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北冥记》 第一章 蟠桃会 午夜梦回,玄池又推开了那扇青竹门。 但与往日不同,这回门里不再是空空荡荡,而是有一个白衣缓带的少女立在窗前。清风徐送,白色衣带缓缓飞起,一阵好闻的桂花香飘满整间木屋。 “玄池师兄!”少女看到他笑颜如花,轻轻低唤。 “若。。。若水?你回来了?”玄池语声颤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师兄,一别五年,别来无恙否?”少女轻启朱唇,浅笑。 玄池奔到少女面前,不敢置信,紧握那双玉手,但却并未感觉到暖意。那是一双冰凉刺骨的手,连血也是冷的。 “不!你会没事!”玄池疯狂的搓着那双手,想让它变得暖一些。 可不知为何,手越来越冷,抬头间,眼前的少女脸色也渐渐变得青白,如鬼似魅。 “不!我不会让你再一次就这样离开!你会没事的!”玄池抱起少女,飞奔而出。 山间景物骤然变换,刚才还春意满枝,山桃烂漫,这时却变得冷雾迷蒙,遮天蔽日。 玄池辨不清方向,凭着知觉,一连奔了几十里,可仍未发现昆仑极顶。忽然间,他觉得手臂一轻,再低头看时,那少女却已然没了踪迹。 “不!不!不要!” 这时,一个声音破空而出,“玄池,醒来!玄池,醒来!”话落,一道金光朝他射来,玄池瞬间被卷入了金光之中。 玄池睁开眼睛,见邪仙正坐在自己塌边。 “出了什么事?”玄池揉了揉额头,只觉得头痛欲裂。 “你沉入了梦魇里面。好厉害的幻术啊!”邪仙轻轻将一根插入玄池手腕的银针拔出。 “梦魇?幻术?”玄池怔怔的望着邪仙,似是没听明白。 邪仙不答,自顾自道:“听说苗疆的五毒教进来被拜月教吞并了。而他们所用的正是这种幻术。梦中杀人,人沉在梦魇里面,被梦蛊侵噬,时间一长,那是绝无生的可能的。” 蛊毒?玄池坐直身子,沉声道:“难道他们是想从我身上找到九转金丹的线索?” 邪仙提起葫芦,抿了一小口酒,淡淡道:“你刚才看到什么?” 玄池摇头,似是不想作答。 邪仙叹气:“不管是人是仙,一旦有了软肋,那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你好自为之吧!近来你心绪看来不稳!”说罢,提着葫芦飘然而去。 玄池轻轻叹了口气。 …… 一切缘起,还得回到半个月前。 那时,时值五月十二,蟠桃节。 这日一早,西王母就派青鸟传信到昆仑,说是今年的蟠桃宴将在昆仑极顶阆风巅举办。 昆仑仙众得了这个喜讯都欢喜不迭。要知,蟠桃宴一直是天庭的盛会,往年一直在瑶池设宴,从未例外。想不到,今年竟要在这海外第一仙山举行,着实让人惊异。但众人都在兴头上,也无心探究此事的内里,只欢欢喜喜开始着手准备这盛会。 但掌门玄池得了这封信后,却并不怎样欢喜。天宫虽一直对昆仑青眼相加,但昆仑元始天尊开山立派之时就曾立下规矩:不许昆仑卷入朝堂红尘之事。所以,尽管武王伐纣之时昆仑曾派人助战,可这也是寥寥数次而已。在此之后,昆仑之人就对朝堂之事保持中立,冷眼观之,再不肯多插手。 如今,西王母怎会突然要在昆仑大摆蟠桃宴呢?这中间又有什么缘故呢?玄池虽一时想不透,但却隐隐觉得不安。 道童道玄见师尊一向淡然的脸上忽现忧色,知道定然出了什么大事,问道:“师尊可是觉得这蟠桃宴有何不妥吗?” 玄池淡叹一口气,道:“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道玄见师尊如此说,虽心中满是疑虑,但碍于弟子的身份也不敢探究许多,只恭敬的站在一旁,归于漠然。 静室青烟袅袅,玄池端然盘坐于榻上,双眸微闭似已入定。道玄轻轻走到香炉之前,取一块荷叶大小的檀香焚入,便躬身退出。 谁知,他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人迎面撞上。道玄一个踉跄,后退几步,定睛一瞧,见来人两颊微红,呼吸急促,正是师弟道心。 道心总是这样冒失,道玄皱了皱眉,板着脸问道:“出了何事?这样慌张。” 道心不答,问道:“师尊可在?”说着就要往里走,不想还未跨出一步,便被道玄一把拉住。 “师尊正在静坐!”道玄低喝道。说罢,又问他出了何事。 道心急道:“是了不得的大事。刚才玄圃堂上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话也不说就要往里闯。几个师兄见他行止古怪,怕是什么歹人,拦着问他是谁?可谁知,这人傲慢的紧,也不答话。师兄们见他无礼,一言不和竟打了起来。可那老头武功着实厉害,咱们的人已经伤了好几个了。” 道玄一听大怒,喝道:“岂有此理?竟敢在我昆仑撒野,真是活腻了。”拉着道心道:“走,去瞧瞧!” 一语未了,就听玄池在太极殿中问出了何事? 道心不敢怠慢,行了一礼,将玄圃堂上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掌门。说完话,道心和道玄满以为,掌门定然会好好教训那无礼的老头一番。但却不曾想到,玄池竟吩咐他们将那老头请到厅中用茶,不可怠慢了。 道玄、道心彼此纳闷,心中着实不快,心想师尊真是好脾气的很,竟对一个擅闯山门的疯老头也这般礼遇,真真古怪的紧。但慑于掌门一向威厉,只得忍了气去玄圃堂请人。 不想,他们一进玄圃堂就瞧见刚才一个白发白须,破衣烂衫的老头子大喇喇的坐在厅上,旁边几个昆仑的弟子都鼻青脸肿的站在一旁为那老头奉茶。 道玄二人见此光景,指着那老头的鼻子骂道:”哪里来的野村老?竟敢在昆仑撒野!不要命了吗?” 那老头冷笑一声,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喝着茶,说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在昆仑放屁!不要命了吗?”说罢哈哈大笑。 道玄、道心何曾受过这般奚落,早气的五内剧烈,二话不说,两人抽出脑后法器一左一右朝那老头面门攻去。 老头见两人挥剑刺来也不躲避,只轻轻拿起茶盅一扣。只听叮的一声,剑尖已给茶盅扣住。道玄二人只觉虎口一麻,还来不及抽剑,那老头又是一扣,两柄长剑竟脱手飞空,一一向门外射去。 这一扣的力道看似轻巧,其实极大,道玄、道心脚下不稳,也向门口跌去。众弟子大惊,刚要过去帮忙,就瞧见玄池一左一右托住两人后心飞进了大殿。 那老头呵呵笑道:“想不到五年不见,你这小子还是这般年轻俊朗。不过,功力倒是平庸的紧。看来,这三界之内再也没有人能超过老头子了。” 他这话说的傲慢无礼,道玄、道心又待上前,却被玄池喝住。 “邪仙前辈,别来无恙!”玄池笑意淡淡道。 “好的紧!好的紧!多谢挂怀!”邪仙随便拱了拱手。 众弟子听掌门称这邋遢老头为邪仙都是一惊。自当年与魔尊炎火大战一场之后,邪仙就隐归山林,不问世事。所以,三界之内人们只听闻过他的名号,却并未见过真人。想不到,三界赫赫有名的第一高手竟是这样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可见人当真不可貌相。 道心本是西极幽都巫族后裔,当日逍遥子、邪仙、玄池、若水大战炎火之时,他是见过邪仙的。但一来那时他还小,二来当时被吓得呆了,因而并不曾记得邪仙的样貌。这时听师尊叫那人邪仙,急忙和师兄道玄上来给邪仙赔不是。 邪仙呵呵一笑,打量了二人一番,对玄池说道:“这两个小孩儿年纪虽轻些,但资质不错,看来你没少下功夫。” 玄池淡然一笑说道:“刚才两个顽徒冲撞了前辈,前辈莫要跟他们计较。”说罢,喝令两人去藏书阁抄一百日书。道心、道玄只觉无趣,默默退下领罚去了。 邪仙见二人退下,笑道:“几年不见,你这严厉性子可是一点没变。” 说着,回头见众弟子都直勾勾的瞧着自己,仿佛在看什么怪物似的,觉得甚不自在,说道:“我这次来呢,是专门找玄池掌门喝酒叙旧的,可不是给人这么盯着看的。难道你们都当我是没出阁的小媳妇儿?” 众人:“......“ 玄池笑着摇了摇头,想不到几年不见,这老头还是这么爱玩闹。他转身让弟子们重新奉茶,问道:“老前辈这次来可是有事?” 邪仙吹了吹胡子,不耐烦道:“前辈就前辈,为什么非得加一个老字?你才老!你们昆仑就是老头山,全都老气横秋!”玄池知他向来任性也不生气,只在一旁等他开口。 邪仙是个不吐不快的人,果然没一会儿便有些憋不住了,说道:“听说,西王母那老婆子要在昆仑摆蟠桃宴?” 玄池淡淡道:“不错!” 邪仙咂咂嘴,一脸憧憬道:“想我老头子上次赴蟠桃宴还是在数百年前,如今想来那仙桃的滋味香甜多汁,还真是受用的紧啊!”而后又感慨道:“想老头子这几年间也吃了不少好东西,可都不及若水那丫头当日在思过崖上给我带的一只冷了的烧鸡。。。”说到若水二字,他猛然乖觉,赶紧掩了口,转头看了玄池一眼。 玄池听见若水二字,拿着茶盅的手像是电击一般抽了抽,而后才将茶盅里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 邪仙见他如此,忙岔开话题道:“我在瀛洲之时听人传说,魔界似乎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你可知道?” “前辈是说那炎火又重整旗鼓回来了?” 邪仙摆摆手道:“那炎火引吸食龙脉走火入魔,后来闻知死在了幽都寒潭之中。巫族人怕他死了作怪便用追魂索锁在了潭底。可就在半个月前,炎火的尸身却突然不见了。你想这会是魔界干的吗?” 玄池顿了顿道:“这却不好说。可他们要炎火的尸身干什么?难道是想取出龙脉?” 邪仙道:“龙脉随着宿主的死亡是会另寻主人的。所以,我推断他们定不是为了龙脉。不过也说不准。三界觊觎龙脉的人何其多,或许他们是想在炎火身上寻找龙脉的线索也未可知。” 玄池点头:“多谢前辈提醒,我自会留心这件事。”说罢又道:“我已让人给前辈备了间上房,前辈既要参加蟠桃宴就此小住几日如何?” 邪仙喜滋滋的拱拱手道:“多谢!多谢!” 邪仙生平最好两件事,一是练武,二便是美食好酒。自从重获自由之后,他便开始寻找人间美味。几年间足迹踏遍四海八荒海外七十二山,三十六岛,可吃来吃去总觉得差那么一点火候。前几日在瀛洲闲逛,听说西王母要大摆蟠桃宴,地点又是他的老家昆仑山。于是便觉得自己好多年没回昆仑山了,见见老相识也是好的。所以,也没跟老朋友应龙神君告别,就漂洋过海来了昆仑山。 可刚到山脚就猛然想起,自己以前是三界第一高手,那西王母为了巴结自己自然巴不得自己来参加她这蟠桃宴。可如今他是个罪仙,那西王母又是个势利眼,怎还会给他下帖子?再说,三界臭规矩极多,没有帖子即便是一只苍蝇也不让飞进来。 这可如何是好?为了正大光明的赴宴,他着实费了些脑筋。末了,他心思一转,看来要赴宴还得在昆仑掌门身上想办法,如果自己是掌门的客人,这地方又是昆仑的,难道西王母还不卖掌门个面子。故而,他便故意在玄池面前提蟠桃宴,为的是要玄池留他。 玄池何其聪明,他刚开口,玄池已了然。再说,若水跟邪仙极有渊源,两人都任性逍遥,一派天真烂漫。玄池每次见到邪仙都会不由自主的在他身上找若水的影子。可若水就是若水,怎能在别人身上找到呢?他也知道自己留下邪仙也许会惹来天庭的非议,但不知为何,当知道邪仙来意之后,他还是将邪仙留下小住。 邪仙可没功夫想玄池这一番心意,他一听留他小住,便让弟子陪着去昆仑各山闲逛去了。 ...... 山月初上,远处群山罩上了一层银,在苍穹之下闪着青光。 玄池一人端立在阆风巅上,好似一尊白玉雕成的石像一般。他一身白袍,漆黑如墨的头发散挽着,只在头顶斜插一根藕色龙骨簪子,目光深沉悠远,仿佛注视着什么地方,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 这时,道心提着一盏龙灯出现在了阆风巅。 “师尊,夜深了,您该回去了!”道心小心提醒道。 玄池并不回头,目光依旧注视着远方,问道:“道心你来昆仑多久了。” “五年了。” “五年了。。。”玄池喃喃道,“原来只过了五年。。。” 道心见师尊前言不搭后语,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但这话却好似对别人说的一般。于是说道:“是啊,从道心那日被师尊和。。。救下,到如今已是五年了。” “若水。。。”玄池声音发涩,仿佛是用尽所有力气才说出了这两个字。 道心听师尊说出这两个字,早已是泪水连连了。当年炎火杀了巫族神婆之后还要杀他,多亏若水以命相搏救了他。可是,若水却再也回不来了。这五年来,道心和玄池一样,没有一日曾忘记过若水。但两人都性子深沉,从未对别人提起过。如今听玄池说出这两个字,道心再也按捺不住,竟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听见哭声,玄池叹气道:“你怎么了?” 道心不敢说出根由,赶紧抬起袖子试了试泪水,道:“没什么,只是山上风大一时眯了眼睛。师尊,晚钟已敲过好一会儿了,咱们回去吧。” 玄池点点头,跟着道心一路下山回到了太极殿。 ...... 玄池刚踏进太极殿的门就瞧见邪仙四仰八叉的躺在垫子上,一只手里还捏着一直琥珀色玉杯,矮几上则放着一壶鲜红的葡萄酒。 “小子,你回来了!”邪仙眯着一双醉眼,笑嘻嘻道。 玄池见他一身酒气,一边打发道心去弄杯醒酒汤来,一边在对面垫子上坐了。 “前辈还没休息?来找我有何事?” 邪仙歪着眼觑了杯子一眼:“咦?怎么没了?”说着,又起身拿起酒壶倒了些葡萄酒,笑道:“来!长夜漫漫,没有酒怎成?这是我特意跟瀛洲应龙那老儿要的。上好的葡萄酒呢,三千年才结一次果子,加上晾晒、烘焙、发酵也要三千年,可不比天宫那些琼浆玉液差。” 昆仑门规森严,八大戒律之中第一项便是不能饮酒。玄池身为掌门怎能不遵循?故而摇头推辞了。 邪仙斜着一直眼笑道:“你这小子就是太讲规矩。人生如白驹过隙,得乐且乐,何必这么苦着自己?” 说着重重的打了个嗝,又道:“若水那个臭丫头。虽说时空不同了,怎的这么狠心?回去之后也不知来一封书信,难道她不知道这里多少人记挂着她吗?哼,臭丫头,偏偏她就这样狠心。” 古今多少醉人偏偏道出了真心,可玄池却只能苦笑。他何曾不是一样,只是关山梦远,身入道门,诸般情不能诉,万般话不能道。 “前辈醉了,我让人扶你回去休息。” 邪仙不答,直愣愣道:“你今日说一句真心话!你对若水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她要是真回来了,你打算怎的?” 若水回来?这话问的玄池怔了半晌,他认真的盯着邪仙,眸子如火,像是要烧出这话的真假来。但很快玄池的眼神黯了下来,心中苦笑,他知道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邪仙见他满眼哀伤,叹息了一回,甩开前来服侍自己的道童,晃着身子撞出了门。 玄池默然望着门外那几杆翠褐色的斑竹,突然觉得腔子里有什么东西也染上了数不尽的斑斑点点。 ....... 第二章 龙三公主 东风花红,烟淡雨初晴。 眼看蟠桃宴已不多时,昆仑众弟子这两日都忙着布置、打扫、接待赶来赴宴的众仙人。 玄池向来不关心这些事情,任由大弟子道玄带领弟子们去办,他只是闲来或打坐或跟邪仙下下棋罢了。 邪仙顶爱下棋,可棋艺着实不怎样,常常是还未下得几手便见了终局。但他好胜心极强,不是悔棋就是强迫玄池一直下,直到他赢了为止。玄池初时还不大清楚,下了几次之后着实苦不堪言。虽有心让他,可深知邪仙这老头为人傲气,是绝不喜欢别人施舍与他的。因而,只得一边陪着下,一边挖空心思让两方尽量是平局,或让一方赢得一两子而已。 这日,两人又坐在院子里下棋,玄池煞费苦心的摆了个珍龙棋局,还处处放水,终于在下了大半个时辰后让邪仙赢了半个子。 邪仙起初被困住,心中着实着恼,但最后见自己竟然赢了对方半个子,哈哈笑道:“怎么样?三界都说老头子是臭棋篓子,可见他们是不知道老头子的本事。咱武功天下卓绝,难道棋艺还能差的了?” 也不知这老头子哪里来的自信,玄池将棋子收进盒子,笑而不答。 说着话,道童端来了茶。玄池问道:“你师兄们准备的如何了?” 道童回道:“阆风巅上已布置好了。师兄们现在都在玄圃堂里接待各山仙友。” 玄池听罢只点了下头,便不再多言。 邪仙捞起茶杯好奇道:“这次都来了些什么人?” 道童道:“有蜀山掌门青木道人、天门山广玉禅师、还有琅嬛洞东莱祖师。。。”跟着说出了一长串前来参加蟠桃宴的仙人来。 邪仙听罢对玄池笑道:“这些老兔子们竟然都来了,看来明日定然热闹的紧。”又道:“只是不知这崆峒派这回来不来赴宴。” 提到崆峒二字,玄池皱了皱眉。那崆峒派虽说跟昆仑乃是同脉,但前任掌门太清真人心术不正,曾派女儿李秋水前来盗取九转金丹,甚至还跟魔君炎火勾结,差一点就灭了各大派,玄池的师叔镇元道长就是死在太清手上的。说起来,昆仑和崆峒是有不共戴天的大仇的。 但昆仑与崆峒毕竟同出一脉,太清又师出昆仑,自然不能同门相残。是以,这么多年来,昆仑虽对崆峒并无好感,但也不能太小气了些。 “这却难说。不过,想来西王母亲自邀请,他们断无不来的道理。”玄池淡淡道。 “听说李秋水那丫头继任崆峒掌门?这可是真事?” 玄池点头:“确实如此。” 邪仙吁了口气道:“这丫头心思阴鸷,只怕不比他那个老爹差。到时你可得提防着点。你我都知道那九转金丹是害人的东西,但那些觊觎此物的人却并不一定这样想。” 玄池道:“前辈不必过滤。九转金丹丹谱已经失踪多年,就是他们觊觎此物,想来也会无功而返。” 邪仙点点头,不再多言。 ........ 隔天蟠桃佳宴,道玄一早起来就着人将几案摆好,又拿了些香果放在上面,只等时刻一到迎接西王母等一干仙人。 此时,玄池正站在太极殿楼阙之上极目远眺,只瞧对面弱水之畔,几数翠柳迎风披拂,连着那数丛藕白小花星星点点缀满整个江岸。 忽然,耳听楼梯挣挣急响,转头一瞧,见是道心。 道心行了一礼,恭敬道:“师尊,众仙都已到了。” 玄池点点头,转身下了楼阙往玄圃堂里来。 谁知,刚走到廊下,就听玄圃堂中传来一阵吵闹声。玄池侧耳细听,竟听见邪仙不知在和谁人吵嘴。 只听那人骂道:“真是岂有其理!你还当自己是三界上仙上清真人吗?一个罪仙还有脸来参加仙家的蟠桃宴!” 邪仙哈哈笑道:“我说你这牛鼻子在放什么屁。老头子纵横三界之时,你还穿开裆裤呢。这会儿子当了什么破掌门就敢瞧不起老子?呸!昆仑再怎么说也是老头子的地盘,恐怕就是走也轮不到你外公。” 那人怒道:“好好!你个不干不净的老儿。老夫赶不动你,等待会儿王母娘娘来了,看你还滚不滚。” 邪仙哼道:“来就来!难道西王母还敢拨了我昆仑山太乙仙尊的面子?” 玄池听玄圃堂中火药味十足,怕再延的一时半刻,邪仙老头脾气一上来大闹蟠桃宴,加紧脚步赶了进去。 众人正坐着喝茶瞧热闹,见昆仑掌门来了,都起身寒暄起来。先前跟邪仙吵架那老儿原来是蜀山掌门青木道人,只瞧他被邪仙气的脸红脖子粗,只拱了拱手,便道:“玄池掌门你来的正好,你倒是说说,是谁请这个邪仙老儿了?他说是你邀他来昆仑的,不知是也不是!” 这青木道人素来气量颇狭,又为人迂腐,尝尝以正道自居,实看不起那些游移于正统之外的所谓的邪魔外道。他这样问显是以为玄池会站在他一边,毕竟昆仑乃三界之首,料来绝不会偏袒一个罪仙的。 不料玄池只淡淡回了一句“不瞒道长,邪仙前辈确是在下邀来的。他是我昆仑前辈,我邀他前来似乎没什么不妥。” 青木道人生生给噎了一口,脸色顿时泛紫,心中大怒,正待反驳几句。 这时,道玄进来禀报说西王母带着天庭众仙已然驾临阆风巅。众人听闻西王母到来,不敢延刻都跟在玄池身后上了阆风巅。 ......... 昆仑之巅,云霓幻彩,紫气氤氲。玄池他们赶去迎接之时,西王母等一干仙人、仙娥已经落在了阆风巅之上。 那西王母乃是个*****体态丰腴,虽青春荣华不再,但仍旧十分雍容艳丽。见众仙一起上前行礼,笑道:“难为众仙家都来捧场,哀家真是感激不尽。大家快入席吧。” 众人道了谢依次入座。西王母摆手让仙娥将刚摘下的蟠桃一一捧上白玉矮几,又举杯与众人道谢。这干人中那些常年参加蟠桃宴的人自然不将这小小的宴会放在眼中,但内中也有第一次来的。见酒馔如此鲜美,又有仙娥捧觞倒酒,早晕的不知东南西北了。 酒过三巡,西王母见众人酒兴打起,笑道:“有好酒怎可无好舞助兴?”说罢给身边侍立的仙娥递了个眼色。仙娥会意,轻拍双掌,阆风巅上立时响起丝竹管乐之声。 众人正沉浸于这悠扬的弦乐中之时,忽然场中长出了一朵小小的莲花。那莲花在地下轻轻旋转,周身发出道道彩光,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众人正惊异间,忽的那莲花瓣叶披拂,内中竟有七八个仙娥慢慢褪了出来。那仙娥个个身穿五彩霞衣,丫鬟上点着一朵玉色藕荷,看着如同刚出水的芙蓉般俏丽。众人眼睛一亮,不禁大声喝彩。 那群仙娥舞姿曼妙,身轻如飞,轻舞半刻,但瞧身形越来越淡,,末了突的一下,竟不见了踪影。众人大惊,再一瞧间发现那多玉色清荷不知何时已落入了西王母面前的玉盘之中。 仙家异术竟灵巧自此,在座众仙无不感叹称赞,纷纷举杯为王母祝寿。西王母略饮一杯,转头对玄池道:“玄池神君,这次蟠桃宴办的仓促,料来没给昆仑带来什么不便吧?” 玄池欠身道:“娘娘哪里话。昆仑乃是娘娘悟道飞升之所,昆仑能为娘娘奉宴乃是荣幸。” 王母笑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又对众人道:“自我飞升之后就跟各位来往的少了。每年除了这蟠桃宴之外,极少跟各位见面。众位仙家一向都好?” 在场众人齐声道:“都好!都好!多劳娘娘挂怀!” 一语未了,只听一人噗嗤一笑。众人转头一瞧,见那笑声正是从玄池旁边的邪仙出传来。 西王母眉头一皱,问玄池道:“神君身边这位是谁?怎么一向不曾见过?” 玄池还未答言,就见邪仙随便拱手道:“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老头子邪仙是也。” 邪仙?西王母略一思索,好像并不认识这样一号人物,更加没有请他,不知这个没规矩的人怎会在此处? 那琅嬛福洞的东莱祖师是个乖觉的人,见王母满脸疑惑,忙道:“这位就是曾纵横三界的第一高手上清真人。”说罢一笑,又道:“但不知为何取了这么个名字!” 此语满含嘲笑,邪仙也不理会,一边吃着果子,一边笑嘻嘻道:“邪魔外道的邪呗!不过话说回来,我说东莱老儿。我此前见你不是跟那太清老鬼十分要好吗?怎的,他刚走火入魔你就回归正道了?速度之快,还真是可喜可贺啊!” 东莱祖师以前跟太清混过,后来太清勾结魔界之事败露之后,他一直觉得此事甚不光彩,提也不敢提。如今给邪仙一语戳破心事,又惊又怒道:“娘娘不可听这老儿胡说。从前老夫遇人不淑,一时给那太清诓骗了。但老仙之心日月可表。。。。。。” 东莱刚要表忠心,邪仙啧啧称奇道:“哟,你这话就不对了。要是日月真的可照,那你这小心脏不就早不在腔子里了?”说罢哈哈大笑。 东莱脸一绿,怒道:“你。。。你。。。”你了半天终究没说出一个字。 邪仙最见不得这些伪君子,正待好好奚落他一番,只听玄池在旁冷哼了一声。邪仙吐了吐舌头,便不再说话。 只听玄池对王母说道:“邪仙确是昆仑的上清真人。当年他虽堕入魔道,但早已功行圆满。当年和魔君炎火大战之时,多亏了邪仙前辈才能消灭炎火,还三界一个清平之世。”言下之意是说,邪仙于三界有功,如果你此时赶他就是过河拆桥,与我昆仑面上也不好看。 西王母虽不喜这变了性情的邪仙,但她一心想拉拢昆仑,少不得稍卖个面子给玄池,笑道:“如此说来当真是上清真人了。一向不见真人,想不到还能见到。这杯水酒聊表哀家感念之意。“说着举起了玉杯。 “好说!好说!”邪仙嘴上虽这般说,可手一点也不含糊,一连吃了数杯酒才罢休。 众人见王母如此礼遇昆仑,自不敢再找邪仙的麻烦,内中有跟太清有关联的,心怀鬼胎,自然也不敢怎样。 西王母又敬了众人一杯,才转头对玄池道:“实不相瞒,哀家今日前来还有一件事要麻烦玄池神君。” 玄池敛衽:“不敢!请娘娘赐教。” 王母笑道:“龙三你快出来见见玄池掌门和众位仙人。” 话音刚落,众人一转头,只听佩环轻响,一个身穿淡紫纱衣、梳着两鬟,容貌俏丽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那姑娘似乎并不怕生,见数百双眸子都盯着自己,反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而后连蹦带跳的跑到了王母身边。 王母揽着她手,笑道:“你这个鬼精灵,刚离了家就这般无法无天了?看哀家不告诉你父王。” 龙三噘嘴道:“娘娘要是向我父王告状,那龙三就不拜师了,现在就走了。”说着起身就要走。 王母一把拉住,溺爱的戳了龙三一指头,笑道:“好好!偏你牙尖嘴利。快来拜见玄池掌门。”又转脸对玄池道:“这丫头是玄冥大帝的小女,名叫龙三。因这丫头从小顽劣的紧,她父母拘不住,我索性带了来昆仑,让她在这里学些规矩。玄池神君你没事吧?” 龙三转脸一瞧,见那位叫玄池的男子,脸色苍白,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坐在一旁的邪仙见到龙三的容貌也是一脸惊诧,失声道:“你。。。” 可刚说出一个你字就被玄池一把拦住,而后说道:“小神无事,多谢娘娘挂怀。” 王母见玄池神色不对,但他既说没事也不便过问,笑道:“那就好!不知玄池掌门可愿意收留龙三?” 玄池还未答言,龙三起身道:“想做我师父可不容易。非得问问我手里这九龙鞭不可?”说着抖了抖腰间一根银光闪闪的长鞭。 那龙三乃北方天君玄冥大帝幼女,自幼娇生惯养,再加她天生性子傲,生平只佩服比自己强的人,对那些不如自己的睬也不睬。她初见玄池乃是个温雅的书生模样,虽知他是昆仑掌门,但并未将其放在眼中,是以口出狂言。 王母喝道:“龙三不可无礼!” 玄池淡淡道:“无妨!不知公主要怎么比法?” 龙三笑道:“简单的很。只要你吃我九鞭,但不能还手,要是九鞭过后你还活着,或许我会考虑拜你为师。怎么样?你敢吗?” “好,我答应你!请吧!” 玄池话声未落,忽而一道白光劈面打来。玄池身形一晃,人已到了数丈之外。龙三一击不成,心中恼怒,呼的一声,接连击出三鞭,连袭对方上中下三大命门,出手甚是狠辣。在场众人初见这个小姑娘,觉得她天真可爱,却不料出手竟如此狠毒,都不禁为玄池捏了把汗。 玄池听风辨音,脚踏八卦方位,瞬间从艮位转到巽位,又从巽转眼闪到乾位,身随影到,变化诡异,众人只觉眼前生出无数个玄池来,竟辨不出哪个是他的真身。 龙三给玄池的身影围在垓心,一时心慌,但她迟疑了一阵儿,很快凝定,倏地一声将鞭子旋舞抖出,一时间场中雪光烂漫,如同无数白蝶漫空飞动,震得那满山的桃瓣四散飞开。 在场诸人屏息而待,都给两人惊人绝技怔的恍了神。忽听啪的一声脆响,众人只道是哪里的琴弦折断了,再一回头间,正瞧见玄池傲然立在漫天桃花红雨中,手中还握着龙三那根九龙青鞭。 龙三见自己法器被夺,脸色涨红,恨恨的瞪着面前这个飘然而立的白衣男子。 这时,只听场中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好”字,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也跟着叫好。龙三向来骄傲,如今在众人面前这般丢脸早就恼了,只瞧她嘻嘻笑道:“玄池掌门果然好功夫。不过那鞭子你留着可没什么用,还是还给我吧。”说着伸出了水葱似的十根纤纤玉指。 玄池身影微晃,转眼间已走到她面前,掌中还握着那跟碧透晶莹的长鞭。龙三接过长鞭,微微一笑,道了声多谢。一语未了,忽然举鞭击向玄池。玄池早知她心高气傲,难以驯服,是以她鞭出的快,玄池只一抬手又握住了那长鞭。 龙三只觉虎口酸麻,双臂好似给什么东西吸住动弹不得。她怒声喝道:“玄池!你说过自己不还手的,如今竟然失言吗?” 玄池淡淡一笑,撤去了力道,龙三松了口气。 可她还是不依不饶道:“玄池!我们再来比一场,刚才你还手了。不算!” 邪仙见这姑娘如此刁蛮,不禁喊道:“你这丫头也太过无礼。明明是人家让你,你还这般不识抬举,真是羞不羞!” “你!” “好了!龙三你也闹够了,还不谢过玄池掌门手下留情?如今越发没规矩了。” 坐在一旁的王母娘娘怕事情闹的不可收拾,及时出来喝止道。 龙三朝玄池做了个鬼脸,跑到王母娘娘跟前,撒娇道:“娘娘,你就让我再跟他比一场。我这次不一定输了。” 王母道:“不要胡闹!你要再胡闹,我可恼了。到时候,恐怕得把你送回北方去了。”又道:“愿赌服输,还不赶快拜师?” 第三章 拜山 龙三心中虽不情愿,但她怕王母当真送她回北冥去。她好不容易才从家里出来,可不能就这么回去。再说,她父王一向严厉,不许她做这又不许做那,整天把她关在宫里,就跟囚犯似的。龙三现在只要一想到笼中之鸟的日子就发怵,只得走到玄池面前道:“好,我就拜在你昆仑门下了。不过,我可不能拜你为师。” “龙三又胡说什么?”王母见她如此傲慢,尽管心中宠爱她,这时也不禁变了脸色。 “无妨!”玄池淡淡道:“三公主肯拜在昆仑门下,此乃昆仑之幸。如果公主觉得在下不配做你的师傅,我看不如这样。仙师乃逍遥子道长,公主可愿做在下的师妹,同入逍遥子道长门下。” 龙三再怎么孤陋寡闻,三界五大高手之意的白眉道长逍遥子还是听过的。她向来佩服有本事的人,朗声道:“好!那我就拜逍遥道长为师。”心想,你这么年轻,做我哥哥还差不多,我可不能拜你为师,那样岂不是很没面子? 王母蹙了蹙眉,隐隐觉得这么做,似乎不太妥当,对玄池道:“玄池神君,这恐怕不太妥当吧?龙三她小小年纪,怎能一入山便获得如此高的殊荣呢?” 玄池还礼道:“娘娘无需担心。仙师云游已然多时,要是他老人家见到三公主也一定会同意这么做的。” 王母紧紧唇,似乎还有疑虑,但听玄池如此说,也只得罢了。 眼看时辰已然不早,王母起身跟众位宾客到过别,又嘱咐了龙三几句,要她不可调皮,要听玄池掌门的话。龙三一一应了,王母不放心的瞧了她一眼,又转身跟玄池到了别,这才摆驾回天宫去了。 王母走后,在座各派掌门,各岛仙君也陆续起身告辞。这一来二去,时间耽搁的久了些,等玄池他们回到玄圃堂夕阳已经溶进了西山之中。 玄池向众弟子道了龙三的身份,又道:“从今往后,三公主就是你们的师叔了。你们待她要如对我一般。” 众弟子都倒了一声“是”。玄池又转向龙三道:“你既进了昆仑的门,就得守昆仑的规矩。如今你也是昆仑弟子们的师叔,那些小性子可不能再耍了。往后要勤勤兢兢的练功,不可辜负了娘娘的一番美意。” 龙三最怕人说教,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说着打了个呵欠道:“我困了,我的房间在哪儿?” 众弟子见这个新来的小师叔竟对掌门如此无礼,都不禁皱了皱眉。玄池见她如此,叹了口气,唤道心给龙三备一间房,再拍一个女道童来服侍她的日常起居。道心领了命,领着龙三回房去了。 夜幕低垂,庭院寂静,一盏碧灯游移于曲廊之间,那微弱的灯光将庭前的桂花树照的更雪亮了几分,似有绝尘之色。 龙三手腕轻轻一挥,一道青光划出,耳边只闻得一阵窸窣之声,一株雪白幽香的桂花枝已然跳入手中。她低头嗅了嗅那骨朵,微微一笑,模样甚是俏丽。抬头间,见一直背转身子的道心不知何时已经回过头来,怔怔的望着她,见她看向自己,连忙低下了头。 龙三笑问道:“你看什么呢?你怪我毁了你家好好的一树桂花?” 道心忙道:“没有,没有!只是。。。只是。。。”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龙三性子顽皮,见这小道士羞羞涩涩,如此有趣,故意凑近他问道:“那是因为我脸上有花儿吗?” 她话声清脆,周身散发出一股幽香,道心只觉心中一荡,连忙低头道:“不是,不是!小师叔别误会。只是。。。只是小师叔长得跟道心认识的一位故人十分相似。刚才小师叔低头嗅花的样子,恍如月中仙子,真是像极了那位姐姐。道心一时恍惚,实在失礼的很,请师叔责罚。” 龙三见这笑道呆头呆脑的实在有趣,又听她称赞自己,心中欢快,笑道:“人都有相似,你一时恍神,又瞧在你夸我的份儿上就宽恕你了。”想了想又道:“嗯,你那位姐姐既跟我长得相似,那肯定也是一位美人了。她现在在何处?” 道心鼻子一酸,低头道:“她。。。她已然不在人世了。”说着,擦了擦眼角。 龙三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惹的道心如此伤感,忙道:“我想你那位姐姐要是地下有知,听见你如此挂念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道心认真的看着她问道:“会吗?” “咳咳。。。那是当然了,当然了。”说着瞧了瞧天色,又说:“我的房间在哪儿呢?咱们都走了好一阵儿了。” 道心忙道:“就在前面不远了,穿过廊子就是。” 话落,领着龙三穿廊而去。 ........ 静室之中,檀香袅袅,邪仙斜靠在窗棂之上,手中擎着酒葫芦,眉头深锁,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离他两丈之外,玄池则端坐在矮榻之上闭目静坐。两人如此状态依然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忽听邪仙说道:“那个叫龙三的丫头长得很像若水。” 玄池手指不易察觉的动了动,却没有搭话。 邪仙瞧了玄池一眼,又道:“可她终究不是她。今日你与她比武,她虽招式变化繁多,但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那是崆峒的太清老鬼的幻影鞭所化,想来这龙三来昆仑的背后定然不简单。” 玄池轻轻“嗯”了一声,仍旧闭口不言。 邪仙见他如此,邹眉走近道:“你该不会因为那丫头长得像若水就心软了吧。她不是崆峒的奸细倒也罢了,万一她真的别有所图怎么办?玄池,你不可不防啊。” 玄池定定望了望他,说道:“前辈放心,玄池心中有数。今日与龙三比武之时,她虽招式狠辣,但我看的出来,她还是留有余地的。或许,她并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姑娘,只是年纪小,性子急罢了。” 邪仙叹气道:“但愿如此吧。老头子明日就要下山了,你好自为之吧。” “前辈要走?” “是啊。应龙那老家伙给我留了几坛好酒,我还没来得及喝酒走了。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邪仙笑呵呵的将酒葫芦背在肩上,话声未落,人已经走出了殿门。 玄池见他灰色的背影越去越远,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世间多几个邪仙这样潇洒的人就好了。 他起身远眺窗外,见远处的群山都笼在黑色的夜雾中,弥弥漫漫、无边无际,心想如果不是知道太阳明日定会出现,恐怕连他自己都会觉得绝望吧。 转瞬间,他又想起了那个跟若水长的如此相似的龙三,那样可人的一张脸,真的会是奸细吗?他苦笑一声,仿佛嘲笑自己的心猿意马。明明答应师父要终身守着昆仑的,可为何总是想起那个明媚如花的人呢?她已经不在了,不是吗? ....... 天明,日暖,龙三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忽听门板哗啦啦响,接着一个声音隔着门板叫道:“师叔,小师叔。快醒醒,掌门要见你。” 龙三睡意真浓含糊道:“什么。。。熟了?不吃!”说着又翻身朝里睡去了。 门外之人听见里面没了动静,又拍拍拍的高叫道:“小师叔,快起来。掌门要见你,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忽然门板磕巴一响,龙三蓬头垢面的出现在门后,抬起一只纤手将门一撑,叫道:“干什么?吵得人不能好好睡觉。天塌了?” 道心道:“师叔,您老赶紧梳洗一下。掌门要见你呢。” “见我?干什么?昨天不是已经见过了吗?没空!”说着就要关门。 道心急忙撑住门,说道:“师叔,今时可不同往日。拜入昆仑门下都是要拜祖师爷的。您赶紧收拾收拾,我已经让人去给你打洗澡水了。您换了道袍就赶紧来吧。” 从没听说过拜个师还得洗澡的! 龙三坐在浴桶之中,嫌弃的瞧着那套放在桌边的灰色道袍。为啥掌门就穿的白衣飘飘仙的很,自己却要穿这种讨厌的袍子。而且,那袍子看起来还真不怎么样。样式老旧不说,还散发着一股子酸腐气。 沐浴完毕,龙三挑起纤指,嫌弃的将袍子披在身上,在镜子里照了照,难看至极。她挺了挺胸,这怎么能显出曲线美呢?失败的设计。 这时门外又有人来催她,龙三不耐烦道:“就来啦!催什么催?”那人不敢再吱声,只弱弱的说道:“师叔,掌门和各位师叔师伯已经等候多时了。” 龙三叹了口气,将漆黑秀发在头顶随便盘了个髻,将白玉簪子一插,又左右端详了一下,这才开门出来。 守在门边的道心一见她出来,模样甚是神气,道:“师叔,咱们赶紧走吧。” 龙三点了点头,跟着道心往玄言殿而来。 ....... 玄言极殿,晨钟暮鼓。 这里是昆仑最庄严肃穆之所在,每个昆仑弟子入门之时都要来此殿膜拜创始道君---元始天尊。 龙三和道心到来之时,玄池漠然立于丹墀之上,模样凛然威严,让人可畏而不可近。他旁边雁字排开八位面如寒霜、行止端严的各殿首座。两边的朱红的廊下则立着各门弟子,他们一个个青袍缓带,手执长剑,肃然盯着面前二人。 龙三从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见到的人没有一个不对她恭敬屈膝的。如今见面前这群人如此肃然的盯着自己,神态威严,心中不由得一凛。她这时才晓得,原来拜门仪式不是耍的。但她毕竟胆大,冲着众人扯出了一个笑容,整了整袍子,随便点了个头:“玄池掌门!” 玄池盯了她一眼,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冷冷道:“师妹,以后你就是昆仑的弟子了。行为做事皆要以昆仑为重。好了,现在跟我进殿吧!” 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教训自己?龙三撅了撅嘴,看看旁边,心想自己势单力薄,如果就此离开,只怕不易。少不得忍了,面带微笑跟了进去。 一进殿中,玄池就让龙三跪下拜祖师爷,拜了之后,又让弟子将昆仑的八大戒律十大条框一一念给龙三听。什么戒赌、戒偷、戒骗等等,反正就是只要让人开心的事一件不许做,整日只打坐练功就对了。 龙三下意识的揪了揪,感觉自己的耳朵边好似钻进一只蜜蜂,嗡嗡嗡,叫的她直头疼。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个弟子终于念完了最后一个字,恭敬的退了下去,侍立一边,好似对自己刚才所做之事的后果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龙三听他念完,松了一口气,询问似的看着玄池,想知道他这里接下来还有没有新的花招。 只听玄池说道:“若水。。。” 他这个名字刚说出口,众人都是一惊,连龙三都瞪大眼睛瞧着他。玄池这才发觉自己失言,波澜不惊道:“师妹,昆仑的八大戒十大条你可都听清楚了?” 果然是好涵养!说错了话还能这般不动神色,不过若水是谁?龙三一时走神,完全没听见玄池的话。 “师妹?你可听清了?”语声厉厉,玄池又问道。 “嗯?哦!听清了,听清了!”龙三随意道。 “好!现在我就将这把紫光剑赠与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昆仑的正式弟子,逍遥仙师之徒了。”说着话,一个青衣弟子拖着一把长剑已然来到了玄池身边。玄池拿起剑正待交给龙三,突然只听殿外一人厉声道:“且慢!我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