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道祖的偏执日常》


 第1章

    书名：《重生道祖的偏执日常》

    作者：雾雨雨

    文案：

    那个柔柔弱弱、可可怜怜、毁容濒死的凡人界废太子莫苍生，被无暇仙君沈翎玉捡回了修真界破尘圣宗。

    多年后，在莫苍生和沈翎玉的道侣结契大典上，沈翎玉还有些不适应，他把莫苍生捡回来只是想当徒弟的啊，怎么会变成了道侣？

    当两人神魂相牵时，沈翎玉听到了一声喑哑的喟叹，“哥哥，我终于得到你了，我爱你好久好久了……”

    久到上千万年，前世莫苍生身为魔修，根本不敢向仙君沈翎玉表达心意，直到沈翎玉身死道消，他才费尽心思回溯时光，回到了与沈翎玉初遇时。

    今生，他不择手段，伪装成一朵小白花，终于完完全全得到了这个他深爱了两世的仙君沈翎玉。

    重生之后的魔尊道祖莫苍生本想伪装成为一个光风霁月的好仙修，然而他的本性早就暴露得彻彻底底，他索性将孤傲清冷不染凡尘的仙君沈翎玉一起拉入了深渊，共同沉沦。

    前世今生，都是彼此的唯一真爱救赎，一魔一仙，道祖帝君夫夫携手打怪升级。

    仙魔皆为道，道心无垢即为真。

    可爱又可怕的偏执重生道祖攻（莫苍生）x清冷只暖你的凶残强大剑修帝君受（沈翎玉）

    【主攻视角，有些设定是作者自己乱编的，二设多，奇怪的设定也很多。】

    内容标签： 仙侠修真 重生 爽文 逆袭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苍生，沈翎玉 ┃ 配角：《穿成反派魔尊攻略男主》求预收 ┃ 其它：《豪门少爷不爱我了[娱乐圈]》完结甜饼

    一句话简介：双向暗恋

    立意：互相救赎，不留遗憾，一起变得更好。

    第1章 、沈翎玉 ...

    沈翎玉死了。

    莫苍生心里一直都很清楚，他就是一个坏种，他如此乖觉地跟在沈翎玉身边，根本不是什么为了人族生死存亡，也不是为了消灭妖族，他不过是想要得到沈翎玉罢了，就算得不到，只要跟在沈翎玉的身边，他也是满足的。

    甚至，知道妖族与人族开战的时候，他是高兴的，因为他发现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沈翎玉身边的契机，在这种大战之中，仙修和魔修是属于统一战线的，无论是仙修还是魔修，本质都是人族。

    他作为万灭天魔宗血魂殿的殿主，常年与尸骸血海共生，因为容貌被灾祸之气所毁，他在魔宗都是厉鬼般的存在，曾经有刚入门的魔修见到他的第一面就被吓晕过去了，盖因他根本没有个人样，腐烂恶臭肮脏，亦如他对沈翎玉的感情一般，无论再真挚，终究还是在玷污沈翎玉。

    然而呆在沈翎玉身边的莫苍生，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疤痕脏污被重新治愈洗净的脸颊美得没有任何侵略性，一双眸子带着纯真与无辜，美得像一朵弱不禁风的小白花。说来嘲讽，这其实才是他的本来模样，可是他的心和灵魂却早就沾满了血污，脏了。

    可是，在某次战役里，沈翎玉在血狱海就这么身死道消尸骨无存了。

    漫天煞气与污秽之中，莫苍生失魂落魄地寻找着，却什么都感应不到，甚至连一片碎肉骨渣，他都找不到。

    这个人说会保护他，直到他不需要了，才会离开他。

    莫苍生满脸血污地想着，以前都是他骗沈翎玉，这一次，沈翎玉骗了他。大概就是他作恶多端的报应。

    明明沈翎玉在临走前，还温柔地笑着和他说，“你等我回来。”

    沈翎玉被称为“破尘之光”，也是名动整个九天上界的“无暇剑尊”。

    是他，从凡人界救了濒死的莫苍生。

    也是他，带莫苍生一步一步领悟了什么叫做大道。

    沈翎玉是莫苍生一生之中唯一的救赎。

    他无数次的沉沦过，都是沈翎玉将他带出了深渊，他让他懂得了什么叫做€€€€爱

    他还没有来得及和沈翎玉诉说心意。

    不过只是普通的断后罢了，沈翎玉为什么会死在血狱海？莫苍生一双眼眸几乎要沁出血色，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留下，他就这么沉没在血狱海之中，用尽所有神识，想要感应到沈翎玉到底在血狱海之中遇到了什么。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一道阴柔的声音说道：“觉醒失败……抹杀。”

    这道声音断断续续地，莫苍生只听到了几个关键词。

    然而他已经快不能承受血狱海的侵蚀了，他漫无边际地想到，沈翎玉在死的时候也是这么痛苦的吗？

    失去沈翎玉的痛苦让莫苍生几欲想死，但是他是个疯子，对他而言，殉情就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只想要重新见到沈翎玉。

    因为这个少年，他从此拥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他对沈翎玉的感情是非常不一样的，他清楚的知道，他对沈翎玉不仅仅只有感激，而是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欲念和独占欲的。

    午夜梦回的时候，少年血热的时候，只有沈翎玉才能抚慰他躁动的心灵。

    无关其他，他就是爱他啊。

    破尘圣宗是九天修真界的超级大宗门，门内有好几位少主，这些少主通过竞争来获得修炼资源，这个少年便是破尘圣宗的少主之一。

    莫苍生没有通过门派资质检测，当时只在破尘圣宗当奴仆。

    他之后再次见到沈翎玉的时候，这位少主却被贬斥到了外门奴道，他看起来病弱不堪，气若游丝，需要每日服用不同的丹药续命。

    让莫苍生想不到的是，对方居然还记得他，即便身陷此等困境，沈翎玉仍然是温柔的宠辱不惊的，莫苍生当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别人都叫他玉少主。

    玉，璞玉浑金，白璧无瑕。

    莫苍生想方设法给沈翎玉送过两个月的药，这还是因为他的炼药主人不小心受伤了，他才有了这个资格，不过现在想来，那些人让他去给玉少主送药，也不过是为了恶心玉少主罢了。

    他有着一张丑陋至极，让人看着就恶心的脸。

    在凡人界时，他的容貌被毁掉了。他还记得当时罗湛在他的脸上刻阵的小刀上，有着灾祸之气，而且是已经侵入血脉之中了，很难就药物外力清除，只能靠他自己，从内运用自身的修为将这灾祸之气从内至外彻底清除。

    可少主沈翎玉却从未对他恶语相向，也没有露出过任何嫌恶之色。

    他脸上很少有表情，总是默默地看着书，不染凡尘，看起来清冷孤傲，却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他会借书给莫苍生看，还会稍加提点。

    莫苍生因为玉少主的指点自此才算踏上了修真之路。

    玉少主声音也极好听，空灵通透，时不时给他讲道念经。

    某日莫苍生因为脸上的伤口痛疼，忍不住在角落里默默哭泣时，那个温柔的少年给他递了手绢，每日都亲手将药敷在他的脸上，动作轻巧认真，之后还会出言安慰他。

    虽然这药没有彻底根治这灾祸之气，但是却帮他缓解了疼痛，每次玉少主在他脸上帮他上药时，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停的鼓动，似是快要跳出来一般，对方清冷的气息，凑近的脸庞，让他觉得眩晕。

    因为沈翎玉，他才觉得自己拼命活着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一件事。

    那段与沈翎玉这样相依为命的温暖时光，是他永远都忘不了的美好回忆。

    莫苍生有一次为内门弟子送药时，他不过是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就被那个名叫宁心远的内门修者一脚踢翻在地，之后那个修者还想要悄悄弄死他。

    如果不是被沈翎玉发现了，保护着他，他可能又要死了。

    这个少年，他一次又一次的带他走出困境，给予他希望和活下去的勇气。

    他清楚地记得那人笑话沈翎玉为何要管这些俗世凡人的生死，沈翎玉只是淡淡说道：“蝼蚁尚且争命，何况是人呢，救他们性命，这于在下来说不过是件小事罢了，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

    之后那个名为宁心远的修者还说了很多侮辱沈翎玉的话，莫苍生目眦欲裂，他第一次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杀意。

    他想要变强，他恨这样懦弱无能的自己。

    为什么？凭什么？他都已经认命了，只想这样和沈翎玉在一起几十年，他那时候不过是个凡人，只想守着沈翎玉，直到死亡，这样就够了。

    但是这些人却总是无缘无故的来伤害他。

    在莫苍生看来，沈翎玉是所有修士中最接近神的一个，他纯真，他温和，他善良。却被这样道德败坏的人出言侮辱。

    在莫苍生穿越到这个世界里的所有时光中，沈翎玉是他的救赎，是他的白月光，也是他的心之所向。就算逆天而为，他也要重新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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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天上界有一个传说，神器寂灭道符，拥有逆天之能，可以逆转时光，但炼制过程却极难，需要倾注无数世界的天道之力，世人众说纷纭，却无人相信。

    而在周天星际里，存在着无数个世界。

    九天上界的修真者只要成就大道，破碎虚空，就可以在千千万万个世界之中来回穿梭，寻求得到天道之力，炼制出寂灭道符，回溯时光。

    前世的杀戮道祖莫苍生为了获得天道之力，炼制出神器寂灭道符，已经拯救了一千零八个世界了。

    而现在这个末世世界，是他需要拯救的最后一个世界。

    经历了无数个世界，莫苍生被天道之力雕琢出来的容貌出众异常。

    年轻男人一身黑衣，躺在由藤蔓编制出来的席子上，他容貌看起来很年轻，美得仿若一场浮世梦，却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入目只有极致的黑与白，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苍白的皮肤上，一双眼睛瞳孔纯黑，眼白纯白，没有任何情绪。

    躺在藤蔓上的年轻男人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站起身，身形颀长单薄，肌肉线条却很美，他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地在空中滑过，带着淡色光芒，一张黄色的符纸出现在虚空中，渐渐，他手指滑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光芒不断闪现又消亡。

    黄色的符纸上出现了墨迹，同时，年轻男人苍白如雪的脸上也开始浮现出黑色的纹路，一个繁复玄奥且神秘的图案占据了他的整个脸颊。

    黑暗的空中出现了久违的星光，一颗颗的晶核从丧尸和异能者的脑中剥离出来，不停地汇集在一起，直至最后一个丧尸爆体而亡。

    随着丧尸的消亡，这个末世世界也终于快要结束了。

    之后，仿若周天星辰坠落，所有的晶核之力都向这片荒原急速而来，注入到了黄色的符纸之中。

    年轻男人的手指仍然还在滑动，灵活异常，柔若无骨。

    顷刻，黄色符纸骤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映照着年轻男人那张满是黑色纹路的脸，他嘴角上扬，脸上有着动人心魄的笑容，还带着几丝纯真。

    他的眼中却有泪水缓缓滑落！

    “这是最后一个世界了！”

    莫苍生明明是九天上界冥豫大世界里，不修善果、天地不容、举世皆敌的杀戮道祖。

    却在飞升以后，破碎虚空，游走在星际之中千千万万个世界里，拯救了无数即将毁灭的小世界。

    只为了丝丝缕缕的天道回馈之力，用来炼制寂灭道符。

    用寂灭道符回溯时光，与他深爱的那个人再次相遇。

    当莫苍生的意识快要消散时，他的脑海中不停的闪现着一个人的脸，那个人一直被他镌刻到了灵魂最深处，可是他却不敢去想他，每一次想到那个人都是快让他窒息的想念和痛苦。

    那个人冷清孤傲，气质纯净不染凡尘，他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特立独行却与人为善，让人想跪拜，无关感情z欲z望，只是最纯粹的信仰，莫苍生甘愿为他沉沦万劫不复。

    可是，他都没能见他最后一面，那人便已坠落血狱海，连尸骨都无处可寻。

    莫苍生突然觉得，如果最初他还能有选择的余地的话，他不会选择离开，他只想和那个人一起毁灭。

    也想要那个人在往后的修真之路里带着对他的仇恨成仙觉醒大道，想要成为那个人的心魔，想要与那个人痴缠共眠到穷途末路。

    那种得不到的信仰与爱已经变成了摧毁莫苍生的利器，搅碎了他的心脏和灵魂，腐蚀了他的理智，变成了他今生无法逃脱的诅咒。

 第2章

    身体撕裂消亡，莫苍生心中的暗黑情绪从他的灵魂深处涌z出，他想那个人，想得全身骨头都痛，想得痛不欲生。

    他已经记不得他有多久没见到那个人了。

    现在，莫苍生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将寂灭道符炼制成功了。

    “沈翎玉，我好想你啊。”

    这句话就像一声喟叹，其中却蕴藏着深刻疯狂且扭曲的感情。

    他……可以再次与他相遇了……吗？

    这是莫苍生拯救的第一千零九个世界！九为极数，也代表着一个轮回的终结。

    ……

    在黑暗寂静之中，有一股不属于莫苍生的，却异常强大怪异有着无尽荒凉死寂的力量汹涌而来，瞬乎之间就化作了虚无消失于天地之间。

    而沉浸在某种疯狂情绪之中的莫苍生根本没有发现这股力量曾经出现过。

    ……时光长河在不停地流溯着，却有一个黑影打破了时间规则，在其中逆流而上。

    莫苍生重生到了与沈翎玉相遇的前几天。

    他是在睡梦之中惊醒的，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痛。

    他倏地睁开眼，就感觉到了血液蔓延到了他的眼中，他的脸已经疼得麻木了。

    一个模糊的人影捏着银白的小刀，小刀上面带着凡人根本看不见灾祸之气，一刀一刀刻在莫苍生的脸上，小刀也从银白变成血红。

    “呵，太子殿下，你永远没有机会继承大统了。”这个声音有着无尽的恶毒之意。

    是罗湛！

    蚀骨之疼让莫苍生变得越来越清醒，他感受到了真实，他居然真的重生回来了！

    寂灭道符的传说是真的，真的可以回溯时光！

    这样的痛苦莫苍生早就体验过一次了！

    可是现在的他只是个普通凡人，身体虚弱，被人宰割，没有任何修为，不再是那个可以破碎虚空与天道争锋的杀戮道祖了。

    然而他却觉得异常兴奋愉悦！

    莫苍生的眼睛被血染红，他眼中有着阴郁，却也有着疯狂，他真的可以见到沈翎玉了吗？！

    这一世，他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不会离开沈翎玉，不会让沈翎玉在血狱海中尸骨无存。

    不会再被这些所谓的亲人欺骗背叛。

    更不会让沈翎玉在凡人界被损了根基。

    他会让沈翎玉真真正正的属于他！

    只要再等几天，他就可以再次见到那个让他思念成狂的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拿着银白小刀的人终于停手了。

    莫苍生艰难的转头看了一眼，只见这人穿着一身纯白道袍，是个修真者。

    一直深藏在他心底的很多记忆，此刻栩栩如生地在他脑海中回现，却恍若隔世。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预收《魔尊只想和男主谈恋爱[穿书]》，是本文两个主角破碎虚空以后封印记忆去诸天万界和各种小说世界，玩角色扮演，剧本杀。天道惨_(:3」∠)_求收藏，摸摸哒。

    文案：天然系厌世普通清纯男大学生莫苍生穿书了，一本点家大男主逆袭爽文。

    可惜，他没穿成男主，剧情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反正不过是换个世界继续混吃等死罢了。

    谁知，他刚准备躺下的时候，一个机械化的声音非常违和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我都回溯时光了，怎么还是这个外来灵魂，他可是在隐藏身份的反派魔尊啊。早知道就不应该有男主收徒弟这种剧情，这样男主就不会成为师尊这种高危职业了，连点家文里的师尊都没办法逃脱这种命运吗？”

    天道怎么都没有想到，因为他不断回溯时光，导致力量渐弱，穿书反派魔尊莫某居然感应到了天道意志。

    高危职业？什么命运？

    莫苍生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了呢。

    ……

    沈翎玉是小说《剑道至尊》里的男主，天赋过人，身世凄惨，被陷害被背叛被当众羞辱，然而他只能成为一个心怀苍生大义凛然的正道剑尊，他内心的所有阴暗面都要裹上一层糖衣，撒上一捧霜雪，才能展现在世人面前。

    直到他捡到了他的小徒弟，小白花一样清纯的白衣少年，少年笑得纯真又懵懂，他说：“我叫苍生。”

    命运的枷锁好似就此被斩断了，名为苍生的少年牵着沈翎玉的手一步一步带他走出了深渊。

    夜空下，白衣少年笑得散漫，看起来也弱不禁风，可是他的眼底却有着挥之不去的狠戾，他问：“师尊，你真的要和我结为道侣吗？”

    沈翎玉虔诚吻他，似是喟叹一般说道：“我啊，永远心怀苍生。”

    没过多久，全修真界都知道了，魔尊强娶了仙宗第一天骄沈翎玉，而沈翎玉好像还是自愿的？

    为了修真界的稳定和安宁，无暇剑尊沈翎玉不惜以身饲魔！正道之光！

    至于天道，已经气若游丝了，道道只是想要拯救一下剧情而已啊，为什么要被反派和男主合谋吞掉啊！

    沈翎玉清楚地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抗拒不了莫苍生，漫长的修真岁月里，唯有与莫苍生对视时，他才能感受到一瞬间的绚烂。

    ps:主攻视角，莫苍生是攻，男主也不是原主。是我《重生道祖的偏执日常》的两个主角穿书玩剧本扮演，单独的故事，就是个轻轻松松有点小波折的蜜月恋爱爽文，不看前文也不影响。

    心机白切黑绿茶反派徒弟攻x高冷病娇凶残强大男主师尊受。

    还会写个短篇现代小番外：系统不准男配先婚后爱2、故人 ...

    在天祈王朝国界处，有着连绵的山脉，没有尽头无边无际，被称为通天山脉，山脉之中有着一些修真门派，四大王朝会供奉着一些修真门派。

    天祈王朝供奉的便是御剑门。

    通天山脉的很多修真者不过都是炼气期，凡人界灵气稀薄，没有天地元气，能够达到筑基期的都少之又少，再进一步却是不可能了，这些修真者根本没有追求大道的资格。

    即便这样，这些修真者在他们这些凡人眼中便是天上的仙人了。

    然而真正的修真界，真正的仙人，却是在九天之外的。

    在一个月前的皇家大典上，一些御剑门的修真者被天祈王朝请来为百姓祈福。

    一个不过炼气期的修真者居然说王朝太子殿下，也就是莫苍生，命中带煞，是天煞孤星，但只要莫苍生斩断所有束缚，就能为天下之主。

    所谓的天下是指四大王朝，天下之主就是能够统一四朝的人。

    而做出这个预言的人，便是莫苍生眼前这位握着带有灾祸之气的银白小刀在他脸上刻画的白袍修者。

    这个白袍修者根本没有想到，他为了陷害莫苍生而做出的这个预言最后居然成真了。

    前世莫苍生真的成为了凡人界的天下之主。

    他屠尽了整个天祈王朝的皇族，放出冥灵火，烧了连绵不绝的通天山脉。

    四朝皆为他臣服下跪，他当时为了信仰之力，并没有伤害无辜百姓，还分出了一丝神识来统治这个新诞生的王朝。

    新王朝名为念玉。他真的很想念沈翎玉，想到整个人都快真正地疯魔了。

    虽然他手段着实骇人了点，但却受到了普通百姓的爱戴，在他的统治下，新的王朝风调雨顺，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此刻因为想到快要见到沈翎玉了，莫苍生的样子状似疯魔，脸上还带着阴郁却病态的微笑。

    “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睛也戳瞎。”这个白袍修者色厉内荏的吼道。

    白袍修者的手微微颤抖，莫苍生这时候的模样居然让他觉得害怕，明明对方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

    莫苍生的表情没有任何痛苦，血痕在他脸上交错，还有鲜血不停地流出来，他的脖颈头发都被染红了，早已看不出原本俊美的模样了。

    他在笑，笑得有几分纯真可爱，其中夹杂着几丝阴郁和病态，实在是太诡异了。

    白袍修者名为罗湛，他握紧小刀，他不能慌，他背后还有老祖呢，老祖吩咐他做的事，他还没有做完呢。

    他抬手动作很快地又在莫苍生眼角下割了一刀，刀再往上几分，莫苍生的眼睛就会被割到。

    割完这一刀后，罗湛微微松了一口气，老祖教他的封魔阵终于完成了。

    就在这时，莫苍生转头看向了罗湛，他的瞳眸之中透出一种看破世情的沧桑，让人觉得高高在上，不可仰望，只用一眼，罗湛就觉得心魂巨颤，仿若有千倾巍峨高山向他的神魂压迫而来，他脚一抖，竟然就这么跪在了莫苍生面前。

    莫苍生阖眸，他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根本承受不了他的神魂之力，但是没关系，他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稀薄的灵力开始在他的身周凝聚。

    一股危机感涌上罗湛的心头，这根本不是一个七岁小孩该有的模样，他颤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除了杀戮道以外，莫苍生还精通血道，他脸上沁出的这些鲜血都变成了可以杀人的利器，即便他现在孱弱不堪，但是罗湛于他而言，不过是蝼蚁罢了。

    血雾弥漫间，罗湛尸骨无存，他的问话终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他怎么都想不到他就这么简单的命丧于此，前不久，他才得到老祖的重用，应该从此走上修真之路，成为真正的人上之人，可是，一切都如雾消散无踪。

    “咳。”躺着的莫苍生歪头呕出了一口鲜血，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他已经用不上一点力了，他的神魂根本没有和现在的身体融合在一起。

    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活下去，等沈翎玉。

    至于他的脸，他毫不在意，他现在的模样，更能让沈翎玉怜惜他，那个人最是心软了。

    莫苍生开始冥想调息，不知不觉间，天已经暗下去了。

    “太子殿下，你还好吗？”蓦地，一个做作且清脆的声音响起。

    莫苍生回神，微微歪了歪头，他的脸上满是脏污血痕，眼中却带着几分纯真和不解，他前世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是真心实意来帮他的呢？

    来人也看到了莫苍生躺在血泊之中的模样，还是这样的表情，他忍不住抖了抖，在心中暗道，这个废太子不会是疯了吧。原本荣光无限的太子殿下，被褫夺的储君之位之后，就关在这废弃荒芜的宫殿里，还受了这样的剔骨之痛，变成疯子再正常不过了。

    “罗仙长呢？”他语带哭腔的问道。

    空气之中的血腥味实在是太浓了，来人似乎是被莫苍生这副模样吓到了。

    莫苍生没有说话，眼中无喜无悲，诡异至极。

    这人慢慢走到了莫苍生的床边，不动声色的在打量着莫苍生。

    来人居然是个下巴尖尖、眼睛很大、看起来十分可爱的少年，少年长得瘦高清秀，看起来很乖巧，很容易就能赢得别人的好感。

    “罗仙长想必是先走了。”他眼中含泪，自问自答，一脸关心的看着莫苍生。

    然而他却没有任何想帮莫苍生止血的动作，反正目光之中隐隐带着几分嫌弃和厌恶。

    前世的莫苍生濒临死亡，痛疼入骨，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莫苍生看着眼前的人，他语气冷漠且有几分嘲讽：“是你啊，封绒？”

    是一位故人呢，对于莫苍生来说，故人就是已故之人，该死之人。

    封绒似是此刻才反应过来莫苍生已经气若游丝了，他轻声说道：“太子殿下你别怕，我去给你叫太医。”

    说完之后，他也转身出去了，苟延残喘的废太子在他眼中就像一条狗。

 第3章

    而莫苍生脸上的血液也开始凝结成块，他孤零零地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眼神开始变得澄澈且天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眼中开始有疯狂的笑意在蔓延。

    封绒在一个时辰后才找来太医，而莫苍生在破旧木板床上已经奄奄一息了，太医慢悠悠地给莫苍生处理伤口，包扎上药，反正这废太子只要不死就行了。

    ……

    荒废旧院，雪夜孤灯，一双清冷的眸子正看着窗外的雪景，其中怀着千丝万绪。

    “居然是回到了现在吗？看来我与他们终究是无缘吧，我可能就不配有亲缘……”小孩清亮纯净的声音幽幽响起。

    大风裹挟着冰凉的雪花穿过窗户拍在小孩裹满白色纱布还渗着血的脸颊上。

    这个看起来纤细脆弱的小孩就是莫苍生，他刚刚经受了剔骨之痛，原本俊美可人的脸已经被毁了。

    雪夜的空气很清新，莫苍生缓缓呼吸着，心中的戾气和狂暴的弑杀之意尽数消散。

    他获得了新生，他可以再次见到沈翎玉，那么这些痛苦，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莫苍生已经不知道自己前世到底活了多少年了。

    他破碎虚空之后，去过很多世界，却只有这个世界才是属于他的真实。

    离开此界之后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变成了无关紧要的过客，他不会再付出任何感情，只是冷眼旁观。

    他以为他早就不在乎最初的这段经历了，没想到重新回到此刻，他才知道，他从没有放下过。

    莫苍生本是来自星际中太阳星系的地球华国学子，自小父母双亡，是个孤儿，无意之中被卷入了时空裂缝，当时他只觉得心口一阵灼热，疼痛之感让他晕厥过去，之后再睁眼就来到了这方世界，成为了天祈王朝的太子殿下莫苍生。

    初来到这方天地，因为内在的成熟灵魂，他再怎么装婴儿小孩，都还是略显聪慧，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也变得越加平庸了。

    他母妃身后的封家为皇帝打下了江山，可是封家却因为功高盖主，被皇帝忌惮。

    他的母妃对他非常好，让他体会到了亲情的温暖，即便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也不会觉得恐慌和不安，甚至慢慢地，他把他在地球上的过往都忘记了，忘了最初的姓名，他就是天祈王朝太子莫苍生。

    莫苍生，天下苍生。

    这个名字是当初司天仪推算出来的，不过世人都觉得这名字显示了封家的野心。

    他虽是太子，却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此刻的莫苍生清楚地知道，他的母妃在昨天已经被赐了一杯毒酒，而在今早封将军府已经被三皇子带人以通敌卖国之罪围剿了，一个活人没留。莫苍生垂眸，他一生的悲剧已经早已开始了，他没法救真正爱着他的亲人了，凡人死亡后，魂魄根本没办法留存于世，这是世界法则，即便他有通天之能，也无法逆转凡人的生死。

    这样想着，莫苍生却声音甜甜地说道：“没事，我会让那些人来给你们陪葬的，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胸口一疼，莫苍生再次呕出一口鲜血，他现在只能感受到刻骨的疼痛，他的躯体之前活生生被人挖了气丹，然后就被丢到了这荒芜的废殿里。

    他此时不过七岁，便要经受此等痛苦，孱弱的身躯让他寸步难行，还好他撑下来了。

    凡人界的很多普通人都是修炼武道，说来也是嘲讽，武道和真正的仙道天差地别，修炼武道的一辈子只能是凡人，而修炼了武道还想追求大道的凡人只有废了所谓的气丹，破后而立，才能真正的走上修仙大道。

    只不过修炼武道的凡人很难能够自废气丹，这样意味着他们之前的荣耀都将会付之一炬，被废气丹者多是罪人，很多人都就此沉沦，一蹶不振。

    而且凡人不知真正的引气功法，都没有发现其中的诀窍，而触碰到大道的修真者也没有那种善心来点化这些没有什么资质的凡人。

    莫苍生当初身负血海深仇，被沈翎玉救了以后，去到破尘圣宗的奴道外院，他也不愿就此成为废人苟且偷生，而是坚持不懈的想要重新重聚气丹，走了一条错误的路。

    还是在沈翎玉的点拨之下，他才在无意中，见识到了另外一个让之前的他无法想象的奇妙世界。

    年幼无助的莫苍生之所以还能活到现在，是因为皇家需要他来祭天，让他承担所有的罪责，对天下苍生做出一个交代。

    而且他的三皇兄还想通过封绒从他嘴里找出封家至宝的秘密呢。

    他们现在还不会让他死。

    那个所谓修真者，也就是刚刚死去的罗湛，在说出莫苍生为天下之主的预言之后，又有传闻说封家有至宝，封家长期驻守边关，打了无数胜战，得到了各种常人根本没见过的宝贝，就是因为封家的至宝，莫苍生以后才能成为天下之主。

    三皇子想要得到那个至宝，他之前带人屠杀了整个封氏族人，却毫无所获，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线索是在这废太子身上了。

    封绒家是莫苍生的母妃封家的旁系远亲，虽然也姓封，但实则两家无甚关系，当初封绒的父亲封远不过是个小官，却背靠封将军这座大山，一点点地崛起，得势以后却毫不留情地背叛了封将军府。

    莫苍生以前和封绒关系还不错，他觉得封绒是个软弱怕事的人，所以平时对他也多加照顾。

    封绒之所以还装作对莫苍生有着深情厚谊，就是因为封绒拿了三皇子的好处，来哄骗莫苍生说出那个至宝的秘密。

    可笑，封家根本没有什么至宝，封家几百年所得，全部上缴给皇室了。

    整个朝堂之上，真正做到忠君爱国的只有封家。

    第二天，来给莫苍生送饭的人是封绒。

    莫苍生躺在在简陋木床上，正在冥想，经过了一晚上，他已经坐不起来了，躯体损伤实在太大，超乎了他的想象。

    万事开头难，从巅峰跌落，他现在神识修为全无，魂力也无法施展，全凭着一股韧劲坚持着，勉强将细微的灵力运行了一周天，修复着破败的身体。

    疼痛，疲乏，饥饿……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习惯了出神入化高高在上地掌控他人的性命，此刻他却为鱼肉，再次经历这些事，他不觉得害怕，反正兴奋激动。

    “太子殿下，是我，等会还有有宫女端药进来给你喝。你可感觉好些了？先吃点东西吧。”封绒伸手捏着莫苍生的被角，眼泪欲落未落显得更加的可怜，惹人疼惜。

    莫苍生咬牙，用尽最后的力气，艰难起身，他勉强聚起一丝元气，佯装无事，然后慢条斯理的吃着饭。

    床上支了一张小桌子，饭菜的味道很一般，但是他现在不过凡人之躯，必须要养好身体。

    封绒还在楚楚可怜的看着莫苍生。

    莫苍生看着对方这幅模样只觉得厌烦，他微微垂眸，吃好所有饭菜后，反手用力的给了封绒一巴掌。

    他很清楚，他现在不可能会死，毕竟祭天大典还有几天呢。

    封绒这人，明明年纪这么小，却最会审时度势了，所以封绒不敢动他。“太子殿下，你干什么？”封绒不可置信的捂着脸。

    莫苍生没有被白色纱布遮住的嘴角微微上勾，他语带笑意，声音还是甜甜的，他说：“你影响我吃饭的胃口了，我的手都打疼了，你的脸皮可真厚。你有什么资格叫我？贱奴以为你姓封，就可以和我攀亲带故了吗？你配吗？”

    长时间的破碎虚空拯救世界，没有让莫苍生变得冷漠仁慈，反而助长了他的暴虐情绪，唯一可以让他再次变得正常起来的，大概只有沈翎玉。

    封绒听到这话，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这废太子莫苍生真的是疯了吧，他眼中有着愤恨和嘲讽，心想，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叫我贱奴，不过是个废物而已，早晚都要死，居然还敢和我摆谱？

    不过他也只敢心里想想，愤恨的眼神很快就被他掩盖过去了，转而语带委屈地说道：“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而已，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z弟弟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闭嘴，滚。”莫苍生懒得和封绒多做纠缠，他收敛了笑意，一双眼睛冷冰冰的，很是骇人。

    “你……我知道你喜欢熙儿姐姐，可是她都已经进宫了，你居然还对她做出那样的事，皇上实在是太生气了，给熙儿姐姐赐了毒酒。我担心你，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能来看望你。”封绒说着说着就有几分哽咽。

    听到封绒这话，莫苍生却轻轻笑了。

    第3章 、前夕 ...

    这个什么熙儿姓陈，比莫苍生年长七岁，他一直把她当姐姐，后面她进宫为妃，是他父皇的女人，他对她根本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他这一生只爱过一个人，一个他即便成为了杀戮道祖，也永远触碰不了配不上得不到的人。

    他真的好想沈翎玉啊，只要沈翎玉还活着，就算沈翎玉的眼中永远都没有他，他也甘之如饴。

    莫苍生的笑意未消，内心深藏的记忆浮现得越来越多，当初是他识人不清，才会被封绒给欺骗。

    可是现如今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在废殿里被软禁的惊慌无措的少年了。

    重新审视这段经历，他可以说是自作自受，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本就是世界准则，他现在不过七岁而已，却被强行污蔑，也没有任何人对此提出异议。

    除了陷害封家通敌叛国外，莫苍生还被人陷害与他父皇新收入宫中的宠妃有了苟且，这些人势要污了他的名声，让他活得生不如死。

    即便他只是一个稚童，那些人也不愿意放过他。

    “她死了啊，那真是太好了，母妃以前还挺喜欢她的呢，正好给母妃作伴吧。”莫苍生幽幽说道，语气真诚又诡异。

    封绒满脸不可置信。

    “算了，她也不配。”莫苍生接着说道。

    这个女人并不无辜，被三皇子哄骗，许了无数好处后，心甘情愿来陷害莫苍生。

    封绒只觉得这废太子真的是疯了，和之前儒雅乖巧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封绒缓缓呼出一口气，然后不再说话，他干嘛要费时间费精力来和一个疯子周旋。

    莫苍生垂眸，表情再次变得阴郁。

    世人只知封家权势滔天，可是却不知他和母妃在这后宫之中活得有多么艰难。

    那天确实是莫苍生太不小心了才会着道，想了想以前的自己，莫苍生忍不住苦笑了起来，表面强势乖戾，可是内心却是那么地软弱天真。

    因为在地球上时，他所接受的知识教育都是要与人为善，在和平被规则所限制的社会之中，他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人。

    刚来到这个新的世界，他不懂什么叫做弱肉强食，输就代表死亡。

    他从小父母双亡，来到这个世界后，对亲情有了期待。他的母妃虽然出身于武将世家，却是一个温柔的好女人。而他的父皇，却是个自私自利装模作样的小人。

    那时他不过三岁，因为有着太子名号，他就要开心接受各种教导，课业繁重，其他皇子吃山珍海味，他吃白菜豆腐，其他皇子穿绫罗绸缎，他却只能穿粗布麻衣，他的父皇也对他严厉异常。

    每次他提出异议，都会被他的父皇说，太子就是要以身作则，心系百姓，能够体会百姓的苦，才能够成为一个明君好帝王，这些都是为了历练他。

    那天莫苍生路过御花园，看到了他的父皇和他的三皇兄，他们坐在凉亭里，极尽奢侈，各种珍馐美味，还有美人在怀，两人笑意盈盈，谈笑风生。

    莫苍生当时小脸一冷，忍不住上前看着那个男人淡淡问道：“那你承认自己是个昏君对不对？”他因此被打了二十板子，皮开肉绽，但他不悔。

    莫苍生无论如何也无法怨恨当初那个善良天真且倔强的自己，经历过太多的黑暗，对光明反而愈加执着。

    亦如他在获取天道之力时，不是强行掠夺，而是拯救濒临灭亡的世界，得到天道的回馈。

    之前再如何痛苦都没关系，因为在这个世界，他遇到了沈翎玉。

    封绒看到莫苍又诡异的笑了。

    他却越想越气，压下心头无名的恐惧，突然哭哭啼啼地说道：“太子殿下，再过三日，你就要去参加祭天大典了。”

    和之前的手段一样，他就是故意在揭开莫苍生的痛处，莫苍生的太子之位早就被废了，他这么叫出来，就像在提醒莫苍生一般，颇有些讽刺意味，而且故意提了祭天大典，更像在告诉莫苍生，你还有三天就要死了。

    在祭天大典上，莫苍生要当着所有皇家和大臣，还有来自通天山脉修真者的面，宣读他的罪己诏，在天祈王朝，储君也算君王，这几年，天下灾祸不断，封家满门被屠，他再也没有了任何依靠，就是被皇家推出来祭天的弃子。

    前世莫苍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即使有着在地球上二十多年的记忆，身体年龄却不过堪堪七岁，本来就不好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孱弱了，他当时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无论身心都变得十分脆弱，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救了他，他恐怕就要从此一蹶不振等死了。

    可是此刻的莫苍生却发自内心轻轻的笑了，他笑声清脆似银铃般，仿佛气泡被戳破的声音，很甜很可爱，又很诡异吓人。

    他的内心兴奋狂热无比，只有三天了，再撑三天，他就要得偿所愿，见到那个人了，鲜活的他，只要想到此处，莫苍生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突然，他撇撇嘴，又变得有几分委屈，“居然还有三天啊。”

    封绒再也忍不住了，他转身直接离开，这莫苍生都疯了啊，当然也有可能是装疯，他要去和三皇子说一声，毕竟他之前信誓旦旦地说他肯定可以从莫苍生口中知道一切。

    听了封绒的禀告后，三皇子派了太医来检查确认一下莫苍生到底是什么情况。

    太医很快就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封绒。

    这太医不是之前那个，而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但却给人一种通透的感觉，他一身华服，气质清冷。

 第4章

    被封绒恭敬地称为寒大人。

    莫苍生微微感应一下他的气机，赫然已经是后天上三品了，在整个凡人界都算是高手了，和修真者的筑基期差不多。

    莫苍生眼神晦暗，这个太医的修为高得诡异。

    前世沈翎玉来凡人界做宗门任务，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导致最后根基受损，他前世去悄悄打听过，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莫苍生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现在的他根本不是这寒大人的对手。

    寒大人只是随意打量了一番莫苍生，就转身离开了。

    封绒叫来宫女照看着莫苍生，然后跟着太医转身出去了：“他的身体状况到底怎么样了？”

    “时日无多，内里伤得太严重了，而且他现在郁结于心，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我只能开一些续命之药给他，等会回宫禀告三皇子，你和我一起去找殿下解释吧。”寒幽淡淡说道。

    封绒一时怔愣，问道：“寒大人，你也救不了他了吗？”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一般人气丹被废也不至于就会死，可是废太子不仅仅被废了气丹那么简单。”寒幽冷冷地扫了扫封绒，其中意味十分明显，“你私心太重了，你别忘记你可是废太子的挚友，请记住你的身份，如果再出什么差错的话……”未说之语饱含深意。

    封绒闻言，只能嘴上应承着赔罪，心中忐忑的和寒大人进宫，而后不住地心里想着要怎么从莫苍生口中套话将功赎罪。

    宫殿之中，三皇子莫景铄端坐着，手中握着一支笔在不停的勾画着，他面容俊秀，气质也很温和。

    “哦？他活不了多久了吗？我觉得这莫苍生性格刚烈，强行逼问的话，他现在的身体肯定会受不了。如果这几天你也问不出什么，那么你就陪他一起去吧。”将笔放到一边，莫景铄笑着对封绒说道，他直呼莫苍生其名，语气随意，满不在乎。

    莫景铄对这所谓至宝其实没有什么执念，不过如果他得不到的话，他也不希望别人得到。

    将陷入了恐慌之中的封绒打发走以后，莫景铄才看着寒大人问道：“他真的活不了多久了？罗仙长说那个至宝必须要他心甘情愿才能取出。”“除非是有仙人愿意拿出灵药，废太子才会有救。”寒幽淡淡说道，仍是称呼莫苍生为废太子。

    “如此，便将之前派出去的暗卫撤回来吧，至于莫苍生，就让他去死吧，我们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这莫苍生什么心性我还是知道的，御剑门的仙长在祭祀大典说出那样的话，我可不觉得是无意的，不过我们借此一举除掉封将军一脉倒是不亏。”

    莫景铄眼中闪过几分肃杀之气，他和父皇为了除掉这封家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这么多年的布局终于借着仙长的预言施展成功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陷阱，这预言的说出来的时间有点太凑巧了。

    “罗湛仙长呢？是不是又再次闭关了，又几日没有见到他了，之后，罗湛仙长再次出现的时候，记得把那一万晶石全部献给他。”

    寒幽点头应是。

    这晶石之中蕴含有精纯的灵力，比空气中零散的灵力要更容易吸收修炼，修士修炼就是需要灵力的，在凡间大陆也会有着一些灵脉，为了与这些修士交好，很多皇家都会给修士上供晶石，因为修炼武道，需要气丹凝聚气机，吸收不了灵力，这些晶石对凡间武者也没什么用。

    所以莫景铄觉得那个关于莫苍生的天下之主预言说不定是哪个势力用晶石贿赂了仙长说出来的，天祈王朝现在内部政权十分混乱，封家也不过是群雄争权之战中的一颗废子。

    见识过真正的修者风采的莫景铄其实也是有颗追求永生大道之心的，只可惜他资质太差，根本没有修道的可能，于是他只能蛰伏于凡尘，在等死的寥寥数年里肆意享乐。

    ……

    三日后。

    废殿里弥漫着浓浓的药香，莫苍生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被子也已经换了新的了，之前他曾沐浴过，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死气沉沉了，长发如墨披散开来，如果不看他那张包裹着白色纱布的脸的话，倒还挺不错。

    “太子殿下来吃药吧。”药是封绒亲手端来的。

    莫苍生心中躁动难安，明明他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在无尽的岁月里，他以为时间会将他所有的感情都消磨殆尽，但是此刻他才清楚的知道，时间越长，他对沈翎玉的爱意也便更加深刻。

    他抬眸扫视了一眼，都是一些大补续命之药，这些药对他现在的身体还是有用处的，艰难地将药碗接了过来，药的温度正好，可以直接入口。

    将药喝完之后，莫苍生抬手将药碗直接砸到了封绒脸上，他用了一些手法，封绒只觉得脸上的骨头都快要碎了，可是表面上却没有什么痕迹，他捂着脸蹲下身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莫苍生脸上浮现了一抹病态的微笑，而后他语气阴冷地说道：“滚，你既然不是诚心对我，就不要来烦我。”

    周围的宫女太监都没有反应过来，愣怔了良久，才急忙将封绒扶起来。

    “封大人，你还好吗？”有个宫女忍不住问道。

    封绒疼得忍不住呼气，眼泪都流下来了，良久，那种剧痛才慢慢消退下去，可是封绒却觉得心悸，那股疼痛真的太可怕了，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却仍然光滑如初。

    封绒再也不想装了，他压下心中的恨意，冷声说道：“等会就是祭天大典了，你自己先把白色纱布解下来，祭天大典需要露脸。”

    闻言，莫苍生整个人兴奋地都在颤抖，他快要见到他了。

    浩如烟海的魂力不受莫苍生控制地溢出丝丝缕缕，周围众人只感到了一种难言的压迫，竟恐怖如斯，让人想要下跪痛哭求饶，封绒一个踉跄，只能狼狈地扶在宫女身上。

    然而，这样的气压只是一瞬，空寂诡谲的废殿里，只有淡淡的笑声。

    莫苍生直接抬手开始解白色纱布，他下手很快，猛地就将纱布从脸上的粘连处扯了下来，他知道他的脸现在有多骇人，但是他也知道沈翎玉看到这样的他，肯定会心生怜惜，会很心疼他。

    他越想越激动，脸上笑容也愈来愈大，他似乎根本感受不到脸上的锥心刻骨之痛。

    他快要见到他了！

    封绒看到莫苍生的脸直接吸了一口气，他眉头紧蹙，眼中有着恐惧，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只觉得一阵恶寒，连忙转开了头，不敢再看莫苍生，这张脸真的又恶心又可怕。

    第4章 、重遇 ...

    今天是莫苍生重生回来这么十几天里，最为期待和欣喜狂热的日子。

    前世，他就是在今天，与沈翎玉相遇的。

    朝阳升起，阳光穿过纷纷扬扬的大雪，祭天大典如期而至。天祈王朝，无论是庙堂还是坊间，都在说封家通敌叛国，废太子莫苍生小小年纪便做出那种天理不容不顾伦理纲常的事，就算被废了气丹，仍然没有任何悔改之意。

    反而变得越发阴沉偏激，对之后日日来禁宫里看望他伺候他的好友封绒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良善和感恩之心，每日就是各种折磨那些无辜可怜的宫女太监和侍卫。

    像废太子这样的人就不该存活于世上，当诛杀之。

    明明他现在只是个七岁的稚童罢了，但是在皇室刻意的舆论引导之下，很多不明真相的人都把他当成妖魔来攻讦。

    祭天大典在摘星台举行，顾名思义，登临台上，可以摘星揽月，台之高，一眼望不到尽头。

    而在摘星台下，是密密麻麻来朝拜的人群，他们没办法上来，只能在底下遥望着。

    一个单薄矮小的身影顶着风雪，也沐浴着朝阳，跌跌撞撞的向高台爬去。

    一层一层仿若没有尽头的阶梯对莫苍生而言简直难如登天，他冷得直哆嗦，全身冻得青紫，一张脸变得更加可怕了。

    在场其他所有人要么入了武道不畏寒冷，要么穿着保暖的大衣，他们对此冷眼旁观，甚至有人直接讥笑出声，还有人看着莫苍生毁容的脸露出嫌恶的表情，他们不动声色的看着，好似看莫苍生爬摘星台是一件极其有意思的事一样。

    这样欺辱虐待一个曾经是太子殿下的孩童似乎能够让他们在心灵上得到最大的满足，不过也有人脸上露出不忍，然而这一点恻隐之心对于莫苍生来说，没有丝毫用处。

    一阵大风刮来，台阶上的大雪已堆叠积为寒冰，莫苍生一个踉跄，就要向前面的台阶砸去。

    莫苍生闭上眼睛，等待着刺骨的疼痛，那个人就在摘星台上，他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这些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却没想到，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一阵温暖的风将他轻轻托起，支撑着他站稳。

    “没事吧？”一个空灵清透的声音在莫苍生耳边响起，恍若惊雷，惊彻了莫苍生心中无边的孤寂与黑夜。

    莫苍生猛地抬头看向身后的说话之人。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少年正看着他，他穿着月白色道袍，清雅孤傲，黑色水袖随风飘动，如墨的头发也用玉冠束起，端正而大气，一双眸子泛着微微清寒碧色。

    他的气质谦和内敛，可是骨子里却藏着傲气，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有种疏离清冷感，与尘俗世人格格不入，仿若明月寒潭。

    是他！他真的见到他了。

    破尘少主沈翎玉！！

    他的少主，他的剑尊大人，他一生都想要追逐跟随的大道之光。

    滴答！滴答！滴答！

    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的莫苍生可怖的脸庞流下，飞溅开来，很快就凝结成了冰珠，他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莫苍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伸手紧紧抱住沈翎玉的双z腿，像个真正的孩童一样，嚎啕大哭，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有千万年孤寂委屈暴戾情绪，此刻全部爆发开来。

    哭声喑哑悲怆，还混杂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大雪之中，天地之间，只剩下相贴的两人，淡淡的温暖似乎让莫苍生整个人都重新活起来了，神魂复苏。

    这才是属于他的新生。

    初阳映雪，天光乍破。

    他破碎虚空，穿行数千个小世界，跨越沧海寰宇，不惜颠覆光阴，终于再次找到了他。

    莫苍生只觉得这一切好似都是虚幻的。

    他真的见到沈翎玉了！

    期待了这么久，想念了这么久的人。

    此刻就在他眼前！

    他哭得哆哆嗦嗦，再也没有往日道祖风采。

    那个杀伐果决狠厉无情的杀戮道祖，终究还是有着人类的柔软和脆弱。

    心中所有的痛苦不堪，在此刻完全消失殆尽。

    前尘往事不再重要，沈翎玉没有死，他还没有去血狱海，他和他，即将拥有无限的未来。

    这一世，他不择手段也要沈翎玉好好地活下去。

    沈翎玉是他身处黑暗地狱中唯一的一束阳光，少年有着尊贵的身份和超绝的资质，看起来清冷漠然，但他的性格却很温和，心地也善良。前世这个时候，莫苍生已经半死不活了，被皇家气道武者揪着领子，丢到了摘星台台顶。

    在摘星台台顶，他才与他相遇。

    沈翎玉救了他，并且在他的请求之下，联系宗门，通过传送卷轴将他送到了九天之上的破尘圣宗。

    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沈翎玉，他根本想象不到他会经历些什么。

    大雪纷纷，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台阶上相贴僵持着，莫苍生不放手，沈翎玉也不动。

    突然，莫苍生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剧痛，他一张可怖的脸似哭似笑，诡异万分，情绪太过激烈，最终他弱小的身体已经负荷不了这样的痛苦了。

    他眼睛一闭，瘫软倒在了沈翎玉的腿上，昏迷不醒。

    沈翎玉漾着碧色的眸子里只有一片淡漠，但其实他此刻其实身体是僵硬的，下颌线紧绷，不知所措。

    他自从有意识以来，就没和人这么亲密接触过，他有着上古圣兽血脉，身怀浩然正气，诸邪不侵，才出生就断绝亲缘，被选入破尘圣宗，成为破尘圣宗少主之一。

    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宗门历练呢。

    凡人界和九天上界是有界壁的，普通修者根本无法从九天上界来到凡人界，除非是通过大宗门的传送阵，可这传送阵是在特殊情况下，才会开启的。

    沈翎玉可能一生只会来一次凡人界。

    而就在这一生唯一的一次里，他遇到了莫苍生。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垂眸望向已经昏迷的莫苍生，而后他微微叹息一声，伸手将昏睡过去的莫苍生抱了起来。

    此时的莫苍生狼狈异常，这出尘的少年却毫不在意，他脸上有着一种悲悯之色，却稍纵即逝。

    沈翎玉只觉得怀中稚童的身体轻若虚无，仿若他只需微微用力便能将其躯体捏碎，不觉更加放轻了动作。

    莫苍生一张小z脸脏兮兮的，恐怖异常，脸上都是泪痕和血污，他单手便能将这小孩稳稳抱住，而后他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在莫苍生的脸上轻柔地擦了擦，这只手指节修长，如玉如脂，莹白温润，此时沾染上血污以后，倒是有种妖异的美z感，不过很快，他手指上的血污便消失了。

 第5章

    莫苍生脸上原本溃烂的肌肤已经被沈翎玉用灵力治愈了，但是他脸上的黑色疤痕却怎么都擦不掉。

    沈翎玉表情变得凝重，灾祸之气？

    但此时此地，并不适合他继续查看这小孩的伤口，他收回了放在小孩脸上的手，抱着昏迷的莫苍生瞬间就到了摘星台台顶。

    台顶都是层层叠叠的帷帐，遮挡住了风雪，布置得很奢华，其中最中间上座的是天祈王朝皇帝莫德€€，而在他两侧与他平坐的是却是几位穿着道袍的修真者。

    下侧两边是后宫嫔妃，皇子和一些重要大臣。

    在被围起来的高台之上，是燃香的炉顶。

    全都是天祈王朝最上层的权贵簪缨。

    现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沈翎玉和他怀里的莫苍生。

    “仙长，这是我朝废太子，劳烦你还带他上来祭天，你可以直接把他丢地上就行了。”一个站在最外围身份地位不高的宦官€€侍上前对沈翎玉说道，言语还算恭敬。

    沈翎玉没有放下莫苍生，只是扫视了一下台顶上的众人，淡淡说道：“这小孩我带走了。”

    明明只是很轻的一句话，台上所有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仿若有人就在耳边说话一般。

    封绒也在台顶之上，他看着这出尘孤傲的仙家少年，心中情绪复杂，他没有想到会生出此等变故，明明他今天是来等着看莫苍生死的。

    前几日，他一直忍受着莫苍生的磋磨，那个预言的内容他一直都记得很清楚，天煞孤星，邪性，斩断束缚……这几个字词此时此刻不断的在他脑海之中闪过。

    封绒本来就不是什么蠢笨之人，这些皇子掌权者们都觉得关于莫苍生的预言是假的，是有人贿赂了仙人，趁此来毁掉莫苍生诛灭封家满门。

    可是如果这预言是真的呢？

    天下之主，九州倾覆，四朝臣服。

    这个说要带走莫苍生的仙家少年，一看就十分不普通，甚至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修真者都要有气势。

    封绒稚z嫩的脸庞变得扭曲狰狞，只有他知道，莫苍生这人诡异得很，只有莫苍生死了，他才会觉得安心，对方的眼神和气息让他觉得害怕，那种属于上位者才有的威压，甚至根本不像普通凡人，他在莫苍生眼中仿佛只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他的直觉最是敏锐了。

    第5章 、平反 ...

    莫苍生的意识朦朦胧胧地正在恢复，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仙长，你可能不知道这废太子都干了些什么事。”封绒终是忍不住上前说道。

    沈翎玉看向封绒，这小少年穿着毛茸茸的大衣，小脸红润可爱，而怀里这个，一身单薄的黑衣，可怜兮兮的，被冻得不行了，还一见到他就哭。

    想到这，沈翎玉微微屈指，使了一个小术法，让莫苍生温暖起来。听着封绒一一讲述这莫苍生的罪状，沈翎玉心下了然，这小孩原来是王朝皇权斗争牺牲品啊，连至亲都全部都害死了，怪不得他刚刚只是接住了他，小孩就哭得那么惨。

    他打断了封绒的话，继续道重复道：“这小孩我带走了。”

    封绒表情一凝。

    “敢问这位道友是哪个门派的？”

    皇家祭天大典自然是请了很多被皇朝供奉的仙人的，站出来说话的这位是御剑门的严昭。

    御剑门是天祈王朝特供的门派，这次祭天大典，御剑门来了六位门人修真者，两个筑基前期，四个炼气期

    他们便是身穿道袍与天祈皇帝莫德€€同坐的那几个修真者。

    严昭此刻心中有着紧张，莫苍生可是老祖说了要重点照看的，之前接了老祖任务指令的罗湛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他心下一直都没安稳过，总觉得要有变数。

    现在这个仙家少年公子要带走莫苍生。

    他是必须要出来阻止的。

    仙家的事，其他凡人皇族也不敢多加置喙，只是在暗中默默看着事态发展。

    此界为凡人界，灵气稀少，不适合修行，在这种环境之中，资质卓越可以修真的人便是少之又少，最多炼气期便已经被称为仙长了。

    天祈王朝二代君主没有任何修真资质，却有颗求仙问道之心，他也算是惊才绝艳之人，自行研习出武学丹道。

    沈翎玉本就不是此界中人。他来自九天之上的冥豫大世界超级大宗门破尘圣宗。

    他根本不屑于回答这种问题。

    “嗤，原来不过是个区区散修。”有人讥笑道，这人也是个筑基期的修士，他站在严昭仙长身后，满眼不屑的看着沈翎玉。其实他感应不出沈翎玉的修为，在他看来，不过是因为这个少年修为过低罢了，可能就是个运气好接触到了灵气的野路子。

    九天之上即为修真界，修真界六个大世界，其界还有两域暗界，妖域和九幽冥界。

    冥豫大世界辰宿教派的智道尊者夜观星象，占卜出九幽冥界的灾祸之气被人恶意泄露到了凡人界。

    灾祸之气凝聚起来会造成九幽之乱，为祸人间，动辄便能毁掉一个人界王朝，到时候尸横片野，灾祸和污秽并存，一片大陆就这么变成了无人之地，只有恶鬼怨魂游荡，这是仙道中人不忍看到的景象。

    而且这灾祸之气不及早根除，随之蔓延到两界壁垒，也有可能会危及到修真界。

    此次沈翎玉来凡人界便是被破尘圣宗派来解决这灾祸之气的，不让其演变成九幽之乱。

    破尘圣宗的少主无一不是天才绝艳之辈，他们从小所经受的历练就不是一般修士能比的。

    破尘少主之间也有着明确的等级划分，而这次的任务便是沈翎玉的第一次少主晋升任务，难度异常高。

    他不过十六岁，却已是金丹期的修为，天骄与凡夫之间的差距仿若天堑，但是凡人界有天道规则压制，他堪堪能发挥出筑基期后期的修为，但在这一界之中却也算得上是顶尖强者了。

    此行虽有诸多危险，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但他却不能不来。吾辈修士，心怀天下大道，道心坚定无垢，纵是于星辰之巅峰落于凡尘俗世之低谷，也应万死而不辞。

    而且如果他能阻止九幽之乱的发生，那么不仅是挽救了天下社稷，于他来说也算是一件大功德之事。

    辰宿教派的智道天尊占卜出九幽之乱是祸起凡人界的归凤王朝。

    但是，沈翎玉好像找错地方了，这里好像不是归凤王朝吧。

    恩，他刚刚听到这些人说，这里是天祈王朝……

    沈翎玉之前从没出过破尘圣宗，接了宗门晋升任务以后，他准备了很多灵药符篆法器，可以说是准备得非常齐全了，还询问了很多前辈，确保万无一失，才直接通过传送阵来到了凡人界。

    到了此界，他才发现，他好像找不到路，他明明带了罗盘，也是跟着罗盘走的啊，却兜兜转转又绕回原地了……

    不知为何，他对怀里这个小孩总有着一些莫名的情绪，小孩抬头看他那一眼，让他觉得纵然容貌丑陋萎靡干枯也没关系啊，眸眼里有太阳就足够了。

    那双眼睛漂亮得让他心里莫名悸动。

    这种感觉真的玄之又玄，他以前从未有过。

    他想，这个小孩身染灾祸之气却没有死，肯定是有着特殊体质的，他可以带他回宗门。

    而且这小孩还可以为他指路，所以他一定要带他走。

    各种想法其实都是借口，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带莫苍生走罢了。散修？周围的人看向沈翎玉的眼神从敬重变得不屑，他们还以为这个气质超绝的少年是也来自通天山脉的仙长呢。

    就在这时，莫苍生昏昏沉沉地醒过来了，他只闻到一股淡淡木质幽香，就像这雪一般清冽。

    他一抬眸就看到少年好看的下颌线。

    ‘他……他居然把我抱在怀里？！’莫苍生只觉得心跳如擂鼓，又想哭又想笑。

    他不着痕迹的轻轻抱了抱沈翎玉。

    “醒了？”沈翎玉低下头轻声问道，他看向怀中的黑衣小孩，碧色眼眸似是漾着寒冰冷玉。

    莫苍生与之对望着，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明明他已经快有数万年没有见过他了，但是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对他的感情却没有丝毫淡漠和生疏。

    两人又这样对望着僵持住了。

    沈翎玉只觉得奇奇怪怪，可是他并不觉得嫌恶和不耐。

    “好了，无知小儿，你快点把这废太子放下来吧。这样你还可以有参加祭天大典的资格。”严昭刚刚去询问了一番，知道沈翎玉不是通天山脉上任何一个仙门的弟子后，再不似之前那般谨慎了。

    莫苍生忍不住用小手捏紧了沈翎玉的衣襟，他当然知道沈翎玉根本不会放任他不管，可他就是要这样装可怜。

    “哥哥，不要丢下我……”他软着声音奶声奶气的哀求道。

    沈翎玉只觉得一股不知名情绪冒了出来，大概就是被可爱到了，但是他想不明白。

    “对啊，这废太子性情暴戾，奸污后宫妃嫔，其外祖父一家搜刮民脂民膏通敌卖国，这位仙长，你确定你要为这种人出头吗？”

    说话之人穿着一身官服，器宇轩昂，腰间佩着一块晶莹美玉，看起来官职不低。

    莫苍生垂眸，他知道这个人，当年国子监最受推崇的学子之一，名为温满如，入仕之后投奔了三皇子莫景铄，想必也是受了三皇子指使才出此言。

    他忍不住苦笑出声，目光幽冷地看向温满如，然后越发搂紧了沈翎玉，语气委屈的说道：“那么温大人，你为什么还不把你腰间的玉佩摔碎明志呢？”

    温满如一愣，莫苍生的眼神让他觉得害怕，可是对方的声音语气却又是软糯的，他呼出一口气，厉声道：“这是当年我在国子监拿到头名时的奖励，废太子不必左顾言它。”

    这枚玉佩不仅仅代表了佩戴者的身份，而且还材质非常上等，价值不凡。只有拿到国子监大考头名的学生才有资格佩戴。

    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探寻打量意味地看着莫苍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莫苍生用脸颊蹭了蹭沈翎玉的衣襟，接着说道：“温大人，你可以取下玉佩，对着阳光看一眼，在边角处有一个小小的符号，是封家特有的标志，包括其他几位大人，你们也对着太阳，看看你们官服的袖口处，也有这个标志。”

    一时之间，众人都奇异地听从他所说的话，看起了袖口，初冬的暖阳是白色的，果然，他们真的看到了那个独属于封家的特殊标志符号。

    “对，我外祖父在打战的过程中确实收缴了很多财物，但是他绝对没有私吞，而是全部都献给了王朝，不仅仅是国子监的学生奖励和各种官服制造费用，还有……”莫苍生搂着沈翎玉，一字一句缓缓说着，他的声音似乎带有某种神奇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就沉浸其中，被他的情绪所感染。

    就在这时，莫苍生的话被人打断了，严昭站出来说道：“废太子又在这里妖言惑众了，祭天的时辰已经到了，不能再耽误了。”他压下心中的不安，努力让自己挣脱出莫苍生言语之中塑造的奇妙氛围，只觉得道心好似都受到了创伤。

    这一切好像都不太对！

    严昭话落，瞬间就向沈翎玉投射出了一道暗芒，这是老祖给他的偷袭暗器，是化妖的白门刺猬大仙身上的刺，坚硬无比，还有剧毒，最是隐秘阴狠，还可以封住修真者的气脉。

    第6章 、神迹 ...

    只见一缕剑光轻描淡写地就将这道暗芒化解了，甚至那道剑光还在坚硬的石面上划出了一道深刻的印迹。

    “怎么可能？！”严昭身后的另一位筑基期修真者失声叫道，他最是清楚严昭的这个暗招的威力了，居然这么简单就被挡下了，他根本没看到那个气质出尘的少年有所动作。

    在场诸人不知道严昭投射出的那道暗芒的威力，却被那道寒芒森森的剑光吓到了，心中满是骇然。

    三皇子莫景铄咬紧牙关，这么厉害的仙长，为什么会对莫苍生青眼有加？太子之位是莫苍生的，仙缘也是莫苍生的，他不甘心。“哥哥~你好厉害。”莫苍生仰着小脸，满是憧憬信任的看着沈翎玉，他借此不动声色的用脸蹭了蹭沈翎玉的喉结，小脸变得通红（黄）。

    沈翎玉被看得有几分不自在，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莫苍生的这些小动作，这个小孩到底怎么回事？

    这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纯真无垢的崇拜和欣喜，很好看，似乎带着光一般。

    “你不怕我吗？”他忍不住问道。

    毕竟破尘圣宗那些同辈修真者都挺惧怕他的，他从小就不怎么讨人喜欢，那些人看他的眼神要么是恭敬，要么是嫉妒，还有恨意和不甘，想要他死，想要看他落败下场凄凉。

    可能是这个小孩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吧，他不过是出手帮扶了他一下，这个纯真的小孩就对他交付了所有的信任。

    莫苍生瞪大双眼，心中思绪万千，他从来都没有惧怕过沈翎玉，他一直怕的只有沈翎玉会离开他，他软着声音道：“我一看到哥哥，就觉得欢喜呢。我喜欢哥哥。”

    他歪了歪头，一脸纯真无辜，他的手将沈翎玉的衣襟攥得更紧，这是他前世没有说出口的话，现在假借着无知幼童的身躯，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了，他抿着嘴忍住泪意，我爱你啊，我想要得到你，我想要你好好地活着。

 第6章

    “这位道友，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你一定要带走这废太子就是在与我们御剑门作对。”严昭暗中向他身后的五个修真者示意，他就不信他们六个人摆阵也对付不了这个少年。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让这个少年带走莫苍生，这可是老祖特意吩咐的，他不禁想在心中暗骂罗湛到底哪里去了，而且莫苍生脸上的那些黑痕，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却不得其法。

    台上的权贵已经慌了，他们害怕被波及到，却也没有藏身之所。他们供奉着御剑门的修真者，此时此刻，遇到事情，自然也只能寄希望于严昭他们。

    沈翎玉闻言，没有废话，仍然单手搂抱着莫苍生，然后反手从虚空之中抽出了一柄样式朴素却透着寒气的银白长剑，带着凛冽剑气，剑意的威压扬起雪花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武道凡人受不住这样的剑气威压，直接跪倒在地，还在叫嚣着的严昭脸色苍白身形摇晃起来，他已经是筑基期的修士了，却对来自沈翎玉的剑意威压毫无还手之力。

    而在他身后准备结阵的五名修真者，直接吐血跪下了，他们的修为已经被废了，严昭也好不到哪里去，修为直接跌到了炼气期一层，未来也没有任何提升的可能了。

    “助纣为虐，还是不要修仙得好。”沈翎玉冷冷道，话语之中却没带什么情绪。

    严昭脸色难看，根本说不出话。

    这个穿着月白色道袍的碧眸少年到底是谁？！

    “你接着说吧。”沈翎玉低头看向莫苍生，语气柔和了很多。

    莫苍生心下感动，他又想哭了，他突然想到以前不知道在哪个世界时看到的一个表情包，我恨我自己变成了一个爱哭的小笨蛋。

    破碎虚空，去到了那么多的世界，经历了无数困难险阻，此时此刻，他被沈翎玉抱在怀里，整个人变得委屈又脆弱，这种被保护的感觉，他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了。

    他狠狠吸了一口气，带着哭腔说道：“我外祖父根本不可能通敌卖国，天祈王朝一大半疆土都是我的外祖父打下来的，他比任何人都热爱这片土地。呵，但凡他有一点私心，都不可能被莫景铄带着禁军就屠了整个将军府。”

    三皇子莫景铄手段残忍，为了逼问出所谓封家至宝的下落，把各种酷刑全都用到了封家人的身上，这些守卫了天祈王朝一生的人，死得凄惨无比，据说嚎叫痛哭之声连绵三日才绝。老弱妇孺也没有被放过，一个接一个的死在封将军面前，只为了折磨这位‘功高盖主’的王朝战神。

    他本来是最有机会被立为太子的皇子，父皇也很喜爱他，然而却被莫苍生占着封家的威势抢了太子之位，他心头的恨意早就超过了一切，即便莫苍生这个太子殿下活得并不好，他却还是觉得不够。

    莫苍生看着躲在后面的莫景铄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将军府抄出来的家产和普通老百姓家无异，但凡有心去查一下，都不会人云亦云。而国子监是我外祖父全权支持资助的，天祈王朝寒门子弟能够入仕，也是因为我外祖父在其中周旋。”

    其中缘由此刻变得异常清晰，封将军改制支持寒门子弟入仕，侵害了权贵世家的利益，但现如今，这些被扶持起来的寒门，却和权贵沆瀣一气。

    莫苍生抬眸一一扫过那些寒门出身的官员，他的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正因为如此，越发让人觉得羞愧和后悔。

    最开始出声的温满如不自觉捏紧了他腰间佩戴的玉佩，这是被他一直以来用心珍惜的玉佩，在他心中地位很高，被他视为荣耀的象征。入仕之后，也一直佩戴，直到他在阳光下，看到了了那个封家特有的标志，才知道这原来不是皇家的恩典。他觉得他之前好像魔怔了一般，封将军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通敌卖国呢，而这废太子，明明才七岁，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些事呢？

    莫苍生现在只想为他的外祖父母妃一家讨回公道，慰其在天之灵。仅仅这样，于他而言，是完全不够的，但是他不着急。

    他目光幽幽看了一眼坐在高位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皇帝莫德€€。

    莫德€€浑身一颤，偏头避开了莫苍生的眼神，他从来不知道他这个儿子竟然如此厉害，他居然会对其有惧怕之感。

    “哥哥，谢谢你。”莫苍生收回目光，似是喟叹一般，眷恋的依偎在沈翎玉怀中，他实在是太累了，这个身躯真的亏损得太过严重了。

    沈翎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莫苍生的头发，好软，毛绒绒地，好温暖。

    莫苍生在这样的轻抚下，居然又睡了过去，他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周围全都是让人安心的木质冷香，他的手紧紧攥着沈翎玉的衣领，脸几乎埋在了对方的怀里。

    沈翎玉觉得这小孩肯定是愿意和他走的，他看着已经熟睡的莫苍生，忍下想要摸小孩睫毛的欲望，长长密密的睫毛似是鸦羽一般，乖乖地垂下来，很好看。

    他移开视线，心想只要他父母同意就行了，于是他手执长剑越过表情惊惧的众人，走到了身穿金黄色龙袍的天祈王朝皇帝面前，又重复了一遍：“这小孩我带走了。”

    “仙……仙长随意。”中年男人颤抖着说道。

    “之后，记得给封家翻案。”沈翎玉又淡淡道。

    天祈王朝现如今的皇帝莫德€€，登基这么多年，内政混乱，毫无建树。

    他吓得一直点头，现在沈翎玉不管说什么，他都不敢反抗，连御剑门的仙长都不是这个少年的对手，那一剑真的让他吓破胆了。

    莫苍生的外公封老将军是王朝三代之臣，从祖上开始就效忠天祈王朝，立有从龙之功，握有军权且战无不胜，每一代都会出一个不世将才。

    但是随着时光流逝，封家所有的荣耀都变得斑驳了，到了这一代其实已经开始衰败了，这个无能糊涂的皇帝却纵容三皇子莫景铄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沈翎玉手中的银白长剑慢慢化为虚无。

    摘星台上的众人，现在一句话都不敢说。

    封绒整个人都在颤抖着，他眼神惊恐，却只能看着沈翎玉抱着莫苍生沐着冬阳从细密小雪之中消失。

    怎么办？莫苍生那样的人居然被强大如斯的仙长救走了。

    封绒一转头就看到三皇子冷冷地看着他，他只觉得全身都凉了。

    而台下的百姓也看到了沈翎玉挥出的那道剑光，恍若江海凝清光，实在是震撼人心，浩渺无边。

    这就是神迹吗？

    “你们看到了吗？废太子好像被仙人带走了！神迹难道是因为废太子才出现的？”

    “我之前就觉得不对，太子才七岁怎么可能会奸污十几岁的妃嫔啊。”

    “唉，当初我一家就是被封将军救的，可是我只是个平民老百姓，根本说不上什么话。”

    众人再次沉寂下去，他们日子过得越来越苦，温饱都是问题，很多人只能把希望寄托于神明，可是，真的会有神明来拯救他们吗？

    而且那些所谓的神明修真者，根本没把他们这些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中，那些让修真者补充灵力的晶石，全都是用普通凡人的性命挖出来的。

    第7章 、寂灭道符 ...

    昏暗的小房间之中，窗棂边上有着一排烛火，一个面无人色的黑衣小孩在简陋的木板床上昏睡着，旁边还有个身穿月白色道袍的俊秀文雅少年正在端坐冥想。

    如水的月华越过窗棂，侵入此间，与烛火相映照，昏暗之中显得氤氲朦胧，让少年俊秀阴柔的脸沾染了几分诱惑妖冶。

    这是沈翎玉绕了好久才找到的一处无人居住的破旧屋子。

    天祈王朝的皇帝莫德佑大兴土木和开掘晶矿，很多人都死在了工地上。

    现在灾祸之气也在蔓延，四朝战争说不定也要开始了，之后不过是生灵涂炭罢了。

    沈翎玉此刻其实正在用神识检查莫苍生的脸，良久，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碧色的眸子里盈满了月光，又美又神秘。他的表情仍是淡淡，而后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他开口缓缓说道：“灾祸之气已经侵蚀入血脉之中了，这小孩明明是个普通人，却没有身亡异变，倒是有趣，还好今日将他带走了，不然这小孩差点就要被人杀死了，凡人原来这么弱小的吗？”

    他在自言自语，声音空灵之中有着几分轻柔低沉，语气之中不乏有着惊叹，也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对于他想不清楚的感情，他都会下意识的无视掉。

    沈翎玉心想，等这个小孩醒过来，他再向对方询问一下有关于灾祸之气还有归凤王朝的事情吧。

    ……

    在重新见到沈翎玉冲击下，莫苍生心中的枷锁在此刻终于被斩断了。

    原来他一直都心有疑虑，害怕这只是他的一个梦境，不是真实的，害怕就算等到他醒来，他都没办法看到沈翎玉了。

    种种心绪一直将他束缚着。

    此刻，莫苍生冲开了束缚，他的神魂终于和他的身躯相契合，从心所欲，还我本来，他心头一阵舒畅，没有之前的堵塞之意。

    他居然可以随意使用他强大的神魂力量了，他拥有了来自于他前世的道祖神识感应。

    莫苍生突然懂了，他的道祖神魂吞噬侵占了他初始弱小的灵魂。

    周围倏地暗了下来，莫苍生开启了神识空间，他的神魂是非常强大的，但是弱小的身体并不能承受神魂，他很多力量都被封印起来，只能在今后的日子里慢慢解封。

    莫苍生的神识空间只有一片无边无际、充满悲凉气息的黑暗，自从前世沈翎玉身死之后，他的神识空间就变成了这样，荒芜贫瘠。

    突然，黑暗虚空之中出现了一张黄色的符纸。

    是寂灭道符！

    莫苍生心头狂喜，没想到寂灭道符居然跟着他一起回来了，他还以为寂灭道符用过一次就没有了。

    他忍不住想到，那么之后他还能接着用寂灭道符回溯时光吗？

    黄色的符纸在虚空之中闪着点点星芒，照亮了黑暗。

    莫苍生抬头看着空中的寂灭道符，他想，他现在时间不够，只能之后要慢慢地研究一下寂灭道符了。

    他很快就离开了神识空间。

    想到前世沈翎玉便是在此界损害了根基，他就一阵心痛，他忍不住担心沈翎玉，他想见他。

    ……

    大雪又下了一夜，窗外隐隐透过白光的时候，木板床上的黑衣小孩突然颤抖了一下。

    莫苍生只感觉脑中闪过一片舒服的清凉之意，脸也不像之前那么剧痛难忍，他猛然地睁开了眼睛。

    他睁眼时只觉云散月落，不是星辰交相辉映的暗紫色天空，映入眸中的场景他在识海之中演化了千万遍，也是他这辈子深入骨髓疼到心里的执念。

    少年表情仍是清冷，眼中却盈了淡淡的温柔，他声音轻柔，有着难言的律动：“小孩，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沈翎玉之前已经把哄小孩的措辞想好了，就说他要带他去求仙问道，不过想到这黑衣小孩在摘星台上言谈从容的聪慧模样，他觉得他应该不需要付很多功夫，而且这小孩还说……说喜欢他。

    莫苍生双眸睁圆，他的双拳也静静的握在一起，指尖似是戳到了肉中。

    就算此刻的景色若浮云朝露稍纵即逝又如何，求仙证道之途慢慢且坎坷，不如一梦浮生顺应心意。

    此刻，只有他和沈翎玉两个人。

    他前世就太过畏缩，这一世，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这样想着，莫苍生就起身上前亲了一下沈翎玉略带桃色的冰冷薄唇，他的动作非常重，却也非常快，不过瞬息之间。

    沈翎玉双眼瞪大，一脸呆滞，这小孩到底怎么回事？

    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他对这小孩就是起不了任何防备之心，之前也没人敢这样对他，所以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沈翎玉迷茫了，这个动作不是某些不入流小门派的魅惑之术吗？

    他抬手就准备给莫苍生一掌，可是感受着对方瘦小的还在颤抖的身体，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

    可能是他想错了，这黑衣小孩又不是修真者，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完全就是不谙世事的。

    至于这小孩明明受灾祸之气却没有身亡这一点，他在冥想时也有所猜测，这小孩说不定有什么特殊体质，也有可能是因为小孩子还比较不受俗世污染，所以灾祸之气也难对其造成影响。这个动作大概是凡人界的普通小孩表达害怕之情的方式吧，受到了惊吓需要他安慰，应激之下做出了这样的动作。

    沈翎玉下意识的给莫苍生找着各种理由，最重要的是，他对此并不觉得反感和嫌恶，他喜欢和这个小孩触碰的感觉。

    他的同门皆是早慧的绝世天骄，他生而知之，却也没有接触过其他凡人界的小孩，没法做出对比。

    沈翎玉在破尘圣宗修行十几年，大多数知识都是来自于书本，他作为少主之一，高高在上，不需要像普通弟子一样去交际。

    整个人清心寡欲，心性纯净，很少与修道的同门有近距离的接触，门内竞争过于激烈，大家专注修炼，几个少主之间的感情也很淡薄。

    他能够忍受孤独，准确来说，他可能是享受孤独的，也不喜欢与人深交，他只是单纯的在修道。

    他从最基础的炼体开始，当时他不过几岁而已，但就算浑身痛疼难忍手腕脚踝被磨出鲜血筋骨错位，也日日修炼不曾停歇过。

    在闲暇时，他也喜好在破尘圣宗的诸天经书阁之中阅读各种有用的书籍。

    他不想受制于人，他想飞升破碎虚空，追求永生仙道，但永生却不是他的执念，他只是喜欢在追求永生的道路上与天斗与大道斗的这一过程。

    成为一代剑尊道祖帝君，这对他来说是必须要实现的目标，其他的事与他而言没有什么意义，他很喜欢破尘少主这个身份带给他的修炼资源和历练机会。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纵然天赋超群，意志坚定，实则却有点不食人间烟火。

 第7章

    他有自己的修道做人准则，对敌人从不心慈手软。

    但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却又与人为善，不是那种愚善，如果有人以怨报德，他是绝对不会再对其施以援手的。

    话虽如此，不过十几岁的他其实根本就不懂各种俗世人情和爱慕悱恻。

    双修找道侣这种事，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修道规划里。

    之后千百年，不知多少修者因沈翎玉不解风情而暗自心碎，他全然不知。

    前世的莫苍生便是沈翎玉一生之中最亲近的人了。

    但沈翎玉爱而不知，以为是占有欲作祟，想方设法想把莫苍生圈养起来。而通晓人事的莫苍生因为自卑不敢表露心迹，他们之间的关系终究没有再进一步。

    直至沈翎玉身死道消，莫苍生状若疯魔，才入了杀戮道，几乎将血狱海的妖族屠戮殆尽。

    ……

    破旧木屋里，一大一小两人又再次僵持住了，望着彼此，沉默不语，一动不动。

    这个凡人界的小孩为什么这么奇怪？沈翎玉在这场对望游戏中先败下阵来，他移开眼，忍不住在内心又发出了疑问。

    莫苍生看着沈翎玉，回想着刚刚的触感，这难道是真的吗？居然不是他的臆想。

    他前世就应该这么做的！他的嘴角控制不住的抽了抽，似是在回味，又似在害怕。

    莫苍生做出一副终于回过神来的样子，忽而往后退去，激动得不停在颤抖，一张小脸却还是苍白无色的，显得黑色的疤痕愈加狰狞，他的表情惊慌和仓惶，眼眶微红。

    “别哭！”看着不停地在颤抖着楚楚可怜的莫苍生，沈翎玉想这小孩该不会是受了刺激吧，会变傻吗？

    莫苍生的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他把眼泪憋了回去，一双眼睛明亮清透，他本以为沈翎玉会做点什么，可是都这么久，对方也没有要手刃他的意思，于是他僵硬的嘴角裂开了一道笑容。

    年纪小真好啊，可以肆无忌惮占便宜！而且他就知道，沈翎玉就吃这一套。

    “咕~~~”突然一个声响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原来是莫苍生现在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此时倒是觉得肚饿难忍了。

    第8章 、灾祸之气 ...

    因为再次感受到了沈翎玉的体温，莫苍生都忘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强到逆天的杀戮道祖了。

    他炼制了寂灭道符，回溯了时光，现在只是凡人之躯。

    沈翎玉也听到了这一声，他很浅的笑了笑，碧眸微荡，如冰消雪融，梨花忽开，荡漾了一池春水。

    “原来小孩你是饿了，我给你做点好吃的吧。”沈翎玉收敛了笑容，语气清冷的说道。他带了很多丹药，却不敢喂给这小孩吃，还好他之前到处乱转的时候，看到一只到处蹦€€的兔子，觉得新奇，就把兔子丢到了纳虚空间里。

    他曾在一本游记之中看到过有关于这些的描写，自小就吃灵植直至辟谷的他，对书中描写的美味倒是有几分兴趣，那位修真者明明已经走上了仙途，却仍然对凡俗的食物有着强烈的爱好。

    沈翎玉使用术法整理好了食材，然后屈指掐诀，突然，虚空之中出现一团火焰，他将处理好的兔子放到火焰之中烤了起来。

    一阵阵香味扑面而来。

    莫苍生晃了晃脑袋，他表现得很平静，但是眼睛却发着光，正在一动不动地看着沈翎玉手中的烤兔，垂涎欲滴。

    只有莫苍生知道，他其实是在用余光看沈翎玉。

    沈翎玉手中炙烤的兔子已经快熟了，没有血丝渗出，微微焦黄。毕竟他是用六品灵火来烤的，凡火不能与其相比，味道应该很不错，那本游记之中也曾说过，六品灵火是最适宜用来烤肉的了，翻烤几息便可，这样烤出来的兔肉质鲜美，最宜入口。

    莫苍生悄悄咽了咽口水，他真的已经很饿了，难言的饥饿感充斥了他的全身，只是不知到底是对着烤熟了的兔子，还是对着沈翎玉。

    沈翎玉表情清冷，他先将烤熟的兔腿撕扯了递给了莫苍生，然后自己才稍稍捏了一缕嫩肉尝了尝，虽然有些杂质，但确实是比灵植好吃很多，而且这杂质对他影响也不是太大，这样想着，他撕了另外一只兔腿，学着莫苍生的样子吃了起来。

    莫苍生大大地啃咬了一口兔肉，汁水马上喷涌而出，却不是太烫，入口有着适宜的温度，鲜嫩且有嚼劲，明明没有腌制，也也没有放任何调料，味道却很不错。

    莫苍生再也顾不得形象，吃了满脸油光，他现在凡人之躯，年纪还小，真的很饿了。

    沈翎玉倒是吃相极好，翩翩浊世佳公子，动作不急不缓，颇有韵律，看他吃饭也仿佛是在欣赏一幅美景一般，当真是秀色可餐。

    莫苍生吃掉了大半只兔子，小肚子都微微鼓了起来，看着甚是可爱。

    沈翎玉却只是随意尝了一下味道。

    饭后，沈翎玉使用法诀将两人沾了油腻的手清洗干净，而后还拿出了一块泛着荧光丝质细腻的白色手绢将莫苍生的小脸小手擦干净，细致入微。

    莫苍生一脸崇敬地看着沈翎玉，心中满是压制不住的爱慕和痴迷，他仿佛已经抛弃了前尘种种，现在的他似乎真的就是一个被沈翎玉所救的单纯的七岁孩童。

    “哥哥，你真厉害。”他奶声奶气地再次夸赞道。

    “还好。”沈翎玉谦虚道，随后他又接着问：“你最近可觉身体不适？还有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莫苍生双眼又变得通红，他低下头，眼里有着自卑和胆怯，声音也变得哽咽，他擦了一把眼泪，抽泣着：“我脸上的疤痕看起来是不是很丑？呜呜呜……”

    沈翎玉本意不是为了让莫苍生伤心的，他和这个黑衣小孩不过相处了一会儿而已，他就忍不住对其心生怜惜，可能他本来就喜欢这种看起来小小的一只，无害而软萌的孩童吧。

    他随心地摸了摸莫苍生软软的头发，然后说道：“我只是想问清楚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之后也能帮你治疗一下。”

    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补充道：“看起来并不丑，你长得很可爱。”

    莫苍生平时气质太过阴郁，但他的五官是极出彩的，眉目如画，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大而有神，可爱极了，毕竟皇室都是找的美人入宫为妃生育子嗣的，所以那几道黑色的疤痕才会愈加的显眼难看。

    他心绪翻涌，内心各种激动兴奋的情绪相互交错。他说他可爱，可爱就是可以爱的。

    看着莫苍生一脸懵懂的模样，那双漂亮的眼睛含水清澈，沈翎玉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再次问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顿了一下，沈翎玉鬼使神差的多问了一句：“疼吗？”其中有着不易察觉也不甚明显的怜惜之意。

    莫苍生还在愣神，没有听到后面两个字，他回过神，沉默地想了想，他的脸是在皇宫被罗湛用刀划伤的，刀子上可能沾染了灾祸之气，他其实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而罗湛，已经被他施展血道术法弄死了，尸骨无存。

    他对沈翎玉算是据实以告，只不过把罗湛死亡的事情隐瞒了。

    这一世，他真的不想沈翎玉再如前世一般伤了根基。他不会再提前离开他了，他会陪伴在他的身边。

    沈翎玉表情冷凝地听着莫苍生说完。

    皇宫？

    沈翎玉觉得他需要去皇宫看一眼，这小孩身体这么差，他本来应该把对方留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的，但是他一个人出去的话，怕是很有可能再也走不回来了。

    很快，沈翎玉又接着说道：“你和我一起出去看看。”

    莫苍生憋着泪，伸手拉住沈翎玉的衣摆：“我也不想离开哥哥，可是，我现在走不动路了，哥哥可以抱着我走吗？”小孩本就娇脆的嗓音之中还带着浓重得哭腔，奶声奶气的，听起来可怜极了。

    感觉到沈翎玉对他的容忍之后，莫苍生倒是愈加得寸进尺了，他真的太想他了，想得骨髓都痛，原本死寂悲凉的心此刻都开始疯狂跳动起来了，趁着现在躯体还是个小孩，肯定要想方设法亲近沈翎玉。

    沈翎玉有点僵硬地看着莫苍生，这难道就是他在书中看到过的撒娇？小孩真的是又弱又娇气，还爱哭。

    他之前就抱过了莫苍生了，此刻也没有什么迟疑，伸手就将莫苍生搂了起来。

    莫苍生将头埋在沈翎玉的胸间，他只觉得这个怀抱很温暖，还有着一股冷冽沁人的木质香气萦绕在他的周围，让他忍不住愈加抱紧了对方。

    “哥哥，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你救了我，我现在家破人亡，就只认识你一个人，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无论是什么事我都可以做的。”莫苍生仰起脸，小拳头握得紧紧的，眼中含泪，眼神却真挚坚定地看着沈翎玉。

    沈翎玉没回答莫苍生，他感受着怀里的柔软，小小的一团，又忍不住伸手在小孩头上摸了摸，把莫苍生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怪不得他的一些同门女修总是喜欢养一些灵兽灵宠，抱在怀里顺毛的感觉确实不错。

    ……

    天祈王朝，幽岐京都，乱葬岗。

    莫苍生没想到沈翎玉找到的这个废弃木屋，居然是在乱葬岗旁边的。

    黑夜慢慢退去，初阳并不刺眼，天空很快就变得冷白冷白的，昨夜停下的雪花，今日又重新混合着冷风飘扬起来了。

    妖风阵阵，寒鸦泣血。世道不太平，死人便是常有的事。

    两人刚出门时便有冷风白雪袭来，沈翎玉倒没有什么感觉，莫苍生却冷得不停地在哆嗦，他伸手搂着沈翎玉，手寒冷似冰，还泛着青色。

    沈翎玉便干脆将其紧紧搂在了怀中，还从纳虚空间里找了一件厚实的黑色斗篷，把莫苍生整个人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

    莫苍生还记得，他至亲的尸体就是被皇家随意丢到了乱葬岗，没人来为他们敛棺，死无葬身之地，他垂眸，眸中沉暗寂寒。

    “噫，灾祸之气？”沈翎玉突然开口道，他的表情变得凝重。

    这里明明是天祈王朝，但是他不仅在小孩脸上感受到了灾祸之气，此刻，在这乱葬岗，他又感受到了。

    “小孩，这里还是天祈王朝的地界吗？”沈翎玉总觉得这黑衣小孩特别聪慧，所以他心里有疑问，就直接问出来了。

    “是。”莫苍生非常肯定，因为他前世来过这乱葬岗，将他亲人的尸骨全部翻了出来，让他们入土为安。

    沈翎玉沉思，看来灾祸之气，已经从归凤王朝蔓延到了天祈王朝。

    这次事关重大，九天上界很多宗门都派了弟子来凡人界阻止九幽之乱，沈翎玉走错路，不小心来了天祈王朝，那些其他宗门的弟子，他还一个都没碰到过。

    没想到，灾祸之气居然蔓延得这么快，想要去归凤王朝从根源上阻止，已经不行了。

    着实棘手啊。

    “哥哥，你想干什么我都跟着你。”莫苍生很乖巧地说道。他看着沈翎玉凝重的表情，害怕沈翎玉会提前把他送走，他一定要跟着沈翎玉留下来。

    沈翎玉颔首，他感受到灾祸之气就在附近，抱着莫苍生，直接向前掠去。

    莫苍生很快就发现了不妥之处，沈翎玉走路是打着弯的，明明直直走过就行了，但沈翎玉走得是折线曲线。

    一开始他以为沈翎玉要去西北方，走了十几步，又往东北方十几步，然后转向东南方……

    最后沈翎玉停下了脚步，“就是这里了。”

    莫苍生疑惑地往回看了看，这里距离他们出发的地方，不过半里地，明明只要向北方直走，一会儿就到了。

    剑尊大人原来走不了直线啊……

    有点可爱呢，莫苍生想笑，他前世居然没发现！

    可是须臾之间，这个笑容却凝滞住了。

    前世的一些记忆突然汹涌而来。

    第9章 、身死真相 ...

    乱葬岗被白雪覆盖，一眼望去，都是白茫茫一片，没有任何标志建筑，很容易就会让人迷失方向。血狱海也是只有一片无尽的红色。

    前世很多事，莫苍生在此刻突然想明白了，他只疼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

    当时在破尘圣宗，莫苍生修为不过筑基期，就再也无法提升了，他本来以为自己最后的结果就是变成一捧灰，就算飘散在破尘圣宗的山脚也无怨无悔了。

    可是却在因缘巧合之下，莫苍生被魔修所掠，用以炼魂，没想到他反而吞噬了那些魂魄，聚集起了元力，最后反杀了那个魔修，炼化了对方的金丹，一切都是那么的扭曲血腥，那时候他只能和老鼠尸虫相伴，苟且偷生。

    天道最是无情，什么因果报应都是假的，善恶到头来只不过是实力为尊，仙道魔道皆为修道，且看谁能走到最后。

 第8章

    仙魔皆为道，道心无垢即为真。

    天下大道千万种，智道、剑道、奴道、血道、魂道，杀戮道……

    只不过其中几道太过血腥，被归为魔道，而魔道中人往往手段狠辣，心性不坚之人要么道心不稳，要么沉迷于杀戮之中控制不住自己，或是仇家太多，所以容易早殁，身死道消，所以魔道中人很少有人能够成就大道。

    天无绝人之路，就算是苟且偷生也是好的，只要他还活着就行。入了魔道，纵是修行不易，但他手执黑幡，万千魂魄听他号令之时，他还是能够感觉到他的血液是在翻滚的。

    之后修真者和妖族开战，整个修真界陷入了战火之中。

    莫苍生再次见到沈翎玉的时候，已是在战场之上了。

    再见时，沈翎玉的气质变得愈发凌厉，碧色的眸子仿佛结了冰一般，他站在战船前端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沈翎玉作为破尘圣宗最强战部统领，被称为“破尘之光”。

    莫苍生相思殷切念了沈翎玉几百年，他想，他对于玉少主来说只是觉醒大道之路上的一个无关过客吧。

    那个人可能根本不记得他，在心善的玉少主眼中，他只是一个需要人帮助的小可怜，也是千千万万尘埃之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但出乎莫苍生意料，沈翎玉居然再一次认出了他。

    大风裹挟着冷冽的血腥味，沈翎玉踏过战场上的残骸尸骨，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沈翎玉说：“真好，你还活着。”

    就这么一句话，震彻了莫苍生的心脏，让他心中的热血在激荡，让他忍不住颤栗起来，让他心甘情愿被沈翎玉驱使，他单膝跪地，俯首相迎，成为了沈翎玉最忠诚的信徒。

    之后几百年，他陪着他征战四方。

    他努力了几百年，终于成为了他最亲密的战友，现在他重生回来，两人又变成了陌生人，但是他不会再如前世那样畏缩自卑，只敢借着战友的身份默默爱着沈翎玉。

    莫苍生还记得，前世有一次对外作战时，沈翎玉不小心脱离大部队，一个人走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绝地，很巧的是，他走到的那个绝地少有人来，居然有无数千年上上品灵植，在他摘取灵植时引发了天地异象时，才被大部队修士找到，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发现了这些上上品灵植才来此地的。

    那处绝地有大阵护持且地形诡谲，一般修者都是走不进来的。

    事后，莫苍生教训沈翎玉，以后就算发现了灵植，也不能不说一声就去，他会很担心他的，沈翎玉当时的表情很奇怪。

    不过在面对大家的各种赞誉和崇拜时，沈翎玉只是一言不发，脸上面无表情，倒是颇有几分仙家高人的风范。

    所以其实沈翎玉根本就是因为迷路了，没办法走直线，才进入那处绝地。

    莫苍生现在终于明白了，没有特殊的参考标志物，沈翎玉是找不到方向的，借助道法感应也不行，这是一种天生缺陷，修为再高都没办法。

    这是沈翎玉的致命弱点，所以他一直都不敢暴露出来。

    战争期间，平时各种方向指引都是由莫苍生来全权指挥。

    沈翎玉有一次还笑着和莫苍生说过，‘你不是我的副使，而是我的照世明灯。’

    莫苍生听到的时候，心头一跳，整个人都快兴奋到爆炸了，但是他却不敢多想，只是对沈翎玉笑了笑。

    此时此刻，莫苍生突然懂了这句话所蕴含的深情厚谊，或许前世，沈翎玉其实对他也是有着别样的感情的。

    最后一战，沈翎玉没有撤离，孤身一人在血狱海阻挡妖族孽部。

    血狱海满是死气和阴煞之气，普通修者根本撑不了多久就会身死道消，当时整个战部只有沈翎玉这样的强者，才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如果沈翎玉不去，那么很多修真者都会死，包括莫苍生都很难活下来。

    莫苍生那时候就在想，等沈翎玉回来，他一定要把他对他的所有感情都说出来，他要向他表达他深藏在心中的爱意，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后悔。

    就算沈翎玉从此疏离了他，他也会想方设法偷偷跟着沈翎玉身后。

    所有人撤退后，都在营地等着沈翎玉回来。他们都觉得沈翎玉去断后，只需要在血狱海坚持一段时间而已，这对沈翎玉来说很简单，他几乎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他这样是不会出事的。

    就是一次很普通的战役断后。

    事实上，因为沈翎玉会迷路，他根本找不到正确的方向，他在血狱海是要绕很久的，在阴气煞气的侵蚀下，他的修为会不断被削弱，直至被完全侵蚀，根本没办法活着回来的。

    可是原来最开始，沈翎玉就知道自己再也回不来了。他没办法孤身一人在血狱海活下去，可那个为他指引方向的人，他的照世明灯，根本没办法进入血狱海，沾染到煞气就会爆体而亡。

    在众人不知情的殷切期盼下，他没有说出真相，没有选择自己活命，而是选择了一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死路。

    这一场战争中，每天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修真者死去，对于莫苍生来说，他早就对死亡视若无睹，长年累月的厮杀斗争，早就磨平他内心里的最后一丝仁善。

    可为什么沈翎玉却仍然义无反顾坠落血狱海？

    在救人与活命之间，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破尘之光终究暗淡熄灭，不存于世了。

    而莫苍生也再也没有机会向沈翎玉诉说他的爱意了。

    莫苍生当时疯了一般，找遍了血狱海，整个躯体都快腐烂了，也没有找到沈翎玉。

    之后几千年，他在整个九天上界和凡人界游荡着，却从来没遇到过沈翎玉。

    他好像一直都是活在梦里的，等这场沉重且漫长的梦结束以后，他才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沈翎玉了。

    ……

    此刻，莫苍生想清楚了这一切，心中悲痛到了极致，他如果早就知道，他是一定会沈翎玉一起去的，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办法以此责怪沈翎玉，沈翎玉不去，那么就是他死。

    “怎么又哭了？”沈翎玉感觉胸口凉凉的，这小孩是水做的吗？

    莫苍生平复下所有情绪，他回来了，沈翎玉还没有身死道消，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他愿意一辈子都当他的照世明灯。

    “我亲人的尸体就是被丢在乱葬岗的。”莫苍生找了一个借口。

    丧亲之痛，他在前世就已经彻底感受过了，根本不如突然知道沈翎玉身死的真相让他痛彻心扉。

    沈翎玉轻轻拍着莫苍生的背以示安慰，等莫苍生不哭了，他才将莫苍生放下来。

    “你在这里站好，我去前面探查一下，之后我带你去找你亲人的尸身，将他们安葬可好？”沈翎玉不自觉放缓了语气。

    莫苍生点头，乖乖站好。

    沈翎玉只往前走了两步，便转身过来开始放出神识探查整个乱葬岗。

    他站在乱葬岗尸海之上，却没有沾染上一丝血腥之气，他面容俊秀之中有着几分阴柔文弱，碧色眼眸清澈无比，还有几分纯情无辜，比天上的星辰还要耀眼，气质孤傲而遗世，有着少年人不可磨灭的意气，如出鞘长剑一般，锐利而不可抵挡。

    突然，有一种极为强烈的危险气息缠绕在他的身周。

    莫苍生屏住呼吸，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沈翎玉，他的脸颊不自然地鼓着，在他眼中，沈翎玉真的是太美了，他握紧了拳头，控制住自己，他不能露出破绽，不能让沈翎玉发现他不对劲。

    沈翎玉很快便收回了神识，在整个乱葬岗，有很多地方都被侵染了灾祸之气，此处的灾祸之气是最重的。

    如果再不找到灾祸之气的泄露来源，只靠从九天上界来的修真者，根本没办法救世，到时候只怕尸横片野，饿殍满道。

    沈翎玉低头，正好看到莫苍生仰着脸再看他，眼睛圆圆的，脸也鼓得远远的，可爱。

    “小孩，把手给我，我用术法感应一下你亲人的位置。”沈翎玉说道。

    两只手一大一小，紧紧握在一起。

    沈翎玉表情一冷，他感应到了，位置居然就在他脚下，整个乱葬岗灾祸之气最重的地方，而且很有可能整个乱葬岗其他地方的灾祸之气，也是从这里扩散出去的。

    还好是冬日，连下了几天大雪，很多堆在上面的尸体都还没有腐烂得太厉害，也没有滋生什么蝇虫。

    沈翎玉施展术法，将一具尸体拖了出来。

    那是一具被冰冻着腐烂尸体，莫苍生很快就认出来了，这是他的母妃。

    从尸体的腐肉也可以看出此人生前曾遭遇了多少殴打虐待。莫苍生忍不住抱紧这具可怖恶心的尸体，终于开始痛哭出声，他的哭音悲怆且苍凉。

    他都不知道母妃居然死得这么惨，他前世来的时候只看到了森森白骨。

    各种难过压抑的情绪在此刻全部爆发出来了。

    他忍不住又想到，前世在血狱海里，沈翎玉遭受的又是怎么样的痛苦呢？如果当时他足够强大，可以在血狱海中坚持一段时间，能够留下来和沈翎玉一起御敌就好了。

    嘀嗒，嘀嗒，嘀嗒……似是水珠流动的微弱声音，开始在乱葬岗隐秘地响起，越来越快。

    第10章 、渗透 ...

    莫苍生低垂着眼眸，被泪水氤氲的眸子慢慢沁上血红。

    忽然，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抵住了他的手，他泪眼婆娑的摸索了一阵，居然从腐肉之中拿出了一个细致精巧华贵的耳环，经过这么久的风吹日晒，就这么镶嵌在腐肉之中，深刻入骨，这个耳环却毫无褪色之像，隐隐还带着些灾祸之气。

    莫苍生一眼就看出了这是谁的耳环，是那个温柔贤淑的宁妃娘娘的，将带有灾祸之气的耳环生生按压入了血肉之躯里，这该是何种的痛苦。

    沈翎玉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着莫苍生，此刻感受到了灾祸之气，他动作很快地从莫苍生手中抢过那枚耳环。

    然后低头看了看莫苍生的小手，还好没事，他之前就猜想过，这小孩可能体质特殊，灾祸之气只有触碰到血液才会对小孩有影响。

    他没有想到，小孩居然摸到了这么一个耳环，其中的灾祸之气非常浓重，但是他之前用神识却没有探测到。

    而这个耳环上，还有水迹，湿漉漉的，很奇怪。

    他将耳环丢入纳虚空间，蹲下z身，将莫苍生抱住，轻声安慰道：“乖，别哭了。”

    迟疑了一下，他忍不住问道：“他们生前对你很好吗？”

    “恩。”莫苍生将头埋在沈翎玉怀里，带着哭腔轻声答道，他那双仿佛带着血雾的眸子已经恢复正常了。

    他这几日流下的眼泪比他前世一辈子流下的都快多了。可是他就是想哭，哭得肆无忌惮，特别是被沈翎玉搂在怀里的时候。

    沈翎玉轻轻喟叹一声，他从小就没有体会过亲情，破尘少主都是没有师父的，他的血亲也不要他了，将他送到破尘圣宗的时候，没有任何不舍与挣扎，他们想到的可能只有，破尘圣宗会给沈家带来多少好处。

    他和这小孩倒是同病相怜了，不知道是从来没有拥有过的更惨，还是拥有过以后再失去的更惨。

    他摸着莫苍生柔软的头发，目光凌厉，冷声说道：“我带你回去报仇。”

    莫苍生的母亲是宫妃，这枚耳环肯定也是出自皇宫。

    看来天祈王朝的灾祸之气，和皇宫是有着必然联系的。

    将莫苍生亲人的尸体都一一用术法安葬好之后，沈翎玉便抱着莫苍生去皇宫。

    嘀嗒，嘀嗒，嘀嗒……微弱的水声开始蔓延，几乎没什么声息地从乱葬岗向外扩散开来。

    沈翎玉觉得他带走小孩的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这小孩很聪慧，与之相处，莫名地让他觉得舒服自在。每次他都能跟着小孩的指挥到达准确地点，不会再绕来绕去了，这小孩比什么罗盘法宝好用多了。

    不过片刻，他们就到了皇宫。

    大雪已经停了，皇宫看起来阴沉沉的，就像蒙了一层浓雾一般。屋顶被白雪覆盖，明明雕梁画栋，奢华无比，却无端让人觉得压抑不舒服。

    沈翎玉抱着莫苍生飞到了皇宫最高处，他俯瞰着整个皇城，一双冷眸光辉流转，表情也变得越来越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苍生将头埋在沈翎玉怀中，他现在根本帮不了沈翎玉，一不小心就会暴露，只能等此间事了，他再安心修炼，谋划其他。

    时间悄然流逝，沈翎玉终于有所动作，他单手托抱着莫苍生，另一只手在空中屈指掐诀，他正在与来自九天上界的其他接了任务的修真者联络。

    他神识探查了一番，发现皇城居然被人布了血祭大阵，看来此次泄露灾祸之气的人有着大谋算，不是意外，是有人在布局。

 第9章

    不能再各自行动了，这个任务只有众人联合起来才能及时止损。

    很快，沈翎玉就收到了回信，原来其他几个王朝也皆是此种状况，其他修者都赶到了归凤王朝汇集，正准备去其他几个王朝探查情况，就收到了来自沈翎玉的联络信息。

    沈翎玉隔空与几位修者商议之后，做出了决定，他们分成几组，分别去四大王朝找到大阵的阵眼，将其毁坏，如果需要支援，就用术法神识联络。

    沈翎玉自然是就近负责天祈王朝。

    四方血祭大阵驱动，整个凡人界都要陪葬。

    他下意识搂紧了怀里的小孩，柔软的触感自手指上传来，烦躁的心绪居然就这么平复下去了。他不禁洒然一笑，本以为来错天祈王朝是祸，没想到却有诸多意外收获，他定然不会让大阵驱动。

    “那个耳环是宁妃娘娘的。”莫苍生突然开口说道，他想到沈翎玉之前抢耳环的举动，现在他从之前的悲凉伤痛情绪之中出来，又重新变得冷静自持。

    沈翎玉看着小孩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今年几岁了，姓甚名谁？”他一直忘记问莫苍生的姓名了。

    莫苍生表情一怔，呆呆回道：“我今年应该是七岁了吧，莫苍生，我叫莫苍生，天下苍生的苍生。”

    “好名字，小苍生~，吾名沈翎玉。”

    今生在苍茫大雪中，莫苍生和沈翎玉互通了姓名。

    小苍生？听到沈翎玉这样叫他，莫苍生小脸一红。

    沈翎玉接着问：“那你知道这位宁妃的宫殿在哪儿吗？”

    他在此处观全局，只能看出有大阵，却怎么都看不到细微末节之处，想来也是大阵的效力在发挥作用，他的修为在此界被压制，还是不够强，神识太弱，探查的范围也过于狭小。

    莫苍生虽然此时看起来是个七岁的小孩，神魂却是道祖转生，很多记忆都是铭刻在神魂之中的，只要去识海记忆之中翻找，很快就能够得到准确位置。

    “看到那个红灯笼吗？先去那里。”莫苍生小声说着给沈翎玉指路。

    沈翎玉施展了术法，凡人是看不到他和莫苍生的，两人就这样在皇宫里穿行着。

    “那里有棵松树，挨着松树的就是宁妃娘娘的宫殿了。”

    在莫苍生的指引下，一大一小两人翩然降落到了宫殿房顶之上。

    略用神识探查了一番，沈翎玉就发现了此处的与众不同，主殿里的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武者，而是……

    “修真者？”沈翎玉发出疑问。

    修真者进宫给凡人皇帝当妃子，伺候那么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皇帝长得也不够好看，年纪还大，图什么呢？

    “他的后宫不可能有修真者，天祈王朝的修真者都是要被皇家供奉起来的，这些修真者来自通天山脉，凡人界的晶石全部都要上供。”莫苍生话里的这个他指的当然就是当今皇帝。

    通天山脉？

    沈翎玉被莫苍生这么一说，一下子就想通了。

    他在摘星台上是见到过此界的修真者的，气息不纯，经脉都是杂质，筑基期就到顶了，不可能再继续突破，如果没有九天上界的修真者帮助，这些人一辈子只能在凡人界等死，和气道武者其实也无甚差别。

    而在九天上界的大部分修真者眼中，凡人界的所有人都不过是蝼蚁罢了，对于蝼蚁，要么视而不见，要么碾死。

    物竞天择，不过如是。

    像沈翎玉这样济时拯世，心怀苍生的只是少数。

    那么这些宫妃可能早就身死被人替代了，留在皇宫可能是为了护持血祭大阵。

    灾祸之气出自九幽冥界，这次血祭大阵的幕后参与者，很有可能就是魔族。

    事关魔族，沈翎玉咬唇，又打了一个印诀，向破尘圣宗说明情况。

    通天山脉的这些修真者十有八九是被九幽冥界的魔族所骗，以为用大阵结合灾祸之气祭炼整个凡人界就可以破界飞升。

    魔修和魔族本质上是不同的，魔修是人族修魔道，而魔族是由九幽冥界各种死气怨气污秽之气凝聚而成，与妖族一样，即便能够化成人形，却仍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人、妖、魔三族千百年间纷争不断。

    魔族此举如果没有及早被发现，将后患无穷。

    可他在摘星台上见到的那些皇族官员之中并没有修真者，看来，整个皇宫还没有被完全大规模的渗透。不过皇上的妃子都被人替代了，现在他孤身一人，还带着一个凡人小孩，不宜打草惊蛇。

    沈翎玉沉思片刻，又将他所想到的全部信息都通过术法传送给了其他接了任务的修真者。

    破坏血祭大阵刻不容缓，可是沈翎玉并不精通阵法和占卜之术，他没有任何迟疑就求援了。

    阵法推算之术暗藏天地玄机，讲究静心自然，破尘圣宗乃是剑宗门派，沈翎玉修习的自然也是剑道，剑意凛冽，不是你死就是我我活，两道背驰而行，所以沈翎玉可以看出大阵布置，却不能够推算破阵。

    很快，他就接到了信息，因为没有传送阵，从其他王朝赶来天祈王朝支援他的修者需要夜半才能到达。沈翎玉带着莫苍生在皇宫里转悠，想要探查一下有没有更多线索。

    路过御膳房的时候，沈翎玉才想到莫苍生是要吃饭的，现在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小孩居然也没他说饿了。

    想到莫苍生也是皇族正统，他干脆搂着小孩去御膳房转了一圈，带走了不少吃的。

    “你怎么这么乖呢？”空灵透冷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

    莫苍生一愣，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澄澈和懵懂。

    收敛了微微的笑意，沈翎玉说道：“多吃一点。”

    坐在宫墙之中，沈翎玉不停地投喂着莫苍生，他面上仍然是冷漠异常，但心里却不断感慨，小孩脸鼓鼓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而在皇宫深处，嘀嗒嘀嗒的水声已经慢慢消失了，化成黑雾融入夜色。

    似是有了什么感应一般，莫苍生垂下眼睑，掩盖住沁上血色的眼眸，装作吃饱后不受控制的困顿模样，靠在沈翎玉怀里假寐。

    沈翎玉以为他是累了，只是轻轻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

    一时之间，静谧与汹涌并存于天幕之下。

    第11章 、破阵 ...

    天祈王朝，皇宫御书房。

    “严昭仙长，老祖还没来吗？我那儿子从小就挺奇怪的，带走他的那个仙家少年公子一看就不普通，我现在一颗心就没安定下来过。还有罗湛仙长什么时候才出关？”皇帝莫德€€正态度恭敬的和一个中年男人说着话。

    莫苍生以为他从小藏拙，和普通小孩无异，其实在莫德€€这种生过很多孩子，见过很多正常小孩的大人的眼中，莫苍生根本不普通，不哭不闹，说话条理清楚，很多细节上体现出来的聪慧和思想的卓越性，是莫苍生带在骨子里无法改变的习惯，完全掩饰不了。

    摘星台上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在场的官员人心惶惶，就怕莫苍生带着那强大的仙家少年公子来寻仇，毕竟就连御剑门的仙长们都不是那个少年的对手。

    不过也有很多人心怀愧疚，有些心知肚明的腌€€事突然被人摆在明面上揭穿了，那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觉并不好受。

    特别是，现在他们拿莫苍生根本无可奈何，甚至有人在心里咬牙切齿，当初就应该早点弄死他。

    “那个少年不过筑基中期罢了，比我高了一个境界，他用境界来压我，我才毫无还手之力，老祖深不可测，这个少年肯定不是老祖的对手，你不用如此慌乱。”严昭仙长气定神闲说道，其实他也惴惴不安，但却不能在莫德€€面前表现出来了，他的修为几乎被废了。

    他现在怀疑罗湛可能已经身死道消了，可是他又探查不到任何踪迹，真的是莫名其妙就失踪了，又诡谲又可怕，这种未知的事物才最让人惶惶不可终日。

    莫德€€听到此言，心中一安，接着道：“之前您安排的事都已经准备好了，祭祀的血引换成我小儿子就行了。”

    反正他有十几个儿子呢，既然莫苍生被人救走了，那就重新换一个。

    严昭仙长不再说话，眉头皱起，根据老祖的指示，莫苍生才是最好的血引，现在只能等老祖出关再议了。

    他已经懒得理莫德€€了，心中不断地想着安慰着自己，只要老祖出关，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了，他的修为也肯定会恢复的。

    ……

    夜半，空中无星无月，大雪和狂风更甚。

    两个前来支援的修者成功和沈翎玉莫苍生汇合，莫苍生此刻不过是凡人躯体，他的躯体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感受着沈翎玉的体温，在沈翎玉怀里安静的睡着了。

    而他的神魂却如雾如影一般散溢开来，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鼓动着一般。

    嘀嗒，嘀嗒，嘀嗒……这是来自九幽冥界里幽冥河的点滴河水，裹挟着灾祸之气，带着血色黑雾不断蔓延伸展，也不停地吸引着莫苍生的带着杀戮之气的神魂。

    看到沈翎玉抱着一个凡人小孩，两个修者就算心中有所想法，面上也淡淡，没提出任何疑问，只是向沈翎玉简单的互报宗门。

    两个修者师出同门，是师兄弟，来自于九天上界的沧澜大世界，较高的那位叫做方阳冰，另一位叫做赵路兴，皆是金丹期修士，不过被此界规则压制，看起来也只有筑基期。

    沈翎玉态度太冷淡，他们也没有过多寒暄。

    来支援的两个修者心中对沈翎玉有了些许意见，却隐而不发，只是一个拿出竹筹铜钱便开始占卜，一个放出神识寻找着大阵的各个连接点，他们之间的配合非常默契。

    沈翎玉本想找个地方安置莫苍生，但细思之下，又觉得把莫苍生带在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到时候他会尽量护着这小孩的，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个洞天法宝，到时候如果有危险把小孩丢到洞天里就行了。

    他冥冥之中有种感觉，最好把这小孩牢牢捆在身边，不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而此刻莫苍生只留了一丝神识在躯体之上，他的神魂道念似是被什么召唤着一般，向黑雾聚集地掠去，整个皇宫都被他的神魂念头笼罩。

    呵，皇宫里的宫妃和一些宫人，身上都被沾染了些许魔气和灾祸之气。

    不巧，对于精通杀戮道和血魂道的他来说，这些都是最好的修炼资源。

    他的神魂就像在吸收养分一般，贪婪地在皇宫大阵里穿梭着，寻找着嘀嗒化雾的幽冥河水。

    魔族最是会蛊惑人心，无限放大普通人内心的阴暗面，一些修者都无法抵抗来自魔族的蛊惑，更不要说这些普通人了。

    不过也有意外之喜，四方血祭的主阵眼居然就在天祈王朝的皇宫之中。

    只要破了主阵眼，四方血祭大阵就不能发动了，灾祸之气也不会变成九幽之乱，为祸人间。

    让莫苍生忍不住想皱眉的是，他的那一缕神识可以感受到来支援的这两位修者水平真的不算高，在那里推算了半天，都毫无动静，别说阵眼，就连大阵连接点都完全不可能找出来。

    莫苍生压下神魂中鼓动的杀意和各种斑驳的黑暗情绪，抵御住幽冥河水对他的神魂吸引力，不再放任神魂之力，渐渐平复下心间的躁动，重回躯体之中。

    然后不动声色地引导帮忙那两位修者算出了大阵的各个阵点连接处和阵眼。

    “师兄，我们的推算能力越来越强了。”方阳冰开心的说道。

    “师弟，你真的很厉害。”赵路兴也回道。

    “不不不，是师兄你厉害”

    “我们都很厉害。”

    莫苍生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的血色已经消散了，却似是又蒙上了一层黑雾，看起来有几分骇人。

    他想，前世沈翎玉第一次出来做任务，根本就没办法认清方向，还要和这样废物的修者合作，怪不得会被伤了根基，而且很有可能还是为了保护这些废物才受伤的。

    听着那两个废物修者自吹自擂，莫苍生抬眼冷冷扫过去，轻轻冷笑了一声。

    两人听到莫苍生的冷笑声，转头看了过来，不过一瞬，却只觉得神魂都快被冻起来了，太冷了，太恐怖了，明明看起来只是个小孩，为什么会让人感到这么畏惧，那种似是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高傲漠然。

    这小孩肯定是来自九天上界哪个世家大族惊才绝艳的公子。

    “你醒了？”沈翎玉低声问道。

    “恩。”莫苍生奶声奶气的哼了一声。

    沈翎玉被哼地只觉得心间一颤。

    另一边的方阳冰和赵路兴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心中只感到了诡异，但是他们转开视线，却不敢多说什么。

    那种神魂都快要湮灭的感觉，他们不想体会第二次。

 第10章

    “再睡一会儿吧。”沈翎玉拍着莫苍生的背，不自觉间将声音放得更低了，还隐隐有着温柔。

    “好的。”莫苍生心中弥漫的杀意尽数散去，他将头重新埋回沈翎玉怀中，在沈翎玉看不到的阴影之中，他脸上不受控制露出了一个病态的笑容，真的是太幸福了。

    之后在莫苍生的魂力控制下，跟随着卦象指引，一个又一个的血祭大阵连接点被沈翎玉斩断。

    莫苍生依靠在沈翎玉怀中，也觉得一阵难受，看来他并不能无限制的运用魂力，躯体没有任何修为，无论如何，都还是太勉强了。

    而方阳冰和赵路兴看向沈翎玉的眼神都变了，初见时两人虽然表现得有礼客气，但是那种从而而外的自矜之意是非常明显的，现在却隐隐以沈翎玉为首了，这一大一小都不简单啊。

    九天上界有六个大世界，各个大世界联系其实不多，因为地域实在太过辽阔，而且还有界壁阻拦，普通修真者很难突破界壁去到其他大世界，除非是千年大比或者一些大宗门重要任务之类的，才有可能开放传送阵和界壁。

    他们对冥豫大世界的破尘圣宗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宗门下弟子，所以即便知道沈翎玉出自破尘圣宗，他们也没放在心上。

    现今不仅见识到了，还有了对比。

    之前他们也和其他修士一起破阵，那些修士和眼前这个容貌异常出色的少年公子根本不像是同一个境界的，现在，他们对沈翎玉忍不住多了几分敬畏之心。在修真界，实力才是一切。

    天光乍现，下了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皇宫里开始变得喧嚣起来。

    血祭大阵最中心阵眼还没被破，此处是关键，却也是最为凶险的。

    布阵之人将阵眼放在金銮殿，距离早朝还有一个时辰。

    破阵到了这个节点，却不能够后退了，只能逆流而上。

    “你先进去我的洞天之中好不好？”沈翎玉轻声问道。

    莫苍生哼了一声，然后带着哭腔，在沈翎玉怀中摇头，然后微微向后仰，带泪抬头看向沈翎玉：“哥哥，你是不是想要丢下我？”

    沈翎玉沉默，看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可能让这小孩变得极度没有安全感了，他其实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他想要任性随心一次，把莫苍生带回破尘圣宗。

    他解释道：“等会可能会有危险。”

    第12章 、自投罗网 ...

    莫苍生眨了眨泪湿的睫毛，明明无理取闹不依不饶的话，却被他说得可怜兮兮，委屈极了，“哥哥，你是怕我拖累你吗？那你直接现在就把我扔在这里吧。”

    嘴上说着让沈翎玉把他扔在这里，但是手却紧紧地攥着沈翎玉的衣襟，眼睛里有着倔强和害怕。

    沈翎玉叹气，然后从纳虚空间里拿出他之前准备的各种符纸，全部贴在莫苍生身上，还有一些特殊卷轴，让莫苍生等会见势不对，就撕卷轴，其中有攻击类的也有防御类的，还有珍贵的传送卷轴。

    莫苍生又哼哼唧唧撒了一会儿娇，他才不要去洞天里呢，洞天法宝会对他的神魂有一定的阻隔效果，他现在已经消耗很大了，到时候如果沈翎玉出事了，他却来不及救，他会疯的。

    他真的无法承受再如前世一般的结局了，也不想沈翎玉在此处有所折损，那时沈翎玉伤了根基，被废除少主之位，之后也不知道是付出了多少努力和遭受了多少白眼嘲讽，才再次重回巅峰。

    而在一旁的两个隐形人方阳冰和赵路兴脸色一言难尽，如果之前他们没有被莫苍生吓到，没有见识过来自剑修的越阶超强战力，可能会觉得太奇怪了，忍不住想说几句，现在却只敢把自己当空气。

    作为局外人，他们对于莫苍生的观感就是深藏不露，不过就算心中有再多的想法，这始终也与他们没什么利害关系，识时务大概是两人最大的优点。

    ……

    沈翎玉一行人刚刚到达金銮殿屋顶，煞气扑面而来，还有浓重的血腥气。

    守在金銮殿四周的侍卫都是穿着精甲衣的气道武者，几百人看起来训练有素，如果他们列阵攻击的话，威力非常强大。

    不过瞬息之间，下面的气道武者就拿着弓箭列队站好，无数箭矢向沈翎玉他们飞来。

    居然是上古战阵？！这明明是修真界一些世家大族和大宗门才拥有的阵法。

    或许有修真者和魔族合作？

    沈翎玉微微皱眉挡掉了这些箭矢，看来他们在破阵的时候就被幕后之人发现了，在这里布下陷阱等他们呢，这屋顶也被布置了禁制，坚固无比。

    无数强力的箭矢如天罗地网一般扑面而来，密密麻麻如黑云压城般，沈翎玉一手搂紧了莫苍生，反手从虚空之中抽出了一柄样式朴素却透着寒气的银白长剑，而后又对莫苍生嘱咐道：“抱紧我。”

    这箭雨来势汹汹，似乎是用特殊的材料制造的，还有相应的发射装置，射来的箭矢尖端之上居然还有黑色的灾祸之气。

    沈翎玉面色有几分凝重,他一心二用。

    先用灵力撑起防护罩，将那两位修习占卜阵法的修者也保护在内。

    然后他一手抱着莫苍生，一手挥剑斩断箭矢。

    一剑光华纵。

    他在这箭雨之中显得非常游刃有余。

    传送卷轴是随机到达地点的，现在用了得不偿失，而且在这么密集有序的箭雨之中，不能有破绽，只能尽快打进去阵眼之处。

    沈翎玉凝神，散发出渊沉如海的气息，斩出惊天一剑，屋顶变得破碎不堪，几人直接掉入了阵法之中。

    如卷涛一般的黑雾汹涌而来，双目几乎不能视物。

    黑暗之中，莫苍生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正在拉扯他，神魂之力鼓动着，他双眸暗沉，终是不再抵抗，被这股力量裹走。

    他要帮沈翎玉破阵！‘对不起，你一定不要担心我。’他不动声色地在沈翎玉胸口画了一个圈。

    而后沈翎玉只觉得怀中一空。

    莫苍生不见了！

    沈翎玉嘴唇紧抿，眉间一片冷凝之色。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凡人小孩在这种地方，没有他的护持，凶多吉少。

    沈翎玉心下一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是他第一次做宗门任务，之前没经过任何磨炼，他太过自傲想当然了，觉得这不过是凡人界，他完全有能力护住那小孩，没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却将小孩带入了绝境。

    但是他又清楚地知道，这个小孩并不普通，普通人只要接触到一点点灾祸之气，都会被侵蚀，直至死亡。然而莫苍生却只是在脸上留下了疤痕，其他一点事都没有。

    即便这样，他心中还是涌起了懊悔，和无数说不清的异样情绪，他不想他出事，他对这个认识不久的小孩，总是有着难言的亲近之情，或许是人的感情本来就是相互的，这个小孩无条件地信任着他亲近着他，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特别。

    他一双眸子之中有了暗沉寂寒的杀意，他不再压制修为，一心只想破阵，倏然拿着长剑往前一指，如横扫千军，黑雾在剑气的引导之下不断凝聚，然后爆裂开来。

    ……

    这是一间在金銮殿底下的暗室，其中只点了幽幽烛火。

    “没想到你居然自投罗网了。”一个白衣修者捏着莫苍生的领子，笑得有几分癫狂。

    大阵便是由他来操控的，莫苍生来到阵中，他想要抓住莫苍生不过易如反掌，那些被沈翎玉贴在莫苍生身上的符纸都没能起作用。

    莫苍生咬紧牙关，冷冷地看着这个白衣修者，而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个白衣修者居然是之前给莫苍生诊断看病的太医寒幽！不过此刻看来，这位太医可能已经被魔族夺舍了。

    白衣修者身旁是连接幽冥河的通道，也是血祭大阵阵眼，灾祸之气便是由此进入凡人界。

    嘀嗒，嘀嗒，嘀嗒，浮逸起来的幽冥河水滴相互在虚空之中碰撞着，它们是游走着的，只要蔓延扩散出去，就能带给整个凡人界的只有灾难。

    不过背后操控者还有其他打算，所以并没有直接大规模地动用带着灾祸之气的传染源幽冥河水，而且这样也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此刻的莫苍生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小孩，整个人的气质与之前完全不同，他敛起了笑容，漠然无波地看向白衣修者，就像在看一只蝼蚁一般。

    到底是谁自投罗网？

    白衣修者不自觉收紧了捏着莫苍生领子的手指，果然，自古所有体质超绝的天才怪物都是与众不同的。

    九天上界的修真者看不起凡人界，他们却不知道，整个世界经历了万万年的变迁，凡人界才是最初修真仙道起源之地。

    因为太古仙魔大战的原因，很多关于传承和超绝特殊体质都已经被毁灭了。

    只有少数凡人界的普通人还有拥有返祖超绝体质，这样一代一代静默地传承着。

    但这些人用普通方式却不能被检测出资质，就算有了机缘，可以修行，前期修行速度也极为缓慢，终其一生，在众人眼中，可能也只会是一个普通人。

    实则他们继承了来自太古祖先的血脉，只要觉醒，就可以登临无上大道。

    太古，荒古，远古，上古……能够得到这个四个时期任何一个传承，都是有可能成为仙圣的。

    毕竟，现在的世界在仙魔大战的消耗之下，修真界也不如之前那么繁盛。万年前的仙魔大战让很多传承遗失，很多仙圣圣贤惊才绝艳的人物都身死道消，而资源也在枯竭。

    白衣修者的原身其实就是御剑门的老祖，他在凡人界无意中打开了一处秘境，居然是太古遗迹，从此，他知道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闻和修炼功法。

    然而他的体质太差了，他根本没办法成就大道，成为道祖，他很有自知之明。

    修道成仙，可是成仙又如何，并不能获得永生，时间到了，也无法逃过大道法则，只能身死道消。

    得失枯荣，天道轮回，没有人能挣出轮回，恣意逍遥。

    大道，谁又能感悟得透彻呢？到底是逆天而行还是顺应天意，现在都还没有结论。

    白衣修者有着很大的野心，他即便没办法永生，也希望身死之后，他的道统能够万古长流。

    道家典籍修炼功法很多都是用玄文书写的，这些太古典籍功法其中的大部分，白衣修者根本看不懂，他尝试过解读却以失败告终。只有一些简单秘籍和秘闻，他可以看懂。

    莫苍生出生不久，白衣修者来主持皇家祭天大典，他随意在莫苍生身上使用了一下在太古秘籍上看到的测试方法。

    就发现这个小孩居然是返祖荒古天生魔体。

    而且这个小孩和普通的孩子根本不一样，那种通透聪慧感，是他从未在这个年纪的孩子身上见过的。

    因为其特殊性，普通测试方法根本看不出什么，世人只道这太子殿下莫苍生资质奇差，没有仙缘。

    知道真相的白衣人心中思绪暗涌，蠢蠢欲动，想要夺舍。

    可是这莫苍生的意志却十分坚定，无论哪方面，根本不像一个小孩该有的样子，就算他夺舍以后，和莫苍生身体的契合度也不是很高，不可能会成功。

    以魂夺体，便是夺舍，这是续命之举，但是外来魂魄是很难和本体相融合的，如果融合度不高，最后终归一死，不过很多垂死的厉害修者，却是很乐意占有一些资质不错的低等修者的身体的。

    第13章 、夺舍 ...

    夺舍往往被认为是邪魔之道，修仙者根本不会行此等之事，就算修真之路已走到绝境，也大多会选择羽化转生重修。

    白衣修者却早就走了魔道。

    沈翎玉以为此界修者是被魔族欺骗了，实则不然，魔族来联络白衣修者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样会给凡人界带来灭顶之灾，却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同意了，白衣修者在荒古秘籍上看到了很多秘法，他心中有着各种成算。

    整个通天山脉的修者都参与到了其中，他们不把普通人当回事，却忘了他们自己最初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

    恶毒且愚蠢，在九幽之祸中，他们这样的修为，根本没办法独善其身。

    白衣修者假扮太医寒幽，就是还想要夺舍莫苍生，他没有放弃，一直在设计布局，准备一步一步地让莫苍生陷入绝境，用各种手段来欺辱莫苍生。

    仙人预言，莫苍生被人陷害与他父皇新收入宫中的宠妃有染，所有人都魔怔一般的相信了七岁的小孩会行此禽兽之事，他的太子之位被废除，出色的容貌也被毁掉，让他感受刻骨之痛，一直支持爱护他的母妃一族也被查出叛国通敌造反的罪证，满门抄斩。

    这一件一件事，都为了让莫苍生心死，之后他便能趁着莫苍生身体孱弱、意志松懈的时候夺舍。

    没想到其间却出现了各种变故，还好，最后莫苍生还不是落到了他手里。

 第11章

    如果夺舍成功，那么他就是返祖荒古天生魔体了。

    之后他去到上界，就可以找人解读那些荒古秘籍道法，从此，他也能成就大道，不再是苟活于世的废物井底之蛙了。

    他想要触碰到真正的修真，真正的大道。

    ……

    莫苍生被白衣修者随手丢到了地上。

    他的躯体本来就很弱，都不需要伪装，就是一副根本无力反抗的样子。

    他抬头看向白衣修者，微微一笑，“你是不是想要夺舍我，我劝你最好别这样。我到底是什么体质？”

    唉，他破碎虚空，为了获得天道之力，炼制寂灭道符，拯救了一千零九的世界，他其实是真心想要向善的……

    可惜，事与愿违。

    白衣修者也被莫苍生死到临头还这么不识好歹的样子气笑了，特别是莫苍生这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气质，特别让人觉得气闷，大概就是那种让人无能狂怒的感觉，很烦，却不知道该怎么纾解。

    莫苍生那双漂亮的眼睛带着几分戏谑地看着白衣修者，小孩子的声音却没有任何纯真感，“看来我的劝解并没有让你改变主意，真遗憾呢。”

    他此刻双眼已经变得血红，脸上的黑色疤痕就像活了一般，开始不断扩散游动。

    突然，莫苍生只感觉到头颅一阵剧痛，疼感蔓延到全身，让他疼到几乎痉挛，可他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原来是白衣修者再也忍不住了，他狠狠地踢向了莫苍生的头颅。

    然后，一股霸道的意识强行闯入了莫苍生的脑海，想要吞噬他的神魂。

    这股意识是这白衣修士的。

    不过瞬息，空旷的暗室中，只听见一声尖锐的惨叫。

    血色中，莫苍生面无表情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血液顺着的他的脸颊滑落。

    但这声惨叫，却是白衣修者发出的，他吐出一口鲜血，满眼都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难道莫苍生已经觉醒返祖荒古天生魔体了吗？

    他刚刚差点就要反被对方吞噬了。那种浩如烟海的强大力量，让他毫无抵抗之力。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白衣修者表情变得凶狠，看来他是夺舍不了了，荒古魔体与他终究无缘，但是荒古魔体可以做血祭大阵的血引，可让大阵效果事半功倍。

    白衣修者勉强站稳，泄愤一般将莫苍生踢进了血祭大阵的阵眼之中，看着莫苍生掉落幽冥河，被灾祸之气吞没，他只觉得心头一阵快意。

    然而不过片刻，白衣修者便再呕出一口鲜血，他的表情变得狰狞，神魂也开始破碎消散。

    白衣修者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成为了一具尸体。

    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只有七岁的小孩，躯体里神魂却是来自千万年之后的道祖。他刚刚感受到的浩渺力量，不过是死亡前的最后意象。

    可，不过倏忽之间，本已没有呼吸的白衣修者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了，他的气质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眼睛之上也蒙着一层黑雾。

    “笑死我了，苏钧策，你也有今天，如果不是我，你就要被那个小孩反杀了。”白衣修者开口说道，这个声音轻快无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呵，这个小孩诡异得很。”白衣修士又说话了。

    同样的声音音色，语调咬字不一样，就完全是两种感觉。

    可是这两个声音却都不是之前的白衣修者发出来，白衣修者的神魂已经被莫苍生吞噬了。

    白衣修者根本想不到，他的躯体早就被一个魔族和一个域外之人当成器皿占据了，他以为他是和魔族合作，其实早就被魔族给蛊惑了，他的那些野望想法，都是在魔族的引导之下滋生出来的。

    他们刚刚悄悄地躲在在白衣修者的丹田处，没有去白衣修者的识海，魔族的气息被另一个域外之人的气息掩盖，他们居然逃过了一劫。

    “都是你贪心，只想要返祖天生魔体，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哈哈哈”

    “闭嘴。”

    “不，呵呵，我偏要说。”

    苏钧策是魔族，对人类躯体的契合度不如那个域外之人，无法争夺身体的使用权。

    “无事，我给他种了魔种，他脸上的封魔阵也被开启了，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完了，你一立g，我就知道你永远都没办法夺舍那个小孩了，听我一句劝，换一个天骄去夺舍吧。”

    这个域外之人也是人族，但是他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对凡人界的普通人没有任何怜悯之情。

    而对于这个可以高高在上、真实体验杀戮快感、掌控他人生死、蔑视规则的世界，没有任何归属感和认同感，他只觉得他就像游戏玩家一般，当然，除了给他配备的随身老爷爷比较刚愎自用不听他的话以外，其他都挺好玩的。

    苏钧策充耳不闻。

    前世莫苍生早早就去了破尘圣宗，苏钧策不敢去破尘圣宗，之后莫苍生被魔修掳去，苏钧策彻底失去他的踪迹。

    苏钧策带着这域外之人回了九幽冥界后，没有再见过莫苍生。

    这幽冥河之中的灾祸之气就是苏钧策从九幽冥界引来的。

    因为苏钧策的所作所为，莫苍生之后居然把九幽冥界里魔族赖以生存的幽冥河都吸干涸了，日后，也不知道苏钧策会不会后悔他今日所为。

    ……

    莫苍生小小的身躯从血祭大阵的阵眼里跌落下去，灾祸之气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将他包裹在其中。

    他使用神魂之力，让神魂和身躯都回到了神识空间。

    他的神魂可以吸收灾祸之气，脆弱的躯体却有点承受不住这么多的灾祸之气。

    在神识空间之中，莫苍生强大的神魂和弱小的躯体是分离开的。

    他的意识都在他的神魂之中，弱小的躯体毫无生息的躺在黑暗中。

    莫苍生忍不住端详起他的躯体，眼前的小孩看起来十分稚嫩，双眼紧闭，脸上布满黑色疤痕。

    虽然觉得很陌生，但又说不出的熟悉。

    “这是幼年的我呢。”他低声呢喃，顿了一下，他突然道。“这个红点是怎么回事？”

    莫苍生双眸圆睁，他躯体的脸上居然有个阵法，并且已经有了阵眼被开启了，怪不得之前那个罗湛割伤他脸的手法那么奇怪，原来是在用灾祸之气在他脸上画阵。

    不过前世，他脸上的大阵根本没把激活，他也没有发现是大阵。最后他修为突破，用灵植炼出上品丹药，才彻底祛除了脸上的黑色疤痕。

    今生，他没有早早离开天祈王朝，脸上的大阵居然被激活了，但他还是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将神识向外探去，穿过层层的灾祸之气，却发现白衣修者已经没有了踪影。他的神魂之力这么强，他已经吞噬了白衣修者的神魂，白衣修者的躯体应该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气，只能躺在密室的地板上，此刻密室却只有丝丝血迹。

    “是魔族吗？”他的眼中突然有了兴奋，今生他为了沈翎玉不会再随意杀人，他要当个好人，但是他可以去屠戮魔族啊。

    至于脸上这个阵，他一定会在之后想办法解开的。

    这个阵是针对他的躯体的，他的躯体如今真的太弱了。

    突然，脑海之中不属于他的记忆翻涌而出。

    莫苍生吞噬了白衣修者的神魂，也继承了他的记忆，还有那些白衣修者无法解读的荒古典籍，现在都是莫苍生的了，对于莫苍生来说，解读出来只是时间问题，倒是便宜他了。

    “返祖荒古天生魔体？”莫苍生突然说道。

    原来他的体质这么特别。

    第14章 、幽冥河 ...

    这种体质是对意志的考验是很强的，怪不得他前世修炼那么艰难缓慢，他明明付出超越常人千百倍的努力，收效却甚微，

    之前检测出来的资质这么差，他还能成为道祖，原来是因为他的体质特殊。

    那么他躯体上的这个大阵，肯定是那个魔族为了夺舍他，而布下的。

    “我等你来。”然后他露出了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

    他之前就觉得只是将幕后主使者的神魂吞噬，真的是太便宜对方了，让他对方死得太过简单了，如今他可以让真正的幕后之人感受一下百虫噬心炼魂之痛，他可是知道很多折磨人的手段呢。

    不过，莫苍生还是觉得有些不安，这一切事情好像来得太过凑巧，他前世都没搞懂他到底是什么体质，这一世居然就这么简单的知道了真相。

    他抬头看着黑暗虚空之中的寂灭道符，脸上面无表情，面容仍是年轻美貌的，一双眸子却没有年轻人该有的风华朝气，仿佛已经看透了世情，让人察觉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的神识空间里涌入了一些气体。

    不再是轻微的嘀嗒嘀嗒声，而是哗哗哗的激流水声。

    莫苍生收回神思，四处看了看，才发现寂灭道符和他外溢的魂力居然相互配合着，在近乎贪婪的吸着灾祸之气和幽冥河水。

    不过瞬息之间，幽冥河裹挟着灾祸之气开始在他的神识空间奔流不息。

    漆黑的空中没有明月星辰，只有一张发着淡淡光芒的黄色符纸，掩映着流动不息的幽冥河。

    看着虚空之中的寂灭道符，莫苍生忍不住感慨，怪不得寂灭道符这么难炼制，他破碎虚空去了近千的小世界，才攒足了炼制寂灭道符的材料天道回馈之力。

    看来寂灭道符不仅可以回溯时光，让他重新遇到沈翎玉，还有其它他不知道的厉害手段，居然能把幽冥河也搬到了他的神识空间。

    走到幽冥河边，就可以感受到浓重的血腥味，幽冥河远处看起来是泛红色的，混合着灾祸之气，黑红两色相互缠绕，可是走进一看，却发现其水质澄澈，近乎透明。

    河面上，却是一个面容年轻的男人的倒影，俊秀妖异，肤色苍白，一丝灰白长发飘飞着，这是莫苍生的神魂模样。

    在神识空间里，他不用再忍受来自躯体的病痛和孱弱，只觉得灵动轻盈。

    莫苍生对着幽冥河露出了一个微笑，美得动人心魄。

    无论如何，今生，一切结局都改变了，他已经破坏了血祭大阵，还差不多快要吸干幽冥河，九幽之祸，再也不可能发生了。

    最重要的是，沈翎玉再也不会在此界损了根基，被废除少主之位，只能被贬去奴道受人嘲笑屈辱了。

    沈翎玉这样的人只能被世人所仰望所膜拜！

    莫苍生眼中有着血光，突然想到，也不知道前世他被魔修掳走之后，沈翎玉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能在之后的战场上成为“破尘之光”。

    他当初也不敢问，他被魔修掳走后，沈翎玉有没有去找过他，现在更是无从得知了。

    莫苍生想到沈翎玉可能会在外面找他，就控制神魂回到躯体中之后，然后离开了神识空间。

    他装作昏睡的模样，躺在废墟之中，安静地等待着沈翎玉。

    ……

    幽岐京都，皇城金銮殿外。

    沈翎玉看着还在昏睡的小孩莫苍生，脸上有着微不可查的焦急。

    怎么还没醒？血祭大阵的阵眼被破之后，散落在四方王朝的任务修者都向天祈王朝汇集，当他们来到皇宫时，便看到沈翎玉挥出了一剑又一剑。

    他在找莫苍生。

    终于，他在金銮殿的地底废墟里找到了莫苍生。

    抱起莫苍生以后，沈翎玉又使用术法符咒，将皇宫恢复成原样，甚至比当初还更加牢固精致。

    剩下一些修者将所有的事情经过都通过术法传到了凡人界的每个角落，破阵斗法造成的动静是非常大的，为了不引起百姓们的恐慌情绪，还不如直接把事情说清楚，这样他们也能收到来自百姓的信仰之力。

 第12章

    而通天山脉那些修者都声称他们不知道此事，他们只是听命于御剑门的老祖，他们也是无辜的，这一界是生养他们的地方，他们怎么可能会让此界陷入水火。

    来此界任务的九天上界修者都是年轻人，他们看向通天山脉的修者，眼中有着怜悯，觉得魔族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他们没有必要和这些修者多计较，只是废了这些修者的修为，便算作处罚了。

    ……

    “这位道友，这小孩不过是个凡人，掉入那血祭大阵的阵眼之中，恐怕是回天乏术了，你又何必大费周章将他的躯体带回来。”

    说这话的是准备结识沈翎玉的一个普通修真者。

    他也是冥豫大世界的，早就听说过破尘圣宗的少主个个都是生而知之的惊世奇才，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得以相见，果然如传闻中一般，那毁天灭地的浩然剑势，让他现在都心有余悸。

    “对啊，沈道友，等会我们可以一起离开此界。”另一个修真者说道。

    血祭大阵被破，魔族的计划没能得逞，他们这些来做任务的修者，已经可以离开了。

    这次任务完成得可真轻松，之前他们还觉得应该挺凶险，或许需要宗门援助呢，但是却很快就发生了转机，任务居然完成了。

    就是不知道为何，这次任务他们得到的功德奖励非常少。

    他们只能在心里猜测，大部分功德都归了着破尘少主沈翎玉吧，超级大宗门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沈翎玉也觉得这次的任务比他想象中的简单，他心中也有很多疑问。

    灾祸之气的源头到底是哪？

    但是显然，此处灾祸血祭大阵确实是被人解除了，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心中即便有太多的猜测，也并没有被证实。

    他怎么可能用剑意就能将此阵破了呢？

    压下心头的疑惑，他把莫苍生搂紧，用神识遮盖着莫苍生的气息，不让别的修真者来探查。

    “此间事了，各种道友可以先行离开，我和这小孩有些机缘，还需要在此耽误些时日。”沈翎玉拒绝了这些修者同行离开的提议，他现在满心都是莫苍生。

    其他修者看沈翎玉态度坚决，也就只能告辞。

    莫苍生再次睁开眼，这个世界已经变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他的身体仍然是孱弱无力，可是他却觉得神思灵动，他可以看清整个世界的气机变化。

    “你果然没事！”沈翎玉忍不住缓缓呼出一口气，他看到莫苍生身体的时候，真的很怕莫苍生已经失去生机了，还好，小孩没事，他就知道小孩体质特殊，没那么容易死。

    “哥哥！你也没事！真好！”莫苍生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然后紧紧搂住了沈翎玉。

    今生沈翎玉再也不会因为这个宗门任务而伤了根基了，他内心情绪不断的激荡着。

    沈翎玉面上无甚表情，也没问莫苍生经历了些什么，只是摸着他的背，似是安抚一般，他不知道前世种种缘由，只道是此番经历了生死，小孩更粘人了。

    “你是准备留在此界，还是和我一起走？”沈翎玉问道，他想再一次确认，如果小孩不愿意和他走，他也不会强求

    “哥哥，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吗？我之前就说过了，你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去哪里啊。”莫苍生双眼一红，带着哭腔，又是弱弱地委屈可怜的模样。

    在白衣修者想要强行夺舍他的时候，他已经从对方的神魂之中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对方想要夺舍他，便污蔑他，害死他的至亲，而他的父皇兄弟推波助澜，想让他死。

    白衣修者自寻死路，已经被他吞噬，魂飞魄散了，而其他参与者也都被他用神识种下了灾祸之气，活不了多久了。

    他的神魂可以脱离躯体了，他会找时间，将那些参与到其中的修者一个个吞噬殆尽，让他们在幽冥河之中生不如死。

    他知道所有事情的起因，大仇得报，沈翎玉也得以平安，他在此界已经了无牵挂了。

    听到这话，沈翎玉心下大定，他面上仍是冷漠，内心却有几分喜悦的感觉：“好，哥哥带你走。”

    这时候，一直藏在不远处的莫德€€看到他儿子居然醒过来了，马上跑过来跪到了沈翎玉面前，而他身后是他最喜爱的儿子三皇子莫景铄，他其他的儿子并不受他的待见，几乎都被赶出了皇城。“仙尊救我啊，我也是被那些妖道骗了，才做出这些事的。生儿，原谅父皇吧，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他哭得毫无形象可言，怎么会这样，罗仙长明明和他说，大阵成了之后，他就能长生不老了。

    三皇子莫景铄站在莫德€€身后，只是遥望着莫苍生，一句话都没有说。

    莫苍生捏着沈翎玉的衣角，仰着小脸看着沈翎玉不说话。

    “乖，我之前就说过，我是带你来报仇的，不是带你来原谅你的仇人的。”沈翎玉摸着莫苍生柔软的头发，淡淡的说道。

    第15章 、了断 ...

    莫苍生垂眸，他软软地说道：“哥哥，我想和我的父皇还有皇兄单独说几句话。”

    沈翎玉一滞，他不觉得莫苍生还和不远处那两个人有什么好说的。

    “哥哥，我就是去和他们道别的。”莫苍生撒娇道。

    “恩，去吧。”沈翎玉轻轻拍了拍莫苍生的背，觉得这小孩果然还是年龄太小心思纯善，不管遭受了多少苦难，对于家人还是有着割舍不掉的感情，不像他，从小就没有亲缘。

    或许，小孩到时候就会来告诉他，他不愿意和他一起走了。

    终究，他来回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沈翎玉放开莫苍生，然后也背过身向远处走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很复杂。

    他不想看到莫苍生和那两个人和解的场面，无非就是各种所谓亲缘捆绑，这么小的孩子，之前被他救过一次，就对他信任有加。

    没意思，他之前所说的带他报仇也就像一句笑话。

    莫苍生慢吞吞地走向莫德€€和莫景铄。

    他没有说话，怕不远处的沈翎玉察觉到他的恶毒心思，他只是静静看着莫德€€和莫景铄，用神识传音道：“你们是不是也想修仙啊？像我一样，废掉气丹，破后而立，就有机会走向仙途哦。”

    莫景铄表情一冷，他不懂莫苍生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毕竟莫苍生之前就被他陷害被废掉了气丹，明明应该是嘲讽的话，却被莫苍生说得异常诚恳，而且他还是神识传音，这确实是仙家手段。

    可废掉气丹的话，整个人就都废掉了，很多被废了气丹的人基本没过多久就死了，没人敢去尝试的。

    突然，莫景铄只感觉到一部功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莫苍生歪头笑了笑，他把这个大机缘送到了这父子俩面前，也不知道他们会如何抉择，而那部功法记载了怎么弑杀血亲改变体质。

    然而无论对方怎么抉择，等待着他们的，永远都是死亡，因为莫苍生在两人体内植入了灾祸之气。

    莫德€€和莫景铄对于修真有着超乎常人的狂热，有时候就算知道有风险很有可能是坑，这两个人也会义无反顾地往下跳。

    而且这两个人还很自私自我很无耻，莫德€€居然还敢以莫苍生父亲的身份自居，他根本不觉得他之前的行为伤害了莫苍生，现在反而心安理得觉得他只是帮莫苍生清除了外戚封家，是真的为莫苍生好。

    当他们以为自己可以触碰到仙缘时，等待着他们的就会是灾祸之气发作，只有绝望。

    “唉，我要走了，这就算是还你的生恩和养恩了。”莫苍生没有再用神识传音，而是带着几分惆怅看向莫德€€和莫景铄。

    莫德€€一脸感动之色看向莫苍生，“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生儿，你果然是最让我感到骄傲的孩子。我永远都是你的父皇，景铄也永远是最疼爱你的哥哥，这里始终都是你的家，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莫苍生闻言，面无表情，觉得他还不如让这两人痛快点死掉算了。

    ……

    沈翎玉站在一棵梅花树下，他仰头看着树上还有些零星的梅花，就像一个普通凡人一般，下意识地数着有几朵。

    就在他数到最后一朵时，一个黑衣小孩跌跌撞撞地向他跑来，小脸跑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哥哥，你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你都不担心我的吗？如果那两个人打我怎么办？”莫苍生直接扑到沈翎玉身上，他赧然道：“我是个坏孩子，我恨他们，所以我刚刚找他们单独说话，是为了干坏事。”

    莫苍生把头埋在沈翎玉的腰间，不敢抬头看沈翎玉。

    他可以感受到沈翎玉好像在笑，不是太明显，但是有微微地颤动感。

    “走吧。”沈翎玉收敛起笑容，一手抄起莫苍生抱到怀里，踏雪向前走去。

    之后，沈翎玉开始介入俗世皇权争斗，肃清朝堂，最重要的便是帮封家平反了，让这一门忠烈沉冤得雪。

    ……

    东华门外，一个气质出尘的碧眸少年牵着一个戴着斗笠没有露脸的小孩在街道上缓慢的走着，小孩手里提着一堆吃食，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离他们一尺远。这是幽岐京都最繁华的地方，市井最盛，货物吃食都很多。

    沈翎玉表情仍是清冷，但是碧色眼眸之中却漾着轻松惬意，他手中晃着一个钱袋子，这是莫苍生给他的，莫苍生之前在衣服暗袋里存了不少银票，他拿了几张去换成了碎银子。

    “那个是什么？”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摊子看向莫苍生问道。

    莫苍生一路上都在给沈翎玉讲解，连沈翎玉都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小孩虽然爱哭了一点，但人是真的聪明。

    “我已经吃不下了，不要再买了。”莫苍生语气软软地说道。

    沈翎玉看到吃的就想买，什么冰雪冷圆子，药木瓜，荔枝膏，签盘兔，黎冻鱼肉……

    他买了以后只是尝尝味道，剩下的全部投喂给了莫苍生，好吃是好吃，可是也太多了吧。

    “公子，这是素签纱糖，特别甜，小孩都爱吃。”不远处的商贩对着沈翎玉说道。

    “不，我不爱吃。”莫苍生马上反驳道。

    沈翎玉只觉得莫苍生可爱，把手伸进斗笠里，捏了一把莫苍生的脸颊，声音清冷空灵地说道：“现在吃不下就不要吃了，我可以把他们放在纳虚空间里，不会坏的，之后你想吃，就再拿出来吃。”

    “你之前怎么不说？”莫苍生撇嘴，他早就吃不下。

    “忘了……”沈翎玉说得很真诚，其实是因为莫苍生鼓着脸吃东西的样子太可爱了，他一时没忍住就想要逗弄他。

    莫苍生一本正经道：“好吧，我信了。”

    莫苍生想，他的演技越来越出神入化了，沈翎玉喜欢的样子，他都会有。

    沈翎玉轻笑，一手拿着钱袋子，一手搂着莫苍生，就向卖素签纱糖的摊子走去。

    一大一小就这么慢慢地逛遍了整个幽岐京都。

    ……

    天祈王朝，幽岐京都，坊间茶楼。

    “原来封将军是被人陷害的，那天你们看到了吗？仙人斗法的场景真的太壮观了，我当时还以为我会死呢。”

    “莫德€€在摘星台念罪己诏的时候，我还去看了呢，写得一点都不好，通篇都没承认是他的过错，现在的日子真的比以前好过太多了。”

    “是啊，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莫德€€才从摘星台回去没几天就死了呢，这就是报应。”

    “那为什么登基的不是太子殿下呢？我觉得莫德€€死得太简单了，他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有问题，居然挖掉了自己的气丹。如果没有上界仙人来救世，我们现在都得死呢。现在这位虽然是被仙人钦点登基的，但是我总觉得还是太子殿下好，他真的太惨了。”

    “太子殿下被真正的神仙带走了，以后造化大着呢。”

    “唉，你们是没看到，那神仙真的太厉害了，我没文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再过一个月，三皇子莫景铄就要在午门被斩首了，你们到时候要去看吗？我是真的没想到，他这些年居然做了这么多恶事，什么强抢民女杀人掠货，还发疯要弑杀血亲，这些皇族就是吃饱了撑的。”

    “那个三皇子好恐怖啊，你们当时没在现场，他整个人又哭又笑的，我隐约还看到他身上有黑气溢出，该不会是被什么邪祟附身了吧。”

    远处小巷里，有一个小乞丐，满脸麻木的听着百姓的各种讨论，他就是封绒，他家已经被抄家了，此刻他心中已经对莫苍生生不出任何嫉恨之情了，只有深深的后悔。

    通天山脉那些仙人都得重病不治身亡了，封绒想，也许他也活不过明天了。

    而莫苍生却已经走上了求仙问道之路，他与他，始终都是云泥之别。

    ……

    九幽冥界。

    幽冥河不再如之前那般奔流不息，隐隐有干涸之相，很多河段只剩一片荒芜。

 第13章

    很多魔族站在近乎干涸的幽冥河旁边，脸上都是不可置信，幽冥河其中有着无数灾祸之气，阴煞之气和各种污秽之气，对于人族和妖族来说都是有着巨大伤害的，这两族都有着躯体，但是对于魔族来说，幽冥河却是魔族赖以生存提升修为的重要之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和他声音不相配的是他雌雄莫辩的长相，阴柔邪异，一双眼睛被黑雾所覆盖，里面满是愤怒，他的薄唇抿得紧紧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他们魔族近百年都只能龟缩在九幽冥界了，只有等幽冥河恢复生息后，魔族才能与人族、妖族有一战之力了。

    不远处有一个隐蔽的地方，有一个白衣修者站在那里。

    “该不会是那个小孩搞的吧？”一个声音悄悄响起。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苏钧策你惨了，你说魔尊会不会查出来是你作死搞出来的啊。”“闭嘴！”这个声音冷到了极致，带着一种狠意。

    “嘿嘿。”

    苏钧策转头看了看干涸的幽冥河，心中的杀意不断升腾。

    ……

    而莫苍生已经和沈翎玉离开了凡人界，去往破尘圣宗。他在凡人界的前尘因果尽断，从此，他将寄情于他的大道之光€€€€沈翎玉。

    沈翎玉刚刚抱着莫苍生走出传送阵，就看到不远处有一行修真者负手而立。

    “恭喜沈少主。”其中一人率先开口说道，不过他这句恭喜听起来让人觉得不太舒服，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莫苍生。

    沈翎玉没有和他们多话，只是微微颔首，就带着莫苍生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章 、传言 ...

    九天上界，冥豫大世界，破尘圣宗。

    一道道如寒光如白雪的剑气将横无际涯的险峰吞食，麟潜山脉绵延十万里，浩浩汤汤，气象万千，其中有沼泽毒谷，也有雪峰林立，妖兽丛生，毒物横行，让人望而生畏。

    破尘圣宗隐没在麟潜山脉的崇山峻岭之中，是仙宗，也是剑宗，明明看起来圣洁无比，实则险恶异常。

    剑修一道，以命相拼，越级挑战，死地求生，在绝境之中磨炼剑意，在生死之间追求剑之大道，有进无退，其死无憾！

    冬雪春融时，一个消息在破尘圣宗传开了，很多外门弟子甚至因此无心修炼，忍不住悄悄讨论起来。

    要知道，在破尘圣宗修行的日子真的太无聊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忍受孤独的。

    “你们知道吗？沈翎玉少主居然带回来一个小孩，你们说是不是他的私生子？”

    “沈翎玉少主才十六岁好吗？之前从未出过宗门，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私生子。”

    “我之前去传送阵围观过，那小孩叫沈翎玉少主哥哥呢，是兄弟吧。”

    “不可能，玉少主早就和沈家断绝亲缘了，怎么可能还带沈家的人来，沈家这一代都是废物。

    “沈家人都说是玉少主抢走了沈家的家族气运，年轻一代对玉少主恨得咬牙切齿，更不用说，沈家都把玉少主都卖给破尘圣宗了。”他在说沈家的时候，语气带着嘲讽，明显是很看不起沈家。

    接着这人又叹了一口气，“这样一想，当少主好像也没那么好了。”

    “说得好像你可以当少主一样。”旁边一人嗤笑道。

    “莫欺少年穷懂不懂？”

    “你？呵呵，年纪越大会越穷。人家沈翎玉少主十六岁金丹期，你呢？快二十六了，筑基了吗？”

    两个穿着玄色道袍的外门弟子不着调地越扯越远。

    他们旁边站着一个穿着青穿灰色道袍的弟子，他不理吵嘴的这俩人，只是忍不住感慨道：“玉少主这次居然直接晋升为星级少主了，据说这次任务其实非常凶险，玉少主完成得特别好，宗门给了非常多的奖励。”

    另一个人接话：“唉，天之骄子就是和我们普通修者不一样，如果我也是圣体，也有那么多资源的话，我现在肯定比玉少主更厉害。”

    “等会儿，玉少主就要带那小孩去检验资质了，我猜这小孩肯定也是个天骄人物。”

    “他可真幸运啊，能够被玉少主从凡人界带来到九天上界，估计到时候直接可以入内门了，我们这些人还不知道要在外门蹉跎多久呢。”

    气氛变得越加沉闷，而吵嘴的那两个还没有停下来，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

    破尘少主分为普通，星级，天级和玄级，每一任破尘圣宗的宗主就是由玄级少主之中选出。

    现今普通少主有九人，星级少主加上沈翎玉有三人，天级少主四人，玄级少主两人。

    少主平均年岁为三百六十一，修为最高的为玄级少主蔺雪风，他已是出窍期修士。

    仙修等级分类为炼气十二层、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飞升。

    而沈翎玉不过十六岁就进入金丹期，且成为星级少主，可以说是史无前例了，由此也可以看出沈翎玉有着无限的潜力，未来不可限量。

    天赋最是难得。前世，沈翎玉并没能完成凡人界的晋升任务，最后还是靠来自九天上界的仙宗大能才解决了这次灾难，即便如此，还是造成了重大损失。

    而沈翎玉也因此损了根基，被贬斥到奴道修养生息，虽然还是少主，却有名无实。

    破尘圣宗的少主也不是每个都能善终的，能够活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天骄。

    当时很多外门弟子都忙着看沈翎玉的笑话，便也没有过多关注在奴道的莫苍生。

    ……

    破尘圣宗的主峰高耸入云，在万年前被初代宗主用剑气斩成两半，中间有一条细小的木道，在云端若隐若现，而木道前，有无数道剑气不断流转变幻出“破尘圣宗”四个字，在光芒下熠熠生辉，多看几眼都有种被剑气刺伤的感觉。

    而在主峰周围，是一座座被削去顶端的险峰，上面有亭台楼阁，亦有宫殿，都是依照每个山峰的主人喜好来建造。周围都环绕着凌厉的剑气，如寒光，如薄雾。

    此时乃是清晨，沈翎玉带着莫苍生来到了山门入口处。

    这里是破尘圣宗检验资质的地方，很多想要拜入师门的普通人已经聚集到了此处，检测了资质以后，这些弟子还要经过很多考验才能入内门，剑宗收内门弟子比其他宗门更加严苛。

    来测试拜师有很多不过十岁的小孩，他们面上有着激动，兴奋又紧张。

    略一看去，密密麻麻，浩浩荡荡，何止千人，聚集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

    这么一看，同为要拜入破尘圣宗检测资质的莫苍生，就这么站在沈翎玉身旁，倒显得有点突兀了。

    那日，两人刚出传送阵，就遇到了破尘圣宗的弟子，沈翎玉的同门，不过很明显，那几个人对于沈翎玉居然毫发无损地从凡人界回来这件事，是不太高兴的，看向他们的目光也充满了挑衅。

    包括门派里的一些传言也很有针对性，能够让沈翎玉少主破例从凡人界带回来的普通人，到底有着怎么样的卓越天资呢？所以来看热闹的同门修真者也不少。

    “来了，玉少主带回来的那小孩，肯定资质绝佳。”一个特意来资质检测处看热闹的外门弟子和他旁边的人说道。

    这两人正是之前穿着玄色道袍的外门弟子，他们满脸写着八卦。

    “那小孩脸怎么回事？凑近看才发现他脸上居然有疤痕。不过他之后开始修炼，这些疤痕就能痊愈了。”

    “你仔细看看，这小孩其实长得还挺好看的，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美人在骨不在皮。”

    ……

    顾蕴也是来测试资质的凡人小孩，他来晚了，只能排在后面，他只有一个人，他的家人没有陪他来。

    听着旁边两个玄衣修士的话，顾蕴有几分艳羡的看向前面的沈翎玉和莫苍生，他对此次资质测试并没有什么信心，只是来试试。

    莫苍生没有利用特权提前去检测，而是乖乖来排队，沈翎玉一脸冷漠站在他旁边，正在和他讲解测试经过，周围的人都静静地不敢说话。

    沈翎玉觉得莫苍生肯定是上上等资质，之后他再带他去检测一下到底是什么体质，他觉得这小孩的体质应该挺特殊的，居然可以抵御灾祸之气。

    他作为破尘少主，现在才金丹期，并没有收徒资格，还有着很多来自宗门的限制，不然他就直接将这小孩养在身边了。

    不过之后等他元婴期，可以拥有单独的峰头洞府，他就可以收小孩当徒弟，之后也可以指导小孩，还可以带小孩去参加世界宗门大比。

    莫苍生面色如常，但他的拳头却攥得紧紧的，他是知道检测结果的，他的特殊体质和资质用普通常规的检测方法是测不出来的，而且他真实的体质返祖荒古天生魔体也太惹眼了，他也不准备暴露。

    他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但是他很怕这样会让沈翎玉失望和丢脸。

    “哥哥，如果我资质太差怎么办？你会丢下我吗？”莫苍生伸手揪着沈翎玉的衣角，一脸委屈，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脸上的灾祸之气已经完全消散了，应该是被寂灭道符吸收了，但是之前的伤口太深了，他脸上还有几道色素沉淀之后的黑色疤痕，而且因为封魔阵的作用，这些疤痕似是不会被消除一般。

    沈翎玉表情愈加冰冷，他捏了一把莫苍生的小脸，淡淡说道：“不会。”又撒娇，看来之前的经历让小孩特别没有安全感。

    “去吧，到你了。”沈翎玉突然说道。

    莫苍生并没有去关注前面那些人的资质检测评定，他一直在和沈翎玉交谈，不知不觉中，他前面的人已经测试完了，有人喜，也有人哭，却都与他无关。

    “好，我去了。”莫苍生深深看了沈翎玉一眼，就向前走去。

    就在这时，天际突然涌动起来了无边汹涌的狂潮，一阶一阶遥望无涯的天阶依傍着险峰向下蜿蜒，激起尘土，让大地都为之震颤。

    周围的人群骚乱起来，莫苍生停下脚步，没有继续往前走去，他转身看向沈翎玉，软软问道：“哥哥,这是怎么了？”“你让开，挡到我了。”一个人急匆匆地推开莫苍生，就往前跑去。

    莫苍生踉跄了一下，趁机向前走了几步扑到了沈翎玉的怀里。

    沈翎玉不由自主地搂抱住莫苍生，温声道：“别怕。”

    “悟道天阶！天啊，这真的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机缘，居然正好被我们碰到了。”一个人失声喊道。

    沉沉的阳光通过丛云铺洒下来，隐约还能看见有修真者御风而行，向此处奔袭而来。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大哥们，能给我说说吗？别跑啊。”

    “看来，破尘圣宗又有剑修达到分神期了，还感悟剑魂九转，突破剑尊境界了，这是天道馈赠！这位剑尊以后肯定有大造化了，很多分神期合体期以上大能突破都没有这样的馈赠。”

    “快冲啊，悟道天阶对体质和修为都没有限制！能爬多高就尽量爬多高。”

    沈翎玉一把捞起莫苍生，避开汹涌的人群，体质检测怕是做不了了，连检测修者都不见踪影了。

    第17章 、悟道天阶 ...

    在悟道天阶范围内的众人心中都被各种情绪填满，激动，兴奋，不可置信……

    悟道天阶对于想要来拜入破尘圣宗的所有人来说，都是机缘。

    上天阶讲究的是对大道的感悟，没有任何修为限制，就算是普通凡人也可以去攀登。

    每一阶都有道法奖励，还有前辈大能留下的悟道心得，很多修真者直到死，可能也遇不到这样的好事。

    悟道天阶不仅出现的几率特别小，而且每次只会出现十二个时辰，修为超过金丹期达到元婴期的修者就不能攀爬。

    不过瞬息之间，还在测试地点的人群瞬间作鸟兽散，都向悟道天阶跑去。

    这里是破尘圣宗的地界，没有魔道修者敢来分一杯羹，他们此刻会很安全，即便一阶都登不上去，蹭蹭也是好的。

    不过对大道的悟性资质不够还要强行攀爬的话，也会受到反噬，还会被悟道天阶的规则之力丢下来，不死也是重伤，所以最好是量力而行，不要贪心，但人欲无穷，自律自控并没有那么简单。

    往上面爬得越高，就说明这个人对于大道的理解越加深刻，悟性资质非常高。

 第14章

    沈翎玉搂抱着莫苍生也跟随着人群来到了悟道天阶下方。

    抬头往上看，千阶万丈连天向天横，与云雾相接，杳霭流玉，每一阶之上还能看到隐隐约约的碑塔，铺天盖地的剑意威势让人深觉自己的渺小，天地广阔浩荡。

    这也是沈翎玉第一次见到悟道天阶。

    虚空之中突然白日现星，点点星光将整个破尘圣宗连接悟道天阶处圈了起来。

    这是破尘圣宗的大阵，将之后赶往破尘圣宗，也想要爬悟道天阶的其他非本宗门弟子隔绝在外，不过在其中的非本宗门弟子却没有被驱逐，这也是属于他们的机缘。

    “沈少主不上去试试吗？”

    开口说话的人声音清润，一身飘逸的白色道袍，看起来风姿绰约，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一个穿着素白衣服的高挑少年，眼中的稚气说明这个少年的真实年龄应该不大。

    对于这个人，莫苍生是有印象的，就是沈翎玉带他出传送阵那天遇到的，阴阳怪气和沈翎玉说恭喜的那位。

    来者不善。

    “我是去不了了，这次是带我的徒弟燕离来悟悟大道的。”

    来人继续说道，他名叫陈鸣霄，也是一位少主，修为已经到了元婴期了，没有办法得到这悟道天阶的好处，只能让他的徒弟去试试，可他却仍然只是一个普通少主，他并没有完成他金丹期时的晋升任务。

    陈鸣霄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沈翎玉和莫苍生二人，他再一次确定沈翎玉居然真的毫发无伤，甚至还从凡人界带了个小孩回来，沈翎玉明显是很看重这小孩，看来是要当初未来亲传弟子来培养的，资质肯定不错。

    他之前明明暗中得到消息说沈翎玉晋升任务凶险异常，沈翎玉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但是真实情况却恰恰相反，他不得不承认沈翎玉也许比他想象中的要强多了。

    他的徒弟燕离偏头看着莫苍生的脸上的黑色的疤痕，有着探究。

    莫苍生把头埋在沈翎玉怀里，眼神寒冷如冰，这两人对他和沈翎玉的恶意真的是毫不掩饰呢。

    沈翎玉态度平和，只是淡淡回道：“我自然是不会错过此次机缘的。”陈鸣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沈翎玉这句话是在嘲讽他吧。

    他刚刚突破元婴期没多久，破尘圣宗就出现了悟道天阶，他当时有一瞬间心中是嫉恨的。

    修真一途，运势也是极其重要的，不过他还有个天资不错的徒弟，到时候徒弟的获益也是他的获益，但心中不管怎么说，都是有着遗恨的。

    “那便和我的徒弟一起吧。”陈鸣霄压下心头的诸多不甘，他最恨的就是沈翎玉从小到大这副风轻云淡的天骄模样了，就像高高在上俯瞰他们这些普通人一般，明明他们所处的地位是相同的。

    沈翎玉没回话，只是放下莫苍生，然后低声道：“等会我没办法继续抱着你了，你要靠自己往上走，量力而为。”

    他垂眸看着莫苍生，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也不知道小孩可以上几阶，未来的修真路，会有人陪着他一起走吗？

    很多人连金丹期都无法突破，千不存一，成就大道的路途实在太悠远了。

    莫苍生很乖地点了点头，他奶音里透露出一种可爱的反差坚定：“我会和你一起走的。”

    沈翎玉微愣，眉眼舒展，没想到小孩的回答，居然和他内心没说出口的希冀遥相应和了。

    “好，走吧。”

    两人将陈鸣霄和他身后的少年视若无物，燕离表情淡淡，并不算在意，不过陈鸣霄却脸色难听，他转头看向燕离，“无论如何，你都要超过那个小孩。”

    燕离低眉顺目恭敬地回道：“是，师父。”

    天阶不仅高耸入云，横向面积也很大，众多修者一同往上走，竟然丝毫都不拥挤，还绰绰有余，就像一层层垒土叠起来的剑柱险峰。

    沈翎玉拉着莫苍生走到无人处，然后放开莫苍生，非常轻灵地就踏上了第一阶。

    瞬间就有一道星光从碑塔之上飞出，投射到了他的神海之中，这是第一阶的奖励。

    他站在上面，没有忙着去看奖励，只是静静地看着底下的莫苍生，眼中有着不易察觉的狡黠，竟然有种少年独特的鲜活意气。

    天阶的台阶对于此刻的莫苍生来说，有点高了，他整个人小小的，要怎么爬上去呢？

    他前世没有根本没有遇到过悟道天阶，此刻的他还是个普通凡人小孩，悟道天阶只能靠自己往上攀登。

    莫苍生抬头看着气势磅礴高耸入云的悟道天阶，前世这个时期他因为体质资质太差，已经去了奴道，根本没听说过有剑尊突破出现了悟道天阶。

    就算他那时候没资格来上悟道天阶，那应该也是会对此事有所听闻的啊，可他对此毫无印象。

    他心中暗暗想道，今天这位突破的剑尊，他之后要留意了。

    他也不敢用魂力，害怕引起悟道天阶的反应，也怕被破尘圣宗的剑尊发现端倪，剑修可和普通的修者不太一样。

    莫苍生小脸微微皱了皱，手撑着台阶往上蹦了蹦，还差了一点，没能翻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蹦€€，还是只差一点点，他现在太矮了，腿也是真的短，手还没有什么力气，脸还憋得通红。

    沈翎玉也没办法拉他一下，这是悟道天阶规则不允许的，他就这样站在上面饶有兴味地看着莫苍生蹦€€。

    还时不时用他空灵通透的声音调笑着莫苍生，不过他的语气和表情太过正经冷淡，在旁人眼中，反而显得有点不近人情的严厉。

    “噗嗤，上不去就不要挣扎了。”说话的人是陈鸣霄的徒弟燕离，他也跟了过来，而陈鸣霄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燕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轻松地也走上了第一阶。

    沈翎玉冷冷地用余光扫了一眼燕离，然后低头对莫苍生说：“累了就先休息一下。”

    莫苍生咬牙，对于他来说，这个悟道天阶，他可以直接走到尽头，都不会有什么受到什么阻碍。

    他对于天道的理解，早就超过了此界的所有人，这些道法感悟对他根本没什么用。

    莫苍生明明只是太矮了，真的翻不上去，对于还在幼年期的他来说，这一层天阶也太高了。

    可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就好像他是因为资质不好，对大道没有什么理解，所以被悟道天阶阻隔在外，第一阶都没有资格上。

    他抬眸，看着沈翎玉仿佛碧玉一般的眼睛，整个人也平和下去了，这一次，他不再顾忌形象，鼓着脸扒着台阶一点点往上蹭。

    沈翎玉蹲下身，在第一阶上向他伸着手，目光也一直专注地看着他。

    莫苍生似是终于找到了诀窍一般，憋气一个翻身就上来了，然后滚到了沈翎玉的双手间。

    沈翎玉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勾了一下，他轻轻拍了拍莫苍生的背，然后问道：“难受吗？”“累。”莫苍生奶声奶气的回答道，他现在的躯体真的太弱了，累死他了，差点又要翻不上来了。

    燕离已经上到第五阶了，他在上面高高地俯视着莫苍生和沈翎玉，眼中还有着讥笑和怜悯。

    这么没有任何形象地往上蹭，在他看来，是极其不体面的。

    而后他远远地向在下方的陈鸣霄点了点头，陈鸣霄回了他一个志得意满的自信鼓励笑容。

    燕离转过头，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向上走去。

    沈翎玉左右检查了一下莫苍生的身体，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反噬迹象，看着莫苍生憋红的小脸，才忍住笑意冷冷道：“你趁机可以锻炼一下身体。”

    莫苍生抬头正好看到沈翎玉脸上未完全褪去的轻松自在的浅笑，这是沈翎玉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少年模样，也是前世莫苍生从未见过的。

    没有战争，没有腥风血雨，只有沐光清寒的冷厉少年，真好。

    温情时刻并没有持续多久，蓦地，异变突生。

    第18章 、蔺雪风 ...

    一阵呼啸的风声在莫苍生和沈翎玉他们的耳边响起，然后是沉重的落地声。

    有人从上面的天阶上飞落下来，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目光所及，血花四溅，尸骨破碎。

    “看，这就是不自量力、贪心不足的下场。”燕离站在高处遥望着下方，语气淡淡说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意有所指。

    悟道天阶本就是机遇和风险并存，可是人欲无穷，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得到量力而行。

    总是会有着侥幸心理，说不定我可以上去呢？说不定咬牙上去会没有事呢？

    然而，没有那么多的说不定。

    气氛好似一下子就低落下去了，周围的有些正在向上的人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难免物伤其类。

    “怕了？”沈翎玉揉着莫苍生的头发，这小孩是个爱哭鬼，看到这种场景会不会吓得哭出来呢？

    不过他当时忘记蒙住小孩的眼睛了，现在蒙，好像多此一举了。

    “呜呜呜。”莫苍生趁机把头埋进沈翎玉怀里一阵蹭，小脸上却没有任何哭意，他表情冷冷地，还好血没有溅到他们这边，他自从前世修炼血道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躯体触碰过属于别人的鲜血了。

    而此刻，一道凄厉的哭嚎响起，这人似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般，应该是刚刚从悟道天阶上摔死的那个人的亲友，其中蕴含的感情悲痛异常。

    沈翎玉搂着莫苍生，手仍然不自觉揉着莫苍生的头发，他冷声道：“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莫苍生一滞，不再趁机蹭沈翎玉，光影流转，他紧紧攥着沈翎玉道袍的大袖，好想问问沈翎玉，那你前世为了让我能够活着，宁愿自己身死道消，是为了什么呢？

    可是他已经没有向沈翎玉问这个问题的机会了。

    “继续。”莫苍生抿着嘴唇，小脸上的表情因为刚刚假哭过，看起来比平时还要更加委屈，眼睛微微下垂，看起来让人又心疼又觉得可爱好笑。

    沈翎玉看着莫苍生带着雾气的漂亮眸子，一个不经意的念头闪过，人族的幼崽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

    恩？人族？沈翎玉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用人族这个称呼，反正也不重要。

    他伸手揉了揉莫苍生的头发，说：“不准哭。”

    然后他起身，风姿卓然地上了一层天阶。

    他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莫苍生往上蹦€€，温柔又揶揄，清寒的气质也沾染上了丝丝暖意，仿若看莫苍生上天阶是一件令他万分愉悦的事情一般。

    天阶上，一大一小就这么慢慢向上走去，准确来说，是一个在走，一个在蹦€€。

    一路上都能看到很多人面上惨白气息不稳地在静坐冥想，调节紊乱的内息。

    而莫苍生的翻阶技巧也越来越纯熟了，之后基本都不会再像之前那么狼狈了，都是被沈翎玉专注的目光训练出来的，莫苍生只觉得又煎熬又开心。

    至于什么前辈大能留下的悟道心法和道法典籍，沈翎玉和莫苍生都没怎么查看和感悟。

    沈翎玉修得是剑道，他有自己的道，上天阶对于他来说，更多只是一种意志的磨砺。

    他们好像就只是在正常的游山玩水，沈翎玉间或还会帮莫苍生擦擦小脸和小手，揉揉莫苍生的头发，他喜欢这种在莫苍生发丝间摩挲的感觉。到了饭点，还从他的纳虚空间里拿出他之前在凡人界幽岐京都买的吃食投喂给莫苍生。

    在纳虚空间里，时间流速是停止的，这些食物还很新鲜，散发着香味。

    之前就一直默默跟着，在上面观察着沈翎玉和莫苍生的燕离已经丧失了最初的好胜之心。

    他干脆懒得看这两人了，莫苍生在他心里已经打上了废物的标签，他开始专心致志地上天阶，不过才上了十阶，他已经隐隐感受到了气压，再不能分心了，他的师父陈鸣霄还在下面看着他呢。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黑光突然划破天际，席卷雷霆之势，带着凌厉的煞气似要斩断悟道天阶一般，仿若绵绵细雨，却搅动风云，天地变色。

    沈翎玉很快就感应到了，他垂眸，眉间微微皱起，蓦地下了一阶，然后将莫苍生紧紧抱在怀抱里，遮挡住了那些恐怖剑光。

    幼小可怜又无助的莫苍生只能把头埋在沈翎玉胸口，搂紧沈翎玉的腰，瑟瑟发抖，要蹭蹭抱抱他才不会害怕。

    天阶上血顺着台阶的棱角缓缓流下来，本来莹白泛着光泽的阶梯被染上了血色，其中还有着碎肉残渣。

    弹指刹那间，剑势就呼啸而过，不见踪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因此而受到了伤害的，这道剑势对于破尘圣宗没有突破剑尊境界、处于瓶颈期的剑修来说，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可遇不可求。

    “是少主蔺雪风！”有破尘圣宗的弟子认出了这道剑势的主人，“原来是他突破了，好厉害啊！”

 第15章

    “这道剑势太强了，师兄，我感觉我好像要突破了。”也有人满脸喜色地和身旁同门说道。

    “是蔺雪风少主给我们的馈赠，以后我想要追随他！”说话之人言语里满是期待和兴奋。

    一时之间，悟道天阶之上，有人欢喜有人悲，哭嚎之声与喜悦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蔺雪风是破尘圣宗的玄级少主，他从出窍期突破到了分神期，而且还成为了剑尊，掌握剑魂九段的奥义，并且引动了悟道天阶降世，可以说，他今后必有大造化。

    感受着沈翎玉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味，莫苍生目光冷凝，他可以笃定，前世里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蔺雪风这个人，他隐约记得这位蔺雪风根本没有成为剑尊。

    当时人妖魔三族开战，这位玄级少主根本没有姓名，

    早就身死道消了。

    战场之上，破尘圣宗最为人瞩目的只有“破尘之光”沈翎玉。

    这个变数让莫苍生觉得如鲠在喉，他破碎虚空经历过很多世界，直觉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保命手段。

    他惊觉，他之前把所有心神都放在了沈翎玉身上，可能有什么异状没有被他察觉。

    但是就算真的有什么变故，他也不以为意，他的执念已经达成，而且还有寂灭道符这种逆天的神器作为底牌后盾。

    那么，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感到惧怕了。

    但却很烦。

    他现在只想要和沈翎玉在一起，就算普普通通平平淡淡，他也很满足，实在是懒得应付这些麻烦，之前因为魔族而激起的杀戮之心，已经在沈翎玉的温柔之中沉寂下去了。

    他不想要再经历战争和生灵涂炭了。

    沈翎玉小心翼翼地搂抱着莫苍生躲过了血污，然后找了一处比较干净的地方放下莫苍生。

    “谢谢哥哥。”莫苍生上目线专注地看着沈翎玉，乖乖地说道。

    黑白分明的眼睛特别纯净，还有着一点点的小天真，美得不谙世事，仿佛心里眼里都只有沈翎玉。

    沈翎玉和莫苍生对视着，他总觉得莫苍生好像是故意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的，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不管怎么说，他很受用。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寒月如水，影影绰绰，却在破尘圣宗的星光法阵之下黯然失色，整个天阶上还是恍如白昼，阶面反而越发莹白，透出一种摄人心魄的淡光，沤珠槿艳，如梦如幻。

    沈翎玉和莫苍生他们在天阶缓慢地行进中，零星还能听见一些哭嚎和惨叫声，随着他们上得越来越高，就只能感受到轻柔的风，还有彼此的呼吸声。

    陈鸣霄一直没走，就在悟道天阶下，运用道法，目光死死地锁定着沈翎玉和莫苍生。

    他连自己的徒弟燕离都无心顾及了。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沈翎玉和莫苍生已经将燕离远远地甩在身后了。

    五十阶就是一道天堑，在第五十阶，延伸出去了一个碑塔岭，无形的剑意气压横亘在前，有万千机缘，也有万千凶险，稍不留意，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五十阶之前每阶高约三尺，对于莫苍生来说，已经够艰难了，之后每阶高约四尺，莫苍生都想选择放弃了，可是每次沈翎玉走上一阶之后就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让他忍不住突破了极限。

    大概是色令智昏，莫苍生已经完全忘记了他之前想要藏拙的计划了。

    不仅仅是陈鸣霄，还有很多人也注意到了沈翎玉和莫苍生。

    一个没有任何修为从凡人界来的小孩，与天生圣体的破尘少主沈翎玉并肩同行，在悟道天阶上缓缓前行，而且看起来好像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威压阻碍，足以看出来这个小孩的悟道天赋到底有多么的卓越超然。

    而燕离还在二十阶左右感悟着，他心态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毫无波澜，他身周有很多人停留在这阶，不敢再向上前行，他们几乎都陷入了沉默，不敢有丝毫意乱分神，害怕心境不稳，受到反噬。

    他抬头漠然地看了一眼离他越来越远的莫苍生，心中自嘲道，原来他才是个废物。

    此时，悟道天阶下方已经聚集了很多来查看围观的修者。

    “那是少主沈翎玉？天生圣体那个？怎么才走到六十多阶？”

    第19章 、一百阶 ...

    其实整个悟道天阶上，能够走到五十阶的都寥寥无几，但因为沈翎玉是天生圣体，是破尘圣宗惊才绝艳的星级少主，所以很多人难免对他会苛责几分。

    “你仔细看看他身边的那个黑衣小孩，是被他从凡人界带来的，他一直在等着这黑衣小孩。”有人回道。

    “这……挺厉害的了。而且你们没发现他向上走的时候完全是闲庭信步的吗？如果不是因为我刚刚才下来，我真的要觉得他只是在上普通的台阶了，我才走到十几阶就被剑意伤到心肺，不得不下来了。”

    说话之人已经是金丹期的剑修了，不过很可惜的是，他对于大道的悟性并不算太高，不过此次上天阶，对他来说，还是获益匪浅的。

    “你不要越级和沈翎玉少主相比好吗？你配吗？”一个穿着玄衣道袍的外门弟子突然说道。

    “对啊，你配吗？有没有自知之明啊？啧~”最气人的是，还有另一个穿着玄衣道袍的外门弟子应和道。

    这位只是随意发表一下想法的金丹期剑修瞬间被咽住了，他是内门弟子，第一次遇到是这样说话风格的外门弟子。

    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修为低下的玄衣外门弟子边嘲讽着他边走远，最终只给他留下了两个背影。

    不知不觉间，关注着沈翎玉和莫苍生的修真者越来越多了，还有破尘圣宗有名有姓的长老修者，是真正的强者，甚至其中有两位还是剑尊。

    因为沈翎玉和莫苍生已经属于是整个悟道天阶上走在头部的人了，虽不是第一，但也相差不远，而且他们两个上天阶的状态和其他人上天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看似慢悠悠的，却几乎没有什么滞停的时候，节奏非常统一，他们仿若是自成一个小世界在游山玩水，与其他所有人都隔离开来。

    “他们居然就这么超过张修然少主了！张少主只是普通少主，沈翎玉少主超过他就算了，但是那凡人界的小孩竟然也超过了！这就很离谱了！”声音吼得特别大的这位修者毫无意外穿着玄色道袍。

    “前面已经没人了，竟然恐怖如斯！”旁边另一位稍微矮一点的玄衣修者把恐怖如斯几个字说得特别咬牙切齿。

    只不过众人已经无暇再观看欣赏这两位破尘圣宗外门弟子的表演了，他们几乎都面无表情，只是抬眸向上看着沈翎玉和莫苍生。

    “九十七阶……”

    “九十八阶……”

    “九十九阶……”

    众人不知道在谁的带动下，开始不自觉地开口小声念着沈翎玉和莫苍生所上到的天阶数，并且声音变得越来越大，其中还有着浓浓地不可置信与期待，情绪复杂异常，兴奋有之，压抑有之，嫉妒有之……

    但凡能够登上悟道天阶百阶以上的，莫不是惊才绝艳的天骄人物。

    而能够登上两百阶的更是凤毛麟角，是足以撼动整个九天上界的执宰人，只有圣主帝君才能够做到！

    气氛越发焦灼和火热。

    陈鸣霄脸色灰败，他心知肚明，如果他没有突破元婴期，还是金丹期，他去上天阶，可能根本上不到一百阶。

    因为悟道天阶出现的时间只有十二个时辰，在这十二个时辰之内，他如果强行上到一百阶，绝对会气息不稳，得不偿失的。他之所以能够成为少主，不过是因为他薄弱的异人血脉罢了。

    而此刻，悟道天阶只出现了六个多时辰。

    “一百阶！”

    最终被众人齐齐喊了出来，终于有人上到一百阶了。

    第一个上到一百阶的是沈翎玉，他已经隐隐可以感觉到了气压了，不过对于他来说还是很微小。

    他本来上天阶是想要磨砺意志，锻炼神魂调整内息的，不过好像收效甚微，他没有感到什么阻碍，心中只觉得上天阶有些无聊。

    让他坚持走到一百阶的动力，不过是为了看莫苍生蹦€€，他好像百看不厌，每次都能从莫苍生的各种动作之中获得乐趣。

    不过除了这点恶趣味以外，他心中更多的不自觉的欢喜，这个小孩天赋果然出众，那么，在未来漫长的修真之路里，这个小孩肯定可以陪他很久了。

    如果说五十阶仿若一道天堑，那么一百阶就仿若万丈深渊了，登临一百阶的台阶陡直挺峻，如刃刚立，足足有七尺，剑气混合着煞气已经隐隐有形，瞬间就能让道心不稳的人气息紊乱血脉喷张死亡。

    看着这比他还高的台阶，莫苍生瞬间醒悟，他居然在沈翎玉的诱惑下！蹦€€到了这么高的地方！

    悟道天阶检测的是对于大道的理解顿悟，是对神魂资质和智道的考验，所以其上这些气压剑意煞气对于道祖神魂的莫苍生来说，恍若无物，导致他一时之间忘了控制分寸。

    莫苍生抬头看了看仿若无穷无尽的悟道天阶，他不能放肆他的欲望，再这样陪沈翎玉继续向上了，他需要克制。

    “哥哥，我上不去了。”莫苍生泫然欲泣，带着哭腔向沈翎玉说道。

    还好，还没到一百阶，不算太惹眼，他可以及时止损。

    “真的？”沈翎玉蹲下身，微微低头俯视着可怜兮兮委屈至极的莫苍生。

    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从这里看下面的莫苍生只有小小的一只，好似一掌就能握住一般，看得他心里痒痒地，想要真的放在掌心里揉一揉。

    悟道天阶的台阶委实是高了点，小孩现在还是个普通人，确实翻不上来了。

    “真的。手手好疼，哥哥，你下来看，我的指甲都裂了，呜呜呜。”莫苍生哭出声，他现在只是个七岁的宝宝啊，伸手都够不到阶面了，这台阶比他还高一大截。

    沈翎玉闻言，才突然注意到莫苍生的手指已经擦破皮流血了。

    他自小修炼就对自己下狠手，碎骨混在血肉里也能练习挥剑，对于疼痛的感知几乎为零，说到底，他现在只不过是个小少年罢了。

    而且他独行惯了，从不在乎别人的生死，也没有感受过来自别人的温情，当然不会照顾小孩了。

    之前他发现莫苍生并不会被悟道天阶的威压剑气所阻碍所伤害，就放下心，带着莫苍生一直往上走，一时之间，他没有想到，莫苍生的身体很脆弱，这样蹦€€着翻上天阶是会受外伤的。

    “你刚刚怎么不告诉我？”

    沈翎玉从一百阶跳了下来，他之前一直平和的心境突然出了一丝不明缘由的躁意，让悟道天阶的煞气终于有了可乘之机，他只觉得胸口微微疼了起来，嘴里隐约有着腥甜之味。

    莫苍生伸出小小的手，双手直接攥紧了沈翎玉的大袖，撒娇似的轻轻拽了拽。

    沈翎玉蹲下身，拉开了莫苍生攥着他大袖的手指，然后放到掌心之中看了看，两只手已经有点血肉模糊了。

    他从虚空之中拿出一块柔软的帕子，用灵力着了水，动作笨拙却小心翼翼地给莫苍生擦着手……处理好伤口以后，又帮莫苍生擦了擦脸，拍了拍身上的灰，扯了扯莫苍生已经变得凌乱的衣服。

    莫苍生眸中似有水色氤氲，他抿着唇，他其实并不觉得痛，只是想找一个借口，却被人这样珍重地对待。

    他最爱的少年是整个诸天世界里对他最温柔的人。

    -------------------------------------

    “那黑衣小孩上不去了吧，终究还是只差了一步，太可惜了吧，不过也是资质出众了，这次悟道天阶的收获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无上的机缘了。”

    “不过沈翎玉少主能够上到一百阶，其实在我的预料之中，我只是没有想到他的速度居然可以这么快，你们看同为金丹期少主的张修然，在上天阶的过程之中，根本没有这么轻松。”

    “呵，我还以为那个黑衣小孩可以上到一百阶了，就这？上不到一百阶，始终也只是尔尔罢了。”

    “你这副嫉妒的嘴脸也太难看了吧。这样无脑贬低那个黑衣小孩就没意思了，上到九十九阶的只是尔尔？东洲帝君当年也只上到九十九阶。”“沈翎玉少主给我一种上天阶，其实和我每天爬山去试剑台练剑时候的感觉差不多。”玄衣道袍的外门弟子幽幽道。

    “算了吧，你每次去试剑台都累得像条死狗。”另一位毫不留情地拆台。

    如果说，沈翎玉上到一百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那么之后出乎众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众人都觉得莫苍生上不去一百阶，就会在九十九阶静坐感悟，而沈翎玉会继续向上行进。

    但是沈翎玉居然搂抱着那个黑衣小孩一起走下了悟道天阶。

    毕竟距离悟道天阶结束还有好几个时辰，沈翎玉看起来面色如常，并没有受到悟道天阶的反噬，完全可以接着上天阶，甚至有人觉得沈翎玉至少可以上到一百五十阶。

    “他怎么可以就下来了？”

    “我觉得他可能上到一百阶就上不去了吧，之前一直在强撑而已。”

    “他不应该拼一拼吗？太让我失望了。遇到阻碍就不敢继续向上了吗？”

    “就这？上到一百阶就不行了？剑修不应该一往无前的吗？天生圣体怎么可能才只上得到一百阶？他是不是已经被破尘圣宗养废了？”

 第16章

    有些人恨不得马上代替沈翎玉接着上天阶，就算身死道消都行。可惜的是，他们本人可能最多只上得了十几阶。

    把各种因为自己无能而产生的妄想寄托在别人身上，总是会心理失衡的。

    沈翎玉才带着莫苍生下到十几阶，就感受到了众人投射而来的各种情绪复杂的目光，他却恍若未觉，莫苍生把头埋在他怀里，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他们所到之处，都是一片寂静，悟道天阶上的荧光却随着他们向下的步伐变得越来越盛，然后倏忽暗淡下去，过了会儿，又光芒大盛，似是在不舍挽留，又似是在驱赶，想让他们滚快点。

    终于，两人从第一阶走了下来。

    突然，道道剑风刮来，凌厉却又轻柔，不会伤害到人。

    一个人影站定在了沈翎玉和莫苍生面前，他目光淡淡，只是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莫苍生。

    沈翎玉看向来人，表情一凝，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目光，然后微微躬身唤道：“见过弈棋剑尊。”

    第20章 、下下等 ...

    这位剑尊气质不凡，中年文士模样，只是看起来眉宇淡淡，没有任何倨傲之色，很平易近人。

    他便是弈棋剑尊雍楚云，合体期剑魂九段的剑尊，是真正的大能，却没有担任破尘圣宗宗门内的任何职务，性格比较懒散。

    雍楚云是个与众不同的剑尊，与其说他爱剑道，不如说他更爱参悟大道之中的玄妙，比如玄文道法禁制之类的解读。

    因为之前莫苍生所展现出来的悟道天赋，所以他不由自主动了爱才之心。

    毕竟在整个破尘圣宗里，大都是剑修，而有悟道天赋的没有师尊的修者又少之又少，悟道天赋强的基本都是本来就有血脉体质加成的少主。

    这次好不容易因为悟道天阶的出现，遇上这么一个年幼且具有超强悟道天赋的普通人，即便这人看起来和少主沈翎玉关系很亲密，他还是要来攀谈试一试。

    雍楚云语气和善地微微低头对着莫苍生的后脑勺说道：“这位黑衣小友，等你测试完体质等级，我便收你为徒，如何？”他直入正题，没有说其他弯弯绕绕的寒暄之语。

    莫苍生头都没有转过来，他只是更加攥紧了沈翎玉的衣襟，看起来好像很怕陌生人的模样。

    “不如何，他是我的徒弟。”沈翎玉声音空灵清透，带上冷意后，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感。

    “少主你现在好像没有收徒资格吧。”雍楚云也没有生气，只是语气平和的陈述这个事实。毕竟破尘圣宗只有元婴期以上修者才有资格收徒。

    沈翎玉言简意赅地回道：“快了。”

    雍楚云没有办法反驳沈翎玉，一个十六岁就达到金丹后期的怪物似的天骄，这次还上了悟道天阶一百阶，确实不假时日就能晋升元婴期。

    他顿了一下，然后直接问莫苍生：“小友，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莫苍生猛地使劲摇头，手脚并用将沈翎玉搂得紧紧的，好像很害怕沈翎玉把他丢下一般。

    雍楚云倒也不强人所难，看到了莫苍生这种全身都写着拒绝的模样，也没有过多纠缠，和沈翎玉微微颔首之后，就转身离去了，很豁然。-------------------------------------

    只不过周围的修者们却不淡定了。

    “那个黑衣小孩居然被弈棋剑尊看上了，要收他为徒，他居然拒绝了！不识好歹。”

    “我倒觉得他挺不错的，他本来就是被沈翎玉少主带回来的，想跟着玉少主也很正常吧。”

    “玉少主十年后是要去参加世界宗门大比的吧，根本无暇管这个黑衣小孩吧，而且……蠢货，呵呵。”这人嗤笑一声，未尽之语不言而喻，摆明了并不看好沈翎玉，一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少主，就算再有前途，也比不上一个真正的合体期剑尊。

    -------------------------------------

    之前因为悟道天阶出现，而耽搁了的体质检测也重新开始了，这才是破尘圣宗入门最基础的检测。

    一个人只有躯体资质上等，才能容纳更多的天地元气和灵力，修炼速度也才更快，更有前途，悟道天阶只能说是锦上添花罢了。

    于是乎，莫苍生的破尘圣宗入门检测变得比之前更加盛大了。

    最开始，只有一些因为沈翎玉来凑热闹的外门弟子关注莫苍生的检测结果，现在却是真正的万众瞩目了。

    很多人都已经从悟道天阶上下来了，而天色也已经渐明，带着初春的风，拂过破尘圣宗的锦绣山水，吹散了悟道天阶之上的云雾幻海，点点光芒随之翻腾，风景独秀。

    悟道天阶出现的时间快要结束了，而一直散发着微微星光的破尘圣宗防护大阵也慢慢融着阳光消失了。

    各色各样的修者驾飞舟骑灵宠，墨色云纹图案在空中一闪而逝去，他们似是想要来最后观摩一下许久不曾现世的悟道天阶。

    众人谈话间，自然不可避免的听闻了有一个从凡人界来的小孩居然登到了第九十九阶，就是不知道身体资质怎么样了，一些修者在好奇之下，就会留下观望一番。

    还有一些是不服气的，他们被破尘圣宗的防护大阵所挡住了，不能上天阶，看向莫苍生的目光是带有挑衅意味的，还有着跃跃欲试。

    而像沈翎玉这样的星级少主，很多人却起不了争胜之心，天赋血脉是让很多人只能仰望的可遇不可求。

    普通少主张修然最后也登到了悟道天阶第一百阶，虽然不如沈翎玉那般轻松自如，但却傲霜斗雪，在众人眼中，他比早早登到一百阶就从悟道天阶上下来的沈翎玉更有风骨。

    沈翎玉把莫苍生放了下来，没有让他再继续呆在自己的怀里。

    之前被打断的测试又重新开始了，而莫苍生当然是第一个去检测的。

    莫苍生面无表情，他无视那些投射在他身上的灼灼目光，只是看着沈翎玉，其中的情绪复杂难言。

    沈翎玉低头也看着莫苍生，他似乎是担心莫苍生害怕，微不可闻地朝莫苍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朗月入怀般的微笑，温柔澄净，稍纵即逝。

    莫苍生忍不住撇了撇嘴，他对他笑得这么好看，可是他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他也想过要不要作弊，但是他回来的时间太短了，他怕自己被人揭穿，他的神魂并不能改造他的躯体资质情况。

    更何况，他前期的修行速度特别慢，甚至比普通修士还要慢，肯定会被有心之人看出异常的。

    他伸手握了握了沈翎玉的手指，不再为此郁结，然后就向前走去。

    一时之间，周围无数的眼神都看向了莫苍生，灼热且又带着各种纷繁的情绪。

    在他面前是一道门，门框有一格又一格的区间，只要他走过去，他的躯体资质便会显示出来。

    只要门框上有光芒亮起，就说明这人有修行资质，两格为下下，三格为下，四格为中下，五格为中，六格为中上，七格为上，八格为上上，九格就是天骄，十格就是特殊资质。

    沈翎玉就是十格上古圣兽血脉，也是天生浩然圣体，他刚出世，便天降异象，还是白日，空中就出现月亮大小的圆环，与太阳争辉。

    四格及其以上资质可以入外门，七格及其以上资质就可以进内门，而十格资质就可以成为破尘少主。

    四格以下资质的弟子，如果是有着强大的家族背景的，就可以成为记名弟子留在外门，需要向宗门交供奉，而没有身份背景又没有钱还想留在破尘圣宗的寒门子弟，只能去奴道当杂役仆从。

    众目睽睽之下，莫苍生面无表情走过这道门，他身后一阵死寂，没有人说话，连呼吸声都是小心翼翼的。

    莫苍生转头看了一眼，门框上只是微微有光芒，这光芒连一格的数目都没有，说明他可以修行，资质却非常差。

    和前世一样呢，当时他不愿意离开破尘圣宗，他想等着那位送他到九天上界破尘圣宗的仙家少年，之后他直接就被送到了奴道当杂役奴仆。

    各种目光让莫苍生如芒在背，他捏起拳头，想要杀人，别人是什么资质与他们这些旁人有什么关系？

    他抿嘴，抬眸寻找着沈翎玉，他想看一下沈翎玉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不准哭。”

    出乎意料，一个清冷的怀抱将莫苍生环住。

    莫苍生心头涌上的杀意也被压了下去，他忍不住露出一个带着水色哭意的却仍然甜甜的微笑。

    他刚刚想要记住那些人的容貌，然后去挖掉他们的眼睛。

    此刻却再也不想把心神放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了。

    他沉心静气，他不再是前世那个活在尸山血海上的杀戮道祖。

    在破碎虚空拯救世界，寻求天道之力炼制寂灭道符的过程中，对他心性的磨砺也是至关重要的，不然他现在可能已经成为了一个沉溺于杀戮中迷失自我的杀人机器。

    沈翎玉碧眸漾着水波，他摸着莫苍生的头，心想这小孩一抿嘴，眼眶一红，就是要开始哭了，爱哭鬼。

    “我才没有哭呢。”莫苍生双眼清明，他紧紧搂着沈翎玉，奶声奶气的说道。

    前世没有出现悟道天阶，这个资质测试结果，对于孤助无援的莫苍生来说，确实是如灭顶之灾，来自他人的嘲弄和不屑让本已陷入绝境的他濒临崩溃。

    可是那时候他想到了那个送他到上界的仙尊，也就是沈翎玉，他终究还是坚持下来了。

    今生，沈翎玉就在他身旁，他本也是破碎虚空的道祖重生，这件事对他来说，连挫折都算不上。

    他前期修行确实会异常艰难，但现在的他心性坚韧，不会再被杀戮大道左右，他和他，还有着无限未来。

    他这时只想对沈翎玉撒娇。

    此间众人看到有沈翎玉护着莫苍生，也没人敢说什么，只是看向莫苍生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艳羡期待，而是不屑和失望。

    还在后面没测试的一个相貌普通的小少年顾蕴，有点恍惚地看着莫苍生的检测结果，怎么会这样？

    第21章 、镜花水月 ...

    顾蕴最开始没出现悟道天阶时就注意到莫苍生了，他以为只有天资聪颖资质奇高的普通人小孩才可以被少主大人看重呢。

    而且之前莫苍生和沈翎玉一起上天阶的时候，他因为只有一个人，都不敢去上天阶，只是在下面看着。

    他见证了莫苍生上天阶的全过程，从凡人界来的普通小孩，简直就是恍如奇迹一般的天纵奇才。

    上了九十九阶呢！

    而他自己，一阶都不敢上。

    可是这样让他仰望的一个‘天才’，居然只是下下等体质，这样的体质只能接收少量的灵力，几乎不可能突破金丹期，就算悟道天赋再高，也前路渺茫。

    顾蕴心绪复杂，昏昏沉沉地走过那道门，没抱任何期待。

    “居然有八格，上上等资质！”测试修士的声音在顾蕴耳边响起。

    顾蕴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去，他居然是上上等资质，那么只要经过之后的测试，他就可以成为破尘的内门弟子了，他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原来他根本不是资质愚钝之人！

    他一直活在亲生弟弟的阴影之下，此次来破尘圣宗，也是抱着莫大的决心的。

    成为一个剑修，只要吃苦耐劳，总是能够闯出一片天的。

    没想到，他居然体质资质这么高！比他的亲生弟弟还要强上很多。不知道当他父母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时之间，他的心绪也开始浮动，有了别样的心思。

    另一边，沈翎玉冷着脸，他在安慰莫苍生，但是在旁人看来，他就像在训斥莫苍生一样。

    众人倒也能理解沈翎玉，特意从凡人界带回来检测资质的小孩，之前悟道天阶上表现得那么厉害出彩，可是检测体质居然连一格光亮都没满。

    悟道天赋再高也没有用，就像空中楼阁一般，没有好的体质做基础，终究只是镜花水月。

    这实在是让人觉得崩溃，而且还很丢脸。

    陈鸣霄原本灰败的脸色再次有了红晕，他伸手拍了拍燕离的肩膀，带着鼓励和满意。

    他的徒弟燕离可是九格资质呢，而且悟道天阶还上到了第五十阶，不管怎么说，都比沈翎玉带着的那个黑衣小孩强多了。

    沈翎玉从凡人界带回来了一个没有未来的悟道‘天才’。可笑又可悲。燕离神色漠然。

 第17章

    呵，天道就是如此残忍，给了你无上的希望，最后又冷眼看着你坠入深渊。

    这黑衣小孩的修行之路只能止步于金丹期，或许只到筑基期就要寿数将近了。

    除非是服用可以改变资质的天材地宝高品灵植丹药，可是这些宝物却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采摘收取的过程都非常危险，需要付出很高的代价。

    他可不觉得沈翎玉会为了这个从凡人界来的小孩付出这么多。

    测试处，那些前来观望的大能和来看热闹的修者都不自觉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这……真的太可惜了，但凡资质是中等都还行啊，居然是下下等。

    “那个黑衣小孩之前不识抬举地拒绝了弈棋剑尊，现在肯定后悔死了。”

    “还好他不识好歹拒绝了，不然现在后悔的就是弈棋剑尊了，不过如果我是他，现在看到这样的检测结果，也没脸缠着弈棋剑尊。”

    ……

    无论众人说些什么，弈棋剑尊雍楚云看起来却仍然是平易近人的。

    他看向紧紧抱着沈翎玉的莫苍生，只觉得这个小孩也太依赖玉少主了吧，而且玉少主也很纵容这小孩。

    “小友，你的悟道天赋这么高，或许可以修智道。天下大道千千万，绝崖之后必有苛景，你不要就此沉郁下去。”

    不知道弈棋剑尊雍楚云到底是什么目的，但莫苍生没有从他那里感受到恶意，那么对方确实是惜才，看上了他的悟道天赋，是好意。

    莫苍生放开沈翎玉，然后看向雍楚云，回了对方一个字，“哦。”

    这已经是莫苍生对除了沈翎玉之外的人最好的态度了，无论怎么说，他骨子里都是那个可以执宰天道规则的杀戮道祖，弈棋剑尊在他眼里，只是个小辈，被一个小辈这样谆谆教导，他也不知道该回什么。

    雍楚云这一次是真的被莫苍生冷到了，他也没有和莫苍生过多计较，看着莫苍生面无表情的小脸，他觉得他好像想错了，这小孩只是对着玉少主才这么脆弱呢。

    弈棋剑尊雍楚云离开后。

    沈翎玉莫苍生一大一小两人又开始僵持住了，两人面面相觑，还是沉默不语。

    沈翎玉眉头微皱，他并不在乎旁人怎么看他，对于莫苍生的体质，他其实也不看重，这小孩充满了神秘感，他也不想过多追问。

    他的直觉告诉他，莫苍生是可以陪他走下去的，就算体质不好，他也有自信，可以去帮这小孩改变体质。

    不管怎么样，莫苍生在沈翎玉眼中，就是个可怜柔软的小孩。

    破尘圣宗的规矩特别严格，等级划分明确，即便他是少主，除了修炼资源和历练活动以外，也没有什么特权。

    破尘少主还未达到元婴期的，都是全部在一起单独住一峰的，也不能带人进去。

    之后突破元婴期，就算收徒收属下追随者，也只能收修为高有资质的。

    他之前想，如果小孩能够进内门的话，他们可以离得近一点。

    但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最重要的是，世界宗门大比十年后就要开始了，他之后的时日里，需要闭关苦练。

    根本没办法来外门照顾小孩，小孩这样的体质只能去奴道当杂役，他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下下等体质，就算拥有再高的悟道天赋，也只是个废人，因为没有前途未来。

    可能因为莫苍生是他第一次宗门任务时就认识的，爱哭还粘人。他总是忍不住对其起怜爱之心。

    他没有师父，他是破尘圣宗里独立的存在，他对莫苍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这小孩可以说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和他这么亲近过的人了。

    前世最初沈翎玉自身难保，而且也没有在凡人界和莫苍生有过多接触，所以也没办法没想法为莫苍生做什么。

    可是今生已经发生了很多变故，沈翎玉的根基在凡人界并没有受损，他心中有了很多别样的想法。

    ……

    沈翎玉是不可能放弃十年后的世界宗门大比的，这是他最快的晋升之路。

    但他一定会在这十年间，让莫苍生好好活下去。

    冥豫大世界，有三个超级大宗门，分别是破尘圣宗，辰宿教派和稷下学宫。

    其下还有数以万计的宗门，世界宗门大比非常盛大，分为两大类，一是武斗（各宗门弟子互相打斗比试术法），二是文斗（星象占卜、玄文禁制道法解读）。各个门派都可以报名参加，宗门的等级也是由此产生的，等级越高的宗门可以获得更好的地界，得到更多的资源。

    比试结果与宗门未来发展息息相关。

    ……

    沈翎玉在这场和莫苍生的僵持对视游戏里，又再一次输了，他不知道做了何种决定，不再说话，只是捏了捏莫苍生的脸，单手抱着莫苍生就向远处飞去。

    他从小就生活在破尘圣宗，对破尘圣宗的地形很熟悉，而且破尘圣宗的每座山峰都要明显标志物，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迷路的地方，就是破尘圣宗了。

    看到沈翎玉抱着莫苍生走了，剩下的人也忍不住开始讨论起来了。

    “如果我是那个黑衣小孩，我觉得我就不想修行了。没意思，太惨了。”

    “悄悄说，我觉得他可以去辰宿教派修行智道，辰宿教派主玄文和占卜，之前也出过一个厉害人物，好像体质也很差，之后凭借智道逆天改命了。”

    “逆天改命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那个小孩来自凡人界诶，又没有什么玄文基础，你说的那位智道宗师人家可是世家大族出身，有家学渊源的好吗？”

    更多人都是幸灾乐祸和嘲讽的，毕竟莫苍生上悟道天阶时，真的让人以为是无上天骄了，来自凡人界的普通小孩居然可以上到九十九阶，之前闻所未闻。

    但没想到居然只是下下等体质，很多人甚至把这件事当做谈资，通过一些传讯符，说给没能来破尘圣宗上天阶的人听。

    可是也有那么两个人的关注点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你之前说得对，那小孩即便脸上有疤，但真的挺好看的，小小年纪就这么美，悟道天赋那么高，体质却这么差，玉少主还对他这么不离不弃，该不会……”这个身穿玄色道袍外门弟子对着他的同伴露出了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莫苍生肤白如玉胜雪，脸上的伤口没有灾祸之气后，开始结疤。

    虽然疤痕还是非常显眼的，但是看起来却不似之前那样丑陋可怕。

    这几道疤痕让他的脸上的五官变得立体，衬得一双眼睛更加动人心魄。

    只不过很多人因为莫苍生脸上的黑色疤痕，并不会仔细看他的五官和眼睛。

    而且正常人的关注点都是莫苍生上到天阶九十九阶和他的下下等资质，根本没什么人看他的脸。

    “你发现了吗？他额头上还有一点朱砂，是美人痣呢。”

    “我打听到那小孩居然还是凡人界的皇朝太子诶，身世特别悲惨，被陷害家破人亡，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朝天潢贵胄，百年流离沉浮。”

    “然后就被我们沈翎玉少主救了，按照我之前看过的凡人界话本，这小孩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很多剑修前辈都找不到道侣，孤独终老的，玉少主想玩养成吧，噫~十六岁，血气方刚，春心萌动。”

    两人一唱一和，说着说着开始发出奇怪的笑声。

    ……

    而沈翎玉已经带着莫苍生来到了破尘圣宗的主峰。

    第22章 、生死契 ...

    破尘圣宗，主峰。

    莫苍生在宗主殿外焦急地等待着，他是没有资格见宗主的，而沈翎玉也没有将他一起带进去。

    他面上表情仍然天真懵懂，还有着无措，可暴虐的情绪却在他心中不断茁壮蔓延，心中的杀意肆虐膨胀。

    躯体的弱小，特殊的体质，与强大的神识魂魄相抵触相矛盾，他可以想象他前期的修行之路到底会有多困难，不过他不怕自己吃苦和被嘲笑。

    体质才是基础，所以他即使展现出了超强的悟道天赋也没有用，他仍然只能去奴道，因为他这样的人，是几乎没有未来的。

    但是他无法想象沈翎玉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居然愿意为了他打破规则，来求破尘圣宗的宗主。

    他想要劝阻，却没有用，其实他根本不怕去奴道当杂役仆从。

    前世他就被魔修掳去过万灭天魔宗，相比起来，在破尘圣宗当杂役仆从根本不算什么，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忍受的。

    这世上，他怕孤独，怕沈翎玉离他而去，怕沈翎玉因为他折了傲骨，受到伤害。

    仔细想来，前世其实也一直都是沈翎玉在保护着他，让他有了执念，他才能够坚持到最后，觉醒荒古魔体，成就大道。

    莫苍生表情阴郁，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不是前世那个疯了一般的杀戮道祖了。

    沈翎玉还活着，沈翎玉还活着，沈翎玉还活着……

    我现在是修仙者，我现在是修仙者，我现在是修仙者……

    一遍一遍劝慰着自己，他终于冷静下来了。

    他控制着神魂小心翼翼地越过禁制和剑气，终于看到了殿内的景象。殿内没有任何多余修饰，缥缈仙气之下，只有一片空旷。

    放眼望去，只能看见沈翎玉一个人的身影，他表情冷漠、腰背挺直的跪在大殿中央，气质仍然凌厉不容侵犯。

    “你下定决心了？”虚空之中传来一道缥缈的声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这只是破尘宗主留下的一道意识。

    破尘圣宗的宗主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了，他已经到达大乘期不知多少年岁了，却一直没有飞升的迹象，就时常在外游历，寻求突破机缘，不过可惜的是，在前世里，他最终也没能达成所愿。

    “是，宗主，弟子放心不下他。”沈翎玉声音清透，他不卑不亢的回道。

    “你走吧，本尊准了。”

    沈翎玉闻言，起身，他向虚空恭敬地拜了一礼。

    “多谢宗主成全。”

    殿外的莫苍生收回神识，他双眸微阖，面无表情，心中的各种情绪却绝望疯狂且强烈。

    ‘你？为了我，下定了什么决心？放心不下我吗？这个时候，你就已经把我放在心上了吗？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沈翎玉周身气息冰冷，傲骨嶙嶙，他和宗主签订了生死契，在世界宗门大比之中绝不认输。

    冥豫大世界宗门大比不仅有仙道修者，还有魔道修者，魔修手段残忍，特别是修炼血道和魂道的魔修，不仅杀人还会吸干血液，抽取魂魄炼魂，很多仙修遇到魔修比试，如果实力相当，都会直接认输。

    前世如果不是妖族和人族开战，在人族生死存亡之际，仙修和魔修握手言和，那么莫苍生和沈翎玉或许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战友同伴了。

    沈翎玉答应宗主，无论怎么样，他都会以命相拼，一定要为宗门争到他力所能及范围内最好的名次，哪怕身死道消，也在所不辞，一往无前，生死不畏。

    这便是剑修的道。

    但即便不和宗主签订契约，他也会如此。

    他早就选定了他的道。

    可惜，小孩检测出来的体质实在太差了，明明有着那么好的悟道天赋，但最多也只能去外门了，纵然会被同门取笑嘲弄，却也比在奴道当杂役仆从好上很多。

    在奴道很容易就会被消磨了意志，在那样的环境里，会渐渐没有了争胜之心，沦为庸凡。

    世界宗门大比之后，如果他有幸生还，他之后会亲自教导莫苍生。

    ……

 第18章

    破尘圣宗，外门就有三百九十峰，树木葱郁，景致优美，峰门入口皆有传送阵，还有一只孤零零、破破烂烂的大纸鸢。

    每座山峰之中都有零散的木屋和洞府，供外门弟子入住。

    莫苍生的居所是在沭阳峰中下部的一间小木屋，很清幽，掩在葱葱郁郁的树木之中。

    沈翎玉带着莫苍生走进去，木屋里面没有什么精细的布置，只有一张床，床上有着纯白的被褥，旁边是床头柜，上面有两个玉简和一个计时的法器，地上一个蒲团，再也没有其他物件。

    之前沈翎玉带莫苍生从凡人界回到破尘圣宗后，是花了灵石带莫苍生客宿在山门外的洞府内的，也不过寥寥数日。

    今后，莫苍生就要独自一人在这里修炼了，再也不能让沈翎玉哄着他睡觉了。

    “哥哥，不要留我一个人好不好？”

    莫苍生捏着沈翎玉的衣角，他的的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这样无理取闹，可是他的内心感情在此刻却控制了他。

    “乖，在这里等我。”沈翎玉伸手摸了摸莫苍生柔软的头发，语气温和。

    然后他从虚空之中掏出一个物件，是一块通体莹白的玉牌，用红绳挂起，玉牌旁边还有个圆环。

    沈翎玉将此物直接挂到了莫苍生的脖子上，然后伸手将玉牌和指环塞到莫苍生的衣襟里。

    “这个玉牌，你只要捏在掌心，用意念呼唤我，我便能感受到，我之后要去闭关，你遇到危险的再使用这个玉牌。”沈翎玉说道。

    莫苍生泪眼汪汪，奶声奶气问道：“哥哥，你的意思是让我没事就不要打扰你对吗？”

    “我之后要去参加世界宗门大比，需要闭关修炼。你现在要追求的是无上大道，要学会独立，不要总想靠别人，也不要这么轻易地就相信别人。”沈翎玉表情冰冷，一字一句的教导着莫苍生。

    莫苍生撇嘴，满脸委屈道：“可我只相信哥哥你啊，我又不会相信别人。”这个世上除了沈翎玉以外的其他人，对于莫苍生来说，只分为两类，需要斩杀的仇人和毫无意义之人。

    沈翎玉面上不为所动，仍是冷漠，但是他的动作却出卖了他，捏莫苍生脸颊的动作比其他时候要轻柔很多，这是无声的安抚。

    “这个圆环是纳虚戒，在里面有灵药灵石，还有一些修炼资源符纸卷轴，和我们在幽岐京都买的食物和衣物，纳虚戒只有我和你能打开，你想要取什么，只需意念驱动便可。”沈翎玉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

    戒指？莫苍生思绪飘了一下，他突然想到在他前世去过的很多世界里，送戒指就代表着想和这个人结为道侣，是求爱必送的礼物。

    即便知道沈翎玉应该没有这个意思，莫苍生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心中弥漫一种难言的喜悦之情。

    “好了，我走了，你要好好修炼。”沈翎玉突然说道。

    离别来得猝不及防，莫苍生也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他泪眼朦胧：“你就要走了吗？我舍不得你。”

    沈翎玉冷漠道：“以后不准再哭，你是男孩子，怎么天天哭哭啼啼的，还有，松手。”

    莫苍生努力将眼泪憋回去，他的双手还攥着沈翎玉的衣角，此刻只能不情不愿地松开了，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沈翎玉莞尔，手指翻飞间，一只碧色纸蝴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拿着纸蝴蝶在莫苍生眼前晃了晃。

    碧色的纸蝴蝶映衬着如玉白皙的手指，莫苍生忍不住跟着左右摇动，想舔。

    “这个纸蝴蝶给你，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用意念神识感应，写在正面就行了，我如果有时间的话，就会亥时回你，你看反面就可以了。”沈翎玉空灵清冷的嗓音里不自觉带了几丝宠溺。

    “这也太小了吧，不够写。”莫苍生嘟囔道。

    “你只要写满了，上面的字就会消失，你可以接着写，我都能看见。”沈翎玉接着道。

    这纸蝴蝶已经算得上是上品法器了，比较稀有，修为高的修士可以直接通过神识术法传音，可是莫苍生没有修为，只能通过一些法器作为媒介来交流，这纸蝴蝶还是沈翎玉用宗门贡献换的。

    莫苍生还是沮丧，这样的话，他想要回顾都不行了，不过至少他可以和沈翎玉联系了。

    将纸蝴蝶递到莫苍生手中，交代完各种事项后，沈翎玉的碧色眼眸之中有着决绝，他没有再和莫苍生过多寒暄，坚定地转身离开了。

    黑衣小孩扒着门框，只能泪眼婆娑地看着穿月白色道袍的少年消失在葱郁的丛林之中。

    呆愣了好久，莫苍生才悻悻地回到屋内，他整个人都变得阴郁恹恹的，不复之前那般生机满满。

    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和沈翎玉在一起，却没想到离别来得如此突然。

    漫天的孤独席卷而来，那种在诸天万界里不断穿越漂泊的不安定感充斥在他的心间。

    那么多个世界，可他只是其中的一个过客，无依无靠，不过是在和世界天道进行一场又一场的交易罢了。

    如果不是心中执念太深，他可能已经在诸天万界里迷失了自我。

    破碎虚空诸天万界里，他遇到过各色各样的人，可是这些人终究不是沈翎玉，不会让他感到心动和欢喜。

    明明他现在已经得偿所愿了，可是随着沈翎玉的离去，莫苍生只觉得很难过，好似他其实也是现在这个世界的过客，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冰凉死物。

    第23章 、试剑台 ...

    莫苍生忍不住哭得梨花带雨，小肩膀微微耸动，泪水只是在眼里打转，不是大哭，看起来我见犹怜。

    可是与之相对的是他心中的杀戮情绪不断翻涌，他本来就是一个凶恶残酷的人，他离不开沈翎玉的，沈翎玉是他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让他保持清醒冷静的人。

    泪痕很快就干涸了，鲜血从他的嘴角滑落，嘴里全是血腥味。

    莫苍生此刻双眼又再次沁出了血色，他缓缓擦去脸上的鲜血。

    他想，他不能放纵自己，沈翎玉不会喜欢这样的他，他也不喜欢这样失控的自己。

    情绪平复下来之后，莫苍生表情冷漠，他随意用神识扫过床头柜上那两枚玉简。

    一枚玉简里是关于破尘圣宗的介绍，包括什么时候建立的，有多少年的历史，期间多少剑尊飞升，在冥豫大世界的地位变迁，还有各种优秀弟子传记，修炼心得。

    这对很多刚刚入门的弟子来说是很有用的，而且还能让很多外门弟子看了以后，心绪翻涌，怀有宗门荣誉感，情怀不过如此，就算之后离开破尘圣宗，可能也不会再有这么深的归属感。

    写得挺不错，很能激励弟子。莫苍生在心中暗暗评价道。

    另一枚玉简是剑修基本引气修炼法诀，简单实用。不过一息之间，他就已经把两枚玉简上的内容看完了。

    他想起前世，他成为万灭天魔宗的外门弟子后，住得都是较为奢华的宫殿，弟子穿得都是制式道袍，黑衣飒飒，制作精细，云纹锦绣，各种配饰一应俱全，而破尘圣宗却是简单到了极致，可以说是简陋了。

    最后，他拿起沈翎玉给他的纳虚戒，探入神识，看起了沈翎玉为他准备的各种物品，纳虚戒里的空间非常大，一格一格排列整齐，分类也很清楚，其中还有很多珍贵的丹药，足可以看出主人的用心。

    莫苍生抿着嘴唇，又想哭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嘀嗒嘀嗒嘀嗒……泪水慢慢滚落碰撞，然后明明晶莹透明的水珠开始沁染上血色，还有黑雾在蔓延。

    莫苍生的神魂裹在幽冥河水之中向外不着痕迹的渗透，然而他才刚刚神魂离体，就感到无数凌厉的剑气似乎正在寻找着他。

    他反应十分迅速地回到躯体之中，然后一阵猛咳，内脏之中就像有千万小剑在搅动一般，不过幸好没有留下任何印迹。

    身体的剧痛再一次提醒着莫苍生，他现在躯体毫无修为，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根本无法承受他过多的运用神魂之力。

    他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好好的修炼，让躯体尽快脱离凡胎之列。

    莫苍生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表情沉郁的坐到蒲团上，闭眼引气冥想打坐。

    -------------------------------------

    外门三百九十峰，每座山峰的中部地区，都有一处平缓之地，被称为试剑台。

    每天清晨天光乍现，外门弟子就都要来此处冥想练剑，有筑基期的外门管事会在此处进行监督记录。

    更重要的是，还会有一些金丹期修为的剑修不定期来此处讲学答疑，这些剑修都是领悟了剑意的。

    而很多外门弟子可能修为还可以，但是却连剑气都无法挥出，在剑道之上，天赋并不算太好。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破尘圣宗对外门弟子，也是颇为有心的，并不会因为其资质差，而放任不管。

    莫苍生一大早就赶往试剑台，这是每个外门弟子都必须遵守的规则，而莫苍生不准备第一天就违反规则。

    破尘圣宗的山界偌大冗长，隐在云雾之中，融着朝阳霞光，整齐悠长的石阶蔓延而上，莫苍生穿着沈翎玉为他准备的黑色斗篷，戴着遮帽，慢吞吞的向上行进着。

    他时不时就能收到来自同行者的异样眼光，可是他却毫不在乎。

    最终，莫苍生准时到达了试剑台。

    他小小的一只，弱不禁风，还穿着斗篷戴着遮帽，在人群中异常显眼。

    破尘圣宗除了有一些爱看热闹的弟子，也是有着热爱剑道一心修炼的弟子的。

    在沭阳峰，关注莫苍生的弟子也只有十几人。

    莫苍生身体太过孱弱，力量太小，根本拿不起来宗门提供给外门弟子练习用的剑，而且他对剑道无甚天赋，也不感兴趣。

    即便是前世，他也只用过刀，没有用过剑。

    他不过试了一次，就放弃了，异常果断。

    周围前来练习的外门弟子都忍不住对他侧目，这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难道莫苍生不应该多坚持一会儿吗？

    至少多挣扎一下啊，做做样子也行啊！怎么可以这么弱呢？

    “嘿嘿，身娇体柔。”

    “嘻嘻，易推到？”

    那两个穿着玄衣的外门弟子也是沭阳峰的，他们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还没等他们收起脸上的笑容，就异变突生。

    “刷！啪！”

    一阵剑气扫过，而莫苍生戴着的遮帽也应声而下，剑气甚至划伤了他的脸颊，很快就沁出了血色。

    莫苍生阴郁抬眸，他带着黑色疤痕的脸混着血污出现在了试剑台上的众人面前。

    “呵，九十九阶原来是这样的啊，脸上居然还有黑色疤痕，看起来脏兮兮的。”动手和出言嘲讽的修者名为邱英，虽然只是个外门弟子，但很会审时度势，和很多内门弟子也有牵扯。而这样性格的一个人做出这样不明智的行为，明显事出有因。“他就是那个九十九阶？这看起来也太小了吧，厉害。邱师兄你这样可过分了点啊。”一个青衣少年不赞同的看向邱英，没有领悟到邱英内里嘲讽的意思，反而被这九十九阶惊到了。

    “剑修对剑应该有敬重爱护之心，随意把剑丢在地上，不该受点处罚吗？”邱英理直气壮地回道。

    “可就算要受罚，也轮不到师兄你来执行吧，而且这剑最开始就是摆在地上的。”

    另一个外门弟子也忍不住发言了，他挺烦邱英的，每天不好好修炼，就是爱搞事，之前也是，经常闲着就欺负其他较弱的外门弟子，重点是还经常影响到他练剑，而且连这么点大的小朋友都欺负，有病吧。

    这个外门弟子属于那种一心沉迷剑道的，他也去上天阶了，但是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悟道世界里，对悟道天阶的各种八卦都没有兴趣，所以他不认识莫苍生，只是因为这次正好站在莫苍生旁边练剑，就被剑气波及了。

    邱英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局面，他嫌恶地看了一眼莫苍生的脸，然后不甘愿地给莫苍生丢了一盒药，就像在施舍一般。

    莫苍生并没有接，药盒直接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我刚刚其实只是没有控制住剑气，那药是上品塑颜丹，可以治你脸上的伤，之前的黑色疤痕也是可以祛除的。”邱英改换了口径，仿佛还对莫苍生有了恩情一般。

    莫苍生终于有了动作，他冷冷看了邱英一眼，然后低下z身去。

    邱英忍不住浑身一震，某种不知名恐怖情绪在他内心蔓延，他在害怕，可是这种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他归结于都是这个小孩现在的模样太可怕了。

    他缓缓吸了口气，哂笑一声，心想不识抬举，他说道：“你刚刚直接接住那药不就行了吗？我是在给你赔礼道歉呢。”

    可是，莫苍生只是把已经断成两截的遮帽拿了起来，而他脸上的鲜血已经顺着脸颊滑落到了脖颈上。

    “你先擦擦脸上的血吧。”有人看不过去了，拿出上好的疗伤法器递到莫苍生面前，这是稷下学宫最新研发出的法器，比什么伤药方便多了。

    而邱英却突然拦到了这人前面，他俯瞰着莫苍生，阴阳怪气地问道：“等等，我记得你当时测试的时候，不是下下等体质吗？你为什么可以来外门？”

 第19章

    气氛再次沉寂下去了。

    试剑台上的外门弟子中，也有人是知道的莫苍生是沈翎玉去凡人界做任务时带回来的，莫苍生确实是上到了九十九阶，但却也是下下等体质。

    仔细想来，十有八九是因为沈翎玉少主去求宗主恩典，莫苍生才得以进入外门，却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废物。

    有人在心中暗叹，沈翎玉少主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这时，沭阳峰的外门管事走过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玄衣道袍的弟子，看来是这两个外门弟子去叫的管事。

    外门管事看了看莫苍生脸上的伤口，然后看了一圈，沉着脸问道：“是谁？同门不许私斗，特别是对刚入门的弟子下手，关万剑窟一层一天。”

    万剑窟对外门弟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其中被各种剑气充斥，而很多外门弟子还不能领悟其中的剑意，只会被剑气所伤到。

    邱英马上解释道：“我刚刚只是控制不住剑气，所以不小心伤了这位师弟，我会给他赔礼道歉的。”

    他接着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那盒药，然后说道：“这是我给新师弟的赔礼。”

    “啧，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最开始那个青衣少年反驳道。

    而莫苍生只是慢条斯理地将遮帽叠好，这是沈翎玉送给他的，他才刚刚戴上去就被人弄坏了，他准备回去之后就把这个遮帽重新缝合好。

    将破碎的遮帽放回纳虚戒之后，他似是不经意般触碰到了旁边之人的长剑，他的动作很快很轻，无人察觉。

    只见虚空之中，一道剑气突然出现，然后劈砍向了邱英，不过刹那，邱英执剑的右手就断裂开来，只溅出了零星血花。

    实在是太快了，看起来恐怖异常，躯体分离之后，血才喷涌出来，断肢里还有碎骨肉沫。

    众人一阵惊骇。

    第24章 、纸蝴蝶 ...

    莫苍生轻微动了动身，避开了那些微的血花，一阵汹涌的疼痛在他的腰腹之间翻腾。

    他咬牙压了下去，这便是他强行动用魂力的后果，明明只用了一丝，对身体的反噬却越来越严重了。

    其实这种疼痛对他来说反而有种异样的刺激，可是他现在的躯体承受不了。

    他一定要尽快修炼了。

    只见他小脸惨白，面上毫无血色，他似是十分痛苦一般，眼中还有着惶恐，仿若被吓到了。

    然后他双眸含泪扫了一眼正在惨叫的邱英，像是不忍心看一般，很快就别过眼，然后声音弱弱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吓人，他不会有事吧？”而后，他脸上有了恍然之色，带着哭腔却异常真诚地说道，“不知道是哪位师兄仗义出手，多谢。”

    他这副模样让人看着就觉得可怜，就连脸上交错的黑色疤痕与血污，看起来都不是那么恐怖了。

    这个变故让外门管事也微微一愣，之后才有人反应过来，帮不住嚎叫的邱英疗伤，断臂重接对于修真者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不过却会损其修为，总的来说，还是得不偿失。

    虚空之中出现的那道剑气带着黑雾，又快又狠，连外门管事都没看出端倪，之后也没留下什么痕迹，这件事最终只能不了了之，只当是有深藏不露的外门弟子看不过邱英此等行径，才出手警告。

    大多数沭阳峰的外门弟子都在心里默默叫好，毕竟邱英之前就有内门弟子走狗的称号，和很多外门弟子关系并不好。

    与之相对的，邱英去万剑窟的惩罚也被免除了。

    事后，试剑台又恢复平静。

    偏角处，莫苍生走到了外门管事面前，血迹已经干涸在了他的脸上，他却始终都没有擦去。

    “我以后可以不来试剑台了吗？”莫苍生收起了之前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面色仍然是惨白的，气质却大变，他一脸阴郁，声音冰冷的说道。

    “可以的。”外门管事不受控制地说道，他本来还想劝解几句呢，现在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了，他心中隐隐觉得这莫苍生很奇怪，却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得到回复后，莫苍生来到之前为他说话的那几个外门弟子面前，微微拱手示意，对于来自别人的善意，他也是会有所感谢的。

    外门管事之前收到过来自沈翎玉的恩惠，他也不准备强迫莫苍生一定要来试剑台练剑冥想，全权当做外门沭阳峰没有这个弟子。

    才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争端，还是让莫苍生独自修炼得好，如果出事了，他也没办法和沈翎玉交待。

    而且他觉得就算莫苍生来了试剑台，也拿不动剑，实在是太弱了。

    下下等体质，根本没资格成为剑修。

    -------------------------------------

    “你等我回来。”

    “别担心。”

    沈翎玉一遍又一遍地笑着说道，声音空灵清透，飞泉鸣玉，他身后是无边无际的血狱海，这两句话不断的重复着，层层叠叠 ，反反复复，如同从空谷传出一般，缥缈无际。

    破旧的小木屋里，莫苍生睡得并不安稳，突然，他睁开了眼睛，眼里满是惊慌和不舍。

    “别去。”他似是在低语一般，声音里有着沉痛和绝望。

    “我爱你啊！”他将前世没有说出口的话脱口而出，带着某种病态的执着。

    这个梦让莫苍生的心情变得更糟糕了，他一张小脸阴沉沉的，全然不复之前在沈翎玉面前的乖巧可爱，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对劲。

    自从两天前，沈翎玉与他分别后，他的脑海中就总是浮现着沈翎玉离开的背影。沈翎玉气质极好，就算背影都带着禁欲干净的味道。

    同样的背影，前世与今生相互重叠。

    没想到他今晚居然又做这个梦了，这也是他前世的梦魇。

    莫苍生的衣服已经被冷汗完全浸透了，贴在他的肌肤上，凉嗖嗖的，冰冷刺骨。

    梦里是前世沈翎玉去血狱海时，对他说过的话，明明和他说着‘你等我回来’，却是真正的有去无回。

    之前沈翎玉离开外门沭阳峰后，莫苍生就试过用神识去探查少主峰，却发现很多剑尊修者都是对气息神识特别敏感的，即使这些人神魂力量不如他，却仍然能够发现他，莫苍生之后就不敢用神识去探查沈翎玉了，被发现就惨了。

    他甚至试过想在沈翎玉身上种下神魂印记，想借此暗中窥伺沈翎玉，可是他种下的神魂却恍若石沉大海，根本感受不到，大概是因为沈翎玉的天生圣体诸邪不侵，他的魔道手段根本没办法在沈翎玉身上施展。

    此时此刻，莫苍生又忍不住伸出神识向外探查。

    结果和之前一样。

    他不禁感慨，剑修果然是所有修者之中最为特别的，他不过将神识探到少主峰，就有一道凌厉的剑气向他的神识劈来，霸道且蛮横不讲理。

    莫苍生不敢再次尝试，还好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算对方想查，也查不到他。

    但是他这几日控制不住试探了好几次，说不定已经引起了一些剑修的警觉了，他必须要控制住心中不断滋生蔓延的欲念了，这对他来说，似乎也是一种心境的历练。

    他的神魂现在只能探查一些外门峰和内门没有剑尊的主峰，其他一些重要的地方，都有强大的剑尊，他根本无能为力。如果不是破尘圣宗该多好，如果没有剑尊，他就不用如此束手束脚。

    但他更恨自己此刻的无能，修为在这两日几乎没有任何长进，连引气入体都勉勉强强。

    狂暴的情绪，又充斥在莫苍生心间，他眼睛赤红，脸上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疤，之前被苏钧策开启封魔阵后点上的红点颜色也变得更加深，透亮如血。

    看起来很骇人，此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正道修仙者看，更不像一个尘世不谙的小孩。

    不过两日，莫苍生心中对沈翎玉的思念就像烈火一般将他灼伤。

    他向窗外看了一眼，天还是黑的，如墨色一般，对于莫苍生来说，他不需要清早去试剑台，那么时辰还尚早。

    他不再继续坐在蒲团上修炼冥想打坐，而是回到了他的神识空间中。

    神识空间里，幽冥河仍然奔流不息，其中却多了一些东西。

    似是黑雾一般在河里不断扭曲变形，都是莫苍生瞒着沈翎玉从凡人界悄悄带回来的魂魄，有天祈皇朝王室中人，也有通天山脉的那群和魔族狼狈为奸的修真者。

    这些魂魄在幽冥河中正忍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疼痛，当真是生不如死，他们最后都将成为幽冥河的养料。

    在神识空间中，莫苍生的神魂恢复了前世的模样。

    而他的躯体正在现实世界，破旧小木屋里，小莫苍生正在冥想打坐。

    他不敢把躯体也带进来，怕被人发现，只是分了一丝神识在躯体之中，如有意外，他的神魂马上就能回体。

    他仍是一身黑衣，这是他多年养成的穿衣习惯，杀人的时候，就算血液溅在衣服上，也不会被人看出来，不过他尽量不去沾染上血污。

    杀戮道其实修的是心，很多人要么会变得冷酷无情麻木不仁，要么会沉迷进去嗜杀成性，也有人会因此而感到惧怕，无论哪种，都是失了本心。

    而莫苍生的道心却是沈翎玉，他对沈翎玉的感情近乎偏执病态，最是坚定不过，但这么长时间里，他偶尔也会感受到杀戮的快感，有丝丝沉迷，却很快就会醒悟过来。

    修炼杀戮道的魔修都没有好下场，杀戮道本应是天道不容的。

    但可能因为莫苍生是荒古返祖天生魔体，体质特殊，且他屠戮妖族为沈翎玉复仇证道，对人族有大功德，其中还有来自凡人界四大王朝的百姓信仰念力加持，他才能渡劫飞升，成就大道。

    他是整个九天上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杀戮道祖。

    原本如墨的黑发已经变得些许灰白，被他随便用一根碧色的发带束起，苍白如雪的肌肤上没有黑色的疤痕，一双眼眸黑白分明、清清透透极干净，美得阴郁，美得煞人。

    这是他经过诸天千万个小世界磨砺出的神魂，感悟过一千零九个世界的天道之力，被生生雕琢出来的不世模样。

    年轻男人拿着碧色纸蝴蝶，只觉得喉咙发干，他干脆捏着纸蝴蝶抱膝坐在幽冥河边，灾祸之气似是被他吸引过来了一般，将他完全包围起来，他在黑雾之中，却没有任何表情。

    他想，沈翎玉现在在干什么呢？

    可无论想多久都不会有结果了。

    他在纸蝴蝶上给沈翎玉写了很多很多话，明明亥时都过了好久了，却仍然没有收到来任何来自沈翎玉的回复。

    灾祸之气似是有着意识一般，在他的指尖丝丝缠绕起来，甚至好像还在他捏着的纸蝴蝶上跳动，他烦躁地挥开了灾祸之气，甚至想去找幽冥河撒气。

    突然，他手中的纸蝴蝶微微颤了颤。

    莫苍生似是大梦初醒一般，眸中闪现出了近乎纯真的微笑，他很快翻到反面一看，只见上面多出来一行字迹。

    第25章 、寂灭道法 ...

    “为什么不想去试剑台？”

    纸蝴蝶上显示出来的文字简洁明了，还隐隐带着一种冷意。

    莫苍生才发现这法器纸蝴蝶是两张纸叠在一起的，他干脆将下面那张纸翻了过来，这样正面反面都在一个平面上了，这个设计。

    “我拿不动剑。而且哥哥你送给我的遮帽也被人砍成两截了qaq。”莫苍生如实回道。

    qaq是他在以前的世界里见到的，叫做颜文字，他觉得怪可爱的，适合用来和沈翎玉撒娇。

    ……

    万丈沟壑下，月悬中天。

    沈翎玉收起银白长剑，捏着纸蝴蝶，凝神看了看莫苍生回过来的文字，不过一息之间，他就理解了qaq是什么意思，想着小孩欲哭无泪的样子，他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这个不知名符号还挺形象的。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那句遮帽被人砍成了两截。

    “？”

    沈翎玉只从外门管事那里知道了莫苍生不去试剑台了，并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莫苍生委委屈屈地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写给了沈翎玉，当然最后邱英的惨状，他是没有写上去的，旁人如何，他干嘛要写给沈翎玉看。

 第20章

    沈翎玉只需要关注他一个人就够了。

    “你回来以后处理脸上的新伤了吗？我给你的纳虚戒里第二格都是伤药。”

    “如果修炼的时候有阻碍，你可以去悟道堂。”

    沈翎玉一连发了两条过来，他心中隐隐有着杀气，有些人对他心怀恶意，但却不敢来惹他，就去故意针对没有任何修为的莫苍生。

    都是他连累了他。

    他面无表情沉思片刻，继续回了一句：“那你之后便都不用去试剑台了，现在就去睡觉，把身体养好。”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碧色纸蝴蝶消失于他的指间。

    沈翎玉一脸冷意，继续向深谷丛林之中走去，他身后是一条血路，为他指引了回去的方向。

    等他从这里出去，也该好好地和某些人算算账了。

    ……

    莫苍生将眼前弥漫的灾祸之气继续挥开。

    啊！

    沈翎玉居然回他这么多句话，这纸蝴蝶是可以直接对话的，这个法器真的很不错。

    莫苍生突然有点心虚，他根本没怎么管他躯体脸上的伤口，只是回来以后用水清洗了一番，并没有涂伤药，他要留着给沈翎玉看。

    他这时候完全没有想到，他再次见到沈翎玉时，已经是好几年后了。

    将这点薄弱的心虚情绪抛开，他饶有兴致地继续在纸蝴蝶上写些乱七八糟的话，就像溺水的鱼突逢甘霖一般，心中躁动兴奋的情绪怎么都压不下去。

    “哥哥，没有你，我睡不着，我害怕。”

    “呜呜呜，哥哥，我好想你啊qaq”

    “哥哥，我是不是太弱了。”

    “哥哥，不要不理我。”

    “我会乖乖地好好修炼的。”

    等了许久，都再也没有收到来自沈翎玉的回信，莫苍生终于是放弃了，看来沈翎玉是不会再继续回复他了。

    不能及时回复也没有关系，他可以留言呀。

    这个时候，莫苍生有点怀念现代社会的手机了，这样他就可以和沈翎玉视频通话了。

    但是莫苍生也很清楚的知道，凡人界可能过个千百年是有机会进入科技社会的。

    而九天上界却是很难发展出娱乐科技的，这里的灵力与元气可以让人修炼得近乎成神，一个闭关修炼可能几百年就过去了，人力完全强大到突破任何规则，甚至可以破碎虚空去到其他世界。

    那么需要科技力量或者沉迷享乐的弱小人类很快就会被这个世界所淘汰，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修炼得道不断突破的修真者，他们对于修真长生，是有着无上的执念的。

    不过在科技方面也有例外，比如超级大宗门稷下学宫，就研发出了很多战船灵器，但本质都需要强大的修真者来操控才能发挥出最强战力。

    像手机这种东西应该是不会出现在九天上界的，因为其中的一些基础功能是普通修真者就能具有的神通，而那些娱乐向的功能，诸如手游之类打发时间的，会被整个修真界的修者所不齿的。

    有时间搞这些虚拟无用的游戏，还不如好好修炼，飞升破碎虚空去诸天万界不是更香吗？当一个人沉迷游戏不可自拔后，会发现周围的同龄人早就突破变强了，而这个人可能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引气入体修炼时间，只能等死了。

    包括之后有人研究出的幻幕珠之类的具有放映编辑功能的法器，却也不是为了娱乐，而是有着其他用途。

    生活在九天上界，最大的乐趣大概就是与人斗与天斗了吧。

    莫苍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摒除了一切负面阴暗情绪。

    他必须要给自己找一些事做。

    只见虚空中出现了一张木桌。

    他小心翼翼地将纸蝴蝶放到木桌上面，接着从纳虚戒指里拿出了那断成了两截的遮帽。

    心中对邱英的恨意又涌现了上来。

    该死。

    之后他有点笨拙地把两截布料拼在一起，然后变出了针线，没有使用任何法术，而是不太熟练地捏着绣花小针开始在破布上穿针引线，看起来行云流水，其实绣得一塌糊涂，缝合的边缘也不太齐整。

    美人的脸上露出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表情，蹙眉抿唇，天真地近乎纯情，他本以为将这遮帽缝合起来是很容易的一件事，然而实际情况却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没有放弃，只是一遍一遍地尝试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舒缓了眉目，拿起手中的遮帽左看西着，似是终于满意了。

    收起遮帽后，莫苍生开始解读从白衣修者神魂里看到的那些荒古秘籍道法，其中秘籍有十本，道法五本，秘闻九本，总共二十四本，不算多，他估摸着一天晚上就可以全部解读完。

    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莫苍生能够解读出来的内容和白衣修者解读出来的差不多。

    其中有二十一本，莫苍生完全看不懂，里面用来书写的玄文和他前世学的玄文完全不一样。

    他去过无数个小世界，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玄文，很奇怪，很特别，似乎有着特殊的规律，而他却不解其意。

    莫苍生投入了所有心神，却仍然摸不出其中的规律。

    看来他之后需要去找更多相关玄文道法书籍来研读了。

    他发现如果要解读出这些道法秘籍秘闻，需要一种特殊的玄文推算道法，而他并不懂这种推算道法。

    而在幽冥河上方，寂灭道符的光芒却比之前更加耀眼，黑色的墨迹不断地黄色的符纸上流转往复。

    一时兴起，莫苍生干脆不再解读那些完全看不懂的荒古秘籍道法，而是试着用神识去触碰寂灭道符。

    他能够重生回溯时光，都是因为寂灭道符，说起来，寂灭道符的修炼方法他还是在辰宿教派得到的。

    这次世界宗门大比的地点就设在辰宿教派。

    他得想办法，一定要和沈翎玉一起去。

    刹那间，寂灭道符上流转的黑色墨迹开始与莫苍生的神识相碰撞，一个纯黑色的球体在他的脑海里爆裂开来。

    无数玄妙的文字图案全部涌进他的脑海之中，如同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就像繁复的数据不断在飞速流转着。

    “《寂灭道法》？”莫苍声轻声念道。

    寂灭道符之中居然还隐藏着一部道法！

    随着涌入的信息越来越多，他眼睛渐渐睁大，只觉得其中蕴含的信息玄之又玄。

    他不知道的是，他苍白如雪的脸颊也开始浮现出黑色的墨迹，就像图腾一般，神秘玄奥繁复却又让人心生惧意想要臣服。

    即便莫苍生前世已经成为了道祖，现在感受着《寂灭道法》，却仍然忍不住想要沉浸在其中。

    他开始研读起来，其中的内容异常晦涩难懂，以他道祖的见识来看，都没办法瞬间解读出来，需要花费很多时间精力。

    不管怎么说，也比那几部荒古道法秘籍好。

    至少《寂灭道法》他是能够解读出来的，剩下的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其中一些晦涩难懂的内容，他需要通过推算才能解读。

    他粗略一看，《寂灭道法》分为上中下部。

    最后还有一些禁制符纸咒文相关知识，黑球之中还在放映一个又个奇形怪状的动作，莫苍生数了数，有十五个动作，都是他以前没见过的。

    莫苍生陷入了沉思，看来寂灭道符比他想象中的更厉害。

    世人只知寂灭道符炼制艰难，需要无数天道之力，却不知寂灭道符很有可能就是一种完全可以开宗立派的道统传承，而且还是独一无二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器。

    他就这么呆在神识空间里冥想静坐了一夜，思考着他的未来。

    到底要不要修炼《寂灭道法》呢？

    ……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蒲团是冥想的小孩终于睁开了眼。

    原来是莫苍生离开神识空间，回到现实世界里。

    屋子里还是一片黑暗，莫苍生起身往窗外看去，却发现天色仍然是浓墨一般的黑，他转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计时法器，居然只过了一刻钟。

    但是莫苍生可以肯定，他在神识空间里已经呆了五个时辰了。

    所以说！

    沈翎玉是在亥时准点回复他的消息的，可是因为他的神识空间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世界的流速不一样，他才会觉得是沈翎玉晚回复他了。

    第26章 、修炼 ...

    时间大道最是难以琢磨掌控的，莫苍生没有想到寂灭道符不仅可以回溯时光，居然还有此等神奇作用。

    相当于他在神识空间修炼五个时辰，而现实世界却只过了一刻钟，他的时间比其他人多出来了四十倍。

    莫苍生瞬间就做了决定，《寂灭道法》肯定也和时间大道有关，他一定要修炼，他要走和前世不一样的大道。

    对于莫苍生来说，每天最重要的事，不是修炼，而是等着每天亥时沈翎玉的回复。

    虽然每次都只有冷冷的寥寥数语，但是这几句话却是莫苍生的救命解药。

    他早已病入膏肓，病名就为沈翎玉缺乏症。

    纸蝴蝶被他翻来覆去都快揉皱了，还好这纸蝴蝶是法器，没有那么容易被损坏。

    自从得到允许，不用再去试剑台之后，莫苍生就几乎没有出过破旧小木屋的门，他只留了一丝神识在小木屋里，然后每天都在神识空间里修行，节约了很多时间。

    莫苍生非常想念沈翎玉，他不想离开他，但不可否认的是，离开了沈翎玉，他才能够有更多的时间修炼。

    他必须得抓紧这段沈翎玉不在他身边的时间，在他的神识空间里努力修炼。

    在有寂灭道符加持的神识空间里，他呆了两天，外面却才过了半个多时辰，修为增长虽然仍是缓慢，却差不多也快达到了外门弟子修炼的正常水平。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春去秋来，破尘圣宗再次被雪淹没。

    而沈翎玉，在这期间，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他也寻找不到沈翎玉的踪迹。

    他们之间只能通过那个碧色纸蝴蝶联系。

    -------------------------------------

    外门沭阳峰。

    黑暗潮湿的小木屋里，小莫苍生坐在蒲团上正在打坐冥想，他的脸上也不断浮现着黑色的花纹，仿佛活物一般，不断游走变幻，而他额头上那颗红痣也微微肉眼不见的向外扩散。

    神识空间里的正在解读《寂灭道法》的莫苍生对他躯体的情况一无所知。

    冬天对于莫苍生来说寸步难行，他每天都呆在木屋里修行《寂灭道法》。

 第21章

    这天，莫苍生没有再次进入神识空间解读道法，他留了一丝神识在木屋里，就带着躯体一起回到神识空间里。

    他静下心神，在缓慢地修复他的经脉和内脏，一丝灼热的内息开始在他的身体内部运转起来。

    每一个周天结束后，他都觉得内脏似是被搅碎了一般，特别是他的丹田处更是剧痛无比，他整个人都不住的抽搐，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但是他也没停下，灼热的感觉传遍了他的全身。

    没过多久，他感觉全身静脉骨骼似乎都在重组一般，疼痛感不断加深，层层叠叠，直至让他疼得快要麻木。

    不知道运转了多少个周天，莫苍生终于整个人都倒在幽冥河边。

    他从神识空间回来，只是不停地吐出浊气，而后又挣扎着坐起来，开始进入了冥想状态，神游物外。

    他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了。

    莫苍生缓缓张开了眼睛，他的躯体已经发生了质变了，不过这一段时间里他的修为并没有任何明显的提升。

    他只从白衣修者那里知道了他体质的特殊性，但是其他更多的内容他却是不知道的了，那些荒古道法秘籍秘闻，还是解读不出来，他讨厌这种未知感。

    他只能努力修炼，今后有机会，就去大门派的诸天藏书阁之中查阅，他现在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莫苍生之前一直觉得他破碎虚空，去过诸天万界，早已经是无所不知了，没有想到，却在玄文解读上碰壁了。

    身上全部都是一些毒素污垢，莫苍生也觉得不太舒服。

    他站起身来，一打开门，风雪就扑面而来，他迎着风雪，终于走出了屋子，外面白茫茫一片。

    走到了一处有遮挡物的地方，他忍着寒冷开始用雪搓洗身体。

    他的脖颈处挂着一根红绳，红绳上的通透玉牌和戒指正好贴在他的心口处。

    将身体搓洗干净后，原本洁白如玉的肌肤被冻得青紫，他却毫不在意，只是面无表情地将衣服重新穿好。

    抬头看着漫天的大雪，莫苍生的眼神开始变得飘忽，整个人似乎都放空了。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凉凉的雪花飘到了莫苍生的脸上，他眼睛半睁，显得安静而祥和，忽而他眼中射出的眼神仿佛带着一种悲凉与死寂的光、似是穿越了无尽的时光，悠远而古朴，气质玄而又玄。

    良久，莫苍生才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弯出了好看的弧度扑闪扑闪地，他呼出一口浊气，眼中无悲无喜。《寂灭道法》他只解读出了上部，至于中部和下部，还有禁制符咒和那十五个动作，他并没有过多关注，欲速则不达，他可以慢慢来，他能感受到其中的精妙之处，《寂灭道法》着实不凡。

    甚至比他前世获得的一些上古功法还要好上很多，他前世修炼的有部上古功法修的是气运，可以看到别的运势，也能抢他人运道来提升自己的修为，适合魔修，却不适合现在的莫苍生了。

    掐指一算，他来外门居然已经三年了。

    修真无岁月，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这三年里，他没有去和任何人交际过，日子过得很平淡。

    他前世只待过万灭天魔宗的外门，和破尘圣宗完全不一样，万灭天魔宗的外门充满了杀戮和勾心斗角，每年都会有宗门比试，一个不慎就会惨死，抽魂炼魄，百虫噬心……将弱肉强食四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三年，沈翎玉留给他的灵药资源却已经快要用完了。

    其实对于莫苍生而言，这些灵药对于他的修为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他的修为是没办法用灵药来堆叠的，只能靠时间的积累。

    不过这些灵药却能缓解他身体的疲乏感，拓宽经脉，所以他用得很快。

    莫苍生冷得哆哆嗦嗦的，他走进屋里，才感觉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

    这三年来，莫苍生长高了不少，已经从小孩快变成了少年模样，他此刻以前鼓鼓肉肉的脸颊已经微微凹陷下去了，面色苍白透着青紫，脸上的黑色疤痕也越发显得狰狞。

    脸上这个阵法，莫苍生就没有花费精神去研究过，他还等着那个魔族来找他呢。

    看来是破尘圣宗的布防太严了，那个魔族根本进不来。

    而且他清楚地知道他本来的长相太过出众，还会经受来自他的神魂的温养，露出来会招惹祸端，还不如就这副模样呢。

    前世他能够在万灭天魔宗苟活那么久，也是因为脸上的伤疤太过丑陋，不然他也许早就死得骨头都不剩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沈翎玉察觉出明显的端倪，灾祸之气侵入血肉之中，并不是这么好清除的。

    他现在倒有几分气若游丝的样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他现在只觉得腹中空空，饥饿至极。

    沈翎玉走时给他的那个纳虚戒指中，只有他们在幽岐京都买的一些零嘴吃物。

    玉少主小小年纪就辟谷，不食人间烟火，不知道这些食物对于凡人来说，根本吃不了多少时间，米粮肉才是真正抵饱的，而灵药吃了也不能缓解饥饿感。

    最开始，一些外门弟子虽然对莫苍生有微词，面上却不敢慢待他，有一些好心的还会想要来和莫苍生交好，但是随着时间流逝，沈翎玉没有来外门找过莫苍生，莫苍生也懒得应酬，他完全游离在外了。

    不过莫苍生天天躲在木屋里也算是避免了很多争端，这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

    毕竟潜心修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外门弟子也是很多的。

    破尘圣宗的外门弟子是没有份例的，很多弟子都是主动来破尘圣宗求道的，他们自愿承担一切花销，前期确实很难熬，但是只要成功突破，就可以走上仙途。

    剑道最初需要斩出剑气，之后便是剑意，剑意有九层，达到巅峰，之后凝聚出剑魂，修为到达分神期，便能成为剑尊。如果修为达到分神期，却没有领悟剑魂九段，也不配被称之为剑尊。

    外门弟子晋升内门弟子的方式就是练出剑意。

    破尘圣宗的各种规矩对于破尘少主来说，简直严苛到了极致，但少主的地位却很高，只在宗主之下，不受其他任何宗门长老或者剑尊的管制。

    内门弟子需要拜师，只用遵守一定的宗门规则，更多是由其师父进行管束。

    外门弟子是没有资格拜师的，宗门对其的管束，与少主和内门弟子相比较起来，却并不算严，除了每天早晨的冥想练剑，其余时间都是自由的，就是散养。

    不过宗门里有个针对外门弟子的特殊规定，就是每过三年，强制要求外门弟子完成一项宗门任务，不危险，更多是对外门弟子的心性磨炼。

    较为特殊的记名弟子都是来自各大世家大族的公子少爷，资质虽然很一般，但却是整个宗门里日子过得最好的，他们可以带着来自家族的属下，有钱也有资源。

    而奴道的杂役仆从就是没钱没资质又想留在破尘圣宗的，只能干一些扫撒伺候人的活计。

    冥豫大世界也有世家大族和寒门之分，寒门弟子除非资质绝佳，不然也很难出头，因为各种资源都掌握在世家大族的手中。

    同等资质的世家公子和寒门子弟却有着天差地别的未来。

    第27章 、玄文 ...

    莫苍生前世去过很多宗门和破碎虚空后的各种诸天世界，就没见过如九天上界这么无聊的世界，而破尘圣宗大概是九天上界里最无聊的宗门。

    就连他前世所在的万灭天魔宗其实也有一些活动的，虽然每天都要活得提心吊胆，期间有各种斗争，但日子却过得特别充实。

    而破尘圣宗简直就是要让所有剑修都看破红尘，当一个无欲无求，一心只有剑道的圣人，怪不得要叫做破尘圣宗。

    不过破尘圣宗的所有弟子，都是可以去做宗门任务赚取宗门积分的，甚至可以去麟潜山脉之中修炼闯荡。

    但是其危险程度很高，危险与机遇共存，山脉之中还有很多灵植灵药灵兽和各种各样的资源，弟子获取的资源只需要上交一下部分给宗门就行了。

    在麟潜山脉之外，是繁华富饶的上陵城，城里售卖各种灵药法器坐骑灵兽。

    修为高深的修士可以直接瞬移，修为低但有灵石可以通过传送，稍微穷一点的可以组团乘坐那个破破烂烂的大纸鸢。

    但是像莫苍生这样修为没有、又穷又不想和人交际、还要吃饭的，日子就太难了，别说外门三百九十峰了，他连沭阳峰都走不出去。

    但是他却能用神识去探查麟潜深渊，很多剑尊都不会去麟潜深渊修炼，他的神识就不会被人发现。

    至于破尘圣宗内部，他却是不敢过多深入探查了。

    他知道很多灵植在麟潜深渊什么位置，却没办法去摘取。

    沈翎玉其实是给他留了很多灵石的，但是他不愿意把沈翎玉留给他的东西再给别人。

    病态的独占欲在作祟。

    莫苍生也没有把这些事告诉沈翎玉，他从沈翎玉的回复之中就可以看出，沈翎玉很累，他平时都想方设法让沈翎玉稍微可以轻松那么一会儿，他不愿意用这些琐事去引起沈翎玉的注意。

    为了活下去，平时他都靠着打猎为生，飞过的小鸟啊，迷路的兔子啊。

    而且山峰之上有很多野草野菜野果也是可以果腹的，他只要不死就行了。

    可现在是冬天，没有办法捕猎，也没有野菜野果，他之前沉迷于修炼《寂灭道法》，完全没有储备粮食。

    现在该怎么办呢？

    而且三年一次的外门弟子必做宗门贡献任务，他也还没去接，他一定要在规定时间内引气入体达到炼气期，然后再去接任务。

    有修为的修真者和普通人完全是两个概念，他一定要尽快脱离普通人这个身份，跻身修真者行列。

    他从不给自己留退路，他只能前进。

    莫苍生晃了晃有点晕眩的头，直接进入了神识空间。

    一抬头他便看见了高悬空中的寂灭道符。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他默默地注入了一丝神魂之力将寂灭道符完全封锁在他的意念之中，强行炼化，明明寂灭道符已经在他的神识空间里了，但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安心。

    然后他才查看了一下还没有被完全解读出来的《寂灭道法》，灵光一闪，一些想法开始他的心里扎根。

    莫苍生有了决断，他要另谋出路了。

    他现在不能只靠刻苦修行了，他快饿死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和沈翎玉一起去辰宿教派参加世界宗门大比，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只有七年了。

    只有进入筑基期，才能进行初期辟谷，而莫苍生估量了一下，他可能再过几个月才能真正地引气入体，进入炼气期。

    炼气期十二层，修为每增加一层，寿元便能增加十年，容貌也能随心保持，少年青年中年老年任意选。而他要修炼至筑基期可能需要几十年。

    修为突破前期这道瓶颈的时间，或许要几百年，他不知道他的返祖荒古魔体什么时候才能觉醒，他等不了了。

    他前世即便修魔道，也是磋磨了几百年的。

    天下大道千千万，他前世修行血道魂道杀戮道，这一世他可以走其他道。

    占卜玄文禁制符咒也是大道之一，属于智道，只不过太过晦涩难懂，而且费时间，很多修士不愿意精修此道。

    但是冥豫大世界的辰宿教派却是例外，辰宿教派专注于智道，每届宗门大比文斗的第一名都是出自辰宿教派。

    莫苍生在心中不断衡量着，前世他还擅长炼丹。

    这一世，出了悟道天阶这个意外，他上天阶到了第九十九阶，向世人证明了他的悟道天赋。那么，如果他表现出超绝的玄文天赋，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终于，他忍不住拿出纸蝴蝶，眼神冷漠，阴沉着一张脸，缓缓在上面写道：

    “哥哥，我想和你一起去辰宿教派。tat”

    “可是我根本没有剑道天赋，哭哭。”

    ……

    毒物横行，树影交错，灰蒙蒙的气息凝结成风暴，肆虐散开。

    这里是破尘圣宗的剑道试练渊，比之前外门管事为了惩罚邱英时所说的万剑窟还有凶险千万倍。

    深渊之中，沈翎玉不似之前那般穿着月白色道袍，而是只着一身简单黑色劲装，他眉目染霜，眼神狠厉。

    他前方是一个坑洞。

 第22章

    幽暗坑洞之中不断涌出红黑交错之气，坑洞底下都是沼泽，沼泽之中有着无数的毒物，而这涌出的红黑交错之气变成沼泽之中产生的阴寒沼气。

    只要被这物不小心擦到一下，骨肉都会消融。

    沈翎玉的狠劲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对自己太狠了，是常人不能理解、也达不到的狠。

    几乎没有元婴期以下的剑修敢来此处修炼，而沈翎玉此时不过金丹前期修为。

    各种黑影，毒虫，纷纷向沈翎玉扑来，却都被银白剑芒斩断。

    他碧眸蕴寒星，出剑果断狠绝。

    电光火石之间，这些毒虫居然还喷出了毒火，沈翎玉动作饶是敏捷，也还是被毒火撩到了一下，原本莹白的肌肤变得青灰发紫。

    他毫不在意，直接挥剑将那块肌肤切去，只余模糊血肉，不过片刻，这块肌肤又恢复如常。

    这样的切肤之痛，就算是修真者，也是能够感受到的。

    可沈翎玉却面不改色，下手果断，只有微微颤抖的嘴角暴露了他的痛苦。

    就这样，他不断重复挥剑千万次，一气呵成，没有任何滞涩之处，而他的剑势也越来越动人心魄。

    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一就是道的基础，只要真正的领悟了“一”的含义，拥有坚实的基础，就算在生死搏斗之间，也总能找到那一线生机，绝地反杀。

    相比较悟道天阶那种意志试炼，他明显更喜欢这种带着疼痛充满危险与鲜血剑道试炼，他本性骨子里就更喜欢这种生死一线的刺激感。

    一直撑到了亥时，沈翎玉才转身回到入口处，这里是整个深渊之中唯一安全的地方。

    他手指翻飞，一只碧色纸蝴蝶蓦地出现在他的指间。

    一段又一段的文字在沈翎玉的眼前闪过，他身上的肃杀之气消散了很多，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柔和。

    想和我一起去辰宿教派吗？于剑之一道没有天赋？

    沈翎玉凝神片刻，想到莫苍生可以和他一起上悟道天阶，上到了第九十九阶，离天骄只有一阶的距离，可这一阶却好似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因为莫苍生居然是下下等体质，这便是天定命数吗？但偏偏沈翎玉是不信天命的。

    他斟酌着回道：

    “世界宗门大比除了武斗，还有文斗，或许你可以试试学习解读玄文，拿着我给你的玉牌，你去外门藏经阁兑换玄文推算解读道法。”

    他内心不禁涌起了几分恼怒，不是针对莫苍生的，而是对他自己的，他居然忘记关心小孩的修炼情况了，小孩修行体质不行，但是小孩很聪明，有悟道天赋，说不定在智道玄文方面会很厉害呢？

    如果莫苍生智道修炼有成，再加上他可以为莫苍生寻求改变体质的丹药灵植，那么莫苍生未必不可改变下下等体质的命数。

    事在人为。

    ……

    莫苍生算着时间，一直盯着纸蝴蝶，墨色的字迹慢慢显现出来，他脸上透出一抹可爱笑意。

    看完来自沈翎玉的回复后，他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是他以前破碎虚空，在其他小世界时学会的脏话。

    他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世界宗门大比还有禁制玄文道法解读这一项文斗！

    无论是凡人界还是九天上界，都存在着很多秘境和洞府，只不过凡人界的秘境洞府几乎早就被掠夺一空了，而且凡人界灵力元气稀薄，很多秘境近乎消亡。而在大能修真者，甚至道祖帝君留下的秘境绝地和洞府之中，都会藏有很多神器道法典籍，而这些法宝典籍都会被禁制符纸或者大阵所封印，只有解开禁制才能有所获。

    宗门弟子外出做任务或游历时，会遇到很多机缘奇遇，但是伴随着机缘奇遇的，除了危险以外，却是很多解不开的禁制。

    有弟子遇到解不开的禁制，也无法强行破解，甚至还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有聪明人就想到将禁制记录下来，回到宗门找师祖或者精通禁制此道的仙尊宗师来解，不过到时候得到的神器道法典籍或者灵药灵植资源，也要分一大部分给帮忙解禁制的修士。

    禁制和道法典籍一样都是用特殊玄文书写的，甚至书写炼制禁制的玄文暗含多种变化，比道法典籍还要难上很多。

    很多道法典籍通篇都是玄文，写得密密麻麻，还没有任何断句标点符号，其解读难度很高。

    莫苍生想到这里，突然觉得那个白衣修者有这么大的气运吗？那些九天上界的大能修真者在凡人界都找不到的荒古时期洞府，居然能够被一个凡人界只有筑基期的白衣修者找到吗？

    第28章 、扬名 ...

    白衣修者如果真的是大气运的修真者，就不会被莫苍生那么轻易的弄死了，运道也是实力的很大一部分呢。

    莫苍生垂眸，这一世的他可能先入为主了，那个白衣修者所以为的真实，也许根本就是虚假的，他吞噬了白衣修者的神魂，也被误导了。

    他和那个白衣修者该不会都被魔族骗了吧？什么荒古返祖天生魔体和那一堆他解读不出来的道法说不定根本就是假的。

    如果是有人乱写的道法，那么他解读不出来就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莫苍生又想到他前世修炼有成后的一些特殊异状，和所谓的荒古返祖天生魔体确实很相似。

    他前世根本没有想要探寻这些真相，最开始为了活下去，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心思和精力，之后沈翎玉身死道消，他更无心关注这些杂事了，只一心坚持向前。

    莫苍生这段时间为了解读《寂灭道法》，解读玄文的水平提高了很多，更不要说他之前还能够炼制出寂灭道符，说明他在此道也算有天赋，而他的神魂又这么强大，推算解读普通禁制道法，对他来说，简单异常。

    就算是荒古道法，他应该也是能够解读出来的啊，不可能像这样完全看不懂。

    他的思绪纷乱复杂，半天没有头绪，他不再纠结于此，而是继续谋划眼前的路。

    现阶段他完全可以靠解读玄文来交换食物，之后趁机展现出他的玄文天赋，挑战那些代表破尘圣宗参加文斗的弟子，他就可以名正言顺跟随沈翎玉一起去辰宿教派了。

    破尘圣宗情况很特殊，宗门里的修士几乎都是剑修，精通禁制玄文的不过寥寥几位，还常常寻不到其踪迹，很多弟子需要解禁制都只能去找其他宗门精通此道的修士，因为不是一个宗门的，很少有人情可言，过程复杂麻烦，付出的代价也较大。

    很多实力强的剑修见到禁制都不会解读的，直接挥剑，暴力破解，但这样禁制是破了，被禁制所封印的物品也基本是碎成渣了。

    之前每届世界宗门大比，破尘圣宗几乎是放弃了文斗，只专注于武斗，在武斗方面一骑绝尘，而文斗最厉害的便是辰宿教派，辰宿教派的修士不修灵力，而是感悟星辰之力，占卜推算，研习解读玄文，宗门之中有很多智道大宗师，还出过道祖。

    莫苍生受体质所束缚，前期太过难捱，他想要和沈翎玉一起去世界宗门大比，他必须要展露出他的与众不同之处了。

    他之前一叶障目，只想着要努力修炼，之后用神魂跟着沈翎玉去辰宿教派参加世界宗门大比，却忘了，他完全可以靠玄文天赋名正言顺地代表破尘圣宗去文斗，还多亏沈翎玉一言点醒了他。

    如此看来，这一世出现的悟道天阶变数，于他而言，是好事。

    通过纸蝴蝶，莫苍生给沈翎玉回了一句：“好的呢，哥哥，我明天就去，你要等我哦。”

    出乎莫苍生的意料，纸蝴蝶颤了颤，这次沈翎玉居然很快就回复了他，按照以前的习惯，沈翎玉都不会再回复他了。

    碧色纸蝴蝶上清楚地显现出这么几个字：“恩，我等你。”

    莫苍生平息了一下呼吸，脸上阴沉神色渐渐消失，他露出了一个美得惑人的笑容，还带着几分纯真与甜蜜。

    他想要扬名，他不会让沈翎玉等太久的。

    -------------------------------------

    翌日，天还是墨色，大雪已经停了，只有呼啸着的凛冽寒风时不时吹起落雪。

    外门沭阳峰。

    破旧小木屋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瘦小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正是莫苍生。

    沈翎玉只给他留了一个遮帽，自从之前遮帽被邱英砍成两截，然后又被莫苍生艰难缝合好以后，他就舍不得把这个遮帽戴出来了，反正他也不在意别人看他的异样目光。雪地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脚印，莫苍生隐没在黑暗之中，缓慢地朝着山下走去。

    外门藏经阁在另一座山峰，和普通的外门山峰不一样，隐没在云雾之中，高耸入云。

    此时还是夜半，一路上只有莫苍生在缓慢地行走着，没有遇到其他外门弟子。

    不知走了多久，他的眼前再也没有路了，只有几根黑色的锁链。

    莫苍生深吸一口气，把纳虚戒指中剩下的灵药全部吞进嘴里，瞬时就感到神思清明，身体的疲乏感和饥饿感减退了很多，他小心翼翼地走过铁锁，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和外门山峰上的破旧木屋不同，此处是一座古风蔚然中轴对称的宏伟宫殿，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宫殿中间是不断流转的剑气，组成了“外门藏经阁”几个大字。

    此刻，天色已经大明，雪后的天空愈发澄澈。

    莫苍生动作缓慢地向近在咫尺的藏经阁中走去。

    “站住。”

    一声厉喝在莫苍生耳边响起。

    原来是外门藏经阁的守卫修士。

    莫苍生面无表情，只是不紧不慢地把贴在心口处的玉牌从脖子上取了下来，然后递到了这位修士的面前。

    “师兄，这是沈翎玉少主给我的玉牌，他和我说，让我带着玉牌来外门藏经阁兑换几本玄文推算解读道法。”莫苍生礼貌地说道。

    “哦，是你啊。”守卫修者已经到了筑基期，他语气轻慢，看向莫苍生的眼神有着玩味和蔑视。

    莫苍生也不恼，而是接着说道：“有劳师兄了。”

    守卫修者也没有再继续为难莫苍生，而是接过莫苍生手中的玉牌，仔细看，就会发现玉牌旁边还挂着一枚纳虚戒指。

    他拿着玉牌走到外门藏经阁入口处的石碑前一扫，然后碑前就散发出白光，他在碑上点了几下，确认玉牌信息。

    而后他端详片刻，对着莫苍生意味不明地说道：“看来沈翎玉少主还挺重视你的啊，不过玄文可不是那么好学的。”

    “他确实挺重视我的。”莫苍生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还带着笑意，他语气低沉，“所以，你能不能快一点。”

    守卫修者看着莫苍生的眼睛，只觉得心头一跳，神魂都忍不住在颤抖，他不由自主地将手中挂在红绳上的玉牌和纳虚戒指还给了莫苍生，嘲讽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你进去吧，玄文推算解读道法在一层的东北角，你可以挑选三本拓印带走，最多在一个时辰就要出来。”

    “多谢师兄。”

    莫苍生先将玉牌放在手心里来回摩擦，近乎偏执病态，几百个个来回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挂着玉牌和纳虚戒指的红绳戴在脖子上，然后塞到衣服里。

    守卫修者看着莫苍生的动作，只觉得毛骨悚然。

    “莫名其妙。”他忍不住悄悄嘟囔一句。

    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个毫无修为的瘦弱丑陋少年很可怕呢？

    莫苍生走进外门藏经阁，一眼望过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玉简，他来外门藏经阁本来就是走个过场形式罢了，这些典籍于他来说根本无用。

    整个外门藏经阁总共有七层，第一层的道法典籍都是一些入门法诀，不过瞬息，一层所有的道法典籍都被他用神识探查阅读完毕了。

    莫苍生用神识继续向上探查，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都十分顺利，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直到第五层，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有强大剑修的气息，他毫不迟疑就收回了神识。

    他随意选了三本玄文推算道法典籍，拿到角落里的法器前，各自拓印了一份，然后又将三本典籍原书放到之前所在的位置。

    “慢走。”守卫修者在看到莫苍生出来的时候鬼使神差说了这么两个字，似乎是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在指引他一般。

    莫苍生露出了一个礼貌得近乎诡异的笑容，然后缓慢地向前走去。

    他没有回破旧小木屋，而是走了另外一条路，这是去沭阳峰试剑台的路，试剑台是这座山峰外门弟子最多、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莫苍生算好了时间，这会儿外门弟子差不多就要结束练剑冥想了。

    他找了一个从试剑台出来的必经路口，站在路旁边，也不讲究，直接蹲下去，用细白手指在雪地上写到‘帮解禁制，只收食物’。

    简单易懂，还很有噱头。

    很多过路的外门弟子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莫苍生几眼，这人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生呢？明明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修为，却敢写下这样的话。

 第23章

    禁制玄文是那么好解读的吗？

    这人是来搞笑的吗？

    “我想起来了，他是玉少主带来外门的那个小孩。他脸上的疤怎么还没好啊？”一个弟子突然叫起来。

    “是他啊，从不来试剑台冥想练剑的那位……”旁边一个弟子将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呵，这么多年了，居然毫无修为，竟然连炼气期一层都没到。他每天不出门都是躺着睡觉吗？”

    “说不定人家每天都在苦修呢，但是他的体质下下等，连一格亮光都没满，修炼也白修炼。”

    第29章 、倒v开始 ...

    “你们说他到底会不会解禁制玄文啊？”有人问到了正题。

    “说不准, 你们都忘记了吗？他悟道天阶可上到九十九阶了呢？我之前好久没见到他，还以为他是不是去智道宗门谋求出路了。”

    “呵。悟道九十九阶又怎么样？玄文是那么好学的吗？没有师尊教导, 没有家学渊源，普通人根本看不懂，而且玄文注重积累，需要看的书特别多，他年纪这么小，也没有什么家世背景, 哪里来的条件学玄文。”

    “人家有玉少主做靠山啊，而且说不定他真的有玄文天赋呢？”反讽的话被这人说得阴阳怪气的。

    “他写得是解禁制，没说帮解道法玄文啊，需要积累家学渊源的是道法玄文吧。”

    “他的脸咋回事啊？”这是之前只听说过莫苍生, 却没有见过莫苍生的外门弟子发出的疑问。

    “不知道啊, 被邱英之前砍的？不至于现在都还没好吧。”

    ……

    这些人肆无忌惮地就在莫苍生面前说着嘲讽的话, 看向莫苍生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屑还有玩味。没办法，莫苍生现在的模样真的很难让人信服他是真的会解玄文。无论怎么说, 玄文这一道都是需要从下就开始熏陶的, 而且没有传承渊源, 只靠自学是远远不够的。

    很多正常的不爱八卦的外门弟子都沉迷修炼, 并没有兴趣来凑这个热闹。

    过了一刻钟, 也没有一个弟子来找莫苍生解禁制，更多人都是过来围观看笑话, 并没有想要让莫苍生帮忙解读禁制的打算。

    甚至连其他峰的外门弟子听闻此事都赶过来看热闹了。

    莫苍生不疾不徐，只是坐在那里冥想，表情不悲不喜，没有任何情绪，他的躯体很弱, 其实不太受得了风雪，但是他之前吃了很多丹药，还可以支持很长一段时间。

    周围人的嘲弄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甚至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前世在破尘圣宗当杂役仆从的时候，来自别人的嘲弄让他觉得自卑屈辱，直到他被魔修掳去万灭天魔宗，才发现破尘圣宗的弟子其实大部分都算是好人了，只是因为在破尘圣宗修行太无聊，所以爱凑热闹爱说闲话。

    魔修弟子说话更难听，他那时候断手断脚都是常事，魔宗没有任何同门爱，很多人都是他的仇人，那时候他为了生存，没少伏低做小，什么尊严都没有性命来得重要，被欺辱被嘲讽，都不过是小事而已。

    之后他的位置原来越高，便也不把那些人放在眼中了，毕竟那些人的生死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突然，他感到一个人走到了他的面前站定，和大部分外门弟子是不一样的气机修为，这人已经是筑基期了。

    “道友是需要我帮忙解禁制吗？”莫苍生睁开眼睛，看向来人说道。

    站在他眼前这位的修者穿着讲究，白色道袍绣金边，束发带冠，长袖飘飘，面容虽稍显稚嫩，却是一派出尘之气。

    这人居然是之前和莫苍生一起测试资质的顾蕴，他已经成为了内门弟子，并且拜了一位元婴期的剑修为师。

    顾蕴本来是跟随内门师兄来外门试剑台讲解道法的，却没想到居然这里再次遇到了这个被沈翎玉少主所庇护悟道天阶上到第九十九阶的小孩。

    他看向莫苍生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怜悯，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怜悯。

    他这段时日感受到了在破尘圣宗修行的艰苦，比苦修禅宗还要枯燥，他准备等世界宗门大比开始后，就去其他门派，他这样的资质去个小门派也可以活得很好了。

    不管怎么说，肯定比在破尘圣宗好，他也没有什么追求剑道之心。剑道本来也只是他想向上爬的跳板。

    “是。”听到莫苍生的问话，顾蕴简洁地回道。

    而后他拿出了一张画满了禁制的符纸，递到了莫苍生面前。

    这是他前不久和师兄们出去历练时记录下来的禁制，其实这禁制早就被他的大师兄楚寒解开了，楚寒在内门弟子之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不仅剑道出众，还精通禁制符咒之道。

    此刻顾蕴将这张禁制递给莫苍生，就没想过莫苍生能够解开，不过就算莫苍生解不开这张禁制，他也会借此送一些礼物给莫苍生的。

    他是内门弟子，很多事情比外门弟子知道得多，比如说，沈翎玉少主并不是不管莫苍生了，只是在凶险异常的剑渊里闭关而已。

    这次他帮了莫苍生，那么之后他就可以和沈翎玉少主攀上交情了。

    之前他以为莫苍生的资质会比自己强很多，没想到结果和他最初所想恰恰相反，对方现在还混得这么落魄，有少主庇护又如何？悟道天阶上到第九十九阶又如何？

    顾蕴很难说清楚他内心是什么样的想法，大概是有着自得的。

    他的父母现在也不再偏心他的弟弟了，从此，顾家的希望是他顾蕴，不再是他弟弟顾钰。

    莫苍生的神魂很强大，对情绪的感应也很敏锐，只觉得这个修者看他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不过他也不在意，若无其事地接过禁制符纸就开始凝神看了起来。

    外门弟子也开始聚拢过来，人越围越多。

    很多弟子都以为顾蕴是故意来折辱莫苍生的，这种戏码只要不是落在自己身上，大家都是很爱看的，毕竟也是莫苍生自不量力来这里雪地写字解读禁制，就算被内门弟子折辱，也是活该。

    莫苍生之所以敢直接这样做，就是因为他了解破尘圣宗的氛围环境，在这里修炼实在是太枯燥了，遇到他这种情况，肯定会有人因为无聊来找他解禁制的，只要他第一次成功了，那么之后就会有更多的人找他帮忙。

    如果是在万灭天魔宗，莫苍生就不会选择这条路了，他会直接用神魂将对方吞噬，杀人夺宝。

    这么一想，破尘圣宗之所以有这么多的规则和限制，都是为了保护大部分资质一般修为差的弟子。

    “那个禁制你看得懂吗？”一个外门弟子对他旁边另一个弟子说道。

    这两个人都穿着同样的玄色道袍，一个长得敦厚老实，一个长得很真诚，说话的是前者。

    “你怎么又在说废话，我们每天都在练剑，连宗门都没出过，你说看不看得懂？”另一个语气不屑的回道。

    “要不你学着画一张，我们也去找他解解看。”

    “学着画？到时候人家以为我们两个是来找茬的，和玉少主告状怎么办？”

    “他不是这样的人吧，大概。”

    “呵，闭嘴吧你。你怎么不去学着画？就是想要坑我。”

    “我是这种人吗？”

    “你是。”

    ……

    这个禁制对于莫苍生来说，并不难，前世他可以直接用灵力在虚空之中画符，现在却只能用细白手指在冰冷的雪地里解读禁制。

    顾蕴看莫苍生只看了一会儿就开始解读禁制，对他更加不信任了，也多了几分看不起，如此哗众取宠，真是可笑。

    可是随着莫苍生在雪地里越画越多，顾蕴脸色开始不断变幻，这莫苍生画的怎么和楚师兄解读出来的有点像啊。

    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就听见一个低沉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响起。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周围的外门弟子都纷纷向来人拱手作揖，恭敬道：“宁师兄好。”

    来人虽还是少年模样，却气质稳重，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自信，有种和容貌不相符的岁月沉淀感，想来年岁应该不小，只是修炼驻颜有术。

    他名为宁心远，和顾蕴师出同门，是顾蕴真正的师兄，也正是此次来给外门修者讲解道法的金丹修士。

    顾蕴低头弱弱叫了一声：“师兄。”

    宁心远没理顾蕴，直接走到莫苍生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莫苍生，心中满是不虞，他今天来讲学才知道莫苍生居然是不去试剑台的。

    真是不懂，沈翎玉少主为什么会带回来这么一个不求上进的废物。

    那些少主个个不都是眼高于顶，连内门弟子都看不起的吗？

    而后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看向莫苍生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毒。他转头就看到雪地上写着‘解禁制’，忍不住就冷笑一声，“真是胡闹。”

    就在这时，莫苍生收手了，他抬眸看向宁心远，笑着说：“解好了。”

    莫苍生笑得一脸乖巧，眼睛睁得圆圆的，瞳仁漆黑，可是配合着他脸上的黑色疤痕，看起来有点诡异，估计只有沈翎玉觉得莫苍生笑起来可爱。

    没想到又遇到一个前世的熟人，莫苍生看着宁心远，笑容愈加灿烂，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翳和杀意，他掩饰得很快，没有让人看出端倪。

    他歪了歪头，唉，年纪轻轻活着不好吗？

    莫苍生在心中微微叹气，他是真的不想在破尘圣宗杀人呢。

    诚然，破尘圣宗大部分弟子都只是喜欢来凑热闹讲闲话，但是也有一些恶意满满的……触碰到莫苍生底线的人。

    前世莫苍生去给内门弟子送药时，就是宁心远不由分说将他踹翻在地，大概是在拿他撒气，毕竟他那时候只是个没有地位的奴道仆从。

    今生此刻，没想到他居然再次见到了这个人。

    莫苍生蹙眉，表情阴郁，嘴角却带着笑意。

    如果前世没有发生后面那些事，宁心远没有出言侮辱沈翎玉的话，或许，他还要感谢他呢，因为他被宁心远踢到吐血后，是沈翎玉很温柔的帮他擦了脸，甚至还抱了他一下安慰他。

    可惜，没有如果。

    今生沈翎玉的根基没有损失，也没有被贬去奴道。

    但宁心远还敢来招惹他的话，就是该死！

    宁心远看着这个眼前这个毁容的少年，只觉得对方笑得阴森森的，他有些狼狈的避开莫苍生的眼神，之后心中又有点恼怒。

    他怎么可能会怕这个毫无修为的丑鬼！

    宁心远讥笑道：“一格体质都没有的人，能解得出禁制？你今年才多大？”

    第30章 、幻幕珠 ...

    “你先看了再说, 而且解读禁制玄文更多是看悟道天赋。我好像有种特殊的感知，对玄文一道很敏感。”莫苍生笑意盈盈, 声音轻柔地说道。

    “对哦，他悟道天阶可是上了九十九阶呢。”人群之中有人小声说道。

    宁心远压下心中被人如此反驳的怒气，干脆转头去看莫苍生解读出的禁制。

    他最初本只是漫不经心的一扫，但是看清了雪地里的禁制解读后，他带着嘲讽弧度的嘴角一僵。

    外门弟子很多都是看不懂禁制的，因为外门弟子很多都还没有出去历练过, 也没有学过解禁制。

    破尘圣宗有规定，外门弟子修行三年后，可以去领宗门任务，但是这些任务更多都只是在麟潜山脉里的, 并不需要出宗门。

    即便如此, 这些外门弟子看了看宁心远和顾蕴不可置信的表情, 心里就有谱了，他们没说话, 只是彼此间心照不宣的对了个眼神。

    突然……

 第24章

    “真的解出来了！”一脸真诚的玄色道袍弟子夸张的叫道。

    “我一直都觉得他肯定是可以解出禁制的, 只是我没说, 早知道刚刚就开局打赌了！”长相老实敦厚的另一个玄色道袍弟子叫得更夸张。

    两人的声音在一片静寂之中异常突出且不合群。

    当寂静被打破之后, 围观的众人也忍不住开始讨论起来。

    “真的是不可思议啊。”

    “他多少岁呀？果然是悟道天阶可以上九十九阶的人。”

    “原来他修炼体质不行, 却有这悟道天赋呢。”

    “只解了一个禁制而已，就算得上是有玄文天赋了？我之前也解过啊。呵。”

    ……

    莫苍生不理其他说话的人, 只是看向穿着玄色道袍的两人，面上有着玩味的笑容，带着一点甜，又是两个熟人，他有礼道：“多谢两位师兄抬爱。”

    没错, 莫苍生认识这两人，不过他前世和这两人没有任何过节，他之所以还对这两人有记忆，是因为这两人很特别，也很出名。

    一脸真诚的那位叫做祁无名，老实敦厚的那位叫做季何尘，他们发明了一种法器叫做幻幕珠，携带很方便，很小的一颗，只需要注入灵力，就可以看到一些非常具有故事性的真实画面，让人身临其境。

    莫苍生觉得就和他前世破碎虚空之后，穿越到一些现代社会看到的电影电视剧差不多。

    不过这个幻幕珠也有原景重现的作用，制作还挺特殊的，一个珠子仅供一人观看使用，不能让别人借阅，想要观看使用就要出灵石购买，如果强行让其他人观看使用，珠子在第一次放映完之后就会直接毁坏。他没有想到，这两人居然还当过破尘圣宗的外门弟子，莫苍生前世在破尘圣宗奴道，并没有见过这两人。

    几百年后，两人扬名冥豫大世界的时候，已经是散修了，和破尘圣宗没有任何关系，众人都只知道两人来自会章祁家和季家，祁季两家是世交。

    看来之后两人发明的那些具有创新性娱乐性的道术法器，都是被无聊的破尘圣宗逼出来的。

    而且这两个人很会投机取巧，九天上界的修者对于这种娱乐性较强的法器本来是不太感兴趣的。

    但是这两人打着让普通修者深入了解修真大佬的旗号，拍了很多所谓的根据九天上界修真大佬真实事件改编的影像，让很多普通修者怀揣着了解大佬的心态就买了这幻幕珠。

    因此两人赚了非常多的灵石。

    这两人之所以这么出名，是因为他们编排了很多大佬的事迹却仍然毫发无损。

    前世曾经有一个声名狼藉的魔修大佬因为感情生活被造谣，想要杀了这两人，却被这两人反杀了。

    反正莫苍生知道，这两个人肯定不简单。

    莫苍生怎么都想不到，就因为他这么多嘴和祁无名季何尘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在九天上界，第一个发行的幻幕珠故事变成了《清冷少主娇太子的修行法则》。

    故事还非常有噱头，带你深入了解，原本藉藉无名的凡人界毁容废太子是如何在搞上陌凉沈家被诅咒的弃子后，一起成就大道的，带你深入探究他们两人是如何一步一步搅动九天上界风云变幻的。

    故事开头就是这么一句话：

    ‘每个人都有成为道祖帝君的机会，为什么这个人就不能是你呢？根据真实事件改编，仅供参考。’

    前世祁无名和季何尘用幻幕珠演化而出的第一个故事明明叫做《仙门第一宠》，讲述的是凡人界普通少女和九天上界各种仙尊俊杰天骄之间的爱恨情仇。

    今生幻幕珠第一个故事不仅内容变了，性质也完全变了啊！

    而这种开创者的第一个故事往往会造成巨大轰动，流传千古，被后世无数人观看研究和观摩收藏，整个九天上界的修者基本都看过这个故事，甚至祁无名和季何尘还将这颗幻幕珠卖到了凡人界。

    因为今生莫苍生和祁无名季何尘算是相识于微末。

    就算故事里没有用莫苍生和沈翎玉的真名，但是里面的建模和莫苍生沈翎玉像了五六分，所以大家都猜得出来，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之后很多修者都以为这个幻幕珠里的故事真的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

    九天上界的修者沉迷修炼，生活枯燥得很，很多修者成就大道，可以破碎虚空后，见识过那些精彩的花花世界以后，基本都不愿意回来了。

    让很多修者以为飞升以后，就是到了仙界，是不能够回来的。

    其实并不是，都只是不想回来了，或者回来了也隐藏身份不暴露而已。

    九天上界的修者根本没见过这种故事，还没有进入科技社会的凡人界，民间的话本最多就是书生大小姐，书生狐妖，书生和权臣（这个是误入）之类的。

    沉迷修炼的修真者其实对这些故事也不感兴趣，就算再有创新性，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无用的。

    可是祁无名和季何尘太会把握修真者的消费心理了，而且还很会蹭热度。

    大部分人看完后，都在心中暗叹，沈帝君和莫道祖的感情发展真的太曲折了吧，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也有修者看了以后觉得不对劲的，明明他们是为了看莫苍生和沈翎玉是如何修炼成就大道的，为什么内容这么奇奇怪怪，和修炼有什么关系吗？完全没有任何借鉴作用啊！

    什么‘当初你不过是个少主，我还是凡人界的毁容太子，却彼此救赎，为你不要这天下又何妨，为你我宁愿不当这破尘圣宗少主，他们中间还受到了非常多的阻碍，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不配，想要拆散他们，还有各种神奇的误会和狗血的情节，天罚，挫骨扬灰，我杀你全宗门，你杀我整个王朝，背板，情变，决裂，带球跑（？）’之类的。

    内容太多，在这里就不一一概述了。

    前世也有修真者觉得被骗了，想要找祁无名和季何尘讨个说法，还被两人阴阳怪气的挤兑了，不好好修炼就想看个片一步登天，人家大佬的事迹只是给你参考的，你看了没感觉就是没悟性。

    现在的莫苍生还对这些事一无所知，所以他对祁无名和季何尘还颇有好感。如果他早知道的话，祁无名和季何尘恐怕要血溅当场，根本活不到炼制出幻幕珠的时候了。

    祁无名和季何尘没有想到莫苍生居然会主动和他们说话，愣了几秒才和莫苍生拱手道：“师弟自谦了。”

    另一边的宁心远将禁制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看了很多遍，他也看出来了，这个禁制是之前楚寒大师兄带他们出去历练时，大师兄解开的，这个弱不禁风没有修为的丑陋少年和楚寒大师兄解读出来的内容一模一样。

    要知道楚寒大师兄都已经是修行三百余年的金丹中期修者了，而且楚家本来就有底蕴，楚家子弟从小就学习玄文，只不过楚师兄更喜欢剑道，才会拜入破尘圣宗。

    即便如此，楚师兄都还要辅助筹算占卜才能解开禁制，说明这个禁制并不简单，但这个外门弟子居然只需要看一下禁制符纸就能够解出来了，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忍不住重新审视着莫苍生，再次确认这个瘦弱少年是真的毫无修为的，连炼气一层都没有达到。

    宁心远猜想，只有可能是沈翎玉少主给了这个少年什么特殊的禁制玄文推算术法，看来这少年在沈翎玉少主心中的地位还不低啊。

    他心中不由一阵憋屈，虽然他不懂玄文解读，但是他的楚寒大师兄懂啊，他之前也想从楚寒那里学学玄文，却一无所获，他根本没感觉，没有任何天赋。

    而且楚寒大师兄经常出宗门历练，很多弟子想要找楚师兄都需要通过他，而他就能够从其中拿不少好处。

    现在这个少年有特殊的禁制玄文推算术法，之后就可以帮很多弟子了，这算是断了他的财路啊。

    他本来就很不喜欢莫苍生，当初知道有少主从凡人界带了个小孩回来的时候，他其实就觉得很不爽了，特别是之后莫苍生还登上了悟道天阶九十九阶，他也说不清他是什么心态，他真的很讨厌这种所谓的有运道的寒门天骄。

    而且莫苍生还是从凡人界来的，一个从凡人界来的低下之人，都可以如此嚣张藐视他。

    第31章 、戚家小少爷 ...

    凡人界和九天上界是有界壁的, 不是特殊情况，诸如宗门任务考核晋升之类的, 很多修真者都很难去到凡人界，修者要去凡人界都是需要通过大宗门的传送阵的，一般情况下并不会开启。而凡人界的普通人想要来到九天上界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宁心远只觉得这个莫苍生到底何德何能有这样的运道。

    之后莫苍生的下下等测试体质让他觉得一阵快意，但是他仍然想要毁了莫苍生。

    试剑台最初找莫苍生麻烦的邱英其实也是被他指使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另生枝节，只怪邱英是个不成事的废物。

    之后他和同门出去历练, 这件事不了了之，没想到，时隔今日，这个讨厌的莫苍生再次让他感到了屈辱。

    “敢问道友是从何处习得玄文解读禁制道法的？”宁心远看向莫苍生的眼神中, 满是质疑和审视。

    莫苍生微微一笑：“是沈翎玉少主给我玉牌去外门藏经阁兑换的玄文推算道法。”

    “你是在败坏沈翎玉少主的名声吗？玉少主以权谋私给你兑换道法？”宁心远这句话说得着实不讲道理。

    “我和沈翎玉少主是什么关系, 外门不是都知道吗？而且兑换道法用的是沈翎玉少主的宗门贡献值, 并没有哪里不符合规矩。”莫苍生不卑不亢。

    “小莫师弟说得有道理。”祁无名突然开口，给莫苍生的称呼也很亲切。

    他和季何尘本来想和莫苍生聊聊的, 却被宁心远打断了, 而且宁心远明显来者不善。

    季何尘接话道：“这是玉少主本人获取的宗门贡献值, 和以权谋私有什么关联吗？而且小莫师弟已经把禁制解出来了, 宁师兄, 你现在的行为算什么？仗势欺人？”

    莫苍生有礼笑道：“多谢两位师兄仗义执言。”

    宁心远被莫苍生他们的话一噎，转头看到顾蕴一脸状况外的表情, 心中不禁一堵。

    “你不好好修炼，来这里凑什么热闹，还把楚寒大师兄解过的禁制也拿出来了。”宁心远冲顾蕴发脾气。

    他把后半句话说得特别重，暗示这个禁制早就被人解出来过了，这莫苍生可能根本不是自己解的, 而是早就看过别人解出的禁制了。“宁师兄教训得是，我之后会好好修炼的。”顾蕴不解宁心远话里的深层含义，但他能屈能伸，有些时候只需要努力应和就行了，总不会出错。

    宁心远在师门中的地位可不低，顾蕴能够感觉出来他的师父看似喜爱楚寒大师兄，实则却是对宁心远特别偏爱的，宁心远一直在借楚师兄的势，师父明明都知道，却放任不管，他的父母从小就偏心他的弟弟，他对这些类似情绪特别敏感，他师父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他。

    宁心远看着顾蕴一副悉心听教，其实根本没懂他的意思，及其敷衍的样子就来气。

    他刚想再次发作，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莫师兄，你既然能够解禁制，肯定也能解道法，我之前得到□□法，莫师兄能帮我解一下吗？”

    出言的是站在莫苍生身边一直在围观的一位外门弟子，名为许寒。

    虽然禁制和道法算是师出同门，都是由玄文书写，实则内在规律却不太一样，就如同唐诗宋词一般，看似很像，其实表现形式等方面都有所区别，就如大诗人也不一定就会写得好词，而大词人也不一定就能写好诗一样。

    而解读禁制玄文，就像在做数学物理题一般，其中蕴含的规律需要进行推算破解，逻辑推理要强。

    解读道法玄文，就像是把深奥的外文、文言文翻译成通俗易懂的白话文，需要良好的文字功底。

    除了少数天骄，和辰宿教派的智道大宗师能够同时精通两道以外，其余很多精通玄文的修者都是有派别的，要么主学禁制，略懂道法解读，要么解读道法，略懂禁制。

    对于莫苍生来说，无论是禁制玄文，还是道法玄文，都不过是小菜一碟，不过也有一些荒古太古道法秘籍，和现今的玄文种类不一样，就如甲骨文和简体字一般，他需要研究才能看得懂。

    按照常理，禁制玄文和道法玄文都是不同程度的难解，相比较之下，其实禁制玄文更难。

    因为禁制的玄文是各种规律相互交错的，没有思绪的话，就完全解不出来。而道法玄文算是平铺直叙的，却需要很多的积累和家学渊源，很多能够解道法玄文的都是有了一定沉淀的宗师。

    所以在禁制玄文上会有年纪轻轻的修真者精通此道，而道法玄文却基本都是有千年沉淀的宗师才能够很好的解读出来，这是需要文化底蕴的。

    其实莫苍生也更喜欢解禁制，禁制虽然有时候很难，他却只需要花几分钟就能够在雪地上画出来了，可是秘籍道法，他是需要一句一句写出来的，太浪费时间了。

    可是现在的莫苍生在大家眼中就是个毫无修为年纪不大的少年，怎么可能会精通两道呢？

    所以许寒的话看似很有道理，实则却是在为难莫苍生。

    “是啊，禁制和道法都是和玄文有关，我楚寒师兄就不仅能够解禁制，也能解道法。”宁心远语带炫耀的说道，其实对于道法玄文，楚寒不过略懂罢了，相当于不懂，因为他根本不会把道法玄文解读出来。

    祁无名微微皱眉，“禁制玄文和道法玄文根本就是两回事，小莫师弟都在雪地上写了，只解禁制，你来问道法干什么？”

    “看不懂字吗？那还学什么道法啊，好好练剑就行了。”季何尘接着祁无名的话道。

    许寒似乎是被祁无名和季何尘的话气到了，他姿态放得很低，眼睛一红，“我只是不知道，两位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以为禁制和道法都是用玄文来书写，既然莫师兄能够解禁制，那么解读道法也是可以的。”

    还没等祁无名和季何尘再说什么，莫苍生就笑意盈盈道：“可以啊，你把你的道法给我看看，我帮你解。”

    许寒一下子愣住了，表情微僵。

    而宁心远却不由自主想到了之前他刚说完胡闹，莫苍生就把那个禁制解出来了这件事，他在心中不断否定自己的这个想法，这个没有修为的丑鬼肯定不是什么天骄奇才。

    “刚刚许寒道友还说自己也会解禁制呢，现在就装不知道了。我可是听见了。”祁无名幽幽开口。

    大家心中明了，许寒就是嫉妒，所以来故意找茬，可是这莫苍生是真的也会解道法吗？

    突然，只见站在莫苍生前面的人都被推开了。

 第25章

    只见来人是一位穿着锦绣华服的年轻公子，他身后跟着两个仆从，他不似修士，反而挺像尘俗公子少爷的。

    仔细一看，这位年轻公子所穿的锦衣之上还绣着繁复的隐线图案，针脚细密，做工异常精巧，而腰间束紧的缎带凸显出了男子挺拔的身形。

    “师兄，你真的可以解读道法吗？”他看着莫苍生，问得直接。

    他年纪比莫苍生大上许多，却叫莫苍生为师兄，硬是要按照宗门辈分来说，莫苍生也应该是他的师弟，他叫莫苍生师兄应是为了表示尊敬。莫苍生点头，他没想到，他等的扬名机会居然来得这么快，看得出来，这位年轻公子应该出身世家大族。

    “我有□□法，一直无法解读出来，之前找过内门师兄还有一些宗师解读，却无果，师兄你愿意一试吗？”年轻公子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

    “可。”莫苍生应答。

    “戚飞星？你那本道法连张满宗师都没办法解读出来，这个毫无修为根基的小孩又怎么可能解得出来。”宁心远在一旁开口道。

    冥豫大世界宗门势大，世家大族式微，很多家族底蕴雄厚，却仍然要依附大宗门，即便如此，世家子弟还是要比普通寒门修士地位高上很多。

    很多世家都有不外传的道统秘法，一些传承久远的隐身家族都有着上古血脉。

    这戚飞星虽然是个记名弟子，然而背后却有和泽戚家，他是戚家主家嫡次子，上面还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哥哥。

    他本可以动用家族势力找智道大宗师帮他解读这本道法，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不想过多借用家族势力，特别是很多智道大宗师并不需要财富，这个人情不好还。

    戚家是冥豫大世界的商业巨头，各种材料珍宝戚家几乎都有，而且家族还有好几个分神期大能修者，好几个旁系少爷都可以作威作福，出行排面花里胡哨，鸾凤灵兽飞舟美人一样不少。

    作为主家少爷的戚飞星却要低调多了，他修为低，确实不足为惧，可是惹了戚飞星，却相当于是惹了整个戚家，权势家族带来的好处，不外如是。

    听到宁心远这句话，戚飞星只是不耐烦的嗤笑了一声，前几日他抱着莫大的期待通过宁心远找到了楚寒，然后楚寒给他引荐了另一个主修智道的门派的所谓宗师张满，然而吹得那么厉害，实则根本不行。

    宁心远还从他这里拿了不少好处。

    “既然宁公子也知道张满根本没帮我解读出道法，那你之前收的金木枝和无相仙藤枝叶是准备赔我了吗？至于那几万灵石，就当本少爷赏你的了。”戚飞星直接怼回去。

    周围外门弟子忍不住发出了“哇”的惊叹声。

    世家出来的小公子，虽然在冥豫大世界好像地位不高，但有钱是真的有钱。

    第32章 、下注 ...

    祁无名和季何尘相视一笑, 小莫师弟叫他们师兄，而戚飞星叫小莫师弟为师兄, 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居然占了戚飞星的便宜，开心。

    “不愧是和泽戚家的少爷，有钱！大气！把金木枝和无相仙藤说得就像是普通树叶藤蔓一样！”祁无名笑着拍手，语气真诚，一点都不酸, 他是真心赞叹，听得人心里也舒服。

    “宁心远，快赔钱，别装作不知道。”季何尘躲在祁无名身后, 冒出个头吼了一声。

    宁心远面色一僵, 他从未受到这样的屈辱, 却不敢记恨戚飞星，至于祁无名和季何尘也是他不敢惹的, 这两人背景也不简单, 至于顾蕴, 他是他师弟, 他懒得和他计较。

    他只能把这笔账算在了莫苍生头上, 都是因为这个没有资质的丑鬼，为什么沈翎玉少主会对这样的人另眼相待, 就连戚飞星、祁无名和季何尘这样的世家公子也护着他。

    明明悟道天阶也只上到九十九阶而已，又不是一百阶的天骄，有些人不懂就这一阶上不去，就是天差地别吗？

    “等我之后回去，就将戚公子送我的礼物尽数奉还。”宁心远说得咬牙切齿, 那些材料早就被他炼制了，但都闹到这份上，他只能先这样回复，之后还不还再说。

    莫苍生笑得天真无邪，事情的发展超乎了他的想象，却又是在情理之中，宁心远不懂什么叫做知足，想到前世宁心远威胁他骂他的那些难听的话，莫苍生笑得越发开心，倏忽他又想到了宁心远侮辱沈翎玉的那些话，他收敛了笑容，一双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黑雾。

    前世莫苍生还没来得及收拾宁心远，这人就惨死了，神魂俱灭，宁心远暗地里得罪的人太多了，只是不知道是被谁抢到他前面弄死了宁心远。

    戚飞星直接懒得理宁心远了，他只是接着对莫苍生说道：“师兄，你在此等我片刻，我回去拿道法来给你一观。”

    这话一说完，戚飞星转身就跑，他一身华服和他此刻的动作一点都不相配，抬脚间，扬起了大片雪花。

    “少爷，等等我们啊。”戚家家仆在背后叫道，可是戚飞星早也没有了踪影，戚家家仆只能马上向前跑去。这本道法据说是戚家先祖无意中从一个老道那里得来的，戚家精通此道的修士都无法解读，干脆就把这本道法随意丢在家族藏宝室里了，家族大会期间，直系血脉可以进去家族藏宝室挑选一些法器道法之类的宝物，戚飞星选了这本道法。

    他当时就觉得这本道法和他莫名有种心脉相牵的感觉，他资质是不高，但是他却是真心喜欢剑道的，他也心性坚定，并不愿意就此沉沦放弃，这本道法居然和他有种心脉相牵连的感觉，说不定他真的适合修炼这本道法呢。

    之后他就去找过各种能够解读道法玄文的修者，但是很多厉害的都不愿意接见他，他也不想借用家族势力去以势逼人，而那种水平一般的修者又无法解读这本道法。

    一直拖到了现在，这本和他心脉相牵的道法都没有被解读出来。

    戚飞星刚刚练剑的时候，突然听到有路过的同门说此处有人居然在摆摊解禁制，他收起剑直接通过传送阵就来了。

    他从来都不会以貌取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隐隐于世，高手在民间。

    他和沈翎玉也有数面之缘，沈翎玉是圣兽血脉天纵之才，普通人是永远无法理解此等天骄的领悟能力的，莫苍生他也是知道的，是沈翎玉从凡人界带回来的。

    破尘圣宗大部分弟子不知道沈翎玉去凡人界的任务难度到底有多高，他作为戚家嫡系公子，从家族那里是知道了不少信息的，沈翎玉少主居然可以毫发无损、没有借助宗门力量就完成了凡人界的任务，可以说明沈翎玉的天赋能力比大家想象中的更厉害。

    莫苍生能够被沈翎玉看重，肯定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最重要的是莫苍生悟道天阶上到了第九十九阶，说不定他的下下等体质就是为了平衡他过高的悟道天赋。

    而且这莫苍生看起来不过是介于小孩和少年之间的年龄，这么小，修为也不高，居然敢这么狂的直接在雪地里写下这样的话，肯定是有所依仗的。

    玄文一道最是看天赋了，顾蕴来找莫苍生解禁制的时候，戚飞星就一直在不远处观望着。

    出乎他的意料，这少年居然真的能够解出那个禁制，甚至不需要借用法器和推算工具，只是看了一眼，便能够把禁制解读出来，还丝毫不错，说明这少年虽然没有修行体质，却果然有着超乎常人的玄文解读天赋。

    他本以为这少年可能只是对禁制较为精通，没想到他刚刚居然说也可以解道法，他就忍不住开口询问了。

    如果这少年真的是哗众取宠，他也会让他付出代价，反正不管怎么说，他都要试一试。

    戚飞星来去匆匆，毫无形象可言。

    不过一会儿，他就又穿过人群跑到了莫苍生身前。

    周围来凑热闹的人已经挤了好几层了。

    而祁无名和季何尘悄悄在外围摆了赌局，一开始参与的修者不算多。

    因为在大部分人心中，莫苍生年纪这么小，也没有任何修为，之前解出那个禁制也不能说明什么，他唯一特别之处，就是他是被沈翎玉少主带回来的，还有就是悟道天阶上到第九十九阶，但那又怎样？

    沈翎玉可是惊世奇才，上古圣兽血脉，而莫苍生悟道天阶又没有上到一百阶，不管怎么说，也只是个一格体质都没到的废物。

    “我押一万灵石，赌小莫师弟可以帮戚家少爷解读出那本道法。”祁无名大声说道。

    “我也跟押一万灵石，我相信小莫师弟。”这是季何尘。

    听到祁无名和季何尘的话，很多来凑热闹的弟子都忍不住蠢蠢欲动了，这可是两万灵石呢，如果他们押莫苍生解读不出戚飞星的道法，最后赢了的话，也是可以分到不少灵石了。

    “我押一万灵石，赌那个哗众取宠的丑鬼解读不出戚飞星带来的道法，我不信他的玄文解读水平比我楚寒大师兄还高。”

    说这句话的是宁心远，他明显恼羞成怒了，只能在心里暗暗希望莫苍生解读不出戚飞星带来的那本道法。

    戚飞星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到时候除非是沈翎玉少主出面，不然这丑鬼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可不觉得沈翎玉少主会愿意为了莫苍生而向戚飞星求情，那些少主个个都傲得不行，这沈翎玉就更是天骄中的天骄，天骄都是不轻易低头的。

    “嘿嘿，这一万灵石是戚公子赏你的吗？”祁无名看着宁心远笑道。

    “肯定是啊”季何尘也笑着接话道。

    宁心远充耳不闻，心里气得不行，直接无视这两个烦人的贱货。

    “我也赌他不能解读出戚少爷带来的道法，我押一千灵石。”一个弟子突然说道。“我也要押。”

    “加我一个，我也要赌。”

    ……

    很多围观的弟子都加入了赌局，戚飞星的那部道法他们也知道的，戚家这么多年都没解读出，之后戚飞星也找过很多精通玄文的修者解读都无果。

    虽然帮戚飞星解读道法的修者中没有智道大宗师，但是也有一些成名已久的，所以他们不觉得莫苍生可以解开。

    不过也有个别弟子反其道而行，和祁无名季何尘一样，赌莫苍生可以解读出戚飞星带来的道法。

    毕竟赔率感人，只要赢了就是飞鸢变飞舟，高品铸造法剑。

    “我回来了。”戚飞星没有理周围的喧闹，只是看向莫苍生。

    莫苍生点头示意，戚飞星想得异常周到，就算走得急匆匆，却还能想到带笔墨纸砚，甚至还从他的纳虚空间里丢出来一张很大的雕花木桌，和设计得很舒适的椅子。

    戚家仆从摆好桌椅后，还拿出了一堆精致的糕点冷盘放在宽大桌子的边角处，接着拿出一盅仙露和两只小杯放在托盘上摆好。

    这戚家不愧是商贾世家，周到有礼，还很有钱……

    “请！”戚飞星一脸期待的看着莫苍生。

    莫苍生先渴了一杯仙露，香甜可口，清爽醒神，又忍不住吃了一块糕点，入口细腻，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白白软软很好吃。

    他也没多耽搁，用戚家家仆递给他的丝绢擦了擦手就端正地坐到了椅子上，打开了放在桌子上的道法，凝神看了起来。

    戚飞星带来的道法不是玉简，而是一本修订整齐古朴泛黄的蓝色封面书籍，不算薄，莫苍生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差不多有一百余页，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玄文。

    莫苍生脸上有着疑惑表情，他直觉这本道法不太对，他前世活了那么久，从没见过有道法秘籍是这么大的一本。

    戚家家奴上前给莫苍生研磨，戚飞星带来的笔墨纸砚质量很好，一看就不是凡品，砚台和毛笔笔杆都是泛着光的玉石材质，宣纸也纯白平滑。

    戚飞星看到了莫苍生面有难色，忍不住开口，他语气不善：“难道师兄你也无法解读出来吗？还是需要竹筹推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开学了。

    我不行了。

    第33章 、解读一 ...

    莫苍生摇头, “不需要竹筹算卜，我可以直接解读, 就是戚公子的这本道法内容太多，我完全解读出来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你要多少时间啊？总不能让我们一直等在这里吧。”宁心远阴阳怪气地说道。

    戚飞星看向宁心远，脸上有着不耐烦，“如果你等不了，可以先走。”

    而后他看向莫苍生说道：“师兄你可以慢慢解读，这本道法不仅内容多, 其中的玄文排列还特别难懂晦涩，你不需要有心里压力，尽力而为就行。”

    戚飞星之前已经找过很多修者解读这本道法了，也知道解读这本道法需要耗费很多心神时间, 所以他理解莫苍生, 而且莫苍生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说明对方是可以解读出这本道法的，他不禁有些激动, 心中也不由自主浮现出了几分期待之情。

    “我解读道法的时候, 所有心神都会投入其中, 到时候戚公子如果叫不醒我, 也不要着急。”

    得到戚飞星的承诺, 莫苍生压下心中的疑惑，不管怎么说, 也要先把这本书上的玄文解出来，他拿起这支泛着微光的毛笔，开始在宣纸上书写起来。

    他不能用修为魂力书写玄文，现在身子骨弱，而且已经好久没有写过字了, 下笔没有力道，字也写得弯弯曲曲的，毫无风骨和笔锋。

    “这字可真丑。”宁心远凑上去，轻声嘲笑道。

    “闭嘴。”戚飞星看向宁心远脸色一沉，“不要打扰小莫师兄。”

    周围顿时一片安静，一些有事的修者悄悄地离开了。

    不过也有很多人留下看热闹。

    戚飞星怕等会又下雪，干脆在他和莫苍生身旁设置了一层屏障，遮风挡雪。

    祁无名和季何尘也不客气，悄悄站在戚飞星身边，一起躲进了屏障里。

 第26章

    “两位可真闲。”戚飞星小声说道。祁无名没说话，季何尘学着戚飞星也小声说道：“还好还好，彼此彼此。”

    莫苍生觉得这样一边看一边解有点费时间，干脆放下手中的金玉毛笔，翻开那本道法凝神看了起来。

    此处没有剑尊，他不需要太过小心翼翼，然后他神魂离体，回到了神识空间，只留下了几丝意识控制着身体。

    因为有寂灭道符，神识空间内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世界是不一样，他在神识空间里解读可以省很多时间。

    年轻男人静静地坐在幽冥河边，他头上寂灭道符散发着微微的光。

    这本道法共有一百零九页，九在道法之中是个玄妙的数字。

    莫苍生翻阅着这本道法，他的玄文解读水平已经到达了宗师级别，这本道法的玄文确实很难，但是他仍然很快就将这一百零九页看完了。

    合上书打那一刻，他冷漠冰冷的表情有了微微的变化，带着几丝难以言说的情绪，戚飞星给他的这本书与其说是道法，不如说是一本故事情节曲折的情爱话本小说。

    无语……居然有人用这么复杂难以推算的玄文写话本小说？他活了千万年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最让莫苍生费解的是，戚飞星还和这本情节曲折的情爱小说有心灵感应，而且他还以为这是什么高深道法，到处找人解读。

    莫苍生解读出来的玄文内容非常老套，书里记载了一位叫做戚子安的修仙者和一位叫做冷竹的修魔者之间的故事，冷竹是个漂亮姑娘，对戚子安一见钟情，而后各种撩拨戚子安，戚子安没有把持住，和冷竹姑娘成就了一番好事。

    而后这戚子安知道冷竹姑娘是修魔者后，就始乱终弃，在这期间，冷竹姑娘还怀了戚子安的孩子，是个男孩，冷竹姑娘一时不察，这个刚出世几天的孩子，就被戚子安活活掐死了。

    戚子安杀子之后，还想杀冷竹姑娘，这冷竹姑娘命大逃过一劫，这戚子安当真是个心狠手辣薄情寡义的男人，抛弃就算了，还杀子杀妻。

    魔修和仙修差别挺大的，莫苍生不信戚子安看不出来。

    他还记得前世，沈翎玉一眼就看出来他已经变成魔修了，但是沈翎玉从来没有因此对他有过任何嫌隙，他对他真的很好很好。

    今生情况不一样，而且莫苍生的躯体还没有入魔，他也在努力伪装正常人，压下了心中各种黑暗面，他神魂还是道祖，所以没有人可以看出来他的内在本质，除非那人也是道祖。

    戚子安，这本道法里的故事男主角也姓戚？

    莫苍生看完了全本，所有内容都记得清清楚楚，从神识空间里回到现实世界之中，时间只过了一刻钟。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戚飞星，他直接开口：“戚公子，你认识戚子安吗？”

    戚飞星一愣，良久后才答道：“这是我戚家出窍期老祖，已经在不久前仙逝了。小莫师兄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莫苍生心中有了猜想，之前那些精通玄文的修者可能已经有人看出来了这本道法的内容，却不敢告诉戚飞星，怕戚飞星恼羞成怒，毕竟在这本话本中，戚子安就是个无耻小人。

    至于戚家人到底有没有人解读出这本道法的内容，他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想戚家修者并不精通玄文，可能确实不知道这本道法的内容，不然这本所谓道法早就被戚家毁了吧，怎么还会让戚飞星拿出来各种找人解读。

    “无事，我只是以前听说过这个名字，知道戚子安是位修仙大能，想到公子你也姓戚，所以随口一问。”莫苍生搪塞道。

    戚飞星看向莫苍生，脸上有着怀疑之色，不过出窍期也是修仙大能了？

    莫苍生见戚飞星没有再追问，就忍不住先吃了几块糕点，然后喝口仙露，才拿起了那支金玉毛笔，开始在宣纸上奋笔疾书，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他甚至还写出了句读，把他破碎虚空时学会的标点符号也给标了出来，这样戚飞星看得时候也方便。

    不过他把戚子安的名字隐去了，用了修仙者这个代称。

    在书写的过程中，莫苍生却又有了新的感悟，发现这本用玄文写的话本小说的字里行间，似乎有着难言的律动。

    这本玄文话本应该是冷竹姑娘写的，写得情真意切，让人动容，但是其中的情绪却很纠结，恨的感情之中似乎还夹杂着深刻的爱意，给莫苍生一种如果戚子安又回头来找这冷竹姑娘的话，冷竹姑娘十有八九会原谅这个戚子安的感觉。

    这冷竹明明是个修魔者，却如此心慈手软，而这戚子安明明是个修仙者，却如此心狠手辣。

    莫苍生并不能体会冷竹姑娘的这种感情，他从来都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对于伤害过他的人，他从来都是有仇报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他也爱过人，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没有任何理由，他就是爱沈翎玉，甚至愿意为他而活，为他而死。

    可是他这样强烈的感情存在是有前提的。从某次程度上来说，他这段感情并不是无望的，前世沈翎玉身边没有其他人，只有他是他最亲近的人，他也对他特别好，可能沈翎玉并不爱他，对他并没有逾矩的感情，没有他对他的那种近乎肮脏的欲望，但是他却拯救了他，他对他很温柔，是他黑暗悲凉世界里唯一的光，他带他走出绝境，获得新生。

    莫苍生没办法离开沈翎玉，前世沈翎玉身死道消后，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动力，除了仇恨，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祭炼出寂灭道符，时光回溯，重遇沈翎玉。

    莫苍生不断地思考着，随着手中的毛笔不断书写出文字，突然，他眼睛之中闪过了几丝亮光。

    这本所谓的情爱话本之中还真的隐藏着玄文道法。

    一百零九页，而这个故事里的每一句话都超过了九个字。

    莫苍生凝神，开始查找每段第九个字。

    一般人就算解读出来其中的内容，估计也会被这个曲折的情爱故事迷惑，无法察觉出其中隐藏的道法。

    因为冥豫大世界之中并不存在句读标点符号，这冷竹姑娘居然将道法写在每一句文字的第九个字，将这些字拼接起来，又是一段新的故事。

    在不存在标点符号这种情况下，冷竹姑娘还能够做到如此地步，说明冷竹姑娘的悟性智慧非常人所及，当然也有可能冷竹不属于此界。

    “无论如何，我都欠你一条命，明明知道你不爱我，可是我还是无法放下你，没办法完全恨你，我知道我这样的行为是在自欺欺人，却也幻想着，哪天你能够回来找我。

    之前我还想好了我们孩子的名字，我想叫他星儿，不求他与日月争辉，只望他活得开心快乐，也能够发出属于自己的光和热。

    可我还能见到他吗？”

    莫苍生心中明了，原来这戚子安对这冷竹姑娘还有着救命之恩，她确实放不下戚子安，然而她还是不能压下心中的恨意，所以又在这本道法里设置了很多陷阱，这冷竹姑娘将她和戚子安的故事用玄文写出来，隐藏着绝世道法，然后用了一些手段，送给了戚家的后人。

    这姑娘的心思还挺复杂，千回百转的。莫苍生在心中暗道。

    莫苍生将故事内容写出来以后，又将他察觉出来的道法写在故事的后面。

    在写的过程中，他又发现这隐藏在故事里的道法内容很是玄妙复杂，是本绝世道法，其中甚至没有存在任何圈套。

    第34章 、解读二 ...

    莫苍生都不敢相信这冷竹姑娘居然是修魔者了, 如果是他，他不会搞这么多弯弯绕绕, 只会在道法之中做手脚，让戚家修炼以后灭族，一了百了，斩草除根。

    修魔者一般走血道魂道，需要狠得下心去杀人，不过也不是所有修魔者都是坏人的, 也许这冷竹姑娘走得是尸道，听起来很可怕很恶心。但是尸道修炼都是吸收尸气，需要各种毒物，骨骸, 只要能够抑制住心中的恐惧, 就算不伤人性命, 乱葬岗一坐，也是可以修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天色都暗了, 空中又飘起了大雪, 还好被戚飞星支撑起来的屏障遮挡住了, 原本拥挤的人群只剩下寥寥数人, 祁无名和季何尘正在咬耳朵，小声地说着话, 一旁的戚飞星面无表情。

    宁心远和顾蕴也没走，两人在戚飞星支撑起来的屏障外张望着，顾蕴倒是挺想走的，但是他不敢，早知道变成现在这番情况, 他就不来凑热闹让莫苍生解禁制了。

    而莫苍生终于放下了笔，他缓缓呼了一口气，手腕都写得隐隐作痛了，这身体真的太弱了，他只觉得整个人都疲累无比。

    他表情阴郁，他解读道法一刻钟，写解读内容写了好几个时辰，手都快断了。

    戚子安真是不得好死，让冷竹姑娘罗里吧嗦写了这么多！

    但是他又不能不写出来，道法隐藏在解读出来的每句话的第九个字，直接找第九个玄文还不行！

    而且还要解读精准，不能多字漏字，如果他不是道祖，见过很多道法，也很难正确找出其中隐藏的绝世道法。

    他更加怀疑这冷竹姑娘是域外之人了，不然怎么想得出这样的方法，九天上界的道法解读可是没有任何标点符号句读的。

    解读这道法唯一的好处就是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沈翎玉了，感觉时间过得还挺快。

    当他写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忽有所感，一股道念突然涌入了他的识海，然后温和地包裹住了他脸上的那颗血红透亮的封魔阵阵眼。

    似是有一个轻柔的女声在他耳边淡淡说道：“谢谢。”之后仿若有丝丝缕缕的烟茫在戚飞星身周飞绕了一圈，终是恋恋不舍的消散了。莫苍生蹙眉，没去细究，只是看向了戚飞星。

    “已经解读出来了，戚公子请看。”

    他将一大摞宣纸递到了满脸喜悦的戚飞星手中。

    戚飞星没想到莫苍生居然这么快，他低头看宣纸，只见通篇都是字，但是却被一些之前从未见过的特殊符号分隔开了，看起来顺畅了很多。

    “小莫师兄真是天纵奇才，居然能够想到用这些字符当句读。”戚飞星随便扫了一眼，忍不住出言夸奖道。

    听到戚飞星的夸赞，莫苍生没有居功，而是坦然道：“这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在一本书上学到的。”

    戚飞星不再和莫苍生客气，而是快速的看起宣纸上的文字，随时时间的推移，他没有说话，满脸都是不可置信，这解读出来的内容太过匪夷所思，根本不是道法啊!

    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莫苍生解读出来的这些内容都是正确的。

    戚飞星的表情实在太过精彩，他身旁的祁无名和季何尘也忍不住悄悄凑了过来，跟着戚飞星一起看，戚飞星看得太过专注，根本没有发现祁无名和季何生的偷窥行为。

    “渣男，我都快看哭了，这冷竹小姐姐怎么这么想不通，居然爱上这样的无耻小人。”祁无名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声音里还带了哭腔。

    “也太不是人了吧，我真想把这个渣男千刀万剐。”季何尘咬牙切齿地附和道。

    戚飞星听到了祁无名和季何尘的声音，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他瞪了两人一眼，然后重新束起一层屏障将其他所有人都隔离在外面。

    之前莫苍生莫名其妙突然问他认不认识戚子安，他就觉得很奇怪，如今想来，里面这个没有名字的人渣修仙者，很大可能就是他戚家的出窍老祖戚子安啊。

    他心里一咯噔，面色一沉，那他为什么会对这本道法有心脉相牵的感觉呢？

    难不成……

    突然，戚飞星又舒了一口气，他出生的时候，戚子安还活着呢，因为他的资质不好，戚子安对他态度不冷不淡，对其他小辈都还算可以，对他就是冷暴力，不过他表面装作恭敬，其实他心里也特别讨厌戚子安。

    想到这一点，戚飞星放下心，他才不是死渣男呢。

    整理好思绪，他又继续看接下来的内容。

    “确实是有绝世道法隐藏在其中的，被我写到最后了，这段解读出来的故事的每句第九个字就是隐藏道法，戚公子可以回戚家，先找人修炼了看看，如果没问题的话，戚公子再修炼。”莫苍生突然开口道。

    这些世家大族都是养了很多家奴的，这些家奴没有任何自主权，他们和世家签订了契约，命都是由世家大族掌控的，试药试功法，都是这些家奴的职责所在。

    他打量着戚飞星的神色，虽然他隐晦地做了处理，没有写出大名，但是只要想一想，基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本道法解读出来的内容对于戚家来说，算是丑闻了，他却不能不解读，毕竟他要借此扬名，如果戚飞星对他动了杀心，他也不怕，毕竟戚飞星肯定不敢当众发作他，之后在私底下，他谁都不怕。

    戚飞星？想着这个名字，莫苍生表情微微有了变化。

    星儿？戚飞星？

    仔细一琢磨，这本道法故事里姓戚的其实应该有两个人。

    而戚飞星听到莫苍生的话，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居然透出了几丝天真，其中并没有任何不快和杀意，“多谢小莫师兄提醒，这本绝世道法，如果小莫师兄看得上的话，也可以自行修炼，只要不外传就行了。”

    莫苍生看着戚飞星，感受着刚刚那股涌到他识海中的道念余韵，把他之前的想法全部推翻了。

    这冷竹姑娘能够写出这本道法，说明天赋超绝，可能她不仅是修魔者，还是智道大宗师，对于占卜推衍都是很精通的。

    她并没有死在戚子安的手中，可是戚子安却弄死了她唯一的孩子。

    戚子安只是贪图她的美貌，其实根本不爱她，嫌弃她的魔修身份，始乱终弃就算了，却还想下杀手，连亲生儿子也不放过，不过是觉得他们的存在会影响他的名声，他还想回戚家娶背景更好的妻子。

    要知道修者的修为越高，孕育子嗣就更困难，所以整个九天上界，真正的纯种修二代特别少，很多父母双方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或者是其中一方修为不太高。冷竹修为不低，能够生下她和戚子安的孩子，肯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这本故事里冷竹的爱是针对戚飞星的，恨是针对戚子安的，戚飞星有着戚子安一半的血脉，但是她不愿意因此迁怒戚飞星，所以感情表达才会那么复杂，但是她又不愿意把她对戚飞星的爱直接表达出来，这样可能会对戚飞星的名声有所影响，所以看起来就好像是她对戚子安旧情难忘。

    那句‘可我还能见到他吗？’其实是对戚飞星的临终遗言，她的这些推算布局都是在挑衅天道，她只能以身殉道。

    她在复仇渣男和戚飞星之间，选择了后者，为她死去的儿子布置好一切，无论是让星儿轮回转生成为戚飞星，还是这本最终仍然属于戚飞星的绝世道法，可能都在她的推算之中。

    莫苍生抬头看向雪后澄澈的天空，他的眼睛也是澄澈异常，又水又亮。

    他前世破碎虚空，去的都是一些即将毁灭的世界，见到的太多都是恶意，他其实有两个软肋，一个是沈翎玉，一个就是他的亲人们。

    他最初是个孤儿，那时候他刚穿过来，是他的母妃安抚了他内心的恐惧。

    莫德€€是恨着封家的，宁愿后位空置，都不愿意让他的母妃成为皇后。

 第27章

    他小时候被莫德€€找各种借口罚跪丈责，他还记得那天特别冷，天上也在飘着大雪，他孤零零地跪在宫殿门口，是他的母妃从身后抱住了他，和他一起跪，帮他遮挡狂风暴雪。

    皇宫里的份例都是明细的，母妃想方设法把最好的都给他，还会笨拙的帮他做衣服，他的外公也会找机会进宫看他，还手把手教他写字。

    可是因为莫德€€的昏庸无能，他的这些至亲全都惨死了。

    他嘴里满是血腥味，面上却看不出分毫，他现在是一个修仙者，他控制着心中汹涌的暴戾之感。

    莫苍生不精通智道的占卜推衍，只懂玄文，前世当他有能力找智道大宗师帮他寻找至亲轮回转生之人时，却发现因为时间隔得太久，已经毫无踪迹可寻了，这一世，他只愿至亲轮回之后平安喜乐，他会为他们祈福的。

    有人说‘天道何其不公。’也有人说‘不信抬头看，天道好轮回。’

    因果循环，谁又能说得清呢？

    一旁的戚飞星又继续沉下心神继续看，当把前面的故事看完，看到后面的隐藏内容时，他只觉得心口一闷，胸中涌起一种难言的痛苦之情，酸涩锥心，也有种窒息感。

    第35章 、解读三 ...

    戚飞星眼前忽然就模糊了, 泪水滴落在写满字的宣纸上，墨迹微晕。

    不远处的祁无名和季何尘对视一眼, 小声咬耳朵。

    “你看，戚飞星哭了！你说后面的内容是有多惨啊。”

    “你当时不要出声，我们不就可以跟着一起看了。”

    “你不也跟着我说话了吗？”

    突然，戚飞星发出一声悲鸣，他直接坐在地上，埋头痛哭, 毫无形象可言，再也找不到最初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小声呜咽着，那叠宣纸全部压在额头下，连屏障都没有再继续支撑,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哭成这样。

    他现在的生母只是戚家找来繁衍子嗣的工具, 他从有意识以来就没有见过那个女人。

    戚家的长辈和他说, 那个女人不过是个贱民罢了，他不需要知道是谁, 他的母亲只能是戚家的当家主母周氏, 他小时候也忍不住发出疑问, ‘那么被贱民生出来的他是什么呢？’被狠狠收拾了一顿以后, 他就再也没有问过了。

    从小到大他的亲人只有他的哥哥, 他哥是天骄奇才，名为戚晖阳。

    可是他却在这本解读出来的道法里面看到了这么一句话, ‘星儿，不求你与日月争辉，只希望你也能够发出属于自己的光和热。’

    这么简单一句话，却是对戚飞星最大的慰藉。

    一片无声的死寂之中，天又开始飘大雪了。

    雪花落在莫苍生的黑发上, 也落在他的脸颊上，配合着黑色疤痕，显得有几分斑驳。

    他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哭泣呜咽的戚飞星。

    不知道过了多久，戚飞星收住了哭声，他用绣金线白色长袍胡乱地把脸擦干净，又恢复了最初模样，只不过锦衣已经不太规整了，看起来很狼狈。“见笑了。”他拿着那沓宣纸站起身，他没理其他人，只是对莫苍生拱手，“多谢。”

    莫苍生微微点头，那位冷竹姑娘送了他一股道念，他前世没有关注戚飞星，也不知道这本道法有没有被人解读出来，只记得在人族和妖族开战时，戚家的家主已经是戚飞星的哥哥戚晖阳了，倒没怎么听说过戚飞星这个名字。不过这并不重要。

    戚飞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接着往下看。

    看完之后他看向莫苍生的眼神都和先前不一样了。

    “师兄，解读道法花了这么长时间，肯定也累了吧，我为你准备了筵席，请吧。”戚飞星有礼道，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好似之前他抱头痛哭的事根本不存在一样。

    他生在世家大族，从小耳濡目染之下，见识远超常人，之前只是一时受到了冲击，才情难自控，现在他把所有感性情绪全部摒除了，只是理智的想到，这莫苍生年纪这么小，就有如此禀赋悟性，未来必要大造化。

    就算这位莫苍生只上到了九十九阶，也是天骄中的天骄。

    而且他也会注意到很多常人想不到的细节，这莫苍生没有修为，还没有辟谷，雪地上写得也是想要粮食，说明莫苍生之所以显露出他的与众不同是为了求生，那么只上到悟道天阶一百阶，是不是也只是为了藏拙？

    这一点，戚飞星倒是想错了，莫苍生不过是想要借此扬名罢了，他也算是莫苍生接近目标的一个跳板，而悟道天阶是因为莫苍生当时太矮了，还没有修为，翻不上去罢了。

    当然对于戚飞星来说，最重要的是，莫苍生还帮他解读出了这本道法，让他知道了很多他以前想不明白的事，也知道了原来在这世上，他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

    莫苍生一张小脸阴沉着，他闻言颔首，确实有点饿了。

    人就是这样，不可能永远沉浸在悲痛情绪之中，要么死，要么把眼泪擦干，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没有人会和你真正的感同身受。

    莫苍生跟着戚飞星就不用走路了，戚少爷是真正的有钱人，灵石一丢，直接传送。

    等他们走了之后，另一边沭阳峰上留下的众人也都还没散完，留在原地的破尘圣宗外门弟子都沸腾了，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真的解出来了，戚飞星那本道法是真的找了很多名家宗师解读的，那些宗师都没有解读出来，居然被莫苍生解读出来了，好厉害啊。”

    “戚飞星哭得好惨啊……好奇，那本解出来的道法里到底是什么内容啊，我也想去找莫苍生解读玄文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理我。”

    “你们不觉得很诡异和奇怪吗？反正我是觉得很有问题。”

    “那莫苍生现在不仅仅是有沈翎玉做靠山了，连戚飞星好像也欠他一个人情了。虽然戚飞星修为不怎么样，但是他兄长戚晖阳可是实实在在的稷下学宫大宗师啊。啧。”

    “看戚公子的态度，好像莫苍生真的把那本道法玄文解读出来了，但我总觉得有隐情。”

    “他为什么哭成那样，不像解出道法喜极而泣啊。”

    “像在号丧。”一个恶意的声音悄悄说道，不过很快被淹没在喧闹的人声中。

    “我就知道能够被沈翎玉少主带回来的人肯定不凡，悟道天阶九十九阶呢，你们说他会不会另拜其他智道宗门啊？”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沈翎玉少主还在呢，他应该不会叛门吧。”

    “嘿嘿，干嘛揭穿我！说不准啊，破尘圣宗对于叛门的弟子又没有什么处罚，不想学剑道就滚，只是以后再也回不来罢了。”

    “呵，恕我直言，他不就是因为有沈翎玉少主做后盾吗？他可以用少主的玉牌去兑换解读出来的入门道法，我们可以吗？”

    众人吵吵闹闹，终究是不欢而散。

    -------------------------------------

    莫苍生跟着戚飞星很快就来到了对方的居所。和莫苍生的破旧木屋不一样，戚飞星的居所不仅清幽还很精致，细节之处都彰显出主人的身份不凡，舒适且奢华。

    莫苍生跟着戚飞星走进了里屋，里屋的布置更是格外气派宽敞，其中明珠金玉处处可见。

    穿过中门，走到后屋，只见中间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丰富的熟食饭菜，一眼望去足有十几盘，量少却很精致。

    香味扑鼻。

    这些各种热腾腾的饭菜都是灵植灵谷，没有杂质，味道很好，价格也很贵，还有一些高级灵兽肉，摆盘也很讲究。

    细嫩如雪的白肉，被切成薄片，入口即化，有着绵密的细腻的口感。

    清脆可口的绿色灵植味道层次也很丰富。

    色泽通透自然的灵虾饺，入口滑而不腻，还有嚼劲。还有着各色精致的点心，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出来的。

    辅以清淡爽口的热汤，油腻尽数而去，又有了食欲。

    ……

    没有太多礼节性的推让寒暄，莫苍生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他的饿意已经过了，但是身体的反应却很诚实，这一桌饭菜基本都被他吃了，只觉得通体舒畅，他看似吃得很慢，但是没一会儿，桌上的食物盘子就已经见底了。

    久违的饱腹感让莫苍生缓缓呼出一口气，可能是之前几年吃得太差了，而且他还饿，竟然觉得一桌饭菜无比的美味，这是他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

    殊不知，这桌上每一道菜都是及其讲究，材料都是顶尖最好的，经过了很多层精细繁杂的工序，才有了如今模样。

    -------------------------------------

    而宁心远带着顾蕴回到了内门，他没有想到莫苍生真的解读出了戚飞星的那本道法，他心中充斥着各种情绪，复杂难言。

    这一天他受到了个无尽的屈辱，失了名声，一万灵石全部押进去，有去无回，还要去还戚飞星送的各种上上品材料。

    还有一个他一直不愿意去想的点，如果楚寒大师兄知道今天的事问责他怎么办？楚寒可一直都不知道他在借着对方的名头敛财，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的行为还败坏楚寒的名声人品信用度。

    他暗想：莫苍生，我不杀你都不行了。

    这么厉害的玄文天赋，之后必有一番造化，只能将其扼杀于微末，当然，他不仅要杀莫苍生，还要莫苍生像狗一样的跪在他面前求饶，毕竟现在的莫苍生还没有任何修为，之后莫苍生成长起来，他的处境可不会好。

    ……

    “来来来，分钱了，我刚刚都记录了名字的，别想耍赖啊。”祁无名拿着一张注有神识印记名单和充斥着整个纳虚空间的灵石。

    祁无名和季何尘是庄家，赢得比大部分修士多得多。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富有过，不过没想到，投注小莫师弟能够解读出道法的同门居然还挺多的，看来大家都还是很有眼光的。”季何尘痛心疾首，这和他想得不一样啊，他恨不得只有他和祁无名赌莫苍生能够解读出道法。

    “没事啊，赔率挺高的，我们赚翻了好吗？人要知足啊，小尘。”祁无名笑得。

    季何尘翻个白眼：“装什么知足常乐呢？我两谁不知道谁啊。”

    祁无名和季何尘因为悄悄偷窥莫苍生解读出的那本道法的内容，惹了戚飞星不高兴，所以他们也不敢跟着莫苍生去戚飞星那里蹭饭。

    而且两人都是聪明人，很快也想明白了那个没有姓名的渣男是怎么回事，更不敢去触戚飞星的霉头，只希望戚飞星能够忘记他们两个的存在。

    “等所有的灵石都算好以后，我们送一半给小莫师弟吧。”祁无名说。

    “恩。还是你想得周到。”之前痛心疾首的季何尘，此刻听到祁无名要分一半灵石给莫苍生时，却很淡定，隐隐还表示赞同。

    ……

    饭后，戚飞星将莫苍生送回了他的居所。

    看着眼前有几分破旧的小木屋，戚飞星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破尘圣宗果然很可怕，还好他是世家公子，资质也一般，只能当记名弟子，如果是去了内门，也要跟着苦修，那么从小锦衣玉食的他，可能还真受不了这样的苦。

    莫苍生和戚飞星告别后。回到屋里就坐在了蒲团上，他很快的进入到了神识空间。

    他拿出纸蝴蝶，开始书写，明明也没过多久，他却开始思念沈翎玉了，思念也是一种病啊，他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

    第36章 、茶艺 ...

    今天不管怎么说, 都算是很成功的，之后也会有很多人帮莫苍生造势, 不得不说，最后的结果算是超乎莫苍生意料的好。

    他垂眸，一句一句带着强烈思念的话语被他书写在了碧色纸蝴蝶上。

    “哥哥，今天我听别人说解读玄文是需要家学渊源积累的，我都没有。”

    “不过我按照你之前说的去外门藏经阁兑换了玄文道法，我看了一遍就懂了, 感觉自己超级厉害呢。”

    “不过还是哥哥最厉害，让我找到了修炼方向，不然我都想不到呢，爱你qaq”

    “我今天去尝试了一下, 虽然刚开始学, 但还是帮人解读出了道法玄文哦, 那人还请我吃饭，很好吃呢, 但我只想和哥哥一起吃。”

    “我只有一个人, 都没有人理我, 我好想哥哥啊。”

    莫苍生隐约可以感觉出来, 沈翎玉应该是对各种饭食很感兴趣的, 只是沈翎玉已经辟谷，没有吃这些食物的理由, 而且作为修仙者也不能太重口舌之欲，那么他可以找借口带沈翎玉吃好吃的。

 第28章

    ……

    拭剑渊第四层，尸骨渊中，一只丑陋满脸脓包的不明兽类向沈翎玉疾驰而来，带着毒气, 来势凶猛，隐约还能看到这不明兽类身上的尖锐的利刺。沈翎玉练剑的地点越来越凶险了。

    看着恶心丑陋的不明兽类与他不过咫尺之遥，沈翎玉却无动于衷，毫无惧怕之色，融肤蚀骨之痛他都能忍，这又算什么。

    他想，这世上就没有能够让他害怕的，毕竟他连死都不怕。

    这些灵兽就算再凶残，也是没有灵智的，而那些修魔者都诡计多端，手段频出，沈翎玉觉得这样的修炼力度还远远不够。

    不知道沈翎玉杀了多少头不明兽类，他隐约感觉时间快到亥时了，才停下了动作。

    他身上有着浓烈的血腥味，黑衣的颜色都变得更加深了几分，沾染上了血污，让人不适。

    他很快施展了一个口诀，从纳虚空间里拿出一套差不多模样的黑衣换上。

    沈翎玉回到悬崖之上，碧色纸蝴蝶从虚空之中出现在他的指间，他静静地看了起来。

    他的掌心冰凉，全身还隐隐作痛，此刻拿着纸蝴蝶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蓦地，一个字映入了他的眼帘。

    爱？

    这个字对于他来说，是极为陌生的。

    沈翎玉碧色眼眸之中荡起微波，慢慢漾开。

    沈翎玉生而知之，现在都还记得他生母看向他的眼神，没有期待，没有爱意，更多的是一种恐惧和嫌弃，他一直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只知道他是圣体，也有个称呼是圣兽血脉，到底是什么兽呢？而且他总觉得破尘圣宗的宗主在对待他的态度上也很奇怪，准确来说，他的直觉告诉他，宗主好像不太对，但是他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他有时候觉得他体内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圣兽，反而住着一头凶兽，随时都会撕裂他的躯体，破壳而出。

    他一直都在压抑，他不想被控制。

    沈翎玉对莫苍生有着难言的责任感和保护欲，他想给自己在人世间找一丝牵绊。

    沈翎玉捏着纸蝴蝶，面上仍是清冷，毫无之前的血腥杀气，他想到莫苍生可可怜怜爱黏人的性格，不由自主地暗想道，‘你最好是只有一个人，因为我也只有一个人。’

    他不知道莫苍生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但是他觉得他本人肯定没有莫苍生想象中的那么好。

    ……

    莫苍生算了算时间，已经快到亥时了。

    纸蝴蝶颤了颤，熟悉的触感从他的手指传到了心脏之中。

    “我再过几日，便来看你。”

    “怎么一个人？没有相处得好的同门吗？”

    寥寥数字却让莫苍生莫名地感觉到了几分落寞。

    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他心中涌起难言的喜悦之情压下去了。

    他终于可以见到沈翎玉了，他脸上露出来一个梦幻甜美的笑容，有点诡异。

    这几天莫苍生仍然在做梦，那些梦割裂着他的神经，让他难受焦躁，想杀人。

    就算伪装得再好，用修炼来麻痹自己，他也没办法再当一个正常的修仙者了，修魔者的嗜血残忍已经刻在了他的灵魂里，他从骨子里就坏透了。

    破碎虚空，他在为了天道之力拯救世界的时候其实也在杀戮，诸如最后的那个末世，他差不多杀了几千万个丧尸，甚至更多，让那些没有丧尸化的人类对他都是又敬又害怕，没有人敢亲近他，对待他的态度都是小心翼翼。

    他们没有把他奉为神明，而是战战兢兢地觉得他是个暴君，害怕他哪天也会屠杀人类，当他说他要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

    可能他的本性就是如此的，如果他从凡人界白衣修者那里得到的信息是真的的话，他是荒古返祖天生魔体，他生而为魔。

    前世如果没有寻找着再次与沈翎玉相遇的方法的话，他也许早就自我毁灭了，还会带着这个世界和他一起陪葬。

    捏着纸蝴蝶，莫苍生收敛了笑容，过几天也不知道到底是多久呢，这一转眼现实世界都过了三年了，沈翎玉每次都在哄着他，偏偏他每次都会被顺毛。

    他在有寂灭道符控制时间流速的神识空间里也差不多修炼了一百多年了，还会修炼的时候没怎么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但他居然才堪堪到引气入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神魂影响，他前世修炼都没有这么艰难。

    不过只要他突破这道瓶颈，成功引气入体，到达炼气期，之后的修炼之路就会顺利平坦很多了。

    他抿着唇，面色阴郁地回信息。

    “真的吗？我也超想哥哥你呢。”

    “一想到要见到哥哥了，我就开心得不想睡觉了。”“乖巧等你，每天都在想你。”

    “哥哥，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看我呢？过几日到底是几呢？”

    “我也想好好和同门相处的，但是可能因为我太弱了，他们都好厉害啊，嘲讽我也是为了我好吧，不过我只要有哥哥你就行了。”

    ……

    收起碧色纸蝴蝶，莫苍生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他白天坐在那里解读了一天的玄文道法，就觉得身体酸痛，他深刻的感受到，他的身躯实在太弱了。

    坐在幽冥河边，莫苍生用意念翻着《寂灭道法》。

    他开始不断练习从寂灭道符上看到的各种禁制符咒。

    幽冥河边，年轻男人指尖不断在虚空之中滑动着，柔弱无骨，随意又漫不经心，一个复杂深奥的图案，在他的面前生成。

    休息片刻，莫苍生觉得他已经练习得差不多了。

    他现在已经把《寂灭道符》上部完全修炼完了，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可以引气入体，还会他有足够的耐心和韧性，接下来还有中部和下部。

    莫苍生开始接着解读《寂灭道法》中的玄文，不过看了一刻钟，他的表情就一凝。

    “居然需要先完成那十五个动作才能进行修炼中部和下部，这几个动作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莫苍生第一次认真地看了这十五个动作。

    “应该不是强化神魂，而是需要我的身躯做出这十五个动作，难不成这几个动作可以炼体？”

    莫苍生马上行动起来，神魂回到了现实世界，就是有点可惜，在外面，时间流速并不会变慢，他需要抓紧更多时间了。

    他这段时间不敢直接将躯体也弄回神识空间，因为他解读玄文闹得挺大的，说不定会有人来找他，他之前低调修炼的环境，已经被他破坏了，绝对不能被人察觉出端倪。

    注意到他的人越来越多，他必须小心警慎，这就是出头扬名带来的后果，但是他想要名正言顺堂堂正正地和沈翎玉一起去辰宿教派。

    而且他明日就要去外门任务堂领取宗门任务了，三年的期限已经近在咫尺了。

    他现在的身体情况真的太差了，如果这十五个动作真的可以炼体，那么对他来说，益处真的非常大了。

    回到现实世界，站在破旧小木屋里，这时候莫苍生才知道这几个动作到底有多难，他抬手时便觉得不太灵巧，动作磕磕绊绊，仿佛重若千金，连第一个动作都很艰难。

    但是他可以确定，这几个动作异常玄妙，比他以前见过的绝世炼体术还要更好。

    寂灭道符在莫苍生心中的地位，再次提高了。

    他能够感觉到这些动作是非常奇妙的，当他把第一个动作摆出来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经脉好像被拓宽了不少，力量好像比以前更强了，虽然这些改变非常细微，但是还是能够隐隐的感觉得到。

    身体的承受度也已经到达极限了，看来是需要休息了，接下来他要好好调养一下身体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突然，他感到身体里的灵气涌动起来，他忍不住再次缓缓做出第一个动作，天地元气引动入体，丝丝缕缕的气息围绕在他的身体。

    他额头上的红点封魔阵眼再次变的透亮如血，似乎要坠落下来一般，可是之前莫苍生帮忙戚飞星解读道法时，获得的那股道念却再次将阵眼重新包裹住了。

    莫苍生撑不住了，只能缓缓坐在蒲团上，打坐冥想，尽可能吸收天地元力和灵气。

    然而很多气息却无法被他的身体吸收，都溢散在了空气之中。

    第37章 、蝼蚁 ...

    没想到莫苍生只不过是做寂灭道法里的第一个动作, 炼体了一个夜晚，他的修为就有了极大的提升突破。

    他想起来他前世没来到这个世界时听过的一个定理, 一个木桶可以装多少水，取决他的短板，而他躯体的弱小就是他的短板。

    无论他的神魂多强大，都会受到躯体的束缚，不管他是什么体质，反正他现在第一要义, 就是快点把身体养好，用心修炼这些动作，与其修行不如炼体。

    在这个普通平常的夜晚，莫苍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引气入体了, 升到了炼气一层, 完全没有引起任何动静。

    虽然不过炼气期一层, 但是对于莫苍生来说，这却是一个非常大的突破了。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被他熬过来了。可平静之下却暗流涌动。

    此刻莫苍生的神魂处于躯体之中, 因为修炼突破, 整个人都很脱力。

    突然, 一股不属于莫苍生的力量, 忽然涌现出来, 带着无尽的荒凉和死寂，几乎挤满了莫苍生的神识空间, 在黑暗之中围绕着寂灭道符流动，似是想要吞噬寂灭道符。

    寂灭道符却爆发出足以照亮这纯黑神识空间的光芒，幽冥河之上的灾祸之气也顺势而上，缠绕上了这股强大且怪异的力量，雾气就想是触手一般, 开始吸食着这股力量。

    这股力量也感受到了强大的危机感，势如破竹般冲出了莫苍生的神识空间，向远处近乎落荒而逃，其中还有丝丝缕缕的气息很快在莫苍生的神识空间里隐匿下去，不留痕迹。

    在寂灭道符刚刚炼制出来的时候，这股力量也显出了端倪，但那时候的莫苍生因为满心都是沈翎玉，情绪复杂且疯狂，就没有发现这股力量。

    这一次，莫苍生的神魂并没有回神识空间，但是他却很快就感应到了这股力量。

    原来他是早有预谋，诱使这股力量出现。

    蓦地，他睁开眼睛，眼瞳中沁出血色，还多了一丝金光，不过片刻，他的眼眸又只剩下了幽深的黑色。

    他之前的预感果然没有错，居然有其他‘魂体’悄悄隐匿在他的神识空间里，跟着他一起回溯时光重生了，而且这个‘魂体’最初的修为还不低，甚至已经到达了渡劫期。

    莫苍生回想着前世点点滴滴，这个‘魂体’最初弱小到几乎让人无法察觉，之后跟着他一起破碎虚空，也受到了天道之力的温养，居然已经拥有的不小的力量。

    这股力量从最初近乎虚无的时候，就在莫苍生的神识空间里栖息滋生，几乎与神识空间里的黑暗混为一体，而那时候莫苍生所有的心神都在拯救世界，获得天道回馈之力，炼制寂灭道符这件事上，一直没发现，居然在重生之后，来到破尘圣宗不久才察觉出端倪。

    这一次，他也算是引蛇出洞，寂灭道符早就被他炼化了，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他在其中悄悄设置了一个陷阱。

    那个‘魂体’此举得不偿失，不仅彻彻底底暴露了，还被寂灭道符和幽冥河吸收了一大半力量。

    莫苍生梳理着前世的记忆，突然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辰宿教派吗？

    他隐下心中各种算计，然后抬眸看向虚空某处，露出了一个挑衅病态的微笑，嘴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蝼蚁。”

    对于不请自来的害虫，当然要完全清除。

    -------------------------------------

    翌日清晨，莫苍生准备出门，他要去外门任务堂，领取三年一次的外门任务，时机正好。

    打开门就见一行人居然正好停在他门外。

    其中一个是熟人，穿着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是戚飞星。

    莫苍生第一反应是戚飞星来杀人灭口了，很多世家大族最是注重面子，他解读出了那本道法，却也知道了戚家的一些丑闻，即便他用态度表示他不会说出去，但是对于这世家大族来说，最好的手段还是斩草除根。

    死人才是最安全，不会透露秘密的。

 第29章

    他隐晦的扫了一眼这行人，有十二人。

    而戚飞星身前是一位俊美无俦风度翩翩的文士，和戚飞星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一身白色道袍，冠带出尘，带着几分书卷气，眼睛大而有神，仔细看看，发现他和戚飞星长得有七分相似。

    戚飞星和这人有着几分亲昵，可是却不自觉的带着几分恭敬之意，这一行人隐约以这人为首。

    莫苍生隐约猜到了这人的身份，他之前就知道戚飞星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嫡亲哥哥，天赋奇高，拜入稷下学宫。

    稷下学宫又称稷下之学，是整个冥豫大世界的高等学府，是两位世家出身的道祖创建的，也是世家大族的智库，和很多世家大族合作，整个九天上界的战斗武器和法宝神器都是由稷下学宫锻造炼制出来的。）

    莫苍生觉得稷下学宫和他前世破碎虚空看到的某些星际科技社会很像，修真与科技手段并存，前世的人族妖族战争里，稷下学宫也算是冥豫大世界最后的赢家。

    如果戚飞星是来杀人灭口的，那么他的这位来自稷下学宫天骄嫡亲哥哥是肯定不会跟来的，稷下学宫推行君子之风，就算要杀他，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

    莫苍生在前世长期的恶劣环境里，变得多疑又敏感，除了沈翎玉，他从不吝啬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人。

    “是你解读出飞星那本绝世道法的吗？”这位俊美的文士开口说道。

    “是我。”莫苍生淡淡回道，他此时不需要卑微，越是云淡风轻，越是让人觉得深不可测。“真没想到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天赋。”声音之中有着真心的赞叹。

    “如此风采，想必道友便是戚公子的哥哥戚晖阳，戚首席果然名不虚传。”莫苍生有礼回道。

    修者商业互吹，谁不会啊？

    戚晖阳是稷下学宫首席大宗师，前世这位戚晖阳也是战场之上赫赫有名的战将，明明看起来文士模样，却杀伐果决。

    戚晖阳将莫苍生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道友玄文天赋确实突出，但是修为也太差了点吧，身体还这么弱。”

    “小莫师兄，你昨晚突破了吗？居然炼气一层了。”戚飞星打断了戚晖阳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们是来结交莫苍生的，不是来结仇的。

    昨晚他就从破尘圣宗通过巨额传送阵赶回了戚家，把前面的故事篇章都藏在了纳虚空间了，只将后面的道法内容交给了家族验证，最后验证过了这本绝世道法的真实性，甚至比他们戚家的传承道法还要更加厉害。

    他这么大张旗鼓找人解读道法，家族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戚飞星之前只觉得这本道法与他心神相牵，却是没想到这本道法会让他这么刻骨铭心。

    没想到他的哥哥戚晖阳也恰好回到了戚家，他没瞒着他的哥哥戚晖阳，把所有的内容都给戚晖阳看了。

    戚晖阳当时什么都没说。

    看完后几刻钟，才出声赞叹莫苍生解读出来的这些故事内容太精彩了，还有那些奇妙的句读符号，真是闻所未闻。

    戚飞星那时候忐忑了很久的心，突然莫名其妙的就放松了。

    今天一大早，戚晖阳就会要带他来拜谢一下莫苍生。

    这本道法就算是道法玄文大宗师也很难察觉出其中的蹊跷。

    而且莫苍生还不需要任何筹卜推算，一刻钟就能看完全书，不过几个时辰就将这本道法完全解读书写出来，还能察觉出其中让人异常难以发现的隐藏道法。

    悟道天阶上到九十九阶，这不仅仅是悟道天赋超绝，运气也是超绝，从凡人界可以来到破尘圣宗，甚至还能遇到悟道天阶这样的大机缘。

    戚晖阳都没有遇到过悟道天阶呢，他也想去感悟一下那些大能前辈留下的意念啊！

    莫苍生的厉害之处和玄文天赋远超常人想象，为人也肯定很聪明。

    戚晖阳觉得，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字真的太丑了，不过脸看起来好像也挺丑的，这一道道的黑色疤痕，看起来就觉得让人心里不太舒服，和脸相比较起来，字好像还行。

    除这些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缺点了，不过今天看到莫苍生本人，戚晖阳倒是能够理解了，身体这么弱，握笔都握不住吧。

    戚晖阳看着莫苍生表情变幻莫测，沉默了片刻。

    “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小友既然没有剑道天赋，不如加入我们稷下学宫吧，修为差身体弱也没关系，我们稷下学宫用的是脑子。”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世人只知道辰宿教派有智道道祖，殊不知我稷下学宫在智道方面其实也不差的。甚至纵观整个冥豫大世界的界史，我们稷下学宫在文斗方面的成绩是完全碾压辰宿教的。”

    莫苍生一愣，没想到戚晖阳想了这么久，居然是想劝说他另投他门。

    确实，稷下学宫现在表面上看起来不如破尘圣宗和辰宿教派，给人一种中庸的感觉，实则深藏不露。

    “沈翎玉少主在哪我就在哪。”这是莫苍生的真心话，并不是推托之词。

    戚晖阳微微叹气，放弃得非常果断：“看来小友与我稷下学宫无缘。”

    第38章 、暴富 ...

    戚晖阳想, 莫苍生能够说出这种话，看来和沈翎玉是真的交情匪浅。

    他可不敢去招惹破尘少主, 这些少主很多都是些战斗疯子，一言不合就要和你切磋比试，烦死了，好好讲道理不行吗？偏要动手。

    戚飞星看到气氛僵住了，转头对后面的人挥了挥手。

    在戚晖阳和戚飞星他们身后的十人突然从虚空之中每人抬出了两个大箱子。

    然后分散开放在他门前的空地上，就打开箱子给莫苍生看。

    其中有各种绫罗绸缎, 珠宝首饰，金银玉石，还有耀眼的灵石，出自稷下学宫的法宝武器, 还有很多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稀有材料, 炼器炼丹的都有。

    看得人眼花缭乱, 还有很多物品压在底下，用肉眼并不能看到。

    这些惊世奇珍异宝放在莫苍生破旧小木屋前, 让人心情复杂。明明可以直接把这些物品放到纳虚袋中交给他, 偏要这样明晃晃的一箱一箱打开给他看。

    莫苍生想到了前世在原本世界里看到的一个词, 叫做炫富。

    “以后小莫师兄有什么事, 都可以来找我戚家。”戚飞星开口说道, 戚家能够有今天，便是因为这几代的戚家人为人处世特别圆滑, 也会礼贤下士，时常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戚首席和戚公子不必如此，这些礼物太过贵重。”莫苍生也没有想到戚家居然这么重视他，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自然是知道戚家送他的这些物品价值不菲。

    “贵重吗？就还好吧。主要是你修为太低了, 不然也不会送你这些低级的东西。”戚晖阳淡淡说道。

    低级？莫苍生默然，这些材料法宝都是很多修者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他隐隐感觉到戚晖阳说的是真话，看来戚家的底蕴和财富比所有人想象中的还要深厚。

    说了半天，原来并不是重视他，而是戚家真的太有钱了。

    戚家这种行为不过是觉得莫苍生有投资价值。

    “请问是小莫师兄吗？有内门师兄托我给你送点东西。”一个外门弟子突然颤巍巍的声音突然传来。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戚晖阳一行人正在瑟瑟发抖。

    出乎莫苍生意料的是顾蕴居然也托人送来了礼物，只是和戚飞星送来的相比稍显寒酸，不，是太寒酸了。

    这外门弟子一口气不停地说清楚来因，将顾蕴托付他送给莫苍生的礼物放下之后，转身就跑。

    莫苍生其实并不想要顾蕴送的礼物，他看不上，然而这外门弟子也跑得太快了吧。

    紧接着，祁无名和季何尘居然也来了。

    看着戚晖阳这一行人，和这满地满箱的珍宝礼物，两人暗暗咂舌，这戚家人也太浮夸了吧，万恶的有钱人。

    祁无名和季何尘眼神交汇间，也懂了对方的所思所想。

    比不过，真的比不过，不然他们也想把放在纳虚袋中的十万灵石也拿出来，可以堆满小莫师弟的破旧小木屋。

    以后他们要学着点了，这排场，这手段，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之前小莫师弟你帮戚公子解读道法的时候，我们在旁边开了一个赌局，这是我们赢回来的灵石，其中很大一半都是小莫师弟你的功劳，所以我们把结算出来的灵石一分为二给小莫师弟你送来了。”

    最后祁无名和季何尘结算出差不多二十万灵石，给莫苍生送来了十万灵石。

    破尘圣宗的弟子都挺有钱的，重点是很闲很无聊，这种赌局，最后几乎整个外门弟子都来参加了。

    “那我的呢？”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的戚飞星突然开口，他知道祁无名和季何尘这些灵石是哪里来的，也有他的功劳啊，早知道他也赌个十万灵石了。

    “这点小灵石，和泽戚家的小公子看得上吗？”祁无名问道。

    “看不上，根本不稀罕。”季何尘马上接道。

    戚晖阳似乎觉得挺有意思的，微微一笑，然后对戚飞星说道：“就这么几万灵石，你也要和莫小友抢吗？”

    ‘我是要和莫苍生抢吗？兄长，你怎么回事？我是想让那祁无名和季何尘给我灵石啊。’戚飞星默默在心中暗道，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这戚飞星小公子真是个傻的。祁无名和季何尘再次相视一笑，看来戚飞星是不会计较他们之前的偷窥道法行为了。

    “各位告辞，我们先走了。”祁无名和季何尘一起拱手道。

    他们现在是不怕戚飞星了，但是对戚晖阳却心有余悸，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很和善，但内里谁知道呢？稷下学宫首席大宗师可不是这么好当的。

    莫苍生接过祁无名递过来的纳虚袋，笑道：“多谢祁师兄和季师兄。”

    祁无名和季何尘离开的速度和之前那个外门弟子一样，非常快，倏地就见不到踪影了。

    莫苍生想道：这个纳虚袋里面有十万灵石，再加上戚家两兄弟送给他的这么十几大箱礼物。

    他这是一夜暴富了？

    莫苍生前世破碎虚空去过一个小世界，这个世界里的命运之子向他说过一句话，‘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这种不是杀人夺宝，不是因为惧怕他，而是感谢他而送给他的礼物灵石。

    对于莫苍生来说，除了沈翎玉送他的以外，还是第一次。“莫小友在宗门之中人缘还挺好的啊。”戚晖阳笑道。

    大误，其实并没有，莫苍生不说话。

    “莫小友不用担心身怀巨宝被人觊觎，我们戚家和稷下学宫合作特制的玄器是有识别功能的，这些礼物已经被识别过了，只有莫小友你的神魂可解，其他人就算抢夺了也用不了。”

    戚晖阳话锋一转，然后接着补充道：“如遇到有人夺宝，你只需神识感应发出求救信号，玄器印记会伸展出屏障保护你，可以抵挡合体期以下修者的所有攻击，而且很快，就会有修者来救你了。所以，一般来说，几乎没有修者敢来抢我们戚家的客人。”

    莫苍生听得面无表情，他突然明白为啥戚家可以在宗门为大世家衰弱的九天上界里，硬是闯出一片天，这么好的售后服务，未来家主戚晖阳也是和他前世见到的买保险买房的王者销售似的，他不赚钱谁赚钱。

    “莫小友是要出门吗？你要去哪里，我们可以送你一程。”

    戚飞星突然说道，他没有再叫莫苍生小莫师兄，而是跟着他兄长一起叫莫小友，刚刚祁无名和季何尘叫莫苍生小莫师弟，他一点都不愿意让那两人占他便宜，改口叫小莫师弟实在太刻意了，不如学戚晖阳的叫法。

    “去外门任务堂，我需要去接宗门任务。”莫苍生回道。

    “可。我送你去吧。”戚晖阳点头，顿了一下，他转头看向戚飞星，“弟弟，你宗门的外门任务堂在哪啊？”

    戚飞星抿嘴，“还是我来送吧。”

    戚晖阳再次颔首，当做无事发生。

    莫苍生没有说话，只是用戚晖阳送他的纳虚袋将堆放在地上的珍宝灵石全部收进去，然后合并同类项，全部装到了沈翎玉给他的戒指里。

    而后他才回道：“两位送我到沭阳峰传送阵就行了，我现在有灵石了，可以直接传送。”

    戚晖阳和戚飞星也没有提出异议，不过瞬息，两人就将莫苍生送到了传送阵。

    “如果任务太难的话，莫小友可以联系我。”戚飞星笑，而后他又接着说道：“之后我会叫我的小厮每日早中晚给你送饭。”

    莫苍生也不推辞，颔首应是，戚家的饭菜真的很好吃，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和沈翎玉一起吃。

 第30章

    “莫小友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也可以使用玄器印记。”戚晖阳也跟着说了一句。

    莫苍生可以感受到来自戚家两兄弟的善意，他认真地回了一句：“多谢。”说完，转身就走。

    看着莫苍生的背影消失在传送阵中，戚飞星的脸色就阴沉下来了。

    此刻初阳刚升，春寒料峭，斑驳的阳光穿过密林穿过冬霜，映照在戚晖阳和戚飞星身上。

    戚晖阳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戚飞星的背，“别难过了。”

    戚飞星只是“恩。”了一声。

    戚晖阳看着戚飞星接着说，“那本道法我只让你学，不会让家族据为己有的，你努力成为剑尊吧。”

    戚飞星还是“恩。”

    戚晖阳语气柔和，“戚子安已经身死道消了，也不用脏了你的手。而且你还有我呢，戚家的未来是掌控在我们两个人手中的。”

    戚飞星仍然“恩。”

    但是他的眼睛却多了坚定和无畏，心中从小对戚晖阳的那几分嫉妒之情完全烟消云散，他也是可以凭借自己发光发热的，不能再消沉下去了，戚晖阳为了他承担了太多的责任了。

    “哥，我会努力的。”戚飞星突然回道。

    戚家是需要换换血了，某些老不死的人渣也该付出代价了。

    -------------------------------------

    莫苍生一出传送阵，前面就是外门任务堂。

    外门任务堂也是座宫殿式的建筑，不过没有外门藏经阁那么富丽堂皇和幽静，而是更有人味烟火气。

    破尘圣宗是不给外门弟子提供修炼资源的，如果想要得到更多的资源，就需要领取宗门发布的任务，完成之后便能得到宗门贡献点，有宗门贡献点就能够去兑换修炼资源和道法典籍。

    之前沈翎玉给莫苍生的玉牌就相当于是一张副卡，莫苍生去兑换玄文解读入门道法，就是用的沈翎玉的宗门贡献值。

    第39章 、外门任务 ...

    莫苍生一张小脸冷冰冰的, 他脚刚踏入外门任务堂，瞬间就有几十道目光向他投来, 外门任务堂中从来都不会缺少人迹，交任务的和领任务的，络绎不绝。莫苍生脸上的黑色疤痕实在是异常显眼，除了那种一心沉迷修炼的弟子，其他外门弟子几乎都认识他，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出他。

    之前参与赌局的外门弟子, 不管是赢了灵石的还是输了灵石的，对莫苍生的感情都有了点微妙的变化。

    在大部分外门弟子眼中，莫苍生帮戚飞星解读道法简直是一战成名，没错, 最初的顾蕴被所有人无视了。这莫苍生真的太厉害了, 现在他不仅和沈少主关系匪浅, 还解了戚飞星那本玄文道法，就相当于是结交上了戚家。

    双重保障。

    如果他们知道连戚晖阳都来见莫苍生了, 肯定会对莫苍生更加敬重, 惹不起惹不起。

    不过莫苍生根本没把戚家当成所谓的靠山, 甚至戚飞星对他而言, 也只是日后如果需要他就帮衬几分的过客, 戚家送他的那些东西对于普通修者来说，确实是份大礼了, 但是对他来说不过尔尔，他很快就可以去麟潜深渊之中采集那些不易被人察觉的珍品灵植了。

    总得来说，他帮戚飞星解读了道法，戚飞星成为了他代表破尘圣宗参加世界宗门大比文斗的第一块跳板，而且冷竹姑娘还送了他一道道念, 那么，之后戚飞星有难，他就会出手相助一次。

    他的靠山只有沈翎玉就足够。

    这是莫苍生第一次来破尘圣宗外门任务堂，他无视周围探究的目光，先去领了一张令牌。

    守在大堂里的管事修者很快上前给莫苍生确认了信息。态度还挺好的。

    外门任务堂内有着各种玉简，并且做了分类，不同修为的修士可以选择不同层次的宗门任务。

    而大堂墙上有各种任务的提示与领取完成情况。

    莫苍生之前就了解过，外门弟子很多任务都是巡查麟潜深渊边界处，或者去给宗门一些弟子种植的灵植灵药灵谷浇水除虫，还有就是炼一些基础丹药。

    莫苍生想了想，他现在只能接一些帮忙灵植浇水除虫的任务，他不过是炼气期一层，可以只接最初级的任务。

    莫苍生在一块玉璧上刷了他的令牌以后，他只需要坐在旁边等叫号就行了。

    没过多久，就排到莫苍生了。

    “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个最上层的任务玉简。”莫苍生对旁边的管事修者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他现在才十岁出头，身高不够，拿不到最上层的玉简，他也不想在这里跳。

    这个管事修者表情有点慌张，他从最上层抓了一个玉简，颤抖着手将一个玉简递到了莫苍生面前。

    莫苍生很快就看出来端倪，这管事修者好像不太对啊，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不好意思，可以重新帮我换一个吗？”

    虽然觉得莫苍生的笑容有点渗人，让他觉得无端的害怕和恐惧，但想到宁师兄许给他的好处，管事修者还是冷声道：“就只有这个任务没有人领了。”

    “那好吧，给我。”莫苍生收起了微笑，脸色变得阴郁。我给过你一次机会了，是你不珍惜，那么就怪不得我了。

    管事修者一愣，因为大堂墙上都是各种任务的领取确认，莫苍生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他是在为难他，却完全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他自我安慰：可能是莫苍生第一次来外门任务堂不知道吧。

    心中不安逐渐升起，他迟疑了一下说道：“任务发布者不太好相与，你小心一点。”

    莫苍生歪歪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管事修者，人心啊，真是奇怪，明明都要害他了，却还要提醒他小心一点。

    这就是伪善吗？自我安慰之后就会变得心安理得。

    这样的手段对于莫苍生来说太过低端，现在几乎所有外门弟子都知道他，他只要喊一声，这管事修者的所作所为就会被人看破。

    不过如果他真的是一个修为不过炼气一层的外门弟子，而且是第一次来外门任务堂的话，被这样设计，可能真的会着了道。

    可惜，他不是，但他可以装作是。

    如果他只是不断躲避的话，之后就会有无穷无尽让他觉得心烦的小手段，还不如一次解决掉。

    莫苍生探入神识看了一眼，任务是很正常，是帮一位名为周石的内门师兄给炼初级培元丹，为期十天。

    同时还附了一本炼丹御印法，看起来也很简单。

    初级培元丹是最基础的丹药，可是这本炼丹御印法却有问题，其中很多手法都是错误的。

    莫苍生确认好信息后，直接离开了外门任务堂。

    而那个帮忙莫苍生拿任务玉简的管事修者却无端觉得心头狂跳，第一次来接任务都不问一些问题的吗？居然就这么走了。

    这样害人的事，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破尘圣宗是不准门内弟子私斗的，如果有人戮害同门，将直接逐出师门。但总有一些人不甘心，只能用一些阴私的手段。这个周石，莫苍生是知道的，据说已经是金丹后期了，家境虽说比不过世家公子，却也比很多寒门弟子要好上许多，他的修为也是用各种灵石丹药推起来的。

    莫苍生之前去任务堂时，先打量了一圈，那些外门弟子也有一些是和他同期的，都差不多进来三年了，那些弟子基本都在炼气四五层，而他刚刚炼气一层，不过他很快就会追上来了。

    周石的院落离莫苍生的破屋子还是挺远的，他是一个小世界的大门派的掌门之子，可能在小世界来看，这个门派很厉害，可是在破尘圣宗面前，一点可比性都没有。

    因为有了那个门派作为后盾，周石性格还挺跋扈的。

    通过传送阵，他莫苍生到了周石所拥有的院落所在地，这是一座人烟稀少的荒峰，峰顶被削去了，院落周围便是灵田，用栅栏全部围了起来。

    这一方院落被建造在了悬崖之上，偏僻荒芜。

    院落门口还有一个简易茶水间，茶水间只有一张桌子，最里面还摆着一张吊床，即便如此，也比莫苍生的破烂小木屋好上很多。

    接下来十天他都在此地做任务了。

    他并没有看见此间的主人，是一个可爱的丫鬟模样的小姑娘来接待的他。

    “就是你接了这个任务？”这个姑娘的态度与她可爱的外表完全不符，冰冷冰冷地。

    “是。”莫苍生回答道。

    “施展一下基础炼丹御印法给我看看。”她声音也冷得像冰渣一样。

    莫苍生也没有磨蹭，点点星光在他指尖闪烁，而手法变幻也是十分熟练，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他的身体已经记住手印了，施展起来自是很流畅华丽的。

    他没有想到，只不过做出了寂灭道法里的第一个动作，他躯体的灵活度就提高了这么多。

    他做出来的炼丹御印法和玉简里的一模一样，华而不实，根本练不出丹药。

    对方嗤笑一声，“看起来还不错，那就接下来的十天，都是你来好了。”

    她又转身指着一条小路说道：“从那里进去，一直走，你就能够看见一个丹房，里面有准备好的材料，每天炼出一百颗培元丹就可以了。”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一百颗对于一个只有炼气期一层的少年修者来说，自然是有点强人所难了，不过莫苍生也不在意，毕竟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从这个要求，他看出来了，这个周石也不无辜，明明他和周石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如果他每天炼不出那一百颗培元丹，他的天才之名会大打折扣，他在破尘圣宗的根基还不够稳，除了戚家人，其他弟子并不知道他帮戚飞星解读出来的那本道法的难度。

    抓住这个点，他的玄文天赋也会因此受损，变得不值一提，很多人会觉得他不过徒有虚名罢了。

    但是这对于莫苍生来说，这个任务却是一件好事，雪中送炭不过如此，他收了戚家那么多珍贵灵植材料，正好可以借用一下这炼丹炉。

    他前世在炼丹这一道也是富有盛名的，当时和妖族大战，沈翎玉整个战部修者的治伤灵药都是他炼出来的。

    看了看那姑娘曼妙的背影，莫苍生很快的就向那条小路走了，路上还有一些雾气，只能够看清脚下的路，看不清前方的景象。

    很快就走到了炼丹房之前，这炼丹房虽小，但是物品设备却很集全，还只有他一个人。

    他直接伸手施展御印法，基础手印在各种组合之下开始发挥作用，点点星光聚在一起变成了火焰，火焰慢慢变大，随风飘动，莫苍生双手一挥，便准确的将火焰投入到丹炉之中。

    看着那精纯的火焰，莫苍生露出来一个满意的笑容，炼丹动作也变得更加游刃有余。

    在丹火的映照下，莫苍生的脸透着红色，他的手指在不停的翻动着。

    唯一的缺憾就是他修为太低了，元气根本不够他用。

    还好他炼丹技术足够纯熟，在极致的速度之下，炼丹的成功率却也是极高的，元气消耗不算大。

    第40章 、封魔阵 ...

    一百颗培元丹很快就被莫苍生炼出来了, 中规中矩的，也没有哪颗丹药出现变异和珍品, 丹药的成效都是中等。

    稍稍歇息了一会，他用神识在周围探查了一圈，发现除了他以外，这个院落已经没有其他人了，那个冰冷的小姑娘也离开了。

    莫苍生将戚家送给他的珍贵材料全部整理出来，稍加处理一下, 他开始准备接着炼丹。

    他一双黑眸变得幽深，和之前华而不实的动作不一样，他此刻施展的御印法深沉而玄妙。

    丹云淼淼，隐有异香, 不过片刻, 丹成。

    他只炼一半的材料, 少数丹药是为了让他能够更好的炼体，有强健体魄之用, 多数丹药是为了沈翎玉所炼, 过不了几年, 世界宗门大比就要开始了, 他炼出来的伤药比普通上品伤药好多了, 几乎都是无暇丹。丹香还没散发出来，就被他收到了纳虚空间里。

    莫苍生站在院落门口等了良久, 那个冷冰冰的少女才姗姗来迟。

    崖上残阳如血，让莫苍生脚下还没融化的皑皑白雪也染上了点点红光。

    她检查了一下莫苍生交出来的丹药，脸上有了一丝愣神，莫苍生炼制出来的一百颗培元丹都是符合要求的。

    “今日份的量我已经炼完了，可以回去了吗？而且明天的培元丹, 我炼完以后，自会放在丹房里，你到时候来取就行了。”

 第31章

    “你等会。”少女怒喝道，然后她屈指结了个手印。

    莫苍生清楚地知道这少女是在传送消息，他们没有想到他居然把这一百颗培元丹真的炼出来了，那么之后肯定还有别的手段。

    他露出一个可爱纯真的笑容，当真站着不动。

    冰冷少女对着莫苍生翻了一个嫌弃的白眼，就这么趾高气扬地看着莫苍生。

    等了一刻钟左右。

    就有一行人从不远处传送阵走来，前面身穿华丽锦袍的青年带着几分倨傲。

    而冰冷少女脸上有几丝羞涩，她走上前，娇嗔道：“公子，你来了，这个接了任务的修者不仅偷拿丹药，还对我动手动脚。极其不规矩。”

    那位锦袍青年闻言，就抬袖，一阵掌风就向莫苍生袭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莫苍生双眸幽黑，他看着锦袍青年，默默动用神魂之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此刻如果他不出手，等待他的可能就是死亡。

    他不准备杀人，只是想要控制这些人的意识神魂。

    必要之时，也可给这些人的神识里种上灾祸之气。

    这是在破尘圣宗，而且还有这么多人，他愿意为了沈翎玉收敛他所有的杀心和戾气。

    然而，等待着他的却是从神魂蔓延到躯体的一阵剧痛。

    莫苍生的识海空间里，他的神魂突然显形出现。

    站在幽冥河边的年轻美貌男人的额头之上突然显现出一颗红点，在他白皙如雪的脸上似血一般，妖异无比。

    不过这一瞬间的剧痛，莫苍生没能躲过来自周石的掌风。

    他整个都被打飞到了地上。

    莫苍生咳出一口血，没想到刻在他脸上的这个阵居然对他的神魂也有封禁作用，而之前冷竹送给他的那丝道念居然被这封魔阵吸收了，无形之中增强了封魔阵的封禁作用。

    自重生以来，他还是太过自负了，之前居然都没有发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才发作。

    没想到那个隐藏在他神识空间里悄悄和他一起回溯时光的‘魂体’，也还留了后手，增强了封魔阵，这时候坑他。

    他现在的神识意念都很微弱，想要动用戚家的那个玄器防御屏障呼救都不行。

    “偷拿丹药不算，还敢觊觎我的婢女，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是此等无耻小人。”周石用脚碾压着莫苍生的手指，语气悠闲地说着。

    而后他忽然提起脚，重重踢在莫苍生的胸骨上，莫苍生不受控制的向下滚落。

    这个院落离崖边很近。

    莫苍生此刻感受着来自神魂和躯体的双重剧痛，根本反抗不了，对周石的殴打毫无还手之力。

    他屏息凝神，只留了一丝意识在躯体之中，神识空间里，他的神魂正在与封魔阵对抗，年轻男人额头上的红痣忽明忽暗。

    “咔嚓…”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周石又用脚将莫苍生的右手骨完全碾碎，地上只有一堆模糊不清的血肉。

    他低下身凑在莫苍生耳边轻轻说道：“沈翎玉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陌凉沈家不要的弃子罢了，吹什么天降异象，明明是妖魔诞生之象，呵，怪不得他会对你这样恶心的丑鬼特别关照呢。”剔骨一般的疼痛感让莫苍生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他脸上的黑色疤痕也在不停的鼓动，躯体额间的红痣透亮似血。

    “你们去将他丢下悬崖吧。”周石收回脚，语气轻慢地向身旁的人吩咐道，他脸上闪过几丝嫌恶，这个丑鬼的血肉好像把他的靴子弄脏了。

    那个冰冷的少女小心翼翼地依偎在周石肩上，眼中满是麻木。

    周石扯了扯有几分凌乱的袖子，宁心远拜托他的事，还挺简单的，而且他本来也就很讨厌沈翎玉，他和沈翎玉来自同一个小世界，在破尘圣宗却是两种待遇。

    至于这个只有炼气期一层的外门弟子，对于周石来说可真的是太弱了，他也是顺手而为。什么悟道天阶上到九十九阶，什么解读道法玄文，也不过只是过眼云烟罢了，这种修炼速度，三年才炼气期一层，下下等体质就是没有未来。

    莫苍生被周石带来的仆从拉扯起来，他的脸颊磨蹭在只有一层薄雪的沙石地上，居然扯出一道血痕，这种痛苦让莫苍生又咳出一口鲜血。

    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过了多久，他只觉得胸间一痛，就被一人踢下了悬崖。

    呼啸的风迎面而来，他忍着剧痛，伸出完好的左手，借用身体与岩石的摩擦度，减缓下落的速度，几乎是磨砺着脆弱的肌肤下滑。

    他从悬崖滚落，凭着最后几丝意识，忍着剧痛，他将沈翎玉给他的一直藏在怀里的玉牌捏在了手心，鲜血很快就将玉牌完全浸透。

    沈翎玉和他说过，当他遇到危险时，就捏着这枚玉牌，用意念呼唤沈翎玉，沈翎玉就会来救他。

    这时候他已经忘记戚家的所谓玄器印记感应了，一心只想着沈翎玉。

    滚到涯底的时候，莫苍生并没有晕过去，他只觉得全身都痛，之前的伤痕的还没有褪去，现在又有了无数的新伤。

    莫苍生想用手撑起自己，可是发现他根本动不了，全身的骨头好像都断了，忍着剧痛，拿出他之前炼制的丹药，放到嘴里，都没有咀嚼，直接吞了进去，然后运功化开药力。

    他也许该感谢这封魔阵，不然周石和他说那些话关于沈翎玉出生时是妖魔诞生之象的时候，他说不定会失去控制，将这些人的神魂全部吞噬殆尽。

    那么他就再也没有资格继续陪在沈翎玉身边了。毕竟他来做宗门任务是有记录的，想要隐藏都很难，这些修习剑道的剑尊都很敏锐，他很难糊弄过去。

    感受来自神魂和躯体的双重剧痛，莫苍生不停地颤动着，突然，他额头上透亮的红痣一暗，莫苍生失去了生息。

    ……

    悬崖之上，周石一行人脸上没有任何愧色和怜悯之色。

    “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们了吧，他是做任务时不慎从崖边跌落的。”周石语气冷漠。

    “是。”周围的人应道。

    “你们说他还有可能活着吗？”周石身边的冰冷少女小心问道。

    “你们下去看一眼，如果还没死，就把他弄死。”周石伸手搂紧了这冰冷少女，继续向他的仆从吩咐道。

    ……

    崖底，空气中裹挟着冷风，突然传来了一阵浓烈的血腥味。

    一个身穿黑色劲装身材颀长的瘦削少年忽地出现在了毫无声息的莫苍生面前。

    他低头注视着莫苍生，一双碧眸之中似是燃起了灼灼业火。

    来人是沈翎玉。

    沈翎玉静静看着已经变得血肉模糊的莫苍生，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动作。

    他总觉得他将莫苍生抱起时，这小孩会变得支离破碎。

    -------------------------------------

    一片黑暗的神识空间里，年轻男人坐在幽冥河边，他一双眼眸暴戾充血，原来真正的阵眼是那个白衣修者的神魂，他将对方的神魂吞噬，封魔阵就能对他的神魂也有所影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年轻男人额头上的红痣终于消失了，他脸上的妖异之色却更盛。

    他面色阴寒，果然不能对魔族掉以轻心，可是他之前太过轻敌，连那个魔族的踪影都没见到，就让其逃跑了。

    这个封魔阵是凡人界的那个一体双魂的魔族给莫苍生刻下的，本来对于莫苍生来说不痛不痒，却被那个悄悄藏在莫苍生神识空间里的魂体悄悄加强了，甚至吞噬吸收了冷竹的道念，莫苍生才会被其封禁作用所影响。

    回想着重生之后在凡人界的所有异变，莫苍生有种感觉，这一切就像有人在算计一般。

    莫苍生神魂之上的阵法印记已经被完全清除了，不会再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而躯体上的封魔阵是用法器刻在他脸上的，现在他的躯体还太弱小，解阵还需要一段时间。此刻他的意识全部回到了神魂之中，躯体便失去了生机。

    第41章 、乖乖 ...

    一片无尽黑暗中, 美貌的年轻男人坐在幽冥河边冥想着，灾祸之气围绕着他不停的乱窜。

    莫苍生这次异常小心, 确认神魂确实没有了任何问题后，才回到了躯体之中。

    他以后一定要慎之更慎。

    前世他破碎虚空之后，穿越的世界里几乎没有类似于修真界这种个人力量可以超越整个法则的世界，他甚至可以与这些世界的天道争锋芒。

    莫苍生在这一过程之中一直都是充当救世主的角色，一直高高在上，心境没有任何提升, 心中不断滋生的只有杀戮之意和自负傲慢。

    重回本来世界之后，他对九天上界少了很多敬畏之情，变得松懈疏忽，这次终于吃了一个大亏。

    -------------------------------------

    现世之中, 莫苍生睁开眼, 光线瞬间汹涌而来, 只觉阳光依依，玉笛抚柳, 映入他眼眸之中的是一片浸在冰里的碧色, 也是属于他的光。

    “你是谁？”沈翎玉碧眸微睁, 眼中有着肆虐的杀意, 他刚刚抱起血肉模糊的小孩时, 已经感应不到他的生息了。

    莫苍生眼中突然沁出水光，他气若游丝地叫了一声：“哥哥, 我好痛啊。”

    沈翎玉果然来救他了，他完好的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那块玉佩，心中各种情绪复杂，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能够拯救他, 愿意用温暖的怀抱安慰他保护他的人，始终只有沈翎玉。

    少年看着莫苍生，深邃冷漠的碧眸之中微微漾出了波澜。

    莫苍生大概是终于等到了他的心之安处，他说完这句话后，又闭上眼睛昏了过去，但是整个身体却又开始恢复了生息，吐息缓慢却温热的喷在沈翎玉如玉的手指上。

    沈翎玉微愣，心中杀意尽散，想到刚刚莫苍生看他的那个带着水色的眼神，他可以确定这小孩确实还是莫苍生，他没有被夺舍。但是刚刚明明这个躯体已经没有生息。

    这小孩果然很不一样，居然可以死而复生。

    沈翎玉此刻才似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他开始给莫苍生残破的身体里注入灵力，转眼便看见小孩的左手骨居然完全被碾碎了，他眉宇一别，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他感到有些难受了，明明他自己曾经受过比这还要更加严重的伤，可他从未对自己感到心软难受。

    他沉默着，脸上面无表情，比平时的冷漠之中更多了几分血腥之气。

    沈翎玉刚刚搂着毫无生息的莫苍生，只觉得茫然，没有伤心没有痛苦，就是一片茫然，明明他们真实相处的时间也很短，却觉得心里突然就空了。

    他根本不知道他应该要做些什么，他连仔细看看小孩的身体状况都做不到。

    他把小孩带回来了破尘圣宗最初是觉得对方在凡人界太惨了，可是，如今来看，小孩却比他和他初见时的模样还要更加惨上几分。

    甚至还差点被人虐杀害死，在这荒崖之下尸骨无存。

    而这一切很有可能都是他造成的，宗门里，讨厌他嫉妒他憎恶他的人太多了，这个小孩变成了他的软肋，而他却没有办法好好庇护这个小孩。

    他做错了吗？他或许天生就注定只能够孤寡修仙，不配拥有这一点点的温情。

    可是他的手却不由自主搂紧了怀中的莫苍生。既然已经把人带回来了，那么他不想就这么放手了。

    他心知肚明，即便莫苍生非同寻常，可能有着什么隐藏天赋，但是对方却始终很依赖他，他是舍不得离开他的。

    那么，就算会因此受到伤害，也会乖乖地留在他身边的对不对？

    他心中黑暗情绪愈发沉郁，其中还夹杂着难言的愧疚，殊不知，有时候对其他人都无感，却唯独只对一个人有着深刻独占欲和怜惜之情时，往往是感情产生严重变质的开端。

    沈翎玉控制住自己，从这种有几分自我厌恶的情绪之中脱离出来，手指间出现了一颗丹药，他摩挲着莫苍生苍白冰冷的嘴唇，将丹药塞到了小孩的唇舌之中。

    ……

    那些听从周石吩咐的仆从也下到了崖底，他们来查看莫苍生到底死了没。

 第32章

    他们一行六人，有人一脸悠闲，也有人满脸不耐烦，他们一边巡查着一边说着话。

    “应该就在那边，你去看看死没死，我真的不想去了，我之前还和人约好出去玩呢，现在都被耽搁了。”

    “等会还要去给公子交差呢，你敢先走”

    “这么高的地方被丢下来，他修为那么低，怎么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那个女人就是事多，不知道公子为什么这么宠爱她，还要我们多走一趟，简直就是费事。”

    “是啊，不过没事，等会见到那个丑鬼的尸体，我再补上几脚，方能消我心头……”他说着突然止住了声音，就像忽然之间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

    他噤声之后，也没有人再敢接话，他们一同住了嘴。六人之中修为最高的已到了筑基期，是什么让他们如此畏怖？

    抬眸一看，在他们前方有一个穿着黑衣身形颀长的少年，只看得到背影，却让一行六人只觉得两股战战，心中的恐惧之情不断滋生溢满心间。

    黑衣少年缓缓转过身，他看向来人，面色阴沉如墨，本来澄澈的碧眸似是染上了血色，幽深如血海炼狱。

    “你…你要干什么？你是魔修吗”

    一个大胆的仆从使劲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小声开口问道。

    周石的仆从们并没有见过沈翎玉，但是他们可以感受到来自黑衣少年的杀意，和令人感到颤栗的强大。

    “残害同门，当诛。”空灵通透的声音变得冰冷含霜。

    沈翎玉一手搂抱着血肉模糊陷入昏迷的莫苍生，另一只手从虚空之中抽出了一把带着血腥味的银白长剑。

    黑衣烈烈，剑意如霜。

    而此刻莫苍生其实并没有失去意识，他藏在神识空间里，只在躯体之上留了一丝清浅隐约的意识。

    他害怕沈翎玉诘问他是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他不想骗他，所以选择装晕。

    在神识空间，莫苍生可以借助意识看到外面的现实世界。

    “太美了。”年轻男人坐在幽冥河边捧着脸，他整个人都被灾祸之气包裹着，这些被幽冥河孕育出来的气体，似乎已经慢慢有了灵智，就像调皮的小孩一样，在莫苍生身上蹦蹦€€€€。

    话毕，他伸手捂着胸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上也露出了一个近乎狂热和病态的甜美笑容，“哥哥居然这么心疼我，原来他也害怕我受伤呢。这样的哥哥真的……太美了。”

    沈翎玉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废话的人，他出剑快且致命，没有任何迟疑。

    沙石不惊，风云不变，那六人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身首异处。

    剑光一闪，将他纯净的碧眸也映染上了杀戮之色，他捏着剑柄的手仍是稳当。

    剑修之道，如天缔情，无心忘情。

    但沈翎玉终究还是有了牵挂。

    在杀人的过程中，他竟然觉得杀这些人和他在试炼时杀毒物时差不多的感觉。

    他不知他杀人是为了莫苍生，还是在乘机缓解心中压抑已久的杀意。

    神识空间里的莫苍生可以感觉几颗冰凉的血珠溅到了他躯体上，有着黑色交错疤痕的脸上也沾染了几分血色。

    接着便是一阵轻柔的触感，沈翎玉伸手拂去了他脸上的血珠。

    还带着几分爱怜 ，仿若撩拨了秋水。

    可是莫苍生躯体额间上的红点却怎么都拂不去。

    沈翎玉凝神注视着他额间的红点，他记得当时在摘星台，他帮小孩擦脸治伤时，小孩脸上并没有这个红点。

    他搂着莫苍生终是没有再过多纠结，只是一个跃身，如秋风落叶般向崖底飞去。

    神识空间里的莫苍生还捂着心口，薄刃似的眉锋微微蹙起，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沈翎玉杀人，前世，他只见过沈翎玉在战场上杀妖族。

    他本来准备让这些人也感受一下挫骨扬灰神魂俱灭的疼呢。

    但是一想到沈翎玉居然愿意为了他杀人，莫苍生就觉得心满意足。

    年轻男人白似美玉的脸上泛起了红潮，一双眼睛变得生动有神，美不胜收。

    装正常的修仙者其实真的好难啊，他完全可以离开破尘圣宗，去一个没有强大剑尊能够察觉出他异常的门派，摆脱来自躯体的束缚，不必在乎这么多。

    包括那个隐藏在他神识空间里，跟随他破碎虚空重生最后逃脱出去的‘魂体’，他如果没在破尘圣宗，没有这么多顾忌，早就可以弄死对方了。

    他因为太过强大，随便闹出点动静就会被那些敏锐异常的剑尊察觉，而这些臭鱼烂虾反而可以悄悄搞一些阴私手段。

    但是明明这么难，为了哥哥，他愿意啊。

    可是忽然之间，他又很想哭。

    风光霁月的破尘之光沈翎玉为了他亲手杀人了。

    沈翎玉手中的银白长剑名为灵吾，是用来济世斩妖除魔的，不是用来杀生的。

    前世，沈翎玉手中长剑只沾染过妖族魔族的血。

    而这一世，灵吾剑终究还是沾染了人命。

    他炼制寂灭道符回溯时光，初衷是想要重新遇到沈翎玉，想要保护他，不想他受到一点伤害的。

    可是明珠因他而染上污泥，他竟然觉得快意且兴奋。

    他一双黑眸沉沉有着水色，妖异美貌的脸上多了几分幽艳。

    反正只要他掩藏得够好，沈翎玉就会永远怜惜着他，心疼着他。

    ……

    第42章 、挑战 ...荒野悬崖之上。

    残阳晚照, 天色已经快黑了。

    周石脸上的不耐烦之色越发明显了，他不自觉收紧了搂着冰冷少女肩上的手, 少女脸上有了痛色，却一声不吭。

    他心想，需要检查这么久的吗？不过是个刚刚引气入体的炼气期罢了。那六个仆从居然还没有回来。

    周石正准备扣指掐诀询问一番，没想到异变突生。

    蓦地，只听扑哧一声。

    剑色冷冷。

    银白长剑穿心而过，周石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 摇摇晃晃，支离破碎。

    “残害同门，当诛。”

    沈翎玉又冷冷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冰冷少女眼中满是惊惧，鲜血也溅到了她的脸上, 她失声尖叫, “那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肃清。”沈翎玉话尽剑收。

    残阳尽退, 天已经完全黑了。

    崖上只余沈翎玉和他搂在怀中的莫苍生。

    莫苍生在神识空间里看着沈翎玉，越看越爱。这种带着鲜血与残酷的美, 前世, 莫苍生只在战场上看到过。

    原来爱意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消磨而慢慢变淡, 而是历久弥新, 绵延不绝。每看一次, 还是会觉得心动。

    ……

    破尘圣宗，月上中天。

    刑律执法堂森严肃穆, 其内黑红二色错综交织。

    堂下只余沈翎玉一人，他负手而立。而莫苍生已经被沈翎玉嘱咐其他修者带去治疗了。

    堂上是三位刑堂执事长老。

    “玉少主，你逾距了。”其中一位长老开口说道。

    “领罚便是。”清透空灵的声音如冰如霜。

    堂上三位长老互相对望了几眼，这玉少主在试炼渊呆了这么几年，变得愈发冷漠了, 下手残忍果断，说是无情，却又都是为了那个外门弟子才如此。

    更不用说，他杀的那几个弟子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今距离世界宗门大比不过七年，百岁以下如此惊才绝艳的修者少之又少，他们肯定是不能因此发作沈翎玉的。

    而且细究起来，沈翎玉也算不得有错，再说周石那样的身家，他们也并不会放在眼中，破尘圣宗里，这样的弟子多不胜数，死了便死了。

    只不过这莫苍生到底是因何受此磨难，该不该追查？之后又会牵扯出多少事？查到真正的元凶后，这玉少主又会有何举动？

    ……

    一离开沈翎玉，莫苍生就装作悠悠转醒的模样。

    他的右手在术法的治愈下，已经重新生出来了，在这过程中，他只觉得比之前被碾碎时还要痛，却只能一声不吭，整张脸都憋红了。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姗姗毓秀的淡粉纱衣女修者，居然还是个剑尊，修为和剑道修为都很高，然后人很和气，她看着莫苍生憋气的模样，忍不住轻声笑了笑，“小子倒是硬气。”

    就是她帮莫苍生治疗了右手，而莫苍生身上其他伤口，女修者并没有多加干涉，反正上面只让她来治手，她是破尘圣宗少有的还精通治疗之术的剑尊，此次也是沈翎玉付出了极多的宗门贡献值，才请到了这位女剑尊。

    “多谢。”莫苍生哑声道，他缓缓活动了一下手指，灵活如初，和之前没有任何差别，仿佛之前根本没有被人连肉带骨碾碎过。

    “恩，醒了就自己走吧，玉少主应该在刑堂，你可以去找他。”女剑尊说话语气并不倨傲，反而是一种轻轻的散漫。

    莫苍生颔首，起身向女剑尊盈盈一拜，才向外走去。

    天色已晚，而刑堂之外，却热闹非凡。

    沈翎玉为了莫苍生杀人这事，对于无聊平静的破尘圣宗来说，真的是一件大事，杀得还是破尘圣宗的弟子。

    但是相应而来的却是很多藏在暗处的勾当却都被挑破了。

    居然有弟子暗中残害同门。

    很多以前隐隐约约没有结果的事，此刻也有了原因。

    “我之前有位好友就是不小心惹到了这周石，没过多久就在试炼过程之中身死道消了，说不定根本就是被这周石杀害的。”

    “可是那莫苍生和周石没有交集啊。”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咯。”这人哂笑。

    “炼气一层的修为怎么可能接到炼丹任务？”

    “之前我的师兄也是这样的，无端被人陷害手脚不干净，然后没几日就意外身亡了，我师兄只爱练剑，品性高洁，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腌€€之事。”

    外门的有些弟子对这些情况实则心知肚明，却没人敢第一个来揭开这层丑陋面纱，人都死了，根本说不清，难道还能讨回公道不成？而且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第一个出头，下一个死的是自己该怎么办？

 第33章

    莫苍生步伐急促地走到刑律执法堂，他站在人群之外，没有去挤，也没人发现他。

    清风浮浮，墨黑的发丝在他脸色轻舞，掩映着他满是伤痕的脸庞，他面色沉沉，更添了几分可怖。

    “是你？”这道温和的声音让莫苍生变得万众瞩目。

    一人越过人群，走到了莫苍生面前。

    此人周身剑意凛凛，眉目却很温柔，一身衣袍被他穿得很随意，主调琉璃黄，掩着他银灰色底衫。

    看着来人，再想到之前帮他治疗的粉衣女剑尊。

    莫苍生不合时宜的想到，破尘圣宗没有制式道袍，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些剑尊审美不一，无法达成共识，干脆就放任弟子，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你帮戚家那小子解了道法？”来人继续问。

    “是。”莫苍生答。

    “那本道法连我都解读不了。”

    月亮清明，人声皆寂。

    这人居然是最初在悟道天阶之下想要收莫苍生为徒的弈棋剑尊，名为雍楚云。

    莫苍生对于雍楚云只隐隐有一点印象。

    “就是修为太低了点。”雍楚云声音温柔，说出来的话却伤人。

    雍楚云不是第一个对莫苍生说出这种话的人了。

    “玄文天赋和修为好像没什么关系吧。”莫苍生怼回去。

    弈棋剑尊闻言却笑了，“可惜之前世界宗门大比文斗比试的人员已经全部选出来了，不然我觉得你也可以去。”

    雍楚云是真的很爱玄文一道，但是奈何他没有此道天赋。

    世界宗门大比上，破尘圣宗的文斗一直是弱项，代表宗门参加文斗比试的百岁以下的修者少之又少，竞争并不大，因为玄文天赋高的弟子几乎不会留在破尘圣宗。

    “我想要代表宗门参加世界宗门大比的文斗，这些比试从来都是能者居之，听闻宁心远的师兄楚寒也有文斗参试名额，我想要挑战一下楚寒师兄赢得这个参试名额。”

    莫苍生接着对雍楚云躬身行礼，他脸上有着一个迷样的笑容，宁心远三字被他咬得极重。

    “求剑尊成全。也为了宗门荣誉。”

    世界宗门大比，对很多修士来说，既是危险的，却也是一种大机缘，很多人都愿意去搏一搏，只要为宗门取得成绩，不仅宗门能够得到很多资源分配，修士本人便能得到大量的宗门贡献点和赏赐

    武斗会根据修为和年岁的不同进行分段，而文斗却没有修为限制，只对年岁进行了分段比试，最后各段头名角逐名次（除了智道大宗师不能参赛以外，其他参赛人员由各自宗门决定。）

    不仅武斗危险，文斗也是会有性命之忧的，一些玄文暗藏陷阱，只要稍不注意，也会伤到根基，更重要的是会影响道心。

    破尘圣宗几乎把文斗给放弃了，宗门内从没人拿过世界大比的文斗名次，都是走个过场参加一下。

    重点全部放在武斗上，破尘圣宗的武斗成绩自然是一骑绝尘、独占鳌头的。

    “小子倒是胆大，你如果输给楚寒了，该是如何？”

    “自戮。”莫苍生言简意赅，声音冷硬。

    一片黑影遮住了明月，漆黑的苍穹无边无际。

    众人目光惊疑不定，却又有着隐秘的兴奋。

    雍楚云笑了，“可。十日后如何，由我来主持玄文比试。”

    此子虽无剑道天赋，却有着剑修的无畏精神。

    破尘圣宗不准同门间在私底下相互残害，对这种明面上的比试却乐见其成。

    只有相互比试竞争，才会有所进步有所突破，才会有自知之明。

    莫苍生得到答复，躬身应是。

    人群之中一阵喧哗。

    外门一格资质都没有的弟子要挑战内门久负盛名的楚寒师兄了！

    要抢楚寒的世界宗门大比的文斗参试名额。

    而且只有十天的准备时间！不过这个外门弟子虽然年纪轻轻，可是上了悟道九十九阶的，还能解出连弈棋剑尊都看不懂的道法，说不定真的可以胜过楚寒。

    这对大多数人来说，可比莫苍生帮戚飞星解道法有意思多了。

    简直就是越级挑战权威。

    楚寒的禁制玄文天赋在破尘圣宗一直都是很出名的，之前曾有人说过楚寒留在破尘圣宗是真的可惜了，应该去辰宿教派的，据说辰宿教派本也有意要收楚寒的，但是楚寒不愿意去。

    当初悟道天阶出现之时，楚寒正在秘境试炼，没有来得及赶回来，所以众人也不知道如果他上悟道天阶可以上几阶。

    第43章 、忘情 ...

    现在莫苍生当众点名挑战楚寒, 有些心思活泛的人就觉得很有意思了。

    为什么莫苍生选择挑战的人唯独是楚寒呢？这就值得深究了。

    一些有心人自然也知道莫苍生之前和宁心远有了些龃龉之事。而楚寒正好就是宁心远的师兄。

    宁心远本来就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人，他厌恶莫苍生, 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但是莫苍生修为太低，他就算找莫苍生斗法，也是胜之不武，于名声根本无益，而且他也不能当众杀了莫苍生。

    所以他只能用阴私手段, 这也是他最习惯的方式。却没想到莫苍生根本没出事，反而是一直与他狼狈为奸从未失手的周石被沈翎玉了结了，从最开始他指使的邱英到周石，他居然一次都没有在莫苍生手上讨到好处。

    此刻被莫苍生点名挑战的楚寒已经没有选择权了, 他只能应战, 莫苍生给的理由冠冕堂皇, 而且如果楚寒拒绝应战，还会被众人觉得名不副实。

    宁心远这么猖狂, 借用楚寒的名号敛财欺压同门, 莫苍生可不信楚寒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楚寒放任不管不闻不问的态度也在纵容宁心远。

    所以对于即将抢走楚寒参试名额这件事, 莫苍生一点都不觉得愧疚。

    无论如何, 莫苍生都不会让楚寒有代表破尘圣宗参加世界宗门大比的机会，他只要展现出绝对碾压的玄文天赋, 那么宗门一定只会选择他。

    ……

    今夜月光忽明忽暗，风色清浅。

    虽有一段关于莫苍生越阶挑战的插曲，但众人聚在这里主要都还是在等一个结果。

    更多人是想知道宗门对此事到底是什么态度，这样的事情到底发生过多少次，外门弟子资质差, 是不是就活该被内门弟子设计惨死？

    而杀了恶徒的少主沈翎玉又是怎样的下场？

    月至中天，星子暗淡。

    倏忽。

    一人从刑律执法堂高阶上信步走下，他气质矜贵出尘，眉宇间只余淡漠，碧眸剪水清亮，漫天的星子仿佛都坠落到了他的眼中。

    是沈翎玉。

    “哥哥。”莫苍生声音带着哭腔，眼中水色弥漫。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

    莫苍生冲出人群，爬上刑律执法堂的高阶，直接扑到了沈翎玉的怀中，紧紧抱住了沈翎玉的腰。

    暧昧且自然。

    众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这莫苍生的前后变化也太大了，居然敢向玉少主撒娇。

    众所周知，沈翎玉少主沉迷修炼，从不理人，平时也冷冰冰的，从不让人近他身侧。

    因为他这样冷漠高傲的态度，才导致宗门里很多人都看他不顺眼，有时候，恶意并不需要什么深仇大恨，仅仅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可能会招惹是非。

    宗门里，无论是谁，都和沈翎玉少主不熟。

    据说沈翎玉少主年方十四时，破尘圣宗承办了一场大宗门间的道法交流大会。

    这种道法交流大会只面向内门弟子及少主，更多是为了增强各宗门间联系，毕竟魔族和妖族未绝，整个九天上界并不太平，人族必须要更加团结才是。

    有几位来自红尘宗的貌美仙子对清冷出尘的玉少主有了点感觉，其中一位付诸行动，对玉少主百般逗弄，玉少主第一次只是冷冷道：“自重。”

    这位仙子以为玉少主只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并没有把沈翎玉的话放在心上，这样的她见得多了，她就是喜欢这种口是心非的清冷修者。

    然而玉少主教她重新做人了，比武台上，貌美仙子也是金丹期修为了，却被打得形象全无，还被沈翎玉用银白长剑指着美貌的花容说：“多修炼，少烦人。”

    貌美仙子跌坐在比试台上，哭喊道：“你们破尘圣宗的剑修活该孤独终老！”

    沈翎玉只是收起银白长剑，还冷漠道：“无趣，输不起。”

    他的性格着实不算讨喜。

    之后他再也没有参与过这种各门派间的道法交流大会，也没有出现在人前。

    直至他十六岁，第一次执行宗门任务，晋升到了星级少主，还从凡人界带回了莫苍生，才再一次重回众人视野。

    总爱跑到吃瓜第一线的祁无名和季何尘一直都隐在人群之中，这种时候不适合出风头。他们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我们早就知道莫苍生和沈翎玉少主是这样的养成关系了，就算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后肯定也会发生点什么。

    天地穹庐下，仿佛只余莫苍生和沈翎玉二人。

    台阶上，沈翎玉轻轻拍了拍莫苍生的背以示安慰。

    感应到来自莫苍生意识呼救的时候，沈翎玉正在试炼渊，一愣神就被毒物蛰了一口手指，这时的他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削去如玉的肌肤了，甚至连手都不会抖一下。

    “差点就找不到你了。”沈翎玉发出气声，他忍不住摸了摸莫苍生柔软的黑发。

    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小孩头发长长了，更好揉了。

    “啊？”莫苍生仰头看着沈翎玉，眼中满是疑惑，他并没有听清沈翎玉在说什么。

    “无事。”沈翎玉浅笑，浅得就像一抹月色。

    之前闻着血腥味，他其实在崖底打着弯转了很多圈了，明明感应到莫苍生和他不过咫尺之间，他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还好，他终究还是找到他了。

    他在刑律执法堂之中的时候，突然找到答案了，他杀那些修者只是为了莫苍生，不是因为他控制不住心中的杀念了，杀那些修者和杀毒物带给他的感觉是一样的，他没必要特意找理由杀修者。

    杀修者并不能给他带来别样的快意。

    之前是他想错了，误入歧途。

    杀修者又如何，他只斩该死之人。

    “走吧。”

    沈翎玉冷声道，他的碧眸仿佛余烬之中的寒焰。

    他将莫苍生从他怀里轻轻推开，然后握住了对方冰冷的小手准备向下走去。

 第34章

    然而刚提脚，沈翎玉一抬眸向下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人群和一双双向上瞪得溜圆的眼睛，仿若发着幽光。

    怪不得沈翎玉少主对漂亮仙子残酷得如秋风扫落叶，还害得全体剑修无辜被骂，原来如此。

    星级少主沈翎玉冲冠一怒为蓝颜！

    当众摸头拍肩，亲密无间！

    美貌根本不如真情来得重要！

    就连弈棋剑尊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

    “年轻人一时忘情，可以理解。”雍楚云温和道。

    沈翎玉：？

    莫苍生笑。

    沈翎玉懒得理会其他人的异样目光，只是带着莫苍生向弈棋剑尊微微有礼躬身，然后牵着莫苍生，继续向前走去。

    刑律执法堂高阶下方的弟子自发让出道路。

    直至沈翎玉和莫苍生的身影消失在漆黑苍穹之中，人群才散去了。

    无论怎么说，沈翎玉得以无伤从刑律执法堂走出来，就已经表明宗门的态度了，有些事也可以有个结果了。

    有一些弟子已经做好了准备，明天下了试剑台，就来律执法刑堂备案，他们的好友，不该死得不明不白。

    ……

    散去的人群中，有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在茂密树林中，很快，目光所及，只余他们二人了。

    其中的灰衣修者突然向身边人开口道：“师兄，或许，我们俩也可以试试。”

    “不。我心中只有我的剑。”

    “哦。”

    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说道：“师兄，你之前问我那几千灵石是哪里来的，其实是我赌赢的。”

    “恩？赌？”师兄眼神凶狠。

    “就是之前那位和沈翎玉少主在刑律执法堂高阶上搂搂抱抱的同门，我们赌他能不能解读出戚飞星的道法。最后他解出来了。”

    “以后不可如此。”

    “我觉得我已经知道是谁想将他置于死地了，师兄你想知道吗？”

    “不想。”

    “那我告诉你哦，是宁心远，他当时也在场，输了一万灵石呢，表情特别难看，但是宗门肯定不会惩处他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师兄沉默无声，他没有得到回答。

    “师兄，我那天知道了一个秘辛，我用秘法偷听到的，我设了灵力防护，你低下头，我悄悄告诉你。”

    高个男人面无表情地将耳朵凑到了灰衣修者的嘴边，而后他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了一丝变化。

    其实两人完全可以神识传音，却就喜欢这种若有若无的亲密感，最后也就变成了习惯。反正神识传音和用灵力防护说话都是差不多的，修为低的无论如何都听不到，修为高的又不会来偷听他们说话，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说的也几乎都是些废话。

    灰衣修者有一个天赋神通，与生俱来，很多事情他都是无意间就听到了，完全不会留下痕迹，可他不管知道了什么，都喜欢告诉他的师兄，他的师兄也从不阻止他说。

    毕竟谁知道哪天会出现意外呢？如果他因此身亡了，至少他师兄是知道他的死因的。

    他与师兄从小相依为命，同生同死也是应当的，反正师兄也乐意。

    “这些话，以后别瞎说了。”

    “哦。”他撇嘴，师兄每次都只会回这句话。

    第44章 、疼 ...

    明亮如昼的大殿之内。

    有两人在对峙着。

    一人是冶茗峰峰主楼禹城, 一人却是宁心远。

    楼禹城已经是分神期后期了，他也是宁心远、楚寒和顾蕴等人的师父。

    但楼禹城却只是普通剑修, 不是剑尊。

    弈棋剑尊和帮莫苍生治疗手的不知名女剑尊都只不过是分神期前期和中期罢了，但是他们都已经领悟了剑魂九段，所以被尊称为剑尊。

    而楼禹城别说剑魂九段了，他连剑意九段都没有领悟透彻。

    楼禹城没有用任何威压或者术法，只是抬手直接给了宁心远一巴掌。

    他下手极重，宁心远白皙光滑的皮肤上很快就浮现出几道红痕。

    “如果你不是我的种的话, 我早就将你逐出师门了。我之前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吗？你这样的心性根本不行。这次还连累了你师兄。”

    宁心远一言不发，目光之中满是冰冷。

    楼禹城看着宁心远，终究是软下口气，耐心地说道：“你明明知道那小子身后有沈翎玉少主, 特别是这件事你本来就不占理, 人家在那里帮戚飞星解本道法而已, 和你有什么关系？现在还把你大师兄也牵扯进来了，这是有点对不起楚寒了, 不过楚寒他也可以把莫苍生当做跳板了, 那小子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

    “大师兄？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楚寒大师兄才是你的亲儿子啊？”楼禹城这段话戳到了宁心远的痛点。

    他明明是楼禹城的亲生儿子, 却只能隐姓埋名当他的徒弟。

    破尘圣宗并没有规定弟子不能找道侣, 但是很多剑修基本找不到道侣。

    要么是因为修炼无情道, 要么就是性格本身就有问题。

    楼禹城之所以修为这么高，却只到剑意九段, 怎么都凝聚出剑魂，就是因为他心性不稳。

    这个意外出生的儿子是楼禹城出门游历的强迫之作，修者很难有子嗣，他干脆带回来当徒弟养。

    楼禹城在没走上仙途之前，是那种最最封建传统的男人, 传宗接代这种观念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他不是因为爱孩子才养，只是因为他想把他的血脉传承下去。

    他也不太喜欢宁心远，但是他现在基本已经生不出孩子了，只有宁心远了。

    楼禹城对宁心远说，他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至于真相如何，只有楼禹城自己知道。

    听到宁心远这句话，楼禹城直接无视。

    他只是接着对宁心远说：“那小子就算在玄文这一道有超高天赋，但是在我们破尘圣宗，剑道才是最重要的，你的修行资质比他好多了，他之后修为无法突破，还不是要早死，无论怎么说，他都和我们没有利益冲突，你又何必针对他。”

    宁心远低头不说话，这些道理他都懂，只是他没有算到，沈翎玉居然这么看重莫苍生。

    那些少主，他是见过的，有些看起来温和有礼，其实个个都没有丝毫人气，骨子里就透露出疏离两个字，对于这些少主来说，最重要的只有剑，而沈翎玉，是这些高高在上的少主里，最惹人讨厌的一个。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气，这种不光彩见不得人的事，你下次要做得更隐蔽一点，太着急了，人家都不用去查，猜都猜得到是你做的，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不过我会给你压下去的，你最近也给我安生一点，等这件事平息过后，你再出来。”

    宁心远低着头，听着楼禹城的话，心中一直积攒的怒气和不甘终于爆发了，他眼中带泪，声音之中充满了某种难言的痛苦，“我变成今天这样也是因为你，你在楚寒面前装君子，他就变成了人人称赞的楚大师兄，我呢，你只教给我怎么仗势欺人，怎么耍手段，所以你凭什么嫌弃我？”

    “闭嘴。”楼禹城又打了宁心远一巴掌。他被宁心远这句话气得不行。

    宁心远捂着脸，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子肖父不知道吗？我都和你学的！我每次犯错，你都只会教我怎么不让别人发现，可是楚寒大师兄犯错，你却会严厉的教导他下次不能这样，你真的爱我吗？我现在已经改不了！我是运气不好，这次栽了，你呢？你还能好运多久？”

    宁心远的嘴中已经流出来血沫，他还是接着含糊不清地说道：“你说我对不起楚寒大师兄，那你以为我给你炼制丹药的那些材料是哪里来的，我什么资质修为你不知道吗？怎么可能去麟潜山脉深处找到这些灵植，你每次还不是用得心安理得。”

    他摸了一把脸，把嘴里的血沫全部咽下去。“你是不是人前还要装作一副痛心疾首可怜师尊的模样，你恶心谁呢？”

    楼禹城并没有因为宁心远这些几乎泣血的话有所感触，他只是觉得宁心远不可理喻，居然在质疑他，触犯了他的威严。

    “呵，无能者才会像你这样，你自己看看自己，太难看了。”

    “对啊，我也知道我这样很难看，我今天才想明白，你其实只是怕因为我丢了面子。我难看，但你现在心里只会比我更难堪！”

    楼禹城耐心耗尽，不想再和宁心远过多的进行这种无聊的口舌之争，他一个挥手就将宁心远从殿内打了出去。

    宁心远恨恨地站起来，然后转身直接离开了，楼禹城经常这样对他，他再去争辩也没有任何意义。

    殿内的楼禹城掐诀叫来了一个青衣修者。

    青衣修者名为松深，相貌看起来平平无奇，可是一双眼眸却仿若闪着精光。

    “那莫苍生是怎么回事？”

    “他是被沈翎玉少主从凡人界带回来的，当初悟道天阶上到了第九十九阶，体质却只是下下等。用沈翎玉少主的宗门贡献换了基本玄文学习典籍，当天就帮戚家的小少爷戚飞阳解了道法玄文。”松深缓缓说道。

    楼禹城双眉一皱，“你是说他刚刚兑换了学习玄文的典籍，当天就帮人解读玄文了？”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松深点头，“不过也有可能是沈翎玉少主之前就给他指导过，沈少主很看重这莫苍生，而且这人的玄文天赋可能真的很高。”

    楼禹城缓缓叹了一口气，“我们这次是完完全全和沈翎玉少主结仇了。”

    他垂眸不再说话，却对沈翎玉和莫苍生起了杀心。

    不幸和这种前途无量的天骄结了仇怨，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趁着他们还没真正的成长起来，将他们扼杀于微末。

    莫苍生倒是好解决，只是这少主沈翎玉……

    楼禹城转念一想，马上就要世界宗门大比了，他到时候可以运作一下，陨落在大比秘境中没有成长起来的天骄，就不配被称为天骄了。

    ……

    沈翎玉牵着莫苍生回到了沭阳峰的破旧小木屋。

    屋内燃起了幽幽烛火。

    沈翎玉不说话，只是用眼神在打量着莫苍生，小孩长高了不少，之前到他胸前，已经快到他的肩膀了，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小孩了，是少年了。

    而相比之下，沈翎玉的外貌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一双碧眸变得更加冰冷，他目光由下至上地注视着莫苍生。

    脸上的黑色疤痕还没好，现在更是多添了好几道血痕，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有着灰尘泥土，看起来好不狼狈。

    他就离开了他三年，莫苍生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我当时不是让你乖乖等我回来的吗？”

    “我也想等啊，可是我怕还没有等到你，我就要饿死了。”明明是抱怨的话，却被莫苍生说道幽怨无比，就像在撒娇一样。

    沈翎玉碧眸一漾，接下来的话就说不出口了，他才想起来，他好像忘记给莫苍生准备足够的食物了，那些从幽岐京都带回来的小零食也是因为正好在他的纳虚空间里，他才都放到给莫苍生的戒指中的。

    “可以用灵石去换。”

    莫苍生小嘴一撇，嘟嘟囔囔地说道：“你给我的东西不想给别人。”

    沈翎玉觉得好笑，面上仍然是冷冰冰的，却伸手捏了捏莫苍生的脸颊：“都快饿死了，还想这么多呢。”

    他停顿一下，又接着道：“以后出事就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如果我当时来晚了，你该怎么办？”

    莫苍生低头不语，就像在反省一般，可暗处的一双眼睛却足可把人螫得痛入心脾。

 第35章

    如果不是因为莫苍生一时疏忽着了那封魔阵的道，那么那些人就算还活着，也不会是最初的模样了，总的来说，还不如像这样痛痛快快死了一了百了。

    蓦地，莫苍生伸手环住沈翎玉的腰。

    “疼～”

    “现在知道疼了？”

    沈翎玉双手放在莫苍生肩膀上，他将他轻轻推开，然后开始查看他脸上的血痕，而后是手指。

    沈翎玉此刻才发现莫苍生的伤势很严重，那位女剑尊只帮莫苍生接了断肢，其他的伤处并没有管。此刻这些伤口血肉模糊不说，甚至肩上连白色的骨头都裸露出来了。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滚落下去。

    “你……”沈翎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45章 、粘人 ...

    冷风从窗边吹过, 莫苍生感到了一股钻心的剧痛，但是他此刻只忍着。

    他其实前世最初真的很怕疼,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会自虐般的感受疼痛。

    他想，他在之后会认真炼体，将那几个动作练好，他现在的躯体真的太弱了。

    “如果实在太疼，想哭就哭吧。”沈翎玉冷冷地说道。

    “你之前都不准我哭的。”

    “你有这么听话吗？”

    “有。”

    沈翎玉抬眸, 冷冷地看着莫苍生。

    突然，莫苍生紧紧抿着嘴，然后抬眸看向沈翎玉，期期艾艾地说道：“在刑律执法堂下面时, 我发现他们都叫你玉少主, 但是我只想叫你哥哥, 可以吗？”

    这样的莫苍生又让沈翎玉心下一软，他伸手摸了摸莫苍生的头：“可。”

    “那哥哥你可以抱抱我吗？我好痛啊, 我以后再也不敢这样了。”

    沈翎玉心想莫苍生外表看起来是长大了, 但内里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他可以面无表情削去被毒物侵蚀的肌肤, 对自己的疼痛毫不在意, 却又很在乎莫苍生疼不疼。

    将莫苍生的伤口处理好以后, 沈翎玉也要准备离开了。

    临走前，莫苍生扯着他的衣角。

    “哥哥, 之前我帮戚飞星解了道法，他们给了我很多灵石，丹药和材料。我全部装在你给我的戒指里了。”

    莫苍生把挂在他脖子上的红线扯了出来。

    他用食指和拇指捏着戒指，然后举到了沈翎玉眼前，眼睛灿如繁星, “我想分一半给哥哥。”

    “这是这么呀？”看着莫苍生手中的纳虚戒，沈翎玉问道，他在纳虚戒上看到了一些看不懂的字符。

    原来是莫苍生之前某天灵光一闪，想到很多人情侣都会在戒指上刻名字。

    他干脆在戒指内侧刻了莫苍生&沈翎玉，外侧刻了mcs&sly。

    “我随便画的符号。”莫苍生紧张。

    虽然他知道沈翎玉不懂，但还是有种爱意被戳破的感觉。

    “挺好看的。”沈翎玉的眼神似寒焰一样摇曳着。

    居然能够在纳虚戒这样坚硬的法器上留下痕迹。

    你到底是谁？

    这么多的破绽，沈翎玉已经很难说服自己了，但是即便知道了又如何，他不在乎。

    莫苍生对此一无所觉，他沉浸在这种隐藏小心思被沈翎玉看到了的甜蜜之中。

    他面上仍然是委委屈屈的，他享受这种被沈翎玉关怀的感觉，沉溺在其中不想出来，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沈翎玉的气息，明明是淡淡的木质香，却让他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

    “好了，我该走了，后续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莫苍生一惊，表情变得惶恐，他不说话，咬着嘴唇，死死抱着沈翎玉不放。

    “乖，我没办法带你一起去。”沈翎玉只当是之前的事让莫苍生觉得害怕了，所以不敢离开他了。

    莫苍生只是隐忍地哭泣着，一言不发，也不放手，嘴唇几乎被他咬出血。之前那次离别之后，居然隔了三年他才得以重新见到沈翎玉，他再也不想装作懂事的模样了，他一点都不乖。

    沈翎玉冷着脸，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掐诀直接将莫苍生捆了起来。

    看着满脸泪痕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默默哭泣的少年，沈翎玉有些狼狈的别开眼睛，想要斥责莫苍生不该这样，可是又说不出口。

    这个法术只能维持半柱香的时间。

    沈翎玉伸手温柔地帮莫苍生抹着眼泪，他有些无措地说道：“等世界宗门大比结束，我就天天陪着你好不好？”这句话说出口，连沈翎玉都愣住了，他想莫苍生对他大概是雏鸟情节了，但是他下意识里并不太想当莫苍生的长辈亲人。

    莫苍生的表情没有其他变化，他咬着嘴唇，无声哭泣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已经哭得红肿起来了。

    沈翎玉叹了一口气，先用灵力帮莫苍生的外伤治愈，然后狠下心转身离开了。

    莫苍生抬眸看着虚空，带着水色的眼睛慢慢沁出血色，他痛恨此刻的他的无能，他不想让沈翎玉讨厌他，也不想直接暴露出他的异常，那么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拼命修炼了。

    更让莫苍生气不顺的是他本来想要送给沈翎玉的装着灵石丹药的戒指，根本没送出去啊！

    他负气一般地将还紧紧捏在手里的纳虚戒丢了出去，脸上戾气越盛，可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又去把丢出去的戒指捡了回来，然后小心翼翼重新戴起来，放到心口处。

    这时天还未亮。

    莫苍生开始练习《寂灭道法》上的那十五个动作。他发现这些动作的难度是循序渐进的。

    而他现在还是只能加强做第一个动作。

    能够自如地摆出第一个动作后，莫苍生只觉得神思清明，之前因为被人殴打和坠崖留下来的内伤几乎快要痊愈了。

    风色浮浮，莫苍生歪了歪头，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嗜血的笑意。

    不知道那个从他神识空间里逃出去的‘魂体’现在在哪里？还在破尘圣宗吗？这次的事情那个魂体有没有参与呢？

    这个‘魂体’比莫苍生想象中的要厉害很多。莫苍生已经感应不到对方的踪迹了。

    有很多人生下来就是和常人是不一样的，对于未知，有人觉得恐惧，有人觉得是挑战，有人会被激起好奇心。

    而莫苍生却感到了愉悦，他现在是修仙者，不能随心所欲杀人，他需要找理由。

    而越是未知，他就越可以去寻找他所认为的真相。

    他不是故意杀人，他是为了自保，将他所认为的恶，全部扼杀于微末。

    他只想去玩。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莫苍生双眸沉沉，心中的暴戾之情升起。

    该死。

    好烦。

    原来天色已经开始泛白了。

    莫苍生抿嘴，起身去打开了门。

    是宁心远。

    他跪在莫苍生破旧小木屋前，看起来凄惨可怜，奄奄一息，脸肿得特别高，身体也佝偻着。

    “请莫师兄饶我一命，我只是一时之间魔障了，我被周石骗了。”

    而在他身后，还有无数同门弟子。

    莫苍生脸上荡起恰到好处的惊诧和不解，还有几分慌乱。

    “宁师兄，你这是在干什么？”他将这句话问出口以后，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他捂嘴，满脸不可置信。

    他又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之所以被周石他们推下悬崖，是因为你的授意？”

    “我当时只是想让他小小的教训你一下，没想到他居然那么丧心病狂。”

    宁心远低着头回道。

    他没想到沈翎玉居然态度居然这么强硬，要求刑律执法堂一定要追查到底，而且这件事居然闹大了，想悄悄解决都不行了。

    在楼禹城的重压要求下，他只能来给莫苍生道歉。

    而且他也不想死。

    他很难说清楚心中是什么感觉，可是此刻跪在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难过的，他一向能屈能伸，只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他以后不会再在这种事情上翻跟头了。

    “我和你有什么过节吗？你为何要教训我？”莫苍生冷冷问。

    他抬头看了看宁心远身后的人，心下了然，宁心远制造舆论和当众卖惨。

    大众总是会忍不住同情可怜的弱者，即便这个弱者是错的。

    “那天莫师兄帮戚小公子解读道法的时候，有人开了赌局，我因此输了一万灵石，所以对你怀恨在心，我当时真的是一时魔障了，正好遇到了周石，在他的蛊惑下，做出了不可挽回的错事，我也没想到此人如此心狠手辣。”

    他声音变得哽咽。

    “当天参与赌局的同门师兄弟不仅仅只有你输了钱吧，却只有你一个人想置我于死地，别说什么你不知情，我不信周石会这么蠢。”莫苍生毫不退让，他的态度很强硬。

    周围有人小声反驳道：“说不定，宁师兄真的不知道呢？”

    “是啊，我也能够理解他的。而且莫师兄，你现在不是没事吗？”

    话语声变得纷纷扰扰，一些只是随意凑热闹立场不坚定的很快就会被带偏。

    莫苍生自知他已经把话说明白了，剩下的也无须和宁心远纠缠。

    “那就等宗门决断吧，当时如果不是沈翎玉少主，我可能就死了，诚然，我是运气好才逃过一劫，可外门还不知道有多少同门是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的呢。”

    众人都安静了。他们之前被人怂恿，居然就这么被迷惑了，忘记这件事不仅仅是莫苍生个人的事，也是他们外门弟子的事。只有事关到自己的利益时，这些人才会换位思考。

    在宗门明令禁止的情况下，有些人也能够抓到漏洞来杀人，弱者真的没有人权吗？

    而且莫苍生和宁心远还是没什么严重的交集仇恨的，宁心远自己吃亏丢了面子，就想拿莫苍生来撒气，简简单单的操作，就差点要了莫苍生的命。

    如果不是沈翎玉少主救了莫苍生，那他肯定凶多吉少了。

    宁心远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他好像根本开不了口，他内心深处溢满了惊疑和恐慌。

    莫苍生一双冷眸幽深无垢，他淡淡道：“各位请回吧，宁师兄这一跪我就承下了。”

 第36章

    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进屋内，关上房门，再也不管屋外的纷纷扰扰。

    第46章 、比试 ...

    夜晚凉风习习, 莫苍生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寂灭道法》上的动作，他已经练到第六个, 不枉费他这么辛苦的练了九天，手指一阵剧痛，他知道又失败了，差一点就能摆出第六个动作了。

    他发现第六个动作是个分水岭，他已经练了三天了，但就是到最后一刻会失败, 到底哪里不对，他指法总是会错。

    他觉得这个动作应该是练习手指的灵活度的，但是莫苍生的手指好像一点都不灵活，在平时没有感觉, 可是修炼这些动作的时候, 明显能够感觉的到手指的不协调, 好像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莫苍生没想到他炼制寂灭道符重生后，居然还会有新的突破, 前世的他并没有遇到这么玄妙顶尖的炼体功法。真是令他受益匪浅。

    沈翎玉果然能够给他带来好运。

    不过这几天他没有再见到沈翎玉了, 他之前哭着不让沈翎玉走的模样着实不好看, 但是他也无所谓,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要他表现得够可怜, 沈翎玉就会舍不得他的。

    这期间他也没有接见其他人，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修炼之上。

    宁心远毫无疑问被楼禹城救下来了, 他来给莫苍生跪着道歉，且周石一行人都身首异处了，他咬死他当初找周石，只是想给莫苍生一点小教训，没想杀人。

    但即便如此, 他也硬生生受了十鞭，鞭笞的是神魂，而非身躯。

    宁心远几乎挨不过去。

    莫苍生对此不感兴趣，在他心中，宁心远已经是个死人了。

    日子很快就到了十天后。

    莫苍生在刑律执法堂之下和幽棋剑尊雍楚云提出要挑战内门楚寒进行玄文比试。

    今天已经到了约战之日。

    这还是破尘圣宗第一次弟子间的玄文比试呢！

    雍楚云一大早就差了修者，带莫苍生来到了内门比试场。

    莫苍生穿着一身简朴的青灰斗篷，带着他最喜爱的遮帽，脸隐在其中，不太看得清。

    他似是特别喜欢穿斗篷，不爱穿道袍。

    内门比试场里挤满了人。

    座无虚席。

    各种剑道比试大家其实早就屡见不鲜了，这次还是独一份。

    之前很多比试，一般都只有比试者的熟人来看。

    说实话，玄文比试并不好看。

    世界宗门大比的文斗，都是一群人在规定的时间内，解读道法和禁制。

    武斗还可能会充满了剧情和意想不到的惊喜，很多修者手段频出，看得人心情激荡不已。

    而看玄文比试，就像在监考一般，不过是为了等一个结果。

    可是等待出这个结果的刺激感，是一般的武斗没办法比拟的。

    现在大部分弟子已经不再敢轻视莫苍生了。

    弈棋剑尊雍楚云的态度说明一切，莫苍生是真的有玄文天赋的，特别是之前被人嘲讽的悟道天阶九十九阶，现在也变成了莫苍生玄文天赋异禀的佐证。

    那么，这场比试的最终结果将会充满了不确定性。

    很多时候，一个和你素不相识，但有权威有能力有地位的人对你的一句的称赞，可能比你多年辛苦努力还有用。

    楚寒作为内门弟子，他很早就来到了内门比试场。

    他只是感到好奇。

    对于莫苍生的好奇。

    他不是一个把成败看得很重的人。

    也不在意人情世故。

    随着人声喧哗，他知道那个穿着青灰斗篷的少年就是他的对手。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莫苍生。

    来人个子不高，一张脸隐藏在斗篷之下的阴影里，让人看不真切。楚寒隐约记得有人和他说过，这个外门弟子脸上好像满是伤疤，容貌丑陋，穿斗篷也是为了遮盖，可能心中是有着自卑的。

    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走到人前来挑战他，说明在玄文方面，这人却又是极其自信的。

    他不笨，很快就能想明白事情的曲直，莫苍生之所以挑战他，是因为宁心远。

    事实上，莫苍生只不过是想要跟着沈翎玉去辰宿教派参加世界宗门大比罢了。无论楚寒是谁，都还不够格被莫苍生当成仇人。

    想到宁心远，楚寒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眼中有了丝丝愁绪。当初拜师楼禹城，到底是对，还是错？

    不过楚寒其实从宁心远那里也拿到了不少好处，他的修炼材料还有平时奢华的衣食住行，几乎都是依仗于宁心远，同时，他的好名声也得以保持下来了。

    而他的对手，莫苍生已经坐到了离他不远处的位置上。

    时间一到。

    场中只剩寂静。

    而雍楚云就是此次比试的裁决者。他对于这场比试其实是很期待的，这位玄文爱好者虽然没天赋菜，但是他就是对玄文相关感兴趣。

    莫苍生随意的坐着，看起来很自然，可是他的精神状态却是一直紧绷的。

    从一入场，他就感受到了好几股神识向他探查而来，不具有攻击性，更像是在检查。

    现场有这么多人，而且还有剑尊在。

    莫苍生不敢有任何举动，只能按部就班，跟着比试场内的管事修者的引导行进，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任何感觉。

    自然，没有任何破绽。

    而在比试场上方后面，有一处外面看低调内里却很奢华仙气十足的阁楼。

    其中有四人，坐了三人，一人站着。

    坐着的三人，一个人白发苍苍，威严矍铄，其余两人都是中年模样。

    他们前面摆了方桌，上面有一些灵食蔬果和琼浆玉液。

    三人都是破尘圣宗内门长老。

    唯一站着这人，少年模样，他身形颀长，一身黑色劲装，袖口白色云纹封边。

    是沈翎玉。

    “结果怎么样？”一个中年人问道。

    “不是夺舍，神魂与躯体完全契合。”另一个中年人答。

    “他当真只有十余岁。”

    “是的，容貌外形可以随意变化，但是骨龄是改变不了的。”

    没有人能够想到莫苍生是道祖神魂重生。

    “如果外门弟子莫苍生此次真的胜了楚寒，那么这次世界宗门大比，就把他也带上吧。”白发矍铄的老人突然开口说道。

    破尘圣宗是没有出过智道宗师的，莫苍生小小年纪就有玄文天赋，如果真的赢了楚寒，倒是可以带上去试一试。

    如果拿到名次，便可破格提为内门弟子。

    “翎玉，当初是你让他去藏经阁兑换的入门玄文道法？”

    “是。”沈翎玉答。

    “看来他是真的有天赋，只要接触到一点入门，马上就能融会贯通。”

    内门三位长老确定了莫苍生没有被夺舍，体内没有什么怪异之处后，就消失在了这隐藏阁楼之中。

    沈翎玉没有走，他从阁楼天窗往外看去，眼中只余一片浩渺。

    雪天终于过去了。

    ……

    比试场一阵阵沸腾之声。

    这个比试过程和他们想象得不一样，没想到文斗也能如此精彩。

    虽然看不懂，但就是很有意思。

    破尘圣宗自创宗立派以来，几乎没有什么文斗比试。

    而此次比试的题目和环节都是由弈棋剑尊雍楚云设置的。

    不是那种普通的玄文书写比试，而是由雍楚云进行提问，让莫苍生和楚寒抢答，他来判定对错。

    总共三十题。

    答对算一分，答错给对方积一分。

    莫苍生捏着笔，忍不住笑了。

    他前世真的错过太多了，这么看来，九天上界的很多修者都是极富创造力的。

    早知道，他就叫上沈翎玉一起来看了。不过他也并没有和沈翎玉说过他要挑战楚寒，而且沈翎玉也不一定有时间来。

    而雍楚云，他能够成为剑尊，在剑道上肯定是极为有天赋的。

    但他对玄文也有着极深的兴趣。

    文字之美，禁制之美，智道之美。

    他其实拜入的第一个宗门是辰宿教派，他想去学智道，然后……他没有天赋。

    这种事说来也是诛心。

    对于自己所喜爱的玄文智道，却偏偏没有天赋。

    他在玄文智道蹉跎了百年，毫无进展。他也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干脆转而学剑道了。

    此刻，雍楚云已经提问到第十八个题目了。

    雍楚云刚想演化题目，就被打断了。

    “是我输了。”

 第37章

    楚寒看着他写的答案脸色苍白，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笔，他能够用意念催动毛笔书写答案，却仍然是比不过莫苍生的。

    雍楚云这些关于玄文的题目都是很基础的，但是楚寒发现，莫苍生的不仅回答得比他快，就连答案都比他想到的要更加全面深奥。

    这对他的打击特别大，这场交锋之中，他有种毫无还手之力的挫败感。

    甚至在这一过程中，他居然觉得受益匪浅，莫苍生的答案给了他很多感悟。

    他一直觉得他玄文天赋超绝，是这一道的佼佼者，没想到现实很快就让他低头了。

    他之前并没有去过世界宗门大比，他想大比上肯定更加卧虎藏龙，他在破尘圣宗这个剑道门派为他的玄文天赋洋洋自得，真是蠢透了。

    下面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内门楚寒大师兄居然直接认输了！虽然说现在成绩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但至少要再拼一下啊！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还没有看够啊！

    第47章 、妖魔异像 ...

    雍楚云如果生在一个现代社会, 肯定会很适合去当主持人，他实在太会调节气氛和吊人胃口了。

    他们不懂玄文, 但是在抢答的这个赛制下，谁更厉害真的是显而易见。

    好几个题目，雍楚云还没说完呢，莫苍生居然就已经猜到了，并且给出来了答案，还都是正确的。

    连雍楚云都被莫苍生说了一愣一愣的。

    这说明他真的天赋卓绝, 且做到了融会贯通，根据蛛丝马迹就差不多能够猜到题目了。

    莫苍生和楚寒的差距确实有点大，不，准确来说, 是非常大。

    雍楚云上下打量着楚寒, 然后声音温柔地问道：“你认输了？”

    “是。”楚寒答道。

    “那你的世界宗门大比文斗名额就没有了, 顺位给外门弟子莫苍生。”雍楚云淡淡说道。

    楚寒在剑道方面不算顶尖，他受人追捧不过是因为破尘圣宗懂玄文的太少了, 而他帮很多弟子解过玄文和禁制。

    “什么？”楚寒惊疑道。

    他本质是一个无甚风骨之人, 他不太在乎名声, 却很在乎切身利益。

    雍楚云面色沉下去, 不复之前的温柔模样。

    “你不知道吗？当初莫苍生来挑战你的时候就已经提出了要求。如果他输了就自戮。”

    下面来观战的弟子也纷纷点头, 很多人都是从外门来凑热闹的，那天他们也在刑律执法堂。

    “但是在比试开始的时候, 剑尊你并没有说，而且我在玄文一道是比其他弟子要强的，当初宗门选拔的时候，我是第一名。”

    楚寒冷着一张脸，宁心远并没有和他说这些, 他以为他认输，让莫苍生赢了，也算是对莫苍生的一种弥补，但没有想到莫苍生要的是他参加世界宗门大比的名额。

    他转头看了莫苍生一眼。

    莫苍生已经取掉了遮帽，他只是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看起来有点诡异和丑陋。

    “我想要换一种比试方法。沿用旧时规则，解读玄文道法和禁制。”

    “可以啊。”莫苍生无所谓道，看向楚寒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言而不信无理取闹的小孩。

    雍楚云看莫苍生也同意了，也没有说什么，新的比试再次开始。

    经过这十天的炼体，莫苍生手上有了力道，写出来的字好看了很多。

    但总得来说他的字还是很一般，他还是很讨厌写字，他甚至想要趁机研究出以前现代的签字碳素笔和钢笔了。

    楚寒看着他随机抽出来的道法题目，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但是很快，他的神色变得轻松，他终于将整本道法梳理通顺了。

    他提笔刚要写字，只落下第一笔，就听到了旁边传来的声音。

    莫苍生出声示意道：“剑尊，我已经解完了。”

    “哇。”场下发出一阵惊呼，楚寒才刚刚下笔呢。

    楚寒满脸错愕，之前的提问，莫苍生比他快，他以为对方只是在基础玄文下了很大的功夫，怎么现在解读玄文道法也这么快。

    之后楚寒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煎熬和进退两难。

    所以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解读内容。

    终于，他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结果与之前相比并没有任何改变。

    莫苍生解读出来的道法，比他更加详细且正确。而且还有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句读符号。

    句读标点符号让很多人都惊到了，不过因为莫苍生说这不是他想出来的，众人心中的惊讶之情才稍微散了些。终于，莫苍生可以和沈翎玉一起去辰宿教派参加宗门大比了。

    楚寒面色不显，却只觉得手脚冰冷，他用手指互相摩擦着，想要感受一丝温暖。

    “恭喜，希望你可以在世界宗门大比上取得好成绩。”楚寒向着不远处的莫苍生拱手道。

    说完，他就掐诀离开了。

    雍楚云看向众人，声音温和的说道：“宗门已经确定让外门弟子莫苍生代表宗门参加世界大比的文斗了。”

    “莫苍生真的好厉害啊。”

    “天赋真的比努力重要多了。”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努力呢？有天赋还努力才是最可怕的。”

    “他没有任何修为，凭什么代表我们破尘圣宗去参加世界宗门大比。”有人在下面忍不住小声嘟囔道。

    弈棋剑尊雍楚云冷冷地说了一句，“如果你能够把这本道法快且准确地解读出来，你也可以代表破尘圣宗去比试。”

    文斗比拼是没有修为限制的。

    而武斗是采取混战淘汰制，而且不同的修为年岁都会进行分段，当人数只有一千人时，便是抽签一一对诀，也可以越阶挑战，越阶挑战的成绩会更高。

    那几个对莫苍生有意见的修士，都变得沉默不语，他们根本看不懂剑尊丢出来的这本道法。

    甚至在看这本道法的时候，就觉得头昏眼花，别说解读了，连看都看不了。

    真的有这么天才绝艳的人吗？明明不过炼气期一层，下下等体质……原来悟道天阶才是真正的天骄识别仪。

    而此刻距离世界宗门大比还只有不到七年了。

    雍楚云带着莫苍生走到后间。

    “你能不能在这期间帮宗门弟子解读一些禁制玄文道法，在这个过程之中，你也能够有所感悟，也算是一种修炼。”

    莫苍生默然，他还准备每天苦修了，但却不能直接拒绝，修仙门派就是这点人情友爱互助让他感情复杂，又赞赏又痛恨，他不喜欢社交。

    “我一周只解读一次玄文禁制，不帮忙解读道法。”

    对于莫苍生来说，解读禁制再简单不过了，耗费的时间还少又轻松，而道法还需要他写出来，之前他帮忙戚飞星解读道法之后，手腕疼了好几天呢。

    停了一会儿，他又接着说道：“道法内容太过私密，我害怕因此惹上祸端，耽误我参加世界宗门大比。

    “而且我还需要练字呢，我现在书写花费的时候太长了。”

    他现在修为太低，没办法意念控制，只能用笔墨纸砚慢慢写。

    剑尊表情一顿，才想起来了这茬，莫苍生的字确实挺难看的，主要是他写不出笔锋。

    雍楚云迟疑了一下，“三天一次解禁制可行？”

    莫苍生点头，不再推脱。

    快走出外门比试场的时候，莫苍生忍不住四下看了看，他一直觉得有个目光在注视着他，和最开始带有探查意味的目光不一样，这个目光让他感到温暖和留恋。

    他暗想，是不是沈翎玉来看他了。

    终究，莫苍生只是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转身离开。

    阁楼之中的沈翎玉静站了许久，比试场中已空无一人，他才离开。

    -------------------------------------

    之后一段时间，莫苍生和沈翎玉仍是通过碧色纸蝴蝶联络。

    而很多弟子也都开始来找莫苍生解禁制。

    在这些弟子眼中，莫苍生就是一个略阴沉的少年，脸上的黑色疤痕让人不敢直视他。

    明明修为这么低，只是炼气期，却无端让人觉得心慌害怕，透不过气来。

    很多人受不了莫苍生的低气压，渐渐地就不敢来找莫苍生了。

    ……

    破尘圣宗，夜色深沉，晓色愈近。

    一片寂静无声。

    空中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剑意，地动山摇。

    白色的中空圆环在黑夜的映衬之下异常耀眼，明亮之中似乎还有着一种孤寒。

    这一剑似是有着无边的冷意，是寂寥惆怅的，也是惊艳潇洒的。

    这是谁在突破？居然有这样的天地异象，真的太强了。

    “是哪位剑尊又突破了？”

    “这也太厉害了吧。”

    破尘圣宗所有弟子都忍不住走出房屋，抬头看着空中，真的是震撼人心。险峻山峰之上，有两位老者也在抬头看着。

    “这是灵吾剑的剑魂？”

    “是。”

    “我们宗门居然还能再出如此人物，上一次突破引发天地异象的人……还是我的师姐……你说这是福还是祸呢？”

    “沈翎玉心性坚定，必能不忘初心。”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莫苍生也感受到了，他不再修炼，急忙看向窗外，他感受到了沈翎玉的剑意，可是很快，他眉头紧蹙，目光之中毫无任何惊喜之意。

    白色中空圆环……这个异象并不是什么好兆头，莫苍生双拳紧握，他隐约记得他曾经在一本不世出的典籍上看到过记载，这是……妖魔异像。

 第38章

    莫苍生咬紧嘴唇，这本典籍现在还没有现世，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这个时期，应该还没其他人看见过。

    可是前世，沈翎玉突破之时，根本没有发生这样的异像啊！

    -------------------------------------

    试炼渊中，沈翎玉碧眸含霜，他捂住胸口，一手持剑支撑着自己。

    他已经金丹后期了，这样在不久后的世界宗门大比之中就更有把握了。

    可是空气却突然出现一个微白光圈，似是之前产生异响的中空白色圆环掉落下来了。

    沈翎玉只觉得一股近乎让他感到窒息的力量带着极强大的威压将他完全包裹住，带着无尽的荒凉与血腥之气。

    此刻，他连呼吸好像都变得困难了。

    他脸色忽地惨白一片，一双仿若寒焰秋水的碧眸摇曳着疼色，而后慢慢地发生变化，原本圆圆的眼瞳竟然变成了竖瞳，瞳中一点金色。

    这么痛苦，这么累，好想就这么睡过去啊，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超过他承受范围的疼痛感还在不断加剧。

    汗水混杂着嘴角流下的血水，浸透了他全身，骨骼都在咔嚓作响。

    一道阴柔温和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带着莫名的熟悉感，“孩子，别怕，我带你走，跟我走就不会痛了。”

    第48章 、撕咬 ...

    带着引诱意味的话语不断在沈翎玉的识海之中响起, 混合着让人痛不欲生的强大力量，冲击着他的意志。

    在沈翎玉识海中低语的是一个近乎透明的‘魂体’, 赫然是跟着莫苍生回溯时光的那个，他比当初从莫苍生神识空间里逃出来时候的状态要好上好多，整个‘魂体’凝实了不少，似乎又获得了新的力量和养分。

    沈翎玉心中升起莫名的恐慌和厌恶，他不断地抗争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整个人身形不稳地摔倒在泥地里, 潮湿的腐臭味迎面而来，他单手撑住，只感觉到掌心被磨砺地生疼。

    试炼渊这一方小小的世界似乎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笼罩住了，将其与外界隔离开来。

    沈翎玉遍体鳞伤, 仍然拼死向前行进, 那股力量却如影随形。

    “何必呢？”阴柔的声音似是在惋惜一般, 带着点悲天悯人的意味。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但是沈翎玉在记忆之中却搜寻不到任何痕迹。

    竖瞳碧眸冷如寒潭, 即便在这种境地里, 沈翎玉仍然是清醒的, 灵吾剑一直被他紧紧握在掌中, 他似是在感受着什么，然后猛然起身, 向着虚空某处狠狠斩出一剑，强大的剑意仿佛有魂一般骤然爆发，带着横扫千钧的气势。

    沈翎玉终于摆脱了那股力量，可是他却没有就此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他想要趁机尽快逃离这方被阻隔起来的危险之地。

    就在此刻，一个全身都被黑雾笼罩住的穿着斗篷的年轻男人挡到了沈翎玉的面前。

    而那个近乎透明的‘魂体’轻吁一声，仿若是忌惮这个穿着黑衣斗篷的年轻男人一般，飞速的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黑夜浓重，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年轻男人没有去管那个再次逃窜的‘魂体’，只是向着‘魂体’消失的地方投射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他高高在上地看着沈翎玉，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了沈翎玉的脸颊。

    他的手上也戴着黑色的手套，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触感柔软似风一般。

    另一只手扣住了沈翎玉的腰间，沈翎玉想要反抗，却被对方挟制地死死的，温暖的怀抱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他和他脸颊相贴。

    而后沈翎玉只感觉得到冰冷的唇摩挲亲吻着他脸上的伤口，不疼，带着丝丝酥麻的痒意，亲吻很快就落到了沈翎玉的唇间。

    沈翎玉下意识狠狠地想要咬了一口，可在快要撕扯到皮肉的时候，他却不自觉放缓了速度，反而有点缠绵迎合迫不及待的味道。

    他眼前只有一片黑雾，看不清这个挟制着他的这个人的面容。

    明明对方给他的感觉是个年轻男人，但是发色却有些灰白，发丝微散，时不时会拂过他的脸颊。

    沈翎玉心下狂跳，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亲密到让他感觉到窒息，可是他下意识却忍不住想要溺毙于这个近乎啃咬的亲吻里。他太累了，这个看不清面容的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竟然让他觉得心安，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没事了。”年轻男人声音喑哑，他似是在安抚着沈翎玉一般，可亲吻的动作却仍然粗暴，带着某种迫不及待的焦躁，还有着难言的控制欲。可惜的是，这个被黑雾围绕的年轻男人很快也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沈翎玉仰脸看着没有月色的黑夜，胸口不断起伏着，他刚刚好似就像做了一场梦一般，可是腰间残留的灼热感和唇间火辣辣的疼痛都在提醒着他，这是现实。

    -------------------------------------

    莫苍生狼狈的回到了他的神识空间里，他的修为又退了一大截。他当时感应到沈翎玉可能会有危险，就强行神魂离体了。

    这样神魂具现化离体，对他来说，损害还是太大了，根本维持不了太长时间。

    幽冥河边，莫苍生站立着，表情带着某种难言的狂热，他形貌€€丽，苍白如雪的脸上染上了薄红。

    他捂着心口，似是喘不上气一般，有种娇弱的美感。

    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又变得阴郁了，反复无常地让人心悸。

    那个‘魂体’为什么会找上沈翎玉？

    事情又再一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了，莫苍生总觉得有什么特别重要的细节是他不知道的。

    前世和今生，有太多的事发生了改变。

    他隐隐觉得这些改变可能都是因为那个‘魂体’的存在。

    不过他也再一次重创那个‘魂体’，短时间内，那个‘魂体’应该是没办法再来找沈翎玉的了，其中还有一点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个‘魂体’突然变强了。

    多想无益，莫苍生很快就调整了状态，一边回味着沈翎玉的气息，一边忍痛修炼。

    他一定要尽快修炼，之后就可以神魂离体去找沈翎玉了！这样他的身份也不会暴露，见势不对跑回神识空间就行了，没人知道他是谁！

    -------------------------------------

    转眼间，又是一个三年。

    在这三年里，沈翎玉再也没有来过，不过之后莫苍生再也没有感应到沈翎玉遇到危险了，沈翎玉的修为也稳步上升着。

    两人仍然每天用碧色纸蝴蝶联系着，莫苍生压抑住他想要撩拨沈翎玉的变态想法，当做他真的是个无知懵懂少年，根本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莫苍生还挺想去看看沈翎玉，然而力不从心，他之前强行神魂具现化离体极大地损害了他的躯体，而且他还使用了神魂之力重创了那个‘魂体’，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和那个‘魂体’是两败俱伤了，不过总体来看，还是他赚了。

    他在凡人界可以短时间的神魂离体，可是来到九天上界的冥豫大世界却被规则压制了，他的修为太低了。

    之后的日子，莫苍生继续苦练着那十五个动作。

    他花费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才堪堪做出第六个动作。

    之后的动作越来越难，花费的时间也越多。

    可是他却觉得他的修为又快要突破了。

    修炼的日子里，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这天，莫苍生回到神识空间，感受着天地元气，想尝试用寂灭道符来吸取更多的天地元气和灵力。

    突然，一道白影从破旧小木屋的窗里跳了进来。

    莫苍生很快就感应到了，然后在蒲团上打坐的少年倏地睁开眼睛，看起来就像是从冥想坐定状态里清醒过来，实则他是从神识空间里回到现实世界。

    眼前是一只很像老虎的小兽，通体白色，毛却很长，一双碧色眼睛圆溜溜的，属于兽类的竖瞳还泛着一点金色，腿很短，毛茸茸的尾巴卷成一大团，而背部居然还有一双小翅膀。

    隐约还带着一丝血腥味。

    这小团子趴着莫苍生的不远处，抬眸冷冷地看了莫苍生一眼，轻轻叫了一声，就晕过去了。

    莫苍生并不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他也从不会同情弱者，有不喜欢毛绒绒。

    即便是对着如此可爱又可怜的小白团子，他也没有任何怜惜之情。

    只是在心里冷漠地想着，这是妖还是灵兽？看起来奇奇怪怪地，是不是无主之物？是弄死还是用来试试炼药？

    那天沈翎玉的眼眸已经发生了异变，但是莫苍生当时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变态想法，就没注意到这个变化。

    莫苍生面无表情，随意用神识扫过那个白色团子，突然，他的脸色变了。

    这个白色团子给莫苍生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那种源自于神魂的熟悉感，让他忍不住想要颤栗。

    给过他这种的感觉的只有沈翎玉。

    接着他又想到这个小白团子的眸眼是碧绿色的，刚刚小白团子冷冷看他的那眼，让他觉得很刺激。

    沈翎玉的眼睛也是碧绿的，而且他还是上古圣兽血脉。

    然后他又想到那天沈翎玉突破时产生的妖魔异像……

    那么这个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小兽可能就是沈翎玉。莫苍生的眼神变得炽热，而后他的眸子变暗。

    这小白团子身上有很多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前世沈翎玉根本没有化形成兽态啊，所以最开始看到这个白色小团子的时候，他根本没觉得这会是沈翎玉。

    今生因为他的重生，还有那个不知名‘魂体’的出现，所有事情都和上一世轨迹完全不一样了。

    他可以想象，沈翎玉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变故才变成了这样的。

    化形之后，他就来找他了。

    这证明他在沈翎玉心中的位置已经不一样了。沈翎玉潜意识里已经很信任他了。

    他忍不住缓缓将丝丝神魂之力注入了小白团子的伤口处。

    神魂之力跟随着血液的流动，扩散到小白团子的全身。

    莫苍生小心翼翼的抱起小白团子，用神识寻找着小白团子身上的伤口，然后从纳虚袋里拿出伤药涂抹在对方的伤口上。

    动作里满是珍惜和心疼。

    白色长毛下都是一些细碎的伤口。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莫苍生趁着小白团子昏睡，摸摸毛茸茸的大尾巴，摸摸小耳朵，摸摸小肚皮。

    “咯咯咯～”莫苍生一边摸一边露出甜甜的笑容。

    他又轻轻地将小白团子抱进怀里，用嘴唇在白色的毛毛上面触碰着。

    后来直接将脸全部埋进蓬松的大尾巴里。

    莫苍生只觉得他的神魂也得到了升华，他最爱毛绒绒了！

    忽然，身下的小白团子动了动。

    一双似是有着余烬寒焰的碧眸在冷冷地注视着，正把脸颊放在毛绒绒尾巴上蹭的莫苍生。

 第39章

    第49章 、小白团子 ...

    “你醒了吗？”莫苍生嗲着声音, 软软糯糯的，带着几分天真, 很自然的问道。

    而后他又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你听不懂我说话吗？

    “你好可爱，你受伤了，我帮你治好了，以后我养你好不好？

    “我哥哥的眼睛也是碧色的，到时候我带你去见他。”

    小白团子微微挣了挣，然后四只小短脚不熟练地蹭着, 从莫苍生的怀抱里蹭了出去。

    “你要走吗？”莫苍生抿着嘴，只敢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小白团子的大尾巴。

    小白团子用小短腿一巴掌拍在莫苍生不规矩的手上，然后一只小短腿抵着莫苍生的脸，不准他把脸凑过来。

    然后白影一闪, 从窗子那里飞出去消失了。

    莫苍生很快就起身向窗外看去, 只余一片黑暗。

    “你还会再来吗？”他捧着脸趴在窗台上, 囔囔问道。

    莫苍生完全被毛绒绒迷了心智，这是他前世没有感受过的舒爽快意。

    ……

    黑夜, 亥时已过。

    破旧小木屋里。

    莫苍生眼睛紧闭, 他脸上有着痛苦的神色, 黑色疤痕也似在鼓动着一般, 泛着青色, 他整个人都颤抖着，他的躯体还是不够强横, 不过已经比之前强上很多了，比普通寻常的炼气期弟子都要厉害。

    他已经炼气期中期了，终于，他离筑基期不再那么遥不可及了。

    他的心神识海一股漆黑的气息蔓延扩散，黑雾笼罩之下, 骤然，一个年轻男人突然从虚空之中出现。

    淡淡月色下，入目是极致的黑与白，让人只觉得晃神。

    他的皮肤白皙得有些过分，似雪似玉，眉宇自蕴风情，他那一双眼眸浮漾着红尘与清梦。

    美得惊心动魄，这是被无数天道之力雕琢出的神迹。

    年轻男人蹲下身捏了捏莫苍生的脸颊，觉得手感很一般，想不到沈翎玉为什么总喜欢捏他的脸。

    修炼了《寂灭道法》后，莫苍生的神魂已经越来越凝实了，之前离体的时间很短，而且无形，今天，他的神魂终于可以不被反噬，在修者界的法则重压下长时间凝聚出实体。

    今生他最初的神识已经被他吞噬了。

    其实说来，和夺舍也是类似的，只不过他是未来的自己夺舍了现在的自己，神魂和躯体的肯定也完美契合的，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他不敢用神识探查破尘圣宗，怕不小心遇到剑尊的神识，被一剑劈过来，会留下神识印记，他的行踪也会暴露。

    但此刻他却可以神魂离体，悄悄去看，就算是破尘圣宗的宗主，也拿他的道祖神魂没办法。

    之前他触碰到了小白团子的血液，留下了印记，无论是什么形态，这都是属于沈翎玉的躯体。

    莫苍生之前躯体修为太低，亦或是沈翎玉的血脉问题，他没办法感应到沈翎玉，但是自从三年前那次感应到沈翎玉可能遇到危险后，他和沈翎玉之间的感应阻隔屏障好像消失了一般。

    他在小白团子的伤口处种下了他的神识意志，这是刻印在沈翎玉的血脉里的。

    他现在可以通过这抹意识找到沈翎玉。

    这也是支撑着他这三年以来不眠不休修炼的动力。

    而他的躯体仍然端端正正地坐在蒲团上，看起来就像在修炼冥想一般。

    莫苍生在他瘦弱的躯体上留下了一抹神魂意识。

    就消失在破旧小木屋里。

    他如之前那般，从神识空间里获取了一些灾祸之气，在美貌惑人的脸上凝结出来了层层黑雾，让人根本看不透他的长相。

    ……

    莫苍生在麟潜山脉之中穿梭着，沈翎玉修炼地点已经和三年前不一样了，变得更加险峻。

    一路上都有各种黑影毒物向莫苍生飞扑而来，全部都被他吞噬而尽。

    围绕在他脸上遮挡面容的灾祸之气甚至还会主动出击，让黑影残魂和毒物避之不及。

    明明他的速度很恐怖，可是这一路经过崇山峻岭，悬崖峭壁，竟显得时间漫长了，他本可以神行千里，不过太消耗魂力了，在规则压制下反而得不偿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了步伐。

    他印刻在沈翎玉的血液之中的神识印记，就像被什么屏障阻隔了一般，没有准确位置，他只能慢慢来找。

    此刻月至中天，已经是深夜了。

    莫苍生身周的灾祸之气似乎比他更加兴奋，不断乱窜着，只是勉强遮挡住了他的面容。

    这道鬼魅般的身影落到了地上。

    黑雾遮盖下，穿着黑色的斗篷，戴着黑色手套的年轻男人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只不过偶尔清风浮动间，可以看到几丝从兜帽里露出来的灰白发丝在飞舞。

    完全就是一个魔修才有的模样，也是前世他在万灭天魔宗有了一定的地位之后，最常用的打扮。

    只可惜他最常用的万尸魂幡并没有跟着他一起重生，不过他之后可以去万灭天魔宗把它抢回来。

    他其实很厌恶万灭天魔宗，毕竟当初他是被掳去炼魂的，差点就要生不如死，但是最终他反杀了那个魔修后，却也已经泥潭深陷了，他不想死，他想要活着，即便作恶多端天理难容，他也不后悔。

    亦如前世他在沈翎玉面前隐藏伪装地特别出淤泥而不染一样，今生他也不会让沈翎玉看出端倪。

    莫苍生站在高处，目光死死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沈翎玉。

    黑衣少年正在一剑一剑的劈刺着，风卷云涌。

    这是最基础的挥剑动作。

    他的表情很空洞，只是在让这些基础剑招融入到他的身体灵魂之中，让其成为习惯。

    突然，一个满身煞气的毒物悄然出现，然后极速向沈翎玉扑来，在灰暗的瘴气之中若隐若现。

    沈翎玉原本空洞的碧眸瞬间燃起寒焰，他挥剑的剑势已经悄然改变。

    可还没等他出剑。

    一个冰冷的躯体就覆盖在他的后背上，带着他躲开了这个危险的毒物，毒物好像遇到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一般，瞬间融化消失，异常诡异。

    两人都是一身黑衣，此刻看起来就像彼此已经融为一体一般，亲密异常，带着的缱绻的意味。

    “恩？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来人凑到沈翎玉耳边说道。

    这个声音低沉磁性，带着怜惜爱意，还有几分冷冷的轻佻，矛盾却惑人。

    是莫苍生。

    沈翎玉抬眸，碧眸一片寒冰，他反手就要挥剑。

    “一别三年，你还记得我吗？我当初出了点问题，走得有点匆忙。”莫苍生委屈，放开沈翎玉，向后躲去。

    沈翎玉不语，两人正面交锋。

    都是黑衣，一人是仙，一人如魔。

    “我才发现你的眼睛居然是碧色的，真好看。我喜欢～”

    莫苍生做作地调戏着沈翎玉，冰冷的覆着黑色的手指划过沈翎玉柔嫩的脖颈，还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然后他收回手以后，当着沈翎玉的面，轻轻吻了一下指尖。

    虽然看不到他黑雾笼罩下的表情面容，但分明是陶醉惬意的。

    沈翎玉脸色发寒。剑光似雪。

    此刻，似乎连原本温柔的月色都变冷了几分。

    莫苍生却觉得在沈翎玉这样深镌浮霜的眼神里，他激动得神魂都在颤栗。

    “别动剑啊，我可不是来和你打架的。”

    无需伪装的莫苍生任性妄为，还带着几分邪性。

    “我是来和你感悟风月的。”

    莫苍生话落，一道剑光迎面而来，他微微躲过。

    剑光映着沈翎玉寒焰碧眸，剑气纵横，艳丽凌厉，杀意万千。

    周围峻岭直接被夷为平地，鸟兽四散，声势惊天。

    “你好凶。”莫苍生控诉道，“你别生气嘛，我走就是了。我都救了你两次了，你不说对我以身相许，也不该挥剑相向吧。”

    沈翎玉不理他，一言不发，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莫苍生本意只是来悄悄看一下沈翎玉，他太想他了，他可不想真的和沈翎玉打起来。

    看来上次他是真的过分了，算是趁人之危，沈翎玉生气也是应该的，早知道他就循序渐进了。

    “我会想你的。”

    莫苍生深深地看了沈翎玉一眼，然后他的身形渐渐隐去，消失在虚空之中，没有一丝痕迹。

    沈翎玉执剑立定，他沉着一张脸。

    那个男人脸上的黑雾居然是灾祸之气……

    魔族，还是……？

    在三年前那次“交锋”中，他整个人都是浑噩懵懂的，只是遵循着本能，就这么沉沦下去了，几乎没有反抗。

    他不得不承认，他不讨厌那种接触。

    他没有想到时隔三年，他还会再次见到这个穿着黑斗篷的年轻男人。

    这次，他神思清明，异样的感觉更加明显了，他终究还是不敢想下去，对方指尖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他的后颈上。

    而莫苍生其实并没有走，他委委屈屈地蹲在树梢上，隔沈翎玉还挺远，这已经是最近的树了，反正他也能看清楚。

    他把挂在红绳上的戒指取了下来，这是沈翎玉送给他的，他的躯体年纪还小，手指也很纤细，这枚戒指大了一点，戴不了，他刻了名字以后仍然挂在怀里。

    此刻戒指圈在他神魂的中指上，倒是大小契合，他开心的不想摘下来。

    他蹲在树上，一边摸着戒指，一边看沈翎玉练剑。

    不过他没有再看多久，就再次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莫苍生的人生里有两大快事，一是沈翎玉，二是杀人。

    最重要的看沈翎玉已经完成了，那么某些人也该死了。

 第40章

    第50章 、小美人鱼 ...

    在这三年间。

    楚寒似乎受到的打击不少, 一直在闭关，也没有继续再想方设法争夺其他弟子的参赛名额, 也没有再帮旁人解读玄文，整个人都沉寂下来了。

    而宁心远小动作不断，从各种意想不到的角度里想要坑莫苍生，其中可能还有楼禹辰的暗中相助，本质都是想要置莫苍生于死地。

    如果莫苍生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炼气期外门弟子的话，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然而这些手段他早就前世在万灭天魔宗的时候就已经感受过了，还是更加高端更加恶毒的手段，宁心远这些对于莫苍生来说，简直就是超级低配版, 根本伤不到莫苍生分毫。

    即便如此, 却很烦人, 经常打扰莫苍生修炼，直至如今, 莫苍生已经没有丝毫耐心了。

    他虽然获得了代表破尘圣宗参加世界宗门大比文斗的机会, 却没有达到进入内门的条件。

    他现在觉得呆在外门挺好的, 少了很多限制, 他是相对自由的, 不需要遵守太多的规则，也少了很多被人发现异常的可能。

    越自闭越安全。

    重峦叠嶂的山峰之中。

    有一峰名为冶茗峰, 在边缘之处，离世俗世界很近，峰主名为楼禹城。

    宁心远整个人都病恹恹的，状态极为不好。

    最近几年，他都在冶茗峰养身体, 除了找人设计莫苍生，想要弄死莫苍生以外，他几乎没有出峰门。

    不管过了多久，他都吐不出心中这口气。

    楚寒居然就这么把参加世界宗门大比名额让给莫苍生了，真是浪得虚名的废物，没有任何心气。

    回来一言不发就滚去闭关了。

    也不知道莫苍生有没有和弈棋剑尊串通作弊。

    当初悟道天阶的时候，弈棋剑尊好像和这莫苍生就认识了。

    宁心远气极恨极。

    根本无心修炼。

    倏地，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宁心远的身后，他一无所觉。来人是个年轻男人，入目只有极致的黑与白，穿着黑色的斗篷，他的面容被黑雾遮盖，看不清楚，灰白发丝在黑雾之中反而白得更加纯净了。

    莫苍生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就像撷下一片树叶一般，轻巧地采撷下一片血雨。

    他的手指被黑色手套包裹着，不见血污，只余中指一枚戒指。

    瞬间，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房间里只余一道黑影，之前的那一丝血雨都不复存在了，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莫苍生在心里默默想着，是该祭魂炼丹呢，还是丢到幽冥河，他是不是可以试试幽冥河水炼出来的丹药是什么样的。

    莫苍生觉得自己越来越好心了，在破碎虚空，拯救了那么多世界以后，他的杀人手段已经不复前世那般残忍了。

    压下心中汹涌的屠戮之意，他将神识随意一扫。

    冶茗峰是没有剑尊的，他肆无忌惮。

    噫？他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他身形一转，就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

    一股纯黑气息开始在他手上流转。

    破！

    在大殿之下，居然还有一间密室，底下很多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都被灵力锁链束缚住，全部惊慌失措的睁大眼睛恐惧的看着破门而入的年轻男人。

    而其下除了这许多的年轻貌美小姑娘。

    居然还有一个仙气飘飘却衣衫不整的修者。

    他是谁呢？居然是楼禹城。

    莫苍生逆着光，看着那些可怜兮兮的少女们，歪头笑了。

    黑雾笼罩着他。

    这是很难形容的，令人惊艳的黑。

    “别怕，我是救你们的。”这道声音低沉微哑，缥缈如风。

    发出这道声音的年轻男人站在逆光中，如梦似幻。

    莫苍生想，今天他要惩恶扬善了。

    冶茗峰的峰主楼禹城居然私建密室，圈养无辜美貌少女，至于是干什么，不言而喻。

    深入一想，楼禹城这样的事到底干了多久，他到底是如何做到不被人发现的，破尘圣宗真的是太大了，藏污纳垢再所难免，即便明面上的律法规则再严苛，也总有人找得到漏洞，钻得了空子。

    就这么一瞬间，黑雾似枪似箭一般射了出去，那是一种美，让人心甘情愿赴死的美。

    楼禹城明明已经是分神期剑修了，但这样的心性，他到死都无法成为剑尊了。

    他看着莫苍生，只是不慌不忙整理好衣服，甚至他的表情还有着几分不屑，他手中捏着的法器也慢慢散发微光。

    救？整个冶茗峰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呵，年轻人就是血热多情，爱管闲事，热衷于找死。

    然而，直至黑雾将他全部吞噬，他都没能做出任何反应，脸上的不屑表情瞬间凝结，显得异常滑稽。无声无息，如现末世。

    楼禹城神魂俱灭，连元婴都一丝不存，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分神期修者也不值一提。

    “呸，好难吃，好脏啊，果然应该直接丢去幽冥河。”

    黑雾很快又将楼禹城吐了出来。

    这些黑雾是灾祸之气和莫苍生神魂之力相混合的产物。

    莫苍生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毕竟他的神魂也是具有吞噬之力的，他突然想起一句话，由奢入俭难，他当年在万灭天魔宗是，连老鼠蝇虫蚊蚁都吞，根本不挑，现在却连分神期修者的躯体都嫌弃。

    他收回了魂力，淡淡想道，“恩，我现在是修仙者，不能这样瞎吞。”只不过之前那道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懒得深究，十有八九是那烦人的灾祸之气有了意识。

    被锁链束缚住的少女都搂作一团，满脸畏怖的看着莫苍生。

    即便这个被黑雾包裹起来的年轻男人言语之间很是可爱和善，但是她们就是想要瑟瑟发抖。

    太可怕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撒糖在伤口上的凌迟感，一刀见血，刀面上却都是蜜糖。

    “他已经身死道消了。你们得救了。”

    莫苍生笑道，他只是把楼禹城的神魂抽去了幽冥河，不想要躯体了，正好留着当罪证。

    回答他的却是一阵崩溃的哭声。

    那些少女们，完全没有被救后的喜悦之情。

    “你们应该向我道谢。”莫苍生语带笑意，这可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做好事。

    “谢谢你，哇呜呜呜……”终于有一个少女哭着开口。

    莫苍生颔首：“客气。”

    逆光的年轻男人在虚空之中慢慢消失，光芒争先恐后的闯入了这方天地。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他真的死了吗？”

    这个他指的是楼禹城。

    一个畏缩的女声响起：“他走了，他居然真的没有杀我们，我刚刚以为他……要杀我们。他真的是来救我们的。”这个他指的是莫苍生。

    “谢谢。”这一声不知道对谁说的谢谢，真情实感，充满了感激，如果没有今天的意外，等待着她的将会是生不如死的无边噩梦，直至她被吸干。

    楼禹城身死之后，整个冶茗峰已经没有了遮蔽屏障，这一方宫殿已经被莫苍生破成断垣残壁，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

    ……

    灰暗的月悬于夜空之中，光华变得暗淡。

    莫苍生感应着躯体之上的神魂意识，瞬间回到破旧小木屋。

    他才回到躯体之中，一口鲜血就这么吐了出来，随即而来的是铺天盖地般的疼痛之感。

    这大概是他神魂具象化离体的后遗症，本质还是因为他的躯体现在修为太低了。

    剧烈的疼痛感逐渐缓解，却仍然没有消退，变得细细密密。

    莫苍生突然觉得现在的他就像童话里的小美人鱼，为了见王子殿下，每天都要忍受在刀尖起舞般的疼痛。

    不过他比小美人鱼幸运多了，随着他修为逐渐增长，这样的疼痛也会逐渐缓解，直至消失。

    最重要的是，沈翎玉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他和他，只会属于彼此。

    他撑着脸，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身体会有微微控制不住的颤抖。

    以前破碎虚空的时候，他也救过很多人，不过都是为了天道回馈之力，甚至很多被他救了的人，也不认识他。

    今天他又救人了。

    感觉很一般，因为楼禹城的神魂太恶心了，那些人被他吓到了，也不是真心感谢他。

    但是他今天却又是快意的，嘿嘿，他又摸到了沈翎玉。

    随后他又想到，沈翎玉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因为他发现沈翎玉好像没有把遇到他的这件事上报给宗门。

    还有就是沈翎玉的兽化也让他觉得有几分忐忑，他直觉这件事应该和那个‘魂体’有关系。

    因为他回溯时光时不够谨慎，带回来了一个未知的‘魂体’，他不希望这个变数伤害到沈翎玉。

    沈翎玉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他知道他神魂离体去撩拨沈翎玉这种行为，对于沈翎玉来说，可能是带有侮辱意味的，但是他控制不住他自己，甚至他也不想控制。

    他已经忍耐孤寂太久了。

    就在这时，暗淡的月华倾泻，四周灵气聚溢，深深浅浅，浮浮沉沉。

    莫苍生，他居然在这样的夜晚又突破了。

    还是连升好几个小境界。

    他此刻终于快要突破筑基期了，那么一丝丝的阻碍也变得很脆弱。他离筑基期只有一步之遥了。

 第41章

    第51章 、摸团子 ...

    翌日, 初阳未升，树枝上还挂着霜, 春寒料峭。

    莫苍生闭眼冥想，他实则正在淬炼凝实灵力，他的躯体修为忽然之间连升几级，有点根基不稳。

    不过他真的庆幸他有寂灭道符这个可以控制神识空间里时间流速的神器，不然他的修炼之路要艰难上千百倍。

    他仍然可以感受到躯体上细细密密如针刺般的疼痛，导致他做《寂灭道法》上那十五个动作的时候都比平时更加艰难了, 这十五个动作没有做完，他就不能接着修炼《寂灭道法》。

    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等他可以轻松做出这十五个动作的时候，他的修为和躯体强度, 肯定也到达突破了另一个境界。

    倏地, 莫苍生觉得脸上有点痒痒的, 毛茸茸的很温热，也很舒服。

    他一睁眼, 就看到小白团子将蓬松的尾巴触在他的脸上。

    软毛拂过他有着黑色疤痕的脸颊。

    “你之前跑哪里去了, 我还想带你去给哥哥看看呢。”莫苍生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他手速特别快, 他边说边一把搂住了小白团子。

    他说话的声音也很软, 他表现得很自然，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这小白团子就沈翎玉一般。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小白团子的小翅膀。

    可能是觉得舒服, 还是被摸到了敏感之处，小白团子整个都软了下来。

    碧色眼眸变得圆溜溜的，里面仍然满是探究和审视，可爱死了。

    白色小短腿又一掌打到莫苍生的脸上。

    莫苍生忍不住蹭了蹭。

    圆溜的碧眸有着不可置信，短白毛居然也竖了起来。小白团子似是再也不能忍受莫苍生的亲近, 灵活地在莫苍生怀里转了转了一圈，再次从窗子那里跑了。

    莫苍生表情一冷，他还没摸够。

    人欲无穷，食髓知味。

    得到过一点甜头之后，就想得到更多。

    而且他也发现了，这个小白团子好像有几分懵懂，只是在凭着本能行事。

    他有点担心现在的沈翎玉，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

    莫苍生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然后他回到了神识空间。

    年轻男人静默地看着高悬在幽冥河之上的寂灭道符。

    然后他向其中缓缓投入了几丝神魂之力。

    当时他集齐了天道回馈之力，祭炼出寂灭道符后，是向寂灭道符之中投入了全部神魂之力和一千零九个世界里额外积攒下来的天道之力的。

    最终寂灭道符带他回溯时光到了他于凡人界七岁的时候。

    现在他再次向寂灭道符投入了一小丝如微尘般的神魂之力，想测试一下，寂灭道符还能不能继续回溯时光。

    那股神魂之力触碰到寂灭道符，感应到了他的诉求，只见寂灭道符上原本暗淡的墨迹突然亮了几分。

    莫苍生只觉一阵眩晕，眼前一片黑暗，再次重见光明之时，发现他还是端正的坐在蒲团之时。

    他本以为失败了，但一看床头的计时仪器，发现时间变了。

    寂灭道符居然真的还能再次回溯时光！不是只能一次性使用的神器，只不过付出的代价有点大，但完全是值得的！

    只投入这么一丝如微尘般的神魂之力，时光就回溯了半刻钟。

    前世他几乎倾尽所有，才能够回到现在，而且他在光阴之河里逆流而上，神魂却仍然还是道祖神魂，没有就此削弱，只有躯体变得弱小不堪，这么看来，寂灭道符是无法对他的道祖神魂造成伤害的，他之后可以再次使用寂灭道符。

    莫苍生的动作是非常的快的，寂灭道符回溯时光也挺有效率，他算了算时间，那么，再等一会儿。

    小白团子就要来了。

    莫苍生好整以暇，脸上露出一抹甜甜的笑。

    小白团子没想到等待他的是一个陷阱。

    他直接跳到莫苍生的怀里了。

    “你之前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你的毛毛上粘上泥土了，我来给你洗澡澡好不好？”

    小白团子：？？？

    可惜莫苍生很快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还有乐极生悲，他在如此弱小修为差的时候就使用寂灭道符的后果是，本来就不太好的躯体，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一口血顺着他的嘴角滑下，他疼得整个脸都变得惨白无比。

    小白团似乎也发现了他的不妥之处，一双碧色的竖瞳茫然无措地看着莫苍生。

    莫苍生赶快用手袖擦了唇边的血迹，然后小心翼翼地不让血迹染到小白团子身上。

    “我没事，只是咬到舌头了，不用担心我哦。”莫苍生天真无邪的笑了笑，让人，不，让小兽根本看不出他在忍受着怎么样的剧痛。

    “我带你洗澡澡。”这次莫苍生严防死守，硬是没让小白团子跑掉，其实更主要的是，小白团子虽然有点懵懂，但是他好像看出莫苍生不舒服了，很担心，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就这样被莫苍生钳制住了。

    一人一白团子纠缠了好久。

    从某种程度来说，莫苍生是真的挺变态的，这样的剧痛下，他仍然不愿意放弃他最初想要达成的目的，甚至他笑得更加可爱无邪，笑得让人心里面发怵。

    突然，一阵灵压挟裹着震耳欲聋的声音而来。

    “请宗门所有弟子一个时辰后都来主峰集合。”

    小白团子趁莫苍生被灵压所震，终于脱身而去。

    虽然小白团子跑了，但莫苍生此刻一脸满足，他摸够了，那么躯体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鲜血几乎要从他的皮肤之下渗透出来。

    他撑着脸，思考着沈翎玉变成小白团子的契机，而且他更加确定了，沈翎玉变成小白团子的时候只有懵懂的本能。

    然后他发现不过回溯了这么短的时光，他的神魂已经无法凝聚出实体了。

    他现在已经证明了寂灭道符还能回溯时光，那么他就不会胡乱使用寂灭道符了。

    之后只会在生死存亡之际使用。

    反噬之力和后遗症是现在的他不能过多承受的。

    想着那声震耳欲聋还带着灵压的话语内容。

    莫苍生随意收拾了一下，就向主峰赶去。

    他步伐不疾不徐，但其实对于他而言，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一般。他忽然想到，上一次来主峰的时候，他用神识看到了沈翎玉为了他跪在空旷大殿之中，傲骨嶙嶙。

    他……心中闪过几丝痛楚。

    沈翎玉为他折了傲骨，对他至诚至信，而他……

    终究还是不敢让沈翎玉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主峰高阶之下，是一望无际的平台，就像被剑削去了棱角一般，平整地找不到一丝皱着，所有地面毫无缝隙。

    破尘圣宗的弟子全部聚在这里，人数多如漫天星子。

    却毫不混乱。

    很快就按照险峰分类一一站好，不同峰头的弟子都有相应的位置。

    高高的台阶之上，一位仙风道骨的修者开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告诉众多弟子，师门为何让他们齐聚此地。

    原来是莫苍生昨晚闹出的动静已经惊动到了宗门整个管事层。

    破尘圣宗因为剑尊的特殊性。几乎没有魔修、魔族、妖族敢进入破尘圣宗宗门之内。

    前世莫苍生被魔修所抓，也是因为他离开破尘圣宗所处地界，进入了麟潜山脉做任务。

    他昨晚没做任何善后工作，就这么让楼禹城的尸身和那些无辜美貌的少女就这么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破尘圣宗这么高度重视是有原因的。

    一是没有想到在破尘圣宗宗门之内，居然还会发生楼禹城这种强迫女修和有资质的凡人采补等肮脏之事，和魔修无异了。

    二是杀了楼禹城的修者用的是魔修手段，有魔修混进破尘圣宗，却无人察觉。而这个魔修的杀人动机不明，说不定是为了救人，他们猜想其中有女修可能和这个魔修有关系。

    无论如何，整个宗门都需要戒严，而所有弟子都需要被检查一番，说不定，有魔修装成弟子混进宗门之中了，这才是最严重的事。

    戚飞星就站在莫苍生身旁。

    他开口道：“我之前直接回戚家了，没想到宁心远居然还找你麻烦，我都没能来帮你，还好你没事。”

    莫苍生笑道：“多谢。”

    “也算是因果报应吧，宁心远现在踪迹全无，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莫苍生的笑容就没有收敛过，躯体越疼，他笑得越加开心。

    哪里来的因果报应，有的只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有仇报仇罢了。

    在宗门的探查之下，楼禹城过往的事全部被一一披露出来，触目惊心。

    而宁心远居然还是他的奸生子。

    重点是，整个宗门居然无人发现他们的所作所为。

    楚寒神情恍惚地站在人群之中，楼禹城对他很好很好，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面对此事，他当时刚刚出关，就看到了那让他心魂震颤的一切。

    而顾蕴，同样身为楼禹城的弟子却对此却不甚在意，楼禹城对他很一般，宁心远又是个讨人厌的，只是他也没想到这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龌龊，他正好趁机去转投他门，名正言顺，还不用背负背负欺师灭祖的名号。

    他唯一对不起的只有楚寒大师兄了，楚寒其实是一个很有责任感道德感的人，对下面的师兄弟都很好。

    不过他早晚都是要走的，他本就受不了破尘圣宗这些教规教条。

    果然，不管规矩有多严格，总有人会想方设法违规，只要成功一次后，就会有侥幸心理，直至罪无可赦。

    第52章 、猜想 ...

    莫苍生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和普通的宗门弟子差不多表现，他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是在四处寻找着沈翎玉的踪迹。

    他有点担心沈翎玉，不知道沈翎玉有没有恢复过来，会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察觉出异常，遇到危险，不过沈翎玉变化出来的小白团子更像是灵兽, 相对安全很多，就算有人看到了，也会认为是谁家的小灵兽出来散步了。

    此刻，变故突生！

    主峰平台众人目光所及的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 准确来说是一段影像。

    所有破尘圣宗的弟子都抬头望去。

    其中景象画面不断变化, 一道人影变得清晰可见！

 第42章

    是失踪的宁心远。

    而整个画面的主角却不是宁心远。

    过了一会儿, 一道黑影才缓缓出现，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穿着黑色斗篷, 戴着黑色的手套, 身形颀长, 整个人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的脸被黑雾遮盖看不真切, 隐约可以看到几丝灰白长发在黑雾之中轻轻晃动。

    “这是什么？”

    有弟子惊叫道。

    莫苍生面色阴郁，眉头紧蹙。

    他知道这是什么。是有人用幻幕珠录制下来的真实场景……也是他昨晚杀宁心远的场景。

    他当时居然毫无所觉。

    可他清清楚楚的记得, 前世是几百年后才出现的幻幕珠，里面记录的是一个故事，叫做《仙门第一宠》，他还看过。

    而幻幕珠的制作者叫做祁无名和季何尘，在不久前, 他还和这两人有所交集接触。

    此刻，在主峰平台上，他没有寻找到这两人的踪影。

    而幻幕珠投射出的画面已经进行到了真正的重点。

    年轻男人被黑雾笼罩，他就像撷花一般，撷下一片血雨。

    宁心远身亡，然后凭空消失无踪，一丝血花也没留下。

    而杀人者游刃有余，滴血不沾。

    仿若在享受一场没有餍足的盛宴。

    在幻幕珠的放映效果下，这一切显得更加惊悚，让人身临其境。

    主峰之上的弟子，有人忍不住往后躲闪，也有人惊叫一声。

    好似血雨已经撒在了他们的脸上。

    “这就是魔修吗？”

    “这已经不是普通魔修了吧！”

    “是魔族吧，不可能是人族。”

    这一幕让众人惊骇得乱了起来。

    就连高台之上的管事长老都忍不住身躯一震，这个穿着斗篷的年轻男人在杀楼禹城的时候该不会也是如此轻巧吧，楼禹城可是分神期修者啊，他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弄出来。

    而那些被救出来的少女也好似被吓得不正常了，没一个人能够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只听见‘砰’地炸裂之声，虚空之中的画面消失了。

    主峰上的所有人都沉浸在画面之中，根本没人去探查画面出现的根源。

    此刻，那颗不被众人知晓的幻幕珠已经自爆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莫苍生面无表情，眼中却有着兴奋和期待，看来这个未知的对手很强大啊。

    还有祁无名和季何尘，他居然都没有看出任何破绽，不过仔细一想，这两人前世其实挺嚣张的，却一直都活得好好的，甚至很多修为超过他们无数阶的修者也没能伤害到这两人。

    不过让他不解的是，这个幕后之人，这个‘魂体’，到底是何目的。毕竟他根本没露出他的本来模样，更不用说他的躯体现在还是个少年，破尘圣宗现在并没有修者可以看出他的异样，也不会有人把这件事联想到他的身上。

    有点意思，应该是猜到了他肯定不会放过宁心远，才提前在宁心远所住的寝殿里放下了幻幕珠。

    莫苍生嘴角微勾，眼中的兴奋变成嗜血之色。

    杀意，一闪而逝。

    站在莫苍生身边的戚飞星只觉得心头巨颤，无尽的惧意让他胸口都隐隐作痛，可是他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除了身边的莫小友笑得有点渗人以外，可能是刚刚的画面太骇人了吧。

    ……

    沈翎玉没有再穿试炼时的黑色简单劲装，他一身月白色道袍，束冠长袖，道袍上绣有暗线花纹，修身出尘，如银白长剑般，看似内敛，实则锋利。

    他站在高台之上，负手而立。

    他的眼中只看到黑雾之中的年轻男人有着一双极其漂亮的手，即便带着黑色的手套，也能看得出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而中指上戴着一枚异常普通的纳虚戒。

    这个画面只是一闪而过。

    沈翎玉屏住呼吸，他只是死死地注视着那枚纳虚戒，他之前肯定见过有人带着这枚纳虚戒。

    直至画面消失，他都没有动一下。

    所有的喧嚣似是都与他无关。

    这枚极其普通的纳虚戒却又有着几分特别，戒身上有着几个不明其意的符号。

    沈翎玉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这些符号让他感到熟悉。

    ‘我随便画的符号。’

    那天莫苍生说的这句话，正在他的脑海之中回响。

    他不会记错，也不会认错。

    他还记得当时小孩满脸黑色疤痕，眼中却有着暖阳，看向他的眼神一派天真无邪。小孩拿着这枚纳虚戒在他眼前晃动，笑着说，‘我想分一半给哥哥。’

    沈翎玉觉得他的意识似乎有些混乱恍惚，可是他又觉得有点匪夷所思，或许是他看错了，他记得那天晚上，那个穿着斗篷的年轻男人来找他的时候，对方只戴着黑色手套，上面并没有什么戒指。

    刚刚画面上，那枚纳虚戒只是微微一闪罢了，可能是他看错了。

    宗门的大能长老曾经探查过，莫苍生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被人夺舍过，小孩可能是有一些奇遇，但是怎么也不可能就是这个穿着斗篷被黑雾笼罩的年轻男人。

    他还记得在悬崖之下伤痕累累可怜兮兮的莫苍生，小孩很弱，很可怜，连周石那种低修为低下的废物都对付不了，还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那时候的惨状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沈翎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中的自我厌恶更甚，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他居然觉得那个穿着斗篷的年轻男人是莫苍生，那个年轻男人当初可是对他做了那种亲密异常的事情的，可莫苍生还什么都不懂。

    莫苍生当初在凡人界也亲过他，他后来回宗门以后就去翻阅了相关资料，那种亲亲，就是小孩对长辈表达感情的一种很正常的途径。

    而那个穿着斗篷的年轻男人的亲吻却是带着强烈的欲念的，裹挟着让他无力反抗的强硬控制欲和灼热感，某种意味特别明显。

    沈翎玉垂眸，那个戒指的画面只是一闪而过，可能是他日有所思，想要努力找细节证明那个几乎不可能的想法，而产生了幻觉。

    他最近心绪颇为不宁，自从那天他突破了金丹后期，他就变得不一样了。

    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人给他带来的冲击不可谓不大，甚至比最初那个‘魂体’还要更加让他上心。

    那种唇齿相依的灼热感，是他之前从未体会过的，他时不时就会回想起来，总有一种难言的感觉。

    前一段时间，沈翎玉如往常一般修炼，那天临近破晓，他仍然在练剑，没有因为突破而有所懈怠。

    却感到一股奇怪好似不属于他的力量莫名出现在他的体内。

    他一直在努力控制的血脉之中的凶兽似是快要觉醒了一般。

    对，凶兽，沈翎玉一直都觉得他根本不是所谓的人族圣兽之体，而是暴戾的凶兽。

    恍惚间，他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个尖利的女声。

    ‘他根本不是我生出来的，他是个怪物，是怪物！’

    ‘我们沈家都会被他克死。’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啊？’

    沈翎玉清楚地知道这个女声是他母亲掐着他的脖子发出来的，只不过被他遗忘到了脑海深处，此刻却全部浮现出来了。

    但他仍然活了下来。

    当时沈翎玉只觉得头疼欲裂，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之后……他再次睁开眼时，是在荒无人迹的麟潜山脉里。

    他好似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凶兽，可是思绪却仍然是懵懵懂懂的，遵循着本能，他还是去找了莫苍生，只不过那段记忆却变得有些模糊，不太记得具体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就此沉沦堕落，心中的暴虐情绪愈演愈烈，可即便再痛苦煎熬，他也要坚守他心中的无上大道。

    “玉少主，你怎么了？”一道声音惊醒了沈翎玉。

    沈翎玉缓缓睁开眼睛，一丝鲜血从他嘴角滑落，他的眼中露出了一种难言的神色。

    那是一种万劫不复，穷途末路的痛苦决然。

    “我没事。”沈翎玉抹去了嘴角的鲜血，无悲无喜。

    仔细想来，还有一种可能，莫苍生确实就是个没有被人夺舍的普通小孩子。

    但莫苍生可能认识那个穿着斗篷的年轻男人。

    最初他就知道这个小孩不简单，灾祸之气被刻到了血肉之中，除了脸上有了消除不了的黑色疤痕以外，一切如常，却又是那么的不正常。

    只不过当时的他其实并不在意。

    难不成莫苍生之所以在那样被灾祸之气侵蚀了的情况下，仍然可以活下来的原因，就是那个年轻男人救了他？

    笼罩着那个年轻男人的黑色雾气很有可能就是灾祸之气。

    对方能够掌控灾祸之气。

    第53章 、体质丹药 ...

    沈翎玉一直以为莫苍生和他一样, 一直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居然不是吗？这个想法从他心里一冒出来, 他就觉得难受。

    他抿唇不语，他对那个小孩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从最初只是有点怜惜，到现在的认真，他好像是把这小孩当做真正的亲人了，他认真地想要把他永远都庇护到羽翼之下，不受一点外界的伤害。

    无论是对于亲情缺失的感同身受, 亦或是他无法自我抑制的责任感和保护欲。

    还是在他变成凶兽之后，小孩温暖的怀抱慰藉了他心灵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心中缺失的某些部分好像得到了填补。

    他当时思绪混沌，只能凭着本能行事，但是内心深处却真的很怕, 怕他再也没办法恢复成人形了。

    还好他很快就找到了变化规律。

    他只要坚守本心, 不被那些迷障所蒙蔽, 保留着那丝清明，他就不会再变化, 这还是他今天早上才刚刚悟出来的。

    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人之前的所作所为是在折辱他？抑或是在挑衅他？

    沈翎玉记得在他看到的小说话本和一些书籍上有说过, 这种行为如果有强迫控制的意味, 基本都是带有恶意的。

    他心下闪过一丝恨意, 却是对他自己的, 他居然会沉迷于那个年轻男人带给他的浅薄的欲念。

 第43章

    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感情，他的身体却仍然情动了, 即便修仙了，他也没有彻底摆脱这种无用的欲念。

    其实这时候的沈翎玉也只还是一个不懂世俗不染红尘、执拗的少年人罢了。

    不过片刻，沈翎玉的眼神再次恢复如常，碧眸之中只有着刺骨的寒傲。

    他捏指掐诀，向虚空之中传递出一股意识。

    很快, 他收到了回信。

    自从带着莫苍生来到破尘圣宗之后，他就没有再关注凡人界的后续了。

    这时候，他才知道，凡人界通天山脉被烧毁，其中的修者全部被烧死，莫氏皇族直系血脉断绝，无一生还。

    按照回信上的说法，这个世界上，已经再无一人与莫苍生有直系血缘关系。

    沈翎玉心知肚明，那一段时间，莫苍生几乎时时刻刻都跟在他的身边，弱小可怜又无助，就像一朵在风雨之中飘摇的小白花，只能够紧紧依靠着他。

    那么，这个帮莫苍生彻彻底底报仇的人是谁呢？

    他压下喉头涌出的鲜血，他站在高台之上，目光巡睃之间，很快就看到了莫苍生。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

    莫苍生马上抬眸与他相望，目中似有暖阳。

    仿若穿越了万千红尘，望断秋水。

    莫苍生看着沈翎玉，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与满足。

    沈翎玉转开目光，他有了决断，如果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人再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一定要想方设法杀了他。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宗门调查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特别是平白无故出现在主峰平台虚空之中的那些影像画面更是让人记忆深刻，他们并不知道那是幻幕珠，只猜测是什么可以录制影像的法器。

    甚至有人觉得，这说不定就是那个杀人的魔修，亦或是魔族特地放出来的，可能是在挑衅，或者就是在震慑破尘圣宗乃至整个仙宗门派的修仙者，毕竟世界宗门大比已经临近了。

    全宗门所有的弟子都接受了检查，只排查出了一些小细作，其他并没有查出任何异常。

    而这个被黑雾遮盖穿着斗篷的年轻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寻找不到一丝踪迹。

    莫苍生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他根本不害怕，反正破尘圣宗查不到他，他只想找祁无名和季何尘，然而却一无所获，两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根本没有来到主峰之上。

    -------------------------------------

    整个破尘圣宗的弟子都检查完毕，这件事告一段落以后，各峰头的弟子开始离开主峰平台，熙熙攘攘间，他们高谈阔论，其中各种猜测都有，脑洞大得出奇，不过还是没人猜得到真相。

    随着人流，莫苍生走得很慢，他想去找沈翎玉，想要再抱抱沈翎玉。

    躯体的疼痛感愈演愈烈，莫苍生有点气恼，他之后又不能神魂离体去见沈翎玉了，想想都难受。

    莫苍生心下惋惜不甘，叹了一口气。

    沈翎玉仍然站在高台之上，他现在已经稳住了心神，才想起来了，他其实最开始是有事想要找莫苍生的，因为想着莫苍生，才导致他心神不稳，又变化成了兽型。

    他隐约记得莫苍生好像很喜欢他变成兽型的模样，可是他的本能告诉他，好像今早有哪里不对，他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看着莫苍生逆着人流，一步三回头，他猜想对方应该是在找他。

    沈翎玉也不再站在这里，而是向莫苍生走去。莫苍生也看到了沈翎玉，他惊喜之余，还有几分迫不及待，挤着人群就连忙向沈翎玉跑去。

    他病弱的身躯被挤得跌跌撞撞的，但是他毫不在意，张开双手就想向沈翎玉扑过去。

    沈翎玉看着满脸纯真欣喜的莫苍生，心下一软，向前掐诀直接将莫苍生一把搂起，带他到了无人的地方，与他相对而立。

    这里是主峰一个偏僻的角落，周围树木横生，遮天蔽日，安静清雅。

    这一方小世界里，只余下了莫苍生和沈翎玉。

    “哥哥，我能不能抱抱你。”莫苍生抬眸看着沈翎玉，一脸哀求，“刚刚我被人撞到了，好疼。”

    莫苍生现在确实浑身都疼，看到沈翎玉以后，他就想要撒娇，寻求来自沈翎玉的安抚。没想到这次逮到机会和沈翎玉见面了，倒是意外之喜。

    沈翎玉碧眸如寒焰一般，他沉默地近距离打量着莫苍生，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把莫苍生和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人和联系在一起，更不用说莫苍生还是这样满脸天真稚气。

    莫苍生又长高了些许，身材瘦削，那种纤细的少年气清新无垢，只不过他脸上的黑色疤痕却仍然可怖，在如雪的肌肤映衬下，更加，明显了。

    “可以。”沈翎玉率先环抱住了莫苍生，两个冰冷的躯体紧紧贴在一起，终于有了几丝温暖，他们用拥抱相互慰藉着心灵。

    不过他们只抱了一会儿，沈翎玉就放开了莫苍生，他审视地看着莫苍生，淡漠地问道，“刚刚虚空之中出现的那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你认识吗？”

    “啊？什么？”莫苍生一怔，然后小脸一白，眸中有着惊惧之色，他捂着心口道：“我被吓到了，根本没敢看，那个黑影出现的时候，我就把眼睛闭上了。”

    莫苍生似是回想起什么恐怖画面一般，心有余悸，又想寻求沈翎玉的安慰，张开手继续要抱抱，“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恨宁心远吗？”沈翎玉没有抱他，而是接着质问。

    莫苍生好似快要哭了一般，他眸中满是水色，他专注地看着沈翎玉，声音轻软：“哥哥，我觉得是我太弱了才会被人欺负，我当时只是很害怕，害怕哥哥为了保护我而受到惩罚，宁心远后来也和我道歉了，我不恨他的，我心中只有哥哥，我不在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沈翎玉与莫苍生四目相对，看不出什么端倪和破绽，终于微微放下了心，真的是他想多了，那个穿着斗篷的黑衣年轻男人那么可怕心狠手辣，怎么都不应该是和莫苍生有关系的。

    莫苍生已经不管不顾地哭着抱住了沈翎玉的腰，沈翎玉听着莫苍生小声的呜咽，心中涌起一阵恼怒，他为什么要因为自己的胡乱猜测就怀疑莫苍生，把莫苍生都吓哭了，小哭包真的是很脆弱。

    然而沈翎玉却没有提出要看一看莫苍生的那枚纳虚戒，他本能的不希望莫苍生和那个穿着斗篷的年轻男人是真的有牵扯的。

    “不哭了。”沈翎玉低声安慰道，他伸手摸了摸莫苍生的头发，然后面无表情接着道：“我等会给你可以提升你体质等级的灵药，你修炼之时服用，你之后万不可这么软弱，也不能否定自己。”

    提升体质等级的药都是千金难求的，特别是其中几株灵药，如果要采摘的话，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危险性特别高。

    莫苍生抬头，瞪大眼睛注视着沈翎玉，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沈翎玉肯定是为了他去麟潜深渊寻找炼药灵植了，他用神识去探查过，也知道那些灵植所在的位置是多么的凶险，很多灵植的习性还比较特别，需要在特定时间和情况下才能够采摘。这不仅仅需要高修为，还要拥有极大的耐心和毅力。

    就是因为难度这么大，最初在莫苍生检测出下下等体质的时候，陈鸣霄少主和他的徒弟燕离才会觉得，沈翎玉不可能为了莫苍生付出这么大的心力去提升莫苍生的体质。

    第54章 、伪装小白花 ...

    沈翎玉这句话说得轻巧, 其他多余的旁枝末节一字未提，他碧眸清冷, 鼻梁高挺，嘴唇轻薄，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莫苍生清楚地知道，他的嘴唇是温热且柔软的，亦如他这个人一般, 外表坚硬，内在却善良无害。

    莫苍生没说话，一时之间，空气都变得冷寂起来了, 他的眼中慢慢泛上水色, 沈翎玉总是会做出一些让他想要哭的事情。

    沈翎玉没有得到回应, 一看莫苍生又是要哭的样子，只觉得他刚刚说话是不是太过严厉了, 心中涌起的困惑和躁郁越盛, 他其实好像有点弄不懂莫苍生。

    他从纳虚空间里把他之前找宗门炼药师炼出来的丹药拿了出来, 放到了莫苍生的手中。

    这位炼药师已经是高级炼药师了, 炼制出来的丹药品质特别好, 可能会帮助莫苍生提升到下等或者中下等体质，不管怎么说, 都比下下等要更加容易修炼，他之后还会接着为莫苍生寻找更多提升体质的丹药的。

    “好了，我要走了，你传送回去吧。”如果没发生意外的话，沈翎玉今早其实就要来找莫苍生了, 他早上确实是见到莫苍生了，不过是以小白团子的形态，他那时候只能依靠本能行事。

    他拿到丹药后，就想把这颗丹药交给莫苍生，体质下下等根本没关系，他会让小孩到达上等体质的。

    莫苍生还以为沈翎玉会送他回去呢，他伸手紧紧揪住沈翎玉的衣角。

    沈翎玉一怔，似乎是之前莫苍生无声哭泣着不让他走，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又郑重其事地补充道，“你不准闹，不然我还会像之前那样把你捆起来，你已经不是小孩了，不应该这么粘人。”

    他思绪复杂，之前是他动了妄念，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他之后几年，直到世界宗门大比之时，都没机会和莫苍生接触了，甚至连通过纸蝴蝶传讯也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他不准备现在就告诉莫苍生，这是一种负气行为。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人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让他觉得心间酸涩，他不想让莫苍生再和其他人扯上关系。

    莫苍生将沈翎玉给他的灵药收好，他之前多次作死，现在躯体受不得沈翎玉的法术再次折腾了，他通过上次沈翎玉直接把他捆起来的事情已经明白了，他不管是哭闹着不准沈翎玉离开，还是无声的抵抗，都是起不了作用的。

    沈翎玉是一个信念很坚定的人，几乎不会因为外物而改变他的想法。

    莫苍生想要沈翎玉为他失控，就像当初沈翎玉在荒野之上为了他杀人一般，那种满足感让他忍不住想要战栗。

    他压下心中的种种复杂情感，眼眸低垂，退而求其次，软软拉着沈翎玉的衣袖哀求道：“那哥哥送我回去可以吗？我之前真的被撞得很疼。”

    树影斑驳下，黑衣少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沈翎玉又一次退步屈服了，在面对莫苍生的时候，他的底线总是一退再退。

    他们两人没有使用法术，一路缓缓向主峰的传送阵前行，莫苍生揪着沈翎玉的衣角，沈翎玉似乎是为了顾及莫苍生，他走路的速度也很慢，没有人说话，他们都沉默着，各怀心思。

    沈翎玉本来想要直接抱着莫苍生走的，但是莫苍生早就不似之前那般只是个幼小的孩童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抱着莫苍生走，而且一路上还有着各种同门修者，所以作罢。

    走到主峰传送阵，沈翎玉才停下脚步。

    莫苍生抬头看着他，眼神执拗且认真，“哥哥，我们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沈翎玉心中的愧疚之情又涌现了出来，毕竟他有事隐瞒了莫苍生，到时候莫苍生知道了，肯定又会很难过，但是他现在不想看到莫苍生哭，所以他选择不说。

    “世界宗门大比之前总会见到的，你这段时间要好好照顾自己。”沈翎玉这句话说得温柔又关切。

    注视着沈翎玉碧色的眼眸，莫苍生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无理取闹的话，只能乖乖点头应是。

    这次，两人的分别是安静的。

    -------------------------------------

    回到破旧小木屋里，莫苍生坐在蒲团上思索着。

    他不懂沈翎玉为什么要那么问他，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有人把那个穿着斗篷的黑衣男人和他想到一起吧，难不成他在什么他没注意到的地方露了破绽？

    可是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提醒自己今后要更加谨慎了。

    毕竟种种迹象都表明，有人在暗处针对他，要么就是那个‘魂体’，要么就是还有同阶的道祖帝君察觉出了他的异常，敌人始终隐藏在暗处。

    九天上界这么大，难免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世高人，他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反正他有寂灭道符这种逆天神器，如果事情已经严重危险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就蛰伏起来，找个隐秘的洞天秘境闭关修炼，等躯体可以完全接受神魂之后，继续用寂灭道符回溯时光。

    莫苍生想了想，拿出了沈翎玉给他的那枚灵丹，这枚灵丹珍贵异常，叫做灵虚炼体丹，有几率提高体质等级。

    他前世是没有用过这样的灵丹的，也没有炼制过，他炼制的丹药大多都是毒药或者伤药，但是今生沈翎玉送给他了这灵虚炼体丹，他是一定要试试的。莫苍生闭上眼睛，今天在主峰平台上发生的变故对于他来说如鲠在喉，特别是消失的祁无名和季何尘，更是让他觉得不太对劲。

    他摒除这些杂念，开始打坐冥想，在身周聚集起天地元气的时候，将那枚灵虚炼体丹含到了嘴里，这枚灵丹清新甘甜，入口即化，很快，他就感受到一股热流在他的经脉血肉之中涌动。

    这种感觉很舒服，特别是一直折磨着他的躯体的疼痛在药力作用下几乎消失了，之前的内伤后遗症差不多已经痊愈了！

    打坐冥想运行元气好几周期，将灵丹的药力完全吸收之后，莫苍生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他眼中有着狂喜。

    这灵虚炼体丹虽然不能真的提高他的体质等级，但是却能解决他神魂离体的后遗症，之前细细密密的恍若在刀尖上起舞的疼痛感完全消失了。

    莫苍生急忙拿出纸蝴蝶，开始给沈翎玉传送消息。

    “哥哥！翎玉哥哥~”

    他没有发什么实质性的消息，只是不停地换着花样叫着沈翎玉，毕竟他的体质等级并没有提升。

    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个灵虚炼体丹却有其他的作用，这是他不能告诉沈翎玉的，但是他又想要给沈翎玉分享他的欢喜，所以只能这样无意义的通过纸蝴蝶向沈翎玉发嗲。

    等他修养一段时间，多练练《寂灭道符》上的那几个动作，争取突破第六个动作这个难关，然后再去想办法多弄几颗灵虚炼体丹，或者是去收购炼制灵虚炼体丹需要的材料，到时候自己去丹房炼制无暇上品丹，功效应该更好。

    他之前是想要蛰伏隐忍的，但是因为主峰平台上有人用幻幕珠放映了他杀宁心远的景象画面，他不准备继续低调下去了，宁心远和楼禹城都该死。

 第44章

    反正他已经被有些藏在暗处的人发现了，也没有隐藏下去的必要了，而且他今后是要和沈翎玉并肩前行的，他不能再对世人示弱了。

    不过嘛，在沈翎玉面前，他还是那朵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破碎小白花，他在乎的自始至终都只有沈翎玉，他最重要的也只是让沈翎玉不察觉出端倪就行了。

    就算被沈翎玉发觉了异常，因此厌恶他了，他有的是办法重新回到沈翎玉的身边。毕竟没有人喜欢被这样欺骗，但是现在的他还没有办法对沈翎玉坦诚。

    不可否认，他其实是享受这种被沈翎玉所怜惜所保护的感觉的。

    -------------------------------------

    麟潜深渊外围山脉，悬崖峭壁高耸入云，似是手可摘星辰。

    两个穿着玄衣道袍的修真者，在密林之中慢慢行进着，他们用神识传音交流。

    “妖王真的要和那个人族合作吗？我不甘心就这么把幻幕珠上交拱手让人，不过核心技术我没给，给了一个样品，不知道被拿去干什么了。”

    说话之人赫然是祁无名。

    “我还不想离开破尘圣宗呢，但是那位说我们已经暴露了。人族最是狡诈，我不懂妖王在想什么，居然就这么轻信于人。”

    季何尘压下心底的不安，淡淡回答道。

    九天上界，九幽冥界和妖域已经相互制衡上万年了，妖域最后一个帝君也好久未现世了，现在妖域掌大权的是蛮熊妖王，一个让祁无名和季何尘都很不屑的妖王，然而偏偏其他妖王因为长期争斗内耗严重，让这位末位妖王渔翁得利上位成功。

    第55章 、晋江独家首发 ...

    祁无名和季何尘都是半妖, 他们的整个家族早就已经向妖域投诚了，前几任家主都被妖族所惑, 生下来的小孩都是半妖，但是不知是家族血脉原因还是天赋本能，他们的半妖身份并不能被常规检测查出来。

    不过也只有少部分人继承了这种天赋，而祁无名和季何尘这两个幼年时话都说不清楚，被视为家族中的残次品，本来准备送去妖域的废物, 在成年以后居然也觉醒了这种天赋。

    于是祁无名和季何尘成了妖族放置在九天上界的无数个卧底之中最不受重用的两个，两个人表现得高调又浮夸，仇恨值拉得满满的，却直觉准确进退有度, 没有被人察觉出不妥之处, 很多人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也不屑于杀了他们。

    “小叽，你说我们两个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我的直觉告诉我, 妖王会被那个人族玩死。”祁无名忧心道。

    “那又如何, 我们没有退路了。”季何尘冷淡回道, 和他平时所表现出来的活泼大相径庭, 而且他对于祁无名叫他小叽这件事毫无反应, 他的另一半血统好像是什么神鸟，但是他觉得本质就是鸡, 只是取了个好听一点的名字，他小时候不会说话，只会叽叽叫。

    “有啊，去稷下学宫，反正他们也察觉不出我们是半妖, 妖族没前途了，我们还可以是人族啊。”

    季何尘沉默不语，顷刻之间，他就权衡了利弊，他和祁无名在家族里并不受重视，有些妖族能生一大窝，他们的兄弟姐妹多不胜数，他和祁无名也没有感受过多少来自家族父母的温暖。

    特别是他和祁无名的很多研究被看做是旁门左道不学无术，家族长辈根本看不起他们，那么，他们也没有必要继续为家族效力，为妖域卧底了。而稷下学宫本就极其适合他们的未来发展，他们两个本来就在锻造冶炼创造新事物方面极有天赋。

    之前来破尘圣宗也是被家族妖域强迫的，现在正好弃暗投明。

    想到他们在破尘圣宗这么多年来攒下的各种灵石家底，季何尘做出了选择。

    “行，走！”

    两个趋利避害能屈能伸的二五崽，瞬间转换了阵营，毫无心理压力。

    ……

    天朗气清，今夜的月色极美，月华如水，幽幽荧光忽闪忽闪，偶有一阵微风吹过，轻柔如水。

    可是从窗外看进去，那个黑衣少年却一脸暴戾之气，他手中捏着一只纸蝴蝶，青筋毕露，纹路看起来十分狰狞。

    沈翎玉已经快十日没有给他回信了……

    这是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莫苍生的耐心已经快要告罄了。

    翌日一早，还没等莫苍生发疯有所动作，他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此刻晨阳微熹，莫苍生站在沭阳峰峰顶的大殿之前，在他前面是不断在闪动的光幕，光幕上有一排排的字，全部都是破尘圣宗的弟子大名，准确来说是他们的对战信息。

    冥豫大世界的稷下学宫研究出了一个串联起整个九天上界的上品圣器，名为九天竞技试炼场。

    法器是最低一等，其次是灵器，玄器，圣器，神器，还分为下、中、上、高品。这上品圣器在整个九天上界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像寂灭道符这样难以炼制的，蕴含天道世界规则之力的，就是高品神器。而且神器是可遇不可求的，九天上界已经近万年没有神器现世了。

    这九天竞技试炼场可以让整个九天上界不同大世界的人对战，还可以选择修为段位年龄和所修炼的大道进行匹配对战。

    现在几乎每个大宗门都和稷下学宫购买了这九天竞技试炼场，来让本门弟子去其中实战对练。

    不仅仅是冥豫大世界的宗门，就连其他五个大世界也有很多宗门和稷下学宫买了这上品圣器九天竞技试炼场，门下弟子可以用宗门贡献值兑换对战试炼次数。

    去到圣器之中的并不是本体，只是虚拟神魂，却和现实中的触感一模一样，在其中对战并不会让实体受到伤害，每场对战限时两刻钟，等判决结果出来以后，各自会平安无事地回到现实之中。

    对于整个九天上界来说，这上品圣器确实是刷新了众多修真者的认知。

    而且这九天竞技试炼场还有直播观看和回放功能，宗门的弟子还能花灵石选择看那些厉害有天赋的修真者的实战，从其中学习一些技巧经验。

    破尘圣宗在每个山峰的峰顶都设置了观看点，宗门弟子支付灵石就能看他们选定的对战场次。

    几个大世界因为界壁的原因，很多普通弟子都很难去到其他大世界，也对其他几个大世界的情况不太了解，有了这个圣器，大家就可以跨界比试了，甚至可以和对手聊聊天相相亲（划掉）。

    稷下学宫的风头因为这上品圣器九天竞技试炼场在整个九天上界一时无两，真正地走出了冥豫大世界，走向九天上界。

    距离冥豫大世界的世界宗门大比只有四年了，破尘圣宗也从稷下学宫高价购买了这九天竞技试炼场，宗门内所有要参与大比的剑修全部都要进行实战对练，甚至还要求所有剑修都与外界断了联系，只能不断地进行实战对练。

    所以沈翎玉也不能用碧色纸蝴蝶和莫苍生进行联系了。

    前世因为沈翎玉在凡人界伤到了根基，被贬到了奴道，没能够参加世界宗门大比，所以莫苍生一时之间都没有想起来还有九天竞技试炼场这回事，那时候他和沈翎玉一起在奴道外院相依为命，根本无心关注这种事。

    不过这九天竞技试炼场在前世并没有盛行太久，因为不过百年就被妖族发现了破绽，利用规则漏洞，在其中屠杀了试炼的修真者，从此，这九天竞技试炼场就没落了。

    也间接导致了在之后的战争之中，很多大宗门修真者并不信任稷下学宫炼制出来的高品战船武器，很多修真者在战争里死得并不值。

    光幕前的莫苍生面色阴沉，各种情绪在他的心中涌动。前世的九天竞技试炼场，他并没有机会来看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是这在他面前的成像光幕让他不由自主想到了幻幕珠，还有失踪了祁无名和季何尘，这一世和前世的轨迹发生了很多改变。不过，让莫苍生最无法忍受的是，沈翎玉居然没有把这件事提前告诉他。

    那种难受委屈恍若化成实质一般在他心里流动，凉透了，混合着苦涩无法沉寂下去。

    在人群之中，莫苍生显得更加瘦弱了，他寻找着沈翎玉的对战信息，准备花灵石去实时查看沈翎玉的对战内容。

    他能够干什么呢？他问他自己。

    感情已经将他完全束缚住了，现实又让他不得不屈服。

    他爱的是自由鲜活的沈翎玉，不想要将他禁锢住，而且他也舍不得伤害他，他想要他一直都是肆意清冷的，所以他不能露出他的獠牙，不能够暴露自己。

    说到底，还是他妄念深重。

    不过没关系，他总会有一天得到他所想要的一切。

    莫苍生的眼神渐渐重新恢复了清明，小脸上的表情还是冷冷地，但是心中却不可抑止地浮现起担心之情，他想起沈翎玉可能会变幻成小白团子模样，而能够化作人形的都是妖族。

    所谓的上古圣兽血脉，也都是以前的人族大能吸收了上古圣兽的精元力量炼制经脉，而不是和圣兽生下后代，拥有圣兽血脉的人族是不能够化形成兽类的。

    前世沈翎玉就是死在妖族手上，这一世的变故让莫苍生其实也有点措手不及，但是他相信沈翎玉只想当人族，那么他一定会让沈翎玉得偿所愿。

    压下心中的所有担忧之情，然后他把关于沈翎玉的所有对战信息都记了下来，准备之后花灵石一场不漏地来观看。

    整个上午都没有沈翎玉的对战，要等到酉时傍晚才有一场。

    莫苍生从身边同门的讨论话语之中才知道，除了实战对练之外，这些要参加世界宗门大比的剑修还要去剑阁修炼。

    剑阁是破尘圣宗最为可怕骇人的试炼场所。

    名字普通常见。

    可是，剑阁的每一个字都是用厚重的鲜血和尸骨堆叠描绘出来的。

    有九十九层高，每一层都充满了不同的危险。

    不过对于这次去剑阁试炼的弟子，破尘圣宗都给予了特殊保护，让这些代表宗门去参加大比的剑修不至于在剑阁之中受到严重的伤害。

    破尘圣宗对于世界宗门大比的武斗真的是极其看重，相比起来，对于文斗，是真的不太在乎，敷衍到了极点，不然莫苍生也没办法这么轻易就拿到这个名额，参加文斗的弟子更像是去凑数的一般，宗门好像也不指望他们可以拿到好名次。

    莫苍生没有继续再呆在喧喧嚷嚷的沭阳峰峰顶，现在还没有沈翎玉的对战，而且他有了一些关于灵虚炼体丹的想法，还有关于稷下学宫这九天竞技试炼场的漏洞，他需要去联系一下戚飞星。

    第56章 、倒v结束 ...

    沈翎玉走进剑阁, 只觉得天地寂然，这里对他来说, 一直都是传说中的地方，他这样的修为还没有资格进入此处，只有剑尊才能够来此处修炼。

    这次因为参加世界宗门大比，倒得以破例进入此处。

    不自觉想起来莫苍生，沈翎玉心中苦笑不已，不知道这小孩此刻是个什么模样, 其实他也有几分后悔欺瞒了莫苍生，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等之后再见之时，好好哄哄莫苍生吧。

    这十几年来, 自从他认识莫苍生以后, 以前未曾体会地各种各样的情绪现在倒全都涌现出来了, 他活得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很快, 沈翎玉的注意力就被周围的环境吸引了, 他放慢脚步, 不敢有任何轻视之意。

    平静无波之下可能潜藏着数不着地、会要了他性命的危险。而且他在此处更是要稳住心神, 不要被外物幻象所迷, 不要被人察觉出端倪，更不能幻化成兽型。

    对于他的意志凝练来说, 这是一场机遇与挑战共存的磨砺之战。

    不过片刻，沈翎玉就喜欢上了这个危险又血腥的世界，这种痛快淋漓的感觉是他许久都未曾拥有过的了。坚实熟练的基础让沈翎玉剑阁之中成长得飞快，因为宗门所赋予他的保护术法，他几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他虽然喜欢这里，却不会沉迷于其中，他的意识一直都很清明。

    直到神识里响起对战通知，沈翎玉才不再继续前进，他最为缺乏的就是与修真者的对战经验，他会好好享受每一场实战对练的。

    凝神休息了一刻钟以后，沈翎玉就感觉到他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里。

    在他眼前是一个光幕，他之前就知道这是九天竞技试炼场，门派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他随手点了元婴期匹配，然后就耐心等待着他的对手。

    他现在只是金丹期后期，但是他想要挑战更高阶的对手。

    只不过脑海里时不时会闪过一个念头，莫苍生是不是也会来看他的对战实况。

    -------------------------------------

    戚飞星看到莫苍生的时候，还有有点愣怔，因为这莫苍生平时对他都爱理不理的，他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来找他。

    “我想要和戚家合作，我可以帮戚家的一些客人解禁制，但是要求对方用灵虚炼体丹或者是炼制灵虚炼体丹的材料和我交换，其他的都不行。”莫苍生直接说明来意。“如果戚家商行也有灵虚炼体丹和相关的炼制材料的话，请出价。”

    戚飞星闻言毫不犹豫道，“我马上联系家族。”他对于莫苍生的玄文水平是极度信服的，马上就掐诀传信，现在戚家已经差不多是他和他哥哥的掌中之物了，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只帮忙解禁制，不解道法。”莫苍生补充道，解禁制比解道法方便多了，解读道法还要写很多很多字，他不想写。

    “没问题。”戚飞星很快就收到了家族的回信，他略略一扫过，接着说，“戚家的灵虚炼体丹存量只有三颗了，但是有相应的炼制材料。”

    戚飞星顿了一下，略微迟疑的问道，“莫师兄会炼丹？”他对莫苍生的称呼不断变换，莫苍生也习惯了。

    正常人的第一想法肯定是莫苍生收集药材，然后找炼丹师来炼制，但是戚飞星偏偏就觉得莫苍生应该是要自己炼制。

    莫苍生不置可否，一脸高深莫测，他也不再伪装，他炼制出来的丹药品质肯定比市面上的还要更好，所以他道：“炼制材料优先收购，麻烦……师弟了。”

    这还是莫苍生第一次应了戚飞星的称呼呢，戚飞星面上一喜，他哥哥也说这莫苍生不简单，而且他作为莫苍生帮忙解玄文道法的直接受益者，是真的明确知道那本道法有多难解，不自觉就会对莫苍生多出几分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敬畏之心。

    莫苍生一笑，歪了歪头，下了一个决定，“帮我联系一下你的兄长戚晖阳，我有事要和他商议。”

 第45章

    戚飞星很快就应承下来了，这里本就是戚飞星的居所，所以莫苍生来找他的时候他才会吃惊。他也没有丝毫掩饰，直接轻点了一下戴在他右手上的透明水晶材质般的手环，只见虚空之中出现了一道光幕。

    而光幕之上，戚晖阳的人影出现在其中。

    莫苍生微微挑眉，却也不算太吃惊，稷下学宫本来就是深藏不露的，这个门派不管研究出什么宝物武器，他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前世的战争里，最后的赢家就是稷下学宫。

    不过这个通讯手环他倒是觉得挺不错的，到时候他也要搞一个，这样在和沈翎玉联系的时候就能够看到对方了，碧色纸蝴蝶只能传信，还是太简单了，不能慰藉他的相思之苦。

    因为还要去看沈翎玉傍晚的比试，莫苍生弯弯绕绕地和戚晖阳寒暄，直接说，“九天竞技试炼场有问题。”

    “什么？”戚晖阳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

    “圣器的中枢核心判定识别有问题，只针对识别了人族，如果有魔族和妖族也进入其中，运用族群天赋戮杀修真者该怎么办？”莫苍生淡淡道。

    而旁边的戚飞星更是一脸不可置信，他没想到莫苍生找他兄长居然是为了说圣器的问题，之后莫苍生和戚晖阳交谈的内容，他更是一点都听不懂了。

    很快，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儒雅睿智的老道士也出现在了光幕之上，不过瞬息之间，光幕之上，又出现了好几个老道士，把戚晖阳都挤到了光幕之外。

    变成了莫苍生和这几个老道士你来我往说着些玄而又玄的话语。

    戚飞星已经麻了，十几岁的小少年和稷下学宫的大宗师们谈笑风生，甚至小少年还是占主导地位的，他突然觉得莫苍生平时对他真的挺亲切的了。“情况还不算太坏，可以重新在中枢加一个并行筛选结构。”莫苍生道，他破碎虚空，去过这么多世界，而且还亲手炼制出神器寂灭道符，他对于这方面也算是超然于世的大宗师。

    他也考虑过这么高调带来的后果，但是在利益相关面前，他相信戚家和稷下学宫只会成为他最好的合作伙伴。

    特别是稷下学宫的这些大宗师确实不太在乎世间人情世故，对于他们来说，惊才绝艳的天骄本来就是超乎常人想象的，眼前这个小少年可是在几岁的时候就上过悟道天阶九十九层呢，只可惜破尘圣宗那些狗剑修不懂悟道天赋多么难得，生生埋没了这么一个绝世天骄。

    “小友如此天赋，真的不考虑加入我稷下学宫吗？”一位老道开口。

    他们现在其实恨不得从光幕里跳出来，不让莫苍生走，让莫苍生再和他们多聊聊，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欲罢不能酣畅淋漓的感觉了。

    莫苍生摇头，“我只是和戚师弟有些交情罢了，才会和贵派说这件事。”他其实觉得稷下学宫的品控做得不太好，但是他懒得和他们解释太多专有名词，跨世界交流起来太累了。

    被挤到光幕之外的戚晖阳大声开口：“如果沈翎玉少主来我们稷下学宫的话，莫小友你会来吗？”

    “叫什么莫小友，这是莫大师。”一个苍老的声音呵斥道，他明显抓错了重点。

    莫苍生微微一笑，可能是听见了沈翎玉的名字，他居然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话，“会啊，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沈翎玉少主在哪，我就在哪，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之后如果还有问题，等晚上再说。”

    而光幕那边，稷下学宫的各位大宗师面面相觑，看来等世界宗门大比的时候，他们可以先邀约一下这破尘圣宗的少主沈翎玉，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被打，毕竟这少主也是天骄人物。

    “你要的灵虚炼体丹的材料，今晚将全部整理好送来宗门，还有这传讯玉镯到时候也会一并送来。是特地为你和沈翎玉少主定制的。”

    戚飞星和莫苍生并肩走在去传送阵的路上，他开口说道。

    莫苍生没想到戚飞星考虑地这么周到，他都还没有和对方说他想要这手环呢，对方就考虑到了，他微秒地察觉到这戚飞星和他们最初见面时的状态已经很不一下了，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炼制这灵虚炼体丹需要的材料很多 ，其中有些稀有灵植如血莲，金羽龙牙草等是要妥善特殊保存的，其他的诸如大罗玉液，摇光菩提之类的相比较起来倒是方便。

    莫苍生看了看天色，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沭阳峰峰顶，他等着看沈翎玉的对战比试，而戚飞星也正好无事，就跟着莫苍生一起来了。

    他心下感慨道，莫苍生和沈翎玉少主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好，他对他哥都没有这么黏糊，特别是莫苍生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他的天赋不适合破尘圣宗，良禽择木而栖，他去稷下学宫明显会受到优待，却还是为了沈翎玉不离开破尘圣宗。

    第57章 、晋江独家首发 ...

    戚飞星不知道莫苍生的经历, 也就无法理解莫苍生对沈翎玉到底是何种感情，当然, 就算知道了，小戚估计也还是无法理解这种感情。

    修真界里，有些修者努力修炼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有些修者是享受这种与天斗与人斗的快感，想要获得那种掌控天地的无上力量，他们会因此获得满足和快感, 他们很少能够感受到来自其他修者的善意，也不相信感情。

    而莫苍生见识了太多人间险恶，也经历过来自别人的示好善意，他却都不喜欢, 直至他在最好的时间遇到了沈翎玉, 那种被自己本来就喜欢有好感的人温柔以待, 被对方也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是太美好了。

    无论是最初的救命之恩, 还是在奴道的相依为命, 抑或是之后在血腥战场的再次相遇, 都让他忍不住想要沦陷下去, 感情也不断地发酵加深, 直到他再也不想离开他。

    对他而言，沈翎玉比诸天万界的种种新奇事物都要有趣, 他好似永远都看不透他，时常会为了沈翎玉心跳加速。

    没有沈翎玉的世界，很无趣。

    和沈翎玉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是他漫长生命之中最弥足珍贵的记忆，破碎虚空后，他去了这么多世界, 也感受到来自他人的狂热爱意，但是他却再也没有这种心动沉迷的感觉了，他就是爱着沈翎玉，就是喜欢这样的沈翎玉，换成别人完全不行，他只会觉得厌烦。

    原来他不是喜欢被人爱着的感觉，如果是他不喜欢的人对他表达爱意，来倒贴他纠缠他，他只觉得恶心。

    他唯独只享受被沈翎玉所保护所怜惜的感觉。

    莫苍生觉得能够在诸天万界里遇到这么一个让他感到幸福战栗还有刺激的人，真的是太幸运了。

    如果沈翎玉也能这样爱着他，那就更好了。-------------------------------------

    沈翎玉进入到对战区，他共有两个时辰的对战时间，每场最多两刻钟，那么他至少可以对战八场。

    每场对战都有有半分钟的候场时间，可以打量对手，包括修为，来自的大世界和门派。

    在沈翎玉对面的这位修真者一身纯黑衣袍，他点的是随机，他以为他的对手也会是元婴期，没想到居然只是个金丹后期，这种大境界的差距是很难跨越的，他只想要速战速决。

    在对战光幕提示开始时，两人几乎在同时出手，剑光和绿色浓雾互相碰撞在一起，而沈翎玉很快就闪身离开了浓雾范围，却还是受到些许雾气沾染。

    黑袍修真者面上明显一愣，他以为他可以一击必杀，没想到沈翎玉居然躲过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再掉以轻心。

    沈翎玉面色一沉，他没想到他首战就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那个绿色雾气是带毒的，他侧身就闪到了石柱后面，整个对战区域虽然有障碍物，却挡不了这些毒气。

    他挥剑凝聚起剑气屏障，可是因为最初的失误，他已经陷入了雾气迷障之中，很难绝地反胜，可是他没有丝毫松懈，仍然拼尽全力与对方周旋。

    沈翎玉和这黑袍修真者鏖战了半个小时，沈翎玉坚持到了最后一秒，可惜……

    他的光幕上只有血红的两个大字：失败。

    九天竞技试炼场里并不能杀人，结果判定是依靠双方的战损情况，沈翎玉的损耗明显要高于对面，他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沈翎玉面沉如水，看着光幕上的各种选项，毫不犹豫点了再来一战。

    这黑袍修真者名叫许蕴，他来自上清大世界寒毒门，门派名字虽然听起来不太正派，但是其修炼手段却是归属于仙道，毒道修炼并不需要残害同门人族，更多是对毒物和蛊虫的使用，很多毒道修真者还是大医仙。

    如果有修毒道的修真者行差踏错，用人族试毒修炼提高修为，那么一经被发现，就会被此道中人联合诛杀。

    仙魔两道的区分便在于此，其修炼方式是否会需要伤害人族性命，血道，魂道，尸道等魔道修炼时便是时常伴随着残害人命的，而杀戮道更是天理难容，杀尽人族妖族魔族，举世皆敌，在九天上界，是灭世之道。

    许蕴他没想到沈翎玉中了这么多层毒，居然还能够支撑住和他战到最后，很多毒会让人感觉痛不欲生，那种蚀骨之痛，伴随着难忍的痒意，简直就是折磨人，让人生不如死。

    所以很多修仙者都觉得应该把毒道归到魔道之中，可是天下大道千千万，早在太古时期就有了道统流派定论，哪里是这么好更改的。

    没等许蕴从上一战中回过神，他面前的光幕就闪过了一行字，居然是前一战对手的再次邀战，那个意志力超强的剑修。

    许蕴莫名感到一阵牙酸，看来不管哪个世界的剑修都是疯子，他对战遇到的这个，疯得更加吓人。

    他之前已经和其他修真者对战过好几局了，全胜。

    比他境界弱的一般被他上了一层毒就直接弃权了，甚至很多不能够很快打败他的高境界修者也不会和他死战到底，更不要说还对他发出重战邀请。

    略一迟疑，他还是点了同意请求。

    在沈翎玉的对战还没开始之前，莫苍生的想法是，虽然是隔着光幕，但至少是他能够看见沈翎玉的，这么一想，还是挺不错的。

    等之后他见到沈翎玉，就把从戚飞星那里搞到的光幕手环也给沈翎玉一个，之前因为沈翎玉对他算是不告而别的郁气也消失了很多，总得来说，他的心情还可以。

    可是对战开始以后，莫苍生小嘴咬得紧紧地，眉头紧蹙，脸上的黑色疤痕越加显得狰狞，阴沉的戾气缠绕在他的周围，仿若实质。

    一旁正好跟在莫苍生身边看沈翎玉对战的戚飞星，忍不住想要瑟瑟发抖。

    他感到了一股悠长沉重的威压，这一次他确定了，之前在主峰上也不是他的错觉，这次和之前唯一的相同点就是他身边都有莫苍生，他偷偷地很快轻瞟了莫苍生一眼，心中涌起了惧意。

    不过就在戚飞星快要忍受不住的时候，这股威压消失了，他再次心有余悸地看了莫苍生一眼，这一次他和莫苍生的视线对上了，看着对方幽深如长夜的眸子，他只能扯着嘴角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僵硬地转回头。

    这股让人压抑得喘不上气的威压虽然消失了，但周围的人还是一阵后怕，却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全都一动不动地专注看对战。

    在沈翎玉对战期间，整个峰顶之上看对战光幕的外门弟子全都是安安静静地，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直到光幕上的对战结束，才有人问道：“刚刚怎么回事啊？”

    “可能是有大能修者御剑飞行而过吧。”

    大家众说纷纭，很快就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结了，而是开始谈论对战内容。

    “毒道真的好强啊。不过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沈少主怎么回事啊，他明显赢不了这个人啊，重来一次不是浪费时间？”

    “对啊，而且他还选择元婴期的修真者对战，我觉得他有点好高骛远了。”

    “我倒觉得他这种越挫越勇的不服输的精神和剑道挺相符的。”

    “和毒道元婴修者死磕下去没意思，如果是现实生活中，他可能有机会杀了对方，但是在九天竞技试炼场的判定中，他赢不了的。”

    特别是在九天竞技试炼场中，疼痛感都是很真实的，沈翎玉已经忍受了两刻钟的让人窒息痉挛的疼痛不算，居然还要再来。这真的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此刻，沈翎玉的再一次对战又开始了，可是这些外门弟子还是吵吵闹闹的。

    莫苍生脸上闪过一丝不耐，“闭嘴。”

    明明是很平静冷清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但是却诡异的让人感到害怕。

    有聊得正畅快的外门弟子倏忽闭上了嘴，只能在心中阴阳怪气地暗想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厉害人物居然闲得来外门和他们挤着看对战，行吧，惹不起。

    光幕上，在对战开始的刹那，沈翎玉手中的剑动了，剑气仿若实质有影，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清醒的认识，他觉得他是可以战胜对方的。

    沭阳峰峰顶上来观战的外门弟子很快就被对战吸引了，他们集中精神看着沈翎玉身周的微微白光，这居然是凝聚出来的剑气。

    这沈翎玉少主对剑气的掌控也太精准了吧，居然形成了完美的闭合链，几乎将大部分毒雾隔绝在外。

    剑光还似是荆棘一般，让不远处的许蕴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如芒在背，好似一不小心就会被刺得尸骨无存。

    只有剑修才知道，这样的操作对剑气的掌控要求到底是有多高，不仅仅是掌控力，还有熟练度，这根本不是普通金丹期剑修可以做到的，所以之前大家都才觉得沈翎玉赢不了，因为他的修为明显不够，基本不可能躲避得了元婴期毒道修真者的毒雾攻击。

    可是，沈翎玉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第58章 、晋江独家首发 ...

    其实此刻沈翎玉并不好受, 他的神识高度集中，隐约有些精神力使用过度的刺痛感, 握剑的双手也开始痉挛。

    突然，他率先挥剑了，剑气狂暴，直冲许蕴的要害而来。

    在这凌厉的剑网之中，许蕴居然心头一慌，对面这个剑修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 仿佛他们不是在玄器之中虚拟对战，而是现实中的仇敌相见一般。

    毫无疑问，许蕴并不会杀人，他是那种从小就拜入宗门, 资源环境都很好, 一直潜心修炼, 平时打交道的都是各种毒物蛊虫，这样直面铺天盖地的杀意, 还是第一次。

    不知不觉间, 他已经被逼得毫无招架之力了。

    如果不是在这九天竞技试炼场之中, 他可能就真的死了。

    “沈翎玉少主这进步也太快了吧。”

    “好强啊……”

    “我准备好好修剑道了, 我说真的, 我再也不偷懒了。”

 第46章

    “不愧是可以越阶杀人的剑修，太狠了。”

    整个九天上界无意中观看了这场对战的修真者, 都下意识地记住了这个剑修，剑修的对战确实是比较好看的，特别是这种金丹期越阶击杀元婴期的，但就算是剑修，对手可是毒道的, 还是挺让人不可思议的。

    在破尘圣宗，除了外门弟子在峰顶花灵石守着看对战以外，很多内门弟子也在看对战。不过内门的环境要好上很多，弟子都有单独的房间观看对战，不似外门那般，众多弟子只能站着挤在一起看。

    燕离腰背挺直地坐在藤椅上，在他身周还有摆盘精美的灵蔬灵果，但是他却丝毫没有要品尝的意思，只是面色微冷地看着光幕。

    看到沈翎玉获得了胜利，他紧紧地抿着双唇，也看不出是生气还是其他情绪。

    他连他的师尊陈鸣霄的对战都没有看，不受控制的就选择了看沈翎玉的，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位沈翎玉少主本来就是极其坚韧天赋绝佳之人，就算最初败了，之后肯定也是要再战获胜的。

    都是因为平时他的师父陈鸣霄总是在他耳边提及沈翎玉和莫苍生，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总是要和别人比呢？

    修道先修心。

    之前在陈鸣霄看来，莫苍生不过是下下等资质，无论如何，他的徒弟燕离都是比莫苍生要强上很多的，那段时间，陈鸣霄对燕离的态度和善了许多，送了燕离很多丹药，耐心地教导了燕离。

    但是自从莫苍生展露了玄文天赋，甚至能够代表破尘圣宗参加世界宗门大比后，陈鸣霄就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变得暴戾刻薄，对燕离也严苛了很多，可以说是在虐待燕离了。

    毕竟现在的燕离无论如何都是没有办法去参加世界宗门大比的，那么在陈鸣霄眼中，他就是被莫苍生完完全全地比下去了。

    燕离不太想和莫苍生相比，他上悟道天阶时就切切实实地感悟到了什么叫做差距，即便他再努力，再想要追上那两人，却始终无法再上一阶，无形地屏障将他阻隔在外，只能沉默地看着那两人往上攀登。

    想到当初在心中嘲讽莫苍生是废物的自己，他只觉得可笑，即便如此，他却不会真的就此放弃。

    他想要更高的地位。

    九天上界是弱肉强食的，即便在破尘圣宗这样纪律严苛的宗门，也有修真者蝇营狗苟，想方设法钻空子，害人性命。

    没有资质，不努力变强，在九天上界，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而凡人界也是几经巨变，每次九天上界有战争，凡人界也会被波及，不断被毁灭，又被重塑，没人可以独善其身，有的只是虚假的平和。

    燕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有几分难看，见识到了如此瑰丽辽阔的世界，他又怎么甘于平庸。但是对于陈鸣霄，他很难再有任何尊师重道之心了，这个人看上他的资质，将他带了回来，却几乎没有认真教导过他，还那般侮辱他，他对陈鸣霄其实厌恶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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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翎玉之后几场对战都有惊无险地赢得了胜利，他似乎是在一步步成长的，每一场对战都精彩纷呈，总能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对剑气的使用简直出神入化，仿佛是刻在血肉灵魂深处般的熟稔。只有莫苍生知道，沈翎玉对自己到底有多狠，那些基本的挥剑动作，沈翎玉可能不厌其烦地练习了上万遍。

    经过观看沈翎玉的对战，莫苍生对于九天竞技试炼场的态度也改变了几分，不再是之前那般轻慢，他心中有了很多想法，也多了很多耐心，沈翎玉今天的对战全部结束后，他就让戚飞星帮他联系了稷下学宫，和那些大宗师继续探讨下去。

    在和稷下学宫那些大宗师交流的过程之中，莫苍生的各种想法也在不断地完善，现在的九天竞技试炼场和前一世那个失败半成品已经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了。

    而稷下学宫的那些大宗师心下也更加惋惜了，就等着世界宗门大比的时候，能够和莫苍生面谈，最好是可以把莫苍生和沈翎玉少主一起打包带回稷下学宫。

    莫苍生和稷下学宫大宗师们谈笑风生这件事，准确来说，是莫苍生教授稷下学宫大宗师们怎么改造玄器这件事，整个破尘圣宗只有戚飞星知道。

    他现在对莫苍生的观感已经越来越复杂了，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莫苍生在他面前愿意展露出这些天赋，说明还是信任他的，能够和这么一个深藏不露惊才绝艳的天骄交好，怎么看，都是他占便宜了。

    每次看到他哥戚晖阳被各种德高望重的大宗师挤到一边当工具人，只能在光幕之外喊话，戚飞星内心深处就有种隐秘的窃喜，他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些什么，他哥现在在他心目中，再也不似之前那般高高在上不可接触了，他是他的哥哥，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戚飞星再次觉得他当初找莫苍生解读道法玄文，真的是明智之举。

    之后的日子里，莫苍生不再每天闭关修炼提高修为了，他更多地是炼体，在服用了灵虚炼体丹后，就做《寂灭道法》上的那十五个动作。

    其余时间，他除了去看沈翎玉的对战以外，就是去帮戚飞星介绍而来的修者解读禁制玄文，换取炼制灵虚炼体丹的材料。等到时候沈翎玉从剑阁出来，不用再被宗门限制行动，他就可以神魂离体，去找沈翎玉了，他总是会把他这些日子的委屈和不甘全部填补回来的。

    突然，戚飞星之前送给莫苍生的手环玉镯亮了起来，他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果然是戚飞星，看来又有换药委托了，这个玉镯只需要彼此交换印记，就可以不消耗灵力联系传信，最重要的是可以光幕传像。

    还有一个成对的玉镯被莫苍生收到了纳虚戒指了，他准备再见沈翎玉之时，就送给沈翎玉。

    通过戚飞星来找莫苍生解读禁制玄文的，除了破尘圣宗的弟子以外，其他多数都是来自世家的大少爷。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打着交好戚家的想法，带来给莫苍生解读的禁制玄文都异常简单，可以说是敷衍到了极致，全程基本都在讨好戚飞星，对莫苍生的轻视显而易见，但是莫苍生并不在意，毕竟他们送来的材料都是实打实的，很多品相还特别好。

    对此，戚飞星只觉得这些人错过了大机缘，和戚家交好，其实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只要相互之间有利益牵扯就行，而莫苍生帮解禁制玄文这件事，是真的错过就没有了。

    可这次的委托者却和之前的那些谄媚的世家公子不太一样，莫苍生已经在戚飞星这里等了快半个时辰了，对方还是迟迟不见踪影，但是因为对方作为交换的材料是莫苍生现在急需的，他也就多了几分耐心，这一味材料是极其少见的。

    相较于莫苍生的平静无波，戚飞星脸上倒是有了些微愠色。

    明明是赵曦先来找他的，他们约好了时间，这赵曦却迟迟不来，之前态度那么诚恳，说是在历练秘境里寻得了一件灵宝，可是却被千年古木盒封印起来了，上面的禁制异常复杂，寻常修者根本解不了，希望戚家的大师可以帮忙，戚飞星一看赵曦有莫苍生需要的炼丹材料，直接就答应了。

    莫苍生和戚飞星又再等了一刻钟，赵曦才姗姗来迟，他的表情不算太好，脸上的歉意十分虚假。

    这赵曦只是菏泽赵家的旁系血脉，资质也不算好，自然也找不到什么厉害的玄文智道大宗师来帮他解这个盒子上的禁制。

    但是在那个秘境里，赵曦除了获得了这个被禁制封印起来的灵宝，还寻找摘取到了上上品的金羽龙牙草，恰好是炼制灵虚炼体丹的重要材料，而戚飞星利用戚家的势力，把解禁制换灵植材料这件事完全宣扬开了，这一段时间里，莫苍生已经攒了不少炼制灵虚炼体丹的材料了。

    第59章 、盛名 ...

    赵曦听说这件事以后, 马上就来找戚家了，和戚飞星已经达成协议约定好时间, 他才后知后觉地从别的世家公子那里知道，这个帮解禁制的修者居然是破尘圣宗的，他们去找他解禁制，本质都是在给戚家卖个人情罢了。

    在冥豫大世界，众所周知，破尘圣宗是剑宗, 只有剑修，哪来的会解禁制的大宗师，他一开始以为会是稷下学宫的智道大宗师呢，毕竟戚家的戚晖阳就是稷下学宫的大宗师, 没想到居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剑修。

    他觉得他受到了欺骗！

    整个冥豫大世界的世家圈子里都知道, 戚飞星只是个纨绔子弟罢了, 资质很一般，修为也不高, 为人处世也勉勉强强, 但是耐不住人家有个天骄宗师兄长戚晖阳, 由着他肆意人生。

    这种人除了他兄长戚晖阳以外, 怎么可能还会单独结识厉害人物。

    他内心涌现着各种情绪, 异常纠结，当初他在秘境里也算是九死一生才得到这个木盒, 里面的灵宝品级应该不低，如果木盒上的禁制玄文被破坏了，里面的灵宝也就没了，这简直就是和废了他修为要他重修一般，让他感到痛苦。

    此刻, 赵曦站在戚飞星的屋舍内，看着脸上有着黑色疤痕稚气年轻的莫苍生，赵曦心中那点期望和心虚都一扫而空了，只心疼他来破尘圣宗花费的灵石，这个修者修为还这么低，和戚飞星相处得这么好，想必也是废物纨绔之间狼狈为奸罢了。

    他如丧考妣，心里全部都是他的灵宝要没了，完全没有伪装的心思，看向莫苍生的目光满是不信任，手中握着那个木盒，颤抖着递到莫苍生面前，整个人都有点恍惚难受，语气也是不由自主地有些悲愤，“你到时候没有解开这个禁制，我损失的灵宝你赔得起吗？”

    戚飞星脸色一冷，他近年也开始参与家族事务，而且因为修炼那本和他契合度极高的道法，他的修为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他不似往日那般闲散无害，一双狭长的眼眸不怒自威，他沉声道：“既然如此，你另寻高明吧，以后我戚家也不会再与你赵家有所往来。”赵曦表情一怔，他没想到戚飞星会是这样的态度，他此刻也有点想要破罐子破摔了，想要反驳戚飞星也能够做得了戚家的主了？真的太没有自知之明了，戚家的家主是戚晖阳。

    可是还没等赵曦说话，莫苍生就走到了他面前。

    面对质疑，莫苍生无动于衷，没有生气，只是直接伸手从赵曦那里拿过木盒，然后开始打量这上面的禁制玄文，只堪堪扫一眼，他就知道这个木盒上的禁制和之前那些人带来的禁制完全是两个世界的，这个禁制的玄文非常精巧复杂。

    顷刻，他的全部心神就沉浸在其中，一点一点地推算着，这个禁制很有趣，他是享受解禁制的过程的，特别是这种有点难度与众不同的。

    赵曦一时之间所有的大胆都没有了，他也不敢出言阻止，不知为何，他有点害怕这个脸上有着黑色疤痕的少年。

    戚飞星看到莫苍生居然帮赵曦解禁制了，也就没再说话，只是狠狠瞪了赵曦一眼，其实赵曦心中有什么想法直说就行了，他又不会以此强迫坑害赵曦，就算对方不需要解禁制，戚家也可以直接用其他的物品等价交换那棵灵草。

    赵曦什么都不说，还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好似被戚家以势压人一般，害得他和莫苍生在这里等了半天，还要受气。

    戚飞星真的很气，戚小少爷自从和他哥戚晖阳一起抢了戚家的主事权以后，就没有受过这种气了！

    而且不管莫苍生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多强大，在戚飞星这里，莫苍生首要是他的恩人也是他的同门师兄弟朋友，无论如何，莫苍生在他这里受到怠慢轻视，他心里都不太舒服。

    他这时候算是微妙地有些觉得他哥戚晖阳不容易了，他遇到这种意料之外的小事都觉得有点心气不顺，戚晖阳要管理好整个戚家，还要在稷下学宫修行，想必十分艰苦吧。

    当然，戚飞星只是短暂地心疼了一下戚晖阳，反正到时候，他还是会要和戚晖阳告状的，一点都不觉得这样很麻烦戚晖阳。

    莫苍生的额头上冒出了微微细汗，躯体的修为还是太过孱弱，这样高度集中精神力解读这个禁制对体力的消耗才是真的大。

    赵曦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莫苍生解读禁制玄文的修长手指，他已经看懵了，只觉得眼前只有无数的光点在浮动，看到莫苍生解禁制的过程，他也知道他之前真的是想错了。

    还没等赵曦在心里忏悔，只听‘咔哒’一声，木盒应声而开，里面的灵宝不再被封印，强大的灵力迅速蔓延迸发。

    莫苍生漠然地将手中的开启的木盒递到了赵曦面前，眼中没有任何其他情绪，不喜不悲，他淡淡道：“金羽龙牙草。”

    赵曦感觉好像在做梦一般，只觉得太不真实了，居然就这么解开了，他看着那个灵宝都呆愣住了，还是旁边的戚飞星不悦地哼了一声，他才大梦初醒，先接过那个木盒，都没有看其中的灵宝，就从纳虚空间里取出金羽龙牙草，恭敬地交给莫苍生。

    莫苍生检查了一下这灵草品相，颇为满意，他只差这一味材料了，等会他就可以去炼制丹药了，到时候用灵虚炼体丹配合着《寂灭道法》上的那十五个动作修炼，他的躯体强度肯定会大有进步。

    赵曦心有戚戚地悄悄打量着莫苍生，害怕对方发作于他，他心中的愧疚后悔几乎源源不断地溢出，可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位脸上有着疤痕的少年在收了这金羽龙牙草后，和戚飞星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赵曦，可是这样却让赵曦更加如鲠在喉了。

    莫苍生走后，整个屋舍内，只剩下赵曦和戚飞星面面相觑。

    赵曦喃喃道：“解出来了”而后他突然兴奋地拿出灵宝，左右端详，居然是上品灵器，如他所想一般，与他十分契合。

    这灵器的模样也非常惹眼，各种玄文符号印刻在其上，他有了这个灵器，真真是如虎添翼，拿回去赵家都是很值得炫耀的，到时候肯定有一堆人来恭维他。

    突然，赵曦从这种欢喜的情绪里面回过神来了，因为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正注视着他，他表情一滞，脸上满是惊慌。

    他本来是不相信莫苍生可以解出这个禁制的，但为了不得罪戚家，他才丧气地来破尘圣宗，还没有控制住情绪，没想到，那位看起来阴沉沉的少年居然这么轻松地就帮他解开了禁制。而且他还把戚家小公子戚飞星得罪得彻彻底底。

    “戚公子，还请见谅，我之前不是故意的，抱歉。”赵曦没来得及和莫苍生赔罪，此刻只能和戚飞星道歉，他此刻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只能干脆地认错。

    戚飞星也懒得嘲讽赵曦，只是态度冷冷地将人打发了，他其实很想给赵曦一顿胖揍，他忍了。莫师兄就是人太好了，居然真的帮忙赵曦解了禁制，但是想到赵曦各种变幻莫测的尴尬表情，戚飞星又微秒地觉得有点爽。

    之后，不知道赵曦是自欺欺人地想要戚家放过他，亦或是想要挽回些什么求个心安，他在世家圈子里不断地吹捧莫苍生，说戚小公子的那位同门师兄在禁制玄文这一道上简直天赋异禀，帮他解了秘境里千年木盒上的禁制，成功取出了灵宝。

    他还给很多人看了木盒上的禁制和其中的灵宝，证明他所言非虚，是真的很难解。

    莫苍生根本没把赵曦放在眼里，之后都没提及过，即便如此，戚飞星还是很记仇地和戚晖阳告状了，他现在是个有亲哥可以依靠的受不得一点气的宝宝。

    因为在赵曦坚持不懈天花乱坠地吹捧下，莫苍生的名号算是被很多世家公子修者所熟知了。

    有些世家公子或者是宗门修者听闻此事，也忍不住抱着试一试的心理通过戚飞星来找莫苍生解禁制，只要来人委托者确实有着品相不错的炼制灵虚炼体丹的材料，莫苍生全都来者不拒。

    没过多久，莫苍生的声名就彻底传出了破尘圣宗，没想到基本都是剑修的破尘圣宗居然会有精通玄文的智道天骄，而且年纪轻轻悟道天阶还上到了九十九阶，之后还要代表破尘圣宗参加世界宗门大比，这么一条条罗列出来，来找莫苍生解玄文禁制的修者也越发多了起来

    甚至之前为了交好戚家，随意找禁制来敷衍了事的世家公子，现在都有点后悔了。

    众说纷纭，但不管怎么样，很多修者都觉得，这样精通玄文有着悟道天赋的人物留在破尘圣宗真的是太屈才了，去辰宿教派或者稷下学宫不是更好吗？

    那时候都不需要莫苍生自己寻找炼制灵虚炼体丹的材料，宗门就能把这些事安排得明明白白，下下等体质又如何，完全可以嗑丹药提高体质啊。

    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好好搞事业的智道天骄？重点为什么他就算拜入了剑宗破尘圣宗，也可以混得这么好？

    行吧，天赋卓绝能力出众的修者，在哪里都可以混得好。

    第60章 、知情人 ...

    然而众多修者也隐隐约约从‘知情人’那里知道莫苍生好像和破尘圣宗的少主沈翎玉有着一段不可说的过往, 从凡人界跨越到冥豫大世界，三言两语都说不清楚。莫苍生为爱藏拙, 忍受了无数嘲讽和欺辱，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如果有人稍加注意一下，就会发现这两位‘知情人’居然是稷下学宫的弟子，但是他们好像对莫苍生和沈翎玉的各种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就像天天趴在人家床底下一样。

    不过也有一些修者觉得莫苍生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可能是戚飞星和他关系好, 给他造势罢了。是有点本事，但绝对没有传闻中吹嘘地那么厉害。

    等到时候在世界宗门大比之上，才能够知道这位修为低下的少年到底是不是所谓的智道天骄，到底能不能真的和辰宿教派的智道天骄一较高下, 吹嘘得这么厉害, 可能只是因为这位少年帮忙解禁制的门槛太低罢了。

    要知道, 如辰宿教派这样的超级智道大宗门，其门下弟子是不可能这样简单就帮人解禁制的, 而且这些大宗门的弟子十有八九都看不起世家, 但没有对比, 何来天骄？

    -------------------------------------

    时光流逝, 随着莫苍生与稷下学宫的大宗师不断交流商议, 九天竞技试炼场的内核结构也越来越完善，各种规则制度也顺势而生, 影响力辐射范围日趋扩大，对战方式和地形图不断增加，对战内容也越发精彩，真正做到了风靡整个九天上界。

    莫苍生虽然对九天竞技试炼的光幕构造太像幻幕珠这一点而有所疑惑，但他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在和稷下学宫这些大宗师交谈的过程中，这些大宗师并没有提到成像光幕是怎么回事，他们所谈及的都是九天竞技试炼场的核心内枢，莫苍生也不想突兀地提问，现在就因此和稷下学宫起嫌隙得不偿失。

    冥豫大世界马上就要举行世界宗门大比了，很多运用九天竞技试炼场对战的来自冥豫大世界的参加比试的修真者，因为害怕暴露底牌杀招，被针对研究，都选择了新功能匿名模糊容貌。但也有人没有选择这个匿名新功能。

 第47章

    比如那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越阶挑战的剑修，就被很多人都注意到了。

    明明是清隽无辜的眉眼，又纯又美，还有种不谙世事的空灵清冷，一身月白色道袍看起来是温柔矜贵的，却被他穿出了一种肃杀之气，每一个观看这位剑修的对战的修者都觉得心脏快要提到了嗓子眼，体验到了看其他对战所没有的刺激。

    真的是太狠了，每次使出的都是基础剑招，剑气与剑意相结合，每次都能有新的突破。

    这个剑修就是沈翎玉。

    他没有选择匿名，一是为了让莫苍生可以看到他的对战，他怕到时候莫苍生找不到他，他内心深处是愧疚的，他之所以隐瞒莫苍生这件事，不过是因为觉得当初幻幕珠上的那个穿着黑衣斗篷的年轻男人可能会和莫苍生有关系罢了，但这只是猜想，又不是真实情况，他却因此迁怒了莫苍生，实属不该。

    二是他并不害怕被人研究他的对战，他从来没有在这种虚拟对战中使用过他的各种保命绝杀底牌，没有必要，他更多地是不断突破极限，在这种生与死之间修炼剑道。与人对战，比和任何毒物阴魂对战，要有趣很多。

    而且在这种实打实的对战里，沈翎玉的自我意志力越来越强了，他有信心，他不会再不受控制地变成凶兽了，他讨厌那种没有意识只能依靠本能的感觉。

    无论什么原因他会有如此异状，但他心里清楚，他是人族，他只能是人族。

    有一些剑道小宗门还悄悄把沈翎玉的各种对战影像用术法保存下来，让宗门弟子观摩学习，总结对战经验，而且这样还能激发起宗门弟子对剑道的狂热兴趣。

    那种冷兵器长剑所特有的优雅与血腥残酷之美，又矛盾又引人入胜，一朵朵血花在剑尖盛放破碎，美学极致。

    如往常一般，莫苍生照例来到沭阳峰的峰顶看沈翎玉的对战，周围一起观战的弟子对他的态度和之前相比，已经大大地不同了。

    他最初就算是被沈翎玉带回来的，且上了悟道天阶九十九层，然而他没有展现出其他的过人之处，还是下下等体质，在破尘圣宗不受重视，再正常不过的了。

    可是就在这短短几年间，他展现了过人的玄文天赋，帮很多世家公子解出了复杂的玄文禁制，甚至在不久之后，他服用灵虚炼体丹辅助修炼，体质也可以得到大幅度的提升。这个脸上有着黑色疤痕的瘦弱少年，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

    莫苍生已经攒了足够多的炼丹材料，他许久都没帮人解过禁制了，一开始还有人不死心，软硬兼施求莫苍生解禁制，但是在莫苍生冷硬的态度之下，还有就是惧怕戚家的势力，这些人只能就此作罢，另找他人解禁制。

    这一对比之下，才是真切体会到了莫苍生之前给人解禁制的时候到底是有多么妖孽厉害。

    不帮解禁制，莫苍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怎么和其他修者接触了，他借用了戚飞星的丹炉和高级灵火，炼制出来超高品质的灵虚炼体丹，之后每天除了来看沈翎玉的对战以外，他都在配合着《寂灭道法》上的那十五个动作，服用灵虚炼体丹进行修炼。

    他已经突破了筑基期，没有因为体质原因落后于人。

    而戚飞星每接触一次莫苍生，对莫苍生的敬畏之心就会更多出几分，现在莫苍生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是无所不能了。他想到当时他居然不相信莫苍生会炼丹，还多此一举还去帮莫苍生找高级炼丹师，就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高级炼丹师都炼制不出品相这么好的丹药。

    之前莫苍生和稷下学宫的那些大宗师多有交流，他所表现出来的天赋能力实在是太过惊人，也有几个大宗师怀疑莫苍生是不是什么得道天骄转世重修或者是夺舍，可是在他们悄悄地用秘法检测了以后，发现结果正常，没有任何异样，就没有再过多纠结。

    戚飞星自然也从戚晖阳那里得知了这件事，他只能感慨一下修者与修者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不过他对此没什么嫉妒之心，更多只是一种自我调侃，他真心觉得，能抱这么粗的大腿也是一件很能体现他实力的好事。

    在戚飞星看来，莫苍生就是冷竹姑娘带给他的大机缘，咸鱼小戚想要努力好好活着，不会自怨自艾，连带他哥戚晖阳，还有那位他没有见过便早已为他以身殉道的冷竹姑娘一起，活得开心肆意。

    -------------------------------------

    沭阳峰顶，光幕之上，身穿月白色道袍的剑修已经与对手苦战了半刻钟。

    莫苍生目光专注地看着正在对战的沈翎玉，他的关注点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紧紧地咬着牙，只看着沈翎玉几乎快要溃烂见骨的手指。诚然，他是喜欢沈翎玉战斗时候的残酷模样的，那种带着血腥的矛盾的美丽诱惑着他，让他喉咙发干。

    但是在看到沈翎玉受伤时，明明知道只是虚拟对战，沈翎玉其实是不会有事的，他还是不可抑止地会感到难受心疼。

    这两种情绪缠绕在他的心间，不断膨胀恶化。

    终于，这一战结束了，沈翎玉取得了胜利。

    莫苍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穿着一件制作精细的绣金丝黑色道袍，头上束冠，不似之前那般只随便扎个揪揪，身材是少年人特有的颀长纤细，他突破了筑基期，气质愈发内敛，在人群之中也十分显眼。

    他脸上的稚气全消，眉宇间更加的冰寒，肤色苍白如雪，幽深如长夜的眼眸下是未曾消退的黑色疤痕，却不似最初那般看起来可怖，仿若是图腾花纹一般，反而让人看着就感觉挺神秘的，有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明明他心中的各种妄念和戾气，几欲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但是他面上却很平静，只能一遍遍念着沈翎玉的名字，慰藉着自己。

    虽然只能隔着光幕看见你，听不到你的声音，感受不到你的气息，但是能和你一起还在这方天地之中，也是极好的。

    可是他心知肚明，他这样的慰藉只是在自欺欺人，他其实早已处于一种异常危险的状态。

    时间很快，此刻距离世界宗门大比已经只有一年时光了。

    而破尘圣宗的集体闭关对战训练也终于快要落下帷幕了。

    莫苍生也快要可以见到沈翎玉了，然而时间越是临近，他越是快要控住不住自己了。

    没有人发现，他手中紧紧地捏着一只碧色的纸团，这是最初沈翎玉送他的纸蝴蝶，却在这几年间，被他摩挲得又皱又绒。

    沈翎玉今日的所有对战全都结束了，无一败绩。

    光幕之上已经是其他修者的对战了。

    莫苍生却没有就此离开，他习惯性地抬眸看向远方，目光淡漠又深藏眷恋，仿佛穿越了时间和所有的阻碍，投射到了破尘圣宗西北方的一个偏角，那是剑阁的所在地，此刻，沈翎玉正在其中试炼。

    突然，异变发生，平静被打破了，剑阁方向爆发出一阵强势得仿若要席卷天地的剑压。

    第61章 、久别重见 ...

    这个剑压威势太强了, 众人面上惊疑不定，心中情绪翻涌, 各种惊呼之声络绎不绝地响起。

    蓦地，一道白色中空圆环再次出现在虚空之中。

    此时明明是白天。

    白色中空圆环的光芒却仍然刺眼无比，可以与骄阳争辉。

    这是修者的突破异像。

    莫苍生对这白色中空圆环记忆犹新，上次沈翎玉突破的时候，这白色中空圆环也出现了，这还是古籍里面记载的妖魔出世之征兆, 还好，现在的修者已经不知道这个异像代表着什么了，然后沈翎玉就差点遇到危险，如果当时不是他及时赶到, 也不知道那个‘魂体’会对沈翎玉做出什么样的行为。

    这一段时间里, 他都没有感受到那个‘魂体’的气息了, 然而他其实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却还是一无所获, 这时再次看到这白色中空圆环, 莫苍生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跑去剑阁的欲望了。

    可是剑阁那样的上古万年传承试炼之地, 连莫苍生的神魂都没有办法强行入侵, 除非是直接毁灭剑阁。

    他之前给沈翎玉留下了神魂印记, 能够感受得到沈翎玉现在是很安全的，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他不能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行为，如果他此刻想要进入剑阁，势必是要杀人的，他不能就这样暴露了。

    “是剑尊？！我感受到了剑魂九段的气息嗷。”

    “有师兄突破了！是谁？”

    “啊？！是剑阁那边！”“这剑压也太强了吧，我现在才剑气三段, 我还能活到突破剑魂九段的时候吗？”

    “好羡慕啊……我们宗门又多了一个剑尊，为什么这个剑尊不能是我啊？！”

    “好像真的是有人在剑阁里突破了，现在剑阁里几乎都是要去参加世界宗门大比的，我猜是黎流一少主，他离剑尊只有一步之遥，集训期间不仅仅要在剑阁试炼还要去对战，他肯定是就此突破了。”

    众多修者已经把这白色中空圆环异像丢诸脑后了，之前沈翎玉突破产生这异像，只是突破金丹后期罢了，而且还是晚上，这白色中空圆环说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和那些可以剑气化龙的异像比起来，缺少了观赏感和记忆点，所以他们都没有想起来。

    “不，是沈翎玉少主。”莫苍生听着周围各种猜测讨论，冷冷开口说道，语气十分笃定。

    周围的喧闹声一下子就停止了。

    莫苍生之前不仅帮那些带来灵植材料的不是破尘圣宗的修真者解了禁制，还顺手帮很多破尘圣宗的弟子特别是沭阳峰的外门弟子解了禁制，也没要什么报酬。

    大部分外门弟子都觉得莫苍生虽然看起来冷冷地不好接近，但是为人还是很不错的。

    而这里是沭阳峰的峰顶，在其上的自然都是沭阳峰的外门弟子，莫苍生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是有点与众不同的。

    此刻，莫苍生突然开口说话，他们自然也就不想反驳，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是什么惊天真爱啊，爱情果然会让人失去思考能力，在莫苍生眼中，沈翎玉少主估计是破尘圣宗第一剑修吧，没有人比得过沈翎玉。

    此次符合要求代表破尘圣宗参加世界宗门大比的剑修之中，是有三位少主的，黎流一和沈翎玉一样，都是星级少主，而另一位陈鸣霄，只是普通少主。

    黎流一出窍期修为，而已经在剑魂八段停滞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猜测是黎流一突破的修者，也都是有理有据的。

    三位少主里，沈翎玉虽然是星级少主，但是他的修为只是金丹后期，是修为最低的。

    诚然成为剑尊的必要条件不是修为有多高，而是有没有达到剑魂九段，但是沈翎玉年纪轻轻，怎么看都不可能突破剑魂九段，破尘圣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剑尊都是修炼了快百年的。

    所以这次剑阁之中有剑修突破成为剑尊，肯定不是沈翎玉，也没有破尘圣宗的剑修觉得会是沈翎玉。

    恩……除了莫苍生。

    而之前突破分神期成为剑尊的蔺雪风并没有代表破尘圣宗参加世界宗门大比，他已经不符合参加比试的条件了，世界宗门大比是属于年轻一代的，年岁不得超过五百。

    破尘圣宗派去参加世界宗门大比的修者中，年岁最小的就是莫苍生了，其次就是沈翎玉。

    这剑压不仅仅惊动了外门，内门也被惊动了，毕竟这动静真的是太强大了，整个破尘圣宗的修者都感受到了这股威压。

    内门的一处别院里，燕离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这折扇其貌不扬，却是高品灵器，还是莫苍生帮他解了禁制才能够使用的，说来嘲讽，他师父陈鸣霄比不过沈翎玉，就希望他可以胜过莫苍生，却没想到，莫苍生根本就不记得他了。

    九天竞技试炼场的对战里，陈鸣霄选择了匿名，燕离也没有费心去寻找陈鸣霄到底是谁，他只是专注地看了沈翎玉每一场对战，他这么多年，对陈鸣霄还是有所了解的，他看得出来，陈鸣霄和沈翎玉的差距犹如天堑，陈鸣霄自视甚高没有自知之明，而沈翎玉锋芒尽敛却可以杀人于无形。

    燕离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来势汹汹强大的剑压，他吐出一口浊气，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是集训里的哪位天骄成为了剑尊，反正不可能是陈鸣霄，集训马上就要结束了，陈鸣霄肯定又要因此拿他撒气了。

    众多弟子都心痒难耐，希望宗门集训快点结束，他们好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剑阁里突破成为剑尊了。

    没有想到，这次众修者的愿望居然实现了，他们听到了那边剑阁开启传来的圣音，因为有剑修在剑阁之中突破修为还成为了剑尊，集训真的提前结束了！

    -------------------------------------

    春寒料峭，可是破尘圣宗却人声鼎沸，外门弟子喜爱凑热闹的习惯还是一如往昔，都在向剑阁方向涌去，想要抢先看看到底是谁成为了剑尊。

    莫苍生也在向剑阁方向行去，不过他身周几乎没什么修者敢靠近他，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染上了红血丝，脸色也是病态的苍白，配上看起来有几分玄秘的黑色疤痕，莫名地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他在担忧沈翎玉。

    他们居然已经就这么分别了三年。

    莫苍生想了很多，但是现在他迫不及待地只想要看见他。

    随着人群，莫苍生终于来到了剑阁前。

    他无暇去注意剑阁到底是什么样的，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剑阁的出口，等着沈翎玉出来。

    终于，一个月白色身影从剑阁之中缓缓走出，可能是因为刚刚突破，他还无法控制身周凛冽的剑意，磅礴强势的威压让众多修者根本不敢直视他。没有杀气，没有血。

    此刻，破尘圣宗的众多修者终于知道了到底是谁突破了剑魂九段成为了剑尊。

    他在这次九天竞技试炼场对战和剑阁试炼的集训中，不仅从金丹后期突破到了元婴期，还直接领悟了剑魂九段奥义，成为了剑尊。

    元婴期，剑尊，二十五岁。

    这几个词单独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当它们组合在一起时，却独一无二，举世无双，惊骇世人。

    而这三个词的形容的天骄名为沈翎玉。

    “居然是沈翎玉少主……”

    “我之前真的没想到。”

    “太厉害了，我现在连羡慕嫉妒之情都没有了，只能仰望了。”

    “啊啊啊啊啊，我不相信，是不是我感应错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沈翎玉是背着光的，春日的暖阳并不刺眼，还稍稍融化了他身上的寒霜，他更加地瘦削了，仍然是淡漠孤傲的，眉眼清纯，却沾染上了肃杀血腥之气。

    莫苍生表情瞬间变得柔弱无害，他专注地看着沈翎玉，根本不惧怕强势的威压，小脸上的惊喜带着暖意与柔和，看起来好似一个清雅澄澈的少年。

    他身边的修者也是和他一起从沭阳峰赶来的，这个修者被莫苍生的变脸速度惊到了，顺便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当时莫苍生说是沈翎玉少主突破成为剑尊了，他还不信，没想到，人家不是因为爱情盲目崇拜，而是说出了真相。

 第48章

    莫苍生张开双手，想要越过人群去紧紧地抱住沈翎玉。

    可是没想到沈翎玉只是淡淡一眼扫过，没有他身上停留多久，就直接走进了剑阁出口处的传送阵里，消失在了他的目光所及之处。

    莫苍生眼神冷了下来，没有一丝温度，他之前不受控制伸起来的手缓缓落了下去，好似马上就快要哭出来一般，还带着一种求而不得的疯狂。

    殷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滑落下来，一路蔓延，直至浸到他的黑衣上，看不出踪迹。

    沈翎玉是不要他了吗？

    他垂下眼睫，盖住眼中的血色，无妨，只要沈翎玉从剑阁平安出来了就好。

    莫苍生心中一直被压制的某种嗜血欲望此刻终于被释放出来了。他想要……

    沈翎玉其实一眼就看到了莫苍生，他在人群之中是那么与众不同，沈翎玉面上不显，其实内心也有着淡淡的想念，三年未见，莫苍生已经长成了一个让他都觉得有几分陌生的少年人了。

    特别是莫苍生朝他粲然一笑的时候，他莫名安心，才切实地感受到他真的从剑阁出来了，重回人间。

    不过他此刻还有一件记挂了很久的事情要去做，和莫苍生叙旧这件事也要往后靠靠。

    第62章 、收徒 ...

    沈翎玉出了传送阵, 向主峰大殿内走去，这是他第二次来求见破尘圣宗的宗主。

    第一次来是为了莫苍生。

    第二次来, 亦然。

    他一身月白色道袍。

    带着浅浅幽蓝。

    薄。

    冷。

    他一路行来，碧眸之中的寒焰已经熄灭了，只剩余烬。

    然消沉至此，却仍有余烬。

    主峰大殿之内。

    其中看起来仍然是空旷冰冷的。

    破尘圣宗宗主为寻突破飞升之道，至今真身未归。

    只剩一丝神识在主峰殿内，宗门修者遇到要事便会来主峰殿内与这抹神魂沟通商榷。

    此刻, 一道人影孤零零地跪在大殿之中。

    是腰背挺直的沈翎玉。

    在剑阁之中，沈翎玉完成了双突破，成为了元婴期的剑尊，然而他在突破元婴期的时候是最为欣喜的, 他之前就想收莫苍生为徒, 但修为不够, 此刻，他已经是元婴期了, 终于获得了收徒资格。

    可是作为破尘少主的他, 想要收徒是需要征得宗主的许可的。

    所以他才出剑阁就传送到了主峰, 跪在了这里。

    他不知道他跪了多久了, 还是没有得到宗主的神识回应。

    什么该做。

    什么不该做。他没有定论。

    他只知道。

    什么想做。

    什么不想做。

    蓦地, 沈翎玉终于感应到了宗主的神识回应。

    他除了想要收莫苍生为徒以外，还有一件埋藏他心中, 让他如鲠在喉的事情。

    “弟子……”弟子有罪，知情不报。

    他终究还是没把后半句说出口。

    宗门仍然还在寻找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人，毕竟这个人在破尘圣宗嚣张杀人，手段还很骇人，都不知对方到底是人族魔修还是魔族, 是不是隐藏在暗处密密谋划着什么，可能还会对破尘圣宗有不利的影响。

    他明明看到那枚戒指，掌握了重要线索，但是他却一直隐瞒不报，因为这牵扯到了莫苍生，他的理智清楚地知道，莫苍生肯定有问题，但是他还是想要保护对方，甚至迫切的想要收对方为徒，让莫苍生名正言顺地在他的管控之下。

    他年经轻轻就晋升了剑尊，按照宗门规定，他是可以获得一个来自宗门的奖励的，而且他之后去辰宿教派参加世界大比，他肯定也可以为宗门获得很大的利益，他最初就是由破尘圣宗的宗主带回来的，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破尘圣宗其实是彼此成就。

    他仔细思考过，如何宗主不同意他收莫苍生为徒，他就用这次的奖励去换。

    这奖励是来自破尘圣宗剑祖传下来的剑道真解，是千万人都求之不得的。

    如果有剑尊看了以后顿悟了，之后就会有极大的可能飞升破碎虚空。

    “弟子不需要宗门奖励，只求宗门能够允许我收一人为徒。”

    沈翎玉没有任何迟疑，他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他做不到超然物外，即便在剑阁九死一生，在九天竞技试炼场中受尽磨难，他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膝下如有冰。

    刺骨寒冷。

    心呢？

    决绝无畏。

    “谁？”大殿之中传来一声缥缈之音，带着问询的意味。

    是破尘圣宗十几年都没有真身出现过的宗主。

    “外门弟子莫苍生。”

    沈翎玉很平静地将莫苍生的名字说出来，没有什么情绪，反而显得很异常。

    “弟子想收他为徒。”

    他再一次重复表达道，咬字带着某种坚决。

    这一世，莫苍生和沈翎玉的经历已经和前世完全不一样了，前世的莫苍生是不敢泄露丝毫对沈翎玉的感情的，沈翎玉自然也发现不了异常。

    今生莫苍生对沈翎玉的态度黏糊到了极点，他在沈翎玉心目中的地位早就已经与众不同了，还有那个穿着黑色的年轻男人让沈翎玉懂了很多前世他不懂的事情。

    所以即便沈翎玉生性淡漠，不谙世情，却也更早地滋生出了比前世更加强烈的感情和控制欲。

    当他心中坚守的道义与他的感情发生冲突，他选择教化，他不是想要以师尊这个身份来钳制莫苍生，更多是希望给莫苍生上一层感情枷锁，和一层更加亲密的牵绊。

    不过，即便如此，此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他为何要与莫苍生有不一样的羁绊。

    在九天上界里，道侣还能够解契，只要双方同意就行了，而师徒关系却往往都是维系到死的，其中的约束性是远远要超过道侣契约的。

    他对此执着到了可以不顾生死。

    他在剑阁和九天竞技试炼场中，数次面临死亡，可是莫苍生却在他脑海之中越来越清晰。

    危险，绝境，愈是身受重伤，他愈是清醒，近乎自虐，如送死一般，血肉模糊，痛苦入骨，却收获颇大。

    剑光，鲜血，不到真正的炼狱里走一遭，又怎么能够真正彻底成道。

    “又是他，你对他动情了？”这一声缥缈无形的冰冷声音里浮出了诸如疑惑，探究，兴味等情绪，显得有几分怪异，让人觉得这道声音是不该拥有情绪的。

    “情？大概是有一点。我觉得想要练成无上剑道，不一定……就要无情。”沈翎玉垂眸。

    为什么剑道总是要无情呢？

    杀亲证道，杀爱证道，真的不会有反噬的那一天吗？

    多情深情的剑道就不好吗

    被感情所困扰所羁绊剑修就比那些冷血无情的剑修要更加低等吗？

    难道不是看道心坚不坚定，够不够强吗？

    心怀天下苍生不行吗？（是莫苍生的苍生没错了。）

    杀生救世不行吗？

    这样的剑道不也是无上大道吗？

    仁义之道。

    人经历过太多的生死，总是会有所顿悟的。

    在剑阁和九天竞技场中肆意杀戮绝境求生的沈翎玉反而将心中的快要嘶吼而出的凶兽压制住了。

    他不为别人而活，没有什么可以控制他。“可。”

    最终，沈翎玉得到了他想要的答复。

    这样的恩典根本不算什么。

    毕竟他为此承受了太多，还放弃了无上的奖励。

    他之所以能够突破，不仅仅是因为有了高强度的对战，还是因为他能够在三年之内通过剑阁九十九层，就算剑阁危险程度减低，还有保护机制，但能够在试炼之中上到九十九层还是非常困难的，除了他以外，其他弟子最高只上到了剑阁五十层，这说明他不仅是天骄之中的天骄，还心性坚定，是常人所不能及。

    而他历经生死千难万苦，放弃了无上奖励，只为了得到收徒资格。

    他明明时不时会做出一些离经叛道之事，在一些规则问题上却又固执得让人觉得可笑。

    沈翎玉内心没有过多的想法，他起身拱手离开。

    不过转身的时候，他的眉宇间不由自主闪过一分深思，大殿之内的这抹宗主意识很奇怪，给他一种带有恶意的熟悉感，他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但是这太匪夷所思了。

    宗门其他人难道也没人察觉出端倪吗？

    这个宗主真的还是最初的宗主吗？

    随着他的离开，主峰大殿，只剩淡淡的孤寒。

    倏忽。

    空荡荡的大殿之内，突兀地出现了一声轻轻的嗤笑。

    世人总是爱把截然相反、背道而驰的事物扯在一起，比如善与恶、正与邪、天真与心机。

    其中的差别又该如何鉴定呢？

    “师兄，我很快就会回来了。”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和之前的声音有了差别，还带着某种不受控制的狂热情绪。

 第49章

    最终，只余一殿寂静。

    沈翎玉回到少主峰，天色已经暗了，他心下叹气，明天再去见莫苍生吧。平心而论，他现在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莫苍生，也不知道莫苍生想不想要成为他的徒弟，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自作主张，不过莫苍生现在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应该不会再哭了吧。

    -------------------------------------

    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人突兀地出现在虚空之中，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张惨白美艳的脸上全是厌世情绪，好似想要自我毁灭一般。

    越发灵动的灾祸之气缠绕在他的指尖，其实早已经有了自我意识。

    在灵虚炼体丹的滋养下，莫苍生已经可以神魂离体了，而且还不会对躯体造成太严重的损伤。

    他早就探查过了少主峰，也知道沈翎玉的居所在哪里，他避开了所有的危险，终于轻轻落在了屋殿的窗外。

    沈翎玉出了剑阁没有理他，从主峰大殿出来，居然也没有来找他。

    没关系，他来找沈翎玉就行了。

    少主峰非常大，每个少主的居所彼此之间都距离得很远，也很空旷。

    沈翎玉此刻正在冥想打坐，他需要稳固修为。

    突然，他感受到了一阵冰冷的气息。

    有人在他身后。

    他蓦地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异常漂亮的眼睛。

    是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人，他居然又出现了，黑雾遮盖了他的面容，让那双露出来的眼睛显得更加美得让人心悸。

    莫苍生的神魂其实和他现在的躯体面容有一定的差别，因为他的神魂是经过诸天万界天道之力雕琢过的，而他的躯体没有经历过这些，但也十分出众，彼此之间还是有一定的相似之处的。

    第63章 、欺师灭祖 ...

    这一夜无星无月, 少主峰注定是不平静的。

    少主峰的另一屋殿里，陈鸣霄再次伸出脚狠狠踩在燕离的腰间, 带着某种泄愤的意味。

    沈翎玉居然突破成为剑尊了，成为剑尊了……而且修为也赶上他了，是元婴期了。

    这一想法不断在陈鸣霄的脑海之中回旋，让他感到生不如死痛不欲生，这次集训后，他修为没什么长进, 但心中的戾气更加重了。嫉妒往往会让人变得面无全非。

    而燕离满脸鲜血，一双黑眸阴沉沉地，看不出情绪。凑近一看，可以看到他的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深色血点, 不知道是用何种手段弄出来的我, 看起来又疼又恶心。

    燕离无端地想到了他在家乡的亲人和朋友, 还有家里屋舍前的粉色小花。

    他之前疼痛到麻木的时候没哭，这时候想到这些却忍不住呜咽起来了, 之前心中那些野望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陈鸣霄是他的师尊, 他想, 只要陈鸣霄死了, 他就可以摆脱他了, 反正最多也只是跟着陪葬罢了。

    会有那么一天的……-----------------------------------

    与此同时，沈翎玉的屋殿内, 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他看着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人的眼眸微微愣怔，然后，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了莫苍生的脸。

    是他今天看到的那个已经十六岁的少年莫苍生的面容，不是之前的小孩。

    黑色疤痕就像是什么神秘的花纹图腾一般, 印刻在苍白如雪的肌肤上，他站在汹涌的人群之中，那双漂亮的眼眸就这么专注地看着他，很美……

    沈翎玉当时之所以那么快就转开目光，是因为他心虚！不过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心虚着什么。

    自始至终，他都很喜欢莫苍生的眼眸，真心觉得很漂亮，当初第一次见莫苍生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感慨，纵然容貌丑陋萎靡干枯也没关系啊，眸眼里有耀眼的太阳就足够了。

    这么眼眸是这么特别，让他感到灼热与心软。

    可现在他看着的这双属于年轻男人的眼睛，虽然和莫苍生的有些许差别，却给了他同样的感觉。

    只不过，这个年轻男人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和之前给他的感觉判若两人。

    太冷太骇人。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但是他内心却没有什么害怕之情。

    沈翎玉还没来得及细想和反抗，就被纯色绸带遮盖住了眼睛，双手也被绸带勒紧，他的神识也完全被压制住了，他眼前一片黑暗。

    可是这短短几秒里，他也看到了对方的双手，仍然是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又有力，可是上面没有任何戒指。

    其实那枚戒指此刻还在沭阳峰破旧小木屋里，莫苍生之前一直用红线穿起来，挂在躯体的脖子上呢，这次莫苍生神魂离体，并没有戴戒指。

    很快沈翎玉就思绪混沌了，那双手扣紧了他的躯体，让他根本没办法有其他的动作。

    他明明刚刚成为剑尊还突破大境界结出元婴神魂，现在却全部都被这个年轻男人牢牢掌控住了。

    是和之前那一次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黑雾弥漫间，完全反抗不了。

    神魂元婴与躯体都被禁锢住。

    理智和感情在交锋，他不得不承认，他不觉得反感。

    沈翎玉眼睛看不到，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明显，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反而完全证实了他最初的猜想……

    真好，原来他没有骗他，他和他之间真的没有第三个人存在。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理，他居然也不准备戳破莫苍生的谎言。

    沈翎玉感到对方的唇齿舌尖在他的脖颈上轻轻摩挲着，带着热气和濡湿，酥酥麻麻。

    他对他居然是有着这样的感情吗？很奇怪，却不觉得讨厌。

    黑衣斗篷和月白色道袍下，被挑惹起战争。

    之后沈翎玉整个人都晕了过去，迷迷糊糊地醒来，身上的灼热感却未减半分。

    莫苍生已经没有理智了，他喉结滚了滚，吞咽的动作带着一种急不可耐，他没有遏制他的恶念，如同万丈深渊里最让人窒息的坠落，只是在不停地坠落，却永远没有终点，连粉身碎骨的痛快死亡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这次莫苍生没有哭，沈翎玉哭了。

    而沈翎玉之前手上的绸带已经散开了，他似是没有意识一般，伸出手搂住了莫苍生的后颈，手指轻轻在已经变得银白的发丝间缓缓滑落，暧昧地让人心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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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苍生回到沭阳峰的破旧小木屋时，天已经变成了暗紫了，即将破晓，却仍然未见清光。

    他为此并不为此感到愧疚，他玷污了他的白月光，可那种嗜血的战栗感，却抚平了他破碎虚空去到那么多世界时感到的孤寂伤感。

    不过让他事后觉得不太舒服的一点就是，沈翎玉很顺从，他的征伐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

    明明已经舒爽到极致，却感觉有一根钢针刺穿了心脏一般，疼痛感混杂着战栗感，复杂又让人着迷。

    为什么沈翎玉会是如此迎合表现？他之前只是理论知识丰富，难不成实战也天赋异禀？修者也是人，遵循本身的欲望也没错，而且沈翎玉本来就是出尘不入世的，对此应该也不太了解吧。莫苍生不知道是，今生因为他的各种黏黏糊糊的举动，沈翎玉早就去看书了，该懂的不该懂的全懂了。

    不过莫苍生虽然因为沈翎玉的顺从而感到痛苦和胡思乱想，但他并不会就此安分守己，他不会让其他人靠近沈翎玉的。

    最重要的是他懂得了什么叫做食髓知味，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回不到最初清心寡欲的时候了。

    前世是他太过浅薄了，不懂什么叫做€€€€爱。

    今生或许有一天，他的神魂和躯体可以同时出现在沈翎玉面前……

    没等莫苍生回味太久，他就收到了一个来自戚飞阳的信息。沈翎玉……要收他为徒？！

    原来在剑阁门口时，沈翎玉没有理他，直接通过传送阵去主峰大殿，不是为了领取奖励，是为了想要收他为徒。

    师徒……？！在九天上界，这一层伦理关系，是受到整个修真界监督的，如果有人无故背离师门或者是被驱逐出师门，都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

    他前世都不敢妄想他和沈翎玉会变成这种关系。

    那他昨晚到底干了什么事？

    真正意义上的欺师灭祖……不过沈翎玉并不知道他是谁，只要不暴露真实身份，他现在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沈翎玉要收莫苍生为徒这件事已经在破尘圣宗传开了。收徒大典就在三日后，而莫苍生成为沈翎玉的徒弟以后，就可以搬离外门沭阳峰，去和沈翎玉一起住在少主峰的单独院落里。

    “你们听说沈翎玉少主集训出来，就从金丹期升到元婴期了吗？还成为了剑尊，才三年啊！”

    “我觉得沈翎玉少主这次参加世界宗门大比，如果拿到好成绩的话，说不定可以从星级少主升到天级少主诶。”

    “我也想去剑阁和九天竞技试炼场对战了，说不定我也可以突破。”

    “你去剑阁还想突破？怕不是想去找死。之前集训是降低了难度的，还有术法保护机制，现在已经恢复如初了。”

    “有这么夸张吗？沈翎玉少主都到九十九层了，我去感受一下一二层都不行吗？”

    “呵，无知者无畏。”

    “不试试，谁又知道呢？”

    “不过你们听说了吗？沈翎玉少主不要无上奖励剑道真解，只要莫苍生。”

    “额，他们两个，师徒什么的…恩。”他这句话说得语焉不详，但是很多弟子都露出了异样的表情。

    “搞这么多弯弯绕绕，直接结成道侣不就行了。”

    九天上界，修为越高，越难以生育，在这种个人力量可能远远大于社会规则的世界，很多桎梏都不复存在。

    年龄，性别，都不会再成为问题。

    可是资质和修为却时常让有情人阴阳相隔，有些修者轻轻松松就突破了，可是他的道侣却很有可能突破无望身死道消。

    “小莫师兄现在的体质肯定早就是上上等了，他之前帮人解禁制，搞到了那么多灵虚炼体丹，他如果和玉少主结为道侣，肯定可以一起走下去的。”

    “难不成他们两个是假的？根本没有那种关系，可是沈翎玉少主用无上奖励换收莫苍生为徒，这都不算爱吗？？”

    “可能对于沈翎玉少主来说，剑道真解这种奖励也不算什么吧，大概。还是他把莫苍生当成他的所有物了？毕竟莫苍生也算是被他养成的……”

    “啊，我讨厌这些可以为所欲为的天骄。”

    “我以前还看不上小莫师兄呢，觉得他是被天骄偏爱的废物，然而没有想到，现实教我做剑修，这个世界上有的只是天骄与天骄之间的惺惺相惜。”

    “大胆，你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当我没说。”

    ……

    天空澄澈。

    莫苍生用神识向外探查，各种各样的关于他和沈翎玉的讨论都充斥到了他的脑海之中。

    他脸色不断变幻，看不出喜怒。

    忽然，他站起身开始整理仪容，他想，沈翎玉估计快要来找他了，他不能让沈翎玉看出端倪。

    可直到夜色再次降临了，沈翎玉都还没来。

    少年倚窗而立，月色不如他的愁色。

 第50章

    他昨晚已经发过疯了（发泄过了），今天意外的平静。

    只不过沈翎玉要收他为徒这件事，还是让他颇为意外和震惊，无论外人怎么说，他心中还是只剩狂喜，而且他可以搬去和沈翎玉一起住了，不用再各种小心翼翼偷鸡摸狗般去夜袭沈翎玉了。

    撒撒娇，和沈翎玉住一间屋子，也不是不可以。

    第64章 、互相套路一 ...

    莫苍生捂住胸口, 他之所以一直叫沈翎玉哥哥，就是想在无形之中通过称呼来增加他和沈翎玉之间的亲密感。

    现在, 他和沈翎玉居然是师徒关系了，不过他感觉叫沈翎玉师尊还是太生疏了，还是想叫哥哥，不过叫不了了，或许私下里可以叫师父父，再加上qaq就很精髓了。

    如果他等会见到沈翎玉的时候装作不知道沈翎玉要收他为徒, 继续叫哥哥，会不会显得太假？

    可是他等了许久了，沈翎玉都还没来找他，大概是有事耽搁了吧。

    他看起来病恹恹的, 脸上却没有什么暴戾之色, 他突然有了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之前是不是伤到沈翎玉了……所以沈翎玉才现在都没有来找他, 他之前以为自己是天赋异禀技术超好，难不成只是实力压制？他的神魂过于强大, 而且他搞得还挺久的, 不仅仅是躯体就连刚刚生出的元婴也没放过, 那种直达灵魂的战栗感觉, 就算沈翎玉已经是元婴期剑尊了, 可能也不太承受得住。

    果然还是经验不够，第一次难免考虑不周。

    在这种事上, 莫苍生意外地没有任何仪式感，本来就应该是顺其自然随心所欲的，他倒也不觉得后悔遗憾和太过潦草。

    昨晚无论如何都是值得他回味很久的。

    莫苍生抬眸看着窗外的月色，算着时间，准备再去少主峰找沈翎玉, 毕竟一回生二回熟。

    他想见沈翎玉。

    很想。

    很想。

    映衬着月色，莫苍生看到一片叶。

    旋啊旋啊。

    叶片被风吹到了窗前，莫苍生伸手接住。

    一抬眸，就看到了身穿月白色道袍的寒凉少年，他站在树下，不似以往的倨傲孤寒，只是有种淡淡的冷，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从余烬之中寒焰变成了隐而不发的寂冷雪意。

    不畏夜色，他与他相望。

    一如今生凡人界的初见。

    只不过以前，他在仰视他。

    现在却可以平视。

    莫苍生眼中蕴出水色，看起来雾蒙蒙的，他泪中带笑。

    就似他和沈翎玉真的久别重逢一般。

    他毫不犹豫，就撑着窗台，翻了出去，衣摆还被挂了一下，他踉跄地向前摔去，突然想到了他现在已经是筑基期修者了，而且沈翎玉可能还身体不适，此情此景，他不适合再假摔了，他伸手扶住了窗柩，堪堪站稳。

    然后轻快似蝶的跑到了沈翎玉身前。

    他专注认真地打量着沈翎玉，然后微微松了一口气，沈翎玉应该没有被他伤到，看来他技术还可以嗷。

    “哥哥！”他顿了一下，又接着改口叫道：“师尊。”

    沈翎玉看着嘴角带笑，眼睛带雨的莫苍生。

    淡淡问道：“何至于将自己弄成这副狼狈模样？”是为了让我心疼吗？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之前都不告诉我你要去集训，我还用纸蝴蝶给你写了很多话。我好想你啊，你的每一场对战我都看了，师尊，你好厉害啊！”看似抱怨，实则在撒娇，莫苍生拉着沈翎玉衣角软声道。

    而后他献宝似的从衣襟拉出被红绳捆住的纳虚戒指，从里面取出之前戚飞星送给他的成像联络玉镯，举到到沈翎玉眼前，声音轻软地和沈翎玉说着这个法器要怎么用，他之前就已经关联了他和沈翎玉的玉镯了，沈翎玉的玉镯上只有他一个人。

    沈翎玉的目光只是盯着那枚纳虚戒，而且他的猜想再一次被证实，但是其中也有很多说不清楚的地方，比如为什么莫苍生和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人长得不一样，他可以确定对方应该没有使用幻容术，那就是他本来模样。

    而莫苍生的模样也没有任何被改变过的痕迹，虽然细细打量，都很美，却还是有着差别。

    莫苍生说完以后，就把玉镯直接扣到了沈翎玉的手腕上，他一脸的纯真喜悦，好像完全没有发现沈翎玉的不对劲。

    “这三年里，你杀过人吗？”沈翎玉用手去抚莫苍生鬓角被风吹乱的黑发，语气很冷。

    莫苍生满脸迷惘。

    “什么？”

    “看来是没有。”

    他冰冷的手指转而捏住了莫苍生的脸颊。

    “说吧，你到底是谁？”

    沈翎玉想到了在光幕上看到的莫苍生杀人时的无所谓，就像他刚刚接住一片树叶般，轻巧肆意且熟练，滴血不沾身。

    甚至有种艺术美感。

    让他完全没办法把那个杀伐果决的黑衣斗篷年轻男人，和眼前这个满脸纯真甚至是有些悲悯之色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

    这些随意无畏才是真正的狠。

    至少比他更狠上千百倍。

    他第一次杀人，就是为了莫苍生，那时候他的是迷惘的，不停地在思索为什么在他心中杀人和杀物（诸如怨魂毒物和没有灵智的兽类）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他的道心并没有因此而动摇，如果不是莫苍生体制够特殊，他来得也够及时，莫苍生说不定就会死。

    那些人都是该杀、该死之人。

    但此刻，他却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哥哥，你在说什么？”莫苍生瘦削的脸上只有一片茫然，明眸之中只有无辜和委屈。

    “灾祸之气，纳虚戒。”沈翎玉吐出两个词。

    他目光淡淡，眸中的碧色似是被冰封冷冻一般，雪色清清，却似有崩塌之意。莫苍生不过一瞬回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百密终有一疏。

    他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一个人做一件事，总是会有目的性的。

    他之前就没有想清楚，那个一直藏在幕后的人，为什么要公开用幻幕珠放映他杀宁心远的景象。

    毕竟他没有露脸，而且没有人会想到他可以神魂和躯体分离。

    这件事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

    那个人比他想象中的更厉害。

    那个人到底在图谋着什么？

    不过莫苍生也瞬间懂了，昨晚沈翎玉不反抗，是因为觉得昨晚的那个人就是他，他到底该不该现在就承认呢？

    沈翎玉以为是他，所以不反抗，任他为所欲为……那么……这说明什么？

    心里千回百转，莫苍生说不出话，满脸仓惶，只是紧紧捏着沈翎玉的衣角。

    顷刻，才哆哆嗦嗦道：“师父父，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他觉得这个称号比师尊更亲密。

    魔修的劣根性似乎是根植于他的体内，无论证据如何充分，只要还有狡辩的余地，他就绝对不会认。

    他认了，那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诉沈翎玉他就是在装吗？沈翎玉会不会因此厌弃他，甚至是再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怜惜他了。

    昨晚莫苍生强迫沈翎玉，毫无疑问，他是愉悦的，可是他也清楚，那样的手段很下作，他现在承认了，沈翎玉之后懂了俗尘人事，恨他怎么办？

    说不定，现在不认，他还有机会绝地反击呢？

    他脑海中不断想着说辞，想着该怎么制造伪证。

    沈翎玉突兀地笑了。

    这是一种看透一切、绝情残忍且不受骗的笑容。

    好似要与莫苍生有个了断一般。

    莫苍生慌了。

    他的躯体正值青春，少年血热，极度的惊慌之下，反而有某种难言的感觉。更不用说在不久前，他还和沈翎玉有了非常亲密的接触。

    他为了遮掩反应，倏地跪下身，抱住沈翎玉的双腿，埋着脸，呜咽着不说话，可怜极了。

    “你知道我就吃你这一套对不对，之前在那处荒野院落，你明明可以自己动手杀人，可以规避危险，却仍然被人打成那样，然后坠崖，求救于我，你是什么目的？”

    想要也让我手染鲜血，拉我一起共沉沦吗？

    如你所愿。

    后面几句话，沈翎玉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莫苍生百口莫辩，他当时神魂被封魔阵影响，真的孱弱无比。

    而且他真的没有想到沈翎玉会愿意为了他杀人。

    他以为沈翎玉会将那些人交给宗门处置。

    他无措。

    他…心虚。

    因为沈翎玉为了他杀人，他是觉得快意且刺激的。

    “不是……不是的。”

    莫苍生矢口否认。

    可是他心知肚明，如果有机会，在沈翎玉永远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

    “对不起，我错了，哥哥……不，师尊不要讨厌我。”

    他换了一个更为有力度的称呼，他哭得全身颤抖，这种哀恸之哭是完全没办法控制的，是真情实感。

    “师尊，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欺瞒你的，都是那个人胁迫我，而且当初我在天祈王朝之所以没有死，都是因为那个人帮我清除了脸上灾祸之气，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半个救命恩人，他还很有可能是以前天祈王朝的皇族，是我的先祖。

    我还以为他是好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手段那么残忍的杀人，我也很害怕。他知道你送了那枚纳虚戒给我，就要抢，后来还是我和他说如果他不还给我，我就和他鱼死网破，他才重新还给我的。我也不”

 第51章

    他一边哭一边说，他哭得面无人色，声音含糊不清，瘦削单薄的肩膀也在不停颤抖着。看起来楚楚可怜，柔软不堪。

    莫苍生隐藏在暗处的眼睛似是被水沁过的血玉。除了惊慌害怕以外，他心中还有着很多疑问和杀意。

    到底是谁，知道他的动向，知道沈翎玉对他的重要性，同时还要让沈翎玉知道他的这些所作所为，是要沈翎玉和他反目成仇吗？

    这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苍生和沈翎玉就是两种看起来截然相反的人，即便莫苍生压下了心中的戾气，表现的单纯无害，却也还是和沈翎玉格格不入。

    “我错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莫苍生抬头的瞬间，整个表情都变了，看向沈翎玉的眼睛带着哀戚和惊慌，眼眶微红，泪水顺着他苍白如雪带着疤痕的脸颊滑下，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而是带着隐忍的，让人为之心软。

    第65章 、心机 ...

    莫苍生想出的诡辩说法, 竟然和之前沈翎玉瞎猜时想到的一模一样。有时候不得不说，这两人真是莫名地心有灵犀, 在某些事情上超乎意料的默契和合拍。

    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不再似之前那般装出来的奶糯稚气，更多的是少年人特有的清亮柔软，此刻带着哭腔，更显几分真情实感，让人不得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沈翎玉闻言, 表情一滞，他静静地看着莫苍生，这双被水洗过的眼睛是如此的纯真无垢，他记得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人看向他的眼神是带着暴戾和欲念的。

    之前明明已经坚定的想法, 现在好像是又动摇了。

    莫苍生忽然苦笑了起来, 笑中还带着淡淡的哭腔：“我之前确实是因为害怕, 才隐瞒了师尊关于这个人的事，但是我没有想到师尊你居然会如此怀疑我,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辩解, 毕竟师尊你这么厉害, 不像我现在都还是个筑基期……”

    如果说他以前哭起来给人的感觉是小孩子特有的那种可怜兮兮, 那么现在哭起来是真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了。

    “别哭了。”

    沈翎玉伸手拍了拍莫苍生还在颤抖的肩膀, 顺手摸了摸他如墨的黑发，然后手指向下, 单手捏着他的下巴，手下的触感是软弱的，有种脆弱感，好似他稍稍用力就能捏碎一般。

    莫苍生抿着嘴，眼泪困在眼眶里打转。

    然后他的感觉到冰凉的指尖拂过他的脸颊, 动作近乎温柔地擦去了他的眼泪，指腹顺着他的下颌线慢慢磨蹭滑落。

    这双手白皙如雪如玉。

    莫苍生只觉得口干舌燥，有着奇异难言的感觉，他似乎闻到了雪的味道，果然，有了负距离接触后，正常的触碰都变得暧昧异常了。

    “我们进屋再说吧。”沈翎玉淡淡道。

    虽然此处偏僻，夜色浓重，还有繁茂的枝叶作为遮挡，并且他也竖立了一层灵力屏障，但有些事情终究还是在室内解决比较好。

    他刚刚趁机探查了莫苍生的修为，居然真的只有筑基期。

    沈翎玉神情淡漠，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莫苍生也没办法从沈翎玉的表情里看出端倪，也不知道沈翎玉到底相没相信他这套说辞。

    他自认为临场发挥不错，甚至还给自己的神魂按了一个人设身份，听起来还是很真实的。

    破旧小木屋里，还是和九年前差不多，莫苍生并没有在其中添置一些家具和配饰，简洁到没有丝毫人气，清冷无尘。

    窗外月华倾落，寂静无声，连虫鸣之声都无。

    莫苍生和沈翎玉在屋内相对而坐。

    “他伤害过你吗？”沈翎玉突然问道。

    “什么伤害？如果是打我的话，那倒没有，他其实还救了我。我觉得他应该不是坏人，楼禹城将无辜的女修者当炉鼎圈养起来，他都没有杀那些女修者，还救了她们，他可能是去救人的。至于宁心远，我很讨厌宁心远，我觉得可能宁心远也做了什么伤害那人的事了，他才会杀了他……”莫苍生这段话说得又软又无辜，还很有煽动性，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神魂，先夸了再说。

    “是吗？”沈翎玉语气不冷不热。

    莫苍生面上毫不心虚，“他有时候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我相信他不是坏人。”

    “你和他还挺熟？”沈翎玉突然问道。

    “我一个人住在这破旧小木屋里，他有时候会来看看我……所以我才怀疑他是不是我的先祖。”

    莫苍生：不就是我自己认自己做祖宗吗？我没吃亏！

    沈翎玉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要收你为徒了，那我正好说一下我们师门的祖训，之后你修炼有成，一定要和为师一起杀了这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人，我们和他不死不休。”

    师门祖训？！“为什么？”莫苍生满眼的懵懂，他当然知道为什么沈翎玉想要杀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人，毕竟这本来就是他的神魂，他干了些什么事，他自己心里清清楚楚，但莫苍生是不知道的，所以他只能装傻。

    “怎么？不愿意吗？”沈翎玉似笑非笑，带着某种无形的压迫感，比之前冷着脸，还更让人感到心慌。

    “那个人可能是我的亲人……而且在凡人界还救过我……我……”

    “那我和他，你选一个吧。”沈翎玉明显没有被莫苍生说动。

    莫苍生沉默屏息，他的思绪纷乱异常。

    “他也没干什么天理难容的坏事啊，师尊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他，让我做这样的选择。”莫苍生满脸不解无辜做作难受痛心疾首，“而且如果我不是这么弱的话，我也想要杀楼禹城和宁心远，难不成师尊你也要因此杀了我吗？”

    他没有想到沈翎玉居然会恨到这个程度，回想起沈翎玉昨晚顺从的态度，他想如果他直接承认了，沈翎玉有没有可能根本不会生气，他和他，说不定是两情相悦的。

    但是他现在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而且沈翎玉是一个极其有原则的人，昨晚的顺从可能只是知道无力反抗，才不做过多无用功，只等之后变强了再报复回来。

    还有就算是再沉迷修炼不通晓人事，肯定也能感受到昨晚那事的非同寻常，去诸天藏经阁查一查可能也就懂了。

    昨晚的顺从，可能是不懂，今天可能是去查阅了，懂了，所以来兴师问罪了。

    看看沈翎玉这要不死不休的架势……莫苍生觉得果然还是不要说的好。

    莫苍生没有领悟到，某种程度上来说，不死不休也是句情话呢～

    前世沈翎玉在莫苍生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就是一个又强又有原则的冷酷剑修，连尊号都是“无暇”，也可以看出他在世人眼中是何等的仙道楷模。

    之后九天上界和妖域开战，沈翎玉大放异彩，几乎可以说是铁血无情算无遗策，他带着破尘圣宗的剑修屡战屡胜，才有了“破尘之光”这个殊荣称号。

    那时候在战场之上重遇沈翎玉的莫苍生，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沈翎玉就是修无情道的，可超乎想象的是，沈翎玉对他真的很温柔，带着他慢慢走出来自万灭天魔宗的阴影，一步一步牵引着他看这世界的美好，纵然战火连天，他也是心中有爱的。

    年少无心的暧昧情愫往往才是最动心，只不过莫苍生的真心在破碎虚空穿越诸天万界的漫长岁月中，变得偏执且病态。

    “你怪我？觉得我不近人情？那就是说，你不想选我。”沈翎玉的声音恢复了往昔的空灵淡漠。

    莫苍生一愣：不就是我杀我自己吗？反正我又不会真的杀我自己。答应了也不吃亏。

    “我当然选择师尊你啊！”莫苍生伸手抱住沈翎玉的腿，暧昧的把头在上面蹭了蹭。

    莫苍生此刻埋着头，根本看不到沈翎玉此刻的神色。低头看着他的沈翎玉淡淡地笑了，这个笑一闪而过，是一个有点狡黠还带着几分揶揄的坏笑。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莫苍生的发顶，他这个习惯一直没变，不过他觉得还是以前扎个揪揪的时候比较好摸，束发以后，手指可以抚摸的区域无形之中变少了。

    莫苍生正好想要抬头看沈翎玉，沈翎玉的指尖就这么缓慢地划过莫苍生带有疤痕的脸颊，直抵莫苍生的嘴唇。

    做过的最亲密事情的两个人，彼此之间的所有触碰似乎都变得很微妙。

    不过莫苍生并不知晓沈翎玉的想法，他心神微荡，完全是沉浸在这种隐秘又缱绻的互动中的，带着不可言说的肮脏欲念，想伸出舌头舔一下，还没等他失去理智，沈翎玉就把手移开了。

    莫苍生心里一阵失落。

    突然，他一个垂眸间，看到了沈翎玉手腕上还有浅淡红痕，他一下子就回想起了昨晚……

    那条纯色绸带也是一件不俗的灵宝，形态可以随意转换，本来是战斗辅助型灵宝，却被莫苍生玩出了别样的情趣。

    他凝神看了看，发现应该没什么大碍，他才松了一口气，以后不能玩得这么野了。

    沈翎玉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碧眸之中的寒焰似是跳动了一般，和莫苍生想的不一样，其实这道痕迹现在都还隐隐作痛。

    可是沈翎玉他没有指责莫苍生，也没有继续和莫苍生对质下去，莫苍生的那套说辞，他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

    反而还觉得这样逗弄莫苍生，看莫苍生各种辩解，是一件挺让他愉悦的事情。

    他内心其实早就认定了真相。

    但他的心是偏的。

    他偏心莫苍生。

    他会因为莫苍生而感到温暖和动情。

    昨晚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丝毫反抗抵触心理，莫苍生把他带到了另一个世界里，只有他和他所在的世界，迷幻而又不真实，带着灼热痛苦与欢愉。甚至他还隐隐期待着下一次。就算莫苍生在这件事情上隐瞒了他欺骗了他，他对此也不反感。只要这个人是莫苍生就行了。

    沈翎玉低头和莫苍生四目相对，他说：“我之前也没有问过你的意见，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闻言，莫苍生本是还带水色的眸中，突然闪动着如梦深深的惊喜。

    他没有想到沈翎玉是这样的反应。也不知道沈翎玉内心的一些想法。

    他只是飞快地抱住沈翎玉，声音甜腻的又叫了一声：“师尊。”

    而后他仗着沈翎玉听不懂，又埋头蹭了蹭沈翎玉，声音喑哑地补了一句：“老公么么哒。”

    作者有话要说：　　沈翎玉：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偏心这个小骗子啊。tat

    第66章 、晋江独家首发 ...

    沈翎玉疑惑：？

    莫苍生不语, 埋头笑。

    沈翎玉的这句问话对于莫苍生来说，不吝于现代结婚时候那句“你愿意嫁给(娶）我吗？”

    四舍五入就是沈翎玉在和他求婚了。

    更不用说, 之后还有一个宗门的收徒仪式，连亲朋见证都有了！

    沈翎玉以为莫苍生那句是什么凡人界的俗语方言，也没有深究，只是缓缓呼出一口气，伸手慢慢摸着莫苍生柔顺的黑发，闭上眼睛。

    他不管了。

    就这样吧。

    其实在沈翎玉眼中, 莫苍生的露出的破绽实在是太多了，他已经听闻了莫苍生的解禁制玄文的盛名，莫苍生轻轻松松就能帮各大世家的公子和宗门弟子解了很多难度较高的禁制玄文，可是沈翎玉很清楚, 一个从凡人界来的孩子, 根本没有玄文基础, 就算天赋再高，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很多人以为是沈翎玉给了莫苍生什么玄文修习相关的传承不世典籍, 但是沈翎玉知道, 他除了让莫苍生用他的宗门贡献去外门的藏经阁兑换了一些基础的玄文修习道法以外, 并没有再给莫苍生其他关于玄文的相关典籍。

    而且莫苍生收集了这么多灵虚炼体丹和其炼制材料, 可是修炼速度还是这么慢, 按照常理，他的体质等级应该有很大的提升, 更不用说，正常修者根本不需要这么多的灵虚炼体丹。

    因为莫苍生收集的太多都是材料，所以很多修者没有去认真想过这么多材料到底能够炼制出多少灵虚炼体丹，可是沈翎玉是算过的，从他今天打听到的情况来看, 莫苍生有时候一天就帮人解十几个禁制，他收集的材料数量非常惊人，炼制出来的丹药数量肯定也高到了一个寻常修者无法想法的地步。

    这么多灵虚炼体丹，莫苍生到底是用来干什么了？

    就算沈翎玉套路再深，此刻的他都没有猜到莫苍生搞这么多灵虚炼体丹只是想要和他搞黄色。

    他收回思绪，眼神明澈，修真之路漫漫，春秋不过一刹那，他冷清了一生，也想要任性一次。

    莫苍生也享受着和沈翎玉此刻的亲密接触温情时刻，他在心里谋划着下一次夜袭该做些什么，不能像昨晚那样粗暴了。仔细想想，其实温柔地亲亲抱抱摸摸，应该也很不错，之后他搬去和沈翎玉住了，可以直接正大光明的撒娇，然后找时间去尝试尝试。

    毕竟神魂可以了，少年血热的躯体也要可以一下。

 第52章

    他不是真的属于这个世界的原住修者，以前在现代社会就算是活得再冷漠再孤儿再母胎单身，也还是阅片无数的，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一堆y，连台词他都想好了！

    -------------------------------------

    很快就到了沈翎玉收莫苍生为徒的宗门仪式举办日期。

    所谓的收徒仪式不算是太隆重盛大，更多是走个宗门见证过场，让修者彼此之间有了一 层伦理舆论世俗枷锁。

    很多修者的收徒仪式都很简单，也不会受到太多其他修者的关注，但是因为沈翎玉和莫苍生在破尘圣宗的知名度极高，导致来凑热闹的破尘圣宗宗门弟子也很多。

    不得不说，破尘圣宗的门派风气真的很与众不同。

    另一边陈鸣霄已经在整理着他找人收集来所有关于沈翎玉和莫苍生的资料了，在他看来，这两个人都是灾星。莫苍生所在凡人界的天祈王朝莫氏一脉已经亡了，被其他氏族谋权篡位，而这一切都拜莫苍生所赐。

    至于沈翎玉所在的陌凉沈家，完全没有因为沈翎玉成为破尘少主而得到任何好处，沈家新出生的这一代都很平庸，据说沈家就是被沈翎玉夺走了气运，才会越来越衰落。陈鸣霄深以为然。

    “等会到了沈翎玉的收徒仪式现场，你记得多和莫苍生还有戚飞星接触一下。”陈鸣霄交代着燕离。莫苍生在破尘圣宗的这些同门弟子里，和戚飞星的关系是最好的。

    如果是以前的燕离肯定会反驳的，因为莫苍生根本不回理他，戚飞星除了对莫苍生态度和善，对其他人还是很傲气的，但是现在的他只是恭敬懦弱地点头应是。他好像瞬间没有了精气神一般。

    “你能不能不要表现出这副晦气模样，当初我为了收你为徒，可是献出了很多家族资源的，没想到你这么不争气。”陈鸣霄斥责道。

    燕离挺直腰身回道：“师尊，我错了。”

    陈鸣霄也没有继续打骂燕离，只是让燕离下去好好准备一下，等会和他一起去沈翎玉的收徒仪式。

    他今天看起来正常多了，其实他最初之所以那么关注沈翎玉不仅仅是因为嫉妒，而是他有一个秘密……

    燕离并不是陈鸣霄的第一个徒弟，在这之前陈鸣霄还收过一个资质不错的徒弟，这个徒弟因为自不量力去拭剑渊试炼，惨死在毒物的利齿之下，但只有陈鸣霄自己心里清楚，他那个徒弟到底是怎么死的。

    而那一天，好巧不巧，沈翎玉也在拭剑渊。

    他一开始不停地挑衅沈翎玉，只是想要求个心安，想要从沈翎玉对他的态度里看出一些端倪，可是随着他越来越关注沈翎玉，他对沈翎玉的嫉恨之情也越来越深了，他想要沈翎玉死，不过沈翎玉现在已经是和他同修为的元婴期剑尊了，他和他的差距恍若天堑深渊，他心知肚明，他是追赶不上他的了。

    但是他也看出来了，沈翎玉特别疼爱那个从凡人界来的莫苍生，他因为太过关注沈翎玉，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对沈翎玉还是挺了解的，沈翎玉根本不爱与人接触，却和那个莫苍生黏黏糊糊的，他怀疑沈翎玉根本不想收莫苍生为徒，只是想要借此和莫苍生发展某种不正当的关系！恶心死了，表面上装得那么孤高清风明月，私下里还不是搞这种男盗男娼的勾当。

    那个莫苍生虽然是什么悟道玄文天才，但是根本没有什么战斗武力值，他搞不死沈翎玉，然而他完全可以虐杀修为低下的莫苍生。

    世界宗门大比是在辰宿教派举行，他可以在辰宿教派找机会下手，如果莫苍生惨死了，沈翎玉肯定也不会好过，说不定还会因此道心受损，修为再也不能更进一步，剑道修仙之途就此断送。

    陈鸣霄想着想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忍不住阴冷地笑了起来。

    -------------------------------------

    “哎呀，别挤，踩到我的衣摆了。”

    “让我进去，让我看看！”

    “我也要看！”

    主峰上都是密密麻麻来凑热闹的剑修们，破尘圣宗师徒仪式举办点被围得水泄不通，有外门弟子就算了，居然还有内门弟子，甚至连莫苍生前世今生没打过交道的核心弟子也有来围观的。

    作为此次师徒仪式当事人之一的莫苍生站在人潮外围，他根本进不去，这些来围观的修者都在往里面挤，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莫苍生一身白底镶黑边的道袍，其上还有繁复的花纹，修身束腰。头上羽冠华美，鬓边两缕长发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眉目清隽，脸上的黑色疤痕也被映衬出一种高贵神秘感，再也找不到往昔孩童时期的丑陋模样。

    他今天很认真地打扮了，却被挤到外面进不去，那天沈翎玉和他说了一下今天有拜师仪式，然后就离开了，不过想到之后他可以搬去和沈翎玉一起住，他还是很期待的。

    戚飞星小心翼翼地凑到莫苍生身边，问道：“要不要我去叫他们让开？”

    莫苍生垂眸，面无表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头。

    戚飞星这一段时间以来，对莫苍生的态度也越发恭敬了，感受着来自莫苍生的低气压，戚飞星似是感慨一般，没话找话道：“上次我们来主峰还是因为宁心远和楼禹城被杀了呢，那个一身黑衣被黑雾遮盖的修者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几年间，那个手段莫测杀了楼禹城和宁心远疑似魔修的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不过破尘圣宗内部还是有很多弟子在意着这件事的。

    莫苍生当然没回答。

    反而是旁边一个也没有挤进去的修者顺势接话道： “你们说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根本不是魔修，他杀楼禹城和宁心远就是为了救那些可怜的姑娘。”

    在破尘圣宗，关于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人的舆论已经慢慢开始转变了，似乎那个杀人的修者真的是好人一般。莫苍生听着他们的对话，又再一次想到了沈翎玉那句不死不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旁边的剑修一边说一边还想往前挤，感觉实在挤不动了才转头看向戚飞星和莫苍生。

    “莫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吃了一惊，而后他看了看汹涌的人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剑风推开了人群，一道人影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周围的修者都安静下来了。

    来人是沈翎玉。

    沈翎玉缓步向莫苍生走来，他的眼中好似看不到其他人，目标明确而又坚定。

    平时爱穿月白色道袍的沈翎玉此刻居然穿了一身黑底绣白线的道袍，俊美无俦，看起来和莫苍生相配至极。

    在众目睽睽之下，沈翎玉伸出他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递到了莫苍生面前，他本如寒冰般的碧眸，也似暖了起来，他说：“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取什么标题就用这个。

    第67章 、搬家 ...

    沈翎玉他这时候才注意到, 莫苍生已经和他差不多高了，对方穿着奢美的锦袍, 连脸上的黑色疤痕都变得好看起来了，让他不敢多看，无用的欲念总是时不时就会萌发冒出苗头，都没办法控制住，原本一尘不染的道心早就因为几年前那灼热的一吻而有了裂痕，而经历了更深层次的接触后, 好像再也回不去最初的状态了。

    莫苍生刚看到沈翎玉的时候的愣怔一下，而后忍不住笑得明媚又张扬，他答：“好”。他就知道沈翎玉肯定会出来找他，没想到还可以牵手手。

    他装作不经意般用指尖撩拨了一下沈翎玉的掌心, 而后才将手放了上去紧紧握住, 沈翎玉的手掌温热细腻, 这种触感让他心神一荡，他就这么跟着沈翎玉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没有鲜花和红毯, 但是之前沈翎玉给他送过戒指, 莫苍生觉得这个仪式和婚礼也差不了多少了。

    所有剑修都悄然侧目, 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地, 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有问题。

    沈翎玉少主这剑风开路的架势这么就像来接亲？！他们以前围观过的道侣结契都没这么腻歪的。不过九天上界现在包办道侣太多了, 可能还真没有人家师徒情深吧……

    依照规矩，莫苍生向沈翎玉行了拜师礼, 在整个宗门的见证之下，沈翎玉从此就是莫苍生的师父了。

    这期间，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仪式进展地很顺利。

    “师尊。”莫苍生第一次这么正式恭敬地叫道。

    沈翎玉点头回应，他看着莫苍生, 眼神清和，真的好似一个严格的师尊在看自己的徒弟一般，还带着一种莫名的慈爱（？）和纵容。

    莫苍生抬眸看着沈翎玉，突然又有点不高兴了，他想要撒娇耍脾气，要亲亲抱抱摸摸，可是周围这些目光炯炯的剑修们让他冷静下来了，真的太碍眼了。

    他没想到沈翎玉居然真的相信他之前那一套说辞了，沈翎玉该不会以后真的只把他当徒弟了吧。那也没关系，反正他早已经欺师灭祖了。他不会太过纠结沈翎玉对他的神魂到底是什么感情这样的问题，神魂形态的他，可以为所欲为，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有一天他的躯体肯定也能达成所愿的，神魂躯体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仪式结束，沈翎玉直接撕卷轴带着莫苍生离开了，完全没给那些来围观的剑修们反应的时候。

    陈鸣霄也带着燕离准时来了，他本想要上前和沈翎玉搭话，却没想到沈翎玉和莫苍生居然走得这么干脆，他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了很多恶毒的想法，燕离微微呼出了一口浊气，他是真的不想去和莫苍生打交道。

    “感觉宗主好像对玉少主格外的严格，其实少主想要收徒不是说只需要元婴期就够了的吗？更不用说沈翎玉少主已经是剑尊了，啊……他居然已经是剑尊了，我也想有个剑尊师父啊。我记得之前陈鸣霄少主收徒就很简单啊，沈翎玉少主还要因此放弃剑道真解的奖励。”

    “说起来，宗主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了。”

    “陈鸣霄少主好像是大家族来的吧，他收徒的时候向宗门上交了很多宗门贡献和修炼资源来着。”

    “那些修炼资源能和剑道真解相提并论吗？”

    “是啊，沈翎玉少主先不论，小莫师兄那么厉害，之前因为解禁制帮了那么多的世家公子，他手里面的资源也不少吧，肯定也是拿得出同等的修炼资源的，为啥就是要让沈翎玉少主放弃剑道真解啊，反正我是想想都觉得太心疼了。他不想要剑道真解，我想要啊。”这个剑修明显代入了沈翎玉，就如同是自己没有了剑道真解似的痛心疾首。

    还没有离开的修者这时候才看到了陈鸣霄和燕离，心里也纳闷起来。“陈鸣霄少主和沈翎玉少主好像关系不太好吧，他来干什么？”

    “你们知道吗？陈鸣霄少主之前好像就收过一个徒弟，不过出意外了，少主里就沈翎玉少主和陈鸣霄少主收了徒弟。”

    “我觉得沈翎玉少主可能就只会收莫苍生这一个徒弟了。当然，之后还是不是徒弟真的不好说。”

    陈鸣霄修为高，这些剑修也没有特意避忌他，他稍加留意就能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讨论。

    他有时候真的觉得宗门应该管束一下这些闲着没事不好好修炼的外门弟子了，本来资质就不高，还天天爱凑热闹，浪费光阴，活该一辈子进不了内门。他其实被其中某几个剑修的话气到了，可是他面上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他一开始想着莫苍生被沈翎玉带走了，那么燕离还可以去结识一下戚飞星，可就在这么一瞬间，戚飞星的身影也找不到了。

    陈鸣霄一时气急，只能也带着燕离走了，早知道他还不如不来呢。

    沈翎玉带着莫苍生离开了主峰，没有了其他修者的干扰后，空气都变得清冷了几分。明明师徒仪式是他和莫苍生两个人的事，不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来吵吵嚷嚷。

    外门沭阳峰的破旧小木屋里。

    拜师仪式结束了，沈翎玉和莫苍生算是真正地确立了师徒关系。

    莫苍生只觉得他和沈翎玉前几日的那些暧昧好像都化成风消散了一般，明明刚才沈翎玉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越过喧闹的人群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幻想呢，现在心中的那些旖旎之情完全被沈翎玉的态度所冰封了。

    他的师尊仿佛又变成了在凡人界天祈王朝大雪之中，初见时的那个孤傲清冷对人疏离的少年仙君了。

    看似柔和，实则没有一丝温度，是游离在世人之外的。

    莫苍生心中恨急，为什么又会变成这样，那晚的沈翎玉可不是这样的。

    沈翎玉碧眸清澈，他缓缓道：“我带你到破尘圣宗，可是之前都没有认真教导过你。我对此感到很愧疚。”

    莫苍生听着这话，只觉得他真是自作自受，他现在叫沈翎玉师尊好似还没有最初叫沈翎玉哥哥来得亲密，他想要打破这种在他看来有几分压抑的氛围。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啊！

    他看不清沈翎玉到底是何种态度，他没有回话，只是很自然的凑身向前，直接环抱住了沈翎玉的腰，因为身高原因，他只能把头埋在沈翎玉的肩颈处。

    温热的呼吸吹在沈翎玉的耳边，让他忍不住偏了偏头。

    莫苍生以为沈翎玉想要推开他，可是出乎意料，沈翎玉微微侧头后就没有其他动作了。

    他得寸进尺凑到沈翎玉耳边，用撒娇似的语气说道：“没有师尊你，就没有今天的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把我从天祈王朝带到破尘圣宗，那么我可能早就死了，师尊，你对我而言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沈翎玉闻言，心中微微悸动，他拍了拍莫苍生的肩膀，就像哄小孩一样，“你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但是我既然收你为徒，自是要负起责任的，以后你便不用再住这里了，你收拾一下，等会就搬入少主峰为师的居所吧。”

    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呼吸。

    虽然沈翎玉已经认定了莫苍生和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人就是一个人，但是他时不时也会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判断，明明都是漏洞，可是他搞不懂莫苍生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事情，还愿意真的拜他为师。

    想不透就顺其自然，莫苍生不想承认，他也就不戳破，而且他也有秘密没有告诉过莫苍生，他已经清楚地知道他应该是妖族血脉了，但他只想要极力隐瞒下来，这么说来，他和他，谁也没有对不起谁。其实他骨子里是有那么一点点恶趣味的，他装模作样，也是想要看看莫苍生到底要做什么。

    良久，沈翎玉才轻轻推开莫苍生。

    少年看着他的眼神之中满是孺慕之情，之前那样紧紧地抱着他好似也只是师徒之间寻常的互动一般。

    沈翎玉一时之间又觉得这真的太奇怪了。莫苍生不会真的把他当师尊了吧，那之前对他做得那些事又算是什么呢？丢开心中的各种想法，沈翎玉打量了一下这简陋的屋子，发现和最初都没有什么变化，莫苍生完全没有添置其他任何物饰。

    他最初带莫苍生来这里，是想让莫苍生看看有没有什么物件是需要带走的，收拾整理一下。现在看来，倒是多次一举了。

    没想到莫苍生早就已经把贵重的物品材料灵石全部都放到了纳虚戒之中了，随时都可以搬去和沈翎玉一起住。

    到时候，沈翎玉想要怎么教导他就可以怎么教导他。

    离开的时候，其实是要把这间破旧小木屋的居住权归还给宗门，但是沈翎玉私心里是不希望再有其他修者来住在这里的，他少有地行使了少主特权，将这间破旧小木屋留下了。

    莫苍生就这么和沈翎玉去少主峰了，这个他之前悄悄窥探了好久的地方，此刻居然可以光明正大地住进来了！

    莫苍生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不过他还是要做出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模样，他怯怯地抓着沈翎玉的衣摆，眼睛里全是好奇和懵懂，看起来又乖又讨人（特指沈翎玉）喜欢。

 第53章

    他放开了沈翎玉的衣摆，转而扯着沈翎玉的袖子说道：“这里看起来比沭阳峰好多了，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屋舍。但是……师尊，我有点害怕，我之前只是个外门弟子……”未尽之语满满都是其他人肯定要欺负我，师尊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我随机roll出来的雾雨雨有个特别不好的点，就是没有人会亲昵地称呼我为雨雨或者是雾雾，都太拗口了。

    第68章 、同居 ...

    莫苍生长开以后, 那双眼睛越发多情惹人怜惜了，黑色疤痕看起来也不吓人了, 主要是他看向沈翎玉的眼神总是带着水色的，就很勾人。

    明明是故意做出的做作表情，在沈翎玉眼中，就真的是该死地很有那么几分蛊惑味道。

    其实他因为玄文天赋盛名在外，这几年间，他在破尘圣宗可以说是风头正盛, 没有不长眼的剑修敢来惹他，他虽然是外门弟子，但是在众多剑修眼中，是很特殊的存在, 他帮这些剑修解了禁制, 是对这些剑修有恩的。

    因为这几年间沈翎玉在剑阁和九天竞技试炼场里集训, 对这些事还不算太了解，只是有个隐约的认知。

    他被莫苍生误导了, 很快就从莫苍生的话里领悟出了重点, 他垂眸道, “为师没在你身边的这几年里, 你受苦了。”心中的愧疚之情越发多了几分。

    莫苍生小狐狸似的笑了笑, 从袖角顺势向下捏了捏沈翎玉的指尖，带出一阵酥麻的痒意, 他黏在沈翎玉身上轻声道：“只要师尊之后都能陪着我就行了。过几天我还可以和师尊一起去辰宿教派。”

    从远处看着两人的身影，都是黑白相交的颜色，好似已经完全融为一体了。

    沈翎玉看着他，微不可闻回了一声，“恩。”

    很快, 他们就到了沈翎玉的屋殿所在地。一路繁花盛景，树木含烟，屋殿建造精巧，清幽又不失大气，破尘圣宗给少主的居所和给外门弟子的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沈翎玉的屋殿真的挺大的，但是却空荡荡地，他没有要奴仆来伺候他，也没有召集追随者，偌大的屋殿里，居然只住着他一个人。

    现在来了个莫苍生，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喧闹的气息。

    “为师住在主殿，你住在偏殿吧？”沈翎玉带着询问语气安排着莫苍生的住所，偏殿就在主殿旁边，彼此是相连的。

    莫苍生当然不同意了，他一双水眸泛起雾气：“师尊你不是要教导我的吗？我想要和你一起住主殿，你住里面寝室，我住外面侧间。”

    教导这两字的重音被他说得百转千回。

    一番纠缠之下，莫苍生如愿搬到了主殿的侧间。

    之前沈翎玉因为突破元婴期，领悟了剑魂九段，导致提前结束了集训，他现在还需要宗门执事处了解后续事宜，没办法继续陪着莫苍生。

    沈翎玉如实和莫苍生说了。

    “如果有事的话，我通过玉镯联系你就行了。”莫苍生深知什么叫做见好就收，毕竟他和沈翎玉来日方长。

    直到沈翎玉的身影消失后，莫苍生才仔细地打量起来了沈翎玉的屋舍，然后用玉镯联系了戚飞星。沈翎玉才到执事处，就有不相识的剑修对他打趣道：“你小徒弟没和你一起来吗？”

    毕竟沈翎玉突破剑尊，出了剑阁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收莫苍生为徒。众多剑修都早有耳闻。

    在破尘圣宗一直这么冷的沈翎玉，真的会收徒对徒弟上心吗？

    沈翎玉碧眸冰冷，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对方，还是一如既往地生人勿近模样，高高在上又悲悯世人，就是这样气质的他，让莫苍生很想把他拉下神坛狠狠玷污。

    而并没有跟着沈翎玉去的莫苍生此刻兴趣高昂，他联系了戚飞星，是想要从戚飞星那里搞一些装饰家居的用品，他见过戚飞星在破尘圣宗的居所，各种布置设计都很好看，他也想要让他和沈翎玉居住的这一处屋殿变得更好。

    戚飞星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将装有种物品的纳虚袋送过来了，他还十分善解人意地给莫苍生送了很多道侣之间才用得上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某些用品。接过纳虚袋的莫苍生并没有认真检查，只是随意看了看，然后就开始琢磨起来该怎么弄了。

    在莫苍生的一番折腾下，原本看起来比较清冷的屋殿，变得多了几分温馨，也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就是有了丝丝缕缕的家的味道

    只不过此刻的他并没有想到之后可能都没有什么机会再回来了，这个他精心布置过的居所，他也就和沈翎玉住了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罢了。

    沈翎玉回到住所的时候，就看到了这被布置地焕然一新的屋殿，他都有没控制住表情，微微愣怔。

    莫苍生早就在等着他了，一看到他回来，就上前甜甜叫道：“师尊。”

    “这是怎么回事？”沈翎玉开口问道。

    “是与我相熟的同门戚飞星知道我要搬来和师尊你一起住了，就给我送了很多家具。”莫苍生解释道。

    沈翎玉对戚飞星是有印象的，莫苍生曾经和他提到过这个人，莫苍生帮他解了玄文道法，然后之前在主峰之上，戚飞星也是站在莫苍生身旁的，他们两人的关系很好……

    这三年间，他一直都在剑阁和九天竞技试炼场里集训修炼，陪在莫苍生身边的人好像一直都是戚飞星，甚至莫苍生与戚飞星相处的时间也是要远远超过和他相处的时间的。

    他看着这明显是花了心思布置的屋殿，心中的丝丝不悦之情来得没有任何缘由。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丝不悦压了下去，不过就是个相熟的同门罢了，连句友人都算不上。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好似没有他，莫苍生在破尘圣宗也能活得如鱼得水，他之前准备的灵虚炼体丹，对于莫苍生来说，可能也并不算什么。

    莫苍生的秘密他不想探究，但是他突破剑尊导致集训结束，刚刚出剑阁的那天晚上，莫苍生就使用手段来对他行了不轨之事，可是之前莫苍生都没有过这样的举动，仔细想来，唯一的不同好像就是莫苍生结识了那位戚飞星，他的小徒弟该不会是交友不慎，和那个戚飞星学坏了？

    戚飞星此时此刻根本不知道，他就这么被沈翎玉打进了黑名单，他真的很冤枉啊。

    沈翎玉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其实算是他亲手促成的，如果他没有送灵虚炼体丹给莫苍生，莫苍生就不知道灵虚炼体丹会有如此效用，本来他是要修身养性很长一段时间的，根本没办法神魂离体肆意做坏事。

    之后，莫苍生和沈翎玉便开始了这短暂的同居生活。

    这样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

    是夜，无风无月，只有几颗星子闪着微光。

    今天沈翎玉没有再出去试炼，他和往常一样，只是在打坐冥想巩固修为，毕竟他的突破速度确实太快了，现在更需要做得就是固本培元。

    他将灵力运行完一个周天，正准备睁眼时，突然，一个温热的躯体适时地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是莫苍生。

    “师尊，你衣服太薄了。”

    隔着特殊材质的衣袍，他们感受着彼此熟悉的体温。

    “师尊，你不是说要教导我的吗？为什么都不带我一起修炼呢？你都不怎么理我。师尊，你果然还是在嫌弃我修为不行。”

    莫苍生把下巴支在沈翎玉的肩膀上，手环在他的腰间，顺势直接把沈翎玉往怀里一带。他越发恃宠而骄了，他知道沈翎玉不会推开他。

    “师尊，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身体好热啊。”黑衣黑发的少年也穿着薄衫，眼睛带着水色，看起来又迷茫又无辜。

    莫苍生想要沈翎玉教导他什么，简直昭然若揭。

    他的削薄的嘴唇几乎快要贴在了沈翎玉的脖颈上，若即若离，似有似无地摩挲着，脸上露出一种不谙世事的期待和急不可耐。

    沈翎玉静坐着，他呼吸微微急促了一瞬，碧眸微漾，很快又凝结成冰，他转头想要看向莫苍生，就感觉到柔软地唇划过了他的脸颊。莫苍生舌尖轻轻抵在齿缝间，嘴唇就这么贴在沈翎玉的脸颊上，黏黏糊糊地说道：“师尊，我身体不太舒服，你能帮我摸摸吗？有点痛。”

    可惜还没等莫苍生再次得寸进尺，他就感到一股冷气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了，躁动的感觉就这么消失了。

    沈翎玉不紧不慢地挣脱莫苍生的怀抱，站起身，漠然道：“既然热，那么为师就给你降降温。”

    “谢谢师尊，师尊晚安。”莫苍生声音喑哑，深谙什么叫做细水长流，道晚安也是师徒之间的仪式感。

    沈翎玉呼吸一顿，不撒娇示弱、正常少年模样的莫苍生有种介于成熟和青涩之间的矛盾感，喑哑的声音让他连同指尖都觉得在战栗。

    薄衫好似都快能滴出水来了。

    这已经是这段时间以来，莫苍生第二十六次身体不舒服了。之前有次更过分，还要吹吹……

    明明神魂交融负二十二厘米的事情都做了，现在两人间却还是有种初恋没说开黏黏糊糊的劲头。

    一个装作被骗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努力在思考着到底应该怎么当师尊。

    一个以为对方真的只想当他的好师尊，每天谋划着欺师灭祖。

    心思各异的两个人，沉浸在他们之间所营造出来的一种奇妙氛围里，可是因为没有第三个人指出他们的不对劲，他们居然也就这么相处下来了。

    第69章 、修罗场 ...

    沈翎玉收莫苍生为徒后, 两人就一起在少主峰同居，这也是破尘圣宗的规定, 徒弟是可以和师尊住在一起的。但是他没有想到莫苍生可以这样粘人。

    偏偏……偏偏他还拿他无可奈何，没什么办法。

    前世，某种意义上来说，莫苍生也和沈翎玉一起同住过，只不过那时的他们两个人都活得太压抑了，有点相依为命, 朝不保夕的意味。

    一个根基受损被贬入外门奴道的少主，和一个容貌被毁资质奇差的外门仆从。他们见过彼此最狼狈的模样，就这么彼此依靠在一起。

    从云端跌入污泥之中，沈翎玉看起来仍然是泰然自若的, 可是他的脆弱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时候他和莫苍生的关系, 在他看来，根本不是莫苍生想象中的那样。

    莫苍生也是沈翎玉的支撑依靠, 有这么一个被他从凡人界带回来的孩子需要着他, 总是满眼星光地注视着他, 无论如何, 他都不能就此沉沦认输, 即便每天身体的疼痛感好虚弱感都在侵蚀着他，他却可以不露声色忍受了下来, 他在莫苍生身上重拾了追寻无上大道的决心与勇气。

    可是这样的平和日常并没有维持太久。

    某一天，他以为可以陪他一直走下去的少年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在破尘圣宗找不到他了。

    在战场之上再遇之时，沈翎玉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莫苍生，这个即便他已经修心忘情却总是无法根除的执念, 就这么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本能告诉他，这次，他一定要把这个人困在身边。

    莫苍生不知道的是，他跟着沈翎玉，在整个仙道破尘圣宗战部都是受到了很多非议，可是却没人敢在他面前直接说出来，不过是因为沈翎玉手段雷厉风行，让那些仙修对此不敢有所置喙罢了，并不是仙道在战争之中就屏除了对魔修的偏见恨意与歧视。

    更不用说，莫苍生在万灭天魔宗可以爬到高位，成为一殿之主，他狠厉手段，那些残忍骇人的所作所为，根本是瞒不住的。

    他以为他在沈翎玉面前掩饰得很好，但其实早就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全部展现到了沈翎玉面前。

    莫苍生他的不堪，他的恶毒，他的阴险无耻……

    沈翎玉全部都知晓。

    但是沈翎玉只是从源头上就解决了这些流言蜚语，他只看现在与未来，不追前尘。无非是因为他偏心莫苍生罢了，因为偏心，根本没办法与其他仙修一起同仇敌忾，他只会心疼，原来莫苍生那时候不是丢下他故意离开的，是再也回不来了。

    身不由己，争命求生。

    前世今生，好像发生了很多改变，可又在某些事情上，其发展轨迹却又意外地重合了。

    不知不觉间，距离世界宗门大比已经越来越近了，莫苍生和沈翎玉也要准备一下，跟着宗门出发去辰宿教派了。

    在破尘圣宗之外，临近麟潜山脉边缘的地方，有一仙城名为上陵城。

    要去辰宿教派参加世界宗门大比，总是需要准备一些东西的。

    莫苍生没想到，他居然还有机会和沈翎玉一起游城闲逛。

    他此刻已经和沈翎玉差不多高了。明明已经是少年了，在外时却还是小心翼翼拉着沈翎玉的衣角，与他当初帮人解禁制时独当一面的冷酷模样完全不一样。

    如果是戚飞星看到此刻的莫苍生，肯定会惊吓到瑟瑟发抖，对稷下学宫大宗师都不冷不淡高高在上的莫苍生，和他师尊相处是居然是这样的。

    “放开。”沈翎玉知道了莫苍生根本不是什么小孩，而且这几天他被莫苍生各种粘人操作搞到心绪纷乱，也懒得再惯着他了。

    偶尔，他会想到在天祈王朝乱葬岗小木屋里的那轻轻地恍若蝴蝶翩飞的一吻，果然是魅惑人心的手段，就是故意的，他没有猜错。

    “不放，我第一次来，害怕和你走散。”莫苍生无辜道。

    这里比天祈王朝的幽岐京都还要热闹许多，各式各样的修者都有，街道纵横，还有各种浮空仙器，好像只要被人群吞没了，就再也找不到出路一般。

    此城也是冥豫大世界的主城之一。

    星辰铺满天幕，城市浮于半空，锦绣繁华。

    沈翎玉也没有再和莫苍生多言，算是默许了莫苍生拉着他衣角的行为，总比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要好。他们只是慢慢地走着看着，喧闹的人群似是与他们无关。

 第54章

    莫苍生想到一个词叫做约会，这是情侣才会干的事，他心中满足异常，开心。

    他仍然是扯着沈翎玉的衣角，甚至顺势还扯到了长袖，他轻轻晃着，惬意愉悦。

    倏忽，莫苍生感受到了一道稍纵即逝的目光。

    这道目光有种恨意，莫苍生只是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他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有人想要自投罗网，他倒也乐得教对方试试被抽魂炼魄的滋味，他神识空间里的幽冥河与灾祸之气也很久没有补充养分了。

    算了算时间，后天，他们就要离开破尘圣宗，启程去辰宿教派。

    ……

    白衣修者临月而立，站在上陵城边缘的一个没什么人的街道上，远远冷眼看着满城的繁荣。

    是当初在凡人界想要夺舍莫苍生的魔族苏钧策。

    而他体内的另一个域外之人名为温黎。

    温黎现在已经被毒打得没有任何幻想了，他以为的金手指外挂老爷爷根本不是人！更不会带着他打脸升级，只不过现在他们两个是命运共同体，一起寄存在这个躯体里面分开不得罢了。

    “他终于从破尘圣宗出来了。”苏钧策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你还没有放弃啊……别想着夺舍了，人家身边那个仙修修为高着呢，你不要带我一起去送死。”

    “幽冥河现在都还没有恢复生息，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因为惧怕被魔尊查到幽冥河之事与他有关，苏钧策当天就逃离了九幽冥界，然而长期在九天上界，他已经变得越来越虚弱了。

    “十年都没到，急什么，之后两百年慢慢修养。”温黎不是魔族，他无法理解苏钧策，只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苏钧策沉默。

    -------------------------------------

    莫苍生根本没把在上陵城感受到的仇恨目光放在心上，但是他猜测沈翎玉应该也感受到了。

    主殿里，莫苍生跪坐在蒲团上，撑着脸看着在他前方冥想打坐的沈翎玉，两人现在是相对而坐的，他低声道：“师尊，我有点害怕，刚刚在上陵城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是吗？害怕就多修炼。”沈翎玉不冷不淡地说道，不太想理他。

    莫苍生抿嘴，满脸都是委屈不高兴，蓦地，他的眼中闪过一道晦暗的神色，带着某种难言的兴奋激动，病态阴郁。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然后又百般无聊地抬头想看沈翎玉，可是他的双眸瞳孔却不由自主地放大了，让这双本就好看的眼睛更加有神，慢慢地，他的眼神变得惊惧，好似看到了什么让他感到害怕的事物，他慌忙地捂住嘴“啊”了一声，“师尊……你身后！”

    沈翎玉下意识就抬眸看向莫苍生，然后他就感到一阵熟悉的温热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恩，好久不见啊。”年轻男人喑哑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来温热的气息，有种漫不经心的引诱感。

    黑雾蔓延开来，年轻男人一如既往地穿着黑斗篷，手上戴着黑色手套，他说话带笑，好似真的就是和挚友久别重逢打招呼一般。沈翎玉碧眸寒冷，他只是看着莫苍生，没有任何回应。

    年轻男人侧头，又轻轻问道：“这是你的小徒弟？”

    莫苍生捂着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沈翎玉眸色止不住地暗沉下来，原本碧色的眼眸，变成了青墨色。

    年轻男人将沈翎玉桎梏住，他好似对现在莫苍生和沈翎玉都沉默的情况不太满意，他散漫地讽刺道：“你都不担心我会对你们做什么吗？恩？剑尊大人。”

    莫苍生小脸憋得通红，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终于怒吼出声，“你要干什么？之前师尊和我说要杀了你的时候，我还为你辩解，觉得你是好人，你怎么能这样。”

    不得不说，莫苍生的演技在经过诸天万界破碎虚空之后，可以说是臻至化境，真情实感，毫无破绽。

    明明搂着沈翎玉的年轻男人的躯体是温热的，但他此刻只感到如坠冰窟，他的感情告诉他莫苍生和这个带着邪气被黑雾遮盖住面容的年轻男人肯定是一个人，可此情此景，却又让他的理智陷入了挣扎，他之前该不会真的只是在自欺欺人吧。

    年轻男人轻慢地对莫苍生说道：“小孩不要管大人之间的事，懂吗？”

    莫苍生咬唇，好似是受到了什么伤害一般，说不出话来。

    “你想要杀我？你都没有去向宗门禀报有关于我的事情。怎么？舍不得我，对我旧情难忘。”穿着黑斗篷的年轻男人轻笑一声，他不再关注莫苍生，只是接着想要撩拨起沈翎玉的情绪，这件宽大的斗篷将他和沈翎玉都笼罩在其中，两人看起来亲密无间，他低声道，“难道你还想和我再试试？”

    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让他根本无法忘怀，诚然，他搬过来和沈翎玉住了以后，每天都会想方设法和沈翎玉黏黏糊糊，但是每次都搞得不上不下的，并没有任何缓解作用，反而愈演愈烈了。

    第70章 、坦白 ...

    沈翎玉的余光可以看到这年轻男人的侧脸, 即便因为黑雾看不出真容，但是对方的一举一动, 一颦一笑，都有着别样的风情，很美。然后他又把目光移到莫苍生脸上，少年此刻水眸低垂，发丝微乱，看向他的目光失了几分独特的韵味。

    “你知道吗？你的这个看起来纯良的小徒弟对你可有着不轨之心。”年轻男人凑到沈翎玉的耳边, 温热的呼吸撩拨着沈翎玉的内心防线，“你的那个小徒弟啊，他想让你哭，他根本不是什么柔弱善类, 就是个人渣变态。”

    莫苍生疯起来连他自己都骂, 他其实也是在隐秘地向沈翎玉坦白,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心态。

    “你住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是不是嫉妒我, 嫉妒师尊可以收我为徒？”莫苍生一脸羞愤到伤心欲绝悲痛。

    闻言, 沈翎玉的表情却逐渐恢复正常了, 变得沉寂如常, 眸中的寒焰也不再摇晃。

    “是啊, 我嫉妒，我嫉妒每一个可以和你交谈, 和你亲近的人，你的小徒弟其实就是在骗你，你知道吗？而我只能偷偷地看着你，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年轻男人没有搭理莫苍生的话, 只是对着沈翎玉的耳边如此说道，这其实是他前世一直苦苦压抑的情绪。

    “不是的，师尊，我没有。”莫苍生辩解。

    “真的吗？”穿着斗篷的黑衣男人指尖轻轻摩挲着沈翎玉的后颈，“我不信。宝贝儿，你信吗？”

    沈翎玉碧眸结霜，他此刻的注意点是‘宝贝儿’这个词，他听不懂，和之前莫苍生说得那个什么的‘老公么么哒’，有种同源的感觉。

    他现在是元婴期，与金丹期相比，已经对神魂有所了解，元婴就是修真者的另一个分魂，修为越高，这个分魂可以结成独立的神魂，离开躯体，还可以用神识控制躯体意识。

    而且他对莫苍生算是很了解，一个人就算说话的声音不一样了，但是他习惯性的重音顿挫是改不了的，莫苍生说话的时候会有特殊的齿音，和其他人说话的感觉有着明显的差别，很好听也很明显。

    看来他从天祈王朝捡回来的不是什么被毁了容貌的小可怜，而是个修为高深善于伪装的魔修呢，并且还对他有着一种不太正常的感情，那种压抑到连他都觉得绝望的病态感情。

    他想到了在天祈王朝的时候，那个血祭大阵被很轻松的就解决，看来当时不是他多想，应该就是被莫苍生解决的。

    “你说我徒弟对我有不轨之心，那你现在又是想要干什么？告诉我这些以后，你要替我清理师门吗？”沈翎玉终于开口说话了。

    莫苍生闻言，满脸不可置信，他轻声说道：“师尊，你在说什么？”他原本葱白的指尖已经泛红，不正常地颤抖着，不是害怕，是兴奋。一前一后，莫苍生的躯体和神魂将沈翎玉围困在中间，他们之间好像已经没有了任何距离，他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沈翎玉向前倾身，他碧眸微漾，有种禁欲美感，他伸手捏住了莫苍生的下巴，“你之前每天晚上来找我，用各种理由粘着我，都是故意的吗？”

    莫苍生慌乱地垂眸，没敢看沈翎玉，也没说话。

    “什么？他每天晚上还来找你？找你干什么呀？”穿着黑斗篷的年轻男人也顺势将头靠在了沈翎玉的肩膀上，他身周黑色的雾气就像是有灵智一般，也向前涌来，他饶有兴味地说道：“你说，如果我在他面前和你做我们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会怎么样啊？”

    “不要。”莫苍生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之前你小徒弟说你想要杀了我，可是你杀不了我的。而且，你小徒弟也不能死，我就要让他看着。”黑色雾气围绕间，沈翎玉倾身伸手还捏着莫苍生的下巴，而在他身后，是穿着黑斗篷的年轻男人，对方还搂着他的腰，此刻他只感觉唇齿舌尖从后颈慢慢滑动舔咬，似是在细致品尝标记，而后品尝到了他的唇角，却只是浅尝即止。

    沈翎玉没有反抗，只是放开了钳制住莫苍生脸颊的手，转头眼神孤傲地看了年轻男人一眼，语气有种刺骨的清寒，“既然如此，你帮我把我那个逆徒杀了，我任凭你为所欲为怎么样？”

    他说完这句话后转过头微微俯身，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莫苍生，他说，“孽障，我会替你报仇的。”

    莫苍生歪了歪头，抿着嘴唇，表情变得冷沉，失魂落魄，以前他师尊只想杀一个的，现在好像是想把他的躯体和神魂，两个都杀了。

    后悔吗？愧疚吗？那倒是完全没有，他可真坏啊，沈翎玉骂他孽障，骂得他都顶起来了，如果不是跪坐着，都露馅了。

    莫苍生泫然欲泣，“师尊，你真的相信那个人的挑拨之言了吗？”

    小美人垂泪瘫坐在洁白的蒲团上，咬唇不语，心如死灰，生无可恋。

    出乎意料，穿着黑斗篷的年轻男人放开了沈翎玉，他站起身，走到了莫苍生身边，同样的姿势跪坐在地上，他没有被雾气遮盖住的眼睛此刻正专注地看着沈翎玉，他语气不再如之前那般漫不经心，他轻声道：“师尊，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对吧，在你上次诘问我的时候，你心中就有答案了对不对？”

    沈翎玉一愣，碧眸里流露出了一种难言的神色，他没有想到年轻男人会和他说这么一句话。

    蓦地，黑色雾气将年轻男人完全遮盖吞噬，穿着黑斗篷的年轻男人就这么消失在沈翎玉面前，而后黑色雾气也消失在虚空之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后，垂泪的小美人莫苍生收敛了表情，他端端正正地跪在沈翎玉面前，抿着唇，良久，他才对着沈翎玉磕了一个头，他说：“师尊对不起，我不想再瞒着你了。你刚刚也彻彻底底地知道了，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那句孽障骂得很对。就算你想要清理师门……我……我还是不会答应的。”

    沈翎玉怎么都没有想到莫苍生居然是在和他坦白，用这样的手段和他坦白，近乎是残忍地把他的真面目就这样显露在他的面前。

    “如你所见，我满嘴谎言，一直都在骗你。之前我的所作所为，也都是我心中想要做的事情。宁心远和楼禹城也都是我杀的。”莫苍生褪去了所有伪装，他面色阴沉，眼神凄艳，再也没有往昔的柔弱之感，完完全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沈翎玉的胸口鼓噪起来，掌心里都快沁出了汗，他之前可以当做不知道莫苍生就是那个穿着黑斗篷的年轻男人，是因为他不想追根究底，也不想过度剖析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细究起来，太多的问题需要解决了，他还没有想清楚。

    “是的，我之前就知道。”沈翎玉也直接承认了。

    莫苍生接着说道：“我有种预感，在辰宿教派可能会发生一件大事，所以我想要在这之前，向你坦白一切。我害怕之后就没有机会了。”

    沈翎玉声音僵硬地问道：“你现在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苍生伸出手抓住了沈翎玉冰冷的手指，他轻轻摸了摸，然后紧紧握住。还没等沈翎玉有所反应，他直接说道：“我带你去我的神识空间看一下吧。”

    沈翎玉一晃神，就觉得，他刚刚凝结出雏形的元婴神魂已经脱离躯体，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极其亲密和极其信任的两个人才能做到的。

    莫苍生心中久违地涌起了早已不属于他的愧疚之情，他没有想到，时至今日，沈翎玉仍然是相信着他的。

    而两人的躯体还留在主殿屋内，只余丝丝缕缕的意识在其中，他们双手仍然紧紧握在一起，缠绵悱恻。

    沈翎玉眼前只有纯黑与赤红，这是莫苍生的神识空间。

    一个黑衣男人站在幽冥河边，他慢慢转身看向沈翎玉。

    银白长发，明眸，皓齿，裸足。

    此去经年，晓风残月，他有一种忧愁的美。美得好似一个梦，而梦都是不真实的。

    在那一刹那，沈翎玉心头微颤，只觉得他好似已过了千万年，也梦了千万年。

    年轻男人站在阴影之中，碧眸幽暗得看不清。

    莫苍生的这副模样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还记得那个面容被黑雾遮盖的邪佞魔修，也还记得那个满脸都是黑色疤痕可怜小孩。

    而眼前这个露出了真容的男人，竟更多地是有种一种脆弱无辜天真的美。

    莫苍生永远都可能不知道前世的沈翎玉对他其实有着一种难言的独占欲，只不过这些欲望都被沈翎玉隐藏在清冷肃杀的禁欲之下，让人根本看不透。

    莫苍生于万灭天魔宗沉沦之时，即便脸上的疤痕已经全部消退了，但是他的戾气杀心太重，混身都是血腥味，肮脏不修边幅，身周时也常被怨魂煞气笼罩，没有人会去仔细看他的面容，他也不关心自己长什么样和别人怎么看他。

    直至后来在战场上遇到沈翎玉，追随沈翎玉，他才感到自卑。

    天上明月和地下污泥，就如沈翎玉和他。

    那时候沈翎玉轻轻扶起他，他才发现他衣服上都是血垢，手上也是一片乌黑，而沈翎玉明明经历了血与杀戮的战争，仍然是干干净净，不染凡尘的。

    沈翎玉只是神色疏淡地俯视着他。他恨不得整个人都埋到泥土里去。

    之后，他的真实面容慢慢显露出来，他变得注重仪态穿着，无论如何运筹帷幄，却始终有种淡淡的羞涩感。

    一颦一笑，皆有风情。

    而这样的他，却没有被任何修者表达过爱意和骚扰过。

    原因无他。

    不过是当年的“破尘之光”沈翎玉在有目的地将莫苍生与旁人隔离开罢了。

    孤傲君子偏偏做了不那么光明坦荡的事。

 第55章

    沈翎玉以为他可以和莫苍生就这样过一生，直至羽化，或者成就大道。

    可惜……

    第71章 、交心 ...

    深陷在血狱海时, 沈翎玉喘息着，挣扎着, 这血狱海之中的各种污秽之气和煞气不断侵蚀着他的躯体血肉，还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只不过眼前都是一片血红，他根本找不到方向，他在其中绕了很久很久。

    恍惚间，似是有什么凶兽怪物要突破他的身躯，破茧而出, 就连他的意识都快被这凶兽吞噬了，他将不再是他，他根本没办法掌握躯体的控制权。

    那时候他想到的是……

    如果他葬身于此，莫苍生该怎么办？可是如果他不来, 在那样的情况下, 他还护得住莫苍生吗？

    他本可以再见光明。

    可是他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肩胛骨处延展出来, 连着血肉，痛苦不堪, 他的神志都要被吞噬殆尽。

    他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到底是妖魔还是人？

    他的思绪变得混沌, 有一道阴柔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之中响起：“孩子, 你是不是很累, 闭上眼, 就不会再感到痛苦了。”

    沉沉浮浮间，在这片最适合妖族生长的血狱海之中, 沈翎玉终究还是沉了下去，身躯也碎成了血块，消融沉寂。

    “这是一枚废子。”这道阴柔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评估的语气，还有着不满和嘲讽，“没有融合, 觉醒失败。”

    -------------------------------------

    莫苍生的神识空间里。

    这时候的沈翎玉没有前世的记忆，准确来说，因为莫苍生炼制寂灭道符回溯时光，现在的他还没有经历那些痛苦，也不会再经历那样的痛苦。

    寂灭道符高悬。

    幽冥河缠绕着灾祸之气，不断奔流，似是没有尽头。

    沈翎玉即便身在此处，也是不可亵渎，浩气凛然的，冷肃干净，显得格格不入。让人想要逼他从九天之下跌落，想看他失控破戒之后是什么模样。

    莫苍生压下心头隐秘且难堪的幻想，缓缓说道：“我最初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异世，但是自出生起，这个世界的莫苍生就是我，至于我的本名，我已经忘了。”

    他自是不可能向沈翎玉说出真正的实情，但是这样七分真，三分假，最是让人不易分辨的。

    “我的神魂和我躯体可以分离，但始终是出自同源，所以不是夺舍。”

    沈翎玉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碧眸之中染上墨色，深邃无波，神魂可以离体，而且还有独立的神识空间，那么莫苍生的修为至少是在合体期以上，他现在不过元婴期，都没有开启神识空间。

    神识空间应该是一个修者最为隐秘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莫苍生愿意

    良久，他终究还是启唇淡淡道，“如果你想要和我坦诚，直接说开就可以了，不必如之前那般。”

    “那师尊你为何不直接拆穿我呢？”莫苍生反问，他语气还是漫不经心地，可莫名地却有着一种孤寂伤感。没有等沈翎玉回答，就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因为我就是那样想的啊，既然要坦诚，那么不如让你彻彻底底地知道，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不怕我真的清理师门吗？”沈翎玉将目光投向远方，没有再看莫苍生，他对他的自控能力已经不太信任了。

    “师尊，对不起。”他拉了拉沈翎玉的衣摆，“那大不了就不当师徒了呗。”

    沈翎玉说：“你之前不是还说你不答应的吗？”

    莫苍生凑到沈翎玉面前，似是很纠结，挣扎了许久，他才艰难地说道：“可以做道侣啊。是这个词吗？我从异世来的，我不懂。”

    沈翎玉直接转移话题，“你之前说的什么‘老公么么哒’和‘宝贝儿’是什么意思？”他在说这两个词的时候没有任何情绪和语调的变化，只是在重复。

    莫苍生小脸一黄，即便他在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起来却有种含羞带怯的美，他说：“这个我也解释不清楚，大概就是……”

    他好像在思考一般，然后才嘟嘟囔囔地说道：“是在向你示爱的意思。大概。”

    “你对其他人也会这样吗？”沈翎玉转头看向他问。

    “这样？什么样？”莫苍生疑惑，而后他在沈翎玉逐渐冰冷的目光下，似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般，他声音低沉沙哑地说道：“只对你，一直都只有对你一个人这样。”

    沈翎玉下意识地忍不住喉结滚了滚，他再次移开目光，说：“你的神识空间又是怎么回事。”

    莫苍生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唇，他正经地解释道：“那是幽冥河和灾祸之气，我脸上的黑色疤痕是魔族用灾祸之气刻下的封魔阵，我的躯体太过弱小，暂时无解，那天我的神魂被封魔阵影响，如果不是你，我真的可能会死，那些伤也都是真的，我当时真的无力抵抗。”

    他一边说，一边感受着沈翎玉的情绪。

    “师尊，你救了我好多次呢，我当时在凡人界，根本没办法施展神魂之力，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会死。”灵虚炼体丹这件事被他细心地隐瞒下去了，提都没提。

    沈翎玉微微抬眸，他问道：“凡人界的四方血祭大阵是你破的？”

    莫苍生颔首，而后他指了指高悬的寂灭道符，“那是与我一同从异世而来的神器，魔族布阵的阵眼是连接幽冥河的，被它全部吸入了我的神识空间里。”

    这是莫苍生第一次用他本来模样和沈翎玉交谈，没有特意装乖示弱，没有恶意卖萌，只是这样平平淡淡、冷冷静静的说着半真半假的话。

    但始终还是有谎言。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把那些前尘往事告诉沈翎玉，他做的事仔细想来，也太人毛骨悚然了，不是复活，不是寻找什么投胎转世，而是直接回溯时光，只想遇到那个他最初认识的沈翎玉，他有私心，也偏执得不正常。

    “我之前那么惨也不是装出来的，我那时候还没有觉醒，是遇到你以后才觉醒的。”顿了一下，莫苍生的声音变得阴狠，“不然，我的至亲也不会死，我早就将整个天祈王朝屠戮殆尽。”

    寂静无声。

    顷刻，莫苍生笑中带泪，“可能你觉得我是在诡辩，可是我真的从没有主动招惹过谁，我只是做不到以德报怨。

    “我当年是正统太子殿下，我也想尝试当一个好的君主，我既然成为了莫苍生，那我也会做好我职责范围内的事。可是父皇猜忌我，害怕我和我母妃背后的封家，他完全可以立他满意的皇子为储君，什么逼不得已都是借口，封家永远不可能成为乱臣贼子，他们只会效忠正统，可他偏偏就是要这样对我这样猜忌封家。而我的兄弟姐妹也恨不得我马上去死。

    “封家满门被灭，所以我屠了整个莫氏皇族，我不觉得我是莫家的血脉。“通天山脉的修者也并不无辜，是他们帮魔族布置了祭天大阵，也是他们帮魔族在我脸上刻了封魔阵，刀刀刻骨见血。

    “后来我和你到了破尘圣宗，是真的一心向善的，我每天都在刻苦努力修炼，我的神魂很强大，但是躯体的资质真的很差，躯体承受不住我的神魂之力，我的修炼进度特别慢。但是我很贪心，我就是这么一个会得寸进尺的人，我想和你一起去辰宿教派。我离不开你的。

    “我想得很好，我懂玄文，只要我帮宗门弟子解了各种禁制和道法，我就可以扬名，没想到出了意外，宁心远本就心气高肚量小，而祁无名和季何尘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们一步步激起宁心远对我的恶意怨气，让宁心远忍不住想要动手杀我。

    “之后，祁无名和季何尘就消失了，那天在主峰高台上的可以场景重现的法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莫苍生挑拣着说，很多深入的细节，他都没有告诉沈翎玉，比如他的前世，他的体质，从白衣修者那里看到的荒古道法，寂灭道符的各种作用，还有幻幕珠……

    “我在异世，是个孤儿。”这是莫苍生最后一句话，他面上无喜无悲，好像只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以前特意撩拨沈翎玉时的重音顿挫全都没有了，语调平淡乏味，好像并不值得被提起一般。

    沈翎玉的手指蜷缩起来，指甲抵在他的掌心，似是马上就要刺破血肉。他其实微微还是有点在意莫苍生最初的欺骗的，那时候他心绪复杂，想了很多，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困境里出不来。

    他在剑阁和九天竞技试炼场那么狠，也是为了发泄，用一种近乎自虐自残的方式在舒缓内心的痛疼。

    直到那晚，他才确定地知道了莫苍生就是那个穿着黑斗篷的年轻男人，他没有反抗，也不想反抗。

    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偏爱莫苍生，可能有时候感情就是这样的，他越想心里越觉得烦躁。

    “师尊，如果你接受不了这样的我，我就……”后面的话莫苍生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他闭了闭眼睛，继续咬牙切齿地说道：“我错了，对不起，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我没办法给你什么我不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之类的承诺，你已经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我只会想方设法再次接近你。如果你喜欢的是之前那样的我，我真的可以装一辈子的，直到我死，真的。”

    沈翎玉听到这句话，居然没有任何的厌恶，甚至他心中在忍不住地给莫苍生辩解，他没有指责莫苍生，还隐隐觉莫苍生可怜，莫苍生好像真的没有干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认同莫苍生的做法的，他心疼他。

    “师尊，我只有你了。”莫苍生胸口发闷，这句话带着压抑的哭腔，好似再多的情绪都被他硬生生地吞咽下去了。

    第72章 、惩罚教训 ...

    莫苍生的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沈翎玉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目光所及之处，就看到这个面容让他感到陌生的年轻男人正用让他感到异常熟悉的眼神看着他, 本该是美得漫不经心的眼中竟然沁出了水色，有着弱不禁风的脆弱感，氤氲出了点点星光，让沈翎玉不禁感到心间一颤，对此毫无任何抵抗力。

    他压下心中的悸动，冷声问道：“你那些话是在威胁我吗？”

    莫苍生没想到沈翎玉居然是这样的反应, 他咬着牙，因为肌肤太过白皙，脖颈上淡青色的血管突出地特别明显，他真的很想要直接把沈翎玉抱在怀里, 狠狠亲下去, 但是这样他之前所有的示弱卖惨全部都白废了。

    “我没有。”他否认, 不过否认的话语十分没有力度。

    沈翎玉此刻其实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他整个人都变得游刃有余, 他心里清楚, 那天夜晚, 当他没有继续与莫苍生对峙、还询问莫苍生是否愿意拜他为师的时候, 他就早已经做出决定了。

    他从小没有亲近的人, 莫苍生这样在别人看来或许有些病态的感情，却给了他之前从未感受过的安全感, 最重要的是，他就是很喜欢莫苍生啊，不管哪方面，他都很喜欢，以前他觉得那些都是无用的欲念, 现在他其实早就不那么觉得了，浅薄的人其实是他，那种不仅仅是躯体贴近相濡以沫的依靠感，更多的是神魂也可以毫无保留地互相接纳，让他想要沉迷在其中，就像他们之间已经不用再分彼此了一般。

    而且莫苍生还愿意直接带他进来他的神识空间……

    沈翎玉面上不显，碧眸一片孤寒，心中却暗想道：只有我吗？那你最好一直都只有我。

    “你没有？那你之前都干了些什么事？”沈翎玉没有就此放过莫苍生，上一次就是他表现得太过温和，这小崽子才敢如此得寸进尺，虽然此刻沈翎玉已经知道莫苍生的神魂根本不是什么小孩少年，但他还是会不自觉地像之前那样对待莫苍生。

    无论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表面上，也该给莫苍生一个深刻的教训了。

    莫苍生舔了舔嘴唇，直接半跪在沈翎玉面前，他压下身体不正常的热潮，表情比平时还要更加冷上几分，之前沈翎玉为了他杀人的时候，他情动，沈翎玉骂他的时候，他受不了，现在沈翎玉这么冷傲地看着他，他更是快要不行了。

    “师尊，那你惩罚我吧。”

    他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又带上了那种诱人的重音顿挫，苦苦压抑，才没有带上呼吸气音。

    莫苍生以前伪装不过是因为害怕沈翎玉知道他的真面目以后，真的厌恶反感他。可是当他试探确认了沈翎玉的真实想法后，他的心态完全改变了。

    沈翎玉原来早就知道了他就是个那个穿着黑斗篷的年轻男人，知道了以后照样还是收他为徒，纵容着他。

    那么所有的一切早就不言而喻了。

    他以进为退，不过是恃宠而骄。

    沈翎玉都把他宠坏了。

    自上而下俯视着莫苍生的沈翎玉似笑非笑地说道：“惩罚？也是。既然我们已经行了师徒之礼，那么……哼~”

    几道剑意破空而出，直冲莫苍生的后背而来，他抿唇，没有躲，仍然是半跪着，然后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沈翎玉带着几分怒色的面容，就这样生生用神魂受了这几道剑意，这剑意连他的衣服都没有割开，只是隐隐有几道打到了他的颈侧，留下了些许红痕，连血珠都没有沁出来。

    沈翎玉也在打量着莫苍生的神色，他清楚这几道剑意对于莫苍生的神魂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对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痛色，反而还有种不言而喻的享受感。

    这是惩罚？

    这是深刻的教训？

    沈翎玉凝神，气极反笑，他说：“出去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启程去辰宿教派了。”

    -------------------------------------

    冥豫大世界，破尘圣宗主峰大殿前，剑气翻滚。

    参加世界宗门大比的弟子在掌事长老的带领下，已经纷纷登上了剑羽船，共有十艘，为一船队，这是稷下学宫特别研制的法器，其中有各种布置，飞行速度也很快。

    这船身似剑，各个部件之上都有禁制花纹，周围剑意凛凛，昂贵奢华，更多是为了彰显身份地位。

    辰宿教派与破尘圣宗距离较远，且没有搭建传送阵，就连其中几个传送阵接点，都是不太方便的，所以还不如直接乘坐剑羽船前去。

    而没有获得参试资格的弟子也可以自费来辰宿教派观看比赛，不过其中有诸多限制，大部分弟子只能留守宗门修炼。

    莫苍生特意关注了一下，跟着来辰宿教派观看比赛的人员有哪些。其中戚飞星也跟着来凑热闹了，而陈鸣霄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把燕离也带来了。

 第56章

    但是莫苍生一直记在心上的变数，那个引发悟道天阶的蔺雪风却没有来，据说要闭关修炼。

    剑羽船在空中快速飞行，冲破一片片云彩。

    谁也没发现，破尘圣宗空荡荡的主峰大殿里再无宗主意识。

    现任宗主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人前了，据说是在为突破飞升做准备，如果失败，要么身死道消，要么羽化转生。可是，十几年以来，这位宗主的本尊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过，只有意识留在破尘圣宗，所谓意识，到底是谁的，谁说得准呢。

    莫苍生透过灵力防护的窗子向外看去，只余一片茫茫白雾，清寒的流云似是扑面而来。

    这还是莫苍生第一次乘坐普通灵船呢，他前世只坐过战船。两者差别还挺大，普通灵船更加舒适，而战船是森冷的。他在魔宗的时候，都是御物飞行，至于是什么物，不提也罢。

    在莫苍生的软磨硬泡之下，他的房间就在沈翎玉旁边，两人一墙之隔。他就知道，沈翎玉舍不得他。

    他脱掉了当时随便穿上的黑色道袍，换了一身蓝白色调的道袍，其上有金属纹饰，泛着冷光，如墨的长发也用玉冠束起。

    他的面容也被一块特殊材质的素黑纱布遮住，不过修为多高的修者都看不到他脸颊上的黑色疤痕，只露出了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和饱满光洁的额头。这疤痕其实已经长好了，甚至让人看着还有种莫名地玄奥感，正是因为如此，莫苍生才要遮盖。

    因为世界宗门大比，无论仙修魔修，辰宿教派可是会来很多修者的，这些修者之中肯定有能够察觉到他异样的大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已经感受出来了，他脸上疤痕的变化应该是修炼《寂灭道法》导致的，已经变成某种黑色图腾了，还完全隐藏不了，自从他突破了筑基期以后，他在修炼《寂灭道法》的时候比之前更加多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他之前对沈翎玉说的关于辰宿教派可能会发生大事的话是真的，他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危险与不详。

    太晦气了。

    不过还好，在灵虚炼体丹的滋养下，他的躯体强度大幅增加了，而神魂力量已经可以施展出千分之一了，没错，只是千分之一，他的强大是整个九天上界都无法承受的，他只能尽量压制封印，还好他的躯体太弱，不然他又要破碎虚空飞升了。

    可是就这千分之一，也足够他在九天上界横行了，甚至，他还恢复了一些可以勘破天机的能力。道祖本来就是可以掌握世界法则的存在。

    沈翎玉拿他其实根本没办法，但是既然可以两情相悦，他何必玩真实的强制爱呢？当然，某些时候，情趣一下，还是可以的。

    不过，这时候的他，其实没有考虑其他很复杂的问题，他只是正在思考该怎么去旁边找沈翎玉呢？但理由好像都用光了，现在大白天，也不能说自己怕黑啊，窗子这么大，光亮全都透进来了。

    他思忖片刻，无果。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却轻轻被人拍响了。

    一道空灵清透如流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饿了吗？”

    是沈翎玉！

    莫苍生几乎以为是他幻听了，他动作匆忙地去打开门。

    门外，沈翎玉的面色苍白，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寒气，在这种半密闭空间里，他好像有些不适，不过还好，他很快也就习惯了。如雪如冰的孤傲禁欲气质，衬上他俊秀的脸庞，让人忍不住为之心折。

    莫苍生眉眼清隽，与他的神魂有几分相似，笑起来更是浮起千层梦，他道：“师尊，你不生气了吗？”

    “已经惩罚过了。”沈翎玉冷笑。

    “我觉得好像还不太够。”莫苍生也笑，不过他见好就收，他说：“不过师尊，我真的饿了，我的躯体才筑基期，我不爱吃辟谷丹。”

    屋内布置一应俱全，还有软榻桌椅，桌子上还有热茶，都是用灵器装盛，饮之不尽。

    之前在破尘圣宗，都是戚飞星差人给他送饭，在这艘船上，却没有办法和之前一般了，他一直想和沈翎玉一起吃饭，但没有机会。

    莫苍生来自华夏，吃货本能是刻在灵魂深处的，就算修炼得道了，可以不用吃东西，但是口舌之欲这种真的控制不了，好吃的各种美食，完全没法让人拒绝啊，就算其中有杂质，净化一下就行了，更不用说，九天上界的这些食物都是有灵气滋养的，算是真正的天材地宝，味道好到没话说。

    前世破碎虚空时，他也没少吃。

    他如果收集一些九天上界的种植作物，在他神识空间里面种地，之后和沈翎玉破碎虚空以后去到其他小世界，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之前沈翎玉带莫苍生去上陵城，他们买了不少东西，沈翎玉还特意买了很多灵兽肉，还带了灵谷，和一些实用工具。

    其实莫苍生想错了，沈翎玉对吃的兴致很一般，但是他在各种游记里看到了各种烹制食物的方法，一直很有兴趣，想要试试，至于做出来是什么样子的，他就不管了，反正也是莫苍生吃。

    其后，沈翎玉进门，也没有多言，而是直接从纳虚空间里拿东西。

    莫苍生睁大眼睛看着沈翎玉用灵吾剑处理莹白剔透的肉块，将其中纹理分明的肉筋挑出来，然后剑法精纯的把肉块削成薄皮，近乎透明。

    可以生吃，入口鲜嫩多汁，舌尖一磨蹭就化成了香甜的灵气。

    这……为什么要用杀人的剑来切肉，重点是手法怎么和杀人的时候差不多。

    吃，还是不吃呢？

    莫苍生在这个过程之中，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之前在凡人界，沈翎玉也曾为他烤过食物，但是那时候他都是自己吃。

    而此刻，是沈翎玉在喂他。

    当然是要吃啊！

    他甚至不太知道他口中的食物是什么滋味，眼中心中都只有那修长白皙的手指。

    在莫苍生最初所处的世界，有古人云，君子远庖厨。其意并不是君子不宜进烟火之地烹制食物，而是说一种不忍杀生的心理状态罢了。

    沈翎玉没听说过这句话，他的气质是不沾烟火凡尘的，但是此刻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就算是用灵吾剑来处理食物，他也自然而然。

    灵吾剑是仙器之一，外表朴素银白，却一尘不染，什么事物都不会再灵吾剑上留下痕迹，比水流雪花还要干净。

    切灵葱，切灵蒜，切灵姜……

    莫苍生看得魂不守舍，他觉得他对沈翎玉的了解还是太片面了，两人前世的相处要么是在破尘圣宗奴道的相依为命，要么是在战场之上，可以说，他其实并没有见过真正意义上私底下的沈翎玉。

    在灵力和灵火的加持下，不过片刻，室内的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食物，都用白瓷小碗装好，量不多，但是很精致。沈翎玉盛好一碗颗粒分明洁白如玉的灵谷饭，递到了莫苍生的手中。

    莫苍生整个人都僵硬的，他吃一口看一眼沈翎玉，不知不觉，就吃完了。

    虽然没尝出滋味，但是他可以肯定这是他前世今生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了。

    而沈翎玉仍然是浅尝辄止，他更多是在看莫苍生吃。

    直到将沈翎玉送走，莫苍生都还没有缓过来。

    在这期间，沈翎玉给莫苍生讲解了很多关于世界宗门大比的规则，还有一些不外传的秘闻。

    不过沈翎玉从不肯留宿，也不肯带莫苍生去他隔壁的屋子里，撒娇也没有用。

    因为他和沈翎玉坦诚了，两个人交心说开以后，他连用神魂去找沈翎玉都不行了。

    莫苍生的躯体还是需要偶尔休息一会儿的。

    他想邀请沈翎玉去他的神识空间……种地，还是被残忍的拒绝了，沈翎玉只喜欢做饭。

    不过，沈翎玉每天晚上走的时候，都会帮他披上黑色的斗篷，明明他并不会感到冷，沈翎玉的神色仍然是孤傲肃禁的，但动作却说不出的温柔。

    这么多年，莫苍生其实一直没日没夜的都在修炼，他也不需要睡觉，但是此刻他居然身躯连同神魂一起进入了梦乡。

    他之前将十五个动作做完，修为就到了筑基期，可以修炼《寂灭道法》中部了。

    前几年，沈翎玉去集训，在九天竞技试炼场和剑阁之中了无踪迹，也没办法通过纸蝴蝶给莫苍生回信，莫苍生每天白天就帮人解禁制，夜晚都在自虐般地修炼《寂灭道法》，进度很慢，中部有种生涩的桎梏感，就像被封印了一般，很奇怪，他喜欢沉浸在修炼之中的感觉，但这种滞塞感让他烦躁，让他想发疯杀人。

    可此时此刻，他却完全不在乎了。

    两个人在分离的三年间，谁都不好过。

    之后沈翎玉每天都会过来给他做饭。

    可惜的是，这样甜蜜又夹杂着点点没办法纾解欲念的日子，莫苍生并没有享受太长时间。

    剑羽船的速度很快，不到十天，就飞跃万万里，到达了最终目的地。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我觉得日更很难， 现在感觉不过如此，榜单之耻，没有那种世俗的欲念。

    无语语是真的，我是无语子

    第73章 、圣灵（小修） ...

    莫苍生和沈翎玉并排站在剑羽船的前端, 两人虽然没有紧紧挨着，但是却仿佛自成一个世界般, 与周围隔绝开来，而辰宿教派就在他们眼前不远处。

    冥豫大世界，辰宿教派，世间星华皆聚于此。

    暗紫色的天空中，星辰交相辉映，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辰宿教派仿佛在星云之间, 仙山陡峭高耸，偶有峭壁上长有藤蔓树木。

    辰宿教派数万年前便由星辰道祖创立，而星辰之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教派通过几千年的发展, 与破尘圣宗, 稷下学宫三足鼎立, 而且隐隐是冥豫大世界仙道三大门派之首。

    很多魔道传承在万年前便已失传，而魔道被仙道压制, 唯一的大门派就是万灭天魔宗, 其他魔道门派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门派。

    但魔修几乎都是强于同阶段的仙修的。

    如果不是因为三千年前发生了一件使整个冥豫大世界震动的事, 那么辰宿教派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教派。

    无论是破尘圣宗还是稷下学宫, 都无法与之争辉, 更不用说是像现在这样三足鼎立了，那时候破尘圣宗和稷下学宫在辰宿教派面前, 也是要臣服的，没办法，实力相差太大。

    五千年前，辰宿教派有一位举世瞩目的天才，真名不知, 道号为执占。占者，觇也，星辰飞伏，伺候乃见，登观书云，故曰占也。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而现如今辰宿教派的现任掌门道号执律。律者，中也，黄钟调起，五音以正，法律驭民，八刑克平，以律为名，取中正也。

    执占为辰宿教派现任掌门人执律的师弟，两人都是千万年难见的天才人物，冥豫大世界的其他门派只能无奈屈居于其后，天道眷顾辰宿教派，这样的人物有一个都不得了，辰宿教派居然有两个。

    当时的辰宿教派简直就是修仙圣地，无数修者想拜入其中，却无他法。

    执占与执律皆是出身不详，被当时辰宿教派大宗师元尘之带回宗门，收为亲传弟子。有人言，没有成就的天才成不了宗师。而这执占却可以贯通古今，未卜先知。

    辰宿教派的修炼方式与普通灵力修炼并不一样，除了智道以外，修炼方法都是吸取星辰之力。

    当修炼到仙台期以后就可以斩道，仙道三斩之后返虚，重归虚无，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悟道，如体悟了大道，如凤凰涅€€一般就会到达窥涅期，大圆满以后，这就可以成仙成圣。

    仙台期相当于普通灵力修炼体系里的分神期。

    那时候，现如今的辰宿教派现任掌门执律人如其名，公正严明，修道都是按部就班，但因为天赋过人，数百年的时间已到仙台期。

    而这执占当时竟然已经达到窥涅期。

    修真百年就到达窥涅期的修者，在整个星力修炼体系之中真是闻所未闻，可是这执占到达窥涅期以后，却迟迟没有更近一步，众人都觉得是因为执占修炼的时间太短，所以还需要他多多体悟，稳固境界。

    窥涅期已经快相当于灵力修炼的合体期。

    沈翎玉二十五余年突破元婴期，已经算是骇人听闻，他经过剑阁试炼，还是极为特别的剑修，甚至突破剑魂九段成为剑尊，足够让整个九天上界瞩目，与当年的执占相比，两人算是旗鼓相当。

    千年时光匆匆而过，执律也隐隐的接近返虚，而这执占还是保持在窥涅期初期，但当时，他虽然修为不足，仍然是当之无愧冥豫大世界智道第一人，于是被称为灵圣。

    之后冥豫大世界便开始动荡，不少世家大族的族长和大门派的掌门人都离奇失踪。

    三千年前发生的大事就是辰宿教派差点被人毁灭，而要毁灭辰宿教派的这个人便是执占，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执占居然已经堕入了魔道，成为了一个修魔者，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没有成为仙圣道祖飞升的原因。

    之前离奇失踪的人的尸体在辰宿教派的后山中悉数找到，这执占用这些修真界的顶尖人物做实验，据说是为了永生。

    而后，人们发现，执占居然用人类养出来了一个妖魔，是用无数强者的灵魂和鲜血孕育而出的妖魔。

    他将人族血脉中融入妖族凶兽的力量与骨血。

    幸运的是这个妖魔没有养到完全体，不会引起多大的震荡。

 第57章

    冥豫大世界的无数高手大能都来追杀执占，辰宿教派的长老更是全部出动，可是执占并没有被杀死，反而是这些长老却死得差不多了。

    其间，执占还丧心病狂地将从小养育他和执律的师父元尘之虐杀。

    将其剔骨抽筋，掏出心脏永镇世间最为污秽的极阴之地，使其神魂日日承受锥心之痛，生不如死。

    但他却放过了他的师兄执律。

    在辰宿教派几乎灭派的时候，是执律以一人之力重新撑起了辰宿教派的道统传承。

    最后还是整个冥豫大世界的宗门合力动用了仙圣之神器，将执占斩杀，而众人无暇顾及的妖魔却突然出现，带走了执占的尸身。

    自此之后，众人却是再也没有找到执占和那妖魔之体的踪迹。

    而那执占和妖魔之体也再也没有在九天上界出现过。

    随着时间的流逝，整个冥豫大世界好像已经把这件事给遗忘了。

    修真之路漫漫，无数人死在了永生之路上，可是却没有人在九天上界能获得真正的永生，能成为仙圣道祖飞升的也不过是寥寥数人。

    如果不破碎虚空，留在冥豫大世界，永远都不能获得永生。

    在此界一直不走的星辰道祖不过万岁便身死道消，活得最久的便是应帝仙尊，据说他活了四万年，而后其他仙圣不过万年左右。

    无论是夺舍还是寻找延寿之物都只是权宜之计，谁也不知道怎样才能留在九天上界获得永生。

    一些修者对九天上界有执念，根本不愿意破碎虚空，而不离开此界，就不能获得新的力量，只能等死，会如同鲸落一般反哺九天上界。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根本没办法离开九天上界，被无形的法则牢牢桎梏住。

    至于莫苍生，他本来就不是九天上界的原住民，更不用说他当时对沈翎玉的执念早就超过了九天上界世界法则对他的约束，他成为道祖以后，破碎虚空，想走就走。

    终于，剑羽船降落，破尘圣宗众多弟子缓缓下船。

    莫苍生踏上辰宿教派这方土地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异样，他对辰宿教派其实是很熟悉的。

    当年，他就是在辰宿教派这里得到了寂灭道符的炼制方法，准确来说，是他抢走了寂灭道符的炼制方法。甚至，辰宿教派最后道统凋零，也全拜他所赐。

    执占密谋许久，都没有将辰宿教派毁灭，但前世莫苍生却因为想要寂灭道符的炼制方法，以一己之力踏平了辰宿教派。

    关于前世辰宿教派的无数记忆忽然涌入了莫苍生的脑海之中，这是他神魂的预知能力在作祟。

    他对执占其实了解不深，此刻站在辰宿教派，他才突然惊觉，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跟着他回溯时光重生的‘魂体’，说不定就是执占……

    圣灵？妖魔？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些匪夷所思的猜测。

    执占不知道和辰宿教派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从他那些残忍灭绝人性的手段来看，这人怎么可能甘心如此沉寂消亡。

    莫苍生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如果有人在他韬光养晦之时把他痛恨之人杀了，他会开心吗？明显是不会的，他不会觉得他大仇得报了，只会觉得那人碍事，甚至连仇恨之心都会进行转移。

    可能是因为躯体没承受住这股力量，他忍不住一个踉跄，还是沈翎玉拉住了他。

    “平地都能摔？”沈翎玉淡淡问道，居然有了几分促狭的意味，稍纵即逝。

    莫苍生的脸突然有点烧，他干脆撒娇扑到了沈翎玉的怀里。

    破尘圣宗的弟子已经全部下船了，他们看向莫苍生和沈翎玉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

    他们俩的这个师徒关系，真的很特别。

    大概师徒情深，就是这样的吧。

    破尘圣宗一行两百多剑修。

    参加文斗的弟子并不多，加上莫苍生都不过七人，楚寒并没有来，他受到的打击是真的很大。

    其他宗门的弟子都是穿着整齐繁复的制式道袍，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哪个门派。

    而破尘圣宗还是各穿各的，但剑修的气质终归是与普通修者不一样的，而且在所有门派都穿着统一的时候，随便穿的破尘圣宗反而是最特别的，只需看上一眼，就能猜出来应该是来自破尘圣宗的剑修。

    即便是夜半，辰宿教派宗门口仍然是热闹非凡的，不知道这些人都在干些什么，反正除了在长辈管控下变得无聊至极的破尘圣宗，其他门派都是很有活力的。

    “我们宗门安置的地方在芷菱小星，这是传送令牌，大家之后可以在辰宿教派逛逛，或者去与其他门派的修者交流道法也行。有急事也可通过令牌联系，三日后戌时，全员在芷菱小星集合。”掌事长老交代道，然后给各弟子分发特制令牌。

    沈翎玉和莫苍生各接过一个红色令牌，使用令牌去传送阵就能回到安置的星辰之地。

    辰宿教派在群星环绕之中，是一种梦幻的美。

    不得不说，辰宿教派的星辰居所真的十分与众不同。

    这里是辰宿教派的前殿广场，脚下是白玉般的砖块，平整光滑，而四周还有用法器建造的接待点和问询点。简直可以说是人山人海，除了来参战的门派弟子，还有很多散修也来观战了，辰宿教派此刻就像十一长假的旅游景点。

    -------------------------------------

    四下无事，莫苍生拉着沈翎玉就向前面的热闹人群走去。

    既然已经来到了辰宿教派，那么他自己也是不惧怕将会遇到的危险的。

    他好像听到了那边有人说道了沈翎玉的名字，此刻的他，还是对沈翎玉更感兴趣。

    沈翎玉任由莫苍生动作，有几分纵容迁就的意味在里面。

    这几天他也不准备继续修炼了，虽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但是沈翎玉并不需要。

    刚刚走到热闹人群的外围处，就有一个穿着辰宿教派道袍的管事修者拦住了他们两人。

    “两位道友也要参与活动吗？”

    “什么活动？”莫苍生问。

    破尘圣宗的弟子才刚刚到辰宿教派，这管事修者还不知道破尘圣宗的参赛弟子已经来了，而且剑修一般都不喜欢凑热闹，他根本没看出莫苍生和沈翎玉的身份。

    这管事修者是进行过培训的，几乎是对冥豫大世界的各个大小宗门和一些散修了如指掌。此刻他对他的业务能力产生的质疑，他打量着莫苍生和沈翎玉的穿着，觉得不像是散修，但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两人是哪个门派的。

    两人都极其有特点。

    一人明明俊美异常，少见的碧眸黑发，气质出众，却冷得让人不敢靠近，似是多看一眼就会被凌厉剑气灼伤一般；

    一人面蒙黑纱，一双眼睛动人心魄，明媚甜腻，就算不看下半张脸，也知道他肯定是个大美人。

    但他们在一起，有种格格不入却又十分融洽的感觉。“你们可以支持自己看好的修者，用灵石投注此次世界宗门大比你们心目中的最终胜者，只要投注对了，就可以得到大量的奖励。”他的目光又开始不断在沈翎玉和莫苍生之间游弋。

    气质冰冷的这位修为应该不低，而黑纱覆面的美人不过是筑基期。

    两个人看似亲密，却又有着一层克制的距离。

    他福至心灵，不敢和沈翎玉说话，只是笑着对莫苍生说道：“道友，你可以支持你的师尊啊，投注超过十块灵石，就不用交手续费了。”很多修者投注的数额并不多，但是投注的人数很多，这买卖，辰宿教派稳赚不赔。

    莫苍生粲然一笑，他忍不住在口头上占沈翎玉的便宜，“你是怎么看出他是我师尊的？其实他是我道侣。”

    沈翎玉总不可能在外人面前惩罚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　　ps里面两段一看就很厉害的，当然不是我写的。

    占者，觇也，星辰飞伏，伺候乃见，登观书云，故曰占也。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律者，中也，黄钟调起，五音以正，法律驭民，八刑克平，以律为名，取中正也。

    €€€€出自《文心雕龙》

    第74章 、投注（大修） ...

    管事修者一时之间被莫苍生的笑晃花了眼, 他正准备开口回答的时候，就被打断了。

    “我徒弟不懂事, 见谅。”沈翎玉淡淡开口，冷到不行。

    莫苍生委屈地接着拽沈翎玉的袖子。

    管事修者见多识广，他又懂了，原来这戴着黑面纱的筑基期美人，只是个想要上位曲线救国的可怜小徒弟。

    周围熙熙攘攘，喧喧闹闹。

    “你听说了吗？这次破尘圣宗来了一位绝世天骄名叫沈翎玉, 进入了破尘剑阁，才二十五岁就元婴期，成为了剑尊诶，虽然还没有称号, 但是真的太厉害了吧。”

    “我觉得他肯定比不过辰宿教派的叶栖云, 不过叶栖云好像只参加文斗, 沈翎玉肯定是武斗啊，我好像看他们两人比试啊, 好像现在新秀没人势头有他们两个人高。”

    “不过, 破尘圣宗也出了个智道天骄你们知道吗？叫什么莫苍生, 据说帮很多世家小公子解了禁制, 那些禁制难度都还挺大的。”

    “听说过啊, 盛名在外呢，这么平易近人肯放下身段的智道天骄, 你觉得有可能存在吗？你信吗？”

    “我也听说了，我觉得估计就是戚飞星的姘头，戚飞星帮他造势呢，破尘圣宗都是剑修剑道，根本没人会智道, 我猜是戚飞星想让这莫苍生去稷下学宫呢。”

    ……

    莫苍生闻言，小脸一沉，据他所知，只有破尘圣宗的弟子喜欢八卦爱凑热闹，这种在外的盛大如此的世界宗门大比，怎么可能会有修者这么掉价说这些话，还好巧不巧就让他和沈翎玉听见。

    然而大庭广众之下，他并不就此发作。

    他眸中的戾气涌出，他现在热衷于不断试探沈翎玉的底线，偶尔也会把他的阴暗面表现在脸上。

    沈翎玉若有所思地在心中冷笑，但是他的关注点很奇怪，又是这戚飞星，据他所知，这戚飞星好像也来辰宿教派了。

    莫苍生发现沈翎玉居然没看他，他很快就接着猛扯沈翎玉的衣袖，然后抱怨道：“师尊，如果你愿意让我做你的道侣，他们就不会这样编排我了，都是师尊你的错。”

    沈翎玉闻言哂然，碧眸之中漾起微波，清冷与笑意并存，他淡淡道：“你在怪我？”

    “我文斗肯定可以赢那个叶栖云。”莫苍生转移话题，语气笃定，本来被消磨的少年心性此刻突然涌现出来了。

    他对这叶栖云有印象，好像蝉联过好几届世界宗门大比文斗的第一名。但是他之所以对叶栖云有印象，是因为前世当他把辰宿教派变成一片废墟的时候，这人没有来和他拼命，只是用一种很吊诡的眼神看着他，阴柔之中还有着某种深深的恶意嘲弄，这种嘲弄却似乎不是对着莫苍生的，就像是在自嘲，当然，没等叶栖云发表什么感想，莫苍生就手起刀落，把叶栖云杀了。

    旁边的辰宿教派弟子也听见了莫苍生这句话，他也没有动气，只是好笑的看着莫苍生，“那你要加油哟。”这种态度比直接嘲讽更加看不起人。

    而就是这时，喧闹之声忽然都消失了，空中只余一片死寂。

    世界宗门大比，除了仙修，还有魔修，能够造成这种效果的十有八九是魔宗来人了，敢这么嚣张的除了万灭天魔宗，也没有其他魔宗了。“破尘少主沈翎玉，我投注六百六十六万灵石。”莫苍生面无表情开口对管事修者说道，他好像根本没看到那些魔修。

    他之前帮稷下学宫重构九天竞技试炼场，可是分到了很多灵石的，总数额估计已经超过一千万了，只不过他比较喜欢六六六。

    那个管事修者一脸惧色地给莫苍生做表情，他以为是莫苍生少不更事，不知道这些魔修有多阴狠狡诈，如果在这时得罪了这些魔修，他们可能现在不会做出什么动作，但是之后可能会做出一些报复行为。

    “你怎么了？”沈翎玉很快就察觉出了莫苍生的异样，即便莫苍生隐藏得很好。

    莫苍生心中一暖，他缓缓对着沈翎玉露出一个笑容，示意沈翎玉不要担心。

    他自然是遇到了前世的熟人，那个把他从破尘圣宗掳掠至万灭天魔宗，想要将他抽魂炼魄却被他反杀了的魔修赵丛，此刻就站在距离他不足七尺的地方。

    他压下蠢蠢欲动的杀心，若无其事地回道：“我想要投注啊，不行吗？”

    那群万灭天魔宗的魔修在不远处停住了脚步，没有继续走过来，而是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其中领头的那位目光总是时有时无地看向莫苍生，但是这人却不是赵从，是万灭天魔宗现任血魂殿的殿主周容物，他看向莫苍生的目光十分复杂，根本说不出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其中惧怕和崇敬之意居然是最多的。

    管事修者看到那群魔修走远了，才呼出一口浊气，看向莫苍生说道：“这……道友，我刚刚可能没和你说清楚，如果你投注的这位修者没有得到第一名的话，你的六百六十六万灵石就没有了。”六百六十六万灵石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我知道。”莫苍生眸色不变。

    管事修者本意是为了提醒莫苍生，怕莫苍生之后又来要求退还灵石，所以先说清楚。

    此刻他才猛然想到，他刚刚让莫苍生为其师尊投注，那么沈翎玉岂不就是……

 第58章

    这两人居然是破尘圣宗的，众所周知，破尘圣宗的剑修都有点疯。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气质冰冷容貌俊美的修者，居然就是破尘圣宗的天骄星级少主沈翎玉啊！二十五岁元婴期，还是剑尊。

    而他刚刚居然在当事人面前暗示对方拿不到第一。

    他该怎么办？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这些天骄都是倨傲无礼的，他根本没有想到这样的人物还会来凑热闹啊。

    不过莫苍生和沈翎玉都没有在意他之前说的话。

    “我也投注，破尘圣宗莫苍生。”沈翎玉停顿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莫苍生：“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灵石？”

    莫苍生不动声色极其自然地接话道：“也是投注六百六十六万灵石。”

    “两位果然是师徒！绝配啊！”管事修者连忙补救道，沈翎玉还投注，看来是不会找他的麻烦了。

    “破尘圣宗这么有钱的吗？”

    “剑修不都很穷吗？”

    这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修者投注越多，管事修者最后可能分到的灵石越多，门派也能赚很多钱。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很快就带着莫苍生和沈翎玉去参加活动，生怕两人后悔，然后发作于他。

    莫苍生把装满了灵石的纳虚戒递给管事修者，管事修者将灵石全部投注完成，只见他身后的光幕突然亮了起来，破尘圣宗莫苍生和破尘圣宗沈翎玉，两人的大名高悬其上，并列第一，投注的灵石数目将其他人远远甩开。

    就连很多没有关注投注的修者，都忍不住侧目，因为这光幕实在是太大太显眼了，整个前殿都能够看到，就像是现代直播间土豪刷礼物一样，刷得越多，直播平台给的排面就会越大一样，辰宿教派搞这个活动的修者明显很懂什么叫做刺激消费。

    辰宿教派给莫苍生和沈翎玉这么大的排面，肯定会有其他修者不服气，到时候为了争口气，肯定会有很多修者来投注，对于辰宿教派来说，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莫苍生看着高悬在虚空之中的他和沈翎玉并列的名字，心中的阴郁之情尽数褪去，这一千多万灵石花得很值得了。

    而隐隐还能听到不远处有破尘圣宗的弟子惊叫道：“是我们玉少主和莫师兄的名字诶，他们要干什么？要公开了吗？”

    “你瞎说什么呢？给我闭嘴，你们别误会啊，他们只是单纯的师徒关系。”“对，只是师徒而已。”

    其他人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沈翎玉和莫苍生，然后他们对视，这就是传说的人傻钱多吗？慕了！

    最开始当面说沈翎玉和莫苍生闲话的修者却销声匿迹了，就这么借着人潮离开了。

    然而莫苍生却不想放过这些修者，他在他们身上下了神魂印记。

    不过也有很多其他宗门的弟子看向沈翎玉和莫苍生的眼神很不屑，他们也没有冷嘲热讽，但是流露出来的某种意思却很明显。

    直到沈翎玉和莫苍生的身影消失了，他们才重新喧嚷起来。

    “我没想到破尘圣宗的沈翎玉少主居然是这样的性格，也太糟糕了吧，这么自大的吗？不就是元婴期的剑尊吗？”

    “你们刚刚听到那个人说他肯定会赢叶栖云的吗？也太可笑了。我听说过他，但是我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假造出来的盛名，看起来都长得人模狗样的，但是居然拿得出来这么多灵石，私下里也不知道干什么勾当。”

    “对啊，其他那些天骄也很强啊，也没见人家来自己给自己投注啊，哗众取宠。”

    众多修者情绪反弹很严重，在他们看来，破尘圣宗就应该出尘不如世，而且师徒投注搞出这么大排面，就很浮夸，完全没有那种遗世独立的气质，又嚣张又世俗，就算之前觉得沈翎玉和莫苍生可以在比试场大放异彩的修者，心中的想法都变得希望这两人输了。

    最好是连初选预赛都通过不了，第一轮就被淘汰出局。

    莫苍生和沈翎玉没有想这么多。

    在沈翎玉看来，莫苍生的神魂是来自异世的，他也见识过莫苍生的神魂到底有多么强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莫苍生参加世界宗门大比的文试，是有点胜之不武的，没错，沈翎玉已经觉得文斗第一名肯定是莫苍生了，但是没办法，他偏心啊，莫苍生之所以来参试也是因为不想离开他嘛，他肯定是要站在莫苍生这一边的，就算是去殴打小朋友，他也忍不住想要给莫苍生加油……

    将这件事抛到一边，莫苍生继续拉着沈翎玉闲逛。

    在前殿广场中间居然还有热门参赛选手的简介和画像，沈翎玉的大名也在其中，可是他的画像却十分简陋，和本人根本不像。

    而最居中的就是叶栖云，还是全息动景，一颦一笑都非常生动，此刻叶栖云正十分仙气满满地拿着笔在虚空之中画出点点金光，其他选手好像都是在给叶栖云垫脚一般，毫无存在感。

    莫苍生看了一眼，不太开心地撇了撇嘴。

    而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拉着沈翎玉的衣袖声音甜甜软软撒娇道，“师尊，你怎么给我投注了那么多灵石啊。”

    他反咬一口，明明所有灵石都是他给的，但是这个灵石的来路有点让他难以启齿，他帮忙稷下学宫改造九天竞技试炼场，其实都是为了沈翎玉，然而让他给沈翎玉说出来，他是不愿意的。

    “很多吗？我之后会把你帮我投注的这六百六十六灵石换给你的。”沈翎玉碧眸冷清，他居然没有继续追究莫苍生哪里来的这么多灵石，而是停滞一会儿，就这么接着莫苍生的话道：“难不成，你还得不到文斗第一？”

    莫苍生得寸进尺，也没有在意沈翎玉说要还钱，他把脸蹭到沈翎玉的肩膀上，声音低沉道：“师尊，你觉得我可以？”

    沈翎玉不理莫苍生，而是扯着莫苍生向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他真的不爱凑热闹，此刻他的忍耐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辰宿教派真的很美，在这里仿若可以触碰到天际，就算只是慢悠悠地散步，也会觉得神清气爽。

    莫苍生上一世就只见到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的辰宿教派，破破烂烂地，满是血污烟尘，一眼看过去，再也没有漫天星辰，都是废墟。

    对于毁了辰宿教派这件事，莫苍生心中倒是毫无愧疚，他在意的只是，他那时候到底有没有被人设计，来到辰宿教派后，他那些变得模糊的记忆好似都清楚了不少，比如，他当时在血狱海搜寻沈翎玉的时候，他听到的那句‘觉醒失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路上，沈翎玉从纳虚空间里拿出了很多包装好的颗粒食物，仔细看，似乎是一颗颗的奶白色肉粒 ，用调料腌制过，还有着淡淡香气。

    入味极好，还没有骨头尖刺，一口一个，肉质鲜嫩。是沈翎玉从上陵城买的灵鹿肉，灵鹿是被人圈养，从小用露水灵植喂养的食用兽类。

    他只尝了一颗，其他全部喂给了莫苍生。

    而沈翎玉和莫苍生身后，有一道白色人影似是雾气一般，一直远远地尾随着沈翎玉和莫苍生，这是魔族才会的隐匿之术，破尘圣宗都是各种剑阵剑气，如此潜入，很快就会被气剑逼出原型，在辰宿教派却无需担心。

    “我饿了，我也想吃怎么办？”

    神识链接之中，一个清朗的声音哀怨的说道。

    “等我杀了莫苍生，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他们两个如胶似漆，你确定你有机会？我觉得他的相好沈翎玉比你厉害多了。”“总是要试试，你等会把身体控制权给我，他们俩越走越偏了。”

    “苏钧策，我不想和你一起死啊。”

    “温黎，你到时间可以离魂跑。”

    “跑得掉吗？你清醒一点啊！”

    “闭嘴。”

    但很诡异的是，跟踪着沈翎玉和莫苍生的各种妖魔鬼怪中，除了一体双魂的苏钧策和温黎以外，还有一位来自万灭天魔宗的魔修……

    星辰与树海，明明是夜晚，但却不是一片漆黑，而是星光朦胧，天地广阔。

    “师尊，当时在凡人界，让我毁容，在我脸上刻下封魔阵的那个魔族，也在辰宿教派哦，我感受到了。他们好像正跟着我们呢。”莫苍生凑近沈翎玉耳边，声音再次变得甜腻，气息温热，还带来了几分若即若离的瘙痒撩人。

    “封魔阵？”沈翎玉碧眸微扫，淡淡问道，“你是魔吗？”

    “仙魔只在一念之间，你想要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莫苍生语气虔诚，还有着诱惑。

    他有时候也会忍不住痛恨前世的自己，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大胆一点，如果他那时候不是那么自卑和软弱，也就不会抱憾终身。

    沈翎玉微微转头，看着莫苍生明媚动人的眉眼，脸上的黑纱仿若自动消失，变成了那个晓风残月的忧愁美人。

    他觉得口干舌燥，只能不动声色的将头转回去，碧眸无波，面色冰冷，“你想怎么办？”

    莫苍生沉吟片刻，“我当时破血祭大阵，还得到了几本荒古道法，一直解不出来，辰宿教派在此道极为精通，我想先找辰宿教派的智道大宗师帮我看一下，至于那个魔族，有你在我身边，他不敢妄动，我们不理他。”

    “可，等会我将魔族潜入这事告诉辰宿教派，让辰宿教派来解决。”沈翎玉捏着一枚令牌，开始传送信息。

    “师尊，如果不是你在我身边，我就危险了。那个魔族肯定会对我下手的，我觉得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连封魔阵都还解不了。”莫苍生将沈翎玉的衣袖拉得更紧了，他看着沈翎玉紧绷的下颌线，好似真的很害怕一般，实则他想要咬一口。

    “这种谎话就不必再说了。”沈翎玉不看莫苍生，语气凉凉。

    “好的呢。”莫苍生受挫撇嘴，眼中都是委屈。

    之后沈翎玉和莫苍生还是闲庭信步地走在白玉铺成的路上，不觉无聊，反而颇有趣味。

    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些跟着莫苍生别有所图的人真的很烦，对于莫苍生来说，这是他和沈翎玉少有的约会时间，却还要警惕这些人会搞出意外。

    第75章 、冲突 ...

    周容物没有想到, 他居然会在辰宿教派见到那位帝尊大人，那个将九天上界仙魔两道统一的大人, 不过与其说是统一，不如说是毁灭，破后而立，可惜好景不长，他记得没过多久，那位帝尊大人就在九天上界消失了, 因为没有帝尊大人的暴力镇压，整个九天上界又陷入了混乱。

    他梳理着他重生以后经历的所有事情，最终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位大人也重生了, 他曾经有幸跟在那位大人身后效力, 对于那位大人的印象, 大概就是冰冷，无情, 铁律严明, 根本不像是一个人, 更像是……魔。

    早知道帝尊大人也会重生, 他就不去争抢万灭天魔宗血魂殿殿主的位置了, 因为莫苍生前世的手段太过骇人，他实在是太惧怕莫苍生了, 也起不了什么想要去提前灭杀莫苍生的心思，他害怕最后死的人是他。

    据闻帝尊大人和破尘圣宗的沈翎玉少主有过一段情，现在看来传闻应该是真的，他想到在前殿看到的帝尊大人和清冷剑修撒娇的场景，就觉得全身难受, 就像被蚀骨虫叮咬过一般。

    帝尊大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重来一世，帝尊大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呢？而他该如何再次向帝尊大人效忠呢？

    恍惚间，莫苍生和沈翎玉的气息在他感知范围内消失，他才惊醒，他居然胆大到敢窥伺帝尊大人与那位剑修私下相处的情况，到时候如果帝尊大人怪罪下来，他就好好认错，沈翎玉还活着呢，帝尊大人应该不会再像前世那般凶残了吧。

    莫苍生带着沈翎玉甩掉了所有小尾巴，然后带着沈翎玉直接进入了他的神识空间，这次沈翎玉没有拒绝，两人的躯体也一同进入了莫苍生的神识空间。

    寂灭道符高悬，其下幽冥河奔向一望无际的黑暗。

    只不过这原本荒凉的空间里，此刻多了几分欣欣向荣之感。一个戴着黑色面纱的少年，没有任何表情地跪坐在幽冥河后，没有任何的声息，这是莫苍生的躯体。

    “我没有往躯体里注入意识和神魂，他就是一具空壳。”莫苍生解释道。

    “呵。”不知道是想起来了什么，沈翎玉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莫苍生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颇为无赖，他说：“你还记得吗你当时突破金丹期时遇到的变故吗？”

    “哦，就是你第一次用神魂来强迫我那次。”沈翎玉这话说得坦然。

    莫苍生少有的觉得有点招架不住这样的沈翎玉，他解释道：“本来是只想去救你的，但是我没忍住，情不自禁就……这个先不说了，你最初突破时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可以和我说说吗？”

    沈翎玉垂眸，“我感觉到有魂体想要夺舍我，但是我没有让他得逞。”

    莫苍生呼吸一滞，亦如沈翎玉可以很快就可以认出他的伪装一样，他也能感应出沈翎玉到底还是不是最初的那个沈翎玉，此刻他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你知道觉醒是什么意思吗？还有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异状吗？”他想到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小白团子，还有沈翎玉突破之时出现的妖魔异像。

    他在询问之时，语气冷硬无比，带着某种高高在上的审问感，这是他的本来面目，他是真的很想要知道沈翎玉当时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沈翎玉表情一凝，他之所以从人变成凶兽，是在觉醒吗？那此刻的他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用东西这个词形容自己，带着某种强烈的自嘲意味。

    “执占。”莫苍生没有理会沈翎玉的沉默，只是缓缓说出这个名字，“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原本忧愁得仿若晓风残月的大美人，此刻变得凌厉带有杀气，让人根本不敢直视他。

    沈翎玉碧眸孤寒，他直接冷声道：“你到底想问我什么，你直说吧。”

    “我只是在担心你，师尊~你好凶哦。”莫苍生语气软下来，撒娇般叫道。但是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却缓和下来了。

    沈翎玉慢慢呼出一口浊气，脸上居然有着迷茫和无助：“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对于他可能不是人族，是妖族这件事，内心深处是有着害怕和惶恐的，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与他毫无感情的陌凉沈家，也想到了那个哭喊着他是怪物的女人。

    莫苍生看着好似有几分脆弱的沈翎玉，他忍不住欺身向前，直接搂住了沈翎玉，他说，“没事的，师尊，你还有我呢。”

    一个平时孤傲看起来强大无比的剑尊，此刻被他逼迫到如此地步，莫苍生再也无法继续询问沈翎玉，他本意并不是想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沈翎玉，只不过某种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是改变不了的，他的强制与他的凶残，伴随着神魂力量与躯体的融合，他真正的本性似乎也慢慢显露。

    他之前所谓的和沈翎玉的坦白，本来就是夹杂着很多谎言的……可是他爱沈翎玉是真的。他会为了沈翎玉尽力伪装妥协的。

 第59章

    -------------------------------------

    翌日一大早，沈翎玉就带着莫苍生去拜见辰宿教派的智道大宗师。

    作为破尘圣宗星级少主的他自然是有着一些特权的。

    普通弟子没有关系，是无法去参拜辰宿教派的智道大宗师。

    但沈翎玉却可以。

    清晨，草木树丛还带着露水，朝阳愈加光芒万丈，在各种折射光里，辰宿教派更加神圣不可侵犯。

    莫苍生和沈翎玉走到了一处被绿色藤蔓覆盖的灵竹屋前，这个屋子做工精巧，绿意盎然。

    “走吧，夏炎大宗师正在里面等我们。”沈翎玉在朝光之中碧眸清冷的看着莫苍生，这光好似也不能让他变得温暖半分。

    莫苍生颔首，然后拉着沈翎玉的衣袖，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放开。”沈翎玉微微叹气道。

    “我怕。”莫苍生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辜，黑纱遮住了他脸颊上的黑色疤痕，把他一双明眸衬托得更加惑人，当他神魂回到躯体里以后，好似又变成了那个柔弱不堪可怜兮兮的凡人小孩。

    因为莫苍生的示弱，两人也没有再提之前在神识空间里的事，相处模式一如往昔。

    沈翎玉沉默，碧眸之中有着无可奈何，他知道莫苍生是装的，可是就算知道了，好像也和之前没说开时，没有什么差别。甚至他有时候只会下意识觉得莫苍生真粘人，而不会觉得莫苍生又在装模作样了。

    沈翎玉不知道，莫苍生这样的行为是在宣示主权。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就这样，两人拉扯着进了屋。

    进屋只觉得一阵清新之气扑面而来，让人神思清明，草木香之中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

    屋内布置更是出人意料的美轮美奂，精妙绝伦。脚下是纹路玄奥繁复的木地板，让人踩在上面都觉得有种莫名的罪恶感。其中似是有千万颗繁星缀在绿色的藤蔓上，其中的各种架台也是用薄如蝉翼般的树叶纤维制作的。

    其中一道朦胧似雾的帘子将屋子隔离开。

    帘后有一道模糊的人影。

    “两位，请进吧。”这道声音带着一点凉凉的温柔。

    “多谢前辈。”沈翎玉躬身行礼。

    他拉扯着莫苍生进到帘子里来，只见里面有一套不知是何种材质制作的桌椅，桌子上有着热茶。

    桌旁坐着一位身穿白色宽松道袍的修者。

    这便是智道大宗师夏炎，但他看起来不似其他大宗师一般是沉稳儒雅的，反而平和开朗，很是平易近人，毫无大宗师的架子。

    “随便坐吧。”他开口招呼道，然后为沈翎玉和莫苍生倒了两杯茶。

    沈莫两人也不拘礼，直接坐到了夏炎的对面。

    “喝茶吗？”沈翎玉把一杯茶移到了莫苍生面前。这茶不是普通的茶，喝了有助于修行。

    “你喂我？”莫苍生软软问道，带着笑意。

    莫苍生一直没有放开拉扯着沈翎玉飘飘大袖的手。

    沈翎玉当做没听见，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你就是破尘圣宗的少主沈翎玉？的确是天赋过人，把你需要解读的道法拿出来给我看看吧。”夏炎看着沈翎玉，淡淡说道。

    “是我的徒弟需要夏宗师帮忙解玄文道法，他最初来自凡人界，在凡人界的一处秘境之中得到了几本荒古道法。”沈翎玉动了动被莫苍生拉扯的衣袖，向夏炎示意道。

    夏炎闻言却笑了，笑得很奇怪，“荒古道法？徒弟？我以为他是你的道侣呢。”

    “暂时还不是。”莫苍生突然开口。

    沈翎玉打断了莫苍生接下来还想说出口的话：“把你的道法拿出来给夏宗师看看吧。”

    莫苍生点头，一手扯着沈翎玉的衣袖，一手把他之前已经刻录在玉简之上的荒古道法一一从纳虚戒指之中拿了出来，顺序摆放在夏炎前面的桌面之上。

    他只拿出了道法，没拿出那些记载了特殊辛秘的典籍。

    “请。”莫苍生有礼道。

    “你是代表破尘圣宗来参加世界宗门大比的？修为这么低，文斗？”夏炎用神识扫视了一遍莫苍生拿出来的这些玉简，突然问道。

    “是。”莫苍生答。

    “那你之前看过这些道法吗？”

    “看过，可是看不出其中的推算规律。”

    “因为根本没什么推算规律。”夏炎淡淡道，他刚刚已经用神识看完了全部道法。

    第76章 、文斗一 ...

    莫苍生抬眸, 明媚的眼中有了幽暗，“夏宗师能为弟子详细解答一下吗？”

    夏炎说：“这是出自辰宿教派不外传的一种玄文推算训练, 是入门弟子玩的解密游戏，根本没什么特殊内容。”

    “根本不是什么荒古道法对不对？”莫苍生问得平静。辰宿教派不外传的玄文推算训练？他在心中默默重复念着这句话。

    闻言，夏炎大宗师乐不可支的笑了，“荒古道统都早就毁灭了，至于那时候的道法也一并绝迹了，不可能还有现存道法。你被骗了。”

    他似是很喜欢看人尴尬, 接着又说道：“小友，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往好一点想，你虽然被人骗了, 但是你还看到了我们辰宿教派不外传的玄文秘法游戏呢。

    “修真要循序渐进, 不要总想着走捷径, 总想着获得什么荒古太古绝世道法，一飞冲天。是不现实的。

    “而且你应该没有在解读这几本道法上花费太多时间精力吧, 现在知道真相, 也为时不晚呀。”

    沈翎玉表情微妙, 冷冷的碧眸之中居然闪现了几分促狭, 他发现他还挺喜欢看莫苍生这副憋气的模样呢, 有点可爱。

    “师尊，我被骗了, 你还开心！”莫苍生对沈翎玉的情绪最是敏感，他表现得有点恼羞成怒。

    “无事，为时不晚。”沈翎玉碧眸微漾，刚刚从剑阁和九天竞技试炼场出来的他是死寂的，就像一堆灰烬, 不悲不喜。现在的他，不过短短几日，却又恢复了生机，会生气，会开心。久违的，沈翎玉伸手摸了摸莫苍生如墨的长发。小孩变成少年了，真的长高了很多。他其实好像更习惯和莫苍生的少年躯体相处。

    “两位，请回吧。”夏炎左右看了看莫苍生和沈翎玉，淡淡开口道。

    莫苍生似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终于放开了沈翎玉的衣袖，躬身向夏炎盈盈一拜：“多谢夏宗师。”

    沈翎玉也跟着躬身道谢。

    莫苍生低头的时候，眼中闪过一片赤红，他的内心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他又在习惯性的伪装，不想让沈翎玉看出端倪。

    那么他所谓的返祖天生魔体到底是真是假？看来应该就是假的。

    这样设局骗他，总是要有一个目的的啊，他此刻已经有了些许头绪了，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其中还牵扯到沈翎玉，因为牵扯到了沈翎玉，他才会如此慎重，他害怕再次失去沈翎玉，他承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他是真的恨不能将幕后之人千刀万剐炼魂血祭。

    还有一点，寂灭道符的修炼方法就是莫苍生从辰宿教派抢夺得到的。莫苍生当初为了寂灭道符，除了毁灭了辰宿教派，还杀了辰宿教派数千弟子，可以说，他的手段比当初的圣灵执占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此刻，这些测试出他是返祖天魔体的荒古道法居然是假的，正好还是辰宿教派不外传的推算游戏，那么这个背后之人是执占无疑了。

    很有可能他当初知道来辰宿教派抢夺寂灭道符的炼制方法，也是执占故意透露给他的，毕竟寂灭道符这种神器的炼制方法在辰宿教派应该是不传之秘。

    呵，游戏？其中的讽刺意味很明显了。

    他当时被白衣修者神魂所影响，居然对此没有任何怀疑。

    不过嘛，他得到了寂灭道符这么一个逆天神器，而且其中的《寂灭道法》也是真的，不知道执占知道还有《寂灭道法》后，会不会后悔就这么把寂灭道符拱手让给他。

    和沈翎玉走出夏炎大宗师的居所，莫苍生敛起了心中暴虐的弑杀之意，他撇着嘴，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天清气朗，草木芳芳，两人慢慢行至无人处。

    “师尊，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似是有一个人一直在背后针对我，还故意让你知道我杀人。我觉得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害怕。”莫苍生恹恹道，他再次伸手扯住沈翎玉的衣角轻轻晃着撒娇。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瞒我一辈子？”沈翎玉碧眸冷冷，他总是很快就能抓住莫苍生话中的重点。

    莫苍生眼中沁出了水色，声音也更软了，“我只是怕师尊你不要我，怕你嫌弃我，我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住心中的戾气，为了你，我真的很努力在改变自己了，我也不想的，可我真的离不开你，我没办法想象出，你讨厌我的样子，那样我宁愿去死。”

    死是不可能的，我只会再次想方设法回到你身边，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就算是你恨我入骨，觉得我恶心可怕，我也要缠着你。

    “因为我离不开你啊。”莫苍生似是喟叹一般，说出这句话。

    沈翎玉碧眸淡淡，沉静如冰，“你我不过相识十年，其中在一起的时间更是短暂，当初如果是别人救你，你也会如此。”

    莫苍生摇了摇头，他只要不是撒娇的时候，都会很认真的称呼沈翎玉为师尊。

    “师尊，你错了，我的神魂来自异世，在遇到你之前，我一个人都没有爱过，别说爱，可能连丝毫的感情都没有，我那时候是孤儿，虽然见识过了很多恶意，但是也感受到了温柔的善意，但我全都无感，只对亲情有所期待。”

    莫苍生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直到，我遇见了你。”

    “你之前总叫我哥哥，也是把我当做亲人了吗？”沈翎玉转头，终于看向了莫苍生。

    两人四目相对。

    一人碧眸冷冷。

    一人明媚含情。

    莫苍生笑了，眼中浮起了几分邪气，他凑到沈翎玉耳边，温热的气息尽数吞吐到沈翎玉露出来的如玉肌肤上，声音低沉却甜腻，“我对我的亲人可没有这样的情动，而且你知道吗？那晚过后，我每天都在想着你，那天我哭着和你坦诚的时候，我起反应了，我当时真的好想不顾一切让你和我一起哭，甚至在想象你……”

    “够了。”沈翎玉错身推开莫苍生，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还有两日，世界宗门大比就要开始了，我们等会就回芷菱小星，这几日安心准备比试。”沈翎玉不再回看莫苍生。

    “师尊，你的心跳乱了。”莫苍生扯着沈翎玉的衣袖，不管不顾地凑过来，把脸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我想吻你怎么办？”一个淡淡的吻隔着道袍轻轻落在了沈翎玉的心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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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世界宗门大比只有一天的时候。

    却传来了一个让破尘圣宗众人惊异悲痛的消息。

    破尘圣宗宗主奕辰剑尊魂灯灭了，身死魂消。

    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得令人猝不及防。掌教长老用神识传声通知这件事的时候，莫苍生还在缠着沈翎玉让他给自己开门。

    紧闭了一日的房门终于开了。

    “进来吧。”沈翎玉冷冷道。

    莫苍生默然，他对于宗主死了这件事毫无感觉，在沈翎玉面前也没有装模作样。

    “我在不久前和宗主大人的神识有过接触，那时就感觉不太对。”沈翎玉说道，但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那时候宗主可能就已经很危险了，那抹意识不是宗主的。可我没有将这件事禀告给其他掌教长老。”

    “无论如何，这也不关你的事。那种情况下，就算你说了，也无济于事，宗主可能早就……”莫苍生淡淡道，剩下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没有再故作乖巧撒娇，他感觉得出来沈翎玉面上不显，但心里应该是很难受的。

 第60章

    “也对，事到如今，最重要的是世界宗门大比。”此刻的沈翎玉冷静到近乎冷血。

    沈翎玉和宗主也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但当初是宗主将他从陌凉沈家带回破尘圣宗的，如果不是宗主，他可能会被那个女人，也就是他的生母活活掐死。

    莫苍生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搂住了沈翎玉，沈翎玉顺势将头埋在了莫苍生的颈窝处，他神色清和，眼睫垂下来，碧眸变得浅淡。

    这个怀抱真的很温暖。

    莫苍生的手滑落，抬起了沈翎玉的下颌，感受着温热的气息，唇便贴了上去。

    就像在试探一般，舌尖慢慢吮弄着，比他这几日梦里的还要烫人柔嫩。

    强装无情，实则脆弱的沈翎玉，让人想将他拉入深渊。

    乘人之危，不过如此。

    -------------------------------------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次辰宿教派的世界宗门大比注定不太平。

    破尘圣宗此行来了十个掌教长老，回去了三个，剩下七个继续留在辰宿教派照看来参试的弟子们。

    不过大家的状态都不是太好，脸上不管多少都有着丝丝丧气之色。

    翌日，比试正式开始，并没有因为破尘圣宗宗主身亡这件事，有任何的改变和推迟。

    生死太过常见，即便是如破尘圣宗这样大宗门的宗主，在资源利益面前，也不值一提。

    文斗可以所有参试者一起比试，在一天之内就可以出结果，其比试内容是由三大超级宗门和十大宗门使用圣器自动生成题目，就不存在漏题等现象，较为公平。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所谓的文斗，其实是辰宿教派徇私，毕竟辰宿教派在智道方面是远远领先其他宗门的，但是在武斗方面却不行，可以直接一点说，文斗就是为了辰宿教派而存在的。

    因为文斗的存在，很多辰宿教派的弟子不需要去参加武斗，也不会有天骄子弟在斗争之中伤亡。

    第77章 、文斗二 ...

    因为文斗的存在, 很多辰宿教派的弟子不需要去参加武斗，也不会有天骄子弟在斗争之中伤亡。这是各大宗门心知肚明的潜规则, 谁让之前辰宿教派一家独大，是规则的主要制定者。

    不过近千年以来，稷下学宫也在崛起，文斗再也不是辰宿教派一家独大的，很多资源也被其他门派瓜分了。

    相比较之下武斗的比试过程却繁杂很多。

    沈翎玉是不需要参加武斗初试的，他站在前殿的高台之上看向下方, 气质清冷凌厉而不可侵犯，周围的看客都离他一尺以外。

    而在前殿广场的层云之上，还有观看比赛监考的大能修真者，各门派的都有, 修为皆在合体期以上, 仙修和魔修对立而坐, 七三分，仙修的数量远远多于魔修。

    文斗在前殿广场上进行, 前殿广场被分割出了很多整齐的小空间, 就像交错的棋盘一般, 有特殊的灵力防护罩, 一人一个桌子, 还配有笔墨纸砚和试题。

    众人依次入场，时间到了才会出现题目, 才能开始答题。

    最受人瞩目的当然是叶栖云，他有着仙气出尘的面容，同时还是辰宿教派年轻一辈的智道第一人，身世也非常坎坷，出身世家, 然而却是最不受重视的庶子，长期受嫡母磋磨，小小年纪就在后宅艰难求生，心机不容小觑，最后在仙家选拔弟子的时候脱颖而出。

    前世，如果不是莫苍生毁灭了辰宿教派，那么叶栖云的一生都是光芒万丈的，这次文斗，叶栖云会以碾压之势夺得第一名，而莫苍生这时候还在破尘圣宗被人欺辱嘲讽呢。

    莫苍生远远看着叶栖云，又想到了很多前世发生的事情，他在万灭天魔宗的时候，是来参加过之后的世界宗门大比的，那时候的他活得很痛苦也很凄惨，容貌丑陋吓人，性格偏激阴沉，被同门针对，差点就要死在大比上，不过嘛，他还是咬牙活下来了。

    他那时候悄悄地找了很久的沈翎玉，都没有找到，他一度很挫败，觉得他可能再也见不到沈翎玉了，还好，故事还有转折。

    此刻，莫苍生已经入场了，他的黑色面纱和那双漂亮惑人的眼睛过于引人注目，他找到座位以后，就抬眸贪婪地寻找着沈翎玉。

    这一次，和前世不同，他找到沈翎玉了，沈翎玉就站在人群之中看着他，然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甜腻的微笑，少了几分天真，多了几分风情。“看到了吗？就那个戴着黑色面纱的，之前在前殿广场做活动的时候，说他可以赢叶栖云。”这个声音带着几分嘲笑。

    “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破尘圣宗是真的找不到人来参加文斗了吗？呵，美貌蠢货？有点意思。适合养着……嘿嘿。”

    “美貌蠢货？他配吗？据说他遮脸，就是因为他下半张脸太丑了，有碍观瞻。”

    “破尘圣宗不都是剑修吗？”

    “我也听说了，他之所以能来参加文斗比试，是因为他和破尘少主沈翎玉有不正当关系，如果我是他，我根本没脸来参加笔试。仙修果然都是假仁假义。借着师徒名义，不知道干些什么勾当呢。”

    “他之前投注了一千多万灵石，前殿光幕上他和他师父沈翎玉的名字亮了好久，之前不是都说仙修淡泊名利的吗？看来也不尽然。”

    “沈翎玉不是他的师父吗？不过……师父什么的，有事徒弟干，无事……哈哈哈哈哈。”

    这几个弟子都是来自魔宗的弟子，出口的话并不好听。

    旁边有几个来自仙宗的弟子听得满脸涨红，刚想要开口训斥他们，却被一个沉稳的男声打断了。

    “你们给我闭嘴。”周容物面色阴冷，他真的是听得头皮发麻，这一段时间，他一直想去接近莫苍生却没有机会，他之前也使了些小动作，但是并没有等到莫苍生提前来找他。

    “殿主。”那几个魔修被吓得一跳，马上噤声恭敬叫道。

    “你们和我过来。”

    周容物带着这几个魔修走到了空旷无人处，仔细看，就会发现之前在前殿编排莫苍生和沈翎玉的也是这几名弟子。

    “我之前让你们去引起莫苍生的注意，你们在他面前，也是这么说的吗？”周容物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是他的错，没有和这些魔修弟子说清楚，他现在别说投靠莫苍生了，简直就是在和莫苍生结仇。

    那几个魔修唯唯诺诺地不敢回答，这时候，有两个穿着万灭天魔宗制式道袍的修者也走过来了，一个是当初将莫苍生掳掠到魔宗的赵丛，另一个也是莫苍生的一位故友尤正。

    赵丛和尤正在心里咀嚼着莫苍生这个名字，周容物他们是了解的，魔宗的后起之秀，一举拿下血魂殿的殿主，其手段心机都不可小觑，那么这个莫苍生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值得周容物这样特殊关注。

    周容物敛神，他不知道赵丛和尤正与莫苍生有旧仇，他只是不想让这两个人看出他的异样，“吩咐我门下弟子一些事情，比试开始了，我们回去吧。”说完后，他给那几个魔修使了个警告的眼神，然后就离开了。

    而另一边，比试场上一阵沸腾。

    “叶栖云来了啊啊啊啊。”

    “我想要坐在他旁边，之前就有人坐在他旁边，被他的文气点化突破了呢。我好羡慕啊。”

    “我也是。”

    叶栖云被众人簇拥而来，他容貌俊秀，神态悠然，宠辱不惊，没有任何灵气波动，看起来最是平和不过。

    “叶栖云的位置居然是在那个戴黑色面纱的丑鬼旁边。”

    “虽然之前那几个魔修说话是不好听，但是那个人真的说过看不起叶师兄的话。”

    “呵，无知轻狂。”

    这个时候，一个不一样的声音响起：“等到时候比试结果出来，你们就知道到底是谁无知轻狂了，我们小莫师兄可厉害了。”说这话的人是戚飞星，他兄长戚晖阳也来了，但是戚晖阳作为稷下学宫大宗师，已经不能够来参赛了，之前的几次世界宗门大比，戚晖阳也是拿到过很好的成绩的，他此刻正在云层之上进行监考。

    戚飞星身旁是一些破尘圣宗的弟子，还有一些是之前莫苍生帮忙解过玄文禁制的世家子弟。

    “要我说，辰宿教派一些所谓的智道天骄根本没出世，天天修炼，也没有实际地帮修者解过玄文，到底几斤几两，根本说不清楚，我们小莫师兄可是实打实地解出了很多高难度的玄文禁制的。”

    “对啊，等着看吧，你们之前酸小莫师兄投注了一千多万灵石，就以小莫师兄的实力来说，这一千多万灵石只是小数目罢了。”

    一时之间，这场文斗受到了极大的关注，要知道，文斗和武斗相比，武斗才是观看修者最多的，可是因为莫苍生这个变故的存在，很多修者都想来看看，这个破尘圣宗出来的所谓智道天骄到底能不能赢过辰宿教派的叶栖云，拿到第一。当时前殿那个光幕上两个闪闪光的大名，可是让众多修者都记住了。

    在戚飞星和一众破尘圣宗弟子和世家公子的吹捧之下，一些人对莫苍生的观感又变了，觉得这莫苍生应该是真的有实力的，不过大部分还是觉得戚飞星他们就是修为低下的纨绔子弟，和那个嚣张的莫苍生简直一种德行，他们希望莫苍生在比试之中原形毕露，然后惨败。

    叶栖云好像根本听不到旁人的闲言碎语，他态度自然的坐在莫苍生不远处，看向莫苍生的眼神有几分古怪，隐隐还有着不易察觉的蔑视和嫉恨。

    这种情绪来得毫无缘由。毕竟这一世莫苍生和叶栖云还是第一次见面。

    莫苍生是真的不在乎旁人，他眼中只有远处的沈翎玉。

    还有一刻钟，时间就到了。

    莫苍生只是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衣袖，准备参试。

    在莫苍生后边的是来自破尘圣宗参加文斗的其他几人，都是内门弟子，之前因为莫苍生帮破尘圣宗的弟子解禁制，莫苍生和这几位也算有点交情。

    “莫师兄，你是不是要去解释一下，他们在污蔑你。”

    “对呀，他们在那里乱说。”

    莫苍生不在意的笑了笑，“我确实说过那样的话，我能赢叶栖云。”

    周围一片哗然，莫苍生说这句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低调。

    “哈哈哈哈哈，等着看结果呗，那个破尘圣宗的弟子说要拿文斗第一。”

    “还是个以色侍人的。”

    “不是说他很丑吗？”

    “遮掉半张脸，看起来也是很可以的。”

    其他几个破尘圣宗的弟子是知道莫苍生的玄文水平的，但是他们仍然不觉得莫苍生是叶栖云的对手，不过此刻听到这些人侮辱莫苍生，还是觉得生气。

    可还不等他们再说什么，比试时间已经到了。

    莫苍生在最后的时刻，抬头看向沈翎玉，轻轻眨了眨了眼睛，无声地说道：“师尊，我会和你一起拿第一的。”在莫苍生心中，武斗比试第一名肯定是沈翎玉，那么他也要拿下文斗第一名，和沈翎玉并肩。

    众人噤声，身周的灵力屏障也亮了起来，作为阻断。

    在前殿正中有一块灵力墙，可以实时显示成绩数据，所有比试都是公开透明的。

    不过比试的弟子并不知道成绩，只有来看比试的看客才知道。

    经过几年的练习，和修为的提升，莫苍生下笔的速度快了许多。

    站在高台之上的沈翎玉仍然是面无表情，他的嘴唇却比之前要多了几分血色，是被他不由自主咬出来的，心根本静不下来。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要抱一下莫苍生。

    第78章 、眼神交流 ...

    来观看文斗的人数已经超过了看武斗初试的修者人数, 因为结果出人意料，真的有点吓人, 实时第一名已经保持好久了，准确来说是，排名第一的那位一直就没有变过。

    而第一名不是辰宿教派的也不是稷下学宫的，而是破尘圣宗的。

    这成绩是根据参赛修者们的做题速度和正确率来进行排名的。

    文斗观赛现场四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修者，有散修，世家公子, 还有各大宗门的弟子。

    “第一名破尘圣宗莫苍生？这个位置居然就没动过。灵力墙出问题了吗？”

    “你出问题，灵力墙都不可能出问题。”“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是吧，我就说我们小莫师兄真的很强。”戚飞星见缝插针吹嘘莫苍生，之前那些修者嘲讽莫苍生的时候, 有些话语可把他恶心到了, 特别是很多修者还编排莫苍生和沈翎玉, 那些话太难听了，在戚飞星看来, 他莫哥和玉少主是绝配是真爱。

    更不用说, 莫苍生可是让稷下学宫大宗师都折服的人物啊, 在云层之上监考的好多大宗师可都是和莫苍生相谈甚欢的, 就连他的兄长戚晖阳也是被挤到光幕外的那一个, 都不配和莫苍生面对面的，只能当画外音。

    场中所有参赛修者的状态都可以被一览无余, 莫苍生的实时分数高得一骑绝尘，第二名是叶栖云，但是分数与莫苍生差了将近一倍。

    “这个分数，我都快以为是我眼花了。”

    辰宿教派的弟子脸色都很不好看，他们郁闷极了, 之前不知道莫苍生的真实实力，他们以为对方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们现在只能庆幸参赛的修者看不到实时成绩了，不然这也太打击人了，心态真的很难稳定下来，可能完全没办法继续参赛了。

    “你们可能不知道吧，这莫苍生最初只是个从凡人界来的下下等体质的普通人罢了。”一个穿着稷下学宫制式道袍的修者突然说道。

 第61章

    “对啊，而且身世可比叶栖云悲惨多了，家破人亡不算，还被毁容，如果不是沈翎玉少主去凡人界做任务救了他，他可能直接就要死在凡人界了。”另一个穿着同样道袍的修者接话道。

    这两人居然是祁无名和季何尘，他们也跟着宗门来辰宿教派观赛了，这两个二五崽还不知道他们的幻幕珠被用去狠狠地坑了莫苍生一把，所以现在看到熟人莫苍生，还特别愉悦，觉得有热闹可凑，马上来开始他们的表演。

    那天主峰上放映莫苍生杀人画面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跑路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被莫苍生在心中记了狠狠的一笔了，甚至他们一直想要隐藏的身份其实也被莫苍生猜到了七七八八。

    他们现在算是生命危在旦夕，然而这两个热爱吃瓜造谣的围观群众还什么都不知道，仍然开开心心地继续编造着他们所以为的沈翎玉和莫苍生之间的故事。

    “当时莫苍生被检测出是下下等体质的时候，可是受到了很多冷嘲热讽的，但是他没过多久就帮戚飞星小少爷解出了绝世道法。”祁无名发现已经有一些修者在关注他和季何尘了，他说得更加尽兴了。

    “其实莫苍生来参加世界宗门大比文斗，只是为了不离开沈翎玉少主罢了，没想到！居然直接碾压辰宿教派新秀第一人叶栖云。他不过是凡人界来的普通人，一不小心就要得文斗第一名了呢！”

    “对了，沈翎玉少主和莫苍生之间的故事超感人的，莫苍生在破尘圣宗大放异彩后，差点被嫉妒他的剑修杀害，还是我们的沈翎玉少主英雄救美！你们都不知道当时有多惊险，沈翎玉少主抱着满身是血的莫苍生，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在破尘圣宗大开杀戒。”

    突然，气氛凝滞住了。

    “大开杀戒？”沈翎玉冷漠空灵的声音响起。

    他曾经听莫苍生说过祁无名和季何尘，但是他没有见过这两个人，作为当事人的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只觉得为什么两个稷下学宫的弟子却对他和莫苍生之间的事情知之甚详，他也说不上这两个修者哪里说得有问题，但就是很不对劲。

    而且这两个人还知道他是谁。

    祁无名和季何尘没想到居然会遇到沈翎玉，而他们说得那些话，也正好被沈翎玉听到了，他们面色如常，当做无事发生，大庭广众之下，沈翎玉也不能发作他们吧，而且他们也没有瞎说什么啊，瞬间变得理直气壮。

    还有听得津津有味的不认识沈翎玉的修者问道：“然后呢？”

    “接着讲啊。”

    “对啊，快继续啊。”

    祁无名和季何尘不说话，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表情，在心里面暗暗想道：只要他们不觉得尴尬，那么尴尬的就会是当事人沈翎玉。

    沈翎玉也注意到了这两人的不自然，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双碧眸冷冷地打量着祁无名和季何尘，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祁无名有点受不了这样孤寒凌厉的视线了，他率先低头道歉，“抱歉，我们刚刚都是道听途说。”

    季何尘也跟着应和道歉：“我们错了”

    沈翎玉淡淡移开了目光，继续转过头看光幕上的实时成绩，蓦地，他开口道：“你们说得那些，倒也算不上是错的。”这……这算是官方认证了吗？

    祁无名和季何尘对视一眼，心中瞬间有了无数文学故事。

    很多修者才反应过来，这个气质清冷出尘容貌俊美的剑修居然就是沈翎玉？此刻听到沈翎玉这么说，才知道原来那两个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修者说得居然是真的，那就太有意思了，而且他们没有想到莫苍生的身世可比叶栖云惨多了，以前叶栖云没少用他的身世造势，这次遇到比他更惨却比他更强的莫苍生，他的处心积虑这么久营造出来的声名已经毁了大半了。

    在九天上界，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当莫苍生的真实实力没有在众人面前展现之时，他表现得太过嚣张和高调，就会让很多修者反感，特别是他的对手叶栖云在众人看来更是极其强大的，背靠辰宿教派，给修者的感觉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更不用说，莫苍生还来自于剑修门派破尘圣宗，在两相对比之下，众人的心难免会偏向叶栖云。

    可是当光幕上的成绩排名出来时，莫苍生不仅高居榜首，还以绝对的优势碾压其他人的时候，那些修者大部分负面情绪都会转换为对强者的崇拜，这本来就是一个优胜劣汰强者为尊的世界。

    “你们看到了吗？真的好厉害，他下笔的时候感觉都不用思考的，直接就进行解读了，听说他之前会帮人解读禁制，早知道的话，我就去找他解禁制了，这样我的禁制也不会被辰宿教派那些沽名钓誉的所谓智道天骄给弄毁了。”说话的这个修者现在只觉得追悔莫及，解禁制就是这样，如果出错了，这个禁制会连带着其中的宝物一起被毁掉的。

    “我觉得他好坦诚啊，有实力也不装，有些大宗门的弟子就喜欢藏拙，贼恶心。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假模假样的伪君子了。”

    “对啊，一个个眼高于顶，普通修者都没办法找他们解读玄文。”

    比试场中，还有余时，莫苍生放下了笔，他的躯体有些累了，他抬眸，四处扫视一下，很快就锁定了沈翎玉，他心情极好，对着沈翎玉软甜地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模样真的很惑人，那双水眸就这么专注地青涩地看着沈翎玉，而后似是不好意思一般，垂眸浅笑。

    虽然莫苍生戴着黑色的面纱，但是沈翎玉脑海中很快就闪过了莫苍生平时没戴面纱时看向他的模样，莫苍生总是很喜欢羞涩的抿唇，他的齿尖会抵在红润的嘴唇上，微微露出来一点点，平添了好几分可爱。沈翎玉记得莫苍生很爱用牙齿尖来摩挲啃咬他的手指和后颈。

    和沈翎玉眉目传情一会儿后，莫苍生觉得他又可以接着做题了，突然，他眼神不经意间瞟过了沈翎玉的身周，他的神情微微变化了些许。

    他看到了谁？在沈翎玉身边不远处的那两个修者不就是祁无名和季何尘吗？不期而然，他想到了幻幕珠在破尘圣宗主峰上放映出的内容，这两人之后也在破尘圣宗消失了，这时候突然出现，还就在沈翎玉身边，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莫苍生将所有的心绪都隐藏起来，他不由自主低头冷笑了一声，正好，他这么多的仇人都聚在辰宿教派了，那么他之后也不需要一个一个去找他们了，一起解决不是更加方便吗？

    沈翎玉和莫苍生不知道的是，他们两个的眉眼交流都被其他修者看得一清二楚。

    特别是莫苍生特意展露出来的风情，真的是直击心灵的动人美貌。那张脸被遮了一半，反而更加引人遐想，摄人心魄的眼眸，如雪如玉的皮肤，鸦青色的长发……

    “他是在看谁？之前谁说他长得丑的？这双眼睛也太漂亮了吧，我感觉他好像是在看我。受不了。他那个面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用神识都没办法看透他的面容。”

    “是很厉害的法器吧，我也好奇了，他到底长什么样啊？我好想看看啊。”

    “啊啊，他是在看我吗？”

    沈翎玉收回目光，碧眸淡淡撇了一眼这些不知所谓的修者，他没有任何遮掩，十分肯定且坦诚地说：“他是在看我。”话语之中更多的是一种占有欲。

    话出口的瞬间，沈翎玉就愣住了，他没有逃避，反而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莫苍生，那种独一无二诱人的天真让他心颤，他明明已经知道了这都是假象，却还是忍不住泥足深陷，他最初收徒想要给莫苍生一道感情枷锁，现在被锁链牢牢捆住的人却是他。

    第79章 、质疑 ...

    莫苍生收回眼神, 垂眸看着眼前还没做完的试题，他不想再接着掩藏实力了, 于是他凝神，开始全神贯注地参试。

    没过多久，他就全部做完了，他将所有的答题法器摆好，然后起身走出了灵力屏障，这代表着他再也不能接着回去答题了, 就像提前交卷一般。

    云层之上，有个白眉长须的稷下学宫大宗师感慨道：“不愧是莫大师，如果是我，可能做得都没有这么快, 成绩也没有这么高。”

    “师叔, 我们等会要不要去邀请沈翎玉少主和莫大师一起转投稷下学宫啊。反正沈翎玉少主在破尘圣宗也没有师承。”戚晖阳满脸跃跃欲试。

    “你们在说什么？”一道阴沉的声音响起, “沈翎玉是我破尘圣宗的少主，怎么可能会另投他门。”说话的两个稷下学宫大宗师对视一眼, 不自然地笑了笑, 他们敢在破尘圣宗的剑尊面前说这种话, 不过是因为知道破尘圣宗的宗主已经身死道消了, 对于他们来说, 这大概是一件好事，三大宗门互相掣肘了这么久, 总有门派是想要一家独大的。

    “莫大师，你们以前认识这莫苍生？”辰宿教派掌门执律开口问道。

    世界宗门大比在辰宿教派举行，他作为掌门，是要实时监察比试情况的，毫无疑问, 莫苍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以前觉得在玄文此道上，最强的应该是他那个他完全不愿意提及的师兄执占，但是此刻，他觉得这莫苍生可能比他师兄还要强上几分，一想到他的师兄执占，他就心口隐隐作痛。

    “有过交集。”稷下学宫的几位大宗师没有多说，只是这样一句话带过。

    相比较云层之上算是平和的对话，云层之下，是一片沸腾。

    “你们看到了吗？一千分！这是满分吗！有史以来最高分，应该是一题没错吧，而且还没到半天的时间，他就做完了。我记得之前文斗最高分的记录只是七百三十四分啊！莫苍生这远远超出了两百多分。”

    “不过如果之后叶栖云可以做出更好的回答，分数会实时修改的，但是我觉得他不太可能超过莫苍生了。”

    “哈哈哈哈哈，辰宿教派文斗被破尘圣宗超过了！！！人家可是剑修门派啊。而且莫苍生他居然才筑基期。”

    “这是泄题了吗？不过就算真的泄题了，也不可能做得这么快吧。这是真正有实力的才做得到的吧。”

    “太恐怖了吧，我们九天上界又要迎来一个举世无双的天骄了吗？”

    叶栖云是不知道实时成绩的，他只是隔着光幕可以看到外门的喧闹，他忍不住抬头看了莫苍生一眼。

    莫苍生直接转身走，余光都没有给叶栖云，就算他前世和叶栖云有过交际，但他是真的没有在意过这个人，之所以说要赢叶栖云，不过是因为那些人居然敢拿叶栖云和沈翎玉做对比，他是沈翎玉的徒弟，他只想证明，叶栖云连他都比不上，凭什么有资格和沈翎玉比。

    莫苍生直接向沈翎玉方向走去，一路上，原本喧喧嚷嚷的修者们都屏息安静地看着莫苍生，然后给他让路，所有修者的目光都向他投射过来。

    万众瞩目之下，大家都以为莫苍生会先看一下灵力光幕墙上的实时成绩，但是没有想到，他一眼都没看，好似对成绩毫不在意一般。

    他的目标十分明确，眼睛水亮，很快就上了高台，他忍不住笑得一脸风情，直接跑到了沈翎玉身边，不受控制一般扑到了沈翎玉怀里，脸颊贴在沈翎玉的心口上，他感觉到沈翎玉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搂在他的腰上，他说：“师尊，我第一名，你要给我什么奖赏啊？”

    嘿嘿，师尊没有推开他呢。

    “最后结果还没出来呢？你急什么？说不定叶栖云还能答得比你更好！”

    沈翎玉还没有说话，旁边就有一个咋咋呼呼的金丹期修者抢着发言。

    莫苍生敛起笑意，微微歪头，眼睛变得幽暗，“结果出来，我是第一，你就在此自废修为怎么样？把你的金丹挖出来。”

    那个修者看着莫苍生的眼睛，只觉得心尖一寒，答应的话就要说出口。

    倏忽，一只雪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阻断了两人的对视。

    沈翎玉微凉的掌心轻轻覆盖在莫苍生的眼睛上，莫苍生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沈翎玉只觉得掌心一阵酥痒，让他想到了某种湿润的触感，也是这样酥酥的。

    他干脆用力，整个掌心都压在在莫苍生眼睛上，不让他继续蛊惑那个修者。

    “师尊，你干什么呀？”莫苍生娇嗔道。

    沈翎玉沉默不语，他只是很不喜欢莫苍生用那样的眼神看别人罢了。

    而那个修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似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很快就隐没在了人群之中，不见踪迹。

    此刻莫苍生也已经忘记了，他提前出来，是为了找祁无名和季何尘的麻烦的，可他现在腻在沈翎玉的怀里，根本不想挪窝。

    至于祁无名和季何尘，他们的种族天赋里就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在莫苍生冲着这边走过来时，他们就逆着人群往后退了。

    灵力光幕墙上，最终的结果并没有任何改变。高居榜首的仍然是破尘圣宗莫苍生 。

    莫苍生和沈翎玉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在高台上等着最终成绩，

    天色渐晚，星辰闪耀，不知不觉间，时辰到了，比试结束。所有文斗参试弟子在看到灵力墙的时候，都震惊不已，很快，广场之上，就一片骚乱。

    “这是不是作弊了？”一个弟子的声音异常尖利，他可以接受输给辰宿教派久负盛名的天骄，却不愿意让一位不知名的剑宗弟子得第一。

    更不用说，这成绩还这么离谱。

    “我听说他和他的师父沈翎玉去参见过辰宿教派的夏炎大宗师。”

    “文斗比试的题目都是圣器生成的，夏炎大宗师也不可能知道题目吧，根本没作弊的可能。”

    破尘圣宗的那几位弟子看到灵力墙的时候，先是面上一喜，可是听着周围的质疑和喧哗，脸上也有了怀疑之色。

    高台上，莫苍生扯了扯沈翎玉的长袖，脸上浮起了委屈，“师尊，我先下去看看，等会有人伤我，你要来救我哦。”潜意思是师尊你和我一起下去吧。他本可以不下去，但是他性格里某种不妥协的骄傲在作祟，他必须要为自己澄清。

    “去吧，你不会有事的。”沈翎玉目光往云层之上扫了一眼，那些大能修者不能让莫苍生受伤的。

    莫苍生感觉到沈翎玉好像越来越不吃他这一套了，看来要换种方式了。明明刚才才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么温柔地抚摸他的发顶，现在又变得这么冷酷无情。

    他只能一个人悻悻往下走去，他才刚刚走到广场前，就有一阵冷风向他袭来，他的身躯现在不过筑基期修为，避无可避，还好他脸上黑色面纱本也是厉害法器，就算这修者释放了术法，想卷走他的黑色面纱想让他难堪，却也是无济于事的，就是这攻击让他躯体受伤了，不过不是太严重。

    “他到底为什么要把面容遮得这么严实？”

    “对啊，下半张脸都不敢露，而且之前破尘圣宗不是出现过悟道天阶吗？我有相熟的道友曾经去登过，他正好见过这莫苍生，这莫苍生满脸恶心的黑色疤痕，现在都筑基期了，还戴黑色面纱，说明这黑色疤痕还没有消退，他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脸上的疤痕消不掉。”

    莫苍生的玄文实力已经没有任何能够让人诟病的地方了，这些修者只能转而攻击他的容貌，修道就是修心，如果莫苍生被舆论所影响了心境，对他的修炼进程也是会有损的。

    叶栖云也还没有离开广场，他一直在放任和引导其他修者来侮辱莫苍生。

    他想不通，执占圣灵为什么会对这个莫苍生另眼相待。

    他之所以拜入辰宿教派，就是因为他是执占的追随者，他的年轻都是虚假的，他是带着记忆转世重修的，以他的心机，叶家的那点龌龊根本不值一提，他没花多少心思就解决了。

    在三千年前，他就一直在等着执占圣灵重归于世，终于让他等到了，他就知道，圣灵是不可能就那么被这群蝼蚁所击败的。

    他一直胸有成竹，觉得他在文斗上可以将莫苍生狠狠踩在脚底，向执占圣灵证明自己，却没有想到他才是那个垫脚石，他心绪复杂，而且除了莫苍生，他更为在意的其实是沈翎玉，他心中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该是这样的，沈翎玉不该和莫苍生这么亲密。

    “各位想必也清楚，我根本不可能作弊，这般诬陷我，不过是不服气罢了，既然如此，我与叶栖云再比一场如何？或许，你们有谁还想和我比一场？”莫苍生笑得漫不经心。

    高台之上的沈翎玉终究还是忍不住下来了，他运用灵力倏忽之间就到了莫苍生身边。

    只有他自己知道，得知破尘圣宗宗主的死讯时，他其实心绪是很复杂的，并没有像他表现出来的无所谓，在他心中，宗主是一个很强大的修者，可是他就这么死了，甚至好像根本没有引起任何波澜，新的宗主直接从破尘玄级少主中由执事长老推选就行了，他们这些来参加世界宗门大比的弟子连回去吊唁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和他有些许感情的人的死亡，而这场死亡反而诱发了他内心深处被四面围墙遮挡住的渴望。他想要莫苍生永远都留在他身边，直到他死亡。

    沈翎玉不发一言地直接从身后环住莫苍生，按住他的下颚，力度发狠，莫苍生自是感应到了沈翎玉的气息，他没有反抗，瞪大眼睛，心里又惊骇又期待，沈翎玉要干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沈翎玉该不会是要在这时候对他……

 第62章

    第80章 、好疼 ...下一秒, 一道空灵冷清的声音在莫苍生耳边响起，“呵, 原来在辰宿教派，文斗技不如人，就会动用星力伤人？”沈翎玉碧眸之中隐隐有着怒气，他原本就孤寒的气质变成了一种刺骨的冰冷。

    众人这时候才看到莫苍生的颈侧有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应该就是刚刚被伤到的，下手之人实在是很阴狠, 不仅仅是想掀开莫苍生脸上的黑色面纱，还想弄伤莫苍生的脸颊。而且下手之人就这么混在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谁。

    莫苍生他不过是一个筑基期的修者而已，这道伤肯定是痛极了, 但是他居然脸上毫无痛色, 如果不是沈翎玉发作, 他们都没有想到和发现莫苍生受伤了。

    如果说破尘宗主的死在沈翎玉心中隐隐埋下了一颗种子，那么此刻看到莫苍生颈侧的血痕, 恍如这颗种子被浇灌了鲜血一般, 某些情绪破土而出。

    沈翎玉是个防备心极强的人, 他也不知道他的防备心到底出自于何处, 他之前一直孤零零的, 不和破尘圣宗的弟子亲近，不过是想要独善其身。

    包括他对莫苍生异样的感情, 他无数次想要及时止损，他最初觉得他们是有未来的，莫苍生可以陪他走下去，可是当莫苍生下下等资质出来的时候，他的理性在权衡利弊之下告诉他, 他应该早点抽身，如果莫苍生修为突破不了，过早离世，那么他肯定会难过得要死，那么他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拥有。

    然而他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甚至九死一生只想为莫苍生寻找炼制灵虚炼体丹的材料，而且他也是一个不爱沟通的人，但是最终，他所有的防备心在莫苍生面前一击即溃。不得不说，莫苍生当初那番可怜的作态是真的很有用，他很了解沈翎玉，沈翎玉表面再冷硬不耐烦，但其实他对于撒娇粘人真的很受用很开心，他会觉得，莫苍生这么一个人虽然骗他，但是没想要伤害他，莫苍生需要他。

    亦如现在，他只不过一时没有看住莫苍生，莫苍生就受伤了，就算莫苍生有秘密，有强大的神魂又如何，他还是需要他的保护，他还是会生气，会受伤，会被人攻讦辱骂，他不是那种强大到可以离开他的人。

    莫苍生抿了抿唇，他是真的没感觉到疼，他的躯体在那十五个动作的锻炼下，强度已经远超普通修者了。他兴奋难耐的内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他还以为沈翎玉想跟他玩点刺激的，虽然不用想都知道，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也不妨碍他悄悄在心里梦一下。

    就这么一瞬，他眼眸突然涌出了水色，泪珠挂在眼角欲落未落，和之前散漫嚣张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他微微侧头，温热的气息吹到了沈翎玉脸上，他委屈道：“师尊，好疼。”

    沈翎玉碧眸变暗，他手指轻轻划过莫苍生脖颈上的血痕，灵力从他指尖溢出，治愈着莫苍生脖颈上的伤口。如果他当时就和莫苍生一起下来，那么他完全可以帮莫苍生挡下攻击，莫苍生也不用受这无妄之灾了。他只觉得他触碰到莫苍生伤口的指尖都在一抽一抽地疼。

    莫苍生感受到了沈翎玉的情绪，他越发可怜兮兮起来，他之所以遮脸，不过是为了减少麻烦，怕他脸上奇妙的黑色纹路引起有心修者的注意，但是他现在已经够高调了，那么再高调一点也无妨。

    “师尊，他们还说我长得恶心。”莫苍生一边说一边伸手掐诀将脸上的黑色面纱一边绳带摘了下来，他另一边绳带还半掉不掉地挂在耳朵上，他没有看其他修者，只是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翎玉，他想要沈翎玉在大庭广众之下夸他。

    之前那些修者骂他，他表面不动声色，其实早就起了杀心，他早不如刚刚重生回来时那般隐忍了，现在的他是一个接受不了批评的人，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就更加不满了，他得文斗比试第一，可不是为了让这些技不如人的修者来辱骂他的。

    出乎莫苍生意料，沈翎玉没有说话，而是就像之前伸手蒙住他的眼睛一样，风一般地就把他的黑色面纱又拉上去了。

    众人侧着头想要看，但是沈翎玉动作太快了，他们隐约只可以看到莫苍生脸上好像确实有黑色的纹路，却不太看得清。

    但想到莫苍生主动取下面纱，即便脸上没有了黑色纱布的遮盖，也没有如众人想象中那般难堪羞愧，仍然是游刃有余的，还有沈翎玉这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霸道动作，没有看到莫苍生长什么样的修者都在心中有了定论。

    首先这对师徒关系肯定不一般，其次，莫苍生肯定是长得很不错的。

    就那惊鸿一瞥，都模模糊糊地觉得很惹眼。

    而且仔细想想，技不如人就出手伤人，还攻讦一个玄文天赋卓绝文斗比试第一的修者的容貌，怎么想都很没品，也没必要。

    将莫苍生脸上的黑色面纱挂好，沈翎玉遵从本心，还是看着莫苍生，淡淡回道：“你很好看。”

    莫苍生捂心口，不说话。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冷眼旁观的叶栖云垂眸，他的手指微微蜷缩着，他刚想开口，就被打断了。一道声音从云层之上传出：“没必要比试，你们等会看一眼莫苍生的玄文解读，就知道你们和他之间的差距了，而且文斗是不可能出现作弊行为的。”

    众人纷纷抬头往上看去。

    说话的这人是谁？

    一个儒雅文气的修者从云层之中慢慢显现出来，他面容年轻秀逸，眉宇间却镶嵌着淡淡沟壑，说不出的冷愁与寂寞。

    居然是辰宿教派掌门人执律。

    他往下轻轻扫了一眼，却好似所有人都没有映入他的眼帘一般，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就在云层之中消失了。

    云层之下质疑莫苍生的辰宿教派弟子只觉得羞愧无比，特别是掌门好像看了他们一眼，眼中满是失望，更让他们恨不得马上消失，想要去和莫苍生道歉，却又怎么都迈不出脚步。

    就在这时，云层之上又下来了几个稷下学宫的大宗师。

    他们齐齐走到了莫苍生和沈翎玉面前。

    戚晖阳最先开口：“莫大师，上次一别，没想到隔了这么久才再次相见。”

    他这句话才说完，就被他的各种师叔师伯长辈挤开了，之前一直用玉镯隔着光幕和莫苍生谈笑风生的大宗师们还是在现实里第一次和莫苍生见面，他们这次只想要拉着莫苍生一起谈个至少十天半个月，之前每次莫苍生关了玉镯光幕就跑，他们都没办法和莫苍生聊个尽兴。

    莫苍生搂着沈翎玉的手，直接躲到了他的身后，啊，完蛋，他好像没和沈翎玉说过他和稷下学宫的事情，不过沈翎玉也没问，这样的话，他就不算是欺骗！

    “莫大师，恭喜啊，上次我们聊的那个核心结构，你现在可以再和我们讲讲吗？”

    几位大宗师隔着沈翎玉，就像在和莫苍生玩躲猫猫一样，十分想要蹭到莫苍生面前，又有点拉不下脸让沈翎玉别拦着他们，只敢远远看着莫苍生，而且沈翎玉这种孤冷的气质有时候真的很骇人，他们也摆不出长辈大能的架势。

    莫苍生悄悄伸出头，不太自然地说：“那个，我们下次再聊吧，我整理一下核心知识做成典籍，然后发给你们。”

    “那就多谢莫大师了。”几人应道。

    莫苍生都这样说了，稷下学宫的大宗师也没有再继续缠着莫苍生，他们也看出了莫苍生和沈翎玉之间的不对劲。

    戚晖阳在最边上，忍不住对沈翎玉笑着说了一句：“玉少主，稷下学宫，了解一下。”

    沈翎玉冷冷地“恩”了一声，看不出情绪。

    他甩了甩袖子，想把莫苍生甩开，无果，他想，莫苍生又有事瞒着他了，他此刻应该是要生气的，但是他心中却一片平静，他在思考，莫苍生这样的性格看来是根本改不了了，可重点是每次骗了他以后，有事瞒了他以后，又很快就败露出来……

    他其实是不会为莫苍生骗他隐瞒他而生气，但是这长此以往，矛盾总是会越来越大的，他必须要惩罚一下莫苍生，莫苍生总是要给他一个说法的。

    “师尊~”莫苍生撒娇。

    沈翎玉没说话，他面无表情，也不管莫苍生还扯着他的袖子了，直接就向传送阵走去了，他不想在众多修者面前给莫苍生冷脸，先回辰宿教派给他们安排的居所再和莫苍生算账。莫苍生自然是跟着沈翎玉一起走。

    “噫，沈翎玉少主这是忙着回去和小莫师兄庆祝吗？”戚飞星终于挤到了戚晖阳面前。

    戚晖阳闻言，对着戚飞星挑了挑眉，传音，‘怎么庆祝？他们是那种关系？’

    戚飞星一脸猥琐，给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戚晖阳了然。

    “你们听到了吗？稷下学宫的大宗师们叫莫苍生莫大师。”

    戚飞星幽幽道：“今年的文斗比试灵力光幕和九天竞技试炼场的核心技术都是莫苍生提供给稷下学宫的。”

    “这样级别的人物为什么还要来参加世界宗门大比的文斗啊？！”

    “为什么不能？莫大师今年才十六啊。”

    而被热议的莫苍生此刻已经跟着沈翎玉回到了芷凌小星之上。

    第81章 、记忆 ...暗夜月华, 漫天星光之下，辰宿教派美轮美奂。

    芷凌小星之上, 屋舍内，沈翎玉和莫苍生相对而坐。

    莫苍生搓了搓手，他偷偷观察着沈翎玉的表情，却没办法从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沈翎玉不说话，莫苍生在斟酌着该怎么说。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

    什么都不想说了，莫苍生伸手直接扣住沈翎玉的脖颈, 凑过去亲吻他的脸颊。

    沈翎玉抿唇没动，僵持了一会儿，他想，莫苍生都主动亲我了, 那我也回吻一下吧, 他张开嘴勾住莫苍生的舌尖。

    莫苍生美眸微微一瞪, 就狠狠地掐住了沈翎玉的手腕，他含含糊糊地问：“这是哥哥你给我的奖赏吗？”

    就在这时, 门外居然有人在敲门, 甚至下手极重, 好似随时会把门直接推开一样。

    莫苍生皱眉, 放开了沈翎玉, 两人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莫苍生才不耐烦地起身去开门。

    没想到门外居然是叶栖云, 他之前还以为是破尘圣宗的弟子来找他们呢，毕竟他刚刚得了文斗第一名，他不解，叶栖云为什么要来找他们。

    莫苍生站在门口，他直接不想让叶栖云进来,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叶栖云眼睛微眯，就在这一瞬间，他指尖轻动，一个光种出现在他的手心，他快速且直接地将光种拍到了莫苍生的心口处。

    还在屋内的沈翎玉也看到了叶栖云的这个动作，他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叶栖云似是压抑了许久，终于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他不得不承认莫苍生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那么执占圣灵选择莫苍生也是无可厚非的。

    将光种成功送入了莫苍生的躯体之中，叶栖云仔细地看着莫苍生，只见莫苍生的眼神平白多添了几分阴柔，他不再是之前那般阴沉，他柔柔地对叶栖云笑了笑，眼中有着赞赏的神色。

    “圣灵，我做到了，你终于真真正正地回来了。”叶栖云说话的声音很低，还有着压抑的兴奋，带着某种快要如愿以偿的高兴。

    这些日子，他为了这一刻，已经付出准备了太多了。他投入莫苍生体内的这个光种可是经过了数千人的魂血精炼而成的，就连那个看似简单的手法，其实也颇有难度，他没日没夜练习了许久，这次文斗他输了莫苍生这么多，肯定也和这个有原因，毕竟他为这个耗费了太多心神。

    布置筹划了这么久，终于可以验收成果了。

    芷凌小星早就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他没想到沈翎玉和莫苍生会这么配合这么早就回来，他本以为还要再等一段时间呢，毕竟莫苍生得了文斗第一不是吗？

    沈翎玉咬牙，刚刚还微热发红的嘴唇此刻已经冰冷惨白如纸了，碧眸微漾，他死死地盯着莫苍生的背影，一言不发。

    似是感受到了沈翎玉的目光，莫苍生收回了放在叶栖云身上的视线。

    他转身看向了沈翎玉，他阴柔的笑了笑，目光里有着几分温和，而且最诡异的是，他看向沈翎玉眼神里隐约还有着某种莫名的熟稔关爱。

    这不是莫苍生！

    沈翎玉全身忍不住颤抖着，一如莫苍生可以在千千万万人之中一眼就能看见沈翎玉，沈翎玉也能认出莫苍生。

    他心怀侥幸，却骗不了自己，就算叶栖云之前没说那句话，他也能认出来。

    只见这个‘莫苍生’轻轻抬起手指，他的指尖似有星光在闪烁一般。

    在不远处的叶栖云看到了‘莫苍生’指尖的星光，他脸上浮现出了狂热的喜色，是那种最最虔诚的教徒才会露出的表情。

    虽然他还是很看不上莫苍生，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执占圣灵一定要选选择莫苍生作为躯壳，但执占圣灵可以重归于世这件事是让他兴奋异常的。他转头看向沈翎玉的时候，眼神都变得幽暗起来了，这沈翎玉和莫苍生的关系太过暧昧，让他觉得难受。

    而沈翎玉看着‘莫苍生’，心中的恐惧和悲痛之意越来越甚，倏忽间，‘莫苍生’指尖的星光全部汇入了沈翎玉的神魂之中。

    那双似寒焰似碧玉的眼眸慢慢变成如血一般的赤红色，如兽类的竖瞳一般，他整个人的气质完全都改变了。

    所有被尘封在沈翎玉神魂深处的记忆在此刻全部鱼贯而入。

    封印被星光冲开了。

    他到底算是什么……东西？

    最初的记忆是在繁华京都的酒楼后厨里。

    瘦骨嶙峋的小孩穿得破破旧旧的，却很干净整洁，洗得发白，没有一丝泥土污渍。

    他是被父母遗弃的，家里孩子实在是太多了，但是他没有去乞讨，而是从小就找活干，洗碗对于他来说是最简单的活计了，偶尔他也会去当向导，遇到一些大方的客人，他还可以小赚一笔。

    那天他从后厨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因为从小营养不良过度劳累，他明明已经十二岁了，看起来还像个六七岁大的孩童，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普通小孩的可爱，像个畸形的小怪物。他步履蹒跚的走在已经没什么人烟的暗巷里，一个俊美阴柔的文弱书生模样的公子和他擦身而过。

    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向后看去，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就像天上的神仙一般，让他忍不住想要膜拜。

    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俊美公子也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他。

    两人目光相对。

    瘦弱小孩虽然整个看起来很丑陋，但是眼神很澄澈，其中有着丝丝渴慕，却无嫉妒。

    俊美公子眼中满是玩味，他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似是心里有了什么好玩的想法一般。

 第63章

    “这样活着不累吗？”他问道，他的声音很阴柔，一如他这个人一般。

    小孩瞪大双眼，仿若没有想到这样如谪仙一般的公子居然会和他说话，他懵懂的摇了摇头。

    “呵，居然是十大魔体之一呢，你愿意和我走吗？”俊美公子低下身，和瘦弱小孩平视。

    他似是一点都不嫌弃小孩般，还向小孩伸出了洁白如玉的手。

    小孩听不懂俊美公子的前一句话，但是他懂后一句，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问他，他心中涌起千思万绪，酸涩的，难受的，他想，他是不是可以有个家，他现在身无一物，就算是去当小厮也可以啊。

    小孩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信任的握住了俊美公子白皙如玉的修长手指。

    然而……

    等待着他的只有无尽的血腥与杀戮，痛苦和恐惧。

    那时候他才知道这个世界居然真的有神仙，而人真的有灵魂，那种被丝丝缕缕的研究，被切割，被肢解，被重塑的感觉，没人能够感同身受。

    疼到麻木，就算想哭也没有泪水，真正的悲痛似乎是无声的。

    那双本来澄澈的眼眸变得干涩空洞。

    就像养蛊一般，他被迫吞噬了很多人类、妖魔和凶兽。

    即便再厌世，他仍然活到了最后。

    或许他已经不配再被称之为人了，是妖是魔都不准确，他是生于血腥污秽的怪物。

    而像他这样的怪物，还有很多很多……

    沈翎玉捂住脸，颤抖着蹲下身，似是再也没有力气起来一般。

    “你想起来了吗？”

    ‘莫苍生’阴柔的声音里有种温柔的关切，他伸手想摸一摸沈翎玉的黑色长发，却被沈翎玉错身躲开了。

    沈翎玉表情再度变得无悲无喜，他端端正正地跪在‘莫苍生’面前，毫不顾忌叶栖云异样的目光。

    他害了莫苍生，心绞痛地泪水都流不出来。

    他说：“圣灵，求你放过莫苍生吧，不要把他牵扯进来。”

    ‘莫苍生’阴柔的笑了笑，就像在看一个正在闹脾气的孩子一般，有种纵容感，他解释道：“他也不过是我的一个容器而已啊，就像当年那个沈家的女人一样。不过是重新的孕育你的器皿罢了。”

    “可我不是自愿的啊，不然我当时宁愿就被她掐死。而且既然是容器，那就换一个也没有关系吧！”沈翎玉双拳紧握，他原来一直都是自私的，他根本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莫苍生”叹了一口气，似是很苦恼一般，“没办法换了呢，他本来就是我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叶栖云走到‘莫苍生’身后，他淡淡扫了一眼身形狼狈再也不复之前清冷的沈翎玉，只是冷眼旁观，他不懂执占圣灵为什么会选择莫苍生作为宿体，如果可以，他愿意献祭，可以和圣灵如此血肉神魂相融，这是多么让人愉悦的一件事。

    “圣灵，你可能忘了，当我重新获得人类的躯体时，你在我躯体内种下的魔种已经被消除了，现在的你控制不了我。”

    沈翎玉站起身，手中银白长剑从虚空之中慢慢显现，剑气冰冷刺骨，带着某种决绝。

    叶栖云一脸不满地看着沈翎玉，他不懂，沈翎玉居然要背叛执占圣灵，没有圣灵，哪来今日的剑尊沈翎玉？

    突然，‘莫苍生’的表情变得痛苦，他好像不能控制自己一般，向下倒去。

    沈翎玉的反应很快，他一手执剑，一手搂住了莫苍生。

    他表情有几分狰狞，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于莫苍生的神魂之上，他现在真的是无比的庆幸莫苍生根本整理不是什么普通人，无论如何，执占就算再强大，他也是在夺舍，夺舍的魂体根本不可能比原身的魂体更加契合。沈翎玉本以干涩空洞的竖瞳蒙上了水光，你不要丢下我啊。

    第82章 、弄巧成拙 ...

    叶栖云本想出言呵斥, 可是感受着从沈翎玉长剑之上散发出的杀意磅礴的剑气，他退到了一边, 他对执占有种盲目的自信，他不觉得执占会出事。

    毫无疑问，执占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领导者，他在这个世界有无数狂热的信徒，都等着他重归于世，即便三千年前, 执占被围剿，他们也都觉得他不会就此身死道消。

    事实证明，执占真的可以重生，甚至变得更加强大。

    “你要醒过来啊, 我知道, 你可以的。”沈翎玉一手执剑, 一手搂着莫苍生，如血的眼眸里一片沉寂。

    沈翎玉垂首, 一个轻轻的吻落到了莫苍生的额头上, 其中蕴含的感情很重很重。

    “你对执占圣灵做什么？”旁边的叶栖云怒道。

    “他不是执占。他是莫苍生。”

    沈翎玉声音如冰锥刺骨, 他说的认真, 冰冷的手也紧紧握住莫苍生的手。随着他记忆的恢复, 被封印的力量也源源不断地注入到他的躯体之中。

    恨意无可抑制地从他心头涌出。

    为什么这些人理所应当的觉得，他恢复记忆以后, 就应该臣服，就应该乖乖地成为执占驱使的对象。

    叶栖云被沈翎玉吓得失声，他呼吸不由自主急促了几分，良久，他才不甘心说道, “你之所以能够觉醒，也是因为圣灵，只是没想到当初执占圣灵救了你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玩恩负义的东西。”

    “是么？”

    沈翎玉神情冷漠，那双本来清楚碧绿的眼眸变得有几分恐怖吓人，他此刻无比地清醒，他想起一些之前发生的事情，那天在破尘圣宗，他突破金丹期时候，那个蛊惑他的‘魂体’就是执占，执占最初是想要夺舍他的，不过被莫苍生打走了罢了。

    呵。不识好歹？忘恩负义？

    在负面情绪之下，沈翎玉算是终于彻彻底底地完成了觉醒，甚至他脑海之中还有了一些断断续续找不到逻辑的记忆。

    他的双眼如鲜血般透亮。

    “我也没有想到，你和这莫苍生倒是情深义重，可惜，你把他害死了。”叶栖云似是终于找回了底气和节奏。

    沈翎玉没有理叶栖云，他只是专注地看着莫苍生。

    莫苍生的神识空间里。

    高悬的寂灭道符不再是之前古朴的黄色，而是变得有几分青灰。

    一个长相阴柔且俊美的青年公子和莫苍生在幽冥河边相对而立。

    那股莫苍生使用寂灭道符回溯时光时，出现的异常强大怪异有着无尽荒凉死寂的力量，就是属于执占的。

    原来当初莫苍生不仅用天道之力修炼了寂灭道符，也被执占利用，复活了只剩下残魂意识的执占。

    智道大宗师是可以窥探天机的，更不用说是执占这样能够被称为圣灵的人物。

    莫苍生一思忖，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执占应该是在筹划一件莫苍生现在都还没有想清楚的事。

    前世执占确实几欲身死魂消，性命岌岌可危，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神魂越来越弱小。

    他利用寂灭道符的炼制方法当诱饵，但是却在其中做了一些手脚，只要有修者真的能将寂灭道符炼制成功，执占破碎的神魂也能受到天道之力的滋养，还能跟着一起回溯时光。

    此刻的莫苍生并不知道执占和沈翎玉之间的纠缠牵连。

    执占的神魂是分散的，他其中的一缕神魂在破尘圣宗宗主的体内，控制着当时其实早已如强弩之末的破尘圣宗宗主，然后把陌凉沈家的女人作为器皿，生出了沈翎玉，带回来了破尘圣宗。

    之后这缕神魂之力已经很弱小了，所以只能慢慢潜伏，然后把执占把破尘圣宗宗主的残魂一丝一丝吞噬干净滋养了残魂。

    而另一缕神魂附着在辰宿教派的寂灭道符的炼制方法上。

    莫苍生利用寂灭道符回溯时光，也将执占被天道之力滋养过的神魂带了回来。

    执占一直悄悄蛰伏在寂灭道符之中。

    他还恶趣味设计让沈翎玉知道莫苍生隐藏的真面目。

    但是他的设计之中也有了很多纰漏，他没有算到寂灭道符之中还有一本隐藏的绝世道法《寂灭道法》，他自信地觉得重生回来的莫苍生照样只会被他蚕食干净，却没有想到莫苍生的神魂力量远超他的估算，他自以为对莫苍生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仍然还是轻敌了。而他对莫苍生的轻视会让他付出很严重的代价。

    他的狂妄自大，自以为是总有一天会让他万劫不复。

    在破尘圣宗时，执占吸收了他前世附着在破尘圣宗宗主身上的神魂之力，且将破尘圣宗宗主吞噬殆尽，取而代之。

    之后到了辰宿教派，他继续吸收炼化前世的神魂之力，变得更加强大，甚至强大到妄想要吞噬莫苍生。

    如此，执占不仅利用莫苍生重新复活，还拥有了两世的神魂之力。

    “当年我在辰宿教派夺得寂灭道符的炼制方法，也是在你的推算设计之中？”莫苍生问道。

    “是。”执占笑道。

    莫苍生脸上浮现出了疑惑之色，“那个想要夺舍我的魔族白衣修者和所谓的荒古道法，也是你的设计吧？有什么意义呢？”

    执占脸上露出了一抹诡谲的笑容，“测试，实验。”

    莫苍生不屑的笑了笑，“看来我带你破碎虚空，还让你学到了很多词汇呢。”

    “恩，多谢。”执占笑。

    “所以，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夺舍吞噬？”莫苍生语气冰冷。

    “呵，这不是失败了吗？没想到你入魔以后，还是这么坚定。”执占无所谓的笑了笑，他确实很喜欢莫苍生真正的体质。

    其实寂灭道符一直都是存在于传说中的，执占完全可以自己炼制寂灭道符，但是他做不到，九天上界对他好像有一定的限制，让他根本没办法成就大道破碎虚空，而且在他的深入探查之下，能够收集到天道回馈之力的只有圣神，圣神的神魂为两仪之中的至阳之气与太阳之精所铸，所以莫苍生的神魂才会这么强大，而躯体完全没办法承受他的神魂之力，只有先把躯体修炼到极致，修为才能够有所提高。

    不过圣神却没有降临到九天上界，而是投生到了诸天万界之中灵力尽消的末法时代，毫无作为。

    执占通过智道占卜推算，也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莫苍生的神魂带到这个世界的。

    可笑的是，圣神一心只想成魔，毫无神性，只是个杀戮成性，自私偏执的人类。

    执占自以为早就看透莫苍生了，他觉得就算不发生那些事情，莫苍生仍然会成魔，会堕入杀戮道，这个人同理心太过淡薄，对杀戮是天然狂热。

    只要没有了和平末法时代的制度规束，还是会露出本性。

    他不过是设计骗莫苍生是返祖天魔体，这个人就会更加理所当然的为恶入魔。

    执占看向莫苍生的眼神，满满都是那种让人感到不适的同情埋怨恨铁不成钢之情，然而又有着某种高高在上的得意感。

    “入魔的只有你而已，你是不可能吞噬我的，因为我可从来没有过魔心哦，我的道心最是坚定不移了。”

    莫苍生漫不经心的笑着，他的道心不是千万大道，更不是魔道，自始至终，都只是沈翎玉。

    他以沈翎玉证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爱沈翎玉了，也没有能够动摇他的心，将他取而代之。

    执占闻言愣怔了一下，这是他没有算到的，但他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不能吞噬莫苍生，真是遗憾啊。

    不过，他没有说话，毕竟他的目的也快达成了。

    莫苍生却接着自顾自说道：“前世，辰宿教派毁在我手里，你是不是气得快要发疯了？”

    执占神色未变，他语气阴柔：“我为什么会生气，我还要谢谢你呢。”

    “是吗？那我告诉你，今生我会好好护着辰宿教派，你永远也没有办法达成所愿。”莫苍生说得漫不经心。

    “你都不觉得奇怪吗？既然一切都在我的设计之中，那么你说，我会让沈翎玉这个变故出现吗？”执占阴柔的笑了笑，语气很是温和，一点都不生气，“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够为沈翎玉做到这个地方，你倒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可惜……终究只是错付罢了，和我同病相怜。”

 第64章

    莫苍生目光幽暗，执占的这些话并没有在他心中激起任何波澜，他饶有兴味地说道：“恩？恼羞成怒了？弄巧成拙？”

    执占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如无其事地说道：“拭目以待。”说完这句话以后，执占就在莫苍生的神识空间里消失了。

    莫苍生病态一笑，执占真可怜，算计一通，将寂灭道符和《寂灭道法》送给了他，而且按照执占刚刚那个意思，他之所以能够和沈翎玉相遇，也是执占从中操作了？不过他心中对于执占和沈翎玉的关系也有了一些猜测。

    前世，他还那么弱小，仍然可以将高他几阶的金丹魔修吞噬，今生，他总会找到机会让执占感受一下神魂被吞噬的痛苦的。

    第83章 、饥饿 ...

    沈翎玉始终抱着莫苍生的躯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某种饥饿感让他特别难受，他的手微妙的放在莫苍生的脖颈处, 另一只手仍然握住银白长剑。

    如果，如果这个醒过来的人不是莫苍生。

    他会不惜一切和他同归于尽。

    终于，异变突生。

    莫苍生脸上的黑色面纱脱落，其上的花纹缓缓变化，似是变成了一个繁杂奥秘的图腾，而他眉心那颗几乎看不到的红点终于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当初在凡人界，被刻在他脸颊上的封魔阵终于被破掉了，而即便如此，他的面容看起来却比之前更加美艳, 神秘又让人心痒。

    那双惑人的明眸缓缓睁开, 浮漾着风色雪色, 是真正的人间绝色。

    “莫苍生！”

    “执占圣灵。”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这双美得像梦一样的眼睛看向了沈翎玉，其中氤氲着爱意, 深深的, 暖暖的。

    莫苍生握紧着沈翎玉的手, 甜甜地笑道, “师尊, 是我啊。”

    他的头还在沈翎玉的怀里蹭了蹭，有着无限的眷恋之情。

    沈翎玉血红的眼睛变得透亮有光, 他说，“我就知道是你。”

    他很难说清楚此刻的他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失而复得的欣喜亦或是不敢面对此刻觉醒事实的恐惧。

    他其实很清楚他在莫苍生心中的位置，莫苍生看他时的眼神是虔诚的，带着他也不懂的光亮, 就像太阳一样，会把他灼伤的那种，所以他此刻心中有着惧怖，他根本不是莫苍生想象中的那样。

    倏忽，莫苍生的笑意一敛，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师尊，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沈翎玉垂眸失语，长睫像黑瀑似的将他的眼瞳遮得不真切，他突然词穷，心中的喜悦之情尽散，觉醒中眸色的变化是根本掩饰不了的。

    他突然想到了当初莫苍生和他坦白时候说的话，原来真的不是有意隐瞒，只是真的害怕，他现在除了无尽的快要把他淹没的饥饿感之外，还有无边无际的恐惧感。

    我和你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你还愿意待我如往昔吗？

    在一旁的叶栖云满脸不可置信，他快要疯了，之前因为莫苍生顺势破了封魔阵，脸上的疤痕消失，露出了本来模样，他还觉得是执占夺舍吞噬了莫苍生，所以莫苍生才能美得这么惊心动魄，可是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执占圣灵。

    怎么可能会这样？执占圣灵可是无所不能的啊。

    就在这时，叶栖云的身体颤了颤，他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眉宇变得更加阴柔温和，一个人的气质真的可以提升一个人的容貌，叶栖云看起来居然比之前也好看了一点。

    叶栖云如愿以偿，执占选择了侵占他的躯体，将他神魂意识吞噬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就连容貌也真的发生了一些变化，从此他就是执占了。

    天色渐明，点点星光在空中也变得不太明显。

    沈翎玉一句话也不说，他也不在意被执占夺舍了的叶栖云，他只是和莫苍生僵持着，他眼中的泪意几乎要蔓延出来，他心中各种思绪翻涌着，他是想要亲人，想要一个家，却不是执占带给他的这样。

    现在的他在害怕着，他怕可能会失去莫苍生。

    这样的他，真的会有人愿意爱他吗？

    沈翎玉那双竖瞳就这么盯着莫苍生，他恢复记忆以后，深重的饥饿感，怨恨，还有被逼迫着吞噬妖物的痛苦，全部都在折磨着他。那些漫长血腥的岁月似乎就在昨日，而唯一鲜明有色彩的画面全部都是有关于莫苍生的，撒娇的莫苍生，哭泣的莫苍生，发狠的莫苍生，说谎的莫苍生……

    莫苍生咬唇，想到执占之前说的那句话，看来沈翎玉和执占之间确实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他猜想沈翎玉应该就是当初执占所培育出来的妖魔，但是他不知道沈翎玉曾经经历过的那些非人的痛苦，他紧紧握住沈翎玉冰冷的手，没有再继续追问。

    明明已经天光大亮了，恍惚间，莫苍生和沈翎玉似是看到了星光坠落，而一个人影隐隐约约的出现在星光之中，一身白衣似是与这天地融为一体，面容清秀，气质超尘，缭绕仙雾在他周围不断的弥漫，似要羽化登仙一般，已然看不出叶栖云的模样了。

    “果然，还是修炼星辰之力的躯体与我的神魂最为契合。”白衣青年声音柔和，他拂了拂衣袖，然后笑着和沈翎玉对望。

    “执占？”莫苍生闻言抬头看向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柔柔看了一眼莫苍生，然后掠过他，柔柔目光继续看向了沈翎玉。

    “你刚刚说错了，你的新躯体里面确实没有魔种了，但是我们之间的神魂锁链可永远都断不开。”这句话被执占说得暧昧无比。莫苍生眼神微暗，他歪了歪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执占，之前在他的神识空间里，和执占对峙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生气过，不过在为数不多与执占交锋的过程之中，他就发现执占这个人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阴阳怪气。

    那种柔柔的，看似温和的语气，实则让人很不舒服。

    莫苍生忍不住将沈翎玉的手握得更紧。

    而沈翎玉不禁咬紧了嘴唇，血顺着嘴角留下，他再一次感觉到那无尽的杀意和死亡的气息，不过这杀意已经无法再影响他了，他只是默默的看着那个人，没有任何屈服之意。

    眼前似乎是无尽的血意的森森的白骨，而他是最终的获胜者，他总会杀出一条血路的。

    更不用说，他身边还有莫苍生，即便心中的情绪再复杂，而他的本能却是永远信任偏向莫苍生的。

    “你不想和我一起走吗？”星光中的白衣青年嘴唇轻启，一个个咒语似的字就被吐了出来。

    “不想。”和前世在暗巷之中差不多的对话，但是这次沈翎玉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是带着冷笑的，而不像上一世那样心怀希望。

    莫苍生直接挡在沈翎玉面前，他也看到了沈翎玉嘴角的血渍，风色混合着星光在莫苍生的眼前浮动着，却显得他的眸色愈发黝黑深沉。

    执占轻笑，他走到了莫苍生的身前，声音中带着诱惑之意：“你不好奇我和沈翎玉之间的关系吗？”

    “不啊。”莫苍生脸上似乎带上了笑意，他感受到了沈翎玉对执占的那种不正常的惧怕，但是其中还有着浓浓的杀意，莫苍生心中惊讶，沈翎玉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不？”执占听到莫苍生的回答，脸上的笑容依然是温和的，他有几分无奈的说道，“你和翎玉都是别扭的孩子。”

    莫苍生没有任何表情，他可以感受到身后的沈翎玉的躯体一片冰冷，他紧紧贴着他，莫苍生突然没有耐心再和执占虚与委蛇，他脸上的笑容已然不在，转而变得残酷。

    他可是还有很多没有显露出的底牌的，脸上刻骨的封魔阵已经被他解了，此刻他的躯体也能很大限度动用他的神魂之力了。

    只见莫苍生忽而扬手一指，一股让人感到窒息的强烈危险气息倾泻而出，带动着点点星光和黑雾，就连执占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一瞬间，刚刚被执占侵占吞噬得新躯体已经变得不那么完美了，原本洁白修长的手指全部断了，变得血肉模糊。

    “噫？”执占只是轻轻发出疑惑之声，好似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他看向躲在莫苍生身后的沈翎玉，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和我走，我也就不强求了，我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去做。”

    语毕，执占脑海之中突然有浮现了一个想法，如果这两人刀剑相向会是怎么样的场面呢，又该怎么操作设计才能让两人反目成仇了，不过瞬息之间，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此间事了，他就可以突破心魔，成就大道了，又何必在这样的小事上再下功夫。

    莫苍生此刻只记挂着沈翎玉，他根本不想管执占到底要做什么。

    沈翎玉靠着莫苍生宽阔的后背无声的哭泣着，嘴角的鲜血缓缓流下，几乎要浸透了莫苍生的蓝白道袍。他很想哭出声，可是已经连出声的力气也没有了，明明想要坚持住的，可是身体已经在痛哭鸣泣了。

    好饿，好饿啊。

    他知道这种饥饿感，便是他妖族血脉里的本能，想要吞噬，现在这种本能似乎被执占使用手段诱发出来了，他一直在极力抵抗来自执占的神魂控制，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和执占走了。在极度的疼痛和饥饿感之下，他的思维却异常的清晰，好想吃……好想……

    沈翎玉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执占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他居然有种危险的感觉，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黑雾向他笼罩过来，是莫苍生神识空间里的灾祸之气，混杂着幽冥河的水汽，好似要硬生生地将执占撕裂，执占微微笑了笑，掐诀，撕了一张卷轴，跑了，他知道现在的莫苍生是无暇来管他的。

    “再会。”阴柔的声音回荡在屋舍之内。

    莫苍生将沈翎玉搂在怀里，安抚地轻轻啄吻着他的脸颊，“没事了，没事了。”

    沈翎玉只是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第84章 、啃咬 ...

    莫苍生将沈翎玉搬回了他的神识空间, 沈翎玉就像要吃人一般，紧紧缠在他身上, 时不时啃一口。幽冥河里的黑色雾气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力量控制了，茫茫浓重地将莫苍生和沈翎玉笼罩起来，一些雾气就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似的，却还是被吞噬了

    莫苍生用神魂之力安抚着沈翎玉，他表情阴沉，也不知道执占到底对沈翎玉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沈翎玉会变成现在这样，而且他隐隐感觉到了，沈翎玉似乎是在吸收啃食着他的魂力，但是他无所谓, 沈翎玉想吃就吃吧, 反正他魂力挺多的, 按照沈翎玉这个啃食的速度，啃个千万年都啃不完。

    就是如果沈翎玉不要这样乱舔舐的话, 他一定不会乘人之危。

    无意间, 莫苍生触到了一团白色雾气, 就这么一瞬间, 他的意识就进去到了白色雾气之中。

    莫苍生再次有意识后, 只听得见周围的喧闹声，似是在繁华闹市之中, 他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他看着这陌生的地方，只觉得他好像是游离在世界之外的，他随意转了几圈，不得其解。

    “我要找人？”他茫然地站在街道上, 而后直接蹲下身去，不动了，“这什么地方啊？没意思。我手机呢？”

    这大概就是莫苍生最初的性格，没有遭遇变故，没有期待，混吃等死的活着。

    只不过还没等他这样死鱼般地蹲太久，就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快起来，你要去找人，不去找的话，你会后悔死的。”

    “我路都找不到。而且我也不知道要找谁。”莫苍生觉得烦了，不耐地站起身。

    这时候，有一个穿着锦绣华服的公子从他身边走过，他才发现他好像穿得和此处的其他人不太一样，普通的白衬衣系领带，配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看起来哪哪都不对。

    “请问一下，这里是哪里？”莫苍生终于开口主动问人了，他站在一个卖糕点的摊主面前，可是等了半天对方都没有反应。

    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些人是看不到他的，他也不想伸手去碰碰，他大概是有一些洁癖的。

    “这不怪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提示。”莫苍生对现状接受良好，也不觉得害怕，虽然没有什么记忆，但是他就是那种得过且过的人。不过他骨子里是有一种病态偏执的，而且很记仇，所以在和平的现代社会，他会平平淡淡的过一生，然而执占却施展法术带他来的了这个个人力量可以超越社会规则的世界，他注定无法继续庸凡下去。

    枯站了一会儿，他居然感到饿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想办法吃东西，他跟随着香味来到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酒楼，想了想，他干脆向后厨走去。

    后厨院落门口，有个小小的人影在一丝不苟地洗着碗，莫苍生看得咂舌，因为那水看起来好像是沸水，可是小孩皮包骨头的手就这么杵在烫水里，佝偻着身体，穿着破烂的衣服，面容不太看得清楚。

    莫苍生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起了兴趣，他蹲下身，试探性的喊了喊：“嗨，小朋友，手不疼吗？”

    他等了一会儿，发现这小孩没什么反应，他有些丧气，看来对方是看不到他的，可是就在这时，这小孩迟钝的抬起头看向他所在的方向，只不过澄净的眼眸之中还是一片茫然。

    莫苍生挑眉，这小孩虽然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但是长得还挺不错，就是整体看起来，有点畸形，太过瘦弱，眼睛大得不正常。

    他伸手想帮这小孩洗碗，却直接触碰不到。

    “有毒吧，既然我都能脚踩在地上走路，为什么会碰不到物品。”

    他抱怨了一句，只不过这一次他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却没有出现过，明明之前那么急切地让他找人，就这么转念间，他突然想清楚了，看来他找到人了，应该就是眼前这位。看起来好惨，应该也是个孤儿，当然也不排除他父母不当人。

    莫苍生蹲下身，撑着下巴看着小孩洗碗，时不时想要戳戳对方的脸颊，却戳不到。他这么看着小孩一直洗碗洗到了天黑，也太不人性化了吧，感觉手都快烂了，这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这小孩有什么特异功能？如果是他，早就不干了，这么辛苦，还活着干什么呢？

    洗碗的钱是日结的，小孩领到钱以后就向背后的小巷走去，莫苍生起身跟着去，他漫无边际地想到，该不会是他的厌世情绪太过浓重，所以被什么奇怪的力量选中，让他看看别人是怎么积极向上乐观地活下去的吧？可是这个让他观摩的对象，却让他看得心里特别不舒服，甚至压抑地让他想要哭。

    就在莫苍生恍惚间，他才看到小孩正在和一个俊美的公子说话，他心中涌起一阵烦躁，随手从裤包里掏出一块口香糖向那个俊美公子打过去，直接就穿过去了。“喂，听得到我说话吗？这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清醒一点。”

    当然没人理他，莫苍生骂了一句脏话，有种无能为力感，他好像就在看电影一般，没办法参与进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故事里的惨剧发生。他也不知道他这种情绪到底从何而来，暴戾不甘愤恨在他心中不断茁壮。

    小孩叫沈翎玉，他看起来与这个名字格格不入，听说是他家人随意从一个墓碑上抄录下来的两个字，组合在一起还挺好听，就给他用了，只不过一直不解其意。

    现在他只知道这个俊美公子要带他离开这里，他无知地想着，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现在这么苦了吧。

    眼前画面再度变化，莫苍生只觉得他不似最初那般无所谓了，他的心脏在不停地鼓动着，好像预知着什么即将到来的让他不能接受的事情，在他找到那个人的时候，他的情绪好像在觉醒。

    虽然还是没有记忆，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依靠着本能行事，可是他的本能告诉他，这个小孩对他很重要。

    眼前仿若出现了浓重幽深的紫雾，紫雾的颜色慢慢变深变深了，更像血液干涸之后的颜色，幽暗得摄人心魄。

    莫苍生面色沉着，没有犹豫地就往雾气中走去，他脚步平稳，没有什么颤抖停顿。一丝一丝的雾气开始变成黑色，围绕在莫苍生身边，他觉得这些雾气好像从毛孔侵入了他的全身，全身血液好像与雾气相溶在一起，不停的翻腾涌动，血管好像要爆裂一般。

 第65章

    雾气开始涌动，变成了纯粹的黑色，黑雾之中漂浮着点点星光，隐约间可以看见一丝血色，莫苍生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向前再走了一步，眉头一皱，他感觉脚下所踩到的好像不是泥土，而是有几分柔软的东西，莫苍生神色不变，抬起手，点点星光开始聚集在他的指尖，往下一照，果然是一具尸体。

    这时异变突起，黑雾开始变得如血海一般，莫苍生惊骇的发现，似是他指尖的星光引起了异变，他果断的挥手，星光慢慢的消失了，血海却没有消失，而且对自己的身体好像还有着浸蚀作用，莫苍生开始向前跑去，脚下都是尸体，让人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尽头。

    而隐约可以看出这些尸体死状凄惨。

    突然莫苍生感觉脚踝好像被什么东西捉住了，他眼神变得狠厉，掐指就往地下打入一道黑雾，能够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莫苍生没有停手，连续打了好几道黑雾。

    莫苍生的脸上溅到了鲜血，黑雾环绕在他的身边，他神色狂妄阴狠，仿佛远古的魔尊一般。

    他咬紧牙关，他根本想象不出，那个小孩到底经历过什么？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吸力，他身不由己的被拉扯进了一个洞穴之中，心脏快速的跳动着，他知道，这就是牵引他过来的那股力量，他从中感受到不详杀戮血腥之气，但是又觉得很兴奋，莫苍生被这股力量吸扯着，不过瞬息，他就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莫苍生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他缓缓起身，不过惊鸿一瞥，他看到了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是个少年，那人躲在角落里颤抖着，已经是伤痕累累了，全身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烂，浑身肿胀，血液顺着他嘴角慢慢流下，本应清隽俊美的脸变得狰狞，犹如恶鬼一般，脸上血泪混合，更让人觉得难受的是，他好像在啃咬着什么东西。

    他好像很饿，满脸痛苦，却还不停地往嘴里塞着东西。

    出乎莫苍生的意料，那个少年居然看到他了，他对他伸出手，让人惊异的是，他手指上根本没有血肉，只是骨架，其上还缠绕着魔族特有的污秽之气。

    这时候，莫苍生脑海中隐隐约约出现一些想法，他终于懂了为什么执占制造出来的那些怪物被称为妖魔，明明妖族是妖族，魔族是魔族，而眼前这个少年，早就没有人样了，人身人面，眼眸却是妖族兽类特有的竖瞳，然而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躯体是如魔族一般的由污秽之气凝聚起来的，一些肢体只剩白骨，一些是腐肉。

    “你是怎么进来的，快离开这里。”这道声音粗哑难听，他好似好久没有说过话一般，简单的一句说也说得艰难无比。

    怎么会，怎么可能？莫苍生呆愣在原地。

    而且出乎他的意料，这个少年是看得见他的，对方嘴上还有黏黏糊糊的血丝，然而他却停下了咀嚼吞咽的动作，那双竖瞳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莫苍生。

    第85章 、

    即便如此, 莫苍生还是认出来了，这人是那个他最初看了一下午的洗碗的小孩, 他猜想过这个小孩可能会遭遇不幸，可是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个场景。一个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沈翎玉……沈翎玉是谁？

    一些记忆开始在莫苍生脑海之中翻腾，他几乎是片刻就猜出来了。

    三千年前，执占悄悄掳掠了很多世家大族的天骄和大宗门的杰出弟子，抽其魂魄, 碎其躯体，在辰宿教派后山炼出了很多怪物，还有为杀戮而生的妖魔。

    莫苍生几乎当场就忍不住哭了出来，前世他和沈翎玉共同对抗妖魔, 他知道沈翎玉是一个多么骄傲且坚守原则的人。

    前世执占神魂之力太弱, 沈翎玉没有觉醒, 莫苍生对此一无所知，他只记得他曾经在血狱海听到过诸如觉醒失败, 诛杀之类的话语, 却从来没有想清楚过, 此刻, 他终于明白了。

    今生随着莫苍生炼制出寂灭道符回溯时光, 执占通过智道推算所设计的一切，终于一一展开。

    他走到那个瑟瑟发抖的少年面前, 语带哽咽的问道：“你还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吗？你想要的家，我能给你。”说道后面，他几乎泣不成声。

    少年抿嘴，他现在不太听得清这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人在说什么，也不懂为什么眼前这人哭得这么惨, 难道他也被执占骗了吗？少年伸手想要安慰莫苍生，又想让莫苍生赶快走。

    “你快走。”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让人毛骨悚然，是那种变调沙哑，难听得好似根本不是人发出来的，他现在已经糅合了太多妖族的躯体力量了，发出人声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忽然，一阵地动山摇，少年眼前的莫苍生消失了，而他整个躯体都在痉挛，不再看得出模糊的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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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苍生睁开眼，只感觉一片冰凉，沈翎玉在他怀中没有任何动静，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但是手却还紧紧地怀抱着他，莫苍生用魂力检查了一番，发现沈翎玉只是陷入了沉睡之中，他终于放下心来。

    之前他经历的一切现在都在他脑海之中回放着，他十分冷静，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在心中逐一回想着他看到的细节，他记得他见到沈翎玉的时候，好像先是看到了一片茫茫荒原，然后才坠入到了山洞之中，而这处地方肯定是在辰宿教派的，他前世是将辰宿教派走了个遍的，但是却想不出这是哪。

    莫苍生决定先在辰宿教派周围绕一圈，找到这个地方。

    神识空间里，沈翎玉还紧紧抱着他的神魂，他干脆分了一丝意识在神魂之中，然后其余意识注入躯体回到了现实世界。即便如此，他仍然大部分意识都在感应着在他神识空间里的沈翎玉，随时探查着沈翎玉的状态。

    莫苍生才离开他和沈翎玉的居所没多久，就在一处没有人烟的偏僻地带，遇到了三个熟人，这三人从他出门就开始尾随着他，仔细一看，居然是陈鸣霄，他和他的徒弟燕离都来辰宿教派了，但是莫苍生几乎没和他们见过面，除了陈鸣霄，还有万灭天魔宗的赵丛尤正。

    不知道这三个人是怎么勾结在一起的。

    莫苍生想了想，这三个人应该是都想杀他，可能在无意之中达成了共识，就是陈鸣霄一个破尘圣宗的仙修少主，和魔宗的人勾结在一起，还是挺可笑的。他之前都和沈翎玉在一起，这几人便不敢出来，今天他终于孤身一人了，他们也就按捺不住了。

    他想了想，去找从沈翎玉神魂之中看到的荒野山洞之前，先把.z.l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全部都解决掉，这三人是送上门的，还有那个想要夺舍他的魔族和祁无名季何生，总该是要做个了断了。

    而且他现在也感应不到执占，他开始怀疑那处地方是不是隐藏在什么大阵之中，他前世也错过了，没有发现异常。

    “诸位，有何指教啊？”莫苍生淡淡问道。

    而面对莫苍生的三人，只觉得这莫苍生好像也哪里不对，整个人都变得更加内敛了，明明他们在莫苍生身上感受不到什么危险的气息，却更加觉得不安。

    赵丛和尤正表情阴冷，周容物好像指使了宗门弟子去辱骂编排了这个莫苍生，而他们很乐意提前帮殿主铲除这种不知好歹的弱小仙修，文斗第一又如何，修为根本不行，在他们面前还不是只能乖乖等死，更不用说，还有个高修为的破尘圣宗少主陈鸣霄给他们垫背。

    而陈鸣霄也是打得这个主意，他准备到时候把莫苍生被人杀了这件事推到魔修身上，他是无意中被这两个魔修发现了踪迹，有把柄在对方手中，不得不合作，但是等会他就会将这两个魔修一起杀了。莫苍生回想了一下，陈鸣霄他是没有什么记忆的，他也不在乎对方为什么宁愿和魔修勾结合作，也要杀他，赵丛和尤正本来就是他前世的仇人，一个将他掳掠到魔宗想要炼魂，一个欺辱他，但是今生他们还没有什么交集，他隐约想到之前来他面前说闲话的魔宗弟子，他给他们下了魂印，却也没有去找过他们的麻烦，看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事情发生了。

    他现在变得极其没有耐心，越是表现的平静无波，其实心中的戾气越发大。

    等周容物感应着赵丛尤正的气息姗姗来迟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尸骨无存了，陈鸣霄自然也是死了，莫苍生早没有了任何顾忌，破尘圣宗连死了宗主都没什么大事，那么死个少主而已，就更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了。

    周容物忐忑地看着莫苍生，也不敢怎么试探，而莫苍生正拎着一个看起来就是仙修的少年整暇以待看着他。

    莫苍生没说话，像是要等周容物先开口。

    周容物吸了一口气，才说道：“帝尊大人，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前世你统一仙魔两道的时候，我被你指派担任过魔宗的总指挥。”

    莫苍生轻轻“恩”了一声，心下明了，看来周容物也是重生了，就是不知道对方为何也会重生

    周容物对莫苍生的恐惧之心是深入骨髓的，一想到莫苍生轻描淡写就弄死了赵丛和尤正，甚至完全没有一丝情绪改变，他又想到了前世那个杀伐果决的帝尊大人，就算现在帝尊大人看起来好像只是筑基期，但是肯定只是伪装罢了。

    他单膝跪地，解释道：“之前我只是想让他们引起帝尊大人你的注意罢了，没想到他们误解了我的意思。赵丛和尤正也是因为发现我对帝尊大人您的态度不太一样，误解我和您有仇，所以才想要讨好我。”

    莫苍生对周容物这番话没有回应，只是把他手中的燕离丢到了周容物面前，直接命令道：“这人你带回魔宗，其余看他造化。”

    燕离是偷偷着陈鸣霄一起出来的，只不过当时他悄悄躲在暗处，看到陈鸣霄被莫苍生杀了，他才不受控制地出来，看起来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对，又哭又笑地，还要对莫苍生磕头，莫苍生直接就把他拎起来了，他不准备杀燕离，毕竟无冤无仇。

    正好周容物来了，莫苍生就把燕离丢给周容物了，他感觉得出来这个魔修是真的很害怕他，并不会忤逆他。

    他前世的手段狠绝，而且还做了很多人神共愤的事，真正做到了举世皆敌，只不过他的实力碾压一切，那些修者就算对他太咬牙切齿，再想杀了他，却也对他无可奈何，只能臣服，周容物既然带有前世的记忆，那么绝对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莫苍生话落，人影就消失了。

    周容物马上去搀扶起燕离，虽然帝尊大人说看造化，但是他怎么可能不好好地对待这个仙修……而且也不知道帝尊大人怎么想的，把一个仙修丢给他这个魔修，还让他带回魔宗，他猜想道，难不成帝尊大人准备通过这个仙修来渗透接管万灭天魔宗，想到这里，他对燕离的态度更加好了。

    直到燕离情绪平复下来，和周容物面对面交谈之时，周容物才发现，这个仙修好像已经入魔了，他不得不在心中赞叹，帝尊大人就是考虑得周到，都不用他想办法给燕离做伪装。

    莫苍生接下来的行程都非常顺利。

    -------------------------------------

    辰宿教派浮于星辰之上，在最偏远的高处，点点星光汇聚，一道白色人影身形飘逸，是执占，他从星光之中走出。

    之前一直缠绕在他身周的黑雾终于完全消散了。

    他转身环顾了一下四周，只有漫漫星光，而远处是无数颗被大阵遮盖的璀璨星辰，只有点点星光还在闪烁。

    其实真正在大阵之中的是辰宿教派，而执占所在的这个地方，恰好在大阵之外的一个奇异死角处，在大阵之内，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此处的，在辰宿教派之外，这处又被大阵所遮挡。

    “辰宿教派，亏欠我的，终究还是会还回来的。”他原本如他长相一般阴柔的声音变得冷酷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25 23:15:31~2020-11-27 23:41: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3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

    执占不再继续远眺整个辰宿教派, 他向屋舍之中走去。

    “圣灵，如果想要抢夺回大阵的掌控权, 或许我们还要借用沈翎玉的妖魔之力。”说话之人是辰宿教派的一位大宗师，看得出来他对执占很是恭敬，应该是最初执占留在辰宿教派的棋子。

    执占一脸冰冷，他和沈翎玉的联系已经差不多快要完全斩断了，他现在也无法再次控制沈翎玉，而且他领略了莫苍生的难缠程度, 现在也不想再去挑衅莫苍生，他已经因为轻视莫苍生而付出了代价了。

    “等着看吧。”最终，他也只能如此说道。

    而且妖域的通道已经快要打开了，他只需要再蛰伏等待一段时间, 到时候妖域就会与辰宿教派重合, 而辰宿教派也只会变成人间炼狱, 根本没有人能够拯救得了辰宿教派。

    不过他心中还是隐隐不安，沈翎玉和莫苍生超乎寻常的感情是没有在他的算计之内的, 他只能暗自后悔重生归来就应该先把沈翎玉掐死的, 不该让他会破尘圣宗, 这样沈翎玉如果没有和莫苍生相遇, 也不会有现在这些变故, 但是执占转念一想，按照莫苍生那个疯子的性格, 如果发现重生回来没有遇到沈翎玉，肯定又要想方设法运用寂灭道符回溯时光。

    这么一想下来，最错误的事情就是没有从莫苍生那里抢到寂灭道符的所有权，至于杀了莫苍生什么的，执占是不敢妄想了, 归根到底，就是在寂灭道符这一事上发生了纰漏，寂灭道符明明是辰宿教派的不传神器，应该对他更加容易认主，但是事与愿违。

    -------------------------------------

    沈翎玉还是没有醒过来，他的意识神魂还在那个充满黑雾的洞穴之中沉沦着，但是毫无疑问，他之前看到的那个奇怪的年轻男人是给了他一些力量的，他稍微恢复了一些人性，理智尚存。

    他不停试图想要离开这里，回到他记忆之中那个有光的世界。

    他想要回家，有人愿意给他一个家。

    只不过在这里兜兜转转半天，他发现他都无法找到出路，该如何离开这里呢。

    突然，黑暗之中，他似乎是感受到了食物的味道，被他苦苦压抑的饥饿本能猛地冒了出来。

    沈翎玉艰难地向前走去，他抬眸，只看到一个黑色团子在上面不断跳动，散发出特别好吃鲜美的味道。

    让他不由自主想要吞噬殆尽。

    他伸出只有枯骨的爪子，想要够一下，却发现黑色团子往上移了移，他也只能往上走了走。

    而莫苍生已经回了他的神识空间，祁无名和季何尘被捆在一起，丢在幽冥河边，被灾祸之气各种玩弄着，两人的表情都非常痛不欲生，又害怕又有点搞笑，他们怎么都想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会到了这个地步，万幸还没有死，只要妖命保住了就行了，真的是完全没有想到莫苍生居然是个凶狠的大魔王。

    那团正在勾动沈翎玉食欲的黑色团子，是被莫苍生揉在一起的苏钧策，其中还混杂着温黎的魂体，他没有觉得自己的这个做法有什么问题，毕竟当初这个魔族是要夺舍他的，他从之前的经历还有根据沈翎玉的状态，猜出来了很多东西。

    沈翎玉现在对他的态度好像就是又渴望又排斥，他明明以为当时他对沈翎玉那么表白，是可以把沈翎玉带出来的，可是没想到，出来是出来了，然而是他的意识神魂被赶出来了。

    而沈翎玉现在最直观的欲望似乎就是饥饿感，莫苍生心里默默涌起一些毫无道理的嫉妒之情，他一直都是这么贪婪的，只不过伪装得太好了，很多时候他都快忘了他的本性到底是什么。

    既然沈翎玉还有饥饿本能，那么他也不必强行闯入沈翎玉的意识世界了，到时候也还是会被赶出来，不如就用食物把他引出来。

    这食物嘛，魔族当然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沈翎玉的饥饿感大概是来自他被执占改造后的吞噬本能，觉醒之后，力量无法融合，需要更多食物的滋养。

    莫苍生对此没有任何不适，这一切都是执占的错，那个洞穴里除了沈翎玉，好像还有很多妖魔鬼怪，里面的黑雾就是无尽的煞气，污秽之气……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都无法想象沈翎玉会是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他此刻魂力不够，而且寂灭道符之前不知道被执占动了什么手脚，最初的黄符，现在隐隐发灰，应该是被执占抽取了一定的能量，需要时间来恢复，不然他早就想要使用寂灭道符回溯时光了，提前灭杀执占。

    他不想要沈翎玉觉醒，更不希望沈翎玉想到以前那些难受黑暗的事情。

    莫苍生扯着那个黑色团子，不断地向上提升，终于，他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了黑色团子，他倏忽使用魂力，要将沈翎玉从黑暗洞穴里钓出来，如果这次不成功，那么下一次就用那两个妖族好了。祁无名和季何尘紧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莫苍生面无表情，不过怎么说，吃妖魔也比吃人好。

    沈翎玉只觉得周围石块在不停地崩裂，一道道裂缝之中似是有光透出来，终于，他也出来了，跟随着这些光亮一起。

    莫苍生瞬间也感觉到怀里的沈翎玉气息改变了，不似之前那般死气沉沉，好似终于被注入了灵魂一般。将那黑色团子吞噬殆尽，沈翎玉只觉得他整个的饥饿感消减了很多，不再那么不受控制。

    他好像是要逃避什么一般，把头埋在莫苍生的怀抱里不出来，莫苍生倒也不逼他，只是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

    出乎莫苍生的意料，沈翎玉很容易就从意识世界中出来了，他真的很怕沈翎玉就这么沉沦在其中，不断地感受着那些痛苦，而他，就算想要进入其中，也会很快就被排斥出来，只要他的意识恢复，回想起沈翎玉是谁，沈翎玉就会看到他，然后将他驱逐出意识世界。

 第66章

    对此，莫苍生真的是只能咬牙恨恨，他内心知道他应该体谅安抚沈翎玉，温和柔软的方式才能够让沈翎玉整个人放松下来，却又忍不住想要侵占沈翎玉的所有世界。

    “还饿吗？”莫苍生这句话说得低沉喑哑，但是他的表情却不太和善。

    沈翎玉在他怀里摇摇头：“不饿了。”

    过了一会，他才含糊地问道：“你都看到了吗？”

    莫苍生：“恩”

    沈翎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毫无疑问，莫苍生的怀抱是极其温暖的，让他根本舍不得离开，而且这样最好的就是他不用面对莫苍生那双漂亮的眼眸，他不知道他会怎么看他，但是既然莫苍生还愿意抱着他，甚至连他的饥饿本能也不在乎，那么他也没有什么好惧怕的了。

    “武斗比试开始了吗？”沈翎玉突然问道。

    莫苍生表情一僵，他没有想到沈翎玉还记挂着武斗比试呢。

    “你还要参加？”他迟疑地问道。

    “恩，当然。”沈翎玉语气笃定：“我还要和你一起拿第一呢。”

    莫苍生凝重的表情忽然就缓和下来了，这一切的变故都没能影响他和沈翎玉的感情，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前世他看到的沈翎玉是非常片面的，而今生，他终于彻彻底底地看清了沈翎玉，他是不反感的，这种心情很难以言说。

    就算沈翎玉也是深陷泥潭之中的怪物，也有着不可说的肮脏过往，但是他仍然也是他生命中最明亮的光，亦如前世今生，沈翎玉都将他救赎一般，他也可以成为沈翎玉的救赎。

    他和他，互相依偎着，就算周围都是鲜血尸体，可他们仍然能够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好，等师尊你拿了第一后，我们就去妖域，或者九幽冥界。到时候，你想去哪，我都会陪你去。”莫苍生道。至于执占，他会让执占重新遭遇一遍沈翎玉所遭受的痛苦，之前的吞噬神魂太便宜执占了，执占那样的人最注重的就是体面，他到时候会让执占在经受折磨之后，死得屈辱不堪。

    沈翎玉却一愣，师尊这个称号对于他来说恍如隔世，明明现实里，只过了几天，但是沈翎玉却在意识世界里沉沦了好久好久，其实真正让他醒过来的根本不是那团可以满足他食欲的黑团子，是他对莫苍生的想念。

    对啊，他真的很害怕，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莫苍生，他既想要莫苍生知道他所遭遇的一切，他不想隐瞒他，但是他又不太情愿让莫苍生知道这一切，很矛盾。

    可是莫苍生的这个行为，无疑是给了沈翎玉很大的力量，不是满足他的饥饿本能，而是这个行为所表达出来的意思，他明明已经猜出了他的饥饿感的来源，却仍然愿意被他吸食灵力，甚至还给他找食物。

    “好。”沈翎玉回道。

    “如果师尊你还饿的话，那里还有两个储备粮。”莫苍生还是把一直安安静静不想惹人注意的祁无名和季何尘想起来了。

    沈翎玉抬眸看去，这两个人不是稷下学宫的弟子吗？

    “他们就是之前从破尘圣宗叛逃出去的祁无名和季何尘，根本不是人族，而是妖族。”莫苍生淡淡道。

    沈翎玉道：“我不吃活的。”

    莫苍生歪头，“没事，等会我用魂力让他们变回原形，给你做烤小鸡和烤乳猪。”祁无名和季何尘几乎要抱头痛哭，没错他们的妖族原形就是类似人间鸡和猪的两种妖物，此刻被莫苍生用这种语气说出来，他们只觉得时日无多，怎么会就到了这个地步呢？而且按照妖族的年龄来说，他们的原形确实还会稚嫩，总得来说，就是味道鲜嫩滑爽。

    第87章 、

    沈翎玉不由自主地吞咽了口水, 但是他理智还在，这两个人无论如何也曾经是他的同门, 而且他没有感受到这两个修者身上有妖气，不过他相信莫苍生，莫苍生说这两个修者是妖族，那绝对是没错的

    而且烤鸡和烤乳猪什么的，他好像还没有吃过，只是听起来就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祁无名和季何尘已经快要崩溃了, 他们以为沈翎玉少主肯定会义正言辞地拒绝，可是他们眼睁睁看着沈翎玉原本的赤色变成幽绿色，是那种带着饥饿感的绿色，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个高不可攀禁欲清冷的少主会变成这样, 虽然气质看起来和之前差不多, 但就是让妖感到了害怕, 妖快要吓死了好吗？

    “你不喜欢？”莫苍生问道。他想到之前沈翎玉就很喜好做饭，虽然不怎么吃, 但是现在想来, 应该也是一种本能在作祟。

    “算了, 你把他们放了吧。他们现在还是人形, 我怕我现在如果不控制住自己, 之后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沈翎玉垂眸。

    莫苍生若有所思点点头：“就是说，你其实还是挺想吃的对吧？只不过吃之前不要看到人形就可以了。”

    沈翎玉为莫苍生的理解能力感到惊叹, 他解释，“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好像更爱吞噬魔族，就像你之前弄得那样，卷成一团, 口感很绵密，而且闻起来也很香甜。”

    说完后，他抬起幽绿的眼睛看向了祁无名和季何尘：“而他们两个，我闻起来是没什么味道。”

    “师尊，说不定烤出油就很香了。你没有吃过，我之前在异世是吃过的，配合着温度适宜的灵火，刷上特制酱料，皮脆多汁，里面的肉又香又嫩。撒椒盐或者炖汤应该也不错的。”莫苍生还是没有放弃，他对祁无名和季何尘现在一点好感都没有，想也知道这两个妖族当初就是心怀不轨的，包括后面去稷下学宫，肯定也是要接着干坏事。

    “是吗？”沈翎玉沉思，他突然恢复了以前的记忆，无论是觉醒本能，还是他的原形都说明着他已经确确实实不是人族了，如果是吃人，他是真的做不到，他骨子里灵魂中的某些属于仙宗特质的正义就算经历太多的磨难和改造也是难以消磨的。

    但是妖族和魔族，他是真的抵抗不了来自他本能的饥饿感，兽类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这是一种符合天道规则的食物链，如果他不吃不吞噬，那么死得就是他。

    而他……不想死。不想离开莫苍生。

    随着他的记忆恢复，很多事情他都想起来了，让他感到庆幸的是，他不欠陌凉沈家什么，他最初本来就是陌凉沈家的，他当年因为体质有异，是魔体，出生时伴随不详妖魔之兆，是被沈家人从界壁缝隙里面丢出去的，他们装作是意外，想要他在这缝隙里被界壁之力活活绞死，只不过他们都觉得他应该是死了，然而却没有。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可笑，他在凡人界被人捡到后，那人随意从墓碑上找到的字，正好也是沈姓，没过多久，又把他给抛弃了，而后他遇到执占……之后陌凉沈家为了荣华富贵，被执占蛊惑，给了好处，让他重新被生育出来。

    不过到头来，沈家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时至今日，这些事情对沈翎玉来说，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不！我们真的不好吃！”祁无名和季何尘大声道，他们不再做沉默的猪鸡，“我们两个超可怜的，从出生起就被家族看不起，也没做什么坏事啊。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们两族之所以可以修炼成人形，就是因为难吃啊，所有能够修炼得道的妖族都是因为难吃，好吃的根本没有得道的机会延续下来啊。”

    祁无名和季何尘因为跑得快，根本不知道莫苍生为什么会对他们有这么深的恨意，只觉得是他们两个弱小的妖族因为太美味被大魔王盯上了，还当着妖的面，讨论他们到底好不好吃，他们也没有吃过啊，觉得莫苍生就是在乱说，不管他们好不好吃，都要吃了他们，他们的妖生才刚刚开始，好不容易逃离一个火坑，又掉入了另一个火坑，他们的命好苦啊。

    就算莫苍生和沈翎玉在他们面前如此搂搂抱抱，他们都激不起任何兴趣了，只要能够逃过一劫，他们以后肯定低调好好做妖。但他们只是现在这么想，之后真的性命无虞，马上故态复发，不断在死亡的边缘试探，搞出了他们第一部 幻幕珠故事，也就是那个之后闻名于整个九天上界的《霸道少主娇太子》。那时候莫苍生和沈翎玉已经去妖域了，过了很久很久，等他们都破碎虚空离开此界后，这个幻幕珠故事才开始在妖域流通，甚至还有第二部，广为传颂，人（魔）（妖）手一本，真正的旷世奇作。

    而此刻的沈翎玉莫名被说服了，他觉得有点道理……如果真的好吃的话，应该确实是很难大规模地成为族群修炼成人的，妖族之间的吞噬本能是很难控制的。

    “那幻幕珠是怎么回事？”莫苍生当然不准备吃祁无名和季何尘啊，毕竟他还有事没问呢，只不过是想要吓吓他们，不过如果师尊真的想吃的话，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到时候抽魂，只不过手段会比较残忍，他习惯了伪装小白花了，要用这种手段，也还是准备悄悄地来搞。

    “啊？”祁无名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而他身旁的季何尘却马上抢答道：“那幻幕珠确实是我和祁无名制造出来的，但是之前因为身不由己，被蛮牛妖王要求上交，不过我们没有给他核心技术，所以他也只有一个，后来去到稷下学宫，又把幻幕珠当成投名状送给了稷下学宫。其他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真的没有参与其中做什么坏事啊。我们是无辜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莫苍生瞬间想明白了，看来执占还和妖族相勾结了，不仅仅只和魔族勾结。不过这也不奇怪，执占为了力量为了达成目的，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类的话在他看来，可能根本也不算是什么，甚至强行将人族改造成妖魔之体。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更加搂紧了怀里的沈翎玉。

    然后他又抓住了另一个重点，蛮牛？妖域的牛是他所知道的那种牛吗？他以前还挺爱吃小锤烤牛干巴的，后来就再也没吃过了，他前世整个人都陷入了疯魔之中，根本没心情想这些，几乎将妖族屠戮殆尽，也没空研究这些妖族的动物原形到底好不好吃，但现在的他，其实整个人都已经放松了很多了。

    最初会担心沈翎玉无法接受这样的他，而后又有很多事情是处于迷雾之中的，他还没有想清楚那个躲在暗处的‘魂体’到底是谁，还有很多疑虑和未解开的疑惑，他很难去想象和沈翎玉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

    但时至今日，很多事情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甚至连前世沈翎玉隐藏起来的身世之谜也被揭开了，他现在开始怀疑，沈翎玉前世死在血狱海，肯定也是被执占算计在其中的。

    执占在改造沈翎玉的时候，偏偏给沈翎玉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破绽，没有标志物就完全找不到路，有这个破绽在的话，当执占想要解决沈翎玉时，事情就会变得很简单，只需要布置一个标志物全部长得一模一样的幻境，就完全可以把沈翎玉困在其中，活生生地将其磨死。

    而血狱海对人族躯体损害是极大的，但却是妖族的圣地，前世沈翎玉没有觉醒，就一直都是人族，执占设计沈翎玉陷落血狱海，肯定也是想要沈翎玉觉醒。

    可是……前世沈翎玉觉醒失败了。

    今生，沈翎玉就乖乖地躺在他的怀里。

    等把执占解决了，他就可以和沈翎玉一起去实地考察一下，到底是妖族好吃还是魔族好吃，之后等他们成就大道，还可以破碎虚空，去其他世界。

    祁无名和季何尘抿着嘴唇，无声地哭泣着，大魔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说话，他们到底要怎么对妖？难不成真的就是想要吃他们。能不能给个痛快啊，他们也不是有侥幸心理，毕竟之前那个魔族就被团成一团了，口感据说还挺好，而魔族好不容易搞到的躯体，还被大魔王直接丢到了冥河，天啊，那可以九幽冥界的幽冥河啊，为什么会在大魔王的神识空间里，大魔王该不会也不是人吧。

    明明大家都是其他族种来人族九天上界卧底的，为什么他们两个混得这么惨，人家就可以混得如鱼得水，破尘圣宗不行啊！少主直接就是妖族，居然没有被发现！

    越想越觉得天道不公。

    就在他们准备慷慨赴死，想着就算被吃也要摆盘精美有尊严的时候……

    大魔王莫苍生终于开口说话了，语气漫不经心。

    “我放你们出去，但是我给你们留下了神魂印记，你们现在就去妖族内部打听一下，你们妖族到底要干什么，然后把所有消息都禀报给我。另外，如果你们想要向外透露关于我和师尊的事情，无论是什么样的手段……都会boom。”

    祁无名和季何尘还一脸震惊，没有回过神，就这么被莫苍生丢出去了。

    此刻，神识空间里一片寂静，只有莫苍生和沈翎玉两个人。

    “师尊，我刚刚只是吓他们的，我没有那么坏，不会让你乱吃食物的。”莫苍生开口说道，他这时候才想到，他的师尊不管怎么说，本质都是个人美心善的仙修，遭遇这个变故，肯定痛苦不已，不然之前也不会就把自己困在意识世界里，都不愿意出来。

    沈翎玉把头埋在莫苍生怀里，他又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刚刚是真的在仔细思考要不要试试吃一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都是晚上写好，第二天早上六点发，自从那天没写完后，

    我只能改更新时间了，以后差不多就是晚上发。

    每天吃完饭写两个小时_(:3」∠)_

    明早又要上课了……

    第88章 、

    莫苍生和沈翎玉不知道彼此的想法, 却仍然是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没有放开对方, 渴望更深入的靠近。

    过了许久，他们才平复下心中的悸动与千般思绪。

    沈翎玉将莫苍生咬伤了，他对新鲜的血肉果然也是有渴望的，只要不死命控制住自己，他就会在意乱情迷之下，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 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真的伤害到莫苍生，那个被他咬出来的伤口很小也很浅，血迹被他轻轻一舔就没有了。

    但他还是伤了他。

    沈翎玉的指尖流着血。

    慢慢滑落。

    是被他的指甲硬生生划伤的。

    “我的那些记忆你也看到了吧。你那时候不知道我是这样的一个怪物吧。你会觉得后悔吗？我和你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一直清冷倨傲的沈翎玉此刻显得有几分脆弱, 明明说好的让他吃, 但是最后莫苍生又把那两个妖族放了, 是不是其实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他。

    “看到了，就算你遭受了那么多的痛苦, 你也是个好人啊……不, 好妖, 也不是, 是好妖魔。你是与众不同的, 而且你觉得我想象中的你是什么样子呢？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最最最爱的师尊。”

    莫苍生说得坦然, 但是他心中也有一丝怨怼，原来他从来都没有改变沈翎玉的命运轨迹，甚至如果就停留在前世，也许还是最好的选择，沈翎玉还不会想起这些让他痛苦的事情。

    不, 莫苍生恍然醒悟，他在想什么呢，执占在他的神识空间里潜藏的太久了，留下的一些意念有时候也会影响到他。他面色一沉，执占想得美，他确实没办法让从源头上就让沈翎玉获得新生，但是他可以给沈翎玉无限的未来啊，他可以给沈翎玉一个真正的家。

    也可以帮沈翎玉报仇雪恨，将当初沈翎玉所遭受的那一切，千倍万倍的偿还给执占。

    前世，沈翎玉坠落在血狱海身死道消后，莫苍生根本不想去寻找什么智道大宗师推算沈翎玉的轮回转世，他觉得那都不算是沈翎玉了，他当时只想了两个选择，要么想方设法复活沈翎玉，要么逆转时光，与沈翎玉重新相遇，改变原有命运轨迹。

    他就是这么一个偏执得近乎不可理喻的人，很多事情在他这里都是非黑即白的，而且他还有着严重的感情洁癖，很多人追求新鲜感，喜欢新欢，但是莫苍生偏偏就是那种一定认定了就会死守的人。

    之所以没有选择复活沈翎玉，是因为莫苍生以前看过一本小说，那时候的他对感情本来也没什么感觉，那本小说只是一本打发时间的后宫爽文小说罢了，但是随着故事的展开，让莫苍生感受到了人间真实。

    原来男主早就死过一次了，其实是他是被人复活的，可他不知道，那个为了复活他的女子修炼天赋极高，也是文中一直被描写非常厉害隐藏在背后的大boss级人物，而这样一个狠厉的大boss是个女的，她还深深爱着男主，在付出了非常惨重的代价后沉睡过去了，男主获得新生，然而呢，被复活的男主已经记不住当初他深爱的那个女子了，一路上，才十几岁的男主，一边轻轻松松就获得那个女子为他准备的各种仙器法宝，一边和各种妖女佛女圣女魔女睡觉调情，每个都是真爱。最后真相被揭露出来，真的一点都不感动好吗？

    莫苍生不想让他和沈翎玉之间多了其他的不确定性，所以他才宁愿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炼制寂灭道符。如果出意外，他把沈翎玉复活了，然后他人没了，那么他宁愿沈翎玉和他一起死。

    沈翎玉将脸埋在莫苍生的怀抱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前尘种种，于他而言，本就如梦一般了。

    常言道，梦醒之时就是梦碎之时，可是他在梦醒的一霎却遇到了莫苍生。

    现实比之梦境还要美上千百倍。

    他其实是吞噬过人族的，执占在三千年前，几乎将冥豫大世界有点姓名的天骄都掳掠来做过各种实验。

    沈翎玉其实只是其中的一个实验品，但是他在执占各种残忍的手段里，他还是活到了最后。说不上是幸运，还是最大的不幸。

    那种神魂俱灭的痛苦，那种躯体被割裂的痛苦，都曾是萦绕在他的梦中的心魔。

    莫苍生轻轻抚摸着沈翎玉的头发，之前都是沈翎玉爱摸他的头。

 第67章

    不知不觉中，十年就过去了，莫苍生的躯体也从一个小孩长成了少年。

    前世几百年，今生不过仅仅十年，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却发生了如此巨变。

    “徒弟，我有恨，还有愧。”这是沈翎玉第一次这样叫莫苍生。

    徒弟这个词对于现在的沈翎玉来说很重了，师徒大概是除了血缘以外最亲密的关系之一了，甚至沈翎玉与莫苍生之间不仅仅只有师徒情。

    沈翎玉再一次选择了信任莫苍生，这种情绪是很难交付出去的，可以说是一种最最孤独的寄托，特别是沈翎玉这样曾经受到过欺骗和伤害的人，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欺骗与伤害，几乎是毁了他的一生。

    可是他又遇到了独属于他的希望，好似让本该破碎的他弥合如新。

    莫苍生闻言黑眸暗暗，他的表情十分阴郁，他说：“可是，你还有我啊。那么恨和愧都算不得什么了。”

    人活着，特别是在修真界，很多修者明明已经可以活数百数千年，却仍然还是不满足的，不过是因为修者仍然还是人族，做不到真正的无欲无求，都有欲望，渴望欢愉，修为越高，地位越高，得到的也就更多，就更不想死。

    而经历了这么多事的莫苍生更是一个实用享乐主义者，他的目标很明确，他想要得到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拥有了，但是其中的一些瑕疵让他不能忍受。

    他希望沈翎玉心中只有他，不要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有所愧疚，甚至连恨意都不要有，只要想着他就够了。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执占，真正有错的人却毫无愧疚，而沈翎玉这个受害者却还有愧。

    他不允许。

    沈翎玉淡淡笑了：“对，我还有你。”

    在这场谈话之后，莫苍生和沈翎玉之间的相处反而变得更加自然融洽了，不过莫苍生也会不自觉地更加仔细地观察沈翎玉，他有点好奇沈翎玉变成的妖兽白团子到底是什么，他看之前沈翎玉那么饿，猜想过沈翎玉可能是饕餮，但是他很快就把这个想法打消了，因为九天上界好像没有华夏的相关神话传说体系，沈翎玉之前化形的小白团子应该是新物种。

    他其实想要哄骗沈翎玉变成小白团子的模样，让他好好摸摸的，可惜失败了，没有得逞。

    在世界宗门大比武斗快要开始的前一天，莫苍生和沈翎玉才从神识空间之中出来。

    因为陈鸣霄被莫苍生杀了丢进幽冥河里完全找不到踪迹了，其徒弟燕离也跟着周容物改换容貌投入万灭天魔宗。而莫苍生和沈翎玉又在神识空间之中，外人根本也窥探不到他们在哪里。

    破尘圣宗的弟子害怕他们全都遭遇什么不测，一直在寻找他们。

    整个破尘圣宗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了，往日里意气风发，就算所处修炼环境再无聊，也能给自己找乐子的破尘圣宗弟子变得更加内敛了，甚至都有点沮丧了，在他们的心中，消失的这几个人，肯定也是出事了，破尘圣宗最近真的是流年不利。之前莫苍生得到文斗第一这样的好成绩，也没能消散他们心中的阴霾。

    而且最近还总有辰宿教派的人来他们面前挑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苍生得了文斗第一，落了他们的面子，只能在这方面找回场子了，真的是让人烦不胜烦。

    莫苍生和沈翎玉才出屋子，就看到在前面空旷处，破尘圣宗弟子全部圈在一起，喧喧闹闹地不知道在干嘛，这是辰宿教派分给破尘圣宗的居住小星，按照常理来说，住在这个小星之上的弟子应该都是破尘圣宗门下的，彼此之间是不会产生冲突的。

    走进一看，才发现有个装着简单，气质不凡的修者正带着一群人在和破尘圣宗的弟子们对峙着，他被身后的人拥簇着，眼中满是嘲讽，“莫苍生和沈翎玉到底去哪里了，该不会是因为害怕，躲起来了吧。”

    这位看似好像是辰宿教派的修者自称刚刚出关，所以错过了之前世界宗门大比的文斗比试。他对这个结果是真的不服，而且莫苍生之前不是说过，如果不服可以直接挑战吗？他就来了。

    沈翎玉眼睛微眯，远远打量着这个修者，他转头看向莫苍生说：“我认识他。”

    莫苍生疑惑。

    “他和我都是被执占改造出来的妖魔之体。”沈翎玉现在已经可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说出这样的话了，是真的已经看开无所谓了。因为这一次莫苍生找到了他，将他拉了起来，他不会在坠入无尽黑暗深渊了。

    “妖魔之体不是应该只有你一个吗？”莫苍生问。沈翎玉摇头，“我根本不是与众不同的，执占是那种会做多种准备的人，看来执占回来以后把所有沉睡被封印的妖魔之体都唤醒了。”

    “我不管，师尊你肯定和那些臭鱼烂虾不一样。”莫苍生固执道。

    在当初执占精心开辟出来的那个世界之中，沈翎玉其实不算是特别的那个，和他在同一个洞穴之中的还有很多看不清面容的小孩。很多都死得特别快，有些是被吓死的，有些直接身体本来就不好，还在这种阴冷煞气重的环境之中，根本撑不了多久。

    那时候沈翎玉刚来，还没有遭受之后那些非人的折磨，他惶惶不可终日，只敢抱着膝盖蹲坐在角落，默默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死去，真的是度日如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有三四天，但是他却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就在这时，他被人强行喂了食物，活了下来，之后还活着的每个小孩都被关在属于他们自己一个人的洞穴之中，开始慢慢适应煞气和污秽之气。

    而眼前这个修者也是属于最后存活下来的小孩之一，叫做云年。

    沈翎玉还记得当年和云年抢食物的情景，不过嘛，那时候的他是真的不挑嘴，他的吞噬本能应该是这些被改造出来的妖魔之体里最强的，他吃得越多也就越强，所以最后执占生死存亡之际，就把其他被改造出来的妖魔之体都隐藏封印起来了，只带了他出来。

    现在看来，执占已经慢慢在解除这些妖魔之体的封印了，这些东西解开封印就迫不及待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之后，他也会遇到很多很多同类……到时候，他或许真的可以饱餐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忙，而且快要完结了，

    所以更新可能会没有保障，大家可以等完结再来看。

    第89章 、打败 ...

    云年也注意到了沈翎玉, 他远远地和沈翎玉对视着，他长着一张圆脸, 明明是可亲的长相，可是却让人觉得不太好相处。

    “呵，来了？”他之前说是来找莫苍生的，实则是来看看沈翎玉。他看到莫苍生腻腻歪歪地靠在沈翎玉身上，两个人现在说是师徒关系，但是看起来却宛如一对感情极好的道侣。

    云年目光一沉, 他不是太懂为什么有过他们这样经历的怪物，居然还能够相信别人，依靠别人。

    他是执占的追随者，而沈翎玉在他眼中就是个“叛徒”。明明已经觉醒, 而且是最受到圣灵器重和看好的, 却想要逃离。他对沈翎玉的恶意几乎是毫不掩饰。

    他走到沈翎玉面前, 一个眼神都没给莫苍生，他态度高傲：“沈翎玉, 你真的不回去吗？”

    “回去？”沈翎玉语气未变, 表情甚至是柔和的：“回去找死吗？”

    莫苍生饶有兴致地看着沈翎玉, 这样有攻击力的沈翎玉还是挺少见的呢, 不过嘛, 他又想到之前在意识世界里看到的那些事情，一下子心口揪得又有些紧。

    周围的破尘圣宗弟子都在默默看着, 他们自然也感觉出来沈翎玉和这个圆脸青年之间气氛很不对劲。

    “你们先离开此处吧。”莫苍生突然开口清场，他语气很轻，却有着有着让人不敢违抗的气势，那些破尘圣宗的弟子居然也就这么乖乖走了，他们的精神还有点涣散, 走远了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摸不着头脑的各回各的房间。

    云年和他身后的人没动，不过他身后的这些也根本不是人，而是傀儡，他从小就喜欢热闹，即便之前被执占改造，他也是心甘情愿的，谁不想要变强呢？

    那时候他比沈翎玉来得早，已经有了一定的修为，还想让沈翎玉当他的麾下小弟……然后没过多久他精心养起来的妖物们就被沈翎玉吞噬光了。明明看起来瘦骨嶙峋可怜兮兮地，却阴毒得很。

    云年直接走到了沈翎玉面前，他自以为有执占撑腰，几乎是迫不及待就想来找沈翎玉的麻烦。

    莫苍生走到沈翎玉前面，想要直接解决掉云年，反正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束缚了。

    可是没想到沈翎玉却拉住了他。

    沈翎玉平时里清冷疏离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晦暗，他只是看向云年，只见淡淡灰芒流转，形成漩涡，不过瞬息之间，就有丝丝缕缕的暗芒将云年包裹起来一般。

    这些暗芒就像是在吸取云年的生命力一般，他就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想要驱使身后的傀儡带他离开这里，却完全无力反抗。

    半晌之后，云年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样，可是他躯体之中消失的力量让他不得不接受这是现实，他虚脱似的跪坐在沈翎玉面前，脸上尽是恐惧之色。为什么他封印被解开之后，力量被削弱了很多，还是接受了执占圣灵的祝福才重新恢复过来的，而沈翎玉好像却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比之前还有更加可怕了。

    “带他回去吧。”沈翎玉给那些呆愣住的傀儡下了一个指令。

    这些傀儡忙不迭地架起云年就跑。云年怎么都没有想到了他来找沈翎玉挑衅居然是这个折了夫人又赔兵的下场。

    沈翎玉轻笑，没想到在他状态不够好，力量融合度不够的时候，他的同类就千里送食物了。

    莫苍生一直看着沈翎玉，见到沈翎玉笑得这么轻松，他就忍不住毫无预兆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沈翎玉的腰，“师尊，你好厉害哦。”

    沈翎玉被莫苍生捏得心头发痒，再叫上他之前未被满足的饥饿感被解决了，他整个人也变得柔和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苍生给了他很大的信心，他现在连对即将快要面对执占这件事都不会再感到畏惧，见到故人云年，也不会失态。

    两人相携回到屋里，莫苍生直接熟练地翻在沈翎玉的背上，灼热的躯体就这么紧紧贴着他，“师尊，你刚刚对那个人做了什么啊？为什么那么开心？”

    沈翎玉也没有隐瞒，“我把他的力量吞噬了。”同类之间的吞噬更加容易，都不需要直接吃。

    莫苍生亲他的耳朵，“可我只想师尊你吞噬我怎么办？”他不可理喻的偏执欲又上来了，还是很想把师尊牢牢桎梏住。

    沈翎玉都快无法呼吸了，这一段时间以来，莫苍生把他的敏感弱点摩挲得清清楚楚，一下子就让他软了身子。

    本来还想沈翎玉还想和莫苍生说他在云年身上下了印记的，说不定可以就此找到执占躲在哪里了，但是又想到他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可是感受到莫苍生带着势不可挡压制意味的肆意情潮，他脑海里只余一片空白了。

    -------------------------------------

    烈日当空，辰宿教派内，一阵极有韵律，振彻天地的钟声响起，层云似都被激荡开了，带着久久未绝的回响。

    千道霞光穿透仙雾，眼前是一座十分宏伟的建筑，在建筑的周围是无数的星辰，星辰纵横列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这便是圣殿，在圣殿之前有一个高台。

    高台之上坐着各大门派的长老，他们大都白发鹤颜，面色沉稳，可是身上的气势威严却是十分强大的，有些虽是一头白发，但容颜不过是少年或青年模样，这样也不会让人觉得怪异，反而有种矛盾的仙意美感。

    高台之下便是各门派的弟子。

    骤然一声巨响，昭示着武斗比试正式开始。

    而钟声之中还伴随着点点星力，映衬着漫天铺散下来的阳光，看起来恢弘又盛大。这算是辰宿教派给众多修者的馈赠，不少弟子都感到到了一股清气从他们体内流过，修为境界似乎也隐隐受到了提升。

    莫苍生和沈翎玉站在广场之中，并没有受到钟声的影响，莫苍生侧头凑到沈翎玉耳边轻声说道：“师尊，你要小心啊。”

    沈翎玉觉醒之中，更加清雅孤傲，一身的月白色道袍，黑色水袖随风飘动，如墨的头发也用玉冠束起，端正而大气，而且他身后居然背着一把冰蓝色的剑，泛着点点荧光。气质谦和内敛，可是骨子里却藏着傲气，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但是多少却有点疏离感。

    他握住莫苍生的手，沉静地回道：“没事，到时候你来救我啊。”莫苍生现在在他眼中简直就是深不可测的，当初他还未觉醒的时候，就对莫苍生毫无反抗之力，现在他都已经觉醒了，还是被莫苍生完全压制，甚至和之前的感觉是完全一样的，只能无力地承受着。莫苍生到底来自什么样的异世呢？他不禁在心中提出疑问。

    莫苍生抬手捉住了沈翎玉的袖子，他其实很想吻上了沈翎玉的嘴唇，吮吸舔舐，他讨厌在外时，沈翎玉的这种疏离感，总觉得他和沈翎玉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一般，而今，沈翎玉觉醒后的这般模样更是让他不可自控，便是天上的皎月星辰，深海中的明珠又如何？也想要一起拉到深渊之下共沉沦。

    沈翎玉眉头微皱，而后却轻轻地搂住了莫苍生。

    莫苍生能够感到沈翎玉正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温柔而又缠绵，莫苍生的眼中寒冰尽融，露出了一丝柔情。

    沈翎玉不自觉又想起了昨晚，这个人如水一般，浸蚀了他，逃脱不了，也让人根本不想逃，虽然这温柔可能会把人溺死，但是沈翎玉甘之如饴。

    就在莫苍生和沈翎玉各种隐秘悄悄眉目传情勾勾手心扯扯袖子搂搂腰，玩得不亦说乎的时候。

    他们在高台之上看到了叶栖云……而且叶栖云之前只参加文斗的，此刻突然宣布他也要参加武斗。

    “是执占？他不是已经与叶栖云融合转换了模样了吗？还可以变回来啊。”莫苍生语带嘲讽地说道。

    沈翎玉沉默。

    “轰€€€€”虚空之中骤然出现了一座巨型仙山，也是战场，漫山雨雾翻腾，云霞明灭。其上有无数的小型比试台，可以同时进行比赛，场外也有直播光幕。

    “你看上面。”沈翎玉突然开口。

    莫苍生不动，还是专注地盯着沈翎玉。

    沈翎玉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向远处看去。

    高台之上，已经被执占夺舍融合的‘叶栖云’正站在执律面前，两人似乎正在交谈着。

    “师兄，你还记得吗？你之前和我说，让我无需被教条所束缚，日月星辰皆为死物，天下道法为人之行动，最重要的顺其本心。”虽然用着叶栖云的模样，但是执占知道，他在执律面前是伪装不了的。

    执律没有回话。

    “师兄，你别担心，我不会破坏比试的。”执占浅笑着说道。

    或许是沈翎玉的眼神实在是太难忽视，执占也似有所感，转头看向沈翎玉，而后微微一笑，那个笑容一如既往地阴柔。

    沈翎玉紧握莫苍生的手掌，心中有个声音不停的在叫嚣：现在的他不怕执占了，他不再是那个软弱任人宰割的小孩了。

    “师尊，我在呢。”莫苍生语气很甜腻：“去吧，打败他。”

    第90章 、

    这个战场也叫做锁魂战场, 战场之中的隔间擂台内，无数人影在变幻打斗着。

 第68章

    如果没有遇到魔修的话, 很多比试还是很友好的，都是点到为止，但是有魔修，基本都是不死不休，隐约还能看到血水横撒，手段极其残忍。

    而此刻, 沈翎玉也在其中。

    他的第一个对手是仙修。

    莫苍生就在站在场外，和众多修者一起观看着比试，只不过他的眼神只锁定了沈翎玉。

    经过了初试，现在的比试都是单败制, 输了一场就不能再继续下一场。

    不知何时, ‘叶栖云’站到了莫苍生身边, 脸上仍然是阴柔的笑容。

    “你为什么会对沈翎玉产生感情啊？”披着叶栖云皮的执占突然开口问道。

    在他的想法里，莫苍生应该只喜欢那个看起来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禁欲清冷的沈翎玉, 可以说, 他一直觉得莫苍生这么疯狂, 爱上的根本不是沈翎玉这个人, 而是沈翎玉的干净无暇, 毕竟越是在黑暗之中越是肮脏的人越是渴望救赎和白月光不是吗？

    他心知肚明，沈翎玉觉醒之后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状态, 可以说肯定是丑态毕露，这是无法控制的来自兽类的本能，已经不是人了，在饥饿感的支配之下，甚至可能会想要吃掉莫苍生。

    是真的吃掉。

    而且他看得出来, 莫苍生和沈翎玉之间的那种氛围。

    “你们双修过很多次了吗？”没有等到莫苍生回答他第一个问题，执占又接着问了第二个问题，他的语气一点都没有任何其他意味，就像是再搞调研一样，又认真又严肃。

    沈翎玉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本能的，比如先从嫩白修长的手指开始，一口咬下去，脆生生地，然后血肉模糊……

    莫苍生屏息看着在与人交战比试的沈翎玉，他真的很爱这样的沈翎玉，杀戮之花，衣袂飘飘翻飞间，又野又美艳，他情不自禁地捂住脸。

    执占在一旁就这么被无视了，他以为莫苍生看到不符合内心想象中的沈翎玉，会觉得恶心会觉得难受，可是现在看来，莫苍生好像反而更加狂热偏执了……这和他预想之中是不一样的。

    直到沈翎玉的比试结束了。

    莫苍生才病态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漫不经心地看向执占：“如果你敢破坏这场比试，我会让执律生不如死，他很漂亮修为又很高不是吗？多适合当魔修的炉鼎啊，我会把他丢到万灭天魔宗，从晋江文的受变成海棠文的受。”他的师尊是要和他一起拿第一的，谁都不能破坏这场比试，他可是警告过了的，如果执占一意孤行，那么也别怪他心狠手辣。

    刚刚沈翎玉让莫苍生往高台上看，他虽然看似没有移动目光，其实是用神识瞟了一眼的，几乎是瞬间，莫苍生就想清楚很多事情了，执占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想要毁灭辰宿教派吧，他最想做的事情绝对是和执律有关的，执占唯一的师兄执律……

    前世为了守护辰宿教派，执律也是死了的。

    怪不得执占当时那么奇怪，而且还这么恨他，就算执占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那种沉重的恨意和杀意，敏感的莫苍生是不可能感受不到的，原来根本不是因为辰宿教派被毁，而且因为执律死了。

    莫苍生嘻嘻地笑起来了，看着执占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字，就是“可怜”。他爱沈翎玉，不管如何，他都得到了沈翎玉，可是执占呢？一无所有。

    执占眸光一暗，他没懂什么是晋江文和海棠文，但是魔修炉鼎他是懂了的。

    他没想到不过是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找了他师兄执律，就被莫苍生看出了他的破绽他的软肋。

    执占咬牙，脸上一如既往的阴柔假笑也消失了，他早就知道不管在哪个世界，人都只能靠自己，根本不能把希望寄托于那虚无的感情之上，但是执律对他而言是不同的，他以前不知道，然而前世执律死了，他才发现感情是真的不受控制的。

    始终，他都是人。

    他也清楚莫苍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破碎虚空的时候，他在最后一段时间是恢复了意识的，他冷眼旁观，他之所以会轻视莫苍生，是觉得莫苍生就像一个没有意识和感情的杀戮狂魔，这样的人是最好对付的，只需要不断引爆内心的欲望，很容易就会迷失。

    那时候的他根本不相信莫苍生炼制寂灭道符只是为了回溯时光与沈翎玉相遇，他甚至觉得莫苍生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是享受这样的日子，站在正义一方的杀戮是不是就会满足他的伪善之心。

    他还隐隐担心莫苍生炼制出寂灭道符可能是有其他用途，一直在密谋着抢夺寂灭道符，却没有想到，莫苍生真的就是个偏执的精神病，只不过他偏执的点是沈翎玉，疯的点也是沈翎玉。

    沈翎玉就像是他的引路人一般，让莫苍生总是可以保持清醒。前世沈翎玉觉得莫苍生是他的‘照世明灯’，其实在莫苍生心中，沈翎玉也是他的‘照世明灯’。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再也不用害怕未知和黑暗。

    执占以前还庆幸过沈翎玉是他的棋子，他可以让沈翎玉露出本来的面目，这样肯定会让莫苍生接受不了，所谓的白月光原来肮脏低贱至此，根本不是什么圣体，而是魔体，还是被改造吞噬过尸体污秽的妖魔之体。

    执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不敢的。”他语气轻柔，内心却觉得莫苍生肯定是因为还不知道沈翎玉的过往和真实模样才会仍然如此迷恋沈翎玉。

    那么……他就帮帮沈翎玉好啦，毕竟长期伪装压抑自己的本能是一件让人很痛苦的事情，早点解脱为好。

    执占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

    莫苍生其实也在苦苦压抑着内心的杀戮本能，他想要看到沈翎玉拿第一，想要沈翎玉开心，那么他就不能在现在砍执占，想要不动声色地不造成任何动静地弄死执占，还是有点困难的，他已经知道执占和魔族妖族勾结了，那么到时候执占的这些同伙也会跳出来，比试根本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这种有所牵挂被桎梏住的感觉真的是让人又烦恼又甜蜜啊。

    一场一场地比试进行着，人数也越来越少，其中不乏有修者惨死，还能听到哀嚎痛哭之声。仙修遇到魔修，无一例外，都是死斗。而且参战之修者要么是各大宗门的天骄，要么是从初试中突出重围的，各显神通手段，全都不容小觑。

    有几场比试惨烈无比。

    还好沈翎玉每场比试都赢得异常轻松，也没受什么伤，和当初在九天竞技试炼场中时比起来，沈翎玉对战时变得更加游刃有余了。

    “你是不是突然觉得仙修真的很道貌岸然，为了争夺资源的生死比试，也要搞得冠冕堂皇。”执占突然又开口说道。

    莫苍生不耐，“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也要去武斗的吗？是不是根本不敢去？”

    “你不敢面对我提出的那个问题吗？沈翎玉在你心中是不是一直都那么不可侵犯正气凛然啊？”

    “我不需要侵犯，我和他两情相悦。”莫苍生一边寻找着沈翎玉的身影，一边应付着执占。

    还没等执占再回话，莫苍生的眉眼就笑弯了，他面上的黑纱并没有褪去，一双眼睛美得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莫苍生向前小跑去，然后拽住了沈翎玉的袖子，原来是沈翎玉的这几场比试都结束了，全胜，他现在可以短暂地休息一下。

    沈翎玉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执占，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淡淡和莫苍生说道：“第一轮比较简单，之后可能会难一些。”莫苍生其实烦透了执占，他一直在控制着他的杀欲，现在已经完全被沈翎玉安抚下来了。

    他不满道：“师尊你这么厉害，就算下一轮也是全胜。”

    沈翎玉笑，他自当是要纵横棋局的，他不想再当执占手中的棋子了，他想要成为执宰天下的执棋人，想要和莫苍生一起走下去。

    武斗大比一日又一日地进行着，而那个剑尊已经成为一种不可言说的代称。

    “那个剑尊真的吓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总觉得剑气快要把我分尸了，真的是隔着结界都害怕。”

    “我以前在九天竞技试炼场中看过他的对战，我怎么觉得他比之前更加厉害了。狠倒是一直都这么狠。”

    “好像……魔修啊。”

    “那个剑尊除非是对方下死手，不然他都不会杀人的好吗？怎么就像魔修了？没看到他杀了好几个魔修了吗？”

    “我觉得破尘圣宗下一任宗主说不定就是他诶！”

    “剑道真的这么厉害吗？我也想去破尘圣宗了。”

    很多来看大比的修者都忍不住浮想联翩，一直听说剑修可以越阶杀人，可是这次大比却清清楚楚向他们展示了剑修到底有多厉害，是不是只要勤修苦练，就总有一天也能这么生杀予夺，万众瞩目。

    而最后一场比试，也在暗涌之下到来。

    结果有些出人意料，除了沈翎玉以外……居然是辰宿教派的叶栖云。

    锁魂战场的形态已经发生了变化，之前的单格结界擂台已经不断被整合，现在变成了一个铺展开来的

    众多修者表情不明，有些暗带兴奋期待之色，有些晦暗难辨，之前的文斗，叶栖云惨败于破尘圣宗的莫苍生，可以说是颜面尽失。武斗，辰宿教派突然使用特权让叶栖云再次参赛，这叶栖云居然不动声色地也站到了最后，只是不知他是要借着武斗一雪前耻，还是……

    莫苍生也在人群之中远眺着。

    战场高台之上，沈翎玉先从虚空之中抽出银白长剑，他眼中没有他的对手，只余一片蒙蒙，无意间一撇，只看到带着黑纱的少年对他粲然一笑。

    第91章 、

    莫苍生神情专注地看着沈翎玉, 好像这个世界中只有沈翎玉一个人，他一点都不担心沈翎玉会胜不了执占。

    沈翎玉觉醒以后, 整个人都脱变了，可以说是天生妖魔，那是与生俱来的天赋，都不需要再修炼，就已经很强了，只不过他没有把他本来的实力展现出来, 而且这么多天，他和沈翎玉都在双修……双修也是一种极好地提升修为的修炼方式呢。

    不过嘛，他可不觉得执占是个会安分让沈翎玉当众打败他的人。

    莫苍生舌尖抵着牙齿，黑眸幽深,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陡然之间, 狂风大作, 天空变得阴沉如墨，空气中还有着鲜血的味道, 堆砌起来的砖块已经被风吹得散落在地。阴气煞气交缠在一起, 不停的翻滚涌动。

    而站在战场高台之上, 一直谦和微笑着看着沈翎玉的‘叶栖云’身周也涌起了气流与星光, 变幻成了执占真正的模样。

    这个变故, 让其下观战的修者都不由一愣。

    那些身份较高年纪较大的修者都愣住了，这个模样, 他们死都记得，但是这个时候他们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愣愣的看着，当初围剿执占的时候，很多修者都是参与了的。而那些年轻的修士却在不停的发出惊呼声, 嘴里说着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翎玉无畏的看着执占，回想起过往种种，他微微闭了闭眼睛，说不上痛苦悲伤，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他整个人的气质却在发生着改变，他不再压制他的修为，阴沉如墨的空中出现了一道中空白色圆环。

    还没等众多修者反应过来，有所动作，在辰宿教派那个大阵的特殊地带，也就是之前执占的藏身之地，突然出现了一道缝隙，无数来自妖域的阴煞之气和一些面容丑陋的未成形低智妖物也开始往外爬出来。

    之后便是动乱，无数的妖物涌入星辰圣殿，星辰坠落，风过苍穹。

    “他是执占！”终于有修者叫破了执占的姓名。

    可是执占却没有回应，他只是对着沈翎玉阴柔一笑，说道：“送给你的礼物。”

    沈翎玉碧绿眼眸开始变得赤红，竖瞳带着妖邪之气，之前已经被控制住的饥饿感，现在又开始不断地膨胀，而那些丑陋难看的妖物，在他的眼中，就像是可口的食物一般，带着诱人的香气。莫苍生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这妖物这么弱小，但是数量却很多，已经有修者去进行扑杀了，可是却好像根本杀不完一般。

    而还在战场擂台之上的沈翎玉和执占却被结界隔离在其中，有修者对着执占使用法术，却完全被结界阻隔了。

    可是那些丑陋体形很小的低智妖物却就像是有弹性的恶心高配版史莱姆一般，一下子就蹦跳进了战场之中的高台上，在沈翎玉面前蹦€€，全身上下写满了：

    ‘来吃我啊！’

    ‘来吃我啊！’

    这些妖物都是带着浓重负面情绪的，嗜血，怨恨，暴戾，滥杀……作为被改造过成为妖魔之体的沈翎玉，只要吞噬过多妖物，就会被同化，不再能够控制自己。

    沈翎玉微微弯腰，他整个人都在痉挛着，脖间青筋暴起。

    “你们看，沈翎玉少主他在干什么？他在吃……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好恶心啊！”有修者突然惊呼起。

    莫苍生没有动，他觉得沈翎玉就像在吃棉花糖一样，看起来好像口感好像挺软糯的，他的师尊饿了好久了，之前在他的神识空间里，师尊看着他都快流口水了，两个人接吻的时候，总是在像要吃了他一样的含着他的唇舌不肯放。

    趁机让师尊多吃点吧。

    突然他看到那个小妖物在战场擂台上各种蹦，他眼神一冷，这个直接吃，会不会不太干净，他要上去帮沈翎玉洗一下，可惜，他真的一点都不会做饭，只会吃，当然，他不准备和沈翎玉一起生吃，不过如果是经过沈翎玉精心烹饪过的，他可能还是想试试的。

    “我怎么感觉到了我温家之前被执占掠取去的永公子的气息！”

    “我也感觉到了，我师兄的气息，他也是被执占掳去的，但是我确定我师兄已经死了，辰宿教派怎么回事？艹，人呢？”

    “执占就在战场里，我怎么觉得气息是从沈翎玉少主身上感应到的，他到底怎么了？”

    “你们忘记了吗？当初执占掳掠了那么多九天上界的天骄就是为了炼制妖魔之体啊！沈翎玉少主该不会就是当初被炼制出来的妖魔之体吧，他们要干什么？”

    “这都是沈翎玉和执占的阴谋吧，他们在战场结界之中合谋着什么啊？”

    “你们在说什么啊？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就在这时，带领着辰宿教派弟子去封印那个大阵漏洞缝隙的执律终于姗姗来迟了，可是整个辰宿教派已经被低智小妖物和阴煞之气淹没了，小妖物没有什么攻击力，可就是很恶心啊。

    轰隆声之下，战场的结界被打破了。

    执占站在那里，眼睛只看着执律，星光一闪，他就这么消失了，然后来到了执律面前。

    这些修者本来就不敢冲着执占去，现在结界破了，执占也走了，他们就对着正在专心致志吃‘棉花糖’的沈翎玉发动了法术。

    “妖魔，受死吧。居然一直潜伏在破尘圣宗。”

    就在这时，一道黑光将法术全部都挡下了，一脸茫然的沈翎玉还没有咽下吃了一半的血淋淋的‘棉花糖’。

 第69章

    众人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戴着黑色手套的男人出尘散漫地站在沈翎玉前面，他身周的黑雾不断溢散着，在兜帽之下，可以看到几缕银丝倾泻下来。

    他抬眸看向那些已经完全看呆了怔愣住的修者，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们找死。”

    就像黑雾朦胧中一盏琉璃灯，顺着光色映照，经历了一场烟雨凄艳，晓风残月般忧愁的浮漾着红尘万丈的清冷美梦，矛盾又心悸，让人发不出声音。

    原本一片混乱喧闹的圣殿广场就这么诡异地安静下来。

    众修者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突兀出现的黑衣年轻男人，如此风情，天色如醉，心弦似乎也被绷紧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打破了沉寂，他语气含糊痴迷地呢喃问道：“这是谁啊。”

    一道阴柔的声音说道：“莫苍生。”

    是执占。

    执占一直跟着莫苍生破碎虚空，而且他本来也是一个很偏执的人，对于莫苍生的模样早就有了免疫能力，更不用说，他本来就挺讨厌莫苍生的，并不觉得莫苍生有多好看。众人惊醒，恍惚间，响起了无数吸气声，怪不得莫苍生要戴黑色面纱，原来是长成这样！

    其实所有人都想错了，莫苍生只不过是为了遮面容上的寂灭图腾花纹罢了，那个玄之又玄的奥秘图案，随着他不断地变强，那个花纹好像也有了一些不可说的力量，当然要遮起来了。

    “你看到了吗？你的师尊现在在干什么？你居然也能忍受。”执占道。

    而此刻沈翎玉也把那颗‘棉花糖’完全吞下去了，他还蹲在地上，似是迟疑一般，但最终还是伸手扯了扯莫苍生的衣摆。

    执占目光专注地看着，莫苍生现在直面沈翎玉，到底会是怎么个反应。

    莫苍生冷冷看了一眼执占，然后转身，单膝跪地，那双浮漾着浅笑如美梦一般的眸子专注地看着沈翎玉，他凑到沈翎玉耳边，两人温热的呼吸交缠着，他声音喑哑地说道：“我的师尊，我是为你而来的，以你证道，为你而生。”

    沈翎玉一双竖瞳赤眸睁得滚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刚刚看到莫苍生在他身前的时候，恐惧感完全压过了他的吞噬饥饿本能，他忍不住发抖，他在害怕，他在怕什么？他为了莫苍生，可以压制住他原本魔体里就与生俱来的吞噬本能，还是被执占改造放大了千万倍的本能。

    前尘种种，于他而言，本就如梦一般了。

    常言道，梦醒之时就是梦碎之时，可是他在梦醒的一霎却遇到了莫苍生，噩梦也变成了一场浮漾着千流云的美梦。

    他抿着唇，眼中隐有泪意，他其实早就没有了什么少年意气，只余枯毁的空壳，也在那个充满血腥的深洞之中腐烂。

    可是莫苍生却把他从罪恶深渊之中救出来了。

    执占眉头微皱，他没有听见莫苍生对沈翎玉说了些什么，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吞噬本能一旦被诱发，根本不可能停得下来，莫苍生离得这么近，沈翎玉现在应该是丑态毕露，去撕咬莫苍生了，可是他没有。

    其他修者也一脸迷茫，他们也听不清，应该是设了结界。

    那句话，莫苍生只想说给沈翎玉一个人听。

    沈翎玉不由自主吞咽了一口口水，在他眼中，莫苍生是最好吃的，其他和莫苍生比起来，简直索然无味，好想吃，真的好想吃，但是他刚刚吃过了其他东西，莫苍生居然看到了他吞噬妖物的样子，他好脏。

    就在瞬间，一道毁天灭地的巨响轰炸开来，被修补好的大阵居然又重新裂开了，甚至缝隙比之前还要更加宽大。

    轰鸣之声不绝于耳，其中还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声，大有毁天灭地之势。

    阴煞之气混合着黑雾不断蔓延，和之前相比，此刻简直就像是世界末日一般。

    很多年轻弟面色惊恐，他们其实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年纪也不过百岁，可能还没有遇到过什么大的挫折。

    明明不只是小危机，已经被解决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最重要的是，战场擂台之上的沈翎玉和他的徒弟莫苍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92章 、

    之前想要冲上来对沈翎玉施展术法的修者全部被一股力量打翻在地, 他们看向莫苍生和沈翎玉，脸上有着悲愤, 想要张口骂人，却发现他们说不出话。

    其他修者无暇管他们，都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辰宿教派立派万年，除了三千年前出了执占那件事以外，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却没想到在世界宗门大比上, 居然又发生了变故。

    而他们还没有想到的是，辰宿教派的护派大阵已经岌岌可危，快支撑不下去了，甚至还在与妖域相融合。

    执占借着莫苍生混入了辰宿教派, 且吞噬了叶栖云, 他对辰宿教派的了解远超常人, 可以说，当初辰宿教派的护派大阵他也参与了改造, 最是熟悉不过了。

    除了叶栖云以外, 辰宿教派说不得还有其他归属于执占名下的教徒, 外面妖族蓄势待发, 在这里应外合之下, 辰宿教派恐怕凶多吉少。

    之前在云端之上观赛的宗师大能里，一些魔修大能的身体都发生了异变, 场内只剩下混乱，双方相互牵制，彼此都伤得很重。

    前殿广场也在开始陷落，原本美轮美奂的建筑已经快变成了废墟。

    很多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阴煞之气侵蚀, 坠入了无底深渊，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现在辰宿教派的各大主星都开始陷落，只有战场周围还是完好的。

    这一切让人猝不及防。

    执占控制大阵几乎快要摧毁了整个辰宿教派。

    混乱之中，莫苍生和沈翎玉还在战场的高台之上，他从虚空之中拿出一块丝帕，动作轻柔地帮沈翎玉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有些事情是要清算一下了，他去到过沈翎玉的意识世界，知道沈翎玉都经历了些什么，也感受到这种切肤之痛，他向来都是一个记仇的。

    沈翎玉只觉得他的整颗心脏都在狂跳，心里眼里都只有莫苍生。莫苍生拉着沈翎玉的手腕，略一用力，就将沈翎玉抱到了怀中。

    “他们两个在干什么啊？都生死存亡之际，他们居然还有心情在高台之上搂搂抱抱。还有就是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突然，空中的黑雾似是被撕开了一般，光线全部涌了进来，终于不再似之前那么压抑绝望，但是这些光线却带着凛冽的寒意与杀意。

    一个白衣青年沐浴在寒光之中，他身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黑暗之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是执占。

    青年脸上带着阴柔的笑容，他看向了执律。

    他说：“师兄，好久不见啊。”

    天幕之下，执律面无表情浮在半空之中修补大阵。

    此刻他停下了动作，漠然看向执占。

    执律年轻秀逸的面容之上，闪过一丝认命，他忍不住发出悠悠长叹，眉宇间的冷愁与寂寞转变为了冷酷。

    高台之上，莫苍生将沈翎玉的头按在他的怀抱里，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执占，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好似执占只不过是个路人，或者准确来说是死人。

    “师尊，执占不配和你争第一。他知道自己会输，所以根本不敢和你打，还搞出了这么多花样，不过是因为害怕罢了。”莫苍生说得理直气壮。

    沈翎玉看着莫苍生紧绷的下颌，和弧度好看的喉结，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其他在此处聚集的修者无暇再关注莫苍生和沈翎玉，全都将目光放到了执占身上。

    “圣灵大人没有骗我，他真的回来了。”一人声音低沉却梦幻的说道，带着某种难言的激动。

    “什么圣灵？明明是魔！他居然真的没死？”

    “不可能啊，居然真的是执占。”

    “天上那个白衣修者就是执占？”

    “他叫谁师兄啊？”

    众人议论纷纷，表情有复杂有茫然有不知所措。

    还有不明真相的人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们并不知道执占是谁且干了些什么事，只是看到执占白衣飘飘，一副仙人之姿，根本没有想到执占是多么丧心病狂的一个人。

    而某些人却悄悄聚集在一起，其中不乏有各大门派的亲传卓越弟子，还有辰宿教派的一些内门弟子。

    原来在这些幸存的修者里，也有背叛者，执占和妖族合作，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本质都是叛族，执占这个人是天生的反骨。

    有一个穿着制式道袍的中年修者向执占所在的那个方向走去，那种投靠意味很明显。

    旁边有个修者拉住了他，“你疯了吧，当初你的哥哥就是被执占折磨致死的。我不管你是什么想法，我不准你去。”

    “我哥？呵，我和他可没什么亲情可言，他死了，我不能更开心了，而且圣灵可比你想象中的厉害多了。”那人淡淡一笑，周身气质突变，看向同门的眼神满是不屑。

    “你……你之前修为突然增进，该不会就是和执占有关吧？”这人颤抖着问道。

    他没有得到任何答复，那人已经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利益才是最能笼络人心的手段，执占在三千年前不仅养蛊一般制造出了如沈翎玉这般杀伤力超强的妖魔，也研究了一些道法。

    “你们一直在说的执占是谁？”其中也有不明真相的年轻一代修者，有句话叫做无知者无畏，但是一些未知的事物却也会让人恐慌无措。

    虽然当年执占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震惊了九天上界，作为一个修仙者，手段比魔修还要残忍，而且如果不是执占欺师灭祖，他的恶行可能还不会被人发现，当时不是证据确凿，可能根本没人想到九天上界的修者失踪和执占有关，就算被人发现端倪，也只会觉得是这些事都是修魔者干的。

    但是随着三千年的时间流逝，这些事情已经慢慢掩盖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很多小辈对此根本一无所知。

    执占看着执律，两人相对而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两师兄弟的气质是极其相似的，只不过执占更为阴柔俊美一些。

    “你和妖族魔族勾结到底意欲何为？”执律没有和执占寒暄，只是缓缓开口问道。

    “师兄，你都不想我吗？”执占柔柔问道。主星之中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一个修者再发出任何声音，全都仰头看着天幕之上对峙的两人。

    只不过辰宿教派掌门执律只是孤身一人，而执占身后却陆续出现了很多妖族，和一些看不清面容的修者。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情谊可言吗？”执律仍然冷漠，他说不清他对这个师弟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他的这个小师弟最是会蛊惑人心了，导致他当年也作出了不可饶恕之事。

    “呵，如果我想要毁了辰宿教派呢？欠我的总是要还的对不对？”执占笑得更加温柔了。

    其实他已经快要毁了辰宿教派了，大厦将倾不过如此，三千年前他不过是杀了一些辰宿教派的智道大宗师和弟子，可是这次他却带领着魔族和妖族，几乎将整个辰宿教派都快变成了废墟。

    执律面色微沉，“辰宿教派什么都不欠你，我现在只后悔当时对你过于心软了。”

    他们之间是有过一段真挚的情，相识于微末之时，一起携手走上修真之路，都是天骄，之间差距也不大，志同道合神仙眷侣不过如此，甚至当年执律为了执占几乎修为全失，跪在主殿之前被噬魂鞭抽到连脊骨都断裂粉碎。执占并不知道这些事，而执律也不想再和执占多说什么。

    出人意料的是，执占没有接执律这句话，而是突然看向了下面的人群，他和莫苍生四目相对，然后柔柔一笑。

    莫苍生仍然将沈翎玉搂在怀里，沈翎玉好似睡着了一般，只是身体微微在起伏着，他在消化刚刚被他吞噬的那些妖物的力量，这些力量慢慢在融入他的血脉之中。

    “执律掌门，执占这个狗东西想让你去魔宗当炉鼎呢。”莫苍生突然开口说道，他都已经和执占先礼后兵了，但是执占还是破坏了武斗大比，他的师尊明明可以拿第一的，那么也别怪他心狠手辣。不过瞬息之间，莫苍生又有了个新主意。

    执律所有心神本来就都放到了执占身上，刚刚顺着执占的目光，他也看到了莫苍生，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炉鼎吗？如果辰宿教派在他手上毁掉了，那么就算去当炉鼎又如何，整个人生于他而言，早就没有意义了。

    下面众修士一脸震惊，这是他们可以听到的话吗？

    执占浑然不在意，他抬眸对执律示意了一下，然后扬手指了指莫苍生和沈翎玉的方向。

    “师兄，你看到了吗？莫苍生怀里的破尘少主沈翎玉就是三千年前将我救走的那位，同时也是我最成功的作品。觉醒得非常完美。”执占目光柔柔地看向沈翎玉的背影。

    执律闻言呼吸一窒，即便他和执占已经三千年未见，且此刻还是对立的身份，但他却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执占的人，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执占到底想干什么。

    瞬间，莫苍生和沈翎玉又变成了所有人目光的中心焦点

    其中还有一些今生和莫苍生沈翎玉有过交集的修者，诸如戚飞星和顾蕴，他们也在这场浩劫之中存活下来了。

    至于祁无名和季何尘，不得不说，他们真的很有先见之明，早就提前跑路了，他们被莫苍生和沈翎玉吓得半死，超级害怕莫苍生哪天又把他们拎回去油炸煎烤以后吃掉。

    不顾众人的反应，执占接着看向执律道：“沈翎玉那个孩子是我在凡人界找到的十大魔体之一的返祖天魔体，对了，我还在他体内融入了妖族魔族和一些天赋极好的人族的精血，他的体质可比我当年的噬元妖魔体还要更加邪恶哦。”

 第70章

    没错，真正是返祖天魔体的根本不是莫苍生，而是沈翎玉，当初执占就是故意在骗莫苍生玩儿。

    执律闻言只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而下方的修者全都听到了执占的话，他们慢慢远离莫苍生和沈翎玉，让战场高台周围出现了好大一片空地。

    莫苍生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抚摸着沈翎玉的后背。

    突然，沈翎玉颤抖起来，就像在忍受什么难言的痛苦一般。

    而被莫苍生指尖划过的后背，一双翅膀正要破体而出。

    沈翎玉之前吞噬的小妖物，看起来明明那么弱小，却蕴含了足够强大的力量，他的身体正在觉醒发生异变，而且还是极为恐怖的异变。

    执占抿唇，得意一笑，沈翎玉不是自以为可以保持清醒吗？还有背叛他，那么他不介意让沈翎玉变成一个没有人性的妖魔怪物。

    他挑衅般地看向莫苍生，现在莫苍生已经和沈翎玉两情相悦了，那么莫苍生还舍得继续使用寂灭道符回溯时光吗？

    诚然，就像莫苍生可以很快看出他的软肋一般，他也可以看出莫苍生的痛点，现在的莫苍生已经得到了沈翎玉的感情，而且他看得出来，两人现在是真的彼此信任，爱得不行。

    如果莫苍生使用寂灭道符回溯时光，他可以忍受沈翎玉不爱他了这件事吗？得到以后再失去，就算重新来过了，像莫苍生这样偏执病态的人，真的还能好好继续伪装下去，和沈翎玉再续前缘吗？

    执占觉得很难，特别是莫苍生根本舍不得。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点温暖，他就会像是溺水一般紧紧抓住。

    就算莫苍生回溯时光了又如何，他的目的马上就要达到了。到时候他就算死了也无所谓，至于他的师兄，和他一起沉沦好啦。“破尘圣宗的沈翎玉少主居然是当年那个妖魔怪物，怪不得他可以不过二十五岁就成为元婴期剑尊！”

    “我的亲人就是被执占掳走的，我今天一定要手刃他们，报仇雪恨。”

    “破尘圣宗宗主身死魂消该不会就是沈翎玉和执占勾结吧。”

    “他会不会杀了我们。”

    “小莫师兄居然还搂着那个怪物，他不怕吗？”说话之人很明显是破尘圣宗弟子，他对沈翎玉的称呼已经从少主变成了怪物。

    “沈翎玉少主怎么可能是三千年前那个怪物妖魔？他明明最是知礼孤高的，我不信，我一直把他当成我剑修道路上的目标啊。”这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崩溃。

    ……

    天上浮起一轮中空白环，如月之辉。

    沈翎玉痛苦得惨叫出声。

    不过瞬息之间。

    他已经撑开道袍，从一个人变异成了一个恐怖的白色凶兽，或许是因为觉醒了的缘故，他不再是最初莫苍生看到的娇小可爱白团子，反而躯体变得十分庞大，还带着凶煞之气。

    莫苍生只能堪堪搂住他的头。

    周围的修者已经被执占蛊惑，转移了重点，全都忍不住拿出了法器，进入了作战模式，就连破尘圣宗的弟子都拿着剑，指向了沈翎玉。

    “他是不是还没有完全觉醒吗？我刚刚就发现他好像一直没有动过，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直接把他杀了吧，不然死的就是我们。”

    “对啊，我们很多人都和他有着血海深仇，不然等他完全觉醒，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身上还有着我家老祖的精血，他该死，他的所有修为实力全部都是用别人的性命堆出来的，与执占狼狈为奸，早就不是人了。”

    “小莫师兄，你快过来啊，他根本不是沈翎玉少主，他是妖魔啊！”一个破尘圣宗的弟子叫道。

    他们刚刚就发现莫苍生的容貌变化了，没想到莫苍生脸上的黑色疤痕消失后，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绝世大美人，修真界的众人都长得不差，但是莫苍生却美得异常突出，那种动人心魄的美。

    人可能都是视觉动物。

    如果是以前在众人眼中丑陋异常的莫苍生，根本不会有人关心他的生死。

    但此刻，有些人有了别样的心思。

    第93章 、

    “沈翎玉是我师尊, 也是我未来……道侣。我师尊他从未主动害过人，他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全拜执占所赐，你们不敢去和始作俑者执占叫嚣，反正来攻讦受害者？”

    莫苍生一双漂亮的眼眸似是被黑雾蒙住了，他似笑非笑的抬眸看了一眼执占，然后再缓缓扫过进入备战阶段想要将沈翎玉就地诛杀的众修者们。

    “他算什么受害者，他明明是利益既得者, 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修为成就？一个该死的恶心的妖魔还伪装成人类，装什么孤高清冷剑尊，不过又当又立罢了。”有修者不怕死地大声吼道，在他眼中莫苍生只是个筑基期罢了, 长得这么好看, 现在没有了沈翎玉的庇护, 之后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倏忽，一把气息威压极其危险的长刀从虚空之中慢慢出现。

    莫苍生用不了剑, 因为他的本命神器是一把刀。

    刀锋似是淬血, 刀光如花, 多么美的刀。

    刀身隐约泛着碧色, 凄凉哀愁悲伤, 全都是莫苍生在熔铸此刀时注入的情绪。

    黑雾之中，他脸上露出了一抹甜腻的微笑, 他歪头蹭了蹭沈翎玉毛茸茸的脑袋。

    只要他知道，那一切到底有多痛苦，他想起在意识世界中见到的还是小孩的沈翎玉，明明过得那么辛苦，却还是靠自己在努力活着, 那身衣服已经很破烂了，仍然还是干干净净的，就连洗碗都比别人认真很多。

    沈翎玉才不想成为什么所谓地利益既得者呢，执占不过是别有目的罢了，根本不管沈翎玉的死活，沈翎玉能够活下来，受到的苦难折磨超乎常人想象，他付出的他得到的要多千倍万倍。

    无论他变成什么形态，遇到什么变故，他仍然是那个可以保持本心的沈翎玉，即便当年还是普通孤儿时瘦骨嶙峋的他，也有着不屈的傲骨。“我师尊是返祖天生魔体呢，他本来天赋就极高，是执占这个不孝子不好好做人，本尊今天就是来好好管教一下他的。还有你这个废物是在恼羞成怒？不肯接受自己是个废物的现实？那么就死一死好啦。你只有重新转世投胎才有救了。”

    刀光一闪，很多修者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那个口出狂言的修者就已经尸首分离，全身几乎都破裂了，鲜血四溅。

    这……这……这个绝世大美人在说些什么？而且他不是只有筑基期吗？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之前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对着我师尊喊打喊杀的，我全都记下来了，之后我会一一和你们清算的。”

    清冷暴戾的声音回响在众人耳边，甚至很多修者直接不受控制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灾祸之气笼罩在莫苍生周围，他兜帽掉落，银发散落下来，些许缠绕在沈翎玉毛茸茸的耳朵上。

    他一手握刀，一手抚摸着沈翎玉毛茸茸的脑袋，好像抱着毛茸茸打滚啊，为什么会这么可爱，一般的什么妖魔凶兽本体不应该都是那种凶神恶煞丑陋至极的吗？为什么沈翎玉是可爱的毛茸茸的，还有小翅膀。

    转念一想，这特么都是执占改造出来的，莫苍生原本有几分柔和的表情，又阴沉了下去。

    沈翎玉一双兽瞳瞳孔细长泛金，被如雾的赤红色晕染散开，美得有几分瑰丽，像琥珀琉璃。

    他没有如同执占所想的那般完全失去理智，他还有着本能，可是他的本能却不再是吞噬，而是莫苍生，他想要靠近莫苍生，想要蹭蹭这个人。

    他对他，永远都是偏心的。

    即便他现在其实已经不太记得莫苍生是谁了，但是他的本能也在提醒着他曾心甘情愿地被人驯服过。

    就如他在许久之前就觉得脸上有着黑色疤痕的莫苍生很可爱一样，莫苍生也不会惧怕他恐怖异变之后的兽形。

    没错，沈翎玉下意识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很吓人的，然而莫苍生只想狂rua他。

    他瑰丽的琉璃竖瞳里满是莫苍生。

    他忍不住用毛茸茸的躯体蹭了蹭莫苍生，同头亲昵地摩挲着莫苍生的脸颊。

    而那些一直看着他们的修者还以为沈翎玉终于凶性大发，大美人作茧自缚，要香消玉殒了，大美人就算再厉害，也只会变成妖魔的食物，之前沈翎玉还是人形是就在撕咬吞噬那些妖物了，现在这样，看起来就像要吃人。

    甚至有人一脸可惜之色，毕竟事发突然，他们也没办法出手搭救。大美人为他的恻隐之心付出了代价，之前还那么嚣张呢，不过瞬间，就要丧于妖兽之口。

    然而事情发展出乎他们的意料。

    美人和白色凶兽亲昵的蹭了起来，那种外人无论如何都融入不进去的氛围太奇妙了。

    莫苍生的刀是次神器，同时也是沾染了无数血腥的至凶之器，当年莫苍生用此刀几乎将整个妖族屠戮殆尽。

    只不过众人都还是没有把莫苍生放在眼中，诚然，刚刚莫苍生是当场杀了一个修者，但是那个修者也确实只是个筑基期的废物罢了，杀这种低阶修者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他们此刻最惧怕的始终还是执占，然后才是与他们处于同一平台之上已经发生了异变的沈翎玉。

    众人都觉得沈翎玉比执占好对付，先把沈翎玉杀了，才去和执占对峙，其实现在执占才是真正地强弩之末，他本人其实早就不行了，才一直站在那里装模作样，靠着掌控大阵和那些妖物，把这些修者全部都吓住了。

    莫苍生之所以现在都还不揭穿执占，不过是还有其他打算罢了。

    “蠢货。”莫苍生嗤笑一声，他知道现在沈翎玉变成了大白团子，懵懵懂懂地，其实不太懂他在说什么，他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脏话大美人一边满脸温柔地蹭着沈翎玉，一边骂人。

    虽然莫苍生手里的刀散发着让他们惧怕的气息，但是很多人都觉得这是沈翎玉带来的威压。

    甚至很多人觉得蠢的是莫苍生，明明是修仙者，长得这么好看，还是世界宗门大比文斗第一名，在玄文整理有着如此造诣，前途无量，却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与妖魔怪物站成一方。

    有修者终于忍不住想动手了，他向还在和沈翎玉亲昵玩闹的莫苍生使出了杀招。

    却只见黑雾将莫苍生和沈翎玉围得严严实实的，倏忽，一道惊艳动人如海市蜃楼的刀光出现在众人眼前，就像如烟如云的梦一般。

    那名出手的修者直接被斩杀，连一滴鲜血都没有溅出来。众人一阵惊骇，直接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般。不见血，却比之前更加可怕。

    入目只有极致的黑与白，美人一手握刀，一手搂着白色妖魔，斜斜靠在毛茸茸的躯体上，整个身体都快埋到软白毛里。

    美人，白色妖魔，尸体。

    那些蠢蠢欲动想要出手的修者慌忙地向后退去，这从视觉上带来的震慑感实在是太骇人心魄了，甚至让人生出了退缩之心，不敢再反抗，这是绝对的实力碾压。

    其中和莫苍生有过交集的戚飞星和顾蕴更是满脸不可置信。

    他们没有想要参与这场围杀，却也没准备出言相劝，这种时候，只能随波逐流，他们终将只是修为低下的普通修者。

    而戚飞星的哥哥戚晖阳却没在场内，作为稷下学宫的大宗师，他还在解决着那些发生了异变的修者和源源不断的妖物。

    这处地方现在应该是整个辰宿教派唯一没有受到异变者和妖物侵扰的地方，因为被执占控制大阵全部拦住了。

    而之前跳进来的那些小妖物，几乎都被沈翎玉吞噬殆尽了。

    气氛一下子又凝滞住了，没人敢再动手了，也没人敢再说话了，这美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修者，那位随随便便被斩杀的修者可是分神期的大能了，而且这变化实在是太诡异了，没人敢以貌取人，再轻看这美得动人心魄的年轻男人了。

    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莫苍生满脸笑意的继续和沈翎玉亲昵，还偶尔摸摸对方的大翅膀，或者揉揉那双毛茸茸的耳朵。

    “你会飞吗？”年轻男人的声音和少年音不一样，带着低沉的磁性，还有几分甜甜的笑意，他把头凑到白色妖魔耳边，缓缓问道，温热的气息也喷到了毛茸茸的耳朵上。

    白色妖魔忍不住晃了晃耳朵。

    气氛变得越加诡异了。

    这场在辰宿教派发生的浩劫，打开方式好像有点不对啊？

    天幕之上，一直在隐忍着执律却说话了，“我知道师弟你想证明什么，我觉得师尊当年没有做错，你这样的人渣就是该诛杀。”

    一直在对峙的两师兄弟眼中只有彼此，并没有关注到别处发生了什么。

    “呵，我不过是被他觉察出是噬元妖魔体，他就觉得我要害世，师兄，你当年口口声声说爱我，那么，当我被他抽魂炼魄之时，你来救我了吗？你真的觉得一个人的体质血脉真的会影响他的心性吗？”执占此刻不再阴柔，他看着执律冷冷问道。

    众人不再看美人与妖魔，而是继续仰头看向空中，当做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阿寻，你根本没有必要如此证明，你的所作所为不正是说明师尊当年的做法是对的吗？”

    阿寻是执占当年的真名，这个名字或许只有执律才知道了，而执律的真名也只有执占才知道。

    “他当时察觉出我是噬元妖魔体，完全可以隐瞒下去，不说出实情，他可以骗我，可以好好教导我啊。”

 第71章

    第94章 、

    执占沉下声：“你看那个不成人样的可怜孩子, 他现在的体质在师尊眼中应该是那种只能丢到荡魄山压制折磨诛杀的妖魔吧，可是你知道吗？除了被我逼迫时, 他可从未做过一点坏事哦，甚至没有了记忆后，还是个想要拯时济世的剑修呢。”

    执律双眼泛红，他当年实力不够，即便受了断脊之疼，也没能从一开始就救下执占, 让执占受了许多折磨，之后又优柔寡断放走了早已入魔的执占。

    当年两人的师尊执意要诛杀执占，师尊坚定的觉得这种偏恶的体质血脉，是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智的。

    但是辰宿教派还有很多长老觉得执占是未来能够带领宗门走向辉煌的人物, 觉得就此诛杀, 太过可惜, 毕竟星辰之力对执占太过亲和了。

    所以他们采取了一种折中的方法，就是改造执占的体质, 将他体内妖魔体的部分从他躯体神魂里驱除出去。

    后来成果看似很好, 执占比之前更加温暖柔和, 仿佛是天生为星辰智道而生的儒士宗师, 实则……

    “师兄, 你看到了吗？他们不过在我的寥寥数语之下，就受到了挑拨, 想要去围攻沈翎玉。可笑。”执占的眸中一片冷寂，突然他又似想起来什么觉得好玩的事，他终于将目光移了下去，指着莫苍生对执律说，“你看那个人, 他是圣神之体哦，可能是师尊最喜欢的体质了，说不定还会直接让宗门把他封为什么圣子之类的吧。

    可是师兄你知道吗？他杀了他在这个世界的很多直系血亲哦，还将那些人的神魂丢在幽冥河之中折磨，而且还不 仅仅于此。

    师兄，你知道吗？我真的是重生归来的，还是圣神将我带回来的，呵，你知道前世圣神是以什么证道的吗？

    是杀戮道。”

    “阿寻，你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就是为了证明这个？”执律眼中有着痛苦，他不得不承认，他一直倾心的小师弟确实就是一个人渣变态，他被感情蒙蔽了理智，放走了这么一个东西。

    让很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甚至连他一直想要守护的辰宿教派也即将被毁灭。

    “我早已不是什么阿寻，师兄你看到了吧，拥有偏恶体质血脉的修者不一定就是坏人，而拥有偏善体质的修者所做之事，不一定就是善事。而且我真可怜，这个世界上都没有一个人愿意真心对我，师兄，如果你也可以像这样对我不离不弃就好了，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执律闻言，却笑了，笑得有几分悲怆，“师弟，你可真会自欺欺人，我们都心知肚明，师尊当年想要诛杀你，可不仅仅是因为你是噬元妖魔体。”

    执律挣扎痛苦了这么几千年，终于还是清醒了，这个与他同甘共苦从小相识的师弟，真的有颗害世之心，没有丝毫同理心，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把所有的错都推给别人，为自己的行为找到足够的借口。

    五千年前，执律和执占其实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才拜入辰宿教派的，当时有一道考验是攀天藤，执占因为身体弱，慢了一步，按照规矩，他是不能入辰宿教派的，当时那个管事修者秉公执法，并没有让执占通过。

    这本来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那位修者也没有出言侮辱过执占，可是执占在因为出众的智道天赋得以破格拜入辰宿教派后，悄悄处理了那位秉公执法的管事修者，手段残忍。

    这也只是其一，甚至在执占这里，类似的事情屡见不鲜。

    拜入辰宿教派后，他们的师尊对两人可以说是仁至义尽，把他们当亲生孩子一样对待教导，可是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执占不仅让同门师兄弟去送死，还想到了一些狠毒的方法把同门改造成了傀儡去探路，甚至他在做这些的时候，根本没觉得怎么样。

    在师尊和执律训诫阻止执占之后，执占还觉得是他们背叛了他，之后执占可怜兮兮的来向执律认错，执律就这么动了恻隐之心。

    执律现在只觉得，他和师尊真是太可悲了，师尊当年根本没把执占干得这些事说出去，他就像一个可怜的父亲一样为执占找借口，把一切归咎于是执占的噬元妖魔体影响了心性，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最后被却被执占用那样的手段对待。

    而他当年为执占受过的那些苦，就算执占知道了，也根本不会觉得如何，这个人从来不记得别人对他的好。

    在今天，执占向执律证明了，体质确实不会影响心性。

    也证明了执律当年的心软和情谊终究是错付。

    他忍不住用手捂住脸，他活该，他才是一直自欺欺人的那个，总是对执占抱有幻想和希望。

    最后他不仅害了师尊，也害了整个辰宿教派，当年如果不是他在其中周旋，执占早就死了。

    执占也笑了，不过是很无所谓的那种，往事如何，他已经不在乎了，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他自己，顺便证道而已。

    毁灭辰宿教派这件事给予他了无限的快感。当然最重要的是让他的师兄也感受到了痛苦。

    执律这样性格的人，肯定会愧疚到死。

    那种神魂被剥离的痛苦，他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这就是辰宿教派欠他的，如果当初他的师尊不把他是噬元妖魔体这件事告诉宗门，他也根本不会受到这样的痛苦。

    围观的众人再一次愣住了，执占和执律的这些话信息量有点大。

    “就这？”莫苍生又摸了摸沈翎玉毛茸茸的头，他本来是想等着看看执占到底要干什么，搞了半天是为了证明这个。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莫苍生，你之前猜错了，我根本不是为了毁灭辰宿教派。”执占不在意地笑道。“呵，我也不想和你多说废话了，沈翎玉的事，你该不会觉得可以就这样了结？前世沈翎玉在血狱海是不是因为你才出事的？”莫苍生心中有一大堆想要嘲讽执占的话，最后却只问出了这一句。

    变成大白团子的沈翎玉似是微微恢复了一点意识般，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带着疑惑看向莫苍生，似懂非懂地，有点可爱。

    莫苍生抿唇，为什么师尊变成了大白团子，还是让他感到心动，好像抱着摸毛啊，还想把脸埋在白色的毛毛里，不想起来了，而且鼻头还是粉粉的，不知道爪子下的是不是也粉粉的。

    “是他自己觉醒失败了。”执占露出了一个很遗憾的表情，做作地叹了一口气，“这次好像是觉醒成功了，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变回人形。”

    “行，我知道了。”莫苍生嗤笑一声，接着道：“你这样简直就是自欺欺人，你师兄说得是对的，如果你想要证明你师尊是错的，你不应该好好做人吗？向你师尊证明就算你是魔体，你仍然是个好人，然而你根本没有做到，反而证明了你师尊是对的。”

    执占面上仍然是风轻云淡的，但是他心里清楚，他根本没有之前预想中的那么愉悦，甚至是憋屈的，在他的想象之中，他的师兄应该是对他怀有愧疚的，他从小就知道这个师兄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情愫，他一直在引导在勾引，可是现在看来，人类的感情根本不坚定。

    他师兄居然也在责怪他。

    就算是莫苍生和沈翎玉他也不看好，这两人表现得这么情深义重，也经历了这么多坎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是这段感情的见证者。

    但是他仍然觉得，只要真正地得到了，总是会感到腻烦的，只有一直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才会让人发疯，永远放在心上。

    白月光之所以成为白月光，就算因为得不到！

    白月光倒是没有，大白团子倒是有一只，他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莫苍生，眼睛圆溜溜地，看起来有点呆。

    没有修者发现那些异变之后被杀死修者和死去的妖物正产生着诡异的变化，甚至是那些被执占改造过的他的追随者们，身上也都溢出了丝丝缕缕地气息，这是最本源的力量。

    这些力量全都开始慢慢向大白团子沈翎玉身周汇聚，被他无意识的吸收。

    执占以为在沈翎玉这一点上，他是胜券在握的，沈翎玉吞噬过多的妖物，势必会被同化的，但是他是个不懂真正感情的人，他不知道沈翎玉对莫苍生的执念有多深，特别是两个人还双修过，沈翎玉也通过某种方式吸收了一些莫苍生的精血力量，他的意识完全赢过本能，就连吞噬本能也在开始进化。

    莫苍生神情微变，不再看执占，而是转身试图想要骑到大白团子身上，他自是发现周围的能力波动，他可以隐约看到丝丝缕缕的透明气息在飞速流动，这是因为他的神魂太过强大，至于修者根本看不到。

    其实对于沈翎玉变成大白团子这件事，莫苍生是不太担心的，他解决完执占后，总有办法让沈翎玉变回来，但现在好像发生了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感受到莫苍生想要爬到他身上，大白团子歪了歪头，居然说话了：“我要变回来了。”

    “什么？”莫苍生猛地眼睛瞪大，要变回来了？那么衣服还在吗？莫苍生不由自主小脸一黄。

    众多修者不明所以，只见到突然之间浓重的黑雾将莫苍生和大白团子完完全全地包裹住了，就算用神识也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第95章 、

    沈翎玉已经恢复了些许意识, 他在控制住了这个躯体，想要重新变回人形。只不过在朦胧间, 他的记忆好像变得有些混乱，他就像在血海中不断坠落一般，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着他，他要活着回去，有人在等他，莫苍生需要他……

    一些陌生又熟悉的场景在他眼前不断地闪回, 清晰而又真实。

    只见一个满脸狰狞红肿伤疤的少年被人一脚踹翻在地，几个人正在踢打他，沈翎玉不受控制地上前，他说：“来。”

    他伸出手把那个少年救到了身边, 他也不可避免地被打了几下。

    那些打人的修者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一些难听的话, 可是沈翎玉充耳不闻, 带着少年就走。

    少年乖乖地扯着他的衣角，两人回到了一处破旧却整洁的屋子里, 少年蹲在角落一言不发, 许久, 才哭了起来, 口齿不清地说道：“少主你的药被他们抢走了, 药全部都洒了。”

    沈翎玉有些手足无措，他安慰道：“那个药本来就没有用, 我根基受损，如果要恢复的话，是需要其他办法的。”谁知，少年闻言，直接哇哇大哭。

    沈翎玉听着少年的哭声, 只觉得头疼，心好像也疼。

    画面交错着，转眼间，又是一个长相清隽美艳异常的少年在对着他笑，“我……我想一直跟着你可以吗？”

    沈翎玉只觉得内心涌起了一阵烦恼，他为什么会感到生气呢？他好像是要质问对方，‘既然想要一直跟着我，那么你之前去哪里了？’不过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还有一些零散的画面，少年懒洋洋地躺在他身边，看起来就像是吃撑了，他似是抱怨又似是在撒娇，“少主，你是去哪里弄来的这么多好吃的啊，我好想每天就这样吃吃睡睡啊。不知道会不会长胖。肯定不会的，毕竟明天又要继续战斗了。”

    沈翎玉下意识想回，‘都是我做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把这句话吞回去了：“是他们做好送来的。”他应该不是那种会做食物的修者。

    忽然，少年有些胆怯情绪难明地问他：“你当时是怎么认出我的？”

    沈翎玉迷惑，“你不是一直长这样吗？”

    少年似是语塞了一般，指了指脸，“我一直长这样？”

    沈翎玉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不就是脸上的伤好了吗？我为什么会认不出你？”

    闻言，少年蓦地笑了起来。

    沈翎玉觉得他的眼中只有被暖阳照耀着的红蔷薇，似血一般向他盛放，让他想要不受控制地采摘下来，藏在别人看不到的乐园里。

    不过，温馨的画面没有再持续下去，那个少年消失了，而他好像变成了一个怪物，不断地在被吞噬，每一次都像是在经历了一场慢性死亡，难以形容的痛苦在不断地折磨着他。

    各种他无法承受地力量在他的躯体之内不断冲转，负面情绪在侵蚀着他，可是随着而来的，还有一些执念，他想要活着回去见他，他要见谁呢？

    他只能不知疲倦地寻找着，不停地想要再次重逢，可是他根本看不清他的衣摆他的脸。

    不过这场追寻好像不是无止境的，在各种力量涌入他躯体的冲击下，他整个人完完全全地融入了洪流之中，再也寻找不到方向，直至所有力量被他全部吸收。

    -------------------------------------

    莫苍生有些意兴阑珊，他以为大白团子沈翎玉恢复人形是没有穿衣服的，可是那个白色的毛毛直接就顺着身躯变化成了一件质地不错的白色道袍。

    沈翎玉一睁眼，就看到莫苍生那双微微泛红的大眼睛真正专注地看着他，他目光微微动了动，才发现莫苍生是半坐在他的腰身上的。

    之前他还是大白团子的时候，莫苍生就往他身上骑，现在他恢复成人形，莫苍生也没挪位置。

    “怎么了？”沈翎玉歪了歪看莫苍生，他其实还是有点懵懂。

    莫苍生褪去了所有的伪装，不再是那个晓风残月的忧愁美人，他就这样俯视着沈翎玉，霸道且冷漠地说道：“我来替你找回公道。”

    -------------------------------------

    漫天星华已经消失殆尽。

    战场高台之上，黑雾散开，风色浮浮，目之所及，只见一位倨傲清寒俊逸无俦的剑修与一位美得动人心魄的年轻男人站在一起相互依偎着。

    一人碧眸清澈，一人秋瞳剪水。

    是沈翎玉和莫苍生。

    执占自然也看到了，他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沈翎玉还可以恢复成人形，他愣怔一下，只是阴柔地笑了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已经达成了他的目的，那么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也是不在乎的。

    那些蠢笨的妖族和魔修，还有他的那些追随者，都只不过是他计划之中的炮灰棋子，而他现在，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了。

    他之所以还可以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不过是那些正道修者都被妖族还有异变的魔修牵制住了，他们两败俱伤，而他是最终的受益者。

    “沈翎玉这不是变回来了吗？那个什么执占还说变不回来了。”一个年轻的修者嚷嚷道。

    “我觉得其实沈翎玉少主真的也算是受害者，我们不应该一起对付始作俑者执占吗？”

    执占没管那些纷纷扰扰的言语，他自然是准备了后手的，他之所以还没走，不过是想看看沈翎玉到底能不能变回来，没想到事情发展又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是他已经无所谓了，即便莫苍生真的让他师兄去魔宗当炉鼎，他也没觉得怎么样。

    他的这个师兄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对他一心一意理解他的痛苦的师兄了，他想要杀他。执占不动声色，其实他正在悄悄默念口诀，准备转移魂体。

    “蔺雪风？”莫苍生突兀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那个引起悟道天阶的破尘圣宗玄级少主。

    执占一愣，这个蔺雪风确实是他隐藏起来的另一个底牌，他现在只要掐诀就可以重新占有蔺雪风的身躯，这样他就直接可以从辰宿教派逃到破尘圣宗，用这个新身份继续活下去，这也是他这么有恃无恐的原因。

    莫苍生笑道：“你跑不了了，我当初就发现蔺雪风和前世不一样了，所以我给他下了一个禁制，而且我都说了，沈翎玉是我道侣，你觉得我会放过你？”他把未来两个字都省了。

 第72章

    沈翎玉心跳紊乱，莫苍生是不是说错了，他是他的师尊啊，不是道侣。

    莫苍生不再压制他的魂力，此刻整个辰宿教派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连护派大阵都向他屈服了，而天道也感应到了这股力量，然而天道准备先观望一下，没敢和莫苍生硬碰硬，只要莫苍生不是准备毁了九天上界就行。

    其实莫苍生现在是感觉不太舒服的，蚀骨般的痛感让他忍不住微微颤抖，他的躯体在神识空间里，已经隐隐有破碎之像，之后他估计又要花很长时间修炼修复了。不过嘛，这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沈翎玉目光之中突然多了一些担忧，他能够感觉得到莫苍生好像在发抖，他忍不住握住了莫苍生的手。

    不得不说，《寂灭道法》真的很厉害，还有那十五个动作，不然莫苍生现在根本没办法施展出这么多魂力。

    在强大力量的笼罩下，整个辰宿教派都安静下来了，这是他们没办法抵抗的力量，让他们忍不住想要下跪臣服。

    “啊，帝尊大人！”周容物忍不住跪下大喊了一声，他一直都躲在修者群里默默围观，好多魔修都被执占收买了，然后发生异变，去和仙修对战，他是少数的没有参与的，一直悄悄躲着，他可一点都不觉得执占是莫苍生的对手。

    现在他隐隐有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爽感。

    “在三千年前，辰宿教派圣灵执占从凡人界或者其他大世界带回来了一些有资质的孩子，还掳掠了很多世家宗门惊才绝艳的弟子，同时从妖域和九幽冥界带回来了无数魔物和妖物，进行了一系列惨无人道的修炼和残杀。”莫苍生语气冰冷，整个辰宿教派的修者都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就连那些异变的魔修和妖物都开始忍不住瑟瑟发抖。

    很多不明真相的年轻修者全都屏息静气地听着，这件事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的道侣沈翎玉是当初被执占骗到辰宿教派的小孩之一，他也是受害者，他根本不是自愿的，被改造的痛苦常人根本想象不到，如果有人觉得不服，我可以现在让他亲身体验一下。至于那些自愿被改造的，我之后也会进行处理。”因为沈翎玉在身边，莫苍生说话的时候没有之前那么随意不羁，整个人又冷又霸道，恍如高高在上的神祗一般。

    执占已经试了很久了，发现他居然真的跑不了了，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大不了就是一死啊，就算被折磨他也不怕。

    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前世几乎将九天上界毁灭的杀戮道祖，以杀证道的你，有什么资格来主持正义。”

    “谁说我是以杀证道的？我前世是，但是破碎虚空以后我的道心早就变了。”莫苍生回道。

    沈翎玉手上用力，前世是什么意思？

    执占很快就发现了端倪，他语气嘲讽道：“呵，看来你没有告诉你未来的道侣全部真相啊，从一开始就是带有目的性和欺骗性的感情，你说这感情真吗？”

    “我知道。”开口说话的居然是沈翎玉，他想清楚了，原来那些零散却温暖的记忆是前世吗？即便时光已经回溯了，但是某些事只要发生过，总会留下痕迹。在他吞噬了那么多力量后，现在已经在突破的临界点了，很多记忆也已经开始在恢复了。

    莫苍生此刻却有些感动，他那么有原则的亲亲师尊道侣居然愿意为了他说假话！其实并没有。

    执占现在真的恨透了沈翎玉，他总觉得如果他当初不要把沈翎玉带回辰宿教派，那么今天这一切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所有的变数都是沈翎玉，他每说一次关于沈翎玉的事，就要被沈翎玉打脸一次。

    世界宗门大比来的修者本来就是整个冥豫大世界的天骄，很多还是站在顶峰上的修者。

    他们现在全部都一脸惊愕，特别是戚飞星和戚晖阳，他们满脑子都是杀戮道祖四个字在不停地飞过，简直就是密密麻麻的弹幕，他们和杀戮道祖称兄道弟？？？九天上界就没有几个道祖啊！

    莫苍生从虚空之中掏出了纸和笔，然后丢到了执占面前，纸和笔就浮在半空中，冷冷地看着执占，他说：“开始写吧，你当年的犯罪经过，从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从什么时候开始犯第一起案件，全部给我写下来，用通用玄文！”他可是一个很记仇的人，那些荒古道法他解读了那么久，居然被执占骗了，只是辰宿教派自创的玄文入门推算小游戏而已，他就像是把塑料瓶当成什么上古仙器一样琢磨了半天，最后完全得不出结论，还觉得这个塑料瓶好厉害。

    “受害者家属现在可以来前殿战场高台前，把受害者的名字写给我。如果有执占的同伙想要戴罪立功也可以来说明情况。顺便那个稷下学宫，用你们的九天竞技试炼场的直播通知一下九天上界的其他受害者家属。”

    莫苍生很多措辞对于这些修者来说是第一次听到的，但是理解起来也不费劲，瞬间，辰宿教派的喧闹之声更大了。

    莫苍生继续看向执占，语气居然带了几分笑意：“如果到时候核对，你少写一个受害者，那么你的忏悔书就要多写十万字，用通用玄文写！”

    说完后，他转头看向接受不了打击，整个人都似乎陷入一种悲伤情绪里的执律，接着道：“你，给我监督他写。如果他拒不交代，你帮忙补充。到时候和他一起写忏悔书。”

    有辰宿教派的弟子忍不住开口，他学着之前周容物的称呼，说道：“帝尊大人，我们掌门也是无辜的啊，都是执占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　　我放在存稿箱，没设定时间，刚刚才发现。

    早六点和晚六点都是六点，没差惹。

    第96章 、

    莫苍生冷冷一笑：“当初不就是他在纵容执占吗？把执占偷偷放出来, 还害得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师尊惨死，他无辜？沈翎玉少主不是更无辜吗？还要被你们辱骂, 之前不是还想要来围攻我和沈翎玉少主吗？你们也要写道歉信，不得相互借鉴，不得雷同，不得找人代写，要深刻反省，每人十万字, 不为难你们，用普通文字书写就行。”

    刚刚参与了围攻和辱骂的众修者都愣住了，有人下意识就说：“我是因为在沈翎玉身上感受到了我叔叔的能力波动，我才会做出那种事的, 我叔叔都惨死了, 他当时被找到的时候, 只有一截骨头，我失去理智生气不是再所难免吗？”

    沈翎玉抿唇, 毫无疑问, 他真的是愧疚的, 还有一点不敢面对的情绪, 有惧怕, 有罪恶感。

    过直易折。

    这些修者的亲人祖上朋友，可能曾经被他吞噬过, 执占在三千年前，几乎将九天上界有点姓名的天骄都掳掠来过。

    他们被一起困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厮杀着吞噬着，就像在一个没有尽头的噩梦里不断苟且偷生着。

    当时如果不是他吞噬对方，那么被吞噬的就会是他, 他是幸运的那一个，在血腥噩梦之中，活到了最后，遇到了莫苍生。

    “那你再写十万字的祭文给你叔叔吧。感情真挚一点，好好悼念他。”

    众修者哑口无言。

    事情的一开始，是污秽之气和妖物从辰宿教派大阵结界漏洞处溢散而出，还有魔修异变，接着是辰宿教派各种主星坍塌变成废墟，除了前殿战场周围，其他地方都是混乱的，本以为这会演变成九天上界和妖域的正式开战。

    然而没有人想到这场世界宗门大比会变成如今这样的情况。

    主殿广场现在就像在文斗一般，一个一个棋盘交错般的隔间，无数修者正在一脸痛苦地写着字，而坐在最前面最显眼的是辰宿教派掌门执律和他的师兄执占。

    执占整个人都是麻木的，他握着笔，却完全不知道该写什么，可是如果不写，他就会感受到从结界四周来的各种密密麻麻的能力波动，就像是一千根针从他的指甲缝里戳进去一般。

    这是莫苍生重新改造过的文斗考试场，在其上还有一道道光幕在直播监控着里面奋笔疾书的修者们。

    有些修者一边写一边哭，满脸都是泪水，“呜呜呜，根本写不完，我真的写不出来了。”

    旁边也跟着一起哭的修者回道：“你可以写写你的生平事迹啊，从你出生到现在，总归经历过多少困难艰辛，我感觉沈翎玉少主还是很心善的，说不定他看我们可怜，就会让帝尊大人放过我们了。”

    而战场高台之上是恍若在监考的莫苍生，和一脸纠结担忧的沈翎玉。

    两人现在是舒舒服服地坐在奢华的躺椅上，在他们前面还摆着桌子，上面有着各种珍馐玉露。

    这一切都是非常识时务的戚飞星提供的。

    还有就是那个带着重生记忆的万灭天魔宗现任血魂殿殿主周容物，他现在正在教育那些和执占相勾结的万灭天魔宗的魔修，这些魔修都是不会写字的，只能笨拙地口述罪行。“就让他们回去吧，只留下执占就够了。”沈翎玉开口说道。

    莫苍生垂眸，他握着沈翎玉的手，问道：“你在给他们求情？你当初是自愿的吗？”

    “不是。”

    “那不就行了，你不是自愿的，也是被逼迫的，师尊，我不是在为难他们，既然想要一个公平正义的判决结果，那么肯定是要完全查清事情的经过的，这样，他们才会有参与感，而执占也才能真正意识到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莫苍生回答道。

    沈翎玉一双碧眸似是燃起了寒焰，他其实在刚刚莫苍生护着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真真正正地放下了，他现在是害怕莫苍生出事，他很想问莫苍生，你是不是很难过，是不是快要支撑不下去了，他可以感到莫苍生似乎很痛苦。

    但是他又清清楚楚地知道，莫苍生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即便再心疼，他也没办法出口让莫苍生算了。

    又难受又感动，各种复杂的情绪充斥在他的心间。

    “我没有错。”沈翎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眼睛明亮，“我也不觉得你这样做过分了。我也想要永远跟着你。”

    莫苍生哽在心口的那股气突然就消散了，一切尽在不言中，他撒娇般地靠在沈翎玉的怀里，只觉得身上的疼痛感也减轻了很多。

    沈翎玉安抚地拍着莫苍生的背，下巴倚靠在莫苍生的头顶上。

    很多修者都忍不住时不时看一眼，这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啊！为什么是莫苍生靠在沈翎玉怀里？

    天色已经暗了，夜半时分，空中是无数闪烁耀眼的星星。

    相比莫苍生和沈翎玉在高台之上依偎着谈情说爱看星星，下面隔间里正在奋笔疾书的修者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了，这是他们以前从未经历过的痛苦，又憋屈，又不敢骂，只敢自己默默地抹着眼泪。

    “你们看到了吗？执占大名居然叫李寻蛋。我觉得我的大名已经够难听了，居然还有这么难听的名字。”坐在执占后面的一个修者突然大声惊呼道。

    一时之间，整个主殿的修者都听到了这句话。

    “看什么看，有本事破开结界来打我啊，帝尊大人还在上面看着呢。李寻蛋。”

    怪不得要取道号，本名简直难以启齿。

    “是吗？”执占阴柔地笑了笑，他似乎是不准备再继续这样下去，莫苍生比他想象中的要狠，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莫苍生是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之前辰宿教派那处缝隙并没有完全消失，妖域正在和辰宿教派相互融合着，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纷乱又开始了。

    “莫苍生，你是不是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九天上界根本无法承受你的魂力，法则之力是不是已经在开始驱赶你了？”

    执占话落，只见夜空之中一直存在的中空白环突然光芒大盛，牵引着妖域的各种妖力向战场高台之上的沈翎玉汹涌而来。

    这力量几乎毁天灭地。

    沈翎玉面无表情，仍然紧紧抱着怀里的莫苍生。

    他异常地冷静，他心中的枷锁桎梏已经完全消失了，他本来就已经在突破的临界点了。

    夜空之中，乌云涌动，各种强大的力量如渊似海，接着是振彻人心的轰隆巨响，雷声阵阵里，有着浩渺无尽的气息，全部都灌入到了沈翎玉体内。

    天生妖魔在此刻终于完全觉醒了。

    哪怕是修为最高的最为凶悍的修者和妖物，都仿佛变成了蝼蚁一般，与之前莫苍生所施展出来的气机相差无几。

    沈翎玉的力量是来自于这个世界，他的躯体本来就是被改造过的天生妖魔体，吞噬本能带来的力量与躯体完全契合，所以不像莫苍生那样属于回溯时光带回的外来力量，强大的魂力与孱弱的躯体不相配，被世界法则排斥，使用魂力还会有后遗症。

    “这是……妖族帝君？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的啊。”

    “沈翎玉已经不是人族了吗？之前看到他变成兽型，我以为是执占改造后的结果，居然是直接被执占从人族改造成妖族了吗？”“不是纯种妖族吧，我还感受到了魔族的气息，之前被叫做妖魔，是因为真的是妖魔共同体吗？这……也太逆天了吧。”

    而在妖域之中，无数妖物仿佛是瞬间被吸干了一般，完全不能动弹，只能臣服。

    妖域已经数不清多久没有出现过帝君了，而那些妖王是受到震撼最大的，那种血脉之中留存的压迫感让他们仿若没有了自主意识一般。

    整个九天上界都可以看到那妖异耀眼的白色中空圆环，星光掩映着黑雾，明明是绝美的景象，可是却让人觉得心悸，其中的死气杀意不断弥漫。让人想要瑟瑟发抖。

    执占满脸不可置信，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所作所为好像都是在给沈翎玉加冕为王。

    在他的预想之中，沈翎玉是会被同化，迷失自我失去意识，成为被他所掌控的最强妖魔，也是让他可以纵横世间的无上利器。

    可是沈翎玉不仅没有被吞噬本能所桎梏束缚住，反而还因此获得了成就大道的机缘。

    执占认命般地趴在桌子上，之前所有的计划和布置，他都已经无力实施了。

    他彻彻底底输了。这对他才是致命打击，他各种谋划，说是想要证道，其实就是自欺欺人，不肯承认自己的恶，最后他所做的一切都成全了别人。

    有点可笑。

    沈翎玉那双碧眸里满是冷漠和杀意，他一手搂着莫苍生，一手握剑，凛冽剑意如网如织将那道缝隙完完全全堵住了。蓦然拥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甚至都没有受到任何雷劫伤害，他还是那么冷静。

    他眼中的世界在此刻已经完完全全改变了，对所有生灵似乎都有了生杀予夺之权。

    妖域和辰宿教派的融合彻彻底底停止了。

    “还没有写完的继续写，写快一点，限时十个时辰。写完的，等我看过合格以后就可以走了。”

    沈翎玉目光一扫，停留在了执占身上，又给执占上了一层保护魂力，他说话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命令之感：“你别想着自杀，把前世关于莫苍生的所有事情，都巨细无遗的写出来给我看，可以不用玄文写。”

    那些以为可以趁机逃过一劫不用再写什么道歉信和事情经过的修者几乎是嚎啕大哭，十个时辰，这是要他们死啊，已经快写到祖上三辈了，还有那种出生宗门的，已经把整个宗门的情况写完了，还能写什么呀？而且合格有没有标准啊？

 第73章

    “帝君？？？”戚飞星和破尘圣宗的弟子是最为震惊的，他们现在已经觉得他们拜入破尘圣宗是最明确的选择了，他们此刻全都是天选之子！两个大人物都是他们的同门！

    辰宿教派的掌门执律就像老了几十岁一般，那种暮色沉沉行将就木的感觉充斥了他全身。

    辰宿教派还有未来吗？

    他甚至连恨这种情绪都生不起来了，只觉得麻木。

    他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的执占，开口道：“师弟，你还是快点写吧。做错事就是要受到惩罚的。看到了吧，这才是真正的仁义之道，会受到上天的庇佑。而你，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执占闻言，瞬间又觉得果然什么感情都是假的，他的师兄根本不爱他！一点都不爱！还是爱过的，不然就不会叫他阿寻，而是直接称呼他的大名了。

    -------------------------------------

    窝在沈翎玉怀里的莫苍生已经变得迷糊了，他低声呢喃着，“师尊，我好疼，好疼。”他一旦松懈下来，就完全撑不住了，但是他相信沈翎玉。

    沈翎玉一双恢复本来颜色的碧眸又染上了微微血色。

    一方小天地却被隔了出来。黑雾似的屏障，从外面看，什么都看不清，这里成为了绝对领域。

    如果没有莫苍生，其实沈翎玉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他其实是冷情的，除了对亲情有些渴望以外，他并没有其他能够让他动容在乎的事物和情感。

    但是莫苍生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让他对这个世间有了羁绊有了牵挂，旁人的讥笑嘲讽恐惧根本伤不了他分毫。

    真正可以伤到他的现在只有莫苍生了。

    他愿意把他所有的柔软都展现在莫苍生面前。

    而他内心的渴望和裂痕在此刻终于被填平满足了。

    他还是凡人的时候，也能在那么艰难的环境之下倔强的活着，除了有傲骨之外，其实他也是很早慧的，在凡人界时，如果那时候捡了他的家人没有丢弃他，他就这么平静无波的长大了，也许他会成为一个很有学问的读书人，甚至是只手遮天的权臣。

    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之下，虽然他因为营养不良，长得瘦骨嶙峋，但是只看五官，却也俊秀可人的，很多人牙子都想拐卖他，却被他一一化解躲过了。

    他其实并不是轻信执占，而是年幼的他渴望一个家，他一直一个人，太孤独害怕了。

    没有人愿意对他伸出援手，没有人关心他。

    而那个暗巷里的俊美公子却是第一个对他伸出了手的。

    这无关其他，当时只是一种感激和期望。

    至于对莫苍生，他的感情却是不一样的，他对莫苍生有独占欲，不是感激不是感动，而是想要独占，想要更多，更多，至于想要更多什么，那时候的他却是没有想清楚的。前世他不懂，现在的他却懂了。

    他贪恋莫苍生对他的笑容，甚至觉得莫苍生对他的小心机也很可爱，即便他知道莫苍生的一些私底下不太正直的所作所为，却也忍不住想要纵容。

    只要是和莫苍生在一起，就算陷落沉沦，就算恶名昭彰，他也愿意。

    沈翎玉一点点地将魂力倾注到莫苍生的神识空间里，两人的魂力相互交缠着，他的魂力缓慢地修复着莫苍生神魂和躯体，两人的神魂交融在一起，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双修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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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穹广阔，星河璀璨。

    这场纷争终于是落下了帷幕。

    发生在三千年的那场浩劫动乱终于被揭露在了所有修者面前，所有的道歉信，忏悔书，起诉书，案情经过……各种之前闻所未闻地词汇闻名于整个九天上界，这些被当事人书写出来的文字，都被直接公开，通过九天竞技试炼场，就可以免费查阅。

    有两个修者正在云层之中漫步。

    快意，肆意，似乎要乘风归去。

    是莫苍生和沈翎玉。

    突然，那位清冷孤寒的俊逸少年突然变成了白色大团子，他看向身边的年轻男人，一双碧色竖瞳里浮漾起千百世的美梦。

    他说，“我带你飞。”

    年轻男人毫不犹豫地横坐在白色大团子的背上，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翅膀。

    只能感受到风意和身下毛茸茸的触感。

    突然，年轻男人又听到了一个空灵清透的声音，这声音随风而来，萦绕在他的身周。

    “苍生，其实我想起来了，其实我前世就很爱你了，很爱很爱。爱到不敢告诉你。”

    沈翎玉是找不到方向的，但是天际是宽阔的，没有任何阻碍物，他可以随意在其中翱翔。

    他成为帝君的那一刻，所有记忆全部都灌入了他的识海之中。

    当局者迷，可是当他脱离出来，再次审视这段回忆的时候，他清清楚楚明明明白白的知道了，他之前肯定就很喜欢莫苍生。

    于是，在这天际之中，他和莫苍生表露了心迹，有些话，说出口好像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艰难。

    莫苍生趴在大白团子的背上，他摸着他白色且柔软的短毛，把头凑到了沈翎玉毛茸茸的耳边，先是忍不住蹭了蹭，然后大声喊道：

    “刚刚风太大，你说什么，我听不清，能不能再说一遍呢？”

    “听不清就算了。”

    “不行，师尊！哥哥~翎玉哥哥~阿玉~我是真的没有听清。再说一遍嘛。”莫苍生声音又甜又嗲，他此刻的撒娇技巧越来越纯熟了。

    沈翎玉如果此刻不是兽形的话，那张清寒的素白小脸可能早就红透了，

    莫苍生这人是真的没有底线，一旦尝到某种甜头，就会越发得寸进尺。

    沈翎玉兽瞳里闪过几丝不易察觉的羞涩，这人在神魂交融的时候欺负他就算了，现在在口头上也一直占他便宜，重点是他根本拿他没有办法，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你以前还说过我是你的照世明灯呢？你那时候其实是在表白吗？”莫苍生接着问。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其实有句话，我也一直没和你说过，前世的时候，我就在想，只要你从血狱海回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沈翎玉被勾起了好奇心。

    “你再把刚刚你说的那句我没听清的话，重复一遍给我听，我就告诉你。”莫苍生笑得有种计谋得逞后的小甜蜜。

    “那我不想知道了。”沈翎玉无所谓道。

    “哥哥~师尊，别这么别扭嘛，徒弟只是想再听一遍你刚刚说的话。”

    “你是故意的吗？”

    “不是~”莫苍生笑着回道。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那句话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我已经知道了答案，我现在有新的问题想要问你。”“恩？”沈翎玉等着莫苍生的下一句。

    “等我恢复以后，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新的世界吗？”

    莫苍生没有想到会有执占这个变故，他最初是想要和沈翎玉在这个世界里慢慢成长，一起走下去的。

    到了现在，却没有必要了。

    他想要沈翎玉成为他的道侣，想要得到他的爱。他可以带沈翎玉破碎虚空，去见识更多壮阔美好的世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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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久，整个修真界都收到了来自莫苍生和沈翎玉的道侣结契大典的邀请函。

    举办地点在妖域。

    而莫苍生又多了一个头衔，万灭天魔宗宗主……

    周容物带着燕离回去以后，借着莫苍生的势将整个万灭天魔宗都重新整合了一遍，顺便恬不知耻地不经过莫苍生的允许，就让莫苍生当上了宗主。

    导致仙修们都害怕极了，以为仙修马上就要被灭绝了，给莫苍生和沈翎玉写了快几万封求和信以示忠心。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帝尊大人大魔王本魔，现在只是个娇弱病美人。

    不过很快，他们就放下心来了。

    因为稷下学宫宣布他们之前的玄器技术都是受到过莫苍生指点的，所以莫苍生是稷下学宫的荣誉宫主。

    破尘圣宗也马上宣布沈翎玉永远是破尘圣宗最优秀的少主，现已全票通过，破尘圣宗新宗主就是沈翎玉。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几个婚后日常就没了，后面的算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