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玄幻世界升科技》 第一章 我可以无限加点 “李辰海,醒一醒! 太白剑派的大长老马上就要到了,你怎么在这时候睡着了?” 被人戳醒的李辰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屋内古色古香的装潢。 淡淡檀木香,在鼻尖缭绕,雕花的珠窗外,秋意甚浓。 李辰海这才想起,现在已经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七天了。 这段时间,他常常忽然地昏睡过去。 据“声望加点系统”解释,这是系统在他的大脑里,安装程序的缘故。 声望加点系统声称,完成安装总共需要十七天。 如果硬件设施能更好一点的话,安装完成的速度可以更快。 “指桑骂槐暗示我脑子不好呗?” 李辰海并不太情愿来到这个世界。 就在穿越之前的几分钟,还有两名找李辰海复合的前女友,因为谁先谁后起了争执,都快在酒店房间里打起来了。 眼看就要跟李辰海爆发一场大战,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她们。 正当大家为了友谊,准备进行一些深入灵魂的交流时,李辰海莫名其妙地被送到了这个世界。 “穿越了也好,不用伤腰了。” 李辰海望向戳醒他的小姑娘,报以感激的眼神,小姑娘立刻娇羞地低下了头。 “啧,英俊的男人活得可真累。 我一直在承受着,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机智和帅气。” 墙边的铜镜里,倒映着李辰海的模样。 他着一件裁剪合身的月白色锦袍,身姿挺拔,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 正值束发年华,坐于朱椅上,尊贵雅致,如诗如画。 李辰海又望向正在凝视他的李旬。 李旬,大夏皇朝北唐侯,也是李辰海这具身体的父亲。 北唐侯坐于太师椅上,不怒自威。 “辰海,你这个年纪,不该熬夜,要早睡早起才是。” 面对违背礼数的儿子,李旬并未责备,反而关心起他来。 因为李辰海要去深山间避难,过了今日,恐怕父子二人几十年都再难相见了。 “今天是见太白剑派大长老的重要日子。 你能不能被太白剑派的庇护一生,全看大长老愿不愿意收留你。 为父这一身剑术,便是大长老指点出来的。” 李旬言语之间,关切之意更浓。 李辰海见过李旬练武,一柄长剑舞起,剑光纵横,破风之声所到之处,无人敢当。 “等会儿大长老来了,你却困得睡着,这让他老人家怎么看你?” 李辰海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这几日天干物燥,上火折腾得我彻夜难眠,过几日火消了便好,您老安心。” 跟父母相处,哄他们就完事了,李辰海深谙其道。 李旬望了望李辰海根本就不像上火的嘴角,道:“见完大长老之后,自己去厨房煮碗梨汤喝。” 北唐侯府邸的管家,在前两日,刚因为缺钱,无奈请走了两位厨子。 这弄得李辰海,堂堂北唐侯世子,想喝个梨汤,还得自己下厨房忙活。 大夏皇朝的“削侯令”一日比一日激烈,北唐侯的封地内,除了片光秃秃的矿山,没有任何值钱的产业,日子过得相当清贫。 这个世界的温度非常低,即将入冬,封地里还有大量嗷嗷待哺的饥民,愁得李旬焦头烂额。 李辰海不愿意去深山里的太白剑派躲一辈子。 系统今天就能安装完毕,不会再突然睡着的李辰海,本想立刻就去执行发财计划。 “老爷,您的贵客来了。” 门僮进屋示意,李旬抖擞精神,站起身来。 “辰海,快! 与我一同迎接大长老!” 李辰海跨过门槛的那一刹那,系统刚好安装完毕,他望向闪身至院中的大长老,不禁微微一愣神。 太白剑派大长老,容貌不过常人,年岁苍老,晚秋时节,寒风摧人,他却只着一身薄薄的白袍。 空旷的院中,大长老虚握剑鞘。 长剑雕龙画凤,老者仙风道骨。 一人,一剑,恍若整个天地。 一点剑意千川渺,两袖白云万仞遥。 就连武道修为高强的李旬,在大长老身边,都像是被屏蔽了一般。 李旬毕恭毕敬地和大长老寒暄了几句后,大长老让他去院外等候,自己径直走向李辰海。 “李辰海,吾乃太白剑派大长老,风九扬! 你父亲说,想让你进太白剑派。 虽然太白剑派因‘禁武令’而没落,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风九扬所说的“禁武令”,李辰海同样有所耳闻。 要不是因为禁武令,他也不用求着去太白剑派躲藏。 大夏皇朝于数百年前,开始大力推行“禁武令”。 禁武令有规:凡人不可修武,否则诛连九族。 但禁武令实施起来,比想象中严苛得多,王公大臣有没有修炼的资格,全凭皇帝一句话说了算。 就连李旬这种被先帝封侯的家族,都不允许窥视武道。 幸亏北唐侯的封地位于遥远的西北方,远离京都,否则整个家族都逃不过人头滚滚的噩运。 禁武令实施后,修炼盛世戛然而止,武道宗门覆灭殆尽,天下武道高手,尽被皇家收拢。 皇帝本人,就是最强大的武者,皇室成员修炼着全天下至强的功法。 禁武令规定,没有修炼资格的家庭,儿女一旦觉醒,出现沟通天地灵气的异象,应立刻报给当地县令,转交皇室处理。 将孩子交给皇室的父母,直到老死了,也从未再见过自己的孩子一眼。 李旬打听到,孩子入宫后,会被逼迫服下丹药,炼成一种只知修炼和战斗、没有感情的怪物。 他舍不得让李辰海变成怪物。 最近几个月,皇室对于西北地区的控制,正在飞速加强。 李旬这才下定决心,将李辰海送上太白剑派。 面对风九扬的威势,李辰海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只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风九扬的话。 风九扬道:“既然李旬说,你已经可以沟通天地灵气,那我便考考你在剑上的天赋。 去兵器架上取一柄剑来,老夫的剑太重,你还拿不动。” 李辰海一边去取剑,一边操作着系统光屏,活像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偷玩手机的高中生。 系统光屏里有人物面板的选项,李辰海在上面找到了力道、根骨、身法和长剑领悟等属性。 以及一个一闪一闪、无比诱人的萌新礼包。 李辰海点开礼包。 “礼包奖励:武道修为模块100属性点。 系统会在每天0点时,根据昨天获得的声望,发放属性点奖励。 声望与崇拜宿主的人数和崇拜程度挂钩。” 李辰海眼睛一亮。 “要是能让全世界的人都崇拜我,那属性点岂不是多到用不完?” 为了对抗风九扬由内而外的恐怖气势,带来的庞大压力,李辰海赶紧把属性点全都用掉。 他本想把100属性点全部加在长剑领悟上,没想到每提升10点长剑领悟,力道和身法都必须跟着往上提升1点。 最终,李辰海的长剑领悟,提升到了84点,好像还获得了什么新能力。 李辰海来不及细看,因为风九扬手中的剑已出鞘,他开始向李辰海演示了。 “看好了!” 风九扬大喝一声,闪耀着冷茫的长剑,以不可理喻的速度冲前方刺出,短短一息之间,竟刺出三十多剑! “如果你连一息十剑都无法做到的话,只能说,你与我太白剑派无缘。 太白中的精英子弟,都是能一息刺出六、七十剑的高手。” 风九扬言罢,手中的长剑再次发动,刺向前方! 一息七十剑! 一百剑刺完,风九扬呼吸沉稳,仿佛从未使过力一般。 风九扬望向李辰海,看着他晃晃悠悠地抬起铜剑,不禁皱起眉头,在心中暗想:“又是个空有灵气却不愿吃苦的孩子。 唉。 将来成不了什么气候。 就将他收入门下,让李旬欠太白一个人情吧! 以后太白向李旬要粮食,底气也更足一些。” 李辰海猛地朝前刺出一剑,再倾尽全力将剑身拉回。 他感觉到,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调动了起来。 一息之间,李辰海的意识里,只剩下刺剑、收剑,他都不知道刺了多少下,直到右手腕快断得飞出去,这才停止。 风九扬目瞪口呆。 “八…… 一息刺出八十四下?” 风九扬心中狂喜,大脑却没有被喜悦所淹没,而是飞速运转了起来。 “没想到,李旬天赋一般,他儿子却天资斐然! 天才忌骄忌躁,要是真让这小子知道自己很厉害,对剑道毫无敬畏之心,那还得了? 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困难!” 风九扬脸色一冷,道:“小子,看你有点天赋,但你有的师兄,早就能凝练剑意了!” 他一舞长剑,一道光影从剑中飞出。 剑形光影内,蕴含着恐怖的能量,它在风九扬的操控下,静静地悬浮于李辰海面前。 李辰海毫不怀疑,剑意若是爆开,绝对能轻松荡平整个北唐宅邸! “剑意,不是靠天赋就能拥有的,而是靠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苦练出来的! 你明白吗?” 风九扬呵问道。 李辰海并未答话,而是将身体里的那股能量,全部朝铜剑中汇聚! 最终,一颗闪亮的光点,在铜剑崩碎的刹那,从剑尖飘了出来。 李辰海失去了所有力气,连站立都无法维持,猛地半跪下去,用剑撑住身体。 但他仍然艰难地扭过头来,朝风九扬笑了笑,道:“看,剑意!” 仙风道骨的大长老,呆立半晌,过了许久,才一脸懵逼地呢喃道:“卧槽,无情……” ———— 新书发布,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投资、求打赏。 不要下次一定! 就这次一定好不好吖? 嘤嘤嘤! 第二章 ?饥荒与劫掠 李旬在院外焦急地踱着步,李辰海的未来,牵动着他的心。 他真的非常想偷偷看一眼大院中的情况,看看李辰海的表现,可风九扬的修为,能轻而易举地发现他,让李旬不敢轻举妄动。 李旬的内心无比焦灼。 “希望大长老能看在我送的那些粮食的份上,给辰海一个机会。 唉,要是大长老瞧不上他,那以后该怎么办? 照现在的局势发展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朝廷的武者就会来西北地区,搜查练武之人。 辰海又能躲到哪里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父爱如山,安静沉重。 忽然,院子里传出了强横的剑气波动,李旬不禁脸色剧变。 “不就是收个徒弟,大长老怎么动用剑意了?” 旋即,剑气消散,李旬侧耳倾听,居然隐隐约约听见了哭声! 是大长老的! 大长老竟然哭了? 什么情况? 李旬忍不下去了,赶紧扒在大门上,沿着缝隙朝里面望去。 北唐侯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李辰海神情疲倦地站着,平日里严厉得有些冷酷的风九扬,竟然半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李辰海的大腿,一边哭一边道:“你一定要进太白,一定要进! 你父亲用50斤粮食才把我请下山,你怎么能说不来就不来了? 李辰海一边扒着大长老的手,一边道:“大长老,你不要叫。 让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风九扬有些癫狂地道:“天生剑意之体! 千年难遇,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体质,竟然让我风九扬遇到了! 徒弟,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珍贵? 你若答应为师,进了太白剑派,你让我喊你师父都行!” 李旬赶紧冲进院内,边把风九扬扶起来,边道:“大长老,使不得! 辈分乱了!” 风九扬乃是洒脱之人,道:“咱仨各论各的,我管你叫徒弟,你管你儿子叫师爷!” …… 风九扬掸干净身上的尘土,待到他平静下来,三人来到了会客厅。 李旬的内心在狂喜。 他本以为,严格的大长老不一定会收李辰海,没想到,李辰海竟然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 可狂喜中,也带着些忐忑。 李辰海竟然不愿意进太白剑派? 这是为什么? 风九扬不甘心地劝道:“徒儿,你可知道,你这天赋,意味着什么?” 李辰海则道:“我不关心它意味着什么。 我只想问,凭这天赋,加上刻苦修炼,能否逼得那皇帝停止禁武令,还天下一个安宁?” 风九扬默然,许久之后才道:“皇室的功法集天下之大成,碾压太白剑派。 历代皇帝的天赋,都不弱于你。 所以,不能。” 李辰海道:“习武救不了炎黄人。 剑,我会练。 天赋,我不会浪费。 但我要开辟一条崭新的路。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不仅要让大夏皇朝覆灭,还要建立一个所有人吃饱穿暖、生活幸福的新世界! 收我为徒的事,大长老就不要再想了。” 李辰海明白,削侯令和禁武令的背后是什么。 在大饥荒背景下,为了维持统治,大夏皇朝对君主专制的加强,已经到了一个夸张和病态的程度。 而承受这些苦难的,都是天下的黎民百姓。 是时候打破这一切了。 风九扬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 强扭的瓜不甜。” 李旬着急了,道:“但是解渴啊! 大长老,辰海不懂事,我再劝一劝他!” 风九扬伸手拦住李旬,道:“做父亲的,总要有放手的那一天。” …… 临别时,风九扬道:“徒儿,若你反抗大夏皇朝的道路失败了,太白剑派随时欢迎你。 只不过,这最后的避难所,谁又知道能撑多久呢……” …… 李旬目送风九扬脚踏长剑,化作一抹流星,消失在天边,他想对李辰海说些什么,李辰海却先开了口。 李辰海问道:“比大长老这种修为还强的,大夏皇朝有几人?” 李旬道:“据我猜测,不过十人,绝大多数都被皇室掌控。 修为在我之上的,整个大夏皇朝,恐怕也没剩多少人了。 禁武令太伤天下武道的根基了。” 李辰海在心中盘算,这武道修士的杀伤力,着实有限。 也许风九扬拥有移山填海之能,但面对皇室,他自身难保。 李旬道:“辰海,你要知道,胆敢反抗大夏皇朝的人,最后都死得很惨。 为父无法给你提供任何帮助。 最近几十年,大夏皇朝变得很冷很冷,土地冻得像石头,地里长不出吃的,饥民成村成村地饿死。 封地里的粮食快吃光了,我拿近数千饥民毫无办法,弓马族又即将南下劫掠,削侯令又快落到我李家头上…… 李家气数已尽,恐怕挺不过这两年了。 辰海,不得不说,你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 当然,你的选择没有错。 被捉住蚂蚱都要蹦跶两下,削侯令削到北唐侯,我们也不会伸着脖子给他们砍!” 李旬对李辰海说了很多,李辰海却一言不发。 北唐侯还以为,年少莽撞的李辰海,听闻如此之多的困难后,怂了。 李旬道:“如果让你重新来过……” 李辰海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会不会爱我?” 李旬问道:“你会不会选择去太白剑派?” 李辰海道:“不会。 反抗的结局很惨? 那是因为他们不够强大!” 李旬道:“既然不去太白剑派,那就先去找你子婿伯,学学治理封地之法。” …… 李辰海见到李子婿时,这位花甲之年的老者,正在书房里等着,准备把应对弓马族南下劫掠的办法,报给李旬。 李子婿算是北唐侯麾下,不可或缺的智囊,在封地里地位极高,就连李辰海读书写字,都是李子婿所教。 书房里,还有五位在北唐封地内,地位不低的卿大夫。 他们都对李子婿毕恭毕敬。 见到北唐侯父子俩,李子婿拖着衰老的身躯跪下,行跪拜叩首之大礼,花白的头发都沾染了地上的尘土。 其余的卿大夫也跟在后面行礼,李旬堂而皇之地受了他们一拜,李辰海则面无表情地朝旁边挪了一步,躲开了他们。 李辰海非常反感这种有辱人格的糟粕礼节。 礼毕后,爬起来的李子婿忧心忡忡地道:“侯爷,今年冬天,形势比往年更加糟糕了。 镐京城不愿意卖粮食给我们,趁着凛冬将至,他们坐地起价,把粮食的价格涨了五倍以上。 以前45文钱1斤的麦子,现在230文,镐京城都不愿意卖,还想往上抬价。” 李子婿身后的卿大夫们立刻炸了锅。 “这镐京城太没人性了!” “每年弓马族南下劫掠,都是北唐镇首当其冲,替他镐京城受苦受难! 现在倒好,涨价涨成这样,难道他们想眼睁睁地看着数千百姓,被活活饿死吗?” 李旬大手一挥,示意众人安静。 “粮食的事,我会再去一趟镐京城,求王太守开恩,给北唐镇降降价。” 卿大夫们不忿地道:“您还要去镐京城? 上次,王太守那帮人,折辱您的还不够吗?” 李旬叹了口气,道:“要是能让封地上的老百姓吃上粮食,活过冬天,哪怕我受点侮辱,又算得了什么? 子婿,说说弓马族的情况。” 李子婿连忙道:“回侯爷,北唐侯爵府的军队,还不是弓马族一个小部落的对手。 再加上弓马族两大王庭均未实施禁武令,我们万万不可抵抗! 若是激起弓马族人的凶性,恐有遭屠镇之危。 所以,我打算主动与弓马族求和。” 李旬问道:“那群贪婪的人,你怎么求和?” 李子婿道:“我已经在封地里,请了五十多位年龄适当的少女,又凑了些衣衫、丝绸和陶器,准备一并献给弓马族,求他们收下,期望他们劫掠的时候,放过北唐镇。 那些献出女儿的家庭,我一户发了1两银子和10斤麦子。” 李辰海戏精上身。 少年热血,冲动莽撞,听完李子婿的话,李辰海一股怒火从脚底直冲天门顶。 他一把抓住李子婿的衣襟,单手把他提到半空,怒吼道:“五十多位少女? 献给弓马族? 她们是谁的女儿,又是谁的爱人? 你干的是人事吗? 你怎么不把你的家人献出去? 量北唐之物力,结异族之欢心?” 李子婿拼命掰着李辰海的手指,痛苦地道:“小侯爷…… 咳…… 老夫以身作则,最疼爱的孙女,就在这次献给弓马族的少女里! 弓马族势大,我能怎么办? 炎黄族势微,大夏皇朝都不是弓马族的对手!” 李旬赶紧把李子婿从李辰海的手中救了下来,道:“辰海,别闹了。 你把你子婿伯打一顿,问题就解决了?” 李辰海不想在书房里继续待着,他临走时,扔下两句话。 “粮食会有的,军队也会有的,我会保护北唐封地,安然度过每一个冬天! 炎黄族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骨气! 哪怕亡国灭种,也别做用女人和亲来乞求生存的勾当!” ———— 新书小幼苗求呵护吖!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 第三章 ?欧皇 望着李辰海离去的背影,李子婿苦笑道:“傻孩子,现实一点吧! 北唐镇内各势力盘根错节,侯爷失势,我们连那两个囤积粮食、在镐京城有靠山的大地主,都惹不起。 你又能做得了什么? 骨气能当饭吃吗?” …… 李辰海在其他人看来,情绪失控、无比暴怒,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很平静。 他一直在演戏。 他是在用情绪,压制李旬和李子婿等人,不让他们将心中投降的想法说出来。 李辰海甚至不愿去责怪李子婿。 北唐封地只有这个实力,面对强大的弓马族,李子婿又能怎么办? 好在李辰海已经想出来了,让北唐增强实力的变法措施。 “生存是第一要务。 首先,要让大家吃饱肚子。” 除了修炼武道的属性面板之外,李辰海还在声望系统里,发现了“科技模块”和“农场模块”。 萌新礼包为科技模块提供了100科技点,为农场模块提供了100物资点,以及三个模块通用的10次抽奖机会。 100物资点兑换的粮食极其有限,顶多能让北唐镇艰难地熬过冬天,来年的粮食仍然没有着落。 更别提李辰海是个无肉不欢的人,在他的变法里,北唐军队是要跟彪悍的弓马族骑兵作战的。 饭不够吃,后勤都保证不了,打什么仗? 系统每天根据声望发给李辰海的属性点,会随即分配到三个模块上,这使得李辰海难以靠属性面板,就快速地把武道修为堆上去。 “要组建一支能战胜弓马族骑兵,甚至是武道修士的军事力量。” 李辰海想道。 对于北唐镇来说,这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李旬连修一堵边境墙的钱都没有。 战场上一马平川,骑兵冲过来宰人比闰土刺猹还轻松。 北唐侯爵府那一百多人的私兵,是上不了战场的。 他们的胆量,比李辰海的妹妹养的那群兔子还要小,看见骑兵冲过来,绝对会以互相把战友踩死而告终。 在李辰海的记忆里,大夏皇朝各个势力的私兵,基本上都以打劫为生,山贼和盗匪有时候都搞不明白,自己跟军队有什么区别。 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山匪劫富济贫,只谋财不害命,而私兵怎么残暴怎么来。 快饿死的时候,饥民必须向恶匪求助,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李辰海大概浏览了一下农场模块后,又打开了科技模块。 打开之后,他笑了。 李辰海的笑容里带着渴望,就像看见喜欢的老师拍了新电影一样。 科技模块里,暂时只有1件可以兑换的物品:火绳枪,价格10科技点。 火绳枪下面还有一道进度条,最末端摆着一个灰色宝箱。 兑换20把火绳枪,可以解锁某种未知的新奖励。 “又可以看步兵排队枪毙骑兵的战争了。” 还有一大堆问题摆在李辰海面前,食物、征兵、训练、弹药、薪资、经济…… 但乐观的李辰海,已经规划出了战争的雏形。 他退出了科技模块,来到抽奖界面。 抽奖的结果,将直接决定开局是困难模式还是地狱模式,李辰海还特意打了桶水,庄严地洗了把脸。 抽奖界面与游戏抽卡非常相似,李辰海深呼吸一口气,手一抖,来了个十连。 画面闪动,看见抽奖结果,李辰海都惊了。 他露出了比看见火绳枪时更变态的笑容。 “获得‘水泥的简易配方’。 获得‘黏土烧砖法’。 获得‘碉堡结构与建造方法’。 获得‘抗寒麦种’。 获得‘抗寒棉花’。 获得‘抗寒蚕’。” 相比于六件升科技的奖励,余下的食用碱、香油、料酒和胡椒粉四件物资奖励,只能算是锦上添花了。 这些奖励对北唐镇的提升有多大,不言而喻。 李辰海在狂笑,吵得院子里鸡飞狗跳。 “不装了,我是欧皇,我摊牌了。” 接下来,李辰海要做的,就是忽悠住李旬,给系统里的物资“洗白”,让它们的来源变得合理。 傍晚时分,吃过粗糙的麦粥和咸菜,一摞名为《辰海变法》的文件,摆在了李旬书房中的桌子上。 李旬被贫瘠的封地折磨得精疲力竭,早就不想管这烂摊子了。 他本想赶快放权给李辰海,可是《辰海变法》中的内容,他随便翻了翻,就知道李辰海在胡诌八扯。 李辰海竟然说,他可以弄来大量的粮食? 还有肉? 这怎么可能? 虽然北唐府邸里养了些兔子和鸡,但是数量稀少。 北唐镇几乎见不到肉,镐京城不肯将肉卖给他们,对于堂堂侯爵来说,肉都快成为一种奢侈品了。 土地被冻得梆硬,根本种不出来粮食,真要是像李辰海那个风轻云淡的态度就能弄来粮食,和美味的肉,北唐侯犯得着愁成这个样子? 一袋粮难倒英雄汉,李旬头发都愁白了。 把李辰海叫回书房,李旬严厉地问道:“辰海,你的粮食从何而来? 我难道没有教育过你,年轻人千万不要浮躁? 粮食涉及北唐镇八千余百姓的死活,你怎敢在这件事上口出狂言?” 李旬从来都不觉得,李辰海是个狂妄自大、爱吹牛皮之人。 北唐侯失望透顶。 今天就要好好治治他这个臭毛病! 更让李旬气不打一处来的是,李辰海依然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搞得好像他已经把粮食和肉都凭空变出来了一样。 李辰海故弄玄虚,用神秘兮兮的语气道:“跟我来。” 李旬既生气又略带疑惑地跟着李辰海,出了书房的门。 望着李辰海自信的模样,李旬的心中不禁疑惑暗生:“莫非这小子真有本事,能搞来粮食?” 李辰海把李旬带进了祠堂。 然后两人大眼瞪大眼。 李旬问道:“你粮食呢?” 李辰海道:“我又没说粮食在这儿。 祠堂是你拜神、祭祖的地方,我在这堆一屋麦子,合适吗?” 李旬距离被李辰海气糊涂已经不远了,问道:“那你把我领到这屋干嘛?” 第四章 ?忽悠 李辰海突然把左手食指压在嘴唇上,神叨叨地道:“嘘! 神明在上,切莫大声喧哗。” 一听李辰海说“神明”,李旬立刻如李辰海计划中的那样,变得紧张了起来。 李辰海早就料到,“神明”二字对这个时代的人杀伤力太大。 教育跟不上,再聪明的人都会变成虔诚的信徒,然后沦为“神氏代言者”的工具人。 “等我的科技树把电子显像管点出来,就放个十几年《走近科学》,好好给你们清理清理脑子。 让你们也尝尝从天而降的蓝色冰块。” 让李辰海觉得最搞笑的是,李旬拜的那个“神”,竟然是兔儿爷。 来到这个时空的李辰海,第一次见李旬做祭拜之礼,带着全家人朝那个花里胡哨、五彩斑斓的兔儿爷泥塑,行三拜九叩大礼的时候,待在后面不肯拜的李辰海,差点笑抽过去。 一想到大夏皇朝的满朝文武百官,天天要被皇帝领着,对兔儿爷又是下跪又是脑袋锤地的,李辰海又差点在李旬面前没憋住笑出来。 他们还把兔儿爷和馋唐僧身子的兔子精,给搞糊涂了。 公兔子爱上了一个男人。 嗯…… 李辰海暂时不愿去评价这个时代的尺度。 对神明的崇拜是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而不断变化的。 李辰海不禁怀疑,任由大夏皇朝的神官脑洞大开,过段时间会不会冒出“世界是兔儿爷拿一根又粗又大的胡萝卜啃出来的”教义,然后逼着所有人信奉他。 不信就绑架子上烤了。 根据李辰海这几天的研究,人类处在一场大冰河期中,而人类文明的传承,似乎因为灵气的爆发,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出现了明显的断层。 断层至少长达数百万年。 前世的残骸和遗迹依稀可见,对于神的崇拜也再一次抢在了科学出现之前。 李辰海觉得这合情合理。 所有人类生来都在寻找安全感,更别提文明初期,食不果腹的人类了。 把安全感交给虚无缥缈的神灵,比自己刻苦奋斗要轻松得多。 只可惜,饿死的人也更多。 要是真有人抢在神明崇拜之前,建立了萌芽的科学体系,那才真到了让李辰海紧张的时候。 李辰海会担心,在我这个穿越者之前,是不是已经有理科生来过这里了。 这个文明的人类明显能察觉到上一个文明的存在,所以对遗迹非常崇拜。 尤其是那些保存完好的物件。 大夏皇朝的京都在旧址上建立,开国皇帝从坑里掘出来了个完整无缺的兔儿爷,就误把它当成上一个文明的神像来崇拜。 这么一推测,李辰海就觉得,嗯,合理。 要是开国皇帝从土里掘出来的,是一个迪迦奥特曼的手办,那现在摆在庙堂里供满朝文武三拜九叩的,可能就是迪迦奥特曼了。 李旬不解地问道:“神明和粮食有什么关系?” 李辰海神秘兮兮地道:“你兔儿爷给我托梦了,粮食是他给的。” 听说神明显灵,李旬立刻眼放精光,兴奋地道:“追月神在上! 这难道是真的吗?” 李辰海道:“我骗你干啥?” “兔儿爷给我说了,他把粮食放到人间后,会托梦告诉我粮食在哪。” 李旬道:“你给神明乱起绰号,不怕神明降罪于你? 神明予你粮食,你应感恩戴德、用心祭拜才是。 好好说话,他叫‘追月神’。” 李辰海满嘴答应,道:“好,兔儿爷。” 李旬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是追月神……” 李辰海道:“嗯,兔儿爷。 兔儿爷说了,但凡知道托梦这事的人,多一个,粮食砍一半。” 听李辰海这么说,头发微微泛白的李旬,不禁露出了愧疚的神情。 好像封地里的人饿肚子,都是他李旬的责任一样。 这反而让忽悠他的李辰海,有点不好意思了。 带着李旬来到屋后,看过兔儿爷的“神迹”,李旬又返回祠堂,一连对着兔儿爷磕了好几个头。 李旬相信,李辰海是被选中的孩子。 “辰海变法”在第二天清晨的薄雾中,拉开了序幕。 卿大夫洛江晚,一大早被李辰海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洛江晚生得鼻梁美如山、朱唇薄如纸、明眸灿如星,性格火爆,挺漂亮的一双眼睛中却带着凶气,看谁都像欠她二十两银子。 但李辰海知道,洛江晚是个外凶内善之人,心怀正义、办事靠谱,值得深交。 洛江晚只比李辰海大两岁,作为封地里最年轻的卿大夫,也是大夏皇朝极为罕见的封爵女性,她从小就手不释卷、敏而好学,奋发图强,最终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地继承了她爹的爵位。 为了让洛江晚清醒,李辰海贴心地帮她打开了窗户。 一件金丝红肚兜挡不住冷意,冰河时代的寒风,吹得洛江晚瑟瑟发抖。 见来人是李辰海,洛江晚的起床气憋回去大半。 “大清早的,你要干嘛?” 李辰海道:“把衣服穿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相比于北唐侯,卿大夫不用考虑封地领民死活,粮食可以自己先享用,生活质量更高一些。 所以,洛江晚年纪轻轻就成了这个时代的人生赢家。 弓马族南下劫掠,卿大夫也可以暂时放弃封地,躲入守备力量更强的镐京城,难有生命危险。 像洛江晚这种把自己的口粮拿出来赈灾、还下定决心不去镐京城避难的卿大夫,只此一位。 “等会儿到了北唐侯爵府,你把这个念给饥民们听。” 李辰海交给洛江晚一张告示。 在李辰海的变法计划里,第一步,是重建领民与北唐侯之间的信任,取信于民。 民不信官,那任何变法的措施都是空中阁楼。 北唐侯在拿不出粮食的情况下,几乎失去了对封地的管理能力。 再加上李子婿又“请”了一批人家的女儿,想献给弓马族求和,说是“请”,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鬼知道他用的什么手段。 北唐侯与领民间的信任程度,早就跌落谷底。 虽然丢失的信任需要慢慢建立,但能开个好头总是不错的。 第五章 ?小人物 到了北唐侯爵府的南大门口,洛江晚眼前一亮,道:“粮食! 辰海,这些粮食哪来的?” 李辰海道:“以后再告诉你。 你先找个饥民聚集的地方,把告示念给他们听。” …… “吾乃北唐封地卿大夫洛江晚,在此将封地之内的权力变动事宜,告之全体百姓。” 在一处无家可归的饥民聚堆取暖的地方,洛江晚清了清嗓子,念道。 “昨日,北唐侯已退位,封地内全部事宜,交由小侯爷管理。” 饥民们的眼神里透着绝望的光芒,那是无力掌控生死后的不甘混杂着无可奈何,他们用僵尸一般呆滞的目光,盯着洛江晚。 其中一位名叫周轩昂的少年郎,被饥饿和心痛折磨得已状如死人。 说他像一具行尸走肉,已经是夸他有活力了。 周轩昂并非无家可归,他还有一间破旧的茅屋。 但自从昨天,他的爱妻被北唐侯爵府的人用1两银子和10斤麦子换走后,他就觉得,没有再回去的必要了。 爱妻临走前的话,像锥子一般刺进周轩昂的心里。 “这是我用自己换回来的粮食。 求求你,活下去,能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 周轩昂心里清楚,爱妻被送给弓马族之后,等待着她的将是什么。 哀莫大于心死,周轩昂无法在痛苦中继续苟活。 北唐侯爵府几乎全部的钱财,都掏出来赈灾了,将爱妻买走的人甚至凑不出1两碎银,只好将一挂铜钱交给周轩昂。 周轩昂将铜钱和粮食都留给了爱妻的母亲。 两人的父母中,就剩她一人还在世了。 孑然一身后,周轩昂在北唐镇里游荡,等死。 他听着那位高高在上的卿大夫,讲着北唐侯爵府的内部变动,心中悲凉更甚。 “大夏皇朝遭了天谴,土地被冻得长不出粮食,今年冬天又不知道会冻死饿死多少人。 小侯爷上位,又能有什么用? 垂死挣扎罢了。” 经历过生离死别等各种痛苦,再坚强的人也会变得悲观。 洛江晚不知道饥民们怎么想,她继续宣读道:“小侯爷要征用40名工人,负责装粮、运粮。 不管饭,一天150文钱,去北唐侯爵府南门报名。 报名时如果发生任何扰乱秩序的行为,包括插队、推搡、争吵和扰乱等,都将取消报名机会! 北唐侯爵府从巳时起会出售麦粥,一碗10文,不限量供应……” 一听到有粮食,饥民们赶紧朝北唐侯爵府涌过去。 周轩昂没有跟着人群行动,他的心里反而涌起一股愤怒和凄凉。 “他们把婉儿带走的时候,才给了1贯钱。 怎么今天招工,俸禄开得这么高?” 大夏皇朝的1贯钱等于1000文钱。 旁边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拉了一下周轩昂,道:“小伙子,小侯爷在招工,有饭吃! 老头子腿脚不便,干不动力气活,这才没跟着去。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不去?” 眼前慈祥的老人,让周轩昂想起了去年冬天被冻死的父亲。 他苦笑了一下。 他不想告诉对方,妻子将被北唐侯送给弓马族人,他不愿再活下去了。 老人絮絮叨叨地道:“不管碰到什么事,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有吃的,活下去,才能有一切。” 老人的话忽然点醒了周轩昂,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一天150文,虽然不知道小侯爷以后还招不招工,但是这些钱绝对能支撑我们再活一段时间! 哪怕只有几天! 我要把钱取回来,把婉儿赎回来!” 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时,周轩昂下意识地觉得不可能。 那里可是北唐侯爵府,掌管着封地内所有人生杀大权的北唐侯爵府! 北唐侯要送给弓马族的女人,岂是他一个指望小侯爷赈灾,才能活下来的饥民,能赎回来的? 更何况,那是苏婉主动要求去的,北唐侯爵府的人也付了钱。 再加上周轩昂对世家弟子的嚣张跋扈,早就有所耳闻。 谁知道新上位的小侯爷,性格会残暴成什么样? 想出尔反尔、赎回妻子,恐怕难如登天,小侯爷不动手揍他一顿都算好的了。 但周轩昂宁死不肯放弃。 “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人啊!” 周轩昂本想将那1贯钱和10斤麦子讨回来,赶紧去赎人,但他害怕去晚了,工作就没他的份了。 如果知道他会挨饿,苏婉肯定还会执意用自己去换粮食,让他活着。 这150文钱就是他的命。 小侯爷只招40人,而听见卿大夫洛江晚宣读告示的饥民,至少有60多人。 周轩昂赶紧加入朝北唐侯爵府涌去的人群中,心里还想着,等领了工钱、买了麦粥,给刚才那位老人也分一点。 到了北唐侯爵府南门附近,周轩昂眼前一亮。 大量不知从何而来的粮食,金灿灿的,几乎铺满了半条街! 虽然这些粮食还不足以让北唐镇安然过冬,但是对饥肠辘辘的周轩昂来说,眼前的景象极具冲击力。 为了防止饥民上前哄抢,北唐侯爵府还派出了两队私兵,手持红缨枪,绕着街道维持秩序。 周轩昂还看见了传说中的小侯爷李辰海。 李辰海一露脸,在场的所有人都赶忙下跪、磕头。 周轩昂不得不感慨,北唐封地里盛传小侯爷是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周轩昂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小侯爷似乎对大家都在行的三拜九叩大礼,非常厌恶。 大家磕头的时候,小侯爷长袖一舞,背身又走回了北唐府邸里。 周轩昂不敢多想,只当小侯爷当时心情不太好。 李辰海确实心情不好。 他没想到北唐封地的私军战斗素养这么差,连队都排不齐,更别提训练站军姿、停止间转法、齐步走、正步走和军体拳等更复杂的项目了。 李辰海不禁怀疑,要是让私军去初中参加军训,教官得被气出脑溢血。 一支不知为谁而战的军队是没有战斗力的,这更加坚定了李辰海从零开始组建军队、并做好教育的想法。 ————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可怜巴巴地求。 第六章 ?南门移麦 “想赚钱的,来这边排好队!” 一名北唐侯爵府的护卫,大声吆喝道。 周轩昂赶紧跟了上去,曲里拐弯的队伍像一根扭曲的麻绳。 很快,就有忍耐不住的饥民想要插队。 李辰海立刻示意私军,将扰乱秩序的人撵走。 一阵混乱过后,推搡和插队的几人,灰头土脸地被私军用枪杆捅走了,只能忍受着肚子的哭嚎,眼巴巴地望着满地的粮食。 排队的饥民们立刻就安静多了。 虽然饥民们还是无法将队排整齐,但是李辰海相信,他们已经隐隐地感受到了“秩序”的存在。 李辰海招来的工人,要干的活很简单。 他们只需要把满地的粮食装进布袋里,然后把布袋搬进粮仓。 其实李辰海可以直接将科技农场中的粮食,召唤在粮仓里,但他为了重建北唐侯爵府与领民间的信任,特地把事情弄得复杂了一些。 虽然不是同一时间,也不是同一个南门,搬的也不是同一种东西,但在取信于民这一块,李辰海还是向南门立木的商鞅,抄了一手“作业”。 不过北唐侯爵府的经济情况,不允许李辰海做出搬根木头就赏五十两黄金的奢侈政策,他这算是超低配版的南门立木了。 虽然“南门移麦”麻烦了一点,但是还有更多的好处。 经过李辰海这么一折腾,“劳动获得报酬”和“货币购买商品”这两种思维,将像萌芽一般,被种进北唐镇居民的脑海中。 李辰海已经终止了李旬的赈灾政策。 北唐侯爵府是搞管理的,不是搞慈善的,哪怕有再多的粮食,李辰海都不会免费发放给饥民。 在李辰海的变法构想里,增加就业、劳有所得和建设经济是非常重要的几环。 念完告示的洛江晚也回来了。 告示的后半段,还有关于被北唐侯爵府买走的少女的消息,可惜饥民们都抢着来当工人,等洛江晚念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没几个人在听了。 洛江晚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李辰海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了另一张告示。 “这又是什么?” 洛江晚摊开告示看了看后,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肩前的长发。 “军队?” 她不解地问道。 “北唐侯爵府不是有军队吗?” 李辰海指了指私兵,问道:“你管这叫军队?” 洛江晚望向在场的私兵,只见他们全都懒懒散散的,有的在抠脚、有的像条虫一样歪七扭八地倚在墙上、有的明目张胆躺在阳光下打盹。 她的神情更疑惑了,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军队不就是这样吗? 难道你还指望北唐封地能打仗不成? 你要是嫌100人的军队太少,我那还有一支20人的军队,下午就能给你拉过来。” 李辰海觉得心好累,揉了揉额头,道:“你那娘子军还是自己留着祸祸吧。 一会儿工人快把饭吃完的时候,你别忘了念告示就成。 饥民们被饿了半个秋天,吃了上顿没下顿,力气小得可怜,拖着一袋粮走不了十几丈就得停下了大喘气。 李辰海迅速做出调整,将原本计划招募的40个工作岗位,增加至120个,这才堪堪在巳时到来后,将粮食全部归仓。 日上三竿,麦粥的香气在街边回荡。 周轩昂被浓稠的粥香勾得食指大动,他随着人群返回北唐侯爵府,领到了50文钱。 给大家伙结账的是个书生模样的人,来自北唐侯爵府,据他说,干完了中午和下午的活,就能领到剩下的100文钱。 其他人都兴高采烈地去买粥喝,北唐侯爵府里用大水缸盛粥,足足十好几缸,有的饥民甚至打算一口气喝它个三大碗。 周轩昂却强忍着喝粥的欲望,他要立刻回去,找丈母娘讨回铜钱和粮食,把妻子赎回来。 他有点害怕地位极高的李辰海。 李辰海心情不好,脸色不善,更让周轩昂觉得,赎人难如登天。 等周轩昂带着铜钱和粮食回来的时候,其他工人们已经将麦粥吃得七七八八了。 他看见,李辰海在跟那位宣读告示的卿大夫,争论着什么。 周轩昂不敢上前打扰,卑微地在旁边等着。 他万万没想到,小侯爷竟然注意到了他! 还因为他停止了与卿大夫的交谈! “你好? 有事找我?” 李辰海很感兴趣地问道。 在这个尊卑有别的观念深入人心的落后时代,挑起矛盾引发内耗和向下压迫是最基本的帝王之术。 大夏皇朝早在开国之时,就订下了酷刑。 如果普通人胆敢擅自与贵族说话,并让贵族感受到了冒犯,最高会被处以截舌之刑。 尊卑有别根深蒂固,李辰海想要打破它,宣扬人人平等,需要漫长的时间。 敢于主动跨过这道坎上前交流的,在李辰海眼里是勇士。 李辰海表现出的和气和善意让周轩昂震惊,那些地主、贵族和官吏,哪一个不是高高在上,跟饥民说话的时候臭脸冲天,恨不得把鼻孔撅成猪鼻子? 而面对地位最高的小侯爷,竟然有一种很好说话的感觉! 周轩昂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既激动又紧张,浑身发抖。 但一想到截舌之刑,周轩昂打了个寒颤,赶紧给李辰海下跪。 “别跪! 站起来!” 李辰海的力气大得惊人,一把将弯腰屈膝的周轩昂给提到了空中。 周轩昂站稳后,诚惶诚恐地道:“回小侯爷,北唐侯爵府昨日带走了我娘子,我想将她……” 他深呼吸了一下,似乎说出接下来的话,要付出巨大的勇气和心力。 “赎回来。” 周轩昂又赶紧补充道:“小侯爷,那1贯钱和一袋粮,包括今日搬粮的俸禄,我定然全部奉还!” 想象中,小侯爷大发雷霆的一幕并未出现。 周轩昂在心里胡思乱想,这可能是因为小侯爷脾气好,不爱生气? 李辰海道:“你说昨天那群姑娘? 她们在吃饭。 吃完饭就送她们离开。” 周轩昂的心如坠谷底,他感觉胃里突然出现了一块冰,释放出彻骨的寒意,冻住了他的五脏六腑。 第七章 ?我要抱老婆 “送她们离开……” 还能送去哪? 当然是送去弓马族! 等待着娘子的,将是无休无止的痛苦与折磨! 对于周轩昂来说,李辰海的这五个字,彻底击碎了他的幻想,也宣判了他的死期。 周轩昂从来都不觉得,穿街而过的秋风,能有这般寒冷和凄凉。 “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哪怕我的纠缠惹怒了小侯爷,要杀要剐随他的便吧。” 周轩昂正想开口再哀求李辰海,却见李辰海摇头晃脑地道:“送她们离开,让她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弓马族想逼我北唐弓背屈膝、主动求和? 黄汤灌汝口,此物最醒狗。 想屁吃去吧!” 周轩昂忽然觉得,胃里的那块冰化了。 他的痛苦立刻被狂喜倾覆,为了确定小侯爷所言非虚,他压抑下狂喜,又问了一遍,道:“小侯爷,您真的不送她们去弓马族了?” 李辰海口吐芬芳,道:“我送个鸡脖给他们。 看,她们喝完粥出来了,你去找找你娘子在不在。” 这小侯爷说话大喘气。 周轩昂朝李辰海连连道谢,还没来得及去找,就听见一声呼唤。 “相公!” 周轩昂只觉得心尖一颤,朝声望去。 他的爱人正目光火热而羞涩地望着他。 落后时代的教条伦理在真爱面前被打破,周轩昂冲上去,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在大夏皇朝,男女当街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违背礼数,是要被浸猪笼的。 但周轩昂有勇气拥抱自己的爱人。 他觉得,从见到李辰海的那一刻起,时代变了。 “哎呀,你松手啦!” 苏婉羞红了脸,轻轻拍打着丈夫宽厚的肩。 周轩昂依依不舍地松开手,道:“我现在赶紧去把钱粮还给小侯爷! 不是咱的东西,咱不能拿!” 苏婉迟疑了一下,道:“呃,不用了。 吃粥之前,小侯爷专门给我们讲了,那些钱和粮食不用还,还的话他也不会收。 小侯爷说了,这叫精…… 嗯,什么来着?” 苏婉若有所思,然后恍然大悟道:“叫精神损失费!” 周轩昂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总感觉,小侯爷会时不时拽几个新词出来。 “啧啧啧啧啧。” 望着恩爱如漆的两人,洛江晚在旁边不停地砸吧嘴。 李辰海瞟了她一眼,道:“你那嘴是吃快板了?” 洛江晚道:“我给你念完征兵的告示后,你就别使唤我了。” 李辰海问道:“你去干嘛?” 洛江晚有点亢奋,道:“我也回家抱老婆去!” 李辰海坏笑道:“站着抱,坐着抱,躺着抱,还是边动边抱?” 不管她喜欢谁,李辰海都会祝福。 洛江晚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李辰海忽然反应过来,道:“不对! 你这条单身狗,你哪来的老婆?” 洛江晚不悦地哼了一声,道:“你非揭穿我干嘛? 我没老婆,我抱看门的狗子,大黄!” 李辰海道:“你这单身狗抱单身狗,也太惨了。” 洛江晚问道:“你怎么老蹦些我没听过的新词出来。 单身狗是什么意思? 这里面带个‘狗’字,我感觉你在骂我。” 李辰海认真地解释道:“单身狗是个夸人的词,意思是你太优秀了,身边的人都配不上你。” 洛江晚笑得合不拢嘴,高兴地拍了拍李辰海的后背,道:“哎,不要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我一开始以为‘单身狗’这个词,是说找不到老婆的人,像孤苦伶仃、没人搭理的狗一样可怜。” 李辰海道:“有这个觉悟就好,你快去念告示吧!” …… 饥肠辘辘的周轩昂,想向李辰海告别后就去吃粥,却被李辰海叫住了。 “吃过猪肉吗?” 李辰海问道。 周轩昂诚惶诚恐地道:“回小侯爷,小民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李辰海道:“想吃吗? 我有个去处,能让你天天吃上肉。” 周轩昂眼放精光。 肉可是难得一见的珍馐! 那些用鼻孔看人的地主,一个月也吃不了几回肉,吃一次要显摆好几天。 小侯爷竟然能让人天天吃上猪肉? 周轩昂连忙道:“小民愿听小侯爷差遣!” 李辰海道:“我看你身体挺好,饿着肚子的时候都挺有力气。 去参军吧。” 周轩昂答应道:“回小侯爷,小民现在就去!” 他被尊卑观念荼毒的意识里,还保持着贵族让他去做什么、他就必须去做什么的落后思维。 望着周轩昂兴冲冲的背影,李辰海的思绪却在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他劝周轩昂参军,为的可不仅仅是让他吃上肉。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辰海变法最重要的一环之一:建设强大的军事力量,在明媚的秋光和绵柔的粥香里,拉开了序幕。 给洛江晚看家护院的狗子大黄,逃过一劫,不用被它无聊的主人给祸害了。 李辰海委任洛江晚负责招工报名和征兵报名的工作。 北唐侯爵府要招的人,数目已经增加到了两千。 他们将在李辰海的带领下,一部分成为农民,翻田犁地,种植抗寒的麦种和棉花,饲养蚕。 另一部分成为工人,在短时间内建成烧砖厂和水泥厂。 这些厂子肯定很原始,但却能让李辰海迈出从无到有的第一步。 李辰海计划让北唐镇里余下的劳动力,都能得到工作。 他相信,北唐镇民们并不懒,他们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北唐侯爵府招工和有麦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镇。 人群往北唐侯爵府聚集,平日里比较冷清的路上,忽然变得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但也有并不缺粮食吃的人,在周围贼眉鼠眼地观察一阵后,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他们把通过观察得来的情报,报告给各自背后的主人。 一时间,如同一潭死水的北唐镇,立刻变得暗流涌动。 李辰海给洛江晚交代完工作后,就溜回北唐侯爵府,销声匿迹了。 这可把洛江晚差点给累死。 第八章 ?冲破水面的暗流 洛江晚没有任何行政管理的经验,别说简洁明了的表格了,她连能快速书写的毛笔都没有,只能拿着类似于毛笔的小刷子做记录。 最后,直到李子婿带人过来帮忙,洛江晚才终于稳住阵脚。 在这种生产工具落后、又没有经验的情况下,一天能完成近千人的登记,并给他们分门别类,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奇迹了。 李辰海抛弃了大夏皇朝惯用的军事编制,改用新式编制,他计划先招募600人,组建一个营。 北唐侯爵府的私兵们都很懵。 他们无法理解小侯爷的做法。 你都有我们了,为什么还要征兵? “小侯爷不会真想跟弓马族打仗吧?” “难道他患了失心疯? 那不是送死吗?” 北唐侯爵府的私兵们,一边悠哉地晒着太阳,一边聚在一起,奇怪地议论着。 更有几人早就对小侯爷心怀不满。 “估计小侯爷是想对付镇子里那两个大地主?” “他们养了不少打手,确实不好对付。” “我听说,有的地主背后,还有镐京城的大家族在撑腰。” “打弓马族是不可能的,人家不仅有马,而且刀多锋利? 削我们这破红缨枪,跟砍树枝一样。 真要打,小侯爷不仅赢不了,反而会拖累整个北唐镇。” “把那些姑娘送给弓马族求和得了,小侯爷竟然还把她们给放了!” “你说小侯爷干的这是什么事?” “估计是为了博个好名声,或者是哄姑娘们开心呗。” “唉,北唐镇的掌权者没什么本事,目光太短浅了。” “北唐镇迟早要完。” “只要弓马族劫掠的时候,别影响到我就好……” 李辰海没有立刻开始训练军队,也没有让工人和农民即刻上岗。 但凡通过洛江晚审核的报名者,都被安排带上农具到城外犁地。 虽然很累,但这是他们半年以来,吃得最饱的一天。 李辰海不打算事事亲为,他只负责拟定计划,提供一个框架。 至于怎么填满框架,是李子婿和洛江晚等人的事。 当然,李辰海也在努力寻觅管理、务农、建设和军事等方面的人才,北唐侯爵府内,就有他认为合适的目标。 臣以自任为能,君以用人为能。 各项工作都在紧锣密鼓地展开,而这里的热闹,也吸引了异样的目光。 北唐镇的地主们,以两大家族为首。 两大家族的背后,则是他们位于镐京城里的本家。 地主陈显旭的豪宅内,正聚集着他请来的地主们。 另一大家族的地主罗猛,与他并排坐在首位。 长相五大三粗、厉眼凶眉的罗猛,还没等其他人上座,就嚷嚷开了。 “李旬那个老匹夫折腾什么呢? 他哪来的粮食? 是不是哪个王八羔子背着我们,把粮食卖给李旬了? 站出来! 爷捏碎你的脑袋!” 其他小地主们被暴躁的罗猛吼得噤若寒蝉,唯有皮笑肉不笑的陈显旭,捋了捋自己两寸多长的胡子,道:“罗老弟莫要生气,为兄把大家伙都请过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事。” 罗猛毛躁地吼道:“我能不急吗? 借弓马族人的手搞死李旬这件事,是镐京太守下的死命令! 三秦牧要响应圣上的削侯令,镐京太守想讨好三秦牧,提前替他搞死北唐侯,又不想留下把柄,不能动刀子杀人,只能先让北唐镇乱起来,等李旬失了民心,再慢慢磨死他。 现在倒好,李旬竟然给饥民发粮了! 你我的本家都签了军令状,派我们干这脏活。 李旬不死,我们何日才能回镐京城?” 其他的小地主们,一个个露出了跟听说书先生讲故事一样的神情,旋即恍然大悟。 哦,镐京太守表面上刚正不阿,私底下原来还有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啊。 陈显旭的笑容几乎僵住,他攥紧的双拳上青筋暴起。 爷恨不得现在就捏碎你的脑袋! 我也很着急,我也很想回去,但是啥话能说啥话不能说,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你这种脑瘫,完成了任务,也得不到你罗家的重用! 陈显旭心里骂得狠,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儒雅随和的笑容。 他捋了捋胡子,笑道:“罗老弟稍安勿躁,为兄已经查过了,没有任何人给李旬卖过粮食。” 罗猛圆眼一瞪,道:“没人卖他粮食? 你睁眼说瞎话! 那他怎么给饥民赈灾? 你去北唐侯爵府的粮仓看看!” 陈显旭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道:“为兄有一计,可一招摁死李旬。 他有再多的粮食,也无济于事,翻不了身!” 一听陈显旭有招了,不爱动脑子的罗猛有些不信,却巴不得他赶紧说,便哼了一声,道:“那你说说看,什么计策?” 陈显旭装腔作势地道:“要害就在‘人心’上。 李旬开仓赈粮,救灾是假,笼络人心是真。 打散他的人心,就是打蛇七寸。” 陈显旭环顾四周。 “我将诸位请过来,便是要借用诸位的力量。” 一些想抱镐京城陈家大腿的地主们,赶紧表态。 “陈老太客气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谈何‘借’字? 不都是您吩咐一声的事么!” “愿听陈老差遣!” 陈显旭道:“借你们养的打手一用。 继续监视北唐侯爵府的情况,谁领了北唐侯爵府的钱,今夜,你们就打着北唐侯爵府的名号,冲进谁家,能抢东西便抢东西,抢不了东西便伤人! 也可以下重手,搞死几个。 在我们的利益面前,任何人命都可以是工具。” 陈显旭的脸上,残忍的笑容一闪而逝。 “人心一散,他李旬活不过这个秋天!” 陈显旭家中养的打手最多,可是他却要借其他地主的力,就是为了不留把柄。 实际上,他认为,这一招摁不死老而弥坚的李旬。 等李旬发疯报复起来,陈显旭就能脱开关系,坐山观虎斗。 在罗猛稀里糊涂地喊“妙啊”的时候,陈显旭已经开始考虑下一步棋了。 其他地主纷纷回家做准备,想出更大的力,以博取陈显旭的青睐,殊不知他们早已成了陈显旭的工具人,随时都能丢弃。 夜色朦胧,饱餐一顿的工人们抱紧工钱,有说有笑地返回自己的居所。 一队队打手借着夜色出动,挨家挨户砸开了大门。 一时间,怒骂声、哀求声、哭泣声,响彻荒凉的北唐镇。 李辰海迎来了变法之初的第一场大考。 ———— 我想要那个方方的、长长的东西,上面写着“推荐”两个字的,你们懂的。 第九章 ?等你动手 周轩昂又从李辰海那里,学了一个新词。 “打包带走”。 小两口用一个大陶罐,装了30文钱的粥。 陶罐要5文钱的押金,晚上卖粥的时候,李辰海还特地嘱咐报名参军的人,好好珍惜跟妻子和家人相聚的时光。 过段时间,他们就要经常体验什么叫做“小别胜新婚”了。 北唐侯爵府里,洛江晚瘫软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累得仿佛意识都模糊了。 李辰海一脸坏笑,问道:“爽不爽?” 洛江晚无力地张了张嘴,让李辰海想起了有时也会做这样动作的前女友。 李辰海道:“你别摆出那副受伤的表情,搞得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变态的事情一样。” 洛江晚愤怒地拍打着椅子扶手,道:“难道没有吗? 你难道还不够变态吗? 我浑身都是墨水和汗水的臭味! 过来闻!” 李辰海道:“嗯,辛苦你了。 明天继续。” 洛江晚:“……” 李辰海伸出手来,比了个“二”:“你知道吗? 今晚要发生两件事。” 洛江晚道:“我猜你要说的是洗脚和睡觉。” 李辰海摇了摇头,道:“不,我没有开玩笑。 今晚,北唐镇内必有一乱;入夜,府中粮仓必遭窃贼。” 洛江晚一摊手,道:“乱? 刚巧本姑娘心情不好,想找人揍一顿。 谁敢在北唐镇里捣乱,我弄死谁!” 李辰海道:“今日招工,声势浩大,必然将那些受镐京城指使的牛鬼蛇神都引出来。 他们可见不得北唐镇变好,今夜少不了一番乱战。” 洛江晚问道:“见不得北唐镇变好? 大家都是北唐镇人,最多只是平日里有点矛盾罢了。 现在大夏皇朝遭了天谴,北唐镇没饭吃,我们所有人更应该团结一致、共渡难关才对。” 李辰海来到洛江晚面前,双手压住她的双肩,道:“我们确实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但这世界要是能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单纯美好,就太玄幻了。” 洛江晚一脸懵逼地问道:“什么叫玄幻?” 李辰海道:“虚幻莫测,不现实,既为玄幻。 遭了灾的北唐镇,遍地饥民,就像一间漏雨的房子。 我们都想解决麻烦,把房子修好。 而有的人却恨不得趁着这场雨,拆了房子,然后把稻草和木料拿去卖掉。” 洛江晚问道:“拆了房子、卖了木料,那他们住哪?” 李辰海道:“他们若是愿意去思考这个问题,就不会拆房子了。 也一部分拆房子的人,能领到狗窝。” 李辰海说得有些抽向和模糊,洛江晚不愿相信,又问道:“如果你所言非虚,我们要怎么对付拆北唐镇的人,和今夜的窃贼? 杀了他们?” 李辰海摇了摇头,道:“我说过,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 那些被镐京城势力牵着鼻子走的傻子,若不沾人命,便没必要赶尽杀绝。 多造杀孽,反而不益于拉拢。 至于要偷北唐侯爵府粮仓的那一位或者是几位,是敌是友还不一定,他们只是很饿而已。 能用粮食就把他们拉拢过来,那再好不过。” 洛江晚听得云里雾里,便问道:“辰海,你既然知道今晚会出事,那何不提前设防?” 李辰海道:“今晚的声势将会很大,不是我能防得住的。 北唐侯爵府这点人手,若要设防,处处漏防。 敌若不动,则我在明,敌在暗。 敌若行动,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等他们露出马脚,我只需要杀几个人,镇里那些拆房子的势力,不攻自破。” 洛江晚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只可惜了那些无辜的镇民。” 李辰海道:“我也心疼他们,但也无需太过挂心。 今夜的袭击只会大在声势,而非大在恶果。 它将更像是一场表演。 北唐镇里那些想看侯爵府垮台的人,妄图用一种恫吓全体镇民的方式,打散我们刚刚聚拢起来的人心,让我们变成没有一兵一卒的光杆将军。” 洛江晚忧心忡忡地问道:“那镇民们会被吓住吗? 他们的胆子挺小的。” 李辰海问道:“怕里有什么? 有怒!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我已经让镇民们在绝境中看到了曙光,他们就会知道该如何选择。 而那些镐京城养的狗,妄图让曙光熄灭。 谁毁了镇民们的梦想,谁就必将被人民的怒火吞噬。” …… 洛江晚没和李辰海聊太久,便离开了北唐侯爵府。 …… 他俩谈天说地的功夫,周轩昂和苏婉带着麦粥和咸菜,回到了自己的茅草屋。 苏婉兴高采烈地道:“娘,您看,这是什么? 北唐侯爵府的腌菜! 现在的腌菜真是宝贝,我马上就弄给您吃。” 老太太惊恐地摆了摆手,道:“吃不得,吃不得! 那可是侯爵府的东西! 你俩造了什么孽了,偷了腌菜还敢带回来?” 下午的时候,苏婉回过一趟家。 一听说女儿不用被送去弓马族,老太太高兴过度,差点心脏骤停,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晚上又见女儿偷了北唐侯爵府的东西,老太太惊吓过度,又差点心脏骤停。 苏婉连忙解释道:“娘,你多虑了。 这是小侯爷卖给我们的。 现在的北唐镇是小侯爷说了算,不知他从哪里弄来了好多好多粮食,只要工作就能填饱肚子!” 周轩昂在一旁妇唱夫随,道:“小侯爷跟所有的王公贵族都不一样。 他没有傲气,很和善,能让我们吃饱饭,真心对我们好。 我有一种预感。 在小侯爷治下,北唐镇一定会变得很不一样。” 老太太极不相信地道:“什么大侯爷、小侯爷? 你们不会真的相信,王公贵族里能有好人吧?” 周轩昂被老太太疑神疑鬼的模样逗笑了,他往桌上排出好几十文大钱,道:“娘,这回你就猜错了。 小侯爷真的是好人,不信你看,这些钱就是从小侯爷那里赚来的。” 老太太哼了一声,道:“你就不怕那个小侯爷,再派人把钱抢回去?” 周轩昂和苏婉被老太太逗得哈哈大笑,他道:“那么大的北唐侯爵府,满地的粮食,他们会差这百十文钱?” 正当小两口说笑的时候,茅屋的木门被人粗暴地撞开了。 第十章 ?匹夫一怒 听到响动,周轩昂怒斥道:“谁这么缺德? 砸我家大门作甚?” 来人不说话,直闯进屋内。 周轩昂看见闯进来的七人,每个都比他壮实,神情不禁一滞,气势也弱了一分。 为首一人满脸痞笑,道:“侯爷派我来问你,今日的粥,喝得可还满意?” 此人名叫马顺飞,平日里没少借他主子罗猛的名头,在北唐镇里做欺行霸市的事。 人送外号,罗猛家的“第一恶犬”,说起话来声如狗吠,阴毒至极。 马顺风性格暴虐不假,但所做的恶事,都是为了维护罗家在北唐镇的霸权。 周轩昂迟疑地道:“满意。” 马顺风又不怀好意地笑道:“你满意了,你舒服了,可是侯爷不满意,你说这该怎么办?” 周轩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皱眉道:“你真的是北唐侯爵府的人? 前些日子,侯爷赈灾,经常派府里的人外出公干。 我就在周围的街口蹲着,怎么没有见过你?” 马顺风的小弟立刻帮腔呵斥道:“大胆! 北唐侯爵府是什么地方? 里面的大人物,岂是你这种贱民能见得完的?” 马顺风伸手示意手下安静,对周轩昂道:“真以为搬搬麦子,就能赚百文大钱? 就能喝上热粥? 就能吃上腌菜? 告诉你,侯爷反悔了! 钱在哪? 赶紧交出来! 花掉的也要补齐! 要是让爷亲自动手搜,你免不了挨一顿皮肉之苦!” 周轩昂怒道:“我亲眼所见,卿大夫念了北唐侯爵府掌权者换人的告示! 这钱是小侯爷发给我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马顺风不屑地哼了一声,讥讽道:“李辰海他老子还没死呢,他就上位了,你觉得可能吗? 这难道不是篡位? 贱民就是贱民,连‘独立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卿大夫念什么,你就信什么,活该你全家人饿得像野狗一样。 哦,对了,谁知道你这样的贱民到底有没有家人呢? 都饿死完了吧? 哈哈哈哈哈。” 马顺风的小弟们在一旁哄堂大笑,他的嘴也愈发得贱。 “你既然这么听那卿大夫的话,她让你去死,你去不去啊?” 周轩昂忽然道:“等一下! 你根本就不是北唐侯爵府的人! 我想起来了,你不是罗家的那条疯狗吗?” 被揭穿,马顺风丝毫不慌,只是阴冷笑了笑,道:“嘴上叽叽歪歪有何用? 我能为罗家效力,你能吗? 你只能挨饿! 要是让你有了给罗家效力的机会,指不定你的名声比我还臭!” 周轩昂正想反驳,苏婉忽然从后屋走了出来。 “相公,来人是谁? 你们在吵什么?” 苏婉问道。 看见长得水灵灵的苏婉,马顺风那一窝手下,眼睛都直了。 周轩昂吼道:“娘子,快回屋!” 已经晚了。 马顺风猥琐地搓了搓手,道:“你娘子真好看。 兄弟们,咱北唐侯爵府给他发钱,让他活命,现在就不用跟他家人客气!” 不需要马顺风招呼,他的手下早就一拥而上,将周轩昂和苏婉围了起来。 对面人多势众,各个吃得膀大腰圆,罗家和马顺风臭名昭着,要说周轩昂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个老实人。 但一想到背后和妻子和母亲,周轩昂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扑向马顺风! 马顺风没料到,周轩昂竟然敢冲他动手,一时没躲开,被周轩昂一拳砸在鼻梁骨上,鲜血迸流。 但周轩昂无论如何,都不是人高马大的马顺风的对手,他被反手推倒在地。 马顺风摁住周轩昂,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他只能勉强举起手臂应对,却被马顺风一巴掌扇到一边,根本无法保护住头部。 周轩昂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小侯爷在征兵时,反复提及数项要求,其中两项是身体不能有伤,与不能有作恶的记录。 “如果被马顺风打伤,那我还怎么参军? 大夏皇朝律令认定,平民与地主或贵族发生冲突,就一定是平民的错。 我打了马顺风,相当于打了罗家,又背上了一条作恶的罪名! 我既被打伤又作恶,这两项加在一起,小侯爷还会要我吗? 一想到这里,周轩昂的心中比被痛殴还要难受。 思绪不过一瞬间,而周轩昂连拳带巴掌已经挨了七八下,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另一边,马顺风的六个手下早已将苏婉团团围住。 姑娘披头散发,哭嚎着,挣扎着,却被摁倒在桌子上,破旧的衣衫像被丢弃的葱白,散落在地。 正当他们即将得逞的时候,大门再一次被踹开了。 卿大夫洛江晚如神兵天降,她的手里拎着一根长长的赶马绳,竟然有两寸多粗! 洛江晚高扬起长鞭,然后带着无尽的愤恨,一鞭抽在马顺风的身上! 马顺风狠狠地颤栗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疼到以为自己的身体被劈开了。 马顺风倒在地上,洛江晚救下周轩昂,又甩起长鞭,连抽向其他人。 罗家打手们被抽得鸡飞狗跳,一个个鬼哭狼嚎。 洛江晚边抽边骂,道:“我从侯爵府出来,就看见你们鬼鬼祟祟的。 一路跟过来,你们果然没安好心!” 马顺风疼得龇牙咧嘴,缓了缓后,他赶紧指挥道:“你们怕什么? 一个女人! 抢了她的鞭子,她就是你们的!” 小弟们被马顺风骗得继续跟洛江晚对线,结果一个个被抽得皮开肉绽。 长鞭上竟然挂有鳞片和倒刺一样的东西,他们还想从洛江晚手里抢长鞭,一碰就被刮得鲜血直流。 马顺风早跳窗跑了。 他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马顺风垂涎这位冰肌玉骨的卿大夫已久,但也只敢在脑子里幻想一下。 遇见本尊,他惹不起。 清晰地判断局势、想明白谁能惹、谁不能惹,是马顺风在北唐镇罗家安身立命,并成为罗猛第一手下的基本功。 第十一章 ?新的武道修士 所有罗家的打手,都被洛江晚用鞭子抽得屁滚尿流,逃出了周轩昂的茅屋。 洛江晚没带草药,也不懂医术,看着周轩昂被揍得满脸青一块紫一块,肿得像小土坡一样隆起,却毫无办法。 她叹了口气,离开了茅屋。 贫穷的苏婉只有两套衣服,都打满了补丁,旧得不像样。 这件相对而言补丁较少的衣服,被彻底毁了,苏婉心疼得要死,但她顾不上。 周轩昂才是她心里至高无上的那一个。 苏婉哭着将周轩昂轻轻搂到自己的腿上,他近乎破相的脸庞让她心如刀割,她想摸一摸丈夫的脸颊却不敢碰,这样的伤势看一眼就会知道能有多疼。 周轩昂轻抚着她的手臂,虚弱而愧疚地道:“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苏婉哭道:“不,你保护好我了,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他们人多,你别自责。” 周轩昂道:“我可能参加不了小侯爷的唐军了。 他不要受伤的人。 以后我多去搬麦子,多赚钱,让你有新衣服穿、天天都吃饱饭……” 周轩昂不敢告诉娘子,马顺风已经砸断了他的右臂骨。 苏婉擦了擦眼泪,道:“我也能去搬麦子赚钱。 你们男人能干的活,我一样能干。” …… 即使用鞭子狠狠地发泄了一番,洛江晚的心中,依然愤恨难平,堵了一口恶气。 她起初不相信李辰海的预言,不相信北唐镇人会大闹北唐镇。 昏黑的街口,前方又有一间茅屋被点燃,可怜的镇民哭喊着逃了出来,放火的打手们得意洋洋地赶向下一个目标。 “为什么?” 洛江晚堵住他们,质问道。 “我们都是北唐镇人! 生在北唐镇,长在北唐镇! 为什么你们不建设这里,反而要破坏这里?” 没有人听洛江晚的问题,打手们只看到她惊世的容颜,邪火立刻冒了上来。 现在是最混乱的时刻。 混乱的源头,要做更混乱的事。 “小美人,天色已晚,北唐镇那么乱,你却在外面闲逛? 你恐怕没安好心吧? 来! 让哥几个检查检查你!” 打手们不怀好意地围上来,其中一人却迟疑地道:“她不是民女! 她好像是封地里的卿大夫。” 为首的人则毫不在乎地道:“这大美人,你这辈子有幸遇上一次,都是好几世修来的福分,你还管她是不是卿大夫? 再说了,她若是卿大夫,岂不更好? 老爷让我们把北唐镇能搞多乱就搞多乱,我们搞残一个卿大夫,他北唐侯爵府乱不乱? 李辰海乱不乱?” 洛江晚并不打算听他们的答案。 她的问题,实质是自问。 她在逼自己与从前那个单纯善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割裂。 长鞭舞起,对面打手的领头人跑得最快,叫得最欢,被打得最惨。 洛江晚几乎一鞭劈碎了他的鼻梁骨。 “我裂开了!” 他捧着碎鼻子痛苦地往后躲,朝前狂奔的小弟一时闪避不及,膝盖刚好怼上了脆弱的地方,一不小心给他来了个禁奥义-粗壮千年杀。 一朵菊花几乎被摧毁。 虽然洛江晚初占优势,但这次她没有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机会,连续抽翻两个人之后,右臂累得酸麻,长鞭快举不动了,惨遭敌人近身。 “放下你的烂鞭子! 臭婊子,疼死我了! 老子要让你体验体验什么叫‘更疼!’” 洛江晚不答话,右臂已经抽筋,再想反击,却被打手一脚踹翻在地。 她捂住剧痛的腹部,打手又一脚踩在她的手指上,狠狠碾了碾,然后抓着她的头发在布满碎石和土块的路上拖行了一段,又把她拎了起来。 洛江晚一手紧紧压住自己的头皮,一手死死握住鞭子不松手。 少女柔美的身段已沾满鲜血,她的大脑里几乎一片空白,猛地想起离开北唐侯爵府时,李辰海曾警告过她。 “不要添乱,直接回府。” 她没听,遇到了危险。 但她不后悔。 洛江晚再次警告自己,被这些人渣打得再惨,哪怕活活打死,也不可以哭一声。 哭就是懦弱,懦弱就随了他们的愿。 当她再一次虚弱无力地举起鞭子时,忽然感觉体内有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力量,被调动了起来。 长鞭起舞,所到之处,人类之躯,却像阳春白雪一般消融。 劈人如劈雪。 另一个被鞭尾勾中的打手,同样在错愕中,失去了半截身体,死不瞑目。 其余人被眼前恐怖的一幕吓坏了。 “武道修士! 女卿大夫是武道修士! 皇室早就说了,饥荒和寒冷,都是她这种孽障引起的! 所有武道修士,都不是好东西!” 打手们越跑越远,他们恐慌的叫嚷声,洛江晚渐渐听不清了。 她觉得黯淡的天色更阴沉了,觉得每一个镇民都可能是敌人,哪怕是被烧了房子哭着逃难的人,在她的眼里都是危险的。 洛江晚从未这么害怕过,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和渺小感,正飞速吞噬着她的内心。 相比于被打手痛殴,她更害怕成为武道修士。 大夏皇朝不遗余力地宣传,早已让“武道修士是万恶之源,一切灾难都因他们而起”的观念深入人心。 刚觉醒的武道修士功力有限,无法突破抵抗灵气的护甲。 镐京城里就有专门抓捕武道修士的铁甲军,由太守直接调遣。 “如果知道我是武道修士,辰海会把我送去领赏吗? 对于侯爵府来说,现在的我就是个累赘。 被人诬告私藏武道修士,一告一个准。 我该怎么办……” 北唐侯爵府拥有两位武道修士的秘密,只有李辰海、李旬和李子婿等寥寥几人知道。 李旬的保密工作做得极佳,前来收徒的风九扬,被府内的人误以为是商会的代表,就连为风九扬开门的门僮,都被蒙在鼓里。 洛江晚从地上爬起来,忍着疼痛,噙着泪水,朝黑暗中躲去。 所有亡命天涯的武道修士,都像洛江晚一样,躲在光亮照不到的地方,隐匿于世界的夹缝中生存。 她能确定,有镇民看见了她的模样。 恐怕不到明天,“卿大夫是武道修士”的说辞,将传遍北唐镇。 洛江晚将失去她的一切。 但她不忍心杀人灭口。 他们是无辜的。 第十二章 ?妹妹的妙用 洛江晚绝望地在黑暗中徘徊了一阵,最后转身走向北唐侯爵府。 “李辰海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如果连他也执意将我送入朝廷,换赏金,那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北唐镇仅是明面上的武道修士,数目已经增加到了三人。 …… 李辰海坐于石阶上,稳如铜钟,闭目养神,一柄长剑,覆于膝上。 翩翩少年,不见月光。 李糖糖问过李辰海,为什么要摆出这样一副骚气的姿势。 李辰海回答道,对于一个不善于装逼的人来说,这样很有逼格。 他还嘱托李糖糖,等北唐镇内燃起火光的时候,就来后院叫他。 李糖糖不懂“逼格”二字是什么意思,只是隐隐觉得,对于男人来说,这应该很重要。 她比李辰海小了两岁,是他的养妹。 十几年前,弓马族的一场劫掠,让刚记事的李糖糖失去了父母。 李辰海的母亲萧曼,将她带进了北唐侯爵府。 李糖糖整天活蹦乱跳、嘻嘻哈哈,对毛茸茸的小动物没有抵抗力,跟看门的狗子关系最好,养了一窝小白兔,人美心善,特别可爱,打一拳能哭好久。 风九扬来北唐侯爵府的时候,就是李糖糖看李辰海睡着,怕他挨父亲批评,赶紧戳醒的他。 镇里有房屋被点燃了,李糖糖赶紧来到后院,通知李辰海。 “哥哥!” 李糖糖跑到李辰海面前,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没想到李辰海像一具尸体一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头“砰”得一声磕在石阶上! “哎哟!” 李辰海惊醒了。 今夜的乌云稠如泼墨,李糖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仿佛唯二的星辰。 李糖糖戳了戳李辰海撞到石阶的脑袋,道:“撞得好响。” 李辰海道:“好听吗? 好听就是好头。” 李糖糖质问道:“你不是闭目养神吗? 你的逼格呢? 你怎么睡着了? 哈喇子都躺下来了。 脏哥哥。 恶心心。” 李辰海发觉嘴角有一抹潮湿,就把妹妹抱过来擦嘴。 “啊! 臭哥哥! 大混蛋! 死变态!” 李糖糖拼命挣扎,却没能逃过李辰海的魔爪。 她挥舞着小拳头,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道:“你拿我的兔子擦嘴就算了,竟然还拿我擦嘴! 我养的小白兔都被你擦成小灰兔了!” 李辰海道:“我那叫‘吸兔’,就像‘吸猫’、‘吸狗’一样,是对它们的喜爱动作,比如亲亲、抱抱、甚至忍不住使劲儿嗅。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抱兔子的时候,是在拿它擦嘴? 李糖糖大大的眼里大大的疑惑,问道:“吸兔? 嗅? 不臭吗? 哥哥好脏! 李辰海争辩道:“吸兔不能算脏…… 吸兔! 表达喜爱的事,能算变态吗?” 接下来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基因本能”,什么“缓解情绪压力”之类,引得李糖糖笑了起来。 后院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见说不过李糖糖,李辰海就仗着力气大,捏起了她的脸。 “啊啊啊! 哥哥! 疼!” 眼看李糖糖要咬人了,他赶紧松手。 李辰海将剑捡起来,道:“我出门了。 现在衣服脏了不要紧,以后哥哥天天给你换好看的新衣服穿。” 李辰海知道,像李糖糖这样的小姑娘,对漂亮的衣服和亮晶晶的饰品有多喜爱。 可惜生产力低下,什么都是奢侈品。 一提起新衣服,李糖糖的眸子里闪动着渴望的光芒。 但她懂事,她知道北唐镇和侯爵府有多困难,她知道有多少人衣不蔽体,她知道自己再想要也不能说出来。 李糖糖眼巴巴地望着李辰海,道:“我不要新衣服。 我不出门都知道,今晚的北唐镇有多危险。 我要你平平安安,早点回来。” 李辰海道:“你放心,哥哥只是去踩死两只小虫子而已。” 他离开后院的时候还在想,这个小傻瓜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李辰海没离开多久,一抹倩影翻墙而来,落至院内。 李糖糖以为进了贼,娇呼一声,仔细一看,竟然是洛江晚。 “晚姐姐! 你怎么浑身都是血?” 武道修士不修炼就没有自愈能力,洛江晚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朝外渗血。 洛江晚虚弱地问道:“你哥哥呢?” 李糖糖道:“他出去了。 北唐侯爵府的私军也出动了,去抓人和灭火。 我去给你拿金疮药,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洛江晚道:“谢谢。 我在后院等你哥哥,别告诉你爹说我来了,也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 洛江晚习惯性地想摸一摸李糖糖可爱的小脑袋,可伸出的手却忽然在半空中止住。 “可能…… 我不配吧。” 洛江晚悲伤地想道。 成为武道修士的这短短一刻钟,她察觉自己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看见一个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成为武道修士的秘密,有没有被发现,要不要杀人灭口。 “我怎么变成这种毫无人性的恶棍了? 难道真的像大夏皇朝宣扬的那样,武道修士是一切邪恶的源头,是所有灾难的起点,要承担大夏皇朝全部的灾祸?” 李糖糖敏感地察觉到了洛江晚的异样,她钻到洛江晚手边,用小脑袋蹭了蹭,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你永远是我人美心善的晚姐姐。 晚姐姐最好啦!” 她的温柔差点让洛江晚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淌出来。 洛江晚坐到石阶上休息,李糖糖蹦蹦跳跳地去拿金疮药了。 夜色中,依稀有脚步声响起。 “谁在那!” 李糖糖还未走远,洛江晚敏捷地站起身,却不慎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咬紧牙关。 伤口被撕得更大,鲜血迸流,洛江晚顾不上自己,将李糖糖拉到身后,保护起来。 “啊哈,我还没走呢。” 李辰海道。 洛江晚见来人是李辰海,便松开了李糖糖。 李辰海问道:“你找我?” ———— 今日第二更奉上。 看我真诚的大眼睛(?w?),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 第十三章 ?错的不是我,而是世界 洛江晚温柔地道:“糖糖,你先回屋。” 李糖糖乖巧地点了点头,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屋边的转角,洛江晚直直地望向李辰海。 良久,那句“我是武道修士”,却迟迟开不了口。 洛江晚不禁在想,假如我不是武道修士,那该多好。 也许北唐镇会在辰海变法的激励下越来越好,让所有人吃饱穿暖;也许李辰海心心念念的唐军能抵抗所向披靡的弓马族,让北唐镇不再受到战争的侵害;也许我会遇到一个我爱的姑娘,李辰海会保护我和她不被世人接受的爱情。 只因为我成为了武道修士,这一切的美好都将与我无关。 凭什么啊? 武道修士是罪孽的代名词。 那我又做错了什么? 见洛江晚不说话,李辰海先开了口。 他缓缓地道:“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呢。 越来越冷了,来屋里聊吧。” 进了一间俭朴的茶室,李辰海为洛江晚敷上了几贴金疮药。 洛江晚深呼吸一口气,道:“我是一切邪恶的源头,是所有灾难的起点,我是深渊,是魑魅,我的存在既是最黑暗的罪孽。 全世界都抛弃了我,背叛了我,世界在逼迫我与所有人为敌。 错的不是我,错的是这个世界。” 李辰海:“?” 当我露出疑问的神情时,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李辰海道:“你的中二之魂怎么突然开始燃烧了? 人不中二枉少女?” 洛江晚道:“什么中二? 这些词听着不熟悉吗? 前面那部分,是大夏皇朝宣传武道修士时用的公告。” 李辰海道:“不熟悉。 我平时才懒得看大夏皇朝的公告。 有一说一,一个帝国的礼部只能写出这种水平的公告,那文官的水平也太烂了。 公告要简单、直白、有渗透性、易于理解,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清楚。 如果是标语,最好还能朗朗上口、合辙押韵。 他这乱七八糟一大串,写出来是为了膈应人的?” 李辰海有一种跨服聊天的错觉。 他想不明白洛江晚在暗示什么。 洛江晚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我是武道修士。 刚才那些邪恶、灾难和罪孽之类的词,骂的都是我。” 李辰海深呼吸一口气,一个战术后仰,靠在了椅背上。 他问道:“武道修士是哪一位? 啊,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确定你觉醒成为武道修士了? 拿赶马绳打赢两个人,可算不上武道修士。 你得沟通灵气才行。” 洛江晚道:“我证明给你看。” 她伸出手,将坚硬的陶碗摁得粉碎,滚烫的茶水覆满了掌心,她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 “看到了吗? 如果不是灵气,我无法拥有这样的力量。” 一个突然被人摁碎的碗,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李辰海一脸心痛:“我的碗,你死得好惨……” 洛江晚的目光锁定李辰海,问道:“现在,你知道我是武道修士了,你要把我送到镐京城,交给太守换赏金吗? 如果要的话,不用你绑我,我不会逃跑。” 茶室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呼吸后,门被推开了。 李糖糖急切地道:“不行! 晚姐姐绝不可以被送去镐京城! 要是她被皇室带走,生不如死!” 李辰海和洛江晚的眼神,盯得李糖糖有些尴尬。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啊哈,我也没走呢。 你们不会介意我偷听的,对吧? 反正你俩以前又不是没抓到过我,我是惯犯了。 每次你们都不介意的。 再说了,你俩之间又不聊什么劲爆、刺激、让人脸红的话题。” 李辰海哭笑不得,道:“这傻丫头,哪有说自己是惯犯的?” 洛江晚难过地道:“可是,我觉得,大夏皇朝的告示,说的可能是对的。 觉醒之后,我见到每一个人,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发现了我的秘密,我要不要杀他灭口。 我真的像他们描述的那样罪恶。” 李糖糖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洛江晚,道:“不! 我不要晚姐姐这么说自己! 晚姐姐又没有干过坏事! 怎么就变成坏人了? 难道大夏皇朝说武道修士是坏人,晚姐姐就是坏人了吗? 凭什么啊? 晚姐姐最好了!” 洛江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万万没想到,这只以前被她当成小可爱逗着玩的小萝莉,现在却是维护她维护得最狠的人。 李糖糖眼巴巴地盯着李辰海。 北唐侯爵府的大权,落在李辰海身上,李辰海如果真的出卖洛江晚保平安,那李糖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偷偷躲在被窝里抹眼泪。 她唯一能报复李辰海的方式,只有赌气不跟他说话。 李辰海道:“我先给你们科普一个定义。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直接推定一个人是罪犯,再通过臆想的方式强行为其制造罪名,这种行为被称为‘有罪推定’。 这是一个法学概念,有罪推定是一种逻辑完全错误的行为。 什么是‘法学’,以后我会讲给你们。 维持世界高效、稳定地运转,离不开法学。” 见洛江晚和李糖糖听得云里雾里,李辰海仍然坚持继续讲下去。 “有罪推定最常见的实施方式,除了屈打成招之外,就是通过制造舆论压力,逼迫被迫害、被错误定罪的人,背上本不属于自己的罪名。 这招比屈打成招更狠。 提前将罪名摁到武道修士的身上,让遭遇有罪推定的受害者,承受不住舆论压力,反思自己是否有罪,是大夏皇朝执行‘禁武令’、实施舆论压迫的重要一环。 礼部水平不咋样,刑部倒是狠得不行。 你去反思,就中了他们的计。 认真你就输了。 我们一定要以‘无罪推定’为原则。 未经审判证明有罪确定前,推定被控告者无罪。” 第十四章 ?爱,从未远离 经历了巨大的情绪冲击之后,洛江晚有些钻牛角尖,道:“可是我真的冒出了杀人的想法。” 李辰海道:“但是你没有杀人。 绝不可以用‘想法’定罪,那比有罪推定还要荒唐。 通过灭口切断信息传递的想法,是自我保护的意识在觉醒。 危机意识深深地刻在人类的基因里,是人类能保持传承的重要力量。 如果你知道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却没有一点自我保护的意识,那才不正常。 像李糖糖这种认为全世界都是好人的傻瓜,可能就没有自卫意识。 单纯得令人发愁。” 洛江晚垂下头,青丝从香肩滑落。 “我明白了。” 李辰海赞许地道:“大夏皇朝这么迫害武道修士,你在处于危险情况下,毫无防备地觉醒,情绪受到剧烈冲击,还能保持理智,已经非常不错了。” 李糖糖开心地欢呼雀跃。 “晚姐姐不用被送去镐京城喽! 我们要保护晚姐姐! 晚姐姐最好啦!” 李辰海没有理李糖糖,继续道:“要是让李糖糖这种笨蛋觉醒,她能失智地掀翻一整条街。” 李糖糖高举的手臂戛然而止,她立刻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盯着李辰海,腮帮子气得跟河豚一样圆,道:“你说谁是笨蛋! 哥哥才是笨蛋!” 骂完不解气,李糖糖开始袭击李辰海,想用一招“萝莉抱脸杀”,骑到李辰海头上,却被李辰海伸出大长胳膊,一掌封印住了头顶。 李糖糖抡圆胳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怎么也碰不到李辰海半根毫毛。 小萝莉气得大叫:“就差十寸呐!” 李辰海一边压制住李糖糖,一边还能面不改色、气不喘地和洛江晚唠嗑,道:“太好了,你成武道修士了。” 洛江晚道:“对啊,武道修士。” 李辰海神情激动,道:“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洛江晚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李辰海更激动了,道:“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洛江晚道:“我看你现在的状态,不像是要觉醒,你这是要自爆啊?” 李辰海道:“我也是武道修士!” 洛江晚道:“啊? 真的嘛? 你捏碎个碗让我看看?” 李辰海连忙道:“放过无辜的碗吧,碗又做错了什么? 再碎就没得用了。” 看着李辰海和李糖糖打打闹闹的模样,洛江晚知道,自己快乐温馨的生活,又回来了。 毕竟,爱和美好,从未远离。 憋了一晚上的委屈,在归于平静的这一刻爆发,眼泪如江水决堤,汹涌而下。 洛江晚站起身来,将李辰海和李糖糖搂进怀里,哭着道:“我要我们所有人,都好好的。” 李辰海拍了拍她背,安慰道:“你放心。 我们都能活到死的。” 洛江晚:“……” 李辰海道:“我不仅要保护好你,还要让全天下所有的武道修士,都能生活在阳光之下。 我们将成为对抗大夏皇朝的重要力量。” 见李辰海疏于防范,李糖糖兴奋地叫道:“哈! 就是现在!” 萝莉抱脸杀,发动! 李糖糖敏捷地蹿上了李辰海的身体,抱住他的头,蒙住他的眼睛,小拳拳一通乱锤。 …… “北唐侯爵府的私兵,应该让镇子稳定得差不多了。 我现在要把今天晚上的事解决。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李辰海邀请洛江晚,道。 “看你这一身血,应该跟那些人结了不少仇。” 洛江晚欣然应邀。 “好。” 李糖糖又凑了上来,道:“我也要去! 带上我!” 李辰海立刻伸出胳膊自卫,一副御敌于一米之外的架势,道:“你在想屁吃? 我才不带你去! 有你这样当妹妹的吗? 竟然敢拔哥哥的腿毛!” 李糖糖气得又开始鼓腮帮子。 不过她终究是没能去成。 李辰海不可能让李糖糖陷于危险之中。 …… 几分钟后,两人离开了北唐侯爵府。 一支还算有点战斗力的私兵,遥跟在李辰海身后半里远的位置。 私兵只有二十人,领头的是李辰海的亲信李傅说。 据小侯爷交代,他们只需要做给敌人收尸的工作。 李辰海行走在黯淡的夜色中,审视着这座贫瘠的小镇。 惹起混乱的人已然散去,镇民们开始灭火、救人。 罗家大宅烛火通明,力大无脑的罗猛正在举杯痛饮,满脸醉意,观赏舞蹈。 喝得上头,罗猛就会冲下膳案,抓两个舞女过来跟他一起喝。 罗猛心情极好。 因为陈显旭那个老东西说了,今夜之后,北唐镇人心散乱,李旬将彻底失势,等着他的,只有一条末路。 那就是死在弓马族劫掠之时。 到时候,罗猛的任务完成,他就可以返回镐京城了。 太守将对罗家刮目相看,罗猛将在罗家被委以重任,平步青云。 虽然罗猛很讨厌陈显旭这种心机深沉的家伙,但是这几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世家子弟在享受优渥出身带来的好处同时,永远绕不开一件事。 争权。 罗猛手里的资源太少了,连为家族付出的资格都没有。 为了争取到来北唐镇建功的机会,他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惹怒了太多族人。 献礼,勾结长老,绑架、威胁族人,暗杀对方的家仆甚至是心腹,罗猛做的每一件事,都将自己逼上悬崖。 如果不能用李旬的命,立一场大功,抱上足够粗的大腿,不需要别人说,罗猛心里也清楚。 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本以为缺钱少粮的北唐侯爵府,会在内忧外患之下很快倒台,没想到李旬竟然顶住了压力,一直撑到了秋天! 罗猛隔三差五地在心里怒骂,这李旬真是个难对付的人物,怎么还不去死。 这已经超出了罗猛计划时间的小半年有余,罗家对他颇有微词,一直护着罗猛的大腿,也在渐渐失去耐心。 而这一切,都将得到解决。 美酒入喉,又占了身边的舞女一把便宜,罗猛心情大好。 现在,北唐侯爵府应该已经崩溃了。 罗猛想道。 ———— 今日第二更奉上。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 第十五章 ?老公你说句话呀 李辰海和洛江晚路过一处幽深无人的荒地。 他忽然将洛江晚抱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 “哈哈哈,你干什么? 快放我下来。 我身上还有伤呢。” 洛江晚拍打着李辰海结实的肩膀,开心地笑道。 虽然嘴上喊着想下来,但洛江晚还是让李辰海多抱着她转了两圈。 没有人能拒绝,被英俊帅气的男孩子抱起来转圈圈。 也许直男也不行。 “你干嘛啊?” 落地之后,洛江晚问道。 李辰海道:“我开心。 因为北唐镇又多了一位武道修士。” 洛江晚道:“可是我从来都没有修炼过。 我很弱。 要是对上皇室或弓马族的武道修士,我肯定不是对手。” 李辰海乐观地道:“现在弱不代表以后弱,我们可以修炼。 我计划联系太白剑派,让他们进驻北唐镇,聘请风九扬等人做老师。 反正皇室对西北地区的控制,正在飞速加强,他们那个山头守不了多久。” 洛江晚并未听说过“太白剑派”,她只好点了点头,道:“一切听你安排。” 李辰海道:“更何况,我不打算用武道修士来对付武道修士。” 洛江晚来了兴趣,问道:“那怎么对付? 普通人可没法在几十丈外制造爆炸,杀死敌人。” 李辰海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罗家宅邸就在前面。 先办完正事,我再告诉你。” …… 罗家大院的宴会厅内,看见丈夫被舞女逗得眉飞色舞,罗猛的妻子罗芳欣火冒三丈,醋坛子都气翻了。 她冲过去,抬手给舞女来了两个大耳刮子。 “臭婊子! 北唐镇的女人真特么骚!” 酒泼了罗猛一身,舞女柔弱地倒进罗猛怀里,嚎啕大哭。 罗芳欣在旁边,直接喷起了她十八辈祖宗和北唐镇全体女性,脏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骂得罗猛的脸都抽搐了好几下。 虽然罗猛恼羞成怒,恨不得捏碎罗芳欣的脑袋,但他只敢在心里幻想一下,根本不敢对罗芳欣撒气。 罗家内部两千余族人,极少外婚,几乎都是内部通婚。 罗猛不算卑微的赘婿,但罗芳欣父亲在族内的权势和地位,大大超过罗猛一家。 罗猛挨罗芳欣的揍,不敢抱怨一句。 长久的家暴,让罗猛本就凶恶的性格更加暴虐。 罗芳欣骂得不解气,还将罗猛也拉入战场:“老公你说句话呀!” 罗猛极不情愿地道:“不是你允许庆祝的吗? 看在李旬要死的份上,我也能请人来跳舞、喝酒。” 罗芳欣吼道:“跳舞? 跳着跳着,跳到怀里去了?” 罗猛低着头不吭声。 罗芳欣不喜欢玉面小生那类型的,就喜欢罗猛这种头发和胡子长到一起去的虬髭大汉。 她把脸凑了上去,道:“来! 亲一口! 亲了就原谅你!” 罗猛被吓坏了。 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能做好几宿。 他蒲扇一样大的巴掌封住罗芳欣的脸,道:“夫人,使不得! 咦? 不对劲! 你闻? 好像有血腥味!” 罗芳欣一个大耳刮子扇过来,怒道:“还血腥味? 你是狗鼻子吗?” 罗芳欣骂完,使劲嗅了嗅,果然闻见了血腥味。 “怎么回事?” 门忽然开了。 白衣少年,仗剑而行。 罗芳欣将舞女推开,直起腰板,道:“这不是北唐侯爵府的小侯爷吗? 李辰海? 你竟敢进我罗家大宅? 说! 是不是偷偷溜进来的?” 李辰海义正言辞地道:“偷偷? 我是从正门一路砍进来的!” 罗芳欣没什么见识,判断一个男人强大与否,只看他够不够壮实。 在她眼里,李辰海就是一根豆芽菜,他的话,她压根就不会信。 即使看见了长剑上沾染的血迹,罗芳欣依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尖酸地道:“护卫干什么吃的? 怎么把他放进来了? 一个失势的小侯爷,地位低贱得不如乞丐,也配进我罗家的院子?” 见李辰海无动于衷,罗芳欣火气更盛,语气愈发刻薄,道:“我罗家略施小计,就让你北唐侯爵府人心尽失,家破人亡! 你不去给你爹、给你全家人多备几口棺材,来我罗家撒野?” 罗芳欣一扭头,居然看见罗猛低着头,像只缩头乌龟一样,气得大叫,道:“老公你说句话呀!” 罗猛不敢吭声。 他虽然莽,但他不傻。 罗猛好歹是经历过家族内斗、玩过权术的人,和神经大条的罗芳欣不一样。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今晚的李辰海很不正常。 李辰海手中的长剑,血在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 那恐怕是罗家家丁的血。 罗猛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众多家丁拦不住一个李辰海,那李辰海是何身份,不言而喻。 李辰海不多废话,开门见山,道:“你罗氏二人草菅人命,作恶多端,罪该万死! 恶意囤积粮食、棉麻,致北唐镇内饥寒交迫死人无数。 若一命抵一命,你们一人死百次仍有余辜!” 李辰海的长剑,直指罗猛。 “为降服其他地主,我今晚要借首级一用。 为宣泄百姓之怒,我明早要将一人枭首示众。 你们夫妻二人,谁今晚死,谁明早死,自己商量。” 罗猛终于开口,道:“小侯爷,您也不是没听说过,我罗家的名头。 吾乃族长血亲,罗家一定全力护我。 罗家与太守关系极好,可以调动铁甲军。 阁下那个不能说出来的身份,对我罗家来说,算不上威胁。 北唐侯爵府体量太小,更不是我罗家的对手。 削侯令正在路上,等落到你李家头上,你的身份反而是累赘。 铁甲军可不是什么善人。 等攻破北唐侯爵府,你可以不为自己留后路,不替女眷考虑考虑? 我话说到这份上,你还敢拿剑指我?” 李辰海转向洛江晚,道:“看见没? 处于绝对劣势,命悬一线,谈判却不讲利益,光讲威胁。 什么叫傻子? 这就叫傻子? 风一吹,智商就熄灭了。” 第十六章 ?我才是正道 李辰海道:“以后离这种人远点,我怕他蠢到你。” 洛江晚在一旁乖巧地道:“哦。” 罗猛的脸色渐渐阴沉,道:“真不考虑我罗家的威势? 杀我一个,北唐侯爵府必亡。” 李辰海道:“不考虑。 我从对抗大夏皇朝的那天起,就不打算向任何趴在黎民百姓身上吸血的利益集团妥协。 镐京罗家一样,镐京陈家一样,镐京太守亦如此!” 罗猛惊道:“对抗大夏皇朝? 你这是谋反! 你死定了! 北唐侯爵府也要被你拖下水! 神明也救不了你! 我说的!” 罗猛心里越来越急。 他一直在拖延时间,却迟迟不见家丁和护卫前来支援。 李辰海道:“谋反? 大夏皇朝倒行逆施、饿莩载道,埋骨千里,国将不国! 走反路的是他夏武帝。 我才是正道!” 长剑折射夜明珠和烛火的光,晃得罗猛眼睛生疼。 李辰海油盐不进,罗猛怂了。 罗猛大喊,道:“你砍我娘子的头,别砍我的!” 罗芳欣整个人呆住了。 她没想到,在北唐镇里凶名赫赫的罗猛,真碰到事了,竟然这么怂! 狗急跳墙,罗猛急了也会动脑子。 面对死亡的威胁,他立刻想出了一套求生计划。 离明早还有数个时辰,忠于他的家丁那么多,总有人会袭击李辰海,为他争取逃生的机会。 等成功逃回罗家,就将罗芳欣之死的罪责,全甩给李辰海。 到时候,罗家的怒火,李辰海和北唐侯爵府承担不起! 当一个门阀决定放下身段、不要体面,明着动手,那他爆发出的力量,将是恐怖的。 罗猛没见过武道修士出招。 他以为,武道修士不过是一个厉害点的刺客罢了。 剑风悠扬,人头落地。 罗猛身死。 李辰海将剑上的血水一甩,道:“你让我不杀你,我就不杀你,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罗芳欣吓得两股战战,哆哆嗦嗦流下了眼泪。 要熬到明早才能死,还不如现在一刀来个痛快。 李傅说按照计划,带人冲进宴厅,刚巧看见李辰海杀人的一幕。 “武道修士? 剑没碰到人,就把人杀死了,这般异状,恐怕只有武道修士,才能做到吧? 小侯爷竟然是武道修士?” 李傅说内心震悚,但表面上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大喊道:“保护小侯爷!” 他提刀跑到李辰海身边。 李傅说万万没想到,李辰海竟一剑冲他刺来! 这一次,李辰海没有动用隔空枭首之法,剑尖直奔李傅说脖颈而去! 剑上的血甩了李傅说一脸。 李傅说整个人都傻了。 “叮!” 一声脆响。 一柄飞刀被长剑拦下。 投掷暗器的罗家家丁被揪了出来,众人一拥而上,将他砍死。 李辰海道:“这飞刀扔的,都歪哪去了? 就这命中率,耍什么暗器?” 罗猛等待的事发生了,家丁终于出手袭击李辰海了。 可是太晚了。 也太弱了。 我出手了,被一刀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李傅说颜面无存,倍感尴尬。 刚喊完“保护小侯爷”,就让小侯爷保护了。 这到底是谁保护谁? 李辰海问道:“都看见了?” 李傅说连忙道:“回小侯爷,兄弟们什么都没看见!” 他再一次变得谨慎起来。 大夏皇朝宣扬武道修士多么恶毒、多么残暴,按照李傅说的推测,既然李辰海发问了,那他估计是要杀人灭口了。 李辰海道:“没关系,实话实说! ‘李辰海是武道修士’八个字,大可昭告天下,使万民皆知。 我有什么好怕的? 错的是这个世界,又不是我。 而世界终将回归正确的模样。” 李辰海拍了拍李傅说的肩膀,道:“真实,是一种力量。” 李傅说道:“回小侯爷,我明白了。 兄弟们见您远远地杀死了罗老爷,觉得您是武道修士。” 李辰海道:“如果你也想体验一下武道修士,丑时之后,来后院找我。” 李傅说懵了,道:“小侯爷,我不是武道修士。” 李辰海道:“就因为你不是,所以才让你体验一下。 如果我愿意,人人都能体验到,武道修士百丈之外杀敌的感觉。” 看李傅说的表情,就差把“不信”俩字写脸上了。 李辰海不打算和他硬杠,只是问道:“你还有别的话想问我?” 李傅说长刀归鞘,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道:“大夏皇朝一直宣扬,这长达数百年的严寒,和近几年的饥荒,都是武道修士引起的。 有一说一,兄弟们开始的时候信了,现在都不咋信。 您能不能给我们演示一下。 您咋造成的饥荒?” 李辰海弹了李傅说一个脑瓜崩,道:“你看公告都能给看漏了。 公告上明明写的是‘武道修士,罪不可恕,引动天谴,山河苦寒。’” 洛江晚在一旁幽幽地道:“‘我平时才懒得看大夏皇朝的公告’这句话,是谁说的?” 李辰海:“……” 李傅说问道:“小侯爷,那啥是天谴啊? 神明为啥要谴责咱们呀?” 李辰海道:“按照大夏皇朝百姓的说法,天灾既是天谴。 ‘天谴’和‘神明’这些东西,不信则无,信则看啥都是天谴,在路上摔一跤,也能是天谴。” 李辰海又补充道:“傻子才信。” 李傅说不愿意当傻子,但今晚发生的事,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他有点消化不了李辰海说的话。 李傅说带人收押了罗芳欣,临走前摸了摸罗家的夜明珠,道:“好亮。 真漂亮。” 李辰海道:“这是无机盐类晶体中的激活晶态磷光体。 未来,我们会拥有更亮的照明工具。 夜明珠和蜡烛,与之相比,就如萤火与皓月。 但你要是喜欢夜明珠的话,我可以合成硼铝酸锶,给你当装饰品。” 李傅说听得一脸懵逼。 他告诫自己,不要在小侯爷面前多说话。 哪怕多说一个字。 否则勾起了小侯爷的话匣子,那自己只有傻眼的份。 ———— 今日第二更奉上。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 第十七章 ?我对他了如指掌 洛江晚问道:“什么? 什么乌鸡? 什么鸡活? 你说的肯定是汉字,但每一个字我都听不懂。 组合在一起,我就更听不懂了。” 李辰海鼓励她,道:“没关系,以后需要你懂的时候,我会让你懂的。” 言罢,他又转向李傅说,道:“我要你用罗猛之死,对除陈家外的其他五家地主,形成威慑,逼他们开仓纳粮。 至于怎么威慑,你自己想办法。 别忘了,如果你想体验一下武道修士的破坏力的话,丑时之后来后院。” 李傅说和他的手下,是北唐侯爵府府兵中的精锐,也是李辰海唯一能看上眼的武装力量。 他们至少不像其他府兵那样,天天偷懒,在李傅说的鞭策下,他们能完成列队、冲锋、拳术、刀术和枪阵等训练项目。 等时机成熟,李辰海计划将那些火绳枪,最先装备给他们。 李辰海和洛江晚先行离开,李傅说带人去完成李辰海布置的任务。 小侯爷说得风轻云淡,想完成却不简单。 李傅说人手不够,还要分人羁押罗芳欣。 这么点人去威慑人家地主,那跟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 李傅说跟兄弟们商量了一下,也没讨论出结果。 他不禁犯了难。 辰海变法如火如荼,北唐镇突然复苏的朝气,大家都看在眼里。 唐军组建在即,侯爵府府兵里,除了那些混吃等死的,都希望能加入小侯爷的唐军。 “要是连小侯爷随口布置的任务,都完不成,那我颜面何存? 兄弟们还指望由我带着,加入唐军。 要是得不到小侯爷的认可,我自己当个家仆无所谓,兄弟们怎么办? 我怎能对不起他们?” 以弱胜强总是能臣名将创造的千古佳话,与李傅说这个小卒子无关。 纵使他焦急万分,也想不出来一个合适的办法。 …… 荒凉的小镇里,坑坑洼洼的道路上,洛江晚在李辰海的指点下,尝试用灵气增幅体魄,加速前进。 两道身影,轻敏如风。 “现在刚入亥时,离丑时早得很。 回到侯爵府,你先睡一觉。 等快到丑时,我去叫你。” 李辰海道。 他操纵灵气比洛江晚要熟练一些,速度自然比洛江晚快。 但李辰海一直压制着速度,只领先洛江晚几个身位。 李辰海一减速,洛江晚就追了上来,问道:“你让李傅说震慑五个大地主? 这不可能吧? 李傅说手底下只有二十人,都不够一轮石头砸的。 你这不是难为他吗? 我一直觉得你俩关系挺好的,你为什么要难为他?” 李辰海并没有急着回答洛江晚的问题,而是道:“你知道战争有多残酷吗?” 洛江晚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我没有经历过战争。 每次弓马族南下劫掠的时候,我们也从不抵抗,只看他们抢东西、抢人。” 李辰海道:“战争的车轮一旦开始转动,血腥和残忍程度,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而对于战争的指挥着来说,任何怜悯的情绪,都是累赘。 他们唯一能追求的,只有胜利。 就连人性,都是多余的。 优秀而冷酷的将军,可以一战坑杀四十万降卒被封‘杀神’,可以围困饿死六十万百姓只为取一城之地,可以伤亡百万而半步不退。” 洛江晚跟听天书一样。 李辰海道:“你觉得,李傅说是这种人吗?” 洛江晚道:“李傅说是大丈夫,是狠人,但离你说的这么夸张,他差得远。 真有你描述的这么残忍的将军吗?” 李辰海道:“多了去了。 李傅说是将才,却不会是一生无败绩、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神将。 所以,他必须狠。 用‘思考事情只用逻辑,不动感情、脱离人性’的方式,掩盖自己的缺点。 我们马上要跟强大的弓马族爆发战争,还要迎击大夏皇朝从背后捅来的刀子。 我在努力地训练他。 罗猛之死,包括罗猛本身,都可以成为威慑的一部分。” 一听到“罗猛本身”这四个字,洛江晚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李辰海道:“李傅说现在承受的压力越大,以后上了战场,面临的压力,也就越小。” 洛江晚问道:“李傅说会照你想的做吗?” 李辰海道:“会的。 我对他了如指掌。” 洛江晚不愿再去想“罗猛本身”,赶紧转移话题,道:“何为‘神将’?” 李辰海道:“以弱胜强、以少胜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善战一生、未逢敌手,身陷绝境、总能翻盘,奇谋妙计、流芳百世,是为神将。” 洛江晚摇了摇头,道:“真有这样的人吗? 太玄乎了吧?” 李辰海道:“有。 没有真正完美的人,所谓神将,拥有的就是找敌人破绽、藏自己破绽的能力。” 洛江晚来了兴趣,问道:“你能调遣的人里,有神将吗?” 李辰海笑了笑,道:“说不定还真有。 神将强在细节,胜在格局。 今夜,我就去会一会我心中的神将。” …… 罗家宴厅里,李傅说强行逼自己静下心来。 小侯爷交代的任务,无论如何,必须完成。 不能让小侯爷看扁了自己! 李傅说的脑海里,猛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要不要询问一下小侯爷,做这事的底线在哪?” 李傅说摇了摇头,将询问的打算晃出脑海。 “就这么办吧!” 少年眼中发狠。 “既然震慑地主,对北唐镇百姓有好处,那我一定要完成小侯爷交代的任务! 残忍? 人性? 都是阻碍!” 李傅说“唰”地一声抽出刀,对着罗猛劈了下去。 快刀斩乱麻。 斩出了“五等分的罗猛”。 看到这恐怖的一幕,罗芳欣吓坏了,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兄弟们面面相觑,不知李傅说突然像变态一般,如此暴虐地对待已经死去的罗猛,是何用意。 第十八章 ?终极威慑 罗猛的血溅了李傅说一身。 兄弟们尽可能压低声音,根本不敢让李傅说听见他们的议论声。 “大哥这是怎么了? 都说‘死者为大’,人死都死了,干嘛要这样?” “这也太残忍了。 尸骨未寒,当着人家寡妇的面……” “大哥不会被罗猛鬼上身了吧?” 他们望着李傅说坚毅的背影,猛然觉得,眼前的大哥好陌生。 但当李傅说转过头来的时候,飞溅的血污,遮不住少年眸子里的清澈。 李傅说道:“我也没办法。 小侯爷私下告诉我了,留给辰海变法实施的时间很短,想让北唐镇的百姓吃饱饭,必须要翘开那些地主的粮仓。 我们要替小侯爷分忧。” 一名府兵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替小侯爷分忧,就是把罗猛用刀分开?” 李傅说道:“不止如此。 先押罗芳欣回侯爵府,然后带上劝降书,连同罗猛的一部分,扔进那些地主的院子里。 劝降书上写,罗猛私屯粮食,罪孽深重,现已伏诛,小侯爷亲手斩之! 不开仓纳粮,与罗猛同一下场,全家连坐!” 府兵恍然大悟,道:“大哥,你的做法好像有点道理。 只要让他们害怕,我们就能完成小侯爷交代的任务,二十余人威慑五个大地主了。 事成之后,不知道小侯爷让不让兄弟们加入唐军?” 李傅说道:“小侯爷的为人我了解,咱们把事办好,他绝不会亏待咱们! 但想完成威慑的任务,肯定没这么简单。 地主老财发现罗猛被拆解,肯定要互相派人联系,共同商讨对策。 我们截杀他们派出的联络之人,让他们有话不能传,让那些大地主不仅害怕,而且变成聋子、哑巴! 这样,才能彻底形成威慑! 截杀到的联络之人,也直接拆解、扔回院子里去! 我们不会让‘全家连坐’,成为一句空话!” 府兵们齐齐抱拳道:“大哥,兄弟们懂了!” 李傅说道:“今夜,恐怕够咱们忙的了。 小侯爷铡罗家这婆娘之前,咱们都没法消停。” 一名府兵迟疑地道:“大哥,那小侯爷邀请你去体验武道修士的事,不就被耽误了?” 李傅说的好奇心在作祟,他极度渴望去丑时之后的后院,见识堪比武道修士的攻击。 当他猛然想起了李辰海说的一句话。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一边是李辰海的邀请,体验武道修士,满足好奇心。 一边是李辰海的命令,威慑五大地主,苦战一整夜。 也许,李辰海真正的考核,是在这里。 李傅说斩钉截铁地道:“不去了! 守夜! 大不了威慑任务完成之后,我再去求小侯爷,让他给我奖励,体验体验什么叫武道修士!” 罗家大乱无人管,家丁们散的散、逃的逃,不是李傅说这二十人能控制得住的。 马顺风卷了一床单盘缠,趁夜色逃走,跑向镐京城。 四十多里地的路程,并不遥远。 只要马顺风把消息带回罗家,他就一定能找到自己的新主子。 …… 北唐镇五大地主以陈显旭、罗猛为首,在北唐镇欺行霸市、作恶多端,恶意囤积粮食和棉、麻,不知饿死、冻死多少无辜之人。 北唐侯爵府式微,李旬自身难保,管不了他们,使得他们更加猖狂。 令五大地主毛骨悚然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他们的靠山之一,罗猛,身体的一部分,竟然被扔进了院子里! 罗猛让李辰海杀了? 没人相信这事。 但又不得不信。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劝降书上,语气之凶厉,手段之狠毒,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与罗猛同一下场,全家连坐!”? 五户人家数百号人,全要被拆解吗? 五大地主赶紧派人互相联络,准备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他们却不知道,北唐镇的黑夜中,有一张血盆大口已经张开,准备吞噬所有信息的传递者。 锁死信息,才是终极的威慑。 等家丁的各部分身体再被扔回来,五大地主家中,更是炸了锅。 …… “老爷,不好了! 罗猛死了!” 陈显旭身体不好,睡得很早,却突然被惊醒。 罗猛身死、罗芳欣被抓之后,陈显旭安插在罗家的内奸,立刻前来报告。 陈显旭穿好衣服,问道:“谁杀的?” 管家道:“回老爷,李辰海杀的。 李辰海是武道修士。” 陈显旭道:“糟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铁甲军和陈家远在镐京城,帮不了我。 李辰海的下一步,一定是对北唐镇内其余所有的地主动手。” 管家有点慌,问道:“老爷,现在怎么办?” 陈显旭处变不惊,道:“备马,去北唐侯爵府。” 管家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地道:“老爷……” 陈显旭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竖掌示意管家不要多说。 等缓过了劲,陈显旭道:“李旬,忠厚长者。 虽然老而弥坚,极难对付,但是论起杀人,他一定要讲个道义。 怕就怕在那李辰海,做事蛮不讲理,初生牛犊不怕虎。” 管家道:“那李辰海太莽撞了,做事不考虑后果! 罗家的怒火,绝对能荡平北唐侯爵府!” 陈显旭瞟了一眼管家,道:“李辰海的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一定是清楚罗家荡不平北唐侯爵府,才敢杀罗家的人。 他的身上,亦或是北唐侯爵府内,一定是发生了不为我们所知的变化。 这变化,恐怕比武道修士还要大。 所以,李辰海才能这么有信心。” 等管家将备三匹马的命令传下去,陈显旭继续道:“现在只能走李旬这条路,搏一个在道义上不能杀我、否则折辱李家名头的局势。 老实人,到头来,都是拿来当垫脚石的。” 管家问道:“您如何搏?” 陈显旭道:“我将以惊闻小侯爷满身血污、以为小侯爷受伤为由,打着伯伯关心侄子的旗号,见李家父子一面。” ———— 今日第二更奉上。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吖! 第十九章 ?买命钱 陈显旭道:“等我见到李家父子之后,我会痛斥罗猛和其他地主,与他们划清界限,称他们拉罗家下水,就是栽赃、诽谤。 然后开仓纳粮,将所有金银、粮食、棉麻,全部献给北唐侯爵府。” 管家听了一脸心痛,道:“全部? 这是本家派来的地主,盘剥了多少年,才攒下来的? 就这么便宜北唐侯爵府了? 我们每年还要交一部分给本家呐! 少了这部分,本家怎么办? 不留一点吗?” 陈显旭意味深长地道:“能留多少,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趁我去北唐侯爵府拖延时间,你抓紧安排信得过的人,连夜转运、藏匿。 还要留人观察北唐侯爵府的动向。 李辰海派来运粮的人,一旦快要到达我陈家,你们就赶快停手。 切莫贪多。 贪,则失去一切。 等北唐侯爵府的运粮队一到,我必须要把仓库里留存的金银、粮食和棉麻,只要能看得见的,一文不剩地全部交出去。 这部分是表忠心,是投名状,是买命钱。 省不了的。” 管家仍是一脸心痛,道:“是,老爷。 我现在就去办。” 管家顿了顿,又道:“老爷,陈家会赢的,您会整垮北唐侯爵府、弄死李旬和李辰海的,对吧? 李辰海刚过束发之年,而您已在几十年间,无论大事小事,数十次顺利让陈家转危为安。 他是武道修士,我们也能借铁甲军。” 陈显旭并未正面回答,只是道:“这世界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意识。 我死了,意识消亡,这世界相对于我,便不复存在。 所以我们习惯性地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待和思考问题。 我们总是期盼,不利于自己的事情,不要发生,发生了,也渴望事情好转。 可跳出自我,比如站在李辰海的角度,情况就完全相反。” 陈显旭的目光透过窗,凝视夜空。 “你想让我赢,我想让陈家赢。 可是每个人的念想,都对事情最终的结果,造不成任何影响。 这苍天之上,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天道’在运转,掌控着世间的一切,提前为所有事,标注好了最终的结果。 我们也许能撼动,也许不能撼动。 尽人事,听天命。” 管家默然。 “相较于李辰海,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不爱用内奸。” 陈显旭带上心腹,跨上毛色驳杂的马,披着夜色,马蹄噔噔,朝北唐侯爵府而去。 …… “你处理了罗家,陈家怎么办?” 洛江晚问道。 墨云散去,弯月又现。 洛江晚洗漱罢了,并没有去睡,而是来到窗前,和李辰海一起看月亮。 “陈显旭那家伙老奸巨猾,没少暗算侯爷,比那野蛮的罗猛难对付得多。 北唐镇的地主们,说是效力于两大家族,实际上都是以陈显旭为首。” 陈显旭不倒,恐怕咱们拿捏不了他们。 也得不到他们的粮食。” 李辰海道:“北唐镇里这些地主,包括陈显旭、罗猛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是威胁。 上不了台面。 他们只是我唤醒北唐镇百姓的工具。” 洛江晚惊讶地问道:“陈显旭也不是威胁? 侯爷斗不过他。” 李辰海道:“陈显旭工于心计不假,但计谋之争的本质是找弱点和藏弱点,是利益碰撞。 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之下,计谋无用。” 洛江晚语气略有急促,道:“可是,真要对比实力,也是陈家和罗家,嗯……” “碾压”两个字说出来太刺耳,洛江晚换了一种比较委婉的说辞。 “比我们北唐侯爵府更强。” 李辰海笑了笑,道:“实力的本质,是可以投入战斗的力量。 而战斗力的本质,是生产力。 我们的生产力,将彻底碾压镐京城的任何家族,甚至是整座镐京城,让他们可望而不可及。” 只要李辰海明白,这句话不包含任何夸张的成分。 甚至说得有些保守。 随着大量工业厂房的建立,工业化和科学技术带来的生产力,能甩得那些落后势力,连车尾灯都看不见。 望都不可望。 洛江晚问道:“那你准备何时对付陈显旭? 光铡一个罗芳欣,肯定阻止不了那帮地主兴风作浪,反而会让他们人人自危,然后跟紧陈显旭。 他们一抱团,我们更难对付。 镐京城离北唐镇不过四十里地,铁甲军是个天大的威胁。” 李辰海道:“陈显旭的行事风格,早就被我摸透了。 他不可能为了保命,连夜逃回镐京城避难。 他丢不起那个人。 陈家还要定期将盘剥的资源,交一部分回本家,他们不会放弃北唐镇这个据点。 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铁甲军的威胁,于我而言,不算威胁。 陈显旭自认为聪明过人,自封为谋者,习惯于靠脑力迎敌。 你别看他人前人后总表现得谦虚谨慎,从行事风格来看,他傲气得很。 自认为摸透人心百态,出棋最爱偏招、狠招。” 洛江晚惊道:“你已经猜到陈显旭要干什么了?” 李辰海道:“无非是金蝉脱壳之计,妄想用陈家在北唐镇搜刮的资源,当自己的买命钱。 肯定还会差遣亲信,偷偷搬走一部分。” 洛江晚道:“他害死了北唐镇多少人? 这条命不能卖! 李辰海道:“我当然不会卖。 施展计谋的前提是有利可图。 陈家粮仓、棉仓和钱仓里的东西,本就属于北唐镇的黎民百姓,盘剥劫掠于民,最终也要归还于民。 他陈显旭拿着不属于他的东西,当自己的买命钱,跟我玩金蝉脱壳之计。 听起来都可笑。 当他撼动不了我,当他的棋招我不在乎,他的险棋、狠棋,就成了臭棋、烂棋。 我估摸着这个点,陈显旭已经动身了。” 第二十章 ?猜透你 洛江晚问道:“动身? 陈显旭要去哪?” 李辰海道:“北唐侯爵府。 他既然要交买命钱,肯定要主动上门来交,这样才能显得他有诚意。” 洛江晚的表情有些嘲讽,阴阳怪气地道:“拿着北唐镇百姓的东西当自己的,他可真是个有诚意的人呐。” 李辰海道:“陈显旭会怎么表演,待会儿你就看好了。 他肯定会闹出特别大的动静,要不是嗓音有限,他能喊得全镇子都听见,好让镇民们以为,他陈家跟北唐侯爵府关系有多好,他陈显旭多关心我这个小侯爷。 等护卫去通报我爹,我爹一露面,没准陈显旭下马的时候,还会装作太牵挂我,往地上摔一跤。” 洛江晚问道:“他摔自己干什么?” 李辰海道:“此计名曰苦肉计。 人一旦戏精上瘾,啥都敢演。 我爹心软,但有原则。 苦肉计无用。” 洛江晚道:“他那老胳膊老腿的,摔断了就麻烦了。” 李辰海道:“他到北唐侯爵府,会说什么话,我都能猜到。” 洛江晚道:“不可能吧? 太玄乎了。 你怎么可能会了解,一个你没怎么接触过的人?” 李辰海道:“人生一大乐趣,就是研究对手。 哪怕这个对手很弱。” 见洛江晚一脸不信,李辰海道:“不信的话,你就听好了。 陈显旭一定会带上两名亲信,到北唐侯爵府的东大门,然后大叫‘小侯爷,小侯爷!’” 李辰海戏精上身,学起陈显旭那衰老却奸猾的模样,惟妙惟肖。 “‘惊闻你浑身是血,在罗家受了伤。’ ‘你陈伯伯来看你了!’ ‘你没事吧?’ 然后就是卖惨。 ‘陈伯伯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早已睡下,惊闻小侯爷受伤,特地起夜,前来关心、询问。’ ‘我这老身子骨啊,经不起折腾,起夜的时候,差点气都喘不上来。’ 等侍卫一拦他,他就会说‘我是陈显旭,快去请侯爷、小侯爷一叙!’ 等我俩一露面,他就装作下马的时候太心急,往地上一摔,继续卖惨。 先关心我,后怒骂罗猛和其他地主,用卖惨的方式洗白。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洗不白,哪怕我用臀部思考,都能想到他是幕后主谋。” 李辰海模仿陈显旭的时候阴阳怪气,逗得洛江晚“咯咯”直笑。 洛江晚笑道:“你就骗我吧,我才不信,你看人能看得那么准。 我一个字都不信。” 李辰海道:“你别不信。 但凡我有一处说的不对的地方,你都可以惩罚我。 多变态我都答应。 诶? 他来了!” …… 摇晃的马背上,陈显旭第一次露出了愁容。 陈家和罗家不一样。 虽然在北唐镇,地主们以陈家为首,但这只是因为陈显旭经营得好。 在镐京城,陈家本家跟罗家本家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在本家,陈显旭的地位比罗猛要高很多。 正因为罗家太强,所以他们对北唐侯爵府能否垮台,并不关心。 垮了最好。 没垮就没垮。 哪怕没有完成太守的任务,引得太守不满,罗家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所以罗家敢派一个不是很重要的族人,来经营北唐镇的罗家势力。 陈家就不一样了。 他们连太守的铁甲军都借不到。 陈显旭深知,陈家必须在北唐镇打一场漂亮仗,拿下李旬和李辰海的性命,才能巴结到太守。 所以陈家派出了陈显旭。 为了达到最后的目标,陈显旭苦想一年,步步为营,几乎困死了李旬,只用等着给他收尸就可以了。 陈显旭千算万算,甚至算到了李旬可能是武道修士,最后破罐子破摔的情况,却没能算到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李辰海,以力破局。 铁甲军如一柄高悬的长剑,逼得武道修士不敢轻举妄动。 李辰海也不敢只以武道修士的身份,就跟镐京城撕破脸皮。 那个少年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陈显旭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能不能避开李辰海的锋芒,就看今夜演得怎么样了。 眼看到了北唐侯爵府的东大门,甚至能看到护卫惊诧的眼神,陈显旭收起愁容,抖擞精神,开始飙戏。 “小侯爷,小侯爷!” 陈显旭用力扯着嗓子,开始嘶喊。 “我是你陈伯伯啊! 有人看见你从罗家出来,满身都是血,受了重伤! 急死你陈伯伯了! 你没事吧?” 听陈显旭的语气,仿佛他和李辰海不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而是亲如父子的伯侄。 李辰海没有应声。 实际上,他听得听得一清二楚,因为他和洛江晚就躲在墙根后面。 陈显旭几乎原封不动地,把李辰海的推测复述了一遍,快把李辰海乐死了。 陈显旭可不知道,他被李辰海连说的话都算计进去了,还在撕心裂肺地卖惨。 “陈伯伯年纪老了,力不从心,早已睡下。 惊闻小侯爷受伤,特地半夜起床,来北唐侯爵府拜见。 我真是太着急了,差点气都喘不上来,掉了大半条老命。” 李辰海乐疯了,他拍了拍洛江晚的香肩,压低声音,道:“听,几乎跟我猜得一模一样。” 洛江晚的心里也极度震惊,李辰海这识人之术太可怕了,但她才不会错过拿捏李辰海的机会,傲娇地哼了一声,道:“只是意思一样而已,又不是每个字都一样。 所以回去之后,按照赌约,姐姐可以惩罚你喽。 你自己说的。 “很变态的那种惩罚哦。” 李辰海:“?” 小问号你是不是有很多朋友。 李辰海道:“你这不是赖皮么? 哪有每个字都猜对的? 那我不成神仙了?” 洛江晚抿嘴一笑,道:“你识人之术惊为天人,给自己挖坑之术也是一流。” 李辰海道:“你以为我会怕你不成? 你能有多变态? 皮裙? 用绳子把我捆起来? 蜡烛? 皮鞭?” 一说起皮鞭,李辰海脸上的表情一滞,猛然想到了洛江晚的鞭子。 这货是个武道修士。 拿皮鞭杀过人的。 ———— 今日第二更奉上。 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打赏、求投资。 第二十一章 ?论如何对付戏精 洛江晚敏锐地捕捉到了,李辰海的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看到李辰海怂怂的模样,洛江晚嫣然一笑。 这笑容看得李辰海呼吸一窒。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要是喜欢男人多好。” 洛江晚岔开话题,道:“那你要不要被惩罚嘛? 有皮鞭的那种。 还有皮裙。” 李辰海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洛江晚怎么用皮鞭输出灵气杀人。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他用最凶神恶煞的语气,道:“对不起,我怕疼,你别打我!” 洛江晚:“……” 你是真没情趣,还是装没情趣呢? 她忽然觉得,在围墙外干嚎的陈显旭,叫声比乌鸦还聒噪。 “北唐侯爵府! 闲人莫近!” 侍卫扬起长枪,呵道。 陈显旭立刻就如同李辰海推断的那样,大叫道:“老夫是陈显旭! 老夫特地带上了陈家最好的疗伤药,来照顾小侯爷! 快去请侯爷和小侯爷,来东门一叙!’” 陈显旭必然不会进北唐侯爵府。 他不仅是来买命的,更是来演戏和作秀的。 陈显旭必须给北唐镇百姓,灌输“李旬杀我不讲道义”的概念。 只有保证从利益和道义双方面的安全,才能确信李辰海的屠刀不会落下。 要是进了北唐侯爵府,观众都没了,戏演给谁看? 见来人是北唐镇内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侍卫不敢怠慢,赶紧去传话。 他找到了李旬,却没找到小侯爷。 “你往那边点,老侯爷来了,咱俩藏严实点。” 李辰海低声道。 洛江晚朝阴影中挪了挪后,等李旬过去之后,她问道:“咱俩孤男寡女,三更半夜,藏在灌木丛里,清清白白。 你躲什么呀?” 李辰海:“……” 李旬年纪大了,身型却愈发健壮魁梧。 他跨过门槛,看见死敌陈显旭就骑在马上。 李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陈显旭这人实在是太贼了,往往不知道那句话里埋着坑,就把人给饶进去了。 李辰海并未露面,这是在陈显旭的推测之内的。 他甚至猜到,听闻自己来到北唐侯爵府之后,李辰海很可能会找个地方偷听。 陈显旭望向北唐侯爵府的围墙。 嗯。 墙根亦或是灌木丛,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马蹄声吸引了不少北唐镇的镇民。 地主家的打手们,抢劫、伤人和放火时,打的是北唐侯爵府的名号。 小农经济时代,信息具有严重的滞后性,镇民们不知道凶手是谁。 现在地主之首出现在了北唐侯爵府,李辰海是什么态度,让镇民们惶惶不已。 凶手是陈显旭吗? 如果是的话,李辰海会继续提供工作岗位,让镇民们吃上饭,北唐镇前途一片光明。 凶手是李辰海吗? 如果是的话,只是骑在北唐镇镇民头上的恶人换了一个,镇民们凄惨的生活,并不会发生实质性的改观。 陈显旭阴森森地笑了笑。 这正是他出现在北唐侯爵府的第二个目的。 继续破坏北唐侯爵府与镇民的关系。 你以为我是金蝉脱壳之计,实际上,我是离间计。 “我陈显旭哪怕是死,也要为你李旬和李辰海之死铺路。 为陈家之崛起铺路!” 观众到场,演员可以开始了。 虽然李辰海不在,但一套戏还是要演足的。 陈显旭早已算到,只要有不少于十个人,围观这场闹剧,那么明天,北唐侯爵府和陈家有密切合作的谣言,就会传遍北唐镇,众人皆知。 话可是很容易被传歪的。 他演得越真,表现得和北唐侯爵府的关系越亲密,离间计的效果越好。 陈显旭开始演戏,露出了卑微和张皇失措的表情,颤颤巍巍地叫道:“侯爷! 小侯爷的病如何了? 真是牵挂死我这个做伯伯的了!” 李旬脸色铁青。 对于陈显旭的目的,他也能猜到几分,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陈显旭更卑微了,他慌慌张张地下马,然后一脚踩空,摔到了地上。 陈家的亲信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叫道:“老爷! 您别摔坏了身体!” 实际上,陈显旭的袍子里塞了软垫,根本不疼。 李旬很无奈,只能在心中怒骂:“老匹夫! 真能演!” 陈显旭先哭天抢地地卖惨,说自己多委屈,然后又义正言辞地怒骂罗猛和其他地主,说他们害了整个北唐镇,最后又用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语气,大夸特夸李辰海,说他杀罗猛真是太对了。 李辰海趴在灌木丛里差点睡着。 但李旬陷入了难堪。 他明知道陈显旭说的全都是假话,但陈显旭的话里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李旬找不到任何破绽,甚至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李辰海忽然道:“该我出场了。” 洛江晚道:“他嘴皮子好油,太会胡说八道了。 你跟他争论的时候,千万别把自己绕进去。” 李辰海笑了笑,没说话。 争论? 呵呵。 李辰海来到北唐侯爵府东门外,陈显旭看见他,满脸喜色,用一种谦卑到泥土里的态度,道:“小侯爷,陈伯伯来看你了。” 陈显旭正准备往地上跪,忽然发现,李辰海竟然已经闪身至他的面前。 他有些不解。 刚要说话,李辰海一拳轰出。 这一拳,没用灵气。 但陈显旭的三魂碎了二魂,七魄飞了六魄。 “啊! 咳……” 陈显旭捂着心口倒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望向李辰海。 一个封侯之家,一个门阀大族,你怎么连最后的体面都守不住,竟然直接动起了拳头? 还打一个老人? 李辰海仿佛能看穿陈显旭的思维一般,俯下身来,道:“是不是很惊讶? 我打的就是你。 你那些算计,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你竟然把它们称为‘谋略’? 我让你死个明白。 在我眼里,铁甲军不值一提,武道修士不值一提,大夏皇朝不值一提。 只要我愿意,人人都能是武道修士!” 陈显旭的气已经喘不上来了,但他仍然奋力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我信你。 但,求求你,让我知道原因。” 第二十二章 ?这种力量叫科技 “想知道原因? 让你死个明白,是我最后的怜悯。” 李辰海的力气大得惊人,直接将陈显旭拎了起来,走向后院。 洛江晚赶紧也来到后院,但李旬踯躅了片刻,并没有跟上去。 后院里,一棵树旁,搭着一把火绳枪。 李辰海将陈显旭丢在地上,陈显旭茫然地看着那把火绳枪,心里想着两个字。 “就这?” 李辰海取出燧石,枪口指向前方,点燃火绳,火绳燃尽。 “砰!” 枪响了。 那一瞬间,陈显旭觉得自己头皮炸了。 洛江晚也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漏了一拍。 人类第一枪,仿佛夜空下,婴儿的第一声啼鸣。 这颗蓝色的星辰等待千万年,终于再度响起了枪声。 “科技会回来的。” 李辰海想道。 恐惧感和无力感,将陈显旭笼罩。 “这…… 这就是你的本钱吗?” 陈显旭虚弱地问道。 “它叫什么名字?” 哪怕那道火光,没有杀死任何人,没有打穿任何一件东西,但陈显旭依然能感受到,它恐怖的破坏力。 人面对这样的武器,几乎只有被杀死的份。 李辰海淡淡道:“它叫‘枪’。 我手里的,只是枪的老祖宗,火绳枪。 枪可以被增加射速;增大口径,成为火炮;火炮搭配载具,成为坦克,成为钢铁洪流;炮弹可以被发射至百里以外,也可以被一种叫‘飞机’的铁鸟,带到九霄之上。 但你更应该关注它背后的力量。 这股力量叫做‘工业化’,叫做‘科技’。 工业化,势不可挡。” 陈显旭知道,自己死期不远,以李辰海的身份,犯不着骗他。 他抱着最后的希望,问了一个问题。 “这么厉害,肯定很难造吧?” 李辰海微微一笑,道:“有一种枪,造了一亿支。” 陈显旭的眼眸快速灰暗了下去,一股无与伦比的巨大恐惧,在他心中蔓延。 他很想对陈家家主说两句话。 “不要抵抗,不要抵抗! 赶紧向李辰海投降! 他有枪!” 哪怕把这句话,传给府外那两个亲信也行。 但他知道,李辰海不会给他机会了。 “放过陈家…… 行不行?” 这个问题问出来,不需要回答,陈显旭自己已经有了答案。 李辰海道:“不行。 反抗者死。 在这落后的世界,绝大多数食利者,都没有足够的眼光。 先进生产力,要被握在百姓手里。” 李辰海迫近陈显旭,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陈大人,时代变了。” 陈显旭呕血三口,暴毙而亡。 …… 李辰海找人打扫了一下后院,白被单一盖,抬走了陈显旭。 洛江晚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李辰海道:“明早再铡一遍。 连同他的儿子和妻子。 那几个祸害,造的孽比陈显旭可大得多。” 洛江晚心痒难耐,道:“能让我开一枪吗?” 李辰海道:“来,我教你。” 枪声再一次响起,作为击发者,洛江晚感受到的震撼,比刚才更加强烈。 “太厉害了。” 洛江晚呢喃道。 “不用灵气,却能做到和灵气一样的事。” 李辰海道:“这只是最弱的枪,枪手经过训练,一分钟才能射击三发。 我们很快就会有更强的武器,燧发枪、击发枪,比火绳枪厉害得多。” 洛江晚感慨道:“这样的武器出现,武道修士还有什么意义? ‘禁武令’还有什么意义?” 洛江晚不禁有一点小失落。 她一直觉得,武道修士很厉害,自己能帮上李辰海不少忙来着。 李辰海道:“禁武令本来就没有意义,纯粹是夏武帝和他爹、他爷爷,不敢面对困难,把头埋进土里,装作困难不存在。 为了维系大夏皇朝的统治,他们造了多少孽? 饿死了多少人? 害得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天道轮回,孽力回馈,他们造的孽,终究会反噬自己。” 李辰海顿了顿,又道:“你也不用失落呀。 你为什么觉得,武道修士和科技,就一定是完全对立的呢? 武道修士的修炼,也可以融入科学修炼观。 我们对怎么融入,都没有经验,这需要我们去探索。” 洛江晚好奇地问道:“什么是科学?” 李辰海道:“科学是反映宇宙规律的理论系统。 简而言之,就是总结规律,形成理论。” 李辰海两句话就给洛江晚绕糊涂了。 他看出来了洛江晚的尴尬,拨了拨她的长发,道:“现在不理解也没关系,经历过教育,就能理解了。” 教育就是私塾吧? 洛江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李辰海道:“这把火绳枪,原本是打算丑时之后,再给你们看的。” 洛江晚问道:“你怎么提前拿出来了? 为了给陈显旭展示吗?” 李辰海道:“不,今晚要防的小偷不来了,我们就没必要熬到那么晚。 对身体不好。” 洛江晚道:“我一直不知道,你说的小偷是谁。” “哦,对了,你不是还让李万庚和李傅说,丑时之后去后院等你吗?” 李辰海道:“我已经通知李万庚不用来了,至于李傅说,现在估计砍人砍得起劲,也不愿意回来。 睡个好觉吧。” 洛江晚在北唐侯爵府,有一间自己的屋子,洛江晚又洗漱了一遍,这才钻进了被窝。 “我的伤不要紧,你也快去睡吧。” 洛江晚嫣然一笑,明媚了整个夜晚。 李辰海还没来得及走,外面就传来了“咚”、“咚”、“咚”的锤门声。 他过去一看,李糖糖又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像只圆不隆咚的河豚,正在砸门。 李糖糖道:“放我进去!” 李辰海道:“你想得美。” 李糖糖的脸气得更圆了,大叫道:“晚姐姐小心呐! 我哥哥是变态! 大半夜闯人家女孩子的闺房! 没安好心! 臭不要脸!” 洛江晚用被子裹着自己“咯咯”直笑,李辰海无奈打开房门,问道:“你到底是我的妹妹,还是洛江晚的妹妹?” ———— 继续可怜巴巴地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和求投资( ̄3 ̄)a 第二十三章 ?无用之人 “你到底是我的妹妹,还是洛江晚的妹妹?” 李糖糖理歪气壮,道:“我姓李,所以我是洛江晚的妹妹!” 李辰海:“……”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差点以为你是于老师穿越过来的。 李糖糖一进屋,就质问起李辰海,道:“这三更半夜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晚姐姐的闺房里? 你是不是没安好心? 你肯定想干坏事!” 李辰海简直百口莫辩,刚想开口解释,就被李糖糖拦住了。 李糖糖道:“我不听! 你肯定馋晚姐姐的身子! 你下贱! 你污人家晚姐姐的清白。” 李辰海:“? 男孩子的清白,就不叫清白了?” 李辰海转向洛江晚,道:“喂! 别在那傻笑了,快来给你这位便宜妹妹解释一下。” 洛江晚的头探出被子,明眸如星,透着委屈的神色,楚楚可怜。 李辰海先是被惊艳了一下,然后暗道要糟。 果不其然。 洛江晚开始飙戏了。 她捧着被角,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伤心地道:“妹妹救我! 你哥哥对我有非分之想!” 李辰海:“……” 北唐镇人均戏精? 有的人演戏是为了利益。 有的人演戏反倒是为了真实。 听说自己的哥哥是变态,李糖糖高兴坏了,道:“哈哈! 我就知道! 我哥哥不是好人! 快出去。” 李糖糖伸出小肉手,摁在李辰海的腰上,把他推出了房间。 李辰海警告李糖糖,道:“小笨蛋,你要是在这屋待着,处境比你晚姐姐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候,要危险得多。” 李糖糖道:“出去! 但是不许走哦! 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李辰海出了门之后,靠在墙上等李糖糖。 他对陈显旭那种敌人可以狠到一拳打死,对亲人和伙伴却可以温柔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看似矛盾和对立的特点,在李辰海的身上,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与统一。 外是硬汉,归是暖男。 可以理解,毕竟在外面硬久了,回家就硬不起来了。 李糖糖基本上就关心了一下洛江晚的伤情,问了问北唐镇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便离开了闺房。 虽然李糖糖很爱跟李辰海闹腾,但实际上,她的内心是极度依赖李辰海的。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照在李糖糖白净的小脸上。 李辰海忽然愣了一下。 李糖糖看起来居然有点委屈。 在他的印象里,李糖糖的美眸中,永远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那自信的小眼神,仿佛天不怕、地不怕,连李辰海有时候都自愧不如。 李糖糖朝李辰海伸出双臂,撒娇的语气里待着失落的情绪,道:“抱。” 李辰海把李糖糖举了起来。 趴进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李糖糖的眼泪忍不住淌了下来。 李辰海赶紧道:“别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 李糖糖逗乐了,边流眼泪边笑,道:“我是你妹妹!” 李辰海道:“你还知道你是我妹妹! 刚才在你晚姐姐床前找我麻烦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糖糖不好意思地笑了。 “诶嘿嘿嘿。” 她滑了下来,环抱李辰海,仰头望着他,大眼睛里依稀闪烁着几点泪光。 李辰海温柔地问道:“你伤心什么呐?” 李糖糖难过地道:“我感觉自己好没用。 你能给北唐镇的未来做出规划、弄来粮食、让大家吃饱,晚姐姐成了武道修士,李万庚和李傅说他们能带兵打仗。 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只会养兔子。 你们振兴北唐镇,我却只能待在后面看,干着急。 我是妈妈捡回来的,我不想当一个无用之人。” 李辰海笑道:“小笨蛋,想什么呢。 不要看轻自己。 你随时可能觉醒。 哪怕不觉醒,你也很重要。 北唐镇里会读书写字的人太少了,过不了几天,就会有大量的文职工作找上门来,等你去做。” 李辰海摸了摸她可爱的小脑袋,道:“到时候,你可别累得又找哥哥哭鼻子哦。” 他看见,妹妹眼眸中那股元气满满的自信又回来了。 李糖糖自信地道:“不要瞧不起我哦! 再苦再难再累的活,我也能坚持得下去! 哥哥你就睁大眼睛看好吧!” 李辰海笑吟吟地道:“好,我等着看。 地不长无名之草,天不生无用之人。 要相信自己。” 李糖糖道:“什么草? 什么人?” 李辰海道:“没什么人。 子时了,快去睡觉吧。” …… 回房后,李辰海躺在床上。 这次的收获,令李辰海非常满意。 杀罗猛、杀陈显旭,逼北唐镇地主开仓纳粮,上交金银、棉麻,再配上农场系统里产出的粮食,和其他资源,足以让镇民们吃饱穿暖,安然度过冬天和春天! 李辰海收获的可不仅是资源。 这股最大的干扰势力一倒下,李辰海北征弓马、南拒大夏的时候,就很少能有人在内部捅刀子了。 北唐镇人口不多,利益集团很少。 经过李辰海一夜的折腾,北唐镇几乎铁板一块。 除此之外,洛江晚觉醒成为武道修士,也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喜事。 但觉醒归觉醒,北唐镇里会念书识字的人太少了,她需要负责很长一段时间的文职工作。 北唐镇里还有别的武道修士,在去后院的大树旁,放置火绳枪的时候,李辰海已经跟他们,有了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流。 能不能拉拢过来,收于麾下,就看最近几夜的交流了。 想着想着,李辰海睡着了。 他梦见了荒凉的战场上,炮弹砸在骑兵的头上;梦见了辽阔的戈壁上,钢铁洪流在前进,卷起滚滚烟尘;梦见浩瀚的星空中,星舰折射着恒星的光辉…… 梦醒了。 而梦境,终将成为现实。 那一夜,我也曾梦见过百万雄兵。 李辰海睁开眼睛。 “您的科技树已刷新。” 李辰海从床上爬了起来,窗外天气晴好,艳阳初升。 “又是一个忙碌的日子。” 第二十四章 ?尽管我们的手中空无一物 李辰海点开刷新的科技树。 “获得‘黑火药配方’。 获得‘铁质复合犁’。 获得‘土砖房结构与建造方法’。” 黑火药不需多说,想要传播文明,拳头一定要大,黑火药必不可少。 土砖房可以让烧砖厂和水泥厂的产品,有足够的用武之地。 李辰海最感兴趣的是铁质复合犁。 将图纸从系统里取出,翻开一看,李辰海觉得非常不错。 铁质复合犁分为犁和刮土板两部分。 其中,犁携带多个铁质重型叶片,可以打破土壤并切割出小沟,方便播种。 刮土板则是由铁犁刀片的弯曲部分,形成的楔形物,有转动沟槽的作用。 冰河时代的土地被冻得梆硬,即使拥有抗寒麦种,怎么把麦种播撒进土壤里,也是一个难题。 有了这种铁质复合犁,农耕的效率将会大大提升。 李辰海将黑火药的配方,和土砖房的结构图,从系统里取出来,带上它们,去找李子婿。 土砖房根据占地面积、房屋结构、用途和功能等不同,图纸足足有二十多张,厚厚的一摞。 系统产出图纸,所用的原材料,是目前大夏皇朝最高水平的纸:用树皮、麻头、敝布和鱼网等经过挫、捣、炒、烘的步骤制造出来的。 世界上只剩李辰海,知道这种纸真正的名字。 蔡侯纸。 这种纸虽然原始,但胜在成本低廉、易制造、质量高。 见到李辰海,李子婿习惯性就想磕头,刚弯下腰,才猛地反应过来,小侯爷好像特别讨厌下跪和磕头这些礼节。 小侯爷开始推广两种礼节,一种叫握手礼,一种叫抱拳礼。 李子婿记得,小侯爷昨天讲过,握手礼适用于任何情况,抱拳礼可以用在比较正式的场合。 不像三跪九叩大礼和其他礼节,一点也不能错,小侯爷说了,新礼节哪怕做错了也没关系。 李子婿有点想不明白,礼节如果不够隆重的话,怎么能凸显出大人物的高贵呢? 不过,握手和抱拳,方便是真方便。 也能让衣服更干净些,减少磨损。 大老爷们也能为国家省布料了。 想到这里,李子婿向李辰海伸出了右手。 他看见了小侯爷的笑容,心里非常高兴。 看,小侯爷认可我了。 李辰海握了握李子婿的手,又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这让李子婿有些错愕。 小侯爷教的礼节里,好像没有这一招? 李辰海对李子婿的变化很满意。 一个被落后思想荼毒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却能快速接受新潮的东西。 这一点难能可贵。 尤其是李子婿身居高位,懂读书写字,有行政管理经验,甚至能去私塾当老师。 他能积极地接收新鲜事物,会让李辰海以后办事方便很多。 李辰海直截了当地道:“三件事情。 第一件,去菜市口铡北唐陈家和罗家的几个核心人物。 我要演讲。” 李子婿道:“明白。” 李辰海继续道:“第二件,水泥厂和烧砖厂建好、开工的速度越快越好,甚至可以先停止粮食种植。 图纸里有一张双层的长型砖房结构图,照着结构图建房子。 水泥到了5摄氏度以下,我们几乎就不能施工了。 所以让工人们一定要抓紧时间。 砖房的抗寒能力,比茅屋强了不知多少倍。 今年冬天,北唐镇一定不能饿死、冻死任何一个人!” 李子婿问道:“明白了,小侯爷。 不过,5摄氏度是什么意思? 意味着天很冷吗?” 李辰海道:“我估计是入冬前半月左右,水泥就不能用了。” 李子婿点了点头,认真地记在心里。 李辰海计划用集体宿舍的方式,先让无家可归的人有个居所,再搭配上煤炉,足以御寒。 他继续道:“昨夜的动荡,死了两个人,对吧? 今夜亥时开始,点燃蜡烛,在菜市口,我亲自为他们二人守灵,守至子时结束。 全镇人都可以来参加。” 李子婿错愕,问道:“小侯爷,这仪式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他俩的身份是奴隶,还是从镐京城逃回来的奴隶! 小侯爷为奴隶守灵,这…… 不合适吧?” 李辰海道:“我要让所有北唐镇人,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 所有人生而平等。 从今往后,我北唐镇没有奴隶。 不久之后,炎黄疆域,也将没有奴隶。” 李子婿觉得现在是比较重要的场合,于是用出了昨天小侯爷教导的抱拳礼,道:“回小侯爷,老夫明白了。 老夫现在就去办。” 李辰海知道,这个世界需要提升的,不仅是科技。 在升科技的同时,还要将人文精神、社会理念、家国天下的种子,散播在黎民百姓贫瘠的思想里。 科技从来都不是虚妄的空中阁楼,它的发展与人文精神相辅相成。 没过多久,李子婿就将李辰海请至菜市口。 罗芳欣等人,已经被押上了刑台。 要铡他们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全镇,早已无菜可卖的菜市口,今早挤满了人。 李辰海登台也不废话,直接喊:“铡了!” 府兵们从未见过这么干脆利落的人,赶紧压下铡刀。 罗芳欣等人结束了他们罪恶的一生。 李辰海这时才道:“北唐镇的父老乡亲们! 我是李辰海! 是谁让你们的亲人饿死于缺粮? 是谁让你们的亲人冻毙于风雪?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是天灾,更是人祸!” 不需要李辰海点名,北唐镇镇民们已经愤怒地吼了起来:“是罗家!” “是陈家!” “还有好几个家族,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小侯爷杀得好啊!” 李辰海已掌握了将灵气灌入声音的法门,继续道:“这是罗家和陈家,带着一众地主,共同造成的灾难! 现如今,犯人已伏诛! 有钱有粮、有衣有食,北唐镇将走上自强之路! 但镐京城、弓马族、大夏皇朝,都对我们虎视眈眈! 他们无法忍受我们过上好日子! 我们能忍吗?” 镇民们的吼声气冲霄汉:“不能!” 李辰海道:“敢骑在我们头上的人,我们把他摔垮! 尽管我们的手中空无一物,也有权利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 今日第二更奉上。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 第二十五章 ?唐军战士的意外 李辰海并不高明的演讲,在镇民们的山呼海啸中结束。 他几乎不用去调动镇民们的情绪,镇民们就已经非常愤怒了。 陈家和罗家欺压他们太狠、太惨,李辰海只是扮演了一个火星的角色,点爆了整个火药桶。 接下来,这个火药桶,将炸向所有趴在黎民百姓身上吸血的食利集团。 李子婿执行李辰海命令的效率高得惊人,将行政工作所缺的人才落位、暂停农耕后重新调配人员、开展水泥厂和烧砖厂的建设、安排唐军剩余名额的招募、筹备晚上的守夜仪式、撰写并派人将守夜仪式的告示张贴出去…… 李辰海不得不承认,对的人遇到对的事,就是有天赋。 李子婿这个行政效率和办事能力,放在李辰海的前世都是杠杠滴。 他绝对是各种hr抢着要的人才。 正在忙于交代唐军报名统筹事宜的李子婿,干劲十足。 李辰海能拿出粮食,并未唤醒他绝望的心。 在李子婿的心里,他早已放弃了北唐镇,并做好了死在弓马族劫掠里的准备。 真正让他重燃起希望火光的,是李辰海昨夜做的事。 以雷霆手段灭杀北唐镇的地主阶级,搬走了压在北唐镇头顶上的一座大山。 李旬是忠厚长者,做事考虑太多,碍于铁甲军,也不想吸引帝都方面的注意,没有魄力干灭杀地主的事。 李辰海一剑一拳将整个阶级扳倒,是李子婿先前不敢幻想的。 李子婿是土生土长的北唐镇人,一辈子都在这片土地上度过,对这里极有感情。 他是最渴望看到北唐镇变好的人之一。 有了希望,那就去做。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 最主要的,是后院那声枪响。 小侯爷后来又说了一遍,有一种枪,造了一亿支。 李子婿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如果小侯爷说的都是真的话,那就相当于一亿位武道修士! 禁武令? 朝廷的药人? 弓马族的骑兵? 弓马族的武道修士? 都是笑话! 都是渣渣! 目前来看,小侯爷好像还没有说过假话。 李子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千百把枪齐鸣的场面了。 …… 李辰海在书房里。 昨日稀少的声望,竟然没有1点加给武道修炼系统,几乎全部加在科技系统上。 这也是李辰海一睁眼,科技树刷新出来三种图纸的原因。 越往后,想要点亮科技树,所需要的声望也就越多。 目前一些基础的、只靠重复劳作就能被发明的科技产品,都耗掉李辰海不少声望,让李辰海不禁怀疑,恐怕到了第二次工业革命,随随便便升什么都是天价。 好在今天的一场行刑,一场演讲,让李辰海在北唐镇百姓的心目中地位暴增。 明天声望的涨幅,应该会比今天多很多。 农场系统分到了可怜巴巴的1声望点。 由于声望点能不能储存下来,是随机的,所以李辰海连这可怜的1资源点都没能攒下来。 资源点自己转化成了40斤胡萝卜。 1万资源点可以将农场系统,升级为资源系统,提供农场无法提供的煤炭、石油、稀土、铀矿和铜矿等资源。 李辰海不知道,这1万资源点,需要自己攒多久。 他不爱吃胡萝卜,就把胡萝卜拿给李糖糖养的那些兔子吃。 结果李辰海发现,兔子竟然也不是很爱吃胡萝卜。 这就触及到李辰海的知识盲区了。 火绳枪的数目增加到了八把。 至于科技系统兑换界面里,火绳枪后面那个灰色的宝箱,李辰海猜测,应该是工艺图一类的东西。 只要兑换够一定的数目,就能解锁火绳枪的制造方法。 想要更多的火绳枪,李辰海就不用耗费科技点去兑换,而是可以拿着图纸,让李子婿建兵工厂生产。 工业的牛逼之处,就体现在产能。 “小侯爷。” 喊声打断了李辰海的思绪。 李辰海扭头望去,喊他的人是一名北唐侯爵府的“内勤”。 “内勤”二字是李辰海掌权北唐侯爵府后提出来的,他要求从今往后,再也不能出现“下人”、“家奴”和“仆人”等有辱人格、有违平等的词汇。 李辰海问道:“王忠骁? 什么事?” 这名内勤,平日里负责打扫院子里的卫生。 王忠骁爱听演义故事,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一些字,因而被李傅说招进了唐军里。 他根本没有和李辰海交流的机会,一听见小侯爷竟然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名字,王忠骁不禁有些激动。 但王忠骁知道自己为何而来,他赶快平复下自己的情绪,道:“回小侯爷,昨日参军的人中,有一人被打伤了。 胳膊被打断了。 他已不能满足报名的条件,可是他的名字已经被登记入花……。 嗯…… 花什么来着……” 又是一个小侯爷发明的新词汇。 三个字,可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王忠骁不禁着急。 李傅说大人好不容易,给了他一次当面为小侯爷效力的机会,自己却在小侯爷面前丢人现眼,连话都传不全。 太憋屈了。 李辰海倒是不着急,面带微笑鼓励他,道:“别慌,慢慢想。 一着急,反而容易想不起来。 来,学我。 深呼吸。” 王忠骁照着李辰海,放慢了呼吸,紧张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好像还真有用。 好神奇。 王忠骁想道。 为什么小侯爷有好多奇奇怪怪的经验? 还都非常有用。 北唐镇的其他人,恐怕都不知道吧? 小侯爷真是见多识广。 王忠骁的思绪,缥缈了一瞬间,放松之后,那三个字像灵光一闪般,从他的嘴巴里蹦了出来。 “花名册!” 笨脑袋,终于想起来了。 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之后,王忠骁连忙道:“虽然他昨天满足参加唐军的资格,名字也登记上了花名册,但是由于他断了一条胳膊,今天又不满足了。 李傅说太尉觉得,直接将他撵出唐军,不符合情理,但他又拿不定主意,便差我来请教小侯爷。” 第二十六章 ?抚恤 李辰海听完之后,道:“李傅说不撵就对了。 你去忙吧。 我来解决这件事。” 这涉及到“抚恤”。 是这个时代的人类的知识盲区。 不论是大夏皇朝的军队,还是各个势力的私兵,死或伤残基本上都得自己受着。 战争或意外带来的所有伤害,皇朝和势力不买单,由个体与家庭承担。 黎民百姓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皇帝和一方势力之主,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自己的决定,哪怕只是多花钱。 哪怕这群花在家奴身上。 哪怕出点救命钱和买命钱。 他们也不愿意。 因为大夏皇朝是没有“抚恤”概念的,统治阶级理所当然地认为,救命钱和买命钱,已经包含在先前每月发的俸禄里了。 辰海变法开展的时间太短,唐军也刚刚建立,李辰海还来不及向唐军高层科普有关于抚恤的内容。 有人未打仗先受伤这件事,早就在李辰海的意料之中。 毕竟昨天晚上的北唐镇,乱得像一锅粥。 既然唐军里有人重伤,那么正好是一个建立抚恤体系的好时候。 等李辰海见到李傅说的时候,他表示,已经找受伤的人了解过情况了。 虽然熬了一夜,但是李傅说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李傅说守夜的手段非常狠辣,在不停地有传信人被大卸八块的身体,扔进院子里之后,五大地主投降了四个。 他们全都乖乖地答应,向北唐侯爵府开仓纳粮、献出土地。 土地会被李辰海交到农民的手里。 使耕者有其田。 投降不会逃脱正义的惩戒,五大地主在早晨被铡了五个。 以他们作孽的危害,铡都是便宜他们了。 局面控制住之后,李傅说还跑回来睡了一觉,因此看起来还蛮精神的。 李辰海问道:“发生了什么? 跟昨晚罗家和陈家发起的暴乱有关?” 李傅说道:“是的。 受伤的人叫周轩昂。” 李辰海惊讶地“啊”了一声。 李傅说问道:“小侯爷,怎么了?” 李辰海道:“没想到竟然是他受伤了。 昨天在南门招工人、搬麦子的时候,我和他还有过一面之缘。 没关系,你继续讲。” 李傅说道:“罗猛养的头号打手马顺风,打着北唐侯爵府的名义,冲进周轩昂的茅屋里抢钱。 马顺风和一众打手,见周轩昂的妻子貌美,起了歹心。 周轩昂誓死反抗,被打断了手臂。” 李辰海问道:“马顺风抓住了吗?” 李傅说道:“没有,逃了。 像处在他这种位置的人,审时度势和看见情况不对劲赶紧跑,一直是很可以的。” 李辰海道:“一会儿我会让洛江晚,给你起草一份文件。 文件里会具体讲,以后碰到类似的事情该怎么办。 按照章程来就行。” 李傅说道:“好。” 随即,他却叹了一口气,道:“小侯爷,周轩昂的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李辰海问道:“什么道理?” 李傅说道:“找老婆,千万别找漂亮的,否则一堆人惦记着。” 李辰海:“……” 李傅说又补充道:“让我没有安全感。” 李辰海道:“没关系,以后我们会出台保护婚姻的律令,尽可能地保护每个人的爱情不受伤害。” 李傅说听完,面露迟疑的神色,欲言又止。 李辰海问道:“怎么了?” 李傅说道:“我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辰海道:“有啥不能讲的?” 李傅说道:“你那保护婚姻的律令,管不管绿帽子?” 李辰海:“……” 李傅说问道:“管不管嘛?” 李辰海道:“要是戴绿帽的过程中,出现殴打、投毒、致残或死亡等恶性情况,律令是会管的。” 李傅说问道:“纯粹的绿帽子呢?” 李辰海道:“兄弟啊,你赶紧带兵操练去吧。” 见小侯爷开始撵人,李傅说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昨天报名的唐军,总计六百余人,今天就已经投入训练了。 训练的课程,是李辰海早已安排好的。 第一节,列队。 因为所有人都没有经历过义务教育,所以对口令的理解极容易出现偏差,执行力也低。 六百余人被分成了三个连、九个排,分开训练,基本上六、七十人一个方阵。 想要让他们把队伍站整齐,非常困难。 等列队的课程完成之后,就是站军姿。 再往后就是齐步走、正步走、练体能。 战争,打的就是军队的执行力。 绝对的服从,才能形成战斗力。 李傅说引以为傲的拳法和刀法,这两项训练项目,被李辰海砍掉了。 有了火绳枪,他们再也不需要用身体阻挡骑兵,打仗的时候近身搏杀了。 但是看在李傅说和他兄弟们的眼里,这事就变了味了。 毕竟他们没有经历过,使用枪炮的战争。 李傅说和兄弟们惶惶不可终日,还以为砍掉拳法和刀法这两个项目,是小侯爷在表达态度:不欢迎你们加入唐军。 火绳枪产能不足,设计图纸最快也要到几天之后才能解锁。 哪怕李辰海可以自己生产火绳枪了,依然不能保证人手一把。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竞争上岗,将枪发给训练中表现好的士兵。 剩下的士兵,将携带冷兵器,与枪兵形成混合编有长枪兵、戟兵、火绳枪手和剑盾兵组成的“佛郎机枪阵”,抵御外敌。 …… 周轩昂落寞地坐在营地里。 昨天报名参军唐军的时候,他还信心满满。 小侯爷说的一句话,打动了他,让他热血沸腾。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虽然周轩昂没有办法,准确地理解每一个字的意思,但是他觉得,这句话非常有气势。 他的梦想,就是立不世之功,让苏婉为他骄傲,以他为荣。 可是马顺风为了几十文钱,闯进他的家,毁了他的梦想。 昨天是割裂的。 如果说,苏婉平安归来、成功报名唐军,是周轩昂迄今为止最光明的时刻的话,那么马顺风打断他的胳膊,就是周轩昂一生中的至暗时刻。 ———— 今日第二更奉上。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 第二十七章 ?兴奋地晕过去了 昨晚被打断了胳膊之后,周轩昂害怕苏婉担心,就想扛着不说。 但这种程度的伤痛,不是靠硬撑能撑过去的。 没过多久,周轩昂就熬不住了。 苏婉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在得知丈夫手臂骨折,已经没有参加唐军的可能之后,苏婉反而停止了哭泣。 只有坚强,才能拯救。 为了丈夫,苏婉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家门,走进了混乱中的北唐镇。 苏婉是好运的,她居然真的请到了,一位愿意冒着危险,来给周轩昂看病的郎中。 经过骨头正位、涂抹草药、木板固定等一系列操作之后,周轩昂的痛苦降低了不少,但他也付出了辛苦劳碌一整天,赚来的所有收入。 郎中临走之时,明确地告诉周轩昂:你的骨伤很重,治是不可能治好的。 哪怕症状改善了,依然会留下骨头错位、畸形愈合的后遗症。 这辈子都不要再干重活了。 否则骨骼再折断一次,神仙也救不回来。 郎中的嘱托让周轩昂如遭五雷轰顶。 先是不能参加唐军,现在连活也不能干了? 难道真靠娘子干重活,养活自己? 算什么男人? 周轩昂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但眼下的局面,仿佛将他逼入绝境,没有丝毫翻盘的可能。 周轩昂落寞地坐在营房里。 李傅说太尉先前找他问了问情况,现在已经离开很久了,也没派人来通知一声。 到底还能不能留在唐军? 如果不能的话,还也没有残疾的人可以做的工作? 阳光明媚,日轮陡升,望着晴好的天空,周轩昂不禁愈发得急躁。 营地的广场上,忽然响起了列队声。 周轩昂赶紧到窗前,看见昨日报名的唐军,现在都已经开始训练了。 他叹了口气,坐了回去。 “苏婉现在在家,肯定也在焦急地等我的消息呢吧? 恐怕又要让她失望了。 好窝囊啊。” 周轩昂悲叹道。 他忽然想到了李辰海。 小侯爷掌权北唐侯爵府不过两日,北唐镇内就焕然一新。 “他会不会有办法,治好我的断臂?” 周轩昂旋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觉得自己太可笑了。 没干多少活,领了上百枚大钱,饱餐了两顿麦粥,占了小侯爷一次便宜,还想次次占? 可能吗? 小侯爷又不是郎中,凭什么懂医术? 但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如影随形,周轩昂根本无法将其驱赶出脑海。 说不定…… 小侯爷真的有办法呢? 周轩昂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李傅说太尉的说话声。 李傅说道:“小侯爷,他就在这屋待着。” 李辰海道:“行。 你去带兵吧。” 周轩昂面色狂喜。 小侯爷来了! 现在的小侯爷,简直是北唐镇的守护神。 见到小侯爷的那一刹,周轩昂膝盖一软,习惯性地想要下跪,却回忆起了昨天,小侯爷的怒呵。 “站起来! 别跪!” 这一次,周轩昂的膝盖没有继续软下去。 李辰海开门见山,道:“我已经听你们太尉,讲了你的事。 《唐军抚恤律令》已经出台,以后唐军里有人受伤,包括你在内,都按照这道律令发放抚恤。 根据这道律令,参考你的伤情,你养伤的这段时间,俸禄照发。 考虑到你昨晚激烈抵抗罗家的打手,并且保护了北唐镇的镇民,负伤后唐军还需要再发一笔抚恤金给你。” 周轩昂诚惶诚恐地道:“小侯爷,不用了! 抚恤金我不敢要,您千万别发。 光发给我俸禄,就已经很多了,您的俸禄开得太高了。 要是再加上抚恤金,那就太多了,我是真的不敢要。” 李辰海道:“你不敢要也得要,按律令来。 你要配合唐军文职官员的工作。 这笔抚恤金大概在六两银子至十两银子之间,具体数额要看文官怎么核算。 地主是北唐镇的敌人,你与他们战斗负伤,又保护了镇民,这笔钱是你应得的。 你不用不好意思或者不敢,应该是我谢谢你替北唐镇付出才对。 诶?”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轩昂哼唧了一声“六两银子”,兴奋过度,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李辰海:“……” 他叹了口气道:“这也太可怜了。 没见过钱,听见六两银子,就晕过去了。” 身为唐军建制中的第一批文官之一,王忠骁被李傅说派过来,跟李辰海接洽抚恤事宜。 王忠骁一进门,就看见周轩昂翻着白眼在地上瘫着。 他一脸惊讶地问道:“小侯爷,什么情况?” 李辰海道:“我只说了一句,按照《唐军抚恤律令》,可能要赔他六两银子,他就太兴奋,晕过去了。” 王忠骁在北唐侯爵府外也有亲人,知道北唐镇是什么情况。 镇民们绝大多数的交易,都是以物易物。 在他们的眼里,“钱”这种东西,最次也得是家中有些产业的人,才能用得起。 至于贱民和没人要的奴隶,有东西吃、能活下去就很不错了,哪会想什么钱不钱的? 大夏皇朝的绝大多数穷人,都处在这种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状态里,和周轩昂一样。 他们的生活状态,甚至比周轩昂要差得多。 也许周轩昂听到六两银子后会昏倒,在李辰海眼里,看起来很奇怪,但是王忠骁非常理解他。 王忠骁不知道的是,李辰海对民生的研究,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 李辰海道:“你派唐军的郎中和内勤来照顾他,至于骨折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毕竟北唐镇以后要骨折的,远不止他周轩昂一人。 等周轩昂醒了之后,你就按照《唐军抚恤律令》上面的内容,给他安排。” 王忠骁机敏地道:“等他醒来之后,我就告诉他,养好胳膊的话可以重返军队参加训练,养不好的话就参加军队的文职工作。 唐军专门会请教书先生,教他读书认字,和工作流程。” 李辰海赞许地道:“你的记忆力蛮不错的。” 第二十八章 ?威远将军炮 李辰海鼓励地道:“律令刚颁布,还没宣传,你就能背下来一部分了。” 听到小侯爷夸奖自己,王忠骁兴奋得不得了。 一整天办公效率都有了提升。 李辰海离开的时候,一直在想,骨折和受伤的事怎么办。 工业化与重体力劳动密不可分。 不可能不出现意外事故。 以北唐镇几乎为零的医疗资源,是不可能匹配工业化所需的后勤保障的。 郎中们只会看些跌打损伤的小病,李辰海并没有责备他们无能的意思,科学水平就发展到这份上,谁都不可能无中生有,像李辰海这般逆天而行。 以郎中们的医疗水平,碰到比周轩昂的骨折再严重一点的病,基本上就只能送回家等死了。 到时候,工人因生产事故受了伤,李辰海却什么也做不了。 要说不伤士气,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想要靠科技系统,科技树刷新相关的科技或者解锁兑换权限,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再加上刷新是随机的,全得看脸。 如果将医学细分,足以分出几十项,要等系统攀科技树一点一点地攀,等需要的医学科技点出来,基本上头七都过了。 李辰海的目光,瞄准了一种这个世界上,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宝贝。 丹药。 炼丹的前提是成为修士。 大夏皇朝的禁武令大行其道,已难以再见到武道修士。 没了丹师成长的土壤,对于没有门道的人来说,丹师恐怕比三条腿的蛤蟆还不好找。 皇宫或者大夏皇朝之外,应该还有丹师的存在。 但是李辰海的手伸不到那里去。 不论是大夏皇朝皇室,还是弓马族,都是李辰海的死敌。 没有接触武道的大夏皇朝黎民百姓,或许早已遗忘了,世间曾有一群叫“丹师”的人。 他们曾创造过璀璨的丹药文化,集海量灵气于一丹之内,传承修为;集求生之机会于一药之内,妙手回春。 仅因为大夏皇朝为了维持皇室的统治,害怕武道修士谋反,所以他们不惜将与武道修士有关的一切抹杀。 辛亏李辰海也不是全无门道。 李旬曾经跟他提到过,太白剑派保留着炼丹的文献。 只可惜太白剑派内弟子太少,愿意学习炼丹的武道修士,就更少了。 太白剑派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提升修为,和提高战斗能力之中。 他们是准备等大夏皇朝皇室的武道修士,发现太白剑派的存在并打上来的时候,决一死战。 但李旬明确地讲过,太白剑派里有几位长老,掌握着炼丹之术。 毕竟,嗑丹药是提升修为最快的方式。 大敌当前,决一死战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没有人在乎灵气虚不虚浮了。 “要早日联系大长老才是。” 普通人无法沟通天地灵气,身体比武道修士脆弱得多,因而给普通人疗伤的丹药,药力也更弱。 相比于武道修士所需的疗伤丹药,给普通人用的丹药,也更容易炼制。 太白剑派缺衣少食,只要拿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和好玩的,稍微一诱惑他们,估计他们很乐意成为北唐镇的一部分。 李辰海真正思考的,是联系上太白剑派之后,如何将丹药的产能提上来。 一位丹师盯着丹鼎,慢腾腾地炼丹,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科技发展起来之后,手工作坊几乎被淘汰殆尽,就是因为高昂的人力成本,和低下的产能,应对不了工业化的冲击。 而工业化对人类文明的贡献,不仅在于推动了科技的发展,更在于将世间原本不存在的东西,以高产能、低成本的方式,让每个人都用得起,使更多的人能体会到科技的好处,使人类的生活更加幸福。 工业化的美妙之处,正在于此。 …… 虽然周轩昂极度渴望,成为一名拼杀于疆场的战士,但是断臂的伤不仅没有好转的方向,反而一日比一日严重。 八两银子已经发到了周轩昂手里,每日俸禄也都记录在案,等到下月一号的时候发放。 可是周轩昂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手臂的伤,已经严重到使周轩昂连觉都睡不了的程度了。 除了周轩昂的伤以外,北唐镇的一切都在变好。 李辰海举全镇之力,大搞基建,几个算是镇子里交通枢纽的地方,都铲去了凸起的石块,建成了平坦的土路。 数座包括水泥厂、砖厂和板车厂在内的工厂拔地而起,木板车的产能提上来,大大方便了物资的运输。 只可惜制造车轮需要更多的铜,限制了板车厂的产能。 科技系统里,兑换火绳枪满20把后的宝箱,早就已经解锁了。 正如李辰海预料的那样,里面是火绳枪的结构图。 李辰海不打算建立火绳枪的生产线,这势必是一种要被淘汰的武器,李辰海不打算用太久。 科技系统还刷新出了“威远将军炮”。 这是一种属于臼炮的前膛炮。 按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科技树就会点出“燧发枪”这一项。 有了燧发枪,唐军的战斗力将进一步提升。 李辰海已经兑换出了两门威远将军炮,不过由于没有时间开展训练的缘故,威远将军炮暂时没有列装。 兑换界面里,威远将军炮上同样有一个灰色的宝箱。 李辰海需要兑换20门威远将军炮,解锁它的制造图纸。 书房内,李傅说正在向李辰海,报告唐军的情况。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李傅说变黑了不少,由于伙食水平上来了,练得再多也能补上,李傅说比以前看起来更精壮了。 “小侯爷!” 李傅说朝李辰海敬了个礼。 这是小侯爷要求的。 唐军战士在相对比较正式的场合,要以军礼代替其他所有礼节。 行礼时,武器不得脱离控制。 李辰海问道:“昨天训练得怎么样?” 李傅说道:“报告小侯爷! 昨天的打靶训练,射击标准靶500发,中靶189发! 按照往年的惯例,弓马族将在大概20天后,南下劫掠。” 李傅说话音未落,北方便响起了冲天的号角声。 ———— 推荐票好少吖。 书友们投投推荐票吧。 第二十九章 ?你要像杀猪一样 李傅说变了脸色。 “今天没有应对敌袭的演戏。 弓马族真打过来了!” 李傅说并不觉得紧张。 相反,他却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他早就想跟弓马族的骑兵,正面硬碰硬,干上一场了。 炎黄族与弓马族之间,铺满了绕不开的血海深仇。 从李傅说记事起,每年入冬前,弓马族都会来北唐镇,大肆劫掠一番,还会抓走一部分人做奴隶。 劫掠完北唐镇,弓马族就会转向其他镇子,大肆搜刮。 弓马族的最后一个目的地,通常都是镐京城。 但他们几乎不会强攻镐京城,每一年,镐京太守都给弓马族准备好了战利品,包括钱粮、布匹、棉麻和人口。 让他们浩浩荡荡地带回去。 二者之间,仿佛早已做好了什么约定一般。 镐京城的食利阶层,日子永远都过得滋润得很。 天生正义感爆棚的李傅说,想报仇而不得。 北唐弱小,大夏积弱。 现如今,机会终于来了。 听到枪响的那一刻,李傅说也听到了希望。 “谢谢小侯爷。” 李傅说在心中感慨道。 让他唯一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的地方,在于弓马族进攻的时间点。 按照往年,弓马族可从未这么早地来过。 在李傅说的设想里,半个月之后,少数火绳枪手的命中率,能达到十中六七。 到时候,再跟弓马族爆发战争,那无论是场面还是结果,就更不一样了。 李辰海道:“我知道你恨弓马族。 想给那些被杀害、被劫走的炎黄族百姓报仇。 只可惜,今天这一仗,想谈报仇,还差得很。” 李傅说惊讶地问道:“小侯爷何出此言?” 李辰海道:“这一仗体量太小,甚至算不上‘打仗’。 弓马族二十余年来,未遭遇过抵抗,镐京城及周边的镇子,对于弓马族来说,更相当于一个大仓库,而不是敌国的城镇。 我们是资源,不是对手,在弓马族看来,我们恐怕跟长在地里的棉花、草原上的牛羊,没有区别。” 李傅说握紧了拳头,道:“就这么瞧不起我们?” 李辰海道:“大国谋利益,小国讲尊严。 一定要让人看得起,是小孩子的追求。 两军对垒之际,被人看不起,反而是一件好事。” 李傅说道:“如果弓马族轻敌冒进,我们倒是能占些便宜。” 李辰海道:“等两族真正爆发战争时,这个便宜是占不上的。 只要发生过一次摩擦,甚至是拒绝一回弓马族从北唐镇搬东西,我们的新武器就会暴露,弓马族也会因此,察觉到北唐镇的异样,并改变对我们的态度。 坐在太尉的位置上,兵法要用,计谋要用,但从正面摧垮敌人的觉悟,一定不能少。” 李傅说道:“我明白了。” 李辰海道:“今天,弓马族派出的军队,不会很强。 里面还掺杂着一群搬运工,和几个监工。” 李傅说有点懵:“这……” 李辰海继续道:“弓马族肯定怕奴隶逃跑,所以不会往这种队伍里,安排炎黄人。 所以,你要像杀猪一样,狠狠地屠戮他们。” …… 刚才吹响的号角,共计二十支,已经在李旬的房间里,摆了十多年了。 号角上早已落满了灰。 由于北唐镇和弓马族,军事实力有着云泥之别,所以早在二十多年前,北唐镇就放弃了抵抗。 任由弓马族劫掠。 辰海变法开始后,李辰海早就有跟弓马族爆发战争的计划。 所以,李辰海把这些号角,又翻了出来。 李旬在卧室里,听着高亢凌厉的号角声冲天而起,不禁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了。 这号角声,他等了几十年。 …… 李傅说带领唐军快速落位。 唐军不止一次地,演习过号角声吹响后,该怎么办。 但是大家表现得仍有些慌乱。 赵求宝和陆万抬着火绳枪,跃进战壕里,寻找上一次演戏时,自己标记的射击点。 他们二人在训练中表现出现,有幸入成为了火绳枪兵。 即使是训练中的优秀表率,真正上了战场,大敌当前,陆万仍然紧张得面色惨白。 这和训练、演戏时不一样。 弓马族打过来了,是真要死人的。 他们强大的骑兵,所到之处,全无败绩。 那“嗒嗒”的马蹄声重如鼓点,让人连反抗的心思都升不起来。 “弓马族不可战胜”的传言,人尽皆知。 反抗者死。 陆万现在就是反抗者。 这也是陆万害怕得脸色惨白的原因。 赵求宝比陆万强上不少。 他看上不去并不紧张,很快就选好了自己的射击位。 赵求宝和周轩昂是同年生人,两人曾一起在地主家做过长工,关系不错。 对于周轩昂的手臂被打断,而无法参军这件事,赵求宝一直认为非常遗憾。 他觉得,以周轩昂不服输的执拗性格,绝对能在训练中脱颖而出,成为一名火绳枪兵。 “出现了!” 火绳枪兵队伍里,一位班长喊了一声。 赵求宝和陆万一直死盯着前方。 荒凉的草原尽头,前来劫掠的弓马族人像一颗颗黑点。 陆万的手心里全是汗。 “来,深呼吸。 像我这样。” 赵求宝在一旁道。 “我跟王忠骁学的。 他说,这是小侯爷教他的。” 陆万尝试了一下深呼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似乎有那么点效果。 骑兵没有冲刺。 弓马族劫掠队的移动速度不是很快。 从目光尽头走进火绳枪兵的射击范围,陆万觉得,他们仿佛能走一百年。 …… 弓马族劫掠队里,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平静如常。 尤其是一些年纪偏大的人。 每年一次对大夏皇朝的劫掠,就像一场入冬前的例行公事。 大夏皇朝几乎不会反击。 因为反击的人,都被残忍地杀死了。 大夏皇朝有个词,说得很好。 “杀鸡儆猴”。 敢反抗的就是鸡,不反抗的就是猴。 说是劫掠,其实就是搬东西。 少数第一次随劫掠队而来的年轻人,脸上倒是透着些好奇的神色。 第三十章 ?小酋长耶骨打 “炎黄族的女人,长得都白,多捉几个回去生娃娃。” 一名年近不惑的弓马族骑兵,回过头来,跟族里的年轻人开着猥琐下流的玩笑。 年轻人表面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却对那名骑兵很不屑,还冒出来了更变态的想法。 “我们年轻人玩的东西,花里胡哨的程度,可不是你们这些过时的老东西,能想象得到的。” 一想到那些场面,年轻人扭了扭身体,连马都骑不踏实了。 两百余人的队伍中,唯有一人,神色并不轻松,相反,脸带愁容。 下属问道:“小酋长,今天是收贡的日子,您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我们又能抢炎黄族的粮食、金银、布匹、棉麻和人口,迎来一场大丰收。 部落内多少人,都在眼巴巴地盼望着这场大丰收,想要趁机好好地享受一番。 您不期待吗?” 被称作小酋长的人,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年纪。 他转过头来,瞥了一眼下属,道:“我为部落里骑兵的战斗力感到担忧。 你自己看看,骑兵散漫成什么样子?” 小酋长名叫耶骨打,不负众望,已经成功觉醒成为一位武道修士。 弓马族分东西两大王庭,每个王庭都下辖上百个大大小小的部落。 每个部落的酋长,都希望自己的子嗣,能一直统治部落,将酋长之位传承下去。 但是,按照弓马族的律令,酋长之位不是世袭的。 酋长逝去之后,部落内最勇武之人,方可坐上酋长之位。 这时,部落内的明争暗斗都会爆发。 只有成为武道修士,并且修为遥遥领先其他竞争者,小酋长才能完成世袭。 屁股底下的酋长之位,才坐得踏实。 耶骨打的父亲耶阿铎正值壮年,对部落的其他人威慑力极高,所有觊觎下一任酋长之位的竞争者,目前都不敢蹦出来与之叫板,都藏在暗处。 耶骨打觉醒那天,部落里一派祥和,表面上所有人都高兴得不得了,都在为耶骨打庆祝。 他的觉醒呈现出众望所归之势。 但实际上,渴望争夺酋长之位的竞争者,早就在心里骂翻了天。 耶骨打从小就拥有极强的危机意识。 他有些失望地道:“世界是在不断向前发展的。 我们的敌人,在不断变强。 他们也在逼着我们向前进步。 可是我们的骑兵却连严格要求自己,都做不到。 我们是来打仗的,还是来闲逛的? 我们现在所在入的,可是敌国的领土!” 听了耶骨打的话,下属的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他对于耶骨打说的“战斗力”、“散漫”非常不理解。 下属讪笑道:“小酋长,您开玩笑呢吧? 大夏皇朝就是个粮仓,是个银仓,是个布仓。 我小时候就听大人们讲,大夏皇朝不会反抗,遍地金银等着我们去抢。 搬东西而已,散漫一点又能怎样? 不说闲逛,也差不了多少。 我们散漫了,大夏皇朝就敢还手了? 大夏皇朝的军队,也算军队?” 说到最后,下属感慨激昂地加了一句,道:“弓马族的弯刀,还没有钝到不能屠城的地步。” 耶骨打却道:“但凡镐京城在我们搬运贡品的时候,组织一波反攻,我们所有人的尸体,都会留在那里,有去无回。” 下属笑道:“他们敢吗? 他们不敢。 只要他们害怕被屠城,他们就不敢反抗。” 耶骨打道:“你有没有设想过一种情况。 大夏皇朝里,忽然有人,发明出了一种可以打败骑兵的武器,让我族骑兵没有用武之地。 到那时,我们该怎么办?” 下属心里觉得烦躁。 小酋长,您这不是抬杠吗? 耶骨打继续道:“据我调查到的情报显示,大夏皇朝帝都,在研发一种由武道修士使用的新武器。 倘若有一天,这种新武器研发成功了,被布置到了大夏皇朝北方的防线上。” 耶骨打没有说后果,下属听完,脸上的笑意全无。 他小声道:“那我们的骑兵确实不行。 但是…… 我们也有武道修士啊?” 耶骨打不置可否。 议论的过程中,耶骨打没有压低声音,他说骑兵不行的每一个字,都传到了那些骑兵的耳朵里。 骑兵们的心里极不舒服,对于耶骨打的话嗤之以鼻。 还新武器? 由武道修士操控的新武器? 大夏皇朝有武道修士,那弓马族难道就没有武道修士吗? 骂我们骑兵干什么? 等小酋长继位的时候,我们绝不会在心里面支持他! 虽然在心里面骂翻了天,但是没有人敢对耶骨打,表达自己的不满。 队伍的氛围也立刻变得不友善了起来。 好在立刻有外部的事情,转移了内部矛盾。 “前面都是炎黄族人?” 耶骨打眯起了眼睛。 骑兵的必经之路上,摆了拒马、挖了壕沟、撒了铁蒺藜,都是拖延骑兵前进速度的东西。 弓马族骑兵们,感受到了冒犯。 “炎黄族竟然真敢抵抗? 以为拒马和铁蒺藜,就能挡得住进攻?” 不得不说,虽然弓马族骑兵在行军路线上表现散漫,但是真碰上抵抗的炎黄族人,他们依然展现出了,远超炎黄族军队的军事素养。 不需要任何人指挥,骑兵部队快速展开,绕向了防线没有布置障碍物的两侧。 见到弓马族骑兵此举,唐军阵内似乎发生了一些骚乱。 陆万紧张地说话都打哆嗦,仍然兴奋地大叫道:“他们中计了! 果然跟李太尉预料的一模一样! 赵求宝敲了一下陆万的脑壳,道:“你喊什么喊? 你是怕弓马族骑兵,不知道自己中计了? 突然一嗓子,吓死我了。” 陆万没空顾忌被赵求宝拨乱的头发,一直瞄着弓马族骑兵,看着他们一点点地向自己的枪口跑来。 望着正在绕开障碍物的弓马族骑兵,李傅说不禁感慨,小侯爷真是太神了。 ———— 今日第二更奉上。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 第三十一章 ?北唐镇阻击战 李傅说不禁感慨,小侯爷说让弓马族骑兵中计,他们果然中计。 骑兵在太开阔的地方,不易于枪法没练出来的唐军发挥。 李辰海想了一招,不费一兵一卒,直接将他们逼入两侧狭小的空间。 如果在常规战场上的话,弓马族一定会有军事指挥官在场,用“旗语”和“战鼓”指挥。 但现在不是正规战场。 正如同李辰海推断的那样,眼前的弓马族人,是一小撮骑兵,混杂着监工和搬运工。 就连搬运工都没打算做苦力,他们是要劫掠人口的。 被抓走的炎黄族人,和被抢走的牲畜,才真正地去负担运输。 为了绕开障碍,骑兵部队直接抛弃了这些没有战斗力的族人。 由于害怕大夏皇朝一方,可能存在的弓兵部队,余下的族人也不敢在正面待着。 他们只好分成两拨,尾随在骑兵部队后面。 没有指挥,整支队伍完全乱套。 绕开障碍物后,骑兵的面前虽然一马平川,但却狭窄了不少。 不过,这个宽度,好歹能让骑兵冲起来。 耶骨打立刻看出来了不对劲。 他的视力极好,炎黄族人手中抬的那种黑漆漆的管子,让他的心脏突突狂跳。 黑管子让耶骨打莫名其妙地产生了恐慌。 “别冲! 危险! 快停下!” 耶骨打扯着嗓子大喊。 有的骑兵听到了,却不知道该不该照小酋长的话做。 小酋长不是指挥。 无论哪个弓马族部落的骑兵,上了战场,只能听指挥的,大场面听鼓声,小场面看旗语。 从来没有说按照别人喊的话行动的。 骑兵中有经验的老兵,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没有关注炎黄族人手中的黑管子,而是担心左右两侧,要是被挖了陷阱,绝对会使弓马族骑兵损失惨重! 但骑兵冲起来的刹那,就收不回来了。 他们也低估了唐军的野心。 李傅说的想法非常简单。 我全都要。 他要严格地,将小侯爷的那句话变为现实。 “你要像杀猪一样,狠狠地屠戮他们!” 火绳枪的射程,在五十丈之内。 “快进来了!” 陆万低呼一声,引燃火绳。 “笨蛋! 你点早了!” 赵求宝喊了他一句,隔了几个呼吸之后,才迟迟将自己的火绳点着。 “尾部骑兵! 停止冲刺!” 耶骨打的声音里,灌入了澎湃的灵气,这才传进每一个弓马族骑兵的耳朵里。 队尾有些经验的骑兵,早就担心前方可能存在的陷阱,听到小酋长用歇斯底里的语气,狂躁地发布命令,赶紧调转马头。 但是夹在队伍中的骑兵,想停下来,已经不可能了。 他们后面的骑兵不停下,一直在挤着他们,继续保持冲刺的状态,他们就永远无法停下来。 直至死亡。 枪响了。 平地起惊雷。 马根本没听过这种动静,发出惊恐的嘶鸣声,撒丫子狂奔乱撞。 陆万的第一枪,根本没有打中人,但直接让弓马族的骑兵队伍,乱成了一锅粥! 骑兵们拼命想要重新掌握马匹的控制权,但恐怖的枪声接二连三地响起,马匹更加惊恐! 已经有马匹,将主人从自己的背上甩了下去,后面的骑兵一拥而上,将他踏成了肉泥。 唐军火绳枪兵的射术并不高明,但在狭小的地形处,他们只需要瞄一个大致的方向,骑兵自己会撞上来。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堪堪控制住惊慌乱窜的马匹,重新形成攻势,冲向炎黄族人的阵地,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雷霆声响四起,骑兵连人带马,忽然飙血,人从马匹上坠落,马嘶鸣着倒下! 一轮攒射,两侧总被撂翻了二十多名骑兵! 经过这段时间,严格的训练和演戏,哪怕上了战场,心脏紧张得快要从身体里蹦出来,唐军的火绳枪手们,也知道现在该干什么。 第二组火绳枪兵点燃火绳。 第一组火绳枪兵,再次往枪里加入弹药。 他们可以在一分半钟,完成两次射击。 耶骨打胆寒地望着炎黄族人手中,捧着的黑漆漆的管子。 他最害怕的事情,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正是这些能打雷的黑管子,让弓马族骑兵惨遭屠戮! 一种可以让无往不利、战无不胜的弓马族骑兵,失去战斗力的武器,出现了。 在耶骨打的眼里,壕沟里趴着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大片武道修士! 只要捧起了黑管子,就是武道修士! 耶骨打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本该立刻调转马头,第一时间离开战场,将这件足以影响到整个民族的事,报告父亲,并让父亲上报西王庭。 但是,耶骨打毕竟是个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骑兵里有他的下属,有他的伙伴,甚至有他的亲人。 耶骨打想多救回去几个。 “搬运队! 别跟着骑兵跑了!” 耶骨打的命令,下得有一点晚。 搬运队还在寻求骑兵部队的保护,闷着脑袋紧跟在骑兵部队后面。 等他们反应过来耶骨打的命令,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已经晚了。 回撤的骑兵难以控制马匹,铁蹄对准了自己人,冲他们的头上踏来! 又是一拨伤亡。 这时,第二轮雷霆之声响起。 骑兵又暴毙数十人! 每一名骑兵,都价值不菲。 望着他们如同割麦子一般倒下,耶骨打红了眼睛。 他想冲上去,为族人报仇。 但是理智紧紧地拉住了他。 一个武道修士,对上黑压压一大片的武道修士。 结果不言而喻。 “散开跑! 能跑几个是几个!” 弓马族的语言有着严重的口音,但也是汉语。 常年生活在大夏皇朝西北的人,多多少少能听懂一些。 第三轮枪响,骑兵部队所剩无几。 耶骨打的心在滴血。 没锣没鼓没旗帜,连续大喊好几声“逃跑”后,耶骨打自己也准备跑了。 “就你叫得欢。” 一直叫嚷的耶骨打,吸引了赵求宝的注意力。 “竟然想跑?” 李傅说用锣声,命令火绳枪兵转为自由射击的状态。 赵求宝突发奇想,用火绳枪对准了耶骨打。 ———— 今日第一更奉上。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 第三十二章 ?冲锋号 李傅说鸣锣示意自由射击后,火绳枪兵们就不再按照轮次攻击。 赵求宝点燃火绳,瞄准耶骨打。 从对方嘹亮的嗓音里,赵求宝推测,他应该是个武道修士。 因为早在大半个月以前,小侯爷铡北唐镇里那一群缺德的地主的时候,赵求宝就见识过,武道修士将灵气揉于声音,是什么样子。 大夏皇朝一直宣传,武道修士有多么邪恶,多么强大,是万恶之源。 这么多天过去了,北唐镇里分为非常极端的两派。 赵求宝所在的一派,人数占据绝对优势。 他们坚定地认为,“武道修士是邪恶的”这句话,其实是假的,是大夏皇朝用来欺骗老百姓的。 小侯爷早就暴露了自己武道修士的身份,非但没有出现什么邪恶的事,反而让北唐镇越变越好。 这就是大夏皇朝宣传的邪恶? 赵求宝爱了。 如果邪恶能让一个镇子吃饱穿暖的话,那求求邪恶赶快征服人间吧。 另一派则是赵求宝,完全无法理解的一小撮人。 他们领着小侯爷的工钱,吃着小侯爷的麦粥,却信着大夏皇朝的宣传,认为小侯爷正是那种邪恶的人,是所有邪恶的源头。 赵求宝认为这帮人的脑袋,都不好使。 长了跟没长一样。 绝对没有“思考”的功能。 否则为啥会得出小侯爷是邪恶之人的结论? 大夏皇朝把人害成什么样子了? 冻死、饿死多少人? 都成这样了,还信大夏皇朝? 还信大夏皇权? 人越少越顽固,越认为自己是对的。 一想到这帮人,赵求宝就能产生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赵求宝知道,在破坏力方面,武道修士非常强大。 但小侯爷讲过一句话,深深地印在了赵求宝的心里。 “只要破坏力足够大,人人堪比武道修士!” 这让赵求宝放下了最后一点,对那名武道修士的畏惧。 枪响了。 射人先射马。 耶骨打所骑的骏马马腿被打断,悲鸣一声,栽向地面。 他的灵气向下方输出,借力一跃而起。 耶骨打最爱的骏马,在灵气的重压下几乎成了一张饼。 他顾不得心疼,愤怒地扭过头,寻找开枪的凶手。 可是他看见,至少有十几个黑漆漆的枪口,在对着他。 耶骨打赶紧把头扭了回去。 继续逃跑。 火绳枪兵的命中率不高,武道修士动用灵气后,速度奇快无比。 赵求宝打空了第二枪,等他点燃第三枪的火绳时,耶骨打早跑没影了。 “唉!” 赵求宝狠狠地锤了一下面前的壕沟。 “放跑一条大鱼!” 赵求宝不禁幻想,要是能一枪崩了那个武道修士,能获得多么耀眼的荣誉? 李傅说吹响了冲锋号。 号声仿佛比枪声还要刺耳! 赵求宝瞬间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被冲锋号吹炸了。 但是这号声,却给人一种热血澎湃的感觉,驱使着赵求宝和陆万端起枪,一路横推过去。 要不是体力有限,冲锋号赋予战士的昂扬斗志,能驱策着赵求宝一路向北,冲到弓马族西王庭王都里面去。 胜利近在眼前,但身为太尉,李傅说反而有点紧张。 小侯爷曾经嘱咐过他。 “乘胜追击是最容易出乱子的时候。” 好在眼下残存的敌人,实在太弱了。 骑兵一死完,剩下惊慌逃窜的弓马族人,有的甚至连武器都没有。 经此一役,唐军毙敌167人,俘虏41人,付出了4人轻伤的代价,大获全胜。 …… 而在战场以南的北唐镇,镇民们还不知道,战场上发生了什么。 “弓马族不可战胜”这七个字深入人心,是所有炎黄族北方城镇的梦魇。 抵抗弓马族的,都被屠城了。 所以炎黄族人面对弓马族,会这么老实。 劫掠期间,被弓马族光顾的城镇,生活在这里的炎黄族人,会尽可能地满足弓马族人的要求。 不管是粮食还是人口,能给就给,只要开口要,就给。 稍微惹得弓马族的大爷们不高兴了,弓马弯刀可能就冲着脖子抡过来了。 这一次抵抗弓马族,北唐镇内部同样分为两种不同的声音。 绝大多数人都是主降派,认为不应该抵抗弓马族,而是要向弓马族投降。 弓马族只是想要资源。 给他们资源就行。 反正小侯爷有那么多粮食。 也许弓马族会对砖头和水泥感兴趣呢? 身为主战派头号人物的李辰海,并不想去责怪那些喊着投降的人。 没有人愿意屈辱地活着。 他们只是被弓马族杀怕了。 正逢巳时,整个北唐镇议论得最多的话题,就是这场阻击战。 苏婉陪周轩昂去看郎中,让郎中检查一下断臂的恢复情况,苏婉的娘亲也执意跟他们出来。 周轩昂三人,跟水泥厂的一行人,擦肩而过。 一路上,周轩昂听见,几乎所有人都在很担心地议论着。 三句话不离阻击战。 “小侯爷竟然真的冲弓马族动手了!” “早上那些号角声,把我的魂都吹没了!” “小侯爷真是疯了!” “他难道不知道,弓马族会屠镇吗?” “小侯爷年纪太小了,没有经历过屠镇,所以他不知道,弓马族有多可怕!” “咱们逃吧? 逃去镐京城?” “我想逃。 但是我舍不得北唐镇的麦粥。 至少这里能让我吃饱饭。 要是逃到了镐京城,肯定又要饿肚子。” “命重要,还是吃饱饭重要?” “吃饱饭更重要。 我不想再过饥一顿、饥一顿、饥一顿的生活了。 再饿成以前那样,我宁肯去死。” 周围的人默然。 这也是他们纠结的问题。 去镐京城避难,比死了还难受。 也许小侯爷的唐军,能打赢弓马族呢? 但凡冒出这个想法的人,都无奈或嘲笑地摇了摇头,笑自己在妄想。 北唐镇的人多瘦? 弓马族的人多壮? 弓马族还有弓! 还有马! 北唐镇拿什么赢? “唉。 我要是能生活在不打仗的年代。 那该有多好? 在这个世界,活着太痛苦了。 每天都在害怕。 怕饿肚子。 怕死。” 忽然,镇北传来了热闹的声音。 “唐军! 大获全胜!” ———— 今日第二更奉上。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 第三十三章 ?我永远爱火绳枪 “什么?” “怎么回事?” “唐军赢了? 打赢弓马族了?” “真的赢了吗?” “不可能吧? 我不是不盼着唐军和小侯爷的好,弓马族的骑兵有多厉害,像我这种完全不关心的人都知道。 他们的马骑得多快? 他们的箭射得多准? 他们的弯刀有多锋利? 唐军到底是怎么赢的?” “先翘班吧? 去镇北看一看?” “活可以中午再干,唐军刚赢回镇子的一幕,要是看不上,那就亏死了。 哪怕挨了骂,甚至是被扣了工钱,也要去看一眼!” “对。 再看看这消息到底是真的假的。 也许唐军已经败了,但是小侯爷为了让镇子稳定,故意放出赢了的消息。” “也许是小侯爷跟弓马族的部落谈妥了,然后咱们的唐军投降了。 只要弓马族不屠北唐镇就好。 如果献出一些同胞和粮食,就能摆平这件事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只要我听到一丁点,有关于弓马族要屠北唐镇的消息,我立刻就跑! 不管是镐京城,还是别的镇子。 哪怕没有饭吃,继续饿肚子,我也要跑。 弓马族没有人性,我想活命。 水泥厂的工作我也不要了,钱我也不要了。” 听到街上人们的谈论,苏婉面露愁容,道:“相公。 唐军真的像他们说的,这么弱吗? 我们是不是也要早做打算,准备弃镇逃跑了?” 周轩昂轻蔑地扫视了一眼人群,道:“不用! 他们懂什么? 他们见过唐军的训练? 见过唐军的新武器? 我跟你讲过的,新武器名叫‘火绳枪’。 火绳枪兵摆成一排,骑兵想冲也冲不过来。 全都得死在半路上!” 苏婉道:“镇子里的普通人,确实没有听说过火绳枪。” 周轩昂道:“前段时间,镇子外面,经常传来‘噼里啪啦’的打雷,就是唐军在练习使用新武器。 唉。 如果不是马顺风那家伙,打断了我的手臂,今天,我也是在战场上,冲弓马族开枪的一员。” 苏婉温柔地安抚他,道:“相公,千万不要难过。 你手臂的伤,会好的。 说不定哪天,小侯爷就找到治疗方法了呢?” 聊起李辰海,周轩昂的心里,一阵感动。 他道:“小侯爷是真真正正对我们这些镇民好的人。 为了治好我的胳膊,他竟然把全镇的郎中,都请了过去。 小侯爷说,这叫‘会诊’。 他既打算治好我的胳膊,又计划在北唐镇有其他人受伤的时候,能让郎中们用一套固定的流程,给大家诊治。 我只是一个想加入唐军,却没能进去的废人,小侯爷都对我这么上心。 这么记挂老百姓的小侯爷,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苏婉挽着周轩昂的左臂,娇嗔道:“相公,我不许你说自己是废人。 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相公。 等你的胳膊好了,一样可以拿起火绳枪打雷,为小侯爷效力。” 周轩昂沉默了。 胳膊真能好吗? 苏婉问道:“相公。 我们现在是去看郎中,还是去镇北看一看,唐军打赢弓马族的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苏婉的娘亲忽然插话了,道:“先去镇北吧。 如果传言是假的,你俩赶紧逃,离开北唐镇,去逃命。 我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走不动。 我在北唐镇等死好了。” 见女婿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老太太又道:“我见过弓马族屠镇。 就在咱们临镇。 几十年前,有一场劫掠, 一个愚蠢的年轻小伙,竟然不愿意把自己的娘子,交给弓马族。 他一生气,竟然抢走了弓马弯刀,杀死了一名弓马族人,惹怒了弓马族。 弓马族把女人和孩子掳走,把男人和老人全部…… 唉。 你们别不信。 现在,那座镇子已经不存在了。 只剩下了一堆破房子。” 老太太不相信唐军能赢。 也不相信周轩昂,说的那种打雷的管子。 打雷有什么用? 年年都打雷,只要一下雨,就会打雷。 也没见谁能挡得住,弓马族征服的脚步? 三人谈话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镇子的北面。 周轩昂和苏婉,从来没有想象过,镇北会有一天,热闹成这副模样。 仿佛镐京城的城民,都挤到镇北来了。 四周尽是兴奋的欢呼声。 “我们赢了!” “北唐镇安全了!” 老太太难以置信地道:“神明在上! 唐军真赢了? 这天底下,竟然还真有能打赢弓马族的人?” 周轩昂满脸骄傲。 他本就是唐军的一员。 虽然只是伤员,但唐军打了胜仗,他的心里,也冒出了一种自豪感。 被打的,可是号称“不可战胜”的弓马族骑兵! 周轩昂内心狂喜,整个人激动得都有点发抖。 他在心里呐喊。 “火绳枪天下第一! 我永远爱火绳枪!” 有胆子大的镇民,在战斗结束之后,还跑到战场周围,去瞄了一眼。 现在,他正眉飞色舞地,跟大家讲述他看到的场面。 讲得是添油加醋,唾沫星子横飞。 “你们知道吗? 弓马族骑兵被打得老惨了! 人被马都踩碎了! 尸体铺了一地! 你们不信,可以出镇去看一看! 打仗的地方,全是弓马族的尸体! 咱们唐军,好像连受伤的人都没有!” 旁边的人起初不信,但是偷偷看过战场的,又不只他一个。 大家都这么传,不信也只好信了。 “唐军太厉害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打赢的?” 有懂行的人道:“唐军有一种能打雷的管子,叫‘火绳枪’! 火绳枪是小侯爷发明的,能打到几十丈外,威力和速度,比弓箭厉害得多! 骑兵还没冲上来呢,人都死完了!” 讲完之后,那人又补充了一句,道:“火绳枪这种东西,真是太厉害了。 不当面听火绳枪炸一下,你们都想象不出来,这东西有多恐怖!” 周围的人开始欢呼。 “火绳枪万岁!” “我们永远爱火绳枪!” 北唐侯爵府内,伴随着科技树的刷新,李辰海掏出了第一把燧发枪。 李傅说兴冲冲地冲进北唐侯爵府,找上了李辰海。 ———— 今日第一更奉上。 第三十四章 ?凯旋而归 李傅说兴奋地大喊:“小侯爷! 我们赢了!” 李辰海微微一笑:“干得不错。 抓了几个俘虏?” 李傅说那股子兴奋劲还没下去,摇头晃脑地道:“俘虏41人!” 李辰海点了点头。 “好。 战场打扫完了吗? 唐军进镇了吗?” 李傅说道:“还没有。” 李辰海道:“唐军进镇的时候,记得保护好那些弓马族俘虏。 要是让北唐镇的镇民们,看见没有反抗能力的弓马族人,估计他们没一个能活下去的。 北唐镇这么多年来,才赢了这一次。 如果不加以制止,镇民们肯定要找机会,疯狂地发泄一番。 尤其是以投掷、砸和破坏的方式发泄,让人最爽。 你得让这些俘虏活着。” 李傅说露出了不服气的表情,道:“保护他们? 我还以为您会把他们,拖到菜市场口,像铡那些地主一样,全给铡了呢。” 李辰海道:“留着他们有用。” 李傅说更不服气了,道:“弓马族人还有用? 离了马,离了弓箭,离了弯刀,他们什么也不是! 养在北唐镇,还浪费咱们北唐镇的粮食。 不如全给杀了!” 李辰海笑了笑,道:“堂堂太尉,坐在这么高的位置上,就不要带着脾气想事了。 你心里肯定也清楚得跟明镜似的,知道这批俘虏多有用。 要不然,以你的性子,早在打扫战场之前,就把他们全给杀了。” 李傅说道:“小侯爷,我是真的想看这批弓马族人死。 我也知道,我们可以用这批俘虏,去换一些北唐镇被劫掠走的炎黄族人回来。 但是,知道他们要被放走,能再次回到弓马族,我好不甘心呐!” 李辰海道:“他们会死的。 相比于他们的死,把我们的同胞换回来,更值得一些。” 李傅说问道:“小侯爷,唐军进镇的时候,肯定会有非常多的镇民围观。 唐军来源于百姓,是百姓的军队,又不可能和百姓发生冲突。 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克制一下?” 李辰海道:“提前跟他们做好交流,把咱们所有的目的,都告诉他们。 镇民们不是傻子。 他们拎得清,知道好坏。 真实,是一种力量。 唐军入镇之前,就把这批俘虏的用处,告诉北唐镇的镇民们。 实在不行,就用上我的名义。” 李傅说道:“小侯爷,我明白了!” 李辰海道:“好。 那你快去吧。 再在我这待久一点的话,可能就来不及了。” 李傅说重新回到唐军队伍中的时候,唐军距离北唐镇,已经不到半里地了。 唐军的战士们可以看见,他们拿命守护的同胞们,正在镇子里兴高采烈地等着他们,凯旋而归。 北唐镇的黎民百姓,似乎比唐军还要高兴,仿佛在战场上,用火绳枪奋勇杀敌的,是他们一样。 八百唐军将士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赵求宝一激动,脸就红扑扑的。 望着不远处,高兴的同胞们,赵求宝不禁有一点小嘚瑟。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回家,听他老娘夸他两句了。 “也许,这就是我参加唐军的意义吧!” 身为太尉,李傅说却没空去想庆祝的事。 以目前的军事素养来看,小侯爷不认为,唐军拥有远征的能力。 为了能换回更多的炎黄族人,让他们回到北唐镇,李傅说还必须得让这41个俘虏活下来。 他在队伍中狂奔,让四位连长,多叫几个嗓门大的汉子出来。 弓马族人与炎黄族人,样貌的差距非常大。 哪怕隔着几十丈,也能区分得出来。 常年忍受大草原上的风沙,弓马族人的眼睛又细又长。 除此以外,弓马族人的颧骨很高,鼻子偏塌,皮肤被高原地区的阳光晒得黝黑。 再加上弓马族人爱吃羊肉,北唐镇人经常连饭都吃不上,所以弓马族人的身材,往往比北唐镇人壮一圈。 北唐镇的镇民们,立刻就发现了,被绳子绑得结结实实的弓马族俘虏。 积攒了至少两代人的怨气,在这一刻爆发。 老百姓泄愤砸人,一般会用烂菜叶子和臭鸡蛋。 但是北唐镇的生产力,还不足以让他们用得起这些东西。 唯一能砸人,就只剩: 石头。 立刻有镇民弯下腰,开始刨地里的石头,准备招呼弓马族俘虏。 在镇民们的眼里,唐军把弓马族俘虏带回来,就是给他们砸着泄愤的。 李傅说看见镇民们手里的石头,头都大了。 他并不是擅于处理唐军和镇民关系的人。 他只会打仗。 要是这件事处理不好,容易在唐军和镇民们中间留下隔阂。 李傅说赶紧把那几个大嗓门的派到前面去,劝导大家,放下手中的石头。 如果镇民们真急眼了,唐军恐怕也得挨一轮石头。 “北唐镇的父老乡亲们! 请你们放下手中的石头! 别把这批俘虏给砸死了! 有他们在,咱们可以找弓马族,把被他们劫掠走的亲人,交换回来! 俘虏里有骑兵! 骑兵在弓马族里,都是被养着的上等人! 弓马族一定会换的!” 李傅说派出去的大嗓门战士,辛苦地大吼大叫。 他观察着北唐镇里的情况,如果镇民们执意用石块,发泄积攒了两代人的怨恨,那么他就会立刻停下行军。 李傅说是理解镇民们的。 他也想杀了这批俘虏泄恨。 李傅说冒出这个想法的时间,比所有镇民都要早。 但是理智告诉他,要追求利益最大化。 自从李辰海讲过“小国求尊严,大国讲利益”之后,这句话就深深地铭刻在了李傅说的心里。 李傅说开始试着,从让北唐镇赚取更多利益的角度,来思考事情。 最终,理智战胜了愤怒。 北唐镇的镇民们,也都挺懂事。 他们的理智,也战胜了愤怒。 一听说能换回来亲人,镇民们手中的石块扔了一地。 弓马族俘虏夹在在唐军中,惊恐地等待着北唐之主的裁决。 李辰海不是圣母,不会对俘虏友善。 俘虏们立刻就被洛江晚,用鞭子打着,跟北唐镇地主的家人们关在了一起。 ———— 今日第二更奉上。 日常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 第三十五章 ?预估 北唐镇几家因为恶意屯粮、屯棉,导致无数北唐镇镇民饿死、冻死的地主被铡后,他们的家人也都跟着遭了秧。 李辰海不会允许这些吸血的食利阶层,再像以前那样,骑在北唐镇镇民的头上。 自己造的孽,自己偿还。 当年靠作恶来享福,就要有如今受罪的觉悟。 孽力回馈这种事,谁都躲不了。 北唐镇里坏事干得不够多、没有被铡、把自己的脑袋保下来的地主,现在的情况,同样好不到哪去。 李辰海不是手软的人。 不是圣母婊。 李辰海提出了“量刑”概念,让这些地主阶级的余孽,通过限制人身自由和劳作的方式,为自己赎罪。 他们做着最劳累的活,吃着最稀的麦粥,没有工钱。 李辰海本想将地主家的土地,分给北唐镇的农民,但是眼下有更紧迫的任务。 度过冬天。 北唐镇需要大量的房子。 李辰海只好将北唐镇的劳动力,全部分配到了基建行业。 至于分田地的事,必须要等到开春了。 今天,地主余孽赎罪的地方,又迎来了一批新人。 李傅说抓的那群俘虏,全被洛江晚撵过来了。 见到地主余孽的时候,洛江晚有些惊讶。 “人的潜力真是无穷的!” 地主余孽刚被撵到这里的时候,哭得要多惨有多惨。 他们天天被下人服侍,从来都没有干过什么活。 普通人的工作量,在他们看来,能把人活活累死。 有不少人喊着要自杀。 没想到,大半个月过去了,嚷嚷着要自杀的人,一个没死成。 反而有不少人,原本在家里光吃饭不干活,身体虚得不得了,现在通过干体力活,身子骨越来越结实,都练出来肌肉了。 当然,少不了心理落差太大,接受不了地主变囚徒,精神出了点问题的人。 洛江晚就看见一个这样的老太太。 她干活的时候边偷懒,边叨念着:“这些都是我的土地。 明明都是我的土地。 却被李辰海分给了普通人。 普通人凭什么拥有土地? 土地是我的。 李辰海,我咒你必死。” 对于这种人,洛江晚不屑地一笑,就离开了。 李辰海并不急着跟弓马族交换俘虏。 他知道,这一仗,弓马族被打得还不够疼。 知道疼了,弓马族才有心思,坐下来跟北唐镇谈谈。 撵完人的洛江晚,回到了北唐侯爵府。 “太不可思议了!” 洛江晚兴冲冲地道。 “我相信火绳枪很厉害,但是我没有想到,这东西能这么厉害! 一百多人的骑兵部队! 全被唐军歼灭了! 我们竟然一个人都没死! 要不是掐自己有感觉,我都以为我在做梦。” 李辰海道:“是不是不习惯?” 洛江晚道:“当然不习惯。 我知道能赢。 但我没想到,唐军会赢得这么轻松,双方的差距会这么大! 我一开始还以为,战场上会非常惨烈。 骑兵冲到火绳枪兵面前,火绳枪兵被弓马弯刀砍得浑身是血,举着枪瞄准,想要射击,却因为枪身太长,根本瞄不到人,最后被骑兵砍死。” 李辰海道:“赢多了,你就习惯了。 我才舍不得让火绳枪兵,跟弓马骑兵近身搏斗。 我培养一个火绳枪兵的花费,比骑兵高太多了。” 洛江晚道:“弓马族肯定要报复我们。” 李辰海道:“最多不超过一周,弓马族就会打过来。 和这次不一样。 这次,弓马族骑兵主要起一个保护作用,他们没有料到北唐镇会反击。 下一次,弓马族会抱着屠镇的态度,来进攻北唐镇。” 洛江晚问道:“屠镇? 不知道会派出多少军队。” 李辰海道:“我研究过靠近北唐镇的几个弓马族部落。 他们要是联合,下次能派出一支一千多人的骑兵队伍。 骑兵的兵很重要,但是马更重要。 不是大部落,拉不出来一支大队伍。 至于弓马族的武道修士,也不需要咱们太担心。 弓马族虽然没有禁武令,但是修为足够高的武道修士,想要行动的话,也是要向王庭报备的。 咱们一个北唐镇,估计人家还不放在眼里,不稀罕派出武道修士。 再加上被唐军屠戮骑兵的部落,着急复仇。 向王庭报备武道修士的行动,要等很久。 他们不会等的。” 洛江晚微微皱了一下眉,道:“一千多人的骑兵队伍? 那也很难对付。 火绳枪一分半钟才能响三下。 苦练七天,能练到一分钟响三下吗? 而且我们火绳枪兵的数量,太少了。” “时”、“分”、“秒”的概念是李辰海开展辰海变法后提出的。 大夏皇朝没有准确的时间单位,喜欢用香的燃烧时间,和其他模糊的词汇,来描述时间。 为了保证火绳枪兵射击的整齐,李辰海最先在唐军中,推广“时”、“分”、“秒”的计时方式。 北唐侯爵府高层,在接触这种计时方式后,也渐渐习惯使用它们了。 李辰海道:“嫌火绳枪弱? 没关系。 我们又有新玩具了。 明天上午,我就打算带你们,试射新武器。” 一听说有新武器,洛江晚来了兴趣。 她问道:“新武器? 厉害吗? 跟火绳枪比怎么样?” 李辰海神秘兮兮地道:“要是火绳枪吓你一跳的话,新武器能把你吓死。” 洛江晚任性地道:“火绳枪才没有吓到我!” 李辰海道:“李傅说审了几个俘虏。 这次被唐军大量射杀的骑兵,全都来自同一个弓马族部落。 李傅说说,唐军漏掉了一个修为不是很高的武道修士。 估计不到未时,他们的部落,就会知道这次屠戮。” 李辰海正说着,书房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座椅上的李辰海和洛江晚仰起头,看见王忠骁推门进来。 王忠骁手里握着一封信,道:“小侯爷! 镐京陈家来信。 送信的人将信丢在唐军的南哨所后,就离开了。” 李辰海道:“哦? 拿来我看看。 陈家还惦记着贫瘠的北唐镇呢? 不和罗家一起报复北唐侯爵府,居然单独写信?” ———— 今日第一更奉上。 第三十六章 ?陈家来信 李辰海将信看完了。 他没有机会了解镐京城内的事,不知道罗家和陈家的具体情况。 但是李辰海早已料到,在同一座城内经营,两大家族之间,绝不可能和谐共处。 拉拢远处的敌人,打击身边的敌人,是一方门阀家主掌握的基本谋略之术。 镐京陈家安排在北唐镇的奸细,向陈家报告,北唐侯爵府拥有了一种“可以产生雷声的武器。” 这让陈家家主陈濂,看到了北唐镇的潜力。 武道修士和打雷棒,让陈濂冒出了,可以借北唐侯爵府的力量,来制衡镐京太守王端和罗家的想法。 为了拉拢北唐侯爵府,陈显旭的死亡,和那些被囚禁的陈家人,陈濂就呵呵一笑,全当事情没有发生过。 身为门阀家主,这点气量,陈濂还是有的。 蠢人争一个事情对错,聪明人讲利益。 陈濂的来信中,主要讲的,就是北唐侯爵府如果和陈家联合,对抗镐京太守府和罗家,能获得巨大的好处。 从这封信中,李辰海就能看出来,陈濂是一个非常善于画大饼的人。 陈濂已经聊到北唐侯爵府和陈家,在击溃罗家、架空镐京太守府、共治镐京城后,联手对付三秦牧,并控制皇都可能派出的钦差大臣,最终达成共治三秦道的目标。 李辰海把信看完之后,递给了洛江晚。 洛江晚看了一会儿,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她道:“要不是因为我们的目标,不只是拿下三秦道,我差点信了他的鬼话。 他写得可太诱人了,苦全让他陈家承担了,好处全给北唐侯爵府享受了。” 李辰海道:“他信里的这些内容,还真就不是假的。 这个叫陈濂的,有和北唐侯爵府合作的诚意,并且愿意为了合作,让出大量的利益。 他的终极梦想,就是带着陈家,成为三秦道霸主。” 洛江晚不太愿意相信。 她道:“阀门和地主都太狡猾了,还是远离他们比较好。 真要合作,他们肯定表面上友好,暗中各种使绊子,拖后腿。” 李辰海道:“我们要习惯在各种不利的状态下,跟敌人竞争。 需要通过内耗,消灭自己阵营中的毒瘤,那就得去消灭。 需要斗智,那就去斗。 不能因为害怕就退缩。” 洛江晚道:“但是镐京陈家的提议,不值得我们考虑。” 李辰海道:“对。 我李辰海从反大夏皇朝的第一天起,就没打算向任何一个,趴在老百姓身上吸血的食利阶层妥协。 哪怕他们再强大。 我们也要一路平推过去。 绝不退缩! 目前科技和生产力带来的优势,让我们不需要跟镐京城的敌人,用智谋掰手腕。 如果处于优势的一方,还通过出卖利益的方式,与敌人合作的话,那是一种对炎黄百姓的背叛。 我做不到。” 洛江晚道:“往下的路,会很难走。 镐京城里的铁甲军,使用的武器和身上的盔甲,是经过灵气加持的。 对付铁甲军,肯定会是一场苦战。” 李辰海喊回王忠骁,让他把信拿给李旬和李子婿看看,看完直接销毁就行。 王忠骁去送信了,李辰海道:“虽然我压根不考虑,镐京陈家的合作请求,但是陈濂的合作意愿,并没有他在信中表现得那样强烈。 你别看他诚恳地,写了很多愿意让出利益的话。 实际上,他更希望北唐侯爵府,成为陈家的打手,陈家拿着利益,养着北唐侯爵府就行了。 陈濂表面上追求的,是双方共同统辖三秦道,然后由北唐侯爵府,负责在前方打仗,对付皇都前来剿灭三秦道的军队,他陈家在后面做管理,负责经营三秦道。 利益给北唐侯爵府,他陈家只要个名分。” 洛江晚敏锐地道:“门阀家主,会只追求一个名分? 陈濂的野心,不可能这么小。” 李辰海道:“他在信里,说是陈家拿名分,北唐侯爵府拿利益,换个说法,就是陈家拿政治利益,北唐侯爵府拿经济利益。 等三秦道稳定之后,拿着政治利益经营的陈家,最终会通过各种运作手段,将北唐侯爵府变为整个三秦道的敌人,骗走我们的枪炮,学走我们的科技,吞噬我们的利益。 陈濂这种人,已经不是下一步棋望三步了。 他是下一步棋望两步,然后思考十步棋之后的利益,他陈家能赚到多少。 别看他在信里那么大度。 实际上,他扣得很。 这样的角色,哪怕跟我们处在同一阵营,也最好不要合作。 太贪。” 洛江晚欣然同意,道:“陈濂既然敢抱着这样的态度来写信,就说明他看得不够彻底。” 李辰海道:“陈濂还不知道科技的潜力。 他单纯地以为,火绳枪名叫‘打雷棒’,是用来引动天雷的。 陈濂的这些计划,是基于他的想象中,压低了火绳枪的杀伤力,才做出来的。 他缺少科技的毒打。” 念陈濂写的“打雷棒”三个字时,李辰海的脑海中,一直回响着郭老师相声,“打屎棒”。 洛江晚正要离开的时候,李子婿居然进来了。 李子婿害怕李辰海一糊涂,就着了陈濂的道,忘了本心,傻乎乎地跟陈濂合作,还专门来到书房劝李辰海。 白胡子老爷爷苦口婆心,害怕李辰海不接纳他的意见,一副卑微的模样,让李辰海又好笑又心疼。 李辰海确信,不论镐京城的势力做什么,写了什么信,北唐镇与镐京城之间,必有一战。 …… 荒芜的大草原上,修为低微的耶骨打,一直超高负荷地输出着自己仅有的灵气,驱动着身体,朝部落的方向狂奔。 很快,灵气消耗殆尽,耶骨打狂奔的速度,陡然慢了下来。 他开始动用自身的力气,坚持着奔跑。 耶骨打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慌张,这么着急地往部落赶。 唐军不可能追上来的。 他们没有马。 而且早已停止了追击。 “我在跑什么?” 大草原的狂风,吹拂着耶骨打略微稚嫩的脸庞。 ———— 今日第二更奉上。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 第三十七章 ?返回部落 耳边的风声,如同游荡在大草原上的妖鬼在吼叫。 耶骨打不知道自己已经跑了多远,或许有几十里地。 他的体力近乎枯竭。 耶骨打停止狂奔,硬撑着走了几步之后,他弯下腰,双手撑在大腿上,喘着粗气。 一股令人无比恶心的呕酸感,从胃里冒了上来。 耶骨打一顿干呕,却什么也没能吐出来。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我被妖鬼诅咒了?” 只有李辰海在这里,才能告诉耶骨打,这是过量运动之后,胃酸上涌和乳酸分泌过量,造成的双重痛苦。 而不是什么妖鬼诅咒。 身为武道修士,有灵气蕴养身体,耶骨打恢复得非常快。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难受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耶骨打直起身体。 耳边呼啸的狂风,似乎变弱了一点。 耶骨打突然醒悟了。 他拼命地奔跑,是因为害怕。 害怕唐军手中,那种可以召唤看不见的雷霆的黑管子。 那种可以让无法吸收灵气的普通人,成为武道修士,甚至是超越武道修士的力量! 雷霆之管从何而来? 这股力量到底是什么? 耶骨打隐隐觉得,当雷霆之管诞生后,这个世界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世界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了。 从雷霆之管上,耶骨打嗅到了一丝整个弓马族覆灭的危机! 战场上实力被碾压的场景,耶骨打只要回忆起来,心中就会产生一阵恐慌。 上百位武道修士,每一位都是阴冷而高效的杀手,潜伏在壕沟里。 雷霆之声响起,弓马族引以为傲的骑兵,像割草一般倒下。 这一幕,成了耶骨打的心魔。 “现在还不知道北唐镇,拥有多少雷霆之管。 这件事必须要上报给王庭! 让王知道! 我一个小部落,肯定处理不了这比天还大的事。” …… 经过艰难地跋涉,耶骨打终于回到了部落。 “哟? 这不是小酋长吗?” 一位皮肤黝黑的牧羊大妈,和耶骨打打起了招呼。 耶骨打满脑子想的都是雷霆之管的事,甚至都没注意到大妈在跟他说话,直接低着头走了过去。 大妈感到非常奇怪。 “这孩子真奇怪,怎么出去打一场仗,连人都不理了。 咦? 不对啊,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还回来得这么早? 往年出去收贡,至少要进入大夏国境,待个四、五天。 最久的是前年,待了足足十一天。 今年怎么半天就回来了?” 牧羊大妈的儿子,是骑兵中的一员,跟随小酋长参加‘收贡’。 弓马族人所谓的“收贡”,就是北唐镇人所说的“劫掠”。 儿行千里母担忧。 俗话是这么说的,但牧羊大妈对儿子只是有些牵挂,绝对没到担忧的程度。 弓马族无敌的骑兵,遇上比兔子还胆小的炎黄族人,有什么好担忧的? 连着十几年,炎黄族都没有反抗过了。 炎黄族的怂,弓马族上至耄耋之年的老人,下至刚会编童谣骂人的孩童,每个人都看在眼里。 与其担心弓马族骑兵在战斗中受伤,不如担心马突然发狂,把人踮下去摔伤。 弓马族人习惯了收贡的方式,并且相当依赖。 不收贡,弓马族的冬天就会过得很艰难。 收贡原本属于战败赔款,现在却成了每年例行的事。 对于弓马族来说,骑兵越过国境线,肆意在大夏皇朝的领土上狂奔,看见什么抢什么,却不算战争。 大夏皇朝接受这件事的速度,和坦然的程度,竟然比弓马族还要快。 太荒唐了。 不自尊自强的民族,永远都被人瞧不起。 牧羊大妈看着像风一样奔跑的耶骨打,冒出了一个很夸张的脑洞。 “莫非…… 部落派出去的那一百多个骑兵,打胜仗了? 打赢一个小镇子,小酋长犯不着跑那么快。 难道,一百多个骑兵,加上搬运工,把几万人的镐京城打下来了?” 牧羊大妈咧开大嘴,笑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这么想有点夸张。 但又不是没有可能。 炎黄族人怂得都跟兔子一样,又不会反抗,说不定一百多个骑兵,真能吓住他们几万人呢? “叫什么炎黄族? 要我看,还不如叫兔子族算了。 要是真把镐京城打下来,也挺好的。 这天啊,一年比一年冷。 草原都不太长草了,羊都饿瘦了。 还不如去种地。 至少稳定。” 耶骨打进入部落人多的地方之后,脸上开始挂起了笑容,一一回复着族人们热情的招呼。 他计划把战败的事先瞒下来。 组成这支两百多人队伍的,都是族人们的亲人。 要是战败和一个人都没能活着回来的事,就这么早早地暴露了,足以在部落内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引发恐慌。 甚至是威胁到耶阿铎的统治。 出生在这个家庭,坐在小酋长的位置上,耶骨打第一要考虑的,只会是父亲统治的稳定性。 至于其余的事,重要性都比不过“统治”。 惨败给北唐镇,和全军覆没的消息,什么时候才能让部落里的普通人知道,必须要经过部落高层商议,才能发布。 就这么一路敷衍,耶骨打终于来到了父亲所在的大帐里。 耶骨打推开厚重的门布。 他看见,大帐里的人,有耶阿铎,有自己的几位叔父,有祭司,有统兵,有王庭派来的人,有武道修士。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满意的笑容。 这说明自己进来之前,这些人正聊到开心的事情。 见耶骨打进来,大帐内的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惊讶。 “咦? 儿郎,你不是带队去大夏皇朝纳贡了吗? 为什么现在就回来了? 整支队伍都回来了?” 耶阿铎奇怪地问道。 即使问话的时候,耶阿铎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散去。 耶骨打的一位叔父,给他斟了一碗奶茶。 “来! 儿郎! 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回来了就回来了,下午再出发。 你进来之前,我们还在跟王庭派下来的大人,聊收炎黄族的贡品,给王庭上交多少。” ———— 今日第一更奉上。 第三十八章 ?谎话与传话 “儿郎! 过来见过这位大人。” 耶骨打的叔父,热情地为耶骨打介绍道。 “王庭在北方的战事吃紧,需要很多的粮食和棉布,还要金银当军费。 但是这位大人,十分照顾咱们部落,只抽走不多的一部分。 儿郎,来谢过这位大人。” 听了叔父的话,耶骨打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 “纳贡的队伍,都被雷霆之管给消灭了。 你们还在这里想着分战利品呢?” 王庭派出的大人,笑眯眯地朝耶骨打,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酒杯。 酒杯中弥散出的味道,让耶骨打闻出来了,父亲用部落里最好的果酒,招待了这位贵客。 耶阿铎考虑最多的事,自然就是他百年之后,耶骨打如何安稳地统治部落。 当父亲的,恨不得自己在位的时候,就把反对儿子统治的人,全部揪出来弄死。 但是那些反对的人,现在都藏在暗处,藏得很深。 揪不出来。 等到权力交接的时候,反抗得再凶狠的人,也不会在耶阿铎活着的时候,露出半点苗头。 为了将权力传下去,耶阿铎思考了很多很多。 他是个聪明人。 只是有私心。 耶阿铎宁肯部落不发展,也要保持酋长之位的传承。 蒸馍做得太大,做蒸馍的人,可能就控制不住分蒸馍的人了。 既然现在没有办法,打击反对小酋长继位的势力,耶阿铎又想了一招。 一是名正言顺。 二是威慑。 这两项组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一招。 怎样才能名正言顺? 西王庭承认的,就是名正言顺。 怎样才能威慑? 西王庭的支持,就是威慑。 耶阿铎想给耶骨打,在西王庭拉点关系。 耶阿铎道:“儿郎,这位图克申大人,是咱部落的恩人! 图克申大人是王身边的红人。 他给部落的好处和优待,神王见了都会感动。 图克申大人对咱们部落,简直比我这个酋长还用心。” 大帐内部落的人,也纷纷举起酒杯,向图克申表达感谢。 图克申浓眉大眼,皮肤黝黑,弓马族人都长得又高又壮,图克申比起一般的弓马族人,还要壮硕不少。 弓马族人平时穿的斜襟袍,袖子都缝得又宽又大。 即使是这么宽大的袖子,依然被图克申寻常人无法想象的肱二头肌,给撑起来了! 当然,弓马族内没有“肱二头肌”这样的词汇。 他们只能描述,图克申大人的那些地方,真是太大了,大得很想让人捏一捏。 真的去捏一下,使劲捏也捏不动。 就像石头一样硬。 金色的酒杯,在图克申的指尖,像一只小巧的小玩具。 图克申的力量,比他夸张的体魄还要夸张。 在不动用灵气的情况下,图克申可以轻松摁倒一头野猪,或者一头失控甚至是发狂的烈马。 没错,图克申是一位武道修士。 眼前,整个部落的高层,都在巴结自己。 但是图克申很清楚。 部落高层巴结的是西王庭,而不是他图克申。 离开了西王庭,他图克申只是一个身材魁梧点的武道修士。 甚至什么都不是。 图克申在来之前,早就预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他一眼就看穿,耶阿铎想让他卷入未来几十年后,部落可能爆发的酋长之位争夺战。 事实上,图克申走过的所有部落,酋长都会因为子嗣和传承的事,向图克申示好。 但是像耶阿铎这么直白,甚至是卑微的示好方式,图克申是没有见过的。 这让图克申不禁高看了几分耶阿铎。 能主动放下面子,放低身段的人,更容易取得成就。 换句话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面对整个部落高层的敬酒,图克申装出一副“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的谦逊神态,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耶骨打向图克申问好之后,耶阿铎继续对他道:“儿郎,图克申大人还在这里等着,你可千万别耽误大人的事。 你忽然把队伍带回来,打乱了收贡的时间怎么办? 祭祀刚刚给我们做出了预言。 过段时间,大草原上会出现暴风雪。 你的队伍收完贡,回来的时候,被暴风雪困住,你说部落是去救你,还是不救你?” 耶骨打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平时高傲且执拗的父亲,在西王庭派出的大人面前,忽然变成了舔狗。 他只想赶快把雷霆之管,和整支队伍全军覆没的事,告诉父亲。 要是平时,耶骨打只要说一句“请各位叔父先避一避,我和父亲有家事要说”,其他人都会知趣地离开。 但是今天不行。 图克申在这里。 王庭有权力,知道族内任何一个人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当着王庭来人的面说悄悄话,是大忌。 耶骨打想出来了一个办法。 他道:“阿爹,家里出事了。 弟弟跟小羊玩,被撞破了头。 我接了阿娘的传书,阿娘很生气,这事怪你不把羊拴好。 收贡队是勒川叔在带,他让我回来看弟弟的伤情。 你快跟我回家看看吧。” 耶骨打根本就没有弟弟。 耶阿铎立刻很大声地,道:“好! 我现在就和你回家,看看你弟弟的伤。” 耶阿铎听见“弟弟”两个字的时候,就知道耶骨打在说假话。 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因为耶骨打,有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事情,要赶紧告诉他。 耶阿铎之所以很大声地说话,是为了压制住大帐里其他人的疑惑。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耶骨打没有弟弟。 除了图克申之外。 耶阿铎这一嗓子,就是在告诉大家,没弟弟,就演出来个弟弟! 从现在起,耶骨打有弟弟了,还在跟小羊玩闹的时候,被撞破了头。 耶阿铎连续朝图克申道了好几次歉,图克申都表示没关系,并说儿子的身体更重要。 眼看耶阿铎朝门口走来,耶骨打高悬的心,沉下来了一点。 “就这么骗过王庭的大人了?” 正当耶阿铎的手,搭在儿子的背上,和儿子一起往大帐外走时,图克申开口了。 “身为王庭来人,酋长的家中有人伤了,我不关心一下,说不过去吧?” ———— 今日第二更奉上。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 第三十九章 ?揭穿 “耶阿铎酋长,身为王庭使者,你小儿子的伤情,我图克申,今天必须要关心一下。” 图克申充满压迫感地道。 耶骨打仿佛被有定身效果的武技,打中了一般,怔在原地。 他慌了。 王有权力知晓每个弓马族族人,在干什么,在想什么。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做到。 想要完成对整个族群的监控,要么靠种族天赋,要么靠极高的科技水平。 种族天赋,比如虫族型文明。 虫族型文明里,底层族人的思考能力,甚至都被上层族人所替代。 如果没有虫族型文明的种族天赋,就需要强权来形成高压型社会。 高压统治下,族群个体对强权的信息收取无法反抗,统治者就可以监控所有个体。 但高压型社会只是前提。 真正支撑监控的,还是高超的科技。 能植入人脑、监视神经元信息变化的芯片,需要极强的生物科技。 能监视数百亿的族群单位,每分每秒传递和收到的信息,需要极强的通讯科技。 生物科技和通讯科技,只是两项最基本的要求。 除此之外,还需要强大的信息科技、军事科技和与之相匹配的人文环境等。 别说还在舞刀骑马打仗的弓马族了,就连可以不断攀科技树的李辰海,想要拥有类似水平的科技,都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 李辰海也不会做这种,搬起石头来砸自己脚的蠢事。 科技的大飞跃和大衰退,都会带来人文思潮的巨大变革。 族群个体的思想觉醒,将会需要更多的私体空间,对强权的反抗就会更加剧烈,并且产生的信息,也会越来越复杂。 除了虫族型文明,其他文明几乎不会有监视全族个体的需求和机会。 唯独虫族型文明,必须要对族群的全部个体,进行监视。 否则,连文明的传承都难以做到。 弓马族明明知道,王不可能知晓每个族人,在干什么,在想什么,但还是将这条律令写了出来,本质上是一种对王的抬高和神话行为。 给王庭之主塑造一个无所不知的形象,加深弓马族百姓对他的崇拜程度,更有利于他的统治。 王对弓马族百姓的监控,以政治方面为主,不会干涉家事。 这是约定俗成的。 更何况,监控是王的权力,你图克申凑什么热闹? 你只是一个传话的使者而已! 撂下整个部落的高层,在酋长处理私事的时候,硬往这里凑,不体面,非常失礼。 图克申失礼,丢的是西王庭的面子。 为了说这一句谎话,耶骨打在短暂的几个呼吸的时间,想了很多很多,笃定能瞒过图克申,这才开的口。 万万没想到,图克申不走寻常路! 宁肯丢西王庭的面子,也要在一个部落酋长处理家事的时候,凑热闹! 难道王庭的面子,连部落酋长的家事都不如吗? 图克申粗犷的脸上,嘴角轻轻一弯,一种窥破一切的笑容突然出现,又突然消逝。 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不经过部落酋长的邀请,他才不会管酋长的小儿子,被羊撞成了什么样。 最多会在酋长邀请的时候,带上礼物看望一下,而不会硬往上凑。 图克申之所以要强势地干涉耶阿铎的家事,是因为他听到耶骨打说出“弟弟”两个字的时候,耶阿铎脸上惊讶的表情,就已经开始出现。 这说明,耶阿铎惊讶的,不是“弟弟被撞破了头”,而是“弟弟”。 为什么会对“弟弟”惊讶? 图克申认为,最大的可能只有两种,要么是耶骨打的母亲,根本没有给耶骨打生个弟弟,要么是耶骨打的弟弟,早就夭折了。 这两种可能都指向一个结果。 当下的耶骨打没有弟弟,那就不会出现“弟弟被撞破了头”的情况。 所以,当耶骨打说出“弟弟”二字的时候,耶阿铎的脸上就出现了惊愕的表情。 图克申继续推理。 耶阿铎很大声地,说要回家给耶骨打的弟弟看伤,是在提醒大帐里的部落族人。 除了图克申之外,每个人都知道耶骨打没有弟弟。 一旦有人质疑,就会破坏耶阿铎和耶骨打父子,构建起的谎言。 耶阿铎在用情绪的控制力,消除质疑的声音,增加谎言的真实性。 他平常嗓门就大,现在小儿子被撞破了头,继续大声喊话,看起来很正常。 但是图克申仍然捕捉到了,耶阿铎的情绪里,带着一丝不稳定。 经以上两个破绽,图克申得出结论。 耶骨打要向耶阿铎,传达一条不能让王庭使者知道的讯息。 往严重里说,这是对王的背叛。 所以图克申要立刻干涉。 构建谎言和揭露谎言,双方角力的就是细节。 一对部落酋长父子,不可能是图克申的对手。 见父子二人怔在原地,图克申道:“走,出去说。 别讲悄悄话。” 他迈开大步,走出了大帐。 身材高大的图克申,壮硕的双腿极长,跨步特别大。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紧张。 耶阿铎特别想压低声音问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图克申那句“别讲悄悄话”,是一道强有力的威慑。 耶阿铎只好忍住了这个念头。 耶骨打咬着牙,和父亲一起出了大帐。 见父子二人出来,图克申道:“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耶骨打,我代表王庭,问你一句。 你要隐瞒我的事,是否涉及族群? 如果不涉及,我立刻回大帐喝酒。 如果涉及,请说出来,王庭会给你一个合理的结果。 统治西弓马族这么多年,你们觉得,王庭的信誉怎么样? 王庭有冤枉过一个好人吗?” 耶骨打深呼吸一口气,道:“与族群有关。” 耶阿铎都懵了。 我一个小部落,放放羊,酿酿酒,蒸蒸馍,吃吃肉,怎么就惹到跟族群相关的事了? 图克申道:“说。” 耶骨打道:“我部落去北唐镇收贡的队伍,全军覆没了。 因为我是武道修士,所以才逃了回来。” ———— 今日第一更奉上。 第四十章 ?四个疑问 图克申不吭声,等着耶骨打继续往下讲。 他并不认为,耶骨打饶了那么一大圈,要给耶阿铎说的事,只是两百多人的损失。 收贡队全军覆没,如果是中了炎黄族的埋伏,那打回去就行了。 炎黄族被欺压得太久了,出来几个头铁不怕死的家伙,向弓马族还击,太正常不过。 图克申认为,炎黄族有人敢反抗,是弓马族对炎黄族的威慑,随着时间在慢慢消退的缘故。 重新建立威慑的方法很简单。 杀人。 炎黄族已经太久,没有在跟在弓马族的战争中,大规模地死过人了。 对待这种敢于反抗的炎黄族人,连带他们的亲人和同胞,杀一波,威慑就能回来。 损失一支两百来人的队伍,算不上涉及族群的大事。 耶骨打道:“北唐镇人装备了一种新武器。 雷霆之管。 这种新武器,可以爆发出堪比武道修士的攻击! 而且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灵气的波动! 它能召唤出看不见的雷霆,在50丈远的地方,就杀死我们的骑兵!” 图克申问道:“50丈?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弓箭也可以达到这样的距离。 你说的‘雷霆之管’,是一种威力巨大的新型弓箭吗?” 耶骨打笃定地道:“我敢向草原神明起誓! 绝对不是弓箭! 我没有看到任何箭矢,人就死完了。 那种速度,真的就跟雷霆一样!” 图克申眯起了眼睛。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耶骨打继续道:“我是武道修士,修炼过武技。 我感觉,雷霆之管发动的攻击,跟武道修士的攻击,极为相似! 一百多个普通人,拿起雷霆之管,就是一百多位武道修士! 北唐镇目前拥有一百多至两百把雷霆之管。 如果王庭不处理,任由炎黄族不停地弄出来更多的雷霆之管,那么我族的处境,将会非常非常危险! 你们没有亲眼见过雷霆之管,不知道那东西是怎样杀死骑兵的,就不会知道,雷霆之管到底有多么可怕!” 图克申道:“儿郎,你先别慌。 急躁和害怕解决不了困难。 我们要控制住情绪。 勇敢地面对困难。” 耶骨打的年纪比图克申没小太多,被图克申叫儿郎,感觉有点怪怪的。 图克申道:“你先把战场上,你经历的一切,都告诉我。 越细致越好。” 听耶骨打讲完之后,图克申道:“我有几点疑问。” 耶骨打道:“您请问。” 图克申道:“第一点。 雷霆之管只有召唤雷霆,这一种攻击方式? 你再没有见过其他的攻击方式? 如果只有这一种攻击方式,那就太单调了。” 耶骨打摇了摇头,道:“没见过。” 图克申道:“这说明,通过装备雷霆之管,暂时变成武道修士的普通人,攻击方式和攻击能力,比起正常的武道修士,要差得远。 他们效率低下,只有距离和单次攻击的破坏力,能赶得上修为较弱的武道修士。 雷霆之管几十息才能响两次。 哪怕修为很弱的武道修士,在体内灵气充裕的情况下,都可以发动几十甚至上百次攻击。 我没说错吧?” 耶骨打道:“您没说错。” 他的脸有些红了。 在王庭使者面前,他表现得有些无能。 图克申道:“第二个疑问。 雷霆之管在近战的情况下,威力会不会增强?” 耶骨打道:“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没有一个骑兵,能靠近北唐镇的军队。” 图克申道:“第三个问题。 雷霆之管会不会像灵器一样,让使用灵器的人本身,产生一些变化,带来增幅? 比如由灵气形成的护盾? 比如更大的力量? 更快的速度?” 耶骨打道:“这个绝对没有。” 图克申道:“好。 你回答了第三个疑问,实际是回答了第二个疑问。 既然雷霆之管,不会让他们本身变强,那就有意思了。 第四个疑问。 装备雷霆之管,会不会让北唐镇军队的移动,变得不方便?” 耶骨打道:“这是肯定的。 这场仗从头到尾,使用雷霆之管的北唐镇士兵,都趴在壕沟里,没有挪过窝。 最后收尾的时候,他们离开了壕沟,但是追击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拿刀和拿长枪的士兵。” 图克申道:“经过这四个问题,我得出了结论。 装备雷霆之管的军队,是可以被战胜的。 他们有弱点。 我们就针对他的弱点。 他们的强项,是攻击距离远,威力大。 他们的弱点,是笨拙,效率低下,攻击速度慢,害怕被近身。” 图克申明白,战争中的斗兵之术,其实就是一个互相藏破绽、找破绽的过程。 没有人能藏住所有破绽。 只要行动,就会露出破绽。 耶骨打道:“听您这么一说,我忽然有了一套计划。 只是不太完善。” 图克申道:“说来听听。” 耶骨打道:“我们只要利用雷霆之管的缺点,避开它的优点,就能打赢北唐镇。 所以,我们需要派出刀斧手,越过雷霆之管50丈的攻击距离,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边,让他们反应不过来!” 图克申道:“非常不错的想法。” 耶骨打继续道:“至于怎么越过。” 他跺了跺脚下的大地,道:“从地底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可以借助妖兽的帮助! 部落以西三十里,生活着一只大鼠妖,擅长打洞! 我爹以前跟大鼠妖,打过交道。” 耶骨打望向耶阿铎,道:“只要大鼠妖能挖一个足够宽的洞,通到北唐镇军队的身边,让我们把刀斧手送进人堆里。 北唐镇就死定了!” 耶阿铎道:“联系大鼠妖这件事交给我。” 耶骨打的所有计划,都是图克申引导着他说出来的。 图克申道:“有了计划,还要预演。 你们可以用弓箭装作雷霆之管,模拟跟北唐镇军队战斗的环境,在这种情况下,让刀斧手和大鼠妖练习配合。 我个人目前对雷霆之管的战斗力,表示怀疑。 一百多人的骑兵部队,加上一百多普通人,遇上成批的弓箭手都活不下来。” ———— 今日第二更奉上。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 第四十一章 ?拍板 图克申说:“儿郎,你还没有上过战场吧? 根据你的描述,我能推测出来,雷霆之管的杀伤力有限。 以它目前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说是能威胁到整个弓马族,我觉得还差得远。 你只是被吓坏了。 所以才各种脑补,夸大了雷霆之管的破坏力。 真上了战场,这一套挖洞突袭的计划,恐怕连刀斧手都用不上。 一只大鼠妖,就能全歼所有装备雷霆之管的炎黄族人。” 耶骨打说:“既然您都发话了,那我就安心多了。” 图克申说:“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雷霆之管的潜力。 要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断向前发展的。 在新武器面前,旧武器往往不堪一击。 也不知道,大夏皇朝会在雷霆之管上,做什么样的文章。 如果雷霆之管进化得太快,那绝对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威胁。” 耶骨打说:“我弓马皇朝的体量摆在这里,不会轻易坍塌。” 图克申说:“别这么想。 我们要居安思危。 皇朝的体量巨大,在坍塌的那一刻,反倒会成为助力。 更何况,危机已经有了先兆。” 耶骨打默然。 耶阿铎发觉,儿子和王庭使者的交流,自己竟然插不上话。 这让他不禁有些尴尬。 图克申说:“儿郎,爱看书吗?” 耶骨打愣了一下,连忙说:“爱! 只不过,我们部落里的书,太少了。” 图克申对耶阿铎说:“要想办法让部落里的孩子多看书。 弓马族爱看书的孩子多了,我们的民族才能进步。” 耶阿铎朝图克申恭敬地一弯腰:“是,大人。” 图克申说:“儿郎,你的想法,倒是能常常与我不谋而合。 我与你一见如故,见你心下欢喜,想收你做学生,你看如何? 我那里有一些好看的。 做了我学生,书都给你看。” 耶骨打和耶阿铎不禁大喜过望。 耶阿铎心中狂喜,要是耶骨打攀上这么一根高枝,以后部落会兴旺成什么样? 这是耶阿铎在梦里,都不敢想象的! 耶骨打却跟父亲高兴的地方不一样。 在他眼里,能有书看,能有大人物指点他,比什么都重要。 耶骨打的格局,早已超越了区区一个部落。 图克申最终拍板。 “事情就这么定了。 耶阿铎酋长去邀请大鼠妖。 我去要求费劲十几个部落,派出骑兵,配合你们的行动。 耶骨打加入骑兵队伍,体验体验战场上,血肉横飞的感觉。 反攻的速度一定要快。 南下收贡涉及四十多个部落,甚至影响东王庭那边。 不快速将北唐镇拔除,要是耽误东王庭收贡,吾王面子不好看。 时间紧迫,我可能没有时间上战场。 至于两百人的队伍,全军覆没的消息,找你们部落里年纪最大、最德高望重的老者,告诉族人这件事。” 耶阿铎宰杀了几十只羊,带着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去请大鼠妖。 耶骨打带着图克申送他的兵书,归入骑兵部队。 一只只腿上绑信的妖鸟,从图克申所住的帐篷里飞出,将他的命令,带向各个部落的酋长。 一时间,在图克申的操控下,巨大的战争机器运转了起来。 北唐镇里还在庆祝初战告捷、击破弓马族骑兵不败金身的唐军,此时还不知道,已经有人,开始算计起他们的火绳枪兵了。 …… 第二天一早,李辰海“咚咚咚”地敲了敲李旬的房门。 “谁呀?” 屋内传来了李旬的声音。 李辰海应声。 “是我。” 李旬问道:“哦? 儿啊,什么事?” 李辰海说:“为响应变法,从今天起,你就不是北唐侯了。 你的爵位被剥夺了。” 李旬的声音里,都能听出他的懵逼。 “啥?” 李辰海说:“没啥,睡吧。” 废除爵位,是李辰海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 原因无他。 为了公平。 炎黄族人被尊卑有别的落后观念荼毒已久,只要王公贵族还压在黎民百姓的头上一天,那么这些朴素的老实人,就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人人平等就无法实现。 生产力就解放不了。 如果李辰海不能让黎民百姓,抛弃“我为小侯爷而活”的迂腐观念,明白“我为自己而活”的道理,那么容易养出来一个民族的蠢人。 所以,贵族必须废除。 战争是需要被集火的目标的。 没有共同的敌人,人心会散。 李辰海目前标记的目标,只有两个。 地主。 弓马族。 但仅仅是摧垮这两个目标,还不足以让黎民百姓真真正正地站起来,过上好日子。 大夏皇朝境内,打完地主,自然就要打王公贵族。 李辰海不可能守着王公贵族的身份,去打王公贵族,这样一来,格局太小。 创造崭新时代的事,反而成了争权。 骚扰完李旬后,李辰海又去骚扰洛江晚。 洛江晚打着哈欠起来了。 李辰海说:“今天,北唐侯爵府就要改名字了。 正式改为大唐官府! 你期待不期待? 兴奋不兴奋?” 洛江晚迷迷糊糊地说:“改不了了。” 李辰海问道:“为什么? 咋就不能改了?” 洛江晚说:“不能挂牌匾。” 李辰海有些奇怪:“牌匾有什么不能挂的? 你嫌麻烦,我来挂。” 洛江晚说:“谁让你闲得,非要教大黄拆家? 让大黄给我安排一个300两银子的装修计划? 你那匾让大黄给啃坏了。” 李辰海心疼地跑去看牌匾,凶手大黄兴奋地跑过来跟李辰海亲亲。 “滚!” 李辰海伸脚挡住大黄,大黄却灵敏地顺着李辰海的腿爬了上来。 “好臭! 你刚才是不是吃屎了? 别亲我! 滚!” 洛江晚在后面笑得花枝乱颤。 “你不是爱吸猫、吸狗么? 大黄就在这呢。 你吸啊?” 大黄是一只健美的中华田园犬,性别为公,爱好为母,在狗中颜值非常高。 洛江晚有一句奇妙的拟人,描述大黄的英俊。 “人中辰海,狗中大黄。” 望着牌匾上被啃下来的一大块,李辰海拍了一下大黄的狗脑袋。 “你还挺有天赋啊?” 第四十二章 ?大唐官府 “这么厚的木板,你都能啃得穿? 你祖上是哈士奇吧?” 李辰海拍狗脑袋,大黄还以为李辰海在夸它,扑得更起劲了。 大黄能听懂人话、善解人意、忠诚、威武、英俊,除了爱吃不能吃的东西以外,啥都好。 它是一条对熟人和陌生人都很亲昵的狗,李辰海一直不明白,洛江晚让大黄看门有什么意义。 李辰海不禁怀疑,所有人类在大黄的眼里,是不是都一个样。 “我不是一个吃亏的人。” 李辰海想道。 见李辰海守着一块破牌匾沉思,洛江晚赶忙喊他。 “喂! 你一个大老爷们,跟狗一般见识什么? 你要是赢了一条狗,难道我该夸你比狗厉害吗?” 李辰海的心里,则冒出来了一个成熟的计划。 “看样子,这个时代的第一例噶蛋…… 啊不是,第一例绝育手术,是时候要提上议程了。” 跟洛江晚闹腾完后,两个人终于可以坐下来谈正事了。 李辰海道:“牌匾不重要。 它只是一个标志。 将我与王公贵族区别出来,申明我是官府,不是贵族,才是最重要的。 你差人将牌匾带给木匠修一下。” 洛江晚并不能理解,李辰海所作所为下,埋藏的深意。 她说:“有区别吗? 谁打不是打? 谁反不是反? 为什么一定要将北唐侯爵府,换成大唐官府? 北唐侯爵府也许更有号召力呢?” 李辰海说:“你以后会明白的。 李万庚和李傅说来了吗? 走。 带你们看看新武器。” 唐军的早操由连长带队,李万庚和李傅说早早地就在前院等着了。 他俩一人牵了两头驴。 李傅说腰间挂着自己钟爱的佩刀。 相比于威力巨大无比、比拟筑基期武道修士的火绳枪,李傅说更喜欢刀。 火绳枪厉害是厉害,就是太不方便了。 李傅说的身材结实而匀称,既不显瘦弱,又没有夸张的肌肉。 比他瘦了一圈的李万庚,则一身的书生气,像一个落榜的穷秀才,而不是统兵之将。 李万庚并非勇武之人,仿佛身后的两头驴要是突然暴起发难,他都控制不住。 见到李辰海,二人行礼。 李傅说好奇地问道:“小侯爷,看新武器,带驴子做甚? 当靶子吗? 这么壮实的驴子,杀了多可惜呀?” 李万庚则若有所思地说:“小侯爷不会拿驴子当靶子。 我们已经有标准靶了。 驴子肯定要起运输的作用。 这说明,新武器一定很重。 重则体积庞大,对破坏力有增幅。 新武器的威力,肯定奇大无比。” 洛江晚笑道:“你俩别称呼他为小侯爷了。 昨天不是说了么,北唐侯爵府以后要更名为大唐官府。” 李傅说道:“这事我可没忘。 小侯爷将更名这事,看得还蛮重的。 只是,小侯爷不能叫小侯爷了,那叫什么呀?” 李辰海一脸黑线,道:“直接叫名字吧。” 直接称呼姓名,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在信息传递不发达的时代,直接称呼姓名,反而会弱化族群个体的崇拜程度,降低族群的凝聚力。 李辰海还需要声望攀科技树呢。 但是新称呼选什么,李辰海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 叫元首吧,总让李辰海响起一个大喊“渣渣”的小胡子。 叫皇上吧,还怎么宣扬人人平等的观念? 身边亲近的人可以称呼名字,至于北唐镇百姓,只能先按他们习惯的称呼继续。 李辰海道:“你们差人去请李旬和李子婿,让他们去上次试射火绳枪的地方等候。 付说和万庚,来,用驴子把武器拉出去。” 几人来到后院,如同两头漆黑妖兽般的威远将军炮,静静地匍匐在院子里。 看着它又短又粗的炮管,李万庚的脸上难掩喜爱之色,一边感叹,一边走上前去,轻轻地抚摸它。 李傅说有些被震撼到了。 细细的火绳枪,都能爆发出堪比武道修士的攻击。 这么粗的炮管,又能创造出怎样的杀伤力? 一时间,李傅说对这个黑家伙,冒出了无与伦比的期待感。 李万庚问道:“小侯爷,它叫什么名字?” 李辰海道:“它叫‘威远将军炮’。” 李万庚道:“好一个威远将军!” 众人用麻绳捆好驴和炮,两门600斤的臼炮和配套的弹药,一路被送到了试射场地。 李旬、李子婿和洛江晚,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北唐侯忽然被剥夺了爵位,李旬也没多问。 反正北唐侯爵府的大权,落在李辰海身上,他说啥就是啥吧。 哦,不对。 李旬想道。 现在应该是叫大唐官府。 身为武道修士,李旬更喜欢修武。 李辰海第一次给他显摆火绳枪的威力的时候,李旬还觉得有点可笑。 火绳枪杀一杀弓马族骑兵还行。 遇到武道修士,火绳枪的效率太低了。 武道修士数十丈外取敌首级,太白剑派入门考核都需要李辰海一息刺出十余剑。 等着火绳枪烧火绳,枪手早就身首异处了。 要不是畏惧弓马族的武道修士,李旬杀骑兵的速度,比火绳枪手快得多。 当然,火绳枪手排成火绳枪阵之后,爆发出的效率,李旬就比不上了。 李辰海将“科技”描述得玄乎其玄,四个轮子跑的铁壳子、天上飞的铁鸟、圆圆的星球…… 李旬是不信的。 想让人信,总得拿出证据来吧? 至少从这根脏兮兮的黑铜管上,李旬感受不到任何的威胁。 “也许是因为我太强了?” 至少李旬还对“杀伤力”三个字,有个概念,完全将自己与文职工作绑定在一起的李子婿,对长枪短炮的东西,彻底提不起来任何兴趣。 在李子婿看来,有这些时间听个响,还不如回去看工人们盖房子。 看着一间间结实又暖和的土砖房建起来,不比听响有意思? 李辰海已经将操作威远将军炮的流程,教了李万庚一遍。 待会儿,将由他打向威远将军炮的第一响。 李傅说被李辰海派过去,放置标记炮弹目标的小旗子。 李辰海不奢求李万庚能一发入魂,大致朝那个方向打就行。 ———— 今日第二更奉上。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 第四十三章 ?第一声怒吼 李傅说骑着小毛驴,一路向北,一直跑出去一里多地。 他觉得距离差不多了,便翻身下驴,取出布兜里的小旗子,往地上摆。 李辰海灌注了灵气的声音,突然如狂风一般,从背后刮了过来。 “兄弟! 再往前一点! 太近了!” 李傅说有点懵。 “我都跑出去这么远了,还要往前? 小侯爷的炮看起来又笨又短,能打这么远?” 李傅说记得,李辰海要往威远将军炮一个叫“药室”的地方,填充很多东西。 “塞了那么多东西,能飞半里地就不错了。” 李傅知道火药威力很大。 正因为见过火药,他才笃定,李辰海完全不需要让他跑一里以上。 又跑了一里地,李傅说的小毛驴再次慢了下来。 他刚觉得距离差不多了,准备翻身下驴,没想到李辰海的声音,又借着灵气的威势,从背后汹涌而来。 “再往前一点!” 李傅说刚从驴背上蹦下来,又蹦了回去。 “行了,辰海。 快试新武器,别折腾人了。” 李旬面露不悦之色。 老侯爷忠厚长者,心地善良,见不得别人挨欺负。 李辰海苦笑。 李旬不知臼炮之威,误以为他在戏弄李傅说。 李辰海压根不敢让李傅说,在此地停留。 要是李万庚打歪了,很有可能一发入魂,要了李傅说的小命。 更何况,这是李万庚的第一次开炮。 亦是这颗星球上,悠悠千万年间,大炮的第一声怒吼。 不打歪才不可能。 好在李傅说听话,骑着毛驴“滴滴哒哒”地又跑了半里地。 这一次,李辰海的声音没有传来。 李傅说将小旗子放下。 按照李辰海的要求,现在他应该随便找个方向策驴狂奔。 离小旗子越远越好。 见李傅说骑驴跑开,李辰海示意李万庚。 “可以开始了。” 李万庚按照李辰海的要求,将火药、木屑和土壤按顺序装入药室,然后将炮弹放入前膛。 炮弹外,李万庚用火药填实,又隔了一层湿土,最后用腊封住炮口。 准备工作做完后,终于可以发射了。 李万庚先从炮口,点燃炮弹上的引信,然后要争分夺秒地,再点燃火门上的引信。 不得不说,威远将军炮的操作流程,非常繁琐。 比起火绳枪来说,磨蹭得多。 李万庚初次摸炮,手段生疏,效率低下,更显得威远将军炮难以使用。 李旬和李子婿都看在眼里。 他们愈发觉得,这威远将军炮难以驾驭,算不上什么神兵利器,更是配不上“威远将军”之威名。 至少不如火绳枪。 火绳枪多好用? 半分钟一发,可能就收走一条人命。 这威远将军炮,搞了好久,也没听它响一声。 李辰海兴冲冲地邀请大家来见识新武器。 要不是为了顾及李辰海的面子,不好意思拒绝他,李旬和李子婿早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李旬有不少文职工作要做。 李子婿要带人去给新房选址。 北唐镇适逢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没人有闲时间,陪李辰海在这耗着,看李万庚往黑洞洞里塞泥巴。 李子婿笑道:“小侯爷,您让我们发愣这功夫,老夫的几条新政令,估计都布置下去了。” 李辰海听出来了李子婿话中带刺,嫌新武器磨叽,也不反驳,毫不在意,嘿嘿一笑。 也怨不得李子婿着急。 他自觉年事已高,时间所剩无几,论起为北唐镇做的贡献,他比不了那些年轻人。 李子婿想多活一炷香,就多出一份力。 正当他想打哈欠的时候,威远将军炮的引线,燃烧殆尽。 威武的炮口呈效率最高的45度角,直指苍穹。 “砰!”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响彻云霄! 庞大的后坐力,将沉重的炮身,硬生生朝后横推一截! 炮发子出,迸裂四散。 炮弹在天空中,描出一道阎王收人的划痕,将地面炸出一个巨大的弹坑。 李辰海身边,有人倒下了。 李傅说的毛驴,被冲天的巨响吓坏了,像被人拿鞭子狠狠地抽了一样,凄厉地吼叫着,玩命瞎跑。 “乖乖,你淡定一点!” 李傅说拼命想控制住毛驴,却无济于事。 炮弹炸响的时候,他觉得群山和大地都震颤了一下。 这恐怖的威势,让李傅说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就是威远将军炮吗? 如果落到敌人的头上,那……” 身为一个统兵之将,李傅说想想都兴奋。 …… 李辰海一行人,见李子婿颓然倒地,赶紧围了上去。 “遭了!” 李辰海暗道不好。 “老爷子身体太差了,受不了这么大刺激。 就不该喊他来。 江晚。” 不需要李辰海喊她,洛江晚早已心领神会。 “我送他去找郎中。” 洛江晚像抬一把枯木头一样,将李子婿弄走了。 李子婿年轻时饿坏了身体,被李旬收入麾下后,这么多年也未能调养过来。 当然,也怪北唐侯爵府,这里本身就不是什么富裕之地。 相比于被威远将军炮震撼的其他人,洛江晚受到的冲击,反而是最小的。 她是最开明的一个人。 洛江晚相信李辰海常提的“科技”,也相信李辰海能造出来一件又一件堪称奇迹的神器。 …… 李傅说还在跟那头驴搏斗。 李辰海混合着灵气的声音,再一次穿透疾风,飞到李傅说身边。 “付说! 下一炮该你打了!” 送走李子婿后,李辰海才有空喊李傅说回来。 李万庚的脸上,透露着兴奋和渴望的光芒。 他的脑海里,已经勾勒出战场上的一幅幅画面。 这两门臼炮摆在哪里杀伤力最大;什么时候开炮最合适;臼炮第一次上战场,怎么才能从弓马族那里,赚最多的人命;不同的地形臼炮该怎么用;战场上环境复杂,臼炮怎么运输…… 一个个问题冒了出来,李万庚冷静下来,开始一一解答。 李旬眉头紧锁。 他的心中,有两种极端的情绪,在相互杂糅。 一是骄傲和高兴。 他为儿子骄傲;为北唐镇高兴;为式微的炎黄族,有能力抵御弓马族的入侵,不再被迫害而高兴。 第四十四章 ?燧发枪 李旬的心中,糅杂的第二种情绪,是悲哀。 为武道修士而悲哀。 诚然,威远将军炮伤不到李旬一根汗毛。 哪怕威远将军炮的威力再大十倍,射速再快十倍,依然伤不到李旬。 但是李旬已经隐隐看见,武道修士在被颠覆。 武道修士的等级,将再也不是划分战斗力的标准。 武道修士的颠覆,将再也不是象征战斗力的巅峰。 普通人拿起枪、抬起炮,就能混入武道修士的等级之中,产生与之匹配的破坏力。 威远将军炮伤不了李旬,伤得了那些修为不高的修士。 恐怕二十年苦修,顶不住威远将军一炮。 老侯爷有点心疼那些年少的修士。 他一直坚信,武道修士的时代不会被颠覆。 区区“禁武令”,还不配。 大夏皇朝武道修士稀少,其他皇朝却再苦再难,也要冒着修士叛乱的风险,鼓励修炼。 禁武令没有做到的事,一门臼炮,反倒做到了。 这才几天? 火绳枪就加粗加长,摇身一变,进化成臼炮了? 李旬虽然不懂这些,但是他能感觉到,火绳枪和臼炮的原理,应该是类似的。 都是靠火药,将子弹、弹药推出去杀人。 李旬不禁幻想,倘若一直按这个效率发展下去,一年之后,李辰海又会捣鼓出来何等可怕的武器? 他不禁感叹。 “时代好像变了。” …… 李傅说终于骑着毛驴回来了。 亲自体验过一发之后,他的震撼更加强烈。 李傅说在战争上的天赋,不如李万庚,不会像李万庚那样,打一炮,就开始思考臼炮的出现,对战场格局的影响,以及臼炮会对我军带来哪些负面影响。 臼炮打完后,李万庚依然是一副手痒难耐的样子。 “小侯爷。” 李万庚问道。 “以后会有更多的臼炮吗? 还是只有这两门?” 点兵这事,多多益善。 李辰海道:“你放心。 现在我只是解决了臼炮的从无到有的问题。 等从少到多的问题一解决,甚至需要你组建专门的炮兵部队。” 李万庚欣喜万分。 他是个心思很大的人。 敢拼,亦敢想。 数百门臼炮同时开火,引发地动山摇的场景,在李万庚的脑海中浮现。 “好期待啊……” 李傅说摆在两里多地开外的三角小红旗,目的是用作标靶。 只可惜,他和李万庚都是第一次试射,没有准头。 两炮轰出两个大坑,却都离小红旗远得很,连炸出的劲风,都没能将小红旗吹倒。 李辰海将背上的包袱甩了下来。 李旬、李万庚和李傅说都眼巴巴地,盯着那个长条状的包袱,好奇里面有什么。 李辰海将第二种新武器,从包袱里取了出来。 “枪!” 李万庚看见新武器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它。 比起做工粗糙、造型丑陋、使用不便、结构笨拙的火绳枪,李辰海拿出的新武器,从外形上好看太多。 它拥有三角形的枪托,精致的准心和扳机,以及细长的枪身。 像一位身材绝佳的美人。 李傅说很好奇。 “它跟火绳枪很像。 但是…… 火绳呢? 填弹药的地方呢?” 李辰海道:“它已经不需要火绳了。” 看惯了属下们用火绳枪的李傅说,很是吃惊。 “不需要火绳了? 那怎么引燃炸药?” 李辰海指向扳机。 “这把枪,引燃炸药的地方在里面。” 李傅说饥渴地搓着手。 “里面? 好想试试它里面。” 李辰海笑了笑。 大炮巨舰是男人的浪漫。 长枪火炮亦如此。 眼前这哥俩,在唐军中身负要职,已经有军迷那味了。 “看好了!” 李辰海做好准备,冲不远处的标准靶开了一枪。 “砰!” 一枪打响后,没等多久,又开了第二枪。 “这个射速!?” 李万庚脸色陡变。 他一直在计划,怎么让唐军中的火绳枪兵,提高射速。 毕竟,唐军打赢的,只是一小撮骑兵。 等弓马皇朝回过神来,派出大规模骑兵正面冲杀的时候,两百人的火绳枪兵,无异于杯水车薪。 唐军人数有限,火绳枪的数量有限,想要在短时间内杀掉更多的敌人,那就只有一条出路。 提高射速。 李万庚想尽了办法,甚至与李辰海商量,自己想改造火绳枪,都没能达到加快射速的目的。 他还不甚搞坏了一把火绳枪。 心疼了好久。 火绳枪兵无论多么熟练,射速一定会受到火绳燃烧的限制。 火绳太短的话又太危险,保护不了火绳枪兵自身。 这把新枪一出,射速慢? 那还叫问题? 这就是小侯爷常说的“科技”吗? 爱了爱了! 李傅说在旁边兴奋地搓手手。 “小侯爷! 让我来两发! 它太快了!” 李辰海笑着将燧发枪,递给李傅说,然后对李万庚道:“包里还有另外一把。” 这两人再胜几仗,护得镇民周全,就是北唐镇的战神。 见到新武器,却像小孩子见到糖果一样兴奋。 李万庚和李傅说领悟能力极强,李辰海开过两枪,再随便给他们指点两句,他俩就掌握燧发枪的运用了。 枪声连响,两人一共打出20发子弹,竟然总共中了16发。 这个命中率,比起唐军中的火绳枪兵,高出很多。 “这种新武器叫燧发枪。” 李辰海解释道。 “燧发枪,这名字真好听。” 李万庚的语气有点变态,搞得好像李辰海不是带他来试射新武器,而是带他来跟燧发枪相亲的一样。 李傅说和李万庚不停地爱抚着燧发枪的枪身,像搂搂抱抱惹人怜爱的小娘子。 杀人利器在他们的手里,就像他们的老婆。 李旬凝望着眼前的三个年轻人,沉默不语。 今日清晨,老侯爷遭受的冲击,一波连一波,实在是有点沉重。 先是威远将军炮,后是燧发枪。 威远将军炮响彻云霄之时,李旬尚且能安慰自己,此炮威力奇大,却输在射速太慢。 但凡让武道修士躲开一发炮弹,就能连人带炮,一同摧毁。 可是燧发枪的出现,让火器的射速,眨眼之间,迈上了一个新台阶。 ———— 今日第二更奉上。 继续日常四求,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 第四十五章 ?愁云惨淡万里凝 李旬在想,要是让威远元帅炮与燧发枪的射速相结合,那将诞生出何等恐怖的武器? 以李辰海不停地造出新武器的效率,这未尝不可能! 火绳枪、臼炮、燧发枪,这已经三种新武器了! 而辰海变法才开始多久? 科技带给李旬的震撼,已然越来越强烈。 大唐官府的几人,处于领到新武器的兴高采烈之中。 而北唐镇以北八千里之外的地方,凛冽的寒风正吹过粗犷的荒原。 …… 弓马皇朝东王庭北国境线。 暴风雪仿佛要将世界掩埋。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极端恶劣的天气下,东王庭一队又一队的骑兵,竟然继续顶着风雪,向北方移动。 骑兵身后,一排排棕灰色的帐篷正离他们越来越远。 军营大帐内,兵马大元帅通尔河正凝视着一张粗糙的地图,沉默不语。 刚走进大帐的副将洛阿古,从火炉边取了一碗烫酒,灌了下去。 几乎被冻僵的身体,立刻暖和了不少。 洛阿古骂了一句脏话,通尔河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这暴风雪越下越大。 再下下去,雪积起来,骑兵就冲不动了。” 洛阿古抱怨道。 他走过来,看通尔河在地图上标记的线路。 只可惜,骑兵前进的路线只有区区几条。 通尔河眉头紧锁,迟迟难以落笔。 “元帅。” 洛阿古沉声道。 “‘他们’快来了。” 通尔河依然没有将笔放下,也没有继续在地图上标记。 沉默良久,通尔河终于叹道:“这雪天,对我族骑兵,太不利了。” 洛阿古没接话茬,只是催促道:“元帅,士兵们再等您。” 通尔河终于将毛笔放下,穿戴好一件用灵气祭炼过的盔甲,带着洛阿古离开了大帐。 他的衣服比洛阿古要少很多。 身为武道修士,寒冷对于通尔河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在乎的事。 “元帅,粮草消耗得很快。 其他东西消耗得都很快。 再这么下去,用来燃烧取暖的粪便,都要不够了。” 洛阿古忧心忡忡地道。 通尔河道:“坚守这里,消耗惊人。 物资匮乏,没有办法。” 洛阿古问道:“能不能敲敲大夏的竹杠?” 通尔河摇了摇头。 抖落半肩风雪。 “想都别想。 没机会。 来之前不敲,现在就没机会敲了。 再者,我们只有机会敲一敲被夏武帝放弃的地方。 王都周围,东王庭现在没能力动。” 一听元帅说东王庭没有能力,洛阿古露出了不服的神色。 “要不是被战事拖延在北方,总有一天,弓马皇朝的铁骑,将踏破大夏的万里河山。” 通尔河道:“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大夏表面积弱,实际上,这些年,经过夏武帝他家三代人的努力,战斗力又养回来了一些。 只不过,夏武帝那厮低调。” 洛阿古更加不服气。 “养回来? 能养多少? 大夏比弓马穷,军队战斗力弱,武道修士少,都是不争的事实。” 通尔河道:“不要被表象蒙蔽。 我让你看个最简单的对比。 这一百年来,王庭记录在案的叛乱,是弓马皇朝多,还是大夏皇朝多?” 洛阿古一怔。 “弓马皇朝多出不少。 也许是大夏皇朝的一些小叛乱,王庭没查到,所以没记上呢?” 通尔河道:“别骗自己。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族在大夏皇朝内,安插了很多眼线。 大夏皇朝发生了什么,王庭基本都能知道。 更别提叛乱这种动静很大的事了。 我们都以弓马子民为傲,但承认弓马皇朝有不如别国的地方,并不是一件多么羞耻的事。 叛乱对皇朝的内耗极大,尤其是爆发战争的时候。 举国之力朝战场集结,背后却有人暗中捅刀,哪家皇朝都承受不起。 夏武帝疯狂将权力,揽在自己手中,只下放给亲信,杀掉一切发出不同声音的人,我等外人看起来觉得夏武帝很蠢,没想到这么做了,效果却不错。 王庭现在才看清,夏武帝表面上重文废武、自废修为,实际上,他废的是地方的武。 他自己的嫡系,比如皇都周围、忠诚于夏武帝的封侯,却重武重得比弓马皇朝还要夸张。 以全国之资源养皇都之精兵,夏武帝这人心太狠。” 洛阿古问道:“他是枭雄?” 通尔河答道:“他是渣滓。 枭雄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滥杀无辜,却不会做这种祭天下人之性命,养其皇室的事。 这种凶厉的渣滓,比枭雄还可怕。 弓马皇朝穷困的部落有很多,大夏皇朝穷困的城镇亦有很多。 弓马皇朝制止不了的叛乱,大夏皇朝却制止得住,最大的区别在于,吾王不杀,夏帝敢杀。 就集权这件事上,弓马皇朝比不上大夏皇朝。 东西王庭之间,说是亲如同族,但想要合二为一,两位王都不肯放弃手中的权力。 我身为东王庭的一员,自然也不希望,吾王的权力被收走。 正视自我的缺点,是一种勇气。 我们需要这种勇气。” 洛阿古仍然不服气,倔强地道:“反正,大夏皇朝,国力不如弓马族,军队不如弓马族,武道修士不如弓马族!” 通尔河道:“你说得都对。 但是,敲大夏皇朝的竹杠是没机会了。 我族离大夏皇都太近,冒然南下劫掠,恐惊动大夏,爆发新的战争。” 洛阿古道:“我东王庭没有能力同时应对两场战争。” 通尔河道:“东西王庭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个能力。 哪怕北方战场无战事,东西王庭联合向大夏动手,配合做得再好,依然会元气大伤。 夏武帝那支用武道修士,练出的药人队伍,怎么解决? 武道修士知道畏惧,药人无情无感,悍不赴死。” 一路上,不停地有士兵向通尔河行礼,通尔河草草回礼。 “元帅! 斥候来报! 东侧出现白巨人活动的踪影! 阿尔冉部骑兵可能会遭遇白巨人!” 传令兵歇斯底里的喊声,艰难地穿过呼啸的暴风雪,钻进通尔河的耳朵里。 “再探。” 通尔河命令道。 传令兵消失在了暴风雪中。 第四十六章 ?白巨人 洛阿古几乎没有看清楚传令兵的模样。 “太辛苦了。 还想赏他一碗热酒喝喝。” 洛阿古心中暗道。 通尔河没有急着出发。 按照计划,他今天要亲自检查附近的营寨,和北方的防线、陷阱。 没过多久,新派出的传令兵大概还没能联系上阿尔冉的骑兵部队,刚才的斥候又报来了新消息。 传令兵刚一进营寨,就嘶吼着上报消息。 由于隔得太远,狂风吹散了声音。 这一回,就连通尔河也没能听清,传令兵说的什么。 “不着急,你慢点说。” 通尔河道。 “报!” 传令兵的吼声,终于能突破暴风雪,传进通尔河的耳朵里。 “阿尔冉部前方十五里处,大队白巨人从雪中钻出! 双方即将遭遇!” 后面的情报,不需要往下听了。 “传我命令!” 灵气被注入声音之中,仿佛震荡得暴风雪都小了三分。 “阿尔冉部原地待命! 余下外出探索的五部骑兵,停止向前,全力驰援阿尔冉! 营寨内所有武道修士,带十部骑兵,全军出击! 驰援阿尔冉! 不管阵地,不看防线,只求杀敌!” 营地间霎时沸腾,一队队骑兵以极快的速度完成整装待发,投入战场。 洛阿古在怀里藏了一把肉干,不等军队,跨上马匹,冲向阿尔冉部骑兵所在的方位。 大战在即,通尔河的内心,反而很平静。 弓马族不擅长防守,通尔河必须尽早寻觅敌人的主力部队,并与之决一死战。 可是,敌人太狡猾了。 太难找了。 白巨人拥有白色的毛发,藏匿在雪原中,难以被发现。 他们擅长在地下挖掘坑洞,供自己临时居住,白茫茫的雪原上,看不见营帐,坑洞又容易被大雪掩盖,斥候想找到白巨人的踪迹,难上加难。 弓马皇朝东王庭的防守压力,随着前段时间白巨人的猛烈进攻而陡增。 王甚至将王庭南方一些部落的骑兵,调集到了北方。 北部的一些部落,向白巨人投降,并调转弯弓,瞄向从前的同胞。 王庭损失了许多人口和草场。 军队扎营在此,每日消耗的粮草都是惊人的量,同样害得后方的运粮部队苦不堪言。 大雪中的妖兽有时候会袭击运粮部队,逼迫通尔河分兵支援运粮部队,或者剿杀妖兽。 背后的不安定,对于这支军队来说雪上加霜。 通尔河今天是幸运的。 白巨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以这种庞大的数目出现了。 生活在南方的皇朝的人类还不知道,连续数十年征战下来,弓马皇朝的国境线,已经向南移动了近千里。 为了节约灵气,通尔河也选了一批马,顶着狂风暴雪,奔向北方,与阿尔冉部会和。 …… 两炷香后,通尔河接过了阿尔冉部的指挥权。 这里的暴风雪竟然小了不少,但战场上有大片的积雪。 幸好积雪不是很深,马蹄会打滑,但不至于到骑兵连冲锋都冲锋不了的地步。 骑兵能冲起来,仗就能打。 通尔河和洛阿古,远远地就望见了朝骑兵狂奔而来的白巨人。 每一只白巨人,身高都接近一丈,身上布满白毛,狂奔起来,巨大的脚板踏得细雪横飞。 白巨人拥有自己的一套语言,甚至有清晰地对付骑兵的思路。 但是这一次,是白巨人主动发起的冲锋,许多让骑兵头疼的障碍,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 “冲锋!” 六部最先落位的骑兵,接到了通尔河的命令。 白巨人吼叫着,用大脚板卷起了一场雪色的尘暴。 骑兵冲锋,数千马蹄齐响,以大地为鼓,敲出疯狂的节奏。 双方未接触,六部骑兵这里,先刮起一阵箭雨! 箭雨落至白巨人阵中,白茫茫的雪原上立刻被殷红覆盖。 一大批白巨人倒下,其余白巨人的吼叫声,更加愤怒了。 通尔河冷眼瞧着战场,忽然被白巨人的吼声分了神。 他觉得,白巨人在冲锋的时候,呼喊的音节,几乎都是一样的。 通尔河能感受到,白巨人吼声里,同样拥有的情绪。 在挨了箭雨之前,他们吼声中的情绪,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音节依然没变。 通尔河在猜,白巨人吼的这几个音节,跟人类的“冲啊”,会不会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 短暂的跑神后,通尔河的注意力再一次回到战场。 第二拨箭雨落下。 又是一批杀伤。 白巨人冲锋的道路上,被踏遍的雪原,留下了几十道长长的血迹。 热血将白雪融化。 饶是这些箭头是耗费了大量的特殊材料锻造的,难以回收,用一支少一支,通尔河也丝毫不觉得心疼。 武器就该出现在它该出现的位置上。 如果不是特殊的箭头,仅凭弓弦赋予的力量,箭矢难以穿透白巨人的皮肤。 距离太近,第三拨箭雨不可能出现了。 双方撞在一起。 白巨人强大的体魄就是最好的武器,抬起大脚往下一踩,马匹若是规避不及,一人一马就会被踏死。 最先盯上一只白巨人的弓马族骑兵,立刻按照预演的那样,开始围攻它。 冲在最前的一名骑兵,向位置稍稍靠后的骑兵,抛出一根长绳。 长绳中段绑着四把锋利的碎齿刃。 另一名骑兵准确地接住长绳,两匹马朝两侧散开,长绳绷直。 被盯上的白巨人感受到了危险,但是以他庞大的身躯,想要立刻停下,非常困难。 冲撞实际上是白巨人最常用的杀伤手段之一。 如果停止冲撞,就杀不死人类;如果继续冲撞,就会面临危险。 攻防不能兼得,只能二选一。 纠结的时候,白巨人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什么也没选上,既没能保持冲撞的势头,又没能让自己处于安全之中。 两名骑兵矫健的身形瞬间超过白巨人,拉直的长绳被赋予了强大的动能,将四把碎齿刃送进白巨人的小腿里。 白巨人吃痛,哀嚎一声,失去平衡,栽倒在地。 后方的骑兵补上,将一根长矛,狠狠地扎进了白巨人的右眼里。 ———— 今日第二更奉上。 日常四连求,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 第四十七章 ?武道修士之威 白巨人捂住被刺穿的眼睛,口中发出恐怖的嚎叫声。 他的另一只巨掌乱拍,引动狂风四起,竟然真的瞎猫撞上死耗子,拍中了马腿。 马腿折断,将背上的骑兵摔落。 他的吼声,吸引了附近其他三只白巨人。 白巨人们冲了过来,将围杀白巨人的弓马骑兵,全部杀死。 白巨人的巨掌落下前,被杀死的弓马骑兵,尽可能地将刚抽出的弯刀,捅进白巨人的身体里。 造成了伤害,却收效甚微。 但是倒地的白巨人,挣扎期间,长矛坠进更深处,伤了大脑,眼见活不成了。 战场一角发生的这一幕,基本可以代表弓马族骑兵与白巨人的战损比。 更多的白巨人冲了上来,遥遥望去,仿佛雪原在移动。 又有六部骑兵集结完毕,通尔河命令他们投入战场。 第二批骑兵继续第一批骑兵的进攻方式,骏马狂奔,骑兵弯弓搭箭,一轮齐射,掀起漫天箭雨。 箭雨落在后方的白巨人阵中,造成了不错的杀伤。 第二轮箭雨,却因为阵型渐渐混乱的缘故,分散得非常厉害。 大量箭矢落在了阵地最前沿,洞穿了不少弓马族骑兵的身体。 望见这一幕,通尔河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一个在战场上没有感情的带兵之将,无疑是最好的。 通尔河并不愿意用骑兵强冲的方式。 这是无奈之举。 骑兵的灵动是建立在速度快的基础上。 而一旦给白巨人足够宽阔的战场,打上一会儿,白巨人身上就会流出一种蓝色的“血”。 蓝血一出,白巨人将越跑越快。 速度会轻而易举地超过马匹。 一旦骑兵因为速度劣势,陷入被追杀的境地,那整个军团都会白给。 步兵更不用说。 王庭资源有限,甚至连保证步兵不挨冻都做不到。 不能按正确的方法打仗,对于通尔河来说,太憋屈了。 阵线上已经被骑兵堵满,新加入战场的骑兵呈现出扇形的方式,向两侧扩散,寻找新的交战点。 洛阿古虽然不是武道修士,但也英勇无比。 弓弦如月,箭无虚发,几乎每一箭,都能准确地钉入一名白巨人的眼睛里。 白巨人显然注意到了洛阿古这个大杀器,他们怒吼着吸引同伴,示意大家搞死这个神箭手。 但是洛阿古一直游离在远离交战点的地方,白巨人看得见他,打不着他。 白巨人想要冲到洛阿古身边来,就必须突破弓马族骑兵栓着碎齿刃的长绳,并顶住他们的弯刀。 现在只是开战不久的阶段,白巨人身上的蓝血还没到流的时候。 罕有渗出蓝血的白巨人,也被机敏的弓马骑兵围杀了。 白巨人想要杀死洛阿古,但速度根本追不上。 没过一会儿,想杀洛阿古却被他射死在半道的白巨人,竟然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帮蠢货。 哪怕像猴子学习一下,会拿石头砸人,恐怕我都没法这么轻松。” 洛阿古正想着,一名被刀绳绊倒的白巨人,举起地上的马尸,就冲洛阿古砸了过来! 他闪避不急,被砸个正着,翻身落马,摔得眼冒金星。 洛阿古骂了句脏话,伸手捂向头顶。 头顶疼得要死,洛阿古竟然摸了满手鲜血。 “晦气! 早知道不嘴贱了。” 洛阿古痛苦地喘着气,头顶可能被马鞍还是别的什么坚硬的东西给砸中了。 血流如注,铺了洛阿古满脸,他根本睁不开眼睛。 一名副将冲到洛阿古身边,将他抓上马背带走。 “给我随便包点药就行! 把血擦干净! 我还能打!” 洛阿古冲救他之人喊道。 他双目被殷红遮住,不知道谁救的他。 “不行! 你头破了! 伤得太重了!” 从大喊声中,洛阿古听出了救他之人的身份。 “你放屁!” 洛阿古深怕上不了战场,赶紧反驳。 “你才伤得重! 老子闭着眼睛射箭都比你准! 老子带伤,在战场上也有用! 一会儿你给我送回来!” 通尔河一直在注意着这边的情形。 忽然,他的眼眸仿佛出现了一丝闪电。 通尔河察觉到了灵气的波动。 “所有武道修士! 拦截!” 通尔河一声令下,近百名武道修士的身体,像离弦之箭一般弹了出去! 为了追求初入战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尽可能地造成杀伤,每一位为武道修士,都不遗余力地释放着灵气。 他们已经飞速掠过弓马族骑兵一方的阵地,撞入白巨人阵中。 修为较弱的武道修士,遇见前方有白巨人,可能还会躲闪一下。 像通尔河这样的强者,前方有障碍物,就撞碎障碍物,从障碍物的身体里穿过去! 体魄如山岩一般强悍的白巨人,在通尔河面前如纸糊的一般,被他撞得分崩离析! 一时间,通尔河撞出来了一条血河! 他浑身浴血,犹如魔神下凡! 一拨新的白巨人,正向弓马族骑兵袭来! 与之前那些白巨人不同,他们的身高全在一丈六以上! 他们轻轻一动,身上的蓝“血”就会像夏天出汗那样,源源不断地从身体内冒出来! 东王庭一方的武道修士,此时都变了脸色。 他们能感觉到,这拨新的白巨人身上,正散发出强横的灵气波动。 灵白巨人! 通尔河却仿佛没感受到灵白巨人的灵气波动一般,继续撞进阵中! 一名灵白巨人拦在通尔河的必经之路上,大手捏向通尔河的头颅。 饶是堪比武道修士的灵白巨人,依然被通尔河一头撞死! 但是那种被撞成四分五裂的场面,却再也见不到了。 通尔河的速度陡然慢了下来。 “嗡!” 弯刀出鞘。 用灵气祭炼过的极品天外陨铁,洒上武道修士蕴含着灵气的鲜血,锻造成的宝刀,整个东王庭都找不出来十把。 通尔河引出一丝看不见的灵气,像是在弯刀刀尾绑了一条锁链一般。 弯刀刺穿了一只灵白巨人的身体,飞至三丈开外。 通尔河操控灵气,大力一甩,弯刀划出一个完美的原型。 十只灵白巨人,上半截身体飞上了天! 第四十八章 ?斩巨人 眼前的场面,让周围的灵白巨人一阵战栗。 一名身高两丈七尺的灵白巨人,杀了过来,用铁掌硬接了通尔河一刀,阻止通尔河继续屠戮其他灵白巨人。 灵白巨人的铁掌没有丝毫伤势,只是被切掉了一些毛发,弯刀却被震退。 通尔河朝弯刀之内,灌入更多灵气。 通尔河连劈数刀,却都被眼前的灵白巨人拦了下来。 “叮!” “叮!” “砰!” “砰!” 落刀之势势大力沉,又总被灵白巨人的巨掌稳稳架住。 二者相撞,陨铁锐鸣之声,与巨掌闷响之声,不绝于耳! 灵气相爆引发出的乱流,竟如狂风一般,吹倒了几名围上来的灵白巨人。 与眼前这只高大的灵白巨人,激战之时,通尔河竟然见缝插针,又找到了机会,引刀杀死了一名灵白巨人。 高大灵白巨人愤怒地吼叫着,却只能被动防御。 以其他武道修士的修为,就无法造成通尔河这样的杀伤了。 反倒有七名武道修士,已经在灵白巨人的巨掌下身消道陨。 弯刀上闪烁起莹莹的白光,朝下狂劈,速度竟快出幻影! 灵白巨人终于挡不住了,弯刀震伤他的铁掌,灵敏地闪了下去,一刀爆了他的头。 没有强者阻拦,通尔河杀戮的速度再一次暴涨。 弯刀划出一圈圈圆环,一名又一名灵白巨人的半截身体,飞上了天空! 而灵白巨人阵中,也有高手在不停地杀戮着弓马族的武道修士。 通尔河手刃五十余名灵白巨人的功夫,二十余名弓马族武道修士,身消道陨。 战场的局势,竟然在短短的数息之间,演变成了双方的最强者,互相比谁杀戮的速度更快! 虽然通尔河杀敌的速度更快,但是弓马族武道修士的数量稀少,而灵白巨人的数量,足有数百之众! 照这么发展下去,弓马族武道修士全军覆没,通尔河依然杀不完灵白巨人! 等灵白巨人投入战场,以灵气之术屠戮普通人,那弓马族镇北军,逃不过全军覆没的命运! 从此以后,弓马皇朝东王庭,北方国门大开! 但是通尔河没有做出任何改变,继续着他的杀戮。 没有感情的领兵之将,才是最好的。 通尔河的好兄弟一个个被拍扁,经不起他心里的一丝波澜。 反倒是灵白巨人一方的最强者,率先忍不住了。 “以为自己处于绝对优势,想保下更多族人性命了吗?” 通尔河瞟了一眼冲过来的最强灵白巨人,立刻猜出了他的想法。 有时,人类对于兽性的控制与运用,比兽更强。 趁着最强灵白巨人冲杀过来的时候,通尔河抓紧时间,刀死了两只灵白巨人。 “终于等到你。” 眼前的灵白巨人,身高已然超过三丈,遮天蔽日,一呼一吸间,都有强横的压迫之感,罩在通尔河身上。 通尔河毫不畏惧,弯刀竟划出数道幻影,攒射斩向灵白巨人! 弯刀疾飞,每道幻影,都被通尔河用灵气填充,威力丝毫不亚于弯刀真实地一击! 斩落! 幻影紧随其后! 一斩斩成十七斩! 却未能破防! 灵白巨人的手臂和背上,大量的毛发被削掉,露出了令人有些恶心的皮肤。 扛住通尔河一轮攻击后,灵白巨人忽然停下脚步,手中凝出一颗白珠。 “退!” 通尔河大吼着提醒部下,自己不退反进,刀光灼灼。 灵白巨人的白珠凝成之前,通尔河的刀意后发先成,飘向灵白巨人! 可惜造成杀伤之前,白珠却凝结完毕。 “轰!” 碰撞! 两团超高密度的灵气炸开! 纵然周围的武道修士和灵白巨人,早早地就努力躲避,却依然未能躲掉。 上百灵白巨人和二十余名武道修士的尸体,被抛上了天空! 有的甚至连身体都看不见,直接化为飞灰! 刀意被挡,趁这功夫,弯刀飞出了六丈余高! 通尔河倾尽全力,几乎将全部灵气,灌入弯刀! 弯刀斩下! 大地被斩出一道伤疤! 最强灵白巨人发出一声可怕的怒吼,殷红的鲜血代替蓝血,浸染着他纯白的毛发。 他受伤了。 但这一招斩杀,令通尔河几乎脱力。 他的脑袋猛得一震晕眩,差点栽倒在地。 等通尔河摆脱晕眩,反应过来,最强灵白巨人已经带着可怖的伤口,冲到了他的面前! 通尔河被一掌扇飞! 护体灵气尽皆崩碎! 护骨灵气,比护体灵气,要浓郁得多。 但是,通尔河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十几根骨骼,被打碎的声音。 弯刀失去控制,力劲松懈,掉落地面,深深地刺进积雪里。 一掌攻出后,最强灵白巨人再次追杀而来,大有乘胜0杀人之势! 通尔河立刻沟通弯刀,开始反击。 …… 鲜血染红雪原。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种族之争,没有退路。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通尔河躺在积雪里,大口喘着粗气,感受着彻骨的寒意。 灵气近乎消耗殆尽,已经失去了御寒的功效。 所剩无几的灵气,紧紧地护住两个即将崩碎的器脏。 他的双腿被废,胳膊也被打断一条,身上内伤外伤无数。 通尔河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但也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最强灵白巨人的尸体,与殷红的雪原融为一体。 “被我杀的这货,会不会是白巨人的‘镇南大元帅’? 官职跟我一样?” 通尔河胡乱想道。 当人脆弱的时候,人性又代替兽性回来了。 最强灵白巨人一死,白巨人阵脚大乱,弓马族骑兵气势如虹,乘胜追击,杀敌三十里! 通尔河却在计算着这次的损失。 “主要是武道修士…… 死不起啊! 回去先养腿。 白巨人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 东王庭北部战场从大胜,西王庭南部战场,立刻又陷入了剑拔弩张之势。 …… 耶骨打与大鼠妖,分别带领骑兵和刀斧手,演练了数日如何屠戮北唐镇军队后,一封详细写着唐军到底有多少把火绳枪的信,竟然从北唐镇发出,直接被送到了图克申的手里! ———— 今日第二更奉上。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 第四十九章 ?砖瓦房 图克申满意地将密信读了两遍。 “209把火绳枪。 北唐镇李辰海杀害镐京城门阀族人,双方势同水火。 火绳枪目前没有外流,只在北唐镇能见到。 嗯,不错。”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大战在即,却能知道对方底细,无疑让弓马族的胜率暴增。 尤其是“火绳枪没有外流”这条消息,让图克申最为满意。 先不说北唐镇是如何得到火绳枪这种至宝的,只要大夏皇朝的军队不装备这种武器,那么一切好说。 在很大程度上,战争拼的就是人口。 北唐镇才几个人? 弓马族西王庭南域,随便拉几个中等规模的部落出来,人口就能超越北唐镇。 图克申又思考了几遍耶骨打的描述。 经过对战场情况缜密的分析和推理,图克申依然认为,火绳枪杀伤力有限。 这玩意儿又不是那种堪比高阶武道修士的武器,能一杀一大片。 只要拥有人口优势,北唐镇就不足为惧。 图克申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无中生有的东西。 北唐镇想拥有更多的火绳枪,就需要铜、木头之类的材料去造。 局势已经很明朗了。 火绳枪的出现,对于弓马族来说,并不是威胁。 它只能算是一个威胁的兆头。 大夏皇朝并未拥有火绳枪。 所以,只要拔除北唐镇,就可以将这个威胁的兆头消灭。 作为一块被大夏皇朝放弃的边缘之地,北唐镇的掌权者李辰海,又作死连惹周边最大城池中的主流势力。 北唐镇内忧外患,天时、地利、人和全在弓马族西王庭一方,更让图克申下定了尽早拔除北唐镇的决心。 …… 冬天越来越近,一场降温让水泥几乎凝固。 水泥没法用了,水泥厂的工人们在李子婿的调遣下逐渐停工,转而服务别的行业。 抗寒小麦、抗旱棉花和抗寒蚕的饲养与种植,是时候开启了。 地主们粮仓、布仓里的东西,也吃了、用了不少。 虽然这些农副产品的前面,都顶着“抗寒”两个字,但是具体能撑到几度,还需要李辰海慢慢去实验。 冰河时代的冬天,抗寒农作物还是顶得住的。 只可惜,水泥不能用,李辰海制定的基建计划,是没办法完成了。 好在北唐镇也拥有了不少砖瓦房,李辰海打算先以宿舍的方式进行分配。 晌午时分,阳光灿烂,却依然很冷。 洛江晚望着北唐镇里,一座又一座的青灰色建筑拔地而起,不禁感慨良多。 “北唐镇发展得可真快呐! 两个月以前,我根本就不敢想象,北唐镇能造出来这么多砖瓦房。 李子婿的胆子真大,还敢开建三层的砖瓦房。 竟然还建成了! 建成之后竟然没有倒! 佩服,佩服。” 李辰海在洛江晚身边,望着生机勃勃的北唐镇。 “现在说快,还早呢。 等解决了镐京城的麻烦,再把弓马族打消停,北唐镇的发展速度将会更快。” 洛江晚非常好奇。 “有多快?” 李辰海不假思索。 “开春之后,我会让李子婿用水泥铺路,用铜和木料制造新的马车。 要想富,先修路。 运输的效率一旦提上来,建房的速度将会更快。 等第一个工业计划完成,我们要保证居者有其屋、人人有房住,而不是全都挤在宿舍里。” “全都有房住?” 洛江晚两眼放光。 “那得需要多少栋房子啊?” “开春之后,李子婿可以更大胆一些,房屋的高度也能往上涨一涨。 我给他的图纸里,最高有五层的砖瓦房。 等施工队工人们的技术熟练之后,五层和六层的砖瓦房,将会逐渐开建。” 李辰海道。 “六层! 那得多高啊? 要是住在最高层,从窗户朝外望出去,整个北唐镇,甚至是周围的景色,都能一览无余!” 洛江晚跃跃欲试。 “说不定,北方大草原上的景色,也能看得到!” 李辰海在心里说:“可爱的小姑娘。 趁现在抓紧看吧。 等工业化取得一定成果,人口暴增之后,再想在城市里看见优美的田园风景就难喽。” 洛江晚问道:“我到时候也能拥有一间自己的房子吗?” “当然。 诶,不对。 你都有俩院子了,还要房子干什么?” 李辰海道。 “因为我也想体验,站在窗前,将风景一览无余的感觉。” 洛江晚对未来满是憧憬。 “最高层的房子,会因为风景好,卖得贵吗?” 李辰海被眼巴巴的洛江晚逗笑了。 “这倒不是你想得那样。 高层的房子不一定会更贵,因为居民往上爬会很累。 三、四层的房子最贵。” 洛江晚问道:“要是光考虑爬楼梯的原因,那一、二层不就成最贵的了?” 李辰海道:“所以不会光考虑这个原因。 低层的楼梯使用率高,如果隔音效果不好,会很吵。” 洛江晚好奇地问道:“那我们的这些小楼,隔音效果怎么样?” 李辰海有些尴尬。 “基本没有隔音效果。 如果家里有个什么事,叫得响一点的话,邻居立刻就听到了。 我们的隔音技术,以后会慢慢提升的。 现在还细致不到那个程度。” 李辰海赶紧转移了话题。 “一、二层房子的阳光,有可能被高层的楼房挡住。 所以不会卖太贵。” 洛江晚望向天空。 “我们哪有高层的房子?” 李辰海搓了搓鼻子,有点尴尬。 “会有的。 以后会有的。” 洛江晚继续追问。 “既然会挡阳光的话,那为什么不在规划的时候,把每栋楼之间的间距,弄得宽一点呢?” 李辰海转移话题。 “走,咱们弄点吃的去吧。 不聊房子了。” 李辰海带着洛江晚离开的时候,她还在思考着房子各层的优劣。 “我还是决定住六楼的房子。 到时候我的修为,肯定能仍然我一下蹦到六楼。” “好想法。” 李辰海称赞道。 “镇中广场有镇民们聚过来了吗? 快到我表演节目的时间了。” 洛江晚道:“我差人给你看看。” ———— 今日第一更奉上。 感谢各位书友们的支持。 第五十章 ?幸福度 洛江晚翩然离去,李辰海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工业计划进行得还算顺利,但想要真正意义上的开始,李辰海还缺一样最关键的东西。 蒸汽机。 有了蒸汽机提供的动力,北唐镇建设和工业化的速度,才能陡然飙升。 现在的制砖和水泥,都是小打小闹。 人力终究比不过机器。 李辰海也不着急。 科技系统攀升的科技树,是向上稳步提升的。 估摸着日子,它差不多也快来了。 …… 弓马族最南端的一批部落,在图克申的带领下,正拼命算计着北唐镇。 李辰海猜到了弓马族肯定不会老实,但是懒得去猜他们在耍些什么阴谋诡计。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没有用。 想要达成自己的战略目标,打铁还需自身硬。 及时生产和列装燧发枪、臼炮,才是李辰海的当务之急。 还有另一件事,也是当务之急。 提升镇民们的幸福度。 人们越幸福,对北唐镇的认同感越高,越乐意建设北唐镇,工作的时候,出的力也就越多。 幸福度的提升,更能让镇民们明白,他们的每一分劳动,都是为了自己,而不是那些可恶的地主老财、世家门阀、王公贵族和食利阶层。 至于如何提升幸福度,李辰海早有计划。 最简单的。 吃。 民以食为天。 上个文明积攒下来的丰厚菜谱,全在大劫中灰飞烟灭。 再加上人类又遭遇了冰河期,丰年还可以打猎,地里种不出粮食的灾年,就只能啃啃树皮、吃吃草了。 被观音土撑死的人,更是无从计数。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有一点饮食文化,随着社会发展冒了头,终究抵不过饥荒的压力。 李辰海要做的,就是把那些被人类遗忘的食谱,重新弄出来,让镇民们学会做菜。 吃的食物一丰富,吃的水平一上去,那幸福度也会跟着涨得蹭蹭的。 李辰海要做的表演,就跟食物有关。 他要在镇广场上,亲自展现厨艺。 李辰海要表演的通告,早就被李子婿宣传得满镇皆知。 在镇民们的心里,王公贵族都是高贵的,总有一种睥睨的目光,俯视普通人。 哪怕北唐侯爵府更名为大唐官府,李辰海也在努力带着全府人,拉进与普通人之间的关系,但是镇民们打心眼里的惧怕,一时半会仍旧难以消除。 在李辰海看来,这种与民同乐的表演,无异是拉近大唐官府与百姓距离的好方法。 李辰海扪心自问,自己的厨艺还是凑合的。 反正只要调料够,做啥都有味。 最近几日,北唐侯爵府外,多了一台石碾。 这是李辰海用大青石和木头拼起来的。 从石碾旁路过的镇民们,偶尔会看见小侯爷赶着一头小毛驴,绑上大碾砣子,在那转啊转的。 麦子就这样被磨成了细细的粉末。 “辰海!” 洛江晚的声音,忽然从小庭院外响起。 “广场上聚集了很多镇民了! 大家都在好奇你要干嘛。 你快去吧,别吊大家胃口了。” “好嘞! 我来了! 让李傅说准备好!” 李辰海和李傅说都换上了一身白衣服。 这两套衣服,是李辰海根据记忆,让萧曼缝制的厨师服。 两顶高帽子是灵魂。 李辰海打算在这个时代,添加一点奇葩而有趣的设定。 比如厨师帽。 李辰海准备让未来的厨师们,在正式场合,比如颁奖、典礼和宴会之类的地方,用帽子的高度表示厨艺的水平。 帽子越高,表示厨艺越牛逼。 帽子比较低,表示戴这顶帽子的人可能是初学者。 当然,高帽子是拿来向众人显摆用的,真正在厨房里工作的时候,还是需要合身的厨师服。 李傅说担任的是帮厨。 李辰海来到镇广场上,迎接他的是山呼海啸。 突然让在饿死、冻死或被弓马族欺辱死边缘垂死挣扎的北唐镇镇民们,吃饱、穿暖、有地方住,还打赢了未尝一败的弓马族,让李辰海在北唐镇百姓心中的地位,升到了一个无法言喻的高度。 当李辰海出现,冬天变得不再可怕。 镇民们对李辰海的崇拜,使他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 他们不知道的是,崇拜李辰海这件事,有天大的好处。 李辰海得到的声望点,从系统里换出来的东西,全是为了造福北唐镇的。 比如威远将军炮。 以北唐镇穷酸的资源,还开不起威远将军炮的生产线。 在声望点少、资源更少的情况下,李辰海选择节约资源。 镇民们估计做梦都不会想到,扞卫北唐镇安全的,不仅是能造出新武器的小侯爷,更是他们自己。 靠着每天刷新出的声望,李辰海的威远将军炮,数量已经达到了六门。 但是威远将军炮依然没能在唐军列装。 炮兵的训练时长,目前来看,要长于火绳枪兵和燧发枪兵。 李辰海伸手示意大家安静。 镇民们的欢呼声,渐渐沉了下来。 李辰海再一次将灵气,灌注进声音内。 “北唐镇的父老乡亲们,你们好,我是李辰海。 我们的小镇正在一天、一天地变好,感谢大家为北唐镇辛苦地付出。 是的,你们没有猜错。 今天我站在这里,是为了给大家带来一些有趣的新东西。 想必大家成天喝麦粥,都已经喝烦了吧?” 这一回,倒是没有出现镇民们一呼百应的情况。 “不烦啊? 有麦粥喝就不错了。 我三叔前年吃观音土,最后土坠肚子,把他活活疼死了。 天天有麦粥喝的生活,是三叔想都不敢想的。 三叔活着的时候曾经说过,穷人不可能天天吃饱饭。 但是我现在吃饱了。 跟三叔比,我简直太幸福了。 麦粥怎么可能会喝得烦?” “对,以前啃树皮都熬过来了。 现在谁会嫌弃香喷喷的麦粥?” “麦粥香香的,粥的滋味有那种几乎喝不出来,却存在的一丝丝甜味。 粥里面找麦粒,也是一种很有趣的享受。 被煮得很软的麦粒,在嘴里嚼烂,香味一下就散开了。” ———— 今日第二更奉上。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 第五十一章 ?广场上的小侯爷 听着镇民们的反驳,李辰海都头大了。 他在心里嘀咕。 “吃个寒酸的麦粥,怎么让你们吃出一种享受生活的感觉? 这叫什么? 苦中作乐? 北唐镇的老百姓没读过书,怎么描述起食物来,比我前世看的一些美食综艺节目,某些明星都要优秀?” 身为一个在现代社会生活过的人,李辰海绝不会去怀疑教育的作用。 但这种差距的出现,也太不科学了。 幸好有更多的人,愿意追求更高质量的生活。 他们算是给李辰海捧了个哏。 “不管小侯爷带来什么新东西,我们都期待!” “我们想尝尝没吃过的食物! 天天腌菜都快给我吃腻了! 难道食物就只有腌渍这一种做法吗? 有的东西都腌得臭乎乎的!” “求求小侯爷给我们带来新的食物!” 李辰海再一次做出下压的手势,让大家安静下来。 他本可以直接用灵气直接盖住大家的声音,但李辰海要出声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么做有些仗势欺人。 李辰海也不能保证,哪怕找到了武道修士沟通灵气的规律,未来也不一定人人能觉醒。 不管是武道修士更多,还是普通人更多,李辰海务必要保证两个阶级的稳定,否则会引发社会的撕裂。 如果一直有武道修士仗势欺人,靠着灵气在什么场合都压制普通人一筹,那绝不是李辰海想要看到的。 所以,李辰海打算从自己开始,以身作则,不用灵气压制普通人。 有本事去压别的武道修士去。 人类之所以愈来愈文明,离不开日渐饱满的人文关怀。 李辰海道:“从今天起,北唐镇将要迎来几种全新的食物。 我将在灶台上,掩饰给大家看。 可能有人要问了,为什么我的身边,还有四座灶台?” 唐宋明有点尴尬。 北唐镇百姓们都眼巴巴地望着他,准备看小侯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并没有人问。 李傅说的秘书王忠骁,见状,赶紧问道:“小侯爷,您的身边,为什么还有四座灶台呀?” 王忠骁看见,李傅说偷偷地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李辰海继续道:“因为,我要请大家上来比试!” 这一回,人群终于再次躁动了。 “比试? 比什么?” “我以为小侯爷只是要表演煮粥呢,现在看起来,好像没这么简单?” “还煮粥? 煮什么粥? 你咋听人说话都听不全乎? 小侯爷刚才都说了,今天要展示新的食物。” “那就是要煮新的粥呗?” “……” 有人举着手,大声问道:“小侯爷! 比试的人员谁来定呀? 如果赢的话,有奖品吗?” 此人名叫裴文伟,是大唐砖儿梆硬烧砖厂的一名烧砖工。 李辰海笑着朝他指了一下他,道:“那位兄弟,你问道点子上了。” 裴文伟根被没心情听李辰海说什么,抓起自己身边的工友,摁住他的双肩,疯狂地晃啊晃。 “你听到了吗? 你听到了吗! 小侯爷他喊我兄弟! 他是北唐镇的神啊! 他竟然喊我兄弟! 我成小侯爷的兄弟了吗?” 工友都快被裴文伟给摇傻掉了。 这声“兄弟”,听在其他北唐镇百姓的耳朵里,同样产生了些难以言喻的异样情绪。 多少年了,将相王侯高高在上。 现如今,换了天地,小侯爷竟然喊我们兄弟? 与小侯爷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进了很多。 看似随口的一句称呼,背后是李辰海对细节的各种思索和把控。 李辰海在努力地用各种细节,拉进大唐官府与黎民百姓之间的距离。 目前来看,效果不错。 干了一段时间掌权者,原本生性低调,甚至上台面对许多人发言,会打哆嗦的李辰海,现在可以轻而易举地应对这种场面,也不会真的因为尴尬,表现出任何的青涩,打乱自己讲话的节奏。 都是练出来的。 李辰海道:“我先回答这位兄弟的第一个问题。 比试的人谁来定? 广场上的诸位来定!” 李辰海话音刚落,广场上又是一片叽叽喳喳的议论之声。 “我们定? 哎呀,感觉不太合适。 我们以前可从来没有,替府里的大人和老爷做决定。 一般都是大人派小民干什么,小民就干什么。 哪里有替大人做主的事?” 一名农夫模样的中年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旁边的人赶紧拽了拽他。 “你傻啊? 别乱说。 ‘大人’和‘老爷’这些称呼,小侯爷老早就不让喊了。 你怎么还喊?” 中年人却扭扭捏捏地道:“可是我喊习惯了啊。 不喊老爷,不喊大人,我不舒服。 而且小侯爷也从来不会,因为叫错称呼这种事,惩罚我们之类的。 这北唐镇要不是小侯爷说了算,说错一句话,那些地主老爷和官府老爷,能把老百姓的舌头给割下来。 恐怕大夏皇朝除了咱北唐镇,还全都是这样吧?” 旁边的人道:“你爱怎么喊怎么喊,懒跟你犟。 惹得小侯爷不高兴,一会儿直接点名批评你,有你尴尬的。” 中年人反驳道:“批评我也比以前割舌头好。 再说了,你喊小侯爷的时候,不也一口一个‘爷’、一口一个‘爷’地叫着吗? 咋到了我这里,喊老爷就不行了?” 旁边的人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什么时候‘一个一口爷’地叫着了? 你别污蔑人啊。” 中年人道:“那你说,‘小侯爷’的最后一个字,是什么?” 旁边的人道:“你别胡搅蛮缠了。 我叫小侯爷,是大唐官府没给新的称呼。 要是他们给了称呼,我立马改口! 再说了,小侯爷刚才喊那个造砖头的家伙‘兄弟’呢。” 两人的争吵声,很快被其他人压制了下去。 “小侯爷! 我们怎么定啊?” 李辰海答道:“凭厨艺来定! 你们认识的人中,谁的厨艺最好,你们就把谁请上来! 什么叫厨艺好? 同样的麦子,同样的腌菜,谁煮的麦粥更香,谁腌的腌菜更好吃,你们就让他上来!” ———— 今日第一更奉上。 第五十二章 ?水多加面 听完李辰海的话,北唐镇百姓们立刻情绪高昂地,举荐起自己认为合适的人选。 之前北唐侯爵府赈灾的时候,往往是把粮食发到人们手上。 运气极好的情况下,北唐侯爵府才能发一点腌菜。 有了粮食,熬粥的锅反而是紧俏货。 对于众多无家可归的人来说,总不可能背一口锅在外流浪。 更别提无论是铁还是铜,都很稀有,北唐侯爵府里都要精打细算地用。 锅自然稀少。 有了粮食不可能因为没地方煮粥,就把人活活饿死。 这种情况下,许多户人家共用一口锅,成了大势所趋。 个别在做饭这方面有天赋的人,就此崭露头角。 砖厂、水泥厂和农场几个单位的官员,负责统一大家伙的意见。 “通过这样的方法,决定出来的选手,总共有三个名额!” 不一会儿,大家就把三个人选了出来。 他们分别是来自白白胖胖养蚕厂的养蚕工许飞,家庭主妇刘妍和王思思。 他们三人在北唐镇里,烧得一手好粥,算是小有名气了。 至于剩下一个参赛名额的归属,大家也非常好奇。 “五个灶台,小侯爷占一个,刚才咱们选出来的三人占三个,还剩下的一个位置给谁?” “我猜是大唐官府派一个人出来吧?” “有可能。” “奖励要是丰厚的话,肯定是大唐官府派的人,和咱们选出来的人比试。 大唐官府不可能把太好的奖励发给咱们。 钱这东西,又不是无限的。 天天往外撒钱,大唐官府肯定顶不住。 小侯爷对咱们够好的了,至少让咱们吃饱饭、不挨冻、不被弓马族欺负。 咱们要知足。 太过分的奖励,咱们不好意思要,也不能要。 奖励要是不丰厚的话,那大家就各凭本事了。” “没错。 太贪的人,谁都讨厌。” “奖励要是特别好的话,有黑幕才合理。” “不说黑幕了,大唐官府里可是有厨子的! 那是给小侯爷煮粥、做腌菜的人! 水平能差喽? 人家天天一门心思扑在怎么把菜做得好吃上,咱们又要干活又要讨生活,业余的拿什么跟人家专业的比?” “估计剩下的那个位置,就是让大唐官府的厨子,来吊打咱们选出来的三个人的。” “那你说,小侯爷大张旗鼓地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还让咱们选三个人出来? 就为了赢咱们一下?” “小侯爷不是说了么,今天在广场上摆灶台,是为了给大家展示新的食物。 至于比试什么的,那都是附带的。” 面对嘈杂且幻想能力十足的人群,李辰海说出了最后一个参赛选手人选的归属。 “最后一个灶台,留给不服气的人! 咱们北唐镇,做饭水平高的,肯定不止我旁边灶台上的三个人。 没被选上,不服气的,觉得自己水平能打败他们仨的,上来一个!” 李辰海喝道。 人群忽然又陷入了寂静。 大家都沉默着思索了片刻,这才有人开口说话。 “咦? 大唐官府的厨师不参赛吗?” “不是有人分析,大唐官府要派人,吊打怎么选上去的代表吗?” “刚才谁瞎分析了一通,信誓旦旦地又是吊打、又是黑幕的,到头来一个字都没有分析对? 害得我差点都信了!” “大唐官府这么大的体量,在这里摆着,犯得着为一点比赛的奖励,跟咱们小老百姓勾心斗角的? 分析那一大串不是没事找事吗? 还黑幕。 搞得真跟内部人员似的。” “话说回来,谁敢上去呀?” “大家伙选出来的那三位,可真是在北唐镇里,熬粥弄菜熬出点名气的人物。 一般人比不上。” “这时候敢上去的人,是真的勇。 赢了还好。 输了就成笑料了。” “那肯定。 没本事还去丢人现眼的家伙,够大家笑一阵的了。” 绝大多数人对第五个灶台上的选手,都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没等多久,一个年龄跟李辰海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走上前去。 看见她双腿发软、脚下打滑,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小姑娘忽然冒出一种扭头跑回去,躲进人堆里的欲望。 哄笑声正摧残着她的自信心。 正当小姑娘想要逃回去的时候,李辰海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你好? 感谢你能来参赛。 你叫什么名字?” 李辰海的俊美,远非常人可比。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小姑娘望向气宇轩昂的李辰海,不禁羞红了脸,害羞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李辰海丝毫不打算收敛自己的气质或是影响力。 北唐镇的姑娘们太多了,女孩子面临的令她们心动的人或物,也太多了。 要是李辰海为了照顾她们,时时刻刻都要注意这些细节,那得把他累死。 最终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的人,一直都在努力地对抗着各种诱惑。 “如果你太紧张的话,深呼吸。” 李辰海的声音,忽然给了小姑娘勇气。 但是大庭广众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于一人身上,产生的紧张,依然难以消除。 “我…… 我叫…… 我叫陈岚岚。” 陈岚岚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嘴还瓢了。 “让我们将掌声,献给这位陈岚岚姑娘。 能鼓起勇气走到台上,克服恐惧,是一件伟大的事情。 她值得我们的掌声。” 言罢,李辰海率先鼓起了掌。 有了李辰海带头,镇民们消失不见的笑声,立刻被掌声掩埋。 “你很棒,姑娘。” 李辰海悄声鼓励她。 陈岚岚激动地攥紧了拳头。 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现! 李辰海清了清嗓子。 “我先说一下规则,再说奖励。 比试期间,我会向大家展示几种新食物的做法。 四位参加比试的选手,将模仿我的步骤,制作新食物。 制作完成后,六位评委,将品尝他们的食物,然后进行打分。 分高者为冠军。 大家伙明白了吗?” 广场上响起了乱哄哄的回答声。 “明白了!” “好!” 李辰海补充道。 “这只是娱乐,不要太看重比赛的结果。” ———— 今日第二更奉上。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投资。 第五十三章 ?大比开始 “说完了比试的规矩,我们再说大家最感兴趣的。 奖励!” 李辰海看见,没有参加厨艺比试的人,眼睛里都冒出了精光。 很少有人会对奖励不感兴趣。 哪怕这奖励自己拿不到,眼馋一下,凑凑热闹,也是蛮有趣。 李辰海一挥手,两名府兵推上来了两辆小推车。 “只要参与,就有奖励! 参与奖,五两银子,十斤猪肉! 以及神秘食材大礼包!” 李辰海还未公布正式的名次奖励,广场上却直接炸了锅。 “追月神在上! 奖励这么丰厚的吗? 五两银子! 往灶台旁一站,就相当于我辛辛苦苦干大半个月了!” “早知道我也上去了! 平白无故拿五两银子,丢点人算什么?” “后面那十斤猪肉,也蛮诱人的。 我没买过猪肉,不知道怎么做。 但是十斤猪肉,怎么也得值五百文钱吧?” “恐怕没这么贵。 但也绝不便宜。” “大唐官府这次真狠呐。 一把撒出去不少钱!” “大礼包是什么东西? 前头还加个‘神秘’。” “要我猜,‘大礼包’的意思,应该是礼物,然后又像包那样能装东西。 至于神秘嘛,反正小侯爷手里,绝对少不了好东西就是了。” 大家瞧得眼热,李辰海继续放大声音,宣布比试奖励。 “前三名有奖励! 季军,十两银子! 亚军,十五两银子! 冠军,二十两银子!” 镇民们闹哄哄的议论声,依然没有消停的意思,反而更吵了。 “我好羡慕啊!” “我有点嫉妒。 我在厂子里辛辛苦苦烧砖,烧一个多月,还没有他们这一场比试赚的钱多。” “我好想赚钱!” “我也想赚钱。 唉。 早知道擅长烧粥调菜,这么能赚钱,以前北唐侯爵府发放救济粮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在边上,等着吃别人做好的。 我就应该自己去做! 现在练出一手技术,一边能做着砖厂的工作,一边还能额外的收入。 岂不美哉?” 大唐砖儿梆硬烧砖厂的一名烧砖工,叹了口气,后悔地道。 李辰海做出了比试开始前,最后一段讲话。 “每一位在自己的岗位上,努力耕耘的人,都应当得到尊重与奖励。 决定一个人高度的,是把一件事做到极致的能力。 敬业、精益、专注、创新,这样的精神,被称为工匠精神! 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成为工匠精神的拥有者。 为事业而活! 为自己而活!” 广场上的百姓们,已经全都安静了下来,认真地听见。 “以后,不光是努力钻研烹饪技巧的人,会得到这样的奖励。 烧砖、种地、养蚕…… 任何一件事,任何一份工作,做到优秀,做到极致,都将得到奖励!” 听到李辰海这么说,北唐镇各个工厂和单位里的工人和农民们,眼中闪动起憧憬的光芒。 将自己的工作做到极致,也能像今天的厨神大比一样,迎接同伴们羡慕的山呼海啸吗? 工匠精神是社会文明进步的重要尺度,但是李辰海知道,工匠精神与阶层固化不无关系。 如何利用工匠精神的益处,消除它的负面影响,还需要李辰海用一双“看不见的手”去调控。 李辰海目前只有一个最初步的打算,那就是绝不让阶层向上跃迁的通道关闭。 低阶层肯定会辛苦,会付出更多的努力,可能会面临不公平,但是阶层上升的通道,一定要存在。 并且,这个通道要足够得宽。 对于百废待兴的北唐镇来说,原始资本甚至都没能开始积累。 等大夏皇朝、王公贵族、野蛮异族被锤死后,阶层的概念是模糊的。 现在推行工匠精神,百利而无一害。 李辰海让四位参赛选手,找两位自认为合适的搭档,给自己当帮厨。 看着他们选好帮厨后,李辰海大喝一声。 “开始喽!” 李辰海先将一袋面粉,倒入一个铜盆里,然后加了些清水。 四位参赛选手也开始有样学样,往铜盆里倒面加水。 “少放一点! 都先别急着模仿我,看懂了之后再操作。 注意控制面和水加入的量,比例一定要调整好,否则连面条都做不出来!” 李辰海提醒大家。 围观的镇民们却有点懵。 “啥是面条?” 参赛选手们可没时间,去管各种名称到底是什么意思。 反正跟着李辰海做就对了。 许飞、王思思和陈岚岚,都很听话地放下面粉和水缸,注意观察李辰海的操作。 唯独这四人中,公认的熬粥最好喝的刘妍,丝毫没有停下来仔细观察李辰海的意思,而是直接上手操作。 刘妍很自信。 她相信,自己能驾驭这种叫“面条”的新食物。 因为刘妍熬过的粥,不计其数。 李辰海倒多少面,刘妍也“扑”得一声倒多少面。 甚至比李辰海倒得更多。 李辰海浇多少水,刘妍也“哗”得一声浇多少水。 甚至比李辰海浇得更多。 刘妍闹得动静很大,让李辰海也不禁侧目,望了她一眼。 五座灶台上,有两座灶台的主人手没停,一直在操作。 李辰海准备的铜盆非常大。 足以给大黄做游泳池。 所以李辰海倒的面浇得水非常多,他准备做完之后,让几位评委稍微尝一尝,剩下的全部分给来凑热闹的北唐镇百姓。 分不到也没关系,北唐镇马上就要用新食物,来代替麦粥了。 李辰海开始揉面,刘妍有样学样,也开始揉。 “揉面要揉成光滑、质感足够、软硬适中的面团。 前两步就是这样。” 李辰海示意除刘妍外的其他三位参赛选手。 “因为大家都没有经验,所以考验大家天赋和运气的时刻来临了。 开始揉吧!” 很快,四人就发现,将面团揉成李辰海铜盆里的那种模样,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是在铜盆很大、要揉的面很多的情况下。 厨师这一行,也是需要体力的。 陈妍、许飞和王思思以前都干过体力活,面对一大盆面,只是感觉有些累。 陈岚岚本就瘦弱,力气小得可怜,整个人差点摔进铜盆里。 第五十四章 ?面多加水 面对又大又厚的面团,陈岚岚有些狼狈。 她窘迫的模样,引得人群中再度爆发出一阵哄笑。 陈岚岚低着头,红着脸,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面团上,好让自己尽量不要受到外人的打扰。 只可惜,她并没有集中注意力的经验。 嘈杂的广场上,想不被分散注意力,真的很难。 不是陈岚岚仅凭“想”,就做得到的。 只不过,这一次的哄笑声,要比陈岚岚刚上台时浑身发抖、说话结巴所引起的哄笑,弱了不少。 更有不少镇民,开始劝起身边的同胞。 “小侯爷刚讲了,不要嘲笑人。 你们怎么转头就忘了?” “还笑? 人家一小姑娘,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在台上,人家容易吗? 你们就可劲搁这笑?” “笑的人,好意思吗?” “你们还不如人家小姑娘呢! 人家至少敢上台! 你们只敢躲在人堆里笑!” “行了,都别笑了。 多给人家点宽容吧。 哪怕陈岚岚这一次得了倒数第一,你们也不要笑。 毕竟我们连走上去参赛的勇气都没有。” 笑声很快就被正义的镇民们给压制了下去,而灶台上,娴熟的李辰海基本完成了和面的操作。 他停下来,开始观察其他几位选手的动向。 刘妍有自信的资本。 她倒入的面粉和浇入的水,比李辰海还要多,但是比例几近完美地复刻了李辰海。 这使得刘妍面与水的配比,保持了一个合理的状态。 她似乎已经找到了合理的规律。 只是在和面的时候,面团太大,刘妍遭遇了体力上的考验。 李辰海不得不佩服,这女人发起狠来,是真狠。 眼见面团很难活,刘妍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都快跟面团打起来了。 看她残暴的眼神,仿佛面团要是和不好,她就会撕碎整个铜盆! 在刘妍凶悍的霸气下,面团乖乖地越变越紧实。 许飞和王思思的效率,比刘妍慢得多。 在刘妍开始折磨面团的时候,许飞和王思思两组,还在捣鼓面和水的比例。 烧砖厂工人许飞,比较精明一些,他每次调整面和水比例的时候,加入的量很少,和着和着,就找到了规律和感觉。 许飞的面团也很大,不过身为大老爷们,又是烧砖厂的工人,收拾眼前这个面团所需要的力气,对他来说还不算事。 他也会累,胳膊也会有点酸,但是许飞从未露出过刘妍那般凶厉的眼神。 至于王思思一组,速度就更慢了。 她每一次加水或者加面的时候,都要踌躇蛮久。 王思思喊上来的两位帮厨,还在旁边不停地出主意、提意见,影响着他们的主厨。 主厨竟然还听了。 目前来看,陈岚岚的表现是最差的。 她和两位帮厨,仿佛是完全割裂的。 帮厨以为自己是上来凑数的,并畏于刘妍、许飞和王思思等人的名头,先入为主地认为陈岚岚已经输了。 出工不出力。 连抬沉重的面粉袋子这种事,还需要陈岚岚亲力亲为。 她本来就瘦弱,活起面来,更没劲了。 陈岚岚陷入了和面最糟糕的窘境。 面多加水,水多加面,水水面面,无穷尽也。 随着陈岚岚一次又一次的过量操作,铜盆竟然满了! 里面的面水混合物,也从铜盆的边缘溢了出来。 幸好只是水多了。 浑浊的水泼了大半个灶台。 与李辰海预料的一模一样,陈妍最先完成,然后学着李辰海“啪”得一声,扣上锅盖。 “这叫‘醒面’。 醒面要醒二十分钟。” 李辰海科普道。 陈妍在心中嘀咕。 “又是小侯爷发明的新词。 小侯爷心里的新词,可真是太多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明的。 唉,新词还是少一点吧。 不如学不会呀。” 至于李辰海交代的醒面时间,陈妍有点茫然。 “二十分钟,是多久来着?” 陈妍并没有太强的时间概念。 尤其是在“时、分、秒”的新计量单位,刚开始使用没多久的情况下。 如果李辰海说“醒面要醒一柱半香的时间”,那陈妍估计还好理解一点。 “算了,不纠结二十分钟了。 紧跟着小侯爷学。 他做什么,我做什么。 他什么时候掀锅盖,我也就什么时候掀锅盖,绝对没问题。” 李辰海倒是停下手里的活,等剩下的三位选手,结束和面的工作。 等了好久,第二位完成和面工作的选手,才姗姗来迟。 继许飞之后,第三位完成的选手,让李辰海大跌眼镜。 竟然是累得快栽进铜盆里的陈岚岚! 陈岚岚明显是累得不轻,用抹布擦灶台上的水时,双手都在发抖。 两名帮厨依然一动不动,看着陈岚岚忙活。 王思思和她的两名帮厨,现在又开始纠结,和面到底是主厨来活好,还是主厨和帮厨每人都出点力比较好。 她的力气不够大,却信不过帮厨,觉得他们水平不行,可能会拖自己的后腿。 这让王思思的操作台,曾一度陷入僵局。 等王思思和完面,长抒一口气,用锅盖盖住铜盆醒面的时候,李辰海已经将一些食材,摆在了“案板”上。 北唐镇目前并没有一块合格的案板。 别小瞧案板,别觉得它只是一块木板。 案板也是轻工业产品。 以北唐镇目前的工业能力,只可能靠手工作坊的方式,效率极其低下地,砸几块案板出来。 北唐镇正处于百废待兴的发展初期,各个领域、行业和单位都缺人。 所以李辰海连相关的手工作坊,都没有准备。 摆在李辰海和四位参赛选手灶台上的案板,其实是一块不算太平整的树墩。 李辰海挑了其中最平整的一个,给自己用。 而那个最不平整的树墩,又好死不死地出现在了陈岚岚的灶台上。 帮厨不干活,双手已经累得发抖的陈岚岚,还得亲自动手,把树墩移到自己面前。 李辰海将要处理的配菜,一一码好。 素配菜有豆腐、胡萝卜、土豆、芹菜、蒜苗和茴香。 李辰海为这个时代,带来的第一件的菜品,正是臊子面。 第五十五章 ?美食比试的斗争 北唐镇地处三秦道。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三秦道曾经盛产小麦,以面为食,再合适不过。 估计在上一个文明时代,臊子面还是这里的美食代表。 想要臊子面好吃,素臊子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李辰海祭出菜刀,将配菜切成小丁。 他的刀工不好,切出来的成品不美观,没有技术含量。 这导致四位参赛选手,还以为“刀工”是比较简单的一环。 以后,倘若有北唐镇镇民,选择投身入餐饮行业,磨砺刀工的过程,绝对会成为他们的噩梦。 四把菜刀在四座树墩上一顿乱剁。 明明是切小丁,有人几乎把菜剁成了菜泥,有人则切成了大块。 菜的体积切得不对绝对会影响臊子的味道。 素臊子的准备工作处理完后,李辰海又拿出猪肉,切成小块。 四位选手赶紧照做。 陈岚岚认真地抚摸着猪肉,感受着它滑腻的手感,眼神迷离。 “这就是整个北唐镇,最珍贵的食材啊! 好吃,却贵。 唉,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间神境,能天天吃得上猪肉。 我一定要把这块猪肉,做出最好吃的模样。 厨师不可以辜负食材。” 陈岚岚的眼神,正缓缓地,变得愈来愈坚定。 她下刀时的认真程度,也比其他三位选手,更胜一筹。 陈岚岚忽然冒出一种想法。 “食物被切成什么样,比如它的大小、形状和厚薄,会不会在一会儿进锅里过火的时候,影响它的味道? 反正,不提味道,食物被切得形容如何,一定会影响最后的成品好不好看。 也许饭菜的美丑,会影响食客的心情。 如果连将食材切得整齐划一,亦或是切成它需要的形状都做不到的话,是万万不行的!” 思索期间,陈岚岚竟似乎领悟了“刀工”的意义。 也许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厨师行业内,存在着一个叫“刀工”的词语。 但是她已经靠着顿悟,开始思考这方面的操作了。 在美食文化还未萌芽的时代,能靠领悟就触及到厨艺中的一项技能,真的难能可贵。 就连北唐侯爵府雇佣的厨子,也从来没有过,像陈岚岚一样,去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本身,进行思考。 事实上,很多王公贵族、门阀大族家中养的厨子,都没有领略甚至沾染过任何的美食文化。 他们的本质是佣人,做老爷们不愿意做的事,为老爷们节约体力和时间。 “先不管成品怎么样,我一定要把这块猪肉切好呀! 尽我所能!” 陈岚岚鞭策自己。 刘妍凭借着丰富的经验,每一步都领先于其他的三组选手。 在其他三组选手手忙脚乱的时候,刘妍竟然还有闲工夫,去观察他们进行到那一步了! 观察完后,刘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都不怎么样嘛! 毕竟,煮粥弄菜,正我的强项。 别的地方不说,至少在北唐镇,我拿个冠军,肯定是很轻松的吧? 我可没有骄傲。 我在用事实说话。 我看到的,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刘妍笑得咧开了嘴。 “要是夺了冠军,北唐侯爵府…… 啊,不对,改名字了。 大唐官府,会不会匀一个职位出来给我? 让我在里面干干厨子?” …… 终于到了帮厨起作用的时候。 李辰海这一次安排帮厨,并不是让他们给准备配菜,或者是打下手的。 本场比赛的帮厨,干的将会是体力活。 除了搬重物之外,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烧火! 这绝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李辰海没有经济能力,让大家拿碳来烧火。 他只给大家伙准备了木料和几乎脱水的树叶。 这些材料,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易燃的。 易燃是易燃,烧起来可就不一样了。 李傅说的火一点进去,沾着点潮气的灰烟就劈头盖脸地从灶里飞了出来。 “咳! 咳! 咳!” 李傅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堂堂统兵之将、军中太尉,被熏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这风刮得……” 话没说完,一股烟又拍进了李傅说的嘴里。 “咳! 呸! 呸!” 李傅说擅长在野外生火,几个石跺、几根木料,围成个参差不齐的圆形,就能烧火了。 再用几枝长木头,搭成一个“三角体”,只要稳定一些、不往下倒,就能往丫杈交错的地方,挂上一口铜锅。 铜锅里加麦加水,等段时间,就能煮出香喷喷的麦粥了。 李傅说为战争而生。 眼下这种稳当的环境里,李傅说却不太知道该怎么办。 再加上李辰海的灶台搭得并不稳妥,下方给木料和枝叶燃烧的地方,四处漏风。 烟全拍在了李傅说的脸上。 “不好意思啊。 建灶台的时候,方向搞错了。 不该建南北朝向的烧火孔。 要是早知道今天的风会这么刮,我就给你建东西朝向的烧火孔了。” 李傅说眼泪都快被熏下来了。 “咳…… 咳! 没关系。 我不介意的。 这种烟对我眼睛的伤害,跟我副将的脚臭相比…… 并不算什么! 我扛得住!” 刘妍、许飞和王思思的帮厨,都效仿李傅说,帮他们的主厨烧火。 其中,刘妍和王思思的帮厨里,还有他们的丈夫。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陈岚岚年纪不大,她请的两名帮厨,似乎跟她不是很熟的样子。 不过,陈岚岚正值青春年华,广场上不少单身汉,或者是单身汉的亲戚,都开始考虑提亲的事了。 一名帮厨想给陈岚岚烧火,另一名帮厨怕被烟熏了眼睛,把他拉了回来。 瘦弱的陈岚岚只好自己举起沉重的斧头,去劈木材。 李辰海只给自己准备的木材,是劈好的。 陈岚岚明明有更轻松的风干树叶可以用,但是她却选择了难用的木柴。 就连有劈好的木材的李辰海,都没有这样做。 陈岚岚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饭菜最终好不好吃,跟火候一定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太小的灶,烧不出那种感觉。 陈岚岚没有任何经验,这一切都是她的直觉。 第五十六章 ?终极对决 李傅说将火烧好后,李辰海开始炒菜了。 身为导师,李辰海对自己的要求,并不是登峰造极地追求炒出来的菜的质量,而是要把步骤展示明白,让其他四位参赛选手,学得明明白白。 热锅冷油,然后便下臊子。 臊子总共有三种,分别是素臊子、以猪肉为核心的荤臊子、以及鸡蛋臊子。 炒菜并不难,只是麻烦。 只要愿意去做,都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李辰海将炒熟臊子后,盛了满满三大碗。 灶台旁,美食飘向,尤其以荤臊子中的猪肉,带来的香气最为浓郁。 北唐镇百姓们哪见过这种场面? 吃糠咽菜都是一种奢侈,只有清汤寡水的麦粥为伴。 运气好的人能有一口用粗盐腌的腌肉吃,运气极好的,才能吃上几乎没有什么调料的烤肉。 至于加了各种调料、葱姜蒜爆香的猪肉,北唐镇百姓们怎么可能见过? 他们快被馋死了。 “额滴乖乖! 小侯爷这是施展了什么绝世神功? 这也太香了吧!” “我的天,我的口水要控制不住了。 嘶溜。” “我才吃完饭,一闻到这个香味,怎么又饿了?” “馋死我了! 受不了了!” “小侯爷是武道修士,武道修士跟灵气有关系,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能把人馋死的香气,是不是就是灵气?” “按你的说法,灵气跟猪肉又有什么关系?” “好像尝一口啊! 不,不是尝一口,是尝一碗! 就那碗有着猪肉小丁的菜,我几口就能给它全刨光!” 别说北唐镇百姓了,连大唐官府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眼巴巴地盯着那三只神奇的碗。 老成持重的李旬,眼神中同样满是震惊的神色。 他万万没想到,李辰海竟然还会这一手? 烧菜? 以前在北唐侯爵府里,可从未见过他沾过锅碗瓢盆! 他是几乎都不去厨房的。 李旬发现,自己越来越捉摸不透李辰海了。 …… 待到四位学员兼参赛选手的臊子炒完,先不论炒得怎么样,李辰海开始了今天最有技术含量的一步。 擀面。 面擀得太厚,风味就会很差,中间甚至还会有夹生的部分。 如果不想夹生,煮得时间太久,又会把面煮过了头,口感不筋道。 面擀得太薄,那连抻都抻不开。 李辰海没有给他们练习的机会,只能学这一次,一遍过,没有再修改和试错的机会。 看着李辰海在树墩上操作,四位选手都变了脸色。 他们都感觉到,李辰海推广的美食,那香飘广场的臊子,极有可能只是陪衬。 真正好不好吃,还得看面下得怎么样。 面条擀好,锅中热水烧开,李辰海下入面条。 待到面条煮好后捞出。 “好了,拌上臊子之后,新食物就完成了。 你们去做自己的吧。” 原先自信满满的刘妍,脸上的自信消失不见。 看完擀面、抻面和判断厚薄这一系列操作之后,刘妍明白,自己的丰富的煮粥熬菜经验,现在一点用也没有了。 就连模仿,也难以做到。 李辰海擀面杖下的面皮,厚薄到底为几何,刘妍并没有看得太清。 整场比试比下来,原来小侯爷挖的坑在这里。 他们最终比试的,不是经验,而是天赋。 刘妍叹了口气,开始尝试将自己的面条,尽量弄得和小侯爷一样。 同样没太能看清面条厚薄的许飞,陷入了纠结。 他只能放慢速度,慢慢地尝试。 许飞还比刘妍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如果我的手擀面,跟小侯爷的手擀面,厚度不一样,那是不是煮的时间也不一样? 这可太糟了。 这是一种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食物,没有参考标准,我该怎么做? 全凭模糊的感觉来吗?” 许飞想到了麻烦,却也不愿意放弃,只好心一横,硬上。 王思思则表现得很茫然,她开始征询身边两位帮厨的意见,并且听信了他们。 她将面条能弄多薄弄多薄,只为了能把面条煮熟。 但是过薄的面条极易断开。 李辰海只是瞟了一眼,就能推测出来,王思思那些几近断裂的面条,一旦下锅,煮出来的成品,一定会是一锅面片。 甚至又是一锅麦粥。 见帮厨几乎没什么用,陈岚岚干脆将他们全撵下去了,然后一个人承担起了所有工作。 陈岚岚本来就瘦,体力不佳,和面、劈柴和生火都是重活,更是把她累得双臂酸软,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李辰海展示抻面和煮面环节的时候,陈岚岚真想坐在旁边歇一下。 但是她咬咬牙,忍住了。 陈岚岚明白,出人头地的机会,恐怕就这一次。 虽然她的目标不是什么出人头地,不是迎接北唐镇的掌声,但是她是一个对美食有追求的人。 否则,她也不会顶着巨大的压力,面对三名在北唐镇赫赫有名的厨子,占那最后一个灶台。 陈岚岚甚至不在乎,她刚走到前面来的时候,人群中响起的那些嘲笑声。 笑就笑吧。 本姑娘无所谓。 陈岚岚累得,小脸上都挂满了细密的汗珠。 现在虽然是秋天,但冰河时代的温度低得可怕,寒风摧人,陈岚岚竟然能出汗。 她的疲惫,甚至是双眼的迷离,李辰海都看在眼里。 但是李辰海丝毫没有因为她,推迟自己正常的教学进程。 陈岚岚的疲惫不是李辰海造成的,所以李辰海不会区别对待,也不会为她行使任何特权。 和其他三人一样,经验更加稀少的陈岚岚,也不知道面条到底怎么做,才最好吃。 她想了一个别具一格的方法。 尝。 既然不知道最正确的答案,那就朝最正确的方向靠拢。 李辰海并没有规定时间,这正是陈岚岚可以钻的漏洞。 陈岚岚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其他三名选手都在先擀面后烧水的时候,陈岚岚则先把水烧上了。 李辰海立刻猜出来了,陈岚岚要干什么。 他望向陈岚岚的目光中,有一抹惊艳。 拥有“试错”勇气的人,绝非庸才! 第五十七章 ?完成 陈岚岚只是弄好了第一根面条,就将它下进了锅里。 等这根面条的模样,看起来跟李辰海从锅里捞出来的面条差不多时,陈岚岚果断将它捞出。 冰河时代的冷风中,面条凉得很快。 陈岚岚果断将它送入口中。 看到这一幕,广场上的观众们不淡定了。 “这厨子做饭做一半,怎么自己还吃上了? 这不太合适吧?” 有的人提出了质疑。 “这样的厨子就有点过了吧? 小侯爷还在旁边站着呢,她就敢这样? 要是小侯爷不看着,她是不是能吃饱了再做饭?” “偷吃食客的饭菜? 这样的厨子能留着? 还参赛?” 北唐镇百姓群情激奋,认为陈岚岚尝一口面罪大恶极。 也有人在旁边,劝大家消消火气。 “不就是一口面吗? 犯得着吗?” “大家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就别这么多讲究了。” “以前饿肚子的时候,树皮、树根大家都是抢着吃。 偶尔弄到一点腌菜,掉到地上都有人抢。 现在,只是人家小姑娘吃了一根面条,你们就这么大意见? 人家小姑娘干干净净的! 以前的苦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你们都忘了吗?” 有选手忽然吃参赛用的食物,引起观众们的意见,是李辰海没有想到的。 他沉思了一瞬,立刻拿出了解决方案。 “北唐镇的父老乡亲们,大家安静一下。” 一听李辰海开口,所有的争执声都停了下来。 “我希望大家在争论之前,先做一个区分。 我们现在是在比赛,而不是在餐馆。 四号选手的目标是争取评委更高的分数,而不是为顾客做出卫生、好吃的食物。 至于如何让食物好吃,那是选手自己的事情。 她可以利用任何规则不禁止的方式,来提升食物的味道。 在保持卫生的情况下尝菜,并不违反赛事规则。” 一听李辰海都给这件事定性了,刚才还在嫌弃陈岚岚的镇民们,也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毕竟,李辰海让北唐镇天翻地覆,在镇民们的心中,他说的任何话,都等于金玉良言。 “我要告诉大家的是,不要贸然去攻击一个自己不了解的职业。 哪怕出现极个别的从业者犯了错,也不应该迁怒于整个行业。 地图炮是不可取的。 至于尝菜这件事……” 李辰海露出了“我要卖关子”的笑容。 “尝菜不等于偷吃。 以后,北唐镇会出现一家又一家的饭店,把美食带给所有人。 我们也会成立一个叫‘消费者协会’的官府机构,用来监视所有商家。 如果你们发现有厨师偷吃,大可向消费者协会举报。 尝菜就不提了,因为尝菜不违规。 等以后,北唐镇实现工业化了,经济发展起来了,大伙们挣的钱多了,享受高档料理,厨师烹饪的时候,尝菜反而是他们的责任。” 陈岚岚向李辰海报之以感激的眼神,刘妍和王思思则觉得很委屈。 不知道李辰海压制下北唐镇百姓们质疑的行为,对于比试来说,是不是公平的,陈岚岚确实从中得到了好处。 一想到这一点,刘妍和王思思下面的速度,都比之前慢了几分。 许飞倒是没想这么多,继续忙活自己的面条。 王思思的心态有些崩,将自己控制不住面条厚薄粗细的原因,全部赖在了陈岚岚身上,不停地抱怨着。 “她怎么就能想到提前尝一尝? 这有点不讲廉耻了吧? 老侯爷还在评委席上坐着呢! 那可是小侯爷的爹! 难道让小侯爷的爹,吃她的口水? 这不是大逆不道吗? 小侯爷竟然还应允了? 这跟违不违规,有什么关系? 这还是公平的事吗? 这是让至高无上的小侯爷的父亲,吃别的女人的口水的事!” 王思思义愤填膺,她老公赶紧在一旁开导她。 “对对对。 娘子说得是。 她让老侯爷吃她的口水,确实不对。 娘子切莫与她怄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你怄气,耽误煮面,味道不好,评分就低,不正中了她的本意? 娘子,你的面快要煮散了。” 王思思手忙脚乱地来救场。 刘妍的面条最先出锅,拌上三种臊子,一碗香喷喷的臊子面就大功告成了。 许飞紧随其后,隔了好久,王思思也完成了。 王思思的心态被陈岚岚弄炸,一锅面条煮成了面碎。 三人都在等陈岚岚,刘妍和王思思等得心里的怨气更重。 良久,陈岚岚的面条,终于出锅了。 比赛没了悬念。 一股碾压其他三人的面香,在陈岚岚揭开锅盖后,优雅地弥漫开来。 广场上的观众们,奋力吸着冰凉的空气。 “这香气好诱人! 没有猪肉臊子炒出来时那么浓烈,却别有一种感觉! 两种香本质不同,却相辅相成,勾得我馋得受不了啦!” “这面煮得好厉害! 刚才,小侯爷煮好第一锅面的时候,好像也没有飘出来这种香味吧?” “难道说? 这姑娘的厨艺…… 竟然比小侯爷还厉害?” “你闭嘴! 这世界上没有人比小侯爷厉害!” “我是实话实说,有什么不对? 就这面香,小侯爷煮得出来?” “小侯爷是煮不出来,但这‘臊子面’是小侯爷发明的啊!” 广场上的声音太过嘈杂,他们在争什么,李辰海听不清,也懒得听,开始了比试的倒数第二步。 品尝。 老侯爷李旬坐在评委席的正中间,感慨良多。 身为一个生活在旧时代的人,即使李旬在封地里位高权重,他接纳新鲜事物的能力,依然不算优秀。 至少比起李子婿,李旬还不行。 李旬热爱武道,他难以接受“燧发枪”、“臼炮”这种新武器的出现。 他的心态是纠结的,甚至是分裂的。 李旬一直在拿武道跟李辰海的新武器比,希望武道能压新武器一头。 但是李旬知道,李辰海手里的新武器发展得太快了,迟早有一天,最强的武道修士,也会被超越。 李旬希望,武道修士一文不名的那一天,能来得晚一点。 第五十八章 ?可怜的单身狗 李旬有时候会想,要是李辰海发明新武器的速度,能慢一点,那该多好。 让武道的神话,留存得久一些。 每当自己冒出这种想法之时,李旬就会反应过来。 是自己太自私了。 身为北唐侯,李旬对北唐镇变好的渴望,强烈得几乎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一个强盛的北唐镇,经常出现他的梦中。 也只能出现在梦中。 李旬没那个本事。 但是新武器,让北唐镇初现峥嵘。 这正是李旬的心态,纠结甚至是撕裂的地方。 站在武道修士的立场上,李旬希望新武器出慢一点。 站在北唐镇一员的立场上,李旬希望李辰海今天就能造出移平大夏皇朝和弓马族的武器。 刨去前北唐侯和武道修士的两个身份,强大的李旬,不过是一个在新时代前彷徨的老人。 他一面恪守着武道的神话,一面茫然地随波逐流。 而科技,终将碾碎小农经济时代,所有朦朦胧胧的幻想与神话。 科技是不可逆的,正如煌煌天道在运转。 科技终将碾碎天道。 李辰海积极地引导李旬,参加他举办的活动,感受一件件新生事物,李旬嘴上不说,心里却蛮感动。 在新时代前茫然的老人,需要别人来推他一把。 李旬正沉思的时候,四“碗”面,摆到了他的面前。 他一愣。 “面上没写名字啊? 我怎么知道哪碗面是谁做的?” 李旬问道。 说是“碗”,每碗比茶盅大不了多少。 “碗上没有名字,这是小侯爷的意思。” 负责端面的伙计,对已经卸权的李旬,依然非常尊敬。 “小侯爷说,如果碗上有名字的话,食客品尝之前,会代入四位选手做菜时候的表现。 一旦有了先入为主的心态,会影响最终的结果和公平。 小侯爷不看做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只看结果,只管这面的味道怎么样。” 李旬点点头。 “我明白了。” 伙计继续补充。 “您打分的时候,只需要评‘一号小碗多少分’、‘二号小碗多少分’这样就可以,满分十分。 小碗的号码也是打乱的,一号小碗不是刘妍,二号小碗也不是许飞。” 李旬表示明白,随后开始尝面。 哪怕伙计不说,李旬一眼就瞧出来了,二号小碗里的面,肯定是王思思煮的。 都烂成糊糊了。 “不愧是擅于煮粥的女人。” 李旬想道。 “煮出来的面都跟粥一样。” 李旬将面条和臊子拌匀,送入口中,本以为这卖相,味道会很糟糕,万万没想到的,只一口,李旬就被惊艳了! 堂堂北唐侯,这辈子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李旬敢保证,连大夏皇朝夏武帝,都从来没有享受过! 猪肉丁柔韧而富有嚼劲,与李旬的牙齿发生着妙不可言的碰撞。 牙齿对猪肉的每一次碾压,都为李旬带来绝妙的享受,肉汁与肉香在此时四溢,沾满了面条。 鸡蛋臊子和素臊子的口感,同样令李旬动容。 被王思思煮坏的面条,居然还隐隐约约地,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甜,让李旬吃得不仅解馋,更有一些趣味。 “这是完美的食物!” 李旬的心里,对这碗臊子面,只剩下了这一种想法。 “麦粥,腌菜? 我以前吃的都是什么垃圾?” 第一口的惊艳过后,李旬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冒出了一些别的想法。 “为什么这碗被煮坏的面,吃起来却这么好吃? 它看起来没有李辰海煮的好,面条出锅时,也没有陈岚岚那小姑娘,创造出的那种面香。 莫非…… 李辰海和陈岚岚都是错的? 这面必须煮碎、煮坏了,才好吃?” 只可惜,李辰海的面没有给评委们品尝。 带着深深的疑问和好奇,李旬的筷子伸向了第二碗面。 强烈的惊艳之感,碾压第一碗面! …… 厨艺大比,终于来到了最后一个环节。 宣布结果与颁奖。 李辰海现在比喇叭还管用。 “一号碗,所属选手,许飞! 二号碗,所属选手,王思思! 三号碗,所属选手,陈岚岚! 四号碗,所属选手,刘妍! 王思思得分,30分!” 一听小侯爷第一个就把自己的分数报了出来,王思思立刻就猜到,自己肯定是倒数第一。 她有些委屈,将头埋进丈夫的怀里,眼泪流了出来。 “傻娘子,你哭什么啊?” 丈夫轻轻抚慰着她的头。 “小侯爷都说了,这只是娱乐,让大家伙不要看重比赛结果。 你得了第四名,也比北唐镇几千人要强。” 王思思则钻不出牛角尖,继续在丈夫的怀里哽咽。 “既然有名次,既然有分数,就容不得人不在意……” 李辰海望了一眼秀恩爱的王思思妇夫,目光扭向别处,宣布成绩的声音更大了几分,一不注意连灵气也多输入了一点。 “刘妍得分,33分!” 刘妍的脸上满是失落。 她明明是名头最响亮的那一个,却只拿到倒数第二的名字。 刘妍不甘心,却只能认命。 幸好刘妍的夫君,已经贴心地开始哄她了,让刘妍感到一阵甜蜜,倒数第二的不悦,立刻被冲淡了不少。 “许飞得分,37分!” 许飞对这个成绩非常满意,他兴奋地将自己的娘子揽到身边,接受大家的祝贺。 他的娘子一脸甜蜜,为许飞而骄傲。 “陈岚岚得分,39分!” 北唐镇广场上,响起了热情的欢呼声,所有人都在祝贺陈岚岚。 “我做到了!” 陈岚岚攥紧了拳头,小脸上红扑扑的。 “我是最棒的!” 陈岚岚望向她的竞争对手,忽然愣住了。 王思思的头埋在夫君的胸膛里。 刘妍在和丈夫说着甜蜜的情话。 许飞的娘子正以许飞为傲。 陈岚岚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这算什么? 赢了比赛? 输了人生! 陈岚岚刚想尴尬地溜回人群中,眼神却飘到了李辰海的身上。 她是一个敢想敢拼的女孩。 “一个个都秀恩爱是吧?” 陈岚岚的心里,冒出来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她盯上了李辰海。 第五十九章 ?谁可以优先 “小侯爷。” 陈岚岚像世家大族中的小姐一样,优雅地朝李辰海鞠了个躬,竭尽所能地展示着自己柔美的身段。 李辰海立刻朝她鼓起了掌。 “恭喜你,陈姑娘! 北唐镇甚至大唐美食界的未来,握在你们这种天才的手里!” “小侯爷的夸奖,让奴家不甚惶恐。” 陈岚岚再一弯腰。 李辰海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 “陈姑娘,这世间人人平等,不要给自己加一个‘奴’字。” “小侯爷,姑娘明白了。 姑娘知错。” 陈岚岚仿佛因愧疚,脸色微红。 李辰海不知道她是真愧疚,还是假愧疚。 如果她是真愧疚,那心思也太深沉了。 再联想一下她刚上台时,紧张得说不出话的模样,那就太能演了。 “小侯爷,姑娘还想要一些别的奖励。” 陈岚岚咬了咬牙,心一横,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什么奖励?” 李辰海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陈岚岚的姿态摆得很低。 “为了这份奖励,银子和奖品,我宁肯都不要。” 李辰海正了正脸色。 “那可不行。 奖励该拿还得拿,一切要按规矩来。 至于你说的额外奖励,只能看我这个大唐官府之长,与大唐官府辖民的私人交情。” 经历了长达半个时辰的围观,还在围观中做成了一套完成的臊子面,陈岚岚的抗压能力,和面对紧张的调控能力,终于有了一点进步。 至少不会再紧张到结巴了。 陈岚岚强装淡定,实际上心里慌得要死。 她警告自己,有些话,拖着不说,越拖越说不出来。 “我想求小侯爷…… 抱我一下。” 陈岚岚的脸瞬间变得比猴子屁股还要红,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像一只横冲直撞的兔子般狂跳。 李辰海有些惊讶。 这姑娘看起来蛮正常的,甚至因为自己的害羞而活得有些卑微。 “男女授受不亲”的枷锁还未被打破,她竟然能提出这么超越时代的要求? “果然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 李辰海想道。 “心机深沉的人,不会着急地把自己的渴望,摆在明面上。” 李辰海面带柔和的笑容,快把陈岚岚看醉了。 “快抱我啊! 快抱我吧!” 陈岚岚在心中奋力呼喊。 “不可以。” 李辰海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 陈岚岚陡然僵住,心里那只横冲直撞的兔子,也渐渐变得像乌龟一样死气沉沉。 “哦…… 好吧。” 被拒绝了,陈岚岚尴尬得要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不是给人随便抱的。 我不愿意。” 李辰海还有耐心,给陈岚岚解释。 “大唐官府一直在大力推广‘自由恋爱’,阻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每个人都有自由恋爱的权力,有表白的权力,但是,每个人也都有不恋爱的权力,有拒绝的权力。 它们是想通的。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李辰海忽然给陈岚岚聊到大唐官府的政策,实际上是在帮她分散注意力,好让她不要受到太多表白被拒的失败感。 他不指望随便捞一个镇民出来,就能完全理解大唐官府政策的意义。 “我知道了。 谢谢您。” 陈岚岚看起来好了不少,眸子中的失落之色渐渐淡去。 李辰海离开了陈岚岚,注意力重新聚焦回小镇广场。 所有镇民们,都在垂涎那几盆面和臊子,广场上满是吞咽口水的声音。 馋坏了! 但是没有人敢往灶台前面凑。 辰海变法已然开展一月有余,变法刚刚开始的时候,李辰海就让所有人,了解了一下“规则”和“秩序”的重要性。 李辰海扫视人群,再度将灵气运至喉管之内。 “北唐镇的父老乡亲们!” 李辰海一开口,广场上安静不少,这使得吞咽口水的声音更加响亮了。 “面很少,臊子也很少! 大家都想吃,可是不够分! 怎么办?” 镇民们一边咽口水,一边面面相觑。 “小侯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北唐镇他说了算,那几锅面条、几大碗臊子,他自己一分不完事了? 面是他做的,连陈姑娘的面都是他教的,他德高望重,随他怎么分,哪会有人反对?” “就是。 一碗面而已。 我闻闻味就行了。 回去之后,又不是没有麦粥喝。 我不嫉妒。 咕噜……” “好想吃,奈何身份不够啊! 唉,听小侯爷的吧。” 北唐镇镇民们,已经习惯于李辰海给出问题的答案。 他们只需要去做就可以。 在这种小细节的问题上,李辰海也不需要培养北唐镇百姓们独立思考的能力。 相反,这是一个很好的进行教育的机会。 “人群中的孕妇、小孩、残者、伤者、老人和唐军家属,请按我说的顺序,走上前来!” 李辰海宣布道。 镇民们立刻热心地,开始帮李辰海找附和条件的人。 “赵家婆娘,挺个孕肚,小侯爷喊孕妇上去咧! 你还望什么呢? 快上去啊?” “刘家的小伢子,小侯爷喊你上去!” 有些因为害羞,不好意思上去的人,在镇民们的撺掇下,逐一走了上去,聚在灶台边。 李辰海的秩序教育搞的不错。 一个多月以前,连北唐侯爵府的府兵,都无法将队伍排整齐。 而现在,聚集到灶台边的人们,已经能主动地按照李辰海“孕妇、小孩、残者、伤者、老人和唐军家属”要求的顺序来排队了。 李辰海很满意。 周轩昂在人群中巴望,苏婉轻轻推了他一把。 “上去啊? 愣什么呢? 小侯爷要找的人里,有伤者,说的就是你。” 周轩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边注意保护着自己的断臂,一边往人群外走。 也有热心肠的人,推了推苏婉。 “你相公是唐军的人,你也应该上去? 小侯爷现在让你们上去,肯定有好处,十有八九是尝面! 你怎么不上去?” 苏婉赶紧腼腆地摆手。 “我相公空领唐军的军饷,却因为受伤,还没给唐军出过力。 北唐镇北打的那一仗,我相公也没有参加。” 第六十章 ?新发展与新规划 “我们一家都没能给唐军做什么贡献,却一直顶着唐军战士和唐军家属的名号,实不敢当。 我相公能上去,我已经知足了。 我深知做人不能太贪。 这么珍奇的臊子面,肯定少之又少,我再上去吃,抢了别人的分量,不合适。” 苏婉连连摆手拒绝。 她周围的邻里,严肃地望着她。 “夫人,您这么说就不对了。 唐军伤员的家属,更应该上前享受一下。” “为什么要说‘抢别人的分量’呢? 有小侯爷在,他肯定会平均分配的。 小侯爷何时倡导过不公平的事?” “夫人,上去吧! 你也知道臊子面有多么珍奇,错过了这顿,肯定就没下顿了。 不尝多亏?” “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相公是在跟陈家养的疯狗搏斗的时候受的伤。 他要是不受伤,几天前,在北唐镇北,端枪杀弓马族的战士,肯定少不了他一个!” 在大家的盛情推举下,苏婉也到了灶台前,跟周轩昂相聚。 聚集在广场,看李辰海表演做面的人,并不是非常多,只有数百之数。 人在多,北唐镇的广场也塞不下了。 这使得李辰海邀请的人总共六类,聚集在灶台边的人,也不过几十个。 每人少分一点,应该都能分上臊子面。 李辰海扫视着余下的北唐镇镇民。 即使他们都已经猜到,李辰海喊人上前,肯定是因为余下的臊子面分配的事,他们的眼睛里,依然满是好奇的神色。 他们想验证,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各位父老乡亲们! 相信大家都已经猜到,我把这些人请上来的目的。” 有人得意洋洋地说悄悄话。 “我没猜到。” 旁边的人立刻怼他。 “人不要因为自己的愚笨而骄傲。” 李辰海没有注意到小角落里的争执,继续着自己的演讲。 “在北唐镇,每个人都是平等。 可惜臊子面的数量有限。 怎么分? 特殊的人才能分。 我不喜欢北唐镇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我做出的任何决定,都希望自己可以有理有据、尽量公平。 所以,我要向大家解释。 孕妇为何特殊? 她们肚子里的孩子,是人类的传承与未来。 小孩为何特殊? 他们长身体,需要营养,再苦不能苦他们。 残者和伤者为何特殊? 他们恢复身体,同样需要营养。 老人为何特殊? 他们为自己的家园付出了青春,理应得到我们的报答。 唐军家属为何特殊? 他们的亲人为唐军效力,冒着生命危险,守护大唐。” 李辰海一番话说下来,就连吞咽口水的“咕噜”声,都少了许多。 绝大多数镇民们,并没有因为分不到臊子面,而去埋怨李辰海。 反而因为李辰海,愿意为大家考虑这么多,满心感动。 “小侯爷说得对啊! 人人平等,但这些人,的确比我们特殊。 我们要保护好他们才对。” “真是难为小侯爷了,什么事都考虑得这么细。” “有李辰海,北唐镇之幸! 生活于北唐镇,吾之幸!” 李辰海轻轻压了压双掌,刚刚冒出的讨论声立刻消散。 “虽然拿臊子面这种很普通的东西举例子,但是我希望我们所有人,在分配稀缺的资源的时候,比如座位、排队的位序,都可以谨着他们先来。” 李辰海想为镇民们灌输“老弱病残孕”优先的观念,但是镇民们明显搞歪了方向。 大家听见第一句“臊子面很普通”的时候,就没法淡定了。 李辰海都控制不住。 一名砖儿梆硬烧砖厂的工人,满脸的不信。 “小侯爷竟然说臊子面很普通? 开玩笑呢? 我们这些普通人,一辈子都吃不上一回好吧?” 旁边一名瘦高个的中年男人,抱着和他一样的观点。 “估计咱们变成老人之后,小侯爷要是再举办一场这样的比试,我们也能被当成老人请上去,尝一尝。” 另一名瘦高个,则很是坦然。 “这种事有什么好质疑的? 咱们一辈子吃不上,所以觉得臊子面珍奇。 可是小侯爷想吃就能吃上,他肯定觉得普通。 这有什么问题? 小侯爷自己会做啊!” 旁边有人不甘心地问道:“我们可以学吗?” “目前来看,只有四个人学会了。 想尝臊子面,就看他们愿不愿意给咱们做了。” 又有人泼起了凉水。 “他们四个愿意做,咱们就能吃上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 食材怎么办? 猪肉? 鸡蛋? 豆腐? 黄花菜? 韭…… 韭什么来着? 反正很多很多菜! 我们都没有。” 李辰海估摸着这一次的教育,已经差不多了,该要结束了,可以让来到灶台前的人吃面了。 “北唐镇将要解锁一个新的职业。 厨师! 相信不少人都已经看见了,北唐镇建起了许多座70平米的房子。” 立刻有人来疯的镇民,附和李辰海的话。 “我看见了! 就在我们厂旁边!” 李辰海指了一下他。 “这位兄弟说得对。 每个人流量密集的地方,都有这样的房子。 一天之内,房间里就会摆好桌椅。 这些房子将会成为餐厅。 三天之后,各家餐厅将会逐一开业! 前期,餐厅里只销售臊子面一种商品。 定价为32文一碗。 后期,餐厅里还会逐步增加新的商品。 通过今天的比试,你们可以看见,学会怎么做臊子面,并不是一件复杂的事。 有意愿成为厨师的,向你们的工官报名!” 李辰海仿佛用威远将军炮轰了一炮。 随着北唐镇要开饭店、售卖臊子面的消息一公布,气氛瞬间冲到了顶点。 肉臊子的香气,让每个人都期待着与臊子面的相遇。 “什么? 我没听错吧? 小侯爷要开卖臊子面了?” “唉,可惜,要等到三天之后。 今儿个先来点腌菜解解馋吧。” “太爽了! 我都等不及了! 等餐厅一开张,我要先吃它个十大碗!” “我们这些普通人,竟然也能吃得上臊子面!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 有生之年……” 听着镇民们兴奋的欢呼声,李辰海不禁苦笑。 第六十一章 ?密信 极低的生产力,让这些镇民们很没有见识,随便一件新颖的东西,就会让他们兴奋上好久。 望着这些淳朴善良的“古代”人,李辰海在想,接下来的路,应该会很有趣。 既然你们没有见识,那就让你们长长见识。 李辰海迫不及待地要将更多的新事物,带进这个时代。 “喂!” 洛江晚来到李辰海身边。 她的俏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 “谢谢你。” 李辰海有些奇怪。 “谢我做什么?” 洛江晚轻轻戳了一下李辰海。 “谢谢你让北唐镇越变越好。” 广场上,由小侯爷举办的美食大比,掀起的一阵波澜,很快淡去。 北唐镇又恢复成了忙碌而生机勃勃的模样。 餐厅和臊子面的消息,广泛地传开。 所有人都更加富有激情和力量。 为了更美好的明天! …… 朔风横吹,大雪飘荡。 片片雪花紧密相连,为灰蒙的苍穹批上雪白的天幕。 草原成了雪原。 弓马皇朝西王庭征南军,是图克申新拉起来的一支部队。 西王庭的主力,集结于漠北,配合东王庭的军事行动,对抗异族。 新建一支军队,却没有出示虎符,完全违背西王庭律令。 但是没有人敢来向图克申提意见。 一是事态紧急,北唐镇这个地方若不拔除,火绳枪传至大夏皇朝其他地方,那将给弓马族带来无尽的灾难。 二是图克申位高权重,谁敢向王告发图克申,王恐怕先要把告发的人给关禁闭。 专打不长眼。 图克申用大鼠妖挖洞,送刀斧手进雷霆之管的战士阵地,大肆砍杀他们的战术,已经演练了七遍。 每一次,呈现出的效果都非常不错。 雷霆之管的战士不可能扛得住,突然从脚下钻出的刀斧手。 唯一让图克申感到遗憾的,是大鼠妖大洞的速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 按照战场上的传统,两军对峙时,一定会相互挑衅、叫阵。 近百十年来,弓马皇朝国力空前强盛,大夏皇朝日渐衰败,骑兵一出,无物能敌,弓马皇朝在对其他人类帝国发动战争时,已经极少遇到需要叫阵的情况了。 哪怕遇到守备森严、闭门不出的城池,弓马皇朝的骑兵也不会叫阵、强攻,而是围而不攻,只杀援兵。 世间没有任何一座堡垒,经得住长久的围困。 至于弓马皇朝频频吃瘪的北方战场,叫阵更是毫无用处。 白巨人听不懂人话,人类也听不懂他们“嗷呜嗷呜”吼的啥。 但这一次,征南军恐怕又要把“叫阵”这一古老的传统,重新拿出来用了。 图克申必须要给大鼠妖拖延时间。 大鼠妖钻进地面的一幕,以及后续刀斧手进入坑洞的场面,一定要被挡住,不能被北唐镇的雷霆之管的战士看见。 否则就没有突袭的效果了。 在图克申的要求下,耶骨打终于回忆起了火绳枪的极限射击距离。 图克申安排胆大的骑兵,在极限距离处,挑衅北唐镇的军队,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在他的计划里,如果北唐镇军队一方的将领,是个谨慎的人的话,那么骑兵长时间叫嚣却不冲锋,他一定会拉动阵型。 要么往后撤,找更利于火绳枪发挥的地方布阵,要么骗骑兵冲锋。 拉动阵型呈现出来的效果越混乱,骗骑兵冲锋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不管哪种情况,都不是图克申乐意看见的。 他最想看见的,就是北唐镇军队老老实实地趴在在场上,打阻击。 趴到死。 一旦北唐镇军队的将领拉动军队,哪怕是骗骑兵冲锋,骑兵也得冲。 让雷霆之管的战士离开了预判的坑洞出口的位置,那大鼠妖的洞就白挖了。 煮的那些羊,大鼠妖可不退货。 如果命令传递慢了,大鼠妖和刀斧手们,很有可能成为雷霆之管的战士的活靶子。 弓马皇朝引以为傲的骑兵,将第一次不作为主力,而作为诱饵,出现在战场上。 拟定这项作战计划的时候,图克申很兴奋。 敌人装备新颖,前所未有的强大,这将是一场弓马族从未遭遇过的战斗。 “要是让王庭里的那些老顽固,听说我竟然用他们高贵的骑兵做诱饵,恐怕他们要拿口水淹死我吧?” 图克申不屑地笑了笑。 时间将会证明对错。 不接纳新鲜事物的人,终将像朽木一样枯死。 朔风吹得大帐在轻轻摇晃。 松油燃烧的气味和温暖,让昨夜没休息好的卫兵,打起了哈欠。 图克申的手里,又把玩着第二封密信。 大帐的门帘被掀开了。 朔风灌入。 卫兵一个激灵,也不困了。 耶骨打从门口走了进来,抖落身上的雪花。 “你先别急着取暖。” 图克申朝耶骨打扬了扬手中的信封。 “来看看这个。” 耶骨打恭敬地走上前去,接下密信。 看了几段,耶骨打两眼放光。 “这是镐京城的密信? 镐京城居然要与我弓马皇朝,夹击北唐镇? 天助我也! 之前,我们还担心过,以十几个部落的兵力,吃下镐京城,恐怕会引起大夏皇朝附近几道的反击。 北方被异族牵制,我们不可能在南部,再开辟一个战场。 没想到镐京城与北唐镇的矛盾,比我弓马皇朝与北唐镇的矛盾,还要深! 这就有意思了。” 图克申嘴角轻扬,笑得很轻松。 “哪怕袭杀雷霆之管的战士的计划失败了,骑兵的追杀,依然可以让他们损失惨重。 激战正酣,镐京城突然从背后捅北唐镇一刀,他们的军队,还有心思打仗? 骑兵一轮冲锋,雷霆之管的战士,灰飞烟灭! 到时候,雷霆之管这种东西,我们一定要缴获回来,多缴获几根! 好好研究研究! 争取造出更好的! 骑兵配上雷霆之管,打那些白毛怪,将会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场面。 我弓马皇朝丢失的千里草原,是时候该拿回来了!” 耶骨打提醒了一声图克申。 “大夏皇朝的土地,我们也不能不要。 拔掉北唐镇,第一个剿他镐京城!” 第六十二章 ?敌袭 “敢问大人,何时行动,联合镐京城攻北唐镇?” 耶骨打恭敬地朝图克申拱了拱手。 “一日之后!” …… 北唐镇依然沉浸在臊子面带来的震撼里。 几乎所有人,包括大唐官府的高层在内,都在期盼着餐厅的开业。 这属于李子婿负责的民生的项目,他将搬运店内家具的工作,安排给了施工队。 每当施工队带着桌椅,来到用作开设餐厅的房间时,总少不了大批的人围观。 镇民们都凑上去跟施工队的人套近乎,询问有没有关于餐厅的新消息。 一般都得不到肯定的答案。 洛江晚竟然也爱凑热闹,和大家一起围观施工队摆桌子、摆凳子。 恼得李辰海直接把洛江晚提溜了回来。 “我又不是没给你做过! 你又不是没吃过! 咋就这么没出息呢? 跟只小馋猫似的!” 洛江晚气质高洁,如仙女落凡尘,一擦口水全破功了。 “我这是关心民生…… 关心民生的事,怎么能叫馋嘴呢?” 洛江晚刚想从李辰海手里开溜的时候,北方响起了高亢的号角声。 “敌袭!” 洛江晚也没心思跟李辰海斗嘴了,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左瞧瞧,右看看。 见李辰海没反应,洛江晚有些惊愕。 “小兄弟,敌袭! 没听见? 你怎么坐得跟只王八一样稳当?” 李辰海对于“王八”的这声描述,权当没听见。 “现在的北唐镇,相较于没有武道修士的弓马族,和没有铁甲军的镐京城,在武器装备上已经呈现出无可逆转的巨大优势。 哪怕他们进攻的时候,阵中夹杂了武道修士或铁甲军,这种优势也难以被抹平。” 听完李辰海的话,洛江晚平静了不少,也不左顾右看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武器先进,打弓马族或者镐京城,我们只要打就能赢?” 李辰海赶紧制止洛江晚的毒奶。 “千万不要冒出‘唯武器论’的想法。 武器先进却被爆锤的先例不在少数。 战争,考验的还是操纵武器的人。 哪怕我们有燧发枪,有威远将军炮,依然要小心敌人可能使出的兵法和谋略。 作为实力占绝对优势的一方,战场上稍微出些差错,造成的损失,能被人调侃好久。” 洛江晚将李辰海的话记了下来。 “战争,武器重要,人更重要,对吧?” 李辰海深以为然。 “对。 走吧,咱们也去瞧瞧。” 洛江晚又紧张地攥起了小拳头。 “我们也去看打仗吗?” 李辰海瞥了一眼她的小拳头。 “你紧张什么? 你是武道修士,弓马族骑兵杀过来,也应该是他们害怕你才对。 你肯定是死得最慢的。” 洛江晚打了李辰海一下。 “呸呸呸!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别老什么死不死的,我们都不会死!” 李辰海摸了摸她的头。 “图个吉利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有。 照现在的时间来看,李万庚他们肯定已经进入阵地了。 咱们不能太磨叽,否则去晚了,说不定弓马族这次进攻的骑兵,都打死完了。” 李辰海在战略上,是藐视弓马族的。 但在战术上,他小心翼翼。 “灵气”是一个非常具有不确定性的东西,弓马族的高层肯定会利用它大做文章。 他们究竟会使出什么阴谋诡计,李辰海目前还不得而知。 离开大唐官府的时候,李辰海看见李旬站在官府的了望楼上,朝北方极力远眺。 李辰海善意的笑容一闪而逝。 李旬的心里或许还有些担心,畏惧于弓马族的强大,但是北唐镇能跟弓马族抗衡成现在这副局势,甚至战胜了不可被战胜的弓马族,他的心中夹杂的情感,更多的是骄傲。 这片小镇从前的掌舵者,在目送着他曾经的臣民,大杀四方,建功立业。 李旬期盼的眼神,让李辰海的脑海中,蹦出一句话。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 北唐镇外,阻断骑兵前进的沟壑和战壕,比前段时间更加复杂了。 拒马和铁蒺藜等装置,因为补充得太及时、太早,甚至已经落上了灰。 李傅说根据李辰海的要求,从唐军中挑了一批精明能干的人,组成了侦察排。 这一次,侦察排就立了功,他们早早地便发现了朝南方游荡的弓马族骑兵。 只不过,弓马族骑兵的行军效率低下,一副不想打仗却被逼着过来送死的模样。 侦察排把他们侦查到的结果带回来,由连长讲给战士们听,引发一阵哄笑。 大战在即,绷紧的弦需要一段笑料来松一松。 李辰海和洛江晚来到了李万庚和李傅说的指挥所。 虽然弓马族广袤的国土上,能飞上天的只有武道修士和灵兽,但李辰海还是把指挥所的结构,设计得很结实,一副等着挨空军地毯式轰炸的模样。 李辰海站在指挥所朝北的小窗口,向外望去。 这个小窗口,让李辰海想起了前世的战争片。 要是自己的手里能捧个望远镜,那相似度真就百分之百了。 唐军依然没有达到全部列装枪械的水平,目前只装备了二百支火绳枪和一百支燧发枪。 除却炮兵部队外,剩下的四百余人,依然手持冷兵器,在偏后的战壕里待命。 恐怕只有打赢了、冲锋、抢人头和收尾的时候,才会用得上他们。 “万庚。” 李辰海回头喊道。 “小侯爷!” 李万庚应了一声。 李辰海指着窗外。 “炮兵部队没上去? 火绳枪兵还有四分之一没上去?” 李万庚并不介意李辰海发现这一点,很坦然地点了点头。 “轻敌,兵家之大忌。 你不是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人。” 李辰海旁敲侧击,提醒他。 李万庚苦笑。 “小侯爷,您就别折煞我了。 我想到的东西,您肯定也想到了。” 李辰海离开了观察战场的小窗口。 “你也觉得,这段时间,镐京城安静得不正常?” 李万庚的语气很肯定。 “当然。 据我了解,镐京陈家和罗家,雄霸一方,都不是吃亏的主。” 第六十三章 ?猜透 “没有理由我们剿了他们两家在北唐镇的据点,他们却忍气吞声怂下来了。 更别说罗家死的是族长血亲,陈家死的甚至是族内高层。” 李万庚跟李辰海交流着自己的想法。 “陈家那封没什么诚意的信,不足以表达他们对我北唐镇的态度。 只是展现了陈家两边的好处都想捞、贪婪的骑墙心态。 以镐京城主府、陈家和罗家的核心利益与行事风格,他们绝对在计划着反击的事。 所以,我打算在北唐镇南部一直设防。 此举只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别说分兵、开辟新战场了,50人是绝对不足以组建防御阵地的。 至于炮兵,目前来讲,上战场并不合适。 他们经历的训练有限,命中率虽有,但是反应较慢,无法应对战场上各种复杂的情况。 还有您提到的‘机动’这个词。 我们现在面临的,就是威远将军炮机动性比较差的问题。 目前短距离移动,只能靠人来推、拉,长距离移动,只能用驴牵引威远将军炮。 战场上的环境太复杂了,训练和演习进行得不够,贸然参战,反而会成为累赘。” 李辰海找地方坐了下来。 “你说得有道理。 战争讲究集中优势力量毙敌,这使得军事力量有限时,贸然分兵就成了兵家之大忌。 没有人愿意被动分兵,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弓马族和镐京城真的逼你分兵,你该怎么办?” “逼我分兵?” 李万庚灵光一闪。 “您是说…… 弓马族和镐京城,很可能会联合? 攻我北唐镇?” 洛江晚的表情有些震惊。 “不可能吧! 再怎么说,弓马族与我们是异族,虽然镐京城与北唐镇有矛盾,但我们都是炎黄族人。 镐京城与弓马族联合? 那不就是炎黄族联合弓马族,伐害同胞吗? 先不说大夏皇朝律令,严禁这种串通异族的叛国行为,他们但凡有一丁点良心和底线,就不该做这样的事。” 李辰海摆了摆手,示意洛江晚不要激动。 “串通异族? 良心? 底线? 他们还管你那个? 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继续能坐稳吸血阶层的位置,没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对于那些人来说,‘底线’,就是可以突破的线。 他们突破了底线之后,还会把不仁义、不道德的恶名,扣在北唐镇头上。” 听了李辰海的话,洛江晚更气了。 “他们应该受到惩罚!” 李辰海向她保证。 “我们不会原谅与黎民百姓作对的人。” 李万庚不在乎洛江晚道义上的思考,术业有专攻,他的注意力更向军事的方向集中。 见李万庚仍在进退维谷,李辰海干脆跟他挑明了。 “弓马族和镐京城都没安好心。 你必须考虑到他们串通的情况。 弓马族消停的这一周,除却排演如何应对火绳枪兵阵之外,恐怕就是在拉别的势力,一起打击北唐镇。” 李万庚的表情愈发严肃。 “如果弓马族和镐京城,真的同时出兵,攻打我北唐镇,那局势就没有眼下这么乐观了。 兵力不充足,腹背受敌,被迫开辟第二战场,弓马族琢磨了一周的新计划,对我们而言,完全是两眼一抹黑,未知的。 不过,镐京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就是了。 镐京城城内也不太平,他们主要的军事力量,是对内维稳的城防军。 一旦当野战军用,那就跟笑话一样。 而且城防军不可能大量离城,否则镐京城大批的穷苦百姓,绝对会趁乱捞一波。 陈家和罗家那种门阀世家,压迫一个失势的侯爵府还行,真的面对成规模的正规军,他们的那些打手,并不构成威胁。 唯一让人头疼的,就是镐京城主府、陈家和罗家骗无辜百姓出城作战,许诺他们以粮食。 敌人太多,只靠五十名火绳枪兵,是杀不完的。” 李辰海表示同意。 “那是最糟糕的情况。 但镐京城主府和门阀世家草菅人命,全然不在乎普通百姓的死活,他们要是下决心扒掉我大唐官府,一定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我们的敌人在镐京城里,只是镐京城主府、罗家和陈家这样的吸血阶层,而不是镐京城的黎民百姓。 相反,镐京城的百姓,对我们来说,都是宝贵的人口、劳动力,更是我们流着相同的血的同胞。” 李万庚也不是很在乎同胞之死这件事。 “镐京城很弱,如果他们明知不敌,还非要掺上一脚弓马族与北唐镇的战争,同时对我北唐镇用兵,那就说明,对于他们这个极不信任、极不稳定的联盟而言,在正面战场上扰乱我唐军军心的意义,远大于真的指望镐京城的部队,打穿我北唐镇南方的防线。 北唐镇以南,将火绳枪兵增兵至百人,应该能有效抗击镐京城的北上。 但这样一来,北方防线的火力将大大衰退。 弓马族卷土重来,不可能再像上回那样,只有一点点骑兵,小猫三两只。 这一次,我们真的将遭遇举世无敌的大规模弓马族骑兵部队。 火力不足真是太恐怖了。 如果不能赶在弓马族骑兵冲上来之前,杀光他们,唐军将损失惨重。 七天时间可不短,弓马族肯定还准备了别的阴招。 我们对此一无所知, 阴招是什么,怎么防,至少要等到打起来之后,才能见分晓。 我们火力不足,反应一慢,唐军的损失在所难免。” 李辰海理解李万庚的忧虑。 “炮兵派上去吧。 有总比没有好。” 李万庚也是这么想的。 “等弓马族骑兵靠过来之后,只能寄希望于临时的变阵和指挥了。 如果炮兵能百分之百地重复出训练中的表现,那么问题不大。 可惜了那些镐京城被忽悠过来送死的黎民百姓。” 李万庚虽然这么说,但他并不在乎镐京城百姓的死活。 他和李辰海看待问题的角度并不一样。 李万庚只关心能不能打胜仗,这一仗影响如何,下一仗何时爆发。 李辰海更关心生死。 第六十四章 ?应变 相比于李万庚只关心战争的胜负,李辰海更在乎战争背后的本质与收益。 比如一场战斗,北唐镇收获了什么,损失了什么。 北唐镇表面上损失了什么,在看不见的地方,又损失了什么。 比如,镐京城如果私下里通弓马族,配合他们对北唐镇用兵,还采取李辰海和李万庚推测的,用欺瞒的方式,将无辜百姓骗出城,当作军队用,那么他们的死亡,实际上是李辰海的损失。 工业化需要大量的人口,李辰海迟早会将镐京城收入囊中。 镐京城作死牀害的人越多,李辰海的损失也就越大。 “他们来了。” 透过指挥所的小窗,李傅说已经看见,弓马族骑兵出现在了地平线尽头。 “多么广袤的平原啊……” 李辰海望着雪线随着冬季的临近而南移。 “可惜了。 大陆性气候可真差劲。 要是能被两片大洋夹在中间,对于一个国家的发展来说,占的便宜太大了。” 李万庚的军令早已传下去,将集结在战线不远处的炮兵部队,拉了上来,迅速落位。 “报!” 一行四人刚一走出指挥所,一名传令兵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何事?” 李万庚问道。 传令兵还没来得及开口,李万庚的心里,首先就有了预感。 正是刚才和李辰海的谈话,让他冒出来了这种预感。 “南方出现军队活动的迹象! 是镐京城打过来了!” 李万庚满脸的风轻云淡。 “哦。 我知道了。 谢谢。 你去忙吧。” 传令兵离开,李辰海和李万庚互相对视了一眼。 “果然让你们猜中了。” 洛江晚呢喃。 担忧的事情成真,李万庚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小侯爷,您要的人口,恐怕要损失一部分了。” 李万庚略带遗憾地道。 李辰海则不在意。 “无妨! 镐京城靠骗,骗出来的军队,能打仗吗? 乌合之众而已。 火绳枪响一轮,他们就得四散而逃。 我们也损失不了太多人口。” 李万庚觉得李辰海这话在理。 “有道理。 普通人看见明晃晃的刀枪都怕,更别提惨烈的战场了。 只可惜,一定会有无辜的人,倒在火绳枪之下。” 李辰海的双手不自然地晃了晃。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一行四人向战壕的方向移动。 李辰海打算近距离观察燧发枪兵的战斗,他和洛江晚都是武道修士,在战场上极难受到威胁。 李万庚本想拒绝李辰海的这个命令。 但他转念一想,除非与弓马族一方的武道修士短兵相接,否则谁也没有李辰海和洛江晚安全。 唐军的子弹可以射穿武道修士的身体。 但是火药的燃烧与爆炸,赋予了子弹何等的力量? 仅凭弓马族引以为傲的弓箭,就想威胁到李辰海,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前线的战士们,知道北唐镇遭遇袭击这件事。 如果他们心里还需要分神,惦记着北唐镇的安危,那么在战场上太危险了。 甚至有可能伤士气。 弓马族肯定演练出了一种针对火绳枪兵的新战术,大家要是再需要担忧北唐镇,集中不了注意力,那这场战斗不好赢。 哪怕赢了,高昂的损失,我们也受不了。 培养枪兵的代价,远高于骑兵。 那些打出去的子弹,可都是钱呐!” 李万庚念叨着他的担忧。 “所以,这时候,你和傅说,就应该知道封锁信息的用处和意义了。 镐京城的乌合之众,不可能突破开百名火绳枪兵构筑的防线。 与其让他们知道北唐镇南方遇袭,为北唐镇的安危担忧,不如先瞒着他们,让他们专专心心地,把眼前这场仗打好。” 李辰海意味深长地道。 李万庚垂首。 “明白!” 威远将军炮铜色的炮口,仿佛吞噬生灵的深渊巨口,仰起45度角,指向弓马族骑兵来的方向。 …… 耶骨打和图克申骑着马,并排走在一起。 他非常敬重图克申。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图克申博览群书,见多识广,推理断案、治国之文、带兵之策、安国妙计,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甚至怎么给母羊接生、怎么给羊治感冒、几个月的羊吃多少饲料这样的小事,图克申都一清二楚。 越和图克申相处,耶骨打就越能感受到,“书籍”和“知识”的力量。 正像图克申所说,弓马族只有越来越多的孩子们爱上读书,整个族群才有未来。 耶骨打和图克申,被一大群骑兵挤着。 骑兵行军,应该追求速度,分散开来才对。 大群骑兵紧挨着,明显不符合弓马族骑兵行军的习惯。 但是今天,他们必须这样。 因为他们要遮住大鼠妖。 大鼠妖太明显了。 哪怕用帐篷的布罩起来,也显得很奇怪。 图克申将耶骨打描述的,雷霆之管70丈的射程,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既然雷霆之管打不到70丈以外,那么叫阵的位置,选在距离雷霆之管阵地80丈左右的地方,大鼠妖开挖甬道的位置,选在雷霆之管阵地150丈开外,就绝对没有问题。 既安全,又保险。 还不容易被北唐镇的人发现。 图克申并不介意让大鼠妖多挖一点路,多辛苦一些。 反正羊都已经给它吃过了。 “镐京城现在肯定已经行动了。” 图克申的骏马在疾行,他说话时的气息却非常平稳。 “我特意比约定的进攻时间,迟到了一炷香,就是为了让镐京城,比原计划中,吸扯更多北唐镇的注意力。” 耶骨打知道图克申的话是对谁说的,他赶紧轻轻一拉缰绳,好让自己更靠近图克申一点。 图克申注意到了耶骨打谦卑的小动作。 “若是从道义上来讲,这样做有些不诚信,不道德。 但是镐京城作为联系异族,对同胞使阴招的家伙,我们不需要讲诚信、讲道德。 对连底线都没有的群体讲道德,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他镐京城是炎黄族,所思所想与追求的利益,一定与我弓马族互相违背。” 第六十五章 ?铁甲军 图克申的视线锁定南方。 他们已经冲破雪幕,北唐镇以北的天气,没有降雪,只是阴天。 “镐京城会成为我们的对手,也终将被我们征服。 我们只是偶尔合作这么一次。 敌人的身份,不会因为这样的偶尔而改变。 我巴不得这场合作中,镐京城能多吸引一些北唐镇的注意力,多死一些人。 镐京城每被削弱一分,我们征服镐京城时,就能省一分力气。 说不定,就能有一位我弓马族的儿郎,在残酷的战争中保下性命,亦或是免受伤害。 跟敌人讲道义的人,是最不讲道义的。 你明白吗?” 图克申偏过头来,望了一眼耶骨打。 “明白!” 耶骨打听得很认真。 图克申继续骑马。 “这一仗,灭了北唐镇,我就不用再为雷霆之管的事操心了……” …… 北唐镇以南。 一支由一百多城防军,加上上千名普通人组成的军队,懒懒散散地朝北唐镇进发而来。 他们拥有着极低的军事素养,包括百余名城防军在内,行军的过程中,没有一点考虑阵型的想法。 哪怕前方就要跟北唐镇爆发战斗,他们的队伍依然乱成一团。 城防军的行军队伍,还不如北唐镇百姓,在买粥的时候,排的队伍整齐。 唯一显得整齐的,就是镐京太守府下辖的铁甲军。 铁甲军身上的铁甲,由特殊材料锻造而成,并通过皇室的武道修士用灵气祭炼,拥有非同寻常的效果。 队伍领头的,是镐京太守王端的亲信王陈泽。 王陈泽三十来岁,浓眉大眼,脸型是正儿八经的国字脸,下巴处存了一撮黑黑的胡子,像刺猬背上的针一样硬。 他时不时瞟向别处的眼神,狡黠中带着猥琐,与他的面相格格不入。 王陈泽骑在高头大马上,攻打北唐镇,对于他来说,跟出来游玩一样。 他的左边是陈家派出的心腹陈必胜,右边是代表罗家的罗浩。 罗浩与王陈泽是狐朋狗友,平时爱在一起做些欺行霸市的事。 两人背后的势大,倒霉的镐京城民被欺辱了,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陈家与镐京太守府的关系,就没罗家那样亲密了。 一路上,一直是王陈泽和罗浩有说有笑,陈必胜直接被孤立在一旁。 陈显旭之死,暗害李旬的计划失败,北唐镇战略完全失控,让本就陷入发展瓶颈、竞争不过罗家的陈家,处境更加糟糕。 李旬不死,意味着陈家没有完成王端的交代,还折损了族中一员智将。 不让王端满意,陈家就失去了与三秦牧牵线搭桥的机会,想抱上这条大腿,更是成了痴心妄想。 所以,一路上,陈必胜愁眉苦脸,眉头皱得褶子跟苦瓜一样密集。 见陈必胜是这副态度,王陈泽和罗浩有心与他结交,也被他表现出来的差劲态度劝退。 陈必胜一路上叹气声连连,气得王陈泽在陈必胜不在的时候,暴躁地跟罗浩一起骂他。 “瞅他那个怂样,大老爷们天天叹气,叹什么气? 跟家里死人了一样!” 王陈泽与陈必胜的马之间,隔了非常宽的距离,可以塞得下一辆马车。 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交流,王陈泽跟罗浩倒是聊得很欢。 “你瞅这铁甲军! 看见没?” 王陈泽伸着大拇指,指着铁甲军,一脸嘚瑟的神情。 铁甲军并未搭理王陈泽。 王陈泽只是名义上的领队,负责统领镐京太守府、罗家、陈家和被他们骗出城的老百姓。 真正打起仗来,铁甲军并不听命于王陈泽,而是自己指挥自己。 铁甲军效忠于镐京太守王端,对王端身边这条拍马屁拍得人很舒服的舔狗,并不在乎。 任凭王陈泽逼逼赖赖、巧如舌簧,也撼动不了铁甲军在镐京城中的地位。 因为铁甲军是朝廷派下来的。 铁甲军的作用,只有抓捕武道修士、平叛和保住太守的命三种。 到了王端手里,他凭借着耐心和为人处世之道,与铁甲军的首领相处极好,成了知心朋友。 并最终绑上了王家的战车。 天高皇帝远,反正这里是夏武帝管不到的地方,铁甲军不介意跟地头蛇绑在一起,多享享福。 人都是有私欲的。 这次出征,铁甲军统领,就没有出现在队伍里。 同为亲信,王陈泽与铁甲军的地位差距极大。 王陈泽也难以用他那张擅于颠黑倒白的嘴,撼动铁甲军高高在上的地位。 但是王陈泽借用铁甲军的名号,在同僚面前显摆一下,铁甲军是不会介意的、 眼看王陈泽又要嘚瑟起铁甲军,罗浩赶紧露出了极感兴趣的神情,满足王陈泽好为人师的欲望,仿佛自己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傻瓜,连在镐京城里传烂的消息都不知道。 罗浩也只能这么演。 罗家能拥有极高的地位,跟镐京太守府的扶持,是离不开的。 哪怕罗家家大业大,一旦他们是去了王端的青睐和庇佑,王端转而去扶持陈家,绝对会让罗家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每一个罗家子弟,都被训练成了镐京太守府的舔狗。 罗浩的声音都有些崇拜。 “看见了! 他们身上的铁甲。看起来真棒。 好硬! 还时不时地闪着银光!” 王陈泽在马背上摇头晃脑。 “那必须得硬! 铁甲不硬,能叫铁甲吗? 你可想知道,这铁甲的来历?” 罗浩握着缰绳,向王陈泽抱拳。 “这铁甲军是镐京太守府内的擎天之柱,神神秘秘,平日里只知其勇武之名,未知其勇武之源。 此时若是能听王兄赐教,那简直比打下北唐镇,手刃李旬,还令人快乐啊!” 王陈泽被罗浩两声马屁拍得哈哈大笑。 他明知道罗浩在装,在演,在拍马屁,可是拍马屁听起来就是让人很开心。 王陈泽将赶马绳挂在腰间,又用大拇指指了指铁甲军。 他还不敢用赶马绳指铁甲军。 王端的身边,舔狗百千条,争着溜须拍马的人不计其数,唯独王陈泽能拍成人上人,也是一种本事。 除却王陈泽是王端亲戚这条原因之外,王陈泽的处世之道,也是他能舔成功的原因。 他绝不与惹不起的人发生矛盾,甚至在跟他们相处的时候,不留下任何让对方觉得自己不尊重的破绽。 所以,王陈泽不敢用赶马绳指铁甲军,而一定要用大拇指。 哪怕马不按着原来的方向走了,哪怕马失控乱跑了,哪怕马把王陈泽从它背上给踮下去了,王陈泽依然要把自己的大拇指,稳稳地竖向铁甲军。 “你看他们身上,那层厚厚的铁甲,也就是咱们说的铁壳,从皇都来的人讲,这身铁壳,价值可能比同样大小的黄金还要贵!” 这一回,罗浩发自内心地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他还以为王陈泽要讲,铁甲军战士披上铁甲、带上武器后,是怎么跟武道修士作战的,这种把人耳朵都磨出茧的陈年故事。 没想到,是外人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干货。 罗浩对于铁甲军抓捕武道修士这件事,其实是嗤之以鼻的。 反正罗浩是从来没见过,铁甲军正儿八经地与武道修士交过手。 铁甲军抓捕的那些武道修士,全都是刚刚觉醒的小孩子,大一点不过十几岁,小一点甚至连十岁都不到。 他们没有经历过任何修炼,只能引动灵气,却几乎操控不了灵气,铁甲军身披宝甲,抓捕他们,有何难处? 罗浩在想,也许自己不需要铁甲,都能徒手把那些武道修士抓住。 铁甲军有什么好吹的? 罗浩不屑。 “听听他们的铁甲,应该也蛮不错的。” 罗浩摒除杂念,聚精会神地听王陈泽吹牛逼。 “灵蕴之铁! 灵蕴之铁,你知道吗?” 王陈泽又冲铁甲军晃起了大拇指。 “跟灵脉长在一起的铁矿! 这种铁矿太罕见了,硬是真的硬,最关键的地方,是它少。 比黄金更稀少! 黄金值钱,但是不能用来杀人,也不能用来打赢武道修士,不能跟灵气结合。 灵蕴之铁就厉害了! 用皇都那边的人的话说,灵蕴之铁就是不是活的武道修士! 铁甲军把这玩意儿锻造成的盔甲,穿在身上,你说厉害不厉害?” “厉害,厉害!” 罗浩啧啧称奇。 王陈泽忧国忧民地叹了口气。 “唉。 只可惜,灵脉少,灵蕴之铁更少。 要是灵蕴之铁能多多开采,武装一支大军,还用得着看弓马族的脸色? 弓马族也是烦人,占着片鸟不拉屎的地,荒得跟啥似的? 他们也不自己种地,光放羊。 天天放那玩意儿,能吃得饱吗? 就知道南下,抢东西。” 罗浩在一旁应和。 “没错。 弓马族可恶得很。 以我大夏之粮食,饲养其弓马之臣民。 人人得而诛之!” 王陈泽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但凡灵蕴之铁能多找到一点,多造出来一批铁甲军,大夏皇朝也不至于老被人欺负。 铁甲军不光是身上的盔甲,用着灵蕴之铁做材料,他们的武器,也是由灵蕴之铁锻造而成。” 第六十六章 ?灵蕴之铁 “那么长的枪,也是用灵蕴之铁锻造的? 怪不得灵蕴之铁不够用。 为什么不拿普通武器,给铁甲军用? 只要保证他们穿着灵蕴之铁的铠甲,不死就行了呗?” 罗浩很是疑惑。 王陈泽摇了摇头。 “枪身通体用灵蕴之铁锻造,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猜朝廷的人,肯定也想用木头做枪身,只拿珍贵的灵蕴之铁,做枪头的部分。 毕竟这么稀缺的东西,肯定要搞节约嘛! 但是你想,等上了战场,人家锋利的刀,一刀削断枪的木头,枪头掉了,你说尴尬不? 然后人家再把珍贵的枪头给抢走,你说没了武器的铁甲军,是追还是不追?” 罗浩一想到那滑稽的场面,憋不住笑了出来。 “那可真够搞笑的。” 王陈泽继续摇头晃脑地,给罗浩讲解铁甲军,满足自己好为人师的欲望。 “所以,铁甲军从枪到盔甲,没有不耗费灵蕴之铁的。 你想嘛,想要锻造一把铁甲军专用的长枪出来,需要这么一坨灵蕴之铁。 再锻造一套铁甲军穿戴的盔甲出来,又需要这么一大坨灵蕴之铁。 又不是所有跟灵脉伴生在一起的铁矿,都能成为灵蕴之铁,灵蕴之铁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真想靠灵蕴之铁,装备一支大部队,打赢弓马族的骑兵,真是太难了。” 王陈泽说得罗浩也皱起了眉头。 “唉,确实是这个理。 而且,人家弓马族不光有骑兵,他们的武道修士,也是个麻烦事。 有一说一,我一直觉得,‘禁武令’这个东西,奇怪得很。” 王陈泽啐了一口。 “你懂个屁? 那禁武令对我大夏皇朝,有多大的好处,你看不出来吗? 亏你还是世家门阀出来的弟子! 别的不说,就拿隔壁的弓马皇朝来说。 一饿肚子,就有武道修士带着黎民百姓造反,一饿肚子,就有武道修士带着黎民百姓造反。 造反有用吗? 他们反而抢了别的部落的粮食和羊肉,害得别人能吃上饭的部落,沦落到跟他们一样的境地,也吃不饱饭,甚至是被饿死。 拉别人下水,难道就是造反的意义吗? 还不如像我大夏皇朝学一学,了解了解怎么种地! 虽然种地依旧没法让人吃饱饭,但是保下来大多数人,还是可以的。 君不见镐京城里的那些乞丐,虽然惨一点,但也不还活着呢吗? 不也没有被饿死吗? 那些弓马族带着黎民百姓造反的武道修士,沟通了个天地灵气,练了几年屁武,就开始牛逼哄哄的了。 他们有正义感,他们要拯救天下苍生,要救那些饿肚子的人。 结果呢? 是被他们害死的人多,还是被他们救下了的人多? 空有一腔正义感,有屁用? 武道修士厉害是厉害,但是弓马族的皇室不能全部控制住他们,一旦武道修士带头造反,那武道修士对于整个皇朝来说,提升的实力和造成的损失,哪多哪少,不都明明白白地摆在咱们眼前呢吗? 再看看我大夏皇朝。 禁武令一出,没有人练武,就没有那些蠢货,带着一腔愚蠢的正义感,带头造反。 没有武道修士撑腰,普通人不敢反抗,我大夏皇朝,不就安稳下来了吗? 弓马族的骑兵是厉害,但是弓马族的每一个普通人,真的有大夏皇朝生活得好吗? 要知道,现在可是饥荒! 天冷得,地里种不出粮食!” 听到王陈泽的见地,铁甲军里闷头行军的几人,都抬头望了他一眼。 铁甲军是整支浩浩荡荡的千余人的大队伍中,唯一一撮保持行军整齐的。 战场上,打的就是执行力。 如果连队伍都走不齐,还谈什么执行力? 执行力不够,哪怕武器装备占有绝对优势,依然有翻车的可能。 战争的本质,是人与人的对抗,而不是装备拼装备。 装备是死的。 人是活的。 对于王陈泽的见地,罗浩并不是完全同意。 比如最后面那部分,王陈泽拿弓马族的平民老百姓,跟大夏皇朝的平民老百姓,做谁活得更好一点的对比。 罗浩怀疑,可能是王陈泽天天生活在镐京太守府那种奢华的地方,没有看见过无家可归的乞丐,与其他底层人,是怎么生活的。 但是罗浩不愿说出来。 他不愿意与王陈泽理论,哪怕他觉得王陈泽不对。 毕竟王陈泽是王端的亲信,而王端的青睐,对于罗家来说,非常重要。 要是胡乱与他争论,先不说双方的观点在这里摆着,罗浩难以说服王陈泽,要是惹得王陈泽不高兴,回去在王端那里说两句罗家的坏话,虽然不影响大局,但对罗家总是不利。 罗浩只能在心里,反驳一下王陈泽。 “奴隶至少有雇主提供的饭菜。 哪怕吃得差一点,至少有东西吃。 奴隶是雇主的财产。 雇主舍不得自己的财产损失,所以会保护奴隶。 但是游荡在外的那些底层人呢? 他们吃不上饭。 只能像野狗一样饿死。 这么一对比,底层人和奴隶,到底谁更好一点? 弓马族也有底层人,也有奴隶。 但是弓马族骑兵那么厉害,他们的族人,总归比大夏皇朝的臣民,要过得好一点吧? 毕竟每逢凛冬降临之前,他们都要劫掠不少东西回去。 王陈泽这厮,硬要说镐京城的底层百姓,生活强于弓马族的底层百姓,我看不尽然。 但无论如何,比那垃圾北唐镇要好。 一块榨不出油水的地方,年年被弓马族洗劫。 弓马族会不会嫌北唐镇太穷,劫掠的时候绕开他们啊? 绕开就好了,也就不用在那里栽百余名骑兵了。 要不是李旬和李辰海的脑袋,还在北唐镇等着我们去取,谁愿意正眼瞧一下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北唐镇的镇民,肯定是活得最惨的。 他们处于下游下游的最下游。 说不定我骑马的这些功夫,北唐镇又饿死了一群人。” 一想到北唐镇,罗浩的优越感,立刻冒了出来。 王陈泽的说话声,打断了罗浩的胡思乱想。 “……你听说过滴血认亲,但是你听说过滴血认铁吗?” 罗浩懵了。 “滴血认铁? 还能这么搞? 铁怎么认?” 几名铁甲军战士,又抬头望了一眼王陈泽。 他们惊讶于,在武器和盔甲上滴血这件事,实际上是比较私密的。 这种事不会往外传,王陈泽能知道,确实有些本事。 哪怕他是从王端口中听说的,也证明王陈泽巴结王端的程度,已经到了一定境界了。 看见惊讶的罗浩,王陈泽得意地在马背上扭了扭。 “普通人的鲜血,在由灵蕴之铁锻造的长枪上滴一滴,再往由灵蕴之铁锻造的盔甲上滴一滴。 然后,嘿,你猜怎么着?” 罗浩来了兴趣。 “怎么着?” 此时的王陈泽,像个编故事骗铜板的说书人。 “那长枪和盔甲呀,沾了人的血,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盔甲穿在身上,长枪握在手里,仿佛它们自己就能跑去打仗! 铁甲军身上的这两样宝物,说它们是没有生命的武道修士,一点都不为过。” 罗浩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边上就有铁甲军在行军,王陈泽也不敢吹得太过,添油加醋说一点就行了,还最好能说一点铁甲军也爱听的话。 否则,吹过头了,惹得人家铁甲军不高兴,当众揭穿打脸,今天在罗浩面前,这点好为人师攒出来的优越感和满足感,可就全搭进去了。 王陈泽又晃起了大拇指,指像铁甲军。 “镐京太守府一直对外宣称,有50名铁甲军。 这次攻打北唐镇的行动,出动了30名铁甲军。 实际上,镐京太守府有60名铁甲军。” 罗浩很好奇。 “为什么对外要说成只有50名铁甲军?” 王陈泽一拉缰绳,让马匹靠近了罗浩一些,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老弟,这你就不懂了吧?” 罗浩稍微缩了缩脖子,态度装成谦卑的模样。 “还望兄长详述。” 罗浩对镐京太守府对外宣称有多少名铁甲军战士,兴趣着实有限。 王陈泽喊他“小老弟”的时候,罗浩的心里一阵欣喜。 跟王陈泽一起玩的罗家弟子多了。 跟王陈泽处成兄弟的,可没有几个! 虽然王陈泽没什么本事,但是马屁拍得好,是王端的亲信! 罗浩跟王陈泽处好了关系,在罗家的地位,也会一路上升。 这才是罗浩高兴的地方。 罗浩不禁在想,要是能借着王陈泽这条线,巴结上铁甲军,甚至是太守王端,那自己在族内,将会飞黄腾达到何种地步? 一想到这里,罗浩的嘴止不住地咧开笑。 “因为,人要懂得藏自己的底牌! 镐京太守府也是一样。 剩下不往外说的那十名铁甲军战士,是正儿八经保护王端大人安全的。 他们最厉害,这是底牌,当然要瞒着。 这种事不说,真的碰到了麻烦的时候,往往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罗浩点头称赞的模样,对王陈泽愈发尊敬。 “北唐镇就在前面!” 第六十七章 ?画大饼 王陈泽的态度,变得认真了起来。 “拿下北唐镇,回去邀功领赏! 要是能砍下李旬老匹夫,或是李辰海小杂种的头,回去之后,大大有赏!” 王陈泽的呼声,让他背后的乌合之众,都兴奋了起来。 没有人不想多搞一点钱。 哪怕是每月领着固定俸禄的城防军,也想多搞一点钱。 不欺人不是城防军。 城防军天天换着借口,鸡蛋里挑骨头,打劫镐京城城民。 镐京太守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城防军是王端手里的队伍。 用城民的钱养城防军,这算是一笔额外的钱,王端乐于见到。 反正没有武道修士带头,城民们又不敢反抗。 每当这时,王端就会称赞起“禁武令”的伟大。 禁武令实施得可太优秀了。 黎民百姓是温顺的羊群,禁武令相当于把几只长角的羊,连角也给彻底地剃了。 城防军打劫过来的钱,都花在了赌馆里。 不赌不是城防军。 反正城防军平时也没事干,基本上就靠赌来大发时间。 赌得血本无归也没关系,可以继续打劫无辜镇民。 城防军敢抢除了两大家族之外的任何人,唯独不敢在赌馆里撒野。 因为赌馆是王端开的。 这支由各路人马拼出来的队伍,听了王陈泽的一声吆喝,就彻底忘了,北唐镇才在一周前,战胜了举世无敌的弓马族骑兵。 人心中的成见是座大山。 对于镐京城的人来说,北唐镇是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已经成了他们无法改变的固有印象。 穷地方能有什么抵抗的力量? 在他们眼里,争夺李旬和李辰海的头颅,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抢到李辰海的头颅,赏白银三百两,辖三十户! 抢到李旬的头颅,赏银千两,封百户!” 王陈泽向他们重复了一遍,王端许诺下的奖励,杂牌军再度响起了欢呼声。 在这只即将发生战斗的军队里,值得注意的,已经不是北唐镇的对手,而是可能抢走李旬和李辰海头颅的战友。 战斗还未开始,王陈泽已经用三两句话,让手下的战士们,将武器对准了身边的人。 “唯一要小心的,只有北唐镇的那种‘雷霆之管’。” 所有人都想着赏银千两、封百户,要是一口气能把李旬和李辰海的头颅都抢到手,那就是赏银一千三百两,手握一百三十户! 从饭都吃不到,一跃成为人上人! 乌合之军中,无人不兴奋! 什么“雷霆之管”,又算得上什么东西? 王陈泽轻松的态度,也在加剧着整支军队错误的认识。 “当然啦,‘雷霆之管’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打雷,大家总听过吧? 如果你经历过下雨,那就相当于被雷霆之管集中了。 看,那么多场雨,我们都毫发无损。 所以,征服北唐镇,手刃李旬与李辰海,我们依然会毫发无损。 至于弓马族为什么在北唐镇吃了瘪? 我想,可能是因为弓马族骑兵没带马吧? 或者是他们的马死了? 不会种地的种族,一定是个劣等种族,全族都是笨比。 弓马族也不过是占着马跑得快的优势,骑兵才显得厉害一点。 真碰上事,吃瘪很正常,他们活该。” 王陈泽给手下的军队,分析敌我双方实力对比的时候,态度愈发倨傲。 没有人知道,傲慢将毁掉一切。 王端并没有给你王陈泽讲清楚,弓马族在北唐镇以北是如何覆灭的。 事实上,王端自己也知道个迷迷糊糊。 他甚至是听的别人的谣传。 罗家和陈家一直想向北唐镇复仇,王端不愿意出力,就联系了弓马族一下。 万万没想到,弓马族竟然真的在北唐镇吃了瘪。 王端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是太惊讶。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 输一场仗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说不定打输的,连弓马族正儿八经的军队都不是。 这一点,还真让王端猜中了。 王端冒出了双方联合剿灭北唐镇的想法,一来可以稳定罗家和陈家的情绪,安抚他们,不让他们因为血亲之死和高层之死太过恼怒;二来可以讨好弓马族,将北唐镇完全割让出去,弓马族南下劫掠的时候,看在北唐镇围攻战的面子上,贡献的粮食和棉麻等物,想降低一点,也更好谈;三来可以借弓马族之手,减少镐京城的损失,乞丐和底层城民获得再卑微、再凄惨、再像条狗,他们依然是人口,打仗这种时,当然是能少死点自己的人,就少死点自己的人,北唐镇怎么说也号称有八千镇民,要想一口吃掉,绝不轻松,王端很清楚,和弓马族合作这一次,也就罢了,以后见了面,依然是敌人,不同生于一个种族,那么心里一定恨着对方,王端却不知道,他刚好跟图克申想到一起去了;四来可以一鼓作气,杀了李旬和李辰海,向三秦牧交差,讨好三秦牧,如果朝廷派出钦差大臣下来的话,甚至可以用李旬和李辰海之死,讨好钦差大臣,搭上皇帝和朝廷的线。 王端自认为看事情看得很长远。 一箭四雕,岂不美哉? 王端不清楚,那天在北唐镇以北的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向王陈泽交代地时候,就迷迷糊糊地说不清楚。 王陈泽也懒得问清楚。 他组织起来的这波乌合之军,每个人都懒得问清楚。 大家都是冲着钱去的。 弄死北唐侯,摘下李旬和李辰海父子二人的头颅,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应该轻轻松松。 哪怕抢不到他们的头颅,镐京太守府的奖励也不会少。 还真指望北唐镇能反抗不成? 简直在说笑。 这是出城的军队,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不报着这种想法的,可能只有铁甲军了。 铁甲军是不管孰强孰弱,都会倾尽全力一战,毙敌性命。 苦瓜脸了一路的陈必胜,已经可以看见近在咫尺的北唐镇,不禁打起了一点精神。 “砰!” 雷霆之管响了。 镐京城的军队,已经进入了唐军火绳枪兵的射程! 第六十八章 ?溃退 眼见镐京城来犯之敌行军松散,毫无纪律性可言,负责指挥这条防线的排长,甚至在来犯之敌进入60丈的射击范围之后,仍然没有允许手下开枪! 而是继续放他们深入一部分! 排长张诺接到李万庚的命令,要求他尽可能地打散镐京城的来犯之敌。 弓马族想利用与镐京城配合的两面夹击,造成唐军惊慌,瓦解唐军的斗志,在南线战场上,李万庚准备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李万庚想要达到瓦解敌方意志的目的,要轻松得多。 镐京城的来犯之敌,本身就是乌合之军。 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意志。 枪声一响,人一死,为钱而来的他们,哪还会有什么打胜仗的念想。 王顺溜趴在阵地的最前端,举枪瞄着晃晃悠悠走上前来的镐京城入侵者。 铁甲军伙食最好,体型壮硕;城防军与他们相比,也不算太差,甚至有人吃得膀大腰圆。 唯独被镐京太守府从城里骗出来的底层百姓,以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居多,绝大多数连短工都打不上,只有乞讨的份。 平日里吃不上饭,饿得像骷髅。 王顺溜知道,这些吃不起饭的穷苦人,并不是敌人。 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可怜人。 小侯爷讲课的时候说过。 他们是时代的悲哀。 为何这是一个悲哀的时代? 原因有二。 一是生产力不足。 二是皇室出了问题。 第一条原因,小侯爷授课的时候,具体解释过了什么叫“生产力”。 小侯爷还说,只有工业化才能延长人的寿命,让更多人活下来。 什么叫“生产力”,什么叫“工业化”,王顺溜听了课,都没记住。 小侯爷顺带提了一嘴,名词释义没记住也没关系,以后还会再学。 第二天原因,小侯爷讲的什么,王顺溜记得很清楚。 因为小侯爷骂人了。 小侯爷说,现在的皇帝,肯定是个脑瘫。 禁武令、削侯令和将资源集中向皇都等一系列政令,都暴露了夏武帝自私的狼子野心。 牺牲旁支来养肥嫡系,牺牲周边来养肥皇都。 对于夏武帝及其先辈,颁布的政令,李辰海总结了一下。 怕人吃不饱,就先把人饿死。 怕人反抗,就先把沟通灵气的人抓走。 怕打不过弓马族,丢失国土,就先把管不到的地方让出去。 现在皇都及周边地区,完全被皇室掌控。 皇室对东部和中部地区的控制,也重新恢复至冰河期到来以前,皇室的手又伸向了西部。 夏武帝的手伸过来,想要重新控制西部,并不是因为他鼓起勇气,有胆量跟弓马族一战,保卫自己的臣民了。 而是因为他担忧,西北地区的武道修士,没有铲除干净。 夏武帝担心的,只有西北地区爆发叛乱,由武道修士牵头,会伤害到铁甲军,如果铁甲军也无法控制住叛乱的话,也会对大夏的统治造成危害。 所以,大夏皇朝皇室,重新增强在西北地区的影响力,并不是为国为民。 而是继续执行,被李辰海称作“脑瘫”的政令。 怕人反抗,就先把沟通灵气的人抓走。 王顺溜记得,小侯爷骂人的时候,态度真的很差劲。 小侯爷在北唐镇里,一直以特别亲民的形象出现,仿佛他就是邻居家的玩伴,大家熟悉的兄弟。 那次讲课,是小侯爷唯一发火的一次。 王顺溜不得不承认。 小侯爷发起火来,真是相当有压迫感。 很帅。 小侯爷的怒火,也让王顺溜明白了,大唐官府和大夏皇朝,到底谁对他们好。 每在北唐镇待一天,眼见一座座建筑拔地而起,感受着死气沉沉的北唐镇,变得生机勃勃,一天比一天好,为小侯爷效忠的迫切感,在王顺溜心中,也愈发强烈。 王顺溜能进唐军,是王大柯和刘妍的骄傲。 让王顺溜感到唯一遗憾的,是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却仍然差了一点点,没能进燧发枪部队。 更别提炮兵了。 想进炮兵部队,更难。 李傅说太尉征召的炮兵,力气大、眼神好、反应快、动作敏捷。 王顺溜小时候被饿伤过身体,发育不良。 跟那些人比,他再怎么练,也练不好。 但是小侯爷说过,等以后科技发达了,饮食水平提高了,发育不良对身体的亏欠,是可以补回来的。 只是现在有些困难。 李辰海说过的话,就是对的。 北唐镇已经数次证明了这种情况。 对于何时能验证李辰海的话,补回自己亏欠的身体,王商离万分期待。 那些一眼就能被瞧出来的镐京城底层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被城防军强行撵到了队伍前面。 王顺溜不是烂好人。 但是看见这一幕,他仍有些心疼。 他明白,自己和那些生死不受自己掌控的底层人一样。 如果不是小侯爷横空出世,那自己的处境,说不定还不如人家。 王顺溜希望小侯爷能拯救他们。 小侯爷也说了。 “镐京城是我们的敌人。 但镐京城里的每个人,都是我们的敌人吗? 不。 只有镐京城里的太守府、罗家、陈家和地主,以及一系列骑在黎民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家伙,才是我们的敌人。 镐京城里的底层人,反而是我们的盟友。 是我们要团结的人!” 一想到小侯爷讲的这句话,王顺溜的枪口偏向别处,瞄向了别的人选。 “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脸上表情愁得跟家里死人一样的家伙,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侯爷以前提到过,一枪打穿敌人的脑袋,叫爆头。 一枪正中眉心,叫黄金爆头。 听起来就很刺激。 即使李辰海是用开玩笑的方式,提起爆头的,并且也不鼓励枪兵们在战场上,瞄着敌人的头部打,更应该把子弹打进敌人的身体里,这个说法,依然深深地刻在了王顺利的心里。 “我想打黄金爆头!” 敌人已经进入射程,可是排长为了追求杀伤,迟迟不下令开枪,让王顺溜不禁心急。 “砰!” 第六十九章 ?潮水 竟然有人不听命令,提前开枪了! 王顺溜震惊地顺着枪声看过去,战友张天正一脸懵逼地望着自己的火绳枪。 他知道,张天不是没上过战场,连枪都控制不住的新兵蛋子。 相反,张天是经历过上一场阻击战的人,他杀死过骁勇无敌的弓马族骑兵。 王顺溜立刻就猜了出来。 这家伙很可能是不小心,引燃了火绳。 按理来说,张天只要用土把火绳盖灭就行了。 这是小侯爷教给大家的方法。 小侯爷讲课的时候说过,燃烧是一种放热发光的化学反应。 火绳的燃烧需要氧气。 土可以隔绝氧气,中断燃烧。 北唐镇没有谁有化学基础,王顺溜听得是云里雾里。 但是李辰海的一些小课堂,唤醒了许多人对科学的好奇心。 张天本该立刻熄灭火绳,但是火绳燃烧的时间也不短,期间,张天望向排长张诺,张诺一副随时都要下令开枪的模样。 敌人已经进入了射程,熄灭火绳,张天再喊,就可能来不及了。 枪声响起,进攻北唐镇的镐京城军队,被突如其来的雷霆之声,震得有点懵。 但是队伍后面的人,看不见前方已经有人倒下,鲜血迸流,还在往前挤。 他们没有基本的军事素养,并未在冲锋的时候,留出6到8米的间隔距离。 这给了火绳枪大发神威的机会。 张天误击发,张诺将错就错,大喊一声。 “打!” 雷霆齐鸣! 第一轮火绳枪像割麦子一样,直接扫平了最前端的敌军! 王顺溜瞄着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家伙。 想要打到他,难度极高。 那人并未在队伍的最前端,而是在中间偏后的位置。 马在移动时,他也会随着马上上下下地颠簸。 王顺溜也知道,火绳枪打出的子弹,飞行一段时间后会下坠。 小侯爷讲课的时候也说过,想要打到很远的目标,需要抬起枪口,打出抛物线。 想要做到这一点,实在是太难了。 只要经验丰富的老兵,才可能做到这一点。 北唐镇没有老兵。 其他人哪怕中一次,都是瞎猫碰死耗子。 每一个狙击手,都是拿子弹喂出来的。 北唐镇的生产力,不足以这么培养狙击手。 精度不够,就用数量填。 一大批火绳枪兵,比一个打得准的火绳枪兵,在战场上的杀伤力大太多了。 小侯爷还讲过,由于“空气阻力”的原因,哪怕以抛物线打出的子弹,命中了目标,威力也会衰退。 因为距离会让子弹的“动能”会减少。 “我不管什么‘空气阻力’,什么‘动能’。 只要能打穿他的脑袋就行。” 看着燃烧殆尽的火绳,王顺溜鬼使神差地抬高了枪口。 “砰!” 子弹飞出! 转瞬之后,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家伙,应声而倒! 王顺溜视力极佳,他清晰地看见,目标的眉心炸开了! “打中了! 按照小侯爷的说法,这绝对是黄金爆头!” 战场上的混乱,逼得王顺溜打消了站起来振臂欢呼的想法。 他回忆着刚才的感觉,又瞄准了一个在后面畏手畏脚的城防军士兵。 “去死吧! 剥削穷苦人的人渣!” “砰!” 这一枪虽然没有正中眉心,但是依然凿穿了他的脑袋。 火绳枪的子弹威力有限,没法像砸西瓜一样破开人的脑袋。 但场面依然很壮丽。 这边的异动很快就吸引了其他战友的注意力。 王顺溜不停地回味着刚才的感觉。 他已经找到了某种规律。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天才,缺少的只是让天才落入合适位置的机会。 “砰!” 第三发子弹,又撂到了一名城防军,凿开了他的头。 依然是爆头。 “顺溜,你可以啊!” 人体描边大师张天,干脆不瞄准了,随便火绳枪打哪,他扭过头来,看着王顺溜弹无虚发。 在百名枪兵有三分之二,前三发子弹都只能将人打伤的情况下,王顺溜一枪放倒一个人,枪枪爆头,效率高得惊人。 “你咋这么准的? 教教我啊!” 张天追问道。 王顺溜聚精会神地用枪架人,暂时没有理会张天。 又是一枪。 城防军本来就没多少,已经让王顺溜自己消灭了三个。 张天倒吸一口凉气。 “你真是神了!” 王顺溜所做的一切,张天都看在眼里。 他的子弹,愣是穿过了人群,没有打到前面密密麻麻的无辜百姓,而是直接找上了怂在后面的城防军。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么准?” 张天有模有样地模仿着王顺溜,学习他控制呼吸、聚精会神。 枪响之后,一颗子弹擦着别人的头发飞过去了。 随着队伍像割麦子一般倒下,镐京城一方的兵马彻底慌了。 王陈泽本来就不是什么打仗的料,看见血肉横飞的战场,快要吓尿了。 主将都怂成这个样子,更别提其他人了。 城防军欺负个平头老百姓可以,真上了战场,胆子还不如人家平头老百姓大。 整支队伍在恐慌之下朝后面退却,发生了严重的踩踏。 不少人被挤倒,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勉强捂住头部保护自己。 来犯之敌正像潮水一般褪去。 “好轻松啊。” 虽然敌方大有溃败之势,但是张天依然又打出了一枚子弹。 还是空的。 张天很郁闷。 虽然小侯爷讲过,在战场上,不必追求每发子弹都能带走敌人性命,火力覆盖是很重要的一环,打不到人,去火力覆盖也行,但是命中率,依然是考核一名火绳枪兵优秀与否的重要标准之一。 张天渴望进燧发枪队,成为一名燧发枪兵。 可以说,火绳枪兵没有不想成为燧发枪兵的。 小侯爷说过,兵者敢争。 不争者,何以卫国卫民? 但是太难了。 张天叹了口气,望着王顺溜又一发子弹,穿过混乱的人群,找上了一名正在后撤、愈行愈远的城防军,准确地钉进了他的后脑勺里。 “这个角度,如果在正面的话,肯定是正中眉心吧?” 张天挑了挑眉毛。 “黄金爆头!” 第七十章 ?大亏输败 “黄金爆头!” 王顺溜攥紧右拳,兴奋地低呼了一声。 张天起初还未反应过来,黄金爆头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才想起来。 “这不是小侯爷开的玩笑嘛! 顺溜这家伙,竟然当真了?” 张天刚想提醒王顺溜,不要太追求极限,刻意寻求爆头,否则会降低效率,甚至是浪费子弹。 然后又想了想自己。 到底是谁在浪费子弹? 张天很尴尬。 排长张诺特地翻了好几道壕沟,才来到王顺溜身边,看他杀人。 “顺溜! 你也太准了! 唐军枪法大比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准?” 王顺溜又打碎了一个人的脑袋,才停下射击的动作。 “我也不清楚。 等这场仗打完,我再找靶子练一练。” …… 镐京城一方的队伍,已然彻底失控。 最慌的人是王陈泽。 他跟罗浩在一起吹着牛逼,旁边的陈必胜就被洞穿了头。 王陈泽被吓得赶紧趴到马背上。 “这特么真的是天上雷霆吗? 这么精准? 离北唐镇那帮人趴的地方,足足有好几十丈呢! 人就死了? 太守骗我!” 罗浩发现陈必胜死了,还指着他的尸体啊啊大叫。 “陈必胜死了! 前段时间,陈显旭刚死! 陈家也太难了!” 王陈泽赶紧扯了一把罗浩。 “别把脖子伸那么长! 你是嫌自己活得久还是咋的? 陈必胜是怎么死的,你没看见吗? 北唐镇的人掌握了邪术! 他们可以从天上召唤雷霆!” 罗浩见状,也惊恐地趴在马背上。 他们身边的城防军,仿佛被恶魔专门盯上了一样,有节奏、有规律地,一个挨一个地倒下。 “不对劲!” 王陈泽低声嚎叫道。 “为什么有一道雷,专门盯着我们这里劈?” 大难临头,罗浩的表现,竟然比大他好几岁的王陈泽,更淡定一些。 他首先就想到了,这场战斗怎么办。 镐京城是王端的地盘。 所有人要想活得滋润,那必须得看王端的脸色。 要是让王端不满意,遭殃的是背后的势力和家族。 北唐镇之弱深入人心。 罗浩觉得,就以北唐镇那几个鸟人,哪怕派一群乞丐,都应该能征服他们。 万万没想到,北唐镇竟然可以引动天威,召唤雷霆! 一边是活命,一边是硬着头皮,继续把仗打下去。 罗浩不知道该怎么选,没办法,只能求助于王陈泽。 毕竟王陈泽是主将。 “我也不知道啊! 那道雷到底什么来头? 北唐镇人有精准控制它的办法! 啊! 天呐! 又死了一个! 追月神在上! 保佑您虔诚的信徒啊!” 王陈泽的祈祷没有什么用,视野所及之处,队伍的前方发生了更加惨痛的伤亡。 整支队伍如同回推的潮水一般,向后方涌了过来。 被王端骗出来的底层城民,是不可能真心实意为他效命的。 至于王端许诺的什么赏银千两、封百户,命都没了,还怎么享受? 起初,铁甲军也不愿意走在整支队伍的最前面。 他们不是害怕,而是因为不屑于屠戮北唐镇的人。 铁甲军战士嫌北唐镇人的血,会玷污他们的铁甲与武器。 回去还要擦洗。 麻烦。 现在,如退潮般涌回的黎民百姓,不仅发挥不出来任何战斗力,而且严重干扰到了铁甲军。 铁甲军战士们不愿意与这些贱民接触,冷着脸,开始屠杀自己的战友,以警告他们,不要靠过来。 伏在马背上的王陈泽,看见了这一幕。 但是今天想要赢北唐镇,必须依靠铁甲军。 王陈泽不想也不敢管他们滥杀无辜,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大统领! 你看看! 铁甲军怎么杀起自己人来了?” 罗浩一嚷嚷,一名铁甲军战士瞪了他一眼,吓得罗浩一阵哆嗦,赶紧移开目光,把头埋在马头后面。 为了巴结铁甲军,王陈泽赶紧呵斥罗浩。 “白痴! 铁甲军杀得难道不对吗? 杀自己人又如何? 你没看见那些贱民,挡住铁甲军的去路了吗? 要是让铁甲军的大人们,有出手的机会,我们还会被打这么惨? 铁甲军杀了他们,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义正言辞地骂完罗浩之后,王陈泽觉得,自己这个王大统领,当得可真是憋屈。 还得叫自己手下的士兵为“大人”。 大统领就是个虚职,铁甲军不听自己的,城防军不听自己的,只能吓唬吓唬没有见识的镐京城底层城民。 现在连城民也不听了! “队伍控制不住了! 我们该怎么办? 仗还打不打?” 罗浩被铁甲军战士吓着,气不过,心里念叨,你这么牛逼,瞪自己人做什么? 你怎么不去杀几个北唐镇人? 不去对抗雷霆? 只会杀自己人算什么本事? 但罗浩依然牵挂着战局,希望可以征服北唐镇。 许胜不许败是王端的命令,如果这一仗打输了,罗浩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地,带着一大群臭烘烘的贱民出城,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所以他赶紧向王陈泽询问。 到现在为止,虽然陈必胜的尸体就倒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罗浩依然不觉得,自己又死去的可能。 这里有千余之众,雷霆怎么可能落到我的脑袋上? 完全不听王陈泽命令的城防军,也已经失控了。 他们想要拿打胜仗的奖励,也想要劫掠北唐镇,自己又不愿意卖命,上前跟北唐镇的军队拼杀,继续撵着恐慌的镐京城底层城民,向北唐镇的防线进发、送死。 但是退回来的人越来越多,场面控制不住,冷漠的城防军学起了铁甲军。 城防军变成了宪兵。 铁甲军杀战友,是为了让不靠近这里,以免打乱自己的阵型。 城防军杀战友,是为了不让他们后退。 要死死前边,别死后边。 王陈泽气得大叫。 “你们有这个力气,去杀北唐镇的人呐! 对自己人动刀子,算什么本事? 北唐镇杀我镐京城的人,都没我镐京城自己杀的人多!” 队伍回退造成的大混乱,已经踩死了不少人。 镐京城之军,大亏输败! 第七十一章 ?刀枪不入 王陈泽太绝望了。 在战场局势陷入崩坏之前,大家至少还能给他一个表面的尊重。 现在成了这样,连最后的尊重都不愿意给了。 “北唐镇能召唤雷霆的巫术太强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 说句难听的,王端大人是不是骗了我们? 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北唐镇的真实情况? 他是太守! 他不可能不知道! 我们被卖了! 现在是跑,还是……” 罗浩绝望地低吼着,希望王陈泽能做个决定。 王陈泽咬了咬牙。 “我们稍微往后撤一点! 看铁甲军的表现吧! 他们拥有被灵气祭炼过的盔甲和武器,刀枪不入,可战雷霆! 哪怕王端知道北唐镇有多强,故意坑害我们,我们有什么办法? 身为镐京城人,命都是太守的! 只能忍! 想办法活下去吧! 要是铁甲军打赢了眼前的敌人,我们再归拢被冲散的部队,杀李旬、杀李辰海,还能翻盘。” 王陈泽和罗浩拉回马匹,惊雷阵阵,连马都不太容易被控制。 距离北唐镇的防线上百丈之后,二人终于不再逃跑,而是伏在马背上,看着铁甲军冲击防线。 胆小如鼠的王陈泽依然老老实实地趴在马上,而罗浩认为,北唐镇人召唤的雷霆,此时肯定已经劈不到自己头上,他干脆在马上坐直了身体。 王陈泽赶忙出声提醒。 “傻啊你! 趴下!” 这一次,罗浩没有再对王陈泽言听计从。 经过铁甲军对战友的屠杀,已经没有被北唐镇击溃的镐京城人,逃命的时候敢经过铁甲军旁边。 他们的攻击路线上,终于畅通无阻。 庞大笨重的铁甲和长枪,佩戴在铁甲军战士们的身上,仿佛没有给他们带来一丝压迫感。 相反,铁甲会源源不断地吸纳空气中的灵气,然后通过血之联结,反哺到铁甲军战士的身上,让他们每一个动作,都会得到灵气的加持。 笨重的铁甲,不仅不会拖慢铁甲军战士的行动,反而会让他们更加强大! 须臾之间,铁甲军已然前进了几十丈的距离,在镐京城大部队混乱地拼命后撤的情况下,铁甲军成为了一支尖锥,在最前方直面唐军。 …… 既然自己想打的敌人出了射程,王顺溜只好寻找新的目标。 略带诡异、浑身铁板、队伍整齐的铁甲军,被王顺溜盯上了。 王顺溜回忆起唐军刚开始训练的时候,对李傅说太尉的指令没有什么概念,想把队伍排好,都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 他们训练的时候,小侯爷在旁边愁眉苦脸地直叹气。 所有唐军将士,都觉得非常耻辱。 李辰海在一旁的模样,倒也刺激着他们,一天之内学会了列队。 但是后来的训练,稍微加点移动,队伍就会乱掉。 唐军从一群毫无军事素养的普通人,练成如今这副模样,与他们的刻苦努力是分不开的。 在唐军将士心中,一支作风铁血、执行力高的队伍,比先进的武器更令他们骄傲。 王顺溜没想到,他竟然会遇见另外一支,能把队列走得有模有样的队伍。 还是在激烈的战场环境下,敌方将这种整齐划一和高执行力,用于了实战。 张诺知道,他们很可能就是李傅说太尉,多次提起的“铁甲军”。 防御北唐镇南防线,大批的底层臣民临时凑出的部队和城防军,都不是关键。 一切关键,都在铁甲军身上! 防得住铁甲军,镐京城的任何狼子野心与阴谋诡计不攻自破。 防不住铁甲军,刚才击溃的敌人,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已经撤到了安全地带,成为了观察者。 一旦铁甲军获得优势,他们又会重新聚在一起,卷土重来。 镐京城的底层城民,不像北唐镇人那样,经过了李辰海的教育,没有“天下穷人是一家”的觉悟。 他们只想着抢李旬和李辰海的头颅,发一波财,从此成为人上人。 张诺紧张地观察着战场局势。 王顺溜倒是没有像张诺那样想太多,他冲铁甲军开了一枪。 本该是一发完美的正中眉心、黄金爆头,却被铁甲军的银盔挡住了。 “咦? 不对劲。” 王顺溜变得严肃了起来,随着第二发子弹被银盔弹开,他逐渐有些紧张。 一紧张,刚才那种镇定自若、百发百中的神奇效果,立刻消失不见。 铁甲军立刻成为了唐军唯一的火力集中攻击目标,但是他们的子弹,全都分散地射向每一名铁甲军。 效果很有限。 王顺溜惊出一身冷汗。 难道子弹对铁甲军无效吗? 那一身盔甲,到底什么来头? 北唐镇要输? 要是这条防线失守,且不说他们攻入北唐镇,会影响北方防线的兄弟,直接背刺他们,导致战斗失败,防线被击穿,伙同弓马族一起毁了北唐镇,光是让这帮渣滓进了北唐镇,他们劫掠起来的狠劲与残暴,绝对不会亚于弓马族! 一想起北唐镇在小侯爷的带领下,越变越好,所有人的生活越来越幸福,大家都能吃饱穿暖,还能平平安安地度过冬天,却可能被这群镐京城的人渣毁掉,王顺溜的心就在滴血! “老子打死你们!” 气急败坏的王顺溜,一枪打空。 “停火!” 张诺突然开始指挥了。 王顺溜赶紧扭过头,反驳他。 “排长! 怎么可能停火? 你难道没有见,他们前进的速度有多快吗? 现在大家都停火,北唐镇失守了怎么办?” 王顺溜刚冲排长吼完,他立马后悔了。 每天都和和气气的排长张诺,脸色现在阴沉得可怕。 所有人都按照张诺的要求,停止了射击。 王顺溜很懊悔。 小侯爷和李傅说太尉,曾经无数次地强调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想要保卫北唐镇,就要打胜仗。 想要打胜仗,就要最高的执行力。 不服从,就没有执行力。 王顺溜懊悔自己多嘴,成了拖后腿的那一个。 张诺没空搭理王顺溜,脚踏在战壕的土壁上,探出半截身子。 第七十二章 我们赢了 张诺一指前方。 “看到走在最前面那家伙了吗? 所有人,都给我瞄他! 打他! 盯着他一个人打! 不要分散射击! 不要将子弹浪费在其他人的身上!” 张诺不信这个邪。 还能有“枪”这种旷世神器,打不坏的东西? 小侯爷讲课的时候说过,任何东西,哪怕它再坚硬,它的承载能力,终究是有上限的! 张诺现在就要带人,打穿它的上限! 王顺溜心下有些内疚。 人心都是肉长的。 在如此紧张的战场环境中,强敌在前,自己却扯着嗓子,反驳排长,抗命不从,甚至影响到了其他的战友。 王顺溜仔细地瞄着铁甲军冲在最前面的敌人。 所有铁甲军,都用铁面罩遮挡着自己的脸,阴翳的眼神从小孔和缝隙中飘出来。 虽然那种几乎能枪枪黄金爆头的手感,已经消失了,但是王顺溜的命中率,仍然比以前有了巨大的提升。 王顺溜在战场上,完成了升华。 他还在想,如果自己没有冲张诺大吼大叫,没有犯错,那这场战斗结束以后,假如能赢的话,那自己也可以去申请进入燧发枪队了。 小侯爷依然在努力地生产着燧发枪,为唐军进行着装备的更新换代。 率先被淘汰的,是刀斧手兵、圆盾兵和长枪兵这种单位。 北唐镇的产能有限,李辰海又不想给火绳枪这种武器建立生产线,所以枪不能保证人手一把。 想要体验杀戮的快感,用枪称霸战场,那就必须得竞争上岗。 几乎每隔几天,小侯爷就会将一批新的燧发枪,纳入唐军。 这就意味着,燧发枪兵会多几个名额出来。 王顺溜想要考核与竞争的,正是这几个名额。 他点燃了火绳。 片刻后,火绳燃烧殆尽。 控制发枪时间与节奏这件事,身为经历过许多场训练与演戏的老兵,王顺溜做得还是不错的。 他没有因为内疚,而耽误正事。 “砰!” 王顺溜的子弹,混杂在了战友们的子弹集群中,击中了那名铁甲军战士的脖颈。 而这一次,铁甲刚才自动弹飞子弹的神奇一幕,没有再度出现。 几十把枪的攒射,让铁甲终于坚持不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纹。 失去了铁甲反哺出的灵气的支撑,这名铁甲军战士的移动速度,陡然变缓。 笨重的铁甲,终究还是成了累赘。 在这种情况下,张天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虽然张天的射术不准,但是随着其他人一起做火力覆盖,还是可以的。 铁甲军见识到了火绳枪强大的威力,立刻变阵,被打碎铁甲的战士,身后的战友立刻加速,来到他的身前,想要用庞大的铁甲将他挡住。 此时此刻,摆在张诺面前的,是两难的选择。 要么继续追打刚才的那名铁甲军战士。 要么攻击挡在他前面的两名铁甲军战士。 两项选择看似都对,又看似都不对。 敌方的保护做得并不是很好,两人组成的防御线,碍于铁甲的笨拙与庞大,中间留出了相当大的空隙。 唐军火绳枪兵的射术不能说是高明,但是把子弹从这个空隙中打进去,还是没问题的。 可惜这里是混乱多变的战场环境,空隙时大时小,严重干扰大家的命中率。 在训练量并不是很多、子弹喂得并不够的情况下,强行把那个铁甲破损的目标点掉,又有点强人所难。 若是让他再往后退,第三个和第四个负责保护的铁甲军战士,掩护上来,那前面的子弹,全都白打了。 再度追击攻击,那只能算是错上加错。 如果选择输出最前方的两人,那等他俩的铁甲被打碎,铁甲军后方的掩护再上来,就又成白打了。 形成了这样的恶性循环,铁甲军永远死不了人。 等铁甲军靠近了阵地,那就是虎入羊群! 张诺还没有蠢到,有自信认为唐军可以和铁甲军近身肉搏。 他们练习的军体拳,在铁甲军那种诡异的盔甲面前,和健身操一样,跟闹着玩似的。 铁甲军三十人,手撕他们一百人,绰绰有余! 时间紧迫,战场局势瞬息万变。 没有给指挥官思考的时间。 只剩下了短短几十丈距离。 张诺当机立断。 “集火左边那个! 射击速度快一点! 能打多快就打多快!” 一轮枪响过后,冲在最前方的铁甲军战士,身上的铁甲已然裂成了鱼鳞般细碎的模样。 失去了铁甲反哺的灵气支撑,他又可以一减速,混入大部队中,躲到战友身后。 铁甲军新派出的战士,冲到了最前面。 “这么大不是个办法啊。” 王顺溜打心眼里着急。 “继续集火左边新上来的敌人! 射击速度再快一点! 太慢了! 远远不够!” 有大胆的唐军战士,用刀片将火绳裁得很短很短,几乎是一点燃火绳,就会引燃枪膛火药的长度。 连瞄准的时间都不够。 他们已经没空担心,倘若此举引发炸膛,会不会炸碎自己的手指了。 这样使得火绳枪的射速,增加了不少。 见裁绳子的方法有效,其余人纷纷效仿。 第三名铁甲军战士的盔甲,被打得稀碎,后方的战友补了上来。 旋即是第四名。 “砰!” 有人的火绳枪炸膛了。 受伤的唐军战士,抱着自己被炸断三根手指的左手,痛苦地嚎叫着。 他的战友为他把断指收集了起来。 王顺溜和张天听到他的哭喊声,心里一阵悲痛。 那是他们一同训练、一同吃饭、同住一个屋檐下、同守一方净土的兄弟。 但是他们没空伤心。 大敌当前,铁甲军快要冲上来了。 张天的火绳,甚至裁得比那位兄弟还要短。 手指能不能保住,全看运气! 随着第七名铁甲军战士的铁甲,被子弹的攒射打碎,铁甲军的左翼终于失衡。 铁甲军右翼赶快拆人去补。 已经晚了。 那名铁甲军战士撤退不急,前面也没有人替他挡子弹。 一轮齐射,通过灵气祭炼出的铁甲,彻底崩碎! 铁甲军战士,一命呜呼! 第七十三章 ?打靶 “糟糕,铁甲军死人了!” 罗浩惊呼一声。 王陈泽再也没有心情,踏踏实实地趴在马背上,一边躲避北唐镇人召唤出来的雷霆,一边等着铁甲军给他打穿北唐镇的防线。 但他实际上也做不了什么。 “冲上去就好了! 冲过去就好了啊! 北唐镇的人,一个个饿得瘦得像猴子,只要能近身,就可以杀光他们! 就可以打赢他们! 那种可以打雷的管子那么长,看起来粗制滥造的,北唐镇人可召唤雷霆,估计跟他们掌握了什么巫术秘法有关! 黑管子只起一个辅助的作用! 而且打雷的速度那么慢,没理由铁甲军靠近了他们,他们还有一战之力! 靠着人命垒啊!” 铁甲军可以冲入北唐镇的阵地,成了王陈泽唯一的念想。 他以为北唐镇人在召唤雷霆的时候,必须伏在战壕里,一动不动。 很可惜,他以为的,只是他以为的。 连续击毙三名铁甲军战士后,铁甲军的左翼被彻底打崩。 余下的铁甲军战士,自动向左移动补齐,想保住铁甲出现破损的战友。 他们距离北唐镇的阵地,已经很近了。 以铁甲反哺出的灵气,支撑起的超高移动速度,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他们就可以冲入北唐镇的阵地! 哪怕只有三名铁甲军,能冲入北唐镇的阵地,那也是虎入羊群! 可以对他们造成极为恐怖的杀伤! 北唐镇一方一旦乱套,失去了召唤雷霆的能力,就相当于被拔了牙的鬣狗。 后续铁甲破损的铁甲军战士,依然拥有战斗能力,同样可以加入战场,只是迟了一点而已。 铁甲军看到了希望! 张诺指挥人运转起来了。 李辰海安排的每一场辛苦的演习,曾经把唐军战士们累脱力的演戏,在这一刻起到了作用。 依托战壕据敌,在这颗星辰上,唐军要说自己是第二,那么没人敢称自己是第一。 最前排的唐军战士,立刻有序地沿战壕移动、后撤。 王顺溜和张天,正是这排唐军战士中的一部分。 他们知道,铁甲军离自己已经很近很近了,近到长枪一戳,可能就会洞穿自己的身体。 但是忙于撤退的他们,没工夫去看铁甲军。 他们只能无条件地,信任战友,信任指挥官。 战友和指挥官也没有辜负他们。 第二轮火绳枪兵,又是一轮枪响。 身上的铁甲只有一丁点裂痕的铁甲军战士,直接被活活打死。 铁甲军攻入唐军阵地的效率,再一次被拖慢了。 在他们的掩护下,最前排的唐军战士,完成了撤退,架好了枪。 四名依然保持着铁甲光亮如新的铁甲军战士,跃入了战壕! 唐军再度开始了移动。 原驻守在第二排的唐军战士,在战友们的掩护下,还未来到第三条战壕,战斗便已经分出了胜负。 铁甲军的长枪,近乎戳中了唐军战士的眉毛。 但依然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 三十名铁甲军,被杀死大半,余下的铁甲军战士,只好丢下队友们的尸体逃跑。 纵使他们使出浑身力气,也跑不了太快。 原本为他们吸纳灵气、供他们使用的铁甲,现如今遭遇了结构性的破坏,停止了吸纳和反哺灵气的功能。 相当于他们每个人,在背着150斤的大铁壳子逃跑。 但是他们还不敢脱下铁甲。 铁甲好歹能挡一挡雷霆。 要是铁甲一离身,那就真成血肉之躯,对抗九天雷霆了。 经历过刚才的惊险之后,这一回,轮到唐军爽了。 以乌龟的速度往回逃命的铁甲军,完全成了唐军打靶的目标。 他们身上的铁甲,与龟壳无异。 火绳枪响上好几下,还不一定打得死一个铁甲军战士。 这位唐军战士们,增加了更多的趣味性。 须臾,铁甲军全歼。 王陈泽叹息一声。 “我们凉了。” 罗浩咬了咬牙。 “怎么办?” 王陈泽很绝望。 “还能怎么办? 撤呗! 难道就凭我们,还跟能召唤雷霆的北唐镇打不成?” 王陈泽和罗浩策动马匹,也不管千人大军了,朝镐京城逃去。 张诺干脆收起了冲锋号。 对面崩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没有吹冲锋号的必要了。 唐军战士抬起火绳枪冲锋。 雷霆之声四起,主体为镐京城底层城民的敌军,被吓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张诺带兵一个冲锋,就把他们吓得瘫软在地,升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一百人控制了近千人的敌军残部。 “现在怎么办?” 张诺犯了难。 凭着自己的直觉,张诺认为,这些来自镐京城最底层、被太守骗出城送死的可怜人,和自己一样,都是穷人。 他们被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吓破了胆,此时一个个瘫坐在地上,根本不可能对唐军造成任何的伤害。 镐京城是北唐镇的敌人。 但是这些可怜人,比北唐镇镇民,更加憎恶太守王端。 “该怎么处理这些人? 全部杀光?” 张诺赶紧甩了甩头,将这个变态的想法抛出脑海。 他回忆起,小侯爷几天之前才讲过,有一位非常厉害、伟大的将军,绰号“杀神”,曾经一战坑杀四十万降卒。 张诺扪心自问,自己做不出这么变态的事情。 他是有自知之明的。 张诺觉得自己能打胜仗、能做好一个排长该做的事、能保卫北唐镇就好。 什么名垂千古的杀神名将,张诺并不认为,这应该是自己考虑的名号。 “杀人的话就算了。 我不愿坑杀降卒。 说实在的,眼前这批‘敌人’,连降卒都算不上。 除了逃掉的城防军,和被杀干净的铁甲军,他们根本就不像一支军队。 坑杀的话,激起他们逃跑甚至是反抗和暴动不说,这一百人还真控制不住他们。 要是让他们逃回去了,下一回镐京城再组织对我北唐镇的进犯,这帮人不又得被镐京城的那些个大势力忽悠出来送死? 要是饶过他们一回,没准他们还不怕死了?” 张诺郁闷地搓了搓手。 “我记得小侯爷说过。” 第七十四章 ?北部战事 “我记得小侯爷说过,工业化需要大量的人口。 以北唐镇仅有的八千镇民,根本无力支撑工业化。 那如果我把这些降卒带回去,不就相当于增加北唐镇的人口了吗? 可是…… 真要把他们带回去,那就是一下子增加了近千张嘴! 北唐镇不过是在小侯爷的带领下,堪堪摆脱饥饿,不到两个月而已。 要是让他们进入北唐镇,会不会抢原住民的粮食? 会不会让原住民饿肚子? 那我不就成北唐镇的罪人了? 小侯爷心善,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 到时候,不仅要给他们吃,还得给他们住! 小侯爷多次强调过,今年冬天,绝对不能有任何一个人被冻死、饿死。 哪怕是北唐镇那些地主的余孽,也绝不能挨饿、受冻。 要是不给这群战俘住的地方,他们肯定熬不过冬天。 北唐镇里的房子,够吗?” 张诺纠结得不行。 他只是个小排长,打仗才是他的专业,其他的东西,张诺不动。 他的想象力,也不足以支撑他,构想出工业化是什么样子。 张诺甚至对小侯爷描述的工业化的社会,持怀疑的态度。 冷冰冰的机器,真的供给它原材料,就能成批成批地生产出美味的食物? 张诺见识有限,想象力贫瘠,对工业化是否真的有小侯爷描述得那么厉害,持怀疑态度。 首先张诺一直就闹不明白一点。 “机器”是个什么玩意儿? 张诺目前把它想象成了“叮呤咣啷”乱叫的大铁箱子。 “排长?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天问道。 张诺尝试在心里说服自己。 “不应该在再这种小事上耗下去了! 北面还在抵抗弓马族,那里的压力,一定被北唐镇南大得多! 杀几个铁甲军,我就占用了一百名火绳枪兵! 这样一来,北方战场的兄弟们,面临的压力,何其之大? 我应该赶快带着兄弟们,投入北方战场,才是正事!” 张诺清了清嗓子。 “此地敌情已清剿! 镐京城在短时间内,难以再对我北唐镇发起反扑! 北唐镇南方安全! 这里可以放心地,交给哨所里的兄弟们了! 把这些战俘,全部带回北唐镇! 交接完成、安顿好伤员后,我们立刻赶赴北方战场! 支援那里的兄弟!” 张诺发布完命令,张天敬了个军礼。 “是!” 张诺想,这么复杂的问题,还是交给小侯爷处理比较好。 …… 北唐镇以北。 弓马族的三千铁骑,和藏在后面慢腾腾行军的刀斧手,以及一只大鼠妖,渐渐离开了雪线。 唐军在战壕里,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这一次,指向北方的,不仅有一把把钢枪,更有六门黑漆漆的威远将军炮。 就连李辰海,都没有太把镐京城的进攻,放在心上。 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虽然派去指挥南方防线的,只是一位排长,但是张诺在战场上的指挥能力和应变能力,还是有不少天分的。 也许张诺接收新鲜事物的能力慢一点,李辰海描述未来世界的时候,张诺也总是想象不出来,但是术业有专攻,张诺打仗还是不错的。 再加上整整一百名火绳枪兵,李辰海实际上对镐京城够重视的了。 哪怕镐京城出动铁甲军,携带被灵气祭炼过的装备,跟唐军战斗,唐军也应该能有惊无险地拿下胜利。 至于在北方战场,李辰海赋予了李万庚最高的权限。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尽可能地瓦解弓马族骑兵的冲锋。 上一回,弓马族骑兵只有一百人,冲起来是小打小闹。 这一回,弓马族骑兵多达数千人,冲起来是毁天灭地。 一旦被弓马族骑兵近身屠戮,那这支稚嫩的唐军,恐有灭顶之灾。 锋锐的弓马弯刀,拥有李辰海目前都达不到的冶金和锻造工艺。 一刀砍下一颗人头,不成问题。 作为生活在马背上的族群,弓马族没有不优秀的骑兵。 为了防止出现巨大的损失,甚至是整个战场的崩盘,李辰海只能提前扼杀骑兵冲锋。 弓马族骑兵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冲进了威远将军炮的射程之内。 在图克申和耶骨打心里,火绳枪的射程只有70仗,所以他们只要站在70丈之外,那就是绝对安全的。 图克申非常有自信。 骑兵叫阵、挑衅,要在北唐镇防线的90丈之外。 大鼠妖打洞、送刀斧手偷袭北唐镇防线的起始点,更是在北唐镇防线的150丈至200丈之外。 怎么看都是绝对安全的。 “砰!” “轰!” 六门威远将军炮齐鸣。 图克申人傻了。 炮弹砸进弓马族骑兵之中,骑兵并未进入冲锋姿态,保持着追求行军效率的队形,骑兵与骑兵之间的空隙,没有拉得很开。 六枚炮弹轰出六个弹坑,掀起漫天烟尘。 也掀起漫天尸骨。 “快! 散开!” 图克申根本没空思考,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了眼前的惨剧。 他只看见,弓马族骑兵在遭受损失,他的儿郎在死亡。 指挥与临时应变,是刻在图克申骨子里的。 弓马族骑兵乱成一团,但好在互相之间的空隙,已经越拉越大。 但这样一来,弓马族骑兵阵型全乱,几乎失去了战斗力。 保持不了阵型和密度的骑兵,杀伤力有限。 更别提他们的敌人,此时还在两里地之外。 弓马族骑兵的破坏力,已然无限趋近于零。 “砰!” “轰!” 又是六枚炮弹,冲天而起! 饶是弓马族骑兵在图克申的指挥下,已经拉大了空隙,但依然有不少人,成了炮弹下的亡魂。 “继续散! 还不够!” 图克申混杂着灵气的声音,飘荡在北风中,甚至传到了北唐镇防线那里。 北风狂啸,吹地李辰海眯起了眼睛。 “弓马族这次派来的武道修士,很危险呐。” …… 图克申果断地放弃了骑兵的战斗力,而是选择先保命。 先把骑兵的命保下来,人活着,才有反打的可能性。 第三轮炮弹过后。 第七十五章 ?炮击 当一个人朝你竖起大拇指的时候,他不一定是在夸你。 也有可能是在拿炮瞄你。 第三轮炮弹过后,终于遂了图克申的愿,弓马族骑兵稍微少死了一些。 “往后退!” 图克申命令道。 大鼠妖懂得人言,铺天盖地的剧烈爆炸声,早就让他心里犯怵,现在听到图克申喊退,它立刻摆开肥大的身躯,扭头开溜。 六门威远将军炮,第四轮齐鸣响起。 图克申的脸色,愈发阴翳。 身为武道修士,他觉得,在灵气耗空之前,这些东西威胁不到自己的安全。 但是他又不可能冲上前去,替弓马族骑兵们挡北唐镇发射的雷霆。 再有灵气的支撑,图克申的速度依然有限。 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贪的北唐镇!” 望着北唐镇召唤出的巨大雷霆,覆盖到了弓马族骑兵的后撤路线上,图克申恨得咬牙切齿。 “雷霆明明能打这么远,他们却放我们进来这么远,才迟迟地召唤雷霆。 这是打定主意赌我弓马族骑兵,冲刺速度不够快,杀不进你们的阵地? 没有在骑兵刚进攻击线的时候,就召唤雷霆进行攻击,却一直等到我们向前走了百余丈,这才召唤雷霆。 对面的将军,很冷静嘛。” “攻击线”是图克申自己提出的一种概念,意味远距离攻击所能达到的最大距离,比如弓箭、飞矛和飞斧之类武器的最大射程。 雷霆响起的速度比较慢,第五波攻击过后,虽然图克申在阵地上留下来了几十具尸体,但好歹所有人都撤离到了安全距离之外。 北唐镇一方也停止了反击。 …… 壕沟里,见陆万竟然想去捂耳朵,赵求宝轻蔑地哼了一声。 “胆小鬼。 你连点响声都不敢听? 算什么好汉?” 陆万不服气,找借口搪塞。 “跟怕不怕响没关系。 我才不怕响。 只是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把耳朵堵上,能好受一点。” 赵求宝哈哈大笑。 “你不就是怕响吗?” 陆万的脸有点红。 “我怕个屁!” 见陆万有点生气,赵求宝不再逗他,赶紧转移话题。 “炮兵的兄弟们好生厉害。 几发炮弹,就给弓马族打回去了。” 陆万哼了一声,为了找回面子,他想抬杠。 “那是炮兵的兄弟们厉害吗? 明明是小侯爷厉害! 这炮可是小侯爷造的。” 赵求宝则道:“但是把炮弹打出去的人,是咱们的炮兵兄弟呀。 那套操作流程还蛮复杂的,想要进炮兵部队,需要的力气挺大。 咱哥俩拿唐军的伙食补一补,过段时间,也去报名参军炮兵的考核,凑凑热闹! 反正太尉说了,小侯爷还会补充新的威远将军炮进来。 威远将军炮甚至是要开生产线! 这样的话,离了小侯爷,北唐镇也可以自己造威远将军炮。 相当于省了小侯爷不少的精力。” 陆万的食指指腹划了划燧发枪的枪身。 “怎么说呢? 这批弓马族骑兵挨在一起,离得还挺近的,不需要太难的瞄准,把炮往大致方向一打就行了。 要是没有小侯爷,别说威远将军炮了,连燧发枪和火绳枪,咱们都用不上。 没准咱哥俩,现在已经在弓马族的屠刀下,变成两具尸体了。 所以还是小侯爷更重要一些。 至于装弹的流程? 我记得是填装两次,分别填装不同的东西。 其实也不复杂,按照要求往里面塞东西不就行了? 虽然炮兵厉害,但是我更喜欢燧发枪。 你看这枪,多漂亮?” 陆万抚摸着燧发枪上的花纹。 “不得不感叹,这把枪做工太精细了。 只有小侯爷造出来的燧发枪,会有这么漂亮的花纹。 听说燧发枪也要开发生产线了,和威远将军炮一起。 到时候,新造出来的燧发枪,上面可能就没有花纹了。 不如咱们手里的精美。” 赵求宝也翻着自己手里的燧发枪看了看。 “能用就行了呗?” 陆万的表情变得很严肃,其中夹在着一点点陶醉。 “武器是一种艺术。 越美越好。 越精致,越艺术。 它不仅是杀人的工具。 燧发枪上要是没有了这些优美的花纹,就失去了灵魂。” 赵求宝“噗”得一声笑了。 “你真是…… 小侯爷讲的词,你学会了就开始乱用。 那你要灵魂去吧,我要枪。 看你打仗的时候,用灵魂打仗,还是用抢打仗。 精致什么的,重要吗? 杀人杀得多、杀得快,才能是好武器。 你看看威远将军炮,多好? 正因为它厉害,所以李太尉招炮兵的时候,卡得最严格。 至于你说的精致,那是小侯爷讲的‘艺术品’、‘收藏品’,是属于爱好者的,而不是属于军人的。 以北唐镇现在的生产力,任何一把枪,都没机会拿去给爱好者收藏。 前线还不够使哩。” 陆万撇了撇嘴。 “你说我学会了新词就乱用,你不也一样? 满口‘生产力’挂在嘴边。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大唐官府的人。” 赵求宝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我用对地方了呀!” 陆万端起枪来,瞄了瞄远处的弓马族人。 “你刚才说,炮兵招人更严格? 那不还是因为威远将军炮少么。 按你说的,北唐镇的生产力不够。 要是炮的数量比枪的数量多,招人的条件,不说枪兵比炮兵严格,肯定不会像今天这样,卡这么死。” 赵求宝愣了一下。 “你开什么玩笑。 炮那么难造,怎么可能比枪的数量多?” 陆万自信满满地笑了笑。 “为什么不可以? 虽然我爱枪,但是我知道,战场上需要的,是高效的杀敌利器。 你别忘了,小侯爷讲课的时候说过,低效是会被淘汰的。 枪跟炮比,就是低效。 淘汰不可能,但是枪的存在感,一定会被那些威力越来越大的武器,压得越来越低。” 说到这里,陆万居然还惆怅地叹了口气。 “等到时候,我们这些爱枪的人,恐怕就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热爱了。 毕竟,守护北唐镇,才是最重要的。” 第七十六章 ?打洞 “在爱好与家园面前,我当然要选择后者。 等北唐镇像小侯爷说的那样,发展起来了,生产力提高了,战场上用的,肯定都是大炮。 枪会被代替的。” 陆万的语气有些悲凉的味道。 “到时候,希望人们不要将曾经浴血奋战的枪兵遗忘。” 如果李辰海在这里,肯定会敲一敲陆万的脑袋。 像陆万这种,就是学识不精,还爱胡思乱想,典型的“思而不学则殆”。 复杂的战场环境,总是需要手持枪械的步兵存在的。 …… 指挥所外,李万庚的神情,并没有手下的战士一样轻松。 李辰海目前没有关注战场上的局势。 他认为,术业有专攻,身为这里的掌控者,李辰海不可能面面俱到,什么都管。 李辰海哪怕有这个能力,也不可能大包大揽所以的事情。 他也是要享受生活的。 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没有专业的人,那就去培养专业的人。 至少在战场这一块,李辰海已经完全交给了李万庚和李傅说。 绝大多数情况下,李辰海哪怕出现在了战场周边,也只会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你和傅说不是武道修士,你俩在外面待着,其实是有危险的。 非要在外面待着,那你俩修这个指挥所是为啥? 为了好看?” 李辰海半开玩笑半劝导地,想要让李万庚和李傅说离开危险的地方,在安全的地方待着。 但是看见李万庚有些严肃的表情,李辰海就没有多劝。 对于炮击的结果,李万庚是不满意的。 诚然,李万庚达到了瓦解弓马族骑兵冲锋的目的。 但可惜,威远将军炮杀死的敌军的数量,并没有达到李万庚期待的那个数字。 弓马族死得不够多,就不会往后退,反而会组织新一轮的进攻。 战争,人才是根本。 人死得不够多,那就不会结束。 北唐镇的战斗,实际上都是在为北唐镇的发展,拖延时间。 哪怕北唐镇拥有三项跨越时代的先进武器,在庞大的弓马皇朝面前,依然不值一提。 因为北唐镇太小了。 北唐镇需要发展。 发展需要时间。 哪怕弓马族在科技上落后,在生产力的效率方面落后,但是他们依然可以凭借庞大的体量,碾压北唐镇。 更别提“武道修士”这种存在,更是一种糟糕的不确定因素。 科技的发展,再形成生产力,再能在战场上发威,是需要时间的。 北唐镇人所做的一切抵抗,都是在为北唐镇争取时间。 等拥有足够的时间,北唐镇发育起来了,才到北唐镇大展雄风的时候。 李万庚认定,对方的指挥官,一定会在稳住阵脚之后,发动新一轮的进攻。 要么是用什么直接突入我方阵地的办法,要么是骑兵顶着炮火,再强冲一波。 要么是两种方法一起使用。 无论如何,今天的这场战斗,还远远谈不上结束。 …… 见北唐镇的擂台不再轰鸣,图克申勒住马匹,转了个方向,重新凝望北唐镇。 “老师。” 耶骨打满脸惊惧。 图克申伸手,示意耶骨打安静。 “我不需要你解释。 上一次,你肯定没有见过这种,能打这么远的雷霆。 要不然,你一定会告诉我的。 只能说,北唐镇的巫术秘法,亦或是神秘的武器装备,进化和增幅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快得大大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失算了啊。 这才几天?” 听图克申这么信任自己,耶骨打的心里满是感动,一腔为图克申肝脑涂地的热血冒了出来。 图克申仿佛能看穿人心。 他扭头望了一眼耶骨打。 “别冲动。 要镇定。” 耶骨打像捣蒜一般地点了点头。 一切计划,都因为北唐镇突然出现的,可以打击三里远的雷霆而乱套。 接近不了北唐镇的阵地,那么弓马族骑兵只有被杀的份! 北唐镇的新武器,亦或是新巫术,进化得实在是太快了。 让耶骨打嗅到了危机的味道。 他深知,北唐镇必须被尽快拔除。 否则贻害大方。 北唐镇人稳稳地驻扎在防线里,看这个架势,前来合围的镐京城,恐怕被打得很惨。 弓马族没有能力再跟大夏皇朝爆发战事。 受困于北方白巨人的入侵,王庭也不可能再为北唐镇,调集更多的军队。 除非弓马族主动放弃大片的领土。 一切在朝坏的方向发展。 到现在,耶骨打,包括在场所有的弓马族人,甚至是那只前来挖洞的大鼠妖,唯一能依赖的,只有图克申。 形势急转直下,图克申竟然没有露出任何急躁或者是抓狂的神情。 相反,图克申看上去淡定得很。 淡定得仿佛北唐镇人不会召唤雷霆一般。 这一幕,让大家纷纷安下心来,被雷霆屠戮的恐惧,不禁变淡了许多。 至于图克申,他早已将情绪抛在一边。 站在整个种群的格局上,只衡量利益与得失,不考虑自己的情感因素,保持绝对的冷静,无疑是最理智、最高效的办法。 这样一来,可以将所有的可能性都罗列出来,然后从中挑选最合适的那一个。 在没有万无一失的方案之前,最合适的,就是最有效的,最值得选择的。 图克申又望了一眼南方。 哪里还有什么万无一失的选择? 那一声声雷霆,对于弓马族来说,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符。 “打? 还是撤? 撤? 这些儿郎的生命,能暂时地保住。 但是以北唐镇的进化速度,很快,他们就将拥有攻击线更远、威力更大的雷霆。 不出意外,北唐镇征服镐京城之后,协同了两地的人口、粮食、布匹、棉花和金银,还会像我弓马族发动战争。 面对那样的雷霆,这些儿郎们,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逃避,就是提前给自己盖上了棺材。 打? 有北唐镇人召唤的雷霆在,今天,儿郎们会死得很惨很惨,但也会争取到一线生机。 只要能杀入北唐镇的阵地,杀到那些壕沟里,我们就赢了! 就这么选吧!” 第七十七章 ?锁死思维 图克申笃定主意。 哪怕再苦再难,死得人再多,今天这一仗,都必须打下去! “北唐镇召唤这种超级雷霆的速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 经过五轮攻击,北唐镇不过杀死我们几十人而已。 起初的慌乱和惊恐,更多是因为我们不了解北唐镇的新武器、新巫术,遭遇迎头痛击,这才产生了没有必要的恐惧。 五轮雷鸣,已经可以计算出,北唐镇的超级雷霆,不,不能说是超级雷霆,否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从我的角度,就幻想这雷霆有多么令人恐慌,不仅会干扰我的决策,而且让手下的儿郎怎么想? 他们可全指望我呐! 北唐镇的新武器,只能称之为‘威力更大的雷霆’。” 摒去杂念后,图克申继续分析。 “既然威力更大的雷霆杀伤力有限,那么,弓马族正面强攻北唐镇防线,能否突进去? 过程中的损失,又会有多少? 威力更大的雷霆,究竟能带来多少杀伤?” 在心中思索着,图克申忽然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此时,弓马族骑兵,甚至包括历练不足的耶骨打在内,都处在一种情绪极不稳定的状态。 毕竟,他们刚挨过打。 弓马族骑兵在战前,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比如北唐镇会增加多少雷霆之管,甚至有可能排兵布阵,将人摆成两层排开的一字长蛇阵,用近乎无限的雷霆,来锁死弓马族骑兵的冲锋。 到时候,用人命垒,用大鼠妖挖的洞运送刀斧手,弓马族骑兵总有办法,突入北唐镇的阵地。 但是,情势急转直下。 弓马族似乎只想到了北唐镇的多,却并未想到北唐镇的大。 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是现实比他们的最坏打算,要坏得多。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会被逼着,打一场必败的战斗,铁血的弓马族骑兵们寒了心。 死不可怕。 怕的是死得不明不白,死得毫无价值。 在这种绝境氛围中,稍微大一点的情绪波动,尤其是指挥官的情绪波动,一旦表现出异样,就会引发剧烈的连锁反应,引发普通士兵的崩溃。 一个人的崩溃,甚至是一声哀嚎,都将引发军队内最恐怖的一幕。 营啸。 这本该发生在军营中的一幕,会随着一场战斗的失败、看不见希望,而无限地接近于这支临时拼凑的骑兵。 此时的这支征南军,被雷霆之炮炸成了一根崩到极限的松紧带。 稍微一点不安稳的小因素,都会为成施加在松紧带上的力。 然后整根松紧带彻底崩断。 征南军徘徊在崩断边缘,离毁灭只在毫厘之间。 战场上的军队,尤其是入侵者,面对未知的、怎么都战胜不了的敌人,远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但是这时候,身为指挥官,图克申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如同放弃抵抗、等待死亡降临一般! 营啸爆发的危机,几乎瞬间被顶到了极限! 不过,指挥官的异样,并未造成更大的危机。 图克申紧闭双眼的模样,在慌乱的弓马族骑兵眼中,渐渐变得宁静而舒缓。 他们看到了智慧,看到了种族兴亡落在了自己身上,看到了战死沙场的荣耀。 他们竟然被图克申催眠了! 催眠并不是图克申的本意,但是图克申闭目沉思的模样,真就起到了这么神奇的效果!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弓马族骑兵们,心中的恐慌,被溶解大半。 骑兵中的每个人,甚至包括搬运工、给大鼠妖喂熟羊肉的伙夫在内,都开始重新回味起,刚才北唐镇人召唤出的雷霆。 那种毁天灭地之感,忽然就淡下来了不少。 雷声很大,声势惊人,但真论起杀伤力,好像也就那样。 某些弓马族骑兵,甚至开始将这些加强版的雷霆,与弓马族骑兵“召唤”出的箭雨相比较了。 虽然箭雨慢,射程进,但是这些弓马族骑兵不禁臆想,没准箭雨的杀伤力更大呢? 箭雨往往覆盖的面积,比北唐镇的雷霆更加广阔。 任他那雷霆的声势再打,也不过是在地上留几个深坑而已。 坑再深又能如何? 再大又能如何? 覆盖的面积,不照样有限? 不照样比不过箭雨? 这样的思维,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渐渐像传染病一样,占据了每个人的大脑。 既然北唐镇的雷霆不再可怕,那这场战争…… 我们未尝不能攻入北唐镇的防线。 然后,血洗北唐镇! “原来,我害怕的,并不是北唐镇的雷霆。 而是我的内心。” 越来越多的弓马族骑兵,脑海中浮现出了这句话。 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引导着他们,想到这个方面。 大鼠妖和军队中的武道修士,震惊地望向图克申。 强如大鼠妖,依然难以摆脱图克申对思维的渗透。 大鼠妖将自己的鼠眼,开启至一种特殊的状态。 它看见,一道道灰色的气流,正在离开图克申的身体,然后飘进其他人的身体内。 气流足有两三千道! 被气流沾染的士兵,脸上迷惘、畏惧和担忧的神色,渐渐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勇敢、刚毅和自信,甚至是悍不赴死的脸色。 大鼠妖虽然是一只老鼠,但是它懂人类。 图克申在用自己的灵气,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干扰着那些人类的思维。 那些人类依然拥有着自己的思想,甚至在独立地思考。 但是思考的结果,却只有一个方向。 一个由图克申指定的、锁死的方向。 大鼠妖小心翼翼地释放出灵气,在自己的周身,形成一层薄膜,阻隔着由灵气主导并构成的灰色丝线的入侵。 它觉得很可悲。 普通人也就算了,一些堂堂武道修士,竟然对这样的入侵不抵抗,反而放任灰色丝线进入体内? 难道武道修士活得这么没有尊严吗? 哪怕这灰色丝线,对身体造不成任何的伤害,但是“进入”,是实打实的。 在大鼠妖看来,这是一种侮辱。 第七十八章 ?颅内推演 贵为武道修士,怎么可以允许别的武道修士,用灵气进入自己的体内? 图克申没有恶意,他们是安全的。 但他要是怀有恶心,有杀人之心,直接在灰色丝线进入武道修士的身体后,将其引爆,武道修士将没有一丁点反抗的机会! 甚至这种灰色丝线的秘法,足够强大的话,被注入体内的武道修士,本身的修为,在灰色丝线被引爆的时候,都将成为“燃料”,成为爆炸的一部分,助长爆炸的效果! 大鼠妖想不明白。 为什么人类的武道修士,会这么不珍重自己的性命,珍惜自己的修为。 哪怕自己的血亲族人,完成了觉醒,可以沟通灵气,成为妖道修士,大鼠妖也不敢让它们使用秘法,在自己的身体上乱捣鼓。 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身消道陨。 哪怕图克申对灵气的控制能力极强,妙到巅毫,不会出任何差错,也爱兵如子,对他们没有一丁点图谋不轨的心思。 大鼠妖依然认为,冒然用灵气侵入别的武道修士的身体,太不讲究“尊重”了。 图克申的灰色细线,刚刚飘过来的时候,大鼠妖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但是碍于实力限制,大鼠妖不好跟图克申翻脸。 大鼠妖只是擅长于打洞。 要是真爆发冲突,三只大鼠妖,都不够图克申杀的。 它能做的,只有用薄薄的灵气护罩,来保护好自己。 大鼠妖甚至在凝结灵气护罩的过程中,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生怕图克申注意到自己。 “这个‘图克申’,究竟做了什么? 让这些人类,这么崇拜他? 呵,真是奇怪的人类啊。 理解不了,理解不了……” 大鼠妖想道。 它一直在心中叨念,“别注意到我、别注意到我”,万万没想到,图克申竟突然睁开眼睛,目光如同一支利箭,真的朝他射了过来! 大鼠妖惊出一身冷汗,浑身鼠毛倒竖! 所幸,图克申只是朝它这里望了一眼。 并未多言。 大鼠妖的心,安稳了一点。 图克申已经注意到了,大鼠妖在用灵气护罩,抵抗灰色细线,但并没有任何的表示。 “原来他是允许我这么做的。 可能因为我不是他的自己人? 不是他手下的士兵?” 大鼠妖安心了不少,想道。 “他突然看我一眼,可能只是在构想,一会儿打仗的时候,用得到我的地方。 唉,雷霆之声听起来那么恐怖,也不知道敌对的人类,到底是如何运用灵气的。 感觉好生猛的样子。 一会儿我还是多注意自我保护吧。 反正我跟人类都不是一路的。 他们谁赢谁输,跟我没关系。 部落的报酬,都已经付给我了,我出的力再多,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被雷霆打伤,得不偿失。 挖完洞、结束战斗之后,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回我的洞里,用灵气蕴养我的小鼠崽子们吧! 要是能觉醒几个,再好不过。 自己的鼠洞再破、再小,那也是自己的鼠洞。” …… 大鼠妖怎么想,思想出现了哪些波动,图克申有兴趣知道,此刻却没机会详聊。 望完大鼠妖那一眼后,他开始思考自己的东西。 那一眼,图克申没有任何的目的。 但是图克申知道,那一眼,绝对会对大鼠妖,起到相当强的震慑作用。 至于为什么要震慑它? 实力强悍,就是任性,想震慑谁,就震慑谁。 大鼠妖眼里的灰色细线,是图克申的秘法。 这种秘法以灵气为引,可以干扰人的精神。 朝哪个方向干扰,图克申无法精准地控制,但是可以掌握大致的方向。 被灰色细线入侵的人,所产生的情绪,将与图克申相同。 图克申感到高兴,那么被灰色细线入侵的人,也将感到高兴。 图克申感到愤怒,那么被灰色细线入侵的人,也将感到愤怒。 图克申认为北唐镇的雷霆不可怕,那么被灰色细线入侵的人,也会认为,北唐镇的雷霆不可怕。 图克申只要保证自己这么想,那么周遭的所有人,都将与他的思维和情绪,保持一致。 图克申开始在脑海里,推演出下一次进攻的局面。 脑海里,新的一轮进攻开始了。 这一次,经历过最坏的一幕的弓马族骑兵,早有准备。 他们知道了北唐镇拥有六门加强版雷霆。 也知道这些加强版雷霆,虽然声音很大,炸出的坑也很大,很深,但是杀起人来的效率,并非是弓马族骑兵不可忍受的。 战争嘛,总有死人。 所以,这一回,面对冲天作响的北唐镇雷霆,弓马族骑兵淡定了很多。 只是马依然会受惊。 但是弓马族的马,皆为良马,不仅品种优良,而且喂养的时候,投入的比人还要多,活得比人还精贵,训练得也比人更卖力气。 骑兵骑兵,骑字在前,骑大于兵。 和自己的主人有更多默契的马匹,依然可以忍耐雷霆的威势,完成冲锋。 弓马族骑兵重新进入了北唐镇雷霆的攻击线。 北唐镇的指挥官,依然像刚才那般贪婪。 北唐镇雷霆拥有着3里左右的极限射程,但是他们要等到骑兵进入攻击线2里地甚至是1里半的时候,才会召唤雷霆,进行攻击。 这一回,弓马族骑兵没有再惊慌。 也没有后退。 武道修士分散在人群中,随时朝前方甩出灵气,进行攻击。 这攻击的,并不是远在一、二里地之外的北唐镇敌人,而是那些北唐镇人,召唤出来的、引爆雷霆的东西。 看起来像是个怪异的大黑丸子。 只要灵气能提前将大黑丸子打碎,那么大黑丸子就失去了召唤雷霆的机会。 这一幕,目前只出现在了图克申的想象里。 弓马族的武道修士,目前并没有机会,替图克申证明这充满想象力的一幕。 但是用武道修士,保护普通骑兵,使他们在迫近北唐镇阵地的路上,免受伤害,一直是图克申念念不忘的战术。 很快,图克申和弓马族的武道修士,就有机会。 第七十九章 ?脑内的胜利 很快,图克申和弓马族的武道修士,就有机会来证明,用灵气拦截北唐镇雷霆的做法,到底靠不靠谱。 至少提出这个构想的图克申,本人很有信心。 一颗又一颗的大黑丸子,在图克申的头脑风暴、颅内推演中被打爆。 随着一根又一根的灰色细线,继续离开图克申的大脑,飘进其他人的体内,“北唐镇召唤出的雷霆被破坏”这一幕,开始在所有人的脑海中上演。 一个“在武道修士面前,北唐镇的雷霆不过如此”的信念,被图克申用秘法的方式,植入了每个人的脑海里。 颅内推演还在继续。 依靠着武道修士对大黑丸子的破坏,罕有雷霆能在弓马族骑兵的身边炸开。 这意味着,刚才炸死弓马族骑兵十几人的加强版雷霆,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杀伤力,对弓马族骑兵产生不了威胁。 弓马族骑兵继续高速前压,很快就进入了普通的雷霆之管的攻击范围之内。 在这里,每一支雷霆之管的攻击,都最大程度上地复刻了耶骨打的描述。 真实是一种力量。 不真实既会诞生未知,而未知会带来恐惧。 一支军队一旦在开战之前,先从内心深处冒出了对敌人的恐惧,气势上怵了几分,那么战斗的结果,不言而喻。 图克申自己要求自己,要做到绝对的真实。 灰色细线仿佛一道道桥,将图克申与其他所有人链接在一起。 但这并不是完整意义上的心灵相通,亦或是控制。 否则,强行控制近三千人的大脑,哪怕是再强的秘法,都会造成图克申自己的大脑崩溃。 让大家想到图克申想要让大家想到的,是图克申利用这道秘法,所能做到的极限。 如果图克申自己,不能保持足够的真实,不能描述出自己认为的、雷霆之管的真实威力,那么他就会产生无法消除的自我怀疑。 被他用秘法链接过的人,也会表现出对战场环境的自我怀疑。 那么,图克申做出的一切努力,又是秘法、又是推演,将会起到完全相反的效果。 会将一颗“怀疑”的种子,种进所有人的心里。 而不是“北唐镇召唤出的雷霆并不厉害”这样的信念。 一旦让“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那么图克申最不愿意看到的、弓马族骑兵打心眼里恐惧雷霆、气势弱于北唐镇的一幕,就会出现。 雷霆之声四起,振聋发聩。 弓马族骑兵被打得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饶是这一幕只出现了图克申的脑海中,他依然动容。 一连串画面,随着灰色细线的波动,飘入其他人的脑海中。 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未让他们害怕,反而激起了一种悍不赴死的血性。 弓马族人民风彪悍,再被图克申一洗脑,一会儿上了战场,将会更加恐怖。 正当弓马族骑兵伤亡惨重、陷入撤也不是、打也不是的两难境地中时,坚如磐石的北唐镇防线,竟陡然出现异动! 一个小土坡快速隆起,随后爆开! 大量的碎石,和被冻得跟冰块一样硬的硬土,四散纷飞! 有的石块,甚至直接击穿了人体! 大鼠妖从土坑内,一跃而出,利爪扫向周身的北唐镇人! 弱小的身躯,眨眼之间,分崩离析! 而北唐镇军队,匆忙之间召唤出雷霆,来应对大鼠妖。 可惜面对大鼠妖超高的防御能力,以及灵气凝聚成的护盾,雷霆拿它毫无办法! 须臾之间,北唐镇军队死伤惨重! 战争的局势瞬间调转! 接着,越来越多的刀斧手,从坑洞内钻出,开始杀戮北唐镇的战士。 北唐镇防线的注意力,被大鼠妖和刀斧手完全吸引,再也没有精力,来管正面冲杀而来的骑兵。 最终,在图克申的颅内推演里,弓马族骑兵攻入战壕,踏平北唐镇防线,手刃李旬和李辰海。 图克申的颅内推演,到这一步,就结束了。 而这一步,已然映入了每个人的脑海中。 数千弓马族骑兵群情激奋,不仅为想象中的胜利而狂热,更为杀戮的欲望与暴怒的血性而怒吼。 图克申睁开眼睛。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接下来,就开始吧! …… “跟你说的一样,他们又来了。” 李傅说呢喃道。 他身边的李万庚点了点头。 弓马族不愿意就此离去,反而组织新一轮的进攻,是他早就想到的。 李万庚和李傅说,依然在指挥所外面待着。 李辰海没能成功把他俩劝回去。 主要是因为李辰海还没有发明望远镜,而站在指挥所的小窗前,没有望远镜,还想了解战场上全貌的话,太费眼睛、太辛苦了,即使这个时代,每个人的视力都很好,但是宽广的视界依然更受欢迎。 李辰海觉得,等自己发明了望远镜,让李万庚和李傅说观察战场上的实时情况的时候,不会那么憋屈,他俩估计就很爱钻进指挥所里来了。 “告诉许连长,别急着开炮。 先放骑兵在威远将军炮的射程里跑一段。 等他们跑了一里半的距离,确定没有折返回去的意思了,再给我开炮,狠狠地炸他丫的!” 李万庚命令道。 “是!” 传令兵敬了个礼,领命去了。 “来者不善呐。” 李傅说有些感慨。 “这一回,已经不止‘不善’那么简单了。 弓马族骑兵再敢冲第二回,意味着他们既有十足的把握,又有悍不赴死的决心。 指挥官强行逼手下的战士,参与必死还必败的战斗,极有可能引起哗变。 哪怕不哗变,也会闹出军心分崩离析的结果。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支军队会就此废掉,这支军队里的战士,同样会废掉。 对面的指挥官,如果成熟的话,就绝不会做这样的事、犯这样的错。 相反,在逆境之中获得一场仗的惨胜,反而会让整支军队升华。 对面的指挥官,绝对算到了这一点,并找到了与之对应的策略。 所以,弓马族敢冲第二波。 冲的时候。” 第八十章 ?惨烈 “冲的时候,还都是这种悍不赴死的态度。 再加上他们研究的,快速突入我方阵地的方法,我们对此还一无所知。” 李万庚眯起眼睛,凝望着北方,骑兵狂奔冲刺,所撩起的烟尘,遮盖住了地平线。 李傅说安慰李万庚。 “不要难为自己。” 李万庚摇了摇头,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是我自己没控制好自己,开始胡思乱想了。” 李傅说很坦然。 “我们会赢的。” 李傅说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像是安慰,也不像是盲目乐观,反而更像是一种已经经历过这件事的人,扭头回看时的态度。 “我知道。” 李万庚的态度,比李傅说更加坦然。 仿佛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已经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 甚至在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但是,我不愿意看到惨胜。 因为一个枪兵的价值,骑兵哪怕算上马,也远远比不上。 倘若惨胜,对我来说,就是输的。 主将要对每一位战士的生命负责。 他们为了北唐镇,抛头颅、洒热血,如果我的策略有问题,让战士们为我的错误买单,那我李万庚,对不起他们。 战场上,没有第二名。 你我都要做追求极致的人。” 听着李万庚和李傅说的谈话,李辰海突然开口了。 “你在想,弓马族该如何快速接近、甚至是突破我方阵地?” 李辰海笑了笑。 “我倒是有个想法,愿不愿意天天看?” 李万庚朝李辰海恭敬地拱了拱手。 “微臣洗耳恭听。” 李辰海用脚踏了踏地面。 李万庚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您是说,现在在正面冲锋的弓马族骑兵,全都是幌子而已? 哪怕他们冲得再狠,也只是佯攻? 真正的威胁,来源于地下? 弓马族会通过从地下袭击的方式,破开我们的阵地吗?” “很有可能。” 李辰海道。 李万庚倒是有些没想通。 “那么,弓马族该如何突破这坚实的土地,到底我们的阵地呢?” 李万庚也学着李辰海的模样,狠狠地跺了跺地面。 “您看,天气那么冷,这地冻得跟石头有得一拼。 咱们镇子里为了种那些抗寒作物,犁地都那么辛苦,更别提弓马族的部队,远在三里地之外。 凿开坚硬的地面,突破长达三里的地下,怎么听,都不像是一种可以轻易完成的事? 那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想打消耗战,我们背靠北唐镇,可以随时补充物资,甚至是兵员。 但是来袭的弓马族,这里远离他们的部落,想要补给的话,非常困难。 更别说,哪怕附近有部落,一个部落,可养不起一支三千人的军队。 据我的观察,这支弓马族军队,并没有准备充沛的物资。 就连侦察排也发现了,他们没有组建长久的运输线。 所以,眼前的来犯之敌,一定是想与我们打快节奏的遭遇战。 他们是抱着一口气将体量不大的北唐镇,全部吞掉的心态来的。” 李辰海用脚尖碾了碾地面。 “并不一定非要用锄头的力量。 提醒你一下。 灵气的力量。” 李万庚的神情,比刚才看起来严肃了很多。 “武道修士? 这倒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麻烦。 既然打仗,弓马族的队伍里,一定有武道修士压阵。 他们弄一条坑洞钻进来,还真是件难以防御的事。” 李辰海倒显得不是很紧张。 “所以,这场战斗,对于我们来说,将会是一场考验。 我们的火器,将第一次,真正地对抗武道修士。 当然,心理压力也不要太大。 我请了武道修士,为我们压阵。 如果唐军搞不定,会由武道修士出手搞定。 但是,伤亡在所难免。” 李万庚一边沉思在弓马族靠地洞突破的构想里,一边分精力与李辰海交流。 “这我知道。 仁慈之将的瞻前顾后,反而会成为拖累队伍的累赘。 为战士的生命负责,是一方面。 打赢,又是另一方面。 光想着为战士的生命负责,却赢不下来,无疑是对他们生命的更不尊重。 赢,才是最大的尊重。 赢,才是根本。 我不会犯这样的错。” 李辰海表示赞许。 “不被情绪左右,是一种宝贵的品质。 至于弓马族可能会从地下突破的事,你也不要想得太夸张。 首先,地表以下的情况,太过于复杂,哪怕是武道修士,都难以做出精准的判断。 其次,他们在地表以下打洞,将彻底失去视野。 什么也看不见,他们就战场上的瞎子。 瞎子上了战场,等待着瞎子的将会是什么,不言而喻。 再者,弓马族发起进攻的地点,距离我们足有三余里长。 想要开挖坑洞,肯定要瞒着我们,不让我们看到。 那么坑洞的起始点,恐怕距离我们,要将近四里。 瞎子刨洞,要刨出将近四里的距离,等他们刨够,再从地底下钻出来,能不能刨到我们的阵地,都是个问题。 反正要我猜,他们肯定没办法挖一条直线出来。 歪歪斜斜一路挖过来,说不定要挖五里。 五里地挖完,仗都打完了。 等强行突破我方阵地的弓马族人,从地底下钻出来,骑兵都已经死完了。” 李万庚想了想,觉得李辰海说的,还真有点道理。 “距离弓马族上一次冲锋,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 这说明,他们一定已经在地底下,挖了一段时间。 甚至是觉得挖得差不多了,这才派出骑兵佯攻。” 李辰海又补充了几点想法。 “佯攻者并不一定是佯攻。 大规模的佯攻,完全可以转化为一场战斗的收尾者。 我们的威远将军炮,打乱了弓马族的部署与计划。 也许,他们刚开始定的挖掘距离,是按照火绳枪的70丈射程,来确定的。 假如我们只有火绳枪的话,弓马族不过要挖百余丈的隧道。 现如今,距离增加了40倍。 地面以下环境复杂,每增加一丈,难度都增加一分。 这种原计划的距离,直接成了现实所需的零头。 真是太有意思了。” 第八十一章 ?炮击 李辰海随便聊了几句,本想给李万庚和李傅说,解答他们心中的困惑,让他们的心里好有个底,没想到,现在的氛围,居然轻松了不少。 “威远将军炮,才开了几炮,就立了大功。 弓马族但凡将入侵的想法,化作现实,他们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以前,弓马族强盛,没人能让他们为自己的侵略行径,付出代价。 而现在,时代变了。 这个世界,将不再是仅凭一队骑兵,就能肆意称霸、欺辱别国的世界了。” 李辰海的话,忽然被剧烈的声响打断了。 “轰!” “轰!” 威远将军炮在怒吼! 许营长已经判断出,弓马族骑兵,前进到了一个绝不可能回头的分界线。 威远将军炮毫不留情地开始痛砸他们。 一个个弹坑炸开,掀起人尸和马尸,卷起漫天烟尘。 被炸残的人,抱着伤口或断肢哀嚎,非常影响战友的士气。 弓马族骑兵只好忽视他们,快马加鞭,离他们远远的,将他们甩在身后,尽量不去听他们的哭嚎之声。 但又一轮增强版的雷霆之声响起,这些竭力避开断肢残尸的弓马族骑兵,很有可能自己也变成了断肢残尸。 他们在图克申的引导下,幻想出的武道修士击碎大黑丸子,保护他们免于受北唐镇召唤出的增幅雷霆的伤害的一幕,根本就没能出现! “大黑丸子”的飞行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修为不够高的武道修士,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在场的所有骑兵,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幻想”武道修士能击碎大黑丸子的一幕,是把大黑丸子的飞行速度,幻想得太慢太慢了。 他们曾亲眼见过,大黑丸子在天空中运动的轨迹,知道它飞行得有多快。 但是在图克申的蒙蔽,甚至是欺诈之下,他们主动地忽略了这一点。 主动地自己骗自己。 骗自己相信,自己在脑海中构建的场景,大黑丸子被己方武道修士轻松打爆的一幕幕,是真实的。 谎言的代价,就是身体的残缺,甚至是付出生命。 混杂在骑兵中的武道修士,尝试预判大黑丸子的飞行路线,和坠落位置,并攻出灵气,希望能将它打爆。 还真有武道修士运气极好,打爆了一枚大黑丸子。 让他没想到的是,大黑丸子在空中炸开,所激发出的雷霆之威,竟然比大黑丸子撞击到地面再炸开,所激发出的雷霆之威,要大得多! 雷霆几乎在他的脸上闪耀! 强横的冲击力贯通了这名武道修士的身体,他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无力地飘向远处,然后重重地砸落在地。 这名武道修士,不知道的是,他的灵气攻击离体,同样是一种爆炸性的能量。 而大黑丸子,实际上是炮弹。 炮弹正是利用爆炸性的能量,产生的杀伤。 他用灵气与炮弹对轰,相当于把磅礴的灵气,注入到炮弹里,帮着北唐镇,炸他自己,和他的同胞。 灵气与炮弹的爆炸,掀起一圈肉眼可见的白色涟漪,将周围散得很开的足足三十名骑兵,连人带马,全部推倒在地! 这些骑兵中,恐怕最多只有三分之一,可以活下来。 他们内脏破裂,巨大的冲击将他们摁倒的时候,又不知道撞碎了他们的多少根骨头。 活得生不如死。 剩余的绝大部分,都已经死绝了。 打碎炮弹的武道修士,无力地跌在地上。 等了很久,他才疲惫地睁开眼睛。 他浑身是伤,鲜血汩汩地往外流,染红了周围的土地。 土地吸食着他的鲜血。 在极大的痛苦前,人的大脑是会失去思考功能的。 全部的注意力,都只会被剧痛吸引。 这名武道修士,完全陷入了一种濒死状态。 他浑身上下,只有灵气还在活动,尽可能地修复着他的伤势。 但是,太难了。 灵气的修复能力,是有限度的。 他体内,灵气的总量,同样是有限度的。 整个人原本因重伤而萎靡的状态,忽然变得精神了一些。 他的眸子里,又有了光亮。 这名武道修士,甚至有精力,去思考战场上战况,以及刚才引爆那颗大黑丸子的情况。 “还是我的修为太弱了啊。 要是图克申大人在这里,肯定不会被雷霆炸伤。 难道,用灵气劈开大黑丸子,是一种错误的选择吗? 我的幻想,全都是假的吗?” 武道修士有些不甘,但这种情绪,转瞬之间,就淡了下去。 浑身的剧痛,比起对战场和大黑丸子的思考,更容易吸引他的注意力。 但是,武道修士没有注意到,自己体内残存的灵气,总量竟陡然暴跌! 他眼睛内刚刚闪起的光芒,很快就变得灰暗。 原来,这不是灵气的疗伤,起了效果。 这是回光返照。 这名武道修士,最后终于闭上了眼睛。 他成了死在李辰海现代火器之下的,第一位武道修士。 如果让李辰海知道,武道修士主动去防御威远将军炮的炮弹,还是用对攻的方式来防御,居然能爆出更大的威力,杀死更多的弓马族人,那么李辰海肯定巴不得,他们头铁地打爆每一发威远将军炮的炮弹。 只可惜,概率太低了。 能在炮弹高速飞行的情况下,将炮弹打爆,以这些武道修士的修为,只能是撞大运的方式。 六发威远将军炮,三轮齐射,才被打爆了一颗。 “砰!” “轰!” 大地在震颤! 原野在轰鸣! 大炮的威力,面对着气势汹汹的骑兵,正肆无忌惮地展示着。 冲到距离北唐镇防线一里地的位置,弓马族骑兵才真正地感觉到,这种增强版的雷霆,到底是多么恐怖。 他们几乎都是在牛头马面的锁链下,淌了一圈,回来的。 短短的三里路程,他们已经留下了无数具尸体。 李万庚大致算了一下,六轮齐射之后,弓马族骑兵被消灭了三百多人。 这个杀敌效率,李万庚表示,非常舒坦。 要知道,唐军总共才有一个营的编制,800名战士。 第八十二章 ?怎么全都反着来 图克申望着儿郎们的尸体,散落在旷野上,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战争中的死亡,太常见了。 久经沙场的老兵,都将会麻木。 更别说图克申这种手握族群命脉的将才。 他甚至用秘法,欺瞒了上战场的每个人。 这些被他骗上战场的人,被北唐镇的雷霆炸成碎片的儿郎,不知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 但是图克申还是要让他们冲上去。 他们这些做儿子、做丈夫的,若不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那么遭殃的,将会是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妻子。 这是图克申的惯性思维。 图克申认为,弓马族对炎黄族,对北唐镇那么残暴,所以李辰海就一定会对他们残暴。 会用弓马族对待炎黄族和北唐镇的方式,对待弓马族。 坐在图克申的位置上,他考虑的不是每个家庭的幸福,每个族人的感官,而是全族的利益。 为弓马族争取利益,才是图克申的行事准则。 消灭北唐镇,不让北唐镇内的新武器扩散开来,阻止大夏皇朝的其他势力,拥有新武器,是目前图克申看得见的利益。 天上不会掉馅饼,利益也一样,不可能被凭空得到。 利益是交换来的。 无论是战争、掠夺、交易还是其他什么手段,无论是否暴力,都是一个强制交换的过程。 图克申就是在用三千将士的性命,来交换阻止北唐镇新武器外流的利益。 对于图克申来说,他的同胞,弓马族人,一条条鲜活的人命,既可以是自己情同手足的儿郎,也可以是随时用出的筹码。 现在,那些被北唐镇的增幅版雷霆,炸成碎屑的弓马族人,和还在顶着炮火,向前冲锋的弓马族骑兵,都是正在被用出去的筹码。 个体为族群牺牲,是件再常见不过的事。 如果个体不愿意为族群牺牲,那么族群中处于高位的大角色,会帮助“个体”,去为族群牺牲。 无论是图克申这种,用秘法洗脑的方式,还是宪兵队,将手中的刀斧,对准自己的战友,用威胁甚至是杀戮的方式,逼迫他们重新回到战场上迎接死亡,都是强制个体为族群奉献的方式。 图克申只希望,这场“交换”,最终可以得到一个让他满意的结果。 …… 北唐镇的炮轰还在继续。 一声又一声的雷霆怒吼,别说马了,人都快被炸得神经衰弱了。 已经有弓马族骑兵,在死亡的威胁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的双重压迫之下,被逼疯了。 他们要么调转马头,朝东面或者西面逃跑,要么狂叫着,和马匹一起发疯,拉着马匹在尽可能远离雷霆爆炸的地点打转,拒绝靠近北唐镇的防线。 离开战场的骑兵,宁肯背负逃兵的骂名,也不愿意在北唐镇人召唤出的雷霆下,被炸成一摊碎末。 他们有错吗? 他们只是想活命。 他们有错。 如果没有个体的牺牲与奉献,守卫族群延续的任务,又该如何进行下去? 有逃兵,有被逼疯的人,这一幕,早就在图克申的预料之内。 他的心里,依然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武道修士可以动用灵气的力量,保护普通的骑兵,也全都是假的。 是图克申虚构出来,蒙骗他们的。 图克申当然知道。 “北唐镇召唤出的增幅版雷霆,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很多,准确率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杀伤力比我想象中要大很多。 武道修士也没法靠着提前将其打爆的方式,保护普通骑兵。 甚至,低修为的武道修士,也会被北唐镇召唤出的雷霆杀死。 唉。 怎么这一切,都跟我推断的内容,是反着来的? 现在,只能指望大鼠妖和刀斧手,进入北唐镇的阵地,并彻底打乱他们的部署了。” 事事皆推衍错,是图克申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以前的经验,似乎不管用了啊。” …… 地面之下,大鼠妖再辛苦刨洞。 它原本充沛的灵气,在飞快地消耗着。 原本只用挖一百来丈的距离,现在因为雷霆的问题,突然增加了几十倍。 昏暗潮湿的地下,坚硬的泥土,隆冬将至,极低的温度,将泥土冻得硬如磐石。 大鼠妖不禁怀疑,自己体内的灵气,到底能不能撑到自己把洞刨完? 毕竟,现在,大鼠妖已经感觉到一点点疲倦了。 它还不知道,自己挖了多久。 “有一里地了吗? 没有吧。” 大鼠妖想道。 它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回头望了一眼人类。 那些没有灵气的人类,比它更辛苦。 大鼠妖至少可以拿灵气,破坏土壤。 灵气也可以为它带来强横的力量,哪怕累一点,打穿土地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那些人类,也就是图克申所说的“刀斧手”,都是普通人,没有一个武道修士。 他们要把大鼠妖挖的土,全部运出去。 运不出去,也得堆在自己身后。 大鼠妖不禁怀疑,他们一个个累得脱了力,到时候,等把洞打通了,他们冲出去,跟另一批人类搏杀,还打得赢吗? 还有劲吗? 大鼠妖晃了晃巨大的鼠头,不再关注他们。 做好自己的事吧。 忽然,大鼠妖僵直地立起了身子,停下来了挖土的动作。 同行的弓马族刀斧手,看了看大鼠妖,并没有停止运土的工作。 大鼠妖破损土壤、挖出新洞穴的速度,比他们运土的速度要更快。 他们巴不得大鼠妖能挖慢一点。 甚至有许多人,连抬头都没有抬,专心忙于艰辛的运土工作。 大鼠妖忽然“吱吱”地叫了起来,仿佛前面有什么恐怖的灾难。 哪怕人类听不懂大鼠妖的语言,依然可以感受到,大鼠妖急迫的催促。 “这大耗子叫什么呢?” 有人奇怪地问道。 “不知道。 别管它了,让它叫。 把土运到后面去要紧。 要不然,前面快堆满了。” “它是不是挖累了? 叫一会儿也好。 趁它叫的时候,我们把土运一运,就不会堵塞了。” 大鼠妖叫得更加凄厉,却依然没有人理睬它。 第八十三章 ?坑洞内的灾难 以大鼠妖的智力,听得懂人言。 但是它的喉管和口腔结构,注定了它无法像人类那样发声,说人类的语言。 妖兽可以用灵气,改造自己身体内部的某种结构。 当修为足够高深时,甚至可以化成人形。 但是眼下的这只大鼠妖,很明显,还没有到化成人形,甚至是自我改变的境界。 所以,它心有所想,却没法开口说话。 大鼠妖急于告诉身边的人类,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不能说话,它很绝望。 它想放屁。 大鼠妖的屁有剧毒。 这时候,要是屁放出来,也许坑道里的人类,还能有几个侥幸幸存下来的。 但是绝大多数靠近大鼠妖,辛辛苦苦运土的人,都活不下来。 大鼠妖“吱吱”叫地更加急促,甚至停下碎土的工作,好心地把弓马族人往外推。 但是它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人类被轻易地推倒了。 “哎? 这大鼠妖? 干什么?” 见大鼠妖将人推倒,刀斧手们立刻惊慌地叫嚷了起来。 图克申可没有告诉他们,大鼠妖这玩意儿不吃人。 在刀斧手们的眼里,大鼠妖吃人,应该会跟吃羊一样,“咔嚓咔嚓”嚼得贼香。 两口一个。 他们害怕极了。 “大鼠妖竟然冲我们动手了!” “它是要杀了我们吗?” “是不是嫌打洞碎土的工作太烦了?” “还是他嫌弓马族付给它的羊太少了,没付够? 还是来的路上,伙夫给它准备的羊肉,没准备够? 现在它干了一会儿活,干饿了,要拿我们开荤,填饱肚子?” “别吃我啊! 我还等着打赢北唐镇,然后去庆祝呢!” “大鼠妖叛变了!” 大鼠妖这一推,让坑洞里的弓马族人,一个个都被吓得变成了惊弓之鸟。 他们拖起被大鼠妖推倒的同胞,拼命地往后逃,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土,都变成了土黄色。 “哪怕他们误会了我,但是他们能跑出去就好。 告诉图克申,说我叛变了,也没有关系。 我的习性,图克申是知道的。 图克申的秘法,也可以读懂我在想什么。” 大鼠妖在心里想道。 “你们快跑啊! 我快憋不住了。” 然而,令大鼠妖郁闷的是,眼前这些愚蠢的人类,在坑洞里连滚带爬地爬出去小半里地之后,竟然待着不动了! 大鼠妖还听见了他们的喊话声。 “兄弟们! 要是让这只大鼠妖,闯出坑洞,闯进军营,那绝对会威胁到地面上的同胞们! 我们驻守在这里,盯着它,看它会有什么异动! 快派人报告图克申大人,就说大鼠妖要反叛!” 大鼠妖能听得懂他们的话。 它觉得心很累。 “也许你们命里该绝吧。” 大鼠妖摇了摇硕大的鼠头,叹了口气,屁不受控制地呲了出来。 有毒气体在坑洞内蔓延,就连大鼠妖自己,都感觉到一阵晕眩。 接触到有毒气体的弓马族刀斧手,立刻痛苦地掩住口鼻,想要继续朝后方逃去,躲开有毒气体。 可是他们全都勉强跑了两步之后,就踉跄地栽倒在地。 再也站不起来了。 只有极少数仅吸入轻量有毒气体的弓马族人,痛苦地呕吐了一阵,几乎将内脏全都吐出来了,昏死在地。 也许,图克申的灵气,可以将他们救回来。 百余名刀斧手,在新挖的狭窄坑洞里,根本就跑不快。 很快,就有四十余名刀斧手,死于有毒气体的腐蚀之下。 剩下的人也好不到哪去。 又有二十余名刀斧手,在有毒气体下失去了战斗力,被重创、昏迷。 加起来,将近七十余名刀斧手,被大鼠妖一个屁,熏得失去了战斗力。 最终,只有二十八名刀斧手,从坑洞里跑了出来。 “图大人! 不好了!” 弓马族刀斧手逃回体面后,恐慌地来告状。 “那只大鼠妖,它造反了!” 前方本就攻不进去,北唐镇一方召唤的雷霆,爆炸声震天,杀得弓马族骑兵留下了一具又一具尸体,战斗结束之后,恐怕尸体是谁的,都难以分辨出来。 这导致所有人的心,都如同紧绷的松紧绳一样,崩到了极致,随时都会崩断。 对于这些弓马族士兵来说,刚才自己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想到的武道修士击碎大黑丸子,阻止雷霆的攻击爆发;骑兵躲开加强版雷霆的攻击,成功攻入北唐镇阵地;大鼠妖带领刀斧手,挖通一条五里长的坑洞,突如其来地攻入北唐镇阵地,大肆屠戮着北唐镇的士兵的这些长场景,被现实狠狠地击碎了。 他们琢磨不明白。 刚才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奇奇怪怪的场景?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们陷入绝望。 本该看见的希望,现在也看不见了。 他们只看见,弓马族这一次的强攻,就要输了。 也许没人能活着回去。 图克申正保持着绝对冷静,思考着眼下局面的解困之法。 正当他觉得心力交瘁的时候,一道恐慌的呼喊声,让图克申更加难办。 “图大人! 不好了!” 旁边还有人,给这道声音做补充。 “那只大鼠妖,它造反了!” 守在后方的弓马族人,转眼之间炸了锅。 “什么? 大鼠妖造反了! 真的假的?” “北唐镇的炮炸得那么狠,这防线我们如果光靠骑兵冲,根本就不可能冲得进去! 大鼠妖可是我们攻入北唐镇阵地,唯一的希望啊! 它竟然叛变了? 那这仗还怎么打?” “快逃命吧! 要不然,一会儿要被逼着去送死了!” “别说被逼着去送死了,一会儿前方的骑兵战败,北唐镇发起一波反冲锋,向我们打过来,我们都得把命交代在这!” 军中眨眼之间乱做一团。 图克申扫了一眼惊慌的人群。 消息传不到冲锋陷阵的骑兵耳朵里,影响不到他们。 否则,前有北唐镇的雷霆,后有刀斧手口中叛变的大鼠妖,他们会直接崩溃的。 必须赶紧稳定住局势才行。 图克申清了清嗓子,再度施展了秘法。 这一回,从图克申的身上。 第八十四章 ?最后时刻 这一回,从图克申的身上飞出的,由灵气构成的细线,不再呈现出灰色,而是一种健康的绿色。 待在后方的人,比较少,图克申有精力在施展秘法的时候,将细线弄得更粗一些。 剂量更大一些。 被绿色细线沾染到的人群,很快就变得冷静了下来。 他们开始不纠结于前方的困境,不惊慌于刀斧手大喊的“大鼠妖叛变了”,而是期待得到更多的信息。 冷静的人不会因为残缺的只言片语,就彻底对整件事情下定论。 刀斧手们大喊“大鼠妖叛变了”,必须有明确的、大鼠妖叛变的证据,才能作数。 否则,空口喊人家大鼠妖叛变了,拿不出证据,甚至是“莫须有”,讲大鼠妖有叛变的可能,对大鼠妖反而是一种侮辱。 妖兽往往比较孤僻,他们有自己的圈子。 愿意跟人类合作的妖兽,往往少之又少。 一般情况下,已经有了家庭的妖兽,更沉稳一点,对待人类,也更有耐心一点,更愿意坐下来,跟人类慢慢谈,做利益上的交换。 比如图克申雇佣的这只大鼠妖。 生活在大草原甚至是大雪原上的弓马族人,多多少少了解这样的事情。 他们又没有禁武令,武道修士没有被描述成罪恶的根源,反而被当成英雄崇拜。 关于武道修士的各种传说,经常会被以娱乐的方式,当作故事,在黎民百姓间流传。 弓马族的族人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关于妖兽的事情。 在图克申用秘法的干扰下,他们冷静了许多,开始客观、批判地看待自己的战友,带回来的残缺的、片面的消息。 他们认定,光凭几道惊慌的呼声,还不足以证明,大鼠妖叛已经变了。 摆不出来确切的证据的时候,不应该乱说。 但当确切的证据摆出来的时候,大家铆足劲,一起骂那大鼠妖。 至少,得有大鼠妖杀死或是伤害到刀斧手的证据。 哪怕有了这证据,也不能百分之百地证明,大鼠妖叛变了。 被杀死亦或是被伤害到的刀斧手,是大鼠妖主动造成的,还是不小心、被动造成的? 要知道,坑洞可是在地底下,那里的环境太复杂了。 一切,还是要交给图克申批评才对。 在场弓马族人,能整齐划一地全部冒出这个想法,当然又是图克申,通过秘法操纵的结果。 见局势大概被控制了下来,自己手边的人没有乱,图克申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继续加强秘法,开展下一轮对思想的干涉。 图克申将“大鼠妖不是图克申大人的对手,它若敢反叛,图克申大人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他”这个信念,用秘法渐渐地种在了每个人心中。 这个信念,可不是图克申撒谎。 他真的能打赢大鼠妖。 论起战斗,大鼠妖不是图克申的对手,图克申只是不善于挖洞,这才请了大鼠妖过来。 其实,图克申也不认为,大鼠妖会反叛。 处理好身边士兵的问题,和军心的问题,保证他们冷静之后,图克申要处理大鼠妖了。 “怎么回事?” 图克申很有威严。 哪怕处于极端的劣势之内,图克申一开口,依然带给所有人安全感。 “回图大人! 那大鼠妖突然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恶臭,直接熏死了好几十个兄弟! 太残忍了!” “大鼠妖肯定是不想打仗,这才叛变的!” “正是节骨眼上,如果我们能成功挖通到达北唐镇阵地的坑洞,足以逆转战局! 但是,现在,因为这只背叛的大鼠妖,一切都毁了!” “图大人,要替俺们刀斧手队的兄弟们报仇啊!” “图大人,要我说,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敌人,根本就不是北唐镇! 而是这只吃里扒外的大鼠妖!” “图大人,大鼠妖杀了人,会不会是因为它私通北唐镇? 大夏皇朝虽然一直在实行禁武令,但是武道修士,肯定禁不干净! 大鼠妖就跟他们联络到一块去了!” 图克申伸出手来,止住他们胡说八道。 他叹了口气。 真是太可惜了。 悲哀。 “一听恶臭,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鼠妖放了个屁。 把你们的兄弟给熏死了。” 草原上一阵尴尬。 只有嗷呜的北方,在嗷呜作响。 “屁? 大鼠妖在放屁?” “因为大鼠妖放屁,所以把俺们刀斧手队里的兄弟,给熏死了?” 弓马族的刀斧手们,明显很难接受图克申的这一结论。 图克申又叹了口气。 “唉。 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残忍,这么尴尬。 我知道你们难以置信。 但是,没有办法。 我甚至能推测出来,坑洞里面发生的事。” 大鼠妖望了望刀斧手队,幸存的成员们。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震惊的表情。 “大鼠妖在排出屁前,是不是发出了叫声?” 图克申问道。 刀斧手队的成语们,纷纷一愣,然后反应了过来,赶紧回答图克申。 “是的,大人! 当时,那只大耗子,叫得特别特别刺耳。” “哪怕我们不懂大鼠妖的语言,也能听得出阿里,大鼠妖很慌张。” 图克申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 大鼠妖这样子叫,实际上是在提醒你们,它要放屁了,让你们赶紧逃开。 可惜啊可惜,语言不通,白白地有族人埋葬在了那里。” 刀斧手队的战术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那…… 图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图克申的态度斩钉截铁。 “坑洞必须挖! 出其不意地突入北唐镇的阵地,这是唯一的手段! 骑兵正面冲不上去,必须得靠你们才行! 我会安排一些新的成员,作为对你们的损失,和兵力的补充! 你们放心,大鼠妖由于自身身体的问题,往往郁结很久,才能对外排一次气。 它排完这一次,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再度排气。 所以,你们大可放心地去挖掘坑洞,然后冲出北唐镇的阵地,出其不意地杀戮北唐镇人! 这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最后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第八十五章 ?新的刀斧手 “因坑道中的意外,而死亡的刀斧手,王庭会给每家,赔偿白银百两,羊十只。 他们的妻儿,由王庭抚养,每个月都可以领到王庭发出的例钱。 至于这个例钱有多少。 我想,现役骑兵的一半,应该会是一个能抹平他们心中悲痛的数字。” 图克申的语气带着悲伤,却依然在用自己的独门秘法,干扰着手下士兵们的所思所想。 听到白银百两和羊十只,在场的诸多弓马族人,不禁都开始在心里,冒出了别样的念头。 “图大人许诺的福利,真心蛮丰盛的。 他们虽然死了,但是给老婆孩子,留下了不少好东西,足够他们活得舒舒服服的了。 有点羡慕呃。” 弓马族的富人并不多,绝大多数人刚刚从贫困线以下探出头来,肚子倒是能填得饱。 但若想实现羊肉自由,那以弓马皇朝的经济水平,还差得远。 所以,多吃羊肉,就成了许多弓马族人,为之奋斗的终生目标。 “要是自己在战场上牺牲了,换来老婆孩子过还日子,似乎也还不错? 十只羊看起来不多,但是过两年生了羊崽,然后年年生一窝,用不了多久,吾妻儿就能成部落中的富翁、人上人。” 一想到这里,一群弓马族的男人,自我感动得不行。 他们所想到的,都是图克申用秘法,暗示他们想到的。 图克申肯定只会暗示他们,往好的地方想。 至于不好的方向,急于组一批新的刀斧手,穿越坑道、袭杀北唐镇阵地的图克申,才不会引导他们去想。 比如,他们一死,家中妻子立刻带着儿子、白银和羊改嫁,他们的自我感动、自寻死路式的付出,也就全部打水漂了。 但是图克申需要他们忘记这一切,忘记死的坏处,只记得死的好处,为帝国的入侵之战,献出生命。 “他们虽然死了,死于大鼠妖造成的意外之下,但是我们的计谋与进攻方式,不打算改变! 我需要征召一批新的刀斧手,从坑道穿过去,砍杀北唐镇人! 北唐镇人经常被饿得吃不饱饭,一个个饿得形容缟素,连刀剑长枪都举不起来。 相信我,只要到达北唐镇人的身边,他们绝对不是对手! 倘若战死,王庭给予的补偿,将与亡于坑道意外中的战士们一样!” 图克申号召道。 他身边的伙夫、搬运工、传令兵和骑兵候补,甚至是处理杂事的下人,在图克申用秘法对精神信念的引导下,无不群情激奋、踊跃报名。 最终,图克申组织了一支新的刀斧手队,人数达到了一百二十人,比刚才还要多。 图克申来到坑道里,和大鼠妖交流了一下。 果然如同图克申推断的那样,大鼠妖排气,造成弓马族七十余名刀斧手死亡,纯粹是场意外。 大鼠妖也很内疚,但是这些意外,不是它能控制得住的。 图克申驱散了坑道内的有毒气体,并动用灵气,协战新的刀斧手队,搬走了一些土壤。 但是他得赶快回到正面战场,他不能在坑道里久待。 正面战场需要他。 …… 弓马族骑兵,终于离开了威远将军炮的轰炸线。 但是,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陆万端起燧发枪,瞄准稀疏的弓马族骑兵。 即使他已经用燧发枪,对着靶子打过三百多发子弹,但是面对气势汹汹的弓马族骑兵,陆万依然有些紧张。 他身边的赵求宝,则打定很多。 “打!” 营长许褚一声怒呵,百枪齐鸣! 疾速狂奔的骑兵,仿佛撞上了一丢无形的墙壁,脆弱的肉丨体凡胎在庞大的力道面前分崩离析。 赤红的血染红了草原,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沿着北风飘了过来。 战场上惨烈无比,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全部成了北唐镇枪兵的活靶子。 枪声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因为射程之内的敌人,被杀光了。 装备线膛燧发枪后,唐军枪兵的射速也有了一些提升,不再需要火绳枪兵加长枪兵的佛郎机枪阵,进行齐射了。 “瞅瞅我们这强大的火力!” 陆万感慨。 “爽啊!” 赵求宝同样有所感觉。 “这一仗,跟上一仗,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上一仗,我们的枪少,没有威远将军炮,哪怕打那一百人的弓马族队伍,中间绝大部分还不是骑兵,只是搬运工,我都慌得不行,感觉很紧张。” 陆万继续瞄着还未进入射程的弓马族骑兵。 “‘弓马族不可战胜、从无败绩’的神话,实在是对我们这些炎黄族人,影响太深了。 所以我们看见弓马族人就害怕,再正常不过。 这么多年,弓马族的骑兵无往不利,想打谁就打谁,打了谁都能赢,也确实证实了‘弓马族不可战胜、从无败绩’的神话。” 陆万换了个让自己瞄准的时候,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 “但是,只要我们能赢两场战斗,那么,他们的神话,自然要被打破,变为现实。 很感谢小侯爷。 要是没有小侯爷,不知道这个即将到来的冬天,我们该如何度过。” 赵求宝也很感慨。 “我感觉,对于弓马族,咱们炎黄族,几乎是趴在地上,甚至是跪在地上的。 因为他们太强大了,强大到不可战胜,强大到在我们的国土上肆意游荡。 腐朽落后的大夏皇朝,从来不为黎民百姓考虑的皇帝,以及坐在朝堂之上,大腹便便、小侯爷所谓的‘肉食者鄙’,都可以被弓马族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这让我们这些小民,如何有勇气,面对弓马族? 我们想站,但是位高权重的人,已经跪下了。 大夏皇朝是他们说了算。 他们都跪下了,我们该怎么办? 只有像小侯爷说的,变法、革新、自强,创造新的生产力,我们才能从冰冷的地上站起来,保护我们的膝盖,堂堂正正地生存!” 陆万补充了一句。 “想要站起来,最好的前提,是把他们揍趴下。” 第八十六章 ?坑道之袭 赵求宝和陆万两人关系极好。 击退弓马族第一波骑兵后,趁着第二波骑兵还没能冲上来,两人闲聊了一会儿。 “他们又快打过来了。” 陆万提醒了一声,赵求宝的注意力,立刻又回到了战场之上。 忽然,他们和身边的战友,都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地怎么在动?” 有人奇怪地问道。 “是天罚吗?”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不对,不是天罚! 小侯爷说了,这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科学的运行规律,地震就是地震,地震是什么壳自己运动造成的,跟天道、天罚什么的,根本就没关系。 地震,就说它是地震,不要带什么‘天罚’之类的话语,搞得神神秘秘的。” “可是,地震有这么微弱的吗?” “应该有。 小侯爷跟我们闲聊的时候,不是说过,地震这些玩意儿,是分级的嘛?” “但是…… 这地震,感觉离我们好近好近的样子。 你说的那什么壳,在很深很深的地下,也许有几千里、几万里。 地震是它们互相碰撞,怎么可能离我们如此之近……” 正当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异动吸引的时候,陆万赶紧出声提醒大家。 “别光关注地底下的动静! 多注意正面的敌人,弓马族骑兵! 他们快冲过来了! 弓马族骑兵,才是最致命的!” 赵求宝和陆万的连长,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 但是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从地底下的异动,重新转移回了正面战场,他也没再说什么。 “打!” 眼见弓马族骑兵进入射程,他便大喝一声。 但是,地底下的异动,越来越剧烈! 然后“砰”得一声闷响! 地表炸裂,碎石乱飞! 一只巨大的鼠头,从坑道内探了出来! 唐军将士们人都傻了! 鼠头并没有急于冲唐军将士发起攻击,而是继续破坏着自己脑袋边的土壤,把坑道的出口弄得更大。 坑道的出口,短短几个呼吸之间,被扩大的四、五倍之多! 大量的空气伴随着冷风,灌进了坑道里。 坑道里几欲窒息的弓马族刀斧手们,终于呼吸上了一口新鲜空气。 土壤的缝隙中,含有大量空气,在新开凿出的坑道中,并不会使人窒息而亡。 但是一百二十人,窝在狭窄的坑道里,满是扬尘,鼻子都快被土塞满了,大鼠妖的屁还给一些幸存者留下了极深的阴影,让他们难受至极。 大鼠妖的出现,将唐军将士们的注意力,强行吸引了过来。 后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顾及,是不可能的。 弓马族骑兵的压力,陡然一小。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已经一扯缰绳,让胯下骏马纵然一跃,落入唐军的阵地之中! 他正带着兄弟死亡、挨了一路雷劈、忍了一路惊恐的怒火,想要手起刀落,劈死一名唐军战士,率先为弓马皇朝建功立业,结果被唐军战士用燧发枪顶住马腹,“铛!”得一声,打了个穿糖葫芦! 鲜血迸发! 淋了唐军战士一身! 他顾不得鲜血和恶心的感觉,继续拿枪对准弓马族骑兵。 后方一片混乱,北唐镇一方火力大减,弓马族骑兵成片地压了上来。 他正想要开枪,可是燧发枪出了故障,扳机扣动,却怎么也击发不出子弹。 眼看着骑兵离他越来越近,近得都能看见弓马弯刀上,倒映的寒光。 “砰!” 陆万一枪将最近的弓马族骑兵撂倒,救了他一命。 “想办法修一下! 我们学过燧发枪护理的!” 陆万焦急地提醒他。 他匆忙地朝陆万表达了一下感谢,开始按照自己在军中所学,检查燧发枪的问题。 “腹部! 敌袭!” 经历过残酷演习的唐军将士,虽然没有想到会有大鼠妖从地里钻出来,但是他们依然出色而快捷地做出了应对。 十几把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大鼠妖。 因射速较慢、火力较弱的火绳枪,被分布在两侧。 李万庚这么布置的目的,是不希望看见火绳枪迎击正面数量庞大的骑兵冲锋,最终导致子弹帷幕的密集程度不够,而造成防线被击穿,唐军大量死伤的恶性结果发生。 所以,火绳枪在防线侧翼,为正面的燧发枪,提供火力的补充。 李万庚的这个阵型与布置的想法,还不完善。 如果李辰海能造出机关枪的话,布置在两个角落,那肯定是最好的。 见燧发枪兵的兄弟们遭遇麻烦,火绳枪兵在所属连长和排长的指挥下,也有心绕过来支援。 他们一可以在燧发枪兵,被大鼠妖吸引注意力,正面火力衰退的情况下,攻击从正面涌上来的骑兵。 二可以直接冲大鼠妖发动攻击,打退甚至是杀死他。 子弹如同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在大鼠妖的头部。 对于妖兽来说,眼睛依然是脆弱的地方,大鼠妖被打得停止扩张洞口,首先低下头,保护眼睛。 它在用自己的灵气,快速地凝结成护盾,以对抗子弹。 第一轮攒射,已经让大鼠妖感觉到了疼痛。 起初大鼠妖钻出坑道的时候,并没有用灵气护盾保护自己。 它低估了子弹的威力。 亡羊补牢也不算太迟,有了灵气护盾,它的眼睛倒是安全了一些。 大鼠妖重新抬起头,用贼兮兮的鼠眼,盯着北唐镇众将士。 “都是人。 弓马族也是人。 二者之间,没有任何的区别。 真要硬挑区别,我觉得这里的人,比弓马族的人,要好看一些。 为什么要打仗呢? 是为了食物? 还是为了领地?” 奇奇怪怪的念头,在大鼠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大鼠妖懒得对每个念头都刨根问底。 它觉得,自己收了图克申的羊,就该做图克申交代的事。 身为一只妖兽,要讲诚信。 大鼠妖背后的刀斧手,也从坑道里攀了上来,举着弯刀或战斧,怒吼着,冲向北唐镇的将士们! 锋锐的弯刀与斧刃,是黑白无常的催命符! 北唐镇将士,并不擅长近战,一旦被刀斧手近身。 第八十七章 ?大鼠妖之死 北唐镇将士,并不擅长近战,一旦被刀斧手近身,必然如虎入羊群! 刀斧手将会像杀羊一样,屠戮北唐镇将士! 而正面的骑兵,又黑压压地一大片,疾速迫近防线! 让骑兵近身枪兵,杀戮的效率,更将在刀斧手之上! 区区七百人的守备力量,将在片刻之内,被弓马族消灭殆尽! 北唐镇危矣! 枪械对于大鼠妖的杀伤,着实有限。 子弹“噼里啪啦”地如同雨点一般,落在大鼠妖的身上,却难以在它的护身灵气上,留下什么伤痕。 护身灵气不破损,唐军将士就永远伤不到大鼠妖分毫。 大鼠妖不吃人。 但是为雇主杀人的事,它还是愿意做的。 “图克申所谓的‘雷霆’,着实一般。 打在我身上,会消耗灵气,但不至于消耗得很快。 要是打在图克申身上,那绝对跟蚊子叮铜板一样,只会顶断蚊子的嘴。 不知道图克申怕些什么? 他明明那么强大。 如果他愿意动手的话,眼前这批召唤雷霆的人类,恐怕他拼着灵气枯竭和受伤,都能被他杀死吧? 灵气过度枯竭,而导致修为跌落的事情,肯定不会发生。 我对图克申修为的判断,还是蛮准的。 基本上不会出现误差。 图克申为什么不主动带人攻过来? 是害怕这些人类里,也有武道修士吗? 怕自己的修为,不如这些人类中的武道修士? 啧,啧。 身为武道修士,‘怕’字,可要不得。” 大鼠妖畏惧图克申,现在找到了一个好机会,当然要在心里,埋汰图克申一顿。 虽然灵气在被崩飞的子弹,不断地消耗着,但是大鼠妖判断,眼下的人类敌人,并不算是威胁,甚至伤到它都很难,所以,大鼠妖并未急于收割他们的性命。 大鼠妖杀人但不吃人,甚至杀人的时候,还担心人类的鲜血,会污染它光洁的皮毛。 这种放屁能把人类熏死的妖修,竟然会有洁癖,着实是令人惊讶。 大鼠妖开始默默地感受起,周边的灵气有没有存在异样。 还真被它感受到了! 大鼠妖发觉,远在这片抛洒鲜血的阵地的数百余丈开外,竟然有三团炽烈的高浓度灵气! 其中的一团,还比较稚嫩,但是可以感受得出,这团灵气的主人,绝对修炼了正宗的功法,并且对灵气有过相当程度的锤炼。 虽然年纪较小、灵气锤炼程度较轻,但是走的是正统的路子,恐怕难以出现修炼路线走歪的情况,走火入魔等极端之事,更是不可能发生。 给这团灵气的主人足够多的时间,让他去修炼、去领悟功法、去锤炼灵气、去训练武技、去钻研武道,假以时日,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感受着这团渺小却潜能无限的灵气,再回忆一番自己修炼的时候,遭遇的那些困境,大鼠妖的心里,不禁冒出了嫉妒的感觉。 “这个人类,也太幸运了!” 这团潜能无限的灵气,很近的地方,也有一团灵气。 但是这团灵气的主人,一定没有经历过灵气的锤炼。 她接触到了正统的功法,有了修炼的苗头,但是还未找到诀窍,也未入门,没有找到让灵气在体内循环、吞纳天地灵气、并提升本体蕴藏灵气总量的方法。 总得来说,她的天赋一般,比她身边的那团灵气差得远,不是什么惊才绝艳之辈。 大鼠妖猜,很有可能,也许她就不是个命里该觉醒之人。 她能沟通天地灵气、能觉醒,八成都是一场意外。 也许是在什么情况下,受到了极为强烈的情绪刺激,这才导致一点灵气,留在了她的体内,形成了苗头。 这一点苗头,成为了源头,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将周身的灵气,拉入主人的体内,形成了她最初的天赋。 大鼠妖在大草原上,活了有一百五十多年了,见多识广。 不仅是在妖兽界,而且在周围几个人类部落中的武道修士中,大鼠妖也有一点点名气。 耶阿铎和耶骨打父子,都跟大鼠妖有过交流。 在李辰海的前世,一位很着名的相声艺人,曾经说过一句话。 “四个说相声的对着骂街,你把那仨人熬死,你就是艺术家!” 毫无疑问,大鼠妖就是沾了活得久的便宜。 不过,它确实拥有很多经历,见识过许多武道修士、妖道修士,甚至是指点过他们的修炼。 感受灵气之所在,并通过灵气来观察其主人,称不得秘法,但算得上一种得天独厚的天赋。 以大鼠妖丰富的经验和毒辣的眼光,它一眼就能瞧出来,北唐镇一方的人类,这两个灵气团的主人,会有怎样的未来,会历经怎样的修炼之路。 这个偏弱的灵气团的主人,等以后入了门,修炼时间长了,至少能赚一个增加寿命的效果。 “很不爽! 为什么谁的天赋都比我强? 我的天赋,比一个命中注定不该觉醒的人类,还要弱上几分!” 大鼠妖很郁闷。 即使这份比较弱的灵气团的主人,大鼠妖给出了很低的评价,但是它也不得不承认,人家的天赋再弱再弱,也比它强。 大鼠妖称她的天赋弱,是在跟她旁边的那团灵气的主人对比。 就像是一位天生智商一百零一的老师,观察两名智商分别为一百零三和一百二十的学生,并说智商为一百零三的学生,不如智商为一百二十的学生聪明一样。 至于剩下的最后一份灵气团,大鼠妖只是稍微去感受了一下,鼠脸上的神色大惊! 这道灵气团的主人,修为极其恐怖! 并且,他的灵气,全部像利剑一般锋锐! 先不说修为,光是这非同寻常的灵气,就把大鼠妖吓得够呛! 老鼠,天生是胆小的、谨慎的,甚至是猥琐的。 哪怕大鼠妖的修为再高,它依然是一只胆小的老鼠。 “胆小如鼠”,说的正是它们。 探测到这团灵气的一刹那,大鼠妖竟产生了一种错觉! 它竟然觉得,一柄利箭,冲它刺了过来! 第八十八章 ?又守住了 这种恐怖的幻觉,差点把大鼠妖的尿给吓出来。 它的身后,还有没来得及钻出坑道的弓马族刀斧手。 这一泡尿要是浇下去,不知道又会不会死人。 既然对方有这种修为的强者坐镇,那么自己到底该如何行动,大鼠妖觉得,这应该是自己重新思考的问题。 再鲁莽地攻击这些人类,招致那名强者的报复,那么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的。 那名强者的修为,大鼠妖还判断不出,他跟图克申到底谁厉害。 但有一件事,绝对可以确定。 脚底抹油、现在开溜,绝对是最好的。 此地不宜久留。 至于图克申交代的任务? 需要攻破的北唐镇阵地? 大鼠妖目前已经不愿去往这些方向想了。 这些本来能换回羊肉的好差事,现在彻底成了烫手山芋。 它们像枷锁一样,套在大鼠妖的鼠头上,让它很难办。 最终,大鼠妖还是决定,别招惹这里的人类强者。 非要得罪一个武道修士的话,还是去得罪图克申,比较保险。 图克申不嗜杀,可以好好讲道理。 但是眼前的这些人类,恐怕是要跟弓马族不死不休。 战场上的惨烈程度,可见一斑,完全能应证大鼠妖的想法。 再加上这边的人类强者,灵气的锋锐程度,实在太可怕了,大鼠妖在直觉上认为,图克申应该更平易近人一些。 “吃人不好,人不好吃。 人又瘦又柴,骨头还多,没什么味道,不香。 比羊肉差远了。 我还是少掺和人类的纷争比较好。 得到的好处不多,还面临把命搭进去的危险。 逃命,又会把自己置于两难的境地中。” 但是,大鼠妖觉得,现在立刻就走,又不太合适。 它倒是可以一矮身子,重新钻回坑道之内,离开战场。 大鼠妖不确定,会不会有弓马族的士兵逃回去。 要是让他们把自己在战场上敷衍了事、出工不出力的情况,传进了图克申耳朵里。 大鼠妖不确定,图克申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好说话。 虽然相处的这几天,让大鼠妖知道,图克申性格温和,但若以为图克申可以轻易蒙混过去,亦或是很好说话,那就太天真了。 图克申的温和里,带着锋芒。 在图克申的原则内,他确实很好说话。 但是探底图克申的原则的时候,图克申可就没那么温和了。 相反,图克申的锋芒,会让人畏惧。 大鼠妖身后,一排又一排的刀斧手,从坑道里冲了出来,冲向北唐镇将士。 眼下的情况,大大超过了图克申的预估,与他们排演时的情境。 在图克申的构想里,北唐镇人的雷霆,应该能打到远处,并且主要的攻击方式,就是打到远处。 到了近处,北唐镇人就不太好召唤雷霆了。 因为雷霆远在天边,在北唐镇人的指引下,打到目标,肯定需要时间。 这段时间,刀斧手足够让北唐镇将士身首分离了。 但真当弓马族刀斧手,借住大鼠妖挖出的坑道,来到北唐镇的阵地上,一道道雷霆打得他们血流如注。 最初的惊慌过去之后,局势又被北唐镇人控制住了。 刀斧手队的指挥官随机应变,立刻更改的作战目标,将原来杀干净北唐镇军队的计划,改为为正面的骑兵争取时间。 但是,就连这个做出了很多让步的作战目标,都难以执行。 弓马族没有办法形成足够多的战斗力,他们的刀斧手只能两三个、两三个地爬出坑道口。 一旦离开了大鼠妖的护体灵气,那纯粹是被回过神来的北唐镇将士,当靶子打! 坑道的出口太小了,严重干扰了弓马族刀斧手的出兵速度。 他们就像尿不尽一样,每次滴两三滴,每次滴两三滴。 见状,大鼠妖赶紧将坑道的出口扩大,让更多的弓马族刀斧手,能同时离开坑道。 大鼠妖正担心自己在这里趴着,给战场上的弓马族人,留下出工不出力的坏印象。 他们把这事,再报告给图克申,那图克申肯定要惩罚他的。 见自己不用上去,杀北唐镇的人,也有事干,大鼠妖挖洞挖得更起劲了。 毕竟,这是大鼠妖最擅长的事。 北唐镇将士也精得很。 见大鼠妖没有离开坑道的意思,他们就立刻停止了冲大鼠妖输出火力,转而将所有的子弹,都倾泻在刀斧手的身上。 坑道入口狭小,杀干净那些刀斧手,用不了多少枪手盯着。 唐军在李万庚组织的残酷训练下,一个个胆大无比,干脆将大鼠妖和从地里面钻出来的弓马族刀斧手,完全无视了,转过身来,继续用枪指向正面的弓马族骑兵,开始输出。 弓马族刀斧手跟滴尿一样,根本形成不了有效的进攻。 刀斧手队,用自己拖住北唐镇将士注意力的计划,也彻底成为了泡影。 虽然手底下士兵们的胆子很大,敢在背后有这么大威胁的情况下,不管不顾,继续与正面战场的敌人搏杀,但是李万庚不可能放任大鼠妖这么危险的东西,在这里待着。 这么个大家伙,肯定是妖道修士,跟危险的灵气脱不开关系。 李万庚虽然有心杀敌,但是奈何手头的工具有限,突破不了大鼠妖的护体灵气,杀不死它。 哪怕突破了大鼠妖的护体灵气,它被灵气蕴养了不知多少年的身体,恐怕也不是几十把燧发枪和火绳枪,就能摧毁的。 至于让武道修士去对付大鼠妖,似乎也显得不太妥。 小侯爷和洛江晚,两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大鼠妖的对手。 李万庚也不愿意去请老侯爷动手,杀死大鼠妖。 在他的计划里,老侯爷出手,那必须是斩杀对方关键强者的时候,亦或是局面控制不住的时候。 哪有斗地主开局甩王炸的? “没有条件,就去创造条件。” 李万庚突发奇想,盯上了威远将军炮! “既然枪伤不了你,那炮怎么样?” 李万庚下达了一个,让炮兵震惊的命令。 将威远将军炮。 第八十九章 ?崩盘(上) 李万庚命令,炮兵将一门威远将军炮,推至一个稍高的土坡。 威远将军炮本来倾斜四十五度角,指向天空。 李万庚直接命令炮兵,将其压平,再借助土坡的弧度,从高指低,形成了负角度。 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大鼠妖! 大鼠妖观察到了北唐镇人类的行为。 但是它不在意。 这个黑漆麻乌的玩意儿,看起来笨呼呼的,能有什么用? 大鼠妖感受不到任何灵气的波动。 以它一百五十年漫长寿命中的见识,没啥灵气的波动,那当然就没啥威胁。 一百五十年了,大鼠妖都是么过来的。 更何况,那台黑漆麻乌的玩意儿,又笨又蠢。 “它还没草原龟灵活。 草原龟再慢再慢,人家自己能走。 这台黑漆麻乌的玩意儿,还得靠人使劲,它才能走。 人类真是可笑,净爱搞这些没名堂的事。” 大鼠妖一边扩大坑道出口,一边在心里吐槽道。 它不是肉丨体凡胎,自然不怕普通人类的武器和攻击。 刀剑砍在大鼠妖的身上,别说挠痒痒了,护体灵气都能将刀剑崩碎。 威远将军炮,点火,装弹。 “砰!” “轰!” 那么一瞬间,大鼠妖觉得,世界被摧毁了。 威远将军炮的炮弹,直挺挺地打在大鼠妖的鼠头上! 它赖以抵抗子弹的护体灵气,曾保护了它将近一百多年的护体灵气,被威远将军炮,一炮打得四分五裂! 炮弹强劲的力道,竟直接将大鼠妖庞大的身躯,朝后击退了三、四米! 大鼠妖无法控制地,在空中来了个自由转体,随后“咚”得一声砸在地上。 威远将军炮不仅破开了它的护体灵气,而且在它的脑袋上,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鲜血朝外汩汩地流出! “这……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即使近距离扛了威远将军炮一炮,大鼠妖依然没有死亡,甚至保留着思考的能力,连昏迷的情况都没有发生。 只可惜,大鼠妖思考的能力,也仅剩震惊了。 威远将军炮打散的,不仅是它的护体灵气,而且是它的世界观。 大鼠妖活了一百五十年,心中只认可“武道至上”的世界观,被威远将军炮一炮轰碎了。 越陈旧、越腐朽,心中古老的世界观越坚固的家伙,越难以接受新时代的到来。 越难以接受新生事物的出现。 还是颠覆它世界观的新生事物。 还是即将取它鼠命的新生事物。 大鼠妖有心逃跑,无力回天。 威远将军炮不仅在它的脑门上,破开了一个鲜血直流的大口子,而且震伤了它的眼睛。 大鼠妖变成了瞎子,整只鼠处于濒死状态,灵气难以听它操控,自动去修补巨大的伤口。 此时,大鼠妖想要去操控灵气,也是不可能的。 它的脑海里,全是威远将军炮的那一声巨响,以及轰碎它世界观的那一下撞击。 除此之外,它的脑海中,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求生的本能,让它耗尽全身力气,朝后退了两步。 一整片巨大的血印,出现在了大鼠妖曾经趴着的位置。 北唐镇一方哪怕什么都不做,光看大鼠妖流血,就能等它流死。 但李万庚在战场上,从来就不是被动的人。 他不介意多耗费一颗炮弹,直截了当地杀了大鼠妖,以免夜长梦多。 大鼠妖身怀灵气,李万庚听李辰海讲过,经过锤炼的灵气,是有修复作用的。 要是为了省时间、省炮弹,光去解决正面战场上,弓马族骑兵给的压力,而放任己方内部,怀有灵气的大鼠妖不管,李万庚担心,让大鼠妖缓过劲来,北唐镇阵地将会遭遇它狂风骤雨般的报复与打击,重新陷于为难之中。 实际上,李万庚想多了。 虽然大鼠妖身怀灵气,且修炼了百余年,寿命也达到了漫长的一百五十岁,如果不是今天挨了一发威远将军炮,还能活得更久,但是大鼠妖的战斗力着实有限,恢复能力也不值一提。 濒死状态,和满地的鲜血,就是最好的证明。 要消除不必要威胁的李万庚,哪管得了那么多,很快,第二发威远将军炮,填充完毕。 对于一发炮弹没能杀死大鼠妖这件事,饶是李万庚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件事真的发生了,他依然有一丝惊讶的情绪,在心中波动。 李万庚清晰地看见了,大鼠妖的护体灵气,被威远将军炮击碎的瞬间,好像有什么透明的东西脱落。 随即,炮弹撕开了它的头皮。 正当李万庚以为,威远将军炮能一发轰碎它的脑袋时,炮弹仿佛撞到了什么无比坚固的物体,未能深入大鼠妖的头颅,在外面炸开。 随后,气浪和爆炸的力道,将大鼠妖庞大的身躯掀飞。 饶是如此,大鼠妖的头颅,依然没能被一下炸开。 “好厉害的妖兽。” 李万庚感慨道。 他不知道,一旦觉醒,成为妖道修士,灵气将一直蕴养身体,让身体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结实、越来越有抗性。 大鼠妖早已不是肉丨体凡胎。 它的头骨,已然硬到了一个李万庚无法想象的程度,这才能硬接威远将军炮一炮,没有被轰开脑袋。 当然,影响不大。 大鼠妖横竖都是死。 见大鼠妖的惨状,弓马族刀斧手彻底崩溃,放弃了袭杀北唐镇将士的计划,留下来七十多具尸体后,匆忙躲进坑洞内,妄想从曲曲折折、长度将近六里地的地下坑道内,逃回弓马族地界。 北唐镇从来不会让敌人得逞。 “追!” 李傅说一声令下,十几名燧发枪兵也落入坑道之中。 狭小的坑道里,杀那些武器都丢了不要、一心只顾逃命的弓马族人,完全就是在打靶。 一阵枪响过后,坑道里彻底安静了。 弓马族刀斧手被全歼。 见北唐镇的阵地上,又重新变成了铁板一块,连图克申大人都作为依仗的大鼠妖,都被爆了头,弓马族骑兵不禁军心大乱。 除了极少数莽夫,和看不见弓马族的希望。 第九十章 ?崩盘(下) 除了极少数莽夫,和看不见弓马族的希望、觉得弓马族必亡的人,朝北唐镇阵地发起了最后一波的冲锋之外,绝大多数的弓马族骑兵,都调转马头,朝自己皇朝的地界逃了回去。 见到弓马族一走,北唐镇阵地上,不禁一阵欢呼雀跃。 说时迟、那时快,图克申的征南军立足未稳,行军之时被威远将军炮几轮齐射击退,赶紧思考补救方法,安稳军心,制定挖掘五里的超长坑道,坑道中又出现意外事故,大鼠妖放屁熏死了大半的刀斧手队战士,图克申再度安抚军心,重新组建刀斧手队,跟大鼠妖交流,清空坑道内的有毒气体,再度开展从地下奇袭北唐镇的作战计划,作战计划初见成效,北唐镇阵地陷入混乱,失去对骑兵的火力压制,骑兵顺利攻入北唐镇阵地,却因为壕沟太多、地形复杂而收效甚微,李万庚派人将威远将军炮抬上土坡,近距离炮击大鼠妖,将其杀死,毙杀拒绝投降的弓马族刀斧手全队,并击溃最后一波骑兵冲锋,其实并未消耗太多的时间。 等唐军背部战场已经打赢了,重新补给过一轮弹药的、原来驻守在北唐镇南部的百人火绳枪兵,这才迟迟赶来。 身为主将和太尉,李万庚和李傅说并没有对胜利,表现出太多的喜悦。 考虑到北唐镇的体量差距,与弓马族之大,再加上北唐镇又直接与大夏皇朝为敌,一个小小的镇子,同时惹上两大皇朝,渺小的体量,让北唐镇举步维艰。 哪怕受伤一名士兵,都够北唐镇这边心疼好久的。 更别提很多严重的伤情,比如炸断手指、骨折,谁倒霉沾上了,就会彻底失去战斗力。 仅有一个营的编制、八百人的唐军,更是直接面临减员的威胁。 北唐镇的医疗水平处于零的状态,江湖郎中对战场的伤束手无策,有心无力。 谁都不愿意看到伤亡,但是战争不伤人、不死人,又是不可能的。 矛盾已经很明显了。 李万庚和李傅说,以及整支唐军,要么需要更多的士兵来填,要么需要更好用的武器。 武器的火力要更大,射速要更快。 李万庚觉得,自己可能得病了。 得了小侯爷说的那种“火力不足恐惧症”,任何时候都觉得自己的枪炮破坏力不够大。 李万庚和李傅说的视角,早已跳出了一胜两胜之外。 他们比在欢呼胜利的人们,思考得要远得多。 枪兵太精贵了。 骑兵换死,甚至是换伤枪兵,北唐镇一方都血亏。 被换伤的枪兵,一旦失去了战斗力,意味着他的确实,唐军短时间内难以补充。 一名合格的枪手,如果想要打得准,必须要经过严格的训练,是拿子弹喂出来的。 这已经不是随随便便拿把武器,就能成为战士的年代了。 枪兵的成本和价值,不是骑兵可以比拟的。 骑兵,人吃肉,马吃草,弓马族民风彪悍,畜牧业的整个皇朝的核心产业,所有人都是天生的骑手。 而唐军想要把普通人,训练成优秀的射击手,需要供给给他子弹、子弹、子弹,让他打、打、打。 马不是消耗品。 但子弹是。 所以,弓马族培养一名骑兵的成本,远远低于北唐镇培养一名枪兵。 涉及到工业的东西,在成功工业化之前,都是昂贵的,都是天价。 古有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今有万庚求兵…… 李万庚想要,但是李辰海没有。 “唉。 真就像小侯爷说的,一切的一切,终归是生产力的问题。 生产力提上去了,子弹造得多,唐军训练的时候,也就不用再扣扣巴巴的了。 早点实现工业化啊!” 李万庚在心里祝愿着。 …… 与欢天喜地的北唐镇阵地不同。 图克申坐镇指挥的据点,气氛几乎死寂到凝固。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他们知道,一旦打了败仗,就必须有人受到惩罚。 这是弓马皇朝的铁律。 无论是西王庭还是东王庭,都对这条铁律,严格地执行着。 无规矩不成方圆。 强有力甚至是不合理到残忍的律令,会起到反噬和降低士气的效果,但是会倒逼军中各级人物,倾尽全力打好仗。 打不好,要么掉脑袋,要么掉官衔。 总有人要为失败负责,这是皇朝提前给每个军中将领与幕僚,做出的警告。 再配合上弓马族民风彪悍的属性,这种类似于破釜沉舟、提前将铡刀架在脖颈上的做法,刺激得弓马族骑兵,从上到下,在战场上无一不更加凶厉。 以前,弓马族的骑兵纵横天下,战无不胜,他们都快将这条铁律忘记了。 反正又用不到。 但是,真打了败仗,再回看这条铁律。 没有人不害怕。 掉官衔,甚至是掉乌纱帽的人,会是谁? 反正不可能是图克申。 图克申权势滔天,哪怕打了败仗,他也能立刻就从指挥官的身份,变成介错人。 这点觉悟,图克申的手下们,还是有的。 以大压小会产生不服众的危害,但当施加的压力太大了,也轮不到底下的人服不服。 他们随时会被推出去献祭。 那么,担责任的人,会是谁呢? 是新上任的百夫长? 还是莫名其妙躺枪的部落酋长? 还是跟随图克申多年的幕僚? 亦或是部落酋长的儿子? 没有人答案。 在这里,图克申一手遮天。 …… 远处,逃命的骑兵,已经三三两两地混合到一起,朝这边晃过来了。 他们移动的速度并不快,依然在北唐镇增幅版雷霆的射程里。 但是,北唐镇一方,不知是为了羞辱弓马族,还是为了节省雷霆,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并未再冲这些逃散的弓马族骑兵,发起攻击。 “还挺有人性的么。” 图克申轻轻呢喃。 他并未评价这场败仗,而是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称赞了一下对手。 这让图克申身边的幕僚,都有点懵,不知道图克申要干什么。 图克申坐直了身子。 第九十一章 ?凝聚 图克申坐直了身子。 众人寒蝉若惊,一声不敢吭,等待着图克申大人的宣判。 不需要走任何流程,不需要指控,不需要查证,图克申甚至不需要做出任何的说明,一个罪名扣下来,就是万劫不复。 别说“权大一级压死人”了。 在这几个小小的部落之间,图克申权势滔天。 一场战斗的失败,其实责任从来都不会是某一个人的。 但是弓马皇朝惯用的单一负责制,逼着他们,必须要把战友卖出去一个。 如果图克申把罪名扣下来,其他人不仅不会为了正义,或者是对错,去跟图克申争论,反而会一边跟被扣罪名的人疏远关系,一边在时机成熟的时候落井下石,再踩他一脚。 甚至有可能讨好、巴结到图克申。 都是为了活着,都是为了自我。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真的清高到不为自己的利益而奋斗,那么其他人更会蹬鼻子上脸,把本属于自己的利益抢走。 这世间之大,生产力总是有限的。 为了心中正义、为了家国天下,而敢于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仗义执言的人,实是难能可贵。 至少,在图克申周围的这群幕僚、将领和部落酋长里,没有这样的人。 图克申对此并不失望。 他是个严于律己、宽于待人的皇朝高层。 图克申不指望,也不苛求,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愿意为了帝国,奉献出一切,包括生命在内。 他甚至觉得,良禽择木而栖,倘若有一天,真的有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席卷了弓马族,推翻了东西王庭与皇朝的统治,倘若这股力量能让弓马族百姓过得更好,那么臣服于这股力量,未尝不可。 图克申是一个看得很开的人。 他从不要求别人与自己一样。 但是他对自己的要求,极度严格、自律,甚至经常苛求自我。 黎民百姓可以良禽择木而栖,图克申也乐于见到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但是在图克申的心里,忠君报国至高无上。 图克申绝不会投降。 也不会自杀。 要死,就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 亦或是雷霆之下。 “北唐镇的雷霆,真的就无懈可击吗? 不。 这个世间,绝对没有完美的东西。 雷霆一定有它的弱点,只是我还没能找到,也没有想出克制之法。” 见图克申大人默然不语,周围的人们在担心,图克申大人是不是在想,战斗失败的锅到底该由谁来接,心中不禁愈加畏惧。 图克申的周围,阴郁的氛围更加浓稠,安静得落针可闻。 图克申忽然开口了。 “不要那么丧气。” 图克申环视众人。 “如果在失败的悲伤中沉沦,那么会永远走不出失败。 我也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害怕独自承担战斗失败的责任。 放心,没有人会为这场战斗负责。 除了我以外。 等骑兵们回来,我们撤回去之后,我会向王修书一封,主动承担这场战斗失败的责任。 你们无需担心。 你们现在要想的,就是怎么把下一场战斗打好。” 图克申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心中一暖。 “图克申大人真是太伟大了! 居然敢主动担责!” “图克申大人的魄力,绝对是寻常人所不能及。” “感动啊! 危难当头,图克申大人,竟然主动地站了出来! 我等小将,若是还没有报效王庭、战死沙场的觉悟,那就太无耻了!” “图克申大人,何其高尚!” “图克申大人向王修书,哪怕他是王庭里现在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之一,恐怕依然会引起王的芥蒂。 图克申大人简直是在用自己的前途、自己的未来,来给我们担保,换取我们的仕途安稳,和手中权力的稳妥。” …… 在场的弓马族人,都很安静,无人吭声,但是每个人在心中,都将图克申和图克申的祖宗,感谢了万八千遍。 终于有人站了出来,用语言表达自己对图克申的敬意。 “图克申大人! 没有你,就没有俺们! 俺愿意为您肝脑涂地!” 一名征南军中的百夫长,朝图克申跪下叩首,动情地道。 其余人也纷纷跪下,一时间,“俺愿意为您肝脑涂地”的呼声,响彻周围。 图克申本打算立刻示意大家起来。 他并不在乎他们的感谢,主动揽责,也没有拯救他们的意思。 现在是说正事的时候,不是表达心意的时候。 但是图克申依然等着他们,把头磕完,这才抬手,示意大家起来。 因为他们磕头的时候,图克申抬手,他们是看不见的。 “好了,行了。 都起来吧。 别在地上跪着了。” 图克申环视众人。 “感谢我,不如感谢王,感谢王庭,感谢弓马族。 感谢我,不如在战场上倾尽全力,打败北唐镇,阻止他们制造雷霆的武器,向外流失,向大夏皇朝的其他地方扩散。 我的丑话说在前头。 回去之后,我将立刻联系更多的部落。 周围的十几个部落,无论大小,都将被卷入这场战争。 没有部落可以逃避这个责任。 我们将组建一支更强大的军队,再度进攻北唐镇,发起反扑。” 图克申的声音,愈发严厉,他的周围,再度回归了所有人提心吊胆的氛围。 “你们不必把偶然一次的失败,看成是天塌下来,觉得弓马族要亡国。 我们只是在武器上落后而已。 而武器的差距,是可以靠骑兵的数量,来填平的 我们没有掌握敌人的更多情报,在情报上处于了下风,所以才会失败。 这一点,将在这场战斗结束,我们的骑兵返回后,得到非常大的弥补。 与北唐镇经历过正面搏杀的骑兵,将站在最近的视角上,观察北唐镇。 他们带回来的新情报,将让我们对北唐镇,和他们召唤出的神秘雷霆,有新的、更充分的了解。” 其余人对图克申的说法,还是赞同的。 不等着骑兵返回,他们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第九十二章 ?原来它叫枪 片刻之后,骑兵终于回来了。 残兵败将给人的感官,真是非常糟糕。 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狼狈不堪,明明弓马皇朝离亡国灭种的结局还差得远,但是他们这些人看起来,已经跟亡国奴没什么区别了。 骑兵的这副态度,让这里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心里很是芥蒂。 这成何体统? 图克申大人还在这里看着呢,一个个就垂头丧气的,让图克申大人怎么看? 他们虽然失望、生气、愤怒,想发泄战败之后心中的憋屈,但是并没有人敢真的站出来,呵斥这些残兵败将两声。 他们都是在心里骂。 逃兵是可耻的。 返回的骑兵们,深知这一点。 他们羞愧地低下头,看上去内疚到了极点。 就连他们骑乘的马匹,一只只也都低着头,仿佛在跟他们的主人一起内疚。 返回的骑兵们,表面上看起来内疚,实际上,心里担心的,更多的是自己。 他们害怕弓马皇朝律令的惩罚。 要知道,任何地方,对于逃兵的态度,都不会是友好的。 他们还害怕,图克申大人的惩罚,哪怕没有惩罚,肯定也躲不过道义上的指责。 没有人愿意被指责。 没有人愿意受批评。 一想到逃兵将会面临的压力,这些骑兵们,垂头丧气的怂样,不禁看上去更惹人恼怒了些。 令他们震惊的是,与他们想象的完全相反,图克申大人对于他们这些逃兵,并没有任何的苛责,反而态度非常和善。 至于那些图克申大人的手下、对于普通的骑兵们来说,是大人的角色,虽然对他们垂头丧气的模样很不满意,对他们逃兵的身份也有很大的意见,但是有图克申大人坐镇,他们终究是什么难听的话都没说出来。 “胜败之事,我们先放在一边。 当然,如果在下一轮的反攻中,我们可以打赢,攻破北唐镇,那么什么胜败之事,我们可以永远地放在一边。” 害怕本就因失败而低迷到极点的士气,再一次因骑兵们的心态炸裂而降低,图克申与他们交流的时候,说起话来都委婉而严谨了不少,甚至是有些瞻前顾后的意味。 “帝国律令有规,打仗输了,必须有人负责。 负责的人有可能被扒掉官职,甚至可能会掉脑袋。 听起来可怕,但是,这跟你们,没有太大关系。 你们不用担心,为战败的事负责,也不用担心,为逃兵的事负责。 这样的律令,是针对我的,与你们无关。” 一听图克申大人,替他们去除了压力,骑兵们的心态不禁放松了很多,态度也没有刚才的那么绝望了。 垂头丧气的人少了许多,士气看上去好了一点点。 图克申说起话来,和颜悦色。 “如果在战场上,你们有什么发现,可以告诉我。 别看北唐镇和我们一样,都是人,但我们这次面对的,是完全不同的全新对手。 所以,任何的异常,都值得告诉我。 我们对北唐镇分析得越全面,下一次战斗,我们赢的概率、翻盘的概率,也就越大。” 图克申顿了顿。 “北方,白巨人对我弓马族的袭扰,一直就没停过。 所以,王庭的压力非常非常大。 今天入冬之前,我们纳贡失败,没有能力支撑王庭在北方对抗白巨人。 我们也不能再向王庭伸手,希望王庭派兵派粮,来支持我们对抗北唐镇。 若是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部落,加在一起,还不能战胜北唐镇的话,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战胜北唐镇,阻止他们把发射雷霆的东西扩散,并完成纳贡,收缴物资,支援王庭,和我族在北方战场战斗的部队。 我的各位儿郎们! 弓马族需要你们!” 这一句“弓马族需要你们”,点燃了在场所有弓马族人,心中的一团火。 本来,大家打了败仗,心里面憋屈无比,有怒火想要发泄,却不是北唐镇的对手。 现在,泄恨又有了一个光正伟岸的名头,被帝国需要,对于帝国的臣民来说,是一个至高无上的荣誉。 图克申短短几句话,立刻就将士气激励了上来! “图克申大人,我有事情,想要报告给你。” 一名士兵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道。 图克申更加和善了。 “来,告诉我。 如果你觉得,在众人面前说,不方便的话,我们也可以去一个没人的地方,你说给我听。” “不用了,就在这里吧。” 这名士兵很迟疑。 “北唐镇杀死我们的东西,并不是雷霆。 我曾经离北唐镇的阵地,很近很近,近到马一跃,就能从他们的头上跳过去。 可是我看到大鼠妖被轰碎了脑袋,刀斧手队的兄弟们,被北唐镇杀光,我忍住了跳进北唐镇阵地的欲望,转而策动缰绳,扭了马头,逃了回来,当了逃兵。” 提起逃兵,他的态度有些自嘲。 在这一点上,图克申并未安慰他。 如果无限地原谅一个人,那么不会起到正面的激烈效果,反而会让他不知廉耻。 图克申主动揽责的最重目标,是为了阻止士气继续跌落。 而不是真跟个老好人一样,什么都宽慰他们。 “我靠近北唐镇阵地的时候,听见了北唐镇人在喊话。 他们把我们所谓的‘雷霆’,称作‘子弹’‘爆炸’。” 这名骑兵顿了顿。 “图克申大人,请您注意,这里,‘子弹’和‘爆炸’,是分开的。 我们所谓的‘雷霆’,应该只是对应‘爆炸’。 雷霆一般的声响,雷霆一般的杀伤力,都是爆炸带来的。 至于‘子弹’是什么,虽然我还没见过,我还不确定,但是我见到了一些残片。 它们跟铜有那么一点类似,都是硬的,很薄,形状可以变,但它到底是不是由铜变成的,我也不知道。 时间太短了,我的注意力又被大鼠妖吸引了,看不太清。 但是我听得很清楚,北唐镇人将制造雷霆,也就是引动‘子弹’或‘炮弹’。” 第九十三章 ?骑兵的警告 “但是我听得很清楚,北唐镇人将制造雷霆,也就是引动‘子弹’或‘炮弹’,没错,还要一种叫‘炮弹’的东西。 北唐镇人所说的炮弹,黑漆漆的,一大坨,有点像圆圆的羊屎蛋蛋,应该就是咱们说的‘增幅版雷霆’。 把‘子弹’和‘炮弹’打出去,并让它们‘爆炸’的过程,就是咱们一直说的‘雷霆’,形成的过程。 ‘爆炸’这个词,不是我听来的,而是我一个战友,在我们返回的路上,告诉我的。 对于北唐镇人来说,‘爆炸’和‘炸’这两个东西,我也不知道它们是不是一个东西,为了不引起大人的误判,我只能这么说,说得仔细一点。 ‘爆炸’和‘炸’这两个东西,对于北唐镇人来说,真的特别特别重要。 他们的武器,他们的‘雷霆’,他们连赢我们两场,所依赖的,最核心的东西,可能就是‘爆炸’,或者‘炸’。 我的那名兄弟,被子弹打穿了手臂。 我觉得,他的处境非常糟糕。 他的手臂,随时会断掉。 甚至是恐怖地,直接掉下来。” 这名骑兵本在讲述着相当重要的情报,但是一提起他战友的惨状,他立刻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图克申正了正衣袍,脸色坦然。 “王庭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了王庭献身的战士。 如你所见。 你的战友,已经被郎中接走了。 我与你一样,期待着郎中,能为他把子弹取出来,治好他的胳膊。” 骑兵诚惶诚恐。 “谢谢! 谢谢您,图克申大人! 被您这样,从王都来的大人物祝愿,对我等小民来说,是无上的荣耀。 我们因此感谢您,敬重您! 您的所作所为,每一条命令,每一条计谋,都充满了寻常人无法捉摸的智慧。 您一定能带领我们,完成翻盘,成功攻入北唐镇,踏平那座罪恶的小镇! 被您牵挂,对于我的战友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我一定会早点把这个消息带给他,他知道的时候,一定会非常开心。” 图克申的脸上,一直展露着平和的表情。 他并不是喜爱被人吹捧的那种人,虚荣心爆表。 相反,图克申厌恶拍马屁,他认为这种令人作呕的行为,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完完全全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浪费口水。 每当有人为了自己上位,为了自己的仕途,贱嗖嗖地跑过来,说一些拍马屁的话,图克申都会严厉地指出他的错误来。 但是这一次,图克申并没有批评这位骑兵。 图克申是相当擅于区分场合的人。 眼前的骑兵,刚刚经历过败仗,甚至是在弓马族的阵地上转了一圈。 面对着北唐镇的枪林弹雨,与响彻天穹的雷霆,这名骑兵竟然真的能逃回来,真就跟在牛头马面的锁链底下,走了一遭,没什么区别。 这么骑兵,现在已经脆弱到了极点。 图克申在王庭内美名远扬,号称是王的代言人。 心态因败仗而濒临崩溃的骑兵,找图克申作为自己心灵上的依靠,再正常不过。 说了很多拍马屁的话,其实是骑兵表现依靠的方式。 图克申不忍责怪他。 “你的战友会好起来的。 在这场战斗中,所有负伤的弓马族战士,都会好起来的! 草原之神祝福他们! 也祝福我们! 千百年来,悠悠弓马皇朝,从未倒下过! 每一次,都是弓马族笑到了最后! 这次,哪怕北唐镇拥有了子弹、炮弹和爆炸,结果都不会被改变! 偶尔的失败,只是我们礼乐中的,小小的变奏! 弓马族的战士们,你们依然是最优秀的! 用你们的马蹄,去踏遍大夏皇朝的万里河山! 为我们已逝的亲人们,报仇雪恨!” 图克申忽然一番慷慨激昂地话,不禁将眼前的骑兵,忽然说的胳膊被子弹打断的惨剧,对周围的人心里上的恶劣影响,消除了大半,甚至还提升了一点点士气。 “好了。 接下来,如果有关于北唐镇的子弹和炮弹的消息,请全都告诉我。 如果再没有的话,你就赶快去休息吧。 打仗那么辛苦,你还在北唐镇的阵地外待了一会儿,简直是在阎罗殿里游了一遭。 你一定累坏了。” 图克申的语气很是温柔,让在场的骑兵们,心里都暖暖的。 战场上,血肉横飞的一幕幕,战友在身边被子弹打穿,被炮弹炸碎,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反而同样陷入了这种死亡惨状的威胁之中,心中的压力与痛苦,何其之大,可见一斑。 来自王都的,一手遮天的大人物的温柔与善意,真诚与牵挂,无疑让残兵败将们,心里好受了一点点。 “大人,我还有话要说。 我还没有说完。” 那名骑兵赶紧道。 图克申继续保持着刚才的温和。 “请你继续。” “北唐镇人,让‘子弹’和‘炮弹’,爆炸的工具,叫做‘枪’。 这是我正儿八经听到的。 我策马到北唐镇阵地旁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像是百夫长的人,正在拼命地指挥。 细的、小的黑色的管子,叫做‘枪。’。 粗的、大的,底下有轮子的,一炸起来震天响的那种,叫做‘炮’。 无论是枪还是炮,都非常非常的危险。 他们比刀和弓箭,要厉害得多。 我们必须谨慎地对待,要小心枪和炮。 毕竟,被枪擦一下,非死即伤。 被炮炸一下,就只剩死的好看、难看与否的问题了。 最惨的,莫过于被炸成一摊肉泥。” 这名骑兵后面的警告,以及略带的一点点抱怨,图克申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枪和炮吸引了。 “原来,召唤雷霆的新武器,叫枪和炮啊。” 图克申轻声呢喃道。 图克申不由得觉得,肩上的压力陡增。 “虽说这世间的一切,都在发展,都在向前,不接受新鲜事物,和时代变化的人,会死,会被时代淘汰。 但是,世界前进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点? 北唐镇,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九十四章 ?认知 “北唐镇,到底发生了什么? 导致这一切,出现变化的人,是李旬吗? 还是…… 像奸细的信中,所说的那样,主导这一切变化的,是北唐侯的儿子,李辰海? 他李辰海才多大? 他是怎样主导这一切的变局的? 枪和炮,难道真是他造的? 这怎么可能? 他有何能力,发明创造这两件新武器? 两件可以媲美武道修士的武器? 这个世界,被李辰海搅乱了啊……” 图克申想不明白。 第一次,精力无限的他,忽然感觉很累很累。 要知道,灵气可以强化人的大脑,赋予人无穷的精力。 以图克申的修为,哪怕很久很久不睡觉,依然能够精神饱满。 图克申竟然会因为一场败仗,而感觉到疲倦了。 图克申自己,都觉得这匪夷所思。 图克申赶紧晃了晃脑袋,将心中升起的,对李辰海的嫉妒,和其他一些负面情绪,甩出自己的脑海。 负面情绪不仅毫无作用,反而会拖累自己,让自己沉沦,最终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图克申的学识里,还没有什么“情绪”的概念。 用图克申的话,直观地来描述它,就是“让自己心里不高兴、憋屈”的那种东西。 “那么,还有没有一些别的内容,可以告诉我?” 稳定好自己的情绪后,图克申继续和颜悦色地问道。 那名骑兵再度点了点头。 “有的。 只是,我不太确定,我观察到的准不准。 如果我带来的错误的情报,很可能害得图克申大人,做出没那么完美的决定。” 骑兵有些迟疑。 图克申则很爽快。 “但说无妨! 如果情报太假,那么它的假,就会自己表现出来。 你想说什么,就全说吧。 至于正确与否,采纳与否,全凭我自己来界定。” 有了图克申的保证,骑兵说起来,也自信了很多。 “这是我要带来的,最后一条情报。 就是北唐镇的枪,很可能不是一种,而是两种。 一种比较长,攻击的速度特别特别慢。 它在激发的时候,需要点燃一根绳子,然后让绳子烧进枪管里面,才能触发爆炸。 我看北唐镇的百夫长,会让许多人排成阵列,然后整个阵列中的人,一齐开枪、射击,这样,算是能抵消一部分它们射速慢的缺点,让火力变得相当强悍。 这种枪,一旦没有了整齐划一的调度,那么,它的威力就会下降不少。 我冲向北唐镇阵地的过程中,总共经历了北唐镇人的四次射击。 当然,都不是齐射。 等我进到北唐镇人的攻击距离里的时候,他们的齐射已经乱掉了。 北唐镇人打了我四枪,全都打歪了。 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但是我的战友,就没有我这么幸运了。 他被枪打到了,胳膊差点断掉,掉下来。 不知道郎中能不能给他治好。 但是,将他胳膊差点打下来的枪,不是我说的,这种拿火绳,慢慢点燃的枪。 北唐镇的枪兵,在压力特别大的情况下,会把火绳弄得很短很短,加快火绳的燃烧,让爆炸尽早地发生,在有限的时间内,打出更多的子弹。 这种枪,看起来就蛮粗糙的。 但是,打伤我战友的枪,比这种靠着火绳的燃烧,引发爆发的枪,要精美的多。 当然,这种精美的枪,数量也要比靠着火绳燃烧的枪,要少上不少。 精美的枪上没有火绳,北唐镇的枪兵,只需要扣动一个铁环,亦或是铁槽,就能让爆炸发生,然后把子弹打出去! 这种精美的枪,比靠着火绳燃烧的枪,要危险得多。 我觉得,精美的枪很可能可以打得更远,子弹的威力更大,杀起人来更加厉害!” 说到最后,在凌冽的北风中,这名骑兵竟然急出了汗。 他深知,自己带回来的这些情报,有多重要。 他说得越准,越保真,那么弓马族战胜北唐镇的概率,也就越大。 如果他把一些东西记错了,误导了图克申大人,导致图克申大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那么,自己就是整个弓马族的罪人! 弓马族的罪人,这个名号,他不敢背,也背不起。 “很好,很好。” 图克申夸赞他,道。 “你说得非常好,非常有用,非常详细。 你说的这些话,让整个弓马族,对北唐镇的了解,都登上了一个崭新的台阶。 既然对枪和炮有了了解,那么,我们就可以制定与之针对的作战计划了。 当然,计划要回去之后再想。 宁肯慢,不肯错。 战争计划一错,将有成千上万条无辜的生命惨死,我也不希望看见他们白白牺牲。” 图克申威严地道。 “每个人都有权力,知道战争的决策者,在想什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这事关你们的生命。 你们有权利知道真相,知道这一切。” 图克申希望用平等对待的方式,来刺激弓马族骑兵们报效皇朝的愿景。 在这个时代,平等是一种极度稀少而罕见的态度。 被高高在上的存在垂青,每个低阶位的人,都会表现得诚惶诚恐,并诞生感恩戴德的情绪。 图克申想利用他们感恩戴德的情绪,继续恢复士气。 因为图克申知道,接下来的计划,哪怕做得再详细,再神乎其神,依然躲不开这是一场惨烈的战斗的现状。 弓马族骑兵,必须要有一股不怕死的士气顶着,才能突破北唐镇的防线。 否则,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将会让北唐镇越来越强。 尤其是在士气方面。 此消彼长之下,北唐镇越来越猛,图克申也不用打了,回去等投降吧。 做出来的承诺要践行。 既然说了,每位战士都有资格,知道自己做出的决策,那么,图克申就打算在这里,把自己的大致思路,早一点地告诉他们。 图克申清了清嗓子。 灵气灌注进声音中。 “在场的诸位! 我想,你们都听到了,你们的战友,对于北唐镇的新武器的描述。 你们曾经与北唐镇的新武器博杀过。” 第九十五章 ?图克申的新计划 “你们曾经与北唐镇的新武器博杀过,对于这些新武器,你们一定也有了了解。 你们不用担心,我也很了解。 身为指挥官,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会是非常耻辱的。 灵气可以为我带来神奇的效果,在秘法的支持下,我拥有寻常人无法想象的超级视距。 借住秘法,我同样看到了北唐镇人的枪炮,具体的模样。” 图克申掷地有声。 “我们见过它,了解它,它在我们的心里,就将失去恐怖感。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一旦它神秘的面纱被撕碎,那么,它就不再可怕! 它只会引起爆炸,而爆炸为何物,将引发何种效果,我们都看在眼里! 枪炮与未来,都是已知的! 它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它会伤害我们的身体,让我们死亡。 但是,只要我们的骑兵,足够得多,就可以顶住枪炮的杀伤,冲上北唐镇的阵地! 但是,这需要许多我弓马族的好儿郎们,付出生命的代价。 如果一个炎黄族人,一个北唐镇人,站在我的面前,我也请他们不要忘了! 弓马族的儿郎们,永远都是弓马族的骄傲! 我们不会怕死! 我们悍不赴死! 当我们的铁蹄,踏入战场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准备! 要么迎接荣耀,要么迎接死亡! 弓马族的好儿郎们,才不会怕他那几把破枪!” 图克申说得异常悲壮,但也将眼前骑兵心中憋屈的怒火,燃得更加旺盛。 不少人的心中,冒出了自责的想法。 尤其是那些已经迫近北唐镇阵地的人。 “北唐镇人的射术,也就那个样子,甚至有时候,经常会歪得特别不靠谱。 我冲到他们脸上,他们都有打不死我的可能。 虽然这种可能很小很小,但也能说明,北唐镇人是多么的愚蠢。 哪怕他们有枪炮,哪怕他们靠着发明的新东西,能打赢两场小战斗,在刚开始的时候占据一点点上风,但最后,胜利依然会属于弓马族! 我们是最强的! 弓马族不可战胜!” 一股悲凉的氛围,在人群之中弥漫。 但有的弓马族战士,心中燃起了无所畏惧的信念。 这是他们自己想到的,不是图克申用精神控制方面的秘法,迫使他们想到的。 看到自己的正向激励与反向激励,都起了作用,图克申再一次挺直了腰背。 他要给大家,注入一剂强心针。 当然,以弓马族目前的科技水平,是没有“强心针”这种东西的存在的。 “更何况,顶住北唐镇的枪炮攻击,也根本就并不需要我们用身体硬扛。” 图克申扫视众人,观察着他们脸上的表情。 立刻就有反应快的幕僚,面露喜色。 他们已经猜出来,图克申要干嘛了。 “您的意思是,用妖兽?” 耶骨打嘴很快。 图克申赞许地点了点头。 “没错!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妖兽虽然生活在弓马皇朝的国境之内,但是,它们永远不会与我人类毫无异心。 非我同族,终将走向争端与战争! 白巨人是例子,炎黄族是例子,那些与我们和谐相处的妖兽,最终也会成为例子! 这需要我们提前去使用它们,消耗它们族群的战斗力。 哪怕它们的族群是松散的,是看起来压根就不像一个族群的势力,我们依然不能掉以轻心,任由妖兽在我们弓马皇朝的国境上,自由地繁衍,生长。 当然,妖兽有鼠、有马、有龟,它们的原型,是各种动物,确实不是同一个族群、同一个势力。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将妖兽,当作一个个割裂的个体看待。 别看它们领地意识极强,常常因为这些事,跟其他妖兽杀得焦头烂额。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轻视妖兽。 别忘了,它们一个个都是拥有灵气的怪物啊!” 被轰碎脑袋的大鼠妖,如果泉下有知,图克申对妖兽,居然是这副评价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给图克申卖命。 跟着图克申学习了一周,耶骨打也习惯性地用图克申的方式,来思考问题。 “您的意思是说,我们要用妖兽,来扛住北唐镇的炮弹和子弹,甚至是利用它们,替我们消灭一波北唐镇的军队,然后再由骑兵,进行收尾? 我们只需要杀戮北唐镇人,就可以了?” 听到耶骨打的话,那些在战场上经历过枪林弹雨的恐慌,近乎在阎罗殿里走了一圈又回魂过来的骑兵们,不禁大为感动。 他们本以为,图克申说了那么多悲惨壮烈的话,铁定是鼓动骑兵们,要去用身体,硬扛子弹和炮弹,为后面的部队淌出一条血路。 没想到,图克申大人,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招妙手! 用妖兽,去对付北唐镇的人类! 这场战斗中,弓马族的骑兵,与大鼠妖,是完完全全的友军。 骑兵指望大鼠妖,挖开直达北唐镇阵地的坑道,送刀斧手上去,砍杀北唐镇将士,让他们的防线变混乱。 大鼠妖指望骑兵,在自己在北唐镇的阵地现身,遭遇北唐镇将士集火后,能趁他们防守正面战场的注意力被瓦解,迅速进入阵地,杀干净北唐镇将士,收尾战斗,赢得胜利。 虽然最后失败了,但是大鼠妖和骑兵合作的计划,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望。 毕竟,他们演练这样的配合,演练了五天之久,多达数次。 先不说效果好不好,反正耶骨打生活的部落附近,已经被挖开了九条长长的坑洞,每条都多达上百丈。 大鼠妖善于打洞的本领,在演练的时候,彰显到了极致。 但是,上了战场,真正要起作用的时候,反而没那么好使了。 在场的所有人,来不及悼念大鼠妖,思路一直跟着图克申跑。 最近,弓马族内,妖兽伤人的传闻,已然越来越多。 已经有不少条,被证明是真的。 伤人后的妖兽,狂妄无比,拒不认错,妄图用兽类的行事准则,来要求和批判人类。 整个西王庭内。 第九十六章 ?蒸汽机 整个西王庭内,周围生活着妖兽的部落,许多都深受其困扰,苦不堪言。 西王庭内部,渐渐刮起了一股仇视妖兽的风气,就连本没有被妖兽袭扰的部落,也为了发泄自己的怨恨,将敌意烧到了妖兽身上。 如果妖兽老实巴交,只生活在自己的领地里,他们甚至还会主动去招惹妖兽,激起妖兽的怒火。 妖兽拥有极强的领地意识,虽然它们掌握了灵气,但是它们的本质,依然是兽类。 兽类,就会有领地意识,这是刻在它们骨子里的。 用李辰海的话说,这是镌刻在dna里的一部分。 不会被轻易改变。 更何况,大夏皇朝开国的时候,为了解决妖兽的领地意识,可能对自己的族群造成的影响,专门给人类和妖兽划分出了地界,让妖兽守着自己的一片地,尽量不跟人类发生矛盾。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开国皇帝看起来很有效的政策,经过了几千年的坚守,渐渐不适合现在的环境了。 弓马皇朝在北部丢失了大片国土,原本生活在北部的部落,被迫南迁。 几千年来,弓马族的人口翻了几番,妖兽的数量,也翻了几番。 原本广袤的大草原、大戈壁和大沙漠,以及偏北的、还未完全丢掉的大雪原,现在已经不太够弓马族和妖兽,和谐共生了。 弓马皇朝本该制定更合适的计划,来保证本族群的利益不被触犯,保证妖兽也有生活的地方和机会,毕竟妖兽的存在,与占据弓马皇朝内部的部分国土,是合乎律令与情理的,是先帝允诺和首肯的。 原因只有一个。 在弓马皇朝立国的过程中,不少妖兽都出过力。 在弓马皇朝立国的过程中,出过力的人类,加官进爵,赏地封侯,他们的后代,也因此能荣膺前辈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赚回的荣光。 妖兽同样如此。 他们的后代,没理由不享受这些。 数千年前的律令,放到今天,肯定是过时了的。 别说数千年了,一条律令,少则运转个五、六年,多则运转个五、六十年,都会因为社会环境,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变得无效。 当然,在工业化到来之前,社会和科学的进步,会很慢而已。 弓马族本身就是勤勉的名族,他们对于律令的修缮,一直报着很积极的态度,一旦出现问题,或者引发什么矛盾,哪怕是想到了新的漏洞,甚至是新的抬杠点,朝廷里的人都会赶紧把律令改一改,保证它的严谨性和有效性。 但是,在妖兽这一问题上,弓马皇朝却一拖再拖。 东西王庭仿佛都有着默契一般,眼睁睁地看着妖兽与部落不停地爆发着矛盾,并把矛盾越搅越大。 在受害的部落向王庭求助时,王庭含糊其辞。 在某些部落内的武道修士,真的斩杀了妖兽时,王庭会给表面上来几句无关痛痒的批评。 私底下,反而会补偿得更多,仿佛就因为那个部落的武道修士,挨了批评,受了委屈,族人受到了妖兽的伤害或是骚扰,就能领到额度不俗的补偿。 弓马皇朝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妖兽的存在,确实占据了一部分弓马族人生活的空间,也夺取了一部分弓马族人的生活物资。 图克申在西王庭内部,是坚决要杜绝妖兽抢占弓马族人生活空间和生活物资一派的领头者。 另一派,是支持弓马族人应与妖兽和平相处,妖兽祖上曾经帮过弓马皇朝,弓马皇朝不能无情无义,做忘本的事。 这一派,在王庭里,北唐镇压制得不抬起头来。 相比于自己这一派人的激进,比如杀光妖兽;放着北方的白巨人不打,先跟妖兽开战;哪怕再让给白巨人多少多少领土,也要先将妖兽清剿干净,保证弓马皇朝内部铁板一块,凝聚在一起,使弓马族更有战斗力。 图克申比这群激进的人,要冷静不少。 图克申认为,现在的弓马族,虽然表面看起来强大,但是内忧外患早已埋下不少,北方还有白巨人给的让人喘不过来气的压力,所以,无论出什么新律令,王庭做出什么新动作,都不能打草惊蛇,引发剧烈的动荡。 弓马族的国力,在大夏皇朝面前,可称强大,但实际上,已经到了爆发一场叛乱,就能让整个帝国心惊胆战的地步。 有时候,弓马皇朝的统治者,反而会对对周边势力进行严厉肃清的大夏皇朝,产生那么一点点的羡慕感。 大夏皇朝深耕数百年的禁武令,已经摁死了帝国之内,绝大多数野生的武道修士。 相反,大夏皇朝内部,武道修士的总体力量,到底被削弱了多少? 天下无道的根基,又被毁了多少? 弓马皇朝这边,目前没有找到答案。 大夏皇朝说是在大力推行禁武令,禁止黎民百姓练武,全天下能接触到灵气的人,全被夏武帝收拢了。 图克申推测。 夏武帝所做的,不仅是将武道修士,改造成悍不赴死的药人。 他还在做更可怕的事。 图克申并没有掌握什么关键的证据。 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测。 夏武帝很可能在逼迫本皇朝内的武道修士,与武道修士通婚,以增加他们的后代,沟通灵气、成为武道修士的几率。 如果夏武帝的这一招,再像推行禁武令时的那样,坚实地深耕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那么,整个炎黄族,将会被皇室直接割裂。 这种割裂,对于炎黄族本身,也许并不可怕。 但是对周围的种族来说,无疑是恐怖的! 炎黄族将用这种强行让武道修士繁衍的手段,创造出一个至高无上的纯血、纯灵种族! 到时候,炎黄族武道修士,无论是数量,还是修为,还是天赋,都将碾压周边的其他种族! 弓马族将首当其冲! 这是图克申一直在警惕的东西。 第九十七章 ?第一台蒸汽机 炎黄族的皇帝,强迫武道修士之间互相繁衍,以让整个种族,获得更多的武道修士,拔高整个族群的人口质量! 虽然在图克申的意识里,还没有“纯种”和“高种”之类的概念,但是他已经隐隐地,有了这种糟糕的预感。 图克申不知道,在上一个人类纪元,有一个残暴、却富有智慧的人类罪人、战争狂人,做了与夏武帝一样的事。 一旦让夏武帝拔高炎黄族、出产更多天生注定可以沟通灵气、觉醒为武道修士的计划实现,那么炎黄族的武道修士数量,一定会达到一个恐怖的数量! 图克申感觉到,炎黄族最爱做的事,就是那种可以耗费数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大事。 一旦前朝有皇帝,订下一道国策,那么,后续的皇帝,愿意耗费数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时光,来将它执行下去。 直到这道国策,达到其最终的目的和效果。 这将是非常可怕的。 哪怕这些国策,目前看起来很愚蠢,但是以长远的角度来看,它的好处,不言而喻。 倘若大夏皇朝,真的完成了族群的进化与升格,那么以海量的武道修士,大夏皇朝足以踏平周围的任何国度! 弓马皇朝,首当其冲! 这正是图克申所担忧的。 虽说“我死后,哪管什么洪水滔天”,但是图克申心中所想与所牵挂的,是大夏皇朝的传承与社稷。 他需要去考虑几百年后,甚至是几千年后的事情。 文明的传承中断,意味着文明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毫无意义。 出个声无法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攻马皇朝虚妄的强大,使他们害怕部落出现反叛的情况,在这一点上,大厦皇朝对于内部的高压政策完美规避,开了这样一种情况。 大厦皇朝完全不畏惧,有人反叛。 因为夏武帝的铁血手腕,从根源上掐死了,有反叛能力的人。 所有武道修士,都为皇室所有,听话的,可以用来互相繁殖,下一阶段更强的武道修士。 不听话的,直接便练成了药人。 图克申人深知,这么做是不对的,这样做是不尊重族群的个体生命的。 但是大厦皇朝这么做的好处已经非常明显了。 “至于让族群升格的坏处,大概会造成族群内部的撕裂吧?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大厦皇朝能把周围的国度平推,获得更多的土地给炎黄族人生存,甚至可以在族群升格到一定程度之后,由后来的皇帝有效的控制。 武道修士于普通人的繁殖,可以通过这样不停洗涤族群的方式,最终让整个族群完成升华,又或是升格。 而不是少部分人成为武当修士的升格。” 图克森在这些问题上有时是很迷茫的。 在历史的车轮没有转完之前,没有人知道对与错。 公马皇朝表面上的强盛,以及其内部的脆弱,使得皇朝和王庭,都无法承担公马族黎明百姓的愤怒。 以及反驳他们,需要一个发泄口,皇朝和王庭不能成为发泄口,否则根基不稳。 于是,他们的目标,落到了妖兽身上。 本是开国功臣的妖兽,现如今,再次要为公马皇朝的稳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了。 这个代价,也许是族群惨遭歼灭。 “至少在大夏皇朝,是很少有妖兽生存的。 杀了也要杀了。 大夏皇朝绝不是一个全是缺点的皇朝。 它依然拥有需要我们学习的地方。 要公平客观的看待问题,它还是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呢。” 图克申这么安慰自己。 弓马族骑兵们,对图克申用妖兽,抵抗子弹和炮弹的设想,来了非常浓厚的兴趣。 因为,这关乎到他们的生命。 有了妖兽替他们阻挡子弹和炮弹,意味着他们的生存概率将大大提高,直接突破近北塘镇防线的概率,也会非常非常高。 妖兽加入了战场,对于他们的提升还是很大的,毕竟十几个部落凑出来的骑兵,数量并不会增加太多。 哪怕不考虑更重要的灵气以及妖兽强悍的体魄,仅是数量都是一种优势。 “图克申大人,请问您对妖兽有合适的选择吗?” “图克申大人,妖兽狡猾无比,在战场上恐有二心,甚至会叛逃,帮助北塘镇那边的敌人来对付我们! 关于怎么劝他们上战场,你有什么办法吗? 等他们上完战场之后,阻止他们反叛,被刺我们自己人,宁愿有什么办法吗?” 图克申非常得和善,这让欧玛图骑兵们有勇气问出了自己心中的问题。 公马族骑兵们当然非常关心这些点,因为他们才是真正与销售通力合作的人。 图克申是幕后的指挥家,战场上如果妖兽发生了反叛,那么首先伤害到了将会是公马的骑兵,而不是他图克申。 再加上图克申表现的非常和善,刚才的战斗失败的阴云已经完全被驱散过,马路骑兵们有勇气向托克森提出自己的疑问。 图克申神秘地一笑。 “你们说的,我早已经考虑过了。 先说反叛的事情。 大鼠妖是一只妖兽,但是他到死也都没有反叛,公马皇朝反叛。 我们当然也可以说,这是他遭遇敌人时间太短的缘故。 他探出头之后,直接被北塘镇,用炮轰掉了脑袋。 等到我们雇佣,甚至是欺骗上战场的妖兽,从正面的方向,突入北塘镇阵地,他们遭受的子弹和炮弹的打击,将会是大鼠妖的很多很多倍。 但你们不要忘了,那些妖兽的性格奸诈而又愚蠢,充满了自我良好的感觉。 子弹和炮弹的攻击,起初是难以突破灵气的防御的,他们会仗着自己的灵气,在战场上拼命得瑟。 妖兽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希望证明人类是低劣的,他们是高级的。 甚至可以说,只要有妖兽存在,那么这样的想法就不会消失。 比较和优越感,这一点类似于人类,是每一只妖兽都拥有的。 你们等着看好了。 等上了战场。” 第九十八章 ?新的成果 “比较和优越感,这一点类似于人类,是每一只妖兽都拥有的。 你们等着看好了。 等上了战场,面对子弹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打击,和炮弹在他们身边炸开,造成如同天雷般的巨响,却难以突破灵气伤害到他们,而咱们的骑兵,又会表现出很谨慎的模样,他们非但不会反叛,导向北塘镇,反而会继续享受,这种在战场上的感觉。 他们将会一边嘲讽咱们,攻打皇朝的人类,一边杀北唐的人杀的更起劲。 一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杀戮欲,二是为了继续证明,他们妖兽有多么优秀,咱们工马族人有多糟糕,连灵气都突破不了的防御都害怕。” 听了图克申的话,不少人都恍然大悟。 虽然这不是百分之百有效的方案,但是经过图克森这么一番分析,可以确定,妖兽在战场上,绝对不会因为子弹和炮弹,带来的攻击和压力,就叛逃向北塘镇一方。 他们跟北塘镇,没有任何的接触,双方离得那么远,妖兽更希望,打完仗后,返回自己的家园,继续生活。 毕竟,他们都有极强的领地意识,他们没理由打向北塘镇。 叛逃向北塘镇的话,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图克申大人! 我们主要关心第一条! 就是我们刚才,问出的第一个问题。” 有一名身上沾着鲜血的骑兵,补充的。 “您对征召哪些妖兽,有了计划? 他们会听您的话吗? 如果他们不听您的话的话,您会用武力,强行逼迫他们过来吗? 图克申爽朗的笑了几声。 “这个问题,我先回答你们的第一部分。 有一只很嚣张的草原龟,以及一只大狼妖,都是我在很短时间内,就考虑选择的对象。 那只草原龟,最近比较嚣张,抢走了一个部落的羊,还拒绝赔偿和道歉。 至于那只草原狼,则更嚣张了。 他直接造成了一个部落,十一人的死亡。 那还不是拥有数万人的大部落,而是一个只有几百人的小部落,家族部落。 你可以想象,这样的小部落,死掉十一人,对他们来说,是多么惨痛的悲剧。 这个部落中的酋长,也在这次草原狼的袭击中,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而死亡。 后来,王庭出动了武道修士,来处理这只草原狼。 但是,草原狼给出的杀人的原因,竟然是嫌他们身上的气味,恶心! 这样的妖兽,不留也罢! 正好送他们上战场,在北塘镇的枪炮下,让他们去送死,物尽其用。” 听完图克申的描述,不少在场的共马族人,脸上都露出了愤慨表情。 对于宫马族来说,最重要的物资,就是他们的羊。 没有羊,他们就会饿死,会冻死。 而大狼妖杀害过马族人,易让他们愤慨不已。 如果说,这俩谁的罪证,更大一些,考虑到羊的损失,他俩都是极恶之兽。 “图克申大人! 这件事我听说过!” 一名骑兵非常愤怒的附和道。 “我有一个亲戚,他的女儿,远嫁就远嫁到了那个死了十一人的部落里! 他真的非常非常担心,这样的妖兽! 如果不除掉,简直是整个西王庭的危机!” 图克申很满意,这种愤怒的场面。 现在局势非常不明朗,到处都爆发着战争。 愤怒,反而会成为一种力量,哪怕这愤怒是被煽动的,甚至是被控制的。 但是图克申深知,这种力量,一定要把控好、玩好。 否则,玩火烧身。 这股愤怒,也有可能是颠覆王婷的力量。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图克申就会走下去, 他也有自信,操控好这批人。 “至于你们想知道的,我是如何把这些妖兽弄上战场,这还需要我回去,慢慢制定比较详细的计划 妖兽的傲慢而愚蠢,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对人类言听计从。 哪怕我的身份很高,实力你啊他们很多,他们也不会百分之百的听我操控。 所以说,我还是需要想一些具体的计划。 等我的计划思考出来之后,我会积极的跟大家分享的。” 普科生的态度,令公马族骑兵们动容。 正当图个身准备宣布,全部的人返回是,突然有一个人,拦住了图个神的宣布。 来人是一名紧张兮兮的骑兵。 “请问你怎么了?” 图克申和颜悦色的问道。 来人非常的紧张,他咽了一口唾沫,手发抖的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图克申眼睛一亮,然后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那名骑兵小心翼翼地道。 “我捡了一件北塘镇人的枪。 这把枪被马蹄踩破了,枪的主人被打伤了。 我翻身下马,才把它捡了回来。 等我上马的时候,马却在好沟里摔倒了。 北塘镇人瞄着我,打了几枪,但都打歪了,杀死了我的同伴。 但是我捡到了他们的枪! 我把枪献给你,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琢磨琢磨的地方。” 图克申露出了无比庄严的表情。 “这位兄弟! 你捡的这把枪,对我弓马族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有了这把枪,我们就可以尊严、制造出更多的枪! 所以后,甚至可以超越北塘镇的武器! 再配上我们骁勇善战的骑兵,和片上战场的强大妖兽,踏平北塘镇,绝对不是梦!” 那名骑兵,见自己被土根生表扬,面露喜色。 对于他这样的普通人来说,王庭中的大人物,的一句表扬,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弓马族是一个重视荣誉的名族。 他喜不自胜的退回到了人群中。 “唉! 你刚才听见了吗? 图克森大人,竟然喊我叫做兄弟!” 他得意洋洋的得瑟到。 身边的人也非常的嫉妒。 他能被涂个身这样的大人物,叫一声兄弟,绝对是一件可以夸耀一辈子,甚至是吹给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听的故事。 前提是,那时候,图克申在王庭,掌握了更大的权利。 哪怕没有掌握更大的权力,也要像今天这样,身居高位,权力滑坡的事情,不能出现。 否则,就没有意义了。 第九十九章 ?我们也有枪了 前提是,那时候,图克申在王庭,掌握了更大的权利。 哪怕没有掌握更大的权力,也要像今天这样,身居高位,权力滑坡的事情,不能出现。 否则,就没有意义了。 …… 图克申并不太在乎,这些骑兵们在想什么。 对于一个个部落来说,骑兵是非常重要的角色,是对于弓马族来说不可替代的存在,是人上人,甚至是部落存在的意义。 部落很大一部分的职能,就是给王庭供养王庭所需的骑兵。 在弓马皇朝的历史上,甚至包括最近几年的生活中,骑兵外出纳贡,收割别国的资源,一直是弓马皇朝非常非常重要的一笔营收。 但是,时代变了。 北方出事了。 身强体壮的白巨人,诡异强大的异族,拥有坚硬的皮肤,可以顶住弓马族锋利的弓马弯刀,和无坚不摧的利箭。 这样一来,战无不胜的骑兵阵,和壮观的箭雨,全都失去了效果。 原本无敌的骑兵,在跌落神坛。 图克申看到了这一点。 弓马族东西王庭中的许多能人志士,都看到了这一点。 但是他们说不出口。 因为,他们的手里,弓马族的手里,建立于草原上的皇朝手里,只有这些东西。 骑兵是他们唯一的依仗。 提出一个问题很简单,毕竟谁都看得见。 但是解决一个问题,太难太难了。 方法总比困难多,其实是主观上的一种鼓励。 如果真的所有困难,都能找到应对之法、破局之法,那么天底下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饥民被饿死,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王朝的倾塌。 弓马族只有骑兵。 骑兵的地位与意义,在随着北方难以抵抗的敌人的出现,逐渐衰退。 但作为弓马族手中唯一的弯刀,对于普通的弓马族百姓来说,骑兵依然高高在上。 在图克申的眼里,失去了百战百胜的能力的骑兵,更多的像是一种消耗品。 这样的看法很残酷,但势均力敌甚至是处于劣势的战斗,想要打赢,必须拿人命来填。 这些话,是弓马族上流阶层人尽皆知的秘密,图克申却只敢在心里想一想,绝对不会掏心窝子,跟这些骑兵们说。 哪怕图克申表现得,所有骑兵都是像他儿子一样亲的儿郎。 图克申本想跟大家分析,这场战斗,骑兵在一次行军和一次冲锋的过程中,只损失了一千一百余人,并没有将三千人全部交代在这里,而是大部分人都逃了回来,所以,并不能算特别惨烈。 至于全军覆没的刀斧手队,和脑袋被轰掉的大鼠妖,那纯属意外。 他们深入北唐镇的阵地,实在是太深了。 完全没有逃跑的可能。 原本的计划,因为一把破损的枪的出现,而全部被打乱了。 图克申在抑制着自己激动而急促的呼吸。 “好东西,好东西啊!” 图克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 他太激动了。 图克申还从未表现出,这么激动的样子,哪怕是在自己的妻子面前。 他永远要喜怒不形于色。 这一回,不一样。 图克申看见这把枪,立刻就想象得出,枪的出现,对于弓马族来说,有着怎样的意义。 弓马族里并不全都是粗糙的牧羊人和牧马人。 相反,弓马族的上流阶层中,有很多爱读书的人。 哪怕是一些并不富裕的小部落,并不能实现羊肉自由,也有许多对灵活而有趣的小机括,非常感兴趣的人。 他们都会以此为爱好,但是玩转机括,需要拆卸、重组,如果难以组好,手里的原型机括,就会有彻底损坏的风险。 所以,这样的爱好,是很烧钱的。 部落里贫瘠的人,难以将这种爱好延续下去,但王都里一定有人,保持着对机括的兴趣和研究。 图克申相信,他们一定能搞得定这把枪! 搞定它的原理,搞定它的构造,搞定它的秘密! 为弓马族生产出自己的枪! 到时候,北唐镇没有骑兵,他们没有能力饲养马匹,步兵跟骑兵相比,哪怕吹出花来,依然在移动能力上落了下风。 “我们的骑兵装备上了这种枪,需要练习齐射。 骑在马上打和趴在地上慢慢打,前者肯定会更难一些。 到时候,勤加练习就好了。 弓马族是聪慧的名族,一定可以练出来!” 图克申对于枪的摸索、探寻、研制、生产和装备,万分期待! 图克申不知道,把各种人才搜罗进王都,哪怕他们很偏门,哪怕他们起初的时候看起来没什么用,哪怕他们终生可能都无法为王都效力,但是王庭依然愿意出钱、出羊肉,养着这些能人异士,实际上是一种“人才储备”。 图克申没听说过“人才储备”这个词,也不懂教育和科技的意义与影响,但是,他和弓马族的东西王庭,确实是在这么做。 正因为有这样的人在,李辰海面对的,始终是一个伟大而可怕的对手。 “我们弓马族,终于要有自己的枪了。” 图克申呢喃道。 …… 刚打赢胜仗的北唐镇,正欢天喜地地回镇子里庆祝。 李辰海其实不是一个很爱热闹的人,但是他深知,自己现在就是北唐镇的一个符号,镇民们离不开他。 李辰海也懒得为自己去符号化。 当一个符号,就当一个符号呗。 虽然成为北唐镇的符号,会让北唐镇镇民愈发地依赖他,无法离开他,但是李辰海对此非常坦然。 反正,哪怕不是北唐镇的富豪,镇民们依然离不开他。 他们用着李辰海带来的抗寒麦种、抗寒棉花和抗寒蚕,住着李辰海用现代烧砖法和水泥盖出来的房子,靠着李辰海带来的枪炮抵御着异族、保卫着北唐镇。 如果一个地区的居民,对一个符号太过崇拜,崇拜到了没有符号,就无法生存下去的地步,那么这个地区,将会是非常危险的。 李辰海对于北唐镇来说,也是不可失去的。 但是,李辰海向北唐镇供给了实质上的东西,比如抗寒麦种。 第一百章 ?建设 如果一个地区的居民,对一个符号太过崇拜,崇拜到了没有符号,就无法生存下去的地步,那么这个地区,将会是非常危险的。 李辰海对于北唐镇来说,也是不可失去的。 但是,李辰海向北唐镇供给了实质上的东西,比如抗寒麦种、抗寒棉花、抗寒蚕、水泥、砖头、枪、炮、子弹、炮弹…… 李辰海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符号。 但是,一旦坐在了李辰海的位置上,在北唐镇镇民们山呼海啸的崇拜声中,李辰海迟早会被“符号化”。 人终究会死的。 等人死了,符号势必消亡。 如果北唐镇出不来一个强有力手腕的人,那么符号消亡,对于绝大多数人将李辰海视作精神信仰的北唐镇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 北唐镇的敌对势力,不需要什么手段,就可以摧毁北唐镇。 甚至不需要敌人动手,北唐镇自己都会毁了自己。 但这正是李辰海不害怕被“符号化”的地方。 他的科技树将会不断地发展。 恐怕用不了多久,他的科技树就会点出蒸汽机、火车、轮船、飞空艇、直流电、交流电、发电机、内燃机、汽车…… 李辰海的科技树,将会跨越第一次工业革命、第二次工业革命、第三次科技革命、第四次科技革命…… 李辰海的科技树将会点亮5g通讯技术、可控核聚变、人体与电子对接神经学…… 当一个人的思想可以被储存进硬盘里,又可以从硬盘直接倒入人脑里,且在硬盘中是唯一的人格,依然可以进行思考,那么,他就拥有了无限的生命。 李辰海这么一想,我这不就相当于寿命无限了吗? 那我还怕个球? 等到人体可以与芯片对接,人类对于器官甚至是人体的培育技术,同样将得到相当大的发展。 人活着离不开氧化反应,人总会变老。 衰老的躯体,人类可以不要,可以造一件新的,给自己。 到时候,思想才是人,才是人的核心,而人类的身体,将会成为衣服。 无限的寿命中,人类可以体验更换无数的长相、外貌、身材、种族…… 哪怕科技树的攀升速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快,李辰海依然可以凭借修炼武道,来强健体魄,增加寿命。 所以,不爱热闹的李辰海,在陪着镇民庆祝打胜仗的时候,还是蛮尽力的。 “伟大的小侯爷!” “有了你,才有了北唐镇的今天!” “有了小侯爷,我们才能打赢弓马族!” “我们才能不被弓马族欺负!” “小侯爷太伟大了!” “小侯爷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我依稀记得去年的时候,弓马族的人,多嚣张啊!” “去年,弓马族南下劫掠的时候,和北唐镇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但是,弓马族人那股趾高气扬的样子,看着真的让人感觉很恶心!” “他们的身上好像有一种骚味,就像羊尿到了他们身上一样!” “这还不是某个人可能有骚味,运气不好沾了羊尿。” “真的是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羊的尿骚味!” “弓马族人太恶心了!” “简直生活在羊屎蛋坑里!” “这一次,终于赢了弓马族了!” “我看他们还猖狂得起来?” “恶心!” 狂欢之中,许多镇民们扬眉吐气,还咒骂着弓马族。 李辰海知道,弓马族人身上,并没有什么羊尿味和羊骚味,最多是体味重一些。 当然,过重的体味,也是许多炎黄族人无法忍受异族的原因之一。 但是绝对不会是北唐镇镇民们,说的什么羊尿味和羊骚味。 这是赤裸裸的歧视,为了压低敌人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为了打击报复他们之前的趾高气扬。 这一回,北唐镇镇民真是太爽了。 不仅能从语言上,疯狂攻击和抨击弓马族人,而且在结果上,北唐镇人也很骄傲。 他们赢了,他们是胜者,他们把天下无敌的弓马族骑兵,弓马族引以为傲的骑兵,弓马族可以趾高气扬的用鼻孔瞧人的原因:骑兵,打得满地找牙。 弓马族骑兵多惨,他们以前的狂妄,就有多么可笑,北唐镇镇民们,现在就有多么高兴。 这种复仇的快感,将会引动人们内心的狂喜。 到现在,草原上那一千多具弓马族骑兵的尸体,还没人收拾呢! 这还不算同样死在枪炮下的马尸。 关于这一点,李辰海打算早做准备。 哪怕凛冬将至,冰河时代的世界温度很低,李辰海依然不放心那些尸体。 尸体是滋生病毒和细菌的温床,一不注意,死太多人,没有做好对尸体的处理,很有可能就会爆发一场瘟疫。 虽然李辰海已经开启了工业化的萌芽中的萌芽,让北唐镇人民可以吃饱穿暖,可以打赢上百年来,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自己可以战胜的敌人。 但是,北唐镇的医疗能力,依然为零。 哪怕是唐军里,都还用着跟巫术差不多的郎中看病。 北唐镇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外伤。 尤其是战场上,各种复杂的因素,包括但不限于弓马族的刀劈、箭伤,火绳枪炸膛炸碎的手指,等等等等,都需要医疗力量,来保护唐军。 但是,以目前北唐镇的医疗能力,不幸地被这种伤情光顾,郎中们也做不了什么。 他们只能等着自己好,身上出现伤口的人,只能由李辰海乞求,他们不要感染破伤风。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能做的事。 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现状。 医疗能力如此脆弱的北唐镇,倘若再因为弓马族骑兵的尸体和马尸太多,而爆发一场瘟疫,那李辰海也无力回天。 身边的镇民们依然很兴奋,李辰海也配合他们。 “过誉了!” 李辰海大声道。 镇民们的注意力,立刻被李辰海所吸引。 在北唐镇镇民们的眼里,小侯爷的声音,就是那天上的神仙也没得比。 如果神仙和小侯爷都发话了,就先听小侯爷的! “过誉了!” 李辰海儒雅地道。 第一百一章 ?比较寒酸的庆祝 北唐镇的庆祝,是一场游行。 李辰海原本的想法,是能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在李辰海的想象力,宴会上应该有烤羊排、烤羊腿,以及各种猪肉配菜炒出来的硬菜。 可惜的是,北唐镇的生产力和农业能力,支持不了大唐官府搞这么奢侈的聚会。 没办法,李辰海只好顺着大家的心意,搞游行了。 “小侯爷真是太伟大了!” “有了小侯爷,北唐镇才有了今天!” “靠着小侯爷发明的那些东西,比如在这么冷的天,依然能发芽的麦种、棉花,依然能吐丝的蚕,我们才能吃饱穿暖,才能活下去!” “靠着小侯爷带来的枪和炮,弓马族才成了我们的手下败将!” “我们才打赢了弓马族!” “要不然,弓马族的骑兵,还真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大夏皇朝那么庞大的体量,皇帝和贵族一个个都跩得牛逼兮兮的。 “到头来,依然被弓马族骑兵,杀得那么惨!” “弓马族来劫掠了,一个个怂货,屁都不敢放一声!” “别说抵抗弓马族了,他们竟然还收缴老百姓那一点点可怜的东西,然后强行送给弓马族!” “我们这些可怜人,都搞不明白。” “大夏皇朝和弓马皇朝,难道是一家的吗?” “难道不应该是大夏皇朝,跟大夏皇朝的黎民百姓,是一家的吗?” “大夏皇朝为什么会帮着弓马族,抢老百姓的东西?” “然后送给弓马族?” “辛亏有了小侯爷,发明出的新武器,我们才能打赢弓马族,我们才能不被弓马族欺负!” “小侯爷真是太伟大了!” “小侯爷的伟大,无人能比!” “小侯爷的存在,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想想弓马族的渣滓们,每年劫掠的时候,多嚣张啊!” “过誉了。” 李辰海道。 镇民们的注意力,立刻被李辰海所吸引。 在北唐镇镇民们的眼里,小侯爷的声音,就是那天上的神仙也没得比。 如果神仙和小侯爷都发话了,就先听小侯爷的! “过誉了!” 李辰海儒雅地道。 面对小侯爷连说两句“过誉了”,周围庆祝的北唐镇百姓们,不禁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小侯爷,您怎么能说,我们的称赞,对您来说,是过誉了呢?” “您就是我们的神呐!” “没有您,北唐镇哪有抗寒的麦种,抗寒的棉花,抗寒的蚕,能建起房子的砖头和水泥?” “哪有把弓马族打走的枪和炮?” 北唐镇的百姓们,纷纷狂热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没了您,我们恐怕已经打算往镐京城逃命了!” “想要在北唐镇,熬过一个冬天,活下去,真的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不像今年。” “有了您在这里,天气这么冷,我们都感觉,这不算什么了。” “没有嚣张狂妄的弓马族,也没有邻居们被冻死、饿死的尸体。” “我们现在的生活,简直不要再美好!” “您怎么能说,我们对您的赞美,是一种过誉呢?” “对啊!” “对啊!” “您是最伟大的小侯爷!” 面对着激动的镇民们,李辰海微微苦笑。 “如果光靠我,仅仅是带来了一些吃的,一些用的,一些武器,北唐镇依然好不了。” 李辰海开始向大家解释,为什么说称赞他的行为,以及北唐镇镇民们的话,是过誉了。 “我带来的这些东西,的确是很关键的因素。” “这一点,我不否认。” “没有它们,我们难以建起今天的这些楼房,难以在寸草不生的寒冷荒地上,开辟出一块块农田,等待着明年丰收的降临,让大家吃得更饱、更好,难以操纵这些枪炮,战胜天下无敌的弓马族。” “但是,你们忘了,这些东西,带来的,都是催化效果。” “真正让北唐镇变强的,是你们自己。” “你们拥有吃饱的愿望,并锲而不舍地追求着,实现这个愿望,所以,你们才会冒着凛冽的北风,凿开冻得像冰疙瘩一般的土地,把抗寒的麦种种下去。” 李辰海说得有些夸张。 实际上,现在的地面,并没有冰疙瘩那样硬。 直到温度低于零摄氏度的一段时间之后,才会出现李辰海所说的那种情况。 当然,现在的土地情况,也差不了太多。 因为水泥已经不能用了,它们全部结成了冰坨子。 这说明,温度已经到了五摄氏度以下。 幸亏李辰海早早地嘱咐过李子婿,让他注意温度的事情。 李子婿对这件事情也非常上心。 在北唐镇生产力低下,且人力稀缺的情况下,他可不愿意看见浪费一大堆水泥的情况发生。 最终,李子婿做得很好。 北唐镇只损失了一点点水泥,还是因为停止生产的命令,传到水泥厂的时候,出现了延迟。 北唐镇没有出现水泥库存干涸的情况,他们及早地清空、用光了库存。 当然,这么做的后果,就是镇子里遗留下了几栋改了三分之一都不到的房子。 李辰海继续与镇民们交流着。 “你们想穿暖,想不在冬天的时候挨冻,这才艰辛地凿开坚硬的土地,将棉花的种子种下。” “你们种下的不是种子,而是温暖。” “你们不想被弓马族欺辱,所以踊跃地报名参军唐军。” “枪,炮,武器虽然厉害,但是没人用它,或者使用武器的人出了问题,那么这些武器,不过是一摊废铁而已。” “我李辰海,提供的不过是一些外力的因素。” “真正能将北唐镇建设起来的,还是要靠你们!” “是你们用勤劳的双手,建设起这一栋栋的楼房,让自己在冬天的时候,有坚固温暖的栖身之所,抵御刺骨的北方。” “是你们用一滴滴的汗水,浇灌着新开辟出的农田,明年的收成,一定能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楼是你们建的,田是你们耕的!” “勤劳致富!” “伟大的不是我。” “伟大的是你们!” 第一百二章 ?萌芽 “是你们用勤劳的双手,建设起这一栋栋的楼房,让自己在冬天的时候,有坚固温暖的栖身之所,抵御刺骨的北方。” “是你们用一滴滴的汗水,浇灌着新开辟出的农田,明年的收成,一定能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是你们用一条条生命,扛起长枪短炮,冒着被弓马族的弯刀和利箭杀死的危险,守卫着我们的边疆!” “楼是你们建的,田是你们耕的,仗是你们打赢的!” “勤劳致富!” “伟大的不是我。” “伟大的是你们!” 李辰海动情地道。 他看见,被他的情绪感染到的镇民们,不少人的眼眶中,隐隐冒出丝丝雾气,甚至结为泪水。 太感动了! 谁知道,高高在上、如同救世神明一般的小侯爷,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镇民们比小侯爷还要伟大! 大家都能感觉到,小侯爷并非谦虚,他真情实感。 以李辰海在北唐镇的身份地位,他也没必要作假。 他为生产力带来的飞跃,已经让他的地位高不可攀,在北唐镇里只手遮天。 “原来,在小侯爷的心里,我们这些曾经的饥民,真的是伟大的存在!” “太感动了!” “我从未想过,像我这样活该被人瞧不起、经常饿肚子的可怜人,会有一天被小侯爷这么夸奖!” “我愿意为了北唐镇,为了小侯爷,奉献出我的一切!” “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是小侯爷给了我如今的生活!” “我的奉献,是应该的!” …… 庆祝的游行活动并未持续太久。 李辰海陪大家热闹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小侯爷不在,胜利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游行庆祝胜利的队伍,没过多久,便渐渐散去了。 李辰海更关心的,是这场战斗中,唐军的伤情。 有一说一,这一回与弓马族的战斗,弓马族的骑兵,已经从正面完全靠近了北唐镇的阵地。 不仅如此,北唐镇还利用妖兽,挖出了一条坑道,直接来到北唐镇阵地,甚至投送了一批刀斧手进来。 李万庚依旧可以保证,唐军无人死亡,真是奇迹。 李辰海不得不佩服。 李万庚是万年难遇的将才。 但是,唐军将士中,至少有十五人都受伤了。 其中,有五个人,伤得很重。 他们要么被利箭,射伤了重要部位;要么被弓马族的弓马弯刀,切开了身体;要么被炸膛的火绳枪,炸断了手指。 这样的重伤,将会造成唐军的直接减员,以及唐军战斗力的直接损失。 李辰海不用想都知道,弓马族这一回狼狈逃窜回去之后,一定会准备更大规模的进攻。 下一回,不会是一只妖兽挖坑道,投送刀斧手进入北唐镇军队的阵地了。 而会是一群防御力超高的妖兽,顶在最前面,顶住甚至是拦截北唐镇的枪炮与子弹,为后面的弓马族骑兵当作护盾,保卫他们,攻入北唐镇阵地! 李辰海不知道,弓马族会用什么方法,协调人类与妖兽的关系,但他相信,弓马皇朝肯定有办法,来命令那些妖兽,参与进下一场战斗中来。 威逼利诱,无利不起早,妖兽作为生物个体,自然有它们的需求。 这一回的大鼠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李辰海深知,这一次,唐军已经出现了减员的情况,轻伤的伤员不知道,在下一次弓马族发动的进攻中,还能不能端得起枪,上战场迎敌。 等更庞大的弓马族军队打过来,唐军将遭遇的损失,将会更大。 李辰海不禁叹息了一声。 “唉。” “体量大的地方,可真是好啊。” 李辰海也不敢再在北唐镇里征兵了。 因为北唐镇的人数,只有不到九千人。 哪怕北唐镇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镇子。 北唐镇的体量,比起镐京城来说,都小很多。 但这并不影响北唐镇是一座大镇子。 如果按比例来说的话,北唐镇已经小于十个平民,供养一名战士的比率了。 如果一座城镇,到了亡城灭种的时候,那么城镇里全民皆兵,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但是,现在,北唐镇远远没到那个地步。 李辰海更希望北唐镇大搞基建,提高生产力,赚更多的钱,让镇民们更幸福。 北唐镇应该以发展为先。 而不是倾尽全力去跟弓马族和镐京城打仗。 北唐镇依然将会保持防御状态。 但是,不把弓马族和镐京城,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那么北唐镇的外部环境,将会一直这么糟糕下去。 弓马族和镐京城,对于北唐镇的袭扰,甚至是进攻,将永远不会停止。 李辰海可不认为,同时打赢了弓马族和镐京城,就能让他们服气。 弓马族的确损失了妖兽,和数千名骑兵,其中甚至还有可能有修为不是很高的武道修士。 但是弓马族体量太大了。 他们损失得起。 弓马族一个大部落的人口,就比北唐镇要多。 弓马族具体有多少个大部落,李辰海也不知道。 唐家的损失,将会成一个滚雪球的模式。 每一场战斗,唐军都死亡一些人。 这样会导致唐军的总体战斗力越来越弱。 而弓马族却总能弄来更多的骑兵,甚至是妖兽,甚至是武道修士。 李辰海猜测,这一回,弓马族的阵中,肯定有武道修士坐镇。 武道修士的数目,也绝不会太少。 至于为什么武道修士没有进攻,很可能跟他们在观察枪炮有关。 最后大势已去,人数稀少的武道修士,不足以扭转战局,他们就没有再继续出手。 李辰海并不畏惧,弓马族的武道修士,真的突入北唐镇的阵地。 他把李旬请过来坐镇,为的不是别的。 为的就是杀不长眼的弓马族武道修士。 弓马族不可能因为一场战斗的失败,就打消进攻北唐镇的心思。 至于镐京城,他们更不可能。 镐京城损失的,主要是被镐京太守府,骗出城的那些最底层的百姓。 更别说绝大多数百姓还没死,而是被唐军俘虏了。 第一百二一章 ?苏醒 弓马族不可能因为一场战斗的失败,就打消进攻北唐镇的心思。 至于镐京城,他们更不可能。 镐京城损失的,主要是被镐京太守府,骗出城的那些最底层的百姓。 更别说绝大多数百姓还没死,而是被唐军俘虏了。 镐京城的城防军,倒是损失了不少。 而镐京城的铁甲军,是镐京太守的心头肉。 镐京城会不会怂,李辰海这边还没有定数。 李辰海希望他们能消停一点。 弓马族的下一轮攻击,一定是存在的。 且攻势将会更大。 李辰海不希望看到,唐军再度陷入被包夹的境地。 哪怕是面对由铁甲军,加上城防军,加上被骗出城的最底层老百姓的乌合之众,李辰海的唐军,在抵抗他们的时候,依然出现了重伤的情况。 有的唐军战士,为了追求射速,降低火绳的燃烧时间,将火绳裁得短到了极致。 最终,太短的绳子让他来不及撤手。 火绳枪脆弱的枪体也出现了意外,炸膛之后,崩掉了他的手指头。 李辰海猜到,如果铁甲军出动的话,凭借他们被灵气祭炼过的盔甲和武器,北唐镇一方,一定拦截得很辛苦。 李辰海确定不了,镐京太守王端,手里到底有多少铁甲军。 负责管辖王端的三秦牧,手里到底有多少铁甲军,是否愿意借给王端,用来征伐北唐镇? 这些都是问题。 李辰海没有获取情报的地方,无法了解镐京城内部的军事实力。 但有一定,李辰海可以确定。 如果可以把威远将军炮,顶在镐京城的脑门子上轰,那么镐京城的军事实力,很弱很弱。 李辰海唯一担心的,就是唐军经不起消耗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归根结底上,是北唐镇人口太少的问题。 如果李辰海为了让唐军保持战斗力,继续不断地征召镇民,训练他们的射击能力,让他们加入唐军,那么,北唐镇的人口绝对不够用。 普通镇民与士兵的比例,将扭曲得非常夸张。 最终,过多的军事人口,和镇内畸形的产业比,将摧毁北唐镇,让李辰海和北唐镇镇民们所做的一切,都成为泡影。 “需要人口啊。” 李辰海搓了搓手,有些无奈。 “小侯爷!” 传令官老熟人,叫了李辰海一声。 坐在椅子上的李辰海,仰起头来,听他准备说什么。 “小侯爷!” 传令官的声音,略微有些迟疑。 “镐京城进攻的方向,我们打赢倒是打赢了。” “但是,遇到了点麻烦。” 李辰海微微觉得有些奇怪。 “麻烦?” “你们不都已经打赢了吗?” “打赢之后,还精准地判断了局势,确定镐京城不会发动新的进攻,与直接舍弃了北唐镇的南部防线,去支援北唐镇的北部防线。” “这一点做得非常棒,战场上,指挥官总有不能面面俱到的时候。” “只要你们在遵守命令的大前提下,够灵活,就一定能起到特别大的作用。” 李辰海先将北唐镇南方战场的唐军将士们,给夸了一顿。 因为李辰海看见,有些南方战场的唐军将士们,也在等着见他。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这些战士们为北唐镇抛头颅、洒热血,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为了鼓励他们以后继续打好仗,李辰海夸他们一句,而且说的是实话,绝不为过。 听了小侯爷的称赞,不少南方战场的唐军将士们,露出了兴奋和自豪的神情。 大家都是俗人,一声实际的夸奖,能激励他们走得更远。 不少刚过来的唐军将士,身上还沾着血污,但李辰海丝毫不会嫌弃他们。 他们望向李辰海的眼神中,带着崇拜与热忱。 “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 李辰海问道。 这才是正事。 “是这样。” 传令官赶忙道。 “打赢镐京城的来犯之敌后,他们只有领头的指挥官,和不到一百人的城防军,逃了回去。” “铁甲军被我们尽皆杀死。” “他们剩下军队的组成部分,是九百余人的,被从镐京城里,骗出来的最底层的老百姓。” “镐京太守和两大家族,想让他们变成炮灰。” “只是他们在战场上,在我唐军的火绳枪面前,一触即溃,连当炮灰的机会都没有,反而干扰了铁甲军和城防军的进攻。” “当然,镐京城的城防军,战斗力也不咋滴。” 传令官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似乎很瞧不起这部分敌人。 无外乎传令官会瞧不起镐京城。 镐京城从未想着,堂堂正正地,跟北唐镇打一仗。 哪怕镐京城阴人,用计谋、用损招,好歹让两地的军队碰一碰,让镐京城和北唐镇的军队碰一碰。 令传令官没想到的是,镐京太守王端,和那猥琐的两大家族,为了保持自己的实力,把那些无辜的最底层的城民,骗出来当炮灰! 他们平日里的生活,已经够艰难的了。 镐京城需要他们的时候,竟然就把他们派出来送死。 镐京太守和两大家族的行为,让传令官作呕。 他恨不得现在就乞求小侯爷,能不能灭了镐京城,杀了那镐京太守府,和两大家族里的人渣、杂碎,为镐京城里苦痛的黎民百姓们,带来一个全新的生活。 也许小侯爷没那么多钱。 “不对,这时候,“钱”这个字,应该用生产力来代替。” 传令官在脑海中想到。 也许小侯爷的北唐镇,没有那么多的生产力,养不活镐京城里的那么多人。 但是,有小侯爷在,有抗寒麦种、抗寒棉花和抗寒蚕,还有水泥、砖头,还有枪和炮,至少能让镐京城里苦难的人们,看见吃饱穿暖、不受异族欺辱的未来,给他们一些活下去的希望。 传令官的这句话,甚至流到了嘴边滑了一圈。 不过,终究没能说出来。 他的工作不是这个。 他的工作只是传达命令,汇报情况,而不是向小侯爷诉说自己愤懑的情绪,让小侯爷当镐京城的救世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延伸 传令官的这句话,甚至流到了嘴边滑了一圈。 不过,终究没能说出来。 他的工作不是这个。 他的工作只是传达命令,汇报情况,而不是向小侯爷诉说自己愤懑的情绪,让小侯爷当镐京城的救世主。 “嗯?” “继续说下去呀?” 李辰海见传令官沉默了,不由好奇地问道。 “那些镐京城最底层的城民,都是可怜人。” “碰到了这么废物的太守,和把最底层人的命不当命的两大家族,真是他们的悲事。” 李辰海叹道。 “也许,他们都死在这场战斗中,成了可怜的炮灰了吧。” “我会让李子婿差人,将他们好好掩埋的。” “以及北部战场,战死的那些弓马族骑兵,他们的尸体,和马的尸体,我都会差李子婿,让他处理好。” “咱们北唐镇人,要做尊重死亡的民族。” “咱们打仗可以厉害,也必须要厉害。” “但是,咱们不能是猴子,不能冷血,不能毫无感情,不能不遵守人类的道德。” “该埋还得埋,该超度还得超度,该尊重风俗还得尊重风俗。” 李辰海一直觉得,“尊重”二字,非常重要。 哪怕对手是敌人。 哪怕对手已经成为了冰冷的尸体。 李辰海又补充道。 “还有,不管是南部战场的镐京城底层城民的尸体,还是北部战场的弓马族骑兵的尸体,普通人都得离那些地方远点。” “在李子婿派人,将他们全部埋好前,千万不要去那。” “哪怕是演戏,或者是训练,都要离那里远远的。” “我说过,尸体会产生与传播细菌和病毒。” “甚至会带来瘟疫。” “我们一定要小心瘟疫。” “北唐镇里的郎中,什么水平,你们心中肯定清楚。” “他们的那一通操作,对你们战友的伤情,往往提供不了任何帮助,无法让他们好转。” “反而会让你们受了伤的战友们,伤情继续恶化……” “北唐镇可顶不住任何一次瘟疫。” 李辰海提醒了眼前的这些唐军将士一声。 接着,李辰海开始思考。 要不要计划开始推行火葬了? 推行火葬的话,北唐镇是没有这个传统的。 整个大夏皇朝、炎黄族,都是没有这个传统的。 所以,人们从心里上接受火葬,有很大的抵触情绪。 李辰海大可用强势的手段,将火葬强制执行。 但是,这样一来,会在镇民们的心中,产生隔阂和裂痕。 一旦隔阂和裂痕出现,部分人就会思考,我每天的辛勤劳作,到底是为了谁? 是为了让我自己过得更好? 辛勤劳动确实有这样的效果。 但是,小侯爷和大唐官府,也都沾了光。 一旦有这样的念头冒出来,那么族群内部,部分个体单位的生产效率,就会慢下来。 这不是李辰海愿意看到的。 他需要一个更委婉的方式,推行这种利国利民的殡葬方式。 既省事、省钱,又可以阻隔瘟疫。 服众,一定要拿出利益。 要么是深层次的宣传,让大家知道,这么做是为了大家,对大家好,要么是实物的奖励。 正当李辰海的思绪刚开了个头的时候,传令官认真地道。 “小侯爷。” “镐京城里的那些底层百姓,并没有死!” 李辰海望了望传令官。 “没有死?” 传令官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的。” “没有死!” “他们都还活着。” “铁甲军被彻底消灭之后,我们只进行了短暂的两轮齐射,就将敌人全部震慑住了。” “这些生活在镐京城最底层的可怜人,不像城防军那样可以骑马,他们想跑也跑不快。” “指挥官和城防军抛弃了他们,离他们而去,他们在原地投降了。” “派我来向您传话的排长,为了照看手指被炸断的战士,现在在郎中那里。” “他说,他当时一直在纠结,这些降卒该怎么处理。” “他听小侯爷您讲过,杀神白起的事情,说是白起战胜后,一仗坑杀六十万降卒。” “但是我们的那位排长觉得,眼前的情况不是坑杀降卒的时候。” “这些人,他们连降卒都算不上。” “他们连卒都算不上。” “因为镐京城,连专用的武器,都没有给他们配备。” “他们打仗的时候,用的只有自己的农具。” “所以说,排长连杀都不愿意杀他们。” “而是把他们带了过来。” 传令官忽然变成了求饶的语气。 “小侯爷!” “排长担心,如果把他们带进来,那么北唐镇稀缺的粮食,也许会承担不住。” “排长说,这一切,他都会负责。” “如果这近千人,占据了一部分粮食、棉花和布匹的消耗,对北唐镇造成了破坏,那么,您千万不要怪罪到其他人身上,要惩罚就惩罚他!” “小侯爷,我也给您鞍前马后忙了一些日子。” “我们之间,多多少少也有一些私人交情。” “我求求您,哪怕把这些难民,带回北唐镇,危害到了咱们北唐镇,您也不要惩罚排长。” “他绝对是一位好排长!” “不仅在战场上,表现得很好,遭遇强敌,镇定自若,指挥时飘逸灵动,因地制宜,贯彻兵法,而且,他绝对是一个对战士们特别特别好的好排长!” “这不是您说的,好排长的标准吗?” 传令官的语气,有点委屈。 “他只是没杀俘虏而已。” 李辰海露出了迷之笑容,摆了摆手。 “我干嘛要惩罚他?” “就因为他把俘虏带了回来?” “你们为什么认为,把俘虏带回来,就是错的?” 传令官一愣。 “因为……” “因为在北唐镇,不管是粮食还是衣服,都很稀缺。” “我们进北唐镇的时候,排长他还在讲,别看北唐镇这段时间,一栋栋楼拔地而起,但实际上,北唐镇的资源,真的蛮紧张的。” “并不多。” “我们是把那些地主收拾了之后,才勉强能让大家吃饱穿暖的。” “现在,抗寒的麦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开启 回答李辰海的问题,让传令官显得非常紧张。 “因为在北唐镇,不管是粮食还是衣服,都很稀缺。” “我们进北唐镇的时候,排长他还在讲,别看北唐镇这段时间,一栋栋楼拔地而起,但实际上,北唐镇的资源,真的蛮紧张的。” “并不多。” “我们是把那些地主收拾了之后,才勉强能让大家吃饱穿暖的。” “现在,抗寒的麦子还没有收成,甚至还早得很。” “至少要等到夏天,才能有收获,是吧小侯爷?” “棉花和蚕,也需要等很长时间。” “棉花的收获,要等的时间,似乎比麦子更久!” “这么一说,我们北唐镇的这些很宝贵的东西,存量是非常不足的。” “我们排长,害怕的是,这近千名俘虏带回北唐镇,会让北唐镇崩溃。” “所以……” “他认为,他可能犯了错。” “我来求求您,能不能不要惩罚他……” 李辰海乐了。 “你们也想得太多了。” “他把俘虏带回来,不仅不会受到惩罚,而且是大功一件!” “大功的程度,跟他打胜仗,一模一样!” 听到李成海的话,传灵观露出了异常兴奋的表情,他背后的那些士兵也都露出了开心的神情。 “啊!” “真是太好了!” “既然小侯爷都这么说了,那么排长一定会不会受到处罚的!” “咱们快去联系排长吧!” “他在郎中诊治病人的地方躲着,有一点是害怕,不敢见小侯爷,怕小侯爷责罚。” “他害怕责罚,不来见面,肯定是不对的。” “但这件事,俺们排长自己也搞不太清楚。” “连小侯爷这一回都发话了,那么肯定就没事儿了。” 李晨涵一看,嚯,原来后面跟来的这些战士们,都是为了给排长请愿和求情的。 “我还以为,他们也有什么事儿呢。” 李辰海向传令官解释道:“你们担忧北塘镇的想法,我觉得没问题。” “毕竟你们是北唐镇的镇民,担忧北唐镇,担忧你们的家园,再正常不过。” “这刚刚变好了一些的好日子,谁都不希望倒着过回去。” “关键是,想法的内容,处理一些小小的偏差。” “对于北塘镇来说,人口才是最重要的资源。” “人口的重要性,已然超越了粮食、布料、棉花、蚕丝等这些东西。” “你们担心北塘镇的粮食不够吃,棉花和蚕丝做的衣服不够用,是一直在用落后的小农经济的思维来思考北塘镇。” “当然,你们这么思考也没有问题。” “进入一个新的时代,需要很长的时间去适应。” “有的人适应的时间短一点,有的人适应的时间则长一点。” “哪怕不适应,也会被时代逼着适应。” “环境是会影响生物的。” “我现在就来告诉你,你认为的偏差出在哪里。” “随着大农业的进行,我们的生产力,已经不可以跟以前的北塘镇同日而语。” 李辰海顿了顿。 “你肯定想知道,什么叫大农业?” “大农业的大,不是指‘大小’的‘大’,不是说农田面积的大小,而是指即现代农业。” “大农业相对于传统农业而言,是广泛应用现代科学技术、现代工业提供的生产资料和科学管理方法进行的社会化农业。” “你别看咱北唐镇寒酸,咱们北唐镇刚刚起步,甚至没有发展处现代科学技术,离提出‘科学’的体系,还差得远。” “但是,咱们的确用上了,现代科学技术。” “用种子的特征,来对抗这个时代的严寒,是现代科学技术的应用。” “比如我们的抗寒麦种、抗寒棉花和抗寒蚕。” “在按农业生产力性质和水平划分的农业发展史上,大农业属于农业的最新阶段。” “我们暂时没有进入大农业时代。” “但我们一定会进入那个时代!” “我说的!” 越往后说,李辰海的声音,愈加铿锵有力。 随后,李辰海又柔和了下来。 他对传令官道。 “至于你们的排长,担心现在北唐镇里,粮食和棉花等物,存量不够的事情?” “这你大可放心。” “咱们的存量,还是够的。” 听李辰海这么说,传令官长抒一口气。 “既然这样,那就好!” 李辰海眺望南方。 “如果……” “我是说如果,我们能在冬天以前,征服镐京城。” “镐京城里的十万城民,我们也养得起。” 听完李辰海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一回,哪怕再崇拜李辰海,传令官都不信了。 “不会吧?” “小侯爷!” “咱们开垦的田地,就那么大,想要更多的麦子和棉花,不得开辟更多的田地吗?” “到时候,工厂里也需要工人,给镐京城里的黎民百姓,盖砖瓦房和水泥房,也需要工人。” “不给他们盖这种新房子,咱们总不能看着他们,被冻死吧?” “虽然我不住在镐京城,但是我知道,镐京城在每年冬天,也有可怜人会被冻死。” “只是相比于北唐镇来说,被冻死的人,数量会少得多。” “如果让整个北唐镇的人,来干这些活,哪怕每个人都拼到极致,这些活依然干不完。” 李辰海笑了笑。 “发展的问题,要用发展来解决。” “不能说北唐镇的人,干北唐镇的活,镐京城的人,干镐京城的活。” “但是大体的思路,还是一样的。” “倘若我们征服了镐京城,一定会发展镐京城的劳动力。” “也一定会让两个地点之间,发生更多的联系。” “但是镐京城里健康的人,有手有脚,不干活,干嘛去?” “镐京城的地,可以由他们来种。” “镐京城的房子,可以由他们来盖。” “北唐镇依然会派出人指导。” “自己的美好生活,是自己用头脑和双手,拼出来的。” “我给他们创造一个大条件,能否幸福,全都要看自己的本事。” 第一百二十四章 ?炸矿 李辰海的嘴角,轻轻上扬。 “镐京城的地,可以由他们来种。” “镐京城的房子,可以由他们来盖。” “北唐镇依然会派出人指导。” “自己的美好生活,是自己用头脑和双手,拼出来的。” “我给他们创造一个大条件,能否幸福,全都要看自己的本事。” “就像刚才,北唐镇的百姓们胜利游行时,我说过的那样。” “要靠你们自己!” 李辰海环视替排长求情的众人。 “你们打赢的仗,是靠你们自己。” “你们吃饱了饭,是靠你们自己。” “你们穿上了暖和的衣服,是靠你们自己。” “镐京城的可怜人,如果想像你们一样,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还是要向你们学校,靠他们自己!” 忽然有一名士兵,伸手问道。 “小侯爷!” “万一……” “镐京城的人都很懒,不愿意出力,只想着混吃等死,那该怎么办?” 李辰海摇了摇头。 “不会的。” “大家都一样。” “哪怕在最艰难的时刻,我们依然会去追求更好的生活。” “镐京城的黎民百姓们,就像你们一样,缺的是一个机会。” “炎黄族自古以来,都是勤劳的民族。” 对于李辰海来说,镐京城早已是他目标的囊中之物。 别看镐京城现在跳得欢,李辰海早已看向了更远的方向。 镐京城里的十万百姓,所提供的劳动力,实际上是非常诱人的。 李辰海垂涎很久了。 如果手下的将士,来一首白起的操作,坑杀降卒,那么李辰海会很心痛,很郁闷的。 那名提问的士兵,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但是他旁边,又有人提问了。 “小侯爷。” “万一不是所有人都勤劳呢?” “一千只老鼠里,也许有一只没长尾巴的。” “镐京城十万城民,里面出来些懒汉,再正常不过了。” 小侯爷望向提问的人。 “很有趣的问题。” “但是,懒人坑害的,终究是他自己。” “人哄地皮,地哄肚皮。” “他懒了,他拿不到工钱,买不到粮食,最终受苦受难的,只会是他自己。” “时间长了,与在同一起跑线开始赚钱的其他镐京城城民相比,懒人就会成最穷的一批。” “初始的贫富差距就会出现。” “他们怂一点还好。” “如果不怂,还痴心妄想靠着暴力手段,捞一波好处,那到时候,唐军会教他们做人的。” 李辰海清了清嗓子。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 “多劳多得!” “不劳者穷!” 提问者谦逊地朝李辰海拱了拱手。 “小侯爷,我明白了!” 自从开始推广新的礼仪之后,大家用握手礼和抱拳礼,代替像只鳄鱼一样趴在地上。 北唐镇不仅人际交往的效率高了很多,而且新礼节非常受到大家的欢迎。 李辰海总结道。 “所以,你们的排长,把俘虏带回来,一点毛病都没有!” “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那就想都别想,把俘虏带回来!” “一起建设我们的北唐镇!” “我应该提前交代的,我以为,敌人在火绳枪的打击之下,崩溃之后只会逃跑。” “你们人又太少,很难抓住俘虏。” “重点是,你们在防守,敌人在进攻。” “火绳枪如果离开了阵地,操作起来还是蛮复杂的。” “更别提要抓俘虏的话,还是处在追击战的情况中。” “这就更麻烦了。” “这种成批成批地有人投降的情况,是我没考虑到。” “我立刻让李子婿,安排他们。” 见自己的排长没事,不少人大呼“小侯爷英明!” 有人好奇地道:“小侯爷,能给我们讲讲,什么叫‘大农业吗’?” “毕竟农业这玩意儿,按照您的说法,不能说全是种地,但是跟种地,肯定脱不开关系。” “对俺们这些黎民百姓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种地,以及地里面产出来的那些粮食。” “吃饱饭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自从您说了‘大农业’,还解释了一串,我们对这个,是最感兴趣的。” 旁边的人,也在附和着。 “对啊,小侯爷!” “给我们讲一讲,什么叫大农业吧!” “我们想看到,地里面长出更多的粮食!” “长草也很重要!” “草长得多了,牛羊就有吃的!” “牛羊多了,我们就能吃肉、喝奶!” “那样的话,日子就过得更美了!” “小侯爷,长草这种事,跟大农业有关系吗?” “大农业管不管长草啊?” “小侯爷,给我们讲讲吧?” “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大农业’哩。” 旁边有人反驳。 “你们别闹了!” “小侯爷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跟咱们闲唠?” “咱们还是回去练兵的好。” “对啊,谁知道小侯爷现在手头有没有事呢?” “万一咱们给排长求情,已经打乱小侯爷的安排,打扰小侯爷忙手头的事了,再求着小侯爷给我们讲这些知识,那不就太过分了?” “确实有些过分。” “咱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问问排长的事。” “排长的事都解决了,咱们该走就走吧。” 李辰海笑吟吟地道:“讲!” “都讲!” “我刚好现在没有事。” “敏而好学的人谁都喜欢。” “这也是炎黄族的优点之一。” “至于安顿镐京城投降的那些人的事。” “我会在晚一点的时候,交代李子婿去做。” “让他们在那里多耗久一点,多处在一个惊惧的状态,也是不错的。”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再可怜,依然与我们处在一个敌对的状态。” 李辰海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为这群好奇的人,科普什么叫做“大农业。” “大农业有它自己的基本特征。” “大农业是一整套建立在现代自然科学基础上的农业科学技术的形成和推广,使农业生产技术由经验转向科学,如在植物学、动物学、遗传学、物理学、化学等科学发展的基础上,育种、栽培、饲养。” 第一百零七章 ?大农业 第一百零七章大农业 民以食为天。 这不仅是炎黄族千百万年来总结下的经验,更是李辰海首先保证的第一要务。 倘若李辰海能打下来镐京城,却又完成不了“民以食为天”这个重要的前置任务,那么镐京城的十万城民,不仅不会转化成为北唐镇的生产力,去烧砖、制造水泥、种地、养蚕、盖楼、基建,反而会成为一大坨累赘,压得北唐镇目前脆弱的农业生态喘不过气来,甚至直接导致北唐镇目前脆弱的农业生态崩溃。 如果在粮食存量消耗掉之前,李辰海找不到解决的方法,那么北唐镇只有被毁灭的份。 不管是原先的北唐镇镇民,还是新加入李辰海治下的镐京城城民,倘若再度出现了吃不饱,甚至是饿死人的情况,那么李辰海会再次失势。 谁都会反。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让北唐镇镇民们,经历了能吃饱肚子、穿好衣服的生活,再让他们回到那一个穷的揭不开锅的生活水平里,没有人会愿意。 北唐镇会毁灭的。 可以说,李辰海借助科技的力量,发展大农业,能发展多少,意味着北唐镇能前进多远。 而每一道国策的落实,都是需要黎民百姓们理解的。 如果他们不理解,那么李辰海在推进这些国策落实的时候,一定会遇到阻力。 他们一定不会是故意的,他们只是不懂的。 当然,不排除不懂装懂、故意捣乱的人出现。 比如那些地主老财,家里还剩下的余孽,过惯了以前作威作福的生活,连活都不需要干,现在则从那种生活,跌落至最穷苦的境地里,在全北唐镇吃得最差,穿得最破,干得活最辛苦,住的环境最糟糕,如果有了反的机会,他们一定是会最先倒戈的。 当然,李辰海知道,这帮人最怕死。 没有足够的好处,他们绝不会轻举妄动。 但是大唐官府的覆灭,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足够大的好处。 如果有机会,他们必乱。 李辰海让他们待的环境越苦、干的活越重、吃的食物质量越差、穿的衣服越寒酸,他们越敌视李辰海。 等到北唐镇有难的时候,他们蹦跶也就越厉害,越有可能破坏北唐镇。 但是,李辰海绝对不会,为了让他们不记仇,就对他们温和一点,给他们提高生活待遇,降低工作难度。 李辰海是软硬不吃的人,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他不认为,这帮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但北唐镇内,以及未来,攻克镐京城后的隐患,关于粮食存量有限的问题,李辰海不得不未雨绸缪。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辰海一定会大力推广农业、大农业。 只要农业搞得好,不论是北唐镇的镇民,还是镐京城的城民,大家不饿肚子,就是做一切事情的基础。 既然眼前的士兵们,都对“大农业”三个字非常好奇,李辰海也不嫌麻烦,专门打算给他们讲讲。 反正以后,肯定是要做“大农业”的相关的科普的。 北唐镇的科技发展路线是畸形的,虽然科技树点歪了,但是刚巧点到了有用的位置。 抗寒麦种、抗寒棉花和抗寒蚕三种作物,不是简单的嫁接,或者是选育等手段,就能出产得来的。 这里面,一定运用了基因工程,修改了这三种作物的dna。 甚至,其中的抗寒蚕是动物。 dna修改起来,将会更加复杂。 李辰海清了清嗓子。 大家伙振奋精神,好好听小侯爷讲课。 “这个‘大农业’呀,它有自己完整的定义。” “一整套建立在现代自然科学基础上的农业科学技术的形成和推广,使农业生产技术由经验转向科学,如在植物学、动物学、遗传学、物理学、化学等科学发展的基础上,育种、栽培、饲养、土壤改良、植保畜保等农业科学技术迅速提高和广泛应用。” 李辰海没说两句,已经把他们给绕晕了。 “小侯爷,啥是植物学啊?” “小侯爷,啥又是遗传学啊?” “物理学又是什么东西……” 在场的大伙一个个都变成了好奇宝宝,纷纷问道。 李辰海笑了笑。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这些,都是大农业的前置科学。” “所谓‘前置科学’,就是在发展或者应用一项科学时,必须要研究透彻的、在科技树的排列上低于被应用科学的一门科学。” 李辰海一通解释,大家伙更懵了。 “小侯爷,那啥是科技树啊?” 又有人问道。 李辰海道。 “名次的问题太多了。” “真要给大家解释的话,解释很久也解释不完,解释不清楚。” “其实,你们没必要,把我话里的每一个字,都非要弄明白、问清楚。” “你们只需要知道,想要发展大农业,想要让大家都吃饱饭,想要让镐京城的十万城民,并入我们之后,我们的粮食存量,依然能保持在一个不错的水平,就离不开大农业的运用。” “至于那些复杂的前置学科,等顶住弓马族的进攻之后,课堂上,会教你们的。” “别担心学不了。” 知识贫瘠的时代,李辰海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被李辰海勾起了好奇心,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李辰海又不往下深讲,断了他们求解的渠道。 那真是憋屈死了。 既然小侯爷说了,以后会安排课程,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少人都面露喜色。 他们很爱听课。 “小侯爷,那我们不多嘴了。” “您继续给我们将,‘大农业’的事情吧?” 一名战士道。 李辰海口中的各种新型词汇,比如“物理学”、“化学”、“遗传学”之类的,听得他如痴如醉。 未知且没有危险性,只有益处的东西,真是太有意思了。 太吸引人了。 李辰海继续往下讲。 “现代机器体系的形成,和农业机器的的广泛应用,使农业由手工畜力农具生产。” 第一百零八章 ?大农业(下) 李辰海口中的各种新型词汇,比如“物理学”、“化学”、“遗传学”之类的,听得他如痴如醉。 未知且没有危险性,只有益处的东西,真是太有意思了。 太吸引人了。 李辰海继续往下讲。 “现代机器体系的形成,和农业机器的的广泛应用,使农业由手工畜力农具生产。” “如技术经济性能优良的拖拉机、耕耘机、联合收割机、农用汽车、农用飞机以及林、牧、渔业中的各种机器,成为农业的主要生产工具,使投入农业的能源显着增加,电子、原子能、激光、遥感技术以及人造卫星等也开始运用于农业。” 听完小侯爷讲的这一段,不少人再次露出了苦笑的神色。 但仍然有一些人,听入门了。 “飞机?” “小侯爷讲过飞机!” 一名个子挺矮,但是看上去很灵光的小战士,开心地说。 “小侯爷说过,飞机是飞翔在天空中的铁鸟!” “有了飞机,人也可以在天上飞!” 旁边立刻有人,不信地说:“怎么可能?” “人那么重。” “怎么可能在天上飞?” “你以为是武道修士啊?” “用灵气在天上飞?” “大夏皇朝的禁武令,实施得那么严格。” “唯有大、小侯爷这样的存在,能躲过禁武令。” “在天上飞的事,你就不要痴心妄想啦。” “年轻人!” “我活得可比你久得多了。” “也没见过有哪个人,能在天上飞一圈。” 小战士摇了摇头。 “不。” “我们肯定能飞上天的!” “这是小侯爷亲口说的。” “在小侯爷这里,所有看起来不可能的事。” “一定都能实现的!” 李辰海笑了笑。 “这个世界呐,是先前发展的,不断进步的。” “今天做不成的事,也许明天就做成了。” “今年做不成的事,也许明天就做成了。” “我们要用一颗开放、包容的心,来面对拼命朝前进步的世界。” “工业出现之后。” “世界进步的速度,将会变得更快、更快。” 李辰海望向那么年纪偏大的战士。 “飞机,肯定会有的哟。” “在蓝天上翱翔,是人类自古以来的梦想。” “那是对自由的追求,是对美好的畅想的实现。” 听李辰海聊到飞机,那些对飞机感兴趣的人,倒是立刻打开了话匣子。 “小侯爷!” “飞机飞在天上,是不是可以在不下雨的时候,代替人浇水?” “或者撒肥?” 肥料这种东西,他们也是听小侯爷才说的。 氮、磷、钾这三种好东西,能让土地增产。 李辰海笑了笑。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一旦大农业开始运作,良好的、高效能的生态系统,将会逐步形成。” “农业生产的社会化程度有很大提高,如农业企业规模的扩大。” “农业生产的地区分工、企业分工日益发达。” “小而全”的自给自足生产被高度专业化、商品化的生产所代替。” “农业生产过程同加工、销售以及生产资料的制造和供应紧密结合,产生了农工商一体化。” “经济数学方法、电子计算机等现代科学技术,在现代农业企业管理和宏观管理中运用越来越广。” “管理方法显着改进。” “现代农业的产生和发展,大幅度地提高了农业劳动生产率、土地生产率和农产品商品率,使农业生产、农村面貌和农户行为发生了重大变化。” 李辰海顿了顿。 “大农业的好处,绝不止这些。” “它还可以塑造新物种。” “主要通过生物技术、核技术、光电技术和农业常规育种技术的结合,综合不同物种的优良性状,按人类需要有选择地定向塑造新的物种和物种类型。” “除了塑造新物种之外,新型快速繁育技术的应用。” “即利用植物细胞的全能性,通过无性繁殖途径,发展人工种子制造产业。” “利用胚胎移植和胚胎分割技术。” “发展动物胚胎生产、贮存、运输与利用的新兴产业。” “利用动物的生长激素基因转移技术,加快畜禽性别鉴定技术,进行定向繁育和饲养等。”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构建新型农业工厂。” “等我们的科技树向上攀升一段时间,大农业开启一段时间,随着现代农业科学技术、计算机技术及材料科学等的发展和综合运用,农业工厂化生产将有长足发展,建成种植养殖全过程的工厂化、自动化生产体系。” 李辰海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如果你不愿意吃通常意义上的食物的话,还可以选择人造食物。” “新型人造食品和饲料生产。” “利用微生物发酵处理秸秆,利用生物技术培育新菌种等,加快氨基酸发酵的利用,大规模生产不同用途的氨基酸等单细胞蛋白资源,生产高蛋白饲料与食品。” “除此之外,农业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 “它可以支持能源。” “等以后,我们进入工业时代,‘能源’这种东西,太宝贵了。” “大农业有助于我们进行新能源开发。” “利用生物量发展新能源产业将成为可能。” “开发“绿色能源”,除薪炭林外,重点利用多年生和一年生植物、藻类及作物秸秆大量生产沼气、乙醇等,部分替代石油。” “现在,咱们还没有用上石油。” “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石油这种东西,总会是不够用的。” “大农业实施意义的最后一点,在于新的空间领域拓展。” “像对待地力一样提高“海力”,促进水产养殖、增值向集约化、农牧化方向发展,营造“海洋农场”、“海洋牧场”、“海洋林场”,实现“蓝色革命”。” “还可将航天科学与农业科技相结合,发展太空农业。从科学家们以上的趋势预测不难看出:未来的农业是一种知识型农业。” 李辰海指了指头顶上的天空。 第一百零九章 ?我们的征途 李辰海指了指头顶上,阴翳却辽阔的天空。 “像对待地力一样提高“海力”,促进水产养殖、增值向集约化、农牧化方向发展,营造“海洋农场”、“海洋牧场”、“海洋林场”,实现“蓝色革命”。” “还可将航天科学与农业科技相结合,发展太空农业。从科学家们以上的趋势预测不难看出:未来的农业是一种知识型农业。” “好了,关于‘大农业’,目前就这么多的内容。” “大农业是北唐镇的发展趋势,也一定是我们的未来。” 李辰海讲完之后,许多人陷入了沉思。 在前置科学没学明白,甚至是闻所未闻的情况下,想要理解李辰海带来的这些知识,是非常困难的。 大家的脑细胞,不知道要被烧死多少。 但总有忍不住的人,对李辰海提到的前置科学,更感兴趣。 人跟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能像李辰海要求的那样,不求甚解,心中有个大致的念想,保持旺盛的好奇心就可以。 但是大部分人,都很难做到这一点。 他们遇到不明白的点,一定会停下来纠结一下。 李辰海讲的后面的内容,如果纠结的时间比较短,那还好,倘若纠结的时间太长,甚至是发生陷进去和跑神的情况,那就完全听不进去了。 他们会错过很多很重要的信息。 李辰海在想,等以后,发展教育。 难以做到不跑神、不懂得在课堂上及时忽略自己不明白的点、将没弄明白的地方下课再去钻研、一定要站在更高格局全面听课的学生,是一定会被那些努力获取更多、更全面的信息的学生击败的。 这样一来,成绩的高低就拉开了。 更别说还有的学生,分心、自制力差、上课不听讲…… 虽然北唐镇和大唐官府,还未打算开展教育,但是在此之前,李辰海还是希望,所有的学生,成绩都能好好的。 终于,有对李辰海讲述“大农业”中,不太明白的好奇宝宝,向李辰海提问。 “小侯爷,‘繁殖’是什么意思?” 李辰海被逗乐了。 他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 “繁殖就是下崽。” “比如咱北唐镇养的羊,生了小羊,就叫‘繁殖’。” 问问题的人听明白了,但是还没想明白。 “小侯爷,那为啥不叫下崽?” “下崽听得多顺溜?” “还非得捣鼓一个,我们没听说过的词?” 李辰海对于好奇心和好学心旺盛的人,一直都很有耐心。 “下崽属于繁殖,繁殖包括下崽,繁殖不属于下崽。” 这又涉及到了数学中的合集和子集的问题。 李辰海不敢跟他们讲合集和子集等数学知识。 应用数学,以及通过对数学的应用,而形成的产品,哪怕对相关的数学知识一无所知,也是可以用的。 但是想让人把数学原理学明白,那是相当费事的一件事。 这需要数学老师们的牺牲奉献,燃烧自己的青春,点亮孩子们的未来。 每一位老师都是伟大的。 “小侯爷!” 又有人提问了。 “我想问……” “核是什么?” “你讲选种、选育的时候,好像提到过这个东西。” “选种,我想明白了。” “您带到北唐镇的抗寒麦种和抗寒棉花,实际上就是选种吧?” “‘选育’这个词,跟‘选种’一字之差。” “所以我觉得,两者之间,应该都讲的是相似的意思。” “但是您说过,有关于定义的东西,必须要严谨,所以这一点上,我之间忽略了。” “我关心的重点,在‘核’这个字上。” “‘核技术’,到底是指什么呢?”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核技术”给吸引了。 李辰海不禁苦笑。 这东西,解释起来,比数学的合集和子集,复杂得多。 他沉思了片刻,才道。 “核技术,与核,解释起来,太过复杂。” “你们只需要知道,核技术是一项非常厉害的技术,同样也是一项非常危险的技术。” “核技术如果运用得好,可以造福于民。” “不仅可以拿来发展大农业,进行种子的选育,而且核技术带来的能源,近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比我们慢腾腾用木柴烧水,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 “但是,核技术也是一把双刃剑。” “它也可以被造成毁天灭地的武器。” “成为全人类的梦魇。” “甚至是毁灭全人类,毁灭我们生活的这颗星球。” “至于核技术到底是什么,我暂时不能给你们确切的答案。” “因为这个太过复杂,比‘大农业’复杂得多。” “大农业是各种基础知识的综合运用,我讲给你们听的时候,可以暂时忽略这些知识,光讲运用。” “但是想把核技术给你们讲明白,这么讲是不行的。” “因为核技术是单一依赖对核研究的科学技术,它在运用的时候有许多涉及其他分类的研究,但对于‘核’的研究,是其核心部分。” “是任何其余研究,都无法代替的。” “不像大农业,它的本身是种地、养鸡、养鸭、养猪和养羊等等等等。” “而且,大农业是我们接下来一定要实现的目标。” “所以我需要向你们科普。” “不仅要像你们科普,北唐镇种地的田间老农、手工作坊里的辛苦将人、大唐官府的工作人员……” “所有人都要知道,关于大农业的事。” “让大家吃饱肚子、穿上暖和的衣服,是我们目前攻坚的重中之重。” “等到镐京城被征服以后,粮食和衣物的需求量更大。” “实施大农业迫在眉睫。” “所以我愿意花费很多的精力,来给你吗科普大农业。” “但是核技术这种东西,目前还是算了。” “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个世间,有‘核’这种东西的存在。” “我们目前没有研究出来,但它是存在的。” “现在看不见的,不代表以后看不见。” 李辰海如是说。 第一百一十章 那些关于天空与大海的设想 第一百一十章那些关于天空与大海的设想 “实施大农业迫在眉睫。” “所以我愿意花费很多的精力,来给你吗科普大农业。” “但是核技术这种东西,目前还是算了。” “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个世间,有‘核’这种东西的存在。” “我们目前没有研究出来,但它是存在的。” “现在看不见的,不代表以后看不见。” 李辰海如是说。 “你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知道它的存在,并且对它‘双刃剑’的模式,有一个概念。” “当然啦,这世间太多的科学,都有双刃剑的影子。” 这还是李辰海第一次,拒绝为大家具体地解答一项科学知识。 当然,等着问问题的人多得很。 一个问题被小侯爷拒绝回答,那就会被立刻掩盖过去。 其他人都等着呢。 都在急着问。 “小侯爷,我等了好久了。 终于轮到我了! 我想问的是,‘细胞’是什么?” 有人急切地问道。 李辰海微笑地望向他。 “这是一个可以回答的问题。” “但是,答案会让你们非常震惊。” “细胞是生物体基本的结构和功能单位。” “什么是生物体?” “一草一木,一花一叶,播种在地里的抗寒麦种和抗寒棉花,我们,被我们杀死的弓马族骑兵,和弓马族的战马,都是生物体。” “我们,由细胞构成。” 听完李辰海的话,有人搓了搓身体,搓下来了一点灰泥。 “我是由细胞构成的?” “细胞在哪呢?” “我怎么感觉不到?” 李辰海被他憨憨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 “细胞太小太小了,绝大多数细胞,是我们仅凭肉眼看不见的。” “组成细胞的,是一个个肉眼无法看见的小球。” “所以说,组成我们的,以及组成这世间万物的,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小球。” 李辰海带来的消息,无疑在人群中,掀起了重磅一击。 “我们都是由一个个小球构成的?” “这话如果不是小侯爷说出来的,那我是绝对绝对没法信的!” “我怎么可能是用小球构成的?” “我也没感觉我像个球啊?” 众人纷纷表达着自己的惊讶。 如果不是李辰海威望极重,恐怕他们早就已经开始质疑了。 当然,提出论点再被质疑,本身就是科学的一部分。 “小侯爷,您说我是个球,为什么我没像沙子那样坍塌?” 李辰海一脸黑线。 “我什么时候说,你是个球了。” “我是说,你是由很多小球构成的。” “当然啦,小球是指原子。” “你们也不可以混淆细胞和原子之间的区别。” “它们都非常非常小,小到极致的小。” “但是原子依然要比细胞,小太多太多。” “细胞由原子构成,我们由细胞构成,我们由原子构成。” 李辰海一通解释,彻底把大家伙绕晕了。 大家的头脑,像一半面粉,一半水。 面粉,就是李辰海刚刚在世界上,发明的“美食”食材。 平时不动脑的情况下还好,面粉和水泾渭分明。 一旦动脑子,那面粉和水一晃,就成浆糊了。 李辰海赶紧绕开,他新给大家说出的“原子”,转而继续科普“细胞”的概念,解答大家的疑问。 “一般来说,细菌等绝大部分微生物以及原生动物由一个细胞组成,即单细胞生物,高等植物与高等动物则是多细胞生物。” “单细胞生物,你们会不会很惊讶?” “一个细胞那么小的,依然是生物。” “就像我们人类一样,是生物。” “但是,咱们比单细胞生物,要先进太多太多。 “细胞可分为原核细胞、真核细胞两类,但也有人提出应分为三类,即把原属于原核细胞的古核细胞独立出来作为与之并列的一类。” “研究细胞的学科称为细胞生物学。” “细胞体形极微,在显微镜下始能窥见,形状多种多样。” “显微镜这个东西啊,咱们以后会有的。” “现如今,显微镜肯定是造不出来的。” “咱们北唐镇,刚刚让大家吃上饭。” “光学领域的研究,咱们还没有展开。” “细胞主要由细胞核与细胞质构成,表面有细胞膜。” “高等植物细胞膜外有细胞壁,细胞质中常有质体,体内有叶绿体和液泡,还有线粒体。” “动物细胞无细胞壁,细胞质中常有中心体,而高等植物细胞中则无。细胞有运动、营养和繁殖等机能。” “这些东西,等咱们北唐镇,造出来了足够好的显微镜,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李辰海给大家做出了保证。 “小侯爷!” “既然‘细胞’那么小,它是怎么被发现的呢?” “是不是一直等到显微镜做出来了,我们才能看见细胞,才能发现细胞?” 有人问到。 “对。” “你说的没错。” 李辰海点了点头。 “细胞的出现,并不是靠猜想、提出论据等方法,找出来的。” “咱们以后,发现细胞的过程,势必是正儿八经用眼睛看,才能得知细胞的存在。” “等到原始的光学显微镜,被制作出来后,我们先要用它,去观察软木塞的薄切片。” “放大后,我们会发现一格一格的小空间。” “这个小空间,我们就以‘细胞’命名之。” “当然啦,而这样观察到的细胞早已死亡,仅能看到残存的植物细胞壁。” “因为我们要观察的东西的切片,是软木塞嘛!” “到时候,虽然我们并非真的看见一个生命的单位,因为软木塞无生命迹象,不属于生命,但是这依然是伟大而重要的一次观测。” “到时候,哪怕是死细胞,一般而言,这依然将会是我们第一次,观察到细胞真实的模样。” “科技树是需要一步一步攀登的。” 既然有了前人们的经验,为了让知识播撒在这颗荒芜的星球上,李辰海大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将他们的顺序再重复一遍。 倘若只吸收知识,不体验那些伟大的人们,在发现知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灭绝的猜想 第一百一十一章灭绝的猜想 “到时候,哪怕是死细胞,一般而言,这依然将会是我们第一次,观察到细胞真实的模样。” “科技树是需要一步一步攀登的。” 既然有了前人们的经验,为了让知识播撒在这颗荒芜的星球上,李辰海大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将他们的顺序再重复一遍。 倘若只吸收知识,不体验那些伟大的人们,在发现知识的道路上,体验过的艰辛,那么,李辰海和大唐,将会在未来进行更深层次的科学研究时,再吃一次前辈们吃过的亏。 举个栗子,比如,对照试验。 李辰海大可将“对照试验”的流程,强行规定下去,逼迫大家在试验过程中,必须这么做。 但是不吃过不对照试验的亏,不体会过变量无法控制,而造成实验结果不准确的那种无力感,研究者们就永远无法明白,对照试验不严谨带来的危害。 必须有错误的例证,反面的例证,必须去经历,去付出代价,才能感知到,一条正确的道路,到底有多么的珍贵。 要知道,倘若被干扰了实验条件,而干扰实验条件的势力,对比被干扰了实验条件的一方科技碾压,导致实验条件被干扰的一方,以先有的科技实力,无法查出哪些实验条件出了错误,而导致实验结果永远无法正确,甚至是基础物理得不到论证,基础物理的发展停滞,科学被锁死,那么,会有人选择自杀的。 李辰海不敢保证,大唐的科技,会不会被异族文明突然锁死。 北唐镇目前,对于光学的研究,完全为零。 想要观察到这颗星辰附近,其他恒星星系,行星上的情况,李辰海不仅需要超高精度的天文望远镜,还需要火箭技术,把天文望远镜送入太空。 否则,这颗星辰上的人类,就只有被别人看的份。 李辰海并没有在杞人忧天。 他一直不认为,一次灵气复苏,就能让文明的传承中断。 一个文明,尤其是度过了漫长岁月的文明,要比想象中坚韧得多。 更何况,灵气无害。 在某些邪恶的武道修士手里,也许他们利用灵气,去攻击、屠戮别人。 但是,相比于核弹和氢弹,那种使用之后多少年恶劣影响都无法消除的恐怖武器,首先,灵气的攻击,更加可控。 虽然在修为和境界极高的武道修士手里,灵气的威力和破坏力,往往能比核弹或者氢弹更加恐怖。 但是能释放出这样攻击的武道修士,情绪往往更加稳定。 比战争时期,冲动而疯狂的双方,用核弹、氢弹互砸的情况,武道修士要稳重得多。 再者,他们可以将庞大的能量,凝为极小的一个点。 氢弹在岛上炸开,和与氢弹相同威力的能量,在一个小盒子里炸开,且盒子里的能量绝不会超外流失,二者之间哪个更稳定,不言而喻。 最重要的一点,灵气在使用之后,不会像核弹和氢弹那样,产生糟糕的辐射。 上一秒,被灵气轰过的区域,下一秒,两名武道修士打完了,在这儿盖房子、烧烤和野炊都行。 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负面的影响。 那么,一种无害的能量,又怎么可能引发文明的断层? 哪怕是人类突然变强后,得到灵气,爆发战争,也不会彻底将文明打断。 当死亡人数达到一定恐怖数额后,人类自己会停止攻伐。 这跟人类历史上爆发的世界大战,最终的结局,将会如出一辙。 生物的生存与繁衍是本能。 世家大战才不会真的将一个国度、一个文明,拼得剩最后一个人。 所以,人类内战导致的全体文明灭绝,是一件不现实的事。 李辰海猜测。 唯一导致文明中断的原因。 与灵气无关,与人类的内战无关。 是因为人类挨了打。 这才遭遇了文明的灭绝。 李辰海拿不出相关的证据。 在这种情况下,要么提出新的论点,要么去给这条假设寻找论据。 灵气灭世说,和人类内战说,都是可以被否决的。 因为李辰海有充分的,驳倒这两种理论的理由。 李辰海不想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既然人类上一世的文明,极有可能是被科技实力更胜一筹的外星种族,给打灭的,那么李辰海不得不提防着点。 …… 向这些在北唐镇南战场,打赢了阻击战的唐军战士们,解释了一番他们好奇的事情之后,李辰海终于送走了他们。 李辰海将安置俘虏的事情,给李子婿交代了一番后,一夜无话。 李子婿的办事效率非常之高。 甚至令李辰海自愧不如。 李辰海好歹考过计算机二级证书,和办公自动化证书,熟悉使用各种计算机办公软件。 饶是如此,李辰海回忆起,自己在公司打工,做文职工作的时候,效率好像并没有这位年过花甲的老者更高。 这就很尴尬了。 李辰海躺到了床上,钻进了被窝里。 他体内的灵气有限,还不足以支撑他,在睡眠不足的情况下,依然保持旺盛的精力。 李辰海必须得靠睡觉,恢复脑力。 但是,境界足够高的武道修士,将会有能力用灵气来哺育脑力,使自己在不需要睡眠的情况下,依然保持旺盛的精力。 当然,能睡觉还是睡觉的好。 毕竟,睡觉是一种很舒服的事,一直用灵气来哺育脑力,对灵气的消耗也不低。 脑力和精力恢复起来会很慢。 论起恢复,效率比不过睡眠。 两天之后,北唐镇将会发生一件影响所有镇民衣食住行中“食”的大事。 …… 两天之后的清晨,李辰海正做美梦呢,突然感觉一股让他透心凉、心飞扬的寒意,直接将他冻醒。 暖和的被子让人扯走了。 李辰海赶紧抱紧自己。 但是在冰河时代的冬风面前,这么做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李辰海丝毫不怀疑。 倘若自己没有修炼灵气,那么直接用凡人之躯硬接冬风,能直接把他给冻死。 李辰海惊恐地睁开眼睛,看见了前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蒸汽机 第一百一十二章蒸汽机 李辰海赶紧抱紧自己。 但是在冰河时代的冬风面前,这么做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李辰海丝毫不怀疑。 倘若自己没有修炼灵气,那么直接用凡人之躯硬接冬风,能直接把他给冻死。 李辰海惊恐地睁开眼睛。 窗户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人打开了。 他的耳边,回荡着一个女人恐怖的笑声。 李辰海的视线横移,看见了笑得有些疯癫的洛江晚。 李辰海被冻了个半死,洛江晚高兴坏了。 保护自己要紧。 李辰海赶紧往被窝里钻,洛江晚见状,立刻动手抢他的被子。 李辰海几乎被冻僵了,刚睡醒,又处在一个懵逼的状态。 反应和动作,都比洛江晚慢得多。 冰河时代的寒风,真的能杀人。 至少就这么短短的几秒钟,李辰海从鼻孔里淌出来的鼻涕,都被冻成小冰锥子了。 “你缺德不缺德哇!” 李辰海气得大叫。 当然,李辰海是那种没怎么有起床气的人。 所谓气得大叫,也仅是语气上的,并不是情绪上的。 任李辰海大声嚷嚷,这招似乎对洛江晚来说,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因为洛江晚对李辰海实在是太熟悉了。 李辰海的底线在哪里,李辰海什么时候会生气,洛江晚再熟悉不过。 所以她可以在李辰海不生气的范围内,疯狂地招惹他,折磨他。 睡懵逼的李辰海,这才想起来,可以考虑不抢被子,把衣服穿上。 也能御寒。 折腾成这个样子,也没继续睡回笼觉的可能了。 李辰海的衣服穿了一半,忽然愣住了。 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来自系统的声音。 “您的科技已解锁。” “蒸汽机。” 李辰海目露狂喜之色,倒是把前来整蛊的洛江晚,给吓了一跳。 “你先出去。” 李辰海推着洛江晚。 洛江晚还以为李辰海真生气了,有点不愿意。 “你前段时间才把我从被窝里拖出来!” “跟我今天早晨拖你,方式是一模一样的!” “为啥光允许你拖我,不允许我拖你!” 洛江晚抗议道。 李辰海一心挂念着蒸汽机,没心思跟洛江晚斗嘴。 “你先出去,你先出去!” “今天早上不行!” “以后,你想拖我,我天天让你拖个够!” “但是,今天早上,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将洛江晚推出房间后,李辰海的衣服穿到一半,就听见洛江晚又敲了敲门。 “你快一点呐!” “今天,面馆要开业!” “你说过的,面馆的开业,标志着北唐镇的生活质量,将进入一个新时代。” “我们要有仪式感。” “所以,面馆开业特别特别重要。” 李辰海很尴尬。 “我今天……” “去不了了啊!” 外面的洛江晚又拍了拍门。 “咋就去不了了?” “这么重要的事?” “你说的,面馆的出现,开业增加他们的开销,让钱币重新回到大唐官府的手中,巴拉巴拉的,各种理由。” “怎么突然就不去了?” 洛江晚很不理解。 “是这样。” 李辰海暂时不太能跟洛江晚解释,蒸汽机的事情。 毕竟,他还没能将一台蒸汽机,从系统里召唤出来,让蒸汽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你去喊我爹吧。” “我爹在北唐镇,统治了几十年,比我有威望多了。” “你让他去主持面馆开业的仪式,不比我效果好吗?” 李辰海道。 “你自己说的话,自己信不?” 洛江晚不太乐意。 “老侯爷虽然在为时间长,但是北唐镇在他治下,可谓是一年不如一年。” “大家吃不饱饭,是最常见的事。” “他的威望怎么可能比你要大?” 李辰海无奈,只好说了实话。 “你去找老侯爷吧。” “今天的剪裁,我实在去不了。” “因为我需要去研究一种叫做‘蒸汽机’的东西。” “一旦蒸汽机出现,我们的生产力将会大幅度暴增。” “蒸汽机的出现,意味着工业化的萌芽。” “你还记得,我描述的那个美好的世界吗?” “工业化,是那个美好世界的基础。” “而蒸汽机,是工业化的基础。”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一听说李辰海要去搞科研,弄蒸汽机出来,洛江晚立刻想通了。 但是她仍然嘴硬。 “哼。” “那你去弄吧!” “北唐镇并不是事事都需要你。” “没有你,这些小事,我们也是能做好的!” 李辰海对于洛江晚,当然是能哄则哄。 在外人面前,和在李辰海面前,洛江晚区别极大,完全是两个人。 在外人面前,洛江晚往往强势得像个大老爷们。 “我相信你们,肯定能做好。” 李辰海穿好衣服后,又打开了房门,朝洛江晚灿烂地一笑。 “吃得开心。” “哼~” 洛江晚傲娇地一扭头,一伸脖子,轻哼一声,青丝荡漾。 洛江晚走后,李辰海来到了后院,深呼吸了一口气。 “蒸汽机……” “工业之源呐!” 蒸汽机是将蒸汽的能量转换为机械功的往复式动力机械。 在人类的上一世,蒸汽机的出现曾引起了十八世纪的工业革命。 直到二十世纪初,它仍然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原动机,后来才逐渐让位于内燃机和汽轮机等。 蒸汽机需要一个使水沸腾产生高压蒸汽的锅炉,这个锅炉可以使用木头、煤、石油或天然气甚至可燃垃圾作为热源。 蒸汽膨胀推动内部结构做功。 李辰海还清晰地记着,蒸汽机的发明历史。 在人类的上一世,世界上第一台蒸汽机是由古希腊数学家亚历山大港的希罗于公元一世纪,发明的汽转球,这是蒸汽机的雏形。 约一六七九年,高卢物理学家丹尼斯-巴本在观察蒸汽逃离他的高压锅后,制造了第一台蒸汽机的工作模型。 同时代的萨缪尔-莫兰也提出了蒸汽机的主意。 一六九八年,托马斯-塞维利,和一七一二年,托马斯-纽科门,制造了早期的工业蒸汽机。 他们对蒸汽机的发展,都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第一百一十二一章 蒸汽机的知识(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蒸汽机的知识(上) 同时代的萨缪尔-莫兰也提出了蒸汽机的主意。 一六九八年,托马斯-塞维利,和一七一二年,托马斯-纽科门,制造了早期的工业蒸汽机。 他们对蒸汽机的发展,都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历史,无疑是宝贵的。 它给人类带来的经验,无疑是无可比拟的财富。 任何一件事物的出现,都要有源头。 蒸汽机这种划时代的产物的出现,它的源头更加重要。 该怎么给北唐镇的镇民们,和未来大唐帝国的国民们,解释蒸汽机的来历,对于李辰海来说,还真是一个问题。 李辰海暂时想到的,第一个方法,就是瞒。 隐瞒是一种欺骗。 隐瞒蒸汽机的真实来历,说蒸汽机是神赐予的。 这个想法刚刚从李辰海的脑海中冒出,就被李辰海打消了。 因为,这样的做法,不符合李辰海的核心利益,与李辰海真正的目的。 在李辰海的计划中,大唐帝国的科技,终将要跳出系统的加持,而开始搞自研的。 再借着“神”的名号,当作一切不合理的、突然出现的事物的缘由,会造成反智主义的盛行。 这是李辰海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李辰海立刻就否决了这道想法。 李辰海立刻思索出来的第二条计划,就是与第一条相反的。 说实话。 这种一切寻其源头的方法,更加理智、更加正确、更加科学。 不会出现反智主义,不会让神学继续盛行,不会让所有人都变成傻子,不会出现人才的空心化。 但可惜,科技系统是李辰海的核心之核心,秘密之秘密。 不能暴露。 李辰海只好走比较复杂的第三条路线。 在真话与假话之间,找好一个折中。 绝不撒欢,但是也绝不急着说出真相。 慢慢地道出真相,将蒸汽机的出现追溯源头。 而想要完成追溯源头的核心,就是。 考古。 只要能出现部分证据,李辰海就能可劲编,给大唐帝国的子民们,一个完善的交代。 让他们明白,世间万物都是有源头的。 都是讲科学的。 哪怕目前,科学无法理解的事,也只是科技水平有限。 总有一天,科学会让未知的谜团,水落石出。 “说起历史嘛……” 李辰海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 在人类的上一世,公元一八零七年,罗伯特-富尔顿,第一个成功地用蒸汽机来驱动轮船。 瓦特运用科学理论,逐渐发现了这种蒸汽机的毛病所在。 从一七六五年到一七九零年,他进行了一系列发明。 比如分离式冷凝器、汽缸外设置绝热层、用油润滑活塞、行星式齿轮、平行运动连杆机构、离心式调速器、节气阀、压力计等等,使蒸汽机的效率提高到原来纽科门机的三倍多,最终发明出工业用蒸汽机。 一六世纪末到一七世纪后期,曾经的日不落帝国、后来的日已落帝国、如今的日不见帝国,的采矿业,特别是煤矿,已发展到相当的规模,单靠人力、畜力已难以满足排除矿井地下水的要求,而现场又有丰富而廉价的煤作为燃料。 现实的需要促使许多人,如日已落帝国的帕潘、萨弗里、纽科门等就致力于“以火力提水”的探索和试验。 最初的真空蒸汽机,被用来将矿井里的水抽出来。 纽科门的蒸汽机,将蒸汽引入气缸后阀门被关闭,然后冷水被撒入汽缸,蒸汽凝结时造成真空。 活塞另一面的空气压力推动活塞。 在矿井中联结一根深入竖井的杆来驱动一个泵。 蒸汽机活塞的运动通过这根杆传到泵的活塞来将水抽到井外。 第一个巨大的改善,是将气缸与凝结缸,通过一个阀门分开。 瓦特在伯明翰发明了这个改进。 这个改进,提高了蒸汽机的效率。 下一个改进,是将阀门的操作自动化。 这些早期的真空蒸汽机的效率有限,但它们比较安全。 因为它们的压力比较低,在物质发生损坏的情况下机器向内收缩,而不是向外爆炸。 它们的效率受外部气压、气缸变形、燃烧和沸腾的效率和凝结能力的限制。 理论最高效率受水在普通大气压下比较低的沸腾温度限制。 使用高温高压的蒸汽为蒸汽机的效率带来了巨大的提高。 但这种蒸汽机比真空蒸汽机危险得多。 锅炉和机器的爆炸造成了许多大事故。 安全阀在这里带来了很大的改进,在压力过高的情况下安全阀放气减压。 但真正保证安全只有依靠建造、运行和维护的经验和安全规则。 萨弗里制成的世界上第一台实用的蒸汽提水机,在一六九八年,取得标名为“矿工之友”的日已落帝国专利。 他将一个蛋形容器先充满蒸汽,然后关闭进汽阀,在容器外喷淋冷水,使容器内蒸汽冷凝而形成真空。 打开进水阀,矿井底的水受大气压力作用经进水管吸入容器中。 关闭进水阀,重开进汽阀,靠蒸汽压力将容器中的水经排水阀压出。 待容器中的水被排空而充满蒸汽时,关闭进汽阀和排水阀,重新喷水使蒸汽冷凝。 如此反复循环,用两个蛋形容器交替工作,可连续排水。 萨弗里的提水机,依靠真空的吸力汲水,汲水深度不能超过六米。 为了从几十米深的矿井汲水,须将提水机装在矿井深处,用较高的蒸汽压力才能将水压到地面上,这在当时无疑是困难而又危险的。 纽科门及其助手卡利,在一七零五年,发明了大气式蒸汽机,用以驱动独立的提水泵,被称为纽科门大气式蒸汽机。 这种蒸汽机先在日已落帝国,后来在欧罗巴洲大陆,得到迅速推广。 它的改型产品,直到一九世纪初还在制造。 纽科门大气式蒸汽机的热效率很低,这主要是由于蒸汽进入汽缸时,在刚被水冷却过的汽缸壁上冷凝而损失掉大量热量,只在煤价低廉的产煤区才得到推广。 第一百一十四章 蒸汽机的知识(下) 第一百一十四章蒸汽机的知识(下) 这种蒸汽机先在日已落帝国,后来在欧罗巴洲大陆,得到迅速推广。 它的改型产品,直到一九世纪初还在制造。 纽科门大气式蒸汽机的热效率很低,这主要是由于蒸汽进入汽缸时,在刚被水冷却过的汽缸壁上冷凝而损失掉大量热量,只在煤价低廉的产煤区才得到推广。 一七六四年,日已落帝国的仪器修理工詹姆斯-瓦特,为格拉斯哥大学修理纽可门蒸汽机模型时,注意到了这一缺点。 瓦特于一七六五年,发明了设有与汽缸壁分开的凝汽器的蒸汽机,并于一七六九年,取得了日已落帝国的专利。 初期的瓦特蒸汽机,仍用平衡杠杆和拉杆机构,来驱动提水泵。 为了从凝汽器中抽除凝结水和空气,瓦特装设了抽气泵。 他还在汽缸外壁加装夹层,用蒸汽加热汽缸壁,以减少冷凝损失。 瓦特的创造性工作,使蒸汽机迅速地发展。 他使原来只能提水的机械,成为了可以普遍应用的蒸汽机,并使蒸汽机的热效率成倍提高,煤耗大大下降。 因此,瓦特是蒸汽机的改良者。 他也是蒸汽机历史上,最重要的人与符号之一。 来到人类的新纪元,李辰海目前还没有做好计划,该如何面对这种,在上一世人类的科学发展史上,做出卓越贡献的人。 继续将他们当做科学史上的伟大符号来纪念? 可以是可以。 但,已经没有了纪念的土壤。 也没有了纪念的意义。 毕竟,现在是全新的人类世。 …… 自一八世纪晚期起,蒸汽机不仅在采矿业中得到广泛应用,在冶炼、纺织、机器制造等行业中也都获得迅速推广。 蒸汽机使日已落帝国的纺织品产量,在二零多年内,从一七六六年到一七八九年,增长了五倍,为市场提供了大量消费商品,加速了资金的积累,并对运输业提出了迫切要求。 在船舶上采用蒸汽机,作为推进动力的实验,始于一七七六年。 经过不断改进,至一八零七年,白头海雕国的富尔顿,制成了第一艘,实用的明轮推进的蒸汽机船“克莱蒙”号。 此后,蒸汽机在船舶上作为推进动力,历百余年之久。 一八零零年,日已落帝国的特里维西克,设计了可安装在较大车体上的高压蒸汽机。 一八零三年,他把它用来推动在一条环形轨道上开动的机车,找来喜欢新奇玩意儿的人乘坐,向他们收费,这就是机车的雏型。 日已落帝国的史蒂芬孙将机车不断改进,于一八二九年创造了“火箭”号蒸汽机车。 该机车拖带一节载有三零位乘客的车厢,时速达四六公里每小时,引起了各国的重视,开创了铁路时代。 一九世纪末,随着电力应用的兴起,蒸汽机曾一度作为电站中的主要动力机械。 一九零零年,白头海雕国纽约,曾有单机功率达五兆瓦的蒸汽机电站。 蒸汽机的发展,在二零世纪初达到了顶峰。 它具有恒扭矩、可变速、可逆转、运行可靠、制造和维修方便等优点,因此曾被广泛用于电站、工厂、机车和船舶等各个领域中。 特别在军舰上,成了当时唯一的原动机。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在人类的上一世,许多教科书上,比如历史书和物理书,说瓦特是蒸汽机的发明者。 李辰海读过的许多书上,都有这个说法。 这是误传。 蒸汽机是日已落帝国人萨维利,于一六九八年,纽可门于一七零五年,各自独立发明的,用于矿井抽水。 当时效率很低。 一七六五年,瓦特在修理纽可门机的基础上,对蒸汽机做了重大改进,使冷凝器与汽缸分离,发明曲轴和齿轮传动以及离心调速器等,使蒸汽机实现了现代化,大大提高了蒸汽机的效率。 瓦特的这些发明,仍使用在现代蒸汽机中,为纪念瓦特的贡献,功率的单位名称以其姓氏命名。 在陆路交通方面,人们开始研制一种能以蒸汽机推动车辆快速行进的运输工具。 其中,日已落帝国的史蒂芬孙,他生于一七八一年,离世于一八四八年,率先取得了突破性成果。 史蒂芬孙是一位煤矿工人的儿子,从小熟悉矿井里用来抽水的蒸汽机,后来立志从事交通工具的发明创造。 一八一四年,他研制的第一辆蒸汽机车,名为“布拉策号”。 这个名称的来源,是普鲁士将军布拉策的名字命名。 他曾经帮助日已落帝国,打击拿破仑的军队。 “布拉策号”最终试运行成功。 一八二五年九月二七日,史蒂芬孙亲自驾驶他同别人合作设计制造的“旅行者号”蒸汽机车在新铺设的铁路上试车,并获得成功。 蒸汽机在交通运输业中的应用,使人类迈入了“火车时代”,迅速的扩大了人类的活动范围。 在史蒂芬逊的辛勤研究下,蒸汽机车跨越了一段有趣的发展史。 一八一四年,史蒂芬逊在试运行“布拉策号”机车时,虽然取得了成功,但也暴露出许多问题。 如噪音太大,振动强烈,蒸汽机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火车开动时,浓烟滚滚,车轮摩擦铁轨时火星四溅。 坐在车上的人则满面烟尘,被颠得筋疲力尽。 蒸汽机冒出的火焰把附近的树木都烧焦了。 这也许就是当时人们把它称为“火车”的缘故吧。 但是,史蒂芬孙没有气馁,而是不断进行改进。 这是每一位功成名就的大佬,都拥有的品格。 史蒂芬孙在车厢下面,加装了减震的弹簧,用熟铁代替生铁作铁轨的材料,在枕木下加铺了小石子,增加车头和车厢的车轮数量,把蒸汽机安装在车头以减少发生危险时的损害等。 到一八二五年,史蒂芬孙试运行“旅行者号”机车时,情况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改善。 “旅行者号”牵引着六节煤车、二零节挤满乘客的车厢。 第一百一十五章 蒸汽机车 第一百一十五章蒸汽机车 李辰海最喜欢、最渴望得到的、最想让大唐帝国拥有的东西之一,就是强大的运输能力。 对于能量的使用方式,可以被看作对文明的分级。 而一个高等级的文明,其运输能力,也一定是非常非常恐怖而且牛逼的。 高等级文明对于能源的巨额开采,势必决定了他们需要拥有强大的资源和能源运输能力,才能保证被开采出的巨量能源,可以有效地用在本文明的发展之上。 运输能力有限,运都运不会去,那些星际能源,采出来能有什么用? 文明甚至无法接近自己所需要的能源,在宇宙中的位置。 所以,高等级的文明,一定对能量和能源的应用方式,强到低等级的文明无法理解。 并且拥有与之匹配的运输能力。 倘若运输能力极强的外星文明,来攻打这颗星辰。 那李辰海这边,打都不用打。 一个文明能跨越数百万甚至是数亿光年的浩瀚星空,来到地球上。 就这运输能力。 李辰海拿什么跟人家玩? 哪怕李辰海手里的科技树,能成功攀升到跟上一个人类世,人类文明和科技发展的程度相当,甚至是达到最巅峰的时候,碰到外星人打过来,李辰海照样一点办法都没有。 人家的运输能力太强了。 强大的运输能力,一定会匹配同等的军事能力。 很少有文明,是畸形发展的。 畸形发展走不长远。 会把自己玩死。 李辰海心心念念的,就是一套完善的运输系统。 要想富,先修路。 如果北唐镇有了运输系统,那么发展的速度,将会快上不少。 虽然有一台蒸汽机,让李辰海看到了蒸汽机车出现的曙光。 但是真离蒸汽机车能用,还差得远。 发明蒸汽机车的史蒂芬孙,一直是李辰海蛮敬佩的角色。 他在发明和改善蒸汽机车的过程中,曾经遇到过无数的困难。 但是,都被他克服和改善了。 史蒂芬孙在车厢下面,加装了减震的弹簧,用熟铁代替生铁作铁轨的材料,在枕木下加铺了小石子,增加车头和车厢的车轮数量,把蒸汽机安装在车头以减少发生危险时的损害等。 到上一个人类世的公元一八二五年,史蒂芬孙试运行“旅行者号”机车时,情况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改善。 “旅行者号”牵引着六节煤车、二零节挤满乘客的车厢,载重达九零吨,时速一五英里。 这一壮观场面吸引了众多的人前来观看。 铁路两旁人山人海。 还有人骑着马、打着旗子,走在火车前面开道。 随着火车的一声鸣叫,它向全世界宣告了铁路时代的到来。 一八二九年,史蒂芬孙试制成功了更为先进的“火箭号”机车。 除了史蒂芬孙发明的蒸汽机车外,李辰海记得,上一世那些伟大的人类科学家,还尝试着将蒸汽机,装到其他交通工具上。 一七六九年,尼古拉-约瑟夫-居纽,首次用他的“蒸汽车”展示了自动的蒸汽车的可行性。 这辆车可以说是第一辆汽车。 这辆车作为运输工具不太有用,但用来拖农具却很不错。 这样的描述虽然带有一点点嫌弃的味道,但是是李辰海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 北唐镇目前的耕地,还是要靠牛的,再搭配上犁,效率极其低下。 要是蒸汽机也能用在耕种上,效率将会提高不少。 一直到上一个人类世的二十世纪初,蒸汽机汽车依然可以与其它驱动方式的汽车抗衡。 后来,大多数汽车,是用内燃机驱动的。 蒸汽机汽车最大的缺点,是它至少需要三十秒钟的时间,来获得足够的压力。 世界上第一列蒸汽机火车,是一八零四年二月二十一日,理查德-特拉维斯克在威尔士展示的。 蒸汽机主要由汽缸、底座、活塞、曲柄连杆机构、滑阀配汽机构、调速机构和飞轮等部分组成。 汽缸和底座是静止部分。 在蒸汽锅炉中,通过燃烧过程水沸腾为蒸汽。 通过管道蒸汽被送到汽缸。 阀门控制蒸汽到达汽缸的时间,经主汽阀和节流阀进入滑阀室,受滑阀控制交替地进入汽缸的左侧或右侧,推动活塞运动。 蒸汽在汽缸内推动活塞做功,冷却的蒸汽通过管道被引入冷凝器重新凝结为水。 这个过程在蒸汽机运动时不断重复。 一般的蒸汽机有三个汽缸组成一个组。 蒸汽机直接将活塞的上下运动转化为船轴的旋转运动。 新造的蒸汽机中还包含了一个小的涡轮机,从汽缸中出来的蒸汽还可以利用它的余热在推动这个涡轮机来提高整个驱动装置的效率。 这个涡轮机也与船的螺旋浆轴相连。 火管造型被用在早期的船只和蒸汽机车的锅炉中。 在火管式锅炉中,从燃烧室出来的热烟通过烟道由烟囱排出。 这种锅炉需要一个比较高的烟囱。 水管造型的水由热气通过多个管道加热。 这些管道在交换器的顶部流入一个蒸汽集合腔。 水管锅炉的一个重要优点是它在破坏时造成的危险比较小,原因是因为锅炉里的水的量比较小,此外锅炉里没有多少会被磨损的运动的机械组成部分,一些水管锅炉在排烟道上还有一个热交换器来提高整个锅炉的热效率。 李辰海知道,天底下的蒸汽机并不都是一样的。 它们的分类也很细致。 按蒸汽在活塞一侧或两侧工作,蒸汽机可分为单作用和双蒸汽机。 作用式两种。 按汽缸布置方式,可分为立式和卧式。 按蒸汽是在一个汽缸中膨胀或依次连续在多个汽缸中膨胀,可分为单胀式和多胀式。 按蒸汽在汽缸中的流向,可分为回流式和单流式。 按排汽方式和排汽压力可分为凝汽式、大气式和背压式。 人类是伟大的种族。 蒸汽机出现后,人类并没有满于现状,而是努力让蒸汽机变得更好。 发展提高了蒸汽机的功效。 蒸汽机的发展。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开发计划 第一百一十六章开发计划 按蒸汽在汽缸中的流向,可分为回流式和单流式。 按排汽方式和排汽压力可分为凝汽式、大气式和背压式。 人类是伟大的种族。 蒸汽机出现后,人类并没有满于现状,而是努力让蒸汽机变得更好。 发展提高了蒸汽机的功效。 蒸汽机的发展首先体现在功率和效率的提高,而这又主要取决于蒸汽参数的提高。 初期,蒸汽机的蒸汽压力,仅为零点一一至零点一三兆帕,一九世纪初才达到零点三五至零点七兆帕,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曾用到六至一零兆帕。 在蒸汽温度上,一九世纪末还不超过二百五十摄氏度,而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曾用到四百五十摄氏度至四百八十摄氏度。 至于效率,瓦特初期连续运转的蒸汽机,按燃料热值计总效率不超过百分之三。 到一八四零年,最好的凝汽式蒸汽机总效率可达百分之八。 到二零世纪,蒸汽机最高效率可达到百分之二十以上。 在转速方面,一八世纪末瓦特蒸汽机仅四零~五零转分;二零世纪初转速达到一零零~三零零转分,个别蒸汽机曾达到二五零零转分。在功率方面,最初单机功率仅几马力,二零世纪初的一台船用蒸汽机的功率可达二五零零零马力。 随着蒸汽参数和功率的提高,蒸汽已不可能在一个汽缸中继续膨胀,还必须在相连接的汽缸中继续膨胀,于是出现了多级膨胀的蒸汽机。蒸汽机因受到润滑油闪点的限制,所用蒸汽的最高温度一般都不超过四零零摄氏度,机车,船用等移动式蒸汽机还略低一些,多数不高于三五零摄氏度。考虑到膨胀的可能性和结构的经济性,常用压力在二点五兆帕以下。蒸汽参数受到限制,从而也限制了蒸汽机功率的进一步提高。 蒸汽机的出现和改进促进了社会经济的发展,但同时经济的发展反过来又向蒸汽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要求蒸汽机功率大、效率高、重量轻、尺寸小等。尽管人们对蒸汽机作过许多改进,不断扩大它的使用范围和改善它的性能,但是随着汽轮机和内燃机的发展,蒸汽机因存在不可克服的弱点而逐渐衰落。 五引擎附件编辑 简介 高压蒸汽机引擎有多种造型,但最主要的是往复活塞和汽轮机。 往复式 双动 带压蒸汽技术被发明后下一个重要的改进是使用双动活塞,带压蒸汽在一个汽缸压力降低到普通大气压或在其凝结过程中可以推动另一个汽缸。大多数往复式引擎今天使用这个技术。汽缸完全封闭来防止蒸汽逃散。一根滑杆通过一根摇臂轴和曲壁将往复运动转换为旋转运动。另一个曲壁和轴承用来控制阀门。 假如两个双动活塞同时被使用时,一般它们的曲壁的相正好差九零度,这样一个引擎在任何时候都做功。 多胀式 另一种蒸汽机由多个直径不断增大的单动汽缸组成。一般由三个汽缸组成。 从锅炉出来的高压蒸汽首先推动第一个和最小的一个活塞。当这个活塞开始回退时一部分扩张的蒸气被驱入第二个汽缸推动它的活塞,这样继续使用在第一个汽缸膨胀的蒸汽。第三个汽缸使用在第二个汽缸中膨胀的蒸汽。 蒸汽机 蒸汽机 有时人们也使用两个面积总和与最大的那个活塞的面积相同的小一些的活塞来取代最大的那个活塞,这样的引擎可以四步工作,比较平稳。 这种蒸汽机尤其对海上的轮船非常重要,因为它的蒸汽在做功的过程中不断减压后可以重新进入锅炉加热。海上的轮船必须节约用水,因为它可能很长时间无法补充水,而陆上的蒸汽机则可以不断加水。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大多数商船都使用这种蒸汽机。一九零五年以前所有的战舰也使用这种蒸汽机。缺点是它的效率稍低。 单流 另一种往复式蒸汽机是单流蒸汽机。在这些蒸汽机中阀门由凸轮来控制。汽缸容积最小时入汽阀门打开。然后入汽阀门关闭,蒸汽膨胀。汽缸容积最大时汽缸侧面的排气阀门打开。这些排气口与凝结腔相连,它们使汽缸内的压力降低到大气压以下。轴承的惯性使活塞重新向上运动。单流蒸汽机总是组成蒸汽机组一起运行。单流蒸汽机入气口和出气口的温度恒定,不象其它蒸汽机那样不断变化。 汽轮机 高压汽轮机由一系列带有螺旋桨式的桨叶的转盘组成。这些旋轮与不动的定轮交替,定轮的作用是导引气流的方向。这样的蒸汽机比往复蒸汽机要平稳。 旋转式 旋转蒸汽机是一种比较新的蒸汽机设计。 六改良过程编辑 一七六四年,学校请瓦特修理一台纽可门式蒸汽机,在修理的过程中,瓦特熟悉了蒸汽机的构造和原理,并且发现了这种蒸汽机的两大缺点:活塞动作不连续而且慢;蒸汽利用率低,浪费原料。以后,瓦特开始思考改进的办法。直到一七六五年的春天,在一次散步时,瓦特想到,既然纽可门蒸汽机的热效率低是蒸汽在缸内冷凝造成的,那么为什么不能让蒸汽在缸外冷凝呢?瓦特产生了采用分离冷凝器的最初设想。 在产生这种设想以后,瓦特在同年设计了一种带有分离冷凝器的蒸汽机。按照设计,冷凝器与汽缸之间有一个调节阀门相连,使他们既能连通又能分开。这样,既能把做工后的蒸汽引入汽缸外的冷凝器,又可以使汽缸内产生同样的真空,避免了汽缸在一冷一热过程中热量的消耗,据瓦特理论计算,这种新的蒸汽机的热效率将是纽可门蒸汽机的三倍。 蒸汽机 蒸汽机 从理论上说,瓦特的这种带有分离器冷凝器的蒸汽机显然优于纽可门蒸汽机,但是,要把理论上的东西变为实际上的东西,把图纸上的蒸汽机变为。 第一百一十七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李辰海希望,大唐帝国未来的科研人员,也能出现这种像瓦特这样伟大的人。 瓦特的伟大,不仅在于他改进了蒸汽机,更在于他为了科学,不畏艰险、锲而不舍的精神。 从理论上说,瓦特的这种带有分离器冷凝器的蒸汽机显然优于纽可门蒸汽机。 但是,要把理论上的东西变为实际上的东西,把图纸上的蒸汽机变为实在的蒸汽机,还要走很长的路。 瓦特辛辛苦苦造出了几台蒸汽机,但效果反而不如纽可门蒸汽机,甚至四处漏气,无法开动。 尽管耗资巨大的试验使他债台高筑,但他没有在困难面前怯步,继续进行试验。 当布莱克知道瓦特的奋斗目标和困难处境时,他把瓦特介绍给了自己一个十分富有的朋友,化工技师罗巴克。 当时罗巴克是一个十分富有的企业家,他在苏格兰的卡隆开办了第一座规模较大的炼铁厂。 虽然当时罗巴克已近五零岁,但对科学技术的新发明仍然倾注着极大的热情。 他对当时只有三十来岁的瓦特的新装置很是赞许,当即与瓦特签订合同,赞助瓦特进行新式蒸汽机的试制。 从一七六六年开始,在三年多的时间里,瓦特克服了在材料和工艺等各方面的困难,终于在一七六九年制出了第一台样机。 同年,瓦特因发明冷凝器而获得他在革新纽可门蒸汽机的过程中的第一项专利。 第一台带有冷凝器的蒸汽机虽然试制成功了,但它同纽可门蒸汽机相比,除了热效率有显着提高外,在作为动力机来带动其他工作机的性能方面仍未取得实质性进展。 就是说,瓦特的这种蒸汽机还是无法作为真正的动力机。 但是人类决不放弃的精神,让蒸汽机经过了一代又一代的改良,终成一款能用的机器。 经过后世人类的努力,蒸汽机愈发优秀、高效。 现代蒸汽机的最大的优点是它几乎可以利用所有的燃料将热能转化为机械能。不像内燃机那样,它对其燃料不挑剔。此外没有蒸汽机的话原子能无法被使用。原子反应堆即不直接产生机械能,又不直接产生电能,原子反应堆实际上只是加热水,这个水被沸腾后的蒸汽通过蒸汽机来转化为有用的功。蒸汽不一定需要通过燃烧来产生,比如使用太阳能聚热器也可以产生蒸汽推动蒸汽机。 另一种有类似优点的小巧的外燃机是斯特林发动机。其缺点是它在许多情况下难以运行。 蒸汽机 蒸汽机 尤其在高山上蒸汽机机车的优点显着,因为它们也可以在比较低的气压下运行。当南美洲将用柴油-电力机车取代它们的蒸汽机车后这一点就被发现了。在高山上他们不得不放弃使用功率比较高的柴油机车,取而代之的还是功率虽然不如柴油机车但不受海拔限制的蒸汽机车。 在瑞士和奥地利新的齿轨铁路使用现代的蒸汽机,这些蒸汽机只需要一个人来运行,比起过去的蒸汽机它节省六零%的燃料,比起电力机和柴油机它轻五零%,因此对齿轨的磨损小得多。在日内瓦湖上也有一艘新的蒸汽机船,它是世界上第一艘遥控的蒸汽机船。 缺点 蒸汽机的弱点是:离不开锅炉,整个装置既笨重又庞大;新蒸汽的压力和温度不能过高,排气压力不能过低,热效率难以提高;它是一种往复式机器,惯性限制了转速的提高;工作过程是不连续的,蒸汽的流量受到限制,也就限制了功率的提高。 蒸汽机 蒸汽机 因此,抛弃了笨重锅炉的内燃机,最终以其重量轻,体积小、热效率高和操作灵活等优点,在船舶和机车上逐渐取代了蒸汽机。汽轮机则以其热效率高、单机功率大、转速高、单位功率重量轻和运行平稳等优点,将蒸汽机排挤出了电站。 接着电动机又以其使用方便,代替了蒸汽机在工业设备中的应用。然而小功率蒸汽机热效率比汽轮机高,所以在产煤区或只有劣质燃料的地区或某些特殊场合,蒸汽机仍有发挥作用的余地。 八历史作用编辑 蒸汽机有很大的历史作用,它曾推动了机械工业甚至社会的发展,解决了大机器生产中最关键的问题,推动了交通运输空前的进步。随着它的发展而建立的热力学和 瓦特在改良蒸汽机 瓦特在改良蒸汽机 机构学为汽轮机和内燃机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汽轮机继承了蒸汽机以蒸汽为工质的特点,和采用凝汽器以降低排汽压力的优点,摒弃了往复运动和间断进汽的缺点;内燃机继承了蒸汽机的基本结构和传动形式,采用了将燃油直接输入汽缸内燃烧的方式,形成了热效率高得多的热力循环;同时,蒸汽机所采用的汽缸、活塞、飞轮、飞锤调速器,阀门和密封件等,均是构成多种现代机械的基本元件。 工业革命的产生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蒸汽机的改良(瓦特没有发明蒸汽机,他只是改良),而蒸汽机车的产生也是因为蒸汽机的改良以及后人的应有而产生的,当时日已落帝国鼓励发明,并且在人口增加需要增加生产速度之时,便开始有人努力的改进当时的生产设备,瓦特便是其中之一,而瓦特改良蒸汽机导致一系列技术革命引起了从手工劳动向动力机器生产转变。因此蒸汽机的改良绝对是促成工业革命的原因之一。而蒸汽机车是一种以蒸汽引擎作为动力来源的铁路机车,因此若没有蒸汽机的改良便不可能有这项交通工具的诞生。 李辰海一边指挥着家人往里抬一箱箱的礼品,一边嗔怪的说道:“江晚这是了大财了,一下子给我送这么多东西来?这貂皮就送了十张,我哪一天才能穿完。可别把那乌丸人逼急了,没安生几个月又反了,那才叫丢人现眼呢。” 李辰海呵呵的笑道:“阿姊,你就放心收着吧,这可不是子文抢来的,一部分是战利品,一部分是以物易物,用盐巴啊、铁啊从那些乌丸人手里换来的。你就放心的用吧,子文在乌丸有条有理的,那些乌丸人都把他当亲爹供着呢。” 曹秋白了他一眼:“你又来蒙我,乌丸人有多少东西?我听说不少乌丸人穷得连饭都吃不饱,哪来这么多东西送给他,还不是强抢来的,我信你们才怪呢。”她一边说着,一边让侍女们将东西收拾好,看着虎士们退了出去,她才提着裙摆坐在李辰海的对面,从案上拿起一杯茶,一仰脖子咕咚咚全喝了下去,惬意的抹了抹道:“这鬼天气,才入初夏,就热得这样,今天也不知道会热成什么样,文倩在镐京城,可受得了这么热的天么?” 李辰海笑着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说道:“怎么,姊夫又担心我那岳父大人了?” “那当然,他们是父子啊。”曹秋不笑了,露出一丝歉意,一边自己倒着茶,一边自言自语道:“李旬跟着父亲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为了父亲,为了我李家,累得那样了,承担了那么多的压力,父亲一翻脸,他就什么都没有了,要不是有你在其中护着,我都担心父亲会不会……” 她苦笑了一声。不再说话了。李辰海也没有应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荀为了打消曹操进一步的想法,动用了最狠厉的招数----让荀衍在河间指使那些人造反----以增加说服力,这让老曹心里很不爽快,感觉到了荀心里那份坚决的反对的同时,也对他荀家的影响力感到很担心。在借机拿掉了荀衍的兵权之后,又让荀到镐京城去治病,除了荀恽还担任着虎贲中郎将之外,目前荀家在朝中就没有其他角色了。作为荀家人,还是一直和李家站在一条阵线上的荀家人,突然遭受到这种待遇,换了谁也不能理解。荀洞悉其中地关窍,还能心平气和一点,而荀恽。显然不能想到那么多,在家里不可避免的要对曹秋使点脸色。曹秋虽然不说,可是李辰海从她的脸色可以看得出来。她们俩口子大概是在冷战。 “岳父在镐京城……很好。”李辰海一边想一边说道:“有文倩照应着,有镐京城书院的读书声伴着,再看看镐京城的新政,我想他的心情会好一些起来,你转告岳母,就说,岳父在镐京城不会有什么事,如果她不放心,过些天可以随我一起去镐京城看看。” 李辰海看着他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把李旬带到镐京城去,就不会亏待他,这点婆婆是放心的,你姊夫也是放心的,只是……你也知道的,他们特别是李旬,不是说自己身体好了,就能安心的,这后面的事情。恐怕还会越来越多,你……可有了什么主意?” 李辰海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能有什么主意。” 李辰海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我能有什么主意,你也应该看得出来,父亲是在犹豫,子桓却是热心得很,上次就请封王爵,就是他点起来的火,这次他急匆匆的抢在我前面赶回邺城。也是极力劝父亲要在节姊大婚之前。让天子废了伏后,做个名正言顺的外戚。他想得,自然还是父亲最好把所有地事情都解决了,他可以顺其自然的继承这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沉思的曹秋,咧了咧嘴,却没有笑出声来:“你也知道地,到了我家这个地步,进与退,都不是那么好决定的……”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曹秋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逼视着李辰海说道:“父亲这么疼你,你不是没有继续父亲的机会,你自己有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 李辰海皱起了眉头。歪着头直直地面对着曹秋咄咄逼人地眼光。想了好久。才摇了摇头说道:“以后地事。我不敢肯定。但现在。我还没有。”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你也知道。有时候。人是不能只想着自己地想法做地。形势不由人。我。也不能例外。” 曹秋看着他。一声不吭。好久才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你说地是真是假。可是我也没能选择。只能信了你。我既然嫁入了荀家。就希望荀家也能安生。不要有无妄之灾。就象文倩既然嫁给了你。就会站在你地立场上说话一样。你知道吗。文倩在许县陪着父亲几个月。就没有哪一天快乐地笑过。” “我当然知道。”李辰海严肃地说道:“我一看她那张脸。就能猜到大半了。所以我才特地当着岳父地面。让她少管襄阳地事情。免得岳父又给她出难题。” “哎----”曹秋幽幽地叹了口气:“还是文倩好。心里虽然难一些。却还能有人心疼。”她意犹未尽。却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用一声长长地叹息作为收尾。眉语之间是无尽地幽怨。 “姊夫……”李辰海想说些什么。也觉得不好解释。夹杂着政治因素地婚姻关系。总是要面临着诸如此类地困境地。他地印象中。荀是被老曹逼死地。而荀恽和曹丕地关系又不好。不知道曹秋是如何度过后半生地。自己来到了三国。可是能否扭转历史地车轮。他实在没有把握。对于能否改变眼前这个女子地命运。他同样没有把握。 “你还是休息吧。我要去找从伯。看看最近许县地风评如何。”李辰海稍坐了片刻。起身告辞了曹秋。去隔壁地荀悦府中。看看最近许县地舆论有什么新动向。再看看荀悦地意见。怎么样才能把伏皇后给废了。又不要搞出太大地动静。真要派虎士进宫去刺杀皇后地话。这事做得可就真矬了。 荀悦正在书房里静坐,从襄阳回到许县之后,他一直坚持向李辰海学来的坐忘。据他说,坐忘对改善思维有很大好处,他经常想事情想得头昏脑胀的时候就停下来去坐一会,很快就能觉得神清气爽。逐渐变成一种每天坚持的习惯了。这让李辰海对左慈那个老道有了一种新地认识,而荀悦自己,也改变了对道家养生术的偏见,觉得他们所说的,倒也不全是胡扯。要知道坐忘虽然说的是孔子和颜回之间的对话,而说出这个问题的人却是庄子,儒家地人根本不信这个,当然更没有人去做这个。 一见到李辰海,荀悦也没有坐起来。只是用将双搓了搓,然后在脸上细致的抹了几次,才睁开眼睛微笑的看着李辰海。一边用两只手握成空拳轻轻的捶击着膝盖,一边笑道:“仓舒,从北疆回来了,子文那里的仗打得可顺利?” 李辰海一边脱了鞋入座,一边笑道:“很顺利,子文一路缓步推进,进入涿郡之后走了一个多月才到桑乾河,那些乌丸人都以为他是胆小怕事,看轻了他。居然轻兵迎了上来。子文用田国让的计策,先用武刚车守住,强弓硬弩侍候着,等乌丸人攻累了,他再突然杀了出去,一战告捷,接着跟在乌丸人后面连追了一个月,把乌丸人追得跑不动道了,只得投降。” 荀悦笑盈盈的听着。心情好得很,等李辰海说完了,他才轻拍着大腿说道:“打仗,还是打得实力,那些乌丸人也好,鲜卑人也好,都成不了大气候,只要我大汉朝自己不乱,他们就沾不了便宜。这次子文能打赢。还是仗着你在襄阳的新政带来的实力。没有事先给他准备好地一年军粮,他如何敢在路上缓步而行。引得乌丸人来攻,没有坚固的武钢车,他又如何能顶住乌丸人的第一波进攻,挫伤乌丸人地锐气?这一切,都有你的功劳在里面。” 李辰海本来也这么想,可是荀悦已经先说了,他自然不好再王婆卖瓜,只得装出谦虚状,连连摆手:“话也不能这么说,没有子文的勇猛无前,没有田国让的足智多谋,换两个庸将去,这次说不定又是个落日原,再多的粮食,不过是送给乌丸人过冬罢了。” 一提到落日原,荀悦的心情变得很差,他摇着头长叹一声:“要说田夏臧()三将,也不是庸才,田晏、夏育当年可是随着段征羌大破羌人的悍将,臧也是久经沙场的名将,只是他们一来用心不正,二来国家实力不济,故而才落得一个落日原大败,说起来也是让人心痛不已。他们以为我大汉还是孝武皇帝的时候,能举全国之力横绝幕北,却落得个身败名裂地下场,说起来……唉!” 李辰海听了,心情也有些不好,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就笑了笑问道:“我去北疆大半年,也不知道许县这里的争鸣如何了,从伯能否和我说上一说?” 荀悦展眉一笑,兴趣立刻来了。他把许县最近的争鸣情况向李辰海细细讲来,上次因为请封王爵的事情,在许县引起了一场大辩论,因为当时的舆论不利于封王,天子因此驳回了李旬的请封,只是以增加李旬的封邑为补偿,算是难得的在李旬面前占了一个上风。更重要的是,因此在许县聚集起了一批学,他们由异姓能不能封王地话题,开始引申到高祖皇帝的白马盟,再谈到有史以来的政治制度,再次探讨封建制度的优劣,把异姓能否封王放在了一个更广阔的背景下进行讨论,不管是支持方还是反对方,都在相互探讨之中有了新的启。从襄阳书院赶过来参加讨论的荀悦、仲长统、王朗三人难得的形成了一致的观点,对大汉朝现在地制度提出了批判,支持恢复大汉初实行地黄老之道,兼行百家之术,以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为三公的执行机构,要求天子降低内朝地权利。 天子自从驳回了李旬的请封之后,对争鸣的态度就有些变化,偶尔来听过几次,就再也没有露面,只有尚书令刘先经常进宫去备询一些黄老之道的事情,一听说要天子让权,他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什么。但对刘先的冷遇,却显示出他的不甘。但许县的争鸣的主角是襄阳书院来地,背后的支持是李辰海,或许是因为天子对李辰海还算是器重,除了让伏德来参加过几次辩论之外,倒也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 天子没有话。丞相府也静观其变,一直没有什么态度表明,许县的争鸣渐有燎原之势,越演越烈,吸引了不少学来,除了各派的名流之外,也冒出了一批年青人。 “后生可畏啊。”荀悦略带着兴奋的说道:“你们沛国真是出人才地地方,有丞相之样的治世能臣,有你这样的少年英才。现在又出来一个辩才无碍的才子。” “哦?”李辰海也来了好奇心,向前凑了凑身子,有些八卦的问道:“不知是哪个才子。能让从伯如此看重的,定然不简单。” “魏讽魏子京。”荀悦抚着胡须,欣慰的笑道:“此子年纪不大,学问也略不足,不过,他想问题的角度很独特,出入经典,却别有机杼,加上风采过人。比我们这些老头子更能吸引人,如今在许县可谓是独领风骚,别具一格。加以时日,历练历练,说不定又是我大汉的一个大才。” 李辰海想了想,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好象对这个人一点印象也没有,三国演义里似乎没有出现过这个人物,至少是个非着名人物。不过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不再按三国演义地印象办事。倒也没有太感到意外。他笑着问道:“这个魏子京现在在何处?” “在钟元常府上做客呢。” “噢!”李辰海应了应,却没有表态。 钟繇因为失守关中的事情,在许县闲居已经有一年多了,随着曹丕在关中战事的进展,李旬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个。 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噢!”李辰海应了应,却没有表态。洛江晚因为失守关中的事情,在许县闲居已经有一年多了,随着李万庚在关中战事的进展,李旬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个曾经给他莫大帮助,被他称之为萧何地重要干将,如今在许县做了个小富翁。李辰海对洛江晚的印象不错,一方面是洛江晚的书法对他影响太大了,二来他到关中征辟马腾和韩遂的时候。洛江晚曾经帮助过他。想到这么一个大才现在闲着,他自然有些觉得可惜。有了这个事情做引子,他倒是想在方便的时候去拜访一下洛江晚。做为颍川四大家族之一的钟家,在朝野的影响力虽然比不上荀家,但也不可小觑。 “从伯,你说这黄老之道,恢复本朝初的三公制,天子会答应吗?”李辰海考虑了半天,不太确信的问道。 “天子当然不想答应。”荀悦笑道,他伸了手抚着颌下地花白胡须,慢慢说道:“孝武皇帝当初为什么独尊儒术?为什么要用内朝来分三公之权?还不是为了能让权利集中到皇权手中,光武皇帝取消丞相,不仅仅是因为有那条继汉家为丞相的谶语,同样也有集权的目的。天子虽然没有孝武皇帝、光武皇帝那样的英明,但他同样希望能独掌大权,甚至因为一直大权旁落而对集权有着更乎寻常的渴望,人吗,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最有兴趣……” 荀悦感慨了一下,叹息着摇了摇头,看了正凝神听讲的李辰海一眼,又接着说道:“增加内朝的权利,把大权集中到皇帝手中,在孝武皇帝这样地不世英主手中都没有能做到善始善终,何况是那些普通资质的君主,从我大汉四百年的情况来看,这取消了丞相负责的三公制,还是弊大于利的。如今既然已经恢复了丞相制,又岂能轻易取消了?只是现在的三公还不完备,只有丞相大人名至实归,而太尉由丞相大人兼任,在此非常之时,也勉强说得过去,只是这御史大夫之职,实在有些难孚众望。” 李辰海见荀悦说到御史大夫的时候忽然停了,不免有些奇怪,他正要问,一见荀悦看着他的眼神,很快就明白过来。御史大夫是要监察百官的,而现在地郗虑只不是老曹地一条狗,以他的资历和能力,显然不是当三公地材料,象荀悦这样的人看不上郗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当然了,说郗虑可能也只是他想试探自己的意思,老曹以丞相之尊再兼任太尉的职务,可不是什么勉强说得过去,而是一种比御史大夫不称职更严重的问题。这些人一方面想恢复汉初地丞相制,好把大权从皇帝手里抢过来。另一方面又对李旬独揽大权看不过眼,旁敲侧击的表示一些不快。 他笑了笑,没有接荀悦的话茬。荀悦见他装傻,眼中有一丝失望,也没有再说下去,两人心照不宣的把话题扯到了襄阳新政方面。荀悦在襄阳呆了不少时间。趁着闲暇的时候,他和仲长统等人走了襄阳周边的好几个县,对襄阳新政地实施情况,他或许比起李辰海这个始作俑更有言权,今天难得两人都有空,他就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与李辰海相互商榷。两人兴趣盎然的说了大半天,荀悦觉得有些累了,李辰海这才告辞出门。第二天。李辰海到洛江晚府门递上名刺请见,正在家与一些年轻人闲聊的洛江晚一听李辰海来了,意外之余更是惊喜不已。连忙派钟毓迎出门来。李辰海进了门,一见洛江晚站在阶下相迎,连忙上前施礼,客套了一番,随后让人呈上带来的礼物。 洛江晚和李辰海说笑了两句,转身为李辰海介绍站在一旁,恭敬的看着他的几个年轻人。这里面有王粲的两个儿子,有刘晔的弟弟,反正都是一些名流子弟。而其中一个长相俊秀地白衣青年,正是荀悦称之为了大才的魏讽魏子京。 魏讽中等身材,皮肤白,两道剑眉,眼睛很有神,挺直的鼻梁,薄薄地嘴唇透出健康的血色,他朝着李辰海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微笑道:“沛郡魏讽。见过镇南将军。” 李辰海很是好奇的打量了魏讽一番,然后才回礼道:“刚到许县,就听说魏子京在许县大出风头,声名雀起,今日一见,果然是神仙中人。” 旁边诸人一听李辰海如此看重魏讽,都轻声笑了起来,笑声里虽然有一丝羡慕,却没有什么不甘的意味。李辰海听得。觉得也是诧异,看来这魏讽确实有点本事。能让王粲那两个目高于顶的儿子这么服气,显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将军过奖,魏讽不过是口舌之辩,得些虚名,如何能跟将军的赫赫武功相比。”魏讽微笑着,又对李辰海躬了躬身:“忝为将军乡人,讽闻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方知形秽,在别人面前,讽尚敢略有自得之意,在将军面前,讽岂敢称神仙中人。” “哈哈哈……”洛江晚大笑起来,侧着身子让了让:“镇南将军确实是我大汉少有的英才,不过你们这几位也是难得一见的俊杰,是年轻一辈中地翘楚,假以时日,再得将军提携,焉知不能一飞冲天,成为我大汉的栋梁?将军,我们就不要站在庭中说话了,让外人知道了,还说我洛江晚无待客之道,来来来,进屋一叙。” 他大笑着,一边将李辰海让进正堂,一边回头对站在阶下的年轻人们笑道:“诸位,也一起来听将军讲讲北疆的战事吧,这次骁骑将军在北疆,可是打出了我大汉的威风,甚至盖过了五年前丞相大人亲自北征的那一次,你们天天叫着要报效朝庭,何不趁些机会向将军大人请教一下,如何才是报效朝庭的最好途径?” 那些人笑着相互看了看,有些犹豫,魏讽朗笑一声,一手把着一个大步走上台阶:“讽等正有此意,既然钟大人相邀,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只盼着钟大人不要心疼香茶,我等可是贪心不足,企图鱼与熊掌兼而有之的。”洛江晚仰天大笑,指了指微笑不语的李辰海,对魏讽挤了挤眼睛,露出一丝他这个年龄难得一见地俏皮笑道:“子京,你这话可就说对了,有镇南将军在此,你们喝掉我再多的香茶我也不惧,到时候向将军求一茶引,我到襄阳去再买他十斤回来也是举手之劳,又有何惧之有?诸位,昔有汉书下酒,今日以北疆之战佐茶,也算是一雅事。” 魏讽等人一听,都被洛江晚的幽默逗得放松了神情,开怀大笑,七嘴八舌的说道:“既然如此,我等却之不恭了。” 李辰海闻言也是大笑,他对洛江晚躬了躬身说道:“若是如此,冲还是先告知钟大人以免大人失望,我手里是有茶引不假,可是钟大人也知道,我要应付的人实在太多,丞相大人一个人每年就要供他十斤茶,我那子建兄长,比起丞相大人来毫不逊色,陈孔璋那帮人,就指着子建喝不要钱的茶呢,我这做兄弟的,只好勉为其难,给他撑足了面子,再加上子桓等人,我这每年五十斤的茶引,落到我手里,也不过十斤而已,钟大人如果不够,我是可以支援五斤不成问题,再多了,我也无能为力,只好去求刘大人了。” 洛江晚讶然,有些奇怪的说道:“将军镇守荆益,统有大权,怎么每年仅有五十斤的茶引?莫不是,哈哈哈,怕我真去叨扰将军么?” 李辰海笑着摇摇手:“大人有所不知,荆州新政实行之初,我便和刘大人有过约定,每人都有定额不同的茶引,多出的部分,是要按市价购买的,谁也不得越权。我忝为新香的明人,所以有五十斤之巨,象刘大人,身为南郡太守,手握着茶叶进出大权的人,不过是区区十斤,他自己又好喝茶,这每年的定额,都是不够用的,只好自掏腰包去买。至于我,如果放开了喝,每年也至少要有五十斤的缺额的。” 他笑着将襄阳的新政的一些内容向众人讲了,特别是讲了对掌握大权的人的一些限制,以及这些政策的实行情况,最后总结道:“诸位有所不知,我荆州、益州各级官员,不同的货物都有不同的配额,算是对他们辛劳地一些补偿,但不能无限制的索取,这也是民脂民膏。如若取之不以节度,也是竭泽而渔一般。是故二州官吏,虽然比起其他州郡来待遇好上一些,却也不是外界所传的那样富得流油。” 洛江晚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捉摸了一番,接着说道:“既然茶、盐都有配额。那么纸张是不是也有配额,繇闲来无事,每日作书一个时辰,试过许多纸,唯有陛下赏赐的襄阳蔡氏澄心堂纸入手绵软。 第一百二十章 第一百二十章 洛江晚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捉摸了一番,接着说道:“既然茶、盐都有配额。那么纸张是不是也有配额,繇闲来无事,每日作书一个时辰,试过许多纸,唯有陛下赏赐的襄阳蔡氏澄心堂纸入手绵软,墨意盎然,试过一次之后,再用其他纸简直无法下笔,又不能向天子请索。只好到集市上去买,只是蔡都督心也忒黑,一枚纸索价二百钱。我这没有俸禄可拿地闲人实在挥霍不起,每日仅能用上两枚,让人意不能尽,实在憋屈,不知将军能否给些配额?” 李辰海“哎呀”一声拍了拍脑袋,充满歉意的说道:“大人见谅,我倒把这事给忘了。这样吧,我即日派人与刘大人商量,以后每个月供与大人澄心堂纸五百枚。以供大人挥毫,多留些墨宝传世,如何?” 魏讽听了,轻声笑道:“将军,钟大人书法名满天下,他现在闲居在家,每日来求书的人就不下数十起,每月五百枚,恐怕也不孚使用吧。将军手握荆益大权,难道还在乎这几百枚纸吗?” 李辰海呵呵一笑,正要说话,身后的王肃轻笑了一声,接上去说道:“诸位有所不知,我家将军用纸也是有配额的,就是陛下,也概莫例外,只是他是一朝天子。配额大了些。是两千枚,我家将军和钟大人一样。每个月的用纸限度也仅有五百枚。” 魏讽正在再说,洛江晚笑道:“子京,我能和将军大人一样有五百枚的配额,已经是心满意足了,焉敢贪得无厌,人心苦不足,五百枚足矣。” “大人说得是。”魏讽微微欠了欠身子,不卑不亢的笑着对洛江晚表示了一下恰到好处的敬佩,然后又转过身来,对李辰海说道:“敢问将军,我听说天子最近书画日进,再加上赏赐众人甚多,这每个月两千枚地澄心堂纸也渐不足,如若天子下旨增益,将军又当如何?” 李辰海一听。不免对这个同乡才子留了神。这丫地直接扯上了天子。显然不是随口一问。他笑了笑。依然没有回答。身后地王肃却笑了一声:“魏兄台好灵通地消息。天子禁中地事情。你居然都知道。果然是许县地风云人物。佩服佩服。” 魏讽一愣。立刻有些尴尬。他是个布衣。虽然名满许县。却还是个布衣。以他地身份。是没有资格打听皇宫里地事地。问他一个大不敬地罪名都有可能。如果说是洛江晚告诉他地。那么洛江晚就逃不脱一个泄漏交关地罪名。同样是吃不了兜着走。这王肃没有先回答他地问题。倒是先堵住了他地嘴。实在是犀利。他眼珠一转。随即笑道:“讽焉敢挥听禁中之事。只是许县不比洛阳地墙高宫深。天子用度不足时。也常派人出来采买。这在许县也不是什么稀奇地事情。我有所知晓。也是情理之中。王大人又何必惊诧莫名。我只是奇怪天子不过两千枚。将军却有五百枚。似乎有些……”他说着。故意留了个话尾。摆出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看着李辰海。又瞟了一眼王肃。微微一笑。等着王肃回答。 王肃嘿嘿一笑:“兄台对天子地事情倒是关心得紧。不过兄台可知。天子这两千枚纸。已经占到襄阳澄心堂纸月产量地百分之一?将军虽然也有五百枚之多。却是包含着荀仲豫先生等人地用度在内。他们无有官职。襄阳书院地用度又紧。纸墨全在将军额度中开销。将军实际所用。也不过百枚而已。每个月写公文就要用去大半。府中诸位夫人学书。我等公文以外地用纸。尽在将军地额度之中。五百枚哪里够用?天子除了写字作画。还能有什么用项。居然两千枚也不够用?” 他顿了一顿。扫视了一眼那些听得有些出神地年轻人。接着说道:“我大汉遭逢乱世。百废待兴。我家将军振衰起弱。幸天子恩准。在襄阳实行新政。小有成绩。却离盛世还有天壤之别。正当是君臣协心。效文景二帝俭朴持政之际。焉能肆意而为。一意奢糜。” 魏讽一听王肃直接批评起了天子。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眼神很不善地看了一眼李辰海。李辰海却恍若未闻。正一手举着茶杯和洛江晚示意。微笑着将茶杯举到嘴边。很有兴趣地在品尝。却对王肃这涉嫌大逆不道地话一点反应也没有。魏讽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洛江晚。洛江晚似乎也在品茶。根本没有看他。只是头轻轻地点了点。随后赞道:“好。好茶。果然是入口有余香。” 魏讽一听。心领神会。他冷哼了一声。不快地说道:“王大人此言差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天子地。天子用些纸。又哪里称得上肆意而为。又怎么能说奢糜。王大人莫非久在荆州。忘了做臣子地规矩了吗?” 王肃也沉下了脸,一股怒气勃然而。魏讽嘴上在指责他不知做臣子地规矩,实际上却是在指责李辰海。魏讽胆子这么大,一定不是随口一说,而是在借题挥。他看了一眼李辰海地脸色,见李辰海依然是在不紧不慢的喝茶,耳朵却不经意之间动了一下,知道李辰海心里有些不快了,便接上去说话:“兄台这话。说得太大了些,天子一个月写字作画两千枚纸尚且不足,平均日用纸六七十枚,天子能写得了这么多字,作得了这么多画?兄台不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吗?澄心堂纸枚二百钱,便是两石粮食,天子每天写字作画就是五口之家一年之粮,这还不叫奢糜,那还有什么叫奢糜?” 魏讽摇摇头:“话虽如此。可是这天下是他的天下。他就算是有所挥霍,也是天子。我们做臣子的,如何能这么放肆的评论天子,这君臣之道,莫不是成了一句空话了?” 李辰海听他这么一说,可就有些不高兴了,开始看这小子还是个明白人,怎么越听越不对路子,他放下了手中地茶杯,在案上出笃的一声,脸色有些不好看。洛江晚一见,连忙打圆场说道:“哈哈哈……子京莫要意气,你不知稼穑之难,无切肤之痛,哪里能体会到曹将军、王大人的难处。王大人说得对,我大汉久遭兵乱,确实应该节俭一起才对。哈哈哈……这些国事,就莫要再争了吧。” 魏讽听了,收了脸上的怒容,转眼笑道:“大人教训得是,魏讽是有些意气了,还请将军和大人恕罪,莫要见怪。” 李辰海嘿嘿一笑:“你放心,我不怪你。你既然在许县有些日子了,想必也从仲豫先生、仲长公理等人口中得知,我襄阳书院有个不错的传统,论坛之上,可以放所欲言,任何人不可以言罪人。圣人当年也赞子产不毁乡校的,我等议议政,也是关心时事的体现,比起不过青红皂白的愚忠或不问苍生的避世,纵使有些不敬,我想天子也是能体谅地。” 洛江晚放声大笑:“将军说得对,年轻人嘛,是要有些意气的,不可象我这等老朽,暮气沉沉,百无一用。” 李辰海摇了摇头,对洛江晚拱了拱手说道:“钟大人何必自谦若是。丞相是极看重大人的,当年大人镇守关中,马韩晏然,丞相才得以平定冀州,这等大功,丞相是没有忘记过地。” 洛江晚听了这话,心里的委屈这才好了些。要说他闲居家中一点意见也没有,那是骗人的,最近荀家也倒了台,他更是心惊胆战,不知前途何言。前些天天子召见,征召他的儿子为郎,同时透露出想让他去关中的意思。他思前想后,没有敢立即答应天子。天子现在无权,能不能去关中,还得丞相府说了算,要不然他就是去了关中,事情也不好做。再说李万庚在关中,他去了又有什么用?难道跟李万庚争功吗?他一直没有搞明白天子的信心从何而来,昨天晚上,荀悦派人来告诉他李辰海到了许县,要来见他,他才一下子明白过来。为此他特地准备了一番,将魏讽等人邀了过来,想借机将魏讽介绍到李辰海的镇南将军府里,顺便和李辰海套套近乎。没想到话不投机,魏讽居然和李辰海的亲信王肃抬起杠来了,让他颇有些意外,只能出言打断了他们的争论。生怕惹得李辰海不高兴,现在听李辰海这么赞他,他提起地心思终于放下了些。 “将军过奖了,繇性粗疏,无有方略,哪里敢和我开朝三杰的萧何相比。”洛江晚连声谦虚道。 “大人过谦了。”李辰海笑了笑:“大人在关中数年。边境无事,如今这个样子,不是大人的过错,大人不必放在心上。我看啊,这关中的事,还得大人这样的稳重人才做得。”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洛江晚。 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洛江晚,洛江晚捉摸了一下李辰海地意思,立刻领悟到了其中的精神,眼神一亮。李辰海将他的神情全看在眼里。见他明白了自己地意思,又接着说道:“我一向是敬重大人的,这不。这次接了棘手的任务,一时找不到解决地法子,巴巴的来找大人求助来了。” 洛江晚心知肚明李辰海所说的是什么事,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抚着胡须静静的想了片刻,微眯着眼睛打量着笑得很天真很无邪的李辰海:“将军如今已经是手握重兵,威镇天下,还需要做国舅吗?” 李辰海苦笑着摇了摇头:“钟大人说笑了,我哪里是想做什么国舅。不过是想尽心为朝庭做些事情,这才夜以继日,竭心尽劳,幸亏诸贤努力扶持,这才略有小功,得天子嘉奖,备有薄名。奈何谤随誉生,如今竟有人说我家图谋不轨,也不知是从何说起。真是让人无可奈何。为能继续报效朝庭,眼下只得听我岳父之言,与天子联姻以求名正言顺。如今佳期已定,可是天子这边,还是……”李辰海有些为难地看了洛江晚一眼,一副委屈地样子。 洛江晚很理解的点点头:“虽说谣言止于智,可是智毕竟难得。” “大人明鉴。”李辰海赶紧送过去一顶高帽子。 两人都表达了自己地意思,各自心中有数,无须再多说什么。李辰海应洛江晚之邀。说了一通曹彰北征的故事。然后又和洛江晚讨论了一通书法,最后在魏讽、刘伟等人的吹捧声中离开了洛江晚地府第。一出门上了车。大双小双就递上毛巾和凉茶来。王肃坐在车辕口喝完了茶,一边将茶杯递还给大双,一边对李辰海说道:“将军,这个魏子京有些迂腐啊,浑不似能名动许县的模样。” 李辰海笑了笑:“他不过是读了些圣贤书,根本没有体会到为政的艰辛,把什么事都说得容易,迂腐天真一点也是必然的。不过我想他今天的表现,也有些不自然,想必是故意说来试探我们的。不过这样也好,你和他吵上一架,我正好和他撇清关系,说实在的,我不太喜欢这个人。” 王肃得意的一笑,他就是看出来李辰海对魏讽的不喜,这才针锋相对地,要不然以他谦谦君子的脾气,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换成蒋干来还差不多。 李辰海离开之后,洛江晚又送走了几个年轻人,唯独留下了魏讽。两人在书房里坐定,换了新茶。洛江晚有些责怪的对魏讽说道:“子京,你今天可处置得有些不妥,我看曹将军的脸色,似乎不太喜欢你所说的话。” 魏讽摇了摇头:“大人,我倒觉得未必是这么回事。曹将军手下现在不缺人手,我就是到他手下去,一时半会也派不上用场,倒不妨跟关大人,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洛江晚摇着头,却没有再说下去,他皱着眉头有些为难的说道:“天子要我去关中,可他说了又没什么用,丞相府不话,我到了关中也做不了事。曹镇南倒是愿意帮我,但他要我先帮了他这个忙才行,你倒说说看,我当如何处理才好?” 魏讽也收了脸上的笑容,有些悲凄的说道:“大人,你觉得曹家最后会走哪条路?” 洛江晚有些警惕地看了魏讽一眼,摇了摇头:“这个我如何能知道。” “大人,我知道你顾虑较多,不能放言,可是我相信,不管是从忠君的角度,还是为报答丞相大人的知遇之恩,大人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曹家走上篡逆的道路的,我魏讽虽然只是个布衣,也能有报国之心,大人深受国恩。又如何会放手不管?”魏讽有些焦急的看着洛江晚。 洛江晚却只是看着他,一言不,等他说完了,才叹了口气:“子京,你想得太远了,曹家和天子联姻。以外戚身份掌握朝政,这也是自保之策,在我朝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说明他也有顾虑。我现在跟你一样,也是个布衣,能起什么作用?” 魏讽摇了摇头:“大人,你与我等不一样,只要你愿意,你很快就能回到关中。曹家虽然看起来很团结。可是并不是铁板一块。曹家三子,分镇南北西三方,这正是丞相大人要废长立幼的征兆。我们只要善加利用,强势如曹家,也不是无隙可击。” 洛江晚还是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着魏讽,眼神中露出一丝不解的疑惑。魏讽听了,信心大增,加重了语气说道:“大人,曹丞相将三个儿子在三方,曹镇南有新政。实力最强,但也没有强大到可以横扫天下。而曹监军有关中五万大军,实力虽略弱一些,但也不差,更重要地是他有长子身份,只要没有大错,纵使曹丞相有心要扶持曹镇南,他也找不出理由去平息众人地口舌,再加上曹镇南娶妻多年。一直未有子嗣,所以他也下不了决心。曹家的内乱,也就隐而不显,让人看起来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再丞相大人不过是一侯爵,以曹镇南地能力,自已搏个侯爵,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因此夺嫡与否。对他来说并不是势在必行。如此也就没有很必要闹得兄弟不合。”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只是这样一来。曹家的矛盾不显,我等就没有机会帮天子重新夺回大权。时间过得越久,对我大汉越是不利。” “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何还要逆流而上?”洛江晚笑了笑,不置可否。 “大人,”魏讽提高了声音,用手指在案上敲了敲:“曹家兄弟不争,并不是我们希望的,当然也不是丞相希望地,他的年岁已高,如果不能尽快确定嗣子,他如何能放心而去?这些年他一直窝在邺城不动,却让儿子们出去历炼,也是存着试其功能,现其心志的目的。可是大人想想,丞相大人能一直这样等下去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洛江晚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难不成丞相还希望他们兄弟相争不成?” “当然。”魏讽很有信心的说道:“丞相建非常之功,当然想要有非常之赏,至少也要保其现有的权势不衰,而这些,只有选择一个合适的嗣子才有意义。大人可以想想,我朝的权臣哪一个最后不是败在不肖子手上地?所以丞相一定会选择一个他看中的嗣子,显然他看中的这个嗣子就是曹镇南,而不是在关中地曹子桓。” “何以见得丞相就是选中曹镇南?”钏繇微笑着。 “曹镇南少有神童之名,最近又屡立战功。更重要的是他除了聪明之外,对家人极好,我听说丞相大人的那么多儿子之中,极少有不愿意和曹镇南接近的。如果选了曹镇南为嗣子,万一将来曹家有机会行篡逆之事,他有足够的信心和仁心,必然不会对那些兄弟下手,可以保全丞相的怜子之心。而曹子桓在丞相诸子之中,只是中才,他如果嗣位,一定不会放过有可能威胁到他的的兄弟,曹镇南、曹骁骑必然当其冲,不能善终。” 魏讽说得急了,脸有些潮红,他停下来了两口气,信心满满的看着沉思不语地洛江晚:“从各个方面看,曹镇南被丞相选中的可能性最大。只是一来曹镇南没有足够的实力,二来他还没有子嗣,所以丞相才没有下定决心。至于曹子桓,因为曹镇南没有争嗣的必要,他也不会立刻动手,而是全力在关中争功,以备不测。” “那,又当如何?”洛江晚沉吟片刻,悠然问道。 “这正是大人推波助澜,借力使力的好机会啊。”魏讽几乎要叫出来了。 “借力使力?”洛江晚似乎很茫然的问道。 “对,借力。”魏讽用力的点点头,他向洛江晚挪了挪,膝盖几乎碰到了洛江晚的膝盖,双手撑在大腿上,身体向前倾,轻声说道:“大人,天子要借机让周大人去交州,大人去关中,而曹丞相要送女儿入宫做皇后,他们都有所求,为何不能互得其利,两全齐美?如果大人从中作成此事,丞相做了国丈,可以名正言顺的掌握大权,心中必然对大人心有所感激,再加上他对曹子桓并不满意,未必希望他在关中立功徒然增加以后废长立幼的难度,此时派大人去关中取代曹子桓,正是一举两得的事情。而曹镇南感激大人玉成其事,帮他立了一功,将来也有可能助大人一臂之力,资助些粮草,马韩遂二人,早已经筋疲力尽,不堪再战,大人此去,以荆益之助,收服其心,关中西凉可即日而定。如此一来,更可显得曹子桓无能,丧失与曹镇南争夺的资本,丞相、曹镇南必然对大人感恩戴德,而大人也可独掌关中。” 魏讽越说越兴奋,说得有些嘴干。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魏讽越说越兴奋,说得有些嘴干,他拿起已经凉了的茶一口饮尽,用手抹了一下嘴,接着说道:“天子给了曹家面子,曹家自然也要让一步,周大人在交州,就有机会劝服刘备和孙权,纵使他们不降,以周大人的能力,挟荆州的精兵,以武力拿下交州,也不是问题。交州一下,江东势孤,他如何还能支持?天子握在关中和交州,以大人和周大人为支持,曹丞相纵有心思,也要考虑一二,焉知事不可为?而且他曹家内部争斗不已。也未必能一致向外,天子更有机会各个击破。重掌大权,到时候,大人和周大人,可就是当之无愧的中兴名臣啊。” 洛江晚沉思不语,他看着魏讽兴奋的脸。又低下头看看案上的茶杯。茶杯中的茶在轻轻地颤抖着,荡起一圈圈的波纹。洛江晚循着茶杯看去。现竟是魏讽在轻轻地颤抖,带动了案几一起在晃动。他暗自笑了一声,这个年轻人,果然是血性十足。计是好计,虽然难度不小。但也未必全无可能,只是…… 他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决断,反倒是皱起了眉头,有些犹豫的说道:“要想曹家的女儿入宫就做皇后,那伏后怎么办?伏后入宫以后,并无亏德之事,与陛下两情相好,又有西京蒙难之情,这时要废后,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啊。” 魏讽紧张的看着洛江晚,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这时见洛江晚说出这个难题。他才长出了一口气,额头地汗珠透体而出。他抬手抹了一下梢,借机擦去了汗珠,轻松的笑道:“一个妇人,何足道哉,与大汉地江山相比,牺牲她一个人,牺牲伏家一家,有何不可,待将来事成,请陛下再追封就是了。” 洛江晚笑了一声:“话虽如此,可是要废后,总要找个合适的理由的,难不成让伏家自己要求废后?”他说着,也觉得这个笑话比较有趣,轻轻的笑出声来。 “有何不可。”魏讽却不觉得好笑,他正色说道:“伏家世受皇恩,老侯爷尚的可是孝桓皇帝地长公主,他们与皇家骨血相联,为了皇权,这时候牺牲一下也是应该的,自请废后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大人愿意,我愿意前往伏府一趟,说服伏少傅。” “如此,那就有劳子京了。”洛江晚叹息了一声,伸手拍了拍魏讽地肩膀:“我大汉衰乱之世,能出现子京这样的骨梗之臣,也是幸事。子京,好自为之。” 魏讽激动得有些哽咽了,他低下头深深施了一礼:“谢大人看重,魏讽少读圣贤之书,自当见贤思齐,愿为朝**粉身碎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说完,伏在洛江晚面前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两个头,起身绝然而去。洛江晚坐在那里,看着魏讽大步而行的背影,一时竟有些出神。钟毓站在侧门后,朝魏讽远去的方向拱着手,神情肃穆。 “稚叔,你是不是觉得为父有些阴险?”洛江晚虽然没有回头,却仿佛知道儿子早就站在那里里似的,声音轻淡得有些空洞。 “父亲深谋远虑,正当坐中指挥,魏子京血气方刚,正当冲锋陷阵,各得其所,正符合用兵之道。”钟毓放下手,低着头回道,声音平静得一点感情也没有。但洛江晚却从儿子平静的声音里听出了他的愤怒,他回过头,对钟毓招了招手:“来,坐到这里来。” 钟毓愣了一下,还是缓步上前,撩起衣摆恭恭敬敬的坐在洛江晚面前。 “颍川四大族,钟陈荀韩,韩家自从韩太仆于建安初年死去之后已经后继无人,荀家经此一乱,只剩下荀仲豫独力支撑,但他们抱定了曹仓舒,只要曹仓舒夺嫡成功,他们就是有功之臣,但他们有个问题,如果曹仓舒要谋逆,以荀文若的脾气,必然要与曹仓舒翻脸,所以他们地结果,尚未可知陈家现在依附曹子桓,原本是不错,但随着曹仓舒地势大,他们也危如累卵,陈长文当初因为嫌弃唐氏的名声,不愿与荀家结亲,不仅得罪了荀家,还得罪了曹子桓,曹子桓外宽内忌,以后不管得势与否,都不会放过他。而我们钟家,现在还没有明确地态度,你说,我该如何自处?”洛江晚说一家曲起一根手指,最后指着拇指和小指说道:“你是希望我们钟家成为这个,还是这个?” 钟毓看着洛江晚的手指,默不作声。 洛江晚眯起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钟毓:“稚叔,我知道你鄙弃为父的选择,可是为父没有别的选择,为了家**的延续,我只得如此。而你,是我钟家现在唯一的后人,你也不得不如此。”他见钟毓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也觉得有些难受,松了手。叹了口气说道:“要怪,只能怪你那两个兄长死得太早,要不然,我也可以一方投上一个,何至于这么为难。稚叔啊。你也不小了,天子这次招你入宫为郎。用意你想必也明白。天子想以我钟家为援,可是他是中兴之主吗?至少我没看出来,他想的那些办法,都要看人脸色办事,要看曹仓舒心里还有没有大汉地江山。我听荀仲豫说。曹仓舒曾经说过,到目前为止。他无篡逆之心,可是这个人心机深沉,决不是他外表看的那样天真率性,谁知道他说地是真是假?而且今天看他所言,对天子并无敬畏之心,至少不是个纯臣,将来自立的可能性不小,当此之时,我们不押在他身上,又押在谁的身上?难道一定要等丞相明确表示出了意见。我们再表明态度吗?到那个时候。又有什么用?” “万一曹仓舒败了呢?”钟毓脸色有些苍白,无力的辩解道:“万一他篡逆了呢?” “他不会败。”洛江晚仰起了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怔怔的看着摇曳地烛火,很有信心的说道:“我从他第一次到关中地时候,就认定他会一飞冲天,这几年来的观察,证实了我的看法。我大汉朝四百年来,没有哪一个人这么年轻就达到这个的功绩,特别是取益州,当年光武皇帝取益州,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连征南公岑彭、中郎将来歙都折了,可是他取益州,说得上嘴的只是成固一战,前后不过一天****,闻所未闻。===” 洛江晚感慨了半天,接着说道:“你说他为什么会停下荆州地战事,反过来支持曹子桓打关中,支持曹子文打代郡?” “他支持关中?”钟毓有些不明白。 “哼!”洛江晚不屑的哼了一声,“丞相府哪能一下了拨出那么多地粮食,这只能是荆州来的。丞相之所以秘而不宣,无非是看曹子桓的反应。曹子桓还蒙在鼓里,没看出来曹仓舒费心尽力讨好他那些弟弟们的用意,反而喋喋不息的报怨。丞相大人最担心的是什么?不仅仅是权势,还有他的这些骨肉,他难道会选一个刻薄寡恩,只知权利不知亲情的人做嗣子吗?司马仲达、吴季重这些人,只知道去打仗争战功,哪知道这些事情的重要性,到底还是年轻啊。” 钟毓有些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父亲地意思是……镇南将军是故意做给丞相看地?” “也未必。”洛江晚摇了摇头:“他这个人很强,强的人有自信,反而不会担心其他人,不会妄造杀戮,在家也好,在朝也好,他都会有足够地信心给别人挥的余地,而不会因为担心其他人过他加以防备。这也是我选择他的原因之一,就算他以后……我钟家也不至于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地步。” 钟毓见父亲意志已决,只得叹了口气,不想再劝。父亲五年前就要求他投入李辰海门下,他当时没有答应,现在再提,已经是给他留足了余地,作为钟家现在唯一的后人,他没有其他选择,只能以家族的利益为先。而他虽然不喜欢曹家的人,却对父亲的分析提不出任何反驳意见,至于天子能不能反败为胜,那要看大汉的火德在这风雨之中还能坚持多久了,也不是他钟家,他钟毓所能决定的。 洛江晚见钟毓脸色由苍白恢复正常,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微笑着说道:“你也不用灰心,进宫作了郎,你还有足够的时候去帮助天子,不过,你一定不能太过激进,象魏子京这样,迟早要招来杀身之祸,你平时离他远一些,不要太过亲近。” 毓轻轻的应了声,停了片刻,又说了一句:“父亲既知此人危险,也离他远一点的好。” 洛江晚一愣,然后欣慰的笑了,他抬起手,抚着下巴上浓密的胡须,一抹而下,傲然笑道:“你放心,他还牵连不了我。” 钟毓见他很有信心。 第一百二十三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钟毓见他很有信心,也不再说,又略说了几句,轻轻的退了出去。钟繇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直到他消失在门外。还是没有动弹,他看得出来。钟毓虽然接受了他的意见,却并没有真正从心里接受,他还有着一种顽强的排斥,这种排斥让钟繇很担心。他有些丧气地低下头,端起茶杯却没能喝水。倒是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这一个儿子还是没有保障。自己是不是应该趁着还有精力再娶个妾? 且不说钟繇想娶妾地事情,魏讽在随后的几天里,鼓足了精神向伏德府上跑了几次,竭力劝说伏德进宫劝伏皇后自动请辞皇后之位,既尽忠。又保了家。奈何伏德根本不理他这一套,反倒说他是因为和曹家同郡。所以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想靠着说服他伏家这件大功青云直上,任凭魏讽说干了口水,伏德也没给他个好脸色。 魏讽感到了一种无力感,他实在没办法,只得给天子写了一封洋洋洒洒的上书,托钟繇带进宫去。天子一听钟繇说是最近许县风头很劲的少年俊杰魏讽的上书,倒是比较感兴趣,仔细一看。脸却阴沉了下来。但他没有和伏德一样暴跳如雷。而是把魏讽地上书放在一边,看了又看。看一遍叹息一阵子,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坐立不安。他对魏讽所谈到的形势不是不清楚,只是他实在不愿意就这样废了伏后,一来觉得对不起伏后,二来觉得这样太丢面子,被臣子逼着废后,他以后还怎么面对曹家? 但天子对魏讽地分析很感兴趣,特别是对魏讽提出的借力打力的构想很感兴趣,他不是没能这个想法,但是当初没有想得这么细致,没有这么系统,被魏讽这么一说,他的思路更清晰了,觉得成功的把握更大了。他虽然没有立刻同意魏讽地建议,却让钟繇把魏讽带进宫来,见了一面。^^^^ 魏讽很激动,提前向钟繇请教了见天子的礼节,又在自己地住处演示了好几遍,觉得没有问题了,才放了心。没想到见天子的时候,他还是因为紧张闹了笑话。天子让他上前回话时,他激动的大声应诺,“喏”字出了口,才想起来回答天子不能用“喏”而应该应“唯”,搞了个大红脸。好在天子现在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倒没能太计较他,反倒觉得这个俊美的年轻人颇有几分可爱,把魏讽留在宫里谈了一个时辰,对魏讽的口才和应变能力很是欣赏,当下就赏了他一个郎官的职位,魏讽算是正式成了天子近臣。 魏讽有学问,人又长得好看,到宫里没几天,和那些郎官就熟悉了,那些郎官大部分都是曹操的亲信,说得好听是来保护天子,说得难听点是来监视天子,见魏讽这么有魅力,又是丞相的同郡,都以为魏讽是丞相的亲信,很快就和魏讽成了好朋友。 魏讽过得很滋润,可是李辰海却不爽。他在府中呆了几天,一直没有得到希望地消息,不免有些上火。这一日又把庞统、张松叫来议事,庞统和张松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天子不下诏,他们也没有办法。钟繇那边也催过几次了,传过话来说他一直在劝说天子,不过天子还在犹豫,看起来难度不小。伏家那边也没有得到什么让人开心地消息,反倒是伏德在许县众官员中传出曹家为了要独揽大权,逼着天子废后的消息,一时搞得李辰海有些被动,就连荀悦都有些皱眉。 “你们有什么办法?”李辰海象一头困兽,有些烦燥地屋子里来回转着圈,不时的瞟一眼如坐针毡的庞统和张松。庞统直摇头,他觉得这件事确实有些为人所难,曹家要做外戚,何必要急着在曹节进宫之前就让天子废后,还定下了黄道吉日让天子决定,这不是逼天子吗,天子也是个好面子的人,就算能看明白情势,也难咽下这口气,而百官的态度也颇堪玩味,谁愿意看着一个咄咄逼人的曹家? 李辰海见庞统摇头,也知道这事有些难办,只是难办也得办,老曹在邺城可大张旗鼓的等着呢,曹丕心怀不轨的在旁边等着看他的笑话,随时准备着瓜分那一千匹战马,这形势不等人啊。 “要不,让风师父办吧。”李辰海见他们也没招,只得重新拿起了那个馊主意,准备让风九扬进宫去刺杀伏后。管他娘的,把她从**上毁灭了。天子还能有什么招,做得隐蔽点就是了,想来以风九扬的身手进那低矮的宫城,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将军,这事……”庞统咂了咂嘴:“风险实在太大了。还是谨慎一点地好。” 李辰海气得笑了起来:“那你们说有什么办法?丞相在邺城可等着我们的消息,给我们地时间可不多了。如果事情办不成,后果你们也知道,不用我多说了吧。” “这个……我们自然知道。”庞统苦着脸,那张丑脸就别提多难看了,他不赞成李辰海这个主意。可是除了这个主意之外,貌似也没有其他的主意。但他又不得不提醒李辰海可能出现的情况。“将军,这刺杀伏后容易,但一朝皇后被刺客杀死在皇宫之中,在我大汉四百多年的历史上,可是天字第一遭,将引起多大的震动,我们都能想得到。再皇宫之中地安全本来是由卫尉周公瑾和虎贲中郎将荀长倩一起负责的,现在周公瑾不在,如果宫里出了事,荀长倩要负主要责任。就算有曹家为靠山。他最多也只能保住性命。将军……” 李辰海摆了摆手,没有说话。他知道如果真地让风九扬去刺杀了伏皇后。荀恽就彻底完蛋了,老曹正在为荀家的事恼火,说不准会趁机把荀恽给当了替罪羊,至于曹秋怎么办,估计不在老曹的考虑之中。但不杀伏后,那又怎么能在有限的几天内搞定这件事? 他想了想,想起已经进了宫的魏讽,有些不爽地问张松道:“那个魏子京现在怎么样了?” 正在冥思苦想的张松一愣,连忙说道:“魏子京进了宫,据说很得天子信任,天子虽然没有接受他地建议,但让他做了郎官。听说他在郎官里很受欢迎,很有吸引人的能力。”张松有些羡慕的说道,他一边说一边摇头道:“天子不知是犯了什么倔,这次迟迟没能松口,就是钟元常向他透露了公子愿意交换的条件,他也没能立刻下定决心,优柔寡断得很,看来不是个做大事的人。” 李辰海叹了口气,他其实还是希望天子是个重情义的人,不管怎么说,天子即将成为他的又一个姊夫,虽然说这里面没有什么感情,曹节进宫之后,也不可能和天子产生什么感情,说不定以后还会成为一个牺牲品,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希望天子有点人性。问题是现在天子是有人性,但对他来说,却是个麻烦。 “永年,能不能派人混进宫去,下点毒?”李辰海灵机一动,既然不能刺杀,那就下毒吧,毒死皇后然后报个猝死就行,到时候只要把下毒的人给宰了,也就没有人能追查了,也不会牵连到荀恽。 “事是可行,就是怕时间来不及。”张松点点头,又为难的摇摇头:“我找人打听过宫里的事了,天子小心得很,每次吃东西都让人先尝过,他和皇后才吃,现在这个情况,说不定防范更严。再说了,就算让人去下毒,也很难及时处死下毒地人,一旦被擒获,只怕事情会闹得更大。” 李辰海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觉得下毒地事情说起来容易,实施起来难度不小,要想及时处死下毒的人,还得派人进宫才行,与其如此,倒不如干脆让风九扬进去刺杀。 “还是让风师父去吧。”李辰海犹豫了一下,不再想了,立刻做了决定,很快就召来了风九扬。风九扬现在是李辰海地死忠,听李辰海说要让他进宫刺杀皇后的时候,他居然没有一丝意外,很平静的接受了命令。 “师傅,你把活做得细一点,不要动刀子,最好别让人验出伤来。”李辰海有些不放心的对风九扬说道:“你不是会截脉吗?能不能用?”李辰海听风九扬说过,他那神秘的师傅有一门绝技叫截脉,能致人于死地而没有任何外伤,但是他掌握得不够好,除非对手站着不动让他打,否则根本用不上,所以也只是一个鸡肋而已。但伏后不是什么高手,面对风九扬,也就跟站着不动差不多,说不定能奏效。 “应该没有问题。”风九扬自信的笑了笑。 “嗯,小心一点,千万别露出马脚。”李辰海还是觉得有些紧张,他正要再说,风九扬忽然举起了手示意李辰海别说话,他指了指屋顶,意思上房上有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李辰海一愣,倾耳细听,一阵轻微的踩动瓦片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到了他的耳中。 张松和李子婿虽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看这师徒两人的脸色也知道,房上来了不之客了。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一阵寒意从背后升起。正在这里,典满大步赶到李辰海身边,抽出半截长刀护住了李辰海,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让人牙酸的机簧声,紧跟着几声利啸蓦然响起…… 不得不说,虎士们的反应是快的,下手也是够狠的,配合也是默契的。 房上的人没有想到刚才还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的虎士们突然之间就象约好一样,同时向他转过身来,二话不说就亮出了手弩,他连佩服一下这些人都来不及,就听到了一阵弩箭的啸声,吓得他没敢多想,顺势就躺在了屋顶向下滑去,饶是如此,他还是中了两箭,所幸没有伤在要害上。 但没伤在要害上,不代表他就能逃生。他人还在半空中没有落地,几个虎士已经亮出长刀,牢牢守护住了他可能逃生的方向,几把长刀相互呼应,将他的去路封得死死的,只等他落入罗网。 一点悬念也没有,那个梁上君子刚摔在地上,两把长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刀锋上露出的丝丝寒气让他毛骨悚然,逼得他强忍着**上的巨痛,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那些已经觉得丢了面子的虎士给一刀宰了。 李辰海在邓展和典满的护卫下,大步走出门,看着那个撅着个大**老老实实趴在地上的那个彪形大汉,忍俊不禁的笑了一声:“恁个好汉子,怎么当上贼了?” “我不是贼。”那汉子一见到李辰海,连忙叫了起来,扭着身子刚想站起来,却被虎士用力摁住,长刀割开了一丝皮肤,凉气入体。他吓得连忙趴好,眼睛瞟着李辰海叫道:“将军,我是文钦啊,你还记得我吗?在江陵打仗的时候,我见过将军的。” “文钦?”李辰海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一时却不起来在什么时候在江陵见过,他上前两步,俯下身子细细的看了一下那张浓眉大眼的国字脸,觉得确实有些面熟,他想了想,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连忙挥手让虎士松开,对文钦招了招手:“你起来回话。” “哎!”文钦见李辰海想起来他来了,不等虎士们松开,挣扎着就爬了起来,笑呵呵的凑到李辰海面前,刚要说话。又看到邓展和典满不善的眼神,心头一紧,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忙又向后退一步,才算是轻松了一些。 文钦字仲若,也是谯郡人,算是李辰海真正的同乡,他的父亲叫文稷,当年是曹仁手下的骑将。勇力过人,深得曹仁信任。他和兄长一起追随父亲在曹仁军中,江陵一战。他地父亲和兄长双双战死。李辰海认识文钦,也是因为漳水之侧的那场恶战,文钦的父兄战死,他自己也受了伤,却用马驮着父兄的尸体,徒步狂奔了几十里,险些被随后冲来的吕蒙部斩杀,他为了保护父兄的身体,不顾势孤力危。独自一人返身恶战,硬是坚持到了李辰海来援。因此李辰海记住了这个悍勇地小子,不过当时文钦满身是血,基本看不出个人形,不象现在这么干净。 “是你啊,什么时候到许县来了?”李辰海一边笑着让人打开他的绳索,一边笑道:“怎么还做起梁上君了?” 文钦刚才被那几个虎士按住的时候胸腹之间挨了几下狠的,一吸气就有些疼痛,他揉了揉胸口。这才说道:“将军,我哪是做什么梁上君的,我现在是宫中的虎贲郎,到将军这里是来报信的。”他看了一眼四周的虎士,又看了一眼李辰海。李辰海乐了,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出去,只留下邓展和张松几个,典满不放心,坚持隔在文钦和李辰海之间。手扶着刀柄。眼睛象头狼似的盯着文钦,看得文钦寒毛直竖。浑身不自在。 “说吧。有什么信重要得要让你从房上过来。”李辰海很轻松地笑道。一边坐下一边对文钦说道。 文钦本想凑近一点。可一看典满和邓展两人戒备地样子。还是放弃了打算。这两人地凶名太盛了。他自忖不是他们地对手。还是安稳一点好。 “是魏子京让我来地。”文钦摸着喉咙。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轻声说道。 “魏子京?”李辰海也有些愣住了。他没想到魏讽会派人来联系他。不是说这小子成了天子地亲信了吗? 魏讽到了宫中之后。很快就和宫中地郎官们处得极熟。他人长得漂亮。嘴皮子又利索。既是天子亲自简拔地。又是丞相大人地同乡。据说和钟繇钟大人关系也不错。很自然地就成了这些郎官们心目中地风云人物。特别受那些没什么学问地卫士喜欢。而身为虎贲郎地文钦就是其中一个。 文钦武技很好。当年在曹仁军中地时候就是个悍勇之辈。但他倚仗着自己地武技好。又是曹军精锐骑兵出身。对其他地虎贲郎不太看得起。加上脾气又粗猛。不知道谦让。所以人缘很不好。魏讽来了之后。却不太计较他地粗鲁和傲气。跟他说过几句话。因此文钦觉得魏讽够意思。把他当成了知心朋友。一有空就找魏讽说话。魏讽哪里那么多时间陪他玩,他心里正愁着呢,他为天子规划的大计被天子搁置了,天子犹豫不决,舍不得儿女情长,不忍心废了伏后,这让魏讽很焦急。就在这个时候,文钦告诉他一个听来的消息,让他大喜过望。他略一思索,就让文钦自己立刻来找李辰海汇报。文钦见魏讽说得严重,没敢走正门,仗着自己身手好,居然从房上过来了,开始倒还顺利,外围的士卒居然没有现他,他正得意呢,没想到刚进了李辰海所住地这个院子就被人盯上了,要不是他有那种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直觉,差点被虎士们射成刺猬,就算这样,插在他身上的两只弩箭还是让他疼得呲牙咧嘴的。 “你说,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值得这大半夜的你从房上过来。”李辰海微笑着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拎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然后将茶壶向文钦面前推了推,指着他面前的杯子示意他要喝自己倒。 文钦大喜,连忙给自已倒了一杯茶,然后小心翼翼的举起嘴边,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张开嘴浅浅地抿了一口。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有些失望地神色,疑惑的看了看绿色地茶汤,举起杯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抹嘴,放下杯子说道:“我以前听一个老兵说过,伏家地老侯爷那时候经常到宫里陪陛下说话儿。陛下还给过一个什么诏书给老侯爷。” “诏书?”李辰海有些失望,天子给伏完诏书,这有什么稀奇的,也值得魏讽这么当回事? 文钦一见李辰海的脸色,连忙又说道:“那个老兵说,这个诏书与平时的好象不太一样,是藏在什么带子里的。” “衣带诏?”李辰海一激零,然后想起一件大事来,立刻头皮炸。接着又是一阵狂喜。 “嗯,好象就是这个名字。”文钦连连点头。 李辰海瞟了一眼文钦,压抑住心里的欢喜。笑道:“在宫中为虎贲郎,过得还舒服吧?” 文钦愣了一下,挠了挠头道:“不舒服,太安逸了,闲得让人骨头酸,不如上阵厮杀来得痛快。” “跟着我吧。”李辰海伸手又斟了一杯茶,语气平静地说道,眼睛只是盯着细细的壶嘴汩汩流出的淡绿色茶水,并没有看文钦一眼。文钦却是一听大喜。立刻翻身拜倒:“能得公子收留,文钦幸甚,愿追随公子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嗯,你就跟着典校尉吧,先下去把弩箭拔了,上点药。”李辰海指了指典满,满心欢喜的文钦看了板着脸的典满一眼,心神一凛。立刻又眉开眼笑,连忙点点:“好,好。” “那个诏书的事,你跟别人说过吗?”李辰海又问道。 “没有。”文钦头摇得象拨浪鼓,“我跟那些人处不来,一年也难得说几句话,这事除了公子,就是一个时辰前刚跟魏子京说过。” 冲满意的点点头:“那你可知道这诏书还在不在?” “这个……”文钦摇了摇头:“我就不清楚了,那老兵也没能说过。当时我也没当回事。就当笑话听了,连真假都不知道。” 李辰海沉吟了片刻。没有再问,让典满带文钦下去休息,同时让他明天去找荀恽办个调拨手续。等文钦走了,李辰海对李子婿等人说道:“如果这诏书还在伏府,这事情倒是好办了,不由得天子不俯听命。只是这事情隔了这许多年,难免伏完会把诏书给毁了?” 张松摇了摇头。 第一百二十五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个……”文钦摇了摇头:“我就不清楚了,那老兵也没能说过。当时我也没当回事。就当笑话听了,连真假都不知道。” 李辰海沉吟了片刻。没有再问,让典满带文钦下去休息,同时让他明天去找荀恽办个调拨手续。等文钦走了,李辰海对庞统等人说道:“如果这诏书还在伏府,这事情倒是好办了,不由得天子不俯听命。只是这事情隔了这许多年,难免伏完会把诏书给毁了?” 张松摇了摇头:“这个谁也说不清,只有问伏家的人才知道,我们在这里猜是猜不出个结果的。” 李辰海笑道:“我自然是知道只有伏家地人知道,可是我们不能就这么上伏家去搜吧,且不说我们没有这权利,就算有这权利,万一这份诏书根本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甚至已经被毁了,我们将如何收场,且不是一场大大的笑话?” “依我之见,不如这样吧……”张松说着,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李辰海等人一听,相互看了一眼,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伏典这些天心情很不好,这些天皇后不断地派人来找他进宫议事,能议什么事呢,无非是想让他劝天子不要废后,他当然不想皇后被废了,可是这他说了算吗?天子说了都不算,他说了能顶个屁用,不过是死扛而已,能拖得一天算一天。他心里也明白得很,伏家不是曹家的对手,如果他能象父亲伏完那样老老实实在家做学问,也许对伏家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他不是父亲,他做不到父亲那样无争,他忍不下这口气。 这天他刚从宫里给太子讲完尚书回来,刚下了车,还没来得及进门,二弟洛江晚就面色惊惶的从里面迎了出来,一把就拉住伏典的袖子,急急的说道:“兄长,你可算是……回来了。”话说得急了些,一口气没顺上来,呛得他咳嗽起来,唾沫星喷了伏典一脸。 伏典本来心情就不好,又被他喷这么一脸,心里更是不爽了,他挣脱了洛江晚的手,在他抓着的地方掸了掸,这才皱着眉着不满的看着洛江晚,慢吞吞地问道:“什么事如此惊慌。平时养气的功夫都哪去了,哪里还有我伏家的门风?” 洛江晚快哭出来了,他也顾不上和伏典分辩,拉着伏典就往里走,还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门前的巷子,好象担心有人跟在后面似的。他一边走。一边凑在伏典耳边说道:“兄长,大事不好。” 伏典被他拽得跌跌撞撞地,全无平时半点风度,心里恼怒之极,他一把推开洛江晚,厉声喝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能让你如此失态?什么大事,皇后都要被废了,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件事大的?” 洛江晚见他火。一时倒被他吓住了,他松开手瞪着眼睛看着伏典,半天也没能说话。 “说。什么事?”伏典哼了一声,负手缓步向里走去。 “伏仁被丞相司直韦大人……拿去了。”洛江晚刻意压低了声音,喃喃地说道。 “伏仁?”伏典停住了脚步,扭过头来不解的看着差点撞上来的洛江晚,“韦孟明抓他一个书仆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洛江晚也奇怪呢,他今天正在家闲住,忽然听人说去西市买纸地书仆伏仁被丞相司直韦着的人给带走了,不久韦晃就派人来说明,说是有人状告伏仁偷了东西。所以他要将他带回去调查。洛江晚刚刚松了口气,没到一个时辰,韦晃就派了几个人来,将伏典的书房给团团围住,进去大肆搜查,现在正在里面翻检呢。至于他们究竟在找什么,洛江晚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从记事起,就没有这样如狼似虎的士卒进他们伏家。更没有人敢当面对他们喝斥的,下意识的觉得生了大事。 伏典不满地哼了一声,对洛江晚这样地表现很不满意。洛江晚从小娇生惯养,这么大年纪了,也没能寻个正经差事,一直在家里养尊处优,遇到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不就是一个书仆被抓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伏典一边走一边想,这也奇怪了。伏仁是府中地老人了。服侍父亲十来年,现在又服侍他。在他看来,伏仁是个安份守已的仆人,要不然父亲也不会那么看重他,半个家都给他管了,平时一般人根本不让进的书房也只有伏仁一个仆人能进,比洛江晚这个纨绔子还受父亲年看重,在伏家也是个身份不低地仆人,以他的薪资,有必要去偷东西吗?看来是有人看我伏家要倒台了,想落井下石。 伏典冷了脸,大步进了内院,看着挺胸立在书房后的司直府卫士,他不屑的哼了一声,举步就要进屋。那个卫士一见他要硬闯,二话不说,上前就将手中的冷森森的矛尖对准了伏典起伏不停的胸口。 “放肆!”伏典气得脸都紫了,这还了得,一个小小的司直府卫士居然敢把长矛对着他一个侯爷,这大汉还有规矩吗? 那卫士却一步不让,依旧用长矛对着伏典的胸口,冷声说道:“司直府在办差,一切人等,不得入内,违格杀勿论。” “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伏典犯了倔,毫不退缩地向前撞去。那卫士微微皱了皱眉,手中的长矛抖了一下,正在犹豫要不要真的刺死这个看起来胡子都快炸起来的老头,身后传来一声轻喝:“大胆,怎么能如此对待少傅大人,还不收了。” 那卫士闻声收了长矛,退在一边。伏典抬头看去,只见韦晃背着手皱着眉站在阶上,一脸不快的看着他。伏典大怒,两步冲上台阶,怒视着韦晃说道:“韦大人,好大的威风,不知我伏家哪里得罪了大人,需要劳动大人亲自带人来搜府。” 韦晃淡淡一笑,拱了拱手:“伏大人莫急,我也是奉了公务来的,不然哪敢来叼扰大人。不过是贵仆伏仁招认说从郗大人府上得了一本书,藏在这书房之中,故而我才来查看一番。” 伏典火更大了,我家的书不比郗鸿豫多,需要到他府上去偷书?再说了,说谁偷书都有人信,说伏仁这个忠谨的仆人偷书,岂不是天大地笑话,偷了书还藏在书房里,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我或我父亲让他去偷了的? “岂有此理。”伏典气得直哆嗦,一把揪住韦晃:“韦大人,我伏家大小也是个侯爵。这府第也是陛下亲赏的,不比寻常人家,今天韦大人若是搜出这什么宝贝书来尚好,如若搜不出来,还请韦大人和我一道到天子面前去澄清一下,以免世人以为我伏家跟那些酷吏一样。藏污纳垢,出门就被人砍死。” 韦晃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老子就是个伏典所说的那种酷吏,而且因为结仇太多,不仅被免了官,还被仇家追杀致死,伏典这是指着他脸上骂他了,让他如何能忍。他哼了一声,一挥手甩开了伏典的手。怒极反笑:“伏大人,你伏家是熟读诗书地人,何必如此尖刻。损了君子之风,白白和我这等酷吏一般。你放心,如果搜不出证据,我不仅和你进宫去见陛下,还要去邺城去见丞相,请丞相大人免了我这司直之职,到时候再在襄阳月报上登个消息,向你少傅大人致歉。” 伏典也气得笑了,他饶有趣味的看着韦晃:“韦大人。听你这话,好象已经有了确切证据似地,志在必得啊。我伏府居然真出了个贼,还是个侍候了老侯爷十来年地贼,这倒是大汉朝真正的笑话。我今天倒要看看,韦大人能搜出什么贼脏来。莫要说邺城,就是到天边,我也陪着你地。” 韦晃嘿嘿一笑,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伏典。转身向里走去。伏典哪里肯放他,一把拉着他说道:“韦大人,既然是我府上地仆人犯法,我自当亲自过问,还敢请教大人,我家那手贱的书仆在什么地方,我好问个清楚。” “他啊,还在司直府的牢里,伏大人很快就能见到他了。”韦晃说着。摆脱了伏典的纠缠。大步进了屋。伏典也跟着进了屋,一见屋中已经被人翻得一片狼籍。不由得勃然大怒,瞪着眼睛看着韦晃,暗自决定一定要他好看。韦晃对他那要杀人的眼光似而未见,在满地的书籍中漫步而行,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两页,又随手扔在一旁。悠闲自得的样子让伏典气得不停的喘大气,胸膛猛烈的起伏着。 一帮司直府地属员对他们的斗气恍若未见,还是一本本的细致地查架上的书籍,连最面的书帛都给翻出来好好的看了一遍。不过他们虽然搜查得很细致,还是一无所获,眼看着整个书房都已经查过一遍,韦晃也有些皱起了眉头,他扫视了一眼房里,又看了一眼吹胡子瞪眼睛就准备拉他去见天子的伏典。 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帮司直府地属员对他们的斗气恍若未见,还是一本本的细致地查架上的书籍,连最面的书帛都给翻出来好好的看了一遍。不过他们虽然搜查得很细致,还是一无所获,眼看着整个书房都已经查过一遍,韦晃也有些皱起了眉头,他扫视了一眼房里,又看了一眼吹胡子瞪眼睛就准备拉他去见夏武帝的伏典,以及外面围成一圈的伏家奴仆,不免有些挠头,对着旁边的一个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心领神会,正要迈步上前加入搜查,伏典却上前一步,拦在那个随从的面前,冷笑一声说道:“韦大人,难道想给我伏家栽脏吗?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伏家了。” 说实在的,韦晃是有这个打算地,他来伏府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如果万一搜不出张松要的东西,他就给伏家安个罪名,反正要搞一搞伏家,而他那个随从的怀中,就藏了一本从郗虑府中借来的书籍,想趁着伏典不注意的时候当成罪证搜出来,没想到伏典虽然迂腐,却不笨,一下子就喝破了他的打算,一时不免有些恼羞成怒。 “伏大人,你这是妨碍我执法么?”韦晃眯起了眼睛,语气很不善的说道。 “岂敢。”伏典傲然一笑:“我只是想看看,你这位随从的身上有没有带着那位御史大夫书房里的典籍罢了,韦大人又何必如此紧张。” 韦晃一时语塞,他岂能让伏典去搜那个随从地身,这一来岂不是什么都露馅了,自己以后还怎么混?没想到这个老头倒还是老奸巨滑,一不小心倒小看了他。他眼珠一转,大步走到伏典经常坐卧的榻前,一把扯起榻上的一只已经露出里面垫的丝絮的靠枕,大声喝道:“你们这里搜了没有?” 伏典一下子就火了,这是父亲在世的时候用了十几年的靠枕,他放在这里,就是时常睹物思人的,哪能让韦晃这么放肆的拿在手里,他顾不上那个随从,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那个靠枕就夺。那个随从一看,机会来了,脚步一错,晃到旁边,正要从怀里掏出那本书塞在书堆里,却听得韦晃忽然欣喜若狂地大喝一声:“这不是罪证?” 一支一尺一寸长的竹简,捏在韦晃的手里,还有几支更短些的,捏在韦晃的手里象一朵盛开的花,散出一种不祥的气息。 伏典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一种强烈的恐惧感象一块大石头一样堵在他的心头,让他觉得太阳**嘭嘭直跳,两腿软,两条手臂也开始麻,一直麻到手指尖。这支竹简他太熟悉了,一尺一寸长的竹简,是诏书专用竹简的长度,十三年前他见过这支竹简,在随之以后好长一段时间里,这支竹简象是一柄利剑,一直悬在他的心里,时时让他从噩梦中惊醒。不过那一夜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支竹简,这么多年前,他以为已经被父亲悄悄的毁了,慢慢的也就淡忘了,只是午夜有时莫名其妙的惊醒之后,才会偶尔想起这支上面写了不过二三十字的尺一竹简。 这是夏武帝的诏书,藏在一只玉带里赏给父亲的,那几只短些的竹简,则是妹妹伏皇后向父兄请求援助的书信,字字血泪,触目惊心,曾经让伏典悲伤不已,热血沸腾,也曾让他汗流遍体,而现在,却是一道晴天霹雳。原来父亲一直藏着它,怪不得这只靠枕从不离身,死之前还郑重的让他好好保存。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原来是把夏武帝的诏书藏在里面。 伏典的额头上沁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他觉得身子有些不听使唤,虽然想极力走向前面夺回韦晃手中的诏书,可是他挪不动步子,只能木然的看着阴笑的韦晃。韦晃瞟了一眼那几支竹简,脸上在笑着,手却不住的抖,看起来似乎有些兴奋过头。他吐出一口长气。缓步走到伏典面前:“伏大人,你将夏武帝的诏书藏在这靠枕里,是不是还经常坐在上面?如此对夏武帝不敬,难道还不是罪证。你世受皇恩,就是这么报答夏武帝的吗?” 他地声音听起来很平稳,似乎在极力压抑着那丝得意。 伏典根本说不出话来,他眼前有些虚,头昏脑胀,韦晃那张脸在他面前似乎开始摇晃起来。他无力的抬起手,指着韦晃,嗓子里出咯咯的声音,却没有一句完整的话来,忽然一条腿象是失去了知觉,扑通一声向韦晃倒了过来,看起来象是要一只垂死的猛虎要扑向最后的猎物。 韦晃一惊,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伏典一下子扑倒在他的面前。手脚**了两下。却没能爬起来。伏雅一看大惊失色,顾不得那些横眉竖目的士卒手中闪亮的长矛,冲过来一把抱起伏典,慌乱地叫喊着,随即他另外几个兄弟子侄也冲了过来,围着伏典哭成一团。 韦晃皱了皱眉,挥手斥退了要冲上来的士卒。犹豫了一下,将几支竹简放进怀中,立刻带着人匆匆离开了伏府。他一边往回赶,一边让一个亲信悄悄的赶到钟繇的府上,传了一句口讯给钟繇。钟繇听后。惊得半晌无语,回过神来以后立刻进宫请见夏武帝。 “诏书?”夏武帝细长的眉毛挑了起来,好象有些不太想得起来了。 “正是。”钟繇满面是汗,抬起头见夏武帝还没搞明白,连忙提醒了一句:“好象是建安五年的事情。” 夏武帝的眼珠转了转,忽然明白了过来,他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声音变得又尖又细:“国丈还留着那封诏书?” 钟繇点了点头,夏武帝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怔了半晌。忽然对站在一旁地金和魏讽叫道:“快。快让人传韦爱卿。” “陛下,陛下……”钟繇连声轻叫道:“陛下不必慌张。韦大人自有分寸,就是他让人通知为臣地,请陛下立刻下诏废后,诛灭伏家。”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奏表,双手托到夏武帝的面前。 “韦……爱卿是……忠臣?”夏武帝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钟繇,看了好久,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眼角流露出一丝劫后逃生的庆幸。他极力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伸出手接过钟繇的奏表,快地看了一遍,脸色越苍白,手也在轻轻的颤抖着。 “陛下,时间不多了,请下诏,以免事态进一步扩大。”钟繇压低了声音,急急的叫道。 夏武帝呆呆的立了半晌,忽然咬了咬牙,大步走到书案前坐下,提起魏讽已经蘸饱了墨的笔,捡起案上金刚刚找出来地一支竹简,看了片刻,忽然觉得有一种荒谬的悲哀。他奋笔急书,不大一会儿,就在那支宫里已经不多见的竹简上重新写了一份诏书,交给金,金怀揣着这支竹简悄悄的赶到了韦晃的司直府。**** 韦晃正静静的坐在府里,旁边只有那个向钟繇报信的亲信,那几支竹简就搁在他的面前,他脸色很平静,可是眼神里却不时的闪过一丝慌乱,扶在案上的双手,不自然地颤抖着。听到外面地脚步声,他下意识的伸出手,飞快地将那几支竹简一把抓起,塞到胸前。看到进来的是金,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德,夏武帝下诏了吗?”韦晃急急的问道。 金顾不得擦额头的汗珠,从怀里掏出那支竹简交给韦晃,韦晃细细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将那支从伏家搜出来的诏书递给金,金看了以后,顺手扔进了旁边的火盆里,火苗舔着干燥的竹简,一下子窜起老高,很快就将竹简烧成灰烬,连同着上面的夏武帝诏书。 金盯着火苗,目不转睛,直到竹简烧尽,他才长出一口气,转过来对韦晃说道:“孟明,这次真亏了你了,夏武帝已经准了钟大人的奏表,下诏废后了。至于曹将军那里,你还要小心应付,不能露出破绽。” 韦晃点点头:“我自有数,你还是赶紧走吧,不要让人看见。” 金点了点头,又向韦晃拱了拱手。匆匆的走了。韦晃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对亲信做了个手势:“走,我们去见曹将长的竹简,轻轻的放在一旁,又拿起那几支短些的竹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放下竹简,向后坐了坐,对坐在对面的韦晃笑道:“孟明。这件事做得不错,有了伏后这些书信,她这皇后是做不成了,我地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你说我赏你点什么好呢。” 韦晃暗自吐出一口气,淡淡的笑道:“韦晃得公子提携,理当为公子效劳。” 李辰海笑着摆摆手:“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也是常理。这样吧。你这功劳太大,我可能还赏不了,待我报回丞相府议定之后再说,你稍安勿燥,耐心一点。” 韦晃大喜,连忙拱了拱手,匆匆的走了。等他出了门。李辰海脸上的笑容已经全无踪影。 第一百二十七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韦晃大喜,连忙拱了拱手,匆匆的走了。等他出了门。曹冲脸上的笑容已经全无踪影,他拿起夏武帝刚刚写就的那份诏书,哼了一声:“这帮人真够蠢的,连造个假都不会,这竹简虽然是旧的。*****墨迹却是新的,当我看不出来吗?还是欺负我年轻?” 张松笑了:“将军既然要顺手推舟,不想将事态扩大,又何必计较这些。反正皇后废了,也就是完成了任务,夏武帝那点小聪明,就不要太当回事了,难不成将军想连夏武帝一些废了?” 曹冲长叹一声,他看到那支竹简就看出了其中的问题。这几支皇后写地家书是真的,而夏武帝诏书却是假的。上面的墨迹很新。显然是刚刚写的。没想到韦晃也在骗他,他刚才真恨不得一刀砍了他。但考虑到韦晃既然敢冒着这么大的险在自己面前玩这种把戏。估计那封诏书一捅出来,就不是废后那么简单了,他一时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大,只得装作没看出来,糊弄过去。可是这口恶气,却让他很是不爽。 曹冲转了一个圈,抬起头对张松说:“这些竹简给郗鸿豫看一下吧,他是御史大夫,正可以管上这档子事,另外通知一下宗正刘璋,一起参详一下应当处理。”他想了想,忽然觉得有些担心,又有些疑惑,转过头对坐在一旁的庞统说道:“士元,想不到愿意为夏武帝而不顾自家性命的忠臣还真不少啊。” 庞统淡淡一笑:“将军,大汉四百年地根基,有些忠臣也是情理之中地事情,夏武帝即位以来,并无过错,将军知道,丞相大人也知道,要不然他也不会答应将军的不进不退之策了。” 曹冲点了点,他知道曹操在许县的眼线绝对比张松布下的要多,对大臣们的行踪,也比他更关心。他有些担心的看了看那封假诏书,看了一眼张松。张松摇摇头说道:“公子不必担心,韦大人搜出此诏,停留时间并不是太长,我安排的人手没有听出什么异常,想来郭大人安排地人手,最多也只能知道搜出了诏书,但究竟是什么诏书,也未必能知道。公子如果担心,我可以再加工一下,保证以郭大人的眼睛也看不出真假。” 看着张松那副很轻松的样子,曹冲笑了,他自从观摩了丞相府所藏郭嘉留下来的那些档案之后,确实比以前更牛逼了,居然有自信蒙过郭奕这个郭嘉嫡传的特务头子了。*****他想了想,也觉得目前要把那封真正地诏书透露出来并不是好事,也就同意了张松的意见,反正废后这件事已经完满达成,他可以安安稳稳的回邺城领那一千匹战马的大赏了。 夏武帝在殿中坐立不安,一张雪白的襄阳蔡氏澄心堂纸静静的躺在案上,钟繇、魏讽正坐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夏武帝下诏。夏武帝有些神经质的颤抖着,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着,细长地手指紧紧地握在一起,指尖有些白。 金快步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钟繇,轻轻的点了点头,走到夏武帝面前跪倒:“陛下,韦大人已经将诏书送到曹将军处,一切顺利,曹将军并未看出破绽。” “吁----”夏武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脸松弛了些,一直挺着的身体也塌了下来,他松开双手。抬起手臂想要去拿案上笔,却现手臂拧的时间太长了,一动就酸疼不已,他咧了咧嘴,一边晃着手臂,一边问道:“曹爱卿真的没有看出破绽?” 金迟疑了一下:“臣以为,诏书既然已经毁了,他就是怀疑,也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只会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对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再说了,镇南将军还是一直忠心于陛下地,要不是他在其中周旋,只怕……” 夏武帝点了点头:“镇南将军的忠心朕是知道的,只可惜……他也姓曹。”他说着,脸上浮起一丝无奈的笑容,提起笔。却久久没有落墨。他叹了一声,放下笔转身慢慢走了出去,凄凉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几位爱卿商量着拟个诏吧,朕……实在有些累了。” 钟繇等人面面相觑,同时摇了摇头,却又无法可想,只得凑到一起商量如何措词。 夏武帝出了殿门。沿着青石阶慢慢的走着,天空阴得象要滴出水来,厚厚的云层渐渐的合拢在一起,将苍茫的落日遮得严严实实,天好象提前黑了。渐重地暮色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夏武帝紧闭着嘴唇,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不知不觉的来到皇后所住的宫殿之前,他站住了脚,仰起头看着在暮色中倔强的指向苍天的屋脊,愣了半晌。^^^^他想抬腿进殿去看看皇后,却觉得两条腿有千斤重,费尽了浑身力气,依然不能抬动半分。 身边的小黄门看着夏武帝出神,躬着身轻声说道:“陛下。要不臣……去通知一下皇后接驾?” 夏武帝无力的摆摆手。低下了头,两滴泪从眼窝里滑落。打在脚下地青石板上,溅成两朵小花,很快就洇成一片淡淡地水迹。 阴沉的天空,一道闪电从云层之间一闪而过,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渐,滚滚而来,突然之间在耳边炸响,惊得夏武帝打了个激零,一阵冷汗透体而出。他猛的抬起头来,一阵豆大的雨珠从天而降,重重的打在他的脸上。 “陛下,小心着凉。”小黄门连忙扶着夏武帝地手臂,将他半拖半扶的拉上了台阶,他们刚在廊下站定,噼哩啪啦的雨滴声已经响成一片,青白色的青石板很快就变成了青黑色,闪着幽幽的光。 殿中传来一阵轻轻地脚步声,面容憔悴,满面泪痕的皇后伏寿出现在门口,对着夏武帝款款下拜:“不知陛下驾临,臣妾迎接来迟,请陛下恕罪。” 夏武帝看着依然保持着皇后之仪的伏寿,心中一阵酸楚,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他赶上前去,弯下腰,伸出双手扶起伏寿:“皇后,你莫要怪我。” “陛下,臣妾自作自受,焉敢责怪陛下。”伏寿起身,拉着夏武帝缓缓走向殿内,她的声音在一起一伏之间已经平静下来,甚至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两人走到殿内,宫女们都退了下去,只剩下他们两人相对而坐,各自流泪,一时竟没有话说,只有摇曳的灯火将他们的影子拉得一会儿长,一会儿短,仿佛是风中飘零的落叶。 “皇后,朕也没有想到,国丈居然还留着那封诏书,朕以为,他早就毁了呢。”夏武帝喃喃的说道,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伸过手握住皇后冰凉的小手。 “陛下,千错万错是我伏家地错,如今也由我伏家一力承担,陛下无须自责。”皇后看着夏武帝地眼睛,极力想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却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她从夏武帝的大手中抽出手,伏在地上:“臣妾不敢求生,只想请陛下看在臣妾服侍陛下二十年的份上,看在我伏家为陛下尽忠的份上,能为我伏家留一点血脉。” 夏武帝沉默不语,看着皇后依然纤细的腰肢,他感到的只是一份悲凉。不错,他是夏武帝,是君临天下的帝王,可是却连自己的皇后都保护不了,这是何等的悲哀。皇后自从初平元年入宫以来,一直陪在他身边,是他那段最凄惶无助的日子里心头唯一的一丝温情。两人相敬相爱,如今已经二十多年了,共同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和惊恐,本以为能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如今却因为那一封诏书,即将天人永隔。他有些愤恨,愤恨国太伏完,如果有心杀贼,接了诏书之后就应该立刻行动,既然无能为力,又留着这封诏书干什么?白白的葬送了皇后和伏家,也给他带来了不可预知的危险。 “寿儿……”夏武帝泣不成声,他不敢答应皇后。因为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保全伏家。那封假冒的诏书,他总觉得有些不安,曹冲是谁?他可是神童,他能看不出诏书地真假?就算他还有忠心,还能照顾他夏武帝的面子,可是他能违搞丞相的意思吗?不牵扯到他已经不简单了,要让他再放过伏家,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陛下……”皇后半天没有听到夏武帝的允诺。心中寒意大起。她仰起头来,用朦胧的泪眼看着同样泪眼朦胧的夏武帝,哀求道:“陛下,我母亲是孝桓皇帝的长公主,也是正正经经的皇室血脉,难道,难道不能留一个后人吗?我幼帝伏朗。可是尚未成年啊,陛下就不能看在臣妾服侍陛下二十年的份上下一道恩旨吗,有我伏家百十口性命,难道丞相大人还不满意吗?” “寿儿……”夏武帝咬咬牙,用力拉起皇后:“朕……尽力。尽力。” “多谢陛下。” 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多谢陛下。”皇后**着肩膀,渐渐止住了泣声,膝行到琴几旁,伸手撩开了罩在琴上地锦罩,细长的手指在琴上一抹而过,几声悦耳的叮咚声传来,夏武帝精神一振。他抬起头看着皇后,皇后也正看着他,脸上的泪痕已经被擦去,只是眼睛还是红肿着。曾经让夏武帝品尝得如痴如醉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轻声请求道:“陛下。臣妾即将远行,也不知哪一天才能与陛下重聚,敢请陛下与臣妾共奏一曲,以慰臣妾这数得过来的几个时辰。” 夏武帝愣了一下,两人同奏,是他们夫妻最开心的事情,当初能在那么艰苦地日子里熬下来,这同奏地琴声也是功劳不小,哪怕是再难的时候,两人并肩坐在琴前,默契的拨弄着琴弦,总能让两颗不安的心感到一丝慰籍,感受到这无情的人世间还有一丝温情,只是现在,却只能让人感到一种悲凉。 “寿儿……”夏武帝哽咽着,无法移动自己的身子。 “陛下……”皇后微微躬了躬身子,再次向夏武帝出邀请。 夏武帝强撑着挪到皇后身边,伸出手臂晃了晃,将袖子向上了,长长的手指摁上了琴弦,往日灵活地手指如今却好久都不能动一下。皇后静静的看着他,带着血丝的眼睛里透出的平静,是哀怜,此时此刻,坐在她面前痛苦不堪的不是一个帝王,而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地文弱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弱得不能保护她的一个丈夫。 “陛下……”皇后再一次轻轻的唤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还带着一丝颤音。她伸过手来,将夏武帝抽搐的双手从琴上拿开,自顾自的回过头来,叹了一口气,手指猛的一拨琴弦,“咚”的一声,紧跟着,一阵一点优雅也没有的琴声从她激烈挥动地手下流泄而出,如剑戟交鸣,如铁骑嘶鸣,如朔风呼啸。 “大风起兮云飞扬……”皇后略带沙哑地声音听起来更具备了一丝难得的豪迈,她一点也不顾及音韵之美,顾不得与琴声合拍,只是用尽浑身地力气,用最大的声音吼了出来。嘶哑的声音在并不高大的殿中回响,带着一丝决绝,一丝悲壮。 “皇后……”夏武帝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转过来身,一把将皇后抱在怀中,将脸埋在皇后的胸前,拼命的抱紧皇后,似乎要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永不放开。 “陛下,记住,你是高皇帝的子孙,你是大汉的夏武帝,再苦再难,你都不能放弃……”皇后用鲜血淋漓的双手推开夏武帝,黛眉倒竖,杏眼圆睁,俯视着夏武帝怒声喝道:“你一定要记住……” “朕记住了。”夏武帝放声大哭:“我记住了,为夫记住了……” 郗虑、刘璋一接到李辰海的消息,立刻赶了过来。郗虑的气色不太好,比起上次李辰海看到他时的样子,郗虑消瘦了好多,看起来这段时间许县展开的大辩论中,这位郑玄大师的弟子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有些不堪重负了。而刘璋气色很好,本来就圆圆的脸现在越的红润,丰满得眼睛都细得看不清了。做了宗正之后,他不用再整天担心着手下人的背叛,不再整天考虑着怎么和那些手握重兵的骄兵悍将周旋,日子过得舒坦了好多。心宽了,体就胖,刘璋几乎成了一个肉球,消瘦的郗虑站在他的身边,很有穷书生和富家翁站在一起的感觉。 不过,今天他们的神气却恰恰相反,郗虑的瘦脸上泛着红光,而刘璋的脸色却有些灰败。 “公子,真是惭愧,真是惭愧。”郗虑一看到李辰海就赶上来连连赔礼,一副犯下了滔天罪行的样子,“郗虑忝为御史大夫,却未能尽职,致使伏家做出如此狂悖之罪,实在是难辞其咎,请公子责罚。” 李辰海不喜欢郗虑,觉得这个人虽然读了一肚子书,但是一点骨气也没能,只知道跟着老李后面做条狗,就是做狗也只是做那种只会汪汪狂叫的恶犬,不是条能**去打猎的好狗。现在看到他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李辰海更是对所谓的大儒有了一种不屑,书读得多又能如何,不是照样在权势面前下拜? 不过他虽然不喜欢郗虑,但不至于傻到给郗虑脸色看,他连忙上前扶起郗虑笑道:“郗公,你可是三公之一,如此大礼参拜我一个小子,我如何当得起,快快请起,让那些书生知道了。又要惹出闲话来,怕你我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郗虑有些尴尬,他不自然的笑了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公子说得是。那帮书生的嘴实在是太欠了,个个以为自己是许子将。胡言乱语。不知天高地厚。” 李辰海笑了笑:“让他们议议政,也是好的。老话说得好,理不辩不明,纵使有些不好听的,也无妨于是,总有明白人的。郗公大才,学问深厚,有机会也要去讲讲,莫让他们自以为是。反失了方向。” 郗虑一愣,这才想起来现在许县最活跃的那些人可都是襄阳书院来地,都是在李辰海的地盘上的,说不定他们最近在许县说的那些话还是出于李辰海授意,他想到这里,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草率地加以禁止,也没有采取什么过激的行动,虽然最近有些窝囊,但没能得罪李家地人,仕途还是没有问题地。这不。仓舒公子不是送了个大大的功劳来了吗。这次要是把伏家给整倒了,丞相大人一定会很高兴。虽然官不能再升了,但财却是少不了地,说不定还能封个爵。 “公子,如今伏家犯下如此大罪,不知公子觉得应当如何处理才好?”郗虑谄媚的笑着。 李辰海怔了一下,咧嘴一笑:“郗公,你这可就问错人了,我是镇南将军,只管打仗的事,这许县可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以内,反倒是你这个御史大夫和宗正刘大人的事情,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郗虑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自己是急得有些犯傻了,这当然不能问李辰海啊,这些恶人当然要自己来做了,要不然他把自己找来干什么。他有些无趣的笑了笑,抬起头看着刘璋,嘿嘿一笑:“公子批评得对,这事正当要问问刘大人才是。刘大人,皇后意图诬告丞相大人谋逆,大人以为这事该当如何处理才好?” 刘璋不停的擦着脸上的油汗,他呵呵地笑着,显得十分憨厚,十分的纯朴,一听郗虑问他,他连忙笑着躬了躬身,只是他的肚子实大太大了,长时间的弯着腰有些难受,所以只能意思一下,他一边喘着气,一边报怨道:“这鬼天气,闷得要死,要下雨又下不来,让人喘不上气来,真是难受之极。” 郗虑见他顾左右而言他,却不回答他的话,心中很是不快,堆起一层假笑故意开玩笑道:“刘大人,这天气固然是闷了些,不过刘大人也太胖了,怨不得别人,或许是许县的生活太安逸了,刘大人每天吃饱喝足了,没有什么事做,这身上的膘当然是天天见涨了。” 刘璋还是憨憨的笑着,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郗公说得对,这也是镇南将军的恩典啊,要不是镇南将军荐我做了这个既尊且闲地宗正,我如何能养出这一身膘来?刘璋愚笨,也只能做做这个宗正了,那些监察百官之类地重任,却只有郗公这样的大才才能做得地,要是让我做啊,我估计就是忙成一把骨头,也做不好的。” 郗虑的脸色有些变了,他很想再讽刺刘璋几句,可是被刘璋这么一说,他又想起来似乎刘璋的儿子还在李辰海的手下,听说很得信任,刘璋这个宗正也确实是李辰海推荐的,莫不是他们也有什么交易吗?他连忙挤了挤脸,重新浮现出一脸的笑说道:“刘大人过谦了,你既然是公子推荐做这个宗正的,那就是说明公子对你很信任,如今出了这事,急急的把你我找来商议,也正是我等的荣幸,大人还是说说如何处置才是。” 刘璋挠了挠头,觉得有些难办,郗虑把话挑得如此明确,他不好再装糊涂。他是汉室宗亲不假,也不愿意别人来惹指刘家的江山,可是前提是自己要有这个能力。现在伏皇后闹出这事,十有**就是夏武帝无自知之明,硬要去惹李家,当然了,建安五年的时候,李操还没有打赢官渡之战,北方的袁绍还象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头顶上,皇帝有些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问题是现在不是建安五年了,李操虽然还没有统一天下,可是朝中的权利却是集中在他的手上,要不是他还有些顾虑,还考虑一些民心,换成一个鲁莽的家伙,早就把夏武帝杀了。现在李家为了自保。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要想将女儿送进宫里做皇后,天子这个时候还犹豫不决,最终闹出这个事来,皇后还是没保住。连伏家都一起被扯进去了,真是失策。如果早些时候一和曹家联姻就废后。哪会出这事? 天子还是年轻,不知道轻重权衡。刘璋叹息道。不过现在不是讨论天子的时候,李辰海传来的消息只是说皇后与家人通信,意图杀害大臣,并没有提到天子,看样子曹家还是有顾忌,没有立刻废掉天子地打算,既然如此,那伏家就是替死鬼了。 “将军。伏寿与家人私谋要对丞相不利,这皇后自然是不能做了,至于伏家,身为皇室姻亲,不思为国效忠,却做出这种事儿,当然也饶不得。伏完更是把天子的诏书收在靠枕之中,有大不敬之疑,两罪并论,当以重惩为宜。”刘璋的语很慢。他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注意着李辰海的脸色变化。 李辰海很平静,他不喜欢杀人。可是现在他不能不杀人,伏家要对曹家下手,虽然只是秉承天子地意思,但天子不能动,也只有拿伏家的人下刀,警告那些想对曹家不利地人之外,还要敲敲皇帝地警钟,让他不要太异想天开。他见刘璋说完了,也不置可否,只是将眼光瞟向了郗虑。 郗虑听了一阵,心境已经慢慢平复下来,他想了想说道:“刘大人说得有理,重惩是必不可少的。只是以什么罪名来定罪,又如何重惩?这件事涉及到皇室和天子,不能轻举妄动,还是小心一点地好,以免给丞相大人带来麻烦。我觉得还是先由天子下诏,废了皇后之位,然后交与廷尉府议罪,这样可能更好一点,将来纵使朝野有什么异议,也与丞相和公子无关。” 李辰海听了,暗自点头,郗虑这个法子好,既讨好了曹家,也替曹家撇清了关系,将来就算有什么事,也是廷尉府的事情,与曹家无关。 “既然如此,就请二位大人联手表吧,我也将这里的情况报回丞相府,请丞相定夺。”李辰海谦恭的一笑,对着二人拱了拱手。 郗虑和刘璋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道,这个小曹将军才是最奸滑的,说了半天,他根本不下结论,还要回去请示丞相大人,我们算是被他当刀使了。 其实他们还真是猜对了,李辰海不想下这个结论,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老曹的想法,他是来废后的,皇后废了,他地任务就完成了,至于要杀多少人,他可不想擅自做决定,还是让老曹去想吧。当天他就将消息传回了邺城,请老曹批示。 李旬接到消息后,先将荀攸等人叫过来商量如何定案,而大师兄、刚赶回来的曹彰,以及曹植都参与了旁听,就连曹、何晏等几个小孩子都坐在了后室,听前面讨论。 听李旬讲完了许县的情况,谋士们都沉默了,众人有的捻须沉思,有的眨巴着眼睛看别人,有的闭着眼睛装瞌睡,不一而足。李旬等了半晌,见众人不说话,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沉下脸不快的哼了一声,然后假笑着说道:“诸位有何想法,不妨直言,总这么枯坐着,我这里的茶可供应不起。” 众人跟在后面假笑了一阵,这才一个个象挤牙膏似的开始言,华歆先站了起来,他清咳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看着李旬,朗声说道:“伏皇后身处内宫,不思静默,无母仪天下之德,又与伏完家书,妄议大臣,居然想对丞相不利,实在是罪大恶极,歆以为,应该立刻表奏天子废后,族诛伏家,以儆效尤。” 此语一出,一座皆惊,很多人都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中间地华歆,毛立刻起身离席,走到中间躬身施礼:“丞相,不可。” 李旬微微笑着,眯起了眼睛,慢吞吞地摸着胡子:“孝先,有何不可?” 毛额头的血管鼓起,嘭嘭地跳动着,他听出李旬的意思了,但他不能不说:“丞相,伏皇后写家书与伏完,其意甚为悖逆,废后自是情理之中,于此无异议。只是伏家虽然接到皇后的书信。却无任何行动,再此事已经是十三年前的事情,这个时候因此事族诛伏家,只怕会引起朝野议论。杀伤过重,有伤人和。对丞相声誉影响甚大。且丞相府即将与天子联姻。佳期在近,镇南将军夫人身怀六甲。不久将为镇南将军添丁,很有可能是镇南将军的长子,此时如果大加杀戮,戾气太重,于天不祥,还请丞相三思。以为,废后势在必行,族诛之议不妥。” 李旬听毛说前面的话。并不是太在意,声誉这个东西,对他来说有点虚,可是后面地一句话,却让他有些犹豫了。女儿正准备出嫁,孙尚香正准备给自己添第二个孙子,还是仓舒的,这个时候如果杀人太多,会不会有冤气?李旬虽然不太信这个,可是涉及到他的子孙。特别是李辰海的儿子。他就不免有些顾虑了。这十几年来,他征战四方。杀戮无数,特别是徐州一战,泗水为之不流,没过几年,长子曹昂就死于宛城之战,随后几年里,几个年幼地儿子接连夭折,大师兄自从生了曹之后,娶了几个夫人一直没有能再添丁,李氏倒是生了个儿子曹协,可惜没满周岁就死了,曹彰结婚十几年了,除了长子曹楷,其他几个儿子都夭折了。李辰海娶了三个夫人,还有两个双胞胎丫环,可是奇怪的是,直到现在才有子息,这些让李旬都有些疑神疑鬼,觉得自己是不是真地杀戮过重了。别地还好说,再让李辰海的儿子受了影响,那可就麻烦了。 李旬犹豫不决,他看了看正看着他地众臣,强笑了笑:“各位还有什么高见,不妨一起说来听听。” 大家的意见其实都差不多,没人敢说不能废后,分歧只在是否怎么处理伏家的事情上。华歆本来坚持要杀一儆百的,可是一听毛说的影响子嗣的问题,他也不敢再坚持了。曹节要进宫,想要生个皇子,李辰海的老婆孙尚香正怀孕,万一有什么问题,到时候自己这个建议可就说不清了。他一退步,其他人也不坚持了,慢慢的就形成了一致地建议,废后,伏家全部免职,伏完死了,没法追究,但伏典身为家主,罪在难逃。大师兄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心里却不是个滋味,他看出来了,李旬本来是想要采取华歆的主意,给朝野一点厉害看看,可是后来听毛一说,他就犹豫了。他是因为仓舒的子嗣,才改变了主意。这一点,让大师兄心里很不痛快。他本来觉得无可无不可的,现在反倒觉得应该杀伏家全族了,如果真能有什么戾气能把仓舒的儿子克死了,岂不是更好?大师兄阴险的想道,脑子在飞快的转动着,想着如何劝说李旬杀了伏家满门。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李旬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他是有些担心杀戮过重影响后代,可不杀伏家,又让他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一时犹豫不已,便让众人散去了,只留下三个儿子继续讨论。曹彰和曹植两个人意见基本相同,不赞成大开杀戒。一来他们也都觉得自己的子嗣不旺,可能真跟这个有关,二来他们认为,这毕竟是十几年前地事情,伏家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伏完在世地时候,也规矩得很,说起来是比较识相的,如果因为这么一封信,就将伏家全杀了,那么势必会引起大家地担心,连伏家这么老实的都不放过,那还有谁能安心呢?再伏家世传尚书、诗经,门生弟子不少,族诛伏家,会引起很大的反应,恐怕不利于曹家,就象当初杀了边让,兖州大乱,几乎让李旬无立足之地一样。 李旬连连点头,他刚要下决定,大师兄却摇头表示反对。他一脸正色的说道:“杀人不在多寡,不该杀的人,杀一个也是多,该杀的人,成千上万也不多。伏家才几个人?子文在北疆,一战斩杀数千人,乌丸人被你灭掉的族都有好几个,这算不算多?仓舒在荆州,这几年和刘备、孙权打仗,死伤也有数万,这算不算多?我在关中打仗,上次大捷,一战伤亡也过万,如果真要担心伤及子孙,那我们岂不是都伤了人和?我觉得这个说法不可信。” “那你的意思是?”李旬有些不解的看着大师兄。 大师兄看了一下李旬的脸色,接着说道:“父亲百战百胜。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靠的不仅是精兵猛将,智谋之士。还有赏罚分明的执法,有过必赏。有错必罚。如此才能人人思进,个个奋勇。若是考虑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这伏还怎么打?伏家虽然没有动作,可是他们将这些书信藏在家中,是何用意? 第一百三十章 第一百三十章 是何用意?难道不是想等合适的机会吗,这样的人如果不严惩,只怕效仿会络绎不绝,到时候再想杀人,只怕就不是一家两家地事情了。” 李旬停住了。他盯着曹丕,觉得似乎也有道理。 曹丕见李旬心动,大受鼓励,又接着说道:“我听说搜出来的东西里面除了皇后的信之外,还有天子的诏书。仓舒说这封诏书只是个普通地诏书,我看未必,如果真是普通诏书,他又何必藏在靠枕之中,与那些书信放在一起?依我看,十有**是天子所下的诏书。和当初给董承地一样。是想对付我曹家地,仓舒大概还是让人给骗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忽略过去。” 李旬点了点头,沉吟道:“有理,有理。” 曹丕有些兴奋起来,他压抑着自己地激动,喝了一口茶,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然后才接着说道:“仓舒为人仁慈,可是对付这样的凶顽之徒,还是有些手软。我曹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可能还和刘家和睦共处,不进即是退,岂有不进不退的道理?想要以外戚执掌大权,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大汉朝那么多外戚,哪一个执掌了大权之后还能安生的?马家还有吗?梁家还有吗?窦家在哪里?何家也有什么人?” 曹丕一边窜的说出大汉朝的几个外戚,没有一个是善终的,他冷哼了一声:“我看仓舒是受了荀文倩父女的蛊惑,才做出这等不智之事。以外戚掌权,就算能解一时困难,可终究不是解决之道。现在为了废后,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个机会,又要行妇人之仁,放过伏家,那天子会怎么想?他不会觉得父亲是忠臣,反而会认为我曹家软弱可欺,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一份衣带诏,暗中要了我曹家地性命,一旦他掌了大权,他会放过我曹家吗?我曹家只怕是要继马梁窦何的后尘的。” 李旬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久久没有说话。本来准备反驳曹丕的曹植和曹彰,也只得相互看看,闭紧了嘴巴,涉及到家族的安危,这个责任太大了,谁也不敢保证万一天子拿了权之后,会怎么收拾他们。天子在建安五年的那种情况下都不放弃,如果拿到大权,又怎么会放过曹家? “那,你说怎么办?”李旬的脸一会儿狰狞,一会儿苦恼,想了老半天,才问出这么一句。 曹丕兴奋不已:“父亲,我以为当施雷霆手段,内镇天子蠢蠢之心,外伏朝野观望之情,逼着他们在曹刘之间做一选择,顺我昌,逆我亡。” “那……就通知仓舒如此办?”李旬似乎有些不太有信心,口气很犹豫。 曹丕一听,立刻急了,自己说这么多,好容易打动他了,怎么能把这么大的功劳让给仓舒,他急忙说道:“父亲,仓舒性温,这等事恐怕他做不来,再他这个镇南将军离开荆州也太久了,我听说卫尉周瑜一直在江南招抚刘备、孙权,对荆州的政事多有干扰,我觉得仓舒还是立刻回到荆州去比较好,免得荆益有失。” “你关中地战事怎么办?” “西凉诸军在前一段时间已经被我打残,关中短期之后无重大战事。”曹丕信心满满地说道。 李旬仰着头想了一会,断然决定:“既然如此,你明天就赶往许县处理此事,废后,族诛伏家。”神月关推荐的,书号:o,我看了一下,感觉不错。 李辰海对曹丕的到来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当他在许县城外接到笑容满面的曹丕时,还是没有搞明白老曹的意思,自己的任务完成得挺好的,怎么突然就让曹丕这厮来摘果子了呢?不管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他对老曹的命令是绝对执行的,强忍着将曹丕那张脸揍成猪头的同时,他将许县城中的情况简单向曹丕介绍了一下,随即带着手下返回了邺城,一点怨言也没有回去陪着已经被当成了宝贝的孙尚香,晚上继续耕田种地,准备再接再励,培养下一代。 曹丕到了许县,大刀阔斧的展开了攻势。在他来之前,天子已经下诏废了后,伏家却还没有处理,曹丕立即上书,宣布了伏家十条罪状,要求天子立即下诏赐死伏后,族诛伏家,天子和李辰海那样的打交道打惯了,一下子有些不适应曹丕的强横,觉得有失天子的尊严,话不投机,两人在大殿上就翻了脸,曹丕在大殿上怒不可遏,纵声咆哮,指责天子亏待曹家,偏袒伏氏。天子被他气得直哆嗦,一怒之下拂袖而去,返回后殿大雷霆,将书案上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险些将伏后留一的那具琴都给砸了。 李辰海对此不太关心,他在邺城呆得很舒服,每天去向老曹请个安,回来就陪着老娘老婆打麻将。环夫人现在有了个当将军的好儿子,有钱的儿子,气粗了,腰包也鼓了,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每天由一个媳妇和两个准媳妇陪着打麻将,赢钱赢得手都抽抽了。 至于孙尚香,自从她怀了孕之后,每天的晨练自然是被禁止了,马也不让骑了,天天让人象服侍老奶奶一样服侍着,环夫人担心那二十个女卫和孙颦儿没经验。特地找了几个老妈子侍候着,无论如何要把第一个孙子好好生出来。至于是不是有可能是孙女,环夫人是根本不考虑的。 小玉儿和大双小双除了每天陪她打牌之后,就是服侍好李辰海,再接再励,争取明年再添丁。幸好大双小双还没有正式办手续。年龄也没到,李辰海晚上只要耕一个地就可以,要不然也够累的。 陪着老妈打麻将没几天,环夫人就烦他了,因为他虽然没有机会上场子,可是他往那儿一坐,小玉儿、大双、小双三个人就不安生,眼睛不看着牌,尽跟着他转了。他坐在小玉儿后面。大双就撅着嘴,他坐到大双后面,小玉儿就翻眼睛。至于小双,虽然脸面上看不出什么,可是李辰海坐到她身后的时候,她的智商显然也明显下降得很厉害,这种情况下需要集中精力才能打出水平来的麻将自然缺少了乐趣,环夫人赢钱赢得没有挑战性,当然不乐意,所以很快就把他逐出了棋牌室,让他陪着那些天天吵着要跟他玩的小兄弟们去。 李辰海也不反对。乐呵呵的带着兄弟们去钓鱼摸虾,还在玄武池旁边地树林里吊起了几个秋千,天天在那里玩得不亦乐乎,树林里吵得象游乐场。 这一天老曹办完了公事,摘下了架在鼻子上的眼镜,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缓步站起身来走到亭边,扶着雕花的栏杆。听着远处树林里隐约传来的一阵阵喧哗,眼角露出一丝笑意,对身边的荀攸说道:“公达,我这个儿子好象胸无大志得很,都是个镇南将军了,也不想着回荆州去,天天跟这一帮孩子打闹,你说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啊?” “丞相,知子莫若父。镇南将军如何。丞相应该是个最明白地。”荀攸微微一笑,接着又说了一句:“将军为人宽厚。对丞相孝敬,对兄弟们也极友爱,断不会有父子之间治气的说法。” 老曹笑了笑,久久没有说话,眯起眼睛看着远去,翠绿的树林中,架着两根巨大的三角架组成的秋千,一个粉红的身影忽然之间一闪而没,长长的裙带翻飞得如一只蝴蝶,李旬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那边还有女子?”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许褚应声答道:“禀丞相,几位小姐都在那边。” 老曹哦了一声。挥挥手说道:“仲康。去把仓舒给我叫来。” 许转身安排了一个虎士。没多长时间。李辰海带着秦朗和曹据纵马而来。穿过长长地柳堤。在亭前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一旁候着地虎士。大步走上来对着李旬和荀攸施了个礼。乐呵呵地笑道:“父亲。找我有事?” 李旬看了一眼他额头上闪亮地汗珠。沉下脸斥道:“一身汗。也不知道擦一擦。湖中风大。受凉了怎么办?” 李辰海笑了。他举起袖子擦了擦额头。走到李旬身边。扶着他回到亭中坐好。这才说道:“父亲。我都十八了。身体壮得很。又学了左老道地坐忘和华大师地五禽戏。天天还要习武强身。哪有那么容易受凉地。” “不怕受凉。你也得洗洗吧。看你一身臭汗。”李旬夸张地捂了捂鼻子。露出了一副不乐意地样子。李辰海举起手臂闻了闻。也露出一脸苦笑:“汗味是够大地。要不我先去洗洗吧。” “等下再洗不迟。”李旬摆摆手。伸手去拿案上地茶壶。旁边站着地曹据立刻伸过手来。 抢过茶壶倒了一杯茶。双手端到李旬跟前。李旬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等下再洗不迟。”李旬摆摆手。伸手去拿案上地茶壶。旁边站着地曹据立刻伸过手来。抢过茶壶倒了一杯茶。双手端到李旬跟前。李旬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了一口茶。这才惬意地说道:“仓舒。你离开荆州也有一年多了。不想回去吗?” “想,也不想。”李辰海说道,接过曹据递过来的茶,也饮了一大 “此话怎么讲?”老曹有些意外。 李辰海很轻松平淡的笑着:“想回去,是因为那里的气候和谯郡的更接近,我住着比这里舒服些。不想回去,是因为家人都在这里,节姊姊马上又要大婚,子桓、子文他们都放下军务赶回来了,我自然也应该留在这里,等她大婚完了再说。” 李旬点了点头:“子桓在许县,已经请诛了伏家,大婚的事也就在这两天。事情一完,你就立刻赶回荆州去吧。子桓对许县的事不放心,跟我说他想要坐镇许县,关中一时半会不能去了。钟元常跟随我多年,我对他很放心,这次出了不少力。我不能不酬谢他,已经决定将他派到关中去了,婚事一完,他也要立刻起程。” 李旬说着,有些讽刺意味的笑了笑:“天子以为他说两句漂亮话,将他的儿子召入宫中为郎,就能笼络住钟元常,真是笑话。他还不知道,早在兴平年间他还在西京地时候。我就和元常相知了,这其间的信任,岂是他那点玩意所能变更地。” 李辰海静静的听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句话也不说。 “元常对你印象不错。”李旬看了一眼李辰海,又接着说道:“有他在关中,对你有好处,不过在荆州的周公瑾,你可要小心应付,此人智谋出众,勇猛而无所畏惧,用得好是一方重将。用得不好,可也是个极大的隐患。” “多谢父亲指点。”李辰海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我一定会牢记在心。” “要想成大事,只有一副好心肠可不成。”李旬语重心长地说道:“很多人是不知道好歹地,他们总是把你地忍让当作无能,必要的时候,还应该有点杀性。” 冲还是很平静地点点头,他知道老曹对他这次在许县的做法不太满意,有意无意的在敲打他。 “去吧,抓紧时间陪陪你母亲。还有节儿。”李旬起身刚要走,忽然又回过身来说道:“宪儿听说襄阳很热闹,想要到襄阳去看看,你如果方便的话,就把她也带过去吧。” 李辰海一愣,立刻点头应是。 五月中,李辰海从邺城起程,带着李旬赏给他的一千匹战马,浩浩荡荡地回到了襄阳。荀文倩得知李辰海回来了。带着人赶到汉水北岸相迎。一见面。李辰海就拉着她的手心疼的说道:“这一年在襄阳没有休息好啊,我看你倒比去年更清瘦了。岳父大人在哪里?身体如何?” 荀文倩鼻子一酸。险些哭出声来。荀对李旬族诛了伏家地事情很不满意,他虽然知道这件事与李辰海无关,但就是不愿意来,荀文倩无计可施,总不能勉强岳父来接女婿吧。不过她也生怕李辰海因此见气,从此与她生份了。现在孙尚香已经怀上了,蔡玑天天缠着李辰海,而她这个正妻却是一年多没见着李辰海了,哪一天才能生个儿子出来?这心里不免有些七上八下的。没想到李辰海一见面,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倒是关心起她父女二人的身体,让她颇有些感动。 “父亲……身体很好,不过年纪大了,走不得远路,又贪图安逸些,所以……在书院里相候。”荀文倩说着,偷偷瞥了一眼李辰海的脸色。李辰海笑了,他拉着荀文倩的手轻声笑道:“我岂敢有劳岳父大人相迎,过了江,我理当前去拜见岳父大人,届时再与他相叙吧。你去看看尚香她们,还有宪姊也跟着来了,你去安顿一下,我先去和樊城的官员们见个面。” “嗯!”荀文倩拖着重重的鼻音,点了点头。她松开李辰海的手,走到孙尚香地车前,看着被几个老妈子紧紧的护着的孙尚香,禁不住掩着嘴笑了:“虎妞,这几个月,可胖了不少啊。” 孙尚香有些不好意思,咧着嘴干笑了两天:“姊姊说笑了。” “嘻嘻,等我去见了宪姊姊,回来再与你叙谈。”荀文倩说笑着,捏了一下孙尚香肥乎乎的小手,转身朝曹宪的车走去。孙尚香见她走远了,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在襄阳天不怕地不怕,连嫂嫂大乔夫人也管不住她,但荀文倩软硬兼施,对她既象亲姊妹一样的亲,又有些母亲般的严厉,总是让她在愿意与她亲近的同时,又有些畏惧。这次她居然抢在荀文倩这个正妻前面怀了孕,心里高兴地同时,也有一丝忐忑不安,生怕与荀文倩闹了生份,现在见荀文倩并没有什么异样。她总算是放了心。 李辰海回了襄阳之后,当天晚上就赶到襄阳书院去见荀。荀的身体好了,不再咳嗽,只是依然消瘦,眉宇之间,总有一丝无法抹去的忧愁。见李辰海赶来见他。他在有些感动的同时,眉间的怒意依然不减。 “将军回来了?”他看着伏在身前给他行大礼的李辰海,也不去扶,只是很冷淡地说道。 荀文倩见父亲神色不对,心里着急,连忙叫了一声:“父亲——” “怎么,我说得不对么?”荀见女儿心疼李辰海,不快的哼了一声。 李辰海抬起手拦住荀文倩,恭恭敬敬的施了礼。这才直起身来,若无其事地回道:“回岳父大人,小婿回来了。” 荀静静地看着李辰海。脸色悲怆:“皇后废了?” “废了。” “伏家诛了?” “诛了。” “一个没留?” “一个没留。” “伏后生的几个皇子,包括太子,都死了?”荀地声音越说越大,脸色青得吓人。 “都死了。”李辰海还是很平静,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寻常小事。 荀被他的平静淡然气得一时语噎,反倒不知道如何说才好。他胸膛起伏,用带着血丝的眼睛愤怒的看着李辰海,喘了半天,才恨恨的说道:“将军好手段。” “岳父过奖。此事与小婿无关,皆是子桓的功劳。”李辰海很谦虚的说道。 “你——”荀怒气上涌,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软软的倒了下去。荀文倩大惊,狠狠的瞪了李辰海一眼,连忙扑过来扶住荀,焦急地连声呼叫,张仲景应声而入。手中银针准确的**荀的人中。 “你是不是早就准备来气父亲?”荀文倩气恼地看着李辰海,“怪不得你让大师一起来的,原来早有打算。” 李辰海很无辜的摊了摊手:“夫人,你这就不对了,我只是很老实的回答岳父大人的问话而已,哪有气他的成份?” “你——”荀文倩回想了一下,好象李辰海真的没有说什么其他的,只是一句句的老老实实地回答而已,她看着李辰海委屈的眼神。气得跺了跺脚。扭过身去不理他了。 荀嗓子里咕噜了两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两眼无神的看着青黑色的屋顶,脸色死灰,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怔怔的看着,看得荀文倩心急如焚,抽泣着连声呼唤。荀只是不理,眼神也似乎散开了。 “父亲……父亲……”荀文倩有一声没一声的叫道。 “大师?”李辰海看着张仲景,轻声问了一句,眼神示意了一下荀。 张仲景轻轻的摇了摇头:“将军,荀大人身体无恙,只是已无生趣,一时心灰意冷罢了。” “多谢大师。”李辰海点了点头:“请大师一旁稍候。” 张仲景又看了一眼荀,惋惜的叹了口气,收起银针走了出去。李辰海走到荀面前,俯着身子看着荀,直视着他那两只看起来空洞洞地眼神,也叹了口气。 荀文倩正六神无主,见李辰海一点着急的样子也没有,没事人似的叹着气,不由得勃然大怒,她猛的抬起头来,怒目而视:“夫君,我父亲是有些不识好歹,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夫君的长辈,夫君难道一点恻隐之心也没有吗?” 李辰海好奇的看了荀文倩一眼,没心没肺的笑了。这下子荀文倩更是火冒三丈,咬着牙刚要再说,李辰海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她的樱唇之前,刚要说话,荀文倩却恼怒的张嘴就咬住他地手指,李辰海吃痛,“嗷”地一声叫了起来,却强忍着疼痛,没有**手指。荀文倩狠狠的咬了一口,半天才松开,李辰海这才收回手指,跳着脚吃吃地吸着冷气。 荀文倩心中后悔,却又抹不开面子,她恨恨的瞪着李辰海,一声不吭。李辰海心里这个后悔啊,自己真是犯贱,明知道她心情不好,装什么酷啊,这下子被咬了。还真是疼得厉害。 “我……”荀文倩见他乱跳不已。 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我……”洛江晚见他乱跳不已,有些迟疑的叫了一声,伸手拉过李辰海的手,放在嘴边,李辰海吃了一惊,刚要挣脱。却觉得手指一热,已经被洛江晚含在口中,这次却没有疼痛。 “你什么时候也会咬人了?”李辰海苦笑着,看看自己手指的几颗牙印,又看看洛江晚嘴角的一丝血迹。 “哼!”洛江晚扭过身去,看着一动不动的荀,刚刚升起地一丝温情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抹了抹眼泪欲言又止,嘤嘤的抽泣起来。李辰海看着她**的双肩,叹了口气。上前搂着她的双肩,安慰的拍了拍她,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让开,让我和岳父大人说两句话。” 洛江晚抬起泪眼不解地看了看他,想了一会儿,还是让开了位置。李辰海坐在荀的面前,看着他直视屋顶的眼神,清咳了一声:“岳父,你对大汉。还有信心吗?” 荀的眼神闪了一下,依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慢慢的凝了起来,慢慢的转过来看着李辰海。 李辰海笑了笑:“圣人说,知其不可而为之,不过求一心安。小婿不知岳父大人此举,是求自己的心安呢,还是为大汉的江山?” “有……什么区……别?”荀疑惑的看着他,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 “如果岳父大人求的是自己的心安。那么生也罢,死也罢,只不过给岳母和文倩他们带来痛苦,于岳父大人却无甚区别地。如果是为了大汉的江山呢,岳父这可就有点自暴自弃了,血性固然是有了,忠心也尽到了,在青史上也能留名了……”李辰海轻轻的笑了,他看着荀不屑一顾的轻蔑眼神。接着轻描淡写的说道:“却一点用也没有。” “你什么意思。还嫌气得父亲不够?”洛江晚推了一下李辰海,李辰海笑了笑。却没有说话,还是盯着荀的眼睛。荀的眼睛眨了一下,愣愣的想了片刻,然后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李辰海:“你……究竟想说什么?” 李辰海直起身来,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凝固成冷漠:“岳父大人,我不知道你对许县的事情了解多少,但我可以告诉你,伏家不是我杀的,伏后本来也是可以不死的,这一切都是子桓干的,而他做这一切,恐怕要针对的,第一个倒不是伏家,而是我。” “你?”荀和洛江晚都被他说得有些糊涂了,不约而同的问了一声。 “对,是我。”李辰海站起身来,在屋里踱了两步,猛地站定了身子,回去头来看着荀父女,眼神凶狠:“我听子文和子建说过,本来众人议事地时候,好多人是不赞成族诛伏家的,最多只是诛杀伏典而已,毛东曹说多杀人怕伤阴德,于虎妞怀中小儿不利,可是没想到正是这句话,让子桓极力劝说父亲要族诛伏家,鸡犬不留。这里面的原因,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他顿了顿,接着又说道:“你们只知道怪我没有救伏家,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天子在打什么主意?我想做忠臣,就能做忠臣吗?天下未定,他就想着这些培植自己的势力,想着以后怎么对付我,我就不明白了,难道孙权、刘备就能甘心做他的忠臣,比我还更可靠?”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这河还没过,磨还没卸,他就想着要收拾我,收拾我曹家,你说……”李辰海提高了声音,愤怒的吼道:“让我如何能安心做个忠臣?” “这样的见识,怎么能担当起再次中兴大汉的重任?” “有这样的天子,大汉火德怎么可能不衰?” 李辰海说到最后,简直是纵声狂吼,他把在许县受地气,在邺城为了防止老曹生疑而强行抑制在心里地那份郁闷一起吼了出来,直吼得气喘吁吁,面色通红。 荀家父女面面相觑,看着抓狂的李辰海,不知道如何劝说。 “有这样地天子,我没办法做个忠臣。”李辰海无力的垂下了头,喃喃自语:“我不能为了一个虚名,为了他刘家的江山,把我自己,把我曹家百十口人送到他的刀下。” “如果一定要死人,杀人总比被人杀的好。”李辰海轻轻的说了一声,举步出了门。 月上柳梢头。 李辰海抱着双膝坐在镇南将军府后院的小楼走廊中,下巴搁在膝盖上,安静的看着清冷的月光。在荀那儿吼了一通之后,憋在心里几个月的郁闷终于吼了出来,心里似乎也舒服了好多。更重要的是,离开了邺城,不用再整天面对着阴晴难测的老曹,他的心理负担也轻了不少。 他怕老曹。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他怕的人,推老曹,似乎也只有老曹。 老曹自从赤壁之战以后,一直窝在邺城不出来,但他的眼睛似乎一直在看着李辰海,从荆州、益州的收成,到李辰海手下将领的情况,他似乎都知道。虽然李辰海知道即使郭奕再厉害,现在的情报手段也是有限的,不可能事无巨细都能被他们掌握住,但他还是很紧张,不敢掉以轻心。他刚到这个世界来的时候,曾经以为以李辰海的身份,很快就能击败曹丕,夺得嫡子之位,接着就可以见谁灭谁,一统乾坤。可是自从曹丕到了关中,他就没有把握了,他摸不清老曹的真实想法,甚至怀疑老曹已经觉察出了他的异常,毕竟他不是那个真正的天才少年,虽然他表现得依然天才。 他想救这个大汉王朝,想让大汉威名远播,想带着这些仰慕的英雄纵横天下,可是他现自己左右为难,而那个天子,似乎根本不相信他想做个忠臣,一直在处心积虑的防备着他。 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夫君……”洛江晚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依偎着李辰海坐下,螓倚靠在李辰海的肩上,刚洗过的秀还没干透,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扑入李辰海的鼻子,让他精神一振。 “你回来啦。”李辰海信口说道,看着月光下洛江晚精致得不真实的脸庞,却无一丝兴奋的感觉,反倒觉得有一些荒唐。别人穿越都是虎躯一振。英雄拜伏,美女入怀,哭着喊着要无条件的陪他上床,可自己这么好地身份,娶了几个老婆,怎么没有一个省心的。不是对手的妹妹、女儿,就是想逼着自己做忠臣的,算起来还是蔡玑好一点,不过是想沾点光点财而已。 洛江晚轻轻的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李辰海苦笑了一声:“岳父还好吧?” “还好。正在想你地事儿呢。”洛江晚说着。伸手抓住李辰海被她咬伤地手指。很温柔地摸了摸。“父亲被伏皇后地事儿打击得太重了。你给他一点时间。他会找出最好地解决办法地。” 李辰海无奈地笑了一声。没有接她地话。他很敬重荀。也和荀一样。对大汉有感情。可是想要他和荀一样为这个大汉献身。他做不到。 “还疼不疼?”洛江晚仰起脸。清湛地眼神在月光下闪着光。娇艳地樱唇微张着。一样闪着温润地光泽。李辰海一时有些出神。他伸手揽过洛江晚细细地腰肢。将她搂在怀中。洛江晚有些不好意思。极力地挣扎了一下。想要从李辰海地怀里站起身来。却被李辰海搂得紧紧地。她刚要说话。嘴就被李辰海火热地嘴唇给堵住了。 她本来去推李辰海地双手无力地搭在李辰海地肩上。继而用力地抱着李辰海地脖子。洛江晚用力抱紧了李辰海。 “抱紧我。……”她含糊不清地呢喃道。用力地搂紧了李辰海地背。什么天子。什么在汉地江山。什么政见。一切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咯噔……咯噔……”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蔡玑清脆地叫声一下子惊醒了洛江晚:“姊姊……姊姊……你在上面吗?” 洛江晚大羞,恋恋不舍的从李辰海怀里挣脱出来,手忙脚乱的整理了一下被李辰海拉扯得纷乱的衣襟,连忙应了一声:“小玉儿,我在这儿呢,正陪着夫君说话儿呢。” “姊姊……”蔡玑扭着小蛮腰走了过来,一手提着衣领,一手扇着蒲扇,凑到洛江晚的身边坐下,看了一眼洛江晚通红地脸庞和慌乱地眼神,忽然掩着嘴笑了:“我说两个人怎么半天也没有一句话儿呢,原来姊姊正忙着呢。” 洛江晚不好意思想站起身来离开,却被李辰海拉了一把。 第一百三十三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洛江晚不好意思想站起身来离开,却被李辰海拉了一把,又跌回李辰海怀中。李辰海揽着她的腰,手不规矩地又在她两丘之间摸了一把,笑嘻嘻的对李糖糖说道:“小玉儿,这些天你天天叫着太累,要不今天就让你休息一下吧。” 李糖糖嘻嘻的笑着,偏着头看看李辰海,又看看洛江晚,看得洛江晚将头埋进了李辰海的怀里,这才拍着手笑道:“夫君这是心疼姊姊了,嫌我搅了你们的好事。你放心,我岂是不知足的人么,不过是一年没见到姊姊,今天难得见了,想着找姊姊打上四圈牌,顺便再说说话儿,没想到半天找不到人影。我只看到她上楼了,却不知夫君也在,你们又半天没一句话儿,便以为姊姊一人在这儿看猫儿,哪知道却是两只猫儿呢。” 她看着洛江晚娇羞的面容,故意轻轻的叹了一声:“看样子我是来错了,还是找孙姊姊和大双小双去吧,看看能不能凑一桌,以消这漫漫长夜。”说着,起身欲走。 “小玉儿……”洛江晚连忙抬起头,仰着正撞上李糖糖促狭的眼神,又是一阵脸红,不免有些恼了,伸手推了李糖糖一把:“一年没见,怪话越多了,要走就快些么,又磨蹭个什么。” 李糖糖咯咯一笑,抬腿正要走,却被李辰海一伸手捉住她裸露的脚踝。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李辰海的手已经顺着她光滑的小腿摸了上来,她惊叫了一声,刚要躲开,却被恼羞的洛江晚一把扯住,身子晃了两晃。栽进李辰海的怀中。李辰海和洛江晚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很有默契的将李糖糖摁住,四支手同时伸向了不同的目标,娇笑声立刻四起。 楼下的孙尚香叹了一声,扔下了手中地麻将牌,对面红耳赤的大双小双笑道:“收了吧,今天是打不成了,你们也早早洗了睡去,我这里自有人侍候着。” “是!”大双小双敛身施了礼。转身要走,孙尚香却叫住了她们,皱起眉头说道:“都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别再拿自己当奴婢,夫君可是把你们当心头肉,正商量着什么时候把事办了呢,看见你们这样,还以为是我又欺负你们呢,我的名声已经够坏了,求你们就别再给我添堵了。” 大双吐了吐舌头:“姊姊说的哪里话,我们做妹妹的,理当如此的。曹家也是有规矩地,总不能乱来。” “规矩?”孙尚香撇了撇嘴,斜着眼神看了看楼上:“咱们那位,是个守规矩的人吗?你们是不知道……这次去江南,你们肯定是要跟着的,到时候就知道了。”她老脸一红,吞吞吐吐的说了两句,站起身叉着腰挺着肚子,慢悠悠的在两个老妈子的掺扶下进屋去了。 大双小双有些不解的互相看了看。又同时红着脸低下了头。小双想了想,轻轻的皱起了眉头:“去江南,这可真是愁人啊。” “有什么好愁的?”大双拉起小双地手向里走去:“放心好了,公子一定有办法的。” 李辰海在襄阳呆了十来天,六月初到达江陵,法正接到了消息,早早的带着众人出城相迎。李辰海离开荆州已经有一年半之久,荆州地官员这段时间内都享受到了荆州新政带来的利益和荣誉,对李辰海的感觉又好了一分。这次见到。自然更加亲热,一个个轮番上前向李辰海施礼搭话。 李辰海微笑着一一作答。遇到年纪大些的,还躬身回礼。当伤愈之后已经被提升为偏将军、驻守江陵的殷文大步上前施礼时,李辰海呵呵大笑,当胸捶了殷文一拳:“怎么样,恢复得还好吧?有没有留下什么伤?” 殷文呵呵笑道:“有劳将军关心,一点事儿没有,你看,结实着呢。”他说着,挥起拳头在自己的胸膛上捶了两下,出咚咚的声音,然后又撩起袖子,曲肘做了个姿势,鼓起一大块肌肉。 “将军,玉章现在可是个风云人物,这江陵城里没有不知道他的,走在街上,满街的大闺女、小媳妇向他抛媚眼呢,三天两头地有人来提亲,要不是玉章说要等族兄殷孔林来给他作主,估计儿子都抱手上了。”法正一边笑一边说道:“现在江南诸军,有哪个不知道咬死万人敌张飞的殷玉章?就连刘备、孙权那边的人听说了。” 李辰海觉得有趣,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一见李辰海心情不错,自然也不甘落后,一同跟着打趣殷文。殷文红着脸,尴尬的摸着脑袋憨憨的笑着。 进了城,众人叙谈一阵之后,各自散去。法正留下来和黄崇等人一起向李辰海汇报江南的军情,殷文作为现任江陵守将,列席其中,不过他自觉不是李辰海亲信,有些拘谨,脸皮绷得紧紧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周大人那边招抚的情况如何?”李辰海听完了法正的说明,点了点头表示赞赏,然后又接着问道。 法正奸诈地一笑,放下手中的竹棍,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李辰海,提醒李辰海这可要说到机密事情了,可是在座的却不都是机密的人。殷文见了,连忙识趣的起身:“将军,有关江陵的防务已经汇报完了,末将暂行告退。” “不用。”李辰海摆了摆手,叫住了殷文:“江陵是荆州重镇,以后的好多战事都要从这里启动,你了解一下总体安排,对以后的配合有好处。” “喏!”殷文看了一眼法正,又重新坐了下来,静静地听着。 法正见李辰海了话,自然不会再有什么意见。他对李辰海说道:“将军在邺城来命令之后,我等就依将军军令行事,周大人要求我等粮。被刘大人拒绝了,周大人没有能从公帐上转走一粒粮食。但考虑到将军在邺城,也不能把刘备逼得太紧,所以刘大人让那些商人运了些粮过去,不过这价格……”法正越想越开心,禁不住咧着嘴笑了起来。笑得抬头纹都开了:“我估计刘备这几年挣地一点家底,全被他们给赚来了。” 李辰海在邺城的时候,因为天子催得紧,要求他在刘备送质任之前先供应一部分粮食,他当然没有那么傻,但又不能直接回绝了周瑜,就想了个折衷地办法---民间流通,而主要操作这些的当然就是以蔡家和庞家为头的几家----要想把大批的粮食运过长江去,还要通过驻军地防线。也只有蔡瑁这样军商通吃的家伙才能干得到----而刘巴要做的就是从中控制粮食的数量和价格兼收重税,既不能饿死刘备,逼得他狗急跳墙。又不能让他吃饱了有力气玩命,当然还要顺便一步步的把刘备的家底抽空,有钱大家赚。 现在看来,这个效果不是好,而是相当地好。 “好!”李辰海先赞了一句,又接着问道:“那招抚的进展程度如何?” “还能如何?”法正扑哧一声笑了:“周大人开始还挺热心的,后来见刘备、孙权只知道要好处,却在那儿拖延,根本没有送质任来请降的诚意。慢慢的也就心凉了,他在桂阳和长沙之间来回跑,就当是公费旅游了,这不,天气刚有点热,他就跑到九嶷山里纳凉去了。刘备现在能吃个半饱,向北打了几次,都被张老将军给挡回去了,关羽在始安和士载打了十几仗了。互有胜负,这段时间也消停了。他们两家好象在苍梧谈判呢,谁知道又在搞什么飞机,哎,对了,将军,这飞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 李辰海看着法正一脸的不解,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喷在面前的沙盘上。他呛得咳嗽了两声,用丝帛擦了擦嘴。一脸正经的说道:“飞鸡。就是天上飞地鸡了,意思就是说玄乎的玩意儿。” 正恍然大悟。又接着说道:“这典出自哪本古籍啊,我怎么从来没看过,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 李辰海心道,你要知道就怪了,那真成了外星人光临地球了。他挥了挥手:“我也忘了是哪本书了,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吧。孝直,休息了一年多,有没有手痒?” 法正一听,立刻两眼放光,兴奋的挺直了身子:“将军,我可就等着你来呢,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大仗打,可是南面、东面一直没安静过,我却只能呆在江陵,真是无趣,天天盼着将军回来,我好跟着将军再到前线去呢。” 李辰海知道法正要想什么,上次他带着荆山军和益州军打武陵,结果被诸葛亮用乌龟战术挡在舞阳进退不得,让刘备从柯又逃了出来,后来李辰海派邓艾去接手,他虽然放了手,但心里一直不服气,想着再有机会出征,在江陵憋了一年多,也该再次起用他了。 “这是自然,我去打仗,怎么能少了你们这些干将。”李辰海笑了笑,对黄崇说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是自然,我去打仗,怎么能少了你们这些干将。”李辰海笑了笑,对黄崇说道:“传令平狄将军和文太守,务必守住长江防线,不得有误。” “传令蔡都督,即日起不再放行运粮地商船,已经在运的粮食,一律以市价收购为军粮,已经过江的粮食,由就近的驻军接收,开出收据,由襄阳刘大人支付。” 黄崇奋笔急书,不一会儿就写好了几份军令,李辰海接过看了之后,掏出腰间佩着的镇南将军大印,醮匀了襄阳新出的紫色印泥,在军令上盖上大印,随即派人送往各处。 七月初,李辰海渡江,到达长沙郡治临湘,守将黄忠和赶来的茶陵守将魏延出城迎接。李辰海看到这两人很开心,他看着笑嘻嘻的魏延打趣道:“魏将军,一战成名之后,是不是觉得有点高手寂寞啊?” 魏延确实是颇有些得意的,上次和乐带着人奇袭千里,本想着拿下泉陵,捅了刘备地老窝。没想到连诸葛亮都给逮住了,战后被提升为虎威将军。虽然他觉得那实在是个意外,但别人可不这么看,真真假假的马屁都跟着来了,说他是用兵奇才的有之,说他是天生名将的有之。甚至有人夸张的说他可比本朝名将霍去病。 魏延虽然狂,但还没狂到会相信这么离谱的马屁地地步,远的不说,眼前就有一个让他心服口服的李辰海和他尊敬地兄长黄忠呢,他如何敢妄自尊大。一听李辰海打趣他,他连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将军,那些乡下人没见识,满口胡咧咧,将军就不要拿来打趣我了。我虽然立了点战功。可是如果没有法大人在武陵牵制住诸葛亮,没有汉升兄和平狄将军在益阳引住张飞,我哪里会有机会。我和玄玉两个人能立功升职,可是沾他们的光才有地。” “呵呵,还是蛮冷静的。”李辰海点点头,又接着说道:“不过说实话,你那仗打得确实不错,我是很满意的。” 魏延乐了,连忙拱手道:“将军,有你这句话,我可比做什么将军更开心了。怎么样,这次……还让我跟着将军吧?” 李辰海笑笑:“不急,进城再说,这次有你打的。” “好咧。”魏延一拍巴掌,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全无一点在其他人面前的矜持和傲气。 听说李辰海到了临湘,泉陵守将张任、天子使臣周瑜一起赶到了临湘。一见到周瑜,李辰海连忙上前打招呼,两人客套了一番。李辰海指着周瑜身后的一个身材高大,气势不凡,即使是站在周瑜这样地帅哥身后也不掩其锋芒地中年人问道:“周大人,不知这位先生是?” 周瑜呵呵一笑,连忙侧身让了让,对李辰海说道:“将军,这位是我的故友,东城人鲁肃鲁子敬。” “鲁肃?江东大都督?”李辰海吃了一惊,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面色冷傲地鲁肃。心中暗叹。又被老罗给骗了,这厮分明就是个杀神。哪里是什么容易上人当的老好人啊,看他那样子,只怕武力值不会低。他强压着心头的惊讶,连忙上前施了一礼:“久闻鲁子敬大名,今日才得一见,幸甚幸甚。” 鲁肃一直在冷眼观察李辰海,他见李辰海和手下说说笑笑,并无身为上地威风,心头不免有些遗憾,心情不好,脸色自然也就不好。现在见李辰海给他行礼,他就更意外了,连忙上前回礼,挤出一丝笑容很假的奉承道:“鲁肃见过将军大人,鲁肃乡野村夫,能得将军挂念,荣幸之至。” 李辰海见他这么虚伪,不由得仰天大笑,他一把拉住鲁肃的手腕,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拖着就往堂上跑,直到席前将鲁肃摁在榻上,这才笑眯眯的看着鲁肃:“子敬,我听闻子敬初到江东,就献计孙仲谋于榻上,要横绝长江,三分天下,可有此事否?” 此言一出,所以人都呆住了,黄忠、魏延等人还好一点,反正李辰海说过的惊人的话太多了,他们有些见怪不怪。而周瑜和鲁肃却惊骇莫名,要知道鲁肃和孙权说这些话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人在场,连周瑜都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的,刚李辰海又从何得知,总不会是孙权告诉他的吧。 他们面露惊惧之色,互相看了一眼,鲁肃连忙躬身施了一礼:“将军,鲁肃狂悖,不识天下大势,如今这三分之策,已经成了笑话,还望将军莫要再提,羞杀鲁肃了。” “哈哈哈……”李辰海很欣慰,说起来也是,自己到了三国,这形势早就变了,如今荆益都被自己收入囊中,刘备孙权窝在东南一隅等死,哪里还有什么三分天下地影子,想来这鲁肃已经觉得当初的三分之策有些荒唐了,也不知道信心有没有受到打击。 “子敬,莫要如此说,此一时彼一时,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毕竟只有妖人。”他向鲁肃凑了凑,微笑着说道:“子敬既然来了,不知道又有何教我的?” 鲁肃淡淡的笑着,看着面前笑得有些高深莫测的李辰海,脑子急的转了起来。他离开江东之后,把家属送回东城,自己却只是在东城转了一圈就回到了周瑜的身边,他并不是想入周瑜的幕中,而是想找机会看看现在坐镇江南地李辰海。今天一见,觉得有些失望,觉得这位少年天才并无王气度,只是个面容和善的少年,心中已经有些退意。没想到李辰海一见面先是叫破了他的榻上对策,又跟着他向请计,倒让他一时有些搞不清这个少年的深浅了。 他看了看周瑜,周瑜正在品茶,透过漂缈的茶气,周瑜的眼神一闪,轻轻的点了点头。 “将军麾下,兵精将勇,粮草充足,以中原为基,以荆益为锋,攻取东南一隅,正是以泰山压卵之势,一鼓而下,何须用计。”鲁肃微微的笑着,眼睛盯着李辰海的表情,眨也不眨。 李辰海耸了耸眉,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直视着鲁肃,却不说话,也不说他说得好,也不说他说得不好,只是那么看着他。 鲁肃被他看得有些起毛,眼神闪了一下,避了开去,又接着说道:“将军所虑,不过是孙刘困兽犹斗,伤亡必大,加以秋收将近,此时战事一起,必然要调用大量民夫,干扰农时罢了。” 李辰海点了点头,还是没有吭声,继续一副请继续的样子。 鲁肃心里有些搞不清李辰海在想什么,他本想随便说两句,看李辰海如何回答,然后再判断他的真实想法的,没想到李辰海只是听,却不表任何意见,让人有些摸不底。他又看了一眼周瑜,却现周瑜正侧着身子轻声的和庞统说笑,仿佛感受到了鲁肃的目光,周瑜的眼光瞟了过来,却是带着一丝谑笑,好象很理解鲁肃现在摸不着头绪的心情,并且很同情,很享受。 鲁肃心中暗恼,他知道周瑜在想什么,却无计可施,只得借着喝茶的时候整理了一下思路,又接着说道:“将军如果是担心这些,倒也无妨,左将军前段时间以购粮度日,积存并不多,此时也无力作战,必然要等着秋收。交州秋收抢在荆州前面十天半月,我估计他会利用这个时间差,抢收完了交州的粮食,再来争荆州,纵使无所获,也可以打断将军的布置。” 李辰海“哦”了一声,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交州的秋收居然要提前一些,如果真是如此,鲁肃所说的情况倒真有可能出现,他虽然不会乱了阵脚,但开始要受点影响,却完全有可能的。不过。就算刘备能占点便宜,他又能如何? “不过,这也只是一点小伎俩罢了,改变不了大局。”鲁肃见李辰海的脸色只是露出一点惊讶而已,并无太大的震动,紧跟着又加了一句,接着出了一个主意:“将军也可以从江北运粮,提前动攻势,凭借荆州的实力。先制人,打乱左将军的安排,如此一来不出数月。左将军必然会因缺粮而陷入困境,纵使精兵,也无能为事。” “那江东怎么办?”李辰海沉吟了片刻,又问道。 “左将军一灭,江东便独木难支,届时将军欲攻则攻,欲抚则抚,一切如意。” 李辰海眨了眨眼睛,直起了前倾地身子。坐回自己的脚后跟上,抬起手抹了抹梢,想了一会说道:“我攻取交州之时,孙会稽会如何处理?” “因交州之事。左将军与孙会稽已经翻了脸。将军若攻交州。孙会稽理当从旁襄助。”鲁肃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道。 李辰海看了他一眼。也笑了。对鲁肃拱了拱手:“子敬所言。甚有裨益。多谢多谢。” 鲁肃连忙回礼。 李辰海随即转向周瑜。询问了一下招抚地进度。 第一百三十五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好!”李辰海先赞了一句,又接着问道:“那招抚的进展程度如何?” “还能如何?”法正扑哧一声笑了:“周大人开始还挺热心的,后来见刘备、孙权只知道要好处,却在那儿拖延,根本没有送质任来请降的诚意。慢慢的也就心凉了,他在桂阳和长沙之间来回跑,就当是公费旅游了,这不,天气刚有点热,他就跑到九嶷山里纳凉去了。刘备现在能吃个半饱,向北打了几次,都被张老将军给挡回去了,关羽在始安和士载打了十几仗了。互有胜负,这段时间也消停了。他们两家好象在苍梧谈判呢,谁知道又在搞什么飞机,哎,对了,将军,这飞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 李辰海看着法正一脸的不解,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喷在面前的沙盘上。他呛得咳嗽了两声,用丝帛擦了擦嘴。一脸正经的说道:“飞鸡。就是天上飞地鸡了,意思就是说玄乎的玩意儿。” 正恍然大悟。又接着说道:“这典出自哪本古籍啊,我怎么从来没看过,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 李辰海心道,你要知道就怪了,那真成了外星人光临地球了。他挥了挥手:“我也忘了是哪本书了,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吧。孝直,休息了一年多,有没有手痒?” 法正一听,立刻两眼放光,兴奋的挺直了身子:“将军,我可就等着你来呢,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大仗打,可是南面、东面一直没安静过,我却只能呆在江陵,真是无趣,天天盼着将军回来,我好跟着将军再到前线去呢。” 李辰海知道法正要想什么,上次他带着荆山军和益州军打武陵,结果被诸葛亮用乌龟战术挡在舞阳进退不得,让刘备从柯又逃了出来,后来李辰海派邓艾去接手,他虽然放了手,但心里一直不服气,想着再有机会出征,在江陵憋了一年多,也该再次起用他了。 “这是自然,我去打仗,怎么能少了你们这些干将。”李辰海笑了笑,对黄崇说道:“传令平狄将军和文太守,务必守住长江防线,不得有误。” “传令蔡都督,即日起不再放行运粮地商船,已经在运的粮食,一律以市价收购为军粮,已经过江的粮食,由就近的驻军接收,开出收据,由襄阳刘大人支付。” 黄崇奋笔急书,不一会儿就写好了几份军令,李辰海接过看了之后,掏出腰间佩着的镇南将军大印,醮匀了襄阳新出的紫色印泥,在军令上盖上大印,随即派人送往各处。 七月初,李辰海渡江,到达长沙郡治临湘,守将黄忠和赶来的茶陵守将魏延出城迎接。李辰海看到这两人很开心,他看着笑嘻嘻的魏延打趣道:“魏将军,一战成名之后,是不是觉得有点高手寂寞啊?” 魏延确实是颇有些得意的,上次和乐带着人奇袭千里,本想着拿下泉陵,捅了刘备地老窝。没想到连诸葛亮都给逮住了,战后被提升为虎威将军。虽然他觉得那实在是个意外,但别人可不这么看,真真假假的马屁都跟着来了,说他是用兵奇才的有之,说他是天生名将的有之。甚至有人夸张的说他可比本朝名将霍去病。 魏延虽然狂,但还没狂到会相信这么离谱的马屁地地步,远的不说,眼前就有一个让他心服口服的李辰海和他尊敬地兄长黄忠呢,他如何敢妄自尊大。一听李辰海打趣他,他连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将军,那些乡下人没见识,满口胡咧咧,将军就不要拿来打趣我了。我虽然立了点战功。可是如果没有法大人在武陵牵制住诸葛亮,没有汉升兄和平狄将军在益阳引住张飞,我哪里会有机会。我和玄玉两个人能立功升职,可是沾他们的光才有地。” “呵呵,还是蛮冷静的。”李辰海点点头,又接着说道:“不过说实话,你那仗打得确实不错,我是很满意的。” 魏延乐了,连忙拱手道:“将军,有你这句话,我可比做什么将军更开心了。怎么样,这次……还让我跟着将军吧?” 李辰海笑笑:“不急,进城再说,这次有你打的。” “好咧。”魏延一拍巴掌,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全无一点在其他人面前的矜持和傲气。 听说李辰海到了临湘,泉陵守将张任、天子使臣弓马族大将一起赶到了临湘。一见到弓马族大将,李辰海连忙上前打招呼,两人客套了一番。李辰海指着弓马族大将身后的一个身材高大,气势不凡,即使是站在弓马族大将这样地帅哥身后也不掩其锋芒地中年人问道:“周大人,不知这位先生是?” 弓马族大将呵呵一笑,连忙侧身让了让,对李辰海说道:“将军,这位是我的故友,东城人弓马族将军鲁子敬。” “弓马族将军?江东大都督?”李辰海吃了一惊,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面色冷傲地弓马族将军。心中暗叹。又被老罗给骗了,这厮分明就是个杀神。哪里是什么容易上人当的老好人啊,看他那样子,只怕武力值不会低。他强压着心头的惊讶,连忙上前施了一礼:“久闻鲁子敬大名,今日才得一见,幸甚幸甚。” 弓马族将军一直在冷眼观察李辰海,他见李辰海和手下说说笑笑,并无身为上地威风,心头不免有些遗憾,心情不好,脸色自然也就不好。现在见李辰海给他行礼,他就更意外了,连忙上前回礼,挤出一丝笑容很假的奉承道:“弓马族将军见过将军大人,弓马族将军乡野村夫,能得将军挂念,荣幸之至。” 李辰海见他这么虚伪,不由得仰天大笑,他一把拉住弓马族将军的手腕,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拖着就往堂上跑,直到席前将弓马族将军摁在榻上,这才笑眯眯的看着弓马族将军:“子敬,我听闻子敬初到江东,就献计孙仲谋于榻上,要横绝长江,三分天下,可有此事否?” 此言一出,所以人都呆住了,黄忠、魏延等人还好一点,反正李辰海说过的惊人的话太多了,他们有些见怪不怪。而弓马族大将和弓马族将军却惊骇莫名,要知道弓马族将军和孙权说这些话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人在场,连弓马族大将都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的,刚李辰海又从何得知,总不会是孙权告诉他的吧。 他们面露惊惧之色,互相看了一眼,弓马族将军连忙躬身施了一礼:“将军,弓马族将军狂悖,不识天下大势,如今这三分之策,已经成了笑话,还望将军莫要再提,羞杀弓马族将军了。” “哈哈哈……”李辰海很欣慰,说起来也是,自己到了三国,这形势早就变了,如今荆益都被自己收入囊中,刘备孙权窝在东南一隅等死,哪里还有什么三分天下地影子,想来这弓马族将军已经觉得当初的三分之策有些荒唐了,也不知道信心有没有受到打击。 “子敬,莫要如此说,此一时彼一时,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毕竟只有妖人。”他向弓马族将军凑了凑,微笑着说道:“子敬既然来了,不知道又有何教我的?” 弓马族将军淡淡的笑着,看着面前笑得有些高深莫测的李辰海,脑子急的转了起来。他离开江东之后,把家属送回东城,自己却只是在东城转了一圈就回到了弓马族大将的身边,他并不是想入弓马族大将的幕中,而是想找机会看看现在坐镇江南地李辰海。今天一见,觉得有些失望,觉得这位少年天才并无王气度,只是个面容和善的少年,心中已经有些退意。没想到李辰海一见面先是叫破了他的榻上对策,又跟着他向请计,倒让他一时有些搞不清这个少年的深浅了。 他看了看弓马族大将,弓马族大将正在品茶,透过漂缈的茶气,弓马族大将的眼神一闪,轻轻的点了点头。 “将军麾下,兵精将勇,粮草充足,以中原为基,以荆益为锋,攻取东南一隅,正是以泰山压卵之势,一鼓而下,何须用计。”弓马族将军微微的笑着,眼睛盯着李辰海的表情,眨也不眨。 李辰海耸了耸眉,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直视着弓马族将军,却不说话,也不说他说得好,也不说他说得不好,只是那么看着他。 弓马族将军被他看得有些起毛,眼神闪了一下,避了开去,又接着说道:“将军所虑,不过是孙刘困兽犹斗,伤亡必大,加以秋收将近,此时战事一起,必然要调用大量民夫,干扰农时罢了。” 李辰海点了点头,还是没有吭声,继续一副请继续的样子。 弓马族将军心里有些搞不清李辰海在想什么,他本想随便说两句,看李辰海如何回答,然后再判断他的真实想法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没想到李辰海只是听,却不表任何意见,让人有些摸不底。 他又看了一眼弓马族大将,却现弓马族大将正侧着身子轻声的和庞统说笑,仿佛感受到了弓马族将军的目光,弓马族大将的眼光瞟了过来,却是带着一丝谑笑,好象很理解弓马族将军现在摸不着头绪的心情,并且很同情,很享受。 弓马族将军心中暗恼,他知道弓马族大将在想什么,却无计可施,只得借着喝茶的时候整理了一下思路,又接着说道:“将军如果是担心这些,倒也无妨,左将军前段时间以购粮度日,积存并不多,此时也无力作战,必然要等着秋收。交州秋收抢在荆州前面十天半月,我估计他会利用这个时间差,抢收完了交州的粮食,再来争荆州,纵使无所获,也可以打断将军的布置。” 李辰海“哦”了一声,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交州的秋收居然要提前一些,如果真是如此,弓马族将军所说的情况倒真有可能出现,他虽然不会乱了阵脚,但开始要受点影响,却完全有可能的。不过。就算刘备能占点便宜,他又能如何? “不过,这也只是一点小伎俩罢了,改变不了大局。”弓马族将军见李辰海的脸色只是露出一点惊讶而已,并无太大的震动,紧跟着又加了一句,接着出了一个主意:“将军也可以从江北运粮,提前动攻势,凭借荆州的实力。先制人,打乱左将军的安排,如此一来不出数月。左将军必然会因缺粮而陷入困境,纵使精兵,也无能为事。” “那江东怎么办?”李辰海沉吟了片刻,又问道。 “左将军一灭,江东便独木难支,届时将军欲攻则攻,欲抚则抚,一切如意。” 李辰海眨了眨眼睛,直起了前倾地身子。坐回自己的脚后跟上,抬起手抹了抹梢,想了一会说道:“我攻取交州之时,孙会稽会如何处理?” “因交州之事。左将军与孙会稽已经翻了脸。将军若攻交州。孙会稽理当从旁襄助。”弓马族将军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道。 李辰海看了他一眼。也笑了。对弓马族将军拱了拱手:“子敬所言。甚有裨益。多谢多谢。” 弓马族将军连忙回礼。 李辰海随即转向弓马族大将。询问了一下招抚地进度。弓马族大将说刘备一直在拖延。根本没有请降地诚意。现在他觉得再招抚下去。也没有意义。不如用兵攻取更为直接。李辰海同意。但是他说要做好两手准备。在打之前。还是不能放弃招抚地计划。人还是要派地。兵也是要准备地。弓马族大将是无可无不可。你说要招抚。我就去招抚。你说要打。我就在旁边看着。当下点头称是。 李辰海随即又询问张任泉陵那边地准备情况。张任心情很好。这段时间倚仗着诸葛亮在零陵郡地屯田。他过足了以强欺弱地瘾。多次打败了急吼吼想来抢粮地刘备。虽然没有什么大胜。但也没吃过亏。能打败天下闻名地刘备。也算是个很快意地事情。一听李辰海问他。他连忙介绍了零陵地防务。 “将军。泉陵有多处屯田。去年收获甚多。足供大军一年之资。如将军欲攻取交州。张任愿为先锋。”老张任有些急吼吼地。生怕李辰海将攻取交州地重任交给邓艾或黄忠。自己又落个辅攻。那样子可就建不了大功了。所以要在李辰海决定之前。先行请战。纵使李辰海最后不让他打先锋。他至少也要表现一下求战地**。表表忠心。 “老将军莫急,要打交州,少不得要劳动老将军地。”李辰海笑着安慰道:“三位远来辛苦,我略备薄酒,为三位洗尘,然后再谈公务,如何?” 张任等人一听,连忙谢过。 蔡瑁最近了不少财,又听说女儿说孙尚香已经怀了孕,荀文倩最近有些失宠,他立刻打上了主意,决心要抱上李辰海这条粗腿,在李辰海过江的时候,他把随身带的几十瓮好酒一股脑的搬了出来送给李辰海。李辰海假假的推辞了一下也没推辞掉,只得收下了,现在用这酒来招待弓马族大将等人,正是恰到好处。蔡家的酒名不虚传,虽然襄阳的酒业现在很有名,但是这种好酒市面上根本买不到,你有钱也没地方买去。这一次有不要钱的美酒喝,这些人自然放开了量,心情倍儿爽,都大叫痛快,畅饮不已,长沙太守廖立也喝得满脸通红,就算是庞统、张松这样跟在后面已经喝惯了蔡家的美酒地,依然挡不住酒香,小丑脸喝得跟猪肝似的。十几瓮酒,一次就被他们喝掉了一半,喝完的时候,能站着的只剩下还有些拘谨的三个客人了,作陪客的已经全倒了。 李辰海喝得半醉,意识却还是清明,他派人送走了弓马族大将三人,自己强撑着回到内房。大双小双正相对而坐,托着腮看着灯火出神,听得李辰海的脚步声,连忙站了起来。李辰海摇晃着看着这一对姊妹花,嘻笑着伸出手去搭在她们肩上,舌头有些打结的:“一样的,我都……认不出……来了,哪个……是大双?哪个是……小双?” “公子真是喝多了呢,蔡姊姊家地酒再好喝。也不能喝成这样啊。”大双心疼的撅着嘴,扶着李辰海在榻上躺下,小双手脚麻利的端过铜盆来,用热手巾给他擦脸滚烫的毛巾让李辰海舒服得几乎叫出来声来,随即大双端来了醒酒汤让李辰海喝了下去。 李辰海半倚在榻上,看着忙碌的大双小双。忽然生起一种很荒谬的感觉。自己这儿处心积虑地要把刘备干掉,可是却心安理得的让刘备的两个女儿服侍自己起居,不久地将来,还要让她们给自己生儿子,这种事情都有可能生,换了以前,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大双……”李辰海叫了一声。 “公子,”大双放下手里地活,拿着一把蒲扇歪坐在李辰海身边。伸出手拨去李辰海额头的一绺头,看着他通红地脸笑着问道:“有什么事?好些了没有?” 李辰海看着她微红的脸,伸手将她丰腴的小手握在手心里。嘴动了两下,却没有说出什么来,他实在有些问不出口。 “公子是想问我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正在收拾床铺的小双半俯着身子,抬起头来看着李辰海,领口张开着,一抹如玉的白色一闪而没。 “啊……嗯……”李辰海咽了口口水,随口应道。娘的,没注意到这两个当年的小丫头也育成两朵娇艳欲滴的花了,**不浅啊。五年了。她们到自己身边已经五年了,这时间也真是他妈地快啊。 “将军有想过夏侯夫人吗?”小双忽然现李辰海的眼神方向明显有问题,顺着他的眼光一看,才知道自己有姿势实在不雅,连忙转过身避开李辰海狼一般地眼光。 李辰海有些尴尬,连忙掩饰道:“你说夏侯夫人啊,我想她干什么?” 小双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些幽怨:“夏侯夫人象我们这么大就被张将军掳去了,现在才二十多数。张将军一战身亡,她会是什么感觉?” 李辰海默然,夏侯夫人的情况他当然知道,他上次去代郡的时候,还在涿郡停了一下,专门去看她,本想劝她回中原,找个合适的人家再嫁了的,可是磨破了嘴皮子。她也不愿意。就要一个人留在涿郡,李辰海都搞不明白。一个被抢去的女人干嘛这么做,这年头也兴守节吗? “我们比起夏侯夫人,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大双也脸色不佳的说了一句,手中地蒲扇扇得有气无力:“比起先前那几个被父亲扔了,连生死都不知道的姊姊和兄长,我们至少还能活着。” 李辰海的脑子渐渐的清醒过来,他坐起了身子,一手拉过一个,很严肃的说道:“大双,小双,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虽然朝庭还要招抚,但是这大半年的情况你们想必也知道,招抚成功的可能性极小,你们父亲……我只是想提前告诉你们一声,还是五年前说的那句话,如果你们不能面对一个杀父仇人,我……绝不勉强你们。” 大双一听,立刻有些急了,这五年多来,李辰海一直没有碰她们,门面地理由是说她们还小,但现在蔡玑只不过比她们大一岁,都已经梅开无数度了,她们却还是处子之身。大双一直以自己还未被他收入房中,时候未到来宽慰自己,没想到李辰海却一直保有这份心思,生怕她们还会离开。虽然说李辰海这是为她们着眼,可着实让她伤了心,几乎要哭出声来。小双虽然内敛些,但心思与大双差不多,一听李辰海这话也竖起了细长的眉毛,李辰海连忙又加上一句:“不过我是舍不得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过我是舍不得的,你们走了,我会很伤心的。” “呸!”大双羞红了脸,咄了他一口,低下头垂泪不语,小双竖起的眉毛慢慢放平了,她感激的看了一眼李辰海,摇了摇头道:“我请公子带我们来,就是想尽一份我们的孝心,他能不能降,我们决定不了,公子也尽力了,至于结果如何,那是天意所定,非我们所敢企盼。” 李辰海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握着她们两个的手,过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就趁着还有时间,派人到你父亲那儿去一趟,请他派人来长沙一趟,我正式迎你们入门。” “公子……”姊妹花又惊又喜,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羞得满面通红。大双喜极而泣,扔了手里的蒲扇扑入李辰海怀中,泣不成声,小双却是怔了片刻,款款一拜:“多谢公子。” 驿馆内,弓马族大将和弓马族将军面对面地坐着,一方红漆棋枰上,黑白两色地棋子正在进行着厮杀,胜负在即。两杯清茶,散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啪!”弓马族大将投下一粒雪白地棋子,得意的笑了。他将手中剩余的棋子扔进棋盒中,拍了拍手,一手拈起旁边地茶杯,一面看了看眉头紧的弓马族将军:“子敬,你又输了。” 弓马族将军一点心情也没有,怏怏不乐的将手中的棋子撒进棋盒里,黑得亮的棋子出哗哗的声间,一声声象是敲在弓马族将军地心头。他盯着棋盘看了半天,觉得有些心烦意燥。有一种要将眼前这些白得晃眼、黑得刺目的棋子全部扫落在地的冲动。 但是他忍住了,他不能在弓马族大将面前如此失态,虽然,弓马族大将是他最亲密的好友。 “子敬,你还要想曹将军的事?”弓马族大将心情很不错,悠闲自得的问道。 “他……”弓马族将军叹了口气,伸出手捡起棋盘上的黑棋子,一粒粒的放入左手掌中。“公瑾,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是不是……”弓马族将军觉得白天的李辰海表现出来地态度让他很失望,对自己这几个月以来的等候没了信心,可是又不想说出口,一说出口,事情似乎就没了有转机,那他怎么办?江东是回不去了,难道真要终老家中? 他有些愤愤不平,当初他在家闲居,观望天下。刘晔来信约他北上归附曹操。他已经答应了,可是听了弓马族大将的劝。他来到江东。孙权当时刚刚接掌江东,内事问张昭,外事问弓马族大将,对他这个由弓马族大将引荐地人也很尊敬,他进献了三分之策后,孙权虽然没有立刻重用他,但却他很看重。张昭嫌他狂放粗疏,多次在孙权面前非议他,孙权不以为然,反而送了围帐给他的母亲,又赏了他很多东西,补偿了他迁居江东的损失。曹操下荆州,他更是因为力主抗曹而得到孙权的亲迎大礼,名重一时,似乎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可没想到了随后的形势急转直下,他虽然做了都督,却失去了孙权的信任,几年之间,就不得不黯然离开江东。 成也弓马族大将,败也弓马族大将。 弓马族将军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含笑不语的弓马族大将,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要是当初听刘晔的,现在他应该比现在这样子好吧。 “子敬,”弓马族大将似乎感觉到了弓马族将军的心情,他放下茶杯,双手撑着膝盖,向前倾着身子,很诚恳地说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个曹将军不喜玄虚,让你直言以对,你偏偏要搞点玄虚,用这种拙劣的计策试他一试,现在如何?你当初见孙会稽,一见面就提出三分之策,何其爽快,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多事?” “我不试试他,如何知道他会如何待我。”弓马族将军白了他一眼,对他提起孙权和三分之策有些不爽,“当初孙会稽对你我如何看重,现在又如何?我看就是因为没有好好的试他一下的原因。” 弓马族大将看了他半天,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弓马族将军有些恼怒,瞪起眼睛刚要说话,弓马族大将抬起手拦住了他,低头想了想说道:“子敬,你知道孔明现在在干什么?” “在隆中种田。”弓马族将军没好气的说道。“嗯,你知道吧?孔明被擒,曹镇南亲自上门去请他,结果孔明为了摆谱,让他吃了闭门羹,结果他一怒之下,不再征辟他了,放着这么一个大才回隆中种地去。你……比孔明如何?” “伯仲之间吧。”弓马族将军有些讶然,他知道诸葛亮没有接受李辰海的征辟,但一直以为是诸葛亮忠于刘备,不愿意为李辰海服务,却没想到原来是这个原因。如此一想,他对李辰海更没有信心了。 “这个曹镇南很怪,他似乎很看重人才,又似乎不看重人才。我那同窗蒋子翼,学的是纵横之术,当初投到他的门下的时候。曾想向他请一婢女,就是现在那个刘备地女儿大双,被他一口拒绝。但子翼在他的手下,却风生水起,多次担负谈判的重任,与孙会稽会谈。说降刘璋,都有子翼的功劳。那个张永年,一开始在丞相面前受了委屈,也是他亲自找上门去,相谈甚欢,如今更是他府中第一心腹。庞士元初见,就提出要三百亩地,同样被他一口拒绝,当然了。现在士元是他的席谋士,不亚于荀公达在丞相府地位置。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可想过什么没有?” 他看着若有所思的弓马族将军,微微一笑,坐回自己的脚后跟上,舒服地喝了一口有些凉地茶。 “你是地意思是说,我多此一举?” “正是。以我看,此人虽然年少,却自有一股豪气,他不喜欢那些故弄玄虚地人,却能以真心待人。这一点,比起丞相大人还要更进一步。更重要的是……”弓马族大将停了一下:“他虽然平时不显山不显水,好象很多妙计都出自手下,但他却无防人之心,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心,这种信心强大到他根本不怕手下会背叛他。我……也搞不清他的这个信心从何而来,不过自从他在襄阳演说了那个什么九大……九大行星的天象之后,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那个胡说八道的天象?”弓马族将军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你从这里明白了什么?” “嘿嘿嘿……”弓马族大将看着弓马族将军不屑一顾的样子笑了:“胡说八道?你知道虞仲翔和他辩了一天之后地结果吗?” “我关心那个事干嘛。”弓马族将军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兴趣。 弓马族大将微微一笑,他知道弓马族将军读书不多,对易经更是不通,而且他也看不上那些谈玄说虚的名士,甚至有些势同水火。他也不再逗弄弓马族将军,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他跟虞仲翔说了什么,可是我知道虞仲翔后来跟益州的周仲直、张南和一样,迷上了观星象,整天用一个大筒子看星星。对了。那个大筒子。好象就是曹镇南特地给他们做地千里眼,当初曹镇南就是凭这个千里眼。在江陵就现了乌林火起,结果抢在刘备的前面两天占据了虎跳峡的要地……将一场我们意料中没有悬念的大胜变成了惨败。” “千里眼?”弓马族将军一下子来了精神,他对李辰海何以能抢在刘备前面堵住虎跳峡的事情一直大惑不解,今天听弓马族大将这么一说,他才恍然大悟,不对对千里眼这种太离谱的东西,他还是半信半疑。 “对,千里眼,不过这些在曹镇南来说,似乎只是举手之劳。从没听说过他学易,他却能说出易学大家如虞仲翔说不出的天学,从没听说过他为工,他却能做出千里眼这等神奇之物,没听说他去过益州,他却能现张永年这样人所耻言的人才,你觉得这正常吗?”弓马族大将呵呵一笑,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下,指了指头顶:“我总觉得他有我们不了解的秘密,他似乎站在别外一个高度,俯视这天下,而不象你我,再有智谋,也不过是这芸芸众人中地一个,仅仅是聪明一点而已,眼界始终不能跳出所见到的这些范围。” “是吗?”弓马族将军半是打趣,半是轻蔑的说道:“那还不是照样被曹子桓搞得灰头土脸的。” 弓马族大将对弓马族将军的不屑并不在乎,他只是一边想一边说:“子敬,我到许县之后,见过了太多的人,也见到了许县平和下面的暗流,我不知道大汉还能走多远,但我相信,能走得最远的,不是那个优柔寡断的天子,也不是那个心狠手辣地曹子桓,而这个看起来浑浑噩噩的曹仓舒。” “何以见得?”弓马族将军不笑了,脸上的轻蔑也收住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何以见得?”弓马族将军不笑了,脸上的轻蔑也收住了,他严肃的看着弓马族大将:“你从何得知?” “从他的气度,从他那份说不清的自信。”弓马族大将一字一句的说道:“只有自信心强到如此地步的人,才能用好你我这样的人,才不会象天子那样患得患失,既想用人,又要防人。” “怪不得你变了态度。”弓马族将军呵呵一笑,打趣道:“现在是不是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要摆谱了。” “马幼常还杀了他地爱将朴新守呢,现在不是照样做他地军谋掾?”弓马族大将轻描淡写的笑道:“子敬,你还是不要替我担心了,还是想想你怎么再次进计吧。我再不行,只要不和他做对,这个卫尉还是做得长地,虽然不能和从祖的三公相比,做个九卿,也算是对得起我周家列祖列宗了。” “这个人,有意思。”弓马族大将淡淡的笑着,举起了茶杯。 弓马族大将说完了,舍下出神的弓马族将军去睡了。弓马族将军独自坐在那里,想了好久。他虽然对弓马族大将的话还有些疑惑,但他对弓马族大将的眼光还是有信心的。只是他在曹冲面前玩了一把虚的,如何再找个机会去进计,这确实是个问题。 他这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睛都有些肿了,看得弓马族大将乐了好一会。没等弓马族大将打趣他,有人来报,镇南将军有请。 弓马族将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再多说,匆匆的洗漱完毕,跟着弓马族大将一起来到曹冲的住处。曹冲正由大双小双陪着吃早餐,没想到弓马族大将和弓马族将军来得这么快,不免有些意外,连忙招呼道:“二位可曾用餐,如果未用,不妨一起来吃一点。” 两人既然有心,当下也不谦虚,一起入了座,大双布下餐具,小双帮他们盛好稀粥,送到他们的面前。弓马族大将和弓马族将军知道,这两人虽然还是侍女,但迟早是个妾,而且是个颇受宠的妾,当下不敢怠慢,连忙离席致谢,搞得大双小双颇有些不好意思。 “莫要客气。”曹冲招呼了一下,三人端起确定三两下搞定。吃完之后,大双小双安排人撤下,又奉上茶来,曹冲这才对弓马族将军笑道:“昨日有些匆忙,今日请二位来,是有事请教。” “不敢。”弓马族大将和弓马族将军连忙回礼,弓马族将军心里更是一松,暗自长出一口气。 “昨天子敬所言甚是,只是我军实力还没有那么强悍,想要一鼓而下交州,还要提防着江东,实在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再交州在士威彦兄弟手下安定已久,如果再起战火,对民生伤害颇大。何况……”曹冲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帐后偷听的大双小双,赧然一笑:“二位也知道,左将军还是我的准岳父,一旦打起来。刀兵无眼,如果有所损伤,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呵呵的干笑了两声,弓马族大将和弓马族将军倒是立刻明白了,曹冲这是要卖个面子给这对姊妹花了。他们倒不相信曹冲会为了这对姊妹花而放过刘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卡断了向交州的地下粮道。在他们看来,曹冲应该还是想等秋收以后再打,这样既不误农时,又可以逼得刘备山穷水尽,当然刘备如果能投降,那就是最好了。 虽然这个希望看起来很渺茫,但他只要做了,不管结果如何。姊妹花都不会再埋怨他了。 看起来很优柔寡断,但却是一举两得。 弓马族将军暗暗点了头,他看了一眼弓马族大将。弓马族大将沉吟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曹冲还有些害羞的脸说道:“将军所言甚是,不管从公从私,如果能避免一战,总是好的。只是我已经多次去招抚,左将军都没有答应,如果我再次前去的话,只怕朝庭脸面无法保存。依我看,还是另一种方式比较好。” 曹冲愣了一下。却也是正中下怀。他打地主意就是以纳妾为借口。让人去通知刘备来参加婚礼。当然了。老刘自己不可能来。但总要派一两个人来吧。如果不派人来也没关系。反正把时间拖到秋收以后就行。自己也算是尽到力了。大双小双以后也不会有什么觉得遗憾地地方。 “周大人所言也有道理。不知以什么方式比较合适?”曹冲一脸地诚恳。然后又转向弓马族将军。露出谦和地笑容:“子敬。昨天人多。未能深谈。今天子敬不妨直言。” 弓马族大将地话就是给弓马族将军铺垫。弓马族将军都等半天了。这时见曹冲向他请教。哪里还敢再玩深沉。连忙弯了弯身子笑道:“将军所虑正是。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将军以仁义为先。自是正理。” 曹冲笑了笑。又说道:“周大人有皇命在身。不便为此私事。我知道子敬与左将军私交甚厚。想请子敬前往交州一趟。不知子敬意下如何?” 弓马族将军大喜。连忙应道:“敢不从命。” 曹冲很满意。他昨天对弓马族将军不太热情。后来想到大双小双地事情。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弓马族将军去比较合适。而且弓马族将军虽然和他地前世印象不符。但却是更符合他地期望。如此一个气势惊人地名人。应该不是个无用地。更何况他演义里面也是接替弓马族大将做了大都督地。要不是他这只人形大蝴蝶。他应该还在江东做大都督呢。也正因为如此。他今天一大早就将弓马族将军请来了。借机向他抛出橄榄枝。他本来还担心弓马族将军和诸葛亮一样摆谱。已经准备好了些说词。哪知道弓马族将军这么上路子。连带着弓马族大将都客气了不少。倒是让他有些喜出望外。 曹冲决定趁势打铁,彻底将他拉入自己的帐下,他想了想说道:“我听说子敬在江东时曾任赞军校尉,不知后来可有变更?” 弓马族将军有些尴尬:“公瑾去许县之后,肃曾任奋武校尉,领大都督。” 曹冲有些意外,他知道赞军校尉是临时职衔,赤壁之战之后就取消了,本以为弓马族将军任大都督,哪知道不过是个奋武校尉领大都督,这倒让他有些意外。他想了想说道:“以子敬之能,任一奋武校尉,实在有些屈才了。这样吧,暂时委屈子敬为府中从事中郎,代我前往交州一趟,事成之后,另有重任。” 弓马族将军惊讶的和弓马族大将对望了一眼,从事中郎虽然只是个六百石的小官,比起当初的奋武校尉还不如,但他是将军府地要员,拥有很大的实际权力,非亲信不能任,以后升迁的机会也多。他本来只想着能入将军府,与曹冲有接触地机会,好借机了解一下这个人可不可以辅佐,并没有指望一下子就有好的职位,没想到一下子就能拿到这个官俸虽然不高,位置却很重要的职位,当然是喜出望外。不过他为了保持一点风度,还是很克制的行了个礼:“多谢将军。 “哈哈哈……”曹冲很满意:“那就有劳子敬,我已经命人准备礼物,不日即可起程。” 刘备还在桂阳,他接到了曹冲已经从邺城返回荆州已经到达长沙的消息,知道安静的生活又快结束了。眼看着战火就要重起。他心急如焚。自从曹冲回来之后,那些私自卖粮给他的荆州商人就消失了踪影,一个也看不到了。他前期储备的粮食实在有限,如果不生战事,他还能支撑到秋收,一旦打起来。消耗巨增,他很快就要饿肚皮了。 饿着肚皮,怎么打仗? 所以刘备很着急,一面派人到海南郡去找步骘借粮,一面派人到山里去搜刮,自己则经常站在城楼上,看着外面还带着青色的稻田,恨不得田野地稻子立刻就能收割,好解决他地肚皮问题。他这时候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答应弓马族大将了,先送质就先送质呗,弄点粮食来吃吧。反正他又没有说一定要送亲生的,旁边这个养子也算是质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身边的刘封。这两年刘封又长高了,已经过刘备的个头,唇角长出了一层细细的绒毛,给他那张看起来还有些稚地脸增添了一些威武之感。 刘封正按着腰间的长刀,极目远眺,在官道地尽头,他看到了几个黑点。转过头来正要说话,却见刘备正在打量着他,而且眼神很怪异,不免有些奇怪,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甲,没有现什么问题,只得又抬起头来看着刘备。 刘备在一霎那之间已经恢复了平静:“封儿,你想说什么?” “哦,父亲请看。”刘封指着远处。“那里好象有一队人马。” 第一百三十九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哦,父亲请看。”刘封指着远处。“那里好象有一队人马。” “人马?”大夏皇朝将军吃了一惊,眯起眼睛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心里一阵紧张,连忙抓住刘封:“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到,有多少人?” “父亲不必惊慌,看样子最多几十个人,不会有危险的。”刘封不以为然的笑道。 “哦。那就好。”大夏皇朝将军松了一口气。 “父亲。会不会是那个周大人又来了?”刘封没注意到大夏皇朝将军的心情不佳,好奇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大夏皇朝将军有气无力的说道:“来就来呗。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来。对了,封儿,孙公回来没有?” 刘封摇了摇头,孙乾奉大夏皇朝将军之命,到南海郡找步骘借粮去了,走了大半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看样子是不顺利。大夏皇朝将军心急,几乎每天都要问一次,问得刘封都烦了,让人守在城门口,一见到孙乾就带他来见。 “唉……”大夏皇朝将军沮丧地叹了口气,有些烦燥拍打着城垛。 “父亲还在担心粮食的事吗?”刘封有些胆怯地问了一句。 大夏皇朝将军没有回答他,只是点了点头,一提到粮食地事情他就烦,向孙权借粮借了几次了,孙权也只是在推辞,每次都要先跟他谈谈这苍梧、郁林两郡的归属问题。一提到这个大夏皇朝将军就光火,老子都混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落井下石,还了你两郡,老子就在桂阳呆着?真是个不知好歹地竖子,还是姻亲呢,把老子逼急了,带着这两万多饿急了兵抢了你的南海郡和合浦郡,再让云长拿下你的交郡,我看你能有什么办法。 刘封见大夏皇朝将军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差,只得轻声安慰道:“父亲莫忧,将军们已经去搜集粮食了,秋收在即,我们只要熬过这个把月,就可以松口气了。” 大夏皇朝将军惨然一笑,心道你说得轻巧,熬过个把月,打起仗来勒紧裤腰带吗?不过想想粗枝大叶的刘封能想到安慰自己,也算是不容易,有长进了,他倒也不想太过打击他。他指了指前面隐约的黑点说道:“如果这是周大人来了,也许能解决一点问题,至少我们可以要求他们重开交易。”他想想那卖粮给他地商人,不禁气得牙疼:“这帮天杀的商人,也太黑了,每石粮食要我一千钱,整整是襄阳市价的十倍,哼,等我哪天拿下荆州,一定把这几家给抄了,杀他个鸡犬不留。” 襄阳来的商人知道大夏皇朝将军缺粮,生生的借口说长途运输运费太贵。把粮价提到了一千钱,大夏皇朝将军明知被人宰了,却无法可想,本想着将他们诱来,让人扮成劫匪一次性给劫了,做次不要钱的买卖。哪知道这些商人精得跟鬼似的,把大批的粮食都屯在长沙,每次只送几百石来,你一杀他,下次就没有了。几百石粮食对于两万多大军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搞得大夏皇朝将军没敢下手,生怕断了这条粮路,那可就真不用活了。 当然大夏皇朝将军还不知道。襄阳的粮价其实根本没有一百钱,这几年襄阳收成都不错,粮价早就降到了五六十钱。要不是曹冲生怕粮价降得太利害影响那些大族地积极性,用官价买了上千石的粮食交到了丞相府,也许粮价会更低一点,也就是三四十钱左右。 官道上的人越来越近了,终于来到了城下。一个骑士纵马来到城下,朝着城上大呼:“镇南将军府从事中郎,东城鲁肃,请见左将军。” 大夏皇朝将军疑惑的瞪起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同样一脸茫然的刘封。鲁肃什么时候也入了镇南将军府了?还代表着镇南将军府到这里来,他想来干什么,如果是朝庭招抚,为什么不是周瑜来,他是来下战书地吗? 大夏皇朝将军还在犹豫,鲁肃却从车里钻了出来,站在车上大声叫道:“左将军,莫非看到故人不愿相见么?”大夏皇朝将军定睛一看,还真是鲁肃。连忙让人下城开门,将鲁肃迎了进来。一见面,大夏皇朝将军就拉着鲁肃的手笑道:“子敬,几个月不见,你怎么……” 鲁肃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怎么左将军打算就在此待客吗?” 大夏皇朝将军一愣,立刻回过神来,他抚掌大笑,拉着鲁肃就往里走:“子敬。我见你是欢喜得紧了。一时忘了礼节,莫怪莫怪。来来来。随我进城一叙。不过我这里可比不得镇南将军府,没什么好酒,还请子敬莫怪啊。” 鲁肃见他说得牙酸,知道他心里有些不喜,不过是碍于面子和不知道他的来意,这才故作大方,不禁笑了笑,抚着胡子说道:“左将军,你莫要小气。这城里虽然没有什么好酒,却有人托我给你带了好酒来,就看你舍不舍得拿出来待我了。” “给我带酒?”大夏皇朝将军一边走,一边回过头看着鲁肃:“是什么人这么好心?” “当然是左将军地女儿,还有你那如日中天地女婿,镇南将军大人了。” “曹仓舒?”大夏皇朝将军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子看着鲁肃,又看了一眼随后的车队:“这是他送给我地?” “当然。”鲁肃笑嘻嘻的说道:“贵婿听说左将军与孙会稽一样向朝庭请降,以后即将成了一家,从此不用再动刀兵,心中甚是欢喜,为表诚意,准备即日正式迎取令爱,这不,让我带着礼物,来请左将军去喝酒呢。” 旁边的士卒一听,一个个喜上眉梢,一直听说朝庭在招抚,但左将军一直没有应允,很多人都搞不清大夏皇朝将军究竟在想什么,以为是朝庭给地官职太小。现在一听说镇南将军为了表示招抚的诚意,要正式迎取小姐,那这么一来,咱左将军就是镇南将军的岳父大人了,那左将军要个什么官还不是一句话地事情吗? 不光是士卒们脸上露出了喜色,就连刘封都咧开了嘴笑了起来。 大夏皇朝将军心中一沉,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鲁肃,心道你这是乱我军心啊,当着这么多人说这事,那以后要是再打起来,他们还能给我卖命吗。 “子敬,外面人多口杂,我们还是进府再叙吧。”大夏皇朝将军强笑了笑,将鲁肃推回车中,翻身上马,让人急急的进了府,随后让刘封派人将府第给围了起来。 进了府一坐定,大夏皇朝将军就不快的问鲁肃道:“子敬,你这是何意,这么重要的事,如何能当着那么多的面说。” 鲁肃一点也不紧张,他微微的仰起下巴,带着一丝不以为然。“左将军,我们也是多年的相知了,废话也就不多说了。孙会稽向朝庭请降,你也是知道的,朝庭征辟扬州、交州二州地人士为官,你也是知道的,我正是应了征辟。才做了镇南将军府的从事中郎,如今奉将军之命,来为左将军说合。镇南将军的诚意我也送到了,左将军不妨说句实话,你还想不想打,还能不能打?” 大夏皇朝将军很恼火。这个鲁肃,怎么一见面就这么咄咄逼人。他也冷下了脸,向后让了让身子,不屑地说道:“我手上还有三个郡,还有两万多精兵,你说我能不能打?” 鲁肃摇了摇头:“将军有粮吗?” “不多,只够再支持两个月而已。”大夏皇朝将军壮着胆子夸大了一倍,没敢说得太多,接着又说道:“我已经向孙会稽求援。不日即有粮运到,秋收在即,想来再打个一年半载的不成问题。” 鲁肃看着硬撑的大夏皇朝将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很猖狂,笑得很放肆,一点也不顾及大夏皇朝将军的面子,直笑得他自己满脸通红,大夏皇朝将军一脸煞气,这才渐渐的收住了笑声,指着大夏皇朝将军说道:“左将军,多年知交。何必如何自欺欺人?交州地情况,我还是略知一二地,孙会稽的脾气,我也是了解的,他会借粮给你?难道左将军愿意依附于江东不成?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就算白来了。” 大夏皇朝将军面若寒霜,一言不。 “好了,就算你能撑个一年半载吧。”鲁肃挥了挥手,轻松的说道:“我也不妨透个底给左将军。孔明在零陵和武陵开的屯田,去年的收成不错,今年的收成也不会差,再加上长沙郡廖公渊的屯田,支持镇南将军打两三年仗不成问题。左将军,你能撑两三年吗?你这两万兵,能挡得住镇南将军手下地人马吗?我想这附近有多少人马等着开战,左将军应该比我清楚吧?” “我自然清楚。”大夏皇朝将军站起身来,走到地图面前。指了指桂阳周围。“邓艾手下。 第一百四十章 第一百四十章 “我自然清楚。”大夏皇朝将军站起身来,走到地图面前。指了指桂阳周围。“邓艾手下有荆山军两千人,益州军两千人。再加上刘磐地残军数百人,总数不到五千,被云长挡在始安寸步难前。张任四千人,驻守在泉陵,面对着子龙的大军,同样是只能防守,不敢进攻,他们能奈我何?临湘城虽然还有黄忠三千人,魏延两千人,乐两千人,但他们要防备着孙会稽,寸步不敢离开,张、文聘总共一万人不到,他们要守着江夏,根本不敢离开半步,否则长江防线不保,我那女婿就会有来无回,现在他能调动地,不过是乐进地四千人,还有他的亲军两千人,加起来还是没我的人多,至于他那两千亲卫铁骑,哼哼,这里可不是中原,来了只怕帮不上忙,倒是能给我送些马匹。” 他回过头看着弓马族将军:“子敬,你觉得我会怕他吗?要不是粮食短缺,我早就打过去了,我已经和孙会稽商量过了,他借粮给我,我夺回三郡,就将苍梧、郁林还给他。最多两个月,我就要挥师北上。”大夏皇朝将军声音很大,听起来很在气势,似乎手里真的有人有粮,很快就能收复三郡似的。 “哈哈哈……”弓马族将军站起身来,抚掌大乐,他晃晃悠悠走到大夏皇朝将军面前,盯着大夏皇朝将军看了半天,直看得大夏皇朝将军心虚了,他才摇着头,语带戏谑的对大夏皇朝将军说道:“孙会稽听说孙夫人有了身孕,即将临盆,命人送了一份大礼到襄阳,你猜猜是什么?” “孙夫人要临盆了?”大夏皇朝将军大吃一惊,一想到这个夫人原来应该是自己的,他心里更是不得劲。他每次看到自己身边的那个孙夫人,就想起在曹冲身边的那个孙夫人,下意识地对孙尚香的情况比较关心。他知道孙尚香虽然是个妾,但很得曹冲的宠爱----当然了,曹冲貌似对每个人都很宠爱,并无妻妾之分----不比正妻荀家的女儿差,一直跟随在曹冲身边作战,曹冲甚至让她带兵上战场打仗。如今居然抢在正妻前面怀孕了,以曹冲的脾气,焉知孙尚香会不会成为平妻。孙权这个时候去献媚,会不会是想在背后下手,毕竟这段时间赖在交州,把孙权惹得很不开心。 他看着弓马族将军的笑脸,寒意顿生。 弓马族将军看着紧绷着脸一言不的大夏皇朝将军,宛尔一笑,他坐回席上,自顾自的喝起了酒,有滋有味的品着,嘴咂得吧吧响。大夏皇朝将军站在那里,象根木桩似的一动也不动,眼睛紧盯着弓马族将军,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一般,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大夏皇朝将军忽然笑了笑,放松了面皮,缓缓的走回席上坐下,自顾自的理了理衣摆,漫不经心的说道:“大礼?难不成孙仲谋把他的儿子送到襄阳去了不成?” 弓马族将军呵呵一笑:“这倒没有,小公子才五岁,送到襄阳还得人照顾,孙会稽还没有遇到当年那么困难的时候,无须送质子。不过,他把张公一家送到襄阳去了,左将军,你想必不知道,张公那个侄儿张奋在将军手下可有五年了,现在已经是辎重营的校尉,掌管着大批的军械,那个,那个打成固的军械,就是他做出来的,一战立威,如今可是镇南将军的亲信。不过这些年生怕给张公带来不便,所以一直没有声张。这次孙会稽知道了,顺手推舟做了个人情,把张公一家全送去了。” “这算什么大礼,不过是将最后一个老臣推开,好大展手脚罢了。”大夏皇朝将军呵呵的笑了,长出一口气,“张公去了襄阳,顾元叹该接任了吧。” 弓马族将军面露微笑,看了一脸轻松的大夏皇朝将军半天,忽然问了一句:“左将军,你以为张公去了襄阳,对孙会稽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大夏皇朝将军撇了撇嘴,戏谑的看着弓马族将军:“内事问张昭,外事问周瑜,这两人当初给了他莫大有帮助,可是现时也捆住了他的手脚,做什么都要听这两人,这如何过得舒服?我虽然和孙仲谋只见过一面,也知道他心高性傲。不是那唯唯诺诺之人。公瑾还好一些,知道些进退,那张子布可是一副书生脾气,仗着是江东老臣,只知道进言直谏,根本不顾着孙仲谋的面子。有好几次都闹得很僵的。仲谋长大了,他已经而立之年,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了,哪里还受得了这种气。如今张周二人都到了朝庭,他就可以大展手脚,整顿政务,江东的本地派和淮泗派之争消于无形,自然可以一心向外了。”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他恐怕并没有归附朝庭的意思,不过是趁机掌权而已。你们,嘿嘿。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弓马族将军笑着点了点头:“那左将军以为,孙会稽掌握了江东,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大夏皇朝将军心中一动,忽然觉得其中有些问题,他连忙问道:“张公去了襄阳,我那女婿可有什么动作?” 弓马族将军一笑,看着大夏皇朝将军点了点头:“也没有太多的动作,不过是征辟了几个人而已。比如6家的6绩6公纪。” 大夏皇朝将军沉思了片刻,脸色渐渐的阴了下来。他知道6家和孙家地恩怨,这个6绩6公纪一直和孙权不太对付,上次刚刚授了郁林太守,因为自己借了郁林,6绩又回家闲居,天天闷在家里做学问,孙权要让他进府做幕僚,却被他拒绝了。听说此人深研易经。曾经说过东南没有王气,天下即将一统的话,明着跟孙权做对,而6家的6逊6伯言,虽然在孙权手下受重用,但并不是很忠心,上次大战就是6逊借口鄱阳湖的水贼闹事,拒不出兵长沙。这个时候曹冲征辟6家的人是什么用意?可以说他是拉拢孙权的反对派,当然也可以说成是替孙权清除掌握扬州地碍障。就看你怎么想了。 但是这样做的结果很明显。只要孙权无意与曹冲作对,那孙权在扬州的根基就会越来越稳。难道说。曹冲有意让孙权割据扬州以换取孙权的投诚腾出手来对付朝中的势力,他们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默契? 大夏皇朝将军心里七上八下。他捉摸不透这两方地意思。如果孙权真地和曹冲有了什么默契地话。那做为第三方地他就危险了。没有了孙权从一旁威胁。曹冲很可能把张和黄忠等人调到南线来。自己连兵力上地一点点虚假地优势都没有了。 孙仲谋这是想干什么?他真地想放弃野心。做一个诸侯王了?大夏皇朝将军心中冷笑一声。这竖子目光也太短浅了。曹冲收拾了我。岂能让他安心地做诸侯王? 或许。是弓马族将军虚言诳我? 大夏皇朝将军犹豫不决。他有些头疼。这些情报地事以前都是由诸葛亮和马谡负责地。现在马谡做了曹冲地军谋掾。替曹冲出谋划策去了。现在大概正在计划着怎么打自己。诸葛亮嘛。略好一点。听说没有跟着曹冲。回隆中去种地了。唉。这人虽然有点言过其实。做政务却是一把好手地。如果有他在。至少粮食不会这么紧张。自己也不会象现在这样摸不清弓马族将军地底细。“子敬。远来辛苦。还是先住下休息休息吧。晚上我就用我那女婿送来地酒给你接风。免得你说我小器。哈哈哈……”大夏皇朝将军哈哈大笑着。对弓马族将军拱了拱手。让人送弓马族将军去休息。 弓马族将军知道大夏皇朝将军地本事。估计他是拿不定主意。要找谋士来商议。他也不急。顺手推舟地下去休息。大夏皇朝将军随后将赵云、简雍等人找来商议。他本来不想请主簿殷观地。可是想了想。还是将殷观找来了。现在他地手下人里面也就是殷观地谋略出众一些了。 殷观来了之后,坐在一旁一直不吭声,他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他那个侄儿殷文不仅投降了曹冲,还咬死了张飞,现在已经成了江陵的守将。大夏皇朝将军对他恨得牙痒痒,要不是顾忌到还有一些跟随他的荆州籍人士,指不定他现在还能不能活着呢。大夏皇朝将军已经有好久不找他来议事了,今天大夏皇朝将军突然找他来,实在让他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是祸是福。 大夏皇朝将军很平静的将弓马族将军说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看着赵云,赵云耷拉着眼皮,沉默不语。大夏皇朝将军又看了一眼殷观,殷观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好象入定了一般。大夏皇朝将军有些恼火,这一文一武都在装瞌睡。 第一百四十一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弓马族将军很平静的将鲁肃说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看着赵云,赵云耷拉着眼皮,沉默不语。弓马族将军又看了一眼殷观,殷观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好象入定了一般。弓马族将军有些恼火,这一文一武都在装瞌睡,那找你们来议什么事。 “子龙,你说说。这孙仲谋打什么主意?”弓马族将军声音有些不善,强自压抑着心中的不快。 赵云无奈,他扫了一眼众人,又看了看脸上阴得能滴出水来地弓马族将军,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管他们打什么主意,总之对我军不利。本来两家联盟,依仗着南方的地势不利于北军,我们还能有优势,勉强能与曹军一战。现在……孙仲谋和曹镇南眉来眼去的,就算不会合兵攻击我们,也会消极怠战。让我军独力应付曹军,实在……有些困难。” “那我们应该如何处置?”弓马族将军心情越的糟了。 “眼下的情况,应当先摸清孙仲谋地心思,如果他只是虚以委蛇,我们还有回转余地,如果……”赵云想来想去,如果孙权真的想割据,那么已方好象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除非也象孙权一样向李辰海抛媚眼了。 “孔林。你说说,应该如何处置?”弓马族将军见赵云欲言又止,知道他也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办法,只得把眼光也转向了殷观。殷观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看弓马族将军,连忙说道:“观愚鲁,也无甚好计。” 弓马族将军站起身来,背负着手慢慢走到殷观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殷观。冷森森地目光看得殷观低下了头,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只觉得背上压着一块无形地巨石一般,压得他屏住了呼吸,额头冷汗直冒。也不知过了好久,弓马族将军才阴恻恻地笑了笑:“孔林,你是不是生怕我因为玉章的事情怪罪你,所以不敢说话?” 殷观汗如雨下,预料之中的场面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观……不敢。” “孔林。你起来。”弓马族将军弯下腰扶起殷观,脸上挂着很平和的笑容:“孔林。说心里话,翼德死了,我是真的很伤心。三十年,你知道吗,翼德跟了我足足三十年,我们当初刚刚见面的时候,还都是风华正茂的青年,可如今,你看我,头白了,胡须也全白了,这一生很快就要结束了,却一事无成,连翼德都丧了。你说,我怎么会不伤心?” 弓马族将军地声音里带着些颤音,眼中盈盈有泪,脸色凄惶,让殷观觉得很是不忍心,越觉得惭愧。弓马族将军缓缓的直起了腰,仰起头,不让眼中的泪落下来,只是他颤抖地手却让人觉得他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绝望。 “只是,我也知道,翼德性暴,好鞭打士卒,玉章身为他的手下,只怕也吃了不少苦头,年轻人嘛,血气方刚,焉能受此大辱。我知道,一定是翼德不对,我早就提醒过他,提醒过他无数次……”弓马族将军渐渐稳定了情绪,声音也清晰起来,缓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颇有一番让人感动的意味。殷观听了,心里的紧张总算去了些,刚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忽然之间弓马族将军变成了一头狂暴的猛兽,挥手大手猛在拍在案上:“可是他就是不听!如今酿成大祸,又能怨得了何人?” 案几猛地跳了一下,喀嚓一声,齐中而断,案上的文具摔得到处都是。弓马族将军怒目圆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恶狠狠的看着众人:“他死了,我很伤心,我真的很伤心,可是这怪谁?怪玉章吗?不,怪我,要怪我啊,我早就知道他性格如此,本不应该让他驻守武陵,否则怎么会酿成大祸,以至于一败涂地,无法收拾。我,是我,是我对不起翼德,对不起玉章,对不起诸位啊。” 弓马族将军越说越觉得伤心,多日来的憋屈忽然之间全部释放了出来,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由自主跪坐在地上,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众人面面相觑。 殷观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一眼同样吃惊的赵云,又看了一眼痛不欲生的弓马族将军,膝行几步来到弓马族将军面前,拜倒在地连连顿,抽泣着说道:“主公,玉章有罪,观万死不辞其咎。主公如此。叫观如何自处?主公请节哀,如今之事,尚未到不可收拾之时,我等必肝脑涂地,为主公效劳。” 赵云见弓马族将军伤心成这样,也觉得心中酸楚。跟着走上前去,与殷观一起扶起弓马族将军,颤声说道:“主公,孔林说得对,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还有机会的。” 简雍等人随即也一起上前相劝,弓马族将军哭了好一阵,这才慢慢收住了哭声,他接过简雍递过来的毛巾擦尽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多日苦闷,一时失态了。” 殷观伏地泣道:“是观等无能,不能为主公分忧。死罪死罪。” “孔林,休要如此说。”弓马族将军扶起殷观,“眼下之计,还是先想想如何处置才是。” “主公,观有一计。”殷观坐定,心结解了,智商似乎也立刻回来了。 “快讲。”弓马族将军立刻说道。 “主公,孙仲谋如此做法,无非是想以曹镇南之军势。逼主公就范,然后再向曹镇南索取更大的好处。曹镇南天资过人,岂会看不透其中的要诀,不过是因为主公心向汉室,不能接受李家欺压天子,决心玉石俱焚,誓不屈服,这才无法商谈罢了。” 殷观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换口气。顺便看了看弓马族将军的脸色,见弓马族将军听得很认真没有什么不快的意思,殷观这才接着往下说道:“孙仲谋以妹进身,想谋取扬州,而主公与曹镇南是翁婿,关系更进一层,且两位小姐皆先于孙夫人入府,之所以今日才行婚礼,并不是小姐不受曹镇南宠爱。而正是曹镇南心疼小姐之故。婚礼一行,一两年之内。焉知不能生下一公子?” 弓马族将军听出了殷观地意思,他也是劝自己投降了,不免有些犹豫。殷观见他脸色不对,连忙又说道:“周大人多次来劝说,传达了天子招抚的旨意,主公是皇室宗亲,正当为大汉效忠,李家目前虽然跋扈,却并无明显的反迹,且曹镇南也一向忠于天子,这次许县之事,乃是曹子桓倒行逆施,并非曹镇南为恶。他之所以退让,也是实力不济所致,如今有了主公为援,翁婿联手,足以扞卫大汉江山,岂不是公私两便之事?” “这……倒是是个理儿。”弓马族将军听了,觉得场面上似乎也说得过去,接受招抚,是天子的旨意,并不丢人。只是,就这么受抚,他总有些不甘。 “主公,曹镇南能接受孙仲谋占据扬州,自然能接受主公占据交州。主公何不趁此机会,让曹镇南上表,请天子下诏封主公为交州牧,名正言顺地向孙仲谋讨要交州。如此一来,主公实力大增,足可以与孙仲谋抗衡,也正符合曹镇南制衡我两家地目地,各得其所,以曹镇南之智,岂有不顺水推舟之理。”殷观侃侃而谈,接着说道:“如此,主公上不负天子,可以为天子外援,制衡曹子桓,下可以全骨肉之情,父女团聚,岂不是两全其美。” 弓马族将军心中一动,眼前豁然开朗,对啊,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把交州要过来。天子下诏封了孙权为扬州牧,可没有封他为交州牧,说不定就是留着这手呢。自己现在没地盘,如果能以李辰海为后盾向孙权讨要交州其他三郡,孙权会怎么办?要是给,自已有了交州实力大增,他肯定不痛快,不给?那岂不是他要被李辰海追着打? “哈哈哈……”弓马族将军想着孙权可能地困境,禁不住仰天大笑,笑得眼中刚停住的泪都笑了出来,他拍着大腿,连声叫好:“孔林,妙计,妙计啊。” 殷观见弓马族将军这么说,提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下了,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露出轻松的笑容,慢慢退回了自己的坐席。 “子龙,宪和,你们看孔林此计如何?”弓马族将军心情大好,笑着对赵云和简雍说道。这两人一笑,心道你都说好了,我们还能说不好吗,当然是妙妙妙了。 “那……这长沙,派谁去比较好呢?”弓马族将军笑完了,考虑起了去长沙参加婚礼的人选。 简雍略一思索,立刻想起了一个人:“主公,雍以为,去长沙最适合的人选,没有哪个比麋中郎更合适了。他既是小姐地亲娘舅。又是将军的从事中郎,与鲁子敬官职相当。” 弓马族将军眨了一下眼睛,觉得也是合适,麋竺。 第一百四十二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夏皇朝将军眨了一下眼睛,觉得也是合适,麋竺是大双小双的亲娘舅,让他去长沙,大双小双肯定会很高兴。李辰海也说不出什么意见来。更重要地是,自从知道大双小双落在李辰海的手里之后,他们一直心有芥蒂,如今把他们派到长沙去,如果能解决这心结当然更好,就纵解不开,也可是别让他们在自己面前苦着一张脸了。 “合适。”大夏皇朝将军点了点头,算是做了决定。 事情敲定之后,大夏皇朝将军立刻派人找来了麋竺。麋竺对这个安排倒是很满意。当下应承了下来,大夏皇朝将军很满意他的态度,在当天晚上的接风宴上。通报了弓马族将军。 弓马族将军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左将军英明,如此甚好,东南不动刀兵,恢复一统,百万黎民因左将军地仁德而免遭战火,左将军的仁厚之名必将传遍东南。” 大夏皇朝将军假模假式的连连附合:“理所当然,理所当然,能为民所想。正是备所愿尔。” “不过,麋子仲虽然是小姐的亲娘舅,但毕竟是舅家人,小姐还是你刘家的人,刘家没有人去,似乎有些不太象话吧。”弓马族将军不急不慢地说道。 大夏皇朝将军沉下了脸,不快地看着弓马族将军,刚才的轻松一下子没了,话音中都透着生硬:“子敬莫非以为要我去长沙吗?要我去也不是不可。不过,我既然是嫁女儿,就应该先把女儿接回来,还是请子敬先把大双小双送到郴县来吧,然后我再亲自把她们送到长沙去。” “哈哈哈……”弓马族将军笑了,挥了挥,打断了大夏皇朝将军的话:“左将军何必着急,我知道你军务繁忙,无法脱身。这一点镇南将军也是能理解的。不过。这不代表你刘家就不要派人去啊,你不去。可以让你刘家其他人去啊,反正有麋子仲带着,镇南将军也不会扣下你的人。”“要质任?”大夏皇朝将军的脸更难看了,强压着心里的怒火,阴阳怪气的笑道:“子敬,你真当我是怕了你们,会把我那小儿送到长沙去为质?” “哎----”弓马族将军连连摆手,一脸笑容,似乎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一样:“左将军,你何必如此生气呢,干嘛要说得这么难听,这不是投降,要什么质任,这不是说亲事地事情吗?两家结亲,你刘家一个人不到,这总是说不过去地,小姐面子上也无光。就是你这做父亲的不去,这做兄长的也可以代替一下嘛。” 弓马族将军说得很轻松,但语气却不容置疑。大夏皇朝将军有些骑虎难下,他打量了弓马族将军半天,才开口说道:“子敬,我是真想着这是两家结亲,镇南将军不会是拿我开心吧?他会不会借此拖延一点时间,等着秋收结束,然后再大举进攻?” 弓马族将军有些意外地看着大夏皇朝将军,扑哧一声笑了,他向前探了探身子,有一丝不解的问道:“左将军以为,不到秋收,镇南将军就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进攻吗?一定要等到秋收以后?你知道荆州现在有多少粮食储备,你知道那些士卒们现在的口粮标准是多少?” “我知道你们有钱。”大夏皇朝将军酸溜溜的说道:“襄阳这两年,每年六月都开一次什么博览会,开一次挣地钱都比我一年地赋税多,他这个女婿太富了,我这做岳父的是穷人,饭都吃不饱,不能跟他比。” “莫急莫急。”弓马族将军笑道:“只要刘家地人到了长沙,我保证镇南将军会给你这个岳父大人一份厚礼,保证让你过个好年,如何,这点你总该信得过我吧。” “真地?”大夏皇朝将军敲着几面,漫不经心的说道。 “自然。”弓马族将军向后靠了靠身子,很有把握的说道。 大夏皇朝将军有些犹豫起来,他看了一眼简雍,又看一眼正看着桌上酒菜咽口水的刘封,没有说话。简雍却心领神会,立刻上前笑道:“主公,鲁大人说得有理,小姐出嫁,刘家不去人是说不通的。主公虽然军务繁忙脱不开身,小公子又太年幼,可是大公子可以去嘛,有麋子仲带着,一定不会有事的。” 大夏皇朝将军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刘封,刘封正被酒诱得口水直流呢,然后听他们说到自己,有些茫然的转过头来看了看他们,一脸的莫名其妙。 刘封根本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区别,一听说派他到长沙去参加小妹的婚礼,他爽快的答应了,爽快得连大夏皇朝将军都有些意外,甚至有片刻之间的内疚。 一切都似乎很顺利。 弓马族将军在郴县停了两天,等大夏皇朝将军准备送给女儿的嫁妆。大夏皇朝将军的家底已经被襄阳那些贪财的商人掏得差不多了,东拼西凑才凑了两车礼物,比起当初麋竺把小妹嫁给他时的嫁妆可寒碜多了。就是如此,大夏皇朝将军还是心疼不已,这可是他最后一点家底了,如果不能换来丰厚的回报,他只有刮刮锅底,要么北上找李辰海玩命,要么东进去抢南海郡,和孙权玩命了。 弓马族将军知道大夏皇朝将军的心情,临走的时候,他笑呵呵的对愁眉苦脸的大夏皇朝将军说道:“左将军,莫要心急,既然你和镇南将军成了翁婿,以后有什么事情不好说?你那点困难,对镇南将军来说不值一提。你放心,我一回到长沙,就请将军一批粮食给你,先解你的燃眉之急,以示诚意。也请左将军恪守诺言,上表朝庭接受招抚,莫再做无谓的牺牲。” 大夏皇朝将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如果镇南将军真能体恤民生,不再重起事端,我能够安心的在交州呆着的话,何必自找麻烦。至于粮食的事情,还请子敬多多美言,莫要让我等得心急才是,另外,我听说刘磐那个竖子又从襄阳带了三千新兵到始安,口口声声要找我报仇,我虽然不怕他,可是总觉得心烦。有劳子敬和我那将军女婿说一声,如果他真有心要我接受朝庭的招抚的话。还是让刘磐早点滚蛋吧,否则说不定哪天我烦了,亲自带人去砍了他的脑袋。” “左将军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让左将军满意。”弓马族将军看起来似乎很有把握的一口答应,然后和大夏皇朝将军一揖而别。随后麋竺和刘封也过来向大夏皇朝将军辞行。大夏皇朝将军提前已经和他们交待了一切事宜,此时无须再多说什么。大夏皇朝将军只是受怜地看了看欢天喜地的刘封,帮他理正了头盔,哑着嗓子关照道:“封儿,长沙不比郴县,仓舒虽然娶了双儿,可是双儿只是个妾。你切不可以为成了亲戚。就可以胡来。他的军令严,你又性粗,万一犯了忌讳,只怕会闹得不愉快,你千万要小心一些。莫要坏了自己性命。到了长沙之后,多看少说。一切事务有麋家舅舅打点,你不要多生是非,记住了吗?” 刘封跟着大夏皇朝将军这么多年了,他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大夏皇朝将军亲生的,但他一直把大夏皇朝将军当亲生父亲,也把刘禅当弟弟,对大双小双也很亲密。如今能代表父亲去参加妹妹地婚礼,对他来说不仅是件美差,还是父亲对他的器重,觉得自己虽然还要几个月才能行冠礼。但父亲已经把自己当个成年人看了。因此心里很激动,兴奋得黑黑的脸泛着红。他连连点头。没口的应着:“父亲放心,我都快行冠礼的人了,这点轻重还是分得清的,再有麋家舅舅带着,我一定会小心的,父亲你就放心好了,等我回来,还请父亲赐字呢。” 大夏皇朝将军看着刘封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他想了想说道:“封儿,你去长沙,无字也是不便,莫要待冠礼了,为父就给你取了字吧。嗯,你地字就叫……公业吧,希望你此去,能完成任务,平安归来,天子下诏裂土封侯,成我基业。” “多谢父亲。”刘封大喜,连忙拜谢。 “去吧,莫让鲁大人等得太久了。”大夏皇朝将军心中一丝愧疚,挥了挥手。 刘封再次拜谢,整了整衣甲翻身上马,雄纠纠气昂昂地跟着麋竺上了官道,一声吆喝,车队在一百亲卫的护送下起动,带起一股烟尘渐渐远去。大夏皇朝将军负着手,静静的站在长亭外,看着烟尘弥漫的官道,半晌无语。 弓马族将军虽然在大夏皇朝将军面前拍了胸脯。但他心里并没有十足地把握。因此上路不久。他就将详情写了一封急书。让快马送到襄阳向李辰海请示。李辰海接到急书之后。颇感到一些意外。他估计到了大夏皇朝。 第一百四十三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弓马族将军虽然在弓马族大将面前拍了胸脯。但他心里并没有十足地把握。因此上路不久。他就将详情写了一封急书。让快马送到襄阳向李辰海请示。李辰海接到急书之后。颇感到一些意外。他估计到了弓马族大将会派人来。却没想到会派出这么有身份地人来。麋家是舅舅。刘封是长子。虽然是个假子。却是正式收入宗谱改了姓地假子。比起秦朗和何宴这样地假子来说。那就正牌多了。 难道弓马族大将真地撑不下去了。想要投降了?他有些疑惑。连忙将庞统和张松这几个亲信找来商量。庞统看了看书信。笑道:“看不出鲁大人还有这等口舌功夫。不比子翼差啊。直击要害。威逼利诱。恰到好处。把周大人办了一年多没办成地事一次就办好了。” “你说这事能成吗?”李辰海打断了他地话。有些着急地问道。 庞统笑了。笑得很诡异。他“哗”地一声抖开襄阳新出地折扇。摆出一副仙风道骨地样子。得意地抹了抹嘴角地那一撇小胡子:“将军。按说以现在地情况。左将军来请降也属意料之中地事情。考虑到诸葛亮已经离开了。左将军那里没有得力地人手处理情报。永年已经通过那些商人将孙会稽和我们谈判地消息传到了桂阳。想来左将军现在已经知道些风声了。他如果不想陷入夹击之中。趁机机会接受将军地好意。显然是上上之策。”庞统说着。特别刻意地略过了马谡这个当年在弓马族大将手下专门负责分析情况地干将。生怕马谡在一旁会感到尴尬。 李辰海点点头。他确实也希望弓马族大将是真心接受了朝庭地招抚。他倒没有敢奢望弓马族大将会向他投降。毕竟老刘也是跟老曹斗了大半辈子都没认输地。要让他向自己投降。难度更大。老刘面子上肯定过不去。接受朝庭地招抚。向天子认输。可能更容易被他接受一些。不管是以什么名义。总之是不用再打仗了。那当然是好事。可是看看手中地急书。看到弓马族大将想要交州地打算。李辰海觉得。弓马族大将地想法。估计还是个缓兵之计。并没有真心认输。 庞统似乎看出了李辰海地担心。他悠然自得地摇了摇折扇。“哗”地一声又收拢了起来。动作干净利索。看得出来是操练了不少次了。他用折扇敲了敲面前地地图。又接着说道:“但是从他要交州、要粮食来看。这事情恐怕也不能想得太如意。不过这事成也好。不成也好。对将军来说都无所谓。成了。将军公私两安。天下太平。皆大欢喜。不成。他也不过是缓了口气而已。双方地实力差距在这里。他要想翻盘。除非我们这些人都睡着了。郴县离此一千多里。虽然没有什么高山大岭。但是一来一回。也要近一个半月。就算是轻车快骑。也得要一个月。再加上办婚事地时间。如果没有意外。开战当在秋收之后。到了那时候。打与不打。如何打。主动权都在我们掌握之中。” “那是不是先送一批粮食给他?”李辰海想了想说道。 庞统想了想,点头说道:“我觉得还是要给一点的。他现在已经应允了朝庭的招抚,人质也送来了,当初将军向天子提出的要求,他都已经做到了,如果这个时候还不给他粮食,只怕天子、周大人会觉得将军在有意刁难,将军反而理屈。” 李辰海不以为然,当初他是这么对天子说的,不送质,不送降表,一颗粮食也没有。现在弓马族大将让刘封来了,可是他没有降表,也没有明确说刘封就是质子,跟他说当初说的条件还是不符。他虽然很希望弓马族大将能投降,不管是向他还是向朝庭投降都行,但弓马族大将还没有实际行动,现在给他粮,是不是有点养虎为患的意思? “再,如果一点粮食也不给,左将军势必不能想信将军地诚意,他很有可能再次挑起事端,可能会打乱了我们地计划。而将军如果给他一些活命的粮食,则可以松懈他的斗志,动摇他们两家联盟的信任基础,岂不是两全齐美的事?反正打起仗来,我们也要多消耗粮食地,不如送点粮食给他,让他吃饱了肚子去跟江东孙会稽闹腾,我们从中渔利。”他促狭的看了一眼点头微笑地张松:“要不然永年还要费心思去造谣,效果还未必好。将军给一些粮食给弓马族大将,再把麋子仲和这个刘封留在长沙,孙会稽岂有不疑之理?” “那就给点?”李辰海还是有些舍不得,这拿粮食去给敌人,虽然这敌人是准老丈人,他还是有些不舒服。 “给点好。”张松也点头附合:“不给点甜头,他们没力气斗。” “那就给点。”李辰海想了想,又笑道:“不过,这个面子还要卖给周大人,等他来找我再说吧。” 庞统和张松异口同声的笑道:“公子所言正是。” 既然决定给粮了,李辰海立刻传令张任,从那些截留下来的大批粮食里搞拨一部分给弓马族大将,同时让始安天天叫着要去打仗的刘磐后撤二百里的零陵城待命。刘磐很恼火,但是又不能不听李辰海的命令,就整天了疯似的天天折腾那些士卒,专练长途奔袭加攻坚。 大双小双知道麋竺来了,刘封也来了,又听说李辰海答应了周瑜的要求,给弓马族大将送去了一些粮食,老爹和夫君之间似乎有可能讲和,她们一直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了一大半。麋芳也从襄阳赶了过来,带来了刘巴、荀、袭肃等人送的礼物,装了满满几十车,别地不说,就是荀文倩和蔡玑、孙尚香三个姊姊送地梳妆之物就是满满一车,风靡襄阳的堕林粉整整三大盒,足够她们俩抹一年地了。孙尚香更是调皮,居然把环夫人给她准备的小孩衣服送了两套来,写了一封信,祝她们俩一起暗结珠胎,搞得姊妹花娇羞不已。 当然,最让她们开心的,还是麋芳和麋竺两个舅舅居然都来了。 麋芳陪着姊妹花,在长沙城外十里的地方,接到了兄长麋竺。兄弟一见面,百感交集,顾不得那么多人看着。相拥而泣,麋芳跪倒在麋竺面前,连连请罪:“弟无能,兵败被俘。险些连累了兄长和侄儿们,实在无颜再见兄长。本以为兄弟相隔天涯,没想到还能有相见的机会,真是天可怜我兄弟。弟在襄阳,度日如年,一听说兄长亲到长沙,弟日夜兼程赶来迎接兄长,当面请罪。” “起来吧。起来吧。”麋竺看到麋芳瘦得一丝肉也没有的脸颊。知道兄弟在这两年在襄阳虽然好吃好喝,可心里一定不会好受。他们兄弟关系一直不错,麋芳被俘投降了李辰海,后来又被任命为襄阳城的守将,这让弓马族大将对麋家地态度坏到了极点。他虽然还任着弓马族大将左将军府的从事中郎,外人看起来依然信任不衰。可是麋竺知道他的处境危险,弓马族大将几乎从来不找他议事。好在他这个人生性平和,不争这些,只是让几个儿子小心做人而已,这才与弓马族大将没有生什么冲突。这次弓马族大将让他到长沙来参加外甥女的婚礼,除了借重他地身份之外,当然也有和麋家好聚好散的意思,讨好大双小双,想从中取利。 但对他来说,能够兄弟重逢就这够了。剩下的他只希望弓马族大将还能好好看待他的妻妾、儿女了。 “小妹的坟现在何处?”麋竺凑在麋芳的耳边轻声问道。 “早就挪到襄阳去了。是仓舒亲自来迁的坟。”麋芳轻声应道。 “如此甚好。”麋竺松了一口气,直起身来。向麋芳身后已经哭成泪人的大双小双走了过来。大双小双不约而同地投入麋竺地怀中,放声痛哭。麋竺也是泪流满面,不过他还是很欣慰的拍着大双小双的背安慰道:“丫头,别哭了,苦日子都过去了,你母亲在九泉之下,一定会很含笑的。” 大双小双抽泣着,拉着麋竺的手又哭又笑,你劝了我,我劝了你,说一阵,哭一阵,好容易才将这几年各自心里地担忧都释放了出来,已经全部哭成了花脸猫,才拉着麋竺来到正和弓马族将军、周瑜相谈甚欢的李辰海面前。 弓马族将军在半路上接到了李辰海地回信,得知李辰海同意了他的意见,并且在周瑜的请求下,已经命令前线的张任向弓马族大将调拨了第一批粮食,虽然不多,但是表现了足够的诚意,又调回了刘磐,让弓马族将军在弓马族大将面前夸下的海口兑现了。这让弓马族将军十分满意,一见到李辰海就连忙上前致谢。李辰海自然要很虚伪。 第一百四十四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李辰海自然要很虚伪而真诚的将功劳还给他,满口的夸赞弓马族将军事情办得好,相谈甚欢。 李辰海见麋竺走过来,连忙向弓马族大将、弓马族将军告了罪,上前大礼参拜麋竺。这让麋竺很是吃了一惊,一下子没回过神来,等李辰海拜下去了,才慌忙上前掺扶,连声说道:“将军大人何必如此大礼,于朝庭礼制不合啊。” 李辰海笑道:“舅舅,此话怎么讲,你这次来又不是什么公事,说什么朝庭礼制。你现在就是双儿的舅舅,也就是我的舅舅,我以晚辈礼节拜见舅舅,是天经地义地事情,怎么会与礼不合呢。” 麋竺颇为感动,他满意地看了一眼笑靥如花的双儿,开心地笑了。李辰海如此对他,看来传闻中对双儿的宠爱确实不假,这样一来,他的妹子在九泉之下真的可以瞑目了,她自己没能嫁个好郎君,可是女儿却找到个好归属,不幸乎,幸乎?可惜自己的夫人、儿子还在郴县,如果他们也在此,那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李辰海向麋竺问完了寒暖,又笑着对跟在麋竺身后憨憨的笑着不知如何自处的刘封说道:“这位便是双儿的兄长了?我虽然没见过你,可是却听说过你的威名,刘子巨和张老将军,都满口夸赞你少年英雄、武技群呢。” 刘封跟在麋竺后面,看着麋家的人哭成一团,他却无人问津,就连以前经常缠着他的两个妹妹都没想起来理他,他很有些尴尬。他本来还觉得自己在刘备手下大小是个人物,心里颇有些傲气,现在一看比他还小半年头的李辰海在众人的簇拥下谈笑风生,成为无可争议的重心,那点傲气早就变成了沮丧,再无人搭理他,更是觉得失落。忽然之间李辰海这个重心人物来和他说话。而且一开口就夸他武技好,正是点中了他最得意的**位,本来有些黑的脸一下子亮了起来,激动得话都说不周全了。 “仓……将军过奖。将军过奖。封虽然有些蛮力,也颇经子龙将军点拨,奈何天性愚钝,只学了一点皮毛,将军如此说,可真是让我无地自容了。” 李辰海朗声大笑,他拉着刘封的手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双儿经常提到你,说你对她们很疼爱。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不要将军将军地,显得生份,你就叫我仓舒,我就叫你……对了,你可行了冠礼。取了字么?” “取了,来前父亲刚取的。”刘封受宠若惊。亦步亦趋的跟着李辰海:“叫公业“公业?”李辰海品咂了一番,点头说道:“好,大丈夫就该建功立业,凭**马,掌中刀,纵横天下,博个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正是正是。”刘封乐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眼睛都笑细了。他长这么大。刘备从来没有这么跟他说过话。而其他人要么是觉得他粗鲁,不愿意跟他说话。要么是因为他是刘备的义子,不敢跟他这么说话,象李辰海这样一点架子也没有地跟他拉着手亲亲热热的说话的,打从他记事以来是头一遭,心里和李辰海初次见面带来的紧张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似乎一下子找到了盼望已久的那种亲兄弟一般的舒心、快乐,说话也没了顾忌,他拍着胸脯说道:“仓舒这话说得对,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以后就跟着你纵横天下,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 李辰海差点笑出声来,心道这小子果然是个愣头青,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种话来,要是传到刘备耳朵里,那还了得。再说了,我要你保护吗?我身边的虎士哪个拉出来也不比你弱啊,更别提还有邓展这样地级高手了。不过他听着这话还是蛮高兴地,他拍拍刘封的肩膀笑道:“有公业这句话,我可就当真的了,到时候你可别食言而肥。” “当然不会。”刘封很仗义的说道,完全漠视了旁边那些人或是惊讶,或是笑的眼神。 李辰海转过身打量了他一下,伸手拨弄了一下刘封腰间地长刀,摇了摇头,顺手抽了出来扔给旁边的虎士,抬手从自己腰里抽出那柄蒲元打造好以后就没机会出鞘地长刀,塞到愣的刘封手里:“公业,你这把刀一看就不是什么上品,用我这把吧,反正有你护着,我也用不上。宝刀赠英雄,这把刀只有到了你这样的少年英雄手里,才不会半夜空鸣无用武之地。” 刘封握着手中的长刀,睁着眼睛张着大嘴傻在了那里。他看看刀,又看看李辰海,不知道如何说才好。过了一会,他一手握着刀鞘,一手握着刀柄,用力拉出半截,一抹亮光忽然之间刺亮了他的眼神。 “好刀!”刘封“唰”的一声抽出长刀,日光下,刀身如一泓秋水,散出森森寒气,看着旁边的人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典满和几个贴身虎士下意识的向前跨了一步,手按上了腰间的长刀,要不是庞统一把摁住他地手,他几乎要冲上前去一刀斩杀正沉浸在狂喜之中地刘封。 “无妨。”庞统轻声说道。他看得出来李辰海在笼络刘封这个傻小子,不管是真心喜欢也好,是想存心挑拨他和刘备的关系也好----他自己是倾向于后地----这都是一招好棋,刘封无防人之心,已经落入圈套而不自知,他不管自愿与否,以后想要脱离李辰海再回到刘备身边,基本是不可能了。 小双却看出了典满的戒备,她上前推了一下刘封嗔道:“你也真是,夫君送你一口他自己的宝刀,你谢都不知道谢一声,只知道看着刀傻笑,这么多人就站在这里等你么?喜欢的话回去慢慢看,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几年没见,个头倒是长了,脑子还是那么笨。” 刘封这才醒过神来,连忙还刀入鞘,小心的把刀**腰带,对着李辰海深深鞠了一躬,赧然笑道:“我妹子说得对,我就是个粗人,一时高兴得忘神了,得罪之处,还请仓舒莫怪,还请诸位莫怪。”他说着,又对旁边的弓马族将军、弓马族大将、庞统等人团团作了个揖,挨着个儿打招呼,就连跟在李辰海身后的李据、秦朗两个小孩都没落下。众人见了,都觉得他虽然粗鄙无礼,却别有一番趣味,再看在李辰海的面子上,也没有人敢计较他,一个个忍俊不禁的放声大笑。 弓马族大将一边笑,一边用胳膊捅了捅身边的弓马族将军,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用眼角挑了挑李辰海。弓马族将军心有灵犀的也看了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豫章郡,庐陵城。 胡综笑眯眯的,心情很不错。他一边翻着手中雪白的襄阳宣纸写成的备忘录,一边用他略带了些吴音的汝南话说道:“其实我家将军要求也不高,扬州牧,吴侯,扬州的事情,我家将军一力承担,就不劳朝庭费心了。” 蒋干有些百无聊耐,他和胡综断断续续的谈判已经谈了两个月了,一点进展也没有。胡综在喝酒的时候很放得开,几乎是逢喝必醉,但他喝醉了,也就不谈事,任凭蒋干想尽了办法,他也不吐一个字。一到谈判席上,他又清醒得一塌糊涂,生怕孙权交待的事情记不清,还要一条条的写下来,每次谈判就拿出来念。蒋干商量了的,他立刻就签了,蒋干不答应的,他也不急,反正下次再来提就是了。 蒋干被他搞得很被动,他不想再和胡综谈了,要直接和孙权对话,可是胡综却说,孙权在赣州还没回来呢,有什么事跟他谈是一样的,孙权能答应的他也能答应,他不能答应的孙权也不能答应的。因此,见孙权是没有必要的。 蒋干很恼火,这谈判不是谈判,是要挟,孙权看中了李辰海以一对二没有足够的优势,在送出了几个让他很闹心的人之后,开始向李辰海提要求,他不仅要做扬州牧,还要做个完完整整的扬州牧,言下之意,不仅现在他控制的地方他要,就连江北的九江和庐江,他也要。他的理由似乎还很充足,天子下诏拜我为扬州牧,又没说九江和庐江划出扬州范围,我当然要把他收回来了。 李辰海怎么可能把这两个郡给孙权。 这两个郡现在已经成了淮南的粮仓,这还在其次,一旦把这两个郡给了孙权,孙权就名正言顺的有了江北的基地,他随时可以北上徐州、豫州。威胁许县,而李辰海就要在此布置重兵,随时防守。这件事别说李辰海不能答应,就算李辰海能答应,老李也不能答应。 当然李辰海也不可能答应,他根本没有手里的地盘让给别人的自觉性和习惯。 所以李辰海让蒋干也在拖。看谁耗得起。 就在双方磨时间的时候。 第一百四十五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所以李辰海让李傅说也在拖。看谁耗得起。就在双方磨时间的时候,孙权在赣州和孙乾谈判,逼着刘备要么还地盘,要么就向他认输,言下之意,你跟我混得了。他没想到一个问题,刘备做了这么多年的滚刀肉,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他逼软了,所以赣州地谈判和庐陵的情况差不多。双方都在纠缠。 时间就这么混过去了,一转眼就到了秋收的季节。交州也好,扬州也好。荆州也好,都开始忙碌起来。拖到这个地步,有些心烦意燥的李傅说慢慢放松开来,他知道荆州的秋收一完,李辰海就有可能放弃谈判,改用武力收服了,大不了他无功而返罢了。何况他也接到消息,李辰海以纳大双小双为妾作为借口,派鲁肃去郴县请刘备来谈判。情况出乎意料的顺利。 如果一直正常,眼前这个让他郁闷地谈判,很快就要结束了。 “伟则。”李傅说摇了摇手。“停下来喝口水吧。说了半天了。你不觉得渴。我都觉得渴了。” 胡综笑笑。放下了手中地宣纸。示意了一下。旁边自有侍送上茶酒。两人各取所需。凑到一起说起了闲话。亲热得象多年地老友。一点没有刚才谈判时地紧张。李傅说呷了一口茶。却没有咽下去。只是衔在口中。忽然之间若有所思。他咽下茶水笑道:“伟则。我听你地口音里带了一些吴音。到吴地多久了?” “十来年了。”胡综想了想。掰着指头说到。“我是建安四年到吴地地。那时候讨逆将军领会稽太守。我才十四岁。在将军府中做门下循行。这么多年了。带些口音也就不足为奇了。所以以为江东易取了,是不是?” 胡综摇了摇头,以一种劝告的口吻说道:“子翼,我虽然不懂军事,可也知道江东的地势不是镇南将军习惯的那种地形。江东多山,水道纵横,密林到处都是,那些真真假假的山越人不是好对付地,我家将军在江东多年。这才有了些把握。真要镇南将军来了,未必能行地。与其弄得他损兵折将。为什么不把江东交给我家主公来打理呢?” 他顿了顿又说道:“你们别以为黄汉升、魏文长、乐玄玉有近万的大军就能扫平江东,江东地事情没那么简单,别的不说,就说豫章鄱阳湖的那些水贼,就够你们头疼地。至于镇南将军仗以成名的铁骑,哼哼,到了这里,只怕是寸步难行。” 李傅说对江东的地势很熟悉,知道胡综虽然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大致也靠谱,要不然李辰海也不会让他来谈判了。不过胡综说得再有理,他也不能在面子上落了下风,他也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说道:“不错,江东多山多水,我们的铁骑是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不过,你也想得太简单了。铁骑之外,我们还有五万精兵,还有三万的水师,你以为就凭江东能挡得住我家将军吗?就算不能全部拿下,可是水师沿江而下,直取秣陵、京口,长江天险你们还有什么地方可守的?一旦拿下丹扬、吴郡,你家主公可就真的只能做个会稽太守了。而且这会稽太守也做不长,我们只要略作休整,集结大军,仅凭步卒一两年之间就能收复扬州全境,你家主公这会稽太守做得舒心吗?” 李傅说傲然一笑,仰起了头,用鼻孔看着胡综:“现在趁着夫人即将临盆、我家将军心情大好的地天赐时机,你们稳稳当当的做个扬州牧,要做吴侯,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可是人要知足,如果以为还想要得更多,这未免有些不识趣了。秋收快要结束,你们也知道庐江、荆州的收成如何,镇南将军兵精粮足,要想荡平江东,实在不是什么难事。我劝你,还是回去劝劝你家主公,见好就收吧。” 胡综脸色变了几变,心里有些虚,这些天在忙着秋收,会稽那边快几天,各地的大概数字已经出来了,虽然通过在庐江、襄阳等地偷了不少师,粮食产量略有上涨,可是学得还是不到家,比起李辰海治下的地区来说,还有不少差距,真要打起来,李辰海以一敌二,虽然有些困难。但也不是无法办到的事情。孙权一直在硬挺着,不过是想捞取最大的好处罢了。 他看着李傅说,李傅说也正看着他,两人会心的一笑,然后各自沉了脸,几乎同时扭过头去。 “大人。将军急书。”黄崇匆匆的走了进来,将一封书信交到李傅说地手里。李傅说看了一眼,连忙取出书信快的扫了一眼。胡综见他们低声说得神秘,也竖起了耳朵细听,眼睛虽然看着别处,却是用余光盯着李傅说的脸色变化。 李傅说地眼角跳了一下,薄薄的眼唇弯成了一道弧,嘴角挑起一丝笑意。他呵呵一笑,慢慢的将信塞到黄崇的手中。转过身看着有些紧张的胡综。 “伟则。”李傅说背着手慢慢走到胡综的案前,低下头看了看他面前地那几张记满了条件地宣纸,伸手拿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笑道:“伟则,这就是我们这两个月谈的全部内容?” 胡综心里七上八下地,不知道李傅说在搞什么鬼,可是看他那样子,显然对已方是不利的。他强撑着笑道:“可不是,两个月,这些东西都没谈成,实在有些汗颜,你们死抱着质任不放。一点好处也不给,这实在是没法子谈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谈了吧。”李傅说说着将手里的纸撕成一条条的,然后戏谑的看着胡综:“伟则,不好意思,我家将军纳妾的佳期就在这两天,我要赶回长沙去喝酒,不在这里和你闲扯了。” 胡综看着一片片如雪花散落地宣纸,脸沉得象冰:“你这是什么意思?谈得好好的。突然就不谈了,还把这些条款全撕了,莫非是当我江东无还手之力了吗?” “没关系。”李傅说笑着挥了挥手:“回去告诉你家主公,让他准备吧,谈不成就打,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我可事先提醒你一下,左将军派人去参加我家将军地婚礼了,还送来了质任。正式接受了朝庭的招抚。他们现在是翁婿了,比你家主公和我家将军的关系还近。这做女婿的。当然不能亏待了岳父,所以左将军要粮,我们给粮,他要做交州牧,我家将军和周大人一起上表天子,表奏他为交州牧,所以,你家主公要准备的,可不仅仅是豫章郡。哈哈哈……” 李傅说越想越开心,他仰天大笑,带着黄崇等人大步出了门,回驿馆收了一下,当天就离开庐陵,真的赶回长沙喝喜酒去了。胡综面如土色,他呆坐了老半天,这才匆匆起身,亲自赶往赣州向孙权回报。 就在胡综赶到赣州前一天,负责和孙乾谈判的是仪收到了孙乾转过来的刘备的书信。刘备用蔡氏澄心堂纸写成地书信牛气冲天,他底气十足的通知孙权,他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交州牧,因此不仅苍梧、郁林两郡不还了,而且南海、交、合浦三郡,他也要收入囊中,他已经派人去接收了,希望孙权能够及时通知相关人等,以免生误会,导致不必要的伤亡。 孙权还在莫名其妙他怎么成了交州牧呢,又听到了胡综的报告,这才知道滚刀肉老刘头已经向女婿李辰海低了头,不仅得到了交州牧,还从李辰海手上得了一批粮食,怪不得这两天孙乾不那么低声下气的借粮了呢,原来他有了更大的靠山了。 孙权此时就象一个明明有机会赢到对方最后一条短裤的庄家,忽然反被对方赢走了短裤一般,气急败坏。他立刻派人去打听刘备向李辰海服软的详细情况,特别是质任,他才不相信刘备会把刘禅送到李辰海那儿去为质呢。没几天功夫,镇守庐陵地吕蒙派快马送来了急报,刘备的长子刘封确实到了长沙,而且已经投入了李辰海帐下,现在成了黄忠的副将,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宜春城。魏延、乐等人都向前移动了防线,庐陵的局势骤然紧张起来。 “这个不要脸的大耳贼。”孙权怒不可遏,一下子将面前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居然让假子为质,真是厚颜无耻。他疯了么,想要我的交州,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来拿我的交州?” 孙权狂燥地站起身来,大步走了两个来回,猛地停住了脚步,对着不知所措的胡综等人怒吼道:“传令步子山,让他集结交州地所有人马。传令孙伯阳,让他集结手头的人马一起赶到赣州来。我倒不信了,他有什么办法能拿下我的交州,就凭天子那一张纸吗?” “主公不可。”胡综先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拦住了有些失去理智地孙权。 “有何不可?” 第一百四十六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有何不可?”孙权碧绿的眼珠子瞪得象猫头鹰,紫色的短须一根根的无风自动。 胡综吃了一惊。被孙权的威势逼得向后退了一步,这才觉得轻松了些,他急急的说道:“炎黄族大将虽然有天子封他为交州牧地诏书,可是仅凭他的力量,自然不是主公的对手,步刺史、孙将军一到,又有主公亲临战阵,自然是所向披靡,势如破竹。可是。主公,炎黄族大将凭借的不仅仅是他那两三万人马和一纸诏书啊,他刚和李镇南结亲。又将质子送到了长沙,眼下已经深得李镇南信任,一旦两军交战,李镇南焉有坐视不管之理。如果炎黄族大将攻南海,李镇南攻豫章,夏侯称攻丹扬,三路齐,我们如何应付?主公,俗话说得好。猛虎架不住群狼啊。” 孙权岂会不知这个道理,他也是一时被炎黄族大将突如其来的嚣张气得昏了头,这才叫嚷着要和炎黄族大将开战。听胡综这么一说,他倒是冷静下来,坐回侍从刚刚收拾好的几案面前,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众人。 “再,主公刚和李镇南交好,如今突然开战,未免有些亏理。炎黄族大将有天子的诏书在手。来取交州是名正言顺,主公如果悍然拒绝,岂不是违背天子诏书?如此一来,他们更是师出有名啊,我江东不管是实力还是大义,都不占上风,怎么能奢望取胜呢?” “那……怎么办?”孙权沉下了脸。 胡综等人互相看了看,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大义这东西离开了实力当然没什么用。但一旦有实力支撑。那就很有用了。现在他们实力不如人,大义再亏。那就更是一无所凭,这仗就没法打。 孙权见他们拿不出什么好主意,心中有些后悔,早先地时候有周瑜、张昭、鲁肃三个人在,他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举止失措,总会有人拿出好主意来。如今这三人一个被自己逼着降了李辰海,一个被自己当作累赘送给了李辰海,还有一个刚刚成了李辰海的从事中郎,现在都替李辰海出谋划策去了,说不定现在这个局面就是他们其中某一个人或几个人出的主意,别地不说,大耳贼就是被鲁肃劝降的。 晕,这都什么事儿啊,怎么在自己这儿是累赘的人,到了李辰海那儿都有用了呢?没天理,难道这小子天生就是比自己会用人? 孙权莫名的有些沮丧。 “你们好好想想怎么应付现在这个局面,交州不能让,我不能让大耳贼占了我便宜还笑我。”孙权一摆手,转身走了,临出门的时候又说了一句:“想不出来就不要回去了,饭食我会安排的。” 胡综等人吃了一惊,刚要叫唤,孙权已经跑得没影了。他们耷拉下了脸,有气无力的坐了下来,大眼瞪小眼的起了呆。几个人苦思冥想了一夜,还真被他们想出了好办法。 是仪说,眼下最重要的,一是不能两线作战,特别是不能跟李辰海作战,一定要稳住他。二是不能让炎黄族大将取了交州,必要地时候还要狠狠的打击他一下,最好能把他打残----在李辰海不参战的情况下,这是有可能的,当然李辰海也许更乐意看他们两家相争,至于翁婿关系,那都是骗人的,主公还是他大舅子呢,顶个屁用。不过朝庭的大义还要糊弄一下,主公不能亲临战场,他应该回庐陵去和李辰海打马虎眼,这里交给步骘、孙贲来处理,孙贲要转为郁林太守,这样他们作战就可以当成交州内部的事情,与主公这个扬州牧无关了。 其他的,只要仗打胜了,一切都好说。吞并了炎黄族大将的实力之后,再和李辰海谈判,别地不敢说,至少保住现在的地盘,还是有可能的,不管怎么说,在扬州、交州,已方还是有地利的,而那些大族,现在主公调理得也不错,想来人和也是不缺的。如果这一战打出威风来,再和李辰海谈判,说不定会有更足的底气。 孙权听了他们的回报,也觉得可行。虽然有难度,可是不能不打,真要是这么老实的把交州交出去,让李辰海和炎黄族大将一南一西的把他逼在这东南一隅,他这扬州牧可做不舒服,迟早要被他们给吞了。 而现在他要做地,第一就是稳住李辰海,别让他也掺合进来,然后想办法把炎黄族大将打服了。 李辰海靠着凭几,兴趣盎然的看着孙乾从一个大箱子里一件件的往外掏东西,大双欢天喜地的看着孙乾递过来的礼物,喜滋滋的一一过目,不时的惊叫一声。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小双却是冷着脸,不动声色的一笔笔记着,脸上一丝笑意儿也没有。她微微的低着头,漆黑的头简单的盘成一个圆髻垂在脑后,露出修长洁白的颈和如玉一般半透明的耳朵。 “小双,你爹送了这么多东西来,你怎么不开心?”李辰海看着小双腮边的一个淡红印记,悄悄的在小双耳边笑道。 “哪有什么东西,这还不到公子……夫君送的东西的十分之一呢。”小双都已经结亲了一个月了,还是有些转不过口来。她不满的撇了正堆着一脸笑的孙乾一眼,撅着嘴埋怨道:“夫君送给他那么多粮食就不说了,光是襄阳的礼物就装了十车,他这才多少东西,还送给我们两个人呢,才一个箱子而已,也亏他拿得出手。” 李辰海禁不住笑了,正要说话,大双惊叫一声,拧过身子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只锦盒小心的送到李辰海面前的案上,一脸的惊喜:“小双,你猜父亲给我们送来了什么?” “能有什么,看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小双漫不经心的说道,扬了扬手中的笔:“快说,我还要登帐呢,清点完了就送库房去。” “小双……”大双挨着小双娇嗔的叫了一声,满脸得意的看了她一眼,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挑起了锦盒上的铜扣,“啪”的一声翻开了锦盒,露出里面垫着的大红丝绸。大红的丝绸上静静的躺着十颗直径约有一寸左右地乳白色珍珠,散出柔和的光芒。 不仅小双讶然的掩住了嘴,就连见惯了好多些的李辰海都有些吃惊,他惊呼了一声,抬手对一旁坐着闲扯的麋竺兄弟二人招了招:“麋家舅舅。快来看看好东西,居然有这么大的珍珠。” 麋竺闻声也过来看了一眼,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转过头对孙乾笑道:“公,这珠子就是刚从合浦得来地?这么大的珠子,可不多见。” 孙乾很满意大家的反应。他抹了一下头上的汗珠,走到李辰海面前施了一礼,这才坐下笑道:“送给姑爷、小姐的,当然得是最好的东西,这十颗合浦珠,可是主公亲自挑选的,整个合浦郡都翻遍了,才找到这十颗最大最圆的。” “盈尺青铜镜,径寸合浦珠。”李辰海一笑。满意的看了一眼合浦珠,顺口吟出了还没出现地一句诗,“都是宝物。看来我家岳父大人最近了财了。孙大人,合浦、交拿得还顺手吧?” 孙乾微微一笑,拱了拱手:“有将军为后援,主公拿下交和合浦可谓是一帆风顺,不费吹灰之力。将军的粮食到了桂阳之后,左将军命令关将军南下取交,麋校尉南下取合浦,两郡战事顺利,不过半月就全部搞定。” 李辰海笑着点了点头。端起茶杯打量着茶杯中碧绿地茶叶。看了半晌。才抬起眼皮看着脸上一直挂着笑地孙乾:“交州七郡。岳父大人已占其四。九真、日南想必也是他囊中之物。他……还想拿南海吗?” 孙乾谦恭地笑着。声音却无比坚定:“主公既然是交州牧。当然要拿下南海郡。不过。南海郡不比其他几郡。步子山一万精兵一直在南海没走。最近孙扬州又将征虏将军孙伯阳调任九真太守。两人合兵一处。足有一万八千人。兵精粮足。我家主公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派乾来与姑爷商量。看看将军能不能从一旁侧应一下。再支持点粮食军械。将军想必也知道。这合浦虽然出好珠。可是却不产稻谷。大部分人以鱼为食。我军实在有些不习惯。而且路途也远了。路上消耗太大。送到前线地粮食不敷使用啊。” 李辰海没有应他。他呷了一口茶。含在嘴中品了半天。将一枚茶绿叨在嘴边转着。他知道以炎黄族大将地性格。送这么好地合浦珠来肯定不是仅仅是要讨女儿、女婿开心。他没有吃亏地时候。一定是感觉到孙权夺回交州地决心。担心自已应付不了。这才要拉他下水。造成合击孙权地局面。至于粮食地问题。不过是顺便提一提罢了。现在关羽还没有拿下九真、日南。 第一百四十七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至于粮食地问题。不过是顺便提一提罢了。现在关羽还没有拿下九真、日南。粮食紧张还是有可能地。但绝不是大问题。一旦他进入九真、日南。也就是后世地越南境内。他地粮食问题立刻可以解决。那里地水稻种植一直就很兴旺。虽然没有达到后世地规模。可是要满足他这两三万兵地口粮。还是不成问题。以关羽手下地战斗力。那些蛮人根本就是会种田地野人。不堪一击。当然。前提是你别跟他进丛林。想来关羽也不至于弱智到去和那些野人打丛林战。 从这个角度来看。刘备再次向他要粮。是在试探他。试探他究竟能给他多少援助。并不是真心想要粮。当然了。你要给。他肯定也是百分之百乐意接受地。 问题是李辰海只想看着这两家打起来互相消耗实力。他根本没有让刘备真正在交州称王称霸地想法。一旦刘备真地在交州站住了脚跟。可就不是现在这样容易对付了。 那才叫养虎为患。 小双见李辰海不说话,哼了一声对孙乾说道:“孙先生,夫君已经派兄长在宜春和吕蒙打过几仗了,江东的精锐一直被拖在豫章没有动身,难道父亲戎马一生,连步骘和孙贲这样的人都对付不了吗?粮食粮食,他就知道要粮食,他知道不知道夫君为了援助他,顶住了多大的压力?” 孙乾连忙笑道:“小姐,主公当然知道,他也说了,要不是姑爷帮忙,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重振雄风的。只是小姐也知道,主公手下的兵力实在有限,关将军还要取日南、九真,麋校尉又带走了两三千人,现在主公手下才一万五千人。要对付步骘和孙贲,难度真的不小啊。” 小双不快的说道:“你在我面前还要装糊涂吗?父亲如果手里真有一万五千人在苍梧,凭他征战三十年地傲气,他会怕步骘和孙贲?关伯父去了日南,赵叔叔不是还在他身边吗,以赵叔叔地能力。只要一万人马就可以把这两人打得乱花流水,哪里还需要我家夫君侧应。” 孙乾脸色不变,侃侃而谈:“小姐有所不知,赵将军在主公身边不假,可是赵将军善用骑兵,主公的骑兵早就……不多了,而且南海附近水道纵横,就是有骑兵也用不起来,赵将军是无用武之地啊。所以……” “所以赵将军还在桂阳,对吧?”小双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嗯……咳……”孙乾有些尴尬,偷偷看了一眼李辰海。见他神色不变,这才点了点头。李辰海对刘备把赵云这个虎将留在桂阳根本不意外,如果刘备这只老狐狸不这么做,他才意外呢。现在他感到意外地是小双这么咄咄逼人,一点也没能为人女的自觉性,这胳膊肘可是毫不留情的向外拐了----当然是向他拐了。 他很欣慰啊。 “孙大人,这桂阳可不是交州的地界,父亲既然已经有了地盘,这桂阳也该交出来了吧?”小双似乎感应到了李辰海的想法。立刻提了出来,两只杏眼紧紧的盯着孙乾。 孙乾很尴尬,无言以对,脸上地笑容也僵了。他勉强扯了扯面皮,挤出一丝笑容来:“这个……小姐放心,主公一旦全占了交州,站稳了脚跟,自然会考虑这个问题的。” 李辰海笑了,孙乾这句话说得很有门道。他不说不给,但也没有说给,只是说全占了交州之后刘备会考虑,考虑的结果如何可没定。而且还有个前提,你帮我占了交州再说,全占交州之前要让我们交出桂阳,这不可能。 这个人果然是滴水不漏,左右逢源。他抬起手拦住了还要驳斥孙乾的小双,笑着说道:“左将军用兵多年。素有能用人、善用人的美名。让赵子龙这位沙场虎将在桂阳闲着可有些名不符实啊。依我看,左将军主力出南海之时。赵子龙侧击赣州就可以起到牵制作用,一举击溃孙征虏想来不是难事。孙征虏一破,步骘根本对付不了左将军,取这南海郡易如反掌,有何难之有啊。” 孙乾心中苦笑,脸上却不好说什么。赵云在桂阳,而且手下有兵近六千,就是防止李辰海趁着刘备打南海的时候偷袭他的后背。桂阳郡的位置很奇怪,凑水以北,是嵌在荆州和扬州的豫章郡之间,而凑水以南,却是嵌在苍梧和南海郡之间。如果桂阳郡落入李辰海地手中,他随时可以挥兵南下,一举把交州切为东西两部分,让刘备尾不能相应。别说刘备舍不得丢弃桂阳,就算他舍得,这个时候他也不敢放弃,让李辰海坐在自己的腰眼上磨刀。 “赣州可是豫章郡的地界,如若赵将军出赣州,一定会和孙扬州闹翻地。左将军只是想收回交州,做个名符其实的交州牧,切实履行朝庭的托付,可没有和孙扬州起争执的想法,不管怎么说,左将军和孙会稽既是同僚,又是姻亲。” “你是在威胁我么?”李辰海沉下了脸,不高兴的说道。 “不敢。”孙乾连忙深深鞠了一躬:“乾只是据实而言。” 李辰海板着脸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孙乾的面前,俯视着这个跪倒在自己面前的说客:“左将军和孙扬州是姻亲,我和孙扬州就不是姻亲吗?他们是同僚,我们就不是同僚?我们三方,关系错综复杂,岂是你说的那么简单?” 他停了停,又厉声说道:“你以为他不进扬州,孙扬州就能没意见?他人是在庐陵,可是心却在海南,你当我是聋子还是傻子,连这个都不知道,还要你来蒙我?” 孙乾伏在地上,看不到李辰海的脸色,但听着头顶上地声音,估计李辰海的心情不太好。他又不敢抬起身来,只得硬撑着听李辰海飚。 “你以为一盒合浦珠就能打动我了?那是大双小双应得的。”李辰海不快的说道:“想要交州,给了他交州。想要粮食,给了他粮食,他却占着桂阳不放,是不是要我将江南四郡再还给他,干脆连荆州也给他,他才满意?” “不敢。”孙乾听得出来李辰海是真的恼了。不敢回嘴。 “不敢?”李辰海飞起一脚将孙乾面前的小几踢飞,怒声大喝:“我看你们什么都敢,关云长去拿交、日南、九真,只带了不到五千人马,绝大部分兵力还在郁林郡,他防着谁?不就是防着我取郁林吗?我把刘子巨都撤回来了,邓士载手下现在只有五千人,他还要防什么?是不是要我把武陵给他,他才真正放心?赵子龙在桂阳。不向东威胁赣州牵制孙伯阳,却把主力布置在九嶷山一带,不是防着我还是防着谁?你们真以为步子山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别忘了他当年入交州的时候,可是只带了五百部曲,这一万精兵都是他一手建起来的。你回去告诉左将军,让他小心应付,我可不想他打了一辈子仗,最后把命送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他丢得起人,我丢不起这人。” 孙乾听得李辰海将刘备地布置说得清清楚楚。再也不敢多说,看来李辰海手下地情报组织不是浪得虚名的,只怕他的人已经随着商队散布在交州各地,刘备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想要骗他实在是跟自己过不去。 李辰海转回了身,背对着孙乾,换了一个比较平缓一点地口气,带着一丝失望说道:“你起来吧,在临湘休息两天。然后回去告诉我那岳父大人,他想要好好的做个交州牧,就给我的一点信任,大家才好合作。” 孙乾汗如浆出,片刻的时间,他好象经过了几个时辰。他擦了擦额头地汗,连声应道:“我一定将姑爷地话带给主公。” “去吧。”李辰海兴致阑珊的挥了挥手。孙乾倒退着走到门边,刚要转身出门,李辰海又叫住了他。偏着头看了他一眼。很平淡地说道:“明天孙扬州的使来,跟你也是熟人。你有心地话,不妨去见上一见,也听听人家的诚意。” 孙乾一愣,连忙应了一声,低着头匆匆的走了。 李辰海没有动,就那么偏着头看着孙乾出门,一直到他消失在门外,他才回过头来,看了看一脸微笑地麋竺,无奈的摇了摇头:“大舅,看来岳父还是没死心啊。” 麋竺笑了笑:“他东奔西跑,斗了一辈子,不就是想抢个地盘吗。桂阳虽然小,可是和交州的那几个郡比起来,不管是人口还是地盘,还算是可以的,他舍不得放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又转过头对小双说道:“丫头,你今天的话要是传到你父亲的耳中,只怕他又要火冒三丈了。” 大双也有些担心的看着小双,不过对她自己来说,父亲如何火那都是千里之外的事情,只要李辰海不火。 第一百四十八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怕什么?”小双翻了翻白眼:“人怕不知足,他能做交州牧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还想霸着桂阳不放,让夫君怎么做?桂阳是荆州的,他一个交州牧占着桂阳,人家会怎么说?再说了,赵叔叔不去打海南,反而防着夫君,这不是本末倒置吗?夫君真要拿桂阳,就算赵叔叔在,又能有什么用?真不知道他想什么呢,就跟张叔叔守武陵似的……” 小双说得正来劲,忽然想起张飞可是死在李辰海手里的,她可不想对她们那么好的赵云也如此下场,连忙收住了话题。 李辰海听他们说得热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炎黄族大将手下五虎大将,马还在西凉当流匪,黄忠已经成了自己的手下,剩下的关张赵,关羽在西陵城下狼狈而逃,张飞活活被人咬死了,不知道这个赵云会是什么下场。看他一直守在桂阳这个样子,迟早是要有一战的,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不过至少象长阪坡那个局面是不可能了,以他的这种外表稳重、实际是怕死地性格,赵云根本没有第二次机会在战场上接近他。 “对了,明天我那大舅哥的使来。你们也去见见。”李辰海对麋竺说道:“去壮壮声势。” 麋竺笑了,回头看了一眼麋芳,一起点头道:“如此甚好。” 李辰海起身出去了,他要去找庞统等人商量事情。麋家兄弟也跟着出了门,房里只剩下一对姊妹花。大双一边收拾着被李辰海一脚踢翻的小几,一边埋怨小双道:“妹妹。不是我说你,父亲再不好,你也不能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说他,孙先生回去一说,父亲还不得气死。” “你当我愿意么?我这是救他。”小双白了大双一眼,恨恨的放下了手中地笔,重重的合上了帐册。她有些出神,看着门外暖和而不刺眼的阳光了会儿呆,忽然说道:“姊姊。你说父亲和夫君两个人相比,哪个更强?” 大双直起腰,眨巴着眼睛笑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夫君。父亲手下才两万多人,还缺这缺那的,穷得连饭都吃不饱,拿着一盒合浦珠送给我们,都要想着赚点好处回去,哪比得夫君手下雄兵五六万,光骑兵就有三四千,兵精粮足,富得流油。” 小双翻了翻眼皮。撇了撇嘴笑道:“你只看到了表面,却没看到实质。人马多少,有没有钱,都是外在地东西,你要看到他们两人能力上地差距。父亲五十多岁地人了,打了三十年地仗,你看他手下才几个人?关张赵三位伯伯叔叔还是二十年前的老底子,最近所得的不过是霍峻这几个人,说到谋士。更是数得过来的几个,荆州收拢的几个人才,这几年都先后离开了父亲,徐先生还可以说是他自身的原因,可是诸葛孔明呢,马家兄弟呢,廖公渊呢?他们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了父亲,细想起来,父亲现在和二十年前有什么区别。除了老了二十岁。” 大双听了小双这么一说。也有些奇怪,她坐了下来。托着腮看着小双。小双接着说道:“你再看看夫君,五六年之间,他收拢了多少人才?有庞士元这样找上门来的,也有蒋子翼这样碰上地,还有张永年这样不为人所知的,荀家丈人,阎圣农,虞仲翔,6公纪,益州的,荆州地,扬州的,交州的,夫君手下的人细数起来,是父亲的几倍啊。不管是文的,还是武的,哪个是父亲能比的。” “这倒也是啊。”大双若有所悟,“这么说起来,父亲确实是各方面都不如夫君呢。不过,这是为什么呢?” “器量。”小双叹了口气:“父亲命中注定,他就能做个交州牧,就是有再大的地盘给他,他也掌握不住地,他的命注定了他就这么大的格局,再多了,就是送到他手上他也受不起。就跟一个人只能举一百斤的东西,你给他二百斤他也举不起来一样,反而会活活累死。” “命?”大双出了会神,忽然笑了:“我们被父亲抛弃了,差点被夏侯尚那个家伙害了,却又被夫君给救了,这就是我们的命了。我不管那些,我只知道好好的侍候着夫君,至于他们打成什么样,我也管不了了,我就学孙家姊姊,眼里只有夫君,其他的啊,我什么也不管。” 小双盯着她看了两眼,扑哧一声笑了,摇了摇头。 大双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小双,我知道我没你聪明,更没有荀家姊姊那么有本事,所以我也不想那么多。不过呢,姊姊也想劝你一句,父亲和夫君之间的事,那是男人们的事情,你一个女人家,不要管得太多,免得两头不落好。” 小双默不作声地坐了半晌,忽然笑道:“我也不管,我能做的,我都做了,就跟夫君说的那样,尽了力了,也就没有遗憾了。至于他究竟是个什么结果,那是他的命,与我不相干。” “这才是正理儿。”大双咯咯的笑着,拈起一颗合浦珠对着阳光细细的打量着:“小双,你说棕十颗珠子怎么用?” 小双白了她一眼,撇了撇嘴,没吭声。 孙权派出步骘和孙贲两人对付炎黄族大将的同时,自己回到了庐陵,他写了一封亲笔信,让是仪带到了临湘城,向李辰海讨要本属于扬州的庐江郡和九江郡。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当然他的本意不在这两个郡,他知道李辰海不可能把这两个郡给他,他的目的只是以此来向李辰海表明,你可以不给我这个扬州牧本属于扬州的九江、庐江,我自然也可以不给炎黄族大将这个交州牧南海、合浦等郡,你可以装聋作哑,但你不能有明显的偏袒,炎黄族大将是你老岳父,我也是你大舅哥,更何况我妹妹马上就要生了,说不准就是你第一个儿子呢,刘家虽然是两个,可是至少目前还没有迹象表明她们怀孕了。 李辰海同样没有露面,谈判的事情交给了蒋干。蒋干现在是本土作战,而且有李辰海的授意---孙权不送质子,一切都谈不成,就跟他拖着。至于他们争夺南海郡的事情,就当不知道,让他们打去,打得越激烈越好,最好双方都拼完了,我好去捡果子。 因此蒋干很舒服,开始还露了几面,后面根本就看不到他人了,直接由手下的几个从吏去陪着是仪胡扯。是仪也不着急,孙权的意思本来也是拖拖时间而已,并没有真打算谈出什么结果来。双方都没有什么谈判的诚意,自然就没有什么心思有谈判席上呆着了,两人心有灵犀的开始游山玩水,美名其曰的换个环境。 九月底,十月初,襄阳传来了消息,洛江晚生了,生了一个十斤多重的女儿。李辰海大喜,在临湘城里大摆宴席。是仪却有些失望,立刻将消息传回了庐陵。孙权听了,长叹了一声,派人送来了一份贺礼,然后关照是仪继续在那里磨烊工。自己把注意力投向了南海。 南海郡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炎黄族大将率领一万大军,从苍梧郡治广信城出,沿郁水而下,在苍梧郡与南海郡交界处的高要城休整了几天之后,越过郡界,在四会城外与前来接战的步骘相遇。双方生激战,结果出乎李辰海的预料,炎黄族大将战告捷,而且是大捷。 步骘有些轻敌,总觉得炎黄族大将这一辈子没打过什么胜仗,不过是年纪大些而已。他仗着自己的一万精兵熟悉地形,先展开攻势,准备打炎黄族大将一个下马威,没想到炎黄族大将虽然不是什么名将。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他出人意料的让善守的霍峻迎战气势汹汹的步骘,结果霍峻摆出了在舞阳地龟背阵形。两千人硬是抗住了步骘五千人马的强攻,就在步骘战锐气被挫的时候,炎黄族大将亲率八千人马从两翼包抄过去,以两千人的代价,一下子吞掉了步陟的五千前军。步骘战大败,五千前军全军覆灭,随后士气大落,面对趁胜而来的八千人马,他节节败退。一直退过溱水,同时向孙权告急。 炎黄族大将对自己地成绩很满意,让孙乾把战绩回报给临湘的李辰海,回应了他的担心。与此同时,关羽顺利征服了日南、九真两郡,收拢了不少粮食返回郁林。有了粮食,又有了关羽在后方坐镇,炎黄族大将更是胸有成竹,他放开脚步。指挥人马步步紧逼,不过他没有趁胜追过溱水,而是在溱水边停住了脚步,派出人马扫荡了溱水以西的地区,先将这一大块地方和苍梧、桂阳两地相连的地界收入囊中。 步骘趁此时机喘了口气,收起了对炎黄族大将的轻视之心,在溱水东岸摆开阻击阵势,炎黄族大将强渡了几次,都没有能成功。 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步骘趁此时机喘了口气,收起了对大夏皇朝大将的轻视之心,在溱水东岸摆开阻击阵势,大夏皇朝大将强渡了几次,都没有能成功,心中有些焦燥,派出斥候沿河侦察,寻找水浅易渡之所。 斥候们没有辜负大夏皇朝大将的期望,他们在溱水上游的四十里处找到一处叫卢苞的地方,水面很宽,流速很慢,水也不深,几乎可以涉水而过,很合适大军过河。大夏皇朝大将大喜,随即命令霍峻带着三千人留守大营,摆出主力的样子,自己带着五千人马,趁夜偷偷的向上游赶去。他生怕离河太近被步骘的斥侯发现,还特意绕了个圈子避开河岸。 一切都很顺利,当他到达卢苞的时候,霍峻送来消息,步骘没现大营的异常,还在溱水对岸严阵以待,为了麻痹步骘,他还特地组织人马佯攻了一次,从步骘的反应来看,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大夏皇朝大将已经离开了大营。 大夏皇朝大将在河边二十里的六和屯休整了一天一夜之后,他在第三天拂晓的时候赶到卢苞。卢苞一片安静,早起的农夫看着突然出现的大军都吓呆了,一个个面如土色。大夏皇朝大将也没空理他们,命令士兵立刻涉水渡河。 河水确实很浅,最深的地方仅到士兵的胸口。大夏皇朝大将一声令下,两千前军士卒脱下衣甲,光着身子走入水中。时值十月初冬,纵使身在南方,还是有些凉意。看着那些在水里的士卒,大夏皇朝大将也觉得有一阵阵凉意,不过他有办法,女婿从临湘给他送来的好酒,他还带一些在身边,正好喝一点去去寒。 两千士卒顶着衣甲过了河,在河的那边手忙乱的穿衣服,大夏皇朝大将刚要命令后面的人马跟上,忽然一彪人马从北面杀了过来,当先二百骑兵从两千乱糟糟的士卒中轻松的透阵而过,留下一路血腥,紧接着五千人马从地平线处出现,如狂潮一般卷到,转眼之间就将两千过河的士卒全部吞没。 大夏皇朝大将暴跳如雷,他搞不清来的是什么人,根本没有什么准备。等他看清来人是曾经和他一起在虎跳峡血战的孙贲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一直没有出现的孙贲在这里等着他呢。 不错,孙贲接到了步骘的告急文书之后,迅速离开了豫章郡,趁着大夏皇朝大将派人扫荡溱水以西地区的时候,他进驻了海南郡的匡浦关,派出大批斥侯在溱水两岸侦察。当得知在卢苞出现了大夏皇朝大将军的斥侯的时候,他估计到了大夏皇朝大将的用意,立刻在卢苞的东岸布下了埋伏,同时派人通知了步骘。大夏皇朝大将一过河,他立刻杀了出来,时机掌握得刚刚好,大夏皇朝大将的两千前军连个泡都没翻,根本没来得及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就被他一口吞了下去。 大夏皇朝大将吃了大亏,他本来要带着剩下的三千人杀过河去,却被身边的殷观拦住了。殷观说,孙贲有八千大军,就算他要留在一两千人在匡浦关守城,他至少可以带出来六七千人,现在只出来五千人,说明他还有伏兵。就算他没有伏兵,以五千人对三千人,也是稳操胜券,何况已方还要渡河。这河虽然不深,但却是足够宽,在河这边根本没法用弓箭掩护士卒渡河,而孙贲却可以稳稳当当的在对岸把渡河的士卒当练箭的靶子。 大夏皇朝大将还在犹豫的时候,殷观又提出一个问题。既然孙贲有了准备,那他岂有不通知步骘的道理?步骘没有移防,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不知道,而是装糊涂,只怕他现在已经瞄上了霍峻的那三千人,以五千对三千,以有心算无心,霍峻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遭了步骘的道。眼下之计,还是立刻撤回去和霍峻会回为好,或许还来得及保住大营。 大夏皇朝大将无奈,只得听从了殷观的建议,撤回大营。正如殷观所料,步骘早就知道了大夏皇朝大将军的动向,他几乎在大夏皇朝大将渡河的同时,向西岸发动了进攻,幸好霍峻谨慎,把河边守得死死的,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机会,这才保住了大营。 这一仗打完,大夏皇朝大将本来的优势一下子损失殆尽,反而落了下风,他手头只剩下五千多人,而孙贲和步骘合兵一处之后,兵力达到了八千,又有地利,大夏皇朝大将想要渡河,简直成了天方夜谭。 双方僵持了几天,大夏皇朝大将没有找到有效的办法,粮食又遇到了问题,他无法可想,只得再次向殷观问计。殷观说了两个办法,一是调关羽过来助阵,关羽有一万三千人马,留下一半守郁林郡,他还可以带六七千人来,以关羽的本事,再加上占上风的兵力,要打败步骘和孙贲应该不是难事,但是这样一来,郁林方面就会吃紧,邓艾手中就有五千人,而且刘磐也有三千人就在始安北不远,一百多里的路程,两天就可以赶到,一旦关羽离开郁林,邓艾完全有可能会趁虚而入,拿下郁林。如果郁林丢了,那么新得的交址三郡,也就成了邓艾的囊中之物了,甚至连合浦郡都有危险。 殷观话还没说完,这个办法就被大夏皇朝大将否决了,调关羽来后患太大,有邓艾那头幼虎在始安,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 见大夏皇朝大将不同意,殷观又提出第二个方案,调赵云支援。从桂阳郡南下,他可以直接攻打匡浦关,拿下匡浦关之后,他可以直接向东南方向直取南海郡治番禺东的增城,反过来从步骘的背后动手,拿下番禺,如此一来,步骘退回去就要放弃溱水,不退回去就要面临两面夹击,进退两难。 大夏皇朝大将沉吟了好久,看着殷观一句话也不说。如果纯从计策上来说,当然是调赵云来比较合适,他离这地方近,三百里的路程,十天就可以到达,而且桂阳也有粮,他来了之后可以解决自己的粮食问题。但问题是赵云要是离开桂阳,那桂阳郡可就不一定是自己的了,张任可是在泉陵城看着呢,李辰海自己也在临湘等着呢,他可是要桂阳郡要了不止一次了,难道自己就这么轻松的把桂阳郡送给李辰海? “孔林,还有其他办法吗?”大夏皇朝大将想了半天,还是舍不得。一个桂阳郡顶得上两个南海郡的人口,他如果放弃了桂阳郡,就算打下南海郡也不合算,这一番苦头等于白吃了,便宜还全让李辰海给占了,他如何能舍得。 殷观暗自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从关将军手中调兵,但是不调他来,还让他在郁林守着,有他在郁林,邓艾没有足够的优势,不会主动发动攻势。不过这样一来,我们虽然可以得到五六千人,还是没有大的优势,想要渡过溱水,还是有些难度。” 殷观想了半天,还是将一句话忍了下去。他觉得关羽掌水军多时,对水战的熟悉程度也好,带兵捕捉战机的能力也好,显然都不是大夏皇朝大将所能比拟的,所谓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就凭大夏皇朝大将自己想要拿下南海郡,显然有些要求太高。霍峻虽然能打,但他的长项是守而不是攻,这个情况下未必能起多大作用。 大夏皇朝大将还是有些犹豫,他也意思到如果关羽赵云都不来的话,就凭他自己确实有点玄。就在这时,殷观又提出了一个补充措施,让霍峻去桂阳,把赵云换到这儿来。霍峻善守,有他在桂阳,不会比赵云守桂阳差,而赵云到这里来,却比在桂阳能起的作用大得多。 大夏皇朝大将一听大喜,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办法好,他立刻把霍峻叫来,让他去桂阳换赵云。霍峻二话不说,立刻带着自己的部曲起程,十一月初,赵云到达四会城和大夏皇朝大将会合,与此同时,关羽派儿子关平带了六千人马赶到溱水西岸。 溱水河畔,烽烟再起。有了赵云和六千生力军的参战,大夏皇朝大将军恢复了战斗力,三天之后,赵云率部再次从卢苞渡河,一举击溃了前来堵截的孙贲所部,然后挥师北上,拿下了匡浦关,将南海郡和桂阳郡连成一片。跟着他掉头南下,三战三捷,步骘坚守了两个月的溱水战线告破,狼狈的退回番禺固守。 番禺城是南海郡治,步骘在这里经营了五六年,粮食储备充足,城墙又坚固,再加上他和孙贲手中还有六千人马,大夏皇朝大将虽然占了上风,但凭他手里剩下的一万人,想要拿下番禺城,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他用殷观的计策,放弃了攻坚的打算,留下五千人看着步骘,让赵云带着。 第一百五十章 第一百五十章 他用殷观的计策,放弃了攻坚的打算,留下五千人看着步骘,让大夏皇朝将领带着五千人向东拿下了博罗和增城,至此,除了番禺城以外,南海郡的六城有四城落入了大夏皇朝大将手中,而番禺城,怎么看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这次大夏皇朝大将学乖了,不再象上次在牂柯郡一样到处搜刮粮食,搞得名声极坏,攻下来的几个城,他都派人去好言安慰,告诉那些大族,他是天子亲封的正牌交州牧,现在来攻取交州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所以你们不要担心。我是大汉的皇叔,我女婿是丞相的爱子李辰海,他在襄阳的新政你们总该听说过吧?襄阳的博览会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吧?你们放心,我做了交州牧,他当然不会亏待我这个老泰山,襄阳那些大族享受到的那些好处,你们一样能拥有的。总之一句话,跟着我混,比跟着孙权混有前途多了。 这么一来,交州那些大族都安心了,反正谁做交州牧对他们来说,也就是换个交税的对象而已,其他关系都不大,也没有必要去玩命。交州在一片祥和的气氛准备迎接新年,就连大夏皇朝大将还没有拿下的龙川、揭阳二城都派人暗中来和他联系了,话里话外的透着热烈欢迎大夏皇朝大将做交州一把手的意思。 大夏皇朝大将心情大好,派人进城劝降,步骘虽然有些沮丧,却没有放弃。他相信孙权不会轻易放弃交州,他只要守住番禺,守到孙权派人来救,他就是大功一件,前面的所有失败都可以忽略不计。如果他放弃番禺,他将万劫不复,在孙权的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就算他能放弃自己的家人投降大夏皇朝大将,也不会是多活几天罢了,他从心底里就看不起大夏皇朝大将这样一个皇叔,并不觉得跟他混有什么前途。至于孙贲这个孙家的人,当然更不会有投降的打算了。 孙权接到了步骘的消息,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交州会败得这么快,合浦、交址那几个郡的丢失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那里没有重将把守,而且这几个郡是沿着大海的一个狭长地带,步骘想要从苍梧旁经过去管理那几个郡显然是不可能的。但他没想到南海郡会丢得这么快,步骘和孙贲有一万八千大军,居然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就一败涂地,困守番禺,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他没有多想,立刻派人把吕蒙、陆逊、胡综等人召来议事,商议如何处置交州的事情。 吕蒙最近升了大都督,和魏延等人大大小小打了几仗,打得很憋屈,不是他本事不行,而是双方实力差距太大,虽然兵力相差不多,他还占点优势,可是曹军的军械好,伙食好,士卒的单兵素质、综合素质都要比他强上一截,他就算费了老大劲找到战机,也占不了便宜,最好的结果就是杀个平分秋色,让对方脱围而去,而一旦他被魏延等人抓住机会,那可就是麻烦事,运气好是小败,运气不好就是大败。魏延还好,这个人不喜欢跟人硬拼,一旦发现没有便宜可占,他立刻飘然远去,象头狼似的在你四周游弋,等待下次机会。而乐綝和黄忠手下那个副将刘封就不一样了,这两个人就是疯子,一旦咬住,无论如何也要扯下一块肉来,就算兵力上不占优势,他们也气势汹汹的杀上来,感觉就象看到了宝似的。 吕蒙自己也是个好战份子,他并不是怕乐綝和刘封,如果不是魏延象个幽灵似的不知在什么地方盯着他,他真想好好的和这两个家伙好好的干一架,可是他担心魏延,担心他正打得畅快的时候魏延从旁边冒出来咬他一口。 这种感觉让他相当不爽,一直无法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也因此被乐綝和刘封占尽了上风,搞得他这三十多岁的人了,脸上居然又冒出了小痘痘。 陆逊却很舒服,他在鄱阳湖畔跟山越人打仗,连战连捷,如今手下已经有了四五千精锐,财大气粗,小日子过得很舒服,看到谁都是笑眯眯的。以至于孙权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种嫉妒的感觉。他只比陆逊大一岁,官职比陆逊大几级,可是怎么看起来陆逊过得比他自在多了,年轻多了? “伯言,最近过得好吧?”孙权压着心中的酸意,笑着问道。 “多谢使君,还算可以。”陆逊很轻松的回道。 吕蒙看出了孙权的不快,他自己也不快。他虽然是江东的大都督,陆逊才是个校尉,可是陆逊却不听他的调遣,根本没什么兴趣参加与曹军的较量,就在鄱阳湖经营他的一亩三分地。就连这次见面,陆逊也没有来拜见一下他这个大都督,实在太没有面子了。 “伯言,你恐怕不是还可以吧?”吕蒙脸上挂着笑,声音却阴得象毒蛇:“手中数千精兵,却看着使君天天为兵力发愁,这似乎不是为臣之道吧?” 陆逊有些不明所以:“为兵力发愁?不会吧,都督在庐陵和曹军相抗,可是平分秋色啊。再说我也没听说有什么大的战事,不过是一些小纠纷而已,以都督手下的两万雄兵,对付曹军不足一万人,怎么可能兵力不足?” 孙权沉下了脸,不快的说道:“伯言,今天让你来要说的不是庐陵的战事,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大事,但是交州,交州有大事。” 陆逊对大夏皇朝大将打交州的事情有所耳闻,但知之不详,听孙权这么一说,他知道交州的情况看来确实不容乐观,连忙收了脸上的笑容说道:“敢问使君,交州究竟出了什么事?” 孙权见陆逊不笑了,这才心里舒服了一些,他将交州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征询的看着陆逊说道:“以伯言之见,当如何处理?” 陆逊看着铺在孙权面前的地图沉思了好久,才抬起头对孙权说道:“使君,你真的想要交州吗?” 废话,不想要交州我费这么大劲干嘛,孙权很恼火,刚刚好些的心情一下子又全没了,他虽然没有说话,但阴沉的脸色把他糟糕的心情表露无遗。 “以臣之见,这交州不争也罢。”陆逊轻声说道,脸色很严肃。 孙权见他沉思了半天,以为他一直在考虑怎么夺回交州的事情,就等着他想一好主意,立马解了番禺之围,最好连带着把那几个郡一起夺回来,没想到他一开口,却是劝自己放弃交州。他立刻沉下了脸,碧绿的眼珠子盯着陆逊一眨也不眨:“伯言何出此言?” 陆逊笑了笑,他微微躬了躬身,施了一礼:“使君,如果仅此战事论,打败大夏皇朝大将,夺回南海郡,并不是难事,难就难在这战事以外。” 孙权和吕蒙一听,好象都有些明白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伯言请细言。” “你家使君变得通情达理了。”李辰海很满意的看着说了半天的是仪,示意他坐到一旁喝茶润润嗓子。是仪连忙称谢,谦虚的说道:“孙扬州说,小姐刚为将军添了个千金,值此大喜之际,能有什么说不开的呢。庐江、九江虽然本属扬州地界,但都在江北,位置太敏感,如果强行归属孙扬州治下的话容易引起其他人的误会,让将军难办。因此孙扬州说,为将军考虑,这两个郡就暂时不要了,等将来大家有了信任,再说不迟。” 李辰海咧了咧嘴,和荀彧互相看了一眼,差点笑出声来。孙权真会做表面功夫,他明知道这两个郡拿不到,偏生还要说是为李辰海着眼,真要是如此,那质子为什么还不送过来?都是些幌子,要卖李辰海一个大面子,然后再想一点好处罢了。他看着是仪喝茶,正和是仪偷偷看过来的眼神碰在一起,是仪有些慌乱的连忙低下了头。 “你家使君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你们两家都能如此通情达理,我有何忧啊。不过,孙扬州做出如此大的让步,我如何才能报答他的好意呢,你来之前,他可有什么要求让你转达的?”李辰海笑道。 “孙扬州本来是没有什么要求的。”是仪放下手中的杯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从容的应道:“不过将军既然有问,我焉敢不答。扬州也和荆州一样皆属天子所有,扬州的百姓也是天子的子民,皆是一样的血脉,一样的向往天朝。自从董卓动乱以来,大批北人为求苟存,南逃扬州,如今扬州人口较多,而耕地不敷使用,粮食颇有些紧张,因此发生的冲突不少。孙扬州为长治久安计,想请将军支持一些粮食,另外再从襄阳农学院拨一批学成的学子去帮助我们,免得境内不安。” 李辰海点了点头,他知道孙权派人过来偷过师。 第一百五十一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李辰海点了点头,他知道孙权派人过来偷过师,可惜没有偷到精髓,只学了点皮毛,所以粮食虽然有所增产,但幅度有限。这就是人才的优势,不是谁来看一眼都可以学得到的。不同的地,要有不同的耕种技术,扬州多山,多丘陵,水又多,本来和襄阳一带就略有些区别,这照葫芦画瓢的偷师当然不能达到目的。他知道扬州有好地方,特别是吴郡和丹扬、以及会稽的北部发展比较快一些,但其他的地方相比起来就差一些了,总体来说,大部分还是地广人稀的,大有发展余地,后世这里可是富得流油的地方。当然这些他现在不能说,只有等他自己掌握了这些地方,才会大力开发。 “粮食的事情好办,到时候你们提个方案,看看需要多少粮食,我们分批的拨付给你们。”李辰海说完,在是仪致之前,又笑着加了一句:“不过是要算钱的。” 是仪一惊,连忙点头笑道:“那就请将军按襄阳的市价吧,从襄阳运到京口可以从水路,用船运输又快又省,想来运费是不需要那么高的。再者还要请将军放开商榷,会稽、吴郡的商人可是眼馋襄阳的博览会好久了。” “哈哈哈……”李辰海和荀彧同时放声大笑,看来刘备被刘巴掏空了家底的事情连孙权都知道了。李辰海一摆手,大度的说道:“行,只要你家使君信守诺言,不要再挑起事端,这些都好办。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来吧。” 是仪笑嘻嘻的:“事情是还有一件,不过这就不麻烦将军了,我家使君夫人对堕林粉心仪已久,这次特地让我来向小姐求一点带回去。将军如果没有其他要垂询的事,我就去见小姐了。” “去吧去吧。”李辰海挥挥手,乐呵呵的笑道。 是仪告了罪,起身离开了,带着礼物去见孙尚香求堕林粉不提。 李辰海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渐渐的变成一种讥笑,他转过头来看着摇头的荀彧:“岳父大人,天子想靠这样的人来制衡我,是不是有些痴心妄想啊?” 荀彧的脸僵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前段时间他跑到许县去了一趟。自从曹丕进驻了许县,许县的情况已经大变了样,曹丕强行将那些议论的话题扭转了,找了一帮人重新讨论大汉的火德是不是衰落的问题,直接对天子的权威提出了挑战,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的强横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感,不少人都站出来反对,就在此时,李辰海将襄阳书院的人全部撤回襄阳,退出了许县的讨论,许县的那些保皇派在庆幸这帮不循圣人经典的狂生离开后不久,就发现自己必须单独面对曹丕的进攻。曹丕虽然说理不在行,但他手中有刀,没多长时间那些反对最强烈的学者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几个,其他人一下子不敢说话了,许县成了曹丕的一言堂,虽然有些滑稽,但却是清静得让人心忧,笼罩着一层让人窒息的恐怖气氛。 不少人开始怀念李辰海在许县时的好处,至少他不会因言杀人,也很少看到他杀人。 而天子这时候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李辰海在的时候,他至少还有表达的机会,还可以摆摆皇帝的谱,而现在,他却是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了,天天要面对着曹丕的唾沫星。 好在他还有一个出自曹家的皇后。 曹节进了宫,天子开始对她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后来经过几次与曹丕的较量,在曹丕把天子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都是曹节站出来驳斥曹丕,把他骂得哑口无言的退出宫去,维护住了天子的尊严,天子这才对她有了一些好感,慢慢的由感激变成了感情,现在两个人倒是很说得来。 这些事情,一部分是荀彧回来说的,一部分是张松布置在许县的人打听到的,还有一部分却是曹节代天子写来的亲笔信里说到的。 “不是我在逼他们,是他们自己就斗起来了。”李辰海慢悠悠的说道:“左将军从小就有坐羽盖车的志向,他的心里,大汉的江山当然应该还是姓刘,不过这个刘却是他的那个刘,而不是天子那个刘,要学光武皇帝再次中兴大汉的,应该是他,而不是天子。” “至于孙权,他的志向小一点,不过是三分天下,划江而治罢了。”李辰海嘿嘿一笑:“出隆中对的诸葛亮虽然已经回隆中种地去了,出榻上策的鲁肃却是我的从事中郎,岳父如果觉得我是在造谣中伤,不妨可以亲自去问他们。” 荀彧脸色沮丧,无言以对。虽然李辰海说的话他都没有亲耳听到过,不过那些群雄心中并无大汉的事情,他也是想得到的。相比之上,这个话语中对天子并无什么尊敬的李辰海,倒是比较温和的一个,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表露出代汉的倾向。 “你准备如何应付?”荀彧转了个话题,说到了交州的战事:“孙权作出这么大的让步,大概不是为了能得到一点粮食、几个农学生这么简单,南海郡的事他提都没提,显然是有想法的。” “我能有什么办法?”李辰海摊了摊手,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们是天子封的扬州牧、交州牧,争的地盘虽然是交州的,但却是一直在孙权治下的,要他这么轻易的放弃,有些勉为其难,不如就让他们打一场,谁打赢了是谁的,反正这种事在大汉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荀彧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沉下了脸刚要喝斥他,想想又收了回去,换了个比较温和点的口气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是镇南将军,交州、扬州都在你的管辖范围以内,出了事,你自然是要负责任的。” “我是镇南将军不假,可是这两人也是天子封的一方大吏,他们打起来是自已人打自己人,可没有哪一个是叛乱的,我出兵帮哪一个?要说到交情,一个是我丈人,一个是大舅子,我帮谁都不好,真实性一个也不帮了。” “你就算不出兵,也要出面调停啊,总不能就让他们这么打啊。”荀彧忽然笑了:“我知道你的打算,可是如果你不做点表示,将来也不好交待的。” 李辰海惊讶的看了一眼荀彧,也笑了:“调停的事,就让周大人去好了,我就带着这五万精兵,坐断江南,给他做后盾。岳父大人,没有实力的天子圣旨,就是废纸一张,有了实力,这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你过些天再看看周大人的威风吧。” 荀彧也嘿嘿的笑了,抚须不语。 ………… 李辰海虽然说了两不相帮,可他不愿意看着孙权一下子把刘备打得无还手之力,那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特别是当张松告诉他,原本驻扎在鄱阳湖的陆逊已经消失了踪影的时候,他心里想起了历史上让陆逊一举成名的那场火烧连营七百里的夷陵大战,有些担心历史会不会换个地方再演一次。 “左将军会不会被他打得一蹶不振,甚至……送命?”李辰海有些担心的问道。 张松、庞统听了李辰海担心都有些奇怪,他们不相信这名不见经传陆逊会击败征战三十年的刘备,虽然刘备不是什么名将,但他的沙场经验还是有的,要不然步骘也不会一上来就吃了他一个大亏。而陆逊只不过在鄱阳湖剿了几年流寇,虽然兵力上有优势,可是他太年轻了,没有什么大战经验,打败刘备不是不可能,但要打得刘备翻不了身似乎还是不大可能。 “以常理推测,似乎不太可能。左将军自己就不是寻常之辈,败仗打得多了,至少经验还是有的,何况他手下还有赵云这样的战将。”庞统笑着说道,“不过将军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左将军已经全力施为,以现状而言,他没有什么后续力量了。就算没有陆逊去,他也很难拿下南番禺,都已经僵挂了两个月了,疲态已现,如果再遇到援兵,十有**要铩羽而归的。至于会不会大败到没有还手之力,这个就要看运气了。” “就算他不会大败,但是如果他退回苍梧,那我们的计划还是落了空。”李辰海皱着眉沉思了半晌,然后说道:“我现在特别担心的是左将军还不知道这个情况,他的人马分成两部分,特别是在番禺城下,五千人对五千人,如果再被陆逊从他背后偷偷搞一下,城里城外夹击,危险性还是很大的。永年,你派人把消息通报给左将军,让他小心应付,别着了人家的道儿,坏了我的事。” 张松笑着点了点头。 庞统说道:“将军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左将军这个人有时候很小心,有时候又很大意,提醒他一下很有必要,至少能让。 第一百五十二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庞统说道:“将军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左将军这个人有时候很小心,有时候又很大意,提醒他一下很有必要,至少能让南海郡的仗打得更热闹一点。不过就算提醒了他,他的兵力也不占上风,想要取胜颇为不易。我们虽然不知道陆逊会带多少人去,但孙权既然派他去,不管是给他机会立功还是想借机削弱他的实力,人手还是要配的,陆逊手下就有四五千人,全是山越精兵,从制衡他的角度考虑,孙权应该至少再派五千人左右给他,这样就有一万人,加上番禺的人手,比左将军要超过近一倍,何况左将军还是疲惫之师,战力相差很大,很难支持太久。” “那怎么办?总不能我们赤膊上阵吧?这可与我的原则相违背了。”李辰海嘎嘎的笑道。 “原则虽然就是为了违背的,但现在还不到时候。”庞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们先通知了左将军,让他觉得有难度,然后逼着他把桂阳郡交出来,我们再出手相帮,反正迟早要赤膊上阵的,不过不能白帮忙,兵无利不动嘛。” 三个阴险的家伙心有灵犀的笑了起来。 ………… 建安十九年的春节,刘备是在攻城中度过的。番禺城被步骘经营得很坚固,刘备想得出来的计策都用过了,还是没有占到便宜,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李辰海转过来的消息,得知孙权已经派出陆逊来救番禺,随时可能进入交州,人马据估计应该在一万以上。 刘备很头大,他虽然对陆逊不太当回事,可是人家毕竟有一万人马,自己总共才一万人不到,打了几个月的仗已经成了疲兵,两家一对上,自己是不占上风的,这可如何是好。 他一面派出斥候向东探察,一面把驻守在博罗城的赵云召来议事。主簿殷观脸色很不好,李辰海派人送来的消息他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觉得头疼,坐在那里把眉头锁得象个川字,一言不发。而赵云也沉思不语,想了半天才说道:“主公,如果孙权真的派人来救援,以我们手头的兵力,无论如何是抵挡不住了,就算双方打成平手,但无法攻下番禺城,还是一个死局,他可以源源不断的派兵来援,我们却只能用手头的这点人马硬抗,时间长了,没有不败的道理。” “这个我是知道的。”刘备抬起手挠了挠有些痒的眉梢,为难的说道:“如果能攻下番禺,还有时间整顿点降兵为我所用,现在番禺又攻不下来,我们还得留心着被他们里外夹击,这点兵力确实太少了。只是如今我们手里也就这些人了,你们想想,还能从哪儿调人来增援,最好能在陆逊之前拿下番禺。” 赵云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殷观,殷观也正好为难的看过来,两人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沉默不语。刘备见他们不说话,也知道他们想什么,现在还能调动的只有关羽的人马了,可是他还在郁林防着邓艾。要是邓艾向后退个几百里就好,关羽就可以增援了,把这几个郡的郡兵再集中起来,短时间内再聚集五六千人还是有可能的。当然时间不能太长,时间长了,不光是那些地方不稳,他的赋税也吃不消。 要是女婿再能给点钱粮就好了,刘备不由自主的想道。想到女婿,他忽然心中一动,拉过刚从襄阳回来的孙乾问道:“大双是不是有了身孕?” 孙乾很茫然,这个消息已经告诉过人了,你当时根本没当回事,现在怎么又问起来了? “是的,小姐有了身孕,听说喜欢吃酸的,姑爷为此特地让人从会稽买了好多的酸梅蜜饯。” “嘿嘿,孙夫人生了个女儿,他虽然开心,不过是初为人父的喜悦,这女儿终究不是儿子。大双喜欢吃酸的,十有**是个儿子,那就是他的长子了。荀氏因为政见的问题不受宠,这正妻的位置难说会不会哪天被废掉,那我这外孙岂不成了嫡长子?呵呵呵,公佑,你辛苦一下,给我再跑一趟襄阳,就说我准备把桂阳郡当礼物,送给我那快出生的外孙。” “主公?”孙乾、殷观、赵云三人同时惊讶的叫道,显得对刘备忽然之间的大方很有些接受不了。他们当然知道现在要想打败孙权、全取交州只有和李辰海搞好关系,可他们也知道,刘备舍不得桂阳郡,所以都不好说,没想到刘备自己提出来了,实在是个惊喜。 难道他突然开窍了? “给他,与其我们现在连交州都守不住,迟早还是他的,不如现在就给他。”刘备好象突然找到了一个妙计,他有些兴奋的站起身来转了两圈,得意洋洋的说道:“公佑,你去对他说,桂阳郡我可以给他,但是我现在要打仗,兵力、粮草都不够,让他把桂阳今年的赋税先借给我。另外,让邓艾向后退几百里,别让我紧张,我才好一心一意的替他对付孙权。” 赵云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桂阳郡的春耕还没开始,他倒想着先预支一年的赋税,这主意打得够精的,他还真把自己当泰山玩了。 刘备意犹未尽,又说道:“桂阳我是给他了,可是不希望招个让我不安的人来,象刘子巨这样的竖子,来了我也把他赶走。”他一边说着,一边挥着手,感觉刘磐就是一苍蝇。 孙乾苦着脸,一句话也不敢应。兴奋的刘备看了他们一眼,忽然笑道:“孔林,你觉得我这办法如何?” 殷观想了想,很郑重的点了点头:“主公此计甚妙,桂阳郡本就是荆州的地界,这样一来主公解决了曹将军的一个难题,缓解了和他之间的矛盾,不仅减轻了我们防守的压力,还可以从他那里得到支援,化敌为友,一举两得。而孙扬州无地可让,和曹镇南谈判的余地不多。从曹镇南那一面来说,我们拿下交州,不仅是名正言顺,还是替他削弱孙扬州的实力,也符合他的目的,应该是可以得到他的大力支持的。” 刘备笑着连连点头:“既然如此,公佑就快些起程吧。一旦得到消息,就飞报云长,让他移兵东向,我们在南海好好打一仗,把陆逊送来的一万精兵给吞了。孙仲谋也太看不起我了,居然派这么一个黄口孺子来对付我,真是岂有此理。” 孙乾不敢耽搁,立刻带了两个随从日夜兼程的赶往襄阳,四千多里路程,他只用了二十几天,正月底,他踩着春节的尾巴进了热闹的襄阳城。 李辰海对刘备的让步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他知道刘备迟早会撑不下去,只有让出桂阳才有可能避免两线作战,全力对付孙权,但没想到一向对地盘看得很重的刘备居然如此识大势,主动的让出了桂阳郡。他和庞统等人商量之后,很快给了孙乾一个满意的答复。 邓艾退守泉陵城,和郁林郡保持了足以让关羽放心的距离,他传令邓艾,除了人员全部撤离之外,七八千人的军械以及足够他们吃两个月的粮食一概留下送给关羽,让他放心而威风的去支持刘备。他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特地把代表天子的周瑜派到了桂阳郡。周瑜和孙权有仇,想来是不会帮着孙权的,让刘备放一百二十个心。至于桂阳郡还没出来的粮食,他也慷慨的全部拨付,先由零陵郡守将张任拨付一部分以应急用,其他的陆续送到。 最后,他还很热心的对孙乾说道:“左将军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派一员大将,带上一万精锐去帮忙。” 孙乾正为前面得到的好处乐得心花怒放,听到最后一句,却差点吓出一身汗来,他想都不用想,连连摇手:“有姑爷这么大的帮助,主公一定可以大败陆逊,全取交州,就麻烦将军出手了。” 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话:“免得孙扬州输了不服气,说主公欺负他。” 李辰海哈哈大笑,挥挥手说道:“那好,我就不派人了,省得他不放心。你还是快些回南海吧,估计陆逊也快集结完毕了,说不定已经进了交州界。” 孙乾大喜,拱手作别,不顾身体疲惫,快马加鞭赶回交州。 关羽接到刘备的急书时根本不相信天上会掉这么大一个馅饼,直到邓艾派人来通知他到始安交接军械和粮食,他才相信刘备的话是真的。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军械和一囤囤的军粮,关羽的心里美滋滋的,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邓将军果然是年少英雄。”身材高大的关羽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一表人材的邓艾,抚着美髯赞了一声,细长的凤目里露出少见的赞许。他和邓艾打了不少仗,只知道对面是个和李辰海一样没成年的孩子,却没有见过邓艾,如今一看到长相俊朗。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如今一看到长相俊朗,浑身透出一股朝气的邓艾,他由心里生出一丝喜爱之情,当然了,这跟他现在心情大好有莫大的关系。 邓艾很谦虚的躬身对关羽施了一礼:“关将军谬赞了,邓艾不过是仗着兵精箭利,才能与将军周旋,没有惨败而已。在将军面前,艾如何敢称英雄。艾自入我家公子门下之日起,就常听我家公子说,这天下英雄,唯关张赵数人而已,可惜时运不济,与将军为敌,幸与不幸,皆是天命。如今左将军与我家公子成为姻亲,正是我家公子所愿。” 邓艾的话说得很谦虚,正中关羽下怀,他心情越发的好了,居然哈哈笑了几声:“邓将军莫要谦虚了,能以同等兵力与关某纠缠两三年而未落败相,邓将军也算是第一人了。何况邓将军尚未弱冠,不比关某已经年过半百,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关某老了,和将军同场较技的机会不多了,这沙场之上,很快就是曹将军、邓将军这样的少年英雄的天下了。” 邓艾连连摆手,他侧着身子,引着关羽向前走了几步,进了大营。关兴见了,颇有些紧张,连忙带着亲卫上前护卫,关羽转过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停在原处,自己带着一个亲随,跟着邓艾进了大营。邓艾暗自赞了一声,这关羽果真如公子所说,胆子大得不是凡人敢想,居然只带了一个亲随就跟自己进了大营了,可以说他是胆气过人,也可以说他是狂傲天下第一。 “将军,这是我家公子吩咐要留下的军械,总共有刀七千口,矛三千柄,盾五千面,弓三千副,箭十五万支,皆是上好的荆竹制成。”邓艾指着一堆堆摆放整齐的军械对关羽侃侃而谈,一连串的数字脱口而出,他指着前面十几架高大的霹雳车说道:“这些霹雳车前期有所损伤,我已经命人修整完毕,我回泉陵去,这些东西都不带走了,将军如果需要,可以一并拉走,用来攻打番禺城再好不过。” 关羽兴趣盎然的绕着霹雳车和巨大的石球转了几圈,啧啧赞道:“果然是件利器。邓将军,我可吃了这霹雳车不少苦头啊,看到这些真是又爱又恨,百感交集啊。” 邓艾微微一笑,抚摸着霹雳车粗大的木臂,继续说道:“这些霹雳车攻城里用处颇大,只是运起来也很麻烦,想要运到番禺城,只怕要费不少事。” “那……你们这些都是在这里打造的?”关羽问道。 “将军所言甚是。”邓艾带着一丝骄傲说道:“我军辎重营里的伍长以上的军官,都是襄阳书院工学院里出来的高才生,三百人的辎重营分负其责,十天时间可造出百架霹雳车。” 关羽心中一动,高昂的头稍微低了一点:“邓将军,这些霹雳车想要运到番禺实在是太难了,你看能不能借上几个人跟我到番禺去,在城下现做?” 邓艾看了他一眼,笑了:“关将军,你有所不知。我辎重营的人各有各的分工,几个人去了是没有用的,要去也只有三百人一起去,就算再精简,也得五十人一组。辎重营的人手调动不比寻常,将军一下子要调这么多人,我可没有权利。” 关羽看着微笑的邓艾,想想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些过份了,这种军中利器人家能送几个给他,已经是李辰海给了大夏皇朝大将天大的面子了,自己还想连人都拉走,实在有些异想天开。虽然他能想得通,可是想到这种攻城利器不能用,他还是有些失望,遗憾的叹了口气。 邓艾又说道:“将军如果需要,可以请左将军向我家公子说明一下,我接到文书,即可将辎重营派往南海郡相助将军,要不然我也是爱莫能助,请将军海涵。” “无妨无妨。”关羽大度的笑了笑:“我也知道邓将军已经尽了力了,换个人这种利器我是看都看不到的,早就一把火给烧了。” 邓艾连忙施了一礼:“多谢将军理解。” 他的态度一直很敬重,关羽的心情特别好,虽然得不到造霹雳车的人有些遗憾,倒也没有影响他的心情,他指着前面一个个高大的粮仓说道:“邓将军,这就是留给我的军粮?” “正是。”邓艾走上前去,捞起一把雪白的稻米,松开手,让米从指间一粒粒的落下,有些惋惜的说道:“这里有两万石,足够将军五千人两月之食。说实话,要不是公子吩咐,我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把这些军粮留给将军的,这都是我荆州的百姓汗水所得啊。” 关羽的心里乐开了花,大夏皇朝大将跟他说了,邓艾会留一批粮食给他,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多的大米,天啦,他打下交址、日南、九真三郡,才总共搜罗了不到十万石粮食,那可就是刨地三尺了,好多人家的口粮都被他抢来了,没想到李辰海一出手就是两万石大米啊,而且全是白花花的大米。 这荆州,已经富足到这种地步了吗?那要是现在再拿下武陵、零陵、长沙三郡,岂不是发了? 关羽心头闪过一丝贪婪,刹时间又觉得有些惭愧。人家正在支援自己,自己却想着打人家的主意了,实在有些丢人。他的脸一红,好在他的脸本来就红,邓艾倒也没看出来。 “这次真是多谢将军了。”关羽连忙掩饰道。 “好说,左将军和公子现在是一家人,支持一点也是应该的。”邓艾带着关羽看完了大营,然后对关羽拱了拱手说道:“将军,各项物资已经交接完毕,我随后就要带着人回到泉陵去了,在此谨祝将军马到成功。” “后会有期。”关羽一抱拳,慨然说道。 邓艾又躬了一躬,后退了几步,翻身上了马,又对关羽抱了抱拳,这才带着亲卫飞驰而去。关羽站在营中,看着邓艾矫健的身影消失在大营外,这才回过头来打量着井然有序的大营,越看越是喜欢。他看着带着亲卫急匆匆的走进来的关兴,忽然觉得一阵厌烦,自己的这个儿子本来还觉得不错,怎么跟邓艾一比,就成猪一样的不中看? 也许,只有自己的女儿银屏才能和他相提并论。关羽忽然心中一动,想起和孙权的婚约来,他老母的,两家都打成这样了,这婚约也该作废了吧。 “安国,过来一下。”关羽看着围着粮囤直发笑的关兴,越看越不爽,开始怀疑这小子究竟是不是自己亲生的,怎么一点自己的英雄气概也没有遗传,看着好东西就知道傻笑了。 关羽倒底没舍得放弃那几架霹雳车,他派人将霹雳车连同军械、粮食一起装上了大船,经漓水转道郁水,一直送到番禺城下。大夏皇朝大将一见到霹雳车,也是欢喜得下巴差点掉了,他绕着霹雳车转了好几圈,一边笑一边对赵云和殷观说道:“有了这霹雳车,这番禺城也该破了吧,可惜太少了,才十几架,要是有一百架往城下一放,估计不用打,步子山和孙伯阳就得吓傻了。” 孙乾也是很意外,他和其他人一样没想到李辰海这次这么大方,连霹雳车这种利器都舍得给。他看着狂喜的大夏皇朝大将笑道:“主公,这次姑爷可真是没有保留的支援主公了,又是军械,又是军粮的,连霹雳车都给了,差点连人都派来了。” 大夏皇朝大将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也没了,他回过头盯着孙乾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呲牙笑道:“公佑,你上次回得很好,有了这些东西,我要拿下南海郡绰绰有余,不需要他再派人到交州来了。这交州……” 大夏皇朝大将张开双臂,仰着脸慢慢转了一圈,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直到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他的脸上,这才淡然一笑,一字一句的说道:“是我的。” 众人一愣,赵云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半步,单膝跪倒,抱拳施礼:“誓死追随主公。” 殷观等人也立刻明白过来,跟着上前拜倒,效忠之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大夏皇朝大将静静的看着众人,一丝笑意从嘴角慢慢漾起,他转过身,放下双臂负于身后,看着远处有些朦胧的番禺城,心中掠过一丝失落,看来自己命中是没能机会坐羽盖车了,只能以交州牧终老于此,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回故里,再看看茅舍东南角篱下的那株桑树。 大夏皇朝大将静静的站着,赵云等人纹丝不动的跪倒在地,听不到大夏皇朝大将的一丝声响,都有些忐忑不安。不知过了许久,赵云才叫到大夏皇朝大将轻声说了一句:“诸位都起来吧。子龙,陆逊到了何处?” 赵云愣了一下,挺身站起,向大夏皇朝大将跨了一步,站在他身后轻声说道:“主公,据斥侯报。 第一百五十四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主公,据斥侯报,陆逊带一万精兵,已经到了龙川,他在那里停了有半个月了,一直没有前进,好象要等什么。” “谁是副将?” “偏将军潘璋潘文珪。” 大夏皇朝大将轻蔑的一笑:“一匹夫尔,自从江陵一战之后,江东真是没人了,吕蒙那种竖子做了大都督,陆逊这种黄口孺子也成了重将,连潘璋这种好杀粗乱之人也成了偏将军,哼哼,他如何能是我的对手。” 他停了停,又接着说道:“子龙,你带着五千人去博罗,他从龙川来,必然要经过博罗城。等他到了,你就挡住他就成,我拿下番禺之后,你再把他放进来,我和你前后夹击,收下孙仲谋送来的这份大礼。” 赵云一听,立刻脸色一变,连忙说道:“主公,不可。我军虽然有云长增援的五千人,可是总兵力也不过是一万五千人,与敌军兵力相差无已,如果我带走五千人,你只有一万人,就算有攻城利器,想要拿下番禺也不是易事。番禺城里有五六千人,粮食也未消耗守毕,军心不乱,攻城不易啊。” “那你的意思呢?”大夏皇朝大将一笑,偏着头看了一眼着急的赵云。 赵云摇了摇头:“云也无甚必胜之计,只是觉得此计不妥。孔林足智多谋,主公何不与孔林商议一番。” 大夏皇朝大将眨了眨眼睛,又看着站在远处的殷观,犹豫了一下,对殷观招了招手:“孔林,你近前来。” 殷观小步急趋的走了过来,弯腰施礼:“主公有何吩咐?” “援兵也到了,军械粮草也来了,这下面的仗如何打,不知孔林有何妙计教我?” 殷观愣了一下,看了看远处的番禺城,又低下了头:“主公,以观愚见,一万五千人攻番禺城也未必有把握,不如将他们引出城来野战更有把握。” “野战?”大夏皇朝大将有些不解,他抖动着雪白的眉毛,眼珠转了几转,还是没想明白。他转过身来,向殷观走了两步:“孔林细细说,如何将他们引出城来?” “观有两策,请主公参考。”殷观清咳了一声,指着番禺城说道:“城中的步子山和孙伯阳被主公围攻了数月,早就胆战心惊,此时必不敢轻易出城。而我们要攻城,也因为兵力不足难以奏效,所以只有将他们引出城来打。我军得了镇南将军的支持,援军已到,但城中的人不知道,他们一定以为我军攻城数月,已经疲惫,粮草也接济不上,我们不妨做出一副最后一搏的模样强攻一次,如若能破城自然更好,如若不能则立刻退走。步子山如果出城追击,我们就可以在野外击溃他,再夺番禺城。” “如果他不出来呢?” “他不出来,我们就以优势兵力去围杀陆逊。陆逊从龙川而来,到番禺城下有近千里之遥,必然劳累,而且从龙川到博罗城这段距离是山谷,他一定会小心应付,而过了博罗城则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他会放心很多。当他得知我军在全力强攻番禺城,他一定会加快脚步前来救援番禺,此时正是我们骑兵发挥作用的时候。” “骑兵?”大夏皇朝大将忽然笑了一声:“哪来的骑兵?” 殷观连忙解释道:“滇中出马,虽然不比北方马高大快疾,但胜在耐力久,郁林、苍梧皆有马,将数郡的马匹集中起来,七八百匹还是有的,别的不说,将诸将的亲卫骑加在一起就有二三百人。我军将士有不少都是北人,上马便是骑兵,有赵将军这样的善用骑的名将统领,一个月的时间必有小成,虽然不能和乌丸名骑相提并论,对对付纯是步卒的江东军却足矣。就算是以一敌三,这一千骑兵也可当得陆逊三千人马,再加上以逸待劳,我军可占优势。且滇马力长,有了这些骑兵,主公可以在博罗和番禺之间互相呼应,甚至可以越过博罗城前去截击陆逊。” 大夏皇朝大将知道有滇马,但是他看惯了北方的马,对这种身材矮小的马用来打仗没有什么信心,特别是以前的敌人是李辰海,李辰海手下的西凉铁骑的威力他是领教过的,用这种滇马去对西凉铁骑根本没有胜算,所以他下意识的就没想过用滇马重建骑兵。听殷观这么一说,他才想起现在的对手不是李辰海了,江东军也没有马,上次孙伯阳八千大军,不过只有两百匹马,还是因为他姓孙的缘故,其他的将军象步子山,手下只有不超过一百匹马。这个时候如果有七八百骑兵,可是能占不少便宜的。 只是现在还来得及吗?陆逊可是已经到了龙川了,离这儿不过一个月的脚程,临阵磨枪,是不是有些迟了?大夏皇朝大将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恼火,你殷观明知道滇马的用处,为什么不早说?他这时只知道责怪殷观,却想不起来自己以前有好长一段时间不理殷观,几乎要将他宰了的。 “子龙?”大夏皇朝大将不是很有信心的看着赵云。赵云一听,低下头盘算了一下说道:“主公,我算了一下,以前的老兵尚在军中的,应该还有一千之数,这些人上马就能战,只要有一个月的时间训练,对付这些步卒还是有把握的。且陆逊所部绝大部分人没有对付骑兵的经验,仓促之间遇到骑兵一定会很意外,我们应该有胜算。” “那好,就这么定了,立刻通知云长,让他把诸郡的战马全部送来交与子龙。”大夏皇朝大将断然决定,跟着又说道:“让合浦的麋威来,他麋家的人弓马纯熟,暂且委屈他和兴儿一起在子龙手下做个军侯,等这仗打完了再升他的官。” 大夏皇朝大将考虑了一下又说道:“打番禺不能太早,以免暴露了我军实力。这样吧,还是等陆逊到了博罗之后再攻城,四百里的路程,他要赶过来也够他累的。我们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操练一下这些霹雳车,只知道好使,可是我们也没使过,谁知道用起来顺不顺手。宪和,你带着人去多准备一些石弹,另外让军中的匠人看看,能不能仿作一些出来,就算不如他这个精巧,总比没有强。” 大夏皇朝大将越想越觉得可惜,意犹不足的叹了一口气:“要是能要一个辎重营来就好了。” ………… 陆逊在龙川城呆了半个月也没动,潘璋都急坏了,他终于忍不住了,来找陆逊问个究竟。陆逊正穿着儒服坐在帐中看书,一见顶盔贯甲的潘璋进来,便笑了起来,放下书对潘璋说道:“潘将军,穿成这样是去打仗吗?” 潘璋没好气的说道:“我又不象陆校尉一样读书识字,吟得诗做得赋,我就是来打仗的。陆校尉,你在龙川这么久了,刚整顿的也整顿了,什么时候才出发去救孙征虏?” 陆逊听他口口声声叫自己陆校尉,知道孙权下的这招棋见效了。他是个校尉,潘璋却是个偏将军,官职比他高。他现在能指挥潘璋,是因为他有孙权的命令,哪一天他不听孙权的命令了,潘璋随时可以接过他手中的兵权,包括他自己的那五千人马。 陆逊想了想,抬起头看着潘璋:“潘将军,你知道大夏皇朝大将有多少人?番禺城中又有多少人?” 潘璋一愣:“不是说大夏皇朝大将有一万人,番禺城中只有五六千人吗?” “嗯。”陆逊点点头:“五六千人守城,一万人攻城,你觉得能攻得下吗?” 潘璋扑哧一声笑了,想了不想的回答道:“当然攻不下了。要想攻下番禺城,至少两万人才有可能。”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把扯下头盔,凑到陆逊身边坐下说道:“既然如此,使君为什么要我们来救番禺城?” “我们不是救番禺城的,而是救交州,至少要夺回南海郡。”陆逊又拿起了书,瞟了一眼潘璋,“番禺城不会有问题,我们赶到城下,大夏皇朝大将就要退走。但是要想夺回南海郡的那几个城,我们这点人手就危险了,不得不智取。” “怎么智取?”潘璋这时才明白这次来原来不仅仅是要救一个番禺,还要夺回南海郡,甚至整个交州,立刻来了兴致,略微一想,又犯了难,这一万人是不是少了点,就算加上番禺城的五六千人,要想横扫交州,还是不够啊。 “先把大夏皇朝大将的这一支主力吞了,夺回南海郡再说。”陆逊翻着书,若无其事的说道:“大夏皇朝大将一万人攻番禺,攻亦不能,退亦不能,只能耗着,以他苍梧、郁林、桂阳三郡的财力,他支撑的时间越长,越是虚弱。这个人又很贪,眼看着番禺城却拿不下,他是不会甘心走的。等他耗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可以轻松的将他这一万人击杀。” 第一百五十五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们就可以轻松的将他这一万人击杀,至于那几个城,自然会重回南海郡了。” “可是……这样能行吗?”潘璋有些不太放心,这么拖时间,万一孙权知道了,或者番禺城意外失守了,这里想救援也来不及啊。 “明天起,每日前进二十里,稳步前进。”陆逊轻松的说道:“把斥侯放出去,先打听一下番禺城的近况再说。传书步子山和孙征虏,让他们放心守城,稍安勿燥。” 建安十九年初夏,陆逊所部到达博罗城外。 博罗城在东江北岸,西北是博罗山,东北是象头山,过了博罗城向西就是一马平川。城周三里,城中有民三千多人,赵云在这里安排了一千士卒,时刻注意着沿东江而来的陆逊。 得知陆逊已经到达博罗城东,摩拳擦掌了一个多月的刘备心花怒放,他将五十多架霹雳车在番禺城北门外一字排开,五千大军以及五千民夫伪装成的赵云部在城下排出两个大方阵,旌旗招展,鼓角争鸣。伴随着激昂的战鼓声,训练了一个多月的民夫拉动了霹雳车,将一颗颗巨大的石弹送上了番禺城头。 民夫们虽然在简雍的带领下操练了一个多月,但他们仅仅能做到快速发射,不至于手忙脚乱而已,准头却是没有把握,而且准备石弹的时候,因为一点经验也没有,也没有参照,根本不知道石弹应该做多大,只能一边做一边试,所以最后的石弹大的大,小的小,根本不一致,至于他们仿制的那几十架霹雳车,也仅能做到把石弹发射出去而已,和关羽花大力气送来的那十几架原装货根本不能比,有的发射了才十来个石弹,自己就倒了。 尽管如此,当大大小小的石弹飞上天空的时候,步骘和孙贲还是吓得差点尿了裤子。步骘还好一点,只知道持着巨大的石块呼啸而至,砸到城头土屑飞扬,砸到城里就是屋坏人亡,更惨的是砸到城墙上滚动的石弹更是所向披靡,擦着死,碰着亡,但当第一波恐惧过去之后,步骘发现这些霹雳车虽然气势惊人,但准头很差,有一大部分石弹根本就没打到城头来,只是砸到护城河里激起冲天的巨浪时,他反而放下了心。 而孙贲则几乎吓傻了,他参加了乌林峰下的水战,领教过被李辰海改装到战船上的霹雳车的威力,当时大都督周瑜的战船差点被击中,而他身边的一艘战船被石弹击中之后,石弹穿过两层甲板,直接将战船打穿的场面让他多少年以来一直记忆犹新。更重要的是他在曹营中呆过几个月,看到过那些曹军打霹雳车时的准头,水平最高的,已经达到十中其三,几乎是指哪打哪。如今一看到霹雳车,孙贲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对面不是刘备而是李辰海? “将军,无需惊慌。”步骘强自压制住嘭嘭乱跳的心,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拉起下意识的想要躲到角落里去的孙贲:“你看,他们打来的石弹至少有一半都掉在城外,进了城的也不过是毁坏了一些民房,看起来惊人,实际战果并不大。” 孙贲挣了两下没挣脱,又发现还没有石弹能打到他站的位置,这才定了定神,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惨然笑道:“让子山见笑了。你是不知道,我当年在乌林差点被这东西一下子砸死,当时那颗石弹就从我身边十步以外飞过去,将一艘斗舰砸成碎片,飞溅起来的木屑扎得我满脸是血,太吓人了。” “乌林?”步骘一边安排人在墙角躲避,一边跟孙贲说着闲话,让他好从惊慌中恢复过来。听着听着,他的眉头拧了起来,寒声问道:“将军是说,这些东西是曹军的霹雳车?” 孙贲点头道:“是啊,这有什么问题?” 步骘愣在了那里,他两只手紧紧的扶着城垛,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比孙贲刚才抖得还厉害。他的脸色铁青,瞪着溜圆的眼睛里透出无边的恐惧,死死的盯着城外正在发威的霹雳车和兴奋的狂喊的刘备军。 “子山,你怎么了?”孙贲顺着他的眼光看了一会,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不免有些紧张的拉了拉步骘的袖子。 “将军,你快看看,这些霹雳车是不是曹军的,这些人会不会是曹军?”步骘的声音都紧张得有些沙哑了。孙贲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忽然也想到了一个问题,连忙扶着城垛,手搭凉棚向远处看去,看了一会没看清楚,他又噔噔噔的跑上城墙上的角楼,极目远眺,细看了片刻,他才长出一口气,对紧紧跟过来的步骘说道:“城外的那些霹雳车,只有中间十几架应该是曹军的霹雳车,其他的应该是仿制品。” 步骘有些不相信,他觉得这些霹雳车看起来都一样,没有什么区别,怎么会有些是曹军的,有些是仿制的:“将军,你可要看清楚了。” “不会错的。”孙贲很有把握的说道:“我看了好一阵了,你看中间十几架,从开始一直打到现在,一直没能出过故障,而旁边的那些,已经有几架自己就倒了,还有几架每次打出去的石弹都不一样,根本没有准头可言,只有中间这十几架,发出来的石弹虽然远近距离不一样,但角度基本一致,这一定是曹军的东西,其他的肯定是仿制的。” 步骘松了一口气,又接着问道:“将军,你说这些操作霹雳车的人会不会是曹军?” “不会。”孙贲一口否决:“如果有李辰海营中的人,打了这么长时间,上百发石弹,我们的城门楼和角楼早就被打掉了,哪会象现在这样安然无恙。子山,你知道吗,宛城文仲业为什么会不战而降?就是李辰海的手下三发石弹就有两发命中了角楼,转眼之间,宛城的角楼就象一堆烂木头一样塌了。要是他的人在,我敢保证,他会集中攻打城楼、角楼,先摧毁我们的制高点,然后猛轰城门,绝不会向现在这样漫天开花,仅仅是打得好看而已。” 他回过头安抚了一下步骘:“不用担心,也就是声势吓人而已,等他们石弹用完了,那些霹雳车就成柴火了。” 步骘却苦笑一声,他推开孙贲拍他肩膀的手,摇了摇头说道:“将军,我不是担心现在,而是担心后面。曹军的霹雳车我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也知道这是曹军的攻城利器,轻易不会给人。现在这些东西居然到了番禺城外,虽然没有曹军的人参战,可是至少说明曹刘两家已经和解了,我是不相信以刘备军的能力,能够从曹军手中完好的夺到这十几架霹雳车,这些只能是李辰海送给刘备的。这些霹雳车不可怕,可怕的是李辰海站到了刘备那一边,江东就危险啦。” 孙贲一下子明白过来,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恐的看了看城外,又看了看脸色沮丧的步骘:“子山,你是说这些是李辰海送给刘备的,刘备已经归顺了李辰海?” “不得不防啊。”步骘长叹了一声:“我估计刘备一定是把桂阳还给了李辰海,以此来换取他的支持。他们一讲和,刘备不仅可以得到霹雳车,可能还会有粮食,军械,必要的时候还会有人马,就算刘备不想让李辰海惹指交州,他也会让李辰海将防线后撤,这样他就可以腾出人手来攻打南海郡。同时李辰海会在长江一线威胁豫章,主公要防着他,就不可能再有兵力来支持我们了,陆伯言,大概就是我们唯一能指望的援兵了。” “那你说,城外会不会有曹军?”孙贲很紧张的指着城外的方阵问道。 “应该不会,如果有,他们应该不会让刘备的人来操纵霹雳车。”步骘将眼光投向了城北远去的丘陵:“如果有,他们也应该是藏在那里,等着我们出城野战,再一举歼灭之。” 孙贲有些不解,直愣愣的看着步骘,步骘指着城外的方阵说道:“将军请看,两个方阵,一个严整,吼声响亮而整齐,而另外一个方阵,却是松散,叫声混乱,虽然挂的是赵云的战旗,但显然不是赵云所部,十有**是充数的民夫。至于赵云,大概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们出城呢。” 他想了想,挥了挥手断然说道:“立刻急报陆伯言,让他小心一点,立刻向番禺城靠拢,保持距离,以免刘备诱我出城不成,发力强攻。另外告诉他,曹刘两家可能和谈了,让他立刻通知主公小心戒备。南海郡……还争不争,怎么争,请主公立刻决断。” 孙贲点了点头,立刻安排人出城报信。 城外的霹雳车施暴了一阵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巨大方阵踩着鼓点,一步步逼了上来,前面一排巨大的盾牌。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城外的霹雳车施暴了一阵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巨大方阵踩着鼓点,一步步逼了上来,前面一排巨大的盾牌,后面是数排刀盾手,两千强弓手在后面箭上弦,冷冷的看着已经被砸出十几个大缺口的城墙。 步骘的眼神穿过战云密布的沙场,远远的向大夏皇朝大将的中军看去,他看到了中军大纛下被一群人众星捧月一般围着的大夏皇朝大将,他虽然只能看一个小点,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人,但他相信,那人一定是大夏皇朝大将,而且大夏皇朝大将的脸上,一定是志满意得的笑容。 “老兵,番禺城岂是那么容易攻下来的,我步子山又岂是那么容易上你当的。”步子山冷笑了一声,挥动手中的令旗,下令士兵上城防守。 战鼓声冲天而起,在番禺城头炸响。 强弓手在盾牌手的护卫下到达射程以内,两千人拉开了手中强弓,一声令下,第一波箭带着利啸离弦而出,象一阵狂风扑向番禺城头。 “举盾——”城头一声大喝。 “还击!”步骘轻蔑的看着飞来的箭雨,果断的命令。 几枝长箭倏地飞至,狠狠的扎进步骘身前几步远的城墙夯土里,强劲的余力振得箭羽嗡嗡作响,绕耳不绝,激起一股烟尘…… 弓马族将军扫了一眼步骘送来的急信,不动声色的想了想,慢慢的将信收进怀中。他看着满面风尘的传令兵,似乎很随意的问道:“大夏皇朝大将攻番禺城已经有几天了?” “从小人出来的时候就开始了,到现在应该有四天了。” “哦,你沿途有没有遇到刘军的截杀?”弓马族将军站起身来,绕着传令兵转了几个圈,语气很平和的问道:“沿途可看到大夏皇朝大将军的影子?” 传令兵摇了摇头:“没有,只有到博罗城和增城之间的时候,我看到有大夏皇朝大将军的巡逻。” “那,赵云的战旗呢?” “在番禺城下。”传令兵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步大人说,城外的大军可能是民夫假扮的,也许赵云不在城下,而在别的地方,想引大人出来野战。” 弓马族将军又问了一些问题,这才打发传令兵出去。潘璋急急的问道:“伯言,番禺城打得紧张吧?” “紧张,步子山说,大夏皇朝大将动用了攻城利器霹雳车,番禺城墙受损,不过还不算太严重。”弓马族将军走到案前,铺开地图,仔细打量着博罗城和番禺城之间的地势,沉默不语。 潘璋吃了一惊:“霹雳车?大夏皇朝大将怎么会有霹雳车?” 弓马族将军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头想了想,又低下头在地图上用手量了量,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潘璋本待要问,见他正在思考,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身边的副将丁奉听了,却是有些奇怪:“会不会是曹仓舒送给他老丈人的?我听说曹仓舒去年刚刚把他两个女儿纳为妾了。” 弓马族将军闻言看了一眼丁奉,苦笑了一声说道:“步子山和孙征虏也在担心这个,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这个仗就难打了。曹镇南和大夏皇朝大将和谈了,大夏皇朝大将西线压力就会大减,关羽有可能向东移防,并抽出人手增援大夏皇朝大将,所以他才担心城外是个陷阱,不仅仅是大夏皇朝大将所摆出来的一万人。” “那我们怎么办?”潘璋急急的问道。 “还真不好办。”弓马族将军说道:“现在我们不知道大夏皇朝大将是不是真的和曹镇南和好了,如果是真的和好了,那么曹镇南有没有派人马相助,又派了多少?这些都一无所知,我们怎么打?可是如果不去救援,万一他们攻下了番禺城,我们再想夺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弓马族将军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看着紧张的看着他的潘璋和丁奉说道:“即日起加快速度,每日百里向番禺城靠近,将斥侯撒出百里以外,特别要小心有没有骑兵的踪迹,如果曹镇南来了,他的铁骑一定会到。两千铁骑突然杀出,足以对我军致命一击。除此以外,只要我们抱成一团,以大夏皇朝大将现有的兵力既要攻城又想要偷袭我们,可没那么容易。” 潘璋和丁奉一听要打仗了,立刻兴奋的站了起来,挺身抱拳,轰然应诺。 “急书使君,告诉他大夏皇朝大将向曹镇南低头了。”弓马族将军仰着头,带着些惆怅的叹了口气,对身边的文书说道。 弓马族将军大军忽然加快了脚步,扑到了博罗城下,城中留守的一千士卒早就得到了赵云的命令,将城中的军粮搜罗一空,然后在弓马族将军来之前逃之夭夭。弓马族将军兵不血刃的收复了博罗城,紧接着又向西顺利收复了增城,他在增城休息了一天,紧跟着就以潘璋为前锋增援番禺。他虽然走得很快,却极为小心,他总觉得大夏皇朝大将军与其在番禺城下攻城,不如在半路上截击自己来得更有胜算,赵云既然有可能在番禺城外准备打步骘的伏击,更有可能赶到这里来打自己的伏击,野战总比攻城要好打一些。因此他再三告诫潘璋,速度当然要,但是前后两军相隔不能超过五里,以便互相呼应,一有情况随时可以赶到。他估计如果曹军没有参战的话,大夏皇朝大将能够抽出来伏击他的人最多只有两万,只要他抱成团,大夏皇朝大将占不到便宜。 正如弓马族将军所料,赵云不在番禺城下,他带着一千骑兵一直在弓马族将军的前方游戈。本来的计划是想把步骘引出城来打野战的,没想到步骘根本不为所动,看着大夏皇朝大将撤过了溱水也没反应,大夏皇朝大将只好回过头来强攻,同时准备伏击弓马族将军。赵云向大夏皇朝大将建议,以他们的兵力想要长距离分兵作战,并没有多少胜算,不如等弓马族将军赶到城下的时候,再寻找机会。弓马族将军紧急行军了四百多里地,正是疲惫的时候,而且一路上他必然会小心戒备,机会并不多,反而是到了城下,他会松一口气,这时候偷袭才是最佳时机。 大夏皇朝大将觉得赵云这个办法好,这样攻城的时候人手也比较充裕,总共一万大军猛攻了几天城,打得步骘叫苦不迭,直到接到赵云的消息,说弓马族将军已经离城不足百里,还有一天即可到达的时候,他才把大军撤了下来,随即让殷观带着一万民夫在大营里冒充,自己亲自带着大军赶到番禺城东北的萝岗设伏,要以优势兵力一口吞下弓马族将军这远道而来的一万疲兵。 萝岗是九莲山的余脉,山势并不高,但丘陵纵横,南面是一块台地,与东江之间有一条两里长的狭长地带,地势平坦,地势北高而南低,正适合骑兵从北面一泄而下。弓马族将军如果想要增援番禺城,必须从此地经过,因此大夏皇朝大将就将大军隐在了萝岗之中,等着急驰而来的弓马族将军自投罗网。 弓马族将军小心翼翼的急行军四天,第五天中午,他终于赶到萝岗东二十里,传令在一个小土坡上扎下大营,同时命人把前锋潘璋叫来商议。潘璋满头大汗,在亲卫的簇拥下飞马而来,一进大帐就大声叫道:“伯言,眼看着就要到番禺城了,怎么又停下了?天色还早,我们可以再赶一段路啊。” 弓马族将军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将军,事情有些蹊巧,还是商议一下再说。”弓马族将军一边说着,一边将斥侯刚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潘璋:“我们收到的最新消息是前天的,番禺城下打得正热闹,大夏皇朝大将虽然有霹雳车助阵,还是没有能攻下番禺城,看样子曹军并没有参战,只有大夏皇朝大将的人马在攻城。这本来是个好消息,但从昨天起,所有派出去的斥候都没有能接近番禺城的,这似乎有些反常。” “反常?”潘璋不以为然:“他要攻城,当然要紧紧围住了,斥候进不去,正说明攻城已经到了紧张的时刻了,我们更应该加快速度,以免功归一溃,被他们有破了城,那我们就白来了。” “莫急。”弓马族将军摆了摆手止住了潘璋的话:“大夏皇朝大将总共不到两万人,他怎么可能把城团团围住?他全力剿杀斥候,是说明他不想让我们知道番禺城的情况,他要隐瞒什么?我军来援,是明面上的事情,他要么交战,要么撤走,为什么要封锁消息,不让我和番禺城互通?” “那你什么意思?”潘璋听他说得玄乎,有些不快的站起身来,沉下了脸。 “我怀疑大夏皇朝大将打番禺是虚,前几天的热闹是做给步子山看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日夜兼程向这儿赶。” 第一百五十七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怀疑大夏皇朝大将打番禺是虚,前几天的热闹是做给步子山看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日夜兼程向这儿赶。”陆逊看着潘璋,很郑重的说道:“潘将军,你我有马骑,可是士卒全是步行,这些天每日急行百里,已经是体力极限,再加上一路上还要提防偷袭,心里很紧张,现在要是到了番禺城下,看到番禺城安然无恙的话,你是不是觉得可以松口气了?” 潘璋心神一凛,想了想说道:“确实如此,如果看到番禺城无恙,我也许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这些天身体虽然累,还撑得住,就是心太累了,天天防着骑兵,一刻也不敢放松。” “这就是机会。我如果是大夏皇朝大将,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偷袭你,因为你远道而来,身体疲惫,心理又放松了,正是一击必中的好时候。”陆逊笑道:“向前二十里,就是萝岗,是到达番禺城下最后一个可以设伏的地方,我军赶到这里的时候,正是日落时分,即将休息,士卒们一定会急着停下来休息。而大夏皇朝大将如果从昨天开始就停止攻城,赶到这里设伏,他正好是休息了一天一夜,体力充沛,以有心对无备,以逸待劳,我军必败。” “你是说大夏皇朝大将会在萝岗,而不是在番禺城下?”潘璋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我是说有可能。”陆逊点点头笑道。 “那怎么办?”潘璋也觉得陆逊说得有理,已方正是体力最差的时候,如果被大夏皇朝大将打个伏击,就算兵力相差不大,自己吃的亏也一定很大。 “这里背靠九莲山,正是扎营的好地方,我们在此休息一夜,同时派人前去萝岗打探,明天再进军,以免中了大夏皇朝大将的埋伏,千里迢迢的赶来送死。”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潘璋笑道:“想来潘将军也会希望休息一夜之后精神抖擞的和大夏皇朝大将打一仗吧。” “那是。”潘璋乐呵呵的笑了。 满心欢喜的等着陆逊来送死的大夏皇朝大将一听陆逊在二十里外扎下了大营,气得目瞪口呆,他看了看天色,破口大骂:“这个孺子胆也太小了吧,这才中午就扎营,再往前走两个时辰会死啊。” 赵云看着气急败坏的大夏皇朝大将哭笑不得,心道他要再往前走两个时辰正好走到萝岗,不死才怪呢。打仗吗,你算我我算你,这也很正常,哪有人家按照你的想法走的,那还不是百战百胜?他上前对大夏皇朝大将说道:“主公,陆伯言这大概也是谨慎起见,萝岗这里的地势适合伏兵,他大概也有所耳闻。如今之计,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打吧。” “怎么打?”大夏皇朝大将一瞪眼,恼火的说道:“等他休息一夜,体力恢复了,我们的优势就小得多,他一万人,就算在博罗和增城留下几个人,估计也就是千把人,我们只有一万三千人,纠缠起来肯定是个惨胜,就算打赢了,番禺城还是拿不下。” “他不来,我们可以去。”赵云笑笑说道:“此时陆伯言一定在准备营寨,想着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再赶到番禺城下,同时派出斥候打听番禺城的消息。我军虽然派出人马截杀斥候,但是难保会有一两个漏网的,因此我们想要得手,就只有在他得知消息之前。我军休息了一天了,体力恢复得不错,而陆逊远来,此时前去劫营,未必就没有机会。” 大夏皇朝大将拽着胡子想了想,断然决定:“就听你的,现在就去劫他的营。他想要安心睡觉,老子偏偏不让他睡。” 赵云无奈的一笑,带着人马先行一步。他不再掩饰行踪,沿着大路向陆逊扎营的地方急驰,二十里的路程,没要一个时辰就到了。陆逊正在扎营,听说赵云带着人来了,吃了一惊,立刻命令潘璋上前迎战,自已催促着士卒在土坡上抓紧时间完成刚做了一半的营寨,准备据之而守,应付随后而来的血战。 赵云知道必须速战速决,时间拖不得,一旦让城里的步骘知道大夏皇朝大将的主力在萝岗伏击陆逊,他一定会杀出城来,那样殷观和五千民夫可就危险了。因此他不等大夏皇朝大将主力赶到,一到达土坡下就带着人冲了上来,一边奔跑一边转换成攻击阵形。 潘璋一面惊叹于陆逊的机谨,一面布出阻击阵形,好在他们已经休息了一个多时辰,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要是一路跑到萝岗之下再被人偷袭,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潘璋命令丁奉在前厮杀,自己站在了中军,密切注意着前方的情况。 赵云二话不说,在行进中射完了三轮箭,同时完成了冲锋阵型,他亲自为锋,带着亲卫冲杀在前,象一头雄狮怒吼着冲进了潘璋的阵中。他的士卒体力充沛,杀气盎然,又见赵云亲自冲锋,一个个兴奋得嗷嗷叫,大步飞奔,紧紧跟在赵云身后。赵云左手矛,右手刀,矛起刀落,将面前的两个江东军士卒斩杀,接着大展神威,片刻之间连斩数人,轻松撕开了潘璋的防守阵势。 潘璋看着势如疯虎的赵云,心惊不已,连忙命令丁奉上前截杀。丁奉年轻力壮,武技超群,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一见到骁勇的赵云,心头竟闪过一阵兴奋,带着亲卫就冲着赵云杀了过来,手中的长刀呼啸而至,当头就砍。 赵云看到了飞奔而来的丁奉,他冷笑了一声,手中长矛象是长了眼睛似的,倏的一弹,狠狠的抽在了丁奉的长刀上,丁奉只觉得手一麻,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长刀,然后就看到赵云的长矛在空中绕了半个圈,象一条毒蛇,直奔他的胸前刺到。 丁奉大惊失色,顾不得右手的长刀,左手举起盾牌横在胸前,间不容息的挡住了赵云的长矛,“当”的一声巨响,丁奉象是被疯牛撞到了一般,胸口一窒,站立不住脚步,连着向后退了两步,这才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紧跟着,就看到赵云长矛翻飞,将他的两名亲卫挑翻,右手的长刀带着一抹寒光,直奔他的头顶而来。 “我命休矣。”一向骄傲的丁奉万念俱灰,眼睁睁的看着长刀砍到。 李辰海静静的坐着,两手十指交叉在一起置于小腹之前,大拇指互相绕个不停。胡综又来了,这次他不跟蒋干对话了,一定要求亲见李辰海,而且要李辰海把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只有他们两个密谈。 李辰海答应了。 看着伏在面前的胡综,李辰海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透出一股神秘兮兮的感觉,让胡综有些捉摸不着头脑,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嘴唇有些发干。 “说吧,你家使君又有什么话要说?”李辰海轻轻的假咳了一声,提醒胡综不要再想了,有什么就说吧,我没什么时间跟你装神弄鬼的。 胡综镇静了一下说道:“我家使君愿意送质。” “哦?”李辰海倒有些意外,这次孙权这么聪明?别又是玩什么缓兵之计吧。 “不过,我家使君有个条件?”果不其然,胡综紧跟着说道。 “什么条件?”李辰海笑了一声:“他还有资格和我讲条件吗?” “当然有。”胡综很坚定的说道。 李辰海觉得很意外,他没有说话,只是松开了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向前倾了倾身子,仔细的打量着抬起头来的胡综,目光里带着一丝好奇。胡综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清澈,不动如山。 “你们有什么资格?”李辰海收回了身子,又将双手交叉起来,放在小腹前面,平心静气的说道,他的气息绵长,眼皮微微的耷拉着,似乎没有什么兴趣。 “因为将军的仁慈,所以我们才有资格。”胡综环抱着手,忽然笑了:“江东尚有近五万人马,虽然比不上将军的精锐,可是要倾尽全力,和将军再打个一两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将军纵使拿下扬州,只怕到手的也只是一片狼籍。听闻丞相大人有诗,‘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扬州如果打上两三年恶仗,估计也是如此一番景像。” 李辰海猛的抬起了眼皮,凛烈的眼神在胡综的笑脸上一闪而过,杀机在霎那之间迸现:“你是在威胁我?” “不敢,综只是在陈述一种可能。”胡综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似乎对李辰海毫不掩饰的杀意一点也没有感觉,他继续说道:“孙扬州手中有兵,他自然要独占扬州,不可能全听将军号令,至于将军在荆益实行的新政,只怕他也不会全盘接受。将军如果不先允了,质子自然不会送到,江东也自然要竭力与将军一战,对于孙扬州来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决一死战,鱼死网破。” 李辰海一愣,他缓缓的松懈了绷紧的身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李辰海一愣,他缓缓的松懈了绷紧的身子,退回到安静的神情,看着胡综一言不发。胡综停顿了一下,悄悄的吸了一口气,又接着伏倒在地,朗声说道:“请将军三思。” 李辰海没有立刻应他,眼珠转了转,他笑了:“不知孙扬州有什么要求,你不妨讲一讲,我要看看是不是在我能答应的范围以内。要是超出我的权限,我也不敢胡乱应允的。” 胡综抬起头来笑道:“孙扬州的要求也简单,请将军撤回各路人马,静观其变,莫要插手扬州、交州事务。将军人马撤回之日,便是质子起程之时。” “他不怕我反悔,白白牺牲了一个儿子?”李辰海笑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孔文举的小儿尚知这个道理,孙扬州焉会不知。”胡综微微的笑着,过了片刻,又说道:“孙扬州的夫人刚为他又生了一子,取名孙虑。” 日,够狠。李辰海暗自骂了一声,不光是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亲生儿子也舍得放弃,不过这也不奇怪了,他前面已经放弃过嫂子和侄儿,放弃过妹子,再放弃一个儿子,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跟独霸扬州比起来,他似乎还赚住了。 英雄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好,我应了。”李辰海沉吟了好半天,这才一摆手对胡综说道:“不过你回去告诉他,一个月之内质子不到,休怪我无情,就算把扬州打成无人之地,我也不会放过他。” 胡综躬身施礼:“多谢将军成全。”说着,起身倒行了几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庞统和张松、法正缓缓从帷帐后走了出来,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脸色很不好的李辰海,三人默默的坐了下来,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闲自得的送到嘴边品了起来。 李辰海想了片刻,忽然笑了:“这个孙仲谋还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啊,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惦记着南海郡不放。” “这样才好呢。”庞统笑道:“胡综说得对,江东还有五万精兵,大夏皇朝大将还有两万人,这七万人如果放在江南,天下一统也不过是虚有其表,他们要打,就让他们打个死去活来吧,对将军来说却是好事,对三州的百姓来说,也是件好事,长痛不如短痛,一了百了。” 张松却摇头说道:“也不尽然。如果他不拿回南海郡,扬州就是个死地,将来万一打起来,他还是要三面受敌,与其如此,不如将大夏皇朝大将击垮,拿下南海郡,减少一面威胁,还可以有更多和公子谈判的底气,扬州是他手里的人质,再加个南海,对他来说,也不是坏事。” “他用扬州做质任,确实比送个儿子做质任强多了。”李辰海咬牙切齿说道:“这厮心太狠了,终究还是留不得。” 庞统听了李辰海的话有些意外,他好奇的看了一眼李辰海,又不解的看了一眼张松和法正,好象对李辰海的愤怒有些搞不懂似的。在他看来,孙权这么干很正常啊,如果扬州不能属于他的,干脆就给你打烂了,破罐子破摔,那些人不都是这么干的吗。当然了,也只有以心软出名的你才能被他要挟住,换一个人根本不会理他这一套,当然他也不会么说了。 “将军,我们真的要向后撤吗?”一直没有说话的法正忽然说道。 “你觉得是撤好还是不撤好?”李辰海反问道。 “当然是撤好。”法正呲牙一笑:“我们不撤,孙权不敢把人调到南海去,那里就打得不热闹,我们的目的也就达不到。” 李辰海点了点头:“撤。”他想了想,又转过头对张松说了一句:“把消息传给左将军,一下子就中了人家计,多没意思啊。” “不可。”庞统立刻拦住了,他直起身来,正色说道:“将军觉得这两人和刘仲玉、刘季玉、张公祺一样吗?” 李辰海看着庞统那张严肃的脸,一时有些吃惊,他从来没看过庞统这么严肃的跟他说话的。庞统一直都表现得很有风度,什么事都信手拈来一般,就算是当年让大夏皇朝大将从牂柯逃了出来,他也是笑眯眯的,一点惭愧的样子也没有,让人感觉他本来就这么打算的一样。象今天这样板着一着肥肥的丑脸的,在李辰海印象当中是第一次。 不过,他的话还是引起了李辰海的注意,大夏皇朝大将和孙权这两个人都不是好侍候的主,不象刘琮、刘璋、张鲁一样,有点甜头,不送命就行。他们就象打不死的小强,不管在多难的情况下,都要考虑怎么坚持下去,卷土从来。孙权为了割据江东,认了多少怂,吃了多少憋,嫂子送了,侄儿送了,兄弟送了,妹子也送了,现在连儿子也舍得送了,他如果真的在扬州呆着,恐怕自己想要插进一只脚去也难。而大夏皇朝大将就更不用说了,这人东奔西逃了一辈子,什么时候放弃过? 想要和谐了他们,貌似有点与虎谋皮。他们低头,只是一时的策略,喘口气舔舔伤口罢了。难怪胡综要特意提醒自己,江东还有五万大军。 李辰海沉默了很久,脸色慢慢的由不忍转为坚定,他对张松说道:“永年,你找个机会对胡伟则表示一下谢意,要小心一点,不要让人抓到把柄。” “喏。”张松等人一听,紧张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 孙权虽然不知道胡综是如何说服李辰海的,但李辰海的数路人马都大步向后退了,这是事实。孙权不敢怠慢,他在准备送质的时间里,将会稽的朱然向前移防,同时将丹扬的贺齐部移驻到柴桑,京口的吕范调集了手头所有的力量,沿江巡逻,加强防范。而在庐陵的大都督吕蒙和他所部的两万精锐,却突然失去了踪影。 孙权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把胡综叫过来问了又问,胡综拍着胸脯打包票,镇南将军说了,只要一个月之内质子送到,他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你要小心,大夏皇朝大将的大女儿也怀孕了,听说喜欢吃酸的,估计还有三四个月也就临盆了,万一生个儿子,天知道到时候李辰海会不会变主意,因此你加紧时间吧,有把握的也就这段时间,再往后,神仙也算不准。 孙权半信半疑,他把质子孙登送到了长沙郡临湘城,李辰海很守信,真的将各部调了回去,甚至比原先的防线还要向后,让孙权喜出望外。接到回报之后,他立刻命令在赣州待命的吕蒙率部快速前进,争取在大双临盆之前,会合陆逊击败还盘踞在南海郡的大夏皇朝大将,至少要收回南海郡,不能让大夏皇朝大将一直呆在自己的身边。 当然了,能把大夏皇朝大将收拾了那是最好的。 孙权对陆逊很恼火,他本来让潘璋跟着陆逊,是想制衡陆逊的,没想到两仗一打,潘璋被陆逊忽悠到番禺城里和步骘做伴去了,陆逊自己呆在城外钻进了九莲山和大夏皇朝大将打游击。他的人以山越为主,翻山越岭是家常便饭,而大夏皇朝大将虽然人多,可是要在山里和陆逊于,显然还差一点,所以追了两次连个屁都没吃着以后,他干脆不追了,让关羽带了四千人守着陆逊出山的必经之路,他自己一门心思在番禺城下准备霹雳车,要强攻番禺城。 所以孙权本来要收拾的陆逊现在过得很滋润,所以孙权很恼火。他写信要求吕蒙把陆逊带上战场,要让他和大夏皇朝大将打几场硬仗,消耗掉他一部分力量,别让他太自在了。 吕蒙得知庐陵方向安全之后,放下了悬在半空的心,他深知此时已经绝无退路,不管李辰海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是让他们双方自相残杀也好,是借刀杀人也好,他必须在李辰海下一步动作出来之前重创大夏皇朝大将,然后迅速回到豫章设防。他这两万大军是孙权手中最大的倚仗,不能有一点闪失,真要打起仗来,贺齐所部是指望不上的,还得靠他手里的这些人来抵挡李辰海。他不再耽搁,率部越过台领山区,然后沿着浈水直接进入了桂阳郡的曲江县界,把副将孙皎吓得够呛,立刻出言阻止。 孙皎字叔朗,今年刚三十岁,他的父亲孙静是孙坚最小的弟弟。孙坚刚起兵的时候,孙静就在他的手下,带着五六百宗室、乡人作为孙坚的亲卫。后来孙坚战死,孙静又随孙策征战,立有大功,孙策很信任他,表拜为奋武校尉,想让他独当一面。孙静却出于谨慎,推辞了这一重任,说自己比较懒,还是喜欢呆在老家守守祖坟,把手里的力量全部交给了孙策,孙策对此特别满意。孙权继位之后,对这位安份守已的小叔叔很看重,提升他为昭义中郎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对这位安份守已的小叔叔很看重,提升他为昭义中郎将,又让他的儿子出来带兵,孙静推辞不过,这才让次子孙瑜出来统兵,而其他的儿子还是关在家里读书。 孙皎是孙静的第三个儿子,他不喜欢读书,看着那么多孙家子弟纵横沙场,他却闷在家里天天子曰诗云,气得一脑门包,他多次向父亲请求出来打仗。孙静被他催得烦了,只好趁着孙权再一次提出要让他出来带兵的时候,把孙皎放了出来。孙权拜孙皎为护军校尉,跟在他的身边,随后的几次作战中,孙皎带着所部冲杀在前,撤退在后,作战很勇猛,很得孙权的看重。而且这个人有个好处,不贪财,乐善好施。他虽然不好读书,但是和诸葛瑾这些读书人的关系处得很好,对手下士卒也很关心,因此颇有好评。 但是他和弓马族大将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这起因在于甘宁。甘宁粗猛好杀,自以为功劳大,打仗牛逼,在江东除了和同样勇猛的弓马族大将关系比较好之外,跟谁都不投脾气,即使孙皎这样的孙氏家族的人他也无所谓,因此和孙皎闹得很不愉快。弓马族大将和甘宁关系好,也因此对孙皎有些意见。而孙权这次把孙皎作为弓马族大将的副将,就有牵制弓马族大将的目的在其中,他本来是想让弓马族大将为右大都督,孙皎为左大都督的,但是弓马族大将拒绝了。 弓马族大将说,当年程普为右大都督,周瑜为左大都督,两不相协,差点酿成大祸。如果主公以为孙校尉可以担此重任,那就拜孙校尉为都督,我愿意在他手下为将,听他的指挥。如果主公以为我能担此重任,就请主公让我独力施为,不要让人牵制我。 孙权听了,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弓马族大将的要求,孙皎虽然随军作为副将,但一切要听弓马族大将指挥,不得掣肘。弓马族大将本来是想让孙权把孙皎调走的,但是孙权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坚持,只得如此。 现在看孙皎反对他的意见,弓马族大将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告诉孙皎,按他指定的路线迅速前进,出了什么事一概由他承担。孙皎虽然恼火,但是孙权有命令让他听弓马族大将指挥,倒也没敢再说,带着本部人马为先锋,经由曲江县界,沿着溱水河谷迅速向前挺进。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曲江县的留守士卒看到了他们,却没有人前来阻拦,只有一个使者来问了几句就走了。至于问的什么,当然只有弓马族大将才知道,他孙皎作为副将,弓马族大将不告诉他,他也只有闷在心里。孙皎到达浈阳后,弓马族大将派人送来命令,让他停下休息,随后弓马族大将带大军也赶到了浈阳,他没有立刻前进,而是派人赶到番禺去打探情况,联系弓马族将军。 五天后,弓马族将军亲自赶到了浈阳,弓马族大将一见弓马族将军,就把他迎入了大帐密谈。弓马族将军对弓马族大将出现在桂阳郡内的浈阳并不意外,他一看到弓马族大将就笑着拱手道:“大都督用兵真是神出鬼没啊。” 弓马族大将淡淡的一笑,挥手让他坐下,在案上摊开地图,对弓马族将军说道:“主公的命令想必你已经收到了,从现在起你归入我帐下听令,我对交州的情况不熟,你在这里打了几个月了,把情况跟我说一说吧。” 弓马族将军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收了脸上的笑容,凑到案前指着地图上的番禺城说道:“赵子龙受伤之后已经回苍梧去养伤了,把关云长换了过来,又带过来两三千人,基本是把几个郡的兵力已经全部抽空了。番禺城下现在一共有一万五千人,其中还有一千骑兵,由麋威和关兴二人统帅——上次潘玉珪就是在猝不及防的情部下吃了骑兵的亏,损失了两千多人——刘备率一万大军攻城,关羽率四千人守在番禺城北四十里的佛岗,我的兵力不足,不是他的对手,占不住萝岗,已经退到九莲山里了。 “匡浦关有人守吗?”弓马族大将指着浈阳前面不远的匡浦关说道。 “有,不过只有一千人,守将叫郝普。”弓马族将军笑笑说道:“估计这一千人是防着驻过在桂阳郡的张任部的,应该没想到都督会出现在这里。” 弓马族大将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眼睛从匡浦关一扫而过,转向了佛岗,他问了问佛岗周围的情况,摇摇头说道:“四十里,太近了,我们一旦和关云长交手,刘备的一万大军随时可以支援过来,就算步子山从城里出来攻击他的背后,我们的损失也不会小。” “那都督准备怎么打?”弓马族将军貌似随口一问。 “伯言以为应该怎么打?”弓马族大将看着弓马族将军反问了一句。 弓马族将军愣了一下,送到嘴边的水杯停住了,瞟了一眼弓马族大将,忽然笑了:“都督,你这是考校我还是……” 弓马族大将盯着弓马族将军看了一会儿,忽然咧开嘴笑了,他从案上抬起了身子,推开了地图:“伯言,我比你痴长五岁,有些话可能有些冒昧,不过还是希望伯言能听一听。” 弓马族将军看着他,停了半刻,放下了手下的水杯,躬身施礼:“请都督直言,弓马族将军洗耳恭听。” 弓马族大将一笑,伸手扶起弓马族将军:“伯言,我知道当年你陆家曾经遭受大难,死伤数百口,至今疮痍未复……”弓马族大将刚说了两句,见弓马族将军板下了脸,便笑了笑,抬手阻止了正要说话的弓马族将军:“伯言听我说完,再反驳不迟。” 弓马族将军寒着脸,紧闭着嘴一声不吭。 “当年你才十来岁,陆公纪更小一些,以你们两个还没成年的孩子,要支撑起吴郡陆家这么一个大家族,确实不容易。我可以想象得到你吃过多少苦头,也能体会到你对主公的这种矛盾心情,以你陆家的声誉,在这种情况下娶了孙家的女儿,对你来说,实在是个不得已的事情。” “都督此话差矣。”弓马族将军的心里象是被针扎了一般,声音冷得象冰一样,一丝热气也无。 弓马族大将摇了摇手,又接着说道:“不过,伯言你读书比我多,家学比我厚,想必有些事情也比我更清楚。家族过去的仇恨,终究已经过去了。你现在深受主公大恩,又是孙家的女婿,如果因家仇而消极怠战,只怕会对你的仕途大有影响。我不知道你对江东的未来如何想,但你别忘了,大乔夫人现在可就在襄阳,讨逆将军的儿子孙绍已经进了镇南将军的府中为吏,孙家在江东,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弓马族将军的脸抽搐了一下:“孙绍进了镇南将军府?” “对,他从襄阳书院已经毕业了,现在是镇南将军的书佐。”弓马族大将微微一笑,又加了一句:“是小姐向镇南将军要求的。” 弓马族将军有些僵了,他愣了好半晌,才展颜一笑:“如此说来,镇南将军是要站在主公这一边,合力对付他的岳父大人了?” 弓马族大将颇有意味的看着弓马族将军,好半天才说道:“伯言,婚姻关系不过是个幌子,曹家、孙家、刘家,哪个没有婚姻关系?曹镇南将军既是左将军的女婿,又是主公的妹夫,左将军还是主公的从妹夫,这里面的关系乱得很,不过要是谁真把婚姻关系当真,可就要吃大亏了。婚姻这东西,有用的时候是有用,没用的时候,可是一点用也没有。这一点,我想伯言应该比我更有体会。” 弓马族将军强笑了笑,没有应他。 “左将军是什么人,你明白,我也明白,想来曹镇南也明白得很。周公瑾当年说他是反复之人,非池中之物,劝主公不可养虎为患,如今他在镇南将军身边,这些话想来也会对镇南将军说的。你以为镇南将军会容忍这样一个人独占交州,虎视中原?”弓马族大将轻轻的笑道:“你以为我和周公瑾有这么好的交情,可以轻松的从桂阳郡通过?” 弓马族将军看着笑眯眯的弓马族大将,忽然笑了:“大都督果然高明。” “哪里,伯言聪明人,一点就透,我不过是顺口胡说两句罢了。”弓马族大将站起身来,走到弓马族将军身边:“伯言,江南很快就没仗打了,象这样的机会不多了,你可要抓紧啊。” 弓马族将军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弓马族大将也不着急,坐在案后端着水杯,不时的饮一口水,扯过地图看了起来。大帐里一时之间安静得有些吓人,只有弓马族大将喝水发出的声音和手指在地图上摩挲时发出了沙沙声。卫士们听得帐中如此之静。 第一百六十章 第一百六十章 卫士们听得帐中如此之静,都有些意外,不时的偷偷瞄上一眼,看到帐内两个人直挺挺的坐着,大惑不解。 “都督,”弓马族大将过了好久,终于开口说道:“番禺城内储备充足,再守两个月没有问题。以左将军一万人攻城,基本没有胜算。他们打的主意,无非是等城内粮尽,到时候可以不战而胜罢了。他们得到了镇南将军的支援,预支了桂阳郡一年的赋税,再加上交州诸郡,再打个一年两年的,也不是问题。” 弓马族大将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弓马族大将。 “可是我们等不得。”弓马族大将微微躬了躬身说道:“主公要提防曹镇南,还要提防江东内乱,兵力也是捉襟见肘,因此都督行前,想必主公也给了期限的,拖得久了,对主公大是不利。” “正如伯言所言。”弓马族大将点点头:“主公给了我六个月时间,现在已经只剩下五个半个月了。而我的想法是最多只能用三个月,也就是说,除去回程的半个月,我最多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在交州。” “不错,两个月之后如果不能大胜,则番禺城坚持不住,必将落入左将军手中,届时南海郡就不再为江东所有。纵使我们能够抢入城内,这里也将成为拖死江东的泥潭,正如西凉之于大汉一样。”弓马族大将语速虽然不是很快,但说得很清晰。 弓马族大将嗯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要想速战速决,不仅要击败左将军,还在重创左将军,至少要打得他几年之内不敢再东向。”弓马族大将看了弓马族大将一眼,又接着说道:“左将军将桂阳郡还给曹镇南之后,要军械有军械,要粮有粮,但是他一直不放镇南将军一兵一卒入交州,因此他缺的就是人,我们只有吃掉他一半的兵力,番禺城之围立解。” “有理。”弓马族大将呵呵一笑:“吃哪一部分,怎么吃?” “当然是关云长这一部分了。”弓马族大将笑道:“他手中有四千人,打掉他,左将军只剩下一万人,面对我优势兵力,他只有放弃番禺退出南海郡。都督手中有两万人,我手中还有三千多人,近四倍于关云长的兵力,想要吃掉他,应该不难。” 弓马族大将眨了两下眼睛,细细的想了想:“关云长虽然只有四千人,可是他离番禺城不过四十里,左将军随时都可以救援,我们就算吃掉他,也要面对左将军的攻击,只怕兵力优势并不明显啊。他们不能损失太多人,我们同样也不能损失不起。” “可以把他引到匡浦关来。”弓马族大将笑道:“我可以从九莲山出来,直击匡浦关。匡浦关只有守军一千人,离番禺城这么远,援兵要赶到这里,可要三四天的时间呢。” “匡浦关?”弓马族大将眼前一亮:“这里倒是个好地方,留番禺城有近二百里,想必左将军不敢放着番禺城在身后长途奔袭。不过,关云长也未必会轻易过来啊,这么远的路,他会不提防?” “关云长性傲,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何况又多次败在他的手下,他一定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如果知道是我在攻击匡浦关,他一定会轻军直进。”弓马族大将笑着说道:“都督是从桂阳郡出现的,我想关云长就算是提防着桂阳郡,也不会想到桂阳郡会出现两万江东精锐,至于桂阳郡的张任部,他大概是不会当回事的。” 大夏皇朝王将一手抚着装胡须的锦囊,一手握着一卷襄阳书坊刚出的新书,倚在灯下看得津津有味。这是双方和谈之后,李辰海让人带过来的,专门送给这位爱看春秋的关二爷。 “父亲,这襄阳出的书,感觉可好?”关平撩起帐帘走了进来,见大夏皇朝王将看得入神,一边笑着,一边拿起旁边的油壶向灯中加了点油,又拨了拨灯主,这才坐在大夏皇朝王将身边,笑嘻嘻的探过头看了一眼。 “好什么好?”大夏皇朝王将哼了一声,将手里的书轻轻的放在案上:“这么贵的纸,一页只印了十列,才百十个字,边上还留这么多白,看是好看了,却极是浪费,一本春秋经不过万八千字,却要分成上中下三卷,不就是为了多赚点钱吗。蔡家到底还是商人气太重,眼里只有钱,却无经济之道。” 关平咧嘴笑了,他倚在案上,一边招呼手下人将大夏皇朝王将的吃食拿进来,一边笑道:“父亲不知道吗?这些样式可都是仓舒亲自定的,我听小双说,字印得大,是为了防止那些小孩子眼睛看得累了会近视,也方便眼花的老者,现在的读书人哪个不知道襄阳蔡氏书坊出的书是有名的‘纸白如绵,字大如钱’啊,这可都是上等货,小双特地让人送来的。” “你跟他很熟吗,叫得这么亲热?”大夏皇朝王将不满的瞪起了眼睛,将书收到一旁,拿起竹箸在案上顿齐,白了关平一眼。 “嘻嘻,父亲,大双小双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没少在我身上撒过尿,跟我的妹子银屏没有二样,仓舒娶了她们,也就是我的半个妹夫,我称他的字有什么不妥的?”关平一边说,一边将大夏皇朝王将爱吃的菜向大夏皇朝王将面前挪了挪:“连仓舒都知道父亲与主公恩若兄弟,这也不稀奇了。” “放肆!”大夏皇朝王将笑着骂了一声:“我和主公虽然亲近,毕竟还是君臣,你心里知道也就罢了,可不能在外面胡说,免得授人话柄。” “我理会得。”关平点点头,又瞟了一眼旁边被大夏皇朝王将边角都抹得很整齐的书:“父亲,这本春秋好象跟你平时看的左氏传不一样啊?” “这是荀氏传。”大夏皇朝王将一边夹起一块肉脯送进嘴里嚼着,一边说道:“与左氏传不同的。不过,我看他让蔡家印这本书可有点用意不妥,看起来是尊王,实际上是想取而代之。” “何以见得?”关平好奇的拿起书翻了翻问道。 “荀子称人有四等,第一等人是上智,生而知之,法先王,当为圣人、天子,这曹仓舒自幼号称神童,可不就是生而知之,自然也想内圣外王。”大夏皇朝王将一边说,一边冷笑道:“荀令君也变了,荀家的人,果然是善变的。“ 关平讶然,他愣了半晌才说道:“父亲,原来还有这么个意思?” “当然,凡事都有其用意,你不能光看到表面的东西,否则就会被他骗了。”大夏皇朝王将叹惜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竹箸,端起水杯却没有喝:“我本来以为,刘封是假子,性格又勇悍,将来必生是非,让他去长沙为质可以一举两得。没想到他一到长沙,却成了曹仓舒手里的刀,曹仓舒给他一千人,让他去跟孙仲谋打仗,活生生的让孙仲谋以为主公与曹仓舒是真的抱在一起。我两家均弱,本当同力抗曹,现在却被他挑得争斗不已,最后得利的只有他一个人啊。” 关平沉思不语。 大夏皇朝王将见他出神,知道关平虽然孝顺惇厚,却不善这些心机,他摇摇头,随口问道:“今天可收到弓马族大将部的消息?这个竖子,天天躲在山里不出来,虽然是为了他那点人马,可象个苍蝇似的打又打不着,赶又赶不走,着实让人生厌。” “没有,斥侯们没找着弓马族大将部。不过他们发现了一处弓马族大将扎营的地方,赵都督带着人去看了,估计半夜才能回来。” “他可带了足够的人手,别被弓马族大将打了埋伏。”大夏皇朝王将关切的问道:“这个竖子虽然不敢正面与我交战,阴招却玩得不少,赵都督未必是他的对手。” “父亲放心,已经作了安排了。” 大夏皇朝王将点点头,没有再说。父子二人有一句没有一句的闲聊着,慢慢将案上的酒食吃完。关平起身去收了,大夏皇朝王将站起来走到帐外,看着初升的皓月负手而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大夏皇朝王将不快的眯起了眼睛,手抚上了胡须。 都督赵累喘着气出现在大夏皇朝王将面前,单腿跪倒:“将军,弓马族大将部向北去了。” “向北?”大夏皇朝王将吃了一惊,转身回了大帐,赵累跟了进来,在地图上一指,画了一条折向东北的路线:“从留下的印迹看,他是从这里翻过山梁,折向东不远,便可以上大道。” “他向北干什么?不敢打,逃跑了?”大夏皇朝王将看着赵累指出的路线,有些不解的问道。 “属下怀疑……”赵累小心的看了一眼关羽。 “你说。”大夏皇朝王将挥挥手。 “属下怀疑,他折向东北,是想循着大道赶到龙山,再折向西北。 第一百六十一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属下怀疑,他折向东北,是想循着大道赶到龙山,再折向西北,不过百里,就是我们的匡浦关。”赵累犹豫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是说,他去打匡浦关?”大夏皇朝大将想了想,摇着头笑了:“他打匡浦关干什么,匡浦关在南海和桂阳之间,他就是占下了,也是两面受敌,根本占不住的。” 赵累摇了摇头:“将军,匡浦关是我军提防桂阳的前哨,目前两家和好,所以匡浦关只有一千守军,都是些没经过大战的郡兵,大夏皇朝将军所部三千多人狡诈,郝子太未必是他的对手。匡浦关一丢,万一桂阳有异动,我军就没办法提前得到消息。大夏皇朝将军因为家仇的事情,上次拒绝出兵长沙,已经被孙仲谋猜忌了。这次带兵前来解围,孙仲谋让潘璋带五千人为副,未尝没有想借机肖弱他的实力的打算,可是被他三搞两搞的,结果潘璋部损失近半,他却毫发无损。万一他以匡浦关为礼,向曹镇南投诚怎么办?” “会这样?”大夏皇朝大将也收了笑容,有些紧张起来。 “父亲,不可不防。”关平提醒道:“我军一失匡浦关,桂阳方面如果有想法的话,可以悄无声息的直入三百里,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一说,倒不得不防。”大夏皇朝大将转了两个圈,抚着胡须想了想,又对赵累说道:“你可曾派斥侯跟下去看看?” 赵累点头道:“派了,估计下半夜才能回来。” “那好,让将士们吃饱喝足,早早的休息,如果大夏皇朝将军真是去打匡浦关了,我们就随后追上,你连夜派人通知郝子太,让他小心提防,千万别出城,以免中了大夏皇朝将军的诡计。”大夏皇朝大将一摆手,断然下令。 赵累咽了口唾沫,想说什么又没敢说,转过头看了一眼关平,关平为难的咂了咂嘴,嗫嚅说道:“父亲,要……不要通知一下主公?” “通知他干什么?”大夏皇朝大将不快的说道:“这点小事,一来一去三五天时间我就可以解决,难道对付大夏皇朝将军这么一个小儿,我四千大军还不够,还要去麻烦主公?大夏皇朝将军小儿这些天来在我手下赢过一阵吗?” 关平咧了咧嘴,还是坚持道:“父亲大军移防,还是通知一下的好,以免主公到时候要找父亲却找不到。” “你明天派人去说一声,就说我杀大夏皇朝将军去了。”大夏皇朝大将忽然有些兴奋起来:“这个竖子真是不知死活,老老实实藏在山里保命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去打匡浦关,哼哼,不生擒了他,如何对得起他给的这个机会。” 关平和赵累对看了一眼,立刻低下了头,快步出了帐。关平拉着赵累说道:“赵都督,你说大夏皇朝将军去了匡浦关,有多大可能?” 赵累摇摇头:“不是可能,而是肯定。我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但是大夏皇朝将军在山里打了这么久了,又没受什么重大损失,他总不会逃回豫章去吧,要向北,只有去匡浦关了。拿下匡浦关,他也算是夺回一城,总可以有点功劳让孙仲谋无话可说。” 关平想了想,也点点头,大夏皇朝将军在番禺城外也没用。番禺城里有六千人,就凭他们一万五千人根本打不下来,反而是大夏皇朝将军这三千多人更容易消灭一点,他远远的逃到匡浦关去,倒也是个安全的法子。 “那就准备着吧,你辛苦一点,一有消息就通知我。”关平说道:“明天一早出发的时候,我再派人去通知主公。” 赵累应了一声,匆匆的去了。关平看着清冷的月色,听着隐隐约约的虫鸣,回头看了一眼帐中又捧起书的大夏皇朝大将,莫名的叹了口气。 天亮的时候,赶回来的斥侯证实了赵累的判断,大夏皇朝将军带着人果然奔向了匡浦关。大夏皇朝大将随即命令起程,全军杀向匡浦关。 匡浦关,守将郝普面对着吕蒙派来的使臣,面色惨白,神气惊惶。 “大都督精兵两万,从桂阳直抵关下,闻将军忠义,不愿加兵,故而遣我入城,请与将军一见。”使者侃侃而谈:“将军如欲全忠义之名,勉力一战,则我即刻出城,给将军留下两个时辰的准备时间。” 郝普心中震惊不已,他不知道吕蒙是如何带着两万大军直抵浈阳的,那可是桂阳的地界,不是江东的地盘。使者虽然没有说,但他可以猜得到,李辰海很可能和孙权也讲和了,这才有可能借道给吕蒙。周瑜虽然曾经是江东的大都督,但是他的孙权有仇,他不可能私下里借道给吕蒙。 他在匡浦关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关注桂阳郡的周瑜的动向,周瑜的手下有张任部四千人,刘备担心周瑜会在他打番禺城的时候突然南下,所以才派他驻守匡浦关监视周瑜。他派人远到郴县,密切注意着张任部的动向。结果张任部很安份,吕蒙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两万人,攻匡浦关也许只要一次冲锋。 “将军如果想给左将军传个消息,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匡浦关向南的地界,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只准进不准出。”使者仿佛看出了郝普的心思,得意的微笑道。 郝普的脸色越发的白了。 “看来将军确实有古人之风。”使者笑了,直起身来掸了掸衣衫,举步欲走:“可惜这匡浦关内数千士卒与百姓,都要做了将军的陪葬,而将军年迈的老母,也将戴白受诛。” “你别说了,郝普愿降。”郝普颤抖着解开腰间的印信,双手奉上:“但请都督怜惜百姓无辜,莫作无谓杀戳。” 使者看着郝普,一丝笑纹从他的嘴角荡漾开来:“这是自然。” 郝普降了,吕蒙却没有更换城里的旗帜,依然挂着郝普的战旗,甚至除了把郝普带在他的身边之外,他基本没有动城里的人员,谨慎的保持着城中的原样。两万人马也没有进城,而是绕城而过,在匡浦关南十里的松岭埋伏。 吕蒙刚在松岭准备好,大夏皇朝将军就带着人马急奔而至,一看到吕蒙,他总算松了一口气,苦笑着对吕蒙说道:“幸好你来得快,要不然这次打鹰不着,反要被鹰啄了眼。关云长来得太快了,他落后我一天出发,却督军急进,两日一夜就赶上了我,现在就在我身后二十里。” 吕蒙也吃了一惊,看着身后的郝普,他暗自吃惊。大夏皇朝大将来得也太快了,照这个速度,如果大夏皇朝将军真是要去攻城,只怕连城墙还没摸着,就要被大夏皇朝大将堵在城下了。兵贵神速,这个大夏皇朝大将确实够神速的。 “来得正好,我也准备停当,你别停了,到前面河谷中列阵吧。”吕蒙轻描淡写的说道,手却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马鞭,捏得指骨都有些发白。 “都督,这里的地势险恶,大夏皇朝大将恐怕未必轻易就进来吧。”大夏皇朝将军看着东边陡峭的山势,再看看岭西奔腾的溱水,皱起了眉头。就是个傻子,也能看出这里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大夏皇朝大将会上当? 吕蒙笑了,从怀里掏出一副飘天文学的。”大夏皇朝将军狐疑的接过信看了看,也笑了:“都督好手段。”说完,交给一个亲卫:“去,送给关将军。” 大夏皇朝大将骑在赤兔马上,看着远去绵延的山势跱躇不前,紧紧的勒着手中的马缰。赤兔马不安的摇着头,碗口大的马蹄在地上蹬踏着,嘴里喷出白色的沫子,显得有些烦燥。 “父亲……”关平紧紧的跟了上来,看着大夏皇朝大将有些不太对劲的脸色,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前面是什么地方?”大夏皇朝大将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着前面那条起伏的山脉问道。 “听向导说,前面叫松岭,是这里最高的一座山。”关平打量了一下前面,有些紧张的说道:“父亲,这里一边是山岭,一边是溱水,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 大夏皇朝大将恍若未闻:“这松岭,可有其他的名字吗?” 关平有些不解,他见大夏皇朝大将的神情有些异常,连忙派人将向导找了来。向导一听大夏皇朝大将的话,也有些意外的说道:“将军,松岭上有野猪出没,所以又名野猪岭。” 大夏皇朝大将的脸颊抽了一下,细长的凤目一闪,一抹寒光一闪而没。他抚着胡须半天没有说话,沉思良久。关平和赶过来的赵累见了,都不敢说话,只是紧张的看着大夏皇朝大将。 “你知道吗?这次到南海之前,我做过一个梦。”大夏皇朝大将紧紧的盯着前面的山势,喃喃自语:“我梦到有只猪啃我的脚。” 第一百六十二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知道吗?这次到南海之前,我做过一个梦。”大夏皇朝大将紧紧的盯着前面的山势,喃喃自语:“我梦到有只猪啃我的脚,当时惊了一身冷汗,半夜未能入眠,今日看到此岭,竟然同我梦中所见猪颇为相似,不禁心中惊惧,有种不安之感。” 关平吃了一惊,回头再看看赵累,赵累眼中也全是惊惶之色。关平连忙说道:“父亲,此山险恶,既然有梦提醒,父亲还是速退吧,待探明情况再进兵不迟。这里反正离匡浦关也不远了,弓马族将军闻知我大军在后,未必有胆量去攻城的。” 大夏皇朝大将心里也很犹豫,他正在考虑,却看到前面奔来一人,手里高举着一封信,一直奔到他的马前,单膝跪倒:“将军,陆校尉派人送了一封信来。” 大夏皇朝大将“哦”了一声,抬手接过信,打开一看,眉毛立刻竖了起来。他将信扔到关平的手中,冷笑着说道:“弓马族将军小儿,逃无可逃,居然敢大言诳我,看我不杀进去,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关平快速的在信上扫了一遍,大惊失色,连忙拉住大夏皇朝大将的马缰说道:“父亲,此乃弓马族将军激将之计,切不可上当啊。” 赵累接过信看了一眼,无声苦笑。原来信中弓马族将军以一种很得意的口吻说,久闻关将军神勇,当年白马一战,百万军中斩杀河北名将颜良,威镇天下。他从小就听说了关将军的威名,不过他慢慢长大以后,却觉得很奇怪,将军好象没打过什么胜仗,一直跟着左将军如丧家之犬东奔西逃,西陵城下,更是以一对一,被一个不知名的老卒黄忠打得落花流水,听说连万人敌的宝刀都输给黄忠,却耍赖没给,没有一点名将的风姿。他现在也带兵了,很希望能和幼时心目中的英雄一战,奈何在番禺城下,大夏皇朝大将以多欺少,让他不能痛快一战。如今他本想来夺匡浦关,没想到大夏皇朝大将跟来了,天赐良机,让他有机会与大夏皇朝大将公平一战,他在前面准备了两万雄兵,布下了天罗地网,专等大夏皇朝大将前来。如果大夏皇朝大将敢来一战,则他在岭中恭侯,如果不敢一战,就请大夏皇朝大将把那口早就输给黄忠的万人敌宝刀相赠,然后调头回番禺去,他要去取匡浦关了。 弓马族将军这封信很毒,看起来很恭敬,称大夏皇朝大将为绝世名将,从小就很景仰,但又说大夏皇朝大将没打过胜仗,只知道逃命,还在西陵城下把宝刀输了,这句话最让大夏皇朝大将受不了,西陵城下那一战,已经成了他的心头刺,谁也提不得,偏偏弓马族将军再三提及,让他如何能忍? “竖子大言欺我,他如何能有两万兵?”大夏皇朝大将冷笑一声:“就算他占了地势又如何,我这四千健儿,何尝会怕他那三千只知道钻山沟的废物?我正要捉他祭刀,他倒送上门来了。给我杀上前去,任他有天罗地网,也给他捅出天大的窟窿。” 关平苦苦相劝,拉着赤兔马的缰绳不放,大夏皇朝大将恼了,一马鞭抽在关平的手臂上,怒声大吼:“给我杀上去,不亲手斩杀了弓马族将军小儿,割了他那张利口,我绝不回兵。” 关平见大夏皇朝大将真的发了飚,知道再劝无益,想想弓马族将军只有三千多人,就算占些地利,也未必能对付自家这四千人,只得上前说道:“弓马族将军只知说大话,何必父亲亲自动手,我愿为先锋,上前接战,请父亲押阵。” “去吧。”大夏皇朝大将这才气平了些,马鞭一指前方喝道。关平二话不说,带着一千人冲进了山谷。穿过长约一里的河谷,绕过两个弯子,关平看到了在河边列阵的弓马族将军。一看阵形,他提起的心总算放了一半,看看弓马族将军的阵势就知道,弓马族将军在吹大牛,还是他那三千多人,哪来的两万人。本来吗,孙权手下总共才几万人啊。 弓马族将军放声大笑,笑声在河谷之间回荡:“老关将军不敢来,派了个小关将军来了。呵呵,这也不错,总比没有功劳好。” 关平大怒,命令列阵,双方没有多少废话,很快就打在了一起。弓马族将军有三千多人,对付关平的一千多人实在是轻松自在,他稳稳的站在山坡上,指挥着部下上前将关平围在了中间。关平指挥部下结成圆阵极力防守,打了好一阵,也没发现山坡上有什么异常,手下的伤亡却超过半岁了,再不求救就支持不住了,这才发出信号,通知后面的大夏皇朝大将跟上。 大夏皇朝大将接到关平的消息,立刻命令大军涌进了河谷。一见到大夏皇朝大将的大旗,弓马族将军的阵势松动了,没多长时间就被赵累冲破了阵势和关平合兵一处。弓马族将军指挥着手下且战且退,慢慢的向匡浦关方向退去,摆出一副想要撤出战场逃命的架势。大夏皇朝大将已经被弓马族将军缠得烦了,早就想一举歼灭他,如何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紧追不舍,很快四千大军就全拥进了河谷。 一阵战鼓冲天而起,吕蒙指挥着两万精兵从东面的山坡上一泄而下,首先飞过来的是一片箭雨,长箭带着啸声,象一片乌鸦,带着不祥的叫声,一头扎进了正奋勇向前的大夏皇朝大将军。 长箭入体,血光迸现,正向前冲杀的大夏皇朝大将军立刻遭到了迎头痛击,没反应过来的士卒中箭倒下一片,严整的队形立刻乱成一团。 大夏皇朝大将大惊,他这些天虽然行军速度极快,可是却没有放松侦察,并没有江东援军从东面而来的任何消息,这铺山盖地、漫山遍野的冲出来的江东军是从哪儿来的? “父亲,快撤!”关平声音都急哑了,嘶声大叫。他举着盾牌,猛的扑到了大夏皇朝大将面前,手中的盾牌高高举起,遮住了身材高大的大夏皇朝大将面庞,却露出了自己的身体,“扑扑”几声,他的胸腹之间中了几箭,疼痛钻心。 “这些江东军从哪儿来的?”大夏皇朝大将惊叫道。他本来以为弓马族将军是怕了他,故意吓唬他而已,哪知道这里真有大军埋伏,而且从山坡上的战旗可以看出,这些人是孙权真正的精锐,统属大都督吕蒙的,这些人不是在庐陵防着李辰海吗,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了。他话刚喊出口,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这些人一定是从桂阳郡出来的,只有这样,才能骗过他的斥侯,才能不引起他的注意。 既然有两万人在此,匡浦关只怕已经失守,而这一切,不过是吕蒙和弓马族将军给自己设的圈套而已。更重要的是,周瑜能让吕蒙从桂阳通过,只怕不会是因为他曾经是江东的都督,而是已经得到了李辰海的允许,要借江东的手来除掉刘备。 大夏皇朝大将震惊不已,瞬间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他对关平大喝道:“快,杀出去,派人给主公送信,孙权已经和李辰海讲和。” “讲和?”关平一愣,疼得呲牙咧嘴:“他们怎么会讲和?” 大夏皇朝大将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关平一眼,推了他一把:“他们怎么不可能讲和,要不然这两万江东军从哪儿来的?说不定李辰海那个竖子就在桂阳郡,别哆嗦,快去。” 关平已经去不了,这说话的片刻之间,关平连中数箭,他再也举不动盾牌,身体软软的倒了下来,口角溢出鲜血,无神的看着暴怒的大夏皇朝大将。大夏皇朝大将听不到关平的回应,低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跳下马一手接过关平手中的盾牌,一手环抱着关平,大声叫道:“平儿,平儿,你可要撑住。” 关平嘴蠕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来,嘴里涌出几个血泡,他想抬起手摸摸大夏皇朝大将的大手,却无能为力。他的瞳孔在瞬间扩大,头一歪,没有了气息。 “啊……”大夏皇朝大将仰天狂啸,抬手将关平放在马前上,一手举盾,一手抽出腰间的万人敌,纵声大吼:“亲卫营,随我冲锋……” “将军不可。”满面是血的赵累一把抱住了大夏皇朝大将的腰。大夏皇朝大将大怒,奋力将他甩开,带着集结起来的亲卫营就要向着从山上冲下来的吕蒙冲杀过去。赵累吃不住他的力道,被他甩得连退几步,摔倒在地。他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又冲过来死死的抱住大夏皇朝大将的腿:“将军不可,吕蒙在此埋伏,打的就是全歼我军的主意,如果没有人冲出去给主公报信,吕蒙随后将袭击主公,我军绝无生路啊。” 眼珠子都红了的大夏皇朝大将一听立刻惊醒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眼珠子都红了的大夏皇朝大将一听立刻惊醒了,他看了一眼已经冲到山坡下的江东军,大声喝道:“起来,你带着后军冲出去,我来断后。” “将军先行,我来断后。”赵累说完不等大夏皇朝大将再说,跳起来提着刀就冲了出去,他带着后军高举盾牌,组成防守阵形,缓缓向前移去,挡在冲杀过来的江东军面前,象一块顽强挡住了如潮水般涌来的江东军,虽然被冲击得摇摇晃晃,却决死不退。大夏皇朝大将无奈,只得带着本部人马急速撤退,向刚刚到达河谷,还没来得及摆好阵形的江东军阻击人马冲杀过去。 弓马族将军在山坡上看到了大夏皇朝大将的战旗在向来路急速移动,知道大夏皇朝大将是想在阻击的人马立足未稳之时冲出重围,他皱了皱眉头,命令陆逊上前与赵累接战,自己带着人从山坡上向南飞奔,绕过赵累去追击大夏皇朝大将。 山坡上的路不如河谷里的路平坦,弓马族将军所部在山坡上跑得很辛苦,大夏皇朝大将带着他的精锐亲卫营大步前进,百十步的距离就组成了以他为锋的冲锋阵形,象一只离弦的利箭,带着无边的杀气,一头撞进了慌乱的江东军。 “杀……”大夏皇朝大将大吼一声,左手长矛挑飞一个江东士卒,右手万人敌一划而过,将迎面刺来的两柄长矛砍断,接着长刀从那两个江东士卒的胸前划过,皮开肉绽,鲜血泉涌,两个江东士卒还没有倒下,愤怒的赤兔马已经象一阵红色的旋风冲进了阵中,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几个士卒撞得倒飞而起。 负责阻击的孙皎大惊,他长刀前指,大声喝道:“长矛手上前,弓箭手在后,齐射,集射大夏皇朝大将。” 长矛手来不及整齐队列,挺着长矛以散兵阵列冲上前去,不分先后的向领先的大夏皇朝大将一人一马捅去,后面的弓箭手拉开强弓,也不瞄准,高大的赤兔马和大夏皇朝大将太醒目,不用瞄准也能射着。 长矛如林,长箭如雨。 大夏皇朝大将听到了孙皎的叫声,他用手中的长矛挑起一个江东士卒挡在身前,催马直进,赤兔马疯狂的向前奋进,几息之间,已经又向前冲了十几步,正在指挥布阵的孙皎几乎能感觉到大夏皇朝大将眼中的怒火带来的灼热和万人敌的森林杀意。 “大人速退。”旁边的亲卫大惊失色,护着孙皎就要退回到山坡上,以避开大夏皇朝大将的冲天杀气。孙皎大怒,这时候哪能退啊,后面的阵势还没完成,弓马族将军还在拼命往这么赶,如果让开,大夏皇朝大将很快就能冲出阵去,以他赤兔马的脚程,一天时间就能跑回番禺,虽然能全歼这四千人马,大夏皇朝大将跑了,这仗就是输了一半了。 “退后者斩!”孙皎拔刀大吼,一刀将旁边一个叫嚷着要退的亲卫斩杀,吓得其他的亲卫一愣。孙皎将血淋淋的长刀猛的插在地上,夺过身边一个亲卫的强弓,顺手抽出他箭壶里的长箭,“嗖嗖嗖”连发三箭。 三支长箭排成一线,直奔赤兔马而去。大夏皇朝大将被举在身前挡箭的江东士卒挡住了视线,等他看到飞来的长箭时,已经来不及拨打,三支长箭全部射入赤兔马的前胸,正在狂奔的赤兔马遭此重创,禁受不住,又向前冲了几步,庞大的身躯依然向前撞倒了十几个士卒,这才轰然栽倒。 大夏皇朝大将在赤兔马中箭的那一刹那间下意识的从马背上飞起,在赤兔马倒地的同时,他借着赤兔马冲出来的空当,大步飞奔了十来步,冲到孙皎面前,一声暴喝,举刀就剁。 孙皎发完三箭,看到赤兔马中箭,本想再射大夏皇朝大将,没想到大夏皇朝大将那么高大的身躯居然如此灵活,从马上一跃而下,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就飞奔了过来,他身高腿长,全力奔跑起来速度惊人,转眼之间就到了自己的跟前,不由得大惊失色,他不敢硬接,也不敢向后退,干脆将手里的长弓向大夏皇朝大将砸了过来,团起身子向前便滚。 大夏皇朝大将用手中的长矛拨开砸过来的弓,右手万人敌便砍了过去,却没想到孙皎不退反进,还是用这种匪夷所思的动作,长刀从孙皎的背上横掠而过,将他的背甲丝绦斩断,却没能伤着他。等他收住脚步要回头追杀孙皎时,一大群江东军已经围了过来,刀矛并举,将他围在中间,他只得放弃孙皎,全力厮杀,继续向南冲击。这些江东军还没来得及列阵,如何是他的对手,当者披靡,很快就被他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十来亲卫落荒而逃。 孙皎侥幸逃过一动,翻身跳起,手中长刀左右开花,连杀数人,等他斩尽了身边的敌人才有空回过头来,却发现大夏皇朝大将已经冲了出去,不由得大怒,转身就追。 弓马族将军带着人追了过来,一看孙皎阵中一片狼籍,再看看孙皎背上被大夏皇朝大将一刀劈开的背甲,呲牙一笑:“校尉果然神勇,居然能当得关云长一个回合,这次如果能抓住他,你是首功一件。” 孙皎扭头看了看自己身后象两个大翅膀一样张开的背甲,一边脱一边骂道:“你休要笑我,老子知道让他跑掉了是老子的错,老子这就追上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就算被他砍死,也比让你执行了军法强。”说着,扭头就要走。 弓马族将军一把拉住他:“孙校尉,何必动气,我是说真的,关云长是谁?那是万人敌啊,你射死他的马,让他落荒而逃,这传出去,谁能小看你?” 孙皎看了看弓马族将军的脸色,觉得他不象是说假话,心里这才痛快了些:“可是他还是跑了,可如何是好?” “没事,他没了马,纵跑也跑不远。”弓马族将军笑着看了看已经被围住的大夏皇朝大将残军:“这里你就不要管了,你带着亲卫骑追上去,把我的亲卫骑也一起带上,他只有十来个人,一百多亲卫骑应该能对付他了。” 孙皎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弓马族将军,心道你有这么好心,这么大一件功劳让给我?弓马族将军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他拍拍孙皎的肩说道:“校尉莫要多想,我要收拾这里的战场,只有把这个重任交给你了,难不成交给他吗?”弓马族将军说着,示意了一下正在远处指挥的陆逊。 孙皎笑了:“那就多谢大都督了,有情后补。” 弓马族将军一笑,又拉住转身就要走的孙皎说道:“不知孙校尉准备如何追击大夏皇朝大将?” 孙皎不以为然的笑道:“有什么呢,一百多骑兵,冲上去一顿乱刀砍死他。” 弓马族将军摇了摇头:“那我就不放心了,大夏皇朝大将是什么人?你一百多骑未必能收拾得了他,到时候再把我这一百骑兵送给他,我岂不是亏大了?” 孙皎皱起了眉头:“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你的马快,记得多带弓箭,不要和他近战,远远的跟着,别让他休息,不时的冲上去射几箭,他这么大年纪了,再跑上一天一夜,估计就倒在那里任你砍了。”弓马族将军咧嘴一笑:“不要讲什么面子,能把万人敌大夏皇朝大将给抓了,别管怎么抓的,你都是值得的。” 孙皎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随即带着弓马族将军的一百亲卫骑和他自己的五十骑,一共一百五十人,带足了弓箭和干粮,一路跟着大夏皇朝大将追了下去。弓马族将军和陆逊指挥人马,围杀大夏皇朝大将留下的残部。四千多人,先被一顿箭雨撩倒一小半,接着又被两万人围在一起砍,没多长时间就全军覆灭,都督赵累也死在乱军之中。 大夏皇朝大将带着十来个亲卫冲出包围,一口气狂奔了十来里地,实在吃不消了,刚坐下喝了口水,后面孙皎带着骑兵又追来了,大夏皇朝大将一听说有百十骑,知道跑也跑不掉,本想凭仗着个人勇力夺马的,哪知道孙皎见他站在路上等他,冲过来远远的射了一阵箭,放倒他几个亲卫,然后就跑了,气得大夏皇朝大将干瞪眼。他转身再逃,孙皎又远远的缀了上来,不时的冲上来射两箭,但保持着足够安全的距离,不让大夏皇朝大将有夺马的机会。 大夏皇朝大将看出了孙皎的用意,他带着剩下的几个亲卫转道向西,进了山,不走大道了。孙皎一下子傻了眼,向西渡过溱水不远就是中宿城,如果被大夏皇朝大将到了中宿,他就别想抓他了。孙皎一咬牙,让几个士卒看着马,自己带上一百多人跟着进了山。 进山没多久,他们就遇上了横马而立的大夏皇朝大将。 第一百六十四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进山没多久,他们就遇上了横马而立的大夏皇朝上将。大夏皇朝上将不等孙皎回过神,带着剩下的几个亲卫就杀了过来。他一声长啸,手中的万人敌迎面斩杀三人,对上了脸色发白的孙皎。孙皎虽然紧张,却也知道已经没有退路,如果这一百多人还不能击杀大夏皇朝上将,他这校尉也做到头了。他咬牙苦战,连接大夏皇朝上将三刀,被大夏皇朝上将强横的膂力振得手臂酸麻,握不住手中长刀。大夏皇朝上将冷笑一声,大步向孙皎逼来,准备将孙皎斩杀。 孙皎的亲卫一见,顾不得心里对大夏皇朝上将的害怕,一起冲了上来,堵在孙皎面前。但他们被大夏皇朝上将的凶悍震住,只是护在孙皎面前,紧张的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大夏皇朝上将,却不敢主动攻上前去。大夏皇朝上将的几个亲卫在刚才短暂的厮杀中已经全部阵亡,眼下只剩下大夏皇朝上将一人,却还是杀气逼人,压得孙皎数十人步步后退。 “竖子,还不上来受死!”大夏皇朝上将仰起了头,伸出左手食指对着孙皎勾了勾,傲气毕现。 “岂有此理。”孙皎虽然看着刚才大夏皇朝上将几个照面之间就斩杀了他几十个亲卫,可是年轻人的傲气还是让他不能这么接受大夏皇朝上将的挑衅,他夺过一柄长矛,厉声大喝,撞开挡在前面的亲卫,象疯了一般向大夏皇朝上将冲去。 “杀!”大夏皇朝上将的长刀准确的落在孙皎的矛头上,刀身一弹,在孙皎腰间一划而过,带着一溜血光,直奔孙皎背后的士卒。孙皎腰间一痛,收不住脚步,向前冲了几步,拄着矛回头一看,只见大夏皇朝上将人如虎、刀如龙,如虎入羊群,手起刀落,绝不空回,举手抬足之间,必有一人丧于刀下。面对着十几枝长矛、几十口长刀,他视若无物,长刀连磕带斩,片刻之间就将几十个亲卫斩杀于面前,剩下的十来个人心神俱裂,再也不敢面对如杀神一般的大夏皇朝上将,发一声喊,拖着长矛掉头就跑。跑出十几步远,这才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大夏皇朝上将,长矛虽然还在手,矛尖却在颤抖,弓也在手,却怎么也搭不上箭。这些从沙场上精选出来的士卒,在那一刹那间失去了战斗的勇气。 “哈哈哈……”大夏皇朝上将仰天大笑,在血泊之中收住了脚步,喘了口气,回过头来看着已经受伤坐倒在地、目瞪口呆的孙皎:“竖子,你还想活吗?” 孙皎浑身颤栗,他被大夏皇朝上将那种割草式的杀人手法给吓住了,他也杀过人,而且杀过不少人,可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杀人的方法,在大夏皇朝上将的面前,那些人仿佛不是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些等待收割的庄稼,他只需要跨上前去,挥起刀,就能轻松的收割。那些在战场上也算是骁勇的士卒,在他的面前根本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没有人能伤得了他。带过来的百十个人,这不到数十息的时间,只剩下受伤的他和十来个似乎已经丧失了斗志的亲卫。 “竖子,除了用些阴谋诡计,你们还有什么本事?”大夏皇朝上将一步步的逼了过来,手里的万人敌指着孙皎的鼻尖,粘稠的血沿着刀锋,慢慢的滴下来,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孙皎苍白的脸上。 难道我会死在他的刀下吗?孙皎感到了一边无助的恐惧。不,绝不能! 他惧极反笑,他丢了手中的长矛,双手撑在地上,看了看就在眼前的刀尖:“这就是关将军的万人敌?” “不错,你应该感到庆幸,能死在这口刀下。”大夏皇朝上将哼了一声。 “奇怪,不是说这口刀已经输给黄忠黄汉升了吗?”孙皎笑道:“难道你又打了一口,还是真的舍不得,耍赖了?” 大夏皇朝上将脸色一变,气息猛的粗重起来,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眯着的凤眼忽的睁了开来,凛冽的寒意让孙皎几乎为之一滞。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笑了一声,只是声音有些哑,好象憋在嗓子里出不来。 “万人敌,哈哈哈……不过是个笑话。”孙皎仰天大笑,借着笑声,他忽然发现自己不紧张了,虽然身体还有些僵直,手还有些发麻,心理上却不紧张了。 万人敌,什么万人敌,不是照样被人打得落花流水,不久之前还被自己追得象个丧家之犬,有什么可怕的。孙皎强迫自己的眼神从滴血的刀尖上离开,仰面看向大夏皇朝上将的红色面庞,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大夏皇朝上将急促起伏的胸膛,以及他嘴边拂动的长须。 他老了!孙皎忽然有一种感觉。 他的目光从大夏皇朝上将的两腿之间看过去,他惊异的发现,那些一直在发抖的亲卫也直起了身子,手中的武器也不发抖了,有矛的握紧了矛,有弓的搭上了箭。 他越发放声大笑,无视眼前已经接近暴走边缘的大夏皇朝上将。“在黄汉升手下落荒而逃,如今又全军覆没,只剩下一个人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的逃走,你也敢称万人敌?你杀了我吧,回到番禺城下选一匹好匹,下次好逃得快一点。” “竖子找死。”大夏皇朝上将狂怒的上前飞起一脚,向孙皎那张利嘴踢去。坐在地上的孙皎忽然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他的腿,两只腿倏的伸了过去,猛的踹在大夏皇朝上将那一条腿上。大夏皇朝上将猝不及防,没想到等死的孙皎居然还有反抗的意志,立足不稳,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惊起一地的灰尘。 孙皎一击得手,翻身跳起,一脚挑起身边的长矛凌空握住、抖手就刺。大夏皇朝上将挥刀格开,纵身跃起,左手疾伸握住矛柄,右手挥刀便剁。孙皎撒手弃矛急退,大夏皇朝上将大步跟进,长啸一声,一刀劈在孙皎的肩甲上,深可见骨,孙皎吃痛,受不住大夏皇朝上将长刀上传过来的压力,扑通一声双腿跪倒,他伸出双手紧紧的按住大夏皇朝上将的刀背,狂吼一声:“放箭!” 大夏皇朝上将猛的抬头,几支长箭悄然而至,射在他的胸前,他一惊,紧跟着几柄长矛刺到。 “杀!”大夏皇朝上将暴怒,奋力抽出长刀横扫,几个刚刚刺中他的士卒还没来得及欢喜,头颅已经冲天飞起。大夏皇朝上将倒退几步,瞪大眼睛看着胸前的长矛和长箭,一脸的不信。 鲜血顺着矛柄和长箭汩汩流出,润湿了颤抖的箭羽。大夏皇朝上将晃了几晃,仰面栽倒,那口万人敌被他奋力甩出,当的一声,插在孙皎面前的地上,来回摇晃着,刀身上的鲜血慢慢凝成几滴,沿着刀锋缓缓流下,浸入黄土,落出雪亮的刀锋,反射着满天的红霞,在孙皎和剩下的几个士卒惊恐的脸上一闪一闪,如殷红的血。 “喀嚓”一声,万人敌忽然从中折断,坠落尘埃…… “啊……”夏武帝一声惊叫,从榻上翻身坐起,冷汗涔涔,面色惊恐的看着昏暗的大帐。帐外的亲卫闻声冲了进来,手脚麻利的挑亮了灯火。 “主公,又做噩梦了?”孙乾大步进了帐,见夏武帝的脸色很苍白,连忙关心的问道。 “嗯。”夏武帝无力的点点头,挥挥手让亲卫出去,哑声嗓子低声说道:“公佑,云长……云长恐怕殁了。” 孙乾吃了一惊:“主公,你这是担心关将军,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关将军手下将士比陆逊多,再加上匡浦关还有一千人,陆逊如何能是关将军的对手。”他想了想又道:“上半夜做梦是正,下半夜做梦是反,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一定是反梦。” 夏武帝苦笑了一声,看了一眼孙乾,连连摇头:“公佑,我也希望如此,可是这梦太真实了,我看到云长浑身是血,一脸的焦急,想要说话,却没有声音。我怕他是……”他没能敢再说下去,只是看着摇曳的灯火,眼神里透出无助的惊惶。 孙乾看了一眼似乎随时会灭的灯,连忙走过去要将帐门掖好,他刚碰到帐门,忽然一阵风吹来,扑的一声吹灭了灯,大帐里瞬时一片黑暗,清冷的月光从帐门照进来,长长的帐门在地上留下的影子形成一道尖尖的亮斑,如同一柄尖刀,正对着坐在榻上的夏武帝。 孙乾面色大变,连忙叫道:“来人,点灯。” 一个亲卫应声走了进来,取出怀中的木燧点着了灯,孙乾看见榻上的夏武帝呆呆的坐着,一动不动,有如木偶一般,背弓得很厉害,满头乱糟糟的白发,一脸的皱纹,浑浊的双眼无神的看着刚刚点亮的灯。 “主公……”孙乾上前小心的叫了一声。 “嗯?”夏武帝一惊,转过头看着孙乾:“公佑,你有什么事?” 第一百六十五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嗯?”夏武帝一惊,转过头看着李傅说:“公佑,你有什么事?” “我……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主公。”李傅说干笑了一声,声音有些颤抖。 “哦,我没事,几时了?” “寅时三刻了。”李傅说看了一眼旁边的漏壶,悄声应道。 “扶我起来。”夏武帝愣了一会,伸出手对李傅说说道。 李傅说虽然不解,却还是应声上前,帮夏武帝披好大氅,扶他走出帐门。帐外夜风清冷,夏武帝裹紧了身上的大氅,抬起头看了一眼还挂在西天的月亮,忽然叹了口气。他弯着腰,一步步的的走上了帐旁边的高台,手扶着栏杆,看着南面隐在月色中如同一头卧虎的番禺城,沉默无语。 “主公,上面风凉,还是先下去吧。”李傅说有些担心的说道。 夏武帝没有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南面,眼神专注而茫然。周围静得很,只有隐在风声中巡逻的士兵的脚步声,和单调的口令声,头顶的大纛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旗杆吱吱呀呀的呻吟着,发出似乎要断的声音。 夏武帝忽然转过了头,直起了腰杆看着北面,李傅说跟着扭过头看去。北面一片寂静,什么也没有。李傅说看了片刻,回过头来诧异的看着夏武帝,却发现夏武帝目光炯炯,眼神逼人,口中喃喃的说道:“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李傅说大惑不解,刚要说话,却听得北面一个黑点飞快的由远而近,不一会就到了大营前,原来是个骑士,骑士翻身下马,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随即又爬了起来,冲进了营盘。值夜的士卒连忙将他接了进来,跟着就看到几个人影匆匆的向这边走来。 “主公……”那个骑士一看到夏武帝,就扑倒在地,哽咽着说道:“关将军……全军覆没。” 李傅说大吃一惊,脑子象是炸了一般,他惊恐的看着夏武帝,夏武帝却很平静,只是眼神很吓人,象是狼一样闪闪发光,腮帮子鼓起,脸皮绷得紧紧的,似乎还有些潮红。 “细细说来。” 这个骑士是个斥候,他被关羽派出去通知匡浦关的郝普小心陆逊偷城,哪知道到了匡浦关之外的时候,却在城外发现了吕蒙藏在松岭的两万大军。他大惊失色,不敢再从河谷中经过,绕道溱水以西赶回来给关羽报信,等他找到关羽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被江东士卒抬回来的关羽尸体。他在松岭谷口等了一夜,从江东士卒兴奋的闲谈中得知,关羽部已经全部战殁了,这才连夜赶回来报信。 “吕蒙的人马?”夏武帝和李傅说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是,确实是吕蒙的人马,是从桂阳过来的。”那个斥候说道,“他们从桂阳郡内取道,我们只打探南海郡的,所以没有收到消息。” 李傅说一下子屏住了呼吸,惊恐万分的看着夏武帝,一阵寒意直冲后脑,死死的盯着夏武帝的脸。夏武帝的眼角跳了两下,忽然笑了起来:“好,好,好。”说完,他甩手下了高台,大步进了帐,扔下李傅说一个人站在台上发呆。 夏武帝一个人坐在大帐里,直到日上三竿也没有出帐,简雍、殷观、刘琰等人觉得奇怪,前来请令是否攻城,李傅说这才悄悄的将黎明前刚收到的消息告诉他们。殷观等人一听,也吃惊不已,在大帐门口犹豫起来,不知是进还是不进好。 夏武帝谁也不见,一个人在大帐里坐了一天,李傅说去看过他,发现他对着地图翻来覆去的看,颜容枯稿,老态毕现。李傅说他们有些不知所措,围在侧帐紧急商议,看如何劝说他才好。几个人想来想去,觉得无从说起。关羽这一战殁,夏武帝就剩下手头的一万人马,别说攻城了,就是对付即将从匡浦关扑来的吕蒙也对付不了,这南海郡拿不下还在其次,苍梧能不能守住都是问题。各郡的人手,已经被抽得差不多了,只有苍梧的赵云手中还有三四千人,除此以外,夏武帝已经无兵可调。 “殷主簿,我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连刘琰这个不管事的人都知道问题严重了,匡浦关到这里不过二百多里,吕蒙很快就要来了,而夏武帝却象是呆了似的,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殷观为难的看了看手足无措的刘琰,苦笑了一声:“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孙权派吕蒙来南海的用意,只怕还是要夺回南海郡,我们的兵力不足,夺南海郡已经不可能了,退回苍梧防守,倒还是有些可能。吕蒙所部是孙权的主要力量,不可能长期呆在南海不走。” “哦。”刘琰长出了一口气,漂亮的面容这才松驰了些。 “只是主公……”殷观有些担心的探头看了看夏武帝的大帐,他担心夏武帝牛脾气又犯了,不肯回苍梧。他兴冲冲的来,却灰溜溜的走,还折了关羽这员大将,面子上确实过不去。更何况关羽和夏武帝的关系不仅仅是君臣关系那么简单,两年前折了张飞,夏武帝就象被打断了一条腿似的一蹶不振,如今又折了关羽,他能否忍下这口恶气,殷观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各位先生,主公有请。”一个亲卫走进帐来,对面面相觑的众人说道。 殷观和李傅说交换了一下目光,起身进了夏武帝的大帐。夏武帝面前摆的地图上,在番禺城上画了一个大大的朱砂圈,血红的朱砂,如血一般刺眼。殷观的心,一下子被这红圈给提了起来。 “云长战殁的消息,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夏武帝抬起头,冷淡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扫而过,声音沙哑的说道:“不知各位先生有何教我?” 殷观等人沉默不语。 夏武帝等了一会,见他们都不说话,也没有再问,他似乎也有什么兴趣要问他们的意见,将地图扯在一边,直起身子,对李傅说说道:“公佑,你去一趟桂阳,告诉曹镇南,我想见他。” 李傅说愣了一下,不知道夏武帝是什么用意,夏武帝从身边取过一封信交给李傅说:“你把这个交给他,他就会明白的。” “主公,曹镇南未必就在桂阳。”李傅说说道。 “他在桂阳。”夏武帝肯定的说道:“你去找他,立刻就去。” 李傅说无奈,接过书信,转身出了大帐。 “宪和,你去一趟苍梧,让子龙把阿斗带过来。” 简雍吃了一惊,怎么夏武帝不光不回苍梧,还要在南海长呆了?他惊恐的看了一眼夏武帝,夏武帝却没有看他,自顾自的又说道:“孔林,这两天不要攻城了,让将士们好好休整几日。把斥侯派得远些,小心防备吕蒙那个竖子,加固营盘,抓紧时间多准备一点石弹,做得精致些。” 殷观应了一声,却也是不明用意。夏武帝说完,挥了挥手将他们赶了出来,一个人坐在帐中,不吃不喝,不哭不笑。 “孔林,怎么办?”简雍有些慌了。 “去吧,照主公说的办。”殷观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走了。简雍站了片刻,也只得跺跺脚,带了几个随从赶往苍梧。 正如夏武帝所说,李傅说在桂阳郡见到了李辰海,不仅李辰海在桂阳,小双也在,邓艾也在。李傅说顾不得质疑李辰海,立刻将南海郡的情况告诉他了李辰海,递上夏武帝的信。 李辰海也是刚刚到达桂阳的,周瑜接到关羽战殁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把消息传给了临湘的李辰海,李辰海随即带着他的三千亲卫步骑赶到了桂阳郡,同时调集了在泉陵驻守的邓艾和荆山军、白虎军,再加上一直在桂阳的张任部,总共步骑一万五千人,遇到李傅说的时候,他已经赶到了桂阳郡的桂阳县城,还有百十里就可以进入南海郡界。 “主公要见将军。”李傅说很干脆的说道。 “他还在番禺城下?”李辰海有些意外。 “在。”李傅说应道:“我出发的时候,看到主公在地图上的番禺城的位置画了一个圈,看样子,他要在番禺城下与吕蒙血战一场了。” 李辰海很吃惊,他觉得夏武帝这个举动很反常,以他的性格,明知不敌的情况下怎么会还留在番禺不走?他虽然兵力不及吕蒙,可是吕蒙无法在南海久呆,最多三四个月就要退回豫章去,夏武帝如果回到苍梧,采取守势,应该还是有可能保有数郡的,为什么他还留在番禺城下面对着吕蒙和步骘两万多人的攻击。 “他……还好吗?”李辰海无语了半晌,才问道。 “不好。”李傅说摇了摇头。想起临行前看到的夏武帝那个样子,李傅说从心里感到一阵恐慌,他一路上不分日夜的赶路,一天一夜赶了三百多里,就是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迫使他疯了一般的赶路。 第一百六十六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他一路上不分日夜的赶路,一天一夜赶了三百多里,就是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迫使他疯了一般的赶路,生怕迟一天也会造成莫大的遗憾,至于会造成什么遗憾,他自己却说不清楚。 李辰海拆开夏武帝的信看了看,对脸色很疲惫的孙乾说道:“你身体还吃得消吗,能不能跟上我们的速度?” “能。”孙乾一点犹豫也没有,他虽然不知道夏武帝在信里说了什么,但是已经估计到了夏武帝会向李辰海求援,至于他会付出什么样的条件,就不是孙乾所能想象的了。 “那你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孙乾出去了,李辰海将手里的信摊在案上,推到大家面前。周瑜没有去拿,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仿佛没有看到似的。庞统伸出两根手指,转过信纸,快速的扫了一眼。 “左将军这是以交州为条件和将军做个交易,看样子关羽之死,对他打击甚大。”庞统沉默了一会,轻声说道:“将军要答应吗?” 李辰海咧着嘴笑了笑,却没有一丝笑意,他扫了一眼众人:“我可以答应吗?” 周瑜等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诸位分头行动吧。我带着亲卫营先出发,士载,你带着荆山军和白虎军,周大人,刘磐部和张任部交给你,你们一起出发,先夺下匡浦关,再南下截住吕蒙后路,防止吕蒙退回豫章。” 邓艾犹豫了一下:“将军,你……不能冒险。” 李辰海笑了笑:“放心,吕蒙现在就想着去番禺呢,他不会相信左将军会向我求援的,再说了,我不会跟他硬拼的,他如果回头,我就把他们引到匡浦关来,我们也在松岭打他一个埋伏。” 邓艾虽然有些担心,但见李辰海心意已决,也知道三千亲卫步骑的实力,只要不硬拼不中伏,吃亏是不太可能的,倒也没有再说,随即下去准备。周瑜落后了一步,他紧盯着李辰海的眼睛:“将军,七千多人这可是总兵力的一半了,你把他们交到我的手里,真的放心吗?” 李辰海也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展颜笑道:“周大人能让我放心吗?” 周瑜一笑,躬身下拜,然后转身大步的走了。李辰海看着他消失在门外,转过头对庞统、鲁肃等人笑道:“你们也去收拾一下,军情紧急,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庞统、鲁肃点了点头,也起身走了。李辰海又对张松说道:“你传令给孝直,该动手了。” 张松点点头,一言不发,转身走了出去。 李辰海又坐了片刻,这才起身回了卧室。小双正倚着门低头不语。听到李辰海的脚步声,她连忙擦了擦眼泪,迎了上来。 “小双,你也收拾一下,明日一起随我出发。”李辰海一边脱外衣,一边吩咐道。 小双嗯了一声,却又说道:“夫君带着我,不担心我会为父亲求情吗?” “求情又如何?”李辰海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忽然有些难受:“小双,你知道吗,你父亲大概……没什么生趣了,关将军的死,对他打击甚大。他在信里跟我说,要我答应替他照顾你弟弟,他就把交州给我,还帮我吞下吕蒙这两万人马。” 小双吃惊的张圆了小嘴,一脸的不信,李辰海将信交到她的手里:“你自己看吧,这应该是他亲笔写的。” 小双匆匆的看完,泪如雨下:“夫君,父亲这是真的不想活了。” “所以你要去,也许,这是最后一面了。”李辰海拍了拍小双的肩,小双失声痛哭,一头扑进李辰海的怀里,紧紧的搂着李辰海的腰,生怕一松手,李辰海也会舍她而去。李辰海叹了口气,轻轻的抚着小双的背,张了张嘴,想要劝她几句,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李辰海带着三千亲卫出发,一路上由孙乾带路,马不停蹄,避开了吕蒙的斥侯,从溱水西的中宿县直奔四会,在四会城渡河,三天后赶到了番禺城西四十里的松岗,在松岗扎下大营之后,他让孙乾赶到番禺城下的夏武帝大营,请夏武帝来见。 夏武帝很快就来了,带着赵云和太子。 李辰海第一次清晰的看到了这位三国的枭雄。他在虎跳涧的时候,曾经远远的在望远镜里看到过他一次,但是当时天黑,他只能看到他的身影,却没能看清他的脸庞。现在有机会距离的看到夏武帝,不免有些吃惊。夏武帝头发全白,满脸的皱纹如刀刻的一般,面色死灰,一点生气也没有。腰也佝偻了,走路的脚步有些蹒跚,没有一点当初看到的那种灵动,只有眼睛还有神,透着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阴狠,象是饿了几天的狼一般。 李辰海还没有来得及上前见礼,身边的小双已经扑了上去,一把抱着夏武帝放声大哭:“阿翁,这才几年不见,你怎么……怎么成这样了?” 夏武帝看着满面是泪的小双,忽然咧开嘴笑了:“小双,这么多年了,你可是第一次这么关心我。” “阿翁……”小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抱着夏武帝的双腿抽泣不已。 夏武帝呵呵一笑,将小双拉起来:“都是为人妇的人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这可不象你啊,要是大双这样,我还能相信一些,小双,你怎么也这样了,大双还好吗?” “好……好……”小双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点头。她一直不喜欢夏武帝,但是当她看到夏武帝这副模样时,她还是忍不住的哭了,这才五六年时间,夏武帝已经老得让她不敢认了,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野心勃勃的左将军,哪里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刘豫州,现在的他,就是一个一只脚已经迈进了棺材的老人,难怪夫君说他已经了无生趣。 “大双要生了吗?”夏武帝拉着小双的手臂,上下打量着小双,眼中难得的透出一丝温情。 “快了,还有三个月,现在已经走不动道了,这才没有跟随夫君前来。”小双抹着泪,扶着夏武帝到帐中坐下,唠唠叨叨的说着大双的情况。夏武帝一边抚着胡须听着,一边连连点头,满脸的笑容,一点也不象一个征战沙场的枭雄,浑然是一个慈祥的老父亲,正在听归宁的女儿讲述在夫家的趣事。 李辰海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不时的打量一下远处拉着憨憨笑着的太子手的赵云,赵云的手臂上还包着布,看样子伤口还没有全好,正眼神警惕的看着李辰海,只有看向夏武帝时眼中才会闪出一丝悲戚来。 李辰海又看看才到赵云胸腹之间的太子。太子胖乎乎的,脸上挂着单纯而快乐的笑容,仿佛很开心,眼睛盯着正在交谈的夏武帝和小双,不时的仰起头看一下赵云。他感觉到了李辰海在看他,眼光转了过来,或许是被李辰海背后的典满给吓着了,不由自主的躲到了赵云身后。李辰海笑了笑,从旁边的一个包包里掏出一个小木车,在案上吱吱咯咯的推了两下,然后对着太子招了招手。 太子眼睛一亮,却还是有些犹豫,眼睛瞟了一眼李辰海的身后。李辰海扭过头看了一眼,正看到典满一脸严肃的看着赵云,便挥了挥手:“子谦,你带着人先出去一下。” “公子?”典满有些不放心。 “不妨事。”李辰海说道。 典满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虎士退了出去。李辰海这才转过头,又对太子招了招手。太子看了看赵云,赵云点点头,松开他的手。太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挪了过来,眼睛盯着李辰海,生怕他有什么动作,等他走到李辰海面前,迅速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抢走了小木车转身就走,躲到赵云背后才看了李辰海一眼。 李辰海见他那副胆怯的样子,不禁宛尔一笑,身后的秦朗和曹据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小双,你带着阿斗出去玩一会儿,我有些事要跟辰海说。”夏武帝听完了小双的述说,拍拍小双的手和声说道。 “嗯!”小双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正逗太子的李辰海一眼,拿起李辰海身边那个包包,过去拉起太子的手含泪笑道:“阿斗,姊姊带你玩去。” 太子愣了一下,他显然已经想不起来这个姊姊了,有些紧张的看着夏武帝。夏武帝笑了笑,走到他面前蹲下,伸出手摸了一下太子的小脸颊:“傻孩子,忘啦?这是阿翁经常跟你说的小双姊姊。” “阿翁没说过我有姊姊。”太子幼稚的童声一下子戳破了夏武帝的谎言。 夏武帝老脸一红,瞟了一眼小双,又温和的笑道:“她真是你姊姊,快去跟她玩,你看她的包包里,有好多好东西,有好玩的,还有好吃的。” 太子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个包包。 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李辰海笑了笑,从旁边的一个包包里掏出一个小木车,在案上吱吱咯咯的推了两下,然后对着刘禅招了招手。 刘禅眼睛一亮,却还是有些犹豫,眼睛瞟了一眼李辰海的身后。李辰海扭过头看了一眼,正看到典满一脸严肃的看着高手,便挥了挥手:“子谦,你带着人先出去一下。” “公子?”典满有些不放心。 “不妨事。”李辰海说道。 典满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虎士退了出去。李辰海这才转过头,又对刘禅招了招手。刘禅看了看高手,高手点点头,松开他的手。刘禅这才小心翼翼的挪了过来,眼睛盯着李辰海,生怕他有什么动作,等他走到李辰海面前,迅速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抢走了小木车转身就走,躲到高手背后才看了李辰海一眼。 李辰海见他那副胆怯的样子,不禁宛尔一笑,身后的秦朗和曹据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小双,你带着阿斗出去玩一会儿,我有些事要跟仓舒说。”夏武帝听完了小双的述说,拍拍小双的手和声说道。 “嗯!”小双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正逗刘禅的李辰海一眼,拿起李辰海身边那个包包,过去拉起刘禅的手含泪笑道:“阿斗,姊姊带你玩去。” 刘禅愣了一下,他显然已经想不起来这个姊姊了,有些紧张的看着夏武帝。夏武帝笑了笑,走到他面前蹲下,伸出手摸了一下刘禅的小脸颊:“傻孩子,忘啦?这是阿翁经常跟你说的小双姊姊。” “阿翁没说过我有姊姊。”刘禅幼稚的童声一下子戳破了夏武帝的谎言。 夏武帝老脸一红,瞟了一眼小双,又温和的笑道:“她真是你姊姊,快去跟她玩,你看她的包包里,有好多好东西,有好玩的,还有好吃的。” 刘禅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个包包,他看到刚才李辰海就是从这个包包里拿出这个好玩的小车的,有些眼馋,这才跟着小双走了出去。夏武帝看着刘禅跟着小双走了,这才站起身来,转过声对李辰海笑道:“仓舒,帐中太闷,外面月色正明,凉风习习,你我何不外面一叙?” 李辰海站起来一躬身:“敢不从命。” 松岗之上,几棵老松,一方巨石,四周林深叶茂,在月色下闪着一片片的亮光。山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几声虫鸣,点缀其间。 夏武帝负手缓步而行,李辰海缓步跟随。 “丞相大人可好?”夏武帝随意的问道。 李辰海笑道:“好,吃得下,睡得着,天天在玄武池钓钓鱼,看看鸟,舒服得很。” 夏武帝回过头看了李辰海一眼,笑了:“我和你父亲斗了几十年,看来还是他有福气,我不如他。” 李辰海笑了笑,不如道如何回答,索性不答。 夏武帝在巨石时站住了脚步,举目四望,喟然叹道:“家国万里,归期杳杳,让人心酸啊。” “岳父如果想回家,大可立刻起程,涿郡现在安好,正是安居乐业之时。”李辰海应声答道。 “无颜见江东父老啊。”夏武帝摇了摇头:“当年跟我一起出来的子弟兵,现在只有子龙等廖廖几人了,翼德殁了,云长也殁了,我也老了,回到涿郡,也没几个认识的人了。” 李辰海默然。 “仓舒,当年我在许县见过你,十几年间,你已经成了手握雄兵、天下知名的镇南将军了,我还是个空头的左将军,东奔西逃,真是汗颜。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你居然成了我的女婿,造化弄人啊,这大概就是小双说的命吧。”夏武帝坐在大石上,拍了拍身边,示意李辰海坐下。李辰海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挨着他并肩而坐。 “命,真的有命吗?”夏武帝雪白的眉毛忽然抖了抖,一脸的不解。 “或许有吧。”李辰海淡淡的笑了。 “也许是吧,可是不到最后,又怎么知道命中注定是什么样子呢?”夏武帝沉思的片刻,也笑了:“你来了,想来是答应我的要求了?” “我可以答应你照顾阿斗。”李辰海想了想说道:“不过,我只能保证他衣食无忧,富贵平安,不敢保证别的。” 夏武帝扭过头看着李辰海,忽然咧嘴笑道:“你能保证自己的富贵平安吗?” 李辰海看着他,也咧嘴一笑:“你说呢?” 夏武帝看着他,慢慢的从嘴角荡起一丝笑意:“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 “那就姑妄信之吧。” “不轻许人,正是君子坦荡。”夏武帝扭过头,眯着眼睛看着东山的明月:“不过,我还是不能全信你,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我要子龙跟着你,镇守北疆,手握重兵,如此,我才能信你。” 李辰海半天没有说话,夏武帝的信中只是说要他跟做个交易,让他照顾刘禅,他可以交出交州,并配合他重创吕蒙,却没想过夏武帝会提这个要求。高手跟着他,自然是好事,可是如果让高手手握重兵,这有点不太靠谱。 夏武帝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一动不动。 “阿斗在哪?”李辰海过了好半天,才问了一句。 夏武帝笑了:“他当然跟着你,或者留在邺城也行,我相信你不会亏待他的。” 李辰海松了一口气,这还差不多。他点点头说道:“行,我可以举荐赵将军为涿郡太守。” “好。”夏武帝应道,随即站起身来,对远处和典满站在一起的高手招了招手。高手见了,连忙走了过来,典满一见,也大步跟了过来。 “子龙,我要拜托你一件事。”夏武帝正色说道。 高手一见夏武帝脸色严肃,又见李辰海也同样脸色沉重,愣了一下,连忙拱手施礼:“谨遵主公吩咐。” “子龙。”夏武帝两眼炯炯有神,紧紧的盯着高手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子龙,我要你去做涿郡太守,阿斗平安一日,你便听仓舒的话一日,阿斗一旦有什么不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仓舒为他今日的誓言付出代价。” 高手惊愕的睁大了眼睛,看看夏武帝,又看看李辰海,一种不祥的预感压得他说不出话来。 “答应我!”夏武帝忽然倒退一步,撩起衣摆双膝跪倒在高手的面前,拱手道:“请子龙务必答应我。” 高手大惊,紧跟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夏武帝面前,以头跄地:“主公,主公,你这样做,让云如何自处,请主公起来说话,请主公起来说话,云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夏武帝伏地不起:“子龙,现在我不是以君臣的身份和你说话,我们相交一场,肝胆相照二十年,我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拜托子龙照顾我的阿斗。子龙,请你一定答应我。” 高手哪里敢说话,只是以头跄地,连连哀求夏武帝起来说话。李辰海见了,上前轻声说道:“赵将军,岳父心意已决,你就应了他吧。” “主公,我应了,我应了。”高手悲泣不已,伏地痛哭。 “多谢子龙。”夏武帝伏下身,恭恭敬敬的给高手磕了三个头:“我就将阿斗托付给你了。” 大胜之后的吕蒙到达番禺城下,对夏武帝依然盘踞在城北不走的奇怪行为感到大惑不解。 吕蒙不敢大意,他在离城北二十里的地方扎下大营,然后向四面派出斥候,搜索附近百里以内的可能藏兵的地点,他虽然知道夏武帝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敢大意。三日后,他收到了消息,在番禺城西四十里的松岗发现了一个大营,守卫森严,很难接近,斥候在付出了几条性命的代价之后,看到了一个能容纳三千人的大营,还看到了一些马匹,从战旗上看,是高手的战旗,另外还看到了麋威和关兴的战旗。 吕蒙长出一口气,笑着对伤势还没好的孙皎说道:“孙校尉,你可小心了,看样子夏武帝对你杀死了关羽怀恨在心,要用骑兵来对付你了,关羽的次子关兴就是骑兵司马,你在战场的时候要随时小心他,别被他一口吞了。” 孙皎的心情很好,虽然亲卫死伤殆尽,可是关羽的首级足以让他官升三级,这次从交州回去,他至少是个将军,父亲再也不会说他是个匹夫之勇了。 “他的骑兵才几个人?”孙皎有些不屑一顾,撇了撇嘴说道:“伯言说过,他有一千骑,就算高手是个用骑的高手,可是滇马的速度不够快,长途奔袭有点用,冲阵的威力却是一般,上次要不是事出意外,他们如何能取得那么大的战果。现在既然知道了,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手下也有骑兵,未必就怕了他。” 弓马族将军却没有说话,坐在一旁沉思的半天:“高手来了?三千人?夏武帝不要苍梧了?就算高手来了,一万三千人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陆逊却没有说话,坐在一旁沉思的半天:“赵云来了?三千人?夏武帝不要苍梧了?就算赵云来了,一万三千人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啊,现在城里城外我们足足有近两万六千人,是他的两倍,就算他有一千骑兵,又能如何?这有些不符常理啊。夏武帝也是久经战阵之人,不应该做出这种怪异举动,其中只怕另有原因,都督不可不防。” 吕蒙颌首应是,他站在地图前面看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说道:“伯言,我现在担心的不是夏武帝,他就算是一头老虎,也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之所以还在番禺城下不走,不过是心还不死。如今我军已经到了番禺城,他无机可趁,不退就只有死路一条。”他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狠厉来:“不过更好,我可以一举击杀了他最后的这支人马,从此交州就是我们的,苍梧、郁林诸郡,随时都可以拿下。” 他转过头来,看了看一脸得色的孙皎和摇头不语的陆逊:“我不能在交州久呆,这一战之后,我就要回豫章去,收复交州的大功,就由二位去领吧,到时候别忘了分我一点功劳就是。” 孙皎一听吕蒙这么说,知道他是想一战解决夏武帝。夏武帝现在只有一万三千人,面对着两倍的兵力,又无险可守,他的损失必然不小,说不准全军覆灭都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苍梧诸郡那就可是如同脱光了衣服的美女,任予任取,自己手里有三千人,如果再能向孙权请到两三千人,他就可以横扫交州,立下赫赫战功。 孙皎的眼光闪动,他偷偷看了一眼一直在看着地图沉思的陆逊,心中暗笑,说不定主公会将他的精兵调拨给自己,那样就更好了。至于他本人吗,还是放到增城或者博罗去守城吧,就不要来添乱了。 吕蒙见孙皎的眼珠乱转,不时的瞟向陆逊,而陆逊却是拧着眉头一声不吭,便笑道:“怎么,二位在想怎么酬谢我吗?” 陆逊看了看胸有成竹的吕蒙,想了想说道:“都督,你说曹镇南会不会已经到了交州?” 吕蒙笑道:“你说的,也正是我担心的,所以我才把斥侯派出去百里之遥。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夏武帝担心曹镇南比担心我们更甚,我们只想拿下南海郡,曹镇南来了,交州可就没有夏武帝的立足之地了,他不会不防着这一点。虽说他现在还在南海郡不走着实有些怪异,可是这百里之内都没有曹军的影子,我看他也是性情使然,不见黄河心不死罢了,也许……”吕蒙伸出手指,指了指陆逊,又回头指了指自己:“也许他从心里根本就看不起我们这两个小子,就象关羽一样,以为还是他们纵横天下的光景。他把赵云埋伏在松岗,或许还想反咬我们一口,想想看,这里到松岗四十里,我们追出去四十里,正准备渡过溱水,忽然冲出一支人马,其中还有一千骑兵,那我们会怎么样?” 陆逊笑了笑:“这也太儿戏了吧,夏武帝会这么想?” 吕蒙摇摇头:“你不要以为夏武帝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就一定很厉害,他只是个常败将军罢了,从辽东打到交州,他什么时候打过胜仗?” 陆逊正要再说,吕蒙拦住了他:“伯言,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你也知道,我在交州不能停留太久。夏武帝就算不会请曹镇南助阵,可是他只要把我来了交州的消息传到长沙,难保曹镇南不会出兵豫章,这年头,誓约根本没人当回事,换成我,有这么好的机会,没有道理不趁火打劫的。所以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击败夏武帝,打得他奄奄一息,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他抬起头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样有风险,可是打仗哪能没有风险呢。等夏武帝回过神来,退出南海,我们再想打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到时候曹镇南不管是入交州还是攻豫章,我们只有退回去一条路,南海郡还是在他的威胁之下。” 陆逊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吕蒙沉声下令:“与步子山联系,明日出战,我从北面攻击夏武帝大营,他威胁夏武帝背后,小心夏武帝反扑,如果没有必要,尽量不要出城,我有两万人,对付夏武帝应该足够了。” “诺!”陆逊和孙皎同时应诺。 当夜,吕蒙派人通知了步骘。步骘还好一些,潘璋却是大叫痛快,他千里迢迢的跑到交州来,先是被赵云一阵猛攻,随后又被突然冒出来的骑兵打了个闷棍,损失了两千多人,不仅制衡陆逊的任务没有完成,反而被夏武帝堵在城里不敢出去,天天看着夏武帝军在外面叫骂,他心里的火突突直冒。现在听说吕蒙的大军来了,要收拾夏武帝,心里那个痛快就别提了。虽然吕蒙没要他们出城助战,他还是把自己的人马准备停当,随时准备出城恶战。副将丁奉也作如是想,素称悍勇的他上次被赵云几乎击毙,让他很是沮丧,同时也被人讥笑了好久,现在听说孙皎击杀了万人敌关羽,他从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很希望能有机会再表现一下自己的勇武,挽回一点面子。 第二天,吕蒙带着大军来到番禺城下列阵。夏武帝严阵以待,他离开番禺城五里的地方摆下了阻击阵形,百十架霹雳车在阵中一字排开,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猛虎露出了利齿,正准备择人而食,一万大军排成三个大方阵,围绕着中军成品阵形面向北方,却无视身后的番禺城,似乎觉得番禺城不过是一头待宰的肥猪,根本不敢出城似的。 吕蒙站在中军的高台上,打量着夏武帝的阵势,呵呵冷笑。他觉得夏武帝真是无知,这么多年的仗都白打了,再托大,也不至于搞出这么笨拙的阵势吧,所有的武力都摆在了正面,如果番禺城里的步骘和潘璋一冲出来,他的中军首当其冲,不用打就输了。当然了,就算他不这么干,也是输定了,不过是怎么输的问题。 这次,一定要让这个大耳贼记住我的名字,吕蒙暗自握紧了拳头。他举起了手中的帅旗,下达了前军攻击的命令。激昂的战鼓声响了起来,一声声的战鼓传遍整个战场,有节奏的鼓点仿佛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前军士卒高举着盾牌,握紧了手中的长刀、长矛,踩着鼓点大步向前。三千人形成的阵线象是一**的潮水,缓缓向对面的夏武帝军扑去。 相比于鼓角争鸣的吕蒙军,夏武帝军中一直很沉默,沉默得象块石头,无声的看着快步逼过来的江东士卒。 随着鼓点的加快,潮水涌去的速度越来越快,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击鼓!”腰杆挺得笔直的夏武帝一挥手。 “咚!咚!咚!”三声浑厚的鼓声骤然响起,前军里忽然传出一声厉啸:“放箭——” “嗡”的一声,一阵箭雨从前军倏然跃出,象张牙舞爪的黑龙,直向弓马族骑兵扑去。 “举盾!”弓马族骑兵呼喊着,将盾牌举上了头顶,大声吼叫着,加快了脚步,只要冲过这百十步,短兵交接,对方的箭阵就没有了威力。 尖啸的长箭转眼之间就越过了不足百步的距离,带着星星点点的寒光,一头扎进了奔跑的弓马族骑兵中。长箭钉在盾牌上,呯呯作响,长箭入体,血光迸现,闷哼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少士卒中箭倒地,被随后赶上来的同胞踩在脚下,惨叫着死去。 “加速前进——”前军主将高声大喝。 弓马族骑兵形成的潮水虽然被箭阵打乱了一些节奏,却还是顽强的、一往无前的向前飞奔,在抛下了一路的尸体之后,前军撞上了手握长刀、长矛的夏武帝军。 短兵相接。 两军士卒高声呼喊着,各举手中的武器,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对着面前的人猛砍,他们也许素未谋面,也许曾经同在一个阵营,如今却都成了生死仇人,心里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杀死对方,踩着他的尸体向前,直到自己也被人砍倒为止。 数息的时间,两军战阵就倒下了一排又一排的尸体,同样的肤色,不同的面貌,你的刀捅在我的腹中,我的矛刺穿了你的胸膛,即使死了,也要睁圆了眼睛,凶狠的看着对方。 弓马族骑兵不断的涌来,后浪推着前浪,冲过连绵不绝的箭雨,一次次的冲击着夏武帝军。夏武帝军死死的顶住,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再跟上。几千人搅在一起,形成一条弯弯曲曲的线,线的两旁,是不断倒下的尸体和殷红和血。 夏武帝军一直疯狂发射的箭阵给弓马族骑兵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泼天的箭雨让弓马族骑兵在接触到夏武帝军之前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相比于夏武帝军密集箭阵。” 第一百六十九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夏武帝军一直疯狂发射的箭阵给江东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泼天的箭雨让江东军在接触到夏武帝军之前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相比于夏武帝军密集箭阵,江东军上前支持的弓箭手发出的弓箭简直不值一提,就象是毛毛雨撞上了倾盆大雨一般的无力。不过一刻钟,两军之间百十步的距离上就留下了两三千具被射成了刺猬的尸体。 “夏武帝疯了。”弓马族将军咧嘴笑道:“他就是储备再多,象这么放箭能支持到什么时候?最多能把我的前军五千人打没了,然后他怎么办?” “不可理喻。”弓马族万夫长也摇了摇头,他实在想不明白对面的夏武帝这是要打什么主意,然后要以命搏命?可这也不是办法吧,照这种密集的办法放箭,他最多半个时辰,就无箭可用了。 “命令前军全部顶上去,用大盾,密集阵形。”弓马族将军轻蔑的一笑,挥手下令。 大盾很厚,普通的长箭要本射不穿,就算是强弓射上去,也很难造成伤害,只要不遇上守城弩都是安全的。但是大盾也很重,一个士兵根本举不动,要两到三个人一起抬起来,再加上旁边护卫的士卒,一面大盾下面至少要有五六个人,必须排成密集阵形才好互相掩护。前军只剩下一千多人,根本形成不了攻势,弓马族将军见势,命令左军右军一起向前补充,组成一个尖尖的龟甲阵,缓慢而不可阻拦的向前逼去。 “前军向后撤,两翼包围。”夏武帝冷漠的看着下面血腥的战场,声音平淡。殷观额头冒出冷汗,沉默的挥动了手中的令旗。夏武帝的前军缓缓的向后撤退,江东军发出一声欢呼,士气大振,越发的用力,龟甲阵很快逼近了夏武帝的前沿。 “霹雳车!”夏武帝下令。 霹雳车摆动长长的木臂,将沉重的石弹甩上了天空,划出长长的一道弧线,转眼飞过了两三百步的距离,击打在龟甲阵里,发出巨大的声响。滚圆的石块象是戮破一层纸一样把厚重的大盾击成飞散的木片,将盾下的士卒砸成肉酱,然后带着强大的惯性向前滚动,所到之处,血肉模糊,等石弹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成了血弹。 龟甲阵瞬间大乱。 弓马族将军的脸抽搐了一下,看向霹雳车的眼神有些怪异,他在乌林水战时见过这东西,差点被打中,对它的威力记忆犹新。只是他听步骘说过,夏武帝虽然有霹雳车,但是只有十几架是曹军的,其他的都是仿制货,都多只能打一百五十步。所以当他看到夏武帝将霹雳车布置在中军的时候,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应该是夏武帝壮胆用的,根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他敢用龟甲阵来对付夏武帝的疯狂箭阵,也正是基于这样的理解,没想到夏武帝现在的霹雳车竟然全部飞过了两三百步的距离,从中军直接打到了前线。 事情有些不对劲,弓马族将军看着被石弹打成一团粥的龟甲阵,心头忽然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撤下来,停止攻击。” 被石弹打蒙的前军一听撤退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扔到了手里沉重的大盾,蜂拥而来。而正在与夏武帝前军短兵相接的士卒,也连忙舍弃了对手,仓惶后撤。适逢此时,夏武帝阵中的箭阵再一次发威,将无数的江东士卒钉在了阵地上,虽然这时的箭阵不如开始的密集,也对乱成一团的江东军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伤亡如何?”弓马族将军脸色很不好。 “我军伤亡五千多,前军基本损失殆尽,夏武帝前军四千人最多只剩下一千人,左右军损失不大,加起来千人左右,比我军损失小一点。”孙皎匆匆的跑了上来,喘着气又说道:“他们的箭阵太猛了,光冲过箭阵,我们就损了两千多,再被霹雳车这么一打,估计至少也在千人以上。不过从刚才的情况看,他的箭、石弹都应该打完了,我们再冲一次,一定能击溃他。” “他的霹雳车怎么会打这么远?”弓马族将军低吼道:“步子山不是说他看到的最多只能打一百五十步吗,好多都没打上城墙就掉河里了,今天的这些霹雳车至少有两百多步,怎么回事?” 弓马族万夫长一直盯着前方看,听得弓马族将军发火,也觉得有些诧异。他指着前方正在聚拢的夏武帝军说道:“将军,不光是这些霹雳车可疑,夏武帝现在的表现更可疑。他的前军人最多,四千人已经基本被打残,左右军和中军加起来能战的最多还有四千人,他要面对我们一万多人,背后还有五六千人的番禺城,这个时候他应该退才对,为什么反而聚拢起来,好象还要再打似的?” 弓马族将军看了一眼前方,也觉得有些诧异了:“他不是在松岗有伏兵吗?怎么还不撤?” 弓马族万夫长摇了摇头:“不可理喻,将军可往那边派了斥候?” “派了,还没有异常消息。”弓马族将军说着,下意识的看西看去,西面很安静,他放下了心,刚要回头,却看到一骑如飞一般从西面奔来。 弓马族将军愣住了,弓马族万夫长、孙皎感觉到了弓马族将军的异常,也向西看去,不由得也紧张起来。弓马族万夫长刚要说话,孙皎忽然指着北面大叫道:“将军,你看!” 弓马族将军和弓马族万夫长闻声向北看去,只见同样有一个骑飞来,不禁大吃一惊。 “将军……”西面来的斥候首先奔到台上,他连滚带爬的冲上高台,狂喘着说道:“将军,松岗……方向……三千铁骑……正向我军……袭来。” “三千?”弓马族将军的脑子嗡的一声响,不是说只有一千吗,怎么又变成了三千,赵云的三千人全是骑兵? “是赵云吗?”弓马族将军急急的问道。 “不是……”斥候的声音都哑了,拼命的摇头,神色惊恐无比:“是曹军……龙骑……清一色的西凉兵,离我军二十里。” 弓马族将军一下子愣住了,他惊恐的看了一眼弓马族万夫长,弓马族万夫长也惊恐的看着他。曹冲的龙骑,那全是西凉骑兵,配的战马不是西凉马就是乌丸马,速度极快,二十里的路程转瞬即至。这里全是平原,西面还略高一些,正适合骑兵冲锋。 三千铁骑一泄而下,冲到自己的侧翼里,这将是毁灭性的打击。弓马族将军忽然幸庆自己的龟甲阵被夏武帝的霹雳车给打了,要是现在两军正搅在一起,那更是死路一条。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夏武帝,咬牙下令:“伯言,立刻带着你的人在西面列阵,不管如何,一定要挡住铁骑的第一波,把他的速度降下来,要不然我们全部死定了。孙校尉,你立刻收拢你的人马,只要挡住夏武帝就行,这个时候,不要冲锋了,先打退骑兵再说。传令,让步骘准备出城攻击夏武帝身后,接应我们进城。” “诺!”众人还没来得及走,北面来的斥候又爬了上来,他的面色更难看,嘴唇干裂,眼睛里充满血丝,一句话没说就瘫在地上了,而他的战马,也几乎同时倒在了地上。弓马族万夫长连忙上前,用力拍打他的脸,又抢过一个水壶,一下子将水全掉在他的脸上。那个斥候一激零,睁开眼睛,勉强伸出了左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前。 弓马族万夫长将手伸进他的胸甲,一下子摸出一支竹简,竹简上只有几个字,“匡浦关丢失,曹军弓马族上将、邓艾部万两千人南下。” 高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几个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弓马族将军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夏武帝摆出这么一个送死的阵型,如此不珍惜长箭和霹雳石弹,他根本就不想活了,只想以命搏命,拖他下水,拼着一万人打光了也要重创他,然后再让他的残军去面对曹军一万五千人,其中还有三千西凉铁骑。 究竟是什么让夏武帝突然决定放弃交州,如此一心求死。 弓马族将军仰天长叹。 “将军,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你不能把人马全葬送在这里。”弓马族万夫长急急的说道:“向东北二十里就可以进入九莲山,只要进了山,骑兵就没有用武之力了。我们可以从东面回豫章去。” “我们还走得了吗?”弓马族将军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指着西面激起的烟尘说道:“眼看着铁骑就到了,被骑兵追着打,伯言,你不是没遇到过,合肥一战,主公四万大军毁于一旦,就是这些西凉铁骑干的,没想到今天被我碰上了。” 他又指了指南面已经集结完毕,一步步的逼了过来的夏武帝军:“就算我想走,他也不能放我走啊。如今之计,只得不惜代价,先击杀夏武帝。” 第一百七十章 第一百七十章 他又指了指南面已经集结完毕,一步步的逼了过来的夏武帝军:“就算我想走,他也不能放我走啊。如今之计,只得不惜代价,先击杀夏武帝,然后入城了,也许还能守得几日。” “都督——”陆逊急了,入城?入城之后怎么办,再也没有援军了,只能固守孤城。如果逃到山里去,只要抢在邓艾、周瑜之前,总还能逃掉一些人的。进了城就是死路一条,决无生理了。 “都督说得对。”孙皎怒声大声,“我去打通进城的路,陆伯言,你要逃你就逃吧。” 陆逊无言以对,见弓马族万夫长一脸冰霜的看着自己,再看看满面怒容的孙皎,长叹了一声,抱拳施礼:“我去挡着铁骑,希望能阻止一下他们的速度。” “有劳。”弓马族万夫长挤出一丝笑容,拱了拱手。 陆逊一声不吭,转身下了高台,带着自己的人赶到了西面,还没等他布好阵,铁骑已经冲到眼前,陆逊喟然叹息,放下了手中的长刀,眼睁睁的看着三千铁骑一左一右,如两条长龙,轻松的冲过了他的战阵,一头扎进了弓马族万夫长的右翼,所过之处,是一地的残肢断臂,陆逊的三千多人一个照面,就死伤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千人左右,两腿发软的站在原地。 “大人,要不要追上去?”手下的军司马指着呼啸而过的骑兵尾巴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叫道。 “你说追不追?”陆逊笑了一笑,却比哭还难看。 军司马看了看陆逊,用力的连连摇头,甩得腮帮子直晃。 铁骑绕了个弯,从弓马族万夫长的右翼一擦而过,象一柄钢刀,斜斜的切下了一个角,轻松的吞下了一千多人,随即又远远的绕了个圈,再次呼啸而去,切下更大的一块。 弓马族万夫长的这些兵一直在江南打仗,从来没有对付过骑兵,面对来去如风的骑兵,他们束手无策,慌乱之间射出的长箭落在飞驰的骑兵阵中,象是雨点落入大海,只激起了几个水花,转眼不见,而骑兵的长戟、长刀却一次次的割下一片血肉。 右翼大乱。 弓马族万夫长看了一眼远处呆呆坐在地上的陆逊,惨然一笑,随即命令中军转向西,长矛手在前,强弓手在后,发箭射击眼看就能击溃右翼的铁骑,同时命令左翼向前南突击,力争击破夏武帝冲进城去。番禺城门已经打开了,潘璋带着三千人已经杀了出来,正在全力攻击夏武帝身后。 以右翼和中军为代价,尽量救一些人入城。铁骑再厉害,也只有三千人,要想击破还有七八千人的右翼和中军,他还需要很长的时间,甚至是不可能。 弓马族万夫长自我安慰道。 夏武帝见到西面铁骑出现的时候,立刻从高台上下来,不顾殷观等人的阻拦,带着他的亲卫冲到了最前面,正撞上冲过来的孙皎。孙皎两目赤红,他知道时间不多,要是不能在铁骑击溃中军以前打通进城的通道,他们这些人就全死定了。所以他没有多耽搁,带着自己的亲卫就杀了上来,长刀挥得象风车,片刻之间连斩数人,向前急速推进。 幸亏夏武帝的长箭和霹雳石弹已经用远了,要不然他能不能冲过这段距离都是个问题。 孙皎一边庆幸着,一边越发的斗志昂扬,手中的长刀舞得越发的紧,几乎刀刀见血,没多长时间,他就成一个血人。紧跟着,他就看到了一脸杀气的夏武帝。 夏武帝也看到了他。 他知道关羽就是死在这个人的手上。 因此他一声不吭,抽出腰间的长刀就扑了上来。 长刀如电,蒲元打造的神刀,轻松的割断了孙皎的长刀,一刀割下了孙皎的头颅。孙皎的双眼圆睁,似乎不敢相信须发全白的夏武帝会有这样的武力,世上居然有如此锋利的长刀。 “好刀!” 夏武帝纵身大笑,伸手接过飞在半空中的孙皎的头颅,呸的吐了一口唾沫,扔在地上用力踩了两脚,挥刀长啸:“杀——” 江东军先是被玩命的夏武帝军截住,接着孙皎一个照面被夏武帝阵斩,士气大泄,夏武帝军却是士气如虹,战意盎然,虽然被潘璋和弓马族万夫长两部围在中间,依然斗志不减,拼命厮杀。 夏武帝毕竟老了,他一口气连斩十三人,气喘得象是风箱一般,嗓子生疼生疼的。他停下来弯下腰喘了口气,然后直起身子看了看越来越小的包围圈,淡然一笑,再一次怒吼一声,带着剩下的百十个亲卫向潘璋杀去。 潘璋正恼火呢,夏武帝象是疯了一般,明明已经被围在中间了,还是死战不降,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听得西北的厮杀声越来越猛,骑兵的蹄声越来越急,只怕大都督的右翼已经支撑不住了。如果再不击溃夏武帝,大都督可就危险了。他心急如焚,带着手下亲自冲杀到了前面,在丁奉的护卫下奋勇前进。 迎面而来的是夏武帝的亲卫,这些是当年赵云、陈到一手训练出来的士卒,个个身材高大,武技精湛。现在又是夏武帝亲自上阵,自然更是凶悍狂野。本来顺风顺水的潘璋一遇到他们,立刻感觉到了压力,一阵乱刀砍得他汗流浃背,刚刚奋力斩杀一人,又有三人冲了上来,誓死要命。 “呀——”丁奉一声怪啸,飞身杀到,挡到手忙脚乱的潘璋面前,一刀三人。长刀连摆,磕开两柄长矛,护着潘璋就退。 “竖子!”夏武帝在亲卫护卫下看到了骁勇的丁奉,夺过一名亲卫的手弩,对着丁奉就射。丁奉正在厮杀,余光看到一点寒光射到面前,下意识的让开了脖子,手弩从他的脖子边擦过,扑的一声,射进了藏在他身后的潘璋面前。 潘璋惨声大叫,一把握住箭羽用力拔出,狂暴的看了一眼夏武帝,拎着刀就冲了过来,数名亲卫随后跟上,两拨人杀在一起,没头没脑的一阵乱砍,方寸之间,很快就倒下了十几个人。 夏武帝厉声大喝,手中长刀当头就劈,满面是血的潘璋举刀相迎,刀断,长刀入肩。夏武帝双手握刀,奋力一拉,潘璋瞪着眼睛,看着胸部甲被夏武帝一刀砍开,拉开一道长长的伤口,肉都翻了出来,鲜血泉涌。 “大人!”丁奉大惊,一个箭步跃到夏武帝跟前,举刀就砍。夏武帝措手不及,长刀反撩,两刀相碰,喀的一声两把刀一齐折断。夏武帝立足不稳,身体踉跄了一下,丁奉抢上前来,手中半截长刀横扫,将一名冲上来的夏武帝亲卫斩杀,随手将半截长刀捅进了夏武帝的小腹,夏武帝圆睁双目,右手一把抓住丁奉的手臂,右手中半截长刀从丁奉的脖子上一掠而过。 几乎就在同时,三柄长刀捅进了丁奉的身体。 夏武帝、潘璋、丁奉同时战死,双方的士卒都陷入了混乱。夏武帝军人数占劣势,主将战死,士气大挫,又被两面夹击,很快就全军覆没,殷观在高台之上眼睁睁的看着夏武帝倒下,无力的坐在了地上,随后江东军杀上高台砍断了夏武帝的战旗,杀红了眼的士卒根本不管殷观有没有反抗,乱刀齐下,顷刻间将他砍成了一堆肉酱。 看到夏武帝的大旗倒了,弓马族万夫长长出一口气,随即放弃已成残军的右翼,带着中军越过夏武帝的战阵飞速入城。庞德、阎行带着铁骑在几乎全歼了弓马族万夫长的右翼五千人马之后,将士折损超过千人,战马连续狂奔了一个时辰,体力也达到了极限,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无力再战。 李辰海看着尸横遍野的夏武帝阵地,看着那高台上的半截旗杆,一言不发。 小双抱着刘禅哭成一团,刘禅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不解的伸出小手抹着小双脸上纵横的眼泪,连声叫道:“姊姊,姊姊,你怎么哭了?别哭,阿翁说过,好孩子不哭。” 赵云捂着脸伏在马上,痛哭失声。夏武帝走之前关照他无论如何不能参战,一定要保护好刘禅,如今亲眼看到夏武帝战旗倒下,弓马族万夫长的中军涌进了番禺城,他却不能杀上前去给夏武帝报仇,只能听着刘禅稚气而无知的声音,让他无法掩饰自己的悲哀。 “将军,弓马族万夫长部已经进城,右翼基本被我骑兵全歼。”秦朗兴奋的冲到李辰海面前,大声叫道。 “兄长,初步估计,弓马族万夫长部尚有中军完整,前军全部战死,左翼也损失过半,加上出城的损失,江东部总损失当在一万三千人以上。”曹据开心的大声笑道,接着有些遗憾的说道:“不过左将军部在内外夹击之下,全军覆没,左将军战死,已经发现了他的遗体。” “知道了,离城二十里扎营。”李辰海挥了挥手,一点兴奋的感觉也没有。 第一百七十一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知道了,离城二十里扎营。”李辰海挥了挥手,一点兴奋的感觉也没有。 “将军,那个姓陆的校尉怎么办?”庞统凑了过来,轻声说道。 李辰海看了庞统一眼,又看了看鲁肃,萧然说道:“稍后带到我帐中来。” 李辰海看着陆逊这位三国后期的大名人,却一点激动也没有。他对夏武帝的战死久久不能释怀,倒不是因为小双的原因,而是他对夏武帝奋斗了一生,却如此战死在沙场之上感到有些能以接受,或许夏武帝如果逃回苍梧苟延残喘更让他能够接受一些。虽说将军百战死是常理,可是他去没法接受这位三国枭雄如此壮烈的战死在他的面前。 而且原因很拙劣。 夏武帝临走之前告诉他,他虽然和关羽、张飞不是亲兄弟,可是三十年来,他们胜是亲兄弟,他们两人从元和年间就跟着他,至少整整三十年,不离不弃。他们失散过,分开过,可是从来没有怀疑过对方的忠诚,他东奔西走,对任何人都不相信,但是对这两个人,他从来没有怀疑。他相信他们,就象相信他自己一样。 张飞战死在龙阳城,他好象失去了半条命,如今又失去了关羽,他整个人都已经死了,唯一不放心的,就只有他的儿子刘禅。如今他把刘禅托付给了李辰海,他可以了无牵挂的走了。 他对李辰海说,我不相信命,可是我不得不承认,和你们父子同生一个时代,失败就是我的命。 夏武帝走的时候,腰挺得笔直,步子迈得很大,很稳健。 李辰海可以说,夏武帝不是个好将军,将来也不可能是个好君王,可是,他是个好兄弟。在他的眼里,关羽、张飞比他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还要重要,比他的亲生女儿还要重要。他从头到尾,没有问过李辰海一句大双小双的事情。 李辰海不喜欢他,可是,也不能恨他。他无法接受夏武帝的想法,可是他能理解。 眼前跪着的这个陆逊是本来历史上击败夏武帝的人,是他本来最喜欢的一个人,可是现在他却因为夏武帝的死,有些不太想看到他,虽然现在夏武帝的死与他无关。 不够成熟啊,可是人真的要什么都以利益为导向,岂不是也很悲哀。 陆逊有些紧张,他是败军之将,李辰海让人把他找了来,他本来很兴奋,特别是看到鲁肃坐在一旁的时候。鲁肃在江东除了大夏皇朝上将,没什么朋友,但鲁肃和他关系不错,刚才进门的时候,鲁肃悄悄的告诉他,李辰海对他很有招揽的兴趣,这让他本来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松了许多。 可是看到现在这个样子,他又有些不安了。 李辰海进入交州,很显然夏武帝跟他达成了某种协议,这个协议是什么不重要,夏武帝已经战死了,东南就只剩下孙权一个人。如果夏武帝和孙权能够同心同德,同力抗曹,虽说未必能打得过李辰海,但至少不会这么快被他各个击破。现在只剩下孙权一个人,他就是有心抗曹,也没有力量了。更何况他最大的倚仗——大夏皇朝将军部的两万精锐今日一战已经折损大半,别说回不了豫章,就算回去,也挽回不了局面了。 江东,无可争议的成了李辰海下一个目标,或许,他已经发动了攻势。 天下要一统了,他手中的实力却也在今天一战中损失殆尽了,如果这个时候不能投入李辰海帐下,那他就只能老老实实的交出兵权,任凭处置。而如果成了李辰海的亲信,那么他有信心,自己的人生将从此飞黄腾达。 陆逊不是一个可以淡漠名利的人,特别是他还担负着吴郡陆家的希望。 所以陆逊有些紧张。虽然他不害怕。 “嗯……咳……”鲁肃见李辰海侧倚着案几,虽然看着陆逊却有些神不守舍,便清咳了一声,打破了帐中的寂静。李辰海一惊,扫视了一眼,正好看到庞统等人投射过来的疑惑目光,他笑了笑,连忙坐直了身子,伸出手对伏在地上的陆逊说道:“陆校尉请起,见到陆校尉,心中有所思,一时走神,还望陆校尉莫怪。” 陆逊心头掠过一丝失望,起身谢道:“不敢。” 李辰海也觉得有些失礼,人家年纪轻轻的,正是要面子的时候,自己让他跪在下面那么久,一声不吭,实在有些伤自尊,便换了称呼笑道:“伯言,你我年纪相仿,此地又皆是你我旧交,我们就不客套了吧。令弟在襄阳,和我可是多有探讨的。经常听他说起你,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来,坐下,我们随便说道说道。” 李辰海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身边的坐席示意了一下。陆逊听他不再称自己为陆校尉,改称自己的字,又提起在襄阳的陆绩,话里话外的透着亲热,现在又让自己坐在他的身边,心头一喜,连忙拱手说道:“逊如何敢当,公纪也常有信来,说起公子总是赞不绝口,称公子天资过人,非我等凡夫俗子可比。逊尚有不甘,今天得见尊颜,方知公纪所言不虚。” 李辰海仰面大笑,对众人说道:“伯言,我看我们再这么互相吹捧下去,诸位今天的午饭不用吃就饱了。来来来,请上坐,饮香茶。” 众人一听襄阳已经很流行的笑话,也都哈哈大笑,帐内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闲聊了几句,李辰海收起了笑容,对陆逊说道:“伯言,不瞒你说,我带到交州的人手只有一万五千人,一战之下,铁骑就损失了一千多,步卒离此还在百里之外,番禺城中的人却有不少,不知伯言可有办法?” 陆逊沉吟了片刻:“将军,番禺城降与不降,不在番禺城,而在扬州的仗打得如何。番禺城被困已久,城中积储也将消耗殆尽。再加上现在又有大都督进城,我估计番禺城最多再多支持一个月就要粮尽了。粮一尽,外无援兵,城中必乱,届时不攻而自破。” “难道……我就在城下等着?”李辰海虽然觉得陆逊说得有理,可是要让他就这么等着,他还是有些不愿意。夏武帝只顾着玩命了,自乱阵脚,虽然重创了大夏皇朝将军,还是让跑掉了四五千人,城中现在有七八千人,自己就算是等邓艾、大夏皇朝上将到达城下,也不过一万五千人,再加上赵云手中的人手,也不过一万七八千人,要想强攻当然也可以,但那样伤亡会很大,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陆逊看出了李辰海的犹豫,他笑了笑说道:“一个月的时间实在短得很,再说将军在交州也不是无事可做。如今交州只剩下番禺城还在孙扬州的手里,其他诸城,都在等着将军的抚慰呢。左将军为攻番禺城,已经将交州诸郡的人马抽调一空,此时如果有民乱,诸郡无力平息,必然会地方扰动,将军不可大意啊。” 李辰海凛然心惊,顿时醒悟过来。对啊,交州现在可是没什么兵防守啊,那些刚被关羽征服的数郡都是蛮子,一旦闹点儿出来,啸聚山林什么的,自己可就不是得了交州,而是一个烫手的大山竽啊。他不敢怠慢,立刻和众人商议一般,除了派蒋干去番禺城劝降之外,他立刻安排了诸郡的太守人手,麋威还回合浦郡,关兴回了郁林郡,而陆逊被他安排到了交址,兼领日南、九真二郡,他对有些失望的陆逊说道:“这三郡虽然偏远,却是我大汉的南大门,海中有岛,珍宝甚多,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唯有伯言大才,方可让我放心。再者三郡不过是南方的一角,有大片的富饶土地等着我们去开发,只有伯言年富力强的,才可以担得起这样的重任。” 陆逊虽然对李辰海所说的海中诸岛不明所以,但他见李辰海说得认真,想必也是有理的,特别是李辰海告诉他,从九真向西三千里,就是孝武皇帝当年久寻不着的身毒国的时候,他一下子兴奋起来,忙不迭的带着手头的一千多人上任去了。 李辰海随即传信给邓艾大夏皇朝上将,让大夏皇朝上将带领张任、刘磐继续向南进发,而邓艾接到命令之后立即回头,赶往赣州,他手下是荆山军和白虎军,都是善于山地作战的,正适合多山的扬州。至于番禺城,有两千铁骑,一千铁甲军,再加上大夏皇朝上将手下的七千多人,他足以逼降城内的大夏皇朝将军和步骘。虽然大夏皇朝将军没有答应蒋干的劝降,可是他也没有一口拒绝,看样子正是在观望扬州的战况。 李辰海在派人安抚交州诸郡的同时,也将目光瞄向了扬州。 扬州激战正酣。 接到李辰海的命令之后,庐江夏侯称和赶来助阵的张辽合兵一处,与广陵太守陈登一道,陈兵江北。 第一百七十二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 接到李辰海的命令之后,庐江夏侯称和赶来助阵的张辽合兵一处,与广陵太守陈登一道,陈兵江北,摆出要强渡长江的架势,吓得镇守京口的吕范不敢怠慢,连忙调集了手头所有的兵力,隔江布阵,小心防守。荆益水师在都督蔡瑁、副都督严颜的率领下,合兵两万,沿江而下,与驻守柴桑的江东水师接战,装配了霹雳车和守城弩、重振旗鼓的荆益水师气势汹汹,一举击破江东水师,随后一拥而上,不到三天的时候就将柴桑收入囊中,随即挥师东向,将夏侯称、张辽的部队接应过江,在芜湖登陆,切断了孙权退回京口的路线,与随后赶到的吕范部激战。 因为吕蒙部还在交州,孙权手头无兵可用,庐陵空虚,不敢久留,已经从庐陵退回到了鄱阳湖,驻守庐陵的贺齐根本没有心思替孙权打仗,让他装装样子还行,一见李万庚、魏延、乐綝三部人马一共万人向庐陵逼进,他立刻后退。就在他准备在鄱阳湖打一仗,敷衍一下孙权的时候,听到了丹阳失守的消息,他当下就乱了神,也不管孙权了,大步后撤。孙权一个意料不及,差点被突前的魏延给堵住,吓得不敢停留,随即在前来接应的朱然部的保护下,退回到会稽郡。李万庚等人几乎是兵不血刃,攻占了豫章郡治庐陵,随即赶到了鄱阳城,数日后,邓艾攻占赣州,前后半个月的时间,豫章郡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宣告易手。 紧接着,吕范接到孙权退守会稽、吴郡的消息,也放弃了丹阳郡,大步后撤到吴郡,在曲阿、丹徒一带设防,与在钱唐富春山下据险而守的孙权一南一北,守护着吴郡和会稽北部。 这时孙权聚拢了手中的人马,吕范一万多人,朱然一万多人,还有逐步聚拢来的孙瑜五千多人,总共两万五千人马,在吴郡这方圆六七百里的地方,等待着最后的命运。 孙权很沮丧,他以为李辰海被他威胁住了,接受了他的条件,至少可以有个一年半载的安稳时间,只要吕蒙迅速击败刘备,保住南海郡,他就可以坐下来和李辰海慢慢的谈,别的不敢多想,做个扬州牧,然后用南海郡代替庐江、九江,他坐断东南还是没有问题的。没想到刘备一下子发了疯,什么都不要了,配合李辰海重创了吕蒙,不仅将他夺回南海的梦想给打破了,还将吕蒙一下子打残了,让他面对李辰海发起的攻势的时候,根本无兵可用,一溃千里,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就连丢豫章、丹阳,只剩下吴郡和会稽北部一点地方。 孙权恼怒之极,大骂李辰海不讲信用,大骂刘备脑子有毛病,大骂吕蒙是个笨蛋,大骂贺齐没良心,反正他能想到的人都给骂了。 得知孙权大败,现在已经退守吴郡,只剩下最后一战的时候,番禺城里的粮也尽了。吕蒙想要出城决一死战,就算战死,也要让李辰海再受点损失,让他无力北上,但是步骘不同意,他不同意吕蒙这种临死要拉个垫背的行为。吕蒙无奈,只能带着自己的人出城拼命,一出城门就被李辰海等人围住了,霹雳车排成一条边,先打了吕蒙一个晕头转向,随后铁骑开始冲锋,一直没捞着仗打的张任和刘磐更是抓住了这次机会,痛打落水狗。 不到半个时辰,吕蒙损失过半,他想退回城,可惜面对他的只有守城弩,步骘寒着脸告诉他,他归顺朝庭了,现在听镇南将军的号令。 吕蒙仰天长叹,带着残部垂死反扑,但是在七千天天吃饱了鸟事没有就练兵的精兵、两千多配备了马镫、长戟的铁骑的围攻下,他很快就被打得奄奄一息,随即被因为没能亲手干掉刘备而郁闷得斗志超级旺、小宇宙爆发的刘磐杀到中军,一刀枭首,砍倒了他的中军大旗。 主将一死,剩下的一千多人再也没有斗志了,弃械投降。 步骘归降,李辰海进城,用早就准备好的粮食安抚民众和已经饿了几天肚子的士卒,随后留下张任守番禺,刘磐守苍梧,自己带着骑兵和归降的士卒返回桂阳。他把投降的士卒一分为二,一部分交给周瑜,一部分交给鲁肃。这两人本来就是江东的大都督,在士卒中的威信颇高,现在重回他们的麾下,倒也安份得很。更何况曹军的待遇要比江东军好得多,也没有人傻到非要为已经只剩下一口气的孙权卖命,快快乐乐的当起了李辰海的部下。 李傅说的人手已经分给了麋威和关兴,他现在只有一千骑着滇马的老兵,这是李辰海特意给他留着的。李辰海对他说,这些人精于骑术,只要回到涿郡之后,换上乌丸马,你很快就能重建白马义从,纵横北疆。李傅说对此很意外,也很愉快的接受了,并很快和庞德、阎明成了好朋友,暂时充当了李辰海的亲卫骑。 至于刘禅,到现在还没知道刘备战死的事情,他天天围着小双转,又有秦朗、曹据、孙绍等人陪着玩,早就把那个白胡子老爹给忘在脑勺后面了。李辰海又将孙夫人和关凤接了来,她们都知道了刘备的事情,看到懵懂无知的刘禅,不免有些悲伤。关凤得知了父亲、长兄的死讯,更是悲伤不已,天天以泪洗面。李辰海要去打仗,就让她们一起跟着小双回了襄阳,又让周瑜回长沙,鲁肃去桂阳,自已赶到了丹阳歙县和李万庚等人会合。 一见到李辰海,李万庚等人开心得不得了,都松了一口气,李辰海都奇怪他们的神情有些怪异的时候,孙尚香气乎乎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辰海很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在襄阳闷得慌,妞儿断乳了,我就来了,可是他们都不让我上阵。”孙尚香狠狠的瞪了魏延一眼,又转过头来拉着李辰海的手哀求道:“我都几年没打仗了,手都不会拿刀了,你就让我打几仗吧,好不好?你看我这手……”说着,将手伸到李辰海面前翻来覆去的让他看。 李辰海拉过她的手捏了捏,发现除了胖了些,白了些之外,连一点老茧也没了,似乎也没有生孩子之前的力道,看着她急吼吼的模样,他不免笑了,心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李万庚他们怎么可能让你上战场,再说了,要打的可是你亲哥,你这也闹得也有点离谱了。 “打仗的事回头再说,先听听军情。”李辰海见李傅说、步骘等人看自己的眼光都有些不正常,连忙松开孙尚香的手,回头招呼道。 李万庚挂起地图,向众人环揖了揖说道:“夏侯太守、荡寇将军、广陵太守三部人马,在句容一带与吕范对峙。吕范左靠太湖,右靠长江,扼守着我军进吴郡的通道,此地水网纵横,极大程度的限制了骑兵的发挥,而且夏天也到了,我军士卒不习惯这种湿热的天气,战力大受影响,暂时占不了上风。水师控制着长江,担任着诸军的粮草运输,一时还不能全部上岸作战。严副都督已经率一部分小型战船由芜湖进入溧水,准备到太湖中拦截经常出来骚扰我军的水寇,同时运送一部分士卒上岸助战。” 李辰海点了点头,示意李万庚继续往下说。 “目前我军有将军的亲卫步骑三千人,赵将军骑兵一千,士载部荆山军两千,白虎军两千,我部四千,文长部三千,玄玉部三千,共一万八千人,比对面的朱然部多八千人,如果考虑到军械、训练等方面,我们有足够的优势。但有两个问题,一是此地地形不利骑兵,因此三千骑兵无法发挥应用的作用,只能下马步战。二是贺齐部五千人就在潜山,他的人马基本没有与我们接触,目前是比较完整的一支部队,基于五年前在江夏那一战的经验,他的所部战斗力不可小视,有他在我们背后,我们无法放开手脚攻击会稽。” 李万庚说完,又施了个礼,退了下去,静听李辰海说话。 李辰海对众人说道:“诸位无须顾忌,有什么说什么,大家一起探讨。” 李傅说和步骘是新来的,还没习惯这种会议方式,不免有些拘谨。李辰海笑了,首先对步骘说道:“子山,你对此地比较熟悉,和贺公苗也有过接触,可有什么妙计?” 步骘有些尴尬,他是江东降将,这个时候却跟着李辰海来打自己的旧主,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一时沉默不语。李辰海也知道他的心理,但是他就要这个时候让步骘发言,看看他的本事还在其次,逼着他表态才是主要的,不要想着两边讨好。他见步骘不说,也一声不吭,以一种颇堪玩味的神态看着步骘。众人见了,也知道李辰海的心思,都一言不发,等着步骘发言。 第一百七十三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李傅说有些尴尬,他是大夏皇朝降将,这个时候却跟着李辰海来打自己的旧主,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一时沉默不语。李辰海也知道他的心理,但是他就要这个时候让李傅说发言,看看他的本事还在其次,逼着他表态才是主要的,不要想着两边讨好。他见李傅说不说,也一声不吭,以一种颇堪玩味的神态看着李傅说。众人见了,也知道李辰海的心思,都一言不发,等着李傅说发言。 李傅说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心里有些紧张,额头冒出了汗珠,不过当他看到了洛江晚的时候,他忽然想通了,连夏武帝的自家妹子都不站在他一边了,夏武帝已经没希望了,再顾及他只会对自己的将来不利。李辰海虽然接受了他的投降,但是把他的手下全部剥夺了,他现在得从头开始奋斗,如果不能表现出一点能力的话,他以后就不用跟着李辰海混了,老老实实回家休息吧。 “贺公苗因为江夏之战的事情,一直与孙……扬州面合心不合。”李傅说终于艰难的开了口:“这次他又舍了孙扬州,自己跑回了丹扬,已经和孙扬州恩断义绝,他留在潜山,应该不是为了支援孙扬州,而是因为他的封邑就在此,他舍不得离开。” 李辰海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李万庚的封地就在自己驻扎的歙县,大夏皇朝叫做新都郡,只是朝庭一直没有承认。如果夏武帝败了,李万庚当然不能再名正言顺的占有这么多地方,李万庚犹豫的大概就是这个事情,帮夏武帝吧,夏武帝估计是救不活了,再者这次因为他的不告而退,夏武帝差点被人逮住,仇也结深了,就算救活他,以后也没自己的好日子过。如果不救吧,夏武帝肯定是死路一条,他的封地也就彻底完蛋了。辛苦了多少年,这次算是彻底一无所有。 “那子山以为,当如何处理?”李辰海思考了片刻问道。 “贺公苗所思者利尔,只要将军舍得利,贺公苗的五千精兵,就是将军的先驱。”李傅说微微躬了躬身子说道。 “有理。”庞统插了一句嘴:“子山和贺公苗相熟,将军不妨让子山去走一趟,如果事情能成,这先锋之功,就是他们二位的了。” 李傅说心里半是兴奋,半是酸涩。他知道庞统这是不放心他,要让他和李万庚两个人打先锋,一来可以借机看他们的忠心,同时还可以消耗他们的实力。他去分李万庚的实力,李万庚抗拒的心理会轻一点,李辰海却是用李万庚的人马来奖赏他的功劳,不花他自己的一个钱,一个人,一举两得。他想了想,看了一眼李辰海,见他微笑着点头,只得低头施礼:“骘愿往。” 李万庚见到李傅说之后,也很快明白了李辰海的意思,思考之后爽快的低了头。他如果不低头,南面是李辰海,北面是夏侯称等人,完全可能一举吞了他,而夏武帝倒有可能站在一旁看笑话。至于进山,笑话,荆山军和白虎军都是打山地战的专家,跟他们打山地战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降了,当先锋去,说不定还能保住一些好处,反正没听说哪个跟着李辰海混的是穷鬼。 李辰海以李万庚为先锋,以李傅说为副,亲率大军随后跟上,沿浙水直逼富春山下,双方打得很惨烈。李万庚和李傅说要立功,朱然却痛恨这两人不仅投降了李辰海,还反过头来打旧主,一脑门子的火,死战不退,双方在山里来回搅杀了十来天,朱然终于还是抵挡不住了,不仅因为李万庚部的战斗力强,还因为李万庚取得了李辰海的信任,源源不断运来的粮草、军械大量供应,实力大增,越战越勇,朱然自然顶不住了,放弃了富春山,退往钱唐。 富春山之战,李万庚部损超过三千,朱然部损失五千余,超过半数,一时无力再战,只能困守钱唐。李辰海也觉得李万庚已经表达了足够的诚意,不再让他打头阵,让他到后面休息。 仲夏,李辰海到达钱唐,围而不攻,留下骑兵和铁甲军在城下对付朱然之后,命令黄忠向东进击。因为朱然已经把兵力集中到钱唐,山阴、余姚等地成了空城,黄忠等人不费吹灰之力,两个月之后凯旋,除钱唐城外,会稽郡全部失守。 李辰海在钱唐城下度过了最热的夏天,在派人进城劝降未果的情况下,先用这两个月做出来的霹雳车狂轰了一阵,把钱唐城打得面目全非,再被以铁甲军为首的悍卒轮番猛攻,被困了两个多月的朱然部只支撑了一天就破了城。朱然被黄忠阵斩,剩下的两千多残卒投降,李辰海损失三千多人。 李辰海留下黄忠陪着自己守城,其他的人在邓艾的指挥下向北攻击,过了钱唐是一片平原,憋了几个月的骑兵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大展神威,急速前进,九月初,邓艾拿下乌程,魏延、乐綝合力拿下由拳,两军齐头并进,沿太湖南岸逼近吴郡郡治吴县。与此同时,夏侯称、张辽等人突破了吕范的防线,拿下毗陵和无锡,赶到了吴县城北五十里,等待命令。 夏武帝见大势已去,无奈之下,再派出胡综到向赶到吴县城外准备最后一战的李辰海请降,这次他不提什么扬州牧了,我就当个吴郡太守行不行? 李辰海还没说话,洛江晚就冷笑了一声,指着胡综的鼻子说道:“亏他还想得出来,现在提这个要求是不是有些太离谱了?你回去告诉他,给他三天时间,自己把自己绑起来出来投降,要不然,我亲自杀进城去,剜了他那颗绿眼珠子。” 胡综被吓得掉头就走。李辰海看着乱气冲冲的洛江晚笑道:“你发这么大火干嘛?那可是你亲生兄长。” “这么蠢的兄长,不要也罢。”洛江晚恼怒的说道:“当初要是聪明一点,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我们家的人,都被他当人质送到你这儿了,还留着他干什么?与其让别人杀了他,不如让我亲手杀了他,免得难受。” 洛江晚说到做到,三天之后,亲自带着女卫杀上了城楼。大夏皇朝军本来还奇怪,曹军中什么时候有个姓孙的将领,难道是孙绍,后来看到女卫才想起来当年大夏皇朝赫赫有名的洛江晚。看到她怒气冲冲的拎着刀上了城楼,夏武帝的近卫部队傻了眼,砍又不敢砍,不砍吧只能被她砍,军心大乱,干脆扔下武器投降了。 于是吴县城头出现了奇怪的一幕,数千大夏皇朝精锐跪了一地,看着洛江晚带着二十个女卫冲进了城,让随后跟上来保护洛江晚的典满目瞪口呆,连揉眼睛。 夏武帝看着全副武装的洛江晚,咧了咧嘴,却没笑出来。 “小妹……”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 洛江晚寒着脸,拎着刀绕着夏武帝转了两圈,那些亲卫本来想上来护卫夏武帝的,被洛江晚瞪了一眼,吓得脚步一滞。夏武帝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去了。 “你怎么还没死?”洛江晚在夏武帝面前站定,双手扶着刀,用鼻孔看着夏武帝说道。 夏武帝苦笑了一声:“你这么恨我?一见我就要我死?” “你不值得我恨。”洛江晚不屑的哼了一声:“大郎当年说,决机两阵之间你不如他,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他不如你,我怎么看着你哪一样都不如他呢?大郎能有赤心对太史慈,和周公瑾更是推心置腹,人倒好,有几个人才都被你推给别人了。亏你当初还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振兴孙家,我当时真是傻,居然真信了你。” 旁边的是仪有些听不下去了,寒着脸上前说道:“小姐,你也是孙家的人,怎么能如此和主公说话,难道是想逼死亲兄吗?” 洛江晚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是仪:“你就是那个听人一句话,连祖宗的姓都改了的?” 是仪一下子僵住了,满面通红的退了下去。 是仪原姓氏,后来郡相孔融说,氏是民无上,不好,应该改成姓是。这件事让很多人看不起来他,觉得他做得不当,不过他自从成了夏武帝的亲信之后,已经没有多少人提起这个问题,没想到洛江晚一见面就给他一个难堪。 “要死,他早死了,还要等我入城吗?”洛江晚没空理他,扭过头对夏武帝说道:“给你两条路,其一,到邺城或者许县去,以后安安稳稳过日子,我能保你一条命。另外一条路……”洛江晚将手里的刀一松,长刀当郎一声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绕耳不绝:“用这把刀自裁了吧,省得丢人现眼。”“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说完,洛江晚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大步退了出去。 大夏皇朝军被洛江晚一路打过去,弃手投降。 第一百七十四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江东军被洛江晚一路打过去,弃手投降,典满随即打开了城门,放大军入城。郝昭带着铁甲军护着李辰海进了太守府,立刻命人将太守府团团围住。李辰海在虎士的护卫下进了府,正看到怒气冲冲却双目含泪的洛江晚大步走来,他笑了笑,却没有说话,上前拉着她的手说道:“走,陪我转转,据说这里有当年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大情圣夫差和大美人西施玩耍的地方,我早就想看看了,今天总算捞到机会了。我们也学学古人,携手而游。” 洛江晚胆怯的看了他一眼:“你不会说我自作主张吧?” 李辰海偏过头看了一眼她,笑道:“你应了他什么?超过乡侯,我可做不了主的。” 洛江晚松了口气把情况说了一遍,李辰海看了一眼她空荡荡的刀鞘笑道:“你也不怕逼死了他?” “他才不会死呢。”洛江晚撇了撇嘴:“要是有这胆量,至于被你一步步逼到这个地步吗。” 两人边说边笑,牵着手在府里面转了一圈,看得那些被押在一起的俘虏暗叫稀奇。两人回正门的时候,郝昭已经安排好了外围的警卫,打开正门,请李辰海进去。 李辰海一边进门,一边笑道:“我那大舅哥呢?” 洛江晚冷笑了一声说道:“喏,不是在那儿吧。” 李辰海举头看去,夏武帝跪倒在阶前,双手高高的托着洛江晚让他自裁的那把刀,身后跪了一地的人,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有少的,全都面色惊惶。 “罪臣夏武帝,拜见镇南将军大人。” 李辰海没有上前,看着面色很难看,却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的夏武帝,脑海里却想起宋朝大词人辛弃疾的那首南乡子:“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不知道老辛看到这样的夏武帝还能不能写出这么豪迈的词来,都是自己这只大蝴蝶惹的祸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己来了这里,以后会不会有宋朝还是一回事呢。国家不幸诗人幸,两者选一个,还是选择诗人不幸国家幸吧。 李辰海沉静了半晌,忽然抽出腰间重来没有见过血的刀,清如龙吟的出鞘声吓得夏武帝和洛江晚当时就变了脸色,夏武帝身后跪着的孙瑜差点跳起来,想要扑上前去护住夏武帝,却见李辰海用刀尖挑着夏武帝手中的长刀刀环,将长刀挑到洛江晚面前。洛江晚犹豫了一下,接过长刀入鞘。李辰海长叹了一声,转身就走,远远的留下一句话。 “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夏武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脸色煞白。 建安十九年秋九月,许县皇宫。 太子愁眉不展,看着周瑜带回来的李辰海捷报直挠头,一点喜色也没有。他看着面色平静的周瑜,有些埋怨的说道:“爱卿,镇南将军不是让你暂守长沙吗,你怎么……” 周瑜接到李辰海把夏武帝逼到了吴郡的战报之后,他就将手中的兵权移交给了乐进,自己轻车赶回襄阳,在和荀彧商量了一阵之后,立刻赶往许县报捷,同时送来了李辰海的奏表。他详细讲述了江南的战事,说明了朝庭本来准备招抚为援兵的刘备已经战死,夏武帝已经没有退路,现在应该已经成了李旬的阶下囚。他的言下之意很明白,陛下你就别指望了,不是我不努力,是他们自己不争气,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主意本来就有点馊,这两人就算不内讧,也不是李旬的对手,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替你卖命的打算。 至于长沙,周瑜也知道太子的意思是想让他手握兵权,可是周瑜根本没有这个打算,就算手里有兵又这么样,且不说那些兵眼里只有镇南将军府,只有小曹将军,就算他能把握住这几千人也没用,乐进在一旁看着呢,四面八方都是李辰海的人,你还能有什么想法?一有动静你灭了你。不如干脆把兵权交出来,安安稳稳的回许县做他的卫尉。 太子觉得周瑜这次回来和出发前的感觉完全不同,他话里话外都在替李辰海说话,压根儿没有出发之前那种对李辰海的怨恨和排斥,心里有些失望,他没有什么兴趣再和周瑜说下去,等他讲完了江南的战事,挥了挥手说道:“爱卿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周瑜能够理解太子的心思,他也没什么心思和太子在这儿空想,顺势告辞,回家陪他的美人老婆去了,他走之前,小乔已经怀孕了,生了个儿子叫周胤,周瑜当时在和刘备等人扯蛋,还没见过这个儿子呢,现在他最着急的,就是回家看看儿子,然后趁着身体不错,努力再生几个。 太子看着周瑜急匆匆的背影失望的摇了摇头,本来想让周瑜去找援兵的,没想到援兵没找着,连周瑜都投向李辰海那一边了,这真是没法过了。他很失望,失望得有些颓丧,脸耷拉得很难看。 “陛下……”随侍一旁的金祎看着太子的模样,不免有些担心。 “该当如何处理才好?”太子眼睛看着殿门之外,自言自语道。 金祎愣了一下,脸色一变,他当然看出来周瑜的心态变了,可是太子如果因此想处理他,是不是有些太过份了?或者,太子是说别的? “陛下,处理……什么?”金祎轻声的问了一句。 太子一惊,收回目光看着金祎,他从金祎的眼光里看到了一丝紧张,有些不解。金祎又问了一声:“陛下要处理什么?” 太子一下子明白了,他笑了笑,点了点面前案上的奏表说道:“镇南将军虽然还没有捉到夏武帝,但这是意料中的事,你说他平定江南了,这么大的功劳,可怎么赏啊,朕正愁这事儿呢。” 金祎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要说这事儿,还真得加紧,臣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个一心当副丞相的曹子桓就要来请封了。” 一提到曹丕,太子的脑门就多了三条黑线。曹丕在许县这两年,没少给脸色给太子看,他有事没有上朝都要跟太子摆摆功,说来说去就两个意思,曹操这么大的功劳,现在又是太子的丈人,封个王也是应该的。另外他这个曹家的长子,也是在关中打过胜仗的人,太子是不是也该封个官,让他名正言顺的在许县呆着,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只能以幕后的身份来主持许县的政务。 太子恼火得一塌糊涂,谁让你来许县主持政务了,还动刀杀了人,搞得原本挺热闹的许县现在死气沉沉的,朕的耳朵只能听见你那跟驴一样难听的叫声,幸好你妹子还算有妇德,要是跟你一样,朕直接把皇位让给你们家,自己去上吊算了。 还想当副丞相,也不看看你那副德性。可是一想到曹丕很快就会再次进宫来请封,太子再恼火,也只得先想辙,要不到时候还真没办法对付。 “爱卿,你有何妙计?”太子求助似的看着金祎。 金祎笑了笑,指了指案上的奏表:“陛下,当初镇南将军来请封的时候,陛下可是答应他的,如果再立功,就可以封王,如今他收复了东南半壁江山,这个功,应该可以了吧?” 太子一怔,细眉毛立刻皱了起来:“真的封王?” “不封能成吗?”金祎轻声反问了一句。 太子没有说话,当初他是这么答应李辰海的,亏得李辰海好说话,答应了他。虽然李辰海因此被曹操赶到江南去了,但太子总算过了一个难关。当时也没想到夏武帝和刘备那两个这么不经打啊,两个人加起来的实力也算是能和李辰海持平,估算着能再撑两年,怎么也得等到曹操死吧,没想到这两人这么不中用,自己倒打起来了,结果一个战殁了,另一个虽然还没死,估计也快了,让李辰海一年之间又立下了这么大一个功劳。不封王,好象有些说不过去了,可封了王,这天下岂不是乱了套,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曹家再走上王莽那条路,倾覆我大汉的江山? “那怎么办?”太子的脸已经成了苦瓜,自己当初是亲口应了李辰海的,总不能不认帐吧。 “好办。”金祎笑着说:“上次陛下怎么答应他的,这次就怎么办了。” 太子看向金祎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心里犯起了嘀咕,莫不是这个金祎也跟周瑜一样,看着风向不对,要转投门户了吧,这不是出卖我吗?他还没来得及表示,金祎又说道:“陛下如果不封李旬为王,则金口玉言就成了笑话,陛下的威信就无从谈起,李旬以后也不会再相信陛下。如果封了丞相为王,一来兑现了当初的诺言,陛下言出必践,无负人之处。而李旬因为李旬立功才能封王,必然会消除对李旬的误解,必有相酬之意。将来这王世子之位?” 第一百七十五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而曹丞相因为李旬立功才能封王,必然会消除对李旬的误解,必有相酬之意。将来这王世子之位,又会是谁的呢?” 听金祎这么一说,大夏皇朝太子的小脑瓜子立刻飞转起来,他很快想明白了。对啊,用李辰海的功劳来封曹操,以后这王世子的位子就成了一个矛盾,让曹丕继承吧,李辰海不满,曹操也会心有不甘,让李辰海继承吧,他又不是嫡长子,曹丕肯定不愿意,这世子的位置,就成了足够份量的肉骨头啊,不由得他们不撕破了脸争一场。李辰海实力比较强,但曹丕却有着正当的名份,这两人闹起来,一定很有意思,说不准自己还能从中得些利益。当然了,如果曹家因此一分为二,实力大损,那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那就封王?”大夏皇朝太子虽然眉开眼笑,但还是有些迟疑。 金祎伏下身子,磕了个头:“全凭陛下圣断。” 大夏皇朝太子抬起身子,呵呵的笑了:“如此,就等着曹爱卿攻击吴郡的捷报吧。” 孙权投降的捷报十五天后到达许县。 曹丕接到捷报的第一时间赶到了宫里,满面笑容的向大夏皇朝太子贺喜,面色是难得的开心,声音也是难得的悦耳:“陛下,我家仓舒托大夏皇朝太子之福,顺利攻克吴郡,江南从此全部回归朝庭,臣贺喜陛下。” 大夏皇朝太子也是一脸的笑容,两人似乎在比赛哪个能得最亲善大使奖一般。“曹爱卿请起,镇南将军立此大功,确实可喜可贺。朕当初没有看错他啊,果然是个少年英雄,五六年之间就平定了江南,说起来可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啊。秦有甘罗十二为丞相,我大汉朝也有这样的少年英才,足显我大汉火德不衰啊。” 曹丕脸上堆的笑淡了一分,怎么我们家的功劳全成了大汉火德不衰的证据了,你怎么不说是我们曹家土德兴旺呢。再说了,你这么一说,全成了你慧眼识人的本事了,那还是我爹教出来的呢。他略顿了顿,又笑道:“陛下所言甚是,当初丞相大人教我等兵法时就说过,仓舒天资聪明,对兵法领悟最深,不是……” 曹丕说了一半,又停住了。他本来想告诉大夏皇朝太子,你虽然是慧眼识人,可是这也是我曹家的人,是丞相手把手教出来的,可话说到一半,觉得好象有点不对劲了,连忙改口道:“不是常人可比。有如此天资,再有丞相大人亲炙,经陛下慧眼,方有如此功成啊。” 大夏皇朝太子很欣慰,他的手轻轻的拍着大腿说道:“爱卿所言甚是,丞相大人用兵如神,镇南将军颇得其真传,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他如今才十九岁,尚未弱冠,已经官居镇南将军,这次功劳又这么大,我真不知该如何嘉奖他才好了。丞相大人在邺城可好?朕很想和丞相大人商量一下。” 曹丕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感情你这是无视我啊,我现在代表父亲常驻许县,你不先跟我商量,还要去跟丞相商量,那是不是不把我当回事呢?虎父无犬子,你是想说我就是犬子吧。 “陛下,丞相在邺城,远来不便。陛下有什么旨意,不妨由我代传。”曹丕说着,抬起了头,很无礼的直视着大夏皇朝太子,眼里可一点恭敬的意思也没有了,就等着看大夏皇朝太子如何嘉奖了。 大夏皇朝太子现在可没空跟他治气,他看似很为难,实际很开心的犹豫了一下说道:“镇南将军已经是两千石的职位,如果再升理当是征南将军,可是他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只升一级,似乎有些不妥。朕有意升他为骠骑将军,再封为县侯,不知爱卿以为当否?” 曹丕一听,感觉跟他没什么事,立刻说道:“臣以为不妥。” 大夏皇朝太子诧异的说道:“爱卿是什么意见,难道觉得如此高职厚爵仍不能酬此大功吗?要不这样吧,江南平定了,暂时也没能仗可打,不如让他回朝任副丞相,这样一来可以看看他的政务是不是同军事一样出色,二来也可以为丞相大人分担一点事务,将来好让丞相早些颐养天年啊。” 曹丕哼了一声,更不乐意了,这直接是把我放一边了,准备让仓舒接老爹的班啊。他不想再和大夏皇朝太子绕弯弯了,翻了翻眼睛说道:“陛下莫非忘了当初应允仓舒的诺言了吗?” 大夏皇朝太子也沉下了脸,有些不快的说道:“爱卿这是何意,朕有什么诺言,难不成朕是食言面肥的人吗?爱卿说来。” 曹丕冷笑道:“仓舒当初来许县为丞相大人请封王爵,陛下舍不得一虚名,未曾应允,只是加了封邑,说等再立功劳方可封王。如今仓舒平定江南,扫灭二寇,使陛下的声威重新传到南海之滨,如此大的功劳,还不够封王吗?陛下可是堂堂大夏皇朝太子,岂能出尔反尔,这么做岂不让人寒心?” 大夏皇朝太子一皱眉,犹豫着说道:“朕当初可是说待丞相再立功劳,即可封王,可是如今立功的却不是丞相,而是镇南将军,这两个虽说是父子,可还是有些差异的。”他瞟了一眼已经要翻脸驴叫的曹丕,又笑道:“其实朕是无妨,说来说去都是丞相父子之间的事情,虽然与当初说的不符,却也不算偏离太多。只是这功劳是镇南将军立下的,是不是该和丞相大人以及镇南将军商量一下,再作定夺?曹爱卿,要不你先和他们联系一下,看看他们的意见?” 曹丕心中不快,但又不好反驳,毕竟功劳不是他的,要是他不通过李辰海不擅自决定,确实有些过份了,到时候老爹就是当了王,心里可能也有些不快,事情反而办得不妥。现在大夏皇朝太子已经松口可以封王了,也不是拖延一点时间的问题罢了,等两天也无妨。 “陛下所言甚是,臣这就和丞相大人和仓舒联系。仓舒仁孝,臣估想他一定不会反对的。”说完,不等大夏皇朝太子点头,匆匆一礼,转身出去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大夏皇朝太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嘴角却挑起一丝讥讽,他看了一直垂头顺目的金祎一眼,会意的点了点头,起身掸了掸衣服,缓缓的向后宫走去。后殿的廊下,皇后曹节正由两个宫女的搀扶着,缓缓的遛着弯。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 大夏皇朝太子一看到曹节,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这个皇后不错,虽然也姓曹,可是心向着自己,更重要的是,比起伏皇后来,曹节的眼光的决断显然要高出不止一个档次,说话有理有据,——不象伏皇后那样只知道哭——有几次都把曹丕说得哑口无言,给自己长了不少面子。 “陛下……”曹节一看到大夏皇朝太子,连忙推开宫女的手,款款下拜。 “皇后无须多礼。”大夏皇朝太子连忙上前扶着曹节,半开着玩笑说道:“皇后有孕,正如将军有甲在身一样,无须行大礼的。” 曹节坚持着行了半礼,这才抬起身来,看着大夏皇朝太子一脸的喜色,她抿着嘴笑道:“陛下,今天遇到什么喜事儿了?” “有。”大夏皇朝太子亲热的拉着曹节的手,慢慢向殿中走去,一边笑道:“镇南将军的捷报传来了,他顺利的攻克了吴郡,孙权投降了,他们正在来许县的路上。我大汉的天下啊,现在就剩下西凉还在乱了,不过镇南将军如此雄才大略,又是如此年轻,西凉也应该不在话下。我大汉有了镇南将军,真是我大汉的福份啊。”他笑着感慨了一番,接着又加了一句:“也是皇后的福份。” 曹节却还是微笑着看着他,李辰海兵围吴县的事情半个月前她就知道了,拿下吴郡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应该让大夏皇朝太子这么开心,大夏皇朝太子这么兴奋,一定有别的事情。 “这个……”大夏皇朝太子见曹节一点没什么意外的感觉,有些尴尬,知道自己的心思未必能瞒过曹节,他组织了一下语句又说道:“朕想给他一个重重的奖赏。不过现在有个问题,他这么年轻,一下子赏得太重,以后再平定了西凉,可怎么赏?朕倒没有什么想法,但是怕那些大臣又要啰哩啰嗦的,说什么不赏之功之类的,反倒对仓舒不利。” 曹节点了点头:“陛下说得有理,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情,还是缓些的好。” 大夏皇朝太子叹息道:“可是他立了这么大的功,不赏也不行啊。不赏他,又如何赏他手下的那些有功之臣,这件事很让人头疼,刚才子桓提醒了朕,上次可是应允了仓舒,待他再立功就封丞相为王的,如今倒是个好机会。” 第一百七十六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上次可是应允了仓舒,待他再立功就封丞相为王的,如今倒是个好机会。想来那些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也不会再来说三道四了。” 天子说着,将朝堂之上他和曹丕的对话大致的描述了一遍。曹节的脸却慢慢的阴了下来,她瞟了一眼看似为难,实际上却掩藏不住得意的天子,无声的叹了口气:“子桓说得对,仓舒仁孝,一定不会反对的。” 曹丕给曹操和李辰海分别写了信,写给曹操的那封里,他详细的解说了不能封赏李辰海的理由,反正是说得冠冕堂皇,听起来处处是为李辰海着想,不想让他过早的成为那些死脑筋的书生眼中钉。而在给李辰海的信里,他除了这些之外,又大讲孝道,言下之意,你就不要争了,这次的功劳让父亲满足一下,以偿心愿算了。 李辰海接到信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初,他回到襄阳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他的宝贝女儿和刚出生的儿子。大双在七月时生了一个儿子,取了个小名叫虎子,成了襄阳城里最让人开心的新闻,很快就随着蔡家加印的一期月报传遍了大汉朝。邺城的曹操当然在收到月报之前就接到了报喜,老怀大慰,让人把环夫人给送到襄阳来了,又送了一大堆的东西给刚出生的孙子——这些当初孙尚香生女儿,可是什么也没得到——千叮咛,万嘱咐,等李辰海打完仗,等孩子抓了周,一定要把他带到邺城去让他看看。据环夫人说,要不是那些谋臣劝着,老曹同志恨不得再次带着虎豹骑日夜兼程的赶到襄阳来。 李辰海也很开心,躲在府里谁也不见,天天就是逗逗正在蹒跚学步的女儿和刚会看人的儿子,然后就是陪着老娘打麻将,当然晚上还有地要耕。这里面最郁闷的当然就是蔡玑了,她是最早跟着李辰海的,结果到现在肚子还没动静,让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问题,偷偷摸摸的逼着蒯英带她去找张仲景,结果张仲景说,你一点问题没有,只是时机没到。 这话换了别人说,蔡玑不骂他是骗子才怪呢,可是张仲景说的,她就是有疑问也只得忍着,只有和同病相怜的荀文倩没事的时候,两人悄悄的琢磨。 这天李辰海正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拉着女儿在院子里蹓跶,刘禅这个傻舅子咬着一根糖葫芦笑得一嘴的口水在后面跟着,小双急急的跟在他的身后替他擦口水。李辰海正在得意自家的天伦之乐,孙绍从外院急冲冲的走过来了,将一封信递给李辰海。 “你看我还有手吗?”李辰海得意的现了一下,孙尚香在一旁撇了撇嘴,对孙绍笑道:“你就显摆吧,绍儿,念给他听。” 孙绍一笑,冲着孙尚香点了点头,凑近李辰海说道:“大人,这恐怕有些不妥。” “哦?”李辰海见孙绍的神色不对,知道不是一般的书信,连忙将儿子交给大双,抱着女儿进了屋,孙绍随后跟上。蔡玑撇了撇嘴:“虎子还是不如妞儿讨他的欢喜。” 孙尚香得意的一点头:“那是,咱家的妞儿,那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荀文倩在一旁笑了起来,将手里的手绢扔到孙尚香的脸上:“好啦,别得意啦。这次打完仗回来,你那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天天跟中了那个……彩票似的。” 院内笑成一团。 里屋的李辰海却皱起了眉头,一边将妞儿的手指头从嘴里拿出来,一边说道:“子桓怎么这么笨,被人挑拨了都不知道,还当起了急先锋?” 建安十九年的冬天来得特别的迟,直到进了腊月门,襄阳才下了第一场雪,比去年足足迟了大半个月。田里的农活早就忙完了,托老天的照应,今年襄阳的收成还不错。镇南将军小曹大人今年打仗又顺利,顺风顺水的解决了刘备和孙权,天子高兴,免了荆州、交州、扬州三州的赋税。对交州、扬州来说,这有点儿虚——他们已经多少年没向天子交过赋税了,却也没有感觉到一点轻松,那些官员收得一点不比应该收的少——不过小曹大人却将这点儿虚落到了实处,真的没有收一点赋税,可不象往年那样,天子虽然说了不收,官员们却照常来要。 至于荆州,百姓们早就不将那点三十税一的税放在眼里了,除了有点意料之中的坦然之外,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收完了地里的庄稼,年青的汉子们该操练的去操练,不需要操练的,要么到城里的作坊里打短工赚点零花钱好给婆娘、娃儿们买点过年的新衣料,有的收拾了自家门前屋后种的一些果子去城里卖了,好淘换点日常用品,至于娃儿们该读书的都去读书了。现在荆州地界不仅每个县有县学,每个乡、每个聚都会有先生来教,这些先生有的是归隐的名士,有的是不愿做官的学者,但更多的却是从襄阳书院出来的毕业生。襄阳书院有个规矩,想要通过读经入仕的,必须先出来教三年书,乡里两年,县里一年,然后才由太守府分配到各地去任职,三年一考,根据各人表现安排晋升。 襄阳西北二十里,邓县郡内有山,名隆中,隆中山里有个山岗,不知名,岗上的娃也读书,不过他们的先生不是襄阳书院来的年轻毕业生,而是一个身材高大、风神俊逸的中年人,有名的卧龙先生李万庚亮。 李万庚先生学问好,课讲得有趣,深受娃们的喜爱,最大的好处就是他比较懒,三天两头的放假。这不,刚进了腊月门,他就回家休息了,娃们自然是一哄而散,欢天喜地的撒野去了。 懒惰的李万庚先生正在家里,歪坐在堂上的榻上,看着黄月英和两个侍女忙得收拾年货。小弟李万庚均正拿着扫帚打扫院子里的落悠的传了回来,缭缭不绝。 “公子的坐忘术又进阶了。”典满忽然赞了一声:“邓师傅如果听到了,肯定又得吃惊不小。” 李辰海大笑:“我又不用上阵厮杀,只能来吼两声,扰人清梦了,不知道有没有惊了人家的草堂春梦。” 蔡玑掩嘴轻笑,荀文倩白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随后跟上来的刘琮作势看了看天色,讶然道:“现在正是巳时,要说睡到现在没起,未免有些迟了,要说现在就睡午觉,又未免有些早了,仓舒你尽管放心,应该不会扰人春梦的。” 一行人说笑着,上了石阶,慢慢来到草屋之前,刘琮亲自上前对候在门口的李万庚均拱手道:“有劳子平久候,尊兄可在么?” 李万庚均一听,连忙歉意的回道:“真是不巧,家兄刚刚出门去了,不知仲玉兄此来是……” 刘琮有些不快,他前些天就派人来通知,就是怕李万庚亮又玩这套假清高,没想到他还是这么不上路子。现在李辰海都到了门口了,这可怎么办? “不妨。”蔡璇接上来说道,一边拨开李万庚均往里走,一边说道:“表姊夫不在,表姊总在吧,我们反正也是来看看表姊的,表姊夫在与不在,倒是无妨的。” 李万庚均的脸色一变,连忙又笑道:“嫂嫂在的,请进请进。” 李辰海随后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看着四周的山色、竹林啧啧称赞,李万庚均有些疑问的看着他,又将目光转向刘琮,刘琮正恼火呢,见到他探询的眼神,强压着不快说道:“有教子平得和,这位是镇南将军李辰海曹大人,这位是他的夫人,颍川荀家的小姐,为着要请表姊去襄阳,夫人亲自出马了。” 荀文倩微笑着欠了欠身:“久闻黄夫人心灵手巧,精通机关消息之术,特不揣妄陋,来见夫人讨教。如今见这山岗风景秀丽,山色优雅,正当是人杰地灵之处,令人心旷神怡,飘飘有欲仙之感,只怕我等俗人会污了这神仙之所,还请先生莫怪。” “夫人过奖了。”李万庚均连忙谦虚道:“嫂嫂正在堂中,请大人进屋叙话。” 李辰海笑了,他对李万庚均招了招手:“先生,请尊嫂的事,就让仲玉和拙荆前去,我等男子,未免不便,你不介意陪我看看这四周竹林吧?” 李万庚均有些意外,心中一喜,连忙应道:“尊敬不如从命。” 黄月英一见荀文倩和蔡玑两位夫人在刘琮夫妻的陪同下进了层,热情的上前相迎,荀文倩说明了来意,说是请她去襄阳任职。黄月英见还是请她,并没有招揽她的夫君的意思,心里很失望,婉言拒绝:“多谢夫人厚意,奈何月英一妇人而已,不喜抛头露面,还请夫人海涵。” “妇人怎么了?”蔡玑不高兴了,上前拉着黄月英的胳膊:“表姊莫要看不起妇人,我家夫君说了,古时候妇人还有当王的,要不姓氏的姓字。 第一百七十七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表姊莫要看不起妇人,我家夫君说了,古时候妇人还有当王的,要不姓氏的姓字,如何是女字旁呢,商王武丁的夫人妇好,还能带兵出征,立下大大的功劳。我家夫君请你去,又不是让你做粗活,教教书而已。何况表姊也不是襄阳学院的第一个女先生,蔡先生已经在襄阳书院教了几年书了,也没看哪个说什么闲话。” 黄月英刚要说话,蔡玑又抢着说道:“莫不是表姊夫妻,真想在这隆中做一辈子隐士,将那满腹的学问,只用来自娱吗?” 黄月英一听她话中的意思有些不对,不免有些奇怪,难道他们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来的?那可不能轻易推托了。她想了想说道:“小玉儿,你说的话也对,可是我既已嫁作人妇,总不能自已去襄阳,却扔下夫君不管吧。譬如说你,你能扔下将军大人不管,自管自的去做生意吗?” “不瞒夫人,我家夫君此来,也是想向诸葛先生请教些政务的,没想到不巧,诸葛先生不在家中,不知他何时能回来?”荀文倩立刻接上了黄月英的话。 黄月英笑道:“外子不过一乡野村夫,又曾是将军大人的阶下囚,如何敢当得请教二字。外子并未走远,只在附近闲逛,夫人如果等得,我便派人去叫他回来便是。” “如此,感激不尽。”荀文倩微笑着欠身施礼。 李辰海坐在竹林中的石榻上,对拱手站在面前的李傅说笑道:“坐坐,别那么客气,我们年岁相当,此地又没有什么外人,不必太多礼节,坐下说话。” 李傅说退了一步,在一块小石上坐下,微笑着说道:“将军平易近人,均素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辰海呵呵一笑:“有什么名啊,说得好听些是不拘小节,说得难听些,便是轻佻无礼,话都是人说出来的,所以才有兼听则明的话来。对了,你经常去襄阳吗?” “也不算经常,一月总得有一趟吧,去买些笔墨文具,顺便采买些日常用品。” “那你对襄阳的新政了解多少?有什么看法?”李辰海笑道:“你莫要紧张,我们就是随口议议,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他说得轻松,李傅说可不敢大意,他本来就打算年后要到襄阳去找事做,现在李辰海找上门来了,他如何敢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他沉思了一下,将平时想到的事情又组织了一下,谨慎的说了几点自己的看法,在肯定了襄阳新政的基础之上,也提出了一些意见。 李辰海听了,连连点头:“你过奖了,襄阳的新政,到现在已经有五年多了,成绩是有一些,问题出得也不少。你说的都在理,可是看出问题只是第一步,要想解决问题,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你可能也知道,襄阳现在虽然有不少寒家子弟通过读书走上了仕途,可是他们走得很难,大部分官员还是那几个大族的人。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是有些事过了头,就不是好事了。我前段时间在打仗,没什么心思在这方面,最近才知道这几年有些官员手伸得太长了些,胃口也太大了些,家族观念,也太强了些。” 李辰海叹了口气:“我本以为,给了他们好的待遇,他们应该能知足,可现在看,这人的贪心永远无法满足。圣人说的那些道理,他们都明白得很,一个赛一个的能说,可是能做到的却不多,真正能行正道的,反而遭受到排斥,这个现象,实在不是什么好趋势啊。” 李傅说沉默不言,他只是说了说自己的看法,想搏得李辰海一点好感,没想到却引起了李辰海的感慨,说了一通他知道却不敢说的问题,一时有些不知如何表达才好。 李辰海见李傅说有些紧张,暗自叹了口气:“尊兄子瑜先生最近可有家书来?” 李傅说的长兄诸葛瑾这次在孙权投降之后,被李辰海任命吴郡太守,原会稽郡丞顾雍被李辰海正式任命为会稽太守,两人虽然对孙权还有着一丝情意,可在实际利益面前,很自然的将孙权抛在了脑后,安心的做起了朝庭的官员。有他们俩做榜样,扬州很快就从不久前那一场势如破竹的战争中恢复了平静,再加上天子免了他们一年的赋税,更是把那些血腥冲得更加干净。 “有的,前两天刚写了家书。”李傅说笑道:“家兄对公子敬佩有加,说吴郡的百姓已经有人给公子立生祠了。” “无趣。”李辰海摇摇手笑道:“这些东西实在无趣,过两天我让人发一道命令,这些生祠一概取消。”他停了停又说道:“你年纪虽轻,见识却是不低,有没有兴趣出去做点事?” 李傅说一愣,连忙笑道:“只怕均才疏才浅,不能成事。不瞒大人,刚才所说,大部分都是我家二兄所言,我不过是学舌而已。” 李辰海盯着他看了看,呵呵笑了:“尊兄大才,我是知道的,就是心思太冷了些,我想见他一面,是何其之难啊,上次在泉陵没见着他,这次我来隆中,又没见着他。” 李傅说笑了一声:“说起来真是不巧,大人来之前,我家兄长刚刚出门。不过他并未远行,只是在附近,大人想见我家兄长,我派人去请他便是了。请大人稍等片刻。” “如此甚好。”李辰海笑着拱拱手:“有劳有劳。” 李万庚抱膝坐在山岗之上,看着远处的邓塞怅然若失。看到邓塞他就想起叛徒,叛徒当初给李辰海留下第一印象就是因为在邓塞的伏兵,那是一次失败的埋伏,不仅没有能伏击曹操,反而差点被曹军埋伏了。虽然叛徒一发现事情不对就逃之夭夭,大败而回,但他却成功的给李辰海留下了一个良好的印象,现在成了李辰海帐下的大将。 叛徒不过是一武夫罢了,机缘凑巧,居然能成此功业,而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却窝在这隆中教一帮娃娃读书度日,真是老天不长眼。不过想想岳父黄承彦、老师水镜先生、庞德公,这也就不足为奇了,似乎这位镇南将军对大才并没有什么兴趣,倒是对做生意很感兴趣,就连这次荡平江东似乎也是做生意那一套,任仗着他几年来在襄阳积累下的雄厚实力,举重若轻的将孙权、刘备耍弄于股掌之上。 最让李万庚感到郁闷的是,李辰海的倚仗中有一部分还是他努力的成果,武陵、零陵的屯田,都是他的心血,却被李辰海夺了去,成了他的实力。而造成零陵丢失的罪魁祸首,偏偏又是这个叛徒的奇袭。 李万庚啼笑皆非,自己冥冥之中似乎跟这个叛徒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如今叛徒在结束他仕途的江南统领重兵,而他却在这里看着叛徒发迹的地方感慨。 “兄长……兄长……”一阵急促的叫声传来。 李万庚转过头去,看到李傅说正小跑着从山路上走来,一路走一路扬着胳膊在喊,跑到他的面前大口喘着气,脸带喜色。 “有什么事这么开心?”李万庚打趣的说道:“曹仓舒来请你去襄阳?” “你怎么知道?”李傅说愕然,又接着说道:“不过不是请我,而是请你和嫂嫂的。” 这次是李万庚愕然了,他准备伸过去拍李傅说的手滞在半空中,过了片刻才落在李傅说的肩上,脸色恢复了平淡,语气很平缓,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的意味:“你说什么?” 李傅说兴奋的说道:“兄长,仲玉带着李旬将军夫妇来了。他们说是来请嫂嫂的,可是镇南将军却竹林里和我说了半天,我听他的意思,他对襄阳那几家的作派很是不满,正想办法要治他们呢,特地来向兄长请教法家的问题。” “他还用向我请教吗?”李万庚撇了撇嘴,有些无奈的笑了一声:“既然是向我请教的,为何仲玉上次没说?” 李傅说一边拉着李万庚往回走,一边笑道:“兄长,可不是我说你,这可要怪你了。上次在长沙,镇南将军上门去请你,你却要考验一下他的诚心,让人家吃了闭门羹,这次他当然要换个说法,也免得再被你落了面子。快走吧,莫让镇南将军等得久了。” “等等又何妨,文王还背了太公八百步呢。”李万庚甩开李傅说的手,有些不快的说道。 李傅说乐了,他松开李万庚的手,两人站在山路上瞪着眼睛互相看了看,李傅说笑着说:“兄长,此地没有外人,我们兄弟之间也没有必要说那些场面上的话。你要是真的不想入仕,我这就去回了镇南将军,说你志在山林,无心政务,让他早点回襄阳去。可你要是还想着建功立业,我劝你还是不要太在意这些虚文,左将军倒是来请了你三次,可是结果如何?你在舞阳守了几个月,帮他守住了后路。” 第一百七十八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你在舞阳守了几个月,帮他守住了后路,他不是照样让你回泉陵押粮?刘子初没要曹镇南请,主动入幕,可现在刘子初却是南郡太守,镇南将军的官印有时候都放在他手里,你可曾听说过镇南将军对他有什么怀疑?” 李万庚有些怒意,他哼了一声,将头扭了过去,眼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邓塞。诸葛均接着笑道:“你天天来这里看邓塞,又是为何?魏文长可是镇南将军的俘虏,当初被横拖竖曳到将军的面前的,现在却是响当当的名将。兄长,莫要犹豫了,我跟他说了一段时间的话,感觉他不是那种注重虚名的人,特别是对兄长精擅的法家情有独钟呢,兄长如果还拘泥于那些仪式,只怕会错失机会。” “错失机会又能如何?”李万庚不快的说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圣人所言,有何不可。” “圣人还说了,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呢,那兄长以为,现在的荆州比起左将军时的荆州,是有道还是无道?” “你……”李万庚一时语噎,现在的荆州,显然比当初刘表治下要好得多,别的不说,就说隆中的那些民夫,这几年的日子都过得渐见舒坦得多了,每年辛苦下来,不仅不用为明年的种子发愁,还有略有赢余,甚至过年的时候还能买点肉回来给老人孩子打打牙祭,这在刘表治下的时候根本是不敢想象的。至于夏武帝治下的江南四郡,那就更惨了,普通百姓家里到了过年想吃个饱饭都是奢望,至于肉,只能过屠门而大嚼了。仅从这一点上来说,诸葛均的问题就不难回答。 “好了,走吧。”诸葛均一边笑一边拉着李万庚向前走:“嫂嫂已经安排午饭了,你这一家之主,总不能不回去陪客,却坐在这山顶喝风长啸吧,要是被兄长知道了,你这可有点失礼,有失我诸城葛家的门风。” 李万庚被诸葛均拉着上前走,边走边问道:“你说他对襄阳那几个大族有意见,他是怎么说的?” 诸葛均就将李辰海和他说的情况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然后总结道:“我听他的意思,好象是说刘子初现在要负责整个荆州地区的新政推广,精力有些不够用,顾不上整治那些大族,而且他精于计算之学,生财有道,行法却不是擅长,所以要找些精于执法的人才去辅助他治理江南。我家世传法学,正是他中意的目标,他虽然没说要请兄长,我却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呢。” 李万庚的先人诸葛丰是西汉元帝时的名人,以明经为郡文学,曾经官至司隶校尉,却以执法严苛得罪了人,被贬为庶人,终老家中。但诸葛家的法学传统却一直传承不断,李万庚的父亲诸葛珪为太山郡丞,也是以明法着名,李万庚的叔父诸葛玄,也对法学颇有造诣。不过因为大唐朝的儒学传统势力很大,所以他们都以儒学为表,法学为里,兼学儒家经典。 而李万庚本人研究得最多的,当然还是法家的学问。他和兄长诸葛瑾精于儒家的学问不一样,他对章句之学并不看重,他认为这末世之中就当用重典才行,儒家那套仁义是行不通的。也正因为如此,他和儒学造诣很深的刘表谈不来,他觉得刘表迂腐无用,刘表认为他不循正道,有术而无道,不登大雅之堂。就算是到了夏武帝幕中,他也只是发挥了治理民政的能力,没有机会展示他以法施政的想法。夏武帝手下的人,要么是亲若兄弟的关张赵,要么是很早就跟着他的简孙麋,没有哪一个是他能治理得了的,更何况夏武帝本人就不看重规矩,对他抽空说起的以法治国只是哼哼哈哈两句敷衍了事。 如今忽然听说李辰海对法家颇有兴趣,让李万庚不能一点不动心。他沉默的走着,心里却象是一潭死水泛起了波澜,对诸葛均的谈笑风生却没有听进什么。 “赵子龙做了涿郡太守,徐元直也去了涿郡为长史,辅助赵将军。”诸葛均忽然说道。 “元直去了涿郡?”李万庚一惊。 “嗯。”诸葛均点头道:“他一直在彭城做个闲官,这次是镇南将军亲自向丞相府请的调令。” 李万庚的眼睛一亮,刚要说话,已经到了自家的竹林前。诸葛均拉着他就要入竹林,李万庚却停住了,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这才放慢了脚步,缓缓入林。 李辰海正在竹林中闲住,远远的看到诸葛均着引着一个足有一米八五左右的高大中年人走来,不由得凝神细看。因为坐忘术的原因,他的目力惊人——远不是前世的近视眼可比——远远的就看到了李万庚这位如雷贯耳的大名人。李万庚长得很漂亮,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三绺短须打理得很干净,两道浓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只是略有些瘦削。李辰海看过这么多名人,也就是周瑜周大帅哥能和眼前这位一拼。如果说有些区别的话,那就是周瑜更多一些英气,而这个卧龙先生则多一些傲气,下巴略微有些上抬,眼睛总象是居高临下的看人。 “卧龙先生,久仰大名,今日才得一见,幸甚幸甚。”李辰海确实是说的心理话,相比于印象中穿着一身八卦袍的中老年艺术形象,以及唐国强那副总有一些病容的样子,眼前这位刚过而立之年不久的大帅哥更耐看,放到后世演戏圈绝对是万人迷那一类的,那些装酷的小白脸的饭碗全得让他给砸了。 李万庚一见李辰海老远就从石榻上起身恭立在一旁,心理很舒服,他矜持的一笑,拱手还礼:“亮不过是一布衣,焉敢有劳将军行此大礼。” “呵呵呵……”李辰海朗声大笑,自来熟的上前拉着李万庚的手,走到榻上对面而坐,挥挥手,指着石几上正冒着泡的小茶壶说道:“卧龙先生,当此隆中美景,何必拘泥于官场那些俗礼。我已经备了些茶,专候着先生前来指教,亏得先生行程不远,此时茶汤正开,凑巧之极。” 李万庚有些窘,看了一眼诸葛均。诸葛均笑道:“将军说得正是,亏得我追得急,兄长走得也不算太远,这才追上。有兄长相陪,将军大人请稍坐,我去准备一些饭食,山中粗疏,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些许野味还是有的,请将军大人略尝一些,或许别有风味。” “哈哈哈……”李辰海大笑,对着诸葛均拱拱手:“如此就有劳了。”诸葛均还了礼,对着李万庚使了个眼色,退去了。李辰海挥手斥退了虎卫,只留下曹宇和孙绍在一旁侍候着。 “卧龙先生,久闻士元提起先生大才,一直渴思一见,只是机缘不巧,实在是遗憾之极,今日总算得见尊颜了。”李辰海又拱了拱手,坐直了身子,很恭敬的说道:“冲有些问题,想向先生请教,还请先生不吝。” 他对李万庚这么恭敬,一方面是因为这位帅哥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了,不止是如雷贯耳,几乎是震耳欲聋。另一方面是庞统跟他说过,李万庚这个人要面子,要想请他出山,不是那种一招即来的人,多少还要摆点谱,将军如果真想请他的话,还是略微迁就他一下吧,不然给别人留下一个不礼贤下士的名声可不好。 李万庚见李辰海这么恭敬,也不好再拿谱了,欠了欠身还了一礼:“将军过奖了,既然将军有言,亮不揣妄陋,就放肆一番,有不当之处,还请将军海涵。” 李辰海见他这么说,心里笑了一笑,脸上却还是很恭敬:“卧龙先生在武陵、零陵的屯田,我都去看了,这里还要先谢过先生,如果不是先生的屯田,我要想全取交州和扬州,就得从江北运粮,又要多费好多周折。”他抬起手拦住正要说话的李万庚:“先生不必谦让,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法孝直和先生在舞阳对峙数月,对先生的能力赞不绝口,后来他陪我经过零陵时看到先生的屯田,也是如此说。要是先生一直在我左将军手下,只怕我们也不能这么顺利的一统江南。失去先生相助,乃左将军之不幸,而是我大唐之幸。” 李万庚脸色有些尴尬,李辰海这么说,可就是把夏武帝放在了朝庭的对立面了,当然这也是事实,何况李辰海现在势大,颇受天子恩宠,说得一点也没错,可是当面这么说还是让他有些不快。但李辰海话里对他的那份推崇却又让他很是受用,几句话说得他心里又酸又甜的,一时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将军过奖,亮在零陵的屯田,不过是学的襄阳屯田,说起来还是将军的手笔,将军无须谢我,全取交州、扬州,正是将军的赫赫武功所致。” “这武功不提也罢。” 第一百七十九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这武功不提也罢,江南本来就是我大汉的疆土,如果不是奸佞用事,董卓祸国,如何会在我大汉的疆土上再起刀兵。”李辰海笑道:“要说赫赫武功,开疆拓土,那才是为将者的荣幸。现在这样的武功,实在有些让人……”他咂了咂嘴,摇着头,端起一杯茶对着李万庚示意了一下,放到嘴边呷了一口:“让人有些不是滋味。” 李万庚看了一眼给他倒茶的孙绍,端起茶杯也呷了一口,略有些意外的看着摇头叹息的李辰海。 “文要安邦,武要定国。做文臣的,就要将国家治理得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繁荣富足,做武将的,自然要保家卫国,拓土开疆,用手中的刀,用胸中的血,护卫我大汉的荣光,这自家人杀自家人,哪能说什么赫赫武功。”李辰海一转身,指向北面和西面,慷慨激昂:“北有鲜卑,西有诸羌,我们还没有能收复孝武皇帝时候的疆域,哪里能谈得上什么武功。要是哪一天能兵出落日原,迎回我上万将士的遗骨,饮马北海,封狼居胥,向西收回西域,万国来朝,那时候先生再说我略有武功,我自当欣然受之。” “将军的豪情壮志,让人钦佩。”李万庚笑了一声,嘴里说着钦佩,神情里却没有什么钦佩的意思。 “呵呵,现在说这些都太远了。”李辰海摇头道:“我大汉劫后余生,百业凋零,户口耗减,满目疮痍,哪里还有实力行此征伐大事,但这些却实在是我心中的愿望,所以才想请先生这样的大才相助,先让我大汉的子民能吃上饭,穿暖衣再说。” “那将军以为,又如何才能做到这些呢?”李万庚微微一笑。 李辰海看了他一眼,定了定神说道:“不瞒先生,我以为大汉四百年,自从以经学治国,特别是谶纬入经之后,治国之道过于闳大不经,百家之术淹灭不闻,经学自身也流于僵化,虽有郑康成的新经学横空出世,却不能彻底根除其中的毛病,所谓医者不自医,想要靠儒家自身的改良来解决现在的问题,确实有些奢望。我在襄阳推行新政,重视工商,便遇到了不少问题,就连身边的人都有许多人不理解,认为这是舍本求末,非是治国正道。如今襄阳富了,不法之事也渐增,我欲引入严法,又有好多人拿出秦以法治国二世而亡的先例,极力反对。听闻先生精于法家,故来请教。” “那……将军对法家又有何观感?”李万庚收起了笑容,严肃的问道。 “秦以法强国,也以法亡国。”李辰海很谨慎的说道,他对诸子百家的东西略微了解一些,但了解得实在有限之极,仅仅是一些皮毛而已,上次和刘先秉烛夜谈,他就发现自己对黄老之术知道得过于肤浅,这次为了要和李万庚谈法家,他事先请教过荀悦和王朗,算是有点底,但毕竟只是临时补的课,要想在这位卧龙先生面前说法家,他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但要因为秦的亡而否定法家,显然有些失于偏颇。书生论事,喜欢攻其一点,不及其余,甚是不妥。秦虽以法亡,但是如果无法,他又如何能横扫六国,一统天下?” “呵呵呵……”李万庚笑了起来,:“将军说得有理,关于法家,世人大多只是人云亦云,并无什么太多的真知灼见。唯有汉初,儒术尚未独尊之时,有贾长沙之论颇为精当……” 李万庚和李辰海在竹林里叙说法家学理的时候,荀文倩和洛江晚在屋里也越聊越欢,蔡玑、蔡璇反倒插不上话了,只得在一旁听着。刘琮在旁边看洛江晚拿出来的一些模型,一看到李傅说笑嘻嘻的走进来,便招手笑道:“子平,这些便是你做的么?” 李傅说连忙走了看了一眼笑道:“这几件最粗劣的便是我做的,嫂嫂如何也拿出来了,被仲玉这样的大家看到,我以后如何还敢再动手。” 刘琮笑道:“子平,莫要自谦了,我看你的水准不亚于我襄阳书院的工学毕业生。怎么样,别在这山里呆着了,跟我去襄阳找点事做,过了年有好些作坊又要招人,凭你的本事,去做个领事是没有问题的。”他打量了一下李傅说,又说道:“不过你的学问这么好,做个领事实在可惜了,还是跟着表姊到书院里去教书吧,你的口才好,一定会讲得比我精彩,这样也好让仓舒免了我的教席这头疼的差事。” “仲玉,你何不让他跟着你?”洛江晚笑道:“子平虽然看了不少书,经验却是不足,跟着你在作坊里做一段时间,长进岂不是更快一点?” 刘琮呵呵一笑:“我是无所谓,反正也是经常见面的,表姊如果愿意让他去帮我,我倒是求之不得呢。对了,子平,孔明兄长和将军谈得怎么样?” 李傅说笑道:“相谈甚欢,我刚刚又去了一趟,听他们正谈到商君的法家学术呢。” “是吗?”刘琮有些奇怪,又有些放松的看了一眼正露出笑容的洛江晚:“这么说,他愿意出山了?” 李傅说没有说话,他也不好说李万庚其实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不仅让荀文倩等人听见不妥,就是刘琮听了,也是不妥的。他正要想着怎么说才好,一个侍女匆匆的走了进来,也许是跑得急了,脸蛋有些潮红,一看到洛江晚,她就急急的说道:“夫人,不好了,先生和将军大人吵起来了?” 洛江晚吃了一惊,就连旁边的蔡玑姊妹也有些吃惊,刘琮更是脸色一变,正要出去看看,荀文倩笑道:“莫慌,仓舒和人说事,常有大声的,许是两人意见不投,有些争论也是可以理解的,你们去了反而不妥,让他们辩一阵子自然好了。” 她说着,对洛江晚笑了笑说道:“我家夫君常说,理不辩不明,他们能吵起来,正说明大家没有藏着掖着,正是说得好的表现。不知他们都说些什么?” 她前面的话是对着洛江晚说的,后面的话却是对着那个侍女说的。那侍女眨着眼睛想了想说道:“我好象听见将军说什么法家过于严苛,于百姓不利什么的,先生却说百姓愚昧,正当严法拘束,方可循规蹈矩什么的。” 蔡玑一听,掩着嘴笑了起来:“夫君一定又会说表姊夫不通人道了,是也不是?” 那侍女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将军说先生的想法不近人道,先生这才跟他吵了起来的。” 蔡玑得意的笑道:“我猜啊,夫君又得说他那一套以民为本的孟子学说了,这一个假儒,一个真法,估计还得有一阵子吵吵呢。” “假儒?”洛江晚有些诧异。 荀文倩连忙笑着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夫君最近忙于打仗,经学上没有下什么功夫,他又不喜治春秋诸经,反倒喜欢看些孟子的书,对孟子的民为重的说法很是信奉,只是章句不精,所以小玉儿说他是假儒。” 蔡玑上前拉着洛江晚的手笑道:“表姊,要说别的,我家夫君和表姊夫可能不太相像,这读书不循章句,观其大略,倒似一个先生教出来的。” 洛江晚一听,也不禁笑了。她让李傅说再去看看,不大一会儿,李傅说笑着回来了:“夫人说得有理,将军和兄长已经不吵了,不过两人又算上帐了,取了纸笔,在那里算帐呢。” 蔡玑苦了脸,撅着嘴说道:“这下子有得算了,夫君说得兴起总要算个半天的,这午饭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我可饿得不行了。” 荀文倩和洛江晚相视一笑,洛江晚拉着蔡玑向后面走去,一边走一边打趣道:“小玉儿,我看你可发福了不少,是不是……” 建安二十年,春三月,镐京城南的官道上杨柳依依,两列盔明思甲亮的骑士挺立在矫健如龙的马上,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十几辆马车哼着欢快的小曲在平整的官道缓缓而行。 李辰海和李万庚抱膝对坐,靠着摇晃的车壁,轻声说笑着。 “公子,前面有个长亭,要不要休息一下。”典满在车壁上轻轻的叩了两下,问道。 “不用了。”李辰海一边说着,一边撩开车壁上的小窗,典满那满是汗水的黑脸映入他的眼帘,李辰海忽然又改变了主意:“传令,在前面休息半个时辰,大家喝点水。” “诺!”典满应道,随即安排下去,被暮春的阳光照得全身是汗的虎士们一听,越发的精神了,背挺得更直了,行进的速度也突然加快了许多。 “公子,这里离镐京城还有三十里,我们走得又这么慢,不能休息时间太长,要不然会延误入城的。”李万庚提醒道,“是不是派人先通知一下城门司马,到相府报备一下?” “不用。”李辰海摇摇头说道。 第一百八十章 第一百八十章 “不用。”李辰海摇摇头说道:“丞相在玄武池,我们直接去玄武池见他,今天不去大夏皇朝牧城。” 李万庚笑了,玄武池离这里不过二十里,以现在的速度日落之前赶到没有问题,难怪李辰海这么有把握。曹丞相现在倒会享受,现在才是暮春,还没有到酷热的时候,居然已经搬到玄武池去办公了,如果不是李万庚知道他的耳目远及江南,真会以为这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在安享晚年了。 “丞相大人想看看孙子,只怕已经等不及了吧。”李万庚打趣道。 “可不是,虽说要我等到虎子周岁之后再把他带回来,可是每次来信总要拐弯抹角的问上两句,我索性把他带回来让他看看了。”李辰海笑道:“这次回大夏皇朝牧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去,所以让母亲她们也一起带回来了,让她们一起在大夏皇朝牧城多住些时候。士元,你说我还会回到襄阳去吗?” 李万庚笑道:“这可很难说,江南的战事已经结束,将军无须急着回荆州,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有了孔明在府中,想来将军也是可以放心的。” 李辰海笑了,笑了很得意。李万庚在和他长谈了一天一夜之后,欣然出山,担任了镇南将军府的长史,主掌政务,与主管军事的军司马法正,主管谋议的从事吏李万庚,正式组成了他的三驾马车。如今他正带着将军府的属吏,在张松的配合下对荆益交扬四州的政务进行整顿,重点收拾那些贪心不足的大族,协助刘巴将新政推广到四州去。他在很短的时间内拟定出了一整套针对那些大族的办法,李辰海看了之后大呼满意,请刘巴和荀彧等人一起来参详之后都十分赞同,就连老谋深算的荀彧都对这个不过三十出头的年轻人频频颌首。 “孔明与你并称卧龙凤雏,有他在府中执事,我当然放心。”李辰海笑道:“不过,我也看得出来,他的志向可不是一个长史可以满足的,我打算等他手头的这件事完了,就让他到南阳郡去做太守,陈叔至治军不错,治理政务却不是很顺手,还是把他抽出来治军的好。” 李万庚呵呵的笑了,点头附合:“南阳是帝乡,如今虽然没有光武皇帝时的皇亲国戚多,可是大族还是不少,素称难管,让孔明去倒是正合适,看看他推崇的法家能不能奏效。” 李辰海笑道:“正是此意。” 两人说着,前面的长亭到了,车队缓缓停下,李辰海下了车,赶到环夫人车前扶着环夫人下车,随即将女儿抱下车来,然后才接过大双手中的儿子,一手牵着大双下了车。环夫人很满意的看着儿子,在媳妇们的簇拥下进了长亭,亭长早就得到了通知,指挥着仆役们迎了上来,跪地磕头,讨喜的话说了一堆。 “都起来吧。”环夫人乐呵呵的:“打赏。” 蔡玑应了一声,自有人拿着钱袋上前,在每个人手中撒了一些五铢钱,亭长和仆役们千恩万谢,引着众人进门坐下,环夫人自有蔡玑带着的好酒,亭长上了一些乡野小菜,然后就退了下去,忙着给其他人准备饮水、吃食。 环夫人尝了两口野菜做成的小菜,赞不绝口,她环视了一圈围在身边的众人,将妞儿拉到身边,挟起一点送到妞儿的口中,妞儿一边嚼着,一边口齿不清的说道:“谢谢奶奶!” 环夫人大乐,她将妞儿搂入怀中,满意的看着媳妇们笑道:“你们看,你们看,妞儿多有礼貌。” “那是母亲教得好。”李辰海凑趣的说道,又看了一眼眉开眼笑的孙尚香。孙尚香是甩手掌柜的,生了女儿断了乳之后就跑到战场上去打仗了,把孩子扔给荀文倩她们,打完仗回来妞儿都想不起来她是谁了,偏她还没心没肺得觉得这样才好,省得缠着她让她玩得不痛快。用她的话说,反正妾的儿女都要叫正妻亲妈的,身为正妻的荀文倩既然要做亲妈,那当然得负起亲妈的责任来。 “仓舒。”环夫人一手搂着妞儿,一手用筷子蘸了酒让妞儿尝,逗得妞儿直摇头,一边笑道:“我跟着你父亲也去过一些地方,可是从来只有站在一旁侍候的份,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能被这么多人侍候着,有儿子,有媳妇,有孙女,有孙子,我知足啦,这样的日子不用多,再享十年,我就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母亲,好好的,你这是说什么话来。”蔡玑娇笑着凑到跟前:“你才一个孙儿、一个孙女,这哪儿够呢,再过些日子,你还有更多孙儿、孙女呢,只怕你抱不过来。再说了,弟弟们一个还没结亲,一个还没成年……” “可不是,小玉儿已经显了怀了,看她这样子,只怕是个小子呢。”孙尚香嘎嘎的大笑道:“姊姊只怕是赶不上她了,至于两个弟弟,更是望尘莫及。” “就你多嘴。”蔡玑羞红了脸,咄了孙尚香一口,小心的在环夫人身边坐好,小意的侍候着。 “不急不急,只要有了就好。”环夫人眼睛都细了,可是目光却依然灵动,在蔡玑和荀文倩两个微隆的腹部扫来扫去,又对李辰海说道:“你也别光顾着笑,小双可还没怀上呢。”正在和小双眉来眼去的李辰海一听,尴尬不已,又说了两句闲话连忙退了出来,留下满脸通红的小双被那几个女人们审问。 正在亭外坐着和曹据等人闲聊的李万庚一见李辰海笑嘻嘻的退了出来,连忙站起身笑道:“将军怎么不在里面陪着老夫人开心,出来作甚。” “嘻嘻,她们一帮女人说得开心,我在里面反而不方便,再说脂粉气也太重,我被薰得有些难受,所以出来透透气。”他看了一眼曹据,目光落在了他的腰间,脸上的笑容忽然淡了,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威严:“子定,你这刀从哪儿来的?” 正开心的曹据一听他问起刀,脸色一变,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我看着这刀喜欢,向子满要……借了一口。” “你要了有什么用?要上阵厮杀吗?”李辰海的脸色有些不善:“这些刀都是有定额的,你取了,就会有人没有。虎士们担负着护卫重任,手中怎么能没有刀?不是跟你说了吗,等下批刀来就给你配上,这几个月都等不及了?” 李辰海亲卫营虎士用的都是由汉中浦元打造的神刀,这些刀很锋利,但成本也高,除了各军的校尉以上军职能够佩用之外,只有典满的二百虎士营是全员配备的,就连铁甲军都做不到人手一口。曹据很喜欢,一心想拥有一口以便回到大夏皇朝牧城后显摆显摆,就私自找典满借了一口,没想到被李辰海看到了,一点面子也不留的就给批了一顿。 “去还了。”李辰海沉着脸喝道。 “诺。”曹据哭丧着脸,耷拉着脑袋一路小跑的走了。 李万庚一直看着他们兄弟俩说话,见曹据走远了这才笑道:“将军,他毕竟是你的亲兄弟,借一口刀无非是想回到大夏皇朝牧城时抖抖威风,长长面子,也犯不着这么较劲吧?” 李辰海摇了摇头,有些不快的说道:“子定别的还好,就是有些虚荣,没有元明实在,你看元明到了军中,和那些士卒打成一片,一丝出格的事也没有。偏偏子定在军中就不时的摆点架子,要搞点出格的事来。他是我的亲兄弟不假,可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敲打敲打他,免得他得意忘形。” 李万庚见他说得严肃,没有再说什么,停了片刻,他若有所思的问道:“将军,这次回大夏皇朝牧城,你可还有一个兄弟要应对,不知将军可有定计?” 李辰海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转过身,看着大夏皇朝牧城的方向,沉默半晌:“士元,过一会儿上了车再说吧。” 还好,这次李辰海没有再避让。 “诺。”李万庚面色严肃的点点头。这一路上走来,他虽然和李辰海说了不少事,但李辰海一直没有提起怎么应付大夏皇朝的事。去年冬天大夏皇朝写信给李辰海,说了天子要以他的功劳封曹操为王的事情,李万庚就看出了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要从暗地里摆到明面上来了,而李辰海虽然也跟他说过三言两语,但一直没有安排一个时间和他好好的谈一次,作为专管参谋议事,特别是这样一些不宜和很多人商量的私事,李万庚责无旁贷,他很想知道李辰海是究竟怎么打算的,然后才能决定怎么定计。可是李辰海一直不提,有意无意的避开这个话题,他自然也不好主动提起,眼看着还有半天时间就要交锋了,他不能再等,只好借着李辰海训斥曹据的话头提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只好借着李辰海训斥曹据的话头提了出来。 还好,这次李辰海没有再避让。 当车队再次起行时,李辰海和李万庚面对面的坐在了一起,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李万庚,天子以封王为由头,以王世子的名份为诱饵让我兄弟相争,虽然简单,却很有效。子桓此刻只怕早就摩拳擦掌,准备好了说辞。封王的事是父亲的心愿,我不可能,也不能去阻拦,但是这王世子,争不争,怎么争,还真没有个主意,不知李万庚有何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李万庚笑了笑,“哗”的一声打开了折扇扇了两下,略一思索,又“哗”的一声合起的折扇,轻轻的敲打着左掌:“将军两个问题,前一个问题我看就不用说了,想必将军自己也有了定论,现在不是你想不想争的问题,而是你不得不争的问题。” 李辰海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所以将军现在考虑的就是第二个问题,怎么争。而要说这个问题,第一将军必须先去了犹豫之心,不可时存侥幸之理,将军喜欢史书,想必对兄弟之间相争的事情也熟悉得很,不需要我再去劝解。”李万庚的脸色很严肃,一点笑意儿也没有。 李辰海也很严肃,眉头紧皱,一言不发。他本来以为,以他相对于曹丕可以算得上是压倒性的战功,再加上这次曹操能够被封王是因为他平定了江南,曹操应该会理所当然的立他为王世子才对,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曹操一直没能明确的表示,甚至都没有提到立王世子的事情,他今年可是六十一岁了,虽然没听说身体有什么异常,可是在这样一个情况下,他不确定王世子的人选,显然让人倍觉疑惑。他一直在揣摩曹操的心思,而张松派往邺城的人也一直在搜集各方面的情报,从各个方面看,自从封王的旨意下来之后,邺城关于谁会成为王世子之个问题早就展开了论争,让李辰海觉得不可理解的是,丞相府不少重臣象崔琰、毛玠都偏向于曹丕,就因为他是嫡长子,而自己这个战功显赫的镇南将军,却因为不是嫡长子而被人排除在外。 这对信心满满的李辰海来说,无疑是个让他很困惑的问题,让他觉得无法接受的同时,也对自己必胜的信心产生了一些动摇。看来汉代人的思维,确实不是自已这个穿越者可以理解的。 李辰海的疑惑落在李万庚的眼里,就是动摇,就是意志不坚定,就是心里还有着不可救药的兄弟之情,这对他来说显然是件相当危险的事情,所以李万庚微微皱了皱眉又说道:“如果将军退缩,那么你只有退回荆州,看着大公子施为,眼睁睁的看着他稳定了半壁江山,然后把兄弟之间的争斗演化为全国之争,将军拥有荆益扬州四州,大公子拥有其余九州,正是力可匹敌,不管是谁赢,都将再次造成数十万乃至上百万人的死亡。” “就算将军愿意自己放弃一争,可是大公子也不会放过你,有将军在侧,他岂能睡得安稳?”李万庚息了息,接过小双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又说道:“将军一败,跟随将军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庞家是襄阳大族,大不了立刻改换门庭,转入大公子门下,想来就算没有在将军这里风光,也不会差得太多,可是蔡家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刘家、孙家、荀家……”他看了一眼正倾听的小双,用一种很阴森的口气说道:“只怕都不会有好下场。别的两家不说,就说刘家,刘公子如果有什么不测,只怕涿郡就真的要乱了。” 李辰海凛然一惊,悖然变色,脖颈后面的汗毛根根竖起。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心里确实有些犹豫,有些软弱,可是这个时候如果还软弱的话,真可能是致命的,他不是仅仅是他自己,而是代表着一大群人,至少他这五个老婆代表的四个家族,已经和他捆在了一起。蔡家因为经济利益和他结成了一体,老蔡瑁最近虽然生了个儿子,但已经没有女儿可以再去和曹丕套关系了,荀家因为他而和曹丕翻了脸,败落的刘家更是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至于孙家,那个孙权倒完全会随时变换方向,投入曹丕的怀抱。 “李万庚说得对,我确实不能退缩。”李辰海挺直了身子,接过小双手中的茶杯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神:“你说说,如今该如何应付才是。” 李万庚松了口气,摇摇手笑道:“将军无须紧张,丞相大人到现在为止没有宣布世子是谁,虽然有些意外,却并不是坏事。永年说过,邺城的不少人认为应该是大公子,可是丞相没有决定,这就说明他还在犹豫,也许是等将军回到邺城之后再做计较,对将军来说,并不是件坏事。” 李万庚接着又说道:“将军的战绩,政务,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落于下风,所缺的不过是嫡子身份罢了。大公子虽然现在是嫡长子,可是他原本并不是嫡长子,卞夫人原本也是妾,不过是将军的长兄曹子休战殁之后,正妻丁夫人离家,卞夫人才扶了正,而丁氏又没有生子,大公子才变成嫡长子。如果丞相大人局限于一个嫡长子的身份,他只要找个由头,废了卞氏的名位,改立老夫人为正妻,将军自然成了嫡子。所以这个理由,看似成立,其实不堪一击,将军大可不必担心。” “那你的意思是……”李辰海被李万庚这么一说,倒有些不解了。 “丞相大人要挑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他还在考察你们,不仅仅是将军和大公子,或许还有别人,比如曹骁骑。” “你是说子文?” “我只是说有可能。”李万庚笑道:“甚至还有可能是子建公子,我可听说他现在文名颇盛,很得丞相的喜爱。” 李辰海皱起了眉头。 “将军不必在意,这只是猜测,从各个方面来说,他们俩的可能性都不大,骁骑将军英勇,但不喜政务,子建公子文章好,但也仅是文章好罢了,再说了,他们和将军的关系都很好,不会对将军有什么妨碍的。” 李辰海也笑了,觉得自己实在有些神经过敏,虽然说这两人不是没有可能,可是有曹丕和他这两人在,曹彰和曹植的可能性基本就等于零了。他想了想问道:“那子桓怎么办?” “我想,大公子现在一定很着急,很上火。”李万庚悠闲自得的说道。 “为什么?” “他为丞相大人请封了王,自觉立了一功,可是意料之中的王世子却迟迟没有入手,现在将军又带着不世之功返回邺城,这对他来说,显然不是件好事情。”李万庚轻松的笑道:“他在许县虽然请封了王,但这是以将军的功劳为凭的,明眼人都可以看到这一点。他现在所有的不过是个嫡长子的身份,而这个身份——我们刚才也说了——其实是很不稳定的。归根到底,还是你们两个人的能力的较量。要说战功,他在关中的那个所谓大捷,根本无法和将军平定南方四州相提并论,要说政务,他也没有做出和荆益两州一样的新政来,他的凭仗实在太小,胜算微不足道,不上火才怪呢。” 李辰海见他说得有趣,也呵呵的笑出声来,想着曹丕着急上火的样子,他就觉得开心得很。 “如果我是大公子,眼下有两个办法可以扭转这个局面。”李万庚很神秘的说道:“一是自己立个大功,二是让将军经历一次大败。” 李辰海一惊,立刻明白了李万庚的意思。曹丕如果立了大功,再加上嫡长子的身份,曹操就算有什么偏心,也不好毫无道理的取消他的资格。而如果让他大败一次,那他以前所有的战功却会打上折扣,变得不是那么真实,份量大为减轻。 “你是说关中?”李辰海略微想了想,随即笑道。 “嗯,关中,还有西凉。”李万庚点了点头,对笑容满面的李辰海说道:“将军不要小看关中,不要小看西凉,就是这西凉的羌人,把我大汉拖入了战争的泥泞,我朝名将——三明之一的段纪明,打了两年仗,一百八十余战,斩首四万余,花费了四十四亿,活生生将东羌灭了族,也不过是勉强保持了几年的安稳。没几年时间,羌人又打到了关中,崔太尉要放弃西凉,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李辰海笑着点点头,打断了李万庚的话:“李万庚,我知道你是怕我掉以轻心,不过,我对西凉的战事也关心得很。前面的不说了,就是现在的仗打得也不好——夏侯妙才不是不能打,徐公明、朱文博等人也不是庸才,就是那个司马仲达,也是个难得的英才——仗打成这样。” 第一百八十二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就是那个司马仲达,也是个难得的英才——仗打成这样,还是因为关中、西凉的情况特殊,关中路途远,地方大,又干旱少雨,很多地方是不毛之地,甚至流沙万里。整个凉州的人口,或许只有汉中一郡的人口,我能轻松拿下益州,却未必能拿下凉州,就算拿下了,要想长治久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庞统见曹冲说得在理,心理那份担心去了,也露出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样子:“将军所言甚是。但凉州再荒凉,再难打,那也是我大汉的疆土,更何况凉州以外,还有辽阔的西域。再说了,将军就算不想去,只怕也未必能如愿。我刚才说了两个办法,前一个办法,估计可能性不大,倒是后一个办法颇有可行之处。大公子现在根本没有把握平定西凉的马超、韩遂,他必然会举荐将军去,而他自己在别的地方找点功劳,再看时机给将军找点麻烦。”他笑笑说道:“将军不是常说吗,破坏,永远比建设来得更容易一些。” 曹丕从车里探出头,还没下车,一眼就扫到了停在树林里的几辆马车,眼神不由的收缩了一下,瞬间又松弛下来,他双臂展开,大袖飘飘,象是一只鸟儿掠过蓝天一般迅疾洒脱从车里纵身跃下,脚步轻捷无声,比狸猫还轻。 “子桓,你的身法越来越利落了。”大步赶来的曹真挑起拇指赞道。 曹丕淡然一笑,谦虚中透出一丝得意:“子丹过奖了。仓舒已经到了吗?”他指着远处的车辆问道。 “到了,下午酉时刚到的。”曹真轻声笑道,说话间走到曹丕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一家子都来了,环夫人抱着孙子,已经和丞相大人说了会话儿了。” “是吗?他把儿子也带回来了,怎么没听他说起,怪不得这次走这么慢的。”曹丕一笑,整理衣服的手忽然停了一下,拉起腰间的那块乳白色的玉佩,想了想,把玉摘了下来掖进怀中,举步向长堤走去。 李旬兴趣盎然的看着环夫人怀中的虎子,伸出去拨弄他胖乎乎的小脸,惹得虎子嘴一撇,又要放声大哭,这才收了手,有些得意的笑道:“仓舒,这小子有意思,跟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特别是那两只眼睛,湛然有神,真是让人越看越欢喜。”他咂了咂嘴,有些意犹未尽:“只是看起来有些怕我,想来还是不熟悉的缘故,这样吧,你就不要把他抱走了,几个人一起住在这里陪着我,也好让我和他多亲近亲近,这样就不会怕我了。对了,仓舒,你事情多,这小子的启蒙就由我来吧……” 曹冲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有父亲亲自启蒙,我曹家又要出一位战无不胜的将军了。”话声未落,曹丕大笑着走了进来,先向满面笑容的李旬行了一礼,转过身又对环夫人行了一礼,然后探出头看了一眼虎子,转过头对曹冲责怪的说道:“仓舒,你也不早点告诉我,要是知道你把儿子带回来,我这做大伯的无论如何也要带点礼物来,你看我现在什么东西也没带,连个见面礼都没有,实在是无礼之极。回头我让人送来补上,你可别见怪。” “岂敢岂敢。”曹冲连连笑道:“一个小娃娃,哪里要什么礼,等他长大了,兄长教他两式剑法,就算他有幸了。” 曹丕哈哈大笑,伸出手捏了一下虎子的脸颊,开心的笑道:“这有什么,我那两式破烂剑法又不是什么宝贝,他要是想学,我就全传了他也无妨的。” 李旬打量了曹丕一眼,对着环夫人挥了挥手,环夫人知道他们要谈公事了,连忙告退,喜滋滋的抱着虎子走了。李旬转身向屏风前的坐席走去,曹丕连忙上前扶着李旬的手臂,李旬甩开他的手,用手中的邛杖敲了一下他的小腿骨,不快的说道:“我有那么老吗,用着你来扶我?” 曹丕有些尴尬,他是看着以前曹冲经常扶着李旬,李旬总是笑眯眯的,他以为李旬一定很受用的,这才抢着上前去扶,哪知道却碰了一鼻子灰。他连忙笑道:“父亲当然不老,儿子这么做,也只是尽一点心意罢了。儿子没有仓舒那么好的用兵才能,不能为父亲排忧解难,不过儿子的心意还是和仓舒一样的。” 李旬的脸色好了些,他在席上坐下,随手指了指身前的两个席子:“坐吧,有话和你们说。” 曹丕和曹冲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收了笑容,恭谨的坐好,敛容收臂,静听李旬发话。李旬静静的看着他们,锐利的眼神在他们脸上扫来扫去,却一句话也不说,房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压抑起来,静得只听到三个人的呼吸声。 曹冲极力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紧张。多亏了左老道的坐忘术,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放松身形,静待李旬问话。而相比他而然,曹丕却有些不自觉的绷起了身子,显得有些拘谨。 “子文来信了。”李旬从案头拿出一封信,扔到两人的面前。雪白的宣纸上,是曹彰那极有特色的字体,笔画如长刀大戟一般,阳刚气十足。曹冲和曹丕两人虽然都没有伸手,但眼神却是快速的在信纸上扫了一遍,脸神都是一变。曹冲只是眼角跳了跳,随即恢复了常态,但曹丕的脸色却不好,气息在不自觉之间粗了许多。 曹彰的信很简单,通篇只有两个意思,首先是恭贺父亲称王,其次就是支持仓舒为王世子。 曹冲很坦然,曹彰的想法在他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但曹丕却象是当头挨了一棍,曹彰这话说得太直接了,一点遮掩也没有,他甚至都没有自己参与竞争的意思,直截了当的表示支持曹冲,这意思里根本就没有曹丕什么事,立仓舒为王世子就是天经地义的,这让曹丕很恼火,不管怎么说,曹彰和他曹丕是同产兄弟,怎么不和他亲近,反倒对曹冲这么无条件的支持? “子文的话,说得没头没脑的,一点理由也不讲,还是那副臭脾气,除了打仗,他就是一傻子。”李旬哂然一笑,收起了信纸,随手扔到一旁:“刚才子桓说没有仓舒的本事,只能尽点孝心,这话只对了一半。要论行军打仗,你可能确实不如仓舒,但在别的方面,你也不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旬的话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淋下,让浑身焦躁的曹丕一下子觉得松泰无比,他连忙笑道:“父亲过奖了,仓舒的新政,也是极好的。” “新政是不错,可是用人却出了不少问题。”李旬哼了一声,转过头对曹冲说道:“新政是刘子初一手做起来的,他是最早跟着你的谋士,在襄阳这些年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你现在怎么搞了个李万庚孔明去查他的政事?万一要查出些什么,岂不是让他难堪。做政务的,哪能没有点私情,庞家的庞李万庚就在你的身边,蔡家的蔡德珪是你的岳父,蒯异度和我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这些人在襄阳屯田做生意,哪有不沾便宜的说法,这是刘子初的问题吗?那个李万庚孔明一上任就雷厉风行,严纠严办,最后能不牵扯到他们几家?把这几家惹火了,搞烂了,最后对你有什么好处?这几家对你的支持那么多,如果最后却落个不好的下场,以后还有谁来支持你?” 他顿了顿,又对曹冲说道,语气很严厉:“我听说这个李万庚孔明号称李万庚,自视甚高,可是毕竟年轻,做事冲劲有余,思考却不周全,这么用人,甚是不妥当。” 曹冲愣了一下,他知道李旬有襄阳那边有耳目,但他没想到李旬的消息这么灵通,他是临行前才宣布的李万庚亮的职务,虽然因为有妇人小孩,他这一路走得并不快,但李旬此时说这些,想必是已经知道了襄阳最近因为严纠出的一些事了,而这些事,他也是刚接到李万庚亮的快马报告不过两三天。 幸好这两天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要不然被李旬这么一问,一定抓瞎了。他略一思索,随即坦然应道:“父亲所虑甚是,正如父亲所料,孔明的纠查,已经引起了一些纠纷。”曹冲既然知道瞒不过老曹,索性和盘托出,然后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件事,却不是孔明一个人的主意,也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是我和将军府以及几个先生一起商量决定的。荆襄豪强对我的支持,我当然不会忘记,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同意了孔明的建议去严查那些贪得无厌的豪强。人性本恶,贪是人与天俱来的**,商人更是如此,新政举消了对商人的压制,但也不能放任自流。” 第一百八十三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商人更是如此,新政举消了对商人的压制,但也不能放任自流,让他们自由发展,失去必要的控制,否则必然适得其反。” 李辰海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来递到李旬面前:“这是我刚整理出来的会议纪要,上面详细记录了各人的意见,以及这个决定的由来,请父亲过目。” 曹丕正听得入神,忽然见李辰海不说了,递这么个东西给李旬,不免有些失望,眼巴巴的看着李辰海飞快的翻过一页页的记录,却不知道上面说些什么。 “说得还有些道理。”李旬合上了记录,想了想说道:“就是不知道孔明能不能把握得住尺度。当年我在兖州摧抑豪强,结果用力过猛,兖州大乱,差点……唉,你有这么多大才相助,应该不会蹈我覆辙才是。” 李辰海知道李旬说的是当年兖州大败的事。李旬年轻的时候,也是信奉法家的,当然现在也是,只是经验多了,没有了年轻时的冲动和莽撞。而这份经验里,最重要的那一份当然是兖州。他刚刚接手兖州的时候,就发现了兖州的财富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因此发布法令想要对付那些大族,并因此杀了以为民请命为由向他挑恤的名士边让,没想到这一下子引得兖州大乱,谋士陈宫、至交张邈一下子全站到了他的反对面,在他东征徐州的时候引来了吕布,险些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几乎要向袁绍送质称臣。如果不是程昱当时劝住了他,当然也不会有他今天的这番荣光。 可以说,兖州的叛变,对李旬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一看到诸葛亮在荆襄搞的那一套,立刻觉得有些紧张。 “我在路上接到了孔明和子初先生的急信,荆襄的大族确实有些反弹,不过好在蔡家和庞家没有起来领头,事情闹得并不大,已经控制住了。”李辰海接着说道:“蒯家因为蒯异度去年刚刚薨了,还没有心思参与到这件事里来,再者我已经写了亲笔信去解释,相信蒯家能理解我的用意并不是想过河拆桥,一定会配合的。” “这个好办,蒯异度和我关系很好,他临走前还托我照顾他的子弟,我马上征辟他的儿子蒯景入朝为官,算是表个态吧。”李旬点头说道:“也好缓解一下他们的对立情绪。” “如此就太感谢父亲。”李辰海大喜,连忙拜谢。 “嗯,既然这件事你这么有把握,我就不操那么多心了。”李旬摆摆手,表示这只是小事一桩,不值得再提:“仓舒平定了江南,交州、扬州、益州都重新回到朝庭的治下,南方算是无事了。只是天下……” 他停下了话头,看着曹丕和李辰海两人,打量了半天,这才接着说道:“只是这天下离一统还差得太远,关中的仗也打了五六年了,粮草军械都消耗了不少,却到现在还没有个结果。辽东的公孙一家自不量力,竟然想独霸辽东,如今公孙恭那个竖子居然也想称王了。北面的鲜卑一直在叛服之间摇摆不定,子文击败乌桓人之后,他们老实了几年,这些年听说又不安份了,那个柯比能也蠢蠢欲动。就是东面的青州徐州,也该整顿整顿了。子文来书,说要学卫霍纵横漠北,再次出征,我已经应了他。剩下的辽东、青徐,还有关中,你们看看,该怎么个处理法。” 李辰海心中暗笑,老曹一句话不提立王世子的事情,千里迢迢的把自己召回来了,却是商量这件事,实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注意了一下曹丕的脸色,发现曹丕的脸色很难看,特别是李旬在话语中透出对关中战事强烈不满的时候,他的脸快青了,在刹那之间,恼怒的神情一闪而没,很快就恢复成一副顺从的模样。 “关中的战事,确实拖得时间有些长了。”曹丕微微的笑着,语调不急不缓,听起来极是平静,一点火气也没有:“不过这也怪不得妙才叔,关中虽然沃野千里,但是被董卓祸害之后,昔日富庶的关中现在已经是满目疮痍,户口百不余一,就算加上西凉四郡的人口只怕也不足汉中一郡,千里运粮,十致其一,妙才叔就是想就食于敌也无法办到,西凉那些人,就剩下胯下的战马,手中的战刀了。我当初能在关中大捷,全是仰仗父亲支持的三百万石粮食,要不然也无从谈起,只怕比妙才叔的处境还要难一些。” 曹丕侃侃而谈,听起来好象是替夏侯渊久战不胜解释,其实却已经把自己撇在了一边。在极力说明关中的困境的同时,他也将自己的胜利一笔带过,并归功于李旬的支持。而从话外音听出来的却是,关中久攻不下,是粮草的问题,不是用兵能力造成的。这当然也不能算强辞夺理,听起来也颇有道理,但总让人觉得,他把自己撇得太干净了。要知道他的亲信司马懿、吴质等人现在可还在关中掌着重兵,左右着战事的发展呢。 “如今江南平定了,荆益二州也能抽出粮草支援了,你看还要多少才能彻底平定西凉?”李旬不动声色的看着曹丕。 曹丕愕然的抬起头看着李旬,听这意思,老曹似乎还要他去关中。不过他可不想去了,他知道自己打仗的本事了,夏侯渊都搞不定那些人,他更搞不定了。荆州、益州是有粮草,可是那些都是李辰海的。李辰海会那么痛快的支持自已吗?笑话,换了荆州、益州是自己的,李辰海去打西凉,他绝不会这么痛快的支持李辰海去打西凉,这很明显嘛,我出钱,你立功,最后还要跟我抢位子?我有那么傻吗?换句话说,仓舒会傻到这个地步吗?换了谁也不信啊。 至少曹丕是不信的。 关中不能去,要去也得让仓舒去,他虽然有荆益的丰厚财力为后盾,可是这仗一打起来,只怕那些大族也不会这么痛快的给钱,这可不是几百万,几千万的小钱,至少要上百亿的钱财才有可能取胜。 上百亿的钱财,曹丕想想就要笑,大汉国一年才挣了几个钱,荆州再有钱,一年也不过二十来亿,仓舒打一仗,能把荆益几年的积蓄全部花光了。 再说了,关中还有吴质和司马懿他们呢,有他们在,怎么可能轻松就让仓舒打胜仗。 想到这里,曹丕连连摇头,“这个问题还是问仓舒吧,他用兵的能力深得父亲真传,我是望尘莫及。如果他到了关中一定能势如破竹,马超、韩遂只怕会望风而降。” 李旬转向李辰海:“仓舒,你说呢?” 李辰海挠了挠头:“兄长可真是高抬我了,关中的形势可不比荆益,我在荆益能有小胜,大部分倒是那些熟悉当地环境的蛮兵的功劳,再则就是夏武帝和刘备两不相协,互相拆台,差一个条件我都不可能象现在这么风光。西凉地域宽广,河西四郡又都是地广人稀之处,荆益的战法,拿到西凉去根本用不起来。我……我还是去辽东吧,那里可能好应付一些。关中的战事一直是子桓负责的,我也不好贪他的功劳。子桓要是担心粮草的问题,我倒是可以打个包票,多了不敢说,只要风调雨顺,老天爷帮忙,一年两百万石的粮草还是有保证的。” 曹丕差点嗤之以鼻,骗小孩呢?风调雨顺,老天爷帮忙,这谁说得清啊,随便找个借口,两百万石也许连两万石都拿不到,我深入沙漠了,你那儿粮食不来,我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再说了,你去辽东?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赵云现在是涿郡太守,正好给你当先锋,子文在代郡,曹仁在河间,全部给你当后援,这仗还用打吗? “仓舒这话就错了,这怎么是争功呢,不管是谁拿下的,都是我曹家的功劳,自家兄弟,分什么彼此。难道说是你定的江南,天子应该封你为王,而不应该封父亲为王才对?”曹丕故意开着玩笑说道,给李辰海套了个大帽子。 李辰海一听,连连摇头:“兄长这话可就言重了,我可没有这意思,只是关中太难,我实在不敢接这个任务罢了。”他转向李旬说道:“父亲,以我之见还是让兄长去关中,他在那里打过仗,情况熟悉得多,我给他当萧何,一定保他衣食无忧。” “哎——”曹丕有些不快的说道:“仓舒,你这可就不对了,你打仗这么利害的人不去关中,却让我去关中,莫不是有什么想法不成?” 李辰海无言以对,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看着李旬。 “子桓说得对,你确实有些想偷懒的趋势,我可听说你从吴郡把夏武帝抓回来之后,一直躲在府里不见人,就陪着老婆儿子玩,这可不是好现象,你才二十岁,正当是立功心切的时候。” 第一百八十四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子桓说得对,你确实有些想偷懒的趋势,我可听说你从吴郡把孙权抓回来之后,一直躲在府里不见人,就陪着老婆儿子玩,这可不是好现象,你才二十岁,正当是立功心切的时候,不能这么没有进取心,留恋于闺房之间。”李旬很严肃的批评道:“就依子桓说的,你去关中。至于子桓,也不能闲着,你是准备去辽东,还是准备去青徐?” 李悲如释重负:“我去青徐吧,有元让叔在青徐,我或许可以立点微功,以衬李辰海的赫赫武功。” “李辰海,你看呢。”李旬回头看着有些无奈的曹冲。 曹冲咂了咂嘴,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父亲和兄长既然都做了决定,我也只有勉为其难,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要让我去关中,就得按照我说的法子来,要不然我宁可不去关中,免得到时候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这是自然。”李悲兴奋得有些失态,抢在老曹面前表了态,话出了口,这才想起来应该由老曹说这话,他连忙加了一句:“我想父亲一定会同意你的看法的。” “子桓说得有理,要让你去打仗,自然要听你做主的。”李旬心情不错,连连点头:“西凉骑兵多,光用步卒可对付不了,这样吧,你把手里的龙骑扩充到五千人,士卒和战马可以从涿郡和代郡调取——想来赵子龙和子文不会反对的——但是一切花销,都要你自筹,丞相府不会掏一分钱给你。张正清和张子威两个人都是并凉骑兵出身,骑术精良,全部调拨到你的麾下,未许能帮上你点忙。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一起说出来听听。” 李旬话还没有说完,曹冲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至于李悲却是百味杂陈,意外而无奈,他固然眼红曹冲的骑兵将扩充到五千人,可是同样的条件就算了他,他也做不到,就凭这五千人的衣甲武器自筹这一条就能逼死他。 李辰海,只有李辰海才能这么有钱,可是这个条件怎么听着这么象是为李辰海量身定做的呢?李悲越想越不是滋味。 李悲的心情很不好,商量完了政事之后,他辞别了李旬,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门,他就脱下外衣扔进侍妾的怀中,板着脸喝了一声:“拿酒来。” 郭女王端着茶正撩开帘子进来,一看李悲的脸色不对,愣了一下,连忙放下托盘,走近李悲一边替他解衣一边说道:“怎么,丞相大人定了李辰海?” 李悲苦笑了摇了摇头,张开双臂,让郭女王伸过手去解开衣带,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倒也没那么严重,父亲没说要定谁是王世子,看他那样子,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定了。” 郭女王松了一口气,一边将李悲的衣服叠起,一边笑着说道:“这不是夫君想要的结果吗,又何必如此不开心……”她正说着,忽然停住了手,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块玉佩来,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的笑道:“夫君,这块玉佩你不是一直佩在身上的吗,今天怎么揣在怀中了?” 李悲正在郁闷,一听郭女王说到玉佩,他扭过头看了一眼,想起李旬对曹冲那个还没满周岁的儿子的喜爱,他更是恼火,没好气的回道:“李辰海将他那个小兔崽子带回来了,我这做大伯的也不知道,连个礼物都没带,当时身上就这块玉了,总不能把这个给了他吧,既然如此,只好揣在怀中了。”一边说着,一边气哼哼的坐下,端起茶咕咚咚的牛饮了一通。 郭女王犹豫了一下,轻轻的将玉放好。她知道这块玉是李悲的心爱之物,不仅是因为玉质好,雕工古拙,更重要的是玉中有一条黄龙纹,深契李悲的心意。自从吴质将这块玉献来之后,就没离过李悲的身,象今天这样解下来揣在怀中的情况可以说是第一次。 “丞相还说什么了?”郭女王柔声问道。 “他还想让我去关中,这不是坑我吗?”李悲咧嘴笑了笑,却一点笑声也没有,眼神里是无尽的讥讽:“我说我去青徐吧,李辰海那么能打,让他去关中打打看,父亲答应了。” “这不是很好吗?”郭女王不解的问道:“夫君的想法丞相都应允了,为什么你看起来还是不快得很,莫非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不成?” “他是让李辰海去关中了,可一转手,就让他把骑兵增到五千人,战马和骑士都从幽州转调,由子文和那个赵子龙负责。你想想啊,子文这个傻小子是跟李辰海一条心的,对了,子文来书了,他支持李辰海,连提我都没提,这个竖子……”一提到曹彰的书信,李悲更是怒火中烧:“这个竖子眼里还有我这个兄长吗?他是不是被李辰海那点小恩小惠给收买了?” 郭女王见李悲本来虽然有些不快,倒还算没有失态,可一提到曹彰的什么书信,李悲立刻象是被激怒了一般,连忙上前劝慰。她很快从李悲的叙述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不由得一笑说道:“要说这个可不光是小恩小惠的事情,李辰海每次回来都要带上孙尚香,你别忘了,子文的正妻可也是孙家的,听说和孙尚香从小就是闺中好友,关系极佳,她在邺城没有什么朋友,遇到孙尚香自然会有说不完的话。这一来二去的自然亲近了,何况子文和李辰海本来关系就不错呢。” 李悲埋怨道:“想不到那个傻乎乎的女人还有这么个作用,相比起来,你们……”他一下子闭了嘴,想起郭女王曾经多次提醒他要想和曹彰搞好关系,就要先和孙氏来往,可是李悲当时根本不屑于走这种夫人外交的路线,一口就给否决了,现在被李辰海钻了空子,他就是想推诿责任,也觉得有些说不出口,一时后悔莫迭。 郭女王适时的说道:“这都是我们的失误,不能为夫君解忧,实在是惭愧。过些日子,我请夫人一起去吧。” 李悲无声的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郭女王的背,又接着说道:“父亲说关中打仗骑兵很重要,让李辰海把他的龙骑扩充到五千人,所需的战马、士卒由子文和赵子龙从涿郡和代郡抽调,那里是出乌丸名骑的地方,李辰海这下子发了,他的龙骑经过这几年的恶战,本来已经只剩下不足千人,现在这么一搞,一下子翻了两番,估计他得半夜睡觉都能笑醒了。五千铁骑,娘的,父亲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才五千精骑,这下子好,他虽然没把虎豹骑给李辰海,可也算让李辰海自己建了一只虎豹骑。我要是有五千精骑,早就把荡平关中了,哪还要等他来收尾。” “五千骑兵?”郭女王也吃了一惊。 “可不是。”李悲恼怒而无奈的摊着手:“他还特意说什么衣甲军械全由李辰海自掏腰包,丞相府不掏一分钱,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我别想好事吗,这老……”李悲粗话出了口,忽然警觉起来,硬生生的把后面的收了回去。 郭女王劝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多想呢。有了五千精骑虽然有把握一些,可是关中的仗也不是五千精骑就能解决的,没有个三五年的,他想平定西凉,根本不可能。夫君还是抓紧时间,安定了青徐之后,尽快回到邺城来。丞相大人虽然身体不错,可是过了六十的人了,谁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夫君在丞相身边总是占些便宜的。子文虽然支持李辰海,可未必能帮得上忙,倒是子建他们几个,夫君可得着意笼络好了。” “这个我理会得。”李悲点点头,有些颓然的低下了头。 郭女王看了他一眼,提起精巧的茶壶向杯中注了些茶水,然后递到李悲手中,接着笑道:“事情一切顺利,夫君又何必担心,青徐富庶,夫君如果能握在手中,纵使比不上荆益,可也不差。再者夏侯元让都督数万精锐镇守兖州,将来也是夫君的助力啊。” “助力有什么用?”李悲撇了撇嘴,有些自嘲的笑道:“我一个长子,居然还要这么去争一个本来就属于我的位子,真是笑话。” 郭女王摇摇头,转到李悲的正面:“夫君,你这可想得不妥。要说李辰海公子,文才武略,都不比夫君逊色,依我之见,丞相现在没有确定世子,夫君应该庆幸才对,否则夫君连坐在这里叹惜的机会都没有。” 李悲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瞪着郭女王,声音有些嘶哑:“你也认为我不如李辰海?” “夫君以为呢?”郭女王也不笑了,直视着李悲的眼睛。两人对视了片刻,李悲的眼神闪了一下,躲了开去,神色更是沮丧,低声嘟哝了两句:“好了好了,我承认,我不如李辰海,我不是他的对手,应该由他来做王世子,我就老老实实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好了好了,我承认,我不如仓舒,我不是他的对手,应该由他来做王世子,我就老老实实的跟着他混算了。” “也不尽然。”郭女王松了口气,又劝慰道:“夫君虽然略有劣势,可是丞相大人到现在也没有确实,正是因为夫君尚有优势可言,只要夫君小心应付,未必不能挽回局面。关中的仗,不是那么好打的。真正的战场,不在关中,而在邺城。” “女王……女王……”曹丕忽然笑了,伸手将郭女王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道:“你就是上苍赐给我的军师,如果我能成为世子,如果能成为……你,就是我的皇后,我向你发誓。” 郭女王也怔住了,这是她梦寐以求的诺言,没想到不期然之间就在耳边响起,让她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伸过手去,紧紧的拥着曹丕的腰,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 过了好久,郭女王才松开了手,轻轻的推了推曹丕:“夫君,有一个人,你得注意一下。” “谁?”曹丕的脸色很平静。 “许县的太中大夫贾诩贾文和,他可就是西凉人,如果仓舒去关中,很有可能会带上他。”郭女王撩了撩头发,轻声说道。 “贾文和?”曹丕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这个人来。 ………… “贾文和?”曹操的眉头一挑,迟疑的看着李辰海:“你要带他去西凉?” 李辰海见曹操一脸的意外,他倒觉得更意外了,我苦肉计扮了这么久,要个贾诩你还舍不得? “贾文和智计百出,倒是个军师的好人选,你的眼光很准。可是你知道吗,贾文和自从建安五年入我帐下以来,一直韬光隐晦,闭门不出,子女结亲都专找一些小户人家,我不找他,他也从来不来找我,你不说,我几乎都想不起来这个人。我担心的是,你能用得了他吗?”曹操带着一丝笑意看着李辰海:“他跟过董仲颍,跟过李傕,跟过段仲明,跟过张破羌,这些人现在都死了,可是他还活得好好的,你可想而知他的厉害了。” “父亲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李辰海笑道:“我听说汉阳阎忠说他有良平之谋,陈平当年曾经是项王的部下,可是后来却成了高皇帝的肱股之臣。留侯遇人多矣,唯有为高皇帝解说太公兵法,一说辄明,智者如重器,没有那膂力却想强举,只有象秦武王那样找死,而如果象父亲这样有足够的实力的人来用,他就是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 曹操也笑了,他摇了摇头,抚着胡须思索了片刻:“既然如此,你就带着他去吧,如今天下已经大定,想来他也没有其他前程可去,纵使不能为你效力,也不至于吃里扒外。” “多谢父亲。”李辰海连忙称谢。 “还有一件事。”曹操摆摆手,让李辰海安心听着:“你去了关中,这镇南将军一职可就不能再任了,荆益交扬四州,你准备交给什么人打理?” “自然是交给父亲了。”李辰海说得理所当然,一点犹豫也没有。 “我?”曹操愣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他已经把李辰海可能交付的人想了个遍,却从来没有想到李辰海会将这四州交给自己。他不可能不知道,这四州是他的根基,是他以后争夺天下的凭仗,怎么也不会放手让给别人来管。可是这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事,今天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了,让他一时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反应。 “当然了,父亲是大汉的丞相,这四州当然是交给父亲最为合适。”李辰海接着笑道:“今年六月的博览会,我就准备交给父亲来办了,估计下个月子初先生就会把博览会的章程送到丞相府请父亲审阅。今年这一届比起往年来还要热闹些,交州、扬州的客商会来得更多,益州那边也传来消息,天竺的商人比去年的人数翻了一翻,要不是路途不好走,只怕还会更多些。我已经让水师派了一支人马去交州,争取尽快把当年的海上商路探明,以后就可以从海上走了,会方便许多。” “襄阳的博览会……可是一大笔收入啊。”曹操眼睛一亮,却还是有些不解,他不懂李辰海为什么会在这个需要大量用钱的时候,却将这棵摇钱树交给他。 “儿子这身骨肉都是父亲的,区区四州,又有什么舍不得的。”李辰海淡然一笑,神色平常,一点居功的感觉也没有。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捏起身边的邛杖,一眼看到了杖头那滴已经成暗红色的血滴,刹那间觉得一阵暖意从心头流出,瞬间流遍了四肢百骸,让他浑身通泰。 “好,这样也好。”曹操重重的点了点头,呵呵的笑了起来:“我就接手操办这件事,希望这第一次不要办砸了。” “不会的,子初先生他们已经有经验了,有他们协助父亲,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嗯,政务上的事有刘子初,军事上的安排你是怎么打算的,准备把哪些人留在那里?” 李辰海想了想,语速很慢的说道:“江南已经一统,我觉得没有必要再留那么多兵了,想要精简一下,由乐文谦守益州、黄汉升守扬州、张公义守交州、满伯宁守荆州,各有一万步卒,实行三年兵制。各郡城池留些守城兵,其他的就解散回乡务农,我估计了一下,大概有三万人左右要安排去向。” 曹操一听他要精减这么多人,感到很是不解,立刻皱起了眉头:“你带多少人去关中?” “关中现在有妙才叔五万人马,还有钟司隶五千多人,我带五千铁骑,再带一万步卒,应该差不多够用了。”李辰海掰着指头算道:“马超、韩遂虽然号称十万人,但他们都是乌合之众,现在粮草接济不上,处理艰难,要打败他们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让西凉长治久安。兵力再多,也不可能一举击败他们,反而会增加粮食转运的难度。” “你说得也有理,关中千里,运粮的难度太大,就算有汉中、南阳接济,途中消耗也很惊人。”曹操一边沉思一边说道:“不如这样吧,我看你那三万人也别解散了,直接带到关中去,关中的闲地很多,你就让他们在那里屯田,一来可以解决你的粮食问题,二来兵力不足时也可应一时之急。” “妙。”李辰海眼前一亮,连忙称妙:“父亲此计,一举两得,实在是高明。” 曹操得意的一笑,接着说道:“只有士卒去,他们也不能安心,我从官奴婢中抽调些人去,让她们和士卒配成婚姻,以后就在关中落户生根吧。” “如此甚好。”李辰海抚掌大乐。这样一来,关中一下多了三万多户,而且全是他的亲信人马,随时可以转为战斗力,实力大增啊,看来把四州交给老曹同志还是英明的,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啊。这个金灿灿的木瓜足够大,想来老曹的琼瑶也不会仅仅是这数万的官奴婢,以后还会源源不断的送来的。 父子俩相对欢笑,两人从公务说到私事,从天南说到海北,李辰海讲起益州诸蛮,扬州、交州的百越,也说起去年的战事,老曹听得津津有味,兴趣极浓,当然兴趣最浓的还是接二连三的添丁,当他听说荀文倩和蔡玑已经有了身孕的时候,他长叹了一口气,拍着肚皮笑道:“好啊,这几年我的孙儿们早夭的不少,好久没听到稚嫩的娃娃哭声了,实在是想念得很。看样子,我又有孙子抱了。” ………… 曹操人在玄武池,触角却伸向四面八方,在和李辰海、曹丕商量之后,他很快把意志传达了下去。快马沿着官道,将他的命令快速的传到各地。四月中旬,新上任的涿郡太守赵云就接到了丞相府调集战马和骑士的命令,他立刻把长史徐庶叫来商量。 徐庶面容消瘦,在徐州这几年过得很不舒服,他一直很关心故主夏武帝的动向。当他听说夏武帝得了江南四郡的时候,还很是开心了一阵,可是随后就听说李辰海轻松拿下了益州,将夏武帝西进的路卡死,随即又和夏武帝在南北两线展开大战,他就开始担心起来。特别是听到夏武帝分兵进入益州的时候,徐庶就知道要坏事了,果然坏消息一个个的传来,先是长沙郡丢失,勇士战死,随后谋臣被俘,再接着夏武帝四郡只剩下一个桂阳。当他听说天子派信使到江南招抚的时候,他虽然知道这可能性不大,可是还是真心希望夏武帝能抓住这个机会,就算不接受天子的招抚,也不能和西王庭之主翻脸,让李辰海有可趁之机。可是事情没有顺着他想的发展,夏武帝和西王庭之主打起来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可是事情没有顺着他想的发展,夏武帝和西王庭之主打起来了,夏武帝、大夏皇朝上将战死,西王庭之主被俘,结果被李辰海一举全取了交州、扬州。 鸿图霸业,在那一瞬间全部化成了泡影。 看到面容憔悴的赵将军的时候,徐谋士唯有长叹。他和赵将军长谈一夜,听赵将军把这几年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他讲了一遍,这才知道了更多的细节。对夏武帝的战死,他虽然不赞同,却也不能说些什么。在安葬了赵将军带回来的夏武帝、大夏皇朝上将、张飞三人的遗体后,他在墓前痛哭一场,总算是了却了心愿,从此放下了包袱,一心一意的帮着赵将军整顿涿郡的政务。 赵将军以那一千多老兵为骨干,招募了不少乌丸人,重组骑兵。本来他一个太守是没有资格拥有三千骑兵义从的,可是李辰海向丞相府特请,以涿郡现在是边境,是防守辽东的前沿根据地为由,给了他特权。因此赵将军对李辰海很是感激,就连徐谋士也对李辰海有些改观。 接到丞相府传来的命令,徐谋士面对赵将军的疑问,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决定:“全力支持,不仅要给,而且要给最好的。关中不好打,韩遂老谋深算,他在中平年前就起兵选择,到现在用兵近三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连皇甫义真那样的名将都没能制服他,曹将军再少年英雄,也不可能轻松拿下。当真要能轻松取胜,曹丕岂会把这么大一个功劳让他给?要知道西凉乱了近百年了,要是谁能平定西凉,那绝对是不世之功,再封个王都有可能的。 要平定西凉,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以骑对骑,西凉有骑兵,马超就是个用骑高手,当初渭水一战,就是他用骑兵击溃了曹丕的战阵,溃围而去,让一场围歼战变成了追击战,打成了烂仗。要对付这样的人,当然用骑兵配合强大的步卒方阵最为妥当。李辰海有钱,有强悍的步卒,有善于用骑的良将,但他的骑兵实在太少,所以他最急需的就是骑兵,就是战马,而这些正是涿郡和代郡的盛产。 “那就全力支持他?”赵将军见徐谋士这么肯定,心里的那一丝担忧也去了。 “当然,小姐多次来信,我们的人也传回消息,公子在邺城过得很好,他既然履行了诺言,我们当然也要履行诺言,要不然难做的就只有小姐,难过的就是公子。”徐谋士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公子不是个能在乱世生存的英才,他能得到镇南将军的庇护,或许是他最好的结果,我想主公当初做这个决定,也许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也要全力支持他在这场争斗中取得胜利。” 赵将军点点头:“是啊,主公当时虽然没有说,可我想,他十有**就是这么想的。将公子托付给镇南将军,有小姐照顾着,公子的前途也许跟着他更好一些。这样一来,他才可以无后顾之忧的一决生死。” “唉——”徐谋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再提这个话题:“大人准备派多少人去?” “丞相府的命令是骑卒两千,战马应该也是两千吧,不过我想多送点战马去,一骑一备,一共四千匹马。”赵将军看着徐谋士说道:“不知先生以为可行否?” “正当如此。”徐谋士笑道:“镇南将军有钱,我们就去乌丸人里面去招募,那些人骑术精良,不惜生死,只要给钱,他们什么都干,正是打仗的好料子。我们给一部分钱,其余的钱,让他们到邺城去找将军大人要。” 赵将军呵呵的笑了。 “大人,二位公子都骁勇善战,何不派一个到镇南将军帐下效力,也好挣些战功?”徐谋士看着赵将军笑道。 赵将军想了想,点头说道:“正当如此。” 四月末,李辰海来到许县。皇上下旨升了他的官,升他为车骑将军,算是接替了老曹的一部分权利,同时一口气封了他手下十几个将军,他要到许县来谢恩,同时向皇上献俘。这俘虏当然就是投降的西王庭之主,西王庭之主也真能忍,当他看到在朝中任职的卫尉周瑜、侍中张昭等人时,还能强笑着打个招呼,反倒让一肚子恼火的张昭无言以对。 皇上没有给西王庭之主什么好脸色,西王庭之主如果不到许县来,还有点利用价值,现在都成了人家的俘虏了,还有个屁用。要不是张昭看着西王庭之主那副样子实在有些不忍心,进言皇上,皇上总算是赏他一个闲职,执金吾,任务就是带着二百缇骑巡视皇城,管管武库,还有个更大的任务就是救救火,皇上还开恩赏了他一个富春亭侯,算是让孙尚香当初允诺他的东西全部实现了。 西王庭之主千恩万谢,态度好得不得了,当天安下家来,第二天就去上岗了,从此许县多了一道风景——碧眼紫须的执金吾西王庭之主孙大人巡街。 皇上对西王庭之主不客气,但对李辰海却客气之极,他把李辰海召见宫去,好生抚慰了一番,封了官,授了节,然后还拉着李辰海到后宫去见曹节。曹节已经大腹便便,行动不便,不过看到李辰海来,她还是很开心的起来相迎。 “臣李辰海拜见皇后。”李辰海老远的就躬下身去,虽然他不愿意,可是礼仪还是要的,曹节虽然是他妹子,可现在毕竟是皇后,不能再象家里那样不拘小节。 曹节坦然受了他一礼,然后才虚抬起手:“曹将军请起。” 李辰海心理有些不痛快,换了前世,自己这个娘家人来了,妹子应该无比热情的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款待自己,然后还要把老公指使得团团转。舅爷舅爷,又是舅舅又是爷啊,这倒好,现在自己见了妹子还得下跪,说不定老曹同志来了照样也得跪,怪不得老曹呆在邺城不来许县面圣呢,敢情一沾了皇字,就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兄长,请坐吧,公面上的礼完了,咱叙叙亲情,就不用那么多的礼节儿了。”曹节见李辰海脸色有些不豫,以为他赶到许县来有些累了,连忙让宫女布了席,请李辰海坐下。李辰海虽然不爽,可是也只得谢了,大赤赤的坐在一旁,显然很无礼。皇上见了,眉头皱了一下,却又笑了,自顾自的坐在一旁,满面堆笑的看着他们兄妹俩聊天。曹节问了些江南的战事,又问了些邺城的情况。说到父母,曹节有些神伤,她嫁到宫中两年了,也就离开父母两年了,别人家的女儿入了宫,多少还有机会进宫探视,自己的这父亲母亲却是坚决不来的,请了两三趟,连个人影都看不着,没请的倒来了,曹丕就经常不请自来,到宫里大喊大叫。 皇上见曹节心情不好,便笑道:“皇后,你这又是何苦呢,曹爱卿来看你,你应该高兴一些才是。朕知道你想念双亲,这也无妨,等你产后身体复原了些,朕安排你归宁就是了。” “谢陛下。”曹节谦恭的致谢。 李辰海又坐了一会,实在没什么兴趣再聊,托词身体不适,早早的退了出来。皇上见了有些不快,可转眼看到曹节,还是舒展了眉头,有意无意的说道:“仓舒仗打多了,武人气浓了许多,不似以前那般文弱了。” 曹节轻轻的蹙起了眉头,无声的一笑。 李辰海出了宫,带着庞统去见贾谋士。贾谋士的家一直没有变,还是那座小院。李辰海来的时候,刚下朝不久的贾谋士刚刚在小楼上坐下,香炉里的香刚刚点燃,香味还没有充满书房,长子贾穆上楼来报,新任车骑将军李辰海来了。 贾谋士有些意外,他愣了一下,探头从窗户里向外看了一眼,李辰海正拱着手,肃穆的站在院中,庞统站在他的身后,神态也很恭敬。 “他怎么来了?”贾谋士有些不解的问贾穆。 贾穆也茫然不解,他想了想说道:“父亲何必多疑,他既然已经来了,父亲总要见一见的,总不能就这么让他站在院中吧,我已经说了父亲在家,如果让他等的时候太长,未免有些不妥。” 贾谋士瞥了贾穆一眼,抚着胡须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去更一下衣,随后就来,你将他迎到堂上。”贾穆应了一声,匆匆的下去了。贾谋士却沉思了半晌,花白的眉毛抖动了半天,这才叹了口气,起身下楼。 李辰海在堂上和贾穆东一句西一句的聊了半天,就是不说自己的来意,直到看到贾谋士微笑着出现在门口,才起身相迎,上前躬身一礼:“先生一向可好?” 贾谋士微微一笑,拱手还礼:“有劳将军关怀,诩庸碌之人,吃好喝好,身体当然不错了。” 李辰海一乐,虚扶着贾谋士坐下。 第一百八十七章 第一百八十七章 贾谋士微微一笑,拱手还礼:“有劳将军关怀,诩庸碌之人,吃好喝好,身体当然不错了。” 李辰海一乐,虚扶着贾谋士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在他的对面,这才直了身子,又施了一礼道:“冲此来,怕是先生从此不得安宁了。新皇下旨,命我兵进关中,平定西凉,兵马已经在召集之中,最迟八月底就将开赴关中。先生乃是西凉人,对当地的情况熟悉,又足智多谋,妙计无双,冲不才,向新皇请旨请先生为我智囊,还请先生莫要推辞。” 贾穆听了,喜上眉梢,转头看向贾谋士,却见贾谋士神色不动,脸上的笑容反而淡了些,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李辰海,微微眯起的眼睛中透出湛然的眼神。 李辰海淡淡的笑着,平静的看着贾谋士,静听他的回答。 贾谋士思索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将军要取西凉了吗?” “正是。”李辰海点头应道。 “西凉……”贾谋士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好取啊。将军年方弱冠,五六年间全取江南,已经是武功赫赫,假以时日,官至太尉、大将军亦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又何必再取西凉?胜了,于将军没有什么好处,败了,却有辱将军的名声。” 李辰海沉默了一下,也笑了笑:“先生所言甚是,如果仅从冲的名声来说,取西凉的难度实在太大,有得不偿失的可能。但冲取西凉,固然有少年血性为先的原因,更多的却是想为恢复我大唐的疆域奉献维绵薄之力。冲也不才,略通兵法,小有战绩,不能眼看着西凉战火纷纷,连年不绝,西凉百姓不能安居乐业,无数西凉人生不能回家,死还要埋骨他乡。故而不揣妄陋,向新皇请旨兵进西凉,还望先生助我一臂之力。”说完,拜服在地,行了一个大礼。 贾谋士听李辰海说前面的话时,不动声色,只是静静的听着,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可是听到李辰海后面的话,心里那个隐藏已久的心疾一下子被触动了。 他是武威姑臧人,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出来游历,除了中间因病回过一次乡之外,算起来他离开家乡已经四十年了。他生在乱世,本想凭着自己胸中的韬略为国效力,效仿同乡名将段颎凭一已之力立下不世的功业,因此千里迢迢来到洛阳入宫为郎,陪侍在新皇左右,希望有机会向新皇进献忠言妙计,没想到孝灵皇帝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在国政上,只知道信任张让、赵忠那样的宦官,自己醉心于声色犬马,甚至在后宫开设市场,驾驴治游。而他的同乡段颎虽然有赫赫战功,却不能升官,最后只能靠贿赂那些宦官才如愿,虽然官居太尉,却坏了名声。 他心灰意冷,这才告病还乡,不久后又听到段颎身死族灭的消息,更让他感到绝望。后来他入董卓帐下,董卓却成了乱臣贼子,董卓身死,他本以为从此可以被朝庭招抚,哪知道王允却要杀死所有的西凉人,他为了保命,一条计策却让长安陷入浩劫之中,随后投李傕,投段煨,投张绣,他已经没有了报国的热情,只想在乱世之中保住一家人的性命。 如今在许县,他只是一个太中大夫,但他已经满足了,至少可以不用再过那种天天担惊受怕的日子,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有一个心愿越来越重,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到姑臧,再看一眼家乡的山和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机会,葬入祖坟,落叶归根。 今天听李辰海说到要取西凉,他知道西凉不好打,而李辰海去更不好打,李辰海的战场,不仅在西凉,更在邺城,他的敌人,远不止凶悍的马超和狡慧的韩遂,更多的却是他的兄长李悲。贾谋士不想高官,不想富贵,他也不想牵扯到李辰海夺嫡的斗争中去。在他看来,李辰海虽然风光得很,却未必能稳操胜劵,更重要的是他觉得李辰海虽然表面上尊奉新皇,心里却没有对皇权的那一份敬畏,他最后很有可能走上篡逆的道路。他没有能力阻止李辰海篡逆,维护大唐的江山,却也不想为李辰海篡逆奉献力量,所以他不想去西凉。但听到李辰海说的那句让西凉人有家可回的话时,他有些动容,脸上自然而然的露出一丝悲凄来。 片刻之间,他就想定了主意,去吧,回西凉去,自己都这么大年纪了,天知道哪一天就起不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他抬起手扶起李辰海:“将军不必如此大礼,诩年过六十,所欠唯一死尔,既然将军有意收复西凉,诩自当陪伴将军一行,纵然智短谋拙,不能为将军出力,也愿借将军之力,埋骨家乡,此生无憾矣。” “如此,多谢先生。”李辰海起身笑道:“先生虽然年过六旬,可是精神矍烁,仙风道骨,想要羽化登仙还略微早了些。冲自斗胆,敢请先生相伴,收复西凉,横绝西域,恢复孝武皇帝时的万里河山,重现我大唐的盛世荣光。” 贾谋士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将军有令,敢不相从。诩愿奉此残躯,供将军驱驰。” 两人相视而笑。 贾谋士和李辰海相谈甚欢,让次子贾访也出来拜见了李辰海。李辰海见贾谋士的这两个儿子,虽然看起来不笨,但也绝对不是什么英才,只是比较实在而已。他不免有些感慨,看来贾谋士这只老狐狸做狐狸也是不情愿的,至少他并不想自己的儿子也当狐狸,肚子里的那些诡计一条也没传。 李辰海和贾谋士约定了再见的时间,然后留下一些礼物,告辞了贾谋士。李辰海走后,贾谋士对面露喜色的贾穆说道:“你们收拾一下,明天就把家给分了,你留在这里,是祸是福,都是你一身承担。至于访儿,让他回到姑臧去,是死是活,也看他的造化。” 贾穆愕然,在他看来,现在最有人气的车骑将军找上门来求父亲出山帮忙,正是飞黄腾达的好时候,怎么父亲却象是安排后事之后去赴死一般? “父亲?” “不要多说了。”贾谋士没有向他解释:“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诺!”贾穆虽然不解,倒也知道父亲想的大概不会错,只得点头应是。 李辰海别了贾府,又去了郗虑府中,向郗虑讨教了一些学问,接着再分别去看了周瑜、张昭,最后又去看刘先以及周不疑的母亲,这时他才想起来,周不疑已经离开了有六年的时间了,不免有些担心起来,照理说,去大秦虽然远,有个三五年的时间也足够走个来回,莫不是路上出了问题吧?李辰海越想越觉得有些担心,他立刻把张松叫了来,让他在来参加襄阳博览会的大秦商人中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周不疑和那个恺撒家族的商人钱四海的消息。张松接令,当即就安排下去。 刘先的日子过得不错,虽然李悲在许县一顿闹,杀了不少人,但对他没什么影响,因为重行黄老之术是李旬的意志,即便是李悲也不敢阻挠。李悲的所作所为,反而让新皇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感觉到实行黄老之术虽然有些不妥,但总比让人砍了脑袋好,相比于蛮横的李悲,支持实行黄老之术的李辰海还是蛮可爱的,连带着看刘先都顺眼了许多。 一听到李辰海来访,刘先连忙迎出门来。李辰海和他寒喧了一阵之后,要求先去看望他的妹子——周不疑的母亲。周不疑的母亲满头白发,愣愣的坐在窗前,连李辰海来也没有起身相迎,李辰海惊讶的发现,她的两只眼睛已经瞎了,浑浊的一片,眼珠象是鱼眼一样,动也不动。 “她……”李辰海很是吃惊。 “唉……”刘先叹了口气,引着李辰海出了门:“妇人之见,思念元直之故,这两年日日哭泣,两只眼睛都……”刘先摇了摇头,住口不语。 李辰海默然,他回头看了一眼窗前呆若木鸡的刘氏,欲言又止。 ………… 许县的五月是热闹的,先是大唐朝最年轻的将军李辰海平定江南,献俘朝庭,接着又是一年一度的襄阳博览会即将召开,丞相大人请旨,决定在襄阳博览会之后再在许县进行一个精简版的博览会,规模要比襄阳的小一些,但是档次却不差,只有在博览会上得了奖的货品,才有资格到许县来。新皇龙颜大悦,下旨大豫尹整治官道,在许县城前清理出了一大块地方以供博览会召开,刚春耕完的农夫们都被征召去服役。这次新皇开恩,承李将军所请,去服役的人都能领到工钱,虽然少一点,总比以前白干好一些。 一时间,许县热闹非凡,紧接着,皇宫里传出喜讯,皇后曹节顺利产下了一个皇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时间,许县热闹非凡,紧接着,皇宫里传出喜讯,皇后曹节顺利产下了一个皇子,天子大喜,大赦天下,赐民爵,大酺,民不禁酒三日。加封丞相、武平王李旬大将军,增邑至四万户,封曹丕镇东将军,曹彰镇北将军,曹植文学侍从,封车骑将军李辰海广陵县侯,食万户。 许县成了欢乐的海洋。 新任车骑将军、广陵侯李辰海不能再在荀府呆着了,李旬来了命令,让他代替自己在许县大宴宾客。李辰海无奈,只得回到曹家在许县的府第。好在曹丕前一段时间就住在这里,收拾得还算整齐,李辰海进去又扩充了一下,总算能在院中摆上酒席宴请宾朋。水师都督蔡瑁为首的襄阳人听说李辰海升了官,封了侯,一个个兴奋不已,纷纷送来了大礼,一辆辆满载着礼物的大车沿着新修的官道终绎不绝的向许县驶来,很快就将曹府库房堆得满满的。荀文倩、蔡玑等人也赶到了许县,因为李旬说,这府第从此就是李辰海的家了。 李辰海忙得一团糟,偏偏还脱不开身,只得象个陀螺似的连轴转,幸亏几个老婆除了孙尚香帮不上忙之外,其他人各负其职,分担了不少事务,才没让他乱了阵脚,有空去抱抱女儿、儿子,陪陪老妈搓搓麻将。 五月中,好容易在许县忙完的李辰海又接到了一项新任务,丞相大人要亲临襄阳参加盛会,着李辰海相陪。李辰海一听头就大了,可是又没有办法,只好跟着李旬一路又赶往襄阳。这次他没有带着上那么多人,荀文倩、蔡玑有身孕,大双要带孩子,只有孙尚香和小双没事,随侍在环夫人左右。时间有限,一路行速很快,好在一路上的路修得好,方便快捷,特别是进了荆州界之后,路又宽又平,看得老曹同志连连点头,频频称赞。 新任南阳太守诸葛亮、郡尉陈到一起到郡界相迎。 诸葛亮瘦了,他这几个月每天最多只睡一两个时辰,精力旺盛得让手下的人叫苦不迭,在张松的大力配合下,他只花了两个多月就把襄阳的那些大族违规经营、偷税漏税的事情给查清楚了,然后在李辰海、刘巴的支持下,在蔡家、庞家、蒯家等几个家族不说话的配合下,处理了几个情节严重的家族,重新整顿了襄阳的商业,制定了一些更合理的规定,不仅没有影响紧锣密鼓准备中的襄阳博览会,反而博得了来襄阳参加盛会的商人的一致好评。 不过这些成绩的取得,都是以他的身体为代价的,不过小半年时间,诸葛亮足足瘦了二十斤,原本有些胖的身形现在精瘦精瘦的,高大的身躯看起来象个竹杆,原本剪裁合身的衣服显得有些空旷,脸色也不好,腊黄腊黄的,眼窝深陷,只有两只眼睛散发出亢奋的光。但他的努力没有白费,李辰海履行了诺言,转拜他为南阳太守,原南阳太守陈到转任郡尉,专管兵事。 诸葛亮和陈到拜见完了李旬之后,赶到李辰海的车前汇报工作。李辰海看完了他们呈上来的文件,却很不满意的对诸葛亮说:“工作是做得不错,可是你这样做事,最多只能官至太守之职,一个襄阳的调查就能把你累成这样,那南阳一个郡,你还不得累死?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那还要手下那些属吏干什么?学学刘大人,看看他是怎么管南郡的,看看他是怎么兼带着在四州推广新政的。” “诺。”诸葛亮虽然被李辰海这么一个刚弱冠的少年给训斥了一顿,心里却不难受,他知道李辰海这是关心他,是不希望他累倒,同时也表明李辰海对他的工作是满意的,这么说就是希望他能有精力做更多的事,当然也就是当更大的官,这让他如何能不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属下谨遵教诲。” “嗯!”李辰海放松了脸色,又看了一眼诸葛亮说道:“我本想将你留在府中和士元、孝直搭档,可是你更热心政务,我又要去西凉打仗,想来想去还是把你放在南阳的好。南阳豪强多,你正好可以大展拳脚,也算是英雄有用武之地。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事无巨细,太过谨慎,不是为官之道,你抓着主要的事情就行了,从襄阳学院多带些人过来,也好分担一些事情。” “多谢将军。”诸葛亮感激不已。 “那个,让你夫人也到南阳来吧,豫州、司隶、冀州马上都要推行新农学,让你夫人在南阳办个作坊,也好帮你些忙,免得两地分居,劳雁双飞。”李辰海说完,又加了一句:“抓紧时间生几个娃吧,才一个亲生儿子,未免太少了些。” 他这话一说,旁边的陈到禁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诸葛亮脸一红,连忙应是。 “好了,你去忙吧,我和陈大人有几句话要说。”李辰海对诸葛亮摆摆手,让他退下。诸葛亮是太守,要负责的事情太多,丞相大人来了,天子的使者也来了,这可不是小事,容不得一点疏忽。 “诺!”诸葛亮躬了一躬,退去了。 “陈大人。”李辰海对陈到招了招手,让他走到车前:“在南阳这几年,闲得慌了吧?” 陈到淡淡一笑:“还好。” 李辰海笑了笑:“做个郡尉也没什么意思,我要去西凉,你到我身边掌亲卫骑吧,就是人少点,只有两千铁骑,你不会觉得屈就吧。” 陈到一愣,立刻抱拳施礼:“陈到不敢,愿随将军纵横西域,万死不辞。” 五月底,李辰海陪同着李旬在虎豹骑的护卫下到达樊城。刘巴、荀彧带领一应官员过了汉水到樊城以外十里长亭相迎。最近刚升官的众将也赶到了,他们平时各在各的防区,这次难得的聚在了一起,心情好得很,一个个亲热的寒喧不已。长亭外笑起四起,这些武将的声音可不是那些文官那样谦和,一个赛一个的嗓门大,惊得树上的栖息的鸟儿早就飞到别去了。 “士载,你这次可是连升三级啊,还没到二十岁就是将军了,怎么样,最近是不是提亲的特别多啊?”李维贼眉鼠眼的把有些腼腆的邓艾从人群中拉出来,嘎嘎的怪笑着。 “哪有。”邓艾挣脱了他的手,红着脸看了一眼李维:“你不是也升官了吗,都中郎将了。” “且,一个破中郎将,哪能跟你比。”李维摆摆手,打断了邓艾的话:“我说士载,你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又是个将军,也该想想为你邓家添个后了,邓将军自己生了儿子都不满意,就等着你生儿子,他才放心呢。” “知道了知道了,这又不是买东西,上街花钱就行的,总得看到满意的吧。”邓艾看着走过来的张合和满宠,连忙推开还要再说的李维,笑着迎了上去:“二位将军……” 满宠现在是荆州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这次平定江南他虽然没有亲临前线,只是镇守后方,但李辰海请赏的时候并没有忘记他,封了乡侯,还让他主掌荆州军事,算是很看重他了。而张合因为亲临一线,立了战功,也封了乡侯,将军称号也提升了一级,对他来说,最痛快的还不是这个,他的儿子张雄在李辰海的帐下掌骑,这次在番禺之战中斩首甚多,已经提升到了校尉,仕途一片光明,这比张合自己升了官还要开心。他本来是驻扎在江夏的,丞相府来了军令,让他跟随李辰海西征,现在听说曹家父子到了襄阳,他自然要赶来迎接。 “士载,”张合拉着邓艾的手,笑眯眯的:“老夫年齿稍长几岁,有些托大,士载不会见怪吧。” 邓艾连忙拱手施礼,笑道:“将军与叔父同辈,艾自当持子弟礼,何来托大之说。” 张合很满意的点点头,上下打量着邓艾:“士载,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邓将军上次遇到我,托我留意一下哪家有好女子。我是无能,没能生出个女儿,要不然早就厚颜上门了。不过今天与满将军一聊,才知道满将军那个女儿正当妙龄,长得极是俊俏。满将军不好意思直说,我张合是个粗人,不怕丢面子,所以来问问士载是否有了意中人,如果没有的话,能否赏口媒酒喝喝。” 邓艾一听,满脸通红,他看着笑眯眯的张合,再看看同样笑眯眯的满宠,一时有些不好推辞。一个是前辈名将,一个是荆州大员,他哪个都不好得罪,可他又不好立刻答应,心中暗自埋怨张合说得太直接,让他转弯的地方都没有。满宠的家世自然没有问题,可是他跟着李辰海久了,对家世并不看重,倒是希望能打个自己满意的女子。满家的女儿就算长得漂亮,也不一定就能投缘啊。 “这个,婚姻之事,自然要父母作主。” 第一百八十九章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这个,婚姻之事,自然要父母作主,媒妁之言,艾不好擅自决定。家父早亡,艾想先和母亲以及叔父商量一下,不知可否?” 满宠有些失望,可想想邓艾说得也在理,只得笑道:“正当如此。” 张合有些不快,正要再说些什么,满宠一拉他说道:“看,李皇大人来了。” 远远的,一列长长的车队驶来。当前一个手持旌旗的前导,后面是凶神恶煞的武士,接着是吹吹打打的鼓吹,再后面又是几辆先导车,然后李皇的大车才缓缓驶到跟前。威武的虎豹骑已经在周围警戒完毕,李旬的车帘才被撩开,略带着倦意的大汉李皇、武平王李旬出现在众人面前,脸色虽然有些疲惫,短小的身躯里却带着不可仰视的威严,逼得人不敢仰视,少年得意的车骑将军、广陵侯李辰海正坐在他的身旁,微笑着看着众人,威严中自带一分和祥。 “拜见李皇大人!拜见将军大人!”周围响声四起,黑压压的跪下一片。 李旬在前呼后拥中过了汉水,进了襄阳城,住进了镇南将军府。李辰海升了车骑将军,镇南将军已经撤了,门口的牌子也被摘掉了,但是在襄阳人的口中,这里就是镇南将军府,就是那个小曹将军的府第,他是从襄阳起家的,他的将军府,也永远在襄阳。 李旬身体有些累,毕竟是六十多的人了,这些人养尊处优,一直没有出过远门,这次到从邺城赶到襄阳来,一千多里的路程还是让他感到了无法抵抗的疲乏。但他的精神却很旺盛,一路上看着襄阳的街景和两旁围观的百姓,他兴致勃勃,满面笑容,让人掀开了车帘,将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所到之处,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仓舒,我上次到襄阳来,可没享受过这种待遇。”李旬浑然不顾护卫的许禇一脸的紧张,一边向两边的百姓挥挥手,一边喜笑颜开的对李辰海说道。 李辰海憨憨一笑,看着两边黑压压的人群,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冒冷汗,他虽然觉得自己在襄阳没做什么坏事,可是李旬却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香饽饽,想动他脑筋的人谁有不敢说没有,襄阳书院就有不少反对份子,万一哪个一时冲动,在这里搞个什么刺杀行动,那天大的好事就变成天大的祸事了。可是他看到李旬兴致这么高,又不好让李旬把车帘放下,那样也显然得太胆小了些。他只能一边陪着李旬说话,一边提足了十二分精神,随时准备以命救命,用身躯来抵挡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射出来的暗箭。他自信以他的身手,挡住几个刺客的第一波攻击还是没有问题的。只要挡住第一波,超级高手许禇就不会让刺客发出第二波攻势。 不过两里的路,却让李辰海汗透全身,直到进了将军府门,他才算松了口气,浑身绷紧的肌肉才算松弛下来,一阵酸痛顿时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李辰海差点瘫坐在门口。 “呵呵……”李旬看了他一眼,伸手拉过他:“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些百姓而已,百姓嘛,只要吃饱穿暖就行了,他才管不了那么多的闲事呢。张良要不是韩国公子,也不会傻到去刺杀秦始皇的。” 李辰海无力的一笑:“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也是有备无患而已。”他话说出口了,这才觉得老曹的话中有话,不免一愣,随即抬起头看着老曹,老曹却是一笑,拉着他的手,缓步向前走去。 李旬进了府,众人在外面候着,随时听候李皇大人的传唤,一大帮人在前厅里凑在一起闲说。夏侯称在庐江做了几年太守,官威十足,这次也被征调随李辰海一起西征,兴奋不已,拉着看到老爹就老实了许多的许仪等说个不停,一帮小将们围在一起,拿许仪打趣。而一些老将们则安稳得多,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张辽和张合原本是搭档,从李辰海攻取江南四郡开始就分开了,现在重新聚首,份外投缘。 “俊义,你现在可威风啦。”张辽拍着张合的肩膀打趣道:“自已升了官,儿子也成了将军大人的爱将,天天乐得睡不着觉了吧?” 张合哈哈一笑,拱手说道:“将军,你也不要羡慕,我那犬子不过是机会凑巧而已,这才能在将军麾下跑跑腿。凭你家公子的本事,要是你舍得放手,肯定比他升得更快。这次李皇挑中你家公子到将军麾下掌骑了,立功升职,也是意料中的事,又何必来打趣我呢。” 张辽咧嘴大笑:“是啊,你和乐文谦的眼光好,老早就替儿子找好了前程,我慢了一步,让你们抢了先了。” 两人相视而笑,抓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他们喝干了酒,正要开口,时面有人出来传报:“李皇大人召满宠入见。” 张辽连忙收了笑容,对张合说道:“别闲扯了,满伯宁进去不久,大概就要到我们了,还是预先准备一下为好。” 李旬休息了一个多时辰,用了些药粥,又由姬妾们按摩了一阵,算是恢复了些精神,这才开始召见众将。首先叫进去的便是满宠,满宠早有准备,提起战袍快步跟了进去,走到李旬面前双膝跪倒:“平南将军、武唐亭侯满宠,拜见李皇大人、大将军、武平王。” “呵呵,起来吧,这官职太多了,说得绕嘴。”李旬心情颇好,指了指前面不远的席子:“坐!” “谢李皇赐坐。”满宠再拜一拜,到席上坐好,双手扶膝,静听李旬垂询。 “伯宁,在荆州七年了,感觉可好?”李旬挪了一下身子,惬意的问道。 “回禀李皇,宠在荆州数年,日有其新。自从李皇挥师南下,荆州重归朝庭以来,在将军的治理下,荆州每年都是一个新面目,百姓安居乐业,百业兴旺,其间盛况是宠入仕以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满宠振奋精神,将荆州的情况向李旬介绍了一下,着重介绍了军事方面的布置。李旬细细的听着,不时的点点头,直到满宠说完了,他才问道:“偌大一个荆州,只给你一万人,你可有把握?” “有!”满宠应声答道。 “哦?”李旬很有兴趣的直起了身子,笑着对满宠说道:“你信心很足嘛,说说,你这信心从何而来?” “诺。”满宠朗声说道:“将军平定江南以后,江南已无大的战事,交州、扬州、益州三州平定,则我荆州稳如泰山,不可能有外敌入侵,所虑者不过境内山贼乱民。自从将军引山民出山定居,山贼已经极少,百姓安居,温饱有余,只要官吏奉公守法,不至苛刻剥夺,百姓必无寻死之理。是以荆州境内,不可能爆发大规模的动乱。属下虽然只有一万人,但是这一万人兵甲齐全,训练精良,战力极强,且以本地人居多,家中生活安定,自知守土有责,也不会出现消极怠战之理。将军所定抚恤优厚,一旦发生战事,将士慨然赴死,有战死之卒,无后退之兵。” 满宠最后总结了一句话,声音坚定慷慨:“属下以为,只要荆州新政不变,以此精锐之师一万人镇守荆州,足已。” 李旬有些动容,他看着信心满满的满宠,半天没有说话,许久才展颜而笑:“既然伯宁这么有信心,老夫颇为欣慰,那就把荆州托付给伯宁了。” “属下自当尽忠职守,护卫荆州安宁,不敢有负李皇大人、将军大人厚望。” “好!”李旬拍了拍凭几扶手,满意的笑道:“伯宁暂且下去休息,稍后再与伯宁长叙。” 满宠行了礼,这才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李旬看着李辰海笑道:“仓舒,看来你那个万人镇一州的方案,至少在荆州是可行的。不过荆州是你新政最开始实行的地方,百姓得益甚多,民心思定,反倒更容易治理一些,益州也好些,交州、扬州,却没这么安静吧。文谦他们几个也没有来,我这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如果你去了关中,这里却乱了,我这李皇的面子,可不好看啊。” 李辰海陪着笑说道:“正如父亲如言,益州情况要好得多,扬州、交州新定,人心不稳,问题确实比较多,特别是扬州,本地豪强本来就多,山越又闹得比较凶,一时之间想要象荆州一样安定,确实有些难度。不过黄箭稳重,不会轻举妄动,张任老成,也知易动难安之理,有他们两个在,再把新政逐步推广过去,三五年之间,逐步稳定,还是可能的。”他笑了笑又说道:“父亲手下能人极多,治理区区四州,自然不在话下。” 李旬摇了摇头:“李皇府能臣是不少,可是派他们到这四州来,反会乱了阵脚,这四州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章 第一百九十章 李旬摇了摇头:“丞相府能臣是不少,可是派他们到这四州来,反会乱了阵脚,这四州的事情,还是让这四州的人来解决吧。你说得对,易动难安,既然这里进行得颇为顺畅,何必节外生枝呢。我倒是想在司隶以及冀州也开始推行你的新政,你看看这里派个什么人过去领头比较好?” 李辰海一听李旬的话,没有立刻回答。他刚才说李旬可以派人来,就是想看看李旬的想法,如果李旬真的派人来掺沙子,他反而倒有些担心,那些人经营政务多年,各有一套理论,真要到荆州来,势必对新政有些妨碍,弄不好适得其反,让他和李旬之间不好相处。如今李旬一口否决了这个提议,反要让他从荆州抽调人手去司隶和冀州推行新政,这让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至少说明老曹没有趁机剥夺他的势力范围的想法,相反还在帮他扩展自己的势力,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他想了一会,这才小心的提议道:“如果要在司隶实行新政,刘子初是个合适的人选,襄阳的新政是他一手搞起来的,其中的得失他都一清二楚,做起来自然轻车熟路,事半功倍。” “嗯。”李旬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说道:“刘子初确实是个适合的人选,他要去了司隶,对你在关中的事务也有帮助。只是他去了司隶,襄阳的事情怎么办?” 李辰海见李旬答应了,松了一口气,笑道:“襄阳新政实行了五六年,制度已趋成熟,这里的官吏已经养成了按章办事的习惯,纵使没有刘子初,也可将新政执行下去,现在重要的不是什么新规章,倒是要加大监查力度,免得那些贪得无厌之徒破坏了平衡。” “平衡。”李旬抚着胡须笑了:“你说的那一套均衡发展、合理消费的法子,倒是有些道理,只是不知道究竟该如何用法,我还要等到看完荆州的政务,再下决定。” “这是自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光要看,还要从各项数字上来计较,方可得知政策的得失。”李辰海笑道:“有子建在邺城守着,父亲大可放心在襄阳多呆些日子。” “多呆什么呀,也就两个月而已,八月在许县开博览会,我这个做丞相的,岂能不赶回去主持。”李旬摇着头,带着一丝得意,又带着一丝无奈:“高处不胜寒啊,别人只看到我的风光,看不到我的辛劳。好在你们兄弟几个还争气,要不然啊,我真不想做这丞相……” 李辰海微笑不语。 父子俩说了一阵闲话,李旬又召进张辽、张合两员大将来,待二人行礼完毕,李旬笑着说道:“二位将军,平定江南之战,打得可顺心啊?” 张辽和张合对视了一眼,拱手说道:“回禀丞相,末将……不顺心。” “哦?”李旬有些意外的看了李辰海一眼,又看着张辽说道:“文远,有何不顺心的,细细说来。” “诺。”张辽大声说道:“末将一直镇守合肥,难得有机会跟随将军南征,这次兴冲冲的赶去,本以为能大战一场,松动一下这几年闲得有些酸的身子骨,哪知道将军长驱直入,没几天时间就全取了扬州,末将不过与吕范打了一场,斩首不过数百,孙权就被将军生擒了,故而……不顺心。” 李旬愕然,然后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张辽面前,抬手拍了拍张辽的肩膀:“文远,看来这几年你是闲得难受了,居然和乐文谦一样好战了。好,你想打仗,就让你打个痛快,这次跟着仓舒去关中,你有的是打仗的机会。” “多谢丞相。”张辽咧嘴一笑,拜倒在地。 “你呢?是不是也没打痛快?”李旬转过身来对张合笑道。 张合微微一笑:“末将比文远将军幸运一些,有幸配合黄将军取长沙,不过能随将军再征关中,末将也是窃喜不已。” 李旬仰天大笑,回过身来用手指点着李辰海,半开玩笑的说道:“仓舒,你看你,这几位将军跟了你一段时间,都变成好战分了。你可要记住,国虽大,好战必亡。” 李辰海应声答道:“天下虽安,忘战必危。马伏波有言,大丈夫自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焉能死于卧床之上,女子手中。各位将军豪气逼人,我自当带着他们纵横西域,恢复万里河山。” “哈哈哈,说你两句,你倒有一堆话等着我。”李旬点点头,慨然说道:“也好,我未能有机会完成的志向,就由你来完成吧,到时候一定要封狼居胥,马踏祁连,方不负今日豪言壮志。” 他回过头来对张辽、张合二人说道:“小子无知,有无畏之志,老夫就将他托付给二位将军,望二位将军奋余威,振长策,老夫等着你们凯旋之时,再为你们庆功。” “诺!”张辽、张合轰然应诺。他们知道,这是李旬正式让他们跟随李辰海了,李辰海现在的地位已经超过了曹丕,再打下关中,纵使不能继承李旬的王位,以他的权势、功劳再封个王也不是不可能,不管怎么说,只要李辰海自己不犯错,跟着他绝对是一条荣华富贵的路子。本来他们还有些担心老曹的想法,现在老曹自己将他们交给李辰海,更可以说明老曹的心思了,也解决了他们心底的那一丝犹豫,这答应的声音当然特别的坚定,特别的的豪气。 ………… 李辰海陪着李旬一个个的接见官员,直到李旬自己吃不消了才回房休息。正房当然要让出来给李旬住了,他住在了西侧的偏房。等他回到屋的时候,小双正在灯下看书,孙如香却不见踪影,也不知道到哪儿瞎混去了。 “虎妞呢?”李辰海一边脱衣服,一边探过头看了一眼小双放下的书,扑哧一声笑了:“哟,什么时候看起战国策来了?” 小双一边接过李辰海的衣服,一边含笑道:“妾身治不得国,打不得仗,理不得财,现在又没有为夫君生个一儿半女的,只好找些书来看看,希望能对夫君有所助益。” ”李辰海搂过小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怪不得你最近心思越发的细密了,那郭女王刚在孙家嫂嫂那儿露面,就被你看出端倪来了,果然是开卷有益。 小双羞得满脸通红,缩在李辰海怀中窃笑不已。 “检查什么呢?”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孙如香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一进门就大声嚷道:“唉呀,你们在这儿检查,我却看到稀罕物了,夫君,小双,快出来看洋妞啊。咦,小双,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洋妞?”李辰海愣了一下,松开害羞的一直在推开他的小双,诧异的问道:“哪来的洋妞?” “前面,就在前厅里的,一个大秦来的洋妞,哇,黄头发,蓝眼珠子。”孙如香象是看到了稀罕物似的,顾不上打趣小双,手舞足蹈的描述道:“个儿高高的,得和我一般高了吧,不对,可能比我还要高一点。还会说两句我们的话,不过生硬得很,比我家妞儿说得还差。九……样……九……样……哈哈哈,笑死我了,九样,还八样、七样呢。” 孙如香说得兴奋不已,李辰海和小双还没听明白呢,她自已已经捂着肚子笑成一团了。李辰海看着这个不合格的表述者,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一时半会还检查不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大秦商人情报摸得这么准,我刚刚回到襄阳,他就摸上门了。” “别只顾自个儿笑了,你怎么知道她是大秦的?”小双强忍着笑,将乐得捂着肚子倒在床上的孙如香给拽了起来:“金发碧眼的多了,可一定是大秦的,你家二郎还是蓝眼珠子呢。” “别提他了。”孙如香收住了笑,有些不高兴的挥了挥手,象是赶走了一只苍蝇,她坐直了身子说道:“我刚从嫂嫂那儿回来,看到前厅里一帮丫环婆子围着一个洋妞在看,我就去看了一眼,听她们说是从大秦来的,我就去和她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她不仅能听懂我说话,还会说我们的话,居然跟我拱手施礼,怪腔怪调的说:‘久仰久仰’,久仰什么啊,她哪里会知道我。” “你孙老虎的名声大呗,人家大概是一进了襄阳城就听说了,当然要久仰了。”小双拉着孙如香好奇的问道:“现在还在前厅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孙老虎的名声大呗,人家大概是一进了襄阳城就听说了,当然要久仰了。”小双拉着孙尚香好奇的问道:“现在还在前厅吗?她是不是一个人来的,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大秦人?” “这个我倒没看着,洋人好象就她一个人。”孙尚香想了想说道:“外面的屋里有一帮男人正说得开心,好象是有生人,我虽然不认识他是谁,可是可以肯定他是我们汉人,不是什么大秦人,我好象听见有人叫他元直。” “元直?”李辰海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孙尚香。孙尚香吃了一惊,不乐意的叫道:“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你是说那个叫元直?”李辰海顾不上跟他解释,上前抓着孙尚香的双肩,大声叫道。 “好象……是。”孙尚香有些担心的看着李辰海,伸出手去摸摸李辰海的额头:“你……没事吧?” 李辰海站起身来,转身就要出门,小双一见,连忙拉住他的衣摆,冲着他摇了摇头。李辰海一下子明白过来,收回脚步,却没有坐下来,在屋里转了两圈,仰面叹息:“他总算回来了。” “他是谁啊?”孙尚香莫名其妙的看着李辰海,又求助的看着小双。 小双笑了笑:“零陵才子周不疑,许县那个刘老太的儿子,你去了那么多次,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是说……以前跟着夫君的那个零陵才子?”孙尚香一点不觉得自己粗心,她一直以为那个瞎眼的刘老太就是刘先的妹妹,她还奇怪李辰海对刘先好,怎么对他这个瞎眼的妹妹也好呢,感情这老太就是周不疑的母亲,关于周不疑,她只是听大双小双偶尔谈起过一言两语,却从来没听李辰海说过,一直以为就是曾经跟过李辰海的一个谋士,后来跑了,为什么跑的,不知道,仅此而已。 “可不是他。”小双打量了一下自己,又看了一下孙尚香:“我们进去收拾一下吧,他马上就会来拜见夫君,我们这样子可不好。” 孙尚香见小双说得这么郑重,这才意思到情况的严重性,连忙跟着小双进去收拾了。她们刚离开,张松就拉着一个身材高大、面色黑黑的年轻人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年轻人,围着一个金发高挑的女子。 “公子……公子……元直回来了。”张松进了门,刚开口说了几个字,眼泪就禁不住的流了出来。李辰海霍然回头,一眼朝张松身后的周不疑看去。周不疑长高了,也长壮了,身高足有八尺,肩宽背阔,以前白晳的脸色现在变成了大麦色,满面风尘,他直直的站在那里,两眼死死的盯着李辰海,悲喜交加,一时有些出神,愣了片刻,这才翻身跪倒,带着泣声说道:“公子,我回来了。” 李辰海看着周不疑宽厚的背,强忍着自己上前抱着他痛哭一场的**。眼前的这个人,曾经是自己来到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只有他知道自己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有他能跟自己分享一些不能跟别人说的东西,可是他这一去却是六年,整整六年啊。 六年再见,两个人都已经变了,都不再是那文弱少年,周不疑成了一个武夫一般的大汉,而他,也成了位高权重的车骑将军,不得不压抑着心里的激动,故意扮出一副冷静的样子,看着眼前这个大汉朝的海归蛋。 “回来就好。”李辰海悄悄的拭去眼角的泪珠,上前扶起周不疑,两人隔着泪眼互相打量了半天,一时无语。张松在一旁笑道:“元直,话再多,也得坐下说,你和将军这么站着,可不是个事啊。” 周不疑一惊,连忙向后退了一步,躬身施礼道:“不疑失礼,还请将军海涵。” “永年,就你多事。”李辰海有些不快的看了一眼张松,吩咐他们坐下,这时小双亲自端着茶盘走了出来,笑容满面的说道:“周先生可算是回来了,我家夫君这一路上一直在念叼你呢,没想到一回到襄阳就见到你了,当真是心想事成呢。” 周不疑一见小双,连忙下拜:“周不疑拜见夫人。” “请起请起。”小双放下茶盘,双手虚扶:“周先生,这位是你夫人吧,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周不疑大窘,连连摇头:“夫人说笑了,我们尚未成亲。” 小双笑了,看了一眼李辰海,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此甚好。” 周不疑有些不解小双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转头看身李辰海,李辰海也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李辰海笑着招了招手:“元直,小双你是见过的,我就不用介绍了,这也是我的夫人,孙仲谋的妹子,孙尚香,孙伯阳说过的那个,你还有印象吧?” 周不疑看着袅袅婷婷的从后面小步走了出来、一副文静乖巧模样的孙尚香,略一思索也笑道:“记得记得。”说着拜倒在地,施了一礼。随后将那个金发美女拉了过来,那洋妞倒也乖巧,动作虽然不熟练,话语有些生硬,倒也中规中矩,向李辰海磕了头,行了礼,转过去又向小双和孙尚香行礼。李辰海打量了她一眼,让小双和孙尚香带她到一边说话。 这时那四个年轻人才上前跪倒,给李辰海行礼。李辰海坦然的看着四个起伏作揖的年轻人,满意的笑了:“起来吧,你们用饭了没有?” 曹民应道:“我等跟随周公子一路从交州赶来,沿途听说六月初一在襄阳有盛在博览会,丞相和公子都会出席开幕式,因此一路昼夜兼程,今天更是一口气赶了一百多里,这才赶在关门之前进了城。我等一进城门,就看到有人在向大秦商人打听周公子,一问才知道是公子派的人,就急急忙忙赶到府中来见公子了,行礼都没来得及收拾,还在府外呢。” “哈哈哈……”李辰海大笑:“正好我刚才也没吃饱,一起再吃点。一边吃,一边给我讲些大秦的事情。元直啊,当初说是两三年,你这一去,却足足去了六年,可让我担心坏了。你母亲……” 李辰海说到周不疑的母亲,便想起那两只空洞洞的眼睛,不由得有些默然。周不疑见他说了一半却不说了,神色也是很悲伤,吓了一跳,以为母亲有什么不测,连忙问道:“公子,我母亲怎么了?莫非她老人家……” 李辰海见周不疑神色惊惶,略一思索就知道他会错了意,连忙摇手说道:“没有没有,你母亲在许县安好,就是想念你太紧,听你舅父说,这一两年一直流泪不止,眼睛……哭坏了。” 周不疑松了一口气,心头却是黯然,他低下头擦了擦眼角,强笑着说道:“公子,我本是三年前就能回来的,只是到了大秦之后,听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特别是那个被大秦所灭的希腊的许多遗事,因而流连忘返,便与伯民他们四个商量,一起到希腊游历了两年,去年才回到大秦,听大秦的商人们说,襄阳现在每年都有博览会,热闹非凡,将军又拿下了益州和江南三郡,战况进展中顺利,这才想起离乡已经五年,所以赶着回来。” “你到希腊去过了?”李辰海有些意外。 “公子也知道希腊?”周不疑反而有些奇怪了。 “略知一二。”李辰海笑笑。他摆摆手,对周不疑和曹民等四人说道:“饭菜也上来了,你们不要拘束,边吃边说。” “谢公子。”周不疑等人也的确是饿了,当下也不客气,甩开腮帮子一阵猛吃。周不疑在外面呆了几年,虽然进了大汉的疆界之后,也听人说了李辰海已经成了车骑将军,但对此他并无切身体会,下意识的还把李辰海当成那个没有官职的公子,因此并无太多拘束,一边吃着喝着,一边象以前一样和李辰海说话,讲些在希腊、大秦的见闻。李辰海也很喜欢这个氛围,几个人谈笑风生,宾主尽欢。 周不疑大致的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依从公子的要求,每日写些笔记,这几年下来,积累了一大木箱,还收集到了不少书籍,象是希腊那个大学者欧几里得的几何学,阿基米德的着作,阿里塔克斯的天文学,亚里士多德的植物学,诸如此类,装了几个大木箱,要不是从海路过来,还真没法运呢。”他一边说一边笑道:“我在路上听说了公子的天象论,发现和那个阿里塔克斯的太阳中心说真有几分相似,不过比他的要精到多了。还有那个阿基米德的浮力原理,与公子当初称象的办法也是如出一辙。” “哈哈哈……”李辰海笑了:“这里面还是有区别的,称象用的是替代法,浮力原理用得却是排水测不规则形状物的体积法,看起来有些相似,实际还是不一样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 “哈哈哈……”李辰海笑了:“这里面还是有区别的,称象用的是替代法,浮力原理用得却是排水测不规则形状物的体积法,看起来有些相似,实际还是不一样的。元直,你这几年眼界大开,可惜没有机会深入研究下去。要是刘仲玉、黄月英或者孔明他们看到这个浮力原理,一定会看中其中的差别。不过五六年前能有这个结果,已经是大获丰收了。怎么样,这大秦的语言、希腊的文字,你都能辩认了吗?” 周不疑本来很疑惑李辰海怎么知道阿基米德的浮力原理,听他那个意思,好象比自己还清楚是怎么回事,本想问问,可一想公子神奇之处太多,也许他是从天国知道的,再听李辰海问他语言的问题,他倒不好当时就问,当下答道:“公子放心,这几年我们几个要四处游历,自然用心其语言文字,去的路上就向钱四海学了大半年,到那里再生活了数年,翻译这些东西,不在话下,更何况……” 他说了一半,又停下了,黑黑的脸上有些胀红,李辰海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屋子:“更何况还有你那位?她是什么来头?学问很好吗?” 周不疑有些腼腆的点点头:“她原是大秦城邦的一个达官贵人的女儿,学识渊博,那个联邦在争斗中败亡了,她被当成了女奴,忍受不了欺凌,从主人家里跑了出来,正好被我们救了。” 李辰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脱口而出:“还好。” “公子?”周不疑有些茫然的看着李辰海。李辰海一愣,立刻知道自己这个表情容易让人误解,连忙说道:“元直,你是不知道,我见此女容貌出众,气质不凡,想必不是平凡人家的女子,再说了,你周元直看中的人自然也是人中翘楚,我就怕你拐了人家公主或者皇后之类的回来,就象那个帕里斯拐跑了海伦一样,我倒不怕大秦人千里迢迢的杀过来,我是怕我们家里那一位会哭得昏天黑地。” “你们家里那一位?”周不疑更茫然了。 张松一见,连忙凑到周不疑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周不疑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惊喜的说道:“公子,这是真的?” “屁话,不是真的还是假的?”李辰海爆了一句粗口,故意虎着脸说道:“我姊可是连皇后都不做了,你要是敢反悔,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不会不会。”周不疑忙不迭的施了一个大礼:“公子有所不知,我这几年魂牵梦萦的可就是……”他话还没说完,却愣住了神,呆呆的看着李辰海身后,傻在了那里。 李辰海回头一看,叹了口气,拍拍屁股走了。张松见了,也悄悄的向曹民等人示意了一下,退了出去。只有呆呆的跪在地上的周不疑,和扶着帷帐、泪眼朦胧的曹宪相对无语,唯有泪两行。 “没劲。”李辰海嘟哝着回到了内室,报怨道:“谁这么多事,把阿姊叫来了,亏得周不疑有心,要不然,真是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 孙尚香嘎嘎的笑道:“你放心,我早问过那个洋妞了,那洋妞说周不疑这几年做梦都在念着宪姊姊,哪会有错,既然如此,当然要让两个思念了几年的苦人儿早些见面了。他们可不比你,天天左拥右抱的,常在花丛中打滚。” “你说什么呢,败坏我的名声。”李辰海有些恼羞成怒,恶狠狠的扑过去,一把将孙尚香扑倒在床上,连带着将小双也搂在怀中,咬牙发狠道:“我看你是越发的不上规矩了,什么话都敢说,不好好的教训你一顿,我这夫纲可真是没法振了。” “谁怕谁呀,小双,今天咱俩好好的收拾他一顿,省得他在这房里还要摆什么车骑将军的谱儿。”孙尚香一跃而已,翻身骑在李辰海身上,两只手不规矩的伸进了他的衣下…… 襄阳的博览会在丞相大人亲临的情况下热热闹闹的召开了,襄阳城天天人山人海,把负责安全的麋芳和袭肃吓得不轻,好在丞相和车骑将军有许禇的虎卫营护着,平南将军满宠又将大营暂时移到了襄阳城外,丞相府的刺奸大人郭奕和车骑将军府的贼曹一起出动,严密监视着襄阳城里的一举一动,总算没有闹出什么大事来。李旬在襄阳参观了两天之后,带着人向前巡视到江南长沙郡和武陵郡,并召见了黄忠、张任、乐进三人,七月中才回到襄阳,稍作休息,随即赶往许县,准备半个月之后在许县召开的精简版博览会。 许县的博览会由新上任的河南尹刘巴一手处理,他已经操办了六届博览会,经验老到,再有一帮带来的掾吏的帮忙,他准备得有条不紊,井井有条,把许县这个规模虽然略小了点,规格却升了一级的博览会办得有声有色,上自天子、丞相,下至百官、黎民,交口称赞。 八月博览会刚开了几天,代郡、涿郡征调的骑兵赶到了许县,给李辰海带来了一个难题。丞相府下的命令征调的是四千士卒,每个郡两千人,结果涿郡来了两千人是不假,可是马来了四千多匹,代郡则更夸张,三千人出头不算,战马足足五千匹,估计曹彰把乌丸人的老底子全掏得并不多了。更可恶的是,曹彰和赵云不约而同的给乌丸人开了个白条,军饷只支付了他们赶到许县的,战马都没给钱,说是到许县向车骑将军要,车骑将军有钱,富得流油。 也不知道乌丸人是直肠子还是傻,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这五千多人、九千多匹战马就这么到了许县,看得大汉丞相老曹同志都有些眼红,琢磨着是不是趁机把虎豹骑的战马更换一批。 “父亲,这……”李辰海有些忐忑不安的将报表交到李旬手里。 “怎么?吞不下了?”李旬笑嘻嘻的说道:“要不让我两千匹?” “父亲要马,我马上让人去挑两千匹最好的给你就是,何必要谈让这个字。”李辰海见老曹没有发飚,心里放松了一些,连忙拍了一个老大的马屁,送上一个大大的贿赂,他现在是放心了,老曹对他那绝对是不会亏待的,送得越多,赏得越丰厚。 “竖子,到底是有钱人啊,两千匹战马说送就送了。”李旬斜着眼睛看着李辰海,想了想说道:“来就来了吧,也是一片心意,去打仗,总要留点备用的力量。这样吧,你这两千匹马先留在我这里,七千匹战马,五千多人你都带走,加上你原先的龙骑,这样也有六千多人,你可想好了由哪些人将骑?” 李辰海大喜,连忙汇报工作:“回禀父亲,已经大致有了个方案。六千多人,我准备分成三军,每军两千人,中军由陈到带领,庞会为副,左军庞德带领,张雄、张虎为副,右军阎明带领,张泉、赵广为副。父亲看可妥?” 李旬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的想了想,这才抬起头对李辰海说道:“别的都好说,庞德庞令明,可是马家军里面出来的人,当年还是马超的部下,让他去对付马超,是不是有些不妥?” 李辰海微微一笑:“父亲放心,我正准备利用这一层关系。马超现在在武都、陇西、汉阳三郡活动,而韩遂却在金城,他们利益不均,必有隔阂,我准备先稳住马超,集中力量先歼灭韩遂,然后反过手来收拾马超。阎明和韩遂有灭家之仇,早就想要杀回西凉,因此并不用担心,而庞德,我需要几个人来安他的心,同时也扰乱马超韩遂的视线。” “马腾?”李旬一语道破。 “父亲英明。”李辰海颌道。 “仓舒,你在江南用的那一套合纵之术,大获成功,可是到了西凉却未必有效。”李旬抚着胡须,缓缓说道:“韩遂那个人见识不凡,可不是刘备、孙权可比的,他要不是生在西凉那个地方,而是生个关东或者江南哪个富庶一点的地方,绝对是一方豪雄。当年在何大将军府中,我就见识过此人,如今三十年过去了,他大概有七十多了,还能纵横西疆,没点门道是做不到的。你不要大意了,被他趁乱取利,反而贻笑大方。” 李辰海看着李旬严肃的面孔,先是低头躬了一躬:“父亲说的是。”然后接着说道,态度很诚恳,因为他本来就是很真诚的想向这位用兵的大行家请教:“不过我有一愚见,还请父亲指正。” 李旬对李辰海的态度很满意,他固然对李辰海的日渐成熟感到满意,可是心里倒底还有一丝做父亲的虚荣,总觉得李辰海再厉害,那也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即使他刚刚二十岁就做到了四十多岁时的成就,在他的眼里,他永远是一个不时要向自己请教的小孩子,而李辰海也很适当的一直保持着这一点。 第一百九十三章 第一百九十三章 在他的眼里,他永远是一个不时要向自己请教的小孩子,而李辰海也很适当的一直保持着这一点,不仅是因为他知道老人的心理,更因为他确实对这位三国第一的军事家保持着足够的尊敬,并不敢因为自己的成绩而自傲。 李旬看着李辰海,微微点了点头:“你说说看,大家一起参详,总比独断要好一些,虽然你师公那本写得的确是很好。” 李旬说完,不禁笑了起来,对自己的幽默感到一丝得意。李辰海也笑了,是蔡邕的大作,专门解释汉代的礼仪规章制度的,也只有蔡邕那种大学者才编得出来。他自然是看过的,所以李旬一提,他就会意的笑了起来。 “儿臣不敢。”李辰海笑道:“此次入西凉,情况与江南大不同。刘备在交州这蛮荒之地本无根基,又不知用兵之道,只知道兵多则强,却不知过多了反而不是好事。孙权虽然有扬州,但是扬州豪强并非归心,所以他一方面要对付我,一方面又希望能缓出时间来对付内部,两头失着,最终一败涂地。而西凉则不同。西凉虽然是苦寒之地,但韩遂在金城颇有威望,在西凉经营三十年,早就根深蒂固,比起孙家在扬州的根基要牢得多,更不是刘备这等外来之人可比。马超凶猛善战,更因为有一半羌人的血统,很受羌人爱戴,被称之为天将军,那些羌人不会轻易被说动的,我们可趁之机并不多。” 李辰海说得很慎重,也说得很有条理,把江南和西凉的情况看得很明白,李旬听了,心里的担心去了,频频点头说道:“你能这么想,可见没有轻视西凉的成份,这我就放心了。打仗就是这么回事,你再有威望也没有用,只要有一次疏忽,就有可能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打败,甚至可能一败涂地,永无翻身之时。西凉那个地方打了几十年的仗了,就连皇甫义真那样的名将都没办法根治,可想其难。董卓虽说凶残,可是他在西凉的战绩,却是响当当的,也不过只能保持战线而已。段太尉可谓是征羌第一人,两年之间荡平东羌,可是东羌没有了,那里还是没有安定,唉,任重而道远啊。” “皇甫将军施恩,段太尉好杀,两者都走了极端,所以只能取一时之效,不能长治久安。”李辰海摇了摇头说道:“施恩也好,好杀也好,首先都要有强悍的实力。有了让羌人不敢轻举妄动的实力,施恩他方知恩,好杀他才怕杀,要不然的话,施恩就是养虎为患,好杀就是官逼民反。” 李旬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辰海,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段太尉杀光了东羌,可是那块地方却空了下来,没有汉人去占领,最多只能平静一时,其他种羌人来了,迟早还要祸乱,因此纵使举国之力,费巨万之资,不过保得一两年平安而已,细算起来,还是得不偿失,这也是朝中众臣觉得不如弃地的原因。”李辰海缓缓道来,不急不徐:“就象当初卫霍横绝漠北,耗尽了文景之治六七十年的积蓄,赶跑了匈奴人,可是匈奴人走了,鲜卑人又来了,还是边患不绝,纵使孝武皇帝那样的人都不能根绝,何况现在的大汉这副模样?” “那你的打算呢?”李旬突然问了一句。 “西凉不可失,而要长保西凉不失,就要大汉腹地富强,只有大汉腹地富强,才能支持长守西凉,也只有长守西凉稳定,才能保证三辅清静,百姓安居乐业,腹地才能富强,这两个因素是相辅相成,不可或缺的。说到底打仗是个费钱的活儿,可是不打仗,你就是赚了金山银山,也不过是替人做嫁衣而已。” “所以你才要学赵充国,稳步推进,打一块,占领一块,以屯养战,以战护屯?”李旬笑了,抚着胡须问道。 “正是如此。”李辰海点点头,又接着说道:“西凉为什么会乱?还是因为西凉穷,他们或者无法生存,或是见大汉内政不安,贪念促使他们要来掠夺。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我们自己不乱了阵脚,他是拖不起的。我们的经济实力比他强,如果不贪功冒进,逐步蚕食他们的空间,想来他们是找不到可趁之机。之所以用分化之术,也是利用他们物资短缺的弱点,来降低我们攻击的难度。当然这个分化时要计算好尺度,不能养肥了他们,反过来咬我们一口。我们要的是能扑人的饿狗,而不是一只反噬的饿虎。分化只是一个手段,却不是唯一的手段。” “当然了,归根到底,还是要朝庭有足够的能力养得起一支能够威慑那些羌人的军队,然后再和羌人谈招抚或者镇压,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好。”李旬一拍手,“你去好好的打,不要着急,我虽然年过六十,可是再打理个几年政务还没有问题的,你不要担心这里,你的新政我会一步步的推行下去,保证不会误了你的事。” 李辰海笑道:“有父亲亲自打理,我何忧之有。” 李旬笑了笑,看着嘴唇上刚刚长出一些茸毛的李辰海还显得有些稚嫩的脸庞,满意的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欲言又止,脸上的笑容淡了,无声的叹了口气:“你去忙吧,趁着张合他们还有几天才能到达,先把骑兵练起来。多操练一天,早熟悉一天,也就能早用一天。” “诺。”李辰海见李旬有些心事,不敢多问,当下起身离开。 李辰海在许县城外的丞相长史大营东面又建了两个大营,一个由骑兵占用,一个准备给随后到达的步卒。他本来准备只带一万精锐步卒到关中去,可是老曹还是不放心,让张辽和张合两人各自把手下的五千人一起带往关中,将李辰海的步卒人数增加到了两万。夏侯称、邓艾、魏延等人到襄阳来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手下带来了,而张辽和张合去襄阳的时候没有想到李旬会改变命令,让他们把老部队也带上,只带了自己的部曲,所以他们耽搁了几天,等部队来了才向许县赶。 李辰海不想浪费时间,他将骑兵将领布置好了之后,面对着六千多征募来的汉胡骑兵讲了话。讲话之前,先将答应他们的军饷发了下去,然后告诉他们,你们这么多人里面,肯定有一部分人拿不到下个月的饷钱,因为我要在这里集训,一个月之后,将达不到要求的士卒遣散,到时候发你们一些路费,哪儿来还哪儿去。对自己没信心的,就不要跟着训练了,省得白吃苦头,趁着许县热闹,你们手头也有钱,想吃点啥喝点啥买点啥的,趁早去吃去喝去买。 那帮被征募来的汉胡骑兵本来并不是很想当兵,不少人是打着主意到许县吃点喝点,然后买点稀罕物事赶快回家。可是到了营中住了两天,发现李辰海的部下确实是吃得好,吃得饱,紧接着又拿到了饷钱,发现比当初赵云、曹彰许诺的还要丰厚许多,他们心动了。再被魏延、许仪等人别有用心的一忽悠,一个个的都有些不想走了,现在一听李辰海说不合格的要被赶走,反而来了牛劲,开玩笑,不合格被人赶走,那谁丢得起这人。 拼了。 接下来的集训连虎豹骑看了都有些眼晕,这帮人就差连睡觉都在马上了,整天吃饱了喝足了就开始训练,直到累得从马上滑下来为止。士卒们玩了命,三个主将也没闲着,陈到、庞德和阎行三个人暗中较起了劲,变着法儿的折磨那些士卒。新兵们胜在都是北方人,骑术精凉,身体素质好,而跟了李辰海五六年的龙骑兵则不仅战术熟练、个人素质强,更胜在配合熟练,对长戟和马镫的掌握能力,不是那些骑惯了无镫马的骑兵可以比较,庞德和阎行本来还有些不乐意,觉得自己带了这么多年的骑兵一下全归了陈到,让他占了大便宜,可是在训练了半个多月以内,在私下里较量了几次之后,庞德和阎行对陈到也有了一份惺惺相惜,没看出来这个当了几年悠闲太守的家伙还是个用骑的高手,同样用新兵他也不落下风,这时才佩服了李辰海的用人眼光。 将军们暗中较劲,手下的那些小将们也一个不服一个,都是二十出头、三十不到的家伙,哪个不是牛逼哄哄,一下子凑到一起了,岂有不较量一番的道理。他们一较量不要紧,把夏侯称给眼馋得不行,他可是庞德和阎明调教出来的高徒。自诩用骑也有一套,现在天天看着骑兵对决,他却在一旁闲着,那可真是百爪挠心,坐立不安。他向曹冲请求了几次,你让我也去掌骑吧,做你的亲卫骑也行。 第一百九十四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陈到手下不是还缺一个副手吗?让我去吧,五百人,五百人也行啊。 李辰海一口回绝了他,还老气横秋的对他说:“不要光想着几千骑兵对决,这点小战术有什么意思,你应该多想想怎么从战略大局上着手,准备做个指挥上万人的将军。” 夏侯称被李辰海这么一说,知道骑兵是没他玩的了,只得天天跟着邓艾等几个人去讨论战局,实在馋得不行的时候,就伙着邓艾、魏延几个人带着亲卫骑出去蹓一圈,算是过过干瘾。 八月下,许县的博览会接近尾声的时候,张合、张辽带着部队赶到了许县,许县的骑兵选拔也开始了,谁也不想成为最后被赶走的几个,新兵们差点打出了真火,连曹操都看着有些不忍心了,劝李辰海全部留下算了,反正也不多这几个百个人。李辰海虽然也觉得可惜,可是为了大局,还是狠心刷掉了近一千人,发放了两个月的军饷让他们回家,该干嘛干嘛去。 几百个汉子,拿着军饷木然的站在众人面前,无地自容,看着手里的钱心里很不是滋味,有几个甚至痛哭失声。这个场景让两万多人同时记住了一个原则,车骑将军麾下,只要精兵,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混饭吃的。 骑兵整顿初步完成之后,天子在许县观兵,召开誓师大会,随后李辰海带着两万五千大军向西进发。兵过洛阳,李辰海特地在洛阳停了一天,由贾谋士陪着到洛阳城转了一圈。 贾谋士站在洛阳城前感慨万千,曾经看过洛阳城雄姿的张辽等人也是沉默不语。当年气象威严的洛阳城如今已经掩映在乱草杂树之间,城外是一片片连绵的树林,杂草丛生。而洛阳城里,也是残垣断壁,空无一人,房头屋角茂盛的野草在风中摇曳着,诉说当年洛阳城的辉煌,偶尔几只野兔、野狗悠闲自得的从他们面前走过,站在远处,回过头来看着这一群怪异的人们,神态安静而无畏,看样子他们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人这种生物了。 高大的宫门,跨越大街的飞阙,斑驳的宫墙,倒在地上的石辟邪,金马门前的基座,一切都是那么安静,那么平淡,可是看到它们的人,却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李辰海没有看到战火前洛阳城的盛况,可是凭着他的想象能力,从眼前看到这些遗迹,他大致也能想到洛阳城当年的雄姿。看到这残破的洛阳城,他想起了前世看过的圆明园。可不同的是,圆明园是外贼破坏的,而洛阳城,却是大汉人自己破坏的。这更让他觉得悲愤,却偏偏这份悲愤只能憋在心里,无处发泄。 “夏武帝被点了天灯,实在是罪有应得,就凭着他烧毁洛阳城这一条,就够点他十次天灯的。”李辰海长叹一声,咬牙说道。 贾谋士垂泪无语,默默的跟在李辰海身后,缓缓的回身出城。众人的心情都很压抑,一路走来,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隐隐的抽泣声和得得的马蹄声,偶尔掺杂着战马的喷鼻声。 李辰海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得的沿着大道走了很远,快接近高大的城门了。贾谋士忽然惊醒过来,追上来拉住了李辰海的马缰,脸色急切的朝着李辰海连连使眼色。李辰海正在出神,看到贾谋士如此,不免有些奇怪:“先生有何事?” “将军,你不能从这个门出城。”贾谋士指着不远的城门说道。五十步外,是一座高大的城门,左中右三道城门,残高约有五丈开外,宽厚的城基上,城门楼虽然只剩下了一半,却依然给人一种很高大的威压感。城门早就没有了,空荡荡的洞门,象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掉光了牙的嘴。 “为什么?”李辰海看了看其他人,发现其他人都在身后十余步都停住了脚步,脸色很复杂的看着他们。有的人的脸色甚至有些紧张,而有些人则有些期待。 李辰海不解其意。 “这是平城门,是当年洛阳城的正门。”贾谋士提醒道。 “是吗?”李辰海抬起头看了看前面宽达十丈以上的大道,笑道:“难怪这么宽,原来是正门。” “正是。”贾谋士见李辰海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又提醒了一句:“此门与宫阙相连,平时不开,唯有天子去郊祀之时,方从此门出入。” 贾谋士在天子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李辰海一下子明白过来,感情这是天子才能走的门,做臣子的不能走,就是这洛阳城已经废了你也不能走。他看了看城门,又看了看贾谋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勒紧了缰绳,胯下的乌丸马有些不耐烦的蹬踏着十几年没有清扫的地面,激起一阵阵的灰尘。 贾谋士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凑近了李辰海,悄声说道:“将军,莫要授人以柄。” 李辰海淡然一笑,他眯起眼睛,看着破坏而威风尚存的平城门门楼,沉默了半晌,圈转了马头:“那先生以为,我当从哪个门出城更妥当一些。” “大军西征,当西面的广阳门出门,城西十里,有平乐观,当初孝灵皇帝派兵出征,将军领旨后都是从此门出去,在平乐观耀兵,然后再出征的。”贾谋士松了一口气,连忙解释道。 “呵呵呵……”李辰海笑了,却没有说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平城门,一马当先向西驰去。众将见了,也跟在后面奔出了城门。 在起步的那一刹那间,一只被隆隆的马蹄声惊吓住的野狗,夹着尾巴、灰溜溜的从平城门冲了出去,消失在门外的乱草丛中。 李辰海心里烦闷,他放马直奔,沿着城西杂草丛中的旧道狂奔,不到片刻,就看到了一个野草稀疏的广场,广场北面是一个残存的夯土台,高大雄伟,被夕阳照成了金黄色,气势森严,可惜上面的几茎野草,将它的气势一扫无存,反而平添一种讽刺意味。 宽大的广场上,因为夯土坚实的原因,野草杂树没有其他地方那么茁壮,李辰海等人的到来,惊得几只野兔从草丛中一跃而起,惊恐的看了一眼迎面扑来的马蹄,飞快的向远处跑去。 看着那些野兔野狗,李辰海心头着恼,一挥手:“射!” 话音未落,一支长箭从人群中飞射而出,正中一只刚刚跃到半空中的野兔,接着一匹白马飞驰而出,一个白袍将军在马上连发三箭,箭箭中的。那人飞马赶到中箭的野兔面前,也不减速,仅凭双腿控制战马,从马上弯下腰,手疾抓住了野兔的长耳,转眼之间,又圈马奔了回来,手中拎着三只野兔,哈哈大笑:“诸位莫怪,称今天占了首功,晚上请诸位烤兔肉吃。” “就你能射吗?这里哪个不是骑术精良,箭术过人。”许仪看着夏侯称那副小人得意的样子,大声的笑了起来,故意不屑的说道。 “哈哈哈……正礼说得对,象阎将军、庞将军这样的骑射高手在,我本不当献丑,只是将军大人下令了,我也只得奉命行事。正礼也莫急,你看,前面的野兔还有不少,你不妨也去打两只来,不过,用刀劈的不算,哈哈哈……” 李辰海看着跃跃欲试的众将,笑了笑,一挥手说道:“虽然天子不在,可是咱们也在这平乐观耀兵一次,众位莫要藏拙,就拿出你们的手段来,将这些占了平乐观的野兔野狗之类的畜生,全部扫荡一遍。” “诺!”众将一听兴趣大增,轰然应诺,忽哨声此起彼伏,一匹匹战马冲了出去,转眼间曹中身边就只剩下了贾谋士、张辽、张合等几个年纪大一些的人,以及负责护卫的典满和二百虎士,年纪轻一点的,就只有郝昭了。 “将军……”贾谋士抚须微笑,刚要说些什么,李辰海抬手拦住了他:“先生,这平乐观是天子耀兵之所,这些畜生看我大汉有难,居然敢大模大样的住在这里,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不仅要让他们把这些畜生清除掉,我还要让大军今天在这里扎营。总有一天,我还要重修这平乐观。” 贾谋士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将军所言甚是。” “先生,可有兴趣陪我上台一观?”李辰海指了指高台。 “将军有兴趣,贾谋士自然奉陪。”贾谋士微笑着,上前一步:“诩为将军带路。” “有劳!”李辰海微微一笑,让开了身子。贾谋士甩镫下马,当先上前走去。李辰海随后跟上,典满将二百虎士布置在台下,自己带着二十个亲卫跟了上去,张辽等人也一起跟了上来。 平乐观的观兵台很高,站在上面,不仅下面宽阔的演兵场一览无余,就连十里以外的洛阳城也尽收眼底。只是洛阳城里现在实在太衰败了,所能看到的,是杂乱无章的绿色,掩映着暗淡的红色宫墙。 第一百九十五章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只是洛阳城里现在实在太衰败了,所能看到的,是杂乱无章的绿色,掩映着暗淡的红色宫墙。 “先生当年到过洛阳,可曾想到洛阳城会有这一天吗?”李辰海凭栏远眺,半天才说了一句。 “唉”贾诩长叹一声:“我三十年前到洛阳城的时候,洛阳城繁花似景,接踵摩肩,说是挥汗成雨也不为过。我第一眼看到洛阳城墙的时候,在官道上呆呆的看了半天,挡着了后面人的道路,还被一个达官贵人抽了一鞭子,将军可以想见当年的壮丽。当时哪会想到洛阳城会成为今天这副模样,看得我心酸不已,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知光武皇帝再世,会作如何想?” 贾诩说着,心伤难平,低头长叹一声。李辰海回头看了看张辽和张合,张辽紧绷着脸,一声不吭,张合叹息着,连连摇头,气氛一时有些悲凉。 “诸位,何必如此作小女儿态。”李辰海仰天大笑,回身指着远处的洛阳城,慷慨激昂:“事已至此,莫要空垂泪,作无益之悲。冲愿与诸位一起努力,待从头,收拾旧山河!”大军在平乐观扎营,将演兵场上的杂草除去便是一块绝佳的平地,当然演兵场再大,也不容不下李辰海的大军。要知道除了两万五千部队之外,还有上万的民夫和过万的官奴婢,所以营盘扎得很大,连绵十里,从洛阳城边接过来,正好将演兵场这块地方包围在中间。 李辰海的大帐就扎在了高高的观兵台上。 观兵台上十丈见方,地势高敞平整,扎下一个大帐显得绰绰有余,二百虎士,一千铁甲军将高台围得铁桶也似,二十名虎士和二十名女卫在台上护卫,背朝大帐,眼睛警惕的看着四面连绵的大营。一眼看不到头的营盘里点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将平乐观方圆数里点缀得如星空一般。 李辰海在大帐前点起了一堆篝火,十数名重将围着篝火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下午一场意外的狩猎,收获了十几只野兔和两只野狗,还有些说不出名的野味,正好成了他们口中的美味,现在已经全被剥了皮架上火上烤着,一滴滴的油落到火中,火苗窜起老高,丝丝的响声不绝于耳。 行军不准饮酒,好在李辰海帐中有茶。 女卫们在孙尚香和小双的指挥下,将一杯杯冒着热气的香茶递到众人的手中,张辽和李辰海接触不多,见孙尚香亲自给他端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接着茶杯刚要起身致意,李辰海摆了摆手说道:“将军不必多礼,如果实在过意不去,以后她缠着你请教骑兵之术的时候容忍一二便是了。” 张辽有些惊愕,虽然一直知道李辰海的妻妾没什么规矩,可是象这样大模大样的出现在属下的面前,而且孙尚香还是一副将官的打扮,还是有些不习惯,现在听李辰海这么一说,看来孙尚香的茶可不好喝,以后要付出代价的,不免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其他人,见法正、庞统等人安之若素,还是笑了笑,举起杯一饮而尽。 “将军,茶是要慢慢品的,不是象喝酒一样图个痛快的。”张合见了,一边用匕首割下一块兔肉送到张辽手边,一边玩笑道,然后拿起杯子浅浅的抿了一口,做了个示范。 “哈哈哈……”李辰海哈哈大笑,用油腻腻的手指着张合,对张辽说道:“将军莫要听他的,想怎么喝就怎么喝,这种茶就是为了去油腻的,没有什么讲究,畅快就好。” 张辽正被张合说得有些尴尬,听李辰海这么说,又看到李辰海一手拿着刀,一手端起一只耳杯一饮而尽,嘴边尽是亮亮的油腻,这才放了心,释然一笑,将小双刚刚加满的杯子再次举起,冲着李辰海示意了一下,仰头饮完,一抹嘴说道:“将军说得有理,这样喝才痛快。” 众人闻言,都笑出声来。十几个人一边饮茶,一边割着烤好的肉,谈笑风生,彼此之间很快就拉近了距离。在李辰海的鼓动下,年轻小将们向张辽、张合请教起了用兵的方法,两人开始还有些谦虚,后来见大家热心,再者自家的儿子也都在眼前,也放开了架势,给这帮年轻人讲述一些以前的经典战例。 小将们听得入神,不知不觉的吃完了肉,喝完了茶,一个个还舍不得离开,围着篝火久久不愿散去。张合见天色已晩,这才示意了一下正说得入神的张辽,起身向李辰海告辞。 将军们散去了,幕僚们也各自下台去休息。李辰海留下了贾诩,重新让人上了些香茶,这才正色说道:“文和先生,大军已经起程,虽然还要有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关中,可是我想还是有备无患,先向先生请教一下平定关中的方略,心中好有个准备。” 贾诩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快要熄灭的篝火,若有所思的说道:“关中,快要下雪了吧?” 李辰海怔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又带着些疑惑的看着贾诩。旁边正在添茶的小双瞟了李辰海一眼,轻声细语的说道:“先生说得有理,现在已经是九月初,到了关中得是十月中旬,照理说是该下雪了。先生是说,西凉人会在下雪之前再来劫掠一番吗?” 贾诩看了若无其事的小双一眼,诧异的神情一闪而没。 李辰海恍然大悟:“先生是说,我军到达关中之前,关中可能会有一战?” 贾诩点了点头:“韩遂谋略出众,他只占了金城一郡,金城人口太少,最盛的时候不过四千户,而且不生五谷,只宜放牧,以前便经常要关内接济,如今打了几十年的仗,总就山穷水尽,无以为继。大雪一下,他的日子就会很难过,羌人是他的根基,所以羌人的东西他是不敢抢的,必要的时候还要救济他们一点。所能掠夺的方向,向北是武威,向东是陇西、汉阳,可是现在马将军在武都,韩遂不会在这两个郡大肆掠夺,以免引起和马将军的误会。”! 李辰海停下手中的茶杯,凝思了一会,颌首表示赞同。韩遂在正常情况下不会主动与马将军产生冲突,因此他在陇西和汉阳两郡纵使要抢,也只能适可而止,而且这两个郡的人口虽然比金城略多一些,但也多得有限,必然不能满足韩遂的需要。那么他除了向北去抢武威之外,就只能挥师东下,舍近求远,到安定、北地,甚至远到扶风去抢。西凉人以骑兵为主,来去如风,一谈到抢东西,只怕会一个个兴奋异常,千把里的路对他们来说也就是三五天的事。自已即将进兵关中的公文已经发到了司隶校尉钟繇和护军将军夏侯渊的手里,他们以为援兵将至,说不定可能会放松警惕,以为韩遂不敢来劫,而韩遂正是可能打个时间差,在自己到达关中之前捞一票就走。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到关中面临的可能就是一个烂摊子。 而换句话说,如果夏侯渊想在自己到达关中之前打个胜仗,就有可能率军出击,与穷途末路的韩遂硬撼,这种情况下,还是极有可能落个大败,纵此不败,他如果折损过大,自己的人手必然吃紧,一到关中可能就要向丞相府提出增兵的要求。 这显然不是丞相府愿意看到的,当然也不是他希望发生的。 但却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 夏侯渊统兵多年,行军速度快是他的最大特点,军中有谚:“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其特点可见一斑。要知道他统领的可不是骑兵,而是步卒,以这种速度行军,用得好是可以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用得不好,就要以疲卒进行攻坚,成功与风险共存。 他打了这么多年仗,现在只是行领军将军,而自己才出道五六年,却是车骑将军,难保他心里不会有疙瘩。更让李辰海不放心的是,曹丕四友中的三个,现在可都在关中,手握兵权,特别是司马懿可就在夏侯渊的身边。如果他们在里面起点坏的作用,就算夏侯渊比较冷静,也难保不会有人窜掇他,特别是韩遂可能主动来犯的情况下。 人一旦有了妒嫉心,再理智的人都会犯错误。 李辰海在瞬息之间,就将关中可能出现的情况想了一遍,不由得生出一阵寒意。他想了想笑道:“我明天修书一封,让叔权先行一步,请领军将军固守扶风,通知武威、张掖诸郡小心防备,先生看如何?” “将军说的是。”贾诩微微一笑,欠了欠身说道:“如此一来,韩遂掠夺不得,只有向陇西、汉阳下手了。” 李辰海看着微笑的贾诩,暗自赞叹,这个大谋士果然利害,稍微一提醒,既避免了自己一到关中就遇到尴尬局面,又逼着韩遂和马将军起纠纷。 第一百九十六章 第一百九十六章 既避免了自己一到关中就遇到尴尬局面,又逼着韩遂和马英豪起纠纷,果然是一石二鸟的妙计。 “先生以为,到了关中当行何种方略为佳?”李辰海解决完了最急的事,又把话题拉回大方针上来。贾诩笑道:“将军既然想彻底平定西凉,想必已经对西凉这几十年来的战事已经有了回顾,从中分析过成败得失,我就不用再饶舌了。我是西凉人,就从西凉人的角度来说说西凉的事情,希望将军不要见怪。” 李辰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先生尽管直言。” 贾诩打量了一下李辰海的脸色,见他面色平静温和,并无敷衍之色,这才说道:“西凉人要抢关中,天天想着进取中原,并不是西凉人生性贪婪,也不是那些重臣所说西凉的汉人都是刑徒后人,西凉的羌人生性喜欢不劳而获,天生都是做强盗的恶人,而是西凉苦寒,他们不抢,就无法活下去,为了生存,只得如此,道义之类的说教,只得先放在一边再说。” 贾诩说到这里,停下了话,直视着李辰海的眼睛。李辰海没有注意看他,只是看着篝火沉思,他对这些少数民族的生存状况有所了解,对贾诩这个听起来有些强词夺理的“抢劫有理”的说法并无太多的道义上的反感,相反倒觉得贾诩这是真正说到了点子上。不解决那些西凉人的生存问题,西凉就不可能真正的平定,纵使派重兵驻扎,他们在死亡和造反之间,估计还要选择造反,哪怕这样只能多活一天也行。 他正想得出神,忽然感觉到贾诩正在看着自己,连忙抬起头来笑道:“先生说得极是,这也正是我在考虑的问题,不知先生可有什么解决之道?” 这次轮到贾诩诧异了,他遇到过许多人,说到西凉的战乱时,十有是指责西凉人,要么是恨不得全部杀光西凉人,要么是嗤之以鼻,不把西凉人当汉家子民,就连从西凉出来的段颎,也是抱着如此的态度,所以才毫不留情的对羌人痛下杀下。就算是倾向于招抚的温和派,从心眼里也是看不起西凉人的,名将张奂就是西凉人,他立了功之后当受封赏,他宁愿把这个机会换成迁家到弘农郡华阴县,从此脱离西凉这个地方。 象李辰海这样对西凉人没有明显的歧视的重臣,而且还是个少年得志的贵戚,是贾诩看到的比较出格的一个。这让贾诩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少年,他觉得这个少年身上有太多他不理解的谜,他甚至开始慢慢有点相信七年前周不疑转述的李辰海那句名言了。 或许,他是真心的。 “因此,想要彻底解决西凉的问题,不仅仅是军事问题,更多的是怎么让西凉人能够活下去的问题。”贾诩让开了李辰海的眼神,捻着须尖,不紧不慢的说道:“将军到了关中之后,有七八万精锐在手,足可以让西凉人不能入关中一步,如果再让西凉人觉得跟着将军可以活得更好,至少是不用天天为了吃一口饭而犯愁,我想,要想彻底平定西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想了想又说道:“只是时间可能会久一点,关中衰败,要想养活这么多的人,还要顾及到西凉,难度实在不小。要想短期内见效,只怕是不可能的。” 李辰海颌首表示赞同,他思考了好半天,这才将手中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对贾诩亮了亮杯子笑道:“先生一言,为我指明了方向,感激不尽。还望先生以后都能如今夜一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让我能在平定西凉的事情上少走弯路,少犯错误。” 贾诩连忙拱手还礼:“诩自当如此。” 李辰海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夜也深了,明日还得赶路,先生还是早些休息吧,我要好好思量一下先生说的问题,然后再向先生请教。” 他回过身对孙尚香说道:“秋深夜凉,让人把子文送来的那张白虎皮给先生送去,也好遮遮寒气。”他想了想又说道:“还有那虎骨酒,也取两瓶送去。” 贾诩连忙推辞:“将军不可,白虎皮和虎骨酒皆是镇北将军送给你的,如何能让我糟踏了。” 李辰海呵呵一笑,扶着贾诩的手臂说道:“先生,我身子骨壮,一时半会还用不着这些。我看先生走路时,腿脚略有不便,想来夜里吃不住夜寒,用点这个虎骨酒,正是对症下药。这可是丞相大人亲自试过的结果,先生不妨一试。” 贾诩看着李辰海笑嘻嘻的脸,清澈如一潭清水的纯净眼神,没有再说什么,后退两步,低下头深施一礼:“如此,诩谢过将军。” 李辰海笑了,让人拿着白虎皮和虎骨酒,掺着贾诩下台去了。李辰海看着贾诩消失在夜色之中,这才转过头来,扶着栏杆看着下面连绵不绝,看起来到了天边的一般的点点篝火,听着远处传来的刁斗声,顿时感到了一种惬意,豪气顿生。 沙场秋点兵,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夫君,你这次下的本钱也忒大了些吧。”孙尚香拿过大氅来披在李辰海的身上:“别光顾着别人着不着凉,你自己也该小心一点了。” 李辰海嘻嘻一笑,回手拉住孙尚香的手,扭过头又对小双笑道:“小双,你今天提醒得很好,我一下子还真没想出来他说下雪是什么意思,也亏得你提醒我他的腿脚不太好,这白虎皮和虎骨酒才送得恰到好处。”首发 小双抿着嘴,悄然一笑:“夫君忙的事太多,没有看到贾先生这两天经常看天色,也没注意到上马下马时皱着眉头,我没什么大事可想,只有注意这些小事了。” 李辰海笑了,看着脸上洋溢着自信光芒的小双,他欣然的张开双臂,将两个美人一左一右的揽到怀中,扶着她们的香肩,嗅着头上的发香,舒坦的闭上了眼睛,仰面向天,心儿欢乐得象要飞起来了一般,老半天才回到人世间。 “马家父子那边安排好了?”他想起一件事来。 “遵照夫君的吩咐,全都安排好了,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小双点点头说道:“马老将军身体不好,我已经关照了医匠去给他查看,说是坐大狱的时间太长了,少见阳光,故而筋骨无力。” “那是缺钙。”李辰海脱口而出,“从明天起,多给他喝点骨头汤,可不能让他死在路上,要真是那样,我这几年的心思就全白费了。” “知道了。”小双点点头,又疑惑的仰起头看着李辰海:“什么叫缺钙?” “呃……”李辰海一愣,“这个问题比较复杂,要不,咱们到帐中钻到被子里,慢慢细说?” “就知道你没什么好心思?”孙尚香轻声笑了,手轻轻的在李辰海的肋下掐了一下,一副知道你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模样。李辰海用力搂了她一下:“你也跟着来,我正好有个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孙尚香有些心虚的问道。 “我发现你的女卫里多了一个生面孔,不知道孙大校尉当作如何解释?” “呃……”孙尚香捏了捏鼻子:“这个问题也很复杂,要不我们还是先进帐再说吧,这外面夜风也挺凉的。” “如此甚好。”李辰海和小双异口同声的笑道。 夏侯渊背着双手,挺立在郿县那高达七丈的城坞上,极目远眺。无边的黄土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天边,蜿蜒的歧山和太一山似乎不愿意让他看得太远,在天边处如巨龙一般盘旋着,挡着他如天上盘旋的苍鹰一般锐利的目光。 他站在这里已经好久了,徐晃派来的传令兵一直跪在那里,手中高举着一份紧急军报。将军大人不发话,他也不敢起来,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只是咬牙强忍着膝盖处传来的酸麻,城墙上虽然站着上百人,却是静悄悄的,一点声响也无。 “韩遂来了,马英豪那边可有动静。”夏侯渊转过头,从传令兵手上接过徐晃的消息,打开扫了一眼,顺手交给身后的簒世之王,瞟了他一眼问道。 “回禀大人,朱将军那边还没有消息来。不过,依照惯例,他至少会有点动静的,也许是还没有到陈仓吧。”簒世之王小心的应道,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站在夏侯渊身边的郭淮。 “有朱文博在陈仓,徐公明在街亭,应该不会有事。”夏侯渊笑道,轻松的摆了摆手:“他们又不是第一次来,哪年秋末冬初不来试探一下,又有哪一次沾到过便宜?你们不要太紧张了,让吴季重他们回原防区,不要轻动。” 簒世之王没有立刻答应,却是略微考虑了一下,又轻声提醒道:“将军,韩遂、马英豪虽然是每年都要来一趟,可是今年不比往年,韩遂煽动李堪、杨秋等人,起兵足有五万,属下担心。” 第一百九十七章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将军,韩遂、马将军虽然是每年都要来一趟,可是今年不比往年,韩遂煽动李堪、杨秋等人,起兵足有五万,属下担心……徐将军虽然善战,可是手下只有四五千人,又是步卒为主,以一敌十,只怕未必能挡得住这帮乱贼。” 夏侯渊笑了笑,有些不屑,他回过头来看了簒世之王一眼,又看了郭淮一眼,忽然说道:“仲达,伯济,你们说说,这次韩遂一下子召集了五万人马攻打街亭,莫非是真想一举攻入关中?还是真的穷疯了,日子没法过了,拼命也要来劫一把?” 郭淮眼角动了动,没有吭声,举起拳头挡在嘴边,清咳了两声。簒世之王也没有立刻说话,看着郭淮只是清咳,却一直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而夏侯渊又一直看着他,只好笑了一声说道:“或许是韩遂得知车骑将军大人已经向关中进发,他以后的机会更少了,所以想趁着车骑将军大人没有到的时候,再倾力试探一下吧。不过纵使车骑将军不来,有将军在,这关中还是铁桶一般的稳固,他哪里会沾到便宜。” 他拍了拍城垛,又接着说道:“这万岁坞高大坚固,韩遂就算能打破街亭,也无法攻下这万岁坞,大不了在四野掠夺一回,扫兴而归罢了。关中现在人口稀少,就算他把每家的口粮都收走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也许连他们来回的消耗都算不上。” “你说得有理。”夏侯渊笑道:“恐怕董卓当年修这个万岁坞的时候也没想到,他没能占得三十年,守到天下太平,倒是让我占了便宜。” 簒世之王一笑,没有说话。 夏侯渊又接着说道:“韩遂这次搞这么大的动静,恐怕还不是每年的常例,他也许是觉得我们僵持了五年,如今车骑将军要来了,我们会松一口气,放松警惕,他要的就是这短暂的一个多月,一举击破关中,掳掠一回,同时也给我们找点麻烦。” 他顿了顿,忽然撇了撇嘴笑了:“仲达,你不要以为他在四周掳掠一回没什么用,粮食虽然搞不了多少,可是造成的影响却是极坏。我也有四五精兵在手,纵使因为粮草不济,不能远征金城,可是要是连关中都守护不住,还要等车骑将军来收拾残局,岂不是让人笑话?” 簒世之王面色如常,沉默不语,郭淮却是一惊,连忙上前一步拱手施礼,刚要说话,夏侯渊一抬手,阻断了他还没有出口的谏言笑道:“伯济,你是不是要劝我慎重?” 郭淮一听夏侯渊说这话,立刻把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是想劝夏侯渊慎重,但既然夏侯渊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那他再说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但他又深怕夏侯渊为了面子而出兵与韩遂马将军对阵,如果单说是对阵也就罢了,以夏侯渊手下的四五万人,对上韩遂的五万骑兵虽然占不了上风,但是据城而守,和韩遂拼消耗还是没有问题的,纵使是野战,只要不被那些骑兵冲破车阵,以曹军的军械之强,也不至吃太大的亏。车骑将军带着大军和大量粮草即将到达关中,韩遂必然不敢持久,攻城不下就只有空手而回。但是他不希望夏侯渊出城与韩遂等人野战,以步卒对骑兵,胜是小胜,败可就大败了。守了关中四五年,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将马将军赶出了关中,功劳还是有的,如果现在一时冲动落个大败,那就不合算了。 郭淮正在担心,夏侯渊却笑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出城和他野战的。传令吴质率部注意安定方面的动向,朱铄向西增援街亭,诸将只能守城,不可出战,韩遂、马将军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何必急在这一时。” 郭淮长出一口气,连忙应了,派传令兵下去传令。 “伯济,你也别闲着。韩遂虽然人多,可是他们远道而来,只能打个偷袭,我军不出战,他无计可施,而马将军从武都出兵直奔散关、陈仓,朱文博只有四五千步卒,恐怕未必顶得住,你多带些辎重去陈仓,到了那里之后,如果马将军还没有到散关,你们就前据到散关,如果马将军已经到了散关,你们就给我把陈仓守住。” 夏侯渊郑重的对郭淮说道:“陈仓虽小,却四通八达,战略重要性毋须多言,伯济明于军事,应该明白陈仓的要害,不可大意。” 郭淮点头道:“属下明白,定然不敢轻敌,一定为将军守住陈仓。” 夏侯渊严肃的看着郭淮片刻,点了点头,挥挥手:“去吧。” 郭淮领了军令,匆匆的下城去了,半个时辰之后,他带着三千多人,护着长长的辎重队伍,匆匆向西而去。夏侯渊在城上看着他们远去,消失在苍黄的丘陵之中,这才回过头对簒世之王说道:“仲达,你回长安一趟,替我迎一迎车骑将军。” 簒世之王一愣,有些犹豫,他从心里底不喜欢李辰海,因为他从李辰海在襄阳的新政看出,李辰海对儒家的道德准则并不认同,虽然大儒宋忠等人在襄阳书院占据着显赫的位置,可是远远没有达到他所认为的儒家应有的绝对优势,最明显的就是那些大儒在新政里并没有什么显耀的权势,而刘先、诸葛亮这样的以儒为表,以黄老、法家为里的人倒是占据了大位。在不喜欢李辰海的同时,他也有些惧怕李辰海,因为当初他被逼出仕,就是因为李辰海的一个近乎蛮不讲理的命令,差点要了他的命。他见过李辰海几次,总觉得李辰海看他的眼神虽然也是笑眯眯的,却总是透出一种森寒的杀意,眼光象是一把刀子一样在他脖子上绕,他每次从李辰海面前退下,总是忍不住的扭回头看着李辰海,要不然脊梁上总觉得凉嗖嗖的。 可是这些,他不好对夏侯渊说。 “属下遵命。”簒世之王略微犹豫了一下,立刻朗声应道,随即也下城去了。 簒世之王的身影在城东消失不久,夏侯渊刚准备下城,却见东南一股烟尘,直冲云霄。夏侯渊停住了脚步,皱起了浓眉,紧盯着急速奔来的一队人马。 “不会是司马大人又回来了吧?”一个亲卫不解的说道。 夏侯渊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见过步卒能带起这么高的烟尘?这全是骑兵,人数应该在二百左右。”他说着,忽然笑了一声,紧接着又板下了脸,眼角处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一杆战旗,从烟尘里伸出,战旗上绣的赫然是“夏侯”二字。 不久,一个白袍年轻骑士骑着一匹白色战马率先冲出队列,急驰到了坞下才猛地勒住了马缰,战马吃痛,狂嘶着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在半空中虚踏了几步,这才轰然落地,两只马蹄重重的踏起一阵尘土。马上骑士鞭指城门大喝:“快开门,我要见领军将军。” “竖子,这么嚣张干什么?”一声清喝从坞顶传来,清亮有威。满面烟尘的夏侯称抬头一看,见老爹正板着脸站在城楼上,不怒自威,连忙滚鞍下马,拜伏在尘土之中,还没说话,先吃了一嘴的黄土。 “孩子拜见父亲。”夏侯称大声叫道。 “开门,让这竖子进来。”夏侯渊撇了撇嘴,沉声喝道。 坞门轰隆隆打开了,夏侯称站起身,大步刚要进门,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孩从刚打开的门缝里挤了出来,稚声稚气的叫道:“三兄,你来了!” 夏侯称一见,抢上一步,一把抱起那个小孩举在头顶,哈哈大笑:“五儿,你在阿翁身边可好?哎哟,看你这小脸,都皴了,阿母要看到了,一定得心疼坏了。” 这个小孩是夏侯渊的第五子夏侯荣,生于建安十二年,今年才九岁,深得夏侯渊喜爱,去年专门派人从邺城接了来,带在身边。 “三兄,你可别对阿母说,要不然她又要和阿翁吵了。”夏侯荣咯咯的笑着,一把抱住夏侯称的脖子,凑在夏侯称的耳边悄声说道:“阿翁刚派了郭司马去了陈仓增援朱将军,派吴中郎去街亭增援徐将军,你就放心好了。” 夏侯称一听,眉开眼笑,伸手拧了一下夏侯荣的脸笑道:“怎么样,跟在阿翁后面好玩吗?有没有偷懒不念书?” 夏侯荣嘻嘻的笑着,摇了摇头,略带些得意的笑道:“我才没有偷懒呢,论语、孝经都已经读完了,过些日子我就要学诗了。” “我就知道你聪明。”夏侯称抱着夏侯荣大步尚着台阶向上走去,看到夏侯渊正沉着脸站在城楼上,连忙小心的放下夏侯荣,打量了一下夏侯渊,再一次躬身下拜,有些心酸的说道:“父亲,这几年你可瘦多了。” 夏侯渊的脸色松了一些,他俯视着跪在身前的儿子,欣慰的笑道:“你都二十多岁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都二十多岁了,伯权都是年过三十的人了,我当然应该老了,要不然象什么话。”他顿了顿,又沉下脸说道:“起来吧,把车骑将军的军令拿给我看。” “军令?什么军令?”夏侯称一脸的诧异:“仓将军没有军令,只是让我先行一步,向父亲问候,并无什么军令带来。” “真的?”夏侯渊也有些意外,直盯着夏侯称。夏侯称笑了,上前一步说道:“当然没有军令,仓将军说了,有父亲在关中镇守,本来他不来都可以,只是圣命难违,再者他到了关中,军粮调集起来也方便一些,可以为父亲做好后勤工作,更快的解决西凉的问题。” “竖子,你怎么还是没大没小的,仓将军也是你叫的?你应该叫将军大人。”夏侯渊虎了脸,抬起就是一马鞭,不过用力并不重,看起来不象教训夏侯称,倒象是替夏侯称掸去满身的灰尘一般。 “孩儿明白,只是仓将军不喜欢我叫他将军大人。”夏侯称也不避让,轻松的笑了笑说道:“怎么样,韩遂、马将军到了哪里?父亲是不是给我一支人马,让我也去打两仗?” 夏侯渊笑了,他看着轻松惬意的夏侯称,知道他怀里一定有李辰海的军令,但李辰海肯定也说了,如果他没有冒然出战,也没有被韩遂偷袭,那军令就不用拿出来了。夏侯称虽然没把军令拿出来,但他又岂有不知李辰海的用意,而且他也知道李辰海派夏侯称前来,不仅仅是怕他贪功出战,更是让夏侯称来接收他的人马。他手下有四万多人,除了徐晃、朱灵手中的一万人,吴质、朱铄手中的一万人,他直接掌握的还有两万多人,和李辰海带过来的精兵差不多,李辰海来了,关中就有一个领军将军,一个车骑将军。论官职是李辰海大,论辈份是他年长,李辰海肯定会担心这个关系不好相处,所以派夏侯称前来试探他的心思。 当然了,换了谁来,都得这么干,象李辰海这么婉转的表达出来已经是照顾到他面子了,更何况派来的是他的儿子,父子之间,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想打仗?在庐江仗还没打痛快?”夏侯渊笑了,转过身去看着远去的山峦沟壑,满意的笑了。夏侯称在庐江引诱吕蒙的战事他早就从丞相府传来的公文上看了,父子之间也通过信,他对夏侯称将计就计,险些逮住江南的大都督吕蒙的战绩很是满意,对后来他率兵与陈登、张辽一起攻入丹扬,进逼吴郡的事也知之甚详,总的来说,他对这个知兵好战的儿子在二十五岁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很是欣慰。 当然这些不能表现在脸上,要不然这个竖子一定会骄傲的。夏侯渊暗自提醒自己。 “庐江的战事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夏侯称笑着说道:“我这次来,可是要在父亲的麾下,将万人,建奇功的。” “竖子,口气倒不小,还想将万人?”夏侯渊有些不高兴了,他觉得夏侯称这口气有些太大,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小小年纪就好高骛远,居然要带一万人,你有这本事吗?“你才带了几天兵,打了几仗,就想着将万人?万人是什么人带的,将军五部,最高不过万人,徐公明、张文远他们打了这么多年仗,也没将万人,你居然一开口就要万人?我给你万人你就带得了吗?” 夏侯渊噼哩啪啦的数落了夏侯称一顿,脸色很是不善,手里的马鞭不停的在城垛上击打着,好象抽打在夏侯称身上一样。夏侯称微笑着,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躬身受教。 夏侯渊说完了,也不回身看夏侯称,转身下城,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到军中去挑五千人,其他的人我到时候交给车骑将军,不用你来操心。”他说着,忽然停住了身,后面紧跟的夏侯称没收住脚,差点一头撞上去,连忙向后让了一步。夏侯渊用马鞭指点着夏侯称的鼻子说道:“现在没有外人,我先提醒你一句,车骑将军来了之后,你不要倚仗着他对你的信任,在众人面前放肆,要是让我再听见你叫他仓将军,别怪我打断你的腿。” 夏侯称一滞,有些尴尬的点点头:“谨遵父亲教诲。” “哼!”夏侯渊见夏侯称态度很好,这才气平了些,想了想说道:“你说马将军如果在陈仓、散关受挫,他会转向哪里?” 夏侯称收了笑容,凝神细思了片刻:“如果他不能进入关中掠夺,恐怕会转向进入汉阳,攻击上邽、冀城。” 夏侯渊笑了:“要不你去上邽吧,那里肯定有仗打。” 刚才还好战的夏侯称现在听到有仗打,却没有立刻答应,父子两个站在台阶上,一上一下,互相打量着,过了片刻,夏侯称说道:“要去上邽是可以,只是父亲这里的军粮,还支撑住吗?” 夏侯渊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要是军粮充足,我何至于手握五万大军还只能守在关中,让韩遂、马将军在西凉招摇。还是算了,等车骑将军来再说吧。”说完转身下了层,噔噔噔的走了。夏侯称愣了一下,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追了上去。 陈仓,方圆三里,但是城高池深,守备森严。 马将军驻马城前,看着城头轻松惬意的朱灵和郭淮,恼怒不已,圈着胯下的战马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羌兵,一阵烦燥涌上心头。他本来躲在武都郡东狼谷的羌氐之中,接到了韩遂约他一起出兵的书信之后,二话不说,立刻带着三万骑兵出散关,直奔陈仓,准备好好在关中掳掠一趟过年。陈仓就在关中境内,只要拿下陈仓,他们就可以挥师东下,以骑兵特有的速度甩开北唐镇军队,抢完之后呼啸而去,也正因为如此,那些羌人才兴高采烈的跟着来了。 散关拿得很顺利,只有几百人守护的散关一看到扑天盖地的骑兵,立刻打开城门跑了,扔下一个空城。散关的人已经习惯了这种逃跑,很有经验,包裹都是打好的,随时拎起来就往四周的山里逃。所以马将军虽然拿下了散关,可是一无所获,只能穿城而过,直奔陈仓。没想到了半路上斥侯打探到了前来抢关的郭淮,马将军大喜,立刻督军直进,想把郭淮一举拿下。可惜郭淮更机灵,一听到马将军大军来了,掉头就跑,抢在马将军赶上之前躲进了陈仓城。 小小的陈仓,一下子有了七八千大军、充足的粮草和军械,马将军虽然有三万大军,可是想要拿下陈仓,只怕也不是易事。可是不拿下陈仓,他如何敢向东,不向东,他哪有东西来满足那些羌人的胃口? 他在城下没有多耽搁,决定转道向西,过嶓冢山直奔上邽,进入汉阳郡县清扫一番。汉阳的氐王千万前些日子派人来跟他联系,要他进驻汉阳,如今正是机会。 三万骑兵轰隆隆的折道上西,留下滚滚烟尘。郭淮和朱灵在城头听得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渐渐远去,相互看了一眼,轻松的同时,却有一丝遗憾浮上心头。朱灵看着消失在山谷之中的羌兵,叹了口气道:“关中无事,只怕汉阳要危险了。” “我来的路上,已经派人通知了上邽令阎伯水,希望他能来得及准备,并通知韦大人。”郭淮无奈的说道:“以我们这点人马,出城去追击三万骑兵无异于找死。也只能尽尽人事了。” 两人各自长叹。 街亭,韩遂看着城头飘扬的徐字大旗喟然长叹,神色颓败,颌下的长须被冰冷的北风吹得纷乱,倒卷而起,挡住了他无力的眼神。他抬起枯瘦的大手,握着干涩的胡须,长叹一声:“徐公明,不愧是曹公帐下良将,一点可趁之机也没有。” “父亲何必长他人志气,损自己威风,他再机警,也不过五千多人,我们现在有五万人马,以十攻一,还能攻不破他的街亭?”韩银偏着头,避让着渐吹渐冷的寒风,大声叫道:“这风吹得越发的紧了,随时都可能下雪,再不打进关中去,这个冬天可没法过啊。” 韩遂不快的瞪了他一眼,沉声不语,转过马头看着身后眼巴巴的看着他做决定的李堪等人,犹豫不决。 “公英,你怎么看?”韩遂对一个身形健壮却带着一些儒雅的中年人说道。 成俊连忙催动胯下战马赶到韩遂身边,眯起眼睛看着飞卷的徐晃军旗,摇了摇头说道:“将军,徐晃虽然只有五千人,又全是步卒,可是街亭的地势险要,徐晃又是曹车骑当年的旧部,据说他的军械都是从荆州带来的,是关中北唐镇军队当中最精良的,光是强弩便有近千人,如果他把这一千强弩全部布置在山谷之间,我们想要冲过去,只怕损伤。” 第一百九十九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 “是关中唐军当中最精良的,光是强弩便有近千人,如果他把这一千强弩全部布置在山谷之间,我们想要冲过去,只怕损伤不小。” 韩银对韩遂有事不问他反而去征求成俊的意见很是不满,正要抢话说要去打头阵,一听说徐晃有近千的强弩营,立刻把刚要出口的话又收了回来。骑兵最怕的就是弩,这些羌兵没有什么铁甲,大部分穿的都是皮甲,有的甚至没有甲,皮甲对普通的弓箭来说还有一些防护能力,对付强弩根本就无效,保证是一箭一个,绝无还价的余地。一架弩配五十支箭,也就是徐晃手中有近五万支弩箭,虽然说仅凭这些弩不可能拦住这五万骑兵,可是要放倒三五千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三五千人,也就是他们当中某个人的全部家当。 换句话说,谁打头阵谁倒霉,保证血本无亏,弄不好自己都有可能栽在里面,送掉小命为别人打开通道。一想到这些,韩银缩回了昂得高高的头,他手下的五千骑兵可是他在别人面前能够得意扬扬的资本,他还没傻到就这么扔在这里。 成俊看了一眼低下头顾左右而言他的韩银,又扫了一眼脸上有些变色的其他诸将,又凑近韩遂说道:“将军,徐晃倒还不是最可怕的,我们这里有五万人,要通过街亭虽然会遇到点麻烦,倒也不是不可能。但徐晃既然有了准备,想必夏侯渊也会有所防备,援兵会不断的涌来。我军就是进入关中,恐怕也没有什么机会,反而要面对唐军的猛攻,我们是远道而来,只剩下半个月的粮草,如果三五天之内不能有所得,就只能两手空空的回师了。” 韩遂心情很不好,他紧锁着眉头,长叹了一声:“我着急的也正是这个问题,如果进了关中还是没有什么益处,不仅在这里死伤的将士是白死了,还耽误了时间,如果大雪一下,今年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啦,不有唐军来打,我们自己就已经奄奄一息了。” “将军。”成俊抬起头看了看天边处的黑云,嗅了两口空气,想了想说道:“现在就算是想回师去掳掠武威诸郡,时间也来不及了,眼下可以考虑的地方只有两个,一是安定和北地,这两郡路途太远,户口也少,就算去了,也所得无多,另一个就是……” “汉阳。”韩遂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 “正是。”成俊点点头,轻声应道。 “不行啊。”韩遂摇了摇头:“我们能和夏侯渊对抗,支撑到现在还没有落败,就是因为我和孟起相互克制,没有让他们有机可趁。如果我现在抢了汉阳,以孟起那脾气只怕立刻会翻脸,就象当初在潼关城下一样,搞得大败而逃。我们不能学刘备和孙权,只为了自己的一点小利益考虑,不顾全大局,被人各个击破。” “父亲,汉阳又不是他马超的,为什么他抢得,我们抢不得?”韩银有些不快的大声说道:“如果不去汉阳,我们岂不是要空手而回?这个冬天还怎么过?” “竖子,你懂什么。”韩遂沉下了脸,大声喝斥道:“你就看到眼前这点蝇头小利,抢了汉阳,你这冬天就过得好吗?” 韩银被韩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喝斥,脸色顿时胀成了猪肝色,也不禁悖然大怒,一股怨气禁不住的向外冒。他今年也四十多了,怎么老爹还是不把他当成年人看待?手下的人马不给他,参谋大事不找他,现在还当着众将的面喝斥他,让他如何下台,让他以后如何在士卒面前抖威风?韩银不敢回头看别人,他觉得他们一定是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出丑,而自己的手下,也一定在鄙夷的看着自己,准备在适当的时机改换门庭。 韩银又气愤又委屈,手指不禁痉挛了两下,不由自主的要伸向腰间的长刀,当手指一接触到冰凉的刀环时,彻骨的凉意忽然让他冷静下来。成公英的眼神忽然之间收缩了一下,转身对脸色大变的韩遂笑道:“将军,少将军所说,也未尝不是道理。” 韩遂讶然的看了成公英一眼,眼角抽搐了两下,放缓了声音说道:“他怎么说得有道理了?” 韩银一听成公英在附和自己,绷紧的那根弦也松了些,竖起耳朵听成公英如何解释。成公英抬起头看向汉阳郡方向,胯下马不安的向后退了两步,离韩遂远了些,他勒住缰绳,停住了战马,又凑近了韩遂,声音正好让韩遂父子能够听到。 “将军,少将军,我们西凉人能够支持到今天,就是因为将军沉稳有智谋,少将军、马将军勇猛无敌,众将心齐,再加上这块土地只有我们西凉人才能生存,所以才在韩朝庭的大军压迫下安然无恙的生存了几十年。”成公英没有去看韩银,但韩银听到成公英把自己和马超相提并论,心情立刻舒缓了许多,他看了一眼韩遂,韩遂也正朝他看来,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怒气,倒是透出一副满意的神色,韩银心中一喜,脸上露出笑来,连忙谦虚道:“公英过奖了,我哪能和马将军相比,都是父亲多谋善断,才有今天。” 成公英点点头,又接着说道:“少将军过谦虚了。正因为将军多谋善断,能够把握西凉的大局,知道合则两利,分则两伤的道理,所以和马将军一直都比较克制,没有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这汉阳、陇西,我们也一直没有涉足过。不过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如果不到汉阳郡去掳掠一番,我们定然没法挣过这个冬天,如果我们支撑不下去了,仅剩下马将军,他能对付得了朝庭派来的车骑将军吗?” “公英说得正是。”韩银首先大声附和道。 韩遂没有反驳,沉吟半晌。成公英这句话为他缓和父子之间的关系还在其次,关键是说到了眼前的困境,如果还是拘泥于以前那种默认的势力范围,他今天就无法向李堪等人交待,除非拼死打过街亭,然后到关中掳掠一通,能不能有所得暂且不论,能不能安然撤回才是头等大事。可是如果他败了,马超也不能生存下去,以马超的头脑,不会认不清眼前的形势,派个人去跟他通个气,也许能得到他的谅解,让自己能够解了这燃眉之急。万一他不能认识到这个大势,那么再跟他合作去对抗很快就要赶到关中的车骑将军李辰海,那可就不是什么明智的事了。与其最后失败,不如现在就抛弃了马超,向李辰海示好,说不定还能保住自己的人马和权势。因此眼下试探一下马超,是很有必要的。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韩遂点了点头,抚着纷乱的胡须,眯起眼睛遮挡越吹越紧的北风:“派个人去和孟起打个招呼,说明一下我们的困难,跟他要几个县让我们度一下难关,想必他是可以理解的。” 众人一听,各自大喜。 十月下,李辰海带领大军到达长安,司隶校尉守侍中钟繇、京兆尹郑浑出城相迎。 李辰海和钟繇是多次相见的老熟人了,这次再次在长安相见,亲热无比,两人携手而行,表现出一副很和谐的样子。钟繇向李辰海介绍了众官员,李辰海对郑浑很是客气,因为这位在后世名声很响,意淫小说里把他当成发明家还在其次,后世书法中有一块极其着名的碑刻就是这位的墓碑,作为书法上颇有造诣的李辰海来说,对这个人是有很深的印象的。 可惜,从李辰海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这人根本不是发明家,发明不了什么郑浑车之类的东西。 郑浑字文公,河南开封人,是开封的名门旺族,他的高祖父就是东汉初的大学者、名臣郑众。郑众十二岁受业,精于、、,曾经写了一本,是个博学的大儒,在当时很有名声,曾持节出使匈奴,后来因为与朝庭对匈奴的政策不赞同,拒绝再次出使,诏系廷尉,遇到大赦才捡了一条命。后来历任护羌中郎将,武威太守,颇有战功,章帝时出任大司农,河南郑家就是从他开始兴旺起来的。郑浑的父亲郑兴,家学渊源,知名当世,不过郑家最近最出名的还不是郑兴,而是郑兴的儿子、郑浑的兄长郑泰。这位郑泰是个很出格的人物,他少年时游学太学,见天下将乱,遂不治学业,将家中四百顷田的收入全部用来交结豪杰,什么人招他入仕他都不去,直到后来何进要诛宦官,他才入何进府做了个幕僚,随后又因为何进不听他的劝阻要招大夏新主入京,他又辞何进而去。就在何进府中,他结识了荀攸,后来与荀攸等人谋诛大夏新主,事败后脱身而走,后将军以之为扬州刺史,不过他没有能上任。 第二百章 第二百章 后将军。以之为扬州刺史,不过他没有能上任,就病死在半路上了。 郑泰死后,郑浑带着郑泰的小儿子郑袤依淮南,他知道。不是能成大业的人,随后渡江豫章依附华歆,曹操掌权之后,听说了他的事迹,召他回许县入司空府为掾,后来以外放,历任各县。他做官的时候,强本抑末,开稻田、兴水利,奖励农桑,看到那些游手好闲的,就严加惩处。当时百姓生活艰难,经常有生了小孩担心养不活直接就丢弃的。郑浑到任后制定重法,禁止弃子。老百姓开始是因为怕,后来日子渐渐的好过了,才知道他的好,所以他做过官的地方,好多人的字里面都有个郑字,可见其政绩卓着。 郑浑是个能吏,但他还是个正宗的儒生,他对李辰海搞的那一套把商人地位提高到和儒生一致的新政颇不以为然,所以当李辰海向他致候的时候,他只是礼节性的笑了笑,并没有多少热情。李辰海来的路上已经对三辅的官员做过了解,知道这位大名人跟自己还不怎么对路子,也没能过多的献殷勤,只是笑了笑,就跟着钟繇继续向前走去。 “文公就这副脾气,不过政绩是相当不错的。”钟繇轻声说道。 李辰海一笑,没有说话,心说你在这个场合下特意用字称号郑浑,而不是称他为郑大人,显然是想我卖你个面子。这对我来说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又何必拂了你的好意。 钟繇见李辰海微笑不语,心头倒有些忐忑,老曹丞相可是有个习惯的,发火的时候未必杀人,但奸笑的时候,那个人就死定了,莫不是这位小曹将军和老曹丞相是一个脾气?钟繇有些后悔开始没有对郑浑特地提醒一下。或许,自己也想知道一下这位小曹将军对儒生究竟是什么态度吧。 一应官员介绍完了,李辰海看着眼前一身黄土却衣冠整齐的司马懿,觉得十分惊讶,他不是在夏侯渊的手下吗,怎么到了这里,“你……怎么在长安?” “属下奉领军将军令,在此恭候大人。”司马懿不卑不亢的应道。 “呵呵呵……”钟繇笑道:“司马大人是刚从郿县赶过来的,听说将军到了城外,连府门都没进,所以也没时间梳洗一下,就满头黄土的来迎接将军了。好在他家老大人不在,要不然,只怕少不了一顿打。”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李辰海也笑了,司马懿的老子司马防家规甚严,据说在家里吃饭,他不动筷子,是没有哪一个敢先吃的,即使是晏居之时也一定要正襟危坐,若对贵宾。象司马懿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打一顿已经是便宜他了,当然按照李辰海的想法最好是一刀剁了他。 一想到这个想法,李辰海的手指就跃跃欲试,不由自主的想去摸腰里的佩刀。 司马懿低着头,看着李辰海的两只靴尖上绣的白虎,鼻尖沁出了汗珠。他的眼神瞟到了李辰海轻轻跳动的手指,就看到了死神的舞蹈,心头一阵阵的惶恐,几年前的那种紧张感又笼罩了他全身,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将军,进城休息吧。”钟繇见两人神色都有些怪异,想起了那些传言,连忙上前挡在司马懿的身前,不动声色的对李辰海笑道。 “呵呵呵……钟大人请。”李辰海一拱手笑道。 “曹大人请。”钟繇微笑着一侧身,示意李辰海先行。李辰海抬步欲走,忽然又停住了,回身对刚要举手擦汗的司马懿说道:“你既然是从领军将军那里来的,过会儿来汇报一下军情。” “诺!”司马懿连忙应道,他低着头,侧耳倾听李辰海的脚步声,直到李辰海走远了,他才直起腰来,抬头看去,这时他才意识到背上的汗水已经浸透了身上的棉衣,而脸上的黄土和着汗水糊成一片,煞是难受。 郑浑远远的看了一眼司马懿,不动声色的扯了一下嘴角。不料司马懿正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相对,司马懿拱手谦恭的一笑,远远的对郑浑施了个礼。郑浑一怔,也抬起手臂回了个礼。 李辰海在长安休息了两天,将一万多官奴婢暂时交给了钟繇安排。钟繇大喜,关中人口少,这是他最头疼的问题,现在有了这一万官奴婢,李辰海那三万多士卒一旦到达,他就可以把他们安排到那些闲置的良田上去垦荒,这等于一下子给关中增加了四万劳力。关中良田抛荒的太多了,这些人来了之后,可以充分发挥他们的作用,到了明年秋天,关中的粮食问题就会得到极大的缓解。虽然说离关中二百万人的规模还相差甚远,可是做到初步自给自足却不是什么大问题。 “钟大人,我要赶去郿县和领军将军会合,这些事就拜托钟大人了,荆州、益州的粮食和各种农具很快就会运到,在关中能自给之前,一切所需物资皆由这两州供给,这是丞相大人已经定好的。”李辰海笑道,接着又说道:“大人手下有四五千人,这长安的安全委托大人了,南面不会有事,大人只需小心北面的安定郡,别让他们来侵扰屯田即可。” 钟繇大笑着点头:“将军大人放心,钟繇虽然没什么大的本事,可是替将军守护住这份产业还是没有问题的,何况将军大军西向,只怕安定的那些贼寇,也要一起向西去了,这里安全得很。” 李辰海也笑了,他摇摇手说道:“这是大汉的产业,可不是我的产业,钟大人莫要开这种顽笑,我可承受不起。” 钟繇连忙道歉:“是我口不择言,还请将军大人莫怪。” 李辰海淡淡的笑着,伸出手指挠了挠发梢,小双今天梳的头有些紧了,拉得头皮有些紧。他想了想又说道:“只有人口,恐怕也不够用。我已经向天子请过旨,也向丞相大人说过,从襄阳书院调拨一部分人手过来,准备在长安再开个书院,到时候生员的招收,还希望钟大人多多用心。” 钟繇大喜,连忙问道:“不知有哪些人要过来?” “目前暂定有刘仲玉、周元直、蔡先生、虞仲翊、陆公纪等人,还有一批工学生和农学生,大约百十人,以后会陆续再来一些。”李辰海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事想请大人费心。” 钟繇听李辰海说了那些人名,感觉出了李辰海要将长安变成第二个襄阳的决心,已经是喜不自胜,现在听李辰海说还有事,连忙满口的应道:“将军只管说。” 李辰海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烦恼的说道:“襄阳的新政,想来钟大人也是知之甚详。说来惭愧,开始我只是想着,那些官员大部分都是读过圣人经典的,颇知廉耻,我再给他们足以养家的薪俸,他们应该能洁身自好,惜名如羽,不至于干出贪墨之类的事来。可惜事情大出我的所料,不过五六年的功夫,荆州的不少官员就变得肆无忌惮,与那些不法商家勾结,巧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以至于不得不动用雷霆手段清理了一批。不过说实话,钟大人,那些被抓的官员里面,有不少是颇有前途的,我真为他们感到可惜啊。细细想来,还是我开始就太低估了人性的丑恶面,没能预先做好防范,这……都是我的错啊。” 钟繇见李辰海说得真诚,神色凄然不忍,显然不是装模作样的自我检讨,一时倒也有些默然。他浸淫官场多年,那些人的嘴脸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对李辰海所说的人性丑恶面,他也许比李辰海更有感触。不过他本人也是大族,也知道大族的难处,对李辰海这次在襄阳大动干戈的清腐,他也不是一点意见也没有。因为李辰海下手的,还是以大族为主,以大官为主,而官员中儒生的比例最大,自然受到处罚的人数也最多了。 这让钟繇有些犹豫不定。 “钟大人对法家研究甚深,这用法的道理就不用我多言了。襄阳的官员到了之后,也会向大人说明我襄阳新订的一些条文,大人参照关中的具体情况斟酌着使用,希望在关中能从开始就把贪墨这些事给控制住,不要到惹出事端再来亡羊补牢。”李辰海很郑重的看着钟繇说道。 李辰海的脸色很沉重,似乎还在为襄阳新政中出现的问题自责,一点也看不出官场上那种看似谦虚实则自夸邀名的虚伪,钟繇看在眼里,也是慨然而叹:“将军放心,钟繇一定竭尽所能,参照襄阳的成功经验,完善其不合理的地方,争取把关中的新政开个好头。” “如此,则有劳钟大人了。”李辰海恭恭敬敬的伏身施了一礼,钟繇没有避开,庄重的受了礼,然后脸色严肃的还了一礼。 李辰海将民政的事托付给钟繇之后,带着大军西行,五天后到达郿邬。 第二百零一章 第二百零一章 李辰海将民政的事托付给钟繇之后,带着大军西行,五天后到达郿邬,第一次见到了领军将军深渊。深渊有七尺五寸左右——在平均身高七尺的汉人中间,他也算是个高个子——体格并不粗壮,脸庞削瘦,眼睛略微有些陷,眼神犀利灵动,表情严肃,不苟言笑,自然给人一种威严的压力。夏侯称和夏侯荣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后。 李辰海上前见礼,双方客气的谈了两句,深渊将李辰海引进了高大的郿坞,进了正堂,深渊请李辰海在主位坐下,自已坐在了下属的陪衬位置上。李辰海见他这么直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可想想如果不分清主次,后面的事情更不好办,便也坐了,随后众人各按座次坐下。 深渊命人拿上花名册来,将关中的军务一项项的向李辰海说明,说得很详细,哪个人手里有多少人,装备情况如何,驻扎在什么地区,担任着什么样的任务,目前的情况如何,说得都很细致。李辰海很感激,听完了汇报之后,对深渊赞道:“将军果然是丞相帐下的得力大将,这关中的军务,处理得甚为妥当,有将军为辅,冲幸甚。” 深渊淡淡一笑,拱手说道:“渊惭愧,手握重兵于关中五年,未能进取西凉,只能坐守关中,眼睁睁的看着马超、韩遂这些叛贼逍遥西凉却无能为力。将军西来之前,韩遂、马超再次举兵入侵,如今虽然街亭、陈仓无恙,但汉阳却遭了毒手,有待将军救民于水火之中。” 李辰海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深渊这是准备好了难题啊,看来他虽然很痛快的交出了兵权,可是想要他一点情绪也没有,却是件不可能的事,就是不知道他准备了什么样的题目来考自己。他静了一静,看着面色如常的深渊笑了两声:“将军所说的汉阳遭了毒手是什么意思?” 深渊一挥手,很快亲卫就带过来一个衣衫褴缕、浑身是血的中年人,那人走到李辰海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带哭腔的叫道:“凉州别驾守下邽令天水阎温,拜见车骑将军大人。马超、韩遂兵围冀城,为祸凉州,请将军大人速速派兵救援。” “马超、韩遂合兵围了冀城?”李辰海一惊,险些站起身来,这考题不是一般的难。 “正是。”阎温擦了一下眼泪,悲声说道:“属下受凉州刺史韦大人所派,驻守下邽,马超攻取陈仓不成,转兵西向,与氐王千万相连,郡人任养为其所惑,迎马超入城,属下兵少,无法阻拦,只得单身逃回冀州,告知刺史韦大人。马超得了上邽之后,贪心不止,又兵围冀城,三万多骑兵将冀城围得水泄不通。冀城危在旦夕,韦大人命悬一线,请大人速速派兵救援。”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李辰海有些奇怪的问道。 “属下是从水道潜水得出,日夜兼程,不敢稍息,从陇关小道入关中,来向领军将军求援,领军将军说粮草不足,无法远征,属下心急如焚,只有请车骑将军出兵了。” 李辰海看着阎温破烂的衣服,轻轻的拧了拧眉头,随即又松开了脸皮,平静的问道:“你既然从陇关出来,有没有听说街亭那边有什么动静?” “韩遂在街亭受阻,转道向西,攻击陇县、略阳、显亲三县,现在他就驻扎在显亲。” “韩遂攻击汉阳郡?”李辰海又惊又喜,瞟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贾谋士。心道这老头还真算着了,这下子马超是不是要跟韩遂翻脸了? “韩遂攻入汉阳,马超可有什么动静?”贾谋士抬起眼皮,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 阎温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说道:“属下没有听说什么动静,属下出了冀城,一路直奔郿坞求救,并未着力打听他们之间的事情。不过,韩遂攻入三县之时,当在马超攻击下邽前后,以属下推断,马超应该知道韩遂在攻打三县。” 贾谋士眯着眼睛,抬手抚了抚胡须,略一思索便对李辰海说道:“将军,看来他们二人已经有了默契,这次合兵攻击汉阳,只怕是事先通过气了。” 李辰海点了点头,有些失望,本来指望这两人打起来的,可是看这样子他们反而倒有了什么协议,好象要共占汉阳郡了,这么一来,自己原来那个安抚马超,先打韩遂的方案就要进行调整了。 “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自有安排。”李辰海对阎温说道。 “请将军出兵相救韦大人。”出乎李辰海的意料,阎温没有下去,反而趴在地上大声叫道,接着用力的在地上磕起了头,呯呯有声,青砖砌成的地面很快就印上了一滩鲜红,而阎温的额头,已经是殷红一片,鲜血很快就流满了一脸,滴到他本来就血迹斑斑的衣襟上。 “大胆,竟敢要挟将军大人。”深渊显然有想意想不到,不过他很快醒悟过来,知道这么做很容易让李辰海误会是他故意做出来的让他难堪的,连忙挥手召来两个亲卫:“把他拖下去。” 两个身材高大的亲卫扑了上来,一左一右挟起阎温往外就拖,阎温疲惫已极,根本不是两个亲卫的对手,虽然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急得他嘶声大吼:“将军大人,韦大人盼望将军久已,将军安忍弃韦大人于不顾乎,将军安忍弃西凉百姓于不顾乎?将军大人,民心不可失啊……” 李辰海咧嘴笑了,轻轻的抬起手摆了摆,深渊见了,连忙举手示意亲卫把阎温拉回来。阎温喘息着爬到李辰海面前,在地上留下一路的血迹。他还没有说话,李辰海却微微俯了身子,盯着张着大嘴喘气的阎温看了片刻,展颜笑道:“你是想学申包胥泣血秦庭请救兵吗?” 阎温恨恨的抬起头,直视着李辰海:“我西凉也是大汉的疆界,不是蛮楚,将军是大汉的将军,亦非暴秦,将军此语殊为不当。” 此语一出,满座皆惊。李辰海也愣了,他还从来没听过人这么直接的反驳他,而是还是当着这么多人,已经习惯了颐指气使的他有些很不舒服,他直起身子,眯起了眼睛,扶在双腿上的手不自然的握紧了,眼神变得狞厉起来。 堂中的气氛一时变得十分紧张,众人讶然的看着这个虽然满面血污,骨头却硬得出奇的阎温。 李辰海盯着昂着头的阎温,阎温也直直的盯着他,两人狠狠的对视了片刻,李辰海胸中的怒气越发的勃然,他刚要下令将眼前的这个人拖下去,眼神在不经意之间扫了一眼旁边的谋士。贾谋士闭目垂帘,似乎是睡着了,庞统看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李辰海忽然一下子醒悟过来,阎温再无礼,那也是来请救兵的,是有功之臣,自己的话确实是说错了,如果倚仗着权势杀了他,只怕西凉人都会寒了心,特别是这个一句话不说的贾老头,以前的诸番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只是,眼下这个尴尬的情况该怎么转?李辰海有些挠头。他在瞬间衡量了一下,猛然之间意识到了自己这几年的心态在不经意之间已经变了太多,从一个不名一文的草根,转眼成了大汉朝的车骑将军、广陵侯,名符其实的高干,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刚到汉朝战战兢兢的假神童了,他也不再是那个看到屠城就吐得死去活来的初哥,而是指挥着千军万马、杀伐果断的将军,他想起在番禺城下看着刘备和吕蒙死嗑,三千铁骑冲杀吕蒙的左翼,一路杀过去鲜血迸现所带来的快意,看着番禺城外尸积如山时的漠然。他忽然之间感到了一种恐惧,自己原来已经成了这样的人,先前的仁慈道义,早就变成了冷漠,和那些动辄屠城的人没有太多的区别。 仁慈,对他来说已经成了一个讽刺,一个想斩杀拼死求援的有功之臣来挽回自己那一点面子的人,有什么仁慈可言? “嘘……”李辰海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额头滚落几颗豆大的汗珠,面色有些苍白。 深渊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李辰海,欲言又止。旁边的庞统、法正等人也觉得李辰海的神色有些异常,他们没有想到片刻之间李辰海已经想了如此多的事情,还以为李辰海是处在暴发前的宁静。庞统有些担心的直起身来,抬起手刚要说话,李辰海笑了,他伏下身子,向怒目而视的阎温深深施了一礼:“阎大人此语振聋发聩,冲惭愧。请阎大人休息片刻,冲这就与诸位商量如何救援汉阳郡,然后再向阎大人请益。” 阎温一直憋着一口气,准备着被李辰海拖下去斩了也要在临死之前为韦大人请得救兵,没想到李辰海却对他行了个大礼,直接答应派兵救援了,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他愣了片刻,也连忙伏地还礼。 第二百零二章 第二百零二章 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他愣了片刻,也连忙伏地还礼:“温出言无状,冲撞将军,还请将军海涵。” “无妨无妨,重病下猛药嘛。”李辰海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吩咐人带阎温下去洗漱用饭,回过头来对深渊和贾诩说道:“领军将军,文和先生,你们看这汉阳如何救法?” 两人都没有立刻说话,抚着胡须沉吟着,孙绍和秦朗已经手脚忙利的挂起了地图,手捧着竹鞭,安静的立在一旁,等待着李辰海发话。 深渊想了想:“将军,救兵如救火,既然决定要救,就应该立即出兵。这里离冀城有千里之遥,大军出动需要调集民夫,时间耽搁得太久,恐怕来不及。眼下军务交接已毕,属下愿意带部曲,轻兵直赴冀城,途中调集陈仓的郭淮、朱灵部先去汉阳,将军准备些时日,随后再来。” 李辰海站起身,走到地图面前看了好久,又回头看了贾诩:“先生以为如何?” 贾诩抚着胡须,打量了一下深渊说道:“领军将军所虑甚是,不过诩有一言,请将军斟酌。将军沿途虽然可以调动郭淮、朱灵所部,但除了陈仓要留下人手防守之外,只怕兵力也不过万余,面对马超的三万多羌兵并无胜算,更何况韩遂还在显亲,如果两人夹击将军,就算将军骁勇也无生还之理,将军不可不察。” 深渊岂能不知这个道理,他是想考考李辰海,可没想过事情会搞这么大,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现在担心李辰海会以为他故意搞这么大一个难题来考他,只得亲自请令上阵以解李辰海的疑心。现在听贾诩这么一说,想到将要以一万步卒对付七八万的羌人,心里不免也有些打鼓。 “先生说得是。”李辰海也点点头,让深渊去太危险了。一万人折进去是小,真把深渊这个领军将军折进去,自己这名声可就臭了。但不派深渊又让谁去才放心呢?要想指挥朱灵那样的将军,除了深渊去,就只有自己去了,可是自己刚到关中,对西凉的情况还停留在纸面上呢,去了汉阳也未必解得这个围。 他又将眼光扫向了贾诩和神凤谋士等人,神凤谋士微笑不语,眼光扫了一下贾诩,示意李辰海稍安勿躁,而法正也是聚精会神的看着贾诩,看这位号称有良平之谋的老谋士如何化解这场危机。 贾诩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但他不动声色,继续很温和的说道:“冀城坚固,刺史韦大人素得人心,如果听到领军将军亲自领兵前去救援,必然人心大定,共守坚城,马超纵有三万大军也一时难以攻下。所以领军将军到了冀城,无须与马超交战,只需在下邽虚张旗帜,马超攻城不下,自然就会退走,冀城自得安全。” 他抬起手指了指外面阴沉的天空说道:“时近十月,很快就要下雪,将军赶到冀城的时候,只怕马超的耐心就要被磨尽了,再看到大军来援,必然不敢再等。”他笑了笑,胸有成竹的说道:“否则大雪一下,他就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李辰海一听,恍然大悟。对啊,马超虽然来势汹汹,可那些羌人野战凶猛,可是攻城不行,冀城是凉州治所,城高池深,储备也不会少,只要城里的人有信心坚守,马超短时间之内根本不可能攻得下来。如果深渊大军夺回下邽,突然出现在马超的背后,他怎么敢还继续攻城。深渊是领军将军,是目前头号的第二号军事人物,马超怎么会想到他手下只有一万人? 深渊也是大喜过望,贾诩这一计既让他解了冀城之围,消除了和李辰海的误会,又可以让他立一功,还不伤元气,实在是妙计。他立刻起身向贾诩拱手称谢,然后向李辰海请令道:“贾先生所言甚是,渊一定谨遵先生教诲,解冀城之围,请将军下令。” 李辰海略一思索,也点头称善,随即下令将带来的冬衣、粮草和军械先拨给深渊一部分,让他急赴汉阳,然后又拉着深渊的手说道:“郝昭所领亲卫营,颇有战力,我让他随叔父一起出发,你可以把陈仓交给他防守,保叔父后路无忧。我在这里略作调整,两日后即可派人去为叔父后援。” 深渊知道郝昭所领的铁甲军是李辰海帐下战力斗极强的亲卫营,一向不离李辰海左右,现在李辰海居然让郝昭去替他守后路,这样他就可以把驻守陈仓的朱灵和郭淮部一起调走,加上他的本部五千多人,足有一万两千人,只要不被马超、韩遂合围,自保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他心里很满意,连忙称谢,随后整军,带着郝昭立刻出发。 李辰海随时将带来的将领分到深渊交出来的各营,张辽、张合手下人手齐全,他们的建制保持不动,深渊带走了八千人,还留下一万七千多人,他从里面挑出三千人交给魏延带领,作为新的亲卫营,为了增强战斗力,他从虎士营里挑出一部分人去做下层军官。剩下的一万四千多人分成两部,一部交给夏侯称,以许仪、乐綝为副,一部交给邓艾,以刘磐、雷铜为副。在宣布整军之后,李辰海立即将深渊一直扣在手里没发的十月份军饷发了下去。将士们拿到了钱,就算有些意见也烟消云散了,心情愉快的听从安排,跟着新来的上司开始了训练。 两天后,李辰海派阎明和庞德率领四千精骑向西出发去增援深渊。临行前,他对阎、庞二人说了几句话。对阎行他放心得很,阎行早就想着杀回西凉找韩遂报仇了,现在好容易等到机会,他岂会轻易放过,所以李辰海只是对他歉意的说道:“彦明,当初答应你的,两三年之内杀回西凉,没想到一去就是七年,让你久等了。不过现在我还是有句话要提醒你,仇顾然要报,但也不可莽撞,乱了军法,我也容不得你。七年都等了,再多一年半载的,也不妨事。” 阎行一笑,拱手说道:“将军放心,这公私我还是分得清的,绝不会为了我的私怨误了将军的大计。正如将军所说,我等了七年了,再多等两年无也妨。” 李辰海笑道:“我知道彦明是个明理之人,只是职责所在,不得不这么说。”他转过头又对庞德说道:“令明,想必你也知道,我带你回西凉之前,丞相府有人是不赞同的,可是我相信你能分清是非。此去汉阳当小心从事,当战则战,不当战则不战,不可因一些闲言碎语就扰乱了你的正常布署。” 庞德勃然变色,翻身下马跪倒在李辰海面前,拱手施礼:“将军,庞德虽然曾是马家军的人,可是马家军的头领是马老将军,而不是马超。马超不顾家人安危,起兵造反,陷马老将军和几位少将军于死生之地,于庞德来说已是天理难容,恩断义绝,岂能再和他叙什么恩旧,此去见不到马超便罢,如若让我见了马超,我认得他,掌中的铁戟,鞘中的神刀,可认不得他。” 李辰海一愣,颇感意外。他并不怕庞德有什么异心,一来马腾父子就在他的营中,除了自由受限之外,一切生活得都不错,这些庞德都是知道的。而且庞德的儿子庞会就在他的亲卫骑中,掌管着最亲近的一百骑兵,庞会还是阎明的女婿,就算庞德舍得儿子,阎明也未必舍得女婿,所以庞德想和马超暗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他没想到庞德对马超有这么大的怨气,看来马超背父起兵,不仅是自己这个穿越者无法容忍,更是当代人无法接受的事情,貌似马超打败仗之后到了汉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无法立足的。 既然庞德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李辰海就不再多说了,扶起庞德,目送他们带着四千铁骑扬起一路的烟尘,消失在黄土地上。 李辰海返身上了万岁坞的城墙,看着天际急驰的骑兵,再举头看着满天被强劲的北风吹得乱的乌云,叹了口气道:“黑云压城城欲摧啊,就算是万岁坞再高十丈,在这天地之间看起来也是如此的渺小,天心难测,人心难足啊。” “所以圣人才说天人合一。”神凤谋士笑着应了一句,转过头一直默不作声的司马懿说道:“仲达,你说是不是?”司马懿一惊,抬起头看着脸上露出微笑的李辰海和神凤谋士,连忙挤出一丝微笑:“庞大人说得,自然在理。” “哈哈哈……”李辰海仰天大笑,“仲达,你这就是违心之论了。” 深渊果然是急先锋,他率部一路急行,一千多里的路程,不过七天就赶到了。朱灵、郭淮在把陈仓交给郝昭之后,也赶到下邽城下与深渊会合,徐晃守着街亭不敢轻动,但是他把朱铄派了过来。 第二百零三章 第二百零三章 朱灵、郭淮在把陈仓交给郝昭之后,也赶到下邽城下与夏侯渊会合,徐晃守着街亭不敢轻动,但是他把朱铄派了过来,协助夏侯渊救援冀城。总共一万五千大军,在下邽城下没用一个时辰就击溃了还蒙在鼓里的马将军守军。马将军集中兵力去打冀城,根本没把下邽放在心上,再说也没想到李军的援军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是夏侯渊亲自率领,下邽城的千把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夏侯渊包围了,战又不能战,逃又逃不掉,只好举手投降。 夏侯渊拿下了下邽,命令就地休整,同时派阎温前去冀城报信,让凉州刺史韦康放心。阎温二话没说,带着两个随从就赶往冀城。可是他的运气很不好,离冀城还有十几里地,他就被巡逻的羌兵给抓住了,两个随从战死,他也受了重伤,被横拖生拽的拉到马将军面前。 马将军正在大口的喝着羌人自制的青稞酒,脸阴得跟外面的天一样黑。他围冀城已经半个月了,因为羌人不善攻城,也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只能望着高大的冀城叹气。用简陋的云梯攻了几次城,死伤了两三千人,却连冀城的城楼都没摸着,那些羌人担心要下了雪回不了山,又舍不得冀城里的财物,天天来跟他吵闹,吵得他头都大了。 就在这时,他的妹妹马云璐也来了。自从他不顾马云璐的反对和韩遂合兵之后,马云璐就再也没见过他,虽然她就被他拘在他的大营里。这次打冀城,马云璐忽然意外的来见他,主题思想只有一个,这么多年了,你兵也领了,仗也打了,不仅没有能打什么胜仗,连本来占领的关中都丢了。李悔、夏侯渊没能打赢你,不是他们不如你,是西凉的独特地形限制了他们,如今战无不胜的李辰海来了,他有富庶的荆州、益州有根基,就算不能全部平定西凉,也不能让你安稳的呆在富饶的武都、汉阳为祸。你可别忘了,武都的背后就是汉中,如果他从两面夹击,你除了逃到那些荒凉的羌人居地,就只有死路一条。与其如此,还不如投降呢。 马将军听得恼火,他斜着眼睛瞅着马云璐,不屑一顾的说道:“我降了李辰海就有活路?” “当然。”马云璐很肯定的说道:“当初你起兵造反,就是因为李悔要争战功,才诬告父亲他们,逼你造反,他在关中打了几年,并没有能立下战功,如今李辰海来了,你投降了他,正好可以说明当初你起兵是被逼无奈,不是存心对抗朝庭。李辰海保全了父亲和仲美、叔坚,我们送他一个大功劳,还这个人情,他一定会很愉快的接受,自然也不会亏待你,说不定你还能回到关中。” “我干嘛要回关中?”马将军一瞪眼,抹了一把嘴边淋漓的酒渍说道:“我呆在这里挺好。” “哼!”马云璐撇了撇嘴,不屑的笑了一声:“挺好?你既然想呆在羌人的地盘上做你的天将军,为什么要冒着下雪回不了山的危险来打冀城,还不是穷得活不下去了?冀城好打吗?你打了半个月了,连城头一块土都没摸着,还想打冀城。就算冀城打下来又能如何?冀城有关中富吗?” 马将军被她一顿连讽带讥的话说得恼羞成怒,啪的一声放下手里的银碗,大声喝道:“我就是不投降,我现在手里有三万骑兵,完全可以纵横西凉,为什么要投降那个竖子?”马将军想起李辰海就恼火,七年前他被夏侯称那怪模怪样的一脚踹得吐血,在众人面前丢光了面子,虽然伤很快就好了,可是这难堪却足以让他记一辈子。他已经得到了消息,不光李辰海来了,夏侯称那个竖子也来了,这次他一定要活捉了夏侯称,让他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英雄,光凭拳脚功夫有什么用?大丈夫就要带着千军万马,纵横沙场才是真本事。 马云璐也动了气,瞪着马将军怒声大喝:“当初父亲不愿意把人马交给你,我还为你讲情,现在看来,我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还连累了马家为你蒙羞。先人伏波将军为汉家开疆辟土,马革裹尸,名垂千古,你却带着羌人为祸边疆,我看你死后如何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你……你这个马家的不孝子孙!” 马将军暴跳如雷,霍的一下子跳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银碗冲到马云璐的面前就要砸。马云璐夷然不惧,怒视着马将军,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她满心以为马将军会看清眼前的形势,给他指出一条两全齐美的路子,他会愉快的接受,没想到马将军却是如此的冥顽不灵,本来的那些聪明全被眼中的这点虚名给盖住了。 死了,也许倒是个解脱。马云璐看着喷着粗气象头野牛的马将军,暗自想道。 马将军看着马云璐那不屈的眼神,手停住了,僵在那里半天。正时马种撩帐进来,一见兄长和姊姊剑拔弩张的样子,连忙上前一把抱住马将军,将他拖了开去:“兄长,你这是为的哪桩,怎么能对阿姊动粗?” 马将军趁势让了开去,他指着马云璐冷笑道:“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打进关中,逼着朝庭封我为王,为马家光宗耀祖,到了那个时候,又有谁能说我不孝?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刘季也是打出来的江山,我马将军为什么不行?先祖马伏波,哼,为汉家开疆辟土又如何?不照样被那些小人害死?沙场上拼杀来的侯爵,还不是说夺就夺了?” 马将军越说越气,脸色胀得通红,他愤怒难平的端起一碗酒就往嘴里倒去,乳白色的酒渍洒了一身。马云璐木然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你放我走吧,从此你是生是死与我无关,与马家无关。” “哼,你想走,也等我拿下冀城再走。”马将军冷笑一声:“我已经派人进城去说服韦康,天要下雪了,他等不到援兵的,不投降,我就奢了这冀城,这些儒生哪个不怕死,圣贤书?顶个屁用!生死之前,连遮羞布都不如。” 马种面露难色,瞅了马云璐一眼,凑到马将军跟前低声说道:“兄长,李军的援军来了,夏侯渊已经拿下了下邽,我们再不走,就走不脱了。” “什么?”马将军大惊,手一抖,刚倒满的一碗酒撒出去一半,两道剑眉挤成了个疙瘩:“这么快?还是夏侯渊亲自来的?他有多少人?离此还有多远?你这消息从哪儿来的?” 他一口气顺了几个问题,马种一时不知回答哪一个,脸憋得有些红。他怔了一下说道:“我听阎温说的,他被我们的斥候抓住了。” “阎温?就是半月前逃出去的那个?”马将军想了想问道。半月前阎温潜水出城,马将军部下巡逻的时候发现了水迹,跟上去抓住了阎温的一个随从,却让阎温跑了,他一直有些不安,但想想就算他跑到郿县去找到夏侯渊,夏侯渊也没有实力来救,这才没把他当回事,没想到突然之间,这个人居然又回来了,而且还带着夏侯渊的援军。 “把他带上来。” 阎温被重重的摔在马将军面前,额头上流下的血糊住了他的眼睛,他眼中看到的马将军,都是血一般的颜色。阎温艰难的喘了几口气,咬牙笑道:“小儿,夏侯将军亲率三万大军拿下了下邽,马上就要来冀城,车骑将军带着大军随后就到,要围剿你们这两个叛贼,你还能得意几天?趁早投降吧,车骑将军仁慈,说不准还会饶你一条小命。” 马将军嘿嘿的笑了,他蹲到阎温面前,有滋有味的喝了一口酒:“你唬我呢?三万大军,夏侯渊总共才多少人?李辰海来了又怎么样,西凉不是江南,他到了这里,也是死路一条,我就等着他来呢,怎么会舍得走。” 他笑了两声,轻松的瞟了阎温一眼,又咂了一口酒:“再说了,夏侯渊来了又如何?我三万铁骑还怕他三万步卒?再说了,你进不了城,城中谁又知道他来了?韦大人心已经慌了,也许明天就要投降了。”他说着,忽然眼珠一动,放下手中的银碗,“当郎”一声扔在一旁:“别想那么多了,先顾着你自己的命吧。我跟你做个交易如何?” 阎温闭口不言,紧盯着马将军的面孔,忽然说道:“什么交易?” “你明天到城下去喊两声,就说夏侯渊来不了了。”马将军咧着嘴笑道:“我就饶你一命,拿下冀城,让你第一个进城,满载而归。你要是想当官,我也可以让你当个大官,怎么样?”他说完站了起来,俯视着阎温,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住了,透出一股狠厉:“你最好答应这个交易,要不然,老子现在就一刀结果了你。” 第二百零四章 第二百零四章 阎温甩了甩头,将一滴快要滴到眼前的血滴甩开,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你说话算数?” 马将军一笑,脸上的狠厉散去,又换成了一副温和的笑容:“自然,我是天将军,哪能说话不算数,我知道你是个有才的,做个下邽令可惜了,韦康不会用人,你要是跟着我,我让你做凉州刺史,如何?” 阎温也笑了:“那个以后再说,我现在流血不止,又饿又冷,如果现在就死了,什么凉州刺史都是空的。先松开我,让我吃饱再说。” 马将军呵呵大笑:“这才是识时务的汉子,来人,给阎大人松绑,好酒好菜伺候着。对了,找两个漂亮女人来服侍阎大人。” 亲卫们解开了阎温身上的绳索,又端来了水让阎温洗干净,随即有两个羌女端着酒肉来到阎温的身边。阎温也不推辞,安然自若的接受了医匠的治疗包扎,在羌女的侍候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连看都不看坐在对面的马将军一眼。吃饱喝足,他站起身一拱手:“多承款待。” 马将军笑了笑,挥了挥手,两个羌女一左一右的扶着阎温去了。 马种看着阎温虽然有些踉跄,却坚定无比的身影,有些担心的对马将军说道:“兄长,我看阎伯俭不是能轻易投降的人啊,他这么做,会不会有诈?” 马将军扭过头看了马种一会,略有所思的说道:“你是说,他明天到阵前,会不按我说的说?” 马种没说话,但他的神情显然正在担心这个。 “那你有什么办法?”马将军放下酒碗,沉思了半晌,也觉得阎温有点靠不住,万一阎温在阵前大叫“援军来了”,那冀城岂不是更难攻了?“冀城如果不能忙拿下,援军可能就真到了,到时候我们不仅一无所得,还有可能腹背受敌。” 他苦笑了一声,又说道:“就算我现在愿意退回去,那些羌人也不愿意啊,他们满心想着出来捡点便宜,如果空手而回,以后还能听我的吗?” 马种犹豫了一下,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说道:“从阎伯俭逃出去开始算,到现在有半个多月了,如果他一路上昼夜兼程赶到郿县向夏侯渊请救兵,那么夏侯渊确实有可能已经到了上邽,也就是说,阎温所说的,有可能是真的。如果夏侯渊真的到了上邽,只怕冀城……难下。” “没这么快吧?”马将军嘴上不相信,可是语气已经不那么有把握了,他用粗壮的手指挠了挠脏兮兮的头发,想了想又说道:“夏侯渊手下总共才四万多人,陈仓、街亭都要留守人马,安定那边还在防守,他应该抽不出三万人。何况三万人不是三千人,可以轻军直进,三万大军移动,要带多少辎重?他要抽调多少民夫?哪是说走就走的?” 马种想了想,也觉得不太可能,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兄长,上邽到此不过六七十里,派个快马去看看岂不是更有把握?如果阎伯俭真的是在说谎,我们再攻城不迟。” 马将军听了,展颜一笑,一拍大腿赞道:“这个办法好。来人……” 几个骑兵斥候半夜时分赶回了大营,他们被寒彻入骨的北风吹得浑身冰冷,但额头上却冒着涔涔的冷汗,一见到马将军就跪下磕头,说话都有些哆嗦了。 “上邽确实被李军夺了,从战旗上看正是夏侯渊。”斥候紧张的说道:“另外,我们还看到了朱灵等人的战旗。” 马将军有些发懵,这么说阎温说的不是骗人的话,而是真话了?他一时有些紧张,想了想又不死心的问道:“你们有没有进城去看?朱灵不是在陈仓吗?怎么会到了上邽?” “将军,上邽城戒备森严,我们哪进得去,半夜里一点灯火也没有,安静得很,显然有大军入驻,我们还听到了军营里才能听到的刁斗声。”斥侯咽了口唾沫说道:“他们的斥侯放到了五十里,我们好容易才钻进去的,有个兄弟想爬进城去看看,离城墙还有五十步就被夜哨一箭射死了,紧跟着巡逻的就赶来了。要不是跑得快,我们几个差点都回不来。” 马将军有些窒息,从帐门口吹进来的夜风凉得让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果然不是说了玩的,这么远的路程,他居然还真的赶到了,而且还是三万人,简直是匪夷所思。 “你们下去吧。”马将军赤条条的从褥子里爬起来,挥了挥手,又对一个亲卫叫道:“去请小将军来。”斥候低了头,匆匆的退去了,亲卫大步出了帐。马将军在帐里来回踱了两步,有些烦躁不安,热乎乎的身子很快就变得冰凉,他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将青铜灯台上的油灯差点吹灭了。 两个羌女光着身子爬了起来,从衣架上拿起他的衣服,赶着过来给他穿上。马将军张开双臂,任由羌女替他系好袍带,眼睛却盯着摇晃的灯光出神,浓眉紧锁。马种匆匆的走了过来,一见两个羌女,连忙又退了出去。马将军听到脚步声,撇嘴一笑:“进来吧,有什么了不得的。” 两个羌女也不以为然,手脚麻利的穿上羊皮袍子,将行军榻上的皮褥子推在一旁,一个装关羊奶的扁壶架在火上,一个将吃了一半的羊腿拿了过来,伸到火上去烤。 “斥侯回来了,夏侯渊确实来了,上邽已经丢了。”马将军言简意赅的把情况向马种转达了一遍。 马种低头沉思了一会,自言自语的说道:“既然朱灵已经从陈仓赶到了上邽,那么李辰海显然已经到了关中,要不然夏侯渊不会把朱灵调到汉阳来。这个仗……真的不好打了。我看还是在附近掳掠一番,然后尽快由武都道退回去的好。” 马将军沉默不语,进退两难。他实在舍不得眼前的这个冀城,冀城是州治,是凉州数得过来的几个大城,抢了冀城,比扫荡一个郡都有效,只是冀城就象一只铁壳乌龟,他虽然有三万骑兵,却没有信心拿下冀城。本来可以围而不打,挤压韦康的信心的,现在却来了援军,自己反而有可能被两面夹击,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他转了两圈,抬起头看着马种,眼神里充满了杀气:“不能退!如果这次不战而退,我以后在羌人中说话就再也没人听了,就算要退,也要狠狠的打一仗,我有三万骑兵,夏侯渊就算有三万人,他也吞不下我。更何况……”他笑了笑,脸色狞厉:“韩遂还在旁边看着,我如果就这么退走了,岂不是被他笑死?我们合兵一处有八万人,为什么不能一口吞下夏侯渊,回头再拿下冀城?” 马种一听大惊失色,愕然的看着战意盎然的马将军。 “韩遂就在显亲,离此不过百里,立刻派人联系他,我马上赶到望垣堵截夏侯渊,请他赶来汇合。”他顿了一顿,呲牙笑道:“告诉他,拿下夏侯渊和冀城,战利品我们平分。” 马种听出了马将军的狠决,知道无法再劝,只得应了,连夜派人去联系韩遂,韩遂接到马将军的消息之后,立刻把成公英叫来商量。这次马将军出人意料的、极其爽快的答应了韩遂的要求,让他掳掠了几个县,补充了一下物资,平息了那几个头领的怨气,韩遂正打算就此撤回金城呢,现在接到马将军约他合击夏侯渊的消息,他有些犹豫。他和夏侯渊打过交道,此人凶悍好斗,手上的人马也比较精锐,战斗力很强,作风也很顽强,敢打硬仗,如果不能一下子打死他,自己很可能被拖住,两败俱伤。更重要的是,他领的虽然是以步卒为主,可是行军极其快速,用兵飘忽不定,骑兵在他面前也未必就稳操胜劵,这让韩遂在心理上不敢轻视他。 现在李辰海又到了关中,如果他全力一战打死了夏侯渊,正好替李辰海去了一个心腹之患,而且还送了个把柄在他手里,自己却打得筋疲力尽,这值不值得,实在是个必须要考虑清楚的问题。 “公英,你看……”韩遂沉吟着看向成公英。 成公英在地图上扫了一眼,又问了马将军派来的人几个问题。摇了摇头说道:“这事不清楚的地方太多,一时还决定不了。不过,马将军既然派了人来约战,我们什么表示也没有就走,这也不好,他这次这么大度的让我们在显亲、略阳诸县掳掠,解决了我们眼前的危机,如果我们不帮他,只怕谰过去,也会被人讥笑。再者,这么大的好处在眼前,就算将军舍得走,只怕那些人也舍不得走。三万人的辎重,再加上冀城,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我也是考虑到这些,所以才犹豫不决。” 第二百零五章 第二百零五章 “我也是考虑到这些,所以才犹豫不决。”韩遂点头赞同的说道:“要不我们就派一部分人向他靠拢,配合他作战吧。冀城我也不想要,就由他占着吧,夏侯渊部的辎重能分一部分给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韩遂的眼光穿过帐门缝隙:“很快就要下雪了,如果现在不走,我们今年就得留在显亲过年了,这一仗,要打必须速战速决,拖得时间长了,可不是好事。” 成公英眼睛还是瞟着地图,沉默了半天,忽然说道:“我觉得夏侯渊应该没有三万人,他总共四万多人,除去在安定的吴质部五千人,徐晃、朱灵、朱铄三部一万五千人,他手头最多两万多人,徐晃、朱铄在街亭,朱灵在陈仓,各地再留些人手,他哪来的三万人?朱灵怎么会到上邽来,他不守陈仓了?就算他是增援来了,陈仓也一定会留下足够的人手。再考虑到他这次行军来得如此之快,我估计除去就近调用的朱灵、朱铄之外,他从郿坞带过来的人不会超过五千,否则他的速度不可能做到这么快。那么再加上朱灵、朱铄的人马,在上邽的人马,应该不超过一万五千人,说不定只有一万出头。” 韩遂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合兵一处,岂不是可以轻松吞下夏侯渊的人马,重创李军?” 成公英点点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重创夏侯渊是没有问题,就算不能全歼他,也可以打得他奄奄一息,将他赶出汉阳郡。可是将军想一想,夏侯渊只有一万多人,又是轻军而来,所带辎重必然有限,我们两家分可就不足了。至于冀城,我估计马超到时候也不会轻易的让我们分享,他如果看到夏侯渊只有一万多人,或许不会让我们参战,以免我们要求分享战利品。” 韩遂想了想,忽然笑了,指着成公英笑道:“公英,你对马孟起可谓是知之甚深。他现在以为夏侯渊有三万人,这才要求我去支援,如果他知道夏侯渊只有一万多人,大概根本不会通知我的。” 成公英笑了。 韩遂笑了一阵,又说道:“不过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夏侯渊究竟有多少人,我们也不敢保证,如果不派人去,只怕马孟起又会生起嫌隙,所以这兵还是要派的。可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白帮忙,不管他多少人,东西怎么分,还是先说好了才行,免得马孟起到时候又反悔。” “将军如虑甚是。”成公英笑道:“依属下愚见,我们应该分兵两路,一路去望垣和马将军合兵一处,另外一路绕道去陇县,夺取陇关,一来可以堵住夏侯渊的后路,二来可以防止李军的援军,这样也是配合了马将军作战,想必马将军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韩遂一想,哈哈大笑,对成公英的计策很是满意。他们算来算去,夏侯渊应该没有三万人,既然如此,那么马超击败夏侯渊应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夏侯渊大败之后,必然要撤回关中,他们在半路上打夏侯渊的败军,花的力气小,收获却要大得多,更关键的是,他去打陇西,阻力要小得多,又可以提前知道李军援军的动向,如果有什么意外,他可以先反应过来,相对而言,危险性也就小得多。 “公英,所言甚是。”韩遂起身拍了拍成公英的肩膀,大笑着说道:“就依你的妙计而行,让子义带上成宜、侯选两人,一共两万人去帮马孟起的忙,我们去打陇县,抄夏侯渊的后路。”他想了想又笑道:“说不定,还能顺便把街亭拿下,那关中的大门就向我们打开了。” 徐晃接到斥候的消息,得知韩遂没有向西退回金城,反而从显亲又杀回了陇县,立刻感觉到了出了问题,他一面派出大量斥侯继续打探,一面派出两路传令兵,分别向夏侯渊和李辰海报警,同时他火速派出一曲人马进驻陇关,日夜监视着韩遂的动向。 夏侯渊接到徐晃的消息的时候,已经在下邽呆了七天。阎温一去不复返,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生死不明,也不知道城里得到了消息没有。不过,现在夏侯渊最关心的不是冀城的安危,而是他自身的安危。出乎他最初的预料,马超不仅没有退走,反而放弃了冀城逼了上来,在前方三十里处的望垣扎下了大营,摆出一副准备决战的模样,与马超同时到达的还有原属韩遂的两万人马。 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夏侯渊征战多年,深知道一万多步卒面对着五万羌人骑兵那是什么后果,就算是当年的杀神段颎平东羌,也没有遇到过如此凶险的情况。段颎当时还有五千骑兵,而他现在手中的亲卫骑集中起来,也不过千人,根本当不得大用。 所幸马超摸不清他的虚实,一直以为他是三万人,没敢轻易上前挑战,只是在望垣等着,要不然马超一定会一拥而上,直接击破这小小的下邽城。 夏侯渊有些进退两难,要按实际情况说,他现在立刻撤退还得及,但是他一撤,冀城可就危险了,他这次救援行动,也就算彻底失败,以后他在李辰海面前,就根本没有资格多说什么了。但是当徐晃的消息送到他的面前时,他知道再不决定可就来不及了,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文博,元明,你们有什么看法?”夏侯渊推开地图,将徐晃送来的消息递到朱灵和朱铄的面前。朱灵和朱铄看了一眼消息,愕然变色。马超前面有五万大军,他们已经很紧张了,现在韩遂三万人又去抄他们的后路,前后八万人马合围,这一万多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的,他们看到这个消息怎么可能不紧张。 “大人,我们……”朱铄的脸有些白,不停的搓着手,眼神紧张的闪烁着。 “怎么了?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听听。”夏侯渊笑了,向后靠了靠,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笑眯眯的看着朱铄,难得的开了个玩笑:“元明,你这是怎么了,看你脸色这么差,是昨天没睡好,还是做了违反军令的事了?” 旁边的朱灵和郭淮见平时很严肃的夏侯渊今天心情这么好,也有些意外的笑了起来,而朱铄的白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泛了红,他喃喃的说道:“将军说笑了,我怎么可能违反军令呢。” “没违反军令就好,说说,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处理才好?”夏侯渊收了笑容,恢复了一贯的严肃,用手指点头地图对朱灵和郭淮说道:“文博,伯济,你们也说说。” 朱灵摸了摸下巴,不紧不慢的说道:“将军,以属下之见,徐将军只能从后面牵制一下韩遂,他要守着街亭,也没有实力和韩遂的三万人马较量,因此陇关只能起一个预警作用,不可能挡得住韩遂。如果我们还留在下邽不走,则韩遂最多两天后就会截断我军后路,就算将军要向前与马超决战,我军的粮草也无法保障。” 夏侯渊点了点头,手里玩弄着一把银柄拍髀,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把眼光看向朱灵,示意他继续往下说。朱灵有些为难,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不立刻退后就是死路一条,夏侯渊自己不说,偏要别人说,显然是觉得这样没面子,要让别人说出来。可是自己的话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他为什么还是不动声色呢。朱灵看了一眼神态轻松的夏侯渊,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不会是想在这里和马超决一死战吧? 朱铄见朱灵看着夏侯渊不说话,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道:“将军,文博的意思可能是立刻撤退。文博,你是这个意思吧?” 朱灵点了点头,让开了夏侯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属下正是这个意思,一万多人应付前后八万人,实在……没什么把握。” “岂止是没有把握,简直是找死。”夏侯渊站了起来,手捏着拍髀的刀柄,背在身后,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前后总共八万羌人骑兵,我们只有一万五千人,虽然有城可守,而且军械方面也占点优势,但是兵力悬殊太大,而且下邽的城太小,羌兵不用大型攻城器械,就凭着简易的云梯就能杀进来。因此,下邽城不足以据。” 朱灵和朱铄一听,立刻松了一口气。他们拱起手正要说话,夏侯渊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接着说道:“可是我们如果现在就退出汉阳,那么冀城必然丢失。冀城坚固,存粮较丰,如果一旦被马超占据了冀城,那么我们想再夺回来,所花的代价就不是眼下这一万多人了。” “那……”朱灵和朱铄一听他这么说,心又提了起来。 “找你们来,就是要想个办法。” 第二百零六章 第二百零六章 “找你们来,就是要想个办法,既要保住我们自己,又不能让马超夺了冀城,只要他占不了冀城,那么他就不敢在此多做停留,不要多,只要三五天,马超就会留开汉阳,放弃冀城。下了雪,他既攻不了城,也无法野战,没吃没喝的,他不走还能干什么?” “三……五天?”朱灵沉吟了,没有说下去。 “马超虽然有五万人在手,可是他不知道我们的底细,阎温没回来,一定是被他抓住了,以阎温的血性,他一定不会向马超投降,也不会告诉马超实情。马超现在犹豫不前,显然是相信了我们有三万人。下邽虽小,有三万人守城,五万羌兵攻城也没有胜算,何况他也受不起这么大的损失,所以他在望垣等我们等了两天,就是想看看我们的底细。如果现在我们一退,他立刻就会追上来,五万骑兵一泄而下,我们……逃得了吗?”夏侯渊一笑,停下脚步看着朱灵和朱铄。 朱灵首先反应过来,他立刻明白了夏侯渊的意思。夏侯渊不是不想走,可是他不能走,一来走了之后冀城肯定不保,马超会联合韩遂猛攻冀城,冀城里的守兵不多,韦康又是个儒生,看到这么多羌人一定会慌了神,再看到援兵被打跑了,很可能立刻开门投降。冀城一丢,马超就在汉阳郡彻底站住了脚,以后想要再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二来夏侯渊就算想走也未必走得掉,马超现在没有进攻而是陈兵望垣,是想试探一下夏侯渊,如果夏侯渊心虚,掉头就跑,那马超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追上来,以骑兵追击逃跑的步卒,要比攻城容易得多。 可是,不逃的话,如果三五天之内不下雪,后路再被韩遂截断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车骑将军的龙骑已经到了石家山,留此不过二十里,他们隐在那里有五天了。有他们在,就算韩遂拿下了陇关,他也切不断我们的后路。而且,”夏侯渊仰起头,微微一笑:“他们一定已经将这里的情况送回了郿坞,我想车骑将军不会坐视不管的,也许,他的军令已经在来汉阳的路上。就算龙骑不知道韩遂的动向,公明也不会死守陇关,他自然也会把消息传到汧县,再通知车骑将军。” 朱灵和朱铄不说话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眼前可就是一个大好战机。关中为什么会打了几年也没有平定?就是因为地方太大,这些人分散开来,要想一战解决问题,实在是不可能。你辛辛苦苦的跑去了,他跑到别的地方躲起来了,你回来了,他也回来了。眼下马超和韩遂都到了汉阳,八万大军在这里,几乎是叛军的全部主力。如果李辰海率大军赶到一战重创他们,那么西凉的平定就有可能提前几年,作为先锋兼诱饵的他们,就是首功一件。就算李辰海来不及赶到,他们以一万多人逼退了马超保住了冀城,那也是大功一件。夏侯渊保住了名声,他们也一定会得到奖赏。 功名总是伴随着危险一起来的,没有危险,哪有功名。可是这危险也太大了一些,要想成功,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马超看不透他们的底细,不敢强攻,二是李辰海能迅速的赶到。马超的事暂且不说,李辰海能及时赶到吗?他刚刚接手关中的部队,要想行军千里到这里来支援并重创马超、韩遂,他有没有这样的气魄? “诸位,可想好了?”夏侯渊微微一笑,眼光在朱灵等人的脸上一扫而过。 朱灵看着夏侯渊的神色,知道夏侯渊的想法其实早就决定了,只是在礼貌性的征求一下意见,就算自己不同意,他也会这么干,与其如此,不如光棍一下,大不了就是兵败身死,既然想做将军,他就有这心理准备。因此他立刻拱手应诺:“一切以将军马首是瞻,灵万死不辞。” 朱灵表了态,朱铄自然也不能落后,他犹豫了一下,也抱拳说道:“铄也愿听将军军令。” 夏侯渊暗暗松了口气,挥手笑道:“多谢二位将军支持,你们下去好好安顿军心,就说车骑将军的援兵正在源源不断的赶来。打败马超、韩遂之后,必有重赏,牛羊,女人,让他们心满意足。” “喏。”朱灵、朱铄一听,知道夏侯渊这是用重赏来激励士兵的勇气,发财的机会来了,连忙大声应诺,随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去了。夏侯渊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外,转过头来对郭淮说道:“伯济,你有什么办法,让马超再犹豫两天?” 郭淮笑了一声说道:“马超在望垣已经呆了三天,估计心里也有点发毛了,这两天一定会来城下试探一下。属下以为,以其让他来试探我们,不如我们去试探他,好让他摸不清我们的虚实。” 夏侯渊笑了,他也正有此打算,立刻点头称是:“如何试探法?” 郭淮平静的笑道:“将军守城,派一位将军出城为先锋,摆出向望垣主动进逼的姿态。” 夏侯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可是件要有胆气的任务,你看谁去比较好?” 郭淮的眉尖略微皱了皱,笑道:“横海将军有勇有谋,应该能担起这个重任。” 夏侯渊想了想笑道:“朱元明勇则勇矣,冷静差一点,文博倒是合适,不过,伯济,要不是你还只是个司马,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郭淮微笑道:“将军过奖了。” ………… 马超正在帐中闲坐,前军主将马岱忽然送来了消息,李军从下邽城出来了,正在向望垣进发,马岱来请示,是进击李军,还是再等等看。 马超有些捉摸不定了,难道李军真的有三万人?以夏侯渊的脾气,如果他真有三万人在手,出城一战实在太正常了。羌兵虽然人多,又是以骑兵为主,但军械之类的装备要差得多,和中原的将士比起来,西凉的士兵除了胯下的马,掌中的刀,就一无所有,马镫在中原已经普及了,但在西凉,却还是个金贵物件,不是中层军官都配不起,就更别提铁甲了,普通士卒能有个皮甲护身已经不错了。综合比较起来,三万李军步卒对三万骑兵虽然占不了上风,但一战之力还是有的,特别是当主将是夏侯渊这种打仗不要命的角色。 马超很迟疑,让人把韩银叫了过来商议。韩银来的时候听成公英说过,李军可能根本没有三万人,估计只有一万出头。马超虽然没有全信,可是他也希望夏侯渊真的没有三万人,那样的话他就可以拿下夏侯渊,回头再攻冀城就是易如反掌了。 听说李军出城向望垣出发,韩银也说不准了。在他看来,如果夏侯渊只有一万多人,这时候无论如何也不敢出城,就算不退出下邽,至少也会守在城里,等待援军,哪有明知不敌还出城和骑兵野战的道理。 这明显不合常理。 如果不是夏侯渊疯了,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夏侯渊真的有三万精兵,阎温没有说谎。 韩银没了底气,马超就更拿不准了。他只好让马岱小心的看着,看看李军下一步的动作再作决定。 朱灵带着五千人马出了城,心里象打鼓,神情却平静得很,好象身后真的跟着无数的精兵,他到了离望垣十里的凤凰山才停了下来,在凤凰山南坡扎下了大营,而且大营扎得也不高,一副随时准备下山接战的架势。 他手下的将士看着远处的骑兵大营,脸都白了。十里,骑兵转瞬即到,五万骑兵,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淹没。在这个地方扎营,而且扎得这么低,就象在老虎嘴边上一般凶险。 朱灵没有理他们,安安稳稳的扎下了大营,定时派出斥侯向下邽汇报情况,沿着渭水的河边,斥候飞驰,一副调兵遣将,大战即将来临的样子。 马超没有轻举妄动,决定再观察两天再说,他派出大量斥候,在附近的山里所有可能藏兵的地方寻找李军的踪迹,生怕夏侯渊利用有利地形打他的埋伏。一旦确信了周围是安全的,不管夏侯渊来不来,他就先把朱灵所部吃掉再进逼下邽。 郿坞,李辰海几乎在同时接到了徐晃和阎明的消息,随后又接到了夏侯渊的快马急报,他跺足长叹,夏侯渊以自身为饵,想要重创马超、韩遂,想法是好的,可是可行性实在太差。他还在郿坞,留下邽有近千里之遥,就算是立刻起程,不顾一切的赶路,也要十天之后才能赶到下邽,而连续十天急行军,士兵的体能消耗惊人,就算赶到下邽,这仗也没法打了。何况十天之后,只怕夏侯渊已经全军覆灭了。 贾谋士、庞凤、术士、马逆等人也有些不知所措,一时没有什么妙计。 李辰海点头称是,他又问了一下贾谋士等人的意见。 第二百零七章 第二百零七章 李辰海点头称是,他又问了一下贾诩等人的意见,他们也觉得这是目前来说唯一可行的办法了。李辰海随即将张合等人叫来商议,半个时辰之后,李辰海做出决定,留张辽守城,张合以及魏延率领的亲卫营立刻一起出发,赶往关山。军情紧急,他不敢多耽搁,吩咐立刻下去准备拔营。 冲出郿坞之时,李辰海抬头看了看天色,暗自祈祷,最好快点下雪,这样夏侯渊也许还有点活路可走,只要夏侯渊等人不死,纵使那一万多人全部阵亡,这个败仗都不是那么不可接受的。 李辰海还没接到消息时候,夏侯称和方艾两个人已经赶到了关山脚下,渭水之滨。他们在半路上接到了庞德送来的消息之后,日夜兼程,一夜之间赶了上百里,居然抢在韩遂之前到达了渭水。刚扎下大营不久,斥候们就送来了韩遂部也到达前方的消息。 韩遂在打陇关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徐晃布置的人在陇关成功的挡了他半天,还差点用山上滚下来的大石头差点把他砸死。在诛杀了那些守卒之后,韩遂在陇关犹豫了好一会,徐晃既然看出了他的用意,又怎么会不通知夏侯渊和李辰海?自己会不会没打着夏侯渊,反而被人包围了? 韩遂犹豫,侯选、程银等人可不犹豫,他们催促着韩遂继续向前。韩遂把自己的主要力量都让儿子韩银带走了,手头的三万人只有一万是自己的,其他都是别人的,占不了绝对优势,只好顺应大势,向南进发。他有些不放心,把成公英叫过来商议。成公英细细的分析了一下,觉得李辰海的人马应该不会这么快能到关山,向前再走两天,看看情况再说。 韩遂抬起头,苦笑了一声,今年的天气有些奇怪,这都十月末了,老天还没有下雪,天阴了好久,风也冷得入骨,却一直不下雪。侯选那些人说,这是老天爷给他们机会,让他再发个财,可韩遂却觉得,这老天象是嘲讽的看着他们,正在准备一个大大的陷阱,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韩遂对李辰海虽然不轻视,但也说算不上害怕,但是他很担心贾诩,听到贾诩跟着李辰海来了关中之后,他就一直有些不安。这个西凉人太有名了,韩遂虽然比他大十来岁,成名也比贾诩早,可是他听当年被他们劫持做了车骑将军的智者阎忠说过这个人,说他有良平之谋。韩遂很佩服阎忠,对阎忠的话深信不疑,故而也一直对贾诩抱着浓厚的关注。 心里的意志不坚决,走起路来就不快了,山路对骑兵也不方便,等他到达渭水之滨的时候,发现曹军的方艾和夏侯称部已经抢占了渭水边的地势。韩遂退后十里,在杨树沟扎下了大营,随即把斥侯撒了出去,查探曹军的动向。 侯选等人急匆匆的赶到渭水边,却发现曹军卡住了去路,满腔的兴奋一下子化成了沮丧,他们对是战还是退产生了分歧,在大帐里吵成一团。有人舍不得夏侯渊的辎重,觉得曹军应该也是刚刚赶到,而且人数一定不会太多,根据战旗来看,是年轻的方艾和夏侯称,人数加起来最多一万人。他们虽然颇有战功,可是那是因为他们是李辰海的亲信的缘故,不一定是他们自己的本事,已方有三万人,以三敌一,拿下他们不是问题。有人担心夏侯称、方艾都到了,李辰海手下的骑兵没有道理不到。龙骑虽然只有五六千人,可是人家的装备好啊,清一色的马镫、长戟,又以并州、幽州的人为主,骑术不比自个人差,武器、甲胄都不是自己能比的,已方虽然人多,未必就能占了上风,看看自家用的什么武器就知道了,长刀对上长戟,没马镫的对上有马镫的,就是用脚想也能想得出来这里面有差距,别以为人多就一定有用。 他们的嗓门大,在大帐里吵得翻天覆地,吵得韩遂脑仁疼,他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来用力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你们还想不想打了?想打,就好好坐下商量,要是还这么吵,干脆大伙儿散了,该去哪儿去哪儿,这样一团散沙,怎么对付李辰海?” 侯选等人被他这么一吵,一个个瞪着眼珠子,一个不服一个的坐下了,闷着头喝酒吃肉,谁也不说话。 “就知道叫唤有什么用,不管是打还是不打,都得把对方的情况摸清楚了才是。斥侯没这么快回来,你们都回去休息,吃饱了喝足了才有力气。”韩遂没好气的挥挥手,把他们都赶了出去,无力的支着头,垂坐在案前,捏着胀疼胀疼的太阳穴,长叹一声。成公英陪坐在一旁,有些怜悯的看着韩遂,近七十的人了,还在为生存厮杀,不知道是该佩服他还是该可怜他。 “公英,现在怎么办?”韩遂呻吟了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 “曹军来得太快,看来是消息走漏了。”成公英一边想一边说,说得很慢,好象每一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夏侯称和方艾虽然年轻,可是他们是李辰海信得过的人,能力不可小觑,我军虽然兵力多,但……”他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韩遂:“只怕打起来,未必能占到上风。” “这帮人,有好处了,抢着向前扑,有损失了,一个比一个躲得快。”韩遂无奈的说道:“街亭只有徐晃五千人,他们就缩到后面了,现在遇到曹军两部一万多人,哪个还会上前,都想着让别人去打头阵,自己在后面捡便宜。唉,靠他们,怎么可能成事?” “将军说得对,依属下看,如果面前曹军的人数太少,他们还能有信心一战,那就抓紧时间一战,击溃曹军,抢占渭水河道。如果打不赢,我们还是尽快撤回去的好。” “干嘛要这么着急?”韩遂有些不解的看着成公英,就算曹军来了些人,已方有三万人,有必要那么着急的撤退吗,这次抢来的物资,应该还能用一些天吧。 “将军,方艾和夏侯称怎么会突然在这里?”成公英耐心的解释道:“西凉之所以难平,就是因为地方广大,曹军疲于奔命,无法一击而中。夏侯渊就算有三万人,面对我们八万人也没有胜算,他为什么还不退?如果他想解冀城之围,为什么又不进逼与马将军一战?我怀疑他是在等李辰海的大军前来,寻求机会与我军决战。我们有八万人不假,可是曹军能调集过来的也有六七万人,从实力来讲,我军并不占优势。更何况关中的人口比西凉多,他打光了,还可以从关东调兵,我们呢,我们打光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是啊,家当太小,拼不起啊。”韩遂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不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李辰海年纪轻轻就是车骑将军了,前途不可限量,他会千里迢迢的亲临战场吗?他不来,那些大将又怎么可能相互配合,还不是一样一团散沙。我们到了这里,徐晃的街亭会有什么危险,你看他动了吗?” 成公英想了想,没有多说什么。 山岭如虎,野林如龙。强劲的北风拉扯着落光了叶子的高大树木,发出呜呜的啸声,在山岭之间如冤鬼一般哭泣,让人从心里升起一种恐惧感。朦胧的一钩弯月,隐在翻滚的云层中,偶尔露出一点亮光,很快又隐没在浓厚的云层背后,留给天地之间的黑暗,浓得象是要滴出来一般。 黎明前的半个时辰,本来就是最黑的时候。 方艾放下望远镜,递给身旁边的刘磐,对正举着望远镜观察山脚下韩遂大营的夏侯称说道:“夏侯将军,你和阎将军、庞将军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对西凉人的布营方法比较了解,可从这里看出什么端倪来?” 夏侯称放下望远镜,翘起薄薄的嘴唇,轻声笑道:“士载,你们年纪相差不大,官阶又相等,就不必那么客气了吧,叫我叔权吧,听起来更亲近些。” 方艾有些赧然一笑:“岂敢。” “别那么多规矩,上阵亲兄弟,这一仗打完,咱就是过命的交情,还分那么清干什么。”夏侯称笑着,伸过手来拍了拍方艾的肩膀:“士载,没看出来,你这文文静静的,也是个爱冒险的,居然一说就跟我来偷营了。” 方艾不好意思的笑了。他和夏侯称得知韩遂带了三万大军在十里外的杨树沟扎下了大营,他们立刻想到了一起,猜出韩遂是心中没有把握,摸不清他们的状况,所以要休息一夜,打听清楚了之后再战。方艾和夏侯称加起来只有一万四千人,要是被对方探明了真相,摆明了阵势打起来,他们可就落了下风,即使能挡住韩遂,这刚到手的人马只怕也要折损大半。 第二百零八章 第二百零八章 他们可就落了下风,即使能挡住韩遂,这刚到手的人马只怕也要折损大半。可是他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自然不能再把道路让出来给韩遂,让他去抄夏侯渊的后路。 夏侯称是夏侯渊的儿子,他当然不能走了。既然不能走,又想被动挨打,他干脆就想先打韩遂一个下马威。这是个极冒险的主意,韩遂是疲兵,他也同样是疲兵,更何况对方的人手还要多一倍,万一偷袭不成,反被韩遂咬住,那可就亏大了,说不定全军覆没都有可能。他不敢确信方艾会同意他的办法,只能试探着说了一下,哪知道方艾也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舍了大营,趁着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把人马拉进了杨树沟西北的山坡上,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让士卒休息。 方艾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皮,轻声笑了:“天快到寅时三刻了,韩遂的大营里这么安静,想来已经睡得象死猪一样,我们也该出手了,要不然等韩遂的斥侯回来,我们就有暴露的危险。” 夏侯称点了点头,回头对裹着皮毯趴在一旁的许仪说道:“怎么样,西凉的斥侯有没有摸到这里来的?” 许仪撇了撇嘴,有些没兴趣:“一什人马,全被我们放翻了,这帮人一点专业素质也没有。” 夏侯称呵呵一笑,对许仪说道:“知道你的荆山卫斥侯本事一流,可也不要这么牛屁,小心以后下不了台。”许仪笑了笑,没有应他。他跟着李辰海到关中来了,手里的荆山军已经交给了铁勒和黑鱼两个校尉,不过这两人感激他的栽培,挑了二百精锐老兵给他当亲卫。这些人都是到了退伍年限之后没有退,又被留下来当了职业军人的老兵,对山林埋伏隐蔽十分精通,武技高强,缀经验丰富,许仪把他们撒在隐蔽地四周,防止被西凉斥侯发现。结果半夜下来,十个到这里来打探情况的斥侯一个没落,全被射杀或生擒。 夏侯称对方艾点了点头,握起拳头和方艾撞了一下,两人相视一笑,回到各自的阵地上。许仪一看有仗打,连忙捅了一下还举着望远镜看个不停的刘磐:“子巨,别看啦,动手杀人去。” 刚刚还静静的刘磐象吃了兴奋剂似的一下子醒了,一个轱辘坐起身来,这才发现方艾已经走了几步远,连忙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赶了上去。一直靠着树假寐的雷铜听到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立刻睁开了双眼,看到刘磐陪着方艾大步走来,脸上还挂着讨好的笑,轻轻笑骂了一声:“这个刘子巨真是想打仗想疯了,一定是在向将军请战,要打第一阵呢。”他正想着,方艾已经走到他的跟前,他连忙站了起来,抖落身上的皮氅,站得笔直的低声叫道:“将军——” “把兄弟们都叫起来,吃点喝点,准备一下,一刻钟之后动手。你居左,子巨居右,我居中,一起杀下去。”方艾一挥手,咬牙切齿的说道,年轻的脸上狠厉异常。 “诺!”雷铜和刘磐同时压低了声音应道。 寂静的山林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嗦嗦声,沉睡了三四个时辰的士卒被叫醒了,听到命令,一个个默不作声的从行囊里拿出酒壶和得胜饼,大口大口的吞咽起来,一边吃着喝着,一边互相检查着身上的皮甲、武器,迅速的集中到自己的军官周围,很快就站成了整齐的队伍。 方艾看着行动迅速却鸦雀无声的士卒,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几只野兔,然后从树洞里钻了出来,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杀阵,毫不犹豫的转过身,飞快的没入黑漆漆的树林之中…… “火!火!火!”韩遂忽然惊叫一声,翻身坐了起来,险些撞翻了旁边的灯台,在一旁昏昏欲睡的亲卫们一听他的惊叫声,连忙扑了过来,有的扶起韩遂,有的摆正摇摇晃晃的灯台。 韩遂冷汗涔涔,惊惧不已的看着被风吹得啪啪作响的帐门,侧耳倾听了片刻,不过帐中亲卫们的脚步声响成一片,他实在什么也听不出来。 “请成长史来。”韩遂定了定神,疲惫的挥了挥手。 亲卫转身出去了,刚出了帐门,就看到成公英面色煞白的大步奔来。成公英一看韩遂的大帐灯火通明,不免有些意外,可是他顾不上多想,急声问道:“将军醒了?” “回大人,将军已经醒了,正让卑职去找大人呢,可巧大人就来了。”亲卫的话还没说完,成做公英已经一头窜进了韩遂的大帐。 “公英,你这是怎么了?”满头大汗的韩遂看着满头大汗的成公英,不解的问道。 “将军,去打探曹营的斥候回来了。”成公英喘了口气,面色很难看,韩遂一下子紧张起来,一把抓住成公英的手臂:“情况如何?他们有多少人?” “大概一万五千人。”成公英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看着刚刚松了口气的韩遂,又说了一句:“不过大营现在是空的,只有两百人看守辎重,方艾、夏侯称的战旗都在,不过……人都不在大营。” 韩遂的头皮一下子麻了,一万五千精锐不在营里,那能干什么去,一种可能是去支援夏侯渊,不过路途太远,他们不可能把辎重放在这里伪充大军,这种疯狂的事有点脑子的人都想不出来。另外一个可能就是他们来偷袭自己了,这里不过十来里地,又是山林,隐蔽起来更容易。 不过,他们不也是刚刚到吗,自己到的时候,他们的大营还没有扎好,可想而知也是急奔而来的疲军,这个时候不倚仗着大营好好休息,居然还敢来偷袭?韩遂有些不敢相信,但他看着成公英略带了些忙乱的眼神,不用问也知道,成公英是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附近的斥候呢?”韩遂急急忙忙的问道。 “半个时辰前刚回来的,差了二十多个,不过,派往西北山坡的十个人,一个也没回来。”成公英说了几句话,已经沉稳下来,他一边拉起韩遂一边说道:“将军,我已经叫醒了将军的亲卫营,请将军立刻下令,把诸位将军叫醒,让他们小心防备,从各个迹象看,方艾、夏侯称十有**就在西北的山沟里埋伏着。” 韩遂一边张开双臂让亲卫给他披甲,一边听成公英说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巨大的恐惧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他张大了嘴,拼命的吸气,就象一条濒死的鱼。 “快,把他们都叫起来,小心戒备……”韩遂的命令刚下了一半,忽然停住了,他伸出手示意大家禁声。成公英等人立刻全部闭紧了嘴,大帐里一下子静悄悄的,连喘息声都清晰可闻。 一阵利啸声,从呼啸的北风声里钻了出来,隐约可闻。韩遂和成公英相互看了一眼,脸色大变,成公英身形展动,如一只豹子忽然窜出了大帐,帐外的景象顿时让他大惊失色。 上千只长箭,带着闪烁的火苗,从西北的山坡上飞起,象是一片耀眼的星星,瞬间扑到了大帐里,钉在了牛皮大帐上面,钉在了地上,箭羽还在簌簌颤抖,箭杆上绑着的火把已经很快的点燃了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天干物燥,一点就着,大火很快就漫延了开来。 被火烧醒的士卒们惊呼起来,跳起来扑打着火,和守夜的士卒一起高声惊呼,大营里乱成一团。而成公英的眼神,更是看到了远去的山坡上,六条闪着寒光的黑龙,悄无声息的从山顶蜿蜒直下,很快就接近了大营。 “大势去矣!”成公英一拍额头,哀叹一声,折身回帐,拉起韩遂就走。韩遂还有些莫名其妙,等到了帐外一看,脸色立刻煞白,他二话不说,甩开成公英的手,以平常看不到的敏捷飞身上马,纵身大呼:“快走。” 亲卫营早就准备停当,他们被成公英叫起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满,不过这点不满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成公英的警觉让他们多了小半个时辰的准备时间,其他的大营还在乱成一团的时候,韩遂自己的人马已经收拾停当,作好了战斗的准备。一万将士全副武装的站在自己的战马旁,等候韩遂的命令。 韩遂扫了一眼战场,立刻下达了简捷而有效的命令:“撤出大营,在西面列阵。” 一万士卒翻身上马,飞快的撤出了大营,沿着关山南坡,面向大营摆下了冲击阵型。这时大营里已经乱成一团,侯选等人骑在马上,大呼小叫的,象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被趁乱杀进大营的唐军杀得节节败退。他们根本组织不了有效的阻击,只能凭着士卒个人的勇猛,对抗杀进营中的六路人马,象是山洪面前的小石子,翻起一点血花,很快就被急流带走。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唐军已经。 第二百零九章 第二百零八章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李军已经杀到了大营的中心,点着了几乎所有能点着的东西,杀死了挡在他们面前的所有人。但他们冲锋的锐气,也到此为止。几乎在同时,邓艾、夏侯称和侯选、程银等人看到了在大营西列阵的骑兵。 “撤!”邓艾立刻下令。 身后的传令兵立刻敲响了手中的金锣,清脆的锣声在嘈杂纷攘的大营里象是一个精灵,灵活的钻进了厮杀正酣的李军耳中,让他们被鲜血和杀戮刺激得发热的头脑为之一醒,停下了手中的战刀、长矛,抬起头来看看四周的形势。 韩遂的一万骑兵,沉默而愤怒的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勒紧了手中的缰强,极力控制着兴奋的打着喷鼻的战马。 侯选等人总算有机会喘口气了,不过他们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路,无法再原地反抗,他们不约而同的带着剩下的残兵败将,蜂拥向西,直向没有受损的韩遂冲去。不用韩遂招呼,他们也知道让开骑兵的冲锋路线,绕到骑兵的背后列阵。 “传令,刘磐部殿后,撤。”邓艾下达了命令。 “传令,许仪部殿后,向南撤回大营。”夏侯称不约而同的下达的命令。 厮杀得满面是血的刘磐听到命令,精神振奋,他握紧了手中的战刀,举刀狂呼:“就地准备,弓弩上弦……” 在他的北面,许仪也嘶吼着下达了同样的命令。他带着二百荆山卫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的士卒迅速的使用身边一切可用的东西,组成了简易的防护阵型,一左一右两个方阵,如两面巨大的盾牌,面向杀气腾腾的西凉骑兵。 夏侯称和邓艾带着剩下的人马撤出了乱糟糟、烈焰腾空的大营,在南面的谷口布下了阻止阵型,随即通知刘磐和许仪,可以撤退了。 韩遂阴着脸,看着大营里火光中严阵以待的四千人,感到了无尽的寒意。一个时辰之间,三万大军只剩下一半,只有他这一万人是完整的,而其他的将领大部分都只剩下了亲卫营,一个个被烧得灰头焦脸的站在阵后,神情沮丧,全然没有了平时的傲气和骄狂。正在缓缓撤退的李军,那股凶悍的杀气,似乎能穿透这三四百步的距离直逼面门。 “将军,再不冲上去,他们可就全跑了。”侯选忍不住了,从阵后跑了过来,对韩遂弯腰施礼。 韩遂瞟了一眼头发散乱,脸上被薰得黑乎乎的侯选,心中油然升起一阵快意。平时侯选说话的声音是最大的,今天他的大营首当其冲,损失也就最大,五千多人,只剩下了一百多亲卫,他自己的头盔掉了,铁甲也没来及披,就连羊皮袄都歪在身上,别提多惨了。 “侯将军,昨天又喝多了吧?”韩遂神色冷漠的说了一句:“居然一点防备也没做,就能安心的睡大觉,真有你的。” 侯选愣了一下,没敢吱声。他知道自己犯了错,要不是他昨夜喝多了,疏于防范,能够及时组织起来一些抵抗,不让李军这么快杀进大营的话,其他人还不至于这么狼狈。 “侯将军如果还有勇气和能力,就当个先锋,如果累了,还是到后面休息一下吧。”韩遂不咸不淡的说道。侯选没脾气了,他只剩下百十人,还打个屁先锋,所以他扭头就走。 “公英,还是冲杀一阵再撤吧,要不然也没法说话。”韩遂的神情忽然之间轻松起来,满意的看了一眼成公英。成公英心领神会,一举手中的长矛,两千骑兵纵身大喝,拨马出列,在成公英的身后形成一只利箭,慢慢加速,冲到大营前的时候,已经将速度提到了最高。 成公英一提马缰,战马轻盈的跃过已经烧毁的栅栏,身后的骑士有样学样,流畅的跃过栅栏,象是长江冲过一道微不足道的小坝,继续流畅的向前冲去。 正在撤退的许仪和刘磐冷眼看着快冲到眼前的骑兵,看着他们一路踢起灰尘,挑开挡道的帐篷,冷笑一声,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长刀直指,长矛兵上前,前排端在地上,将矛鐏插进泥土中,用力踩住,手扶着矛柄,锋利的矛尖斜指向前,盾牌兵冲到他们的前面,架起了盾牌,紧握住手听长刀,后面的弓箭手拉开了强弓,箭尖直指前方。 八十步! “放!”许仪手中的长刀猛然下劈。 “嗡——”松开的弓弦发出沉闷的响声。 “嗖——”长箭离弦,转瞬间飞过八十步的距离,扎进了正在冲锋的骑兵队伍,溅起一朵朵的血花,中箭的骑士栽倒在马下,随即被后面的战马踏成肉泥,只剩下战马跟着大队向前冲锋。 成公英俯在马背上,举手了左手的小圆盾,右手长矛一晃,厉声大喝:“放箭!” 一篷箭雨从阵中冲起,扑向前方的李军,长箭大部分都射在了盾牌上,也有为数不少的长箭越过盾牌,倾泻在阵中,射倒一片李军。不过骑兵的弓弱,李军的甲厚,损伤要比骑兵少得多。 一轮箭射完,骑兵已经快冲到长矛阵前,没有机会再放箭,他们挂起了弓,举起了手中的兵器,夹紧了战马,身体前倾,催足了战马的速度向前冲去。 成公英第一个冲到阵前,手中长矛一晃,挑开一柄长矛,战马带着强大的冲击力,撞在了前排的盾牌兵身上,盾牌兵被撞得飞起半空中,喷洒的血沫随着他的身体,飞过了五六步的距离,轰然落地,撞在几个士卒的身上,把那些士卒撞得东倒西歪。 在他落地之前,成公英刺出三矛,挑杀三名李军士卒,同时战马也被五柄长矛刺中,冲出十步后跌倒在地。成公英飞身跃起,在半空中连抖长矛,接连挑杀两个李军,这才落在地上,长矛横扫,荡开疾刺而来的三杆矛,七柄刀,势不可挡的向前杀去。 长矛阵在经受了连续十几区战马的冲击后,再也承受不住,阵形乱了,散开一个大缺口。骑兵不断的从这个缺口冲入,用刀砍,用矛刺,用马撞,用身体冲击,将缺口越冲越大。 李军虽然长矛阵乱了,却没有放弃,他们组成零散的小阵型,用手中的兵器顽强的攻击冲进来的骑兵,长矛刺人,长刀砍马,或者直接拉着骑兵的腿,将他们从马上拽下来乱刀砍死。 成公英又抢到了一匹战马,在纷挤的战场上,利用他高超的骑术勉强加起了一些速度,继续向前猛冲。前面还有二十来步就可以冲透阵势,只要他能透阵,骑兵就会流畅起来,而散乱的步卒在加起速度的骑兵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李军也发现了成公英的企图,他们疯了似的向成公英冲了过来,乱刀砍下,不顾性命的向成公英攻击。成公英手中的长矛虽然接连挑杀了几名李军,可是战马还是被疯狂的李军砍倒,再度落马,而他身后的亲卫在遭遇到了李军的围攻之后,也死伤惨重。 尽管如此,成公英还是竭尽全力的厮杀,将一个个命令传递出去,命令骑兵继续向前猛冲。骑兵发现了依然向前冲锋的成公英,奋力向他周围冲杀过来,他们的速度虽然降了下来,但还是坚持不屑的向前。外层与李军接触的骑兵不停的砍杀着,内层的骑兵够不着骑兵,就用手里的弓箭不停的射杀。 伴随着每一步前进,都是一层层的血肉。 许仪看到了大声叫喊的成公英,看到了岌岌可危的战阵,冷笑着抽出了长刀,带着荆山卫冲了上来,荆山卫和那些大声吼叫的李军不一样,一个个闷不作声,在许仪身后迅速组成阵型。 浦元打造的神刀一闪,两名羌兵手中的环首刀被劈断,人头飞起。 许仪飞起一脚,踹在前面的一名羌兵的胸口,手中的神刀全力下劈,将另一名羌兵连人带盾劈为两半,两息之间就冲到了成公英身前。荆山卫立刻在许仪背后翼形展开,以许仪为首,象一只张开双翼的雄鹰,向以成公英为首的羌人杀了过去。 “呔!”许仪忽然一声暴喝,长刀如天边惊雷,电然而至。成公英被他一声大喝,心神一颤,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长矛迎了上去,闪烁的矛尖直刺许仪的咽喉。 “咔!”一声闷响,许仪的神刀劈在了成公英的矛柄上,反弹而起。许仪眼神一紧,左手盾牌挡住了成公英的矛尖,眼睛却盯在他的矛柄上,忽然笑了一声:“积竹柄!” 成公英的长矛“笃”的一声钉在了许仪手中的盾上,他大喝一声,用力直刺,却进不了分毫,而手中的矛柄却爆发出一阵噼哩啪啦的声音,十几根竹蔑断裂,如一朵绽开的花。成公英大惊。他手中的长矛和普通士卒用的长矛不一样,是用几十根竹蔑扎在一起的积竹柄,再用生漆漆成,坚韧无比,比铁矛也差不了多少。 第二百一十章 第二百一十章 他手中的长矛和普通士卒用的长矛不一样,是用几十根竹蔑扎在一起的积竹柄,再用生漆漆成,坚韧无比,比铁矛也差不了多少,一般的长刀砍上去,根本无法砍伤,只会被反弹而起,没想到许仪一刀就劈开了一小半,再被他用力前刺,已经受伤的矛柄吃力不住,十几根竹蔑立刻断裂。 “识货!”成公英赞赏的看了一眼许仪,撒手弃矛,间不容息之间抽出腰间的长刀,抽弓搭箭,连发三箭。许仪正欲上前斩杀成公英,然后见他在这么短的距离放箭,大吃一惊,狂啸一声,向左前方横跨一步,长刀如电般的下劈。 三支长箭被匹练般的刀光拦腰砍断,剩余的半截箭去势略衰,扑的一声扎进一个荆山卫的胸前,那个荆山卫还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傻乎乎的看着自己胸前仅剩下一指长的箭杆。 许仪狂怒,大步上前,长刀横扫,再斩两人,直向成公英扑去。 成公英长叹一声,从地上挑起一支长矛,在亲卫的护卫下抽身急退。 李军的顽强起到了极大的阻碍作用,两千骑兵在即将冲透许仪战阵的时候被挡住了,骑兵们没有了速度,立刻落了下风。而就在此时,凶悍的刘磐不顾被后继铁骑冲击侧面的可能性,撞入已经没了速度的骑兵阵中,长刀翻飞,吼声如雷,连斩杀人,突进五步,象一只铁拳,狠狠的击在骑兵队形的腰眼上。骑兵已经没有了速度,再被拦腰打中,顿时象人被打断了脊梁一样,软软的瘫了下来。 韩遂摇了摇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四千李军步卒,居然把两千骑兵给挡住了,照这样子杀下去,只怕成公英还要折在里面。他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正要再派骑兵上前冲杀,然后旁边的亲卫惊叫起来:“成长史杀出来了。” 韩遂惊喜的抬头看去,只见成公英势如猛虎,手中长矛象是矫健的游龙,接连挑杀数名李军士卒,抢到一匹无主的战马前,飞身上马,手中长矛回头挑翻一名跟上来的李军士卒,一路向刘磐军冲来。一边加速一边大呼:“回转,回转,加速——” 一直紧跟在他身后的号角兵吹响了杀出去的命令。 被李军杀得难受之极的骑兵们一听号角声,纷纷舍弃了身边的对手,掉转马头,向西冲去。搅在一起两军很快分了开来,李军受损严重,再说也跟不上骑兵的速度,一见骑兵退了回去,也不追赶了,立刻掉头。短暂的接触,骑兵折损一千余人,许仪部折损一千五百多人,刘磐部也损失近半。许仪和刘磐不敢再战,趁着骑兵重整队形的机会,快速的退入了山谷。 成公英来到韩遂的面前,羞愧的低下了头。两千骑兵冲击四千激战了大半个时辰的步卒,居然连阵势都没有冲破,还险些全军折在里面,这对西凉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公英,不要内疚,李军的战力本来就强,打成这样不丢人。”韩遂笑了笑,心情倒也不错:“别追了,前面就是山地,骑兵无法冲锋,反而损失更大,我们回陇县吧。” “诺!”成公英带着剩下的骑兵归队,静静的看着对面的李军。 “骑兵的冲击力就是强。”夏侯称拍拍许仪的肩膀:“亏得是你这名悍将,要不然,只怕这两千人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许仪抹了把脸上的血,摇了摇头说道:“这次一来要感谢子巨从他们半腰杀进去了,打乱了他们的气势,二来对方的装备不行,好多士卒没有马镫,身上的皮甲又挡不住我们的弓弩,先被伤了锐气,要是换成两千龙骑来,只怕我和子巨今天都会死在里面。” 夏侯称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都对,不过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韩遂这老东西不想打,如果他再派一队骑兵上来,你们还跑得掉吗?看来今天损失的都是其他人的实力,韩遂发觉得早,被他逃过一劫,几乎没有损失,真是可惜。” 许仪点头附合,抬头向远方看去,只见韩遂的大军还在那里静静的站着,并没有再冲上来的意思,不免也笑了。夏侯称观察了韩遂一阵,和邓艾商量了一下,互相掩护着退回大营。 韩遂没有跟来,他现在只有一万五千多人,相比于李军来说并不占明显的优势,更重要的他的辎重基本都被烧光了,再撑下去没什么好结果,不如趁着李军伤亡也不小的时候赶紧退回显亲去。李军的实力大家也看到了,他也算是尽了力,不怕那些没有了人手的将领翻天。 邓艾和夏侯称回到大营一查点,一万四千多人出去,只有不到一万人回来了,折损了四千多人,绝大部分是在抵挡骑兵的冲击中丧生的。他们也感慨了一回,派出斥侯打听,得知韩遂退走的消息后,立刻把战报送给李辰海、夏侯渊。 夏侯渊和马将军先后接到了韩遂战败的消息,夏侯渊是大喜,后路无忧,援兵到来,自己的胜算又增加了一分。而马将军则是大惊,韩遂丢不起这个人,把李军的人数模楞两可的增加了一些,没说具体人数,只说是邓艾和夏侯称两部,估计在两万人左右。纵使如此,马将军还是很吃惊,三万铁骑,被两万步卒杀得折损过半,这简单是闻所未闻,就算是半夜遭袭,先期损失比较大,可是以西凉人善于山地作战的能力,怎么会输给李军?再怎么的也得拼个不分胜负吧。韩遂虽然没有说已方惨败,李军大胜,可是韩遂退走了,李军向下邽赶过来了,这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马将军不敢再等了,他把马种、马岱叫了来,询问他们各自的情况。马岱说,朱灵这两天在凤凰山一直在做准备,看样子是等李军前来决战。从外表看,李军一副胜劵在握的样子,主将夏侯渊的司马郭淮昨天来凤凰山下检查了一下,好象是来巡视战场的。 马将军的脸色很难看,李军是在做决战前的准备,看这副架势,夏侯渊准备用三万步卒和他在这儿死嗑了。如果仅仅是夏侯渊他倒也不怕他,野战不是攻城,骑兵的优势可以发挥出来,他还占足够的上风,可是韩遂打败了之后,李军不仅增加了援兵,士气也提升了不少,反观已方,韩银这两天说话之中,已经透出了怯意,想要带着人回去,看来三万骑兵输给两万步卒的结果让韩银的信心产生了动摇,这种情况下,他就是不走,马将军也不敢用他上阵。 他眯着眼睛,暗自想着心思,眼珠乱转个不停。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犹豫不决。他看了看马种,声音有些疲惫的问道:“派人进城了吗?” 马种连忙说道:“还没有,上次派人去,韦康没有答应,这两天还没有再派人过去。” 马将军“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道:“这些天有没有人可能进入冀城?” 马种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这附近的道路就这几条,全被我们控制住了,除非是飞进去,否则绝不可能有人通过我们的防线进入冀城。” 马将军点了点头,对马种的话很有信心。有骑兵不停歇的在冀城下巡逻,确实不太可能有人钻到冀城里去,连阎温这样的人都被抓住了,其他人更不可能了。 “你再派人去冀城一趟,不,你亲自去。”马将军睁开眼睛,用手指指点着马种说道:“你亲自去,这次把话说得狠一点,就说夏侯渊是来了,可是他只有一万人,已经被我联军击溃,退出了汉阳郡,如果他识相献城,我可以保他生命无恙,冀城百姓无恙,如果他还是负隅顽抗,攻破了冀城之后,可别怪我控制不住那些羌人,杀个鸡犬不留。” “喏。”马种点了点头,起身准备要走。马将军又叫住了他,郑重的嘱咐道:“一天,只有一天,明天他还不献城,你就立刻出城,我们只有撤军一条路了。李军的援军快到了,这老天也不知道哪天会下雪,我不能再等了。” “我明白了。”马种面色严峻的点点头,他知道马将军的意思,现在去冀城逼降不过是欺负韦康是个书生,又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希望能以冀城百姓的安危为条件逼他投降,实际上马将军并没有什么把握。在这个情况下,撤退是比较稳妥的办法,就算那些羌人不满,总比把性命丢在这里的好。估计他回来的时候,马将军已经打好了行囊,如果不能进冀城,就只有逃回武都道了。 马种走了,马将军把羌人首领叫了来,告诉了他们现在的情况,并说了自己的安排。那些羌人一听,也是吃了一惊,他们不敢向前和夏侯渊决战,只得接受了马将军的安排,回去收拾行囊,准备空手而归。 第二百一十一章 第二百一十一章 他们不敢向前和嗜眼男爵决战,只得接受了马将军的安排,回去收拾行囊,准备空手而归。至于马将军所说的冀城,他们根本不相信,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马将军安慰他们的话罢了,这么多天都没打下冀城来,马种一个人去说两句话能顶什么用。 算了,回家吧,没收获总比送命强。 有些羌人暗自后悔了,当初听了马将军的话跟着他起兵,这些年什么好处也没捞着,反而要供着马将军的大军,真是亏大了。不仅如此,现在还把李辰海这个财神爷可招来了,益州每年都会有好多商人深入到他们羌地收购皮子和牛羊,当时是李丕在关中打仗,李辰海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现在李辰海亲自来了,他还会让商人去做生意吗?只怕再想得到益州的那些新奇物事是难上加难了。这次回来,还是找机会和马将军离远一些,通过那些商人向小李将军套点近乎,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马将军虽然不是那些羌人肚里的蛔虫,可是他跟这些羌人打交道好几年了,他们的神情落在他的眼里,心里想什么大致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看着那些羌人头领退了出去,马将军和马岱面面相觑,又无可奈何。这些羌人很实际的,有好处就给你卖命,没好处就卖你的命,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次空手而回,这次羌人就把以前的好处全忘光了。 “兄长,我去前寨了。”马岱起身告辞。 “去吧。”马将军有些烦闷的挥挥手,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马岱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要劝马将军两句,可是想了想,还是没说,起身出了大帐。 嗜眼男爵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只是舒展的眉毛透露了他心中的满意,他摸着银柄拍髀上的纹饰,瞟了一眼朱铄和郭淮,又看了一眼刚从李辰海那里赶过来的丞相府军谋祭酒杜袭:“杜大人,你什么时候来关中的?” 杜袭是颍川人,初平大乱的时候,他避乱到荆州,刘表对他很有礼遇,可是他对刘表并不看好,从来不去主动找刘表。跟他一起去的乡人繁钦多次在刘表面前表现自己的才智,争取出仕的机会,杜袭对他说,我们到这里来是避乱的,只想在这乱世之中保住性命,可不是追求什么富贵的,而且刘表这个人虽然有本事,可他的本事不适合在乱世之中生存,迟早必败,你想追随他,岂不是自找死路?繁钦不听,杜袭就离开了襄阳,过江去了长沙。 建安初年,李操平定了颍川,把天子迎到许县,他就逃回了家乡,李操以他为西鄂长,他做得很出色,极得民心。荆州步骑万人来攻打西鄂,杜袭以五十人之众拒守,亲自披甲上阵,临阵斩首百余级,自伤三十余,剩下的十几个人个个有伤。城被破之后,他带着城里的百姓突围,几乎死伤殆尽,却无一个人投降的。杜袭虽然打败了,却是一战成名,钟繇举之为议郎,荀彧又向李操推荐他,李操随即征辟他入丞相府为军谋祭酒。 这次李辰海征关中,李操想想觉得有些不放心,手书一封,让杜袭快马送到关中。杜袭到长安没见到李辰海,又追到郿坞,等他到了郿坞,李辰海已经率兵西向。杜袭又一路追了上来,在陈仓追到了李辰海。李辰海对杜袭知之甚详,见他送上门来了,当然不会放他再走,把汉阳的军情和杜袭一说,杜袭自告奋勇,不顾身体疲劳,赶到嗜眼男爵身边。嗜眼男爵可以对李辰海有所保留,但杜袭是丞相府的人,有丞相军谋祭酒的身份,嗜眼男爵却不得不尊重他的意见。 见嗜眼男爵问他,杜袭笑了笑:“昼夜兼程,刚到关中不过数日,听车骑将军说,领军将军披坚执锐,亲自带后来解冀城之围,所以来看看,将来向丞相大人汇报的时候,也不至于道听途说。” 嗜眼男爵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又问道:“马将军五万骑兵就在望垣,我这里只有一万五千多人,只能虚张声势而已,可不敢轻举妄动,子绪可有什么妙计教我,以解冀城之围?” 他不经意之间换了称呼,已经向杜袭表示了亲近,杜袭微微一笑:“将军虽然只有一万五千多人,可是却吓住了马将军,让他数日不敢向前一步,将军的虎威,足以当得十万兵。如今小将军和邓将军又顺利击败了韩遂,解了将军后路之忧,马将军必然丧胆,将军在此再等两日,必然可解得冀城之围,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将军也。” 嗜眼男爵难得的咧嘴一笑,很快又收住了笑容:“子绪以为,我应该还在这里等着马将军撤退?” 杜袭点点头:“前些日子天气极冷,今天开始却温暖了不少,显然是大雪将近,韩遂败走,马将军又怯于将军虎威,哪里有胆量与将军对战。有将军在此,他更不敢回头攻打冀城坚城,只有在大雪之前退走一条路。归师勿遏,马将军又是骑兵,羌人善于山地战斗,这时候追上去,只怕反而不妥,将军百战,岂有不知困兽犹斗之意。” 嗜眼男爵听了杜袭表面上恭维,实际是劝诫的话,略微低头想了想,觉得杜袭说得有理,自己以一万五千人的劣势兵力解了冀城之围,还完好无损,正是大功一件,这个时候确实没有必要再去招惹马将军,万一把他惹毛了,回头死战,自己也未必就是对手,不如就此打住。再说了,就算他想打,那些将军也未必就愿意全力追赶,说不定也是装腔作势的追一会儿,然后回来报告说追不上,你总不能要求步卒追着骑兵打吧,这也有点强人所难了。 “子绪说得有理。”嗜眼男爵笑道:“就让马将军小儿再躲两天,车骑将军到了西凉,收拾他也不急在一时。” 朱铄、郭淮一听嗜眼男爵答应了杜袭的建议,也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他们还真怕嗜眼男爵又来了牛劲,放着大好的功劳不要,偏要追上去和马将军干一仗。 “让文博撤回来,让马将军安心一点走。”嗜眼男爵吩咐道。 “喏!”郭淮连忙答应。 冀城,州刺史府。 马种神色倨傲的坐在沮丧的凉州刺史韦康面前,昂着头,几乎是用鼻孔在看韦康,他的手笼在袖子里,置在小腹前,神色轻松而自信,清澈的眼神在摇晃下的灯光下闪动着自信。 “韦大人,你派往关中求援的阎伯俭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我军大营之中。嗜眼男爵很看重大人,亲率一万大军前来解围……”马种看了一眼韦康,撇了撇笑了:“夏侯大人的勇气,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只是实力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勇气可以弥补的。天将军亲率五万铁骑,在凤凰山下大破嗜眼男爵,杀他嗜眼男爵丢盔弃甲,只身窜逃。不过,他能不能逃出去还未可知,韩将军可带了三万铁骑在牛头山等着他呢。能不能活着回关中,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韦康汗如雨下。冀城被围半个多月了,自从阎温出城之后,他又接连派出去几批人,可是除了阎温,其他的人第二天就被斩杀在城下。他本来还指望着阎温能福大命大,搬来嗜眼男爵的救兵,解了冀城之围,可没想到嗜眼男爵是来了,却只有一万人马,被马将军击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嗜眼男爵败了,冀城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城中只有两千守兵,根本不是八万大军的对手,上次马将军没有能得手,是因为他们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羌人再笨,从下邽等县抓些民夫来造几架大型的云梯总是不成问题的。 马种从韦康苍白的脸色看出了他的恐惧,心中暗喜,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刺史大人在凉州也呆了几年了,仁德施于西凉,我家兄长正是感于大人的恩德,才不愿与大人兵戎相见,不想逼大人太紧,故而不顾羌人心急,在城下待了十几天,只是小示兵威,就是想成全了大人的名声,不想大人连累了家族。如今大人凭些许老卒面对数万大军坚守冀城十几天,援军不至,按汉家三尺律,大人已经尽力了。此时弃城,不损大人分毫,还能保全冀城的百姓,成全大人的美名。” 韦康眼睛闪烁了一下,有些心动。他是京兆人,父亲就是前任凉州牧、太仆韦端。韦家在京兆是大族,韦端学问很好,在西凉人当中很有威信,韦康和兄弟韦诞从小受学,学问都很好,而且都写得一手好书法,年少知名,十五岁就做了郡主簿。韦端被征为太仆之后,他就被荀彧推荐接替父亲做了凉州刺史。他在凉州多年,名声也不错。 第二百一十二章 第二百一十二章 韦端被征为太仆之后,他就被荀彧推荐接替父亲做了凉州刺史。他在凉州多年,名声也不错,可是他不是打仗的料,镇伏不了那些西凉的豪族,当然更制不住马超、韩遂这两个家伙,好在马超、韩遂一直感念韦端当年的恩德,起兵之后一直没来找韦端的麻烦,来打劫也绕开冀城,着意保全韦康。这次马超来打冀城,也是因为在陈仓受阻,无奈之下才来打冀城的。 三万大军围城,羌人虽然没攻上城头,可是把韦康吓得够呛,要不是朝庭有法律,马超随后也没有强攻,他早就降了。如今援兵被马超打败了,冀城更是没了活路。嗜眼男爵都被打败了,想来丞相大人也不会怪罪自己的失职,殃及家人,而且现在投降还可以避免马超恼羞成怒屠城,保全一城的百姓,对于儒家的仁德并无亏损之处。 韦康擦了擦额头的汗,抬起头看了一眼马种:“马将军,你真能保得城中百姓的安全吗?” 马种暗自松了口气,微微一笑:“岂止是城中百姓,就是韦大人,我也可保得无恙。我来之前,兄长亲口说的,只要大人能为百姓着眼,不做无谓牺牲,他就能约束住手下的羌人,绝不乱杀。”他笑了笑,又接着说道:“羌人所求,无非是活命的粮食,大人既然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他们又何必伤人呢。这一点,还请大人放心。至于大人,愿去愿留,悉听尊便,绝不勉强。” 韦康犹豫了好一会,叹了口气,拜伏在马种面前:“康的安危不重要,食朝庭俸禄却不能尽忠守职,所欠唯一死尔。只希望将军入城之后,谨守诺言,不要伤害城中的百姓,康就感激不尽了。” 马种站起身来,在袖子里擦干了手心的虚汗,然后伸出双手扶起韦康:“大人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天色阴得让人压抑,天边的黑云渐渐的亮了起来,风也渐渐的小了,吹在人脸上只有一丝丝的凉意,比起前几天冰寒入骨的劲风来,这也算得上是小阳春了。 可是马超的心里,却彻寒无比。韩银昨天夜里就带着人走了,他要回显亲去和大败之后的韩遂会合,准备撤回金城熬冬,他们抢劫来的物资还有一部分藏在显亲,侯选那些人已经没有实力,被韩遂给吞了,韩遂虽然打了个败仗,自己却因祸得福,实力却有增无减,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马超只剩下了三万人,那些羌人也没能心情,一个个早早的收拾好了行囊,将大营里的哪怕一根木头都捡起来带走,在大山里一根木头也是好东西,不可轻易丢弃,至于后面的追兵,羌人们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从来没有过步卒追击骑兵的事情发生过,即使嗜眼男爵也不行。 “兄长,都收拾好了,走吧。”马山岳走到马超面前,轻声说道。 马超无力的轻声说道:“对面的嗜眼男爵可有什么动静?” 马山岳也有些沮丧,但他却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轻声笑了一声:“兄长放心,嗜眼男爵可能也知道我们要回去了,他刚刚立了大功,不会傻到用步卒来追我们的,他把朱灵都撤回去了,好让我们放心回家。” 马超有些落寞的一笑,嗜眼男爵当然不会来追他,他已经成功了,一兵未动就把他从冀城赶走了,这么大的功劳在手,何苦再来和他拼命。马超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还在营地里寻找可以带走的东西的士卒,自言自语的说道:“今年的日子难过啊,也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冻饿而死。” 马山岳听了,心中凄苦,不免有些怀念当初在关中的日子。那时候虽然也比较苦,可是有河东郡的支持,他们还不至于到要挨饿的地步,马超起兵以来每年都要为吃饭犯愁,自从马腾无恙的消息传来之后,不少人都对造反产生了动摇,包括马山岳也是如此。 “李军的援军来了吗?”马超见马山岳不说话,偏着头若有所思,强笑了一声说道。 “哦。”马山岳一惊,连忙收回心神说道:“夏侯称和邓艾快到了,李车骑的人马还没有,按阎温说的,他应该还没有到牛头山吧。” “可惜,这次没能和那两个竖子大战一场。”马超掉过头看着东面的天空,咬牙切齿的说道。 “兄长,还是快走吧,马上就要下雪了,早一点起程总是好的。”马山岳劝道:“他既然来了西凉,迟早要和兄长对阵的,兄长回去养精蓄锐,到时候打败他,也好让他知道这西凉是我们西凉人的。” “会有这么一天的。”马超神情松了一些,又叹了口气:“可惜……” “兄长,上马吧。”马山岳从马超亲卫的手里牵过马来,推了推马超,将马缰塞进马超的手里。马超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接过亲卫递过来的长矛,握在手中凝视了一会,挂在鞍桥边。胯下的战马抖了抖鬃毛,昂首扬蹄,在原地转了两个圈,竟似有些兴奋难抑。 “走!”马超叫了一声,松开了马缰,战马欢快的长嘶了一声,放开四蹄飞快的向前驰去,马超的亲卫连忙跟了上去护着马超,一路踢起滚滚烟尘。 正在等候命令的羌兵们看到马超,没有象平时那样高声喝彩,只是静静的看着马超,失望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漠然。天将军,这次什么好处也没带给他们。 马超昂着头,刻意没有去看那些羌人,心里却难受之极,他觉得自己辜负了这些羌人的期望,没有能实现让他们能够活得好一点的愿望,他在他们的心目中,不再是无所不能的天将军,不再是他们的战神了。 “嗷——”马超忽然纵声长啸,挥起马鞭狠狠的抽了一下战马,战马吃痛,忽然奋蹄直奔,一骑绝尘,直向西南奔去。亲卫们吃了一惊,连忙抽打着战马,紧紧的跟了上去。 马山岳看着马超有些落寞的背影,叹了口气,圈转了马头回自己的队伍,刹那间,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马超,忽然觉得马超的背有些驮了,他有些不相信,盯着马超又看了一眼,觉得好象又不是,不免暗自笑了一声,纵马而回。 “将军你看?”身边的亲兵忽然叫了一声,指着远处叫道。 “什么事?”马山岳沿着他的手向冀城方向看去,只见一匹快马飞奔而来,战马已经四蹄腾空的飞奔,可是马上的骑士还在拼命的抽打着,身子几乎贴在了马脖子上。 马山岳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不会是马种出了什么意外吧。 “迎上去。”马山岳一挥手,带着几个亲卫飞马奔出,很快迎上了那个骑士。骑士奔到马山岳面前滚鞍下马,单腿跪倒在马山岳面前:“将军,冀城有紧急军情。” “冀城怎么了?小弟怎么了?”马山岳的心猛的跳动起来。 那个骑士大声说道:“小将军说服了凉州刺史韦大人,冀城降了。” “降了?”马山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跳下马一把提起那个骑士,大声吼道:“你说什么?冀城真的降了?” “是的,冀城真的降了,小将军命我来通知天将军,速速入城,以免迟则生变。” “苍天!”马山岳松开手,张开双臂,仰天长啸:“天不绝我啊——” “快,通知将军大人,立刻杀向冀城。”马山岳对有些犯傻的亲卫大声吼道:“快去——” “喏!”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突然惊呆的亲卫被马山岳狠狠的抽了一马鞭,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大声应道,一个亲卫飞身上马,急驰而去。 “快,集合亲卫营,随我抢占冀城。”马山岳还是有些不放心,跳上战马,兴奋难抑的转了几个圈,回头对亲卫大声喝道。马种只带了百十个人,万一韦康反悔,他可挡不住,冀城离这里四十里,放马狂奔也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哈哈哈,马山岳心里的欢喜几乎抑制不住的溢出来了。他仰面朝天,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片雪花从半空中飘落,落在他的脸上,立刻化为一滴水珠,让他滚烫的脸庞为之一凉,畅快之极。 “下雪了。”马山岳大声叫道:“下雪了,我们去冀城过冬!过个好年!” “去冀城过冬!过个好年!”听到了冀城投降消息的羌人们也兴奋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翻身上马,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向冀城进发。 “冀城降了?”嗜眼男爵大声叫道,瞪着眼前大汗淋漓的斥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平时的冷静荡然无存。 “是,冀城确实降了。”斥候有些胆怯的向后让了一步,吓得有些结巴了:“小人刚从冀城下赶回来的,马超的战旗,已经插上了城头。” “岂有此理。”嗜眼男爵狂怒,一拳砸在书案上,书案喀嚓一声断为两截。 第二百一十三章 第二百一十三章 “岂有此理。”夏侯渊狂怒,一拳砸在书案上,书案喀嚓一声断为两截,案上的东西四散飞出,撒了一地。 “父亲!”夏侯称轻叫一声,上前拦住了眼睛都红了夏侯渊。 “将军!”邓艾、朱灵等人也面面相觑,看着快气疯了的夏侯渊无能为力,沮丧之极,都以为马超要退走了,冀城解围了,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个消息。 “立刻通知车骑将军。”夏侯渊喘着粗气,颓然的倒在坐席上,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让我静一静!” “冀城降了?”李辰海笼着手站在小山坡上,看着雪后初晴的美景,扫了一眼刚刚送到的军报,愕然问道。 “正是。”郭淮低了头,轻声回道,随即将冀城丢失的情况说了一遍。 “哎——”李辰海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将军报扔到旁边的小双手里。伸手扶了一下郭淮说道:“功归一溃,可惜啊可惜。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在将军帐下任何职?” 郭淮对李辰海的冷静感到很意外,一时竟忘了回话,旁边的亲卫文钦推了他一下,不快的说道:“我家将军问你姓甚名谁,官居何职呢。” 郭淮一惊,连忙回道:“属下郭淮,字伯济,太原阳曲人,现为将军帐下司马。” 建安二十年冬,陈留。 李悔抿着嘴,弹了弹手中雪白的宣纸,慨然叹道:“关中难打啊。” 对面坐着的夏侯楙扯了扯嘴角,想要说话,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努了努嘴唇,嘟哝了两声。夏侯楙是夏侯惇的第二个儿子,和李悔年龄相近,从小关系就好,他的夫人就是李悔的同母妹妹李笑青,也就是后来的清河长公主。夏侯楙这个人很安静,虽然出生在将门,却不好打仗,对军事一点也不关心,倒是对养生很感兴趣,经常向曹操身边的那些道士请教些养生之法,行气,导引,服散,什么都试过,颇有心得,最近又迷上了五禽戏,或许是养生得法的原故,他看起来要比李悔的气色好得多。 不过,现在他的脸色可不好,而且有些郁闷得神不守舍,以至于李悔看似感慨实际得意的心情都没有体会出来,只是应付的哼了一声。李悔有些不快,他将司马懿快马送来的信仔细的叠好,抚平,又收进信囊里,这才瞟了一眼夏侯楙,极力压制着心中的失望,问道:“怎么?又吵架了?” 夏侯楙点了点头,随即又明白过来,连忙摇了摇头,强笑道:“没有的事,只是这两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对了,刚才你说什么来着?关中的战事怎么了?” 李悔撇了撇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笑笑说道:“妙才叔以身赴险,吸引住了马超、韩遂八万大军,可是仓舒在郿坞来不及赶去,没能合围,马超得了冀城,不过韩遂被叔权打败了。” “哦。”夏侯楙根本不知道这些对关中意味着什么,他也不关心,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李悔觉得有些无趣,跟这个除了养生之外一点也不关心的公子哥说话真是无趣,要不是他的父亲就是手中掌握着五六万精兵的夏侯惇,又是他的妹夫,从小关系又好,他才懒得跟他说什么战事呢。看他这副什么事也提不起精神来的样子,李悔有些扫兴地站起身来:“子林,你也年纪不小了,你几个兄弟都在做事,你也该做点事了,总不能才二十多岁,就天天想着怎么多活几年吧?” 夏侯楙嘿嘿的笑了,也不争辩,只是无可奈何的说道:“你说得对,不过我这个人吧,一无是处,做什么都不成,努力也是白费,不如省点心思,过点安生日子。” “且。”李悔被他不求上进的样子气得笑了,他起身挥了挥手说道:“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找我妹子去,看看你们这两口子又弄了什么矛盾,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夏侯楙连声答应,如释重负的拱了拱手,起身走了。 李悔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进了后院,去找他的妹子李笑青。李笑青正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大冬天的也不怕冷,卷着两只袖子,露出雪白的两截手臂,指着跪在庭中的一个被吓得不知所措的侍女破口大骂,声音尖利而刺耳:“瞎了你的狗眼了,敢趁我不在的时候往我房里跑,你以为你长了一副狐狸精的样子就能得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鸡窝里能飞出凤凰吗……” 旁边的侍女们战战兢兢,那个侍女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只知道哭泣,娇俏的小脸上满是泪痕,更让人觉得楚楚可怜。李笑青见了更是生气,大步走下台阶,甩手就是一大耳刮子:“哭什么哭,装可怜给谁看呢,心疼你的人不在这里,别白费心思了……” 李悔站在门口,看得直皱眉,怪不得夏侯楙脸色这么难看,连说话都没有心思,原来房里又闹全武行了,这个小丫头倒是长得标致,不过看她眉眼,好象夏侯楙还没有得手就被妹子抓住了。 “嗯咳!”李悔轻轻的咳了一声,背着手慢慢的踱了过来。李笑青一见李悔,立刻扑上前来,抓着李悔的手臂叫道:“阿兄,你可来了,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这个没良心的,我对他那么好,他就是没个正眼儿看我,天天瞅着我屋里的这几个媚人精。你可要帮我啊……呜呜呜……”她说着哭着,眼泪汪汪的,满腹的委屈,好象被打的不是那个侍女而是她一样。 “好了好了,跟一个丫头治什么气。”李悔推开李笑青,漠然的看了一眼那个侍女,抬腿向里面走去。李笑青有些奇怪,见李悔这个样子好象是有事的,连忙跟了过去,走到门前,她又想起那个仕女,回过身喝道:“把这个小妖精拉出去棒杀了!” 庭中的侍女吓得面无人色,伏地哀求:“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请夫人饶我一命吧。” “饶你?哼!”李笑青咬着牙刚要说话,李悔转过身来,不满的瞪着她哼了一声:“青儿。” “兄长!”李笑青跺脚叫道。 “你一个堂堂的列侯夫人,跟一个丫头治什么气。”李悔白了她一眼,止住了还要撒泼的李笑青:“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唉……”李笑青见李悔真有些生气了,不敢再多说,低眉顺眼的跟着李悔进了屋。庭中的侍女也没敢起来,只是不停的磕着头,不一会儿就把额头磕得鲜血淋漓。 “家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李悔坐好,拈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抿了一口,瞥了李笑青一眼说道。李笑青不以为然,大大咧咧的说道:“知道,不就是父亲封了王,仓舒封了侯,当了车骑将军,你和子文都升了官吗,就子建那个书呆子还是个白身。” 李悔没有说话,等着李笑青往下说,李笑青说完了,见李悔还看着他,不由得有些奇怪:“还有什么事么?” 李悔叹了一口气,这个妹子性格和曹秋有些相似,但只有强硬相似,脑子却差得太远。他叹了口气,提醒她道:“父亲是武平王了,他老人爱今年已经年过六旬,他可是有头风的,虽然身体看起来还可以,但谁知道他还能活得多久?他这个王位是我曹家的荣耀,也是你能够在夏侯家逞威风的底气,你就没有想过将来谁会来继续这个王位吗?” “我想这个干什么?”李笑青笑了,似乎觉得李悔的话很好笑:“我是个女儿家,现在又是夏侯家的人,父亲那个王位,与我何干?” “你呀——”李悔又好气又好笑,放下手中的茶杯,用手指点了点李笑青,真找不到什么话来说她。他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总知道仓舒现在的官比我大吧,爵位比我高吧?” “知道,他是车骑将军,比我家翁的前将军还大,比你的镇东将军当然更要大几级了。”李笑青笑着瞟了李悔一眼:“怎么,你嫉妒他?他可是凭着战功一点点挣来的。” “我妒嫉他干什么啊,一个车骑将军,有什么好嫉妒的。”李悔有些不耐烦了,他咂了咂嘴说道:“青儿,我们是一母所生,从小就亲近,有些话我就不瞒着你了。子休走了快二十年了,我就是长子,可是自从仓舒那次称象之后,父亲看我的眼神就变了,这些年来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培植仓舒的实力,我二十多岁了,跟随他行军多年,他都没有派我领军,可是仓舒才十三岁就镇守荆州。现在王位也封了,我的功劳也有了,可是王世子的人选,他就是不说。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父亲会让仓舒继承王位?”李笑青还是笑嘻嘻的,不以为然的说道:“他继承也不错啊,仓舒心地那么好,他如果做了王。” 第二百一十四章 第二百一十四章 “他继承也不错啊,仓舒心地那么好,他如果做了王,一定会觉得亏欠你的,当然会好好的补偿你。” “唉呀,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李悔真有些急了,他一把打落李笑青手里的零食,严肃的说道:“我可提醒你啊,仓舒跟我们不是一个娘,你别看他现在对子文和子建这么好,这些都是假象,他从小就会这些虚模假式的招数,你可别当他是真的对你们好。你看他把他那个亲弟弟带在身边,可带过别的人?再说了,他也不喜欢你这样的。” “我这样的怎么了?”李笑青的眉毛竖了起来,不满的说道。 “这可不是我说的。”李悔摇了摇头,摊开手摆出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我只知道他给你们几个姊妹送的东西里面,节儿的当然是最好的,然后就是秋儿和宪儿的,至于你的,呵呵,连华儿那个丫头的都比不上。” 李笑青的脸色沉了下来,死死的盯着李悔。李悔视若未见,继续说道:“他现在势力大了,有荆益交扬四州在手,父亲又护着他,将来十有**,是要让他继承王位的。现在妙才叔家的叔权跟他关系极好,妙才叔又在关中和他配合打仗,将来他们家肯定会受到仓舒的优待。你家翁现在还没有动静,不过心里不可能没想法。子林喜欢养生,仓舒也喜欢坐忘,说不定两人会很谈得来的。” “他敢。”李笑青一下子恼了,“他也想和仓舒一样纳上几个小妾吗,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你?”李悔冷笑了一声:“如果子林真的和仓舒处得好,仓舒会反对他纳妾吗?仓舒是家主,他如果支持子林纳妾,你能有什么办法?也就老老实实的呆着吧。” 李笑青象是被激怒的母狮子,霍的一声站了起来,在屋里快步来回走了几圈,忽然停住了脚步,扭头看着李悔:“你是长子,理当由你继承,你怎么能无动于衷呢,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王位被他一个庶子夺了去?” “我能有什么办法?”李悔一摊手:“我这个镇东将军一点实力也没有,拿什么和他比?” “他有妙才叔,你不是也有我家翁吗?”李笑青怒声说道:“家翁手里也有五六万人,再加上青州两州,你能掌握的人马不比他少,你也可以立个大功,博得父亲的欢心,你为什么这么没志气?亏你还是个镇东将军呢。” “别提了,我虽然是镇东将军,可是我来了陈留一个多月了,连你家翁的面都没年垤。军权全在你家翁手里,那些将军们只听你家翁的,根本不理我。我今天和子林说了半天话,他都象失了魂似的,我想说些什么也无从说起,我只好来找你说说闲话了。” “你早该来找我了,我去和夫君说,让他去找家翁,他不敢不听我的。”李笑青说着,抬步就要出门,被李悔一把拉住了:“你这样去有什么用?他现在躲你都躲不及呢。” “那怎么办?”李笑青回过头问道,一脸的焦急。 “欲取先与,这个道理你总懂的吧?”李悔指了指已经晕倒在院里的侍女:“他又没说要纳妾,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如果我能够顺利的做了家主,将来……” 李笑青一愣,看了看那个侍女,有些不甘心,她想了想,回头对李悔说道:“你可不能骗我,掌握了兵权之后,得了王位,不能不帮我。” “这是当然,我们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妹啊。”李悔拍着胸脯说道。 李笑青咬了咬牙,挤出一丝笑容,走到院中那个侍女面前,干笑了两声:“哎哟,这是怎么了,刚说了两句就晕过去了?还不赶快扶起来进去洗一洗,夫君看到了,还不怪我心狠么?” 李悔见李笑青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暗暗的笑了。 第二天,夏侯楙喜气洋洋的来找李悔,眉毛快乐得飞起来了,一见李悔就连声称谢。他虽然不知道李悔和李笑青说了些什么,但是李悔走后,李笑青忽然变了一副样子,不仅对他百依百顺,屈意奉承,还主动把那个侍女送到他的床上。这让夏侯楙一时有些不太适应,险些不能人道。 “多谢多谢。”夏侯楙笑嘻嘻的说道。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妹子脾气差点,你多担待。”李悔轻松的说道:“有什么事来找我。” “嘻嘻,嘻嘻。”夏侯楙只知道傻笑,眼光闪烁的不知想些什么,他的眼圈,看起来有些发青。 “令尊可回来了?”李悔等了片刻,见夏侯楙还没说到正题,只得提醒道。 “哦,明天就回来了。”夏侯楙如梦初醒,连忙说道:“我明天就陪着你去见父亲,你是镇东将军吗,这里的军务,你当然要熟悉。还有啊,二叔先回来了,你有没有兴趣先去见见二叔?” 夏侯楙所说的二叔就是夏侯惇的弟弟夏侯廉。夏侯廉,字仲清,一直跟着夏侯惇带兵,颇有战功,为人深沉而有心计,在军中很有威信,夏侯惇有事也要和他商量。他也性好养生,和夏侯楙关系很好,经常向夏侯楙要一些方子去试。 “如此,则有劳子林引见了。”李悔笑笑。 “无妨无妨。”夏侯楙笑得更开心。 两人又说一阵,约定了去见夏侯廉的时间,夏侯楙开心的走了。夏侯楙刚走,鲍勋大步走了进来。鲍勋中等身材,不苟言笑,方脸上总是很严肃的样子。他一见到李悔,就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将军,勋回来了。” “叔业,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何必如此拘礼,快快请起。”李悔满面笑容的说道。鲍勋是泰山平阳人,他的父亲就是当年陪同曹操血战荥阳汴水的鲍信。当年曹操不满张邈等人在酸枣屯兵不前,一气之下独力西进攻打董卓,可是他的人马不足,就是鲍信兄弟二人支持他的,那一战鲍信的弟弟鲍韬战死在汴水旁,鲍信也身受重伤。初平三年鲍信引曹操入兖州,为曹操占据第一个根据地立下了汗马功劳,连他自己都战死在沙场之上。曹操很感激鲍信,把他的两个儿子鲍邵、鲍勋带在身边,这次李悔到青徐来办事,特地把鲍勋要了来,就是因为鲍家在泰山是举足轻重的大族,鲍勋本人清正廉洁,名声很好,又有计谋,是个人才。 但李悔并不是喜欢他,鲍勋有个缺陷就是有点死脑筋,把圣人的话看得比天还大,眼里揉不得一点砂子,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李悔有些讨厌他。但现在正是用他的时候,李悔也只得忍了。 鲍勋并不因为李悔的客气而免了礼节,还是一板一眼的行完了礼,才直起身来回话:“将军,我到陈留、泰山都去了一趟,卫家、边家、高家、羊家,我都去了,他们虽然没有立刻回应,但都收下了我们的礼物,说要考虑一下再派人出仕,想来以后将军平定青徐,他们还是会支持的。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军权,前将军那里,将军可曾去过?” 李悔苦笑了一声:“我都来了一个多月了,前将军还没回来呢,我到哪儿去见他。不过,刚收到消息,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如此也好。前将军忠厚知礼,一定会支持将军平定青徐的。”鲍勋很有把握的说道。 “但愿如此。”李悔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说道:“叔业,你奔波了这么久,本当让你休息几天,可是军情紧急,恐怕还要劳烦你到彭城去一趟,见见徐州刺史臧宣高和青州刺史孙仲台,试探一下他们的心思。如果能劝动他们交出手中的兵权,那是最好的人,我可不希望大动干戈,弄得民心不安,刀兵四起,把这青徐数州刚恢复不久的元气再次耗尽。” 鲍勋点头应是,很欣慰的说道:“将军宅心仁厚,所虑极是。” 臧霸看到鲍勋很客气,请他到大堂坐下,相互叙礼已毕,这才笑着问道:“阁下离乡数年,这次回乡,不知何以教我。” 鲍勋微微一笑,略微躬了躬身子表示谦虚的笑道:“大人此言差矣。诸位大人手下在雄兵数万,纵横青徐,鄙乡赖得以全,百姓安居乐业,为初平以来难得一见的景象,诸位大人居功至伟,勋当向大人致以谢意才对,何敢言教。” 臧霸微笑不语,鲍勋话说得客气,夸他政绩突出,徐州治理得好,但他提到了初平以来,实际是在提醒他们几个人不要有什么想法,让青徐地区再次陷入战火之中,当年黄巾起义在青徐之间多次交战,杀伤甚多。后来先是公孙瓒和袁绍作战,随后又是袁曹对抗,特别是曹操屠徐州,百不余一,千里无人烟。袁谭镇青州,抓人当兵需要象捕鸟一样用网,可想而知当年的惨象。臧霸就是青州人,这二十多年一直在这里,对此知之甚深。 第二百一十五章 臧霸就是青州人,这二十多年一直在这里,对此知之甚深,他的家人在战乱中死伤的也不在少数,当然不希望再次出现大规模的战争。 不过,他和孙观等人虽然名义上是服从朝庭,但李旬这些年一直没有插手青徐的事务,当地的官员,大部分也是他们署任的,要他们一下子将这些权利全部让出来,他当然还是有点舍不得,特别他要让他交出手中的兵权,这对他来说就是取消了一切特权,以后就沦落为一般的将军或者刺史了。张辽、于禁那样的名将不过带了四五千人,象他这样的如果只做个将军,最多也是这个数,哪象现在手头有上万人的爽。如果不做将军,只做个刺史或者太守,那就更惨了,随时会被人捏死。 臧霸笑着,眼睛看着面前不远的地上,思索着怎么回答鲍勋的话。他已经知道了李丕现在是镇东将军,前将军夏侯惇成了他的下属,手下有五万多人马,如果自己这里回答一个不字,鲍勋出城最多个半个月,李丕就要杀过来了。他手下的人马他有数,真要和李丕对攻,只怕凶多吉少。 对臧霸来说,还有个原因让他犹豫不决,他和孙观不一样,建安十年的时候,他已经将家人送到了邺城,李旬这才封他为都亭侯,威虏将军,如果现在起兵,他除了跟在身边的一个儿子,其他的家人全部要死于非命。 “呵呵呵,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食君之禄,当然要忠君之事。”臧霸轻声笑了,说了两句冠冕堂皇却没有一点实际内容的话:“徐州只是小有成绩而已,怎么当得起阁下如此谬赞,惭愧惭愧。” 鲍勋将臧霸的眼神全看在眼里,他也陪着笑了两声,接着臧霸的话头说道:“大人虽然有能,可是军政在手总有力不从心之时,事不如人意也在情理之中。愚见将军豪气过人,只怕这案牍之事未必就是心中所喜。镇东将军来之前,丞相大人也说过,将军如果有意带青徐水军叱咤江湖,则有一件大功在等着大人,封妻荫子,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哦?”臧霸眼神一闪,倒是有此兴趣,他确实对政务不是太敢兴趣,还是希望能去打仗,可惜这几年一直没有捞着仗打,虽然青徐水军也出过几次任务,但大部分都是作为侧应,吸引江东的注意力,以便李辰海从荆州方向进攻。看得着,打不着,让臧霸心里痒痒的,特别是上次李辰海扫平江东,他虽然也出了兵,可是还是在广陵吸引吕范的注意力,荆益水师倒是打了几个大仗,胡子都白了的老严颜大展神威,看得臧霸那人羡慕啊。江东平了,他以为没仗可打了,没想到现在机会又送上门了。他连忙问道:“江东都平了,哪里还有用得着青徐水军的地方?” 鲍勋一笑,指了指东北方向:“大人莫非忘了那里么?” “辽东?”臧霸一愣。 “正是,辽东不平,天下不安。镇东将军如果要兵下辽东,则须仰仗大人的水师,方能水陆齐进,一举建功啊。” 臧霸心动了,如果要跨海击辽东,那么他手里的兵力不仅不会削减,还有可能会增加,也就意味着他的好处不是少了,而是更多了,丢弃了恼人的政务,带着大军纵横湖海,这是他多年的梦想啊,没想到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又有一个机会放在自己眼前。 他捻着颌下的短须,飞速的权衡着利弊,脸上的笑容渐渐的真诚起来。他想了好一会,拱手笑道:“霸当听从将军号令,请为先锋,为国家荡平不服。” “如此将军幸甚,国家幸甚。”鲍勋抱拳躬身施礼。 鲍勋满意的走了。臧霸坐在那里沉思,轻松里还带着些兴奋。他站起身来,在堂中转了几个圈子,轻声笑道:“跨海击辽东,呵呵,当真是件快事。” “大人,什么事让大人这么开心啊?”一个年轻人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向臧霸施了一礼,笑着问道。 “是庞主簿啊,快快请坐,我正好有事要和你商议一下。”臧霸一见庞林,立刻笑着上前拉着庞林的手,将他拉到席上坐下,将刚才鲍勋所许的好处说了一遍。 庞林笑嘻嘻的听着,待臧霸说完了,他拱了拱手说道:“既然如此,则要恭喜大人了,要真平定了辽东,大人的功劳至少封个乡侯。” 臧霸却没有笑,他偏着头看着庞林,然后笑道:“庞主簿,你可没说真话,我把你当知交,什么心里话都跟你讲了,你却弄些客套话来糊弄我,未免有些不够意思吧。” 庞林连连摆手:“大人说的哪里话,我说的都是真话,不过,这跨海击辽东的事,只怕三五年之内是不可能的。” “何以见得?”臧霸收住了笑容。 建安二十一年正月,长安。 长安城外原辟雍遗址上,一座崭新气派的新学宫拔地而起,比原先武帝时期的辟雍还要气派,规模还要大一些。四周包围着一圈崭新的校舍,干净整洁,虽然还没有多少学生入住,但早晚的时候已经能听到朗朗的书声。在校舍以外,是一条新街,不少襄阳来的商人正在装修店铺,等着赚到这里求学的学子的钱。他们在襄阳书院的成功上看到了无限商机,有足够的信心相信长安只会比襄阳更好,当然了,他们的信心更多的还是来自对李辰海的信任。有小李将军在,从来就不会亏待他们这些商人,只要你奉公守法,总能赚到或多或少的钱。 今天是大汉最高学府太学长安分校重新开张的日子,天子派来了使节下诏嘉奖,好好的鼓励了一番年轻的学子们要用心学习,将来成为大汉的栋梁,为大汉贡献自己的力量。关中最高行政长官司隶校尉钟繇、京兆尹郑浑,最高军事长官,长安分院的始作俑者,车骑将军广陵侯李辰海亲临现场,郑重其事的向赶来参加典礼的大儒、学子们讲了话,除了介绍了长安分院诸如工学院、农学院、商学院之类从襄阳书院克隆来的新专业之外,还特别介绍了将由周不疑领导的山海学院。 山海学院,负责各种外来文献、资料的整理、研究、出版,是李辰海亲自命名的,他还请钟繇这个位高望重的大书法家写了两句话刻成碑,坚在山海学院的正堂里:“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 周不疑很感激李辰海的支持,但他开始并不赞成刻这句话,因为这句话是李斯说的。李斯虽然是先秦大儒荀子的学生,是大秦的丞相,是法家不可或缺的代表人物,可是他的名声不好,山海学院把他的话竖在这里,显然有些不妥。可是李辰海对他说,你要做的,就是不因人废言,不因言废人,兼收百家,取其精华,李斯虽然最后的结果不好,可是他确实是个人才,只是没遇到好皇帝而已。何况他这句话还是很有见地的,你的山海学院就是要象泰山一样有高度,象大海一样有度量,吸取任何一点对我大汉有利的东西,不管出于什么人之口,出于什么人之手。 周不疑没有坚持,他在外面游历了几年,早就不是那个眼中只有大汉这片天空的少年,而是一个很有阅历的学者,他觉得李辰海说得有理,便也接受了。正如他所料的,钟繇出面请来的那些大儒开始见到山海学院的牌子的时候还颇有兴趣,等他们看到正堂里的这块碑,都有些不以为然,但听到李辰海这番话后,还是给了点面子,客客气气的点点头,然后赶过去和从襄阳学院赶过来的几个大儒切磋学问去了。在他们看来,山海学院这个名字怪怪的,人怪怪的,研究的学问也是怪怪的,没有什么研究的意义,还是少惹为好。 周不疑有心理准备,虽然有些失落,还是表现得很有分寸,参加完典礼之后,他离开了热闹的现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李辰海带着夫人孙尚香和几个贴身亲信,正在他的新居里聊天。 新妇李宪满面笑容,大大方方的带着平妻洋妞戴安娜出来见客,见到自家兄弟她更是客气异常。去年九月,周不疑在许县正式迎娶了李宪,同时也把洋妞纳为平妻。周不疑虽然没什么钱,老爹死了,老妈瞎了,可是舅舅是尚书令,岳父是大汉丞相,小舅子是车骑将军李辰海,想不热闹都不成,连天子都亲临现场,代表即将临盆的皇后表示了祝贺。周不疑要参与组建长安分院,李宪自然要夫唱妇随,所以婚后不久他们夫妻就把家搬到了长安,在辟雍旁占了一个独门小院先安了家。全网 . 李辰海当时正在打仗,没能赶上婚礼,所以这次趁着新年和参加长安分院典礼的机会。 第二百一十六章 第二百一十六章 李辰海当时正在打仗,没能赶上婚礼,所以这次趁着新年和参加长安分院典礼的机会,带着礼物上门来了。他一边和李宪说笑着,一边打量着洋妞戴安娜,玩笑的问道:“怎么样,我大唐的日子,你还过得惯吧?” 洋妞原来当然不叫戴安娜,不过她的名字长得让人根本记不住,还是李辰海想起前世那个风华绝代的英国王妃,顺嘴就建议她改了。洋妞很满意,周不疑也觉得挺好,于是就这么在大唐上了户籍,从此改叫戴安娜了。 戴安娜很有语言天赋,到大唐半年时间,原来显得生硬的汉话说得利索了不少,虽然腔调还有些怪怪的,但已经不影响理解了。她一见李辰海问她话,连忙有模有样的施了个大唐的礼节,这才回道:“回大人,有姊姊带着,一切安好。” “这就好。”李辰海看着红光满面的李宪说道:“阿姊,你们成亲的时候,我还在赶往关中的路上,没能喝上你们的喜酒,今天可是来要补偿来了,你可不能小气啊。” 李宪嗔了他一眼:“少不了你的,从年前我们就开始准备了,有不少还是戴安娜亲自做的,说是她们大秦的美食,要做给你这个大恩人尝一尝呢。” “呵呵呵……这可太好了。”李辰海还没说话,身边的孙尚香先乐了,做势抹了把不存在的口水笑道:“我只听说你会大秦的剑术,这次来就是专程向你请教来了,可没想到你还能做好吃的。那今天我可就有福了,先吃饭,后开打。” 戴安娜被孙尚香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被李辰海身后好奇的李据几个小孩子看西洋景看得害羞,雪白的脸蛋红得象抹了胭脂似的。李宪见了,对孙尚香笑道:“你要是馋了,先跟着安娜到后厨去先尝一点,省得到时候丢我李家的人。” 孙尚香嘎嘎的笑道:“阿姊,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现在你是周家的人,我才是李家的人,丢不丢人的,与你无关,不过,先去尝一点我倒是不反对啊。安娜,我们走。” 孙尚香拉着戴安娜走了,李据和孙绍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两人向李辰海告了假,到外面去看看热闹。李辰海和李宪说了几句话,周不疑回来了。 “怎么样,外面很热闹吧?”李辰海笑着说道。 “热闹。”周不疑说道:“不过都是那几位大儒的门前热闹,就是工学院和农学院门口,人也不少的,现场就有不少人报了名呢。” 李辰海笑了笑,看着有点失落的周不疑,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元直,你可不是那些传道授业、死守章句和什么师法、家法的大儒,你是要开风气的拓荒者。拓荒者,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总是寂寞的。目标是那么的遥远,甚至不知道能否有成功的那一天,可是,风景最美的地方,总是在那些人迹罕至的绝顶之处,万古流芳的,也总是那些开宗立派的一代宗师。” 周不疑被他的话说得笑了起来:“将军过虑了,我在大秦的时候就预想过回来之后的事,现在才半年,就开办了山海学院,将军鼎力支持,天子下诏褒奖,顺利得已经超出我的想象了。万事开头难吗,学生少一点反倒是好事,我正好要时间来整理这几年的笔记。对了,伯农他们四个,你暂时还是留给我吧,有些东西,离了他们我一个人还真搞不好。” “无妨,他们在别外暂时也只是辅助工作,不会太忙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你这里。”李辰海笑了笑,应了下来。他当年派过去保护兼监视周不疑的四个人,李民李伯农研究的是农学,现在在谢奇的农学院,李富李仲商在商学院任助教,李强李季工跟着刘仲的工学院,至于李国李叔士,则跟着仲长统,向他讲述大秦、希腊的一些政治制度。 “对了,你别只忙着整理带回来的书,我当初跟你说好的,西游记,从现在起每个月在襄阳月报上连载,我已经给你留了专版,每个月至少两千字,不光要详实还要讲得有趣,要让那些年轻人爱看才行。你放心,润笔少不了你的。”李辰海想起这件事来就开心,西游记,原来也可以这么诞生的。这本来应该叫大唐西域记才对,可是他就是觉得西游记这个名字好,也没问周不疑的意见,越殂代疱给做了决定。 周不疑笑着点点头,既然李辰海已经安排好了,他就没必要想得太多,反正他的草稿已经写完了,到时候让李宪给他润色一下,就可以连载了。他们说笑了一阵,周不疑犹豫了一下问道:“将军……” 李辰海抬起手摇了摇:“这里就我们几个,我阿姊还坐在这里,就别叫什么将军了,直称字吧。” 李宪也点了点头,满目柔情的看着周不疑:“仓舒都这么说了,你就依了他吧,一家人说得那么见外,岂不是生份了。” 周不疑笑了笑,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放肆了。仓舒,冀城之围,你打算怎么办?” 李辰海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酒杯,紧锁着眉头:“不瞒你说,情况不好。冀城被马超占了,领军将军自责不已,不好意思回郿坞来见我,要亲自夺回冀城,我也不好勉强他,再说马超在冀城,我也确实需要一个重将在那里镇守,所以把张俊乂派过去协助他,这样下邽有两万多人守城,只要他不大意,应该是万无一失。韩遂还在显亲,汉阳郡……惨了。” 周不疑倒是没李辰海那么伤感,对他来说,如何平叛成功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汉阳郡的百姓,别说现在顾不上,就是顾得上也不能顾了,总不能资敌吧。他想了想说道:“两万多人在下邽,消耗的粮食可不少,光靠从长安运,途中的消耗就很惊人,很不合算,我看你开春之后,还是先拿下武都,断了马超的后路,从汉中直接运粮入武都,这样可能更方便一些,减轻一此负担。至于马超,冀城既然让他占了,那就让他占了吧,比起让他回到羌人部落里去,也许还好一点。” 李辰海看了周不疑一眼,这小子一眼就看穿了冀城的局势,到底是个人才,出的点子和贾诩那只老狐狸、法正马谡这样的小狐狸一模一样,就象商量过的一样。他笑了笑,又试探的问道:“那你对后面的战事,可有什么建议?” 周不疑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低下头,端起一杯酒送到嘴边,却没有喝,而是顿了一会,又放下酒杯,问道:“如果我想得不错的话,你既然在长安搞这么大的动作,应该不是想着立个战功就回去,而是想着怎么经营关中,重建河西走廊,沟通西域,不知对也不对?” 李辰海怔怔的看了他片刻,然后挑起嘴角笑了:“元直,让你主持山海学院,实在有些屈才了。不错,我是想着彻底平定西域,解决羌人的问题,不仅要打败马超、韩遂,更要让西凉变成我大唐的稳固边疆,而不是拖跨我大唐的泥潭。元直,你觉得怎么做才好?” 周不疑笑了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李宪提着酒壶给他添满,眼睛瞟了他一眼,眼神温柔得让周不疑心中一颤。他一时有些出神,忘了回李辰海的话,直到李宪推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 “呵呵,你这么想,不怕东面出事吗?”他握住了李宪的手,笑着问道:“西凉之乱可不是几年几十年,已经乱了百十年,想要彻底平定,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做到的。” “东面能有什么事。”李辰海在他们面前说话一点遮掩也不需要,反正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青徐的那一点事,能有什么用。” “如果他再平定了辽东,甚至收复了高句丽呢?”周不疑开玩笑的说道。 “呵呵,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至少十年才会见功,青徐之间一片焦土,想要能支撑辽东的战事,没有五年根本积累不起来。”李辰海有些不以为然,李丕是去解除臧霸等人的军权的,他怎么可能去打辽东,要想辽东,不仅要借助幽州的力量,还要加强臧霸等人的实力,岂不是适得其反? 周不疑摇了摇头,不太同意李辰海的想法:“这可未必,臧霸豪迈,让他去打辽东,他一定会欣然答应,这样青徐的事情就迎刃而解,至于会不会养虎为患——这打仗的事,你应该清楚得很,不是哪个将军想坐大就坐大的,何况还有前将军坐镇——他完全有可能象打关中一样,有点军功就退回邺城,然后扔下一个烂摊子。”他停了停又说,“你切不可大意,军功大了,未必就是好事。就说这关中、西凉吧,我大唐向来就有一说,关东出相,关西出将。” 第二百一十七章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你切不可大意,军功大了,未必就是好事。就说这关中、西凉吧,我大汉向来就有一说,关东出相,关西出将,要说军功,关西人的可谓是战功赫赫吧,可是你看现在朝庭上还有几个西凉人?还有几个关西人?威镇西凉的名将三明哪一个还有后人在朝堂之上?” 李辰海见他说得严肃,也收了笑容,细细的想了想,确实发现朝庭中没有什么关西人。如果说现在是因为李家的崛起带动了谯沛集团占据朝堂的重要位置的话,那么建安以前呢,好象还是这样,关西出了不少名将,可是这些名将不是枉死,就是闲居,要不就成了割据的军阀,象马腾、韩遂,要么就成了祸国殃民的罪人,比如董卓,细细算起来,关西最着名的家族就是弘家杨家了,但杨家没出过将军,全是经学家。他一时之间也觉得李万庚说的有理起来,自己一直热心于立军功,以为这样就能盖过李丕,获得李操的欢心,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李操现在这么犹豫,久久不立王世子,又同意天子封了自己侯爵,是不是在心底已经放弃了自己,要把王位让给李丕继承? 他越想越说,脸色青红不定。李万庚见他出神,也不说话,静静的饮着酒。李宪见了有些担心,紧了紧手,示意李万庚要不要劝劝李辰海。李万庚却摇了摇头,用眼神回应了一下李宪。他的眼神清澈湛然,神光熠熠,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李辰海忽然笑了,他抬起头对李万庚说道:“我都来了关中了,总不能也象他一样,打一两仗就走吧。有些事,还是不要想得太多的好。你就说说,这西凉应该怎么打,才能够彻底平定吧。” “其实也简单,不过让那些羌人能够活下去,为我所用罢了。”李万庚释然而笑,似乎对李辰海的反应并不意外,他接着说道:“关中、西凉与羌人接近,民风彪悍,生性好斗顽强,就连妇女也能跨马挟矢而战,用得好,足以建立一支战无不胜的边军。而要让他们为我所用,就要从恩威两方面下手,恩,则让他们知道归顺朝庭就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威,就要让他们知道叛乱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李万庚越说越快,似乎觉得光说话还不足以表现他的意思,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伸出手掌猛然下劈,接着捏掌成拳,朗声说道:“这样才能将他们牢牢的掌握在我们手中。” 李辰海看着他那副慷慨激昂的样子,展颜而笑,直起了腰笑道:“怎么个恩,又怎么个威?” 李万庚浑然不觉,他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关中沃野千里,关山四塞,本来是最佳的定都之处,秦以关中横扫关东六国,一统天下,高祖皇帝定都关中,绝少羌胡之乱,自从光武皇帝迁都洛阳,我大汉的赫赫武功才化成谦谦君子,民风彪悍的关西人被排斥在外,无进身之途,反而成为朝庭的祸源。羌胡乱了上百年,早就累了,怕了,只是朝庭已经把他们当成了饿狼,一心只想防着他们,打死他们,他们才只有咬着牙坚持下去,奋死搏杀。西凉乱了,关中就成了前线,这里的良田美土沦为来回厮杀的战场。如今你坐拥雄兵,如果能保得关中太平,再示以恩信,招徕羌胡,强者为兵,弱者为民,用不了几年,关中就能重现当年的盛况。关中一强,西凉则安,就算有些心怀不轨的,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李辰海笑了,换成以前的李万庚,绝对说不出招徕羌胡这样的话来,要让凶悍的羌胡人成为大汉的顺民,这里面可担着不少风险。“元直,你可别忘了,当年让匈奴人内迁,后来可是酿成了大祸的。如今你要我招徕羌胡,会不会也是解了眼前的困境,却埋下了更大的祸根?” “匈奴人为什么重新为祸?”周元直笑道:“那还不是因为我大汉自己乱了,镇不住那些匈奴人了。以你的心思和能力,还会让这样的事重现吗?” 李辰海一怔,有些奇怪的看着李万庚,忽然抚掌大笑:“元直,你去大秦一趟,果真是变了一个人,值得,值得啊,你这几年的苦,吃得值得。” 李万庚会心一笑,接着也仰天大笑。李宪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他们的意思,但见他们如此心意相通,自然也是欣喜不已,跟着微笑起来。三人笑了一阵,李万庚先收住了笑说道:“冀城既然被马超占了,就不急在一时,一来强攻必然伤亡过大,二来把马超逼入羌胡为祸更烈。倒是韩遂这次吃亏不小,显亲城又小,比不得冀城坚固高大,打起来肯定轻松得多,我觉得大可先灭了韩遂,收复金城、安定、北地、武威诸郡,回头再集中兵力打冀城。到时候你熟悉了西凉的情况,兵也练出来了,新政在关中施行有些时日,粮食也无须再仰仗河东、南阳,兵精粮足,大可一战,甚至那些羌胡见到了好处,也能为你所用。至于马超,他只有汉阳一郡,又是个匹夫之勇,只知掳夺不知生产,如果韦大人不帮他,恐怕汉阳用不了两年就会残破不堪,百姓逃得精光,他就算有数万精兵,没有了百姓,哪来的粮草,他又能如何?” 李辰海点了点头,李万庚说的方案和将军府一应谋士商量的结果很吻合,只是有一个情况他显然还不知道。他有些悲伤的说道:“元直,你还不知道,韦大人……已经死了。” 李万庚吃了一惊:“韦大人……死了?他怎么会死,他献了城,马超还杀他?” 李辰海叹了口气:“韦大人中计献城之后,很快就知道上了马超的当,气愤不已。他想要辞官回乡,马超却要借助他在西凉的名声,坚决不让。他就派阎温来和我商议,准备里应外合,重夺冀城。哪知道我的人还没有进冀城,他已经因为极力阻止羌人强夺民财,而被羌人……杀死了。” “羌人杀了他?”李万庚不相信的说道:“马超都不敢杀他,羌人敢杀他?” “不清楚,也许是马超知道了些什么,授意羌人下的手。”李辰海仰面叹息,“我为了和他联系,特地把他的二弟韦仲将招进了将军府,希望能获得他的信任,哪知道韦仲将进府的第一天,就收到了这个噩耗。” 李万庚茫然若失,怔怔的站了片刻:“那冀城里面,岂不是乱成了一锅粥?” “不知道,我的人现在进不了冀城,马超看得很紧,凡是口音不对的,一律当场格杀。”李辰海无奈的摇了摇头。邓展和李维的特选虎士试了几次了,都没找到进入冀城的办法,马超是宁可错杀三千,不肯放过一个,只要不是西凉口音的人,一律不许接近冀城。而虎士大多是关东人,还有些是荆襄人,和西凉的口音相差很大,根本混不进去,这可是李辰海始料不及的。 “你不用担心,他倒行逆施,撑不了几天的。”李万庚见李辰海烦恼,劝了一声:“他三万多人在城里,城里就是粮食再多,也不够他吃的,到时候他不弃城,就要出来买粮,再想办法就是了。” “也只得如此了。”李辰海强笑了笑。 “开饭啦,开饭啦。”洛江晚大呼小叫的冲了进来,一下子扑到李辰海的身边,神秘兮兮的对李辰海说道:“夫君,戴安娜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唉,那些东西我见都没见过,可却好吃得紧啊,唉呀,那个甜滋滋的什么甜点,我最爱了,我要跟她学着做,然后回去做给妞儿和虎子吃。” 李辰海笑着拧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自己馋就自己馋,别拿妞儿和虎子当借口,他们能吃多少?大部分还不是进了你的肚皮。” “嘿嘿嘿……”洛江晚笑了两声,转过头对些吃惊的李万庚说道:“周先生,我可跟你说好了,让戴安娜到将军府去露两手,当两天师傅,我可是第一次求你,你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李万庚干笑了两声,暗自抹了把冷汗,早就知道这个孙老虎没规矩,没想到没规矩到这个地步。他连连点头:“夫人有命,焉敢不从,等这里忙完了,我夫妻正要去将军府一趟,届时再让她为夫人效劳就是了。” 洛江晚开怀大笑,一口长沙伟人腔:“要得,要得。” 李万庚脸上的假笑顿时僵在了脸上,他看了一眼微笑不语的李辰海,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跟着进来的洋妞戴安娜也被洛江晚这么无遮无拦的笑容给惊得张大了嘴巴,几乎能看到后槽牙,片刻之后连忙闭紧了嘴,扮出一副微笑,只有李宪已经见怪不怪了,上前拍了一下洛江晚,把她拉起来就走:“好了,别吓着安娜,你跟我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第二百一十八章 “好了,别吓着安娜,你跟我来,问你件事。” 李辰海见李万庚夫妇吃惊,一时也回过神来,想起这两位对孙老虎不太了解,只怕有些受惊不小,甚至有可能对戴安戴这位国际友人产生不好的影响,以为大汉的贵妇人都是这么的豪爽,他刚要致歉,凤凰谋士匆匆的走到门口,咳嗽了一声。李辰海扭过头见他一脸的焦急,连忙招手说道:“士元,有什么话进来说。” “喏。”凤凰谋士在门口脱了鞋,匆匆的走到李辰海的身边,对李万庚歉然一笑,将一封信塞到李辰海的手里。李辰海看了一眼封皮上秀气的字迹,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兄弟来信了?” 凤凰谋士微微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示意李辰海看信。李辰海打开信看了一遍,笑容一滞,随即又笑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李万庚道:“元直,还真被你猜中了,子桓真的想打辽东。” 凤凰谋士知道李万庚,当初李万庚还跟着李辰海在江陵城的时候,凤凰谋士是南郡功李,就在江陵城中,见过李万庚几面,他知道李万庚曾经是李辰海的心腹,但是后来因为犯了错被流放到大秦去了。后来他隐约从张松、蒋干的嘴里知道了一点李万庚的事情,但具体什么错,他并不清楚。他觉得李万庚在大汉的仕途就此结束了,可没想到李万庚回来以后,李辰海对他还是那么信任,不仅将李宪嫁给他了,还亲自上表请天子支持在长安书院建山海学院,让李万庚主持。当然了,以他的聪明,李辰海将李宪从天子那里截留下来的时候,他就估计到了李辰海还会用李万庚,只是没有估计到会这么看重罢了。 现在看到李辰海这么跟李万庚说话,他知道李辰海把有关的事情肯定跟李万庚讲了,他倒有些好奇,想知道李万庚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得到李辰海这么信任。他不知道的是,李万庚对于李辰海,远远不是一个谋士那么简单。 “打就打呗,只怕他不打,不怕他打。”李万庚淡淡的一笑:“公孙康兄弟虽然不比马超、韩遂,可是辽东的地形不比西凉好打。正如你所说,没有个三五年,他动不了手的。依我看,他要打辽东是假,是想长期掌握兵权,坐镇青徐是真。” 凤凰谋士一笑,立刻对李万庚有了相惜之意,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亏得他是在李辰海这边,要是在对手那边可就麻烦了。有差不多的对手过招顾然过瘾,可是事情也会增加好多的未知因素,却未必让人觉得很爽。 “西凉多将才,关东多相才,仓舒,你可要小心了。”李万庚将凤凰谋士的神色看在眼里,特意叫了一声李辰海的字,然后又说道:“丞相府有不少人可是那一带的世家大族、地主豪强,特别是丞相军谋路粹,他可就是陈留人,和镇东将军关系也好。镇东将军到了陈留,不会不向那里的士族表示善意,而这一点,正是你的弱项。” 李辰海哈哈大笑,颌首说道:“你说的话既在理,也不在理。我对世家并无偏见,只要他们愿意合作,我当然不会拒绝,而且是举双手欢迎。可是,如果他们想独占仕进之途,以他们的那些师法、家法把别人挤在一边,那也是不行的。读书人当然是国家的精英,可是精英也分很多种的,不是只有读儒家经典的才是精英,才有资格参政议政。刘仲玉、韩公至经书不熟,可是谁能说他不能当官?你去问问蔡都督和严都督,经他们改造过的战船是如何的犀利,把那个锦帆贼打得影子都找不着了,江东的百战水师节节败退。张文敬的攻城大车,在攻克会稽城的时候起了多大作用,少死多少人?你再去问问,谢异公这几年把产量提高了多少,生产的粮食能多养活多少人。刘仲玉、韩公至做不得官?张文敬做不得官?谢异公做不得官?我看他们完全可能做得尚工令、将作大匠、大农令这类的官嘛。” 李辰海回头指了指凤凰谋士说道:“我府中的人,不管是谁,不管是不是精通经术,只要于国于民有利的,都会有合适的位置。元直,人为什么比动物聪明?就是因为人吃五谷杂粮,荤素配合,如果有人一辈子只吃一种东西,他能活得好吗?再说人体吧,手有手的作用,腿有腿的作用,各司其职,相互配合,才能是个健康的人,国家也是如此,士农工商,缺了哪一个也不行。坐而论道的当然要有,可是只有坐而论道的,这国家还能成为国家吗?” 李万庚也笑了,他冲着李辰海摆了摆手:“仓舒,你说的,我都能理解。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世家大族手里还掌握着最多的人才和物资,你的新政在襄阳是培养出了大批人才,可是毕竟时间还短,光是你控制的四州所需的官员,就已经远远超过书院现在能提供的,更何况其他地方。青兖豫徐诸州,还是以世家大族的人才为主,丞相府中的人中出自那些地方的人不在少数,至少目前来说,还是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特别象路粹这样的近臣,在某种程度上还是能左右丞相大人的心思的。江南四州,只有荆州和益州的实力强一些,扬州略差一些,至于交州,几年之内还只是负担,不是助力。” 李万庚缓缓道来,神情轻松而自然,一点也没有以前一提到这些问题就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沉稳的气度中自有一番自信:“我并不是反对你的新政,我只是提醒你要小心一些,不可大意。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还要看现实情况,制订切实可行的实施办法,只有能推行下去的制度,才有可能是好制度。现在你到了关中,关中与襄阳的情况有不同之处,这里的世家要多得多,势力也要大得多,你要想成大事,就要跟他们处好关系,先把西凉平定了再说。否则的话,只是欲速则不达,受挫还是小的,弄不好还会招致大败。” 李辰海笑着点点头:“这个我心里有数,新政在荆州实施了几年了,有些成绩,也有些教训,现在在关中实施,当然希望效果会更好一些,所以我才催着你尽快把那些书籍搞出来。襄阳不过是个郡治,长安可是两京之一,长安分院,理应要比襄阳书院更要好一些,将来有可能的话,还会成为全国顶尖的学院之一。你的山海学院,也将成为我大汉的莘莘学子睁眼看世界的一个窗口,正如虞仲翔、陆公纪他们手中看天的望远镜一样,打开一个更宽广的眼界。” 李万庚听他说到了山海学院的重要性,郑重的点了点头,躬身拱手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你给了我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大的支持,我如果不做出点成绩出来,怎么能甘心。” 李辰海笑了,他站起身来,走到李万庚和李宪身后,两手按在他们的肩上,轻声笑道:“学问是要好好做的,可是也不能光顾着做学问,老夫人盼你盼了五六年,终于把你盼回来了,可不是把你盼回来了就了事的,你已经二十五了,也该抓紧时间,生几个儿子丫头的,让老夫人抱抱了。要不然,我下次到你们家去还得吃老夫人的埋怨。” 李万庚和李宪相互看了一眼,脸都红了,暗自埋怨李辰海开玩笑不分场合,这里还有凤凰谋士呢,怎么能说这些话。他偷眼看了一眼凤凰谋士,却发现凤凰谋士根本不觉得奇怪,一副习已为常的样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才放了心。 李辰海八卦还没完,他回头看着洋妞戴安娜笑了:“我听说混血儿是最漂亮的,你生的儿子给我做女婿,生个女儿给我做媳妇,可不能耍赖。” 戴安娜满脸通红,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李宪听了,白了李辰海一眼,站起身来拉着戴安娜出去安排饭菜了,洛江晚也跟着跑了出去。李万庚却是长出了一口气,他把戴安娜纳为妾,一直生怕会被别人歧视,特别是生出来的小孩会被别人骂杂种,到时候嫁娶会有问题,没想到李辰海先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看他那样子,似乎还对这种混血儿颇感举。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男人,李辰海看着三个女人的背影又笑了一会,这才回过头来对凤凰谋士说道:“士元,你兄弟写信来,有没有说到臧宣高是什么态度,可别给他惹出什么麻烦,惹来杀身之祸。” 凤凰谋士见他关心庞林的安全,心里很感动,他连忙回道:“将军放心,士茂写这封信臧宣高是知道的,发出来之前还特地给臧宣高说了一些信中的内容。臧宣高虽然和将军没有见过面。” 第二百一十九章 第二百一十九章 凤凰谋士见他关心庞林的安全,心里很感动,他连忙回道:“将军放心,士茂写这封信臧宣高是知道的,发出来之前还特地给臧宣高说了一些信中的内容。臧宣高虽然和将军没有见过面,但他配合将军行动过,对将军印象不错,而且这个人做事很稳重,他不会把自己吊死在镇东将军那棵树上的。”他顿了顿又说道:“再者私人书札往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士茂写信给我,我们这里也有人写信给镇东将军,要不然镇东将军也不会那么快知道关中的战事了。将军,你也不可不防啊。” 李辰海点了点头,示意凤凰谋士放心,他自有分寸。他对司马懿的提防心理可能还出乎凤凰谋士之上,司马懿给李丕写信,他岂有不知之理。不过正如凤凰谋士所说,你总不能不准人家写信吧,以司马懿的聪明,他也不会在信里留下把柄。 “臧宣高是个人才,士茂在徐州也呆了不少年了,这次如果真的打辽东,就让他们好好打,争取立个大功,关中平了,辽东可能就是有限的几次大战了,机不可失,时不在来,对年轻人来说,要想升职,什么也没有军功来得快。”李辰海看着凤凰谋士说道。 凤凰谋士心领神会,连忙点头应是。 李辰海在长安逗留了两个多月,趁着春耕前的空闲时间,他和钟繇等人安排了新政在关中的实施步骤,针对襄阳的一些经验和关中的实际情况,听取了京兆尹郑浑、冯翊太守邢颙和扶风太守赵俨等人的意见,对新政的内容做了相关的调整,最大的改动就是根据关中目前人口缺少,耕地丰裕的特点,削减了商业的优惠,把农业放在了第一位,把新农具有生产,新耕种法的推广放在第一位,而关中原有水利设施的修复也成了郑浑等人的工作重点。随着三万多士卒以及一万多官奴婢的到来,他们手中有了一定的人力,郑浑提议,一万多官奴婢实施半卖半奖的政策,对耕作努力、训练认真的士卒优先供应。 李辰海对这种把妇女当货物卖的做法不太赞同,可是他看到与会的人都没有异议,连旁听的蔡琰、李宪等人都没有说话,甚至平时最嚣张的孙尚香都没有表示任何反对意见,也就把自己的想法咽回了肚子里。他可不想标新立异提出什么男女平等之类的言论来,被人当作怪胎。 三万多士卒里面虽然有些是成了亲的,但光棍还是占大多数,一万多官奴婢根本不够分配,李辰海一心想把这些上好的劳力和兵源留在关中,当然不希望他们打光棍,于是派人到附近的州郡招揽流民,特别是妇女,反正大汉朝的风俗对再婚这种事根本不在乎,何况那些士卒大部分都是穷人,根本娶不起老婆,更没有条件去奢望娶个黄花大闺女了,有个女人就行,管她是癞子还是秃子。但是让李辰海意外的是,这些人对招来的羌人、胡人妇女,却不约而同的表现出了排斥,很多人觉得,娶个胡人做老婆,比打光棍好不了多少。 这个时候李辰海才从邓展的老婆环儿嘴里知道了吕布的一些故事,吕布的老子是并州汉人,而他的老娘却是个匈奴人,人高马大,给了吕布一个好身板的同时,也给了吕布一个抹不去的污点:他是半个胡儿,即使再英雄,那些世家大族也看不起他,当年王允虽然要借助他除去董卓,但王允从底里就没把吕布当成自己的同道,只不过把他当成个武力奇高的打手而已。 李辰海有些恼火,他诱惑孙尚香从招揽来的一千多羌胡女人中挑了二百身体素质最好的女人,扩充了她的女卫,天天带着这些羌胡女人去操练,而且还跟那些士卒们一起操练,在装备、伙食上处处刻意的保持着平等。孙尚香开始对那些羌胡女人也不太看得惯,可是她眼馋这些女人良好的身体素质和颇为不错的骑术,以其那种杀伐果断的性格,再加上这些李辰海对这些女人许诺了,如果她们能通过考核,成为正式的军人,就给她们自由,到时候不是男人来挑她们,而是由她们来挑男人,这些女人一个个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不要命的训练,很快就展现了大汉朝第一只女军的威力,多次把那些屯田兵打得落花流水,荣幸的登上了襄阳月报,虽然不是头版头条,但也是个比较显目的位置,很快就成了大汉朝野的一个爆炸性新闻。 这个时候,孙尚香可把这些羌胡女人当个宝了,舍不得放手,天天和关凤带着女兵去训练。至于她原来的那个女卫头领孙颦儿,因为不小心被痞子李维勾上了手,搞大了肚子,已经光荣退役当专职夫人去了,被孙尚香偷偷带出来的关凤当仁不让的成了女卫二把手。 一把手当然是孙老虎自己了。 经过李辰海策划,孙尚香实施,这次炒作虽然没有完全达成目标,但是在羌胡人心里却留下了一个极好的印象,车骑将军对他们羌人、胡人没有歧视,他连羌胡的女人都这么尊重,对他们羌胡男人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偏见。先是羌胡降兵渐渐的多了起来,接着安定、北地等地开始有零星的羌胡向关中跑来,虽然离建立一只羌胡军队还差得太远,但这总是一个好的开始。 就在关中的新闻不断的时候,李辰海把新的作战目标通知了各位将军,他要求夏侯渊以重兵保持对冀城的适当压力,抓紧时候修缮下邽城,安装守城弩、霹雳车等守城器械,派出专业人员混在商人队伍里,走向西凉各地,绘制西凉的地图。屯积大批的军械、粮草,准备与马将军对耗,耐心等待马将军的破绽。 与此同时李辰海的军令发往益州,他把在朱提当了好几年太守的李严调到蜀郡属国任都尉,准备进攻羌人的部落,骚扰马将军的后方,将孟达调到广汉属国,以邓芝为副,准备进入武都道支持凉州作战。因为关中的物资储备严重不足,益州的兵力也需要时间调集,李辰海只得耐着性子,一面从汉中、南阳调集军粮,做好进攻的准备,一面与马将军和韩遂进行沟通,试图再一次分化他们。 在一次常例的观兵演习之后,李辰海对特意请来的马腾笑道:“老将军,你看我手下这些人,可能平定西凉?” 马腾脸上挂着谦恭的微笑,连忙躬身应道:“将军手下兵精将勇,几位先生又智谋出众,平定西凉易如反掌,何须老朽置喙。” 李辰海淡淡的笑了,没有说话。旁边的凤凰谋士却嘿嘿笑了两声,对站在马腾身后神情复杂的马休、马铁兄弟看了一眼,又对马腾说道:“老将军过奖了,将军属下将士虽勇,文和先生足智多谋,可是要想平定西凉却不是易事。令郎武艺超绝,马家铁骑骁勇善战,韩文约谋略出众,他们占据西凉多年,人多势众,夏侯将军、邓将军二人虽然在去年一战歼灭韩遂人马万余,可是没伤着他筋骨啊。”凤凰谋士回过头,一副很难办的模样,扶着城垛轻声叹息道:“所谓众志成城,他们现在亲如父子,凭将军手中的力量,一时还真没有什么必胜的把握。” 凤凰谋士这几句话表面上是在叫苦,暗地里却挑动了马腾父子心里的那根刺。马休、马铁看着下面的铁骑纵横、人欢马叫,自己却被软禁的,心里已经羡慕之极了,再听到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夏侯称、邓艾年纪轻轻就成了李辰海手下的大将,以一万五千多步卒力挫韩遂三万骑兵,解了下邽之围,立下了奇功,不免有些神往。而马腾则被那句“亲如父子”给激怒了,他都老成精了,又在大牢里修身养性了几年,几乎到了八风不动的地步,可这句“亲如父子”还是让他瞬间差点失态,韩遂当初是他的拜把兄弟是不错,可是这个拜把兄弟后来杀了他的老婆孩子,差点让他家破人亡,断子绝孙,从此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现在马将军这个不孝子居然和韩遂亲如父子,怎么能让他不怒火中烧?他雪白的胡须颤抖着,白净的面皮瞬间胀得通红。 不过马腾倒底是人老成精,他很快又恢复了平常心,无奈的一笑:“我马家本当伏首斧质,仰仗将军的恩德,才能苟活几年,如今已是釜底游鱼,过得一日是一日,早就没有了那些心思。那个逆子不顾我一家人的性命,认贼为父,对抗朝庭,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李辰海拍了拍坚固的城墙,宛尔笑道:“老将军老当益壮,仲美、叔坚少年英雄,正是纵横沙场建功立业的时候,何必说出这样的话来。” 第二百二十章 第二百二十章 李辰海拍了拍坚固的城墙,宛尔笑道:“老将军老当益壮,仲美、叔坚少年英雄,正是纵横沙场建功立业的时候,何必说出这样的话来。马将军起兵,也是因为心痛老将军蒙遭不白之冤,这才效勾践之忍,辱身侍贼。老将军,我有个想法,想请老将军相助,不知可否?” 马腾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拱手施礼,身后的马休、马铁也从李辰海的话中听出了一线生机,他们相互看了一眼,立刻跟着马腾躬身施礼:“请将军吩咐。” 李辰海回过头来,双手扶起马腾,诚恳的说道:“老将军,令祖马伏波豪言犹然在耳,明德皇后的贤德亦是后宫典范,而老将军一家现在囚的囚,叛的叛,实在让人伤心,也不符合兴灭继绝的道理。如今我想请马老将军修书一封,派人送与孟起将军,如果能让他捐弃前嫌,重归朝庭,冲不敢大言,就是以前有些委屈也不是不能补偿的。如今于马家、于西凉、于朝庭都有好处,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马腾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李辰海,李辰海留着他们没杀,肯定是想利用他们了,这一点马腾心里早就有数,可是听李辰海现在的意思,是想着赦免马家的罪责,让他们重新回归朝庭,这种事也好得太离谱了吧,李辰海平定西凉虽然有难度,可也没到那种无计可施的地步,他有必要这么服软吗?抑或是缓兵之计,就为了分化马超和韩遂的关系,好分而破之? 马腾在瞬间分析了李辰海所想的几种可能,他的眼睛虽然看着李辰海的胸甲,并没有直视李辰海的眼睛,可是他的余光却在注视着李辰海的眼神。他好象从李辰海的眼神里没有看出什么虚伪来,再想想马超反正最后是打不过李辰海的,与其被打得奄奄一息,何不趁早降了,说不定真能洗清以前的罪责呢。当然了,军队是不能放的,只要军队再手,如果条件不满意,再叛也不迟。马腾权衡了一下,撩起衣袍跪倒在地:“得将军如此恩德,腾感激不尽,愿听将军安排,腾誓死不辞。” 李辰海笑着扶起马腾:“老将军言重了,岂会需要老将军亲冒矢石,父子相仇,只需要将军修书一封,我派人送到冀城即可。”马腾连口答应,随即建议由马铁去送信。他说如果由马铁去的话,马超亲眼看到兄弟,会更相信他们父子平安的消息,更能感受到李辰海的诚意,这对招降马超有好处。李辰海没有拒绝,立刻答应了他的要求。马腾大喜,随即下城去修书。 李辰海看着马休和马铁兄弟二人,笑着说道:“你们在洛阳狱里呆了几年,没有荒废了身手吧?” 马休赧然一笑:“将军说笑了,我兄弟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才,纵使不荒废也没什么大用。” 李辰海摇摇头:“仲美,你这话可就见外了。你们当初去邺城,还是我陪同的。说实话,当初把你们带到邺城,我也是存了私心的,想着借助二位的能力,建些功业。没想到天不从人愿,居然闹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遗憾。不过好在二位还年轻,天下也尚未平定,现在也算来得及。你们看,我现在手下才六千骑兵,要想横扫草原还差得远啊。二位,莫要自暴自弃,来日方长啊。” 马休和马铁沉默不语,他们搞不清李辰海说的究竟是真心话还是骗他们的,只能陪着笑,看着下面正在训练的士卒。 “叔坚,此去冀城,好言相劝孟起将军,切莫意气用事。韩遂老了,韩银鲁莽,成不了大气,他不要抱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你让他想想,我大汉虽然多灾多难,可是百尺之虫,虽死犹僵,不是凭着小小的西凉就能角逐天下的。秦人灭六国用了多少人的心血,用了多少年打基础?最后还要雄才大略的始皇帝才能一统天下。现在的大汉不是六国,西凉也不是秦国,他们打了这么多年,连关中都占不了,更遑论叩关东向了。”李辰海背对着马休马铁,侃侃而谈,讲述着他对西凉的前景预测。他没有夸大自己的实力,反而把自己目前的难处一一道来,但他又对西凉的未来充满信心,自信的说最多十年,他就可以平定西凉,并且收复孝武皇帝时的西域万里河山。 马休、马铁听着李辰海平静而充满自信的讲述,心思慢慢的动了。他们自己也会分析,也会用自己的眼光去看。李辰海虽然限制了他们的自由,却没有把他们关死在牢里,最近在关中发生的事情还是或多或少的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李辰海的新政虽然还刚刚开始,但他在荆益创下的功绩,让马休他们不得不自然而然的相信了他的话。 “谨遵将军教诲。”马休、马铁思考了片刻之后,恭声应道。 “叔坚去冀城,仲坚,你有兴趣的话,就到我的亲卫骑来熟悉一下长戟的用法吧。”李辰海见火候差不多了,不再多说,丢下倍感意外的马家兄弟,转身下楼去了。凤凰谋士等人随即跟了下去,留下马家兄弟在城墙上面面相觑。 李辰海派出马铁送信给马超的同时,也派出浪里白条鱼王到显亲去见韩遂。韩遂在杨树沟大败之后,侯选等人实力损失殆尽,不得不向韩遂俯首,将手中的残余力量交了出来。韩银带着大军回来的时候,韩遂已经成了一家独大,程银等人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听从韩遂的号令。韩遂将打动劫来的粮草分了下去,原来不太够的,可是现在人少了不少,马超也从冀城送了一些过来,勉强让韩遂等人度过了严冬。 不过显亲毕竟是个小县,百姓户口本来就不多,去年又被他们清扫过一趟,冬天饿死了不少人,没饿死的也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开春之后,长安那边招收流民的消息慢慢传到了附近的诸县,那些被韩遂抢怕了的百姓一听,一个个扶着老的,背着小的,丢弃了徒有四壁的家,结着伙的向长安进发。韩遂听到之后大急,派人四处围堵,要这些百姓回家准备耕种。如果百姓全走光了,他到哪抢东西去,难不成让他的大军去种粮食。 可是百姓铁了心要逃到长安去,光靠士兵围堵,又能堵得了多少。韩遂心火一大,病倒了。 浪里白条鱼王来到显亲的时候,正是韩遂奄奄一息的时候。看着躺在床上白发苍苍、眼窝深陷、瘦得皮包骨头的韩遂,浪里白条鱼王半天没有说话,直到韩遂睁开了眼睛,无力的摆了摆满是皱纹的手让他坐下,他才安静的坐在一旁。 “贤使前来,莫非是想劝降的么?”韩遂的声音虽然虚弱,可是依然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讥讽和威压,双目开合之间,还是让人能感觉到他的睿智和深沉。 浪里白条鱼王傲然一笑,没有立刻回答韩遂的话,而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淡淡的笑道:“将军以为,我还有劝降将军的必要吗?” 韩遂一愣,想了想又笑了,声音低沉,却又坚强无比:“贤使莫非以为,老夫一死,我西凉人就成了一片散沙,不堪一击了吗?” 浪里白条鱼王笑着反问道:“将军文武双全,才智冠于凉州,是不世出的英才,干也愚鲁,还真想不出来在将军之后还有谁会有这样的本领,领着这一帮以利相合的乌合之辈,能在西凉再纵横三十年。” 韩遂面无表情,并不因为浪里白条鱼王不动声色的拍了他一个马屁而高兴,也不为浪里白条鱼王所揭示的一个即将发生的大变局而懊伤,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贤使何必再谈,还是早点起程回关中去向车骑将军复命,让他做好准备,早日来接收西凉吧。” 浪里白条鱼王笑了,随即又收了笑容,摇了摇头:“将军想错了,我来,可不是为了劝降你的。说实在的,将军手下人虽然多,可是比起我家车骑将军来,不过是一些不堪一击的废物罢了。” “你说什么?”一旁侍立的韩银暴怒,瞪起眼珠子上前一步,呛啷一声拔出了腰里的长刀架在了浪里白条鱼王的脖子上。在帐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韩遂似若未见,微微闭起了眼睛,似乎刚才一段话说得太累了,要抓紧时间休息一下。而成公英低头垂目,眼睛看着韩遂的面容,竟似将身边要杀浪里白条鱼王的韩银忘了一般,其他几个人则要么抬头看天,要么冷笑不语。 跟随浪里白条鱼王前来的几个侍卫面色一紧,手按上了腰间的长刀,举步上前要护卫浪里白条鱼王,但他们人还没动,十几个羌兵亲卫就横眉树眼的拔出刀对准了他们,十几把长刀闪着寒光将他们围在中间。 第二百二十一章 第二百二十一章 十几个羌兵亲卫就横眉树眼的拔出刀对准了他们,十几把长刀闪着寒光将他们围在中间。 韩银圆睁双目,咬牙切齿,手中的长刀紧贴着浪里白条的脖子:“你再说一遍,看老子不宰了你这颗鸟头,送给那个什么鸟车骑将军,让他知道我西凉人的利害。” 浪里白条皱起眉毛,轻蔑的看了一眼韩银,忽然笑了:“你是?” “这是我们少将军。”旁边一个羌兵亲卫大声叫道。 “哦——”浪里白条拉长了声音,恍然大悟:“少将军当时没在杨树沟吧?” “废话,要是我在,还能容你们那么猖狂?”韩银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浪里白条点了点头,根本没把脖子里的长刀放在眼里,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摆,连眼睛都没看着韩银:“不知少将军在营中,武力能排上第几位?” 韩银一愣,有些不自然的看了一眼旁边静默的成公英,嗫嚅的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位是?”浪里白条向成公英拱了拱手。成公英犹豫了一下,还了个礼:“我乃将军长史成公英。” “原来是和许将军对过阵的成公大人。”浪里白条高声笑道:“久仰久仰,我可听许大人说过,大人用骑出神入化,武技超群,不在阎将军之下,如今得见,幸甚幸甚。” 成公英有些尴尬,他见浪里白条根本不把韩银放在眼里,却来恭维他,还把他提到和阎行相提并论的高度,让受到冷落的韩银脸色青得长了草似的,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他和许仪对过阵,但是却败了,以两千精骑冲四千步卒的战阵却以失败告终,如何当得起出神入化这四个字,他被许仪一刀劈断了积竹柄长矛,又如何敢自称武技超群。 “惭愧,惭愧。”成公英拱了拱手,看了一要暴走的韩银说道:“败军之将,焉敢言勇,我军中当以少将军为一军之冠。” 浪里白条呵呵一笑,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被他冷落了半天,举着刀想劈又不敢劈的韩银:“少将军既然武技超群,不知可敢与我手下的侍卫一战?” 韩银一下子抓狂了,他不敢说比成公英、阎行强,可是要对付一个小侍卫,那还是不是一句话,他立刻收了长刀,回过头对那些被长刀指着一动不动的浪里白条侍卫狞声笑道:“不知贤使哪位手下,愿意吃韩银一刀。” 浪里白条很牛逼、很嚣张的用手里荆竹制成的折扇敲打着手心,轻松的笑道:“为了防止说我欺负你,请少将军自己随便挑一个亲卫作为对手吧。” 韩银肺都气炸了,他在西凉军里虽然算不上什么顶尖高手,不敢跟马超、阎行、成公英那样的猛人相比,可也是骁勇之辈,如果对上一个亲卫都摆不平,他还有什么面子,更何况还被浪里白条这么不给面子的激将,心头的小火苗立刻遇到了汽油弹,变成了冲天大火,眼睛都红了。 “就你了。”韩银长刀指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身材高大、面色沉郁的亲卫,大声吼道:“看你这样子,希望你是最厉害的,要是不行的话,就换个最能打的来。” 那个亲卫面色不变,好象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把眼光投向了浪里白条,浪里白条嘴角咧了一下,似乎想笑,却又很快收住了,他摆了摆手说道:“你就陪他走几招吧,小心点,尽量别打死他,韩老将军这么大年纪了,可吃不消丧子之痛。” “岂有此理。”韩银暴跳如雷,厉啸一声,抡圆了长刀猛然下劈,照他那个架式,不一刀把那个亲卫劈成两半,他是决不罢休。 大帐里本来就有些压抑的气氛瞬间变得阴冷,不光是成公英等人紧盯着韩银,就连装睡的韩遂都睁开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亲卫。那个亲卫站在那里没动,右手中的长刀刀尖斜指着身前的地面,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凝视着带着风声劈到眼前的长刀。 韩银眼神凶厉,恶狠狠的钉住了眼前这个亲卫,在他的眼里,这个亲卫已经成了死人。 刹那之间,长刀已经劈到亲卫的头顶。 “杀!”猛然一声暴喝,那个亲卫手中的长刀倒卷而起,迎着韩银的长刀划了半个圈,银光一闪,哧的一声轻响,象割一断朽木一般截断了韩银的长刀,长刀稳稳的停在了韩银的脖子边,锋利的刀刃渗出的杀气,立刻激得韩银的脖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胜负立判。 韩银的半截长刀一声轻响,插在了地上,晃了两晃,这才倒在地上。 大帐里死一般的沉寂。 韩银僵在那里,眼睛用力的向下看着近在咫尺的雪亮长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就会被长刀割破咽喉。他的手弩就挂在左手边不足三寸,可是他偏偏连动了一下手的念头都没有。 “好刀!”成公英叫了一声,举步上前,隔在了韩银面前,手中的刀鞘举起,不经意的架开了长刀。那个亲卫冰冷的面庞忽然一松,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和雪白整齐的牙齿,长刀在手里转了圈,倒提在手中退了一步,拱手向成公英和他身后冷汗直流的韩银施了一礼:“承让。” 成公英连忙还礼:“阁下手中宝刀削铁如泥,想来在车骑将军帐下,不仅仅是个亲卫吧?” 那个亲卫笑了笑:“将军过奖了,在下文钦,正是将军帐下虎士,此次奉将军之命,陪同蒋大人前来与韩将军议事,也是不希望在这里出现什么意外而耽误了正事,正是将军的一片诚意。在下武艺不精,有失礼之处,还请少将军海涵。” 成公英脸一红,他本来满口称赞文钦手中的刀好,又说文钦不是一个普通的亲卫,就是想给韩银留点面子,没想到人家就是一个亲卫,不过不是浪里白条的亲卫,而是李辰海的亲卫,可是李辰海的亲卫也是亲卫啊,人家并没有骗人。将军派一个亲卫保护手下来谈判,正是关心下属的体现,可不是预先知道要比武。 韩银将文钦的话听在耳里,脸上顿时臊得通红,他当然明白成公英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可是他自己心里有数,纵使文钦没有这口宝刀,就凭他刚才在一招之内展现出来的快、狠、准、稳,自己依然不是对手。他是自愧不如,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自己被对方一个亲卫打败,而且是一招就败得这么彻底,他还是有些下不了台,即使对方是李辰海的亲卫也不行。 就在韩银不服气却又没办法的时候,韩遂轻声说了一句:“好身手,子义,你败了,退下吧。” “喏!”韩银也倒提着半截长刀,狠狠的瞟了一眼文钦:“韩银领教了。”说完退到韩遂身边站好,低着头无地自容的说道:“父亲……” “久闻车骑将军帐下有二十个贴身虎士,是虎痴大人亲手培养出来的谯沛勇士,随便出来一个,都是响当当的游侠,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韩遂面色平静的说道,他咳嗽了两声,示意韩银将自己扶起来。韩银连忙弯下身子,轻轻的抱紧韩遂那瘦得轻飘飘的身子,让他半躺好,随手将一个靠枕塞在他的背后,给他掖好。 浪里白条笑了笑,没有反驳韩遂,文钦虽然不是许褚培养出来的,可是韩遂说得大致也没有错。 “只是不知道象这样削铁如泥的神刀,在车骑将军帐下,是不是人手一口啊?”韩遂咳得脸色有些潮红,颇有些回光返照的样子,他笑了笑,指了指文钦手里的长刀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要厚颜向贤使求得一口,汉中蒲元打造的神刀在西凉可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老夫愿意用一匹西域来的千里马相换,不知贤使意下如何。” 浪里白条微微一笑,重新坐回韩遂的面前,他“哗”的一声展开折扇扇了两下,又“哗”的一声合了起来,神态潇洒之极,就是这季节还是春寒料峭的,扇扇子显然有些不太应时,所以那些西凉将领都不屑的撇了撇嘴,表示对浪里白条这种做派的鄙夷。 “将军说得有理,蒲元打造的神刀稀世难求,即使以车骑将军的雄厚实力,也只有校尉以上的将领才有,普通士卒所用的也只是比少将军略好一些的武器罢了,比起这种长刀来,那是远远不如的。”浪里白条说着还咂了咂嘴,显得有些遗憾,可是听在韩遂等人的耳朵里,却让他们惊得面色一变。这种在他们看来价值千金的宝刀,在李营居然成了校尉这样的军官都可以佩带的,那双方在武器上的差距,可就不是一点两点了。而且照浪里白条的说法,李军普通士兵所用的长刀,也比韩银这样的将军用的刀好上一些,哪怕就是吹牛,只要有一半的可信成份。 第二百二十二章 第二百二十二章 而且照浪里白条的说法,李军普通士兵所用的长刀,也比韩银这样的将军用的刀好上一些,哪怕就是吹牛,只要有一半的可信成份,这也是惊人的。 韩遂眼皮颤了一下,看了一眼摇头晃脑的浪里白条,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虚伪来,可是他看到的,只是浪里白条安然自若的神情,一丝大言的成份也没有。他微微的拧起了眉头,转过头看着圆形的帐顶,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想起在杨树沟一战,夏侯称、邓艾两员小将带一万五千人偷袭他的大营,以四千久战步卒硬撼成公英的两千骑兵,居然还占了上风,特别是听成公英说许仪一刀劈开了他的积竹柄矛柄,他有些相信浪里白条的话了。从李军当时的战绩来看,浪里白条说的情况纵使有水分,也极为有限。 他在心里有了一丝惧意。 双方兵力相近,可是其他方面的差距很大,杨树沟一战已经说明了对方虽然以步卒为主,不象西凉人有这么多的骑兵,可是他们的实力依然不可小觑,已方并不占优势。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已方能和李辰海对抗的一个重要因素是自己能够克制**,这才能和马超和平相处,可是现在自己已经七十多了,人生七十古来稀,更何况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又极差,说不准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如果自己一走,以韩银的这个性格,他能撑控这些骄兵悍将吗,他能和马超相互谦让吗?如果他们两家再次起了纠纷,岂不是要重蹈关中的那场败仗?更何况对面是平定的江南的李辰海,而不是那个眼高手低的李悔。 西凉,还撑得下去吗? “西凉是一个整体,你们既然到我这里来了,想必也派人去了冀城吧。”韩遂沉默了半天,忽然轻声问了一句。 “将军说得正是。”浪里白条点点头,侃侃而谈,一点没有隐瞒的打算:“我家将军想要平定西凉,希望能让西凉的百姓不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再整天为逃避兵灾而担心受怕,不再为活命而东奔西走,所以才希望与二位将军合谈。将军与马将军称雄西凉,并为魁首,既然要和谈,当然要一起谈判了。将军应该相信我家将军的诚意,他可不是想拉一个打一个,分而治之,实在是真心诚意的想与将军谈判。” 他顿了一下,又向韩遂倾了倾身子,离得韩遂近了一些,诚恳的说道:“浪里白条也听贾先生说过,将军年青的时候也是一腔热血,想要为国尽忠,可惜当时奸佞充塞朝堂之上,阉竖横行后宫之内,何进无谋,董卓凶残,这才让将军报国无门。将军,你韩家也是金城大族,你甘心以一个叛逆的身份去见你韩家的列祖列宗吗?如今车骑将军愿意放下以前的恩恩怨怨,既往不咎,与将军携手再现西凉的安定局面,将军,这可是对双方都有利的好机会啊,浪里白条斗胆,敢请将军三思。” 韩遂的眼皮猛的颤动了一下,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的跳了起来,他心里那个最大的隐痛让他的心脏猛的收缩了一下,呼吸有些不畅,逼得他张开了嘴巴,用力的想多吸一点空气进去。 “父亲……”韩银吃了一惊,连忙扑上去搂住韩遂紧张的看了一眼,见韩遂情绪有些激动,回过头对浪里白条怒声喝道:“竖子,你瞎说什么,我们不是叛逆,西凉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的。” 浪里白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韩银,韩银被他看得一滞,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浪里白条身后的文钦。文钦面无表情的手扶着刀柄,挺身而立,韩银惧意顿起,将后面的话又收了回去。 “子义!”韩遂喘息声轻了些,一把抓住韩银的手,用力叫了一声。 “父亲!”韩银连忙转过头,关切的打量着韩遂。 “贤使……”韩遂喘着粗气,勉强转过头,看着浪里白条:“承将军善意,遂……不胜感激,只是兹体事大,请容我思量思量,和诸位将军商议一下,再给贤使一个答复,如何?” 浪里白条点了点头:“无妨,将军保重身体为要,浪里白条愿意在此住上几日,静候将军康复。将军如果需要的话,我还可以传信给我家将军,让他派些医匠来。”他笑了笑说道:“既然将军知道蒲元在汉中打造神刀,理应也知道襄阳的医学院是由张大师主持的。如今长安学院也设了医学院,正是由大师的得意门生王宇授课,医学生的水平,也是不错的。如今的太医令吉本吉大人,还是王宇的师弟呢。” “那就有劳贤使了。”韩遂咧嘴露出一丝笑容,却没有一点笑声,似乎已经疲惫已极。他对成公英招了招手,成公英把耳朵凑在他的嘴边听了几句,直起身来对浪里白条歉然一笑:“大人,我家将军身体不爽,恐怕一时无法与贤使详谈,还请贤使跟我来,我带大人先去休息片刻。” 浪里白条起身向韩遂行了一礼:“将军请多多保重。”说完,跟着成公英出了大帐,成公英带着他去休息,给他安排了一个**的帐逢,又安排了酒菜、女人,这才折回了大帐。浪里白条知道韩遂是借机拖延时间,要与手下人商议,他反正也不着急,在帐里呆着和文钦等人喝喝酒看看书,安静的等着韩遂的回音。 成公英回到韩遂大帐的时候,韩遂已经坐了起来,一边轻声咳嗽着,一边看着面色各异的众人。他看到成公英回来,便招了招手,让成公英坐到他的向边:“元杰,你怎么看这件事?” 成公英说话之前,看了一下帐中人的神色。侯选、程银等人一碰到他的目光,都把眼神让了开去,不敢与他直视。成公英从帐里沉闷的气氛可以看得出来,刚才浪里白条的一番话让他们的心思动摇了。李军的实力虽然没有强到压倒性的地步,可是比他们强这是有目共睹的,李辰海平定了江南,战功赫赫,实力雄厚,他的手下现在不仅在夏侯渊这样的重将,有五子良将里的三个,还有年轻的小将,他现在又在关中搞新政,所作所为都表现出他显然不是那个李悔想捞点战功就走的心思。他就算一时半会吃不下西凉,也不会轻易退却,假以时日,已经穷得要死的西凉怎么跟他斗,现在百姓不管是汉人还是羌人,都想着法的往关中跑,等百姓跑光了,他们就是有百万大军,也将不战而溃。 再说了,他们的实力已经被韩遂吞了,再跟着韩遂混也混不出个名堂,与其等死,不如自谋生路。成公英不用想也能知道,这些人现在一定在心怀鬼胎,想着私下怎么去与浪里白条接触呢。 “将军,李军虽然实力较强,可还没有到一战能定西凉的地步,否则他们也不会派人来谈判了。”成公英一开口,先安定了帐内众人躁动的心,然后又提醒他们道:“车骑将军远在关中,马将军可就在冀城,不过百里路程,骑兵转瞬即至。” 程选等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韩遂却微微一笑,抚须不语,他虽然还很虚弱,却远不是刚才那副说不准下一口气能不能上来的样子。 “那你的意思呢?”韩遂淡淡的笑道。 成公英向韩遂躬了躬身子,不紧不慢的说道:“将军与马将军共同起兵,生死与共,要打,是一起打,要谈,自然也要一起谈。属下以为,将军应该立刻与马将军沟通一下,看看他的意见如何。我军在显亲的粮草将尽,是退回金城,还是坚持下去,这也需要与马将军协商一下,以免出现什么误解。” 韩遂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所担心的也就是马超。如果不通过马超,他自己降了,万一马超到时候也降了,他们必然还要在西凉共事,肯定会有矛盾,如果马超不愿降,那他一旦得知自己要降,以他的脾气,很有可能立刻起兵来打,自己现在已经是人少势单了,可不愿意再跟他打一仗,白白让李辰海捡了便宜。成公英这个主意好,把决定权放给马超,如果他愿意降,大家就一起坐下来和李辰海谈条件,这样实力大些,谈判的资本也厚实些,能要到的好处当然也多一些,如果马超不愿意,那好,我没饭吃了,你有了冀城,再支援我一点吧,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跟你打仗吧。 “诸位可有什么更好的意见?”韩遂扫视了一圈,在侯选等人的脸上一个个的看过去,那些人被他看得不自在,好象心里的主意被他看破了一般,一个个吞吞吐吐的说道。 “元杰说得对,就这么办……” “一切听将军的安排……” “愿听将军安排……” “既然如此,那就派人去冀城一趟。” 第二百二十三章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切听将军的安排……” “愿听将军安排……” “既然如此,那就派人去冀城一趟。”韩遂又看了他们一圈,然后挥了挥手:“我累了,你们下去好好商议吧,等马将军的消息传回来,我们再和蒋子翼谈。”众人刚要走,他又清咳了一声:“在此之前,莫要自作主张,被人家钻了空子,坏了大伙儿的前程。” 他的话音虽然不响亮,可是里面警告的意思很明显,众人凛然,连忙点头七嘴八舌的应了。 冀城,凉州刺史府。 马超一把抱住马铁左看右看,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他哆嗦着嘴唇急切的问道:“父亲可好?” 马铁也是泪水涟涟,他扑通一声跪倒在马超面前,抱着马超的两条腿痛哭不已,一边哭一边说道:“兄长,我以为……我以为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了,没想到……没想到……我兄弟还有再见的一天啊,这几年……这几年我们几个……都是在大狱里度过的啊,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脸,都白得象个女人了。” 马超也跪倒在地,两只粗大的手掌抱着马铁的脸颊,泣不成声:“这几年……苦了你们了,父亲……父亲可好,母亲可好?” “父亲还好,就是老了许多,须发全白了,连腰也驮了不少。”马铁哭了一阵,渐渐的收住了哭声,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母亲五年前就走了。” “母亲……走了?”马超如遭雷劈,呆在那里,睁大着眼睛看着马铁,不敢置信。 “嗯。”马铁点点头,抽抽噎噎的说道:“我们刚被抓进大牢,我和二兄差点被那些狱卒打死,父亲也受了大刑,奄奄一息,母亲吃了惊吓,又悲伤过度,没撑几个月就走了。” “岂有此理。”马超大怒,霍的一声站起身来,拔出腰间的长刀,一刀剁在旁边的柱子上,刀锋深入柱体,寒声说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马铁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兄长,你要找谁报仇?你报得了这个仇吗?” 马超恶狠狠的扭过头,瞪着马铁:“你这是什么话,我为什么报不了仇?” 马铁苦笑了一声,站起身来:“你知道是谁陷害我们马家了吗?” “当然知道,还不是李家的人。”马起恨恨的说道。 马铁摇摇头,走到马超的面前,从柱子上拔下马超的长刀,插回马超腰间的刀鞘,拍了拍马超攥得紧紧的拳头,耐心的劝道:“兄长,李家的人多了,你能全杀了?再说了,害我们的是李丕那个竖子,救我们的却是车骑将军,你如果连他一起杀了,岂不是恩怨不分?”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马超怒道:“你可别被他骗了,他留下你们的命,不过是因为怕我杀入关中,就是想等着今天让你来劝降我。如果我战败了,你以为你们还能活命吗?” 马铁点点头:“兄长说得不错,车骑将军留着我们确实是想来劝降你,可是我们毕竟是他救下来的,要不然我们兄弟可没有今天再见面的机会。再说了,李丕不是没来过关中,你报了仇吗?连关中都丢了。现在车骑将军来了,你能报仇吗?他就在郿坞,你敢去吗?” “我为什么不敢去?”马超被马铁说得大怒,甩开马铁的手,大步走回坐席上,气乎乎的坐下。马铁跟着走了过去,自顾自的坐下他的面前,很郑重的说道:“兄长,我来之前,父亲可说了,如果你真有把握杀入关中,独霸西凉,他愿意不要自己的性命,甘心死在车骑将军的刀下,让我留下帮你。可是,你能向我保证,你能杀入关中,不让父亲他们白死吗?” “我……”马超一时语噎,他怎么可能有把握打到关中去,如果真有这本事,他还会坐在这里吗,早就挥师出城,痛击五十里外的夏侯渊了。夏侯渊两万多大军在下邽,就象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的心上,让他连睡觉都不得安生,要不是冀城易守能说难攻,他早就劫掠一空,弃城而去了。 马铁严肃的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面红耳赤、无颜以对,这才放缓了语气劝道:“兄长,你也打了几年仗了,应该知道目前的局势,你打不赢的。如今车骑将军愿意与兄长和谈,愿意给我们马家一个机会,正是兄长重归朝庭、我们一家人团聚的大好时机,何必要一家人生离死别,背着一个叛逆的恶名去见列祖列宗呢?我们马家,可是出过伏波将军、明德皇后这样的先贤的,你忍心让我们马家成为他们的耻辱吗?” “胜者王侯败者寇,有什么耻辱的。”马超白了他一眼,底气却明显有些不足。 “兄长说得对,可是现在不是胜不了吗?”马铁将马腾的亲笔信掏出来,双手递到马超面前。马超接过来,却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看着马腾熟悉的字迹,犹豫了片刻,把信放在案上,双手抱着额头,弓下了身子。马腾的信里说什么,他不用看都能想得出来,可是要他现在向李辰海低头投降,他却又实在不甘心。 “再说了,车骑将军宽容大量,志在千里,他对兄长的才能也是久有耳闻,对父亲表露过希望能将兄长招入帐下的愿望。兄长,你的本事不比庞令明、阎彦明差,你如果到了车骑将军帐下,拜将封侯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啊。”马铁向马超挪了挪,恳切的说道:“你看庞令明的儿子,还没冠礼,现在都是车骑将军的亲卫骑校尉了,难道我们比他差吗,难道兄长会觉得不如他?” “要我降也可以。”马超忽然摆了摆手打断了马铁说道:“你回去跟李辰海说,我要做前将军、槐里侯,那是父亲原先的官位和爵位,是他们李家夺去了,现在还要如数的还给我马家。我要关中,马家军不能打散,他也不能派其他的人来,我还要他把你们全放回来。” 马铁听得马超愿降,刚刚露出笑容,又听到马超后面的话,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他怔怔的看着马超,过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兄长,车骑将军可是少年天才,不是那种生于妇人之手的权贵子弟,你把他当白痴吗?这种条件他会答应?” 马超不屑的哼了一声,挥挥手打断了马铁的话:“你不懂!我手里有数万羌骑,他吞不下我,我为什么不能要回该我马家的东西,那是他李家用诡计夺走了,本来就该还给我家。他不过是个毛还没长齐的竖子都能做车骑将军,我为什么连个前将军都不能做?我如果不牢牢的抓住我手里的人马,他还会把我当回事?今天封了侯,明天就可能来连我的首级一起拿起。” 他站起身,负手而立,昂首向天:“这年头,有实力才有荣华富贵,这就是天理。” 马铁一言不发的坐着,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兄长,你真想把我们送到人家的刀下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这就是为马家的荣耀努力。”马超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我天天盼着你们能平安,又怎么会把你们送到刀下,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哎……”马铁也站起身来,摇了摇头说道:“你让我见见阿姊和小弟。” 马铁看到马云璐和马种时,泣不成声,三人相对垂泪,半晌无语。随后马铁向他们讲述了来意,马云璐对马超的所作所为早就绝望,她觉得马超已经疯了,尽在说一些不切实际的话,马种却不同意她的看法,只是他见马铁和马云璐的脸色都不好,也没有敢多说什么,只是吞吞吐吐的说道:“兄长所说的也有他的道理,父亲听了李辰海所劝,入京为质,官居卫尉,他之前也是做过前将军、槐里侯的,要不是李丕生出奸计谋害我家,这些本来都是兄长应得的,既然要招抚,把这些再要回来,也无……不可。” 马云璐横了他一眼,皱起黛眉不悦的说道:“你说什么呢,父亲还健在,就算官复原职,也临不到他来做前将军、槐里侯,他这么做,眼里还有父亲吗?” 马种被马云璐一斥责,顿时没了底气,他低下头,嘟哝了两声。马云璐也不理他,转过头对马铁说道:“你不要在冀城呆了,赶紧回去告诉父亲,不要指望他了,马家军迟早要全被他糟蹋干净了,你们自己小心一些,千万不要无端惹恼了李将军,招来无妄之灾。” “兄长勇武绝伦,怎么会把马家军糟蹋了?”马种又忍不住了,抬起头反驳道:“我们现在有三万多人,完全可以和朝庭讨价还价,为什么要听人摆布。” 马云璐真的火了,她怒声斥道:“什么三万人?你以为那些羌人全是我们马家的人?去年要不是韦大人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被你诈了城,你以为我们还能安全的回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什么三万人?你以为那些羌人全是我们马家的人?去年要不是韦大人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被你诈了城,你以为我们还能安全的回去,这些羌人还能心甘情愿的供养我们?这些羌人在冀城杀了多少人,抢了多少东西,兄长为了讨好他们,连韦大人都给杀了。你只知道眼前的痛快,却不知道现在是坐在火炉上烤,韦大人在凉州颇有威信,他杀了韦大人,凉州会有多少人恨之入骨,有多少人想要为韦大人报仇,你知道吗你?” 马铁拦住了发飚的马云璐,淡淡的笑了一声,对马种说道:“小弟,你是不是觉得兄长武勇过人,手里又有着三万多人,可以和车骑将军一较高下,漫天要价?” 马种没有说话,但他那副不服气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就是这么想的。 马铁轻轻的摇了摇头,语气很平静的对马种说道:“小弟,你知道吗,兄长是匹夫之勇,不是大将之勇,夏侯将军、邓将军两人,以一万多步卒主动袭击韩遂三万骑兵,那才叫真正的大将之勇。兄长空有五万大军,却被领军将军一万五千人给吓住了,寸步不敢上前,这也能叫做勇?” “一万五千人?”马种吃了一惊。 “我们是自家兄弟,没有必要骗你。去年你们和领军将军对阵的时候,他手里只有一万五千多人,在你们八万人的围堵下,领军将军愣是一步没退,牢牢的牵制住了你们。要不是雪下得及时,滞留了车骑将军的行程,韩遂又及时的逃走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韩遂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马铁一字一句的说道,眼中有一丝惋惜,又有一丝无奈,他又何尝不想马将军有能力向李辰海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可是他对马将军实在没有马种这样的信心。他有些生气的看着不知事情严重性的马种,厉声喝道:“你以为我们有这样的实力漫天要价吗?” 马种呆若木鸡,无言以对,就连马云璐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他们虽然知道韩遂打败了,可是并不知道详情,韩遂说得模糊,马将军跟他们说得更模糊,只知道韩遂受挫,却不知道是这样的惨败。马铁见他们一副吃惊的样子,只得从头细说,把他所了解的情况告诉了马云璐和马种。 “你们啊,就是那只坐在井里的青蛙,只知道头顶的那点天空,根本不知道李军的战力是多么的可怕。”马铁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我还告诉你们,二位将军带的都是原先关中的人马,如果是荆襄的人马来,只怕韩遂能不能逃脱都是个问题。” 马铁在向马云璐等人讲解他所了解的一星半点的信息的时候,马将军正在和韩遂派来的人交谈,他对韩遂这种谨慎的态度表示很满意,但对韩遂交给他的难题也觉得有些头大。冀城是有钱,可是一下子多了三万骑兵,这个负担还是太重了,积蓄的物资消耗速度惊人,如果再去支持韩遂,他实在是无能为力,捉襟见肘。 “韩将军既然身体不好,还是不要留在显亲了。”马将军犹豫了半天,这才对使者说道:“他离开金城也有不少时间了,万一金城的那几家被李辰海策反了,只怕他有家难回。” 使者听出了马将军的意思,也没有多说什么,点头应是,犹豫了片刻又说道:“关于与李将军谈判的问题,不知将军当如何应付?” 马将军有些不快的看着使者,韩遂派人来探听他的动向,却不说自己的想法,做出一副以他为主的姿态,这虽然让马将军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可是并没能提供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马将军甚至都不知道韩遂心里的想法,不免有些惴惴不安,生怕韩遂这边向他示好,那边又在向李辰海抛媚眼。 “李辰海派人到显亲去了?” “正是。”使者恭恭敬敬的回道:“是蒋干蒋子翼,不过将军大人什么也没有答应他,一切都要等将军的意见再做决定。” “是那个辩士啊。”马将军有些不屑的说道,他皱了皱浓眉,摆摆手说道:“你带些粮草回去,这是我给韩将军送行的一点心意。请他到了金城之后,安心养病,我这里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他。请他放心,我马将军不会亏待他的。” “喏。”使者应了,起身告辞。 马将军坐在堂中,愁眉不展,冀城的物资也不够用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冀城迟早会成为一座空城,到了那个时候,还怎么跟李辰海对抗?可是如果放弃了冀城,再回到羌人部落去,李辰海的人马就会趁虚而入。他如果占了冀城,可就不是韦康那样好骗了,自己再想打到冀城来,只怕难度要大得多。现在李辰海派马铁来说降了,自己想凭借着手中的实力要挟一把,可是看马铁说话的态度,显然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大概回到李辰海面前的时候,也不会给他说什么好话。 那派谁去见李辰海好呢?马种?万一李辰海再把他给扣下怎么办? 马将军犹豫不决。他闷坐了好久,忽然想起阎温来。当时因为担心阎温不听话,他一直把阎温囚在营中,到了冀城之后,因为阎温是天水的四大旺族之一阎家的家主,他生怕引起那些大族的意见,不敢长期的囚禁他,再加上阎温一直比较安静,没有做出什么让他不爽的事情,所以他让阎温自由了,虽然没有履行诺言让他做凉州刺史,但恢复了他凉州别驾的职位。阎温很平和的接受了,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表示,在马将军几次向城中富户征集粮草的时候,他都积极配合。投桃报李,阎家在冀城也平安无事,没有遭到羌人的骚扰。 马将军决定把阎温找来商议,看看他的想法。阎温听了马将军的话之后,摇了摇头说道:“冀城是西凉有名的大城,将军在此数月,已经和城中百姓和睦共处,如果现在一走,那岂不是前功尽弃?冀城坚固,如果李军入城固守,将军还有机会再进冀城吗?” 马将军皱着浓眉,一声不吭,他就是担心这个,这才找阎温来商议的,听阎温这么一说,他更拿不定主意了。 “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马将军有些为难的说道:“城中的人马太多,粮草消耗太大,最多再有三四个月,只怕就……” 阎温摇摇手:“将军不要担心,春耕将至,只要将军传出与车骑将军和谈的消息,汉阳的民心自然安定,待到秋收,自然又有足够的粮食了。将军如果离开冀城,这里就是车骑将军的地盘,将军到了冬天,还是要面临缺粮的困境,到时候又如何处理呢。” 马将军沉吟了好久,有些不太确信的说道:“如果我和李车骑谈判,汉阳的民心,就能安定吗?” “当然。”阎温很有把握的说道:“汉阳的百姓才不管谁是凉州的主人呢,将军在凉州汉羌之中威信甚着,只要能赋敛有度,不竭泽而渔,百姓自然会拥护将军的。有了民心,将军就有了足够的粮草,再与车骑将军谈判,底气也会足一些。” 马将军疑惑的看着阎温,不太相信他是真心为自己打算的。阎温看出了他的疑惑,微微一笑说道:“我阎家上百口人尽在城中,将军既然入了冀城,就是冀城的主人,将来与车骑将军谈判成功的话,汉阳很有可能会在将军的治下。我为身家计,当然希望与将军和平共处。再说了,如若不是将军照顾,我阎家只怕不会象现在这么安稳。” 马将军虽然还是不能完全相信阎温,可是他也相信阎温不会放着一族的性命不顾与他作对。毕竟在这些大族人家的眼里,家族的利益,远远要比谁是冀城之主来得更实际一些。 “既然如此,你能否替我去一趟郿坞,和李车骑谈判?”马将军试探的问道。 “不可。”阎温断然否决。 “为什么?你不愿意?”马将军沉下了脸。 “非不为也,乃不能也。”阎温连忙摇头解释道:“将军,我受刺史大人所托,到郿坞向车骑将军求救,当时就因为言语不逊冲撞了车骑将军,险些被他给杀了。后来又为将军所擒,没能完成任务,以至冀城落入将军之手,车骑将军对我十分恼火,上次再去郿坞,他的脸色就很不好。如果我去谈判,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头来只会坏了将军的大计。” 马将军听了,脸色缓了下来,阎温所说基本是实情,并无诳骗之处。他心里对阎温又信任了一些,想了想问道:“那你说,什么人比较合适去谈判?” “杨阜杨义山。”阎温答道。 “杨义山?” “对,杨义山也是西凉名士,曾经去过许县,见过丞相大人,他现在的官职还是丞相掾。” 第二百二十五章 第二百二十五章 “杨阜杨义山。”阎温答道。 “杨义山?” “对,杨义山也是西凉名士,曾经去过许县,见过丞相大人,他现在的官职还是丞相掾,他如果去郿坞和车骑将军谈判,可以表示将军的诚意。”阎温慢吞吞的说道。 马超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杨家也是冀城的大族,他相信杨阜会象阎温一样顾忌到家人的性命,老老实实的听话的。此人颇有才名,让人去谈判,倒的确是个好人选。 正如马超所料,杨阜对马超安排的任务没有多说什么,一口应承了下来,随即下去准备。马超很满意,在杨阜临走的时候,告诉杨阜是阎温推荐的他,意思是让杨阜领阎温的情,同时也暗示杨阜,阎温现在投靠他马超的,你杨家也应该如此。 杨阜听了,连忙表示要去谢谢阎温,同时向他请计。马超哈哈大笑,挥挥手让杨阜走了。杨阜来到阎温的家中,一进了阎温的书房门,就盯着阎温半天没说话,脸上阴得能下雨。 “义山,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阎温笑了一声说道。 “伯俭,什么时候你也成了见利忘义的小人,真的为了那点家财就屈身侍贼吗?”杨阜恶声相向,怒不可遏:“亏我们还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来,还要我代表他去和车骑将军谈判?” “你不是想出去吗?”阎温一点也不生气,呵呵一笑,示意杨阜坐下说话。 杨阜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 “我听说,你老家有人来报信,说你的夫人过世了,你不悲反喜,可有此事?”阎温不紧不慢的说道。杨阜大惊,脸色顿时变了,他盯着阎温看了半天,忽然笑了,只是笑容很狞厉:“阎伯俭,你的眼睛倒是灵光得很啊,是不是马超派你看着我们几家的?” “马超当然会看着我们几家,不过不是我。”阎温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淡了:“我知道你一直想出冀城,联络同道为韦大人报仇,我只是顺水推舟助你成事而已,你又何必疑我。” 杨阜哼了一声,没有应他,但脸色却松驰了许多。 “我知道,韦大人死了,你们很伤心。”阎温话说得很慢,语调低沉:“我也伤心,可是伤心没有用,只有杀了马超这个贼子,为韦大人报仇,我们才能安心啊。” 杨阜听阎温这么说,对阎温的一肚子意见总算去了,他盯着阎温说道:“既然你想杀了马超,为什么还劝他留在冀城,难道你觉得他祸害我们冀城还不够吗?” 阎温抬起头看了一眼杨阜,摇了摇头:“义山,亏你还是使君大人的参军事,怎么这点事情也想不透?他如果出了城,散之四野,如何能杀他?就凭你我的实力,能杀得了他?就算车骑将军进了冀城,那又能如何?不杀马超,西凉不宁啊。车骑将军现在为什么派人来谈判?还不是因为他没准备好,而冀城又易守难攻。我们不过花费一些粮食财物,就可以将马超留在冀城,等车骑将军准备好了,才可以一举击杀马超,为韦大人报仇。与这个目标相比,那点财物算得了什么?” 杨阜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只是我们几家,没有办法击杀马超。冀城坚固,车骑将军轻易也不会攻城,所以我们要等,要等一个好的机会。”阎温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明白了。”杨阜躬身下拜:“我这次出去,一定想办法多联络些可靠的同道,配合车骑将军,击杀此獠,为韦大人报仇。” “嗯,你要小心些,切不可轻举妄动,白白丢了性命。姜家与你杨家是姻亲,你外兄姜伯奕是抚夷将军,手中有兵,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我们成功的希望会更大一些。你这次去,不妨抽空去历城去一趟,探探他的口风。至于赵家、任家,暂时不要惊动他们。” “有伯俭居中调停,何愁大事不成。”杨阜点头应是,“我即日出城,先去郿坞见车骑将军。” 郿坞。 “将军,若欲治学,当先读书。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儒生坐在李辰海对面,不卑不亢的说道。他叫董遇,字季直,是弘农人,曾经举过孝廉,做过黄门侍郎,给天子讲过书。精于左氏传,以朱墨做别,善老子,作老子训,是个性格木讷而好学的标准书生。他在许县混得不好,前不久因为附合刘先在天子面前称赞黄老之道,被天子冷落了。这次李辰海在长安建太学长安分院,天子的诏书就是董遇送来的,同时天子也把董遇留在了长安,表面上是支持李辰海的工作,实际是看董遇烦了,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董遇学问好,可是脾气确实有些迂,他教学生,要求学生先背书,书背不下来不讲,口头禅就是这句“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有学生问他没时间怎么办,他说读书有三余,即“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时之余”,那些学生烦他无趣,吃不了这个寂寞,搞得他成了学院里的少数派,没几个人愿意搭理他。李辰海得知他精老子之后,就把他请到郿坞来给自己讲老子,结果他见到李辰海就跟见那些普通学子一样,还是那句话,你先把书背下来再说。 李辰海呵呵一笑,朗朗上口的把老子背了一大段,他前世对就颇为崇拜,下过死功夫,七十二章五千言背得滚瓜烂熟,后来与刘先一席谈,才知道自己所背的与现行的不一致,现行的版本是德经在前,道经在后,里面的不少词句也不相符,所以后来又专门下过功夫,把现行的版本又给背了下来。可以说是他所学的书籍中最精熟的一本,比起还要熟得许多。他这么用功倾心于,一方面是因为老子的学说是法家、兵家、阴谋家之类学术的根源,二来他自己倾向于黄老之术,当然要先把黄老之术是什么给搞清楚了,要不然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董遇先是一愣,随即眉开眼笑,开心得有些忘了身份:“将军果然是神童,难怪刘大人说将军是生而知之,没想到将军连这无人问津的学问都如此精熟,遇今天可是得见知音了。” 李辰海谦虚的一笑:“先生过奖了,冲也就是对这本书熟悉一点,其他的也是半吊子功夫,算不上什么生而知之,还要请先生多多指教才是。”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董遇笑得胡子直抖,两只眼睛笑得细成了月牙:“不知将军对老子与易的关系,可有什么心得吗?” 李辰海连连摇头:“先生这可就考住我了,易经我是不通的。” 董遇收了笑容,有些疑惑的看着李辰海:“将军不通易经?那如何能说出那些高深莫测的天文来?莫非是将军觉得遇天资不足,不能理解将军的学问吗?” 李辰海暴汗,心道我那可不是什么易经算出来的,他正要打个哈哈,把眼前这个有些较劲的老夫子给糊弄过去,外面有铃下来报:“马超的使者来了,正在外面求见。” “先生,先请去休息一会,待我处理完公务再向先生请教。”李辰海如逢大赦,连忙对不依不饶的董遇说道。董遇见他有正事要办,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先下去休息。李辰海松了口气,端正的坐好,又理了理衣服,才对铃下点了点头:“请他进来吧。” 杨阜在外面等了不到片刻,就看到车骑将军府的铃下小跑着出来,走到他的面前客客气气的说道:“将军大人有令,请大人进内回话。” 杨阜愣了一下,他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车骑将军可是位次三公的重臣,他又是大汉异姓王、丞相大人的儿子,见自己一个叛逆的使者,用得上“请”这个字吗? “你是说车骑将军……” “不错,将军大人请你进去。”铃下这种情况见多了,已经见怪不怪,当下重说了一遍,特别在请字上加了重音:“请大人跟我进去吧,莫让将军久候了。” 杨阜这次没听错,他连忙撩起衣摆,跟着铃下小步急行到内堂,他看到一个面容英俊的少年气度不凡的坐在大堂之上,知道必是李辰海无疑,不用铃下引见,赶上几步拜倒在李辰海面前:“丞相掾天水杨阜,拜见车骑将军。” “他的胃口不小啊。”李辰海听完了杨阜转述的马将军之子出的条件,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笑了一声,连带着看向杨阜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友善了,又瞟了一眼特意被他叫过来旁听的马将军之子。 马将军之子的面色大变,他根本没想到马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马虽然说要李辰海将他们全部送还冀城,可这显然不是马内心的真实想法,他所想要的就是前将军、槐里侯和关中,最低限制也是汉阳和武都两郡。 第二百二十六章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可这显然不是马内心的真实想法,他所想要的就是前将军、槐里侯和关中,最低限制也是汉阳和武都两郡。他看着李辰海阴沉的脸色,连忙离席翻身拜倒:“将军,犬子无礼,请将军不要再在他身上多费心思,调遣大军击杀此子就是,腾愿为先锋,临阵招降旧部,以助将军一臂之力。” 李辰海扯动嘴角无声的笑了笑,他离开座位双手扶起马将军之子,极力压抑着心中的不爽,很客气的说道:“马老将军切莫如此,此事与老将军无关,冲也不愿意逼你父子反目为仇,圣人还说,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况且谈判吗,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要求高,我不答应就是了,何必立刻兵戎相见呢,还可以再谈嘛。” 马将军之子老泪,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了,他现在不敢再奢望李辰海饶了马,只希望李辰海不要一怒之下把他在坞的家人全部推出去杀了祭旗。听李辰海这么一说,他知道李辰海还没能最后放弃希望,心里才稍安了些。他站起身来,对杨阜大声说道:“你回去对那个逆子说。让他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立刻自缚到将军面前请罪,任凭将军落。我还能念一些父子之情,用这张老脸为他向将军求求情,否则老夫从此与他断绝父子关系,亲提大军斩杀他于冀城之下。” 杨阜唯唯喏喏,看着暴怒的马将军之子。不敢回话。 马将军之子回身向李辰海行了个礼:“将军,马将军之子待罪之人,不敢久居正堂,这就回去面壁思过。真是惭愧。竟然生下这等逆子,无颜见马家列祖列宗啊。” 李辰海好言劝了两句,请马将军之子自行方便。马将军之子连连鞠躬,流着泪伤心不已地退出了正堂。杨阜还跪在下面,一声不吭的等着李辰海落。李辰海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青瓷碟子里地点心尝了尝。又喝了口香茶,抬起头看了杨阜一眼,示意旁边的孙绍将碟子送到杨阜的面前。 “远道而来,还没有吃饭吧,先尝点垫垫饥。”李辰海拍拍手掸落手上的饼屑,神色平静的说道,没有一丝愤怒,好象马地那些要求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笑话而已,听过了也就听过了。 杨阜却看着眼前的碟子愣。他看着一个个小巧的金黄色的饼不知所措。李辰海不仅没有把他赶出去,却赏他吃东西。这貌似有些不太正常。他犹豫地看了一眼李辰海,见李辰海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这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拈了一只,用左手托着送到嘴前,张嘴咬了一口。 饼很脆,很甜,味道相当的不错,对于赶了一天路的杨阜来说,更是鲜美异常。 “谢将军。”杨阜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顾不得水烫,连忙向李辰海致以谢意。 “义山,你是丞相府地人,是韦大人极力拘留,才把你放在凉州参凉州军事,可是你这军事可参得不太好啊。”李辰海晃了晃身子,坐得更舒服一些,慢吞吞的话中却带着极大的威压。 “回将军。”杨阜凛然应道:“马将军三万大军围城,城中仅有守卒两千余人,众寡悬殊,但我冀城军民并未放弃,属下与从弟杨岳、杨谟、别驾阎大人、从事赵大人等人竭尽全力,一起上城,于城上布半月阵,严阵以待,阎大人更是不顾性命危险,潜水向将军大人求救,我冀州本是想与将军大人一起夹击马将军的。奈何援军虽至,却久久不至冀州城下,城中派出的求援也无一例外的被马将军斩于城下,韦大人也是无计可施,只得为城中百姓计,屈身相从。属下无能,未能识破马将军之计,有负韦大人厚意,不敢请将军宽恕,请将军责罚。” “你们守不住冀城也就罢了,为何屈身从贼,马三万大军,你们冀城就算积储丰厚,又如何能支撑得住他这么多人马的消耗?如果没有你们几个大族的支持,他还能呆在冀城吗?”李辰海打量着杨阜有些愤怒的面容,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天水地大族,眼里就只有你们的家族吗?” 杨阜猛地抬起头,直视着李辰海,张嘴欲说,又强自抑制住了,他不服气地哼一声:“将军,我冀城诸姓虽然薄有家资,但除了几个家丁护卫并无多少武力,面对着三万羌胡,我们又能如何?朝庭有数万大军都无计可施,将军又怎么能苛责我等?” 李辰海眯着眼睛,静静的看着杨阜,半天没有说话,杨阜也气乎乎地看着李辰海,一时间气氛有些不太自然。李辰海看着他好一会,忽然笑了:“我在丞相府就听说天水杨义山豪气过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看来你今天来做这谈判的使,怕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吧?” 杨阜一愣,这才觉得自己刚才被李辰海一激,话说得有些露骨了,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低了头,避开了李辰海的眼光。幸好此时马将军之子不在,看李辰海这样子,应该也不会把这话传到马耳朵里,否则他一家老小可就保不住了。“义山,说说冀州城里的情况吧,阎伯俭上次来了一趟,回去之后杳无音讯,他现在可好?” “回大人,阎大人平安。”杨阜简单的说了一下冀城的情况,他还没摸透李辰海地心思。不敢说得太过直白,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李辰海的脸色,想从他的脸色里看出一点端倪来。可惜李辰海地脸色一直比较平静。也不愤怒,也不生气,也没有欣喜,看起来就象是拉家常一般,并无特别的目的。杨阜心中有些着急。他说完冀城里的情况之后,试探的问道:“将军,马将军地要求虽然高了些,可是将军如果真心想招降他的话。还是可以商谈的,请将军示下朝庭能够答应的条件,我愿意回去再向马将军进言,或许还有商谈地余地。” 李辰海笑了一声:“他现在志骄意满,还能静下心来听你劝告吗?前将军是不可能的,马老将军还健在。槐里侯也临不到他,这个他就别做梦了。他起兵之前是偏将军,我想朝庭能答应他的也不过如此罢了,至于关中……呵呵呵,他想回来也可以,但只能带五百亲卫,在我帐下做个偏将,你回去问问他究竟是愿也不愿。” 杨阜紧跟了一句:“将军,这个条件。马将军一定不会答应的。” “不答应就不答应吧。”李辰海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说道:“韩遂已经起兵回金城了,这里只剩下马。你觉得他一个人能挡得住我的大军吗?既然不愿降,那就打吧。不过。你冀城地百姓免不了要吃些苦头了。” 杨阜大喜,连忙向旁边挪了几步,趴在地上,颤声说道:“将军,如果将军决意剿灭马,杨阜愿意效劳。” “你?”李辰海看了他一会,忽然笑道:“义山,你可是马的使,怎么会这么想,你不担心你在城中的家小吗?” 杨阜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有声,然后抽泣着说道:“将军,阜等深受韦大人的优遇,无以为报,韦大人被杀,阜等痛彻心肺,日夜所思就是怎么为大人报仇,奈何城中实力不足,马又不准我等随便出城联络,这才隐忍至今。我此来谈判,就是阎伯俭出的主意,想一探将军的心意。如今将军想要击杀马,阜等求之不得。如能报得此仇,纵使家小尽数被马屠灭,也在所不惜。” 李辰海吃惊的看着杨阜,有些不太敢相信他的话,这人为了替韦康一个外人报仇,连自己地家人都不要了,这也忒狠了。他看着泣不成声地杨阜,犹豫了片刻,问道:“你们有多少实力,准备怎么报仇?” 杨阜又在地上磕了个头,沉声说道:“如果将军有意,阜愿回城之后与阎伯俭商议,联络诸姓,与将军内应外合,袭杀马。杨阜得报大仇,将军得成此功。” 李辰海细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义山,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地做法极不妥当。城中有马三万羌胡,你如果行事稍不慎,就会走漏风声,马杀了你们只是举手之劳。冀城坚固,马据城而守,我就是想和你里应外合也无能为力,到时候冀城的百姓也会遭到报复,韦大人可就白死了。” 杨阜急道:“将军,我等也有数百人,如果击其不备,未必没有成功地希望,纵使有差,将军在城外也无甚可担心之处。冀城的百姓已经遭了马的暴虐,又怕什么报复?只要能为韦大人报仇,我等不惜此身,请将军也莫作妇人之仁。” 李辰海有些不快,你杨阜为了韦康报仇,可以不惜身家性命,可是我不能不防止你不成事反而连累了冀城的百姓。 第二百二十七章 第二百二十七章 李辰海有些不快,你杨阜为了韦康报仇,可以不惜身家性命,可是我不能不防止你不成事反而连累了冀城的百姓,我可不想拿到的手是个残破之城,现在什么最值钱?劳动力啊,是人命啊,如果冀城被马杀个鸡犬不留,我拿到冀城又有什么意义。 “义山,此事可以从长计议,你这个法子太冒险,就不要考虑了。”李辰海拦住了还要再说的杨阜,接着说道:“就凭你们几家的家丁想要在冀城里袭击马,成功的机会实在太小,我不会同意的。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力量,想好了再跟我说。这两天你就在县住两天,有什么想法随时来找我。”说完,他不待杨阜再说,起身离开了。 杨阜呆在那里,他有些搞不懂李辰海的想法,他自愿破家报仇。李辰海又不担什么风险,他大可以装做不知道这件事,万一事败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也不至于和马翻脸,成了可就是他的大功劳,他为什么会不赞成呢?当真是妇人之仁?一旁地孙绍看着杨阜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轻轻笑了一声,上前弯腰扶起杨阜:“杨大人。我家将军做事,向来不愿意冒无谓之险,要么不打,要打。就打必胜之仗。善战无赫赫之功,杨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杨阜扭过头看着孙绍,见孙绍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与他地年龄极不相称的稳重,不由得有些奇怪,连忙拱了拱手问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号?” “小子吴郡孙绍,现任将军门下书佐。”孙绍微笑着说道。 “原来是江东孙郎的儿子。果然是人中龙凤。”杨阜吃了一惊,连忙拉着孙绍问道:“还请阁下多多指教。” 孙绍连忙还礼,有些惶恐不安的说道:“大人言重了,孙绍年少无知,岂敢指教。我家将军只是敬重大人,不愿大人冒险罢了。大人如果有妥善的办法,将军不会坐视不理地。惭愧惭愧,小子胡言乱语,告退告退。” 孙绍说着。退了两步。让开了杨阜的手。杨阜看着孙绍紧张的样子,暗笑了一声。果然有什么将军,就有什么书佐。连孙伯符的儿子都这么小心,看来这个李车骑确实是不冒险地人,与外面传闻的颇不相符。他抚着胡须想了想,与孙绍打了个招呼,退了出去。 李辰海把庞统、马谡、贾诩请来一商议,刚对杨阜的诚意表示了一些质疑,庞统就说道:“将军过虑了,我大汉象这样的忠信之辈并不少,韦大人既然是他的上官,他们之间就有君臣之义,杨义山破家为韦大人报仇也不是不可能的。将军想想阎伯俭就知道了,他也是天水旺族,在冀城地家人可不比杨家少,不是照样从城里潜水出来报信。” 李辰海有些意外,他不太敢相信的看着庞统,又看了一眼贾诩。沉默的贾诩点了点头:“庞大人所言甚是,杨义山深受韦大人父子器重,他当初做上许吏到许县去,就是老韦大人的推荐的,他能做出此事,不足为奇。本来他也是个足智多谋之人,当年丞相大人与袁本初相攻未分胜负,他就能看出丞相大人必胜,可见一斑。” 李辰海见老狐狸也这么说,倒有些信了,看来自己对忠信的看法跟这些人还是有些差异,他笑了笑说道:“只是他这个点子,可有点不妥啊。” 贾诩附合的笑了笑:“将军所说甚是,杨义山这是报仇心切,有些乱了方寸,将军可以先应了他,安安他的心,他一定会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地。杨家虽然是不是天水顶尖儿地大族,可是他和四姓之一的姜家是婚姻关系,他地外兄就是历城守将、抚夷将军姜叙姜伯奕,四姓之间也都有关联,将军如果在这件事上帮了忙,将来对安抚汉阳的民心,可是有莫大地帮助。” 李辰海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个人来,问贾诩道:“先生说天水四姓里有个姓姜的,不知这姓姜的里面,可有个叫姜维的?” “姜维?”贾诩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诩未曾听说此人。将军不妨向杨义山打听一下,他应该很清楚。” “呵呵。”李辰海干笑了两声,把话题扯了开去:“那就让韦仲将去和杨义山谈一谈吧。” 贾诩微微一笑:“韦仲将正是合适人选,有他去和杨义山谈,此事大妥。将军,马虽然狂妄,可是目前我军准备尚未充足,益州诸军也没有截断他的后路,还是要与他虚以委蛇一番为好。李辰海没有说话,他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呢。李严和孟达的调令虽然已经出去了,但他们要到达辖地并完成任务,只怕没有半年时间做不到。而且关中的新政刚刚开始,千头万绪很复杂,这时候和马打仗,显然不是个好时机。 “贾大人说得对,马有坚城精兵,一时半刻不易攻取,城中着姓既有此意,何不因势利导,可以大大减少我军的损失。”马谡见李辰海沉吟不语。也附合贾诩的意见说道,他这段时间跟着贾诩、庞统等人在一起商讨军务,受益良多。开始地傲气渐渐的收敛了,人变得成稳了许多。 “那就这么等着?”李辰海摸着下巴柔软的胡须说道。 “也不能坐观其变。”马谡看了一眼庞统和贾诩,见他们微笑不语,便接着说道:“韩遂回了金城,虽然和马并没有绝裂。可是显然马不能维持韩遂地军队供给了。韩遂老谋深算,深知眼下的局势不能和马有间,给将军可趁之机。但蒋大人也说了,韩遂的身体很差。他已经年过七十,回了金城也未必能挨得过多久。韩银粗猛,如果是他掌握了金城,又怎么能做到这么隐忍?” “你是说,先打韩遂?”李辰海笑了。 “未必就打,但总要保持一点压力才好。”马谡也笑了。笑得颇有庞统和贾诩的神韵,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领军将军一心要血耻,如果一直让他在下呆着,万一他忍不住了,岂不是坏了将军的大计。” 李辰海呵呵地笑了。夏侯渊上次功败垂成,一直忿忿不平,在下象只困在牢里的老虎,坐立不安,三天两头的带着人去查看地形。邓艾和夏侯称一个是晚辈。一个是儿子,根本说不住他。张、朱灵劝了他几次,他虽然听了。却不以为然,如果一直让他在下,只怕迟早要出事。 “下的城防也完成了,留下叔权和士载防守绰绰有余,就让他去扫荡安、北地吧,打几仗,心里也许就舒服多了,在街亭多准备些物资,让徐公明密切注意马地动向,随时准备接应领军将军。” 杨阜和韦诞深谈了一次之后,相信了李辰海要痛击马的心思,又在韦诞的陪同下,在附近转了转,了解了一些关中的新政的情况。当他得知李辰海在关中大力征招各大家族的人为官地时候,他对家族的未来放心了,临走之时,他来向李辰海辞行。在此之前,李辰海已经由韦诞向他转达了暂时还要与马谈判的意思,杨阜这时候已经心平气和了,也能理解李辰海的用意,当李辰海和他说起的时候,他连连点头。“将军思虑深远,非我所能及。”杨阜笑着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我这样回去也好交待一点。” 李辰海笑了,安慰杨阜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也不需要十年,你回去也小心一点,千万别白白坏了性命。平定西凉只是第一步,要想西凉长治久安,还有很多事要你们去做。” 杨阜施了一礼,感激的说道:“多谢将军关心,阜此去一定谨慎从事,不敢大意。” “嗯,你如果能保持现在的心态,我还能有什么担心的呢。”李辰海笑了笑,想起姜维的事来:“我还有件事问你,天水四姓里有个姜家,姜家地情况你应该比较清楚吧?” 杨阜笑着点点头:“姜家与我杨家有婚姻,关系一向很好,将军有什么想问地,我应该还能知道一点。” “有个姜维姜伯约,你知道吗?”李辰海问道。 “姜维?”杨阜吃了一惊:“将军如何知道此子?” “怎么了?”李辰海有些奇怪杨阜的反应。杨阜连忙解释道:“姜维是姜功李地独子,今年才十五岁,姜功李在几年前羌人作乱的时候,身卫韦大人,战没沙场,还没来得及给姜维取字,所以他是不是字伯约我却不太清楚,不过姜维这个人却是有地,如今和他的寡母在冀城生活,我外兄姜叙姜伯奕久驻历城,经常托我照顾他们母子。大人……对他也熟悉吗?” 李辰海笑了,心道这是三国后期的蜀国牛人,我岂能不知,不过他现在居然才十五岁,倒是有些意外。他随口说道:“我也是听人说过姜功李的事情,颇为景仰。” 第二百二十八章 第二百二十八章 李辰海笑了,心道这是乱世后期的大夏皇朝牛人,我岂能不知,不过他现在居然才十五岁,倒是有些意外。他随口说道:“我也是听人说过姜功李的事情,颇为景仰,知道他有个儿子,所以这才向你打听一下,并无其他意思。” 杨阜点点头,没有多问,随即和李辰海商量了一下怎么回复马的问题,这才起身离开坞。回到冀城之后,他先向马回复使命,告诉李辰海对他的要求觉得很为难。估计天子和丞相府不能答应,但他是真心想和马谈和,希望马拿出点诚意来。不要再说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马听了,倒也没有怒,杨阜出城这近一个月地时候里,马云璐和马铁反复劝告,他也觉得这个要求有点离谱。李辰海无论如何不能答应,现在听了杨阜的答复,他虽然有些失望,倒也没有太过意外。当然也不会对杨阜有什么意见。他反而觉得杨阜这趟使命完成得很好,至少没有断绝了和李辰海的联系。他好生安慰了杨阜一通,杨阜也强压着心里地不屑,和马假模假式的表了一番忠心,然后向马请假,夫人死了。他要回一趟老家。马满口答应。 杨阜辞别了马,没有回家立刻先去找阎温,把李辰海的想法和阎温说了一遍,阎温早有预料,并没有多么惊讶。他对杨阜说道:“我们几家一直和马相处和睦,车骑将军在没有任何凭证的情况下能够相信你,除了你本来就有丞相府员属的身份之外,说明对我们还是比较看重地。你在关中也看到了,他的新政对我们这样的家族没有什么坏处。跟着他走。将来一定不会差。抓住这机会,不仅能为韦大人报仇。还能有个进身之阶,正是两全齐美的好事。你不可大意,让将军失望。” 杨阜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话虽如此,我担心车骑将军还是不太信任我们,他提到了姜家地姜维,话语之中颇为看重,或许是在提醒我们送质。我想姜家在冀城反正也不宽裕,倒不如让他进了将军府做个小吏,一来可以取信于将军,二来也给他谋个出路。孙伯符的儿子孙绍都在府中做个书佐,也不算辱没了姜维。” 阎温也有些意外,姜家虽然有名,可是姜维并没有什么名声,李辰海初到关中不久,他怎么会知道姜维?难道他的情报真的这么厉害,能这么个小角色都知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成功的机率可就要比自己想的大得多了。 “这可是件好事。”阎温赞同道:“你可去和你外兄姜伯奕商量一下,我估计他不会反对地。” 杨阜没有多说,收拾了行妆,赶回了老家。在老家遇到了赶来奔丧的姑母和外兄姜叙,杨阜把姑母和姜叙请到内室,一把门关上,他就跪倒在姑母面前放声大哭。他的姑母长叹一声,把他扶了起来:“我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韦大人父子对我们西凉人恩重如山,他为了保全冀城的百姓,不惜辱没自己的名声,却身遭马的毒手。此仇不报,是我们西凉人的耻辱,你不用多说了,想怎么办,就跟伯奕他们商量吧,不要顾及其他。” 姜叙还没说话,见母亲已经答应了,也只得叹惜了一声。他把母亲送到里面去休息,然后回过头来对杨阜说道:“要举事可以,但你要把所有的计划和我讲明白,特别是车骑将军怎么答应你地,你要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我们几家可是几百口人,不能轻举妄动,白白送了性命。” 杨阜盯着姜叙看了半天,撇了撇嘴说道:“伯奕,你这抚夷将军做得久了,命也值钱了,事情还没做,先担心起自己的性命来,生怕成了车骑将军地棋子,是也不是?” 姜叙脸一红,他确实有这个想法。韦康已经死了,他实在没有必要为一个已经死了人赔上一家老小的性命,要不是母亲已经开了口,他又是个孝子,他未必就会答应杨阜地要求。 “别忘了,你这抚夷将军,还是韦大人为你请的功。”杨阜提醒了他一句,又说道:“车骑将军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他根本不需要我们去做他的棋子,我本来想立即起事的,还是他给拦住了,就是因为他不想我们白白牺牲。伯奕,你觉得这样的车骑将军会在利用你吗?” 姜叙无言以对,坐着沉默不语。 “将军虽然初到关中,可是对西凉的事知道得不少,武威的贾文和现在就在他的府中任智囊,他对你从兄身卫郡将战没沙场的事很是敬佩,还特地问起他的遗孤姜维的事情。”杨阜缓和了口气,看了一眼面带惭色的姜叙,又说道:“马背父逆君,枉杀郡将,这不是我杨阜一个人的耻辱,而是凉州所士大夫的耻辱,你坐拥大军无讨贼之心,我来劝你,你还瞻前顾后,畏畏尾的,这和助逆有什么区别?我不想勉强你,如果你确实不想和马为敌,现在就可以把我捆起来送到马面前,用我的项上人头,再给你加官进爵。” “义山,你怎么能这么看我?”姜叙脸胀得通红,他是有些犹豫不假,可是要说他一点忠信之心也没有,这也不是实话。他猛的站起身来,沉着脸说道:“我姜家有从兄那样的忠臣,当然也不会有助逆的懦夫,我虽然不是什么饱读圣人经典的大儒,可是这点道义还是知道的。你说吧,要怎么干,我大不了陪你就是,不就是项上这颗人头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杨阜冷眼盯着姜叙,直看得姜叙有些恼了,这才起身将姜叙按住:“伯奕,我如果不信你,又如何会来和你商量?你放心,车骑将军不会让我们冒险,我也不会轻易的将家中上百口人送给马杀,既然要做,就要有个万全之策。这第一件事,我们先得向将军表示一下诚意,你看是不是先把姜维送到车骑将军府去?” 姜叙想了想,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未尝不可,万一事情失败,也算为我从兄留下一点血脉。” 杨阜点点头,又接着说道:“第二件事,你看看,哪些人是你能信得过的,我们先集中起来商议一下,看看我们手中究竟能有多少力量,然后再看看怎么行动,成功的可能性最大。”. 韩遂接到了马的回音和送来的粮草,二话不说,带着人马回到了金城。提供最新章节.韩银开始还有些不乐意,但既然老爹说了,他也不敢回嘴,只好偷偷的来问成公英。在他被文钦打败无法下台的时候,是成公英站出来为他解了围,他现在已经把成公英当成了自己的心腹。老爹眼看着没几天活头了,他是韩遂的儿子,理所当然的要来接手这些人马和势力,而这个时候他才现自己手下居然一个智谋之士也没有,因此也不得不来笼络成公英这个西凉人中少有的才智之士,更何况老爹对他还那么器重呢。 马将军没办法支持我们的粮草,我们在显亲呆着也没有用,退回金城,可以避开和李军的直接接触,对我们来说是比较安全的。成公英恭恭敬敬的对韩银说道。 韩银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说的倒也是,有马在冀城呆着,李军想必是不敢到金城来的,我们在金城呆着,是比在显亲呆着更安全。 将军所言正是。成公英又启他道:而且我们离开金城已经有半年多了,金城的情况只是靠快马来回报信,总不如人在金城来得更直接一些。显亲的粮草用完了,如果从金城运,途中的消耗也实在太大,时间久了,只怕会引起纠纷。韩银恍然大悟,用力拍了一下成公英的肩膀:元杰,还是你想得周全。不错,父亲不在金城,那几家肯定不安份,说不定会偷偷摸摸的和李辰海来往。唉,你说这个浪里白条大将军,也跟着到金城来了,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想要说动鞠家郭家来反对我们 将军想得对。有备无患,提防一些总是好的。成公英微微一笑,恭维的说道。 韩银一拍大腿,意气风:这次回去,一定要看好他们几个。不能让浪里白条大将军,钻了空子。 浪里白条大将军,奉命跟着韩遂去了金城。不过他并没有去联系那几家。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韩遂的府中,等韩遂精神好些的时候,就跟他聊聊天,也不着意劝韩遂投降,就是天南海北地瞎吹,韩遂对李辰海打过的仗比较感兴趣,他也就投其所好,把李辰海打仗的经过讲给韩遂听,整个成了一闲人。 韩遂每次听了之后。都有些默然,越的觉得李辰海现在按兵不动是稳操胜。李辰海如果急匆匆的派人来追着他打,他反倒不怕,可是李辰海坐在坞不动,他反而感受到了,李辰海。 第二百二十九章 第二百二十九章 韩遂每次听了之后。都有些默然,越的觉得李辰海现在按兵不动是稳操胜。李辰海如果急匆匆的派人来追着他打,他反倒不怕,可是李辰海坐在坞不动,他反而感受到了李辰海平定北凉地决心。他经常有意无意地向浪里白条将军打听一些阎行地事,当他得知阎行现在已经是龙威将军龙骑右督的时候,他心里越的担心。阎行对北凉的事情清楚得很,有他和庞德为李辰海掌骑,北凉的骑兵就没有太多的优势可言。更何况阎行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七千多人马,这几年他虽然极力的在感化那些人。可是他知道,他无法取代阎行在那些人心目中的地位。如果阎行出现在对面地战阵里。只怕会对自己的军心产生很大的影响。 韩遂虽然回了金城,可是他对马和李辰海的谈判很关心,一方面浪里白条将军会及时的把消息传递给他,另一方面马也会和他联络,当他得知马狮子大开口被李辰海一口拒绝之后,他长叹一声,半晌无语,随后把浪里白条将军请来,对他说道:蒋大人,你来我金城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想问问你,车骑将军究竟想如何处置北凉的事情。 浪里白条将军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说道:将军,我已经和你说过这个问题了,我想也无须再多说一遍,将军大人是为北凉百姓而来,他不彻底平定北凉,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我还可以告诉你,他不仅要平定北凉,还要重开西域,重现我大汉的万里疆域。 韩遂笑了,他摆了摆手让浪里白条将军坐下:蒋大人,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你也知道,北凉地事情复杂得很,以车骑将军现有地实力,想要平定北凉都难,至于重开西域,我不是不看好他,只是我老了,恐怕不能看到那一天了。他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不瞒大人说,我虽然久在北凉,可我也是个读书人,也是个大汉人,也曾想过为国效力,收回西域,可是唉,三十多年了,我却成了一个叛逆,真是天意弄人。 浪里白条将军微笑着,低下头慢吞吞地说了一句: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夫子云,朝闻道,夕可死矣。将军既有此心,又何必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一定要等到事情不可挽回的那一步吗,那时可就连后悔都晚了。 韩遂地白眉抖了抖,把脸转过来看着浪里白条将军,声音苍老而悲凉:蒋大人,我不是不想重回朝庭,可是朝庭一心想消灭我们,那些高官显贵们早就不把我们北凉人当成大汉子民,我们在他们的眼里,就是在大汉身上的毒瘤,必欲除之而后快。他们以为杀了我和马将军就可以平定北凉,他们对北凉已经死心了,光武皇帝中兴以来,到现在不到二百年,朝中的士大夫准备放弃北凉的讨论大规模的有五次,小的更是不知其数。如今车骑将军有此雄心,我本当极力襄助才是,可惜,我的实力太弱了,车骑将军的虎威一时半会还到不了金城,我就是有心也无能为力啊。 浪里白条将军微笑着,没有说话,他才不相信韩遂这个老狐狸这些一点实际内容也没有的话呢。如果他真想投降,直接向李辰海表示一下诚意,李辰海没有道理不接受他的投降。他这么说无非是一边看着马和李辰海谈判,一边给自己留点后路,说不定还想先捞点好处。 韩遂见浪里白条将军不说话,只得干笑了两声又接着说道:蒋大人,我是真心希望车骑将军能够重开西域的,我金城偏远,如果能够重开西域,恢复与西域的商道,我金城也可得惠不少。百姓的日子也会好过得多啊。只是这个愿意太遥远了,我老了,恐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浪里白条将军哈哈一笑,摇着手中的折扇,直起身来对韩遂说道:将军。你如果真有此心。也无须等到重开西域之时。将军大人是有诚意的,你如果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请将军开通和金城之间的商道。不过,这一路上的商人安全,你可要负责,如果盗贼马匪太猖獗,就算将军开了商路,恐怕也没个商人愿意来送死。 他顿了顿又说道:将军大人与其他人不同,你既然想做生意。那就要公平交易,先想想你金城有哪些可以交易地,如果你是想借做生意为名从将军大人那里讨点好处,恐怕这个法子就行不通了。将军大人只管给关引,负责商人在他的辖区内的安全,然后收他该收的税,至于其他的,他无能为力。韩遂收了脸上地笑容,冷冷地看着浪里白条将军。一言不。等浪里白条将军说完了。他才淡淡地说道:蒋大人,你们这可是一点诚意也没有。我是诚心想和大人通好。可是大人却一点好处不给我,你让我如何和手下人交待。我们不管怎么说还是大汉人。就算是对那些投诚的羌人胡人,朝庭也没能这么小气过,随便去个使,送上一点贡物,献上几个生虏,都能换来大笔的赏赐。将军大人富有四州,怎么眼量却是哪些之小实在让我失望。既然如此,我还是派人到许县去面见天子吧,所得也未必就比将军大人给得少。我想天子也好,丞相大人也好,为了北凉的平定,是不会吝惜一些财物的。 浪里白条将军象是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韩遂,然后仰天大笑,他站起身挥了挥手:将军,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么我们就没必要再谈了,你想去许县也好,想去邺城也好,哪怕去见大公子,我都无所谓,悉听尊便。不过,我有句话要提醒你,车骑将军不是那种拿钱买平安的人,将军如果能保重身体的话,也许会看到那一天。 他说完,拱了拱手:浪里白条将军告辞。然后拂袖而去。 韩遂脸色铁青,怒不可遏,拍案大怒:竖子,真当我是无路可走了吗不给他点厉害看看,不知道这北凉是谁地天下了。 成公英走了进来,静静的站在韩遂的一侧。韩遂完了飚,这才喘息着问道:元杰,你看这事怎么办,这竖子是软硬不吃啊。 成公英皱了皱眉:大人,通商未必就是好事,关中的商人本来就不多,现在大军驻在关中,关中的新政也是以屯田为主,另外兼及盐池军械,这些东西,就算通商了,他也不会卖给我们,更何况如果让那些商人来了,关中的消息就会传到金城来。我听说车骑将军在关中的新政颇为看重关中的武人世家,对三明的后人都着力笼络,这对鞠演蒋石这样地人可是很有吸引力啊。 韩遂有些着恼地说道:这些我也知道的,我就是担心这个问题,所以才希望借通商之名,向他要些物资,以解燃眉之急,也给那些人看看我。要不然,我只能去向那几家去催讨,催得急了,也不是好事啊。他越想越头疼:这个竖子是不是在暗中和那几家联系 成公英摇了摇头:少将军一回来就安排了人手监视那几家,目前为止还没有现他们有什么接触。蒋子翼很安份,基本不出府门,要么,要么就看那几个侍卫训练。将 成公英欲言又止,韩遂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说道:怎么了,今天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那些侍卫训练有什么异常地 成公英为难的看着韩遂,又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将军,我本来以为就是那个文仲若武技过人,可是这几天通过接触我现,浪里白条将军自己的那几个侍卫,武技也不低,他们还练有合击之术,五人的小阵,可攻可守,颇合章法。开始以为这是他们军中的小阵,向文仲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是他们亲卫才练的小阵,与军中所用还略有不同,以防为主,为攻为辅。 韩遂的眉头拧了起来,半天没有说话。韩银输给文钦之后很不服气。又把文钦拉到军营里较量过。不是单挑。而是五人小阵对攻。浪里白条将军的侍卫赢了,赢得很轻松,没几个回合就把韩银的亲卫打得心服口服。韩遂本来以为这些侍卫都是李军中地精锐,打赢韩银虽然太快了些,倒也正常,现在听成公英这么一说,这些侍卫和军中的士卒还有些不同,照他这么说,如果是军中的精锐来。那韩银岂不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李军的战斗力,真有这么可怕还是浪里白条将军故意放出来的障眼法 我注意过他们地训练,这些亲卫每天都会操练,操练地时间和强度,都比我们强得多,不管什么天气,从来没有空过一天。成公英接着说道,他地面色很严肃,还微微的皱着眉头。 成公英在北凉军中也是一员悍将。仅次于阎行。带骑兵冲阵向来是战无不胜,为人又机警多谋。 第二百三十章 第二百三十章 成公英在北凉军中也是一员悍将。仅次于阎行。带骑兵冲阵向来是战无不胜,为人又机警多谋。是韩遂很信得过的一个亲信,上次以两千骑兵冲阵。居然差点全军覆没,连他自己都几乎折在里面,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让他震惊不小。他不象韩银那样只想着讨回面子,而是有意识的和浪里白条大将军文钦套近乎,打听李营的军事情况。从浪里白条大将军那里,他知道了许仪和刘磐都是李辰海手下的悍将,但他们的手下,却是关中的老兵,而不是他们原先地手下。用浪里白条大将军的话说,如果当时和成公英对阵的是许仪的荆山军和刘磐的老底子,成公英绝不可能有机会再杀出来。 成公英不是容易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他会用自己的眼睛看,从那几个亲卫的训练上,他看出了李辰海职业化军队的利害,这些人别地不会,就会打仗,战斗力比起居则为民出则为兵,坚持骁勇善战地羌胡人一点也不差。如果李辰海手下全是这样的人,即使双方兵力相近,北凉人也没有赢地机会。他不敢耽搁,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韩遂,生怕韩遂还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兵力优势,妄自尊大,错失和李辰海谈判地好机会。 韩遂满是皱纹的脸有些苍白,瘦得皮包骨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太阳直跳,喘息声也变得粗重起来。他用力的攥了攥拳,又放开了手指,反复抓握了几次,深吸了几口气,这才颤声说道:那些士卒到了李辰海手中不久,还是仅凭着优良的军械和将领带起来的士气,就能脱胎换骨,如果再被他训练一年半载的,岂不是更如虎添翼,一不可收拾没这么强吧 成公英摇了摇头:将军,凡事有备无患,李军究竟有没有强到这个地步,我们虽然没有足够的把握,不过考量到李将军以往的战绩,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遂重重的点了点头,又问道:浪里白条大将军确实没和那几家联系 确实没有。成公英肯定的说道:少将军那里看得很紧。 韩遂松了一口气,努力放松了绷得紧紧的面皮,伸出手抹了两下眉毛,又揉了揉有些酸的眉心,叹着气说道:李军再强,他的人手有限,兵力上还是差得太多,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安份的呆在坞了。我们不能太急,急则出错。你替我出面,向那几家再商借一点粮食,就说我正在和李辰海谈判,不要说得太多,他们鼻子很灵的,自然会知道如何办。 成公英点了点头,对面色疲惫的韩遂说道:将军,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这几日 我心里有数。韩遂无力的挥了挥手,你先出去,让我好好的想一想。 公英深深施了一礼,退了出去。刚退了两步,又被韩遂叫住了,韩遂静静的盯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说道:子义这段时间长进不少,我知道,都是你的功劳,辛苦你了。以后子义就托付给你了。 成公英愣了一下,鼻子一酸,连忙借着行礼的机会掩饰了过去,匆匆的退出了大门。 浪里白条大将军坐在书房里,倚在灯下静静的,几个侍卫扶着刀站在屋外警惕的看着四周。文钦跪坐在浪里白条大将军侧对面,双眼微微的闭着,气息绵长,长刀就放在他的大腿上,刀柄留右手不过一尺。 忽然。文钦眼皮一抬。轻声说道:来了。话音未落。灯火一闪,一个人影出现在浪里白条大将军面前。此人长得高大英俊,身体矫健,精悍得象一头豹子,脸上却是嬉皮笑脸地,一点也不庄重,正是李营中有名的痞子特选虎士统领李维。 仲若,吐纳法练得不错啊,到底是童男子。进展挺快。李维抬手拍了拍文钦的肩膀打趣道。 文钦笑了笑,没有应他,起身抱着刀走出去守在门外。浪里白条大将军笑了笑,指了指文钦让出来的席子对李维说:元基,你就别倚老卖老了,怎么样,情况打探得如何 李维收了笑容,郑重的点了点头:金城那里没有冀城守得严,我们很容易就混进来了。不过我们现有人在监视那几家。所以没有与他们接触。只从外围打听了一下他们几家地情况。 嗯,你们处理得很妥当。浪里白条大将军点点头。 那几家因为韩遂地人马多了。要地财物也多了,颇有些怨言。但还没到承受不了的地步。李维拿起旁边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接着说道:鞠家蒋家家大势大,人口也多,一时半会还承受得住,不过实力差些的郭家有些吃不消了,我听说郭家的次子郭修和去要钱粮的韩银起了冲突,差点打起来。 郭修郭孝先 维赞赏的看了一眼浪里白条大将军,这家伙的记忆力就是好,只跟他偶尔提起过一次,他就记住这个人了。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页纸递给浪里白条大将军:这是石凌康让人传回来的消息,请大人看后即焚。 浪里白条大将军接信在手,迅地扫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遍,随即把信伸到灯火上,宣纸被火苗一舔,立刻燃起一团亮光,很快就成了一个灰卷,却颤颤的不落下来。浪里白条大将军将手中的纸灰丢进茶杯里,用手指搅了搅,将纸灰化为一抹黑水。 你回报张大人和石凌寒,韩遂还没死心,他最近可能还要向这几家索求,你们随时注意,再等上一等,那几家吃不消了,你们再出面,可事半功倍手到擒来。浪里白条大将军将白天和韩遂见面的经过向李维讲了一遍,然后关照道:你把消息传给张大人,让他在商人里面安插好人手,韩遂吃不消的时候,还是要通商的。另外,你告诉大人,韩遂撑不了几天了。 真的李维眼睛一亮。 千真万确。浪里白条大将军郑重的点点头,他已经七十多了,最近烦心的事情又怎么多,怎么可能让他安心养病。我从他地气色看,最多两个月。 李维点了点头,这是个重要情报,必须立刻传回坞。韩遂一死,金城郡地形势必然会有大变动,北凉的形势也会生巨变,李辰海必须提前做好准备,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另外你告诉将军,我这里地戏演得很好,成公英来看了几天了,应该已经信了。浪里白条大将军对李维笑道:虎士们挫败韩银之后,这几天的训练给成公英留下了深刻地印象,他已经旁敲侧击的向我打听了不少我军的事情,就连韩遂自己也问了不少将军的战绩。不过,韩遂心志坚定,如果不来点真格的,恐怕他未必会轻易屈服。 我明白了。李维重重的点点头:我连夜把消息传回坞,大人这里也要小心。 无妨,我又不乱动,韩遂不会轻易动我的念头,他还没有胆量与将军决裂。浪里白条大将军轻松的说道,将军那里打得越顺利,我这里就越安全。 李辰海正在和韦诞讨论书法的时候,张松带着满头大汗的石康大步走了进来。韦诞一见他们焦急的样子,知道必然发生了大事,连忙起身告辞。李辰海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毛笔,伸手接过张松递过来的急件扫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 “韩遂要死了?” 张松示意了一下石康,脸庞瘦削的石康连忙说道:“综合各个方面的情况来看,蒋大人这个消息应该没有错。最近金城方面的好多行动都是以韩银为主,韩遂很少出面。韩银不是个精细的人,他在向那些大族催讨财物的时候,态度很蛮横,一点也不象以前那么客气,差点和郭家的人打起来。另外韩遂的亲军也基本都交给了韩银,原先由阎将军带领的那些人不愿意接受他的领导,最近有人逃了过来,向阎将军求援,阎将军将情况已经转告了我们。” 石康快速的说了一长段话,有些气急,停下来喘了口气,这才下了个结论:“从各个方面来看,韩遂很可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不行了,所以要将力量转到韩银的手中。” 李辰海摸着下巴低头沉思,脸色很严峻,韩遂死了,马超少一个援手,对他来说当然是个好事。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却又不是好事。韩遂知进退,知道与马超联手需要相互克制,因此能和自己抗衡,而把几方面的人马全部聚拢在一起,现在北凉的形势基本成了两大势力,自己一时无法吞下的同时也有一战而定北凉的机会。如果韩遂死了,以韩银的能力肯定无法掌控那些部将,韩遂的势力完全有可能再次分裂成十几个,虽然分散了应该好打,可是他们分散在方圆几千公里的广阔地区游荡不定,要想一个个的去收拾,耗费的时候会很长,也就是说看起来是好事,实际上却成了一个大麻烦。 第二百三十一章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可是他们分散在方圆几千公里的广阔地区游荡不定,要想一个个的去收拾,耗费的时候会很长,也就是说看起来是好事,实际上却成了一个大麻烦。 “请文和先生和法长史他们几个人来。”李辰海对一旁的孙绍挥了挥手,年轻的姜维一听,放下正在收拾的笔墨,抢先起先说道:“将军,我去吧。” “也好。”李辰海点了点头,满意的对姜维说道。姜维才进府两三天,可是他很乖巧,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熟悉了府中的人和事,见到谁都是三分笑,很有人缘。因为他的父亲是护卫韦康而死的,所以府中的人对他很是看重,特别是韦诞,主动教他读书写字。 姜维步履轻捷的出去了,很快贾诩就来了,姜维快步走到李辰海面前,轻声说道:“将军,庞大人、马大人马上就到,法大人不在府中,说是回家看望他的母亲去了。” 李辰海点点头,没有说话。法正就是郿县人,家离这儿不远,不过他二十年前逃到益州去了,在老家并无多大名声,当然了,他在家的时候名声不是没有,而是不好。现在他贵为车骑将军府的长史,当然要把以前丢的面子全挣回来。所以一到休沐的日子,他就会驾上车,郑重其事的回老家去看他的寡母,最主要的还是在亲友面前抖抖威风,他很喜欢这种感觉,特别是看到那些以前侮辱过他的人堆着笑脸向他打招呼的时候。 不过以法正的脾气,要不是李辰海曾经告诫过他,他实际是想把那些人杀了来解气的。 贾诩坐下刚喝了两口茶,庞统和马反骨将军就到了,听李辰海把情况一说,他们都有些皱眉头,他们早就分析过关中的情况,最近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希望能稳住马将军和韩遂,等关中的兵力调动完成之后,一举将他们歼灭,彻底解决西凉的问题,没想到现在却因为韩遂的身体,事情又发生了他们不希望发生的变化。 “文和先生,你有什么建议?”李辰海首先将目光投向了贾诩。 贾诩放下茶杯,微微的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说道:“韩文约既然快不行了,他必然要考虑他的身后事。他现在就将手中的力量交给韩银,凡事都让韩银出面,恐怕还是有意试探韩银的能力以及手下人的忠心。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韩银处理的手段还是有欠缺,现在韩文约还在他已经镇不住那些大族了,待韩文约一死,他又如何能够掌控西凉?依我看来,韩文约只怕是放心不下的。” 李辰海会意的点了点头:“先生的意思,是争取能在韩文约走之前,逼他投降?” 贾诩笑了笑:“将军说得正是。韩文约既然对儿子不放心,那他一定会为韩银选一个比较好的结果,要不然他过世之后,韩银必然会落个死无葬身之处——不管是将军还是马将军,都不会让他再执掌金城,而那些部将、大族,也不会甘心雌伏。以韩文约的眼光,岂会看不到这一点?他现在还在犹豫,不过是尚有一丝不舍,再者就是想获得更大的好处罢了。” 李辰海沉吟不语,贾诩对韩遂的心理分析很到位,韩遂是个叛逆者,他同时也是个父亲,死之前不能不为儿子考虑,知子莫若父,韩银是哪块料他也应该清楚得很。如果他真的觉得韩银没有这个能力执掌金城的话,转而以手中的实力向自己换取一个比较稳定的高位留给儿子,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而要在他死之前促使此事形成事实,那就要给他一些压力,打破他那些残存的侥幸。 但是怎么给韩遂压力呢,马将军还盘踞在冀城,孟达和李严一时半会还到不了武都,汉中的牛金也刚刚起程,自己手头的兵力本不占优势,如果再分兵,说不定会两头落空。 时间啊,如果韩遂能迟死几个月,自己就可以缓过手来了。李辰海暗自叹息道。 “我们的兵力有限,如何才能给他增加压力呢?”李辰海问道。 贾诩微笑不语,李辰海又看向马反骨将军。马反骨将军犹豫了一下,恭身说道:“我军兵力虽然不足,可是战力较强,现在物资储备虽然不能满足同时开战,可是一守一攻,还是没有问题的。一个月左右汉中的援兵就能到了,这援兵到达之前,我们可以先攻韩文约。” “你细细说,怎么先攻韩文约?”李辰海不作任何表示,示意他往下说,伸手到案上想去取茶杯,却发现茶杯是空的,而茶壶正被凝神细听的姜维拎在手里。他笑了笑,敲了敲案几,这才把全神贯注的姜维给惊醒过来。姜维正听贾诩和马反骨将军分析西凉的局面听得入神,听到李辰海敲案几才发现自己的本职工作没有做好,他红了脸,连忙接过茶杯有些忙乱的倒茶,他有些紧张,茶一下子冲得急了,水溅出来打湿了案上的纸张,沾湿了李辰海的衣服。他更紧张了,脸胀得通红,放下茶壶伸手过来就擦。 “无妨。”李辰海笑道,随手拈起衣服的一片茶叶扔在案上:“佛曰唾面自干,我这一点茶水有什么关系。” 姜维不知道李辰海说的佛是什么东西,可他听得出来李辰海没有生气,感激不已,连忙拿过布擦干了案面。马反骨将军等人看着姜维手忙脚乱的样子,都会心的笑了,一时把紧张的气氛给冲淡了不少。 “幼常,你接着说。”李辰海对马反骨将军笑道。 “喏。马将军虽然有兵三万,可是上邽有我军重兵防守,冀城又是新得,他未必敢轻动。将军可派人进去武都威胁他的后路,让他首尾难顾。然后再由领军将军领大兵攻向略阳,取道平襄攻向榆中、金城,避开马将军的威胁,给韩遂施加压力。”马反骨将军说话说得很慢,好象每一句话都是经过细细思考才说出来的。 李辰海转过头看向地图,孙绍已经把地图挂好推到李辰海的面前。李辰海的手在略阳处画了个圈,经由平襄绕个圈指向榆中、金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里离冀城有两百多里,马将军未必敢离开冀城。他如果离开冀城,可就留他控制的地盘越来越远了,有后路被断的危险。 当然这也是猜测,马将军是不是会按他们的想法走实在是个未知数,不过马反骨将军的计划显然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李辰海在地图上来回画了几次,虽然觉得这个方案比较冒险,可是还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那就赌一把吧。 “你们看可行否?”他咬咬牙,回过头来的时候却是一副轻松自在、胜劵在握的样子。 贾诩一丝赞赏的眼神一闪,又很快恢复了平静的面容。庞统却笑着说道:“幼常此计甚妙,不过我还有两点补充。一是派往武都郡的人马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马将军会弃城而走,少了,他不会放在眼里,照样会北上。第二点,我建议在领军将军行动之前,大张旗鼓的向上邽增兵,扰乱他的思路,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减轻领军将军的压力,给领军将军争取一定的时间。” “可行。”李辰海郑重的点点头,又说道:“另外我想把龙骑也调拨过去,这样更保险一些。” “将军所虑甚是。”庞统说道:“另外我建议是不是让幼常派到领军将军身边,也好帮衬帮衬。” 李辰海看着庞统,一想就明白了庞统的意思。马反骨将军知道自己的行动习惯,有他在啖眼战神之子身边,双方配合起来会更有默契一点。而马反骨将军的官职并不高,为人又比较稳重低调,到了啖眼战神之子身边不会引起啖眼战神之子的反感,而啖眼战神之子如果立了大功,自然不会吝惜给马反骨将军一些好处。这对于几方面来说,都是比较合适的。自己的身边有贾诩和法正,马反骨将军出头的机会并不多。 “幼常,你看如何?”李辰海笑眯眯的看着马反骨将军。马反骨将军一下子明白了庞统的意思,他感激的对庞统点了点头,躬身应道:“马反骨将军愿往。” “既然如此,你收拾一下,和阎将军一起出发吧。”李辰海笑道。 啖眼战神之子接到李辰海的急书之后,心中大喜,他把夏侯称、朱灵、张合三个人带走了,留下朱铄和邓艾共一万人守城,他生怕朱铄不服邓艾,还特地关照他们,上邽由邓艾说了算,然后挥师北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陇县,随后马反骨将军和阎行带着两千龙骑赶到,镇守街亭的徐晃接到李辰海军令后,也留下两千人守街亭,自已带着三千人马包括一千弓弩手赶了上来,一共两万大军将兴国团团围住。 兴国城是氐王千万的城堡,他和马将军。 第二百三十二章 第二百三十二章 也留下两千人守街亭,自已带着三千人马包括一千弓弩手赶了上来,一共两万大军将兴国团团围住。 兴国城是氐王千万的城堡,他和马将军、韩遂早就有联系,这次马将军入汉阳就是他招引的。马将军取了冀城,他也随即起兵响应,啖眼战神之子对他很不爽,早就想收拾他了,这次逮着机会了,岂能放过他。 不过马反骨将军并不赞成啖眼战神之子攻打兴国,一来兴国城坚,里面又有三千多氐人把守,这里是氐王千万的老巢,他不可能轻易放弃,一定会据城坚守。而马将军是他招引来的,如果他向马将军救援,马将军不可能坐视不管,很可能离开冀城北上,和韩遂一起来救兴国,那样的话就会打乱开始的布置。可是啖眼战神之子有他的道理,他说我们悬师千里去打金城,怎么能留着兴国在身后威胁我的粮道?马将军如果来,他就没办法守住冀城,没有了冀城,他人再多又有什么用?用不了几天,他就得饿趴下。他会为了一个氐王放弃冀城吗?显然不可能。至于韩遂,如果他愿意赶来交战,那就再好不过了,省得我再千里迢迢的赶过去。 马反骨将军无可奈何,他不想到刚到啖眼战神之子的帐下就和他产生了分歧,而徐晃、朱灵等人也不希望背后放着一个兴国,只有他一个人坚持也没有用,只得闭口不言。 啖眼战神之子随即命令攻城,他没有一下子派上所有的人马,只是派朱灵率部不惜代价的猛攻了一天,然后就佯装放弃退走了。千万本来被气势汹汹的啖眼战神之子吓得魂不附体,连夜派人向马将军、韩遂求援,哪知道啖眼战神之子来得快,去得也快,猛打了一天,丢下三千多人的尸体就撤了。当斥候探知啖眼战神之子已经退到了五十里之外之后,他如释重负,紧张了两三天的心总算放下了,当夜喝了点小酒睡了。没想到啖眼战神之子只休息了半夜,连夜拔营急行五十里,黎明的时候,千万还在被窝里搂着女人睡得正香,啖眼战神之子再次将兴国城围住,两万人一拥而上,架着简单的云梯强攻,要不是夏侯称拦着,他几乎要带着亲卫亲自杀上阵去。 兴国城里准备的守城物资在昨天一天的强攻以后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千万觉得啖眼战神之子既然走了,暂时就不会再来,也没安排人及时补充。那些士卒昨天被朱灵猛攻了一天,也死伤了一千多人,随后又守了半夜,下半夜才敢放下心来睡觉,啖眼战神之子来的时候,大部分人睡得正香呢,城头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守,而李军却是全力以赴,除骑兵在旁边观战以外,夏侯称、徐晃、朱灵三员大将亲自上阵,兴国城只支撑了半个时辰就宣告易手。氐王千万被第一个杀进府中的夏侯称一刀枭首,啖眼战神之子随即下令屠城,将兴国城内的成年男子斩杀一尽。 马反骨将军极力反对屠城,夏侯称、徐晃、朱灵都在李辰海手下呆过,知道李辰海最反感屠城的人,但是啖眼战神之子的命令一下,他们还在劝解的时候,啖眼战神之子的手下已经挥刀上阵,很快完成了任务。 马反骨将军无奈,他拦不住啖眼战神之子,只得将事情的经过写成报告,快马送给李辰海。啖眼战神之子屠了兴国之外,也不休息,立刻向西赶往平襄,抑或是他攻打兴国的速度实在太快,抑或是他屠城的血腥手段威慑性够大,平襄城守将没有丝毫犹豫,啖眼战神之子一到他就自缚出城,投降了。 而这时候,马将军刚刚接到啖眼战神之子包围了兴国城的消息,还在犹豫要不要派兵的时候,紧跟着又传来了兴国城被屠的消息。马将军大怒,那些羌胡也一个个红了眼,纷纷前来请战。马将军命令点兵出城,被马种拦住了。 马种说得很简单,啖眼战神之子手段是够狠,可是你去了有什么用?兴国已经失守,千万已经死了,你去了也救不回来。如果去的人少了,你不够啖眼战神之子吃的,人多了,冀城怎么办?听说上邽那里一直在增兵,显然是等你出城,他们好来夺冀城。更何况自从杀了韦康之后,冀城里有不少人有怨言,你在这里镇着,他们还安份一点,你出了城,他们还能安份吗? 马将军气得脸色通红,却无可奈何,为了一个兴国城和已经死了的千万,冒着丢失冀城的危险出兵实在有些不明智。可是不出兵,那些羌胡又如何安抚? 马种想了个主意,他对马将军说:“出兵给千万报仇,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不可以。啖眼战神之子一战得手,士气正盛,眼下必然还会继续向西。他越是向西,补给线就会越长,我们的机会就越多,我们骑兵多,想要袭击他的粮道太容易了。眼下先要打听清楚上邽究竟还有多少守兵,我们才能知道可以调出多少人马去打啖眼战神之子。何况韩将军不会坐等他杀上门去,一定会在榆中设防,啖眼战神之子长途奔袭,师老兵疲,我们正好前后夹击,打他个落花流水。” 马将军一听,十分满意,那些羌胡听了,也觉得马种这个办法比较妥当,这才退下了。马将军随即派人到上邽去打听情况,不料邓艾防范很紧,他的斥候根本接近不了上邽。而就在此时,又传来了李军一部分人马由陈仓出兵,攻占了散关,进入武都郡,马将军一时之间也紧张起来,本来就不坚决的出兵打算更犹豫了。 啖眼战神之子见马将军没有出兵追来,心里更安稳了,他指挥大军急速突进。半个月的时间里前进了五百里,逼进了金城郡的勇士城,留榆中只有二十里。此时韩遂也接到了消息,立刻派出成公英和韩银率两万人马进驻勇士城。临行前他告诫韩银,啖眼战神之子远道而来,他最希望的就是我们和他决战,你们不要上他的当,好好的守住城,先熬熬他的锐气,等上十天半月的,马将军一定会派出人马攻击他的粮道,到时候他就会自乱阵脚,而我们养精蓄锐,正好和马将军的人马前后夹击,一举击败他。 韩银有些不太相信,他怀疑马将军会不会派人来。韩遂很有把握的说道:“你放心,马孟起一定会来,我败了,他的后背就会被啖眼战神之子占住,就算是为他自己考虑,他也要来的。” 韩银走了,韩遂随即把蒋干请来了,他面色很难看的对蒋干说:“你这里劝我归顺朝庭,那边啖眼战神之子却兵临城下,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蒋干一笑,反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韩遂:“将军此话怎么讲,我虽然在金城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是你从来没有说过要归顺朝庭啊,夏侯将军领兵前来平叛,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韩遂虎着脸,半天没有说话。蒋干这句话说得有些无赖,却也是实情,你既然不降,人家当然要打了。至于他先打哪一个,那是他的权利。韩遂很犹豫,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已经发现了韩银不是个合格的继承人,他性格粗猛,虽然在成公英的辅佐下有些进步,但离他的要求还是太远。他对韩银没有信心,觉得他在自己死后无法再维持现在的局面,而不传给他又传给谁呢?女婿阎行倒是个好人选,可是他现在是李辰海的亲信,这次更是跟着啖眼战神之子杀回来了。他回来肯定不是来向自己示好的,很可能是为他的父亲来报仇的。除了阎行,那就只成公英最合适了,可是要把这么大的实力交给一个外人,而不是自己的儿子,韩遂再理性,也下不了决心。 打一仗,如果能打赢,就向李辰海提出归降,至少要讨一个太守之职,留给儿子。 韩遂暗暗下了决心。 就在韩遂打算放弃的时候,马将军派快马送来了一个消息,立刻让韩遂改变了主意。马将军的信中说,他得到了一个消息,说上邽只有邓艾一万多人把守,实力不足以攻打冀城,他决定留下一万人守城,亲率两万大军前来救援金城,希望韩遂做好准备,两人合力重创啖眼战神之子,狠狠的打击一下李辰海的气焰。如果能打赢,那么李辰海暂时就不可能再有能力发动对西凉的进攻,他们又可以获得更多的时间,谈判时也会更有底气。 韩遂不知道马将军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但他相信以冀城的坚固,就算李军再利害,三万人也攻不下一万人守的城。马将军亲率两万骑兵,再加上自己的两万多人,两倍于李军的兵力,没有道理再打不赢这一仗。 第二百三十三章 第二百三十三章 啖眼战神之子的屠城让他轻易取得了平襄的同时,也给关中带来了很大的影响。那些被吓住的羌胡四散而逃,有一部分逃到了关中,把啖眼战神之子血腥屠城的消息带到了那些羌胡之中,关中一时嚣然,本来很安心的羌胡都提心吊胆起来,有些对李辰海没有信心的甚至丢下了已经授的田,跑了。 李辰海大发雷霆,在郿坞府中纵声咆哮,他虽然没有指明道性的大骂啖眼战神之子,可是他铁青的脸、血红的眼珠,攥得紧紧的拳头,撒了一地的笔墨纸砚,将他的愤怒表现无遗。 他倒不是对啖眼战神之子杀人多愤怒,到这个世上这么多年,一战杀伤数千对他来说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也不完全是对啖眼战神之子杀俘愤怒,在那个情况下,如果啖眼战神之子不把那些精壮杀掉,他的后路也未必安稳,他恼怒的是啖眼战神之子这么多把他苦心经营的局面破坏殆尽,他一直在维持一种对羌胡的好意,被啖眼战神之子这么一杀,所有的善意全成了谎言。别的不用说,就看看贾诩的那张脸就知道了。 “六百里急报,撤了他的领军将军,还做他的典军校尉,暂代原职指挥作战,下次再有类似事情发生,就地免职。”李辰海气哼哼的对孙绍说道:“立刻草拟命令,马上就送出去。” 屋子里一片寂静,庞统、法正都没有说话,可是他们的脸上显然表示不太赞成李辰海的这个命令,孙绍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庞统,又看了看李辰海,见李辰海恼火的看着他,只得取过姜维刚刚收拾起来的笔墨,提笔急书。 “将军不可。”沉默的贾诩忽然说道。 “为何?”李辰海不快的扭过头盯着贾诩,一副不撤啖眼战神之子的职誓不罢休,谁劝我跟谁急的样子。 贾诩站起身来,走到李辰海对面,拱手躬身,诚恳的说道:“将军,领军将军的手段虽然有些过激,可这是战场,屠城可以提高已方士气,打击对手,有时候也是无可奈何的。”贾诩自己显得更无可奈何,他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就算将军要处置他,也要等到他回军之后,眼下他即将苦战,这封命令送过去对士气影响太大了,只怕对大局不利。” 李辰海沉默了,他已经接到了邓艾传回来的消息,马将军居然留下一万人马守城,自己亲率两万多骑兵赶赴榆中,按照时日计算,自己这道命令送到前线的时候,正是双方要开战的时候,这个时候把啖眼战神之子的职务撤了,显然不是个明智的做法。他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可是在贾诩面前,他又不得不表示一下自己的愤怒,现在贾诩自己提出反对意见了,他当然要借坡下驴。 虽然他对啖眼战神之子屠城的事确实比较反感,但是他还没有笨到临阵换将的地步。 “此事影响极坏,关中扰动,以后再想劝降羌人恐怕要难上加难,如果不加以惩戒,民心怎么能安?”李辰海的脸色虽然缓和了些,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却是真的,他对啖眼战神之子这么不给他面子实在感到不快,更何况还惹出这么大的麻烦。马将军、韩遂手下都是羌人多,他这么一杀,再想劝降可就难多了。自己的亲卫里也有不少羌人,万一把他们逼反了,自己岂不是睡在刀尖上?而现在如果疏远羌人亲卫,那影响可就更大了,羌人逃亡的可能会更多。 韩遂手下有两万多人,马将军又带过去两万多人,他们以骑兵为主,啖眼战神之子只有两万人不足,又是长途奔袭,他必然要速战速决,以他的性格,不可能据城死守,也就是说现在那里可能已经对上了,自己就算有想去救也来不及了,只能希望啖眼战神之子多福多寿。虽然他觉得以徐晃、夏侯称等两代名将,不至于全军覆没,可是这两万人还能回来多少,他实在乐观不起来。 越想到这些,李辰海就有些后悔。马将军这次怎么这么英明呢,上邽一万人,他也留下一万人,如果人再带走多一点,他还可以和杨阜里应外合拿下冀城,也不算输得干净啊。现在冀城里还有一万人,杨阜就是想玩命也没什么成功的机会啊。 他妈的。李辰海暗自开骂了。 “领军将军有两万人,军粮也足够半月之支,徐公明、张俊乂等人又是久经沙场的名将,他们应该不会盲目决战,马将军虽勇,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就能全胜,将军应该立即逼向冀城,希望还能来得及救援领军将军,伺机夺取冀城。”贾诩建议道。 李辰海犹豫着看向法正和庞统,现在逼向冀城,不仅是能不能来得及救啖眼战神之子的问题,而是会不会把马将军吓跑的问题,如果是那样的话,前期的隐忍可就全部白废了。 法正看出了李辰海的犹豫,随即点头附合贾诩:“贾大人说得对,我们应该立刻逼向冀城,一来可以威胁马将军的身后,再者领军将军久经沙场,我军人数虽然不占优势,可是战力并不弱,韩遂他们没那么容易取胜的。纵使马将军胜了,他也会损失较大,正是我们一举歼灭他的好机会。” 庞统也点点头说道:“眼下情况紧急,还是授命子翼和李元基他们,立刻鼓动金城的大族动手,也好分一分韩遂的心思,再者李正方和孟子敬已经进入羌地,立刻派人通知他们,暂时放弃骚扰羌人,转身进入陇西郡,准备合围马将军吧,纵使损失大一点,也比让马将军逃了好。” 贾诩又提了一点建议,立刻派人到河西四郡调兵,威胁韩遂后方,他提议将酒泉太守苏则调任武威太守,授权他调集四郡的郡兵,由北向南攻击金城郡。 “既然如此,那就照办吧。”李辰海无奈,只得听从了他们的建议,立刻安排张辽守郿坞,自己亲率大军带着粮草、军械立刻赶向上邽,同时将各道军令以最快的速度传向各方。 榆中。 啖眼战神之子得知马将军起两万大军从背后赶来,而前面又有韩银和成公英的两万大军拦路的时候,他立刻把众将叫来商议。大家听了面色很难看,一个个低着头冥思苦想,徐晃和朱灵建议立刻进入勇士城死守,他们认为李辰海知道这里的情况之后不可能见死不救,有半个月的时候,他肯定能带着援兵和粮草赶到这里,有两万人守城,马将军他们又以骑兵为主,想要攻下勇士城不是易事。 啖眼战神之子倚着书案不动声色,对徐晃和朱灵的建议不置可否,他也不看徐晃等人,偏着身子看着帐顶,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想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这马将军莫非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知道我上邽城只有一万人?” 徐晃等人听了他这么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都有些莫名其妙,夏侯称试探的问道:“父亲何出此言?” 啖眼战神之子翻了翻眼睛:“他在冀城如果留的人太少,就无法镇住冀城和上邽,如果留得太多,他带到这里的兵力又不足以取胜,因此他如果不知道我上邽有多少人,怎么会这么巧的留下一万人守城。我上邽原本有两万多人守城,我带出来一万多,可是疑兵又增加了一万多,也就是说马将军得到的消息应该是上邽还有两万多人,他怎么可能只留一万人守城,自己就这么放心的出来了?想来想去,这里面有些不对劲。要说巧合,这也太巧了些。” 夏侯称倒吸一口凉气:“父亲是说……” “也不完全是。”啖眼战神之子摆摆手,“我只是说有这可能而已。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如何以付这四万人。固守勇士城待援,这个法子比较稳妥,但是并不是上策。” “那父亲以为?”夏侯称一听啖眼战神之子这么说,知道他已经有了主意,而且肯定不是守城,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他一直觉得自己胆大,现在跟老爹一起打了几个月仗,他发现老爹的胆子比自己大多了,他一出手就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主意,让你在赞叹他胆大的同时又不由自主的捏一把汗。 “趁着马将军他们还没有合围,我们去打这里。”啖眼战神之子伸出手指,在地图上重重的点了点,正点在金城西南的长离位置。“这里是附从韩遂的羌胡的老窝,我们到这里去闹一闹,韩遂手下就得乱了套了,到时候我们再在长离和韩遂打一仗。这里山比较多,骑兵不易发威,对我军有利。再者益州的部队正深入羌地,我们到那里,正可以和他们合兵一处,夹击韩遂。” 徐晃等人吃惊的互相看了看,啖眼战神之子果然是够猛,这种情况下他还想着去打别人。 第二百三十四章 第二百三十四章 徐晃等人吃惊的互相看了看,啖眼战神之子果然是够猛,这种情况下他还想着去打别人,处处占着主动,好象不是以两万人对四万人,而是以四万人对两万人一样,这人的信心实在是大得没谱了。 “将军,我们的军粮可只有半个多月,就算赶到长离,只怕也没有足够的粮食回来。”朱灵挠着头提醒了一句。 “到了长离还怕没粮?”啖眼战神之子扑哧一声撇着嘴不屑的笑了:“那他们几万羌人老小都是喝西北风过日子?” 干,果然又是想的这招。马谡暗自骂了一声,从啖眼战神之子一张嘴,他就知道啖眼战神之子打的什么主意了。不过他这招虽然狠了些,却很实用。到了长离烧杀抢掠一番,不仅可以解决粮草问题,打乱韩遂的军心,还可以让马超进入两难境界,再向西追,山地不适合骑兵作战是小,他离冀城太远了,他未必放心得下。而且这里是韩遂的地盘,韩遂也未必愿意马超进入。 “幼常,你觉得如何?”啖眼战神之子回过头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马谡。 “将军此计,虽然冒险了些,却比在榆中城下决战要好些。”马谡实事求是的说道。 “还是幼常深得我心。”啖眼战神之子满意的笑了。 “如果韩银出城追我们怎么办?”朱灵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这个胆小鬼,如果真有胆子,无须等马超来就会和我们决战了,哪会象现在一样躲在榆中城里。”啖眼战神之子根本不屑提到他:“韩遂的人,被我们打怕了,现在只怕已经尿了裤子,马超不到,他们不敢出城的。”他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我倒是希望他敢出城,那样我就可以先击跨他,再痛周马超,也不至于要跑到长离去。这个胆小鬼,我呸!” 朱灵咽了口唾沫,没有再说。既然啖眼战神之子决定了,车骑将军派来的军谋也同意了,他们还能有什么话说,那就执行吧。马超就快要到了,既然要走,那就赶快走,被人家围住那就没法走了。 几个大将出去准备拔营,夏侯称没有走,他留到最后,刚出了大帐两步又折回来了。啖眼战神之子似乎算准了他要回来一般,笑了笑:“怎么,有话要说?” “父亲……”夏侯称看着啖眼战神之子难得一见的笑脸,心里却是畏惧不已,他有些紧张的说道:“父亲,兴国城在我军后方,不屠不能安心。可是长离……离得那么远,又都是羌人部落集居的地方,没什么精壮,父亲到了长离,不会再……”夏侯称看着啖眼战神之子试探的问道。 “竖子,你这几年一点长进也没有啊。”啖眼战神之子皱起了眉头,有些失望的说道:“对付这些羌人,不能光是施恩,他们不信奉圣人那一套以德报怨的话,他们就是养不熟的狼崽子,光给他们好吃好喝,是养不熟他们的。只有先狠狠的揍他们一顿,然后再给点甜头才有用。” 夏侯称苦笑了一声,刚要说话,啖眼战神之子摆了摆手拦住他说道:“你想说的我都明白,你等我把话说完再说。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那些乌丸人为什么最近比较安份?你总知道公孙伯珪和刘太尉吧?都说公孙伯珪好杀,刘太尉仁慈,可是没能公孙伯珪的血腥手段,刘太尉的怀柔又如何能见效?再说更近一点的,丞相大人、镇北将军,哪一个不是先对那些乌丸人大开杀戒,然后再给点好处的?你好好的记住,要想平定西凉也要软硬兼施,仓舒是要做善人的,这恶人自然要我来做了。” 夏侯称一愣,立刻恍然大悟。他想了想又有些担心的说道:“父亲的用心虽然是好的,可是现在惹出这么大的带来,仓舒如何收拾?” “你放心,他如果能这点事情都收拾不了,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了。”啖眼战神之子笑了,他抬起手指了指夏侯称的脑门说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玩权谋,同样也是如此。你以为他那些黄老之道仅限于坐忘、辟谷啊?看来你也应该和董夫子学点老子了,无为无不为,嘿嘿,这才是兵家之妙。” 夏侯称灵光一现,连忙点头,凑近了啖眼战神之子笑道:“父亲原来也对黄老之道这么了解啊。” 上邽城北两里牛头河北岸的一块高地上,李辰海在西汉名将赵充国的墓前恭敬的施礼,墓碑前的大案上,三只大盆里分别装着牛、猪、羊三牲,这是大汉朝最隆重的牛酒。从冀城赶来的杨阜和马铁一脸肃默的站在他的身后,羌人亲卫李善为首的一队羌兵跪在他的身后,激动不已。他施完礼退了下来,马腾父子依次上前行礼。 一块巨大的石碑,竖在赵充国的墓旁,上面刻着李辰海亲笔所书的祭赵充国文。在文中李辰海充分赞扬了赵充国威德并重平定西凉的功绩,并表示了思贤见齐的决心,要向赵充国学习,善待羌人,实现西凉真正长久的和平和安定。贾诩、董遇等西凉人站在碑旁,看着李辰海那飘逸的书法感慨不已,当然他们更多的还是为李辰海希望能彻底平定西凉、解决西凉长久以来的战乱的决心而高兴,如果李辰海真的是这么想的,以他的实力,西凉的安定在不久的将来就有可能成为现实。 如果说贾诩这个老狐狸还觉得李辰海这么做有政客作秀的成份的话,董遇这个老夫子却是真心相信李辰海的诚意的,当他看到李辰海的亲卫里居然还有一百羌骑,二百羌女组成的女卫的时候,他是真的相信了李辰海的决心,要不然,他不会把自己置于这种危险之下。 老夫子很兴奋,他主动请缨回去作一篇文,到时候也刻成碑放在这里,并且说要回去在长安学院里宣扬李辰海的这件功德。李辰海谦虚的笑了笑,说这些都是应该的,他只是想来表示一下对这位名将的景仰,不想搞得人人皆知的,反而不自然。 祭祀完成后,李辰海没有立刻回城,他只带了二十个羌女组成的女卫,登上了附近的小山,向西眺望。马腾父子跟了过来,杨阜也一起跟了来,李辰海指着冀城的方向对马铁说道:“叔坚,还想回冀城去吗?” 马铁连连摇头,开玩笑,这是趁着马超不在城里,马种扛不住他的威逼利诱,才放他和杨阜一起出来的,如果等马超回来了,他估计又得被马超软禁起来,那多没意思啊,他还是愿意和父亲一起呆在李辰海这边舒服些,他相信李辰海不会轻易的斩杀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的马家。 “唉,我本想让你回去传个信的,你既然不愿意回去,就由义山转告你家兄长吧。”李辰海有些遗憾的说道:“我不忍汉阳的百姓再遭兵灾,本希望马将军能坐下来谈一谈,和气生财,哪知道他执迷不悟,迷信武力。既然如此,我就给他一个机会。他有三万人马,我这里也有三万人马,愿意与他在冀城下一战,分个胜负。” 马铁的脸色一变,上邽有三万人?不是说上邽只有一万人吗,李辰海难道又带过来两万人? 李辰海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转过头去看了看杨阜,两人目光一碰,立刻心领神会:“杨大人,你回去转告马将军,让他尽快给我一个答复,我这就不算不宣而战了。” 杨阜躬身应道:“喏,属下一定将话带到。” “那你下去吃点东西,然后就回冀城去吧,等什么时候我们谈和了,我再与杨大人细谈。”李辰海转过头,看着西面的群山,悠然自得,一副浮生偷得半日闲的轻松。 杨阜走了,独自站在李辰海身后的马铁看了一眼那二十个面朝外站着的二十个女卫,不以为然的皱了皱眉头,忽然觉得头皮有些发紧,他眼睛一抬,却看到孙尚香和关凤正冷冷的看着他,不由得心头一颤,连忙退了几步,留开了李辰海十几步,到了那些女卫的警戒圈外,心头的那股威压才轻了些。他抹了一把冷汗,靠向马腾和马休。 “父亲,这些羌女是怎么回事?”马铁不解的压低了声音问马腾道:“这些女人能顶什么用?” 马腾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心道你祖母还是羌女呢,你就这么看不起羌女?他撇了撇嘴,轻声的说道:“你怎么知道就不顶用?你问问仲美,他在亲卫营里呆的时间比较长,比我更清楚她们的实力。” 马铁这才想起来,他走之前李辰海让马休去亲卫营熟悉长戟的。李辰海的亲卫营用的长兵全是一水的长戟,马铁并不熟悉,他连忙问马休道:“兄长,你给我说说看,这些女卫利害不利害。” 马休脸一红,有些不自然的说道:“等有机会你自己去较量一番不就知道了。” 马铁见马休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知道肯定没打赢,他好奇的看了看马休,又看了看那些羌女,觉得很是不可思议。马休的武技他是知道的,虽然不能和长兄马超相比,可绝不是个弱者,不至于连几个羌女都打不过吧。 “他先被那个关大人揍得鼻青眼肿,跟着又被五个女卫打得落花流水,我马家的脸基本都被他丢光了。”马腾一提起这事就恼火,忍不住的瞪了马休一眼。 “有这事?”马铁目瞪口呆。 “父亲……”马休不服气的叫了一声,一遇到马腾凶狠的眼光,只得又把头低了下去。 姜维陪着杨阜下去用饭,悄悄的把李辰海的计划告诉了杨阜,让他回冀城做好准备,一等机会就行动。姜维还告诉杨阜,李辰海派人去历城和姜叙联系了,他的亲信大将郝昭已经带着人进入了武都郡,很快就能到达历城。李辰海准备让郝昭佯攻历城,由姜叙向马超求援,然后在历城伏下重兵,内外夹击,一举歼灭马超。杨阜听了兴奋不已,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边低头吃饭,一边听着姜维解说。姜维又说道:“将军的意思,一是要解决马超,二是要给那些羌胡一个下马威,然后再进行安抚。将军要你们小心点,千万别出马脚,城里有一万人,要想击杀你们实在是太容易了,将军可不希望你们有什么闪失。” “我知道了,你向将军转达我的谢意。”杨阜抹了抹嘴,起身欲走。 “将军还说了,为了避免意外,大人你以后不用来了,有事自然会有人去跟你联系的。”姜维又说道:“你回城之后,尽量不要为将军说好话,以免引起怀疑。” “好。”杨阜满意的看了一眼姜维,拱手作别。 韩银站在榆中城墙上,看着急驰而去的李军暴跳如雷。 啖眼战神之子没等马超合围,带着人从榆中城前跑了。他一点也没有逃跑的自觉性,不仅没有夹起尾巴逃之夭夭,反而嚣张得要命,临走之前还派殿后的夏侯称到榆中城下来骂阵。夏侯称充分发挥了他那被蒋干培养出来的尖酸口才,在榆中城下把韩银说得连狗屎不如,说他被李军的强悍吓破了胆,虽然手中有两万骑兵,却不敢出城决战,连车骑将军手下的那些羌女亲卫都不如。他甚至嚣张的对韩银说,我这里就五千步卒,你有种就出城一战吧,我就拿五千步卒对你的两万骑兵,照样把你打得落花流水,找不着北。 韩银气得差点要吐血,咆哮着要下城决战,大喊大叫不把夏侯称活吞了,他誓不为人。可是成公英死死抱住了他,他对韩银说:“五千步卒敢对两万骑兵,这显然其中有诈,你怎么能中他的激将法呢。你一出城,他就跑了,一定会把引到埋伏圈里去。” 韩银眼珠子都红了,他奋力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