称之为曹家的千里驹，更是全力培养的曹二代。 现在曹纯和曹休吃了大亏，怎么不让曹操心惊：“是什么人打得埋伏？” “只看到打得旗号是陈，文烈将军判断是屯在广陵的吴郡太守陈瑀的部队！” “好你个下邳陈家，倘若我能重整旗鼓，定当将你们家杀个干净！”当听到是陈瑀的部队后，曹操也是恶狠狠得骂道。 ——我是无能狂怒的分界线—— 而秦公遣张辽救下邳，操不能克，引军南下。吴郡太守陈瑀已据东城，操不得过。——《季汉书·曹操传》 第七十章 崩盘 阻挡住曹操南下道路的就是吴郡太守陈瑀部，他的大军从徐州最南端的广陵出发，走到一半便接到秦谊的最新指令，向西行进，前去堵截准备前往扬州投靠袁术的曹操。 作为一个秦谊都不知道名字的战五渣，陈瑀可没有他堂兄和堂侄的能力，虽然手下有一万乌合之众，但秦谊并不觉得他能够起到阻挡曹操大军的任务，最多也就能迟滞一下，甚至还有作为猪队友拖累友军的可能。 所以一早秦谊便排出刚投靠到自己麾下的高顺南下，防备曹操投奔袁术。作为一个在兖州加入到吕布麾下的将领，和曹操连场恶战的他自然不会投降曹操。 在兖州为吕布断后，结果他活下来吕布却死了，周边值得高顺投靠的也就秦谊势力，毕竟袁绍是曹操的盟友，而秦谊则是吕布的盟友兼女婿，还有着汉天子的加成。 对于白捡的高顺，秦谊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马上便已高顺陷阵营的旗号给他授予了一个陷阵将军的杂号将军位，并让他在自己麾下重建在兖州之战中大发神威的陷阵营。 之前的断后战，高顺所部陷阵营，骨干也是大多随着高顺突围，投靠到秦谊麾下后，靠着这帮子百战骨干，也是很快重建起来。 不过本着兵贵精不在多的原则，高顺的陷阵营到目前为止也就一千五百人，但是比起在吕布手下七百人的规模，已经翻了一倍。 这一次判断曹操可能会南下，秦谊马上派出高顺的陷阵营向南，前去接管陈瑀的大军。 高顺部都是精锐，数量又少，自然比曹操且战且退的大军行进要快，提前跑在曹操前面与陈瑀部回合，并且接管了陈瑀部的部分武装。 其实第一次听说要让高顺接管自己武装的命令，陈瑀是拒绝的，因为，你不能让我交出军队，我就马上交出军队。作为一个军阀，轻易便把自己的军队交出去，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军阀。 毕竟这个时候的陈瑀还没有被孙策教做人，并不知道自己战五渣的属性，还想着能够在这场大战之中立下不世之功，好为将来提供更多的政治资本。 好在随着曹老板从下邳撤走，守卫下邳的陈登已经和秦谊联络上来，陈登知道自己这个族叔能力一般，这次也是送了一封书信给陈瑀。 看在侄子的面上，陈瑀总算勉强接受了高顺的折中方案，允许他在自己军队之中挑选了两千精壮，再加上高顺本部一千五百人来打头阵。 高顺为人清白，历史上连句话都不愿意与曹老板说，自然是对曹老板深恶痛绝，为了战胜曹老板，他也不会计较功劳什么的。而陈瑀也是乐得有人替自己先消耗一下曹老板，最终这个协议也是达成。 在狮子的带领下，羊群也会变得凶猛起来，陈瑀的这两千精壮，被拆散填充到高顺的陷阵营中，也是极大增强了自身的实力。再加上陈瑀这个徐州地头蛇的威望，拉拢了一批东城附近的豪强——东城还在下邳境内，能不给下邳陈家一个面子嘛。 于是高顺带领三千五百人，在本地一些豪强武装的帮助之下，对曹军南下的先头部队打了一个漂亮的埋伏，重创了曹军。 曹军指挥曹纯在此战之中受伤不能理事，最终重任落在曹休这个曹家千里驹身上，只是面对着高顺这么一个宿将，曹休的表现却非常不好，就像是历史上的曹休虐菜虐得也是很开心，也是得了一个名将称号，但是在石亭遇到陆逊这种顶级玩家后，就一败涂地。 尽管高顺部数量要少于曹休总数将近八千的部队，但是被埋伏后，曹休也是失去了分寸，被高顺的勇猛打蒙了的他，以为是被总数多达一万的陈瑀部伏击，急急忙忙组织军队撤退。 曹休这场撤退也是组织得稀烂，撤退变成了溃败，被高顺掩杀一阵后，军心大乱的曹军前军全线崩溃，而在后方看戏的陈瑀也是入场抢功劳，这帮子乌合之众打顺风仗，抢起人头来倒是有些侵略如火的架势。 前军的溃败，也是影响到曹操的后军上面来，一时之间，曹操所部的军心也是浮动，哪怕是曹操本人的治军水平非常高，但是那种处于绝对逆境之下的恐惧，也不是轻易能够克服的。 就在曹操极力想要收拢从前方逃回来的溃兵时，一直吊在曹操后方的张辽也是马上行动起来，率领万人大军开始强攻曹军后卫。 本来曹军后卫实力是强于张辽部的，但是在这种混乱情况之下，却是被张辽部给压制住，随着高顺部三千人从前方杀过来与张辽部开始前后夹击，曹军的局势终于濒临崩盘。 仗打到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压死曹军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来了，就在远处的地平线附近，出现了一条看不到尾巴的火光长龙，但凡是对战局稍微有点儿了解的，都能判断出来，这是从豫州沛国赶过来的并州军主力部队。 这支还没有抵达，但是至多再过半个时辰便能有先头部队抵达的军队，一瞬间便让曹军的士气清零。 一开始曹军的军官们还试着来维持阵型，但是随着夜色的降临，想要维持住阵型的难度越来越大，无数的曹军士兵趁着这个机会脱离战场，甚至有许多军官也开始纷纷借着夜色，开始逃命。 终于，整个曹军一万余人，终于全部崩盘。秦谊从不杀俘的信誉还是有的，并州军的名声很好，随着曹军崩盘后，无数的士兵选择就地投降。 而很多不愿意投降的人，则是四处逃亡。只是这个选择对他们来说却并不好，因为徐州的百姓们，明显对曹军没有多少好感，等待他们的很多将是正义的审判。 ——我是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的分界线—— “顺为人清白有威严，少言辞，将众整齐，每战必克。”——《季汉书·高顺传》 第七十一章 奸雄末路 “你究竟安的什么心？为什么给我们指错误的路？” 随着曹军的总崩溃，身处战场中心的曹老板，也只能黯然退场，夺路而逃。 平日里曹老板还是非常注意自己的安全问题，手下有着数百名从全军中精挑的勇士，平日里都是由手下的勇士许褚带着，在很多关键战役中担任突击队。而现在这支常常用来先登陷陈的精锐，成了曹老板突围的最后利器。 只要到了寿春，以自己的能力，肯定能够在袁术那里占据一席之地，甚至鸠占鹊巢挤掉袁术这个饭桶也不是难事，到时候再重整旗鼓，为实现自己的大志而继续战斗。 于是曹操只带着三百骑兵，便撤出了已经乱作一团的东城战场，夺路朝着西南方向跑去。只是慌乱之中，之前大队人马带着的向导却没有带上，再加上这一日天气不好，是个阴天，天上没有星星和月亮，曹操的大队人马在脱离战场后走了能有半个时辰，却是迷失了方向。 找了老半天，才在附近的荒山中找了一个十几户的村落，而且整个村子里面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多半是听到有大军路过，全都躲进了深山里，只有一对老夫妻瑟瑟发抖得被曹操的亲卫给带了出来。而看着这对老夫妻，曹操也是非常大方得让手下掏出一把铜钱，要送给这对老夫妻作为酬谢。 于是曹操一行人便跟着那个已经白发苍苍的老者，朝着扬州进发，只是在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曹操却是越发狐疑起来，他本能得觉得眼前这条路有问题，因为他在前面看到了一个村落的模样，也不去盘问，直接便故意装作识破了这个老人的用心，直接用话诈他。 “你们这些贼寇，我认得你们的军装，我家孩儿就是死在你们手里……” 只是这位老者话还没有说完，便马上被勃然大怒的曹操从马背上用自己的青釭剑一剑捅死。 没有丝毫得怜悯和后悔，自从曹操说出“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这句话之后，他的心中便没有任何的负罪与自责，只有对背叛之人的憎恨。 “下邳这地方就没有一个好人，全都是些骗子！”而在将青釭剑插回剑鞘的时候，曹操还是忍不住骂道，甚至更加觉得晦气起来，因为和他一样非常喜欢屠城的项羽就死在东城附近，死之前也经历过类似的欺骗。 东城离曾经决定汉帝国命运的垓下距离非常近，当日项羽被刘邦几十万大军包围，率领八百骑兵趁夜突围，汉军大将灌婴也是率五千精锐骑兵追击。 等项羽渡过淮河，随从的骑兵只有一百多人了，来到东城旁边的阴陵时，项羽迷路了，他去问一个老农，老农为项羽指路，却把项羽指向一片沼泽。为此耽误了项羽的时间，让汉军追了上来。 经过一场激战，项羽又往东去，到达东城的一座山上时只剩下了二十八骑，而追击的汉军却有数千人。跑到乌江边上的项羽，最终选择自杀。 现在的这一切，都让曹老板想起在东城附近自刎的项羽来，心里越发不舒服起来。 “我们怎么办？”而看着曹操杀掉这个指路的向导之后，许褚也是向曹操问道。 “顺着原路先往回走！”而曹操也是当机立断，先准备退出这个危险地带再说。 只是就在曹操这几百骑兵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前面却是一阵哄乱声。之前把曹操往这边带的那位老者，其实也不知道曹操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他知道朝廷似乎在调动军队，准备剿灭之前在他们这里大肆屠杀的那帮子匪兵，是他今日赶集时从临近大村的村长那里听来的。 这个老头也不知道那里能为自己报仇，于是便把曹操一行人引到白天赶集的那个大村，那个村子里面有好几百户人，又都是一家，也是当地比较有名的豪强之家，手上也是有几百私兵。 结果这边曹操闹出的动静，马上也是惊动这家村庄。这家族长早已经接到下邳陈家的命令，要帮助朝廷对抗在下邳大肆屠杀的曹军。处于自保，而不是立功，这家村子里的青壮早已经集合起来枕戈待旦，发现有情况后也是马上行动起来。这村子的村长也是一个狠人，发现情况后竟然带人主动从村子里追了出来。 如果是平时，这些小村里的二百轻壮，完全不可能是曹操手下三百名精英骑士的对手，但问题是现在是晚上，而这里又是这个村庄青壮年的主场，熟悉地形的他们竟然打出了一个非常惊人的战果。 当曹操完全从这个村子的势力范围内撤出来的时候，竟然损失了三十多人。已经恍如惊弓之鸟的曹操也不敢久留，马上便想顺着原路返回，只是越着急越出错，竟然许久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在这个村庄附近转悠了好一会儿。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却是又打起了一阵火把来，曹操误闯的这个村庄，已经从抓到的俘虏口中审讯出了这次来找事的是什么人。 知道是曹操这么一个大人物后，这个村长也是觉得立功的机会到了，一方面派出人到临近的几个村落去寻找支援，另外一方面，派人去找驻扎在这附近的亭长，这些下邳政府基层官员，自然比他们更加清楚从那里寻求支援。 其实这过来的并不是秦谊的追兵，而是从邻村过来的支援，他们收到通知之后，也是跑过来找曹老板的麻烦，他们已经知道现在的曹操已经是一条丧家之犬，再也没有了之前在下邳大肆屠杀的威风，过来痛打落水狗。 曹操控制徐州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根本无力将统治基础夯实，只能依靠下邳陈家这样的地头蛇帮助维持统治。 本来曹操也是计划等在徐州站稳脚跟后过河拆桥，肢解掉下邳陈家的，但是陈家和秦谊勾搭在一起的速度超过他的想象，秦谊的出兵彻底打乱了他吞下徐州的步伐。 现在这些东城附近的豪强们，还是听从他们下邳陈家的号召，而曹操马上便成了一只过街老鼠。 但这一幕却也是把曹操吓得半死，马上顺着眼前的道路朝相反方向跑起来，又跑了许久，手下的骑士也是在晚上跑散了不少，到最后已经不足一百五十骑。 只是又跑了许久之后，曹老板却是最终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因为他们眼前竟然被一条大河所阻拦，在下邳境内也就只有沂水和泗水两条大河，而眼前这条河多半是泗水，曾经被曹老板的屠杀弄得为之不流的泗水。 看着这条大河，总算是让曹老板弄明白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只是另一个沮丧的事实却是告诉他，自己忙活了一晚上的跑路，其实做了很多无用功，并没有跑出去多远，还是在东城境内。 但有了泗水的指引之后，凭借着自己脑海里的泗水地图，曹老板总算是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开始沿着泗水河道跑路。 只是曹老板还没跑出去多远，却是遇上了之前的追兵，但这些追兵只是附近村落里的豪强武装。 双方也是激战片刻，这些本来毫不经打的豪强武装，在这个晚上却是表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利用对地利的熟识，竟然对曹老板的精兵造成大量杀伤，就连曹操手下的亲卫高手许褚，也是莫名其妙得挨了一箭，而且伤在要害处，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战力。如果是在白天战斗，许褚绝对不会如此窝囊的。 当杀散了两波附近的豪强武装之后，把许褚这样的伤员丢下来，曹老板身后已经只剩下五十余骑兵。 而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更要命的是远处已经打起了宛如长龙的火把，这种密度的火把，只能是朝廷的正规军，而不是之前的豪强武装——之前的通知总算是送到陈瑀那里，张辽亲自带着八百精骑过来追击，务必要除掉曹操这个主公的心腹大患。 曹操的心直沉了下去，只是他还没有完全的绝望，他多么希望会像东汉帝国的创立者大魔法师刘秀一样，会遇到一个奇迹，天上掉陨石就不奢望了，像刘秀那样渡河后河冰马上融化掉的事情还是有可能的。 于是曹操带着手下的残兵们开始试图度过泗水，只是这个时候的泗水水位却并不低，随着一名探路的士兵强硬命令自己的战马往深水区走，而彻底消失在泗水之中后，已经没有人敢再去送死。 就在曹操带着最后的几十人想办法渡河的时候，后面的追兵终于到了，生怕曹操跑了的他们也是马上在后面放箭，随着这些箭矢倾泻下来，早已经把鲜血都洗刷干净的泗水，再一次被鲜血染红。 当年项羽死活不肯度过的乌江，其实离现在曹操的位置并不是特别远，就在隔壁县，面对着波涛并不是很大的泗水，曹操难免又想起了那个男人。 曹操并不觉得屠城是什么过不去的罪过，只要你的武力够强，便能弹压住被你屠过的人，而曹操之所以受到反噬，完全是因为他的军队被秦谊给打垮了，倘若几万大军仍在，徐州这些百姓只能给自己做顺民。 正是因为这个想法，曹操觉得自己渡过泗水逃到对岸之后，一定能够卷土重来的，至于“不肯过江东”的项羽，在曹操眼中只不过是一个输不起的赌徒罢了，他才不会像他那样自我了断，但凡还有一丝翻盘的机会，他曹操便不会放弃。 曹操驾着自己的宝马绝影，试图强渡泗水，或许自己的绝影也能创造一个奇迹。只可惜绝影不是的卢，随着走进深水区，绝影也是越发不敢走动，而后面的追兵也是开始下水，试图想要抓活得。 在曹操的催促之下，绝影也是迈出了一步，大半个马头都没进水中，只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后面的一支箭却是射中了曹操，是站在河堤上的张辽射的。张辽也是早早见过曹操的画像，真人也是远远见过，一下子便认出泗水河中那个披着骚包的红色披风，留着长长胡须的 挨了这一箭的曹操身子一晃，也不知道是在马背上没有坐稳，还是胯下的绝影打滑，曹操一下子摔进了水中。 曹操想要抓住绝影的缰绳或是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只可惜他的肩膀刚才中了一箭，使不出力气来。 曹操少年时也是一个非常爱玩的人，经常跑到老家附近的涡河里面游泳，甚至在南北朝人的记载中，留下过斩蛟龙的传说。 但此时此刻，曹操却是觉得周身沉重，之前穿在身上保护自己的甲胄，此时此刻却成了索命的厉鬼，让曹操像是一个秤砣一样向水中沉去。 曹操想要脱掉自己身上的甲胄，可是手脚却是怎么也挥动不了，就像是有无数的冤魂缠绕在他的身旁，阻止着他的动作，让他的身手完全发挥不出来。 而看着曹操在水中挣扎，岸边的并州军，也是有几个会水之人开始脱掉身上的甲胄，准备下水去生擒曹操。 在呛了几口水之后，曹操最后的意识也是发现了正在朝自己游来的并州军士兵，不过他已经毫不在意。即将踏入永恒之眠的瞬间，曹操又回忆起了两年前在泗水边上时的情景。 当时除了一些杀掉后被扔进泗水里的徐州百姓，还有些为了躲避曹军追杀，慌不择路跳进泗水中的徐州百姓。 那时恰好是丰水期，这泗水中的水量比现在还要大，除了一些水性比较好的人，其他人都像现在的曹操一样拼命得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而不得。而当时曹操就骑马站在岸边，冷冷得看着他们，哀悼着死在徐州的父亲和一家人。 ——我是再发一个重量级盒饭的分界线—— “追兵至，操强渡泗水，中箭溺亡，时年四十一。及操亡，兖、徐遂平。”——《季汉书·曹操传》 谢谢书友寻心330的打赏，大家新年快乐！ 第七十二章 干到底 “你还有脸过来！如果不是你的话，阿瞒未尝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位于徐州北部的曹军大营里，现在负责曹军的是曹操最为倚重的大将夏侯惇，已经只剩下一只眼睛的夏侯惇也是对着秦谊军的使者咆哮着，甚至拔出了自己的剑，似乎想要把这个使者给砍掉。 作为曹操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夏侯惇只有在与曹操独处的时候才会叫他阿瞒，但是这一次，当着秦谊军使者还有其他曹军的高层，他却喊出阿瞒这个名字，心中的难过可想而知。 曹操在东城溺死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整个徐州战场，甚至远在豫州坚守最后几座据点的曹操军于禁部也是选择向就近的并州军投降。 不过却并不是所有的曹军都放弃了抵抗，在兖州的曹洪、李典部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在徐晃、司马懿部的逼迫下也是撤退到徐州北部，和在徐州北部的夏侯惇回合，再加上一部分跟随曹操南下被击溃的部众也是跑到夏侯惇这个二号人物这里，全军上下依旧有着一万五千余人，可以说是一个不能令人轻视的势力。 而现在，摆在夏侯惇面前的也已经剩下三条路，拥立刚刚带着部分曹操余部跑步过来与自己回合的曹操长子曹昂做主公，继续作为一个独立的实力；带着这一万五千人，投靠北面的袁绍，成为袁绍的手下，然后进攻秦谊为曹操报仇；最后便是向秦谊投降，用着一万五千换取不少人的富贵。 夏侯惇和曹操情同手足，一直以来都是曹操军的二号人物，他和曹操的感情如此深厚，自然是想着为曹操报仇，但秦谊却还是向他派出了说客，想要让夏侯惇投降他，毕竟夏侯惇手上还是有着不少好东西。 这一万五千人，可以说是曹操军最后的兵力，如果不是秦谊干扰，本来他们才是这个时代笑到最后的人，战斗力可以说是冠绝当世，比起北面的袁绍不知道高了多少。 除了强大的士兵和优秀的中低层军官外，曹操军中的高级军官和谋士中也是不乏人才，除了夏侯惇本身这么一个政治能力不俗的将领，曹洪、李典、曹纯、吕虔、毛玠、任俊、枣祗等人都是非常优秀的人才，唯一可惜得是曹操所倚重的程昱程仲谋，却是死在曹操突围造成的乱战之中。 如果从夏侯惇和曹操的感情来看，夏侯惇绝对不会投降秦谊，但是秦谊觉得还是有机会说降夏侯惇，因为曹操曾经将家小托付给了秦谊，让秦谊有了继承曹操军剩余势力的宣称权。 而这次派到曹军中的说客，赫然是夏侯惇曾经的同事，刚刚上任的豫州刺史荀彧。 随着曹操战死，豫州、徐州和兖州的问题可以说是迎刃而解，豫州刺史交给了之前的颍川太守荀彧，徐州刺史则是交给陈登，这种本地人任职的情况在之前都是三互法不允许的，但秦谊为了尽快稳定下局势，却是顾不得这些忌讳。至于兖州刺史一职，则是交给了前并州牧王泽，并州牧则是改为并州刺史，由原雁门太守牵招接任。 上任后的荀彧，马上便到沛国，说降了仍守护着曹军几个据点的曹军大将于禁。而秦谊也是把说降夏侯惇的这个任务交给了荀彧。 如果秦谊军中有人能够说降夏侯惇，那也就只有荀彧。而如果荀彧被夏侯惇给砍了，对秦谊也不亏，这么一个死硬的汉室分子被干掉了，秦谊将来代汉也是少一个强硬的反对者。 而对秦谊的这个任命，荀彧也没有任何异议，马上便启程前往徐州。对荀彧来说，的确没有比他更加合适的说客，至于秦谊的包藏祸心，他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想着能够快点儿终结乱世。 只是面对着荀彧，夏侯惇却是马上抽出自己的佩剑，作势便要结果掉荀彧。夏侯惇是真得恨荀彧，如果荀彧要是继续待在曹操麾下，为曹操打理后方，曹操未尝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当年在兖州，情况甚至比现在还要危机，全是靠着荀彧这枚定海神针，稳住了岌岌可危的形势。如果能够有荀彧帮着守下邳，陈登的反叛未必能够发动起来，曹操可能也不会陷入现在这种境地，惨死于泗水中。 “孟德的事情，我真得很遗憾！但是自从他认袁公路为盟主，反对秦太尉这事发生之后，我便与他彻底分道扬镳了！”对于离开曹操集团，荀彧一开始是有些心结，但是随着袁术称帝，这点儿心结和不忍也是彻底烟消云散。 “阿瞒人都死了，你还在说这些话！你什么意思？”只是被荀彧这么一说，夏侯惇却是更加生气。 “孟德的死，我也很难过，但是孟德是走错了路才落得这个结果，我不希望元让你继续错下去，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到这里，希望元让能够投降秦太尉……” 只是荀彧的话没说完，便被夏侯惇给打断了：“为什么要投降！？孟德、妙才、子孝，我这三个好兄弟都死在秦谊的手下，我为什么要投降……” “我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去死，才来到这里的！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当日离开兖州的时候没能说服孟德倒向朝廷，现在才酿成这个苦果！逝者已矣，更重要的是活着的人，如果元让你继续这么一条路走向黑，元让你，还有你们的子辈们，恐怕还会步孟德的后尘，孟德已经错了，我不想让你们再错下去！” “你配说这些话吗？你这个趋炎附势之徒，看着秦谊势大便投靠了秦谊，帮着秦谊来对付我们！” “我就是一个趋炎附势之徒，那我恳请元让再听我一句话，元让准备带着这一万五千人怎么办？” “袁本初已经派兵从青州来接应我们，自然是投袁本初，和秦谊干到底！” ——我是不死不休的分界线—— “惇闻操死，将其觽，欲北合袁绍。”——《季汉书·曹操传》 第七十三章 抉择 “文若别来无恙！” 徐州夏侯惇大营之中，袁绍军的使节郭图也是向荀彧行了一个礼。从夏侯惇手下那里听到荀彧到来的消息后，他也是马上赶了过来。 郭图老早已经便已经来到青州，与袁绍任命的青州刺史袁谭负责支援徐州的计划。这次秦谊征讨曹操，袁绍也是在青州方面发出了援军。 不过青徐豪强不怎么认可袁绍，对掌控天子的秦谊认可度比较高，有他们作梗，再加上黄忠部的阻断，青州方向的援军到现在也没打过来。倒是郭图这样的小股人马，突破封锁与夏侯惇部回合。 作为颍川老乡，郭图和荀彧可是老朋友，几年前秦谊拜会荀彧时，也是被荀彧接受给郭图认识的。 只是此时此刻，两个要好的朋友却已经分站在对立面上。其实何止是朋友，现在荀彧和自己作为袁绍谋士的亲哥哥荀谌也是站在了对立面。即便是同一阵营的堂侄荀攸，立场也是不尽相同。 就在之前的三家围攻之中，袁绍其实还是把势力深入到了青州，任命了自己的长子袁谭做青州刺史，之前和袁谭一起被秦谊俘虏过的郭图，早已经成了袁谭一党。 袁绍对曹操的余部非常重视，所以袁谭对这次招降曹操余部也是志在必得，直接便把郭图派了出来，毕竟曹操手下的戏忠和枣祗都是颍川人，郭图与他们还是有不少共同话语的。 “公则！一别数载，你倒是显得老了许多！”看着郭图头发都白了不少，荀彧也是叹了一句，他是知道郭图一家人全都死在黑山贼手里的。 “文若，今日我们各为其主，有什么事情也请您多多担待！你身为秦文合设置的豫州刺史，我准备让你到邺城走一趟。您是颍川名门，兄长友若又在袁公麾下，想来是没有性命之碍的！”郭图并没有把荀彧刚才说的话放在心上，反倒是向荀彧告了一个罪。 郭图也是知道荀彧被秦谊任命成豫州刺史的消息，而他对荀彧的能力也是非常认可，现在荀彧来到夏侯惇大营中自投罗网。 如今已经是各为其主的郭图并不想这样放过荀彧，如果能够把荀彧绑到邺城，这可是为袁绍立了一件大功。 “公则！袁本初不是一个能够成大事之人，如果他真有能够平定乱世的能力，我早已经投奔到他的麾下！”听郭图说了想要绑架自己的想法，荀彧却是开始试图说服郭图投降。 “文若，你还是死了这一条心吧！我郭图虽然能力比不上您，但是对袁公的忠心可是一片赤诚，纵使袁公山穷水尽，郭图也会竭心尽力，死而后已。更何况现在袁公据有冀州和青州，手下披甲之士几十万，与秦文合的胜负之数仍在未知，我倒是想要劝说文若能够看清局势，助我家主公成就一番事业！” 郭图依旧在那里试图说服荀彧，有这么一位大财能够加入袁军，绝对是对袁绍方，还有他们颍川派如虎添翼般的存在。 只是就在郭图在这里拱手自嗨之际，荀彧却是渐渐接近了他，因为之前也曾经多次和荀彧近身面谈，所以郭图却并没有在意。 而就在这个时候，异变出现了，荀彧突然间从怀中掏出来一支闪着寒光的匕首，径直便朝着郭图刺了过去。 作为荀彧的老熟人，郭图并没有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荀彧，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一下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本能得伸出右手想要阻挡荀彧的匕首。 只是今年才刚三十岁出头的荀彧，正是处在身体机能的巅峰期，再加上平日里一直也是习武锻炼身体，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发力，即便是像夏侯惇这样上过战场的将军可能也会中招（肉票将军名不虚传），更何况是郭图这种偏文的文士。 尽管郭图已经伸出右手阻挡荀彧，却是被荀彧用左手借助，然后右手利用力量生吃郭图。 一瞬之间，荀彧的匕首便刺进了郭图的胸口，殷红的鲜血喷了荀彧一身，而郭图则是睁着眼睛死不瞑目得倒了下去，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老朋友荀彧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一幕也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惊呆了，因为荀彧和曹军高层的特殊关系，在进入夏侯惇大帐的时候也没人想到对他进行检查，而曾经被人绑做肉票的夏侯惇明显在安保方面非常疏忽，也没有想到命令手下搜身。 “你……” 夏侯惇也是见识过不少大事的人，但是荀彧当面刺死郭图，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当年夏侯惇读《汉书》时读到班超在西域鄯善通过诛杀匈奴使节来逼迫鄯善王站队的故事时，也曾经忍不住叫好，但在现实遇到类似的情况，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元让！我这次过来说降你们，也是存了死志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请最后听我说一句话，袁本初此人外宽内忌，他的使节死在您的军营之中，这肯定会在他心中留下一根刺，你们是不会被他所信任的！” 而听了荀彧的话后，夏侯惇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虽然和袁绍接触不多，但是曹操可是袁绍的发小，夏侯惇从曹操那里可是听了不少许多关于袁绍的评价，“外宽内忌”便是其中一个很令他印象深刻的评价。 看着夏侯惇不言语，荀彧继续向夏侯惇劝说道：“你还记得孟德当日在沛国时与秦文合所说的事情嘛，他早已经把妻子都托付给了秦文合，这是为什么？孟德那么恨吕奉先，抓到吕奉先后也没有难为他的家属，而是把吕奉先的亲属全都送到雒阳，这又是为什么？因为孟德自己也是更加看好秦文合会从与袁本初的争战之中获得胜利，提前为自己的妻子们安排好去处，你现在带着孟德一家老小去投靠袁绍，你这是违背了孟德的遗愿！更是害了子修，还有阿丕他们！如果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你又如何来面对孟德呢？” 一时之间夏侯惇更是无语，比起袁绍来，秦谊对控制着汉天子的秦谊更加看好，作为曹操的密友，这事夏侯惇也是知道的，他现在去投袁绍，的确是违背了曹操的遗愿。 “元让，有时候死是最容易的！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培养子修，还有阿丕、阿彰等孩子成才！你也不想让孟德的子孙后代，都被钉上大汉王朝的耻辱柱上吧？” 而在荀彧提到大汉这个字眼之后，夏侯惇也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历史上在曹操称魏王之后，夏侯惇也是上书称魏臣，给自己的老哥们撑场子。 可是夏侯惇却还是没有被曹操授予魏国的官职，依旧保留他前将军的汉室官职，未尝不是曹操知道夏侯惇对汉室的留恋，给这个老铁的一丝安慰。 就在这个沉默之中，泪水却是从夏侯惇仅剩下的那只眼睛中流了出来：“夏侯惇愿意投降！” ——我是降汉不降秦的分界线—— “绍遣使者郭图会惇，彧中挟匕首，手格杀之。惇大惊，既而色动，乃降谊。”——《季汉书·荀彧传》 第七十四章 卞夫人的家教老师 “罪臣夏侯惇！见过太尉！” “罪臣曹昂！见过太尉！” 就在豫州沛国的并州军大营之中，夏侯惇所带着的曹军高层，也是按照荀彧的要求，前往雒阳投降。 之前进行的最后一战，秦谊也是随同大军前往徐州围剿曹操，在得胜之后又是在徐州安排了一些事情，虽然为了尽快安抚下徐州，而把徐州刺史一职送给陈登。 但秦谊也不能完全干等着陈登吃生鱼片吃死自己，也是把老乡温恢安排到下邳做下邳太守，用来制衡陈登，免得他做大了之后尾大不掉。 当做完这些事后，秦谊也是带着大军返回雒阳，在之前和曹操对峙的沛国大营安顿下来之后，也是碰到了前往雒阳安置的夏侯惇一行人。 一旦转过弯来，夏侯惇也是应对的很快，将手下的一万五千人转交给在青州和徐州边界抵抗袁军南下的黄忠，然后自己带着曹操的直系亲属，前往雒阳投降，却不想在半路上遇到秦谊得胜归来的大军，于是两家人也是齐齐入营。 走在前面的自然是曹操军现在的领头人夏侯惇，还有曹操的继承人曹昂。此时他们也是把戏做足，穿着白衣，五花大绑，来到大营之中寻求秦谊的赦免，在见到秦谊之后也是马上便跪下求饶道。 而在这两人身后，则是曹操的其他家属，走在前面的就是曹操的原配丁夫人，丁夫人也是一个暴脾气的人物，因为曹操乱搞男女关系害死养子曹昂之后竟然主动和曹操离婚。 只是此时这么一个女性，却是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得站着，看不出喜和悲来，也看不出对秦谊的恨意来，或许已经像曹昂死掉那样哀莫大于心死了。 在丁夫人身后，站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少妇，身后还跟着三个小孩子，正是九岁的曹丕，七岁的曹彰，四岁的曹植，正是历史上的大魏太后卞夫人。 秦谊是第一次见丁夫人，但卞夫人却是之前在雒阳的时候见过一次，不过当时秦谊可没有乱看，现在倒是找准机会仔细看了一下。 卞夫人今年其实也已经有三十七岁，但是天生丽质，再加上保养的比较好，看上去就像是三十岁出头一样，尤其是身材，前凸后翘，一点儿也不像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充满了少妇的迷人味道，再加上想要俏一身笑的装扮，让秦谊心中想起不少少儿不宜的故事情节来。 卞夫人后面，则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二十岁出头的少妇，是曹操最近纳的环夫人，她这肚子应该已经快到十月，恐怕近期便会给曹操生出一个遗腹子来，如果秦谊所记不差，将会剩下历史上着名的神童曹冲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环夫人有孕在身！还让她从徐州赶过来干什么？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对得起孟德的在天之灵？快点儿把环夫人给搀下去，就近安置，等生下孩子养大点儿后，再进行安置！” 而看到环夫人这个模样后，秦谊心中残存的一点儿良心也是发作，让他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随着秦谊说出这么一番话后，夏侯惇带队的曹操家属们，也都是集体舒了一口气，作为失败者的家属，他们对自己的未来也不是非常确定。 曹操这事说大了，就是跟袁术一起谋反，可是诛三族的，再加上曹操杀边让，屠徐州更是得罪了不少人。包括夏侯惇这个最终决定投降的，其实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而秦谊这句话却是让曹家人彻底放下心来。 “元让莫要这样！孟德这个结果，真是非我所愿，我也没想到他居然宁肯溺死也不愿意给我做俘虏！我一直都希望孟德能够做我的征西将军，助我平定天下，匡扶汉室的！” 在安排完环夫人之后，秦谊也是一把扶起来夏侯惇，一边为他解开身上的绳索，一边对他说道。 秦谊自然是想要曹操性命的，但这个时候却不能说，曹操就是不愿意做俘虏而溺死的，至于他临死前中的那一箭，是压根不存在的。 听了秦谊的话，夏侯惇也是百感交集，他只在酸枣的时候见过秦谊一面，对曹操眼中的这么一个奇才也是很有期望，盼着他能在自己好兄弟曹操手下建功立业。 可是现在秦谊果真建功立业了，却是把曹操给逼上了绝路。但从秦谊的话中，却是感受到秦谊对曹操的那股情谊，或许这个结果真得不是秦谊所想要的。 “罪臣来迟了！”一时之间夏侯惇也是再次请罪，一行清泪却是从独眼之中淌了下来。 “希望元让能助我一臂之力，早日让天下平定！估计这也是孟德的遗愿！”说着秦谊也是拍了一下夏侯惇的肩膀。 在安抚玩夏侯惇后，秦谊又瞥向了一旁的曹昂，比起历史上明年就要死在宛城的命运，本位面接下来不做死的曹昂应该会有一个好结果。 秦谊挤出来几滴鳄鱼眼泪后又赶紧擦掉，语重心长得对着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曹昂说道：“子修，我和您的父亲心意相通，或许具体的行动有所不同，但都是为了这个大汉江山！对于这个结果，我也深感遗憾。希望你能够继承孟德的遗志，做一名大汉忠臣，成为大汉的征西将军，完成孟德的这个遗愿！” “曹昂记住了！”秦谊对曹操的评价非常高，竟然没和二袁这样的反贼相提并论，这种的恩德对曹昂来说的确非常值得铭记。 “还有作为长子，子修你得肩负起教导弟弟们的责任来，我之前曾经与孟德交谈过，他对阿丕、阿彰，还有阿植都有很高的期望，我也希望你能够给他们做个好的表率！阿丕他们，就交给我来亲自教导吧！”说起来，上一次秦谊和曹操在酸枣交谈之时，曹植大概连个受精卵都不是，曹操也不能为他的学业而操心。 “明白！”曹昂更是感动，秦谊这个安排，可以说是把他们老曹家的子弟都当成了自己人，他们曹家人的安全有保证了。而且秦谊身为蔡伯喈的学生，也是颇有才名，这种老师也是找不到的。 只是就在秦谊在那里侃侃而谈的时候，在那边低头不语的卞夫人却是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目光。 卞家世操卑贱职业，是以声色谋生的歌者舞伎。卞夫人在嫁给曹操做妾之前，也是做过一段时间的歌姬。做这种职业，自然非常善于察言观色，作为人精的卞夫人，在为人处事方面可以说是点满了天赋，要不然也不会挤掉那么多竞争者，在历史上成为大魏国母。 卞夫人已经感觉得到，这位大汉太尉，似乎对自己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兴趣。只是卞夫人又能做什么呢？ 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三个儿子，卞夫人心中也是生出一种异样的冲动来，死了老公之后，眼前这个三个儿子便是自己的一切，为了这个三个儿子，她这个母亲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是要和学生家长多多走动的分界线—— 丕之下笔成章，彰之渊谋神勇，植之词彩华茂，冲之旷世逸才，皆谊之劳也。名立训传，善诱生徒，或所谓秦文合也。——汉·无名氏《东都杂记》 第七十五章 益德，是你的帽子 “元让，你知道我过去三年之间，在孟德死之前最难过的是哪一天吗？”就在秦谊拉着夏侯惇的手，在缓步进入营帐之中，却是向夏侯惇问道。 “臣实在不知道！”夏侯惇也是老实回答道。 “就是在知道妙才在雒阳城下阵亡的消息时！”说起这事来，秦谊又挤出来几滴眼泪。 秦谊说起这事，夏侯惇那最近流了不知道多少眼泪的独眼，又流下眼泪，再也说不出话来。 “妙才一直是我所敬佩的义士！当日我第一次听到妙才的故事时，对我的震撼实在很大。大部分人都是重男轻女，在面对自己的幼子和侄女时，我相信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救自己的儿子。但是妙才在荒年却是舍弃自己的幼子，救活了已故弟弟的女儿。” 说起这事来，秦谊也是颇多感慨，作为从演义入手的蜀汉党，秦谊一直以来都把夏侯渊当成一个反派人物来看待。 后来读的书多了，这才发现敌对的曹营之中，也是有着不少有血有肉的好汉，夏侯渊便是秦谊所敬重的一人。反正换成秦谊来，他是做不到夏侯渊所做的这件事。 听了秦谊的话后，夏侯惇的眼泪淌得更加厉害，差不多便泣不成声。 “我们两家之间已经流了太多的血，我希望今天能够彻底把这一页彻底掀过去，让我们秦家，与曹家和夏侯家成为一家人，再也不要发生让妙才这样的义士惨死的事情！” 三国的确是出现了很多顶天立地的英雄，但是这很多的英雄，却是在这无休的内斗之中消耗掉，如果这些英雄豪杰胜在东晋乱世，绝对能够把那些入侵的异族给打出翔来的。 现在秦谊所需要做的便是尽快一统天下，结束战乱，为接下来的异族南下为汉人多保存一些元气——气候的急剧恶化，逼迫北方的胡人南下讨生活，可是无法避免的。 “文合的心胸实在宽广，让夏侯惇汗颜！”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夏侯惇也是点头道。他已经听出来了，秦谊的意思是想要和曹家联姻，来为之间的一些仇怨画上句号，这对曹家和夏侯家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让他们在新朝的地位稳固，只是却不知道秦谊如何来选择这个联姻。 “我想聘妙才牺牲掉幼子才养大的侄女为妾，不知道元让能够答应？我知道，让夏侯家的小姐来给我做妾，的确是有些过分。但我对妙才的死真得非常难过，希望能够替妙才照顾好这个他用亲儿子换下来的侄女，代替妙才来照顾她，希望元让您务必成全！” 就在刚才发现曹老板的遗孀都落在自己手中之后，秦谊忍不住产生了给历史上的秦宜禄报仇的想法，给秦宜禄戴绿帽子的吕布、曹操，还有最终杀掉秦宜禄的张飞，这三个人都在秦谊的报复名单上。 而巧的很，眼前的诸夏侯曹的亲眷之中，除了有曹操的老婆外，还有着张飞这个yan人明媒正娶的老婆，秦谊索性便准备送张飞一顶帽子，来报秦宜禄被杀之仇。 秦谊这么一说，夏侯惇也是有所迟疑，不过联谊这种事情真得是不讲道理的，比如说曹操都嫁给了刘协自己的三个女儿，完全就是把女儿当成政治工具。对夏侯惇来说，嫁出去一个没了父亲和伯父的孤女，却能换来和秦家的密切关系，对整个家族也是不错的，对这个孤女也可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阿涓，你出来吧！” 随着夏侯惇的一句话，在曹操的家属团中，也是站出来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朝着夏侯惇行了一个礼，然后站在那边不说话了。 这才十岁啊！可是犯法的！ 一时间秦谊也是有些郁闷，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没错，历史上被张飞强纳的夏后氏也不过十三四岁，这事发生在四年之后，现在可不就十岁的小姑娘嘛！ 看着秦谊脸上一副有些尴尬的表情，夏侯惇心里也是稍微舒服了一些，至少秦谊看起来也不像蓄意图谋的，也是正色道：“阿涓现在年纪尚小，恐怕还需要养几年才能送到文合府上！” “是！是！是！不管怎么说，我们三家人，从今以后便成了一家人，应该和衷共济，共同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秦谊也是赶紧点头，额头上的汗差点儿都淌了下来，同时一把握住了夏侯惇的手。 随着秦谊和夏侯家的联姻谈成，诸夏侯曹这些秦谊的俘虏，还有之前曹操军的手下也是彻底放下心来，他们已经成一家人了。 就在秦谊在这里商量与夏侯家联姻的事时，带着自己手下几百骑部曲的刘耷，却是和手下们骑马南下。 接到种辑衣带诏的刘耷，终究是不敢前往雒阳做自己的宗正，又不愿意北上投奔袁绍这个准反贼，索性便南下荆州投靠和他同为宗室的刘表，看看这位长袖善舞的荆州牧要在这个乱世中做出什么选择。 只是随着越往南走，天上的雨水却是越来越多，梅雨时节，一行人也是在连绵不绝的细雨之中缓慢行走。 “x的！这雨水也真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之后，张飞也是骂骂咧咧得说道。 “益德！你把我的帽子戴上吧！”看着张飞那被打湿了的头发，总是穿一身绿袍的关羽也是把自己那个配套的绿色帽子摘了下来，随手递给了张飞。 元朝的《元典章》规定：娼妓之家长和亲属男子要裹青头巾，由于青、绿二色比较接近，又同属贱色，人们习惯于说“绿头巾”，最终演化成“绿帽子”。作为大汉好男儿的关二爷，自然没这个忌讳，一直都戴着绿帽子。 “谢谢二哥！话说二哥这顶帽子还是非常好看的，改天我也要做上一顶一样颜色的，天天戴着！”他们兄弟之间可没有客套一说，张飞也是毫不迟疑得便接过了关羽的帽子，戴在了自己头上，一边还在那里赞不绝口。 ——我是你的益达的分界线—— “夏侯夫人，……时兖、豫大乱，渊以饥乏，弃其幼子，而活亡弟孤女。”——《季汉书·秦谊传》 第七十六章 人质 “本初，节哀！” 邺城之中，满脸倦容的袁绍无力得躺在床上，头上盖着一条浸过温水的毛巾，眼睛上更是有着流泪的痕迹——他自小的跟班，打天下的小弟曹操死了。 本位面曹操一直被秦谊压制，根本就没能发展成和袁绍相提并论的大势力，也就一直都以袁绍小弟的形势存在着，现在曹操被秦谊干掉了，不只是死掉了一个手下，更是死了一个好友，自然让袁绍非常难过。 从黎阳惨败撤退回邺城之后，袁绍便大病了一场。袁绍还没好利索，紧接着双方的御用文人们便开始打起了嘴仗，袁绍这边的主力陈琳喷秦谊喷得固然很爽，但却不如对面喷得厉害——秦谊那边就逮住称帝的袁术喷，而袁绍是和袁术一伙的同谋，潜藏在士人中的阴谋家，总想着以袁代刘，也是一直让袁绍处在不利的舆论地位上，弄得袁绍都想手撕掉自己那个愚蠢的弟弟。 “没事！我只是没想到曹操会败得这么快！”看着自己的妻子刘氏在那里安慰自己，袁绍也是挥了一下手，向刘氏说道。 “是不是该处罚一下青州前线的将领，如果他们要是指挥得力，说不准就能把孟德给救出来了！”随着话题开始，刘氏又开始在那里给袁绍吹起枕边风来，变着戏法说青州刺史袁谭的不是。 青州刺史袁谭的任命，其实也是刘氏还有已经和袁尚勾搭成一个派系的审配、逄纪帮他运作的结果。这么下来袁谭虽然有了一州之地，但青州本来地盘就不大，还有泰山贼作乱，限制了袁谭割据的实力。 这一招最秒的是让袁谭离开了邺城这个袁家的统治中心，邺城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袁谭那边都是最晚知道。 虽然诸葛亮给刘琦出主意的时候说“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但刘琦就完全失去了对襄阳的掌控，保命有机会，接班就别想了。 “显思做得非常不错了！只不过是时运不齐，白白折损了郭公则！现在大敌当前，就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作为刘氏的老公，袁绍自然知道刘氏打得什么注意，他对废长立幼一事也是多有踌躇，但是架不住老婆整天吹枕头风，弄得袁绍也不知道自己的头痛有多少是因为病重，又有多少是以为老婆烦得，弄得他这段时间都不愿意搭理刘氏，躲到几房小妾那里寻清静。 “二公子求见！”也就在这个时候，下人过来通报，袁绍的二儿子袁熙过来了。 “显雍来了！”随着袁熙过来之后，刘氏也是马上换上了一副笑容，袁绍三子，只有袁尚是她的亲子，至于这个袁熙，既不是长子，又不是嫡子，所以刘氏也一直没把他当做敌人。 只不过这段时间他们母子之间却是有些小问题，袁熙的妻子吴氏前段时间死了，袁熙想要续弦娶颇有名声的中山甄氏的“女博士”甄宓，却是不为刘氏所应允。 当日甄宓曾经在邺城和刘氏一起被黑山贼掳掠，虽然最终没发生什么，但是一看见甄宓，刘氏就想起来当日被那个黑山贼头目动手动脚的场景来，所以也不愿意把甄宓收入袁家，这事便黄了。 “不知阿翁今日好些了吗？我这几日遍寻名医，有个医生给我开了一副安神补脑的方子，我吃了下很管用，阿翁要是合适可以试吃一下！” 这段时间随着袁绍生病，袁熙也是非常上心，每天都来问候袁绍，也是让袁绍老怀大慰，比起已经开始争权夺利的长子和幼子，还是这个次子是个孝顺孩子。 听了袁熙的话之后，袁绍却是长长得叹了一口气：“我这病还是被眼下的局势给急得！现在秦文合挟天子以令诸侯，又平定了兖州、豫州和徐州，实力已经超过了占据冀州和青州的我们，着急啊！对了，显雍，你怎么看当下的局势？” 看到父亲终于考校起自己对局势的看法，袁熙也是大喜，马上按照之前自己招揽的心腹谋士教给自己的一番说辞说道：“现在秦文合新取兖、豫、徐三州，实力扩充数倍，如果等他把这三个州的实力消化掉，我们恐怕更难取胜，正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对秦文合猛攻才是！” “这个道理我也知道，可是秦谊的地盘要么隔着太行山，要么隔着黄河，他手下的将领实力也是比我们更胜一筹，之前本来想趁着秦军攻灭曹孟德的时候，出重兵打下黎阳，结果名不见经传的一个郝昭便在黎阳阻挡下我们数万大军！黄忠和徐晃也是阻挡住我军从青州和兖州南下支援曹操的军队，真不好打！” “阿翁，我们一直以来都没能出全力对付秦谊，尤其是公孙瓒，一直都在拖我们的后腿，儿子建议阿翁与公孙瓒讲和，儿子愿意前往公孙瓒营中做人质，来换取两家的联盟！”说着，袁熙更是跪在地上，向袁绍磕头道。 自从秦谊控制朝廷以来，易京的公孙瓒也是态度暧昧，接受了秦谊授予的大将军一职，但却并没有在秦谊遭受围困的时候出兵相助秦谊。 不过袁绍并不放心公孙瓒，毕竟两家打了几年，狗脑子都打出来了，公孙瓒更是对从弟公孙越的死耿耿于怀，在围攻秦谊时，因为公孙瓒袁绍的确是没有使出全力。 现在袁绍局势变得恶劣，短时间内又没有吃掉公孙瓒的可能，再不缓和与公孙瓒的关系，袁绍就要四面受敌了。 只是听了袁熙的话之后，本来躺在床上一副病怏怏模样的袁绍突然间从床上坐了起来：“显雍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为父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但绝对是不会用你去做人质的！” “阿翁！现在情势危急，袁熙只想为您老人家尽一份心！”被袁绍这么一说，袁熙也是赶紧跪下来向袁绍请罪。 “显雍，与公孙瓒议和之事我手下谋士早有准备，你不必多想！”而袁绍也是赶紧把袁熙拉起来，一口回绝了他去做人质的想法。 ——我是父爱如山的分界线—— “袁本初儿子若豚犬耳。”——《季汉书·秦谊传》 第七十七章 夺嫡 “阿翁……” “显雍，我知道你是想为父分忧，但我意义绝，是绝对不会让你做人质的！”看着袁熙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袁绍也是大声说道，彻底绝掉袁熙想做人质的想法。 虽然表面上一口打断儿子，显得有些霸道，但袁绍心里面还是暖暖的。比起已经开始争权夺利的长子袁谭和三子袁尚，袁熙这个次子一直都不是很受自己的重视，而在眼下这个局势下，却是只有袁熙这个孩子才真正得为自己打算，甚至还要以身犯险去做人质，怎么不让袁绍感动，再想想平日里对袁熙的亏欠，更是让袁绍觉得这个次子更加顺眼起来。 而刘氏也是看着袁熙顺眼，不和自己的亲儿子争权夺利，还想着给自己老公解决难题的继子当然是个好儿子了。 “孩儿真得只是想为阿翁解忧！”看着袁绍如此表态，袁熙再次跪下。 “起来吧！真不需要显雍你去做人质，现在也是有很多事要处理，显雍你在邺城助我岂不是更好？” “孩儿明白！这几日表弟德祖来到邺城，也是和我一并游玩，说起了许多雒阳城的事情。” 袁熙口中的德祖，就是被秦谊派到邺城做使节的杨修，杨修来到邺城之后，也完全没把秦谊的任务放在心上。其实秦谊也没给杨修安排什么具体的任务，就是单纯把这些碍眼的家伙给打发走。因为杨家和袁家联姻，所以邺城方面也没难为杨修，这段时间杨修也是在邺城游山玩水，和他的表哥袁熙走得很近。 “德祖这孩子的确是聪明，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事情？” “德祖说秦谊虽然在雒阳非常恭谨，但是有很多汉臣也是看他不顺眼，秘密结成了一些小团队来反对秦谊。期间更是有人去联络过他父亲，不过杨公并没有答应那些人。” “显雍，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儿子说起这事来，袁绍心中也是有些思绪。 “秦谊现在所仰仗的不就是雒阳的天子嘛，把自己包装成汉室忠臣的模样，这才骗过了如此之多的士人和百姓。如果没有了汉天子，他一个宜禄小吏，有能够做到什么地步？我觉得我们应该在雒阳城中散布秦谊不轨的一些谣言，引诱那些汉室臣子和秦谊争斗。到时候秦谊必然会杀一些人，也好让天子看清楚秦谊的真实面目，也让雒阳的汉臣们不要再被秦谊迷惑。” 随着袁熙说完自己的想法，袁绍也是忍不住点头。秦谊现在对袁绍压力这么大，完全是因为秦谊手上的汉天子这块金字招牌。 作为顺应时代潮流的世家豪族代言人，袁绍在历史上翻车，未尝不是汉室用四百年的威德推了曹操一把，阻挡了时代的洪流。 拥有了汉天子之后，秦谊也是把这块招牌用到极致，譬如说把荀彧从曹操身边招走，基本上便是断了曹操一臂。在之前的黎阳之战中，秦谊更是拿着汉室的招牌，给袁绍的手下发职位，其中有一些对雒阳的命令嗤之以鼻，但是有一些人，真得是站出来跟袁绍明着作对，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则是选择了磨洋工，在不得罪袁绍的情况下来用实际行动表示对雒阳的支持。 要是能够把秦谊和汉室的关系搞僵，的确能够优化袁绍的环境：“显雍说的不错，我这就派人前往雒阳去安排谣言，来离间秦谊和汉室。” “另外我们还可以离间秦谊和他手下谋臣、将领之间的关系，派一些死士装作天子的使者，给他们发出一些假的诏书，让他们讨伐秦谊，必然会让秦谊对他的手下将领们产生不信任，到时候在打起来必然能够受到奇效！” 听了袁熙的话后，袁绍也是忍不住再次点了一下头，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确是给秦谊带来不少便利，但也多了一层汉天子的掣肘。历史上曹操大用亲族，让夏侯惇、曹仁、夏侯渊为东线、中线和西线统帅，掌管下面的外形将领，未尝没有防范汉天子挖角的打算。 现在秦谊虽然也是大用亲族，但是他手下的亲族水平明显比不上名将团，做些中级军官还可以，但是做高级军官却有些不合格，也就没有打出来的。所以现在秦谊手下统兵的大将，大多数都是外姓人，使用离间计还是有着一定的操作空间。 “显雍，你说的这些方案都很有操作性，我马上便会安排手下去做，务必要给秦谊这个宜禄小吏弄点儿麻烦！”听了儿子的话后，袁绍气色也是好了不少，又站起来勉励了袁熙几句。 而在说完自己的意见之后，袁熙也是没有继续再说关于对付秦谊的策略而是继续关心起袁绍的身体健康来，单纯说些私事，把儿子袁谦发生的一些趣事说给袁绍听，也是把袁绍听得老怀大慰。 就在和老爸聊天完毕之后，袁熙也是离开了父亲的卧室，回到自己房中，却是已经有一个玉面长身的青年贵公子等在他，赫然是袁熙的表弟杨修。 “显雍，袁公有没有说什么？”看到表哥进来之后，杨修也是马上向他问道。 因为受孔融和祢衡的牵连，杨修也被秦谊给打发到邺城来。不过来到邺城后的杨修却是不甘寂寞，自以为聪明绝顶的他，也是分析了一下袁绍几个儿子的优劣，发现袁谭和袁尚都已经拉拢了一大批的手下，唯独次子袁熙却是没什么势力，似乎也是无意争夺袁绍的继承权。 于是杨修马上和袁熙这个没多少联系的表哥打得火热，想要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把袁熙扶上袁绍继承人的位置，来进行这么一个高难度的挑战。 而这个历史上被杀前非常坦然的袁熙，其实也是有着自己的雄心壮志，很快也是把杨修引为知己，开始执行他们的夺嫡大计。 闻听此言，袁熙也是眉飞色舞：“我按照德祖的话，自请前往公孙瓒处做人质，果然引起了阿翁欣赏，后来提供的离间之计，也是颇得阿翁的赞扬！” ——我是奇货可居的分界线—— “修虽才子，渝我淳则。”——《季汉书·杨彪传》 第七十八章 政变 “主公！就在您返回雒阳的这段时间，雒阳城中似乎有很多流言在传播，大多说都是说您剿灭了曹操，觉得自己已经站稳了现在的位置，准备伺机废帝自立的！” 雒阳城外，刚刚回到雒阳的法正，也是向秦谊说起近日这段时间里雒阳的一些传闻。 就在一个月前，秦谊在徐州逼死了曹操，灭掉这个时代的最大威胁，胜利后的秦谊自然是高兴了好一阵，不过他也没有狂到马上就要废帝自立的地步，虽然秦谊占据了大汉十三州的五州之地，但是这五州之地因为之前的战乱和灾荒也是元气大伤，还没能转化成秦谊的实力。 秦谊还想着等灭掉孙刘之后，借着统一全国的声势，再行禅让之举，建立属于自己的大晋。虽然秦谊不喜欢晋这个称号，但身为晋人的他按照惯例就要做晋公、晋王，自然建立的朝代叫做大晋。 所以期间也是有人想要投机，鼓动秦家人代汉自立，也都被秦谊给压下来。随着秦谊在雒阳站稳脚跟，他的父亲秦腾，还有爷爷秦仁也是搬到雒阳来住。 有时候太年轻也不是好事，现在秦谊还不如玄武门之变的李世民大，秦仁的身体似乎也不错，看样子还能再活个二三十年。要是秦谊称帝，很有可能便会出现中国历史上非常罕见的无上皇（皇帝活着的爷爷）。 秦谊的爷爷秦仁没什么太大的野心，没想着当无上皇。但是秦腾，似乎对太上皇这个位置非常垂涎，因为秦谊从秦家这边听到代汉自立的想法，都是从秦腾那里放出来的。 秦谊还没有如此得飘，回到雒阳之后，也是马上面见了刘协，表达了一下自己对大汉帝国的忠心。 不知道刘协信没信，反正秦谊是信了。为了让刘协相信，秦谊把搁置了许久的营建雒阳城的方案再度拿了出来，准备开始大兴土木，为刘协重建雒阳城。 这次秦谊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得准备好好修建一座实打实的宏伟都市，也是把自己手下精擅土木工程的陈玉调过来专门开始兴建事宜。 秦谊是真得要兴建一座新的伟大首都，至于城市建设好了以后，这座城市还是不是“大汉”的“首都”，秦谊也不敢确定。 这不，秦谊便过来观看施工情况。而刚从青州前线返回的锦衣卫负责人法正，也是与秦谊并髻而行。 “天子那边我昨日见过！已经把他给安抚下来了。” “除了这事以外，还有听闻徐公明那边收到了一份所谓的天子诏书，命令他进京勤王，诛杀太尉。徐公明收到这份诏书后，也是马上把使者绑了起来，连夜送到雒阳，我相信恐怕其他将领也会有类似经历。” “这个也无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手下的将领是什么秉性，我心里有数。吕奉先那种人，他敢投我也不敢要啊！只要我们的基本盘没什么问题，其他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咱们还是先看看新雒阳城的建设情况吧！”只要控制住军队，其他的都好说。对自己手下的将领，秦谊还是比较放心的。 随着秦谊的话，临时的讨论结束，众人也是跟随秦谊开始视察起雒阳城的建设来。而施工负责人，陈玉陈瞎子也是给秦谊等人讲解：“我们这次重修雒阳城，完全放弃了雒阳城之前的格局，推倒重新建造，准备将整个雒阳城扩大数倍……” 只是就在陈玉在这里向秦谊诉说着接下来雒阳城的规划时，不远处却是传来一阵喊杀声。 一时间秦谊和法正也是面面相觑，雒阳是首善之地，而为了应对那些汉室忠臣的叛乱，秦谊也是布置了不少的兵力在雒阳附近，交给秦谊的亲信小弟中尉秦寿管理。在重兵之下，之前也只不过有一次曹操偷袭雒阳的事件，除此以外还真没发生过变乱。 现在遇到一阵这样的突发情况，也是让秦谊和法正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一下四周，因为是在安全的雒阳城中，秦谊也就没有带着多少人，身边总共只有不到三百号人。 “诛秦谊！” “诛逆贼！” “匡扶汉室！” …… 紧接着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却是把故作镇定的秦谊个吓了一跳，这口号明显是用来对付他的。 但最让秦谊感到情况不对的是，因为这些喊口号的人中，明显有一部分的口音是并州的太原口音，秦谊的基本盘可是并州的太原士族，现在听到太原口音诛杀自己的口号，由不得秦谊心惊，一时间也是有些慌乱。 “有多少人！？”好在法正的反应比较快，马上便向周围秦谊的护卫问道。 “至少有一千人左右，似乎把我们这边给包围了！”站在高处的一名护卫也是向法正等人问道。 该马上突围呢？还是该就地寻找地方固守待援？秦谊一时间也是拿不定注意。 “咱们找个地方先固守吧？敌人不到一千人，总数应该不会有太多人，固守待援为宜。典韦，你找几个机灵人，分头去寻找秦寿，再派几个人去找陈到，马上命令他带大军入雒阳！万一秦寿搞不定就要派他了！”好在那边法正已经做出了安排。 “快点儿按照孝直的命令来办！这附近有没有方便固守的地方没有？”既然有法正出了主意，秦谊也是马上按照法正的安排来办。 “赵忠的老宅就在附近，主公可以先行躲避！”而总工程师陈玉也是马上给秦谊提了一个建议。 赵忠的府邸在雒阳大火中还算是保存得比较完整，就在刘协返回雒阳后，曾经便在那里住过几天，也是为此做了一些便于防守的改造，的确是在这附近最合适固守的地方。 秦谊看了一眼法正，看他没有什么异议，也是对手下喊道：“快点儿躲到赵忠府中！” 就在大队人马护送着秦谊一行人跑向赵忠府中进行躲藏的时候，远处闹事的一群人马也是杀了过来，跑在前面的也是一副雒阳禁军的打扮，可以肯定是一场有预谋的政变。 典韦带了五十人也是在后面殿后，双方也是很快便杀在一起。杀过来的这批人马也是颇为精锐，是并州军中的野战部队，竟然弄到了五十多件重甲。重甲士兵冲在前面，又人多势众，竟然把典韦等人压制着。 看着再打下去己方有可能全军覆没，典韦也是且战且退，朝着赵忠的府邸撤退，那边已经占领赵忠府的秦谊护卫也是占据赵忠府门的一些高地，开始放箭。 不过最前面的重甲叛军也是非常凶狠，竟然冒着弓箭杀了过来。随着赵府大门大开，典韦手下活着的三十来名小弟也是撤进了赵府。 就当殿后的典韦也想撤进来的时候，十余名重甲叛军也是攻了上来，想要留下典韦这个殿后之人。 生死之际，典韦也是大喝一声，手中铁戟一挥，竟然将面前的十几支长矛竟然全都给扫断了。 这十几名重甲武士，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看到典韦的神勇，也是吃了一惊，纷纷后撤。而趁着自己拼命争夺的机会，典韦也是赶紧跑进了赵府。 看着断后的典韦跑了进来，守卫府门的秦谊卫士也是赶紧把大门关上。 一时间秦谊的安全是得到了保障，只可惜也成了关门打狗之势。究竟秦谊最终是化险为夷，还是身死族灭，似乎就看雒阳的禁军什么时候能发现这边的问题了。 自己对秦寿这小子一直还算不错，这小子应该不会背叛自己吧？ ——我是敌在赵忠府的分界线—— “宪党与韦争门，韦以长戟左右击之，一叉入，辄十馀矛摧，门仅而得闭。”——《季汉书·典韦传》 第七十九章 火攻 “是宋宪！我看见他了！”就在赵府大门被重重关上的同时，玩了把心跳的典韦也是大声对秦谊说道。 就在吕布投奔到秦谊麾下的那段时间里，他手下的宋宪也是脱离了吕布，还送上吕布对秦谊不利的情报，此后宋宪便在秦谊手下混。 虽然秦谊知道宋宪是个不靠谱的二五仔，也没想着重用他，但是架不住宋宪和吕布手下的那些军头不太一样，他也是太原士族介休宋氏的一员，有着那帮子老乡们的帮衬，宋宪还算混得不错，已经混成了一个杂号将军，现在在雒阳禁军之中担任军职。 也正是宋宪的特殊身份，让这次的突袭打了秦谊一个措手不及。 “属下无能！竟然漏过了宋泓！”一听是宋宪闹事，法正也是有些吃惊，也是马上便猜测出来宋宪背后的宋泓才是幕后黑手。 “无妨！我也大意了！”秦谊也是有些吃惊，历史上的宋泓非常老实，没有站出来给曹老板捣乱。但是本位面，这个老实人宋国舅，却是站出来给秦谊捣乱。 不过在听到是宋宪搞事情之后，秦谊反倒安心不少，只要秦寿还是忠于自己的，雒阳的大部分军队便是忠于自己的。 “快点儿给我上去向宋宪部喊话，我只诛首恶，不杀胁从！”一旦安心下来，秦谊的反应也是快了不少，也是开始想到瓦解对方的攻势了。 于是秦谊的几个擅长射箭的护卫也是爬上墙头，一边射箭一边劝降，而在劝降了一阵后，却是有人在墙边上对秦谊大声喊：“他们想要烧们！” 随着护卫的一声喊，被手下守着的赵府大门外，却是冒出了一阵烟火。 宋宪等人也没想到秦谊手下这么猛，第一时间的突袭竟然无果，还跑到一座大宅中固守，没有什么攻城手段的宋宪也是马上便想到用火烧开大门。 现在的雒阳可以说是一个潜在的大工地，到处的可燃物的确不少，望着大门正在燃起来的大火，秦谊心里面也是苦，想起来大名鼎鼎的岛国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这哥们便是在如日中天之际遭遇了一场叛乱，变成了第六天烧烤魔王。 “快点儿搜集一些能烧的物品，我们也在大门放火！”秦谊在那里害怕的时候，法正也是做出了命令。 “快点儿！把火给烧起来，说不准秦寿那个蠢货看到这边起火，能反应过来呢！”随着法正一声怒喝，秦谊也是反应过来，赶紧对着手下喝道。 有法正在那里提醒，秦谊也是反应过来，赵忠的府邸是石墙的，和本能寺这种木质的建筑还是有很大差别，宋宪想要烧死自己还是很难的。他在大门放火，还是为了烧开大门，以此来进攻赵府。 法正这是害怕宋宪等人把大门给烧坏，毕竟宋宪手下有一千来人，真杀进来说不准真能给里面造成大量的伤亡，这才命令再给大门的火加一把柴火，继续封住大门。 随着法正一声安排，赵府里的秦谊护卫也是忙碌起来，除了几个爬到墙上的弓手和守着大门的护卫，其他人也是赶紧去寻找赵府里的一些易燃物。 之前因为刘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缘故，这里倒是放了不少杂物，很快便搜集过来很多木制品。 此时此刻，赵府外面的宋宪也是着急得望着赵府的攻防战。虽然宋宪也已经做成了杂号将军，但是这是一场造反的活动，宋宪也不敢拉拢太多的人一起造反，知道枪杆子里出政权的秦谊，可是对军队非常重视，宋宪可不敢确定同事们会不会把自己绑了揭发这次谋反。 所以宋宪之乱，仅仅是和自己生死相交的几百亲兵，还有就是他们族长宋泓的几百私兵和族中子弟、奴仆，这才凑了一千三百多人在雒阳城中起事。 这伙人中只有宋宪的几百亲兵比较强，是打过几场野战的老兵，其他人的就差远了，尤其是宋泓的奴仆，根本打不了硬仗。 看着赵府大门正在被烟火逐渐烧毁，宋宪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现在还是有机会拿下秦谊首级的。 宋宪是不太支持宋泓造反的想法，不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是无暇后悔。今日干掉了秦谊，他们老秦家没有什么再能拿出来的人物，这么一个边郡豪强出身缺乏底蕴的家族，恐怕顷刻间便在这场政变中倾覆。 到时候正是汉天子站出来振臂一呼，接管秦谊全部势力的大好机会，刘协接管了秦谊之后，必然要按照惯例依靠外戚执掌朝政。 董氏外戚已经被杀干净，伏氏外戚现在处于装死之中，自然是他们宋氏外戚成为朝廷的肱骨。 届时宋泓便会成为大汉大将军，作为名正言顺的外戚来辅佐天子，他宋宪，则作为宋家最精通武事的成员，用来统领十几万并州虎贲，一统天下，建立不世之功。至于再以后，宋宪未必不能干掉天子和宋泓，自己来坐天下。 正是因为这个诱惑，宋宪才会作为这次造反的主力站在这里，只盼着能够按照他们剧本的情节来进行。 “给我上！”眼看着赵府大门被烧塌了，宋宪自己也是拿出自己的硬弓，连射三箭，将赵府墙上三个正在射箭的秦谊亲兵射翻，清掉了干扰后，宋宪也是对着手下的亲兵喊道。 于是宋宪手下的重甲亲兵也是朝着被烧塌的大门冲去，准备杀进去杀个干干净净。只是这十几个宋宪的重甲亲兵还没走到大门前，里面的秦谊护卫，却是将收集起来的材木，还有一张刘协睡过的床搬了过来，一下子扔到大门口，一时间本来快要熄灭的大火又旺了起来。 望着这几米的烈焰，宋宪的亲兵一时间也是进退不得，而火对面的典韦却是一把拿起十几个手戟，大喊着朝隔着一团烈火的宋宪亲兵投掷起来。 这些手戟锋利异常，从典韦这种大力士手中投掷出来，力量更是惊人，再加上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很近，哪怕是身着重甲，被典韦掷中的重甲武士无不应声而倒。片刻之间，府门外已经被典韦给请了一个空。 看着如同天神下凡的典韦，宋宪也是浑身抽搐，随着远处再度响起一阵喊杀声，宋宪知道是自己的上级领导秦寿发现有问题后带兵杀过来，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我是树倒猢狲散的分界线—— “宪既不得入，乃纵火烧门。谊惧火尽，宪党得进，乃取府中材木及床等以益火，火势转炽。久之，宪不得进，乃退。寿率留守兵，因其退以击之，宪大败而走。”——《季汉书·秦谊传》 第八十章 投鼠忌器 “宋泓自缢而死！宋宪人头带到！还请太尉责罚！至于贵人宋都，以及宋氏的姻亲们该如何除了，还请太尉指示！” 工作途中遇到一场针对自己的暗杀行动，秦谊的心情也是大坏，也没心思继续去工作了，赶紧躲到了自己在皇城旁边的太尉府中。 一时间整个雒阳的气氛也是突然紧张起来，因为没人敢确定，身在皇城之中的天子刘协，究竟有没有参与到这次针对秦谊的暗杀行动中，毕竟这次暗杀行动的幕后黑手可是他的老丈人国舅宋泓。 所有的人都在观望，经历了这么一次暗杀之后，雒阳的实际掌控者秦谊，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决断，是相忍为国，还是像他的前任董卓、李傕一样，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来。 当然，也不是没有跳出来响应宋泓的，长水校尉种辑便在宋宪兵变失败后组织了一场小规模的叛乱，旋即被秦谊手下大将陈到扑灭，种辑也是被杀身亡。 按照本来的计划，如果秦谊被宋宪杀死，种辑是要前去说服陈到，希望这个雒阳附近的大军统领，能够在秦谊死后旗帜鲜明得支持汉天子刘协。在得到宋宪失败的消息后，种辑觉得自己翻盘无望，也是发动了这么一次自杀式叛乱。 在得到雒阳叛乱的消息后，镇军将军陈到马上率领一万大军进驻雒阳，而负责雒阳治安的中尉秦寿，早已经在雒阳大肆抓捕相关人犯。 背叛者终遭背叛，见势不妙后想要逃跑的宋宪，没跑出多久，便被自己的手下所杀，将宋宪首级送出来，祈求得到秦谊的赦免。 而宋宪背后的宋泓，在知道宋宪失败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已经自缢而死，整个介休宋氏在雒阳成员，还有他们的亲属，除了贵人宋都，其他人都被一网打尽。紧接着秦寿也是派出使者，缉拿宋氏在辖内各地当官的成员，务必把这些潜在的作乱分子扼杀在摇篮之中。 别人都好说，只是唯独刘协的妃子宋都，宋泓的亲女宋都，却是一块烫手的山药，让秦寿不敢擅自主张，于是便趁着向秦谊献上宋宪人头的机会，询问宋都的处理办法。 被秦寿问到宋都的处理方式，秦谊也是沉默了片刻。因为秦谊提前采取手段，借着曹操偷袭雒阳的机会，把董承极其大部分党羽在那一战中搂草打兔子给干掉了，董国舅没能起来闹事。 历史上衣带诏事件暴露后，曹老板也是心狠手辣，斩草除根之下竟然把董承那给刘协怀了孩子的董贵人给一并诛杀掉。 再后来，伏皇后也是给自己的父亲伏完写信，让他秘密图谋划铲除曹操，结果伏完不敢动手。伏完去世后事情败露，曹操将伏后下于掖庭暴室，幽禁而死（《曹瞒传》称当场被杀），所生的两位皇子亦以毒酒毒杀，伏氏宗族有百多人亦被处死。 比照起曹操对待董、伏两家的狠辣，秦谊怎么着收拾宋都也不过分，只是宋都和两位刘协的后宫身份却稍微有些差异，就是他们介休宋氏，是太原士族中的一员。 “诸位，你们看我该如何应对这事？”而秦谊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这事，索性把皮球踢给了自己的手下们，养你们就是为了这个时候给我出主意的。 “这件事牵扯到天子，还有太原士族，必须要慎之又慎。我建议主公把这个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面对着秦谊的疑问，最终还是荀攸出面接下来这个问题。 “为何？” “袁本初天下楷模，在世家豪族之中的号召力还是很大的，主公想要与之抗衡，恐怕还是需要依仗汉天子的威望，如果现在要是强行处理宋贵人，恐怕会让主公与天子离心。到时候袁绍拿着这事做文章，恐怕会影响主公的声誉！在主公与他作战的时候也会多有掣肘！” 可是就这样放过宋家的那帮子人，秦谊却是心有不甘，现在秦谊的形势怎么也要比历史上官渡之战的曹操强吧，他都敢杀怀了孕的董贵人，秦谊没理由比他要软弱。 风险小，收益大，要是阴谋作乱的宋家没有受到严厉的惩罚，恐怕将来还会有人有样学样。 不过还没等秦谊说话，荀攸却是又开口说了另外一个让秦谊不得不从轻的理由：“更何况太原士族同气连枝，介休宋氏和其他几家都有着联姻，彼此早已经形成了一张非常牢固的关系网，打折骨头连着筋，主公重罚宋氏太重，恐怕会引起这些太原士族的惶恐与不安，他们是主公的基本盘，必须要稳住。如果他们要是心怀不安，恐怕也会对主公的大业不利！” 作为一个并州人，秦谊控制汉天子之前，最大的人才来源便是太原士族，现在他们占据了整个秦谊雒阳朝廷的重要位置，从九卿再到州刺史、太守和县令，构成秦谊政权的骨架。 更要命的是太原士族彼此之间联姻不断，秦谊要是处罚宋氏太过，很有可能会引起很多人的惶恐不安。 历史上曹老板杀董贵人、伏皇后的家属杀得固然很爽，但要是手下颍川人造反，他的屠刀挥下去的时候多半要仔细掂量一下。稍微一不注意，便有可能造成当日的兖州之乱。 听完荀攸的一番话，秦谊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历史上钟会造反，司马昭只诛杀了钟会过继过来的侄子钟毅和钟邕，却赦免了钟毓的儿子钟峻、钟辿。谋反这种十恶不赦的罪行竟然没有诛三族，恐怕是和钟家有姻亲关系的世家豪族们把他们保了下来。 至于被冤枉的邓艾，却是被司马昭把留在魏国的儿子杀了个干净，还不给他翻案——南阳邓氏早已经破落，泥腿子出身的邓艾后面没有给他说情的人罢了。 ——我是打狗要看主人的分界线—— “或曰，晨曾密启秦公，言泓心有野望，不可专任。”——《季汉书·宋泓传》 第八十一章 继承者们 “郭公走好！” 雒阳太尉府门口，秦谊这个三公之一的太尉，也是非常恭敬得站在门口，恭送刚刚和他商量完事情的九卿郭缊。 太原士族之中，目前以郭缊和王泽为首，一内一外，现在出了宋泓谋反一事，郭缊也是赶紧过来，代表绝大多数太原士族向秦谊表了一下忠心，宋泓的这个行为是因为他和汉天子的亲戚关系才造成的，并不代表广大太原士族的立场。 而在表达完忠心之后，郭缊也是含蓄得表达了一下希望对介休宋氏从轻发落的意愿。太原士族之间彼此联姻，像是他儿子郭淮，便娶了祁县王氏王凌的妹妹，和介休宋氏之间也是有着联姻。 对这么一个结果，秦谊也是早有心理准备，按照之前和荀攸商量好的说法，也是大发雷霆，大谈对宋氏的严酷处罚。 按照和荀攸商量的结果，既然从轻处罚宋氏已经成了必然的选择，在轻轻放下之前必须要高高举起，这样才能和太原士族和汉室天子讨价还价。 于是乎在对着郭缊大倒一番苦水之后，秦谊虽然依旧严明要严惩宋家，但是却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强硬，语气中也是留下了一点儿回旋的余地。 现在给了太原士族一个面子，将来等秦谊想要改朝换代的时候，太原士族是要把这个面子给还回来的。 在发现事情还有的谈之后，郭缊也是选择告辞，作为曾经举荐自己伯父为孝廉的老前辈，秦谊也是亲自把郭缊送到了门外。 “主公！对宋氏我们该如何处罚？”等送走郭缊之后，秦谊幕府之人也是继续商量之前处理介休宋氏的问题。 随着郭缊的到来，诛杀宋泓三族这块板子已经高高举起，下面就是该商量如何轻轻放下的问题了。而在轻轻放下这个问题上，也是需要分别对待的。 犯有谋逆之罪的宋泓，其直系男性亲属自然是无法放过，一家人最重要的是整整齐齐的，秦谊也是决定送他们一家到地府之下团聚。 把宋泓一家从介休宋氏之中拆分出去，打击面自然是小了不少，一个不杀也不现实，宋泓一共就三个儿子，全杀了也就杀三个人而已，轮到谁自然谁倒霉。 至于其他的宋家人，则不会受到牵连，甚至连汉帝国惯用的流放罪都不用判——帝国常用的流放地凉州和交州现在都不在秦谊的控制之下，能够让宋家人去支援建设的边疆也就是并州那一块。 这要是流放起来，把宋家流放到太原隔壁的雁门、定襄、西河和上郡，和把他们留在太原也没啥太大的区别，索性还不如不流放，至少给秦谊按一个宅心仁厚，照顾太原老乡的标签。 所以对介休郑家其他人的处理，基本上等于没处理。但是大汉王朝可是有着“禁锢”的传统，以后介休宋家的人，在入仕这方面是自然是会受到影响，政审这方面就把他们给卡得死死的，算是对他们族人参与这次谋反的代价。 最后一个人就是汉天子刘协的贵人宋都了，因为还需要打着汉室的这块金字招牌，秦谊也不想做出太过分的事情，仅仅是逼迫刘协将宋都打入暴室。 暴室是汉代官署名，属掖庭令管，其职责是织作染练，故取暴晒为名。宫中妇女有病及皇后、贵人有罪，都幽禁于此室，因亦称暴室狱。 秦谊对宋贵人的这个处理，便相当于打入冷宫。像是汉桓帝下诏废黜邓猛女的皇后之位，便将她送往掖庭内暴室，不久邓猛女便忧郁而死。 对于秦谊的这个处理，不管刘协多么不愿意，他总会要答应下来的，毕竟秦谊比起历史上的曹老板实在温柔了不少，对于这么一个没有给他怀下子嗣的女人，这个结果算是不错了。 毕竟秦谊举起的板子可是处死宋都，能给她一条命进入冷宫受苦，算是给刘协了一个很大的面子，看上去就像是刘协做的主一样。不过宋都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注定要像她的那些前辈们一样，在暴室忧郁而死的。 随着秦谊把对宋家的处理方案最终订下来后，法正却是站出来向秦谊施礼道：“还有一件事情，臣斗胆请主公提前做好打算。虽然主公正值春秋鼎盛之际，但是有些意外也是不得不防，万一主公突然间染病，或是遇到什么意外，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这次的遇险，也是让法正想了很多，直接把秦谊暴死之后整个集团如何应对的问题给说了出来。这个问题，像是荀攸这么一个面瘫，还有贾诩这么一只老狐狸，是肯定不会主动触碰的，毕竟实在太敏感了。 秦谊崛起的实在太过迅速，二十岁出头便已经有了问鼎天下的可能，而带来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秦谊的继承人实在太小了，秦谊的长子秦朗到现在也不过六岁。 万一秦谊要是突然突然间暴病，或是被躲过像这次的暗杀，整个秦谊集团恐怕马上便会陷入崩塌的境地。这个时候秦谊必须要选择一个备胎，在自己出现什么意外之后，站出来接过秦谊的衣钵，先不说完成秦谊未竟的事业，保住家族别被人给灭族才是首要任务。 “倘若我在六年内不幸身死，诸公便拥立我幼弟秦光为主、如果六年后不幸身亡，请诸公拥立我长子秦朗为主！如果可以的话，帮助我完成我未竟的事业，不行的话只希望能够保住我们秦家能不被人灭族！” 犹豫了片刻之后，秦谊总算是做出了自己的安排。虽然兄终弟及这种安排很容易出事的，譬如说赵匡胤的几个儿子全都死的不明不白，但在秦谊长子只有六岁的情况下，也只能安排弟弟秦光接班，至少他年纪稍微大一点儿，能够稍微安一下人心。 等秦朗稍微长大一点儿后，秦谊自然还是想安排儿子接班，毕竟儿子要比弟弟亲太多了。历史上那些有了亲儿子后，弄死弟弟和侄子的事情，实在不要太多，就连隔壁岛国也有丰臣秀吉这么一个教训。 接下来秦谊只能指望秦光、秦朗能够创造奇迹了，这个时候秦谊才发现咱们大魏吴王的牛逼之处，要是自己儿子能够有大魏吴王的水平，估计秦谊做梦都能够笑出声来。 “那还请问主公，辅政大臣的人选又该如何选择？”而法正也是紧接着提出另外一个问题。 “从即日起，孝直你就任后军师一职。真要发生那么一天，孝直，你和公达、元直，还有叔至、汉升、子龙协调一下吧！你们办事我放心！” ——我是开始安排后事的分界线—— “宋氏之乱既定，以正为后军师。”——《季汉书·秦谊传》 第八十二章 一本神奇的书 “阿谊！近日我正在读史书。也是颇有些心得，过来找你讨论一下！” 就在安排好自己的后事之后，秦谊也是接到通知，他那什么活都不干的便宜老爹秦腾找他有事，于是便回到了自己家中。 至于自己的后事安排，很明显，之前和法正一起被当做希望之星的司马懿被彻底剔除去了——只有秦谊脑袋被驴踢了才会选择这个狼顾仔做辅政大臣。 而秦谊手下可能是最聪明的贾诩，也被秦谊从这个辅政团队中给剔除出去。安排后事的时候，有时候便不选最好的，而是要选最可靠的。 最终秦谊安排这三文三武的辅政团体，基本上是以历史上的蜀汉系成员为班底的，尤其是三名武将，全都是蜀汉系的将领，就是先确保他们秦家别灭族的安排。 历史上蜀汉政权也不是没有争权夺利的事情，不过所谓那荆州系和益州系的争权夺利，比起魏国、吴国那动辄诛灭三族，株连上万的血腥屠杀来，根本就不算什么，温和得就像过家家一样。 甚至放眼整个中国的封建王朝，也没有几个政权像蜀汉王朝的主要成员这样充满着道德感和理想主义。 也就不作死就不会死的魏延被满朝文武给联合起来做掉——他能混成这样也真得是牛逼。 现在看着自己那个不求上进，整个一个乡下土包子的便宜老爹，竟然开始读史书，还想和自己讨论一下读史的心得，秦谊也是生出一种便宜老爸猪八戒戴眼镜冒充大学生的感觉来。 不过该有的孝道还是有的，秦谊在躬身施礼后，也是一本正经得向父亲问好道：“见过大人，只是不知道大人近日所读的书是那一本，我也研习一下！” “阿谊啊！这几日我读了《汉书》中的《霍光传》，也是颇有些所得，这才找你过来，分享一下读书心得！” 我去！读这个书的逼格有点儿高啊！大概如同整天在家里打牌、打麻将为乐的乡下土豪，突然间拿出一本《资治通鉴》来研究起历史来，也是让秦谊大吃一惊。 说起这霍光，自然是汉帝国的一个传奇人物，而记载他事迹的《汉书·霍光传》更是一篇神奇的传记，似乎很多人都能从这本书中读出点儿不一样的东西来。 譬如说秦谊老丈人蔡邕曾经有一个恩人叫做吕强，当时蔡邕和自己的叔叔卫尉蔡质，受中常侍程璜的陷害。本来叔侄二人都是要弃市的。因为同样身为中常侍的吕强怜悯蔡邕无辜，于是替他向灵帝求情，灵帝最终下诏将蔡邕免死，而是被流放至朔方郡。 这么一个风评非常不错的宦官吕强，最终却是被他的同事中常侍赵忠、夏恽所陷害，陷害的罪名便是和朝廷的党人联络，私下里读《霍光传》。这里读的自然是霍光行废立之事，废掉昌邑王刘贺，拥立宣帝刘病已的事情。 在秦谊上一世的历史上，宋朝张咏觉得寇准虽然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却是知识学问不够。于是在一次与寇准的宴会后，语重心长得对寇准说：“《霍光传》不能不去看啊。” 寇准没有领会到张咏的意思，回去以后拿出《霍光传》来看，看到里面有“不学无术”这句话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张咏这是在暗示让他好好读书提高自己。 随着秦谊的势力越发强大，只做过原平假县丞的秦腾野心也是大了起来。而不知不觉间，来到雒阳的秦腾身边也是聚集了不少士人，这些士人大多数能力不怎么强，进不了秦谊幕府之中，但是忽悠秦腾这么一个没怎么读过书的乡下老农民倒不是一件难事，要是通过秦腾被举荐到秦谊手下，那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出路。 随着发生在雒阳的这次政变，也是让秦腾身边的这些人嗅到一丝危险，最终这些话语也是通过秦腾传达到秦谊这里。 不过这些家伙出的主意也实在够含蓄的，作为秦谊亲爹的秦腾，有话想对秦谊说，还用的这么拐弯抹角的吗？ 不就是想让提醒秦谊注意他们老秦家的后果，千万不要重蹈霍光这个权臣的覆辙，哪怕秦谊像霍光一样权倾天下，死后哀荣备至，等他死了以后家族也不免受到清算。 “我明白了，有空我一定会多读一下《霍光传》的！”既然秦腾拐弯抹角得瞎暗示，秦谊也就寒暄得表达了一下自己知道了。 “这些弯弯绕我也不说了，阿谊，你可千万要早做打算，这刘家人天性凉薄，你现在虽然是权倾天下，但将来什么样子真得不好说。”看着秦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秦腾也是有些着急。 自从读了《霍光传》后，秦腾可是连着好几晚上没有睡好觉，也不做大晋太上皇的美梦了，先别被人把整个家族给清算了再说吧。现在秦谊也和自己来这种弯弯绕，也是让秦腾终于忍不住了，生怕自己这个和自己一样不读书的儿子，没听明白自己的话中之话。 “大人请放心，阿谊一定会把事情给安排好的！绝不会让家人们重蹈霍家的覆辙！另外您平日里面还是多多让阿光多多读书吧，到时候少不了要他为家族出力！” 秦谊可不是秦腾这么一个不读书的老农，他可是知道不少权臣们的下场，不只是霍光，还有原本历史上大多数不得好死的权臣们的结局。所以昨天安排后事的时候，秦谊也是做了很多安排，就是预防他们家被灭族的。 虽然秦谊把自己的后事给安排好了，甚至还给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秦光安排了一个备胎的职位。 只是这个安排，秦谊却并不打算告诉秦腾和秦光，就是怕他们生出什么不必要的野心来。 毕竟九五之尊的那个位子，实在太吸引人了。免得到时候秦谊推自己儿子上位时，还需要先把自己的亲弟弟给干掉，实在太不和谐，太不友爱了。 不过虽然不打算让秦光知道自己的备胎身份，但秦谊还是开始加强起秦光的学习安排来，只要啃掉袁绍这块硬骨头，一统北方的秦谊，最差也是历史上曹魏帝国的水平，有个中人之姿，也能多维持几代人了。 ——我是有空多复习几遍《霍光传》的分界线—— 腾徐曰：“《霍光传》不可不读也。”谊闻之，默然不语。——《季汉书·秦谊传》 第八十三章 幽冀攻略 “今日召集大家来，是商讨接下来如何剿灭袁绍，一统天下的！请各位畅所欲言！” 发生在雒阳的这次政变，的确牵扯了许多秦谊的精力，因为本着除恶务尽的原则，秦谊不只是处理了种辑还有宋泓一伙人，捎带着把另一批潜在的叛乱分子也给一并解决了。 譬如说历史上趁着关羽威震华夏之际，在许都搞事情的侍中少府耿纪、司直韦晃、太医令吉本一行人，被秦谊给搂草打兔子给一并解决了。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这场许都谋反的主持人金祎，此时依旧跟随自己的父亲武陵太守金旋在武陵，并没有回到雒阳。 不过秦谊也没敢怎么难为这些人，毕竟这些人的地位也是非常厉害。譬如少府耿纪背后的耿家，是东汉立国之处的云台二十八将之四的耿弇之后。 整个耿氏家族，自光武中兴迄于汉末建安，此支家族出了大将军二人，将军九人，卿十三人，列侯十九人，娶皇家公主三人，嫁于皇家并贵为皇后一人，中郎将、抚羌校尉及刺史二千石数十百人。 耿家这么牛逼，秦谊也只能借着这次的谋反机会，把他们打发到雁门老家那里去戍边，而不敢斩尽杀绝。 而在把雒阳城趁机洗了一遍之后，秦谊终于可以抽出时间，和手下的谋士们，为接下来的行动好好规划一番。 “根据元直从常山发过来的密保，袁本初现在应该是在准备与公孙伯圭议和，想要避免两线作战的不利处境。据说袁本初提出的议和条件，是将被他控制在手的刘伯安之子刘和交给公孙伯圭，以此来释放善意！” 刘和是刘虞的儿子，这个倒霉蛋本是汉朝的侍中，后接受汉献帝的密令逃出长安去见父亲，途中经过袁术的领地，将汉献帝的旨意告知了袁术，却被袁术扣留。等刘和自袁术之处逃离，前往北方，却又被袁绍扣留。 历史上刘和被袁绍推出来当做讨伐公孙瓒的旗帜，召集起幽州鲜于辅、齐周、鲜于银等各路豪杰，这才把公孙瓒给打垮，坐困易京最后完蛋。 本位面，秦谊利用自己安葬刘虞的恩德，和汉室朝廷的威仪，压下了鲜于辅、齐周、鲜于银等人，让他们没有讨伐公孙瓒，刘和这张牌没有被袁绍用上。 而现在为了缓和和公孙瓒的关系，刘和被袁绍主动送给了公孙瓒，可以想象，连刘虞都敢杀的公孙瓒必然不会善待刘和的。 做出这么一件事后，袁绍在幽州群雄之中的名声肯定就烂大街了，日后想要收服幽州群雄恐怕要废掉不少力气。 但是如果不能和公孙瓒停战联盟，专心致志对付秦谊，恐怕袁绍都没有日后。想要让心眼小、记性好的公孙瓒把公孙越的仇给掀过去，恐怕也只能把刘和当做祭品来表达自己的诚意。 “接下来我们的对手之中可能便会有公孙伯圭！不过现在整个幽州的人心都向着我们，只要我们能打赢几场，公孙伯圭的形势便会非常恶化。接下来如果公孙伯圭真得和袁绍结盟的话，翊军将军赵云，将会从常山国方向进攻幽州，同时新任的并州刺史牵子经，将会带兵从代郡方向进攻幽州。” 虽然荀攸把对付公孙瓒的事情一笔带过，不过具体的行动还要复杂一些，考虑到公孙伯圭可以说是当世最优秀的骑兵指挥官之一，秦谊的参谋团也没想着能够一战打赢公孙瓒。 北上的赵云只不过虚张声势，吸引住公孙瓒的注意力，真正的杀手在牵招那一路上，公孙瓒的手下要弱上不少，牵招的主要任务，便是联络鲜于辅、齐周、鲜于银等各路豪杰，剪除公孙瓒在幽州的羽翼，削弱公孙瓒的实力。 这个策略也是历史上袁绍施展的，公孙瓒死守并葬身的易京，其实在幽州和冀州交界地上，之所以不后退，完全是因为幽州都已经袁绍给打了下来。用历史上成功的策略来对付公孙瓒，想来应该是有效的。 “与此同时，主公将会亲率大军，从黎阳方向开始进攻冀州，徐公明和司马仲谋将会带领兖州兵度过黄河骚扰冀州，而黄汉升则和臧宣高、陈元龙从徐州方向进攻青州，争取把袁家的实力赶过黄河！青州方向，主公提到过要关注昌豨和管承二贼，也已经通知到黄汉升那里了！” 常山国主要应对公孙瓒，就要秦谊这边派出主力去牵制袁绍了，因为秦谊的主力刚刚打完曹操，还在休整之中，目前是由徐晃和司马懿骚扰牵制袁绍，等秦谊主力休整好之后便会开始这场大战。 至于昌豨和管承，前者是一个超级反复无常之人，曾经跟着吕布、刘备、袁绍跟曹老板作对，每次失败之后都会投降曹操，过段时间继续反叛，直到最后一次叛乱被于禁杀死后才消停。现在昌豨倒还算老实，不过秦谊也是害怕昌豨老毛病犯了，叮嘱黄忠要小心他叛乱。 秦谊倒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先下手为强把昌豨做掉，但昌豨作为泰山群盗之一，秦谊害怕处理他会引来臧霸等人的离心，只能忍着等他主动跳反。 至于管承，则是据于青州北海淳于一带的海贼首领。这年代中华大地的贼寇实在太多了，普通百姓过不下去聚在一起便成了一股贼寇。 不过海贼还是比较少见的，算是稀有的技术性强盗，也是让秦谊忍不住产生了一点儿爱才之心，河贼里面出了一个牛逼哄哄的甘宁，海贼里面未尝不能就出一个管承。历史上管承最后也是投降了曹操，秦谊也希望能够把他给招揽到手下。 对于未来，秦谊还是有很多想法的，既然能够有机会执掌天下，秦谊希望能够提前让大汉百姓能够具有海洋视野。 难倒管承他不想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吗？即使管承不想给海贼王做男人，秦谊也会想办法说服他的，以力服人。 ——我是海贼王不需要男人的分界线—— “长广县人管承，徒众三千余家，为寇害。”——《季汉书·何夔传》 第八十四章 凉州攻略 “最近伯觎从关中发回信来，关中那边也是暗流涌动！”随着安排完针对公孙瓒和袁绍的作战方针，荀攸继续说起另外的事。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就在开始准备北上讨灭袁绍和公孙瓒的计划时，秦谊这边也开始进行一统天下的准备，除去幽州、冀州和青州，现在的主要目标也就是关中、凉州、益州、荆州、扬州和交州。 伯觎就是河东名士卫觊，虽然河东郡属于司隶，但历来属于晋地，和并州这边风俗习惯相同，大部分河东士族还是被拉拢进秦谊这个集团，卫觊便是其中一个。 当然，也有不少人选择对抗秦谊，譬如说卫觊的族弟卫固便走上对立面，前段时间在三家围攻秦谊时在河东造反，一度还把河东太守杜畿给抓了起来，不过最终还是被平定，身死家灭。 就像是前段时间宋泓之乱，大部分宋家人都没有被清算，河东卫氏除了卫固的直系亲属外，其他人也没受到波及，卫觊继续做他的官。 就在三家攻秦的时候，秦谊虽然认定刘表是只自守之犬不会出兵攻打自己，但是考虑到刘表曾经和袁绍结盟对付袁术，秦谊这边还是准备给刘表找点儿麻烦。 恰好刘焉去世，刘璋继位，因刘璋与刘表有嫌隙，所以秦谊任命卫觊为治书侍御史，出使益州，正式册封刘璋为益州牧，并要刘璋出兵牵制刘表，以避免刘表出兵扰乱后方。 但当卫觊经过长安时，才知道入益州的道路已被阻塞，于是便留在关中。之前秦谊还交给他一个任务，经过关中凉州之时，联络一下当地的豪杰，为将来朝廷平定关中和凉州提供便利。 既然无法进入益州，卫觊便在关中凉州调研了一番，这才有了这份最新的报告。 前年和大前年的灾荒和战乱，造成关中大乱，赤地千里，关中地区的百姓也是纷纷离开逃荒。逃到并州和司隶的人口被秦谊给吃了下去，但还有很大一部分人跑到凉州、益州和荆州。 这两年随着秦谊逐渐稳定下局势，很多老百姓都逐渐返回老家，可是他们的地全都被李傕覆亡之后的各路军阀所占据，只能成为关中各路军阀的私兵，让这几路军阀的实力迅速膨胀，已经逐渐成了国家的后患。 “现在还要对付袁绍和公孙瓒，实在无力再开第三场战线，我们也只能以安抚为主！”只是现在秦谊也是在没有余力去搞关中诸侯，只能等搞定了袁绍和公孙瓒，休养生息后才对西动兵。 “这关中诸侯中，以马腾和韩遂两人为首，其中马腾多少还是心怀朝廷，前段时间袁本初围攻我们，马腾还曾经出兵帮助我们平叛。至于韩遂，这个九曲黄河，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了，即便是老天爷可能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建议对两人还是分化瓦解，好好拉拢下马腾，争取能够让马腾入朝，收编马腾的军队……” “这个不用了，暂时就把马腾留在关中吧，他的妻子被韩遂所杀，两人之间的仇怨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告诉钟元常，想办法把马腾的长子马超给弄到朝中做人质就行了，马腾，就让他先留在关中吧！” 而听到荀攸想要把马腾给忽悠到朝廷里的想法后，秦谊果断打断了荀攸的话。马腾入朝虽然是很有可能的，但是他那个孝感动天的大孝子韩超，却实在不是一个省心的主。 马腾这个人根据秦谊的了解，还算是不错的，前段时间关中大乱大灾，马腾也是保了一方百姓，在三辅地区名声很好，还主动帮助秦谊平定了司隶的叛乱。要是让马腾再落个历史上撕一户口本的下场，秦谊都有些觉得不忍心。 反正一时间也没力量处理关中，倒还不如把韩大孝子给弄到雒阳来，以后想要收拾没有多大野心的马腾也方便，说不准还能弄个父慈子孝的好结局。 秦谊插嘴打断了自己，荀攸也没有说什么，他这个主公一般是非常听他们这些谋士的话，但是他要是对某件事情发出了自己的看法，往往是非常有见地的那种，甚至会给荀攸一种穿透层层迷雾而直抓事情本质的感觉，让身为顶级谋士的荀攸也是有些自愧不如。 只不过自家主公，表现出这种超乎寻常的灵光一闪次数实在太少了，大部分时候都只像一个普通人。 而秦谊提出让马超来到雒阳做人质的想法，也不是不能实现，因为韩遂便准备将自己的儿子送到雒阳当人质。历史上老爸做人质的马超，甚至和儿子做人质的韩遂结为父子。 “关中缓动，下一个便是凉州。之前虽然已经向凉州派出了邯郸商担任凉州刺史，但邯郸商没兵没地盘，在凉州没什么根基，压根没取得什么成果。建议主公对傅燮傅南容、盖勋盖元固进行褒扬，肯定他的功绩，以此来换取凉州的民心！另外就是派出使者，想办法争取到一部分凉州士人的心！” 傅燮、盖勋都是凉州名士，大汉的忠臣良将，这个时候褒扬一下这两人的功绩，自然是讨凉州人的民心。 秦谊点了一下头，隔着关中，凉州自然是够不到，也只能采取这个办法，但作为领导，还是有对属下的部署提出一点儿看法的，要不然显得自己水平低，所以沉吟了片刻后，秦谊也是补充了一句：“孝直，凉州各大士族豪强，还是心向朝廷的多，你多多费些心思联络一下，尤其是天水冀县杨阜杨义山，是凉州出名的义士，将来平定凉州，说不准还需要他多多出力，公达也建议你们多多联系他一下！” 领导都发话了，法正自然赶紧点头，除了时不时灵光一闪的小主意，他发现秦谊对看人还是很有一套的。 很多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的人，有时候秦谊只听听名字便能知道这个人能不能用，就像是之前守壶关的郝昭，秦谊在听到他名字后，马上便决定大用。 而除了守壶关外，在之前守卫黎阳大营力抗袁军进攻时，郝昭表现得也是可圈可点，俨然是并州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法正仔细思索了一下秦谊的经历，觉得大概是秦谊搜集信息的能力比较强，譬如说在大将军府中做宜禄的时候天南海北认识了不少各地的士人，从他们口中也是得知了不少天下的英雄豪杰。 ——我是慧眼识珠的分界线—— “构潜谋以龙变，应事机而虎发，山西二水获安者，则阜之勋也。”——《季汉书·杨阜传》 第八十五章 天上掉下个蔡姐姐 “至于益州和交州，离得实在是太远了，和我们都不接壤，而且这两地的地形非常复杂，想要干涉或是影响我们也很难，暂时也可以不用考虑！” 说完幽、冀、凉三州的事情，荀攸也是继续说起益州和交州来，只不过秦谊马上又打断了他的话：“孝直，刘季玉也是一个外来人，恐怕蜀地本地的士族也不见得多支持他，你可以试着接触一下蜀地的士族，尤其是要关注一下张松张子乔，还有彭羕彭永年两个人物！尤其是前者，颇有大志，孝直你亲自联系他一下，和他搞好关系，说不准到时候会成为我们取蜀地的助力！” 作为历史上张松的好友，想来法正一定会和张松聊得特别投机，反正张松一定会出卖刘璋的，卖给他秦谊不好吗？他肯定会出一个让张松满意的价格。 领导发话了，法正也是赶紧把张松和彭羕的名字记了下来，派手下前去联络。不过过几天法正便会非常蛋疼得发现，张松的确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反骨仔，而且很对他的脾性，不过自家主公点名的另一人彭羕，此时才是个十二岁的小屁孩，也不知道秦谊怎么知道他的。 “下面就是荆州了，刘景升虽然是一个守户之犬，但是我听闻刘玄德不肯接受主公的宗正一职，带着手下部曲，前往荆州投靠了刘景升，被刘景升安置在新野。多了这么一个刘玄德，恐怕这事情就不好说了！” 听荀攸说起荆州的事情来，秦谊也是忍不住皱起眉头来，刘备可不像刘表，他可是打不死的小强。 即便是在历史上客居新野那段时间里，刘备也是没放弃过北上，像是演义中诸葛亮初出茅庐第一战的博望之战，便是历史上刘备打的，而且是刘备在北伐许都主动打得，不是演义上的被动防御。 只不过因为没有刘表的支持，刘备实力孱弱，在杀伤一定曹军后只能无奈退兵，这才是刘备北伐离许都最近的一次，比关羽威震华夏那一次要近多了。 现在刘备到了新野，这个变数多了起来，也是让秦谊心生踌躇。 “对了，我听闻主公假母新丧，恰好故太尉张伯慎遗孀蔡氏目前在雒阳寡居，不若让仲达公迎娶蔡氏，也算成就一番姻缘！”而就在秦谊默不作声之时，知道自己被排除核心团队的顾问贾诩也是从旁边插嘴道。 一时间秦谊也是呆若木鸡，秦谊的生母很早便去世了，后来便宜老爹秦腾纳的一个小妾扶正，生下了秦谊唯一的弟弟秦光。 不过这个小妾，也就是秦谊的假母前段时间病逝，让秦腾又成了鳏夫。只是这一次秦腾却是一直没有再把小妾转正，被秦谊给阻挡下来。作为秦谊的生父，秦腾的老婆也是一个非常稀缺的位置，秦腾就等着找个丧偶的大家闺秀联姻用的。 而前太尉张温，这位董卓、陶谦、孙坚的前任上司，五年前被董卓拷打之死——当时太史令看天象，说可能会有大臣横死，董先生害怕会应验到自己身上，于是创造性得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弄死一个九卿级别的大臣，将这个天象应验，就不会发生到自己身上去了。 和董卓有旧仇的张温便成了董先生的嫁祸对象，于是诬蔑张温与袁术私通，在市街上将张温拷打致死，留下妻子蔡氏一人。这蔡氏是襄阳蔡州人，有一个叫做蔡讽的弟弟，还有一个叫做蔡瑁的侄子。 贾诩给秦谊出的这个主意，便是让秦家和蔡家联姻，到时候蔡瑁便成了秦谊的表哥，他还好意思给自己的表弟添麻烦吗？恐怕就像演义上那样，到处找刘备的麻烦，来响应自己的好哥们曹操了。 而有了蔡家的支持，真能等到刘表死掉，蔡夫人很有可能带着自己的侄女婿刘琮（演义上是儿子）投靠自己的表弟秦谊。 贾诩的这个主意，其实是让秦谊拉拢荆州的世家豪族，而荆州说了算的除了蔡家就是蒯家。秦谊和蒯家其实也是有些联系的，虽然一开始有点儿不愉快，但是后来秦谊可是和蒯越选择了和解。现在秦谊以执政之尊，主动和自己的老领导蒯越联络一下的话，应该能够取得不错的效果。 蔡家和蒯家，不说完全站在自己一旁，但只要他们能够保持中立，刘表想要对自己捣乱，恐怕都不会很顺利。 “只是这蔡夫人身为名门之后，我阿翁一个边鄙之人，恐怕入不得蔡夫人的法眼吧？”虽然秦谊也想给自家老爹搞个黄昏恋，但是这种名门贵妇不一定看得上自家老爹。 前段时间董卓也是看上了凉州三明之一皇甫规的遗孀，想要娶人家做老婆，结果这个扶风马家的才女拒绝了董先生的好意，折了面子的董相国为了泄愤，找人把皇甫夫人活生生打死。 秦谊自然不敢像董先生一样动粗，但是被拒绝掉的话，也非常丢人，估计有些看不惯秦谊的人都会在笑话他们秦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所以也是有些踌躇。 “这个我觉得问题不大，经过张太尉还有皇甫夫人这两件事后，蔡夫人应该会识时务的！而且主公现在权倾天下，和他们蔡家联姻，未尝不是他们蔡家的一场富贵，我认为主公要是愿意认蔡夫人为假母，她是不会拒绝的！”而听了秦谊的担忧之后，贾诩也是捋着胡须笑道。 既然这个时代最能洞悉人心的智者贾诩这么说，给自己找后妈的事情应该没有问题，没想到自己便宜老爸居然还能派上用场。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搞得定蔡家贵妇，不过政治联姻就是政治联姻，还需要管什么幸福啊。 看着秦谊算是默许下来贾诩的这个主意，荀攸也就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刘表和秦谊的政权不太一样，高度依靠荆州士族，如果蔡家和蒯家不想和秦谊作对，他还真不容易折腾出浪花来，倒是扬州那边却是一个大问题。 想到这里荀攸也是沉声说道：“接下里的扬州却是一个大问题了！孙伯符才略绝异，接到主公任命的会稽太守任命后更是励精图治，连败严白虎、许贡、刘繇等人，占有了吴郡、会稽郡、丹阳郡三郡之地，可以说是小半个扬州已经落入其手，前段时间更是向朝廷索要大司马一职，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恐怕将来会是一个祸患！” 因为有了秦谊任命的会稽太守一职，孙策更是名正言顺起来，这段时间连取三郡，声势一时无两，现在正追着他的好爸爸袁术在胖揍，假以时日整个扬州恐怕都会被他给夺取。 随着自己的实力膨胀，孙策的尾巴也是翘了起来，竟然主动和秦谊要大司马一职，这可相当于秦谊的太尉衔，所以雒阳朝廷也没有搭理他。 “孙伯符其实也好办，只是需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机，便能够解决掉他，但现在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如何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才能让我们能够取得最大的好处！” 说实话，想要孙策死还是很容易的，但是干掉孙策的时机需要好好把握下，孙权接手他老哥的政治遗产，也是废了好大的力气，中间也有不少孙家人叛乱，秦谊所需要选的是一个恰当的时机，直接在干掉孙策后一巴掌拍死孙权，不要让大魏吴王有起来的任何机会。 而看着秦谊似乎完全不把孙策放在眼中，荀攸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他相信秦谊必然有对付孙策的办法。 ——这不是我想要的蔡姐姐的分界线—— “策轻而无备，虽有百万之众，无异于独行中原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以吾观之，必死于匹夫之手。”——《季汉书·秦谊传》 第一章 扬州来客 “秦文合肯定在黎阳吃了一场大败仗，这才需要用青州和幽州的胜利来掩饰自己的失败！” 雒阳城的一处酒肆之中，几名食客也是说着今日的一些军国大事。而其中一个食客，也是一脸兴奋得说着当朝太尉在黎阳吃败仗的事情，看样子便知道是个汉室忠臣，响当当的保皇党。 随着秦谊将汉天子迎到雒阳，并且开始重修雒阳城，曾经被董卓一把火烧掉的雒阳，又开始逐步恢复往日的繁华，毕竟有着汉室正统的旗号，还是吸引不少士子来到这里寻机会。 只是这人多嘴杂，政见不同之人便多了出来。有些认为汉室失德的，想着改朝换代的，还有些汉室的铁杆忠臣，却是想着重振汉室声威的。 而现在听到秦谊在黎阳前线吃了败仗后，尽管是在秦谊的大本营雒阳，却是有些士人难掩喜色，看起来他似乎也并不是很得人心。 “我们跑这么远过来投奔秦文合，可别我们这刚一到，他便先倒台了吧？”听着酒肆这里叽叽喳喳得讨论秦谊在黎阳吃的败仗，角落里面一个二十五岁左右操着一口南方方言的士人，也是忍不住笑道。这人看上去人高马大，孔武有力，比起士人来，更像是一个将军。 “这帮庸人在这里给自己射出的箭画一个靶子，你还跟着瞎起哄！最新的消息你又不是没听到！”而坐在太对面与他年纪相仿的士人也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今年是兴平三年（公元196年），历史上兴平这个年号只用了两年，到了第三年便因为曹操迎汉帝而改元建安。 只是本位面这个时候的曹操已经被安葬在沛国老家，而掌控雒阳朝廷的秦谊，也是开始自己的一统之战，自从盛夏以来，秦谊便兴起三路大军讨伐冀州的袁绍，另外还有两路大军进攻幽州的公孙瓒。 就在这几日，却是突然间传来一个不被官方承认的小道消息，说是秦太尉所率领的主力部队，在黎阳吃了败仗，一时间也是让雒阳城人心惶惶，一些看不得秦谊好的人更是深受鼓舞。 而支持这个看法的人，也是有着自己的理由，本来打算要趁着这次大战解决掉袁绍的秦谊竟然独自返回了雒阳，也只有在黎阳吃了败仗这一个解释。反正秦谊现在还没回到雒阳，这个流言已经在雒阳传得到处都是。 不过这个说法没持续多久，很快又传来了青州刺史臧霸、徐州刺史陈登，还有讨虏将军黄忠的联军，在青州大破袁谭，斩俘过万，将袁军从青州赶出去的消息。 除了在青州方向的胜利，秦谊在幽州方向也是取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让世人看到割据幽州的公孙瓒的无力。 为了缓和和公孙瓒的关系，袁绍将自己手上刘虞的儿子刘和送给了公孙瓒，而快意恩仇到不顾后沟的公孙瓒，也是马上便送刘和和他的父亲刘虞在九泉之下团聚，这事马上便惹起了不少幽州人的愤怒。 趁着这个机会，并州刺史牵招率领两万大军从代郡进入幽州，代郡太守刘恢早在刘虞被杀之后便已经与秦谊暗通曲款，这次秦谊的行动也是瞒过了公孙瓒的耳目。 出其不意进入幽州后，牵招马上伙同刘虞旧部鲜于辅、齐周、鲜于银等人，打着为刘虞报仇的旗号，开始进攻公孙瓒各部。 不只是汉人，就连塞外感念刘虞恩德的胡人也是参与进来，在塞外颇有威望的北地大豪阎柔召引数万胡人和汉人，也参与到这个联盟之中。在牵招的带领下，八万联军与公孙瓒委任的渔阳郡太守邹丹在潞县以北大战，斩杀邹丹及其部下四千余人，并包围剩下的五千余人。 得知邹丹惨败的消息后，在易京和秦谊手下赵云部对峙的公孙瓒，马上派出二万大军前去接应邹丹的残军，却不料中了牵招围点打援的策略，一头撞进牵招在鲍丘设下的埋伏圈后全军覆没。 这场大胜之后，整个幽州的风向全都变了，代郡、广阳郡、上谷郡与右北平郡纷纷起兵，杀死公孙瓒所委任的官员，迎接牵招的到来。本来雄踞幽州的公孙瓒，一夜之间似乎便颓势立显，只能守着自己狭小的地盘自保。 这种情况下，除非秦谊在黎阳吃了一场伤筋动骨的大败仗，被袁绍一路追到雒阳城，优势还是在他的，灭亡袁绍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闻名不如见面，这秦太尉有什么本事也不好说，如果不是你非要拉我过来，我就跟着公瑾去江东了！至少公瑾这人我是了解的，他口中的孙伯符绝对差不了！还有，这秦文合现在威望日隆，你就不怕他把你们家的江山给窜了，你这个汉室宗亲可有何面目去面对大汉的二十四任先帝？”雄壮的汉子听了好友的话后也是忍不住说道，在北上和南下的选择中，他可是踌躇了许久，毕竟他的好友周瑜可是南下了，并且一力拉拢他也一并南下。 “秦太尉这么一个边郡之人，能混到现在这个地位，自然是有本事。现在北方一统在即，纵使你那个好友周公瑾是不出世的奇才，他要辅佐的孙伯符更是霸王在世，在南北实力相差如此之大的情况下，最多也就割据一方罢了。你投了孙家，也只不过是螺蛳壳里做道场，还不如过来投秦太尉，这个舞台可是要广阔得多了！至于这大汉，没了就没了吧，你自己也经常说，汉室不可复兴。这世上就没有不灭的帝国，关键是大汉亡了后，我们在新朝之中，又能站在什么位置上！” 虽说这已经是他们两个的共识，但看着自己这个身为汉室宗亲的好友都不把大汉帝国的存亡放在心上，壮汉也是忍不住瞥了一下嘴。 只是还没等他说话，酒肆这边却是跑进来一个小吏，赫然是负责他们所住驿馆的负责人。这两位士人都是带着秦谊亲笔信前来投奔的，来到雒阳后也是马上被留守的陈群安置起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个小吏更是专门伺候过他们二人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小吏在身边碍事，被他们二人给劝退，此时这个小吏应该正陪在他们身旁伺候着，知道他们现在在那里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子扬先生，子敬先生，秦太尉听说你们二位来了，专程从黎阳返回雒阳，就是想要见两位一面，现在已经到了驿馆之中，请两位赶快回去相见！” 一时间刘晔和鲁肃也是互相对视了一下，秦谊专程为了见他们两个人，竟然从黎阳前线返回雒阳，这也太礼贤下士了。 ——我是要给足面子的分界线—— “刘虞从事渔阳鲜于辅等，合率州兵欲共报仇，从招与瓒所置渔阳太守邹丹战于潞北，斩丹等四千余级。燕国阎柔素有恩信，招诱胡、汉数万人，乌桓峭王亦率种人及鲜卑七千余骑，随招合兵八万共攻瓒，破瓒于鲍丘，斩首二万余级。于是代郡、广阳、上谷、右北平各杀瓒所置长吏，复与招兵合，瓒军屡败。”——《季汉书·牵招传》 第二章 周公吐哺 “子扬与子敬能够来到雒阳，真是把我给高兴坏了，心中有许多话想要对二位说，所以也是赶紧从黎阳赶了回来！” 雒阳的传言有点儿过了，秦谊在黎阳前线的确受到一点儿小挫，不过是影响不到大局的小挫。 这次秦谊聚集起七万大军，再加上臧霸和陈登的杂牌军，总数多达九万，分三路进攻冀州，也是给袁绍带来了非常大的压力。 在这个危机关头上，袁绍也是聚集了整个冀州的精华力量。郭图死在了荀彧手上，少了这么一个搞事能手，内部在危机之下也是整合起来，没有那么多狗屁内耗。 已经被秦谊大败过两次的袁绍，最终也是动员起来十三万人马，在黎阳一线屯了将近十万人，这十万人修筑营垒，阻挡秦谊的进攻，另外三万人则是由名将张颌带领守在黄河边上，阻挡徐晃和司马懿的北上。 至于青州方面，并没有得到冀州的支援，已经被袁绍放弃掉了，所以才有了黄忠部的大胜。没办法，冀州才是袁绍的根本，尤其是邺城所在的魏郡，和河内郡挨着，一旦黎阳失守，秦谊部的兵锋直接便能推到邺城。 尽管邺城是出名的坚城，但是被人逼到城下总是一件在政治上面相当丢人的事，所以袁绍也只能硬顶了上去，再就是策划迁都，毕竟邺城后面还有不少安平、渤海、河间等大郡。 之前袁绍曾经惨败给过秦谊两场，现在这十万人战斗力比之前低了不少，但是堆了这么多人，又是处于防守状态下，也不是很好打。 秦谊这边也只能缓慢得一个个得拔钉子，在这个过程中，难免有些懈怠，被袁绍手下大将麹义找了个机会，强行虎口拔牙，歼灭了两千人。 这么一仗对现在的秦谊来说完全是无足轻重的小挫折，而就在这个时候，秦谊收到了刘晔和鲁肃联袂而至的消息。 而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秦谊却是坐不住了，迫切得想要见到这两个当今天下的奇才——他本来以为能够把刘晔已经算是交了大运气，却没想到刘晔竟然把鲁肃给拐了过来，这运气实在太棒了。 历史上的鲁肃便和刘晔是好朋友，刘晔曾经写信给鲁肃，让他和自己一起投奔当时在巢湖用兵过万的郑宝，而鲁肃也是答应下来。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当时已经在孙策麾下的鲁肃正准备去找刘晔回合的时候，他的母亲却是被另外一个好朋友周瑜给接到了吴郡。于是鲁肃只好作罢，老老实实给孙家打工。 再后来，刘晔也是觉得郑宝不能成事，便杀了郑宝后投奔了曹操，成为曹操手下谋士，曾经的两个好朋友也是颇为戏剧性得走向了各为其主，争夺天下的道路。 本位面秦谊控制汉帝之后马上便利用汉帝向天下的英雄豪杰们发出征辟令，也是发到了刘晔和鲁肃手中。像是刘晔和鲁肃这种牛人，信都是秦谊自己写的，也不是那种公文化的流程，可以说是非常诚恳。 身为汉室宗亲的刘晔，对匡扶大汉没什么想法，接到秦谊的信后非常心动，毕竟秦谊已经露出了统一之相。而为了能够做出一番事业，他也是拉着自己收到秦谊征辟的鲁肃一起过来。 而历史上更愿意北上寻出路的鲁肃，母亲也没有被周瑜接到吴郡，于是便跟着刘晔北上看看。而秦谊对他们的高规格接待也是有些出乎鲁肃的意料，让他觉得自己的北上似乎真得走对了。 现在的秦谊，已经从最艰难的时候缓了过来，占据并州、司隶、豫州、兖州和徐州的他，已经可以说是破局成功，北方最后的一个大敌袁绍被他压缩在冀州苟延残喘，秦谊一统北方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下面就是找准机会南下，一统天下。虽然南方的诸侯看起来非常弱，但历史上的曹老板却实打实得在赤壁翻了船，丧失了一统天下的机会。此后曹老板也是多次进攻孙权，却是没有什么所得，三家鼎立的局势已经形成。 秦谊自然不能让这个结果出现，现在就要开始为南下做准备，而有刘晔和鲁肃这两位顶级智者的加入，也是让秦谊决定提前开始进行这个计划。 在和荀攸商量了一番后，后者也觉得在逆境中的袁绍也是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韧性，恐怕想要打穿袁绍的这条防线，恐怕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的。 再加上幽州方向的攻略也是出乎意料得顺利，荀攸于是改变了策略，黎阳一线继续和袁绍耗着，而是准备将幽州方面当做破局的选择。 随着公孙瓒的地盘不断反水，现在公孙瓒已经差不多成了孤家寡人，估计会像历史上那样困守易京。 而随着秦谊吃下幽州之后，便可以从幽州攻击冀州，到时候冀州兵力捉襟见肘，袁绍这边的前线自然也就维持不下去，到时候便会出现破绽，才是秦谊发起进攻的大好机会。 于是秦谊留下张辽等人在前线继续和袁军在黎阳作战，他可不是凡事总喜欢把军权握在自己和亲戚手中的曹老板，先行返回雒阳，赶紧拜会一下刘晔和鲁肃这两个并不比荀攸差多少的俊杰。 尤其是这两人还是扬州人，对下一步的扬州攻略，他们可能要比荀攸好用多了。 “前几日在雒阳城中，曾经听闻太尉做了一首叫做《短歌行》的诗，诗中太尉自比为周公，当时刘晔还以为太尉是故作姿态，但没想到太尉竟然是真得如此求贤若渴！”被秦谊这么一问，被同事鲍勋骂做“佞谀不忠”的刘晔，也是顺势拍了一下秦谊的马屁。 随着曹老板在东城身死，很多他的诗篇注定是不能在这个世界流传，秦谊也是“被迫”开始疯狂得剽窃起曹老板的诗歌来，毕竟如果秦谊不剽窃，很多杰出的诗篇便要失传。 恰好又爆发了宋泓之乱，秦谊便把曹老板的《短歌行》给拿了出来，把自己比作大忠臣周公，不只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也是变着戏法安抚汉天子刘协，表明自己没有谋反之意。 而听了刘晔的话之后，秦谊脸上也是露出了谦虚的微笑：“我这个礼贤下士也是分人的，如果是些普通腐儒，自然不会得到我的优待，但是像子扬和子敬这样的大才，我现在所做的这些还是不够的，只希望两位能顾助我一臂之力，统一天下！” ——我是小学生课本扞卫者的分界线——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汉·秦谊《短歌行》 第三章 守江必守淮 “现在袁本初、公孙伯圭都只不过是在困兽犹斗，他们注定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的。我现在所虑的只有南方，生怕到时候在长江边上受挫，不能一统天下，成为整个民族的罪人！” 现在秦谊一统北方似乎问题不大，但秦谊就害怕自己接下来打成历史上曹老板那个样子，再次三分天下，或是来个南北朝对峙，被漫长的军事冲突，消耗掉大量的人口。这也是他格外关注刘晔和鲁肃这两个扬州来客的原因，自然是希望能够比较顺利的平定南方。 听了秦谊的话后，刘晔有些无语，不明白秦谊为什么把统一的事情提到那么高的高度，倒是鲁肃却是忍不住高看了秦谊一眼。 作为一个扬州人，鲁肃一直在暗暗得观察着天下的形势，推演时局的变化，虽然他也是觉得北方的人力物力能够碾压南方，但是南方未必不能出现一个割据政权，利用长江天险与北方政权对峙，二分天下。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在人力、物力劣于北方的情况下，南方政权必须要有强力的君主，优秀的文臣武将，通过人的能力来弥补实力上的差距。至于反推北方，鲁肃觉得在北方不出大问题的情况下，应该是不可能的。 鲁肃本来多少对秦谊的能力还是有些怀疑的，不过从秦谊对南方的重视来看，似乎也感觉到了南方的潜力，这点儿倒是和鲁肃不谋而合，也是让鲁肃这个江东问题专家感到自己有了勇武之地。 “只是可惜了，我原先在扬州的时候，认识了周瑜周公瑾，乃是当代不出世的奇才，只是他却选择南下投奔了会稽太守孙伯符，恐怕将来定会成为太尉的心腹之患！” 只是一想起二分天下来，鲁肃便想起和自己有着类似观点的好朋友周瑜来。鲁肃也是知道秦谊曾经下过大力气来拉拢周瑜，譬如说给了周瑜堂叔周忠三公的殊荣，并通过周忠向周瑜伸出过橄榄枝，这次也是写了一封亲笔信寄给了周瑜。 可惜周瑜十动然拒，依旧南下跑去寻找自己的好基友孙策，这堂叔在他心目中终究不如基友来的重要。 “是吗？周公瑾南下去投孙伯符了？”因为信息传递的延后，秦谊还不知道周瑜去投孙策的事，当从鲁肃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后，秦谊也是有些郁闷。有了周瑜的辅佐，即便是能够暗杀掉孙策，接下来的孙权依旧是一个难啃的硬骨头。 不过很快秦谊也是调整好心态，笑道：“在我眼中，扬州虽然也是有着颇多的人才，但却以子扬、子敬与周公瑾为首，三人之中我能得其二，何愁大事不成！还请两位先生，教我平定南方的策略！” 今天的这个见面，只不过是一个普通面试而已，而因为秦谊的态度做得很足，刘晔和鲁肃其实都是很满意的。至于秦谊，只需要知道两个人的名字，就可以了，所以一上来也是直接向两人问计，这倒反让刘鲁二人有些吃惊。 “以鲁肃看来，这平定南方的关键，还是在两淮和荆襄上！”刘晔和鲁肃对视一样，最终是一直在思索着如何二分天下的鲁肃开口。二分天下的关键点，同样也是破坏二分天下的关键点，所以鲁肃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在鲁肃看来，南方人口还是太少，而且最富庶的地盘都是在长江边上，如果只靠长江来守卫，回旋余地实在太小，政治中心被人兵临城下很快就会势如山崩。这也就决定了割据南方的政权，必须要把防线往南推，来给自己增加战略纵深。 而两淮地区，无疑是最好的一个防线。两淮地区靠近南方，拥有一个复杂水系构成的纵深地带，可以限制北军强大的骑兵优势，同时南军的水军则可以利用淮河水系便利的水上交通进行防御，可以做到扬长避短。 至于荆襄，则位于长江的上游，一旦北方政权控制住荆襄之地，则可以顺流而下，占据了灭亡南方政权的地理优势。 历史上孙权在曹刘相争的关键节点选择背刺关羽，夺下荆州。这个操作对志在夺取天下的东吴政权来说可以算是一部臭棋，让两弱失去了战胜一强的机会。但对自保的东吴政权来说却实在是一招妙棋，直接用最小的代价控制下大半个荆州，全据长江，靠着整条长江防线，这才成为三国中最后一个灭亡的国家。 “守江必守淮，荆襄占据着上游的地利！”闻听鲁肃此言，秦谊也是忍不住卖弄一番，显露出自己的见识来。 而闻听秦谊此言，鲁肃和刘晔也是齐齐动容，秦谊一下子便对鲁肃的两大关键点有了响应，这能力果然不俗，尤其是前一句话，简直是对南方政权言简意赅的一句立国之策。 在三国之前，南方的开发度比较低，别说珠三角，就是长三角都是片化外之地，所以之前争夺天下，从来没有南方的什么事。 只是随着汉代南方的大开发，逐渐让南方有了割据一方的资本，这才有人开始思索如何占据南方来进行割据。像是鲁肃，其实是割据南方对抗北方政权，最早的理论家和实践家。 对鲁肃来说，他也是推演了许多遍局势，观察研究地形，这才把握住两淮和荆州这两个关键点的。 而这边的秦谊，却是有三国孙吴、南北朝宋齐梁陈、南唐、南宋、南明、民国kmt等诸多成功或是失败的例子在前面，更是用一句被后人总结出来，在网络上都被说的快要烂大街的“守江必守淮”，直接便把鲁肃一半的核心思想用一句非常简单的话给总结出来，也是让鲁肃大生知己之感，自己投奔的这个主公果然没有错。 做臣子的，自然是想要找一个能听自己话的主公，而秦谊对局势的认识，和鲁肃相近，自然是一个利好。 ——我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分界线—— 肃出，亦喜曰：“真吾主也。”——《季汉书·鲁肃传》 第四章 自己人 “主公有如此见识，是天下之幸！”而听完秦谊的话后，鲁肃也是马上改了对秦谊的称呼，算是认下来这个主公。 “我这是集众人之智才想到的，比不上子敬的！”秦谊也是难得谦虚了一番。 秦谊这么说，鲁肃也是想当然以为是秦谊手下的智囊们商讨出来的结果，于是本着显露一下本事的打算，也是正色道：“目前荆州在刘景升手中，已经稳固，主公想要拿下来可是不易！而两淮则是在袁术这个逆贼手中，这个伪帝在寿春骄奢淫逸，挥霍无度，江淮一带民不聊生，正是一个一举剿灭他的机会！” 一听鲁大师如此激进，秦谊也是愣了片刻，他的参谋们也曾经动过攻打袁术的想法，却是被秦谊给按了下去。 之前袁术成为反秦盟主，北上豫州，却是在颍川吃了场大败仗。这一仗打完之后，袁术的声势也是大跌，手下将领陈兰、雷薄等人脱离他的管辖自立门户，甚至于孙策这样的干儿子直接公然指责袁术是逆贼，朝廷任命的扬州刺史刘繇也是在江东拉起一支队伍来讨伐袁术，比起最鼎盛的时刻来，袁术失去了江东，地盘直接缩水了一小半。 不过因为没有被吕布和曹操连着揍了几顿，袁术还是有着不小的力量，离历史上没有蜂蜜喝的下场还早着。 现在打袁术，将会耗费大量的力气，事倍功半，所以秦谊也是赶紧对鲁肃说道：“子敬，现在朝廷的大军，正在冀州和幽州剿灭袁绍和公孙瓒两股叛贼，实在是没有余力南下！” “还请主公三思！我的故乡便在袁术治下，这个逆贼已经把两淮地区祸害的不成样子，现在也只是外强中干，就像是一座四面漏风的破房子，稍微一推便会倒。而且江东的孙伯符更是进展神速，我北上之时，听说他已经打败了割据吴郡的豪帅严白虎，恐怕刘正礼也非孙伯符的对手，估计很快孙伯符便能统一江东。孙伯符出自袁术麾下，和袁术手下大将桥蕤、张勋等人关系也是非常不错。孙伯符本人军略出众，再加上周公瑾辅佐，如果我所料不差，明年孙伯符便有余力北伐袁术，到时候将会是一场摧枯拉朽的的胜利。一旦被孙伯符抢先占据下两淮，我们再想打进去就麻烦了！现在正是抢占先机的机会，还请主公三思！”看着秦谊并不打算出兵两淮，鲁肃也是有些着急。 “这个子敬真得不需要着急，根据我的判断，明年两淮将会出现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灾荒，到时候我们再南下，可以取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至于孙伯符，先容我卖个关子，我有办法让他到时候无法北上！” 秦谊自然是非常自信，他记得历史上袁术最终倒台，是人祸外加两年天灾双重作用造成的。袁术死在官渡之战前一年，再往前推两年岂不是明年袁术就要遭遇这场灾荒。 秦谊的影响，现在已经把整个世界变得面目全非，但是秦谊再厉害，对自然气候的影响也不会太大，这场灾荒其实等不了多久。 随着公元196年已经过去大半，倒不如让秦谊把现在的仗打完，休整一下再南下收拾因为灾荒而手忙脚乱的袁术。这场灾荒可是造成两淮地区人吃人的惨状，秦谊这个时候带着粮食杀过去，必然能一下子收获两淮的民心。 至于可能北上的孙策，秦谊则是准备了一场暗杀行动，准备提前三年去送他与他的亡父团聚，相信孙坚父子在九泉之下团聚，也会感念秦谊的恩德。 听了秦谊的话后，鲁肃也是一时间无语，看着秦谊那副自信的模样，似乎已经对阻止孙策北上智珠在握。鲁肃也只能选择相信秦谊，因为他总能从灾荒之中占到便宜，秦谊之所以能够在残破的并州和司隶聚集起来人口，靠得就是关中大灾，而借助吕布压得曹操抬不起头来，也是利用了兖州大灾曹操实力受损的便利，似乎秦谊真得有那种传说中看天象的能力。 “如果我们能够顺利压制下两淮，接下来想要跨过长江彻底统一江东，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够做到的，甚至期间我们在两淮还会遭到孙伯符的反击，不知子敬能否为我担任扬州刺史？从现在便开始为攻略扬州做准备，等打下两淮来之后，替我守住两淮并为接下来打过长江做准备？” “臣定当竭力尽智，报效主公！”鲁肃也没想到自己投到秦谊麾下，马上便被授予了刺史一职，这可真是重用。 随着刘焉提议重启州牧制，现在刺史已经跃居两千石太守之上，妥妥的封疆大吏，哪怕鲁肃这个刺史，没钱没兵没粮没地盘，但是这级别却是给到了。 “主公，恐怕周公瑾的水军不是一时所能阻挡的，我可能要立足于陆地上防守，我想要在舒县、合肥筑两座城，用来抵挡江东水军！” 不过鲁肃身上的担子也是非常重，因为现在秦谊集团，基本上北方人组成的，基本上没有南方人，也就没有能够懂水军的。而想要打下两淮，守住两淮，并进一步推过长江，无疑需要强大的水军，这可不是一两年能够建起来的。 说不准还没等鲁肃练好水军，就被周瑜给反推了回来。所以鲁肃也是想要能够在扬州境内筑上几座新城，用来当做钉子，以防止被周瑜给完全反推回去。 “这个到时候全凭子敬做主！” 合肥和舒县，好像都是历史上曹魏和孙吴激烈争夺的地点，尤其是前者，更是成了大魏吴王的耻辱柱，不知道多少魏国将军靠着守卫合肥踏上人生巅峰，满宠这样的曹魏食邑第一的万户侯，绝对要给孙十万一个大大的奖章。 所以用人不疑的秦谊也是一下子把扬州攻略全都交给鲁肃来负责。 看着自己的好友马上便要被重用，看重名利的刘晔眼神也是变得热切起来，他自认为自己的才识不在鲁肃之下，自然也是应该受到重用。 只是秦谊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职务呢？自己其实更适合在中央建言献策，九卿应该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是一个年轻的新人。位置低一点儿也无所谓，只要能在中央就行。 也就在刘晔的期望下，秦谊也是开口道：“我想先让子扬在我的幕府之中担任一段时间的主簿，然后做几任宗正！”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刘晔还很高兴，毕竟主簿可以说是秦谊的近臣，虽然职位不是很高，但是实权大啊。当听到后面秦谊要让自己做宗正的时候，刘晔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非常难看。 刘晔的谱系非常明确，是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人，但他却一生都在努力淡化自己身上的汉室宗亲标签。 像是刘晔历史上曾经投奔过拥兵上万的郑宝，最后却是刘晔亲手把郑宝杀死，此后郑宝的部众更是推举刘晔为新首领。但刘晔见汉室衰微，自己亦是皇室宗族，不想拥兵，与是将那些部曲都委托给庐江太守刘勋。 结果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无法撕掉自己身上的宗室标签，竟然被秦谊任命成宗正，堂堂九卿之一，但这对早已经心中没了汉室的刘晔将来仕途必然会产生不利的影响。 而看着刘晔的表情，秦谊也是对着刘晔语重心长说道：“前段时间我废掉了郑贵人，处理了不少大臣，和天子闹得有些僵。宗正作为宗室长者，自然要好好开导一下天子，让他明白臣下的良苦用心。子扬是自己人，你放心，我将来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看着秦谊信誓旦旦的样子，刘晔也是点了一下头，哪怕他成了汉帝国的末代宗正，只要被秦谊当成自己人，也是值得的。 ——我是一点儿都不想匡扶汉室的分界线—— “谊辟晔为主簿。寻迁宗正。”——《季汉书·刘晔》 第五章 孔明，要老婆不要 “哈哈！小姐，看起来你对姑爷相当满意啊！” 当天下大势正在那里急速涌动，朝着不可知的方向运动之际，荆州却是一片祥和。自从刘表到任以来，虽然一直有闹事的宗贼，按照历史的惯性，接下来长沙太守张羡将会率零陵、桂阳三郡叛逆刘表，形成连续几年的混乱。 但比起北方灾荒中易子相食的百姓们，荆州这边俨然成了这个乱世中难得的一片乐土。而随着北方逐渐平定，客居在荆州的一部分北人选择返回故乡后，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矛盾，这荆州的治安又好了一分。 具体到州治所襄阳县，这边更是一片祥和，毕竟州中的大人物们平日里都在襄阳居住，出了什么问题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曾经襄阳也是有一些不长眼的小毛贼，但是都已经随着刘表掌握住荆州大权，这些家伙也都被收拾干净。 此时此刻，正有七八个人或骑马或骑驴得行驶在襄阳的山路之上，为首的却是两个骑驴的少女。而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则是清一色的男人，一个个都身高马大的，一看便知道这是襄阳城中大户人家的护院。 虽然襄阳的治安还算好，但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敢随便出门，这些护院还是很有必要随行的。 说起这话的人则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女，不过这个少女却是一身侍女的打扮，正对着旁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姐说道。此时已经接近初冬，天气颇有些寒冷，本来不愿意抛头露面的小姐也是穿得颇厚。 只是不等小姐回答，倒是旁边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却是接过话来：“月英啊！这次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给你找到这么一个好小伙，在我看来，恐怕整个荆州也没有多少比这个诸葛孔明更出色的年轻人了！不只是我，庞家也在打他的主意，这不是没办了嘛，咱们不能让庞家占了先机！” 这个五十来岁的老者便是沔阳名士黄承彦，而骑在旁边瘦驴的则是他的宝贝女儿黄月英。说起他们沔阳黄氏作为江夏黄氏的分支，也算是荆州大族。 具体到黄承彦，更是娶了荆州名士蔡讽的长女，而蔡讽的小女则嫁给了荆州牧刘表。而最近当朝太尉秦谊，更是为自己的父亲秦腾，向寡居雒阳的前太尉张温的遗孀蔡氏求亲。 也不知道处于什么思量，或许是之前皇甫规遗孀惨死的经历吓着了这位蔡夫人，也没有嫌弃秦腾出身边鄙，成了这么一段天作之合。 也就是说，倘若当朝太尉秦谊、荆州牧刘表见到了黄承彦，那是都要叫一声姐夫的。 按理说依黄承彦的地位，想要把女儿嫁出去，应该是一件非常轻松加愉快的事情，绝对不会拉着自家女儿，走上一段山路，来到男方家中相亲。 可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黄家小姐虽然长相不错，但是头发却是有些发黄。这个年代还是以黑发为美，哪像后世很多女孩子放着黑色头发不要，花钱把黑发染成其他颜色，甚至更有人说头发发黄可能是身有隐疾，身子虚弱这才生不出黑发来。 如果仅仅是这一点儿还好说，但偏偏黄家小姐还是一个眼光颇高的奇女子，这些年家里也是给他安排过不少相亲，都是荆襄高门大户的青年才俊。 只是安排了几次相亲后，却是没有一个让黄家小姐看得上眼的，当然男方中也是有些人看不上黄头黑色的黄家小姐，但也不是没有看中了黄家小姐的才学和见识。 然后黄承彦的宝贝女儿就砸手里了，一下子就拖到了十六岁都没有成亲。这段时间黄承彦也是够上火的，因为过了十六岁就是大汉王朝法定规定的剩女了，是要收重税的。 他黄承彦自然不在乎多收的税，而是在乎女儿的终生幸福。这段时间黄承彦也是到处跑，就是为了给女儿物色一个好老公。 功夫不负有心人，前段时间黄承彦听人说起，自己妹夫刘表之前的属吏诸葛玄，带着自己的侄子、侄女来到荆州投奔老领导。 之前黄承彦也曾经见过诸葛玄几面，对他印象非常好，于是也就过来打听了一下，想要看一下诸葛玄的子侄之中有什么出色的人物。 而简单接触了一下后，黄承彦便认定了诸葛亮这个准女婿，知子莫如夫，黄承彦当然知道自己女儿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这个诸葛孔明简直就是给女儿量身订做的。 首先得要高要帅，诸葛亮一米八四的大帅哥，看得黄承彦一个男人也是喜欢不已。 其次得有学问，黄承彦在没有表露来意的情况也是摸了一下诸葛亮的学问，他发现诸葛亮读书是“观其大略”，和那种寻章摘句的腐儒完全是两个读书法，而黄承彦非常认可诸葛亮的这种学习方法。 再次除掉正经学问外，诸葛亮还对器械之类的左道有点儿兴趣，这点儿和自己女儿也是难得的共同兴趣，自家女儿就好在家里摆弄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想来两人应该能够找到共同语言。 最后就是诸葛亮的人品非常不错，作为一个过来人，黄承彦可是经历过不少人和事，什么人大体得一看，便能从他的言谈举止神态中判断出他的人品来。而根据黄承彦的观察，眼前这个诸葛亮可是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绝对可以用品德高尚来形容。 于是乎，黄承彦就像是后世火爆的电影一句台词一样，主动关心起自己未来的女婿来—— “孔明，你要老婆不要？只要你开金口，我待会儿给你送来。” “那你送来呗！” 经过这么一番类似的简单对话后，黄承彦也是赶紧把自己的女儿主动送到了诸葛亮暂居的隆中来，让他们两人赶快见个面，生怕送晚了这个女婿就被人抢走了。 没办法，诸葛亮就像是放在袋子里的锥子一样，实在太容易被人给注意到了，黄承彦已经听说他的老哥们庞德公，也已经注意到诸葛亮这个新来的年轻人。 至于诸葛亮这个年轻人，他的态度其实和电影《牧马人》中的朱时茂有些类似，其实一开始都是可有可无的反应，估计就是应付一下长辈和朋友的关心。 然后面对着真得把女儿送过来相亲的黄承彦，诸葛亮一开始也是有些慌，不过很快便是开始正经相起亲。这个相亲的结果也是皆大欢喜，眼看一段天作之合的姻缘就成了。 ——我是要求国家发老婆的分界线—— 黄承彦者，高爽开列，为沔阳名士，谓诸葛孔明曰:“闻君择妇，身有丑女，黄头黑色，而才堪相配。”孔明许，即载送之。——《襄阳耆旧记》 第六章 诚实可靠黄月英 听着父亲和婢女的话，黄月英也是有些羞赧得低下头浅笑，她对今天的相亲对象也是极其满意的，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只是就在老爷小姐在这里愉快得交谈时，远处却是传来一阵马蹄声，听上去像是几十名骑兵在那里疾驰一样。 这伙人的速度非常快，在远处的山路上，将近二十余名骑兵出现在了黄家的视线中。这二十余名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士，身上并没有穿着荆州军的服装，更让黄家护院心生警惕。 看着这伙人后，黄家的护院马上便紧张起来，因为有刘表这层关系，黄家的护院都是从过军的老行伍，经历过几次大战，但看看这些骑士在山路上疾驰的骑术，个顶个都是军中高手，恐怕真打起来，黄家会全军覆没，毕竟他们中还有一老两女，而现在也只能祈祷这些骑士不是什么坏人。 就在黄家在这边全神应对的时候，那边的这队骑士终于跑了过来，而且马速也是降了下来，让黄家更加警惕。 “敢问长者，隆中村怎么走？” 随着领头一名高大威猛的骑士，在马背上向黄承彦行了一个礼后，询问起隆中村的道路来，现场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请问诸位壮士，前往隆中村是做什么？”黄承彦还没有回答，倒是他身边的女儿却是抢先问了一句。 “奥！我有位亲戚目前隐居在隆中村，这是前往拜访一下！还请细君能够指引下前往隆中的道路！”这位骑士倒也是颇有礼貌，马上便扭头向黄月英行了一个礼。 “壮士顺着大道往南行八里路，会看到一座小山，过了小山有个村落，那处便是隆中村！”而黄月英也是向这位骑士回答道。 “多谢长者还有细君！”听了黄月英的话后，这名骑士再次行了一个礼，驱马向南跑去。 随着这队骑士策马奔驰，消失在黄家的视线之中，终究是黄承彦出言打破了众人之间的沉默：“月英，你为什么给这些人指了一条错路？你觉得他们不妥吗？” 黄月英作为一名大家闺秀，可以说是知书达理，可是刚才回话的时候，却是一下子抢在黄承彦前面作答，而且还故意给这队骑士指了一个错路，也是让黄承彦心生警惕。 “我之前和孔明聊了一下，整个隆中村只有他们一家外来户，其他家都是在隆中定居了好几十年的老户，这队骑士多半是冲着孔明来的！” 今天的相亲进行了许久，作为双方长辈的黄承彦和诸葛玄自己聊了一会儿，也是给年轻人更多的时间接触。而那边黄月英则是和诸葛亮进行了深入的交流，把诸葛家的情况都给摸清了。 “不至于吧！我看刚才那个骑士人听和善的，应该不会对孔明不利吧？”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刚才那个骑士虽然挺和气的，但是他却在骗我们。孔明是琅琊人，他的母亲也是琅琊人，父母早亡，都没有离开过琅琊。他叔叔倒是外出仕官，可也是在我们荆州做的官，豫章太守这个官都没有到任，一直在南方。再就是孔明的长兄，他现在在江东游历。可刚才那个骑士，一口的河内口音，却说自己是孔明的亲戚，必然是在骗我们。他如果有着正当的理由孔明，无论是寻访朋友，甚至就是讨债要账，都可以光明正大的。结果却骗我们说是孔明的亲戚，他肯定是心中有鬼，既然是有鬼，多半是要对孔明不利！” 虽然黄月英长这么大也没有离开过襄阳，但是前段时间因为北方战乱来了很多避难的北人。接触了许多后，黄月英也是能够判断出不少北地人的口音来。像是刚才为首的那名骑士便是河内口音，但是他手下刚才有私语的，却是一口并州口音，也是引起了黄月英的警惕。 听女儿说了这么一番话后，黄承彦觉得自己被女儿给说服了，刚才前往隆中的那队骑兵，的确是不怀好意之人。既然女儿已经做主把这队骑士给引向了他处，黄承彦也是决心接下来都听听女儿的意见，于是便继续向女儿问道：“那月英你说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去做？” “我刚才给那些北人所指的路，正是前往高庄的，那边地势比较复杂，这些外地人来了之后多半一时之间找不到出路。舅父现在为镇南将军军师，掌控襄阳城防，手下虎贲数千，王叔原先便是小舅麾下的亲兵，不如让王叔派人到襄阳去找舅父搬救兵。想来只需要百名将士，便可以将这队来历不明的北人给拿下。” “好的，老王，你赶紧去襄阳一趟，把刚才的事情和蔡将军说一声！让他找上一百……找两百将士，估摸一下这些北人前往隆中的路，给他们设个埋伏！老李，你辛苦一趟，跑去隆中，和诸葛家的老二把这事说一下，让他也小心点儿！”黄承彦绝对相信自己女儿的判断，也是赶紧给手下的护院下达了一个命令。 “阿翁，咱们也赶紧避一下吧。万一这伙人要是在路上遇到什么人给他们指了正确的路，说不准会跑回来寻我们的晦气！” “对！对！我有一个朋友恰好住这边，咱们过去拜访一下他，顺便在那里等等消息！” 不一会儿后，老王也是骑着马跑到了襄阳城黄月英舅舅蔡瑁的府中，把之前黄承彦一行人的遭遇和蔡瑁说了一下。听到自己的宝贝外甥女终于物色到了一个乘龙快婿后，蔡瑁也是长长得舒了一口气。 现在听到居然有一伙来自北方的匪徒，居然想要打自己从未谋面的外甥女婿的主意时，蔡瑁也是有些坐不住了——我打不了秦文合，打不了孙伯符，还打不了你们这些小毛贼吗？马上点起了三百亲兵，亲自带队从襄阳城杀了出去。 ——我是舅舅最喜欢的外甥的分界线—— 时人乃笑孔明，为之谚曰：“莫学孔明择妇，正焉阿承丑女。”——《襄阳耆旧记》 第七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机伯，最近襄阳城中可有什么趣闻发生？” 新野城中，刘备也是面对着前来拜会自己的刘表同乡伊籍，乐呵呵得向他打听起襄阳城里的趣闻来。 因为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刘备也是没敢到雒阳城中做宗正，而是投奔了刘表，然后被安置在新野，用来抵抗秦谊。 不过秦谊忙着和公孙瓒、袁绍开战，另外一方面则是极力拉拢刘表还有荆州豪族，还和蔡家搞了一个联姻，倒是让新野的刘备有点儿无事可做。才来了几个月的时间，刘备就感觉到自己胖了一圈，大腿上的肉都多了起来。 当然刘备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做事，至少荆州的几家大户人家，他都去拜访了一遍，蔡家明显表现出了对刘备的敌意，但是其他几家表现得还算可以。 期间刘备更是发挥自己万人迷的魅力，把刘表的手下伊籍给拉拢了过来。当然作为刘表的同乡，从年轻时便跟随刘表的老人，伊籍还是忠于刘表的，但刘备已经成了在伊籍心中仅次于刘表的存在。 “蔡瑁听说有股匪徒来到襄阳，带兵打了一个埋伏，抓了四个俘虏，一审问却发现竟然是秦文合派到荆州过来征辟贤才的使节，可是闹了一个大大的笑话！不过话说回来，秦文合也真是不太讲究，居然还给自己的手下下命令，在征辟不成的情况下，就是绑也要把人绑回雒阳！” 伊籍作为一个外来户，在荆州也是过得不是很顺心，要不然也不会和刘备那么容易搞在一起，对蔡瑁等人也不是很喜欢，径直称呼他的名字，还说了一段他的闹心事。 作为一个中国人，上一世秦谊在很小的时候便知道中国有一位非常了不起的长者，他的父亲早亡，年少时随叔父避难于南方最大的城市就学，博览群书，擅长中国古典音乐。他器宇轩昂，衣着另类，某种装扮已经和他绑定。每提起他，人们都想到一种特殊的动物。他还拥有神奇的续命功能，在多次他的敌人以为他死了的时候又神奇的出现。他口才了得，曾以高贵冷艳的姿态舌战一群南方知识分子，并称其为“小儿之见”，更曾与“不知高到哪里去了”的当世名流谈笑风生。他擅长递小纸条，称之为锦囊。他深爱着一位名字中带“英”的女性，两人的爱情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他着有列入教学课本的《xxx表》，是指引国家新时期伟大进军的行动指南。 没错，这位就是被视为智慧化身的卧龙先生诸葛亮。 对于诸葛亮，秦谊之前一直兴趣不大，毕竟这位大人物还是一个未成年人，妥妥的半成品，招揽到手下恐怕也是用处不到。 但是随着刘备提前四年跑到了荆州，却是让秦谊生出了一种危机感，因为秦谊的缘故，刘备提前认识了法正，难保不会提前认识刚刚成年的诸葛亮。 这可是诸葛亮啊！两汉以来无双士，三代而后第一人。哪怕就是一个半成品的诸葛亮，也是让秦谊忌惮非常。 毕竟诸葛亮可以说是刘备集团所缺的最后一块拼图，因为诸葛亮的加入，补完了刘备集团的最短板，直接让刘备从一县之主，成为三分天下有其一，甚至有望争夺天下的皇帝。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本位面诸葛亮在刘备的指引下，比历史上的他更加厉害，那对秦谊一统天下绝对是一个梦魇般的存在。 于是乎，在秦谊的刻意安排下，在荆州的锦衣卫间谍，也是把诸葛亮来到隆中定居的消息，传递到了雒阳。 秦谊之前征辟人才，很多都是借助汉室天子的命令，最多就是再加上一封自己的亲笔信。 只是这一次，秦谊却不能用这个办法，像是之前征辟的王朗、刘晔、鲁肃，都已经是很有名的士人，秦谊征辟他们，也不会引起过多的联想。 但是诸葛亮却不一样，这么一个才刚刚成年的年轻人，之前也没有什么名声，如果秦谊要是表现出对他额外的关注，恐怕反倒引起刘备的注意。 诸葛亮作为刘表的外甥女婿，如果想要出仕，绝对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却在遇到刘备之后才选择出山，说明荆州这一片地方，包括刘表在内的各路人物，都没被诸葛亮放在眼中。 唯一能够让诸葛亮倾心的只有刘备，如果要是让刘备提前认识诸葛亮，必然会让这两个人搞在一起。 为了拆散刘诸葛这个恐怖的组合，秦谊马上便派出了一个多达二十人的秘密使团，前往隆中去拜会诸葛亮，提出要征辟他到雒阳为官的要求。哪怕只是一个半成品，秦谊也是非常愿意把诸葛亮收在麾下的。 如果诸葛亮不愿意被秦谊征辟，那么这次的秘密使团将会执行b计划，将诸葛亮绑架到雒阳，之前秦谊也是这样绑过常林，先结婚后恋爱，现在常林在秦谊手下也是干得非常好。 而在这个b计划之后，还有几个只有几个使团高层知道的c计划，那就是在劫持失败，在没办法的情况下，直接杀掉诸葛亮。 虽然秦谊很崇拜诸葛亮，但是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如果不能为我所用，留在世上实在是个潜在的定时炸弹。 已经越来越像一个无耻政客的秦谊，本着防患于未然的心思，也是准备提前拆除这个可能的定时炸弹。 只是很遗憾，这一次的绑架，或许还有一场暗杀任务，竟然没有成功，还没有来到隆中，便被蔡瑁带着一队人给伏击了。 当打完这一仗，从活着的俘虏口中审讯出他们此行征辟诸葛亮的任务后，蔡瑁也是一脸的黑线，只觉得一只乌鸦怪叫着从他的旁边飞过。 这件事往严重里说，就是蔑视朝廷，袭击朝廷使节，是对秦谊为首的雒阳朝廷无端的蔑视和公开的挑衅。 但蔡瑁也是有些无语，秦谊想要征辟荆州士人，竟然没有知会州里，这才酿成了这个惨剧。不过秦谊也真是的，派出的竟然都是一些粗豪的汉子，看着也不像朝廷使节，竟然还想着在征辟不成的时候强绑（知道秦谊命令在情况危急时杀掉诸葛亮的几个头领全都死了），都是一家人，何苦做这种事情呢。 最后蔡瑁也只能将活捉的四名俘虏放掉，然后写了一封信给他那个新鲜出炉的表弟秦谊解释了一下这个误会的来龙去脉。雒阳那边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蔡瑁也不得不认这个表弟。 不怎么喜欢蔡瑁等人的伊籍，也是把这个事情当成了笑话，讲给了同样不喜欢蔡瑁的刘备听。 而听完伊籍的话之后，刘备的眼睛都直了，他一下子对秦谊想要征辟的这个人来了兴趣。 虽然只是和秦谊没有深交，但刘备对秦谊还是非常佩服的，毕竟当他成为县尉的时候，秦谊还只是一个临时工，秦谊的家庭条件是比他强，但强的有限。 但这六年下来，刘备虽然也曾经风光过，但却并没有混出什么成就，倒是秦谊已经成了执掌天下的权臣，也是让刘备心生敬意。 刘备是非常擅长相人的，但他感觉秦谊在这方面上的能力似乎比自己还要强。而这次秦谊征辟人，竟然还想着在征辟不成的情况绑人，也是让刘备嗅到了一种异常。 “机伯，这个秦文合绑也要绑回雒阳的人，叫做什么名字？” “诸葛亮，自孔明，今年才刚十六岁，是豫章太守诸葛玄的侄子，刚刚从徐州来到荆州避难。说起来他也算是秦文合的亲戚，刚刚和黄承彦的女儿订了婚！” “才十六啊！”闻听此言，刘备更是觉得这个诸葛亮充满了谜团，他必须要亲自见上一面。 ——我是提前触发三顾茅庐事件的分界线—— 由是备遂诣亮，凡三往，乃见。——《季汉书·诸葛亮传》 第八章 忠义无双张儁乂 “儁乂将军，我家主公对您的器重，您是知道的……” 兴平三年（公元196年）末，北方大地的局势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首先是幽州公孙瓒的势力被进一步压缩，公孙瓒接连杀害刘虞父子的行为，也是惹恼了幽州本地的不少人。很多人自发干粮加入到反对公孙瓒的联军中，让公孙瓒在幽州的统治陷于土崩瓦解的状态。 而公孙瓒偏偏被并州军赵云部给牵制在易京，平心而论，公孙瓒的军势还是要强过赵云不少的。但赵云的韧性足，做事又小心谨慎，公孙瓒试着用了不少手段，却是奈何不了半分赵云。 兑掉公孙瓒便是赵云此战的作用，公孙瓒无法亲自支援四处起火的后方，他的那些杂鱼手下，真得不是在边塞历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牵招的对手。 现在公孙瓒的地盘，已经像历史上那样，被压缩在易京的狭小范围之内，如果不是公孙瓒之前为了坚守易京，调集了大量的物资囤积在那里，现在他的军队已经因为后勤补给不足而承受不住。 明眼人都知道，公孙瓒是坚持不下去了，而秦谊配置的幽州刺史常林，也是来到幽州任职。不过现在的幽州局势也比较复杂，各种势力之间的关系错错综复杂，那些聚集在牵招身旁攻打公孙瓒的各路势力，在公孙瓒被干掉之后会采取什么态度还很难说。 常林到了幽州以后什么事也没干，一切都还只是在接触。不过按照秦谊的要求，牵招和常林都在努力拉拢鲜于辅，因为秦谊知道他在历史上在曹袁相争的时候主动投降了曹操，为曹操平定幽州出了不少力气，并在曹丕时代出使蜀国还劝说诸葛亮投降。 也就是“厚颜无耻”已经有了写信劝降的王司徒背，罗贯中没给鲜于辅着墨，让鲜于辅失去了当网红的机会。 除了拉拢鲜于辅外，鲜于辅手下的田豫，也是被秦谊给拉拢过来，相信幽州应该能够很快平定。 作为历史上和牵招、郭淮、满宠齐名，被刘耷都非常欣赏的男人，虽然曾经是公孙瓒的手下，但是在离开刘耷回到幽州，田豫在公孙瓒杀害刘虞之后便重新站队，站到了鲜于辅一方，而且凭借着自己的才能，成了鲜于辅的心腹之人。历史上鲜于辅就是在田豫的劝说下，在官渡之战的紧要关头投靠了曹操。 而在幽州大部分倒向雒阳朝廷之后，冀州则是陷入了一种恐慌之中，现在的秦谊已经对幽州形成了三面包围之势，黎阳与秦谊军对峙的袁军也是军心浮动。 按照计划，在来年开春，秦谊在幽州的部队将会南下骚扰冀州，明年就是秦谊解决袁家的最后时间点。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法正手下的说客，秘密潜入了黎阳的袁军大营，试图说服袁绍手下大将张颌反水。 “来人！给我把这个说客给推出砍了！我张颌忠义无双，怎么能够做出这种卖主求荣的事情来呢？” 只是听了说客的话之后，张颌却是勃然大怒，马上便命令手下亲卫把说客推出去砍了，来证明自己的忠心。 秦谊对自己的心，张颌是知道的。老早以前，就在秦谊还没有决心争夺天下的时候，为了能够在曹营之中建立功勋，他便开始自己向袁绍手下的反骨仔许攸、张颌派出了间谍接触。 当时秦谊的名声还不显，所以许攸和张颌也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只把秦谊当成一个普通人来接洽，多少有点儿往来。 结果许攸收秦谊的东西收的实在太多，已经下不了贼船了，最后被秦谊拿住把柄的他最后只能铤而走险，带着袁绍军的机密投靠秦谊，最终造成上一场袁军在黎阳的惨败。 而张颌这边，则没有像许攸那么贪，和秦谊的来往还能保持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但张颌其实心中已经有了那么一点儿小想法，因为似乎跳槽到秦谊那边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发现金丸攻势不太起作用后，秦谊又换了一个办法，没事就给张颌写信，一开始是吹捧张颌是韩信在世，后来又经常把张颌和自己麾下的黄忠、张辽相提并论。 再后来，随着秦谊和袁绍的关系急剧恶化，张颌也不再和秦谊通信，秦谊之前写给他的信也都被他烧掉，但里面的内容张颌可是一直记得。 现在看看黄忠、张辽在秦谊手下混得风生水起，也是让张颌开始思索投靠秦谊的if路线来。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当秦谊的说客秘密潜入黎阳大营，见到张颌后，却还是被张颌一口拒绝，甚至要推出砍掉。 “哈！哈！哈！” 在这个生死之际，这个叫做秦游的兖州人，也是仰天大笑起来。之前在锦衣卫里面培训的时候，也是讲授过几个游说技巧，比如在遇到不利情况之下可以仰天大笑一番，一是打断对方的气势，让他对自己的行为产生怀疑，二是利用这个间隙思索一下自己的思路，组织一下语言。 “你笑什么？”而张颌果然被秦游的大笑给吸引住，叫住了自己的亲兵。 看到张颌把自己叫住，秦游也是心中大喜，根据他的培训和经验，但凡是能够说服一个人，都是他心中本身便有疑虑，面对真正坚如磐石的人，哪怕是把话说得天花乱坠也是没有一点儿效果的。 张颌如果真是袁绍的忠臣，这个时候秦游早就应该人头落地，而不是还能和张颌说上几句。看来幽州的战事进展，也是让张颌对现在的局势产生了一丝恐慌。 “我笑儁乂将军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其实秦游这次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功课，所以也是故作危言耸听，吓唬张颌。 “我有什么祸事？”虽然张颌知道秦游是在危言耸听，但他还是准备听一下。现在张颌也是有些矛盾，作为袁营大将的他已经看出袁绍军处于劣势，为了自己的前途和性命，都应该听听秦游的说法——虽然张颌不认识陈佩斯，但没条件谁投降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我家主公对儁乂将军可是又敬又怕，一日有儁乂将军在，主公都不敢轻言灭袁。我家主公自然是想要把儁乂将军招揽到麾下，可是将军忠义无双，那么我家主公只能毁掉将军。实不相瞒，我这次前来面见将军，其实是一个死间。不管将军是否接受我的说降，当您见到我的那一刻，我们那边的行动便已经开始了！我们要把将军当做武安君李牧一样，给除掉！” 秦游的话也不算假，他这次来的确是想要说降张颌的，但是说降不了那就采取b计划，当做死间来陷害张颌。或许换个主公起不到效果，但是对外宽内忌的袁绍，还是有着非常棒的效果，至少也会让张颌失去现在的地位。 “我怎么能背叛主公呢？”当知道眼前这个说客竟然还想着用生命来碰瓷自己之后，张颌也是有些发虚，自言自语道，似乎又像是在问眼前这个说客。 现在张颌的处境也很尴尬，他要是早点儿投降，可以用心怀汉室能借口掩盖，都到了袁绍快要完蛋的当口再投降，实在有点儿卖主求荣的嫌疑，他大儁乂也是要脸的。 “这个将军自然不要担心，我家主公一直把将军视为自己的韩信，可是当日韩信也曾经背弃项羽而投靠高皇帝。现在的局势，全都是因为袁绍不肯用将军之计财造成的，像是袁绍手下的郭……逄纪，便是这么一个奸臣，还在袁绍面前诋毁将军，这才逼得将军率忠反正！” 本来秦游差点儿连死鬼郭图的名字都说出来，不过马上便改成了秦谊亲口点名的另外一个袁绍手下的小人逄纪来。 真是贴心啊！居然连给自己叛变的借口都找到了，张颌捋着自己的胡须，也是怦然心动。 “这次将军如果能够反正，秦太尉准备任命您为偏将军，外加一个都亭侯的爵位。但是现在内部还有关中、凉州、益州等大片地区没有降服，外面还有鲜卑、乌丸等各种异族需要打，以将军的能力，何愁不能建功立业呢？即便是博取一个万户侯的功名也不在话下！”看着张颌已然心动，秦游也是继续说道。 沉默了片刻后，张反水终于决心反水：“袁绍不听忠言，宠信奸佞，迫害忠良，张颌实在走投无路，愿意投靠秦公！” ——我是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的分界线—— 纪又更谮合曰：“合快军败，出言不逊。”合惧，乃归秦公。——《季汉书·张颌传》 第九章 塑料兄弟 当天下大多数人都以为兴平三年会平稳过去的时候，在魏郡黎阳，僵持了半年的秦谊军和袁绍军，战局却是突然间发生了激烈的变化。 在后来的官方史书《季汉书·张颌传》中是这样记载的，在得到秦谊军攻破幽州消息后，张颌建议出兵相助公孙瓒，但是却被袁绍的谋士逄纪拒绝，认为让公孙瓒消耗一下秦谊的实力为佳，最终导致秦谊军打下了渔阳郡，威胁到袁军后方。 这事发生后逄纪自觉非常丢人，便开始在袁绍面前说张颌的坏话，说张合对局势按照他的判断演化非常高兴，认为这都是袁绍不听从他的意见而造成的，于是害怕被袁绍追究责任的张颌连夜投降了秦谊。 不过在同一本书《季汉书》的《袁绍传》中，只是简单得记载了，莫一天张颌突然间举旗造反，虽然张颌没有向以前的同事们动手，造成整个黎阳的袁军防线出现一个巨大的漏洞。前线并州军的一支万人大军，由名将张辽带领，从张颌的防线穿过，对袁军从后方来了一个包围。 袁绍全军大乱，一下子全垮了。慌忙之中，袁绍及长子袁谭，次子袁熙，各自单骑逃遁，直奔邺城而去。 处在包围中的近十万袁军，有的在所部将领的带领下进行了突围，有的则是固守反击，还有的干脆像张颌一样选择了投降。 最终袁绍手下大将淳于琼、监军沮授死于乱军之中，张颌的老搭档、河北四庭柱的最后一人高览选择向秦谊投降。不算上张颌、高览的一万人，这一仗打完之后秦谊一下子抓了六万俘虏。 秦谊一直非常注意粮食生产，再加上各种新式农具的推广，以及屯田制的推广，秦谊手里的粮食比同期的曹老板多一些，一下子抓了六万俘虏，秦谊还是能够勉强养得起的。只是这六万俘虏，却是已经让秦谊的攻势无力继续。 不过这个也无所谓，彻底打破袁军的黎阳防线之后，秦谊的大军已经直指邺城。 哪怕是秦谊已经拥有了配重式投石机这种攻城利器，但是想要打下邺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这没关系，就像是后世的太平天国后期一般，天京一直都处在清军的攻击之下，军队的活动范围也是被压制在狭小的空间内，给人一种随时完蛋的感觉。 打完这一仗的秦谊，也是在邺城周围建造了一座大营，也不准备马上攻打邺城，就是在那里恶心袁绍。而主力部队，则是选择收兵，准备休整一段时间，然后南下去解决掉袁绍的好弟弟袁术。 只是就在冀州和幽州的战火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关中的确却是又爆发了一场混战，而大战的双方就是韩遂和马腾这对义结金兰的塑料兄弟。 两人最早的时候关系还算是不错的，只不过后来因部曲间的矛盾，马腾、韩遂二人这才成为仇敌。而在一次战斗中，马腾也是被韩遂打成了马跑跑，而没把自己的老婆带走。 比起吕布来，韩遂无疑要嗜杀不少，他干掉了马腾的妻子，于是这对手足便因为衣服结下了仇怨。 在过去十几年的凉州之乱中，韩遂和马腾也是相爱相杀，基本上有了朝廷或是其他势力的外部压力后，两个人便联合起来，譬如为了应对朝廷的围剿，以及与董卓、李郭秉政的汉室朝廷打交道时，两人基本上是合作的。 而当外部压力消失后，韩遂和马腾便会开始撕逼。历史上曹操上表任命钟繇为侍中、代理司隶校尉，持节督关中诸军，很重要的一个任务便是要调节韩遂和马腾之间的矛盾。 秦谊开足马力和公孙瓒、袁绍开片，压根无暇关注关中情况，没有了外部压力之后，占据关中的韩遂和马腾于是又开始打了起来。 之前秦谊一直以为此时的关中，都是马腾和韩遂这样的凉州军服，但其实关中地区的军阀，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河东人，像是在演义和游戏中被归到马超和韩遂手下的侯选、程银、李堪、马玩、成宜等人，他们都是河东人，他们也不是韩马二人的小弟，而是合作者。 与历史上钟繇安抚关中的情况不同，秦谊比历史上的曹老板要强上很多，面对的袁绍也是被秦谊削弱得很惨，雄踞四州的袁绍，现在甚至连冀州都丢了快有两个郡。 所以那边秦谊对关中的态度和历史上的曹操也是两样，不但不让钟繇安抚他们，还想着办法在那边拱火。 至于拱火的手段也很简单，只是单方面的给马腾方面加官进爵，而不给韩遂那边什么东西，谁让马腾多少还有点儿良心，对他好点儿还是能够听到一点儿回应，而韩遂就是一个十足的反贼呢。 至于钟繇，则是在秦谊派去的郝昭和五千大军之后，开始重修潼关城，这将会是抵御关中军阀们最重要的一道防线，至于早已经在李郭之乱中焚毁的长安，就留给那帮子军阀折腾吧。 在秦谊的军队撤到潼关以东，摆明不想招惹这里的事情后，关中军阀们便开始撕逼起来，形成了马腾与韩遂两大阵营。 只不过马腾手下的头号大将马超，却是被安排到雒阳去做人质，少了马超之后，马腾军的战斗力下降了一个层次，在与韩遂的交战之中逐渐处于不利的态势。不过韩遂却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打算，在确定了优势之后便收手了。 和已经萌生了退意的马腾不一样，韩遂还坐着自己的割据之梦，这个曾经举过孝廉的知识分子，所想的也比马腾多。 凉州人韩遂觉得自己的根本还是在凉州，之前的几次叛乱，他都是靠着凉州的根基才撑下来的。关中地区虽然富庶，但因为李郭之乱破败了不少，只不过是他与中央朝廷存在的一个缓冲区。 而如果他把马腾揍得太惨的话，很有可能会把马腾彻底推向秦谊，到时候就对韩遂的计划产生一些影响。 随着韩遂主动抬手放了一下自己的兄弟马腾，关中的这阵小混乱也是终结，战争烈度也一直控制在韩遂想要的规模里，没有出现秦谊想要的打出狗脑子的场景来。 只是有些事情却并不是韩遂所能控制的，这一场关中之乱，以及北面冀州、幽州的战局，也是影响到了汉中的张鲁，还有远在益州的刘璋，也是让他们开始思索起来在这个乱世的归宿来。 ——我是兄弟情深的分界线—— “腾攻遂，遂走，合众还攻腾，连兵不解。”——《季汉书·马腾传》 第十章 卖国无门 “有请子乔先生！” 雒阳城中，刘璋军的使者张松也是在太尉府的一处厅堂之中闲坐，静静得等待着秦谊的召见，秦谊也不是那么好见的，在通禀上去后，他已经等了两天了。 而随着凉州军阀韩遂和马腾在关中开战，汉中的张鲁也是有些担心，生怕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影响到自己在汉中的统治，然后也是加强武备，枕戈待旦。 张鲁的这些行动，也是被刘璋看到了眼中。刘璋曾经以张鲁不顺从他的调遣为由，尽杀张鲁母及其家室，两人之间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之仇。后来也是发生过几次战斗，现在张鲁加强了戒备，也由不得刘璋相应的采取一点儿行动。 而刘璋手下的益州别驾张松，像历史上一样，动了别样的心思。在张松开来，天下大乱，是一个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对那些底层的老百姓，这个时代自然是最坏的，连苟活于乱世都成了一个奢望，这还不是最坏的时代嘛！而对他们张松这些中上层的人士，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正可以利用这个乱世，实现自己的抱负，做一番青史留名的大事。 但在张松看来，现在的主公刘璋实在太过暗弱，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等到真命天子大兵压界直接投降的主，在他手下不足以发挥自己的才能。 于是张松也是有了另外的想法，想要投靠一位能够一统天下的真英雄，助他实现一统天下的大业，也让自己能够青史留名。 而秦谊便是张松所选的第一个目标，毕竟现在的秦谊优势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在路上听到秦谊在北方冀州和幽州的战争中取得优势的消息后，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趁着这次张鲁整兵的机会，张松也是提出让刘璋联络一下雒阳朝廷的建议。接到父亲位子有三年的刘璋，也是迫切得想要得到一个强援，因为他的位子也是坐得不稳。 毕竟刘璋手下有一个叫做赵韪的地头蛇，赵韪是益州人，刘焉来到益州后也只能选择和他合作。而在刘焉死后，更是身为征束中郎将的赵韪将刘璋扶上益州牧的位置，并且打败了沈弥、娄发、甘宁的叛乱。 只是这个赵韪却并不是一个诸葛亮似得纯臣，隐然有取刘璋而代之的想法，按照原本的历史，三年之后赵韪便会发动一场针对刘璋的叛乱，不过幸得刘焉之前收容荆州、三辅流民建立的“东州兵”拼力死战，才平息了叛乱，杀赵韪于江州。 正是因为内部赵韪的压力，也是让刘璋听从了张松的建议，派他去拜见秦谊，争取利用汉天子加大一下自己的合法性，同时和秦谊结个善缘。要是打不过赵韪，刘璋可能就要跑到雒阳去投靠秦谊了。 随着秦谊手下宜禄的通禀，张松也是赶紧跟着这名宜禄向府邸里面走去。 虽然刘协有着自己的朝廷和皇宫，但是当今天下的政令还是出自秦谊的太尉府，然后从尚书令陈群那里走一趟，最后再在刘协那里盖个章罢了。所以秦谊的太尉府也是有些杂乱，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毕竟这里才是大汉帝国的核心所在。 就这样，张松跟着走了许久，才来到太尉府深处的一处庭院里，不过宜禄却也没有带着张松继续进入，而是在那边继续耐心得等待着。 就在张松百无聊赖等了不知道多久后，房门这才大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名三十来岁的士人，这位士人看了一眼张松后，并没有说话，转身便行色匆匆得离开了。 “宣益州别驾张子乔！” 随着这位士人的离开，门口的侍卫也是向张松喊道。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的张松这才起身，随着侍卫拉开房门，张松也是走了进去。 有些人在面见执掌天下的大人物时，会非常拘谨，但是张松却是一个例外，大大咧咧得便仰着脑袋走了进去。 张松本身便是一个狂士，而这一次出使雒阳，他已经下定决心把自己的主公刘璋给卖掉，为了卖一个好价格，得到秦谊这么一个最高统治者的器重。 所以张松便表现出了自己的狂傲，如果秦谊连自己的这些都不能容忍的话，以后张松的权益自然得不到保障，绝对不值得张松把益州卖给他。 随着自己傲慢得登场，张松也是顺便观察了一下秦谊的这间书房，这里的装扮倒是很简单，没有什么很奢华的东西。 在房间正中央坐了一个年级在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想来便是年少成名的大汉太尉秦谊。只是此时秦谊的坐姿却是相当不雅观，并不是大汉标准的跪坐，而是屁股坐在地上的坐法，这种做法固然舒服，但却并不是很有礼貌的行为。 除了秦谊之外，还有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站在秦谊身旁，左手紧紧握着一把剑，似乎随时都会斩杀任何危害秦谊安危的敌人。 而就在看到秦谊的第一眼，张松便有些不喜欢他，因为他发现秦谊皱了一下眉头。张松长得非常丑，个子还矮，这在非常看重个人仪表的时代是个非常大的减分项。 长时间下来，每当认识新人的时候，张松总会习惯观察一下他的细微表情，而刚才秦谊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微表情，明显是对张松的相貌不太满意，这也是让张松心里面非常不爽。 貌丑身短，这也成了张松的一个心病，平日里便用放荡不治节操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一丝自卑。而秦谊这个长得颇为帅气的外貌党，第一印象便让张松不是很喜欢。 突然间张松觉得，自己这次恐怕是卖国无门了，毕竟他可不想把益州卖给一个轻视自己的人。 “你就是张子乔？”在看到张松之后，秦谊也是昂着头把手里的一份竹简放到身前的桌子上，带着点儿嘲弄得向张松问道。 “正是张松！”秦谊的眼神也是极度让张松不爽，他甚至有些好奇，秦谊就这幅德性的话，是如何混到现在这个地步的，按理说早就被人给打死了才对。 “刘君郎已经去世了三年了吧，这三年时间里，我也是执掌朝政，可刘季玉为什么一直不来进贡？” 听了秦谊这一嘴傲慢的责备，张松顿时有一种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感觉，或许眼前这个人真得不值得投靠，于是也是马上便故意作对得笑道：“路途艰难，贼寇窃发，不能通进。” 而听了张松的话后，秦谊也是有些恼怒：“我扫清中原，哪里有什么盗贼？” “别的不说，就关中那些凉州军阀，他们和盗贼又有什么区别呢？”张松忍不住又怼了一句。 只是听了此言之后，秦谊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而张松却是发现，秦谊在不知何时起，竟然改变之前那种不礼貌的坐姿，而是变成了标准的跪坐，似乎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而惊醒起来。 这个发现也是让张松产生了挽救一下秦谊的想法：“似乎这个秦太尉也不是那种完全无可救药的蠢货啊！” ——我是要被套路的分界线—— “松自负其才，忖璋不足与有为，常窃叹息。”——《季汉书·张松传》 第十一章 就这样被征服 “子乔，回益州的路途遥远，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 正在像个大工地一样兴建的雒阳城外，秦谊也是带着自己团队的一帮子核心人物，在依依惜别得送别张松。而在秦谊说完这句话后，马上便有宜禄端上酒水送到秦谊和张松手中。 张松的到来，对秦谊来说真得是个意外，当张松前来的消息送到他这里的时候，张松已经来到雒阳，正等着秦谊的接见。 如果秦谊早知道张松要来，他肯定带着自己手下的全明星阵容，出城二十里去迎接，《三国演义》上的刘备不就是用这种手段拿下了张松的心嘛！ 现在再摆出一个礼贤下士的形象也是有些来不及了，但是秦谊还是想要把张松给拿下来，毕竟这哥们可以帮助秦谊用最小的代价拿下蜀地。于是秦谊紧急召开了一个小会，如何拿下张松这么一个二五仔。 最终还是顾问贾诩提出了一个意见，那就是张松这种士人，其实都有些好为人师，再就是多半有一种怀才不遇的幽怨，如果秦谊能够一下子满足张松的这两个情节，多半能够把他给拉拢过来，成为在蜀地的间谍。 当然这个非常考验秦谊的演技，不过有导演了《长安乱》、《情迷宛城》、《我的儿子叫韩超》、《夺嫡》等多部大热电影的国际知名导演贾诩调教，秦谊也是表现出了炸裂般的演技。 在贾导的最新作品中，秦谊扮演了一名年少得志的朝廷高官，需要表现出一种惹人讨厌的高漫。这对谦虚小心的大汉帝国主义好青年秦谊来说无疑是一个挑战，毕竟扮演一个和自己的性格完全相反的角色真得非常考验演技。 不过秦谊的演技，比很多人想得要好，毕竟来到这个世上已经八年了，为了能够混出头来，秦谊可是一直在打磨自己的演技，也是和这个时代的不少风云人物一起演过对手戏。 在初识从蜀地来的张松后，秦谊要表现出对这个丑八怪的不屑，演到让人产生一种厌恶感，这样才能为后来的反转进行铺垫。 戏到这里便到了最重要的一个环节，需要把秦谊的变化给演出来，要把一个少年得志到甚至有些惹人讨厌的家伙，演成一个求贤若渴，励志统一天下的枭雄人物。 为了演好这场戏，贾导也是设计了很多小细节，譬如一开始秦谊散漫的坐姿，到与张松对话时的正襟危坐，再到因为听得太过入迷不自觉得靠近张松的座位，最后认清了张松的大才之后，秦谊对自己之前的无礼举动而真挚道歉。 通过这一系列的小动作，把秦谊的人设给立起来——因为见多了那种有名无实的清谈之士，秦谊对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名士也是不屑一顾，但是当发现张松是一个心怀天下，有着真本事的贤才后，却是忍不住倾心结交，引为知己的性情之人。 而在这个故事中，张松则是扮演了一个利用自己的见识，将一个对自己不以为然的上位者给折服的士人。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中国几千年的读书人不就是喜欢这一口嘛，怀才不遇的自己一下子遇到了赏识自己的明君，然后马上便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 于是觉得自己遇到了明主，并用自己的学识折服了明主的张松，马上便把刘璋卖了一个价钱，一个很低的价钱，因为秦谊压根就没许诺张松什么。有时候那些士人其实也挺单纯的，士为知己者死，张松就被秦谊给忽悠了。 接下来几日里，秦谊高层的会议，也就加了张松一个座位，张松也是和荀攸、贾诩、法正、陈群等大佬谈笑风生，时不时也是指点江山激昂文字，那种受尊敬，并且有着光辉前途的感觉实在太妙了。 尽管秦谊一再挽留张松在中枢任职，但张松还是执意要回到蜀地，作为秦谊在蜀地的内应。这几日的交往中，荀攸、贾诩等人也是时不时露上几手，也是让张松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心按照原计划来，协助秦谊把益州搞到手，有了这么一个功劳之后，也更好在秦谊集团里面立足。 于是便发生了这么一幕依依惜别的画面。 “诸公！张松此行不知何日再能与诸位相会，只是希望诸公能够在三年内搞定关中和汉中！依我浅见，三年之内赵韪必反！到时候如果诸公不能打通前往蜀地的道路，恐怕蜀地会为其他人所乘！” 说起来现在秦谊和蜀地的距离也是有些远，还隔着没有搞定的关中和汉中，也是任重道远。 “子乔放心！到时候我们定会与你胜利会师的！”而人群中送别的法正也是在旁边回话，作为张松历史上的好友，又得到了秦谊的叮嘱，法正和张松的关系也是突飞猛进。 这次张松放着中枢的位置不做，回到蜀地做间谍，很大一个方面便是在中央已经有了秦谊和法正两个靠山，出去建功立业也没什么。 “《易经》有云：‘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则失其身。’这次子乔返回蜀地，一定要慎之又慎，即便是亲兄弟也不能透露我们之间的事情，另外就是这里有一册《易经》，倘若子乔有什么事情要给我或是孝直写信，千万不要明文，按照《易经》上的密码，给我们写信吧！还请子乔一定要记住！” 而就在分别之际，秦谊也是再次叮嘱了一番张松。历史上的张松作为刘备的间谍，就是写给刘备的信被兄长张肃发现，上报给刘璋后被处死的。如果刘备还有这个内应，恐怕夺取蜀地能够更加顺利一些。 虽然秦谊对张松虚头巴脑的，但张松却是对秦谊很上心，也是让秦谊有些良心发现，别的不说，别让张松因为暴露死在黎明之前还是能做到的。 正是基于这个思量，秦谊也是郑重提醒了一下张松，让他提防自己兄长。另外就是把最简单的加密手段拿了出来，看过后世不少谍战剧，秦谊也是知道一些最简单的加密手段，譬如说给的这本《易经》，结合阿拉伯数字，便可以让张松写给自己或是法正的信只有他们两个人看得懂。 “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后治！张松祝主公早日一统天下！”接过秦谊送过的《易经》，张松也是有些激动，然后接过了秦谊的酒杯一饮而尽。 ——我是大汉欠我一座小铜人的分界线—— 谊因言曰：“若子乔文武胆志，当求之於古耳，造次难得比也。”——《季汉书·张松传》 第十二章 小霸王的野望 “主公，您统领本来是一群乌合之众的江东子弟，让他们都能够竭心尽力得为您效力，这个本事，即便是高祖和霸王也未必能够比得上您！可是您这样微服出行，却始终不肯带着侍卫的行为，实在是一个取祸之道！像是那被高皇帝斩掉的白蛇，他贵为白帝之子，倘若不是专断出游，未必便会被高祖给杀掉。还请主公您一定要注意！不要再这样不带护卫” 会稽郡中，讨逆将军孙策手下的功曹虞翻也是一脸严肃得对孙策说道。 因为秦谊的缘故，王朗没能到会稽郡来做王会稽，而是留在雒阳做了王司徒，而孙策则是来到会稽做了孙会稽。于是虞翻便少了一段在王朗麾下，却是一个劲劝王朗不要和孙策敌对，甚至投降孙策的黑历史。 不过哪怕是不看好王朗能怼赢孙策，但虞翻一直对王朗不离不弃，直到王朗投降孙策，得到王朗的允许后才离开王朗。 不管怎么说，少了王朗这个电灯泡之后，孙策和虞翻的感情那可是相当好，孙策用对待好友的礼仪对待他，亲自到虞翻的家里探访他 前段时间讨伐山越时，孙策斩杀敌将主帅后下令部下兵分多路自行追杀逃散的敌军，自己一个人在深山里面溜达，结果碰到虞翻被虞翻给训了一顿。 当时虞翻自己拿着长矛在前面探路，让孙策拿着弓箭在自己身后跟着，到了能骑马的地方，孙策又骑马走在前面，号称日行三百里的神行太保虞翻步行跟在后面，等跑到大道上这才把手下们给聚集起来。 经历过这么多事后，虞翻对孙策动不动便一个人外出的行为是深恶痛绝，作为江东政权的核心人物，孙策要是倒了，整个团队也就树倒猢狲散了。于是再一次，虞翻也是向又要独自外出的孙策提出了谏言。 “仲翔，你说得对，只是我现在心里有事情，闲着坐在那里怎么也静不下来，所以我才出去走走，想要理顺一下自己的思路！仲翔您放心吧，以后我会少这样做的！”只是被虞翻这么一怼，孙策也是马上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就在前几天，孙策接到了最新的情报，雒阳的秦谊尽发五万大军，又命令徐州刺史陈登出兵协助，准备南下攻打占据两淮的袁术。 在孙策看来，这个曾经的干爹也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上，从豫州败退回来后，袁术更加变本加厉的享受起来，而袁术手下的官吏们也是失去了进取心，胡搞一起，把两淮百姓压榨的苦不堪言。 也就在这个时候，两淮的灾荒也是开始了，被袁术折腾的，两淮百姓手中都没有多少余粮，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袁术的统治会更加乏力。 在孙策看来，接下来他的好爸爸袁术，很有可能会像一堵破墙，被秦谊给一下子推到。如果两淮要是被秦谊给完全占据，接下来他江东的势力也就不好过了，仅仅是一条长江，带给孙策的安全感还是太少。 于是已经统一江东的孙策，也是准备北上两淮，争取能够在秦谊之前吞下两淮之地。毕竟对孙策来说，比起秦谊来，他还是有着巨大的优势。 首先孙策是从袁术集团脱离出来的，和袁术的不少将领都保持着很好的私人关系，像是桥蕤、张勋等大将都对孙策非常尊敬。这么一仗将会是政治为主，军事为辅，在袁术前途晦暗的情况下，孙策有着说降袁术手下将领的机会。 其次就是两淮的地形，非常方便孙策的水军进行攻击。虽然孙坚是江东吴郡人，但他建功立业的地点却是北方，手下韩当、程普这两位大将，也都是幽州人，自然是对北军强大的骑兵非常熟悉。 比起北军来，南军步兵孱弱，骑兵约等于没有，孙策虐菜能够打出小霸王的称号来，但是对待着强大的北军步骑，他心里面也是有些没底。不过在两淮，却是孙策的主场，两淮那复杂的水文环境，正是南军水军大施拳脚的绝佳战场。 理论上，孙策还是能够打出类似于后世淝水之战那样的辉煌胜利，毕竟淝水便位于两淮，在两淮水网中，淝水这样的河流还是不少的。 志在天下的孙策，就是在想着如何利用两淮的水网，尽可能得歼灭秦谊的五万大军。干掉秦谊的这五万人，不说让秦谊伤筋动骨吧，至少能让秦谊的实力被得到极大的削弱。少了这五万人之后，秦谊对北方袁绍的压迫将会减少，说不准还能让袁绍反杀一波，让北方局势变得扑朔迷离。 至于他孙策，则通过大胜秦谊，成为天下瞩目的诸侯，吞并掉袁术在两淮的势力后，孙策则为自己的长江防线再加了一条两淮防线。 等守住两淮防线后，他孙策便可以西进荆州，剿灭刘表，报杀父之仇。等占据了荆州之后，他孙策便有了两分天下的资本。接下来孙策便可以派遣一路偏师继续西进伐蜀，巩固住二分天下的成果。 当做完这一切后，自己那位老大哥秦谊，大概也就从之前的混乱之中缓了过来，消灭掉了袁绍和公孙瓒，开始与自己对峙。 以南打北，还是有些吃力，不过孙策自信自己的能力能够弥补这方面的不足，到时候自己则坐镇荆州，派遣好兄弟周瑜坐镇寿春，如果能够再有贤才冒出来的话可以让他负责益州方向，分成两路或是三路进行北伐。 现在秦谊汉室朝廷的首都在雒阳，还是很近的，说不准还能制订一个奇袭雒阳的计划，将汉天子握在手中，进一步打击秦谊的正统性。 最后经过艰苦卓绝的多次鏖战，他孙策终于战胜了自己的老大哥秦谊，一统天下，建立了大吴帝国的万世基业，完成了霸王项羽都没能完成的事业，成为超越项羽的存在。 当然美梦好做，但现在孙策的第一步，吞并袁术，在两淮地区大败秦谊，便遇到了重重的困难。毕竟孙策那些交好的袁术手下，对袁术的忠诚度还是可以的，袁术不死，他们基本上是不会投降自己的。而秦谊也同样不好对付，他手下的将领和士兵都是百战精锐，或许他孙策能够战胜秦谊，但想取得一场辉煌的歼灭战，还是很有难度的。 所以孙策也是有些心烦，也是决心出去散步透透气，给自己吞并袁术、战胜秦谊提供一些好的思路。 ——我是美梦好做的分界线—— “策阴欲袭寿春，密治兵，部署诸将。”——《季汉书·孙策传》 第十三章 荀利字趋之 “先由着他这一次吧，以后一定要管住他！” 看着孙策又一个人独自骑马溜了出去，虞翻也是叹了一口气，他也是知道现在孙策的压力非常大，对这么一个二十三岁的青年来说，肩膀上可是扛了江东数万将士的性命，由不得他压力不大。 尤其是现在孙策在江东的统治其实并不稳固，江东大家并不是很支持孙策，现在的这个局面其实是被孙策利用无力给压制住的。 像是其中的陆家，更是在族长陆康的带领下，和孙策在庐江进行了艰苦得战斗，整个家族死了将近一半的人。也就是现在孙策兵锋正盛，一旦孙策失势，这陆家绝对会跳出来报仇的。 至于另外的朱家和顾家，他们家族的代表人物朱恒和顾雍，历史上也都是在孙权掌权，开始把孙家打造成东吴本土化政权后，才进入东吴体系中的。至于张家的代表人物张温年纪稍小，入仕稍晚，但他的父亲张允却是孙权的东曹掾。 也就是说，现在孙策的江东政权，虽然也是得到虞翻这样本地知名士人的支持，但却还没有得到江东大家族的支持，政权的主要力量还是周瑜、张昭这样的流亡北士，再加上虞翻这种少量的本地士人，统治基础还是不太稳定。 如果这次孙策攻略两淮的计划失败，遭遇了重大的损失，孙氏江东政权很有可能会土崩瓦解，也由不得孙策感觉到压力山大。 带着这样的隐忧，虞翻也是信步由缰得在城中转了起来，最后却是来到一处酒肆之中。这家酒肆的老板是个徐州人，老早便搬到江东来讨生活。 这南人和北人之间的口味差了不少，有很多徐州人来到江东后，都吃不习惯，所以这家店成了很多北方人聚居的场所。 虞翻也是非常喜欢到这里来，看看有什么有才能的流亡北士，说不准便会成为孙家江东政权的官吏。 只是这一次，当虞翻来到这家酒肆的时候，眼睛却是被坐在角落里面的一名高个士人所吸引。 说实话，这个士人长相并不是特别的英俊，甚至脸上还有一种莫名的病色，但是整个人干干净净得，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此时这个三十岁左右的士人，正面露微笑，静静得听着别人的聊天，时不时还会露出一种微笑。 不过稍微有点儿不太和谐的是，这个士人身边却是做两名一脸凶相的武夫，和这个士人的气质有些不符。 但这反而让虞翻对他产生了更大的兴趣，忍不住也是走了过去，也不管此人愿不愿意，便强行坐在他面前：“不知道这位先生如何称呼，鄙人虞翻虞仲翔，现在在会稽太守麾下担任功曹一职，不知道能否认识一下！” 对于突然间到来的这个不速之客，士人身边两个像是保镖一样的人物明显有些反应，不过却是被那个士人一个眼神给压了下来，然后赶紧站起来行了一个礼：“鄙人颍川荀利，字趋之，见过虞功曹！” “颍川人士？莫不是颍川荀氏之人，不知道和慈明公如何称呼？”虞翻虽然没出过江东，但是却也见过不少流亡北士，一般颍川人会跑到荆州去避难，但有些人也会跑到江东来，所以在听到荀利说话口音便听出了他的籍贯，但还是忍不住向荀利求证一下。 “鄙人的确是颍川荀氏之人，慈明公乃是鄙人的堂祖父。只不过颍川荀氏已经开枝散叶多时，我与慈明公之间的亲缘已经有些远了，家父也没有读书，而是做了一名商贾，也是给我起了个荀利的名字，连字也是与起了一个‘趋之’！”说起这事来，荀利也是微微有些羞赧。 龙生九子各有所好，即便是那些鼎鼎大名的大家族，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那种才高八斗的士人，还有很多人，或者说大部分人都成了普通人。 这荀利大概就是这样的，父亲都迫不得已从事商贾这种贱业，取得名字也是商人最重的“利”，而表字也是和“利”相契合，毕竟所有的人会对“利”趋之若鹜的。 “趋之不要妄自菲薄，我看您出身名门，谈吐不凡，想来应该也是读过书的。现在孙会稽占据江东，正是用人之际，不如投奔到孙会稽麾下，博一番功名，说不准颍川荀氏将来还要以你为荣呢！” 仅仅是通过简单的对话，是了解不到荀利的能力，但虞翻还是忍不住想要拉拢一番荀利，有时候能给人留下第一印象的外貌，的确非常重要。 “只是不知道虞功曹，你真得觉得这孙家的统治稳固吗？”面对着虞翻的好意，荀利却是向虞翻反问道。 “孙会稽勇冠一世，有隽才大志，怎么不能把江东治好呢？” “实不相瞒，鄙人是从北方过来的，现在北面已经逐渐平稳，不日秦太尉即将统帅大军进攻两淮，一旦拿下两淮，秦太尉的兵锋与江东也只不过隔着一座长江。我来到江东也是有些时日，也是发现孙家在江东并不是很得世家大族的心，到时候秦太尉在长江对岸发生几道诏书，便能令江东大乱！我可不掺和这个烂摊子！想让我入仕江东，怎么着也得两淮的战事打完了再说！”而荀利也是拱手作揖，再一次拒绝了虞翻的招揽。 “先生真是大才！埋没在商贾之中真是屈才！这样吧，这是我的名刺，等这次的两淮之战打完了，倘若孙会稽真能够占据两淮，割据江东，到时候趋之可以到孙会稽府中来寻我，我定会将先生推荐给孙会稽！” 只是被拒绝了后的虞翻，却是越发惊叹于这个荀利的才能，能有这个见识也算是非常难得，尽管他充满了右倾投降主义，也是忍不住继续招揽道。 “那我也多谢一下虞功曹了，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定会同朝为官，或许到时候还需要虞功曹多多关照！”荀利也是接过了虞翻的名刺，然后又行了一个礼。 虽然荀利也是向虞翻表达了谢意，但虞翻始终觉得他并没有多少出仕孙吴的打算，不过他也是非常有礼貌得和荀利告别。 这事便这样过去了，因为孙家最终也没能守住两淮，被秦谊打到了长江边上，所以虞翻也就没脸再去寻找这次遇到的奇士荀利。 不过在若干年后，归顺大汉朝廷的虞翻，还是再次见到了荀利趋之，只不过此时他却换了一个叫做郭嘉的名字。 ——我是荀利郭嘉生死以，*******的分界线—— “未发，会为故吴郡豪帅严白虎残党所杀。”——《季汉书·孙策传》 第十四章 先手 “中护军周公瑾到！” 虞翻本来还想着再找机会去拜访一下这个叫做荀利的颍川人，只不过很快他便把这件事放到了脑后，因为遇到了一件决定江东孙氏政权存亡的大事——孙策在外出独行的时候遇到刺客，被杀身亡。 这一次的刺杀比历史上的孙策遭遇还要难堪，好歹历史上的孙策面对着许贡三门客的袭击，抢先下手把他们三个全都杀掉，自己最后重伤不治才身亡，死前还跟孙权说了那么多的遗言，也算把后事给交代清楚。 结果这一次的暗杀，孙策都不知道被怎么干掉的，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一具中了十几支箭的尸体，连脑袋都被人给割掉了。至于杀人凶手，却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这伙人就像是突然间出现得，在杀完人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怜这纵横江东的小霸王，竟然死得如此草率，颇有些孙笨的风采。 孙策之死，一度成了江东政权的一个悬案，毕竟江东大地上，想要孙策去死的人实在太多了，有杀人动机的人有点儿多。 直到孙策的首级出现在严白虎余党的山寨之中时，这桩悬案才得到解决，孙策是被严白虎的余党给干掉，为严白虎报仇。 说起来严白虎还有他兄弟严舆，死得其实都挺冤的。 严舆是在和孙策谈判的时候被杀的，当时孙策用利刃向坐席砍去，严舆看见后身体晃动了一下。孙策笑着对严舆说：“我听说您可以坐着跳跃，身手矫捷，所以跟您开个玩笑罢了。”严舆回答道：“我一见到兵刃，就会变得这样。”孙策听了他这句话，知道他其实很无能，于是立刻用手戟击杀了严舆。至于严白虎，则是在向孙策投降之后被杀的。 古往今来，杀降的事情比较多，一般都会遭受到谴责，至于斩杀使节这样的事情，那就更过分了，尤其是孙策杀严舆更是充满了一种戏弄的感觉。 吴郡大豪严白虎死后，还是有些余部在那里跟孙氏作对。历史上广陵太守陈登为牵制孙策的北攻军势，便策反煽动盘据在扬州的严白虎军余党给孙家捣乱，这桩无头案最终是跪在了严白虎头上。 不过找到孙策首级将会是过段儿时间的事情，此时此刻，孙策的江东政权，首先面对的是内部的信任危机。这支靠孙策个人打下来的江东政权，一时间群龙无首，必须要尽快选出一名新的主公。 孙策倒是有儿子，可是这么一个几岁的小孩，又怎么能够继承大位，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即便是手下的老臣们竭心尽力，也避免不了主少国疑的情况。 程普、韩当、黄盖这样从孙坚起便追随孙家的老臣，张昭、吕范、虞翻、董袭这样跟随孙策的新人，都想着推孙权上台，这个时候的孙权也已经有十六岁。 毕竟排出掉孙策的儿子孙绍后，孙权可是离孙策血缘关系最近，年龄最大的亲属。至于传说中很像孙策的老三孙翊，这个时候才只有十四岁，更没法接班了。 按理说现在这个情况下，得到这么多元老重臣的支持，孙权应该可以成功接班，但其实并不是很容易。 孙权想要接班，必须要搞定外放的宗室重臣，还有掌军的统兵大将。历史上孙权接班的时候，庐陵太守孙辅通敌曹操，定武中郎将孙暠企图夺权，所幸都被平息下来。 而想要压制住在外的宗室，手里握着军权的周瑜则是必须要拿下的。而此时此刻，因为要配合孙策北伐袁术，与秦谊决战于两淮的方阵，周瑜并不在会稽，而是带兵在外。 如果周瑜要是因为孙策起了什么野心，直接带兵打了过来，弄不好秦谊还没来，他们这个江东小政权就要完蛋了。 而就在会稽城中孙权和他的臣子们忐忑不已的时候，周瑜终于回来了，而且只是带了一小部分侍卫星夜赶回来的。在孙策刚刚遇刺身亡的时候，你让周瑜独自一身来到会稽也不太合适。 在周瑜做出这么一个决定后，会稽城中所有的人都心安下来，孙策的这个发小，果真是忠肝义胆的侠士。 “仲兄，大哥他死得好惨！”而就在周瑜来到议事的大厅里面之后，心里面也是一直崩得很紧的孙权，快要断掉的弦终于松了下来，一下子投进了周瑜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自己的好兄弟被人残忍杀害后割掉了首级，到现在都没混到一个全尸，周瑜心中也满是悲愤，不过面对着自己好兄弟的弟弟，周瑜也只能抑制住心中的悲愤：“那伙贼人既然将伯符的首级割走，将来定会露出马脚，到时候我们一定要给伯符报仇！” “是！”而听了周瑜的话后，孙权也是咬紧牙关答道。 “仲谋，你作为伯符的继承人，重要的是能继承先辈的遗业，使它昌大兴隆，以建立伟大的功业。如今天下动荡不安，盗贼占山蜂起，仲谋你怎么能这样哭泣，像个普通人那样去放纵感情呢？你的才能是让伯符都钦佩不已的！现在你必须要担负起孙家的责任，像个男人般得去战斗，你要知道，你们孙家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仇人，如果你不振作起来，他们肯定会把你们家给赶尽杀绝的！”只是紧接着和颜悦色得周瑜却是对着孙权咆哮了一番。 被一向温文尔雅的周瑜吼了这么一嗓子，孙权起初也是有些发愣，不过很快也是反应过来，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去，坚定得望着周瑜：“仲兄，你说怎么办？” “走！马上脱掉你的丧服，给我骑上马，出去巡查一下大营，告诉天下，孙家的男人还没有死绝！” 看着孙权脱掉了丧服，被周瑜扶上马背，跑出去巡视军营，旁边张昭也是舒了一口气，这些事情本来是他想要做的。 不过在这个非常时期，有周瑜这么一个军方人物做这么一件事，恐怕对安定人心更加有好处。 只是张昭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周瑜的心情也是糟糕到了极点，只不过一向温文尔雅的周瑜并没有表现出来，刚才对孙权的那声咆哮也是在抒发他的感情。 其一就是自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孙策死了，死得还是如此得惨，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甚至连仇家在那里都不知道。 其二就是孙策的骤逝，也是彻底打乱了之前周瑜和孙策约定的作战方案，本来他们两人可是想着要在两淮地区和秦谊打上一仗，为江东争取一片缓冲区的。 现在孙策骤逝，江东人心不稳，安定江东成了周瑜首要的任务，出兵两淮自然是无法成行。只能由着秦谊打下两淮，初步占据对江东的优势。 双方的博弈才刚开始，周瑜这方便已经失去了先手。 ——我是被抢了台词的分界线—— 策中护军周瑜谓权曰：“孝廉，此宁哭时邪？且周公立法而伯禽不师，非欲违父，时不得行也。况今奸宄竞逐，豺狼满道，乃欲哀亲戚，顾礼制，是犹开门而揖盗，未可以为仁也。”乃改易权服，扶令上马，使出巡军。——《季汉书·孙权传》 第十五章 玺之郎的末路 “陛下！我们实在是突不出去了！” 芦苇丛中，仲国大将纪灵也是向着自己的主公，仲家帝袁术禀报道。 此时此刻，纪灵这个袁术所倚重的将领也没了往日的精神，身上的甲胄破了几个口子，头上的头盔也在逃亡之中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听了纪灵的汇报之后，袁术脸上也是一片死灰，唯独怀中抱着传国玉玺的手却是抓得更紧。 就在历史的车轮滚进兴平四年（公元197年）后，大汉太尉秦谊，也是调集大军对位于江淮的军阀袁术发动了攻击。 因为之前鲁肃的建议，秦谊对江淮攻略非常重视，可以说是占据了江淮，相当于掌控了江东的要害。不过正是因为江淮的重要性，孙策必然会北上来对抗秦谊。 虽然秦谊手下兵强马壮，但是面对着孙策加周瑜的组合，又是在水网密集的江淮地区开展，秦谊心里也是有些没底。 于是参考历史上孙策因为老是独行而被暗杀的旧事，秦谊也是组织了一次针对孙策的暗杀。 像是以前这种脏活，秦谊总喜欢交给典韦来做，毕竟他从军以前便做过杀手。不过随着宋泓之乱，更加爱惜自己性命的秦谊经常把典韦带在身边。 像是上次去隆中绑架诸葛亮的行动，典韦也就没有去，要不然秦谊又要折损一个心腹。 而就在秦谊挑选负责这次暗杀的负责人时，荀彧向秦谊推举了一个叫做郭嘉的老乡。郭嘉登场的时间和历史上相差无几，只是重用他的曹老板，坟头上的草已经好几尺高，秦谊虽然没有统一北方，也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郭嘉建功立业的机会似乎不多了。 于是秦谊就把暗杀孙策的任务交给了郭嘉，毕竟历史上郭嘉对孙策下场判断的那么精确，甚至有人猜测是郭嘉组织的暗杀。 一嘴颍川方言的郭嘉便这样前往江东执行这次的暗杀计划，为了避嫌还诈做颍川名门荀氏的成员，给自己起了一个荀利的化名，总算是完成了秦谊交给他的任务。 完事后郭嘉把孙策的首级送到了严白虎的余党那里，还在会稽大肆传播周瑜将会取孙氏而代之的谣言，同时还作为使节去联络一下孙权的堂兄庐陵太守孙辅。 这些事郭嘉做的都非常漂亮，把杀害孙策的事情嫁祸给了严白虎的余部，逼得他们和孙氏开战，又劝降了担心孙权无力保卫江东的孙辅，给秦谊在江东埋下了一个内应。 唯独周瑜没有受这个离间之计的影响，几乎是孤身前去会见孙权，消除了这个误会。要不然不用秦谊打过去，江东便先乱了。 正是因为郭嘉的努力，当秦谊发动吞并江淮的战役时，江东还在忙于平叛稳定政权，没能派出军队给秦谊捣乱。 在秦谊发兵前，江淮地区也是爆发一场灾荒，如果秦谊不干涉，江淮百姓将会面临一场人吃人的惨剧。 而这次秦谊的发兵时间也是非常有技巧，恰好处在两淮的百姓因为灾荒把手里的一点儿余粮刚刚吃完没多久的时候。 整个仲国的治理就是一坨狗屎，因为这场饥荒袁术死前全军上下仅有麦屑三十斛。连一国之君都混成这个德行，江淮的百姓自然是得不到仲家朝廷救助的。 南下的秦谊军直接打出了“迎太尉，有饭吃”的旗号，更是让秦谊的进军异常顺利，无数活不下去的百姓主动站出来迎接王师，为王师带路去打祸害了他们好些年的袁术这个逆贼。 其实秦谊手上也没有多少余粮，但至少能够让大多数江淮百姓饿不死，另外就是将部分灾民安置到临近的豫州和徐州，减轻一下两淮的负担。 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战斗，除了在和公孙瓒、袁绍作战的赵云、张辽、张颌，秦谊也是把自己其他的主力阵容搬了过来，组了一个张绣、黄忠、陈到、徐晃、高顺的组合。 整场战役打得波澜不惊，很快秦谊的大军便推到仲国首都寿春。这些年袁术的横征暴敛也是把江淮百姓祸害得够惨，现在终于把王师给盼来了。 在民心沸腾的百姓支持下，秦谊手下的百战精锐，即便是在水网密布的江淮，也是一下子打出了好几个歼灭战，仅仅不到半个月，便将袁术手下的主力部队给全部消灭。 期间袁术也是舔着脸向南方的干儿子孙策发出了求援，如果孙策还在的话，可能便会答应他，趁着这个援助的机会北上吞下袁术的势力。 可惜孙策已经被暗杀掉，首级也是刚刚从严白虎的余部中搜出来。现在刚刚继位的孙权，正忙着对付他的亲戚孙暠（孙辅已经在郭嘉的提醒之下潜伏了起来），实在无力北上，只能口头上表示一下对袁术的支持。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袁术的皇帝梦也该清醒下了，只是北上和南下两个出路，却是让他犹豫了许久。 是北上投奔和自己闹翻了的哥哥袁绍，还是南下投奔和自己闹翻了的干儿子孙策，也是让袁术纠结了许久。最终在孙策成了一具无头尸的消息传来之前，袁术还是决心北上投奔自己的哥哥袁绍，而玉玺也被袁术带着，准备当做给哥哥的礼物。 只是袁绍敢不敢收却成了一个问题，现在的袁绍比起历史上雄踞四州的他，也是差了不止一点儿半点，收下传国玉玺岂不是坐实了反贼的身份。 但袁术就是固执得想要把玉玺送给自己的哥哥，不是为了害他，而是觉得只有他们袁家人，才配得上这个传国玉玺。 只是这北上之路却非常难走，秦谊派出了五万大军，再加上徐州派过来的援军，也是给袁术造成了大量的麻烦。 更要命的是，随着袁术北上进入徐州，他的行踪最终也是暴露出来，无数的军队杀了过来，想要拿下袁术这个伪帝的人头。 这个时候，袁术也是有些后悔，如果当时不是选择北上，而是南下依附孙权，他会不会看在之前的情谊对自己网开一面，或者死得更惨，毕竟他现在是一个谋逆的逆贼。 而在杀退掉一只地方郡兵之后，终于引来了过来追堵的正规军，一场血战之后，袁术也是被包围在一片狭小的区域中，袁术的完蛋只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 ——我是儿子打老子的分界线—— “谊遣张绣、黄忠、陈到、徐晃、高顺共击勋等于钟离，大破之，余众溃走，其所杀伤、墯水死者殆尽。”——《季汉书·秦谊传》 第十六章 如丧考妣 “我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看着手里面的传国玉玺，袁术忍不住淌下眼泪来。 自从袁术狂妄自大得开始称帝后，他的运气就开始变差，先是孙策拉拢自己的舅舅丹杨太守吴景从袁术军独立，再加上孙策在江东打下的地盘，直接让袁术失去了一支重要的力量，更要命的是这支军队还掉过头来打袁术。 再就是连场大败，先是北上攻打雒阳的战役，在颍川吃了一场大败仗，此后袁术的势力便开始土崩瓦解。 接下来秦谊便点齐五万大军杀了过来，袁术也是派出手下大将和秦谊大战了机场，却是一直在输，直接连寿春首都都被打了下来，最终沦落到现在快要把底裤都输干净的地步。 这一切都是源自手里面的传国玉玺，自从这块玉玺莫名其妙得来到自己手中后，袁术的野心便被点燃了，想要取代汉室的野心也是催动他走上了称帝这条不归路。 只是袁术有些高看了自己，小看了汉室的号召，成为众矢之的的他在各方势力围攻之下，也是将自己的一手还算不错的好牌全都打烂了。 可是直到现在为止，袁术依旧不愿意松开自己手中的玉玺，似乎这已经成了袁术的某种精神支柱。如果把这块玉玺夺走，他袁术将不再是袁术。 “袁术在这里！”也就在这个时候，却是一阵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跑了过来，指着躲在芦苇丛中的袁术等人喊道。 看了一下自己周围的残兵败将，再看看对面甲胄鲜明的将士，袁术知道自己是走到了末路。 如果自己没有僭越称帝，或许秦谊会放自己一条性命，但是称帝之后袁术却只有死路一条，甚至都会祸及宗族。现在，能死得稍微体面和舒服一些，已经是秦谊这个女婿对自己的恩德。 “秦文合给你们开出的什么赏格？”知道自己到了绝路上的袁术，也是露出了作为世家子弟的高漫，对着面前的并州军说道。 就在这一刻袁术想起了自己读过的《项羽本纪》，上面的项羽在自杀之前也是看到了自己的熟人吕马童，在最后时刻也是装了一个逼，要把自己的人头送给吕马童。 在这个绝路上，袁术也是想要知道秦谊对自己的赏格是多少，他知道之前秦谊悬赏的曹操首级，可是拿出了一个亭侯的赏赐。而自己的人头，贵为天子，又是四世三公汝南袁氏的嫡子，不说是县侯，至少也应该是个乡侯吧。 只是随着袁术的一阵疑问，围剿他的并州军士兵却是彼此面面相觑，似乎有些听不懂他的意思。 也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队骑兵跑了过来，看着这对骑兵的模样，似乎是有大人物在里面。 “镇军将军！” 随着并州军士兵的呼唤，袁术也是认出领头的人是曾经和他有过数面之缘的秦谊心腹镇军将军陈到。 当时的秦谊还只是一个小喽啰，至于陈到，则是喽啰的喽啰，当时袁术根本没把陈到放在眼中。 后来当袁术领兵进攻豫州的时候，当听到在颍川负责抵抗他的是秦谊手下的陈到时，他才记住这个名字。不过当时袁术也没把陈到放在眼中，还发出狂言说“术生年不闻天下有陈到”。 只是颍川之战，把袁术的虎皮给揭掉，让他成了一个大笑话，袁术也把之前那句话给咽了下去。 对！自己这么一个天子，秦谊肯定拿出一个万户侯的赏赐！ 现在看到也算是一个故人的陈到，袁术准备最后像项羽一样表现一下自己的贵族精神——来吧！我袁公路送你陈叔至一个万户侯的爵位！ “原来是我的故人陈叔至！秦文合给我提出的赏格是多少？”随着陈到来到阵前，已经不准备逃跑的袁术也是向陈到问道。 “赏缣二十匹！”陈到一个小豪强出身，压根不知道袁术的贵族情怀，也是老实回答道。这个价格还是为了激励自己的手下，而由陈到自己提出的，这个赏赐将会是由镇军将军陈到自己掏腰包。 一瞬之间，袁术整个人颤抖不已，差点儿破口大骂起来，他一个堂堂的仲家帝，四世三公的嫡子，竟然只值二十匹缣，连曹操这个阉寺子弟赏格赏格的零头都不大。 “奥！对了！太尉临行之前曾经叮嘱过我……” 燃起一丝希望的袁术也是向陈到急切得问道：“他说什么了？” 陈到有些不解其意得回答道：“太尉说灵夫人是由袁公许配给他的，他一直都念着袁公的这份恩德。知道袁公喜欢喝蜜浆，特意让我带了一份蜜浆送给袁公！” 随着陈到说完，马上有士兵从旁边出来，拿出了一壶蜜浆，送到了袁术跟前。 袁术愣了片刻，怎么也没想到秦谊竟然最后给自己送了一壶蜜浆，他的确是非常喜欢和蜜浆，历史上袁术在临死前就想着能喝上蜜浆。 现在秦谊竟然帮袁术实现了这个愿望，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生气，袁术竟然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在把手里的传国玉玺扔在地上，接过小兵送过来的蜜浆之后，袁术也是一饮而尽，然后将铁壶扔在地上，却是冷不丁夺过手下将领桥蕤的佩剑自刎而死。 袁术的尸体便这样重重得摔在地上，汩汩的鲜血和洒落在地上的蜜浆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种莫名的东西，紧接着有有几个袁术的亲信也是举剑自杀，履行对袁术尽忠的誓言，但更多的人则是选择了放下武器投降，秦谊并州军不乱杀俘虏的名声还是很响的。 一时之间场面也是有些寂静，毕竟那些忠贞之士自杀的场景还是非常震撼人心的。只不过这个时候却是有一个小兵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现场的肃穆——“那二十匹缣算谁的？” ——我是全三国人物都如丧考妣的分界线—— “术与蕤、灵等皆枭首送许，然后葬之。”——《季汉书·袁术传》 第十七章 进击的孙十万 当仲家帝袁术的首级传首京师，向满朝诸公展示秦谊的赫赫武功，体现着秦谊作为大汉王朝定海针、擎天柱一般的作用时，江东这边终于确立下来以孙权为三代核心的孙吴政治集团。 首先就是吴郡的严白虎余部主动跳了出来，宣布对暗杀孙策的行动表示负责，还有就是严白虎曾经的盟友，被孙策赶到余杭的前吴郡太守许贡也是站出来反对孙权，企图夺回失去的吴郡。 而这一次许贡闹出的动静非常大，竟然还拉拢了不少山越人作乱，这种山贼式武装集团，以山险为依托，可以说贯穿了整个东吴政权的存在，许多东吴名将都是靠刷山越来积累军事经验的。但这个时候，庞大的山越人，却是给动荡下的孙吴江东政权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紧接着定武中郎将，屯守乌程的孙暠也是整顿兵甲，欲乘时自立，引兵进入会稽，威胁孙权的统治核心。在这个关头，大喷子虞翻立了一件大功，一番言语把孙暠给喷了回去，虽然孙暠退了回去，没有发生兄弟阋于墙的惨剧，但是孙暠却也没有完全接受孙权的领导。 孙权还是配得上自己“生子当如孙仲谋”的称赞，正是在这个危机之下，他也逐渐稳定住了形势，派出周瑜攻打各处方便拿下的山越，同时派出使节安抚那些不容易攻讨的山越。 山越的战斗力，比起正规军来说还是要差上很多，所以很多东吴将领都喜欢刷山越，刷到的青壮还能补充自己的部曲。 所以在周瑜的努力之下，讨伐山越的战斗进行得非常顺利，很快便把闹得比较大的山越头子给剿灭掉，流落在严白虎余部的孙策首级也是被抢了回来。 不过孙策之死的原因，依旧是一个谜团，因为在这场战争中严白虎余党死了一些关键的当事人，到现在也没人弄清楚究竟是谁杀的孙策。 仅仅是严白虎余党中便有好几种说法，有的说是一批流亡北士将孙策的首级送过来的；有的说是山寨的大当家亲自组织的埋伏，干掉孙策为严白虎老大报仇的；还有人说是前吴郡太守许贡为了夺回失去的一切，派出手下门客刺杀的孙策。 总之，这件案子就像是孙策的尸首一样，成了一个无头案，也只能将帐记到严白虎余党手下。 在处理完内部的纷争，初步安定下江东来后，秦谊也是已经吃下江淮，兵临长江。在这一战中，江东孙家也不是没有任何的收获， 袁术从弟袁胤畏惧秦谊，毕竟他们家可是十足的谋逆，司马家可以优待刘禅、孙皓，但是对王凌、毋丘俭这些造反派可是下手非常狠。 袁胤要是落到秦谊手上，按照惯例他们袁家可是要被诛族的，于是袁家剩下的成员也是举族南迁，以及袁术剩下的一些部曲，渡过长江投奔到了孙家麾下。 现在这个情况下，剿灭袁术的秦谊也是取得中央朝廷的权威，但是孙家既然已经决心割据江东，与秦谊对抗，接受袁术的部分遗产也没什么，毕竟秦谊已经把堡垒修到了长江边上。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在周瑜的一力主张之下，孙权调集了四万大军，准备跨过长江，攻打已经被秦谊占下的庐江郡。 在发现秦谊即将夺取江淮，而己方有无能为力进行阻止时，周瑜只能挤出有限的兵力，将长江沿岸最重要的濡须口给占据下来。因为濡须口的重要地理位置，历史上曹魏曾经和东吴在这里打过四次大战。 秦谊如果渡江伐吴，必定要从巢湖，经濡须水口，进入长江。周瑜清醒地认识到，如果濡须水口不保，长江岸防就会门户大开。同样，东吴的水军想要越过巢湖进军江淮，也得从濡须口发起攻击。 虽然新任的扬州刺史鲁肃已经到寿春上任，不过秦谊这边终究还是没有可用的水军，也没有可用的水将，所以明知道濡须口的重要地位，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由着周瑜占据濡须口。 除此以外，就是刘晔出马，劝降了占据巢湖的郑宝一万人，不过这个郑宝也是贼心不改，听掉不听宣，一时之间也是指望不上。 对于主持水军和东吴交战的大将，秦谊也没什么很好的想法，毕竟出名的水将，大部分都在孙家手上，再就是荆州的大表哥蔡瑁、文聘和甘宁。 前段时间因为伏击了秦谊使团的缘故，蔡瑁主动上书辩解，秦谊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和自己的大表哥拉了一下关系，不过想要用蔡瑁还是比较麻烦的，文聘也是一样的道理，倒是古惑仔甘宁有点儿机会。 甘老大当年在益州混的时候，所在城邑的地方官员，如果隆重地接待，甘宁便倾心相交，可以为他赴汤蹈火；如果礼节不隆，甘宁便放纵手下抢掠对方资财，甚至贼害官长吏员。 甘老大大概就是那种谁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的风格，再加上他一直在荆州混得不是很如意，秦谊也是派出大量的手下前去运作这件事，一定要让甘宁知道，在雒阳城中，秦太尉一直都在给他留了一个位子。不过甘宁恐怕一时半会也来不了，这也就注定庐江这边，秦谊还是要处于守势。 而作为周瑜曾经的好友，新任的扬州刺史鲁肃，也是在庐江郡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措施，首先是直接放弃濡须口附近易于被孙吴水师攻击的区域，彷如历史上魏吴对分庐江郡的划分，将庐江的郡治迁移到了阳泉，而将舒县在内的地盘留给了孙吴。 然后便是在阳泉和合肥各自铸造了两座新城，用来作为抵抗孙吴进攻的两座堡垒。而在修筑这两座新城的时候，鲁肃也是非常体贴得将新城的地址都选择建在了远离河道的地方。 历史上魏国的合肥城本来是建在水边上的，孙家可以下船攻城，不妙就上船。所以每次孙十万都打得灰头土脸，但却没有伤筋动骨。 再后来魏将满宠分析了合肥的地形之后，果断放弃了合肥旧城，将合肥新城建在了以西三十里的地方。满宠造合肥新城后，孙家连打不了就走偷鸡一把的机会都没有了，稍有操作不好的后果参考一下身死族灭的诸葛恪便知道。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还需要张八百来虐孙十万，等合肥新城建好之后，什么“满数十”，“文睡觉”，“臧传说”，“刘亡灵”，“蒋一封”都能单刷孙十万了。 毕竟这三十里的距离，魏军的骑兵一冲起来很快便能跑完了，孙十万一遇到点儿风吹草动，便只能为了避免被包饺子赶紧撤退。 现在，知道孙吴非常需要借助河道的鲁肃，直接便把这两座新城建到远离河道的地方，就等着看孙吴的笑话。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孙权在周瑜的力主之下，尽发东吴之兵四万，诈自称十万，挥师北上，准备拔除北军在庐江郡的据点，夺取江淮的缓冲区。 ——我是“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的分界线—— “权乃尽发江东之兵，诈自称十万，自率众攻合肥。”——《季汉书·孙权传》 第十八章 王牌 “这一仗我们真得不好打吗？”瞥了一眼远处的阳泉新城，周瑜表情也是越发得凝重，对着和自己一起指挥这场战斗的程普和韩当问道。 鲁肃主动放弃舒县的作法也是让周瑜非常难受，如果是在舒县开打，那里是周瑜的老家，可以说是主场作战，而且舒县靠近长江，可以给周瑜利用水军秀操作提供舞台。 只是将战场摆到阳泉后，周瑜的水军便过不去了，孙吴的四万大军，抛掉一万多的水军之后，步军也就三万来人，面对阳泉的守军，形不成绝对的兵力优势。 随着摧枯拉朽得攻下江淮地区之后，秦谊给扬州刺史鲁肃留下了一万人，也是选择带着主力部队回到雒阳首都，毕竟北方还没有彻底平定下来，关中地区也是异常混乱，还需要秦谊动兵。 根据周瑜得到的情报，秦谊这一万人被鲁肃做出了分配，有六千人留在阳泉，由横野将军徐晃、陷阵将军高顺，以及从曹操手下投降秦谊的李典带领。 三人之中自然是以跟随秦谊最久的徐晃为主，友军败亡后跳槽过来的高顺，以及从敌军投降过来的李典，自然只能听他的话。而在合肥那里，则有鲁肃带着从曹操军投降过来的于禁在，随时都能支援阳泉这边。 历史上因为对付不了江东的水军，避免淮南的人口被江东掳掠，曹操也是将淮南治下的百姓全都强制迁到北方，形成了一大片的无人区。 但是这一次鲁肃却是有了不同的应对，只是把庐江郡的百姓全都给迁走了，至于北面寿春周围的百姓，则是根据距离河道的远近，画了一道线，靠近河道一侧的百姓迁走，另外一侧的百姓则依旧在原地居住。 也就是说现在鲁肃手下虽然只有四千人，但是把周围的百姓全都动员起来之后，却是能够拉出近万人来。 对周瑜来说，他最好的决战地点就是在水边或是水上，利用地利来扬长避短。可是鲁肃却是对他的这个心思把握的非常清楚，主动放弃掉靠近长江的舒县，不给周瑜地利，又在阳泉筑城，逼迫周瑜出来打他们。 要知道因为秦谊的重点关注，配重式投石机的技术扩散速度非常慢，到这个时候江东这边也只是隐约知道秦谊有一种厉害的工程器，但具体什么模样什么原理却还不知道，所以江东的攻城能力和历史上一样捉急。 因为在与北军的战斗中失去先手，被北军占据了两淮，所以为了拓展江东的生存空间，周瑜只能主动进攻，要不然等北军练出水军来他们就更加难打了。 逼迫敌军离开优势地利，打一场在这个时代非常艰难的攻城战，这便是鲁肃通过战略取得的战术上的优势。 这一仗对孙吴政权非常重要，孙权也是亲临现场，又设置了周瑜和程普两个都督。自周瑜往下，大多数只在江东地区虐过菜，这点儿周瑜也是有些自知，知己而不知彼，所以他也是想着要多多依仗程普和韩当这两位跟随孙坚在北方打过羌人和董卓的老将。 作为三国时期的顶级军事家，周瑜的陆战能力其实并不是很强，首先便是借着赤壁之战的胜势，攻打已经被绝北道的江陵孤城，竟然还花了一年的时间，最后还是被曹仁给跑了；其次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周瑜的步兵，居然被曹仁刷出来一个“天人之勇”的战绩来；最后，大概是周瑜也是觉得自己的步兵实力太差，竟然用两千人换了刘备的张飞+一千人，大概就是想用张飞来对付曹军步兵的。 “不错！当年我们跟着老主公在凉州打羌人的时候，这天下最强的军队，首推凉州、幽州和并州的边军。秦谊的军队，最早的骨干便是并州边军，但是这两年，他们的发展，似乎比我们印象中的并州边军还要厉害上几分，我可是听闻公孙瓒的幽州并对上秦谊的手下，可是履吃败仗！”听了周瑜的疑问之后，号称弓马娴熟的韩当也是一脸忧心得说道。 和很多人印象中不同，程普和韩当这两个扬州吴郡人孙坚的心腹手下，竟然都是幽州人，这个特殊的籍贯，让他们既打过幽州的乌丸，也打过凉州的羌人，他们比起小年轻周瑜来，见识过更多的东西。 只是跟随主公孙坚来到南方之后，战争艺术的发展却是有些超出了韩当的想象，之前北方的一系列战事，韩当也是有所关注，只是这些战斗的结果，往往出乎韩当的预料。 尤其是秦谊部所经历的一系列战斗的发展，西河打匈奴，常山打袁绍，颍川都打出了出乎韩当意料的战果。 仔细研究思索了一下，韩当也是发现，是马鞍、马镫、马掌等新式装备的使用，造成战争指挥艺术的发展，像是具装骑重骑兵的使用，使得骑兵对步兵的屠杀能力提升了一个层次。 “韩公，如果能够把我们手上所有的骑兵，都交给你来用，能不能给我们创造局部的优势？譬如说阻断敌军的归路？”在听完韩当的话后，周瑜却是向韩当提了这么一个问题。 “能！”没有任何的犹豫，韩当马上便答应下周瑜的要求来。 虽然孙吴的步兵孱弱，后来甚至和孙十万一样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话，但这个时候孙权手下还是有着几部精锐的。 这些精锐之前都是跟着孙坚南征北战，将凉州军这种一等一的强兵从雒阳赶出去的精锐。只是在孙坚死后，这部分精锐全都被袁术吞并。后来孙策立业，从袁术那里要回来一千人，正是这一千人做骨干，帮助孙策拿下了江东这片基业。 这一千多名强兵，现在都在韩当手上，被周瑜当成战胜并州军的关键，他不信并州军的骄兵悍将会死守阳泉，肯定会出城主动寻求战机的，到时候便是周瑜杀伤并州军的机会，毕竟他们守在阳泉城里更加难打。 ——我是陆战无力的分界线—— “权军有大将韩当，以便弓马，有膂力，号为骁将。”——《季汉书·高顺传》 第十九章 战阳泉 “我曾经听太尉说你李曼成有长者之风，今日一战，我将后背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阳泉城下，陷阵将军高顺，也是对着他的同僚，还只是一个普通校尉的李典说道。 第一次合肥战役，对孙十万来说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张辽没有来，在河北打袁绍呢。坏消息则是高顺来了，在历史上没有太多表现机会的他，这一次赢来了一个更大的舞台。 随着曹操身亡，夏侯渊带着剩下的残军向秦谊投降，秦谊也是得到了一大批非常优秀的将领，譬如于禁、李典、曹洪、曹纯等人。 只恨之前曹操打得太狠，也是把他手下的大将夏侯渊、曹仁、乐进，还有曹休这年轻一代的幼苗，都给打没了。 投降的众人之中，除了曹洪没有继续从军，回去继承自己的万贯家财以外，其他人都被秦谊留用。像是李典和于禁都被安排到扬州来。 而这一战，阳泉守军也没有想着被动的守城，而是打出去挫一下孙家的锐气，作为最高指挥官，究竟考验的忠诚战士徐晃在阳泉坐镇，派出了高顺和李典出战。 毕竟高顺之前是吕布的部下，是吕布被杀后才投奔到秦谊麾下的。而李典比高顺还不如，吕布好歹是友军，秦谊的老丈人，曹操那可是实打实的敌军，和秦谊作对许久了。 作为首要任务是守住阳泉的徐晃，得对这两位部下防着点儿，哪怕秦谊已经确定高顺和李典绝对忠诚可靠。 高顺为人清白，历史上宁肯死也不向曹操说一句话，这种人既然向秦谊宣誓效忠，那自然是极其可靠的。至于李典，他背后的乘氏李家已经投降秦谊，他要是在阳泉投敌，恐怕整个家族都不会好过。 不过一向小心谨慎的徐晃，还是选择自己坐镇阳泉，让高顺和李典出去拼命。对于这个安排，高李二人也无话可说，如果他们作为主将的话，也很有可能做出这个选择。 只是高顺和李典之间，却也是有着很深的矛盾，就像是历史上李典和张辽的关系非常差劲一样，作为吕布军的一员，高顺手上也是沾着乘氏李家不少人的血，而本位面高顺的旧主吕布，就是被乘氏李家的人袭杀的。 “将军放心！这是国家的大事，李典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私仇而不顾大局的！”高顺提到了这事，李典也是马上对他说道。 比起性格恶劣，和各种同事（乐进、李典、武周、胡质）闹不和，只有吕布、关羽这种顶级强人能够镇得住的张辽，高顺的性格无疑要好上不少，不过因为之前的仇隙，即便是号称“长者”的李典，态度也只是一般。 而听了李典的话后，高顺也是没有再回答，径直策马，带着自己的一千陷阵营杀出了阳泉。 对于自己的新任主公，高顺还是非常忠心的，毕竟他比原先那个王八蛋吕布实在强了不知道多少。高顺也不止一次劝说吕布，不要乱动部将的女眷，可是不但没有取得效果，甚至和吕布闹得有些僵，如果不是吕布死的早，说不准他的陷阵营都要被吕布给夺去。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吕布的死对高顺来说简直是死得太是时候了。吕布死了之后，高顺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得去跳槽，再也不用因为自己的某些道德洁癖而去强行绑在吕布身上。 而现在，正是高顺大展拳脚的时候，为自己的新主公，也为自己，去打出属于自己的一个传说。 “高顺在此！谁敢挡我！”随着一声用全身的气力吼出来的声音爆发之后，高顺也是带队杀了出去。 尽管之前周瑜已经对阳泉守军主动出击，趁着己方立足未稳之时进行突击，消磨己方士气的战术已经有所预料，并且做出了足够的应对，可是当真得打起来之后，周瑜还是觉得自己做得实在太少。 高顺部的一千人，实在太猛了，就像是下山的猛虎一样，在高顺率军冲入东吴的营垒之前，高顺就已经亲自斩杀了数十名过来阻击的东吴士卒，还有两名东吴将领。 随着杀进东吴营垒之后，这柄锋利的屠刀依旧犀利，更是一路径直杀向孙权所在的山冢。以至于让初次经历这种大战的孙权都有些紧张，命令手下的护卫赶紧用长戟在前面组了一个防守阵型。 而在孙权身边究竟沙场的周瑜，却是要淡定上不少，而随着局势的变化，看着高顺部已经深入东吴军阵之中，周瑜也是命令手下挥动旗帜，让韩当率领骑兵，程普率领步兵合围突入军阵之中的高顺部。对周瑜来说，哪怕伤亡大一些，只要能够吃掉这一千人，那绝对是赚的。 与此同时，已经杀入东吴阵营中的高顺，却是已经有些杀不动了。比起历史上的张辽来，高顺的运气有点儿差，他多面对的敌人是处在战力巅峰尾期的江东军，还有着周瑜这样的名将来进行指挥。 如果是换成历史上的合肥，高顺也是有着机会杀到孙权帅旗之下，把孙权吓得赶紧跑到一处山冢上，在下面大声得挑衅着——“孙贼，你下来啊！” 只是一个人的奋斗固然重要，但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当周瑜，程普还有韩当在这里的时候，已经注定高顺无法像张辽一样，取得那场耀眼，近似史诗般的胜利， 当杀到距离孙权所在的山冢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高顺悲哀得发现，想要在这一战中斩首孙权或是周瑜的想法恐怕是做不到了。 而远处，却是有两股烟尘冲天而起，似乎有两支建制完好的强军，正朝自己的后路包抄过来，想要吃掉自己。 ——我是孙十万长长舒了一口气的分界线—— 典、顺素不睦，顺恐其不从，典慨然曰：“此国家大事，顾君计何如耳，吾可以私憾而忘公义乎！”乃率众与顺破走权。——《季汉书·李典传》 第二十章 网破 “好强啊！” 既然无法对孙权斩首，但近乎打穿江东军防线的战果，勉强也可以接受，现在高顺也没有什么死志，发现在无法取得进一步战果的情况下，高顺也是选择撤退。 只是在撤退的过程中，高顺却是发现了他的敌人强了很多，甚至可以说直接比他之前打过的袁术军，刚才差点儿打穿的孙权军，要强上一个档次，甚至比起之前在兖州时打了无数次仗的曹操军王牌部队都不遑多让。 一时之间高顺也是会意，这是孙权的王牌部队，可能就是专门等着他们出城进攻的。 想到这里，高顺也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根据他的观察，这种精锐的部队，在孙吴军中数量绝对不多，如果一战能够把这孙吴的王牌打残，也是能够起到震慑敌军的作用。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箭却是朝着高顺的战马射了过来，也就是高顺眼疾手快，一把拨开了这支箭，要不然他胯下的战马可能要挨上一箭，而根据刚才高顺拨箭判断出来的结果，这一箭力道非常足，有着破甲的可能。 而顺着这一箭望去，高顺却是看到百步之外，一队孙军骑士中，有一个大汉却是掷下手中的马弓，举着长矛朝着高顺这边冲过来。 由于距离太远，高顺看不清他的脸孔，但感觉是个孔武有力的虬髯大汉，再加上他那一身看上去颇为高级的铠甲，多半是一个孙军的中高层军官。 根本无暇多想，疾驰的骏马马上便带着高顺跑出去五十步，与对面那队孙军将领的亲兵对撞在了一起。 一瞬间的冲撞，高顺这边的十六名亲卫，便倒下去八个，而对面的十五人中也是倒下去七个，双方差不多是打了一个平手。 至于高顺，他则想着一击击杀这个孙权军将领，只是在两人交错的瞬间，却没有找到很好的出手机会，双方很有默契得都没有出手。 过了这一关，高顺继续向着阳泉关的方向奔去，刚才那个武艺高强的孙权军马将，也是让高顺嗅到危险的味道。像这样强的马将，即便是在北方和曹军争雄的时候也不多见，现在在孙权军中遇到，可不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经过这一轮强力骑兵的对冲，高顺手下的一千骑，已然折损了能有三百骑，而远处的四千步兵也是紧接着包围了上来，看来是想要把高顺这批人给堵死在这里。 高顺这次冲阵，也不是一锤子买卖，后面也是有着接应部队的，李典的两千步兵就是负责接应他的。在看到高顺又被包围的危险之后，李典的两千步卒也是掩杀了过来。 孙权军的这四千步兵也是精锐异常，面对高顺和李典的前后夹击竟然岿然不动，而之前和高顺部对冲的孙权部的精锐骑兵，也是掉过头来再次冲击过来。 孙权军的骑兵有着借力的优势，一时之间场面对并州军局势非常不利起来。看到这一幕，高地上的周瑜也是心中大喜，吃掉这一支战力颇为强大的并州军骑兵，也就为这次的阳泉之战起了一个好头。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阳泉的城门却是再次大开，守城的徐晃在发现外面的高顺和李典陷入苦战之后，也是乘势杀了出来。 徐晃选的这个时机非常好，正是战局最焦灼的时刻，而他麾下的骑兵是直属于他自己的一千五百骑精骑，这支部队曾经跟着徐晃斩杀掉袁绍军名将颜良，是整个并州军中战力最高的部队之一，其战斗力并不在高顺的一千陷阵营之下。 当着一千五百名精骑投入战场之后，形势突变，李典马上命令自己手下的步卒让开了一条道路，给后方的骑兵冲击对面孙权军步兵的通道。 骑兵打步兵的优势实在太大，尤其是徐晃所部的重骑兵，再加上奔跑那么一段距离的助跑，强大的冲击力一下子便把程普的步兵方阵给撕开了一个口子。 在看到徐晃的接应之后，高顺也是马上响应，内外合力，一下子便把程普的四千步兵给打穿了。 徐晃在为高顺打开接应通道之后，并没有撤退，而是利用冲击的余势，继续追杀程普的步兵，而趁着这个机会，李典的步兵也是继续压上，已经成了并州军的优势场。 其实就在徐晃出城接应的同时，对面的周瑜便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儿，并同时挥动中军的军旗，对己方做出调整，派军去支援程普和韩当。 只可惜孙权军的战马比起并州军来说实在太少，而为了集中歼灭高顺部，大部分孙权军的战马都已经集中到韩当手中，此时成建制的骑兵部队已经不多，而且他们的精锐程度也比不上已经在北方打过很多仗的徐晃。 周瑜面临了一个很尴尬的局面，就是他能跟的上对面将领的思路，但是自己手下将士的硬件和软件水平却是达不到。当徐晃这一千五百匹精骑已经改变战场态势之后，周瑜那边的援军还没到达指定位置。 在徐晃的接应之下，从包围圈中突出来的高顺，也是没有过多的停留，也是马上调转马头，反杀了回去。 之前孙权军的精锐骑兵掩杀高顺部，已经成了强弩之末，被如同生力军的徐晃部再这么一冲，直接便处在劣势之中。等到高顺部再杀回来之后，面对数量将近三倍的强敌猛攻，这支曾经跟随孙坚打过羌人和董卓的精锐骑兵，也是处在颓势之中。 而在乱军之中，高顺再一次见到了之前曾经射过自己一箭的那名孙权军将官，此时他正带着五十骑迎着高顺杀了过来。 一时间高顺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要在劣势之下通过击杀敌方的高级将领来实现翻盘。对自己的勇力颇有自信的高顺也是迎了上去，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将领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大将，但如果能够击杀他，大概率是能够影响不少孙权军士兵军心的。 在高顺的招呼之下，他身边也是聚集起七十多骑，马上迎着这员敌将冲了过去。两马交错的一瞬间，两人手里的长矛砸在了一起。 高顺只觉得自己虎口发麻，手里的长矛差点儿就掉在地上，如果不是因为高顺经常与吕布这个近似怪物的男人对练，一直严格得要求自己，锻炼出了强大的臂力，恐怕这一下高顺长矛就已经脱手了。 而高顺的敌人，手里的长矛则因为激烈的冲击，而被打折成了两段。这名骑将也没有丝毫得犹豫，继续向前冲去，施展马术，附下身子在地上捡起了一支长矛，然后用长矛在地上一点，借力回到马背上，然后调转马头，继续向着高顺重来，他也已经判断出高顺的身份不简单，准备拼死一战。 在这一次交手的时候，高顺想起了自己许久前曾经与吕布对练时的一幕，那一日高顺的状态奇佳，而吕布似乎因为在自己手下的女眷身上发泄了太多的经历，竟然一下被高顺给打倒了，这是高顺唯一一次赢过吕布。 最终在两马交错的一瞬间，高顺的长矛抢先刺进了敌人的胸膛中，战马的冲击力直接把敌人从马背上推了下去，而高顺的右肩也是被敌人的长矛给扫到，矛尖刺破了高顺的右臂，挥洒出一道鲜血。 高顺又跑出去老远这才停下来，这个时候周围的孙权军骑士已经几乎被杀光了，在这个还算安全的环境中，高顺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刚才被自己打下马背的骑士。 这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粗豪汉子，此时已经处在弥留之际，高顺仿佛听到他在用幽州方言说道：“我的身子也在江东待酥了吗？” ——我是反败为胜的分界线—— “自旦战至日中，吴人夺气。”——《季汉书·孙权传》 第二十一章 俘虏换刘洪 “学生阚泽见过师公和老师！” 在会稽郡的一处陋室之中，一名刚刚进门的年轻的士人也是朝着室内一名六十岁的老者，和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行礼道。 “是德润啊！有什么事情吗？”这对师徒孙三代人也是彼此熟识，所以身为师公的刘洪也没有什么架子，马上便招呼阚泽坐下。 这便是当世首屈一指的数学家、天文学家、前会稽太守刘洪，自从八年前他发明可算盘，派自己的学生徐岳到京师雒阳去宣传过一次后，他便一直都居住在会稽。 期间刘洪也曾经接到过回雒阳修订历法的任命，只是因为战乱不得成行，所以一直留在会稽之中继续钻研学问。 对于这么一个人畜无害，只是埋头搞学问的前任太守，孙策来到会稽之后也没有难为他，继续由着他搞自己的研究。 之前曾经被刘洪派到雒阳从而与秦谊有过一段时间接触的学生徐岳，也已经长成了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胖子，开始传道受业，有了自己的学生。 世代务农，家里清贫但非常上进，靠为人抄书换取纸笔的阚泽也是被徐岳看中，将他收为自己的学生，并将刘洪传给自己的《乾象历》教授给阚泽，现在阚泽已经小有所成。 现在孙吴政权在江东不是很得人心，大量的依靠流亡北士，再就是虞翻这样的本地士人中的合作者。像是阚泽这种没什么背景的士人也是非常欢迎，阚泽也是入仕，目前在江东政权中担任一个小官。 人生七十古来稀，现在已经六旬的刘洪身体虽然还算可以，但老家在兖州泰山郡的他也是有了落叶归根的想法，所以非常关注现在的局势。 “有好消息，秦太尉前段时间的使节拜会了孙会稽，说愿意用在阳泉俘虏的八百战俘换取师公北归！” 爆发在阳泉的秦孙之战，来得快去得也快。因为徐晃抓住时机主动出击，他那一千五百名骑兵，成了决定胜局的胜负手，不但救出了被包围的高顺，更是趁机重创了孙权军。 这一战打完之后，阳泉守军伤亡千余人，光战死了就有七百余人。但是孙权军的伤亡却是阳泉守军的四倍以上。而且孙权军的伤亡，有一半都是军中王牌部队的伤亡，甚至跟随老主公孙坚南征北战的先登校尉韩当，也是在这一战中战没。 经此一战，孙权军也是有些气夺，有时候硬实力的差距，真得不是靠战术能够弥补的，尤其是对面战术也并不差的时候。 也就在这个时候，孙权军又收到鲁肃带领五千左右的援军从合肥支援过来的消息，一时间让孙权军的士气更加低迷。 虽然这次出兵诈称十万，但总共兵力其实也就四万，其中还有一万多人的水军，只能在三十里外的水边上看热闹，来到阳泉城下的步兵也就是不到三万，而经过初战更是伤亡五千左右，而且作战骨干在这一战中遭到重创。 因为还是初次交手，有些搞不清楚鲁肃军的战斗力，料敌从宽下判定他们接近阳泉守军的战力，再加上鲁肃军的骑兵比例也是碾压孙权军。 理论上孙权军还是有着胜利的机会，但是从周瑜到下面小兵，没有一个想打这一仗的，因为这一仗即便是胜利也是一场惨胜。 惨胜之后孙权军多半也是对阳泉城无可奈何，而这么大伤亡，必然会造成江东动荡。于是在商量之后，孙权和周瑜也是果断止损，全军上下也是撤退回江东。 在见识到北军的精锐骑兵的厉害后，周瑜也是改变了策略，不再力图北上打穿江淮，而是守住长江防线。同时积极练兵，加强步兵实力，准备打一场防守反击，等待秦谊冒进后在长江边上通过一场大胜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后，再伺机北上。 不过这次的撤退却并不轻松，占据优势的徐晃和高顺，也是带着两千骑兵不停得后面骚扰，即便是周瑜亲自殿后，依然被北军造成了大量的杀伤，整个一场战役打下来，孙权军伤亡近六千余人，可以说是一场惨败。 再加上之前在阳泉城下的一些俘虏，秦谊方总共抓了八百俘虏。现在秦谊准备用这八百俘虏，来换取刘洪北归的机会。 听了阚泽的话后，刘洪也是非常高兴，对他这么一个迟暮之人，能够回到故乡可能就是最大的心愿，也是忍不住握住阚泽的手：“真是有劳德润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而阚泽也是向刘洪表态道。 这次和秦谊搭上线，还真是多亏了阚泽，因为战乱的缘故，南北通信不便，也就是现在阚泽已经出仕，成了孙吴政权的一个小官，借着这个机会向北方发出了一封信。 而接到信的秦谊也没有让阚泽失望，于是趁着这次抓了不少俘虏的机会，请求孙吴政权能够放刘洪北归。 对这件事，孙权也是答应下来，毕竟历史上的王朗和华歆，都曾经被放回北方，没理由不放一个名声不如这两个人的刘洪。 其实在收到秦谊的信时，孙权和周瑜都曾经犹豫过一番，甚至还研读过刘洪的着作，不过在他们看来，刘洪的学问，对军国大事也没有太大的裨益，以为秦谊仅仅处于数学学问的痴迷，才换取这个当世数学第一人北归，于是也就答应下来。 “德润，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到北方去？秦太尉也是很器重你的！”而听到这个消息后，徐岳也是忍不住向阚泽问道。 徐岳的天分比起刘洪来要差了许多，仅仅只能把老师教的东西学会，不能有什么新的拓展，所以他对自己的弟子阚泽非常看重。而阚泽的确有着超越徐岳的天分，年纪轻轻已经在圆周率一方面有了自己的认识，也是让徐岳对自己这个学生有了更高的期待。现在徐岳即将追随老师北归，也想着把阚泽一起带过去。 说起这事来，阚泽心里面也是有些火热，因为秦谊的确是知道他名字的，还专门来给他写过信。 其实有些势力的秦谊，对刘洪、徐岳师徒这种纯学者是不怎么上心的，所以一直都没有和他们联系。 但是架不住秦谊的老师兼岳父蔡邕，是刘洪的铁哥们，两个人即便是相隔万里，也是一直保持通信。 对阚泽这个徒孙也是非常看重的刘洪，便在给蔡邕的信中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徒孙，把他视为超越秦谊的天才，毕竟据说祖冲之计算圆周率的方法，便是在阚泽的基础上拓展的。 这事在蔡邕和秦谊的闲聊中被秦谊给听去了，虽然不知道阚泽在历史上干了些什么事，但一想起演义中给曹操送诈降书，给孙权推荐陆逊打夷陵之战这两件事，秦谊就不敢轻视自己这个“师侄”。 正好秦谊也是想找一些学者替自己研究一下数学，于是秦谊便给刘洪写了一封信，把平面几何、三角函数的一些概念讲给他听，希望这位当时最优秀的数学家，能够替自己拓展出这方面的知识，至于秦谊，他实在太忙了，还要忙着争天下。 然后在给刘洪的信中，秦谊也是趁机和阚泽攀了一下交情，此后也是发过两次信件。秦谊就盼着本文面如果还有赤壁之战的话，阚泽会亲自或者派人传递消息——“快告诉太尉，黄公覆是诈降！” 总之，虽然因为南北交通不便，到目前为止只不过通了两封信，这段时间秦谊已经和阚泽成了笔友，更进一步俘获了阚泽的心，让他认定秦谊才是平定天下的不二人选。毕竟一个欣赏自己才华的当权者，谁能不喜欢呢？ 所以阚泽要是跟随刘洪、徐岳北上，肯定会给秦谊安排一个不错的职位，比他在江东做小吏要强得多。 只是阚泽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父母在不远游，阚泽老母犹在，不能陪师公和恩师北上。不过我留在江东，说不准能够为秦太尉做一个耳目，等将来太尉发兵平定江东的时候，就能用到我！” 看着阚泽也是下定了决心，刘洪也是点了一下头：“好吧！希望这一天能够早日到来，德润你也要好好学习，不要把学问给落下来！” ——我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分界线—— 谊闻洪北归，喜曰：“刘元卓可顶三个师！”——汉·无名氏《东都杂记》 第二十二章 皇叔在行动 “主公，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一次刘荆州找您，的确是为了长沙之事！” 当江东的战局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在新野的刘备也是策马扬鞭，来到荆州的治所襄阳城，准备面见荆州牧刘表。 只是比起往日一直跟随在他身旁的关张简，这一次却是多了一个身形挺拔，目若朗星的英俊青年，而且他与刘备的距离，竟然超越了刘备的老二关羽，紧挨着刘备。 这个自然就是诸葛亮，自从刘备知道秦谊大费周章也要征辟诸葛亮，甚至不惜绑架他之后，也是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兴趣。 不过刘备去的前两次，诸葛亮都不在，一次与拜访自己的岳父黄承彦，另外一次则是拜访荆州名士庞德公，于是往复三次之后，终于见到了这个在隆中隐居的年轻人，打成了三顾茅庐的成就。 一个人的知识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增长，但是三观一般成年后便会成型，这个时候的诸葛亮和十年后的自己三观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所以两人谈得也是非常开心。 对于刘备，徐州人诸葛亮也是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当年曹操屠徐州，陶谦向周边的诸侯求救，全都是做壁上观，只有刘备带着自己的一千兵马，招募的幽州乌丸杂胡骑，还有用粮食吸引来的几千饥民，来到徐州救援，和曹操实打实得干了几仗，救下来不知道多少无辜的百姓。 也就是因为这份好感，再加上刘备的人格魅力，诸葛亮也是毅然决然得准备出山，为刘备奔走效劳。 这个时候的刘备，虽然和历史上十年后的自己没太大的区别，可秦谊比起当时的曹操，却差了一点儿，至少北方还有公孙瓒和袁绍给他捣乱，还有塞外的乌丸做隐患。 那种地狱难度下，诸葛亮都愿意出山协助刘备，现在这种疯狂难度下，诸葛亮自然更加充满了斗志。 于是诸葛亮便比历史上提前十年加入了刘备团队，在和刘备睡了一段时间后，也是成功融入了这个团队。 这次应刘表的邀请来到襄阳，刘备也是让诸葛亮提前过来，想要让他提前打探一下刘表找他来所为何事，而诸葛亮也是不负众望，利用自己在荆州的关系，把刘表召集刘备的目的给打听出来。 秦谊对荆州的影响有限，然后像历史上一样，长沙太守张羡率零陵、桂阳三郡叛逆刘表，要知道荆州一共就只有七个郡，而且比起刘表这么一个外地人，张羡可是荆州本地人，群众基础比较足，这次的叛乱可以说是声势浩大。 这一场战争打得也是非常艰难，刘表遣兵攻围，连年不下。最后有可能是东汉名义张仲景的张羡病死，长沙人又立其子张怿为主，刘表这才攻下张怿，平定了这场叛乱。 面对造反的张羡，然后刘表的军队像历史上一样在长沙城下耗着，依旧打得非常艰难。在这种情况下，刘表也是想到了给他看北大门的刘备。现在南面有叛乱，可以安排刘备去帮着自己平定一下。 反正刘备就是一个客将，拿了刘表的好处，就要给刘表出力。历史上的刘备来荆州来的有些晚，没赶上张羡这一波，但也是帮着刘表平定江夏的张武、陈孙之乱，被刘表安排去平叛倒是有这个可能。 “我明白了！”听了诸葛亮的话，刘备也是马上与诸葛亮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接到刘表的邀请之后，诸葛亮当时便猜测这事可能是为了长沙之乱，真得被诸葛亮给猜对了。而诸葛亮给刘备的建议，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控制住一部分荆州的兵权。 本来刘表是非常依靠和信任他的妻弟蔡瑁的，结果秦谊掺和了一道，也和蔡家结了亲，这下子固然拉拢了蔡家，但是也让刘表对蔡家生出了一丝戒心。 眼下蔡瑁在长沙城下指挥不力，取得不了决定性的进展，耗费的钱粮也是让刘表也是有些心疼，忍不住便起了让刘备挂帅试一下的想法。 刘备来到荆州之后，还没做什么，便惹得蒯越、蔡瑁对其相当敌视，也是让刘表起了扶持刘备，保持平衡的想法。毕竟比起树大根深的蒯家和蔡家，刘备只是一个根基浅薄的外来户，让他们两帮人打对台，也是便于刘表的统治。 刘表的权衡之术，都已经被诸葛亮预料的，所以他也是极力劝说刘备接下这个任命来。初出茅庐的诸葛亮，已经给刘备指定下一个三分甚至二分天下的策略。 这个策略其实和历史上诸葛亮的隆中对非常相似，只不过因为孙策比历史上早死了三年，让江东政权的地基不如历史上稳定，再加上他的死也使江东政权陷入了短暂的动荡之中，也是让年轻的诸葛亮觉得刘备有机会吞并江东，完成二分天下的壮举，并在天下有变的时候一统天下。 刘备是个非常善于借鸡生蛋的人，最早的时候借着公孙瓒的鸡救援孔融和陶谦，有了最初徐州的基业，后来又借着刘琦的鸡在赤壁之战后把荆南四郡给吃了下去，最后更是非常无耻得把刘璋给吞并掉。 现在诸葛亮给刘备设计的路线，就是借着平叛的机会，掌控一部分刘表的军队，然后把荆南四郡给生吃下去，这样刘备就又有了一份基业。 然后利用这份基业，好好经营，北上吃掉刘表，东进吃掉孙权，西进吃掉刘璋，从而有争夺天下的资本，至于是否南下交州那就不是很重要的事了。 诸葛亮的这番规划，也是让刘备这个漂泊半生的枭雄，有了一个可行的路线，在黑暗中带给了他一道光明。 而现在，他刘玄德终于迈出了诸葛孔明给他规划道路的第一步，拿下荆南四郡。 ——我是黄书崛起的分界线—— 於是与亮情好日密。关羽、张飞等不悦，备解之曰：“吾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原诸君勿复言。”羽、飞乃止。——《季汉书·诸葛亮传》 第二十三章 蓝军大将马孟起 “怎么了？打得怎么样？” 雒阳城中，当朝太尉秦谊也是出现在许久不见的演武场上，望着演武场上尘土飞扬的几队骑兵，也是向身边的几名大将问道。 当刘耷在荆州准备摩拳擦掌，大干一番的时候，其实发生了一件对他来说非常伤感的事情，刘耷的老大哥公孙瓒完蛋了。 公孙瓒历史上可是在易京坚守了两年之久，不过因为配重式投石机被秦谊给提前制作出来，易京的防守难度直接提升了一个难度。然后在城破之际，公孙瓒再次自焚而死。不过比起历史上将妻子一起杀死后自焚的结局，公孙瓒强了不少，只是自己死，没把妻子也给一并杀死。 说实话，对于公孙瓒的这个决定，秦谊也是有些想不通，只觉得这个人实在太轴了。其实秦谊和公孙瓒并没有太大的冤仇，甚至还组过同盟一起打袁绍。秦谊控制住朝廷之后，为了拉拢他，一度把大将军这个最尊贵的军职都给了公孙瓒。 公孙瓒如果投降的话，秦谊绝对保障他的生命安全，甚至会给个闲职养起来。如果是秦谊的话，现在这种情况早就投降了。 但是公孙瓒就是这样刚，就像是历史上明明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袁绍主动向他停战，他也是不肯答应，最后举家自焚掉。 不过公孙瓒死掉之后，幽州也是基本上稳定下来。唯一所要忧虑的只有辽东的公孙度，还有塞外的乌丸人。 辽东孤悬海外，又有着辽泽的阻挡，想要前往也是非常麻烦，历史上辽东政权比蜀汉政权坚持的时间都要长，秦谊也没想着能够快速解决。另外打辽东，秦谊想着走海陆并进的策略，之前招安的海贼管承，已经按照秦谊的要求，开始重新勘测到辽东的海路航线。 至于乌丸，这些年随着帝国中枢的无力，他也是趁势起来，掠走了十万汉民，俨然已经成了大汉北疆的一大威胁。 不过打乌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历史上曹操的贴心小棉袄郭嘉就是病死在这一战的路上，打完乌丸回来曹操更是赏赐了那些反对北征乌丸的大臣，由此可知这一战的艰苦。 对于乌丸，秦谊也是慢慢来，首先解决了冀州的袁绍，稳定下冀州来，再动用大批民工开凿了两条用来运粮的水渠，与此同时去寻找向导，历史上给曹操带路的田畴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接下来便可以由张辽、张颌配郭嘉的组合打这么一仗。 至于秦谊本人，他在后方准备好赏赐，给前方的将士们喊加油便可以，就不要过去拖后腿了。 眼下，刚刚收拾完袁术，并在长江边上扎下根的秦谊，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要解决关中的那群军阀。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即便是有张松这么一个内应，秦谊想要打下蜀地，却也是非常困难。但是从张松口中，秦谊却是知道了三年之内，会有一个赵韪之乱的机遇期，也是让秦谊有些心动。在蜀地动乱的情况下，他说不准能够利用这个机会，较为容易得杀进蜀地。 为了能够把握这么一次机会，较为容易得平定蜀地，秦谊必须要首先解决掉关中的各路军阀们，只有收复了关中，甚至把韩遂等人赶出凉州，才能出兵进攻蜀地。 于是秦谊也是准备发动对关中的攻势，而这一战中，则是动用了黄忠、赵云、张绣、张颌，外加荀攸、贾诩、刘晔、法正、司马懿的全明星组合，力图能够尽快解决关中战事，为接下来解决蜀地提供条件。 除了这么一队全明星阵容之外，还有一个非常意外的名字，也出现在了这次的西征军中，那就是征南将军、槐里侯马腾之子马超。 秦谊和历史上不太一样，没有劝说马腾入朝，而是反其道而行，跟马腾提出了让他庶长子马超入朝做人质的选择。 历史上的马腾，自己最后都选择全族搬到邺城，现在只是让他把庶长子马超送到雒阳，自然没有什么好拒绝的，于是马超便来到雒阳做人质。 对于韩孟起这个大孝子，秦谊其实不怎么待见，不过已经养出一副政客嘴脸的秦谊自然不会表露出来，期间也是召见过几次马超，至少面子上的礼节是做到了。然后马超便像是普通的人质一样，被半软禁在雒阳城中。 只是正如电影《国产凌凌漆》中所描述的那样，就算是一张厕纸一条内裤也会有它的用处。到了要解决关中军阀的当头，马超也是派上了用处。 历史上曹老板平定关中，说实话打得不是特别好看，演义中的割须弃袍有些黑得太过分，但是的确是遇到了一些险情，差点儿自己就gameover了。 想来除了马超凶猛以外，可能是曹老板也不太适应他们的打法，虽然曹老板在反董的时候和董军交过手，但当时和他打仗的董军将领徐荣，却是一个辽东客将，用兵方式和受羌人影响的凉州人不太一样。 再就是韩遂和马腾，也不是传统的凉州政府军，反贼起家的这两位，恐怕都非常善于捕捉敌人的漏洞一击致命，毕竟作为反贼，他们经常需要面对强大的政府军围剿，这就要求他们必须要有把握战机的能力。而别人不说，马超把握机会的能力是真得强，甚至差点儿斩首成功，改写整个三国历史。 既然手下有这么好的骑兵指挥官，秦谊也是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给马超安排了一个蓝军大将的职位，当做假想敌，跟着秦谊手底下的大将们过过招，让手底下的大将们，提前感受一下西凉骑兵的厉害。 于是在这段时间，马超终于被秦谊给放了出来，领着秦谊手底下的一千来人，充当蓝军的角色，在这边的校场里，和秦谊手底下的大将们进行军事演习。 几场演习下来，哪怕是参战的士兵都穿着铠甲，拿着的武器也都是没有尖的木棍，也还是造成了不少伤员，甚至还有一个倒霉的家伙从马上摔下来被踩死。 但这些在秦谊看来都是值得的，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秦谊相信，习惯了马超这个西凉头号猛将的冲击之后，接下来再打韩遂，将会是一件相对轻松的事情。 “这个马孟起有点儿本事！是员虎将！”而参加这次西征的黄忠，马上便回答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身体不好，上不了战场的缘故，黄忠对年轻的棒小伙特别喜欢，也是对马超青眼有加。 秦谊甚至私下里怀疑，要是马超出身比较低的话，黄忠说不准会收下他做自己的义子。 看着校场上面正在那边策马狂奔的马超，秦谊忍不住生出了一丝爱才之心。因为秦谊让马超而不是马腾入朝做人质，一切都有了转机。 历史上在被曹操撕了一户口本后捶胸吐血的马超，也不是一个彻底冷酷无情之人，本着治病救人的想法，最终秦谊也是说道： “好！我给马孟起一个机会，让他跟随我们进行这次的西征！” ——我是孝感动谊的分界线—— “超有信、布之勇，甚得羌、胡心，西州畏之。”——《季汉书·马超传》 第二十四章 西线无战事 “传我将令！马上开始攻打潼关！” 潼关城外，关中联军的大帐之中，被诸多军阀推举出来的盟主韩遂，也是向着手下发出了命令。 听了韩遂的话之后，诸多将领全都不怎么言语，联军中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是凉州人。凉州人最引以为傲的还是自己的骑兵厉害，可是攻城战中，骑兵是派不上太大用处的。 更不用说攻城战那么难打，伤亡那么大，因为秦谊这个外敌而结合在一起的各路军阀，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不想着消耗自己的实力。 就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在兴平四年（公元197年秋），秦谊尽发六万大军，开始西征关中。比起历史上的曹老板，秦谊这次的开局要好上不少。 首先，是潼关在秦谊手上，因为袁绍一直被秦谊压制削弱，没有造成官渡之战那种恐怖的压力，秦谊有余力的时候一直给司隶校尉钟繇增兵，后来更是派出郝昭带着五千人，配置给钟繇守卫潼关。 现在开局潼关是在秦谊手中，而不像曹老板那样需要先北上再西进渡两次河绕过潼关，然后在渡河的时候差点儿被马超打了一个半渡而击之，差点儿被斩首成功。 其次，就是马腾也厌倦了和他的好兄弟韩遂的撕逼经历，摄于秦谊基本上统一北方的威势，生怕落得像公孙瓒那样的下场，准备像历史上一样放弃自己的军队，到雒阳养老。 马腾倒向了秦谊，也就是说历史上和韩遂一起并肩战斗的马超部现在站到秦谊这边，此消彼长之下双方的力量对比得到很大的改变。 最后，受马腾倒戈的影响，再加上法正手下锦衣卫的策反，关中军阀之中也是有些人，主要是家乡在河东的那几个人，立场松动。 譬如说蓝田军阀刘雄鸣，便带着自己的几千手下投降了秦谊，而秦谊也是马上把他当做马骨招待起来，给他封了一个杂号将军，外加一个亭侯的爵位。 至于侯选、程银、李堪几个河东人，虽说没有决定投降秦谊，但是战斗意志也是得到削减，秦谊已经向他们许诺，如果能够献上韩遂的人头，将会赦免他们的罪行，并给予封侯的奖赏。 现在韩遂依旧势大，这几个小军阀不一定敢动手，但是当韩遂的实力收到削弱后，这几个小军阀未尝没有拿韩遂人头换取富贵的想法。 在秦谊看来，韩遂就是凉州一直无法平定的罪魁祸首，这个在凉州和羌人之中很有声望的反贼，他一日不死，凉州就一日得不到安定。 至于抹书间韩遂这种传统曲目，自然也是要的，虽然达不到演义中让对面自相残杀的地步，但在决战之时，让他们担心有所变故而不敢全力以赴还是可以的。 当把这些事情都做好之后，秦谊却是不紧不慢的在潼关睡起了大觉，利用潼关的地利，却不和关中军阀们作战，颇有些西线无战事的模样。 历史上曹操平定关中的时候，也是和韩遂、马超对峙了许久，每听到叛军有新的部队增援，曹操都会露出高兴的样子，大家都不清楚这是为何。 等到战后，曹操才向大家解释说：“关中狭长，如果这些叛贼各自据险而守，我去讨伐他们，没有一两年时间搞不定。如今他们都来参战，虽然人多，但是他们并不齐心，我可以一举消灭他们，有如此便宜的事，我当然开心了。” 在这次的潼关之战中，为了能够尽可能多的吸引敌人，减少将来的麻烦，以荀攸为首的参谋部也是制定了以逸待劳的作战方阵，静静得等待着关中军阀们的集结。 而除了将敌人吸引过来以便一网打尽外，这场静坐战，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消耗关中军阀们的粮食。 现在离李郭之乱也只不过过去不到五年，离那场惨绝人寰的大灾荒也只不过三年，再加上期间还发生过几次内讧和兼并事件，这些军阀们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只知道压榨普通百姓。 关中地区又不像秦谊通知的地区那样有强力的政府，还有高效的官僚团队在提供支撑，总之社会生产恢复得非常缓慢， 根据马腾和刘雄鸣从多方面提供的情报，因为反对秦谊而聚集在潼关以西的这近十万大军，各部的粮草都持续不了两个月的时间，近十万人马，每天消耗在辎重可是很大一笔数量。 尤其是这些大小军阀都是自带干粮反对秦谊，不像是马腾部这样的半政府军，有着五枚五铢钱的津贴，这每天消耗着自己口袋里的钱粮自然让他们异常难受。 而对面的秦谊则没有这个担忧，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尤其是派出能吏杜畿主持河东事宜之后，河东郡的恢复非常快，这一次秦谊出兵，竟然只靠河东郡自己的供给，便能够满足大军的大部分粮草需求。这个时候秦谊也算是明白杜畿为什么被死死得按在河东郡太守的位置上——干得太好了，恐怕日后曹军征讨张鲁，和刘备在汉中打得一系列大战，都是杜畿在提供支持。 期间韩遂也不是没有想过绕过潼关去攻击秦谊，只是想要绕过潼关，却要渡过渭水和黄河主干，哪怕这个时候黄河水水量不是很多，想要渡过这两条大河也不是很容易。 韩遂也是组织过一次渡河作战，却是被他的凉州老乡张绣抓了个正着，打了一个半度击之。损兵折将后韩遂发现秦谊对河道看得非常紧，也只能放弃这个打算。 到了这个时候，韩遂也是发现秦谊身边有高人了。上次打江东，还有这次打关中，虽然都是秦谊方主动进攻，但是打着打着，都变成了秦谊军借助坚城要塞进行防守，而这个年代攻城是最难的。终究是秦谊的战略优势太大，他战略上的优势逼迫着自己的敌人只能主动进攻他守着的坚城要塞。 而现在，也到了韩遂主动进攻秦谊的潼关要塞碰个头破血流的局面，要是再不采取点儿什么措施，韩遂这好不容易拉起来的联军就要散伙了。 在说出攻打潼关的决定之后，看了周围的大小军阀全都不做声，韩遂也是忍不住破口大骂：“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想着保存实力，真要秦谊把刀子架到你们脖子上面你们猜肯出血吗？” 而看着众人竟然都没有回应自己，最终韩遂也是长叹了一口气：“好了！首战用我的人！我韩遂只希望诸君能够和衷共济，现在真不是我们再内耗的时候了！” ——我是打总体战的分界线—— “韩遂一日不死，凉州一日不靖。”——《季汉书·韩遂传》 第二十五章 不动如山 “给我全军出击！务必要全歼这股步兵！” 渭南平原上，面对着并州军的阵型，韩遂也是发出全身的力气咆哮道，真得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由不得他不去拼命。 就在僵持了一段时间后，韩遂终于让自己的本部兵马强攻潼关，可是本来就不以攻城见长的韩遂，试了几次后便彻底失去了再次尝试的兴趣，再试几次后他的手下可能就造反了。 就在潼关静坐战持续了有一个月后，关中军阀们也是有些僵持不住，竟然有小股军阀带着队伍离开了潼关大营。 不过正当韩遂也是有些心灰意懒的时候，秦谊军终于从潼关这个乌龟壳子里面钻了出来，在渭南平原上列开阵型，准备和韩遂堂堂正正打一仗。 既然秦谊出来了，韩遂也是想趁着联军还有着最后一口精神气的时候，和秦谊堂堂正正打上一仗，粉碎秦谊对关中的野心。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交战的双方在渭南平原上摆开阵势，打了这么一仗。 打起仗来后，韩遂也是终于体会到为什么是秦谊能够统一北方大部分，除了秦谊有着一定的政治手腕以外，他的军队实在太强了。 秦谊的军队，从最上层的统帅、参谋，到中层的军官，再到最底层的士兵，都比他们这些过去也算是强军的凉州军要强。 这些年，经过秦谊的精心搜集，三国时期一批最顶尖的人才都被秦谊搜罗到自己麾下，有这批人才为秦谊筹划，秦谊这个穿越者只需要偶尔利用自己的历史知识锦上添花便可以处处占据先机。 中层军官们，则是根据秦谊打了多少年仗的老兵提拔起来的，控制着汉室朝廷的秦谊，很有可能一统天下，对他们来说自然有着非常光明的前途。再加上因为谋划得当，秦谊一直没有遭遇过大败，一直在胜利，手下将士们的信心非常足，有时候百战百胜的气势在那里，士气就不会差。 至于最底层的普通士兵，秦谊也是一直努力保障他们的给养，在保证吃饱的基础上，还让他们能够稍微吃好。作为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好青年，秦谊还是非常重视政治思想工作的。 大部分人士兵都是知道为什么而战，为了一统天下，消弭兵灾，秦谊手下的普通士兵，自然知道前几年天下大乱，兵祸不止，灾荒不断的那种恐怖日子，感同身受之下，自然知道是为何而战。这么一点儿政治觉悟，在这么一个封建军队之中便足够了。 于是打起来韩遂手下这帮子各怀鬼胎的联军，水平层次不齐，韩遂的用兵能力，也完全掌控不住这么多军队，甚至连令行禁止都做不到，完全不是并州军的对手，被全程压制。 而在这种情况下，并州军打得也是非常奔放，竟然派出三队千人的步兵方阵前行，试图配合己方的骑兵对关东联军进行分割包围。 当看到眼前这一幕之后，韩遂终于也是忍不住愤怒了，马上便命令自己手下的骑兵，赶紧去攻打这三队步兵，打不过秦谊的骑兵，还打不过这些步兵嘛。 随着韩遂的一声令下，马上便有韩遂的亲兵带着韩遂的两千精骑杀了过去，务必要把这几千步兵给吃掉。 而随着韩遂一动，他旁边的武威郡姑臧人张横也是派出了自己的一队千骑骑兵，前去协助韩遂吃掉这股步兵。在张横看来，秦谊的几千步兵实在太过托大，竟然脱离大队，还没有骑兵的掩护，竟然试图切割己方，简直是作死的行为，他和韩遂的这三千骑兵，便能够吃掉他们。 吃掉这三千步兵，虽然对总的战局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打痛了秦谊，逼他和谈，承认他们这些关中军阀的地位，这也就是韩遂的目标了。 韩遂真没想过要打到雒阳去，代替秦谊挟天子，甚至他在潼关的对峙，也是想逼迫秦谊粮尽之后退兵，只是没想到秦谊家底竟然这么厚，完全拼不过。 骑兵打步兵的优势还是非常大的，转眼间韩遂和张横的三千骑便杀到了这三队并州军步兵跟前。 “举矛！”正当凉州骑兵打算要冲散步兵队形大开杀戒之时，位于并州军步兵方阵中的指挥官郭淮，却是大吼了一声。 紧接着这步兵方阵也是迅速停了下来，最前排的人也是全都蹲了下来，将锋利的长矛伸了出来，一时之间这三个步兵方阵也像是三个刺猬一样伸出了自己的尖刺。 韩遂和张横的手下们一时间还不知道这步兵方阵的厉害，朝着这长矛阵便冲了上去。只是这三个步兵方阵，都是一些打老了仗的老兵，组织度和纪律在并州军步兵之中也是一等一的，要不然也不会交给郭淮这种未来之星来指挥。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们硬挺着冲了上去，只是面对着着竖起来的长矛，他们用自己的惯性帮助长矛破甲，一个个串死在方阵的最外端。 面对着不动如山的并州军长矛阵，一时间凉州骑兵们也是惊异不定，竟然被逼停在长矛阵前。他们这些精锐的凉州骑兵，也是有着自己的长矛，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可是所面对的并州军步兵，他们的长矛，竟然比自己的长矛还要长上一大截，一时也是被夺气，不敢在往前冲了。 作为一个穿越者，秦谊自然知道长矛丛林在一定程度上是能够克制敌人骑兵的，当然是组成长矛阵的步兵要有着足够的组织度和纪律，郭淮带出去的这三千人，还有他们那比普通长矛更长的长矛，便是秦谊精心为韩遂准备的礼物。 而看着自己的三千精骑，竟然冲不动同等数量的步兵方阵，韩遂也是大惊，同时心中大叫不好。 果不其然，就在韩遂骑兵冲击并州军突出的步兵方阵时，从并州军两翼迅速杀出来两支三千人左右的骑兵，之前的三个方阵，就是用来吸引韩遂主力的诱饵。结果现在诱饵吞不掉，渔网又罩了上来。 “快点儿找人帮我把他们给救出来！”虽然现在渭南平原上聚集了将近十万叛军，但这些叛军中直属于韩遂的也就两万多人，其中还有不少是一些凑数用的民夫，一时间韩遂还没有多少骑兵去拯救自己的三千主力骑兵。 这个时候韩遂也只能指望周围的友军们，能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了。只可惜，那边不动如山的郭淮军甚至已经开始反击，用步兵打骑兵了。韩遂周围的几个小军阀，却并没有把他们的骑兵聚集起来援助韩遂，他们也在不动如山——友军有难不动如山。 一时之间，韩遂也是觉得又要到了自己跑路的时候了，对于逃跑，韩遂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毕竟从事造反这个很有前途的事业，跑得慢了很有可能就要兵败身死，放眼整个天下，在跑路这事上，如果韩遂说自己是第二的话，大概只有刘备敢说自己是第一了。 ——我是飞将军韩遂的分界线—— 议者多言：“关西兵习长矛，非精选前锋，不可当也。”谊曰：“战在我，非在贼也。贼虽习长矛，将使不得以刺，诸君但观之。”——《季汉书·秦谊传》 第二十六章 孝感动天数韩超 “我韩文约不是那么好杀的！” 须发皆白的韩遂，看上去破像个慈祥的老爷爷，但这个纵横凉州的黄河九曲却从来都不是一个什么善茬。 这不，就在渭南平原的惨败之后，韩遂也是赶紧跑路，只是这一路上却是非常不顺利。 除了在潼关的对峙，秦谊还参考历史上曹操对徐晃军的布置，派遣了张颌率领五千精兵渡过蒲坂津，绕后去截断关中诸侯的退路。 在渭南战场上出现决定性的战果之后，一向以逃跑而见长的韩遂也是策马扬鞭，飞也似得跑了，本来韩遂是能够带出不少部队的，但是被张颌一截杀，只带着少量的亲卫跑了出来。 不过这没关系，韩遂在造反这个高风险高回报的事业上，已经不是第一次输得底裤朝天，但他只要回到生他养他的凉州大地，马上便又能拉出一支队伍来，所以韩遂并不气馁。 只是却偏偏有不长眼的人找上了韩遂，参加了这次关中联盟的河东人李堪也是跟着韩遂一起跑了出来。跑到蒲城后，看着韩遂身边的人也不多，在渭南一战中同样输光了底裤的李堪也是生出了别的心思。 李堪是河东人，他又不能跑回老家河东去拉队伍，这一战输了以后，他的本钱就没了，从此也就只能依附于韩遂或是其他军阀。 再加上秦谊之前手下和李堪接触时的许诺，也是让他生出了杀死韩遂，把韩遂的首级献给秦谊换一个富贵的想法。 只是李堪有些小瞧了韩遂，他的这个想法还没有发动，便被韩遂给识破，直接便被韩遂的亲卫给拿下，喋血当场。 而在亲手砍下李堪的首级后，韩遂也是骂骂咧咧得大骂道，曾经也是被凉州举为孝廉的名士，造了几年反后已经彻底成了一个杀伐决断的枭雄人物。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着秦谊的实力终于占据了优势，为了减少战马的损耗，秦谊也是马蹄铁这个大杀器拿了出来，也就造成他们并州军的马蹄声有些特殊。 “并州军追来了！快点儿跑！”韩遂心中也是大惊，赶紧起身上马准备跑路。 韩遂猜的不错，就是并州军追来了。秦谊对韩遂忌惮非常，这次也是铁了心要把韩遂给干掉。 这次还没开战，秦谊便组织了一支二百多人的追杀部队，就是为了能够干掉韩遂。这支追杀部队以秦谊军中的精锐骑士为主，辅以擅长追查行踪的顶级斥候，再就是一些关中熟悉地形的本地人，以及和韩遂打过交道熟悉他的凉州人，就是为了判断韩遂可能逃跑的路线。 秦谊对这支队伍还是有着极强的信心，因为他可是在里面安排了两个高手，在曹操身死之后投降的许褚，以及被秦谊从雒阳带过来的马超。 曹操的最后一战，许褚在夜晚的混战中受了伤，被曹操丢下来，后来便做了秦谊的俘虏，因为曹操也是身死，无处可去的他恰好被秦谊给捡了出来。 许褚没什么统兵能力，不能像李典和于禁一样带兵，而因为他曾经手刃过吕布，怕吕玲绮看了他眼烦，秦谊也不是很信任他，于是便把他安排在法正手下，做些脏活。这次为了干掉韩遂，秦谊也是把许褚派了出来，至于典韦，还是留在自己身边比较放心。 “主公快走！” 这队秦谊专门派遣的暗杀部队当真是实力超群，韩遂还没走出多远，便被他们给追上了，看着后面这二百来骑，还没成为韩遂女婿的阎行也是赶紧对韩遂说道，然后马上带着手底下一百来骑勇敢得迎了上去。 虽然历史上阎行并不是很支持韩遂反叛曹操，并最终攻击韩遂投降曹操，但这次父母没有在敌人手上做人质的阎行，却是调转过身子勇敢得为韩遂断后。 而在对面这些追兵之中，阎行也是看到了马腾的儿子马超， 几年前韩遂和马腾撕逼的时候，阎行曾经和马超打过一架， 当时阎行的矛被马超给折断了，但是接着阎行用断矛击打马超脖子，如果不是当时马超穿的是脖子上有一圈防护的盆领铁铠，当时阎行就杀死了马超。 只是这一次阎行却不敢大意，因为当时马超年纪还不是很大，还有些稚嫩，现在阎行不知道马超究竟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阎行还没来得及跑去阻挡马超，旁边一个身形壮硕的巨汉却是杀了过来，他手中的长矛一下子砸过来，差点儿直接把阎行从马背上砸下去。 就在阎行被这个壮汉给砸得承受不住的时候，本来被他瞄上的马超却是趁机越过阎行，在一枪挑死一个阻挡他的韩军士兵后，策马继续朝着韩遂追去。 韩遂虽然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但是骑术一直没有落下，骑得更是顶级的凉州宝马，即便是马超想要追上他也是不易。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却是有一支箭射在韩遂的战马之上，受伤的战马倒地不起，竟然连韩遂也是被甩了出去。 而趁着这个机会，马超终于追上了韩遂，毫不犹豫得就要抡起长矛将他的这个好叔叔、好爸爸刺个透心凉。 “孟起手下留情！你就真愿意给秦文合做一只狗吗？你是凉州的孤狼，这种生活不适合你！”眼看自己姓名不保，韩遂也是对着马超大声喊道。 被韩遂这么一说，马超也是一愣，手里的长矛没有戳下去。 而看到马超的这个反应，韩遂心中也是大喜，继续劝解道马超：“从今以后，我把孟起你当做自己的亲儿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要我们回到凉州，那边的百姓，还有羌人，都可以为我们所用。自己当家做主，可比给人当奴才好过……” 只是韩遂的话还没有说完，马超的长矛却是一下子捅死了他，而看着下手如此果决的马超，韩遂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认识的马超真得是一头桀骜不驯的孤狼，这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实在对不起了，叔父大人！这次去雒阳做质子，我也是开阔了不少眼界，尤其是见到秦谊手下的强兵猛将之后，我也是觉得造反、对抗朝廷没什么前途，弄不好就会混个叔父您现在的下场。倒不如拿叔父您的脑袋，换取一个功名。对了，你还杀过我的继母和弟弟，今次就当一并报仇了！” 只是马超说的话有些多，本位面作乱凉州十余载的韩遂，没有听完马超说的话。 ——我是总要克死一个老爸的分界线—— “韩遂走蒲城，为马腾子超所杀。”——《季汉书·韩遂传》 第二十七章 鞠躬尽瘁贾文和 “元常！你现在这个司隶校尉，总算是实至名归了！不过接下来平定凉州、汉中，甚至蜀地，都需要从关中出发，元常你身上的担子可是非常重！” 在雒阳做质子的马超的确是开了眼界，就像是留学美国的山本五十六反对向美国开战一样。尤其是在做“蓝军”大将，和秦谊手下的“红军”对抗之中，单纯在战术之上，马超便没有讨到过多少巧，更不说一向被马超所引以为傲的个人勇武方面，秦谊派遣过来协助追杀韩遂的一个许褚，便把马超给镇住。 原先在西凉的时候，马超的确天不怕地不怕，因为他觉得整个凉州、关中就没有几个能比得上自己的人，还以为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自己。现在在雒阳见到不少不比自己差，甚至还要比自己强上一截的人物，也是让马超暗自心惊。 仔细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觉得造反没多大前途的马超，在遇到韩遂临死前的一番引诱之时，突然间有了历史上彭羕对他发牢骚时的政治觉悟，直接一下子戳死了韩遂，算是迈出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于是随着韩遂授首，持续了将近二十年的凉州之乱总算是划上了一个句号，但是凉州复杂的人文环境，想要彻底安抚下凉州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于是打下长安城的秦谊，也是召集自己的重臣开会，商讨一下安抚关中和凉州的事情。 “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随着秦谊在一次给刘协的奏折中剽窃了一句诸葛亮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么一句话后，这句话也是传递得很快，就连钟繇也是忍不住引用了一下。 钟繇在司隶校尉一职上干得非常好，把关中诸侯忽悠得服服帖帖，在秦谊被三路围攻的时候，及时镇压了境内的几次叛乱，还引入马腾平叛，从关中诸侯那里要了几千匹战马支援秦谊，也是让秦谊的并州骑兵发挥出了更大的威力。 这次平定关中，钟繇更是和自己提拔的手下张既一起说服马腾反正，可以说是立下汗马功劳。总之，秦谊对钟繇没有什么更大的要求，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倒是凉州，才是一个巨大的麻烦，哪怕是韩遂已经授首，造成东汉帝国衰败的羌乱，依旧有爆发的可能性。 虽然三国时期，各路英豪英杰在场，凉州翻不起什么浪花，但是已经危机重重，当时邓艾在凉州的时候，便已经预见到日后的叛乱，宁肯得罪人也要在凉州修建各种堡垒，这些堡垒终于成了叛乱中汉民们的避难所，而那时候邓艾已经不在了，头上还挂着谋逆的帽子。 等到邓艾这波英豪死去，东吴还没有完蛋，秃发树机能便在凉州趁势而起，曾经在雍凉和姜维交过手，跟随邓艾、钟会伐蜀的胡烈、牵弘、杨欣先后战死。西晋死了三位凉州刺史外加一个秦州刺史，让天下震动，如果不是研习八阵图的马隆横空出世，弄不好西晋也要放弃凉州。 也就是说眼前有一个超级大坑，如果一个不好，很有可能东汉的覆辙。所以对凉州刺史的人选，秦谊也是慎之又慎。 跟随秦谊平叛的贾诩，此时便坐在大帐之中，不知道怎么得，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贾诩和秦谊可是老熟人，自从投靠到秦谊麾下之后，也是给秦谊出了不少主意，每次秦谊集团高层开会，他也都是得以列席。 但是就在秦谊安排后事时，制定的辅政大臣人选中，却是没有贾诩的存在。虽然秦谊安抚贾诩的说法是担心贾诩年老，但贾诩自己心里面也清楚，说到底秦谊对自己这个西凉毒士还是有点儿放心不下，不是他的嫡系。 不过贾诩也是毫不在意，他老人家已经六十了，在这个乱世之中不求上进，也就想着能够活下去。而现在这个形势下，完成这个目标似乎并不困难，所以心态放得很好。 总之在朝堂上，贾诩就打打养生球，偶尔说上几句，至于秦谊听不听便是另外的事情，他也绝对不会和秦谊争辩。虽然贾诩每次说的话，秦谊都是要咀嚼好几遍的，也基本上都是言听计从。 而现在，贾诩发现秦谊的视线似乎集中到自己身上，不只是秦谊，就连整个大帐之中的官员，都顺着秦谊把目光看到自己身上。 “老朽年老多病，实在是难堪大任！” 好好得当着自己的顾问，出工不出力都能拿着大把的工资，这不香吗？作为凉州人的贾诩自然是知道眼前有一个多大的坑在等待着自己，他自然是不愿意去做这么一件劳心劳力的事情。不过秦谊已经把眼镜看向了自己，他也不好意思装没看见，于是便站起来拒绝道。 “姜太公年近八十才出山辅助文王，贾公今年才不过六十，以秦谊看来，贾公活到八十岁应该没有问题，现在正是春秋鼎盛之际，正是为大汉发光发热的时候。自从后汉以来，羌乱不断，凉州百姓苦不堪言，贾公身为凉州人，难倒就不像为凉州百姓做点儿什么吗？春秋时期郑国子产曾经说过‘苟利社稷，死生以之’，贾公难倒不能为大汉江山做点儿什么吗？” 秦谊本来想吟一首诗，不过最近恶补了一些墨水的他最终还是把刚学到的那句诗的最初版给说了出来。 秦谊这番话可以说是道德绑架极深的，贾诩要是再不答应，那就是不仅不把家乡父老放在心上，更是不把大汉江山放在眼中。 被秦谊把话说到这份上，贾诩也只能站起身来行礼：“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闻听此言，秦谊也是大喜，笑道：“贾公如此就对了，秦谊也不辜负贾公，最多让您干十年，等十年后必将以三公之位酬公！” ——我是自我救赎的分界线—— “苟利社稷，死生以之”——《左传·昭公四年》 谢谢书友的打赏！！！ 第二十八章 贾诩的要求 “不过我出任凉州刺史也是可以，但是我也有几点要求要说！”既然是躲不过去了，贾诩索性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向秦谊提条件。 “贾公尽管开口就是，秦谊但凡是能够做到的，一定给贾公解决，让贾公没有后顾之忧！”既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的事情想想就行了，既然让贾诩出力，自然要保障给他的待遇，秦谊这点儿还是能够做到的。 “首先便是朝廷的问题，朝廷对凉州的政策便不坚定，竟然有三公在朝堂上喊出放弃凉州的口号，这让凉州人怎么想？” 为了平息长达几十年的羌乱，东汉朝廷一共花了二百四十亿钱，直接把东汉朝廷的财政弄崩溃了，而受这个影响，很多关东的世家也是想着放弃凉州，甩掉凉州这个加在他们身上的包袱。甚至贵为三公的崔烈，都在朝堂上正大光明得提出放弃凉州的想法。 虽然崔烈马上便被喷了回去，但是一直以来因为三互法的存在，主持凉州政务的都不是凉州人，这些内郡人做事，很多都不从本地人的角度上考虑。 甚至有些人故意要把事情搞砸，想着让朝廷彻底废弃掉凉州。反正“痛不着身，祸不及我家”。 “我明白了！我们的祖先披荆斩棘，这才给我们拓展下的生存空间，是绝对不能放弃的！但凡朝中有言放弃凉州者，皆弃市！”秦谊也是马上便斩钉截铁得说道，没理由他主政天下，让天下变得比历史上还要糟糕。 “另外就是请朝廷为我安排一些尽忠职守的官吏，千万不要派一些又蠢又坏的人来！”说起这事来，贾诩也是一脸的痛心疾首。 凉州之乱能达成现在这个结果，和朝廷的用人不无关系。东汉末年派到凉州的官员，也不知道是蠢还是坏，或者兼而有之，更是把一些站在朝廷的凉州豪强，推向了敌对的反面。 就像是祸乱凉州的韩遂，一开始也是举孝廉出身的名士，想着做大汉忠臣的，184年的时候曾经面见何进请他诛除宦官，怎么看都像是未来的大汉栋梁。 结果凉州刺史左昌一顿骚操作，让孤立无援困守金城的州从事韩遂被叛乱的羌人劫持，而后更是被叛乱的羌人和凉州豪强推举为头领。 当后来朝廷派遣盖勋去招降韩遂，韩遂和他的同事边章哭着说，“如果能够早一些的话，我们还能够改过自新，如今已经罪孽深重，不能再投降了”。 也就是这次招降失败后，本来叫做韩约的韩遂才改成现在的名字，估计也是哀莫大于心死的原因。 “这个贾公也请放心，我这次为您物色了两个能吏，一个是平贼有功的渑池县令贾逵贾梁道，另外一个则是元常手下说降马寿成的张既张德容。现在都把他们安排给你做两千石，贾公能否满意！” 这段时间的战乱，也是让不少人物声名鹊起，而在这些人中，张既和贾逵都是秦谊所熟悉的能吏，自然也是重点培养的对象，至于贾逵的孙女，重点关照一下，让她还是嫁到司马家去不就行了。 看到秦谊一下子送了两个精心栽培的后备干部给自己，贾诩也是颔首继续道：“我还需要一大批孝廉的名额！用来安抚一下凉州的豪强们！只要有他们支持，凉州的羌人便乱不起来！” 其实现在羌乱已经兵不是很严重，毕竟之前凉州三明之一的段颎也是非常高效率得杀伤羌人，韩遂手底下的支持者也主要是凉州的汉人豪强，他们因为之前的羌乱，也是和朝廷离心离德。 “这个可以！我还可以给他们一些‘勇武知兵’的名额！”秦谊也是大笔一挥，给了贾诩好多安抚人心的名额。 大汉采用察举制，“勇武知兵”便是其中的一种举荐制度，秦谊给了名额，也就是说贾诩可以特招一批能打仗的官员。 看着秦谊在这里给凉州大派好处，其他几个州的官员也是忍不住窃窃私语，这秦谊为了平定凉州也真是舍得下血本，这么好的事情，自己老家怎么遇不到呢。 也是看到了有些官员似乎有意见，秦谊也是敲了一下桌子：“都说得陇望蜀，我现在拿下关中和凉州，自然想要平定蜀地，甚至是进军西域，而想要打下这两个地方，自然是用凉州的勇士们效力，不给他们一点儿好处能行吗？” 听秦谊如此说道，那些官员们也就不言语了，毕竟从凉州出兵攻打蜀地和西域，都是非常便捷的，凉州如果真能出兵，一方面能够减轻其他州郡的负担，另外一方面还能消耗一下凉州豪强们无处安放的精力，省的他们没事勾结羌人们搞事情。 给点儿当官的名额也不过分，本来大汉政府给的举孝廉名额中，边郡就要比内郡要高，也就是沾了这个政策的光，秦谊的伯父秦升才能被举为孝廉。 “主公既然把这些事情都给安排了，我贾诩再不出力实在汗颜。只是我希望主公能够明白，这凉州情况非常复杂，譬如说这羌人中也是分成了好几种。有的羌人，其实早已经汉化，却是依旧被视为羌人，深受朝廷和豪强的压迫，日子过得苦不堪言。还有一些羌人，则是在羌人豪帅的控制之下，野性未除！这两种羌人是不一样的！” 大汉也是存在严重的地域歧视，这歧视链的最高端，便是司隶的雒阳，其次是长安，而这歧视链的低端，就是凉州人。 很多内郡的士人都把凉州人当成野蛮未开化的蛮人，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奂，为大汉王朝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所要求的仅仅是一个司隶弘农的户口。要是董太师换一个籍贯，说不准下场会好上许多。 “我明白！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改变许多人对凉州的偏见恐怕不是短时间能改变的。我曾经听人说过，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可以给予一部分汉化比较深的羌人大汉的户籍，这个具体的政策贾公您看着办吧！至于那些握着不少人口的豪帅，也不能客气，这次入凉，我准备改护羌校尉为护羌中郎将，首任由郭伯济担当，麾下五千将士。如果有不听话的豪帅，贾公都可以交给郭伯济处理！” “既然主公如此支持，我贾诩在凉州一事上定当不负所托，争取用十年时间，还主公一个安稳的凉州！”自己提出的这些要求都被秦谊答应下来，心早已经死了的贾诩，突然间又多了一份期待，或许他真得可以为家乡父老做一些事情。 ——我是谁不说家乡好的分界线—— “迁凉州刺史，持节。”——《季汉书·贾诩传》 第二十九章 真三国无双 吕玲绮拿着一柄莫名其妙的特制武器，如果硬要给它起个名字的话，估计也只能起个“十字戟”的名字，表情慌乱，仓皇得穿过一片花丛，还差点儿来了一个趔趄，似乎害怕被人给追上一样。 说实话，她这身打扮要是出现在大街上，肯定会引起周围的百姓围观，因为她这身称得上奇装异服的装扮。 此时的吕玲绮穿了一身青黑色布甲，只是这身布甲的样式却并没有在大汉帝国的部队中列装，不过倒是把她纤细的腰身和挺拔的胸部衬托出来。因为非常喜欢运动骑马，她这身材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其实已经是生过一个孩子的母亲。 至于她的下半身则只穿了一条短裤，除掉到膝盖的长靴外，两条大腿都露在外面，白花花得特别性感。 如果有一个后世之人能够看到的话，将会发现她这完全是一副岛国游戏《真三国无双7》里面吕玲绮的打扮。 就在吕玲绮不知道向哪里跑时，突然间从后面跳过来一个小兵打扮的人影，一把跑过来扯住吕玲绮，并把她拉到摁在地上，在利用体重压制住吕玲绮后，便对她动手动脚起来，一边去脱她身上的棉甲，一边去脱她的长靴。 吕玲绮激烈得挣扎着，只是却无能为力，毕竟袭击他的那个小兵也是颇为高大，挣扎中吕玲绮头上戴着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头饰也是掉在地上，更是激起了小兵的兽性。 而将吕玲绮摁在地上那个小兵，也是用咸猪手乱摸开始在吕玲绮身上乱摸，得意洋洋的说道：“哈哈！这就是天下无双吕奉先的女儿……” “你有病啊！”等听到这个小兵提及亡父之后，吕玲绮也是勃然大怒，被那个小兵握在手中把玩的玉足一下子顶在小兵胸口上用力一撑，一脚便把那个小兵给踢翻在地。 随着小兵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也是终于止住滚动，在这个过程中也是把头上戴的头盔丢在地上，露出大汉太尉秦谊那张脸来，此时正一脸不惑的看着自己的吕夫人。 “你说什么角色扮演！好我陪你玩！你说穿这种奇形怪状的衣服，好我给你穿！你这个时候提我阿翁干什么啊！？”本来玩的好好得，可是在这种场合下，听秦谊一脸得瑟的提起亡父来，甚至还把这个当做情趣，也是让吕玲绮颇为生气，直接便不玩了。 然后吕玲绮也不理秦谊，径直开始脱自己身上那个怪异的棉甲来。吕玲绮身上这一套都是秦谊根据自己的记忆，找裁缝根据吕玲绮的身材专门定做的，就是想要角色扮演一下。 秦谊现在身份尊贵，出征时也是带着妻妾照顾自己的起居。来到长安之后，秦谊也是住到当年董相国住的地方。 董相国那么会享受的一个人，这里有不少供董相国娱乐的地方，然后秦谊便找了这么一个地方，让手下守在外面，自己扮演一个真人cosy。 “玲绮，我真不是故意的，真得不是！你别生气！”不过秦谊也是有些过火，大概带入了吕玲绮惨的漫画中，结果提到吕布的名字，把一直还挺配合他的吕玲绮给惹恼了。然后猝不及防下，人高马大的秦谊被吕玲绮踢得滚动起来。 不管秦谊怎么做小，吕玲绮都没有答应下来继续和他玩耍，不一会儿便穿上之前的直裾，撅着小嘴躲到一边去了。 本来会有一个性福的下午，这下子也是泡汤了。无事可干的秦谊只好换上衣服，过去办公，毕竟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只是秦谊在那里看着从雒阳送来的一些公文时，刚刚踢了秦谊一脚的吕玲绮却是再次出现在秦谊的房间，犹豫了片刻之后，这才向秦谊说道：“君子，之前在长安帮过我们家的庞舒庞大哥求见！” 吕玲绮刚才真是有点儿被秦谊气到了，本来打算要把秦谊晾一天的，只是这边却是遇到了老熟人。 当日长安城破之际，吕玲绮带着一家人托庇到长安商人庞舒家中，这才没有被李傕郭汜抓去报复。后来庞舒又把吕玲绮一家人送去找吕布回合，这庞舒对吕玲绮的恩德，简直可以说是再生父母。 这次跟着秦谊来到长安，一方面是杜婵再家里生三胎，另外一方面就是吕玲绮主动要求的，就是想来长安表达一下对庞舒的感激。 就在秦谊刚刚拿下长安之后，吕玲绮就拜访过庞舒家，可是庞舒恰好不在家，只好把礼物留在他们家。 结果今天庞舒带着老婆过来回访，因为秦谊现在位高权重，庞舒也不敢确定秦谊是否还记得自己这么一个贫贱时的朋友，便把自己老婆也带过来，让她去找吕玲绮，看看吕玲绮能否从旁边旁敲侧击一下，让庞舒见一下秦谊。 毕竟对庞舒这么一个“社会底层人士”，如果要是能够和秦谊搭上关系，那可真就赚大发了，以后的保护费都可以少交一点儿。 庞舒的老婆找上门来，有着朴素的知恩图报意识的吕玲绮自然不敢怠慢。只可惜这天下午她刚和秦谊吵了架，本来还想着晾上秦谊一天的，现在恩人想要求见秦谊，吕玲绮只好换上笑脸，过来找秦谊了。 “是庞大哥嘛！快快有请！” 而秦谊见到是故人来访，也是马上便让人召见。既没有因为吕玲绮下午踢了他一脚而故意落吕玲绮面子，也没有因为庞舒是个低贱的商贾，而在这里摆架子——说实话，大汉商贾是贱业，如果不是有大恩于自己，吕玲绮这种军户出身的都有些瞧不起庞舒。 这下子也是把吕玲绮弄得挺感动，当年她也是县侯家的大小姐，却是给秦谊做了一个小妾，其实是有些失格的。但是这几年过来，吕玲绮却是觉得自己的选择真没有错。 别的不说，现在的秦谊尽管权倾天下，但是面对着吕玲绮的时候可是一直都非常宠爱，就像是今天冲秦谊发脾气的事情，整个太尉府中除了她也就是杜夫人敢了，其他女人都老老实实得，绝对不和秦谊发起冲突。 另外一件让吕玲绮感动的就是，秦谊还让吕玲绮生的儿子改姓吕，算是给吕布续上烟火，这件事情也是吕玲绮感动异常。 虽然秦谊对自己父亲的小妾任红昌下过手，虽然秦谊老是有一些让人害羞的花样搞，但吕玲绮知道，秦谊是个好男人，对她好的好男人。 ——我是cosy爱好者的分界线—— “谊有爱妾吕夫人，宠夺适室。”——汉·无名氏《东都杂记》 第三十章 贫贱之交 “见过秦太尉！”刚一见到秦谊，庞舒也是有些激动，之前他为了做生意，也是上下打点，托庇于大将军何进的时候，都是何进手下的管家来接待他的，从来没有见过大将军何进的面。但现在，竟然见到了秦谊这个当权者，还对他这么客气，怎么不让他激动呢。 “庞大哥您来了！来座！”虽然庞舒也起了一个表字，但对这种市井之人来说，平日里还是这个称呼比较常见，秦谊也是一上来便打招呼道。 在面见秦谊之前，庞舒真得有很多话想说，甚至打了好几遍草稿，只是当真得见到秦谊时，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几年不见，之前的小老弟，现在已经成为执掌天下生死的权臣，已经养出不怒自威的架势。本来一些想说的话也是被庞舒给咽了下去，作为一个八面玲珑的商人，秦谊给他脸，他可是不能不要脸的。 这个年代上下尊卑还是很严重的，前段时间自杀的公孙瓒，和卜数师刘纬台、贩缯李移子、贾人乐何当等三人结拜为异姓兄弟，都被人非议。也就是在私人府邸中，要是在外面正式场合里，秦谊多半是不会看一眼庞舒的。 “真是没想到，文合竟然在这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取得如此大的成就！”许久之后庞舒也是如此说道，还是决心按照之前的腹稿，跟秦谊打感情牌，毕竟当时也算是朋友，还救过吕玲绮一家人。 “也是因缘际会，再加上运气也是超级好，换一个环境恐怕就达不到现在这个地位！”对于现在这个地位，秦谊倒是很谦虚，前一世的他也就是比个卢瑟稍微强一点儿，那才是他的实际水平。 秦谊这么说，本来准备了许多马屁的庞舒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去接，他也害怕说错话。不过好在秦谊看着他一脸的尴尬，主动又把话给接了过去：“庞大哥是我的贫贱之交，又曾经救过玲绮一家，我自然应该报答您的恩德！”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庞舒也是心脏加快跳动，改变自己阶级属性的机会来了，这种只有在梦中才敢想的事情终于要来到了。 作为一个商人，庞舒不能以自己的名义购买田地，而且需要向政府申报财产，交纳财产税。如果申报不实，被人揭发，全部财产就要被没收，还要被罚戍边一年。 之前庞舒也不是没想过改变自己的身份，可是那些顶级大官们他都接触不到，对他们来说庞舒只不过是一个能赚钱的下人，如果不能赚钱对他们来说也没有意义。 现在遇到一个自己有恩的执政，庞舒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太尉，我想当官！我愿意把所有的家产都献出来，只求能够换一个官身，再也不要做商贾这种贱业！” 听了庞舒的话后，秦谊也是缓缓说道：“庞大哥对我家玲绮有过大恩，又是我的贫贱之交，按理说我应该要为您开一个后门……” 秦谊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这个转折，庞舒心里面便凉了下来，甚至双手都抖了起来。 “但是名爵作为朝廷的名器，是不能轻易授予的，尤其是我的出身，庞大哥您也是知道的，我出身边鄙，在朝中有很多人都看着我不顺眼，我如果贸然给您一个官身，恐怕将会某些人攻讦我的借口，所以还请庞大哥见谅！” “我知道了！太尉今日能见我，叫我一声庞大哥我便知足了！朝廷里的事情我也不懂，总之凶险异常，太尉你也多多保重！”听了秦谊的这番解释，庞舒也是无话可说，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官身，但秦谊这番话却也表明他并没有完全放弃过去的交情，应该还是会罩着自己，也算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不过如果庞大哥能够为朝廷建立一番功业，我想我也能堵住某些人的嘴，即便是封侯也不在话下！我记得老早以前曾经听庞大哥说过，您是到过西域的？似乎也是和西域那边有联系？我现在执掌朝政，想要如同博望侯张骞一样凿通西域，建立功勋稳定自己的地位，如果庞大哥能够助我完成这件事，即便是封给庞大哥一个万户侯也是不在话下！” 庞舒是做石蜜生意的，在秦谊提供他制糖的秘方，能够在大汉境内自己生产这种食品前，他的石蜜都是从西域那边进口的。 为了能够做好这种奢饰品生意，庞舒那可真是操着卖白粉的心，要想前往西域就得走战乱不休的凉州，可这几十年凉州一直都处在战乱之中，哪怕是庞舒在凉州有着广阔的人脉，打点了不少军头，也是有好几批货丢在路上。如果不是有那么多贵人以高价购买石蜜，庞舒早就破产好几次了。 不过正是因为这种复杂的贸易背景，庞舒成为这个时代少有到过西域的汉人，并且还在西域有着自己的贸易伙伴，虽然因为石蜜能够自产，这些线已经断了不少，但因为那些西域的商人还是有很多东西要从内地购买，他们也是有用得着庞舒的地方。 政客当久了，秦谊眼中似乎只剩下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面对着对他有过大恩的庞舒，也是忍不住要利用一番。 “太尉您说吧，有什么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我一定去做！”秦谊给庞舒画的这张饼也是一下子刺激到庞舒，关键是这张饼他还是有机会能吃下去的。 “过段时间我就准备彻底把凉州给平定下来，到时候庞大哥您的关系把一批西域的商人都给我弄到长安或是雒阳，我亲自接见一下他们，看看有什么能做生意的项目。另外就是希望能够利用庞大哥您的关系网，向西域派出一些探子，搜索一下西域各国的情报！我准备重建西域长史府！庞大哥，我就是给您一个官身，您德不配位也是长久不了的，现在这个机会就在您眼前，如果您要是把这事做好，将来您就是西域问题专家，朝廷在西域方面自然要倚重于您！” “我明白了！我一定不让太尉您失望！”在秦谊的谆谆诱导之下，庞舒也是有了为大汉建功立业的政治觉悟。 秦谊也是很忙的，话说到这里便完了。看着庞舒心满意足得离开，吕玲绮心中也是一颗巨石落了地。当年庞舒可是冒着巨大的风险收留他们一家，以当时李傕和郭汜的残暴，以及他们对王允和吕布的仇恨，如果事情败露，恐怕庞舒一家也是活不成。 吕玲绮自然也是想着要好好报答一下庞舒，不过随着吕布去世，她们吕家也没什么能够报答庞舒的。 做石蜜生意的庞舒，真得一点儿都不缺钱，而根据吕玲绮的了解，从事商贾这个贱业的庞舒，唯一想要而得不到的还是社会地位，吕玲绮也只能指望老公来完成自己的心愿。 不过秦谊并不是一个滥授名爵之人，送出去的位子和爵位，都是有着他的目的，即便是吕玲绮，也并不觉得庞舒能够改变秦谊这个观念。 但是这一次，秦谊竟然给了庞舒一个封侯的机会，并不知道西域有什么重要意义的政治白痴吕玲绮，也是完全以为秦谊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才给了庞舒这个封侯的机会，心里也是对秦谊颇为感激。 等把庞舒送走之后，吕玲绮觉得自己应该犒劳一下秦谊，于是也是换上了之前的那身莫名其妙的衣服，再次来到了秦谊的办公室，然后拎着那个模样有些滑稽的十字戟，也是朝着秦谊喊道：“敌将，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正在那里看公文的秦谊愣了片刻，也是一把便抱起吕玲绮道：“这有什么难的，就是三千个回合也打得！让你见识一下并州第一勇士的厉害！受死吧！” ——我是真三国无双的分界线—— “以其功为亭侯。”——《季汉书·庞舒传》 第三十一章 定远侯 “好奇怪啊！怎么今日太尉召见的全是我们家的人啊？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还是第一次吧？” 长安城秦谊的临时府邸中，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小伙也是望着另外六个年纪从二十岁到四十岁不等的壮汉们说道。 “的确！原先的时候都是把我们这些原平老乡一起叫过来聚一下，这一次单独把我们家的成员叫过来还是第一次，郝家就没有过这个待遇！” 秦谊政权的核心是太原士族，但是他最早的追随者却是原平士族和豪强，就是靠着他们的支持，秦谊才有力量得到太原士族们的支持。现在秦谊也是功成，当日老家原平的那些老人虽然没有格外出色之人，但也有几个得到封侯的回报。 现在还有不少原平人充斥在秦谊的亲兵之中，没事秦谊也是经常把他们聚集起来拉近一下关系。 不过单独把一姓之人召集过来，这倒还是首次，因为这里聚集的竟然都是原平班氏的成员，也是让他们有些意外。 也就在这个时候，大汉太尉秦谊也是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众人赶紧肃立，而秦谊也是示意让他们不要紧张，然后便是入席坐下：“大家都来了！今日过来也是有一场富贵要送给大家！当然这场富贵，也和你们的先人有关，还需要你们自己也能把握住机会！” 随着秦谊这么一个开场白，在场的所有班家人也都竖起耳朵来。从龙的功劳都被族中的大户人家分去，他们这些人大都是班家小门小户的普通人，虽然加入到秦谊的亲军之中，但是想要有番作为也是非常难。 “班定远一世豪杰，最后竟然因为孙子杀一**而落得全家被杀的下场，实在令忠贞之士痛心！我现在欲重新经略西域，想借助班定远威名压服西域的宵小，诸位也是班定远的族人，我也想从各位中招纳一个贤才来继承定远侯的爵位！” 在班超父子在西域的辉煌过后，东汉政府虽然最终击败了自己在西域的竞争对手匈奴，但由于少了这个竞争对手对西域各国的压力，西域各国离心力加强，不再服从东汉政府，一些大国开始自相攻伐，不断兼并小国，同时反抗政令的事件也时有发生。 元嘉二年（公元151），西域长史王敬受拘弥王成国的欺骗，贪功杀死于阗王建，于阗将领输僰不服，杀死王敬，于阗国人又杀死输僰，立建子安国为王，敦煌太守马达闻讯欲出兵于阗问罪，汉桓帝不许，招回马达，另派宋亮为敦煌太守，宋亮到任后不能出兵，于阗把已死的输僰人头献上就不了了之。 建宁元年（公元168年），疏勒王于猎中被自己的叔父和得杀害，和得自立。建宁三年，凉州刺史孟陀派任涉等率西域各国三万人马围攻疏勒桢中城四十余日不下粮尽撤围。这次的干涉失败，也是让东汉政府在西域的影响力大减。 再后来河西羌人叛乱，中原黄巾起义，东汉朝廷与西域通道受阻，西域与中原联系彻底断绝，东汉王朝已完全失去了对西域的控制。 作为一名有志青年，秦谊自然想着能够经略西域，将这片土地更加稳固得纳入华夏版图。除了这个想法外，还是有着稳定凉州局势的想法。 西域的外贸生意是能够赚钱的，从庞舒原先的石蜜生意中就能看出来，如果能够拓宽这条商路，也是能让贫瘠的凉州百姓拥有更多赚钱的出路，从而减少造反的可能性。 再就是给凉州，以及全天下那些精力过剩的豪强们一个建功立业的通道，这个年代的大汉实在太强了，汉独以强亡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班超带着三十六人便可以纵横西域，他的儿子班勇也只不过带着五百人便进入西域纵横捭阖。 而通过从庞舒那里的聊天，秦谊知晓，尽管班超已经去世将近一百年，但是他班定远的威名依旧响彻西域大地。 班超的儿子班勇在七十年前也曾经担任西域长史，期间大破匈奴呼衍王，巩固了汉朝在西域的统治，未尝没有利用班超在西域的余威。 只可惜班氏父子为大汉尽忠，却最后换了一个没下场。班超的孙子班始娶了汉顺帝的姑母阴城公主，这个贱妇不但与下人厮混，更召班始进屋，令其伏于床下。不堪受辱的班始怒而杀了这个贱妇，只是却也给班氏惹来了灾难，班始本人被腰斩，兄弟姐妹们也都被弃市。 秦谊虽然也有心寻找班超的苗裔继承定远侯的爵位，但自己老家原平那里恰好是班氏的祖地，毕竟扶风班氏就是从原平迁移过去的。 于是无比现实的秦谊也是决定给自家乡亲们寻个福利，从原平班氏的成员中寻找一个能干之人来继承定远侯这个爵位，利用班超的威名来攻略西域。 其实这些班家人也只不过是个幌子，因为和大英雄班超一个姓氏而已，弄个虎皮去恐吓一下西域诸国，秦谊真正瞩目的是一些可能因为自己而沉寂下去的三国英雄，他们或许比不上班超，但应该不比班勇差多少，完全可以到西域去建功立业。 “班员家中还有老母，多谢太尉栽培，这次就不去了！”只是西域远在万里之外，即便是有着封侯的诱惑，还是马上便有一个人主动站了出来拒绝了秦谊的好意。 “人各有志，你既然不愿意去西域，也希望你能够好好孝顺父母，同时多多照顾一下愿意前往西域立功之人的亲属！”秦谊对这个他记不住名字的人也是点头道。 “太尉！我也不想去！”随着班员站出来，另外一个人也是站了出来。随着秦谊在原平大力推广新式农具，还有着从龙家族的优待，普通百姓家里的生活也是过得去，至于这人家中则是有一个新婚妻子，实在舍不得她跑去万里之外，只是这个理由说不出口。 至于剩下五个年龄各异的班家人，看着少了两个竞争对手，也是心思活络起来。他们都是知道班超这个远房族亲的威名，这也是他们原平班氏的骄傲，怎么不想着重复先人的功绩。 其中最老成之人也是对秦谊说道：“只是太尉如何在我们之中选拔一个人做定远侯呢？” “其实这个我也没有想好，现在对西域的形势还不是很了解，等我扫清河西的羌人，再搜集一些情报之后再进行安排。到时候还要对你们进行考核，如果考核不够，也就别去西域给定远侯丢人了。另外你们也可以自行招募一些手下，到时候和我给你们安排的人一起过去。注意，只要你们能够建功立业，我是绝对不会吝啬封赏的，再弄几个靖远侯、平远侯就是了。你们到时候可比想着互相拆台！遇到这种情况我绝对严惩不贷！”现在连通往西域的道路还没有打通，一切都知识草创阶段，秦谊也只是提前知会他们一声。 “明白！”五个班氏成员也是异口同声得回答道。 ——我是虽远必诛的分界线—— “陈汤之斩单于，傅介子之刺楼兰，冯奉世之平莎车，班超之定西域，皆为有汉之隽功。”——汉·秦谊《祭班定远文》 第三十二章 张天师 “张天师！？” 当大汉太尉秦谊正在为进军西域而准备之时，身在汉中的张鲁也是见到了秦谊的特使，便收到了秦谊写给他的信。 在信中，秦谊高度赞扬了张鲁在天下大乱时为安定汉中局势所做的贡献，然后给张鲁讲了一下当前的形势——割据一方是长远不了的，天下终究还是要重新在秦谊的手上重新统一，希望张鲁能够看清楚形势，不要走向与大汉百姓对立，最终落得一个身死族灭的可悲下场。 在恐吓了一番张鲁之后，自然要给张鲁讲一下投降的好处，毕竟小品里面都说了“没条件谁投降”。 而秦谊提出的第一个条件，自然是老生常谈的封侯问题。要知道历史上曹操可是把张鲁的五个儿子及谋士阎圃等人都封为列侯，曹操给出的好处都这么大，秦谊自然也不能吝啬，连张鲁的弟弟张卫也一并许诺封侯。 第二个条件，则是由朝廷正式册封张鲁的祖父张道陵为张天师，允许其家族世袭张天师的称号，并以龙虎山为张氏天师的传教道场，允许“五斗米道”在全国传教。当然第二个条件也是有条件的，就是张鲁的天师道必须要经过秦谊的改革，削弱掉里面的造反成分。 历史上张鲁因为投降曹操，手下的信徒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天师道”继续在民间传教，也是形成了强大的势力，像是鼎鼎大名的王羲之家族便是天师道的信徒（xx之这种名字便是天师道信徒独特的起名方式，这也是为什么王羲之的儿子也叫王x之，在传统之中是需要避讳父母名字的）。 西晋惠帝永宁元年（公元301年），李特在成都天师道领袖范长生的支持下建立了成汉政权。到东晋安帝隆安三年（公元399年），五斗米道道士孙恩也是带领八郡百姓造反，掀起历时十三年，纵横千里的“孙恩卢循之乱”。 鉴于此，继起的封建统治集团意识天师道对封建王朝的严重威胁，故而决定对其进行正统化改造，以适应封建专制统治的需要，于是出现了由南北朝世家大族出身的寇谦之和陆修静、陶弘景建立的神仙道教。 从此以后武德充沛，看着皇帝不顺眼都想要拉下马的中国道教这才变得温顺起来，大规模由道教组织的叛乱也基本上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为了长治久安秦谊现在就开始动手改造道教，直接在第三代天师期间便完成道教的改造。 不说像秦谊出身的红朝那样“没有gc党就没有如来佛”，六大派齐声唱红歌，至少别让他们没事站出来造反就行。 “大哥！这秦文合话虽然说得好，但将来他怎么对我们谁也说不准！卸磨杀驴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就是退一步来说，秦文合真得能够像他所说的那样，能够给我们足够的好处，可是寄人篱下，总没有自己当家做主来的痛快！” 每当乱世，总会有一些人滋生出本来没有的野心，张鲁的弟弟张卫也是马上向大哥表达出了自己的意见。 其实看上去像个老实人的张鲁也不是一个善茬，五斗米教这种组织形式真正的创立者张修，他的死法在历史上有出入，但陈寿《三国志》中却是写着和张修共同在刘焉手下做司马的张鲁，靠偷袭杀死了张修，然后侵夺了张修的部众。 被张卫这么一说，张鲁也是有些犹豫，这汉中地盘已经被他们兄弟吃下六年了，在这六年的时间里，张鲁也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建立属于自己的王道乐土，如果真要投降了秦谊，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这块基业也就不再属于自己。 秦谊说的好，要让张鲁帮着参谋一下关于规范宗教的制度，允许张鲁的天师道在全国范围内传播。但这些事究竟能做成什么样，张鲁也不知道。 尤其是在到时候秦谊必然会制定一系列的条条框框，戴着镣铐跳舞的张鲁又能跳出什么花样来呢？犹豫了片刻之后张鲁也是看向了自己的谋士阎圃，希望他能给自己出一个主意。 感受到张鲁的目光，阎圃也是赶紧站出来道：“现在秦文合已经基本上统一北方，依我看来，他多半是能够统一天下的，倒不如投靠他，还能够换个富贵！” “老阎，你就是这么小心，当年我大哥挖出来一个玉印，大家都想让大哥做汉宁王，就是你反对才作罢的！依我看来这秦文合也未必能够统一北方，到现在为止冀州也没有被平定，雒阳朝廷里面也是有很多反对他的，说不准我们多撑一段时间，这局势又有了变化。秦文合兵强马壮固然不假，但是我们汉中鬼卒也不是吃素的，还有着咱们汉中的地势也是非常险要，据险自守未尝不能挡住秦文合的大军！”只是阎圃说出投降秦谊的建议后，张卫却是马上打断了他的话，在张卫看来，他们家其实还可以在观望一阵子的。 “公则说的也是有些道理，总之即便是投降秦谊，也不能太干脆，这越容易得到的越不容易珍惜，我们给秦文合多弄点儿麻烦，将来我们和他讨价还价的时候也能多有点儿资本。不如这个样子吧，公则将军您和主公假意闹翻，主公主降，但是公则将军主战，然后公则将军带领大军前往阳平筑城，利用阳平天险来阻挡秦谊。” “秒啊！”听了阎圃的话，张鲁也是忍不住拍手道。 这样两头下注，将来秦谊真得打破阳平关后，恐怕也不能太过责怪张鲁没能早投降，甚至还得继续优待张鲁当做千里马马骨。 如果要是秦谊军力孱弱，连阳平关都攻不破，张鲁投不投降他也就没任何的意义，还不如继续在汉中做自己的土皇帝。 最后就是秦谊能打下阳平关，但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那么张鲁可以用阳平关和秦谊讨价还价，给自己换取更多的好处。 只是这个样子，一旦是第一种情况，那么张卫的结果恐怕不是很好，于是张鲁也是征求意见似得望向了张卫。 确认过眼神后张卫也是大手一挥，他既然主战自然也是要承担一定风险的：“大哥不用担心，我既然主战，倘若有什么后果我也愿意承担，只希望我们张氏家族能够繁荣昌盛下去！” ——我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分界线—— “公若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封侯之位。国安民乐，岂不美哉？”——汉·秦谊《与张公祺书》 第三十三章 满数十 “阎圃是怎么说的？” 汉中张鲁专门安置秦谊使节的房子之中，奉命出使的议郎满宠也是向着自己的手下问道，想看看能否从阎圃那里问到关于张鲁对和谈的想法。 秦谊对阎圃的印象可是非常深刻，暗耻的《三国志》系列里，对张鲁这种小势力来说，有个阎圃这样智力超过80的军师都非常难。 所以这次为了能够说降张鲁，秦谊也是叮嘱过使者满宠，除了面见张鲁外，也去阎圃那里走动一下，向他抛一下橄榄枝。譬如说一下秦谊对阎圃的器重——“不喜得汉中，喜得阎圃耳！” 而这个私底下的接触，也是非常顺利，阎圃也是表示了自己对秦太尉的忠心支持，并且表示一定尽力去说服张鲁弃暗投明。 说到底还是鲁肃劝说孙权的那句话，孙权的手下们投降了后还可以继续做官，甚至有了更加广阔的舞台，但是孙权投降后却只能做一个臣子。面对着秦谊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阎圃本能得便是一个投降派。 至于满宠，这个出身兖州士族的年轻人，十八岁便已经做到了让刘耷闻风丧胆的督邮一职，被很多人当做酷吏的他甚至比刘耷还要狠，后者只不过鞭打督邮，满宠却是鞭死督邮。 因为打死同事，满宠的督邮也干不下去，所幸曹老板当时在兖州起兵，于是满宠也是来到曹操麾下。 虽然很多功劳都是从孙十万那里刷来的，但作为历史上的曹魏前期军功第一人，响当当的万户侯、大魏太尉满宠，这个时候还是一个纯粹的文官，根本没有多少多少实战经验，在曹老板的老巢甄城做县令。 然后满宠还没来得及表现出自己作为一个酷吏的潜质时，曹老板便一败再败，甚至连甄城都丢了。再后来曹老板死在徐州，依然在兖州坚持抵抗的满宠也是向秦谊投降。 在投降名单中看到满宠名字之后，秦谊自然要重用这个仅次于曹老板的五边形战士，马上便赐予了满宠一个议郎的位置。 这次派遣使者出使张鲁，秦谊也是想着能够和平解决汉中问题，也是派出了智勇双全的满宠来做这个使者。 “我去找过阎圃了，可是他却大门紧闭，不跟我们见面！” 来到汉中之后，满宠也是极力想着把使节这个工作给做好，也是想要通过张鲁的智囊阎圃来影响张鲁，只是一开始与满宠相谈甚欢的阎圃，突然间对满宠一行人冷淡起来，甚至连面都不与满宠相见。 满宠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哪还不明白事情有了变化，阎圃为了与自己避嫌，也是开始躲着自己。 “这可怎么办是好？” “不急！阎圃这人讲规矩，忠于自己的主公，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个样子！等等我们就知道了！” 不过面对手下的担忧，满宠却并不着急，这次他到汉中来，可不只是走了阎圃的门路，还有其他人也见过，尤其是秦谊曾经点过名的“松柏二圣”。 玩了这么多年暗耻《三国志》游戏，秦谊对上面的知名废物可是记忆犹新——黄昏二神（黄皓岑昏），松柏二圣（杨松杨柏），中和二仙（蔡中蔡和）。尤其是其中松柏二圣，更是给钱就干活的人，作为张鲁的心腹手下，收了刘备的钱就把马超给逼反了。 不过这次出使汉中前，秦谊看了一眼张鲁手下的名单之后，却是没有看到松柏二圣的名字，张鲁手下的确有不少姓杨的，譬如杨白、杨昂、杨任，但是没有松柏二圣的名字。倒这个时候秦谊才知道，原来松柏二圣是罗灌水这个家伙杜撰的。 不过改编不是乱编，罗灌水很多改编的东西其实很有水平的。其中杨白是张鲁的心腹，另外的杨昂和杨任地位要低点儿，想来他是把杨白给写成了杨柏。 于是本着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的原则，秦谊也是建议满宠多接触一下杨白。不过这一接触不要紧，满宠发现杨白此人嘴上把门把的不是很严，还非常贪财，对几乎统一北方的秦谊也是非常尊敬，不说策反他吧，想从他口中套出一些信息来还是很容易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与满宠一起从曹操军被秦谊吸收的侍郎吕虔也是赶了过来，他是负责过去和杨白交涉的。 作为和满宠一起投降的兖州人，秦谊倒是知道吕虔的名字，也一并纳入后备干部之中进行考察，这次也是安排过来做了满宠的副手。 而刚一进来，吕虔便气喘吁吁得说道：“杨白也是给我暗示了一下，张鲁也是首鼠两端，主动挂出张卫来当幌子，这样子如果能够张卫能够挡住秦太尉的大军，他们自然就不再投降。如果张卫挡不住秦太尉，有张卫把罪名都给担了，他张鲁也没什么罪名！” “好个张公祺！我猜他就是这么一个打算！”而听了吕虔的话后，满宠也是冷哼一声，他也是早就猜出了张鲁的打算。 “我们一路上也是路过阳平，那地方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即便是秦太尉手下的将士，想要打下阳平来，恐怕也多有损伤，我们这次的出使岂不是白费了？伯宁你说怎么办？” 说起这事来吕虔也是有些郁闷，秦谊派他们出使张鲁，就是像不战而屈人之兵，只是这来了之后一番操作，却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张鲁倒是不战了，但却又搬出一个张卫来当挡箭牌。 “这个无妨！张公祺这个留侯后人有张良计，我们也有过墙梯！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子恪，你打听清楚了吗？张卫他是什么时候到军营去，发兵到阳平？” 闻听满宠此言，吕虔也是一惊，听满宠提到张卫的行踪，也是猜测出满宠的打算：“这事也是张公祺兄弟今天才商议好的，今晚张卫还是在张鲁府中过夜，明早会前往城外的军营中带兵前往阳平！你是想……” 吕虔也没有把话说完，而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而满宠也是点了一下头：“这事做成了，张鲁也就没有了托词，一番恐吓之下说不准便能把张鲁给镇住！这恐怕是我们唯一能够不辱使命的机会了！想当年定远侯只带三十六人便可以扬威异域，怎么这次使团之中我们也有数十人，怎么就不能干成这么一件大事？虎痴！你说是不是？” “无所谓！我听你们的！”被满宠这么一问，在角落里面一个静坐着不动得壮汉也是瓮声瓮气得回答道。 ——我是和孙十万谈笑风生的分界线—— “擒此虏，则张鲁破胆，功成事立矣。”——《季汉书·满宠传》 第三十四章 猛虎痴 “阿卫！你要多多保重！如果要是在阳平挡不住秦谊的大军，也不要硬拼，保命要紧！”汉宁太守府前，汉宁太守张鲁也是握着兄弟张卫的手，叮嘱着兄弟注意安全。 “放心吧！大哥，我心里面有杆秤，到时候情况不对，我就下马投降，我听闻秦太尉一向款待俘虏，没问题的！”对于大哥的担忧，张卫也是拍着胸脯说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张卫请缨抵抗秦谊，自然要了解一下秦谊的习惯，别的不说，秦谊优待俘虏的名声还是很响的。 秦谊所谓的优待俘虏，虽然及不上后世的，但是至少保证俘虏的生命安全，更关键的是秦谊还把自己的名声给打了出去。 毕竟秦谊可能是这个世上最注重政治宣传的一类人，通过编程歌谣的方式，把自己的俘虏政策唱出去，宣传给自己的敌人听，弄得那些底层小兵都知道。 所以有时候打起来，秦谊的敌人总是特别容易崩溃，对很多小兵来说，抵抗要死投降可活的情况下，一般普通人都会选择苟活。 也正是这个原因，张卫也是想好了，一旦情况不妙他就投降，其实历史上的张卫也是这么做的。 根据史书上的记载，当时张卫和曹老板对峙的时候，利用地势挡下了曹老板三天的进攻，搞得曹老板都不想打了，放弃掉汉中这个如同鸡肋般的地方，但是接下来因为一场意外却是让形势急转。 首先有几千只麋鹿走进了张卫的军营，弄的阵容大乱。接下来曹军的前锋部队因为迷路，误打误撞地走进了张卫的军营里。曹军的军官高祚想把自己的部队集合起来，以免零零落落的在敌人营中被消灭，于是擂其鼓，吹其牛角号，这样一来居然引起了张卫的恐慌，以为曹军大批人马冲将进来，结果张卫就这样投降了。 和自己的兄长告别之后，张卫也是骑着马带着自己的五十名左右的随从，策马扬鞭朝着城外的营地跑去，然后发兵前往阳平，抵御可能南下的并州军。 离开汉宁太守府没多久，张卫一行人便来到南郑县（汉中治所）的大道之上，托张鲁稳定住形势的功劳，汉中比起已经乱成一锅粥的战乱地区，无疑要好了不少，北方也就并州那几个靠着秦谊稳住没有经历过战乱的郡比汉中强。 即便是邺城这么一座天下大城，也是因为之前黑山军破城，以及成了并州军和冀州军拉锯的前线而变得残破不堪起来。 一大早，南郑这边的街道上便已经有了不少摆摊的商贩，熙熙攘攘得好不热闹。看着这一幕和谐的场景，张卫也是心有所感，也不知道被他们兄弟所庇护的这些百姓，会不会因为秦谊的到来而变得民生凋敝。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间跑过来一个干着羊的羊倌，足足有五十几头羊，也是一下子将大道给堵塞住。正当张卫的手下想要过去呵斥一下这个羊倌的时候，羊群也是一下子放了羊，朝着张卫等人便冲了过来。 因为这些肥羊的存在，场面也是变得混乱起来，张卫的随从也是被这些羊给分隔开来。只是正当张卫想要呵斥几句那个羊倌之时，异变发生了，路边的几个小商贩突然间从摆放的货物之中抽出几支弩箭来，朝着张卫的护卫们便是一阵乱射，顷刻间便射到四个人。 紧接着路边一个不是很起眼的挑夫，突然将担子上的两箱货物朝着张卫这边便砸了过来。这个挑夫如挚孩童般掷过来两担子货物，看上去像是很轻松，只是砸在身上才知道他的重量，被砸中的三名护卫顷刻间断手断脚，却是再也站不起来。 “保护将军！” 张鲁兄弟也是靠着兼并张修部众才统领汉中的，平日里自然非常小心，现在看到有这么一个刺客，也是马上朝着张卫这边杀来，张卫这边人数众多，面对只有不到十个人的刺客，只要能够坚持住威胁最大的第一波，剩下的事情都好办。 只是张卫的手下们，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要面对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就在开打之后，那个挑着一担货物砸翻了三名护卫的挑夫，也没再去寻找什么武器，径直抡着扁担就朝张卫杀了过来。 一扁担一个，转眼间又砸翻了两个张卫的护卫。张卫的护卫也都是在汉中一郡中警惕洗选的勇士，只是却被这个壮汉一扁担一个小朋友，也是把其他人看得胆寒。 不过胆寒归胆寒，还是需要杀上去的，这一次却是一口气上了五个人，准备合力拿下眼前这个壮汉，他的力气虽然大，但却大不过他们五人的合力，毕竟他们也是汉中出名的壮士。 只是他们有些小瞧了对手，这个壮汉可是天下少有的高手，虽然他们五个人是一起上的，但是在这个壮汉眼中却是有着前后之别，手中的扁担虚晃一招，在晃过一人后，迅速一出，便点到了最冒进的一个人胸口上，将他整个捅得向后跌去。 但这一下子也是让壮汉身形有了破绽，五人中功夫最好的那个马上便顺势扑过去，想要控住这个壮汉的扁担，只是就在他要得手的那一瞬间，这条笨重的扁担，竟然被那个壮汉耍出一个枪花，还没等这个高手有反应，扁担已经敲在他脑袋上，将他整个人给打昏过去。 在打昏掉第二个人之后，壮汉顺势一扫，又将第三个人给打翻在地，用的力气之大，竟然将手里的扁担给打断了。 不过这壮汉也无所谓，顺势将手里的半截扁担砸向第四个人，当把第四个人砸晕的同时，他的拳头已经轰到第五个人的面门前，一下将这人砸出去十步。 等解决掉围攻自己的五个人之后，这壮汉也是顺势用脚尖在掉在地上的一柄钢刀上一垫，这刀便飞起来落在他手中。 紧接着一向自负颇有几份勇力的张卫，发现自己溅了一身血，身边的一个贴身护卫已经被这个壮汉给砍成两截，还没等张卫有所反应，那个壮汉已经将钢刀架到了张卫脖子上。 “有什么话好好说！”一瞬之间，脖子发凉的张卫也是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向着袭击自己的这伙好汉求其饶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跟在壮汉身边的一个刺客也是走了过来，他本来也是想着也搏杀一番的，只不过当他拔出刀来的时候，比他先出手的那个壮汉已经制住了张卫。 不过这个刺客也是一把扭住了张卫的发髻，露出了近日刚刚来到南郑的那个叫做满宠的汉室使者的脸： “我听说张将军想要统领大军到阳平关去抵御秦太尉的大军，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 ——我是一拳一个小朋友的分界线—— “有力士许褚，如虎而痴。”——《季汉书·满宠传》 第三十五章 兄弟反目张公祺 “张府君！我听闻令弟张卫张公则想要引兵占据阳平关作乱！将他擒了过来，张公可以赏赐我们啊！” 汉宁太守府中，大汉太尉秦谊的特使满宠，也是一脸谦恭得对着张鲁笑道，看上去真像一个过来讨要赏钱的下人一样。 只是他手里面的那柄钢刀，刀锋却是一直架在被后面五花大绑的张卫身上。而在满宠和其他全副武装的手下外面，围了一大圈的汉中鬼卒，也是让这幕显得有些滑稽。 如果自请到阳平关去抵御秦谊的是另外一名张鲁的手下，那么现在张鲁见到的只是一颗首级。可偏偏张卫是张鲁的亲弟弟，满宠也是没敢下杀手。 毕竟就在刘璋继承刘焉的益州牧之位后，马上便把不听他号令的张鲁母亲及其家室全都给杀了，张卫算是少数张鲁的血亲。满宠现在要是把张卫给砍了，恐怕这个和谈也是成不了，硬生生把张鲁推到对立面。 一般来说生擒要比击杀难上很多，但这次使团中有个满宠以前的同事许褚，这人的厉害满宠知道，这才轻易把张卫给生擒活捉。 擒住张卫之后，满宠一行人也没有客气，直接拿张卫做人质，直接去面见张鲁。因为有张卫这个人质在手，满宠也是畅通无阻得见到了张鲁。 既然张鲁想要用张卫做挡箭牌，那么满宠就把这块挡箭牌给他拆了，是和是战让张鲁看着办。 张鲁能够接受张卫当做挡箭牌，自己不愿意和秦谊撕破脸皮，说穿了还是有些忌惮秦谊的实力。发生了这么一系列事情之后，满宠就想利用这些事情给己方加成的气势，逼迫张鲁早些做出决断。 当然如果张鲁真要是铁了心要和秦谊对着干，现在这个情况下满宠也只能认命。不过手里面有张卫这个人质，想要离开汉中还是能够做到的。 看着被数柄钢刀架着脖子，正在那里对自己苦笑的张卫，张鲁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至少他之前把张卫推出去做挡箭牌的方案都行不通了，是战是和必须要给出一个决断。 张鲁知道自己到了一个命运的十字路口，自己如何选择，不只是自己的命运，也关系着自己的亲人，还有整个汉中百姓。 “我想问一下满议郎，在秦太尉麾下，像您这样出众的人才，能够有多少呢？”不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满宠气势汹汹得来向张鲁问罪的时候，张鲁第一句话却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 “秦太尉麾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像是那种英武异常，能够出将入相的顶级人物，仅满宠所认识的便有八九十个。至于像满宠这样水平的，则可以用车载斗量，数不胜数！” 满宠对自己的能力可是相当有自信，并不觉得有太多的人综合能力超过自己。不过有时候就是要涨己方的威风，来灭敌人的锐气，甚至不惜来矮化自己。 听了满宠的话之后，张鲁的心情五味杂陈起来，他也是在汉中乃至益州这片大地混了许久，所见过最杰出的人才就是他引为心腹的阎圃。 可是这个满宠却比阎圃还要优秀，年轻不说，还更加有行动力，有一种敢做敢为的豪气。就像是这次劫持张卫的行动，阎圃也许能够想到，但是自己却干不了，只能找其他人代劳，甚至于他敢不敢做都是一个问题，至少需要向张鲁请示一下。 在这一刻，张鲁突然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北方的人口比起南方来实在多太多了，同样的比例下，北方的人才力量要远远高于南方，他汉中一郡之地，又如何能够抵抗整个北方狂风暴雨般得攻击？ 想到这里，本来还想着割据一段时间观望下局势的张鲁，彻底下定决心，趁着还没有和秦谊撕破脸皮的时候，找个台阶下了吧，至少还能够给整个家族换取一个比较好的结果。 于是相通了的张鲁也是勃然大怒道：“好你个张卫，竟然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情来！秦太尉顺应天命，吊民伐罪，我们汉中百姓更应该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为秦太尉的统一大业添砖加瓦。你倒好，在汉中待久了，竟然生出这种也新来，妄图割据自立！如果不是满议郎火眼金睛，识破你的阴谋，我就要为你所骗，钉在大汉的耻辱柱上！” 随着张鲁一声破口大骂，在场的张鲁心腹也是全都反应过来，自家主公这是下定决心准备投降了。而被好几把钢刀架着的张卫，也是长长得舒了一口气。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到了眼下这一步，张卫还是有点儿害怕，他想好好的活着，去修炼祖父传下来的道术。 闻听张鲁在指责自己，张卫也是心中雪亮，他大哥这番说辞便是为张卫被秦谊打败后准备。 现在和之前的预案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说有，就是还没开始打，他张卫就已经成了俘虏。所以，该到了张卫和大哥互飙演技的时候了。 张卫仔细得挪动着自己的身子，生怕被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几柄钢刀给划断了喉咙，找准机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作为大汉优秀的神棍，张卫的演技和口才那可是非常了得，就在跪下的那一瞬间，张卫已经泪流满面：“大哥！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我们死去的阿母！我在汉中待得久了，实在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我就想着能够利用阳平天险把秦太尉给挡在汉中外面，自己好在汉中称王称霸！我……我猪油蒙了心……” “你这个傻瓜！秦太尉天兵百万，一旦大军进攻汉中，我们整个张家，都要顷刻之间化为齑粉！你这是害了我们全家啊！你这个混账东西！”张鲁也是继续破口大骂，要不是因为张卫依旧被人用刀架着脖子，张鲁差点儿忍不住上前揍上张卫几下。 “大哥！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只希望秦太尉能够大人有大量，不要难为兄长！”说着张卫又拼命在地上磕起头来，他倒是真的有些后悔，早知道早就投降了，弄这么一出戏干什么。 看着张氏兄弟的这一番表演，满宠也是放下心来，知道自己这事办成了，也是正色道：“张公则胆大包天，竟然想要割据自立，意图对抗朝廷，实在罪不容诛！所幸下吏发现得早，没有让他酿成重祸！现在下吏想将张公则带到长安，由秦太尉亲自审讯！秦太尉宅心仁厚，又对张公倾心已久，想来应该会从轻发落！” 虽然觉得这次的议和是谈成了，不过满宠还是执意要把张卫带到长安，有这么一个人质在手里，这次的和谈怎么着也不能算是失败。 “还请满议郎在太尉面前美言几句！为我这个不肖的弟弟减轻一些罪责！”见满宠也是默契承认下来张卫谋反的事情，张鲁也是旁敲侧击道，这个美言自然是针对他张鲁的。 “张府君自然放心，满宠此行能够完成使命，还是多亏了张府君深明大义，自然会将张府君心向朝廷的事情禀告给秦太尉！张府君您请放心！”满宠自然是拍着胸脯保证道。 “来人！将汉中郡的地图人口户籍档案全都取来，这次满议郎返回长安，请一定将这些汉中郡的资料送到秦太尉手中，以表示汉中郡的归顺之意！” 凡事做就要做绝，这也是张鲁的信念，就是靠着这个信念，他才能做到现在这个地位。现在既然向秦谊投降，那就做得彻底点儿，不要留下什么尾巴来。 ——我是兄弟俩疯狂飙戏的分界线—— 鲁又曰：“秦公如议郎者几人？”宠曰：“英武特达者八九十人，如不才之比，车载斗量，不可胜数。”——《季汉书·满宠传》 第三十六章 荆州分裂 东汉兴平四年（公元197年）末，中华大地版图上群雄割据的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 汉宁太守张鲁宣布向雒阳朝廷投降，交出辖内的舆图和户籍资料，坐镇长安的太尉秦谊，也是表示对张鲁这种顺应潮流的形势表示欣赏，不仅赦免了意图叛乱的张卫，还给张鲁以及他的五个儿子全都封了侯，并册封张鲁祖父张陵、父亲张衡以及张鲁本人为天师，准其在全国内传教，并将张陵曾经修行过的龙虎山赐予张鲁为天师道的道场。 一时之间蜀地震动，就连益州牧刘璋也是再次派出使节到长安去觐见秦谊，毕竟汉中可以说是蜀中的门户，秦谊得到汉中后，便有了可以进攻蜀地的通道。 不过比起另外两件事来，汉宁太守张鲁归降雒阳朝廷的事情，只不过对蜀中的震动比较大，而另外两件事却是和天下大势有着关系。 第一件事就是称雄冀州的袁绍袁本初死了，比起历史上来早死了四年。比起历史上的袁绍，本位面的袁绍这几年就没有过几天顺心的日子。 就在差不多要统一冀州的时候，便被秦谊手下的冒牌黑山军反复骚扰，后来终于和秦谊撕破脸皮，却是在常山因为秦谊的具装骑吃了一场大败仗，在黎阳因为许攸和张颌的反水吃了两场大败仗。 这三场大败仗，每一次都让袁绍伤筋动骨，也就是冀州底子实在太厚，要不然输掉两场后袁绍早就一蹶不振了。尽管如此，在第二次黎阳大战失败后，袁绍也是终于力尽，被秦谊给借势推到老巢邺城。 或许是因为这三场失败的打击，以及对局势的忧虑，袁绍的身体比历史上垮得更快，尤其是守在邺城和秦谊部僵持的这段时间，让袁绍的身体加速垮掉，最终一病不起。 袁绍死后，守城的袁军在审配带领下秘不发丧，继续坚守邺城。只是这个时候，在生死存亡危机关头，袁家竟然因为继承人的问题闹起了内讧。 袁绍忧愤而死，死得有些着急，未正式对继承人的问题表态，众人认为袁谭为长子应为继承人，但逢纪、审配一派与辛评、袁谭一派不和，审配等人害怕袁谭即位以后辛评等人为害自己，就假托袁绍的遣命，拥戴袁尚作为继承人。 这下子可就炸锅了，自以为会继承家业的袁谭一怒之下便投降了秦谊。袁谭的主要支持者是颍川人，死掉的郭图，还有活着的辛毗这两大支持者，都是秦谊的老熟人。 哪怕是秦袁两家交战多日，秦谊和辛毗之间一直有书信往来，秦谊还有些惦记辛毗的女儿辛宪英，看看能不能嫁给自己的继承人，说不准就能给自家政权多一个保命的机会。 至于袁谭，上一次被俘后秦谊给他送的“头上长角麒麟之姿”的评价，也是觉得秦谊是知道自己厉害的人物。于是在历史上曾经投降过曹操的袁谭，就这样投降了秦谊。 有了袁谭的情报，负责邺城之战的张辽这才知道袁绍死讯，一番猛攻之后，终于拿下邺城。 虽然冀州还有一大摊子烂事要处理，别的不说，这袁氏三兄弟手里面都有兵，想要搞定他们三人还需要一段时间。 但是大部分明眼人都知道，随着袁绍身死，邺城陷落，袁绍集团的政治号召力大降，彻底败亡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第二个大新闻就是荆州牧刘景升的制衡之策失效，刘耷已经收降荆南四郡，处于半独立的状态。 自从受命平定四郡之乱后，刘耷马上马不停蹄得带着自己的班底渡过长江，进攻张羡所盘踞的长沙郡。 张羡可能不知道刘耷这个乱世老革的厉害，尤其是得到诸葛亮的完全体刘耷的厉害。想趁着刘表军交接时的混乱反杀一波，结果却是正好撞在早有防范的刘耷手上。 在刘耷军三巨头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下，张羡也是损兵折将，大败而归，再次缩回长沙城中固守。刘耷也不是那种乱杀人的人，于是张羡的俘虏也是被刘耷全都给放掉，还带回去了刘耷的俘虏政策，也是让长沙城中更加的人心惶惶。 刘耷一方面对长沙围而不打，另外一方面也是派出三支偏师进攻响应张羡叛乱的桂阳郡、零陵郡、武陵郡，恍如历史上十年之后的情形，只不过赵云换成了太史慈，这三郡都是被刘耷一鼓而下。 而就在刘耷和张羡僵持在长沙城下的时候，刘耷手下的诸葛亮却是亲自进城劝降张羡。也不知道刘耷和张羡究竟有什么样的py交易，可能觉得造反无望的张羡也是知道自己没前途，弄不好就会来个身死族灭的下场，双方停战了。 接下来刘耷开始扮演调停者的身份，调停起刘表和张羡之间的纠纷来，明眼人都知道，现在的荆南四郡已经再次变天，即便是张羡，也已经成了他刘耷的手下，只不过顶着一个空号，免得刺激到刘表。 这下子刘表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还想着让刘耷为自己防御北方的秦谊。结果一趟操作下来，刘耷却是借着荆州地方势力不服刘表，张羡叛乱的机会借壳上市，顶替了张羡的位置，一下子占据了荆南四郡。 如果要是刘表和刘耷讲和之后，更是刘表替刘备挡在北面抵抗秦谊，有这么冤的事情没有？刘表都觉得自己是天字号的第一冤大头。 不只是如此，因为刘表极其依仗蒯氏和蔡氏，其他的小型世家，还有很多流亡北士，都得不到刘表的重用。 刘备的意外崛起，竟然吸引到诸如荆州士族庞氏和马氏的支持，另外就是在颍川和秦谊有过一面之缘的杜袭杜子绪，避乱荆州的他，也是投奔到刘耷麾下。 杜袭身为颍川四长之一，可是和现任尚书令陈群齐名的知名士人，他的加入，也是含金量十足。一时之间，刘耷的荆南政权也是越发稳固起来。 至于与刘耷是和是战，刘表的幕僚班子也是吵成了一锅粥，经过一段时间的激烈讨论后，也只不过形成了暂时维持现状的结论，因为下一步大汉太尉秦谊，可能就要南下进攻荆州了。 这两件事的发生，对大部分人来说，都觉得是对秦谊的利好消息，毕竟荆州分裂，抵抗秦谊的实力也就弱了几分，越来越多的人更加看好起秦谊来。 但只有秦谊却是有些惴惴不安，因为这个开局实在太像历史上刘耷逆袭之旅的开局，当年他就是在诸葛亮的辅佐下，从荆南四郡开始的华丽转身。 ——我是打不死的刘玄德的分界线—— “刘备不死，吾心不安！”——《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十七章 劝进 “陈长文这封信是什么意思？” 秦谊将手中的信递给法正，咨询其法正的意见来。而法正也是一目十行得将整封信看了一眼，许久无语。 这是陈群从雒阳发过来的一封私信，信里面陈群陈述了一番秦谊在平定北方战乱的功勋，鼓动秦谊受封晋公，加九锡。 有那么一瞬间，秦谊想把这封信转发给陈群的老丈人荀彧看一下，看看能不能上演一场家庭伦理剧来。 荆州的异变传到长安这里时，大多数人都保持着乐观的态度，只不过秦谊心中却是有些惊恐。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情报，但根据秦谊的猜测和历史的经验，这多半是诸葛村夫给刘备运作来的结果。 在大部分人眼中，随着袁绍身死，荆州分裂，在很多人眼中，秦谊也是该采取进一步行动的时候了。 要知道历史上曹操和汉室一开始也是合作关系，曹操利用汉室这块金字招牌对抗袁绍对世家的号召，汉室利用曹操对付袁绍这个最大的逆贼。 而到了官渡之战，曹操取得统一北方的关键性战役后，双方也是开始逐渐撕破脸皮。在北征乌桓之前，曹操更是大肆封赏自己手下的功臣，用来安定人心。 现在袁绍被消灭，秦谊就站在官渡之战后曹操的位置上，没有了袁绍这个大敌，双方也是开始争斗起来。 陈群这封信，可以说是写得恰到其时，直接便点明了接下来朝廷斗争的焦点所在，也由不得秦谊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根据秦谊丰富的历史经验，做权臣做到他这个地步，除了改朝换代以外，恐怕是没有太好的下场。甚至是秦谊手下的将领，也得鼓动秦谊上位，要不然的话，他们可能都要被汉室清算。 关于日后的打算，也不是没有手下提出过，当时为了对付袁氏兄弟还有曹操，秦谊为了不破坏和汉室的合作关系，只是含糊得对手下人说了一句——“不会让你们没有结果”，便把这事给揭了过去。 但现在到了不得不去面对和汉室关系的时候了，收到陈群的信后，秦谊也是有些惶恐，一个处理不好便会造成动乱，不是秦谊内部动乱，就是现在汉室朝廷动乱。 所以在把这封信拿出来之前，秦谊首先把自己最信任的法正叫过来开一个小会，听听他的意见。 虽然秦谊平日里对自己的手下都是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但是秦谊对谁都防着一手，譬如说他主要的谋臣里面，信任度从低到高是这样排序的： 司马懿。潜在的反革命分子，能够让他活着纯粹是秦谊网开一面。如果哪一天秦谊要是撑不住了要挂。不管司马懿是否追随秦谊的继承者，秦谊都会让司马懿追随自己去阴曹地府的。 陈群。潜在的颜色革命分子，睡着觉的时候都得留一只眼睛看看他在干什么，千万不要被他给卖给世家大族。 刘晔。我不在乎你姓刘，但你老是揣摩领导的小心思，实打实的谄谀之臣，我还是要防着点儿你的。 贾诩。只要不妨碍他老人家苟全性命于乱世，他老人家就是一个非常慈祥的好人，偶尔还会给你分享几个人生经验的长者。但是他老人家为了苟全性命于乱世，也不是很愿意负责任，大事靠不住。 荀攸。荀攸是个非常好的同志，但是你老是把话憋在心里面，滴水不漏，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领导我也是有些担心啊。 徐庶。出身低微，秦谊身边最早的谋士，白手起家的战友，蜀汉忠义光环附身。 法正。恩怨分明，老熟人小迷弟，用着放心。更不用说人缘还不太好，不容易结党营私，正是一个适合做孤臣的人。 至于刚刚入伙的鲁肃和郭嘉，由于刚来便外放，秦谊和他们不是很熟悉，所以没有把他们加在里面。 “这个事情一定要慎重解决，尤其是现在这个形势下，现在天下还没有安定，辽东的公孙度，还有交州的士燮，全都不足畏惧，但是剩下的四路诸侯，益州刘璋、扬州的孙权，还有荆州的刘表和刘备，却是有三个是汉室宗亲！此外朝廷的汉臣力量还是非常强，之前为了尽快稳住豫州，任命荀文若做豫州刺史，要是贸然行事，恐怕豫州有变！” “这正是我所担忧的！尤其是刘玄德，我害怕他会扛起反对我的大旗来，再聚集起一批人。你也知道，刘玄德只是不得其时，这个像蟑螂般顽强的家伙，现在有了荆南四郡，恐怕会趁着这个机会做大做强的！我还是写信直接回绝掉吧！” 中国历史上的长寿王朝，都是通过一场大乱，把所有的一切都给砸烂后，才重新建立新的秩序长治久安的。秦谊想要让自家的后代多做几年皇帝，将所有反对者统统杀干净其实是最好的方案。 只是因为有五胡乱华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挂在头顶上，秦谊也是不敢赶尽杀绝，尽可能得和平解决一些问题，为汉民族保留一些元气。这样做固然死的人少，但是却也有许多问题没能解决。因为某些顾虑，现在秦谊活成了大汉王朝的裱糊匠。 剩下的地区中，刘璋和刘表，秦谊都想着能够和平解决，少死点儿人，所以他也是不愿意因为称晋公而与这两位汉朝宗室走向对立面。 “但这事您也不能一口回绝！总得给下面的人留点儿念想，另外就是如果主公不能改朝换代，恐怕咱们也会有很多人不太安心的！” 听秦谊想要拒绝陈群的称公，法正又赶紧补了一句。现在秦谊这个位置实在太敏感了，如果他不进一步，很多手下估计都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说不准哪天就被汉室给清算了。 作为一名权臣，有时候不是自己对皇帝忠心耿耿便行的，自己的亲眷，还有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都会推动他们走出这一步。 “所以我就欲拒还迎的拒绝陈群的这个提议，但是不把话给说死，留着点儿余地？”一瞬之间秦谊想起了历史上诸葛村夫拒绝李严提议受九锡的那番话来，虽然诸葛亮是个忠臣，但他那番话还真很适合现在的秦谊，没有把话说死。 “这还不够！您最好再和其中的一些人再交交底，另外就是这些年下来，也该给手底下的人加官进爵了，这股士气应该能够持续到主公您扫平四海之时！” ——我是大忠似奸的分界线—— “若一匡天下，九合诸侯，与诸子并升，虽十命可受，况于九邪！”——汉·秦谊《答陈长文书》 第三十八章 出山 “子泰！现在幽州未定，请你一定要出山助我！” 徐无山中，新任的幽州刺史夏侯惇，也是睁着他那仅剩的一只眼睛，拉着一个三十岁士人的衣袖，死活不肯放开。 随着公孙瓒自焚而死，幽州表面也是安稳下来，当然内里依旧是暗流涌动。 幽州是大汉帝国的最北端，塞外杂胡丛生，汉地之中也是有着无数的军头，这些人因为反对公孙瓒站到一起，随着公孙瓒败亡，这个联盟也将不复存在，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再赶上一场。 在幽州刺史的人选上，秦谊犹豫了许久，一度还想让年轻的田豫试一下，不过最终点名任命夏侯惇为幽州刺史。 这一方面自然是为了安抚曹氏降将，让他们安心为自己效力，另外一方面就是夏侯惇本人也是非常优秀。 虽然一旦指挥打仗，夏侯惇的手下一方面需要提防败仗，另一方面还需要提防自家老大被敌人给绑票过去。但只要不打仗，夏侯惇还是一个非常nice的人，为人俭朴，公正廉洁，尊师重教，不愧是历史上曹魏政权的二号人物。 不过夏侯惇来到幽州之后，他还没来得及面对自己复杂的挑战，然后幽州的局势便又复杂了一番，因为袁绍的两个儿子袁熙和袁尚，在冀州节节败退的情况下，也撤到了幽州来。 初来乍到的夏侯惇手下没什么兵力，手下两千人还是从并州和常山国支援过来的，自然也不敢和手上还有上万人的二袁交手，而夏侯惇手下的那帮子幽州军阀，也不会冒着自损实力的风险和二袁开战。 不只是二袁，塞外的乌丸人也是掺和进来。之前乌丸大王蹋顿在袁绍与公孙瓒交战时主动遣使与袁绍和亲，并帮助袁绍与公孙瓒作战，作为回报，袁绍不但与乌丸部诸王和亲，还遣使诏拜乌丸三王为单于。而三郡乌丸也是接着这个机会攻破幽州，掳掠走了将近十万户汉民，实力大增。 现在袁尚穷途末路之时来到幽州，就是前去投奔蹋顿，希望借助外族的力量杀回冀州。夏侯惇能做的也就是等着荡寇将军张辽带着的并州军主力进入幽州，作为自己的腰胆，来让自己行使幽州刺史的权利。 这段时间夏侯惇也是尽力整合各方力量，准备粮草辎重，配合张辽刚刚在冀州打完仗的并州军主力，剿灭二袁以及塞外乌丸，其中幽州名士田畴便是夏侯惇重点招揽的对象。 “你都来了多少次了！我已经答应为你们出塞外去打乌丸了，就不要让我出去做官了！”只是面对夏侯惇的招揽，尽管田畴和夏侯惇也是非常投缘，但想做个隐士的田畴还是拒绝出仕，只想着在平定乌丸之后继续回来引军。 田畴时常因为乌桓残杀当地士大夫而痛恨，也是愿意为朝廷剿灭乌丸效力，并准备当做向导指引张辽大军进攻乌丸的老巢白狼城。 不过至于出山做官，帮助夏侯惇处理幽州事物，田畴却是拒绝了，这次夏侯惇也是登门来再次请田畴出山的。 “子泰你是幽州名士，曾经担任过州从事，对幽州这边的情况非常熟悉，仅仅是消灭乌丸实在有些大材小用。我前段时间向秦太尉写信，秦太尉也是非常希望你能够出山帮助我处理幽州事宜！” “人各有志，我实在不想出山！”作为一个被曹操邀请过许多次都没有出仕的人物，田畴自然也没给秦谊面子。 “我也是把你的情况和秦太尉说了，秦太尉这次还专门给我寄了一封信，还附着一篇叫做《气候论》的文章，让我拿给子泰你看一下！”而夏侯惇也没有继续劝说，而是拿出随身带的一叠白纸递给了田畴。 “我听说咱们的秦太尉可是蔡伯喈的高徒，非常有学问，他写的这个草稿恐怕也不简单！两尺等降水线？有点儿意思！别的不说，幽州这边长城附近的降水量差不多就是两尺！” 秦谊也是这个年代超级有名的文化人，竟然千里迢迢送一篇文章给自己看，田畴也是有些好奇。等田畴翻看了一会儿后，也是忍不住说道。 汉的两尺，是比400毫米要高一点儿的，为了方便记忆，秦谊首先便把400毫米等降水线的概念做了修改，改成了两尺等降水线，在开篇点明。 通过等降水线这个概念的引入，秦谊把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的边界线概念引申出来。降水大于两尺高的地方，比较适合农耕，便会聚集大量的汉人，汉人可以聚集起来耕种。而有着这些大量的人口做基数，算是汉人最稳固的基本盘。 但是在低于两尺降水的地方，不适合农耕，即便是有汉人在那里聚居耕种，也会因为降水少收成低灾害多而聚集不起足够的百姓，这些地方便非常容易丢失。 秦谊在文章中说是自己在家乡看到长城时想到的这个问题，后来去的地方躲发现长城附近的降水量差不多都在两尺时才想出这么一个解释。 田畴虽然是一个文化人，但也是自力更生，亲自带头种地的，既然种地自然要对降水量非常敏感。想了一下幽州这边长城附近的降水量，还真就差不多是两尺。 这虽然是一件很细微的细节，但是通篇下来，田畴已经觉得这位秦太尉的确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竟然能从这点儿小事中发现这么多的问题。 紧接着秦谊老生常谈般感叹了一番气候对农业的影响，以及农业对整个国家的重要意义。 只是接下来秦谊话锋有一转，说是经过他调阅朝廷的气象记录，还有自己多年来的气象观察，发现最近几十年，自己老家雁门，还有首都雒阳，冬季里面开始结冰的日子是越来越早，持续结冰的日子是越来越长，也就是说冬天正在慢慢变冷。 然后便是秦谊的一番担心，整个天下的温度似乎正在逐渐降低，而气候对天下的影响非常大。譬如说那些在塞外放牧的异族，他们的生活非常依靠牧草，而随着气候的转冷，他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难过，而在饿到一定程度，为了自己活下去，为了能够延续整个族群，他们必然会南下劫掠，恐怕百年之后华夏将会有一场浩劫。 看到这里，田畴的眉毛已经拧了起来。秦谊的这个文章很有说服力，还有各种数据支持，很容易便让田畴认同了他的判断。 作为一个边郡人，田畴自然是对这些经常过来烧杀劫掠的异族深恶痛绝，但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这后面还有着这种深层次的气候危机，额头上已经冒了汗，他似乎已经预见到几十年后因为气候变冷，越来越多的异族开始越过长城来祸乱天下。 而看着田畴如此反应，早已经通读一遍的夏侯惇也是对着田畴躬身行礼道：“秦太尉也是听闻子泰你不愿意出山才做这篇文章，我还是很敬佩秦太尉见识的。我知道子泰你对那些异族深恶痛绝，但看秦太尉这篇文章，将来我们的后代还是会有一阵麻烦，这北面非常大，乌丸北面还有许多的异族，到时候他们都过来讨生活，这可不是一战两战便能解决的。我希望子泰你能够站出来，为幽州百姓，还有我们的子孙后代多做一些贡献！” 在发现幽州隐藏着这么一个巨大的祸患后，田畴也是再也坐不住，他只是不愿意当官，但是对为非作歹的异族还是非常憎恨的，也是起身向夏侯惇表态道：“元让！我明白了！我这就出来助你一臂之力！” ——我是学术大佬的分界线—— “畴常忿乌丸昔多贼杀其郡冠盖，有欲讨之意而力未能。”——《季汉书·田畴传》 第三十九章 老中医 “老师！有急事！” 豫州沛国谯县的一处私宅之中，房门突然间被人推开，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子从闯了进来，径直跑到他老师躺着的床上。 “我不是说了嘛！没事不要烦我！” 只是正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的老者，愣了片刻之后，却是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而在站起来之后，马上劈头盖脸朝着自己这个学生的脸上便是啪啪左右开弓扇了两巴掌。 等扇完了之后，老者马上又躺了下来，对着自己的学生喝道：“吴普！你给我滚！别来烦我！” 看到老师这幅德行，吴普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继续跪在老师床前，一动也不敢不动。没办法，他这个老师虽然是当今天下有名的圣手，但是脾气却是非常不好。 没错，刚才动手打了吴普的老人，便是天下赫赫有名的神医华佗。可能因为后世的一些文学作品，华佗的形象总是一个妙手仁心的敦厚长者。 但是根据《三国志》和《后汉书》的记载，华佗的医术或许很高，但是他的为人却是非常不好。 作为一个标准的士人，华佗曾经被沛相陈珪举孝廉，也曾经被太尉黄琬征辟，但是他都没有出仕。 有些人拒绝征辟和举孝廉，是因为不愿意当官，有的则是为了养望换取更大的名声。根据史书上的一些记载，华佗拒绝征辟，应该是为了养望，从而换取更大的机会。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很快便天下大乱，黄琬被李傕杀了全家，陈珪也是年老退居二线，再也没有人来征辟华佗，让他也来走个终南捷径。 再加上华佗在医术上面的确不俗，很多人都来找他治病，看着看着华佗就成了标准的医生。于是很多人都忘了华佗是一个士人，而把他给当成了医生。 这读书人的自尊心都非常重，凌烟阁功臣像作者阎立本也是一个士人，但是因为画技出众都被人当成画匠。有一次被唐太宗叫过去作画，因为需要跪着作画也是让阎立本羞愧难当，回去后告诫自己的孩子以后一定不要学画。 这华佗的情况和阎立本一个样子，当他因为医术高超，被人当成一个医生之后，以行医为耻的华佗便过得非常郁闷，再加上没能够出仕更是让他心情压抑，在这种情况下整个人变得脾气非常暴躁，动不动便打骂自己的学生，像是《后汉书》中便用“为人性恶”这四个字来形容华佗。 这几日华佗心里面也是非常郁闷，举荐过做孝廉的陈珪找到了他，让他过去给自己的儿子徐州刺史陈登看病。 虽然华佗没有接受陈珪的举荐，但是这份恩情他也是记得，于是也是跑到下邳去给陈登看病。 只是这看下来之后，华佗却是与后世网络上的扁鹊三连——“治不了”、“等死吧”、“告辞”不谋而合。 恩主陈珪的儿子陈登，因为喜欢吃生鱼片，已经吃的浑身上下都是寄生虫，在这个年代的技术条件下，基本上只能够等死。 华佗本着报恩的想法，也是努力救人，只是却也只能暂时稳定住病情，最大的可能是陈登根本活不过三年。 无法根治陈登的病，华佗也是灰溜溜得回到谯县老家，这段时间里面也是为这事心烦不已，甚至闭门谢客，不再为人治病，全心想要解决陈登的这个毛病。 不过思索了许久之后，华佗还是束手无策，想要解决陈登的寄生虫，得做一场大手术，虽然华佗运用麻沸散，也能做一些小手术，但是他却不敢给陈登做这个手术，强行要做的结果可能便是陈登直接死在手术台上。 因为救不了恩主的儿子，还有被这个疑难杂症所困扰，华佗这段时间心情可想而知，动辄便对两个学徒又打又骂。 现在吴普这个不长眼的家伙，竟然在自己明言想要静一静的情况下，跑来打扰自己的清静，也由不得华佗暴怒，然后左右开弓，把这个不长眼睛的学生扇上两巴掌。 “滚！快点儿给我滚！” 等打完之后，手反震得微微发抖的华佗，也是觉得心情舒坦了不少，马上喝令吴普滚蛋。 被老师下了逐客令之后，吴普待在原地走也不是离也不是，最终壮着胆子向华佗说道：“是当今太尉秦文合的特使……” “什么？是秦文合？他找我什么事？”当听完吴普的话之后，华佗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 对于秦谊这位逐渐巩固住地位的执政，华佗也是听说过不少他的故事，有一点儿让华佗印象非常深刻，那就是并州军非常重视医生，随军都有军医，而且并州军军医的水平很高，尤其是外科水平，甚至都能够逼近华佗。 华佗和曹操是老乡，很多谯县人就跑去投奔了曹操这个老乡，跟随老乡打天下。不过自从对上秦谊之后，曹操军也是吃了不少败仗，伤亡了不少谯县人。 华佗有一个同乡，便在曹操麾下当兵，徐州一战在战场上被并州人用刀子把肚子给豁开。等战后并州军打扫战场的时候，看着这人还有一口气，便尽人事的找军营试着抢救了一下，也是华佗这个同乡命大，竟然扛过了感染活了下来，到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只不过小腹上有一个大大的刀疤。 当日看到这个同乡这个刀疤时，华佗也曾经仔细研究过，非常认可并州军军医的医术。自从那以后，华佗也曾经搜集并州军那边的一些医疗知识，也就是在这里，华佗第一次知道了感染的概念。 原先使用麻服散做手术的时候，华佗通过经验知道了需要对手术工具和伤口进行简单得清洗，不过因为条件限制，华佗主要用的是沸水。 而从并州军那里，华佗第一次知道了细菌的概念，还有一种叫做酒精的比沸水更强的杀菌剂。在利用并州军的消毒知识指导自己的手术后，华佗发现自己手术成功率明显有了提高。 如果不是因为有陈登这个病，华佗准备到雒阳去看一下，认识下传说中的并州神医李蒙古。 虽然华佗以医生这个职业为耻，但他还真得很喜欢从事这个行业，那种救死扶伤的成就感，还有对病理和药物研究的求知欲，促使他把这个行业干下去。 现在听徒弟说起秦谊这个似乎懂些医道的同道之人，华佗明显有点儿小期待。虽然都是太尉，但是秦谊这个权臣，可要比黄琬这个用来装点门面的吉祥物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万一这位太尉要是欣赏自己的本事，给自己一个两千石的官职干干呢？不行！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估计也只是叫自己过去给他做个私人医生罢了！唉，这还不如在乡里自由自在呢！”就在向吴普发问之后，华佗心中已经转过了无数的想法。 吴普也没有让华佗失望，马上兴冲冲得告诉华佗：“我问了使者，使者说秦太尉欣赏老师您的本事，想征辟老师到雒阳去做太医令！” 太医令可不是太医，而是一个千石的官职，归九卿之一的少府管理，和现代之中央卫生部长有些相似。 前一任太医令吉本，因为秦谊听着这名字像逆贼，已经趁着宋泓之乱把他一并给干掉，空出这个职位后，秦谊也是想着招揽一下本时代最杰出的医生华佗，这才有了这个使节的拜访。 虽然还是没有脱离医生这个行业，但却是做官了，还是千石的官，比那些大县的县令还要高上一点儿俸禄，华佗也是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只是这个性格恶劣的老头，却是扬起巴掌，又左右开弓在自己徒弟吴普的脸上扇了两下：“我让你不早过来通知我！” ——我是只有妙手没有仁心的分界线—— “为人性恶，难得意，且耻以医见业。”——《季汉书·华佗传》 第四十章 好男儿志在四方 “阿真！你回来了！我这就给你做饭！” 当华佗满心欢喜得想要前往雒阳城区做自己的太医令时，雒阳城郊的一处民房中，一个寡居在家中的妇人，也是惊讶得发现，自己在族学里上学的儿子回来了。这次放学的时间有些早，以至于忙这忙那的妇人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的儿子做饭。 “阿母不用了，我已经在子廉叔叔家吃过了！”听了母亲的话后，面貌还有些稚气，但却已经长到一米八的少年也是赶紧回答道。 妇人闻言也是舒了一口气，她一个死了丈夫的妇道人家，家里的条件也不是很好，在以家中有钱而出名的族兄家里吃一顿饭，肯定比在自己家里吃的要好，儿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是多吃点儿好的东西要好。 想到这里，妇人又提起了之前的一个事：“阿真，我想了许久，觉得还是把你的名字改回秦真……” “阿母！你想都别想，我就是曹真！不是秦真！我这次去见子廉叔叔，他说我马上就是成年人了，准备给我起个‘子丹’的表字！”而被母亲这么一说，少年却是马上把头摇个不停。 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历史上曾经一度让诸葛亮无可奈何的曹魏大都督曹真，只可惜此时的他，发展却及不上自己的两位搭档“王司徒”和“郭将军”。 因为秦谊的缘故，王朗和郭淮已经成了货真价实的王司徒和郭将军，而作为降将家眷的曹真，此时才刚刚成年，更没有曹家这棵大树送他直上青云。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强呢？”而听了儿子的话后，曹真的母亲，也就是曹邵的妻子，一下子又想起亡夫来，忍不住也是眼圈发红，差点儿淌下眼泪来。 曹邵其实并不姓曹，他本来是叫做秦邵的，因为为老曹家竭心尽力，也是被赐了一个曹姓。 自从曹操在雒阳城下吃了败仗逃回兖州之后，为了感念曹邵对自己的恩德，也是将曹邵的独子曹真养在自己家中，想要把曹真培养成才，来实现自己对曹邵“汝妻子吾养之”的承诺。 只可惜没过几年，曹操也是挂在了徐州，这个承诺终究没能实现。但这几年曹操对曹真的培养也没有落下，他可以说是曹家和夏侯家二代中最出色的一个。 曹操死后，在豫州刺史荀彧的劝说之下，夏侯惇也是带着曹军剩下的力量投降了秦谊。然后秦谊也是将曹操剩下大部分的亲族全都安置在雒阳，曹真母子也是来到雒阳，和其他曹姓之人定居在一起。这个操作未尝不是想监视并把他们当做人质，毕竟夏侯惇也是得到了秦谊的重用。 死了老公的邵妻，一个人带一个半大孩子，日子也是过得有些艰难。所幸投降秦谊后不愿意为官的曹洪也是被安置在这里。 历史上钱多到连曹丕都要去借钱的曹洪，那可是财大气粗，对于曹真这个孩子也是非常喜欢，平日里没少带他照顾他们母子，这才让生活过得下去。 少了曹家这棵参天大树的庇护之后，邵妻也是生出了别样的心思，想让自己的儿子改回原先的姓氏秦，毕竟虽然秦谊赦免了曹家的罪责，并以征西将军之礼安葬了曹操，但曹家身上还是少不了一个叛逆的标签。尤其是曹真的父亲曹邵死在曹操偷袭雒阳一役中，自己裹着曹操的披风把追兵给吸引走了。 而改回秦姓，别的不说，当朝太尉可是姓秦。因为秦谊的发达，原平秦氏也是发达起来，虽然做大官的没有几个，但小官还真不少。说不准曹真改回秦真之后，还能被人高看一眼。 只是已经习惯现在这个名字的曹真，却是果断拒绝了母亲的好意。不过看着母亲那一脸哀怨的模样，曹真心中也是一软，然后把心一硬，终于对着母亲说出了他憋在心里的话：“阿母！我今日在子廉叔叔家里听说，朝廷有重新经略西域，现在也是有些人在征召愿意到西域去的勇士，我想去西域闯一下……” “你疯了！？我不求你有什么富贵，就想让你平平安安得过一生！”当听了儿子竟然想去西域博功名的想法时，知道西域是怎么回事的邵妻也是惊呆了，她好不容易才从丧夫之痛中缓过劲来，现在儿子竟然想要去西域这么一个遥远的地方，怎么不让邵妻感到担忧。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如果就按部就班得在这里，是很难混出头来的，我在书中看了班定远的故事，就想着去闯荡一番，像他一样建功立业！” “你父亲原先和你一个样子，说是要跟随曹孟德，成就一番了不起的事业，结果你也看到了，他们两个人现在都死了！你如果想要有个前途，让你子廉叔叔找找夏侯元让，还有荀文若，让他们帮你找一下关系，肯定会给你一个前途的……” 只是邵妻的话还没有说完，便马上被曹真给打断了：“阿母，我就是不想待在雒阳！我阿翁就是死在雒阳城外的！我待在这里我难受！” 听完曹真的这阵咆哮，邵妻却是抡起手掌给儿子了一巴掌：“你记得之前夏侯元让交代过的事情了吗？之前和秦文合打仗中死的族人都是死于公事，切莫要记恨，要不然整个家族都会受到牵连！” 和秦谊的连场大战，曹家和夏侯家也是有不少伤亡，在做出向秦谊投降的决定之后，夏侯惇也是将两家的主要成员聚集在一起，反复叮嘱他们把之前的恩怨都掀过去，不要记仇更不要报仇，要不然会把整个家族都牵扯进去。 随着现在秦谊把袁绍也给干挺了，有了一统天下的希望，邵妻更是把夏侯惇的这句话给牢记，生怕儿子想着去报仇而走上一条不归路。现在听儿子的口气之中含着深深的怨恨，也是让邵妻忍不住给了他一巴掌。 “孩儿不敢去做这种飞蛾扑火的事情！只是生活在雒阳城中，一想起阿翁曾经死在这里，心里面便非常不舒服，就想找个离得远的地方免得伤心！另外我也像班定远那样万里之外觅封侯，阿翁生前就想着能够封侯，他没能实现的这个愿望就由我来实现吧！孩儿就想着能够到西域去闯荡一番，希望母亲能够成全！” 说着曹真也是跪下来，朝着母亲重重磕了几个头。而看着儿子这幅坚定的模样，邵妻觉得自己正在失去自己的儿子，眼泪也是止不住得淌下来。 ——我是游必有方的分界线—— “真本姓秦，养曹氏。父邵以忠笃有才智，为兖州牧曹操所亲信。操起兵攻雒阳，邵没于城下。”——《季汉书·曹真传》 第四十一章 西进 “诸君！我账下将士是否雄壮？” 当秦谊在无形之间已经影响着这世上不知道多少奇人异士之时，他本人则坐已经来到了凉州，为新任凉州刺史贾诩助威。 而想要立威，最好的办法就是杀鸡儆猴，让那些猴子看清楚自己的实力，然后他们也就老实了。现成的鸡正好便有一支，那就是盘踞河西走廊的杂胡。 因为汉政府的迁徙政策，凉州这边颇多被内迁的杂活，其中以骊蚠、番和、显美三县为多，这部分杂胡，还有本地的一些豪强，居然抵抗秦谊的领导，在秦谊召集凉州豪强一叙的时候竟然没有到场，简直是对秦谊公开的蔑视和无端的挑衅。 不止如此，这帮子杂胡大概是不知道秦谊的实力，竟然真得推举出来长期在凉州作乱，自称“河首平汉王”的宋建为首领，聚集起六万人来找秦谊的麻烦。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谊差点儿没笑出声来，河西走廊这地盘也很大，如果这群杂胡还有汉人豪强分散在各地，秦谊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也得费些时机，现在居然聚集起来，不消灭他们实在对不起自己。 这下子这一战真得是不可避免，尤其是这帮子家伙所处的位置正好在河西走廊上面，不把他们消灭干净，秦谊也是不敢放心开拓西域，要不然等来往西域的商队被洗劫一番也是一个麻烦。 于是在经过一番周密的军事规划后，这一战便开打，然后这帮子杂胡就被吊打了。历史上二十年后的河西之乱，是由总督雍凉战事的曹真剿灭的，现在秦谊带着全明星阵容的大军来平叛，自然是得心应手。 然后在远处本阵之中观战的秦谊，也是有些得瑟，忍不住对着叫过来观战的凉州各地的豪强们说道。 说起来这凉州因为长期的战乱，世家大族都已经破败，豪强倒是混得越发好，这次呼啦啦来了不少人。 像是天水的杨氏（杨阜）、赵氏（王异老公赵昂）、姜氏（姜维的同族长辈姜叙），南安的赵氏（赵衢）和庞氏（跟随马腾投降，并在前方作战的庞德便属于这个家族），安定梁氏（梁宽）和胡氏（胡遵），武都的李氏（抵抗过马超的李儁）这些秦谊多多少知道点儿的豪强，至于秦谊完全不知道的那就更多。 总之来到这里的凉州豪强们，总体上来说还是比较忠于朝廷的，历史上都曾经抵抗过从关中败退回去的马超。 随着将近六千骑的具装骑骑兵冲击出去，此战已经没有太多的悬念，最终的战果还是落在绕后包围的轻骑兵和步兵身上。 “太尉的军队的确是雄壮威武，此战必胜！只是赵昂却是有些不明白，此时直接全军压上去，已然可以大胜，为何还要派出轻骑从侧后放迂回包围呢？”最终是赵昂站出来向秦谊询问起这个问题来。 秦谊努力克制住想要问候一下赵昂老婆的冲动，也是苦笑道：“还是被孔方兄给闹得！” 秦谊的并州军，恐怕是这个年代最喜欢抓俘虏的军队，尤其是眼前这么一支以杂胡为主要战力的敌人，那该更加努力抓俘虏。 因为秦谊的崛起，并州的手工业作坊也是得到很大的提升，各种工坊层出不穷。而因为秦谊的推广，大部分位于山西省的并州，更是可劲得用煤。 尤其是为了争霸天下，秦谊在大陵设置的铁厂，几乎供应了一半并州军所需要的铁器，对煤的需求可以说是非常巨大。 而广大的并州豪族们也是响应这个时代的潮流，在太原等地大开煤窑，一个个在报效国家的时候，还赚得盆满钵圆，然后也就出现了严重的用工荒。 位面之子刘秀称帝之后，曾颁布释放奴婢诏令，规定杀奴婢者不得减罪，炙灼奴婢者依法治罪等很多法律。 所以至少在明面上，大汉的奴婢那也是有人权的，主人随意打杀奴婢，没人告发也就罢了，一旦被举报，是要吃官司的。但是打杀蛮夷戎狄的隶臣，却没人管，所以东汉时期大户人家谁都喜欢用蛮夷奴隶。 即便是两千年后，煤炭工人也是非常危险的行业，在这个年代下的黑煤窑更没有什么安全性可言。汉人的性命实在太金贵，善后事宜也麻烦。于是并州的那些豪族们都喜欢用异族人，一度也是刺激了并州的捕奴事业。 一开始有人把这个事情反映给秦谊听的时候，他还吓了一大跳，生怕让这些异族人在并州扎下根来。不过等了解到这些奴隶在黑煤窑的悲惨下场后，他便了松了一口气。 即便是二十世纪的煤炭工人，都容易得上肺尘病和滑囊炎这样的职业病。频繁的矿难，再加上极其恶劣的生产环境，黑煤窑的奴隶工，基本上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消耗完了用个破席一裹，找个地方一埋就完了，甚至还有不少人压根不用他们埋，一场生产事故就全都报销掉。 总之，并州那边对奴隶的需求是非常旺盛的。这六万杂胡，基本上都是活动的铜钱，秦谊打这一仗也是本着尽可能抓俘虏的原则来打。 随着秦谊如此回答道，凉州群雄之中也是有一些知道原委之人忍不住笑道。不过秦谊却是并不为意，反倒是绷起脸来，继续说道：“钱可是好东西，有了钱可以买更多的好东西！别的不说，耕牛和铁器这些东西可是能够买到的！也能让百姓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听秦谊说起这话，众人中最被秦谊所器重的杨阜也是忍不住插了一句：“只可惜我们凉州土地贫瘠，雨水也少，百姓们每年辛苦在土里刨食，有时候也就能混个温饱，哪有什么余钱！” “所以我才力主打这么一仗，就是为了能够让凉州百姓富足起来！不知道在座的有没有长者知道几十年前西域没有隔绝时的情况？” 这么多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终一个五十岁的老者站了出来：“回禀太尉，在我小的时候，西域便因为羌乱和凉州隔绝。不过我曾经听家中的长辈说过，当时有很多货物从我们凉州这边走，前往西域的两条通道沿线都是靠着贸易商队，变得异常繁华！” “接下来朝廷将会重开西域的商路，到时候丝绸和瓷器，将会源源不绝得运到西域，而从西域带回香料和各种东西，也希望诸位凉州豪杰们能够提供上一臂之力，这对凉州父老也是有着极大的好处！还请诸君助我！日后凡是在朝廷凿空西域立下功勋之人，朝廷定不会吝惜对他们的赏赐！我这里已经准备了数十、甚至上百的侯爵之位在给你们！” 在向凉州豪强们展示了一下中央的力量之后，秦谊也是忍不住再次重申了一下朝廷的西进政策，毕竟离西域最近的便是凉州，想要在西域有所作为，必须要依靠凉州的人力和物力。 “愿追随秦太尉建功立业！” 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在场的凉州豪强们也是齐齐答应道，虽然他们并不清楚秦谊将要做的是什么事，对这个民族有着什么样的意义，但是对他们有好处这一条便足够了。 ——我是自古以来的分界线—— “谊命众将及州郡兵讨破叛胡，生俘五万馀人，获生口十万，羊一百一十一万口，牛八万，河西遂平。”——《季汉书·秦谊传》 第四十二章 螳螂捕蝉 “你们听说了吗？征东中郎将赵韪意图不轨！想要勾结荆州的刘备，意图颠覆益州牧的统治！” “就是啊！赵中郎将是益州人，可是刘方伯却重用从南阳、三辅流亡过来的东州人，赵中郎将心里能没有想法吗？” “就是，州中好多大姓都不太服刘方伯，听说赵韪一直都在和他们进行联络，准备一起起事！” “唉！这蜀地没安稳几日，马上又要战乱了！” …… 听着周围一些成都百姓颇有些担忧的议论，益州别驾从事张松也是轻飘飘得走过，快步走回了自己家中。 赵韪可是蜀中豪族，刘璋能够平稳继老爹刘焉的位子，可是托了赵韪等人的支持。这倒不是赵韪真得尽忠于刘焉，而是看着刘璋性格温顺暗弱，比较好控制。 一开始，赵韪也是对稳定益州政权有过贡献，荆州的刘表也不是没有想过吞并益州，甚至还鼓动沈弥、娄发、甘宁等人叛乱，这便是赵韪帮着刘璋平定的。 只是这刘璋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的暗弱与温顺只是比起刘备、曹操这种乱世枭雄，他其实也是一个非常狠的人。历史上刘璋杀了张鲁一家，杀了勾结刘备的张松外，勉强也能算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主。 随着刘璋逐渐将手里的权利稳固，与赵韪之间的矛盾也是日渐加深，而在历史上，赵韪终于在公元200年扯旗造反，最终被刘璋给扑灭。 而现在，在平定沈弥、娄发、甘宁等人的叛乱后，赵韪屯兵朐忍，一时之间成都里风传开赵韪要叛变造反的流言，比历史上赵韪真正叛乱要早了两年。 听着这些流言的张松却是波澜不惊，甚至内心还有些想要发笑，因为这些流言便是他编制的。 自从从雒阳回来之后，张松一直都处于休眠状态之中，直到听到张鲁投降秦谊的消息后，他才开始活跃起来，有了汉中的秦谊，已经具备进攻蜀地的通道，张松终于可以站出来搞乱蜀地。 虽然张松不知道韦爵爷编谎话九句真一句假的诀窍，但他在编造这几条流言时，却是根据自己的推测，把赵韪历史上采取的一些措施都编了进去，所以听起来非常真，也是让大部分人都深信不疑。 一时间，在张松的刻意传播之下，整个成都已经人心惶惶，刘焉留下来的庞羲、严颜、张任等部将，也是请求加强对江州方向的防御，以备赵韪发难。 “子乔你回来了！” 只是当张松回到自己家中的时候，却是发现兄长张肃已经来到了自己家中，甚至不请自来径直跑进了张松的书房在那里等着张松，此时正在那里翻看着张松桌子上面的信件。 一下子把张松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张肃翻看的信件里面有他写给秦谊商量夺取蜀地的一些密谋。 怎么说呢，张松和自己这个兄长的关系还算是不错，但是他这个兄长却是非常胆小，如果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在图谋这么一件大事，他肯定是坐不住的，恐怕真得有可能去向刘璋告发自己，从而换取刘璋对他的赦免。 “大哥你过来也不说一声，这样随便翻看别人的东西，有些不太合适吧！？”张松简单得回了一句，也是向张肃抱怨道。 “咱们兄弟还需要有什么事情隐瞒吗？”而听了张松的话后，张肃也是略微有些不高兴，向张松发难道。 “不是……大哥你别看了！”说着张松就要过去从张肃手里面想要拿回自己的信件。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这封信是什么意思？”看着张松有些失态，张肃也是越发好奇，飞快得翻看着手里的几封信，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唯独最后一封信却是有些古怪，上面的字看上去莫名其妙得，连起来似乎都不成意思。 “这个不是信，是我自己写着练字的！” 被张肃翻出来的这封信便是张松写给秦谊的信，不过因为经过简单的加密，所以张肃完全没看出来是什么意思。 “练字好啊！练字能够修身养性！子乔！你听说了吗？赵韪好像要在江州闹事！我们该怎么办呢？”没从张松的信件中看到一些张松的隐私，张肃也是把这些信件放在桌子上，对着收拾信件的张松低声说道。 “还能怎么办？凉拌就是的！刘方伯对我们兄弟也算不薄，如果他要是能平定赵韪，肯定还会重用我们。我们张家也是成都世家，如果赵韪打过来，也不敢怎么难为我们，说不准还会依仗我们！大不了改换门庭就是了！” 因为世家大族占据了大量的生产资料，还有这个时代最珍贵的知识，很多世家大族都会选择谁在台上支持谁。 而当权者也需要利用他们，对他们的一些行为也是既往不咎。就像是陈登，帮着刘备二夺徐州，最后曹操也没有追究这件事。 作为成都世家，刘璋倒台之后，只要他们没有对赵韪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乡里乡亲的赵韪肯定也不会难为他们，甚至还要重用他们兄弟。像是张肃在历史上也是做到刘璋的广汉太守一职，这绝对是受重用的。 说起来张松这人的立场真得很是奇怪，历史上他一个蜀郡人，却是和法正、孟达这两个东州人搞在一块，逢迎刘备这个外人来夺取蜀地，他是心中真得有想法。 “算了！不说这事了，这蜀中一乱，恐怕这粮食就要涨价了！我今天找人买了不少粮食，给你送了一点儿。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安定下来！”张肃也是听到最近的市井流言，觉得很有可能要打仗，也是紧接采购了一批粮食，这是过来送给他兄弟一点儿的。 “大哥你放心吧！不论这天下如何，我们成都张氏，将来肯定是能够飞黄腾达的！”看着哥哥还想着自己，之前因为翻看自己信件的不愉快也是烟消云散掉，张松也是忍不住宽慰到哥哥，不过因为秦谊的叮嘱，他还不敢把和秦谊的密谋告诉张肃。 “自从刘君郎来到益州后，任岐、贾龙这都死了好几茬人了。飞黄腾达我不敢想！别被满门抄斩就不错了！” 和自己的兄弟也没太多话可说，张肃招呼下人把带来的粮食放下，最终也是离开了张松的家。 ——我是兄弟情深的分界线—— “赵韪素得人心，璋委任之。韪因民怨谋叛，乃厚赂荆州请和，阴结州中大姓，与俱起兵，还击璋。蜀郡、广汉、犍为皆应韪。”——《季汉书·刘璋传》 第四十三章 黄雀在后 “宪和！江州那边就交给你了！主公的基业能否开拓出一片空间来，全都在此一举！” “简雍明白！” 武陵郡治所临沅县中，前徐州牧刘备的临时府邸中，他的军师诸葛亮也是在向刘备的部下们交代任务。 因为秦谊的缘故，本位面的刘备没能够混上一个左将军的称号，他在荆南四郡的存在也是有些尴尬，打着徐州牧的旗号统领着荆南四郡。 只是占据这四郡之后，刘备的发展空间也是非常有限。 随着北上夺取江淮的想法在阳泉碰了一个头破血流之后，江东孙权也是暂时放弃北上的打算，在收拾好内部之后，也是尝试着向江夏和长沙进军。刘备带着手下和孙权手下打了一场，在有水军的配合之下，刘备方也占不到便宜。 北面的刘表，是他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刘备，然后刘备却是玩了这么一手李代桃僵，占据了刘表的荆南四郡，还是要点儿脸皮的刘备也不好意思去找刘表的麻烦。 至于南方的交州，实在有些遥远，油水太少，之前刘表也只是任命部属吴巨为苍梧太守，刘备也就派出一支偏师试着接触一下吴巨，看看能不能说降吴巨。 所以刘备扩展的方向只剩下西面的益州，这本来便是诸葛亮为刘备规划的重点进攻方向。 比起历史上有张松这么一个内应穿针引线，本位面的刘备可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但是诸葛亮还是帮他把握住了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那就是即将爆发的赵韪之乱。 因为之前刘表控告刘焉建造天子器物，益州和荆州之间的关系非常恶劣，甚至兵戎相见，现在双方在边境上也是囤积不少兵力。 赵韪也是感受到刘璋的威胁，这段时间除了与益州的各大豪族联络之外，还向荆州内的刘表和刘备两大势力进行媾和，为自己争夺益州消除后顾之忧。 “不要怪我唠叨！现在冀州平定，秦文合又拿下汉中，已经腾出力量来南下，我们如果不尽快采取行动，将会被秦文合抢在前面，不论是从汉中出兵攻打益州，还是从宛城攻打荆州，都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毁灭性的打击！现在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期，主公要趁着有刘景升阻挡秦文合的机会，利用赵韪之乱把势力深入到益州，伺机夺取益州！只要夺取了益州，主公才有机会三足鼎立，并在天下有变之时一统天下！” 眼前刘备的确遇到了一个战略机遇期，但是这个机遇期的持续时间将会和秦谊的反应速度有关系，一旦秦谊全力南下，刘备的机遇期将会不服存在。 “简雍明白！这次到了江州，我一定在江州散布谣言，让赵韪相信刘璋准备对付他，同时促成和赵韪的联盟，让赵韪允许我军入蜀作为他的盟友！” 被诸葛亮再次叮嘱了一番后，一向没有个正形，老是四仰八叉的简雍也是难得认真起来。 而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刘备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挥着手给简雍加油，他对这个老兄弟可是非常有信心，也是给其他众人鼓劲道： “放心吧！宪和绝对会不辱使命的！他就这张嘴上功夫厉害！诸位也是多多休息，接下来也是要有一场大战要打的！” “是！”而屋子里面刘备集团的众多成员，也是齐齐应声道。 刘备满意得点了一下头，不过他也注意到了角落里面的桑榆性质不是很高，在刚才答应之时竟然有气无力的。 不过刘备也没有多想，作为在他小沛屯兵时便加入到这个集团中的士人，桑榆一直追随在刘备身边，颠沛流离，即便是在被吕布击败丢失徐州基业之后，依旧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和自己在幽州的三个兄弟，还有在徐州招揽的太史慈、孙乾、糜竺一样，都是忠心可鉴的忠义之士。 这次的作战会议便就这样结束，除了要和刘备睡在一起的几个人外，其他集团的核心人物也是纷纷离开。 比起之前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的刘备，自从诸葛亮加入到这个团队之中后，整个集团再也不像是之前那样漫无目的，而是沿着诸葛亮所规划的一条割据之路走下去。 毕竟这条道路是现在刘备唯一能够看到而且可行的道路，并且按照诸葛亮的规划，已经夺下了荆南四郡作为根据地。 就在众人满怀希望走出会议室后，走在最后面的桑榆明显脚步有些沉重。待在刘备身边已经有了五年时间，在这五年时间里，他甚至一度忘记自己是一个打入到刘备身边的内奸，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个到处洋溢着激情和热血的团队之中，跟随着老大刘备创立一番事业。 只是就在夺取荆南四郡之后，一个来自北地的商人却是找到桑榆，要卖给他一颗夜明珠，在经过一番莫名其妙的讨价还价后，桑榆知道，他被派遣到刘备身边的当朝太尉秦谊给唤醒了。 而在确认好身份后，这个商人也是代秦谊交给了桑榆一个任务，让他密切刘备集团的动向，并及时把情报给发送出去，他便是桑榆的专属联络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桑榆这才清醒过来，他并不是属于刘备的手下，在北方并州，他的父母还在秦谊的掌控之中，他是带着目的才加入这个集团的。 有那么一刻，桑榆甚至想去向刘备吐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根据他对刘备的了解，在知道自己是个间谍之后，因为自己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并且主动自首，刘备也不会难为自己，甚至还会送给自己北上的路费，可能还会把自己当成兄弟。 只是桑榆却始终无法把这句话说出口，而将刘备集团的情报送出去，他却同样做不到。 因为他知道，诸葛亮好不容易才给刘备规划出来的这条道路，其实是非常脆弱的，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便又可能功亏一篑。 桑榆不想让自己敬佩的刘备再次经历一次失败，哪怕他会毫不在乎的挥挥手，笑着说我们还有的是机会。桑榆也不想让这几年间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们再次经历一次失败，因为有些人，失败着失败着就没有了。 桑榆最终下定决心，像只鸵鸟一样，装作没有发生什么，继续混在刘备集团之中，既不吐露刘备的秘密，也不向刘备告诉自己的身份，继续混下去。 只是就在前几日，那个专属联络人，再次给桑榆送来了一封信，一封他父母写给他的信，当看到这封信之后，桑榆很快便泪流满面，深藏在内心深处的亲情又冒了出来，对父母的担忧，最终让他本来非常坚强的精神产生了一丝裂痕。 这次的会议，桑榆也是得以列席，只是整个会议，因为思索自己的选择，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恍惚。 当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桑榆又是忍不住拿出了这封父母写给自己的信，尽管这封信是加了简单密码的信，尽管信中的内容他早已经背下，但他还是忍不住经常拿出来看一下。 又流了一阵子泪之后，桑榆拿出了自己手里面的那本加密用的《春秋》，最终写下了“刘备欲勾连赵韪夺取益州”这几个字。 ——我是险些被策反的分界线—— “麋竺、孙乾、简雍、桑榆、伊籍，皆雍容风议，见礼于世。”——《季汉书·刘备传》 第四十四章 人畜无害刘玄德 “玄德病体康复！实在是我赵韪之福！这次平定蜀地，还需要玄德出力！我赵韪敬玄德一杯！玄德大病初愈，就不要喝了！我赵韪先干为敬！” 朐忍赵韪大营，这位正东中郎将也是一脸热情得向着远道而来助战的徐州牧刘备敬酒道，然后马上将自己手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就在最近这半个月的时间里，赵韪也是听到了很多刘璋要对付他的谣言，两人之间多有很深的裂痕，已经开始彼此防备对方，只不过还没有表面化而已。 两人都不愿意马上撕破脸皮，刘璋是因为对益州的控制还不是很牢固，赵韪则是要与荆州的外敌停战，再联络一批蜀中大族响应自己。 张松在成都释放的谣言，简雍在江州释放的谣言，直接让赵韪和刘璋最后的一点儿信任基础荡然无存。 成都方向派出以严颜为统领的军队紧逼江州，防备赵韪作乱，更是让赵韪觉得成都方面想要借势干掉自己。 于是赵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便在江州扯起反旗，而因为赵韪在蜀中强大的人脉，马上便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叛乱，蜀郡、广汉还有犍为三郡都有人站出来响应赵韪。 而在这个时候，占据荆南四郡的刘备也是收下了赵韪的橄榄枝，派出使节简雍面见赵韪，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赵韪也是用二十万斛粮食的价码换来刘备一万大军作为雇佣军入蜀作战的盟约。 现在，一诺千金的刘备，马上带着一万大军，浩浩荡荡得来到江州，准备协助赵韪夺取蜀地的政权。 有了军力强横的刘备相助，赵韪也是大喜，他也是听说过董扶“益州有天子气”这个说法的，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事是应在他身上，借助着刘备军的强大战力，他可以一统蜀地，在积蓄力量之后北伐秦谊，一统天下。 于是坐着皇帝美梦的赵韪也是极力拉拢刘备，想要把刘备拉拢成为自己打江山的爪牙。只是这刘备可能不太适应蜀地的水土，来到江州和赵韪吃了一顿饭之后却是生了一场病，卧床了三天才勉强恢复过来。 有心拉拢刘备的赵韪也是当即带着心腹之人来到刘备大营之中看望刘备，看到刘备气色好了不少，还和刘备来了一个简单的饭局。 只是面对着赵韪这一副倾心结交的模样，刘备却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就在赵韪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的时候。刘备终于开口道：“我刘玄德大好男儿，怎么会和你这种背主作乱之徒共事呢？” 听完刘备的话之后，赵韪也是心中一惊，只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离他颇有些距离的一名刘备卫士却是突然发难，朝着赵韪便杀了过来，旁边一名赵韪的卫士也是挺身阻挡，却是直接被这名刘备卫士一脚给踹出去十几米远，紧接着他的利剑一闪，寒光摸过了正仰头喝酒的赵韪喉咙。 随着喉咙喷射出来的鲜血洒了一地，赵韪也是重重得摔在地上，还有一口气的他也是恶狠狠得蹬着刘备，又抽搐了几下后这才身亡。 虽然鸿门宴最早是项羽用来对付刘备的老祖宗刘邦的，但是刘备这个乱世枭雄，却非常擅长玩这一手。 历史上刘备在徐州的时候，便利用请客吃饭的机会，干掉了脱离袁术军，在扬州和徐州劫掠的前白波头领杨奉和韩暹。后来到了益州，刘备准备和刘璋翻脸之前，也是将刘璋部的白水关守将杨怀、高沛请来吃饭，然后借机干掉。 本位面刘备还一直没有机会来个鸿门宴，这次为了尽快干掉赵韪，吞并蜀地，刘备也是终于露出了自己狠辣果决的枭雄面目。 就在这个异变发生之后，参加这次宴会的赵韪部将还有卫士也是齐齐亮出兵刃，准备为赵韪报仇。 防人之心不可无，赵韪这次前来面见刘备，也是带了不少随从，除了在外面的一队数百人的护卫外，带到这里和刘备喝酒的手下也不比刘备少，这么一场混战打起来，在赵韪的手下看来，刘备未必能够占到便宜。 只是刘备只是在那里自斟自饮，完全不将场内的混乱放在心上。而很快，赵韪的手下们总算是明白刘备为什么会如此放心大胆，因为他的手下实在太强了，普遍都比赵韪的卫士厉害上一截。 尤其是刚才杀掉赵韪的那个刘备卫士，此刻正被五名赵韪卫士围攻。赵韪的手下，也全都是在益州精挑细选之人，可以说都称得上是高手。可是面对着这个刘备卫士，却是久攻不下。甚至在缠斗了一会儿后，竟然被这五个敌人给逐个反杀掉。 “我李异愿意协助玄德公收编赵韪的军队！”而随着场面局势逐渐明朗，跟随赵韪过来拜访刘备的部将李异也是放弃抵抗，赶紧站队。 历史上在赵韪叛乱失败之后，正是李异杀掉了赵韪投降刘璋，在自己的搭档庞乐反抗被杀之后，李异做出这么一个选择也并不意外。 随着李异投降，剩下的赵韪手下也是有更多人选择放弃抵抗，之前技压全场的那名卫士也是带人赶紧将李异等人控制住，摄于此人的武艺，李异等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等把宴会场控制住后，那名卫士头领将满是鲜血的宝剑擦干净，收剑回鞘，默默站到刘备身旁，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胆战心惊的李异也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个武士，他早就听说刘备麾下的关羽、张飞、太史慈全都有万夫不当之勇。 这次入蜀，关羽没有来了，留在荆南看家，张飞和太史慈他都见过，没有出席这次的宴会，却没想到刘备身边竟然还有这么一个高手。 也就在这个时候，大帐的房门推开，身上沾着不少鲜血的张飞从外面走了进来，威风凛凛如同从地狱里面走出来的恶神一般，在进来之后，张飞也是施礼道：“启禀主公，赵韪的亲卫已经全部拿下！” “好！益德你把赵韪的首级割下，这边李将军也已经反正，你带着赵韪的首级，和李将军一起去接管赵韪的军队，有胆敢不服者杀无赦！控制赵韪军的行动一定要快，尽量少死人，现在死在这里的人已经够多了。另外赵韪的首级你不要弄丢了，等安抚下赵韪余部，宪和还要带着去一趟成都！” 刘备的这番话说完，那边跪着的李异也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之前看着这个人畜无害的老好人时，他还一度怀疑过这么一个人是如何混得天下闻名，到现在才知道是他看错了刘备。 就在李异在那里胡猜乱想的时候，刘备也是转过头，柔声对着站在他身后的那名武士笑道：“文长，你也跟着益德过去，我这次许你优先在赵韪的部众之中精挑五千人自成一军，交给你来统领！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 而那名卫士也是赶紧拜到在刘备身旁行礼道：“多谢主公栽培！魏延定不负主公所托！” ——我是老实人骗起人来更容易让人上当的分界线—— “备诱韪斩之，并起部众。”——《季汉书·刘备传》 第四十五章 议和 “我家主公刘玄德，仁义之名响彻海内，这次因为赵韪谋逆一事，为了让益州百姓免遭战火的荼毒，这才迫不得已行此下策。” 在成都州牧府中，刘备军使者简雍，也是难得正襟危坐，在这里侃侃而谈，大讲起刘备的仁德来。 兴平五年（公元198年）春，曾经在群雄割据的舞台上消失过一段时间的刘备，再次绽放出耀眼的光彩，借助赵韪造反引狼入室的绝佳机会，在宴会上斩杀赵韪，吞并赵韪的部众，占据了以江州（今重庆）为中心的广大地区。 蜀地历来以成都和江州为两大核心区域，占据江州的刘备俨然可以与刘璋在益州分庭抗礼。 再加上之前借助张羡叛乱的机会割据了荆南四郡，只给刘表留下三个郡（虽然刘表手中的南阳郡是天下第一大郡，甚至能顶一个小州），现在的刘备俨然可以说是一州之主。 在做完这事之后，刘备也是发表了一篇檄文，指责赵韪背主造反，企图将益州百姓卷入战火中的阴谋行径，为自己洗白。 这篇由孙乾所写的檄文，也是伴随着赵韪的首级，由刘备手下的使节简雍送到了成都。 而就在简雍到达成都之时，刘璋手下大将严颜，带着大军也是来到江州边界，本来防御赵韪进兵的他，看着江州事变，也是主动发起了对刘备军的一次进攻。 不过很遗憾，刘备军的实力还是非常强劲，领军的还是张飞这样的万人敌，然后严颜就像历史上那样被张飞摁在地上摩擦了一番。 稍微留点儿面子的是，这次严颜没被张飞抓住，而是带着残军撤回了成都地界。接下来刘备也是非常大度，将救助的部分伤员和俘虏送还了严颜部，算是把这次摩擦的责任都推到严颜身上。 “刘玄德既然如此仁义！为什么不直接将江州归还给我家方伯？”随着简雍在那里为刘备吹捧作势，刘璋手下的张松终于也是忍不住跳出来反驳道。 张松心里面可是真得恨，赵韪早有反心，在蜀中也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张松就想着借助赵韪谋反，挑动蜀中大乱，然后引秦谊的军队来益州平叛，然后借势拿下益州。 结果这倒好，张松通过谣言将赵韪之乱提前引爆，结果双方还没开战呢，赵韪先挂了，刘璋对面也换成了一个更加具有威胁性的刘备。 本来张松觉得还算是好事，毕竟刘备这个乱世枭雄，比起赵韪来应该更加具有进攻性，恐怕也是想着全取益州，进而行割据之事。 这一旦打起来，武力强悍的刘备一定把刘璋打得抱头鼠窜，进而更加容易的引秦谊的大军南下。 只是随着简雍得到来，张松发现自己错了，刘备是来讲和的，甚至想要和刘璋平分蜀地。这件事在张松看来，怎么都是不可能的，但刘备军使者简雍就是这样说的。 “秦谊名为汉相，实为汉贼！我家主公身为汉朝宗室，曾经接到过天子讨伐秦谊的衣带诏，为了能够讨伐秦文合这个叛逆，我家主公现在也是呕心沥血，结交各路豪杰，只为了能够兴复汉室！刘方伯与我家主公同为宗室，这个时候更应该齐心协力，怎么能够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呢？” 听了简雍的话后，张松也是冷笑道：“现在刘玄德地盘，一半是抢的刘景升的荆南四郡，另外一半是抢的我家主公的江州重镇！净朝宗室身上下手了，你还有脸这样说！” “子乔先生此言差矣！荆南四郡是我家主公从反叛的长沙太守张羡手中收复来的，江州是从反叛的益州中郎将赵韪手中收复的！何曾与两位方伯兵锋相见？即便是刘景升，现在与我家主公相称，依旧是一口一个‘贤弟’！试想，如果不是我家主公斩杀赵韪，现在刘方伯还能够稳坐成都？赵韪的同党可是把蜀郡都给煽动的叛乱了！让蜀地百姓少了这么一场大乱，我家主公是对蜀地百姓有恩的。” 连夺荆南四郡和江州，虽然稍显有些不地道，但是刘备真得没有与刘表和刘璋发生冲突，甚至于刘表为了荆州的稳定，捏着鼻子认下来刘备占据的荆南四郡，这也成了简雍义正言辞的底气所在。 “主公！刘玄德如此得这么一个枭雄人物，您觉得他日后会安于占据半个益州吗？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请主公早作决断！”张松和简雍吵了半天，发现怎么吵简雍似乎总有理由回复自己，于是也就不再和简雍bb，径直对刘璋说道，刘璋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人物。 “对！我家主公就是一个枭雄人物，即便是秦文合都忌惮异常的当世豪杰！说实话，我家主公志在天下，小小的益州他还真没放在心上！在积攒实力之后，将会挥师北伐，解救被秦谊挟持的天子！”而面对张松的调拨，简雍也是大大咧咧得承认下刘备的野心来，反正有了赵韪被杀一事，说刘备是个人畜无害的老好人也没人信。 听了简雍的话后，张松也是一阵无语，这可真是说你胖你就真喘上来了。 只是简雍不等张松反驳，却是继续说道：“都是大汉宗室，我家主公实在不想与方伯为敌，甚至还想化干戈为玉帛，与方伯结为秦晋之好，日后成都再次遇到像是赵韪这样的人作乱，我家主公愿意出兵帮助方伯镇压！” 听了简雍的这个提议之后，张松的心却是直沉了下去，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主公了，当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刘璋习惯性得不采取什么行动，做鸵鸟等着情况进一步恶化。这也是为什么张松会背弃刘璋，选择给秦谊做内应。 现在严颜在江州兵败，益州兵明显是打不过刘备。既然刘备也愿意和自己和平共处，那刘璋就和他和平共处，难倒不和平共处就能把刘备赶出去吗？ 一旦北方的秦谊要是想要统一天下，干涉蜀地，那他就成了刘璋的敌人，到时候说不准刘璋还会向刘备借兵抵抗。 而如果秦谊不派兵进攻蜀地，那么已经占据江州的刘备自然可以慢慢在益州收拢人心。 说实话，张松对刘备的手段、为人和气度，都是一个大写的服字。如果不是已经有了秦谊这么一个更有前途还非常器重自己的老板，张松都想着和简雍勾结一番，帮助刘备拿下成都。 张松都这样钦佩刘备，他就不信成都的其他益州人，甚至刘璋作为依仗的东州人中，就没有被刘备折服的人物。等水到渠成之后，刘备一个政变便可能把刘璋赶下台，到时候刘璋可能还要寻求刘备的庇护。 刘璋打不过刘备，就已经决定益州不再属于刘璋。但刘璋依旧有其他的选择，比如选择投靠秦谊，把汉中通往蜀地的几个关口给放开，放秦谊进来和刘备争斗。 现在刘备退的这一步，却是给了刘璋喘息的机会，让他有了一种温水煮青蛙的舒适感，虽然会被最终煮死，但是以刘璋那温吞的性格，是不愿意走出舒适区，和刘备来个鱼死网破的。 一时之间，张松充满了挫败感，他为秦谊攻取蜀地所做的规划，竟然被刘备这个不速之客给吃得死死的。 “就依宪和之言！两家暂且休战，结为盟友！”而正如张松所预料得那样，打不过刘备的刘璋也是一口答应下来简雍的这个同盟条件。 毕竟就算是积累实力，反杀刘备一波，也是需要一定的和平期，刘璋几乎连想都没想便答应下这次的议和。 ——我是没有被逼到绝路的分界线—— “璋率步骑三万馀人，车乘帐幔，精光曜日，往就与会；备所将将士，更相之适，欢饮十馀日。”——《季汉书·刘备传》 第四十六章 老婆都信不过了 “夫君！这韩嵩韩德高，在荆楚地区很有声望，只不过是说话有些坦率，您这样杀掉他恐怕会让整个荆州的士人都和您离心离德！” 襄阳城中，秦谊的大表姐蔡夫人，也是一脸肃穆，对着自己的老公刘表劝解道。 当刘备和刘璋进行了一次友好的会晤时，襄阳的刘表日子却是不好过起来，因为秦谊突然间征发了十万大军，准备南下攻打荆州。 本来这一支军队是为益州准备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张松挑起的益州内乱，竟然被刘备见缝插针，不但提前摁死了要搞事情的赵韪，更是占据了赵韪的地盘并且与刘璋达成和解。 这下子秦谊留在长安的大军自然不敢随便南下，生怕逼得刘璋和刘备联合起来，刘璋秦谊自然不怕，但刘备可是让秦谊忌惮异常。 不过好在就在刘备准备对赵韪下手时，隐藏在他手下的间谍桑榆便把刘备的计划传了出去。 接到刘备想要入蜀消息后的秦谊，马上便让手下们对蜀地的形势进行分析，以荀攸为首的参谋部得出了最好和最坏两个结果交到秦谊这里。 最好的结果是刘璋和刘备爆发了激烈的战争，虽然借助主场优势暂时没有被刘备平推，但是刘璋已经抵挡不住刘备，于是刘璋果断向秦谊求援，并放开金牛道沿线的各处关卡放秦谊大军入蜀，然后秦谊军和刘备军在蜀地进行激战。 不管蜀地的战况如何，只要秦谊掌握着金牛道上的关卡，便能源源不断向益州派出援军，最终耗死刘备。 最坏的结果就是刘璋和刘备没有火并，双方达成暂时的和解，这个情况下刘璋感受不到外部的压力，自然不会向秦谊求援。而如果秦谊强行南下，恐怕会引起刘璋的警惕，从而和刘备更加亲密起来。 金牛道上的险关都在刘璋手上，恐怕秦谊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也无法深入蜀地，就像是历史上的钟会十万大军，被堵在剑阁进不去，最后靠着邓艾弄险偷渡阴平才侥幸获胜。 在这种情况下刘备利用和刘璋的和平，大肆收买益州人心，最终通过一场政变或是一场战争，在秦谊反应过来之前，快速解决掉刘璋，成为益州之主。 因为刘备阵营中有诸葛亮这么一尊大神，秦谊直接让参谋们，从最坏的结果进行应对，而目前的形势，也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下去。 以荀攸为首的参谋部给出了两个建议，第一个建议是让汉中的大军，沿米仓道南下进攻。从汉中入蜀有四条道路，分别是金牛道、米仓道、荔枝道和阴平道。 其中这金牛道是最好走的，只不过因为有了剑门关（此时还未兴建）、葭萌关等关卡的存在，才不好攻打。 阴平道就是邓艾灭蜀走得那条，可是非常难走，秦谊也不敢玩这么个大的，毕竟风险实在太大，即便是真能跑到成都脚下，弄不好便会被刘璋和刘备的联军给合力干掉。 荔枝道，顾名思义就是杨贵妃吃荔枝时运送荔枝的那条道，这条道路兴盛于唐代，在这个时代的通行能力还不是很好，小规模行商可以，大军南下走这种道路绝对是自讨苦吃。 最终荀攸也是把进军路线定在米仓道上，而且这米仓道的另外一头却是在江州附近，这打出去就是在威胁刘备的地盘。 在荀攸看来，秦谊如果打刘璋，刘备一定会帮刘璋，但是如果秦谊打刘备，刘璋多半会做壁上观，甚至可能会落井下石。 于是荀攸也是建议从米仓道发兵，不求真得能够战胜刘备，至少也要牵制部分刘备的兵力。 而第二个建议，则是调动大军一鼓作气，直接利用刘备主力陷在蜀地的机会，推平荆州长江以北的部分，将刘备切断成益州和荆州两截，使起收尾不能兼顾。 如果战事顺利，进一步如果能够顺势全取荆州的话，则可以考虑利用荆州的水军配合，顺流儿而下，彻底解决掉江东。到了这个时候，一统天下已经成了秦谊的必由之路。 于是当刘备在那里吞并赵韪之时，秦谊已经集结起十万大军，其中一部分本来是准备用在蜀地的，随着形势的变化，他们也是从长安走武关集结到宛城，随时准备朝新野一路杀来。 面对着大军压境的秦谊军，刘表内部也是出现了战与和两种声音，就在今天召集众臣商议之机，刘表手下的零陵太守韩嵩也是直接劝说刘表向秦谊投降。 零陵早已经成了刘备的地盘，韩嵩只不过挂个太守的名字，而且他还是朝廷的侍中，前段时间曾经作为特使前往雒阳觐见天子，在秦谊委派留守的陈群安排之下，韩嵩也是获得一个侍中的职位。 然后从雒阳回来后，韩嵩便一直力主尽早向雒阳投降，这也是让刘表对他一直心有抵触，怀疑韩嵩是受了秦谊的收买，这才老是在说秦谊的好话。 这不，就在秦谊大军压境之际，韩嵩又在那里散布投降言论，然后在直接便被刘表给下狱了。 只是气呼呼得刘表回到家里，老婆蔡氏也是给韩嵩说起情来。 “你们蔡家是不是也想等秦谊过来之后把我给卖掉啊？”而看到老婆在这里给韩嵩这个投降派说情，刘表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刘表单骑入荆州，靠的全是蔡氏和蒯氏才安定下荆州来，为此还不惜和蔡氏联姻。结果现在倒好，秦谊也用同样的手段，让自己的父亲娶了蔡家的女儿，这下子好，都成一家人了。 现在并州军大军压境，蔡瑁一家子刘表是绝对不敢相信了。这就是蔡家女婿的争斗，刘表输了他们也不亏，甚至还能有一个更加广阔的舞台。 至于蒯家，当时刘表和蒯越那可是何进大将军府里的同事，那关系自然极铁，可是这秦谊也是大将军府里的吏员，虽然只是一个不上档次的临时工，但这份香火情也在。 虽然当时秦谊和蒯家有点儿小的不愉快，但是双方已经和解，而且自从秦谊得势以来，可是没少给蒯越写信，感谢蒯越当年对他的帮助和指导，俨然是把蒯越当成了自己的人生导师。 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有时候哪怕是你不喜欢的人，也得捏着鼻子对他好，而看秦谊之前的一贯作风，这点儿气度还是有的。所以这蒯家抵抗秦谊的态度，也不是很强烈。 一时之间，刘表觉得自己这个荆州，是一堵到处漏风的墙，就是蒯家和蔡家把自己卖了，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于是面对着给投降派韩嵩说情的老婆，刘表也是忍不住骂道。 “我怎么会背叛夫君？”而被老公一说，蔡夫人也是忍不住流下眼泪来，她还是很看重这份感情的。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我想静静！”看着老婆哭了起来，刘表也是忍不住心烦得挥了一下手。 蔡夫人自然不能去问静静是谁，也只好无奈得退下。 随着蔡夫人离开，刘表的脑子里也是逐渐静下来，对着手下的近侍说道：“给我把张允找来，还有黄祖到那里了？另外马上派人去武陵，看看能不能找到刘备，找不到刘备找到诸葛亮也行，他们占了我的荆南四郡，现在遇到这个事，他们能不出力吗？” ——我是连老婆都不能信的分界线—— 表以为怀贰，大会寮属数百人，陈兵见嵩，盛怒，持节将斩之，数曰：“韩嵩敢怀贰邪！”众皆恐，欲令嵩谢。嵩不动，谓表曰：“将军负嵩，嵩不负将军！”具陈前言。表怒不已，其妻蔡氏谏之曰：“韩嵩，楚国之望也；且其言直，诛之无辞。”表乃弗诛而囚之。——《季汉书·刘表传》 第四十七章 弃暗投明 “诸位跟随我也许久了，自然知道我甘宁是什么样的人！黄祖这个老匹夫是怎么对我的，你们也都看在眼中！现在老子他x的不干了！有没有愿意跟随我前去投奔秦太尉的！？” 新野城外的一处营地里，在刚刚从江夏支援过来的援军甘宁部，军中的中层军官也是被聚集到甘宁的大帐之中，而甘宁也是气呼呼得冲着自己的手下喊道。 进入二月以来，新野之地也是战云密布，自从刘备来了一个乾坤大挪移跑到荆南之后，这里便由刘表的侄子刘磐驻扎，负责防守北方的进攻。 现在从襄阳和江夏也是又来了一波援军支援新野，襄阳的大将是刘表的外甥张允，而江夏的大将则是江夏太守黄祖。 现在刘表是信不过蔡家和蒯家了，只能信任自己人，刘磐和张允自然不用多说，这黄祖虽然也是名门出身，但是他们家这一支已经衰败，如果不是刘表提拔，也是做不到现在这个位子上来，对刘表的忠心自然不用多说。 而且黄祖还有一项神奇的技能，这么多年来镇守江夏的他一直在和孙吴政权交战，虽然屡败屡战，但是在每次大败之中，总是能够找到机会斩杀对方一员大将。如果不是黄祖最后没能挡住周瑜嗝屁了，他在历史上的评价绝对会上一个档次。 到目前为止，黄祖在连场大战之中已经干掉了孙坚、徐琨（孙坚的外甥）和凌操。如果说一次是意外，那么三次便绝对不是意外，黄祖似乎有自带对方大将减员的光环。 现在刘表也是把黄祖用作新野之战的总大将，希望能够利用黄祖久经沙场的经验（或者说克死敌方一员大将的光环），打上一场漂亮的胜仗。 至于江夏，则是交给了刘表新挖掘出来的青年将领文聘，对与自己是世仇的江东孙家，刘表还是很提防的，绝对不能发生大意失江夏的剧情。 而甘宁便是作为黄祖部的前锋，作为江夏军中第一部分到达新野的。而到了新野之后，甘宁却是把自己的心腹手下们聚集在一起，策划进行一场叛乱。 和很多人的印象不一样，江东大将甘宁其实是一个益州人，甚至还在蜀郡做到过六百石的郡丞。 四年前刘焉去世，在刘表手下刘阖的策反下，甘宁与沈弥、娄发等人起兵反叛刘璋，但是被赵韪击败。甘宁在益州待不下去，率领八百多人，去荆州依附刘表。 不过在刘表手下过得不是很如意，甘宁又辗转到刘表的手下黄祖那里，看看能不能闯出一番事业，毕竟黄祖那里可是前线，和江东孙家打得非常激烈。 就在去年，从孙策之死中稳定下来的江东，尝试着打了一下黄祖，然后黄祖又被打败了。甘宁主动殿后，射杀孙权的破贼校尉凌***退了追击的孙军，挽回了局势。 虽然甘宁立下大功，可黄祖仍不重用，甚至更加过分的一幕发生了，黄祖看着甘宁手下的部曲精锐，竟然想着吞并甘宁部曲，将之变成自己的私兵。 然后在黄祖的引诱之下，甘宁的私人部曲，还真得有一些人离开了甘宁，投靠到黄祖麾下。 黄祖的这个行为也是把甘宁给惹炸毛了，对甘宁这么一个小军头来说，黄祖这种行为绝对是不能忍的。 这件事发生之后，甘宁对黄祖便是失望至极，就想着要跳槽再换一个老板，益州老家是回不去了，可是放眼望去，也就只有江东孙家、荆南刘备和雒阳秦太尉三方势力可以投靠。 也就在这段时间里，甘宁也是频频收到秦谊从雒阳发过来的信件，这些信中，秦谊也是把甘宁夸出了花，只恨不能身生双翅从雒阳飞到江夏来见甘宁。 甘宁当然明白秦谊这些话有些夸张，但是赠送攻来的印信和珠宝，也是让甘宁知道，秦谊是真得器重自己。 这甘宁其实也是一个快意恩仇的游侠性子，原先在蜀地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小弟们坐船到处游荡，要是某地的官员对自己诚心结交，甘宁愿意为人家赴汤蹈火，要是当地官吏对甘宁礼节不隆，那么甘宁就会劫掠一番，甚至还会杀人。 历史上到了孙权手下时，有个厨子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甘宁，然后跑到甘宁顶头上司吕蒙那里寻求庇护，可是甘宁还是冒着得罪吕蒙的风险射死了这个厨子，弄得吕蒙差点儿想要弄死甘宁。要不是吕蒙母亲劝解，甘宁肯定在东吴也待不下去。 现在遇到一个对自己器重异常的人，甘宁能不倾心，尤其是这位还是执掌朝政的权臣，在从刘表、黄祖这里吃瘪后，秦谊的器重对甘宁可以说是久旱甘露。抛出这点儿外，就是从建功立业的角度上来看，有机会一统天下的秦谊也是一个好的选择。 只是甘宁自己投靠过去自然是容易，但是想要把他手下这几百号兄弟给带过去那就麻烦了。想当年甘宁也曾经想要到孙吴去碰一下运气，就是因为几百人被黄祖挡着无法过去，才在黄祖手下蛰伏的。 而这次秦谊大军南下，黄祖奉命驰援新野，却是给甘宁了一个绝佳的机会。甘宁的好朋友苏飞，也是觉察到甘宁不愿意在黄祖手下干了，想要成全甘宁。于是在这次出征之时，苏飞故意点名让甘宁做了第一梯队，先行抵达新野。 “属下愿追随将军！” 这些被甘宁召集过来的手下，大多都是一路从蜀地跟着甘宁出来混的老兄弟，自然是知道老大在黄祖手下的憋屈和无奈，重不重用这事另说，单纯是想要吞并甘宁部曲的这事，便不能忍。 “好！传令全军马上北上！我这就带兄弟们去寻这么一场富贵！”而看到小弟们如此忠心，甘宁也是豪气大发得说道。 “大哥！不如我们继续潜伏在黄祖军中，等将来两军对垒之时再趁机反水，到时候岂不是能够为秦太尉立一场大功？”而紧接着便有手下向甘宁提议道。 甘宁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首先这没有不透风的墙，不是我信不过诸位，万一走漏了风声反倒不好，甚至还会让一些兄弟枉自送掉性命。第二，这富贵还是要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得来搏杀，靠临阵反水这样无耻的事情来博取功劳，我甘兴霸实在做不出来！” ——我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分界线—— “乃往依刘表，因居南阳，不见进用，后转托黄祖，祖又以凡人畜之。于是北投秦公。”——《季汉书·甘宁传》 第四十八章 最后一块拼 “兴霸！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宛城大营之中，秦谊也是握着甘宁的手迟迟不肯放开，他终于迎来了自己团队之中的最后一块拼图。 秦谊的军队之中，从来不缺英雄好汉，但是这些英雄好汉，到了水里面还有几分本事，那就需要打个问号。其中某几个人，名字就不点了，压根就不会游泳，进去之后恐怕直接被一些会水的小兵吊打。 打到荆州之后，就需要面对长江这么一个老大难，秦谊迫切得需要一个能够打水仗的将领来为自己带水军。锦帆贼甘宁的加入，则是补全了秦谊这最后一块短板，让秦谊可以尝试着与江东水军打一下。 “甘宁愿意为太尉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别的不说，仅仅是秦谊对自己的礼遇，便让甘宁激动得差点儿热泪盈眶。 甘宁在刘表那里，压根就没见过几次刘表，为了建功立业这才投奔到刘表手下黄祖那里，这黄祖虽然是个浑人，但也对甘宁毫不重视。 现在的秦太尉，不知道比刘表高了多少，他手下的将士也都是久负盛名的猛将豪杰，居然都被秦谊拉着过来迎接自己，宴会之上更是让他做次席。这么多年来，除了在好友苏飞那里，甘宁还真没有享受过如此得礼遇。 甘宁便是这样一个心思单纯的人，谁对他好，他便对谁好，仅仅是秦谊的这次招待，便让他决心为秦谊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就免了，不过眼下我真得有重任要托付给兴霸！现在我大军兵临荆州，这陆上大战，我手下的百战猛士自然不怕，但是到了水里，他们便发挥不出来那么厉害的本事了。我知道兴霸是极其有本事的，无论马上、步下还是水里，都不在话下，什么都能干，但现在我手下就是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水军大都督，不知道兴霸能否为我担负起这个责任来？” 甘宁自然是极其厉害的角色，在路上也是足以与张辽匹敌的狠角色，只让他管水军的确是有些屈才，不过秦谊现在也没办法，除了甘宁外也找不到一个更合适的人了。 “臣自然为太尉效死力！只是不知道太尉麾下有多少水军？多少战船？”虽然不知道秦谊手下有多少水军，但是水军大都督这个名号听起来着实拉风，作为一个头插鸟羽，身佩铃铛，常用锦绣维系舟船的装逼主义分子，甘宁也是喜欢得不得了。 不过甘宁更加关注得是自己手下有多少兵，多少船，现在平定南方，他所要面对的敌人也是非常强大的。作为黄祖的部下，甘宁也是和孙吴打过很多仗，自然是知道孙家在水上的厉害。 “到目前为止，朝廷水师下面仅有兴霸还有你麾下的六百壮士！至于船只，则是一条没有！”早已经锻炼出厚脸皮的秦谊也是笑着对甘宁说道。 “那请太尉明示，臣该如何做好这个水军大都督？”也就是眼前此人是执掌朝政的秦谊秦太尉，要是换个人甘宁恐怕已经亮出铁锤般的拳头，先把这个消遣自己的家伙给打上一顿了。 “少府的考工令林宏也是跟着大军来到宛城，下一步打下荆州之后，他将会搜集荆州的工匠，再配合雒阳的工匠，建立船厂！” 随着秦谊一指，带着一个眼罩的林宏也是站出来向甘宁行了一个礼。作为秦谊手下的元老，林宏在这些年秦谊的扩展之中可是立下汗马功劳，为秦谊军提供大量的军械，可以说是幕后大功臣。 这些年其实是林宏一直在承担着少府令的责任，不过因为林宏家世一般，又瞎了一只眼，也没能坐上少府一职，而是做了少府之下的考工令。 少府这个九卿之一的高位被秦谊给了前段时间归顺朝廷的马腾，马腾也是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泥塑的菩萨，也不大管事，其实全都是林宏在负责。为了酬谢林宏的功劳，秦谊也是给他封了一个关内侯。 “这造船可不是一日一夜便能做好的，光是坐船的木材就要准备许久，恐怕等朝廷的船厂能生产出来第一批战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听了秦谊的话后，甘宁也是有点儿无奈得说道。 等说完之后，甘宁又有些后悔，要是原先在黄祖手下，这样顶撞他，恐怕会惹得黄祖不高兴的。 不过甘宁的确是想多了，秦谊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而是一本正经得对甘宁说道：“眼下荆州境内不是有很多船和水军吗？” “你是说荆州军的船和水军？”作为一个曾经到处抢劫过的河贼，甘宁马上便想到了刘表手里的船和人，不过又不敢确定当朝太尉和他这个河贼想到一起，所以又问了一句。 “不错！我们准备在新野打上一仗，直接把荆州军的脊梁给打断！迫降刘景升！” 其实秦谊军完全可以突袭新野的刘磐，不过为了能够一战打断荆州军的脊梁，让刘表认输，秦谊这才耐着性子没有动手，就是等着襄阳和江夏的援军赶到之后打一场大会战。通过一场辉煌的胜利逼迫刘表或者刘表的手下们投降，然后接手荆州的水军和战船。 也就在这个时候，本来也是参加这场洗尘宴的法正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急急匆匆跑到秦谊身边，低声耳语道：“最新的情报，刘玄德麾下的关云长带领一万步兵北上，按速度估算，恐怕已经到了江陵地界！我们是不是等一下，让关云长来了之后一并吃掉？” 为了对付秦谊，刘表也是煞费苦心，向刘备发出了援军申请，而刘备也是毫不犹豫得派出自己手下的王牌关羽，带着一万人的大军，准备北上驰援刘表。而法正的胃口却是非常大，想要连关羽部一并吃掉。 “不用了！马上开战，在关羽到来前务必要吃掉新野的荆州军！” 本位面的关羽跟着刘备混得有点儿惨，也就在与曹操的战斗中万军丛中斩了曹仁，但是这场战斗可不如历史上的官渡之战那么显眼，表现得还是个人的勇武，没有表现出统兵的能力来。 秦谊可不像图样图森破的法正一样轻视关羽，他知道这个老是带着绿帽子的男人身上蕴藏着的巨大威力，威震华夏这四个字可不是说着玩的。 秦谊虽然觉得有关羽这一万人，也不一定打得过自己名将如云的十万大军，但是却很有可能让秦谊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变得不那么好看，为了能够吓住刘表，还是在关羽到达之前打完这一仗吧！ ——我是要赢得漂亮的分界线—— “备有唇亡齿寒之虑，遣将军关羽援表。”——《季汉书·刘备传》 第四十九章 战新野 “主公！甘宁请求出战！” 新野城外的一处小平原之上，已经排开了近十三万人，其中并州军总数在六万左右，而荆州军则在七万左右。 这次秦谊南下号称带了二十万人，但其实总数也不过九万，除了保证补给，留守大营的军队外，其实还剩了不少。只是新野这片平原并不非常大，秦谊的人无法完全展开，所以才上了六万人。 而对面的荆州军地形要比并州军好上不少，至少他们的七万人是完全展开了，在人数上面强上不少。 只是战斗力和人数并不总是挂钩的，秦谊这边的七万人都是打了老仗的百战老兵，能统一中国北方便能看出他们的实力来。 甘宁也是打了不知道多少仗了，只是这种十万人级别规模的大战，却还是第一次见到，甚至激动得有些手都发抖。 只是刚刚被秦谊封为锦帆将军的甘宁却并没有被秦谊安排上场，不只是甘宁，就连他手下的八百将士也全都没有上阵。 就在两军在漫长的平原上展开队形的时候，在并州军本阵处观望的甘宁却是坐不住了，他一个闻名的斗将，却要在这么一场大战中做壁上观，简直要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也是接着秦谊对自己的器重，跑到秦谊大旗之下，向秦谊自请出战。 “兴霸！莫要着急！你和你的手下，将会是大汉水军的种子，在这场战斗中折损了实在有些可惜。放心吧！日后有你建功立业的机会！”甘宁是秦谊用来对付江东的，自然没必要让他在陆上耗费力气，秦谊也是一口便拒绝了甘宁。 也就在这个时候，战场终于打了起来，随着金鼓的指引，在双方统帅的指挥下，双方的战线开始向前移动。 上千人的方阵，在这张以天地为棋盘的棋局上，也只是一枚普通棋子，而几十枚这样的棋子在移动、碰撞和消失，也是让站在高处观战的甘宁有种说不出的豪气积郁在心口，既想着做执掌这些棋子的棋手，又想着能够化身一颗棋子直接硬吃掉对方的棋子。 在双方的方阵碰撞了一阵子之后，平原之上已经满是灰尘，但这一切都没有瞒过目力极佳的甘宁，在这阶段的交战中是并州军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而且到了这个阶段，并州军最为强大的具装骑骑兵还没有出动。 甘宁颇有些乌鸦嘴的潜质，就在他觉得因为荆州军步兵方阵有些松动，该试着出动骑兵冲击的时候，并州军左中右三军接连杀出三支骑兵队伍来。 秦谊手下的黄忠在米仓道骚扰江州刘备，张辽在幽州防备乌丸，徐晃在庐江防备孙吴，刚刚结束和公孙瓒战斗的赵云、一直跟随秦谊作为中军统帅的陈到，还有率军从长安赶来的张绣便是此战的三位主将。 除去这三位主将之外，陈到手下还有并州军中的明日之星陈明，在渭南之战中切断叛军后路立下大功的张颌，张绣手下则有收编的原马腾旧部，马腾的旧部被秦谊刻意一分为三，给了马超、马岱和庞德三人，其中实力最强的庞德部更是被编到秦谊的中军之中。 然后看到骑兵冲击的信号之后，左中右三军的铁骑也是一往无前的杀了出去，中军的赵云更是一马当先带队冲阵，其士气可想而知。 而站在高台上观战的甘宁也是看得胆战心惊，并州军骑兵的气势实在太强了，竟然让他不自觉得带入了荆州军的位置上来，因为中军冲阵的方向就是黄祖军的中军。如果这个时候甘宁还在黄祖麾下的话，按照黄祖的尿性，恐怕会把甘宁排在最前面，承受并州军的第一轮冲击，消耗自己。 如果是甘宁带队的话，说不准还能挡一下冲阵的并州军，现在甘宁叛变荆州军，黄祖所能依仗的也只有苏飞、张硕、陈就等几人。 其中苏飞作为甘宁的好友，为人是真没说的，但是在打仗这方面上来说，苏飞还真不强。然后正如甘宁所预料的那样，黄祖的中军就像是一块豆腐一样，直接被一柄锋利的利刃给一刀劈开，整个军阵直接被凿成了两块。 紧接着，从左军和右军冲出的铁骑也是击穿了黄祖的军阵，一个七万左右的大军，竟然被硬生生割成四截。 只是并州军的骑兵，却并没有打算这样放过荆州军，在杀穿荆州军的军阵之后，三路骑兵却是扬起并州军的各色将旗，又从后面反杀了过来，然后荆州军的大阵再次被切割得更加琐碎起来。 伴随着并州军的骑兵反杀回来，并州军的步兵也是全线压上，这场大战刚开始，也就要结束了。 随着并州军的步兵全线压上，荆州军是彻底乱了起来，站在高处指挥战斗的黄祖还好说，他能看到战场的全局，虽然荆州军处在绝对的劣势，但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还是能够抢救一下，至少可以争取一下成建制的撤退。 但是对下面的小将和小兵来说，他们陷于视野，看不清楚整个战场的局势。在他们的眼中，只有有从正面如同泰山压顶一样压上来的并州步兵，还有从背后杀过来的并州骑兵，后者虽然一时间看不清楚有多少人，但是声势惊人，数队并发，旗帜张扬，给人一种被包围了的感觉。 整个荆州军就这样崩溃了，开始有士兵丢盔弃甲，夺路而逃，而这种反应也像是传染病一样迅速影响到整个大军之中。 还有一些聪明的士兵则是放下武器，准备原地投降，很多人都知道打过来的秦太尉是襄阳城里蔡老爷的亲戚，名声一向很好，应该不会太难为他们这些人的。 而并州军这边则是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响彻云霄的话——“缴械不杀！” ——我是被进进出出的分界线—— 俄而众军合战，嚣尘四起。云率夏侯兰、陈明、张颌、马超、马岱、庞德等挥幡而入，直突出其阵后，张我旗帜，如是再三。祖军见之，大溃。追奔三十里，斩首三千余级，虏其众五万，生擒祖于阵。——《季汉书·赵云传》 第五十章 抉择 “景升公！襄阳城池坚固，粮草充足，还有跑回来的一万大军，定能够坚守一段时间。我主刘玄德现在正从蜀地回援，大将关云长带领一万援军，已经到达江陵以北，不日便可以驰援襄阳，还请景升公不要气馁，坚守襄阳！”荆州襄阳城内的州牧府中，刘备军使者孙乾，也是向呆坐在座位上的刘表劝道。 刘表是非常欣赏孙乾的，历史上经常和孙乾讨论问题，本位面刘备到荆州来投奔刘表的事，也是孙乾到荆州来和刘表谈好的。 只是此时身为“八俊”之一，士人标杆的刘表，却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沉着冷静，有点儿呆若木鸡的感觉。 昨天发生在新野的那一场大战，荆州军实在输得太惨了，刘表将自己手上的大部分筹码压了上去，不求大胜秦谊，只求能打个有来有回。 只是一战打完，七万大军只有刘磐和张允带着总数不到一万的残军败将撤了回来，主帅黄祖因为太显眼，被并州军翊军将军赵云部所生擒。 打完这一战后，是投降秦谊，还是坚守襄阳，等待盟友刘备的支援，也已经成了摆在刘表身前的一个选择，因为秦谊的前队骑兵已经来到了襄阳郊外，甚至还有数队精骑直接从襄阳旁边经过，径直朝着江陵去了。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秦谊所图甚大，甚至想要吃掉刘备军来援的关羽部。 正是在这个情况下，刘备军特使孙乾赶到襄阳，想要劝说刘表坚守襄阳，等待关羽和刘备的支援。 “孙公佑妖言惑众！请为主公斩杀此僚！”而听了孙乾劝说姐夫继续抗拒自己的表弟秦谊，据城自守的打算之后，蔡瑁却是站了出来，怒斥孙乾。 因为成了秦谊的大表哥，蔡瑁在刘表心中的地位动摇，刘表也是不太信任他，这次的新野之战，蔡瑁便没有上场。 不过蔡瑁也没有给黄祖扯后腿，其实蔡瑁还是希望黄祖能够给他那个素未谋面的表弟吃上一点儿苦头的，到时候安定荆州才能显出他这个大表哥的本事来嘛，增加他们蔡家在秦谊掌控的荆州中的话语权。 只是这么一战打完，荆州军被秦谊抓了五万多俘虏，也是直接把蔡瑁的认知给击碎了一地——就是五万头猪，并州军也不容易这么快就给抓完吧？ 到了这个时候蔡瑁也是有些感激自己的姐夫，要不是他把自己给排出此次的出征，这次见到秦谊后，还真不好推卸责任。 没想到自小疼爱自己的姑姑，居然在年老色衰之际，还能给蔡家攀上这么一个好亲戚，让有些后怕的蔡瑁也是无限感激起她老人家来。 现在蔡瑁就准备全力迎接小表弟的到来，对于孙乾这个刘备集团派过来搞事情的说客，自然是深恶痛绝，他没当场砍了孙乾，已经是十分克制的结果。 “景升公！整个荆州谁都可以降，唯独您不能降！荆州这些世家大族们，他们都是做臣子的，投靠了秦文合后必有高官厚禄。可是您是荆州之主，若是投降了秦文合，这荆州之地便在秦谊手中，他也无法赏赐您什么，而您也没有现在的权柄，恐怕生死都要掌握在他的手中，到时候一个小人一番诋毁，便可能让您生不如死。尤其是景升公您是大汉宗室，这秦文合又有异志，到时候未必能够容得下您，大丈夫岂可把自己的生死交给其他人呢？”孙乾压根不去理会蔡瑁，而是继续向刘表劝说道。 “舅父和秦太尉也算是亲戚，他应该不会这样对您的吧？”看着孙乾在那里危言耸听得吓唬刘表，张允这个败军之将也是忍不住说道。 这一仗可是把张允的精神气打没了，从战场上逃回来的他现在就是一只丧家之犬，已经再也没有战斗的勇气。 “你这么一条断脊之犬，也敢在此狺狺狂吠？”看着张允在那边质疑自己，平日里和诸葛村夫没少交流得孙乾也是指着张允的鼻子骂道。 而张允也是没敢顶嘴，甚至心里还有些委屈，我就是随便说说自己的想法而已，至于这么侮辱人吗？ 看着张允不言语，孙乾也是继续说道：“我主刘玄德，现在据有荆南和半个益州，即便是秦文合也从来不敢小觑我家主公，是现在唯一能够对抗秦文合的英雄豪杰。现在他正从益州赶过来，再加上关羽在荆南的军队，将会有总数三万的军队。另外我家军师诸葛孔明，也是前去拜会孙会稽，准备促成孙刘联盟，到时候孙会稽也会派出三万左右的军队，双方加起来就是六万人，再加上荆州在襄阳、江陵和江夏的军队，足以抵抗秦谊，至不济也能划江而治！请景升公三思！” “区区六万人，如何能够挡住秦太尉的二十万大军？主公现在依附于刘玄德，或许能够苟延残喘一阵，但是刘玄德和孙仲谋，也无法避免被消灭的命运，主公何苦到时候再受一次投降的屈辱，反倒不如趁着现在握着三郡之地尽早投降。秦文合其人咱们也都是认识的，想来主公如果能够早下决心投降，应该是能够保住现在的富贵！”最终是荆州的另外半边天蒯越站出来，继续向刘表施加压力。 听了蒯越的话后，刘表也是苦笑一声，秦谊在大将军府崛起的时候，刘表正在陈仓前线，后来也是一直没机会见过秦谊，对自己这个莫名其妙多的表舅子也是一点儿也不熟悉。 但是蒯越这番话，却是打动了刘表，新野那一战荆州军的失败实在超乎刘表的想象，直接便把刘表的胆也给打破了，在他看来，孙刘的六万联军，其中还有不少水军，指挥协调也有问题，肯定是打不过秦谊的，自己何苦要投降两次呢，真不如用手上控制的这些资源投降给自己换个下半生的富贵。 “刘表无能，不能庇护荆州百姓，现在也只能向秦文合投降，还请公佑自行返回吧！” 听了刘表这番话，孙乾也是知道他已经下定了投降的决心，试着做最后的一番挣扎：“秦文合即便是自己想要做个忠臣，恐怕到了一定程度，他手下的人也会逼迫他行篡位之举，这人绝对是大汉的叛贼！景升公身为汉朝宗室，难倒就不能为汉室多尽一份力，现在关云长大军就在江陵附近，景升公能否将江陵城交给我主刘玄德？” “此事万万不可！”只是孙乾话刚说完，那边的蒯越便打断了他的话，在向刘表行了一个礼后也是说道：“投降这事最忌讳首鼠两端，六根不定，主公如果把江陵交给刘玄德，日后见了秦太尉又该如何自处？将整个控制的荆州交出去才是自保之策，把江陵这么一座重镇交给刘备，这绝对是取祸之道！” “公佑，这些事情多说无益，你还是快点儿走吧！说不准再过一段时间我会改变主意，将你绑去送给秦文合，来表达一下我投降的诚意！” 看着刘表无力得朝自己挥了一下手，孙乾也是长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此行是一点儿效果也没有，也是行了一个礼，快步退出了州牧府。 ——我是被吓破胆的分界线—— “秦公军到襄阳，表举州降。”——《季汉书·刘表传》 第五十一章 背水一战 “给我放！” 长江边上，关羽也是大吼一声，随着他的命令，排在前面的弓弩手也是朝着对面正在逼近的并州军骑兵发出一轮齐射。 过去几天时间里，对关羽来说也真是非常无语。因为刘备在蜀地还没有回来，刘表的求援信送了一封到江州，另外一封到了武陵。 武陵方面，在接到刘表的求援信之后，留守的关羽也是第一时间做出决断，必须要出兵支援刘表，防备一场唇亡齿寒的危机。于是关羽便带着一万大军，坐船先渡过长江，然后途经江陵前往新野助战。 然后就在关羽来到江陵和襄阳之间的时候，却是听到并州军新野惨败的消息，关羽马上便觉得情况不妙，马上派随军的孙乾前往襄阳面见刘表，只是却从孙乾那里得到刘表准备举州投降的消息。 襄阳城池坚固，关羽也没有信心在并州军到达之前拿下襄阳，也是赶紧向江陵方向撤退，准备返回长江以南。 关羽知道南郡太守韩纯也是刘表的忠心手下，现在刘表准备投降秦谊，韩纯多半也会跟着一起投降。 其实本来关羽还是想着试着攻打一下南郡的治所江陵，毕竟这座重镇离长江比较近，如果能控制着这座要塞的话，对刘备下面的军事行动也会比较有利。 当然硬攻肯定是打不下来的，关羽便想着找自己的部曲诈做商人，看看能不能混进江陵城中，利用守军的麻痹夺城。 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当关羽撤退到当阳的时候，并州军的前锋赵云部便已经追了上来。 秦谊对关羽忌惮异常，也是想着趁着关羽孤军奋战的机会干掉关羽——惦记我老婆的吕布和曹操，坟头上的草都已经三尺高了，关羽你必须死。 本位面还没有见过秦谊老婆的关羽，还是感受到了秦谊深深的恶意，就在他从当阳一路撤退的途中，便一直受到秦谊轻骑的骚扰。 其实一开始遭遇的时候，带着两千人追击的赵云还想着看看能不能一下子全歼掉关羽这一万人。 现在整个并州军上下，都有一种敌人竟然胆敢不投降，甚至向我发起攻击的豪气在这里。之前虐菜的时候，也是有过几百人逼降上万人的经历。现在带着两千多精骑过来，赵云有这么一个想法不奇怪。 不过赵云是个稳妥之人，又是知道自家主公非常忌惮关羽，也是试探着打了一场，只是这一战的效果不是很好。 这两千精骑一路从新野跑到当阳，都是轻甲急行，身上的防护不是很足，再加上这么远的距离跑下来也是有些劳累，而关羽军负责殿后的都是关羽的亲兵，战斗力非常强，赵云冲击了一下觉得有些棘手，便放弃独自吃掉关羽军的打算，而是按照之前秦谊交给他的任务，改成骚扰牵制为主。 于是关羽军的这场撤退，便进行得相当缓慢，面对着时不时如同狗皮膏药一样上来骚扰一阵，然后便跑得无影无踪的赵云，关羽也是相当郁闷。 因为南方缺马，还有没想到秦谊来的这么快，一部分骑兵还在蜀地没有回来，关羽手上的骑兵也不多，组织不起一场骑兵对骑兵的角逐。 倒是因为在荆州住了几年，关羽带水军的本事见长，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这项技能一点儿卵用都没有。 而接下来的情况却是更加糟糕，就在被赵云骚扰着脱不开身的时候，并州军的后续援军也是源源不断得开了过来。 在打完新野这一战后，还没等刘表投降，秦谊便马上命令自己手下的骑兵越过襄阳去追击关羽，当关羽越过江陵，来到长江边上的时候，身后已经有了将近八千的追兵，而且是清一色的骑兵。再后面，还有一万步兵正在快速向江陵移动，能赶上关羽就打关羽，赶不上便接管江陵重镇。 在接到刘表投降的消息后，关羽便做了最坏的打算，马上命令己方的水军都督赵累在长江边接应。只是赵累手下的船只有限，至少得分四趟才能把关羽的大军给送过长江。 现在关羽便带着自己的亲兵，在江边背水一战，给自己的手下争取上船的机会，到现在为止，已经运走了五千人，剩下的人都在江边帮着关羽进行抵抗。 第二批追上来的骑兵有专门打步兵方阵的具装骑，在追上关羽之后，没有做丝毫的停留，便在统领庞德的带领之下，朝着水边的关羽军冲了过去。 而对于这支具装骑骑兵，关羽也是不敢大意，亲自来到前线进行指挥战斗。就在发现情况到了这个危机关头后，关羽也是组织手下将一些带不走的辎重全都堆积在步兵前面，用来减缓具装骑的冲击。 就在并州军的具装骑出动之后，关羽也是命令手下开始齐射，只是对面的具装骑，还是冒着密集的箭矢冲了上来。 “上长矛！”面对着冲击上来的具装骑，在射出一轮弓箭之后，也已经杀到近前，而在通过几道障碍物减轻了敌人的冲击之后，关羽也是大吼着让手下列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长矛阵，秦谊在关中打韩遂的情况还没有传到荆州，但是在缺少骑兵的情况下，关羽也只能利用长矛阵来对抗具装骑。 然后双方便在河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一时之间长江边上也是成了一场修罗地狱。借助着障碍物减轻了具装骑的冲击力，再加上长矛阵，关羽的步兵也是挡下庞德具装骑的第一轮冲击。 只是关羽这一仗也是打得异常艰苦，身先士卒的关羽也是举着一根长矛上去阻挡并州骑兵。当关羽用一根长矛挑死一名并州军骑士时，那股反震之力也是把他震得非常难受。 以关羽将近两米的壮硕身材，天生神力，尚且如此吃力，那些身体素质一般的小兵，自然是身心俱疲。 看着后方还在那里慌乱着上船，时不时便有几个人会掉进水里的慌乱镜头，关羽也不敢确定他这殿后的两千人，最终还有多少人能回到武陵。 “大家都给我提起精神来，敌人马上就要再来一波了！” 关羽无暇多想，马上便挥动着自己的长矛给手下将士们鼓劲，只是就在大喊玩这一声后，关羽眼睛的余光好像发现远处的江面上有许多东西。 关羽扭头望去，借助他那极佳的目力，看到远处长江的水平线上，正有一些模糊的影子在朝着这边跑过来，这在普通人眼中，可能只会当成江山常见的水鸟，但是关羽知道，这是自己的援军来了。 就在得到秦谊开始进攻刘表的消息后，也不知道究竟谁才算是刘备军二把手的军师诸葛亮和关羽也是马上达成了援助刘表的共识。 一方面派遣使者向蜀地汇报情况，另外诸葛亮则是飞速前往江东，准备再为刘备找一个强力盟友，这个情况下，刘备所能找的盟友已经不多了。而现在，诸葛亮带着他的援军，像是救世主一般得来到了。 ——我是组成孙刘联盟的分界线—— “权大悦，即遣周瑜、程普等水军三万，随亮诣刘备，并力拒秦公。”——《季汉书·诸葛亮传》 第五十二章 忘了 “什么？我军在长江边上吃了败仗！” 一身华服，正准备前去参加宴会的秦谊，却是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也不能算是败仗，只能说是小挫！”而向秦谊汇报军情的荀攸也是补充了一下。 追击关羽的并州军，本来还是有着机会能留下几千关羽后军的，只是就在这个时候，从江东过来支援的周瑜部水军到了。 在有了援军之后，关羽并没有着急继续撤退，而是组织留在岸边准备撤退的五千步兵，重新加入到防御之中，加强了因为第一波防守而有些薄弱的外围长矛兵。同时将整个阵型进行了调整，变得薄弱狭长，便于水面上的东吴军进行支援。 至于水上的周瑜军，也是马上跟着关羽步兵展开，几艘艨艟舰也是在关羽军背后展开队列，利用船上的弓弩和投石机，协助关羽防守。 指挥具装骑的庞德，没能看出这个阵势的厉害，带着具装骑又冲了一阵，却是被两方的弓弩给好好招呼了一番。 而得到加强的关羽步兵方阵，因为不用再保护撤退，厚度也是大大增强，庞德的具装骑不但没有冲下来，反而伤亡惨重。 发现关羽、周瑜这个阵容有点儿古怪的赵云，果断命令停止攻击，最后也是由着关羽的步兵从容上船过江。 这一战其实不能算是一场败仗，只能说是小挫而已，并没有太多的人注意。比起来，倒是刘备和孙权建立的联盟，更加让人在意。毕竟历史上就是这么一个联盟，阻止了曹操一统天下的努力。 不过当听了荀攸转述赵云汇报上来的这一战的经过后，秦谊却是半晌没有言语。从赵云的这番描述中，秦谊似乎嗅到一种猴版却月阵的架势。 历史上刘裕面对着北魏的重骑兵摆出却月阵，成功抵挡住对方三万铁骑的攻击，并且反杀一波，却没想到会有人提前摆出类似的阵型来。 毕竟是当世陆上最强的男人，还有水上最强的男人周瑜，或许也是一时间产生了一丝化学反应。这些人能够成为历史上的英杰，自然有着自己的道理，也在努力学习和进化着。 这个被刘裕用来对付重骑兵的战术，虽然限制非常大，但是一旦摆好之后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不动他就是一个壳比较硬的乌龟阵，但动了以后可能会撞个头破血流。 也就是赵云稳住了，如果继续贸然冲击，恐怕真得会是一场损失比较大的失败，让秦谊的荆州攻略埋上一层阴影。 只是这下子秦谊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因为秦谊身在北方，对南方的干涉比较小，没想到周瑜还是发育起来，而刘备集团更是比历史同期还要强上几分。 之前在新野虐黄祖虐菜虐得爽，甚至都觉得自己简直成了三国第一名将的秦谊也是再一次对局势有了忧虑，毕竟拿下荆州却被孙刘联盟拍回去的剧本，秦谊实在太熟了。 “一定不能浪！千万不能浪！要是和曹老板在赤壁一样翻了船，自己就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 秦谊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让脸上的那丝不愉快尽可能得散去，他今天晚上可是举办了一场宴会，要与荆州的名流们吃上一顿，可不能让他们看出来自己的忧虑。 于是片刻之后，露着八颗牙齿微笑，却是略微有些心不在焉的秦谊秦太尉，便出现在襄阳州牧府中。 “见过秦太尉！”而见到秦谊过来，刘表也是赶紧行礼道。 十年前，刘表在大将军府的时候，的确见过秦谊，不过那个时候的秦谊只是一个端茶倒水的小吏，站着如喽啰，看上去平平无奇。 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就在刘表离开大将军府的那段时间里，这么一个没背景、没学问、没本事的三无青年，突然间变了一个人，竟然成了主宰这个天下的显赫人物。而曾经高高在上的刘表，则成了需要仰仗他鼻息存在的卑微人物，让刘表心中也是颇多感慨。 “景升公这是折煞我了！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还有表哥和蒯公，咱们都是一家人！” 对刘表的模样，秦谊脑中还有一点儿模糊的印象。十年前的中年帅哥，也是变成了一个老帅哥，秦谊可不是那种无聊装逼的人，一直很注意自己形象的秦谊也是赶紧向刘表行礼道。行完礼之后秦谊也是向跟随在刘表身旁的蔡瑁和蒯越打了一个招呼。 说实话，对在大将军府中被蒯越的族人，那个已经记不清名字的小吏欺负一事，秦谊一直还记着，哪怕是他已经做了太尉。不过秦谊还是有点儿政治家的风度，尤其是现在荆州还没有平定，所以秦谊已经决心和蒯家重新开始。 “对了，文合，我给你介绍一下在座的荆襄俊杰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蔡瑁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弟可是非常亲热，忍不住便向秦谊介绍起这次宴会上跟随刘表向秦谊投降的荆州头面人物来。 “这位是金旋金元机，不过他不是荆州人，而是京兆人，武帝时名臣金日磾的后人！” 然后蔡瑁便向秦谊介绍起荆襄士人来，不过没啥出名的，倒是历史上被刘备干掉的荆南四小龙金旋、韩玄、赵范（也不知道他的嫂夫人长得什么样）和刘度都在席间。 他们都是刘表的手下，估计都是在张羡之乱后被安排到荆南四郡做太守的，现在张羡被刘备收编，他们自然继续在刘表手下混饭吃。 秦谊也是非常热情得和这些five们打着招呼，而在遇到金旋的时候和他笑了一下，因为他知道，金家虽然是匈奴种，但却是铁杆的汉室忠臣，这三百年下来，已经成了比很多汉人还要纯正的汉人。 不过作为大汉逆贼的秦谊自然不喜欢金家这样的忠臣：“久仰元机公大名！秦谊准备任命元机公为光禄大夫，掌顾问应对，请您一定不要拒绝！这几日景升公也要到雒阳去就任，到时候元机跟着一起就任吧！” 之前刘表投降时，因为把襄阳、南郡、江夏，比较完整得交到秦谊手里，让秦谊一下子接手荆州的军队和物资，所以秦谊也是给刘表许诺不少东西，给他的两个儿子刘琦和刘琮都封侯，还会给刘表一个三公或是九卿的职位养老，这都需要刘表到雒阳去就任。 对于金旋这样暂时没有什么罪行，但潜在的叛乱分子，秦谊觉得还是把他控制在雒阳，让法正盯着点儿比较好，也是半命令似得对金旋说道。 “金旋不敢推脱！”秦谊既然这么说，金旋也不能拒绝，赶紧答应下来。 见识完荆南四小龙之后，秦谊又见了几个人，不过对他们秦谊也是略微有点儿失望，并没有那种非常出众的人物，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曹老板会那么重视蒯越了，简直是瘸子里面拔将军的存在，全靠同行衬托。 不过正当秦谊想要正式开始宴会的时候，他突然间想起来，荆州这里不是有大名鼎鼎的凤雏庞统嘛！ 虽然因为死的早，有点儿和诸葛村夫强行双骄的水分，但想来应该是有真本事的，毕竟是经过刘备认定的高级人才。 之前怕引起刘备的注意，秦谊也没有再进一步接触庞统，后来南下的战事也是有些顺利，竟然让秦谊把这么一尊大神给忘记了，赶紧找人征辟啊！ 虽然现在的庞统应该还不到二十岁，恐怕也是一个半成品，但半成品也得收下来，哪怕只能工资不干活也得好生伺候着，诸葛亮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嘛！ ——我是有些飘了的分界线—— 荆州平，秦公执其手曰：“不喜得荆州，喜得蒯异度耳。”——《季汉书·蒯越传》 第五十三章 同行是冤家 “大家都给精神点儿！秦太尉就在那边看着呢！” 江夏沔水荆州水军的营寨中，新上任的水军都督甘宁也是对着手下的将士们喊道。 江夏是非常重要的，早在鲁肃来投奔秦谊时，为秦谊分析对付孙吴的策略，便是把江夏当做一个重中之重，因为江夏就在孙吴控制的武昌江对面。 武昌扼孙吴长江防线中端，上可进攻西陵，也可防北军南下进攻南郡；下可策应皖口、濡须、牛渚等地的军事行动；同时还可以统兵经汉水，北上击襄樊，进而震慑中原。 所以江夏太守一职可以说是非常重要，然后秦谊想都没想便把这个职位给了投降姗姗来迟的文聘。毕竟历史上文聘驻守江夏数十年，威恩并施，名震孙吴，应该是能够干好这件事的。 正是因为江夏的重要性，荆州的水军主力也是驻扎在江夏，随着文聘的投降，也是全都落到秦谊手中。 想要一统天下，就必须要有一支能战的水军，要不然是过不了长江的，所以秦谊对荆州水军也是非常重视，本人也是亲自到江夏来视察，在水军大都督人选上甚至动过别的心思，譬如说任命他的大表哥蔡瑁当水军都督。 不过通过和蔡瑁的接触，秦谊发现自己这个大表哥蔡瑁，还有那个表姐夫刘表的外甥张允，都没啥实力，本来还想让大表哥做水军主帅的想法也就不了了之。 历史上蔡瑁和曹操是老相识，投降曹操以后混得不错，罗灌水在《三国演义》上把蔡瑁写死了，却是给他弄了一个让周瑜忌惮的水军指挥能力。要是蔡瑁有这个实力，他的老兄弟曹操能不用他嘛！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秦谊也是知道，荆州虽然号称带甲之士百万，但实际上有战斗力的部队并不多，承平日久的荆州军战力不强，要不然也不会用刘备去平张羡之乱。荆州军的巅峰战力黄忠，早已经到了秦谊的手下，所以现在的荆州军对秦谊来说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惊喜。 整个荆州军最有战斗力的便是黄祖的江夏军，毕竟这里是抵抗世仇孙吴的最前线，全军上下基本上每年都要和孙家打上一仗。 不过有些倒霉的是，作为这次新野之战的主力，黄祖的江夏军在新野损失惨重。而且秦谊嫌隙黄祖老是打败仗，把水军大都督的职位交给了甘宁。甘宁粗猛好杀，但是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也就只能先用着。 谁让这个年代的水战高手基本上全都在孙吴政权手下，有甘宁这么一个就知足吧。 至于原先的江夏太守黄祖，直接便告老还乡，跟着刘表到雒阳定居去了，他可不敢在秦谊手下混，因为那样子他将会到甘宁麾下。给自己看着不顺眼的黄祖穿小鞋，恐怕甘宁会非常乐于做这么一件事。 然后就当秦谊在江夏视察工作的时候，周瑜带着一支舰队气势汹汹得便杀到长江边上，不用说肯定是来找秦谊麻烦的。 上次在庐江郡，周瑜可是被秦谊手下的徐晃等人给好好教训了一番，这一次来到自己的主场长江边上，周瑜也是憋着一股劲要把场子找回来。 看着气势汹汹的周瑜，秦谊心中也是有些无可奈何。作为老婆都被曹贼给惦记的男人，秦谊本来应该和周瑜相互理解，毕竟秦谊可以没有找人写过“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这样的诗，周瑜犯不着这样和自己拼命啊。 但周瑜就是过来了，因为听说江夏水军受损，过来趁火打劫的，如果能够焚烧掉江夏水军的船只，足以让秦谊一时间无法再窥测长江以南。 面对着虎视眈眈的周瑜军，秦谊新上任的水军都督甘宁也是坐不住了，人家东吴的大都督，哪有亲自上阵砍人的，但是甘宁却不，在鼓舞了一下手下的士气后，也是找人取来甲胄，准备亲自上场砍人。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江夏水军本身便被江东水军要弱，又少了老领导黄祖的指挥，现在也只能甘宁顶上去——他就是这样一个恩怨分明的人，秦谊以国士待他，他必然以国士待秦谊。 随着甘宁的手下们全都穿上了两层重甲，甘宁也是带队上了一艘艨艟舰，这艘本来是黄祖的战舰，现在也终于到了甘宁支配它。 甘宁带队出击之后，江面上便热闹起来。这个年代的水战主要有三种作战方式，最基础的就是远程弓箭互射，接下来就是用舰首装的锥状撞角撞击敌船，最后就是血型的接舷战。 当然高大的楼船上面是带着小型投石机的，只不过这种装备主要用来指挥其他船只的作战。通俗的说，就是投石机射向哪艘敌船，艨艟就围攻哪艘敌船。 一边扶着斗大的“甘”字大旗，一边指挥战舰在箭雨之中朝着敌人疾驶过去，甘宁眼角瞥到对面也是冲过来一艘艨艟舰，而艨艟上面还挂着一个“蒋”字旗。 和江东打了几年仗，甘宁对自己的敌人也是非常熟悉，这艘艨艟应该是江东大将蒋钦的艨艟。甘宁对蒋钦也是早有耳闻，因为这位哥们在投到孙策军以前，是甘宁的同行，也是做水贼的。 “看看究竟是纵横长江的水贼王！” 随着甘宁一声令下，艨艟也是朝着蒋钦的艨艟冲了过去，而蒋钦的艨艟也是迎面驶来。 在双方对射的开胃菜过完之后，两艘艨艟舰也是结结实实撞在一起，双方的船员也是都被震得身子一晃，更有些倒霉蛋掉进水里。这个时候本来身上救命的甲胄往往便成了索命绳，每个人都得非常熟练得在水中脱掉甲胄，要不然只能像罐头一样沉底。 不过这次的撞击也是打了一个平分秋色，谁也没把水撞沉。既然冲撞没有分出胜负，那就是接舷战。 “兄弟们跟我上！” 随着两只船撞在一起，甘宁也是举起一支长矛，对着手下的兄弟们喊道，便带头冲向了蒋钦的艨艟舰。 甘宁身上穿了两层重甲，来到蒋钦船上交手之后，发现对方几人的力量破不了自己身上重甲后，甘宁便用以伤换伤的打法干掉两个敌人，为后方的手下清出一片登陆场，然后甘宁的小弟们便一窝蜂得冲上来，在蒋钦的战舰上打了起来。 混战之中，甘宁看见对方有一个不到三十来岁的汉子，手持一柄短斧，也是舞得虎虎生风，已经连着砍死甘宁好几个手下，正是这艘艨艟的主人蒋钦。 甘宁马上发了狠劲，在周围亲兵的防护下连杀数人，直接朝着蒋钦突了过去。在发现甘宁在朝自己杀过来时，蒋钦也是马上顶了上去。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使着短斧的蒋钦在甘宁接近时突然加速，就想着贴到甘宁近身缠斗，只是甘宁哪能如他所愿，手中长矛马上点出，封住了蒋钦的去路。 紧接着甘宁长矛又朝着蒋钦连刺几下，却是被蒋钦连躲再格，一一化解。只是就在这个时候，船身因为撞击的缘故一个急颤，船上几乎所有的人都一个趔趄。 甘宁明显没有预计到这个冲撞，下盘有些不稳，差点儿滑到，而蒋钦则是趁着这个机会欺到甘宁近身，抡起斧子朝着甘宁脖颈砍去。 只是蒋钦还是有些小瞧了甘宁的武艺，或者说，刚才甘宁的那个破绽其实是故意露给蒋钦引诱他上当的。 就在将要砍中的那一刻，甘宁一个斜身，差之毫厘得躲过这一斧，同时身子一探，左手顺势牵住了蒋钦的右臂，顺势将蒋钦朝自己怀中拉来，而右手的长矛则是紧跟着捅了过去。 在力气这项硬实力上，蒋钦比甘宁要差上点儿，在甘宁的拉扯下蒋钦躲闪不及，直接被一矛刺中，刺了一个透心凉。 感觉生命力在飞速流逝的蒋钦也是抡起斧子，想要继续砍杀甘宁，只是手上已经没了力气，最后这软弱无力的一斧子，砍在甘宁身上，连他的双层战甲都没能破防。 而甘宁则是将自己的长矛抽出来，毫无吝惜得将这个老同行的尸体一把推倒在地上，恶战才刚刚开始，蒋钦的首级一会儿再割掉也不迟。 ——我是水贼何苦难为水贼的分界线—— “宁将敢死百人，人被两铠，乘大舸船，突入蒙冲里，斩敌首还。”——《季汉书·甘宁传》 第五十四章 铁索连舟? “士元啊！今天这一场水战你看着怎么样？” 在甘宁的英勇作战下，江夏水军也是士气高涨，也是将进攻的江东水师给击退，只是站在岸边高地观战的秦谊，却是皱着眉头对身旁的庞统问道。 就在想起还没有把庞统给征召过来后，秦谊也是赶紧采取行动，直接让庞统来到江夏与自己回合。看着现在的局势，秦谊也是忍不住向他请教一下，看看这个刚二十岁的庞统，能不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甘都督虽然英勇无畏，但仗真不应该这样打，他把自己置身于一个斗将的位置上，作为水军都督，他应该在后面指挥全体作战，而不应该带头冲锋，他是一个帅，而不是一个将！”看着当朝太尉向自己询问这个问题，庞统也是赶紧回答道。 这个时候的庞统，还没有混上凤雏这么一个称号，也不是那种丑得让人耳目一新的那种绝世丑男，甚至看上去就像个老实孩子，还是并不聪明的那种（三国志中原文“朴钝”）。 对于被征辟到秦谊幕府，庞统也是有些意外，这个时候的他一点儿名气都没有，甚至被不少人当成一个傻孩子，即便是家族之中也只有伯父庞德公一人看重。历史上庞统直到一年之后，被水镜先生司马徽褒奖，才被人所熟知。 “这个无法！江东水师比江夏水师强了太多，我也和甘兴霸说过这事，让他不要冲锋陷阵，但他告诉我，如果他不顶上去，这江夏水师根本不是江东水师的对手！现在也只能加强练兵，可是这江东水师根本不给我们机会，这不马上便过来挑衅。你说甘兴霸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这仗还怎么打？不知士元有什么可以教我？”带着点儿小期待，秦谊也是向庞统问道。 虽然年轻一点儿，但人家诸葛村夫不是帮刘备混得风生水起，庞统你也加油了。 “主公的军队以北人为主，这北人骑马南人乘舟，对上以南人为主以水军见长的江东军自然难以应对。不如以铁索……” “铁索！？”当听到从庞统嘴中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秦谊差点儿炸毛，这熟悉的剧本，这熟悉的配方，庞士元，你究竟是坏呢还是蠢呢？ 庞统虽然看上去很蠢，但他可是和“卧龙”齐名的“凤雏”，虽然这两个外号是庞统的伯父庞德公赠送的外号——从最坏的恶意角度上来猜测，大概是庞德公看到一个非常优秀的青年诸葛亮，忍不住把自己优秀但差上一截的侄子强行绑定，强行双骄。但是有刘备认证的庞统，自然不是这个可能。 那剩下的自然就是坏了，好你个庞统，估计早就被周瑜给收买住，这才趁着这个机会给秦谊出这个主意，让秦谊和历史上的曹老板一样落得一个被火烧的惨败，失去统一天下的机会。 还好老子提前看过剧本，知道你小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于是还没等庞统继续说话，秦谊已经冷笑道：“士元，你是不是想要让我将大船小船各皆配搭，或三十为一排，或五十为一排，首尾用铁环连锁，上铺阔板，不但是人在上面如履平地，即便是战马也可以在甲板上跑来跑去？” 想骗老子，门都没有，老子比猴都精，又看过剧本，怎么会被你给骗了呢？秦谊一边在心里嘲讽庞统自作聪明，暗地里四十米的大砍刀都已经抽了出来，就准备把庞统这个历史上周瑜的功曹给干掉。 不过听了秦谊这带着点儿阴阳怪气的抢答，庞统也是斟酌了片刻，这才赶紧回答道：“太尉铁索连环的想法的确不错，可以让北军将士减少颠簸，的确能够增强将士们的战斗力。不过铁索连环，船只移动不太方便，现在正是春夏之际，长江之上多刮东风。如果江东军要是来个火攻，恐怕咱们的连环船会吃大亏！” 纳尼？不是让我开连环船？当听了庞统的这番分析之后，秦谊也是默默得将四十米长的大砍刀收了起来，差点儿就误伤友军，给庞统穿上一身东吴的军装厚葬掉。 不给自己献策铁索连舟，那自然是好同志，不过秦谊转而好奇得问道：“既然不是这个样子，那士元要铁索干什么？” “江夏水师的底子还是有的，再招募荆襄子弟，又有甘兴霸这样的猛将做统帅，一定是能够练出来的，现在所缺的只不过是一个比较安定的训练环境。所以臣建议制造铁锁链，横锁长江断绝水路，用以阻止东吴战船攻打。” “是这个意思啊！不过这也不是万全之策！”到这个时候秦谊这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东吴临近灭亡时，建平太守吾彦也曾经使用铁索横江的策略对付晋军，不过他那是援军不至尽力做点儿人事的行为，也是被晋军轻易所破，用着火的小木排便把吾彦的铁索全都烧断了。 “这当然是不够的，江夏水军的基地在沔水之中，刚才主公也看到了，沔水的河口比较窄，我们可以在这里横上两艘艨艟舰，用棕榈大缆拴住大石墩来固定战舰，舰上放置千名兵士，在江边上再防止一些弩兵协助防守，到时候江东军想要攻进沔水也就不那么容易了！” 秦谊一琢磨，这还真是一个好主意，在河口上堵上两艘艨艟，江东军想要进攻必须要拔掉这两艘艨艟。而艨艟舰被固定住，上面的士卒所受的颠簸要小上一些，再加上河岸的步兵支援，的确是在扬长避短。 这虽然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但是只要把这个口子守到沔水里的江夏水军练出来就可以了，到时候便可以与江东水军一较高下。 差点儿就冤枉好同志，你说庞统要是和邓艾一样是个结巴的话，说不准现在已经凉了，秦谊也是拍了一下庞统的肩膀勉励道：“好好干！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我是对铁索过敏的分界线—— “统献策为铁锁，横断江路，又横两蒙冲挟守沔口，以栟闾大绁系石为碇，上有千人，以弩交射，江东军不得前。”——《季汉书·庞统传》 第五十五章 飞蛾扑火 “父亲！您真得要铤而走险吗？” 当秦谊还在江夏吹着江风，为帝国的水军建设添砖加瓦的时候，一身风尘仆仆的金祎，也是在自家宅中对着自己的父亲金旋问道。 虽然金家祖上是匈奴人，但是这三百年过去了，一直在与汉人通婚，金旋和金祎父子，在体貌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匈奴人的特征，至于心理上，他们也是以有一个叫做金日磾的大汉忠臣祖先为骄傲，至于匈奴休屠王，那是什么鬼啊？ 秦谊作为当朝太尉，在宴会之上点名要让金旋到雒阳做光禄大夫，吃完饭之后，金旋便老老实实得跟随老领导，新任的卫尉刘表，一起到雒阳上任。而在雒阳，已经有修好的房间在那里等着他们前去居住。 来到雒阳没多久，便临近清明，金祎便被他的父亲金旋安排回老家京兆去扫墓，然后金祎便老老实实得按照父亲的吩咐前往京兆老家，只是走到半路上，金祎却是越想越不对劲，策马跑回了雒阳。 知子莫如父，同样知父莫如子，金祎有一种感觉，他的父亲想要在雒阳干一件大事，于是也就急急匆匆得跑回了雒阳。 “你为什么回来？”而在看到被安排回老家的金祎跑回来之后，金旋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把儿子安排回老家，不就是让他有个活着的机会吗？却没想到儿子走到半路还是折了回来。 “父亲大人只要有心事的时候便会一直愁眉不展，从襄阳到雒阳一路上父亲都是那样闷闷不乐的样子，随着到了雒阳之后，父亲才逐渐恢复笑颜。一开始我觉得父亲只是遇到什么烦心事，有些想不开，来到雒阳之后总算是想开了。可是在前往京兆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父亲一开始是因为犹疑不定才闷闷不乐，等到了雒阳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将我赶回京兆老家祭祖，也是因为父亲您下定了决心要做某件事，想把我支开的缘故吧！” “前几日遇见老杨太尉，说起他下落不明的儿子，老太尉给我说了一个‘舐犊情深’的词，我也是心有感触。这些畜生都知道爱惜自己的孩子，我又何尝不疼爱自己的孩子！这一路上我想了许多，如果我们就这样听从秦文合的安排，或许他也不会难为我们。他给为父安排了一个光禄大夫的职位，也算是不薄，将来德伟你出仕，未尝不能在新朝之中做一个大官，毕竟我们京兆金家也是三百年的世家。可是我始终过不了自己的内心！我们金家世受汉恩，现在到了汉室生死存亡的时候，我们不站出来，谁又能站出来呢？”看着儿子，金旋也是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父亲，我听闻秦文合一向对天子还算是恭敬，现在便说他有不臣之心，恐怕为时尚早吧？”听了父亲的话之后，金祎忍不住劝了一下父亲。 “秦文合做的都是一些表面功夫，但是核心的东西他一点儿都没有松手！你见过有把皇帝关在皇城之中，不允许他随便外出的忠臣吗？你见过手里面握着全天下的权柄，却不肯把他归还给成年天子的忠臣吗？现在的江山，可以说是秦谊重新打下来的，汉室只不过是他的帮手，你说这样的一个人，他能甘心把手里的权柄交还给天子？就算是他甘心，他的亲族，还有他的手下会愿意吗？更何况还有霍光的先例在前面！秦文合狼子野心，他早晚是要篡位的！现在只不过是没有足够的功绩，只要等他消灭了刘玄德和孙仲谋，肯定是要借助一统天下的功劳行篡位之事！” 金旋这次说的没错，秦谊的确是打算等干掉刘备和孙权之后，利用一统天下再造社稷的功劳进行禅让，大不了让王司徒等人去逼宫，自己来个三辞三让意思一下就行了。 “只是我们这样就有用吗？我们现在手下连一点儿兵马都没有，甚至连家奴都没有多少！大人，您这是在飞蛾扑火！” “我知道，但是我必须要做点儿什么，现在唯一能够阻止秦谊的便只剩下刘玄德，他才是汉室最后的希望！我做点儿什么事情，至少能够给减缓一下前线的压力！我们金家忠实的是大汉这个社稷，而不是某一个皇帝。雒阳城中的天子，是一点儿也掀不起风浪来，无论他要做什么事情，都只能被雒阳的秦谊爪牙给一手摁死。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刘玄德，我也只能在雒阳城中挣扎几下，给他壮壮声势！”金旋无奈的说道，他选择这个时候在雒阳搞事情，已经近乎自杀性袭击，多少牵制一下秦谊的精力，便已经对得起他们金家的列祖列宗了。 “孩儿明白！愿意追随大人，与逆贼一战！”而听了父亲的话后，金祎也是再次向父亲行了一个礼。 作为历史上在许都发动兵变，响应关羽北伐的汉室忠臣，金祎也是马上向父亲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你还回来干什么啊？”而听了儿子的话，金旋也是老泪横流，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舔犊情深，他拼着自己的性命与秦谊作对，但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也跟着一起落难，这才打发儿子去京兆老家，等雒阳事发之后，金祎也好有机会逃命。 “背弃汉室对我们金家的恩德，是为不忠，抛下父亲一个人在雒阳反抗奸贼，是为不孝！金祎不想做一个不忠不孝之人！还请父亲成全！”而在这番表态之后，金祎也是跪在金旋面前，朝着父亲再次行了一个郑重的礼。 “傻孩子啊！” 也不知道心中是骄傲还是难过，金旋搀起自己的儿子，父子相拥而泣，他们为了所效忠的汉室江山，一同去进行一场以卵击石的抗争，哪怕他们父子二人都会粉身碎骨。 ——我是真父慈子孝的分界线—— “旋自以代为汉臣，以谊将篡汉，乃发愤，兴平五年起兵诛谊，南援刘备，不克，夷三族，独子祎得脱。”——《东都杂记》 第五十六章 独走 “你家阿谊究竟是怎么想的？” 雒阳城中一处雅致的豪宅之中，两个四十多岁，眼瞅着就要五十的胖老头也是聚在一起，在院子里支上一个小桌，弄上几个小菜，在初春的夜色中喝个小酒，也是非常惬意。 而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被一只酒糟鼻把整张脸给糟蹋掉的老帅哥也是忍不住对他对面的人说道。 “谁知道这小兔崽子在想什么！？”闻听老友说起权倾朝野的当朝太尉，另外一个老帅哥也是愤愤不平得说道。 对这两位来说，秦谊真得只是一个小兔崽子，即便是秦谊在场，看到这两位也只能乖乖得喊一声“阿翁”和“外舅”，然后站在一旁端茶倒水。没错，这便是秦谊的生父秦腾，还有他的老丈人杜威。 这秦家和杜家都是雁门豪强，两家是世交，这秦腾和杜威的关系也还算不错，所以也才有秦谊和杜婵自小定下的娃娃亲。 随着九年前秦谊在老家原平扯起旗号保境安民，杜威也是给予了秦谊很大的帮助，靠着原平秦家的全力支持，还有广武杜家的鼎力相助，秦谊才能拉出一支千人的队伍，靠着这支队伍滚雪球，逐渐滚到现在这个地位。 这一笔投资可以说稳赚不赔，秦家成功支配原平，杜家也支配了广武，更进一步，秦家可能还会支配整个天下。 这下子也是让在广武的杜威有些坐不住，跑到雒阳来打听一下情况，想要看看秦谊是否能够更进一步，如果秦谊要是能够更进一步，那么他们广武杜氏也就跟着飞黄腾达了，毕竟他们家的杜婵可是秦谊的正室，还给秦谊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这两年秦谊除了杜夫人、蔡夫人、吕夫人、刘夫人和尹夫人以外，还啪啪过其他几十个女人（譬如找吕布和曹操的遗孀报仇），——为了尽量恢复因为战乱造成的人口损失，秦太尉真是操劳了。不过这些女人大多没有什么故事，弄过就弄过了，养在家中就是。 因为有一些穿越者的医疗知识在起作用，再加上配备了这个时代最好的医护人员，秦谊的孩子创造这个年代的奇迹，竟然一个夭折的都没有，到现在为止，家里面已经有了五个儿子，最年长的秦朗现在已经七岁，在他下面还有五个弟弟和两个妹妹。 除了这七个姓秦的以外，秦谊家里还有九岁的拖油瓶何晏，五岁的小温侯吕雒，以及和吕雒同岁的刘夫人侄子刘成。 在杜威的眼中，自己女儿的地位是非常稳固的，哪怕他们杜家只是一个乡下小土豪。 秦谊当了皇帝，自己的女儿便是皇后，将来新朝的皇帝，都会流着他杜威的血，他们杜氏家族也将会因为成为新王朝的外戚而享尽荣华富贵。 只可惜杜威的历史学得有些不好，两汉的外戚家族，从吕后到何进，大多数下场都非常糟糕。 而两汉开国皇帝的皇后，下场也不是很好，吕后死后整个吕家被灭族，郭圣通则是被刘秀废掉，成了位面之子和自己初恋女友阴丽华秀恩爱的背景板。 这不，在广武老家有些坐不住的杜威，也是来到雒阳，向秦腾打听下自己的好女婿究竟什么时候会谋朝篡位，他这个国舅实在等不及了。 “难倒阿谊还想做大汉的忠臣不成？我听说他可是把皇帝的外舅给干掉了！这等天子掌了权，你们老秦家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到时候可别连累我们老杜家跟着一起倒霉！我听说我来之前雒阳刚刚又发生了一起叛乱？” 虽然是个不读书的粗人，但杜威还是无师自通知道了一些功高震主的大道理，他急急火火得怂恿秦谊篡位，除了唾手可及的荣华富贵，未尝没有自保的想法在里面。 至于杜威所说的叛乱，就是几天前发生在雒阳城的金旋之乱，作为一个刚刚被迁移到雒阳城的京兆人，金旋在雒阳城里一点儿根基都没有，所能依靠的只有家中的十几个奴仆。 不过在动手之前，金旋还是找上了雒阳城中蛰伏的耿纪，将他拉入这个团伙之中，这才把这次的叛乱搞大，弄出了一场两百多人的叛乱，而被攻击的目标就是尚书台的留守尚书令陈群。 这场叛乱很快便被镇压下去，耿纪老早便在秦谊黑名单上，之前秦谊想要借着宋泓之乱搂草打兔子干掉他的，不过耿纪家中实在有些牛逼，秦谊最后饶了他一命。而这次被秦谊点名的金旋，自然也是被人给紧紧盯着。 耿纪和金旋带着的不到二百人，才刚杀到大街上，便被留守的中尉秦寿给一网打尽。 在某些人眼中，耿纪和金旋父子这场叛乱实在太过儿戏，简直是在用生命在恶心秦谊——他们这场叛乱搞出来的声势实在太大，弄得整个雒阳城都知道耿氏和金氏这两家大汉的铁杆，打出了“诛汉贼”的旗号，这汉贼除了执掌朝政的秦太尉外，还能有谁呢？尚书令陈群根本就不够格！ 这次的声势闹得太大，以至于留守的陈群都不敢轻易处理被胜负的耿纪和金旋父子，而是快马将事情捅到荆州前线的秦谊那里。所以耿纪和金氏父子，现在都还没有死。 “我也不知道，我之前给他暗示了，让他看看《霍光传》，这小兔崽子，多聪明的一个人，我们老秦家几辈子的本事可能都生在他身上，他也说了让我不要着急，肯定不会让我们一家子没了结果的！可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 说起儿子来，秦腾也是一脸的无奈，秦谊以时机未到为借口，拒绝篡位，现在秦腾也是有点儿等不及要做太上皇了，生怕那一天就被叛乱分子给干掉了。 “要我说，还是阿谊这孩子心太善脸皮太薄了。实话告诉你，当时把阿婵嫁给你家阿谊，我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舒服的，你家阿谊性子太软了，怕我家阿婵跟着他受欺负。好在在雒阳待了几年阿谊变了不少，不过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怕阿谊被某些人给捧杀，某些人一口一个汉室忠臣得捧着阿谊，阿谊拉不下脸来篡位。要是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弄死天子！” 而说到这里，杜威脸色也是阴沉起来。大汉作为一个曾经以打击豪强为基本国策的国家，自然是知道杜威这个阶级的人物的嘴脸，杜威在广武的时候也没少作恶，这到了雒阳连汉天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杜威这么一说，秦腾也是打了一个寒颤，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个亲家竟然这么狠。不过现在负责雒阳防卫的是他们秦家人，尽管秦谊手下安排了许多外姓大将，但是自家人也得握着一些要害岗位，雒阳城的军事负责人就是秦谊的堂弟秦寿。现在秦腾想要干掉刘协，理论上还是能做到的。 “怎么？怕了？” “这个太过了，不行！”被杜威这么一说，秦腾也是赶紧摇头。 杜威在心里鄙视了一把秦腾，不过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然后凑到秦腾耳边，低声说道：“不来这种狠的，我们也可以下毒啊！我听说朝廷里新来了一个太医令华佗，医术非常高超，让他弄点儿什么药，慢慢毒死这个天子应该能够做到吧？”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华佗这种不知道底细的人来做呢？”被杜威这么一说，秦腾也是赶紧提醒道。 听了秦腾的话之后，杜威心中也是窃喜，不能找华佗这种外人来做，那么找个知根知底的可靠之人不就行了嘛，譬如被秦家所重用的名义李非就可以，这事有戏。 ——我是要弑君的分界线—— “丙辰，帝崩于南宫嘉德殿，年一十八。”——《后汉书·愍帝传》 第五十七章 善意的谎言 “陛下！陛下！” 雒阳皇宫，新修的嘉德殿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秦谊终于从荆州前线赶了回来。为了能够见上自己敬爱的皇帝最后一面，秦谊这次连马都骑进了皇宫。 当听到刘协快要不行的消息时，秦谊整个人都呆了，按照历史上的寿命，这哥们还能活将近四十年的，怎么这么快便不行了。 老子的剧本可是按照你能活到五十四岁写的，你怎么这个时候便死了呢？老子还没准备好谋朝篡位呢？这禅让大礼让谁传给我呢？ 一时间秦谊也是欲哭无泪，到了这个时候他总算体会到刘裕在知道刘穆之死后匆匆回到建康时的心情，不赶紧回到首都里，恐怕整个天下的局势都会动荡起来。 好在现在因为江夏水军还没有练成，秦谊并没有进一步大的军事行动，只有小规模的军事冲突，这要是和刘备、孙权大战起来，恐怕刘协这一死，整个前线大军都会发生动荡。 虽然刘协只是一个傀儡，但要是这个傀儡没了，也会对秦谊的统治产生一些不可估量的损失，甚至会让一统天下的大业横生波折，怎么不让秦谊烦闷。 于是秦谊将大军交给诸将之中行事最为稳妥的赵云统领，这段时间也不求南下统一，只要稳住战线，别让孙刘联军打出一个赤壁之战就行。 毕竟对面的敌人是除自己手下的另外一套全明星阵容，秦谊还是非常害怕出什么纰漏，也是把老成的荀攸和新人庞统留下辅佐赵云，自己带着法正和刘晔等人返回雒阳。 “是秦太尉？”看着秦谊来了，躺在床上的刘协，仿佛已经神游天外的刘协也是突然间缓过一点儿精神，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十八岁的刘协，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会突然间垮掉，本来他的身体一向很好，甚至他都觉得自己能够活到东汉皇帝寿命平均数的两倍以上，只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一下子就垮了。 刘协也曾经怀疑有人给自己下毒，但想来想去，却是把秦谊给排出掉，因为这个时候他死掉，其实不是很有利于秦谊，秦谊想要平稳渡过这次的政权交接，必须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一个操作不好，说不准还会让南方的刘备和孙权起死回生。 而本着受益人是作案人的朴素想法，刘协把目标限定在某些希望秦谊上位实现自己上位的秦谊手下身上。 只是此时此刻，刘协已经不想再去追究这件事，他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将会成为大汉帝国的最后一任皇帝，如果答案是，他将会死不瞑目，而这个答案只有秦谊才知道。 “陛下！臣来迟了！”看着病得满脸苍白的刘协，秦谊也是鼻子一酸，忍不住挤出几滴鳄鱼眼泪。 因为知道历史上刘协活到五十四岁，他自然猜出这事里面有猫腻。不过因为这事做得还算漂亮，没让忠于汉室的臣子们发现什么把柄，所以秦谊也不准备继续追究这件事，就当刘协活了一个东汉皇帝的平均水平吧。 “有人说是太尉害我，朕曾经心中有疑惑，不过看了现在太尉的这个反应，朕相信绝对不是太尉给我下的毒！”看着秦谊的这个反应，刘协也是非常平静得说道。 “陛下明鉴！”之前秦谊便想过一些场景，譬如被刘协指责是自己下毒该怎么办，秦谊想的是发一个最毒的誓言。不过刘协主动把自己的嫌疑给排出了，于是秦谊便一个劲得在地上磕起头来。 “当日与太尉的一番话，朕一直很相信太尉是大汉的忠臣，哪怕是被太尉局限在皇宫的一隅，纵使自己的爱妃宋都被太尉幽禁而死，即便是像耿纪和金旋这样的忠臣被秦太尉下狱处决，朕也坚信太尉是为了自保才采取这种不得已的措施，等到了天下安定下来，太尉定会像周公那样将权柄归还给朕，只是朕却等不到那一天了！” “陛下！您一定要保重龙体，前段时间秦谊刚刚征辟了名医华佗，他医术高超，更是给人开过刀，一定能够药到病除的！” “没用的！华佗已经给朕看过了，十天前他便说朕只有半个月的命了！现在朕只想知道，当初太尉答应过我的诺言还有效吗？太尉会不会背汉自立？灭掉这大汉四百年的江山？”说着，刘协终于激动起来。在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后，刘协唯一担忧的是大汉四百年江山社稷，千万不要断送在自己手里，到时候如何有面目去面对列祖列宗。 “请陛下放心，秦谊定当对大汉忠心耿耿，请陛下指定继承人！秦谊一定忠于新帝，忠于大汉，有违此言，我们秦谊定当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秦谊也是向刘协起誓道，他一个无神论者自然不会把这誓言放在心上，更何况发完誓后又在心里面默念了一下“才怪”。 从江夏到雒阳的这么长的一段路，秦谊终于决定如何过渡刘协驾崩之后的权利真空，那就是扶持一个新的汉室皇帝，让汉室江山再延续上几年。 按照秦谊本来的剧本，是准备打败刘备和孙权之后，利用一统天下的丰功伟绩，逼迫刘协禅让的。所以秦谊一直都没有马上篡位的打算，甚至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别的不说，秦谊要是禅让，豫州刺史荀彧便很有可能立即造反，秦谊咨询过他的好侄子荀攸，如果自己造反荀彧会不会造反，而荀攸觉得荀彧有六成的可能会造反，哪怕这是一场必败的叛乱。 为了尽快安定局势，又不想让荀彧在中央碍事，秦谊也是把他给安排在豫州刺史任上。本来以为刘协会活许久，秦谊准备等局势安稳之后再慢慢收拾荀彧，逐步把他的权柄给削减干净。 结果刘协的重病却是打乱了他的安排，豫州就在雒阳边上，如果豫州乱起来，直接可能便让秦谊朝廷焦头烂额好一阵子，万一南方的孙刘联军再乘势北上，那简直是一手好牌给打烂了。 所以秦谊也是只能继续扮演自己的忠臣形象，扮作诸葛亮送走刘协这最后一程，过两年等灭掉刘备和孙权，再化身司马昭来个路人皆知。 这样子虽然名声不好，可能在历史上留下这个伪君子的骂名，但是胜利者不接受指责。这个结果对秦谊的家族，对饱受战乱的天下苍生，应该都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秦谊家不用担心被清算身死族灭，秦谊也不用因为逆贼的骂名而耽误统一天下。 听了秦谊的这番誓言之后，刘协终于长长得舒了一口气，微微抬起的脑袋再次躺在枕头上：“朕还没来得及有子嗣，我的父皇和皇兄也都没有子嗣留下，再向上的几位皇帝也都没有子嗣于世，皇位的人选，太尉你看着办吧！” 说多了都是眼泪，东汉的皇帝太短命了，现在刘协再一死，也就是说从东汉第四个皇帝汉和帝刘肇起，往后的东汉皇帝全都绝嗣。 以至于东汉第九位皇帝汉质帝刘缵去世之后，所选的继承者，要从东汉第三位皇帝汉章帝刘炟的后代里面选，而这位汉章帝虽然也有八个儿子，但是到汉质帝时，其中七个儿子也已经绝嗣。 现在刘协想找一个和自己亲缘关系非常近的宗室继承王位也很难，所以刘协也已经不怎么在乎了，秦谊找一个姓刘的宗室继承皇位就行，真得是哀莫大于心死。 “秦谊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秦谊也是再次保证道，有了自己这番保证，刘协大概应该能够没有牵挂非常开心得去面对自己的列祖列宗吧！ ——我是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的分界线—— 太尉秦公还至雒阳，帝驿马召到，引入卧内，执其手谓曰：“吾疾甚，以后事属君。吾得见君，无所恨！”秦公顿首流涕。——《后汉书·愍帝纪》 第五十八章 善后 当从皇宫之中离开之后，秦谊回到了自己的太尉府中。只是在外面一脸悲痛的秦谊，回到自己的私宅里后，却是换上了一副阴狠的模样。 在安抚好刘协送他最后一程之后，秦谊也该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看看究竟是谁在那里搞鬼毒死的刘协，秦谊可不想某天自己也是这样被毒死。 而在秦谊的私宅之中，秦谊的父亲秦腾，堂弟中尉秦寿，岳父杜威，还有大名鼎鼎的神医李非，都已经在那里。 虽然其中有不少人都是秦谊的长辈，可是看着秦谊阴着脸走进来的时候，几个人还是吓得胆战心惊，一个个都不敢说话。秦谊一向是乐呵呵得，非常客气，现在露出这么一副表情，也是让他们有些害怕。 “你们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毒死皇帝！为什么？我说话不管用吗？今天毒死天子，明天会不会就会毒死我？”为了防止隔墙有耳，被某些长舌妇听到闹出不必要的麻烦，秦谊也是低声说道。 就在回到雒阳的当天，法正也是马上调查刘协中毒之事，毕竟秦谊是知道刘协是活到东汉皇帝寿命平均值两倍的人，现在这死的实在太过蹊跷，就在他进入皇宫的同时，法正也是开始调查刘协的死因。 而法正一调查，马上便发现皇宫之中有一个掌管皇帝膳食的小黄门失足溺水，这死得也太是时候，很难让人不怀疑背后有猫腻。 然后法正便开始调查这个小黄门的社会关系，这一查便把中尉秦寿给牵扯出来。等法正找到秦寿，拿出秦谊的手谕之后，不敢欺瞒秦谊的秦寿也是赶紧都招了。 然后整个阴谋集团被连根拔起，全都被带到秦谊家中，只是这些人秦谊还都不是很好处理。 说起来也可笑，东汉是二元君主制，他们老秦家也是二元君主制，有秦谊这么一个领头人，还有秦腾这么一个一族之长。虽然大多人都听秦谊的，但秦腾的话你也不能不听，甚至秦谊在秦腾面前还得老老实实的，谁让咱大汉以孝治天下呢。 老族长来找自己，更别说他还兼着秦谊父亲的角色，秦寿还真不敢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而秦腾也是把秦谊当皇帝的好处都给秦寿说了一遍，刚刚平定耿纪、金旋之乱的秦寿也是对汉室不停得反击深感疲惫，万一哪一天秦谊不小心翻船了，他们老秦家岂不是完蛋了。 更不用说老秦家上位，他秦寿也有可能实现达不到的人生巅峰，因为追随秦谊的功劳，现在秦寿也已经封了侯，可是封侯对秦寿来说便已经到顶，但他有一个想要做王的远大理想。 大汉帝国非刘姓不得为王，如果到了大晋帝国，如果沿袭旧制，那就是非秦姓不可为王，如果真能够改朝换代，他秦寿也是有机会做王的！ 当然如果秦谊知道秦寿的这个理想之后，只会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醒醒吧，只有我的儿子能够做王。 但是秦寿的入伙，却是给了秦腾团伙毒杀刘协的可能，作为负责禁军的中尉，秦寿也是一直奉命关注着刘协的动态，在刘协皇宫之中的小黄门，也是有不少被秦寿买通。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想要做大汉的忠臣，某些下面没有了的宦官，已经开始想着投靠新主子——新朝的皇帝肯定是要用宦官的，不如先提前投靠过去，说不准会赢在起跑线上。 有了下毒的渠道，那么下一个便是下毒的毒药，于是在秦腾的穿针引线下，并州神医李非李蒙古也是加入到这个团队之中。 当知道秦腾想要毒死刘协的计划后，李非二话没说便参与了进来，他还以为是秦谊的意思，正好趁着自己不在雒阳的机会把自己洗干净。 和士人出身耻于为医的华佗不一样，李非是个并州破落户，要不是秦谊给他机会，他达不到现在名利双手的地位，对秦谊可是心中充满了感激。秦腾稍微这么一暗示，然后李非便主动献策。 下毒的毒药便是李非提供的。说起来还是一种非常简单的东西，就是水银。 虽然后世的人都知道水银有毒，甚至和《三国演义》同为四大名着的《水浒传》中有用水银毒死卢俊义的描写，但是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却并没有意识到水银的毒性。 所以这个年代的炼丹家，一个劲得使用水银来炼丹，甚至于历史上魏晋时代的医书《百病方》，把水银丸当做药方，利用水银利尿的特性来治疗大腹水肿。 不过李非是这个年代少数知道水银有剧毒的人，因为之前在并州抵御鲜卑的时候，李芬经常和秦谊打交道，那个时候秦谊就在努力把自己的医学知识灌输给李非。 在秦谊的熏陶之下，李非非常具有工科生的思维，非常喜欢做实验，毕竟他的一身本事，大多都是拿鲜卑人做解剖练出来的，然后拿鲜卑人做实验灌水银的李非便掌握了用水银下慢药的技术。 当这次秦腾找到李非时，李非还以为当日秦谊告诉自己水银有毒，就是为了今天准备的，果断把水银给刘协安排上了，还给他加了剂量，让他在两个月内完蛋。 现在秦谊这么生气，秦腾和杜威都不敢言语，秦寿和李非则是跪下来求饶。等他们把自己的目的说完之后，秦谊的火气也是消掉了一半，至于剩下的那一半怎么消呢？秦谊抡起自己的大长腿，朝着秦寿和李非踹了几脚。 秦谊本来是想着要杀人的，只不过秦寿是自己的基本盘，李非是自己重点培养的医学大拿，实在舍不得浪费。 “我让你们自作聪明！” “我让你们坏我的好事！我本来打算干掉刘备和孙权就改朝换代的，因为你们这些自作聪明的蠢货，徒生多少波折！” “我让你们不长脑子，这天下究竟是谁说了算？” …… 就这样踹了几脚之后秦谊也是消了不少气，最后阴沉着脸问道：“你们这事没有什么把柄被人知道吗？” “世人根本就不知道水银有毒，剩下的水银也是和食物残渣一并被清理掉，绝对没有什么把柄！”看着秦谊气消了，李非也是赶紧辩解道。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下不为例！如果你们要是敢再背着我做这种事，小心我用水银灌死你们！”一瞬之间秦谊也是想起了传说中克格勃对付叛徒的那个手段来。 秦寿和李非都在地上赶紧磕头，而旁边的秦腾和杜威也是有点儿瑟瑟发抖，因为刚才秦谊说话的那个表情真得很吓人。 ——我是罚酒三杯下不为例的分界线—— “愍帝崩，谊号泣呕血。”——《季汉书·秦谊传》 第五十九章 超级皇帝 “给天子的谥号订好了吗？” 等弄清楚了刘协之死的真相之后，秦谊也是不动声色得把这事揭了过去，只是秦寿、杜威还有李非，全都已经不被秦谊所信任。 过两天秦谊便准备给秦寿调动个工作，让秦丑来接他这个中尉的职位，老是让一个人控制着雒阳城的军队也不太好，所以秦谊还准备把陈到的干儿子陈明调过来，和秦丑共同分担雒阳的防务。大汉帝国的南北军制度，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至于杜威，他只不过控制着广武一县之地，想要作乱很容易便能够被秦谊给捏死，倒是杜威的儿子，也就是秦谊的小舅子杜忠，在军队之中担任杂号将军的中上层武职。 这次杜威为了让秦谊上为不惜鼓动毒杀刘协，将来未必不会为了秦朗的上位而对付秦谊。杜忠的位子，过段时间就给他撸掉。 最后一个李非，自然也是失了秦谊的眷顾，反正现在有了历史上本来就很牛逼的华佗，秦谊打算利用他来推行自己的医疗技术发展。 把这几个人都记到小本子上，秦谊眼下最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是刘协死后出现的权力真空期。 虽然现在刘协还没有咽气，但是秦谊已经开始准备下一步的行动，那就是给刘协选定墓地，制定谥号，选定继承人。这几件事说好做也好做，但是说不好做也不好做。 墓地好说，东汉历代皇帝的墓地就在那里，虽然中间被董卓给考古了一番，但是主体尚在，稍微收拾一下便能在周围给刘协找个地方埋进去。 不过现在正是人手不足的时候，前方战事吃紧，后方雒阳城正在大修特修，因为秦谊在新城引入了排水的暗渠，这工程量比原先高了不少。 作为一个穿越者，秦谊很想推广薄葬的风气，但是对将死的刘协，秦谊却不能这么敷衍，得给他风光大葬。 至于这谥号，原先的“献”自然是不能用了，再用这个字，简直是在污蔑大忠臣秦谊，不过朝中有的是饱学宿儒，交给他们来制定吧，反正这门学问秦谊一直掌握得不好。 “我与忠臣商议，最后决定准备给天子起一个‘愍’的谥号！” “挺好的！” 听完陈群的汇报之后，最近恶补了下谥法的秦谊也是点了下头，这个年代还不讲究是个皇帝就给个美谥，给刘协这么一个谥号也算是中肯，国家变成这个样子，还真得不怨他，他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罢了。 其实愍帝这个本身也是刘协的谥号，只不过这个谥号是蜀汉政权给的，反倒不如曹魏政权给的献帝出名，弄得秦谊这个历史爱好者都不知道，还以为是自己首创了一把，却没想到是拾人牙慧。 而就在陈群商定好给刘协的谥号后，刚刚来到大厅之中的法正也是走了进来。这段时间法正也是很忙，除了调查刘协的死因外，还负责给刘协的死因制造谣言——与其等谣言煽动起来攻击秦谊，还不如让秦谊把谣言制造出来攻击自己的敌人。 根据人民群众最喜闻乐见的方式，秦谊给刘协定的重病原因是病于女色——咱们这位天子，一晚上临幸了二十位宫女，弄到最后竟然和前汉的汉成帝一样，为了大战这二十位宫女，刘协吃了壮阳药，然后最终阳精不止而死。 然后这个流言一下子在雒阳城中传遍了，秦谊谋害说根本就没有市场，毕竟刘协的生父刘宏，也有许多花边新闻，譬如说建造一个裸--泳馆供自己享乐，甚至观摩人兽大战等等。 有这么一个荒淫无道的老爸，年纪轻轻的刘协脱阳而死也算正常，毕竟他还停留在人的阶段，比不上他的老爸如此变态。 至于秦谊谋害论，在雒阳这边流传得不是很广，在法正手下的锦衣卫查过几次水表之后，这种言论就更加少了，被法正逮住的传谣者，那可真是往死里整，全家发配凉州全建设祖国边疆去。 “主公，今日有一个女官站出来说她怀了天子的骨肉，找医生给她号脉，真得怀孕了！”而在来到秦谊身边后，法正也是低声向秦谊汇报道。 说起来历史上的刘协是东汉帝国寿命第二长的皇帝，仅次于位面之子刘秀，同时他的生育能力也很强，一共生下了七个儿子（包含伏皇后被杀的两个儿子），此外还有怀着孕被杀的董贵人，如果前面的皇帝有刘协的寿命和生育能力，或许东汉不会完蛋得这么快。所以刘协留下一个遗腹子，还是很有可能的。 “不！她没有怀孕！”听了法正的话后，秦谊也是斩钉截铁得说道。 作为汉帝国的皇帝，刘协子嗣的正统性毋庸置疑，但秦谊想要谋朝篡位，台上皇帝的正统性自然越弱越好，所以他也是想要在宗室远枝之中选上一个皇位继承人。 更何况这个遗腹子是个女童还好说，如果是个男童，万一要是夭折了，弄不好便会让秦谊烂泥烂在档里，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秦谊都不想让这个孩子获得皇子的身份。 听了秦谊的话后，法正点了一下头，他自然会把这件事给妥善解决好，让这个妃子还有他肚子里的孩子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给刘协选继承人一事，也是很麻烦，刘协近支基本上都已经绝嗣，只能从远枝旁系来选，这下子操作范围可就大了，但是秦谊也得慎之又慎。 毕竟秦谊也是准备篡位的，但他可不想像司马懿家吃相那么难看，弄出御谋反的事件来。毕竟曹魏帝国的第三位皇帝曹芳和第四位皇帝曹髦都曾经谋反过，尤其是曹髦更是横死街头，秦谊可不想被后世之人看笑话。 在确定刘协活不长之后，秦谊马上便安排宗正刘晔去寻找继承王位的宗室子弟。根据秦谊的原则，不选年纪大的，不选看上去有能力的，不选家庭背景好的。 在这种指导思想下，刘晔也是拜访了不少雒阳的宗室子弟，初步海选出了十几个宗室子弟。过段时间带着自己的心腹手下们，把他们全都看一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至于模式吗，就让各个候选人走一遍让秦谊和他的心腹手下看看。 按照秦谊的打算，有点儿像后世超级女声那样的选秀节目，找一个老实听话胆小怕事安心当傀儡的，以此选出大汉帝国的新皇帝。如果他要是干得好了，日后秦谊说不准一高兴还能封他一个山阳公当当。 ——我是要担当评委老师的分界线—— “在国逢难曰愍；使民折伤曰愍；在国连忧曰愍；祸乱方作曰愍。”——《谥法》 第六十章 称帝 “子扬你过来了？有什么急事吗？” 当超级皇帝海选秀的初赛负责人，正牌刘皇叔刘晔来到秦谊府邸时，正在抽出时间和教育一下自己几个孩子的秦谊也是赶紧接见他。 其实秦谊很想和刘晔开个玩笑，譬如说上一句“要不子扬你来做这个皇帝”这样的玩笑话，但是考虑到可能会吓疯刘晔，秦谊还是忍住了，刘晔的身份实在太敏感了。 “主公，这几日我在搜寻宗室子弟的同时，也是在关注着雒阳的局势，还有百姓的议论。我发现有不少人都觉得主公会在天子大行之后，自立为王。” “子扬，我听说过一句话，你可以永远欺骗一部分人或者暂时欺骗所有人，但你无法永远欺骗所有人。我想要做的事情，早已经注定，只是或早或晚罢了，有些明白人能够看出来也不奇怪！”对于秦谊想要做的事情被人看清楚，秦谊并不觉得奇怪。 “其实我在想，如果主公真得代汉自立，南方的刘玄德会怎么样？”刘晔继续向秦谊问道，姓刘的何苦为难姓刘的。 “他多半会称帝，避免大汉灭亡！”秦谊仔细想了一下，也是肯定得回答道。 历史上刘备还是一直承认刘协的天子地位，直到曹丕篡汉称帝之后，刘备这才称帝，国号也是已经被曹丕灭亡掉的汉。刘备这个宗室成员，对大汉还是非常有感情的。 现在的情况，刘备比历史上自己称帝时的情况差点儿，但也没到完全没机会的地步。真出现秦谊篡位的情况，刘备很有可能会称帝，来继承汉室的法统，同时利用汉室的影响力来扩充自己的实力。 “既然主公这么想，那我觉得刘玄德多半会称帝的！倘若刘玄德突然宣布称帝，而我们这边却拥立了一位汉室新帝，恐怕对刘玄德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吧！”刘晔并没有接触过刘备，也不好判断刘备的为人，但是他却非常相信秦谊的判断，能重用自己和鲁肃，这份看人的眼力还能差嘛。 这个主意听着真不错啊！秦谊如果不篡位，拥立一个新帝，但刘备主动跳出来当皇帝，那么刘备的风评马上便会受到很大的打击，而刘备之所以能够混得这么好，不就是靠了自己的金字招牌嘛。 “可是该如何引诱刘备称帝呢？”听了刘晔的话后，秦谊也是忍不住反问起刘晔来。 “雒阳距离刘备所在的武陵距离非常遥远，双方正处在交战状态，再加上长江的阻隔，刘备对我们这边的信息所知甚少，双方存在一定的信息差。如果我们再可以封锁情报，只要在临近长江的一些地方散布主公称帝的谣言，相信刘备是有机会上当的！” 听了刘晔的话之后，秦谊默不作声了许久。现在可不是后来的信息时代，一个消息的传播传到遥远的地方之后，想要求证真假都是很难的事情。 历史上曹丕篡位的消息传到成都，与此同时还有传言说汉献帝已经被曹丕杀害，于是刘备为汉献帝举行了一场非常隆重的丧礼，然后登基称帝宣称继承汉室的法统。 事实证明这个消息只有一半是真得，曹丕的确篡位，但汉献帝刘协却是一直活得好好的，在刘备死后十一年才去世。 有人说汉献帝身死是刘备故意放出的消息，只有汉献帝死掉后他才能光明正大称帝。但实际上在汉献帝禅让之后，如果刘备不站出来称帝，大汉江山便完蛋了。 对刘备称帝一事来说，曹丕行禅让之事称帝，灭亡了汉室才是刘备称帝的原因，刘协的生与死根本无关紧要——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所以刘备多半是相信了刘协被曹丕杀害的谣言，毕竟这个谣言也在魏国境内流行，当时还有魏国的金城太守苏则和曹丕的好弟弟曹植，相信了刘协被害的谣言，为刘协发丧。 曹丕小心眼的名声真不是盖的，自己的亲弟弟都相信他能做出杀害刘协的这种事情来，冤枉了偶尔大度一次的曹丕，大概是曹植以己度人，想当然耳。 也就是说，如果制造一个秦谊代汉自立的谣言，因为时代的局限，刘备集团是有可能相信的。如果在雒阳朝廷还是以刘氏为天子的情况下刘备称帝，这对他的政治信誉是一个严重的打击。在雒阳汉室依旧存在的情况下，刘备即便身为宗室，也难免会被人当做逆贼。 “仅仅是情报封锁恐怕还是不够的！还得多下点儿功夫把这件事情给做真！”秦谊一瞬间便同意了刘晔的这个计划，不过想要骗刘备上当恐怕还得多费点儿功夫。 “首先要假戏真做，荆州和刘备军挨着，那边的军民如果都不信，刘备更不可能信。荆州那边的诏书和奖赏都按代汉自立的标准来，让整个荆州的百姓和将士都以为主公代汉自立，如果不能骗过自己人，也就骗不了刘备。其次主公也可以以皇帝的口气给刘备写一封书信，劝他投降。最后，我们也可以安排间谍向刘备传播假情报！” 刘晔也是一脸说了几个让刘备上钩的策略，其中荆州那边自然是重中之重，把自己人都骗了刘备才会上当。 “用间？何人可以？”前面两条秦谊都是很快便认可下来，但是用间这点儿秦谊可不敢轻易答应，毕竟刘备身边可是有着诸葛亮，虚构一件完全不存在的事情，恐怕很容易便会被识破。 “之前耿纪和金旋，主公还不是没有处理嘛！现在便可以在监狱中向他们提供主公代汉的假情报，他们身在监狱之中，自然无法求证，只能单方面接受我们的情报影响，然后再故意放走一两个漏网之鱼，由我们的人护送到刘备境内，实际上是隔离他得到正确信息的机会。耿家和金家作为汉室忠臣，带着整个家族来为大汉殉葬，他们的话刘备如何不信？” 听了刘晔的话之后，秦谊也是忍不住点了一下头，这么一番操作下来，还真有可能引诱刘备称帝。刘晔这厮也真是狠啊，一点儿不给同为汉室宗亲的刘备机会。 “可是做得太真有怎么办？万一真得引起叛乱来了？” “现在大局在主公身上，正好引蛇出洞把这些叛乱分子给干掉，反正将来主公真得要称帝，这些人也是要捣乱的，还不如提前干掉！” “好！就依子扬之策！”刘晔的这一番话也是让秦谊坚定下来引诱刘备称帝的想法，而在答应下刘晔来之后，秦谊又对着在旁边肃立的典韦说道：“韦哥，你找人把我刚刚从幽州收到的那几株千年人参送到宫里去，给陛下吊一下命，看看他能不能活到刘备称帝！” 如果刘备称帝的时候，刘协还活着，那对刘备的杀伤力才大，正统天子可比一个临时选择继位的远枝宗室更能代表大汉，秦谊也是准备拿千年人参赌赌看，看能否吊着刘协的最后一口气，让他被刘备称帝给气死。 ——我是让刘备自毁人设的分界线—— “汝南许劭名知人，避地杨州，称晔有佐世之才。”——《季汉书·刘晔传》 第六十一章 义士 “秦谊你这个篡国逆贼，你不得好死！我金祎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雒阳城雒阳狱旧址，一座新的雒阳狱已经在原址上面再次建成。都城未建，监狱先行，这座雒阳狱可是新雒阳城中最早建造的一批建筑，而掌管雒阳狱的新任雒阳令，则是出使汉中有功的满宠。 这位有着酷吏潜质的能臣，干一上外便敲打了一个不服管教的秦氏子弟，然后这个秦谊的堂爷爷，把官司打到了秦谊那里，然后被他的好孙子秦谊给加重处罚了。 着秦家人也分远近亲疏，一个毫无用处的秦家人，犯了错就要挨打，秦谊还挺想用这个不长眼的家伙，来给自己刷一波声望。 自从出了这么一件事之后，雒阳狱再次成了让雒阳权贵闻风丧胆的地方，整个雒阳治安也是好了不少。 不过此时此刻，雒阳狱里面关的一部分人，都是之前耿纪、金旋之乱抓进来的重犯，包括耿纪和金旋的儿子金祎，至于金旋本人在叛乱当天便已经力战身亡。 按照惯例，这帮子逆贼本来都是要直接处决掉的。不过秦谊想着利用这帮子人再清洗一遍朝廷，所以把他们留到现在。 曹老板的很多措施还是值得秦谊去借鉴的，历史上曹丕借助魏讽之乱，将荆州投降过来的人给清洗了一遍，杀得人头滚滚，不止把张绣的儿子张泉杀了，还把自己学驴叫纪念的好朋友王粲给杀得绝了后。 正好金旋父子也是从荆州来的，秦谊就想借着这个机会打击一下某些人，再趁机弄死几个他想要干掉的人，譬如说刚刚冒起头来的魏讽，秦谊便想着把他给打掉。 这两天金祎一直很平静，之前哭叫得太多，嗓子已经哑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在那里默默流泪。 就在敬爱的父亲死在自己面前之后，金祎就时常处于呆若木鸡的状态。能从本路上折返回来参加叛乱，金祎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只可惜那种彻入骨髓的仇恨，却是比死亡更让金祎难受。 这个时候金祎终于后悔跟随父亲造反，他应该好好活着，去投靠南方的刘玄德，帮助这位唯一有机会力挽狂澜的大汉宗室，而不是带着无尽的怨恨死去。 只是今天，金祎突然间又爆发了，用自己那沙哑的嗓音，在牢房之中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起秦谊来。 金祎之所以会如此激动，是因为监狱长满宠向他们这些逆贼传递了最新的消息：从金祎祖先金日磾算起，他们金氏家族效忠了三百年的大汉王朝亡了。 因为耿纪和金旋的叛乱，也是让秦谊和汉天子刘协之间心生嫌隙，这个戴着面具的汉贼，终于按捺不住，像他老前辈王莽一样迈出了最后一步，在汉天子刘协病亡之后谋朝篡位，改国号为晋，自立为帝。在国仇家恨的双重刺激之下，也难怪金祎会发狂了。 就在金祎在那里哀叹着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之际，雒阳狱中金氏和耿氏的亲眷们也迎来了自己的末路。新登基的天子秦谊，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些想让他死的逆贼们，已经下令将两家的亲眷全部弃市。 明天，也就是新皇登基的当天，这剩下的近百名罪犯就会全都被拉出去，准备到闹市之中处决，惊醒那些想要与新朝作对的遗老遗少们。 “难倒这天下就再也没有大汉的忠臣了吗？”想想辉煌的大汉帝国就要在今天画上句号，金祎也是忍不住悲从心来，捶胸顿足得怒吼道。 “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吏，但也自认为是大汉的子民，而不是什么鬼大晋的百姓！” 只是这一次，金祎的悲愤终于迎来了反映，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身材矮小年纪约在三十岁左右的狱卒也是在金祎的监牢外低声回答道。 看着还有人在回应自己，虽然只是敢怒而不敢言，但金祎心里面好受了不少，他也不想牵连这个小吏，所以也是低声说道：“秦谊这个狗贼绝对没有好下场，他的脑袋会和王莽一样用来恐吓后世逆贼的！只可惜我没机会看到这一幕了！” 听了金祎的话后，小吏却是一脸的犹豫，最终却是一下子跪倒在金祎的牢房前：“小人名叫杨伟，虽然只是一名小吏，但位卑不忘忧国，原先以为秦太尉是一位拨乱反正的大忠臣，却没有想到竟然也是王莽、董卓之辈……” 说到这里杨伟也是停顿了好一会儿，似乎心里面仍然在犹豫，而在犹豫了许久之后，杨伟这才猛地抬起头来对着金祎说道：“杨伟虽然想要为大汉尽一份力，只是摄于秦谊的淫威，不敢有所作为，今日见到金氏父子对大汉的忠心，也是受到感染，这才愿意弃暗投明，助金公子脱困，来讨伐秦谊这个奸贼！” 闻听此言，金祎也是心中生气了一丝希望，用发颤的声音问道：“杨公如何助我脱困？” “金公子是秦贼特意关照的要犯，将您和其他人分开单独关押，我是雒阳狱的小吏，现在金公子牢房的钥匙便在我身上。今晚守卫薄弱的时候，杨伟过来将金公子的监牢打开，咱们一起离开雒阳。我已经将家人疏散，将自己的家产变卖，杨伟愿意弃此狱吏，随公去图大事！” 闻听此言，金祎心中也是大喜，不过他依旧在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如果这次他真能够活下来，一定不会轻生，他要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给自己的家族报仇。 “多谢杨公！金祎必不辜负杨公！倘若能够侥幸生还，金祎便南下去投奔故徐州刺史刘玄德，他是汉室宗亲，手上握有几万人马，是大汉最后的希望！”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够遇到心怀汉室的忠义之士，随着燃起生的希望，金祎对未来也是有了更多的规划，他们父子曾经在荆州生活过一段时间，在那边也是有颇多故交，现在可以跑过去投奔刘备，将之前的人脉挖掘出来，帮助刘备从事匡扶汉室这件伟大的事业。 现在金祎的最底目的是帮助刘备在南方站稳脚跟，延续汉室法统，最高目标是帮助刘备打回雒阳，将秦谊这个逆贼全家杀个干净。 有了人生目标的金祎，浑身上下充满了动力，只等着天黑了以后，跟着杨伟进行一场绝处逢生的冒险。 ——我是鱼儿上钩的分界线—— 方将杀之，祎从狱中谓守者曰：“此间无汉臣邪，而当使义士死此中乎？”时有杨伟者，与祎非故人，而适闻其言，怜其守正危厄，乃夜盗往引出。——汉·无名氏《东都杂记》 第六十二章 最初的理想 “十五加十三等于多少？” 大型真人秀超级皇帝海选现场，评委老师秦谊也是向面前这个不停得眨着眼睛的八岁男孩问道。 “二十……五？” 随着这个看上去明显有些智力残疾的小男孩不太确定得向秦谊回答道，秦谊也是没好气得白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另外一位评委老师，这个小男孩的远房亲戚刘晔刘子扬。 秦谊是想找一个傀儡来摆弄，等自己灭掉刘备和孙权之后再行禅让之事，可是也不能找上这么一个明显有智力缺陷的家伙，这简直是在把其他人当傻瓜。 “下去吧！” 秦谊也是向这个小孩摆了一下手，让他下去，但是这个小孩没有听明白秦谊的意思，还呆站在原地，最终还是被太尉府的工作人员给带了出去。 “主公，这年头汉室宗室也不免有很多破落户，能识文断字的都很稀有，而有机会接受教育的，多半都还有些见识。要么知道当今局势艰难，当了这个皇帝弄不好就是一个末代皇帝，所以不愿意惹麻烦；要么就是狼子野心，试图掌控地位实现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臣的这个位置也很尴尬，还请主公另择贤才负责这件事！” 看着秦谊有些不满意，刘晔也是站起来自辩道。 本来秦谊还想着责怪刘晔几句，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就不应该交给刘晔来做，他一个汉室宗亲，自然拼了命得想要摘清自己的瓜葛。 “这件事是我有欠考虑，行，你先不用管了！”秦谊也是马上便检讨了自己的错误，本来他想着利用刘晔宗正的身份，来增强一下新天子的合法性，不过却是忽略了刘晔本人的想法。 也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太尉府的吏员进来向秦谊禀报道：“豫州刺史荀彧荀文若目前正在阳城，上书请求到雒阳来面见太尉！” 秦谊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心腹之患荀彧竟然会主动要求前往雒阳。身为豫州刺史的荀彧，自然不能轻易离开辖地豫州，不过他却来到豫州距离雒阳最近的阳城县，如果从阳城县前往雒阳的话，快马加鞭不用半日便可到达，看得出来荀彧是铁了心要见秦谊这一面。 “让他过来吧！”秦谊也是马上答应道，不管荀彧想要对他说什么，秦谊都不准备让荀彧回到豫州刺史任上，要么给他找个闲职看住他，要么直接让他被自杀。 “荀彧见过太尉！”于是在当天晚上，风尘仆仆的荀彧便来到了秦谊的太尉府。 “文若请坐！” 秦谊看着荀彧，心里面也是突然百感交集，在他穿越到189年年初以来，到现在198年中旬，已经过去了九年半的时间。 秦谊马上便在这个时空生活满十年了，而作为刚穿越没多久便认识的荀彧，两人可以说是有十年的交情。 不过当时的秦谊只不过是个临时工，面对着荀彧这样的天下名士时，只能努力把自己打扮成汉室忠臣的模样，来换取荀彧的友谊。 “时间过得真是快，一晃我们也是认识十年了！当时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文合能有现在的成就！”其实不只是秦谊有些感慨，荀彧也是同样的感觉，就在那里坐下的同时，也是忍不住提起十年前初试的情景来。 “时来天地皆同力罢了！”被荀彧这么一夸，秦谊也是忍不住吟了一句用来描写诸葛亮的唐诗。只是不知道这个位面的诸葛亮，接下来的命运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还是“运去英雄不自由”。虽然秦谊上一世是诸葛亮的粉丝，但现在的他只盼着偶像不要过得太好。 “只是不知道文合还记不记得当时和我说过的话吗？”只咀嚼了一番秦谊说的这句话后，荀彧却是话锋一转，问起秦谊是否记得两人初次见面时说过的话来。 “当然记得！只不过人都是会变的！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还是太过单纯，没什么阅历，总觉得这个世界除了黑的，就是白的，总以为消灭掉天子身边的宦官，还有作乱的权臣便能够天下太平，我也曾经努力去奋斗过。只是诸侯讨董，我辗转酸枣、河内、鲁阳，却只看到了诸侯争权夺利，根本无人有报国之心，我的信念才逐渐开始动摇！我想了许久之后，总算是想明白了，这天下祸乱的罪魁祸首就是咱们的汉天子！重用十常侍把这天下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就是我们的灵帝陛下！我为什么费劲千辛万苦，再去立一个很有可能和刘宏一样的独夫民贼呢？” 当时为了能够得到荀彧的友谊，秦谊可是把自己包装成忧国忧民的汉室忠臣，一听荀彧的话，秦谊便知道荀彧还是来做说客的，想要说服自己做汉室的忠臣。秦谊索性直接便把这话给说开了，你也别想着过来做说客，咱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其实秦谊很想告诉荀彧，当时自己就是在演给他看得，毕竟他这么一个边郡豪强子弟，真得很需要荀彧这么一个天下名士的友谊。不过这样子显得太low，秦谊还是装作自己其实被形势所迫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就当自己曾经也是一个热血青年，而不是一开始血就是冷的冷血动物。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荀彧也是半晌不言语。直呼天子的名讳那可是相当的大不敬，秦谊这话直接便把自己的态度给摆得非常明确，基本上可以说是变相告诉荀彧，自己最终会走上代汉自立的道路。 秦谊也不想再隐瞒荀彧什么，对荀彧这么聪明的人来说，秦谊想要做什么根本瞒不住，索性坦诚布公得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告诉他。 “你真得变了不少！上次从兖州来到雒阳见到你的时候，便发现你变了许多，当时我还一直在努力说服我自己，你心里面还是有着汉室的，我帮助你就是在为汉室效力。或许我只是自己骗自己吧！” 看着荀彧一脸落寞的表情，秦谊突然间感受到历史上他在历史上无奈自杀时的心酸来，或许荀彧老早便已经觉得他和曹操成了陌路人，只是曹操并没有严重威胁汉室统治的行为发生——杀个妃子、皇后之类的根本不算事，称公称王这才是对大汉统治基础的颠覆，所以无法继续自己骗自己的荀彧只好选择自杀。 荀彧所选择的屠龙勇士曹操，最终成了恶龙，这个故事就是这样简单。这一幕在本位面再次上演了，不过这次荀彧在秦谊这个勇士身上倾注的精力并不是很多。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文若请回吧！我已经决定走这么一条路，你豫州刺史的职位我也不能给你留了！” 听了秦谊的话后，荀彧也是马上收拾了一下心情：“其实你今天说的话，我也有所预料。天子重病，你为了对付南面的刘玄德和孙仲谋，一时间也不可能改朝换代，那么我们谈一下新帝的事情吧！” ——我是爱过的分界线—— “如冰之清，如玉之絜，法而不威，和而不亵，百寮士庶，唏嘘沾缨，机女投杼，农夫辍耕，轮给辄而不转，马悲鸣而倚衡。”——曹植《光禄大夫荀侯诔》 第六十三章 折中 “新帝的事情？”本来以为自己一口回绝荀彧之后，他可能便会回去找个地方仰药自杀，到时候自己再给他风光大葬一番就行了，却没想到荀彧居然还想掺和一下新帝的拥立之事。 “对！我大概也知道文合为什么会想取而代之，最重要的就是害怕日后会被清算吧！” 这个秦谊也无需隐瞒，到了他这个地位，真得是不再进一步便会粉身碎骨，也不由得秦腾会想着弑君，秦谊不坐上这个位子，就等着他们老秦家被反攻倒算一把，真得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所以秦谊也是点了一下头，然后继续说道：“还有一点，我比任何人更适合这个位子，我相信我能做得最好！对天下的百姓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的秦谊自然有着勇气说这句话，历史上曹操在公元200年打赢官渡之战，公元208年在赤壁战败，失去统一天下的机会。 而现在才公元198年，秦谊基本上已经统一北方，虽然还有袁尚和袁熙投靠乌丸，但随着冀州和幽州两地动员起来，为北上的张辽大军准备好辎重，二袁和乌丸都是一定会完蛋的。另外一方面，秦谊的南下之旅，也比曹操要稳妥许多，到现在也只是在努力练兵，等荆州水军练成之后，在拿出狮子搏兔的架势一波带走孙刘。 秦谊相信自己能够统一天下，并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五胡乱华做出针对性的布置，并且这个位面中华民族的发展提供更好的发展指导。让秦谊来做皇帝这个位子，自然是最合适的。 “文合，你说的没错！你的确是最适合执掌天下的人，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出身边郡，恐怕有很多世家大族看着你不顺眼……” “那就杀到他们顺眼为止！”而秦谊也是一下子打断了荀彧的话，秦谊之前有些太过仁慈，为了新朝的安危，还是杀掉一部分人才，甚至是帮助秦谊打天下的手下比较好，秦谊不介意被后人骂做暴君。 “文合你杀伐过重的话，将来世家大族的反弹也会越厉害，毕竟现在天下主要还是掌握在他们手上，弄不好还会反噬到你建立的王朝！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今天文合逼迫天子行禅让之事，早晚会有一天会自食其果，说不准有权臣也会逼迫着你的后代！” 荀彧这话却是一下子戳中了秦谊的软肋，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建立一个什么样的政权，会不会遇到历史上曹魏政权的短命？ 虽然很多人都说曹丕和曹睿父子如果长寿根本没有司马家的事情，但司马政权的建立还是有着一定的历史必然性，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现在天下还是庄园经济为主，决定了这天下还是世家大族掌握着主要的生产资料。秦谊想要做的很多事，其实是和历史潮流违背的，万一被浩浩荡荡的历史车轮给碾了过去怎么办？ 秦谊想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如果能够把这些事情做好，恐怕能够让本位面的文明能够少走不少弯路，但他面对的阻力也不少，尤其是这些掌握着天下命脉的世家们，秦谊害怕自己做的事情得罪他们太深，然后被他们给反攻倒算倒打一耙，最终导致前功尽弃。 “文合，你果然也是在害怕啊！”而看到秦谊现在这幅表情，荀彧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有些事情不能因为害怕便不去做！我想做的事情很多，很多都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看着荀彧一副看笑话的神情，秦谊也是忍不住给自己正名道。 “单纯从做事的角度上来说，如果是一个被文合拥立拥有实权的汉室天子推行这些改革，还是由行篡位之举登基的文合你来推行同样的改革，谁会进行更加顺利呢？更加长久呢？” 这一次秦谊却并没有说话，虽然他通过统一战争建立了一个团队，但是这个团队之中本身便是有着不少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甚至不少核心人物都是出自世家豪族，秦谊即便是能把改革推行下去，也会损失自己的执政根基。 还有一点儿，历史上的曹丕和司马家，为了进行谋朝篡位，和控制国家命脉的世家大族也是进行了一些列的py交易，这种媾和也是进一步扩大了世家在朝廷之中的影响力。如果秦谊想要篡位，必然要争取世家的支持，这必然要向世家让渡一部分权力，而想着抑制世家的秦谊，可不像让世家在自己手上有着做大的机会。如果是明正眼熟的汉室天子，他们自然不需要看世家脸色。 “大汉已经经历过一次中兴了，如果在这次天下大乱中，由文合你站出来三兴汉室，恐怕汉室的威望将会前所未有的加强，拥有四百年历史的惯性，三度兴起的天命所归，汉天子的正统性将不容置疑。这比一个通过篡位上台的乱臣贼子推行的改革，更加容易被人接受吧？别的不说，当有人想要作乱之时，有着前面王莽、董卓、李傕、郭汜等人的下场，他们总会掂量一下自己，别辛苦了半天之后，最后被上位的刘姓天子给族灭掉！” “可是我不姓刘！”荀彧说的这事，在秦谊上一世上bbs时也曾经遇到过。 有人架空了一个时代，关羽没有被东吴偷袭成功，然后刘备根据隆中对，利用曹操病亡的机会一波干翻了曹丕，三兴汉室。 紧接着在刘备三兴汉室二百年后，面对北方异族入侵而四分五裂的汉室朝廷，有一个叫做刘裕的大汉宗室再次站了起来，利用自己过人的军事天赋战胜了各路胡人，四兴汉室。 从此中华大地进入了万世一系的时代，再也没有乱臣贼子敢对刘家的政权打什么注意，只能通过幕府的形势来架空朝廷，不敢行篡位之举，毕竟很有可能会站出一个叫做刘秀、刘备、刘裕的真命天子来收拾自己。 这个想法是挺好的，尤其是对大汉朝廷的稳定来说，但很遗憾，秦谊并不姓刘。如果他要是姓刘，还是一个大汉宗室，他还需要费这么大的劲吗？直接让刘协禅让给自己就行了，名正言顺。 “但有人姓刘啊！我听闻文合家中养了一个外甥叫做刘成，是中山靖王之后，他这一个前汉宗室是没有资格做皇帝的，老家那里也是遭了灾，没有多少亲眷活下来可以依靠。如果文合能够拥立他为天子，应该是能够得个善终的，甚至能够获得比拟周公的名望。而这位天子，如果刘成能够被文合你悉心培养，想来也是能够继承文合你的衣钵，成为一代明君的！至于是否迎娶文合你的女儿，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吧！” 听到这里秦谊总算明白，荀彧在知道无法阻止秦谊篡位，也是准备各退一步，让秦谊选择一个与他亲缘比较近的宗室子弟来继承皇位。 秦谊盯了荀彧好久，揣测了许久荀彧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最终也是回答道：“我考虑一下吧！” ——我是要做周公还是周文王的分界线—— “彧知帝德美，劝谊立焉。”——《季汉书·荀彧传》 第六十四章 试用 “如果我要是拥立我家刘成做天子，这个怎么样？” 秦谊自然不会荀彧说什么就做什么，等送走了荀彧之后，秦谊也是把法正叫了过来，而法正是知道刘成其实是秦谊儿子的事，这是秦谊亲口告诉他的。 当刘成出生的时候，秦谊还没有迎奉天子，只占据了并州的土地，不是一个非常瞩目的诸侯，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家里多了一个孩子。 如果不是刘成没有交给他姑姑刘灵，而是交给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蔡琰养的话，恐怕这事就真得一点儿破绽都没有了。像是杜婵便因为这件事问过秦谊，想要确认刘成是不是秦谊的种。 当然秦谊也可以说是为了刘成的教育才这样做的，毕竟蔡琰算是这个时代出名的学者，更是历史上开启“函授”这种教学方式的教育家。 至于刘成的宗室身份，想要坐实也很容易，首先他名义上的姑姑刘灵是货真价实的宗室，再就是他名义上的父亲刘丰，也已经彻底失踪。 秦谊曾经派人帮着刘灵寻找自己的亲人，最终查到他的兄长刘丰，以及一个村子里的很多人，因为饥荒逃难，结果遇到一队贼人后失踪，再也没有了其他下落。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就是死掉了。秦谊虚构一下刘丰辗转多地来投奔妹妹，然后生下儿子后去世，也不好追查。 现在大汉的宗正是秦谊任命的刘晔，有他出面再认证一下，刘成的宗室地位基本上就稳了。 可能唯一的软肋就是刘灵这一系其实是西汉宗室的后代，离东汉的皇位继承实在有点儿太远了。 不过这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东汉因为皇帝普遍短命且没有子嗣，有很多权臣们选择天子的事件，这些权臣从来都不是根据亲缘关系来选天子的，而是看自己方不方便控制朝政。 “如果不行篡位之举，而是拥立一位汉室天子的话，想来我们一统天下的行动能够更加顺利一些，日后更可以借助汉室四百年的声望来压服那些反对者，甚至于对日后的乱臣贼子也是一个很大的震慑力！” 拥立汉室天子当然是有好处的，能让秦谊控制的朝廷拥有正统性，在面对各方面的挑战时更加有底气，甚至三兴汉室后万世一系也不是不可能。 要知道大汉对中国人的影响实在太深，不只是成了一个民族永恒的名字，甚至于汉朝灭亡了一千年后，还时不时有“卯金刀”、“刘举”、“刘氏当王”、“刘氏主吉”、“伐武者刘”等各种各样预言刘氏复兴的谶语，各种各样的刘家人，甚至匈奴刘和沙陀刘也都高举这面大旗，建立了各种各样的汉政权。 在这个汉帝国依旧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时候，如果有刘姓人能够三兴汉室，对刘氏政权能有一股神圣性加成，便于长治久安，也便于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也正是这些好处，让秦谊对拥立刘成为帝再次产生了兴趣。当日怀上刘成的时候，秦谊之所以给他起个“刘”姓，一方面是为了万一自己争天下失败后身死族灭也能留下点儿香火，另外一方面便是在谋朝篡位压力大时有一个折中方案可以选择。在汉室危机之下，荀彧提出的这个方案，也是和秦谊曾经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 自己谋朝篡位可能会成为一个短命王朝，让刘成当皇帝则更有机会换取一个长命的王朝，这也是让秦谊踌躇的所在。 “只是这个样子，恐怕秦氏便是最大的输家！主公的子嗣可能要面临更大的风险！” 只是在这个情况下，原平秦氏便成了最大的失败者，如果秦谊谋朝篡位，他的子嗣便成了大晋皇族，是这个帝国的真正主人。可如果刘成成了皇帝，虽然他骨子里面流着秦谊的血，但却并不会代表秦家的利益，也不用等几十年后，刘成掌权之后便可能对自己这些异姓兄弟进行清洗，甚至于秦谊这个亲爹也会因为争权夺利而大打出手。 听完法正的话之后，秦谊还是有些犹疑不决，而看着秦谊在那里一脸的纠结，法正也是忍不住继续说了一句：“如果主公真想拥立刘成，对目前一统天下大业还是有点儿好处的。主公如果随便拥立一个宗室子弟，恐怕很多汉臣心中依旧对主公不是很信任，但如果拥立了和主公有亲戚关系的刘成，他们或许会选择相信主公是真得不想谋朝篡位，而是在用这一份感情来束缚住与天子的关系！反正将来还早，主公目前也得拥立一个宗室子弟，倒不如就拥立刘成，如果日后主公不满意，也可以再换人，或是行禅让之事！” 之前说了一大半天，法正其实没有正面回答秦谊，不过打太极把领导推过来的问题敷衍走，这不是法正的风格，本着为主公解忧的原则，法正还是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先拥立刘成看看，实在不行以后再换人。 听法正这番话后，秦谊终于忍不住点了一下头，刘成这孩子虽然只有五岁，但是非常聪明，平日里一直叫秦谊姑父，只有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才喊秦谊大人，他是知道秦谊是自己生父的。 而且拥立一位汉室天子，还有一个法正和荀彧都不知道的好处，就是历史上曹魏因为防范宗室而让宗室大权旁落，最终被司马家谋朝篡位。等司马家上位之后，害怕重蹈曹魏的覆辙而大封宗室，结果宗室争权夺利有引发了八王之乱。 秦谊即便是真做了皇帝，他也只有一个儿子能继承王位，剩下的只能做个王，而因为八王之乱的惨痛教训，秦谊也不准备给这些王太大的实权，王和侯之间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倘若刘成真得成了皇帝，他是没有什么宗室可以依靠的，说不准只能依靠秦氏这个对汉室没啥宣称权的外人。 至于父子和兄弟之间争权夺利的戏码，这个哪朝哪代也不少，如果秦谊要是被自己的儿子给干掉了，说明他的儿子至少搞阴谋的能力是非常高。 “这天下太需要尽快统一了，就先拥立刘成为帝吧！我尽快统一天下，然后用二十年的时间来与刘成进行权力的过渡，希望他能够善待自己的兄弟们！如果他要是真得干不好这件事，我再换人不迟！”最终秦谊也是决定下来让刘成先试着看看的想法。 ——我是李代桃僵的分界线—— 谊指帝以示众将曰：“此秦氏之甥也。”帝遂得立。——《季汉书·孝仁帝纪》 第六十五章 教育竞赛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老累了一天的秦谊回到自己家中，来到了自己小师姐蔡琰的房间，只是却被蔡琰劈头盖脸的一阵询问。 就在今天白天的时候，秦谊突然间带着蔡琰的儿子刘成去了一趟太尉府，面见了很多秦谊系的大臣，包括陈群、陈到等秦谊的嫡系成员，将刘成介绍给了他们认识，并且指着刘成对他们介绍说“这是秦家的外甥！” 就在没有子嗣的天子病危之际，秦谊的这个宣讲可以说是一个重磅炸弹，直接便让很多正在观望的敏感之人，马上知道了刘成将会是秦谊想要扶上位的新天子。 这个消息也是让荀彧等一系列汉室的臣子欢呼雀跃，至少有这么一个和秦谊关系密切的天子，让秦谊谋朝篡位的可能性下降了一些。 只是传到当事人的母亲耳中，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跟秦谊一起也是过了六年了，蔡琰也是知道秦谊现在到了逆水行舟，不进则死全家的尴尬地步。 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是把自己的儿子推上去做皇帝，蔡琰首先想到的不是儿子将有可能变成皇帝，她首先想到的是将来秦谊改变了主意后，自己想要做皇帝，那么儿子该怎么办？ 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更不用说被废掉的皇帝。到时候刘成作为汉代的末代皇帝，或许秦谊不会难为他，甚至还会给儿子一个王位安慰一下，但是带着这么一个废帝头衔刘成这一辈子就完了，根本无法入仕，更会被日后的秦家天子所提防。 等秦谊死了，说不准继承秦谊位子的长子秦朗还会给刘成赐上一杯毒酒，因为现在这个架势有秦谊让刘成直接接班的可能，能不能让本来是排在第一顺位的秦朗还有她的母亲心生怨恨嘛。 “我也是思考了许久才做出的决定，用刘姓人做皇帝，在安定人心方面的确有着奇效，我当时让成儿认刘灵做姑母，就有这方面的打算！只是最终再次把这个计划给用出来……” “我不想管这些，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把成儿给废掉！”只是一向颇为文雅的蔡琰，这次竟然逼着秦谊问道。 “这要看他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一定会废掉他的！”看着蔡琰突然间变成二楼一只母老虎，秦谊也是对他说道。 其实秦谊也没觉得刘成就能顺利接班，中国历史上太多不能顺利继位的太子，尤其是那些开国皇帝和厉害的皇帝，他们的继承人都不是那么顺利。 秦始皇的扶苏自杀了，刘邦的太子刘盈也是让吕后费了不少力气才顺利接班，接下来汉武帝的卫太子直接被杀全家，光武帝刘秀的第一个太子刘强也是被废，三国时期御三家中除了刘备实在选择有限外另外两家都是经历过激烈的斗争，杨坚也是废掉杨勇改立杨广，杨坚的外甥李渊更是在玄武门死了两个儿子，李世民的三个儿子也是打成一锅粥最后便宜了李治，李隆基也是杀过太子，赵匡胤倒是没难为儿子但位子却是到了驴车漂移赵匡义屁股底下，朱棣传位之时也是犹豫了许久才决定把皇位传给朱高炽，到了康熙更是玩出九龙夺嫡的花活来。 说到底，这些历史上出名的皇帝，可能因为他们的要求实在太高，再加上将权力掌握得实在太紧，这才造成他们的儿子难以继位的问题。 秦谊这个位置，其实也相当于一个开国之君，他对继承人的要求，肯定非常严格，毕竟秦谊可是知道接下来有五胡乱华的危险，另外秦谊还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复杂知识，他都想着传承下去，这都需要自己的继承人非常优秀。 另外一方面，秦谊如果想让刘成继位，那他必然要对手里的权利抓得非常牢固，毕竟他这个太尉比起刘氏天子，实在名不正言不顺太多，不抓住权利秦谊恐怕都睡不好觉，说不准哪天刘成这个等不及的乖儿子就要革老子的命。 这一切都已经注定，年纪轻轻便被秦谊选为天子的刘成，所面临的将会是一场非常艰难的考验，很有可能不能令秦谊满意。 “你说吧！你想让刘成成为什么样的人？”女为母则刚，知道儿子将会面临着一场严苛考验的蔡琰也是望着秦谊，刘成的教育一直都是她来抓的，如果不想让儿子面临惨淡的人生，而是踏上巅峰，蔡琰必须要当一个虎妈。 “第一是身体健康！如果刘成连身体健康这一项都保障不了，和后汉的皇帝一样短命，普遍二十岁就去世，他当了这个皇帝也没什么意义！这点儿一定让他多活动，我教你的体操一定让成儿按时多做，另外太医令华佗还有一套五禽戏，你也让成儿跟着学一下！再就是女色方面，一定要让成儿节制！” 秦谊的第一条便让蔡琰深深得点了一下头，就是不当皇帝，身体也得给保证好的。 “第二就是要让他有一份孝心和爱心！大汉以孝治天下，如果他没有了孝心，他就不配为人。还有，他要对自己的哥哥弟弟们要好。如果他要是做不到这一点儿，我绝对不会让他当皇帝的！” 蔡琰点了一下头，秦谊那边还有其他几个儿子和庞大的宗族，他立刘成为帝，其实变相抛弃了那些人，如果刘成不能照顾好那些人，秦谊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其他儿子，而强行废掉刘成的。至于孝这一点儿，似乎专门针对秦谊的，似乎秦谊也害怕自己被儿子给搞死，毕竟在权利面前，很多亲情也被腐化掉。 “第三，他必须要有责任心，有志向！现在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代，一个不好便可能让后世子孙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一个仅仅是得过且过的皇帝是绝对不行的！我希望有一个真正想要建立一番事业有上进心的皇帝，至于他要如何做这个皇帝，我会亲自教他的！” 这句话秦谊说的也是语重心长，现在是小冰河时期，即便是没有司马家的八王之乱，北方的异族们也得南下讨生活，必须要为百年后的浩劫提前做准备，和国内的世家们斗智斗勇，努力攀升科技树，这些都需要一个有志向的皇帝来进行这些事情，像是一些所谓的守成之主，并不一定适合现在这个局势。 “第四，一定让他通晓人情世故和权谋权术，可别给我培养出一个只会清谈的道德君子，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做大事的继承者，来保护整个华夏百姓免遭一场浩劫！可不想找一个被人忽悠几句便上当的傻白甜！” “第五……先这些吧！等平定了天下之后，有些东西我会亲自教我的孩子，到时候不只是他们，秦朗等几个人也会跟着一起上课，我会把自己的毕生所学全都教给他们，然后选择一个最好的人做继承者！” 听完秦谊的话后，蔡琰也是重重点了一下头，她有信心在接下来的教育竞赛之中为自己的儿子占据先机。 ——我是天下岂有七十年之太子乎的分界线—— “蔡夫人……建安四十五年薨，上悲恸，辍朝三日。翌日，上亲临奠。谥曰文。”——《季汉书·秦谊传》 第六十六章 忘恩负义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当秦谊和蔡琰商量好孩子的教育问题之后，还没来得及进行喜闻乐见爱做的事情，那边知道秦谊回府的杜婵却是杀了过来，径直把秦谊叫回了自己房间，然后马上便追问起来。 杜婵其实并没有什么政治头脑，只是随着秦谊势大，有些人也是把宝压在杜婵身上，准备和这个未来的皇后太后搞好关系，恐怕也是有人把秦谊可能立刘成为帝的信号告诉了杜婵，这才让她跑过来找秦谊撕逼。 “没什么意思，本来想着灭掉刘备和孙权后借助一统天下的功绩称帝，结果现在天子病危，只好拥立个汉室宗亲来过度，好方便我一统天下！” 然后看见杜婵，秦谊心中也是有些气，本来一切都按照秦谊的剧本进行，结果杜威拾掇秦腾给刘协下毒，也是把秦谊的整个计划给打乱了。 说起来现在七岁的秦朗，倒是一个难得的老实孩子，如果仅仅是普通的收成，其实挺不错的，但面对世家和异族的挑战，可能未必就合格，还有他这个除了漂亮一无是处的母亲，也给他减了不少分。 “那你立了刘成为帝，还会不会自立为帝？”杜婵只能说是没有大智慧，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非常精明，譬如前些年通过秦谊把刘成交给蔡琰抚养一事，便让杜婵断定刘成是秦谊的种。 不过当时杜婵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男人的裤子松点儿其实没什么，尤其是这么有本事的男人。 但是当刘成有机会做皇帝之后，杜婵却是再也坐不住了，这可是秦谊的种，万一一直赖在皇帝这个位子上不肯下来，秦谊又不肯废掉刘成，自己儿子岂不是没上位的机会了？ “这个要看刘成的表现，还有局势的演化，如果局势逼着我只能拥立汉室，我也只能让刘成做这个皇帝！” “你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这下子杜婵心里一下子就凉了，人都是有惰性的，如果刘成真得做了皇帝，只要地位稍微稳定下来，秦谊再废掉他的意愿就低了不少，也就是说在争夺帝位的博弈上，刘成已经开始领先秦朗了。 急得眼泪都淌下来的杜婵也是继续哭着说道：“我阿翁一直都瞧不起你，我还是执意要嫁给你；回到原平后你说要起兵，我回到广武老家，苦苦哀求父亲相助，没有我父亲相助，你能取得现在的地位吗？现在得了势，居然要把我们母子一脚踢开！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越说越生气的杜婵，最终也是爆发起来，跑到秦谊面前扯着秦谊的衣衫，一下子竟然将秦谊的衣服给撕破，还嫌不够解恨的他更是在秦谊身上抓了几道，将秦谊身上抓出了几道血痕。 被杜婵弄得有些疼的秦谊也是一把将杜婵推倒在地，结婚已经快十年了，秦谊一直都很宠杜婵，有些被压制的火气也是爆发出来：“你以为我不想做皇帝嘛！可是你爹怎么弄得，竟然想要毒死天子，逼得我从前线回来给你们擦屁股，也就是现在前线没有大战，如果有大战整个军心都会不稳！弄不好我想要一统天下的希望都没了！我没砍了你爹，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我苦命的朗儿！你爹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听着秦谊如此咆哮道，杜婵也是被秦谊给镇住了，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一直被自己揉捏的老公已经是天下第一人了。 可是杜婵很快也是马上便冷静下来，这个时候她不能不争，如果再不争，儿子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一瞬间杜婵也是检讨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刚才对秦谊的撕打也是非常过分，秦谊现在身份尊贵，甚至可以说是比拟天子，也就是秦谊脾气好，换一个自己老父亲那样的男人，恐怕自己已经倒霉了。 于是杜婵也是换了一个策略，终究是快十年的夫妻，她知道秦谊有些吃软不吃硬，也是在地上装可怜抽泣起来。 而杜婵的这个反应也是起到了作用，终究是快十年的老夫妻，杜婵人又这么漂亮，秦谊也是忍不住对杜婵说道：“你说忘恩负义，说实话，蔡家对我的恩德可比你们杜家要大多了！没有你们杜家，我秦谊还是秦谊，你们杜家提供的那几百人我从那里弄不到？但是如果没有蔡家对我的恩德，我秦谊就不是秦谊了！” 看着杜婵在那里嘟囔着忘恩负义这句话，秦谊也是有点儿恼怒，细算起来，杜家对自己的恩德，可真是远远比不上蔡邕对自己的肯定。 “我出身边鄙，靠着伯父的一点儿关系才得以在大将军府做宜禄，身份卑微，随便一个小吏都对我呲牙咧嘴！我是靠什么改变了？不就是靠拜在伯喈先生门下才改变了自己的身份！有了伯喈先生的认可和举荐，我成了士人群体中的一员，从此我可以和这个帝国的上层人物们侃侃而谈，倾心结交，再也不是一个端茶倒水的小吏！你知道吗？我是靠伯喈先生才实现了阶级跨越，被帝国的主流人士所接纳，这才有了争夺天下的资本，你们杜家所谓的那些支援又能算什么？没了你们杜家，我从其他县里一样能够找到愿意为我效力的军队。但没了伯喈先生，我绝对没机会站在这个舞台的最中央！如果说你们杜家为我出了五分力，那么伯喈先生一人，便为我的事业出了百分力！” 随着秦谊说完这段话，杜婵也是有些无语，恍惚间想起了刚和秦谊成亲那段时间里，秦谊各种投机钻营的事情，甚至还把自己新婚未舍得使用的被褥送人，结果却是换来一阵白眼的尴尬，自家老公不就是靠着搭上蔡邕的关系才飞黄腾达的嘛！ ——我是摆事实讲道理的分界线—— 又有善相墓者，言谊祖墓所有帝王气，若凿之则损耗，谊遂凿之。相者见曰“犹出三公矣”，而谊果位至太尉。——汉·无名氏《东都杂记》 第六十七章 别无选择 “主公！时候快要到了！” 长江边上，就当刘备望着长江发呆的时候，他的军师诸葛亮已经悄无声息得来到了他的身边。 “我真的需要称帝吗？”刘备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看着江水向诸葛亮问道。 “秦谊谋朝篡位，终结了大汉江山，玄德你身为汉室贵胄，理应扛起汉室这面大旗，凝聚起天下汉室忠臣来，讨伐秦谊这个逆贼！”不过说话的不是诸葛亮，而是和诸葛亮一起过来寻找刘备，被秦谊派到长沙的长沙太守孔融。 秦谊实在太膈应孔融了，曾经任命他到曹操占据的沛国当国相，但是这家伙明显比他的好爸爸祢衡聪明，直接辞官不做就是不上任。 后来又在雒阳城中散布反秦言论，于是秦谊又给他任命了长沙太守一职，这长沙可是在他老朋友刘备手里，看着秦谊不顺眼的孔融便过来投靠刘备，顺带着去了一趟江夏，把他的好爸爸祢衡的尸骨给收敛下来，后者已经像历史上一样被黄祖给干掉。 作为耷吹第一人孔融，刘备自然不敢怠慢孔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而就在这段时间武陵这边又传来秦谊谋朝篡位的消息后，孔融更是不淡定了，他对秦谊的厌恶，一方面来自于秦谊的师承，另外一方面便是秦谊做了大汉的权臣后狼子野心的一些行为。 现在秦谊终于走上谋朝篡位的这一步，自认为是大汉忠臣的孔融，自然是对秦谊的憎恨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在孔融看来，刘备是非常有必要站出来称帝的，刘备要是不站出来，大汉就真得亡了。 “可是我总觉得秦文合不会这么着急！他甚至连一些微小到都不能算是机会的机会都能把握住，不是一个犯蠢的人！” 说起来刘备也是秦谊的老熟人了，回忆起秦谊这么一个小吏的崛起过程，刘备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几乎抓住了所有可以利用的机会，一步一个脚印的削弱敌人壮大自己。刘备已经混了四十来年，只有诸葛亮来到自己身边的这两年，才让他有这种感觉。 “皇位摆在眼前，由不得秦谊这个逆贼不心动，即便是他不想做，他的亲眷，还有他手下的人，肯定也会推着他走这一步的！说不准就是秦谊在雒阳的时候还能压得住那些人，等他出门在外，那些人就敢对天子下手了！只有秦谊做了皇帝，这群家伙才能升官发财！” “要一个人永远保持理性，那是一种奢求。利令智昏下，即便是再聪明的人也可能会决策失误！”就在孔融说完后，刘备的谋主诸葛亮也是开口道。 “也是！我就不能一直保持理性，有时候我也会回想自己经历的事情，如果当时我在安喜县做县尉的时候没有鞭打督邮，而是弄点儿钱财贿赂他一下，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人生。不过依我的脾气，我可能还会抽这个王八蛋一顿。至于以后，我也得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感情用事！” “臣定当会帮助主公！”诸葛亮也是朝着刘备再次施了一个礼，自从隆中一见，诸葛亮也是认定了刘备，这个距离自己理想中的完美主公只差一点儿的人，就是太过意气用事，诸葛亮有时候真得很害怕自己这个主公头脑一发热做出什么傻事，来个冲动的惩罚。 听了诸葛亮的话之后，刘备也是点了一下头，准备和他们继续商量登基之事。只是走出几步之后，又向诸葛亮问了一句：“真得确认秦文合谋朝篡位了吗？” “前段时间他派来的使节，您也见到了，还带来了一封秦谊写给您的诏书！这个贼子竟然自称是大晋皇帝，真是可惜！另外秦谊还给自己在荆州的两名心腹大将陈叔至和赵子龙都封了官，一个征西将军一个征南将军，还有荆州刺史董公仁，也册封了一个右乡侯的爵位！想来应该是没错的！不是还有金德伟嘛，他可是从雒阳逃过来的，他的话肯定是没有错的！” 这段时间，因为新上任的荆州刺史董昭的刻意封锁，再加上还隔着一条长江，荆南四郡和北面三郡的交流也是多有不便。而刘备派出去的探子，也是从荆州方面得到秦谊称帝的消息，留在荆州的三位秦谊手下的忠臣都跟着升了职。 最重要的是有一个从雒阳跑过来的大汉忠臣金祎，也是带来了秦谊称帝的确切消息。金氏父子曾经在雒阳住过一段时间，荆州认识金祎的人不在少数，他的身份总是没有假的。 而金氏父子，可是大汉的忠臣，勇敢得在雒阳城向秦谊这个篡汉逆贼举起刀剑勇敢战斗，最终落得一个举族而亡的下场。 本来金祎也是要死的，可是却是遇到一位义士杨伟，这位义士怜悯金氏父子的忠义，舍命将金祎从监牢之中救了出来，并保着他一路逃到荆州，如果不是在渡过长江的时候，为了掩护金祎而断后，也就跟着金祎撤到荆南四郡，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生死未卜。 有金祎这样为了大汉江山将整个家族都奉献出去的忠臣做背书，汉室江山被秦谊这个逆贼篡夺的事情，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是刘备总觉得有点儿诡异，这是他那种敏锐的第六感觉带给他的警惕。靠着这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刘备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成功活到现在。 “只可惜护着金祎的那个义士没能过江，否则的话定可以从他口中问出很多情况来解答我自己的疑问！”刘备最终摇了一下头，准备和诸葛亮去面见群臣，商量接下来称帝的事情，这件事绝对不能马虎的。 只是就在跟随诸葛亮等人离开江边之后，刘备又长长得叹了一口气，自嘲似得有嘟囔了一句：“我这个皇帝，只有半个荆州和半个益州，没有一道完整的防线，也不知道什么就被人给灭了！” ——我是真不想当皇帝的分界线—— “或传闻天子见害，备乃发丧制服，追谥曰孝愍皇帝。”——《季汉书·刘备传》 第六十八章 决战 刘备在武陵称帝，改元章武的消息也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雒阳城中。尽管秦谊从幽州弄来的几颗千年人参多吊了刘协几天的性命，但他还是在刘备称帝的消息传来之前挂掉了。 不过这没什么，秦谊用秘不发丧的手段把刘协的死讯给压了下来，直到刘备称帝的消息传过来又过了两天之后，秦谊才公布了刘协的死讯。 虽然刘协的死因是重病，但在官方的讣告上面却是描述了刘协回光返照的一幕——当听到刘备自立为帝的消息后，正统汉天子刘协紧紧握住秦谊的手，让他一定要剿灭刘备这个野心家，要不然他死不瞑目。 然后按照秦谊早已经布置好的，年仅五岁的刘成在秦谊的扶持之下，在嘉德殿登基称帝，改元建安。 这个年号比起历史上来，足足晚了三年，而使用这个年号的皇帝也不在是大行皇帝刘协。 因为刘成不是东汉皇室一脉，秦谊将刘成推上帝位，其实多有不合礼法。但是前面有位面之子刘秀把该做的手续都给做了，所以秦谊比照着来就行了。 就像是刘秀明明有自己的祖父和父亲，但是在继承皇位之时，也是认汉宣帝宣、汉元帝二帝为祖、父来奉法统，刘秀的宗法父亲汉元帝及以上的汉朝皇帝神位供奉于雒阳高庙，与汉光武帝宗法同辈乃至低辈的汉成帝等神位则供奉于长安高庙，四亲庙随所在之处祭祀。 有了位面之子的这一系列操作，刘成照着做就行了，数了一下自己的辈分之后，然后认了刘协的父亲刘宏做父亲，算是从刘宏手里继承下汉室江山。 如果刘成真能把汉室江山继承下去的话，那么雒阳高庙之中的少帝刘辩和愍帝刘协的牌位将会被送到长安高庙之中，刘成之后的皇帝则会继续摆在雒阳雒阳高庙里。 对于这场登基仪式，秦谊也是排练了许久，甚至还有点儿好奇会不会出现溥仪登基时的滑稽戏。当时溥仪在登基大典的时候哭泣不止，他的生父摄政王载沣为了安慰溥仪，对着他说了两句“快完了！”然后大清帝国三年后果然完了。 不得不说，五岁的刘成非常有气度，五岁的孩子面对着这么大的阵仗，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变色。 而伴随着新帝的登基，秦谊也是获得了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这三项权臣的配置。比起九锡之礼来，这三项权利并不是很过分，像是汉帝国首任丞相萧何便获得过剑履上殿，入朝不趋的荣耀。 之前为了把自己装扮成一名忠臣，秦谊并没有争取这三项并不是很有必要的荣耀，现在之所以要享受这个待遇，主要是因为宝座上面坐的是自己的儿子，秦谊这才为自己争取了这些福利，要不然实在太尴尬。 在将刘成拥立为帝之后，秦谊首先做了一些人事上的调动，撤掉了荀彧的豫州刺史一职，给了一个光禄大夫的闲职，对这么一个汉室铁杆来说，让他掌控一州之地，还是距离雒阳如此近的豫州，实在是个威胁，还是趁机撸掉吧。 紧接着秦谊又发动起自己手下的笔杆子，对刘备展开口诛笔伐，随着秦谊一统北方，建安七子之中除了孔融以外，其他六人全都在秦谊手下。 像是之前跟随袁绍的秦谊老领导陈琳，也是随着邺城的陷落向秦谊投降，虽然之前骂战骂过秦谊，不过秦谊也没有追究陈琳的责任，继续让他做他的御用文人。陈琳这支笔杆子正着急发力，好好骂上一番刘备这个自立为帝的跳梁小丑。 当讨刘备的檄文穿得满天下都是，历数刘备的各项罪状之时，秦谊也是再度调集大军，一下子弄出来二十万大军，准备南征荆州，彻底结束天下的分裂。 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南征，完全是因为荆州刺史董昭和扬州刺史鲁肃都向秦谊提出了速战速决的建议。 在这两位封疆大吏看来，刘备和孙权手下的治理能力都非常强，正逐渐把手里地盘的统治基础夯实，这样子越拖下去解决起来越麻烦。 而江夏的甘宁经过半年的苦练，终于练出一支颇有战斗力的水军，虽然总体上面不如江东水军厉害，但是在特定环境之下还是可以和江东水军一战的，更不用说他们的人数更是占据绝对优势。 五矿打单狂固然优势巨大，但刘备孙权占据的地盘拥有地势之力，相当于在基地周围建了一圈防御塔，越拖下去消耗的资源越大，所以秦谊也是准备打这一仗。 而为了打这一仗，秦谊也是把自己手头上所有的资源都调动起来，除了在幽州和冀州准备讨伐乌丸的张辽、夏侯惇、徐庶，在并州打击鲜卑的牵招，在凉州担任护羌中郎将的郭淮，马上就要到西域担任西域长史的田豫外，秦谊手下的全明星阵容全都参加了这次的南征，凉州刺史贾诩，还有在张辽手下参赞军务的宇宙战神郭嘉全都被秦谊紧急调到荆州前线。 西线益州，由征东将军黄忠带着汉中太守司马懿，发兵三万，走米仓道发动对刘备的江州发起攻击。 东线扬州，扬州刺史鲁肃带着高顺和李典两员大将，将会对孙权占据的庐江郡进行攻击，在取得江北之地后，再通过濡须口发动对建业的小规模攻击。这段时间鲁肃也是在淮河上操练水军，不过规模不是很大，但骚扰效果还是能够起到的。 而本来守卫阳泉和合肥的徐晃和于禁，则会带着手下两万将士来到荆州主战场。在那里与秦谊手下的赵云、陈到、张绣、张颌、马超、庞德、荀攸、法正、刘晔、庞统、董昭汇合，在南郡这个主战场，与孙刘联军进行决战。 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曹魏五子、蜀汉五虎、东吴四英将，经过秦谊的精心搜索，魏五子中的三个人，蜀五虎中的三个人，四英将中的一个人，站在了自己这边。 而秦谊的对手，则是蜀五虎中最强的两人关羽、张飞以及四英将中最强的周瑜，此外还有“两汉以来无双士，三代而后第一人”的诸葛孔明。 面对着对面如此强大的敌人，为了争取最终的胜利，秦谊也是绞尽脑汁，务必一巴掌拍死刘备和孙权，不让三国乱世再度出现。 于是在出发前，秦谊又写了一封信，看看能不能再把一名四英将拉拢到自己阵营之中。 ——我是建立统一战线的分界线—— “庚子，即皇帝位，年五岁。”——《季汉书·孝仁帝纪》 第六十九章 江东第五纵队 当北方突然间战云密布的时候，在遥远的江东，这个时候还是一片柔和，虽然进入初冬，但这里今年是一个暖冬，并不让人觉得多么寒冷。 在吴郡的一条长江支流上，一条小船也是缓缓停靠在岸边，而岸边一个身形俊朗的士人，也是快步跳上小船，紧接着这艘小船便开到了江水中央，远远望去恍如一副精美的油画一样。 “晚辈见过元叹公！”随着小船开到了江中央，船上除了摇橹的艄公以外，另外一名刚刚加冠的年轻人也是对着刚刚上船的士人行了一个礼。 “伯言你神神秘秘得把我叫到这里，究竟有什么事情？”看着眼前的刚刚加冠的这个小年轻，顾雍顾元叹也是不敢轻视，马上便向他开门见山道。 陆氏和顾氏同为江东四姓，但是之前因为追随庐江太守陆康与孙策为敌，一族人在两年的战争中损失了一半，尤其是核心人物，更是伤亡惨重。 陆康的幼子陆绩今年只不过才十岁，终究还是太过年轻，由比陆绩大上几岁，已经成年的从侄陆议帮他支撑门户。这陆议也是极其优秀，还未成年便将族中大事处理的井井有条，由不得顾雍不去重视他。 “元叹公难倒忘了您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了吗？”不过陆议也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岔开话题向顾雍问道。 顾雍一开始并不是现在这个名字，正如陆议这个名字也不是他名垂后世的名字。当顾雍幼年时，正是天下名士蔡邕来到吴地避难之时，顾雍也是得以拜在蔡邕门下学习，“雍”这个名字，正是蔡邕给顾雍起的。“雍”与蔡邕的“邕”同音，由此可见蔡邕对顾雍这个学生的喜爱。 也就是说，吴四姓中顾姓的当家人顾雍，乃是当朝太尉秦谊的师兄。 “伯言还是没有忘记和孙家的仇恨啊！”一听陆议说起自己和蔡邕的师徒之情，顾雍心中雪亮，陆议这是要对趁机向孙家报仇，这才拉拢起自己这个与秦谊有着师兄弟关系的江东名人。 “如何能够忘记这血海深仇！”随着顾雍一说，陆议英俊的脸上也是显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 就在四年前，袁术的割据势力屯重兵在邻郡九江郡的郡治寿春，袁术因为军队缺粮，向陆康索要米三万斛。陆康认为袁术是叛逆，闭门不与之来往，而且整修战备准备迎敌。袁术大怒，派遣孙策攻打陆康，将庐江城池层层包围。 陆康一直坚守了二年，城池才陷落。之后月余，他就病逝，时年70岁。陆康宗族百余人，逢此战乱及饥荒，死了近一半。 这份仇恨陆议一直都记在心中，后来虽然也是与孙家和解，娶了孙策的女儿为妻，但是两家的仇恨也不是这么容易就彻底消散的。 虽然陆议后来为孙吴立下汗马功劳，取得夷陵和石亭两场大战的辉煌胜利，出将入相，成了和诸葛亮唯二在《三国志》中单独入传的臣子，但最终也是被孙权逼死，这背后未尝没有陆家和孙家之间的仇怨在里面。 至于比陆议小上六岁的陆家家主陆绩，三十岁的时候被孙权安排到烟瘴之地的交州郁林郡去做太守，自知命不久矣的陆绩也是做出一个天下将会在六十年后统一的预言（“从今已去，六十年之外，车同轨，书同文，恨不及见也。”） 这句话究竟是陆绩的预言，还是在诅咒孙吴政权只有六十年的寿命，真得很不好说。 总之，陆家和孙家之间的关系肯定不是那么和谐，即便是陆议真得和孙权和解，至少也是在五年之后，历史上陆议直到五年后二十一岁的时候才进入孙权幕府。 现在，陆议恐怕还是将孙家恨之入骨，与孙家关系缓和的机会，也是因为大汉太尉秦谊的入侵而宣告中止。在陆议看来，还是秦谊取胜的机会更大，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干掉孙家，在报仇的同时，为新朝建功立业。 而想要反孙，单纯靠他们陆家的实力还是不够，毕竟这个时候陆议可没有历史上那让孙权忌惮的四万私兵。于是陆议在接到当朝太尉秦谊的书信之后，也是决定站起来反孙，而首先便联络的是他们吴四姓之一的顾家。 因为和秦谊有着共同的老师，顾雍未必会反对秦谊吞并江东，所以他也是直接对雇佣开门见山。 “就这样联络同党，伯言你也是有些太大胆了吧！而且你们陆家也没有多少兵，如何能够反孙？”而陆议猜得不错，顾雍的确不反对陆议搞事情，只是却觉得陆议有些不谨慎，再就是陆家手下也没有兵，贸然起事恐怕只会失败。 不过陆议也是笑了一下：“元叹公您多虑了，我们吴四姓我也只是联络了你！朱家和张家我都没有联络，虽然您和他们两家都有人在孙权手下为官，但是他们和你可不一样！至于这兵，元叹公也不用担心，我肯定会有的！” 东吴政权交到孙权手上，为了稳定也是逐步开始江东化，大量的江东士族开始为他效力，吴四姓中朱家的朱恒，张家的张允（和刘表的外甥张允同名）也都是成为孙权幕府中的要员。 也就是陆家和孙家有仇，再加上还有秦谊这么一个更好的选择，要不然陆议在五年之后也会选择“真香”一把的。 “那你的兵？”听陆议还算是谨慎，顾雍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赤壁之战前，连张昭这样被委以重任的流亡北士都想着投降曹操，作为秦谊师兄的顾雍想要当带路党也算正常。 “我这就去吴郡山越盘踞的地盘去，那里有的是人，甚至能够拉出上万人的队伍来！我这就过去，我有信心能够拉出一支队伍来！如果有一天元叹公听闻有一个叫做‘陆逊’的山越巨寇，还请多多照顾！”对于如何拉起军队来，陆议也是早有想法，将目标对准了深山里的山越，历史上他那四万私兵，大多都是从山越那里掳掠来的人口。 “是谦逊的逊吗？”听了陆议的想法后，顾雍也是觉得找不出毛病来，毕竟陆议虽然年轻，但顾雍对他的能力还是非常认可，认为他定能在山越那里拉起队伍来。 “没错！我就是要赶走孙家人！” ——我是连清人的分界线—— “陆逊字伯言，吴郡吴人也。本名议，世江东大族。逊少孤，随从祖庐江太守康在官。袁术与康有隙，将攻康，康遣逊及亲戚还吴。逊年长於康子绩数岁，为之纲纪门户。”——《季汉书·陆逊传》 第七十章 联盟 “这段时间，荆州水军在甘兴霸的操练之下，实力大增，虽然正面水上交战还是弱于我们！但是在地形比较特殊的河段，我们江东水军挡不住荆州水师渡江！” 本位面建安二年（公元199年）春，沉寂了半年之久的天下，再度面临一场大战。刚刚拥立大汉帝国第二十五位皇帝的秦谊，调集了二十万大军，分三路从扬州、荆州和益州进攻孙刘联军占据的南方，务必一战定天下。 比起当做次要方面的扬州和益州两个战场，荆州这边秦谊一共带来了十五万大军，再加上五万荆州军，总数达到了恐怖的二十万。而长江对面的孙刘联军，则是刘备军三万，外加周瑜统领的孙权军四万。 双方兵力在三比一，秦谊方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是对面敌人的兵力，却好像比赤壁之战时孙刘联军的数量要多。 在武陵郡公安（这座因为左公刘备安营扎寨而得名的城市不知道日后会叫什么）港附近的大汉章武皇帝的行营处，远道而来的客将周瑜，也是向章武帝刘备讲解着他所掌握的军情。 就在几天前，刘备终于知道自己被雒阳的秦谊摆了一道，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贸然称帝，紧接着到来的是排山倒海一样的口诛笔伐，各种秦谊的御用文人写了不知道多少文章来讨伐刘备。 秦谊篡位的假消息只在荆州一片流传，而随着引诱刘备上钩之后，指责刘备反叛的声浪也是一浪高过一浪，把之前秦谊谋朝篡位的谣言都给压了下去。 一下子变成臭狗屎的大奸贼刘备，也只能委托孔融给他写几篇辩解的文章，再就是向自己的盟友孙权和刘璋解释一下自己不得已称帝的苦衷，已经被秦谊战略欺骗的失误。 不管怎么说，刘备称帝一事，的确是把刘备几十年苦心积攒的名声毁掉了不少。但现在刘备也只能硬挺着，他所能做的便是指责秦谊拥立刘成不合规。 毕竟刘备和新任汉帝刘成，都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这样子刘备也就有了对皇帝位置的宣称权，凭什么和尚摸得我摸不得？ 至于把秦谊谋朝篡位的消息传给刘备的金祎，也没有被刘备难为，这个时候知道自己中了计的金祎哭着喊着要刘备把他编入军中，他要用自己的鲜血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向杀父仇人秦谊讨还公道，也是被允许加入了关羽手下的敢死队中。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周瑜带着两万水军，两万步兵共四万人来到武陵，协助刘备打好这一战。 虽然已经称帝，但是却没有多少皇帝架子的刘备，也是诚心实意得向周瑜请教起这一战该如何打。毕竟刘备的水军也是非常孱弱，隔着长江打这么一仗，必须要仰仗周瑜的力量。 只是周瑜一开始却告诉了刘备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那就是他的江东水师在面对荆州水师时，已经没有了压倒性的优势。 “也就是说不能封锁长江了！”听了周瑜通报的最新军情之后，诸葛亮也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隔着长江，本来是谁占有水军优势谁便拥有了战场主动。原先以为能够利用江东水军hold住长江，能够在防守无忧，可以放开手脚主动进攻敌军的诸葛亮不免也是有些失望。 “对！这一战有可能秦谊的并州军会突破长江，将步兵运送过来！”周瑜也是非常忧虑得说道。 历史上的北方政权，其实并不需要练出一支能够彻底碾压南方水师的水军便足以剿灭南方政权。因为只要北方政权的水军只要能够为己方的步兵保障补给、退路，不需要正面击败南方水军，便可利用步兵打败南军的步兵，压倒南方政权，毕竟南方政权也是建立在地上的。 “没关系！有公瑾这样的水上奇才，还有我军云长这样的陆上猛将，只要我们能够通力合作，是能够打赢的！”看着会场气氛有些低落，章武帝刘备也是忍不住出言鼓劲道。 “玄德公所言不错！我们的确有胜利的机会！”作为孙权的手下，周瑜自然不会称呼刘备为天子，而是用老称呼玄德公称呼刘备。 实际上刘备的手下们也是习惯叫他主公、大哥，而不是叫他陛下，甚至就连刘备也没觉得自己是个皇帝。称帝前就这个样子，等得知秦谊没有谋朝篡位后，就更不把自己当皇帝了。 “还请公瑾教我破敌之法！”而听着周瑜如此有信心，刘备也不把他当外人，直接请教道。 虽然历史上周瑜一直提防刘备，想着干掉刘备，但那是赤壁结束后的事情。现在这个情况下，他想要干掉刘备，除非是脑子烧坏了，所以周瑜可以说是精诚合作：“还是要在长江上寻找战机，荆州水师的总体实力还是远逊色于我们江东水师，之前和我们交战取得的几场胜利，都是借助了步兵的支援！纯水上作战他们还是打不过我们！” 随着甘宁练出荆州水军后，双方的确打了几仗，而这几仗荆州水师取得胜利，无一不是靠近岸边的几次作战。配重式投石机也被用在了这几场战斗中，经过北方大战的经验，再加上秦谊对观测手段的一些指导和点拨，秦谊手下的投石机部队，在数学水平很高的王粲带领之下，已经能够比较准确得击中目标。 这几次的战斗中，加了轮子的配重式投石机，也是击沉了几艘东吴水师的艨艟和楼船，这才让荆州水师取得胜利。 一旦把交战点定在远离江边的水区，荆州军便打得有些难看。所以周瑜觉得江东水师还是占据一定优势的。 “另外就是可以适当放并州军过江，我会努力切断并州军的支援，玄德公则组织一下手下的精锐部队，打一场大的歼灭战！” ——我是我能反杀的分界线—— “遣诸葛亮诣权，权遂遣瑜及程普等与备并力逆秦公。”——《季汉书·周瑜传》 第七十一章 夷陵 “太史将军！并州军准备攻城了！” 这场决定华夏大地命运的大战，很快便打了起来，不过首爆点既不是两翼的益州和扬州，也不是孙刘联军所在的长江防线，而是在荆州和益州之间的夷陵小城。 夷陵，这个在后世爆发过让蜀迷们郁闷不已的夷陵惨败的地方，是连接荆州和益州的要道，现在对于势力横跨益州和荆州的刘备军来说，自然是极其重要。 刘备麾下的三员大将，张飞在江州抵御黄忠的进攻，关羽在荆州抵御秦谊主力的进攻，夷陵城这个要塞，被刘备交给了军中的第三人太史慈。只是因为兵力捉襟见肘，派遣给太史慈的手下只不过一千五百人。 为了切断刘备益州和荆州两部分之间的联系，秦谊的参谋部派出陷陈将军于禁带领七千大军进攻夷陵城，准备利用五倍的优势兵力拿下夷陵。 就在并州军到达夷陵之后，太史慈试着攻击了一下并州军，可是于禁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基本功非常扎实，太史慈的冲击一点儿效果都没有起到，也就老老实实蹲在城中，利用城墙的防御杀伤敌人。 现在听到并州军开始进攻得消息后，在城楼之中小憩得太史慈也是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快步跑到城墙上，只是出现在眼前的却是六座不比夷陵城墙还要高上少许的楼橹。 虽然在黎阳之战中，袁军的楼橹并没有对秦谊军造成什么伤害，但那主要是因为秦谊军有着更加厉害的配重式投石机，直接便把袁军的楼橹给摁死在胎中，现在在南方拿出楼橹来，其实还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大杀器。 “放！” 就在太史慈刚刚站到城楼上来之后，马上便有并州军的军官在那里大声喊道，以至于让隔空向望的刘备军士兵都能听得非常清楚。 紧接着楼橹上的并州军士兵，开始弯弓射箭，朝着夷陵城齐射了起来，不只是楼橹上的士兵，就连城下的并州军士兵，也是朝着夷陵城上爆射起来。 一时间箭如雨下，尽管刘备军的不少士兵都是举着盾牌或是躲在掩体后面，可是这些弓箭都是抛射下来的，还是有不少人中箭，这些中箭的士兵也是忍不住得哀嚎，只是这本该凄厉的哀嚎却都淹没在弓箭破空的声音中。 就在太史慈身边，一名士兵也是被弓箭射中了小腿，疼得摔倒在地上，疼痛的他已经忘了用盾牌遮挡住身体的要害，不过运气极佳的他，竟然没有再被射中，只是不知道他这个运气能够持续多久。 看着并州军没有停歇的架势，太史慈也是举着盾牌从掩体中跑了出来，左手举着盾牌阻挡着倾泻而来的箭雨，右手却是一把将这名士兵一把揪了起来。 在左手的盾牌被叮当射了两箭之后，太史慈终于将这名士兵拖到了旁边高大的掩体后面。长时间的军旅生涯，也是让太史慈练就了简单的伤口处理技巧，在将这名士兵拖到安全地方之后，太史慈也是马上拗断了插在他伤口上的箭杆，至于更专业的救治，只能依靠随军军医的处理。 “大家不要怕！这些弓手都得休息的，一会儿这箭就不会这么密了！”看着手下将士们似乎都有些惊恐，太史慈也是忍不住对自己的手下们笑道。 就在几年前寻找刘备救北海孔融之后，太史慈便加入了刘备军，其实他一开始并不怎么想要跟着刘备混，但架不住刘备找到了自己的母亲还有恩公孔融。 因为这两个人的缘故，太史慈也是加入了刘备军，跟着刘备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下来，从冀州跑到徐州，又从徐州跑到荆州，甚至太史慈的恩人孔融前段时间也是从雒阳跑来投奔刘备，或许真得是太史慈和刘备的缘分吧。 怎么说呢，当从刘备口中听说，他是和秦谊同时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太史慈心中也是有点儿遗憾，如果能够在秦谊麾下，自己又是怎样一副光景，或许也是扬名立万，闯出一番事业来。 不过太史慈并不后悔当日的选择，跟随刘备的这几年，他一直过得很快乐，即便是身处再难的逆境之中，他所钦佩的刘备，总是能够笑呵呵得面对着这一切困难，让太史慈也不觉得有什么艰难。 而现在太史慈，也准备把从刘备那里学来的办法活学活用，于是他一直都是面带微笑面对着现在的这个困境。 只是太史慈知道，仅仅是微笑，是不足以让手下的将士们安心的，还要带给他们胜利的希望。 也就在这个时候，太史慈敏锐得觉察出来，外面的箭雨似乎减弱了不少。射箭也是一个力气活，即便是最优秀的弓箭手，射上二十箭之后也得休息一阵，在经过最初狂风暴雨的一轮打击之后，并州军的弓箭手也是陷入了疲惫之中。 把握住这个机会的太史慈握住自己的步弓，然后又握住了三支弓箭夹在手指缝中，突然间从所处的掩体后面跳了出来，在这个过程之中，他手中的箭也是搭在了自己的弓上。 刚才虽然只是看了几眼，但太史慈却是已经将楼橹上面几个军官模样的中级军官位置记了下来，他不用去寻找，硬弓便已经对准了楼橹上面的并州军军官，然后啪啪啪三支连珠箭便射了出去。 在射完这三箭之后，太史慈都无暇去观望自己的战果，便迅速躲回了自己的掩体，只是就在太史慈躲回掩体的同事，他听到在这箭雨之中突然间却是敌我双方共同爆发出一阵惊叹。 “将军！你一下子三箭射倒了三个人啊！”而很快，一名目睹了刚才太史慈战果的士兵，便从远处惊讶得大喊道，刚才还是有些士兵看到了太史慈连射三箭的矫健身姿。 一时间躲在掩体后面的刘备军士兵也是纷纷惊叹，和对面正在楼橹上面倒吸凉气的并州军士卒们交辉呼应。 “大家都给我精神点儿！这仗现在才刚开始打呢！”看着全军上下的士气被自己调动起来，太史慈也是大笑着对众人说。 看着夷陵守军的气势都被鼓了起来，太史慈心里面却是苦笑了一声，敌众我寡，这一仗是怎么着也不好打的，而且己方一般也不会给自己派援兵，面对着这多达五倍的敌军，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我是微笑着面对着它奥利给的分界线—— “慈受攻累日，禁设高楼，雨射城中，士众皆惧，惟慈谈笑自若。”——《季汉书·于禁传》 第七十二章 四面楚歌 “禀告都督！有军情传来！” 洞庭港沿岸，江东水军旗舰楼船上的大都督周瑜，正望着水流而下的木料们出神。 这些木料都是从战舰上掉落下来的，就在今天上午，荆州水军和江东水军在洞庭港附近的长江上展开了一场激战，双方各投入了大概五十艘各类战舰，最终以江东水军的胜利告终，荆州水师在被打沉一艘，被俘两艘的失败之下撤退。这些顺流而下的木块，就是从荆州水师被打沉的船上飘下来的。 这一战虽然胜利，但是周瑜却并不是很开心，因为这场战斗打得非常辛苦，己方竟然被击沉了两艘船。荆州水军楼船上的投石机，威力还有操作水平都要比江东水军高。江东军损失的两艘战舰，都是被荆州水军的巨石给砸沉的。 周瑜对面可是有一群工科狗啊，除了秦谊这么一个穿越者，刘晔也是本位面知名的工科人才，如果不是秦谊弄出来威力巨大的配重式投石机，他所研制的霹雳车，将会这个年代最优秀的攻城利器。 所以荆州军楼船上的投石机不但破坏力大，还打得准，也是让江东水军们颇为忌惮。 不过最让周瑜揪心的还是没有定位住并州军主力步军的下落，长江实在太大了，还有许多支流，拥有绝对兵力优势的并州军，如果在漫长的长江防线上多点突破，他们江东水军还真不好阻挡。 也就在周瑜在这里烦心不已的时候，却是有士兵向他传递军情。 “有什么事情？”周瑜不敢大意，马上向传令兵问道。 “秦谊手下的扬州刺史鲁肃，率领两万大军兵发濡须口，现在德谋都督正在濡须口与并州军对峙。另外吴郡的山越在头领陆逊的带领之下突然起事，现在已经攻打下来五座县城，麾下云集了将近两万人，声势浩大，恐怕整个吴郡都会动荡不安！” “陆逊是谁？没听说过山越之中有这么一个头目啊！”周瑜只觉得脑仁疼，之前一直还算稳定的山越，也不知道怎么突然间起来闹事，领头的还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名字的人。 如果作乱的是潘临、彭绮、费栈等几个山越大豪还好接受一些，现在突然间蹦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陆逊，更是让周瑜觉得不妙。潘临、彭绮、费栈这几个山越大豪的水平周瑜心里有底，在江东是翻不出什么大浪花来的，而这个叫做陆逊的人他却一点儿都不熟悉，未知的敌人永远要比已知的敌人让人担忧。 “不知道！据说他年纪不大，还不到二十岁，突然间便降服了一个山越小宗帅，然后以这个小宗帅为根本，一下子打出来现在的声势来！” “这倒是个人才啊！”闻听此言，周瑜也是忍不住叹道，突然间多了两万闹事的山越，恐怕吴郡也会被弄得糜乱不堪，不过现在的吴郡太守朱治朱君理，乃是跟随孙坚多年的老人，为人沉稳勇毅，应该能够稳定住吴郡的局势。 只是这下子，却让江东的情况更加艰难起来，吴郡作为江东大郡，现在有山越作乱，恐怕是拿不出更多的力量来支援其他地方。 不过正当周瑜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是又有传令兵赶到，用沙哑的嗓子老远便对着周瑜喊道：“有紧急军情！” 一股不祥的预感一下子袭上周瑜的心头，不过他还是故作镇定得对着传令兵说道：“有什么事？” “豫章太守孙贲、庐陵太守孙辅叛乱，丹阳都督妫览、郡丞戴员谋反，杀丹阳太守孙河！主公命令大都督赶紧回援平叛！” “怎么可能！？”当听完传令兵的通报之后，周瑜整个人都呆住了，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孙吴的江东政权一共只有六个郡（庐江郡，丹阳郡，吴郡，会稽郡、庐陵郡、豫章郡），现在除了闹山越的吴郡，被秦谊的扬州刺史鲁肃攻打的庐江郡外，一下子又出了三个郡的叛乱，还在这里抵抗什么秦谊，弄不好老巢都要丢了。 但对周瑜来说，妫览、戴员这种外人叛乱可以理解，这孙贲和孙辅可是孙家的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也会叛乱。 孙贲和孙辅是亲兄弟，是孙坚长兄孙羌的儿子。孙辅在襁褓中时便父母双亡，由兄长孙贲抚养长大的，兄弟两人关系自然极佳。 这孙贲也算是久经考验的孙家战士，当日袁术称帝后曾经任命孙贲为九江太守，但是孙贲却不肯就任，抛弃妻儿返回江东投奔堂弟孙策。 结果这么一个孙贲，现在居然在江东政权生死存亡的时刻作乱，周瑜完全没有想到，他一个外人在这里为孙家拼死作战的时候，怎么孙家人自己先投降了呢？ 说起来其实也不能怪周瑜，主要是因为他的对手秦谊近似有着上帝视角，对孙吴政权里的不安定因素了得的非常清楚，甚至超过了周瑜其人。 首先说妫览、戴员两个人吧，秦谊上一世便知道他们两个人杀害了非常像孙策，差点儿被张昭等人推荐为孙策继承人的孙策三弟丹阳太守孙翊，甚至还想着霸占孙翊的妻子徐氏。只不过这个徐氏聪明异常，巧使妙计，反杀掉了妫览、戴员。 知道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后，秦谊马上命令法正的手下对这两位进行策反，不但许诺对这两个人加官进爵，还针对妫览好色这一点儿，精挑了一个美女送了过去。 当朝太尉如此器重自己，又送了一个大美女给自己享用，觉得孙吴政权长久不了的妫览也就在诱杀了孙吴的丹阳太守孙河后，举起了反旗。 因为时间线的提前，才十五岁的孙翊也没能够坐上丹阳太守一职，取而代之的丹阳太守是另外一名宗室重臣孙河。然后这位历史上孙吴的庐江太守，最终也没能跑掉被妫览、戴员杀害的结果。 至于孙贲和孙辅兄弟两人，虽然在周瑜看起来可靠无比，但秦谊通过自己的历史知识，却知道这两个人非常不看好江东政权。 曾经在孙坚死后被袁术用来控制孙坚旧部的孙贲，在历史上他的女儿嫁给了曹操之子曹彰，和曹操的关系非常密切。后来在曹操占领荆州之后，孙贲更是想要将自己的儿子送给曹操做人质，只不过被朱治所劝阻。 一般来说把儿子送到某一方势力做人质，在三国期间都是大干一票的作风，就像是淮南三叛的文钦和诸葛诞，他们将儿子送到东吴做人质，马上都是掀起了一场叛乱。 虽然不知道孙贲有没有想过叛乱，但这孙贲对江东孙家肯定不是那么忠心的。 至于孙贲的弟弟孙辅，那就非常明确了。孙辅担心孙权没有能力保守江东，趁孙权出行时派遣使者与曹操暗中来往，结果被人告发。一开始孙辅还死鸭子嘴硬，想要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却被孙权拿出他与曹操的信件来，这次老实交代了自己与曹操勾结的实事。 最终孙权念在一家人的份上，尽杀孙辅的近臣，削减他的部曲，将他流放到东部幽禁，最终坦白从宽牢底坐穿，到死也没能重获自由。 因为知道这两个反骨仔的存在，上次暗杀孙策的郭嘉行动小组，他们的江东之行便有联络孙贲和孙辅的职责，结果在给自己的三子秦乾，和孙贲的女儿订了一个娃娃亲后，秦谊也是成功拉拢到了孙贲和孙辅兄弟。 这一次秦谊准备平定南方，也是早早便和孙贲兄弟约定好叛乱，也不用他们出兵和自己的同族自相残杀，只需要按兵不动就行了。然后孙贲兄弟，在孙权眼中看来，其实和叛乱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周瑜只觉得胸口发闷，仿佛有一口鲜血顶在嗓子眼上似乎要吐出来一样，本来他想着在长江之上堵截秦谊，看能不能取得一场大胜，逼迫秦谊放弃南侵，却没想到自己的后院却是先乱了。 不过周瑜最终也没有吐出一口血来，只是将白嫩的俊脸涨得通红的他，最终也是无奈得对着身边下命令道：“命令黄公覆留下一万人襄助刘玄德，其他人跟随我回师平叛！” ——我是后院起火的分界线—— “及秦公破荆州，威震南土，贲畏惧，恐权不能保守江东，乃遣人赍书呼秦公。”——《季汉书·孙贲传》 第七十三章 登陆 “江东这些鼠辈！说好的同盟呢？结果仗还没有打，他们先跑了！”武陵公安，望着长江上扬起的片片白帆，关羽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昨天，江东盟友周瑜派人过来向他们通报了一下，然后便带着主力跑回江东去平叛了。 虽然周瑜还是给刘备军留下了黄盖部作为支援，但是仅凭黄盖部，已经无法阻止并州军渡江，漫长的长江上，实在有着太多的地点可以渡江攻击。 然后在确定周瑜军主力返回江东平叛之后，并州军开始了自己的渡江战役，这下子便只能让刘备军来单独承受这十几万的并州军。 “算了！能给我们留下黄公覆已经够仗义的了，毕竟他们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面对着周瑜的离开，刘备倒是表现出了相互理解的态势，不再像历史上那样对着孙权大说周瑜的坏话。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之前我们最坏的打算不就是单独抵抗秦文合的大军嘛！按照原定计划来打吧！”终究还是诸葛亮在旁边说话，结束了对周瑜部撤退的话题讨论。 “大哥！军师！多多保重！”随着诸葛亮开口，关羽也是向刘备和诸葛亮拱手行了一个礼，然后策马朝着自己的本队跑去。 一开始刘备军就没有指望有江东的援军，准备靠己方来单独对抗秦谊的大军，而诸葛亮也是制定了相应的策略，利用荆南四郡的纵深，让刘备军主力南撤，引诱并州军进一步南下，拉长并州军的补给线，然后在零陵和桂阳两郡与并州军展开决战。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趁着并州军半渡的时候进行攻击，毕竟登陆战还是非常考验组织能力的。关羽在并州军手忙脚乱的这个时候杀过去，还是很有机会取得一场胜利的。 一声令下，刘备和诸葛亮观战完毕，向已经南撤的主力部队追去，而刘备那天下无敌的二弟，则带着这刘备军中最精锐的五千人，朝着那边正在渡江的并州军杀了过去，意图在并州军未能抢滩登陆之前截杀一波，给并州军一个下马威。 不过看着早已经在那里蓄势待发的关羽，并州军这边也是早有准备。这一战中，秦谊也是把关羽的另外一位大哥徐晃派了出来，让他来教训一下关羽这个小弟。 只是因为秦谊的干涉，虽然同为河东人，到现在为止，徐晃和关羽还没有打过照面，也就没有结下深厚的友谊，徐晃还不是关羽的大哥。 自从当年从杨奉、韩暹手下脱离投奔秦谊来，到现在也是过了六年时间，徐晃这些年也是屡立战功成了并州军仅次于陈到、黄忠、赵云、张辽的大将，这次南征，徐晃也是牟足了劲想要建立功勋。 前段时间借着刘协挂掉的机会，秦谊给手下的将士们也是升了官，陈到、黄忠、赵云、张辽一人混了一个四征将军。然后四人之下的第一人徐晃就有些尴尬，不过论起资历来，他还真比不过上面四个人。 陈到在秦谊还是一个大将军府令史的时候便已经投效；黄忠来的比陈到晚，但也是跟着秦谊从他老家原平一刀一枪干出来的；赵云则是在秦谊占据上党初步有气候的时候加入；至于张辽虽然加入得比较晚，当时秦谊已经占据一州之地，但他和秦谊是雁门老乡，又履立大功，与前三人并列无不妥。 不过在出征之前秦谊也是单独找徐晃谈过，这位当朝太尉似乎对五这个数字颇为喜欢，准备搞一个五虎将的组合。 这大汉帝国就喜欢弄个组合，前汉开国有“三杰”，后汉开国有“二十八将”，现在到了这第三大汉帝国，弄个“五虎”的噱头，似乎一点儿也不过分。 这下子也是让徐晃非常心热，评四征将军铁定没自己，但是评个五虎将那舍我其谁。于是这一仗徐晃也是立功心切，想要打出威风来，让自己能够站稳这五虎将的最后一个名额。 虽然徐晃是个北人，但这段时间他也是一直飘在船上，出击之前也是演习过几次，对这次的登陆作战也是有所准备。 随着护航的战舰靠近江边之后一字排开，为登陆部队提供火力支援，运送步兵的普通民船也是赶紧向江边驶来，迎着岸上刘备军的箭矢也是一头扎到江岸上。 “快！给我快！”已经演练过多次登陆的徐晃也是选择第一批上岸，随着他上岸后也是在拉拢后面的将士们赶紧下船，赶紧构筑一层滩头阵地，他已经发现岸上的刘备军，正在朝着他这个出头的椽子杀过来。 “杀啊！” 而就在徐晃的第一批部队刚刚摆好阵型时，关羽带的部队也是赶到，然后双方的步兵就在长江边上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穿着甲胄的士兵挤作一团，长矛和大刀飞舞着，战况进行得非常焦灼，一时间岸边的降水都被鲜血染成红色，要知道长江水可是非常湍急，自然是一直有持续不断的新鲜血液流入其中。 正史中关羽至少中过两次箭，一次是刮骨疗伤那一次，另外一次是襄樊之战中被庞德射中了额头。这说明即便关羽成了数万大军的统帅之后，依旧战斗在第一线，要不然也不会中这两箭。 现在手下只有几千人，关羽也是亲自带队杀上，因为善待士卒而在士卒之中颇有威望的关羽亲自带队，刘备军的实力可以说是气势如虹，尽管岸边有水师助阵，刚刚结成阵型的徐晃还是有些支撑不住。 徐晃也是打过不少仗，作为白波军的一员，曾经和西凉军打过，到了秦谊手下，也曾经和曹操、袁绍这北方的两大诸侯交过手，更是在扬州虐过江东孙家。 只是他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猛的步卒，竟然压着他的百战精锐打，甚至把他们逼得节节败退。如果关羽手下要是再多上一些骑兵，徐晃打到这里已经输了。 不过这一仗刘备军是必败的，毕竟他手下的精锐就这么点儿，但是秦谊手下媲美徐晃部的精锐还有好几部。 就在徐晃在这里硬生生顶住关羽，没有被他赶下水，甚至还牵扯住关羽的时候，漫长长江防线上的其他几个点上，并州军的士兵也是源源不断得开始登陆，甚至还有楼船向长江对岸运送战马，随着他们过江，到时候关羽想跑也跑不了了。 而看着形势对己方越来越不利，关羽也是知道自己吃不下这支登陆军了，他本来集中手里的王牌，想要在并州军登陆的时候，吃掉一支并州军的登陆部队，取得一场首胜，振奋一下士气。 可很遗憾，尽管关羽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惜竟然也没能将并州军歼灭，而是打了一个旗鼓相当。 “给我撤！”再不走可能就要陷入包围之中，关羽也是当机立断马上命令撤退，然后和儿子关平一并指挥亲兵亲自断后。 按照诸葛亮的战略，将会将决战的地点放在零陵和桂阳一代，拉长并州军的补给线。接下来关羽还要带领自己的这五千精兵骚扰并州军的粮道，袭杀小股的并州军部队。 “如果并州军都这个水准，恐怕这场仗就难打了！”第一次正面和并州军交战的关羽也是长长得叹了一口气，满脸的忧容。不过很快他便把这些想法抛到了脑后，这个时候他也只能选择相信自己的大哥刘备，还有刚刚加入这个团队的诸葛亮。 看着关羽撤军了，徐晃心中也是舒了一口气，这一仗也把他给吓了一跳，以至于都不敢组织追兵追击关羽，由着关羽撤退。 ——我是你大兄就是你大兄的分界线—— “徐将军可谓有周亚夫之风矣。”——《季汉书·徐晃传》 第七十四章 叔侄 “叔父，您来了！？” 葭萌关守将吴懿的大营之中，今日也是来了一个客人，正是他的堂叔吴匡。这个年代诸葛亮还没有修建剑门关，剑门的地势虽然险要，但葭萌关才是蜀地的第一门户。吴懿作为刘璋的姻亲，本身能力也是不凡，所以被委派了守卫葭萌关的重任。 不过此时虽然是多事之秋，但是秦谊却并没有走金牛道进犯蜀地，反而以新上位的天子刘成的名义册封了刘璋一个县侯的爵位。然后并州军主力则是走米仓道，全力进攻江州的刘备军张飞部。 以刘璋的性格，即便是没有秦谊的这个县侯爵位当做橄榄枝，也会对占据江州的刘备见死不救。就像是后世朱元璋面对的陈友谅和张士诚两个劲敌，如果朱元璋打张士诚，颇有枭雄气质的陈友谅肯定会救张士诚，但是如果朱元璋打陈友谅，那么张士诚只会做壁上观。 不过尽管如此，并州军的攻势也并不顺利，这一战并州军在益州方面的主帅黄忠，也是跟随秦谊许久的老将，可以说名震天下。 黄忠的对手，却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张飞，这个天下，恐怕除了刘备系的人物外，便只有秦谊对这个万人敌最为忌惮，甚至还专门叮嘱过黄忠要小心张飞。 不过尽管如此，黄忠还是在米仓道吃了亏，被张飞利用地势打了一个伏击，伤亡三千余人，如果不是黄忠亲自带队阻击张飞的追兵，黄忠部的损失还要更大。 蜀地的地形实在太复杂，易守难攻，即便是有着三倍于张飞的军队，可惜受地形的限制，黄忠的军队根本施展不出来，所以一直都没有太大的进展。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黄忠的副将司马懿，也是带着一万军队兵临葭萌关，看看能否在这个方向取得什么进展，毕竟金牛道要比米仓道好走不少，也没有张飞这样被秦谊钦点的万人敌挡道。 不过葭萌关地势也是同样复杂，司马懿带兵来到葭萌关附近之后，也是不敢有所行动，静静得和吴懿对峙。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吴懿的堂叔吴匡来到了葭萌关，还带来了吴家的三百部曲。 吴匡的部曲，战斗力可是非常强的，他之前可是何进手下统领禁军的大将，何进被杀之后，也是一度攻灭与何进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何苗，此后也是被董卓收编。 吴匡被董卓收编之后，因为不是嫡系，也是逐步被解决了兵权，只留下一些核心的部曲。再后来董卓放弃雒阳搬迁到长安，吴匡更是觉得董卓没有太大的前途。 吴匡的兄长和益州牧刘焉的关系非常好，当时吴匡的兄长也是察觉到天下大乱，于是举族随刘焉入蜀。吴匡一时间没地方可去，于是便带着自己的家人和仅剩的部曲，南下蜀地去投奔自己的兄长。 在蜀地的刘焉心怀自立为帝的想法，恰好又有善于面相的人又说吴懿妹妹吴氏日后将有极尊贵的地位，于是刘焉让跟随自己入蜀的儿子刘瑁迎娶了吴氏。 也就是因为这层关系，吴家在蜀地混得也是非常好，本身就是刘家所依仗的东州人士，更是自家的姻亲，不信任他们还能信任谁呢？于是守卫葭萌关的任务也是交给了吴懿来做。 “我身体好着呢，前段时间外出狩猎，碰到了一只体型庞大的食铁兽，一箭便射死了它！将它的皮做了一身大衣，冬天可是相当暖和！” “叔父真是威风不减当年啊！来，这里还是有些简陋，咱叔侄今天晚上喝上一盅！不过为了提防并州军，我就少喝点儿吧！”听了吴匡说起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能射杀猛兽，吴懿也是为叔父感到高兴。吴懿的父亲来到蜀地之后不久便去世，叔父吴匡便是他仅有的亲人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吴懿的手下也是给他们叔侄收拾出来了一张桌子，吴懿甚至还要和叔叔喝上几杯。 吴懿可以说是海量，即便是并州人弄的蒸馏白酒，他也能喝上一斤不醉，而且他喝酒还算是比较有分寸的，看到叔叔比较开心的吴懿也是准备喝上一点儿。 “我前两年射死了一只老虎，用老虎的骨头泡了几瓶虎骨酒，我也是拿出来给阿懿你尝一下！”就在落座之后，吴匡却是拿出来一瓶包装精美的酒瓶来。 “我也尝尝叔父珍藏的虎骨酒！”等将碗筷都摆好了之后，吴匡也是马上给自己的侄子倒了一碗酒，而吴懿也没有客气，马上便一饮而尽。 “这酒的劲好大啊！还有就是味道有点儿怪！算了，这是蒸馏酒，我喝这一碗就行了，喝多了之后恐怕会误事！”等喝完了之后，吴懿也是忍不住说道。 “可能是虎骨的滋味已经浸泡进了酒中，你看，这不是连酒的颜色都变成了黄色的嘛！”对于喝了酒的侄子，吴匡也是笑嘻嘻得说道。 “来！叔父您吃菜！我……这酒劲怎么这么大！？”然后正当吴懿想要招呼自己叔父吃菜的时候，却是有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阿懿，你没事吧？”看到侄子一脸的难受，吴匡也是关切得问道。 “有点儿头疼，算了，叔父，我先躺下休息一会儿！真不好意思，不能陪您老人家了！阿班，你给我过来！”发现自己有点儿抵抗不住酒意的吴懿，也是趁着还有精神前，给自己的副将，也就是自己的堂弟吴班布置一下。 “懿哥，你有什么吩咐？”这次过来的是自己的父亲，吴班也是一直在旁边陪着，不过一直是他们叔侄在那里说话，他一直没怎么插嘴。 “阿班，我好想有点儿醉了，就不陪你们了！您来陪陪叔父吧！注意，你就不要喝酒了！有什么问题，赶紧把我叫起来！”吴懿还是有些担心葭萌关的防御，也是忍不住向吴班布置到。 吴班在历史上的夷陵之战中全身而退，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现在给自己做副将，吴懿自然也是对他非常放心，突然间有些酒醉，也是把葭萌关的防御交给堂弟，还是叮嘱他不要喝酒。 “懿哥放心！” “阿懿你这酒量怎么不行了呢？算了！好好休息下吧！” 这是在吴懿的营帐之中进行的饭局，有些酒醉的吴懿也是到旁边自己的床上睡了下去，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父亲！懿哥他没事吧？”看到一向海量的堂哥只喝了一碗酒就醉成这个样子，吴班也是忍不住向父亲问道。 “没事！我只不过给他酒里面加了一些麻沸散，这东西本来就是和着酒服用的，睡一觉就没事了！”而吴匡则是毫不为意得向儿子挥了一下手。 “父亲，我们真得要走这一步？”看着父亲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吴班依旧忍不住问道。 “没事！家里的宗族，我已经都安排妥当了！绝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现在天下大局一定，蜀中是支撑不了多久的，与其到时候随着刘季玉一起完蛋，不如把葭萌关献给秦文合，为我们家换个荣华富贵！放心吧，我与秦文合可是大将军府里的同事，曾经一起杀了何苗一家人，自从他拥立愍帝以来，也是与我一直通信。这人虽然不是什么纯善之辈，但还算讲信用，他肯定不会食言的！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整个宗族！我相信阿懿事后也会理解我的！阿班，好好干，真得拿下蜀地，你就是首功！”说着吴匡也是在儿子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 而听了父亲的话后，吴班也是点了一下头，在父亲和堂哥之间，天下三分有其二的秦谊和蜗居半个益州的刘璋之间，他也是都选择了前者。 ——我是努力挖掘第五纵队的分界线—— “班诣军降，拜讨逆将军。”——《季汉书·吴班传》 第七十五章 兵临城下 “怎么会这个样子？”望着已经出现在成都城下的并州军，刘璋还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当初刘焉之所以选择益州避难，一方面是因为听董扶所说的益州有天子气，另外一方面便是益州这边地理闭塞，易守难攻。 一开始的时候刘璋并没有跟随父亲入蜀，而是与兄长刘范、刘诞都被父亲刘焉留在京城雒阳，后来他们兄弟三人又跟着董卓搬迁到长安。 董卓在朝中倒行逆施，连刘范也是看不下去。因为反对董卓，刘范、刘诞都是被董卓杀害，刘璋这才被刘焉世交议郎庞羲保护着入蜀。一路上的经历，经过得多处险要关卡，也是给刘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对蜀地的易守难攻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可是就这样易守难攻的蜀地，竟然被并州军轻易给兵临成都，也是让刘璋有些不可思议。 这段时间秦谊也是发兵南下，但是却并没有主动进攻刘璋，甚至还给了刘璋一个县侯的爵位。不过刘璋却不敢大意，也是找臣子们商量起几大关卡守卫工作。 这次讨论之中，在张松的里力荐之下，和他们刘家有姻亲关系的东州人吴懿，被安排过去守卫第一道关卡葭萌关。 对于这个安排，无论是州中的王累、黄权等文官，还是庞义、张任等武将，都没有什么异议，吴懿是刘璋的亲戚，颇有大将之风，肯定能够胜任这个工作。 只是刘璋怎么也没有想到，最终就是坏在吴懿这个自己人身上。就在守卫葭萌关的时候，吴懿这个自己人投降了，不但将葭萌关拱手让给了并州军，更是用吴懿的印信，以有紧急军情的借口，诈开了葭萌关后面另外一道重要关口涪水关的关门。 蜀军所依仗的还是蜀地的崎岖道路，还有那修建的雄关漫道，本身涪水关守军的战斗力，比起并州军的精锐部队来说，还是差上一截的。摆开阵势硬打都不是并州军精锐的对手，更不用说是在措手不及之下的偷袭。 涪水关的守将是杨怀和高沛，结果杨怀直接在面见“吴懿”的副将吴班时，不提防被直接斩首，在关内休息的高沛倒是因此躲过一劫。 等发现情况不对之后，高沛马上组织守军进行抵抗，但是因为并州军选择的机会非常巧妙，是一个晚上，大部分守军都在睡觉，又是用吴懿的印信诈开的关口，高沛所能组织起来的力量有限，而且诈关的敌军之中有不少蜀地人，有些守军抵抗意志不是很激烈，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便被缴械了，就这样涪水关也被并州军轻松拿下。 拿下涪水关之后，前面虽然还有几座关口，但是并不像前面几座关卡那样要命，一堵直接便让攻蜀军队寸步能行，已经与大局无关紧要，然后并州军主帅汉中太守司马懿，也是带领大军一路狂奔到成都城下。 本来秦谊制定的策略是打江州，放着刘璋不管的，只是江州方向因为地势的原因打不动，狭小的米仓道，无法让黄忠的三万大军发挥出兵力优势，而对面又是日渐成熟的万人敌张飞，再得到黄忠的汇报之后，秦谊的参谋部也是改变了策略，改为先进攻成都，拿下成都之后再集结兵力两路***州的张飞。 身在成都的张松也是接到了秦谊的这个指示，马上开始运作，劝说刘璋将蜀道的第一道防线葭萌关交给吴懿守卫。 这个任命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即便是刘璋的诸多手下也没有异议。只是他们却并不知道，吴懿的叔叔吴匡，却是和秦谊颇有交情，一起在何进手下扛过枪的交情。 当日吴匡在何进被杀之后，接受董卓的安排去诛杀何苗一家，也不是什么纯良之辈。这次执掌朝政的秦谊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当年与秦谊并肩将何苗撕了一户口本的吴匡也是果断选择与秦谊合作。 在吴匡看来，秦谊一统天下还是很有机会的，跟着刘璋可没有什么前途，更何况自己侄女嫁得还是刘璋的亡兄，对他们老吴家真得没太大的益处，倒不如把刘璋卖了换取秦谊的富贵。 尤其是秦谊写给吴匡的亲笔信，提到了吴匡的老家陈留，并向吴匡许诺给他家人一个亭侯的爵位。 已经暮年的吴匡也是动了归乡的念头，于是联络了自己的儿子吴班，合力将侄子吴懿给坑掉了。 等坑完了吴懿，将葭萌关交给司马懿之后，吴班更是带领自己的部曲，投入了夺取涪水关的战斗，他本人是吴懿的副将，手下又都是吴家的部曲，所以涪水关的守将没有多少提防便被他给诈开关门。 在涪水关经过一番激战之后，吴班更是一路南下，给司马懿大军引路，这才让司马懿兵临成都。 一时间成都城外锣鼓喧天，弄得城中百姓都不知道外面究竟有多少人，城中百姓也是人心惶惶。 其实司马懿手下人并不多，只有一万五千人，以汉中郡兵，以及凉州郡兵为主，精锐程度远远比不上黄忠的野战部队。 司马懿的主要任务是守卫住拿下的葭萌关和涪水关，保证后续大军进入蜀地的通道。不过既然来到了成都脚下，司马懿也是想着建立一个大功。 因为司马懿分析了一下刘璋的成都，虽然有着几万大军未动，但是这些人又分成东州人和蜀地人，双方还是有着深厚的矛盾。 一直以来刘璋都是依仗东州人管理蜀地，现在又有外部势力入蜀，蜀地人很有可能蠢蠢欲动。再就是吴懿“叛变”，东州人现在也靠不住了，东州人作为蜀地的外来户，其中未必没有像吴匡一样思念故土之人，再加上秦谊扶持了新帝，打着汉室的金字招牌，未必不能说降身为汉室宗亲的刘璋。 ——我是带路党难防的分界线—— “进围成都，数十日，城中有精兵三万人，谷支一年，吏民咸欲拒战。”——《季汉书·刘璋传》 第七十六章 大忠臣张松 “诸公，我们该如何迎战？”站在城楼里的刘璋在观望了一阵下面的并州军后，也是忍不住向城楼上的益州诸多官员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城中还有三万精兵，粮草辎重更是更够支持上一年，怎么不能和秦文合的军队打上一仗？”刘璋在说完之后，从事王累马上便站出来，给刘璋打气。 和一直在打仗的北方不同，蜀地的局势相对比较稳定，像是这次的赵韪之乱也是因为刘备的强势干涉，还没有爆发起来便被平息下去。 作为刘璋大本营的成都，更是积攒下了三万大军，以及一年以上的粮草。这些军队一直整戈待发，要么是北上抵御南下的并州军，要么是东进攻打江州的张飞部。 听了王累的话之后，刘璋也是望向了手下的大将张任。张任虽然是蜀郡人，但他出身寒门，可以说是被刘焉父子一手提拔起来的，对他们父子非常忠心。 至于和刘家有姻亲关系，其女嫁予刘璋长子刘循，花钱营救募得刘焉子孙弃官入蜀的庞羲，此时也已经不受刘璋信任。 刘璋的怀疑也不算错，庞羲骄功自重，私自招募賨人为部曲，实际上如果不是手下程畿所阻止，庞羲已经站出来造反了。 现在张任便是刘璋最信任的大将，守卫成都的重任也是交给了张任，如果情势发生什么变化，张任还需要带军出击。 “末将观秦谊手下的这支军队，数量也不是很多，战斗力也不是很强，我们绝对有着一战之力！”而张任也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只是不知道张将军能否将涪水关和葭萌关给一并夺回来呢？”看着张任如此说道，潜伏在刘璋身边的第五纵队张松也是忍不住开口道。 只可惜演义上劝说刘璋和刘禅投降的老投降派谯周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生，要不然也轮不到张松赤膊上阵做这个坏人。 “涪水关和葭萌关易守难攻，恐怕很难夺回！”张任只是一个纯粹的军人，现在被张松问起这事来，他也只是如实回答。 城下的并州军看起来虽然不是很精锐的样子，但是守城却是足够的。要知道，历史上刘璋和刘备翻脸之后，曾经派出扶禁、向存等领万余人，由阆水围攻刘备占据的葭萌关。 当时葭萌关守将霍峻仅靠着城内的数百人，硬是抵抗了刘璋军一年的围攻，甚至还趁对方疲惫之时，选拔精锐，伺机出击，大破刘璋军，斩杀了刘璋军将领向存。 现在张任即便是通过野战打败了并州军的军队，想要夺回涪水关和葭萌关却是比较麻烦。 “主公！依张松愚见，还不如尽早投降秦太尉！失去了涪水关和葭萌关，蜀地的门户也就失去了，即便是今日能够战胜秦太尉的大军，可是明日呢？后日呢？只要涪水关和葭萌关在秦太尉手中，他便可以源源不断向蜀地派出援军。这次是因为秦太尉仓促进军，派出的军队不是很精锐，但下次绝对不会这个样子，没有天险的阻挡，主公又如何能够战胜？只不过是徒增伤亡吧……” “张子乔你这个奸贼！当日便是你一力主张出仕雒阳，后来又主张让吴懿守卫葭萌关，现在到了这个情况，竟然又鼓动主公投降，你是不是早已经被秦文合给收买了！”张松话还没说完，便被王累给打断了。 不得不说，王累对张松的判断非常准确，一下子便击中了事实。不过张松也并不气恼，而是马上辩解道：“当日出仕雒阳，是主公为防备张鲁而做的决定，至于让吴懿去做葭萌关守将，当时王从事你不是也没什么异议嘛！至于现在张松所做的选择，一是忠于大汉江山，我张松是大汉的臣子，怎么可能劝说一州之牧去对抗中枢天子呢？而是终于主公，主公现在反抗秦太尉，即便是能够取得一世的胜利，但从长远来说却终究要失败的，与其等战败造成大量伤亡的情况下兵败投降，倒不如趁着还没有开战，将成都拱手送出，不但能够保成都百姓，更能为主公在雒阳那边获取好感。主公若倒戈卸甲，以礼来降，尚不失封侯之位，国安民乐，岂不美哉？” 张松到雒阳时，秦谊为了表示对他的欣赏，也是带着他把朝廷大员见了一个遍，自然是没少了与大名鼎鼎的经学大师王朗王司徒见过面。 “从长远来看，我们都死了，你张子乔为什么现在不去死？”听了张松的话后，王累也是忍不住讥笑道。 “自然是要为大汉尽忠，揭穿王累你这个大汉逆贼的真面目，主公身为汉室宗亲，如果因抵抗雒阳天兵而殒命，又有何面目面对我大汉二十四代先帝？至于王累，你身为汉室臣子，理当匡君辅国，安汉兴刘，为何在这里挑动主公对抗中枢？你这么做就是不忠！主公如果对抗朝廷，最终只能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王累你却鼓动主公对抗朝廷，你这是不义！你这么一个不忠不义之徒，如何敢在这里狺狺狂吠！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随着张松对着王累一阵破口大骂，王累也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王累并不是一个口才很好的人，要不然历史上就能劝说刘璋不要迎接刘备入蜀，而不是自刎州门来劝谏刘璋（演义上是倒挂城门摔死的）。 看着王累说不出话来，张松也是趁机向刘璋行礼道：“主公您没有发现吗？秦太尉奉天子以讨不臣，已经占据了大义，您现在做什么都是错的！而且您手下的将领和军队，真得就这么可靠吗？要知道，连吴家都背叛了您啊！” 随着张松说完这句话，刘璋也是脸色煞白。刘焉父子来到蜀地之后，也是面临着非常激烈的土客矛盾。 面对着这个问题，刘焉父子也是选择依靠和扶持从荆州、三辅躲避到蜀地避难的东州人士，压制蜀地的土着。赵韪的叛乱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起来的，只不过因为刘备出现压制住了。但这个矛盾被暂时压制下去，却是背地里被压制得更加厉害，将来会爆发的更加厉害。 张松这句话也是戳中了刘璋的痛点，和他们刘家有姻亲关系的吴家都叛变了，他所依靠的东州人士还有多少信任度非常难说，毕竟秦谊能够给东州人士提供的可比刘璋多很多——东州人士可以返回故乡，可以在更广阔的朝廷里面做官。 “还请主公三思，切莫背上谋反的骂名，以至于遗臭万年！”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张松也是再次向刘璋行了一个礼，静静等待刘璋的决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璋才像从噩梦之中清醒过来一样：“我父子在益州十多年，没有给百姓们有什么恩德，而却是一直在打仗，让许多人死在草莽野外，我怎么能够安心！还是降了吧！” ——我是仍不是封侯之位的分界线—— 璋言：“父子在州十余岁，无恩德以加百姓，而攻战数载，肌膏草野者，以璋故也。何心能安！”遂开城出降，群下莫不流涕。——《季汉书·刘璋传》 第七十七章 我还是太年轻了 因为地理的隔绝，益州牧刘璋投降，从事王累自杀的消息，过了好久才出来。别的不说，身在吴郡的陆逊，还要好久才能知道这个不是小好而是大好的消息。 但知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他的影响也不是很大，他现在面临的形势也是非常不错。陆逊一开始并不知道秦谊的手下在江东做了那么多事情，之所以愿意站出来搞事情，完全是因为对自己才能的自负，以及对孙家刻骨的仇恨。 在陆逊的操作之下，吴郡已经有一万多的山越人被他组织起来，其中以陆家子弟为骨干的一支千人部队，大多都与孙家有着血仇，陆康与孙策那一战，陆家可是死掉了一半的人，剩下的可不与孙家有着血海深仇。 本来这支部队，可以说是完全的乌合之众，但是在还略显稚嫩的陆逊手中，却是一下子便整合起来。 在与孙家的正规军的交战过程中，凭借着陆逊的出色指挥，山越军也是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陆逊带着一帮子乌合之众挑出来的两千可战之兵，甚至埋伏偷袭了吴郡太守朱治的一千精兵，基本上将这支军队给全歼，朱治也是仅以身免。 打完这一仗后，身受重伤的朱治也只能躲在吴郡郡治吴县闭门自守，整个吴郡基本上由着陆逊横行。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之后，朱治总算也是搞清楚了自己的敌人是谁，只可惜陆逊早已经将自己的宗族安排妥当，朱治更是无可奈何。 紧接着，就在陆逊闹事的时候，庐江、丹阳和豫章三郡也是乱了起来。看到眼前这个形势，陆逊终于确定，孙家是长不了了。 然后利用陆家在吴郡的强大影响力，陆逊一下子让一共十三个县的吴郡，有十个县选择反正，另外三个县也是闭门自守。江东孙家在吴郡的统治，基本上已经彻底完蛋。 就在吴郡叛乱的同时，大都督周瑜的主力部队也是回到江东，并马上平叛。周瑜的主力部队陆战虽然打不过并州军，但是打这些叛军还是非常轻松。 连番大战之后，庐江、丹阳和豫章三郡的叛军也是只能据城自守，等待并州军主力的到来。 而秦谊也并没有让他们久等，就在周瑜率军平叛的同时，总数在二十万的大军，也是兵分两路，徐晃、陈到率九万步骑南下追击刘备军，江夏太守文聘负责江夏水军保障徐陈大军的后路；另外一方面赵云、张绣率领张颌、马超等五万步骑，协同水军都督甘宁带着水军主力，水陆并进，直接向着孙权所在的柴桑杀去。 江东孙家政权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陆逊也是想着兵发柴桑，葬送掉仇家的政权，同时也让自己建功立业。 虽然秦谊写给陆逊的亲笔信中把陆逊夸得非常厉害，但陆逊谨慎地把这些话当成了秦谊拉拢自己的空头支票。 不过作为一名传统的士人，陆逊也是有着极高的抱负，想着能够建功立业，出将入相，光耀门楣。为自己在新朝之中更进一步，陆逊也是调集了自己整合吴郡之后训练出来的两万人马，主动向柴桑进发。 陆逊的这两万人，战斗力并不高，形势发展得太快，根本没能给陆逊练兵的机会。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这两万人投入到柴桑附近，不用打也能够吸引住孙家不少兵力，陆逊就是想着用自己这群乌合之众，来兑掉孙家的一些兵力，减轻正面战场的压力。 于是陆逊的两万大军，诈称十万，也是水陆并进，浩浩荡荡得朝着柴桑杀了过去，争取成为压垮孙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面对着杀过来的陆逊，柴桑这边也是采取了行动，派出了三千人在豫章与吴郡的交界之地堵截陆逊。 陆逊也是不敢掉以轻心，如果孙家这三千都是精锐，但一个不好打穿他这两万乌合之众还是有可能的。 于是本着料敌从宽的原则，陆逊一共派出了九千人，五千人正面出击，四千面侧翼迂回的战术迎战这三千孙军。 只是战场一开打，结果却是有些出乎陆逊的意料，两翼迂回得部队还没迂回成功，正面的五千山越兵，已经将孙军给击垮了。 “快点儿收兵！快点儿！”正当陆逊周围的手下正为这次的成功而感到高兴，认为凭他们打下柴桑应该也不是一件难事的时候，观战的陆逊却是马上传下将领，一脸惊恐的让出击的士兵们回来。 陆逊很小的时候便由从父亲那里听来了齐鲁长勺之战的故事，在那个故事中，鲁国统帅曹刿，通过观察齐军的车辙印子来判断齐军是诈败还是真败。 而现在站在高处的陆逊，已然发现这三千孙军的撤退非常有序，一点儿不像被正面击溃后慌不择路的逃窜。 只是陆逊的军令鼓打出来之后，却是并没有改变场面上的任何局势。山越其实就是一些不纳王租的普通老百姓，没怎么训练过的这些普通百姓纪律性实在太差，再加上孙军在撤退的时候还在阵地上遗留了大量的辎重物资，被陆逊派出去的这九千人早就馋红了眼睛。 虽然陆逊的指令传达到了，其中也是有些将领知道陆逊让他们撤退，可是看着眼前就要到手的孙军辎重，还有那些完全没把陆逊军令放在眼中继续抢夺辎重的同僚们，他们也是把这条命令当成了耳旁风。 而就在陆逊军在那里抢夺起孙军留下的辎重时，本来已经撤退的孙军突然掉头来杀了一个回马枪，一下子便把阵型散乱，在那里抢夺战利品的陆逊军冲了一个七零八落。 “全军注意！中军变后军！撤退！”看着眼前乱糟糟的模样，陆逊也是心中大恨，不过他也算是很有决断，看着情况不对劲马上选择壁虎断尾。 并不是陆逊并不想救冲出去的这九千来人，而是他手上的军队素质太低，根本救不到，贸然冲上去，甚至可能被孙军驱赶这群败军给冲散了，到时候手上这一万人也保不住了。 随着陆逊军的大队开始撤退，陆逊也是带着自己的一千亲兵杀了出来，这一千人经过他一段时间的操练，战斗力还是有的，至少他们不会为了地上的东西违抗陆逊的命令，能够做到令行禁止。 这一仗陆逊可以说是输得太惨了，简直是送给敌人一份大礼，现在他也只能带着亲兵抢救一下，尽量多救回一些手下吧。 ——我是丈八双桃把营连的分界线—— “有顷，逊部或分趣辎重，瑜奋击，大破之。”——《季汉书·周瑜传》 第七十八章 家门不幸 “公瑾！你真得想要我们舒县周氏家破人亡嘛！” 豫章孙吴前线大营之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年帅哥，正在那里对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帅哥咆哮着，而这个被叫做公瑾的年轻帅哥自然是孙吴大都督周瑜，坐在那里低头不语。 只是如果有人能够看到此时的周瑜，却只会发现，他和几个月前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之前一个总是打扮得整整齐齐得翩翩美男子，此时脸上也是多了一些没有休整过的胡茬子，看上去都有点儿落魄的模样。 周瑜在吴郡和豫章郡交界的这一场胜利，用两百人伤亡这个极其微小的代价，取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斩俘陆逊手下将近一万多人。 只是这场胜利，对孙吴政权的意义并没有多少，只不过松了一下勒紧在脖子上面的绳索。稍微松了这么一下，绳索将会勒得更紧。 秦谊南下之所以如此顺利，主要还是秦谊统一北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在历史上，这个年代还没有爆发官渡之战呢，也就是说孙刘联军需要提前十年面对一个从北方过来的庞然大物。 而因为秦谊提早统一北方，虽然期间多了很多的妥协和阴谋，让北方少了十年的战乱，这多出来的人口和资源，也是被秦谊投入到战争之中，让秦谊比历史上的曹操更加强大。 另外就是秦谊的名声要比曹操好上不少，秦谊从来没有屠城的事情发生，还非常注意宣传的重要作用，用来歌颂秦谊治下百姓幸福生活的歌谣也是早已经传遍了南方，再加上还有汉室这么一个金字招牌，很多人的抵抗意志并不强烈。 但这并不意味着秦谊像是苻坚那样的滥好人，苻坚这个滥好人在淝水之战前遇到了三次叛乱和叛逃，他都赦免了这三次叛乱或叛逃的主谋。 其中有一次叛逃是东晋降将朱序，结果苻坚因为他心怀故国而赦免了他。结果这个朱序到了淝水之战，在苻坚稍有挫折的时候喊“败了败了”，并且带头跑路，直接造成苻坚军全线崩盘。 秦谊可不像苻坚那样心慈手软，也是杀了不少不安定分子，像是金祎便被秦谊撕了一户口本，而金祎之所以活着，是因为秦谊让他传递一个假消息给刘备。 眼下，秦谊不敢说自己队伍里面没有朱序这样的二五仔，但只要朱序敢冒头，秦谊绝对不会让他还有头的。 而秦谊的对手孙家，却是少了十年的时间来消化江东，像是最终和孙家选择和解的陆家，也是趁势站了出来给孙家捣乱。即便是十年后还在那里怀疑孙字旗究竟能够打多久的孙贲和孙辅，也是站出来反正，弄得孙权手忙脚乱。 这一战面对着陆逊的两万乌合之众，身为孙吴军主帅的周瑜亲自跑去对付他，就是想着能够一战剿灭掉为祸吴郡的陆逊。消灭掉陆逊之后，吴郡的叛乱便能够平息下去，安定的吴郡能够作为孙吴的后方，让孙吴可以有更广阔的纵深与秦谊消耗。 只可惜陆逊虽然年轻，一交手虽然上了周瑜的当，却是第一时间断尾求生，带着剩下一万人撤回了吴郡，让周瑜彻底解决陆逊的想法落空。 没能消灭掉离开吴郡的陆逊，再想要消灭他，只能调集大军深入吴郡第一场治安战，但是现在这个形势下，周瑜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力去远征吴郡，他主要的兵力全都堆积在豫章郡，面对如同泰山压顶之势压过来的并州军。 期间周瑜也是想过火攻这个以弱胜强的办法，但是对江东纵火团非常忌惮的秦谊也是给手下们制定了防火防水防诈降这个基本的安营要点，在豫章前线和周瑜对峙的并州军压根不给他这么一个机会。 在对峙期间，双方也是发生了几场大战，因为已经过了长江天险，这场大战也都是陆上交手，然后周瑜尽量得在微操，但是有时候硬实力不是靠微操能够解决的，一级兵很难通过微操干死三级兵，尤其是在三级兵的微操也很不错的情况下。 现在的周瑜，已经有了一种大厦将倾的末路之感，只是对兄长孙策的誓言，支撑着他走下去。 “周公瑾！你的高祖是大汉的山阳太守！你的曾祖是大汉的尚书郎！你的父亲是大汉的雒阳令！还有我这个堂叔是大汉的太尉，我的父亲也是大汉的太尉！我们两世三公的舒县周氏，难倒要让你这么一个不肖子给搞成逆贼吗？”看着周瑜不说话，那个老年帅哥更是气得咆哮起来。 这一位大骂周瑜的就是大汉前太尉，两度担任三公之职的周瑜堂叔周忠。周忠曾经在董卓执政期间短暂担任过太尉，后来秦谊执政，又把他给捧上了三公之位。 对于自己能够再担任三公，周忠也很是感激，知道秦谊是看上自己堂侄周瑜的他也是卖力得拉拢周瑜，秦谊这么器重周瑜，他们周家再进一步达成三世三公的成就也未尝不可能。 只可惜周瑜却是回绝了叔父的好意，一头投入到好基友孙策的怀抱，然后因为要安排其他人做三公，周忠的位子就被撸掉了。不过秦谊也没有难为周忠，这次南征也是把他给带去，然后在这对峙时期，也是把他放出去说降周瑜。 现在周忠真是有点儿恨铁不成钢，自己这个堂侄竟然死活不肯投降代表大汉的秦太尉，江东孙家要是真能割据一方还好说，现在明显是兔子尾巴长不了，这个傻侄子还想着给这么一个逆贼政权陪葬，简直都把周忠给气死了。 而被周忠一阵数落，周瑜也是脸色难看，这个年代的宗族观念还是非常强的，如果当了官却不管自己的宗族，哪怕宗族之中全都是些十恶不赦的坏人，在这个年代背弃宗族也是非常不道德的一件事情。 现在周瑜也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舒县周氏的很大一部分人都在秦谊手下混饭吃，自然想着周瑜投降，然后一家人继续朝着三世三公这个宏伟目标迈进。 “都督，主公找您！” 正当周忠想着再教育一下自己的堂侄时，外面却是有一名传令兵过来，向周瑜传达了孙权的指令，现在情势危急，孙权也是来到两军阵前鼓舞士气。 “你们给我把嘉谋公看好了！不要让他到处乱走！”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周瑜，命令手下看管好堂叔，这才走出大帐，前去拜会自己的主公孙权。 ——我是寒门难出贵子的分界线—— “周瑜字公瑾，庐江舒人也。从祖父景，景子忠，皆为汉太尉。父异，雒阳令。”——《季汉书·周瑜传》 第七十九章 大汉吴侯 “仲兄！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吗？” 在孙家大帐之中，吴主孙权也是握着周瑜的手，恳切得向他问道。 听了孙权的话之后，周瑜也是沉默不语，心思缜密的他，总觉得自己这个主公看自己的眼神变了许多。 周忠来说降自己的事情，周瑜马上便把这事汇报给了孙权，在周瑜见到周忠之前，周忠其实先和孙权见了一个面，其实周忠是被孙权送过来的。 周瑜之所以拒绝了秦谊的橄榄枝，来到江东，完全是因为他发小孙策的原因，比起不知道深浅的秦谊，周瑜觉得还是陪伴在孙策身边最为舒心。 只是周瑜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兄弟孙策竟然死得那么惨，身重数箭被杀后更是被人把首级给割走，这首级后来又在和孙策有仇的严白虎余党手中遭受了很多屈辱性的对待，也让他气得半死。 对孙策的感情，也是被周瑜投射到孙权身上，只是这个孙权，却不像他的哥哥那样坦荡。就像是这次周忠来说降周瑜这事，孙策绝对不会放在心上，依旧会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周瑜，但是孙权就不一样了，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但心里肯定会提防周瑜什么时候就把他给卖掉的。 周忠的到来，简直可以说是一个极佳的离间计，虽然没让他们兵戎相见，但却让君臣离心，至少是君对臣有了怀疑。 “臣对主公忠心耿耿！绝对不会背叛孙家！”如果君臣离心，这场仗更没法打了，周瑜也是赶紧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 “仲兄您这是什么话！孙权怎么会怀疑您呢？只求您能交一个底！这一仗我们究竟有多少胜算！” 而看着孙权那诚挚的目光，周瑜更是心力憔悴。都说知子莫如父，但孙权的父亲孙坚常年征战在外，最了解他的人其实是他的长兄孙策，历史上孙策临终前的那一番话，也算是对孙权一个非常精准的总结。 这么一个了解弟弟的哥哥，有时候也会和自己无话不谈的好兄弟说起自己的亲弟弟来。也正是因为和孙策的一些交流，周瑜能够通过一些细微的小动作，看出来孙权说的话究竟是真心话还是假话。而孙权这句话，并不真诚，还是带着很多疑虑的，他就在怀疑自己。 而周瑜也是非常理解孙权的心情，尽管周瑜一直没有接受秦谊的橄榄枝，但这次周忠过来，还是带来了秦谊的话，只要周瑜肯投降，还会对他之前的一切所作所为既往不咎。 这由不得孙权去怀疑周瑜，尽管孙权那边也收到了秦谊的橄榄枝。伴随着周忠前来的，还有一名针对孙权的说客。 见到孙权之后，这名说客也是代替秦谊表达了一下对孙策的缅怀，尽管孙策是被秦谊派人暗杀掉的，但这锅不是甩给严白虎了嘛，所以秦谊放心大胆得缅怀起自己的好兄弟孙策来。 除此之外，说客还向孙坚的遗孀吴夫人送去了一份礼物，代替秦谊在吴夫人面前执子弟礼，并且向吴夫人保证，不论这次战斗的结果如何，秦谊都会善待孙坚的族人。 这一套操作下来，柴桑城中的战意更是消散了许多，即便是程普和祖茂这两个孙坚仅存的旧将，也是有些动摇。秦谊九年前在孙坚军中的时候，可是和他们把酒言欢的。 因为随着各郡的叛乱，江东的政权已经非常不稳固，柴桑这一战一旦输了，他们只有会稽郡一个地方可以跑。而在会稽郡在失败之后，他们除了跑到这个年代的凶山恶水交州之外，可以说是一点儿出路都没有。 “我们很难赢，但未必没有机会，秦谊的部下都是北方人，来到南方也会有些水土不服，甚至还会有疫病，在坚持一下说不定我们还有转机！但是如果主公真得觉得没有机会，周瑜会听从主公的全部安排！”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孙权还在这里提防自己，再想想大营之中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的堂叔，周瑜也是有些心力交瘁，忍不住就想撂担子。 历史上周瑜能够取得赤壁之战的胜利，未尝没有曹操军爆发疫病的原因在里面，只可惜周瑜这次的对手是秦谊，非常注重个人卫生的他，也是在军队里面制定了非常严格的卫生条例，南下的大军必须要保证喝开水，也是非常注意蚊虫和钉螺叮咬，所以现在秦谊军虽然偶有水土不服的情况，但是大规模的疫病却是没有。 因为双方实力的巨大差距，也只能让周瑜寄希望于这些战场以外的因素，但可惜总有一种东风不与周郎便的际遇。 “这些日仲兄在前线与并州军作战，柴桑这里也是吵成了一团，自张子布以下，一个个都嚷嚷着要投降秦文合，我心里也是有点儿绷不住了！”孙权怀疑周瑜也不能算是疑心重，而是现在的孙家实在是一艘快要沉掉的破船了。 历史上十年后曹老板南下，可没有像秦谊那样摆平凉州那片军阀，孙家的实力也是在接下来的十年中得到巩固，实现了孙吴政权的江东化。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文臣之首的张昭还是成了投降派。现在面临着更加艰难的局势，秦谊又打着汉室的旗号，对江东官员们的压力更是巨大。 孙权周围的文官们基本上早就想着投降，唯独周瑜一个人坚持联合刘备抵抗秦谊，而到了现在被人兵临城下之后，内部投降派的压力也是让孙权有些支撑不住了。 随着秦谊的使者到来，更是让投降的气焰更加膨胀，根据秦谊的许诺，基本上投降之后，除了孙权以外，其他人都能混上更好的前途，至于孙权本人，秦谊都回忆起自己和孙策兄弟相称的情景来，自然也不会难为孙权这个小弟弟的。 “主公，您是想投降吗？”听了孙权的话之后，周瑜终于把他不好意思说出的话说了出来。 孙权也是低着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周瑜的疑问。 “我明白了！这一战是我周瑜力主挑起的，我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形势发展的实在太快了，当周瑜决定抵抗秦谊的时候，可没有四郡叛乱的情况，当时真得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到了这个地步，看着孙权主动放弃了继续战斗的想法，周瑜身上的精神气也消掉了，并愿意承担抗拒统一的责任，至于是生是死他也不怎么在乎了。 然后江东孙氏政权，在孙权接班后不到两年的时间便亡了，即便是从孙策脱离袁术到江东开始打天下算起，也只不过持续了四年的时间。 ——我是灭亡无声无息的分界线—— “云以权致印绶于己，遣使送权，权举家西迁，以建安二年六月丁亥集于京邑。”——《季汉书·孙权传》 第八十章 汝等无我，安能出入此门乎? “前面是怎么了？”合肥城外，一袭白衣的周瑜也是向手下问道。 就在半个月前，被秦谊大军兵临城下的孙权终究还是在强大的压力之下，选择向秦谊投降。紧接着柴桑便被主帅之一的赵云占领，随即赵云也是向其他几个正在反叛孙权的郡县派出军队，准备接手整个扬州。同时赵云也是整编孙家的部队，准备向荆州那边进行支援。 而孙权一家，还有周瑜、张昭等主要的大臣，也是跟随孙家一起被迁往雒阳。于是孙权一行人，在秦谊手下将校的护送之下，也是北渡长江，准备取道合肥前往雒阳。 只是一行人刚刚到了合肥城下，却是被堵得无法通行。 “前面好像是合肥守军和护送我们的士兵产生了一些纠纷！”周瑜这么一问，不一会儿孙权的幼弟孙贲也是跑了回来。 “咱们先等等吧！估计一时半会解决不了！”虽然之前手底下还有六个郡，算是一方之主，但是现在已经成了戴罪之身的孙权也是非常识时务，准备忍让一番。 孙权可不想得罪现在秦谊手下的官员，万一这个官员到时候给秦谊写个奏报，说他孙权在路上图谋不轨，这还让他如何愉快得过完下半生。 就这样，孙权一行人是中午来到的合肥城下，结果到了傍晚时分也没能进入合肥。 或许孙权真得和合肥八字不合，都到了这个地步，向北方军队投降了，竟然依旧不能进入合肥城。 说起来这个也并不意外，护送孙权一行人前往雒阳的是征南将军赵云的部下，而守卫合肥的则是扬州刺史鲁肃的部下。 现在鲁肃已经开始行使自己的扬州刺史职责，已经将行营搬迁到建业，所以合肥这边一时之间也是找不到能够做主的人，所以看到有这么一支千余人的队伍，也是不敢随便将他们放进去。 “今夜我们该如何度过？现在天也开始渐渐凉了！”看着咫尺之近的合肥城却是进不去，孙权也是有些气恼。 “实在不行就在这外面对付上一夜吧！搜集一些御寒的衣物，尽量给女眷准备一下，让她们能够睡下！”看着似乎是进不了合肥，周瑜也是向孙权说道。作为一名军队统帅，他也多次风餐露宿。不过这支队伍里面，除了周瑜这样的大老爷们，还有他的家眷，以及孙家的一些家眷，像是孙策的遗孀大乔，孙坚的遗孀吴夫人和幼女孙尚香。 这其中女人还是不少的，细心的周瑜也是想尽可能好得改善这些女眷她们的居住环境。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又跑过来十几个骑士，随着走近之后，周瑜一行人发现其中领头的是一个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已经微有发福，穿着大汉的官服，似乎是一个秦谊手下的官员。 “请问周公瑾是否在这里？”还没等周瑜等人开口询问，那个中年人倒是主动向众人询问起来。 “在下正是周瑜，不知道长者如何称呼？”看到这个官员主动称呼自己，周瑜也是赶紧向他行礼，世家子弟的风范可是一点儿马虎不得。 这一幕也是把孙权看得有些心中发酸，秦谊对周瑜的重视，很多人都知道，这一路北上，也能够感受得到，很多人都想要巴结周瑜这个被秦谊所看重的降将，但是对孙权这个投降的主公反倒是不闻不问得居多，毕竟和孙权这种身份尴尬的人还是少招惹为秒。 “在下那样许攸许子远！见过公瑾！”看着周瑜，这个中年人也是笑着向周瑜说道。 “原来是子远先生！”说着周瑜也是向许攸行了一个礼。 周瑜自然知道许攸是谁，秦谊为了和袁绍争夺北方，一共打过三次大战，第一次袁绍被秦谊的具装骑给打崩了，第二三次袁绍却都是因为无法战胜秦谊，被己方二五仔出卖导致崩盘。其中这第二次在黎阳的崩盘便是因为许攸向秦谊提供了袁绍军军粮补给的情况，被秦谊截粮导致军心不稳而全线溃败。 周瑜对许攸这个二五仔心里面可是深恶痛绝，除了人格上的鄙夷外，还有功业方面的一点儿小纠结。如果袁绍要是能多支撑上几年，说不准他们在南方能够有更多的机会夯实基础，也就不会遇到一开战便四处叛乱的情况。 不过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况且伸手不打笑脸人，许攸过来找自己，还这么客气，涵养不错的周瑜也是马上向他行礼。 “公瑾果然一表人才，难怪秦文合会如此欣赏公瑾！对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入城？”看着周瑜一行人在合肥城外无法入城，许攸也是忍不住问道。 “有些交接的问题，现在合肥这边说话算数的，都跟随鲁子敬到了建业，一时之间不敢让我们随便进出！”周瑜也是随即苦笑道。 “来人啊！我是九江太守许攸，给我把合肥守将叫过来！周公瑾乃是秦太尉所器重的贤才，怎么能够这样对待呢？”听了周瑜的话之后，许攸也是在城门外大声喊道。 和历史上稍微有些不同，许攸许久便被秦谊收买，向秦谊提供袁绍的情报，而在他在黎阳之战正式投靠秦谊之后，知道这人嘴巴臭、贪财、不靠谱的秦谊也是随便给他安排了一个闲差打发了。 所以许攸也是没机会在秦谊面前显摆，守着自己受贿来的家财过了一段时间。最终不堪寂寞的许攸也是花钱走动，甚至找到自己的南阳老乡黄忠，希望能够再次出仕。 当时秦谊就是靠着黄忠这个老乡身份才搭上许攸的，现在被许攸找上门来，最后被烦的不得了，给许攸安排了一个九江太守的职位。不过在给许攸安排职位的时候，九江并不在秦谊实控之中，而随着局势的进一步发展，九江终于成了后方，许攸便迫不及待得赶去上任。 不过许攸知道自己不是很受秦谊喜欢，而朝中也是有很多人鄙视他卖主求荣，知道有人一直在盯着他，许攸来到九江之后也是一直如履薄冰，最喜欢做的贪污受贿也不敢做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许攸得到刚刚投降秦谊的孙权一行人被安置到雒阳，途中经过合肥的消息。 对于孙权这个政治生命半完结的人，许攸不是很感兴趣，但是跟随孙权一起投降的周瑜，他却是听说秦谊非常器重他，就连周忠二度担任三公之职，也是托了这个族侄的福。 于是许攸也是急匆匆得跑过来，想要和周瑜结个善缘，为自己日后复起结下人脉。 终究是合肥所说的九江郡的太守，许攸的面子还是管用的，随着许攸到来把这个事情给负责下来，孙权一行人也是终于可以进入合肥。 只是这一次，忙着和周瑜攀交情的许攸，总算非常低调得没有在合肥新城城门来上一句：“汝等无我，安能出入此门乎?” ——我是孙权终于考上中科大的分界线—— “赐号为合肥侯，进给衣服车乘，田三十顷，岁给谷五千斛，钱五十万，绢五百匹，绵五百斤。”——《季汉书·孙权传》 第八十一章 转进 “情况是越来越糟糕了！孔明，我们怎么办？南下投奔士燮吗？” 转眼间已经进入本位面建安二年的夏季，荆州的战事也是打了能够有小半年时间。本来是这一仗可以说是并州军泰山压顶的一场进军，只是并州军的进展却是有些不顺利，甚至还阵亡夏侯兰这么一个杂号将军。 虽然后世有着“湖广熟天下足”，但这个时候的荆州，却还有着很多未开化之地，尤其是刘备控制的荆南四郡，还有着不少的原始森林，以及未开化的蛮族。 为了避免并州军的兵锋，在诸葛亮的一力主张之下，刘备主力将武陵和长沙两郡放开，将并州军的部队放进了南面的零陵和桂阳，在这里展开决战。 撤退到武陵之后，刘备再次发挥出了自己万人迷的非凡魅力，把刘表设置的苍梧太守吴巨也给拉进了自己的队伍之中。 其实刘表来到荆州之后，也是做过许多努力的，譬如在西面的益州引发甘宁等人叛乱，在东面的扬州与孙家敌对，而在南面的交州，则是给与荆州交接的苍梧郡安排了一个太守。 一时之间，刘备现在的地盘竟然占据了荆州、益州和交州的一部分，颇有些跨蹈汉南的气势。 此外，诸葛亮更是派遣手下接触荆南境内的五溪蛮，以黄金和锦帛赐予五溪蛮，授予他们官职和爵位，让五溪蛮在首领沙摩柯的带领之下举族加入到刘备军中。有了这么一支丛林战专精的异族加入，也是让刘备军声势大涨。 然后诸葛亮的策略果然奏效了，在坚壁清野的策略之下，并州军的前锋无法就地征粮，只能依仗后勤的补给，只是这边的地形也是非常复杂。 湘西，还有更靠南的十万大山，可是历史上出土匪厉害的地方，历朝历代想要解决掉这些土匪都非常困难。依靠着特殊的地形，刘备军关羽部也是穿梭在并州军的后方，骚扰着并州军的补给线。 在这一系列战斗中，关羽充分发挥除了自己的战术能力，先后与秦谊手下的夏侯兰、庞德、李通、徐晃交过手，把这些人骚扰得都非常难受，甚至在遭遇战中击杀了鹰扬将军夏侯兰。 最后并州军前线的辎重实在跟不上，最后只能由南征主将之一的徐晃亲自来保障粮道，并且布下陷阱引诱关羽袭击。这一次关羽上当了，只是徐晃也没能阻止关羽全身而退。 经过这一战，关羽暂时停止了对徐晃后勤的骚扰，只是不知道跑到哪里休整的关羽，依旧像悬在并州军头顶上的达摩克斯之剑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跳出来恶心一下并州军。甚至为了缩短补给线，陈到和徐晃不得不将己方的军队稍微向后撤了一些。 诸葛亮后撤的策略，可以说起到了效果，因为让并州军非常难受，进入荆南四郡后的战损比，刘备军的数字要远远好与并州军。 只是这个策略同样也可以说是失败了，因为诸葛亮本来希望得是将并州军的主力引诱到零陵和桂阳，再通过坚壁清野和断敌粮道的手法，打出一个辉煌的歼灭战，让刘备保住长江以南的地盘。 但是并州军中也是有不少高人，而且秦谊对刘备加诸葛亮的组合异常忌惮，也是叮嘱过陈到和徐晃莫要贪功，一定要稳扎稳打。求稳的二将，也是没有给诸葛亮打出一场史诗级胜利的机会。 只是进入夏季以来，局势却是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孙权没怎么经过抵抗便向秦谊投降，再一次坑了刘备，让秦谊能够集中力量对付刘备。 随着征南将军赵云安定下江东之地后，也是马上带领大军进攻荆州的桂阳郡，一时间，本来已经僵持了一段时间的并州军和刘备军，双方之间的均势终于被打破。 随着赵云军投入到荆州来，并州军在这个战场上一共投入了总数在十二万人的大军，已经是刘备军总数的四倍。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计谋都是徒劳。 面对着开始稳扎稳打，一步步朝着自己压过来的并州军，对危险有一种异常敏锐的刘备，也是有一种被历史车轮缓缓碾过的感觉，不自觉找到自己的智囊诸葛亮，商量下下一步跑路——不，是战略转进的方向来。 其实刘备和秦谊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现在刘备都称帝，成了一个大逆贼，他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这个我也不知道！士威彦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我听闻秦文合也是为了拉拢他费了不少力气，当时候我们一旦兵败，前去交州去投奔他，他不一定敢收我们！甚至有可能会为了向秦谊示好，来对付我们！”不过说起士燮来，诸葛亮也是一脸的担忧。 秦谊知道历史上的士燮真得不算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甚至接受孙权任命的交州刺史步骘，之后一直也都很老实，派遣儿子去武昌做人质，定期向孙十万进贡。士家最后完蛋，也是士燮死后儿子叛乱吴国才造成的。 而士家在交州可是非常有势力，天下还没有大乱时，士氏的亲族便多出任交州的要职，秦谊想要尽快安定下交州来，还是需要士燮的配合。 也正是基于这两个原因，以及尽快干掉刘备这个打不死的小强，秦谊一直在向士燮释放善意，任命了他的几个弟弟为交州的太守，下诏拜士燮为安远将军，封爵龙度亭侯。 至于等安定天下之后，秦谊再准备向交州掺沙子，争取把历史上脱离华夏的那部分交州地区永远得留在版图上面。 正是因为秦谊对士燮的这些拉拢，让诸葛亮对士燮保持有很深的警惕。他现在也得为自己和刘备准备后路了，虽然诸葛亮也听说秦谊给并州军下达了一个伤诸葛亮者杀无赦的命令，但他并没有想着要改换门庭的打算。自从认定刘备这个主公之后，诸葛亮的心便直属于他了，他是绝对不会背叛的。 “那该如何是好呢？”想到这里，突然间觉得无处可去的刘备也是有些郁闷。 “还是看这场战斗的情况吧，如果我们保存下来的兵力足够多，是可以南下交州与士燮交涉一番的，只要我们手里有实力，他即便是不愿意和我们合作，也得捏着鼻子与我们妥协。如果我们这一战把本钱都给折没了，我们再去交州就危险了，弄不好会被士燮送给秦文合！” “如果我们真没剩下多少兵又该怎么办？” “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南中！荆南与南中也是道路相通，只是那边有瘴气，可以说是一片不毛之地，中土人士到了那里容易生病，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朝廷对那里的控制力度非常薄弱，我们退过去之后，别的不说，至少自保是没有问题的！”被刘备这么一问，诸葛亮也是咬牙说道。 而听了诸葛亮的话之后，刘备也是许久没有言语，他一个帝国最北端的幽州人，怎么着就跑到帝国最南端的化外之地了呢？ ——我是继续游览祖国大好河山的分界线—— “备走南中，月馀日，所失亡士卒稍稍来集。”——《季汉书·刘备传》 第八十二章 成语守护者 “安乐侯一路辛苦了！” 雒阳城中，投降秦谊的安乐侯刘璋一行人也是经过数月的跋涉，来到雒阳城中，受到秦谊的亲切接见。 能够如此顺利得解决掉刘璋，也是有些大出秦谊的意料，只能说司马懿还是非常有能力的，把握住千载难逢的机会，再加上内应张松的协助，成就了这么一个大功劳。 对于蜀地之后的安抚工作，在平定蜀地之中一直颇为出力的张松被秦谊任命成了益州刺史，希望利用他这个本地人，尽快稳住局势，然后利用蜀地投降的张任、严颜等姜亮，和黄忠两面夹击，干掉占据江州的刘备军张飞部。 至于在这一战立下功勋的司马懿，则是被秦谊给调回了中央，秦谊还是对这个狼顾崽非常不放心，历史上司马懿靠着在东线和孙吴作战，西线和蜀汉作战，积累下大量的人脉，这些人脉在高平陵之变的时候也是发挥出来，成了让曹爽不敢拼个鱼死网破的原因之一曹爽觉得自己可能号令不动这些军头们。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司马懿和刘璋，一起来到了雒阳城中，接受了秦谊的接待。至于秦谊，这平定南方的战事中，他压根就没有过长江。 随着孙家投降之后，秦谊觉得自己对前线的战事也没有太大的帮助，又害怕染上疟疾这样的疾病，所以也是返回雒阳。 至于刘璋的这个安乐侯爵位，却是秦谊的恶趣味，就像他准备给投降的孙权封个合肥侯一样。 不过比起刘禅的安乐公，刘璋却并没有觉得有太过明显的讽刺意味，因为这个爵位是在他投降之前便封的，而且安乐是一个实际存在的县名，在西汉时设置，隶属于幽州的渔阳郡。在接到这个爵位时，甚至刘璋都觉得秦谊这是给自己的一个暗示，只要自己投降了皇军，奥是秦太尉，会保证他的荣华富贵。 “罪臣刘璋见过太尉！”见到当朝太尉出城迎接，刘璋也不敢大意，虽然秦谊手下司马懿在接受成都之后一点儿也没有难为刘璋，甚至准许刘璋将自己的私人物品全都带走，可以说是对刘璋非常礼遇。 司马懿也是知道，刘璋将会是一个马骨，用来做给孙权、刘备、士燮和公孙度看得，自然不敢难为他。可是来到雒阳之后，面对着当权者秦谊，刘璋还是小心翼翼得应对着。 “季玉能够深明大义，归顺朝廷，避免蜀地百姓遭受兵灾，实在是大仁大义之人！秦谊代蜀地百姓，还有出征蜀地的将士谢谢季玉！”而一见面，秦谊也是重重表扬了一番刘璋，算是给他投降的事情定了一个性，至于那不肯投降自己的人，秦谊准备尽可能得把他们钉死在耻辱柱上。 而听了秦谊的这份话之后，刘璋也是彻底放下心来，秦谊这是给自己定性了，只要自己不作死，这性命和富贵都是不缺的。 接下来便是一场酒会，用来给刘璋接风洗尘。然后在这场酒会上面，秦谊非常贱得给来宾们准备了一场蜀地的歌舞，想要看看刘璋等人的反应。 怎么说呢，秦谊的到来，必然会改变很多历史事件，甚至连华夏国的一些语言都可能改变，譬如说本来诞生在三国之中的许多成语，可能很多都会消失不见，就在看到刘璋之后，秦谊真得忍不住想要挽救一下中国的成语故事，于是安排了这么一场歌舞，就是准备抢救一下“乐不思蜀”这个成语典故。 只是这么一套歌舞跳下来，不只是刘璋，就连刘璋身边的随员们，也没有历史上刘禅身边大臣们纷纷落泪的情况。反而有一些人看得津津有味。 想了一会儿秦谊大概明白了，历史上的刘禅自少年起便在蜀地生活了将近五十年，按理说他是应该对蜀地非常有感情的。至于当时刘禅身边的大臣们，要么是蜀地人，要么也是在蜀地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人，对蜀地也是有感情的，所以一看到蜀地歌舞，联想起葬在蜀地的先人，想到可能今生都无法返回蜀地，所以都淌下眼泪。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而现在的刘璋，他一共就在蜀地待了不到五年，他能对蜀地有多少感情，那还真不好说。 至于这次跟随刘璋迁移到雒阳的那些属下，像是和刘璋有姻亲关系的庞乂、吴懿，这部分人都是因为躲避战乱才来到的蜀地，比刘璋也没多在蜀地生活上多久。而且这伙人来到蜀地后，和蜀人也是有不少土客矛盾，更是形成东州人这么一个团体来对抗蜀人，这帮子人估计也不会对蜀地的歌舞有太多的感情。 看着这一幕，不禁让秦谊有些失望，如果这个样子的话，经典成语乐不思蜀恐怕就不存在了。 然后在酒足饭饱之际，秦谊非常不合时宜得问了那么一句：“安乐侯，颇思蜀否？” 只是秦谊这么一问，刘璋马上便变了脸色，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颤颤巍巍得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将头上的冠摘下，跪倒在秦谊面前：“臣父子之前行割据之事，对抗朝廷天兵，实乃不赦之罪！如何敢思念在蜀地的日子，只恨自己当时被权欲迷惑了双眼，未能及早投降！还请太尉责罚！” 说完之后刘璋更是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78中文首发 . . 看到刘璋这个反应，秦谊却是有点儿想抽自己的嘴巴自己的嘴巴怎么这么贱呢，简直是在欺负老实人，赶紧也是起身拉起了刘璋：“季玉误会了，我是觉得蜀地初定，还想仰仗于你，真得没什么其他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看着秦谊就差赌咒发誓了，刘璋也是终于放下心来，只是这场宴会的气氛却是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氛围中来了。 我是乐？不！思蜀的分界线 谊与璋宴，为之作故蜀技，问璋曰：“颇思蜀否？”璋惶然不敢言，口称万死，谊解璋意，宴乐如初。季汉书刘璋传 第八十三章 楼船将军 “九年前我曾经在梁东见识过文台公，也有机会和伯符并肩战斗，文台公的威武雄壮，伯符的飒爽英姿，一直都印在我的脑海之中，只是却没想到自此一别之后却是天人永隔！” 就在安置好安乐侯刘璋不久后，和刘璋一个系列的孙权一行人也是来到了雒阳，然后秦谊也是又来了一次饭局。 面对着这次饭局的两位主角，周瑜和孙权，一上来秦谊便声情并茂得回忆起自己和孙坚、孙策并肩战斗的经历来，用来和这两位拉近感情。 孙策的死已经彻底记在了严白虎余党身上，甚至连安排刺客刺杀孙策的秦谊都相信了这事——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骗了，所以秦谊在周瑜和孙权的面前表现得可以说是真情实意，让他们也是忍不住难过起来。 看着秦谊在这里深切得追忆追忆起孙坚和孙策，周瑜和孙权一时间也是有些哽咽。 而看着已经充分调动起感情来，秦谊也是继续说道：“其实我对伯符还是非常寄予厚望的，当年我初次掌握朝政，也是给伯符封了一个讨逆将军的杂号将军名。虽然这个权位不是很高，但是我却是从这个位置上起来的，自然希望伯符能够有一番作为！” “是家兄辜负了秦太尉的期望！”看着秦谊说起对孙策的器重来，孙权也是赶紧插话道，他的好哥哥可是一直计划将割据江东，然后和秦谊争天下的，现在看来自然是极其大逆不道的，所以渣权也是赶紧数落一番自己的哥哥。 “这没什么！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当时汉室那副德行，如果孙伯符要是生不出什么野心来，我反倒要瞧不起他来！” 秦谊倒是表现出了对于想要做一番大事的孙策的理解，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周瑜倒是对秦谊刮目相看起来，至少秦谊的这份胸襟和气度，不比孙策差多少。 倒是数落了兄长几句不是的孙权，略微有些尴尬，不过又觉得秦谊不在乎他们孙家的割据，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件好事。 “当日在梁东的时候，伯符便唤我一声兄长。公瑾是伯父义结金兰的兄弟，仲谋是伯符的亲弟弟，我也虚长你们几岁，我在这里以兄长自居一下没什么吧？” “仲兄！”随着秦谊这么一说，孙权马上便亲热得叫起秦谊来，刚才的一番对话，也是让他有点儿小期待，似乎秦谊还真不把自己当成外人。 “文合您太客气了！”周瑜也是在旁边说道，秦谊一个胜利者对他们这两个失败者如此客气，的确让周瑜有些心服。 “现在正是天下一个正在激变的年代，我也想着能够做出一番事业，不只是为了个人功业，更是为了天下苍生，还请两位助我！”说完之后秦谊也是向两人行了一个礼。 周瑜是当世最顶尖的人物之一，秦谊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至于身边的渣权，虽然比起曹操和刘备来略微差点儿，但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秦谊也是准备给他一个机会。 “文合（仲兄）实在客气！”周瑜和孙权也是赶紧回礼道，这现场的氛围不像是一个胜利者面对一个失败者，倒像是秦谊在请他们两个出山。 “我现在有一件头等的大事，那就是想要重建大汉的楼船部队，一方面为平定辽东做准备，另外则是想要探索一些近海航路，让我大汉万里海疆能够充分利用起来！我希望把这个任务交给公瑾你来进行！” 中华民族在这个年代还是有点儿海洋意识的，早在汉武帝时便有统领大汉水军的楼船将军，而楼船部队也是多次建立功勋，像是汉武帝时平定南越国、东越国和朝鲜的战斗中，楼船将军杨仆也都曾经率领着帝国的舰队投入进去。 不过到了后汉，因为国力的收缩，楼船部队已经没有，甚至楼船将军一职也会给一些在陆上作战的将领。 倒是一些海贼倒是活跃起来，永初三年青州有个张伯路掀起了一场不小的叛乱，被法正的曾祖父青州刺史法雄所镇压，然后张伯路便乘船从青州跨海跑到了辽东，最终被辽东的豪强武装所杀。 前段时间秦谊也是收编了一个叫做管承的青州海寇，为未来的辽东战事做准备，不过这个管承能力有限，现在遇到历史上以指挥水军着称的周瑜，自然要把这个重任交给他。 “臣定当竭心尽力，只是楼船船只过高，常致重心不稳，不适远航，恐怕不适合跨海作战！”在接下秦谊的这个任命之后，周瑜也是马上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意见。 这楼船的确是有些太高了，像是历史上东吴的楼船都曾经发生过遇到狂风倾覆的事件，甚至还淹死过己方的大将，这刚一上任的周瑜马上便开始负责任得点评起来。 “公瑾不要着急，重建楼船部队也不是一朝一些能够完成的，至于船只什么的，可能还需要改造，到时候少不掉公瑾你多费些心思，尽可能建造出适合远航的船只来！说实话，我准备将水军打造成和陆军相提并论的一个军种！” 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周瑜也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年代没有陆军的概念，但他一听便马上明白，秦谊这是把在大地上作战的步兵、骑兵等部队全都归到了陆军之中，而将水军与之相提并论，他这个楼船将军如果真能干得好，这地位可是不低。 即便是非常重视水军的江东政权，也只是把水军当成一个重要的辅助兵种，完全没有像秦谊这般重视。而周瑜其人，军略的确出众，但主要的本事却都在船上，在陆上的本事要差上一大截，这个楼船将军的职位倒真是合适他。 看着周瑜有些激动的模样，秦谊也是赶紧又补了一句：“这个过程恐怕会很长久，希望我们能够并肩努力！” ——我是要开启小航海时代的分界线—— “瑜将其众降，拜楼船将军。”——《季汉书·周瑜传》 第八十四章 秦太尉乱点鸳鸯谱2 “至于仲谋嘛！” 在安排完周瑜的工作之后，秦谊又转向了孙权，一下子也是让孙权有些激动，呼吸都急促起来。 终究是执掌过江东六郡的一方霸主，在被秦谊兵临城下时不得已向秦谊投降，但是已经品尝过权力滋味的孙权，却不想着在投降之后被圈养一生。 刚才的一番接触，秦谊以孙策的兄长自居，并且表示要对周瑜委以重任，也是让孙权也是有些想法，毕竟在生命安全得到保障之后，大部分人都想着追求更高层次的一些东西。 看着孙权那副紧张的模样，秦谊也是缓缓道来：“仲谋的才能也是非常高，除了在用兵这方面比不上伯符外，其他应该都比伯符要强上一些。不过仲谋的身份略微有些特殊，先安心在雒阳蛰伏一段时间，等局势稳定下来，我再给你安排一个工作！不过仲谋你还是有些年轻，先给你安排一个县令的工作做一下，等以后再根据你的考核酌情提拔！” 孙权可是很有才能的，要不然也不会被曹老板说成是“生子当如孙仲谋”，让这么一个人才混吃等死，也实在不符合秦谊物尽其用的想法。 所以秦谊就准备等局势进一步稳定之后，给孙权安排一个县令的职位，至于安排在那里，秦谊想了想，还是让他到太原或是颍川做县令。 没办法，秦谊起家，可是借助了太原和颍川的世家，可以说是秦氏朝廷的中坚力量。别的不说，反正现在的秦谊便不是很敢和他们翻脸。 渣权手段还是很强的，晚年更是把江东士族玩得欲仙欲死，这么一个大才就让他和世家好好玩玩，看看他没有了王权加持，还能不能玩得过世家。 从江东六郡之主一下子变成了县令，渣权也没有太多的不满，他这个地位也没资格不满。其实就在孙策死之前，孙权也只不过是一个县令，孙策暴毙这才给了他上位的机会。前前后后一共当了两年风雨飘摇的江东之主，所以回去做一个县令，也没让渣权有什么不满，甚至还有些高兴。 渣权那里知道秦谊的这些想法，总觉得父亲还有大哥交好的这个秦谊实在是个人物，竟然对自己这么一个投降的诸侯如此信任，心里也是暗自下定决心，到了地方之后一定好好工作，做一名合格的县令，至于将来，以秦谊对自己的器重，还有自己的能力，未尝不能更进一步。 “司马懿拜见主公！” 也就在这个时候，平定蜀地有功的前汉中太守司马懿也是来到秦谊的房间，在蜀地的局势安稳下来之后，尽管还没有彻底消灭张飞，担心司马懿尾大不掉的秦谊马上便把他召回雒阳。在短暂得放了一个假之后，秦谊也是把司马懿招了回来，准备给他一个任命。 司马懿是有功的，秦谊不是那种有功不赏的人，所以秦谊准备给他一个亭侯的爵位，外加河南尹的职位。至于军权，只要秦谊一天还活着，他就别想染指， 这次司马懿是接到秦谊的召见才过来的，河南郡作为大汉的核心区域，自然是异常重要，将要上任的司马懿自然要聆听一下领导秦谊的指示，只是司马懿也是有些小小的吃惊，因为他在见到秦谊时，却是见到了周瑜和孙权两个降人。 “对了！仲谋，我还没有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任的楼船将军周瑜周公瑾，这位是合肥侯孙权孙仲谋！对了，你和合肥侯的表字可是一样的！这可真是缘分啊！本来我想着见我公瑾和仲谋再见你的，结果一聊起来就没完了！既然你来了，就一起坐吧！”而故意把司马懿叫过来的秦谊见到司马懿之后，也是故作爽朗得笑道。 “见过公瑾！见过仲谋！”因为避讳秦谊父亲秦腾，司马懿改了一个仲谋的表字，倒是有些自己和自己打招呼的感觉。 司马懿也是河内大族，但是他们家比起两世三公的舒县周家还是差点儿，至于孙权家世要差上不少，据说祖上数辈都是瓜农，不过投降之后有了一个诸侯的身份，所以司马懿也是客客气气的。 “唉！”就在周孙二人和司马懿打完招呼之后，秦谊也是长长得叹了一口气，“看到仲谋之后，我就不免想起了伯达和伯符，这两位都是我的至交好友，只是却没想到都是英年早逝！尤其是看到两位仲谋，更是让我对故人怀念至极！” 说起来，秦谊和孙策真得有点儿交情，至少曾经并肩战斗过，可是司马朗秦谊都没有见过面，也没有什么交集。 不过秦谊一直打着司马朗挚友的旗号接近河内司马家，这么几年下来，被董卓所杀的司马朗便真得有了秦谊这么一个好友。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太尉多多节哀！”一说起惨死的孙策来，周瑜也是有些难过，但却是开口劝解起秦谊来。 “死者已矣，生者如斯。不如这个样子吧，两位仲谋结个亲！我听闻阿懿与河内名门张氏结亲，而阿权也是与谢氏成亲，还纳了淮阴大族歩氏的淑女为妾，不如将来等将来阿懿生了儿子之后，娶上阿权的女儿如何？” 虽然称呼别人的名字算是一种失礼的行为，不过秦谊自诩和司马朗、孙策感情极深，以兄长的身份称呼这两个仲谋的名字也没什么不妥。 “那自然是极好的！”还没等司马懿有所表态，孙权已经马上答应下来，他一个亡国的诸侯，能够攀上司马懿这么一个未来之星，自然是一门极好的婚事。至于司马懿现在还没有儿子，生出一个杀妻证道的儿子概率实在太低了。 而司马懿却是略有些迟疑，因为长兄早死，他不能像历史上面隐居，只能站出来为家族支撑门面，但是因祸得福，成为秦谊幕府之中的老人，才二十岁便已经成了两千石的重臣，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为了将来的前途，司马懿儿女的婚事，自然也是一个很好的结姻对象，历史上司马师的妻子夏侯徽、羊徽瑜，司马昭的妻子玩姬，都是大魏朝知名士族家的姑娘。 司马懿自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娶孙权这么一个落难诸侯的女儿，简直是在让自己的儿子大材小用。 一时之间，司马懿也是不知道秦谊为什么安排自己的儿子娶孙权的女儿。如果说秦谊想要打压自己，可是朝廷之中比自己更需要打压的人多得是，为什么要让自己和孙权结亲呢？尤其是孙权似乎也很受秦谊重视？ 不过城府极深的司马懿也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向执掌天下的秦谊行了一个礼——他可不想得罪秦谊，不就是一桩婚事嘛：“司马懿怎敢不从！从此以后我们两个仲谋就是亲家了！” “对！对！对！都是一家人了！”看着司马懿和孙权答应下来，秦谊也是高兴得拍手道。 于是不知道孙权长女是什么货色的司马懿司马仲谋，和不知道司马懿长子是什么货色的孙权孙仲谋，也是相视一笑，算是认下这门亲事来。 ——我是天作之合的分界线—— “昭妻孙氏，合肥侯权长女，以凶狡之性，役下愚之质，司马氏之衰败，或由于此。”——《季汉书·司马懿传》 第八十五章 深入不毛 “军师，下一步我们该怎么走？” 幽暗的夜空之中只有附近的几十处篝火，在这似乎一望无际的大山之中显得非常显眼。而在一处篝火边上，刘备用树枝拨弄了一下眼前的篝火，向自己的军师诸葛亮问道。 就在几天前，刘备和诸葛亮在零陵和桂阳建立的防线终于被打破，这场仗实在有点儿非战不利的因素在里面，说到底还是双方实力差距巨大，本身秦谊就调动了十五万大军南征，等孙权投降之后，又多了三万多以南方人为主的兵员。 当这十八万大军朝着荆南四郡压过来之后，总数已经达到了刘备军的六倍之多。如此庞大的部队，足以保障前方军队的补给线，打了好多漂亮仗的关羽，也终于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机动性，被数倍敌军包围，苦战不利之后，只能离开了自己兴风作浪多时的战场，撤到了零陵与刘备回合。 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只有出奇计才能改变战场的局势，首先诸葛亮本身便不是一个擅长奇计的人，他更擅长的是运营好了，然后a过去，利用操作吃掉对方。其次现在也不是一个能出奇计的机会，强如关羽都已经不能在并州军敌后立足，还怎么出奇计呢？ 面对着数倍于己的敌军，刘备军在苦战之后终于崩盘。秦谊这一战投入了将近二十万的兵力，冒着如此巨大的后勤负担，就是为了能够一战解决掉刘备。 这巨大的优势兵力也起到了作用，桂阳战场上的一万刘备军被包围，在苦战无果之后也是选择向秦谊投降，只有统帅关羽带着少量部队突了出来，跑到零陵与刘备本部回合。 只是桂阳既失，赵云也是领兵从侧翼迂回包抄，生怕刘备跑到交州去祸害交州父老。 而随着赵云迂回到刘备的后方之后，刘备在零陵也是陷入包围状态之中，在无法逃亡交州之后，也是迫不得已选择了b计划，西进南中。 不过刘备在领军西进之前，又和并州军打了一场会战，这一场战斗中，刘备军更是士气低落，毕竟他们中很多人都是荆州人，不想背井离乡，而前往南中的路也是非常遥远，其中还有一大片的无人区，刘备带着太多的人也是没有粮食，在刘备的默许之下，前后有将近一万人选择了投降。 虽然抓了这么多俘虏，但是绞杀掉刘备才是这一战的最终目的，尽管徐晃也是很努力得去追击，只是刘备的逃跑能力还是有些超乎了徐晃的想象，他本来已经追上了刘备，却没想到刘备居然在群山之中找到了一条小路，七拐八拐又跑出了徐晃的包围圈。 最终跟随刘备进入茫茫群山之中的只有两千余人，比起之前雄踞荆南的巅峰实力自然是差了不少，可以说是残兵败将。 更惨的是，一直以来跟随刘备颠沛流离的小团队，也是被扯得四分五裂，张飞和简雍依旧在江州面对着两面夹击，太史慈在夷陵被数倍敌人围攻，糜家兄弟没能跟着关羽从桂阳跑出来，刘备身边只剩下关羽、诸葛亮和孙乾三人。 这些年刘备也是见惯了手下的生死，在与手下告别之时，也是向他们反复说明，如果情况实在不利，可以选择投降保命，只是混乱的局势之下，即便是想要投降有时候都不能如意。刘备只希望，自己这些老兄弟能够好好得活着，希望日后还能有相见的机会。 面对着如此艰难的形势，刘备依旧是乐呵呵的，丝毫没有失败的痛快，已经失败了无数次的刘备，早已经能够淡然面对着这一切。 “主公！诸葛亮实在汗颜……”看着刘备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诸葛亮也是有些难过，他也是在尽力为刘备谋划，可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更是要被逼迫得进入南中这个不毛之地，年轻气盛自尊心极强的诸葛亮也是难过得要死。 “孔明，你不要难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本来我也只有新野一县之地，就是在你的运作之下，我这才有了荆南四郡和江州，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才，即便是秦文合，他的才能在你的面前也不值一提，你只是运气不好，跟了我这个没用的主公罢了！” 看着诸葛亮如此难过，刘备也是忍不住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对于这个年轻人，刘备也是寄予了深厚的希望，诸葛亮的人品和学识，都让刘备深深的折服。 刘备今年已经三十八岁，秦谊的父亲秦腾这个年纪都已经做了爷爷，只是长时间的颠沛流离，让刘备一直都没有儿子，有时候看着十八岁的诸葛亮，刘备也是在想，如果自己能够有一个像诸葛亮一样的儿子该多好。 混杂了多种感情在里面，刘备也是对诸葛亮关怀备至。看着诸葛亮有些自责，刘备也是忍不住安慰道。 被刘备这么一安慰，也就是后世高中生年纪的诸葛亮也是鼻子一酸，差点儿哭出声来，不过他也是振作起来，对着刘备说道：“我之前便做过调查，南中其地犹在巴、蜀之南，绵延数千里，地域广袤，只是此地的汉人却是不多，更是有许多蛮族。这倒也算是一片基业，只是想要占据这里，却也是极其不易！首先便是这南中便是烟瘴之地，汉人到了这里来极容易生病，当年为了开拓蜀地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恐怕攻取南中更加艰难！” 听了诸葛亮的话，刘备也是点了一下头：“天下之大，已经没有我刘玄德的立足之地，现在即便是龙潭虎穴也得去闯一下了！不过这南中如此危险，对我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秦文合的大军也没法开过来剿灭我们！” “再就是我们的基本盘实在太少了，这两千人，恐怕不能支持我们占领整个南中！” “这事有什么办法吗？”听了诸葛亮的话之后，刘备也没有多想，直接问诸葛亮的意见。 “我想我们得和当地的蛮族和解，建立一定的同盟！之前在荆州也是与五溪蛮打过交道，这些蛮族虽然愚昧落后，但也是活生生的人，还是有着和他们沟通交流的可能，我希望能够把当地的蛮族彻底驯服，让他们成为和我们汉人一样的人！” “那这个可不容易！”听了诸葛亮的话，刘备也是忍不住苦笑一声，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尤其是在幽州时曾经和塞外的异族打过仗，这也让刘备深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 “的确是很难，但为了长治久安，必须要试下一下！蛮夷，甚至汉人中也有不少人，都是畏威而不怀德之辈，终究还是需要把他们给打服的，真正把他们给同化下来，不知道还要多久，甚至我们都看不到，但现在也只能一试了！” “行！就让我们在南中继续匡扶汉室吧！”说着，刘备也是拍了一下诸葛亮的肩膀，虽然他一直在勉励诸葛亮，但其实心中也是有些失落，但听了诸葛亮的一番话后，刘备心中也是燃起了一团希望之火，就是靠着类似的这团火焰，让他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后走到了现在。 ——我是永不言败的分界线—— “备走南中，月馀日，所失亡士卒稍稍来集。”——《季汉书·刘备传》 第八十六章 停滞 “阿明！前线的情况真得那么恶劣吗？”雒阳城中，秦谊也是见到了给陈到派回来向自己说明情况的陈明。 本位面建安二年（公元199年）这场一统天下的战斗，初时的进展非常顺利，逼降刘璋和孙权，又集结兵力重创刘备。 前段时间的最后一战，秦谊交给前线的任务就是消灭刘备，并趁势将势力深入到交州之中。现在看起来，后一个目标完成得还算可以，在荆南四郡消灭刘备主力之后，赵云也是马上率部进入苍梧，占据了交州的北门户。 交趾太守士燮也是赶紧派遣使者面见征南将军赵云，同时向赵云派出了自己的儿子作为人质，交州至少已经在名义上恢复到大汉的统治之下，于是秦谊在董卓乱政之后十年，名义上再度统一了天下。 虽然只是名义上让天下重归一统，但是历史上大部分政权也不是把每一寸土地都打下来的，要不然也不会有所谓的传檄而定。 只是这一战最终却是有点儿虎头蛇尾的感觉，竟然让伪帝刘备逃走了，跑向了南中地区。 这一战之前秦谊也是交代过自己的手下，剿灭刘备这只打不死的小强才是重中之重，只要他还活着有一口气，必然会搞事情的。至于交州的士燮，比起刘备来简直可以说是人畜无害的忠臣。 现在仗打成这个样子，虽然平定了荆州和交州，但却放跑了刘备，主帅陈到也是派出自己的干儿子陈明向秦谊汇报情况。 作为陈到干儿子的陈明，其实是秦谊的原平老乡，出身贫寒的他也是把握住了机会，而也有意提携老乡的秦谊倒也对这个自己挖掘出来的人才颇有些注意。 “是！尽管主公已经反复叮嘱过我们很多注意事项，又派遣了许多军医随队，但是进入交州之后，减员率却是居高不下，各种疫病横行，征北将军的一万部众进入苍梧之后，便病倒了将近一千五百人，而且这些人主要是江东投降的南方人为主。如果我们的大军再继续深入下去，恐怕减员一半也不是不可能！征南将军这段时间在苍梧郡，也是在带领手下的将士们修整驿道，焚烧森林，填塞水沟，减少蚊虫这些毒物的生存环境，为以后做些准备！” 秦谊自然不想只有一个名义上归顺中央的交州，他也想着把交州彻底控制下来，成就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只是陈明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让秦谊有些失望。 尽管秦谊拥有很多超乎时代的知识，但有些事情真得不是仅仅动动嘴便能够解决的，进入交州之后，赵云部也是出现了严重的减员，这还是在他稳妥期间派出南方人为主的军队减员数。 不过这个数字比起一千年后宋神宗时，征讨越南的郭逵部，因为疫病伤亡过半的三十万大军要强了不少。 赵云也不是那种为了完成任务而不顾将士性命的人，再加上秦谊控制交州的意愿也不是特别的强烈，也是叮嘱陈明汇报之时，建议秦谊暂缓交州攻略。 “我知道了，子龙做得很好！慢慢来吧，长沙在大汉立国之初依旧是一片不毛之地，也是让吴芮成了硕果仅存的异姓王，到现在开发了四百年的时间才有现在的局势！慢慢来吧，希望将来能够把交州完全吃下去！刘玄德那边怎么样？” 秦谊自然是希望能够控制住交趾不让他脱离中华，但根据赵云反应的情况，现在也只能慢慢来，所以又开始关注其刘备来。 “刘玄德从零陵前往南中，沿途都是穷山恶水，派的兵少了打不过，派的兵多了后勤又跟不上，我父亲不建议从零陵出击，还是想要从蜀地那边进攻更为方便一些！” 就在刘备撤往南中的时候，他在荆州和益州的两处钉子户太史慈和张飞，也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随着刘备荆南失败，继续坚守益州和荆州的通道夷陵已经没有多少意义，苦战多日得不到援军并且陷入包围之中的太史慈也是选择投降，虽然于禁也没有难为太史慈，但是他想要去投奔刘备也是不可能，现在被押回雒阳处理。 至于江州的张飞部，在优势敌人的绞杀之下，也是渐渐有些抵挡不住。刘璋手下的黄权、张任、严颜，也都是被留用，在新任益州刺史张松的带领下，开始进攻盘踞江州的张飞部。 虽然张飞被秦谊乘坐万人敌，但是除了张松手下的三万大军外，北线还有黄忠从米仓道南下的三万大军，以及东线攻下夷陵继续攻打江州的于禁部五千人，兵力总数已经超过了张飞四万多，哪怕张飞真得能够顶的上一万人，还有三万人的兵力差距。 在东西两路的夹攻之下，张飞也是非常难受，而这也给了米仓道上的黄忠机会，趁着张飞主力对抗益州军的时候，他亲自带队，一鼓作气从米仓道杀了出来。 当黄忠这三万强大的野战兵团从米仓道杀出来以后，刘备军在江州的统治也是进入了倒计时状态之下。 最终在江州一场决战之后，刘备的江州军战败，张飞带着三千残军南下南中，投奔刘备而去。 张飞部三千人，加上刘备带到南中的两千人，被打散后零散着去投奔刘备的旧部，再加上从南中地区征召的各族士兵，刘备在南中一下子拥有了八千之众，成了一个举足轻重的重要力量。 现在这种情况下，陈到想要从零陵进攻南中，真得非常困难，所以也是派出陈明向秦谊来说明情况。 “我知道了！可是从益州那边进攻南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从益州进攻南中，当然可以，毕竟诸葛亮就是这样七擒七纵孟获的。 只是秦谊问了一下跟随刘璋从蜀地迁移过来的一些人，发现从益州进攻蜀地也不是很容易，也是让秦谊有些踌躇。 也就在秦谊和陈明说到这里的时候，却是有太尉府的宜禄跑了过来向秦谊汇报道：“伪帝刘备有书信送到！” ——我是想要斩草除根的分界线—— “十月，备下令去帝号，称滇王。”——《季汉书·刘备传》 第八十七章 网开一面 “刘备这是服输了吗？”等看完了刘备的信之后，秦谊也是久久不语。 在信中，刘备也是追忆了一下自己和秦谊相识的一段经历，着重强调了一下两人的友谊，后来也曾经并肩作战，与反叛朝廷的曹操、袁术进行战斗，至于后来刘备与曹操搅在一起的事情他自然是不会提的。 最后便是刘备讲述了一下自己称帝的原因，因为得到了错误的信息，以为秦谊谋朝篡位，这才无奈称帝，以继承汉室法统。现在误会解除了，刘备愿意去除帝号，请求秦谊对他不要斩尽杀绝。 看到刘备对自己服软的信息之后，秦谊的确犹豫了。 作为一个从小听着刘备一伙人的故事长大的人，秦谊上一世对季汉集团可以说是非常喜欢，喜欢他们的草根身份，喜欢刘耷的草根出身和百折不挠，喜欢诸葛亮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喜欢关羽的傲上而不辱下，喜欢赵云的忠心护主点滴不露。 不过这一点儿，也是随着穿越到秦宜禄这个倒霉蛋身上而有了改变，毕竟历史上的桃园组合中，关羽惦记秦宜禄的老婆，而张飞则是直接杀了秦宜禄。 至于刘备，虽然和秦宜禄没什么梁子，但这个打不死的小强，却是这个时代任何一个渴望一统天下的枭雄都绕不过去的名字，刘备一日不死，这个天下一日便得不到安宁。 即便是被人踩到烂泥堆里，刘备也是能够顽强的爬出来，似乎能够战胜这个家伙的只有死神，而不知道跑赢过多少次死神的刘备，最终也没能跑赢死神。 关羽和张飞本来便与自己有仇，而自从秦谊决心一统天下之后，刘备更是成了他必须要迈过的门槛，这桃园组合便成了秦谊除之后快的对象。 只是当读到刘备这封信的时候，秦谊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了异样的感觉。现在刘备已经被逼到了南中，就像历史上诸葛亮平定孟获一样，现在秦谊是有机会和能力平定南中的，只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便可以做到。 只不过这个代价将会非常大，这段时间刘备在南中也是收拢残军，拉起了一支万人规模的队伍，而在诸葛村夫、关羽、张飞这种全明星将领的带领之下，战斗力必然非常高。 秦谊想要平定南中，恐怕得派出去数万大军，到南中这个不毛之地和刘备苦战数年才能解决。期间不知道会浪费多少的钱粮，更不知道会让多少将士因为疾病和战斗死在南中的丛林之中。 而最终是否能够消灭刘备，秦谊也是不敢确定。以刘备的逃跑能力，即便在南中惨败之后，恐怕也会跑到更加遥远的地方，跑到一个秦谊鞭长莫及的地方，毕竟天下实在太大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选择和刘备暂时得和解，让他留在南中呢。南中在历史上指的是后世云南、贵州和四川西南部，都是历代中央王朝难以染指的地方。 像是云南，虽然在蜀汉政权存在时被纳入管理，但是在此后却是一直游离于中原王朝体系外，唐朝时出了南诏，在宋朝则出了大理，直到元明清才逐渐纳入中央的管辖。现在就连长江流域都没有开发的汉室朝廷，自然也不会有余力去管这么遥远的地方。 穷山恶水的南中，恐怕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开发，可是就这样由着南中脱离于中原体系外，秦谊又有些不舍得。 正是基于这个考虑，秦谊也是有了对刘备集团网开一面的想法，让他们在南中立足，好好得开发一下南中，为南中地区纳入中华大地出一份力。 虽然大一统的出现，将分封制扫进了历史的垃圾桶，但是最早的华夏先民，就是靠着分封制从黄河流域的一小片地区，一步一个脚印，打下现在偌大的基业。在这个年代，对于鞭长莫及的偏远地区，还是存在分封必要的，也是变夷为夏的一个好手段。 尤其是有诸葛亮这么一个内政顶级人才，反正现在也是不能为自己所用，还不如让他在南中好好发挥一下自己的内政才能，说不准能让云南提早上千年纳入中华大家庭的怀抱。 至于分封刘备，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他姓刘，还是汉室宗亲，给他封一个王来治理地方，也并没有违背白马之盟非刘姓不得为王的誓约。 “对了！给我把陆逊陆伯言找过来吧！” 但是秦谊也不准备让刘备在南中过得非常舒服，这家伙注定是那种给你点儿阳光便灿烂的人物，由着他在南中发展，难免会生出什么野心来，到时候少不了又是一个麻烦。 于是秦谊也就准备给刘耷一伙人找点儿麻烦，前几天刚刚从吴郡来到雒阳的陆逊便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这次平定孙吴，陆逊可以说是居功至伟，他一手搞乱了吴郡这么一个大郡，让孙吴的战争潜力得到加大的削弱，在赵云进攻豫章郡时，又从吴郡出兵策应。 虽然陆逊被周瑜给收拾了一番，但及时断尾止损，依旧对孙权形成了巨大的压力，孙权投降得如此干脆，陆逊给他造成的心理压力也是起到一定作用的。 陆逊是《三国志》中唯一一个和诸葛亮一样单独立传的臣子，这个地位完全可以说明他的分量。 秦谊自然是要大用的，不过怎么用还没有想好，前段时间陆逊按照秦谊的要求被征辟到太尉府后，秦谊也是临时性给他了一个议郎的职位。 现在秦谊终于也是有了决断，让陆逊到益州的蜀郡去做太守，成为抵御刘耷闹事的一道防线。虽然蜀郡山高路远，但也是益州重镇，陆逊今年也不过十六岁，一下子成为两千石的高官，这个任命绝对对得起他所立的功勋。 让陆逊在蜀郡磨练上几年，然后可以接班益州刺史的职位，继续堵死刘备北上的道路，彻底绝掉他匡扶汉室的想法，老老实实做自己的滇王。 至于日后，秦谊也是有着更多的想法，他还想着去摘桃子。以刘备军强悍的军力，还有诸葛亮超凡的内政能力，说不准真能把南中治理好，但是等刘备这一代人去世后，南中恐怕会陷入历史上蜀汉政权那种人才接力不上的尴尬境地，毕竟南中的汉人比益州少多了，可用的就更少了。 到时候秦谊再派兵去过去摘桃子，即便是不能彻底灭亡这个刘备的滇国，也尽力让他纳入中央的管辖之下。 ——我是恶心死刘耷的分界线—— “领蜀郡太守，拜抚边将军，封华亭侯。”——《季汉书·陆逊传》 第八十八章 小人物之死 “大哥！我……恐怕不行了！再也没法追随……您了！” 南中滇王宫之中，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关羽，躺在床上，握着自己兄长的手，枣红色的脸上也是不见了往日的色彩，只有一片死灰，眼看是不行了。 “云长！你一定会没事的！我已经找人去蜀地找医生了！南中这里没有什么名医，这些庸医治不好你的病，益州的医生肯定能给你治好的！”在床榻边上，则是已经自去帝号，改成滇王的汉室宗亲刘备刘玄德。 说实话，这个所谓的王宫，在中原地区，也就是一所非常普通的民居，甚至有些地方还不如中原的民居。毕竟南中这地区气候炎热，即便是建成中原那种房子，也是有些不合时宜。 不过刘备初来乍到，长期的颠沛流离，让他本身也不是一个很讲究的人，再加上来到南中之后，整体的形势也不是很好，就更没必要讲究了。 只是自从来到南中之后，刘备军就一直处在减员状态之中，很多经历过多场大战的勇士，没有倒在万箭齐发的战场上，却是在这疫病丛生的原始森林里面生病，死得无声无息。 最恐怖的一段时间，刘备军中差不多有将近三分之一的生病，有些人勉强治好了，但更多的人则是没有熬过去。 而这一次，刘备的好兄弟关羽，竟然和其他人一样染上了，染上了莫名其妙的疾病，全身发冷、发热、多汗，周期性规律发作，一个月下来，本来一个铁打的汉子，现在也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再也没有之前的威武雄壮。 看着眼前这个病成这个模样的兄弟，刘备还有前不久刚刚从江州突围而来的张飞、简雍，这三个和关羽一起并肩作战，从帝国最北端的幽州，一路颠沛流离来到最南端南中落脚的老兄弟，一个个也是默默垂泪。 “主公！好消息！秦文合已经同意和我们休战，并且同意册封主公为滇王，还让国中名医给我们制作了一套防疫手册！” 也就在这个时候，奉命出使雒阳的孙乾却是风尘仆仆得来到了这座简陋的宫殿之中。这一次孙乾的出使可以说是大获成功，让已经处在迷惘边缘的刘备政权得到了喘息，更不用说还带来了朝廷册封诸侯王的金印，可以说是非常有收获。 只是当孙乾兴冲冲地跑进来向刘备表功的时候，却是发现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尤其是躺在床上的关羽，也是让孙乾看了许久才认出来。 现在的滇王宫实在太小了，办公场所和休息场所都没有区分开，所以也就有了刘备等人在议事的地方一并睡觉的场景。 “防疫手册！？”当听了孙乾的话之后，刘备也是愣了片刻，不去管孙乾从雒阳讨过来的诸侯国金印，而是拿过了防疫手册。 “不喝生水……注意不要被钉螺咬了……注意蚊虫叮咬！”刘备本来夺过这份防疫手册，本来是想要看一下是否有什么救命的灵丹妙药，只是拿过来一看，却都是一些预防疾病的手段，而在飞速瞥了一眼后，刘备更是用凄厉的嗓音喊了这么一句。 这么一句，让刘备意识到关羽究竟是怎么回事才惹上重病的，他们来到南中地区之后，有一段时间老是碰到聚集在水潭之中的蚊虫，而这些东西，似乎对关羽格外关照，经常把关羽咬得满身是包。 而河东汉子关羽，也是没怎么把这些叮咬的蚊虫放在心上，拍打一下便完了，却没想到这些蚊虫身上竟然蕴含着能够夺人性命的毒素。 “为什么没有让我早早看到这个东西！？”当看到这一幕之后，刘备也是带着哭腔得说道。如果他要是知道蚊虫身上带着能够让人生病的毒素，他肯定不会如此贸然进入南中，即便是进入，也要注意许多，至少把一路上的蚊虫全都消灭掉。 “为什么！？为什么！？” 咆哮着的刘备须发皆张，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人，而他的行为也有点儿像是失去了理智，竟然一把就把这手里的这本防疫手册给撕成了好几块。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或许我关羽……就是这么一个命运吧！”看着刘备那一副失神的模样，躺在床上的关羽也是用着最后的力气对刘备说道。 而在说完这句话后，这位在另外一个位面威震华夏的顶级武将，也是缓缓得闭上了眼睛，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了他所眷恋的世界，还有他的好兄弟们。 在弥留的那一刻，关羽又想起了自己在徐州战场上阵斩曹仁的那一幕，可惜自己的人生，如此的闪光点实在太少了。 在这个位面，关羽虽然也打过不少漂亮的仗，甚至有在万军之中阵斩曹仁的行动，但是这些全都是发生在边角料上的战斗，他的故事也都只能被记载在其他人的传记之中，譬如说读徐晃、陈到、李通等人的传记，才能知道他们曾经打过一个叫做关羽的刘备军将领。 总之，关羽虽然不算是一个无名之辈，但也算不上是个大人物。 随着关羽这个小人物咽下了自己最后一口气，整个滇王宫殿中也是响起了哭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就是刘备自自己母亲去世之后最难过的一刻。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刘备终于止住了哭声，擦干了眼泪，然后又找到了刚才被他撕成好几半后扔在地上的《防疫手册》，刘备将这几半的小册子拿到了诸葛亮面前，然后将它们递给了诸葛亮。 “孔明！秦文合学究天人，他所说的东西肯定是有的放矢，你仔细看看这个册子，多多想想办法！我实在不想让云长的悲剧再发生了！” 听了刘备的话之后，诸葛亮也是重重点了一下头，自从来到南中后，像关羽这样死于疫病的人实在太多了，刘备军已经死不起了。 ——我是可怜关云长灭地竟无声的分界线—— “上帝以三将军赵公明、关云长，各督数鬼下取人。”——汉·干宝《搜神记》 第八十九章 自我始之 “今年是个好收成啊！” “是啊！我听闻北方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征东将军张辽张文远出奇兵进攻柳城，在白狼山阵斩乌丸单于蹋顿，俘虏了将近二十余万人。南边的三位四征将军也是通力合作，降服了刘季玉、孙仲谋，更是将刘备这个伪帝大败，将来恐怕也没有多少战事，咱们的好日子来了！” 豫州颍川长社县的田地里，几名农人望着田野里长势颇好的庄稼，也是忍不住带着满脸的喜色说道。 在过去十年的时间里面，豫州这地方的百姓也是遭了大难，董卓之乱直接便让颍川百姓损失了一半。再后来秦谊与曹操和袁术都曾经在豫州发生过激战，百姓更是流离失所。 不过随着秦谊平定北方，户口锐减一半的豫州也是空出不少田地来，随着豫州刺史荀彧上任之后，豫州的生产也是逐渐恢复过来。 作为帝国的精华地区，又有荀彧这样的能吏负责恢复生产，再加上各种新式农具的使用，到秦谊收降孙权，分封刘备之后，豫州这边的百姓生活水平已经快要接近黄巾之乱前的水准。如果不是因为要支持秦谊的统一战争，现在这个日子离汉帝国巅峰时期的生活也差不了太多。 也就在这几个农人在这里说闲话的时候，田地边上的官道却是来了一队三十余人的队伍，有人有马有车。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给人的感觉便不像是普通人。 “居然还是州刺史一级的人物！”颍川这边士人非常多，获得高位的人更是不知道有多少，所以这些老农也算是见多识广，竟然从这伙人身上的一些打扮和依仗之中判断出来这里面有着州刺史级别的人物。 “咦！那个好像是徐家的阿福啊！？”也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老农也是发现，这伙人中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官员，赫然是他们长社之前的知名社团老大游侠徐福。 这个曾经让长社百姓视为不务正业的混子，在九年前也是投奔到秦太尉麾下，从此建功立业飞黄腾达起来，再也不是那个被长社父老们鄙视的那个单家子。 作为秦谊手底下最早的谋士，徐庶在秦谊发展的初期可以说是居功至伟，更是为秦谊制定了立足于并州，攻略司州的规划，正是按照这一个步骤走下来，秦谊才走到了现在这个地位。 不过后来随着荀攸、贾诩等顶级智者的加入，徐庶在这个团队中的地位略有下降，但是比起这两个顶级智者来，秦谊还是对徐庶更加信任一些。 随着局势的进一步发展，徐庶也是被秦谊任命为冀州刺史，和占据冀州的袁家打对台，秦谊能够通过三场大战灭掉袁绍的主力，徐庶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再后来公孙瓒跳反之后，徐庶更是总览冀州和幽州的战局，在灭掉这两股势力后，徐庶又是按照秦谊的吩咐，开始针对塞外崛起的乌丸人。 经过多年的准备后，征东将军张辽在夏侯惇和田畴的支援下，也是一战荡平乌丸，剿灭了这个崛起的异族隐患，同时更是将袁氏兄弟逼入辽东。 辽东因为有着千里辽泽阻隔，剿灭乌丸后的张辽也是筋疲力尽，再加上公孙度也是将二袁的首级送了过来，这一战也就暂时到这里。 秦谊最重视的敌人还是南方的刘备和孙权，这才如此着急得出兵干掉他们两家，不给他们发育的机会，对于公孙度这种水货，由着他发育一段时间也没啥大问题，所以秦谊也是选择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再一鼓作气干掉辽东。 辽东无战事，紧接着徐庶便接到了秦谊的调令，前往雒阳担任御史中丞一职。御史中丞最早是秦朝所置，是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的次官。汉哀帝时废御史大夫，以御史中丞为御史台长官，此后一直延续到现在。 自从秦谊上位之后，朝廷的三公九卿日渐成为荣誉衔，根本没有多少实权，徐庶的家世和年纪都不是很占优势，估计三公九卿都安排不上。现在到雒阳做拥有实权的御史中丞，绝对是秦谊给他的优待。 只是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身为孝子的徐庶也是一直将母亲带在身边孝敬，这次去雒阳任职，也是和母亲一起在路上稍微拐了一个弯，回到老家长社来给自家的先人们祭拜一下，告诉他们，徐家终于出了一个有出息的孩子，并要将颍川徐氏发扬光大。 等祭拜完先人，徐庶也是准备在长社宴请一下当年在长社对他颇有些帮助的邻人们，毕竟他们孤儿寡母，没有这些好心人的帮助，绝对到不了现在。 “见过几位长者！”看到几位长社的乡亲，似乎也是有些眼熟，但徐庶却叫不出名字来。但听着那熟悉的乡音，徐庶也是非常客气得向他们打起招呼。 徐庶昔日在老家的时候，本身就是一个混社会的游侠，和这些务农的百姓交集不多，而这些百姓也不愿意和徐庶这个古惑仔又太多的往来。 后来徐庶又洗心革面外出求学，再后来就投了秦谊，这一下子就是十几年时间过去，家乡的父老真得没有几个认识，尤其是他们徐家还是当地的小门小户，亲戚朋友也不多。 “见过徐方伯，你们老徐家可真是光耀门楣了！” “是啊！我们长社能出一位方伯，也是给我们这些乡人增光了！” “也不枉徐方伯的母亲辛辛苦苦将你养大！” …… 和徐庶不同，徐母却是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好几十年，徐庶常年不在家，和对这些老乡亲们还记得非常牢，于是徐庶就在旁边站着，听着母亲和这些乡亲聊天。 听着这些人对自己的称赞，徐庶不免又想起了过往三十多年的经历。 徐庶出生的时候，这世道已经不好了，再加上很早便死了父亲，全靠寡母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可是长大的徐庶，却是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很好的前途，颍川这地方实在是藏龙卧虎，各大豪族的优秀人才们，都在那里排着队等待举孝廉的名额，他一个单家子又能有什么机会。 于是徐庶便剑走偏锋，走上了游侠这条道路，腥风血雨之中，倒是为他创下了不少的名声。只是游侠这条道路，终究不是一条长久之路，那天不是被人杀了，就是被官府给剿灭了。 终于有那么一次，徐庶失手了，杀人后被官府给抓住，并且要为死者偿命。当时的时候，徐庶真得害怕，他害怕自己死后没人赡养把自己养育成人的母亲。 索性徐庶这些年也是结交了不少朋友，有人把他给截了出来，后来他命中的贵人秦谊也是出面利用何进的权势，把徐庶的案子给销掉。 从那时起，徐庶便知道学医——是做游侠改变不了自己的阶级属性，开始四处寻师访友，折节学问，希望改变自己的人生。 求学那段的经历，现在回忆起来，也是一段人生的宝贵经历。因为曾经做过游侠，所有的同学都瞧不起徐庶，凡事都不肯与徐庶一起，让徐庶受尽了白眼，在求学的过程中始终孤零零的。 正是那些人的白眼，激励着徐庶，他每天都起床的特别早，一个人打扫卫生，不管什么事都先问问别人的意见，认真学习儒学，终于靠自己的学问和见识改变了众人对自己的看法。 现在，一切都撑了过来，所有的苦难都成了过去式，他徐庶的所作所为，已经对得起长眠于地下的列祖列宗。 不只如此，在颍川也是见惯了豪门大族的徐庶，更是在这里默默得立下了一个宏伟誓言——“颍川徐氏，自我始之！” ——我是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的分界线—— “乌丸既定，迁为御史中丞。”——《季汉书·徐庶传》 第九十章 晋公 “秦太尉荡平诸侯，一统天下，劳苦功高，有再造社稷之功。自古以来，大臣辅佐天下的，谁也没有建立过像主公这样的功绩。即使有您这样的功绩的，也没有长久居于臣子的地位的。所以主公您理应称公！又因为太尉身为晋人，起兵于晋地，当为晋公！” 任谁也没有想到，当从冀州返回雒阳新上任的御史中丞徐庶，在第一次例行的会议上面，主动便提出这么一件事情来。 大汉帝国沿袭大秦帝国的军功爵制度，最高的爵位便是列侯，是没有公侯伯子男这一套爵位系统的。 但是大汉帝国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公”，那就是身败名裂的穿越者王莽，曾经获奉安汉公的爵位。 也正是这么一个原因，想要称公，基本上也就是奔着一条图谋不轨的道路上走去——你不革掉大汉王朝的命，就等着大汉王朝革你的命吧。 一时间，参加这次例会的部分官员们一下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面露喜悦之色，有看不出波澜的，也有怒发冲冠的。 “徐元直！你这是什么意思？大汉此前只有一个安汉公，你此举是不是把秦太尉推上绝路吗？”随着徐庶投入这颗石子后，光禄大夫荀彧马上便站出来指责起徐庶来。 自从刘协病死之后，荀彧好不容易劝说秦谊拥立刘成，没有行改朝换代之事，结果现在徐庶又跳出来鼓动秦谊称晋公，今日称晋公，明日就要称晋王，后日就要称晋帝，荀彧必须要把这个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之前荀彧还是豫州刺史，但是在拥立刘成之后，荀彧却是被征召到雒阳，做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光禄大夫，现在荀彧想要做点儿什么事情，可比在豫州刺史任上麻烦多了，甚至雒阳令满宠便能够搞定他。荀彧现在想要组织秦谊做什么事情，也只能拿出自己的生命来劝谏了。 “主公荡平天下，再造汉室，难倒当不起公爵之位吗？”只是面对着荀彧的指责，徐庶也是不紧不慢得说道。 回了一趟老家，徐庶心中对未来也是充满了希望，他也敏锐得觉察到这是一个士族的时代，而想要成为一个牛逼世家的始祖。 但现在的徐庶还是有些不够，所以他也开始准备谋划拥立之功，只要这个功成，他的地位便稳了。 而这次徐庶主动跳出来，其实也是得到了秦谊的暗示。本来这件事秦谊是准备交给董昭来干的，但是董昭现在在荆州做刺史，但是秦谊已经忍不住要跳出来测试一下某些人的忠诚度，于是徐庶也是站出来承担了这个责任。 虽然秦谊用刘成当了过度人物，他的爷爷秦仁和父亲秦腾也知道刘成其实是老秦家的种，但刘成当了皇帝，其实是继承老刘家的血统，和他们秦家一点儿瓜葛都没有，还是想着让秦谊自己上台。再加上家里杜婵也是哭哭啼啼得整天闹，当着忠臣哪有自己当皇帝来的舒坦，又让秦谊产生了一点儿想法。 毕竟当时没有篡位，是因为刘备和孙权没有消灭，现在刘备已经被逼到南中这片热带雨林之中，对他的威胁降低了许多，秦谊也是可以安心称帝了。 “徐元直！你这是要让文合背上千古骂名的！”荀彧知道自己挡了不少人的路，而真正的关键还是在秦谊身上，在骂了徐庶一句之后，荀彧也是马上向秦谊行礼道：“文合，天下大势初定，便做出这种事情来，肯定会让天下心怀汉室的忠义之士心怀痛心，到时候叛乱便会此起彼伏，白白断送了现在的大好形势。最重要的是，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今日篡夺了大汉的江山，明日便会有人站出来篡夺大晋的江山！我在这里说句话，文合你出身边鄙，有好多人并不服你，他们现在不敢说什么，只是怕你手里的刀子，但你以为他们真得就服你吗？你现在谋朝篡位，下场未必就比董卓好多少，文合你要三思啊！” 看得出来，荀彧是真得有些急眼了，竟然把秦谊和董卓相提并论，不过秦谊只是阴着脸，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 的确，秦谊现在想要称帝，肯定会有一些汉室余孽站出来和自己作对，但是现在秦谊面临的形势和董卓可是完全两个样子，至少会闹事的人，已经提前被秦谊杀了不少。 “元直，这件事先放一下吧！咱们还是先讨论其他的事情吧！”秦谊也没有想着一下子就能做成晋公，总得循序渐进得来吧，反正刚才徐庶那一番话，已经炸出来不少忠诚不绝对的人，接下来就是好好收拾这帮绝对不忠诚的家伙。 接下来开始的几个议题，都是商量接下来战后安置的人事工作，大汉是有着三互法的制度，不允许本地人在本地任职，不过为了尽快安定天下，秦谊特事特办，大汉十三州，大多数都是本地人担任州刺史，接下来也该调动一下。 除了形势特殊的凉州，答应下陈登不动他的徐州，以及初定的益州和扬州，其他几个州的人都该动一下了，要不然就要叫某些人经营成自己的独立王国了。 “自从秦太尉起事以来，推行九品中正制，解决了选拔官吏没有标准的问题，使一时吏治澄清，我们朝廷也是得到广大世家大族的支持，助太尉一统天下。只是现在天下初定，形势又有了新一步的变化，臣陈群请求太尉在州中设置大中正，以便于更好得为国家选拔人才！” ——我是自己跳出来的分界线—— 后庶建议：“自古以来，人臣匡世，未有今日之功。有今日之功，未有久处人臣之势者也。今明公耻有惭德而未尽善，乐保名节而无大责，德美过于伊、周，此至德之所极也。然太甲、成王未必可遭，今民难化，甚于殷、周，处大臣之势，使人以大事疑己，诚不可不重虑也。明公虽迈威德，明法术，而不定其基，为万世计犹未至也。定基之本，在地与人，宣稍建立，以自藩卫。明公忠节颖露，天威在颜，耿弇床下之言，朱英无妄之论，不得过耳。昭受恩非凡，不敢不陈。宜修古建封五等。”——《季汉书·徐庶传》 第九十一章 中正 “主公！你为什么不答应陈长文设置大中正的提议呢？这样子可是进一步把选举品第人物的权利收归中央，有利于打击敌方士族啊！” 但这次的小型朝会结束了之后，法正也是凭借着与秦谊的特殊关系留了下来，向秦谊询问，在他看来，这次是陈群代表天下世家和秦谊做的一个交易，如果秦谊答应下陈群的这个提议，陈群为代表的一大批世家，自然便会支持秦谊称帝。 对于汉室江山，法正也是很有感情的，但这感情明显没有和秦谊的深，自然是双手支持秦谊称帝。 “陈长文这是颜色革命！一旦真正设置了州中正，固然是打击了地方士族，但是却便利了掌权的中央豪门士族扩展其势力，最终盘踞朝廷的将会是世家官僚──门阀士族。” 作为九品中正制，在建立之初的确是有着非常不错的积极意义，为曹魏政权选拔了很多人才，促成魏晋实现全国的统一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只是任何一个好的制度，随着时代的发展，以及局势的变化，最终都可能会变成影响进步的桎梏。 九品中正制开始变化的一个重要节点，就是州中正的设立。所谓中正，就是掌管对某一地区人物进行品评的负责人，也就是中正官。 先前由地方官推选郡中正不同，随着州中正设立之后，郡中正由州中正荐举。这种情况似乎是国家政权进一步把选举中的品第人物权收归中央，有利于打击地方士族。但另一方面却便利了掌权的中央豪门士族扩展其势力，他们控制地方乃至中央的选官制度，而那些官居卑位或不居官的地方世家大族却日趋衰落。最终形成了那种只看出身，而不看品德能力的奇葩选官制度。 而历史上州中正制度的确定，就是司马懿一手推广的，当时是曹爽执政，他的兄弟曹羲却是拒绝了司马懿设立州中正制度的想法。只是不久之后，曹羲便和他的哥哥曹爽，在高平陵之变中授首，再也没能组织司马懿设立州中正制度。 “颜色革命！？”当从秦谊口中听到这么一个新鲜的词语之后，法正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法正和秦谊关系最为密切，所以秦谊在法正面前时不时得会放松警惕，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来。以至于法正都见怪不怪了，只是一时间他还没有理解这句话里面的意思。 “不是有五德终始说嘛！咱们现在后汉是火德，乃是尚红色，陈长文这家伙就是想着改变大汉的德行，这就是颜色革命！” 好在中国古代也有自己的颜色说，每个朝代都有象征着自己德行的颜色。不过大汉的德行有点儿混乱，开国皇帝刘邦，这个斩白蛇的赤帝子却又自认为黑帝，于是大汉一开始和秦朝一样的都是尚水德黑色，到了汉武帝时才正式承认自家是土德黄色，结果到了位面之子刘秀，因为中间插了一个尚火德的王莽新政权，结果刘秀也成了尚火德的红色天子。 所以两千年后的颜色革命拿到这里来说，也不算很突兀，都是冲着红旗来的。 “主公是担心陈长文夺权吗？” “不错！先汉可是要远远强于后汉的，为什么？就是因为先后一直在打击豪强，可是到了后汉，光武帝就是靠着一帮子豪强打天下，连度田都度不了，这豪强的事情一直都没有解决！现在好了，陈长文这一套搞下来，这朝廷就成了世家大族的了！到时候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整个一个看出身决定未来的时代，还有什么意思，这种朝代不要也罢！孝直你不要不信，到时候就是你们家，恐怕也混不出头来！” 作为一个穿越者，秦谊自然是知道士族门阀的危害性，所以他也是一直在努力跳过这个大坑，只是主要的生产资料，还有学术学问都掌握在世家手中，秦谊能取得现在的地位，也是靠着和世家合作得来的，让他给世家拆台，秦谊还真不太敢做。但是放弃抵抗，直接为世家大族的统治铺路，秦谊又不甘心。 “不至于吧！”听了秦谊的话之后，法正也是愣了片刻。 法正的曾祖父法雄也是《后汉书》中列传的名臣，官居青州刺史和南郡太守，祖父和父亲也是颇有名声，算是不小的世家，但他们家这种情形到了南北朝那种情况下也根本翻不起多达的浪花。因为比他们家牛逼的世家实在太多了，就法正这出身，在南北朝除了遇到战乱，根本混不出头来。 “这天下！我宁肯给刘家，我也不愿意给这些世家！”恐怕陈群也预见不到九品中正制最终会有多么废，所以秦谊也懒得和他解释，只是表明了自己对待这些世家的基本立场。 作为一个穿越者，已经初步一统天下，解决了因为战乱造成大量人口伤亡的这个危机。只是下面还有两个问题需要秦谊去应对，一个自然是世家的崛起，另外一个则是异族的南下。 已经初步解决了人身安危问题的秦谊，也是想着实现更高层次的人生需求，带领这个伟大但多灾多难的民族少走一些弯路，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损失。 “可是现在陈长文提出了设立大中正的建议，我想恐怕很多人都在想这件事吧！尤其是那些大世家，他们肯定能够看出来这后面的好处，多半会积极串联的！到时候恐怕又是一场风波！”不过法正也是不无忧虑得说道。 陈群提出的大中正一职，对于世家大族是一项非常巨大的红利，恐怕很多豪族在朝中的代言人，也是瞄准了这么一个能够让他们这些世家豪族利益最大化的提议。恐怕到时候很多人会不自觉得与陈群结成联盟，以此来推行大中正制度。 听了法正的话，秦谊也是默默得点了一下头，然后却是对着门外的宜禄说道：“来人啊！把今天太尉府的吃食都匀出一份来，找一个精美的食盒，给我送到尚书令陈长文那里！” 作为一个大吃货，当拥有了一定的权利之后，秦谊首先做的事情，便是把铁锅炒菜这个科技树给点了出来。现在全雒阳最好的饭菜，还有最好的厨子，可全都是在太尉府上，这次秦谊也是借题发挥，准备给荀彧的好女婿陈群送去一个食盒。 不过陈群可是在秦谊一统天下的过程之中出力甚多，食盒里面自然是不会像他老丈人一样是空的。秦谊只是希望陈群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管住自己的嘴，不要乱捣鼓了，而不是让他去死。 ——我是宁赠刘氏，不予世家的分界线—— “长文可谓善变矣。”——《季汉书·陈群传》 第九十二章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仲谋！朕能够在死前看到你一面，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病榻之上，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刘成握着司马懿的手，久久不肯放开，两行清泪也是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成年之后执掌朝政的刘成，其人也是有些志得意满，开始纵情声色，也是把好好的身体给糟蹋坏了，才不到三十岁，看上去就像是个四十岁的模样，而现在更是支撑不了多久。 “陛下一定会好起来的！千万不要泄气！”看着刘成的模样，司马懿扭动了一下他那据说能够扭转一百八十度的脖子，也是哭得异常难过，至少表面上是这个样子。 “朕是真得不行了，朕自己的身体朕知道。只希望爱卿你能够负担起托孤大臣的重任，好好辅佐太子，不要辜负……” “不要姑父是嘛！司马懿明白！” 随着听完刘成的这段话语之后，司马懿马上大踏步的冲出了皇宫，不一会儿便满身鲜血的走了回来，手里面还拎着一颗新鲜的首级，在将这颗首级扔到地上之后，司马懿也是向刘成施礼道：“秦文合的人头，已经给陛下带来了！” 而看着自己钦点的另外一名托孤重臣，名义上是自己姑父，但实际上是自己父亲的秦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刘成也是在床上吓得半死，本来已经半死的他竟然直接被秦谊的首级给吓死了。 地上那颗面目狰狞的首级，在看到儿子吓死之时，也是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惊呼，却是被司马懿一脚给踢得滚出了大殿之中。 ———— “啊!” 从噩梦中惊醒的秦谊也是擦了一下满头的大汗，又定了一会儿神，也没敢确定自己的脑袋是否在自己头上。 “太尉，您是怎么了？”随着秦谊噩梦中的呓语，睡在秦谊身旁的一个小姑娘也是忍不住向秦谊问道。 这个小姑娘就是夏侯渊的侄女夏侯涓，当日接受夏侯惇带领曹操余部投降之后，秦谊打着和夏侯家结亲的幌子，和这个小萝莉定下婚约。 几年下来，夏侯涓也是日渐长大，秦谊也是终于把她给吃到嘴中。男人都是很专情的，永远喜欢年轻漂亮的，如此专情的秦谊这几日也是和夏侯涓腻在一起，也算是给历史上的秦宜禄报了被杀之仇，却没想到会做了这么一个噩梦。 “我的……头还在吗？” 这个噩梦实在太真实了，甚至还和历史上袁睿死前的描述有些像，也是把秦谊吓得久久不能平定。 “太尉，您好得很，没事了，您好好休息吧！”看着秦谊现在这个模样，夏侯涓也是知道秦谊是做了噩梦。 虽然还是一个少女，但夏侯涓还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女人，一把将秦谊搂在自己怀中，轻轻得抚摸这秦谊的脑袋，想帮助自己的男人入睡。 只是在夏侯涓的安抚之下，秦谊却还是无法入睡，刚才这个噩梦，又让他对未来的局势有了一些隐忧。 这段时间秦谊也是有些纵欲过度，都说一个茶壶要配上几个茶杯，现在秦谊这个茶壶配套的茶杯，家里都有好几十个了，而比较爱玩的秦谊，有时候喝上一次茶都要配上好几个茶杯，这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 而这个噩梦也是给秦谊敲了一个警钟，还是收敛一点儿吧，要不然就是袁睿的下场。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历史上诸葛亮和司马懿的对峙，就是诸葛亮身体支撑不住了，如果诸葛亮能够好吃好喝得活到司马懿那个年纪，也就迎来高平陵之变了，说不准还能有点儿机会。 即便是司马懿，靠着长寿熬死了那么多竞争对手，为晋王朝奠定了基础，但是他的长子司马师却并没有像司马懿一样长寿，只活到四十七便去世了。 如若司马师能够如其父般长寿，首先可以避免司马氏宗族内部的继承内耗（师昭之传、昭炎之传、炎攸之争），加快维稳（淮南三叛可能更加好平定一些）和统一（吴蜀）的步伐，争取在司马师壮年内完成征服功勋与名分威势的积累。 进而避免家族每次推出一位新君后所面临的压服高平陵以来的功臣的问题，避免新配主从磨合所带来的篡魏派系内耗。 总之，司马师的早逝，也是给司马家留下了很多潜在的问题，要不是司马昭同样给力，说不准司马家也被人给掀翻了。 现在秦谊虽然初步平定了天下，但内部的潜在阴谋家野心家还不在少数。头一个就是司马懿，家伙因为平定蜀地的功劳，已经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尤其是他的两个儿子还非常给力，算是虎父无犬子的代表。 关键是秦谊还比司马懿打上几岁，秦谊有时候都在想，如果自己真得要不行了，时不时让司马懿去追随自己呢？ 第二个就是王凌，这家伙和秦谊同岁，历史上因为造司马家的反被杀，就这样还享年八十岁，这要是没有这事超长待机到九十岁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秦谊政权一个很大的依仗便是太原豪族，而身为王允的侄子，王凌在太原豪族之中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同样是一颗未来之星，年纪轻轻便已经是一名两千石的太守。 为了整个家族的繁衍，秦谊还是好好保重身体，争取多活两年吧，能够把这些阴谋家耗死，实现政权的稳定接班，便可以了。 想到这里，外面的天色也是已经渐渐亮了起来，秦谊也是轻手轻脚得从贪睡的夏侯涓怀抱之中挣脱出来，穿上衣服进行晨练。 秦谊必须要好好保重身体，珍惜现在这具革命的本钱。所以从现在起，秦谊准备节制自己的欲望，加强身体的锻炼，从今天起便开始进行晨练。别的不说，每天至少把从华佗那里学来的《五禽戏》给练好了，争取多活几年。 ——我是要好好保养的分界线—— “谊施行之，年九十余，耳目聪明，齿牙完坚。”——《季汉书·华佗传》 第九十三章 开战 “老师！太学之事还需要您多多操心！” 太尉府中，纵横天下的太尉秦谊，也是难得露出谦恭的样子，老老实实在旁边伺候着。因为此刻在他府中的是蔡邕蔡伯喈，秦谊的老师兼岳父。 正与秦谊对杜婵所说的那样，蔡邕可是秦谊人生道路上的贵人，如果没有蔡邕的提携，秦谊可没法融入帝国的上流社会中，靠着蔡邕的人脉，秦谊一下子便认识好几个三公九卿级别的人物，放在后世简直不可想象。 再后来，秦谊也是利用蔡邕的人脉，勾结与蔡邕关系密切的泰山豪族反曹，协同蔡邕表弟袁涣谋夺陈国，联络蔡邕学生顾雍说降孙权，对于秦谊来说，蔡邕绝对是他人生中的贵人，更不用说蔡邕女儿都跟了自己，这份恩德绝对值得秦谊小心伺候着。 而且现在，秦谊准备开发一下蔡老师另外一个属性，那就是他的学阀属性。作为当世百科全书式的全能性人才，蔡老师在多个方面都是当世最顶尖的，甚至是能够影响社会潮流的人物。 世家之所以能够在历史上取得那样恐怖的社会地位，除了他们所掌握的社会生产资料外，对文化知识的垄断也是他们能够起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现在秦谊既然想要跟世家开战，又不敢正面用刀子和世家硬干，也就只能在这些边角上开始给世家下绊子。 秦谊不知道该去找谁帮忙，历史上对抗这股历史潮流的曹操和诸葛亮，前者现在坟头的草已经三尺高了，其实晚年曹操和世家基本互相妥协了，世家服从曹操的权力、曹操认可世家的势力，这算是历史必然吧。 而诸葛村夫，则是跟随刘备到南中吃土去了。没能把诸葛亮搞到手，也算是秦谊的一大失误，让他郁闷了许久。所幸秦谊大势已成，诸葛亮再次逆天失败。 只是现在的秦谊觉得自己好孤独，在面对着世家这个终极敌人时，甚至是法正和徐庶也不是很相信，毕竟法正也是世家，而徐庶也想着成为世家。 重建太学便是秦谊使出来的一个手段，而在选择生源的时候，秦谊也是特定规定，普通平民弟子必须要占据生源的三分之一。也不知道这个制度能够坚持多久，但只要秦谊活着，他便努力给这三分之一的平民弟子一点儿上升的机会。 第二就是太学里面绝对不只教授经学，拥有当世最优秀的数学家、天文学家刘洪，秦谊在这次的太学里面加重了数学的比重，所有上学的学生必须要学好数学，别的不说，至少《九章算术》是一定要学好的。 “另外，老师，我还想请您帮我手写一套儒家七经！大小就写在这么大的纸上！”说着秦谊又拿出一张大概a5大小的纸来，拿给蔡邕看了一下。 “你让我写这个东西干什么？” 蔡邕对儒家七经并不陌生，作为当世第一流的书法家，汉灵帝时曾经派蔡邕等人把这儒家七经抄刻成石书，一共花了八年时间，刻成四十六块石碑。 事成之后，弄得全国轰动，来到太学前面抄录碑文之人更是将整个街道给填满，并且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只可惜蔡邕的这些心血，随着董卓迁都而被毁坏，现在想一想蔡邕还是觉得心痛。 “老师你看看这个！”说着秦谊便又拿给了蔡邕一张纸。 这纸上写了一段《论语》中的话，只是蔡邕看了一下之后，却是狐疑得向秦谊问道：“文合，你这个字好像不是写上去的吧？” “不错！这个是用雕版印上去的！” “雕版？” “你就把它想象成一个大点儿的印章就可以了！” 工业革命之前很多东西都是一个脑洞，随着一统天下之后秦谊有了余力，他也开始弄些其他的小东西，雕版印刷便是秦谊安排林宏点出来的第一个科技。有了雕版印刷，便能够印出很多书籍，也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这些知识被世家掌握在手中。 而且秦谊这些对世家的小手段，还不容易引起反弹，甚至那些世家也会乐在其中。 至于活字印刷的研究也是在同时开展，只是这一点儿却并不容易，要不然也不会在唐代便有了雕版印刷，却要到北宋才点出活字印刷书。 于是已经等不及的秦谊首先开始进行雕版印刷，反正这些经典书籍的需求量比较大，刻上这么一套雕版之后，可以用上好多年。 而弄这么一套雕版，自然是找当世最好的书法家，即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书法家钟繇，在这个时候也不敢在蔡邕面前称雄，更何况他还远在长安做他的司隶校尉，于是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秦谊也是找到了蔡邕，希望蔡老师能够出面提供母本。 “文合！你可真有想法！这可是一个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发明！”当听了秦谊这么一个简单的解释之后，蔡邕也是有一种拍断大腿的感觉，他真得幸庆收了秦谊这么一个好徒弟，他实在给自己带来了太多的惊喜了。 “那就有劳老师了！” “不麻烦！能够参与这么一件盛事，也是我的福气！”而蔡邕也是把手一摆，非常诚恳得说道。 从秦谊这里接手了这么一个任务，蔡邕也是无暇多想，只想着尽快能够把儒家七经写出来，然后雕成雕版，印刷出来让更多的人看到。 只是就在离开秦谊的时候，蔡邕又停下身，对着秦谊说道：“经过董相国那件事之后，我其实已经不想再过问朝政。只是刘成是我的外孙，我实在想知道文合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一旦你要是想要做皇帝，那他的日子可就惨了，甚至连一个普通人的生活都奢求不上！” 随着秦谊一统天下，但是他的后宫之中却是更加激烈起来，杜婵因为秦朗无法继位心生怨言，而蔡琰却是害怕哪天秦谊又想自己做皇帝而废掉刘成，当时候刘成的日子就难过了。 不过到目前来看，刘成的亲友团实在比秦朗的亲友团强大太多了，秦朗外公只不过是一个乡下小土豪，几个堂舅也是被秦谊给安排到闲职之上，哪怕是秦腾也是向让秦谊做皇帝，但是他们的分量加起来，甚至都比不过蔡邕在秦谊心中的重量，更不用说蔡邕后面庞大的亲友圈了。 秦谊早已经知道，蔡邕发动起自己的朋友圈，在那里疯狂给刘成造势，就是不想让秦谊会废掉他。到现在，秦谊也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老师，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具体会走到什么样的结果，我也不知道！”秦谊连着说了两个不知道，因为他现在心里面也是没有底。 为了尽快一统天下，减少百姓们的伤亡，秦谊可以说是各种妥协，各种阴谋，弄得现在的政权变成了一个四不像的怪物。有时候秦谊也会害怕，自己建立的这个王朝，会不会比曹魏和司马晋还要短命，还要反动。 只是秦谊又不敢杀得人头滚滚，他玩阴谋诡计还可以，这么刚的事情他真得做不出来，他也害怕遭到世家的反噬，弄得身死族灭。说句不好听的，在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秦谊都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裱糊匠，根本就没有跳出原先的怪圈来。 看了秦谊一脸的颓唐，蔡邕也是叹了一口气，离开了自己女婿兼学生的太尉府，准备回去写秦谊交给自己的儒家七经。 望着老师的背影，正襟危坐的秦谊却是一下子非常不雅观得躺在了地上。秦谊发现自己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他内心深处还是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裱糊匠，毕竟上一世的秦谊，可是对裱糊匠李中堂非常看不上的。 不过秦谊也是很快便从地上再度坐了起来，他不应该如此懦弱，而是真正去做一些事情，不要辜负自己穿越者的身份，真正得为这个伟大的民族做些贡献。 恍惚之间秦谊觉得自己成了唐吉坷德，正朝着风车勇敢得冲了过去。也不知道自己最终的结果将会是如何？会不会被这道时代的巨浪给拍得粉碎呢？ ——我是亚历山大的分界线——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汉·秦谊《无题》 第一章 奴隶贩子 “真没想到，这些年我们汉人缩回长城之后，这塞外的局势反倒打得更加激烈了！” 并州定襄郡杀虎口城墙外，一队汉人商旅也是走出杀虎口关口，来到了塞外草原之上。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也是忍不住评价起最新的局势来。 “可能大将军的《气候论》是真得！这些年气候的确是在降低！这塞外的胡人日子是越来不好过了！”而在中年说话之后，骑马走在他前面的另外一个青年也是点头说道，语气之中也是充满了崇拜之意。 这个青年的祖父本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农人，就是因为跟随大将军到定襄来抵御鲜卑，从而走上了一条不同的道路，从而让这个青年也有了别样的人生，自然是对大将军秦谊心怀感恩。 现在已经是本位面的建安十年（公元207年），在原来的历史上，赤壁之战就要在明年开打。但现在，整体的和平已经持续了大概有十年的时间，从十年前的天下大乱中恢复过来的百姓们，也是开始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安稳。 就在拥立新帝的同事，当时还是太尉的秦谊，更是写了一篇叫做《气候论》的文章，上面通过还算有点儿道理的事实伦军，预测将来北方的气候将会降低，塞外的异族将有可能南下，这个过程将会持续长达数百年。在同一篇文章中，秦谊还阐述了降水量和汉人核心区域之间的关系。 正是在这篇文章的指导下，北方的幽州和并州，也是收缩在长城之外的一些地盘，同时大修长城，建立了一道稳固的防线，应对接下来可能的冲击。 不过汉人在长城外的活动却并没有减少，大汉帝国是抑商的，不过随着秦谊上台之后，也是扶持手工业，作为他老家的并州，更是经历过多少次改革之后，手工业发达，向草原售卖这些手工品自然是获利的一个方式。 伴随着《气候论》的发表，秦谊还写了一篇《技术论》的文章，其中描写了自己通过改良技术提高食盐产量的方法，并提出“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言论，也是在天下士人之间广为传播。 而在《技术论》中，秦谊更是拿“一汉当五胡”到“一汉当三胡”的惨痛经历做教训，讲述了技术外泄的惨痛教训，并且列举了冶铁等多种不能外流的技术。 现在随着草原贸易的兴起，对走私物品也是越发严查下来。虽然时不时有不怕死的商人向塞外走私违禁物品，但大部分边民还是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的，积极举报还能有奖励，所以这边的走私并不是很多。 不过青年人一嘴对秦谊的崇拜，之前那个中年人却是稍微撇了一下嘴，细说起来，这个叫做陈若的邺城人，可是和秦谊有点儿仇怨的。 想当年，作为袁绍属下的陈若，为了在世家扎堆的袁营混出头来，也是主动到西河郡的南匈奴王庭去联络匈奴首领呼厨泉反秦。 只是呼厨泉却一头撞进了雁门太守牵招的埋伏圈，一场大战下来，追随呼厨泉的匈奴人大部分都被抓了俘虏，然后被黑心的牵招给卖到了国营的大陵铁矿厂，还有无数太原世家赚钱的小煤窑。 陈若便被卖到了原平的一家小煤窑里，当时和他一批的匈奴人，去了五年后基本上就已经全都死了，不是死在矿难之中，便是因为恶劣的生产环境染上疾病去世。 在这种情况下，陈若的汉人身份可是救了他的命，在秦谊的老家，他也不敢说自己是反对秦太尉的袁绍部下，就假说自己是一名冀州士子，在雒阳求学，结果在董卓迁都的路上被南匈奴给掠去的，此后一直在南匈奴处做奴隶。 就是靠着这个谎言，陈若没有被勤劳勇敢的原平乡亲们给活活打死，而是被安排去管理他那些一并俘虏的匈奴战友们。怎么着也是一个高贵的大汉人，管理那帮子蛮夷还不应该嘛。 只是陈若也没有想到，他这在原平一待就待了十年，他刚到原平那几年，因为袁绍仍在负隅顽抗，也就没有回去。这个时候陈若也已经看出来，秦谊是有了气候，他的老领导袁绍多半是坚持不了多久。 再后来袁绍失败，控制冀州的秦谊也是有仇报仇，收拾了不少袁绍军的军官，禁锢了不少追随袁绍的士人。像是清河崔氏这样的顶级豪门，自然不在禁锢之列，但是陈若这么一个小豪强，多半会被拿捏得死死的。 当时形势那个样子，陈若便没有急着回去，然后便在原平住下了。怎么着也是一个士人，陈若在雁门这么一个边郡之中，还是颇为吃得开的。在煤窑干得久了，也就成了煤窑的管理层，甚至还在这里娶妻生子，娶得老婆就姓秦。 不过陈若却并没有想在并州扎根，这些年冀州老家那里的模样，也是在陈若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让他魂牵梦绕。后来随着局势逐渐安定下来，陈若在六年前也是终于和老家的父母通上了联系 只恨陈若和老婆这十年间，几乎两年一个的速度在添孩子，陈若这个奶爸，也是一直脱不开身带着家眷返回冀州。 这一次，原平和太原几个县煤老板的几个掌柜，相约一起到塞外来买卖奴隶，身为一个煤窑负责人的陈若，也是跟着这帮子煤老板一起到塞外来。 因为这段时间，陈若的老婆没有怀上孕。陈若已经想好了，等这次的生意做完，他就带着一家老小返回冀州老家，到父母跟前尽孝。 “大将军真是天纵英才！” “就是就是！” …… 作为一名并州人，秦谊这些年也是是尽量给家乡父老谋福利，毕竟并州父老可是在他起兵初期给予了大量的支持，给并州见过几次税。 所以说起秦谊来，这几个见过秦谊的煤老板和经理人，也是大肆称赞起大将军秦谊的本事来。这消息四通八达的，万一说坏话被传到老秦家，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而早已经对秦谊没啥怨恨的陈若，却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个话题，低声向众人问道：“你们说，这当今天子究竟是不是大将军的儿子？” 纸里包不住火，关于刘成身世的事，总归还是有些流言蜚语传了出来，尤其是在原平隔壁的广武传得非常广，也是让陈若有些好奇这些秘闻来。 “你可比乱说！小心点儿！杜家有个亭侯因为传这件事被锦衣卫给抓住了！结果被削去爵位，发配到桂阳去了！”听了陈若在这里嚼舌头，另外一名掌柜也是忍不住劝说道陈若。 既然因为接下来气候变化，会导致长城外的地盘容易丢失，过去十年北线没有太大的战事，倒是南部大开发成了朝廷发展的主旋律，各地罪不至死的罪犯，也是被打包安置到益州、扬州和荆州，犯的错误再大，那就要到交州去看海了。 听了这位伙伴的警告之后，陈若也是马上闭嘴，他也听说了，南面疫病丛生，很多安置过去的移民都活不长，他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可不想平白无故惹上这么一个大麻烦。 无标题章 谢谢书友王绪生的打赏，但是蛮不好意思的，今天有点儿事停一天 第二章 良心大大的坏了 “阿弥陀佛！人都给你们带来了，一共四百五十一人！” 当从眼前这个鲜卑人口中听到阿弥陀佛个宗教口号的时候，远处的陈若愣了片刻，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家伙竟然还是个佛教徒，只是你一个出卖同族的奴隶贩子，居然信了佛教，是因为你的良心痛了吗？ 现在的朝廷官制，比起十几年前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陈若看来，虽然还是三公九卿，但是在九卿之外，却是多了几个职务相当的大员。 首先一个是太医令，这个职务已经从九卿之一的太常之中拆分了出来，单独成立了一个部门。主要负责全国的卫生宣传，疾病防疫工作，以及医工的培训管理工作。 因为原平是秦谊的老家，在最初秦谊的强力推广下，这里的百姓是这个时代卫生习惯保持最好的。而这些良好的卫生习惯，再加上由李非带起来的一支强大的医疗队伍，也是让原平这边的百姓平均寿命名列前茅。 也正是看到原平这边的百姓平均寿命比老家那边高了许多，陈若对太医令这个职位还是很有好感，觉得非常有必要提高他的职权。 另外一个就是成立了专门管理宗教人士的教正一职。之前汉帝国对宗教方面的管理不是很严格，只是偶尔有些地方官员捣毁一些不合法的淫祀，以至于爆发了太平道这种大的反政府宗教武装。倒是传教的佛教僧侣，因为是从外国传来的，由接待外宾的鸿胪寺管理。 为了加强对这些宗教人士的管理，别让张角二世站出来闹事，教正一职便应运而生。在秦谊的授意之下，教正这些年也是干了不少事情。 第一就是在张鲁等专业人士的协助之下，对道教系统进行了改革，将颇有战斗力的道教系统进行了阉割，确保不要再诞生张角那样的邪教头子，毕竟历史上天师道在东晋时期还是搞过不少事情。 第二就是严格管理宗教人士度牒，不允许随便成为专业的宗教人士，想要成为朝廷认可的僧人和道士，必须要经过朝廷的专业考试。这项考试自然是非常难的，通过不了，想要得到朝廷的认可，那就主动向异族地区传教五年，也可以得到承认。 第三就是必须要交税，交税，交税——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秦谊可是知道后世某些朝代的和尚们因为不用交税都富得流油，怎么能够让他们成为大汉帝国的寄生虫呢。 当年秦谊回到原平时，便发现原平这边已经有佛教徒。在秦谊掌权之后，因为对佛教徒进行了一定的指向性诱导，很多宗教狂热者也是向隔着长城的鲜卑人去传教。 在草原上恶劣的自然环境之下，即便是一些贵人的生活也好不到那里去，这个不休今生休来世的佛教在草原上面传播得还是非常迅速。 所以在塞外遇到一个一边杀人放火，将同族人卖做奴隶，一边在那里念叨阿弥陀佛的胡人，其实并不奇怪。 “才四百来人，不太够啊！我们这么多人需要分呢！”当听了对面这个鲜卑大人的话之后，一个姓王的煤掌柜也是忍不住皱着眉头说道。他是祁县王氏的一员，打理的煤窑自然是祁县王氏的财产。 “没办法！我们这边的日子也不好过！打了这么多年，一些小的部落都打没了，大的我们也不好打，这日子也是越来越难过了！阿弥陀佛！” 本来这个时候，鲜卑是出了一个叫做轲比能的一代雄主，将一盘散沙的鲜卑人从新统一起来，为祸曹魏北疆。 只是秦谊知道有这么一个危险分子，就在牵招做雁门太守的时候，便叮嘱他一定要把轲比能扼杀在摇篮之中。 牵招到任之时，轲比能还只是一个小部落的大人，牵招马上按照秦谊的要求，捕杀了轲比能，吞并了轲比能的部众。 然后十几年过去了，现在塞外草原上的鲜卑人依旧在那里自相残杀，没有整合成一股力量。 鲜卑们自相残杀的原因有很多，最致命的自然是并州刺史的牵招在背后捣鬼，在并州待了十几年，常驻雁门的并州刺史牵招对鲜卑人背后的纠纷门清，经常在后面做些挑拨离间的事情，弄得鲜卑人一直在自相残杀。也就是因为在并州刺史任上做得实在太好，秦谊都不想把牵招从并州调走。 其次便是并州发达的冶铁行业，以及配套的煤炭行业背后那罪恶的奴隶贸易。随着战乱停止，铸剑为犁，繁荣的生产，使得各处的百姓对铁器的需求激升，大陵铁矿一直在源源不断得生产铁器。 而自从秦谊推广使用煤炭之后，冶铁业也就离不开并州的煤，毕竟后世的煤炭之都便在并州。并州各大煤矿的煤老板煤掌柜们，迫切得需要鲜卑奴隶，也曾经建立过自己的捕奴队。 只可惜抢不如买，草原上的鲜卑人自相残杀起来，可比汉人的捕奴队效率要高上不少，然后汉人的捕奴队就被鲜卑人给挤垮了，繁荣的奴隶贸易，也是让草原上自相残杀变得更加残酷起来。 “僧多粥少，我们怎么分啊？”就在双方交接之时，另外一个姓王的煤老板，不过是晋阳王家的也是忍不住说道。 看着和自己来的几个煤老板在这里窃窃私语，陈若也是有些担心，他背后的煤窑，比起这几家世家大族来差上不少，真要分起来，恐怕也就只能喝上几口汤，可是陈若家煤窑前段时间刚塌方了一次，死了十几个奴隶，是真得缺人。 “要不然这个样子吧！我看这个鲜卑部落，这次过来交易一共也就一百来个部众，不如我们直接把他们一并吃下去，省了四百个奴隶的花费不说，还能多赚一百来个奴隶，诸位你们说怎么样？”于是陈若便动了歪脑筋，想要直接把贩卖奴隶的这个鲜卑部落也一并给吃掉，这下子他陈若就能喝口汤了。 “这个不太好吧？我们几家的护卫也就是八十来号人，真打起来不一定行！”马上有良心的阳曲郭老板马上便觉得这么做不地道，当然主要是他们的人太少，还有一些非战斗力人员，虽说一汉当三胡，但是不小心把人弄跑了传出去多丢人，以后生意还做不做了？ “没事！咱们这次还不是带来了一些烈酒，准备卖给鲜卑人，买一些牲口嘛！直接用这些酒把这些鲜卑人给灌醉了！到时候还不是手到擒来嘛！”终究是冀州来的做过谋士的文明人，听了郭老板的话后，陈若也是马上便想出了一条计策。 几名煤窑老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是一个省钱的好主意。 第三章 新雒阳城 “这就是新雒阳城吗？” 看着宏伟壮丽的雒阳城，陈若也是忍不住叹道。看着大汉帝国的首都雒阳，陈若也是忍不住叹道。 陈若是来过雒阳的，要不然他在被卖到原平的时候，假装自己是雒阳的士子时，可能也就被人给拆穿了。 不过那是董卓还没有迁都前的事情，后来陈若听说雒阳被董卓一把火给烧了的时候，还有些心疼。 当这次来到新雒阳城后，陈若也是大吃一惊，仅仅是在远处望了一眼，这宏伟的雒阳城墙，便比他记忆之中高大了不少。 在三个月前，陈若离开了生活了十年的原平，回到老家邺城。 最后一笔黑吃黑的业务做的非常顺利，将那贩卖奴隶的大部分鲜卑部落的成员们灌醉了之后，剩下的那些保持清醒的鲜卑人，根本就不是老板和掌柜们带着的护卫的对手，轻而易举便被打了一个全军覆没。 于是这帮子并州煤老板，不但没有把本来买奴隶的钱花掉，又平白得了一百来个奴隶，可以说是大赚一笔。 至于伤害了鲜卑人的民族感情，这帮子奸商也不在乎，反正是把这帮人给一网打尽了，传不出去就当没有事情发生了。 最后给这些鲜卑人留下的怨恨，反正煤窑奴隶基本上就是消耗品，和为了农耕买的农奴还不一样，过段时间这些怨恨，便会随着这群奴隶的生命一起烟消云散掉。 说起来，现在鲜卑人的命运，比起他们的邻居南匈奴人，也真是悲惨。南匈奴人因为汉化比较久，毕竟在西河郡也是生活了两百年，不少会人都会种地。 很多太原的大户都喜欢在南匈奴那里买农奴给自家种地，这些南匈奴农奴虽然日子也不好过，但是至少生命有保障。比起南匈奴人来，鲜卑人就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只能去做挖煤这种消耗品奴隶。 然后陈若和其他的煤老板们，便将这些鲜卑奴隶们用绳子串起来，送回了并州，期间这帮子鲜卑奴隶也曾经发生过厮打斗殴，不过也是很快便被镇压下去。 等到了目的地之后，为了防止这些奴隶们逃亡，一个个也是被砍掉了大拇脚趾，咱们的大将军总是能够想出各种各样的注意来，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这次贸易，陈若一分钱也没花在买奴隶身上，便给老板带来了三十来个鲜卑奴隶，在陈若离职时，老板也是送了他两万钱作为酬谢——现在一个青壮奴隶也就值两万到三万钱，老板还算是很厚道的。 于是带着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五万钱，陈若便带着妻子以及两儿两女，返回了久违的老家邺城。见到了阔别多年的父母，双方的离愁别绪自然是不用多提。 陈若家原先在邺城也是小有积蓄的豪强之家，要不然陈若也不会到雒阳，更不会能在袁绍麾下混个小官。 不过袁绍为了和秦谊争天下，在陈若被俘后又吃了两次大败仗，最后的一场邺城保卫战，更是将邺城打成了一片废墟，陈若家也是在这个过程中破败下去，原先殷实的家境也就没了，一切都要从新开始。 本来陈若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当他再次扛起锄头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有些不太适应这面向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其实从小到大，除了刚被打入黑煤窑的那段时间，陈若其实并没有干过多少体力活。 怎么说呢，因为秦谊的缘故，并州可能是这个年代工商业最繁华的地方，各种小型手工坊的存在，都在冲击着原有的生产模式。 而曾经不知道比太原高了多少的天下名城邺城，比起太原来却是差了不知道多少，都让陈若感受到一股落后的气息来。 上面有双亲要奉养，下面还有四个孩子要照顾，作为袁绍的臣子，陈若虽然不想再出仕，但是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埋没一辈子，还是希望他们能够接受最好的教育，成为人上人。 眼看着便要可能坐吃山空，陈若也是有些急眼，最终是听从了妻子的建议，准备到大汉帝国的首都雒阳城去看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机会。 看着新修建的雒阳城，一直颇以大城市邺城人自以为傲的陈若，突然间觉得像是一个乡下土包子。 新修的雒阳城，依旧是以防御为主要目的。虽然新修的雒阳城很大，但还是容纳不了太多的百姓。于是在雒阳城外，依旧有着规划得整齐划一的郭区。现在陈若便在郭区徘徊，想着找一个地方落脚。 “你们这店也太贵了吧？”连着在郭区问了好几家客栈后，陈若都觉得有些贵。长路漫漫，省着点儿话总是对的。 “都这个价，你要是想要住便宜的，去东大道那边的好客来住去！”这天子脚下的首善之地，就连这开店的老百姓也是这么拽，根本就不给陈若讨价还价的机会。 “为啥那边便宜啊？”听了这个客栈老板的话，陈若也是忍不住问道。虽然陈若也是见过不少死人，原先那个煤窑，要是那个月没死人，那简直是老天保佑。所以胆大的陈若并不在乎。 “那边有好几座造纸厂，还有几条污水沟，尤其是现在这个季节，味道大的很！” “好的！谢谢这位小哥！” 历史上的三国，因为战乱的原因，造成纸张产量跟不上，造成简牍的反攻打算，但是本位面不会了，尤其是在八年前，蔡邕所书的儒家七经雕版印刷本出售时，一时间更是造成雒阳纸贵。一个读书人，手里面要是没有一套蔡邕雕版版的儒家七经，根本都不能称之为读书人。 也就是因为雕版图书的存在，直接让造纸业得到了大发展，弄得雒阳周边也是造纸工坊林立，基本上是全年无休的存在。 换言之，店主所说的东大道，其实就是雒阳的工业区，废水废气自然不少，生活环境自然是差点儿。 等从这家店里面走出来之后，陈若却是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问，这个东大道该如何走，他记忆中的雒阳是没有东大道的，这肯定是雒阳城重建之后规划出来的道路。 第四章 书市1 “这个墨香味真好闻！” 陈若大口得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个感觉真是好啊。 昨天到了地方之后，陈若才知道，那家好客来旅店，除了身在工业区、污水沟之外，还靠着一个不小的公共厕所。 新修的雒阳城，也是大力修建公用厕所，这一点儿让陈若觉得非常不错，让雒阳城少了不少尴尬的味道。甚至于还形成了新的职业，专门运送粪便给周边农民庄稼施肥用的掏粪工。 当年秦谊占据并州的时候，应对关中的大灾，想尽办法在提高粮食产量，当时便大兴公共厕所，用来积攒肥料用来给庄稼施肥。 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下来，在原平乃至整个并州的县城之中，到处都是公共厕所，陈若已经见怪不怪了。 倒是回到老家邺城之后，那边却还没有推广起公共厕所来，时不时便会在邺城大街上看到一些屎尿，也是让陈若觉得邺城有些落后。 住在公厕旁边，也难怪这家旅店收费便宜。不过这家旅店也是知道自家的劣势，在庭院中种了不少花草，勉强能够盖住那边的味道。 从旅馆出来之后，本来陈若也是打算拜访一下他的一些远房亲戚的。毕竟陈若的老婆可是原平秦氏的一员，七拐八拐都能拐到主持朝政的大将军秦谊身上。 随着汉室三兴，原平秦氏也是有很多人水涨船高，有了从龙功臣，陈若妻子的亲叔叔便在雒阳任职，在护卫雒阳的北军之中担任校尉一职。 不过雒阳也是居之不易，这位校尉在雒阳的房子也并不大，一家老小也是住的有些紧巴。所以陈若并没有去叨扰这位叔叔，而是选择了住店。但既然来了，还是需要去打个招呼，另外陈若也希望借助这位叔叔的官职，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发财的机会。 只是陈若这路只走到一半，却是被一个巨大的书市所吸引，想当年陈若在雒阳的时候，雒阳可没有这么大的书市，甚至于书市都没有多少。那些世家大族们都控制着自己手里的书籍当做宝贝，轻易不让人看到。 而现在，陈若竟然看到了一整条街的图书，作为一个曾经想要好好学习，却是拜不到什么名师而蹉跎许久的士人，当看这么一条街的书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走过路过！蔡司空亲笔所书！雕版印刷的儒家七经！七合一甩卖！一套仅收二百钱！” “最新朝廷印刷的算学大作《九章算术》！九章以纳入太学必修课程！为了让您的儿子有光明的前途！请一定不要错过！” “司隶校尉钟元常所书雕版印刷的《战国策》！一百钱！让你们领略一下春秋五霸、战国七雄的大争之世！” “司隶河南，司隶河南，最大雕版厂，河南雕版厂倒闭了！老板黄鹤吃喝嫖赌，欠下三亿五千钱，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我们没有办法，拿着书籍抵工钱。原价都是三百多、二百多、一百多的书籍，统统二十钱，统统二十钱！黄鹤你不是人，黄鹤你王八蛋，我们辛辛苦苦跟你干了大半年，你不发工资，你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 “手抄精校版《史记》，秦太尉最喜欢看的书，二百钱你买不了吃亏，二百钱你买不了上当！” “蔡司空私授秦大将军的王仲任巨作《论衡》，蔡司空看了学问大涨，大将军看了平定天下！” “《太学密卷》！太学毕业考试试题带答案手抄版！看一下你与大汉精英的差距！” “《秦宫秘史》，秦始皇母亲赵姬，与秦异人、吕不韦还有嫪毐不得不说的故事！” …… 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叫卖声，嗅着那书香味，陈若也是陶醉其中。 在过去十年时间里，大名鼎鼎的儒家七经也是逐步由朝廷印刷出来，刊行天下，让无数士人拍手叫好。 只是第八部政府负责雕版印刷的书籍，却是有些令人大跌眼镜，乃是比起儒家七经来有些上不了台面的《九章算术》。虽然之前也是有汉丞相张苍，新国师刘秀等人精研此书，但经学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学术，在不少人眼中，《九章算术》还是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不过这事是当朝大将军秦谊一力主导的，谁敢有异议，那就是和自己的前途作对。再加上秦谊更是把《九章算术》的内容纳入太学必修课，不印刷某些士子还得自己动手抄书。 除了政府雕版印刷的几部书籍外，一些有头脑的人，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开始利用雕版印刷赚钱。 譬如说，曾经跟随滇王刘备作乱兵败后被俘的徐州糜竺糜子仲，便瞅准了这个机会。糜竺为追随刘备散尽家财，兵败被俘之后也是被押解到雒阳。秦谊也是感念他的忠义，没怎么难为他，关了一段时间，随着刘备去帝号改称滇王之后便放了他。 炒股炒成股东，但是在上市前因为某些原因被净身出户的糜竺，已经算是一名不文，但聪明人就是聪明人，糜竺也是把握住雕版印刷的机会。 糜竺找到了当世仅次于司空蔡邕的顶级书法家司隶校尉钟繇，花高价请他手书了一本《战国策》，然后刻成雕版印刷。 作为徐州首富，糜竺的确是有些本事。在请钟繇书写雕版母版的时候，便炒作了一番一书千金的酬劳，弄得天下士人无不皆知。选的题材也很讨巧，是《战国策》这么一本充满着智慧故事的经典作品，一下子也是卖得火爆。 有些人买《战国策》为了赶时髦，有些人买《战国策》为了读书消遣，有些人买《战国策》为了提高自己的知识和能力，还有些人买《战国策》则是为了临摹钟繇的字体。 总之，糜竺出钱调版印刷的《战国策》，让他一下子赚了不少钱，让整个糜家声势复振，成了私营雕版印刷巨头。 不过有人赚钱就有人赔钱，河南人黄鹤便是这么一个倒霉蛋。 第五章 书市2 河南人黄鹤，也是一个发现了雕版印刷可能会有暴利的行业，也是马上便开始着手开始准备。 不过黄鹤的准备明显没有糜竺丰富，譬如说他找的做雕版的人便非常不靠谱，也不知道是不是双方的沟通有问题，雕版人竟然都是正着雕的，等雕到第十页的时候才意识到应该反着雕才对，白白浪费了不少钱财。 雕版印刷其实非常危险，因为往往雕错一个字，便让整块板作废掉，要不然也不会被活字取代。质量把控不强的黄鹤，他的雕版成本高了许多。 再加上黄鹤的雕版印刷术水平也不是很高，印出来的书籍质量不是很好，雕版的书籍是相对冷门的《左传》，也没有找什么书法家书写母版。 黄鹤这一套雕版印刷出来的《左传》，销量非常不好，很多人号称宁肯手抄，也不愿意买他家的书籍。 心灰意冷之下，黄鹤便把自己刻的雕版卖给了糜竺，金盘洗手，不从事这个行业了。 只是黄鹤雕版初期闹出来正着雕刻的笑话实在太大了，弄得天下皆知。有些低劣的雕版印刷作坊，印出来的劣质图书，都打着黄鹤的旗号卖，然后黄鹤便莫名其妙得多出来一个小姨子，还有一段为世俗所不容的爱情故事。 除了雕版印刷的兴起，手抄书也成了一个行业。毕竟华夏国的书籍实在太多，调版印刷费时费力，一般人根本玩不起，能够雕版刊行的终究只是少数，大部分书籍还是只能靠手抄。 随着纸张的兴起，手抄书已然也成了一个非常有盈利的行业。中国古代的书籍，基本上都是靠手抄传下来的，也就造成很多传抄错误，真正的爱好者自然都是自己手抄的，不过有些人，有钱但没闲，可不是只能让别人代抄。 现在雒阳书市之中，很大一部分其实是卖得手抄版的各类书籍。不过这手抄版书籍，价格那就五花八门，看抄书人的笔迹，错别字，纸张等各种问题，同样一个书摊的同一本书的价格能够从几十钱到上百钱不等。 此时此刻的陈若，便畅游在书籍的海洋之中，随手翻看，便能够翻到各种传说中，甚至传说中都没有的书籍。 “竟然有这么多书！” 当转了一圈后，陈若也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毕竟在他印象之中，十年前还是一个使用竹简的年代，一本薄薄的纸质书籍，要是用竹简写下来不知道要写多少竹简。 陈若年轻的时候，曾经立志要搜集一千册书籍，只是到他出使南匈奴，也只收藏了四十多部书籍，大多数还是一些颇有名气的名篇，看着雒阳书市之中门类乱七八糟的书籍，也是让陈若目不暇接。 这个年代很多藏书人都把书藏着，不轻易给人，尤其是一些孤本，然后遇到战乱之后便彻底消失掉。 秦谊对这件事也是深恶痛绝，当年收到蔡邕的六千册书籍之后，他便允许并州的一些士子随便抄写蔡邕的这些藏书。一方面是秦谊想用这些书籍拉拢并州，尤其是太原的士人们，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尽可能得把这些书籍传播出去，让这批在历史上在永嘉之乱中大多遗失的书籍能够流传下去。 后来到了雒阳主政，秦谊也成了蔡邕的女婿，这关系比师生更进了一步，于是秦谊也是把蔡邕那剩下的四千册书籍也一并接收过来。 然后在秦谊的推动之下，蔡邕的这批藏书便开始逐步开始被士人们抄写，逐渐流行于世。要知道蔡邕不仅是知名文学家、书法家、音乐家，更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数学家和天文学家，他的藏书之中有着很多这两方面的书籍，秦谊也是亲自挑选了几本重点推广。 除了蔡邕的藏书以外，秦谊还把自己的一些化学和物理知识也是写成了出来，交给秘书给润色了一下后，拿到这些世面上供人摘抄，所以雒阳的书市之中，会有多种多样五花八门的书籍。 不过有些出乎秦谊预料的是，随着雕版图书和手抄书的发展，只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的某种颜色的小册子也是出现在市场之上，并且得到很多读者的喜爱。 目前在雒阳城里面流行最火的是雕版印刷的《秦宫秘史》，讲述秦始皇母亲赵姬和三个男人不得不说的故事，另外一本则是手抄版的《商纣演义》，听这名字自然便知道是商纣王帝辛那一段身死国灭的往事。 总体来说，《秦宫秘史》的文笔比较好，但不如《商纣演义》来得爽，毕竟后者刨除掉最后一笔带过的姬周灭商，纣王无奈自焚这一段，那就是一本无脑推土机爽文，代入感十足。 此时此刻，面对着如此多的书籍，陈若已经快要纠结坏了，这书实在太多了，翻看这一本舍不得放下，拿起那一本也不舍得放下，他在邺城只能买到那几本雕版大肆印刷的书籍，这么多的手抄珍本，根本到不了邺城。 如果这要是在邺城就好了，每本书都买上一本，可以买回去直接放在家中，下半辈子就靠着这些书籍过了。可现在在雒阳，买这么多书，想要运到邺城却也很麻烦。陈若已经决定了，一会儿一定要和这个在雒阳的叔叔搞好关系，让他没事便把雒阳的好书托人送到邺城。 不过现在还是可以买上几本消磨时光的，纠结了老半天之后，陈若也是做出取舍，决心先买上几本最重要的书籍。 而首先被陈若买到手的便是手抄版的《太学密卷》——大汉最高学府太学之中的毕业考试卷。 颇有些自负的陈若，也是想要看看自己和这些帝国精英们究竟有多少差距。陈若还是有些不服气，如果当年他要是在袁军阵中，是不是有机会给袁公献策改变战场的局势呢？但这一切都无法假设，他只能通过这么一个试卷来估算一下自己的水平。 另外陈若还想着把这本试卷带回邺城老家，让自己的儿子也跟着学习一下。陈若已经下定决心了，一定要好好培养自己的儿子，将他们培养成这个时代最优秀的人物。 第六章 雏形 “有点儿意思啊！” 等陈若精挑细选，采购了几本书籍之后，时间也已经到了中午，有点儿饥肠辘辘的陈若，也没有着急去投奔自己那位远房亲戚，而是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酒肆。 就在等待着酒家送上吃食之际，陈若却是将自己口袋里那买的书籍掏出来翻看一番，首先掏出来的就是那套所谓的《太学密卷》。 虽然东汉以举孝廉的选材方式被后人所熟知，但其实东汉在官吏的选任上是比较形式多样的。主要有察举制、僻除制、征诏制、荐举制、考试制、任子制、纳资制，当然其中察举制其实是最主要的选拔手段。 察举制主要是根据皇帝规定科目，由地方官吏考察人才，然后向朝廷推举的选官制度。察举的对象是基层官吏和秀民绅士。察举的科目繁多，有孝廉科、茂才科、贤良方正科、明经科、明法科、治剧科、勇猛知兵法科等。 也就是说在察举制中，其实也是需要考试的，当然这个考试其实并不是很重要。 在秦谊上台执政之后，也是想要推广日后的科举制，不过他也没有马上头铁得进行，因为这个年代绝大多数的知识，还是都掌握在世家手中，普通人根本没有接触知识的途径。 于是秦谊一方面在那里使用雕版印刷术推广书籍，另外一方面则是在太学之中小规模得开展考试制度。 只要太学的学生学满之后通过了考试，便可以到地方上从事县丞或是县尉这么一个职位。作为一个穿越者，秦谊可是信奉宰相必起于州郡，猛将必发于行伍，给这些士人们，尤其是那三分之一的普通学生一个出仕的机会。真正的世家子弟，多半还看不上县丞、县尉这种小官。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激烈的官场倾轧吧，秦谊相信有些世家废物，会被淘汰掉的，至于那些优秀的世家子弟，他们本来也能够混出头来。 在新太学的学生中，也是有几个顶级世家子弟在里面，学习成绩却并不理想，在太学诸生中的名声，比起那些家贫但是学习好的学生要差上很多。 仅仅还只是一个科举的雏形，便已经对世家们产生了不少威胁，也是让秦谊对干掉世家产生了不少信心。 而且出乎秦谊意料的是，因为这个毕业考试的缘故，就是后世科举中形成同年、同乡、同门这种盘根错节的关系一样，太学生中也是形成了一个太学系，就是看同学关系的一个系统，而不是看出生背景。 毕竟新太学的学习时间是三年，三年的朝夕相处之下，彼此互相了解，知道各自的为人，很多人就成了朋友。可以预见的将来，在汉帝国的官场上，肯定会出现一批太学系的官员。 现在陈若拿到的这份《太学密卷》，便是前些年决定太学生们能否可以到地方上担任县丞、县尉的考题。 考题的题型，是由秦谊制定的，也是参考了后世公务员的考试题型，也就是说从秦谊起，大汉太学里面的学生想要毕业做官，必须要经历过行政能力测试和申论两项考试的洗礼。 毕竟两千年后都在用这么一套选官制度，那么肯定有着自己的过人之处。 而陈若怎么着也是一个士人，算是个高级知识分子的他，勉强可以说是大汉帝国金字塔上层的人物。只不过牟足了劲看看自己有没有县尉、县丞本事的他，看了片刻之后，也是微微有些泄气。 这行政能力测试，和后世一样，把数量关系、判断推理、常识判断、言语理解与表达、资料分析这五个方面作为考试的重点，而且同样采取了题海战术。 陈若仔细看了一下，对他来说，这些题目并不是特别难，他仔细思索一番，还是能够打出来，只是他计算了一下时间，发现如果按照他的平均答题时间来计算，他要使用考试时间三倍的时间，才能打完这么一套试卷。 这套一百分的考试卷，正常情况下陈若来考，恐怕只能考上三十多分。再看看这份《太学密卷》上记录的每次考试的成绩分布，每次都有考上满分的变态存在，大多数太学生的成绩，也能保持在八九十分左右。 当然，经常做试卷的人，和陈若这种偶尔才过来考一次的速度自然是不一样，但还是把陈若打击得不轻。 “我本来就是一个在袁本初这个失败者手下派不上号的无名手下，比这些天下英才还是差点儿！” 于是在自嘲了一句后，陈若也是翻过行测部分，继续向后看起了申论部分。说起来，其实秦谊的申论其实是包括了后世的申论和策论。 申论具有模拟公务员日常工作性质的能力测试，这里的题目大都是些起草公文，上书言事等类似的题目，相当于一个基层公务员该有的能力。而策论则是后世科举时期主要考试形式之一，也就是说议论当前政治问题、向朝廷献策。 也就是说秦谊想通过这部分的考试，确保这些太学毕业生有能够做一名基层官吏的能力，再看看其中有没有值得挖掘的奇才。 所以秦谊的策论部分，也是考了很多他关注的问题，也就是大汉朝廷关注的问题，譬如南部大开发，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的小冰河时期等等。 只是这申论部分，同样也是带给陈若很大的震撼。 虽然申论部分没有标准答案，但这些书商也是神通广大，居然能够找到不少优秀考生当时做的文章，甚至还专门请文坛着名的人物或是积年老吏，来对这些考题进行作答。这些精选的文章自然是极好的，也由不得陈若有点儿觉得自己有点儿比不上这些人。 其实陈若大可不必如此自卑，其实在包括秦谊在内的很多朝廷大佬看来，这些太学生写的策论，实在有些纸上谈兵的架势在里面，并没有太多的可操作性。 “客官！您的面来了！”也就在这个时候，食肆的店家也是端着陈若点的面送了上来。 第七章 白雉 之所以点了一份面，不是因为陈若喜欢吃面，而是这面是食肆之中最便宜的吃食，虽说是穷家富路，可是来到雒阳城的食肆之后，看到食肆上各种饭菜的标价之后，陈若总是舍不得掏钱，京城的物价实在太贵了一些。 吃着这份味道只能算一般的面，陈若又想起老家的老婆来，她那个老婆可真是做饭的一把好手。 身为一个吃货的秦谊，来到这个世上之后也是努力让生活对得起自己的肚子。不过在雒阳的时候，经常要在大将军府和尚书台吃工作餐，再加上当时危机四伏，所以秦谊也就没心思改进吃食。 等回到原平老家之后，秦谊总算开始了饮食界的革命，首先便是打造出来一口铁锅，告别了饭菜只有蒸煮烤三种烹饪方式的历史。 秦谊不只是自己吃炒菜，还把大锅菜也是带入到自己掌控的部队之中。尤其是最早追随秦谊的那一批人，现在也都是从龙之臣，已经算是帝国的上层人物。然后随着秦谊逐步一统天下，这些人到各地做官，也是把炒菜这个烹饪方式推广到全国。 不只是如此，因为发明了铁锅，又带兵到过多个地区，本位面的秦谊，甚至取代了历史上的乾隆皇帝，成为了诸多民间小吃诞生的主角。据统计，后世全国百分之九十的小吃都靠着蹭秦谊的ip搏出位。可叹秦文合，居然要像神农尝百草一样，尝遍全国路边摊。 而陈若的老婆，作为原平人，也是最早接触铁锅炒菜的人物，再加上心灵手巧，的确是炒得一手好菜。 “你们听说了吗？滇王刘玄德派出了使节向朝廷觐见天子，并带来了一些礼物！” “这个逆贼还没有死吗？朝廷也真是的，这种称过帝的逆贼竟然也是由着他逍遥自在！” “刘玄德不是上表自辩了，自己是因为消息蔽塞，因为秦太尉谋朝篡位，误听谣言才贸然称帝的！我可听说了，滇地那地方疫病丛生，咱们汉人去了那里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这局势才刚稳定下来，大将军也不愿意拿大好的将士去填这个无底洞吧？反正刘玄德已经老实了！” “老实个屁，去年好像还和益州边军起过摩擦，要不是益州刺史陆伯言处置得当，恐怕益州又是一场动乱。你知道这次刘备使团给大将军送了什么东西吗？有五只白雉！！” 过去十年中，刘备这个打不死的小强，终于也是在南中地区站稳了脚跟，再加上得到朝廷认可，成了名正言顺的滇王。 但是在去年益州和南中交界的蛮族作乱，领头的夷人首领高定更是带领叛军杀向益州，毕竟益州可比南中要富裕上许多。 不过高定的一万叛军，却是一头撞上新上任的益州刺史陆逊布下的圈套，被打了一个全军覆没。 这场叛乱虽然平息了下来，但是很多人都把这场叛乱指向了滇王刘备，认为是他在背后捣鬼，想要趁乱浑水摸鱼，进而实现他那虚无缥缈的野心。 随着这场叛乱被平定下来，就在今年，滇王刘备向雒阳朝廷派出了以滇王主薄孙乾为主使的使节团，前往雒阳拜见天子刘成，以及主政的大将军秦谊。 这件事情陈若其实知道的，他的老家邺城怎么着也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大城市，邺城的官吏也会经常把一些国家大事以邸报的形式贴出来，陈若没事的时候也会过去看一下，体会下书生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的快感。 不过邸报里面有些事情自然不会说的，譬如这次刘备敬献给朝廷的礼物之中竟然有五只白雉，明显是别有所指。 或许有些人不知道白雉代表的含义，但是士人出身的陈若却知道这里面白雉背后的潜台词，所以也是嘴中的咀嚼也是停了下来。 最早的时候，还是在周成王时代，越裳人（根据清代人魏源的考证，就是老挝人）曾“重九译而至，献白雉于周公。”周公收下白雉，将其供奉在周文王的庙里。 老挝人，不远万里，从中南半岛跑到黄河流域来向周公献上一只白雉，真得是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难不成魏源老先生，在万马齐喑究可哀的时代便已经想到了自古以来的问题。 周公暂代年幼的侄子行事皇权、治理国家，把江山完完整整地交到侄子手中，赢得了全天下人的交口称赞。越裳人赠送白雉的事情，也成了一个美谈。 只是在两百以前，当代周公、穿越者王莽，竟然也收到了越裳人献来的一只白雉和两只黑雉，一时间王莽也被人当成周公一样的人物，为自己篡汉自立有迈进了坚实的一步。 不过在《汉书·王莽传》中，却指明是王莽早早串通川蜀那边的官员，前去联络和暗示南边的蛮夷人来进献白雉，也就是说“越裳献雉”是王莽导演的把戏，替自己涂脂抹粉。 反正自从那以后，“越裳献雉”这个故事变成了笑话。而现在越裳人就在滇王刘备的统治之下，他派使者送白雉到雒阳城给大将军秦谊，这是什么意思？ 是称赞秦谊像周公一样代幼帝管理国家，拨乱反正，兴利除弊，实现了江山社稷的初步稳定？是挖苦秦谊像王莽一样沽名钓誉，是一个潜在的大反贼？还是警告秦谊不要走了弯路，要学习周公好榜样，不要跟着王莽走上一条身败名裂的不归路？ 突然间，陈若觉得刘备送给秦谊的白雉真是一个妙招，估计够秦谊琢磨好几天的。只是这个和他没有一点儿关系，豺狼当道，安问狐狸？ 吃饱了饭的陈若，马上便准备离开，不想这家店中竟然来了四个青年士人。 本来准备离开的陈若也是停了下来，因为在雒阳混过一段时间的他认出这几个士人穿着的青衫是太学的校服，刚刚在《太学密卷》中有几个问题看不明白的他，也是想着请教一番。 第八章 日食 “你们说今次的日食真得会如期而至吗？”还没等陈若开口，坐在他桌子旁边的那四名士人中，便有一人开口道。 “谁知道啊！这东西从来没有测准过！”而旁边的一名同学也是马上应道。 “我对大将军很有信心，他的日心说的确能够解释不少天文现象，太史令刘公就是根据他的日心说修正的数据！之前从来没有预测成功过日食，如果今日真的有日食出现，那就说明大将军的学说是正确的，我们生活的地球真得是在绕着太阳转动，而月亮又围绕着我们地球转动！”第三人也是紧接着说道，听得出来，他算是一个秦粉，对大将军秦谊的学说非常支持。 “我看朝廷里的三公，尤其是王司徒，还是盼着能够和太史令刘公所说的那样发生日食吧，要不然三公肯定要为日食下台，首当其冲的便是他！咱们耐心等会儿，再过一刻可能就会有日食了！” 当听了第四个太学生的话之后，陈若已经是一头雾水，除了王朗王司徒的去留问题，其他的他都完全没有听明白。 在古代政治生活中，“日”代表天帝，皇帝是天之子。如果出现日食，就是妖孽侵犯皇帝统治的凶兆，是皇帝失德，奸党当道表现。日全食的意义更是象征着，国亡君死，天下大乱，城池沦陷，疆土丢失。 像是汉文帝在位的时候，出现过一次日食，汉文帝认为这是不祥之兆，所以赶紧给自己下罪己诏，将自己责备了一番。 不过大部分皇帝却不像汉文帝这么厚道，一般的常规操作，但凡出现日食或者其他的重大自然灾害，都是要撤掉个三公级别的大臣，来应对这个上天的警告——天子是不会错的，只能是下面的大臣们犯的错。 有时候日食还会成为政敌们相互攻讦的手段，像是汉元帝时宦官石显，就借助日食的机会说是皇帝启用周堪惹怒了上天，所以才发生日食来警告皇帝，让汉元帝罢免了周堪。 自从秦谊执掌朝政起来，三公逐渐成为荣誉衔，劳苦功高、德高望重之人轮流担任三公，甚至秦谊都把太尉衔送了出来，当了一个不是皇帝老丈人的大将军，毕竟东汉初代大将军就不是皇帝的老丈人。 这么多年下来，唯独王朗一直坐在司徒的宝座上没有动弹，由此可见大将军对王司徒的尊敬。 考虑到新晋的司空和太尉都是刚刚上任，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尤其是司空蔡邕，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后台硬的不行，担任三公的呼声一直很高。 真要撸人，必然是撸在司徒位置上待了十年的王朗王司徒。就是因为你德不配位，才惹得老天用日食来警告天下，还不赶紧滚蛋。 而听几位太学生的意思，好像这日食是一种正常的天文现象，是可以预测的。如果日食只是一个自然现象，而不是上天的警告，那么王朗才能继续在司徒位置上坐着。 只是根据陈若的所知，东汉也是有很多天文学家，一直在努力预测日食的出现，只是到目前为止，从来都没有预测成功的。 “天狗食日了！” 只是就在陈若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外面却是有一阵喧闹的叫喊声，紧接着便是敲锣打鼓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想要通过这些声音把天狗吓走，保护住人类赖以生存的太阳。 当听到这个声音后，隔壁坐着的四个太学生马上便起身，一起跑到了屋外大街上，而陈若也是不甘落后，跟随着一起跑了出去。 不只是陈若，还有其他的食客，也是纷纷跑出去看热闹。这可是把食肆的老板吓坏了，赶紧一起跑出去，生怕某些没良心的家伙趁机跑掉。 当陈若跑到大街上的时候，外面依旧是阳光明媚，因为那声大喊，陈若才冒着刺眼的阳光，抬头望向天空，而天上的骄阳，的确已经少掉了一小块。 抬头看了一小会儿，陈若便被阳光刺得眼睛有些睁不开，再加上这日食一直没有朝着环食或是全食去的迹象，陈若也是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不只是陈若，就连那四个结伴出来观看日食的太学生也是有些索然无味，随着他们的饭菜上好了，也是回到食肆中吃饭。 “终究是差了半刻！但刘公也算是古往今来把日食算到如此精确的第一人了！” “这日后天人感应一说该如何应对呢？” “大不了把日食从里面剔出去呗！” …… 而随着几名太学生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面，继续就日食这么一个话题进行讨论，沉默了片刻的陈若终于忍不住好奇，向邻座的众人问道：“在下邺城陈若，还想请教诸位，为什么说日食会是一种自然现象呢？” “这是大将军提出的一个日心说，说我们生活的大地，其实是一个球体，可以称之为地球，我们的地球在绕着太阳转动，同时月亮，也就是月球在围绕我们地球转动。太阳是能够发光发热的，但是月球不会，我们看到的月亮，其实只是月球反射的太阳光，所以我们看到的月亮会出现不同的形状，因为有一部分光被地球挡住了。当月球运动到太阳和地球之间遮住太阳时，便会出现日食。反之，当地球在月亮和太阳之间时，则会出现月食。” “怎么会？”随着这个太学生为陈若讲解日食和月食的原理，陈若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脚下的大地竟然是一个球体，可是一时间却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 “大将军这一套理论，真得能够说明不少问题。对了，忘了说了，咱们的地球的地轴和围绕太阳转动的轨迹是有一个夹角的，正是因为这个夹角的存在，才让我们有了一年四季！这一套理论正好解释了为什么会在春分和秋分时白天和黑夜会一样长，也解释了为什么会在夏天时，越往南白天会越长！” 第九章 日心 中国古代的天文学家是真得不容易，因为一直没有建立起日心说，甚至连生活的大地是一个球形都没有意识到，天文学的发展也是举步维艰。 当世第一的天文学家刘洪，终其一生也没能预测对日食的发生时间。第一人都这个样子，其他人更不用说。 历史上荀彧便曾经遇到过一次日食警告，犹豫了再三之后，荀彧决定照常召开朝会。荀彧无疑是担了一定的政治风险，但最终日食没有发生。 直到刘洪死后十几年，他的徒子徒孙，根据他遗留下来的《乾象历》，总算是能较为准确得测算出日食的时间，把误差压缩进了三个小时之内。 而随着秦谊用东吴的俘虏把这个当世数学、天文第一人从东吴送回来之后，秦谊也是和这位世叔进行了情切的交流。 说句有点儿丢人的话，现在刘洪研究的东西，譬如说白道与黄道的交角，近点月的长度之类的，秦谊也是不太明白。好歹作为一个穿越者，拥有的科学素养，还是让秦谊最后把刘洪研究的东西搞清楚了一些。 这可真是一个人类的瑰宝，要是能够让刘洪多活上几年，绝对是人类文明前进的一大步。 而秦谊那些科学素养，也是让刘洪大家称赞，尤其是秦谊提出的地球说和日心说，直接便解答了刘洪的很多问题。 一个知道月球运行轨道和地球公转轨道有一个夹角，并且计算出这个夹角的人，在得到秦谊的日心说和地球说之后，所能得到的加成有多大是可想而知的。 于是刘洪变成了第一批接受秦谊日心说和地球说的人，并且在这个基础上，对自己的《乾象历》进行了修正，而根据这个全新的模型，刘洪也是对这次的日食做出了预测。 虽然最终还是差了半刻，但是对刘洪来说，这依旧是一个伟大的进步，让他终于摸到了神秘莫测天文奇观的一点儿边。现在刘洪最大的心愿便是多活上几年，有更多的时间去完善修正自己的《乾象历》。 有当世第一的天文学家太史令刘洪帮着秦谊推广日心说和地球论，至少在太学之中，已经有了不少对这个理论赞同的学生。而这次的日食，便是对日心说和地球论的一个考验，在这个理论基础上预测出来日食时间，可以变相的坚定这个理论。 看着陈若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其中一个太学生拿起两个刚刚被店家放到桌子上，由大将军秦谊倾情发明的馒头，然后将他们对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球体，利用两个馒头的结合处作为地轴，开始给陈若表演了一番地球围绕太阳公转的模型。 “你这个模型的确是能解释不少问题，可为什么我们会有黑夜白天没能解释啊？”终究是这个时代难得的知识分子，听这几个太学生用馒头模拟了一遍地球公转，陈若倒是马上理解了他们的意思。 但很快，陈若便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个公转模型无法解释白天和黑夜的交替变化。 “奥！这个解释，是我们的地球在围绕太阳转动时，本身还在那里进行自西向东的自转，所以便会有了昼夜交替！”另外一个学生也是向陈若解释道。 “怎么可能！？照你这么说，大地在自西向东的转动，我一跳起来再落地，岂不是应该离开起跳点很远？”陈若不是抬杠，他是真得有所疑惑。 “这是惯性的原因，先生你骑马的时候，突然间从马上掉下来，是不是身子还会向前滚一下？”陈若想到的这些东西，太学之中也是有人想到过，而刘洪等人也都是做出了相应的解答。 这下子陈若不言语了，因为这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当年作为袁绍使节，前往西河郡策反南匈奴，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便被人打翻在地，当时的确是向前滚了好长一段距离的，跌得鼻青脸肿。 又咀嚼了这几个太学生的话之后，陈若突然间又想起了一件事，这才向他们问道：“如果我们真得生活在一个球体上面，那球体下面的人怎么办？他们就会掉到天上去的！” “这个……您没有发现太阳一直是在我们的南方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都在地球的上方？所以才没有掉下去？”听了这个太学生的话之后，陈若这才问道。 “可能吧！”其实这个太学生也是对刘洪、秦谊的这套理论有所怀疑，不过却是找不出毛病来，有不是很感兴趣，也是敷衍道。 一时之间陈若脑子也是浮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画面，大地上的所有生物都掉向了未知的深渊，想想还是很害怕。 “其实先生您也不必担心，这天地万物真得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这自然之中有很多我们看不到的力！不信你看看！” 看着陈若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另外一个太学生却是将自己的腰带抽了出来对折，将自己的馒头放在腰带对折的部分，然后抓着腰带两端，将馒头在空中甩了起来，按理说馒头被甩到空中，应该会乡下掉落的，可是因为向心力却是一直跟着腰带在那里甩动。 这一下子更是把陈若看得目瞪口呆，幼年时他曾经拿过一个篮子，在篮子里放上水果，也是这样甩着玩的，东西的确是掉不出来。 又在这里琢磨了一会儿，陈若还是没能想到驳斥这几个太学生的言论，最后无奈得说道：“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但是我就不相信我们脚下的大地是球形的！” “没关系！其实我也不怎么信，或许只有某一天，如同大将军所说的那样，找一个伟大的航海家，带着船队，真正从大海上饶地球一圈返回出发点，才能证明我们的大地是球形吧！”不过太学生也没有想着说服陈若，把这件事情又说了一遍。 “哈哈！如果真得成了，那么南辕北辙这个成语就可以改一下了！”陈若对这几个太学生也是非常有好感，最后哈哈一笑，算是结束了这次的讨论。 第十章 洋垃圾 “陈若见过婶婶！” 雒阳城郭区一处还算是不错的民房之中，陈若也是非常恭敬得向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笑道。 “你这孩子，你说你来就是了，干嘛还买这么一份礼物啊！”而收下陈若的礼物之后，这个陈若妻子的婶婶，也是笑得肥肉乱颤。刚才她已经仔细看了一下，陈若送过来的礼物是金市之中上好的头饰，值个几千钱的，自然对这个过来寄宿几日的侄女婿非常有好感。 “那里！陈若自从和细君成亲以来，一直没能到雒阳这里拜会叔叔和婶婶，这次不买上一件礼物，反倒是失了礼数！” 陈若这次来雒阳，只是带了一点儿邺城的土特产，今天上午看完日食之后，他又跑到雒阳的金市，给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婶婶买了一份礼物。 这次陈若可是花了不少钱，毕竟他这个叔叔可是在禁军之中做校尉的，官职不算低，这么一个亲戚不好好巴结一下才是有些失策。更何况接下来陈若还准备在人家家中住上几日，这么一件礼物就当是住宿费了。 果不其然，在拿出这么一件首饰之后，胖婶婶对陈若马上便热情了不少。 “只是不知道叔叔和公瑜去那里了？”而在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陈若也是询问起他的叔叔秦辉，妻弟秦英来。 之前从妻子那里知道，自己这个叫做秦辉的叔叔是有两个儿子的，大的秦英秦公瑜，这次没有看到，所以有些好奇。 一听陈若提起儿子来，婶婶的脸上都快要乐开了花：“秦英那小子，去年在太学毕业了，受了一个六百石的县令，到新野去做县令去了！” 听了婶婶的话后，陈若心中也是有些泛酸，他这个妻弟今年也就二十三岁，便能够到新野这种大县做上一任县令，当真是非常不错。 只是不知道秦英能够有如此好的机遇，是他在太学之中学习出众，还是因为他姓秦，亦或者兼而有之。 虽然陈若心中酸的要死，但是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一脸为自己这个妻弟感到高兴的模样：“婶婶真是好福气，将来公瑜说不准会像大将军一样，封侯拜相，名垂青史！对了，叔叔去那里了？” “嗨！别提了，正带队在雒阳城里抓人呢！也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回来！”陈若这个婶婶似乎不怎么把老公放在心上，说了老半天都没有提到自己的老公。 “怎么回事？”陈若的政治敏感性还是很足的，一听到这事，第一反应是朝廷之中又有一些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开始找大将军的麻烦，这些年陈若过得很安逸，可不想再发生什么大的动荡了。 “大将军不是一直在开拓西域嘛！前些年西域长史田国让也是在那边干得不错，说起来这西域的兵也真是弱，田国让只带了一千人，便打遍西域无敌手，前些年，竟然把西域的龟兹王给说动了，让他派儿子到朝廷来。当时大将军很高兴，着急一些文人写了好多诗篇，称赞龟兹王子不远万里来朝的事迹，还给龟兹王大量的奖赏。” “这不是好事吗？”陈若大概也明白秦谊为什么重赏龟兹王，这种万国来朝的事迹，自然是能够给秦谊加分的，稳固他的统治，更是可以给西域诸国树立一个千里马马骨的形象。 “这不是起了一个头，西域诸国其他属国也都派王子到朝廷来，使者接连不断，有些人压根都不是真得，只是暂且找些疏远亲属或经商的胡人，借他们来通使命，还可以得到朝廷的封赠。更是有些不知好歹的胡人，更是在雒阳城中闹事，新任的雒阳令不敢处理这些胡人。结果这事最终传到了大将军那里，把他气得不轻，这不是开始命令有司开始整饬这些所谓的使节嘛！你叔父也是带兵去捉拿这些胡人。你别说，前几日还真拷问出来不是猫腻，有一伙西域的商人就是打着使节的旗号一路来到雒阳的！你别说，主政的鸿胪寺官员，已经被大将军给撤职了，全家发配交州！” 秦谊积极凿通西域，也是想着能够增进与世界的交流，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位面这个时代，竟然也是招进来一帮子洋垃圾。 而负责外宾接待的鸿胪寺官员，也是想着制造万国来朝的天朝气氛，给这些洋垃圾提供支持，颇有些挟洋自重的架势。 然后有一伙洋垃圾就在雒阳犯了法，想以使节的身份逃避责难，而鸿胪寺的官员竟然还想着帮腔，结果便有人把这帮子所谓使节的情形捅到了秦谊那里。 上辈子秦谊就比较憎恨洋垃圾，这次在世界中心的大汉帝国，他也没有姑息洋垃圾，直接把鸿胪寺卿一家打发到交州去看还，并责令马上调查这件事，把所有的番邦使节全查了一遍。 除了那些违法犯罪的，又查出一群假冒伪劣的，全都被按照汉律进行处理，因为人手有些不够，秦辉这个禁军校尉，也是被找去帮忙。 “正该如此！这帮子蛮夷畏威而不怀德，就该好好收拾他们一下！武皇帝在的时候，可是把楼兰王子都给处罚了！” 陈若在原平混了近十年，虽然他也经常干一些诸如黑吃黑这样不道德的事情，但是对那些胡人可是没什么好感，听了婶婶的话后也是忍不住叫好道。 这大汉可没有什么治外法权的说法，汉武帝时楼兰王子来到当时还是首都的长安做人质，结果因为犯罪而被大汉处以宫刑。 其实这个王子和司马迁一样可以花钱换命的，可惜他和司马迁一样没有那么多钱，最终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再后来这位王子因为受过宫刑，已经不是男人，也没能回到楼兰继承王位。 竟然把不守法的外国王位继承人给阉掉，这大汉可真够依法治国的。 所以在听到秦谊收拾一帮子不知死活的蛮夷时，陈若也是忍不住给他叫好。 第十一章 贸易 “要我说，干脆就听了和这些西域小国的来往，我天朝地大物博，还需要和他们来往做什么！” 陈若在秦家待了有一个时辰，终于等到了妻子的叔叔，禁军校尉秦辉。秦辉年纪不是很大，但是早年的贫苦生活，也是让他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虽然今年才四十六岁，但就是说他六十岁也有人信。 秦辉本来只是原平秦氏旁支子弟，还是娶不上媳妇的那种，也就是族长家的大少爷秦谊崛起，也是捎带着改变了秦辉的人生，一路上跟着秦谊也是参加过不少战斗，在上党的时候，还娶到了一个一家因为灾荒过不下去的富户家闺女。 这种盲流，如果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压根是入不了陈若眼中的，但现在陈若却只能恭恭敬敬得向秦辉施礼。 在寒暄过一阵子之后，陈若也是忍不住说道，在陈若看来，远在西域的那些小国，也就是原先有匈奴的时候需要拉拢一下他们帮着对付匈奴。可是匈奴都已经被赶跑了，只剩下南匈奴在并州苟延残喘，西域这些小国真得没必要联络。 西域长史田豫带着上千人便能把他们收拾的服服贴贴，这么弱的小国也形成不了什么威胁，直接和这些小国断了来往也没什么事情。 “这个可就难了！恐怕从上到下，很多人都指着靠西域挣钱呢！”这男人都喜欢谈论国家大事，尤其是位置也不算低的秦辉。 不过秦辉周边都是一些非常有本事的人，他也就是运气好才有机会和这些帝国的精英们在一起，平日里说起这些国家大事来，秦辉也就老实听着。 “这西域还能赚钱吗？”而听到这个议题之后，陈若也是马上瞪起眼睛来，他这次来雒阳，就是想要寻一些赚钱门路的。 “能啊！自从朝廷安定下凉州，西域长史设立以来，商路复通，这贸易可是日趋繁荣！原先都不知道，其实西域西面，还有的是国家，其中也不乏强国、大国，其风俗习惯、物产工艺、规章制度，和我们大汉也是迥异，有些东西我们大汉还真没有！” “仅仅是这些东西，似乎也没什么啊？田长史带着一千人就能纵横西域，这西域能有多少人，也没多少贸易的需求吧？”听了秦辉的话，陈若还是有些不理解，他倒是知道西域有很多中原没有的物种，譬如说当年博望侯张骞，便给中原带来了核桃、蚕豆、芝麻、葡萄、石榴、香菜、胡萝卜、黄瓜、大蒜等多种作物。但是作物可以引进，这些东西也没多少贸易需求。 “怎么没有！别的不说，西域那里可是盛产香料，只不过前些年因为羌乱而中断商路，现在商路恢复了，咱大汉又正是盛世，这京师中的贵人们，谁不用上一点儿香料，反倒要叫人笑话！” 根据历史上后汉书作者的记载，在汉朝时除了西域诸国的朝贡以外，香料来源比较有限，香料种类也较少。这个时候香料的使用并不广泛，是作为奢侈品而存在的。现在秦谊重新开通西域商路，这香料贸易自然兴盛起来。 “还有，就是西域之外，还是广阔得很，不知道有多少国家，这些国家，是不能生产丝绸的，这丝绸在那些国家都是硬通货，可值钱了！据说西域以西的大国大秦，皇帝都以穿我们的丝绸为荣！不只是丝绸，还有蜀锦，也都是外销的紧俏货，尤其是蜀地离凉州那么近，这些年益州也是大量生产蜀锦外销。现在朝廷如果断掉与西域的联系，这凉州多半是要乱起来，这十年间，因为商路重开的原因，这些凉州豪强赚得盆满钵满，现在断了他们的财路，肯定是要闹事的！” 听了秦辉的话之后，陈若也是默不作声，虽然秦辉说的西域贸易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对他来说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毕竟西域实在太远了，走过司隶，走过凉州，再穿过茫茫的隔壁沙漠才能过去，这么一趟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想想前汉的时候，贰师将军李广利征讨大宛，大多数伤亡都不是在战场上造成的，很多都是折损这漫长的征途之上，有老婆孩子，功名心也淡了的陈若还真不想去西域蹚这趟浑水。 不过在邺城那地方实在有些闭塞，消息也算灵通的陈若，竟然不知道现在的西域贸易竟然做得如此大，看来这次来雒阳还真是不虚此行。 “既然不能隔绝西域，那大将军怎么甄别这些所谓的使节呢？” 听了这西域商路竟然还和凉州稳定有关，陈若也是知道秦谊不会轻易厌弃。这连通西域对外开放可以说是秦谊的基本国策，所以陈若也是有些好奇下一步怎么整饬这些所谓的胡人使节。 怎么说呢，陈若一个大好的汉儿，一想到有些胡人莫名其妙得来到自己的家乡这里来耀武扬威的，心里面就非常不舒服。 “大将军担心这些使节有的不是真的，从凉州到雒阳也是路途遥远，期间招待他们更是劳苦自己的百姓，平白无故耗费资财，已经发文书到各地，制定了相应的标准，并且严命除了特殊情况外，所需费用均需使节自费。至于违法乱纪的使节，也都是照着汉律进行处理，绝不姑息！” 听秦辉如此说道，陈若心里蛮开心的，自家国土之上，干嘛要让这种胡人耀武扬威的。西域的生意做不成，陈若便继续和秦辉聊天，听着这么一个禁军军官讲述大汉帝国的一些宫廷秘闻。 有那么一段时间，陈若还想问一下，究竟当今天子和大将军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又聊了一会儿，有些上了年纪的秦辉也是哈欠连连，对着陈若说道：“安逊啊！明天早上大将军将会出城二百里去迎接从西域归来的壮士，我们禁军还要出去为大将军保驾护航，我得早点儿睡觉，咱们改天再聊！” 第十二章 英雄 “那就是西域长史田国让嘛！果真是一等一的好汉子！” “这次朝廷真是大气，一下子给田国让以下四个人封了侯！除了田国让，还有两个定远侯家的成员，出使大秦的曹子丹也是被封了侯！” “大丈夫当生如是！就应该万里觅封侯！” …… 大将军出城二百里迎接，这已经是雒阳城中少有的盛事，把整个雒阳城都轰动，无数好事之人，也是出城相迎。 本来陈若这么一个袁绍手下的余孽，也是忍不住去看了一下，看着那被自己妻叔带着数千禁军迎回来的西域功臣们，陈若心里面又泛起了酸水。 十年前，陈若也是一个满心功名，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的热血青年，只可惜家在邺城，自然是投了袁本初这么一个失败者，自然也就没有然后，能从原平黑煤窑中活下来，他便已经很知足了，后来结了婚，建功立业的心思也就淡了。 结果今天看到这么盛大的欢迎仪式后，陈若的心又有些活络，不过他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了，有家有室，日子还过得去，真是没法出去闯荡。 不过当听着满雒阳城的百姓在这里传颂以田豫为首的诸多英雄的事迹时，陈若心里面还是有些泛酸。 田豫田国让，虽然是公孙瓒的部下，但是在公孙瓒攻杀刘虞之后，田豫便脱离了公孙瓒，投奔到刘虞从事鲜于辅手下，而鲜于辅也是对田豫非常器重。最终鲜于辅能够归顺秦谊，与公孙瓒和袁绍为敌，也是听从了田豫的意见。 秦谊老早便惦记着田豫这个让刘耷都眼馋不已的人才，不过田豫家里的老母却是上了岁数，以照顾老母为理由拒绝了秦谊的征辟。 等田豫为老母养老送终之后，秦谊这边差不多也是快要一统天下，这个时候秦谊也是把目光投向广袤的西域。 西域长史这个官虽然不大，可是非常不好干的，必须要智勇双全的豪杰才能做好。 首先你必须能打，因为西域距离大汉本土较远，所以排不了太多的大军。虽然西域诸国都是些弱鸡，但是弱鸡多了也是能啄死人的，不能打的话肯定无法在西域立足。 其次就是必须要有治理能力和圆滑的手腕，协调各方面的关系，这才能够事半功倍，为大汉守护西域。 一句话，西域长史需要游戏中的那种各方面数据都非常均衡的水桶型人才，而田豫便是这种首屈一指的水桶型人才。 因为错过了秦谊的统一大战，现在给田豫上位的机会已经不多，再加上老母去世，田豫了无牵挂，也是接下来秦谊给自己的这个重任。 毕竟前往西域这么一个遥远的地方，回报率也是惊人的，秦谊答应田豫，等他事成归来之后，给他封侯，并给一个州刺史的位置做一下，绝对不会出现班超“但愿生入玉门关”的那种情况。 秦谊的这个许诺，对田豫来说，无疑给了他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州刺史这样的封疆大吏，诱惑实在太大，于是年轻的田豫便带着秦谊派给他的五百名士兵，又自行招募了五百人，踏上了西域的茫茫征途。 此时威震西域的班超去世还不足百年，离班超的儿子班勇平定六国、驱逐匈奴也只不过是七十年，大汉的威名在西域依旧是响当当的。 尤其是这次田豫的手下中，秦谊又从原平老家那里找了几个姓班的老乡，让这些和班超几百年前是一家的人诈称是班超的后裔。 不得不说定远侯的招牌在西域实在太响了，尽管因为羌乱，帝国的光辉已经好几十年没能照耀到西域这片大地上，但当听说纵横西域五十年的定远侯后裔又带着大汉天军杀了回来，西域诸国一时之间也是没人敢轻举妄动。 在曹魏北疆纵横捭阖的田豫，面对着弱了不少的西域诸国，也是得心应手，利用大汉的威名和自己手上的实力，借力打力，马上便在西域拉了几个盟友，然后利用这盟友逐步建立起西域长史府的威望。 期间田豫也是少不了杀鸡儆猴，找了一个不听话的小国开刀。田豫的手下可以算是刚刚经历过开国大战的精锐老兵，一仗下来以非常微弱的代价干掉了不听话的小国，让陈汤在二百年前说的那句“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句话，再度在西域传播开来。 等做完这些事，让大汉在西域再次站住脚，田豫也是开始按照秦谊的交代，进行自己的其他任务。 首先便是重开商路，其实丝绸之路对西域诸国也是颇有一些好处，在田豫的带领之下，西域诸国也是开始联合剿匪，清剿掉为祸商路的一批马匪。 在西域还有点儿人脉的庞舒也是跟随着来到西域，利用自己那点儿人脉，帮助田豫招揽西域还有更西的商人，再次打通丝绸之路。 其次便是按照秦谊的要求收集各种大汉没有的物种，尤其是秦谊点名的棉花。 棉花原产自印度和阿拉伯地区，直到宋元时期才开始在中国推广种植，宋代以前，汉字“棉”几乎很少见到，古人大多是用“绵”字。 既然秦谊知道有这种东西，自然不会错过，提前开始引进棉花，到田豫现在从西域回来，凉州地区在秦谊的安排之下，已经种植了不少棉花。 朝廷之中，被秦谊破格提拔的考工令马钧，也是一直在研发纺车，把一千年多年后黄道婆做的事情提前做好。 最后，就是派出使节，前往极西的罗马帝国，当然罗马帝国在大汉这边有“大秦”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与之建立外交联系，并且引入两部大将军秦谊点名引进的书籍。 当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尤其是前往大秦的使者完成任务回到大汉之后，田豫也是终于卸下自己西域长史的位子，秦谊没有欺骗他，他这次回来，将会到老家幽州担任刺史。 看着这些万里觅封侯的英雄们被人迎走了，留下街道旁边的围观群众在传颂着这些英雄是如何在西域暴霜露、斩荆棘。 过来看热闹的陈若心里更酸了，即便是过去几千年，这些英雄的丰功伟绩，将会被后世的汉人们所铭记，而他陈若的名字，却早已经被人所遗忘，恐怕就是自己的直系后代，可能都不知道他们曾经有一个叫做陈若的后代。 “可惜，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不是我！” 最终，曾经也有着雄心壮志的陈若，最终只是自嘲似得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离开了久久没有散开的人群。 第十三章 西游 骑在自己的战马上，望着逐渐出现的雒阳城城墙，曹真的眼泪差点儿淌下来，转眼间他离开雒阳已经有十年时间。 十年前曹真离开雒阳的时候，雒阳的城墙还没有修起来，现在所见到的雒阳，却已经和他记忆中的雒阳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作为曹操军与并州军交战过程中阵亡人员的子嗣，和袁绍的余党陈若一样，曹真对秦谊心里面也是有一个疙瘩。尤其是曹真的父亲就是战死在雒阳城下，所以让他格外讨厌雒阳。 但是曹真这种降人的身份，却是不能随便离开雒阳，于是在十年前，曹真也是投到开拓西域的队伍之中，就是想着离雒阳远一点儿。 这十年里，曹真跟随着田豫跨过茫无边际的戈壁沙漠，在西域剿灭祸害各个绿洲的马匪，带兵讨伐过不遵守田豫号令的西域小国，过得可以说是相当快意恩仇。 只是离开的越久，曹真却是发现，自己始终无法逃离雒阳的阴影，因为他的母亲还在雒阳。随着在西域娶了一名楼兰王室的女子成亲，生下了自己的儿子，让曹真越发思念起自己的母亲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田豫也是开始着手进行秦谊交给自己出使大秦的大事来。而田豫手下，却是没有一个能力比得上曹真的，于是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人物便交给了曹真。 其实大汉也是曾经向名为大秦的罗马帝国派出过使节的，那是在汉和帝永元九年（公元97年），西域都护班超派遣部下甘英出使大秦。 甘英率领使团一行从龟兹（今新疆库车）出发，西行至疏勒（今新疆喀什），越葱岭（今帕米尔高原），经大宛（今乌兹别克斯坦费尔干纳盆地）、大月氏至安息（即波斯帕提亚王国，今伊朗境内）都城和椟城，后历阿蛮、斯宾、于罗，而抵条支（今伊拉克境内），到达了安息西界的西海（今波斯湾）沿岸。 只可惜安息西界船人一口咬定说到罗马必须渡海，而且正常出海要坐三年船并且各种危险。甘英听罢，最终放弃西行。 从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看，罗马历朝历代和安息之间的战争就没停过，罗马王朝除了稍后的图拉真皇帝对安息战争中取得局部性胜利，之前的罗马皇帝对安息国的战争大多数以失败告终。 大概是怕罗马和大汉勾连在一起，一起来对付自己，所以安息人才阻止了甘英的出使。 而因为知道这件事情，秦谊也是提前给田豫打过预防针，大秦和大汉是陆上相连的，不用跨过西海走陆路也可以到达大秦。 正是有了秦谊的一些指导，曹真的这次行动准备得非常充分，最终也是成功到达了罗马帝国。这一路上曹真经历的故事，都可以出一部《西游记》，可以说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 曾经阻止甘英前往罗马的安息帝国，这个时候也已经到了王朝末期，外有强敌内有分裂。 197年，罗马皇帝塞普蒂米乌斯·塞维鲁入侵安息帝国统治下的美索不达米亚，把安息帝国弄得灰头土脸。 而安息皇帝沃洛吉斯五世也不是很给力，两个儿子之间也是争权夺利，弄得国家动荡不堪。按照历史上的进程，五年后沃洛吉斯五世死后皇位传给了儿子沃洛吉斯六世，然后六世被自己的弟弟阿尔达班五世推翻，最终阿尔达班五世成了安息帝国的末代君主。 而罗马帝国日子也不是很好过，就在公元192年，安东尼王朝最后一位皇帝被杀，在下一年中一共出现了五位罗马皇帝，紧接着罗马出现了近百年的混乱时期。 安东尼王朝后的罗马，有点儿像中国的五代十国，五代十国的军头们，如果不能带领手下的士兵们闹事，很有可能被士兵造反杀掉，换一个能带他们搞事情的军头。而此刻的罗马皇帝如果不能让近卫军满意，则一样会被干掉，甚至近卫军居然宣布将皇位拍卖，出价多者就可做皇帝。 不过好在193年的第五位罗马皇帝塞维鲁还算给力，他自己手底下有病，不用依靠近卫军，总算是终结了罗马的内乱。 但是现在的罗马帝国同样蕴含着深刻的危机，就像隔壁的安息帝国一样，再过四年，塞维鲁去世后，两个儿子也是为了争权夺利而大打出手，最终二十年后塞维鲁也是彻底完蛋。 和甘英遇到的情况类似，安息帝国其实并不想让曹真等人到达罗马，虽然没怎么明着阻止，但也没提供很多的支持。 一路上，曹真这一路上可以说是危机重重，经常遇到因为战乱造成的各种溃兵和割据势力，好歹曹真带着的使节团战斗力非常强，又有着大汉帝国使节这个身份护体，最终在减员一半的情况下到达了罗马，见到了罗马皇帝塞维鲁。 这个时候的塞维鲁正在为如何让自己的士兵们发财而苦恼，在遇到曹真这个丝绸之国来的特使之后，塞维鲁也是感觉到上帝给他打开了一扇门，想要通过丝绸贸易来赚钱的罗马皇帝，也是对曹真进行了热情的款待，并且派出使节跟随曹真一同前往雒阳，还送去了两封他写给大汉皇帝，还有执政大将军秦谊的信。 有了想要做生意的塞维鲁支持，曹真的归途总算是顺利了不少，至少在罗马境内畅通无阻。 最终，前前后后花了七年的时间，曹真完成了这次的出使任务，跟随卸任的西域长史田豫，还有罗马皇帝特使，前往雒阳觐见大汉皇帝。 而因为这次的出使任务，曹真也是被秦谊授予了亭侯的爵位。至于以后的事情，曹真也管不了太多，他的老领导田豫到幽州做刺史，朝廷也是撤销西域长史府，改回原先的西域都护，新一任的西域都护就是前护羌中郎将郭淮。 作为秦谊所重点培养的新一代军事重臣，郭淮历史上可是和田豫并传，而因为郭家和秦家的特殊关系，郭淮的地位比田豫高了不少，也是可以看出朝廷对西域的重视。 曹真也没有想好是跟随老领导田豫，还是继续待在西域，亦或者陪在老母亲身边尽一份孝道。 不过最终，曹真也没想到，他竟然被秦谊安排进了鸿胪寺这个大汉帝国的外交部中，再也没有机会上沙场杀敌。 另外就是曹真在秦谊派来的着名文人陈琳的协助下，写了一本叫做《大汉西域记》的小册子。若干年后有一名作家，根据曹真的这段经历写了一本叫做《西游记》的神话小说。 第十四章 逻辑 “是你啊！我们还真有缘分！” 离开了迎接西域英雄的大道，闲着无事的陈若想了许久，最终决定去大汉帝国的最高学府太学去看一下。 怎么说呢，昨天遇到的那几名聊天的太学生，也是给陈若留下不少的印象，虽然不觉得脚下的大地是一个球形，但是陈若突然间想要到太学去看一下。 只是就在陈若在太学附近闲逛的时候，却是碰到了之前在食肆之中碰到的四个太学生中的一个，当时便是他拿着馒头给自己演示的地球绕太阳运行的模型。 一看到这个太学生之后，陈若也是忍不住打起招呼，他对这个文质彬彬的太学生非常有好感，也是忍不住向他打招呼。 “杜恕见过安逊兄！没想到您居然真得来太学了！”这个叫做杜恕的年轻人记忆力还不错，竟然还记得陈若报过的表字。至于杜恕本人，则是还没有到起表字的年龄，所以也就没有通报自己的表字。 “对啊！昨日听了您讲的日心说，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还是有点儿道理，一时好奇，也是忍不住想到太学过来看看，是否有其他这种好玩的东西！”陈若也是向杜恕说道。 “安逊兄今日来的正是时候，现在太学之中，正在研传曹子丹从西域西面的大秦，带回来的几本书籍！就是大将军和蔡司空，刘太史，也是在讨论这几部奇书！”而说起这太学里面的新鲜事，杜恕也是一脸兴奋得说道。 这曹真前往大秦，路上也是带了翻译，回来的路途之上，也是将带回的几部书籍进行了翻译，再加上秦谊的宣传，整个太学的学生，都知道曹真从西域带回来了两部令大将军赞叹不已的奇书——大秦大哲亚里士多德的《工具论》和算学大师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 至于曹真带回来的其他书籍也有很多，像是《荷马史诗》、《罗马史》之类的书自然也是人类的瑰宝，但是对秦谊来说却没有太大的意义。而且以他常年泡论坛获得的那点儿浅薄的知识，能知道《工具论》已经很不容易。 秦谊已经忘记自己在那里看到的，说是中国到了近代在自然科学上的落后，是因为中国古代只有逻辑思想，没有形成严密的逻辑学造成的。中国古代人在应用学方面都已经做到了最后，却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所以一直没有点出自然科学的技能点。 至于几何学，虽然中国古代应用数学非常先进，但是却对几何学未曾有涉猎，直到明代徐光启翻译了《几何原本》，这才知道有这门学问。而且几何学可是非常重视逻辑推理，秦谊也是希望通过几何学的引进，来拓展华夏人的逻辑思维。 秦谊也不知道这种说法对不对，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便委托曹真花大力气，前前后后花了七年时间，把一些罗马帝国，以及古希腊的着作引进过来。 “我大汉富甲天下，能人无数，还用得着这些蛮夷的学问？”陈若和后世闭关锁国的某些国人很像，不过区别是现在的大汉的确是天下最先进的国度，而陈若常年在北疆，接触的鲜卑人都是些蒙昧不堪的愚民，自然有点儿轻视这个所谓的大秦。 “大将军也说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而且我听跟随曹子丹出使到大秦的一些使节说，这大秦真不是普通的蛮夷，人家也是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帝国。整个帝国，并不比我们大汉帝国小多少！” “那你说，这些书中都有些什么观点，说出来也让我见识下！”听了杜恕的话之后，陈若也是忍不住问道。 “《几何原本》我还没见到过，但是大将军可是把这本书给了太史令刘公，刘公可是对这本书赞不绝口！” 秦谊拿到书籍之后，也是马上把《几何原本》送给了除自己以外的当世数学第一人刘洪。刘洪所研究的天文学，有时候也需要利用到几何知识，而《几何原本》也是给刘洪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他领略到别样的风光，自然是赞不绝口。 陈若一下子便没了言语，太史令刘洪，他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是昨天他亲眼所见，这个刘洪竟然预测对了日食的发生。这在把日食当做神秘天象的陈若眼中，无异于神迹一般，如此经天纬地的神人，居然被这本《几何原本》所折服，那这本书的确有着过人之处。 “至于另外一本《工具论》，我听人说了其中的几句话，也是觉得很有意思。譬如说亚里士多德的师公苏格拉底曾经做过一个三段论的论述——人都会死，苏格拉底是人，所以人都会死！” “这个有什么用吗？感觉和白马非马的诡辩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啊？”听了杜恕所说的这个三段论之后，陈若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是诧异得问道。 “但这是一句大实话不是嘛！可以把这句话扩展一下嘛！我感觉还是非常有道理的！这本书现在还没有翻译完，我也只是听说了几句话而已，到时候买上一本手抄本，自然就知道里面还有些其他什么有用的东西了！”杜恕也没想着能够说服陈若，不只是他也没有看到《工具论》的全文，更是陈若比起杜恕来已经上了年纪，似乎非常顽固，已经不太能够接受新鲜事物。 “对了！我这次过来想要在太学转转，不知小友能不能做个向导？”不过陈若很快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他才不相信这些蛮夷能够有多少的学问，却是向杜恕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来这个新太学，有个导游总是好的。 “那恐怕不行了，我今日去拜会考工令马公，看看他研制的羊毛纺织机！”只是杜恕却是有自己的事情，不方便陪同陈若。 而听了杜恕的话，陈若更是一惊，却是紧跟着问道：“能否带我去看一下羊毛纺织机，听闻是大将军亲自安排的任务！” “这个没有问题！” 第十五章 羊毛 “真得没看出来，阿恕原来你还是出身名门啊！” 就在前往考工令马钧在雒阳的工作场地时，陈若也是和杜恕聊熟了，这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还没有起表字的士子，竟然是河东太守杜畿的儿子，也是让陈若大吃一惊。 不过随即也是释然，这太学之中，虽说在秦谊的刻意之下，给了一部分平民子弟读书的机会，但这里的学生大多数都是些官宦子弟，遇到一个太守的儿子其实很正常。 其实刚才听杜畿说起秦谊从大秦引进的两部图书的内容时，陈若便隐隐有杜恕不太简单的感觉，毕竟这两本书根本还没面向世人，杜恕能够知道这两本书的内容，肯定是有点儿门路的。 “没什么！”被陈若恭维了一句后，杜恕也是笑道，杜恕虽然是个官二代，但是为人性格不错，一点儿没有架子。 也就在聊天的这会儿功夫，两人已经骑马来到了少府在雒阳城中的一片产业之中，这里是秦谊专门给他从凉州挖来的工科奇才马钧的研究中心。 历史上的马钧一直都没有受到曹魏集团的重用，改进诸葛连弩等想法没有得到魏国重视，很大一部分经历都放在为黄家制作水转百戏、指南车等没啥实际用处的东西上。 秦谊自然不会做这种暴殄天物的事情，尽可能得挖掘马钧的潜力，给他从少府配备了一支多达百人的匠人团队为他提供支持，让他进行多种涉及军事、民生方面的发明和改进。 马钧也没有让秦谊失望，从凉州平定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余年，也是带给了秦谊多种发明。 首先自然是改进水车和诸葛连弩。之前秦谊已经自己在努力推广水车，马钧再次基础上进行改进，使之更加轻便高效。而诸葛连弩，也在刘备与秦谊的荆州争夺战中，被诸葛亮发明出来。不过这么一件武器的投入，并没有改变战场的局势，甚至还被秦谊军缴获了几件。马钧对诸葛连弩进行改造，使之更快更强，也是被应用到北方与游牧民族的战斗之中。 不过这些小技术的改进都是马钧利用休息时间做的，他主要忙的都是大将军秦谊交给自己的事情。 譬如说，在整个历史上都可以大书特书的一件事，便是在秦谊的指导之下，马钧制造出了可以应用航海上的罗盘。 历史上马钧曾经和秦宜禄的儿子骁骑将军秦朗争论是否有指南车这件东西，结果马钧真得造出了指南车，让天下人佩服他的高超技艺。 马钧制作的指南车原理现在已经无从而知，很有可能是利用了指南针的原理，毕竟司南这东西在战国时代便已经出现。随着罗盘的发明，大汉帝国的楼船水师，远海航行能力也是上了一个很高的台阶。 除了制作罗盘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便是制作能够防止羊毛和棉花的纺织机。而经过这长达十年的研究，羊毛纺织技术，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也是让杜恕这么一个年轻人，忍不住过来看一下。 杜恕虽然在历史上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但是他那个能够在文庙和武庙都能吃到冷猪肉的儿子杜预“杜武库”，却是一个发明了连机水碓、修订天文历法的理工男，他的父亲对机械感兴趣，其实一点儿都不奇怪。 而陈若之所以如此关注这个问题，是因为他在原平的时候，便已经听说过秦谊对羊毛纺织的重点关注，甚至听人说秦谊预言羊毛纺织将会改变这个世界。 虽然还是心怀故主袁绍，但是陈若对秦谊这个敌人还是从心眼里面敬佩的，毕竟边郡小豪强出身的秦谊，和陈若的阶级属性差不多。陈若在袁绍阵营混了好几年都没有混出头，可以想象出秦谊的难度有多大。 在秦谊争夺天下的大战之中，秦谊总能出乎意料得占据先手，能够在一个关键点上让他的对手非常难受。 总之，陈若对秦谊的眼光和见识非常信服，也是有些好奇秦谊口中改变世界的羊毛纺织究竟什么样子。 看得出来，杜恕是经常来马钧的工作室，马钧团队的一些工作人员，都是认识杜恕，随着杜恕过来之后，也是有很多人向他招呼，然后杜恕便畅通无阻得带着陈若见到了考工令马钧。 然后陈若还没有来得及向马钧行礼，首先便被一台小机器所吸引。这台小机器并不大，只有半人高，上面却是有两个轮子，还带着一个脚踏板，一个人正在那里操作着。只见这名工匠在那里踩着脚踏板，带动着连接的轮子转动，有引起一根绳子随着转动，绳子沾着的羊毛则是缓缓的被卷起来。 看着本来松软的羊毛被纺织成类似布片的东西，陈若也是惊叹这些匠人们的技巧。而那边杜恕则是非常熟络的拿过一团纺好的毛线把玩起来。 “阿恕，你来了！”看到杜恕之后，有着对机械共同爱好的考工令马钧也是亲热得向他打起招呼来。 “过来看看马哥您这边的情况，好久没过来了，不知道马哥您这边的情况如何！” “托大将军府的福，这羊毛纺织机总算是做成了，现在能够产出毛线和呢绒两种产品，都是做衣服的好料子，而且这种衣服保暖性非常好，估计在北地边民之中的销量绝对差不了！”说起自己的杰作来，黑瘦的考工令马钧也是自豪得说道。 “大将军没赏赐您一点儿什么？”杜恕这家伙也是随口问起来。 杜恕其实和秦谊也是非常熟络。秦谊对杜畿的这个儿子也是非常喜欢，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插一道，可能造成杜预出生不了，秦谊都想着和杜恕结个亲，增进一下两家的关系。 而听了杜恕的话，马钧也是笑了一下：“马钧摆弄这些东西，一直都不得人赏识，也就是大将军不以我卑鄙，愿意重用我，给我这么好的条件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马钧就是肝脑涂地也不能报答大将军的恩德，还有什么脸面向大将军谈什么条件呢！” 第十六章 羊吃人 “德衡先生，我刚才看了一下你这个纺织机，是不是棉花也能直接应用进去？” 只是当马钧在那里诉说着秦谊对自己的知遇之恩时，杜恕却是亲自上去踏着脚踏板，自己秦寿纺了一段羊毛。 而在使用完毕之后，杜恕也是惊讶得向马钧问道。作为河东太守之子，虽然年纪轻轻，但杜恕对秦谊的一些关注点也是相当清楚。 在马钧这里，秦谊想让他能够制作出能够仿制羊毛和棉花的纺织机，而马钧这一下子几乎相当于解决了两个难题。 “原理自然是一样的，不过棉花和羊毛的材质不同，想要正常使用，还是得调制一下的，但是很快便会有结果的！” 羊毛纺织机和棉花纺织机的原理是一样的，比起还需要种植才能有的棉花，羊毛自然是现成的，所以马钧团队一直以来主攻的都是羊毛纺织机。 这段时间棉花也是被种植出来，马钧只需要微调一下，便可以制作出棉花纺织机来，算是解决了秦谊交给自己的大问题。 “哈哈！德衡先生，大将军赏给你五千万钱后，你可得请客啊！”而得到纺织机基本上做成之后，杜恕也是向马钧笑道。杜恕一直都很关注马钧这边的行动，甚至还过来帮过忙，要马钧请客倒是一点儿都不过分。 虽然马钧一副不求回报，只用来报答秦谊知遇之恩的模样，但是那边消息灵通的杜恕，却是已经把秦谊要给马钧的奖励给打听到了。 对于手下，尤其是有用的手下，秦谊那可是非常优渥的。这一点他很小的时候看三国故事便有心得，即便是以兄弟情深为买点的蜀汉集团，刘耷在夺下益州之后，可是给自己的两个兄弟关羽、张飞，外加诸葛亮、法正，一人赏了五百斤金、一千斤银和五千万钱。 所以秦谊上台之后，对那些有功之臣也是竭力优待，封侯的封侯，赏赐的赏赐，还指望他们能够为自己的政权卖命。 而对于马钧这么一个不能上战场杀敌的大才，秦谊自然也是要好好奖励一番，毕竟他脑子里面实在有太多东西，都需要马钧这样的能工巧匠帮自己做出来。 秦谊甚至都想着给马钧封个侯，不过他又没有军功，封侯反倒是让马钧成了众矢之的，所以只好用钱财方面的奖励来弥补马钧。 虽然五千万钱有点儿多，但秦谊还是舍得出的，毕竟后世中国最适合种棉花的地区就是新疆，占据了中国棉花总产量的百分之八十以上，也就是说现在的西域是最适合种植棉花的地方。 另外羊毛则是生长在草原之上，当有人能够从棉花和羊毛纺织之中获取利益的时候，西域和草原，与传统汉地的联系也就更紧密起来，一旦形成一个统一的经济循环地带，那么融合的趋势将会大大增加，甚至于将草原也是置于大汉的统治之下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我曾经找过大将军，希望他不用给我这么多赏赐！不过大将军也说了，他之所以重赏我，主要是要给天下人一个表率，不要把工匠当做奇技淫巧，而是要让天下人知道，工匠是能够为引领技术革新，从而为天下发展贡献自己一份力量的！”说起这事来，马钧也是有些激动。 和因为当不成官而变得有些暴躁的华佗一样，马钧也是士人出身，但是因为精擅百工，却被人贴上工匠的标签，这也是让他有点儿不爽，但是马钧就是喜欢这些东西。 直到秦谊平定关中，马钧被征辟到秦谊幕府之中，读到秦谊所做的《技术论》之后，马钧才改变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并且把秦谊当成同道中人，毕竟秦谊制作的多种农具，改良食盐烧煮技术，的确是改进了民生。 这也让马钧开始全身心得投入到发明创造当中，仅仅几年时间便有了罗盘和纺织机等足以名垂青史的发明。 “对啊！这正是践行和宣扬大将军《技术论》的大好机会！对了，安逊兄，你怎么看？”说到这里，杜恕也是忍不住拍手道。不过等说完之后，杜恕也是忍不住瞥了一眼旁边的陈若，刚才陈若一直拿着一片羊毛线在那里把玩手感，甚至有些失神。 “这东西肯定能够改变天下，至少是能够改变塞外的一些形势！” “这次难得安逊兄居然和我有一样的看法！”听了陈若的话之后，杜恕也是忍不住说道。接触了这几次，杜恕总觉得陈若是一个比较老派的士人，对一些新鲜事物的接触能力非常差，难得这次倒是和自己达成一致。 “我曾经在并州雁门住过近十年，到了冬季那里可是冷得厉害，其实并州和幽州那里也不算太冷，更北的地方冷得地方有的是，我刚才看了下这毛线的质地，绝对是纺织御寒衣物的良材，而且还非常轻便，恐怕到时候北疆人手一件羊毛衣物！” 终究是在雁门待了几年，陈若对塞外的气候还很是了解，一般的穷苦人家，想要熬过冬日可不是那么容易，如果能有这种良好的御寒衣物，肯定有着非常大的需求。 “那可是好事啊！” “不过可能却是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陈若却是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原先工作的那个煤窑，为了挖更多的煤，并州的各处私人煤窑，可是牟足了劲在草原上面搜刮奴隶，当做消耗品往煤窑里面填。 对于这些原始资本家的脾性，陈若可是熟悉得很，可以说每一个毛孔都流着罪恶的鲜血。在这个过程中陈若也是没少干缺德事，譬如说昧着良心把自己的交易伙伴给黑吃黑了。现在想起来，在那恶劣的生产环境下，当时那帮子鲜卑人，已经至少死了三分之一了。 现在又有了能够带来暴利的羊毛纺织业，恐怕并州那帮子世家，又会开辟一个新的赚钱行业，疯狂得在塞外划分草场，这个过程之中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虽然不是一个穿越者，但是陈若已经无师自通，联想起“羊吃人”这么一个专属名词来。 “是啊！之前因为大将军定的基调，减少了边民在塞外的活动，在北境采取了守势，但是这羊毛纺织机一起来，恐怕有些人也是会杀向塞外！” 被陈若这么一说，杜恕也是反应过来，在大将军秦谊主政以来，基于他《气候论》的论调，北方的拓展一直陷于停滞，因为这北方塞外的地盘缺水，农耕民族很难站稳脚跟，但是有了羊毛之后，这停滞的拓展，自然又要从新进行，可不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嘛。 第十七章 商机 “安逊，多住几日再走吧！” “已经叨扰了叔父多日，而且我也有些想家，挂念家中的细君和孩子，真是有些归心似箭！”雒阳秦辉的宅子之中，陈若也是向秦辉告别。 “只是不知道安逊有没有发现一些商机！”秦辉知道陈若是过来找机会的，看他准备离去，也是忍不住向他问道。 “怎么说呢，这雒阳城和我记忆之中差了实在太多，即便是邺城这样的大城市，也是远远比不上雒阳。这不是因为雒阳是大汉的京城，而是整个和我们的大汉不一样，即便是邺城这样的北方大城也比不过！”斟酌了好久，陈若也是如此说道。 陈若的确发现雒阳和邺城非常不同，比起死气沉沉的邺城来，雒阳明显有着很大的活力，但是让陈若说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也不怕安逊你笑话，二十年前，我还是原平一个土里刨食的农夫，最多也就是跟塞外入寇的鲜卑人打过几仗！眼界也就只能看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也就是当时大将军讨董失败，返乡蛰伏，从那时起原平也就变了，但我又说不出来有什么变化。后来跟着大将军天南海北去了不少地方，长了不少见识。总之原平，还有现在的雒阳，和我们大汉其他地方都不太一样！” 说起这事来，秦辉也是一脸的感慨，但要他说出原平、雒阳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还真说不出来。 在秦谊主政最早的原平，造纸业、盐业、冶铁行业等手工业的发展是非常迅速的，尤其是秦谊带来的一些技术革新，让原平本地的生产力得到极大的发展。 不过因为要支持秦谊一统并州，原平这些生产力的发展，并没有得到很大的体现，而随着统一战争结束，进入休养生息阶段，这个时候已经能够看出来原平这边的富庶来，甚至比太原郡的某些大县都要富。 不只是经济上的，因为秦谊引入的卫生知识也是最早引入到原平，那里的人生活习惯也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更是有李非培养的大批医生，服务于原平父老。可以说原平一度成为大汉之光，指引着大汉前进的方向。 而现在的雒阳，便是一个大号的原平，作为首都的雒阳，有着天下最有权势的一批人，还有着全天下最聪明的一批人。 随着战乱的终结，新建雒阳的过程，就像是在一张白纸上面作画，从废墟之上建立起来的雒阳，也是有了以造纸业、雕版印刷业为核心的手工业区，再加上太学这样的高等学府，也是充满了欣欣向荣的繁荣感。 “的确是，离开原平回到老家邺城我都有些不习惯！” “对了！这次来雒阳有什么收获没有？”秦辉也是笑着向陈若问道。 “认识了一个很有意思、前途远大的朋友，再就是见识了一些新鲜东西！” 说起自己的雒阳之行来，陈若也是觉得不虚此行，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找到什么赚钱的门路，羊毛纺织机这种东西，固然会大行其道，但是对陈若这种普通人来说，他想掺和进去也没有这个机会。 “对了！我明日在宫中值守，就不去送别安逊了！” “那里的话，我这些日在叔父家中叨扰，已经够麻烦叔父的了，还怎么敢劳烦叔父相送呢！”听了秦辉的话，陈若也是赶紧表态道。 “对了！我既然无法送别安逊，今日给你一点儿好东西吧！”说完之后，秦辉也是从边上的柜子里面拿出一个罐子，然后从罐子里面倒出一些粉末在纸上。 等倒到纸上后，一股清香的味道也是传了出来，而看着这些粉末状的东西，又闻了一下这股味道，陈若也是诧异得问道：“这是茶叶？” 在唐代以前是没有茶这个字的，都是用荼来指茶，最终由茶圣陆羽去掉荼字的一横，创建了茶这么一个字。 茶叶最初是用来食用的，最早可追溯到原始社会，当时人们为了生存，扩大食物来源是首要任务。于是人们把收集到的各种植物的根、茎、叶、花、果等都用来充饥，只要不会中毒致病的，都可以作为食物来食用。 再后来，茶叶又被开发出药用功能，汉代的《神农本草》中有云：“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荼而解之。”虽然汉朝之中也有“烹荼尽具”、“武阳买荼”等记载，但是主要还是用作药用，只在很小的圈子里面有人饮用。 “安逊好眼力！不过这茶叶可不是凡品，乃是大将军赏赐给我的极品！据说价格都快要银子贵了！”秦辉也是得意洋洋得对陈若说道。 “这么贵？”当听了秦腾的话后，陈若也是吃惊得说道。不过说完这句话，陈若也是随即释然，这东西是大将军秦谊给的，自然不是凡品，贵点儿自然正常。 “大将军说了，这茶叶其实不只是用来当药，更是一种极佳的饮品，这茶叶将来定会风靡天下！来咱们叔侄也是来饮上一些！” 秦辉也挺大气的，马上将倒出的茶叶泡了一壶茶，而嗅着茶叶的香味，秦腾也是继续传达着从秦谊那里听来的话。虽然秦辉是秦谊的亲戚，但秦谊其实没心思管这种小官亲戚，只是送了一些人让他们打免费广告的，但秦辉却是把这些话都记下来，经常拿出来炫耀，说的自己好像经常能够见到秦谊似得。 “大将军真是这么说吗？”而听了秦辉的话之后，陈若却是一下子来了兴趣。 秦谊的发家史，简直近似龙傲天的崛起史，因为有着历史的预知，秦谊跳过了好几个大坑，而且还能够给他的敌人们布置上几个大坑，这在不少人看起来，秦谊的一统之旅霍如神人相助，谈笑间便一统天下。 作为袁绍的手下，陈若自然能够知道这个对手有多么可怕，简直可以用算无遗策来形容，正是对秦谊的信心，也是让陈若觉得茶叶这东西会大行其道。 第十八章 入朝 “这是什么人？好气派啊？” 刚刚离开雒阳进入南阳郡的陈若却是迎头在管道上面遇到了一支规模庞大的队伍，这仪仗和鼓吹也是非常华丽，看上去竟然被雒阳城中的大将军秦谊还要气派上不少，也是惹得陈若好奇，向管道上和他一起躲到路边上的行人问道。 一开始陈若是想着回邺城老家的，却是在喝到秦辉那清香扑鼻的茶叶之后改变了主意。从秦辉那里转述的秦谊评语，让陈若敏锐得觉察到了茶叶作为饮品的广阔前景，也是准备前往南方出产茶叶的地方去看一下，评估一下茶叶是否有很好的前景。 只是一路上，陈若却是见到了比他想象中多不少的人，毕竟过去十年，甚至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大汉的国策就是向南开发，无数的人都在南进。 在秦谊的记忆中，东汉末期，我国正处于气候大寒的小间冰期。全面气温都较之以往有较大程度的下降。而从长城以北直至江淮之间，中华大地都受到了这次气候变化的影响。 先是游牧民族纷纷要求内附，对，没有看错，他们最初和之前、以后的前辈、后辈们不太一样，不是来不定期抢掠、被征伐就远遁大漠的。 伴随着温度线的南移，牛羊和人大量的冻死，草场线在南推，长城以北已经不太适应人类的生存。五胡乱华的匈奴、羯、氐、羌、鲜卑，前四个都是内附的民族，最后过了小间冰期，鲜卑拓跋才从大兴安岭，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 这个时候，辽阔的北方也已经不再适合农业耕作了，在此彼时北方主要种植小米，因为产量低所以需要大量的土地，而土壤肥力的下降加上寒冷的巨大打击，这里已经养育不了多少子民了。 正是知道接下来的气候变化，秦谊也是故意写出了《气候论》这么一篇文章，告诉世人，接下来向北拓展将会是事倍功半，因为拓展出来的土地，也会因为游牧民族的南下而功亏一篑，这种情况下倒不如将主要的力量往南拓展，这个时候吃下来的土地就是真得吃到肚子里，不会出现北面的反复。 在秦谊《气候论》的指导下，过去十年，大汉朝廷停止了对北方的拓展，仅仅是守卫住长城沿线，而是集中主要的力量向南方发展，重点开发益州、荆州和扬州这三个区域，其开发范围包含了整个长江沿线，云贵地区（主要是刘备的滇国），甚至交州北部部分地区也在这个范围内。 八年前御史中丞徐庶，曾经建议秦谊称公，来表彰他巨大的功绩，只是这件事情因为世家的不配合而作罢。 不过秦谊的功劳的确是大，以荀彧为首的保皇派也是主动提出册封秦谊的几个儿子为县侯，来表彰秦谊的丰功伟绩，于是一下子便封了三个县侯给秦谊的儿子， 而在选择封地之时，除了把长子秦朗封在老家原平之外，另外两个儿子都被秦谊封在了南方，一个在交州，一个在扬州，来表现朝廷南下的决心。 不只是自己的日子，统一天下的有功之臣，如果愿意把自己的封地选在南方，可以追加一级的爵位，亭侯变乡侯，乡侯变县侯，而且这些个爵位是实授的，不像是之前的那些县侯一样，只是朝廷给一份俸禄，并不能真得实际管理这片区域。 随着秦谊把价码开得这么高，并且准备拿出两个儿子去填这个坑，也是有不少功臣愿意把封地选在交州和扬州，不过大多以原来荆州和扬州之人为主。 正是在秦谊的一番努力之下，南方开发的步子迈得更加大了。比起历史上因为八王之乱和五胡乱华，丢失北方之后不得不进行南方开发的东晋政权，现在的大汉朝廷无疑要主动许多。 而且因为秦谊只用了十年便结束了乱世，在历史上官渡之战开打的时候便初步完成统一，因为战乱造成的人口损失比较低，再加上秦谊努力宣传的一些卫生和防疫知识，也是让现在的进程比历史上蜀汉和孙吴的开发力度要大上不少。 现在大汉的南方正有条不紊得进行开发，无数的捕奴队深入深山老林之中，抓捕生活在里面的各种蛮族，将他们卖个朝廷换取收入；无数的移民点，焚烧各处的原始森林，刀耕火种，开始进行作物的种植；无数的移民们，填塞南方到处都是的小水沟，清理水中的钉螺，杜绝滋生蚊虫这种传染疾病的害虫生长环境。 大汉的天下，正被秦谊推动着，朝着与历史上截然不同的道路上滚滚向前。 在这么一个举国南下的途中，遇到这么一个北上的大员，也是让陈若有些好奇，忍不住向路人问道。 “这是前任交州刺史士燮士威彦的依仗！”而陈若这个问题也是马上便有人给他解答道。 听了这个回答之后，陈若也是一副了然的表情，正应该如此。 九年前秦谊针对孙刘联军的最后一战，虽然没有彻底干掉刘备，也没有趁势一举拿下交州，但是却也让大汉朝着再次统一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在进入交州的征南将军赵云部压迫之下，士燮也是不敢和雒阳朝廷敌对，在此后的几年时间里也是非常老实，让交州保持了名义上的统一。 接下来今年时间里，征南将军赵云部也是逐渐适应了交州的气候，深入到交州腹地，而朝廷也是终于开始对士家下手，当然这个过程可以说是非常温和。 毕竟交州这种在这个年代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汉人本来就少，都比不上北方的一些大郡人多，再清洗士家这样的本地豪族，实在得不偿失。 秦谊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先把交州吃到肚子里，然后消化掉，至于士家在交州做不做土皇帝，秦谊并不是很关心。 于是便以士燮叫出交州刺史一职，到雒阳朝廷担任九卿之一的官职，换取了朝廷设置的交州刺史到交州上任，然后由朝廷官员，和交州豪族的士家共同治理交州。 而陈若碰到的，便是奉命到雒阳去上任的士燮一行人。其实士燮并不是第一次到雒阳，他年轻时便随颍川人刘陶学习《左氏春秋》，后被推举为孝廉，补任尚书郎一职，也是在雒阳城混过的。 第十九章 简体字 “公瑜，你这么玩了，还要处理公事吗？” “对啊！现在朝廷也是加强了对我们这些官员们的上计考核，要是想要更进一步，必须要好好努力！” 在南阳碰到士燮的车驾之后，又行了没几日，陈若便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南阳新野县，自己妻子堂弟秦英做县令的地方。 有这么一个做县令的妻弟，陈若此行也是非常顺利，恰好秦英也是要在本县之中到处视察，陈若也就是跟着秦英，转了新野的几处茶园，不过看了一下后，陈若发现新野这边的茶园产量并不高，产能也主要应用于目前的药用功能上。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意识到茶叶的巨大利润，要不然茶叶也不至于到唐朝时才流行起来。 反正听了陈若想要做茶叶生意的想法之后，秦英也没有太大的感触，在听到陈若转述秦辉从秦谊那里听到的关于茶叶将会大行其道的消息后，秦英这才重视起来。 秦英重视的原因和陈若不同，后者是因为对秦谊眼光的信服，前者则是对秦谊地位的迎合。在秦英看来，他这边要是能够种茶有了成绩，多半是能够引起大将军重视的，同样一样才能的人物，提拔起来肯定先提拔自家人的。 不过秦英虽然投机，但是手底下的活可还真不马虎。作为一个撞了大运，实现自己阶级提升的苦出身的少年，秦英还是非常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削尖了脑袋向上爬，尤其是中央之中还有秦谊这么一尊大佛，他的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 就在这些年间，秦谊也是在进行一系列的改革，对官员的考核进行了细化，弄出一个专门的上计部门，也是让官员们苦不堪言，但是却也给了不少上进之日一个更好的机会。 看着如此追求进步的秦英，陈若心里面再次吃起了酸葡萄。可惜了，当初要是自己的老主公袁绍夺得了天下，就轮到自己在这里兢兢业业得为大汉百姓服务了。 有些无聊得陈若一边和秦英聊着天，一边拿出了秦英书房里的一些书籍翻看，不得不说，陈若还是很好学的，不过限于出身和资质，没能在袁绍军混出头来。 “《简体字对照表》？这是什么东西？”而翻看了一下妻弟的藏书之后，陈若从其中拿出了一册莫名其妙得书籍来，上面写了很多他不认识的字，与现在通用的字一一对应，但是笔划却是简单并且少了不少，一时之间陈若也是大惊失色。 “大将军觉得现在所用的汉字有些繁琐，不利于书写和流通，也是召集雒阳城内的学者，做出了这么一个简体字对照表来，想要推广简体字！” 作为大汉的执政者，虽然手底下有好多秘书，但是还是要写字的，写起这繁体字来可真是非常麻烦。 “忧郁的台湾乌龟”这个笑话秦谊原先可是听说过，反正秦谊又不用写，所以他只是当做笑话，但是当他自己要写的时候，那可真得非常蛋疼。 于是秦谊也是把后世的简体字也是推了出来，不过这个遇到的阻力也是有些大。 毕竟后世民国kmt政府所推广的简体字，其实相当有水平，简化后的字体，其实也都是有着出处，毕竟此前两千年的时间里，有无数的书法家在写字的时候，也是被某些笔画复杂的汉字所折腾，因此也是想出各种简化字。 秦谊的这一步可是比后世的kmt要大得多，毕竟kmt的简化字好歹是历史上有的，用了好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但是现在的大汉，那些简化字连影子都没有，相当于秦谊生造的字，对读书人的冲击力也是大了不少。 即便是秦谊搬出了当今学术大拿蔡邕，也没有起到太大的效果，很多人也是对这套简化字方案不感兴趣。 不过有人讨厌便有人喜欢，譬如说雕版印刷行业的人就非常喜欢，毕竟雕版还是很难刻的，刻错一个整个雕版便废了，简体字刻起来肯定要比繁体字容易很多。 于是秦谊也是自己出钱雕了这么一副对照表，然后印了不少书籍发出去，让汉字的使用人做出最终的选择。 “这秦文合也太狂妄无知了！他以为他是谁？是仓颉吗？”当从秦英口中听到这东西是秦谊推广的之后，陈若也是恼了，也不顾秦谊是当朝大将军，也不顾秦英和秦谊有亲戚关系，直接开口喷起秦谊来。这汉字这么神圣的东西，其实普通人能够乱动乱改的。 “安逊，你这个说法也是有些过分了！我们现在写的字也不是仓颉所做的，不说最早时刻在青铜器上的金文，就是秦始皇一统六国之后，也是由程邈删繁就简，改大篆和小篆做成了隶书，如果大将军不能改进字体，那么安逊你为什么不去用小篆去？这字本来就是为了记录和传播知识来使用的，适当的改进有何不可？”作为秦谊的基本盘，被陈若数落了这么一顿之后，秦英也是马上不乐意了。 也就是秦英不知道在陈若老家邺城有甲骨文的存在，要不然肯定就喷回去你怎么不去用甲骨文。但即便如此，陈若也是有点儿哑口无言， 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被逼到角落里的陈若也是突然间爆发： “你看看秦文合改的这些字，亲不见，爱无心，产不生，厰空空。面无麦，运无车，导无道，儿无首，飞单翼。有云无雨，开関无门，乡里无郎，圣不能听也不能说，买成钩刀下有人头。轮成人下有匕首，进不是越来越佳而往井里走，可魔仍是魔，鬼还是鬼，偷还是偷，骗还是骗，贪还是贪，毒还是毒，黑还是黑，赌还是赌！” 在这一瞬间，陈若似乎把自己一辈子的反应和文采全都用了出来，稀里哗啦把自己对简体字的吐槽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打住打住吧！咱们没必要为了这个伤了和气！”虽然只是一个没什么前途的穷亲戚，但是秦英还算厚道，没有继续和陈若继续争论下去。 第二十章 内迁 “这是些什么人啊？” 平心而论，陈若其实觉得秦英这个妻弟为人其实挺不错的，可是在简化字这方面上，他还是忍不住和他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之所以爆发这么一场冲突，这里面究竟多少是因为简体字本身这件事情，又有多少是对秦谊权势的不满，陈若也不知道。 现在秦谊管得可够宽的了，甚至连写什么样的字也要管，由不得陈若心生不满。大汉帝国上一个如此能折腾的执政，还是二百年前的王莽。此时此刻，王莽的首级还在和斩蛇剑、孔子屐放在雒阳的宝库之中，警示着那些想要篡夺大汉江山的野心分子们。 都说话不投机半句多，和秦英发生了这么一个纠纷之后，陈若也是在新野待得有些烦闷，如果当时不是因为秦英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陈若恐怕会和他吵得不可开交。尽管如此，陈若也是不准备继续待在新野，准备找个机会赶紧离开。 于是在第二日一早，陈若便离开了秦英的家，他也不想麻烦秦英的家人，自己出去准备一些干粮，然后返回故乡， 只是走到新野街头之后，陈若却是很快便看到了一群一群或披头散发，或扎着辫子，身穿毡皮衣的蛮人。陈若也是见过不少异族人，但是这幅打扮的他还真没见过，也是忍不住自语道。 “这是……从……从凉州迁过来的羌人！” 陈若身边是有人的，是一个看上去十来岁的穷小子，穿着一身破破的衣服，脸有菜色。这么一个比乞丐也强不了多少的孩子，陈若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结果没想到自己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个少年竟然主动把这句话给接了过去，只不过这个小孩有点儿结巴，这一句话说得异常别扭。 听了少年的话之后，陈若也是忍不住点了一下头。大汉帝国一直都是有着将归附的异族内迁的行动。这么一番操作下来，边郡的敌人少了，还充实了户口，可以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只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政策之下，譬如说与羌人对抗最激烈的凉州，也是内迁进来不少归顺的羌人，这些羌人与汉人杂居，既要受汉朝官吏的管理，还要受原先部落头领的统治，久而久之也是逐渐离心离德，成了不安定因素。导致东汉灭亡的羌乱，其中也有不少这些内附羌人在闹事。 至于历史上，到了晋代，匈奴、鲜卑、羯、氐、羌不断由塞外迁入中原内地，甚至连经济发达的帝王之基关中都有着大量胡人，最终在八王之乱后又形成了五胡乱华这一历史事件。 而作为执政的秦谊，也是遇到了大量异族请求内附的要求。帝国的边疆大多数都是些穷乡僻壤，如果要是好山好水，早已经被汉民族占据下来。 这些在穷乡僻壤中生存的异族，生存压力也是非常大，也就成了影响社会治安的不安定因素，将这些异族迁移到生活相对好一些的内郡，的确是能够减少一些边郡不必要的麻烦。 比起让边郡战乱不休来，内迁这个手段不只是省钱，甚至还能赚钱，内迁的胡人都要编户齐民，也就能给大汉交纳赋税，已经大汉成了处理边郡胡人归附的一个常规手段。 自从大汉重新掌握凉州，并且勾连西域以来，凉州地区羌人的日子又变得不好起来，尤其是凉州的豪强们，在西域贸易之中赚到了不少好处，也是更加心向朝廷。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几年闹事的羌人，因为阻断了通往西域的丝绸之路，甚至不用朝廷出力，凉州本地的豪强们便出面解决掉这帮子人。 而在汉人活动的压缩之下，不少羌人生存区间日益缩小，也是有些小部落，在头领的带动之下，主动要求内附。然后凉州方面，也是准备按照以往的惯例，把他们安置在凉州的一些郡县之中。 这些事情也是被雒阳的秦谊知道，一直在提防五胡乱华事件爆发的他，可是一直关注着让异族内迁的事情。 但是在这个情况之下，内迁却是处理异族的一个很好的方式，毕竟对异族占尽杀绝实在太花钱了，稍微有点儿不注意，甚至还会死不少人，还能赚钱的内迁自然成了首要选择。 面对着因为生存环境日趋恶劣，想要内迁换一口饭吃的异族，秦谊也只能允许少量的部族内迁。 不过比起历史上毫无章法的内迁，秦谊也是制定了几项规章制度。 首先，凡是内迁的部落，其头领给予一定的财物奖励，但是从此之后头领必须和他的部落分开，再也不能有所联系。 其次，内迁的部落也要进行细致的拆分，必须把这么一个整体打乱成一个个的原子，让彼此之间失去以部落为纽带的联系、 最后，就是安置的时候在全十三州范围内进行安置，不止限于那些边郡进行安置，甚至有一个一百人的小部落，一通安置下来，竟然被分置到除去交州和扬州的其他十一个州中。 这样的安置手段，比起整个部族异地安置，无疑要浪费很多精力和钱财，也很考验官员的能力，而大汉百姓也不总是善良的，某些安置的胡人，可能也会受到欺压。 但这对秦谊来说，却是非常有必要的，只有把内迁的部落完全打碎，均匀的散布到整个天下之中，才能利用大汉的人口优势，短时间内将他们给消化掉，那种整体异地安置的办法，对民族融合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只会造成双方的矛盾。 正是因为秦谊对内迁部落进行得强制规定，所以这十年来，并没有多少部落愿意内迁，毕竟对部落首领来说，一旦内迁，他将失去对整个部落的控制，部落里面的亲人，很有可能终其一生都不能再次见面。 只有那些实在是过不下去的部落，才会选择内迁，而一旦进入内郡，他们便想跑都跑不了，只能按照大汉官吏的命令生活下去。 第二十一章 牛娃 “阁下怎么称呼啊？” 当从眼前这个穿着破烂的少年口中得知这是被内迁的羌人后，陈若也是对这个少年产生了兴趣。这个少年虽然有些结巴，但是刚才说话的声音洪亮，气度颇为不凡，也是让他产生了兴趣。 “我……我还没有名字，因为我靠……靠给人放牛为生，族中都叫我牛娃子！我阿母之前找过族中长辈，说是等再过几年，就让他们给我起个大名！”听了陈若的话之后，牛娃子也是神色一黯，但还是回答道。 看着牛娃子的这一副表情，还没有提到自己的父亲，陈若心中也是一颤，虽然天下逐渐安定下来差不多已经有十年了，少了战乱，但是瘟疫和灾荒，还是会经常收割着普通百姓的生命，这个牛娃子的父亲，多半是已经不在了。 眼前的牛娃子，让陈若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比牛娃子小上几岁吧。不知怎么得，陈若马上便对这个男孩产生了移情，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得好感。 “你家在哪里？能带我去看看吗？” “我是义阳人，家……不在新野县城！”而听了陈若的话后牛娃子也是回答道。 “义阳人？你姓邓？”来新野也有段时间，又有秦英这么一个县太爷介绍，陈若倒是知道一些新野这边的情况，义阳那边可是有一户新野的大户，就是东汉开国功臣、云台二十八将第一位的邓禹后代。之前牛娃子说起他族中长老，肯定是聚族而居的，多半就是邓家的人。 “对！我就……姓邓！”邓牛娃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义阳那地方十有六七都是他们邓家的人，很多新野人一听籍贯便能知道他姓什么。 “那你来新野城干什么？”当听了邓牛娃的话之后，陈若也是颇多感慨，邓禹作为东汉开国功臣，其后代可以说是详尽荣华富贵，不知道出了多少大人物，只是这二百年后，这邓禹的余泽也是暗淡了不少，后世子孙竟然有沦落到放牛为生的，也是让陈若有些唏嘘不已。 “听……说有老师在新野城中讲学，想过来听……听一下！”邓牛娃也是继续结结巴巴得回答道。 当听了邓牛娃的话之后，陈若也是心生怜悯，想起了自己的求学之路，陈若虽然出身不高，但比起邓牛娃这种赤贫来说，简直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本来便有了移情之心的陈若也是更加欣赏起眼前的少年来，头脑一时发热，也是对着邓牛娃说道：“我看你如此有上进之心，将来一定不是一个普通人。新野的县令秦明廷是我亲戚，愿不愿意跟我去拜访一下秦明廷，说不准能够改变你的一生！” 因为之间的纠纷，陈若本来不打算再找秦英的，只是看到了邓牛娃之后，有些心生怜悯的陈若，想着好好帮助一下邓牛娃。 现在陈若自己的条件也只是一般，没办法留给邓牛娃多少钱财，而且他就是留给邓牛娃钱财，也不知道能够给邓牛娃能否用得上。反倒是不如把他介绍给新野县令秦英认识一下，作为新野县令，秦英想要照顾一下邓牛娃简直是举手之劳，甚至只要跑过去和邓家的族长说一下邓牛娃的好话，便能够让邓牛娃处境变好不少。 “多……多谢长者！牛娃愿意前往拜见明廷！”听了陈若的话之后，邓牛娃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大好机会。 “公瑜！此子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乃是新野邓氏的一员，可以说是系出名门。只是这孩子命却不是很好，尚在襁褓之中，父亲便被伤寒夺取了性命。就是这么一个少年，却也是自强不息，一直自己在努力学习，竟然认识不少字。这次听说有郡中的先生到新野来讲学，竟然自己跑到新野城中想要旁听，我实在是觉得这孩子有志气，希望公瑜你能够相助他一臂之力！至于之前的争论，愚兄也是多有得罪，还请公瑜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计较！” 虽然跑回秦英家中向秦英低头有些丢人，但是看到邓牛娃这么一个上进的孩子，陈若便忍不住想要提携一番，也是硬着头皮走回了秦英家中，准备把邓牛娃托付给新野县令秦英。 “安逊那里的话！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偶尔有什么争吵的事情，这是挺正常的事情！”秦英也是颇为大气，转眼间便把昨天的纠纷给抛到了脑后，也是笑着和陈若说道。 看到秦英如此，反倒让陈若有点儿自惭形秽，昨天的争吵其实真得没什么，不知怎么的，自己就这么冲动，或许是因为自己内心的一丝愤愤不平，对命运的怨恨，让给他对这个少年得志的妻弟有些容易冲动。 看着陈若一脸的惭愧，秦英也是继续说道：“安逊，这天下之大，可是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也不知道我们兄弟日后还能否相见，何须如此介怀呢！这些事情我们都不要放在心上了！” 说起这话来，陈若也是默然不语。自从曹真出使大秦，带回来极西的大秦帝国，也就是古罗马的详细情况之后，大汉人的国际视野也是拓宽了不少，已经知道这天下比起大汉十三州来要大上不少。 战国时邹衍的大九州和小九州之说再次得到广泛的传播，大部分汉人，已经意识到他们生活的大汉，只不过位于小九州之上，也是有更多的人想要看一下，所谓的大九州是什么样子。 具体到秦英和陈若，两人虽然是亲戚，但也只是在几年前秦英回老家时见过一面。这日后陈若还真不一定能够再次见到秦英，毕竟秦英是做官的，下一任就不知道到那里去做太守去了。 即便是秦英告老还乡回到原平，但陈若已经回到老家邺城定居，两人相见还真有些难度。 想起今日一别，两人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彼此之间也是有些唏嘘不已。 第二十二章 真香 “昨日与安逊的话都还没有谈完，不知道安逊对茶叶生意有什么想法没有？” 最终陈若还是在秦英家里又住了一天，秦英则是派手下将邓牛娃送回了义阳，并且嘱咐差人对邓家的族长叮嘱几句，要好好照顾一下邓牛娃这么一个颇有前途的年轻人，仅仅是这么一个手段，便足以让邓牛娃在族中的日子好上不少。此后秦英也是答应会支援下邓牛娃的学业，算是对邓牛娃负责下来。78中文最快 手机端： “感觉荆州这边的茶园产量都不高，也仅仅是满足药用功能，短时间内也没有太多的产量卖往北方吧！”说起这事来，陈若也是有些失望，他这次来荆州，看起来是无功而返。78中文首发 . . “其实安逊也不必介怀，我今天打听了州郡两级的情况，发现这荆州没有多余的茶叶，但是这扬州却未必没有！” 昨天从陈若口中，知道了大将军秦谊对茶叶的判断之后，非常想要进步的他也是把茶叶当成了自己晋升的门路，今天也是在县中做了一大番调研，还真让他摸索出来一些东西。 “怎么可能？茶叶这东西可是产自荆州的，怎么扬州反而多了呢？”听秦谊如此说道之后，陈若也是一头雾水。 “你也知道扬州刺史庞士元是我们荆州人吧？” 最初的扬州刺史是鲁肃的，不过随着整饬，逐步回复三互法的制度，官员不允许在老家任职。扬州人鲁肃也是调离了扬州刺史一职，被秦谊寄予厚望的庞统，因为在之前的一系列功劳，来到扬州刺史任上。 这个事情陈若也是知道，默默点了一下头。 “这庞士元也是知道这茶叶会大行其道，尤其是扬州南部多山，不适合耕种，但是那里却是雨水充足，气候也非常适合茶叶的生长，自从来到扬州刺史任上之后，庞士元也是一直在搜罗山越的人口，将之编户齐民，同时还在不适合耕种的山地之上开辟茶园。这些都是数年前庞士元到扬州上任时的作为，想来现在应该有所成就！” 这个时代的咨询传递实在太慢了，要不是因为荆州人庞统曾经在从荆州引入一批茶农到过扬州，秦英可能都不知道扬州已经开始大规模在扬州山区进行茶树种植，当然这个也只是秦英自己的推测而已， 本位面司马徽还没避祸到荆州，战乱便已经平息，自然没有了“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的广告词。但是作为秦谊所看重的名臣，秦英觉得庞士元应该能够做成这些事情。 一听扬州可能有多余的贸易用茶叶，陈若也是有些心动，不过犹疑了片刻后却也是向秦英说道：“我自然是想到扬州看看，可这路途遥远，恐怕耽误时日！” “这个安逊倒是不必介怀，天下一统之后，长江航路也是熙熙攘攘，从新野可以进入长江支流，顺大江坐船顺流而下，不出几日便可以到达扬州！可以说是省时省力！至于您在扬州调查好了之后，也有另外路途可以选择北归，现在朝廷在江淮地区修凿运河，海疆之上也有能够从扬州直达青州的海船，都能省却不少力气！” 自从重新一统天下之后，大江大海也是再次成了大汉人纵横的场所，锦帆将军甘宁和楼船将军周瑜，现在负责大汉的内河和外海，打击各处不法的河匪和海盗，尤其是后者，还要负责开辟沿海航线的重任。 在过去十年间，海路运输也是越发成熟起来，毕竟历史上的大魏吴王，还是在海路上与辽东公孙家进行过来往，海贸的兴起在技术难度上面是没有问题的。 在没有京杭大运河的情况下，海运的低成本，也是让北方的一些手工业品，尤其是农具这样的东西，开始向南方倾销过来，毕竟这南部大开发战略可是非常耗费这些东西。 “公瑜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可行的！只是我离家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之前曾经让叔父给我家细君送过一封信，这次倘若前往扬州，可能再要给家中寄一封信！”和秦英这么意料，陈若也是有些意动，也是向他拱手道。 “这个没有问题！现在的驿站系统也开始为普通百姓送信，到时候阿姐支付上一定的费用，便可以接到安逊你的信件！” 大汉帝国一直有着驿站系统，用来传递公文，这么一套系统本身便有着，过去一段时间里，在此基础上，也是开通个人业务，开始为私人运送往来信件。虽然这么一套简单的邮政服务职能，只将信件送到大城市之中，而陈若老家邺城恰好是北方的大城市，应该能够传过去。 经过秦英的一番话之后，陈若终于决定前往扬州去看一下，不过在这之前自然是个老家的妻儿写一封信，说一下自己的情况。 于是当天晚上，陈若又在秦英家里住了一晚，准备明日再去搭乘江船，从新野附近的长江支流中进入长江，在沿江而下。 一晚上，陈若都坐在书桌前面，给自己远在邺城的妻儿写信，今天见到邓牛娃之后，也是让他非常思念远在老家的妻儿，有着一肚子的话想要对他们说。 只是拿起笔来，陈若一肚子的话却是写不出来，偶尔写了几个字后也是一把揉成纸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最后陈若拿起笔来，终于准备从妻子的名字开始写起，只是陈若妻子的名字实在太难写了陈若的老婆叫做秦郁。 当时秦郁起名字的时候，陈若的岳父可是找族中最有学问的孝廉，也就是秦谊的伯父秦升给起的名字。然后回乡的秦升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在大汉字典说文解字上面找了一个“郁”字。 这个字实在太难写了，尤其是墨汁一扩散，直接便把这个字的周围全都涂成了一个污迹，蛋疼之下的陈若，也是想起了那天看到简体字对照表上“郁”的简写“郁”陆绩真是一只禽兽，居然给自己女儿起名叫陆郁生，有这么折腾自己女儿的嘛。 随着“秦郁吾妻”四个字写到纸上，陈若终于开始向妻儿写出了自己的问候。 第二十三章 运河 “这坐船也真是无聊！” 作为一个北方人，陈若更加习惯骑马，不过他坐船的时候还算不错，至少是不晕船。 坐船顺长江而下，的确是省时省力，只是有些太过无聊，一开始的时候陈若还是觉得很新鲜，看着长江两岸的景色，还颇有些诗意。 但等坐久了之后，却是让陈若无聊得有些蛋疼。所幸之前在雒阳的时候也是买了几本书，一路上靠着这几本书消磨时光，倒也是过得飞快，很快便来到了扬州地界。 “陈老弟，我看这边没有什么风浪，过来下一把军棋吧！” 看书看得有些累了的陈若也是在那边揉了一下眼睛，同船的一位行脚商周兴，也是忍不住向陈若发出了邀请。 这所谓的军棋，其实是后世的象棋，自然是穿越者秦谊发明出来娱乐用的，一开始秦谊也是把他叫做象棋的，只是传着传着，它自己便穿成了军棋，因为这副棋盘中间的楚河汉界，还有双方棋子的名称，都像是争夺天下的双方在棋盘上斗智斗勇。 比起非常需要算力的围棋，这象棋明显更加具有娱乐性，一时间风靡天下，更是有了军棋这么一个别名，甚至于军棋这个名字都快要盖过象棋这个本名。 刚上船的时候，陈若也是和这个周兴下了几局，船上自然是要比马车上平稳许多，但是却有时候也会遇到风浪。陈若做的这条船并不算很大，一颠簸，一场棋局马上便会打乱，一旦棋子撒的到处都是，颇有些意兴索然。 现在同样无聊的周兴，看着最近风平浪静得，也是忍不住找陈若再下一局。 “好的！咱们来大战三百回合！”既然也是无事可做，倒不如和这个走南闯北颇有些见识的老哥边下棋边聊一会儿。 然后两个人便在船上摆开阵势厮杀起来，说实话，陈若和这个周兴其实都是臭棋篓子，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老天这次也是作美，期间都没有遇到大风浪，就这样鏖战了两局。 经过艰苦的两轮大战，最终陈若和周兴各胜一局。这两局都杀到了残局，这才艰难取胜。那种经过千辛万苦、峰回路转的胜利，自然非常让人兴奋。 下了两场棋的两个人之间的友谊也是迅速升温，只是正当他们准备开始第三局的时候，江上的风浪却是一下子大了起来，尤其是一阵大风，差点儿把纸质的棋盘都给吹飞了。 于是这场大战便暂时休战，两个人也是暂时休战，在船舱之中活动起来。 “那是干什么啊？” 就在休息的时候，陈若却是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仿佛有成千上百的民夫在那里施工，也是忍不住自语道。 “奥！那是在挖运河呢！”而听了陈若的疑问之后，周兴也是马上替他解答道。作为一个行脚商，周兴经常在长江上航行，算是一个老江湖，经常便能够解答陈若的各种问题。 “运河？”当听了周兴的话之后，陈若也是一愣。 “你不知道吗？这也是南方开发的一大环节，大将军计划用一百年的时间，开凿一条从吴郡，途径东都雒阳，最终达到涿郡的运河！用来方便南北交流和商品流通！” “奥！刚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随着再次一统天下，秦谊也是开始执掌朝政。后世心理学家马斯洛把人的基本需要划分为五个层次，现在的秦谊已经实现了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社会需要和尊重需要，开始进军自我实现需要这个最高的层次，而为华夏民族做出重要的贡献，让华夏百姓能够少经受一些灾难，便成了秦谊现在做事的动机。现在秦谊尽可能多得做事情，也是开始挖掘后世的京杭大运河。 京杭大运河始建于春秋时期，当时吴国为伐齐国而开凿邗沟，全长170公里，把长江水引入淮河。再后来秦始皇在嘉兴境内又开凿了一条河道，奠定了以后的江南运河走向。只是再以后，便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这个时代其实已经开始开凿运河，像是历史上的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曹操远征乌桓，为解决运粮困难，在董昭的建议下开凿了平虏、泉州二渠入海通运。 本位面，张辽征讨乌丸的时候，平虏、泉州二渠也是再次兴建，也是积累下足够的施工经验，准备为开凿京杭大运河进行技术积累。 不过因为吸取了隋朝因为挖掘大运河而灭亡的惨痛教训，秦谊也是把这个调子定的非常低，计划用一百年的时间，分批次将这些运河全部开通。 修运河的主力，自然是各地征召的农夫，此外还有一批因为战争和各种原因从塞外抓来的奴隶，后者虽然不是被当成消耗品，但是他们这一辈子注定都要耗在这运河上面。 其实陈若老家邺城，也在京杭大运河的路上，新任的冀州刺史也是在冀州境内开凿运河，不过规模可比不上扬州这边。 毕竟南方主要以船为交通工具，开凿出运河，相当于修一条路，所以南方这边的积极性要高上许多。 到目前为止，扬州地段的邗沟和江南河，在没有过度耗费民力的情况下，进度已经完成了大半，也是极大方便了扬州百姓的出行。 “只是可惜了！我恐怕是用不上这大运河了！”而看着这运河，陈若也是有些郁闷。 如果整条运河修好，陈若可以坐着船从老家一路开到扬州，想要贩卖扬州的茶叶到北方去卖也方便，只是目前运河的北端一直没有大行动，甚至陈若觉得自己有生之年都见不到运河修好。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大地之上却是传来一声巨响，将陈若从遐想之中惊醒过来。 陈若第一反应是天空打了一个雷，不过他看了一下天，此时正是万里无云的好天，一眼望去，远处的天气也是好的很。 然后陈若便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其实并没有巨响，只是陈若很快便发现，船上的其他乘客，甚至其他船上也是有人有了反应，都在那里四处乱看，这才确定刚才的确是发生了一声巨响。 “周大哥，您刚才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放眼望去，满船上只有周兴一个人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陈若也是忍不住问道。 “听见了！如果我猜测不错，很有可能那边开凿运河的民夫们用了炸药！我曾经见过一次炸药爆炸现场，当真如同雷霆一般，真是威力惊人！即便是钢铁之躯恐怕也承受不住那股力量！估计是这边的施工也是遇到了什么巨石之类的东西，所以采用炸药来炸开吧！” 第二十四章 南都 “炸药！是火药吗？”当听了周兴的话之后，陈若也是忍不住问道。 其实陈若之前是不知道火药这种东西的，就在前段时间在雒阳的时候，才从杜恕口中知道了这种夺天地造化的神秘力量。 作为一个穿越者，因为对北方胡人的忌惮，秦谊也是一直在努力点出火药这项科技，毕竟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的确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威胁，他们最终便是在火药面前失去了肆虐天下的实力。 所幸之前看过不少穿越小说，秦谊对火药的基本配置比例还是耳熟能详的，把这个比例告诉下去之后，接下来就是等待出现结果的时候。而林宏的团队，对秦谊命令的执行可以说是非常强大，经过无数次的实验之后，终于研制成功了最初级的火药。 不过正如秦谊《技术论》中所写的那样，要对一些关键技术进行保密，火药的成分还是处在绝对得保密之中。毕竟这个年代的异族缺乏攻城利器，要是让他们知道了火药这种东西，简直是在自掘坟墓。 所以，林宏的少府专门管理火药的机构火药坊，在生产、使用火药时，都有法正的锦衣卫在那边看着。 不过比起后世来火药五花八门的用处来，在目前这个时代下，制造火枪的科技实在点不出来，但作为炸药这个最基本的功能，却是利用得很好，除了利用炸药爆破坚城以外，在生产施工之中也是开始广泛使用。 这次在扬州挖掘运河，扬州刺史庞统，便向朝廷申请了一批炸药，现在大运河南端在十年的时间里面修得差不多，还没有消耗太多的民力外，除了扬州刺史组织得力，炸药的使用也是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对！就是那种东西，陈老弟，你说这东西奇妙吧？竟然让我们人有了近似于神明的力量，即便是一些所谓的神明，力量也不过如此吧？” 作为行脚商，周兴曾经见识过炸药爆炸时的场景。其实只是一场小规模的爆炸，但是经过周兴的记忆美化之后，仿佛成了一场山崩地裂、开天辟地的大爆炸，时不时便拿出来回忆一番，作为自己的谈资，可能他这辈子以后都要靠着见过一场炸药爆炸活着了。 看着周兴这么一个把一场火药爆炸，等同于神明力量的陈若，心里面也是有些不高兴，很想教育一番周兴，不过想想这家伙也就是一个行脚商，认识的几个字还是象棋上面的字，也是不想着和这么一个盲流交流，装作若无其事的四处看风景。 经过这么一段运河之后，河流也是越来越湍急，很快便来到了大汉帝国的南都建业，而出现在陈若面前的则是一个巨大的石头城，是在原先金陵邑基础上扩建的石头城，建业这个城市，已经注定要拥有“石头城”这么一个别称。 虽然秦谊上位之后，一直都兢兢业业得想要把天下治理好，避免五胡乱华的悲剧发生。只是有些事情终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就像北方那越来越恶劣的天气一样，他们可不听秦谊的话，也就是终究有着胡人南迁的一天。 而南北朝那么一段时间，内迁的胡人中也是出了不少放在整个华夏五千里历史中也算数得着的人物，万一这些人物凭借着历史的惯性，从地狱难度的副本中爬了出来，引起多米诺骨牌的连锁反应，又该怎么办呢？ 在这种情况下，秦谊也是给大汉又增加了两个首都，除了东京雒阳、西京长安之后，又增加了南京建业和北京太原。 至于这太原，其实主要是用来凑数的，谁让当年秦谊起家就是靠的太原士族呢，秦谊这么一个半个太原人，给太原一个殊荣也没什么不对的。 整个一系列的操作，重要还是想让建业能够成为南方大开发的根据地。除此以外，就是一旦真得发现华夏天倾的危机，不论是什么执政者，都能有机会撤到建业，占据半壁江山，保持住汉文明的火种。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秦谊对建业也是投入了很大的心血和资金，扬州刺史庞统的各项要求，但凡是能够做到便绝对不打折的进行支持。而庞统也没有让秦谊失望，在建业的第六年里，将各方面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南部大开发有条不紊得进行着，秦谊交给他的各项任务也都是做出不错的答卷。 只是任秦谊怎么也没有想到，将建业命名为南京之后，整个建业也是抖了起来，竟然提前出现“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的说法来。 这句话本来是三国末期东吴大臣陆凯，劝说想要迁都到武昌去的孙皓时用的托词，结果现在竟然成了建业百姓自豪感爆棚的一个体现，作为南京的建业，就是瞧不上上游的小武昌。 但此时的建业，的确拥有这份傲人的资本，本身具有巨大的地理优势，再加上政策的扶持，现在的建业已经成了南方第一大城市，远超同在南方的襄阳和成都。 当下了船之后，陈若也没有和周兴马上分别，后者是一个行脚商，多次来到过建业，陈若人生地不熟的，也就跟着周兴在建业闲逛。 而周兴也是领着陈若去了建业最大的市场，也是把陈若的眼睛都晃瞎了，建业已经成了一个南北物资交流的集结地。 在建业，来自交州的珍珠、象牙等奢饰品，来自益州的蜀锦，来自凉州的骏马，来自幽州的人参（自从秦谊拿这东西吊了一段时间刘协的命后，已经成了大汉最为出名的补品），来自并州的各种铁制农具和手工业品，简直是应有尽有。 把陈若也是看得眼花缭乱，尽管口袋里的盘缠已经不是特别多，陈若也是狠下了心来花高价在市场上面买了一匹蜀锦，准备拿回老家给妻儿做一身衣服。 至于那个周兴，倒是有点儿出乎陈若的意料，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居然是做珍珠贸易的，从扬州这边买了珍珠之后，再到荆州那边转卖给当地的富户，可比陈若有钱多了。 第二十五章 绮胄 跟着周兴在建业市场上转了半天之后，陈若也是到他所关注的茶行去考察了一番。 扬州的地盘非常大，包含了后世安徽、江苏、湖北、河南的一部分，以及江西、浙江、福建三省的全部，而其中江浙闽三省，可都是产茶大省。 虽然扬州这边不是茶的原产地，但是这里的气候实在非常适合产茶，在扬州刺史庞统的刻意推广之下，扬州南部的很多山地都被开发成茶园，这茶叶的产量，的确是比荆州要多上不少，这价格也很便宜。 下一个需要关注的就是运往北方所需要的运输成本，这个时候大运河还没有修好，想要运到南方这路上的费用也是便宜不了，而之前秦英曾经建议陈若走海运，他也需要调研一下海运的费用和安全性。 而建业也同样是一个海港，只不过陈若下船的地方离着海港也是有些距离。这几日也是和周兴在一起聊了几日，勉强也算是一个朋友，为了表示对周兴的感谢，毕竟他也是给陈若讲解了不少南方的风土人情，陈若也是决定临别之前请周兴吃顿饭。 只是就当两人携手，离开商场，准备找个地方吃饭的时候，大街之上却是突然间走过一队四十来人的小队来，仪仗、鼓吹一应俱全，一看便知道是个大人物。 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但是陈若还是赶紧拉着周兴，一起躲到了大路边上，不一会儿这支队伍便在闹市之中横行而过。 首先出现在最前面的四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双手持着双刃的方天戟，举着在前面并排而行；紧接着又是四个同样的壮汉，举着刀身上刻着青龙的长柄大刀；最后又是四名并排而行的壮汉，手持尖长八寸、刃开双锋、作游蛇形状的镔铁点钢跟在后面。 等这十二人的依仗队走完了之后，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壮汉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身上穿着一袭华丽的锦袍，上面印着各种色彩斑斓的纹彩，异常得光彩夺目。 再看看这位“大人物”身边的侍从们，兵甲器械都极为精良漂亮，一看便知道是用的上好材料。 “这谁啊？”随着这位牛逼哄哄的大人物走过，陈若也是一脸不屑得说道。 怎么说陈若也是袁绍军的中层，可是见过不少大场面，刚才这位将军最前面的仪仗兵，便让陈若心生鄙夷。 这位将军依仗用的什么方天画戟、青龙偃月刀、丈八蛇矛枪，虽然看上去威风凛凛，但也上过战场的陈若看来，都是一些样子货，还不如普通的长矛来的好用，也是直接把这个将军定义成没有什么本事的绣花枕头，光剩下好看了。 于是陈若捎带着把这位将军也是当成了样子货，所以一脸不屑得说道。 “这个是朝廷刚刚册封的山阴侯，会稽人贺齐贺公苗！”虽然周兴不是扬州人，但是他经常到扬州这边跑生意，也是一眼便认出这个耀武扬威的将军来。 “这是个什么人？”陈若也是皱着眉问道。 陈若之前也是关心过战事，他们袁绍军还是能够和秦谊打个有来有回的，除了第一场常山之战，因为被具装骑抽了一闷棍而脆败之后，其他两场还是僵持了许久才因为有人叛变反水才造成的崩溃。 至于这江东鼠辈，则是一直被并州军压着打，好像带了十万人去攻打只有几千人守卫的阳泉也是吃了败仗，后来秦谊一统天下的战斗，更是没坚持几天便缴械投降，陈若自然是有些瞧不起这帮子江东人。 “这位贺公苗绝对是个人物！五年前，会稽郡南部建安、汉兴、南平等地的强族首领洪明、洪进、苑御、吴免、华当等起兵反对朝廷，贺公苗一战斩杀山越军六千人，俘获了以上山越头领，收编精兵万余。去年，丹阳郡的黟县、歙县又有山越强族作乱，总计有五六万人，又是贺公苗出兵平叛，斩杀叛军七千余人！”说起这贺齐来，周兴也是连连称赞。 当听了贺齐的战功之后，陈若也是不敢再言语了，眼前这个看上去像个纨绔子弟的家伙，竟然是一个砍掉了上万首级的将军，也是让陈若乖乖得闭上嘴巴。 虽然因为秦谊的出现，让现在的历史进程发现了很大的变化，但一些牛人还是能够脱颖而出，再次站上历史舞台，曾经在孙吴政权中短暂效力过的贺齐贺公苗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当秦谊的大军南下攻灭孙吴政权的时候，贺齐并没有参加这场战斗。当时的他正在担任孙吴政权的南部都尉，并且带兵挺进福建。 在大败叛军头领张雅，逼降另外一位头领詹强之后，贺齐在附件设立“建安”、“汉兴”、“南平”三个县。 因为这个时候孙吴还是名义上服从于大汉朝廷，这是汉王朝第一次正式在福建地区立县，此时距秦始皇南平百越已有四百余年。 随着孙权向秦谊投降，在福建的贺齐孤掌难鸣，也是向秦谊投降。 穿越前玩《三国志》游戏，有那么一次用王司徒，就是靠收了贺齐实现破局干掉孙家的，所以秦谊对这么一个武将非常有印象，再加上贺齐这次更是破天荒得将福建纳入大汉的版图之下，于是贺齐便这样成了秦谊的宠臣，赏赐不断。 而贺齐也没有令秦谊失望，在过去十年中，扬州境内也是爆发了两次较大规模的山越叛乱，都被贺齐用非常少的兵力给镇压下去，为扬州带来了总数将近三万的山越平民。 这三万编户齐民的山越百姓，也是给扬州提供了非常强大的人力，靠着这个功劳，贺齐也是得以封侯。 至于仪仗队里的方天画戟等玩意，那都是秦谊赏赐给贺齐的。因为听说这家伙生性奢侈华丽，喜欢各种华丽的兵器，所以也就是找人打了几件《三国演义》中的橙武送给贺齐，来表达对他的欣赏和喜爱。 而这几件投其所好的东西，却也是深深得俘虏了贺齐的心，出入依仗比带着，以此来显露自己的功劳。 第二十六章 越人永不为奴 虽然知道了贺齐也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将领，但陈若对他还是有点儿不屑，在南方欺负山越这种弱鸡算是什么能力，有本事到北方去争夺天下去，估计一打就露了原形，恐怕还不如被秦谊军秒杀的蒋义渠等人。 不过正当陈若想要阴损几句贺齐的时候，正从大路上走过的贺齐亲兵中，却是有人瞪了一眼陈若，可能是陈若脸上的神情也是被这名亲兵看到。 而被这个亲兵瞪了一眼之后，陈若竟然有点儿呆了片刻。这倒不是陈若害怕他，这个亲兵也是非常高大，看上去孔武有力。 真正让陈若感到略微有些惊悚的，还是这个亲兵半张脸上，竟然全都是黑色的刺青。 这个年代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都不能随便割，要不然也不会有曹老板“割发代首”的故事，更别说在脸上弄半张脸的刺青，只有犯了罪的人才会在脸上刺字。 所以看到这种半张脸都被弄得满是刺青的人，陈若也是被吓了一跳，大概就像走在大街上遇到那种往自己身上捅几刀的疯子。 “这大概是个山越人吧！”周兴经常往来扬州，见多识广的他，倒是很快便说出来这个贺齐亲兵的身份来。 “奥！” 听了周兴的话之后，陈若这才反应过来，依稀记得之前他便听人说起过古代的越人，都是断发纹身的，这个风俗甚至还影响到不少其他人，以至于正儿八经的周王朝宗室吴太伯建立起来的吴王国都受他们的影响，也开始断发纹身。 这个贺齐的亲兵虽然纹身，但是头发却是留着，所以陈若第一时间没把他和越人联系起来。 周兴说的不错，贺齐这个亲兵夏树的确是一个越人，头发剪了可以再长，但是脸上的刺青却是怎么都洗不掉的，这也是夏树现在的一个心结。 百越，是一个有别于汉人的族群，生活在华夏大地广袤的南方。在此前历史上，百越人最大的国家南越国虽然也是秦朝南征的军官赵佗建立的，但百越人还有其他的国家，譬如东瓯、西瓯、骆越、闽越等遍布江南到两广一带的国家。 再后来雄才大略的汉武帝，也是派兵征服百越，也是将百越的上层贵族给同化掉，譬如后世在中国历史上也是出现过不少的欧阳一姓，便是百越贵族汉化后的姓氏。 至于没汉化的百越人，则被汉人殖民者和与他们勾结的百越贵族，给感到深山老林里。再后来，汉人中的破产农民和逃亡奴婢也是跑到深山老林里，和本来的百越遗民，共同构成了山越这么一个特殊的群体。甚至有人考证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就是误入了一个类似山越的汉人难民避难点。 就像是后世南北朝时期北朝的“契胡”，都是来自汉族、匈奴、鲜卑、乌桓等不同种族，为了逃避战争和政府管束，跑进太行山区进行抱团的。 夏树本来是没有姓氏的，自小便被叫做阿树，是生活在会稽郡深山里的越人。 在阿树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便在饥荒之中死去，毕竟适合耕种的好地盘全都在汉人手中，他们占据的都是一些不适合耕种的地方，粮食产量低到不能再低，稍微有点儿气候异常便会闹灾荒。 其实阿树的父母都不是直接死在饥荒中的，人在饥荒中为了活命，只能下山去抢粮食，只是那个时候的孙家基本上稳固住江东，再加上江东豪族在其中居中联络，阿树的父母还有族人，一头撞到铁板之上，不但没有抢到东西，反倒是死的死被抓的被抓。 不过接下来，因为与北方朝廷的争斗，山越们的日子有好过了一些，撑过上一次灾荒的阿树也是茁壮成长起来，并且成了族中最为勇敢和强大的将士。 只是好景不长，随着江东孙家小政权覆灭，南方的确却是迎来了新一轮的南方大开发。为了能够更好得建设南方，就需要更多的赋税和人力。而躲在深山老林里面不服王化的山越人，便成了这一轮的重点打击对象。 唯有死亡和纳税不能避免——即便是后世的灯塔国，也没有逃出这个宿命。你们这群愚蠢的山越人，居然妄想不交税，实在是对我当世的灯塔帝国大汉，公开的蔑视和无端的挑衅。 于是在扬州大地之上，也是兴起了无数靠着打山越逐渐发达的军功贵族，而伴随着这些军功贵族的崛起，则是很多山越人的血与泪。 阿树有时候会回想起六年前，他第一次与大汉天兵们作战时的情景，之前的阿树只是和同样的越人部族，因为争夺有限的生活资料而与他们战斗过，在越人之中，他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勇士，只是面对着大汉天兵的时候，无所畏惧的阿树却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恐惧。 当时为了针对这伙为了掠夺人口而深入山越腹地的汉人，几个越人部落也是放弃了之前的仇隙，联合起来，组织起了一支将近一千人的庞大队伍，当时组织这场战斗的一名德高望重的部落长老，也是非常忌惮汉人的强大，竟然只敢带着这一千人去伏击一支两百人的汉人小队。 本来以为这场战斗是手到擒来，可是当真得打起来之后，阿树却是发现自己错的离谱，他们精心打磨的木箭、石矛，在汉人的甲胄面前一点作用也没有，而汉人锋利的长刀，却是可以轻易将他们给一刀斩杀。 这么一场五倍于敌的埋伏，最终以山越人的惨败而告终，仿佛刀枪不入的大汉天兵也是给阿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们如同进入羊群的猛虎一样，勇敢得追逐着四散而逃的山越人。 在那一战中，从来无所畏惧的勇士阿树，也是被恐惧给吓得大脑一片发白，最终自己丢掉了自己手中的武器，选择了投降。 而除此以外，阿树唯一所记得的便是带领这次附近的族中长老在被杀之前那凄厉得呼喊：“越人永不为奴！” 第二十七章 融合 本来以为自己被俘之后将会被残忍的杀害，越人部落之间可是经常残杀俘虏的，毕竟粮食可不怎么多，自己人都养不起来，又怎么会去养俘虏呢。 阿树果然没有死，他们这些山越人可都是行走的钱币。 历史上那些讨伐山越的各路军头，俘虏的山越人，很大一部分都编入自己的部曲，像是陆逊的四万私兵、诸葛恪的四万私兵，还有贺齐的两万私兵，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大汉和孙吴可是不一样的，秦谊治下的扬州可不允许江东大族豢养私兵，但是对那些能把山越人从深山老林里面抓出来的捕奴头子却是网开一面，但也不可能允许他们豢养超过一千以上的私兵。 不能充实自己的部曲，掳掠来的山越人，主要就是卖给了朝廷，所以俘虏都活得好好的。 于是阿树不但没死，反而吃到了人生之中最好吃的一顿饭，白花花的大米饭管够，还有着香气扑鼻的肉汁，当时阿树真得都快要哭了，他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这才是人生啊！ 抓到的这些俘虏，首先便由贺齐亲自筛选了一部分身强力壮的精壮，编到了自己的捕奴队中。 毕竟山越人都躲在深山老林之中，想要对付他们就得找擅长山战和林战的战士，而山越人因为生活的环境，他们稍微培养一下，便是极优秀的山战和林战战士，作为部落勇士的阿树便是贺齐所选择用来培养的山越战士。 接下来阿树便跟着贺齐的军队一起训练，至于他的族人们，除了当时战死的之外，其他也是全部被安置下来。一部分被安排到长江以北去挖掘运河，另外一部分则是被安置到贺齐新打下来的建安三县，成为南部大开发的一部分。 和北方的异族不太一样，山越的成分非常复杂，很多都是汉族的破产农民，即便是那些越人，民族融合起来的障碍也不是很大，毕竟自汉武帝到现在三百年的时间，很多越人已经融入到汉族之中，即便是历史上的山越，也没有像北方的异族一样闹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即便如此，秦谊还是在努力加速民族融合的进程，派出了宣传队在南方疯狂的宣传起来。 正是因为这些宣传队的努力，像是阿树这么一个勉强会说汉化的越人，也是知道了很多自己原先不知道的事情。 越人原来和汉人是同源的，越人最为尊敬的勾践大王，就是汉人口中圣王夏禹的后代。四百年前也没有什么汉人，只有越人、秦人、吴人、楚人等等，当时这些人打来打去，出现了五个天下闻名的霸主（春秋五霸有多个版本，流传第二广的版本中是有勾践的），其中有一个便是他们越人的勾践大王。 原先阿树只是从族中长老口中听说过勾践大王这个名字，知道他是越人的王，曾经创立了了不起的霸业。但直到被汉人俘虏之后，这才知道勾践大王具体的事迹。 先是在和吴人战斗之中，在檇李利用敢死之士震慑吴人，然后重伤致死了另外一个天下闻名的霸主，吴人之王阖闾。只是接下来却是被吴人新王夫差所败，只能成为夫差的奴仆，受尽各种屈辱。最后勾践终于返回越国，重用范蠡、文种等贤臣，卧薪尝胆，最终三千越甲可吞吴，干掉了夫差，吞并了吴国，成为了让其他国家胆寒的霸主。 只是接下来却是一个盛极而衰的故事，越王无强挑衅齐人和楚人，结果让越人被杀得大败而归，战死的无疆因为没能指定继承人，而造成自己的几个儿子各自建国，形成闽越和东海等国。 再后来，秦人靠着连出了几代明主，终于在秦始皇时奋六世之余烈，终于将混乱的天下重新一统，他们越人建立的几个国家也是自去王号，成为郡长。 只可惜这秦始皇很快便死了，然后大秦帝国分崩离析，最终是一个叫做刘邦的人继承了秦始皇的事业，重新一统天下，将原先的秦人、楚人、齐人、赵人、韩人、燕人、魏人和一部分越人，整合成了现在的汉人。 当从汉人口中知道了越人竟然和汉人是同源之后，阿树对汉人的敌视少了许多，他还是相信了这些汉人所讲的历史，因为夏禹和秦始皇等人，阿树原先也都模模糊糊知道一些他们的故事。 历史上当王朗王司徒来到会稽做太守的时候，便发现当地人竟然祭祀夏禹和秦始皇。夏禹是华夏圣王，又是越人的祖先，祭祀一下自然是无可厚非，只是秦始皇这么一个大暴君居然享受祭祀，也是让王朗非常不爽，把秦始皇的庙给废了。 本位面王司徒一直没到过会稽，秦始皇依旧和夏禹一样在庙中享受着祭祀，会稽的山越人阿树听说过夏禹和秦始皇的大名其实一点儿都不奇怪。 不只是如此，汉人们还在传说，汉人崇拜的龙图腾，其实和越人崇拜的蛇图腾其实是一种东西，毕竟即便是汉人之中，也是有很多人把蛇叫做小龙。 甚至还有人说汉人最早的图腾其实也是蛇，一个强大的以蛇为图腾的氏族部落，兼并与融合其他以马、狗、鱼、鸟、鹿为图腾的氏族部落之后，将这些图腾都加入到他们的信仰之中，最终弄出来龙这么一个现实中并不存在的龙图腾作为崇拜对象。 在秦谊制造的这些宣传，都能在史书之中得到印证，因此在南方传播的非常快，甚至于很多扬州人也是认可越人，把他们和北方的那些异族区分对待。 正是在这种情况之下，秦谊又开始要求对越人进行安排汉人姓氏，让他们从“越”、“夏”、“姒”等和越人有关的几个字中选择一个做自己的姓氏。 正是在秦谊的这个政策之下，在贺齐麾下当兵的阿树，也是有了自己的姓氏，而最终孤身一人的阿树，也是选择“夏”这个字作为自己的姓氏，这才有了现在的夏树。 第二十八章 sir! this way，please! 此后夏树便一直在贺齐手下当兵，吃饱了饭的夏树，也是迎来了自己的二次发育，身子又长高了一截，也是变得更加强壮。 自打那以后，夏树便跟随贺齐讨伐躲在深山老林里的山越，以后还要向自己的越人同胞们拔出屠刀。 越人部落之间也是龃龉不断，还没有形成民族意识的他们，真得只是一盘散沙，为了争夺一点儿生活资料，相互攻罚的事情不少见。 夏树对这些所谓的同胞，也没有什么很深的感情，比起这些落后愚昧的家伙，他对汉人的感情更加深厚一些。 别的不说，能够吃饱饭这件事，便足以让夏树对汉民族的生产方式产生足够的兴趣，更不用说后面那璀璨的文明。 虽然才融入这个社会没有几年，夏树便已经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越人，而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汉人。 因为根据秦谊所散布的那些言论，越人本来就是和汉人同源的，在后来越人中的贵族也是带着大部分族人被汉人所同化，只有极个别的越人没有受到汉室文明之光的照耀。现在的夏树，只不过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唯一让夏树有些郁闷的，便是年幼时，因为越人的习惯断发纹身，将自己的头发剪短，然后在脸上纹了半张脸的刺青。 只是这个时候夏树才知道，汉人将身体发肤当做最珍贵的东西，是绝对不会轻易毁坏的。即便是几百年以前，吴太伯来到吴地之时，因为受当地越人的影响而断发纹身之时，还受到中原其他人士的嘲笑。 头发剪了可以长出来，但是脸上纹了刺青却是怎么洗不掉，想要融入到汉人社会中的夏树，要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一些代价。 不过好在因为山越人大量被迁徙到平地，越来越多的人纹身之人出现，让他也不是特别显眼。 接下来对山越的战斗中，夏树也是作战勇敢，而自小在山林中长大的他，也是有一种山林作战的天赋，也是立下赫赫战功，最终也是被选到了贺齐的亲兵之中。 至于那些被夏树收割掉的同胞，他心中还是一点儿怜惜都没有，在夏树眼中，这些不服王化的野人，也只不过一筐筐美妙的铜钱罢了，有了他们才能让自己，还有自己的妻儿过上幸福的生活。 贺齐也是非常关心自己亲兵的个人问题，就在几年前给夏树娶了一个汉女，现在的夏树审美和一个大汉人相差无几，那种满脸刺青矮小瘦弱的越人女子，真得不是他的菜。 所以当看到陈若带着点儿不屑的表情望向贺齐的时候，夏树也是马上恶狠狠得瞪了一眼陈若，他可是随时准备位贺齐而去死的。 只是被夏树视作再生父母的贺齐，此时却并不像表面上这样开心，因为这捕奴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 在秦谊南部大开发的政策刺激之下，扬州的捕奴生意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抓到的奴工，除了被朝廷买去，捕奴队其实也可以消化一部分，毕竟在扬州能弄得起捕奴队的，一般都是当地的世家豪族。 对扬州的世家豪族来说，捕奴可以说是一件名利双收的事情，这是为朝廷效力，贺齐那个山阴侯不就是为了表彰他的功勋册封的嘛。 这段时间，扬州的各大世家豪族，也都是团结起来，将罪恶的毒手，深入到与世无争的山越人身上。 吴四姓中的顾家因为家主顾雍是大将军秦谊的师兄，已经被调到中央去任职，陆家则因为反对孙氏有功，家中的陆逊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了益州刺史，剩下的张家和朱家，却是因为在当时秦谊平定天下的过程中支持了孙家，没能吃上统一后的第一波红利，这第二波的红利要是再吃不上，那就等着被其他家却而代之吧，毕竟江东除了吴四姓外还有一些次一等的士族。 像是朱家也是开始从事捕奴这个行业，像是朱恒和朱据兄弟，也是颇有才干，获得朝廷的捕奴许可之后，朱家也是疯狂得攻打起山越来。 山越的战斗力实在太渣，基本上就是一群避居深山的平民，稍微有点儿本事的人便能够把他们给打得落花流水。朱家在捕奴行业上也是一日千里，在为大汉贡献了两万人的户口之后，一个亭侯绝对是少不了他们的。 只是在朱家的竞争之下，贺齐的生意也是越来越不好做，根据他的调查，到现在为止，会稽这边深山里的山越，已经越来越少。 接下来贺齐想要继续从事捕奴这项深爱的事业，必须要采取一些别的措施了，要不然如何对得起大将军对自己的厚爱。 虽然贺齐也在孙家麾下干了一段时间，但却对秦谊非常忠心，孙家一个割据政权，能和一统天下的大将军相提并论嘛，而之所以被秦谊俘获，完全是因为秦谊送给他的方天画戟那一系列奇形怪状的武器，他贺公苗就好这一口，要不然也不会每次出行都把这些兵器拉出去亮一下。 “给我把夏树找来！”就在回到自己在建业的府邸之后，贺齐也是下令让人把夏树叫过来。 “君侯有什么吩咐！”不一会儿夏树便被人叫了过来，像一个汉人一样行了一个礼。 “夏树啊！现在会稽的山越人是越来越少了！为了能够多抓一些山越人，我想了两个注意，一个是到建安县那边去捕奴，不过那边实在有些远，现在主要还是想要把会稽的潜力再挖掘一下，我准备派你到深山之中寻找越人部落，能不能做好这件事？” 思来想去，贺齐的思路是把战场拓展到建安县那边，毕竟那边是一片刚刚纳入大汉管理的土地，是一片未被开发的蓝海地区，不过再这之间还是要把会稽这边的资源压榨干净。 所以贺齐也是准备派出手底下非常机灵的夏树去做探子，夏树是越人，会说越语，把头发一剪，再加上脸上的纹身，很容易便能够打入到那些越人部落之中。 等夏树把深山里的越人部落位置都打探清楚，贺齐便可以带着人去为大汉户口做贡献去。现在的贺齐还只是一个亭侯，他也想着能够更进一步做个乡侯，说不准还能到置换到建安以南的县侯。 而听了贺齐的话之后，夏树也是向贺齐行了一个礼：“夏树必不负主公所托！” 看着夏树的这副忠勇的表情，贺齐也是拍了一下夏树的肩膀：“事成之后，建业城的一栋房子，外加会稽郡的十亩上好的良田，都是你的。倘若阿树你不幸罹难，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第二十九章 航线 “这是在干什么？” 在建业见到山阴侯贺齐的事情，很快便被陈若忘到了脑后，在与周兴吃了一顿饭告别之后，陈若又休息了半日，在第二日一早便来到了建业的海港，准备打听一下返回北方的航道和价格。 只是当陈若来到建业港的时候，却是碰到了一场隆重的出海仪式。这个年代海上还没有妈祖娘娘，但百姓们还是非常虔诚得祭拜着海神，祈求海神对海船的保佑，当真是热闹异常。 而在这场出海仪式之上，竟然还来了不少的朝廷官吏和军士，也是让陈若有些吃惊，忍不住向边上的路人问道。 “这是扬州刺史在为出海远航的壮士们在送行！” 天下十三州，最让秦谊挂心的不过是凉州、益州和扬州三处，凉州那边有羌人，还勾连西域，益州那边则是有暂时归顺秦谊的刘备，至于扬州这边，则是南部大开发的重点，也都是派了精兵强将在这里。 现在的凉州刺史贾诩、益州刺史陆逊，还有扬州刺史庞统，随便一个便是三国时期最顶尖的智者之一。 这其中庞统的任务比较重，除了开发扬州、开凿运河、收编山越之外，还负责协助楼船将军周瑜开发航线。 三国时期，东吴的航海能力是非常强的，除了周贺、裴潜带领俘舟百艘的庞大舰队，前往辽东与公孙渊交易马匹，贺齐的儿子贺达与太常张弥、执金吾许晏领兵万人，到辽东封公孙渊为燕王这两次北上外，还派出过卫温和诸葛直统率一支万人舰队出海，想重复对付山越人的故智，抓些夷洲和亶州的当地土人，增加东吴的国力，这也是历史上首次发现台湾岛。 只是这些官方的航海行动都非常失败，周贺、裴潜返回时遇到大风被吹到岸边搁浅，被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田豫杀了个措手不及，只有裴潜带着少量船只逃回了江东。 贺达、张弥、许晏这一波却是被公孙渊所袭杀，首级被送到洛阳呈献给魏明帝曹睿，送去册封公孙渊的各种珍宝，还有那一万名将士，则是被公孙渊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至于卫温和诸葛直，一万人由于水土不服和瘟疫，士兵死了十之八九，回到江东后被孙权以“违诏无功”入狱，最后被杀。 这帮子东吴由孙权派出去的航海家们可真是倒霉的很，就没有几个得到善终的，倒是由交州刺史吕岱派出去的航海家，取得了不俗的成就。 约在黄武五年（公元226年），交州刺史吕岱派中郎将康泰和宣化从事朱应出使南海诸国﹐进行外交活动。他们远至林邑(今越南中南部)﹑扶南诸国，并在扶南遇到天竺的使臣，是中国古代有历史记载，最早航海到东南亚﹑南亚的旅行家。 不过秦谊是不知道有康泰和朱应两个人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命令庞统进行南下的航路探索。 秦谊给庞统和周瑜制定的探路任务有四个，一是拓展到交州的航线，第二是确定到东南亚诸岛的航线，第三个是探索到滇国的航道，最后一个则是寻找到身毒（印度）的航道。 其实之前，扬州与交州之间便有着现成的航路，只是秦谊为了加强与交州之间的联系，所以才让他们尽量拓展航道，找到能够通往交州各个地方的航道，争取把交州彻底吞下去。 如果当年的铁血大怂，在邕州被越南人屠了之后，能够走海路去报复一波，也不至于被后世论坛上的宋黑们给黑出翔来。 东南亚诸岛的航线，则是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行的殖民行动做准备，不过也就是先探个路，历史上探索一个台湾都能死那么多人，要去东南亚，恐怕不知道死多少人。 至于刘备的滇国，也是秦谊非常提防的，现在整个中南半岛都算是刘备的滇国范围，至少先弄个自古以来把地盘给占好。只是不知道刘备究竟能够实控多少，毕竟中南半岛这块肉实在太难消化了。 甚至秦谊都做了另外一个打算，如果刘备在滇国站不住脚，必要的时候可以在海路和陆路支援下刘备的滇国政权，争取让中南半岛也烂在大汉的锅中。 总之，不论与刘备是战是和，都需要在海路上面加强与中南半岛的联系，周瑜的这项任务非常重。 最后的身毒航线，也就是找找，为后人积累经验，看看能否沟通海上丝绸之路，为沿海地区也是寻找一条贸易通道。 因为秦谊在这个时代引入了日心说和地球说，对华夏民族的航海技术也是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而秦谊还能够根据记忆画出不少世界地图的轮廓来，至少中南半岛、菲律宾群岛的位置他还能大体画出来。 在之前的探索之中，周瑜手下的海军将士，也是已经建立了交州多个地区的航线，另外一个方向的探索，也是摸索出到菲律宾群岛的航线。 这一次的出征，主要是摸清楚到滇国的航线，最好是能够找到大将军从古籍之中寻找到的“马六甲海峡”位置。要是能够进一步摸到身毒就更好了，少了一次探险的费用。 不过这些具体的出海事宜，陈若这么一个小人物是不知道的，他关心的是从建业北上的几条海上航线。 于是陈若只在远处远远看了一眼当今的扬州刺史，据说是奇丑无比的庞统之后，便去寻找船家，打听北上航线的问题。 经过这几年周瑜带领楼船部队的全力探索，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了从建业北上的三条稳定海上航线。 第一条是到达徐州东海郡（连云港），第二条是到达徐州琅琊郡（青岛），第三条是到达青州东莱郡（烟台）。 后两条线路的目的地都非常接近，最终陈若也是决定走最远的东莱线，想要看看能否利用上黄河河道进行运输，进一步减轻接下来的运费。 当做完这一个选择之后，陈若也是带着从建业买给妻儿们的礼物，踏上北归的旅程。 第三十章 鲲之大 “这就是鲸鱼吧？” 陈若原先在长江时坐船，一点儿也不晕，想当然得以为自己到了海上也是一样。不过等真得到了海上之后，陈若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虽然他坐得海船比之前的江船要大上不少，但是这海上的风浪，却同样要比江上大不知道多少。 然后陈若刚开始跑的时候，吐得那个难受，连着两天都不想吃东西，到了第三天头上，这才好受了许多。 只是海上比江山还要无聊，这江上好歹有两岸的风景可以看一下，想要停船靠岸也非常容易，可到了海上，四处望去，那可真是大海呀全是水。 好不容易好受了一些，为了消磨船上的闲暇时光，他也是在船上找了一个乘客下象棋。只是这一次的对手有点儿太强，陈若基本上处于被吊打的状态，被吊打得多了，他就不下棋了，毕竟他又没有受虐倾向。 再然后，陈若便找船长借了一份钓竿，在船头钓起鱼来，倒是颇有些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感觉。 只是这份难得惬意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来到东海港附近之时，陈若看到了一副让他终生难忘的镜头，几艘高大的楼船背后，竟然拖着一只满身是血的垂死大鱼。 这是一条长达十尺的巨兽，陈若从未见过有如此大的动物，一眼望去也是目瞪口呆，等看了一会儿才从自己读过的书中搜索着关于鲸鱼的回忆，想起《说文解字》中的“海大鱼”来。 这就是古代和现代的区别，这陈若已经算是读过不少书的人，即便是反应迅速，也不敢确定眼前的究竟是不是鲸鱼。 “阁下倒是好眼力啊！这是楼船将军麾下的捕鲸船队在捕鲸！”而经常走这么一条海路的船长也是印证了陈若的判断，大部分内陆人看到鲸鱼之后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陈若的确可以自豪一把。 根据《史记》上面的记载，寻找仙药的秦始皇梦到自己与海神搏斗，手下的博士说海神都是以蛟龙和大鱼做侦探的，然后秦始皇便组织手下猎杀大鱼，并亲自射杀了一只“巨鱼”，估计手办达人政哥干掉的就是一只倒霉的鲸鱼。 四百年前的秦始皇时期，都有着猎杀鲸鱼的能力，没理由到了更加先进的大汉，连这点儿都做不到。 于是在秦谊的刻意安排之下，徐州的东海港，也就成了捕鲸业的一个基地。 对了，就在八年前，深受大汉大将军秦谊器重的徐州刺史陈登病亡。陈登因为背刺曹操有功，也是得以担任徐州刺史一职，其后更是恩宠不断，知道陈登喜欢吃生鱼片的大将军秦谊，曾经运送过好几次鲜鱼到徐州给陈登，甚至惹得不少非议，可从来没有减弱半分对陈登的器重，可见这恩宠之盛。 现在的徐州刺史是大将军秦谊的小老乡温恢，刚刚束发便追随秦谊的他，现在也已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兢兢业业得管理着徐州，也是在努力践行着秦谊发展捕鲸业的规划。 鲸鱼这种东西可以说是浑身都是宝，别的不说，就是这一身的肉，就不知道能够解决多少百姓的温饱问题。 不说一出生重量就能有六吨的蓝鲸，普通的鲸鱼重量也是以千斤来计量的，这一头鲸鱼身上的鱼肉就能有好几百斤重。 即便是鲸鱼的肉质并不好吃，但它终究是肉，能够提供肉类所富含的营养元素。至于这肉质难吃这一点儿，在秦谊看来这都不是问题，只要有足够的盐，这都不是什么问题。 想当年秦谊在原平刚开始拉队伍的时候，军队中有很多营养不良的贫民，为了增强这帮子士兵的战斗力，秦谊也是整天给他们吃蚯蚓干补充蛋白质。 比起蚯蚓来，这鲸鱼肉怎么着也是肉，比蚯蚓干的口感好上不少，只要有足够的盐来腌制，这鲸鱼肉也能可口许多。 而当今天下，因为秦谊改进的煮盐法，沿海地区的海盐产量也是突飞猛进，用海盐腌制的鲸鱼肉，能够以极低的价格出售到普通百姓的餐桌上。 除了鱼肉以外，鲸鱼身上的油脂和皮革也同样是好东西。 这个年代制作弓箭、弩机等武器，是需要用皮革熬煮之后制作成胶，用来黏连这些武器。大汉的军队保养兵器，维护车辆，润滑弩机，也需要用油，比起猪油和牛油来说，鲸鱼油无疑要便宜许多。 最后还有一点儿，就是秦谊看穿越小说，有些穿越者便是利用鲸鱼油来制作灯，而现在徐州这边已经大范围用上了这种鱼油灯。 而负责捕鲸，并且将鱼肉、油脂和皮革这收益变现的，就是秦谊安排的楼船将军周瑜。现在的楼船部队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机构，在临海的各大城市都有着自己的商铺，用来出售这些从鲸鱼身上弄下来的好东西。 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大汉海疆附近的鲸鱼数量实在太少，不过根据秦谊的指导，周瑜的捕鲸船队，已经在朝着渔业资源丰富的日本海进发，这产量早晚能够上去的。 虽然说军队一律不得经商，但是对公元二世纪的大汉军队来说，这个要求实在有些太高，尤其是建设新式楼船，秦谊也是花了好大一笔钱，毕竟对这么一个时代的人，你想让他们拥有海洋意识，也是在有些难度。 为了能够让大汉的海军能够办下去，大汉的海军就必须能够盈利，只有大汉的海军能够赚到钱，海军才能源源不断的搞下去。 只有这个样子，哪怕将来秦谊不在了，海军也可以继续搞下去，不至于面对某些官僚的反扑之时，来个人亡政息。 而望着被楼船拖走的鲸鱼，陈若却是想起了若干年前学习《庄子》时读到的那句话：“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种比鲲小上一点儿的异兽鲸，已经成了人类的盘中餐，不知道再过一段时间，鲲这种传说中的生物，会不会也会遭到人类的毒手呢？ 第三十一章 战云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船？好像还是战舰！” 又行了几日，一船人也是越过东海，来到了北方的大港琅琊港。作为一个大港，琅琊港也是见证了不少历史事件。 周敬王三十五年（公元前485），吴王夫差为争霸北方，合鲁、邾、郯等诸侯国攻齐。适齐悼公被杀，吴遂派徐承率水军由海路北上攻齐，与齐水军战于黄海。吴军败绩，撤退回吴，是为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有明确记载的海战。 后来越王勾践攻灭吴国，欲称霸中国，遂于勾践二十五年，徙都琅琊，立观台以望东海。 再后来，秦始皇一统天下，曾经三次登上琅琊台，留下丞相李斯手书的琅琊台刻石。而为政哥去寻找不死药的徐福船队，便是从琅琊出发的。 在琅琊这边发生过如此多与航海有关的大事，这里便是一座天生的港口。按照惯例，陈若他们这一船人，将会在琅琊下船并补给一些东西。 大海上面倒是不缺吃的，即便是前几日陈若闲来无事的时候，也是从水中钓出来几条从来没有见过的鱼。 作为一个穿越者，秦谊自然是知道有着败血症这么一个疾病的，只不过这个时代的汉人远航距离都不会太远，按照汉人的饮食习惯，这么短的距离之中肯定能够补给到新鲜的蔬菜。 所以秦谊仅仅是把败血症借助当世几个名医之口简单提了一下，讲述营养均衡的重要作用，或许将来那些远航的航海家会提前进行准备，预防败血症的。 这海上实在是太缺淡水，海上航行，时不时就要下船补充淡水。不只是为了补充补充淡水，让船上的船员们放松一下，陈若乘坐的这条飞鱼号，必须要到岸边进行停靠。 就在陈若一船人从外海海路，逐渐驶往内海之时，却是发现了大量的船只在内海航道上行驶。其实这点儿倒不奇怪，之前他们也曾经在东海停靠过，当时繁华的东海港附近也是船帆遮天蔽日，有无数的船只驶入东海港补充给养。 只是就在飞鱼号靠近琅琊港时，虽然遇到了不少船只，但看那模样，却是楼船将军周瑜麾下的新式楼船。 为了应对海上的航行，过去几年时间里，周瑜也是经历了很长时间的转型期，他之前也只是在江上漂，大海上的水文环境，可是和大江之上完全两样，摸索了许久，这才适应下大海上的环境，接下来就是针对海洋环境，研制新式的楼船，现在陈若见到的这些楼船，全都是这两年时间里面新生产的，也是经过跨海航行实验的。 “估计是要打仗了！”而听了陈若的话之后，飞鱼号上的船长，一个身材瘦削，被阳关晒得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也是对陈若说道。 “要打仗？打辽东？”陈若本来还想如今天下太平，那里还有什么战事可以打，不过话刚到了嘴边，却是突然意识到，即便是躲在南中的刘备已经向朝廷称臣，交州的土皇帝士燮已经到雒阳担任九卿，可这天下还真得有人不服从雒阳的领导，那就是割据辽东的公孙康。 刘备和士燮之前，还是善待朝廷派到他们地盘上的官员，别的不说，至少给个闲职养起来还是能做到的，只是这公孙康却是非常过分，前些年直接把朝廷派过去的四名太守给杀了。 不过当时雒阳方面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而是把这件事给忍了下来。公孙康之所以敢如此嚣张，也是有着自己的依仗。 早在战果时期，战果七雄之一的燕国，就在将军秦开的率领之下驱走东胡，开拓了辽西、辽东。可以说辽宁地区很早便进入中原核心文化的范畴，可是在接下来千百年的发展之中却是屡屡脱离汉文明的掌控，甚至成为异族南下的跳板，很大一个原因便是辽泽的存在。 在辽河以西，历史上这里河网沼泽众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沼泽带，人烟稀少，车马难行，成了中原地区进入辽东地区的一个巨大阻拦。 从秦汉起，人们只能从南或北绕过辽泽。北部的路线由于靠近北方游牧民族而不那么稳定，主要通路是辽泽的南面。 而辽泽的南面也不是平坦无阻的，这里靠近辽河的入海口，三国时期公孙家能够在辽东割据五十年之久，就是靠着辽泽的阻挡，以及针对辽河进行的重点防御，才支撑了五十年。 再后来，高句丽趁着中原内乱做大，在北燕时期完全占据辽东，与中原政权隔着辽泽对峙。 隋炀帝东征高句丽，便因为不能渡过辽水而吃了大亏。隋炀帝的外甥李世民攻打高句丽，吸取了隋炀帝教训的李世民选择直接强渡辽泽，却是差点儿陷在里面出不来，靠着将作大匠阎立德的土工作业，才勉强在辽泽之中做出一条通行的道路。最终解决高句丽的李积则是用了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手段，在常用的南面通道虚张声势，先头部队却是从辽泽北面杀了进去。 这个影响了中国几千年历史的辽泽，最终在晚清和民国时期，随着闯关东人口的大量涌入，自然环境被迅速开发，辽泽才最终消失。 但那是两千年后的事情，现在的辽泽，依旧是公孙康最强大的护盾，也是让他敢于不服从秦谊雒阳朝廷的底气所在。 只可惜，当秦谊将国内的局势逐渐平稳下来之后，公孙康是注定要被秦谊扫进历史垃圾堆里的。之前几年的隐忍，只不过是为了勘测地形，做到万无一失，让征辽不要因为准备不足的原因，而造成大量士兵无意义的伤亡。 而现在终于到了敲响公孙家丧钟的时候，为了万无一失，秦谊更是出动楼船将军周瑜的部众，准备从辽东沿海进行登陆作战，来个两面夹击，彻底解决掉公孙政权。 又过了一会儿，飞鱼号朝着琅琊港又进了许多，已经看到停靠在港口的诸多航船。只是在漫长的海岸线上，却是有着不少的楼船在进行演习，明显是周瑜部正在演习抢滩登陆作战。 看着百舸争流的这么一番场景，飞鱼号上的船员和乘客，也是颇有些看得入神。而其中，尤以陈若最为出神，竟然呆在船头直到船只进入琅琊港。 “该下船休息一下了，明天还得一早出发！怎么了？不就是一些军队嘛，再往前二十年，这天下可是杀得大乱，你别告诉我你没见过这么多人？”只是就在船员和乘客都下船活动补给的时候，陈若依旧站在原地，也是让船长忍不住对他说道。 “没有！我只是刚才在船只入港的时候，突然间发现一件事，本来咱们的船是看不到海港的，只能看到茫茫的海水，紧接着却是出现了港口和附近的船只，后来又行驶了一阵子，却是能够看到后面那片广袤的大陆！难倒我们生活的大地，真得是球形的吗？” “有可能！反正我们现在测量位置的一些方法，都是基于大地是球形的这一基础，非常准！”而船长也只是拍了一下陈若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第三十二章 活菩萨 经过几年的发展，现在的琅琊俨然已经成了北方第一大港，而港口后面的城市，也是非常繁华，飞鱼号上的水手们，下船将从南方捎带的一些土特产变卖之后，也是有了钱在这么一座新兴的海港城市之中的女闾中发泄了一番，等第二天再出发的时候，似乎一个个有气无力的。 接下来的航程只有半天，虽然从琅琊到东莱是夸过徐州到青州，但后市这两个港口其实是两个相邻的地级市，有那么一瞬间，陈若都有些后悔，早知道的话就在琅琊下船了，说不准还能近一些，何苦再走一段海路。 不过这段路途也非常平缓，只是在快要到达东莱港时，又遇到了一个不小的船队。 “这是臧菩萨的船队啊！”而在遇到这支船队的时候，从琅琊上船前往东莱的几名乘客，也是忍不住对着这支船队指指点点起来。 “这臧菩萨是什么人？”陈若也是知道菩萨是新近流行的佛教之中的一种神祗，却没想到居然在海上遇到这么一个称得上菩萨的人，一时之间也是颇为好奇。 “这是前青州刺史臧宣高的船队！”听着陈若一口的邺城方言，其中一个徐州人也是忍不住给陈若解释道。 其实因为臧这个姓氏比较少见，陈若早就应该想到的，只是臧霸想当年也是帮着秦谊打袁绍的，所以陈若对臧霸也没有多少好感。 和历史上的臧霸很像，本位面的臧霸也是一个听掉不听宣的主，在袁氏兄弟和曹操站出来组织反秦谊包围网的时候，因为对秦谊支持的泰山士族羊家、王家和胡毋家的牵头，臧霸等泰山四寇，也是坚定得站在朝廷这边，为打破反秦谊包围网建立功勋。 打完这一仗之后，秦谊也是给臧霸一个青州刺史的职位，让他全心全意去和占据青州的袁绍部作对，也是有效牵制了袁绍的力量。 只是等天下太平之后，臧霸这么一个独立的军阀，实在便有些碍眼，不过考虑到臧霸终究还是有功的，以秦谊为首的朝廷也是把臧霸的青州刺史提成了执金吾。 臧霸还算有点儿眼力，知道自己这个时候造反便是死路一条，也是老老实实得跑到雒阳当了执金吾，然后在征东将军张辽亲率五万大军尽诛青州以作威慑，总算是把臧霸的手下全部控制下来。 期间也是有些波折，譬如历史上比吕布、孟达还要反复无常的昌豨，便因为叛乱被张辽斩杀。这么一个危险人物是秦谊指定张辽重点关注对象，只要有所异动便杀无赦的主。 借助着昌豨这颗人头，控制臧霸部进行得还算顺利。臧霸部中的骨干分子都被强制迁移到雒阳来，其他一些只不过是些普通百姓，现在经过天下大乱之后，青徐一代也是多出不少荒地，他们能够靠种地过上不错的日子。 “臧宣高何德何能，也配被人叫做臧菩萨！”当知道是臧霸的船队之后，陈若的老毛病又犯了，忍不住便要挖苦一番。 “帮青徐不知道多少穷苦男丁延续香火，这难倒不能被这些人视作救苦救难的菩萨？”而听了陈若的话之后，一个满嘴青州方言的青年也是忍不住说道。 在京城老老实实做了几年执金吾的臧霸，慢慢也是摸透了秦谊的脾性，知道只要自己不作死，秦谊一般是不会对付自己。于是臧霸也是主动找秦谊开诚布公得谈了一下，诉说了自己的一些要求。 臧霸首先便是诉说了自己的一片忠心，绝对不敢与大将军和朝廷作对的基本态度，然后便是自己在雒阳做客的思乡之苦，想要能够回到老家安度晚年。 当然，臧霸还有为故乡父老做一些事情的迫切心愿，以及少许建功立业的人生理想，也是希望俨然成为智慧化身的大将军能够给与指点。 而秦谊想了一下之后，也是给他想了一个出路，那就是跨海到朝鲜半岛南部的三韩地区去抓捕奴隶。 此时朝鲜半岛上，除了大汉帝国的汉四郡之外，在这四郡以南，还有着马韩、辰韩和弁韩三个部落。因为隔着辽东，这么三个部落在陆地上面是够不着的，但是走海路却是近上不少，最近的两点只有186公里。在这之前，其实已经有不少青州的商人到三韩地区去做生意。 臧霸其实并不是很想做贩奴的生意，但他实在想回到老家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于是也就接受了秦谊的建议。 臧霸召集的一些武装，怎么着也是和袁绍、孙权干过仗的人，拿到三韩这种未开化的荒蛮之地，那可是开挂的级别，三韩之地的部落们可真是倒了霉，如同一颗颗韭菜一般，被臧霸来回收割。 而经过一段时间的奴隶买卖之后，臧霸也是发现，三韩的女奴，在青徐这边的市场非常好。没办法，每朝每代，都有大量的赤贫人口娶不上媳妇，这三韩女奴的存在，让青徐这边不少穷困的男人有了传宗接代的希望。 不过这韭菜也有割没了的时候，这些年臧霸的生意也是越来越不好做，现在正在努力开辟到倭国的航路，争取让更多的大汉光棍，能够娶上倭国媳妇。 “昔日大将军为了尽快抚平战乱的创伤，让各郡征集寡妇，然后把她们送到妇女稀少的郡县，一度被人视作德政。现在臧宣高这些年间，可以说是为青徐百姓送来了近万名传宗接代的韩女和倭女，如何称不上救苦救难？” 而随着这个徐州人的一番话语，以陈若的社会地位和文化水平，自然是不愁娶媳妇的。但其他人可没这个机遇，即便是陈若在邺城的族人中，也有很多赤贫之人娶不上媳妇，年幼之时陈若曾经看过族中族谱，发现上面有很多人都写着绝嗣，密密麻麻一大片，很多便是因为娶不上媳妇而留不下后代的。 倘若臧霸真得能够让那些赤贫之人娶上媳妇，哪怕是韩人、倭人这种蛮夷，也真得足以称得上活菩萨了。 所以这些年臧霸在青徐之地的声望，也随着他的钱包而鼓了起来，甚至于朝廷为了表彰臧霸的贡献，又给他增添了五百户的食邑。 一时之间，陈若也是哑口无言，甚至琢磨着是不是也想办法，给邺城老家之中，那些娶不上媳妇的族中兄弟也弄个韩人或是倭人的女奴做媳妇，她们这些蛮夷虽然比不上华夏贵胄，但总归还是女人，只要父亲是汉人，生下孩子之后慢慢调养，总归也是大汉的好儿郎！ 第三十三章 寡妇 当天中午到了东莱港后，陈若也是简单吃了一点儿东西，马不停蹄得踏上回家之路，现在回到北方的他可以说是归心似箭，只想着能够与家人团聚。 又行了几日后，也是遇到青州境内的大河汶水，连着走了几日有些劳累的陈若也是准备休息下，坐船在走上一阵。 又坐了一日船，陈若也是来到了泰山郡，这里已经是兖州地界，离冀州越来越近，下船的陈若也是想着尽快再行一程。 只是却没想到忙中出乱，曾经在长江和大海上航行了近一个月的陈若，竟然在汶水这么一条水量远远要小上不少的河水中翻了船——就在兖州境内快要下船的时候，陈若一个不小心从小船上掉了下来。 这汶水水量虽然比不上长江和大海，但水流也很湍急，还没等陈若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冲出去老远。 而随着水流逐渐平息下来，陈若被冲到汶水主干道之中，正好处在丰水期的汶水主干，也算是一条大河的模样。 停止在河水上漂流的陈若，开始陷入了向下下沉的危险之中。只会狗刨的陈若，虽然努力自救，但却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整个人都在往水里沉。 看着自己无论怎么挣扎，都还在往水里沉，陈若也是吓得都快要哭出声来，他还年轻，家里还有妻儿，怎么能够悄无声息得死在这里呢？ 或许是陈若命不该绝，就在这个时候，在河边却是出现了两个穿着吏员服装的官府中人。 大汉朝之前是不给官府中的小吏分配服装的，也就是秦谊原先工作的大将军府这种单位，才会给手下的小吏发统一制式的工作服。 不过这些年随着染织技术的发展，不只是普通百姓的服装选择多了起来，就连一些较为富裕的郡县，也是出钱给郡中的吏员订做工装。 这两个吏员的服装，陈若曾经在之前看到过，知道是泰山郡中的小吏。只是因为距离实在太远，看不清他们的长相。 “救命啊！救命啊！” 当看到眼前这一幕时，陈若又有了求生的欲望，在那里对着这两个小吏大声喊道。 只是在看到在水中挣扎的陈若之后，这两个小吏看了一眼陈若，却是并没有下水救援。临近溺死之人，总会把身边的一切都当成救命的稻草，苦苦挣扎之下，恐怕会把救他的人也扯进水中。 岸边的这两个小吏，却也是水性一般，丰水期的汶水，也是非常深的，稍微一不注意可能就成了陈若的陪葬品，所以这两人也是犹豫着不敢做什么。 看着岸边的两个小吏不肯救自己，陈若的心也是直沉了下去，同时一并下沉的还有陈若在水中的身体。 就这么成为一个孤魂野鬼，家中的妻儿再也见不到了，他们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死在那里。想着想着，陈若的胳膊也是逐渐失去了力量，只希望妻子在成为寡妇之后，也能够找个好人再嫁，好好照顾一下自己那未成年的孩子。 这机会是必然的，现在的寡妇如果不能尽快再婚，只能会被安排到缺少女人的地区去强制婚配，真得是国家发老婆。 只是想到“寡妇”二字之后，陈若心中又涌起一股求生欲，扯着嗓子，故意用尖锐的声音喊道：“我是一个寡妇！寡妇！” 而在听到陈若的这声呼喊之后，岸边的两个小吏再次对视了一眼，最终一个小吏把牙一咬，跳到了汶水之中，然后朝着陈若游了过来。 “你怎么是个男的？”只是当这个小吏游过来之后，看到陈若的尊荣，却是大失所望。 “救我！救我！”当知道自己被识破之后，陈若也是顾不得什么脸面，一个劲得在这里向这个小吏哀求。 最终这个小吏冷冷得瞥了一眼陈若，还是选择了救陈若一名，揪住了陈若的衣领，便朝着岸边游了过去。 陈若终究还是一个有胆识的人，之前他也听说过救溺水之人时最好是把溺水之人打晕了，这样才能方便救援，要不然救人者很有可能被一起拉进水中。 陈若自然不想着被打晕，那时候谁知道这个小吏会不会救自己，但到了这个时候，陈若却是绝对不能拖后腿的。 就这样，陈若抑制住了内心深处的恐惧，没有再乱动弹，由着这个小吏带着自己向岸边游去。 而因为陈若没有乱动，这次的营救进行得也非常顺利，不一会儿陈若便被拖到了，当陈若的脚能够踩到岸边背水浸泡的松软泥土时，陈若差点儿哭出声来，自己从鬼门关门口转了一圈，终于得救了。 “怎么是个男的！怎么不是一个寡妇！”随着小吏甲把陈若拖到了岸边，在岸边等候的小吏乙也是赶紧过来查看他们两个人的情况，在看到陈若是个男人之后，一脸便秘的表情。 “我让你再骗人！看我不把你揍得让你老婆变成寡妇！”而那边将陈若救上岸的人小吏甲，也是在喘了几口粗气之后，狠狠得在躺在地上的陈若身上踢了几脚。 “大恩不言谢！”尽管被小吏踢了几脚，但陈若却是一点儿也不敢有所怨恨，等缓过力气来，甚至还向这两个小吏行了一个大礼，救命之恩不得不表示一下。 “真他x晦气！” 只是这两个小吏却并不怎么感激，骂骂咧咧得走了，尤其是小吏甲，甚至还在临走前又踢了一脚陈若，就是因为他不是一个寡妇。 就在几年前，秦谊为了鼓励生育，尽快恢复汉民族的人口，应对接下来可能的五胡乱华，也是颁布了一系列强制寡妇婚配的政策，让各地都要尽快为寡妇安排婚假，如果能够有多余的寡妇，还会上交给朝廷，由朝廷进行统一分配，把多余的寡妇分到那些缺乏女人的地方去。 这种政策对某些娶不到媳妇的男人来说真得是一个天大的德政，只是前些年因为天下大乱，寡妇比较多，这个政策执行起来还算可以。 只是随着天下逐渐安定，已经十年没有发生过大规模战乱，再想寻找到一些寡妇就非常麻烦，这件事在邺城的陈若也是略有所闻，但是他却没有想到某些地方的地方官竟然会为了考核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就在前几日坐船遇到臧霸的捕奴船队时，和同船的青州人聊天，陈若才知道，有些地方的太守，把向中央提供的寡妇数量当做政绩，竟然把一些老公还活着的女人当做寡妇送到雒阳去，曾经联络李通破坏袁术补给线的泰山太守赵俨便是这么一个人。 当时在船上之时，陈若还只是唏嘘了几句，感叹这个名扬天下的颍川名士居然如此无耻。结果在自己不幸溺水的时候，想到自己老婆可能会变成寡妇，急中生智的陈若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赵俨的地盘上。 赵俨为了政绩，都拿活人妻顶死人妻，那泰山郡的寡妇肯定非常值钱，估计那两个泰山郡的小吏，也快被他们的赵太守kpi考核给弄疯了。 过不其然，当听到陈若自称寡妇之后，本来犹豫着救还是不救的小吏也是冒着生命危险过来把陈若给救走了。 又回忆了一下这个可笑的事情，陈若这才脱掉湿漉漉的衣服，顺着河流上上游走去，只希望那个船家能讲点儿良心，不要把自己的行李给贪污掉。 第三十四章 滇乱 汶水的一场意外，只不过是陈若这场旅途的小插曲罢了。运气特别好的陈若沿着河流往上游走，居然碰到了之前运送自己的那条小船，船主人也是关心陈若的安全顺流下来找他。 找回自己行李，捡了一条命的陈若，继续归心似箭得朝着邺城进发，在海路和水路上折腾了这么久，此时离他的故乡邺城已经非常近了。 读千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么一趟旅途下来，游历了大半个帝国，陈若其实真得长了不少见识，隐约间也是有了不少发财的念头。 第一项自然是之前酝酿的贩运茶叶到北方来卖的生意。扬州的茶叶的确非常便宜，而海路运费同样也很便宜，运到琅琊或是东莱之后，还可以再走一部分河路运到邺城。 也就在返回邺城的这段旅途之中，陈若听到了最新关于茶叶的消息，建安双神医的华佗和李非，都出面为茶叶背书，说饮茶具有延年益寿、排除毒素一身轻松的作用，可以预见到茶叶将会大卖，成为风靡天下的时尚，那些达官贵人们可不就最在乎身体嘛。 而除了在汉地卖，这茶叶还可以再转一轮手，卖给塞外的异族们，因为在原平接触过一段时间的异族，陈若发现这群家伙的饮食结构相当单调，整天就是蛋奶，长时间吃这些东西很容易便会容易便秘。 陈若已经预见到，茶叶将会像是之前对匈奴和西域出口的大黄一样，会成为帝国的外贸重头商品，只可惜他待过的并州原平，是大将军秦谊的老家。既然大将军已经预见到茶叶的巨大贸易利润，他是没理由不给老家的乡亲们一点儿甜头的。 和有大将军为背景的贸易团队竞争，陈若直接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第二项则是从徐州东海郡那边贩卖鲸鱼的油脂到冀州这边来卖，在那边停靠之时，陈若也是打听到鲸鱼油脂的价格，的确是要比本地的猪油便宜不少。这也是一条生财之路，而且距离还近一些。 第三点则是从北方贩卖一些农具，走海路运送到南方去贩卖，因为南部大开发的缘故，现在南方对农具的需求量非常巨大，以至于南方的小作坊生产的农具数量都满足不了本地的需求。 而北方为了支持秦谊一统，则是兴办了大小国营和私营的小作坊，在北方煤矿和铁矿的支持下，这些小作坊的生产能力和生产规模，的确不是南方能够比拟的，即便是运到南方后，仍然有着巨大的利润空间。 现在陈若已经打算好了，回到老家邺城，便联络一下本地的一些世家豪强，把这些人拉进来分担一下风险，从事这么一项很有前途的南北贸易。 正是带着对美好的憧憬，陈若终于回到了老家邺城，只是就在邺城城门口，却是看到聚集了不少人。 这个年代还没有点出活字印刷的技术来，自然报纸什么的也不太可能，现在主要传播天下大事和政府政策的主要方式，还是朝廷贴的邸报，有点儿类似于《三国演义》中，让刘关张结识的那份招兵公文。 现在看到在邺城城门口竟然围了好多的围观群众，陈若不免也是有些惴惴不安，也是赶紧围了上去，想要确定一下究竟是什么事情。 “嗨！原来是滇地作乱！这个刘玄德就是这样不安生！” 在仔细看了一下之后，陈若也是没了兴趣，这份邸报写了很多事情，大多是朝廷目前的法律法规，譬如说已经正式结束强制对寡妇进行婚配的政策。而围观的群众，大多是在那里对滇国叛乱的事情指指点点。 对于滇王刘备，陈若的印象还停留在徐州刺史一职上。毕竟当年作为袁绍军的中层，他可是建议上峰勾连徐州刺史刘备，一起展开反秦谊包围网的，甚至还有人跑去出使刘备。 只可惜袁术那厮公然称帝，也是让刘备退出了反秦谊包围网，帮着秦谊打袁术和曹操。如果不是袁术这个猪队友，现在的局势还不知道怎么样，说不准他陈安逊现在正为大汉百姓兢兢业业得服务着呢。 结果和刘备同期的各路诸侯或死或降，只有他刘备依旧顽强得挺立着，只不过是跑到遥远的滇国。 出了这趟门，陈若对滇国的距离也是有了一个更清醒的认识，实在太远了。这么远的距离，即便是刘玄德把天给捅破了，也影响不到身在邺城的陈若。 所以陈若仅仅瞥了一眼便没再关注，甚至连滇国作乱的是什么人都没有注意，他并不关心作乱的是刘备，还是不服刘备管理的土人，便匆匆离开，朝着家跑去。 虽然陈若没有吟过“近乡情更怯”这句诗，但是离家越近，离开邺城半年之久的陈若心中越是害怕起来。 这一路上陈若也是遇到过危险，譬如说差点儿在泰山郡溺水身亡，生活在邺城的妻儿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呢？可不要造成自己什么心中永远的遗憾来。 很快，陈若便来到了自家所在巷子，还没进入巷子，陈若便听到了一群小孩子在那里嬉闹的声音。然后快走了几步的陈若，便在巷子中见到了一群正在踢沙包的小孩子，自己的几个孩子竟然都在这里。 这下子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一时之间陈若的鼻子也是有些泛酸，将带回来的礼物一扔，然后便跑过去，把正在玩耍的孩子们一个个抱住，怎么也不舍得放开。 不过陈若的孩子还是不少，有些抱不过来，其中最大的儿子很快便被陈若放开，而大儿子也是快步跑回了自己家中，不一会儿，正在做家务的陈若妻子秦郁也是跑了出来。 看着妻子的脸，陈若笑得更加灿烂，放开手里的孩子，又一把抱住了妻子。 在这一瞬间，陈若之前规划的几条贸易渠道，也全都被他给忘到了脑后，现在的他只想着能够好好陪在妻儿身旁，永远不要分开。 第三十五章 陆逊的野望 因为这个时代信息传递的滞后性，当陈若得到滇国叛乱的消息时，其实滇国的叛乱已经平息了。 这场叛乱的爆发，是针对的滇王刘备，由南中地区的土人，和汉人大豪雍闿共同发动的。 南中的确并不是没有汉人的，像是南中大豪雍闿便在南中名望非常高。这位雍闿的祖先雍齿是刘耷祖先刘邦的开国功臣，不过并不被刘邦喜欢。要不然刘邦为了安抚手下大封群臣的时候，也不会首先封雍齿来安定人心。 对于外来的刘备集团，雍闿继续延续着祖先们的爱恨情仇，不过一开始他还是听从刘备的安排，算是被招安，过去几年也是相安无事。 只是就在去年，刘备的手下大将张飞，这个虐待狂有一次心情不好喝醉了，拿手底下的蛮人士兵撒气，在活生生打死一个体弱的蛮人之后，终于引起了众怒。 当天晚上张飞手下的蛮人士兵发生叛乱，叛军冲进张飞的营帐之中，杀死了这位尚未酒醒的万人敌。 在杀了张飞之后，蛮人士兵推举出来一个叫做奚泥的首领，正式掀起了这么一场大叛乱。 而看着这场声势浩大的叛乱，雍闿也是起了小心思，杀掉刘备派到自己身边的官吏，利用自己在南中的影响力也是扯起反旗，想要把刘备赶走，自己做南中的老大。 于是南中各族人民，在雍闿和奚泥两位领袖的带领下，掀起了一场反对汉人殖民者的武装起义。这场起义持续了有半年多的时间，沉重打击了腐朽的汉帝国在滇地的统治，但由于起义者本身的局限性，先后都被残酷镇压下去。但逼迫汉帝国更加平等得对待少数民族，为后世争取平等的大汉帝国各族人民提供了指引。 只是这场叛乱来得快去得也快，如果不是张飞酒醉误事，很可能当场便把这场叛乱给镇压下去。张飞的死，也只不过让这场叛乱多持续了几个月，甚至还把逃到深山老林之中坚持作战的“义军”余部都算了进去。 在过去十年时间里，在滇王相诸葛亮的治理下，滇国百姓还是普遍心向滇王朝廷的，即便是蛮人之中，也有很多心向朝廷的高层和底层，因为他们都在过去十年时间中得到了好处，忠心拥护大汉滇王的统治。 而在这场叛乱之外的益州刺史陆逊，期间也是一直在默默得注视着滇国发生的一切，随时准备干涉，如果能够解决掉刘备，他陆伯言也就彻底解脱了。 十七岁担任蜀郡太守，二十三岁担任益州刺史，陆逊陆伯言，创造了一个大汉官场上的神话，即便是大将军秦谊，在陆逊这个年纪的时候，只不过是区区的一个沾县令。这么好的机遇，只有在这种王朝开国之初，或者得到圣眷之人才有机会实现。 所有人都瞩目着陆逊，认为他将是帝国政坛上的一颗新星，但只有陆逊知道，只要刘玄德一天活着，他就一日得不到自由。 就像是通过曹真引入的希腊神话之中被重任禁锢住的托天巨人阿特拉斯一样，陆逊其实也是被局限在了蜀地一隅，因为他就是负责看住刘玄德的阿特拉斯。 九年前在前往蜀郡太守任上之时，秦谊曾经专门找过陆逊谈话，首先自然是将他勉励一番，然后便把看住刘备这个任务交给了陆逊。 陆逊知道，就在大将军还只局限在并州一隅的时候，便认定了三个自己统一大业上的绊脚石，而排名第二的便是当时还没冒起头来的刘玄德，甚至还排在北方最大的军阀袁绍之上。 而刘玄德也没有辜负秦谊的重视，一直在源源不断的搞事情，甚至差点儿弄出三分天下的局势来。 即便是沦落到滇地这么一片不毛之地，依旧想着北上，然后便被蜀郡太守陆逊教做人，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 打仗也是需要天分的，他陆伯言便有着这种难得的天分，之前在扬州的时候陆逊曾经和周瑜打过一仗，因为经验不足，陆逊吃了败仗，但是因为天分，陆逊却是及时止损，让失败没有成为惨败，可以继续恶心周瑜和孙家。 但是刘备这么一个老革，天分却不足，至少比起陆逊来说要弱上不少。面对着在蜀郡也是打过几场蛮族叛乱的陆逊，积累了不少经验的陆逊，刘备吃瘪倒是意料之中。 除了吃饭睡觉打刘备，陆逊在蜀郡太守和益州刺史任上，其实还做了好几件可以大书特书的事情。 首先便是加强了蜀锦的生产，随着西域商路重开，丝绸和蜀锦再次有了销售渠道，益州作为蜀锦的产地，挨着凉州和西域，大力发展蜀锦贸易，也是让蜀地的大户和普通百姓都得到实惠。 其次那就是大力发展井盐，和海边的海盐，并州的湖盐不同，蜀地这边主要的产盐方式是井盐，但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湖盐生产技术的改进，也是有部分可以应用到井盐上来。在陆逊的亲切关怀，和从雒阳请的高级技工指导下，蜀地的井盐产量也是提高了不少，甚至还外销到滇地，也是让蜀地大户和百姓都高兴的事情。 最后就是修建了不少铁索桥，方便了很多百姓的出行，让益州的道路稍微好上那么一点儿。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也就只有两千年后强大的基建狂魔，利用其强大的建筑能力，才结束了蜀道难的问题。 而当下，秦谊所拥有的技术能力，也就只能建造铁索桥而已。但不要小瞧这铁索桥，在后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云贵川三省的主要桥梁，直到二十世纪仍然大量存在，红军飞夺的泸定桥，便是一座铁索桥。 单纯做了这么几件事，陆逊在蜀地的名声就已经如日中天，毕竟做让世家和百姓都高兴的事情，是很容易出成果的。 而此时此刻，大汉益州刺史陆逊陆伯言，却是在自己的刺史府中，有点儿舍不得得看着刺史府的一草一木，因为根据他得到的消息，滇国问题很有可能解决，可以让他这么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州刺史，有着更加广阔的舞台去施展自己的抱负。 第三十六章 枭雄丧志 “大王！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 大汉滇国首府谷昌县滇王府中，滇王相诸葛亮，朝着自家大王刘备行了一个礼，然后恭敬得站在了一边。 此时的刘备比起历史上来，还有着十五年的寿命，但现在的他，在南中这片不毛之地里，也是老得有些快，头发已经全白了，甚至还掉了一颗牙。 八年前刘备带着自己的残军败将遁入南中，也是被这恶劣的自然环境给击倒了无数人，即便是历史上威震华夏的关羽，也是因为染上疟疾死得无声无息。 再后来，随着秦谊的一丝怜悯之情送来的防疫手册，终于让刘备军的非战斗减员得到减缓。 这只是秦谊的一个顺水人情罢了，历史上的诸葛亮平定南中，也没有因为疫病死亡多少人，要不然诸葛亮那还有力气北伐曹魏。 这些防疫办法，恐怕早晚都能够被刘备军摸索出来，索性秦谊便把这些知识主动送给刘备。一来换取一丝交情，二来也希望这批开发南中地区的先行者能够多活一些人。 抑制住非战斗减员之后，刘备在滇国终于站稳了脚跟，而在寻找落脚点时，也被诸葛亮找到一块风水宝地，也就是位于后世春城昆明的谷昌县。 谷昌县可以说是气候四季如春，在这里生活，可以有效避免炎热环境之下的各种蚊虫问题，有效减少疟疾等疾病的感染率。 在谷昌站稳脚跟之后，由大汉朝廷亲自册封的滇王相诸葛亮，终于可以开始自己的表演。 首先便是以谷昌县为中心，带领汉人移民们放火烧山，清理出大片的耕地来，既杜绝掉各种传染病的毒源，又能制造适合耕种的土地，开始在南中这片土地上进行农业生产。 紧接着诸葛亮也是向南中的各路汉人豪强和蛮人部落派出使者，建立良好的关系，期间也是吊民伐罪，干掉几个靠的近又不服的小部落用来立威，总算是将滇王的威严给立起来。 然后诸葛亮也是对他所掌控的滇国进行了测量，足迹踏遍了整个中南半岛，也是让诸葛亮追减熟悉下周围的地形，然后他惊讶得发现，整个滇国，可能面积不比汉地十三州小多少，只不过这里只有茫茫无际的原始森林，不说汉人了，就连人都没有多少。 接下来便是一场腥风血雨，刘备带到滇地的军队数量不足一万，再加上各种减员，实在支撑不起这么一个庞大的国家。 诸葛亮用尽各种手段，分化瓦解各种部落，联络大多数攻击一小撮敌对分子，然后吞掉这一小撮敌对分子的力量来扩充己方的实力，即便是春秋战国时期的纵横家，恐怕也不如诸葛亮做的好。 只是南中的形势实在太差了，诸葛亮在南中苦心经营了十年，到目前为止也只不过拥有户口十二万，将人口维持在七十万左右的规模，而这七十万人口，很大一部分还不是汉人，另外这些人口也不全在滇王府的控制之下，而是掌握在不少部落头人和汉人豪强手里面。 尽管滇国汉化取得了很大的成果，但离诸葛亮编户齐民的理想状态还是差了不少。毕竟开拓一个殖民地，并把殖民地完全同化下来，可不是一代人能够完成的，现在诸葛亮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限了。 就在一刻前，就在滇王府中处理公文的诸葛亮，突然间接到滇王刘备的紧急召见，也是赶紧赶了过来，因为诸葛亮发现自家主公这段时间的精神有点儿不正常。 曾经那个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的刘玄德，在最近这段时间里突然间有些失意丧志，就在去年，张飞因为鞭打士族引发叛乱身死的消息传过来之后，刘备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当时是诸葛亮先收到了张飞被叛军所杀的消息，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准备如实告诉刘备，在说这件事前，诸葛亮也是设想了许多可能发生的场景，就像是几年前关羽死在刘备跟前时那股强烈的反应，砸东西亮刀子，怎么痛快怎么来。 只是出乎诸葛亮的意料，当他告诉刘备张飞的死讯时，刘备表现的非常平静，仿佛没有听明白诸葛亮的话，过了一会儿后也只是简单说了一句：“是吗！张飞死了？” 语气之平淡，就像是说一个不怎么熟悉的陌生人一样。从那之后，刘备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阴郁，不再像之前那样宗室一副乐天派的模样。 有时候诸葛亮很希望自己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公能够爆发出来，有些情绪憋在心里面实在难过，可诸葛亮只是看着刘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就在诸葛亮打完招呼之后，刘备依旧没有回头，继续望着那边摆在灵台上的几个牌位，又过了许久之后才背对着诸葛亮说道：“今天是宪和的忌日啊！” 刘备的老乡简雍，本来至少能够活到七年之后的他，也是没能够在南中活到历史上的寿命，在四年前病死，正好死在关羽和张飞之间。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还请大王节哀！” 诸葛亮甚至已经有些忘记了简雍的模样，只是记得这家伙坐没坐相，整天自己躺在一张席子上，在被自己说过几次后才有所收料，不过也就只是在诸葛亮面前才正襟危坐，只要诸葛亮不在，他便会依旧躺在地上。 只是诸葛亮知道，刘备是不可能忘记简雍模样的，比关羽张飞相识还要早一些，简雍和刘备是一个村的人，自小相识，两人只有刘备去卢植处学习的时候分开过，此后简雍一直都跟在刘备身边，鞍前马后，不离不弃。 被诸葛亮这么一说，刘备却是依旧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当初从涿郡出来跟我打天下的老兄弟，全都不在了！” 因为刘备是背对着诸葛亮说的话，诸葛亮看不到刘备的表情，只看到似乎有一些水珠一样的东西，似乎掉在了刘备脚下的地面上。 第三十七章 托孤 “孔明，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事情吗？”又沉默了片刻之后，刘备也是向诸葛亮问道。 “是大王准备入朝面圣的事情吗？” 就在镇压下这次滇国的叛乱之后，有一次刘备在与诸葛亮睡觉的时候，说起自己想要去雒阳面见天子，返回涿郡老家的想法。当时诸葛亮便劝刘备放弃这个念头，然后刘备便找了个其他的话题，把这件事情带了过去。 “是啊！我已经走得太远了，我出生的幽州，是在大汉的东北方向，却要葬在南中这帝国的西南角，实在有些太远了！” “大王现在正是春秋鼎盛之际，干什么想这些事情呢？”只是听了刘备的话之后，诸葛亮也是赶紧劝解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南中水质的原因，这些年我的牙非常不好，连着掉了好几颗，总觉得没有多少日子了。人老了以后就容易胡思乱想，这几日我也是频频做梦，梦到幼年的事情，梦到辛苦照顾养育我的寡母，梦到我家的大桑树，梦到我曾经摆过摊的集市，梦到和云长、益德、宪和他们一起在涿郡老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场景。有些都已经忘记了，但是在梦中却都想了起来，我想回家！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不是这么爱折腾，老老实实待在涿郡老家，或者接受了秦文合任命的宗正一职，我也不会走这么远的路，云长他们也不至于客死他乡！我真得对不住这些追随我的好兄弟！” 说着刘备也是转过身来，双眼通红的他也是握住了诸葛亮的手。就在这一刻，诸葛亮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刘备已经老态毕现。 其实这个时候的刘备还不到五十，只有四十七岁，历史上的他就是在这一年打赢了赤壁之战，开始了自己近乎奇迹的逆袭之旅。 只是此时的刘备已经失去了奋斗下去的勇气，因为前面已经彻底没有了路。就像是在白帝城那样，刘备已经感受到以逃跑见长的他，可能跑不过死神的追捕，而支撑他走下去的人也都已经不在了。面对眼下的局势，刘备也完全没有了任何的想法。 秦谊治下的大汉王朝，实在太过强大，压根不给刘备一点儿机会，哪怕接下来秦谊因为皇位问题身死族灭，北方再次陷入动乱，刘备也只能被堵在滇地出不去。 几年前刘备曾经试过北上，与益州刺史陆逊部短暂得接触了一下，只是刘备这以千锤百炼下的老兵为骨干组建的军队，却是差点儿被陆逊借助山火给一把烧个干净。 从那以后，刘备便再也不敢小瞧之前被自己视作黄口孺子的陆逊，也是知道自己成了如来佛手里的孙悟空，是不要想着跳出滇国这座秦谊给自己设置的五指山。 “只是大王！您与秦文合敌对，他记仇想要害您怎么办？还有就是现在也不知道秦文合究竟对汉室是个什么态度，万一他要是想要代汉自立，有会怎么办？还请大王三思！” “这个我已经想了许久！孔明，你可能没有见过秦文合，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说呢，这个人我感觉也很矛盾的，不过有一点儿你有没有发现，他的军队从来没有做过屠城的事情！天下大乱，几大诸侯之中，只有我和秦文合没有屠过城！秦文合心中还是很有人性的！至少，他对对他没有什么威胁的人物，还是能够网开一面的！我现在入朝，可是大大给了他一个面子，我觉得他应该也会给我一个面子！孔明，你什么都比我强，但是看人这方面，你真得不如我！” “可是即便是秦文合对大王网开一面，可是他想要行篡位之事，大王又该如何自处？”可是诸葛亮还是忍不住向刘备劝道。 “上次公佑入朝，可是带给了秦文合几只白雉！孔明你当时也说了，如果秦谊不拿白雉的事情大做文章，可以说他暂时没有谋朝篡位的野心……” “可人总是会变的啊！” “就是秦文合真得变了，又能怎样呢？汉室早就该亡了！即便是袁本初和曹孟德能够打败秦文合，他们就不会改朝换代了吗？我现在对这些事情也看淡了！大周八百年都亡了，大汉四百年亡掉也不是不可能！” 听着刘备在这里云淡风轻得说着大汉灭亡这么一件事，诸葛亮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主公似乎的确有点儿心灰意冷，要不然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孔明！我还是那句话，你的能力胜过秦文合十倍，只是因为运气不太好，所以才没有施展的机会，滇国这个舞台对你来说还是有些太小。我走了以后，这个滇国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这个年纪的人，孙子都有了，孔明你的年纪，其实给我做儿子挺合适的，我也一直都希望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儿子。要是阿永你觉得他行，你就自己好好带带他，让他当好这个滇王；要是觉得他不行，你就自己把这个滇王当了吧，要是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待着，直接向秦文合投降就是的，他一直都很器重你，绝对不会难为你的，只会给你一个更加广阔的舞台！那以后滇国就拜托给你了！真是不好意思，给你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本位面刘备只是在荆州短时间停留，没来得及收养刘封便南下争夺荆南四郡，结果到了滇国安顿下来之后，这才生下又一个儿子。只是这个儿子自然不能再叫刘禅，这个名字摆明是想要搞事情，然后就起了一个刘永的名字。 “大王！你这是什么意思？”而当听了刘备的话之后，诸葛亮也是彻底傻眼，他是真没想过要做这个滇国之主，甚至马上便要跪下向刘备解释自己的忠心。 “不用这个样子，我对你是绝对放心的！不过在离开滇国之前，我得喝上一场你的喜酒再走！” 只是听了刘备的这句话之后，诸葛亮更是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八章 诸葛纳妾 “月英！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大王都把人给送到我们家里来了！” 滇国相家中，此时此刻正在上演一场家庭伦理剧，滇国相诸葛亮，面红耳赤得对着自己的老婆黄月英，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葛郎！我今年已经年近三旬，还未能给你诞下一男半女！这才希望大王能够赐给你一个妾室，好为诸葛家延续香火！” 就在昨天决定离开滇国，以诸侯王的身份入朝之后，刘耷也是决定在喝完诸葛亮的喜酒之后再出发。 之所以要喝上一场喜酒，因为滇国相诸葛亮的夫人黄月英，主动请求滇王刘备，为他的夫君纳上一房姬妾。 诸葛亮自己的亲儿子诸葛瞻，是在他四十七岁时才有的，他的妻子黄氏年纪应该不会比他小很多。考虑到四十岁这个年纪的女人，基本上已经很难怀孕，而在这之前诸葛亮却并没有子嗣，诸葛果这么一个女儿也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至于诸葛乔，这个其实是诸葛亮的侄子。 而这个年代的人寿命又非常短，魏国的国家、蜀国的法正，还有吴国的周瑜都是只有三十多岁便去世，诸葛亮的妻子黄氏一直没能诞下子嗣，结果在四十岁去世后，诸葛亮续弦一个妻子，这才生下诸葛瞻其实是很有可能。 “你现在才二十六岁，着什么急啊！说不准你下个月就能怀上了！”当听了妻子的话之后，诸葛亮也是着急得说道。 “我们成亲已经十年了，我现在也已经不小了，而且自从来到南中之后，周围一直在死人！我害怕，我害怕哪一天突然间我就不在了，谁来照顾你呢？你一旦工作起来，常常就忘了吃饭，我害怕没有我，你自己的身体也会很快垮下去的！”而听完诸葛亮略微带着点儿不满的话，黄月英也是哭着向丈夫说道。 而听了妻子的话之后，诸葛亮也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黄月英真得跟着自己受苦了。 黄家是荆州豪族，前荆州牧刘表可是黄月英的姨夫，对于诸葛亮这么一个从徐州跑到荆州避难的穷小子来说，绝对称得上下嫁二字。 可就是这么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却是甘心跟着诸葛亮从荆州一路颠簸，来到南中这片不毛之地，无微不至得照顾着自己的饮食起居，也是让诸葛亮感动备至，哪怕是结婚十载仍然未有子嗣，也丝毫没有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 现在诸葛亮觉得自己纳妾，哪怕是妻子给自己张罗的，他心里也觉得是对妻子的背叛。 “这事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我和你说了，你肯定不会答应，也只能先斩后奏了！就算是为了我，我真得很想要要一个孩子，哪怕不是我生的，只要是你的孩子我看着也很开心，我求求你了！” 看着妻子眼看就要给自己跪下，诸葛亮也是赶紧把妻子给搀住，他实在受不起妻子的这一拜。 “现在大王已经把人送来了，夫君你就不要推脱了！祝融你进来吧！” 随着被夫君给搀扶起来，黄月英也是向外面喊了一声，紧接着一个看上去十六岁左右的年轻小姑娘，怯生生得从外面走了进来，也是让诸葛亮看得眉头大皱，黄月英这真是有备而来。 这个小姑娘虽然穿着一身汉服，但是看长相却并不是一个汉人，而像是南中本地的蛮人。 南中的蛮人，大多因为营养摄入不够，再加上阳光照射时间过长，大多又黑又瘦。但这并不就说南中不出美女，眼前这个羞涩的小姑娘，就绝对称得上是个美女。 虽然她的皮肤略微有点儿黑，不过可以说是在大部分男人都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其实黄月英也不如诸葛亮白，所以诸葛亮并不觉得皮肤白了有多好看——自从结婚之后，诸葛亮的审美越来越朝着自己的老婆模样进化。 而且这个小姑娘的个头也比较高，甚至比不少蛮人成年男子都要高，想来是蛮人中的部落头领家的小姐。整个人看起来经常运动，充满着一种健康向上的阳光美。 其实自从诸葛亮主持滇国政事以来，也是非常注重与本地部落头领之间的联姻，像是刘备等国中高层，都与不少部落头领联姻，刘备也是有个蛮人侍妾，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正当诸葛亮想要和妻子说话之时，黄月英却是提前一步逃离了诸葛亮的卧室，甚至一下子把门从外面反锁住，明显是有备而来。 于是乎，堂堂的滇国相诸葛亮就这样孤男寡女，被被锁在自己的卧室之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夫君！我们该休息了！”又过了一会儿之后，这个蛮人小姑娘也是向诸葛亮说道。 “你是那个部落的？有没有许过人家？”听这个女子一口的雅言，诸葛亮越发坚定自己的判断，这肯定是一家部落头领的小姐，一般的蛮人子女哪有这个语言能力。不过这个蛮人姑娘如此说来年纪也不小，恐怕已经许过人家，诸葛亮也是想着赶紧把她给踢出去。 “我是那罗部（胡编的）头人的女儿，之前曾经许过人家，也是南中部落头人的儿子。只是还没来得及成亲，那人便跟着雍闿叛乱，死在了战场上。我的父亲因为响应过雍闿，也是被汉军攻破，现在也是全部沦为阶下囚。大王也是看中我身体健康，我阿母也是给我阿翁生了五个儿女，这才想要把我许配给国相。大王已经说了，只有我为国相生下孩子之后，他才肯赦免我族人的罪责！还请国相不要赶我走！”说完之后，这个蛮人小姑娘也是在诸葛亮面前跪下了。 到了这个时候，诸葛亮也是知道，刘备也是过问了自己家里的事情。其实因为经常睡在一起聊天，刘备对诸葛夫妻之间的事情知道的很清楚，也没乱干涉诸葛亮父亲之间的事，现在居然下达这种命令，多半也是因为黄月英从中间作梗。而这一次，恐怕自己没有一个孩子，刘备心中一直都会有块石头放不下吧。 想到这里，诸葛亮终于有些认命了，说实话，他现在已经二十七岁，也是该有一个孩子了。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已经准备认命的诸葛亮突然间发现，自己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名字，也是随口问道。 “我没有汉名，只有一个法儿的名字！” “在你们的语言里，法儿是火神的意思吧！我们汉人之中火神叫做祝融，听起来也很像是个女孩子的名字，而且祝也是一个汉姓，以后我就叫你祝融吧！” “多谢夫君赐名！祝融见过夫君！”而有了自己汉名的祝融也是非常开心得对诸葛亮笑道。像是诸葛亮这样高大英俊温柔的男人，在他们蛮人之中，真得非常少见。 紧接着祝融也是走向了诸葛亮，对他轻声说道：“夫君！夜深了，我们该休息了！”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事后诸葛亮也是望着窗外的月色发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走到这么一步，只是接下来自己必须要更加努力，为了爱自己的人，还有自己爱的人，一定要把滇国建设成一片人间乐土。 第三十九章 故人 “一晃二十年没见，大将军依旧是风采依旧！” “玄德公也是别来无恙！只是当年在雒阳与我把酒言欢的，也只剩下玄德公与孝直两人了！” 当诸葛亮纳妾之后，刘备真得离开了滇地，北上面圣。经过几个月的长途跋涉之后，刘备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大汉帝国的首都雒阳。 而大将军秦谊，也是对这个硕果仅存的实权诸侯王展示出了十足的尊敬，再次出迎二百里，似乎已经忘记这位大王曾经僭越称帝，也曾经写檄文大骂过自己。 对于主动入朝，想要老死于故乡的刘备，秦谊也是表现出足够的心胸来，现在的刘备已经不再是打不死的小强，而只是一只混吃等死的死老虎，对这么一只老虎，秦谊也是愿意网开一面，让他能够老死于乡野之间，反正就在刘备主动入朝的那一刻，他便已经不能再对秦谊产生任何的威胁，秦谊动动手便能够捏死他。 入朝的刘备，将会和早已经身死的曹操，在豫州做太守的孙权一样，成为秦谊在这个时代功绩的证明。 此时的秦谊，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今年已经三十六岁的他，看上去却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如同二十年前和刘备初识的模样。 而比秦谊打上十一岁的刘备，却看起来像是和比秦谊大上三四十岁，都有些老态龙钟的模样，，也是让刘备有些羡慕不已。 面对着刘备，秦谊心中同样也是唏嘘不已，二十年前他的确曾经和刘备在一起混过一段时间，双方也是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只是这二十年过去了，当日同席的五个刘备小弟，竟然全都死了，秦谊大概也是有些明白刘备那种心灰意冷的感觉。荣华富贵这东西固然是刘备追求的，但是和他一起享受荣华富贵的人都死没了，这些东西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也算是看透了，现在也只希望大将军能够高抬贵手，让我能够回乡生活，老死于乡野！”随着秦谊挑起这么一个忧伤的话题，刘备也是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这个简单的小愿望。 “这个自然！不过玄德公身为大汉的诸侯王，终归是要觐见一下天子的！恰好马上天子就到了亲政的年纪，怎么着也要过了亲政大典再走吧！” 刘备来到雒阳的时机有点儿巧，恰好是新帝刘成亲政的日子，之前的朝政都是有大将军摄政。只是对于这天子亲政后的事情怎么样，这天下之人也都是在拭目以待，都想要看看，是究竟出一个新的圣人，或者说是一个御谋反的可怜皇帝，抑或者是又出一个身死族灭的权臣。 “都说伴君如伴虎，文合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我也劝你一句，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好玩的，一旦玩脱了的后果，恐怕真得很惨烈！”说起这事来，刘备也是忍不住对秦谊说道。 到现在刘备也没有看清楚秦谊究竟想要做什么，如果秦谊和他一样姓刘的话，估计十几年前便已经行禅让大典了，可秦谊偏偏不姓刘，如果刘备不姓刘却建立了现在的功业，他也早已经进行禅让改朝换代。 可秦谊始终一副想要做大汉忠臣的模样，也是让刘备有些看不懂，忠臣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怎么说呢，我也不是没有一点儿想法，只是某些人的要价太高，我如果接受了他们的价码，这个天下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玄德公大概也知道，那些世家大族们，他们实在占据了太多的位子，我宁肯把江山交给刘家，我也不愿意交给他们！”而秦谊也是掷地有声得回答了刘备的这句话。 “好！这倒是有点儿大丈夫的样子！” 蜀汉政权一直极力压制世家豪族，这也是蜀汉成为三国之中第一个完蛋国家的原因。这个政策的执行，少不了有刘备和诸葛亮这两个执政者的意愿在里面，现在听到秦谊的这个态度，刘备也是少有的给他叫了一个好。 就这样，秦谊和刘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终于走进了宏伟的雒阳新城。 “玄德公，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就不奉陪了，还请玄德公到驿馆稍作休息，改日咱们再来相叙！” “大将军日理万机，能够出城迎接我这么一个老朽，已经使备深感荣耀，就不再打扰大将军了！”而知道秦谊事忙的刘备也是客套了一句。 “对了！玄德公！知道你要回来，有许多故人也是想要看看你，现在他们正等在你休息的驿馆之中，你可以过去看看他们！”而就在告别的时候，秦谊也是对刘备说道。 闻听此言，刘备也是一惊，本来有点儿心不在焉模样的他，眼睛之中也是出现了不少亮色，甚至于腰都直了不少。 而秦谊也没有继续和刘备废话，径直扬长而去，他能感觉到，就在自己离开之后，刘备马匹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随着刘备快马加鞭，跑到了专门为他准备的驿馆，刘备在驿馆门口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赫然是曾经跟随过他的太史慈和糜竺。 就在十年前的统一大战中，守卫夷陵要道的太史慈，和在桂阳组织军队抵抗的糜竺都没能跑出来，先后兵败被俘。 秦谊也没有追究他们两个人的战犯责任，但也没有给他们继续前往滇国追随刘备的机会，毕竟诸葛关张的组合实在够强了。 而有宗族和家眷扣着做人质，两人也就老老实实在秦谊手下过活。因为已经错过了统一大战，太史慈也没有什么建功立业的机会，索性弃官不做，靠在雒阳教授武艺和箭术为生。 糜竺则是因为弟弟糜芳在守卫桂阳之时被并州军所杀，心有郁结不肯出仕。不过这并没有限制住糜竺——糜竺凭借这自己的商业头脑，在调版印刷行业混出头来，成了行业巨头，过得是风生水起。 虽然自己从涿郡带出来的老兄弟都没了，但是在徐州的那些兄弟还有好好活在世上的，当看到太史慈和糜竺的时候，刘备像个孩子一样哭得一塌糊涂。 第四十章 称象 “滇王能够万里入朝，实在是我彰显我大汉威德的一件大事！” 雒阳皇城新修的嘉和殿上，为滇王刘备接风洗尘的宴会进行着，十六岁的大汉天子刘成也是端起酒杯，向着坐在下手的刘备敬酒道。 而见到天子如此，刘备也是赶紧起身，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这次宴会上喝得酒，是从西域引入的葡萄酒，味道香甜，酒劲也不是很大，最近在雒阳城中也是风靡。至于价格也下降不少，再也不会像几十年前那样，孟佗用三斛葡萄酒便能换来凉州刺史一职。 “不只是如此，这次滇王入朝，还带来了不少奇珍异兽，像是这大象，我们之前便没有见过！”随着刘备说完话后，七十多岁的司空蔡邕也是紧接着说道。 其实在很久以前，黄河流域也是存在大象的，只是因为后来气候变化，竟然让这种巨兽在黄河流域绝迹，只能在南方才能见到。这次入朝，刘备也是带了一些滇地的土特产，还有奇珍异兽当做礼物。 终究是上了年纪，这些日子蔡邕身体不好，一直都没有上朝，但是在听闻刘备入朝之后，也是强撑着病体参加了这次的宴会。不过说起话来中气明显不足，让很多人都害怕他会命不久矣。 “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大象这种巨兽，只是不知道这么一只大象，究竟能有多沉呢？”而随着蔡邕发话之后，参加宴会的谏议大夫袁涣也是起身道。 仅仅是随着袁涣一开口，秦谊便知道有事情要发生，开始默默得看着。就在秦谊将刘成立为天子之后，大汉朝廷之中便默默产生了一批保皇党。 其中一部分人以光禄大夫荀彧为首，想要保住大汉的江山社稷，把秦谊摁死在周公位置之上。但这部分人的力量其实相当微弱，即便是荀彧，如果秦谊想要干掉他，送给他一个空食盒就行了，非常知趣的荀彧肯定会自我了断。 而另外一部分保皇党则以司空蔡邕为首，身边汇集了蔡邕的亲朋故旧，像是蔡邕的表弟谏议大夫袁涣，身为南阳太守的女婿羊衜，身为奉常的学生顾雍，身为大将军府仓曹掾属的学生阮瑀。如果再算上与蔡邕交好的刘洪、王匡等人，蔡邕周边的保皇党实力可以说是非常强大。 不过蔡邕要保护的只不过是刘成一人，因为他知道，坐在龙椅上面的人是自己的外孙。蔡邕对秦谊的这个做法没有太多的想法，但他知道，如果秦谊真得废掉刘成，自己这个外孙的日子就难过了。 虽然史学大师蔡邕知道掺和进立储这件大事之中通常没有好结果，但现在的他已经别无选择。为了自己的女儿，他也只能咬着牙掺和进去。 蔡邕的朋友圈实在太过强大，想当年秦谊便是冲着他的人脉才拜在蔡邕的门下，现在蔡邕将自己的人脉展示出来，也是给了秦谊不小的压力。 现在蔡邕的表弟，曾经兼并陈国有功的袁涣紧接着蔡邕开口，实在有点儿一唱一和的味道在里面。 “这个我的确没有想过！”被这么一问，刘备也是一愣。在滇国第一次见到大象的时候，他的确吃了一惊，但从来没有想这么多。而且因为刚入朝，他也不知道这朝堂后面已经有些暗流涌动。 “恐怕得找一个非常大的秤，将大象放进去才能称出来！”听了这个问题之后，九卿之一的士燮也是忍不住说道。从交州来的士燮也是见过大象的，但他同样没有称过大象的重量，只是听说过象肉味道不是很好吃。 “威彦这个方法恐怕不行吧！首先造一个能称得动大象的秤，可这样的秤必然非常大，再怎么称大象啊？依我看，倒不如把大象给宰了，砍成肉片，分开称一下就可以了！” 随着士燮提出用大秤称象的提议后，在雒阳做官做得有些发福的卫尉马腾也是出言说道。 本位面的马超，因为在雒阳当过一段时间的人质，知道想要抗拒秦谊没有什么好处，所以提早弃暗投明，现在也是在幽州做将军，时不时便出塞攻打一下塞外的胡人，已经积功成为了杂号将军，还经常托人送马腾几根上好的高丽参，人人都说马寿成好福气，有个孝顺的好儿子。 马腾倒是快人快语，只是听了他的话之后，整个宴会上倒是有一多半的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大象这可是滇国进献的异兽，把它们给宰了这算什么事。 不过马腾这一插科打诨，却是把现场的气氛给带了起来，不少参加宴会的公卿，都在交头接耳讨论着把大象称出来的方法，只是一时间并没有什么结论。 正当诸臣们在这里窃窃私语的时候，终于还是当场天子刘成在御座上发话：“这个好办啊！一会儿找个有水有船的地方，把大象放到大船上，在大船在水面所达到的地方做上记号，再把大象拉下来，让船装载其它东西，称一下这些东西，那么比较下就能知道了。” 而听了刘成的话之后，满座的重臣们也是纷纷吃了一惊，其中大多数人的确是没有想到称象的办法，而被刘成这个少年天子的奇思妙想而折服。 “大汉得天子如此，定能在大将军的辅佐之下，再立盛世！请为陛下贺！”随着刘成说完称象的办法，光禄大夫荀彧也是端起酒杯，主动向刘成敬了一个酒。 有了荀彧带头，参加宴会的众臣也是纷纷起立，为大汉天子的聪慧和睿智而祝贺，就连秦谊和刘备也不例外。 只是端着酒杯的秦谊却是苦笑一声，刘成这不就是欺负正在读太学的曹冲没见过大象嘛。再就是这个xx称象的故事，秦谊许久以前便讲给刘成听过嘛，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另外就是自己的老泰山蔡邕，前段时间秦谊还曾经向他和刘洪介绍过浮力定律，搞这些小儿科的事情有意思嘛！ 第四十一章 陌路 “玄德公这么着急离开雒阳吗？天子的亲政大典还没有召开呢！” 就在那日的宴会进行完没几天，秦谊在自己大将军府的书房之中迎来了刘备的召见，于是在贴身保镖典韦的护卫之下，秦谊也是接见了刘备。 明明刘备在历史上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逆袭，但秦谊眼前的刘备真得看着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或许是滇国的生活，把他的肉体和精神都给消磨干净了。 “我一个称过帝的逆贼，参加这么一个亲政大典也没必要吧！我这才选择入朝，就是为了能够早一点儿回到生我养我的涿郡老家！真得有点儿等不及了！”现在的刘备非常想家，可是来到雒阳之后，因为刘成就要亲政，所以也是一时间不能离开雒阳。 “玄德公再忍耐几日吧！到时候我亲自送你一程！”秦谊的送真得只是送，真得不是送刘备去死。 因为基本上算是和秦谊独处，刘备显得也很轻松，在请求无果之后，却是突然间问起来另外一个话题：“说实话，外面有人传天子其实是文合你的孩子，我看着你们俩长得的确有点儿像啊？这是真得吗？” “玄德公你可不要乱说啊！有些事情是真得不能乱说的！”而听了刘备的话之后，秦谊也是一脸惶恐得站了起来，好像这件事是一个天大的污蔑一样。 “算了！这事我也懒得管！提前在这里祝福文合你公侯百代了！” 刘备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擅长看人的人，二十年前初识秦谊的时候，秦谊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年轻人，当时刘备觉得自己一眼就能把这个年轻人给看透。 只是二十年过去了，这个年轻人已经成了一个庞大帝国的执政者，城府也是变得非常深。刚才和秦谊聊了几句，刘备竟然看不出秦谊的那一句话是真，那一句话是假。 不过正如刘备最后说的那样，现在已经心灰意冷的他，的确不想再管这些闲事。 刘备缓步走出了秦谊的办公室，佝偻着身子向外面走去，他对雒阳没有半分的留恋，但正如秦谊所说的那样，作为诸侯王，刘备必须要在雒阳待到天子亲政大典完成之后才能离开。 待在雒阳也没什么意思的刘备也是准备静养一段时间，等天子正式执掌朝政之后便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到故乡涿郡过完这最后的岁月。 只是就在刘备离开秦谊的大将军府时，却是在大厅之中碰到了一个身形笔挺的健壮中年男子，一身戎装的男子应该是在这里等待了一会儿，应该就是秦谊想要召见的征南将军赵云。 这次在朝廷休养生息了十年之后，终于准备开始对辽东的公孙康动手。在动手之前秦谊也是为主帅的人选犹豫了许久，即便是历史上的曹魏也是在辽东碰过几次钉子，按理说辽东这么一块硬骨头，按照最稳妥的办法，主帅自然是让历史上百日平辽东的司马懿担任最为合适。 只是秦谊却实在信不过司马懿，他已经取得了平定蜀地的大功，再立下平定辽东的功劳之后，恐怕日后更加难以钳制。 再加上历史上司马懿在辽东也是杀了不少人，尤其是攻破襄平之后，竟然将城中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全部杀死，硬是杀掉了七千多人，并将辽东的汉人百姓迁到中原腹地，直接造成日后高句丽得做大。 秦谊希望能够将辽东较好得拿到手，好好经营一番，因为这两个原因，所以秦谊也是选择冷藏司马懿。 还有一个人选是征北将军张辽，之前打二袁和乌丸都是他主持军队，熟悉北地的地形和气候，而且勇猛和军略更胜于赵云，可是最终秦谊还是选择了赵云做主帅。 这次为了能够解决辽东问题，秦谊还派出了楼船将军周瑜从海路进行攻击，这就需要两军的协调问题。 可不要像历史上汉武帝出征卫氏朝鲜那样，楼船将军杨仆与左将军荀彘争权夺利，配合不力、贻误战机，前者甚至被后者扣押，最后斗个两败俱伤的效果。人缘极差的张辽也就pass掉了，秦谊相信赵云能够处理和与周瑜关系的。 毕竟秦谊对赵云的印象实在太好了，颇有些政治家的头脑，有他统领着军权，秦谊才能放心大胆得睡觉，所以秦谊也是想推赵云一把，让他成为军方第一人，毕竟赵云的寿命至少还有二十年，待机时间要比张辽、黄忠长，而能力又要比同样深受秦谊信任的陈到强。 而为了能够确保这场战斗的胜利，秦谊也是给赵云配备了强大的参谋班子，负责锦衣卫的法正，还有过去几年不温不火的郭嘉，都将随队出征，为赵云充当参谋。 秦谊也是给郭嘉一个机会，他出山太晚，基本上没有什么立功的机会便一统天下，立得最大的功劳行刺孙策，还因为各种原因被掩盖起来，秦谊也是希望郭嘉能够把握住平辽之战，能够更进一步。 如果不是刘备突然来访，此时秦谊正在书房之中交代赵云平辽一战的一些重点环节呢。 虽然早就听说有征南将军赵云，非常得秦谊的信任，但刘备还是第一次见到赵云，所以刘备也是非常好奇得多看了几眼赵云。 尽管不是很了解赵云的为人，但当看到赵云的时候，刘备竟然在心中涌出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仿佛就像见到自己已经失去的关张两位老兄弟一样。 “子龙好！”刘备也是鬼使神差得向自己并不熟悉的赵云打了一个招呼，就像是呼喊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而这个亲热的称呼也是把赵云吓了一跳，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刘备，不过因为知道秦谊在会见刘备，而看着眼前这个诸侯王打扮，带着金印的男人，不用说便是滇王刘备了。 第一次见到让自家主公秦谊一直都忧心不已的乱世枭雄刘备，赵云也是忍不住有些好奇看了一眼，只是却被刘备这莫名其妙的招呼弄得一头雾水。 不过赵云也是马上向刘备行礼道：“赵云见过大王！” 赵云这话说的不卑不亢，礼节也很到位，然后人也挑不出毛病来。本来还想和他攀谈几句的刘备听了他的话，也是瞬间明白，这个秦谊的心腹手下，并不愿意与自己有过多的纠缠。 “那就祝子龙将军马到成功，建功立业！”刘备也是有些奇怪自己竟然如此失态，不过瞬间也是恢复过来，向赵云回了一个礼。 然后刘备和赵云便就此别过，谁也没有回头去看对方一眼。 第四十二章 辛皇后 “你压到我头发！”闺房之中，大汉天子刘成也是对着皇后辛宪英说道。 本来这句话在后世主要是女人对男人说的，只是这个年代男人也是留着长发，然后稍微不注意便会压着头发。 “陛下没事吧！”当听了刘成的抱怨之后，辛宪英也是赶紧起身，然后又轻轻抚摸了一下丈夫的头发。 辛宪英要比刘成大上两岁，对于一个十六岁便是大龄剩女的时代，辛宪英很久以前便被秦谊虎口夺食，从泰山羊氏手中抢了下来，提前预定给自己的儿子，至于那个儿子当时秦谊也没有下定决心。 就在过去几年时间里，在蔡琰的辛勤培养之下，刘成也是表现得非常出色，再加上有蔡邕等一干人在旁边作势，秦谊也是渐渐决心延续大汉王朝的社稷，让刘成做一个真正的天子，当做出这个决定之后，辛宪英也就顺理成章得成了皇后。 毕竟想要把家族的事业延续下去，找一个聪明的儿媳妇也是很有必要的。秦谊最终准备让刘成接班，而不是给长子秦朗，原因有多方面，其中秦朗的生母杜婵不给力，甚至还闹事，也是促成这个决定的原因之一。 娶妻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作为三国时期的知名才女，秦谊反正是想不到比辛宪英更加合适的儿媳妇。 首先是辛宪英实在太聪明了，能够从曹丕的一些细微表现之中看出曹丕长久不了；在司马懿高平陵之变时不但看出司马懿必胜，还指点作为曹爽手下的弟弟自保；更是看出钟会怀有异志，不让儿子羊琇担任钟会的参军参加灭蜀作战，羊琇推脱不成入蜀之后，也是按照辛宪英的要求谨慎小心，这才从坑掉了邓艾、钟会、姜维等一大票名人的成都之乱中活了下来。 其次就是辛宪英很有德行，为人节俭，他的侄儿羊祜曾经送了她一件华丽名贵的锦被，辛宪英觉得这件礼品太过华贵，又不舍得浪费糟蹋，把锦被翻过来盖。聪明人其实有很多，像是贾南风也可以称得上聪明，但她做的那些事却只会祸国殃民。 最后就是辛宪英的寿命非常长，去世的时候七十九岁，在这个年代能够活这么久，肯定拥有良好的生活习惯，这种生活习惯和长寿体质也许能够影响到她的后代，毕竟东汉的皇帝如果能够长寿一点儿的话，大汉说不准还能多苟上几年，至少何进之死和董卓乱政不会发生。 总之，当辛宪英成为刘成的皇后之时，刘成的位置已经很稳了，只不过很多人并不知道秦谊对辛宪英的重视，所以才会有蔡邕这一帮子人在那里源源不断得给刘成造势，生怕秦谊会废掉刘成自己上位。 因为袁绍一直在邺城陷落之后才挂掉，所以辛毗也没能提早改换门庭，所以也就没有立下什么功劳，虽然有着颍川四长的名头，但是在秦谊手下却并不是很得志。刘成的这桩婚事，在很多人看来，他的妻族并不是很强大，还以为秦谊对刘成的支持有限。 甚至还有像荀彧这样的人劝说秦谊把女儿嫁给刘成，不过秦谊因为优生优育的原因，以后汉的大将军总不得好死为理由拒绝了。 “没事！”而就在辛宪英轻抚刘成头发的时候，后者也是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妻子，爱怜得抚摸着她。 辛家祖辈都是颍川望族，与颍川各大豪族联姻，辛宪英的遗传基因自然不错，再加上她自小也是没受过什么苦，营养充足，虽然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姿色，也绝对算得上是个美人。 和刘成的生母蔡琰一样同属知性美女的辛宪英，结婚以来，也是用自己的智慧和温柔赢得了刘成的尊重和喜爱，夫妻的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说完之后，刘成也是忍不住对自己的妻子动手动脚起来，刚刚成年的刘成，正是处在精力最旺盛的年纪，刚刚战斗过一番的刘成，又是忍不住想要对辛宪英动手。 只是这一次，刘成的双手却是被辛宪英一把抓住：“陛下，后日便是亲政大典，这个时候您还是早点儿休息吧！免得到时候精神不足，被朝臣们看到有所指点！” 被辛宪英这么一说，刘成也是有些无语，在女色这点儿上，他被看管的非常严格，毕竟现在他只有十六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稍微一个不留神便会纵欲过度。所以到现在为止，刘成也就只有辛宪英一个皇后，还有一个贵人曹氏。后者现在已经被刘成给搞大了肚子，也不知道会生一个男孩还是女孩。 而房事之上，不只是辛宪英，还有刘成的生母蔡琰，作为连接秦谊和刘成的其奥利奥，也都盯得很紧。 其实秦谊也盯得很紧，不过这种事情他有些不方便出面，毕竟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本来便已经非常微妙，在这种事情上出面，害怕会激化两人的矛盾。本来是父子，但加上君臣这种关系之后，可就复杂多了，尤其是他们父子竟然还不是一个姓氏。 被妻子拒绝了一下后，刘成也是有些郁闷，甚至还有些不爽，毕竟这个年纪的男生正处在那种饥渴的年纪。 “夫君！身体要紧啊！孔夫子也说了‘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我们得细水长流不是嘛！”不过辛宪英也是赶紧劝解道刘成。 被妻子好言相劝了一番，刘成也是不再想那件事，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贪恋女色的坏处，可是守着辛宪英这么一个漂亮的妻子，还是忍不住会小头指挥大头。 而且刘成知道，自己如果纵欲过度，这事迟早会传到大将军秦谊耳中，很有可能也会影响秦谊对自己的看法，要是秦谊觉得自己不适合继承皇位，废掉了自己怎么办，到时候自己恐怕才是后悔莫及. 对刘成来说，现在最主要的事情还是苟下去，将自己的老父亲秦谊给耗死，这才真正能够做自己的皇帝。 第四十三章 傀儡的自我修养 随着辛宪英沉沉得睡了过去，刘成却是望着天花板发呆，有些睡不着的他，忍不住也是想起了和自己父亲秦谊的一些事情。 到现在刘成说话的时候，有时候还是很容易把“阿翁”和“姑父”叫混，就是因为需要面对秦谊这么一个身份复杂的男人。 当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在的时候，刘成需要喊秦谊“阿翁”，但是当着外人的时候，刘成却只能叫秦谊“姑父”。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有那么一段时间，幼小的刘成甚至以为阿翁和姑父是指一个人。 后来刘成才知道，大部分的阿翁都不是姑父，只有他们家有些特殊罢了。 在懵懂之中，刘成对名为姑父实为父亲的秦谊，印象便非常少，因为他的幼年，正好是秦谊事业突飞猛进的那几年，忙着南征北战的秦谊自然很少有机会去关心自己的孩子。 在刘成的记忆中，只有名为老师的母亲，还有另外一个老师，也就是自己的外公蔡邕时常过来照顾他。 然后某一天，刘成突然便被叫去做皇帝了，当时的刘成还不知道自己将要接手的是个什么东西，但母亲那惊恐的表情却始终挥之不去。 从此之后，母亲对刘成的要求便严格了许多，再也不许自己像其他的兄弟一样肆意的玩耍，需要去学习各种知识。而家中的气氛也是变得非常尴尬，以至于母亲带着他搬离了大将军府，来到了皇宫之中。 也就在这之后，大汉终于再次一统，秦谊也是有了很多的精力来教育自己的儿子，从那以后，刘成便有了和秦谊接触的机会。 怎么说呢，刘成一开始还是很喜欢和秦谊在一起的，父亲总是乐呵呵的，也从来不强迫自己去学习什么东西，有时候还会偷偷带着自己离开皇宫出去玩，那个时候刘成觉得其实和普通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随着后来逐渐长大，刘成也是知道自己究竟面临着一个什么样的尴尬解决，本来是至高无上的天子，但现在却随时有着被废掉的可能，这全都要看父亲的意思。虽然被废掉之后多半也能够得到一个善终，但是处境也不会太好，恐怕自由这项便不好说。 这压力是来自多方面的，不只是秦家人，刘家人的压力也同样大。就在天下一统之后，秦谊又纳了好多姬妾，这些姬妾的任务主要便是给秦谊生儿子，其中有几个人也是和刘成一样，生下来之后被叫做刘某。 刘成从母亲那里知道，父亲也是给自己准备了好多替身，一旦自己如果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他便要换人做皇帝，这人可能是秦谊本人，也可能是他其他姓刘的儿子。 总之，从那时起，刘成的日子便过得异常压抑，总有一种朝不保夕的感觉，哪怕是父亲秦谊经常单独和自己说话，开导自己，父子之间总是有些怪怪的。 然后在母亲蔡琰的运作之下，刘成也是做了很多事情，其中有些是他想做的，还有一些是被蔡琰教着做的。 首先是与秦谊的祖父、父亲、儿子，还有其他的一大家亲戚搞好关系。因为刘成知道，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一部分人，就是自己的血亲们，这些秦家人总是处在一种不安全的感觉之下，只有秦谊登基称帝之后才能让作为皇族的他们感到安心。 虽然已经贵为天子，但是面对着秦家人的时候，刘成从来没有表露出任何的盛气凌人，总是客客气气得按照辈分尊称，把自己视作秦家人的一份子。 面对着曾祖父和祖父，刘成也是径直称呼他们为曾祖和祖父，始终摆正自己的孙子的身份，时刻不忘嘘寒问暖，弄得这两位长辈，至少在明面上还是很喜欢他这个孙子。 而面对着秦谊的其他儿子，在蔡琰的指点之下，刘成也是进行了分化和拉拢，其中至少吕雒和秦瑜的关系和刘成关系非常好。 吕雒直接便被秦谊过继给吕布，连秦都不姓了，即便是秦谊登基称帝，这皇位也没他的份，除非秦谊好几十的儿子全都死绝了才能轮到他改姓回秦。吕雒和刘成没有利益冲突，而他的母亲吕夫人也是秦谊最受宠的姬妾之一，和他搞好关系绝对没错。 至于秦瑜，则是刘成名义上的姑母刘灵的儿子，鉴于杜婵一共给秦谊生了三个儿子，秦瑜将会面对三个嫡子的竞争，上位几率不大。而刘成真得保住皇位，而因为和刘灵的特殊关系，秦瑜必然会水涨船高，所以秦瑜也是被逐渐拉拢过去。 除了吕雒和秦瑜外，还有两个秦谊的儿子也是在刘成和蔡琰的拉拢之下接近了刘成，这两个儿子的母亲也是决心赌一把，万一刘成的皇位保住了，他们的儿子必然也将飞黄腾达。 在秦谊诸子中拉拢出自己的小圈子之后，刘成也没忘了关照一下秦朗兄弟三个人，虽然杜婵的这三个儿子，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但是刘成对他三个人一直都保持着兄弟的有爱。 虽然刘成心中怎么想的外人不得而知，但从刘成的表现来看，却是找不出什么毛病来，每次赐给他们的赏赐都非常丰厚，至少这面子功夫是做足了。 除此以外，刘成甚至公开喊出了一个口号“秦与刘共天下”，用来感谢对秦谊再造社稷的感谢。 如果这还不能令出秦谊直系亲属之外的秦家人放心，后来刘成更是又下达了一个诏书——“秦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内赐尽，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连坐支属。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随着这个诏书的发出，秦家远枝的子弟们还能有什么意见呢，皇位这东西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想要保住现在的富贵，这份诏书已经够意思了。 毕竟大汉王朝的政治斗争也是很残酷，皇族也是一样被砍，汉武帝发起疯来还不是把自己的三族都给砍了。即便是秦谊登基成了皇帝，秦氏成了皇族，随着时间的推进，大部分秦系远枝所享受的待遇也没有多少，能有这么一个规定已经算是不错的。 第四十四章 秘密 想着这些年自己受的一些委屈，被自己的祖父和兄弟们敌视的情形，刘成也是有些失眠，最终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睡着，总之肯定很晚才入睡。 终究还是年轻，等第二天醒来之后，刘成的精力非常好，一点儿都看不出昨晚失眠了许久的模样。 而今天刘成的事情也非常多，因为明天将会举行他的亲政大典。就在几年前，刘成曾经被秦谊考校功课，当时对刘成非常满意的秦谊便许诺保住他的皇位，并且答应在刘成亲政之后归还他部分的权利。 其实按照秦谊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还想着让刘成到基层去当一段时间的吏员，感受一下民间疾苦，可是自从六岁便被立为天子的刘成，实在没有这么一个机会，只能从父母还有外公的传授之中了解这些知识。 辛苦了一天之后，终于把这么一场亲政大典的事情给搞定，心中满是激动的刘成也想着能够休息一下。只是已经迎娶白富美，刚刚又踏上一小步人生巅峰的刘成，结束亲政大典，回到雒阳皇宫之后，却是马上迎来大将军秦谊的拜访。 对于秦谊的来访，刘成不敢大意，自然是赶紧前去迎接，实际上秦谊想要干掉刘成实在非常容易，到现在为止，刘成的宫廷守卫，依旧掌握在秦谊手上，随时都可以让刘成死得不明不白。 “臣秦谊见过陛下！”而很快刘成便见到了秦谊，而面对着自己的儿子，秦谊也是心安理得的行了一个礼，只要不是跪拜礼，他都能够毫无顾忌得做下去。 “夜色已经晚了！大将军还来这里做什么？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刘成也是向秦谊问道，在他眼中，秦谊这个时候突然跑到这里找自己，肯定有什么事情。 “的确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这件事在我心里面也是憋了能够有快二十年了，我也想找一个人倾诉一下。我一直都在等待着你成人的这一刻，现在也是到了我和你来分享这件事情的时候了！”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刘成更是一头雾水，因为秦谊说的这个年代数，似乎比自己出生的时间还要走，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让秦谊如此耿耿于怀。 随着刘成印着秦谊进入了皇宫的一处谈话的房间之后，秦谊朝着身后的贴身护卫典韦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典韦便带着一帮子秦谊的护卫接管了这处的防卫，更夸张得是典韦等人竟然出去驱赶其他的护卫，一下子让秦谊和刘成周围附近二百步距离范围内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这种如临大敌的护卫模式更是让刘成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他知道秦谊一直对自己的安全问题非常重视，因为如果秦谊要是突然间暴毙，整个秦氏朝廷很有可能会土崩瓦解，像是典韦这么一个跟了秦谊快二十年的老人，一直都是紧跟着秦谊的，甚至有时候秦谊和女人欢好的时候，他也不会离得很远，这次竟然也被派出去警戒，由此可见秦谊对此事的重视。 而看着离去的典韦，刘成也是想起了很多秦谊的手下，毕竟这些人中也是有很多人都盼着秦谊能够代汉自立，像是之前主动劝进的徐庶徐元直，这些人也是对刘成非常危险的。 在过去几年的时间里，刘成也是一直在主动向徐庶释放善意，并称赞他是一个大大的忠臣。竟然混到要去称赞想要推翻自己统治的叛贼，刘成混得也真够惨。 不过形势比人强，想要让秦谊上位大臣也不少，刘成也得努力去安抚他们。而刘成还有他背后的外公和母亲，想出来的办法，就是让刘成自认自己是秦谊的继承人，以此来拉近与秦谊手下们的距离。 刘成都是这个态度，现在的朝廷已经定了基调，本来该灭亡的帝国就是靠着秦谊才得以延续下去，秦谊拥有再造汉室的功劳，身为西汉宗室的刘成，其实是继承秦谊的事业才成为的皇帝。 “大人！您有什么话想要说吗？”而就在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刘成也是对着秦谊说道。 为了保护住自己的位子，刘成也是非常注意和秦谊的亲情连接，只要在没人的时候，甚至在知道自己和秦谊关系的典韦面前，他都会喊秦谊“大人”这个称呼，来强化自己与秦谊的父子之情。 “成儿，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面有非常大的压力，但是正如我之前便对你说的，我早已经下定决心让你当这个皇帝了，你真得不需要有这么大的压力！” 这些年秦谊也是一直关注着刘成的成长，从蔡琰那里也是知道了他的巨大压力。有时候秦谊也是担忧，万一刘成心里压抑得成了一个变态该怎么办，或者像杨广那样，演了半辈子终于不用演了之后放飞自我该怎么办。 所以在四年以前秦谊已经明确告诉刘成自己不会废掉他，让他快快乐乐得生活，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只是不只是刘成，就连他的母亲蔡琰，外祖父蔡邕，都没有把秦谊的这番话放在心上。 大概是和秦谊生活久了，蔡氏父女这样的顶级聪明人，对秦谊的认识也是上了一个层次，对秦谊其人也是不敢完全得相信。 而有时候人的面具戴的时间长了，本人也会忘记自己究竟长什么样子，现在的秦谊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本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记得！不过大人肯把大汉江山交到我的手中，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我要做到最好，不要辜负大人对我的信任！”刘成打死也不会承认他信不过自己的父亲，得了几分秦谊真传的他也是飙起演技来。 这影帝当久了，生活中简直无时无刻都在表演，秦谊叹了一口气，终于对着儿子说道：“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你大哥，还有你母亲，都不知道的秘密，关于我能够夺得这个天下的秘密！” 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刘成整个人也是正色起来，不再和父亲飙戏了。 第四十五章 穿越在二世元年 “成儿，如果有一天你一觉醒来，突然间发现自己成了秦朝二世元年的一个亭长，你会怎么办？” 对于自己的父亲，刘成心中还是充满了崇敬，因为自己的父亲实在太强了，出身边郡的他，所能利用的资源实在太薄弱了，反正是远远比不上刘秀这个位面之子家里的势力，虽然可能比刘邦这个泗水亭长强一些，但时代不同了，这是一个士人的时代，刘邦到了这个年代，不一定能够混出头来。 但秦谊就是混出头来，从天下大乱到重新一统天下，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他的每一步都恰好踩到了最好的点上，响应诸侯讨董，迎立汉帝，为秦谊这么一个边郡豪强也是赢得了很大的名声，最终实现了逆袭。 越研究父亲的崛起之路，刘成也是发现自己的父亲深不可测，他的发迹应该是从搭上外祖父蔡邕开始的，可他是靠什么打动的外祖父？就是靠自己的学识，蔡邕本身已经是当今学术超男，可是秦谊却是将他彻底折服，而过去十年中，秦谊又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学说，这些可是任凭刘成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东西。 在征战天下的过程之中，秦谊更是表现出非常强大的识人之明，秦谊手下的文臣武将就没有一个掉链子的，秦谊总能挖掘出优秀的人才来，而且把这些人才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不仅是对自己人，更是对敌人的强弱性格了如指掌，防备吕布暗害、引诱袁术称帝、收买袁绍手下的许攸和张颌、恐吓刘璋投降等等。 从这些事情看来，似乎一切都在秦谊的掌握中。看着父亲成事的经过，刘成想到的只有从起兵到一统天下只花了六年时间的刘邦，秦谊只比他多用了两年时间，可比用了十四年一统天下的刘秀效率高多了。 正是因为对父亲能力的崇拜和敬畏，让刘成从来没有通过干掉父亲政变掌权的想法。本来还以为能够从父亲口中听到什么惊天的秘密，譬如说父亲和留侯张良一般得到了《太公兵法》之类的天书，却没有想到父亲竟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这个亭长，要看是哪里的亭长了！”而随着父亲提出这么一个问题之后，刘成想了一下也是无奈得答道，秦谊的问题问得就不对，应该限定一个区域，秦国本土和原六国的亭长，绝对不是一个概念，而生在哪个诸侯国下面，所面临的形势也不一样。 秦谊点了一下头，他也是突然间有感而发提了这么一个问题，思虑不周，于是马上又加了一个条件：“你要是在钜野湖泽附近做亭长呢？” 被秦谊这么一问，刘成也是有点儿迟疑，因为钜野湖泽这地方，可是出了汉初知名的诸侯王彭越。 一时之间刘成也是在那里思索，他首先思索得是父亲为什么问自己这个问题，是考验自己的能力？还是考验自己的野心？ “首先我该想办法找到娄敬！”想了片刻之后，刘成也是首先回答了这么一句。 娄敬虽然不是很出名，但其人的能力见识绝对算是当时一流的人物，劝说刘邦定都长安，反对刘邦和匈奴开战，提出和亲政策，以及提出将六国遗民迁入关中的建议，都对大汉王朝的初步稳定非常有意义。 最关键的是娄敬是山东济南人，和刘成穿越后所处的菏泽巨野非常近。而娄敬最早是作为齐国派往陇西戍边的戍卒，因为有贵人引荐才得以认识刘邦的。由此可以判断，娄敬的出身必然不是很高，刘成是有机会能够拉拢到他的。 就像是秦谊开局，招揽不到那些世家的顶级人才，只好拿徐庶这种非主流士人下手。而有了娄敬之后，刘成便算是有了一个小张良，至少有人能给他帮着分析一下局势。 看着父亲点了一下头，刘成受到鼓励，也是继续说道：“然后我便利用亭长的身份，看看能不能收服钜野湖泽里的强盗们，尤其是看看能不能收服彭越！如果能够收服他就带着他一起打天下，如果不行就干掉他！” 作为楚汉相争之时大名鼎鼎的诸侯王，彭越虽然能力很强，但却并没有太大的野心，有部将拾掇他谋反的时候他也没有行动，后来被吕后冤杀，很多人都为他感到冤屈。 甚至于在陈胜、项梁揭竿而起之后，有很多人想要推举彭越起事，彭越以时机不成熟为理由又等了一年的时间才开始反秦。 至于起事之后，彭越更是给魏王豹当了一段时间的魏相，也没有发生火并之事。也就是说，彭越其实还是有着争取得可能。 “不管能否招揽到彭越，都必须要把钜野湖泽里的盗贼们给收到自己手下。有了基本盘之后，我就开始招揽张良、韩信、陈平、郦食其和蒯通等人。张良身为韩相后裔，行反秦之事，可以与之联络，约定推翻秦朝之后恢复韩国社稷作为条件拉拢。而韩信和陈平，他们当时的情况非常窘迫，许之以高官厚禄，多半也能让他们暂时寄居一段时间。至于郦食其和蒯通，他们的日子要好上不少，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能力之后多半才能得到他们的效忠投靠。这些名人不一定能够全都拿下，但只有拿到一到两个人，并能顶替彭越在梁地闯出一番事业来！至于以后是直接和楚汉一起争夺天下，还是想办法投靠高祖皇帝，那就看接下来的形势了！汉初的异姓诸侯王没有什么好下场，我还是希望能够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取而代之！至不济也要三分天下有其一！” 一时之间刘成也是把自己暂时能够想到的东西给说了出来，拥有着后人的上帝视角，他还是有着信心和当时的天下英豪们玩玩的，毕竟他所生长的环境，便能够见识到当今天下最优秀的人物，对刘项这两大boos并没有心理劣势。 尤其是自己父亲研制的高桥马鞍和马镫，这些十年前才出现的战场上大杀器，四百年前都没有，如果在关键的战役中拿出来，说不准能够令刘项吃上一个大亏。 看着刘成如此简单得便接受下来穿越的定义，并为巨野亭长规划了一番方略，秦谊也是点头道：“成儿！你的想法不错，真有可能成就一番事业！那我现在就可以和你分享一下为父的这个秘密，我就遇到了所说的那个亭长遇到的奇妙之事，只不过我是从距离现在一千八百年后的世界穿越过来的！” 第四十六章 盟友 “众爱卿平身！” 汉帝国首都雒阳的朝堂之上，满眼血丝的大汉天子刘成向着满朝文武说道，然后神采奕奕得跪坐在大殿之上。 同样是一夜没睡，下手的大将军秦谊的气色便要差了一些，他本来只是想要和儿子交个底的，却没想到刘成缠着他说了一晚上的话。 就在满朝文武跪坐下的时候，刘成也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根据昨天晚上父亲自己的说法，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穿越，秦谊只是秦宜禄，现在已经死了好些年，就是被滇王刘备的手下所杀。 而自己的母亲、外公还有妻子，这些自己最亲近的人，也都有着自己的命运。母亲蔡琰被匈奴掳走他乡，还要好些年才会被赎回来；外公蔡邕，则早已经在李郭之乱前，死在了雒阳狱中，甚至可能是王允暗地里下的毒手；至于自己的妻子辛宪英，她也不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但却是凭借着自己的智慧，成为和母亲蔡琰齐名的三国才女。 到了这个时候，刘成总算是相信了父亲所说的话，许久以前便已经下定决心让自己以大汉天子的名义做皇帝——谁能娶到辛宪英谁就是皇帝。 随着众人落座之后，刘成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在朝臣之中同样比较靠前的滇王刘备。刘备一直耐着性子等待亲政大典的结束，想要得到朝廷的特许回老家涿郡养老——这诸侯王都是要在封地待着的，你一个滇王不好好在滇地待着，非要“到河北省来”干什么。 如果不是秦谊的一番解释，刘成都想不到这个看上去一脸老相的家伙，竟然是汉末天下大乱三分天下有其一的顶级枭雄，打不死的小强刘玄德。 只是现在的刘备，刚刚达到历史上开始逆袭的年纪，却已经放弃了逆袭的想法，也是让刘成有些唏嘘不已。 刘成的视线从刘备身上挪去，却是瞬间瞥向了历史上刘备的心腹手下赵云身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两个形同陌路的男人，在历史上竟然形成了那样的生死羁绊。 但从父亲那里，知道了赵云在历史上的为人之后，刘成也是知道了父亲为什么想要把征讨辽东的重任交给他，这是为了给赵云机会，有这么一个人统领军队，还真得是能够让人安心的。 还有那个光禄大夫荀彧，历史上竟然为了阻止曹操称公，竟然服毒自杀，这对汉室的忠心真是日月可鉴。秦谊虽然不打算重用荀彧，但是刘成却是已经决心开始好好和荀令君交流一下，他身上虽然流着秦谊的鲜血，但却继承的大汉的皇位，这荀彧也是一个大忠臣，还是一个建立起帝国的能臣，不用他用谁呢？ 只是看完了忠义之士后，刘成却是不自觉得又看了一眼秦谊一直提防的几个人物，首先自然是寻找被秦谊千叮咛万嘱咐的大司农中丞司马懿， 不过司马懿没有看到，第一眼却是瞥到了中书令孙资，这个最早追随秦谊的太原世家成员可是在朝中非常受宠，虽然没有军功，却是被授予了关内侯的爵位，俨然是太原士族在朝中的代言人之一。 本来以为父亲对孙资也是宠信有加，结果从父亲口中，刘成这才知道，父亲从来都没有信任过孙资。 因为历史上任命曹爽和司马懿做辅政大臣的诏书，其实曹睿已经后悔了，推说自己没有力气不想写字，最终是孙资拿着曹睿的手写下了这份诏书。然后孙资马上拿着诏书，撤销了之前曹睿任命的，包括自己大哥秦朗在内的其他辅政大臣。 这个时候的孙资也是发现了天子在看自己，也是马上露出了一个孙子般的微笑。而刘成也是像自己的父亲一样，朝着孙资回笑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又找了一下，刘成终于找到了在人堆之中的司马懿。因为昨天的那一场谈话，刘成总算是明白了父亲一直以来对司马懿的安置。 从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一举平定蜀地来看，司马懿是拥有很高的军略，可是自从那以后司马懿便彻底失去了在军旅之中效力的机会，在河南尹任上干了几年，又被调到了朝廷做大司农中丞。 考虑到现在朝廷的九卿都是一些荣誉性官职，司马懿现在其实的实权也不算小，其实秦谊也不算亏待有功之臣。 看到了在那里小心翼翼站在那里的司马懿，刘成都还有点儿不相信他就是父亲口中狼顾鹰视，三国乱世中笑到最后的人。 就是这么一个人，在政变之时指着洛水发誓，赦免他的政敌曹爽，但等曹爽放下武器之后，司马懿却是将曹爽三族夷灭。然后司马懿的儿子司马昭，更是指示自己的手下，当街杀掉了魏国的天子。 这是一对什么样的父子呢？刘成发现自己的父亲心胸真得很开阔，如果自己知道司马懿父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恐怕已经找个机会弄死他们父子了。 不过这还是最让刘成揪心的，知道了司马懿这么一个隐藏起来的野心家，想要对付他便容易了许多，但想要稳定住这大汉江山，却还面临着许多挑战。 曹家打击宗室，造成司马家篡权，司马家倒是吸取了曹家灭亡的教训，大封宗室，可是又引发内乱，最终便宜了那塞外的异族。 摆在刘成面前的依旧有着士族和胡人这历史上的晋朝跳不过去的两个大坑，而按照秦谊给出的时间表，刘成应该能够安稳得度过去，甚至他的儿子应该也活不到八十年后，但是他的孙子或是重孙子呢？早晚需要面对这些巨大的挑战。 刘成也是希望能够做些事情，让后世的汉人们能够铭记着自己的功劳，而不像是那些人提起司马家时，总是破口大骂一番。 想到这里，刘成也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站在百官队列中最前面的生父秦谊，或许自己真得需要依靠父亲那两千年的智慧，才能有所作为，他将是支持自己建功立业的可靠盟友。 第四十七章 齐家 “阿翁！阿母他又绝食了！” 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只是治国平天下的大汉大将军秦谊，在参加完儿子刘成的亲政大典，返回自己在雒阳的家之后，却是无奈得发现，自己一直连齐家这一点儿都没有做好。 “又在这里闹绝食了！上次闹了三天，也没见她瘦多少啊！”而听了儿子秦朗的话之后，秦谊也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秦谊最早让刘成姓刘，只是为了自己争天下不成全家死光光的时候给自己留个血脉在这个世上，只是这争天下的事情竟然做成了，刘成也在秦谊思略不周全的情况下被推上帝位，现在秦谊也只能继续下去，让刘成当大汉的皇帝。 对于让刘成这个私生子当皇帝的选择，这天下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秦谊的正妻杜婵，再就是秦谊的嫡长子秦朗了。 历史上的秦朗尽管得到曹操、曹丕和曹睿三代人的喜爱，但却一直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而本位面这个大将军的儿子秦朗，却和历史上的秦朗一样低调做人。 说句心里话，如果秦朗能够嚣张一点儿的话，说不准秦谊还能更加喜欢他。可是他如此像历史上的那个秦朗，却让秦谊有点儿稍微不喜欢他。 怎么说呢，秦谊的这些儿子，只有秦朗是在本来的历史上存在过的。结果让秦谊总觉得这个秦朗，不是自己的儿子一样。即便是秦谊真得改朝换代，秦朗一个不留神便成为废太子。 杜婵或许是一个非常疼爱自己儿子的女人，为了儿子的将来，于是杜婵用各种各样的手法开始折腾秦谊，折腾来折腾去，秦谊和杜婵夫妻之间的感情也是逐渐走向了末路。 说到底还是杜婵的手法错了，秦谊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杜婵要是换一个方法走感情攻势，说不准效果会好上一些。 对于杜婵的情绪，秦谊表示理解，但是却从来没有顺应她意思的想法。 过去十年的时间里，秦谊不是没有动过自己当皇帝的想法，只是秦朗的表现，要比刘成差了许多，再就是杜婵实在跳得太欢了，秦谊怕一旦杜婵当了太后，刘成直接没有活路。 “孩儿无心皇位！只想着能够平安过完这一生，只是阿母因为我的原因，和阿翁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希望父亲能够看在孩儿的面子上，能够原谅阿母！”说着秦朗也是跪下来给秦谊重重得磕起头来。 看着秦朗这么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秦谊心里面也是有些不忍，换成任何一个人遇到秦朗这种情况气都不会气顺的，他能隐忍到现在这个样子也是非常不容易。 “我去看看你母亲吧！”最终秦谊还是把秦朗给搀了起来。 然后秦谊便前往杜婵的房间，准备去看一下自己那个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的正室杜婵。 说起来也真是滑稽，当初秦谊立志要混出一番事业，就是为了要保住自己身边的老婆，不要让他被曹操、吕布和关羽这各路英雄豪杰把她从自己身边夺走。 只是秦谊辛辛苦苦混了十几年，终于站到了权力的巅峰，却是已经有三年的时间没有碰过杜婵了。 身为中国历史四大美女之一貂蝉的原型，杜婵的美貌在大将军府中绝对是独一档的存在。只是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已经奔四的杜婵，与那些十来岁的小姑娘竞争，越来越不占据优势。 质量不够可以数量来凑，秦谊身边从来不缺女人，现在秦谊的子嗣加起来，数量已经超过了人妻曹的二十五个儿子，达到了三十一个，考虑到现在秦谊还不到四十岁，应该还能再弄出一个足球队的。 更不用说杜婵还老是摆着一张臭脸，秦谊自然也是懒得给自己找不痛快。到现在，秦谊已经和杜婵打了三年的冷战，谁也不肯服个软。 然后秦谊便来到了已经三年没有进入过的杜婵闺房，他这是给秦朗面子，如果杜婵要是不识好歹，他马上便会转身离开。 “刘成亲政，阿苏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吗？”而就在看到秦谊过来之后，这次杜婵难得没有像是之前对秦谊又打又骂，带着点儿平静得对秦谊说道。 “是的！我已经准备接下来逐步将手中的权利给他，让他做一个真正的天子！” “你为什么会这么绝情？我是你的结发妻子，你可以这样对我，但却不应该这样对阿苏！他才是你的嫡长子！”只可惜这个年代袁家袁谭和袁尚之间的争斗不怎么激烈袁家便完蛋了，至于刘琦和刘琮估计就要上演一部兄弟情深的戏码，杜婵一时间也绝不出什么废长立幼的例子来。 “因为刘成比秦朗更加适合做皇帝！而且我也需要借助刘家的旗号做一些事情！有些事情秦家做了，恐怕会得罪许多人，弄不好会反噬自己。秦家终究是边郡的豪强之家，我现在改朝换代，恐怕会催生出更多的野心家来。但是刘家人做了，却也安稳不少，这四百年的惯性变成六百年的惯性，想要造反的人都得掂量一下……” “你就是偏心！”只是杜婵直接便打断了秦谊，“你考虑过阿苏和他的两个弟弟怎么办吗？” “这事情难倒就不怪你吗？前汉景帝时，曾经立宠妃栗姬的儿子刘荣为太子，有一次景帝身体不好，便将自己的后事托付栗姬，希望这个未来的太后能善待其他的妃子与她们的儿子。只是栗姬听完这话，反而更加暴怒起来，她非但不愿意照顾其他有宠的姬妾子女，甚至对景帝出言不逊。最终景帝也是狠下心来废掉了刘荣，改立后来的武皇帝刘彘为太子。我最终决心立刘成为帝，你在里面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杜婵也是浑身颤抖，到了这个时候，这个蠢女人才意识到自己逼迫秦谊改变决定的那些行动，却是把秦谊推得离自己更远。 “我永远也忘不了，二十年前和你在金市上遇到的那个术士，他说了我将来贵不可言，后代将会贵为王侯……” 说着说着，杜婵又流下了眼泪，她真得一直都没有忘记朱建平对她相面的结果。 “他只说你的后代会贵为王侯，却没说会贵为天子，难倒这不正是说中了你的命运嘛！你要知道，前汉和后汉之际的那句谶言可是明确说了‘刘秀当为天子’，可不是说的刘秀当为王侯！”封建迷信可是要不得的，所以秦谊也是耐心得位杜婵扫除迷信。 “可是我现在的儿子只是侯，却没有王！”听了秦谊的这一番话之后，杜婵心里面彻底死心了，却是想着能否给自己的儿子继续捞取一点儿好处。 而听了杜婵的这句话后，秦谊也是一把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们再生一个儿子吧，让他也姓刘，非刘氏不能为王，这样我就可以给他安排一个诸侯王的位置，说不准日后刘成一系也会有绝嗣的情况出现，说不准到时候就要从你的后代里面选择继承人！” 秦谊这番骗小姑娘的话语，也是让杜婵心中有燃起了一丝希望，东汉可是连着不知道多少任皇帝都绝嗣，只能从近枝的宗室里面找。 刘成这么一个冒牌宗室，他名义上的亲戚，秦谊绝对不会让他们继承刘成的帝位。如果要是来上几场前些年那种程度的大瘟疫，或者说刘成纵欲过度年纪轻轻便挂掉，都是很有可能的。如果真要有这种绝嗣的情况出现，杜婵的儿子还是有机会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秦谊却是一把抱住了杜婵，如果是往常，心里堵着一口气的杜婵绝对不会给秦谊一点儿好颜色看得，但现在她就像是被在前面吊了一块萝卜的驴一样，一下子便被秦谊给忽悠住了。 第四十八章 五石散 “文合，平叔他平日里偷偷得在服用寒食帖，还是他自己改过配方的！” 这四大美女级别的服务，就是不一般，为了能够给自己的儿子混个王位，杜婵也是蛮拼的。只是当第二天秦谊准备继续为大汉的国事而操劳的时候，尹夫人尹琪也是找到了秦谊，一脸担忧得向秦谊说道。 说实话，秦谊的诸多妻妾之中，尹琪的存在感非常稀薄，当年纳了她，也是小头指挥大头的结果，毕竟这位尹夫人可是曹老板的女人，本着为秦宜禄报仇的恶趣味念头，秦谊这才纳了她。现在想想，吕布、曹操还有张飞的仇，秦谊可都给秦宜禄给报了。 这些年的时间里，尹琪一直很低调，除了给秦谊生了一男一女之外，没有任何存在感。但是尹琪带到秦谊家里来的拖油瓶何晏，却是并不省心。 这个拖油瓶真是一个奇葩的存在，既敏感有自大，七岁的时候何晏便在秦谊家里的地上画个方框，自己待在里面。别人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回答说：“这是何家的房子。”结果等稍微长了一点儿后，有要求吃穿用度这些东西都要比照着秦朗的来。 这事秦谊知道了，他也没有说什么，只觉得这小子太不会来事了，一点儿没有做拖油瓶的自觉，不过现在秦谊家里面也不缺这点儿东西，也就满足了他的这些要求。 秦谊对何晏的印象非常不好，历史上司马懿掌权处理曹爽的党羽，还非常恶毒得让曹爽一党的何晏一起处理他的同党们。 为了活命，何晏也是非常高效得把他那一帮哥们都治了诛三族的罪过。只是当定完那七家的罪之后，司马懿这才对何晏说，要治八家人的罪，这个时候何晏才意识到司马懿并没有放过自己，然后和他那几个哥们被一并诛三族。 也不知道当何晏在刑场上看到自己那帮哥们的时候，会有什么感觉。司马懿固然是一个说话当放屁的老阴比，但何晏这人也非常不够义气，被司马懿耍得身败名裂。反正秦谊对何晏这个空谈的祖师、吃药的老祖，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何晏不是自己的亲儿子，所以秦谊也是懒得多管他，也就只是做了一些表面功夫。只要他别出去搞事情，然后在那里喊“我爸爸是秦谊”就行。 而在这种情况下，何晏的发展，倒是和历史上的自己颇为相似，大概是生长环境比较类似。秦谊是懒得管这个拖油瓶，曹老板在这事上比秦谊负责，还是想要管管的，只不过何晏没给曹老板面子，然后被曹老板给送回了何家。 前段时间尹琪还想着促成一段婚姻，想要让何晏娶杜婵的女儿，或许这便是历史的惯性吧，毕竟历史上的何晏便是娶了杜夫人的女儿金乡公主。 只是这对夫妻一点儿都不快乐，因为何晏非常好色，并且经常作死，也是让夫妻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张。 虽然何晏长得非常漂亮，留下傅粉何郎的名声，但秦谊还是一口拒绝了尹琪的联姻想法，他可不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然后何晏便朝着历史上作死的大道上一路狂奔下去，并开始服用起五石散来。 这五石散最初的名字叫做寒食贴，其实是一种处方药。它具有一定的毒性，初衷非常好，是用来治病的，在汉朝的时候大部人还都不敢乱吃。 但是何晏改了配方，把五石散的主要成分改成了石钟乳，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几种。 而何晏本身也是魏晋时期的名士，玄学大家，诗赋名家，有他这种人带头，再加上魏晋时期的那种社会风气，五石散也是在上层社会之中风靡起来，这家伙就是魏晋吃药风气的始作俑者。 都说什么魏晋风度，很多魏晋名流，基本上都是轻裘缓带、宽衣，后来甚至被推崇为高逸的表现。但这种风度，却很多都是因为吃药吃出来的。 吃了五石散之后，这药物在体内会发热，还需要持续走路把这些热量散发出来自然穿宽松的衣物方便散热。更有些人，把五石散当成了chun药来吃。 尹琪虽然不知道五石散是什么东西，但是秦谊曾经叮嘱过她，让她看着点儿何晏是否服用什么药物。 尹琪当时不知道秦谊这是什么意思，但她总归知道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当发现儿子没有什么病症，就开始经常服用被自己改良过的寒食帖之后，马上便主动向秦谊过来报告了。 “韦哥！你给我去把何晏这小子给我打一顿，把他的腿给我打断！”一听何晏这个家伙开始作死，秦谊也是勃然大怒，马上命令自己的贴身侍卫典韦去好好教训一下何晏。 “良人！你别这个样子！”而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尹琪也是大吃一惊。典韦是什么样的人，她可是非常清楚，虽然现在典韦比起十年前身手已经大不如，但要打她那个儿子，恐怕一圈下去真得有可能死人的。 “我这是为了何晏好！我不和你开玩笑，吃这东西真得能吃死人的！” 五石散这东西，简直可以和后世的鸦片能媲美，这魏晋的国家精英们，竟然以服用这种东西为荣，也难怪魏晋会发生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丢人事件。像是西晋的尚书令、中国科学制图学之父裴秀，就是在服用五石散之后误饮冷酒而暴毙的。 虽然何晏不是死在五石散下，但长期服用这东西，说不准哪天就挂了，秦谊这让典韦把何晏揍上一顿，绝对是在救他。 “我自然知道你是为了何晏好，可是典统领神力盖世，恐怕一下子便能把何晏给打个半死！”可怜天下父母心，尹琪还是不放心何晏，生怕会被典韦打成重伤。 “算了！这事还是我来吧！”听了尹琪的话，秦谊想了一下，决定还是自己来，毕竟五石散这东西最好还是扼杀在萌芽之中，前往不要流传开来。 第四十九章 风气 “你的父亲当日曾经预感到将来会有不测，所以把你们母子托付给我！我也想着好好照顾你们，可是我发现你太倔强了。就在那一次你画了一个圈，非要说这是何家的宅子之后，我便知道，我是没法影响你的。你是何遂高大将军的孙子，而不是秦谊的继子。从那以后我也就不再管着你，因为我相信你能找到自己合适的道路，听说你编撰了《论语集解》之后，我也为你的母亲而感到高兴！但是现在，你服用五石散，这件事我必须要管一下，这东西害人害己，绝对不能流传下去！” 何晏的房间之中，大将军秦谊也是一脸和颜悦色得对着何晏说道，只是他面前这个英俊的男子，虽然表面上毕恭毕敬，但眼神深处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秦谊自然是想着简单粗暴的好好收拾一下皮痒的何晏，但是架不住尹琪在那边说项，一日夫妻百日恩，秦谊也不好对这个继子太过分了。 也就是真x了他妈，要不然秦谊随便便找个借口把何晏打发到交州去为帝国的边疆发展做贡献去。当时为了报复曹老板而没有管住自己的小头，现在就得要付出一点儿代价。 “大将军说的对，何晏以后再也不敢服用五石散了！” 虽然秦谊说的声情并茂，但是何晏也是把秦谊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何晏自然知道秦谊不是很喜欢他，要不然他做秦谊女婿的事情也就不会吹了。 随着秦谊的这个女儿和陈群的儿子陈泰定下娃娃亲，何晏便对这事死心，但心中对秦谊的怨恨却是并没有消减多少，当然他不会傻的把这个怨恨写在脸上。 “你改良的五石散配方，也别到处传播了！这个方子有毒！”紧接着秦谊也是对何晏说道。 “这个恐怕不好办，我已经跟邓玄茂、李公昭等人说了！”何晏现在也已经成年人，有着自己的圈子，自己服用五石散的事情也只是尹琪偶尔发现的，他圈子里的朋友早就已经流行了一段时间。 “我知道了！这个事情我自己来处理！” 何晏五石散的事情，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事情到了这里，这个方子恐怕已经小规模传播开了，他还有一个方法来阻拦这个方子的传播，那就是他握在手里面的名医华佗。 自从几年前把华佗征辟到雒阳来之后，秦谊也是满足了他当官的欲望，专门为他设立了一个卫生局，正副主管都是两千石的官职。 过去十年的时间里，在给秦谊担任私人保健医生的空闲里，华佗主要的工作便是培养合格的医生，以及和李非一起，合力建造一套防疫机制，毕竟这个年代的瘟疫实在太过夸张。 历史上东汉末年人口锐减将近四千万，即便是官渡之战和赤壁之战这种规模庞大的战役，也就只有几十万人的规模，这减少的人口，大多数还是因为瘟疫造成的。 像是大名鼎鼎的建安七子，除了孔融、阮瑀早死外，其他五个人都死在一场瘟疫之中，到有些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架势。建安七子是“刘家人”，尚且死得如此惨，更不用说普通人了。 今年是历史上赤壁之战爆发的那一年，而曹老板在赤壁吃瘪的原因之一可就是在军中流行的瘟疫，现在李非带队去南方进行防疫，华佗留在雒阳值守。 除了本职工作以外，华佗和李非还会时不时被秦谊拎出来推广一些他以为有用的东西。就像是前段时间，秦谊让这两大名义出面论证，饮茶对身体健康的重要意义。 毕竟茶叶这东西日后可是风靡全国，甚至成为重要的出口创汇产品，秦谊自然想着把它给提早推广出来。 现在听何晏已经把自己改良过的五石散配方给发了出去，秦谊也是准备利用一下华佗在医学上的权威，让华佗发表一下评论——五石散这东西对人体有害处，尤其是对男人的性功能会造成非常大的影响。 之前通过和何晏的聊天，秦谊也是知道，他那个圈子里的某些人服用五石散，是为了追求刺激当做chun药的。秦谊就不相信如果这东西对那种功能有影响，这些人还会服用。 如果在医疗权威说了某种东西有毒，还去尝试的话，秦谊觉得这种人死掉，或许是算这个社会的一种进步，社会的平均智商得到了提高。 现在的秦谊，其实也是非常担心社会风气的变化，因为魏晋玄学和清谈的兴起，还是有着一定的历史必然。 可秦谊实在不想让天下的士人一个个都养成废物，上上下下都充满着王朝末路的颓废。 前段时间出城二百里去迎接从西域归来的曹真一行人，就是秦谊想要为这个天下树立一股积极向上的风气，让大部分人都有一种万里觅封侯的豪气，渴望着到遥远的边疆去建功立业，而不是颓废得吃药吹牛，一个个以行为艺术而自鸣得意。 没错，秦谊说的就是竹林七贤这帮子人，他非常看不惯竹林七贤的某些行为。 其实不只是空谈和玄学，魏晋期间的其他社会风气也是提早出现，像是这段时间还兴起了斗富的风波，尤其是在秦谊的老家并州。 因为秦谊在并州主政期间大力发展手工业，现在并州可是形成了很多冶铁业、煤炭业、盐业、造纸业和雕版印刷业等各种工商巨头，在过去十年的战后和平期内，这些人也是大发特发，一个个腰缠万贯。 然后历史上王恺和石崇斗富这样的事情，便发生在了并州太原的几个世家之中，当然没有像这二位爷那样夸张，但已经让秦谊非常警惕。 秦谊也是已经想好了，改天便让自己手里面的几个御用文人，好好写几篇文章，让这些土财主们知道下什么叫做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并且也想要让朝廷推出一种奢饰品税的收税办法来，好好收拾一下这群土财主。 第五十章 私货 “王朗见过大将军！” “真是不好意思，让王公久等了！” 随着一声通禀，大汉司徒王朗，也是出现在了秦谊的办公室之中。本来秦谊今天就是准备接见一下王朗有要事相商的。结果因为何晏和五石散的原因，延后了一下，所以也是让王司徒在府中久等了一会儿。 “无妨！无妨！我在大将军府中和宜禄下了一会儿象棋，也没等太久！”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王朗也是赶紧摆手道。 自从秦谊拥立汉室以来，王朗已经做了有十多年的司徒，前段时间雒阳有日食出没，按照惯例应该是撤掉几个三公来安定人心的。 本来王朗也是准备下台了，但是因为刘洪比较准确得计算出日食时间来，这事也是被秦谊给压了下去。 自从这以后，日食便成了一种有规律发生的天文现象，被从天人感应之说中踢了出去，以后再有日食发生，那就不是上天对天子和朝廷的警告了。 又能继续在司徒这个岗位上为大汉百姓服务，王朗对秦谊的感激自然是溢于言表。在大将军府中有吃有喝有玩有人伺候着等一会儿又如何，就是让王朗带头劝进，王朗也会义不容辞得去做，被人骂几句潜身缩首、苟图衣食又如何。 “王公！您看看这个！”王朗如此上道，秦谊也是马上从自己书房的柜子上面拿出一团锦帛包着的盒子，拿给了王朗。 王朗接过盒子，打开之后却是发现里面竟然是好几捆的竹简，心中也是不免诧异，因为纸张的大量使用，现在已经很少看到竹简编成的书籍。而且这竹简看上去非常古旧，根据王朗搜集书籍的经验，一般这样的竹简，都是一些年代比较早的孤本。 “《尚书》？”王朗随手拿过一本竹简，翻看了一下，呼吸也是变得急促起来，这里面的文章，和他自小所学的《尚书》之间存在一些诧异，也是让王朗这个经学大师心中激动。 “不错！这是之前从盗墓贼手中搜索来的赃物，可恨那个盗墓贼目不识丁，不知道这些古籍的重要价值，只对那些金银珠宝动手，还不知道毁坏了多少真正值钱的东西！” 说起这事来，秦谊也是一脸的痛心疾首，咱们这位大将军，年轻的时候为了筹集经费，也是组织过考古队的。不过后来得了天下，也就开始逐渐洗白，成了朝廷的“鹰犬”。 像是原先的摸金校尉，现在已经升级成发丘中郎将的胡东，便带着他那一帮兄弟，对原先的同行们可是斩尽杀绝。 这一份竹简的尚书，便是从一批考古工作者那里搜来的。之前胡东从事考古工作时，曾经得到过秦谊的叮嘱，除了金银珠宝外，各种珍贵的书籍也要全都保存下来。 虽然胡东没挖到过什么重要的文献，但是却从其他考古工作者手中搜到了这些东西。然后胡东一边对之前的墓葬进行保护性考古，另外则是赶紧把这些文献送到了秦谊这里。 而秦谊也是赶紧把当世的经学大家王朗王司徒给找了过来，准备把这挖出来的《尚书》传下去。 《尚书》作为儒家经典，在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也是遭到毁灭性打击。政哥颁布《焚书令》，禁止民间收藏图书，凡是民间收藏的《诗》、《书》及诸子百家的着作，全都要送交官府，集中烧毁。秦代的焚书给《尚书》的流传带来毁灭性打击，原有的《尚书》抄本几乎全部被焚毁。 西汉建立后，通过学者伏生口述的二十八篇《尚书》，视为今文《尚书》。再后来鲁恭王在拆除孔子故宅一段墙壁时，发现的另一部《尚书》，为古文《尚书》。只是这今文尚书，却也让很多人存疑。 后世清华大学通过2500多枚战国时期的考古竹简，还原出部分《尚书》失传的篇章，现在有考古工作者从墓穴之中挖出战果版本的《尚书》，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对了！王公！我这里还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可能行文比较粗糙，能不能帮我润色一下，也添加到这《尚书》之中？” 叫王司徒过来，不只是让他负责整理一下《尚书》，更重要的是秦谊想要在里面填私货。虽然这些年秦谊也是努力得在推广科学技术、格物致知的概念，可是有些东西在很多士人眼中，依然是奇技淫巧般得存在。 这下子也是把秦谊给气恼了，于是趁着《尚书》出土的机会，向里面加点儿私货。 加私货这种东西也是很容易被发现的，所以秦谊也是找来了当世的经学大师王朗王司徒来操刀。至于另外一个找王司徒的原因，就是历史上王司徒那个同为经学大师的儿子王肃，也是一个造假、填私货的高手。 作为魏晋的经学大师，王肃在经典的注释上与当下流行的郑学针锋相对，并因为玩姬这个好女儿取得西晋官方学术地位，他还借“圣人”孔子及其子孙之口，伪造《孔丛子》、《圣证论》等书，看似抄录，却有不少改动，加入了自己的私货。 有这样的儿子，当爹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想而知，现在秦谊找王朗来个学术造假，王司徒肯定不会大骂秦谊一顿，然后把这事闹得不可开交。 当听了秦谊的安排之后，王朗也是心中窃喜，能把这件事情交给自己来做，大将军果然是信任自己的。 虽然这事有点儿非常不地道，简直是拿全天下的读书人当傻子耍，但正如贾充对成济说的那句话“司马公养你何用？”现在也该到了王司徒给秦谊出力的时候，要不然王司徒可能就不是王司徒了。 不只是如此，私货这种东西，大将军填得，他王司徒就填不得？篡改《尚书》这事，大将军肯定不敢到处传播，而大将军的水平，他肯定有很多地方看不懂的。 虽然外面对秦谊的学问传得神乎其技，还有蔡邕这种大宗师给他做背书，很多人都觉得秦谊也是一个经学大师。 不过王朗和秦谊接触久了，却发现咱们这位大将军，其实和他的老前辈大将军霍光一样，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这经学什么的稀松平常，倒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懂得很多，所以秦谊打天下的时候非常顺利，因为那些东西很有用，至于这些东西治理天下能用上多久，王司徒就不知道了。 王朗自然不敢瞧不起秦谊，但根据王司徒的判断，自己夹的私货，可能到时候秦谊都看不懂。 第五十一章 五德终始 “你这几段是假的吧？这段行文根本就不是那个时期的语法！唉！这些年你的经学可是一点儿都没有长进！” 司空府中，气色好了不少的蔡邕看着秦谊送来的新鲜出土的《尚书》，也是忍不住向自己这个学生问道。 自从刘成亲政，秦谊送还了不少权利给刘成后，蔡邕心里面的一块石头也是落了小半个。这精神一好，身体也是跟着好了不少。看来已经七十五岁的蔡邕，估计还能再苟上几年。 “当时老师收我做学生，也不是因为我经学学的好吧！” 秦谊的经学不咋地，不过这没问题，拿着王朗修订的《尚书》找自己的老师兼岳父，另外一位经学大师蔡邕看看就行了。也就是蔡邕最近身体不好，要不然造假这事也是轮不到王朗来做。 王朗的经学水平虽然高，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还是不免有些疏漏之处，还真让蔡邕给看出来了一些毛病。 看着在那里用笔记下自己评语的秦谊，蔡邕也是忍不住摇了一下头。对于秦谊这个学生，蔡邕也是寄于很多的希望，不过却没想到秦谊取得的成就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文合！你下一步还有什么想法吗？”蔡邕没有儿子，外孙便成了他唯一的寄托，现在看着一个外孙成了皇帝，自然是关心得多了。 “我想做的事情，基本上都和阿成说了！有些事情，我也得逐渐放手！要不然我们两人之间早晚会发生很深的矛盾！他现在虽然是天子，但其实只是太子，这天下如果出现一个七十多年的太子，估计会疯了的吧！”说着说着，秦谊忍不住想起了大英帝国的超长待机母子，也就是当时的英国王室已经没了实权，要不然查尔斯王子估计早就带着杀过英国国王的陆军杀进白金汉宫。 “你和成儿的关系一定要搞好，可不要弄成沙丘宫变那样的结局！” “我知道，有昭姬在那边做润滑，短时间内应该问题不大。再过几年，我会全退下来的！绝对不让成儿等太久的！”秦谊也是向岳父保证道。 父子争权夺利的戏码而骨肉相残的剧情实在太多了，更不用说秦谊和刘成这种见光死的父子。而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秦谊真得决心主动交权，不过那也是在多多考察一番刘成之后才做的事情。 “你要是真能做到，也很不容易！”听了女婿的话之后，蔡邕也是忍不住赞叹道，自古以来这能从权力中心抽身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王权没有永恒……” 作为一个后来者，尤其是经历过各国总统你方唱罢我登场，中国也是有一位领导人罗-退的秦谊，倒是没有那么多的心理负担。只是说完这句话之后，秦谊却想抽自己的嘴巴，这不是阿尔萨斯他爹的台词嘛！ “其实成儿做皇帝，真得比你合适多了！大汉已经传了四百年，现在第三次兴起，王莽、李傕这样的国贼，都是身死族灭的下场，恐怕能够警示不少的野心家！很有可能会让大汉万世一系的！” 蔡邕从来都不觉得董卓是个想要代汉自立的逆贼，虽然靠反董刷了一波政治资本的女婿秦谊从来没有想给董卓翻案的打算，但蔡邕还是对董卓保持了一定程度的敬意，没有把董卓给一起骂进去。 “对！我当时立阿成为帝，也是考虑到这个问题了！下面就是要把五德终始说给彻底地批倒批臭，还请老师也是多多帮忙！这对朝廷的长治久安还是有点儿好处的！” 五德终始说是战国时期的阴阳家邹衍所主张的历史观念。“五德”是指五行木、火、土、金、水所代表的五种德性。“终始”指“五德”的周而复始的循环运转。邹衍常常以这个学说来为历史变迁、王朝兴衰作解释。 这五德终始说的某些观点还是刻入了中国人的骨髓之中，甚至连政哥都被人给忽悠住了——一方面自己做秦始皇，要把大秦的基业传到千世、万世，另外一方面却又信奉一个德性轮回的学说，不论是五行相生还是五行相克，大秦的水德终究要被人给替代的。 所以只要这五德终始说还是主流，那么就是说朝代兴替，自有天机——本朝吃枣药丸。 现在秦谊既然想要努力打造一个万世一系的大汉王朝，那五德终始说就必须要抛弃，甚至连符合五德终始说的前汉帝国、后汉帝国和季汉帝国这样的大汉政权内部击鼓传花传递德行的更迭也不要有，只有这样，才能让大汉帝国长治久安，万世一系。 “那么代汉者当涂高这句谶言怎么办？”只是在定下废弃五德终始说的调子后，蔡老师马上又向秦谊提了一个更加头疼的问题。 代汉者当涂高，这个反动口号据说是从汉武帝时期就已经出现，到汉光武帝时，位面之子也是亲自下场和自以为拥有“代汉者当涂高”和“公孙病已立”两条谶言buff保佑的割据军阀公孙述展开一场论战，让这句谶言也是天下闻名。 “这个没有很好的办法！毕竟已经传了好几百年了！只是希望大汉的子民，能够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不要被这些谶言所蛊惑！”而被蔡老师提起这个知名谶言之后，秦谊也是有些无奈，也不知道什么人起了这么一个乱七八糟的谶言，竟然会对现在的局势产生这么多的影响。 从李傕、袁术到曹丕，还有后世司马晋的军阀王浚，都在努力把自己包装成谶言中的当涂高，甚至蜀国政权内部的一些两面人，也都认为“当涂高”是指曹魏。 这种生搬硬扯，大概和后世的《推背图》一个样，。 而对这种谶言，秦谊现在也没有很好的办法，毕竟这个年代神秘主义还是非常盛行，只能由着他乱传。 毕竟二十世纪末都还流传着“恐怖大王从天而降”的预言，简直是秦谊上一世的童年噩梦，生怕那一天醒来之后，生活的世界便没有了。 第五十二章 少小离家老大回 “真得是大变样了！” 当雒阳的朝廷开始批判五德终始说这种曾经对秦汉政权产生过重大影响的学说，而满朝士人则对新鲜出土的《尚书》全本翘首以待的时候。 经过天子特许，刘备终于可以返回老家养老。这次回涿郡，刘备还去了一趟河东，去替他死掉的老兄弟关羽祭拜一下他的父母，并将关羽的一部分骨灰安葬在河东老家，他父母的坟茔旁边。 因为长时间的战乱，关羽父母的坟茔，刘备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当替关羽祭拜完他的父母，完掉老兄弟的这个心愿之后，刘备途径历史上自己并没有去过的并州，返回涿郡老家，像元首一样到河北省来。 只是当刘备重新来到涿郡老家的时候，却是发现这里和自己记忆中已经大变样了。刘备的幼年是在涿郡度过的，那个时候幽州便因为鲜卑的入侵，已经开始有些破败的迹象。 等到刘备从卢植处毕业回来，整个北方都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到处都是过不下去的百姓。而很快也是爆发了黄巾之乱，自从那以后，南征北战的刘备，便再也没有回到过故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的时间。 “这位贵人，您怎么称呼啊？” 没有在涿县县城停留，刘备径直便向故乡楼桑村前进，还没进入村子，便遇到了一些在村外玩耍的孩童。 刘备怎么着也是大汉的诸侯王，这次入朝觐见天子，还是带了一些随身护卫。而天子刘成和大将军秦谊，也是对刘备非常礼遇，毕竟这个滇王在手上，可以算是对滇地的一种变相控制，所以朝廷也是给了刘备一批鼓吹和护卫，让他们跟随刘备返乡。 这么一个庞大的队伍，也是把在村口玩耍的一些楼桑村的少年给震惊了，连忙上前来打听。 这就是那熟悉的乡音吗？在外面混的时间太久了，去的地方太多，刘备和人说话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自己的乡音来，尤其是最近几年在滇地待得久了，刘备也是习惯说滇地那种发音很奇怪的雅言，甚至还会一些部落简单的话语，只有在无意识的时候才能说出一些故乡的方言来。 于是这几个孩童的简单几句话，便让刘备有一种马上要热泪盈眶的冲动。 “中山靖王胜的第十七代孙子刘备回来了！”在外面闯荡天下的时候，刘备很少提自己的宗室身份，一个已经落魄到卖草鞋的织席贩履之辈，再拿着那个宗室的头衔来炫耀，只会让人笑话，而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唯一能够让人信服的只有自己手里的刀剑。 只是面对着故乡里的孩童，刘备却也只能通过这个方式来表明自己的身份，这里是他的根，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是刘备的宗族，也只有刘胜这个名字才能把他们联系起来。 “是大王回来了！” 而听到刘备的这个自我介绍之后，其中一个孩童忍不住便大声喊道，然后像个小疯子一样跑回了村子里。 在这个北方小村之中，刘备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毕竟这些刘备的族人，基本上都知道，族中刘弘的独子刘玄德在这个乱世之中闯荡了一番后，成为了朝廷实封的诸侯王。 这对刘备的族人来说，真得是一个非常励志的故事，毕竟他们一村之中可都是和刘备一样身份的人，刘备能当诸侯王，也是给他们的人生带来了一丝希望。 “我可是十六世孙，比你还要高一辈！”而另外一个十来岁出头的孩童，也是一脸得意得对着刘备说道，论起辈分来，他可是刘备的叔叔。能够给一个诸侯王当叔叔，这个孩童也是瞬间达到人生巅峰。 “子敬公和元起公还好吗？”而听到这个孩童自曝辈分，刘备也是忍不住向这个孩童问起来自己两位长辈的情况来。 刘子敬是刘备的叔叔，就是那个在刘备说自己要乘坐天子的羽葆盖车时，警告他不要乱说话的那个叔叔。而刘元起则是把刘备和自己的儿子刘德然同等看待，并且资助刘备求学的那个同族长辈。虽然族中长辈有很多，但只有这两个人对刘备的帮助很大，这是刘备的亲人。 “子敬公和元起公都已经不在了！” 随着从这个小叔叔口中听到了这句早就有心理准备的话，已经马上五十岁的刘备也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得继续向村中走去。 “刘德然怎么样了？”最终刘备想了一下，又问了一下刘元起的儿子刘德然的下落来，刘备受过刘元起的恩德，现在自己衣锦还乡，不能报答刘元起，但是可以给刘德然这个老同学一点儿礼物，用来表示一下心意。 “刘德然前些年授了一个县丞的职，一直在临郡当官！”终究是跟着卢植学习过的，刘德然在这个年代也是难得的知识分子，也是找到机会出仕了。 自己最熟悉的几个族人都不在老家，刘备也是有些意兴索然。也就在这个时候，呼呼啦啦从楼桑村里面走出来几十个村民，都是听到之前那个小孩的呼喊，出来看热闹的。 刘备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他所熟悉的族人们大多数都已经死了，少数几个人他都已经认不出来了，在向这些族人们行了几个礼，简单客套了几句后，刘备也是继续向村中走去。 这帮子刘备的族人，也是和刘备以及朝廷的护卫们掺杂在一起，跟随着刘备一起向村中走去。 刘备和这些人走在一起，一开始还频频行礼，但是到了后来，刘备已经径直飞快得走了起来，因为刚才的那段行走，已经让他回忆起村子里的路径，找到了回家的路。 望着自小便伴随他成长的那棵大桑树，在这一刻，刘备又想起了当年他作为孩子王时，对着众多小伙伴们吹过的牛逼，只是他终究没能实现自己当时的豪言壮语，虽然贵为诸侯王，但是羽葆盖车这东西他终究还是不能用。 就在刘备决定回老家来养老的时候，朝廷之中便已经将他的老屋给买了下来，看到这颗楼桑树，说明刘备马上就要到家了。 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下，尽管刘备一直都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是离着家门越近，刘备的泪腺便越发达，最终还是化身成演义故事中的那个爱哭鬼。 一时之间，含辛茹苦将自己抚养成人的寡母，追随自己在家中一起准备干一些大事的兄弟们，都像走马灯一样在刘备脑海中划过，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经过漫长的旅途，他终于回家了。 第五十三章 这就是桃园 “我刘备敬各位父老一杯！” 虽然不能像高皇帝那样，为老家沛县的父老乡亲们免上赋税，但是和老家楼桑村的父老们大吃大喝上一顿还是可以的。 这年头日子虽然也是逐渐平静下来，但是这生产力的发展却是远远及不上后世，虽然因为新农具的推广，大部分人不再挨饿，但是想要吃饱、吃好却还是有些难度。 这一次宴会，刘备也是将自己从滇地带来的一些金银，以及天子赏赐的部分钱财拿出来，摆了一桌丰盛的流水宴，让家乡父老们都吃个饱。 在说完这句祝酒词之后，刘备也是一饮而尽。而就在喝完这杯酒，准备向父老们劝酒之时，刘备突然间发现，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他的老兄弟关羽、张飞，还有简雍，竟然都出现在这次的宴会上。 “云长……” 正当刘备想要和这个老兄弟说上一句话的时候，却是一下子从梦中惊醒，看了一下周围缤纷的桃花，再看看自己那已经满是皱纹的干枯双手，愣了片刻之后，当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桃园时，刘备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刘备老家是没有桃园的，但是几年前刘备返乡之时，大将军秦谊送了一批桃树给他。此时离他回乡举行的宴会，已经又过了十年，这些桃树也已经长大了。到了夏季，整个桃园一片桃花灿烂，非常好看，刘备也会忍不住经常过来眯一会儿。 已经年近六旬的刘备的确是老了，精力跟不上，稍微坐一会儿便会睡着，可是这种睡眠质量非常低，浅尝辄止便会醒过来。当连梦都做不好的时候，一个人是真得老了。 自从十年前回到老家之后，曾经叱咤风云的刘备便化身成了一个老农。年轻的时候刘备要么是编草鞋贩卖，要么是跟着自己那帮子游侠兄弟到处招摇，还真没好好种过地。 这么多年过来，刘备喜欢编东西的习惯一直没有变过，甚至在滇国时，他和诸葛亮议事时他总会顺手编点儿东西，滇王的一百亲兵白毦兵，他们头上的那些编制饰品，都是他亲自编的。 不过现在的刘备也就种些菜，一如历史上蛰居许昌时忽悠曹老板那样，只不过他这一次是真得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出去走走吧！”从躺椅上起来之后，刘备伸了一下老腰，准备在村里面转转。 而三个年轻人和一个少年，也是马上跟着刘备从桃园之中走了出来，就像是贴身保镖一样。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说你们哥四个也可以出去闯荡一番！我和阿平这个年纪的时候，身边已经聚集了不少兄弟，你们三个的父亲都在我手下了！”只是面对着身边这四个人，刘备却是忍不住说道。 这些年随着羊毛和棉花的推广，北方逐渐兴起了羊毛纺织和棉花纺织行业。而羊毛在草原上有，凉州和西域则非常适合种植棉花。 尽管因为气候原因，朝廷已经暂时放弃北方的开发，但是为了追逐利益，还是有大量的汉人跑到草原上去追逐功名，倒是也贡献出了不少的军功贵族，“当年万里觅封侯”已经成了大汉好男儿们的一个好出路。 即便是现在的刘备，他也是通过占据滇地才成为诸侯王的，也是万里觅封侯的典型，只不过他碰巧姓刘。 “大王！我家阿翁的遗言就是让我陪在您身边，保护您！”而这个被唤作阿平的，便是关羽的独子关平。因为本位面关羽死的比较早，只留下了关平这一个儿子。 就在刘备返回老家的时候，作为刘备的亲兵队长，关平也是按照父亲的遗言，继续追随刘备。 此时的关平也已经三十多岁，其实已经并不年轻，刘备也是想着能够给他安排一下，让他有个好出路，不要在自己身边蹉跎一辈子。 “俺也一样！”随着关平说完这话，还没等刘备说什么，关平身边的另外一个黑脸青年也是瓮声瓮气得附和道，这个人是张飞的儿子张苞。 和关平不一样，张苞的母亲是一个蛮人，是张飞到了南中之后纳得一个小妾生的儿子，然后父母都不白的张苞，整个人更是特别黑。 “你们两个家伙啊！虽然比你们的父亲还差上一点儿，但是只要锻炼一番，绝对是能够超越他们的，你让我说你们什么好！现在不是都在那里万里觅封侯嘛！我好歹也是混成诸侯王了！你们不姓刘，成不了王，但是当个列侯总归是可以的吧！” 看着这两个不成器的侄子，刘备更是一脸的无奈，他现在已经一把年纪，总觉得时日无多，这两个侄子的能力也是非常强，就这么浪费了实在可惜。所以刘备就想着在自己死之前，把关平和张苞给安排个出路，只是却没想到他们竟然都拒绝了，只想跟在自己这个死老头子身边。 “父母在不远游！我还要照顾父亲！”随着刘备一脸的无可奈何，四人中的少年刘理也是对着父亲说道。刘理是刘备回到汉地之后才填的儿子，倒是有点儿刘备没有的读书天分。 “你了？”等听完刘理的话后，刘备无奈得朝着最后一人望去。 “我和平哥和苞哥不一样！我就是个废物！还不如陪在大王身边，至少能够混碗饭不是！”最后一个简杰，则是简雍的儿子，倒是继承了一些父亲油嘴滑舌的天赋，算是刘备的开心果。 “你们啊！真是的！看到我老宅的那棵大桑树了嘛！…… “知道啊！当年您还是一个小孩的时候，就指着大桑树说，要做天子的羽葆盖车，志向远大！”结果刘备还没有说完，便被简杰给抢白了一番。 被这么一抢白，刘备也不知道该如何再鼓动这几个人来。最终叹了一口气，刘备又带着这几个年轻人，在村子里面转了一下。 溜达了一阵后，刘备又回到了自己现在常住的桃园之中，盛夏的中午，在桃园之中小憩一下也是不错的，有时候还会做一个好梦，梦里面什么都有的，刘备自己做了皇帝，他的好兄弟们也都成了大官，大家在一起好不快乐。 只是这一次，刘备在桃园之中沉睡的时间却是有些长，一直到了下午也没有醒来的迹象，本来在一边下象棋玩的哥几个，终于也是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 最终还是简杰心思细腻一些，跑到了刘备躺着的躺椅之上，只是一触摸到刘备冰冷的身体，简杰也是吓了一跳，许久之后才哭着说道：“大王薨了！” 第五十四章 诸葛入朝 “仲父！雒阳那边征召您到中枢任职，究竟是什么意思？” 滇王刘备在本位面建安二十一年（公元218年）去世的，可能因为在滇国恶劣的环境之中生活了十来年，他的寿命比历史上还短了五年。 消息传到雒阳之后，天子刘成也是辍朝三日，以示对滇王刘备的哀悼。而传到滇国则是更以后的事情了。 刘备的死，其实对滇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因为他已经离开滇国有十年的时间，现在滇国以诸葛亮为核心的滇国朝廷，像是吕凯、王伉这样的后来人，都没怎么见过刘备。 只是就在滇国也在那里举行对大王刘备的哀悼之时，雒阳朝廷也是来了一封紧急公文，调动滇国相诸葛亮入雒，负责处理刘备的身后事宜。除了这个安排之外，还将诸葛亮任命了户部侍郎的职位。 就在几年前，在大汉天子刘成和大将军秦谊的推动下，大汉中枢的政体也是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说三省六部制已经提前出现。 当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新鲜出炉的滇王刘永也是赶紧找国相诸葛亮前来商议。 这个滇王大概是顶着刘永名字的刘禅，过去十年间做世子的时候，一直都是对诸葛亮言听计从，对诸葛亮的感情可能都要比那个做甩手掌柜的父亲要深一些。 一时之间诸葛亮也是沉默不语，这次的事情就是中枢明着在搞事情，可是他们滇国方面还不能有所行动。 沉默了许久之后，诸葛亮也是向刘永说道：“这件事情我们还真不好做什么！” 首先招诸葛亮入朝，是打着给刘备治丧的旗号。这个便是占据了绝对的大义，刘永要是敢阻止这件事，简直能够被全天下人骂做不孝。而作为刘备提拔起来的诸葛亮，也不能拒绝去送自己恩主最后一程的提议。 其次就是大汉朝廷按照惯例是可以调动诸侯国国相的，甚至于西汉最初设定国相这个职位的时候，就是向诸侯国掺沙子的，这个职位的任命权也在中央手里。按理说诸葛亮也应该服从中央的调动，甚至于新任国相都应该是朝廷任命。这次朝廷发的诏书，并没有涉及滇国相的任命，而是由刘成自行任命滇国相，算是很给面子。 一想想这事，刘永都有些蛋疼，自己的亲爹跑去了中枢，现在万一干爹再走了，留下他该怎么办？ 今年十六岁的刘永虽然看着一副并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但这人有一点儿和自己的父亲很像，就是看人比较准，十年前刘备离开滇国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幼童，十年过去了，他还好端端得坐着自己的滇王，但凡是稍微有点儿野心的滇王相，估计早就可能把他给弄死自己上位了。 本位面，滇国的国力连蜀地都拼不过，再加上刘备入朝，雒阳朝廷也是承认了刘备在滇地的统治，诸葛亮连兴复汉室这个旗号也打不出来，毕竟大汉天子就在雒阳，虽然这个天子的身世有点儿猫腻，但是就连大汉的宗正刘晔也都承认了刘成的宗室身份，远在滇地的诸葛亮还能做什么。 于是什么六出南中，九伐蜀地之类的战争自然是没有了，诸葛亮更多的是命令手下的大将魏延，带着滇国军对不服王化的某些蛮人进行征讨。 只是可惜，好端端的武庙十哲，在这个位面上却没有了施展自己能力的舞台，甚至只能困于小小的滇地。 当然滇地其实并不小，根据诸葛亮地图开疆画下来的区域，滇国的范围可以说是包含整个中南半岛，甚至不比大汉的本土差多少，主要还是人太少。 不过因为不需要面对实力强大数倍的曹魏，诸葛亮有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治理滇地上来，而在诸葛亮的精心治理下，滇国实际控制的人口数在过去十年时间里面从七十万达到了二百五十万，其中汉人的比例更是得到显着提高，而那些蛮族部落，对滇国朝廷的向心力也提高了许多。 滇国的国都谷昌县，因为宜居的地理特征，已经提前拥有了“春城”的外号，成了滇国这片广袤土地之上的明珠，吸引着滇地的各族百姓，将先进的文明带给他，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有这么能干而且忠心的滇国相，刘永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享受人生，一旦诸葛亮不在了，这些繁杂的政事可能便全都落到刘永自己身上，他可不想和自己的仲父一样，整天忙于案牍之中，有那个时间找个漂亮小姑娘牵牵手多好。 不只是如此，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作为滇国实际上的一把手，整个滇国没有人比诸葛亮更了解滇国的虚实，诸葛亮到了朝廷如果被策反掉，他能够给滇国带来的灾害恐怕是难以估计的。 到时候中央想要平定滇地，直接让诸葛亮过来喊话就行了，就凭诸葛亮的人格魅力，以及他作为滇国实际统治者的恩德，到时候可能直接便把大半个滇国给策反掉。 正是基于这两个原因，刘永可一点儿都没有自己将要亲政的喜悦，只想着能够把干爹留在滇国，继续照顾自己。 只是现在的形势比人强，这次天子指名点姓要让诸葛亮入朝，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怕诸葛亮托病不来，甚至安排了名医华佗的弟子参加了使节团，负责照顾诸葛亮的身体。另外更是在益州和滇国的边境上陈兵数万，直接在给刘永的诏书中名言，如果不把诸葛亮交出来，将会把刘永的行为当做叛逆而进行讨伐。 当下局势，仅仅靠几万人，是奈何不了滇国的，只是打仗终究是要死人的，大家和和气气得不好吗？ 如果秦谊要是和诸葛亮有私仇，除之而后，那么刘永可能也会硬着头皮和雒阳敌对到底。可是诸葛亮这一行并没有什么危险，雒阳那位大将军对诸葛亮的器重可是被人广为人知。 在诸葛亮还只是一个乡下小农民的时候，大将军秦谊便想着征辟他，甚至于刘备也是因为这事才知道的诸葛亮。再后来秦谊和刘备大战，秦谊更是提出务必生擒诸葛亮的要求，绝不允许手下随便伤害诸葛亮。 现在让诸葛亮去雒阳任职，明显是秦谊想要重用诸葛亮。即便是刘永看来，滇地这片地方，对自己这个“干爹”来说，也是一个太过狭小，甚至刘永也想着让诸葛亮有一个更加广阔的舞台来展示自己。 在君臣沉默了许久之后，终究是刘永首先开口：“仲父您还是去雒阳吧！滇地来说对您实在太过憋屈，无法展露您的才能！只想到了雒阳之后，您能多在天子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第五十五章 埋钉子 “谈孝！大王今日和我谈了一下，最终决定让我前往雒阳担任新设立的户部侍郎一职！接下来就是滇国国相的位置，思来想去之后，我觉得还是你最合适！” 在滇王宫中，除去之前在那里讨论的刘永和诸葛亮外，又多了一个人，赫然是滇国太傅桑榆。此时的桑榆已经年近四旬，作为从徐州起便追随刘备的老人，算是硕果仅存的元老。 比桑榆资格更老的，也就剩下上一任滇国太傅孙乾，可惜他已经在三年前病逝，就是论资排辈也该轮到桑榆接任，毕竟蒋琬、费祎这两个历史上诸葛亮的继承人，此时都不在滇地，现在滇国的人才比历史上的蜀汉还要匮乏。 更何况这些年下来，跟随刘备从徐州一直跑到南中，经历过那么多事情，桑榆也是锻炼出很强的能力，或许比不上诸葛亮的能力，但是论资格和能力，却是没有多少能够比得上他的。 说起自己即将到雒阳为官的事情，诸葛亮心中也是有些唏嘘不已。他也是知道自己对滇国意味着什么，可即便是这个样子，刘永也是愿意放自己去雒阳，而不是想着彻底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前面有对自己举国向托的老王刘备，后面有对自己深信不疑的新王刘永，诸葛亮心中也是充满了感慨，为什么最终得到天下的不是他们。 如果刘备父子能够夺得天下，的确是对天下黎民的一个利好消息，现在也只能希望在雒阳的那个刘成，会是一个更加合适的对象。 “我……” 而听了诸葛亮的话之后，桑榆却是有一丝哽咽，久久说不出话来。 整个刘备集团的人都不知道，桑榆其实是很早以前被秦谊安插到刘备集团中的间谍，这些年在源源不断的将刘备集团的情报输送给雒阳。 也就是因为桑榆的告密，本位面诸葛亮为刘备规划的三分天下之计最终胎死腹中，这个规划才刚开始启动，那边秦谊的大军便杀了过来。 只是现在，桑榆也是彻底摆脱了身上的牵挂，因为他的父母，这几年已经年事已高，先后去世，现在桑榆所有的亲人都在滇国。 就像一些谍战剧中卧底卧久了以后都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真实身份的人一样，桑榆也是有一种精神错乱的感觉。 刘备父子对他恩重如山，也是不断侵蚀着桑榆的良心，有那么几次他都忍不住要向刘备或是诸葛亮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桑榆却都没有做出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后，多半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可能还会被礼送出境，只是他却没脸去面对刘备或是诸葛亮的诘问。 唯一让桑榆心里面稍微舒服一点儿的就是，主动入朝做人质的刘备是自然死亡，死之前也是过了一段难得的悠闲生活，这一点儿也是得到过来报信的关平和张苞的确认。 伴随着关平和张苞到来的，还有雒阳的进一步指示，让桑榆促成诸葛亮入朝之事，并且想法做成滇国相，如果两个指令有相互矛盾之处的话，以诸葛入朝为优先。 秦谊想要把诸葛亮调到雒阳中枢任职，一方面是对这位名传千古的“两汉以来无双士，三代而后第一人”非常崇敬，另外一方面也是想着把诸葛亮调走，给桑榆腾位置。 作为刘备集团的元老级人物，因为经历过几次大败，再加上滇地恶劣的生活环境，排名在桑榆之前的人已经基本上死绝，也到了他该上位的时候。 虽然滇国这边是一片蛮荒，但是在诸葛亮的治理下，汉化程度大大提高，已经不再是一片空白。有了桑榆这么一个内应的存在，朝廷可以加强对滇国的控制，甚至在几十年后更进一步的时候，攫取滇国的控制权，让滇国变成大汉的郡县。 抑制住内心五味杂陈的各种想法，桑榆也是向刘永和诸葛亮行了一个礼，表态道：“臣定当不负大王和国相嘱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自从秦谊在表奏中提到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后，这句话也是在大汉风传起来，以至于被抢了梗的诸葛亮也是时不时引用一下，桑榆这样表态也没有什么。 “谈孝，有两件事我还是要叮嘱你一下！”这国相继承人的事情定下来之后，诸葛亮还要说一下自己制定的基本国策。 “国相您请说！”桑榆对诸葛亮也是非常信任，准备好好记下诸葛亮的叮嘱。 “第一一定要听从雒阳的指示，不要起什么别的心思！我一直都在关注秦文合的文章，从他的文章之中，隐约也是猜测出他的一些国策来，可能接下来我们大汉又要重新开始分封了！” “当年高皇帝是因为迫不得已才分封，后来景帝和武帝废了那么大的劲对付诸侯王，这才有了现在的形势，秦文合不会如此不智吧？”听了诸葛亮的话之后，桑榆也是忍不住说道。 “秦文合的分封倒是好西周的分封比较类似，是把诸侯封到穷乡僻壤的边地，让他们来充当华夏文明的守护者和拓荒者，至于传统的大汉十三州里，一般是不会分封一些实权诸侯的！”这便是诸葛亮从秦谊一些文章中，判断出来的一些思路。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朝廷能够继续容忍下我们滇国的存在，我们老实听话，不主动找事就是的！” “第二件事便是魏延魏文长！现在我们滇国的军事重任都在他身上，他一直以来也是南征北讨，消灭了不知道多少叛乱的蛮人，魏文长对大王的忠心也是没的说的。只是此人性格骄傲刚矜、飞扬跋扈，我走了以后恐怕谈孝你制不住他！” “我会努力和魏文长搞好关系！如果真到了我们两人只能存在一个的情况下，桑榆恳请大王和国相能够除掉魏文长！” 而和魏延共事已久，桑榆对魏延也是非常了解，可以说诸葛亮的担忧也同样是桑榆的担忧，所以到了还没接任，桑榆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对付魏延了。如果魏延不准备追随自己这个国相，那么桑榆只能安排他去追随先王去。 “肉体抹杀只不过迫不得已的手段，我还是希望能够通过别的方法弥补这些问题！”只是沉默了片刻后，诸葛亮如此说道。 “我知道国相宅心仁厚，只是我没有国相的能力，有时候只能选择对简单的办法来对付敌人。”桑榆也是无可奈何得说道，如果他要是有诸葛亮的能力，那肯定能够把魏延用的非常好。 诸葛亮一时无言，倒是那边的刘永却是开口道：“如果魏文长真不知好歹，我也同意除掉他，决不能让他把滇国的大好局势给毁掉！只是桑国相您准备怎么做呢？” “我想请大王精选几个死士，然后以大王的名义安排到魏文长军中效力。魏文长应该不会对大王有所怀疑，所以这些人肯定能够在他身边留下。倘若日后魏文长真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大王可以指示这些死士暗杀魏文长。当年益德可以说是万人敌，可是喝醉了酒照样死在几个宵小手中，魏文长比益德差远了，到时候取他的首级简直是易如反掌！我只希望，永远不要有这一天的到来！” 在说起对付魏延的手段时，桑榆也是马上想出了一个主意，灵感就是来自于自己真正的主公秦谊，当年秦谊觉得刘备会成事，提前便把自己这颗钉子钉在刘备集团中，将近二十年过去了，他这个间谍已经打入了滇国的核心之中。 借鉴了自己的经历，桑榆也是想着给魏延身边埋上几颗钉子，到时候发动起来真得能够要掉魏延的性命。 听了桑榆的话之后，诸葛亮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倒是刘永重重点了一下头，似乎也是对魏延有些不太放心的样子。 第五十六章 瘟疫 “也就是说这次的瘟疫，很有可能是因为飞沫传播的吗？”带着一副口罩的诸葛亮，一脸凝重得向吴普问道。 吴普是神医华佗的弟子，这一趟朝廷征辟诸葛亮入朝，怕诸葛亮以生病为借口拒绝征辟，也是故意派出了吴普前往滇国，就是为了避免诸葛亮托病。 此外另外一个任务，就是负责一路上照顾诸葛亮一家人的身体健康，这年头医疗技术非常落后，万一诸葛亮生点儿什么病挂在路上，那可就麻烦了。 然后诸葛亮便带着一家人踏上了北上之路，只是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户部侍郎还没有做上，刚来到巴西郡的时候，事情却是再一次发生了变化，整个华夏大地突然间爆发了一场罕见的瘟疫。 这场瘟疫来势汹汹，根据秦谊的判断，这场大疫就是历史上团灭建安五子的那场瘟疫，自然是不敢马虎。 经过朝廷的允许，地理形势比较封闭的益州暂时与其他州郡进行隔离。历朝历代天下大乱，蜀地都能自己蹦跶一阵，自然都是因为这独立的地形原因，只要能够阻挡住入蜀主要的通道，便能把敌人隔绝在外面。 为了少死人，也只能采取这个行动方案。不过前段时间朝廷正在进行政体改革，试图把州郡县三级减成郡县两级。只是这疫情一起来，这个改革也是胎死腹中，为了应对疫情，必须要有州刺史级别的官员统一调度。 具体到益州，因为益州独特的地理形势，害怕益州有什么叛乱，譬如说是出现什么割据势力，朝廷也是派出了重臣董昭担任益州刺史一职，统筹整个益州的抗疫。 诸葛亮进入蜀地后北上雒阳有两条道，一条是北上走凉州进入司隶，另外一条是东进走荆州再进入司隶。 考虑到荆州地段有大量的河流可以坐船，再就是妻子黄氏是荆州人，想要顺道让妻子回一趟娘家，所以诸葛亮选的是第二条路线。 现在诸葛亮也不用继续前进，这么一个大宝贝可不能染上瘟疫，来到巴西郡的他直接被任命成巴东太守，协助董昭处理这次的瘟疫。 蜀地联络北方的通道，就是北上凉州的金牛道、米仓道，以及这些年突然间兴起的蜀锦道（历史上的荔枝道，因为蜀锦贸易的兴起而改了一个名字），再就是东进荆州的永安门户。 而永安便是巴东郡的郡治，本位面似乎和诸葛亮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让他滞留在了被刘备举国托付的永安。 诸葛亮是个非常负责任的人，尤其是被任命了巴东太守一职后，马上便开始行动起来，带着巴东的大小官吏，一方面封锁长江及其各处支流，另外一方面在路上设置关卡，禁止行人走陆路进入益州。 这个年代的人员流动相比较起后世来终究是少了很多，大部分人一辈子都被锁在自己脚下的一亩三分地之上，像刘耷那样走遍大半个中国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正是在董昭和诸葛亮的努力之下，这片瘟疫并没有传递到益州之中，益州百姓继续过着那种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 在完成自己的基本工作之后，工作狂诸葛亮也是找来了自己的私人保健医生吴普，想要向他了解关于瘟疫的知识。 别说这个年代的人了，即便是再过一千五百年到了明朝，当时的医生都对瘟疫这种事情依旧是一知半解。 像是明朝对瘟疫研究领先的吴有性（电影《大明劫》吴有可的原型），他的《瘟疫论》云：“瘟疫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虽然说到了鼠疫的致病源和传播方式，但还是有浓浓的巫术味道。 所幸有了秦谊这么一个先知先觉的穿越者，提前把瘟疫传播的知识通过华佗和李非两大名医给公布出来，并且提供了一些简单的预防措施。 至少在这些措施下，这个时候的大部分知识分子是知道飞沫传播、粪口传播、接触传播等多种传播途径，还有蚊虫和老鼠等诸多传递途径。 没办法，秦谊必须要好好提防瘟疫的存在，历史上因为战乱，大量的北方人因为战乱躲避到南方，这也是吴蜀国之后面临的侨民与土民的矛盾来源。 而在带来这个问题的同时，人口的大规模流动，再加上小冰河时期的气温降低，补齐了瘟疫传播的最后一个要素，于是瘟疫就不可抑制的横行在华夏大地上，“死者不可胜计”，“丁尽户绝”“户绝村灭”。 正是预见之中将会有大量的瘟疫爆发，所以秦谊一直加强对瘟疫的宣传，至少把自己知道的这些瘟疫知识都传递下去。至于吴普这种当今最顶尖的医生，自然是懂得更多了，诸葛亮的虚心求教也是问对人了。 “我没有在抗疫一线，有些情况不知道，但出现瘟疫的时候，带上口罩总是没错的！大概十年前，我曾经因为瘟疫到过荆州一次，当时那场瘟疫根据老师的推测，应该属于飞沫传播的。当时因为大将军对口罩的认可，我们进入疫区之后马上便进行了一个对照试验，就是找了一个刚刚感染瘟疫的村庄进行试验，发现戴口罩的人比不戴口罩的人，感染瘟疫的概率低很多。自从黄巾之乱起，我曾经和老师多次进入过疫区行医，期间也是死过不少师兄弟，莫名其妙得就染上疾病暴死，但是自从戴上口罩，再加上饮用开水之后，死在疫区的师兄弟比例缩减了许多！” 说起这事来，同样带着口罩，只留下两只眼睛在外面的吴普也是说道。其实华佗弟子死在瘟疫下的绝对数量提升的，就是因为这些年华佗在雒阳城可是招收了不少学生，其中很多人根本不像吴普这样跟随华佗了好几十年，不算是核心弟子。 因为这个年代的口罩也只能简单阻挡一下病毒，完全达不到后世的防护，所以这部分学生却是有不少倒在了与瘟疫的战斗中，使华佗弟子死在瘟疫中的绝对数量提升了。 “我明白了！我看巴东郡的库房之中还有不少布帛，我买下来多做一些口罩吧，送给有用的人！”最终诸葛亮也是点头道，他实在太想为天下苍生做一些事情了。 第五十七章 听诊器 “你这是什么东西？” 尽管诸葛亮很关心其他地区的疫情，可是他除了发动辖内的一些吏员做一些口罩送到疫区之外，也没有太多的事情，他又不能离开巴东郡前往疫区。 倒是吴普一点儿都没有闲着，跑到了永安这边的医院里面开了一个巡诊。怎么着吴普也是华佗的学生，平日里偶尔也能见到秦谊，也是得到过很多先进医学知识的熏陶，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大夫了。 所以吴普到永安这边一来，马上便引起了轰动，无数本地的医生过来向吴普请教问题，再就是一些患者也是过来找吴普进行诊治。 自从秦谊掌权以来，国家也是在医疗结构方面展开了改革，首先便是给各个地区设立了医官，主要负责本地的卫生防疫和医生培训工作，同时还兼职做医生。现在大汉的医官已经完全深入到县这一个层次，成了县令旗下的固定官员。 既然是官员身份，就得考虑他们的前途问题，如果医官做得好，可以走研究和行政路线，走研究路线可以到中央的太医院学习和任职，而走行政路线就可以通过县医官、郡医官、州医官这条线路往上升。 实在有行政能力的那些人，也是有着机会去掉前面这个“医”字，成为大汉的一名普通官员。 不过这个实在非常难，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几个转职成功的，只有在瘟疫之中立下大功的，才有机会转职。结果几次瘟疫下来，有功人员也没有几个愿意离开医官系统的。这个年代对医生还是有着很深的行业歧视，虽然用得着的时候一个个都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但是一旦和士人们争夺官位，那还是从事贱业的医匠。 另外一个方面便是培训课程的规范化。就在第八册官方印制的雕版书籍《九章算术》出版之后，第九册官方雕版书籍更是让很多人大吃一惊，便是由华佗和李非共同整理出来，并由秦谊审阅后发行的医书《救卒方》。 整套医书，一部分是以华佗历史上失传的《青囊经》为基础，加上李非二十年的解剖和外科经验，再吸收了当世其他诸如张仲景之类的医学家的研究成果，最终成书。 等书成之后，秦谊又亲自审阅了一遍，说实话，中医这么一种实践总结出来的应用医学，最初其实也是有着很多荒诞不经的观点，然后秦谊就把这部分内容从这部官修的《救卒方》中给剔除了。 再接下来，秦谊也是把自己从后世带来的一些医学知识给加到这部《救卒方》里，诸如之前的防治瘟疫，血吸虫的病因，传染病的概念，消毒和细菌的概念等诸多内容加了进去，充实了这部书的内容。 当然最重要的是，通过这部《救卒方》，秦谊向全天下的医生传达了一种朴素的唯物主义精神，引导着他们继续深入研究，揭示更多的人类真理。毫不客气的说，仅仅是秦谊一个人，便将大汉的医疗水平提升了一千年的水平。 但这还是不够的，像是血型的概念，秦谊便不知道怎么引入，因为他对判断人的血型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毕竟需要分离血清和红细胞的技术，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困难，毕竟血型这个发现也是到了二十世纪才有的。 所以秦谊只是假托古人的说法，把血型一说传播下去，让后人在条件成熟的情况下来研究这个。 也就是因为在医疗方面的发展，大汉的人口数量在过去二十年中得到很大的恢复，去年时全国曾经做过一次人口普查，全国人口已经恢复到三千五百万人的规模。 要知道历史上直到三国结束，晋朝一统天下，当时的人口普查，全国上下也就是三千万人的规模。 之所以能够达到这个程度，不仅是医疗的发展，更是因为秦谊只用了十年便一统天下，减少了大量的战乱，也因此杜绝了这些战乱造成的饥荒和瘟疫。 像是诸葛亮担任太守的巴东郡郡治永安，因为位于蜀地的门户，航运贸易发达，这边的百姓生活水平明显要比普通百姓高上很多，普通人家比起很多其他地方的豪绅也不遑多让。 在巴东干了两个月的太守之后，诸葛亮的小妾祝氏怀孕了。说起来可能是正室黄氏身体真得有毛病，这些年依旧毫无所处，倒是小妾祝氏基本上保持着两年一个的速度在给诸葛家添砖加瓦，现在竟然又怀上了。 关心祝氏的诸葛亮也没有摆自己太守的架子，而是带着祝氏前往吴普就诊的永安医官官署那里找他给祝氏看一下。 而在闻名诸葛亮的来意后，吴普也是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奇怪的听筒，戴在耳朵上，然后用另外一端放在祝氏的小腹上。 看到眼前这一幕后，生性比较喜欢新鲜事物的诸葛亮也是忍不住问道。 “这是大将军发明的听诊器！神医扁鹊讲究望闻问切，其中这个闻，不只是嗅出病人的口臭、体臭等气味，更是听病人的说话声音、咳嗽、喘息。不过这男女授受不亲，治理一些女性病人的时候终究是不太方便，大将军别出心裁便弄出听诊器这么一个东西。你别说，不但解决了男女病人接触的问题，有时候听起病人的呼吸心跳来甚至还更加清楚！” 在向诸葛亮解释完听诊器后，吴普继续在那里听起祝融的胎儿来，过了一会儿这才对诸葛亮说：“祝夫人平日里应该没少活动，身体健壮的很，这胎儿也是非常不错，孔明你放心吧！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再给你开几副安泰的药，回去吃一下！” “真是多谢你了！”而听了吴普的话之后，诸葛亮也是连声感激道。 只是本来这次的谈话应该马上便要结束了，但是诸葛亮又忍不住向吴普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我实在挺好奇这个听诊器的，不知吴公能否借我把玩一番！” 听了诸葛亮的话之后，吴普也是呵呵一笑，和诸葛亮也是接触了大半年，他知道这位滇国相还有其正牌夫人黄氏，都是那种动手能力很强，喜好研究这种机巧的人物，所以马上便把听诊器递给了诸葛亮。 诸葛亮带着点儿不好意思得拿过听诊器，自己试戴了一下，发现这东西听起来身上的声音的确非常清晰，不免也是忍不住向吴普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声音在金属之中传播时并不会像在空气中一样发散，所以听得很清楚，这个原理是大将军说的，我试过几次，的确是这个道理！这个大概就是大将军所说的格物致知吧！” “致知在格物”这句话其实是在《礼记》之中的，但是因为秦谊的鼓吹，大多数像吴普这种水平得还以为是秦谊的原创。 不过诸葛亮也并没有点出这点，即便是闭关锁国的大清，也有林则徐、魏源这样开眼看世界的人，此时此刻，理学还没有诞生，士人的思想都非常开阔，至于这个酷爱发明的诸葛孔明，也是忍不住点了一下头：“大将军说的没有错，技术就是生产力！” 第五十八章 回娘家 “女儿拜见阿翁阿母！” 当本位面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9年）进入尾声时，持续了一年的疫情终于在中华大地上销声匿迹。 当了一年时间巴东太守的诸葛亮，也是将巴东郡治理的井然有序，带着巴东人民的无限怀念，在接到雒阳的指令后也是继续踏上东进之旅，又行了几日后终于来到了荆州的治所襄阳。 然后离家已经有二十年的黄氏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己阔别多年的父母，然后在见到依旧尚在的二老之后，黄月英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黄承彦夫妻现在身体都还算比较硬朗，要是按照演义位面，黄承彦两年后去趟诸葛亮刚刚离开的永安，去给解救被困八阵图的陆逊，他现在的身体应该不成问题。 而在见到已经二十年没有见过的父母之后，黄月英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里面不只是对父母的思念，还有自己过去承受的巨大压力。 作为诸葛亮这么一个刘备反革命集团骨干分子的亲戚，黄承彦家也没有受到多少牵连，因为他同时也是大汉主持朝政的大将军秦谊的亲戚。 秦谊的父亲娶了黄承彦妻子那个寡居在雒阳的姑姑蔡氏，要是秦谊见到黄承彦和刘表，还要叫上一声表姐夫，至少入朝的刘表便这样被他称呼过。有这么一层关系在，所以哪怕诸葛亮是个反贼，所以也没有人敢难为过黄承彦夫妇。 只是黄承彦夫妻却也是非常郁闷，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是泼出去的水，可是黄月英这盆水被泼得也实在太远了一些，竟然被泼到南中那片蛮荒之地。 作为大知识分子的黄承彦，可是非常清楚南中那片地方是个什么生活环境，这些年也是对女儿的身体健康非常担忧，生怕女儿会走在他们前面。 但最让黄承彦有意见的，还是他那个自己精挑细选的好女婿诸葛亮。当初作为荆州豪族的名士黄承彦之所以选择诸葛亮这么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外来户做自己的女婿，就是看中了诸葛亮的能力和人品，有能力自然能够混出头来，而人品则能保证不会亏待自己的女儿。 只是这个结果却实在偏离了黄承彦的预料，首先便是那个和自己所未谋面的表弟竟然也打起自己这个女婿的注意来，竟然派出专使来征辟自己的女婿，甚至做出了征辟不成强行绑架的打算。 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黄承彦可是非常高兴的，那个时候黄月英和诸葛亮的婚事才刚刚成，自己这个表弟肯定也是知道诸葛亮的人才和人品，才想到这么一个求贤的办法来。 当时的秦谊天下三分有其二，怎么着都是一个一统天下的枭雄人物，自己又是他的亲戚，所以黄承彦也是对女婿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将来说不准便能够做到新朝的丞相。毕竟诸葛亮的才能和人品，绝对值得起这个位置，更不用说还是亲戚，自家人。 只是接下来的剧情却是出乎了黄承彦的意料，自家女婿竟然没有去投靠对他青睐有加的大将军兼表叔，而是跑去找了一个头顶上就差明写着“反贼”二字的大汉宗室刘备刘玄德。 接下来便在诸葛亮的一番操作之下，刘备占据了荆南四郡还有江州，眼看就要逆袭。正当黄承彦也是有些惊讶得想要看看自己女婿究竟能够做到那个地步的时候，北方的表弟也是杀了过来。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策都是徒劳的，诸葛亮拉起来的孙刘联盟还没打便已经因为孙氏的自顾不暇而失效，然后自己的女婿也是跟随着刘备跑去了南中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捎带着还把自己的女儿也带走了。 黄承彦当然知道女儿是自愿跟随诸葛亮而去的，只是一想想自己女儿要在南中那鬼地方不知道吃多少苦，黄承彦心里面便如同刀绞一样。早知道这个样子，还不如给女儿找个普通一点儿的老公，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就行了。 只是事情并没有完，黄承彦的表弟秦谊却是在战后给黄承彦写了一封信，信中再次重申了一下自己对诸葛亮这个表外甥女的喜爱，并不介意他参加刘备叛军的罪责，还准备给诸葛亮一个机会。 接到秦谊这封书信的黄承彦自然是高兴坏了，就在诸葛亮刚到南中那段时间，可是经常给诸葛亮他们夫妻写信，期盼着女婿和女儿能够回心转意，告别注定没有什么前途的刘备团伙，弃暗投明。 有那么一段时间，黄月英的日子非常难熬，父亲的来信，都是想让自己劝说丈夫投降的，而诸葛亮则是铁了心要跟着刘备走到底。父亲的信，黄月英从来都没有和诸葛亮说起过，但诸葛亮心中却是明镜一样，因为黄承彦的信也写给了他。都给女婿写信了，自然更要给女儿写信。 这种信件直到刘备受封滇王之后才告一段落，毕竟诸葛亮担任滇王相也算是洗白了，成了两千石相当的朝廷官员。 但这种烦心的事情黄月英从来都没有对诸葛亮说过，诸葛亮真得很感激妻子对自己的支持。 这次被朝廷掉到雒阳去任职，诸葛亮心中隐约也是想要去雒阳，一方面是见识下世面，完成自己的抱负，另外一方面则是安抚一下黄家的不满，雒阳离荆州很近的，到时候妻子可以经常回娘家。 然后就在黄家父女在那边抱头痛哭的时候，诸葛亮这个造成他们父女分别长达二十年之久的女婿，也就只好乖乖得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妻子如此情深义重，自己让她吃了那么多的苦，结果自己竟然还纳了妾，诸葛亮已经做好了被臭骂一顿的准备。 在父女情深的戏码上演完了之后，哭得眼睛都有些红肿的黄承彦也是终于把目光瞄向了诸葛亮。而诸葛亮也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赶紧低下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一场批斗大会恐怕就要开始了。 第五十九章 盛世将至 “夫君！你在襄阳已经住了有半个月了，难倒就不着急前往雒阳吗？” 襄阳黄家地头之上，一身村妇打扮的黄月英，陪着同样装扮的诸葛村夫，也是忍不住对老公说道。尽管非常想要待在襄阳照顾父母，但黄月英同样非常关心丈夫的事业，不想耽误他的事情，也是希望他能够尽快到雒阳上任。 “这个不着急！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现在能够在襄阳多住一段时间，也是想要补偿你一下。其实我也很喜欢过这种田园生活，当日跟着大王出山的时候，就想着等日后功成名就了就隐居田园，做一个农夫，只是现在却有了一点儿别样的心思，我也想着到雒阳去见识一下大将军秦文合，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在这之前，我还是想要在襄阳这边做一些调查！” “做什么调查？”一起生活了二十年，黄月英就知道丈夫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所以也是向他问道。 “我们在滇地生活得实在太久了！而滇地这个地方，离蜀地都非常远，更不用说距离中原了，说实话，滇地那地方是极其落后的，即便是这些年拼命的发展，可是谷昌这么一个国都，也是远远比不上北方那些同等地位的国都。而这些年，中原的发展，比起滇国来更是不知道快了多少，如果不能多多了解现在的情势，到了雒阳后我大概就像个瞎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或者用二十年前的眼光看问题，不被人给笑话死！” 说起这事来，诸葛亮也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过去那一年的巴东生活，也是让他开了不少眼界，大汉这二十年简直是在日新月异得发展，都让自信满满的诸葛亮都觉得自己有些落伍了。 “的确是！另外这天下可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永安和襄阳便差了不知道多少，恐怕想要以一管而窥全豹也是很麻烦！” “我知道，但至少要了解一下荆州这边的情况吧！”诸葛亮笑着对妻子说道，然后牵着妻子的手便进了田地。 这两年虽然人口有所恢复，但是也仅仅是将之前因为战乱损失的人口弥补回来，其中还有很多丁口是些未成年的少年，再加上手工业和商业的发展，吸纳了不少多余人口。 现在大汉的土地政策，其实也是非常混乱。北方因为大量的战乱，造成很多无主之地，这些都被秦谊收为官田，之前为了能够积蓄实力应对战争，也是进行了屯田制度。 但是南方则是相对稳定，尤其是扬州、荆州和益州，都是存在大面积倒戈的情况，为了照顾这部分带路党的利益，自然不能把他们田地给分了，也是承认了他们手里的土地所有权。 像是诸葛亮的岳父家，现在便是襄阳的大地主，要是将来还能分给黄月英一点儿遗产的话，弄不好会比诸葛亮历史上“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的财产多得多。 然后这土地政策就一直这样混乱着，之所以没有进一步执行土地政策，是因为秦谊依稀记得历史上经济高度发达的大宋，便实行“不立田制”、“不抑兼并”的土地政策。 宋朝作为中国历史上工商业发达的朝代，可是非常接近资本主义，如果不是非常丢脸得被异族给灭掉两次，应该会有机会摸到资本主义的门槛。 所以秦谊并没有太多得改革土地制度，不过这并不代表秦谊什么事都没干，他可是和刘成一力推出了“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政策，随着推出这么一项政策，秦谊也是得罪了不少人，他想要做皇帝恐怕会有更多的人反对，但秦谊早已经不准备做皇帝了，就是想着能够做更多的事情。 “你们这是种的交州稻吧！”而在进入农田之后，这些年一直都很关心农事的诸葛村夫，马上便认出这些老农正在这里种植的是天下正在努力推广的交州稻。 所谓的交州稻，就是历史上的占城稻。占城稻原产于越南中南部，北宋之初传入我国福建地区。占城稻有很多优点，以耐旱生长期短适应性强着称。 本位面秦谊掌权之后，也是非常重视粮食生产，甚至还组织了专门的部门，进行杂交水稻的研究，妄图实现袁隆平的成就，只不过这个年代的品种培育技术实在太过落后，弄了老半天也没有什么成果。 倒是因为航路的开辟，前往交州的船队，从交州的南方引进了占城稻，只不过因为占城已经被地图开疆划进了交州，这里自然是大汉的地盘，也就有了一个交州稻的名字。 引进交州稻之后，秦谊找人适种了一下，发现它能与晚稻配合成为双季稻，使谷物产量大为增加，于是也是在全天下推广起来，甚至连河南河北都开始种植起来。 尝到了占城稻的甜头之后，秦谊也是继续引进外来作物，土豆、地瓜这种南美洲的作物是不用想了，从欧亚大陆上寻找一些总归是可以有的。 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竟然又从朝鲜半岛上面发现了另外一种粒饱满的优良稻作品种黄粒稻，为进一步提高粮食产量提供了帮助。 “足下倒是有眼光啊！”当听了诸葛亮的话之后，在那边耕种的黄家佃户，也是忍不住说道。这个老农看着诸葛亮细皮嫩肉的，也不像一个下地干活的人，能认出占城稻来非常不容易。 “长者，您这粮食产量如何？”接下来诸葛亮又问了一句他很关心的问题。 “这个种成双季稻，百亩一年大概能有将近三百石的粮食！”当听了诸葛亮的问话之后，老农也是马上回答道。 “这么多！”当听了老农的话之后，诸葛亮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原先也是种过地，也算是一个老把式，当时拼命得种上一年，所得也不到白石，虽然现在是改种成双季稻，但这产量提升也太夸张了。 “足下是不是许久没来过襄阳了？”听着诸葛亮也能说几句襄阳方言，他也是觉得诸葛亮是个外出做官回来的乡人，也是如此说道。 “的确是！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回过豫州了！” “我看足下也是到某些偏远的地方做官去了！咱们荆州当年有景升公管控，没遭过什么兵灾，一直都算是安居乐业！这些年建安天子继位，也是大修水利，在原有的水利基础上又是维护了一番。这种地还是要靠水的，水足了这粮食产量自然上去。还有大规模的战事结束，也是铸剑为犁，现在老百姓基本上都能用上好的铁器做农具，更不用说还有那边曲辕犁、筒车等新式农具，最重要的还是耕种高产量的双季稻，一年两熟，这产量自然上去了！当今可真是天平盛世啊！” 说起这事来，老农也是颇多得感慨，在双季稻的基础上，再加上各种有利条件的刺激，直接让亩产提升了三倍。即便是多交一些赋税和租子，留下来的粮食也比足以让他们的生活水平得到很大的提升。 “这盛世马上就要来了！”当从老农口中听到他们的产量之时，诸葛亮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而这么一个高兴的事情却让他叹气，完全是因为想起了秦谊《周期律》的说法，战乱之后人口减少，经过休养生息之后造成人口大量增长，然后又会因为人地矛盾产生动荡和战乱，直到因为人口锐减后再度形成一个循环。 作为一名传统意义上的士人，诸葛亮觉得自己有义务来终止或者延缓这种将要发生的治乱循环。 而在地广人稀的滇国生活了十年，诸葛亮真得越发崇拜起大将军秦谊来，他为这种循环所指出的解决方案，的确非常有操作性，利用技术使作物亩产量提高三倍，自然能够养活三倍人，而滇国和交州那广阔的环境，虽然恶劣但却真得能够养活不少人，像是现在的中原地区，也是先人们披荆斩棘开拓出来的。 要知道，根据《尚书》的记载，黄河流域也是有大象的，豫州的豫字便是“象之大者”的意思。可是现在大象却成了滇国和交州的特产，这个结果也是让诸葛亮深信，只要继续努力发展下去，现在的滇国，将来也会像现在的中原地区一样繁华和昌盛的。 第六十章 酷吏之死 “打死这个奸贼！” “苍天有眼！这个奸贼终于落得如此一个下场！真是大快人心！” “我亲叔叔的三族都被这个奸贼给杀了……为什么我会活着？这不重要！” …… 当在襄阳待了二十天的诸葛亮最终来到雒阳时，却是遇到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仪式，不过这场仪式并不是欢迎诸葛亮的，而是在庆祝朝廷处决一位大奸臣的。 “敢问阁下，这次要被处决的是个什么人？”看着雒阳大道周围如此之多的围观群众，刚刚来到雒阳的诸葛亮也是被城中这狂热的气氛给震惊了远远看着远处有一个囚车正在朝着法场运去，也是忍不住向围观百姓问道。 “前豫州刺史、御史中丞满宠满伯宁！” 作为原先曹操的手下，满宠在投降秦谊之后，出使汉中时，逼迫首鼠两端的张鲁投降之后，马上便立了一个大功。 之后因为本身能力出众，再加上秦谊的刻意提拔，满宠之后的官位便一帆风顺，最高做到过大汉的御史中丞。 虽然比起历史上曾经达到过的大魏太尉差了不少，但作为一个没什么军功的降将，能有这个位置也是非常不错。 刘耷狠不狠，也只不过是鞭打督邮，而满宠年轻做县令的时候，可是直接鞭死督邮的，论起来可比刘耷狠多了，历史上更是不给曹洪这个曹操的心腹面子，直接处决曹洪的亲戚和门客。 这么一个有酷吏潜质的满宠，不用实在可惜。然后豫州的老牌士族们便倒了霉，先是有孙仲谋在那里各郡轮着做了几年太守，后来又来了满宠做刺史，可是被这两位爷给折腾得欲仙欲死。 凭借着在豫州的杰出表现，帮助朝廷在豫州这么一个世家横行的地方推行官绅一体纳粮，满宠也是得以进入中枢担任御史中丞。 只是满宠的酷吏本性，却是让他在这个过程之中得罪了太多的人，尤其是到了中枢之后，也不知道是受命于天子还是大将军的指示，像是一只疯狗一样疯狂得撕咬着某些人物，把这些朝廷大员也是咬得遍体鳞伤。 为了尽快统一天下，减少战乱，保留汉民族的元气，秦谊的统一可以说是非常不彻底，期间充满了大量的阴谋和妥协，到现在朝廷之中还存在着数量不少的反秦谊分子，以至于秦谊都不敢贸然称帝。 虽然秦谊已经彻底放弃称帝的打算，但他却没打算放过这些潜在的敌对分子。能懂得在合适的时候秋后算账的人才是优秀的政治家，刘邦称帝后诛杀异姓王，朱元璋称帝后的三大案杀得人头滚滚。其中固然有不少倒霉的无辜人，但这些行动的确是为帝国的延续起到了作用。 像是东汉完蛋的原因之一，就是和刘秀没有收拾那些跟着他打天下的那些小弟们，这些小弟们的后代都成了大汉的世家豪强，严重侵蚀着大汉的根基。 满宠这个酷吏，便是秦谊和刘成这对盟友共用的屠刀，用来修剪那些看着不顺眼的枝叶。经过这段时间的清洗，大汉帝国的整体可是更加健康了一些。 只是满宠做得有些太狠，杀得人也是有些多，其中还不乏一些名门豪族，尤其是豫州这边的名门豪族之间可是沾亲带故的，虽然满宠杀得人都是很多都是用章法可以依存的，可还是不免得罪了许多人。 尤其是到了中枢做御史中丞之后，满宠更是一条道走到黑，继续行自己的酷吏本色，终于也是成功引起了一波世家豪族的反扑。 满宠自己做事向来滴水不露，只是架不住他手下的人却是参差不齐，在放大镜的捕捉之下终于被人抓住了手下索贿、逼供的把柄，紧接着又有人翻出来满宠之前办过的冤案。 这一轮的反扑也是极其猛烈，甚至于满宠手下都有人站出来反咬满宠一口，成功把满宠拖下水来。 然后被满宠得罪过的世家豪族也是调动所有力量把这个案子给办大，调动起士林的舆论对满宠进行攻击，大有不杀满宠国家将亡的架势。 本来秦谊还想着保满宠的，毕竟能办事也愿意办事的人实在不是那么好找，只是随着满宠被拖下水后，秦谊反倒是不好出手了。 这些年秦谊作为主政的大将军，内里先不说，至少一直努力让自己的形象接近历史上的诸葛亮，公正严明。在这么一个人设之下，秦谊也不方便出面救助满宠，毕竟他屁股上面有屎，这屎是怎么来的已经死无对证，但屎已经擦不掉了。 至于另外一个能够救满宠的天子刘成，也是想着能够安抚一下之前因为摊丁入亩等一系列政策的推行而心生不满的世家豪族们，也是选择了放弃满宠。 就这样，季汉王朝的第一位酷吏就这样迎来了自己的末日。不过此时此刻，正坐在囚车之上，准备到刑场问斩的满宠，心里面却是很平静。 对于自己这个结局，就在被秦谊选中之时，满宠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史记》和《汉书》里面可都有专门描写酷吏的篇章。 这些酷吏大多数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能够获得好下场的都是那种无懈可击或者运气特别好的人。满宠自己本来希望能够做到前者来的，不过随着自己的敌人使出下三滥的手段后，满宠也是知道自己完蛋了，只能怨恨自己用错了人，给了政敌攻击自己的机会。 不过稍微让满宠高兴的是，秦谊还算基本上完成了对自己的承诺，保下满宠亲眷的性命，不像满宠的某些前辈们一样被族灭，这也是因为满宠的罪过不至于族诛的原因。 满宠的家眷将被发配到辽东去，那里的太守吕虔，曾经与满宠都是从曹营投降过来的，有一起出使汉中建功立业，一定能够照顾好满宠的家眷。 酷吏这种东西只不过皇帝的一把刀罢了，工具是绝对不会毁灭的，杀了满伯宁还有后来人，那些世家豪族，他们注定还要经历一段时间的腥风血雨，直到天子或是大将军绝得他们已经不再构成一定程度的威胁之后才会收手。 满宠甚至还想着大笑一声，他在地狱中等着某些在今日为自己的死弹冠相庆的家伙。 第六十一章 马虎 看着坐着囚车的满宠被推向了法场，诸葛亮心里面不是很舒服，本质上诸葛亮和满宠就是两类人，诸葛亮更喜欢以德服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采取肉体抹杀这种手段的，所以他天生讨厌满宠这种动辄破家灭门的酷吏。 虽然并不是喜欢酷吏，也知道这是大部分酷吏的下场，但诸葛亮还是有些为满宠的下场感到难过，说到底，满宠可能也只是做了天子或是大将军想要做的事情，不免让诸葛亮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在打听了一下这是在杀什么人之后，诸葛亮便离开了这些躁动的人群，回到了自己一大家的队伍之中，只是怎么也忘不掉偶尔与满宠对视的那一眼。 不过很快诸葛亮也是收拾好心情，大汉四百年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嘛，前面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酷吏了，后面还会有许多人削尖了脑袋想要从事这个行业。 法场是在雒阳郊区，诸葛亮还要有一段时间才能进入雒阳，这雒阳实在太大了，再加上人流量又大，街上摩肩擦踵，又行了半日，结果诸葛亮一行人也没能来到雒阳内城报道。 诸葛亮一行人也不少，其中还有不少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也是停下来休息一下，准备就近找一个饭肆吃顿饭再说。 诸葛亮一行人，再加上吴普这么一个保健医生，一下子便坐满了三张桌子。也就在那里等待吃饭的时候，黄月英和祝融拿出一些干粮给身边的孩子们垫肚子，而诸葛亮则是竖起耳朵听起周围的食客们的聊天来。 中国人自古以来就喜欢关心政事，这天子脚下的普通百姓，绝对比远处的太守什么的官员消息灵通许多。当然这消息的真假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只有真正得聪明人才能从中听出这些消息的真假来。 “你们听说了吗？河南尹孙仲谋前段时间做了一个梦，梦到三匹马在一个马槽里，在那里x一头老虎！然后这老虎生出一只马虎来！” 正当诸葛亮竖着耳朵想要听一些什么朝野秘闻时，却是差点儿一口茶水喷出来，这都是些什么奇葩事情啊。 自从秦谊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的确是对这个世界影响非常深刻，尤其是在他位高权重之后，一举一动都能形成不少典故。 像是有那么一次，秦谊责备手底下的一个小吏“马虎”，然后马虎这个词就火了，还有一些文人主动给大将军找出来马虎的典故，这是一种马和老虎媾和之后生出来的动物，生性疏忽大意，而且像骡子一样没有生育能力。 从此以后，马虎一词也是逐渐被大汉百姓接受下来，成了说别人性情粗疏的常用语。 还没等诸葛亮问一下这马和老虎代指什么的时候，那边那位食客却是继续向众人科普道：“你们知道嘛！孙河南家的大女儿孙鲁班，小名就叫做大虎，嫁到了工部侍郎司马仲谋家里，是司马仲谋的大儿媳妇！” “哇！好刺激啊！真得假的？”当听了这么一段解释之后，三马x虎背后的含义，可是让人大跌眼镜。很多人都不敢相信像是河内名门的司马家，竟然会出这种劲爆的事情。 随着众人在那里一个劲得追问，诸葛亮身边的黄氏和祝氏也是一把紧紧抱住怀里的孩子，就差把他们的耳朵给捂住。 而诸葛亮也是想要听听这帮子人究竟在那里造这位司马仲谋的谣，他其实一直对司马懿有点儿心结，要不是司马懿抓住机会迫降刘璋，刘备在蜀地的防线不是那么容易完蛋的。 “对了！我还听说了，曾经预言过大将军将来贵不可言的相士朱建平也给司马仲谋的长子相过面，说他命中注定没有儿子！结果前段时间被任命为护羌中郎将参军，出去了一年，回来以后这大胖小子都抱上了！” “我去！真得假得？” “这个当时司马师出去的时候，大将军可是赠诗一首的，什么‘不破楼兰终不还’之类的，前段时间回来大将军也不是出来迎接这批英雄嘛，算算时间那孩子怎么可能是司马家的种！” “怎么不可能，只是不知道是侄子还是兄弟！” “切！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司马家的这个儿媳妇可是很有手段的。经常让孙家的家臣派人去府外物色猎物，看到英俊少年就连哄带骗，蒙上眼睛打个包裹寄到司马家的房间里。后生看到雕梁画栋，丝缎绫罗，只当自己来到天堂……几天之后，又被蒙上眼睛，装进包裹送出来。有时候伺候这位孙夫人伺候好了，还能带出一些金银珠宝来。所以这孩子姓不姓司马，还真得两说！” “我去！我可听说这位孙夫人可是个美人！那么从那里才能被选上成为入幕之宾呢？” “你可别想了！听说最近一个想要进司马府的倒霉蛋，已经被司马家的人给阉了！这种事情要是闹大了，他们能咽的下这口气嘛！别想这好事了！” “我听说他们司马家的家风还可以啊！怎么会有这种事？” “怎么不可能！前段时间司马仲谋的夫人张夫人，在家里都动刀子了，据说都气得绝食了！最后还是父子三人齐齐道歉，这才让张夫人原谅他们！难不成是因为这件事？”然后听了这段八卦之后，马上便有人在旁边附和道。 …… 诸葛亮听了一下，觉得这些言论实在没有什么营养，不过有一点儿可以确认，自己这个叫做司马懿的同事，这段时间的日子肯定非常不好过，不论这些流言是真是假，都对他们一家人会产生一些非常不利的影响。 想到这里，诸葛亮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一妻一妾，正室贤惠识大体不说，这侧室也非常懂事，自己可比司马懿幸福多了。下一步就是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别让他们做出令家门蒙羞的事情来，另外就是找媳妇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可别把孙鲁班这样的儿媳妇娶到家。 第六十二章 家门不幸 “子元！你这是干什么？” 当司马家的烂事正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故事的主人公之一，还不满二十岁的司马师正拿着宝剑，带着自己的几个心腹家奴，正准备从后门出去，出去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只是司马师怎么也没想到，就在后门这里，他的老父亲司马懿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一上来便是破口大骂的架势。 “孩儿实在忍受不了这口气！只求能够杀死那个贱妇！洗刷这满身的耻辱！即便是死我也愿意！” 此时的司马师，还不到二十岁，正是一个热血青年，离历史上那个心狠手辣的枭雄人物还是有点儿距离。 作为司马懿的长子，大汉天子以及大将军眼中的可用之才，司马师的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年纪轻轻便被秦谊安排到护羌中郎将参军的岗位上面历练，并且又大将军亲自赠诗一首，用来勉励他建功立业。 而司马师在凉州也是干得非常好，两年时间后便得以返回中枢，被安排接下来的工作。只是任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他刚刚回到雒阳之后，却是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他的妻子，合肥侯的长女孙鲁班却是在他不在的这两年时间里，给他添了一个大胖小子。 本来这事有合肥侯家中帮着掩饰，却是不知如何走漏了风声，一下子成了本年度雒阳城中最大的笑话。 而且这笑话越传越广，人言可畏，又演变出各种各样的版本来，甚至还剑指孙鲁班的公公司马懿和未成年的小叔子司马文——也就是历史上的司马昭。 说起来司马家也是有些无奈，司马懿因为避讳大将军秦谊父亲秦仲达而起了一个表字仲谋，而二儿子本来想要叫做司马昭，却是因为和天子尊敬的老师蔡昭姬重名，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起名叫做司马文。 “孙鲁班一个荡妇，固然是死不足惜，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杀了他以后怎么办？”看着儿子那一副激动的样子，司马懿觉得儿子真得能够杀掉孙鲁班。 司马师可是个杀妻狂魔，历史上他第一任妻子夏侯徽便是被他毒杀的，杀个老婆什么的绝对没有心理负担。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现在全雒阳的人都在笑话我，阿翁您出去听一下，到处都在疯传这件事情，什么‘牛继马后’的事情，传得全雒阳都是，我也要脸啊！我……呜呜！”被父亲训斥了一句，司马师也是爆发了一阵，然后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本来司马师可是非常有前途的大好青年，父亲是朝廷大员，自己也是深得天子的欣赏，年纪轻轻便已经达到了不少人穷尽一辈子的高度，接下来正是大展宏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时候，却是被自己老婆送上一顶绿帽子，成了整个雒阳城的笑话。 这流言远传越夸张，有什么马虎、牛继马后各种各样的流言都出来了，都快把司马师这个年轻人给逼疯了。 平静了一会儿后，司马师也是站起来，继续咆哮道：“阿翁！你放开我，我去杀了这个贱女人，然后我……” 看着儿子那近似疯狂的表情，司马懿一巴掌便扇在儿子脸上，这一巴掌也是把司马师给打蒙了，许久之后才站在那里不住得抽泣着。 看着自己的长子，司马懿心中也是一阵难过，他的儿子中以司马师和司马文最为出色，其中司马师又比司马文更为出众。像是几年前司马懿带着两个儿子一起去觐见天子，司马文担心的整晚都睡不着，而司马师却像平常一样安睡，第二天面对天子之时，司马师也是从容应对，得到了天子的称赞。 本来等待司马师的将会是一场一片坦途，结果却没想到居然会娶到孙鲁班这么一个糟糕透顶的老婆。 至于当时秦谊赐婚的那件事，司马懿倒是没怎么记在心上，这孙权虽然是个投降的诸侯，但是秦谊还真是放心大胆得用他，这些年做过数任太守，现在更是在河南尹这个重要岗位上，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而孙权也是有不少子女，长子孙登聪明仁爱，礼贤下士，在士人之中的名声非常响，甚至连大将军也是对孙登称赞有加。孙权的女儿中，小女儿孙鲁育司马懿也见过，也是一个非常温婉善良的女孩子。 但偏偏自家娶的这个孙鲁班，却是一个奸猾、****的女人，自从嫁到司马家之后，司马家便没有安生过，婆媳关系紧张，闹得司马懿都有些头疼。 “子元！你忘了父亲教导过你的事情了，凡是要学会忍，忍有出头天！你现在杀了孙鲁班固然是痛快了，可是你得给孙鲁班这个贱婢偿命，难倒你忍心让我们两口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然后让那个奸夫在那里笑话你嘛？你现在知道奸夫是谁吗？” 被司马懿这么一问，司马师也是有些一愣，他还真不知道奸夫是谁，自从事发之后孙鲁班就没回过司马家，他连问一下孙鲁班的机会都没有。司马师也是忍不住望向父亲，希望父亲能够指出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他要把这对狗男女都干掉。 “咱们家里家风严格，自然不是咱们家的问题！‘牛继马后’的这种谣言你就不要管了，牛金是来过我们家，但那是过来汇报工作的，待了片刻就走了！这段时间我也是在调查这事，那个奸夫也姓孙，叫做孙峻，是孙鲁班这个贱婢的堂侄！这个贱婢就是回娘家的时候，和自己的堂侄搞在一起的！” 司马懿也是非常关注自己的儿子，自从雒阳城中传播出这个流言之后，他便开始调查起来，也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查清楚了。 看着儿子听到孙峻这个名字后一脸的麻木，司马懿也是继续劝说道：“这整个孙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子元你要是真得想要报仇，不应该只杀掉孙鲁班这么一个贱人！更应该把孙家一个不留的全都杀死！诛他们九族！” 听了父亲的话后，司马师的手一抖，手里的剑掉在了地上，朝着父亲重重得拜了一下：“孩儿知道了！今生不诛孙氏九族，我誓不为人！” 第六十三章 腐儒 “大将军！你得给我做主！当日是你给子元安排的婚事，现在子元遇到这件事，你可得给子元做主啊！而且子元可是在护羌中郎将参军的岗位上，家中才出的这个事情，如果不能处理当事人，大汉将士谁还会能够安心戍边？” 在将儿子安抚下来之后，司马懿却并没有真得打算什么事情都不做，这不便去大将军府找到了秦谊，让秦谊为自己的儿子做主。 而司马懿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他儿子是在外出从军的时候才被戴的绿帽子，要是不能重罚当事人，恐怕是不能令人心服的。这事司马懿拔得非常高，都有些像是后世的军婚一样，秦谊不得不给他一个说法。 “仲谋，这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没想到孙仲谋的女儿会是这么一个人！前几日孙仲谋也是将奸夫的人头送到了我这里，这是他们孙家自己家门不幸。还请仲谋放过孙鲁班一条性命，令其和子元和离即可！” 面对着司马懿，秦谊也是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其实整件事情都是他在通过锦衣卫将这些事情给在整个雒阳传播，甚至某些充满了历史厚重感的段子，都是秦谊亲自编造的。 而孙鲁班暴露的实在太早了，本来还以为能够祸害司马家好几代人呢，现在看来已经没什么价值了，秦谊也是只好劝司马师和孙鲁班夫妻和离。 只是这么下来，司马家和孙家就成了水火之势，接下来就是看孙权和司马懿这两个死期只差了一年的两个人谁能斗得过谁了。虽然司马懿是三国乱世最终的大赢家，但是人家孙权段位也不低，内斗技能是点满的，估计能和司马懿来个龙争虎斗。 不顾哟考虑到司马懿的两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而孙权这边的儿子就差远了，持久战方面孙家应该是不如司马家的，所以秦谊是准备暗地里给孙权拉偏架的。 有孙家这么一个劲敌，司马家再想着像历史上那样造反夺权，难度可就不知道会增加多少。 “刘桢见过大将军！”算是把司马懿给安抚下来，正想和司马懿商谈一下其他的事情，却是有大将军府的掾属主动打招呼走了进来，是大将军府掾属刘桢刘公干。 刘桢也是建安七子之一，秦谊的师兄阮瑀前些年去世，王粲也是到外地做官，刘桢是这些年刚刚加入到秦谊大将军府中的笔杆子之一，秦谊写的几篇政论文章，都是经过刘桢等人的润色才发表的。 “公干有什么事情吗？”见到刘桢之后，秦谊也是和颜悦色得向刘桢问道，他一直都扮演得非常礼贤下士。 “大将军，属下这几日整理前段时间的账务，发现治理瘟疫的花费实在太过巨大。但是这场瘟疫并没有造成大规模得人口损失，属下怀疑华元化和李蒙古危言耸听，故意夸大疫情的规模，并在控制瘟疫的过程之中浪费国家公帑，属下肯定大将军能够彻查此事，不要为这些宵小所欺瞒！属下恳请大将军能够重新审视此次大疫之事！”而刘桢也是没有客气，当着司马懿的面向秦谊非常诚恳得说道。 “来人！给我把刘公干，不，是刘桢给我叉出去！”只是当听完了刘桢的话之后，秦谊却是勃然大怒，直接命令手下把刘桢给赶走。秦谊的确是有些生气，连刘桢的表字也不称呼了，可以说是非常没礼貌。 然后也不等有侍卫过来，秦谊身边的典韦却是过来一把抓住了刘桢，拉开房门，直接把刘桢给扔了出去，至于把刘桢摔个狗啃屎之类的，屋子里面的人全都看不见了。 只是这一幕，也是把司马懿看得有些呆了，秦谊一向温文尔雅，不论面对什么人的时候总是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这样针对一个颇有盛名的士人还是头一遭。 不过司马懿也不会对这么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触碰了秦谊禁忌的政治死人有什么同情，顺着秦谊的话继续说道：“这种腐儒，大将军莫要跟这种人生气！” “真是气死我了！这是个什么东西啊！”秦谊真的非常生气，以至于浑身上下都有些发抖。 但是这生气的原因，当今世上只有大汉天子刘成知道是什么原因，因为按照历史上的进程，刘桢和他的几个好友，都在去年的瘟疫之中挂掉了，现在的他能好端端得活着喷华佗等人，就是在这里喷自己的救命恩人。 虽然刘桢是无意的，但看着他这幅为民请命的模样，秦谊也是忍不住有些厌烦，有多少人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终究还是为了自己或是自己那个阶层的私利来做的。 这次借着疫情的发展，秦谊也是宣扬了一下卫生事业的重要作用，至少希望一些医生，不要为做医生而觉得低人一截，还给了一些医官转普通官职的机会。 就这样，也是让很多士人都看着不顺眼，现在刘桢这么一个人，恐怕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某些人的鼓动，自己跳出来为民请命的。 不过秦谊也没怎么和刘桢计较，因为这哥们本来就是脑子里面缺根筋的那种。历史上刘桢和曹丕关系非常密切。 有一次曹丕宴请自己的那帮子文坛好友，酒酣忘情，命夫人甄氏出拜，坐中诸人都匍伏于地，不敢仰视，独刘桢平视不避。也不知道刘桢这哥们是真不拘小节，还是看见美女看呆了。 在这件事上，曹丕表现出了一贯缺失的大度（对另外一个觉得自己老婆漂亮的弟弟曹植可就没有这么大度了），并未介意。倒是曹操听说后，要治刘桢以不敬之罪。经过曹丕援救，刘桢才“减死输作”，罚为苦役，终身未再受到重用，然后在去年爆发的那场瘟疫中完蛋。 司马懿说的没错，这刘桢就是一个腐儒，所以秦谊也没怎么难为他，把他叉出去就是对他最终的处理结果，大将军府的这碗饭他是别想吃了。 第六十四章 中央化 “司马懿就不打扰大将军处理公务了！” 拿到了奸夫孙峻的人头，也算是给儿子出了一口气，司马懿又和秦谊寒暄了几句之后，也是转身告辞。 而秦谊也是很有风度的将司马懿送到了屋门外，只是就在刚到屋门外之后，却是碰到了另外一个在那里等候秦谊接见年纪轻轻的士人。 这个士人虽然看上去并不是非常英俊潇洒，但是却也目光敏锐，神情坚毅，看上去便不是凡品。 一时之间司马懿也是有些好奇，忍不住便向秦谊问道：“这位青年才俊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见到司马懿询问自己，这青年也是恭敬得向秦谊和司马懿行了一个礼，自我介绍道：“吴郡陆凯，见过大将军，见过司马侍郎！” “吴郡？可是陆伯言的同族？”当听了陆凯的话之后，司马懿也是微微皱起眉头来。 现在朝廷虽然名叫大汉，但是已经前汉和后汉都是两回事，别的不说这官职自从天子亲政以来便是大变样，三公九卿逐渐成了摆设性的位置，实权被新设的三省六部所掌握，而在三省六部之上，更是有了一个内阁来直接对皇帝负责。 现在的内阁首辅，自然是大将军秦谊，这个位置秦谊不来做，谁也不敢坐啊。而且秦谊这个内阁首辅的权利之大，已经超过首辅明确规定的权力，现在的大汉才是真正的二元君主制，谁也不知道秦谊和刘成之间最终该如何恢复正常权力结构。 在秦谊之后，次辅是由刘成任命的荀彧。之前因为荀彧的忠汉属性，一直被秦谊打压，就在刘成继位后，荀彧的好日子才来了，成了刘成的心腹重臣，前些年终于在他的侄子荀攸病逝之后进入内阁。 而在荀彧入阁之后，他的女婿陈群则是主动从内阁之中退了出去，做了光禄大夫的闲置。毕竟翁婿都在内阁之中，实在需要避嫌。而且陈群也是知道，自己并不是很得天子和大将军的喜欢，这两人都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作为大汉三兴的二号功臣（头号自然是秦谊），这个结局不是很好。 排在第三位的是王泽，作为秦谊事业最早的支持者，太原世家的代表人物，他要是在新朝没有一个显赫的地位，实在对不起支持秦谊立业的太原士族们。 排在第四位的是钟繇，之前作为司隶校尉的他，德高望重，在秦谊一统天下时稳住了关中的形势，甚至还把马腾拉拢过来帮着秦谊平叛，也是立下大功的。 排在第五位是老当益壮的贾诩，他的存在主要是为了装点一下门面，前四位被太原和颍川士族们给瓜分了，不找一些其他籍贯的士人来点缀一下，实在让不少人寒心。 排在最后一位的本来是董昭，不过因为前段时间大疫，董昭到益州做刺史，也就退了下来，现在是由徐庶补上。 至于法正、司马懿这些年轻一辈的，暂时还没能进入内阁的大名单中，不过司马懿已经瞄准了内阁辅臣这个新朝最为显赫的位置。 其中法正，司马懿是想都不敢想，虽然司马懿和秦谊的关系非常好，但是也没能接近法正和秦谊的关系。 司马懿已经不准备和法正竞争，而是把目光瞄向了其他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一代。 首先是并州人中的王凌、王昶和温恢，这几个人都是太原士族的代表人物，根红苗正，很早便站出来支持秦谊打天下，这些人中是必然有人成为司马懿前进路上劲敌的。 另外几个对司马懿威胁很大的，就是颍川的郭嘉郭奉孝和吴郡的陆逊陆伯言。 前者郭嘉之前一直默默无闻，直到十年前爆发的平辽之战中突然间一鸣惊人，协助现任的卫将军赵云，声东击西，百日平辽东，从此开始平步青云。虽然郭嘉的行政能力比较低，但是在大局之上无人能及，已经让司马懿感受到了深深的忌惮。 后者陆逊，则是深受大将军秦谊器重，之前在益州差不多干了有十年，随着刘备入朝之后，也是终于得以进入中央，各方面都是做得滴水不露，军政大事无一不精，各方面比起司马懿来都是不遑多让。 现在看到了竞争对手陆逊的家人，司马懿心里面有些不痛快，虽然他家的司马六达亲友团也已经上线了。 “伯言公的确是鄙人的叔父，但是鄙人自小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伯言公。这次到雒阳来，也是直接来到大将军府，还没有时间去拜会叔父！” 就在陆凯出生的那一年，陆逊便离开吴郡，前往益州任职，接下来二十年间从来没有回过吴郡。现在陆抗还没有出生，陆凯这个做过东吴丞相的人，便是陆家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然后陆凯刚开始崭露头角，便被秦谊给掐尖了，提前招揽到雒阳来，准备给他一个更好的机会。 上一世的时候，秦谊曾经听说过士族中央化的一个概念，用来对抗世家大族。 那就是随着士族各支脉发展，士族中的某些人物，往往会随着任官迁徙到各地或者入仕中央，主动或被迫向河洛聚集。远隔数代的血缘关系业已极度稀疏，又远离本郡，乡土关系淡薄，逐渐丧失了宗族概念。 陆逊和陆凯便是秦谊对这个办法的尝试，陆凯到现在都没见过陆逊，等陆逊的儿子陆抗出生并长大，恐怕对江东老家也没什么太大的感情，注定要在雒阳成长工作的陆抗，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回到江东老家，只会把雒阳当成自己的家乡。 而看到陆凯，秦谊也是笑了一下：“敬风，我很看好你，觉得你有丞相之器，你可要好好努力，不要让我失望啊！” 已经走出老远的司马懿，在听了秦谊的话后，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虽然多了一个竞争对手，但是这吴郡陆家，可是和吴郡孙家那可是有着深仇大恨的，敌人的敌人，应该算是朋友吧！ 第六十五章 交接 “这便是户部去年上计的全部资料！孔明，你可得给我看好了！”当陆凯在那里接受秦谊的召见时，他那个马上年近四旬的叔叔陆逊，则是在户部的岗位上，在那里向自己的继任者，新任户部侍郎诸葛亮进行交接。 因为过去几年的出色表现，陆逊从户部侍郎位置上干了几年之后，也是被提拔到吏部尚书这么一个要紧的岗位上来，普遍被认为是下一届内阁中的一员，隐约甚至走在依旧是侍郎的司马懿前面。 现在的三省六部制，比起历史上隋朝的三省六部制还要规范许多，像是兵部这么一个专业打打杀杀的地方，绝对不能让纯文人来担当，免得就像是日后那样产生外行指挥内行的滑稽事情。 想要担任兵部的主管，必须要有在大汉的野战部队中服役十年以上的履历。虽然现在的大汉普遍文武不分家，但是这个十年的履历，也是将陆逊和司马懿这种历史上出将入相的牛人们全都给刷下去，他们想要做兵部尚书或是侍郎，将会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的兵部尚书是因为平辽之功被提拔成车骑将军的赵云，手下的两位侍郎是徐晃和郭淮，都是经历过多次大战的。 至于当时秦谊手下的其他几名大将，黄忠和张辽，已经不幸病逝，陈到则是担任卫将军一职，负责指挥禁军。 除去兵部成了军人的自留地外，想要进入其他几个部门工作，也有一定程度的入门限制。 像是刑部必须要通过明法科的考试，考不过的人是不能到刑部任职的。整个刑部，也就现在的刑部尚书常林，还有刑部侍郎司马懿，是没有通过明法科考试才被直接安排到刑部工作的。随着科举制度的进一步完善，下一任的尚书和侍郎就得考取考试资格了。 而想要进入户部和工部这两个部门，则需要进行九章考试，毕竟这些部门的专业吏员，可是非常需要数学能力的。 总之，大汉现在实行的三省六部制，是配合着科举制度来的，想要当官，就必须经过考试。现在科举的科目也是五花八门，每一个励志做官的青年，都会要考上几门，万一要是恰好某个部门出现了空缺，自己又有这个部门的专业资格，说不准便能补上一个美缺。 就在过去十年里，虽然察举制和九品中正制依旧存在，但是在这两项入仕途径之外，科举已经悄然无息得成为了大汉主要官吏的来源。 “我知道！”拿着这厚厚的上计资料，诸葛亮也是有点儿心潮起伏。 作为一名治世能臣，诸葛亮虽然身在滇国，也是知道就在几年前，大汉天子刘成也是推行了自己亲政以来的一项措施“大索貌阅”，在全国各州县大索貌阅，核点户口。 所谓“大索”就是清点户口，并登记姓名、出生年月和相貌，目的在于搜括隐匿人口；所谓“貌阅”，则是将百姓与户籍上描述的外貌一一核对，目的在于责令官员亲自当面检查年貌形状，以便查出那些已达成丁之岁，而用诈老、诈小的办法逃避承担赋役的人。 东汉末年很大一个原因是士族豪强势大，隐匿了很多人口，将这些人口自己私吞下去，无法让朝廷收到税赋。朝廷只能从那些还能掌握的人口身上反复收税，直接便把某些老实听话的羊的羊毛都给薅没了，这些活不下去的羊，自然也就不给大汉活路。 清查户口这种事情是一定要做的，但是秦谊却不敢做这个出头鸟，他没能够成为皇帝后，越发爱惜自己的羽毛，凡是从来都不做绝，生怕等他死了以后整个秦家会遭到某些人的报复。 大索貌阅这件事情，基本上刘成在负责做的，其中也是动用了满宠等一系列酷吏，杀得人头滚滚，有隐匿人口的世家豪强，也有和世家豪强勾结起来欺骗朝廷的官吏。 这么一场轰轰烈烈的行动下来，朝廷是将全国上下的人口清查了一遍，掌握了第一手的资料，也是顺道宰掉了一些不听话的士族豪强和大汉官吏。 通过这一场行动，秦谊通过妥协和阴谋建立起来的季汉帝国，总算是将权力向中央收拢了一些，避免成为比东汉更加不如的小朝廷。 而秦谊为了表示对刘成的支持，也是再次放掉了一部分手里的权力。随着刘成的年长，以及政治手腕的纯熟，秦谊和刘成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微妙起来，秦谊老老实实做着自己的臣子，绝对不给刘成添堵，而刘成也是非常尊敬秦谊，一副父慈子孝……不，应该是君臣一心的模样。 这么一个行动，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满宠被世家的反扑给干掉了。而刘成也是没有选择拉满宠一把，而是利用满宠的人头来安抚世家豪族。刘成也是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执政者了。 “对了！还有一件大事，我走了以后就要交给你来做了！”在交接完了档案之后，陆逊也是忍不住又非常轻松得诸葛亮说道。这事本来应该是他负责的，但现在掉到吏部去了，就不用再劳心劳力了。 “是什么事？”看到陆逊那一脸轻松的模样，诸葛亮自然知道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他实在想象不到，还有比大索貌阅更加困难的事情。 “过去几百年间，民间都是在使用武皇帝时铸造的五铢钱！到了三十年前董卓乱政，这个贼子所铸的小钱，既无轮廓又无纹饰，直接把经济给弄坏了！这段时间天子也是想着重新铸造钱币，用来规范市场交易，这件事情可能要落在孔明你头上了！” 听了陆逊的话之后，诸葛亮默默得点了一下头，随着商品经济得大发展，国家的确是需要重新铸币来促进流通。这事虽然也麻烦，但是比起大索貌阅来，也只是小事罢了，自己应该能够轻松搞定的。 第六十六章 同学 “好多人啊！” 当和诸葛亮交接完户部的事情，陆逊又跑到吏部，和前任尚书陈**接了一下，后者将要到青州去做刺史。 等交接完了之后，陆逊终于有时间去见一下自己那个从来没有谋面的侄子陆凯。虽然从来没见过面，但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是无法割舍的，在将陆凯在自己家中多住了几日后，陆逊也是把陆凯送到了太学之中。 陆凯是被秦谊征辟到大将军府中的，不过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后，恰逢朝廷开设的官员培训班开课了，陆凯也是被安排进培训班进行学习。 这个培训班是设在太学之中的，都是从各地官员之中选拔的青年才俊，由朝廷中的各路大员们进行授课，教授出来的，都是大汉官场上着重培养的后备干部。所以陆凯被安排到这里来学习，也是没有丝毫的不悦。 乘坐着叔父的车驾，陆凯也是来到太学中专门为各路学员们准备的培训点儿，却发现这边已经是人山人海。 这次的培训和太学每年固定的招生还不一样，这次可以说是把过去几年间冒头的青年才俊全都搜罗过来，至于下一次能有这么一次培训会，那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这些人中，有的是被察举和九品中正制推举上来的，还有的是通过州郡的考试脱颖而出的学霸，还有一些则是已经当了一段时间官的人，过来培训镀金一下。 其中很多人，尤其是像交州或是扬州等偏远地区的士人，差不多都是提前一年便收到了这次培训的统治，跋山涉水来到雒阳，而经过培训之后，他们将会到帝国的各处任职，此后再根据他们的表现提拔或是罢免。比起其他的官员们，这帮子人在晋升上面更加有优势。 而之所以乱七八糟的，主要是因为这里不只是有过来培训的各路官员，还有一些过来寻找乘龙快婿的京城富户们，毕竟到这里来培训的都是大汉帝国的精英们，有点儿像是宋朝榜下捉婿那样。 “敢问一下，丙区二十号房间怎么走？” 进入太学之后，马车什么的都不能进去，陆凯也是将大部分行礼放在太学外面的马车上，带着一个贴身仆人进去寻找自己的住处，然后再把东西搬进来。而在找了一会儿后，陆凯却没有找到分配给自己的宿舍，看到远处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士人也是带着自己的仆人在那里张望，也是忍不住向他打听道。 “巧了！我也是住在丙区二十号房间，鄙人东阳陈骞陈休渊，不知道兄台如何称呼？” “原来是季弼公的公子，鄙人吴郡陆凯陆敬风！”在这个年代里面，能够到雒阳来培训的精英，本身家世肯定差不了。而陆凯这种世家大族的子弟，也是对朝廷里面的人事非常清楚，一听陈骞的名字，马上便把他与尚书陈矫的儿子陈骞给对上号来。 “原来是吏部尚书伯言公的侄子，失敬失敬！”而陈骞也是马上便通过陆凯的自我介绍判断出对方是什么人来。 这一次很多世家子弟都对这次培训非常重视，因为过去的科举，已经形成了一种同学关系，所以有志于建功立业的青年才俊们，也都希望能通过这次的培训，结识一下有用的人物。就在刚才，陆凯和陈骞确认过眼神，已经知道自己遇到了对的人。 有了结伴的朋友，陆凯和陈骞两人一起寻找，不一会儿便找到他们的宿舍丙区二十号房间。 而当他们两人走进去之后，却是发现这丙区二十号房间这个四人间里面，已经有了两个人在里面。 只是这两个人比起陈骞和陆凯这两个年少得志的富二代来，却是显得落魄不少，首先比起还不到二十岁的他们两个，这两个人一个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另外一个也是在二十五岁左右。 而且身边带的行李非常简单，不像是陈骞和陆凯这两个世家子弟一样，不仅带着仆人，还带来了乱七八糟的不少东西。 “在下吴郡陆凯陆敬风！” “鄙人东阳陈骞陈休渊！” “在下……新野邓范……范邓士则！” “在下东莱王基王伯舆！” 随着陆凯和陈骞做完自我介绍，房间里面的另外两个人也是赶紧自我介绍起来，年过三旬的那人叫做王基，二十五岁左右的这个则叫做邓范。 “好名字啊！我曾经听闻陈太丘碑文上面有‘文为世范，行为士则’一句话，士则兄这个名字是取自陈太丘碑吧！” 邓范和王基这两个名字，陆凯和陈骞都没有听说过，尤其是这个邓范，还有着说话结巴的毛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叫邓范范呢。不过陈骞也是一下子便想到了邓范这名字和表字的来历，和这两个人有些无话可说的他，也是随口说道。 “不……错！正是这个……来历！”而听了陈骞的话后，邓范也是结结巴巴得回答道。 而就在说起这事的时候，邓范忍不住又想起一些陈年往事来。虽然邓范也是系出名门，乃是新野邓氏之后，但是到邓范这一枝已经破败，再加上父亲早逝，小的时候邓范只能靠着给人放牛为生。 不过即便是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邓范也没有放弃过求学，而运气似乎也偏爱努力的人，就在邓范想要去县城之中旁听讲座的时候，却是遇到新野县令的亲戚，那个人被邓范求学的热情感动，将他托付给了新野县令秦英。 如果不是因为秦英的庇护，别说现在能够有机会做官，恐怕邓范连名字都不不知道该成了什么。 正如陈骞所猜测的，邓范这个名字就是邓范在听闻陈太丘碑文上的碑文时取得，不过邓范同族之中也有一个叫做邓范的人，总觉得被人起个重复的名字非常不好，想要强迫放牛娃出身的邓范改名字，如果不是秦英出面，家里面势单力薄的放牛娃邓范，可能真得要改掉这个名字了。 这秦英真得是邓范的贵人，在秦英的资助下，邓范这才有了求学的机会，更是有机会参加科举，获得授官的资格，尽管只是一个芝麻粒大的典农都尉佐吏，但也是改变了邓范的命运。 再加上还有秦英这么一个“刘家人”后台，因为秦谊的关系，秦英在新野干了没几年县令，便高升成两千石的太守，对邓范颇为欣赏的他，也是提拔了一下邓艾，让他进一步成为典农功曹。 凭借着在典农功曹岗位上的努力，邓艾也是挤进了这次的培训班，有资格与陈骞和陆凯两个世家子弟做同学。 而与他们同宿舍的最后一人王基，则与他们几人又是另外的不同。青州东莱人王基少年时父亲王豹去世，便与叔父王翁住在一起，王翁悉心抚养他，王基也非常孝顺。 因为这个名声，王基也是得以举孝廉入仕。后来世居东海之滨的临郡人王朗王司徒也是听闻王基的贤名，这才把他给征辟到司徒府中，这次也是得以参加这次的培训。 说实话，今年已经三十岁的王基，在同学之中，已经算是年纪偏大的，这次的培训对出身寒族的王基来说，也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第六十七章 好友 “士则好！” 当邓范进行完这一天的培训，准备和舍友王基一起回去休息的时候，却是被人从后面来了一个突然袭击，一双大手便摁在自己肩膀上。 “是伯约吧！”在这里学习的都是一些有官身的青年才俊，大部分人都非常稳重，但是少部分特别例外的存在，住在邓范斜对门的姜维姜伯约便是这么一个人。 说起来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当邓范第一次见到姜维时，竟然有些讨厌他，因为他第一次知道姜维，竟然是因为弹琴弹得好，甚至在他们的宿舍之中公开弹了一曲，邓范这些人便是寻着琴声找过去的。 这年头士人们虽然不像竹林七贤一样玩行为艺术，但是追求个性的却也不少。现在听到有人在那里弹琴，而且还弹得不错（根据西晋人左思的记载，姜维也是古琴名家），也是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然后邓范一宿舍的人便跑去了姜维宿舍，和其他不少闻琴声而来的同学一起围观了一下姜维，结果邓艾对姜维的第一印象便非常不好。 平心而论，邓范觉得姜维弹得非常不错，即便是他这么一个不通音律的俗人，也是觉得有些悦耳动听。 只是自小便以放牛为生的邓范，哪有机会去学习什么古琴，他得先考虑如何填饱肚子，再考虑如何求学，哪有什么心思玩这种玩意。 所以在邓范看起来，琴这种东西，都是那些世家公子们附庸风雅玩的东西，只要看到有人玩琴，邓范便把他和娘娘腔划了等号。 更别说姜维长得也是高大威猛，英俊不凡，毕竟这可是“时蜀官属皆天下英俊，无出维右”的不凡人物。 邓范生活条件不行，小的时候饥一顿饱一顿，所以卖相也不是很好，自然对姜维这样的顶级帅哥心里面颇有些抵触。 再后来，邓范也是知道，就在姜维来到雒阳之后，一时之间也是雒阳城的风云人物，甚至被人称之为“凉州上士”，甚至是大将军秦谊也都亲自接见过姜维，还勉励过他几句。 看到英俊潇洒、器宇不凡，甚至前途也是比自己强了多少倍的姜维，邓范心中也是如同吃了酸葡萄一样不爽。 邓范这个人的性格也是非常恶劣的，历史上叫做邓艾的他曾经受过人资助，但是也并不感激资助他的人，也就是现在资助他的秦英是一郡太守，否则可能也被邓范给忘到脑后。再后来，为了炫耀自己的武功，邓艾在绵竹修建京观，然后把自己人的尸体也埋了进去。 其实邓范也是比较倒霉，如果他要是没有搭上秦英这么一个后台，被族人强迫改成邓艾这么一个名字，秦谊肯定也会马上召见他的。 其实不只是姜维，住在一个宿舍里的陈骞和陆凯，邓艾也不是很喜欢他们。 就在报道那天做完自我介绍之后，没什么行李的王基和邓范，便开始帮着带了一大包行礼的陈骞和陆凯收拾东西。几个人也是趁着这个机会继续聊天，有深入了解了一下彼此。 尽管陈骞和陆凯都算是谦谦有礼的世家子弟，但是邓范就是不怎么喜欢他们，甚至于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讨厌他们。 自小便生活困苦，又因为口吃经常被人嘲弄的邓范，看到陈骞和陆凯这两个非常有风度的世家子弟，内心深处的阶级仇恨虽说不至于发作，但也让他隐隐对这两个世家子弟不是很喜欢。 倒是之前已经和邓范混熟的王基，反而和这两个世家子弟有说有笑，这就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很难找到让人讨厌他的地方。有时候邓范也很羡慕王基的这份能力，但他就是做不到。 不过倒是出乎意料得是，接下来邓范倒是逐渐对姜维刮目相看起来。在接下来一次培训之中，兵部尚书、车骑将军赵云过来上课，其实也没怎么讲打仗的事情，赵云其实就是作为一个长者，和大家分享了一下自己的人生经验，主要是做人方面的事情。 在这次的讲座之中，赵云随口问了一句，在座的众人中有没有杀过人的，然后姜维举起了手，然后邓范这才知道，这个看上去像是一个玩世不恭得世家子弟的小白脸，手上已经有六条羌人的性命，也是让轻视他的邓范大吃一惊。 本位面的姜维日子过得非常滋润，因为大汉朝廷重开西域，投入了重兵在凉州清剿羌人，把天水附近的羌人扫了好几遍，结果姜维的父亲姜冏，到现在还活得活蹦乱跳的，在天水郡中做功曹。 姜氏本来就是天水大族，历史上天水姜氏的姜叙，因为起兵对抗马超而被曹魏封为列侯。本位面马超真正成了大孝子，姜叙自然不需要舍弃自己的老母来对抗马超，不过却是在扫清凉州羌人的战斗中，利用地头蛇的优势积功成为列侯。 此后因为西域商路重开，天水姜氏也是越活越滋润，做起不少买卖，前些年棉花开始在大汉种植后，姜家一族也是开始在天水种植起棉花来，也是赚了不少钱。 所以姜维自小便过得非常滋润，不说宗族因为贸易颇有余财，就是在郡里做功曹的父亲，不算家里的棉花园和商路上的酒肆，平日里收的孝敬便不是一笔小数目。 而在母亲的精心教育之下，现在的姜维可比历史上面还要耀眼，允文允武，年纪轻轻便已经跟随伯父姜叙参加过几场针对小股羌人的剿灭行动，这六颗首级也都是在这一系列战斗中缴获的。 现在也是天下太平，参加这次培训的大部分人，都像是邓范这种典农功曹，到现在还没杀过人。 知道姜维的这段经历之后，邓范终于不敢再轻视起姜维来。而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邓范也是和姜维有了更进一步的接触，两个人越发亲近起来，因为他们两个人都不怎么喜欢那些所谓的世家子弟，姜维家的成分只能算是豪强，比世家还是第一个档次的。 “士则！伯舆！今天我请客，咱们出去吃吧！”而口袋里面颇有几个闲钱的姜维，却是又拉拢邓范和王基一起出去玩耍。 “走！吃大户去！”而邓范也是和王基异口同声得说道。 第六十八章 你也配姓刘 “几位让一下吧！我们人多！” “这桌子我们已经订下了！总得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吧！凭什么啊？” 太学附近最热闹的酒肆之中，姜维三个人也是刚刚坐下没多久，正准备等着上菜的时候，却是有四个彪形大汉找了过来，想要让他们和己方换个座位。 而在听到这几个人提的要求之后，姜维马上便不乐意了，他们这边早早便来了，甚至已经上好了一个菜，没有任何道理要换个座位。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而看着姜维等人不愿意让座之后，其中领头的一个人也是对着姜维等人晃了一下手里的拳头，像是在威胁姜维等人赶紧和他们换座位。 “切！乃公可是吓大的！”对方这近似威胁的行动，也是一下子便惹恼了姜维，马上便拿起筷子，就势准备吃菜，摆明了是不准备换座位。 “你们别太过分啊！” 不只是姜维，就连一同前来的王基，这个八名玲珑的老成之人，也是觉得这群家伙有点儿过分，他们不占理，想要换座位不应该客气点儿嘛，亮出拳头算什么，他王伯舆虽然不愿意惹事，但也不怕事。 更何况和自己一起过来吃饭的姜维和邓范，身手都不错，之前姜维说自己杀过六个羌人后，曾经有同学不服，找姜维挑战，全都被姜维给轻松击败。这边郡之人都是允文允武的，在这个全民尚武的时代更加突出。至于邓范，虽然比姜维差点儿，但也没差太多。真打起来，王基觉得自己不用出手，就凭姜维和邓范，也能把这几个家伙给揍趴下。 只是就在王基说完之后，这四个壮汉却是主动找茬，撸起袖子来就想动手，把目标瞄准了离他最近的邓范。只是领头的那个还没来得及出手，便已经被砸翻在地上。 因为说话结巴，从而人狠话不多的邓范看着这人想要对自己动手，直接拿起屁股下面最近几年在雒阳城流行起来的胡椅，一椅子便把那个挑衅之人砸翻在地。 “揍他们！” 随着邓范的一椅子，场面的局势终于一发不可收拾起来，那几个想要抢座位的大汉，也是和姜维等人彻底撕破脸皮，在狭小的酒肆之中打了起来。 不过等打起来之后，姜维等人却是有点儿小亏，因为正如刚才那几个人所说的那样，他们的确是人多，足足有十五个人，而且一个个人高马大，都不是庸手。 也就是空间比较狭小，姜维三人来了一个背靠背，没有让敌人发挥出人数上面的优势，要不然姜维他们更难打。 “你们不是汉人！” 又是一个照面，姜维也是扯住了一个敌人在那里猛揍，并用这个倒霉蛋的身体阻挡住几个敌人。只是打斗的激烈过程之中，却是把其中一人的衣服给撕扯烂了。而在这衣服后面的身体上，却是露出一个看不出什么样式的刺青来。 这个年代还流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绝对不能随便毁坏身体发肤，刺青什么的，只有一些不服王化的异族才搞这个，可不像唐宋时期把刺青当做时尚。 而就在看到这人身上的刺青后，姜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前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同胞，要不然绝对不会毁坏自己的发肤。只是这人的雅言说得非常好，甚至比姜维那带着凉州口音的雅言还得体，所以之前的对话中姜维等人竟然没有听出来。 在听了姜维的话之后，邓范在打翻了一个敌人时，顺势扯掉了他身上的衣服，这一看也是带着刺青，明显也是一个异族人。 “匈奴人打人了！” 还没等姜维和邓范再说些什么，那边的王基却是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王基是青州人，也是见过不少被捕获来的奴隶，南方的越人，还有北方的三韩人和倭人，长得都不是这个模样，也是把这些人定义成了匈奴人，因为雒阳城中现在也是有一些匈奴贵人。 借助着汉军强大的武力，西河的南匈奴也是不敢有什么造次，这些年南匈奴也是被秦谊给强制给拆成了十部。 其中有两部已经能够熟练进行农业生产，汉化程度比较高的被秦谊拆散了后打发到南方去进行南部大开发。有五部则被迁到长城之外，为大汉的畜牧业和羊毛纺织业发展添砖加瓦。还有三部则是被分别安置到并州和幽州的特定区域之中。 至于他们原先的部落贵人，则是被软禁在雒阳之中，绝对不允许他们再回到他们的部落之中。每过一段时间，雒阳方面都会将这几个部落的新头领“请”到雒阳，然后软禁起来，几年下来，有点儿像前汉时强制迁徙各地的豪强去给死去的皇帝守灵。 大概这些匈奴人，即便是沐浴到大汉文明之光，骨子里还是信奉弱肉强食那一套，所以他们才会觉得自己人多，便能占据了姜维他们三个人的桌子，就像是他们在草原上抢夺草场一样。 王基这一嗓子也是收到了奇效，本来还有些不愿意掺和这事的食客，见到是匈奴人在这里作妖，也是主动站出来帮忙。于是这十几个匈奴人，马上便遭遇了两倍人数的围殴，再加上还有姜维、邓范两个高手，不一会儿便被打翻在地。 “我是中部都尉手下的刘鹰，你们不能这样……” 被打翻在地打得疼了，之前领头的那个被邓艾打翻在地的匈奴人，也是吃痛不起得叫起饶来。 “你也配姓刘！？”当听了这个刘鹰的话之后，姜维也是朝着他吐了一口吐沫，鄙视之情溢于言表。 汉高祖刘邦曾经将一位宗室之女，作为和亲公主嫁给冒顿单于，并与冒顿单于相约为兄弟，所以，冒顿单于的子孙都以刘氏为汉姓。这个刘鹰姓刘，其实也是有历史渊源的。 只可惜刘鹰的“含刘量”不太高，随着姜维的一句“你也配姓刘”，参与围殴这帮匈奴人的不少食客也是笑了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第六十九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看看你们几个！不是告诉你们了！这雒阳是天子脚下，你们到了雒阳，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着！你看看你们这是做的什么事情！” 就在之前刚刚爆发过一场斗殴的酒肆外面，大汉的北部都尉刘豹，也是一脸凶狠得对着刚刚来到雒阳的堂弟刘鹰吼道。 就在刘豹的父亲于夫罗死后，南匈奴被秦谊扶持的奇利所掌控，后来刘豹的叔父呼厨泉受袁绍挑动，站出来对抗秦谊身死后，南匈奴的治权还是没能回到刘豹手中。 再后来南匈奴被切割成了碎片，刘豹终于捞到了其中一部的治权，只是还没把手里的权力捂热乎，那边汉军却是拿着屠刀把他们请到雒阳来享福。 无奈之下刘豹只能离开部众，来到朝廷在雒阳设下的定居点，过上了非常不错的生活。虽然这个生活条件，绝对算是这个年代的顶级享受，但是刘豹却是一直渴望能够回到美稷王庭，就像是一直在旷野之中生活惯了的狼，他是怎么也不会习惯当一只家养的哈巴狗。只可惜形势比人强，刘豹来到雒阳，只能在梦里面去回味着那广阔的大草原。 在刘豹来到汉地生活了十几年之后，却没想到，代替接受部众的堂弟刘鹰，也是向割韭菜一样被雒阳强制迁徙到雒阳来。刘豹一直没有子嗣，现在这部落领头人的位置又被传到了另外一个堂弟手中。 现在刘豹也是看明白了，朝廷对他们这些“刘家人”可是非常提防，可偏偏他们却是无可奈何，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也就只能指望汉人自己内部搞分裂，杀个血流成河，要不然他们可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大哥！你得给我们做主啊！”而挨了打的刘鹰也是继续向刘豹诉说起自己的委屈来。 “你这有什么委屈的？这次是你寻衅滋事在先，被打了就是活该！”看着堂弟还是一脸的不服，刘豹也是骂道。 这些年朝廷对异族人管理得是越发严格，和汉人同样犯了罪，他们都是要罪加一等的，刘鹰这事闹大也是对刘鹰非常不利，毕竟这事他们实在不占理。 “难倒我们冒顿大单于的后代，就只能像只狗一样匍匐在汉人脚下？与其活得这样窝囊，还不如让我去死呢！”当听了刘豹的话之后，刘鹰还是有点儿不服气，可真是不逞威风毋宁死。 “你也学过很多汉人的书本，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即便是冒顿大单于，在刚继位的时候也曾经隐忍不发，答应下来东胡王的各种无理要求。冒顿大单于尚且如此，刘鹰你为什么就不能忍下现在的一时屈辱！”也就在这个时候，刘豹身边另外一个年近三十的匈奴人也是对着刘鹰说道。 作为天之骄子，甚至把刘邦都给摆了一道的冒顿大单于，在刚刚继位的时候，东胡王乘其立足不稳，遣使索要单于千里马。冒顿为麻痹东胡，不顾群臣反对，将千里马送给东胡王。东胡王得寸进尺，又提出索要单于阏氏（往后），冒顿左右皆非常忿怒，请求出兵攻东胡，但冒顿仍满足了东胡王的要求。 东胡王认为冒顿软弱可欺，不再将其放在眼里。头上绿油油的冒顿则乘机稳固统治，扩充军备，发兵突袭东胡，东胡猝不及防，东胡王被杀，其民众及畜产尽为匈奴所得，东胡遂灭。 被这人说了这么一句后，刘鹰也是有些老实了，比起冒顿单于都遭遇过这些事情，他刘鹰遇到的屈辱什么都不算。 看着这个人一下子便把暴脾气的刘鹰给说服下来，众人也是向他投去了尊敬的目光。这个安抚下刘鹰的便是刘豹的叔叔刘宣，整个南匈奴部号称最有智慧的人。 这刘宣是匈奴单于羌渠的儿子，于扶罗单于的弟弟。年纪轻轻便拜郑玄的高足，“东州大儒”孙炎为师，是孙氏门下最优秀的弟子之一，算是汉化程度非常高的匈奴人。 后来正是在刘宣的辅佐之下，刘渊打着为司马颖复仇的旗号，灭掉了司马越支持的晋怀帝和晋愍帝，建立了汉化的匈奴国赵汉政权，然后刘宣便成了赵汉的第一任丞相。 但这刘宣最神奇的地方还是他的寿命，虽然史书上没有记载刘宣的生年，但如果他史书上的父亲羌渠单于（死于公元188年）没有绿油油的话，死于公元308年的刘宣可是经历了三个世纪，活到120岁。 “叔父说的没错，我们现在闹事情只不过是以卵击石，让整个南匈奴死无葬身之地，我们必须要耐心得蛰伏，等到机会后我们才能站出来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和自己的叔父刘宣一样，刘豹也是一个非常长命之人。同样没有记载生年的刘豹，他的父亲于夫罗死于公元195年，而刘豹本人则是公元279年去世，至少是活了八十五岁，比刘宣的寿命正常不少。 可即便是刘豹如此得寿命，他也没能等到汉民族衰落的那一天，直到他的儿子刘渊，才等到了西晋的八王之乱，并且趁着这个机会灭掉西晋政权，翻身做了主人。 “刘鹰错了！此后一定谨记！”听了叔父和兄长的一番话之后，刘鹰也是非常诚恳得向他们两人道歉，毕竟刘宣可是把冒顿大单于当年的事迹都搬了出来。 “这次对……”只是就在刘豹的话还没有说完，却是突然间感觉到了一股杀气。刘豹虽然久居汉地，但也曾经是草原上的一个非常优秀的猎手，那种对危险的感知可是非常敏锐，就在说话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人正在恶狠狠得看着自己。 而顺着刘豹的眼神，这二十来个匈奴人也是一下子发现，在他们前进的路上，已经多了四个身穿全身甲的武士，整个人的身体全都笼罩在铠甲之中，甚至脸上还戴着少见的面甲。而这面甲上面雕刻着的纹饰，也是让这四个武士看起来像是从地狱之中走出的魔神一样。 一时之间刘豹突然间有种感觉，这几个人戴着面甲，恐怕不是为了保护脸，更多是不想让人看到他们的模样。 还没等刘豹采取点儿什么措施，对面的这四个武士却是举起了手里的兵刃，朝着刘豹等人便杀了过来。 有甲对无甲，简直是碾压场的存在，刘豹也是当机立断准备跑路，只是就在他想要跑路的时候，却发现后路已经被另外四名面甲武士给截断。 不只是这些穿着重甲的武士，还有五名穿着布衣的蒙面人在远处冷冷看着他们几个，这些人恐怕是为了避免刘豹一伙逃跑在这边盯着抓漏的。 “x的！跟他们拼了！” 刘豹的第一反应，是刘鹰在酒肆里面得罪的那几个人，可能是朝廷大员的子弟，这是过来胁私报复，也是马上向自己的手下命令。 这刘豹身边的也都是南匈奴的勇士，虽然身上没有甲，但武器却是有的，虽然一汉顶三胡，但他们二十几个人还是有机会能够跑掉的。 “鬼啊！” 只是刚一交手，刘豹却是被吓得肝胆俱裂，因为他身边在南匈奴中颇有名气的勇士们，竟然连带头的面甲武士的一合都抵挡不住。 看着自己的叔叔刘宣，这个在史书上能活到一百二十岁的超级老寿星，被另外一个面甲武士活活砍死，刘豹也是丧失了抵抗的勇气，只想着能够赶快跑走。 只可惜，刘豹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还没跑出去几步，刘豹便被一名面甲武士用短戟砸翻在地。 就当刘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继续跑路，却是又有临近的面甲武士跑了过来，手起刀落朝着刘豹的脑袋砍来。 刘豹是被吓傻了，竟然用自己的母语匈奴语向着这名面甲武士求饶，只可惜这名面甲武士完全听不明白。 “这次可被刘鹰害惨了！” 就在盼望着这是一场噩梦的刘豹划过这最后一个念头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七十章 先进生产力发展方向 “大将军！诸葛亮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您，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又是一次朝会结束之后，诸葛亮也是遇到了大将军秦谊，看着后者似乎很高兴，然后诸葛亮终于忍不住向秦谊打了一个招呼。 秦谊的确很高兴，因为就在昨天，颠覆掉西晋的南匈奴之主刘渊的父亲刘豹，被秦谊给干掉了。刘豹已死，那么三十年后才会出生的刘渊，现在连受精卵都不是的他，自然也就没有了。 之所以忍了这么久才干掉刘豹，也是因为刘豹实在太小心了，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弄得秦谊也找不到太好的机会下手。再加上刘豹始终是南匈奴的正统继承人，之前没有把南匈奴枝节掉，秦谊也是害怕惹出事端来，所以隐忍到现在。 现在南匈奴已经是一盘散沙，不怕引起反弹，刘鹰这个冒失鬼也是把刘豹给引了出来。为了送刘豹上路，秦谊也是安排典韦，和曾经的锦衣卫头号高手许褚来进行指挥。 这两位因为年长，已经许久不在行动第一线，能够得到这两大高手伺候着上路，这刘豹也算是不虚此生。 “孔明，您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 如果是十几年以前，面对诸葛亮这尊大神，秦谊可能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但是现在，做成现在这么一件大事的他，已经习惯开始用俯视的角度来看这些历史上的名人们，所以也是云淡风轻得回答道。 而随着秦谊这话之后，诸葛亮也是终于可以仔细端详依稀秦谊。虽然早早便知道秦谊的大名，但是诸葛亮觉得这种大人物和自己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关联，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怎么会知道默默无闻的自己呢。 后来跟随叔父避居隆中，知道秦谊想要征辟自己，甚至不惜使用绑架这种手段时，诸葛亮才知道他在这位执政者眼中还是颇有地位的。 如果不是想要用绑架的手段，而是亲自上门找自己谈一下，或许诸葛亮便跟着自己这个表舅走了。不过诸葛亮也知道，对于秦谊这种身份的人，到敌占区走一趟，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只是因为知道秦谊对自己的器重，所以这次入朝，诸葛亮从来都没有想过秦谊利用自己打滇国注意的可能，而秦谊也丝毫没有从诸葛亮身上做突破口将触手深入滇国的打算。 不过让诸葛亮有些诧异得是，很器重自己的秦谊，却是从来都没有找过自己，反倒是天子刘成，带着自己的心腹重臣荀彧，频频与诸葛亮接触，让诸葛亮俨然成了刘成夹带里面的人物。 而诸葛亮对这个改变虽然有些小小的惊讶，但还是非常愉快得接受下来。生于大汉，长于大汉的诸葛亮，对大汉的感情非常深，这也是为什么诸葛亮愿意为刘备效力的原因，除了和刘备特别合得来，刘备的宗室身份，也是一个不可忽略的原因。 “大汉利来是重农抑商的政策，可是自从大将军执政以来，却是逐渐放开了商人脖子上的链子，开始重视工商。这些年工商发展迅速，的确是为朝廷提供了大量的赋税，可是却也形成了很多隐忧，商人们为了追逐私利，越来越不把礼义廉耻放在心上，做出过很多耸人听闻的事情。而部分世家豪族，也是开始投入到货殖之中，这部分世家豪族，也是和那些耕读为生生的世家们之间产生了许多矛盾，多生了不知道多少事端！”说起这秦谊发展工商的策略来，诸葛亮也是一肚子话要说。 现在的大汉在秦谊的影响之下，变得实在太多，上一世秦谊便听说过，资本家有了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会铤而走险，有了百分之百的利润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有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敢冒上绞刑架的危险。 现在这大汉的工商贵族们，便有着这样的苗头，像是陈若在并州和鲜卑人做生意时，竟然直接把生意伙伴抓成奴隶带回煤窑的事情，在大汉这片罪恶的土地上数见不鲜，甚至开始挑战着很多人的道德底线。 恐怕任何一个封建王朝的统治者，都不想看到手下的老百姓刁钻，奸猾，非常不好忽悠吧。 不但如此，就是统治阶级内部，也是产生了两极分化，有些人对工商行业非常支持，有些则对工商行业嗤之以鼻。 像是秦谊起家的太原士族，因为受秦谊的影响，便是对工商行业非常支持，现在太原士族中，谁家没有个煤窑，没有个纸厂，没有个雕版厂，没有个羊毛纺织厂呢？ 除了并州的士族们，其他地区的不少士族们也各自利用己方的地理优势来搞些赚钱的行业，益州的蜀锦纺织业，凉州的棉花纺织业，扬州的海贸和造船业，也是让很多士族豪强赚了大钱，以至于社会上面甚至还出现了士族豪强比富的故事，虽然比不上王恺和石崇，但也是相当夸张。 不过与之对应，则是一些老牌世家豪族，还是辛苦得在土里面刨食，他们一方面瞧不起这帮子掉进钱眼的同行，另一方面有对他们无可奈何，只能通过舆论清议来打击他们，双方的矛盾也是越来越深。 “孔明，虽然可能你不信，这些逐渐将重心转移到工商上来的士族，还有新兴的有产阶级，他们虽然贪婪，但却是指引历史前进的方向！另外，我们这个朝廷，也是需要坚定的支持者，他们便是我选择用来依靠的力量！” 尽管历史上的曹操被很多人视为雄才大略的典型，但其实很遗憾，在他活着的时候，曹操并没有努力塑造一种新的意识形态和利益捆绑阶层。而曹丕的篡汉，以及随即颁布的一系列政策，更让曹魏皇权陷入一种极为尴尬的境地。在没有了宗室的力量支撑之后，曹魏皇权也就完蛋了。 现在秦谊推广工商业，造就了一批新型士族还有工商有产阶级，他们便是秦谊所建立季汉政权的支持者，有这么一个基本盘，再加上大汉的四百年积威，现在的朝廷还算是比较稳定的。 至于那些不肯改变的老牌士族，就像是英国资产阶级革命中的老贵族一样，注定会被更加具有活力的资产阶级和新贵族给挤到一边去。 “这些眼睛里面只有铜钱的人，真得能够指引历史的前进方向吗？”对于秦谊扶持朝廷支持者的想法，诸葛亮倒是有些理解，只是对于秦谊的这个论断，诸葛亮却是有些吃惊，完全没想到秦谊对他们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第七十一章 既生懿何生亮 “……德范遐迩，勋盖季世，兴王室之不坏，实斯人是赖，惟君体资文武，明睿笃诚，匡辅朕躬，继绝兴微，志存靖乱……” 听着大殿上的宦官在那里念着这么一段称赞秦谊的文章，诸葛亮依稀又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不知不觉间，离上次和秦谊在那里初次争论朝政政策时，已经过去了十年。 到目前为止，诸葛亮人生已经过去了五个十年，回想一下往事，很多都像是发生在昨日一样。 在过去十年之中，诸葛亮也是在细致得观察着秦谊所说的这些工商阶层，看看他们究竟有没有能力引导历史的前进。 到现在为止，诸葛亮依旧没能够看到他们推动整个历史车轮前进的能量，但至少已经不像过去那样不以为然。在过去的十年里，这些工商阶层，的确在努力推动着大汉的进步，也是让诸葛亮认同了秦谊“农业为本，扶持工商业”的执政思路。 而之所以会在朝堂之上念上面一段表扬秦谊功绩的文章，是因为秦谊终于到了退休的时候。 曾经执掌天下的大将军，内阁首辅秦谊，今年已经六十岁。过去十几年间，他和大汉天子刘成非常默契得配合着，也是让不少人感受到了君臣之间的和谐，如果真能够让这个局面有着happyend，恐怕秦谊在后世的地位恐怕能够媲美并超越周公。 而现在秦谊终于朝着自己封圣的道路又迈进了一步，交出了自己内阁首辅的职位，全面还政于天子，从此结束了大汉王朝三兴以来不太正常的秦谊辅政时期，天下大权，重新归于汉天子手中。 对于退休的秦谊，天子刘成也是给予了最高级的礼遇，从刚才念得宣扬秦谊功绩的文章便能够看出来官方对秦谊的认可。 不过在褒奖秦谊的同时，天子捎带着又下达了一份诏书，又重新划分了一下兵部、吏部和户部的职权，避免军权、人事还有财政，握在一个内阁辅臣手中。 而伴随着秦谊的致仕，新一任的内阁首辅也是新鲜出炉，就是比秦谊小上十岁的诸葛亮。本位面的诸葛亮少掉了历史上的那种种光环，可能在后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文臣，但他的身体却是因为不用无休止的工作，好了许多，至少现在还没有把身体累垮的迹象。 根据名医吴普，大汉首辅诸葛亮，应该至少能够再为大汉辛苦工作上十五年，真是刘成的福气。 只是看着即将成为内阁首辅的诸葛亮，司马懿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作为河内的顶级士族，司马家很早便投奔到秦谊麾下，算是大大的功臣。只可惜司马懿这是起了个早却只能干个晚集，别说内阁首辅了，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连内阁的大名单都没能进入。 随着诸葛亮担任内阁首辅之后，大汉朝廷紧密团结在以刘成为核心的领导团体也是新鲜出炉。 内阁次辅是太原人温恢，作为太原世家的代表，资历比司马懿还早的他，最终pk掉了自己的竞争对手，同为太原世家的王凌和王昶。 虽然秦谊表面上和王凌笑嘻嘻得，但是背地里对掀起淮南三叛第一叛的王凌，提防仅次于司马懿。至于王昶，则是吃了自己父亲王泽的亏，王泽在内阁之中混了好些年，也该给其他人一点儿机会。 排名第三位的则是吴郡人陆逊陆伯言，一度传言和诸葛亮争夺首辅位置的男人，还是像历史上那样被诸葛亮给压一头。 排名第四位的是荆州人庞统，作为朝廷南方大开发的功臣，庞统在扬州耕耘二十载，进入朝廷中枢之后，入阁也是众望所归。 排名第五位的是关中人法正，法正的资历可以说也非常深，一直深得秦谊信任，法正的这个位子，就是秦谊一力给推上去的，而根据法正恩怨分明的性格，基本上就是秦谊在内阁之中的代表，他是不会背叛自己的恩主秦谊。 内阁最后的一个名额则是给了颍川人郭嘉，过去十年时间里，随着荀彧、钟繇、徐庶的去世，陈群的靠边站，曾经在朝廷显赫一时的颍川士族也是略微有些破落。像是陈泰、钟会等青年一代还没有成长起来，行为有些不检的郭嘉便成了颍川士族的唯一希望，只是他的身体不是很好，处理不了太多的政务，倒像是秦谊一样，担任着顾问的角色。 就在看着其他人在那里排排坐分果果的时候，自视甚高的司马懿心里面也是有些苦涩。新鲜出炉的内阁名单之中，他只服诸葛亮一人。至于其他人，或许都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但是在司马懿看来，并没有像诸葛亮那样全方位碾压自己。 说起来，历史上的司马家几乎都是诸葛亮的粉丝，大概像是司马炎这样的，小时候坐在他爷爷膝上，听司马懿讲他年轻时的丰功伟绩时，估计也是被爷爷克日擒孟达、百日平辽东的强大所震惊。 只是接下来听到的故事也是深深震慑了司马炎的三观，自己战无不胜的爷爷，居然在手握巨大优势兵力的情况下，被人打得需要穿女人衣服来化解敌人的挑战。恐怕自从这件事之后，司马炎便对诸葛大魔王有了深深的敬畏。 总之，除了诸葛亮以外，什么庞统、陆逊、郭嘉，司马懿都不怎么放在眼中，可是偏偏才高八斗的自己，却是被诸葛亮压得死死的，再加上另外一个虽然不能入阁，但却是到处给自己添麻烦的老对头孙权，和自己斗得不亦乐乎，也是让司马懿失去入阁的机会。 虽然司马懿也只是见过器量广大，常年漂在水上的周瑜几面，但是却是生出了一种既生懿何生亮的感觉。 也就在司马懿在那里郁闷着的时候，这次的朝会也是进行完毕。卸下首辅一职的秦谊，看上去精神头非常不错，就在散会的时候，秦谊也是一把拉住了自己的继任者诸葛亮，笑着对他说道：“这幅烂摊子就交给你了，你也不用太过操劳。” 第七十二章 朝鲜王 “英儿！你到了朝鲜那里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雒阳城内的大将军府，又是一场离愁别绪，大将军的夫人杜婵，一晃也已经是个六十岁的老妪。 因为秦谊的刻意隐瞒，杜婵年轻的时候美貌不为人知，再后来等秦谊发达了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得带出去，但是夫妻两人又闹僵了，结果很多朝臣都没有见过这位正牌的大将军夫人。 再后来，杜婵倒是和秦谊和解了一些，但是刘成却是坐稳了位置，杜婵更加不愿意出去招摇。这个时候的杜婵已经成了一个中年妇女，虽然是个漂亮的中年妇女，但是比起那些年轻小姑娘真得已经力不从心了。 结果到现在，很多人都传说，当今大将军夫人其实是个丑女，当年秦谊之所以娶她，就是贪图杜家在广武县的影响力。 对于这个流言，如果是年轻时的杜婵，肯定要去争辩一番，但现在她只想低调，不要给自己的儿子惹上麻烦。 此时此刻，满头银丝的杜婵也是拉着一个二十岁出头年轻人的手，一个劲得叮嘱着。这个年轻人，便是杜婵的小儿子朝鲜王刘英。 雒阳城每天都有无数的人进进出出，一般都是在城门外依依惜别，不过他们这一家人却是有些见不得光，所以便在大将军府中告别。 就在二十年前，秦谊用王位做诱饵，终于换回了杜婵的和解。而杜婵也是冒着做大龄产妇的危险，再次怀孕。 或许是那个叫做朱建平的相士真得有些水平，注定了杜婵的后代有王侯之姿，这一胎又生了一个儿子。 于是这个儿子起名做刘英，成了刘成的替补之一。虽然刘成非常健康，但是谁敢说他那一天突然间完蛋了，或者后世子孙绝嗣，毕竟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实在不怎么样，这些都是可能的。 多子多孙的秦谊便从自己的后代之中找出来好几个人，让他们改姓刘，一个个或为诸侯王，或为列侯，当刘成系绝嗣后，这部分人就有可能延续秦氏大汉的香火。 至于原先东汉的诸侯王和列侯，大部分都被秦谊找了些借口给撸掉了，毕竟这些人还需要朝廷养，但是对秦谊的朝廷却是一点儿帮助都没有，平白摊上这么一个财政负担，是个人就不愿意。 至于搞掉这些诸侯王和列侯，秦谊也是有的是手段，首先就是锦衣卫，这帮子人继承了大汉绣衣使者的光荣传统，把这些人查了一个底朝天，按照罪行一个个明正典刑就能干掉不少人。 再就是西汉王朝的传统技能“酎金案”，当时汉武帝可是利用诸侯“酎金不如法”的理由，一口撸掉了一百零六个列侯。虽然历史上有成例，但这招拿出来之后还是有些人中招。果然人类从历史上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无法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 撸掉旧王朝的列侯和诸侯王，那也需要换上新的列侯和诸侯王，前者好说，秦谊的功臣集团有一大票人都需要封侯，但是在诸侯王上面，秦谊则是要慎重许多。 毕竟有非刘姓不得为王的铁律，所以大汉的诸侯王非常少，要不然按照秦谊的功劳，在很多朝代都能封个王，但是在大汉却只能当个原平侯，这已经是极其隆重的礼遇。 虽然秦谊也是有意分封，不过到目前为止，也就是封出来三个诸侯国，第一个便是刘耷家的滇国，第二个则是位于交州以南的南越国，第三个是位于西域绿洲的丝路国，最后一个朝鲜国一直没有设出去，就是为长大成人的刘英准备的。 其中滇国自然不用多说，南越国的生存环境也不是很好，这片区域就是后世越南的南部，不过越南和南越这两个名字可是大有讲究，调转一下顺序可就是毫无争议的自古以来。 不过这个时候南越国和滇国一样，开发都需要用人命往里面填，秦谊本来是不打算用自己的儿子往里面填的。不过富贵险中求，秦谊一个不是很受宠的儿子，知道了秦谊的一点儿小心思后，也是愿意到南越国去搏一把。 这个本来还是姓秦的诸侯王，他的母亲本来就是秦府中的侍女，结果因为秦谊的夫人们或者怀孕，或者坐月子，或者来大姨妈，这次被秦谊临幸，一发入魂后秦谊也没再碰过这个女人几次。 不想混吃等死的南越王，也是抓住了秦谊给他的机会，主动请缨前往南越，实现了自己的阶级提升。至于下一步雒阳城中的天子能否绝嗣，从而从邻近的几个宗室中选继承人，南越王暂时还没想这种好事。 不过目前南越国的形势却只能算是一般，只是占据了临海的几座港城，人口只有十几万，还包括不少当地土着。 至于丝路国，顾名思义便是在丝绸之路上，大汉想要开疆拓土，扩充生存空间，比起东进的茫茫大海，北上还会继续降温的严寒，南下那恐怖的热带丛林生活环境，西进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至少水土不服的概率会低一些。 丝路国便是西进的一个踏板，不过到现在为止发展也不是很大，同样也只能算是城主的规模。 秦谊手上最好的一个诸侯国，可能就是朝鲜半岛上汉四郡南面的三韩之地。至于倭国什么的，现在才刚刚开通起航线来，等能够进行大规模移民，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总之，三韩这片区域的纬度和气候，都和中原差不了太大，和青州只隔着不到二百公里，尤其是过去几十年海贸的突然兴起，让三韩之地与中原的联系更加紧密。 平辽东的战役之中，楼船部队也是轻易便将部队投放到辽东和三韩之地，表明三韩可以和辽东一样被纳入到朝廷的管理之中。 雒阳朝廷一度想要在三韩之地设立郡县的，最终却是被刘成给否定了。从秦谊那里得来的知识，即便是两千年后，交州的大部分都已经被汉人给吃到肚子里，可是三韩之地不但没能消化掉，甚至还丢掉了现在的辽东汉四郡，也是让刘成有些唏嘘。 再加上想要在秦谊面前扮演一个好儿子，所以刘成也是决意把三韩这么一块不怎么样的土地送给自己的弟弟刘英，让他过一把当把诸侯王的瘾。 而刘成这一套以退为进，也是成功打动了秦谊，让这个辅政的大将军，终于决心退下来。 即便是秦朗做了皇帝，杜婵的其他儿子也都是要去封地里做诸侯王的，这个是无法避免的。 看着即将到异域去做王爷的儿子，杜婵心中也是忍不住得凄苦，刘英这一别，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到。但杜婵更多的还是一种喜悦，自己终于有后代成了诸侯王，只希望他的这份富贵能够传给更多的后代。 “还记得我告诉你的事吗？”而看着即将远去的儿子，秦谊忍不住再次向刘英叮嘱道。 被父亲问起这句话，刘英也是赶紧答道：“记得！绝不要生出任何的野心！再就是谁在中央支持谁，永远对大汉天子保持忠心！浓缩成两个字就是‘事大’！” 第七十三章 传承 “爷爷！这个平面直角坐标系究竟有什么用？” 秦谊的长孙，秦朗的儿子秦优，看着爷爷写的这些东西，也是一头雾水。历史上秦宜禄的孙子叫做秦秀，只可惜本位面没有改朝换代，“秀”这个名字不能用了，所以有了这么一个秦优。 历史上的秦秀，在西晋可是混得非常滋润，虽然官职不高，却是怼贾充怼得不亦乐乎，成了清流名士、意见领袖。 只是秦优的处境，注定不如秦秀。虽然是秦谊的孙子，但他的父亲秦朗却是和刘成有不少龃龉，虽然刘成看在秦谊的面子上，可能不会找这个哥哥的麻烦。 但是非常自觉的秦朗，这十来年基本上闭门不出，也不和朝臣结交，过得异常低调，只希望能够保住一条命。 而秦优，小小年纪也是同样学会隐忍，低调异常，弄得满朝文武很多人都没见过秦谊的这个长孙。 随着刘英到朝鲜国就藩，秦谊也是彻底退了下来，不是那种退而不休的退，真正彻底退了下来。 可能觉得也是有些亏欠自己的这个孙子，秦谊也是把他带在身边亲自培养，想要把秦优培养成一个科学家。 即便是秦优的资质再差，只要把秦谊留给他的东西拿出来，便有了名垂青史的机会，注定被后世之人所称赞——当然也有可能是咒骂，因为秦谊准备把平面直角坐标这个东西教给秦优，让他成为后世无数高中生的噩梦。 秦谊之所以退得如此干脆，也是有点儿迫不得已。过去二十年间，秦谊和刘成之间虽然相处的还算和谐，堪称君臣父慈子孝，君臣一心。但其实两人之间还是有着不小的分歧，只不过被双方刻意隐藏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成这个天子的权柄越来越重，想法也是越来越多，尽管秦谊一直在放权，但是面对控制欲越来越强烈的刘成，两人的矛盾也是越来越深。如果不是有蔡琰在那里做润滑剂，双方虽说不撕破脸皮，但吵闹一番总是有的。 已经不在年轻的秦谊，终于还是在六十岁这个后世大多数人都退休的年纪，彻底决定离开权利中心，裸退。 之所以退得如此干脆，一方面是因为刘成大权在握，秦谊不想和他矛盾激化。另外一方面，则是看过了后世太多前圣后昏的例子，秦谊害怕自己也会因为衰老跳进这么一个可怕的怪圈中，毁坏掉现在这大好的局面。 中国古代甚至世界历史上，因为晚死十年把名声搞坏了的人可是不计其数，秦谊也是想通过结束掉自己的政治生命，把自己的名声给稳住。 除了这些正面的因素外，还有一些原因，秦谊不太想承认，那就是现在的大汉，已经越来越突破了他的掌控。 秦谊想要推动工商业，让大汉进入资本主义萌芽阶段。秦谊本来觉得这事需要好多年才能完成的，甚至他这一生能不能看到还是两回事，但不知道是不是秦谊将科技树推得太过超前，还是我大汉自有国情在，现在的大汉，竟然已经有了资本主义萌芽的存在。 像是在秦谊的老家并州，因为羊毛纺织业的发展，以及太原士族们的土地兼并，已经在并州出现了不少的产业工人，他们失去了家乡的土地，只能在这些大族们的羊毛纺织厂里面工作。 虽然并州是当今天下最先进的一个州，其他州可能没有这个条件达到这一步，但这个发现还是让秦谊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还能不能愉快得做封建统治者了？ 而伴随着带有资产阶级属性的新士族崛起，他们和那些食古不化的老牌世家之间的矛盾也是越发越尖锐，前者指责后者食古不化，后者则指责前者道德败坏，眼睛里面只看到钱。 有时候秦谊都害怕，万一来一场资产阶级革命，让汉人之间打出狗脑子该怎么办？ 现在中华大地上的异族人可是越来越多，正如秦谊预料得那样，北方的气候一直在变冷，而很多活不下去的异族人，甚至主动卖身为奴，跑到长城以南来讨生活。 而那些北方的新士族们，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也是大量吸纳这些异族奴隶，让他们下矿采煤，一天恨不得在纺织机前面干上个十六个小时。 虽然秦谊一直在努力推行汉化政策，可是真正让这些人融入进来，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像是历史上的刘渊，他的汉化程度非常高，可以称得上高级知识分子，但搞事情的时候依旧没有含糊。 秦谊已经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屁股下面有一个火药桶，说不准哪天就要爆下来。现在秦谊唯一所希望得便是将火药的科技树给继续点下去，到时候北方的胡人们真得就再也翻不起浪花来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却是令秦谊有些失望，虽然火药是发明出来，但可能是冶铁行业的限制，火枪火炮这种东西，却是一直没有发明出来。始终让秦谊觉得头顶上悬着一柄达摩克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反正是把自己所有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了刘成，接下来就让他自己走吧，秦谊难道还能看他一辈子，所以这次秦谊便彻底退了下来。 之前秦谊在位时，已经把自己的很多知识都贡献出来与世人共享，但还是有很多知识藏在了秦谊的肚子里。现在终于空闲下来，秦谊也是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这些知识来，然后送给刘成，让大汉百姓能够尽可能得利用这些知识。 随着秦谊静下心来，平面直角坐标系、三角函数和微积分的概念也是被秦谊给整理出来，只可惜这些东西秦谊都已经忘记了，他也就只能整理出个概念来，更深入的东西他已经记不住了。 “一个初生的婴儿，谁也不知道他将来会成为什么样？但是这个平面直角坐标系，你爷爷我确定他会有大用，这可是你爷爷打天下锻炼出来的眼力！”已经变成一个小老头的秦谊，也是笑呵呵得对着秦优说道。 听了秦谊的话之后，秦优马上便不说话了，秦谊可是和汉高祖刘邦，光武帝刘秀齐名的传奇人物，他说的话自然有着自己的底气。 “大将军！您要找的刘徽找到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却是有锦衣卫的小吏跑了进来，向秦谊通禀着最新的情况。秦谊想要把直角平面坐标系、三角函数、微积分这些他只记得皮毛的东西传下去发扬光大，仅仅靠自己是不够的，至于天资一般的秦优，秦谊也没有考虑。而继刘洪之后三国时期最伟大的数学家刘徽，才是秦谊苦命寻找的帮手。 因为知道刘徽的厉害，刘成也是一直在找人按照秦谊的要求寻找着刘徽，而现在终于有了结果，找到了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的刘徽。也是赶紧派人过来通知秦谊，接下来也将会把刘徽送给秦谊，让他来亲自教导。 现在秦谊终于又有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好好教导刘徽，让他站在自己这个巨人的肩上，把中国的数学水平，推进到欧洲十七世纪的水平，那么秦谊也就真得可以安心了。 谢谢书友恍惊三叹的打赏，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四章 鸿鹄之志 “石勒，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不好好把身上的煤渣给洗干净！” 并州的十月，天气已经微凉，但是在雁门大同煤矿厂的工棚里面，七八个满是是煤灰的精壮汉子，却是在那里用凉水清洗着自己的身子，一点儿都不在乎这种寒冷，按照有些人的说法，洗冷水澡是有助于身体健康的，不过他们这些人在这种冷的天气下洗冷水澡，只是因为穷，条件达不到罢了。 看着一向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石勒还没有洗干净，便想着跑出去，一起做奴工的几个好友，也是忍不住向石勒问道。 “今天有说评书的艺人到咱们矿上来讲评书，我得到占个好位置去听一下！”简单回复了工友们几句话，石勒便心急火燎得擦着身体，还没怎么擦干净便急匆匆得跑了出去。 随着时代的发展，评书这么一种艺术形式，也是提前出现在大汉百姓的生活之中，有钱有闲的市民阶层，也是喜欢到茶馆或是食肆之中，听店主招募的评书艺人在那里讲述各种各样的评书故事。以至于某些大牌的评书艺人，能够带动给饭店非常大的流量，甚至于开场讲书。 而作为一直引领时代潮流的并州，评书得发展更是如火如荼，甚至有一些有钱有势的世家大族，也是编出一些评书故事来给自己的祖先们贴金，其中像是以王允王司徒除掉国贼董卓的故事为蓝本创作的评书故事《王司徒巧施连环计》，更是传得非常广泛。 怎么说呢，就像是后世的相声一度和荤段子相挂钩而难登大雅之堂一样，本位面《王司徒巧施连环计》这个评书中，也是充满了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段子，讲述国贼董卓，还有温侯吕布，是如何和大美女貂蝉激战的。 不过最流行的故事，还是汉高祖刘邦、光武帝刘秀、以及大将军秦谊三兴汉室的故事，而其中最受欢迎的却是大汉高皇帝举三尺剑建立大汉王朝的故事。 后世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一些段子，也是被很多评书艺人创造出来。像是除了仁爱有信对自己的军事百依百顺的老好人刘邦，算无遗策的牛鼻子军师张良，神勇无比唯一一个能够和楚霸王打成平手的大将韩信，冒失莽撞只会三板斧却总能逢凶化吉的福将樊哙。 更有好事者排出了大秦一十三条好汉，排第一位的楚霸王项羽，排第二的无双国士韩信，此外还有急先锋龙且，霹雳火钟离昧，赛孟尝张耳，黥面天王英布，南阳侯章邯，梁王彭越，四宝将魏豹，匈奴大单于冒顿等各种英雄豪杰。 自古以来实力讨论帖便会撕得热火朝天，评书之中除了两超项羽和韩信，其他的十一条好汉之间的实力评论也是撕得不亦乐乎。这一旦有了争议，自然就有了热度，楚汉的评书可是当今第一大热门的评书。 至于后汉和季汉的评书，听得人则是少了不少。后汉大魔导师一路开着流星雨和霜冻新星，带着在后面喊666的云台二十八废一路平推的剧情实在太过无聊，缺乏起伏性。 至于季汉的开国功臣们，他们的后代可都还在，譬如说大将军秦谊的长孙，还有几个小儿子可都还活着，你要是把秦谊编排得不和他们的心思，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譬如说，石勒的主子爷，便是大将军秦谊晚年生的一个庶子，说季汉的书那可是担着天大风险的，说不准便被填到煤窑里去了。 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这个年代的煤矿已经比起几十年前好了许多，也是有了劳动保护的一些概念，让煤矿奴工的平均寿命得到很大延长，但这个年代煤矿奴工依旧生活在非常恶劣的环境之中。 大概在十年前，便曾经爆发过一场煤矿奴工的暴动。对并州的煤窑老板来说，死人倒是次要的，耽误赚钱那就大大的不应该。 从那以后，这些煤窑矿主也是开始注意改善奴工们的生活条件，除此之外便是给他们安排一些花钱不是很多的娱乐项目，像是下棋、听评书这类开销很小的活动，有时候还会安排几个女奴来到这里让这些奴工们发泄一下。 除了和那些女奴做牵手的游戏，石勒最喜欢的还是评书，作为一个没机会读书的人，是评书这种艺术形式，给他打开了一扇知识之门。 中国古代的评话和章回小说，虽然被很多人诟病的毛病，但在创作的过程中却也是集结了不少人的智慧。对一些文盲来说，却真得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像是入主中原，打破胡虏无百年气数的建州女真，从努尔哈赤以下就不少《三国演义》的忠实读者。 “我说石勒，你们几个也真是穷酸，都穷得把自己给卖做奴工了，居然还这么爱干净，真搞不懂这是在干什么？还以为自己是个大老爷吗？有这么穷的大老爷吗？哈哈！” 就在石勒离开这处简陋的盥洗室之后，迎面也是碰见了几个和他一样的奴工，只不过这几个奴工身上可是脏兮兮的，全身都是黑的。 这些人都是石勒一起下煤窑的奴工，但他们和石勒不一样，整天都脏兮兮的，手指缝里全都是煤渣，身上的灰都很厚了。结果这些不讲究个人卫生的鲜卑人，在看到洗得颇为干净的石勒后，也是忍不住出言挖苦道。 石勒白了他们几眼，没有说话转身便离开了，他才懒得和这些废物们废话，大汉的大将军秦谊，那么有学问的一个人要求讲究个人卫生，不讲究卫生便是会生病的，看着这些说不准哪天便会没了的期货死人，石勒才不会和他们计较。 “且！这个匈奴小杂种，还真拽啊！”看着石勒一脸不屑得走开，这几个鲜卑人本来还想生事，不过看了一眼远处拿着鞭子的汉人监工，也是忍住了没有动手。 虽然同为五胡，但是本位面，匈奴人和鲜卑人的关系可不好，因为有很大一部分匈奴人可是当了大汉的狗，在长城外面为汉人放牧，与在草原上的鲜卑人敌对。 过去几十年间，匈奴人可是为大汉杀了不少鲜卑人，然后在大汉锦衣卫的刻意诱导之下，鲜卑人也是极度仇视匈奴人，说不准等哪天匈奴人造反，鲜卑人可能会自带干粮加入大汉的军队去镇压这些仇人。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看着这么几个在这里像几只蛆虫一样的鲜卑人，石勒也是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笑容，随即便用从楚汉评书里听来的陈胜说过的一句话评价道。 第七十五章 石勒之死 “大丈夫就应该像光武皇帝一样，在两军阵前冲锋陷阵，像高皇帝那样一点儿本事都没有，只能靠着手下打天下，岂是一个长远的道理！” 还不知道自己被评书给毒害了的石勒，忍不住还是在回味着昨天听的评书，是讲大汉的光武皇帝在昆阳一骑当千，带着几千人大败逆贼王莽四十万大军的故事。 这个说书人是石勒的主人豢养的艺人，水平还是很高的，把石勒也是听得热血沸腾，只盼着自己能够跟随在光武皇帝背后冲锋陷阵，能够为自己换来一身富贵，就像是楚汉评书里面张楚大王陈胜说得那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石勒未尝不能成为王侯将相，毕竟他祖上勉强也算是阔过的。 美稷的南匈奴，早在半个世纪前便被大汉皇帝给拆得四分五裂，石勒的祖上便被迁徙到上党武乡，到了石勒父亲周曷朱的时候，还是部落的小头目。但到了石勒这里时，已经无法仰仗父祖的荫蔽，成了普通人。 奥，对了，石勒的处境甚至还不如普通人，因为他是匈奴人，大汉朝廷的很多政策都照耀不到他的身上去。 就在石勒十五岁那年，上党又发生了一场严重的旱灾，虽然活了下来，但是却欠下一屁股债，不得已石勒只好把自己卖成奴隶，然后到了临郡的煤窑来做奴工。 虽然做奴工很辛苦很危险，但是石勒却还是长了不少见识，尤其是这评书，更是开拓了他的眼界，让他见识了不一样的人生，更是让石勒产生了无穷无尽的野心，他石勒为什么就不能像评书中的人物一样闯出一番事业来呢？ 只是幸福总是非常短暂得，听完了评书，从那种热血沸腾的状态下冷却下来，石勒还是需要面对生活。 提着简陋的煤油矿灯，石勒和一行五十来个奴工，一起进入了矿井之中。自从秦谊在一百年前开始推广起煤炭来，这一百年过去了，即便是身在中国煤都大同附近的煤窑里，这地表的裸煤也是被挖掉不少，现在必须要下井去挖矿。 不一会儿石勒一行人便进入了地下二十来米的深度，开始用铁锹在矿井壁上敲打起来，将这些煤炭砸下来之后，用筐子放好，再拿到边上让上面的人拉上去。 不过今日在下井的时候，石勒也是一直注意着昨天挑衅自己的那几个鲜卑人。矿井之中，每年不知道死多少人，并不是全部死于矿难和职业病，其中有一些奴工，就是被仇人给弄死在矿井之中的。 石勒也是有些担心这几个鲜卑人报复自己，也是叮嘱了相熟的几个匈奴伙伴帮着自己注意一下，免得吃了这几个鲜卑狗崽子的亏。 一天的工作又开始了，石勒挥舞着铁锹在岩壁上挖着煤炭。现在这些煤窑老板们也是越来越精，都学会kpi考核了，在井下工作量的多少，直接便关系到他们在井上享受到的待遇。 只有干活多的奴工，才能吃得饱穿得暖，优先得到与女奴们牵手的机会。甚至还有一部分实现了阶级飞跃，跳出了井下作业，变成了监工一类的管理者。至于那些干活不多的奴工，别说吃饭了，弄不好还会被毒打一番。 现在石勒就想着能够靠着自己的努力打拼，从井下走上地面，成为一个拿着鞭子的监工，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改变自己的人生。 突然间石勒的耳朵好像听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声音，起先石勒并不为意，因为他自小便有耳鸣的毛病，经常听到鼓角、刀枪的声音。一度石勒的母亲还安慰过石勒，说他这是耕种劳累后的反应，并不是什么不吉利的事情。 不过很快石勒便意识到情况不对，因为这种怪异的声音越来越大，不只是石勒，就连他身边的奴工工友们也是觉得情况不对。 “塌方了！快点儿跑！” 突然间一个老奴工怪叫一声，便朝着后面的井口跑去，这是石勒这帮奴工中年级最大的一个人，已经有快五十岁的年纪，在常年下井的奴工之中绝对是个高寿的年纪，在七年前他便从一次塌陷事件中活了下来，当时的五十多人只活了他一个。 石勒没事的时候很喜欢听这个老人说话，因为他见多识广，据说还曾经远远看到过已经死了三十多年的大将军秦谊。 那边井口上有用来拉人和拉煤的升降装置，所以非常大。如果不赶快跑到那里的话，他们这些人很有可能便会死在这里，非常惨得活埋。 因为耳朵有耳鸣，石勒反应慢了半拍，不过在发现出了什么问题后，石勒也是扔掉手里的煤筐和煤油灯，赶紧朝着井口跑去。至于拿着煤筐不肯松手的匈奴人伙伴，石勒都没有提醒他不要舍命不舍财。 狭小的通道之中，顿时间便乱作一团，人高马大的石勒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将阻挡在自己前面的一个奴工一把推倒，踩着他的身体又向前跑了一步，只是却又被一个鲜卑人挡在前面，所有的人都在往外面跑。然后石勒二话不说，径直一拳把这人从后面打翻。 就这样，石勒硬生生得在人堆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只是就在石勒离着井口还有十米远的时候，石勒头顶上的地面，再也承受不住重力的作用，朝着满矿道上面砸了下来。 石勒用尽自己的力量向前跳去，却依旧没能跳出这如同泰山压顶般砸在头顶上的巨石。随着一声惨叫，这个受尽各种苦难却始终怀着对未来憧憬的青年，便带着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的潜力，长眠在了煤窑之中。 翌日，在因为活字印刷术的科技点出来之后，才逐渐发行起来的《太原周报》的报刊上，刊登了这么一条短消息—— “我郡大同煤场发生一起坍塌事故，事故造成两人死亡，四人失踪。事故发生后，太原郡郡守王浚王府君高度重视，要求采取一切措施，尽最大努力开展施救。当天晚上王府君亲临现场指导抢救工作，并会见了遇难者家属……” 第七十六章 刘寄奴的崛起 季汉帝国的兵部侍郎刘裕望着自己好友刘毅从南京建业写过来的信，眉头也是越发皱得紧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汉元（从本位面刘邦建立大汉开始纪元）四百零二年（公元400年），距离秦谊三兴汉室已经过去了二百年的时间，大将军秦谊去世也已经有一百四十年，现在已经是季汉皇朝的第十二位皇帝在位。 和后汉的皇帝普遍短命不一样，因为医疗技术的进步，再加上较为科学的饮食起居运动，季汉皇帝普遍比较长寿，平均寿命达到了惊人的五十一岁，尤其是开国皇帝刘成，更是活到七十七岁的年纪，创造了从秦始皇创立皇帝这个职业以来寿命的历史记录。 不过这皇帝年纪长了，继位的太子年纪也比较大，所以到现在为止，季汉也只传了十二位皇帝，也是让不少人浮想联翩，因为前汉和后汉都传了十二个皇帝之后完蛋的。 就在二百年前，实际上建立季汉的秦谊写了一篇叫做《周期论》的文章，阐述了二百年的一个王朝兴衰周期律，这篇文章到现在依旧经常被有识之士拿出来翻阅一番。 只是秦谊的形象，在普通百姓眼中却是发生了变化，就像是历史上的诸葛亮那样，一个卓越的政治家和军事家，最后成了智多近妖的化身，秦谊的民间形象也是朝着这个方向飞速演化。 作为一个穿越者，秦谊的确拥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眼光，甚至连随口的一句话都能坐实他的能掐会算。 像是秦谊当年初识杜畿的时候，因为知道杜畿历史上是溺水身亡的，便要杜畿好好学习游泳，将来说不准会遇到水厄。 一开始杜畿还没把秦谊的话放在心上，后来随着秦谊的权势日益重，作为秦谊手下的杜畿也不好意思把领导的话当做耳旁风，于是真就跑去学习游泳去了，还游得非常好。 后来身为工部尚书的杜畿前去试乘内河大船，结果不幸遇到翻船事故，六十岁的杜畿竟然游了出来，甚至还救了一个不会水的旱鸭子属下诸葛诞。 这件事给杜畿的印象特别深，以至于杜畿的孙子杜预也是记忆尤深，这位原本历史上唯一一个进入文庙和武庙享受香火顶级的学者也是把这件事记录下来，更加坐实了秦谊能掐会算的形象。 秦谊当年写出的《周期论》，逐渐也被人歪解，尤其是在民间，更被人当成秦谊预言季汉帝国只有二百年寿命的依据。 大部分野心家们也不敢跳出来搞事情，毕竟王莽和董卓的下场都摆在那里，秦谊当年没有选择称帝，而是拥立刘氏的行为，也是让很多人真得相信了刘氏的万世一系。 但终究还是有些野心家的，不过这些野心家都是一些姓刘的，刘氏万世一系，并不一定说的是刘成这一系的万世一系，可能像后汉代替前汉，季汉代替后汉那样，发生谱系的转移。 即便是一些知识分子也是认为，秦谊的《周期论》，的确写得非常有道理，每过二百年便会因为积重难返，遇到一场天大的危机。 然后或者有光武帝那样的宗室，或者秦谊这样的纯臣站出来，力挽狂澜，让大汉再度兴起。 甚至于早已经销声匿迹被朝廷打压下去的五德终始说也再度跳了出来，只不过已经变成承认大汉便具有这五种德行，某一枝的德行败坏掉之后，自然有具备替代他们德行的汉室宗亲站出来，接过汉室的大旗。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很多人盼着刘成一系完蛋的情况，原因也是多种多样的。 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创立这个朝廷的秦谊，在一开始的时候便选择了相对温和的手段来建立这个政权，很多该杀的人没有杀，许多该解决的问题也没有彻底解决。 就像是把后汉这么一个已经破旧的船给修了一下，然后又勉强上路了，远远比不上重新再修一条船来的坚固。 季汉王朝之所以能苟到现在，完全是因为秦谊在立国之处的南方大开发政策起到了效果，南部大开发将荆州和扬州的开发程度都快推进到历史上唐朝的水平，虽然距离后世“湖广熟天下丰”的地步差了很远，但开辟出来的这些耕地，却是多养活了不知道多少人。 如果没有荆州和扬州提供的粮食，外加上工商业提供得工作吸收了不少多余的人口，季汉王朝早就因为内部的激烈矛盾而完蛋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虽然危机重重，但总体上还没有到彻底爆炸的地步。 现在朝廷遇到的一个大难题就是北方的鲜卑人，本来以大汉的实力，兵强甲坚，打这些鲜卑人就和打小孩一样，只是最近几十年，鲜卑人突然爆出来几个顶级人物，譬如慕容鲜卑的慕容恪和慕容垂这对兄弟俩，再就是拓跋鲜卑部的拓跋珪。 历史上斗得你死我活的两大部族，因为大汉这个强大外地的存在，也是选择携手共抗外敌，慕容家打幽州，拓跋家打并州，也是成了大汉不得不认真对待的边患。 期间大汉也是组织了一场远征，意图彻底击败这两部鲜卑，只是却遇到当年后汉攻打檀石槐的遭遇，被敌人以逸待劳后用优势兵力给击败，几乎全军覆没。 这一战大汉也是充当了运输大队长的身份，之后两部鲜卑人也是补充了一波军需，变得更加难对付起来，屡屡寇边，多次打破长城。甚至有那么一次，拓跋鲜卑部都打到了原平，将当代原平侯居住的秦家堡给包围住，要不是秦家堡修得非常坚固，这一代的原平侯弄不好就要成为第一位殉国的原平侯。 鲜卑人不断在北疆作乱，就像是后汉末期的重复一样，消耗了大量帝国的财力物力，却不能解决，成了一个流血不止的巨大伤口。刘裕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启用，来到北方抵御鲜卑入侵的。 现在刘裕收到的这封信中，在建业任职的刘毅也是给刘裕写了一封信，信中非常露骨得向刘裕表明，建业的很多人都支持远在幽州的刘裕，想要推举刘裕称帝，退可以割据南方，进可以取代已经德不配位的汉室天子，谁让刘裕也姓刘呢。 虽然刘裕现在在北方带兵，但他的成名战却是在南方镇压孙恩之乱打出来的，在南都也是有不少旧部，现在又在北方领军，真要搞起来，说不准真能够成事。 只是刘裕又把刘毅的这封信给看了一遍之后，却是赶紧拿到桌子上的烛台旁，将这封迷信给烧毁了。对汉天子非常感激的刘裕，最终决定当做没看到这封信。 第七十七章 自毁长城 “刘裕，你可知罪？”幽州大营之中，一脸奸相的朝廷持节使节桓玄，冷笑着对跪倒在他面前的刘裕笑道。 “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请天使明鉴！” 跪在地上的刘裕，却是一副目光坚定的模样，看不出有丝毫的心虚。尽管刘裕怎么也没想到，刘毅写给自己的这封信竟然这么快便被锦衣卫知悉。不过他早已将信件毁掉，自然是不怕有什么事情。 刘裕的确没有谋反的心思，至少现在没有，因为他可是当今天子一力提拔起来的。 就在慕容鲜卑和拓跋鲜卑做大之后，尽管朝廷兵强马壮，但是在面对着这两家人时，却是老是被打得落花流水。 大汉的武器和军备虽然厉害，但这些东西最终还是要靠人的，遇到一个不着调的指挥官，恐怕也是发挥不出这些武器和军备的厉害来。 朝廷在幽并两个方向的持续失血，也是最终决定让当朝天子决定启用在平定东南流民之乱中崭露头角的刘裕。 这刘裕虽然是汉高祖刘邦之弟、楚元王刘交的二十二世孙，响当当的汉室宗亲，但他的老叔叔刘备已经沦落到卖草鞋的地步，刘裕也强不到那里。 刘裕幼时家境贫苦，母亲更因分娩后疾病去世。父亲刘翘无力请乳母给刘裕哺乳，一度打算抛弃他，只因刘怀敬之母伸出援手，养育刘裕，才得以活下来，也是混了一个“寄奴”的小名。 刘裕长大了，也被视作是“轻狡薄行”之人，既无名声亦贫贱，不被其他具名望人士看重，绝对是一个社会撸瑟。 如果不是当今天子对刘裕的提拔，刘裕可得不到现在的地位。刘裕可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历史上刘裕曾经欠人三万社钱，因此更是吃了官司，多亏东晋宰相王导之孙王谧器重，替他还了欠债。 等刘裕得势之后，尽管王谧曾经投靠桓玄并在桓楚任高职，刘裕也没有计较他的罪责。而昔日为其债主的刁逵，同样也是桓玄手下的他，就被刘裕撕了一户口本。 所以刘裕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汉室天子，可是有着很深的感情，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造反。现在汉室朝廷余威尚在，刘裕做这些事情可不是自掘坟墓嘛。 只是就在刘毅的信接到没几日，这边却是从雒阳又来了一批人，有兵部的官员，还有锦衣卫的密探，打着传送旨意的旗号，把刘裕和他手下的一些心腹军官全都控制下来，并且利用天子的诏书，将囤积在幽州的五万大军给控制下来。 尽管刘裕非常能打，但是有心算无心，对方又用出了朝廷里面新开发的火枪，神勇过人的刘裕也只能束手就擒。 自从秦谊在二百年前点出火药这个科技以来，又有着秦谊火枪和火炮的概念指引，经过二百年的艰难怕生，到了现在终于已经有了能够用于作战的火绳枪。在刘裕的幽州军中，便有这么一支总数在两千人左右的火枪部队。 训练一个火枪手只需要几天便能够训练得不错，但是想要训练一个优秀的弓手，却要耗费好几年。随着火枪在大汉部队中的大规模配置，刘裕也是相信这场战斗终归是属于汉人得胜。 “好一个忠心耿耿！你看看自己究竟干了一些什么！”使节桓玄也是冷笑着对刘裕说道，然后却是掏出一沓信纸扔到了刘裕面前。 刘裕诧异得接过桓玄扔给自己的信件，翻看了一番也是大吃一惊，因为这些信件乱七八糟的，有刘裕和好友刘毅、何无忌等人的书信，还有刘裕与一些相熟的朝廷大员之间的信件。但有一定很明显，这全都不是刘裕书写的。 再将这些信件的内容仔细一看，上面的内容却全都是和这些故人们商量造反之事的阴谋。 “你们这是在冤枉我！”当看完这些信件之后，刘裕也是手脚冰凉，他知道自己这是被人给陷害了，忍不住便要站起来为自己辩解。 “刘寄奴，这些事情还是到了雒阳，在刑部大牢里面和刑部的人解释吧！”桓玄冷笑一声，不再搭理刘裕来。紧接着便有桓玄带来的军士，就要将刘裕给压了下去。 “你们这是在自毁长城！”当被桓玄等人拉下去的时候，刘裕也是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吼道。 在刘裕看来，塞外的慕容鲜卑和拓跋鲜卑都已经成了气候，都已经拥有了立国的资本，虽然灭掉大汉对他们来说依旧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大汉想要彻底剿灭这两个国家也非常困难。 尤其是这两个国家占据塞外的广袤土地，以骑兵立国，大汉军队的机动力比起他们来说还是差上不少。 想要对付这两个鲜卑部族，必须要让最优秀的将领来指挥这场战斗，而大汉最优秀的将军是，就是他刘裕刘寄奴。 可现在，不知道雒阳朝廷是怎么想的，或者某些自己的政敌，居然安排桓玄这样凭借着父辈荫庇得势的小人来陷害自己，如果换上一个水平一般，甚至是一个不懂兵事的人，很有可能便会把刘裕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优势给败坏干净，一旦出现大的兵败，那可都是成千上万条性命，也是由不得刘裕心中着急。 只是刘裕这一阵怒吼却是一点儿用的都没有，天使桓玄也是冷笑一声：“还把自己比作万里长城，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然后刘裕便被桓玄带来的锦衣卫给拉了下去，等待他的将是“正义”的审判。 望着刘裕的背影，桓玄又扭头朝着他身边的另外一名军官模样的年轻人说道：“道济，按照皇命，现在的幽州军就交给你来带了！你虽然年纪轻轻，但也是打了不少仗的宿将，莫不要让天子失望啊！” 随着桓玄说完这句话，因为刘裕倒霉而获得这个机会的檀道济也是赶紧站直身子，朝着桓玄行礼道：“檀道济定不会让陛下失望，争取早日平定鲜卑之乱！” 第七十八章 文合遗书 夜已经深了，但在雒阳皇宫之中，穿着一身素服的大汉第十三任皇帝刘轩，依旧在挑灯夜读，一点儿都没有疲惫。 就在几天以前，季汉帝国的第十二任皇帝，也就是刘轩的父亲去世，终于也是把皇位交到了已经年满四十的刘轩手里。 当刘轩继位当时，他也相信自己那已经进入西方极乐世界的父亲也是长长得舒了一口气，因为刘轩的继位，打破了前汉和后汉都没有把皇位传到十三代的魔咒，从此以后大汉的历史即将翻开新的一页。 而随着刘轩继位，皇室一件只有天子才能知道的秘闻，也是传到了刘轩手中，当看到这本名为《文合遗书》的书本时，刘轩的惊讶可想而知。 现在的秦谊在民间成了智慧的化身，他留下这么一本神神秘秘的书籍被皇室珍藏，视为非天子不能审阅的秘本，究竟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等真得将这部手写版的奇书大略翻阅了一会儿之后，刘轩得惊讶可是更加难以言传。原来民间传说中能够卜问未来的大将军秦谊，真得是季汉皇室的祖先。 二百年的时间，能够掩埋掉很多事情，甚至于季汉皇室和原平秦氏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共祖。 秦谊退休后又顽强得活了三十年，在九十多岁高龄时才去世，继承他原平侯爵位的长子秦朗和长孙秦优又异常低调，基本上都不过问政事，也是让刘成对自己真正的族人手下留情，两人均活到七十岁的高龄。 等到秦谊的重孙子那一辈，原平秦氏才重新活跃在政坛上。原平秦氏的宗家虽然低调，但是分家却一直活跃在政坛上，像是刘灵的儿子秦瑜，本来的亲兄弟成了表兄弟，又一直支持刘成，也是被委以重任。 秦谊留给刘成的历史经验也是把刘成吓了一跳，防范宗室的曹魏丢了天下，重用宗室的司马晋却是为了争夺皇位打出狗脑子。这宗室不能不用，但又得小心使用。在这种情况下，刘成那几个姓秦的兄弟，要比姓刘的兄弟可爱很多，也是被他委以重任，颇有些秦与刘共天下的架势。 这一旦牵扯到权力之中，所有的亲情都不管用，接下来一百年的时间里，有些秦谊的后代也是倒了霉。不过刘成在这件事上发过毒誓，刘成的后代也基本上做到历史上赵宋皇室对待文人和柴家的程度，几个倒霉蛋都是自杀的，皇家也没有去找其他秦家人的麻烦。 就这样，秦家也就成了汉帝国的一个不用担心灭族的普通贵族，但大部分秦谊的后代则是失去了贵族的身份，成了普通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民间传说中，季汉皇室是秦谊后代的说法一直都有，《文合遗书》中的这个真相不是最让刘轩吃惊的，让他惊讶不已得还是这本小册子中秦谊对自己身份的说明——穿越者。 自从得到《文合遗书》这本厚厚的小册子后，刘轩一刻不停歇得在读它，因为这里面讲述了很多另外一个位面上的历史和知识，倒是解决了他心里面的不少问题。 譬如说为什么季汉帝国一直为什么有一个火枪局和蒸汽机局，每年都要花掉少府海量的钱财，用来研制火枪和蒸汽机，这是另外一个位面彻底干挺草原游牧民族和开启新时代的神器。 譬如说为什么朝廷在过去两百年的时间里一直在孜孜不倦得向外派出船队探寻世界，是为了寻找那传说中的新大陆，还有上面的地瓜、土豆这种能够养活更多人口的庄稼。 譬如说在二十年前，因为北方鲜卑的侵扰，让大汉的财政陷入崩溃的时候，为什么能够在青州东莱郡（山东招远）挖出一座大金矿，让朝廷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光。 譬如说在帝国因为北方的鲜卑人搞得焦头烂额时，父皇为什么会破格提拔刘裕，让他来指挥军队对付鲜卑人，完全是因为刘裕是另外一个历史上战神一般的人物。 虽然秦谊在这本书中也是反复叮嘱，随着历史的改变，某些人物的人生也会改变，原本位面上的赵奢，可能会因为缺乏历练或是机遇不对变成赵括，不能完全照搬，仅供参考。 可是在北方边疆持续失血的情况下，刘轩的父亲也只能选择给突然间找到的刘裕一个机会，让他证明自己的实力后，再给他一个施展自己的舞台。 同样也是因为《文合遗书》中的记载，刘裕这么一个谋朝篡位的“野心家”，在控制住北疆的局势之后，也是被刘轩的父亲所放弃，刘轩完全能够体会到父亲的心思，留着刘裕实在不放心啊！ 不过刘裕继承人一事上，刘轩的父皇也做得非常稳妥，因为《文合遗书》中记载的“自毁长城”这么一个小故事，也是找到了自比为长城的檀道济。 经过培养和检验的檀道济，也是成功完成了刘裕的事业，利用大汉的国力，碾压了拓跋鲜卑和慕容鲜卑，取得了这场战斗的最终胜利。 当看到最后，刘轩也是被秦谊所描述的那种拥有可视电话和因特网，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世界所吸引。可惜的是，刘轩注定是看不到这么一幕了。 经过秦谊这么一个穿越者的指导，过去二百年大汉的科技树虽然突飞猛进，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点出蒸汽机的科技来，也就是说，现在的科技水平，最多也就是工业革命前夕的水平，离秦谊穿越过来的那个时代至少相差了五百年。 大体得把《文合遗书》看了一遍之后，刘轩也是对古往今来有了一个更深的认识，整个人的眼界都开阔了不少，对他的执政思路也是有了不少的提升。 经过二百年的发展，现在的大汉已经成了一个拥有一亿五千万人口的庞大国家，南方的开发已经达到历史上宋朝的水平，也正是因为南方大开发的存在，让现在的大汉能够养活一亿五千万人口。 不过这个数量已经快到季汉帝国的极限了，如果再由着人口继续发展下去，弄不好季汉就会像《文合遗书》上的不少朝代，因为人地矛盾彻底爆炸掉。 接下来刘轩准备坚定不移得继续执行秦谊南方大开发的政策，在继续开发荆州和扬州南部的同时，开始开发交州地区，争取开发出更多的土地来。 同时推广地瓜、土豆等高产量作物，就在几年前，前仆后继的大汉航海家，终于到达了新大陆，带回了让刘成以及后面的历任汉帝都念念不忘的这些农作物。 之所以能够取得这个成就，也是和秦谊分不开的，因为秦谊提出的地球说和日心说，也是让大汉的天文学飞速发展，再加上秦谊委托马钧研发的罗盘，也是提升了大汉的航海能力。 再加上秦谊这个穿越者依稀还记得太平洋洋流的大体流向，也是让后来者按图索骥，找到太平洋洋流，从而省却不少时间。 另外一方面就是继续进行殖民政策，分流本土的人口。 过去二百年间，因为丝绸之路的复苏，以及棉花种植业的发展，汉人的势力已经向西域延伸了许多。与二百年前西域都护府需要靠仆从军来维持西域的秩序不同，现在以前西域三十六国的地盘上，已经有了一百万的汉人，占据了西域总人口的一半。原先的三十六国也已经没掉了三分之一，变成了大汉的诸侯国，甚至是郡县。 除了向西，向东则是继续向倭国殖民。已经能够摸到新大陆的大汉，早已经摸清楚了前往倭国的航路，并且在倭国建立了几个殖民点。现在的倭国上面，全都是一些未开化的野人，大汉能够把文明之光带给他们，他们就是死在大汉殖民者手上，恐怕也是含笑九泉的。 另外一方面，则是继续派出船队前去搜索新大陆，上一支船队虽然带回来了地瓜、土豆等东西，但是《文合遗书》中能够克制疟疾的那种神药金鸡纳霜却是没能找到。 不多刘轩也没有怪罪那些探险家，毕竟秦谊留下的那副简易世界地图中，南北美洲可是非常巨大的。争取让下一次的探险队多做些准备，争取从南美洲找到这种神药。 有了这种神药之后，滇国和南越国，还有东南亚的广袤岛国，也都是大汉的殖民点，可以安置起更多的人口，让大汉摆脱那个可怕的周期律。 第七十九章 代汉者当涂高 “陈兴国！你们是要把我送上断头台吗？” 随着房间的房门被打开时，季汉帝国的第二十任皇帝，也可能是最后一任皇帝刘桢也是忍不住发抖道。 “断头台？”而听了刘桢的话之后，负责看管刘桢的振远将军陈霸先也是愣了一下，他可没像刘桢一样看过《文合遗书》，自然不知道在另外一个位面里，在欧罗巴大陆上有一种叫做断头台的杀人刑具，有那么几个国王就是被资产阶级们给推上了断头台。 季汉帝国的十三任皇帝刘轩，绝对是后世值得大书特书的一位人物。 就是在这位皇帝治下，帝国从南美洲那里弄来了金鸡霜纳，有效缓解了疟疾的发病，此后季汉帝国在南方的发展非常迅速，已经将势力延伸到整个中南半岛，是那种吃下去并彻底消化掉的。 除了南方这个一直以来的老大难问题外，帝国向东占下倭国列岛，向西则是占据整个西域三十六国，向北则是将势力拓展到囚禁苏武的北海。 倭国和西域都是实际控制下的，但从长城到贝加尔湖这么一大片区域里，却只有后世的内蒙古区域在大汉的实际掌控中，剩下的地盘只能算是羁縻统治，毕竟大汉实在没有这么大的精力去管这么大的地盘，只能交给柔然、匈奴等马背上的民族来管理，分而治之。 反正大汉现在已经点出火枪的科技来，在剿灭慕容鲜卑和拓跋鲜卑的战争中，火枪也是证明能够克制这些游牧民族，所以大汉现在对这些终将被扫进历史垃圾堆里的游牧民族也是少了不少戒备。 但这些文治武功，却不如另外一件事来的重要，那就是在刘轩的亲切关怀下，大汉终于研制出了自从秦谊到现在二百年时间悬赏研制的蒸汽机，从此帝国也是踏上了工业革命的康庄大道。 因为秦谊本人的原因，他对中国历史的了解远远多于外国历史。而中国，则是压根没有经历过第一次工业革命，基本上是在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时候，努力补第一次工业革命和第二次工业革命落下的课。 然后因为《文合遗书》里面的疏漏，工业革命之后的发展也是逐渐像只脱缰的野马一样，脱离了大汉皇帝的掌控。 而为了利润能够卖出绞死自己绳索的资本家，也是为了更大的利润，对季汉帝国的朝政有着进一步的需求。只是作为封建帝王的刘家人，怎么会让这些资本家骑在自己头上，双方之间的矛盾也是日趋激。 起先，大汉的资本家们，其实并没有想着让大汉完蛋，仅仅是想在季汉帝国的基础上谋求更大的政治权力，譬如说立法保护私人财产之类的。毕竟朝廷把某些资本家抄家后，把人家的钱全都拿到国库之中的行为，实在让其他资本家心里面犯嘀咕。 只可惜自刘桢前面的君王，都把这批资本家当成杀了分肥的猪，也是连这么一个能够安抚国内大资本家的法律通过。 再加上随着时代的发展，也是生出许多新式的思潮，渐渐也是有了共和的概念，大汉的朝廷已经非常不稳定。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广大的资本家们也是聚集在原平秦氏的当代家主秦智身上，掀起了反对朝廷的这么一个联盟。之所以让秦智成为反对派领袖，也是有着历史上的必然性。 秦谊三兴大汉帝国，功成之后急流勇退，简直可以媲美上古的三代圣人，更不用说他发明创造得很多东西，像是产钳这样的东西，更是泽被苍生，简直成了道德和智慧化身，在季汉帝国无数百姓之中拥有崇高的威望。 就像是历史上的诸葛瞻一样，每到朝廷出台什么好的政策时，百姓都会把功劳推到秦谊的后代身上，秦谊的直系亲属天生便是季汉帝国的士林领袖。 再就是秦谊作为穿越者，在退出权力核心时，也是给秦朗一系留下了足够丰厚的遗产。像是大同附近的煤矿，基本上都被秦家给占了，秦家的历代家主，都可以冠之以大汉煤炭大王的称号。除了这些煤矿之外，还有着印刷业、羊毛纺织业、棉花纺织、茶叶贸易等诸多工商行业。 历任新上任的天子在继位读过《文合遗书》之后，大多都给原平秦氏这个真正的血脉亲人一番赏赐。 这三百多年下来，原平秦氏所拥有的财富已经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俨然是帝国大资产阶级的代表人物。 不只是如此，秦家的历代家主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因为他们也有着一套阉割版的《文合遗书》可以看。 之所以是阉割版的，是因为秦朗一系的《文合遗书》是经过刘成删减的，少了很多历史秘闻，但那些自然常识，却是也能够令秦家的人比普通人多很多见识。 更不用说删减之时，也不知道是刘成的恻隐之心，还是没看到，还是给秦朗一系留了不少好东西，比如说鄂尔多斯的煤矿，还有滇国的铜矿，都让原平秦氏有机会做大做强。 除了自身条件够硬外，秦氏即便是犯谋逆罪也不会被株连的特殊性质，也是能够让秦家人冒出了更多的反贼，来试探着帝国的底线。 那些其他的资产阶级，不紧密团结在秦家周围，难倒去投靠能够恨不得把他们杀了分肥的大汉朝廷。 尽管如此，本来朝廷还是可以维持的，只是刘桢有些好大喜功，想要征服身毒，扩充帝国的版图，只是这一仗在军事上面虽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却最终稀里糊涂得引发了汉帝国的革命。 首先这场战斗消耗了本来便捉襟见肘的帝国财政收入，甚至于连一些军人的安置工作都无法顺利进行，挤压了大量的社会矛盾。 再就是这个位面的身毒，也是帝国工商业倾销产品的一个去处，因为漫长的征服战斗，造成大量的产品销售不出去，引发了季汉帝国第一次较为严重的经济危机，造成大量小身家的资产阶级破产。 每当有社会动荡的时候，总会有新思潮出现，原先的邪教没有了，取而代之则是更加蛊惑人心的共和思想。 恰逢为了解决军费和后期建设身毒殖民地的经费，刘桢也是向国内大资本家索取更多的税收。只是刘桢并没有弄到他想要的税收，却是把帝国推向了万劫不复。 没能够从刘桢那里得到足够多好处的大资产阶级，也是鼓动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叛乱。这场叛乱可以说是多点爆发，没有明显的东西或是南北之争，很多过得不如意的人都想要通过这场叛乱改变一些东西。 甚至于部分官军都是参加这次的叛乱，而钱袋子已经空了的刘桢，也根本不是手握着朝廷经济命脉的大资产阶级们的对手，最终被人打进雒阳，并且成了俘虏，他的命运将会有临时执掌朝政的二百人议会投票决定。 负责看押刘桢的叛军大将，前振远将军陈霸先便是过来通知刘桢结果的。这陈霸先出自颍川陈氏，祖先便是陈寔陈太丘。 不过因为时代的发展，颍川陈氏早已经破落，陈霸先都是凭自己的本事混到现在这个地位。而在《文合遗书》中看到陈霸先名字的刘桢非常不喜欢陈霸先，最终试图无望的陈霸先也是改投共和阵营，成了秦智手下的大将，带军杀进雒阳可有他的一份功劳。 虽然陈霸先不知道断头台是什么东西，但汉语就是这点好，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词语，猜也能猜个大差不离。 于是陈霸先也是向刘桢说道：“陛下，临时议会投票了，可能考虑到您是大汉正统天子的身份，最终以97票对96票的结果，保留您的性命，但是您的帝位也会被废黜，为防止您作乱，议会准备把您给幽禁来东海的小岛上，初步把您定在上海港附近的桃花岛上。那地方我去过，风景非常不错，很适合养老！” 随着从陈霸先口中听到这么一个结果，五十多岁的刘桢一下子仿佛衰老了十几岁，但同时也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命还在不是，他可不想像查理一世和路易十六一样被送上断头台。 “临时议会决定接下来大汉将会是什么政体了吗？”在得知自己性命无忧之后，刘桢终于有了闲心去问起他的事情。 “临时议会准备实行共和体制，由议会选举‘涂高’统领天下，五年一届选举……” 当听到陈霸先说起议会领袖的名字时，也是忍不住打断了陈霸先的话：“涂高！？是代汉者当涂高的那个涂高吗？” “对！就是用这个来增强议会的合法性，首任涂高将会是原平侯秦公！另外陈霸先还请陛下到了桃花岛之后自重，不要想着复辟什么的，虽然终于皇室的军队还是有不少，但他们不会是议会军的对手，到时候倒霉的将是天下百姓，而且说不准陛下也有性命之虞！”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陈霸先便离开了幽禁刘桢的豪宅。而望着陈霸先的背影，刘桢也是想起了《文合遗书》中的一些记载，查理一世和路易十六如果老实接受下台的命运，说不准还能活下来，但是因为不老实却是先后送了性命。 “共和制是历史大势所趋，我还是老老实实得吧！”已经失了势的帝国皇帝刘桢，也是很快便接受下这个结果来，本来以为能逆历史潮流苟上一阵子的他终究还是被历史车轮所碾压，最后忍不住也是哭着说道：“朕的大汉亡了！” 第一章 刘邦? 朦胧中，秦谊仿佛端坐于马车上，冷不丁从半睡半醒之中清醒过来的他吓了一跳，差点儿就从马车上面翻下来。 出现在秦谊眼中的首先便是一座低矮的夯土城墙，城楼上面好像有字，但是因为离得太远看不清楚，此时秦谊所在的马车正被一支四百余人的步兵队簇拥在大道上，朝着城门走去。 依稀记得自己之前在电脑前面玩岛国暗耻公司的《三国志》游戏，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这是穿越了吗？ 秦谊不用去摸自己的脸便知道自己的相貌已经发生了变化，因为本来光滑的下巴上面也是长出了一缕美髯，而因为没有干过什么重活的白嫩双手也是变得异常粗糙，还有几个老茧，让秦谊感觉这是一双杀过人的手。 唯一让秦谊感到有些不适应的是他的鼻子上面也没有了因为长时间不健康用眼戴上的六百度的高度近视镜，但即便是没有眼镜之后，秦谊发现自己依旧能够看得非常远，非常清楚。 最终，秦谊几乎可以确定，他已然成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帅气大叔。帅气是秦谊的感觉，因为他正众星拱月般坐在一辆华丽的马车上，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小人物，大人物那就自带美颜功能了。 只可惜秦谊的脑袋里面空空如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什么地方，是历史上的某个时代，还是某个平行世界，还是什么魔法奇幻世界。 不过秦谊很快便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此时的他正处在一个小城之中，这座小城真的非常小，周围的环境也是让秦谊感觉这是一个生产力非常低下的年代。周围保护自己的军士，虽然全副武装，但是秦谊并不能从他们装备中判断出这是什么年代的军人。 “我是谁？我在哪里？这是什么时候？”三个重要的问题充斥在秦谊脑海，但他却不敢轻易表露出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骑着一匹骏马从队伍后面插了过来，对着秦谊大声喊道：“启禀汉王，出了城就是项王大营了！” “汉王！？项王！？”当听了这个将军的这声呼唤之后，秦谊大脑几乎陷入了当机状态，不过他很快便清醒过来，他似乎真得穿越到了楚汉争霸的时代。 首先就是秦谊已经发现，这位骑马过来的将军，竟然是没有马镫的。虽然关于马镫的发明时间没有确定，但一般认为马镫的发明不会早于东汉时期。更不用说秦谊顺着这位将军来的方向，发现了很多“汉”字旗号和“刘”字旗。 而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部分记忆涌入了秦谊的脑海，他这次的确是去见大名鼎鼎的西楚霸王项羽。再看看身上穿的华丽服饰，周围的汉王依仗，这些不知从那里来的记忆让秦谊大惊失色，难道自己穿越成刘邦了。 虽然老了点儿，但这老流氓终究还是成功了，打下了汉朝四百年江山，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人物。秦谊可是个历史爱好者，十分熟悉历史，尤其是楚汉之争这么精彩的故事更是耳熟能详，对智胜张良、兵仙韩信可是崇拜的要死。 “小韩同学，有机会一定要找你谈一下，现在时代变了，分封诸侯已经不再适合历史的发展，我知道你有着很大的抱负和野心。但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现在已经不是分封做诸侯的年代了。你想当什么假齐王什么的，绝对是自寻死路！如果你要是能够幡然悔悟的话，我是不会兔死狗烹的，毕竟还有着冒顿这个外敌需要收拾！对了，吕后和戚夫人长得什么样呢？” 就在发现自己已经穿越成刘邦之后，秦谊马上便想要跟韩信谈一谈，看看自己喜欢的兵仙同志还有没有抢救一下的可能，不过想着想着，秦谊很快便歪到了吕后和戚夫人身上，你别说，秦谊还真得在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两位的模样，不过全都是远远看了一眼的镜头，甚至连相貌都没有，更别说一些少儿不宜的镜头了。 关于美女的这念头还没蔓延开，秦谊就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因为历史上刘邦每次见项羽都是危机四伏，一个不留神可能就挂掉。 自己穿越的是什么时候呢？莫不是鸿门宴吧？得赶快把张良和樊哙找来护驾，然后再招揽韩信、陈平等人才……等一下，刘邦封汉王不是在鸿门宴之后的吗？鸿门宴时的刘邦还叫沛公，那以后刘邦再见项羽基本上就是打个不死不休，这是那一次啊？到时候项羽会不会给自己来一下冷箭？ 正当秦谊有些迷惑不解，想要问问具体情况的时候，从后面赶过来的那名骑将凑到秦谊耳边低声说道：“纪将军，到时候一定稳住，实在不行用衣袖把脸给遮住，能多拖延会儿就多拖延会儿！” 纪将军！？秦谊如同黄易大师笔下的主角一样虎躯一震！一个不好的念头划过他的脑海，这个时候车队已经来到了城门口，秦谊一眼瞥到了城门上面斗大的“荥阳”两个字。 你妈的自己穿的不是刘邦，而是一个替死鬼！这个替死鬼虽然视死如归，愿意为自己主公献出自己的生命，但是秦谊可不想死啊！ “老子不去了！老子要回家！”当发现了这个事情之后，秦谊果断崩溃了，如果按照历史进行下去，一会儿他将被项羽活活烧死。 “纪将军，你稳住！你忘了你对汉王的承诺了嘛！”看着秦谊整个人处在崩溃之中，那个骑将也是有些慌神，本来一切都按照计划好好得进行着，结果假扮汉王的纪将军却是突然整个人像是痴呆了一样，坐在龙车上傻笑，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这可不是一个该赴死之人应有的表现，本来还想着提醒一下秦谊稳重，结果没想到竟然换来这个结果。 而在吼了几声之后，秦谊也是果断从龙车上面往下跳，跑到那里去无所谓，只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就行了。 只是秦谊还没来得及跳下来，脑袋便被那名骑将给重重得揍了一下，整个人昏迷了过去，就在陷入昏迷的那一刻，秦谊用发自内心的恶毒骂道：“刘邦你个王八蛋，项羽你个王八蛋，陈平你个王八蛋！” “来人，快点儿把纪将军放倒在龙车上，用衣袖遮住脸庞！唉，能否为汉王争取时间就在此一举了!”把秦谊揍晕的骑将微微叹了一口气，吩咐手下继续摆弄秦谊，自己则是驱马带着队伍冲出了荥阳城。 第二章 刘秀? “我这是被烧死后又投胎了吗？”模糊中，秦谊又置身于一所豪宅之中，自己身着锦袍，身边娇妻美妾，自己显然是富贵之人。 仔细思索一下，秦谊发现自己前世的记忆都还在，不仅如此还多了更多的东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经文诗词歌赋无不知晓，数理化各种公式源源不断，除此以外脑海里还有诸如《九阴真经》、《九阳真经》、《长生诀》之类的无数武林秘籍飞过，照着这些秘籍练下去身体都绝对能够生撕狮虎、夜御十女都是小意思。 无奈秦谊的记忆力和上次一个样没有融合好，记忆只能逐渐浮现出来。秦谊记不得这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过了许久，秦谊心中总算是涌出了一丝记忆——当今天子叫做王莽。 我去！自己这是在东汉初年了！ 本来秦谊还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称王称霸，可一想到自己可是和位面之子、穿越者杀手刘秀竞争，秦谊果断怂了。跟刘秀斗，说不准哪天就被天上掉下来的陨石给砸死了。 咦？记忆力好像恢复了一些，自己原来还是汉室宗亲，难怪心中一想起王莽居然有那么一丝深沉的恨意，这个王八蛋可是要毁了我们老刘家的江山，我要是去投刘秀他会不会收我？ 等等！ 随着又一部分记忆的融合，秦谊激动的差点儿扬天长啸，他记起了这一世自己的名字——刘秀——非常明确的汉室宗亲刘秀，从刘邦到亲爹这好几代人的族谱秦谊都记得。 本来发现自己是汉室宗亲，秦谊就指望自己不是更始帝刘玄这个倒霉蛋就行了，结果没想到自己撞大运直接穿越成了位面之子刘秀。 既然自己是刘秀，那还有什么怕的！这个世界我可以横着走了！江山在手，天下我有！他日昆阳看我以一当万！整个世界都在我的王霸之气下颤抖吧！哈哈！ 嘿嘿，对了，阴丽华mm长得什么模样啊？竟然让位面之子念念不忘那么久。只是秦谊想了许久也没有想起阴丽华的模样，索性便直接放弃掉，也不用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吧。 “看我左手右手一个陨石雨……” 一时之间，被tfboy附体的大魔导师刘秀竟然哼唱起了让周围护卫们摸不到头脑的流行歌曲。只是唱着唱着，秦谊的底气却是越发不足起来，因为他不知道这个陨石雨是如何触发出来的，也没有一个什么技能栏之类的东西让秦谊点啊？ “这个召唤陨石的技能难道是被动技能？我靠？万一昆阳之战的时候召唤不出陨石来，我和手下的兄弟们岂不是要死翘翘了？” 想到这里，本来还在那里yy的秦谊忍不住擦了一下额头上面正在溢出的冷汗，却冷不丁发现自己的手却是一双衰老得像是枯树皮的手，这明显是一个七八十的老人才有的手。 这是怎么回事？刘秀有这么老吗？ 刚才穿越成纪信的时候，其实秦谊就隐约觉得年龄不太对，因为刘邦开始从事造反这个前途无限光明的事业的时候已经48岁了。原先秦谊一直以为刘邦和秦始皇嬴政是两代人，但后来网上才知道，其实咱们的汉高祖刘三同志只比秦始皇小三岁，他们两个其实是一代人。 之前荥阳之战的时候刘邦已经51岁了，秦谊穿越的那哥们才三十来岁，也明显太年轻了，可秦谊竟然一直没有反应过来。 而这次穿越的位面之子刘秀却又有些太老了，毕竟这可是一个30岁便登基称帝的bug级人物。难道自己穿越的是功成名就之后光武帝刘秀？不对啊！现在的皇帝还是王莽啊？ 正当秦谊在那里莫名其妙之时，突然一名浑身是血的亲信闯进房间，“国师！大事不好！我们被新军包围了！咱们谋诛王莽的事情败露了！” 国师！？刘秀有做过国师吗！？ 突然间秦谊又记起了一件事，再次像黄易大师笔下的主角那样虎躯一震，顿时脸色煞白，他又记起了很多东西，譬如说他这个汉室宗亲刘秀的字居然是子骏，而不是他妈的文叔。 “抓活的！”也就在这个时候，大队的铁甲武士冲进了庭院，其中一个将军模样的大汉也是老远便对着秦谊大声喊道。 这要是落到王莽手中那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结果，秦谊不知道谋反罪怎么处罚，但想想汉初韩信彭越的下场恐怕绝对好不到那里，毕竟他们的罪名就是谋反啊。 而谋划造反这种收益很高，风险同样很高的行动，原先的刘秀也是早就做好了不成功就成仁的觉悟，早已经准备好了毒药。 “王莽！刘秀！我fuck你们全家！”秦谊也不知道自己骂的究竟是哪个刘秀，然后拿起刘秀准备好的毒药仰头一口吞了进去。 —— 又是一阵恍惚，当秦谊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置身在一张床上，也不知道之前究竟是真得穿越了，还是恍惚间做的噩梦，秦谊只觉得脑袋里昏沉沉的。 四周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秦谊试着想要动一下，却是感觉到头痛欲裂，也不知道是在和自己被穿越的人物进行小说中常有的记忆融合，还是单纯醉酒后的头痛，因为秦谊打了一个嗝，满嘴的都是酒香。 “西汉了东汉，这下子难道是三国！” 一想到三国，秦谊心里面拔凉拔凉的，因为前两次的快穿都是传到了两个倒霉鬼身上，第三次的穿越也是让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三国喝醉了酒，首先出现在秦谊脑海里面的是淳于琼和张飞两个出名醉酒误事的家伙。 听着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更没有烧得红透半边天的大火，秦谊稍微心中安定了一下，穿越成乌巢烧粮时的淳于琼那就死定了，死前还要被曹操割掉鼻子羞辱一番。 不对啊！历史上的“乌巢酒仙淳于琼”其实没有演义上面那么废，也没有喝酒误事，在发现曹军偷袭乌巢的时候，还进行了激烈的抵抗，甚至一度主动攻击曹军。不过大概是受到了旭东老仙的法力加持，淳于琼觉得优势很大，淳于琼冲了上去，淳于琼打出了gg。 不是淳于琼，那多半是穿越成张飞了，吓得秦谊赶紧用脸蹭了一下床单——我去，没有胡子！ 不知从何时起，张飞是一个无须白面帅哥的说法在网络上面盛传，但当时正史《三国志》和其他一些同时代史书中都没有提到过张飞的相貌，难倒这个说法是真得，现在的秦谊的确没有胡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谊听到幽暗之中传出一阵细微的声响，紧接着好像是房间的门被人给蹑手蹑脚得开了一个缝。 一瞬之间秦谊寒毛都倒竖起来，本来觉得可能还有机会抢救一下，毕竟张飞醉酒误事不是一两次，徐州那一次他不是跑出来了嘛。但看眼前这架势，估计一会儿从房门进来的就是范疆张达这两个家伙了。 “张翼德你这个死萝莉控外加sm狂！你坑死我了！”想想自己一连三次快穿都那么快的领了盒饭，秦谊心中也是莫名得悲苦。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闪出一阵光亮，秦谊定眼望去，赫然是有人用手遮着烛光走了进来，这鬼鬼祟祟一看就不像好人。 咦……这事情好像还有转机，因为进来的只有一个人，而且像是一个女人，因为她有意识得遮住灯光，秦谊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她的身形，应该是个高挑的妹子。 “应该不是穿到张飞身上了！” 不过秦谊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马上又想起了一件三国酒后误事的故事，已经记不住那个倒霉蛋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那家伙勾结马腾准备暗害曹操，结果喝醉了酒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小妾，然后小妾告诉和自己私通的男人，也就是这个倒霉蛋的小舅子，然后这个小舅子为了自己的情人就把姐夫给告发了，这个倒霉蛋就被曹操给砍了。 “我得先下手为强！” 想到这里，秦谊振奋了一丝精神，只准备趁着眼前这个贱人到了自己跟前的时候杀伐果断一番，只可惜因为醉酒的原因，秦谊竟然没有半分力气。 秦谊在那里用力，脑子里面像是有一根弦一样一起拉直，然后弦马上便断了，紧接着酒劲上来的秦谊脑袋里面嗡得一声，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是本来的开头，因为签约不了改了的分界线—— “腾妻夜梦高祖、光武，乃生谊。”——《季汉书·秦谊传》 第三章 百科秦谊词条1 秦谊（季汉政权奠基者） 季汉丞相秦谊（172年-263年），字文合，谥号忠武，雁门原平人。季汉初年接触的政治家、科学家、军事家、文学家、数学家、书法家，季汉政权奠基人。 一、人物生平 1、年少成名 秦谊出身于雁门郡原平县，祖上是燕昭王时为燕国开疆千里的大将秦开，家里世代都在雁门做郡吏，在鲜卑大汗檀石槐入寇期间多有死伤。 秦谊出生前，他的母亲做梦遇到大汉的高祖皇帝和光武皇帝向她赠送宝剑和印玺。醒来之后告诉秦谊的父亲秦腾，秦腾不知道这个梦是凶是祸，不敢宣扬，只有家族的个别人才知道。 后来秦谊长大，器宇轩昂、英姿勃发。在雒阳担任郎官的伯父秦升回乡见到秦谊后非常喜欢，说秦谊是秦家的千里驹，并亲自将秦谊带到雒阳的太学里面读书。 河南尹王允，是秦升的同乡好友，见到秦谊之后也是大为惊讶，称赞将来安定汉室天下的或许就是秦谊，然后将秦谊推荐到何进的大将军府中担任书令史。 当时大将军府中聚集了天下英豪，秦谊因为出身边鄙而受不到重视，只有守宫令荀彧认定秦谊是天下奇才而倾心结交。 陈留名士蔡邕担心自己的学问失传，偶遇到秦谊之后大为欣赏，招收秦谊为徒，并且对自己的好友王匡说：“秦文合天下奇才，让我自愧不如。我家里收藏的书籍文章，应该全部送给他。”从此秦谊名声大噪，并在蔡邕和王匡的举荐下成为大将军府的令史。 2、崭露头角 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初，秦谊到何进的封地慎县收取租税，回来的途中经过汝南，遇到黄巾贼寇刘辟的部众劫掠。贼势颇大，其他吏员想着舍弃何进的钱粮逃走，唯独秦谊说道：“我们拿着大将军的俸禄就应该为大将军效力，绝对不能什么事情都没做便先想着逃跑。” 于是秦谊面见贼寇的头领刘辟，晓之以大义，胁之以利害，把刘辟吓得惶惶不可终日，没敢再继续抢劫，而是把秦谊一行人放走。从此秦谊的名声，更为人熟知。 当秦谊回到雒阳后，却发现朝中局势不稳，大将军何进始终不能下定诛除宦官的决定。秦谊觉得何进必然会因此遭受祸患，于是向何进申请出任沾县令。结果秦谊还没有出行，何进便被十常侍所杀。 紧接着由何进召进京城的董卓控制了朝政，董卓军的军纪非常差，期间曾有人截杀过往的客商，结果秦谊外出也是不小心落到他们手中，秦谊于是诈称自己是太尉杨彪之子。当时董卓军队朝廷还是心存畏惧，秦谊也是得以脱身。 为筹集军费，董卓也是指使部众在雒阳城内淫掠妇女，剽虏资物，名曰“搜牢”。秦谊得到这个消息后，纠集附近的青壮，亲自拿着弓箭坐在巷子入口。有搜牢的董军士兵跑到这里，便被秦谊用箭射杀。在秦谊射杀了几个人后，董卓的部众没有敢进入的，很多人因此得以保全性命。 3、酸枣会盟 秦谊的老师蔡邕为董卓所信任，岳父广武人杜威与董卓有旧，董卓也是知道秦谊不凡的才能，特意提拔秦谊做天子近臣黄门侍郎。 秦谊见董卓倒行逆施，不愿与其合作，于是改易姓名逃出京师雒阳，听闻曹操在陈留首倡义兵号召天下英雄讨伐董卓，于是前往陈留，并因为黄门侍郎的身份参加了关东诸侯在酸枣进行的会盟。 关东联军惧怕董卓精锐的凉州军的战力，无人敢向关西推进，全都屯兵酸枣一带不肯进兵，唯独秦谊和曹操、鲍信独自引军西进。 行至荥阳汴水，联军与董卓大将徐荣交锋，因为士兵数量悬殊，联军大败，士卒死伤大半。秦谊脱险之后，在汴水河边打起火把，装作有援军到来的样子，又收拢千余溃兵，返回战场。 因为天色已暗，董军无法辨别敌情，处于保守也是提前撤出战场，因此得以存活下来的联军士兵有两千余人。 秦谊回至酸枣，却发现关东诸军名为讨董卓，实际各自心怀鬼胎，意在伺机发展自己势力。失望之余秦谊与曹操等人，离开了酸枣。 4、投奔王匡 秦谊听闻在大将军府的长吏王匡目前在河内担任太守，于是前往河内投靠王匡。王匡非常器重秦谊，马上便征辟秦谊为自己的从事。为了征集反董联军的军资，王匡也是在河内大肆搜刮，秦谊曾经多次劝说王匡体恤民力，但王匡并没有听从秦谊的建议。 在上党募兵的大将军府司马张杨，也参加了反董联军，并且攻打遵从雒阳号令的上党太守羊衜，但是在壶关下损兵折将，损失惨重，向王匡求援。王匡考虑到秦谊和张杨是同乡，便安排秦谊出使张杨军。 秦谊见到张杨军困顿不堪，而自己与羊衜有旧，也是冒险进入壶关诈城，里应外合帮助张杨夺下壶关。事成之后，秦谊也是对张杨说：“我身为羊衜的客人，却是做了这种危害主人的事情，倘若再害得羊衜身死，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呢？”张杨深以为然，于是释放了被俘的羊衜。 夺下壶关之后，张杨部也是在壶关劫掠。秦谊看了之后大怒，马上组织军士，在壶关内捕杀劫掠的士兵。有一个劫掠的士兵是张杨的老乡，跑进张杨的营帐之中寻求庇护，但秦谊还是带着手下找到张杨。 秦谊对张杨说：“壶关本来在羊衜手中，安稳如同泰山，因为自己诈城让这些百姓遭到兵祸，心中实在难安！”张杨苦劝无果，只好流着眼泪让秦谊斩杀了自己的同乡。 5、义释胡毋班 秦谊虽然帮助张杨攻占上党，但是王匡却是在河内吃了一场大败仗，损兵折将，连搜集起来的辎重也是被董军焚烧大半。 董卓也是趁着这次的大胜，派出执金吾胡毋班、将作大匠吴循、越骑校尉王瑰游说关东诸侯，令他们放弃反对董卓。只是为了表示自己与董卓誓不两立的仇恨，袁绍也是指示王匡将胡毋班一行人诛杀。 胡毋班是王匡的妹夫，收到袁绍的信件之后，王匡也是抱着胡毋班的两个儿子痛哭，但却要按照袁绍的意思处死胡毋班等人。秦谊却是私自将胡毋班等人给释放，王匡知道这事之后过来责备秦谊。 秦谊也是对王匡说：“真正的国贼是董卓，胡毋公等人只不过是因为汉天子的原因才依附于董卓，罪不至死。更何况胡毋公是王公的亲戚，王公杀了胡毋公，又有什么面目去面对自己的妹妹和外甥？秦谊感激王公的照顾，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成全王公的亲情！” 听了秦谊的话后，王匡也很是感动，和秦谊一起换上囚服，去袁绍大营之中等待袁绍的处理。 6、出使袁术 袁绍对秦谊私放胡毋班一行人很生气，想要趁机杀死秦谊，但是他的谋士逄纪对袁绍说：“秦文合天下名士，反对董卓的立场无人能及，杀了他恐怕会对主公您的名望有所损害。”于是袁绍便命令秦谊作为使节，前往南阳出使袁术，协调鲁阳联军。 第四章 百科秦谊词条2 袁术对秦谊也是非常器重，将自己收养的一个宗室女送给秦谊，为炫耀自己的军力安排秦谊到自己麾下大将孙坚部中观战。 秦谊便来到梁东孙坚部，恰逢孙坚出营会战董军部将徐荣。秦谊对留守的孙坚长子孙策说道：“徐荣用兵狡诈，孙公可能会失败，我们最好提前做好应对接应孙公，说不准还能反败为胜！” 孙策准备在孙权的撤退路线上设伏，但是秦谊却是执意定在另外一条路线上埋伏，并对孙策说：“徐荣狡诈，必定会堵截孙公的退路，到时候孙公未必能够按照预定路线撤回来，我看战场的地势，到时候孙公可能会在逼迫之下从小道逃回！” 孙策于是按照秦谊的想法布置埋伏，结果孙权兵败之后被徐荣逼迫，只能朝着小路逃命，正好带着徐荣的追兵撞到了秦谊的埋伏圈中。徐荣部遭受埋伏后大乱，孙坚也是带着溃兵反杀一波，最终反败为胜。 当听闻孙坚依靠秦谊反胜之后，袁术也是称赞道：“如果不是秦谊，那么我就要被袁本初这个家伙给嘲笑了。有秦谊这样的一个儿子，即便是死了也会很开心的！” 7、回乡隐居 秦谊辗转多地，见识了酸枣、河内和鲁东三处讨董联军的作为，心下失望，也是选择回乡隐居。 原平豪强赵氏，与秦氏之间颇有仇隙，闻听秦谊归乡，族长赵盛对族中子弟说道：“秦文合如今不足二十便已经名满天下，等他年纪大了以后，岂不是能够做到三公九卿，将来还有我们的活路吗？”于是赵盛便勾结雁门郡的乌桓人，在秦谊出门时袭击他。 当时秦谊身边仅有十几个人，但是乌桓人却是有一百多人。多亏了典韦和黄忠陪在秦谊身边，典韦在前面用戟拼杀，黄忠在后面用弓射击，前后杀掉了五十余名乌桓人，这才让秦谊脱身。 秦谊查明是赵氏在图谋自己，却并没有马上发作，却是明言要招收学生，传授学业。原平县中的豪强世家纷纷前来拜会秦谊，席间秦谊却是将赵氏谋害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原平豪族们义愤填膺，纷纷表示愿意相助秦谊讨伐赵氏，最终赵氏也是被秦谊灭族。 当时天下纷扰，原平县令高崇多次拜访秦谊，认定只有秦谊才能安定原平，秦谊在多次邀请之后，也是注定出来为父老乡亲多做一些事情。 8、胡笳退敌 雁门太守王泽想要重修定襄长城，征发郡中百姓前往定襄修理长城。原平县中百姓因为徭役繁重，大多不愿意前往。秦谊却觉得接下来天下将会大乱，边郡将得不到朝廷的支援，重修长城抵御鲜卑人很有必要，出面说动县中百姓服此徭役。 秦谊利用滑轮等简易机械，在极短的时间内修复了善无长城，并且制作了几具八牛弩，瞄准鲜卑大人可能登高远望城墙的地方。当鲜卑大人魁头带领各部贵人远窥善无长城，秦谊发动八牛弩，毙伤多名鲜卑贵人。 魁头无法击破善无长城，转而向邻近的中陵县跑去，在那里与王泽的雁门边军发生激战。秦谊虽然过来支持，但是情势对汉军越发不利。 秦谊觉得汉军情势不利，但是魁头部的情况同样不好，于是在军营中用胡笳吹奏起鲜卑人的曲子来。当听到秦谊吹奏的曲子后，鲜卑人也是心生思乡之情，从中陵撤军。 9、保境安民 初平二年（191年），占领上党的张杨，接受雒阳朝廷河内太守的任命，移镇到河内，将原先的上党分给了之前的部众，准备前往沾县任职的秦谊也是被张杨分了一个壶关。 张杨军军纪不好，留在上党的部众多有害民之举。在接手壶关之后，秦谊也是邀请张杨的部下严刚、孙亮和刘尚到壶关一叙，趁机诛杀了严孙二人，刘尚则因为没有害民之举被秦谊赦免。秦谊经此收编了这三人的部众，占据了上党壶关北面几个县。 紧接着秦谊打出“保境安民”的旗号，剿灭境内的盗匪，甚至还出兵解决掉为祸太原的大盗商曜，名震并州。 与此同时，南匈奴准备进攻西河郡，西河太守崔钧向雒阳和太原求援不至，只好向秦谊求救。秦谊尽起手下战兵，又联络太原士族，最终凑出了一支一万人的联军，前往西河抵挡匈奴。 面对着数倍于己的匈奴大军，秦谊沉着指挥，在蔺县利用马具骑兵大破南匈奴大军，斩俘两万余人，将南匈奴赶出长城并迫使南匈奴臣服，同时趁势收复被匈奴占据的上郡。 经过此战，秦谊声名大振，并州士人豪强无不倾心。 10、长安风云 秦谊一直没有忘记董卓的残暴统治，组织了一支精锐士兵准备到长安去暗杀董卓，因为相信王允并不真心投靠董卓，也是提前找王允商议，结果知道王允也在谋划刺董，加入到这个团队之中。 初平三年（192年）四月二十三日清晨，秦谊和吕布等在北掖门外暗杀掉董卓，秦谊因功被封为上党太守，都亭侯，讨逆将军。 杀掉董卓之后，王允控制朝政大权，也是想要尽诛凉州人，甚至连秦谊的老师蔡邕也不肯放过。秦谊多次找王允求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不能让王允改变自己的心意。 在一次劝说王允失败之后，秦谊气愤得拔出自己的佩剑斩断了桌角，说道：“王公如此刚愎自用，绝对是国家的祸患，恐怕没几日西凉人就要杀到长安来了！” 然后秦谊便带领自己的部曲从雒阳狱中将蔡邕劫走，城门校尉崔烈与秦谊有旧，也被秦谊强行带走。 正如秦谊所预料的那样，王允的政策果然激起董卓余部的反抗，六月李傕与郭汜率领的凉州军攻破长安城，太常种拂、太仆鲁旭、大鸿胪周奂、越骑校尉王颀等人壮烈殉国，王允被围困在皇宫中，最后也是惨遭杀害。 第五章 百科秦谊词条3 11、并州之主 长安的惊变也是惊动了太原士族，唯恐会被董卓余党追究责任的太原豪族也是聚集起来，派出雁门太守太原人王泽去请求秦谊主持并州大局。 秦谊多次推脱，西河太守崔钧也是前来拜见秦谊。在王泽、崔钧等人的劝说之下，秦谊遂领徐州。 统领并州后的秦谊马上向占据河内的张杨发出通牒，要求张杨向自己投降。张杨虽然知道秦谊是难得的英雄，但是却不愿意放弃自己手中的军权。就在张杨犹豫之时，张杨的手下杨丑杀掉了张杨，想要带着部众投降秦谊，不久杨丑又被张杨的部下所杀死。 秦谊的族人秦华也是在张杨军中，于是召集张杨的部众，带领大家向秦谊投降，河内也是纳入到秦谊的管理之中。 听说了张杨的死讯后，秦谊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杀张杨，但是张杨却是因我而死。” 紧接着秦谊也是被朝廷任命为并州刺史。 12、威震天下 黑山贼的首领张杨是常山人，作乱地方。初平四年（公元193年）初，常山相孙瑾也是向秦谊请求支援，于是秦谊征召了三万大军，走井陉进入常山国。 得知秦谊部支援常山国，也是纠集起十万大军迎敌。在这场战斗中，秦谊指挥手下大将黄忠、赵云、陈到、张辽等人，带领精锐骑兵轮番冲击张燕的军阵，使张燕军死伤众多。 在持续数日的小规模攻击后，秦谊终于和张燕军展开决战。战斗中，秦谊也是找了一个相貌与张燕相似的部下，穿上张燕的衣服，在交战得过程中让人牵着经过阵前，并大声鼓噪道：张燕已经被俘获了。 张燕军不辩真假，顷刻间全军崩溃，秦谊军趁机全力出击，一举俘获八万余人，张燕仅以身免。 之前张燕曾经和袁绍交手，双方互有胜负，谁也奈何不了谁。等秦谊一战打败张燕后，威震天下，常山相孙瑾之前得罪过袁绍和公孙瓒，也是投降了秦谊，而代郡太守刘恢也是暗地里派遣使者来拜见秦谊。 13、西迎汉帝 初平五年（公元194年）初，，因李傕、郭汜的火拼，汉帝从长安东归，下诏让各路诸侯勤王。秦谊也是带兵进入河东郡，为汉帝补充物资，侍御史侯汶在赈灾过程中贪污，被秦谊就地正法。为了表彰秦谊的功劳，汉帝任命秦谊为大司马。 随着汉帝回到雒阳，车骑将军董承，也是和护驾有功的河东白波诸帅矛盾越发严重。秦谊主动向汉帝告辞返回并州，得到汉帝的褒奖。 只是秦谊刚刚离开，雒阳却是发生叛乱，韩暹手下的部众独走想要杀害车骑将军董承。董承连夜跑到仍未渡河的秦谊军中，请求秦谊出兵平叛。杨奉、韩暹不敌秦谊，离开雒阳前去投奔袁术。然后秦谊便控制了雒阳大权，受封为太尉。 14、统一北方 兴平元年（公元194年）末，袁绍派兵进攻秦谊治下的常山国，双方在元氏县展开激战。在这场大战之中，秦谊派出具装骑骑兵，冲破了袁绍军的步兵方阵，从而大破袁军，俘虏了袁绍的长子袁谭。 同时兖州的曹操因为秦谊的盟友吕布的侵扰，越发敌视秦谊，在出兵偷袭汉帝所在的雒阳失败之后，也是联络袁绍和袁术兄弟结成联盟，共同进攻秦谊。 兴平二年（公元195年）初，被推举为反秦盟友的袁术得到穿过玉玺，冒天之大不为称帝。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秦谊抚掌大笑说“这一仗我已经赢定了”。 面对着复杂的敌情，秦谊沉着应对，派出手下出去抵挡曹操和袁术的军队，本人则是来到黎阳亲自对抗袁绍大军。双方结成连绵数里的大营对峙，一时无法分出胜负。 为了攻破秦军大营，袁绍建造了大量的楼橹，由上向秦营中射箭，接着又挖地道，欲从地下袭击秦军，皆被秦谊以设投石机、挖掘沟壑之法破解。两军一攻一守，相持数月。 七月，秦谊得到内线情报，袁绍军有一批军粮即将运送到黎阳，然后秦谊马上组织精锐偷袭袁军的运粮部队，胜利之后焚烧了袁军的辎重。袁军因此全线动摇，在黎阳前线被秦谊击破。 八月，秦谊利用黎阳大胜的威势，逼迫割据黑山的张燕部二十万人投降。 兴平三年（公元196年）三月，休整了半年的秦谊出兵东征曹操，双方在沛县激战。陈登接受秦谊徐州刺史的任命，在徐州发起叛乱，曹操被迫退回徐州。 秦谊手下的军队乘势追击曹军，秦谊叮嘱部下小心，但依旧没有取得胜利。而这个时候秦谊却是力主继续追击，在徐州边境上追上曹军，大破曹军，斩杀曹军大将乐进。 众将向秦谊询问为什么会有这个结果，秦谊说：“曹操这一次他仓皇撤退，主要是因为徐州动乱，迫不得已回去平叛，他必然会亲自担任后卫。诸位将军虽勇，但是比起曹孟德来还差一点儿，曹军现在还没到穷途末路的地步，士气还有，想要打赢这一战也不容易。现在曹操打赢了我们的追兵，他着急回到徐州，一定会自己先行撤退，留别人断后，这留的将领虽然厉害，但是却没有能够比得上诸位将军的，所以我们一定能够取得一场大胜！”诸将听了以后全都心悦诚服。 曹操在徐州兵败，迫不得已前往扬州投奔袁术，走到东城的时候遇到追兵，仓皇逃窜中陷入泗水之中溺死。 闻听到曹操的死讯之后，秦谊流泪不止，并妥善安置了曹操的遗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曹操的余部在夏侯惇的带领下向秦谊投降。 八月，秦谊派出七万大军，再加上青州刺史臧霸和徐州刺史陈登的部队，分三路进攻冀州。黎阳这边面对着袁军的主力，没有取得胜利，但是失去主力支援的袁绍军却是被赶出了青州。 十月，袁绍军大将张颌向秦谊投降，让出通道让秦谊军通过，袁绍在黎阳的军队全军覆没，秦军顺势兵临袁绍的统治中心邺城。 第六章 百科秦谊词条4 15、南征荆州 兴平四年（公元197年）初，秦谊在邺城为攻克的情况下，率领大军南下进攻袁术，在钟离击败袁术主力部队，袁术在走投无路之下绝望自杀，首级被送到雒阳城中。 六月，袁绍在邺城病逝，随后邺城被秦谊贡献，袁绍长子袁谭投降，此子袁熙和末子袁尚远遁塞外。 七月，秦谊出兵进攻盘踞在关中的军阀韩遂部。秦谊一开始并没有主动出击，而是固守潼关，利用坚固的城防消耗韩遂部的士气和兵力。 八月，秦谊主动出击，一战覆灭关中军阀十余万部队，韩遂也是在逃亡之中被杀，凉州之乱彻底平息。 关中的战事也是震惊了汉中的张鲁，在犹豫和反复了许久之后，张鲁也是投降了秦谊。 兴平五年（公元198年）二月，秦谊听闻刘备取得荆南四郡和江州，力排众议南征。 三月，秦谊主力在新野大破刘表军主力，生擒刘表军主将黄祖。刘表摄于秦谊的兵势，向秦谊投降。 正当秦谊在长江边上大练水军的同时，身在雒阳的汉帝刘协病危，秦谊只好离开前线，返回雒阳稳定局势。 16、册立新帝 汉帝刘协病危，朝廷局势动荡，有人劝说秦谊代汉称帝，被秦谊严厉拒绝。因为刘协没有儿子，秦谊也是在亲近的宗室之中选择皇帝。 光禄大夫荀彧对秦谊说，秦谊的外甥刘成是西汉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拥有继承皇位的资格，而且刘成作为秦谊的外甥，是被秦谊养大的，可以说是秦谊的义子。如果拥立刘成为帝，刘成必然感激秦谊的恩德，从此之后秦氏必然如同泰山一样安稳。 秦谊听从了荀彧的意见，拥立刘成继位，像是后汉的光武帝一样继统而不继嗣，改元建安。秦谊也是受封原平侯，拥有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的殊荣。 17、一统天下 建安二年（公元199年）初，江东多地掀起了反对孙氏的叛乱，协助刘备封锁长江的周瑜军撤回江东平叛，朝廷军队也是趁机南下，一直将割据荆南四郡的刘备赶到桂阳、零陵附近才停下来。 三月，剑门关守将吴班县城，汉中太守司马懿带领军队南下进攻到成都附近，益州刺史刘璋放弃抵抗向秦谊投降。 五月，困守柴桑的孙权向秦谊投降，举家被迁移到雒阳。 七月，刘备在桂阳、零陵被战败，远遁入滇地。 18、辅佐明主 秦谊一统天下，又有人向秦谊进言，说他有再造汉室之德，理应称晋公来表彰他的功绩。秦谊仿效许由的行为，用水清洗自己的耳朵，劝说的人知道他对汉室的忠心，也就没有再劝说秦谊代汉自立。 秦谊对天子的教育非常重视，每每亲自给天子授课，又害怕秦氏位高权重将来遭受祸害，便安排自己的儿子到天子刘成身边做同学。刘成与这些同学的关系非常好，经常称呼秦谊为“仲父”。 建安四年，因为秦谊的功劳，被封为大将军，其子秦乾和秦坤也被封为县侯。 19、晚年生活 建安三十年，秦谊选择致仕，诸葛亮劝说秦谊继续为国效力，秦谊推辞说：“我现在享尽人臣的殊荣，子孙都得以封侯。如果再不知道进退，那就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惹上祸患了！” 于是秦谊便隐居雒阳，闭门不出，悉心教导自己的学生杜预和刘徽，原先的部下也不接见，唯独法正经常带着天子的信件能够见到秦谊。 建安六十四年，秦谊病重，汉帝刘成命太子刘丰前往探病，秦谊不能行叩拜礼，只能作揖礼。六月十四日，秦谊去世，享年九十一岁，朝廷赐谥号忠武。仁帝废朝五日，命群臣吊唁，又亲临秦府送葬，并专门超越礼制，下诏将秦谊的坟墓增高一丈。 二、文学成就 1、五言扛鼎 秦谊的文学成就，主要表当今诗歌上。秦谊的诗歌，主要以七言诗为主，但也有大量的五言诗。秦谊的五言诗内容大体上可分两类：一类是关涉时事的，一类是以表述理想为主的。与时事有某种关联的作品有《蒿里行》《观沧海》等，以表述理想为主的诗歌有《白马篇》《短歌行》《龟虽寿》等。秦谊开创了以乐府写时事的传统，影响深远。 2、七言鼻祖 自西汉至建安时期，七言诗虽偶有创作，但七言诗一直未被重视。秦谊大胆的突破文人们的传统偏见，把诗歌发展改造成回以七言为主，间有杂言的七言歌行体，做《七言诗一百首》。 秦谊的这一百首诗，不但以丰富的内容充实了这种形式，而且变逐句用韵为隔句用韵，并可自答由换韵，为七言诗发展树立了样板，开辟了广阔的发展道路。 自秦谊以后，文人七言诗的创作日益繁盛，为七言诗逐渐获得与五言诗一样的主流诗体地位作出了不朽的贡献。但一般人认为，此后数千年的历史中，并没有多少人超过秦谊的七言。 3、政论名家 秦谊为了阐述自己的政治理念，写出了《周期论》、《技术论》和《气候论》等三篇政论文章。 在这些文章中，秦谊习惯向读者提供翔实的数据，来支持自己的论点。 像是在《周期论》中秦谊通过列举前汉、后汉的人口变化数字，以及土地兼并情况数据来给读者以更直观的观感。 在《技术论》中秦谊则是列举了采用新式煮盐技术后，盐场所减少的劳力和物资消耗，来证明技术在社会生产中的作用。 在《气候论》中，秦谊则是通过统计过去一百年间冬季初次结冰日期的变化，来论证天气变冷的结果。 秦谊这种通过陈述事实，列举详细数字，以及进行严密逻辑推理的风格，也是影响了后代人的行文风格。 4、白话先驱 秦谊本人虽然文采绝佳，但是在行军打仗中的文书，却一直使用白话，尽可能得将命令书写清楚。另外在编纂官方医书《救卒方》时，秦谊也是命令修订人员对其中的一些文字进行修订，避免因为语言简练造成的奇异。因此被后世视作白话运动的先驱。 第七章 百科秦谊词条5 三、科学成就 秦谊是中国古代最伟大的数学家之一，他师从蔡邕，博采众家之长，成为中国数学史上承前启后的一个关键人物。 秦谊是最早将天竺数字引入我国的数学家，并且发明了配合天竺数字的竖式计算法。晚年还引入了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并亲自指导翻译。 在圆周率问题上，秦谊更是利用割圆法将圆周率精确到3.14，有效得推动了实用数学的发展。 秦谊还提出了数列的概念，并得出了等差数列、等比数列和秦谊三角等多种数列的求和公式。 秦谊初步提出了平面直角坐标系、三角函数和微积分的概念，并定义了圆和抛物线等多种坐标图形，并且最终由他的学生刘徽和孙子秦优完善成一套成熟的数学理念。 除了数学方面的伟大成就，秦谊在天文学方面提出了地球说和日心说。之前因为一直没能够形成正确的天文模型，中国古代天文学发展缓慢。通过这套学说的建立，解决了我国古代天文学的一个重大难题，使我国古代天文学得到迅速发展。 物理学方面，秦谊提出了浮力定律和秦谊力学三定律，建立了经典力学模型。 四、发明创造 秦谊博学多识，在长期的军旅生涯中发明多种东西，尤其是马镫、配重式投石机和火药的发明最为出众，直接改变了战争的形式。因此，秦谊也是被后世认为是兵家兵技巧流派的代表人物。 秦谊在大将军何进府中做小吏的时候，参加上计工作。因为日期的延误，造成上计数据积压。为了完成上计工作，方便计算，秦谊发明了算盘，得到何进的奖励。与此同时，着名数学家刘洪也是发明了算盘，但是刘洪的算盘不如秦谊的先进，也不像秦谊的算盘一样能够计算乘法和除法，所以秦谊也是被认定是算盘的发明人。 秦谊心思巧妙，从磁铁之中联想到司南，并最终发明了罗盘，开辟了大航海时代，从官印之中联想到调版印刷技术，并且最终改造为活字印刷术，有效推动了我国古代文明的发展。 另外秦谊还非常擅长音乐，发明了我国传统乐器提琴。 五、轶事典故 1、名士之风 秦谊年轻的时候路过阳城，拜会阳城县令冯敬。宴会上面秦谊用筷子敲打着杯子当做音乐，唱了一首歌。当时听到的秦谊唱歌的人，忍不住都跟随秦谊唱了起来，等唱完了之后，所有人都感觉非常有荣耀。冯敬非常感慨得说道：“秦文合这样的人物才是真正的名士！” 2、绝妙好辞 蔡邕召开宴会，给众人出了一个“黄绢、幼妇、外孙、齑臼”八个字的谜语。曹操问秦谊说：“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秦谊回答说：“知道。”曹操说：“你先别说，让我先想一想。” 等宴会结束的时候，曹操才说：“我已经知道了。”让秦谊单独写出他所知道的。秦谊写：“黄绢，是有颜色的丝织品，写成字是‘绝’；幼妇，少女的意思，写成字是‘妙’；外孙，是女儿的孩子，写成字是‘好’；齑臼，是盛纳五辛的器具，写成字是‘辤（辞）’；这说的是‘绝妙好辞（辤）’的意思。” 曹操也写下了自己的想法，和秦谊是一样的，于是赞叹道：“我的才能真是远远比不上你。” 3、樊门立雪 秦谊年少的时候曾经在太学读书，有一次去拜会自己的老师樊立。但是当秦谊在窗户外边看见他的老师在屋子里边坐着睡着了的时候，不忍心打扰他的老师，就站在门外边，静静地等着他的老师醒过来。 天上下起了大雪，而且越下越大，秦谊没有走，而是在雪中站立着，过了一会已经有了一尺厚了，这时候，他的老师樊立醒了过来，他才走进了屋内。 4、雪夜访荀 秦谊住在雒阳时，一次夜里大雪纷飞，他一觉醒来，打开窗户，命令仆人上酒，四处望去，一片洁白银亮。于是起身，慢步徘徊忽然间想到了好友荀彧。 当时秦谊住在雒阳外城，而荀彧住在雒阳内城，秦谊即刻连夜坐车前往，经过半夜才到，到了荀彧家门前却又转身返回。有人问他为何这样，秦谊说：“我本来是乘着兴致前往，兴致已尽，自然返回，为何一定要见荀彧呢？” 六、历史评价 秦升：此吾家千里驹也。 王允：何物老妪，生宁馨儿！安天下苍生者，未必非此人也。 何颙：汉家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 蔡邕：秦文合有异才，吾不如也。吾家书籍文章，尽当与之。 许靖：其可谓非常之人，超世之杰矣。 曹操：秦谊所谓云中鹤，非鹑鷃之网所能罗矣！ 袁术：使术有子如秦郎，死复何恨？ 王粲：秦文合弘毅宽厚，知人待士，使人如坐春风。 陈寿：秦谊运筹演谋，鞭挞宇内，揽申、商之法术，该韩、白之奇策，官方授材，各因其器，矫情任算，不念旧恶，终能总御皇机，克成洪业者，惟其明略最优也。 谢灵运：天下才共一石，秦文合独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分一斗。 裴松之：秦文合机变无方，略不世出。 杜甫：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 七、亲属成员 长辈：祖父秦仁、父亲秦腾、伯父秦升 儿子：秦朗、秦乾、秦坤、吕雒、秦瑜、秦琪、秦瑾、秦珺、秦瑶、秦琼、秦玑、秦玦、秦璎、秦玳、秦珞等。 妻妾：杜夫人、蔡夫人（蔡邕女）、刘夫人（仁帝姑母）、刘夫人（朝鲜王刘英姑母）、刘夫人（南越王刘益姑母）、刘夫人（丝路王刘远姑母）、吕夫人（吕布女）、尹夫人（何晏母）、夏侯夫人（夏侯渊侄女）、曹夫人（曹操女节）、曹夫人（曹操女华）、曹夫人（曹操女宪）赵夫人、钱夫人、孙夫人（孙权妹）、乔夫人、甄夫人、樊夫人、崔夫人、袁夫人、冯夫人、郭夫人、吴夫人、马夫人（马腾侄女）、环夫人、杨夫人、陆夫人、王夫人、黄夫人、高夫人、侯夫人………… 孙资：秦游等 后裔：秦智 完本感言 前前后后花了一年的时间，小说《三国之宜禄立志传》终于完本了。我很喜欢三国故事，还有由此延伸出来的各种游戏。 去年的时候看了《覆汉》小说，也是勾起了我的英雄梦，把自己长久以来的一些小想法串了一下，便有了这部小说。 说实话，这部小说的成绩并不好，首订只有9个，完本的时候也只有140的均订，漫长的一年时间里好多次都差点儿坚持不下去了。 有段时间经常反复查看作者后台，有个读者回复一下，也能令我高兴老半天，那些天天投推荐票的书友，我都能记住他们的id。 毕竟写书只是我的兼职，还有着本职工作需要完成，为了全勤，有时候我只能熬夜写到一两点，买的《三国志14》的游戏也只开了一局，每天早晨起来眼睛里面全都是血丝。我对象非常生气，经常对我说你眼睛不想要了吗？ 去年冬天的时候因为用眼过度得了虹膜炎，整个左眼赤红，看上去非常吓人，我当时也是很害怕。 只是每当举起刀子准备太监的时候，总想起经常给我投推荐票，跟我互动交流的读者。我这个人性格比较内向，平日里也没什么朋友，就是喜欢玩游戏，和书友们讨论一下剧情还是蛮开心的。 另外就是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哪怕是成绩再差，也绝对不能太监啊！ 辛辛苦苦写了一年，终于迎来了完本，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如果没有你们我早已经太监了。 我真得非常感谢我的妻子，除了对熬夜的一些抵触外，她对我还是比较支持的，承担了绝大多数家务还有照顾小孩的任务，要不然我连全勤都拿不到。 写完这本书后，我也是决心继续写下去，因为这是我唯一挣到钱的一项事业。我是一个小地方出来的，在一个强三线城市的生活压力也是很大，房贷和已经基本上耗尽了我大部分的工资，还有父母的积蓄。再加上养娃的费用，到手的工资热乎不了几天就不见了。手上的每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为了能够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好一些，也是尝试过炒股，不过也就是做韭菜的命，赔了好几万块钱。写书虽然辛苦，收入也不多，但已经是我尝试多种之后能够赚到钱的一种手段，而且我还很喜欢。 过年以来因为疫情的缘故，单位不上班，基本上处于半失业状态，想想日后的生活，突然间有一种无力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仅仅靠喜欢是不够的，下一部小说我准备仔细研究一下，不说一书成神，至少也要把成绩提升上去，多赚点儿奶粉钱。其实我还算有点儿潜力可挖，至少我要是写快点儿，是能够保证三更的。 下一部小说我将争取每天三更，如果完本成绩能好一些的话，会继续写下去。如果还是没有起色，可能我真得不太适合网文这条道路，与其在那里赚个全勤的辛苦钱，还不如多多陪伴一下孩子，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谢谢大家！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