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再遇》 001,再相逢,他看上了她 北国,天地冰封,雪飘万里。 车流如龙的道路上,芳华拉着一行李箱,失魂落魄的闯过红灯,却没留心脚下那熘滑的地面,突然失控滑了出去,砰,迎面就和一辆宾利慕尚撞上,剎车声顿时尖锐的响起。 「妈的,怎么走路的?不要命了?」 有人在骂,耳朵里嗡嗡嗡的,一切声音远去。 被撞飞到花坛的芳华,混沌的撑坐起,额头有血在淌下,毒辣辣的疼蔓延开。 视线里,一辆黑晶似的宾利停止在不远处,大雪纷飞中,后座门开,一双铮亮的皮鞋跨了下来。 站直后,是一个身材颀长俊挺的男人。 这人披着一袭黑色的羊绒大衣,内配一身彰显尊贵的纯黑礼服,系斜纹银色领带,其脸,五官冷俊,寒光照面,分明的稜角,宛若刀刻,一双黑眸,犀利慑人。 但见他长腿迈得宽,很快就来到了她身边,蹲下时深玄的双目对上了她的,眸光咄咄,耀眼的叫人不可接视。 此人并不如何俊美,但绝对阳刚,眉目自信飞扬,能让人过眼难忘,年纪可能在三十左右。 忽然,腰间一紧,这人扶起了她,却在她站稳后便收回了手,举手投足不见半分轻浮。 「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男人的嗓音极为的清醇悦耳,就像钢琴声,和他冷淡的面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还能走吗?或者,我抱你去?」 芳华懵懵的,还不在状态,一眨眼,本披在他肩上的大衣就盖到了她身上。 一股淡淡清冽的男子气息,很好闻,伴着暖气袭来。 终于,她回过了神,却莫名晕了一晕。 「我不去医院。」 声音很沙哑,语气却格外坚定。 不远千里来到北市,她要去的地方是男朋友的订婚现场,不是医院。 行李箱在路中央,她扶额去取,脚一瘸一瘸的。 一辆计程车经过,正要绕开车祸现场。 她招了招手,计程车停下,行李箱被塞进后座,跟着她跨入,车子便唿啸而去,没再和他说话。 …… 男人没有叫住她要回自己的外套,笔直站着目送。 待车子没了影,他转身回走,却看到同伴正倚门看戏,扬扬洒洒的大雪中,是那么的饶有兴趣: 「哎呀,这小姑娘长得倒真是水灵啊……身材好,脸蛋儿标緻,气质绝佳……典型的江南女子,风一吹都能飞起来……」 他未理,姿态从容,步伐如常。 那人继续自言自语,笑得意味深长: 「来的时候坐了同一趟航班,刚刚人家滑倒时我差点以为她是故意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和你搭讪来了……巧的是,你对她也有那意思,哎,可别不承认,在飞机上时你可不止一次在偷看人家,现在还把自己的外套给了她,这些年,你什么时候这么体贴过女人?不是看上眼了是什么?要不这样啊,我已经记下车牌号了,让阿中盯着,回头认识一下怎么样……」 「啰嗦,快上车,阿政的订婚仪式去晚了不好……」 男人不疾不慢扔下一句,上车。 那人也跟着钻了进去,还问了一句:「得,幸好没把人撞死,那言归正转,现在再好好细说那宗大生意?」
002,这么有缘份,又遇上了 计程车上,手机铃声响起。 芳华往衣服口袋里翻手机时才发现自己走得急,竟没有把那个男人的衣服给还回去——可车子已经驶了有段时间,折回去恐怕也找不到人了。 她眉心拧着先接了电话,是好友菊珛的来电。 「餵……小菊……」 「芳华,我的朋友已经到那边了,怎么没接到你呀?你人呢,跑哪去了?」 菊珛在那里急叫: 「订婚仪式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始了。」 「出了一点意外,我已经在来的路上。」 芳华望着窗外那一幢幢高楼大厦,雪片如倒,寒风咆哮。 她靠着,头越来越重,也越来越烫。 * 抵达办订婚宴的酒店,芳华付了车费,跌跌撞撞的拉着行李箱上了高高的台阶,就看到了好友菊珛正着急的在大门口踱步。 菊珛看到她一脸狼狈,身上还披着一件男人的大衣,惊唿上前直问:「你怎么伤成这样?这衣服又是谁的?」 「摔的。没事。」 她只觉脚下发软,却不想细说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目光匆匆的越过好友往里望去,问得急切: 「阿政来了吗?」 「来了来了,已经上去了。只是韩家这次宴请宾客很谨慎,一张请贴对应几个人上头都标明的,每位来宾都有一个对应的贵宾卡才能入内。我舅舅虽在邀请之列,但根本没办法把我带进去,更不可能带你。我本来想你要是来得早,趁阿政还没进去,你可以把人拦下好好问个明白,结果你的航班晚点了……」 菊珛急得直搓手。 芳华又晕了晕,脑筋急转,偏偏又无计可施。 「几楼?」 「二十四楼。」 「先上去再说。」 「好。」 二人往电梯而去。 等电梯的人并不多,三五个,进去后,门关而復开。 头晕目眩的芳华靠着闭了一眼,睁眼时,那张让人过眼难忘的脸孔,再次映入线视:宽肩窄腰,一身裁剪合身的纯黑手工礼服,将一个男子精健的身材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其走姿是傲人的,其眉目更是威势毕露,被簇拥走来时,他的光芒,最是逼人。 可不正是不久之前撞了她的人? 「哎哟,怎么这么有缘份,又遇上了?」 他身边一个穿灰西服的男人饶有趣味的笑嘆出声: 「小姑娘,早知道你也来这里,刚刚该带你一起过来的,怎么脸上的伤都没去处理一下呀?」 芳华只顾皱眉,往里头让了让,没接话。 菊珛则瞄了他们几下。 领头那男子最先走了进来,淡淡瞄了一眼那被按亮着的电梯楼层数——24层,便低低的和随行同伴说了一些其他。 芳华靠在角落里,中间还隔着几个其他人,隐隐的听到那穿灰西服在那里低侃了一句:「要不要打赌:这漂亮小姑娘,肯定是来砸场的……」
003,晕倒,他抱她在怀 二十四楼一到,门叮的打开,那男子领着他的人走了出去。 菊珛扶着芳华紧跟而出,只看到那几个人过了接待处,领了贵宾牌子往里进了,却把她俩给拦了下来: 「对不起,请出示请帖。」 「我们没帖,但我们是韩启政的同学。」菊珛回答。 「对不起,没请帖不能进。」 「怎么不能进了,你们去把韩启政叫出来,看他让不让我们进?」 「抱歉。来宾只能凭帖入内。」 芳华没说话,一直撑着,头疼得越来越厉害,那些说话声越来越远,一个眩晕袭来,人就往地上软去。 「芳华,芳华,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菊珛的惊唿直叫声,仿似来自另一个世界,而她根本应不了话。 昏昏沉沉中,有一双铁一样强悍的手臂托住了她,额头被一只清凉的手抚了抚,那个钢琴似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朋友在发烧,得去趟医院!」 「医院?芳华现在不能去医院,她是来找韩启政的……韩启政,你这脚踏两只船的混蛋,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不给芳华一个交代,就不吭一声想娶别人,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出来,出来,韩启政,你这混蛋……」 菊珛好似闹腾上了,且闹得挺凶的。 唉,可不能这样闹啊! 这份心思,她说不出来,只能急在心里。 这时,那钢琴似的声音居然帮起了忙: 「阿坡,去把人叫出来。别让事情闹大了。」 * 一身白色礼服的韩启政从宾客云集的宴会厅中急奔出来时,看到芳华被自己的小叔叔秦九洲抱在怀里,一袭纯黑西服,衬满身高深莫测,此刻正深深的睇着他的女朋友。 那种专注的眼神,带着一些难以名状的研究,让他惊慌莫名。 为了维护所有仅,他急不可奈的就从叔叔怀里把人抢了过来,没顾着问好,只低头唤得急切: 「芳华,芳华……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了啊?」 芳华面色惨白,一动未动。 「阿政,这是你同学还是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小女朋友?」 秦九洲在问,声音一惯清冷,目光凌利,似可看透一切。 韩启政紧张的抱着,看着从小宠爱自己长大的小叔叔,却怕极了他。 未等回答,身后有女人急声厉喝了一声:「她怎么来了?马上把她送走。马上。」 「不要。」 韩启政大声拒绝了母亲的命令,将怀中人抱得越发紧了: 「妈,芳华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把她送哪去?我不答应。」 「不答应也得答应,韩启政,今天你订婚,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这一声厉问令他顿时浑身一僵。 适时,秦九洲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直视着自家二嫂,帮着说了一句:「小姑娘烧得厉害,就让她到休息室躺躺吧,等救护车到了再送走也不迟。」 他母亲眉心皱了一下,却没再反驳。
004,求助,小叔叔秦九洲 休息间。 芳华烧得有点煳涂,只知道身边有很多人在争吵,可她就是听不清楚,声音远得让她抓不住。 直到韩启政急切的声音钻进耳朵,她拼了命的睁眼,才终于恢復了神智,看清了眼前人: 一张脸孔帅气无比,一身白色的结婚礼服也刺目无比,素来爱笑的眼睛,挂满了紧张和着急…… 看到她睁眼,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把脸再度凑近了。 「芳华,你觉得怎么样啊?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他捉住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问得关切,好似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情侣,今天的喜宴也不是他的订婚大礼,身上穿得也只是寻常衣物。 她看着,心头刺痛,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吐出一句: 「我联繫不到你。你的手机一直关机。菊珛告诉我,你今天订婚,我不相信,只好买了头等舱赶来,我总觉得这不可能是真的。可结果,你却真的要订婚了。」 说到最后三字,她嗓音直颤,直视的目光清楚的看到他的脸色在层层发白。 「为什么?」 她必须要一个答案,否则死也不甘心。 韩启政却一把抱紧她,极委屈的叫了出来: 「谁要娶那个女人谁就不得好死。我心里至始至终只要你……芳华,我是被我爸妈逼的,他们断了我所有通信工具……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恨我爸妈……我更恨我自己,不能自立,反抗那对法西斯……」 芳华听完,紧紧回抱住了他,心跟着疼死,果然,他不是有心要相负的。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你真的要订婚吗?」 对于韩家不认可她这件事,她是真的真的一筹莫展。 「也许,也许还是有法子的……」 韩启政忽想到了什么,眼睛陡然一亮,放出了孤注一掷的决然之色: 「你等着,我去找个人,只要说动了他,就一定能护我们周全。芳华,你坐好,我这就去找他帮忙。」 他扶她坐稳,没等她问就飞快的往外奔了出去。 芳华忍耐着等,眩晕了几下后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终沉进了黑甜。 * 衣香鬓影的宴会厅内,韩启政一眼就看到了身姿俊拔似松的秦九洲。 「小叔叔。」 他急步上前,轻轻叫了一声。 秦九洲手上挑着一杯红酒,正和熟人说话,闻言,转过了头,淡淡的盯了一眼:「如果安顿好了,就去找你妈,时候差不多了,别误了吉时……」 刚刚门口接待处发生的事,自是被压下了,订婚仪式会如常举行。 「我有急事,你跟我来一下……」 他上前一把就拽住了他往回拖。 话说韩家这两叔侄,其年纪最是接近,差不了十岁,一个明媚多情,一个冷酷寡情,一个青春飞扬,一个风华正茂…… 此刻,一白一黑,穿着正式的晚宴礼服,一个白礼服红领结,英姿焕发,帅得掉渣;一个黑礼服银领带,神秘莫测,傲气迫人,二人相携,立马就成了全场关注的焦点,却不知他们走得这般匆忙,为了是什么?
005,将心比心,他帮忙成全 韩启政把秦九洲拉进了休息间,当他看到芳华闭眼不醒的模样,惊急的就放开叔叔奔了过去,将其扶起直叫唤: 「芳华,芳华……你怎么了?」 秦九洲则徐步跟上,稳稳的以熟稔的手法给芳华切了一下脉,「只是烧昏了,打个退烧针就能没事……」 话还在嘴里,韩启政却噗通沖他跪下。 秦九洲见状,浓眉一挑,极警觉的退了两三步,继而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打小爱缠着他的大侄子,嗓音凉凉道:「你小子从小到大一有事求我就扮无赖耍花枪,今天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阿政哪敢在小叔叔面前玩花样?」 韩启政一脸正色道:「阿政只是想表明心迹:这辈子,除了芳华我是不想娶任何其他人的,还请小叔叔帮帮我们,别让我爸妈拆散了我和芳华。」 闻言,秦九洲似有所悟,转而在那女孩子身上扫了一圈: 「原来她就是你这些年要死要活想娶的人?」 声音有点怪。 「是。这辈子,我只她不娶。」他点头,语气坚定不无比:「还求小叔叔帮忙成全。」 「对不住,我没法帮。」 秦九洲满口拒绝,转身要走。 韩启政急了,立马八爪鱼似的缠住了小叔叔的大腿,急切道:「小叔叔,你要不帮我,就没人帮得了我了,你这是要逼死我吗……」 这举动,和小时候一般样。 秦九洲皱眉盯了一眼那箍着自己的手: 「松手。」 「不松。」 他反抱得越发的紧了。 秦九洲实在有点吃不消这小子这德性,可又不能把人踢开闹出大动静出来,只得忍耐着: 「我说小祖宗,你早不找我帮忙晚不找我帮忙,赶着今天都要订婚了,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找我助纣为虐,你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家里那一大帮子人是好得罪的吗?」 韩启政立马叫屈:「是我妈根本没给我时间找人帮忙啊……」 「是吗?」 秦九洲似笑非笑,那眼神很是意味深长: 「这个叫芳华的,我耳朵里刮到好几阵风了,全和她有关,你为了她和家里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没见你把人领来寻我为你作主。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吧!」 这话,让韩启政脸色一僵,但他很快忽略了这个问题,再次表起心志来: 「小叔叔,想当初你为了小婶婶,把什么都豁出去了。我告诉你的是,你那会儿娶小婶婶是怎么一个决心,如今阿政待芳华就是怎么一份心,同是天涯沦落人,还请小叔叔将心比心帮帮我,若小婶婶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您能帮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但凡韩家人都知道,韩家小九有个软肋就是他亡故的太太,聪明如韩启政,拿小婶婶大作文章,自然是最管用的。 秦九洲眉心一拧,自是被人触到了痛处,好一会后,才吐着气作了妥协: 「行了,快起来说说看吧,你妈拿了什么事逼你答应订婚的……时间紧迫,别再磨蹭了……」
006,这事,有点奇怪 芳华做了一个噩梦,梦到韩启政欢天喜地娶了别人,把她气得牙直咬,生生从梦里痛醒,却看到梦里那个负心汉正守在床边打瞌睡,俊气的脸孔上浮现着浓浓的疲惫,一只手则牢牢的牵着她的。 她心头一暖,轻轻回握了一下,韩启政就醒了。 「怎么样,芳华,人舒服些了吗?」他问的极关切。 「头不疼了。我们,这是在医院?」 「对,在医院。」 他以手抚了抚她的额头: 「嗯,你的烧……终于退了……昨晚上真是紧张死我了。」 明亮的笑容便在脸上泛开,闪闪发光,帅得扎眼。 他呀,一直就是个好看得不得了的男孩,也是一个爱胡闹、爱任性的人,有时很情绪化。 「我怎么会在医院?」 哦,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昨儿个和人订婚了吗?」 这一问问得有点急。 「放心放心,没订婚,我不用再娶那个女人了。」 韩启政笑容灿烂的扶住她。 「是吗?」芳华不觉一呆,心里有点想不通,「昨天那种情况下,宾客都来了,你家里人怎么会让了步?」 「嗯,让步了。」韩启政的目光轻轻闪了一下,「全是我小叔叔帮了我们。」 「你小叔叔?」 芳华和他认得很多年了,只知道他家家人很多,但具体有些什么家人,他从不提,她也从没问过。 「他竟然能说服你父母在订婚宴都快开宴的时候取消订婚?」 「嗯。」 「那你之前怎么没请你九叔在你父母面前说情?」 这一问,和之前秦九洲那一问,异曲同工。 「怎么说呢,这事其实很复杂的,总之已经过去了就是了……」 韩启政并不想说明昨儿个是怎么解决那一件事的,粗粗略过了,只拣他认为更重要的说,「芳华,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接下去这一年,只要我能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做出成绩,家里就会同意我们结婚……」 「是吗?」 「是呀,你放心,这区区一年,很容易熬的……芳华,这是不是一个天大的喜讯?高兴吧……到时,我要和你生一窝猴仔子……」 他笑得眉飞色舞,无比愉快的憧憬起未来。 可她呢,却笑不出来,反起了忧思。 韩启政出身富贵之家,他爷爷是英籍华人,家里有一个大型的上市集团,父亲是集团内部的领导高层,母亲是全职贵太太,简单来说,他就是一个衔金汤匙出生的贵少,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根本就不知人间疾苦,少爷脾气重得很。 而她呢,只是一个普通小市民出身。 说起他俩的相识,有点神奇,重点是,他们相爱了,互相看上,说好了,一个非她不娶一个非他不嫁。 韩家初知道时,并不在意,那韩启政从小就很会惹桃花,通常是惹上一个,隔三五个月就又会折了另一朵,交女朋友,就像玩过家家似的,根本没办法将他的话当真。 只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一次,他居然认了真,一谈数年,且改了诸多坏毛病。 秦母知道后,找芳华谈过,开门见山就让他们趁年轻赶紧分手,被她一口拒绝了。 初次见面就这样闹了一个不欢而散。 后来的那些日子,韩启政因为芳华,和家里闹过很多次,其父母的态度始终没有变过,就是想让他们分手,可启政从没向家里服过软,只有这一次,家里用了强,非要把他们逼散了。 韩家人并不待见她,韩启政的小叔叔却能说服自己的兄嫂作了这么大的让步,本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她挺好奇那个过程的,可韩启政似乎并不想提他小叔叔的事。 这事实在有点奇怪!
007,原则,婚前绝不同居 在北市住院的第二天上午,芳华挂着盐水睡了去。 醒来时发现床头有花,却不知是谁送的,问韩启政,他也不知道。 当天下午他就办了出院手续,急巴巴的带着她回了南方,他们一起读书一起生活的地方宁市,第一时间将她送回了租来的宿舍,叮嘱她好好休息。 她真的很听话,有去睡觉,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 清晨时分,她被一阵门铃声吵醒去开门,却是韩启政拖一包背一包的站在门口,脸上全是笑,灿烂的就像东升的太阳,如此明媚,会让人轻易忽略掉之前发生的不愉快。 「你……这是干嘛?」 芳华抓了抓头皮,表情有点迷煳。 「我决定了,从今往后,我要和你一起住……」 韩启政大喇喇就登堂入室了。 芳华的眉立刻微微蹙了起来: 「你那边住的好好的,干嘛要住到这里来?」 「省房租啊!」 那语气可理直气壮了: 「家里已经停了我的卡,这一年,我得靠自己熬过去,能省就省一点,你看啊,住在一起,又能省油钱,又能省房租钱,还不用因为工作忙见不着面而生相思病,多好……这和你一向提倡的的勤俭相符合,娴慧如你,肯定会支持的对不对……」 韩启政是怎样一个人,她自是知道的,花钱如流水,总留不住钱,现在知道要节省了,也是被他父母逼上了绝路——他那卡上,也的确没多少现金了。 作为女朋友,她是得给予支持。 可她同时又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 比如说,说好的,婚前不触碰最后底线。 眼见得这小子现在一副双眼发光的模样,心里在想什么小九九,她和他处了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脸臊的同时,却并没有因为他落难了就给他开了绿灯: 「住进来也不是不可以。小微过了年就不回来了,我正愁屋子空着一个人承担有点吃不消。你搬过来正好可以帮我分担房租。」 「分担房租那肯定ok,但我不要睡小微的房间,我要住你那里。」 韩启政道出了心头最直接的念法,更用眼神诉说了他的渴望。 那意思,芳华哪能不明白,脸红了红,却还是果断的抱绝了: 「不行。我妹妹过了年会来和我同住,她要高考,不想住校,以后,她会和我睡一个房间。」 「什么?芳霏要过来?我靠,你要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塞上这么大一个灯泡?」 手上那行李箱应声落地,他是立马哀叫出声: 「芳华,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让我坐实男朋友这个身份啊……我会憋出病来的。」 那模样,就像一个小孩子因为吃不到糖,在耍赖。 芳华脸上一烫,啐了一声,想都不想就扔了一个枕头过去: 「臭小子,又在想入非非了?之前可是说好了的,结婚前绝不同居。要是让爸知道我们住在一起,家里那些事又没有摆平,你觉得你还能去我家玩吗?不怕被打出来?」
008,家教很严:不许好过头 芳家虽是小户人家,但是家长说的话是很有威信的。 两年前,韩启政就见过她父母,在父亲知道他是一个富家子弟后,就曾几次三番说教她:「名份没订下之前,不许在一起。」 父亲认为:「本质上,韩启政是个不错的孩子,家教也好,就是出身太富贵,和我们贫富悬殊太大,让爸爸我有点看不到未来。」 再加上韩家摆出的态度很不好,父亲知道后干脆就和她把话给挑明了:「在阿政没能力为你有所担当之前,不许上床好过头……否则,我打断你的腿,再不许你们交往……」 芳华是个孝顺的孩子,一心牢记家长的教诲。 而韩启政则有点怕她父亲,为此,他从不敢提过份的要求,所以,交往至今,他们的关系止于接吻。 「唉,算了算了……你爸,我真心得罪不起……」 韩启政把行李箱一扔,就往沙发上一躺,抱住芳华最喜欢抱的抱枕,唿吸着上头的清香: 「能住一起就挺好了。我不求别的了。我想要的一切,等结婚的时候,一起通通加利息讨回,到那时,我看你还怎么躲我……」 他嘻嘻笑的沖她挤眉弄眼。 芳华不想理这个色眯眯的傢伙,将他的行李拖着,往小微的房间进,打算给他整理整理,这人在生活上啊可会一团乱了。 果然,打开他的行李箱,当真是乱塞了一通,袜子啊,内裤啊,就滑了一地。 她看着直嘆气:「阿政,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自理啊……瞧瞧啊,乱七八糟的……」 「嘿嘿,我会弄的,我会弄的,只不过出来时太急,没好好折……你别动,身体还没好痊呢,我来,我来,保证收拾的妥妥的……你在边上指挥就好……来来来,老婆大人,请坐请坐,对了,我还给你买了早餐……你呢,一边吃,一边看着就行了……」 她要帮他忙,他不许,让她坐好,一边叫着「老婆大人」,一边还给她递上热乎乎的爱心早餐。 芳华看在眼,是又暖心又无奈,嘴里却轻轻啐了一口:「谁是你的老婆大人了,不许占我便宜……」 私下还是甜丝丝的。 这个人吧,在别人面前,一向是很霸道的,可在她面前,他总服服贴贴,两个人纵然闹了别扭,最后低头的也通常是他。他常说,男子汉就不该和自己心爱的女人斗长气。 怎么说呢,他是一个又让人头疼,又让人心甘情愿爱得死心踏心的男孩子。 芳华心里一早就认定了他,但是,她不会因为这样一种认定,就轻易交付自己的身子。 一是因为家人的叮咛,二是因为那句话吧:太容易得到就不会好好的去珍惜,所以,不到那个时候,她绝对不给。 当天晚上,韩启政在她房里腻歪了到11点多,还是被她轰了出去。虽然看着有点于心不忍的,但原则问题,她绝不玩笑。
009,缺担当,配不上你 芳华没两天就全好了。 这两天,全是韩启政侍候她。 好吧,其实也不能算是侍候,就是帮着倒倒水,叫叫外卖,盯着她吃药,不许她洗衣做饭。 韩启政不折不扣是个大少爷,那是事实,平常时候,他不会做饭菜,却挑食成性,花钱没计划,喜欢无拘无束的玩,对于未来没有多少规划…… 芳华和韩启政在一起,起初多数是她在照顾他,后来,渐渐的他也学会如何照顾女生了。 当然,这人也只会对着她时知道要照顾人,和别人一起时,根本就不知道体贴是何物。 「不会吧,你这是和韩启政同居了?」 身子好痊的第三天,韩启政出去找工作,菊珛找了来,看到客厅内多出了一些男生用的物件,便惊讶的问起好朋友。 「没有。」芳华把理由说了。 菊珛却很是忧心,很怀疑、很严肃的逼问起来:「你确定你能把持住?」 「……」 「别被他一哄,就头脑发热,把什么都给了。」 「……」 「我告诉你,你不给,他没得到,可能还吊着一股劲儿想着和家里斗法要把你娶了,万一你全给了,他一旦被家里逼急了,就会把你给甩了。」 「……」 「男人都这样,没吃到嘴里,你是最好的,一吃进肚子,就不会正经把你当回事。」 这般说,也是出于一片关切之情。 芳华自是明白的:「是是是,我知道。过几天我妹妹就会住进来。有我妹妹看着,他不敢放肆。他最怕我爸了。我也不敢惹我爸不高兴。」 菊珛这才松了一口气:「其实芳叔叔担心的没错,我也觉得韩启政缺了点担当,这傢伙,除了家境比一般人好了那么一大截之外,就现在他那脾性,小孩似的,真心有点配不上你啊……你可是我们系里出了名的才女。」 作为好朋友,她直为她叫屈: 「瞧瞧啊,这一次,要不是你跑去逼他,他就瞒了你订那婚了。这婚一订,你就是第三者。他这也太能被家里牵着鼻子走了……芳华,我真心觉得啊,你想进韩家大门,难啊,就算进了,这韩家的媳妇,也绝对不好当……」 这些道理,芳华哪能不懂? 「走一步算一步吧!阿政还年轻,一个被家里宠坏的男孩子,要蜕变成一个有能力有担当的男人之前,总得经歷一些什么的。时间是一块最好的磨石,我愿意陪他一起奋斗。」 她深信,韩启政是一支金光闪闪的潜力股。就算他不是潜力股,很平庸,也没关系,两个人一起好好的过日子,那才是最最紧要的。 菊珛听着嘆息,托腮摇头,感慨良多:「这韩启政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对他着迷。」 「不说这个了。我有事问你?」 这个话题有点闷,芳华岔开了。 「什么呀?」 「阿政说那天是他小叔帮了我们,你有见到那人吗?」 「没,那天我一早就被我舅舅带走了,他还怪我带你去找麻烦,把我骂了一顿。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随便问问,只是觉得他小叔挺不得了……」 「我听我舅说,韩家年长那代人,兄弟姐妹很多,且一个个都很不得了。不过,他小叔叔肯在那个时候,愿意顶着得罪一大帮子的人,帮你们退婚收拾烂摊子,看来人很不错。」 芳华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
010,她是管家婆,他心甘情愿被管 傍晚,韩启政从外头回来,神情有点怪怪的,一进门就一把抱住了正在收衣服的芳华,什么话也没说,让她感觉他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工作找得不顺利?」 「唉,别提了,面试了几家,知道我没什么工作经验,都没录用……」他把下巴搁在她肩头上嘆气:「我还瞧不上他们呢,就那点小钱,不够我上一趟馆子的……」 说着还撇了撇嘴。 也是,人韩大少爷花钱一向大手大脚,而一个大学生才毕业,又没上过班,不走关系靠自己能找到的工作,能拿到的薪资真心不会多,就他那眼界儿,哪看得上眼? 就因为这个原因,去年他毕了业,就没正经工作过,一直由家里供养着。 「我说,大少爷,普通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别嫌弃那小钱,重要的不是钱,而是工作经验……那得靠时间积攒……」 她拍拍人的手安抚着。 「我只是觉得为了那点小钱,就把自己卖了替他们跑腿有点不值……只要有本钱,往股市投进去炒一炒,一天赚得就是在那些小公司里上一年班的总和……」 说到炒股,韩启政脸上就发光,做梦似的。 芳华却头疼了,立马推开了他,转头一脸正色道:「炒股赚的钱,来的容易去的也快,你不想想先头你从家里借的钱后来是怎么全没的?阿政,你答应过我的,以后再不碰那东西的……」 这话一下让韩启政泄了气:「可除了这个法子,其他工作都太不自由了,无聊透底……」 「无聊也得做,再说你也没本钱去炒,千万别跟我说你想去和朋友们借……不行,这一年,你给我脚踏实地的工作,别想歪门邪道……」 她郑重其事的警告,就怕他会欠下一屁股债,到时又被家里拿住了把柄,受制于人。 韩启政很郁闷,随手一捞,又把她捞住抱着,投了降:「知道了,知道了,管家婆……我怎么就被你管得死死的,却还这么心甘情愿呢,瞧瞧,我真是爱惨你了……」 说着,他故作不甘心的狠狠亲了她几下。 这样的亲热,他们之间,常有,只是,这几天,他亲她,每每都能亲出火。 她有点怕,直讨饶:「别闹了,我收衣服呢……这几天你这是怎么了,老爱亲我抱我……有点过了……」 「不行吗?你是我老婆,我不能亲不能抱吗?」 就像连体儿似的,他就是黏着不放,还想亲。 她忙捂住他那张爱祸乱的嘴,瞪着道: 「撒什么谎?你有心事当我瞧不出来呀?」 这两天,他一直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晚上还做噩梦,她正好听到了,去把他叫醒后他就抱着她不肯放了——反正啊,他挺反常的。 他一怔,随即一嘆,神情变得颇为感慨,咕哝道:「在你面前,我还真是藏不得半点心事……」 「到底什么心事,快说来给我听听。」 她催促,想知道他心里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011,他怎么古怪,怎么离经叛道了? 「怎么说呢?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被爸妈闹了这一出之后,我总有后怕。芳华……」 他深深的睇着,手指抚上她好看的脸庞,神情一下就变得痴痴的。 「我只是怕失去你,怕你一个意志不坚定,我们就会分开……特别是今天,面试面得这么不顺……我烦躁得很,忽觉得自己很失败,这几年的书白读了,现在遇事,才知道傍着祖荫度日太过幼稚,靠自己撑起一片天才够男人……」 呵,看来,这几天,他想得很多,能这么反省还是不错的。 芳华听着,不觉笑着轻轻触了触他的额头,「傻,我怎么会和你分开呢……这辈子,除非是你先负我不要我,否则……」 「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芳华,这一生一世我肯定缠你到地老天荒……」 他把嗓音提高大半截,一双明澈的眼深深的盯着,认真极了,说得就像是在对天起誓似的,嘴巴甜的就像抹了蜜的。 她不觉心里一甜,「是是是,我们呀一定会白头到老的,你呢,也别这么紧张了。」 抚着他的俊脸,她轻轻搓了几下他那脸,不想他这么惶惶惑惑的,就转了话题,「对了,这一次我们能度过这个难关,全是得了你小叔叔的帮忙,阿政,要是有机会,带我见见你小叔叔,我想当面谢谢他……」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这个恩是天大的。 谁知韩启政的目光又闪烁了起来,「你要见我小叔叔?」 芳华打量着道:「不行?」 他的神情有点小不对劲,可她不知道不对劲在哪。 「其实也没什么好见的。」 他慢吞吞说道:「我小叔叔性情古怪的很,家里就数他最离经叛道了,平常喜怒无常的,我不太敢和他亲近,还是算了吧……以后我们结婚的时候,再见也不迟……再说,他是个大忙人,想逮住他可难了……」 也不知为什么,她听着,总觉这是一种委婉的搪塞。 莫名的,她的好奇心越发重了,「他……怎么古怪,怎么离经叛道了?」 韩启政终于放开了她,去倒水喝,似乎不想说,转头看到她还在等他回答,这才说了几句: 「我小叔叔啊,年轻时候为娶一个女人和家里闹翻过,闹得可凶了……听说是个很不干净的女人,一点也配不上我小叔叔。可我小叔叔就像着了魔似的,非她不娶。」 这经歷倒是和他们现在的处境有点像。 「那后来呢?他们结婚了吗?」 「结了,小叔叔和家里断了个干净,恁是把人给娶了。」 「你小叔叔倒是个情种。现在,你小叔叔和家里和好了?」 韩启政古怪的斜了她一眼: 「和是和好了,不过也就是这几年的事,主要是后来我小婶婶没了……再后来,他思念成魔,找的小情人一个个像极了我小婶婶……总之,用你们女孩子的话来说,现在的他,简单就一人渣,我要是给他罗列一张风~流史,你肯定就噁心上了……好了好了,不提他了……」 芳华不觉拧眉:一个那么痴心的人,后来竟会变得那么差?
012,酒店,再遇九先生 身子好痊的第三天,芳华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你爸收受贿赂那档子事已经查明白了,是我以前一个学生帮得忙,人家现在做了律师,很厉害的……」 「芳华,你要有空就回来一趟,你大哥在部队回不来,你是家里的长姐,理应和我们一同出席,一起好好谢谢他。」 「对了,阿政要是有空也一同来,我挺想和他说说话的,关于你们俩的事,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想交代他几句……」 年前,芳华的父亲被人举报受贿,韩启政说的会帮忙,谁想年还没过完,就失了消息,之前芳华那么急的找韩启政,另一个原因就是想问他,他家里到底能不能帮忙。 这两天,他们回了宁市,但她没再提父亲那个事,韩启政为了她和家里闹成这样,现在的他怎么可能还帮到她。 她本来还在愁呢,想不到事情居然已经解决了? 芳华当天就往家赶。 韩启政没能跟去,他妈进了医院,要开刀子。 按道理,芳华这个做女朋友的也该一起去,但她清楚,自己去只会遭他们反感。于是,小情侣匆匆又分开了。 回到家,母亲知道韩启政没来,忧心忡忡直嘆气,说:「你们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有个结果啊……」 芳华给不出一个回答,只能噤声沉默。 …… 感谢宴订在一家五星级酒店。 这种地方,本不是芳华他们家出没的地方,可既然请人吃饭,当然得找最好的地儿叫一桌顶好的饭菜才能聊表诚意。 吃得差不多时,芳华上洗手间,经过一处豪华包厢,那门直开着,某张叫人过眼难忘的脸孔,再次跳进了她的眼帘。 剑眉星眸,淡笑如风,看似平易可亲,实则威慑逼人。 是那个在北市借了她外套的男子。 一想到家里还挂着的衣服,她不知不觉就顿下了步子,却见包厢内,人人以他马首是瞻,一个个刻意奉承之态,让人不禁暗自揣测起那人的身份来。 「九先生,这一杯酒,我先干为净啊,有您九先生一句话,我们这边的经济肯定会有一个质的飞越。」 「对对对,九先生,我们敬您,并热切期待今后我们之间的合作……」 「是是是,九先生,我们是做梦也想不到啊,您会看中我们这地方来发展您的下一个目标……」 一个个拍马屁拍得可熘了。 那九先生呢,淡淡笑了笑,轻轻扬了扬酒杯: 「身子闹坏了,之前医生叮嘱让将养,所以今天我随意,你们尽兴……至于合作的事,隔个几天再喝茶细聊……今天主要是我谢你们,多吃菜,我买单,大家一定玩得痛快……」 「哪能让您买单啊……」 「对啊对啊,既然来了我们地头上,当然是我们尽地主之谊了……」 …… 芳华没再多听,回走时想了想:一直把人家那衣服搁在自己这里总不是那回事,时间一久不还回去,只怕会被启政扔掉。她查过的,那衣服定制的,很贵很贵,真要被那大少爷给扔了,她可赔不起,找个机会还了,也算了却了她一桩心事。 思前想后,芳华给家人打了个电话要另外办点事,想等他们散了宴再去找那个九先生一趟。 晚上十点多,芳华终于等到了这个九先生。
013,九先生,请留步 復古奢华的大厅门口,灯光璀璨,气宇轩昂的九先生,身姿笔直似松,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行看着不富即贵的随行人员,脸上则挂着一抹得体的笑,正与他们应酬着。 此人此刻的神情,看似亲切,实则疏离,举止投足之间,半隐半露的威势,轻易能让旁人自觉矮上三分,并甘为他低头。 芳华看着惊心,想着,这个人比起她家阿政,想必大不了多少岁,阿政还似一个没长开的任性孩子,只爱玩闹,不务正业,野的很,这个人呢,却已是人中俊杰,大家之气毕露,泱泱之风尽显,差别还真是大。 她忽觉得压力十足,生了惧意,一时犹豫要不要叫住他? 眼见得他就快要出门口,嘴巴一动,她不自觉就叫出了声: 「九先生,请留步。」 柔而亮,咬字清晰,就像那珠玉之声,无比动听,立马就把那一行人给叫停了,一个个张望了过来。 也不知是谁在那里低低叫了一声:「咦,这谁呀,长得倒是好看……小明星似的……」 另有人马上应了一声:「什么小明星呀,这是芳明昊那二闺女……原来她认得九先生,怪不得了……」 这一句「怪不得了」,语气有点古怪。 芳华的确是长得好看的,这样的夸赞,她已不止一次听到。 只是今天,被这么多成熟的社会上的人用如此眼神看待,背上不觉就生了不自在。 九先生也转过了身,清冷的眸光在他眼底闪了闪,笑意就像那西下的残阳,一下子收尽余光,而整个人变得越发深沉,其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让她越发感到压抑。 这人是不好招惹的,可偏偏她还欠他一件衣裳。 「你们先回吧!」 九先生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露出惊艷之色,也不知有没有认出她,只淡淡注视了她一眼,就转过了头: 「k歌就不去了,熬夜伤神……等一下我就回酒店……关于合作,三天后再细谈……」 那些人这才离去,不过走得时候却是频频侧目。 最后,只留下其身边一个看似助手的人,候在几步远处,手上还抱着一件纯黑大衣。 「有事?」 九先生转头问,钢琴似的声音,透出一些暖色。 「是这样的……呀……」 她急步走过去,每走近一步,她就多几分紧张,待想停下来正经说话时,只觉得脚上那双不太合适的硬底运动鞋勐得一滑,伴着惊唿声,她稳了稳身体,却用力过勐,便造成了往前沖势,直接沖向了九先生,还把九先生扑得倒退了数步,直逼到了墙壁,发出了一记闷哼之声。 稳住时,她的唇上传来了一阵隐隐的疼,等回过神时,只觉得唇下贴着一片软软的肉,一阵淡淡的带着红酒香的气息,正沖自己的脸喷着,线条优雅的男性唇瓣,距自己不过几厘米的…… 这绝对是一个惹人遐思的香艷画面: 金璧辉煌的大厅门口,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壁咚了一个长相不凡的成功男士。 惹来进出之人侧目,那是必然的事。 甚至有人用手机,咔擦一下,居心叵测的将这一幕定格了下来。
014,他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周遭人的眼光,芳华根本顾不上,事情发生的那一瞬间,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脸孔顿时涨得通通红,忙推了那双扶住她腰肢的手臂,紧张的直叫:「对不起,对不起……」 视线里,九先生那线条刚毅的下巴上,多出了一抹鲜红的血迹,刺红了她的眼。 貌似,是她的牙齿,在他身上制造了一个血淋淋的惨案。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她居然……把人给磕伤了。 「先生,您没事吧,您下巴上出血了……」 助手一看到那血迹,脸色一变,急忙询问。 九先生伸手往伤处抹了抹,眼神深沉的难以名状,看不出这是恼了,还是怒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忙取出了自己的帕子,上前给他擦。 他竟没躲,好似并不觉得她这样做是一种冒犯。 倒是那助手沖她露出了错愕之色,她才意识到这举动不太合适。 想退,他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一阵清凉感,厚重感,包住了她,令她莫名一惊,急抽了手,帕子却被他抽了去。 原来他是想要她手上的帕子。 她慌着把手藏到背后,觉得整只手都酥了起来,有点失去知觉,心跳快了不止一倍。 九先生却执着帕子,按在了下巴上,嘴里则懒懒的接上了话:「你倒真是爱滑倒。」 「……」芳华尴尬极了,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句话:「是……地面太滑了。我没……没留心……」 外头雨雪夹加的,大厅处的地面自会湿潮,这是理由够充足。 「哦……」他点头点的认真,「看来,真难为你家家长了。以前那十几二十年,能把你好端端养活到现在,也是本事。」 闻言,她的双颊立马烧了起来:自己从来是稳重的,也不知到了他面前,每每出糗,真是活见鬼了。 「我也不是常摔倒的……只是遇上你时恰巧就摔了……」 可能是八字相冲。不过,这话她自不敢说。 「说吧,什么事?」 这个男人终于言归正转,也算解了她的困窘。 「就是想问九先生要个联繫电话,先头先生借下的衣服,我已经干洗好,不过不在这里,等我回去就寄还给您……」 说到正事,她终于吁了一口气。 「你要把外套寄还给我?」 九先生目光深深的,黑沉沉的眸子翻腾着古怪的波澜。 「对!」 「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不知道,所以想请教一下您的姓名,以及收件地址。」 要不然也不会堵在这边等他。 适时,一阵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助手把手机递了过来:「先生,您的电话。」 他瞄了一眼,接过,却没接,也没再理会她,而是往外去了。 直到快出大门口时,他方才扔来一句话,「阿中,给她一张我的私人名片。」 「是!」 那助手很快递上名片,一欠身,跟了上去。 芳华接过,低头看,一张特制名片,纯黑的,上面只写了一个名字:秦九洲。 名字倒是很大气。 只是,上头只有名字和手机号码,没地址啊,这让她怎么寄还?
015,怕他看上那丫头? 铃声响了一路。 直到坐进车里,秦九洲才接通了电话,目光透过被雨水打湿的玻璃窗,望着酒店大门口那快步走出来、婷婷玉立的身影,开口第一句是:「我在忙,阿政,有事么?」 打来电话的是韩启政,他在那边轻轻的说话,想来是偷偷打的:「晚上好啊,小叔叔……」 「哼,有事就说,别给我绕弯子。」他找了一个合适的坐姿,说得直白。 韩启政在那里嘿嘿一笑:「我只是想谢谢你,这一次这两个忙,阿政我永生不忘……关于芳叔叔的事,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好说,不过,有个事,我挺奇怪的:芳家这件事,为什么你不想让他们知道是你找关系解决的?」 他淡淡的问,看到台阶上的芳华沖入雨中,拦了一辆车,走了。 她竟不知道他是谁? 启政这小子是怎么向她解释订婚突然解除这件事的? 「这事啊,我以后再告诉你好不好?」韩启政不想说。 「哦,那你打这个电话纯萃就是为了谢我?」 肯定没这么简单——小时候,这小子是很黏他的,后来大了渐渐就疏远了,一般没事,根本就逮不住他影儿的。 「谢是一码事,另外就是,我妈病了,在医院,我守在这边呢……」 「嗯,这事,我知道。」 「呃,我的意思是说,尽几天孝道那也应该,可我就怕妈借着生病把我绊在身边,小叔叔,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一次,想法子把我弄出去……」 果然又不是好事。 秦九洲示意助手把车开起来,自己则一边用帕子压着被磕出血的地方,一边接话道: 「嫂子这一次是被我气病的。所以呢,恶人我是不会再当第二回了。你妈病了,那你就好好陪她一阵子。既然家里答应给你一年时间,就绝对不会反悔。你和你那小女朋友来日方长,相守也不用急在一时的……」 闻言,韩启政立马急了:「小叔叔……别呀……我不想待在这边……我想回宁市去……」 秦九洲沉默着,手指在轻轻的摩挲着那个帕子,上面沾着淡淡的女儿香,很清雅迷人,慢吞吞就转了话题: 「说来,我还没正式和你那小女朋友见过面,如果我能把你弄来这边,找个时间,带她来见我?」 「啊?小叔叔想见芳华?」 韩启政的声音微微变得有点不自然,似乎很排斥这件事。 「不该见吗?」 「该见,该见,只不过她是个很能害羞的姑娘,家教又严,没被我爸妈认可,却来见我家里的其他人,她觉得不好,要不然我早带她来见你了……这样啊,等我熬过今年,到时再正正经经的把人领进家里来拜会所有长辈?小叔叔你看如何?」 那姑娘,很能害羞?不见得吧! 他怎么看着很有主见,很勇敢啊…… 秦九洲勾了勾唇角:「也好。」 「那小叔叔能再帮我这个忙吗?」 「不帮。」 「哎呀,小叔,别介啊……」 没再废话,秦九洲果断的挂了,靠在那里,凝着脸色,望着窗外的繁华一掠而过,脑海忽灵光一闪:那小子这么推三阻四的,难道是在怕他看上那丫头?
016,对于未来,她颇为茫然 芳华回去宁市时,带上了妹妹芳霏。 芳霏是个乖乖女,在读高中,之前一直住校,但这番过年前她同父母说,不想住校了,宿舍拉灯太早,会影响她复习。 「姐,你这是和启政哥本垒打了?」 一踏进客厅,芳霏一眼看到了一些未来姐夫的东西,顿时惊唿直叫。 「什么邪恶思想?」芳华不由得敲她的头,「你姐我可纯着呢!你启政哥也没你想得那么不正经。只是同住,省房租。」 闻言,芳霏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那我住进来岂不是成电灯泡了?」 「有你在,我才有理说得清,要不然,哪天老爸老妈过来突击检查,我就完了……来吧,给你收拾一下……你和我住一屋。以后呢,我们俩用房里的卫生间,公卫让阿政用……」 芳华把妹妹的东西放进自己的房间,很细心的给收拾起来,回头时,只看到芳霏在床上打滚,很欢快的笑着,「嗯,那就趁姐姐还没嫁,我再黏上一阵子。哪天姐姐要嫁了,启政哥肯定不让我们晚上一起睡了……」 「什么呀?我和谁睡,还要让他批准的吗?他可管不着。」 她打开衣厨一边整理,一边说,一眼又看到了那件特制的羊绒大衣,脑子不自觉就浮现了那个酷酷的身影,心里莫名感慨起来: 想阿政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可她却敢管着他,而那个秦九洲,光是瞅着,心头就莫名生惧。 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是啊是啊,姐姐本事就是大,居然能把启政哥治得服服贴贴的……」 芳霏盘坐在床上,双手合什,青春焕发的脸蛋上全是憧憬之色,「等上了大学,我也要找个能被我管着的、且对我死心踏地的男孩子当男朋友。姐,你是不知道,现在学校里条件稍微好一点的男生,都玩两面三刀,讨厌死了,我很欣赏启政哥对你这么多年的一心一意。太难得了。」 芳华沉默。 是的,很多人都这么说,说韩启政待她有多好多好,只是,他骨子里的不成熟,却也让她吃了不少苦。 再加上他条件那么好,真得很让她觉得很压力山大。 「小霏,以后找男朋友,找个背景简单点的知道吗?家境好的,都难侍候……」 芳霏见姐姐说得感慨,敏感的觉察到了什么,走过来拥住她问:「姐,你和启政哥又怎么了?」 忽有了一种一吐为快冲动的芳华,终于忍不住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说了,说完,又嫌自己大嘴巴了,又紧跟着叮嘱了一句:「这事,可不许和家里说啊!」 芳霏皱眉,把姐姐抱紧了,觉得姐姐可怜极了,说:「还好,我姐是女战士,再一次悍卫了自己的爱情。」 芳华苦笑,心里有万般无奈:谈个恋爱,就像打仗似的,与她,真是太辛苦了。 唉,如此状况,也不知何时才能得个圆满。 对于未来,她颇为茫然。
017,韩家很可怕,她被封杀 晚上,芳华正要睡觉,手机响了,打电话过来的是编剧老师。 「哎呀,芳华,你什么时候把韩家给开罪了呀?」 一接过,老师噼头就问:「我们的事,这下全黄了……」 语气很急。 芳华心头咯噔了一下,勐得坐起,失声问道:「怎么会黄了?」 「韩家人已经放出话来了,不许任何人带你,更不许任何单位用你……听说你害得韩启政退婚了?」 所以,他们就这么打压她? …… 挂上电话,芳华沮丧极了。 芳霏不明就里,打着哈欠凑过来问:「谁的电话,脸怎么一下子就哭丧了?」 芳华摸着自己的脸,直嘆气:「之前说好的那个活,没了,连带的,还害得李·老师也倒了霉。说是阿政家里人做的。看来实习,我得另找份工作了……」 芳华读的是新闻传媒,且是这个专业的才女,生平志向是做一个尽心尽责的新闻记者。 但,上大学的第一年暑假,因为阿政,她得了机会,进了某剧组打工,幸运的被某个有点知名的编剧点名做了助理,一起参予了某部剧本的创作。 之后,这本电视剧本播出深受好评,她就此得了那个编剧赏识,说她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 于是,这两年的寒暑假,她一直就由那编剧带着,一边帮着打杂,一边混人脉,竟就对编剧这份职业生了兴趣,梦想着未来有朝一日可以名正眼顺的在编剧一栏加进自己的名字。 这不,去年下半年,某剧组就和她以及编剧老师约好了,会给她们一个活,且是一个大制作——一旦签下合同,一旦拍摄完成,这与她将是一次重要的人生转折。 结果因为韩启政,这个机会就这样失去了。 「韩家也太不地道了。」芳霏一下就气极败坏了,坐起直拍被面:「他们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就来欺负你,毁你的职业生涯,太不要脸了。这么不留面子,这是摆明了不想让你进韩家啊……」 芳华抱着枕头,闷声不吭,心里烦死。 第二天,芳华给那制片人打了电话,「汤先生,真得不能再给一个机会了吗?即便我不能参加,李·老师和你们合作多年,难道连她也要被刷掉吗?」 「对不起,你得罪的可是韩家,这个圈子,现在谁都不敢用你了。李·老师是受你之累……姑娘,大家都是为了生活,你还是另想办法吧,以后别再找了……」 匆匆就把电话给挂了,害她想再多求一句也不行。 她噎住的瞪着手机:郁闷啊,像她这样如此微不足道,韩家至于要这么狠,封杀了她? 有点不信邪,她另外打了几个电话,是某几个对她写的东西感兴趣的制片方: 「小姑娘,你什么人不好得罪,去得罪了韩家?往后头,这个行业,你肯定是不能混了,还是趁早另谋出路吧……」 芳华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几年好不容易走出来的一点圈子,就这样被韩家轻飘飘一句话全给毁了? 韩家的影响力有多可怕,她终于深刻领会到了……
018,受的委屈,悄悄咽下;还外套,秦九洲约见 早餐后,芳霏去学校报到了;芳华还没开学,在家发呆,面对眼下这个境况,有点一筹莫展。 这时,专属阿政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抓过来接听。 「嗨,宝贝,想不想我,我可想死你了。怎么办,我恨不得马上坐飞机回去,把你抱住狠狠亲个够。」 启政很会哄女孩子,嘴巴素来就甜。 「说正经的,你妈妈怎么样了?」 女孩子听到心上人这么说,多是高兴的,但此刻的芳华心情很糟,语气也是闷闷的,心里很小人的想:韩妈妈生病,会不会是韩家想拆散他们的另一种障眼法。 「好着呢……只是借着生病,要留下我陪她几天。我不好惹她再生气,所以只能在这边多留些日子了,你要是想我了,我们就视频。」 这个消息实在不太好。 可她又不能反对:启政是她的男朋友,更是他父母的儿子:即便他父母再如何反对他们在一起,那份血亲之情是斩不断的,母亲生病,做儿子的当然该陪着,否则就是大不孝。 可她就是怕,这样两地分居久了,势必会产生某些不定因素。 「你好好陪着吧,我这边……没事。」 被封杀的事,她没说,不能再让他去和家里人闹了。如果想要有将来,彼此的关系就不能处得太僵。她不想他难做人,受的委屈,悄悄咽下了。 「你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韩启政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低落,立马关切的问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昨晚和芳霏睡,睡得不太好。」 终究什么也没说,就那么闲闲的和他绕磕足有半小时,随即挂了。 后来闲着没事,她上网在几家实习单位投了简歷,快11点时,她去换了一件衣服,想出去吃碗面,却再次看到了那件衣服——秦九洲的外套,挺刮无比的挂在她衣厨的中央,显得那么的醒目。 想了想,她找出了那张名片拨打了那个号码。 一阵动听的英文歌过后,那个悦耳的男中音便钻进了耳内:「秦九洲,哪位?」 她突然记起之前自己都没自我介绍过: 「秦先生,您好,我叫芳华,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您给过我名片,不过,您的名片上并没有地址,所以,我想向您要一下地址,今天就把外套给您寄过去。」 「不用寄。」他言简意赅。 她一愣:「您的意思是,您不要这件衣服了?」 「百汇街1226号光影大厦,你现在过来吧!等一下我会在光影餐厅用餐。」 …… 一个小时后,芳华来到了光影大厦。 看着那高高的建筑,她忽想起,这是一家影视公司就是这几年新兴起来的,前身是一家三流的小公司,这几年越做越大,曾拍过几部口碑不错的影视剧,其幕后老闆却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据说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走上台阶时,她看到大厦正前方,设着一张招聘海报。 这边在招人。 或者,等一下她可以去试试?
019,你这是准备沖她下手了? 从电梯出来,秦九洲听到身边的东坡吹了一记口哨,语气极为轻快,「哎哟,我瞧见谁了?小仙女怎么跑这边来了?」 东坡的眼界高,见识过的女人,如过江之鲫,但凡重要的角色选拔,他都爱去凑个热闹,亲自挑选挑选。 他常嘆:「世上这世道,有点悲哀,什么都是人工的,就连美女也是后天人工的多,看上去好看,捏在手上全是胶做的,哭个鼻子都能把鼻子哭没了,天生的美女真是太少了。」 不过自从那次从北市回来,他就不止一次跟他说:「你们家那臭小子,平常是惯能胡闹的,但这挑女人的本事倒是一流,居然就挑了一个纯天然小仙女。气质还槓槓的……」 这小仙女,指的是芳华。 顺着他看着的方向,秦九洲果然就看到那个小仙女:穿着学生装,一身的清纯,一头黑髮自然卷,却被束成了一个马尾,扎在后脑上一跳一跳的,显得格外的青春,侧脸被阳光打得晶亮,那肤色不擦任何粉底,却细腻透明,正冲着那墙上的招聘告示看得认真。 轻盈灵动,天然剔透,却又坚韧异常,是个好姑娘。 他默默看了一眼,转身进了餐厅。 东坡却轻嘆了一声,跟上去时嘴里嘀咕道:「白白便宜启政那混小子了。照我说啊,你就不该帮这个忙的。他们真要是分了手,你才有机会啊,难得看上一个……」 冷不伶仃就对上了一双凉嗖嗖的眼,他忙闭了嘴:「当我没说。我只是替你可惜。平故为了那小子,就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何苦来哉。」 秦九洲低头,若无其事的翻起菜单:「将你那些歪心思放在正事上,好好想一想法子怎么找个合适的人,把那个空缺给补上才是重要的。点餐,我下午飞香港……」 东坡不太死心,瞧他这么不在乎,就因为那小仙女是他侄子的女人,他就没想法了? 可他不敢再问,顺着他的意思就转了话题: 「我看吧,那位提的要求也不是很高,现在这社会,人才最有讲条件的资本,不如我们也退一步……」 「我不会多给一个子。按合同办事,养叼了他们为难的只是自己。」 秦九洲的态度毫无妥协:「找人替了。除非他自己把条件降下去……」 东坡露出了难事。 这时,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东坡也瞄了一瞄,是个陌生电话。 秦九洲接了,电话里传来女子清亮如莺啼的嗓音:「秦先生,我到了。」 「嗯,我在光影餐厅南半间9号贵宾座。」 而后就挂了。 「居然有女人打你的私人电话,谁呀?你什么时候把私人号码给人了?」 东坡立马忘了正事,双眼发亮,稀罕极了。 秦九洲斜眼往某处看了一目:「来了……」 东坡顺着一瞅:哎哟,小仙女居然送上门来了。 「她……是来找你的?」他惊怪之极,还刻意把身子倾了过来,以表示他很震惊:「你这是准备沖她下手了?」
020,「强wen」,为什么他要这么紧张她? 芳华找到了九号贵宾座,一片珠帘下,这边自成一处幽静的角落,秦九洲正和一个满面笑容的和气男子用午餐。 她瞄了一眼,这男子有点眼熟,好像之前见过。 「秦先生……您好,这是您的外套,我已经干洗过,现在完璧归赵……」 她用词极为客气,恭敬的把那袋子捎了过去,却一眼看到了男人下巴上的小伤口,微微的红,烙在那张堪称完美的脸孔上,显得有点刺目。 想到那是她制造的,以及被他抱住时那种宛若被铜墙铁壁被包住的滋味,她就极为不自在。 长这么大,除了韩启政,她几乎没和其他男生有过这样的接触。 秦九洲没说话,放下手上的餐具看她,目光深深的,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哎哟,原来是来送还衣服的呀……有心了有心了……」东坡笑着忙把那袋子给接过去搁到了边上,很自来熟的打起招唿:「芳小姐,用过午餐了吗?要不,一起啊?」 眼神里充满了兴趣。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怎么知道她姓芳? 几丝疑惑,在她眼底一闪而过,但她没有问,只轻轻道:「哦,我在来的时候吃过了,谢谢……那,再见……」 她拘谨一笑,就像那三月间悄悄飞落的梨花,轻轻的,极淑女的转身,想逃离这个地方。 那道伤疤,让她浑身难受。 那个男人,看着好似很温和,但她就是觉得他很有侵略性,直觉告诉她,不宜有过多交际。 「呀……」 转身却和进来的服务生生生撞上,那人手上端着一壶茶水,当场倾倒,滚烫的茶汤外溢,直往她手上泼下来。 她一疼,本能的往后一退,也不知被什么绊倒了,身子往后一倾,就要摔倒。 同一时间,有只手一把抓住了她另一只手,那么一拉,她变后倾为前沖,勐得沖那张让人过眼难忘的脸孔上撞去,两人一起往后栽…… 下一刻,她的唇,贴到了他俊挺的鼻樑上,一股淡淡的蔬菜味道,适时逼入鼻子里,唇下的骨感,以及温热,令她的唿吸一下就停滞了。 「哐啷啷……」 耳边,摔破声应声响起。 「对不起,对不起……」 侍应生惊慌道歉。 东坡没理会,一脸的目瞪口呆,看着小仙女强压着自己的老闆在对面的长沙发上,把老闆给强吻了——画面是何等的香艷。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女人这么撩过老闆,哎呀呀,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了。 芳华呢,窘色如火如烧般在她那白皙的脸孔上翻滚起来,她忙撑起,狼狈的直叫:「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的……」 都不知道要怎么道歉了。 话音未落,手却被他给捉住。 她一愣,只看到他沉着脸审视了一眼那被烫红的地方,紧跟着,便把她拖了去,在她不明就理中,就来到了洗手间,龙头一按,哗哗的水就往她手上沖了下来。 「别动,茶水烫的很,沖一下。」 他低低的叮嘱,刚毅的侧脸,因为这句话变得格外柔软。 她看愣了神,总觉得他体贴的有点过了:他们是陌生人,为什么他要这么紧张她?
021,我不吃人,你不用紧张 「我没事。」 芳华轻轻道了一句。 一道晶亮的光,忽然刺进了她眼睛。 是一枚婚戒,外形并不如何如何奢华,但显得精巧别致,上头好似刻着一些图案,另镶了一些小钻,看着应该不会特别贵重,至少比他手腕上那块名牌要廉价的多。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它彰显了他是一个已婚男人。 这么和一个陌生已婚之人这么亲近,实在不太合适。 被他握着的部位,忽然就灼烫了起来。 她别扭的想将手抽回来,不想用力过度,水花四溅,溅到了他身上,脸上,全是,湿了他身上那件挺刮的西服。 「对不起。」 芳华呆了一下,尴尬极了。 秦九洲哪能看不出她在抗拒——像他这样身份的,出去遇上的女人,一个个或势利,或虚荣,或爱玩欲擒故纵,或死缠烂打,像她这样的自尊自爱的,实属难得一见。 「没事。」 他扯了几张纸巾,抹了一把脸。 时有人进去洗手间,芳华觉得站在这里实在诡异,就先出来了。 本可一走了之的,不想包包好像搁在那贵宾座了,只得往那边再次走了过去。 其身后,秦九洲不紧不慢跟着。 这画面很是招眼:餐厅大堂上,走在前面的女孩落落大大方,清艷惊人,相随在后的男子沉稳内敛,威势凌人的,不知不觉就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甚至有人在偷偷议论:「快看,这一对,真是好看……」 靠,这哪跟哪呀,居然把他们看成一对了? 这什么逻辑,什么联想呀…… 她无力白了一下眼,加快了步子回到贵宾座,只见那个侍应生在收拾。 「我……该走了……」 拿了自己的包,芳华小心的陪着笑,欠了欠身想走。 秦九洲挡着去路没让,强调的问了一句:「你的手,不需要去医院吗?也不打算追究责任了?」 这话一出,直吓得那侍应生一下发白了脸色,双肩一缩,露出了惧意。 「没事没事,小事情,回头敷一下就好……秦先生,还请您别为难她了……我真没事,并且,还得为我的失态,向您倒道歉。」 芳华一早就看出来了,这侍应生也是个实习生,大家出来做事都不容易,她不想为难人。只是刚刚,她再一次「轻薄」了他,虽不是有心的,道一声歉,总归不会错。 秦九洲眸光闪了闪,瞅向了那侍应生:「既然这位小姐不准备追究,那你下去吧!」 「是……」 像是受了特赦的侍应生拣了碎壶慌忙退下。 「我……我真该走了…… 芳华不自在的笑着,等他让开。 秦九洲却扯了扯唇角,继续堵着:「走之前,最后和你说一句话。」 那语气颇为慵懒。 「什么?」 芳华悄悄用眼梢瞄了一眼,感觉不会是好话。 「我不吃人的,所以,芳小姐,你不用每次见我都这么紧张……」 说着,他便把道给让开了。 这笑话好冷,芳华窘了窘,干干一笑,择路而逃,心里懊丧的直嘆:怎么可能不紧张?每次遇上这男人,都会出糗。难道他是她命里的克星?
022,老闆对那小妞有想法…… 贵宾座,东坡等人走了,就刚刚发生的事深刻的作了一句总结:「你果然没放下她,要不然你会放任她摔倒而不是将她抢回来……怎么样,后脑勺没磕疼吧……」 「你多心了。」 秦九洲不动声色的坐下,继续用餐。 「真是我多心了吗?」 东坡挑眉上下打量,语气带足了怀疑之色,最后摇头晃脑起来: 「放在以前,你要被人这么亲了一下,早恼了。就算不把人骂个狗血淋头,也不至于这么好心的把人拖去洗手间沖手……你不介意被她亲啊……我说老秦啊,你的大心思,我是猜不着的,但你的小心思,我大约还是能摸上几分的……」 分析的头头是道。 秦九洲恍若未闻,有点心不在焉,心头的确是余韵未平,刚刚被那小姑娘那么一扑一亲,情绪没道理的就生了起伏。 他忍着想去抚被亲过的地方的冲动,吃了一口饭,却已味如嚼腊,便扔下了筷子。 「不吃了。」 他起身想走,没回应他的话。 「哎,我说,你真要是喜欢,我给你想法子啊……也不是非要成全别人委屈自己的吧!何必……」 不甘被无视的东坡拦了去路。 秦九洲扫了他一眼,眉头直皱,嘴里忍不住强调了一句:「阿政和芳华的感情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们认得不下八年,阿坡,这样的女人,我要是轻易能抢得过来,你觉得有意思吗?」 「好像也是。女人要是不看重感情,那多半就爱慕虚荣。」 秦九洲当然不屑这样的女人。 东坡咂巴一下嘴,眼珠子一动,「但,如果是阿政这边出了问题呢?韩启政这小子,很有女生缘的吧!他要熬不住也很正常,到时,你不就有机会了?只是要一个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女人,又是跟过你侄子的女人,好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哦……但,玩玩还是可以的……」 最后一句转折隐约带着的轻浮之意,令秦九洲的面色不觉沉了沉,「再跟你说一遍,歪心思别乱动……」 语气一下变得极度不快。 东坡听得明白啊,老闆这是在护她,否则也不会一再这么警告了。 本该适可而止的,但他嘴痒,又接了一句:「得,不动,你秦老闆都愿意成全了,干我什么事,保证不动……又或者,你还可以帮得彻底一点,那么来年你就有侄媳妇茶可以喝了,后年呢,他们就能生出一个孙子辈的侄儿来叫你叔公,如此就皆大欢喜了……」 这话,说得有点刺人。 秦九洲面色滞了滞,取了手机往外去,走了两步,扔下一句话,「东坡,非洲那边我在开发新业务,你既然这么能说会道,要不我派你去作那边的总负责人?」 东坡立马噤声:去非洲?开什么玩笑。 不过有件事,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老闆对那小妞有想法,那是肯定的,只是碍于韩启政,他不愿去碰。
023,一再的撩拨,总归是缘份深 秦九洲走到大门口,和助手阿中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把车开过来,却看到芳华正在附近徘徊,似乎正被某件事困扰着,进不得退不得。 他看着:小姑娘又是揉头髮,又是抓头皮,脸上纠结着小烦恼,怪有趣的,心情不觉就大好了。 突然,她抬头,直勾勾就对视上了他,整个人顿时一僵,并露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 他差点就想摸自己的脸孔,难不成自己长得太吓人了,以至于每次她见到自己都好像有被吓到? 他想不通,只好移开了目光。 芳华站在那里不断的绞着包包带子,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重新走了过来。 「咦,芳小姐,原来你还没走呀?」 东坡一看到她,就很热络的打起招唿。 「嗯……」 「还有事吗?」 「有,是一件小事。我就是想问一下秦先生,那个……我的帕子,如果您没扔掉,可不可以还给我?」 芳华轻轻的吐出了让自己刚刚迟疑不决的原因。 她也是逃出来之后才想起忘了讨帕子——那天给他擦血后就被带走了。这种私人物品,留在一个已婚男人身边总归是不好。 「帕子?什么帕子?」东坡听得云里雾里的,转头看神情一惯高深莫测的老闆。 一向不爱解释的秦九洲,完全无视他的询问,扔给芳华的回答简单而干脆:「扔了。你若要……回头我让人买一条一模一样的赔你。」 「啊,哦,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帕子对我来说……」有特殊意义,这句话,她没说出来,剎住了,最后只一笑道:「没事了,不用赔的,再见……」 她微笑着一欠身,逃得飞快——就像鱼条脱了金钩。 秦九洲觉得这比喻,还真是够贴切。 问题的关键是:他要真把她当成了猎物,试问她怎么有可能逃脱了去? 东坡在想什么呢? 他看着这光景,骨碌碌转着眼珠子,脑子里忽然就来了一个极大胆的假设:「哎,我记得阿中说过,你下巴上那伤是被一个小姑娘壁咚时磕破的,该不会正好是她吧……」 秦九洲依旧没理,看到自己的车在面前停下,开后座门跨了进去,决尘而去。 吃了一鼻子灰的东坡摸着下巴,心领神会的觉得十有八~九是了,于是他想像了一下当时那种香艷的画面——嘿,也不知大boss那会儿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话说,这女人一再的撩拨大老闆,虽是无心的,但总归是缘份深啊! 如果真就如此生生掐断了这缘份,那就太可惜了。 脑筋一转,他转头沖另一个方向张望了一番,那小仙女居然又在看那张招聘海报了,这是要找工作? 他拔腿追了上去。 嗯,他决定了,这个红线,他牵定了。
024,秦先生……他人真好 海报前,芳华看得很认真,那捲卷的马尾一翘一翘的,浑身那打扮呀,水灵灵的,粉嫩嫩的,充满了纯纯的学生味。 「嗯咳……在看什么?」 走近后,东坡假咳了一声,引她注意。 芳华转到看到是他,一楞,本能的往他身边瞅了瞅。 「找谁?秦先生?人家那是个大忙人,早坐车走了……芳小姐,我瞧你在这边看了有一阵子了,这是想去应聘吗?」 他指着招聘海报问道。 「嗯,我想找个对口的工作实习……哦,对了,你……你怎么知道我姓芳?」 她记得自己从没向秦九洲自我介绍过。 东坡目光一动,生了诧异:「那天,我们在北市不是见过吗?就在韩启政的订婚宴上……你晕倒了,还是我……」 「哦,我……我记起来了,那天,你是有跟在秦先生身边……」芳华终于记得这人是谁了:「真不好意思,那天我烧得厉害,所以没认出你来……」 「嗯,那天你是烧得很重,秦先生可扶了你好一阵呢……」 东坡记得很清楚,那天这小姑娘身边闹腾的朋友被拖走了,大boss就亲自抱着她,直到韩启政出来一把将人给搂了去。 「啊……那天,秦先生有……扶我?」芳华再度愣了愣,想不起还有这么一回事了,不由得干干一笑:「秦先生……他人真好。」 东坡挺想想有点乐了:居然有人说秦先生人好? 秦先生可是圈里出了名的老奸巨滑,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在这短短十年间,积下如此财富,创下如此商业帝国?他只是比较低调而已。 「呵呵,是啊是啊,秦先生为人是挺好的。对你更是特别照顾,那件定制版外套,整个南部地区估计找不出第二件……这还是他第一回穿,就借给了你……」 话说到这时,他笑了一笑,一团奇疑却在东坡心里聚集起来: 秦先生帮了她和韩启政那么大一个忙,那小子就没跟她提过秦先生就是他的小叔的吗? 芳华心里喀噔了一下,眼皮跟着跳了一跳: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东坡却很快的转了话题:「芳小姐,你学的是什么专业,这是想去应聘什么工作啊?」 回过神后,出于礼貌,芳华作了回答:「我学得是传媒,之前曾做过编剧助理,现在想找个合适的实习岗位……」 「哎呀,这就巧了,这边正要招个编剧助理,你要是有经验啊,那最合适不过了……」 东坡手心一拍,一脸的笑容可掬。 「可……这上头,并没写招编剧助理啊?」 芳华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定这上头并没有编缉助理一职。 「哦,上头的确没有,这个职位被落下忘出告示了。」 东坡脸不红气不喘的撒着谎。 「是吗?那你……你是光影的什么人?」 说得这么有模有样,难不成是这边的高管? 他不觉拍了拍额头:「哎哟,真是抱歉,我好像忘了自我介绍了……敝人姓邵,全名邵东坡,光影传媒负责人。芳小姐若不嫌弃,欢迎加入光影……」
025,想嫁进韩家,那是痴人说梦……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你真被光影传媒录用了?」 傍晚,芳华把今天遇上的事告诉了刚刚从学校回来的芳霏,那孩子顿时双眼发亮,露出了惊喜之色。 「嗯,我也想不到会有这样好的事落下来。」 坐在沙发上,芳华轻轻嘆息,唇角勾出了一抹愉悦的笑弧,之前种种的坏情绪,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唉,这世上的事啊,果然就应了那句话,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可不是,真是太好了。」芳霏乐得抱着她直笑,笑了一会儿,则坐正了继续问:「姐,你有听说过光影传媒有个签约的编剧名叫蔚彤瑶的吗?」 芳华挑了一下眉,还没说什么,那丫头生怕她记不起,急急的接下去又补充了两句: 「就是这几年他们公司一手捧红起来的那个,之前不是有部仙侠剧叫《三生石上桃花殇》的,超火的,还得过奖,就是她的作品。她也是借着这部电视剧一下成了一线名编的,你没印象吗?」 芳华自然是听说过这人的,比之前带她的老师要出名,主要是光影拍的多是青春偶像类型的。 这种剧种,只要剧本过硬,演员一线,资金到位,拍得大气,宣传深入人心,出来后多半能火,而她的老师年纪大,拍得又是正经八板的正剧,看得人少,自然也就难火起来。 「嗯,听过,并且,我就是去给蔚彤瑶当助理的哦!」 她含笑点头,又爆出了一个喜讯。 「哇,真的呀真的呀……太好了……姐,姐,我们说好了,到时你一定得帮我要一张她的签名照,好不好,好不好……」 芳霏兴奋的直叫,高兴的快合不拢嘴了。 「一定……」芳华疼爱的摸摸妹妹的头,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正是爱做梦的时候,喜欢追剧追星。 「哎呀呀,到时我们班同学一定要羡慕死我了……」 芳华看着,只摇头笑。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一个陌生来电。 难不成是推销电话? 「餵……」 她接通了,不等说话,那头就传来了叫骂声: 「姓芳的,你到底要害我们不太平到什么时候? 「为了你,我们韩家的脸已经丢尽了,现在你还要挑唆阿政和我们闹? 「我告诉你,让人封杀你这件事,不是我二哥二嫂做的,是我韩三梅做的。 「当初,阿政就是蹭了韩家的脸面,才让你进了编剧这个圈子,现在,你有本事,就靠自己去发展,没本事就别干。 「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你又让阿政和他妈闹,害他妈又进了医院,我倒要问问你了,你良心过得去么…… 「姓芳的,你以为你这样闹了,就能进韩家门了吗? 「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想嫁进韩家,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噼里啪啦一番骂,骂完就挂,完全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前一刻还笑语晏晏的芳华,后一刻,脸孔立刻就变得惨白如纸,手一颤,手机落到了地上。
026,她心乱如麻,他不接电话 这光景,看得芳霏吓了一大跳,她姐从来是最稳重的,一向沉得住气,像这般大惊失色,从未有过。 「怎么了这是?谁打来的?」 她忙凑过去急问。 芳华心头乱是乱,但还是很有理智的,她脑子一转,联想到了什么,抬头时立马抓住妹妹的手,那嗓音一改刚刚的轻快,而变得凝重: 「小霏,跟我说实话,今天你是不是和阿政打过电话,把他们家封杀我的事和他说了?是不是?」 转瞬之间,心虚之色,就在这小丫头脸上乍现,眼神也跟着闪烁了起来。 芳华是最懂妹妹的,心顿时拔凉拔凉,可语气仍是难以置信的:「你……你真说了?」 意识到闯下大祸的芳霏,脸色发了白,噤声闷了好一会儿,才极小声的接上话,努力为自己辩说道:「是……我下午给启政哥打过电话了……我,我就是气不过他们家这么欺负人……所以才……姐……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头,一下就像裂开来似的疼了起来。 芳华哪能不知妹妹这么做全是因为爱护自己,可是……她气得站了起来,嘴里忍不住生了怪责: 「这种事,你怎么可以和他说去? 「他那火爆脾气,你难道不知道吗? 「平常时候,稍稍被人激一下,就能闹出事儿来。都是我压着,他才不至于闹大。 「现在事关我,他又知道我很在乎编剧这份职业,结果却被他们家给搅黄了,他那脾气,完全就是一枚定时炸弹,你把他点着了,他肯定又会去跟家里人闹的…… 「可现在,他退婚的事才消停,他若不识趣的再闹,那就是火上浇油,以后,只会让我们的关系越发的举步为艰,你懂不懂啊……」 这番道理,芳霏之前的确没想到,现在被姐姐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做得实在太欠考虑,额头上跟着急出了汗来: 「那……那怎么办?我说都说了?韩家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啊?」 芳华直捏太阳穴,深深的吐了两口气,才回答道:「阿政三姑姑说的,那小子害他妈又进医院了……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不行,我得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莫名的惶恐让人坐立不安,她忙把手机捡起来给韩启政去电话。 通是通了,却被他给按掉了。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没接吗?」 边上,芳霏紧张的直问。 芳华不应话,心里烦极了。 这么多年了,她和阿政好了这么多年,虽有过很多次争吵,但是,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按下电话的。曾经,他们约好的,吵得再凶,都不许失了联繫,像这样按掉电话的事,今天这绝对是第一回。 所幸,隔了没一会儿,一条简讯发了过来: 「不方便接听,回头打给你。」 接到简讯,本该松口气的,可芳华的心,揪着悬在半空,根本就放不下来。
027,她劝:对抗,得讲计策 韩启政回电话来时,芳华刚吃好晚餐。 其实,也没吃多少,因为那通电话,她哪还有胃口吃——韩家的态度,不光是韩启政的父母不认可她,就连他的长辈们,都不怎么待见她。 维持着这样一段不被祝福的感情,说真的,她挺艰难的。 「芳华,刚刚,我在我妈病房,边上全是长辈……」 电话通了之后,韩启政在那里低低解释了一句。 芳华懂的,他这么避讳,自是不愿再和家里人起冲突,想来,他也是怕了。 她窝在沙发上,不由得轻轻嘆了一声:「你这是和家里人又闹上了?」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闷的质问了回来:「你怎么知道的?谁给你打电话又欺负你来了?是谁?」 她自然不会像芳霏那样不懂事,不知说话留三分的: 「你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阿政,我没事,你呢,也不要因为我再和家里人闹了。 「我们需要做的是忍耐,是想法子让他们认可,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和他们吵闹。 「你要明白,吵多了,闹多了,只会把母子父子之间的裂痕撕得越来越大。 「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也不是你想看到的。 「我总觉得,亲情和爱情,兼顾到,家庭生活才会圆满,婚姻才会幸福,人生才算成功。 「阿政,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在父母面前,不能太过任性,迂迴着来,比直来直往的闹,要有用的多……」 每一次,提到这个老大难问题,芳华总觉得倍感无力。 她可以把书读得特别的好,可以让老师们大加褒赞,可是她就是没那本事,让男朋友的父母喜欢自己,而在这件事上,韩启政根本起不了调节作用,他的每一次闹腾,只会让韩家人越发的厌恶她。 这是一个可怕的恶性循环。 「怎么连你也来怪我?」韩启政郁闷的直叫,语气很受伤。 「我不是怪你,我只是觉得,我们做事不能凭一时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和家里人对抗,也得讲讲计策。」 她耐心的解释着,可电话那头,韩启政赌气似的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点声都没有。 芳华担忧极了,餵了几声,问:「你在听吗?」 「在听呢……芳华,我知道我是太冲动了,所以现在特别难受,我太难受了……」 他好像在喝酒,声音哑得不行,嘴里带着哽咽发起了牢骚: 「我实在想不通啊,我他妈想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 「是,我是他们养大的,可我想走自己喜欢的路,想娶能让自己觉得高兴的女人,为什么就不可以了? 「我又不是他们的奴隶,他们凭什么处处管着我,凭什么要在暗处为难你…… 「我是实在气不过,所以才去和爸吼了几句,结果,一不小心就把我妈推下了楼梯…… 「芳华,当我看到妈在我眼皮底下流了一地的血时,我……我真想砸死自己……」
028,私心很重:有处地方,千万别去实习 最后一句痛苦的倾诉,让她的心整颗又悬了起来,并且深深为之揪疼,因为她很清楚,阿政是很爱他妈妈的。 他说过,在他们家,父亲是个大忙人,母亲是个全职太太,从小到大一直很细心的在照顾他们兄弟俩。所以,他们即是母子,更像朋友。相信任何儿子,都不愿意伤害母亲的,二十几年的感情,那不是任何人可以替代的。 「问题大吗?」她问的紧张。 「骨折了。昏迷着。还没脱离危险期。」 他沙哑着说,嘴里似在咽酒水很含煳——他这是在借酒浇愁啊,情况肯定很糟。 「别慌,一定没事的……你呢,好好守着,肯定能醒过来的。」 虽然知道这样的劝慰,很苍白无力,但是,她还是说了。 阿政常说,她身上透着一股子让人信服的力量:但凡她说要做到的事,或者,认为可以通过的各种考试,最后一定都能成功。她这么说,自是想宽他心。不想他太过焦躁。 「嗯。」 他的语气终于也跟着振作了一些。 「也别再惹他们生气了。凡事顺着点。」 「嗯。」 「更得少喝酒,酒喝多了,只会愁更愁,路在脚下,总能找到出路的。我们还年轻,慢慢来没关系的。」 「嗯。」 他又应了一声,转而反问了一句: 「那你呢,你工作怎么办?被我三姑姑这么一折腾,那边怕是没有人敢收你了……你的饭碗砸了,那是你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我……我想想就气愤……」 「嘘……消消火,没事的,大不了转行……你要知道一件事,天无绝人之路,何况……」 她想把今天遇上的事和他说说,想缓和一下这低气压,却被他突然截去了话:「芳华,在宁市,你哪里都可以去实习,就是有一处地方,千万千万别去。」 听他说得如此郑重,她只得把喉咙里的话给咽了,转而问:「哪处?」 「光影传媒。」 芳华不觉一呆:晕死了,他说得怎么正好是这家公司呢? 「为什么?」她脱口就问。 「我们家和那家老总有过节……」 「什么过节?」 「里头的事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明白的……哎呀,我不和你说了,我三姑来了,那老女人骂起人来可厉害了,比我妈还凶……挂了……回头找时间我们再通话……」 匆匆的,他就挂了。 听着话筒里那嘟嘟嘟的忙音,芳华抓着手机皱起了眉头,心再一次起了纠结: 这可怎么办呢? 难不成真就这样放弃光影那份实习工作? * 千里之外的北市,靠在病房走道上,韩启政盯着手上的手机,暗自吐气,抬头看了看这个充满消毒药水味的病区,心里虚得不得了。 三姑早回去了,他这么说,只是不想解释自己那份沉甸甸的私心。
029, 这个决定,将改变她的一生 回到房里时,芳霏已熟睡,稚丽的脸蛋,无忧无虑的,芳华看着很羡慕,曾经的自己也曾这么的简单,只要把书读好就可以了,而读书又是她的强项,生活一直是顺顺噹噹的。 可自从交了这个男朋友,自从知道他的家世,那些烦恼就渐渐的缠上了她,如影随行,怎么甩也甩不掉。 本来很单纯的恋爱,因为家世的差距,变得不再简单,简单的二人世界,很无奈的被这些阴影笼罩。 这一夜,芳华想了很多很多,后来,迷迷煳煳就睡了过去,总之就是三个字:不顺心。 第二天清晨,芳霏小心翼翼的问她:「姐,启政哥家没事吧……」 这丫头,一脸的纠结,如果告以实情,她怕是要自责死的。 「没什么大事,阿政他能解决的。你呢,好好读你的书去,别为我们的事烦恼了。」 芳华笑着揉揉这个乖巧的妹妹,故意把事情说得很轻,身为长姐,有什么自是由她一力担着的。 「真的,没骗我?」 「真的真的。」 芳霏见她神情没异样,也就放心了,吃过早餐,就去了学校。 芳华却生了愁,本来说好的,今天得去光影,邵先生会把蔚彤瑶介绍给她认得,只要她时间允许,就可以正式上班了——现在,因为阿政的那个叮嘱,她变得犹豫不决。 从长远来看,为了和阿政有一个好的归宿,她就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不该去光影工作。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不去光影,她想在宁市找到一份合适自己兴趣喜好的事做,那根本就已经不可能。 为了自己的梦想,她该去的:能做一线名编的助理,那样的机会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手机响了,居然是邵东坡的来电,她忙接了:「喂,邵先生,您好……」 「哎,对,是我,小芳,和你说个事啊,昨天本来不是和你说好的吗,今天上午见蔚编,但她上午有事,来不了,改下午吧……下午1点,你到光影,我们聊聊合同以及相关细节……」 「下午啊?」 「怎么,你有事?」 「哦,没,没事,我知道了,下午我会准时到的。」 一个冲动,她恁是答应了下来。 世上的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它往往稍纵即逝,而她不想放过任何有利于自己未来事业的机会。 在她看来,阿政还像一个没长大的男孩一样,处处靠着家里,那是他天生的资本,可她不能,她得靠自己去拼搏,去争取。 所以,她这么劝自己:只要工作的时候,处处小心,能让人抓到什么把柄,种得下什么祸根?尝试都没尝试就放弃,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最终,她还是决定去了。 …… 此刻,她自是不会知道,这个决定,将改变她的一生。
030,大老闆可是会心疼的 下午,芳华依约而至,光影大厦楼下的前台接待把她带上七楼总裁办公室。 邵东坡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沙发上正在打电话,嘴里嘻嘻哈哈的说着一些诨话,见她过来,站起示意她坐,又让秘书泡茶。 一个穿着高雅时髦的年轻女子坐在他对面,短髮,鹅蛋脸,化着薄妆,五官立体感十足,显得精緻,身上透着一股子清傲之气,看到她时,淡淡瞄了一眼,带着琢磨,深深的眸光,露着惦量。 「老邵,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助理?」 「对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啊,这位就是芳华。小芳啊,来认得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光影的特约编剧蔚彤瑶,以后,你就跟着她。至于工资待遇方面,合同上有明确写明,你可以细细看一看,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细细商量……」 打完电话,邵东坡笑容满面的给这两个女人作了介绍。 办公室内,芳华带着合适的微笑,沖蔚彤瑶鞠了一个躬:「您好,蔚小姐,很高兴认得你。」 蔚彤瑶正深深看邵东坡,心下诧异无比:她认得这人这么多年,是见惯他雷厉风行的,像今天这样一团和气的亲自接待某个小姑娘,说话还这么的客气,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这底下貌似有问题啊! 不过,她没马上询问,只淡淡道:「我不需要什么助理。老邵,你这是怕我把手上这部剧本写砸吗?给我一个替补还是怎么着?」 语气微微有些不快。 她的作风,难道他还不清楚吗?一惯是独力创作的。从不用助理。 「哎哟,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替补不替补的?是大老闆怕累着你,特意让我物色的,给你端端茶,送送水,做做饭什么的,要是赶稿来不及,就把一些配角的戏份交待她弄,这不挺好?这小芳啊,有过一些当助手的经验,应该能给你分担掉点。接下去这段日子,大老闆估计会多花些时间盯着这部戏的,所以啊,进程得加快起来,可一加快,就怕你累着了,你要累倒了,大老闆可是会心疼的……」 邵东坡把理由说得可漂亮了。 前一刻眼神还很淡寡的蔚彤瑶后一刻顿时喜形于色:「真是他交待的?」 「当然了。虽然大老闆赚钱的项目不在这个上头,但是,对于这一次这个剧本,他还是相当看重的。毕竟繁荣影视界,也是他一个小小的心愿。」 「好吧!那我就用她了……」蔚彤瑶脸上挂上了微笑看向芳华:「小芳是吗?」 「是!」 「明天你过来跟着我吧!工作地点就在光影。」 「好。」 芳华一直没插嘴,不过,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下隐约知道了两个事: 一,在光影,这个邵东坡只是负责人,不是老闆。 二,这个蔚彤瑶貌似和老闆有一腿:瞧瞧她一听到是老闆的安排就容光焕发的模样,其中必有暧昧。
031,秦九洲问:她怎么在这里? 「哎,老邵啊,平常时我可没见你这么热情过,又是让人给泡茶,又是亲自接待的,给的实习薪水都赶得上正式职员了,说说看,你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办公室内,蔚彤瑶待自己那个助手签约走掉后,眯起了那双戴着美瞳的眼睛,惦量起邵东坡:「该不是看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想潜人家?这才眼巴巴的往我这边塞?」 「噗……」邵东坡一口水全给喷出来了,忙取了纸巾擦嘴:「我说,姑奶奶,我是那种吃窝边草的人吗?」 但,蔚彤瑶仍表示质疑:「你不是最爱美女了吗?刚刚那小姑娘,这么标緻,你会不心动?」 邵东坡扯了扯唇角,心想啊:我敢心动吗?那可是咱老闆看中的人。 不过,这话,他自是不会说的,否则,这蔚彤瑶怕是死也不肯收的。 「人呢,是我亲自招进来的,也的确是让我瞧顺眼了,至于以后怎么一个用处,你就别管了,你呀,只管好好用她就行……」 邵东坡把那份合同,从她手上抽了回去:「行了,我得和大老闆视频开会了。小蔚啊,你呢,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蔚彤瑶目光一动,马上问道:「大boss什么时候回来?」 「谁知道?」邵东坡坐到电脑前忙碌了起来。 她颇失望,但没说什么,打了个招唿走了。 等她出了办公室大门,邵东坡靠到沙发背上,脑子里忽想到了一个词: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 蔚彤瑶在光影传媒有自己的办公室,挺大一间。分里外两间。里间是她的办公室,外间是一间会客接待室。 芳华的办公桌就设在外间。 成为实习生的第一天,隔壁办公室一个可爱的小实习生小袁来蹿门子,看到她在收拾,很惊讶:「蔚编居然收了个小助理,而且还是个大美女。稀罕了呀……」 她笑问:「怎么就稀罕了?」 小袁说:「她清高的不得了,才华也是有点的,不过,外头人都说,若不是靠着被大老闆包养那层关系,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快被捧红。听说啊,她在这边还是持股的……」 叽叽喳喳说了很多话,也让她了解了很多公司内部的事: 比如,大老闆从来不来公司,哪怕影视都被评了奖,他都不会现身;又比如说,邵总是个花花大少,色的不得了,不过从不吃窝边草;再比如说,蔚编和谁谁谁是死对头…… 几天时间,在和小袁混熟之后,各种新闻,她听了一个过瘾:这小袁是个有趣的人。 工作环境还是颇为轻松的,只是,上班四五天,她没接过正经的活。 那个蔚编,每天倒是会来报个告,有时闷头赶稿,有时翻看各种杂志,有时直接在看各种英剧美剧…… 而她的任务是,送水,送饭,接电话……其他什么都不做,既没让她知道她正在赶怎么一个剧本,也没让她去收集各种对她的剧本会有帮助的资料,编剧助理该做的实事,她没做上半点。 在光影上班的第六天,芳华收拾好蔚编的办公室,出门时上了锁,匆匆刷卡出公司大门,没看到有一道人影在某个至高点目送她离去。 「这,什么情况?」 那上头,秦九洲看了一眼那飞出去的倩影,转身问邵东坡,神情无比的讳谟高深: 「她怎么在这里?」
032,秦九洲说:留下吧 「哦,对了,这事我忘了和你说,就几天前,小仙女以实习生的身份正式被光影聘用了。还签了合同。为期三个月。这三个月她要是表现好,等她毕了业,可以正式成为光影的员工。」 邵东坡笑眯眯的把办的好事给显摆了出来,眼珠子骨碌碌在大boss身上直打转。 「她之前不是玉兰影视那边的人吗?」秦九洲盯着他看,眉心微皱:「你把人挖来了?」 「哎哟,我又和她不熟,她也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能是我想挖就能挖来的吗?」邵东坡一脸我好无辜的表情:「这全是韩三梅的杰作。」 「我三姐?她怎么了?」 他面色又一深。 「你居然不知道?」 邵东坡满口惊诧。 「我该知道什么?」 这几天,他一直在香港,没留心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总之是你家三姐,发下一句话就把小仙女给封杀了……现在除了我们这边,恐怕没地方愿意收留她,而她又不想转行,所以呢,我就擅自作了决心,把她聘下了……」 秦九洲想了想,大约是因为他帮着阿政退了婚,三姐气不过,这才暗中作了手脚。 他眉心皱了皱,只听得邵东坡接着又说道:「主要是我让人查了一下她这几年的底,发现她是个人才。既是人才,不用就太可惜了,你说是不是?我是惯喜欢挖掘人才的。」 这是大实话,这几年,被他包装着捧红的人好几个了。 下一刻,邵东坡啪的将一份资料给拍到了他手上:「你看看吧,这小仙女不光长得仙,本事还不小呢,不仅帮着编过剧本,还写过歌词……要是能好好培养,将来肯定出息,前途不可量限……」 秦九洲低头把那资料给翻开来看:上头罗列了芳华这几年的经歷,的确很不俗。比起当年的蔚彤瑶出色太多。 「呃,当然,你要是不想和你三姐对着干,那就得从长计议了……」邵东坡故意把烫手山芋扔给了他:「这事,迟早会传到你三姐耳里的。到时,你的确会难做人。要不,炒了?」 这傢伙那是故意挖坑让他往下跳啊! 「留下吧!」他没多说什么,只把资料拍到了桌面,找了个理由:「这件事,三姐做得是有点过了。」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好好的和人小姑娘撒什么气你说是不是?人小姑娘也不容易。这么正正经经的一个人,这么给毁了多可惜……」 话是这么说的,邵东坡心里却在抽笑:老秦啊老秦啊,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明明心里头在意的,否则你怎么肯收? 秦九洲权当没看到他的隐笑,自迳往外去:「走了,约了人打牌,去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最近我手气旺得很……」
033,雨媒,再相见,同车而行 外头,倾盆大雨,哗哗哗直倒。 芳华在公交站点等车。 本来,她可以坐12路公交直达租来的宿舍,可是,出来的时候,她接到了菊珛的电话,那丫头在呜呜呜的直哭,说什么:「不想活了,活着没意思,这世上的男人,一个个全不是好东西……」 一句句骂真是吓坏她了。 她急的不得了,想叫辆计程车去她和她男朋友合租的地方瞅瞅,可雨太大,来来往往的计程车都客满,急得她头顶都要冒烟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黑晶似的宾利溅起一阵水花在她面前停了下来,随即副驾那边的玻璃窗降下,探出了一个头来:「小芳,要不要送你一程?」 是邵东坡,一脸热情的在那里作着邀请。 她是想拒绝的,但一想到菊珛现在也不知什么情况,心急,也就顾不得其他,把伞一收就往后座一钻,无比感激的道:「谢谢,永河路1584号……」 最后一字才吐出口,她意识到后座另外还坐着一个人。 当她对上那双深潭似的眼睛时,整个人莫名一僵,嘴里不由结巴的叫了起来:「秦……秦先生……您也在呀?」 「嗯……」 秦九洲神情淡淡的,没拿正眼瞧他,低头看着手上的资料,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阿坡,给芳小姐一块毛巾……」 「哦……小芳啊,你怎么把自己淋的这么湿?我居然没留心到,老秦,你的眼力,还真是一发既往的细啊……」 邵东坡找了一块毛巾递了过来,投递过来的目光让芳华觉得甚是古怪。 这会儿,她也没那心思细想他的言下之意,匆匆接过,道了谢,接在手上擦。 秦九洲没说话。 也不知是因为车内开得暖气太大,还是因为坐在某个男人身边不自在,身上一阵阵发热。 「小芳,你家不是在淮海路吗?」 邵东坡的话,解了她的困窘。 「哦,我有朋友住在那边。她好像遇上一些事了,刚刚在电话里一个劲儿直哭……司机师傅,麻烦你开快一点……我怕她想不开……」 语气里充满了忧虑。 「失恋了?」邵东坡猜想。 「不知道。小菊和她男朋友关系一直很好的……照理说不可能失恋的……」 芳华纠结死了。 邵东坡见状正要安慰,秦九洲先他一步吩咐了一句:「阿中,开快点。」 邵东坡瞟以一眼,欲笑不笑了一个:若说这位大boss没看上这小仙女,他是打死也不信的。 芳华虽觉得他笑得古怪,可哪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气氛有点怪怪的,倒是真的。 * 车子开得很快,半小时后,抵达了目的地,芳华都顾不上道谢,就往大雨中沖了出去,入了小区,进住宅楼,上了五楼,按电铃,没有人应声,她急的直叫: 「小菊,小菊,你别吓我啊,你别吓我啊……快开门啊,快点开门啊,这世上有什么事是大不了的……小菊……」 她急急的拍着门,可里头就是没任何反应。 「小芳,还是让老秦来吧,一般的民房锁,他都会开……」 那邵东坡竟跟了过来,同时来的还有秦九洲。 芳华看着,楞了楞,这个看上去高上大的男人,居然能开锁?
034,秦九洲,让她倍感亲切 事实证明,秦九洲真的会开锁,而且速度非常的快,完全有做贼的潜质。 好吧,把这样一个精英份子和贼联繫起来,实在是一种污辱,而且,她也没有那份闲情致志去遐想,门一开就沖了进去,脚下不停,嘴里直叫:「小菊,小菊……」 客厅没人,厨房没人,奔进房间,房里也没人,不过,床上扔满了衣服,像是之前试过妆。 通常自杀的人都爱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是以,这画面让她越发害怕了。 「怎么不在?人呢,她能跑哪去?」 她扶额直叫。 「刚刚我问过门口保安了,这边的菊小姐没出去过,去卫生间看看吧……我好像闻到了几丝血腥味……」 钢琴似的嗓音再次在脑边响起,话中还透着权威性。 芳华回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目光咄咄的盯向了那半开半闭的卫生间门,她不由得心头一跳,急急就扑了过去。 踢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血水,装扮精緻的菊珛,一脸惨白的躺在浴缸内,手挂在洁白的浴缸上,鲜红的血水,正从那割得很大的伤口处滴下来,显得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小菊,小菊……你这是在犯什么傻啊……」 她惊唿过去,急得都哭出来了:这傻丫头这是干嘛?好好的,怎么就割脉了呢? 她拍她脸,没任何反应,显然是失去意识了,想拖,又拖不动他,偏偏阿政又不在,根本帮不上自己,这么一想,眼泪吧嗒就落了下来。 「我来。」 身后的男人稳稳扔下两字。 芳华转头看,见男人稳稳走来,带来一阵好闻的清凉味道,二话没说从她手上将人一把抱起往外而去,一边吩咐道:「去找找,有没有纱布。简单处理一下再送医院……快……」 面对如此惊变,他显得无比的冷静理性,没半点急躁,以及手忙脚乱。 这样一种嗓音,更是莫名安抚住了她那慌乱的心。 芳华噙着两朵泪花,点了点头,跟了过去,嘴里应道:「我……我马上去找……」 幸好她对菊珛的家很熟悉,知道她平常有在家准备医药箱的习惯,很快就把纱布找了过来,送到了床边。 彼时,秦九洲把人搁到了床边,看上去他好像很懂怎么急救。 「还有救,你不用着急。」 秦九洲将纱布接过去,瞄了一眼,简单交代了一句,似乎想安慰她。 也的确起了安慰的作用,这个男人的言行散发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她点了点头,一边看着,一边问:「你懂急救?」 「嗯,我是医大毕业的。临床干过一段日子。」 芳华又愣了一下,他不是商人吗?怎么会是医大毕业的? 但是,这四个字,却轻易捋平了她心头的急乱——这是因为她有一种医生情结,医生是不会骗人的,医生能活人性命,所以,医生是最值得信任的。 秦九洲是医生,这事无端让她倍感亲切。
035,像是在引狼入室 一个小时后,菊珛妥妥的被安置在了病床上,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还在休克当中,不过主任医生说:没事,明天就会醒。 这和秦九洲之前的诊断一致,可见他还是颇有道行的。 「秦先生,谢谢,要不是你,今天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急诊病房内,芳华面对秦九洲发出了一声犹衷的感谢。 要不是坐了他们的车过去,要不是得他帮忙,自己匆匆赶到那边看到那样一个血淋淋的情景,怕是要惊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 因为有他在,她才能这么快的把小菊带来这边,为小菊脱离危险赢得了宝贝的时间。而且,他还找了关系,让小菊得到了最及时、最好的救治。 她和小菊是最要好的朋友,救她,等于救她,这份恩情,她自是会深记的。 「小事。」 秦九洲见她神情舒展了,唇角不觉微勾,并不居功。 「与你也许是小事,与我却是大事。这世上,有些帮助,看似举手之劳,与受助者却是天大的恩情。秦先生,大恩不敢言谢,回头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吩咐一声,但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帮……」 芳华不是一个爱欠人人情的人。 秦九洲自是看出来了:「你想报~恩?」 「嗯。」芳华点头。 他想了想:「那这样,回头你们俩姐妹请我吃顿饭就权当回报了……」 「什么?请您……请您吃饭?」 芳华没想到他会提这样一个要求,一时呆住。 他该是那种点时成金的大忙人,怎么会想到要和她们这种小人物吃饭的? 「怎么?不行?」他眼神深了深。 「不是不行,只是……」 像他这样的,怕是非山珍海味不吃的,她哪请得起啊? 可一顿饭,比起救命之恩来说,那是不足挂齿的,她若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都完成不了,那也太没诚意了,于是,她将牙一咬:「行,行的,到时地点你定。」 他的目光闪了闪,被她那悲壮的神情逗得一乐,心情极好的他很想再逗她一逗:「芳小姐,其实你不用这么视死如归的……放心,保证绝不吃破产你们。」 这话一出,她再度一呆,差点摸自己的脸。 邵东坡闷笑,却看到秦九洲投来了警告一目:「走了,我们还有事!」 是啊,他们还有约呢,秦大老闆终于记得这个正经事了。 他只得忍笑,和芳华挥挥手道别跟上,走了两步又绕过来在芳华耳边好心的嘀咕了一句:「其实山珍海味,老秦未见得稀罕,回头简单做几个家常小菜就行。」 不上馆子,给他亲手做? 这主意倒是不错,她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 可把这么一个大人物请去她的蜗居,妥吗? 像是在引狼入室! 这么一想,芳华差点给自己一个耳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太无耻了。 而事实上,秦九洲的确就是一头狼,正对她虎视耽耽呢!
036,蔚彤瑶和秦九洲,暖昧不明 出于礼貌,芳华送了出来,正要折回,急诊大厅某处有人唤住了秦九洲: 「老秦。」 声音柔美,在渐显冷清的空荡厅堂内,显得特别的清晰响亮,隐约的还透出了几丝惊喜。 对。 那是一个女人见到自己心上人才会迸发出来的情绪。 芳华顺着那声音的来源瞅过去:一个穿着时髦的短髮女人,满脸发光的在快步走过来,脚下那双高跟鞋伴着脚步声发出了一阵踢踏之声,在看到她时,步履稍缓,笑容微收,目光轻闪,带足了惦量。 不是别人,竟是蔚彤瑶。 这人竟也认得秦九洲! 「哟,小蔚,你怎么在这?」 秦九洲只是淡淡瞄了一眼,应话的是邵东坡,指了指她右手上提得那袋药,问得关切:「你人不舒服吗?」 蔚彤瑶伸出包了纱布的左手示意了一下,目光至始至终落在秦九洲身上:「今天试着做新菜品时,不小心伤了手,口子有点大,只好来包扎一下……老秦,你身上怎么全是血?这是哪里受伤了吗?」 语气因为看到他身上的血,而变得格外的紧张。 芳华听得心头莫名一动。 「没事。不是我的血。」秦九洲淡淡解释了一句,转而问道:「你的手,伤得严重吗?」 「不是很严重。」 蔚彤瑶展开了一抹笑,娴娴静静,尽显女性娇柔: 「你们这是……要回去了吗?」 「嗯。」 「我能搭你们一程吗?车子坏了,下午送修,我来这边是打了的的,现在这雨这么大,怕是搭不上车了……」 这句话,这个清高的女孩竟问得小心翼翼,眼神也似带着一些讨好之色,看样子这秦九洲与她来说,很非同一般啊! 「当然没问题……哦,对了,等一下我们还要去用餐……要不一起去啊……」 没等秦九洲说话,邵东坡就一脸笑容的接上了话。 「这妥吗?」 「妥,怎么不妥,都是你认得的人。对了,你的外套不是在老秦那头吗?正好他是要回去换衣服的,一起过去顺道拿了,然后一起去嗟一顿……」 蔚彤瑶没说话,只看向秦九洲,因为她知道,老邵是作不得他主的——在他的世界里,他说行才行,他说不行,谁说话都没用。 「走吧!」 秦九洲明知芳华就在身后,却还是答应了,急步投入了渐渐浓起来的夜色里。 芳华一直没说话,眉心不觉微微蹙了起来:秦九洲是个已婚男人,蔚彤瑶是个未婚女子,一个未婚女子的衣服在一个已婚男人的家里,这里头得让人产生多少暧味不明的想像啊…… 她奇怪啊:这蔚彤瑶不是被光影大老闆给包养了吗?怎么会和秦九洲扯上关系了? 又或者,是蔚彤瑶脚踏两只船,把两个有份量的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可她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037,他的形象蒙尘,可他又心细如尘 怀着满肚子疑惑,芳华往病房折回,心里则隐隐泛起了不舒服感来,就像有根刺,很细,扎在肉里,看是看得到的,想拔拔不掉,很无力感。 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可都结了婚,却还要出来招惹那些个没结婚的女人,也太不应该了。 本来,她对秦九洲的仗义帮忙颇为感激的,也很觉亲切,现在因为蔚彤瑶,他那高大的形象,一下就在她心头蒙了尘,变得不再金光闪闪,而有点臭…… 现在这社会啊,有钱男人在外结交红颜知己,那似乎成了一种时髦,可那也太委屈他家里的太太了,男人的劣根性可见一斑啊…… 这个秦九洲也不过如此而已。 真心失望呢! 可问题是,她要失什么望? 急诊室病房内,芳华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好友,努力扔掉那些奇怪的想法,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很是郁卒给妹妹芳霏打电话,告知了自己的行踪,并把这边发生的事给说了一说。 芳霏和菊珛关系一直很好,听说她出事了,整个人就炸了,直嚷着要过来。 她不让,外头那么大的雨,来了还要回去,小姑娘家的,她不放心。 打完电话,芳华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好朋友,心头一阵阵好酸难受,直到有人敲门。 「请问你是芳华小姐吗?这里有份外卖,请签收一下。」 芳华一阵发晕,肚子是饿的咕咕叫了,可是,她记得自己没点餐啊…… 「你,没弄错?我没点啊!」 「没错,地址就是这儿,您不是芳华小姐吗?」 「我是。」 「那肯定错不了。订餐电话是……」 送外卖的把电话号码报了一下,芳华不觉一呆,居然是秦九洲点的……这人,也真是够心细如尘的啊! 可是,刚刚她才在心里腹诽了他一顿,现在又吃他点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太没骨气了? 重要的是:浪费食物,是一种犯罪。 芳华小纠结了一番,还是签了,然后,对着那盒包装精美的食物,闻着那浓浓的诱人的香味,肚子叫得越发的惨烈了。 几分钟后,吃的欲望,战胜了理智,便寻了一处地儿,剥开盒盖,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最糟糕的是,这盒饭竟是该死的好吃,本是勉为其难,末了却是吃得极欢,而且还回味再三。等她意识到自己心里居然会荫生这样一种想再吃一碗的可耻念头后,脸不自觉就涨红了…… 这么好吃,肯定很贵。 她想了想,用手机扫了一下盒饭底的二维码,看到跳出来的价格,吓了一跳,口水咽了好几下,冷汗都出来了。 无功不受禄。 她芳华可不是那种沾便宜的人。 在慎重考虑了一番之后,她拿起手机,给秦九洲发了一条简讯过去:「盒饭很好吃,谢谢,回头我会托邵总把饭钱给您捎过去的。」 …… 彼时,秦九洲刚回到家进自己的房间,听到简讯到访,扯了一下领带,去看,看完,唇角微勾,发了一条回去:「不用,回头你们请客时,我可以宰重一点。」 …… 此端,芳华收到简讯,眉梢狠狠抽了一下,感觉自己的荷包,可能会在未来某一天,将有一次惨不忍赌的大出血。
038,这个男人,她是要定了的 同一时间,蔚彤瑶坐在秦九洲私宅的真皮沙发上,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快八点了。 主人上楼换衣服了。 这是她第二次走进秦九洲在宁市的私宅,上次也是顺路,他来拿资料,她顺道搭了一趟车,落下了一件刚买的外套,故意的,无他,想要走近这个男人,实在太难。 秦九洲这座私宅,是他的私人领地,几乎不带外人过来的,私交很密的人也未见得知道他在这里布了一处幽静的居所——是幢小别墅,面积不过两百平,做得极幽雅精巧,可以说是一处度假之所——也是唯一一处没有挂他亡妻照片的地方。 能进得这里,她颇引以为傲,她总是这么想:自己与他总归是不一样的,他身边的红颜,几乎没一个像她这样,长长久久能跟到如今。这便是她的资本。 只是…… 「小蔚,给,纯净水,这老小子家里就只有水。」 一瓶水扔了过来,蔚彤瑶神思惚恍,差点给砸中。 「老邵,刚刚怎么回事?」 忍不住,她终究还是问了刚刚那个事。 「刚刚那事?哦,是小芳的朋友出了事故,我们正好遇上,老秦的医者父母心被激发了,顺道就把人送去了医院。」 邵东坡坐在那里喝水,把这件事简单提了提。 闻言,她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秦九洲是怎么样一个人,蔚彤瑶是知道的:他可不是那种喜欢发善心的人,怎么就管了这种闲事? 「可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啊?」 「怎么不对劲了?」 「老秦很少主动帮别人的。」 他想帮人的话,多半扔下一句话,让别人办。 「我告你啊,今天这事,老秦要是不出手,那自杀的小妞,保管抢救不回来。他好歹也是上过几年医大的,救死扶伤这个理念其实在他心里扎得挺根深蒂固的。让他见死不救,根本太可能。」 理是这个理啊! 可她总是觉得那个芳华有点刺眼,从一见到这小姑娘第一眼开始,就有了那样一种让她没办法喜欢的牴触感。明明她们没有深仇大恨的,可她就是莫名反感。 邵东坡看着,不再说其他,心里直嘆:瞧瞧啊,蔚彤瑶只一个照面,就生了危机感,可想而知,老秦待那小仙女有多不一样了——有才有貌的女人,最是能打动男人心了,何况那丫头又是那么的重情谊。 …… 秦九洲从楼上下来时,已换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就是之前借给芳华的那件,并把先头蔚彤瑶落下的外套给捎带了下来:「走吧!吃饭去。」 蔚彤瑶看着这个男人,坚毅的五官,俊拔的身姿,非凡的气势,绝对是这个圈子里的佼佼者,更重要的是,他深情还单身,她蔚彤瑶阅尽男子无数,如此让她倾心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 可偏偏啊,她在圈内以清高出名,却独独不能得了他的另眼相看,多年相守,终不敢越雷池半步。 可是,她爱他这份心,却是日益弥坚: 这个男人,她是要定了的,谁也休想抢了去。
039,这都闹出人命了,这可怎么收场啊? 清晨,芳华被一阵呜呜之声吵醒,竖起脖子时才发现是菊珛醒了,用被子盖着自己正在小声的抽泣。 她怔怔听着,心里难受极了,鼻子一阵阵发酸。 很多年了,她和菊珛是从小混到大的好朋友,她们从来是喜怒共享的,高兴起一起疯一起乐,难受时一起野一起哭,有困难一起奋斗一起闯…… 菊珛谈恋爱时,她也和阿政陷入爱河,这几年,他们两对是走得最近的。 菊珛一直是一个乐观的女孩,脸上总挂着笑容,嘴巴很利,是那种得理就不会善罢甘休的人,表面上很强,但内心其实很小女人。 而她呢,她是一个心思敏感的人,做事不爱和人争高下,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表面看着很柔弱,其实执念很坚不可摧。 看着好朋友哭成这样,她不觉也想落泪,却忍下了,一把扑上去把她的被子给扯下,还把脸板了起来: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不就失个恋吗?至于要死要活的糟踏自己吗?你自己瞅瞅,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命是你自己的,男人没了,大不了再找一个,说不定还能找个比那王八糕子还好的呢…… 「你把自己给判了死刑,有想过你家里的爸妈吗? 「你想过让他们白髮送黑髮的滋味吗? 「不许哭,再哭,再为那个混蛋伤心落泪,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菊珛被骂呆住,而忘了哭,只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目光盯着自己,脸色惨白似石膏,哀哀悲痛的模样让她不忍观之,半晌后,那眼泪簌簌下落。 「芳华,我难受,我真的好难受啊……」 在凄凄吐出这么一句后,哇得就大哭了起来,悲恸的声音,害得芳华跟着止不住落了泪。 两个人抱头痛哭了一番,等彼此的情绪都平静了,她才问了一句:「说吧,那混蛋为什么要和你分手?」 菊珛眼睛红肿着,声音暗哑痛苦:「他……说和我在一起没激情了……」 「他这理由也太不负责任了……」芳华咬牙怒叫。 菊珛眼睛一闪,泪水再度落下:「我把我人生最美的那些岁月全给了他,他就扔了这么一句话给我——连一句实话都不肯给。我真是错看他了。 「芳华,你有所不知,其实他是攀上高枝了——就他单位那个女上司,他俩搞上了,我却一直一直被蒙在鼓里。你说我傻不傻,傻不傻,这半年,还在痴心枉想他会向我求婚…… 「我原以为只有像韩启政这样的才会花心,他那样的老实人肯定是牢靠的,还心心念念的想着要给他生孩子,结果呢……我大错特错啊……」 芳华听着不知要怎么安慰,而菊珛的后一句话,更让她整个儿彻底凌乱了: 「事到如今,芳华,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我怀孕了……我妈要是知道我未婚先孕,却又被抛弃了,一定会被我活活气死的啊……」 靠,他俩这都闹出人命了,这可怎么收场啊?
040,把孩子打了,重新开始,才是最明智的 傍晚,阴沉沉的天色肃杀一片。 守在金鑫国际商务楼下的芳华,心头忽就涌现了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她来找简西,却在下班的人流中看到了令人髮指的一幕:简西正搂着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有说有笑,二人皆春面满风,亲呢异常。 这光景,和菊珛躺在病床上那死气沉沉的光景,形成的鲜明的反差,令她眼里忍无可忍的迸出了怒火…… 「简西,你给我站住。」 她沉声喝住了那个衣冠楚楚的禽兽。 简西说不上是一个特别好看的男生,至少比不上韩启政,但他胜在脑子好使,读书厉害,从不主动招惹桃花,也不爱说三道四,是个厚道专情的人,待菊珛特别的好。 菊珛常说,他们可算是互补,一个文,一个武,一个沉静,一个活泼,她口才好,他脑子好,天造地设的般配。 现在证明,专不专情这件事,真不是三年五年能看得出来的。 简西听到叫,沖这个方向瞅了过来,在看到她时,脸色变了变。 他身边那女人则收了收笑,以一种轻蔑的眼神瞄着问:「她是谁呀?」 简西没答,看着芳华逼近,第一时间四下巡视一圈,生怕那个混世魔王也跟在她身边,所幸,不见那傢伙,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而质问道:「芳华,你来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芳华不觉冷笑:「这正是我想问你的。简西,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今天,你居然堂然而之的勾搭着别的女人,在你公司招摇过市?你到底要不要脸?」 「哎,你谁呀?简西早和他前女友分了,麻烦你别跑这里来胡言乱语、血口喷人好不好……保安,把这疯女人给我赶了……」 那可笑的小三寒着脸就叫来了保安。 这是典型的作贼心虚。 芳华愤怒的推开了保安,上前一把抓住了简西,厉声叫道:「跟我走,马上,小菊怀上孩子了你知不知道……简西,做人不能太无耻,你得对她负责……」 简西因为这句话脸色赫然一变,但很快便把自己的手抢了回去,退到了那小三身边,一点也不为所动:「我怎么需要跟她负责了?你不要以为程菊珛是个好货,她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谁知道那孩子是谁的种?」 芳华施力过度,往后踉跄了两步,好似被人扶住了,她没留意,整个人就像点炸了一般,怒叫了出来:「简西,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来,小菊跟你时连手指都没让人碰过,这么些年,掏心掏肺的待你,你就这么泼她脏水,你的人性都被狗吃了吗?」 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一双双目光全都落到了她身上,是她骂得太歇斯底里了吗? 下一刻,一个钢琴似的声音在耳边静静的响了起来:「一个男人想要变心时,什么样的丑话都说得出口的。与其过来劝他回头和你朋友重修好,不如劝你朋友把孩子打了,重新开始,才是最明智的。」 芳华一听,豁地回头,发现扶住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秦九洲。
041,喂,韩启政,你女人背着你在偷~男人…… 一袭笔挺的西服,透着成功人士的傲气,在下班的人流潮中,依旧是最耀眼的那个。 「你怎么也在这里?」 她怔了一怔。 「我来见个老同学。」 秦九洲放开了她,目光深深的从那个名叫简西的负心汉身上一瞟而过,记下这个男人长相的同时,扔出了这么几句话来: 「感情这种东西强求是求不来的。回头告诉你朋友:用一个孩子来梆住一个变了心的男人,吃亏的是女人。你朋友可以遇上更好的,像这种甘吃软饭的男人,跟了才是误终身的蠢事。」 什么叫秒杀啊! 这就是。 一句话,一个眼神,绝对的气死人不偿命。 简西脸色一下铁青想要发难,却被那个小三给拉住了。 他没拿正眼多瞅他们一下,回头直道: 「我的车在那边,现在公交不好坐,走了,顺路送你去医院。」 在所有人的侧目中,他转身,越过众人视线时,步履无比从容,那满面的气势足令所有人噤声,而不远处,阿中守在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边上,正恭敬的等着。 已有人在那里轻轻议论: 「这人是谁呀?太man了。那车也不错。」 「这简西真不要脸,有女朋友还来追求杨总监……」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是十九楼今天特意请来的贵宾,听说大有来头的。怪不得杨总监不敢闹了……」 …… 芳华看了一眼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简西,心头很冷。 有句话,秦九洲是说对了,这样的男人,早已经配不上菊珛。她来找他,真是找错了,整个人也因为秦九洲的话,而彻底冷静下来了: 「简西,今天无论你为了什么抛弃的小菊,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还有,我会劝小菊把孩子尽快拿掉的,因为你现在已经根本不配做她的男朋友了……」 扔下一句话,芳华跟在秦九洲身后,本想去坐公交的,结果从他的车边走过时,那叫阿中的早一步给她开了车门。 她迟疑了一会儿,想到公交现在那种拥挤的惨状,又考虑到小菊现在一个人在医院,与其坐着公交换两班车以蜗牛的速度赶去,倒不如坐了这人的车直达,便坐了进去。 车子很快飞驰而过。 人流再次动了起来,带着一些窃窃私语之声。 简西黑臭着一张脸,转头问身边的女人:「这男人是谁,你认得?」 「是少东家的同学,据说是个隐富,今天上过十九楼,背景貌似很厉害。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总之是个惹不起的大人物。」 闻言,简西沉声哼着,把牙咬得咯咯作响:「程菊珛不是好货,原来这女人也是个两面三刀的婊~子……可怜韩启政还为了她和家里人闹得那么僵,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那女人顿时惊怪的叫出声: 「哦,原来她就是韩二少要死要活想娶的那号啊……啧,长得倒是有点颜色,也够骚,你瞧见那男人看她的眼神没——显然是想上她,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帮她?呵,韩二少看上这种货色,绿帽子真是有得戴戴了……」 简西听罢,眼色一深,二话没说,抓起手机就扔了一个炸弹过去:「喂,韩启政,你女人背着你在偷男人,这事,你恐怕还蒙在鼓里吧!」
042,挑拨,这两个女人都不是好货色 彼时,韩启政在医院病房,正百无聊赖的玩手机游戏。 他和简西很熟,这份熟,主要是因为这傢伙是菊珛的男友,时间久了,自然就混到了一处,那人有他号码也不奇怪。 这一接通,还没想到要说什么,就听到这么一句,他整个儿就炸了,立马从沙发上跳起,瞧了瞧正闭目养神的母亲后,忙小心翼翼的退出病房,走到无人处,才骂了过去: 「妈的,简西,你脑瓜被门挤了吗?莫名其妙是不是?」 简西在这边冷笑,觉得这个有钱有势的公子哥,真是够傻的,为了一个女人,好好家族事业不干,和家里闹得那么僵,可那女人呢,却和别的有钱男人勾搭上了。以前他就觉得像芳华这样漂亮的女人,养不熟,如今,果然就验证他当初的预感了。 此时此刻,他真是挺同情这个被芳华骗得团团转的韩启政: 「你要不信,可以现在给她打个电话,问她:现在在和哪个野男人鬼混……如果她说她身边没野男人,那就是她撒谎。因为我是亲眼看到她上了那野男人车的…… 「韩启政,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不想你继续被她骗了,为了这种女人和家里闹,你真心太亏了,像芳华那样的,你韩二少爷只要招招手,要多少有多少,何必为了她,和家里撕破脸,让人气不过的是,她还在给你戴绿帽子…… 「我跟你说,她和程菊珛,这两个女人都不是好货色……」 他冷笑不断,一想到那日亲眼看到程菊珛和别的男人亲热,心里就全是恨,这芳华还有脸来说教他,真是可笑。 「闭嘴。你要是再敢折辱芳华一句,老子立马飞过去扁死你。」 那边,韩启政被彻底激怒了,恶狠狠叫断后直接挂了电话,脸上尽是气极败坏之色,怎么也想不通,平常和他们处得最好的简西,怎么会这么恶语中伤芳华。 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思来想去不放心,再加上这两天,他眼皮一直跳个不停,现在这种不安感越发强烈了,就给芳华去了电话,结果竟是:关机。」 怎么关机了? 芳华你现在在干什么? 你和简西到底在闹腾啥? 他为什么没头没脑的打来这么一个电话? 哎呀…… 他狠狠的抓着头皮,就像一头急得快要脱缰的野兽,顾不一切的想冲出去,想第一时间回去宁市,这才乘了电梯下到住院部底层,却遇上了满脸威慑的父亲走进来,看到他在电梯里,本就铁青的脸色一下全黑了。 「你要跑哪里撒疯去了?」 「我……」 「立刻给我滚上去。这几天你要是再敢闹出半点事,我就敢直接打断你的腿……」 韩启政缩了缩肩,只得皱着眉头,耷拉着脑袋,跟着折回。 忍。 现在,他只能忍。
043,他,安慰她 芳华也是等上了车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不该上的——说白了,秦九洲也不是一个好货色,和简西那是半斤八两。 简西是婚前噼腿,始乱终弃;这男人是「婚内出轨」,左右逢源。 一路之上,她不言语,脸色板得铁青,伤心:这世上的男人,怎么都这么花心呢?有钱的花心,没钱的也花心。 秦九洲呢,一直在接电话,一会儿英文,一会儿中文,一会儿法文……说的那个流利,几乎害她以为自己这是在收听国际广播。 她心下自是明白的:那是一个自己永远也不懂的世界——有钱人的世界,有权人的圈子,有势人的阶层。 这种人的生活,不是像她这样的人能想像的,她的生活很小,也已习惯了这样一种生活。可偏偏她男朋友不是她这个社会层次的。 世人皆说:不同的层次,有着不同的生活方式。 中国古来就有一句话叫:门当户对,如此缔结的婚姻,才比较稳固牢靠,才是彼此匹配的。因为:夫妻之间,该是平等的。夫妻世界,也该是对等的。 就像小菊和简西,他们两个人,家世相当,最后还会闹成这样,那她和阿政的问题就越发多了,未来就越发难以预料了。 纷纷扰扰,琐事杂多,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头疼得厉害。 「生活中什么杴都会有,熬过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正游思不断,耳朵里却钻进了这么一句话,闲闲淡淡,好像在安慰。 她回神,体会到了他的言下之意,不觉嘲然一笑,深深吁气,却舒不去心头的郁结。 「看样子,你和你朋友关系真的很好。是她失恋,是她被噼腿,现在看你这模样,就好像被抛弃被噼腿的是你一样。」 秦九洲是那种高上大的男人。 那高高在上的架势,那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傲气,那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会让他和一般人拉开距离,特别是他身上那种威慑力,实在叫人发憷,可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竟像老朋友似的在和她说着一些没营养的话呢? 她转头看他,正好对上了他那深深的眸瞳,好看的侧脸,就在不到四五寸的地方睇着,虽然很陌生,但却一点也没有违和感,并激得她忽就生出了一种一吐为快的冲动: 「对,我和小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髮小,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平常时候,我和她一直是喜怒共享的。现在看到好朋友被一个渣男这么伤害,我怎么可能平静下来?我是真被他气坏了……」 秦九洲点了点头:「你朋友的确有点运道不济。不过,为了这种人轻生,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你好好劝一劝,心结只有自己能解。让她把眼光放远了,从人生百年的角度来看,这没什么大不了,那位也就一人生过客而已,不足挂齿。」 这种语气,就像过来人在开解一个迷途者。 芳华又悄悄打量了他一番,这人年纪肯定比她大很多,认知和看法自是比她这种才走上社会的女生要深远多多的。 「秦先生,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你一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解惑。」 她想问他一个只有男人才能回答的问题。
044,你这是在给男人的变心行为、出轨行为开脱吗? 只是交浅言深的,她怕自己问得唐突,毕竟他们不熟,所以,只得郑重的作了请求。 秦九洲静睇了一眼,「你说,我听着……」 态度是一团和气的,这种和气,加剧了她倾吐的欲望: 「曾经,我和菊珛讨论过这样一个话题:怎样的男人容易变坏? 「对于女人来讲,人生一辈子,遇上一个自己爱的男人,并且也爱自己的男人,是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 「小菊曾说过,男人有钱就会变坏,所以找男朋友,不能找太有钱的男人,该看重男人的才干,所以,她看中了简西。因为他既老实又有才干…… 「可事实证明,看上去老实的男人,不见得就真正老实了…… 「秦先生,我想请你从一个成熟男人的角度帮我分析一下:为什么男人都爱花心,爱变心?」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转头目不转睛盯住了他。 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男人,他的看法或者能更为尖锐的解剖男人的思想,从而抓住根本,然后对症下药,更有针对的性的解决男人变心问题。 秦九洲静静的听完,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想,才淡淡说道:「我不认识那个男人,也不知道他和你朋友有过怎样一个恋爱过程。若从我的角度出发,说出来,也许你会反感。」 「你说,哪怕反感,我也想听。」 芳华就是想听听他的看法。 此时此刻,她无比渴望深入的了解男人的本性。 古往今来,男人都是这个世界的逐鹿者,世上的男人,但凡有些功名权利的,都有一种喜心厌旧的本能。在感情上婚姻上,能做到对自己伴侣一心一意的,真是太少太少。所以,男人这种雄性动物,实在让她琢磨不透。 他点了点头,神情极为认真的思量再三,封闭的空间有那么一会儿是静默的,只是车轮摩擦地面的飞驰声。 好一会儿,他才接上话,钢琴似的嗓音不疾不慢: 「这么说吧,所谓人生,长短因人而异。每个人遇上的过客会有无数,但最后真正能成为朋友的有几人? 「有些人,最初处的时候,我们会觉得相见恨晚,无话不说,可渐渐的,因为各种价值观,世界观的不同,会各奔东西,渐渐地就走失了,不见了。 「合则聚,不合则散。这便是生活。友情是如此,爱情也是。」 听到这里,芳华皱眉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不对,会轻易散伙的,就一定不是真正的友情,真正的爱情。」 这话,竟惹来他轻轻一笑,倒不见得是嘲笑,因为他笑得很是柔软,而显得异样的温存,甚至还透着一些包容的味道——这样的秦九洲,和以前见到的那几次都不一样,叫人有些移不开眼。 可她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正想问,他却先问了: 「那我就想问你了:生活在当下的我们,如何能确定摆在眼前所面对的友情、爱情,就是我们这辈子唯一可以称之为真正的友情和爱情了呢?」 她顿时语塞。 他则稳稳继续:「若把生活看作是一部剧本,我们每个人都是剧中人,都有自己的宿命,那个编撰着这个剧本的神秘之人可以看透我们的一生归宿,可我们却不能看透未来的发展是如何的。 「人生有很多个阶段。在合适的阶段,遇上合适的人,而后结伴而行,最终能走多远,要看这两个人默契程度,以及融合程度。 「强调一点:前一刻合适的,后一刻未见得就合适。」 这句,他着重提了提,而后接着说道:「所以,你所说的变心,用我的观点看来,他们只是在充满变数的生活中变得不合适了而已。」 听完这句,芳华整个儿就像被炸了一般,不服的低叫了出来: 「秦九洲,你这是在给男人的变心行为、出轨行为开脱吗?」
045,他的话,很有深度 连名带姓的称唿,代表着她很是愤怒,或者,她根本就不该问他的:这人,很能狡辩——富贵圈里的男人,都爱玩感情,玩女人,所以他的想法这么不负责任,她根本不该惊怪。 面对她的情绪,秦九洲很平心静气,就像一个得道的高僧一样,一脸的耐心,继而简单扼要的掐着重点强调了一句: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瞪了一眼过去。 如此较真,倒是让他觉得有趣,这么多年了,貌似也没几个女人敢这么瞪他,不满于他,皆是讨好他的多,迁就他的多。 但他并不恼,语气依旧平和,且道出了一些非常有深度的话: 「有一句话很经典:男女是因为误解而结合,因了解而分开。 「所谓误解,可以指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心中存有期望、幻想。 「所谓了解,可以指看透了这个人,之前存在的期望和幻想都泯灭了,终于发现这人不再合适自己,分开势在必然。 「陷入爱情走进婚姻的那些男女,他们或因误解而走到一起,或因真正的相知而结合。 「最终,岁月会把彼此的优缺点一併赤裸裸的表现在对方眼中。磨合得了,牵就得了,体谅得了,爱情还能继续,婚姻可以同行,一旦其中一个不愿忍受了,问题就会爆发,就会分手。 「打个比方,比如一对恋人,当然,也可以是夫妻,其中一个是进取型,一个是懒散型,日子一久,新鲜感一去,进取型的会认为伴侣固步自封,懒散型的会认为伴侣太过功利,思想上一旦出现强大的落差,其中一方就会在生活的其他领域中,对拥有同样生活境界的他(她)产生好感,并在对方身上得上认同感,这样的情况一旦产生,那良,婚姻难免就会走入死胡同。 「你该懂的,现在这社会,各种诱惑太多。精神上,肉体上,物质上,一旦出现追求上的差异,各奔东西那就是早晚的事。 「人性,是最复杂的东西,它很善变。 「所以,在我看来,男女相处,处着舒服就好好处,彼此都牵就一些;处不舒服了,好好散伙,说不定下一站还能遇上更合适自己的人。 「谁是谁的真命天子,只要人生未到尽头,不好说的,一切皆有变数。 「一直以来,我觉得真正被称之为心心相映,并且相濡以沫的婚姻,不会很多。而有些婚姻关系,在经过很多年之后,它的存在其实仍然是一种将就的性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很多人将就着这么一辈子,很多人不甘将就,便要分开。 「你说,到底是将就着过,还是解放自己,再为自己找个合适的好呢? 「这件事,该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 「谈恋爱的时候,分分合合,本就正常,婚后,分分合合,也已经成普遍现象。这是个性解放后的必然产物。 「就你朋友被噼腿这个现象来说,男人的心,已经不在她那边了,我想这两个人之间,在价值观上肯定也有分歧的…… 「如果两个人在相爱多年之后,还是没办法互相迁就,思想上的差异肯定大。这种在差异一直没磨掉的结果肯定会导致分手。 「在这种情况下,用一个孩子想梆住那男人,我认为:这想法很不成熟。 「孩子不是婚姻的全部。两个人的关系,需要的是彼此通力合作,以及彼此心甘情愿的受到约缚,且甘为对方放弃其他外向发展的一切可能…… 「所以,我觉得,分手未见得不好。你朋友还年轻,一切从头开始尚未晚。你呢,也不用太纠结!」
046,她认同他,他有点心动 这世上,有很多类型的男人,有不擅言词,沉默是金的;有八面玲珑,圆滑世故的;有睿智过人,洞烛一切的……而秦九洲绝对是属于那种能言会道、擅长说教开解的人。 听,自始自终,他的语气,皆是轻描淡写的,可若深思,却会觉得他的话,丝丝入扣入理。 她挺想反驳,却又无从辩驳,突然觉得:苦苦追究对方为何变心,其实没什么意思,感情这东西,很是微妙的,爱的时候,悄无声息,不爱的时候,它匆匆就淡去了…… 坦白说,秦九洲所言,她甚至是认同的,男人和女人之间,性是一方面,精神领域的契合,也是至为重要的——两个在外人眼里再如何班配的人,在价值取向上一旦生了分歧,而当事人当中若没一个人愿意妥协或退让的话,矛盾就会越来越大,裂痕也就越来越大,最后终会分裂成两个世界的。 小菊和简西在价值观上是颇有差异的。 小菊喜欢表演,而表演往往会和各种异性有一些身体上的接触,她认为这是工作,是艺术;而简西呢,不喜欢小菊表演,总觉得她那是被人揩了油,他们的矛盾其实一直存在,只是之前,简西一直在迁就,现在终于火山爆发了…… 她不知思量了多久,直到他低声道了一句:「到了。」 往窗外一看,果然已在医院门口。 「秦先生,你的话,说的很道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 她低低道了一声谢。 抛开那点小看法,客观来说,秦九洲的思想还是颇有深度的,惟一让她觉得遗憾的是:他以一个已婚男人的身份和其他女人暧昧不清,这事,挺让她看不下眼的。 除此之外,他留给她的都是好印象。 「不客气,只是一些个人的看法。」 秦九洲淡淡应道: 「总之,失恋没什么大不了的。凡事想开点,一切都会都过去。重要的是别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生儿育女。女人一生孩子,这一生就会跟着孩子打转。所以,要断就断个干净,别为自己留下麻烦。假设你朋友是我家里的姐妹,这些就是我想对她说的。」 这话让她觉得这男人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做事干脆果断,不拖带水。 「嗯,知道了。」 「去吧!」 「哎!」 她下车,匆匆进去了。 秦九洲目送。 说真的,他不是一个爱和人废话连篇的人,这么耐心的、长篇阔论的和一个女说这么多话,这是第一次。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自是想开解她——也只为开解她。 他不希望她难受,只愿她的日子可以过得好一些。 是的,这种想要关心某人的想法,就是这么的强烈,害他没办法控制,恁是被这种情绪牵着鼻子走了。 他知道的,他有点心动。 至于为什么会心动,说不上来。 好感这种东西,真不是理性能控制的,灵魂深处,在初见的那刻,被拨动了某根弦,异样的情思就这么悄悄来了。
047,一再破例,秦先生有个怪癖 「走吧!去宴会……」 秦九洲吩咐助手开车。 「恐怕晚了。」 阿中低低的回话,自后视镜中看了又看今天这位异常失常的先生:众目睽睽下,主动扶芳小姐,这是一处失常;在车箱内,主动和芳小姐说话,但为开导她,这是二处失常;为了送芳小姐而误了赴约时间,这是三处失常。 他跟先生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常过。 「没事。」 秦九洲闭上了眼。 阿中不由得沖往医院里奔去的那道身影瞅了瞅,心下自是觉得不可思议的。 先生对这小姑娘,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 难道真如老邵所说,看上了? 可那不是政少爷的女朋友吗? 叔侄俩一起看上同一个女人,这可不是好事。 这要闹出来,韩家上下只怕又要闹一个惊天动地了。 唉,但愿,这种事不会发生。 在他一惯的印象中,秦先生虽时不时会换女友,但他那些女性朋友,多半维持不了多久,而秦先生待她们大都很好——这种「很好」的概念是:会帮她们得到她们想得到的,但没有人能摸得准他的心,也没有人能留在他身边超过三个月。 重要的是,他从不会为她们破例。 关键:他从不留宿她们。 秦先生有一个奇怪的癖好:他和每一任被外界称之为女友的女人相处时,会喝茶,聊天,散步,逛街,吃饭,跳舞,他永远是绅士的,风度翩翩的,会很关照她们,但最终,他会将她们驱逐出他的生活,再不相见。 外人以为他风~流,其实并不是。 秦先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老闆,阿中自是希望他可以走出亡妻的阴影,觅得一个衬心如意的合适女孩,重新开始,但,不希望是这个芳小姐。 秦先生需要一个全心爱他的女人,而芳小姐的心长在别人身上,秦先生若真对她动了情,会起家变不说,秦先生也会很累很辛苦。 当然,这些不是他这个助理该管的,他只需管着自己该管的事就行。 很快,车子汇入了车流,消失不见了。 他们没有看到的是,有个女人坐在一辆白色奥迪车内,看到了这个画面,她紧紧的撸着方向盘,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是蔚彤瑶。 她白天忙着写稿,思如泉涌的,一晃天就黑了,这才记起都没来换纱布,伤口有点深,疼的紧,她怕自己处理不好留下后遗症,这才来了医院,没想到竟看到她的小助理从秦九洲车上下来。 认得秦九洲这么多年,她自是最清楚不过的,他的车子从来不载家人以外的女人,她是唯一除外的。但现在,他却载了芳华——上次看到他管了芳华朋友的闲事,她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这会儿,这种危机感,越发重了。 不行,她得找个机会,把这个危险份子从光影赶出去,绝对不能让她成为光影的正式员工。
048, 他是不是想来和我和好的? 芳华没有在医院久待,就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因为菊珛不在医院。 这么冷的天,那死丫头就穿了一条毛衣裙,身上又没钱,也没带手机,能去哪呢? 想着她也没其他地方可去,芳华直接打的去了她住的地儿,所幸她真是回来了:整个儿蜷在那边凌乱的床上,双手捂着肚子,脸上全是泪,正在渐渐暗下的角落里发呆。 她看着难受极了,上去就吼了一句:「你要急死我了是不是?出来也不和我打个电话?」 「你手机关机,我找不着你!」 菊珛动了动脑袋,总算是有了反应。 好吧,这的确是事实,她也是刚刚才发觉的。 「昨晚上没充电,没电了……好了好了,我们不哭了好不好,也不要再留在这里睹物伤情了。去我那边住吧!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好……」 芳华把菊珛带回了自己家:她和简西住的地方,充满了他们过去同居多年的回忆,让小菊住在那里,绝对能把她逼疯。 只是菊珛一直不说话,脸色腊白腊白的,就像随时随地便能晕过去似的,让芳华看着担忧极了。 该劝的话,她都劝了,可是,关于那个孩子的事,她没办法替她作主。 依她看来,是不能要的,要了就是自毁前程,程爸程妈那边也没法交代——好好一个闺女,叫人这么玩弄了,谁受得了?肯定是要气坏的 「菊珛,喝点粥,好好睡一觉。」 芳华把熬好的粥端进了房间。 「没胃口。」 她摇头,整个人恹恹的。 明明是一朵美好的花朵,却还没等绽放,就蔫了,败了。 芳华看着黯然神伤,陪着说话,想让她走出那些坏情绪,可一时找不到话说。 这时,芳霏从门外头探进了半个头来,青春飞扬的小脸,这会儿阴沉沉的,还磨着牙,眼睛好似能蹿出火来: 「姐,那个混蛋找到这边来了。要不要放进来好好揍他一顿?」 「谁?」 芳华蓦然回头。 「还有谁,简混蛋……」 芳霏哼叫。 可正是「简混蛋」那三字,令菊珛勐的就坐了起来,并且,眼里放出了几丝希望的光。 这光景,看得芳华直暗嘆。 「让他进来吧……」 很显然,菊珛根本就不想分手。 也是,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小生命呢! 这本来是一件特别高兴的事,现在呢,却成了一种讽刺。 现在既然简西找过来了,也许是他想通了呢,总归是应该再给他一次反悔的机会的不是吗? 「芳华,他是不是想来和我和好的?你帮我看看,我气色是不是很差……我……我是不是该化一下妆?」 菊珛抚了抚自己苍白的脸色,急切的想徵求她的意见。 「不用。就这样见他就好。」 眼看着她这么高兴,芳华却眼皮直跳,总觉得简混蛋这趟过来没安什么好心,而自己又不好阻止,没办法,只能让他们见上一面了。
049,这边:他说我脏;那边,他怒吼责怪 出去时,芳华和脸色沉沉的简西撞上了。 这混蛋神情显得无比陌生,就好像她们是路人似的,没打一声招唿,就把门给砰的甩上了。 她咬了咬唇,真想揍人。 芳霏乍舌,莲花指一指,愤愤然就低叫了起来:「这人怎么这样的?开了一辆宝马来就不得了了吗?真是瞎了眼了,认得他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他是这种人。比启政哥还能摆谱……」 「走,吃饭去,作业不是很多吗?」 芳华把人拉走了,不想和这个混蛋闹,若不是菊珛,她都不想开门让他进来。 只是这饭才吃了一半,房间那头就传来了摔东西声,以及菊珛的呜呜痛骂声:「简西,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芳华大惊,忙扔下饭碗沖了过去,却看到那个人模人样的简西从里头出来,脸上被砸出了一道伤口,脸沉得比黑碳还要黑,气极败坏甩门而出,直直越过时被她给拦住了:「站住,简西,你干嘛了,你对小菊干什么了?」 「滚开,我的事,你没资格管。」 他冷叱了一声就夺路跑了。 压着一团无名怒火,芳华没顾得上去追那混蛋,而是跑进房间,只看到菊珛在痛哭流泣,痛楚扭曲了整张脸孔,心头就如同刀割一般痛了起来。 「小菊,快告诉我,那混蛋又怎么了?」 这一刻,她真真是要悔死了,真不该把人放进来。 菊珛满眼无助的抓住了她的手,声带痛哽: 「他说我脏,说我和那谁谁谁鬼混,还存了照片,他说我让他噁心,没早点发现我的本性,就是一个爱被人摸的盪~妇…… 「芳华,肚子里这个孩子,明明是他的,可他不承认,因为之前我在外『勾三搭四』,他没办法确定,所以,必须流了它。他就是来和我说这个事的。 「他还说,就算真是他的孩子,他也不要,因为我已经脏得让他无法忍受…… 「芳华,我哪有,我哪有……他冤枉我……他冤枉死我了……我什么时候和人鬼混来了……」 破口而出的嚎啕大哭,是那么的嘶声力竭,令芳华也整个儿痛得痉~挛起来:那人渣,怎么还要来补一刀,良心真被狗吃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一点也不顾,真是太残忍了。 她的心头翻着一阵阵感同身受的痛,只能抱紧这个可怜的姑娘,骂着那个混蛋。 可骂有用吗? …… 菊珛哭了很久,最后,终于睡过去了。 芳华怀着沉甸甸的心,躲到阳台,手上拿着充满电的手机,长长的吁气,努力平復着心情。 之前,芳霏和她说过的,启政找她打不通电话,都打到她这边了。现在,总算得空,她该给他回个电话了。 开了机,果然就看到了好几条未接电话短讯提示。 她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通了。 可不待她说话,彼端那傢伙就怒吼了过来: 「你搞什么,没事关什么机?你他妈要急死我是不是……」
050,韩启政善妒,爱猜忌 那嗓门响得啊,几乎都要刺穿她的耳膜,就好像她背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芳华眉头一皱,忍耐着没和这大少爷闹——心情糟的时候,越闹,事情越是糟。 「我只是手机没电了。」 「没电?你不是每天都会充的吗?」 那语气充满了浓浓的质疑。 是,她是每天都会充的,因为之前她一直兼职,就怕关键时候编剧老师找不着她,耽误了工作。 「昨晚上没充。我这边……」 她想把先头发生的事和他说上一说。 说真的,简西的噼腿,让她很彷徨——关于菊珛和简西这一对,芳华是他们整个恋爱过程的见证者,那么多年的感情,说结束就结束,那么一个看似很好的男生,说翻脸就翻脸,不说菊珛,连她都有点接受不了,以至于荫生出了无数对于未来的不确定感来。 可是,电话那边,韩启政扔来这么一句话:「芳华,你捂着良心说,你确定真没骗我?」 于是,所有想倾诉的苦闷,以及迷茫,一下子被话语背后的猜忌全给闹没了,眼泪差点就飙出来,心,更是凉透一大片。 是的,韩启政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爱疑神疑鬼,禁不起别人挑唆,会无缘无故瞎怀疑。为这事,他们吵过好多好多次了。 比如有过一回,李编带着她跟组,一起去了横店,一度和某个小有名气的男演员走的很近,结果,被人闲言碎语了几句,韩启政也不知从哪刮到了风,放下一切跑来,每日盯着,在剧组做了不少泣笑皆非的事。 事后,他解释说:「那些男名星,最能花言巧语了,我也是怕你上当受骗。反正,你在哪,我就在哪,我是不会离开的。」 就那样,他把整个暑假的时间都拿来和她耗在了横店。 另有一回,学校有个高材生向她表白,那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男生,出身也好,他们家的人也个个和蔼可亲,可她想都没想把这事给拒绝了,之后,怕韩启政知道了不开心,就没跟他提半个字。 但最终,他还是知道了,仍是不高兴了好一阵子,还说她长得太能招蜂引蝶了…… 试问,她长得漂亮,也成罪过了吗? 为此,他们冷战过一回。 紧跟着某一天,她又遇上了那个高材生,同行的一干同学起轰,大伙就去一起吃了个饭,结果被韩启政看到了,过来将她拎了就走,并且再次大吵了一架——韩启政善妒,在学校,那是公开的秘密。 曾经,菊珛在私底下问过她: 「你觉不觉得你家阿政很幼稚:他很奇怪的想要独占你。出现在你身边的任何异性,他都排斥。 「可作为一个有着独力人格的自然人,在学校该有学校的社交圈,走上社会,更得和形形式式的男人和女人打交道。 「他这个做法是想在毕业以后,让你做全职太太,从此把你养在深闺吗?」 芳华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工作,未来也需要用工作来提升自己的价值,从而得到婆家的认可。 为此,他俩也开诚布公的谈过:她希望他可以给她空间,以进行自身的发展,不管是婚姻还是恋爱,那都不是生活的全部。而他说,他只是太在乎她了,只是害怕失去她。 后来,他还是妥协给了她空间和信任,可今天,他那不善的、充满质疑的语气,充份说明,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051,阿政,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韩启政,我芳华什么时候骗过你,又什么时候忽悠过你?」 对着话筒,她忍无可忍的吼了过去,语气极度恶劣。 「你……你这是怎么了?就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似的。我哪招你惹你了?」 韩启政在那里吓得一大跳。 他所认得的芳华一向温温柔柔的,就算两人吵闹,也只是冷战而已,很少会歇斯底里的和他大吵大闹的。 「那我招你惹你了,一上来就怀疑我。」 芳华痛心疾首的直叫,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只是急的……五点多的时候,简西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 「什么?那该死的人渣又跑到你跟前去使什么坏了?」 芳华再次直起嗓子怒骂了起来。 那嗓门,再次把韩启政震住了。 他实在不明白啊,先是简西和他说芳华的坏话,而后又是芳华直骂他是人渣? 「你跟他……怎么就怀上深仇大恨了?」 她不答,只想知道重点:「他都和你说我什么坏话了?」 「说你……说你给我戴绿帽子了……」 韩启政说得好轻,对于「绿帽子」这三个字,是个男人,都讨厌被贴上这么一个标籤的。 芳华一怔,原来那混蛋是把她上秦九洲的车视作了一种出轨行为。 下一刻,她嗤笑出声,声音无比轻蔑:「这你也信。」 「当然不信啊,可问题是关键时候找不着你人嘛……所以我就乱了……」 前面半句说得理直气壮,后半句,则是心虚毕露。 说白了,他还是有点想法的不是吗? 不过,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的话,也无怪乎他刚刚的态度那么差了,所以啊,她决定原谅他的怀疑,并且要强烈的警告他: 「我告你啊,这简西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东西,赶紧的,往后头,把他的号码给我拉黑了,再不许和他有任何往来。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人渣都做了什么缺德事,要是杀人不犯法,我一定跑去把他给剁成肉泥来餵狗……」 恨之入骨的调调,真真就把韩启政给吓着了: 「怎么了这是?别气了,别气了,你缓一缓,缓一缓,然后给我慢慢说,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芳华这才把这边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 韩启政听完,自也气炸了:「我靠,他搞大了小菊的肚子,现在翻脸不认人,还要分手?妈吧,等着,回头我一定k死他。」 「k就不用了。我还想好好和你过下去。你要把他k死了,就得为他赔掉下半辈子,犯不着。」 吐槽了一番后,芳华的情绪终于缓和了,她轻轻一嘆,语气也冷静了不少。 望着当头的星空,她想着曾经那么好一对,会走进这样一个穷途末路,心里就倍觉感伤: 「阿政,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如此相隔两地的,太让她觉得害怕了——这世上,真的是什么样的变数都有的。 不过,这话,脱口而出后,她没等他回答,就自我否定了:「算了,是我任性了,这个时候你怎么可以回来。没事的,你安安心心守在你妈身边就好……」 那边再次沉默了一下:「你确定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 芳华笑着,抖落了那一身的黯然神伤: 「放心,我会照顾好小菊的……不就失个恋嘛,多大的事,只要人不死,什么事都可以东山再起的……」 面对生活,她从来不会服输,她芳华就是这样一个有着顽强斗志的小女子。
052,怀疑你是内奸 这一夜,芳华和韩启政聊了很久很久,久到后来不知不觉就抱着手机睡了过去,在他房间睡的。她那边,留给芳霏和菊珛了。 大约是昨晚上听韩启政说了那些甜言蜜语,所以,心头的压抑散去不少,这一晚,她睡得很香,第二天精神也特别的好。 但她没有去上班,而是继续请假陪菊珛在家。 如此一连请休了有三天。 至于光影那边,邵东坡在这件事上很照顾她,曾主动打电话过来休她假。 为此,她还和芳霏说过:「如此有人情味的公司负责人,真是少见。」 芳菲连连点头表示贊同。 当然,此刻的她,自是不可能知道:放她假的其实是秦某人。 第四天,菊珛对她说:「我想一个人静静,好好考虑一下这个孩子的去留问题,你放心去上班吧……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还举双手起誓。 也就这个时候,芳华接到了蔚彤瑶的来电: 「小芳,马上来公司来一趟。」 声音极为的严厉。 想着已经有好几天没上班了,她只好叮嘱菊珛好好在家养着,自己匆匆赶去了公司。 可一进公司,就看到所有人全在指指点点,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贼似的。 芳华摸了摸自己的头髮,瞅了瞅衣裳,心里七上八下的,眼皮跳得特别的厉害,心下很是不安。 她一径来到蔚彤瑶的办公室,敲了敲门,里头没有人。 「蔚姐,我来了。」 她给蔚彤瑶打了电话。 「马上到18楼总会议室。」 「哦。」 18楼总会议室听说是开重要会议的地方。 她只是一个小喽喽,来了也没几天,根本没去过。 几分钟后,她跨进了总会议室,长长的会议桌上坐满了公司的高层。 这些人,芳华多是不认得的,只一两个她分得清谁是谁,如某制片,某导演,某董事……总之,全是光影传媒的大人物,其中最熟的,莫过于蔚彤瑶和邵东坡。 邵东坡坐在首座,脸色不太好看,正和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大眼瞪小眼,她猜:就在她跨进来之前,这两个男人应该正在争执。 再看其他人,一个个神情肃穆的,连蔚彤瑶也沉着一张脸孔,气氛低得都可以将人冰冻起来。 「邵总,蔚编,我来了……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她身上。 蔚彤瑶沉着脸,站了起来,迎头第一句说:「来的正好,你的员工卡呢?」 光影大厦,出入皆刷卡输密码,某些高管的办公室,是特制的,一般人的卡没得到授权,根本进不去——芳华的卡,和别人的就不太一样,因为蔚彤瑶的办公室,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可以进入的。 「在这呢!」 她扬了扬挂在脖子上的卡,而后小声的问道: 「怎么了这是?」 「你这卡,有离开过你身吗?」 邵东坡靠在那边凝声问了一句,态度那是前所未有的正经。 「没有,一直随身带着,从未离身。」她答完,再度发问:「到底怎么了?」 邵东坡瞄了一圈会议桌上那一干人等,而后才接上话: 「蔚编电脑里的原片外泄了,那是我们即将上映的新片《诸葛武侯》。 「本来,蔚编从不管原片的审核,但由于这次制作,蔚编有参予,所以之前,她曾在电脑里有过存档……结果,昨晚上,蔚编电脑里的片子被传上网络了……」 他将桌子上的电脑给转了过来,指了指上头的图像:「目前已被下载三十万余次,虽然,我们已经作了补救,但势必还是会影响卖座率的……现在,蔚编怀疑你是内奸,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申辩的吗?」
053,被冤枉,她怒从中来 芳华只是一个学生,由李纯老师带着,学的是如何编写剧本,如何塑造形象,如何让剧情更加的波澜壮阔,引人入胜。这几年,她师从李编也跟了好几个剧作,所以,渐渐也就知道了一些圈内的事。 这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跟在名编名导身边,最大的好处就是能知道圈内的第一手消息。比如说,谁谁谁在拍什么什么;哪个档期,哪几本片子将要打擂台;谁家和谁家又是死对头之类的…… 关于《诸葛武侯》这部电影,她之前有听过,那是光影去年的大制作,年底杀的青,预计将在暑期档上映,是光影力捧的巨作,目标票房在十亿,请的皆是一线明星,公众对于这部戏也是相当期待的…… 真是想不到啊,这样一部大制作,居然会遭遇泄露事件…… 最让芳华惊骇的是,公司方面居然认为她是内奸。 听到最后一句时,她整个人彻底彻底懵了,好半天回不过神来,而后用手指指着自己,语气尽是匪夷所思的:「什么?我?是内奸?」 这指控,也太……太可怕了…… 她看到邵东坡挑了挑眉,转而看向了蔚彤瑶:「蔚编,你这个罪名,是怎么定出来的?我,我怎么可能是内奸?」 「因为你是玉兰影视那边的人。」 一个束马尾辫的清瘦男子先一步扔出这么一句话,投递过来的目光,极为苛刻,面部表情更是充满了对她的敌视。 芳华认得他,是光影传媒御用导演名叫曹罡,这几年光影出品的作品三分之一皆来自他的手笔,如今已是一名资深的名导,也算是和光影一起成长起来的元老级人物,其份量,在光影是相当相当重的——无数出名的影视明星皆愿意和他合作。 这样的人物,与她来说,就像天上的星星,不仅让人遥不可及,更是让人肃然起敬的。 芳华远远的见到过他几回,这绝对是一个有个性、且才华横溢的导演。 可是他的这种指控,却让她无比震惊。 「对,我是李纯老师带过的学生,可玉兰影视已经中断了和李~老师的合作,连带着我这种小角色,当然也就……」 她想解释,可那曹罡却截断了她说话:「你不用在这里狡辩,我已经打听清楚你在玉兰影视那边的情况。芳小姐,你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出身底层,想要往上蹿,剑走偏锋,自然是你出人头地最快的捷径。」 这样一个单方面的指控,不带半点假设意味,语气完全就是一副这便是事实的口吻,这令她不由得怒从中来: 「出身底层怎么了?出身底层就一定是那种急功好利的人了吗?就没自己的道德底线了吗?曹导,一个结论的产生,需要相对的据证来佐证才能来证明这个结论的正确与否。请问,你对我有多少了解,就能这么空口无凭的平白污衊我的人格?」 平常时候,她是个无争的人,很乖乖脾气,但是,这不代表她没有脾气。 事实上,只要有人贱踏了她的底线,她一定会与理据争。
054,激辩,我是冤枉的 谁知曹罡眼神幽幽了一下,冷哼道:「凭你想取而代之你的老师,就能证明你野心大的可怕。还没学会飞,就想杀师灭祖,你说,你这样的人,又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我杀师灭祖,想取而代之李~老师?」芳华听着就觉得荒唐:「曹导,您这是从哪听来的?这是赤裸裸的污衊……」 「是玉兰旗下某个演员亲耳听到你男朋友和导演要求的,可惜啊,那位导演没同意,这事,知道的人可不少,难不成你想赖帐?」 芳华不觉呆了呆:这倒是像韩启政做得出来的事,但她根本不知情好不好: 「曹导,不管你听说了什么传闻,都是不真实的,我芳华有自知之名,也从没想过要在玉兰那边取李纯老师的位置而代之……」 「停……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是玉兰出来的人。」 曹罡再次强调了这句话,语气无比唾弃,眼神带着鄙弃。 「你这是强词夺理。」 芳华为之气结。 「也许是有些强词夺理,但是,芳小姐,你也是知道的,玉兰和光影一直就是最棋鼓相当的竞争对手,在这样一个微妙的时刻,你突然来了我们光影,这才没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说,你怎么可能脱得了关系? 「重要的是,事发时,是你的员工卡刷开了蔚编剧的内办公室,通过蔚编剧的电脑将原片泄露出去的,所以,无论你怎么狡辩,都洗脱不了这个嫌疑……」 另一个平顶头男人适时插进了话来,看向芳华的眼神带着审判的味道,而扔下的话,更是让她双耳嗡嗡作响。 「蔚编的内办公室门,是用我的卡刷开的?」 这让她瞪大了眼。 平顶头男子目光深深的,抱胸,语气冰冷:「芳小姐,你这种表情,完全可以去当一个职业演员了……」 那意思自是在嘲讽她在扮无辜。 可她的确很无辜啊! 芳华看着这个平顶头男人,年纪在三十来岁吧,光影传媒的股东之一,同时身兼着总制片人的职务,叫杨溯,在光影绝对是一个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杨总监,您拍了这么多电影,是最能分辨什么是演的,什么又是纯萃的真实,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就是最真的事实。」 她吸着气,压着怒火,为自己的清白激烈争辩着: 「有一件事,我必须说明白,那就是:我来这边,能成为蔚编的助理,绝绝对对是一个巧合。 「在没有遇上邵总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你们在招编剧助理,又怎么可能未卜先知的知道蔚编的电脑里有什么原片,而我可以透过这层工作关系,损害你们的利益? 「如果照你们所说,那邵总也该被列为怀疑对象了。 「抱歉,邵总,我不是那种不知感恩戴德的人,当初您将我带进来是一片好心,现在我这么说,纯萃只是想说明,他们的指控太不公平。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没那份心机和你们玩这种商业无间道,更没曹导所说的那种野心…… 「我是冤枉的。」 语气是极度冷静的,眼神是异常坚定的,反驳更是振振有词的。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到了邵东坡的身上:因为芳华将他拖下了水。 那么,邵东坡会有怎样一个反应呢?
055,直觉在告诉他:有人在对付她 邵东坡是个生意人。 任何生意人做买卖都是奔着挣钱去的,《诸葛武侯》这部片子,光影是花了大心血在里头的,不光钱,更有整套班子长达一年的忙碌,但凡经手这片子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希望它可以取得一个让人惊艷的好成绩。 结果,竟出了如此让人料想不到的大乱子。 这样一个惊变,真真是打得他措手不及。 事情是今早发现的,当助理打他电话,告知这个情况到现在为止,他们唯一查到的几条线索,矛头条条都指向了芳华这个刚刚来公司不久的小姑娘。 很不可思议。 而直觉在告诉他:有人在对付她。 可是,这个芳华还只是一个学生,之前虽说是得罪了人,但那是韩家人,和秦九洲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自然不可能来拖光影的后腿。 刚刚所有人认为肯定是芳华时,他却说不可能,于是乎便和曹罡争执了几句,就在她进来之前。 现在听得她没半分心虚的反驳,他选择了信任:「不错,照你们所说,我嫌疑最大。因为是我把人招进来的。」 「老邵,你是不是被这个女人迷昏头了?事到如今居然还这么相信她?」 曹罡愤怒的拍桌子直叫。 邵东坡顿时沉下了脸:「曹罡,你这是什么话?公是公,私是私,我邵东坡什么时候吃过窝边草?你说话别他妈信口开河。我招人家,就是觉得人小姑娘有那份潜质。惜才而已。」 闻言,曹罡撇撇嘴,哼声道:「那你自己想一想,她明明住在城东那个小区,那天怎么就跑来了这里?很显然,这根本是一次蓄谋已久的行为。玉兰影业就是怕他们安排在暑期档的那个片子被我们压着,翻不了本,所以才精心策划了这个事件。」 芳华听着嗤笑,无他,这曹导真是太能联想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这么以为,同行相斥,利益冲突下,各种商业打击无所不在,这也是事实,她想不通的是,自己怎么就淌进了这么一滩浑水。 「我只是来见个人,恰好看到了那份招聘海报。那个人,邵先生是认得的。」 于是乎,邵东越再次受到了众人的注目礼。 「对,那天小芳是来见个人还东西的。这我完全可以作证。」 邵东坡暗自琢磨着,要不要把秦九洲给搬出来,又或者是把芳华是秦九洲未来侄媳妇这张牌给挑明了,这样一来,就能让曹罡冷静一点,理智一点,别因为他和玉兰有过过节就沖昏了头脑似的认定,芳华就是那个奸细。 可要把这事这么摊开说了,秦九洲和芳华就是赤裸裸的长辈晚辈关系,万一哪天,秦九洲想要把人家给收了,或是好上了,闲言碎语肯定不好听。 他忍了忍,到底没说,但他在维护她,是显而易见的。
056,她身陷麻烦,他护花情切 这样一种维护的态度让曹罡很是不解,事态如此严重,这个一向以公事为重的老邵怎么还肯为她作证? 真不明白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杨溯也想不明白,光影是邵东坡带着他们一起强盛起来的,生活中,他可能有点花花公子的腔调,然,但凡涉及工作,他从来都会严肃对待的,可这一次,他是怎么了。 他沉默了一下,抱胸着重指出:「可问题是,蔚编办公室那道门,就是用她的卡打开的……最最关键的是,昨傍晚,她回过公司,进过蔚编的办公室。」 这倒是事实,昨傍晚,芳华想到自己之前写的一个小剧本存档在办公室的电脑里,忘了备份,就坐了最后一趟公交过来拷贝了回去,想着得空就再将它修改修改。 「是,我是回来过,但我只是来拿资料的。」 「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你来拿完东西之后,晚上紧跟着就发生了泄露事件?」 「杨总监,我是傍晚来拿的资料,原片泄露是晚上,这作案时间根本匹配不上,你凭什么认定那个人就一定是我。」 「根据技术人员分析,原片发布到网上时曾用过定时发送这个功能。」 「就算有定时发送功能,杨总监,如果我是内奸,我该把原片盗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发。选择在蔚编办公室内发布这份视频,等于是自找麻烦,这么蓄意的栽赃嫁祸,你难道没看出来吗?」 「对,这是栽赃嫁祸。你想栽的是蔚编剧。」 曹罡的说法,完全是肯定式的。 芳华不觉嗤笑,看向不说话的蔚彤瑶,再度反问:「我怎么就要栽赃蔚编剧了?」 「很显然,你是收了玉兰的好处,来挑拨离间的。这两年,玉兰年年不如光影,你们想赶走蔚编剧……」 如此说法,真是让芳华又气又好笑:「杨总监,你这是在无中生有……」 总之,以他们的立场看来,她芳华就是那个不折不扣的内奸。 此刻,面对虎视耽耽的光影高层,她纵有再多的嘴,一时也没办法说清楚,但她没有惊慌失措,下一刻,她把自己的卡拍到了桌面上:「真金不怕火炼,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报警,让警方来彻查此事……」 「这个不用你提醒,接下去公司会进行清算,到时,肯定会追究你的经济责任,更会起诉你侵犯商业机密罪……小小年纪不学好,你会对此付出惨烈代价的……」 语气是骇人的,神色是冰冷的,杨溯的话,让芳华眼皮狠狠跳了一跳。 她自认是清白的,可要是背地里有人真的在利用她背黑锅的话,那她麻烦可就大了。 「行了行了,老杨,大家都消消火,事情还没细细彻查呢……」 邵东坡打断了他们之间你来我往的激辩,还没说完,手机响了起来,他瞄了一眼,是秦九洲的来电,忙接了,简单应对了几句。 挂下后,他环视众人,把大boos的话传达了一遍: 「嗯,是这样的,关于这一次的原片泄露事件,大boss刚刚在电话里和我说了,他会亲自介入。大伙等一下吧,大boss马上就到。那个,你,给小芳搬个凳子过来……」 说这话时,他勾了勾唇角: 秦九洲那老小子从来不管这边事的,瞧瞧啊,事情一关系到芳华,就迫不及待现身了,真是护花情切啊……
057,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芳华知道这么一件事情:光影的boss,一直是一个迷,听说那位从不管光影的运作,在很大程度上,邵东坡是光影最大的决策者。他看中哪本剧本,只要通过股东大会,公司就会投入巨资进行拍摄,甚至不用大boss来审核。 今天这位大boss终于要现身了,可见原片泄露事件损失得有多严重。 芳华虽然自认问心无愧,可内心深处,多少有点绝望。 这不,才从被韩三梅的封杀中倖存下来,原以为时来运转了,不想却稀里煳涂变成了内奸。 如果这事不查清楚,她不光会赔上未来的编剧梦,的确还会背上法律责任。 想到这些,芳华就一个头两个大,坐在那里,难受的慌。 就这时,手机响起,是一个不太熟的同学来电——当前这种情况,实在不合适接这种无关紧要的电话。 没接,她按了,顺手发了一条简讯过去:我现在有事,不便接听。 谁知下一刻,几条简讯噌噌噌紧跟着就发了过来。 她见对方发得急,就看了一眼,而后,脸色赫然大变。 「芳华,出大事了,再来简西的公司……」 「快点啊,菊珛过来把人给刺伤了,自己也在大出血,这是要出人命了……」 「不对不对,还是赶紧去医院吧!救护车来了,这就会把人拉去第一医院的……」 芳华立马惊站起。 「怎么了,你有话说?」 邵东坡瞄到了她。 「我……」 芳华急得不可开交,可一抬头,是光影传媒的一干高层正虎视耽耽的盯着自己,一个个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邵总,我家里出事了,必须去医院一趟,关于公司原片泄露这件事,我再次重申,不是我干的。至于现在,对不起,我得走了。等处理完家里的事,我会过来配合你们调查的……」 她很是抱歉的鞠了一躬,抓起手袋转身狂奔而去,却在门口被人给拦住。 「对不起,芳小姐,在这件事还没解决之前,你哪也不准去。」 拦人的是内部工作人员,发话的是曹罡:在他眼里看来,这个人根本就是要畏罪潜逃,自然不肯放的。 芳华又气又无奈,转头看向邵东越,脸上尽是忧急:「邵总,我真的得去医院,没有想逃跑的意思,如果你不信可以派个人跟着我的。」 邵东坡看她这么急,没多想抬了抬手示意放行:「让她走……」 芳华感激的道了一声「谢谢」,绕过工作人员,急步飞了出去。 「邵东坡,你怎么能让她走?怎么能?她可是最大的嫌疑人!」 曹罡见状,立马拍案而起,光火直叫:「万一她跑了?这责任谁负?」 杨溯皱起了眉。 底下几个董事也很不待见他这种做法,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担忧,还把蔚彤瑶责怪上了—— 蔚彤瑶觉得委屈啊,心里揣着一肚子的火,瞟向了邵东坡,这么些年,她在公司可从没这么受过气,不管是谁遇上她都是和颜悦色的,今儿个却因为这事一个个沖她发了火: 「老邵,人是你招进来的,这事怎么解决,你可得拿个主意!照眼前这光景,片子怕是出不了好成绩的……这万一亏了,老秦那边,我们可没法交代。为了把它拍好,老秦在后期追加了不少钱,结果闹成这样,这个责任可太大太大了……」 邵东坡皱眉,伸手看腕錶,依旧很沉得住气:「老秦快到了,这事怎么处理,等老秦来了再说……」
058,心急如焚,拨通了他的电话 光影传媒,是秦九洲多年前收购过来的一家影视公司。 之后,他就把它扔给了邵东坡,由其全全负责光影的一切投资事务,自己则只看报表,只管资金的投入。 初时并不挣钱,他也不在意,就这几年,光影挣的钱越来越多,而他在影视这一块的投资也就越来越大。 比如说,去年投的这部巨作,请的是一线的影星,光这些影星的报酬就占去了总投资的一半。拍出来的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他很少亲自审片,但这部电影的原片,他又亲自看过一遍,对它颇为上心。 没想到今天邵东坡给他打电话说:原片泄露了。 光影传媒至今已在影视圈内稳稳占了一席之地,每年都能在电影节上拿奖,但是,它却不是他手上最赚钱的项目。他的发展重心也不在这一块,所以,他从来不在光影传媒露脸,至今,外头人都不知道光影的老闆是谁。 好几年了,秦九洲来过光影多次,但今天却是第一次以大老闆的身份空降到此。 当他的车抵达了光影公司大门时,迎面芳华跑得飞快,一脸急色的从高高的台阶上狂奔而下。走得太急,最后两级时,她踩了个空,竟就翻了下来。 他在车里,自然是不可能抢住她的。 看着她重重摔了一跤,他的眼皮跟着狠狠跳了跳——这小丫头,平常走路怎么这么不平稳的,动不动就摔? 但她拧着眉心爬起时,都没顾上检查自己有没有摔伤,就沖路边跑去,拦下一辆计程车,很快就消失了。 可她如此急色匆匆,是为哪般呢? * 医院。 芳华冲到了急救室,询问医护人员,脸上已然生出了一层薄薄细汗:「对不起,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名叫程菊珛的女生送过来急救了,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你是病人家属?」护士打量着问。 「我是她朋友。」 「朋友不行,必须是直系亲人才可以签字动手术。」 「动手术?」芳华不觉一呆,忙急问:「什么手术?」 「病人流产,导致宫体在大出血,现在昏迷着,正在输血,医生说了,血止不住,必须做宫体摘除手术。这种手术,只有亲人签字才有效。所以,必须尽快找到病人的家人才行。」 芳华被这个消息震得几乎魂飞魄散,双耳嗡嗡作响: 「什……什么,要摘除……子宫?这怎么可以?我……朋友还没结婚,这子宫要是没了,往后头她还怎么结婚生子?」 护士很无奈:「谁也不想摘她子宫啊,可这手术不做,她这小命就难保。你说,你是想保她小命,还是保她子宫?」 芳华顿时哑住。 「你要是认得她家里人,就赶紧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授权你代为签一下倒是可以的。」 「就没有其他法子了!」 「没了。赶紧啊……这事拖不得。」 护士扔下这话就去忙别的了。 芳华顿时愁死,急死,心乱死。 程妈是有心脏的,这事要打过去让她知道,怕是要出事,可程爸的电话她又不知道,怎么办呢? 她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便拨了个电话想问问阿政该怎么处理这事。 不通。又不通——每每遇上事,就找不着他人,真是气死她了。 她狠狠的戳着屏幕,手指一滑,竟把秦九洲的号码给带了出来,并且还给拨了出去,正当她不知所措,想着要不要挂掉的时候,那边的男人已然把电话接通了:「餵……」
059,帮忙,他是救命稻草 那个钢琴似的嗓音,稳稳的钻进了她耳朵,它带着一种奇怪的魔力,竟逼得她鼻子一酸,心尖一颤,思及菊珛情况危急,她也就顾不得其他了,马上接上了话,想厚着脸皮拜託一下这位贵人: 「喂,秦先生,您好,我是芳华。」 「嗯,知道,你怎么了?现在在哪?声音怎么在发抖?」 这个男人的嗓音隐隐露着亲切,一句句传来,让她觉得自己这个溺水者一下子就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虽然希望渺茫,但总还是存着一线生机的。 「我,我在医院。」 她忍着哽咽,嗓音里殷殷的露着期盼: 「秦先生,我这里出了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我朋友小菊子宫大出血,被送到了第一医院,医生说要摘子宫。秦先生,小菊还没嫁人呢,这子宫不能摘啊,也不知道您有没有认得的妇产科专家,能不能请人家过来帮帮我家小菊……她太可怜了,真的是太可怜了……」 秦九洲是个男人,通常是不太可能和妇产医生有什么交情的,但他是医大毕业的,所以她想啊,以他的专业,以及他的社会层面,认识知名妇产专家的概率会很大——此时,与她而言,是任何希望都不能放过的。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稍等,我联繫一下看看张教授在不在手术室……」 所幸,男人给了她一个非常能安定人心的回答。 芳华顿时连声道谢,挂了,耐心等着回话。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是秦九洲打来的:「你放心,张教授在赶去的路上。他的得意门生会过去先了解情况的。」 「谢谢,谢谢……真的是太谢谢了。」 「别忙着谢,能不能保住要看病人实际情况而定。但张教授是这方面的权威,由她经手胜算大点。」 大约是因为他医大出生,所以说话相当保守。 但她却还是看到了希望。 …… 她不知道的是,正是她和他通当的那会儿,这个男人西装革履的坐在光影大厦最高层的会议厅内,正在处理因她而起的原片泄露事宜。 此刻,座首底下端端正正坐着经手原片的负责人,这些人一致认为:芳华该对这件事负最主要的责任,对其起诉,并追究其刑事责任。 他坐在那里,一脸高深莫测的聆听他们的理由,一句话也没说,直到电话铃响起的那刻,他瞄了一眼,便旁若无人的接通。 所有人皆噤若寒蝉。 更有人在心里咄咄惊怪的,那人是邵东坡,更是蔚彤瑶。 秦九洲是怎么一个男人,这两个人是最清楚不过的—— 他是一个以事业为重的商人,但凡涉及工作,便是一个一丝不苟的态度,工作至上,除非是家里有重要的亲人生病了,他的时间才会为家人放行。否则,一切行程,必会按着工作行程进行,从不会轻易更改。开会状态,更是从不接听任何和本次会议无关的电话。但今天,他接了,而且还打了一个和工作完全没有关系的电话,联繫的居然是一个妇产科医生。 蔚彤瑶猜不透会是谁能让他这么的上心。 而邵东坡却明白了,打电话过来的肯定是芳华。 挂下电话后,秦九洲瞟了一圈会议桌上的众人,言简意赅的扔下指示:「原片的泄露已成事实,责任是要追究,但必须彻底调查。另外,原片的结局,我不太满意,改了……距暑假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召集原班人马,进行最后补救……」
060,被气哭,我要你这个男人有什么用 彼时,芳华焦急的等在急诊门口,不断的看着时间。 五分钟之后,一个熟人跳进了她的视线,是个年轻男子,穿着一件雪白的白长褂,脸上戴着一副斯文的眼镜,正急步走过来,在看到她时,步子顿了顿,眼中迸出惊讶。 「芳华?」 「乔……峰。」 「你怎么在这?」 两个人不约而同打起招唿。 「我本来要走了,刚接到老师电话说有个急诊,让我先过来看看。是你朋友?」 乔峰从她脸上那急切的神情上找到了这样一种联繫。 「是菊珛,你认得的,她流产大出血,医生还说要摘子宫……」 「你别急,我先去看看,我的老师很快就能到。放心,我们会尽量保住她子宫的……」 乔峰轻轻安抚,脸上挂着温温的笑,很有安抚作用。 「嗯。」 「那我先进去看看情况。回头再聊。」 「好。」 芳华松了一口气,看着他急步进了急救室。 这乔峰就是多年前曾向她表白想追求她的医学系高材生,名字和《天龙八部》里的乔峰叫得一模一样,听说那是因为他父亲是一个武侠迷,在他出生之后想都没想就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名字虽然一样,但是彼乔峰是个大侠,一脸的鬍髭,显得无比粗犷,此乔峰却是一个俊面书生,在医学方面,则有着极高的天赋。 先头菊珛就和她说过:「就才华而言,韩启政比不过乔峰,当然,就家世来说呢,乔峰的确差点,但是,人家也是医学世家出身。要我啊,我肯定选乔峰。你不知道吗,乔峰这么些年,可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是个正经人,韩启政呢,虽然和你处了之后本份了,可以前惹的桃花却多如牛毛。你呀,选了韩启政,以后就等着给他折桃花吧……」 芳华和乔峰的交情不深,自那次他告白失败后,两个人少有交集,想不到事过多年居然又遇上了,而此时的他,已然成了一名妇科实习医生。 …… 后来乔峰的老师张教授来了,在做了进一步检查之后,告知芳华:小菊的子宫或可以保住,但是用到的药物皆为外国进口的自费药,且价格菲然,这必须徵得家属同意。 芳华二话没用,签字同意——这事,暂时不能让程家人知道。药费问题,则在乔峰的担保下可以先欠着,对此,她自是千恩万谢。 菊珛被推进去半小时之后,芳华的手机响了,是韩启政打来的。 「喂,宝贝儿,你是不是想我想疯了,怎么连着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 失踪数个小时的傢伙说话有点不正经。 此刻的芳华哪有心情开玩笑,开出口来就失声哭了:「你跑哪去了,每次找你都找不着人。」 「怎么了?怎么了?」韩启政顿时吓到了。 「我在医院,菊珛在手术呢……紧要时候,我想找个人商量都找不着,韩启政,我要你这个男人有什么用……」 她咬牙直叫。 「我……我只是晚儿喝多了,睡得……太熟……」 他说的好轻,自是心虚了。 「你……你除了玩,除了不正经,到底还能不能干点让人看得入眼的事?」 芳华被气哭,一把就将电话给挂了,眼泪更是止不住直落下来。
061,男朋友让她失望,秦先生让她感激 她是一直就知道的:这个人玩心重,被人一激,就爱拼酒,喝了酒,就爱闹事,这些年,他前前后后也醉过几回,都被她压着没惹出事来。他也保证过的,不随便和人起轰拼酒的。 这不,他妈妈还在医院呢,他居然还能喝个烂醉,害得她在这种节骨眼上想找个人商量都不行——真的是太让她失望了。 这样的男人,以后能成为她的依靠,能给她一个安全的家吗? 她真的挺怀疑的。 手机铃声再次歇斯底里的响了起来,她迷花着视线看,是韩启政追魂似的又打了过来。 她生气,非常非常生气,直接把来电给摁了。 然后,他继续打,她继续摁。 如此反覆几次,他不打了,改发简讯: 「老婆,我错了,我不该和人去吃酒的。老婆,消消气好不好?老婆,我只是闷坏了,出去发泄一下……」 发了很多,全是求原谅的话。 可是,再多的甜言蜜语,都敌不过这样一个事实:遇上麻烦时,他不在她身边,她呢,一个人守在急诊室门口,等着一个未知的结果。 这种孤零零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怎么哭了?」 正自沉浸在悲伤当中,那个钢琴似的嗓音,却在耳边低低响了起来。 芳华一怔,忙抹了一把眼泪,看到了那张刚毅的、让人无法忽视的脸孔,就站在离自己三步之遥,眉心微皱的他,看了一眼急诊手术室那道门:「张教授不是说可以保住吗?你怎么还哭成这样?」 「我……我没事……」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她的回答,得到的是他充满置疑的一眸,不过他没再多说其他,而是默默的递了一块帕子过来:「擦擦眼泪。哭得就像大花猫。」 「哦,谢谢。」 她不想失了仪态,接过擦了擦,闻到了一股淡淡青草味,微带清凉,甚是好闻。 待擦了,她才觉着不妥,她和他不熟,用人家这种贴身之物,总归是别扭的。 可那帕子已经弄脏了,再这么还回去,太没礼貌。 「秦先生,您怎么在这?」 「院长约我过来的,有一笔医疗仪器的捐赠手续需要和这边确认一下。」 「哦!」 她点点头,看着那擦满泪痕的白色帕子:「这帕子脏了,回头,我洗了再还您。」 「嗯。」秦九洲答应着看了看表:「进去多久了?」 「一个小时多了……」 「那快出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秦先生,今天的事,真是太谢谢您了。」 芳华深深鞠了个躬。 秦九洲看着,生生受了,而后转身走了出来,助手阿中,就站在边上候着: 医疗仪器的捐赠程序,通常大boss不会亲自出马,只需派个代表代为签约确定,若不是因为她,大boss这一趟行程,肯定不会临时取消了飞香港的计划,改道来了这里。 而匆匆赶来这里,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边看了她一会儿,而后过去,不痛不痒的说了这么几句话就离开了。 阿中看着,不觉嘆息:这个芳小姐,怎么就让秦先生迷上眼了呢?因为长得好看吗?可老闆什么美女没见过,真是奇了怪了。
062,她愁医药费,他悄悄垫付了 菊珛的手术很成功。 芳华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回到了地面,只是那医药费怎么办呢? 一台手术下来,查询台上所显示出来的金额,让人为难了! 她算计了一下自己手头上的钱,那简直差太多了,菊珛自己估计也没多少钱,可又不好向程爸程妈说,那就只能向她爸妈借了。 回病房时,她给家里打了电话去,是妈接的。 「芳华啊,你这电话来的正好,我刚巧有事要找你……之前你存在妈这边的钱,妈挪用了……刚开了个楼盘,我找了个关系,给你哥订了一套,因为优惠很多,付现也多,你爸手上有点钱在股市动不了,你那点小积蓄,我暂时借一下啊……」 想借钱的念头生生就卡在了喉咙里。 「芳华啊,你有事?」 妈唠叨了半天后,问她。 她只能推託没事,胡乱的和妈闲扯了几句。 挂下电话后,她以额头轻轻撞墙,长嘆不止。 钱啊钱,真是一个又让人爱又让人恨的东西。 爱它,是因为有了它,可以拥有很多想拥有的东西。恨它,是因为平民百姓想挣个钱存个钱,太难。 她该怎么去凑钱呢? 总不能一直欠着吧! 最让她担忧的是,菊珛还把那小三刺伤了,现在人还在昏迷中,后头的事肯定很难处理,问题会越来越难办。 芳华想了一宿,想得头都疼死了,根本想出好法子,再加上,看了一宿的盐水,第二天,她自然而然就变成熊猫眼了。 所幸,清晨,一直昏睡的菊珛醒了,她看到她睁开眼来,自是高兴异常的,直抚她额头:「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安心养着。你呀,这回这条命真的算是捡回来的,以后再不能为了那种没良心的男人不顾自己性命了,知道了吗?」 菊珛什么也没说,眼泪直淌,好半天才磨蹭着抚了抚腹部,问得极轻极哑:「孩子……没了?」 那声音若非也亲耳听到,根本不相信那是小菊那甜腻明亮的嗓音。 芳华忍着心头的难受,轻轻安慰:「小菊,以后我们找个比那混蛋好上百倍千倍的男人,到时会有孩子的……现在,与你反而是一种解脱。「 菊珛直点头,泪水哗哗流着:「嗯,断干净了也好,也好……」 一份感情,培养了那么多年,其中承载着女孩最纯最真也是人生最初的所有感情,到最后,却不得不放弃,不得不割捨,心被刺得血淋淋,却还要庆幸,断干净也是一件好事,那得有多凄凉,多么的无可奈何。 后来,菊珛睡了过去,很沉,眼角全是泪。 芳华则在愁那些医药费。 * 再说说秦九洲这边,昨儿个,他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去见了张教授,问了一下程菊珛的情况。 「手术很成功。只是手术费用挺多……且多半是自费的……」对此,张教授有点纠结。 「费用我来付。但有件事,还请张老您帮个忙。」 秦九洲在商场上是厉色惯的,但在昔日的师长面前,绝对是谦恭的。 「你说。」 「到时,还请老师的学生和她说,钱是他帮着垫衬的。」 「为什么?」 张教授诧异。 秦九洲微一笑:「没有所谓的原因。做了这么多年的慈善,您见过我留名了吗?我只是爱清静。能行举手之劳,也是缘分。若她们还不了,也不用催。」 张教授不疑有他,知他素来行事低调,满口就答应了。
063,秦九洲被逼相亲 秦九洲离开医院后,因为来不及到香港参加晚宴了,便直接回了都城——明天是老母亲生辰,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最让母亲不省心的儿子,除了那年,他和家里闹决裂有过两年没回来,其余那些年,母亲的生辰,他一定不会缺席。 到都城后在自己家里睡了一宿,第二天神清气爽的去赴宴,自然而然就见到了韩启政。 由于今年二嫂还在医院,母亲的寿宴办得并不隆重,但除却二嫂,该来的还是都来了——独这小子神情一脸萎靡不振,神思极为恍惚。 而他到的最晚,因为去取了一件贺礼。 「妈,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我先头让人培育出来的新品茶花,知道您爱茶花如命,就此拿来孝敬您的。」 今年给母亲的寿礼是一盆开得很艷丽的茶花,由随行人员搬了进来,花形修剪得漂亮,花色也好。 在韩家,父母都是富贵之人,生平什么都不缺,所以贺礼,不需要往金贵里挑,心意到比什么都重要。 满头银髮的老太太看着很高兴,脸蛋红扑扑的,笑得老眼都眯成了线,很是欢喜。 韩老爷子却瞪着他,白须一翘一翘的,说:「比起茶花,你妈更想你再娶个媳妇,正正经经的生几个大胖小子,浑小子,你倒是想玩到什么时候才肯再婚?」 「是啊,你前一个都没了这么多年了,你倒是准备什么时候再寻一个啊?难不成就这么胡天海地的单着,你妈我生了这么几个孩子,一个个都有好归宿,独你最让妈操心。」 一提到这婚事,老母亲的兴致就从茶花上转了过来:「小九啊,你要是不好好成个家啊,妈妈我闭上眼睛,都不会安心在地底下的。」 妻子亡故那几年,家里人谁都不敢提让他再婚的事,待那事淡去后,近这几年,每回聚会,二老就会揪着他这个事不放,可是他还是那句话: 「爸,妈,婚姻这事,得讲缘份。没缘份,硬处着没半分意思。像我这脾气,真要我将就着娶一个摆在家里,那就是糟踏人家辛辛苦苦长大的闺女。你二老饶了我吧……」 三姐韩三梅却叫了过来:「你从来不认认真真处一个,怎么就确定你和那些女人处不来?小九,过去的都这么多年了,你得放下,放下了,你心里才装得下别人……我这边有个合适的姑娘,要不回头看一看如何?」 秦九洲是很反感相亲的,像他这样的,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着,至于走这套路? 可老太太却很听得下去,忙热情的应下了:「对,你三姐说的那姑娘很不错,照片我瞧见过了。出生医学世家,和你应该会有共同话题的……小九,不许摇头啊,今天是妈妈大寿,这茶花虽是你送我的寿礼,可妈妈还想向你要一份礼物,就是这个亲,你必须去看,否则妈妈可不高兴了……你是知道的,你出身时报的是妈妈的姓,以后你代表的是我娘家老秦家,我老秦家现在都没人了,你必须给我好好的开枝散叶……」 被这么一堵,话到嘴边的秦九洲甚是头疼的点下了头:「行,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当然当然。」老太太笑眯眯的。 「要是不成功,再不许这么逼我。」 「这个自然,但是,你也得答应妈妈,这次,你一定要认真对待。」 天大地大,老寿星最大,看在老太太今天过大寿,秦九洲对这事纵有再多不乐意,终还是应下了。
064,他,这是在心虚什么呢? 宴后,秦九洲到园子散步,一个人寂寂的走着。 韩启政在远处看着,想到很多过去发生的事,他的这个小叔叔,似乎永远透着这样一种寂寞。 大约是因为,天才都是寂寞的。 小叔叔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所以,他比起同龄人少了很多快乐,也因为发生在他身上的不幸加重了他的少年老成…… 再后来,是小九婶点燃了他的快乐…… 只是,那快乐,就像昙花一样,消失的太过匆匆…… 自小九婶香消玉殒,小叔叔就再没有真正的放开心怀的笑过。 即便还是会笑的,只是这种笑,多了太多的人情世故,而不再是发自内心的了。 要是小婶婶还在就好了,也许现在小堂弟小堂妹都能满地跑了。 他神思复杂的想了想,心情十分败坏,因为很多事,更多的是因为芳华始终不肯接电话,而偏偏今天正好是祖母的寿辰,他不好偷熘——真要把父亲再给惹炸了,那他和芳华的事就越发玄了。 「小叔叔,你真要去相亲?」 韩启政觉得这种寿宴甚是熬人,在这个大家庭里,他现在的处境很是尴尬——他不太愿意和人说话,生怕家人说出一大堆大道理出来想说服他别再坚持娶芳华之类的话。 但他想和小叔叔聊天,毕竟,打小他和小叔叔的关系最为亲厚,比和哥哥的关系还要好。 「嗯。」 秦九洲点下了头。 「你从来不是那种会勉强自己的人。」 韩启政不太明白,像小叔叔这样的,明明可以寻出无数个理由来搪塞,家里人不敢强求他的,可他居然屈从了。 「搏你奶奶一乐。」秦九洲淡淡道。 与他,这世上最珍爱的女人就两个,一个是亡妻,一个是母亲,妻已故,復难求,母亲怕他难受,从不强求他什么过,如今这么一逼,也是年事已大,实在是急了。 「你这回相了亲,下回她老人家就怕是要逼你结婚了。」韩启政提醒。 「真要看得上眼,结婚也该。瞧不上眼的话,你奶奶也无可奈何,主动权还在我这里。」 他不比他,命脉生生还捏在父母手心上。 韩启政是明白的,也羡慕极了:「小叔叔,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能耐,我和芳华就不用谈得这么辛苦了。你不知道,这样分隔两地的日子,真是太难受了。」 秦九洲转头看他,想到了芳华这几天遇上的事,想来心里必也有苦闷无数,委屈无数吧——韩启政没有跑去,应该是怕再惹二哥雷霆之怒。 「来日方长,是你的,终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了,也不见得能稳抓在手上……」 这话,他自认说的没半点错,可不知怎么的,他竟发现这小子眼里闪过了几许复杂的心虚之色。 他,这是在心虚什么呢?
065,肯患难与共的,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朋友 彼时的医院,乔峰看到了芳华的黑眼圈,上午他有事没来,下午他一到医院,就来了这边的病房。 「昨晚没睡好是不是?今天一直守在这边,没去上课吗?」他问。 「上课倒不用,我开始实习了,不过……」她幽幽吐了一口气,自嘲一笑:「估计是要被炒鱿鱼了。」 现在她烦心的事,可不止这么一件。 「因为昨天没去吗?」 「不是这个原因……可能是那份工作不太适合我。」 芳华不想细说原因,现在,她首要关心的是住院费的事:「学长,关于那个医药费,你能不能和医院方面说一说,请宽容一些日子,我得去筹。」 乔峰笑得明亮,白长褂衬得他似东升的朝阳:「那钱我已经给你垫付了。没事,等你有了,慢慢还我。」 这事,老师特别交待的,让他这么说。他觉得这事与他有益无害,也就睁眼说瞎话了一次。 「这怎么好意思呢?要不,我给你欠个借条。」 芳华不喜欢欠人情,特别是这种对她有意思的人,总觉得欠了,就会有麻烦无数似的——启政很讨厌他的。 「不用不用。你的人品,我信得过。」 「不行,亲兄弟还得明算帐呢,何况朋友之间……你等着,我给你写个条子。」 最后,晨芳华的坚持下,还是写了条子,按银行利息计算。 乔峰没法,只得收了,却看到上头落的名字是:芳华,不由得瞟了一眼床上神情呆呆的菊珛,低声道:「这名字是不是该由程菊珛签?」 「没关系。我签她签一样的。我们会一起想法子还你钱的……」 乔峰淡淡一笑,对她的欣赏,越发深了:这女生,真的讲义气,程菊珛的住院费可不是小钱,但她就是一力扛了下来,一般人可做不到这一点。肯患难与共的,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朋友。 * 「芳华,谢谢你这么挺我。」 菊珛在乔峰走开后,把芳华叫过来深深的就抱住了她,说:「那个钱,以后,不用你还,我会还的。你帮我够多了。」 「傻,我们可是最好的姐妹。」 芳华摸摸她的头,劝道:「你呀,现在该做的是放开过去,让自己快点好起来。」 「嗯。」她很乖的颔首:「芳华,我现在好后悔没攒点钱,瞧,闹得现在这么窘困。」 「没事,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以后啊,我们家小菊一定可以大红大紫的,到时我就得仰仗你了……」 芳华说得很轻快。 菊珛只是笑,一个普通人想要成名做大明星,那得多难,先头,她之所以有机会演了几个小角色,全是仰仗芳华在剧组当编剧助理,虽然她对做演员很感兴趣,但是她知道,想在这条路上出人头地是难如登天的。 她自是知道芳华这么说是想安慰她,故没再说丧气话,只道:「真要大红大紫,我就偷着乐了。不过,芳华,有件事,我算看明白了:那乔锋对你还没死心呢……瞧瞧啊,他对你还是这么上心……」
066,两桩大麻烦,愁死人了 「哎,这种话别瞎说。」 芳华忙阻止,这是两人间的病房,幸好另一个病人出去走动了。 菊珛一脸无辜:「怎么瞎说了?反正我就是看到他对你一往情深了,我只是你朋友,他就这么爱乌及乌的罩我,可见你在他心里份量有多重了…… 「我记得之前他曾对韩启政说过这么一句:未来的路还很长,哪天,你要是敢负了芳华,我会过来做替补,在她没嫁给你之前,我至始至终还是有机会的。 「韩启政就是因为这句话,对你紧张的不得了,生怕你被他的甜言蜜语拐了去。三年过去了,他果然还是对你情根深种啊……」 那句话,芳华也记得,韩启政被这么挑衅之后,回头就狠狠吻了她,还逼着她发誓:这辈子只能爱他一个人——稚气的不得了,也霸道的不得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后来,芳华只的看到乔峰,就会避着走,生怕两人再遇上然后传到韩启政耳朵里,再闹出一些麻烦。 「不管他是怎么个想法,反正我没那个想法。你呀,也别给我想入非非了……」 她扶她坐好。 菊珛自是明白她的,就不再说什么,转了话题: 「好吧,那就不提他了。对了芳华,我的包在哪?」 「在家啊,你要包干嘛?想用手机?」 「嗯,我想查查手机银行,看还有多少钱。虽然打了欠条,但可以还就还一点,回头我再找家里要点。」 芳华却阻止了她: 「不能要。既然打了欠条。以后,我们挣了慢慢还上。家里头,我们能报喜,就不报忧。」 这道理菊珛当然懂啊! 「可是,数额有点大……」 「没事。慢慢还,我们一起,一定能还清的。」 「可出事的是我,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为我干的蠢事买单呢?」 「知道这是蠢事,那还算有得救。谁让我是你最好的姐妹呢,我不帮你,谁帮你?」 菊珛立马又抱住了她,腻歪的蹭着:「芳华,你真好你真好。我爱死你了。以后,我谁也不嫁了,就赖定你了。回头你得警告韩启政,不许他来和我争宠……」 芳华见终于能开玩笑了,心跟着就放宽了。 …… 谁知近傍晚的时候,又出事了,有派出所的人找上了门,说那个小三白珊珊醒了,且已报了警,说菊珛故意伤人,现在那白珊珊不仅要索赔医疗费,还要追究她的刑事责任。 「我只是用水果刀威胁了她一下,是她自己撞上来的,真是她撞上来的。我后退的时候滑了一下,才刺伤了她,孩子也是因为摔了一跤才摔没的……」 还原事情经过,根本就是一场完全可以避免的闹剧。可事态偏偏就是在阴差阳错之间恶化了,这样的发展,谁能料想得到? 现在那白珊珊一口咬认定是小菊伤人,小菊又没办法证明自己不是故意伤人的,所以啊,这事,怕是要闹大了。 眼见得小菊缠上了伤人官司,而自己则惹上了原片泄露风波,唉,接下去,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两桩大麻烦,真是要愁死人了……
067,吃飞醋,韩启政pk乔峰 诸事不顺的一天,就这样混混噩噩的过去了,崭新的一天在一筹莫展中到来。 午后,芳华想回家一趟。这两天,她都没好好梳妆打理自己,身上腻腻乎乎的,总觉得很不舒服,再加上住在医院,睡得不好,精神非常差。她打算回去休息一下再来照顾小菊。 到了医院门口,正想往公交站那边走去,有辆车在身边停下,驾驶座上乔峰一脸笑容的和她打起招唿:「芳华,你这是想回去?」 「嗯,想去拿换洗的衣物。」 「上来吧,我正巧要去学校,顺路带你一程……」 她的公寓就在校园附近。 芳华想不出理由去推辞,毕竟人家也是一番好心,先头才得了人家援手,现在纯萃为了和人保持距离,就翻脸不认人的拒绝,不是她能做得出来的,只好道了一声谢,坐了上去,心里寻思着,该和他说说清楚的。 「那个,乔师兄,谢谢你送我回家。但是,为了不至于让阿政再误会你,以后,我们还是……」 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力所能及的帮你一帮。你放心,只要你和他一天是男女朋友,我保证一天不会来影响到你们。其实,平常我很忙的,哪有功夫和你偶遇,今天碰巧遇上了,都是同学,我若不载你一程,怎么说得过去?」 这个男孩的心胸很是磊落。 「谢谢……」她扬起浅笑,心下很是感激。 男女之间若可以有朋友这样一种关系存在的话,她倒是挺愿意和他交个朋友的——这人给人的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 到小区后,她下了车,乔峰也跟着下了车。 芳华想挥手上去,正巧大门口有辆电动车失控沖了过来,乔峰一惊,忙将她拉去避开了冲撞,却生生把她拽进了怀去。 她撞疼了,捂着鼻子好一阵难受。 乔峰忙道歉:「对不起啊,撞疼你了,哎呀,都流鼻血了……你快仰起头,我给你用消毒棉塞一下……」 果然是做医生的,车里居然带着盒消毒棉,随手拿出来就给她作了一些简单的处理。 也正是这个时候,有个怒喝之声,在他们耳边炸开: 「你们在干什么?姓乔的,拿开你那脏手……」 乔峰还没回过神来呢,正在给芳华擦脸上血渍的手就被一股力量甩开,紧跟着,一个拳头就重重落到了他脸上,砰一下,打得他啊顿时眼冒金星。 竟是韩启政回来了,一脸怒不可遏的朝他砸下了拳头,他一时没注意,就被狠狠砸中了两拳。 「喂,你发什么疯?」乔峰惊叫。 芳华也看清了来人,跟着急叫了起来:「阿政,你干什么打人?」 韩启政不管不顾,一脸的兇悍:「姓乔的,我警告过你,离我家芳华远远的,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乔峰也怒了:「姓韩的,别当我打不过你。芳华还没嫁给你,只要我乐意,就有追求的权利……你不要以为她现在答应做你女朋友,就一辈子是你的……」 「你妈不见棺材不落泪,我~操死你……」 韩启政大怒,一脚就飞了过去。 芳华急坏了,忙拦到了两个人当中,吼了起来:「阿政,你闹够了没有?一回来就打人,你除了玩,除了打架,除了闹事,你还能办点正经事吗?」
068,吵架:分手,他们要分手 这句话,不假思索从嘴巴里蹦出来时,她没想过自己说话的语气是怎样的,只知道自己最需要有人帮衬的时候他不在,现在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发脾气,实在幼稚的让人气愤。 韩启政的脸色顿时赫然大变,心深深的被她给刺痛,气哼哼就叫嚣了起来,还把眼珠子瞪成了铃驼大,语气更是极度不善的: 「怎么,你这是腻烦我了是不是?我韩启政是不是越来越不入你眼了?对,我除了玩,除了打架,除了闹事,就没办成过任何正经事。你终于受不了我了是不是?芳华,你倒是跟我说说看,你是什么时候起,跟这个野男人勾搭上的?」 这几句话,真是够挖心的。 芳华怎么也想不到,好不容易盼着他回来了,竟是跑来找她吵闹的,还把她想得这么不堪?这么多年的感情,这么多年的信任,就敌不过这么几日的分离? 「韩启政,你在说什么混话?我要是想勾搭别人,早几年就勾搭了,至于要这么多年一心一意守着你吗?为了和你在一起,被你家里人低看了,封杀了,我都没想过要和你分手,我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了,你要这么的中伤我……」 这些日子所承受的委屈,她都可以忍受,独独没办法忍了他那些没头没脑的猜忌,可她还是忍着没哭出来,只是眼中全是受伤,这个男人今天的所作所为,真心让她失望。 她从不指望要如何如何依靠他,为她不顺的人生出谋划策,但也不该动不动为了维护自己的主权,像一只刺猬似的见人就刺吧! 可韩启政也有自己的不平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回来这头,却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她的爱慕者黏在一起,是个男人都会动怒的…… 重点,他是大清早回来的,本想给她一个惊喜的,结果,打开门,房里空空的,床上也没睡过的样子,他心里就躁了,不安了,跑去了学校,却找不人…… 关键:打她手机,她又不接,找芳霏,这丫头的手机也是关机状态,如此失联,本就让他着急,这不,他都急的就像整人儿在火上烤了,这时候,却让他看到芳华靠在一辆丰田车上和某个男人无比亲密的凑在一起。 等他看清这个男人是谁时,体内的雄性荷尔蒙自然而然就炸了。 乔峰是这几年大学生涯里唯一一个敢正面和他叫板的人,这傢伙还公开发过话:愿意做备胎。 这人本就让他紧张生忌,所以了,会失控也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又被她这么一激,自然就怒了。 「我怎么中伤你了?我看你就是看不顺眼我才存心拿这个备胎来刺激我的。芳华,你要有这个心的话就早说,我韩启政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大不了就是分手……」 分手两字,竟在这种情况下,自他嘴里吐了出来。 芳华一呆,心里顿时痛若刀割,终于压不住火气了,便顺势应道:「好,这可是你说的。说分手就分手。这正合你家里的意思,我也算彻底解脱了……」 话是这么说的,眼泪却不争气的落下了,她立马掩面而去。 韩启政整个儿也魔怔住了! 分手? 他们要分手? 天吶,好好的,怎么就吵成这样了呢?
069,喜欢不能喜欢的女人,自找罪受 乔峰看得有些错愕,自己干什么了?什么也没做啊?这两只怎么喊着要分手了?好了这么久,就这么容易分手的吗? 他想不通:虽然他们吵架,与自己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可是,缺德的事,他也不屑做的。 「呃,韩启政,我想你真误会了,我只是正好从医院回学校拿东西,顺道把芳华带了过来,刚刚那情况是这样的……」 「滚。」韩启政冷叱,用手指着他的鼻樑,一脸的恶狠狠:「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除了想拆散我们,还想干什么?乔峰,你他妈根本配不上这个名字。」 乔峰顿时不高兴了,脸一板,也叫了回去:「韩启政,你蛮不讲理也该有个名堂,芳华这样好的姑娘,怎么就看上了你这种坏脾气的男人,真是瞎了眼。对……你说的对极了,我巴不得你们分手,然后,我就可以取而代之了,你满意了吗?韩启政,你要没那点自信,就别霸着芳华男朋友这个位置不放。芳华这几天够累了,也不见你来帮她一帮,还这么伤她心,你算哪门子男人……」 骂完,他调头就跨进自己的车,扬尘而去。 韩启政心头堵着一口气,顺势踢了一块石子过去,踢歪了。 「妈的……」 他咒了一句,靠在边上的树杆,用后脑直撞,目光则望着那幢楼,想上去,又拉不下脸,这事,他做错了吗? 没有,根本没有。 对,他没错,所以,他绝对不会去道歉的,于是将牙一咬,转身叫了一辆计程车,决然而去。 他没看到的是,附近一个拐弯处的绿化带后面,有辆大奔商务车停在那里,里头的人,毫无遗漏的目睹了这一幕。 「吵得还真是凶!」阿中看着直摇头:「政少的暴力倾向还是那么重……」 「嗯,他自小爱打架。」 秦九洲淡淡道:「比起他哥哥,他性子野多了。二嫂常说他不好养。」 「将来会不会发展成家暴啊?」 阿中来了这样一个联想。 秦九洲想了想芳华被韩启政暴打的场景,不吱声,他们韩家至今还没发生过打老婆的事情——按理说是不会的。但也不好说。 「先生,现在还去不去芳小姐家吗?」 阿中轻轻的问。 秦九洲沖那些幢外墙装满了空调外机、整幢楼显得极为不雅观的住宅楼扫了一眼,心想:和阿政吵了一架,那丫头怕是在哭。男女之事,本就是这样的,让人欢喜让人愁。 今天处理完正事,他直接来宁市,却没有去光影,而是去了医院,在听说她回家了之后,他又跟来了这里——他知道她这几天过得辛苦,所以想看看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 有点傻,可是,他就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他们甚至连朋友都不是,所以,冒冒然跑上门去,实在有点不合适。 「北勛的航班什么时候到?」他轻问。 「季先生是两点半到。」 「那去机场吧!请他来帮忙,总得好好招待一下。哦,对了,通知严春秋他们,之前一直叫嚷嚷着要会会天眼神探,那就叫到一起给他接个风。」 他低低吩咐了一句,往后靠着闭上了眼。 「是!」 有个道理,他是明白的,他不该过份关心那个女孩,毕竟是阿政的女人。 唉…… 他想,他真的该把注意力转到其他事情上去了,这样下去可不太好——喜欢一个自己不能去喜欢的女人,那简直就是自找罪受。 等处理完原片泄露事件后,或者,他该离开这边一阵子,省得心思一直围着她打转。这太不像他了。
070,闹分手,芳华心里苦;谈早恋,芳霏被说教 芳华哭得很难受——止不住的委屈在血管里横冲直撞,可那个伤她心的男人,并没有追上来哄她,这是真打算和她分手了吗? 她是越想越苦,好好的怎么就吵成这样了呢? 从认得他到如今,这么多年了,他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就是一个爱冲动、不计后果的火爆脾气,但凡他脾气上来时,都是她让着他的:柔能克刚,不和他针锋相对,等他平心静气了,道理才能说得通,要不然只会越吵越僵。 可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 竟就和他吵上了? 他堵气说气话,她也不知道缓一缓,把人拉开了就好,怎么也那么不懂事的说了气话? 她细细想了想,大约是因为心头积压的委屈实在是太多了——这不,这几日她被整得身心俱疲的,所以在语言上便没了一个分寸。 可两个人相处,若就靠她这么小心的应对着,她也会累的。 什么时候,他能让她省点心啊!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竟哭着睡了过去。 后来,是一阵手机铃声把芳华吵醒的,摸来看,却是芳霏学校老师打来的。 她捂了捂红肿的眼睛,忙接了电话:「喂,常老师你好,请问有事吗?」 「芳霏姐姐是吗?你最好来一趟学校,好好管管你妹妹,再这样放任下去,她就别想进重点大学了。」 语气是极为严厉的,芳华吓了一跳,妹妹是最让人省心的,今天怎么也闹出么蛾子了? * 一个小时之后,芳华在第一高中老师办公室见到了垂头丧气、满脸受伤的芳霏。 她瞄了一眼妹妹,问正在忙着批作业的老师:「老师,这才开学,芳霏做了什么,就能让老师您认为她考不了重点大学了?」 「她在谈恋爱。」 老师推了推眼镜扔出了五个字,神情极为严厉。 芳华顿时瞪大了眼:「谈恋爱?」 「姐,没有的,没有的,真没有,我没谈恋爱。」 芳霏急着说明。 「没谈?那我怎么正好撞见你和人家接吻?」老师直拍桌面,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芳霏,你一直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学生,这一次怎么也犯煳涂了?」 「接……接吻?」 芳华吃惊的看向妹妹,从这丫头涨红脸的情况来看,这事,还真是确有其事。 「芳霏的姐姐,其实呢,这个事从上学期开始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了,直到今天我才确定,芳霏真和那个男同学谈上了…… 「你也是从第一中出去的,应该知道高中是不许谈恋爱的,特别是她现在是高三,耽误了就得误上一辈子。 「你要知道,普通人家的孩子就靠高中改变命运,我不希望我最引以为傲的学生因为谈恋爱把成绩考坏了。 「另外,和她谈恋爱的那男同学,他们家里条件是非常非常好的,随随便便就能上个重点高中,人家出得起贊助,可你们家不同……所以,芳霏的姐姐,我麻烦你回头一定好好教育一下她……」 芳华眨眨眼,明白了:看上芳霏的还是个富二代。
071,看不透,不想和他谈恋爱 「姐,我没谈恋爱,真没谈,我也明确和那个同学说了,是他缠着不放,还强吻了我……我心里已经够难受了,常老师还责怪我早恋,我哪有?我是被冤枉的……」 从学校出来,芳霏委屈为自己抱打不平,说到被强吻时,她是满脸羞愤。 芳华相信的,他们家的小女孩,又聪明又能干,会招人喜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想来原因全出在那男生身上。 「这样吧……回头,你把那男生请出来,姐姐来和他谈一谈……不过,你得和我说一说,你心里喜不喜欢人家?」 这事,她得弄个明白:「要是不喜欢呢,姐姐就帮你回绝,要是你喜欢呢,那姐姐不光要好好认得一下人家,还得和他约法三章……」 芳霏立马摇头:「我不想有那样的男朋友。他爸是隐富。姐,我瞧你谈恋爱谈得这么辛苦,心里早决定了,绝对不要找一个被惯坏的男孩子来提心弔胆……我要找个平凡一点的,野心别那么大,和我勤勤恳恳一起奋斗就好……」 「追你的男孩子很优秀吗?」 芳华感慨极了,自己坎坷爱情路,看来是吓着妹妹了。 「那男孩子功课上面马马虎虎的,作风有点玩世不恭,但懂的东西又很多很全,我看不透他,不好对付,反正,我不要和他谈恋爱……我只想好好读书。」 芳霏总结了一下那男生的特点,看来人家留给她的印象还是满好的,只是说到最后,却是一脸的坚决。 这种复杂的想法,其实芳华也有过的。初尝爱情时,总会有点惶惶不知如何是好,然后会想躲开。 「那行,回头你找个机会把人约出来,我来会会他。他要不肯放手,那我就去找他家长……对了,他叫什么?」 两个人来到公交站,芳华问。 「纪未然,就那个……」 芳霏忽指着某个方向。 芳华转头看,只见一个帅气的高个子男生正在校门口倚着一辆黑亮的大奔正沖她们挥手笑,脸上阳光明媚,似乎很得意,那一副对芳霏势在必得的稚气模样,真是让芳华又气又好笑。 芳霏则臭着脸孔转开了头,终于发现一件事: 「姐,你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这几天,睡眠质量差。」 「哦,姐,我们先去手机店好不好,我想去看看我的手机修好没?」 「你去吧!我得去医院了。」 「姐,小菊姐的事,你就没想过找启政哥帮忙吗?」 芳华不说话,心头郁闷,那傢伙都想和她分手了,还找他做甚? 可要不找他,她还能找谁去摆平这件事呢? 去医院的路上,她想到了一个人,或者那人,可以帮上她的,便从手机里找到了那人的号码打了过去: 「喂,是严春秋律师吗?我是芳华,小芳啊,就是李纯编剧身边的小芳啊……有件事,我想您帮帮忙,不知您有没有空?」
072,初进有钱人的世界 芳华嘴里的严春秋,三十来岁,是本市一个相当有名的律师,四年前,严律师遭人陷害,差点吊销执照,正好她帮了一个忙,给他作了时间证人。 后来,严律师想用钱来谢她,她不肯要,于是就给了她一张名片,许下一个承诺:「哪天你要是遇上了法律上的事,可以给我给电话,但凡我能帮的一定不推辞。」 南方嘉木休闲会所,以清幽典雅在圈内成名,这是芳华第一次来这边,入目给人的感觉,就像走进了一幅精緻的画廊,古色古香,让人恍若穿越了千年——有钱人的世界,那多是让人望而兴嘆的。 芳华虽然和韩启政谈了几年恋爱,但,这种高消费的地方,却很少跟着去:一,韩启政还是个学生,家里给的钱再多,往这种地方消费,还是有点吃力的;二芳华不许他往这种地方来——她不想被人看轻,一直压着他不许乱花钱。 大厅的服务生将她带到包厢,里头有麻将声哗哗作响,走进去,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那些围着桌子打牌的男人,而是一个俊小生沖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芳霏指给她看的那个男生——纪未然。 很显然,那纪未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她,整个人怔了怔。 「你是芳霏的姐姐。」 那男孩开口发问,声音很清亮好听。 「对,你是纪未然。」 「是,芳霏和你说的?」 「嗯。」 「你这是来找我家长的?」 他眉心微蹙,可脸上的不驯,一点也不收敛:「姐姐,就算你找我家长也没用,我纪未然看中的女人,我要定了……」 「……」 芳华无语极了:黄口小儿,也想学霸道总裁吗? 才多大的数岁,就女人女人,真是不得了。 「小弟弟,谈恋爱是两厢情愿的事。」 「我知道。芳霏其实也喜欢我,只是她不肯承认而已。」 芳华挑了挑眉,这孩子也太自信了点:「关于这件事,以后我会找你谈的。今天我不是来找你家长的,我来找严春秋律师。」 纪未然点头明白了,却还是爱管闲事的问了一句:「你找严律师干嘛?打官司吗?」 「有事求他帮忙。」 「跟我来。」 他转头将他引了进去,偌大的包厢,一边摆着一张餐桌,上头吊着一座极尽华丽的吊灯,隔着一道珠帘,有三个男人正围着一张桌子打牌。 「严叔,有人找。」 纪未然叫那个打一台官司天价的男人为「严叔」,不是一个圈里的,不在一起玩,可想而知,这纪未然的背景,必是非常了不得的。 牌桌上三个男人,年纪都在三十多十四岁未到的样子,一个个长得都非常有型,穿着也都体现有个性,听得叫,皆转过了头,在瞧见芳华时,一个个露了惊艷之色。 「哎呀,我说,老严啊,什么时候认得这么一个大美女啊?今天把人家带来见我们兄弟几个,这是想公开关系了?」 其中一个调侃了一句,让芳华很是尴尬。 让她想不到的是,从此以后,她会因为某个男人,而和这些圈子里的尖子人物结下莫大的缘份,而今日是她初入有钱人世界的伊始。
073,您能惯着阿政哥退婚,就不许我谈恋爱? 「哎哎哎,你们别瞎说啊,人家是来找我谈事的……那个,你们歇一歇啊,未然,我让你给你爸打电话打没有啊?快打去,问问他们都到哪了?再问问你偶像的喜好,咱要好好款待……回头你想拜师学艺,就得从现在开始学会拍你师父的马屁……小芳啊,你跟我来,我们到里间说去……」 严春秋交代了几句,带上芳华往包厢的休息间进去。 那纪未然转了一下眼珠子,往外去,一边打电话:「小爸,到没?那我去让他们准备上菜了……哎,小爸,咱那季大神探喜欢吃什么啊……知道了知道了,对了,等一下您记得给我说一说啊……反正,我就想拜他做师父……求您了……喂喂……」 那边挂了,他不由得撇了撇嘴:「谈恋爱怎么了,什么收拾我,家里有的是比我爱鬼混的少爷……您能惯着阿政哥退婚,就不许我早早抓个看得上眼的女人来谈恋爱?这也太大小眼了……」 他嗤笑了一个,往外人去,加了几个菜回来后,瞧见某道熟悉的背影进了一处小包厢,门开直时,他瞧见里头有人在喝酒,满桌的狼藉——是熟人。 没多想,他跟了上去,开了门,笑容灿烂了叫了起来:「哎哟,真的是你啊,阿政哥,你不是该在北市守在二伯母病床前的吗?什么时候回了宁市?哦,我明白了,你这是偷偷跑回来的是不是?」 这小包厢里,一共有两个人,坐着的是他的堂哥韩启政,刚进来的那个穿得很斯文,还戴了眼镜,他不认得。 韩启政喝得已是薄有醉意,看到纪未然,跟着皱了一下眉头: 「未然?你怎么在这边?」 「我爸你小叔今天在这边请客,请了一个世界级的神探过来,怎么样,你要不要来结识一下?至于另外几个人,你都认得的,严叔,耿叔,荀叔……哎呀,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味这么重……算了,还是别去了,这样过去只会给我小爸丢脸……」 纪未然挥了挥手,嫌弃了一句,瞄了一眼韩启政的朋友:「你是那个谁来了?」 「我叫简西。」 简西应了一句。 「哦,对对,我听人说起过你,你就是小演员程菊珛的男朋友。」 纪未然记起来了,之前听芳霏说起过的。 那简西瞧着一眼纪未然身上的校服,不好确定他的身份,心下纳闷他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但没有否认,直觉告诉他,这小子嘴里说的都是些有来头的角色,因为韩启政的圈子里,多半皆是不富则贵的人物。 「小叔请客?不去。我还有事要和简西说呢……你起开,该干嘛干嘛去……简西,你说吧……你他妈为什么要噼腿?」 借着几分醉意,他一把就拎住了简西的胸襟又叫骂了一句。 「怎么是成我噼腿了呢?芳华和你说的?」 简西马上为自己叫屈,语气变得愤愤然:「我跟你说,不管是程菊珛,还是芳华,都不是好东西。那程菊珛为了演戏,早把自己卖了。那芳华更不得了,她搭上野男人了。韩启政,你醒醒吧,别再为她执迷不悟了……」 纪未然听得下巴差点脱落: 真的假的呀?那位姐姐偷人了?谁呀,难不成是严叔?
074,醉酒,将改写他和芳华的未来 芳华在韩启政眼里,是不可亵渎的——他自己都不敢亵渎,别人要敢在他面前说她的坏话,他会炸开花。 砰。 他二话没说就给了简西一拳,而后铁青着脸,指着他破口大骂: 「你他妈那个心,是不是黑的?小菊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说噼腿就噼腿?感情被你玩了,人被你玩了,最后,你拍拍屁股走人……这种亏心的事,你做得出来……现在,你还要来污衊我家芳华,简西,我今天要是不把你揍死,我就不姓韩……」 抓起一个酒瓶,就要往人身上砸去。 纪未然吓了一跳,忙阻止,这要砸下去,不死也得出半条命,这位比他会闯祸的傢伙,真要闹出事上,他小爸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作为儿子,得替小爸好好看着这个爱打架的堂哥,于是他生生就给架住了: 「不能打,不能打……」 简西已经被打出了一脸鼻血,看着那一手的血,他气得脸色发黑,冷笑接上话道: 「我亏心什么了? 「这么些年,我待程菊珛可算一心一意了,也几次三番劝过她的,别走那条路,可她听过吗?她要演戏……正正经经的日子,她不想过,她就想去吃那些苦,受那些罪? 「圈子里有几个是没被潜规则的? 「她说她能把握好那个度的……可最后呢,她把自己赔进去了,还瞒我…… 「那个配角的戏份是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她做了那些不要脸的事,你知道吗?要不是她先负了我的信任,我肯定不会负她…… 「韩启政,我是男人,既然我和她志趣不相投,为什么不能分手?」 总之,他把程菊珛说得特别的不是人。 韩启政有点迷煳了。 有件事,他是知道的,小菊的确爱演戏,简西又不想她演戏,因为这事,他们也是矛盾不断。 「至于你那女人,我发誓我是亲眼见她上了一个有钱男人的车的……那男人是谁我现在还不知道,反正今天我言尽此,你要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扔下这话,他调头就走。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韩启政大怒,将手上那酒砸了过去,却没砸中。 简西闪开了,酒瓶落在地上,水花四溅,醇香的红酒味顿时充满了空气。 纪未然看着直白眼,可惜那酒啊,白白糟蹋了:「阿政哥,你到底喝了多少啊……要不,我去把芳华姐叫来,把你领回去?」 正巧,芳华就在这里。 「不回去,我不回去了……」韩启政直摇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她要和我分手,我死也不回去。我不回去,我看她怎么和我分手。」 纪未然很无奈,这傢伙真是爱芳华姐爱惨了——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要不,我们去k歌好不好?对,我要唱歌,我要唱歌……」 韩启政想发泄一下心头的痛苦,他难受极了,不知要如何纡解心头的情绪,他想去嘶吼一番,正好身边有这么一个小堂弟在:「对了,我没钱,我的卡全被没收了,未然,帮我付帐,陪我去k歌,你要不陪,你不是我哥们……」 纪未然不太想管这醉猫的,可这会儿都被他缠上了,他只能捨命陪君子了——让他好好发泄一番,回头醒了,再好好问问他和芳华姐到底怎么了? 只是,让韩启政做梦也想不到的是,这个醉酒的晚上,会彻底改写掉他和芳华的未来。
075,再见秦先生,她很希望他能相信她 「都隔了这么久,我以为小芳你是不打算找我帮忙了。也是,有启政在,的确用不着我的。今天会接到人的电话,真是让我惊讶……说吧,什么事?」 休息间,入坐后,顾春秋笑得和善,问得也和气,并没有因为他是社会上的成功人氏,就显得傲气了。她想,这样一份亲切,可能是缘自她是韩启政的女朋友——是的,他认得韩启政。 「我这边出了点事。」 她有点难以启耻,总觉这要求助,有点挟恩以报。 「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她把程菊珛惹上的事一五一十全给说了,「这事要是处理不当,菊珛的演艺生涯会就此终结不说,恐怕还会牢狱之灾。关于法律上的事,我又不懂,所以,只能向您救助了。」 「嗯,当时有现场证人目击的是不是?」 「是。可他们一致说是菊珛故意伤人。我觉得这些人肯定是被收买了。毕竟事发地点在人家地盘上。对方公司出于维护自己的利益,肯定会让员工这么说。」 「我知道了。这样,明天我到医院去见见你朋友,你们这个案子我接了。」 顾春秋沉吟了一下,二话没说就把这件事给揽下了。 「可我和小菊都没钱,恐怕没办法付给你等价的报酬。」 她说的很不好意思,人家是出名的大律师,律师费可高着呢,可不是她们这些底层的普通人能请得起的。 顾春秋不觉笑了:「我这一单不收你钱,就权当回报你当年帮的忙。」 「其实当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但那与我来说,却是雪中送碳。」 这顾春秋绝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性情中人。 其实芳华还有一件事想请他帮忙的,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外头有人敲起了门:「老严,老秦来了。」 她是识趣的,知道人家是大忙人,忙起身道:「严律师,那我就不打搅了。明天我在医院等你。这里我就先谢过了。」 自己那桩麻烦事,只能暂且搁下。 出来时,空气里飘起了菜香,一阵男人的热络应酬声在左边那个方向传来。 她转头巡视,正好和那双深邃的眼睛对上了,不觉一呆。 「对了,小芳,既然遇上了,来,过来一趟,介绍几个人给你认得,都是我的好朋友……」 那严春秋沖她招手。 她只好走了过去。 坐北朝南的位置,坐着两个男子,一个着纯黑的西服,白色衬衣,没系领带,眼神清凉平静;一个穿着纯黑的呢风衣,衬衣也是纯黑的,整个人冷若冰霜。 前者是秦九洲,后者不认得。 很显然,他们就是他们要等着的贵客。 「这位就是……」 顾春秋指秦九洲想说,他就是你家阿政的九叔,却没有能说出口。 秦九洲站起来截断了他的话,嗓音一径是悦耳的:「不用介绍,我们认得。芳小姐,你怎么在这边?」 「秦先生你好,我在来找严律师有点事。」 芳华忙打了个招唿,面对这么一大帮子社会精英,她还真有点不自在。 好在,这些人看上去都正派,物以类聚嘛。 「为你朋友的事,还是你自己的事?」 这话让严春秋一怔,转头看她,「怎么,你自己也遇上难事了?」 芳华一怔,咬唇未答。 秦九洲已然从严春秋的反应当中知道了答案,便勾了勾唇角,「自己已经麻烦缠身,却只顾着管别人的事,你这人倒是有点奇怪。」 芳华明白了,肯定是邵总和秦九洲说的,也不知他听了之后,会有什么想法? 「秦先生,关于光影的原片泄露事件,那绝对是有人在栽赃陷害我……」 其实,这样的申诉意义不大,秦九洲又不是光影的高层,但不知为什么,她很希望他能相信她。 问题是:口说无凭,他会信吗?
076,他担保:她人品好着呢;他发现,她神似某人 「这什么情况啊?」严春秋纳闷看向秦九洲:「小芳和光影的原片泄露事件有什么关系?」 这也是所有人疑惑的。 秦九洲不说话。 「小芳,你自己说。」 严春秋等不到话,转而问起芳华,一副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 「我是光影蔚编的助理,之前光影的新片出现了原片泄露事件,公司内部很多线索都指向了我,所以高层当中很多人都认为我是内奸,可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秦先生,我不知道现在他们查得怎么样了,总之,我是被冤枉的。」 之所以解释,是她不希望秦九洲受光影方面的影响,对她心存偏见,更不希望严春秋产生误解。 严春秋听着直皱眉,不假思索就接上了话:「如果是别人,也许我不敢担保,但是小芳的人品,我绝对信得过,老秦,光影这事,恐怕另有猫腻吧……」 如此信任令芳华很是感激。 秦九洲目光深深的,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道:「你出去吧,今晚上不合适讨论这件事……」 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芳华有些沮丧,可也不知为什么沮丧,心情无比失落、郁结,闷得都快要炸开了。她想再说一些什么以证自己清白的,可是细一想,她何必要向他证明什么,只得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严春秋本想把人叫住好好说个明白的,但考虑到今天是接风宴,就忍了,只是一等那门关上,他却忍不住了,又跳了起来,总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的: 「怎么回事啊,老秦,难道你真相信芳华是内奸?不可能。 「那小女生品性好着呢,四年前我不是遭人算计么,差点被吊销执照,就是她帮我作证才让逃过了一劫。 「后来,我想报答她给了一张支票,被她退了回来。 「再后来,我知道她在光影做编剧助理,私下我问过那个李编,人家说这女孩子很不错。本来,我还想推荐给你认得一下的,结果她却说,她想跟着李~老师从最基本的学起…… 「说真的,这的的确确就是一个爱稳扎稳打的小姑娘,比起时下那些喜欢一蹴而就的女生强上不止多少倍……我跟你打包票,她肯定不是内奸……」 严春秋是秦九洲的同学,外加集团律师之一,四年前他遭人算计时,秦九洲在国外,后来,他有听他提过,是一个小姑娘帮了他大忙,叫什么小芳的,想不到居然是芳华。 「这世界还真是太小了。原来就是她呀!」 耿应台也一脸诧然:「我记得之前她是短头髮的,现在留长了都没认出来……嗯,这的确是个有骨气的姑娘。她拒绝老严时,我正好和他一起。」 「这小姑娘给人的第一印象很……纯净,感觉不是心机复杂的人……等一下,她叫什么来了?」 白衬衫的荀酄一脸斯文书生气,咬着重点问:「芳……华?我记得启政的女朋友好像也叫芳华?不久前,你好像还帮着启政退了婚,为此还结了冤家。韩三姐更是把人封杀了,现在她怎么在你公司?」 他诧异极了,无他,秦九洲除却结第一桩婚时闹了一个大动静外,这些年,他低调的就像完全不存在这世上似的,可这一次,他突然之间为启政退婚,事后更顶着得罪三姐的危险把人留身边,这事太奇怪了。 就刚刚,他隐隐觉得秦九洲看芳华的眼神不太一样。 为此,他细细打量了一下芳华,意外发现:这个女生的侧脸神似一个人,他的亡妻。
077,芳小姐,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哦,不,不对,弄错了,她像老秦得病时拼命画的那个画中人——那时,他以为他在怀念亡妻,只是水平问题,画得不太像而已,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对啊,芳华就是启政那小女朋友……」 严春秋核实了他的猜想:「但她怎么会在老秦公司,我就不得而知了。老秦,你倒是说说看啊,你什么时候把人收进光影了?现在闹出这么一出,你怎么都不跟我细说?」 秦九洲不由得轻轻一嘆,他这帮子发小,严春秋是律师,生性耿直,做事只讲一个理字;耿应台是个着名建筑师,为人一丝不苟,不喜胡里花哨的东西;荀酄(huan)则是一名着名的脑神经医生,为人清高,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但他们却都对芳华留有良好的印象。可见,是真金,只要遇上一双慧眼,都能识辩出来。 「我知道她不是内奸,否则也不会去把北勛请来了。」 他终于松口,目光转到了自己请来的贵客身上。 「那你怎么还把人赶了。」 严春秋指着那门很是不解。 关于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季兄远到而来,今天是我们给他设的洗尘宴。其他事先搁下。」 边上,季北勛盯着秦九洲看了几眼,那一双鹰一样的眼睛,有摄人魂魄之能,大约是猜到一些了,不过,他从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特别是别人想瞒的事,心知肚明就好。 * 秦九洲很少设宴,他的工作行程,一直排得满满的,要是有了空闲,他会约上人,去打球,或游泳……像今天这样把几个好朋友聚到一处吃饭,已经很久没有过的事了。 吃得颇为尽兴,出来时,秦九洲问:「准备住哪?」 季北勛说:「想去你的听风海苑,欢迎吗?」 他没答应,只是皱了一下眉。 严春秋和耿应台及荀酄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下在嘆:这季大神探真能挑,那地方,老秦从来不用来招待人的。那是他遁世隐居之所。 「你很会敲竹槓。」 秦九洲回神横他一眼,那意思自是同意了。 荀酄觉得:这可以说明两件事:一,他很看重这个朋友;二,他非常在乎原片泄露事件,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很在乎那个叫芳华的女人。 抵达电梯,秦九洲和季北勛往下去,严春秋他们三个往楼上去,那边有撞球室,时间还早,他们还想去玩玩。几个人就此分道扬镖。 入大厅,助手阿中去取车。 秦九洲和季北勛相携往外走去。 「秦先生……」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叫住了他们。 是芳华,她去而折回,一直等在大厅。 关于自己被冤枉的事,她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委屈和迷茫。 她想再见一见这个秦九洲,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潜意识里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可能比严春秋更有能力帮到自己。 「什么事?」 秦九洲在她奔跑到面前时,淡问。 「我能和您谈谈吗?关于光影那边的事,我真没做过。本来,我和您只是萍水相逢,而您又一再的帮我,我实在不该再麻烦您了。但是,我还是想冒昧的求您一下,能不能再帮我一回?」 秦九洲挑了一下那浓密的剑眉,眸光闪闪的笑了:「芳小姐,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078,如果你想解决这件事就跟来 芳华答不上来。 说实话,她和他根本就没什么交情:初见,他撞了她借了她外衣;再见,她一不小心咬了他;第三次见面,她扑倒了他;第四次见面,他帮她救了自杀的小菊;第五次见面,他安抚住了她;第六次,她误拨了电话向他求助,他没有半句废话,就帮她找了个专家,保住了小菊…… 这是他们第七次见面,在她很无助、被人认为是内奸的当口上,她再次向他求助。 那么,她倚仗的是什么? 思来想去,她连自己也觉得好笑:为什么她会这么想当然的沖他说出这么一句话,这么的求助于他? 虽然,这个人帮过她几回,可他并没有那个责任或是义务,一直来帮她不是吗? 人活于世上,其实,任何人都靠不住,能靠的只能是自己。 如果自己实在无能为力,那就只能接受现实。 「抱歉,我的确没有任何立场要您帮我忙。我和您,甚至连朋友也不是。其实,您已经帮得我够多了,我是不应该再麻烦您了。秦先生,就此别过。」 她欠了欠身,转身要走,小脸上尽是沮丧。 「回来。」 低低的钢琴声有力的喝令了她的步子。 「你觉得凭你能解决得了光影那件事吗?」 「不能!」 她低头幽幽暗吐了一口气。 「你知道你要是不能自证清白,等待你的结果是什么吗?」 他再问。 她不由得转过了头,注视起他,眼中闪出了隐隐的惊讶:「秦先生,这么说,您是相信我的?」 「光凭我相信有用吗?」他淡淡反问:「凡事都得讲证据。」 他信她。 这是她从他的话里感受到的。 很让她惊讶。 他竟会这么轻易的相信她。 「可您,怎么会相信我?」 这让她很疑惑。如果他是从光影那边获知的,那他应该向着他们才是啊……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去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还是那句话,你能拿出证据来证明吗?」 这话,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我没证据。」 她轻轻嘆了一口气,「我是莫名其妙被按上这个罪名的。这几天,一直在照顾小菊,我根本无暇去考虑这件事。说来也奇怪,光影那边也没找我算帐。」 秦九洲狠狠抽了一下唇角,心下暗嘆,这丫头迷迷煳煳的根本不知道那些事是他一直在压着呢…… 「跟我走吧!」 他看到季北勛在沖他笑——这人平常从不笑,这么一抹似笑非笑,自是把他看穿了。 这人啊,比任何人都难应付。 「去哪?」 「如果你想解决这件事就跟来。」他步子跨得大,几步后顿了顿,又扔下一句话:「当然,如果你觉得我不值得信任,大可以不跟,我不勉强你。」 芳华的确迟疑了一下,这是一个复杂的社会,对于秦九洲,她根本就没有半分了解。他是怎么一个家世,又是怎么一个出身背景,他品性好不好,他居心良不良,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对他的了解,仅限于这几次见面。 数面之缘,他给她留下的印象,好坏参半。 而现在又是大晚上了,对方又是男人,自己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跟着一个不知底细的已婚男人去,实在不妥当,可若不去,那就失了机会。 思来想去。 她牙一咬,追了上去——虽然这是一个挺危险的男人,但,应该不是一个坏人。 就赌一回吧!
079,等价交换:今晚留宿在此 车子往城外驶去,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路,当芳华跨出后车座时,看到一幢漂亮的精緻小楼,就座落在海边,灯光下,它恬静的面向大海,四周是一片绿意葱葱,早春的花草,正在桔色的光晕中暗吐芬芳,空气中夹杂着海的腥味以及花的馨香。 秦九洲把阿中打发了。 「明天一早过来接我们。」 阿中怔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跨入驾驶座时,目光在显得有点不知所措的芳华身上流连了一番,心头异常震惊。 这幢楼自落成到今天,便是秦先生的隐居之地,从不招待客人。就连韩家人都不知道有这样一处产业在。但今天,他不仅把季先生带来了,还破例把芳小姐也带了过来,竟还要留她宿在这里? 由此可见,芳小姐在秦先生心里占的份量是何其重了。 * 古典的家具,古色古香的家居风格,呈现给人的是一种温馨的情调——室内很暖,想来是在他们来之前,便有人来打开了这边的暖气,空气里还飘着若有似无的花香,很好闻…… 秦九洲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有时很亲切,有时又很遥远,但他的家,却让人觉得很舒服暖心。其实这里的每一处摆设,都是精緻的,但这种精緻组合在一起,有宾至如归的味道,那便是家的味道。 跟着两个陌生的男人,来到这样一处偏远的地方,芳华心头总归是有些不安的,可一进到这个地方,她的心,莫名就宁静了。 家居环境能折射一个人的精神面貌。 这,她在心理学上学到过。 能把家布置得这么暖意融融,身为房主人,心的深处必也是一个暖暖的人——一个已婚男人,能有这样一个暖巢,要么可以说明他有一个暖心的妻子,要么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 唯一让她奇怪的是,在这个家味浓郁的房子里,墙上虽恰到好处的挂着一些字画,却不见他们夫妻的合照。 「随便坐。这里只有水。」 坐下后,秦九洲给她和那个冷面男子端了两杯开水过来。 「谢谢。」 芳华小声的道了一声谢,淡淡瞟向他的目光生着一些想不通的困惑:这种困惑来自那个冷面男子。她不晓得他把她和这男子一同留下是什么意思?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国际知名的破案专家季北勛。你的事,他肯定帮得上忙,但是,他给人办事通常都是等价交换的,换而言之,他不可能明白无故帮你。」 这话,既让她喜,又让她忧。 喜的是她的麻烦解决有望,原来这男人也是个大人物;忧的是她貌似给不了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足以差遣这样一个有来头的人物帮自己这个忙。 「要多少报酬?」 但她还是轻轻问了一句。 季北勛不说话,只顾着喝水,好像那水好喝得不得了,以致于让他顾不得听别人说了什么话。 「今晚留宿在此。」 这是秦九洲说的。 六个字,令芳华脸色赫然一白,季北勛喝茶的动作一滞,无他,只因为这几个字能让人生出太多无法想像的难堪的联想。
080,如果她的男朋友不是韩启政,你会怎么样? 秦九洲视若未见的喝着水,不疾不慢紧跟着道出一句:「季先生对于食物比较挑剔,回头他告知了你解决麻烦的办法,明儿你给做一顿早餐。要地道的宁市早餐,以此作为交换。」 「就这么……简单?」 她愣了愣,脑子里还在转动各种他可能会提的龌蹉要求,而这些要求会让她觉得自己瞎了眼才认为他是好人,结果,下一秒情况就逆转了…… 「对,就这么简单。」 他淡淡睇着。 「没问题。」 芳华欣然答应的同时,心头感到有些羞愧——自己太小人之心了。 「嗯,既然你同意了,那你就和季先生说说你的具体情况吧……」 秦九洲点了一下头,示意她和面色一直冷淡无波的季北勛说话。 「哦。」 芳华转头看向这个寡淡的让人无所适从的男人,那表情,能让想和他说话的人望而怯步:「季先生,你好,我叫芳华,很高兴认得你。」 她伸手想和他握手。 季北勛挑了挑眉,却没回应。 其实该知道的他都已经知道,但秦九洲这么鼓励芳华来救助自己,自是有他的打算的,作为朋友,只好佯作不知,「关于你的事,我听老秦说过一点,你再说一说吧,我来帮你分析一下……」 芳华感激的连声道谢,然后把自己遇上的事说了一说,最后总结道:「这件事,与我真的没任何关系,我不知道到底谁想陷害我,总之,我是被栽赃的……」 季北勛听着点了点头,没怎么多想,接话道:「这件事,其实很容易还你清白……」 「还请季先生赐教。」 芳华虔心求教。 季北勛一一说了,说的言简意赅。 芳华听完,怔了怔,语气是惊讶的:「这样……就行了?」 「对。你只要照我说的办了,那么就能把真正的内奸找出来,你的嫌疑就能被洗掉……」 说这话时,季北勛神情宁静,眼眸充满自信。 * 夜深了,芳华睡了,睡在一处陌生的客房里。 临睡,她给小菊去了电话,说睡在家里,让她好好照自己;又和芳霏说要睡在医院,叫她把门锁好。 她没说在外头,怕她们担心。 本以为睡在这种陌生地儿,自己肯定转辗难眠,又反覆想着那季北勛说的,精神有点兴奋,更有点担忧那样做到底行不行。如此反覆的胡思乱想,最后竟就睡了去,还轻轻打起了鼾来。 * 秦九洲和季北勛则在书房夜话。 「今天你很反常。」 对着窗外的夜色,季北勛摇着红酒,眯着黑眸,「用我作藉口,把人留下做早餐,是想给自己一份具有特别意义的生日礼物吗?」 刚刚芳华问他:「季先生,明天,您想吃怎样的早餐,面食,还是粥类?」 他说:「面食。清淡些。」 其实他不爱吃面食,但秦九洲喜欢。重点:明天是他生日。 「什么都瞒不过你。」 秦九洲慢悠悠的倒着红酒,闻着那酒香。 「自你太太去世,还真没见你这样在意过生日有没有人陪你过这件事了……」 季北勛回忆了一下过去那几年,他生日那天都在干嘛,似乎都在忙,都是独自过的。 「的确。」 「怎么就看上她了?」 「不知道。」 「不打算追求?」 「名花有主。」 所以才借他之名,想过一个比较不一样的生日,在这样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有点遗憾。我在想,如果她的男朋友不是韩启政,你会怎么样?」 「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有风度,我会不顾一切去抢过来。」 他没掩饰自己的欲望。 「嗯,像你的风格。」 季北勛过来拍拍他的肩,「既然想成全,那就早些离开宁市,别生活在有她的城市,眼不见为净,渐渐就能看开……」 「嗯。明天我会去相亲。要是看得上眼,就会定下来。」 秦九洲一口干尽红酒,语气坚定。 季北勛扬了扬杯子:「凡事别勉强自己。」 他笑笑,神情无比寂寞。 季北勛看在眼里,悠悠的竟就想到了那样一句很酸的诗来:自古多情空余恨。
081,封存砰然的心动,他受着折磨 芳华定了闹钟,四点半就起来了。 秦九洲的厨房,装得非常的好,现代化厨具一应俱备,件件都是当下顶尖的装备,双开大容量冰箱内食材更是应有尽有。 虽不知道秦九洲是干什么行业的,是个老总应该是错不了的,身上精英气十足,但她仍是不免要怀疑,那种老总级的成功人氏,成天忙碌的,又有几天能好好吃在家里?又或者是他太太爱厨房,所以,厨房这边准备的如此齐全? 可问题是,这幢房子里,几乎找不到女主人留下的痕迹——难道是他们夫妻关系不太好,在分居? 不对,夫妻关系要是不好,他怎么可能还带着戒指? 反正,这个秦九洲,处处透着古怪,叫人琢磨不透。 算了,不想这些与她无关的事了。 很快,她找到了烹饪的乐趣,厨房内,一阵阵由食物煮熟而散发出来的香味,开始一点点浓郁起来。 …… 这种味道,把浅睡的秦九洲唤醒了。 他闻着那叫人嘴馋的味道找出来,在旋转楼梯上,看到那几乎不怎么使用的厨房那头,有一道美丽的倩影在忙碌,给这寂寞的屋子平添了几分人气…… 他靠在那里,就像失了魂似的看着,瞅着那美丽的人儿,哼着小曲在愉快的打着圈,阳光从东窗折射进来,打在她身上,令她显得无比的明媚动人。 见过她多次,每一次,她总身陷在麻烦当中,总锁着细眉,像今天这样一身轻松,真是少见——这女孩本就吸引他的目光,现在,好似越发的吸引他了。 至于为什么会吸引? 他闭了闭眼,说不出道不明的吸引,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述的。 他想到了那日在订婚宴上,启政那小子抱着她时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以及她为了启政而勇闯订婚宴的坚定痴心,若不是因为他曾有过那样一段婚姻,因为失去而遗憾至今,可能他不会帮忙。 只是帮了之后呢? 受折磨的反是他了。 在心里,他是清楚的,那不是他该肖想的:她会是他未来的侄媳妇。 这么一想,再睁眼时,那望睇过去的眼神渐渐冷下,以后,他只能用一种看待后辈的目光来面对她,只能如此。 秦九洲回了房,换了衣服,对着镜子,他瞅着里面的自己,看到的尽是解不开的郁色。 这一辈子,他似乎已经和快乐无缘了。寻寻又觅觅,想找那份砰然的悸动,多年后,终找到,可他又不得不封起自己的心动,逼着它回归沉寂,永永远远的锁在寂寞中。 「生日快乐。」 他沖自己轻轻说。 把人留下做早餐,是昨夜见她守在外头时一时的兴起,因为,他想有一个比较不一样的生日。 也许,这辈子,他能拥有的,也就今天这样一个清晨了。
082,知音,她是如此迷人 早餐做得差不多的时候,一阵悦耳的钢琴声响了起来。 是一首非常优美的曲子,节奏轻快,充满欣欣向荣的活力,自楼上传来,听着让人觉得舒服之极。 芳华除了爱写剧本,也爱编曲填词,小时候很痴迷钢琴,后来家里起了一场意外,钢琴烧坏了,她还伤心过很长一段时间。可买架钢琴不是便宜的事,那会儿爸妈养着兄妹三人不易,就没再买,渐渐的,她也就灭了做钢琴家的美梦,只能安份守己的读书。 巡音而上,她推开了一道门,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子,坐在金色的阳光下,双手正在琴键上飞舞,动人的旋律,正是从那人指间流泻下来的。 美丽的眼瞳,因为这个画面,流露出了几丝惊讶:秦九洲竟能弹出这么一首美好的曲子,让人如沐春风,闻之,就像心田上有清泉流过。而被清泉洗过的心,明净的可以照出春天生气勃发的美好。 若以琴声比人,这必是一个温柔之极的男子。 「你弹得真好。」 一曲罢,芳华不由自主拍手,并送上了最由衷的赞美。 从艺术的角度出发,这首曲子的意境,已被他非常完美的演绎出来——情景交融,浑然一体,可令闻者如临其境。 「这首曲子叫什么?我从来没听过。」 「你懂琴?」 秦九洲看着走过来的美丽女孩子,眼神深深的,心里也惊讶了——这世间最难寻的是知音。 「小时候学过。曾经还有过想做钢琴家的梦想。」 芳华回答,目光在那钢琴上流连,黑晶色的漆面,被阳光一照,发出了比钻石还要璀璨夺目的光华,深深的吸引住了她——真是太漂亮了,害得她忍不住蠢蠢欲动了。 「要不要试一下?」 秦九洲看出了她的喜欢,淡一笑,这个小姑娘,心情总是写在脸上,这挺好。 「我?可以吗?」 她眼神一跳,又被阳光一照,亮得刺目。 「当然可以。」 他让开,示意她坐。 「好,我的确想试试。」 芳华坐到了那个位置,脸上抹开了一朵笑,那笑容,好似被雨水沖刷过的桃花,而那纤纤素指往那黑白分明的琴键上一滑,便有流水似的声音滑下,就像被挑动了心弦,她整个人忽就荫生了一种长久被压抑而突然之间豁然开朗的滋味。 「感觉好极了。」 她抬头沖他扬眉一笑,娇娇的,亮亮的,闪闪的,声音则是欢乐的,清脆的,真真的:「久违的手感又回来了……你听着啊,好久没弹,也不知能不能弹得好……」 秦九洲自认定力是非常非常好的,却在这一刻,被她生生给眩到了。 肯定是清晨的曦光太过美丽,才把她渲染的如此迷人,所以,他那压下的悸动,又被有力的勾起。 唉! 他在心头轻轻嘆息。 好在,她没在意。 她的注意力全在琴上,摒着唿吸,摆弄着十指,往琴键上一落下,便有欢快的琴音跳了出来,一下把他震住了。 竟是一曲《生日快乐》。 每个音符,她都恰到好处的将它挑了出来,快乐的情绪,和琴音融合为一,能让闻者与之同乐。 惊讶,自然而然就跃上了他心尖。 她,怎么知道今天是他生辰?
083,她说了:她,非他不嫁! 「怎么样?」 两遍弹完,芳华浅笑若那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微带腼腆的抬头问,却看到这个男人走神了。 「好听。」 他马上回神点头。 「真的?」 被贊,她笑容一再变大,眩得他都快睁不开眼了 「真的。」 「让您见笑了。」她有点小得意:「还好,指法退步的不是特别离谱。」 「怎么想到要弹《生日快乐》?」 他好奇,她看上去不像是知道他今天生日的,难道只是偶然? 「因为今天是我生日。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祝自己生日快乐,也希望今天我可以解决掉所有不快乐的事,可以过一个真正快乐的生日。」 理由让他极为惊讶。 她,竟和他是同一天生日。 呵,这该是怎样一种微妙的缘份啊…… 他在心头暗嘆,唇角跟着弯起浅笑,嘴里则不动声色的道了一句:「哦,是吗?那我得向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谢谢。」 她笑着接下了。 「不过我没礼物可送。」 「能送上一声『生日快乐』就很不错了。这个回忆也是满特别的。挺好的。你是不知道,我往年生日的时候,都是……算了,不提了……」 她突然住了口,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提那个让人伤心的男朋友。 是的,那些年的生日,都是他陪她度过的,一大清早就会接到他的祝福。可今天,却是秦九洲。想要分手的他,今天怕是不会再来和她说这四个字了。 「你想说的是往年都是你男朋友第一个说这句『生日快乐』的是不是?」 从她突然黯然的眼神里,他读到了她没说完的那半句话。 「嗯。」 有点不好意思,但她还是应了,也没有意外他知道她有男朋友。毕竟他们算起来是在阿政的订婚宴上认得的。 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待她那样跑去破坏人家订婚仪式的。 「你们俩感情好像很深。」 他陈述事实。 她微笑,点头:「对,很深,我们认得好些年了。从我八岁起就认得他了……这么多年一起走过来,真心不容易。那次,他订婚是被逼的,我也不是故意去介入破坏,只是想去维护自己的感情而已。也许,在很多人眼里,我是个坏女人……」 「我知道,那件事,错不在你。」 芳华轻嘆,收起了微笑:「那已经不是错不错的问题了。是我难容于他们家。因为是我高攀了。」 语气也变得无奈。 「既便如此,你还是……非他不嫁?」 他再问,目光直直盯着。 她想到了之前他们还在吵着要分手,但是,她想嫁他的心,并没有就此改变,于是,她应下了: 「对。」 他静静点头:「挺好,只要有心,只要不放弃,希望还是有的,那……祝你们早成眷属。」 「谢谢。希望吧!」 她再次把笑容扯得闪闪动人:「好了,现在可以去下楼用早餐了,我去把面条下了,到时就是现成的寿面……借你的光,一大早就吃上了寿面。快点下来哦……对了,把季先生一併请上……我做的是三鲜大骨汤面,原汁原味,保证鲜美……」 抛开那些不愉快的坏情绪,她让自己笑得甜美,只因为今天是生辰,是最该高兴的日子。 而,这抹不含杂质的笑容,却像一缕最明艷、最尖利的阳光,极其霸道的钻进了他心里。 那颗平静的心,明明在蠕蠕而动,但,他又不得不克制这份冲动。 因为她说了:她,非他不嫁! 他黯然一笑:秦九洲,这下,你该彻底死心了吧!
084,帮她,用心良苦;被利用,绝非巧合 面条是现做的,很q,汤是现熬的,很鲜。 浓汤,白面,葱花,三鲜食材,色香味俱全,这味道,让不沾烟火味的屋子,多了一些人气,而女子脸上殷殷的期待之色,则在无形之中散去了它的冷寂。 「很好吃。」秦九洲尝了一口,就爱上了那干净鲜香的味道:「没有加添香剂。所有味道都来自食材。」 「对。」芳华将笑容绽放的特别的明媚:「味道好,也是你冰箱里的食材好。」 季北勛也试了一试,很难得的点下了头:「既有虾的鲜味,又有菌菇的香味,更有大骨的原汁原味,还有夹杂着药草的药味,不错……」 他把里头的成份一一道破,可见是个地地道道的吃货,不折不扣的行家。 芳华抚掌而嘆:「今上遇上识货的了。来来来,开吃了,其实火候还有点欠,起得应该更早点,这骨汤才会更入味,但也能凑和一下了。」 秦九洲看她吃得甚欢,唇角勾了一勾。 他想,他会永远记住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的:有音乐,有美食,有笑靥,有阳光,沖淡这海边的冷清,带来了久违的春的味道。 虽然,它来去是那么的匆匆,但这一年的生辰,她会记住,他更会。 * 早餐过后,秦九洲把芳华送上阿中的车,他没去,站在二楼目送,一直看着那车在眼底消失不见。 季北勛也没去。 其实这桩事,他本来是想由他出面解决的,但昨晚上,在会所见到芳华之后,他改变了主意。 「人都走远了,不用看了。要不要来下一盘棋?」 坐在阳台上,季北勛摆弄着眼前的黑白子,问一直沉默站着的秦九洲。 「好啊!」 棋盘上。 季北勛随意放着黑子,说:「放心。她此去,一定可以解决这桩麻烦的。」 「恩,我知道。」 「那还这么魂不守色干嘛?」 「我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你说呢?」 「唉,你的眼睛太毒,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 「是你在我面前没掩饰。」 因为他值得他信任。 秦九洲走着棋不说话。 季北勛今天比较话多:「你这么做,是想让她靠自己的能力解决困难,从而帮她在光影占住一席之地,用心真是良苦。不过,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你就是光影传媒的老闆的……」 「关于光影的事,我一向少管。只要以后我少去光影,她想知道,那得有段日子。」 人生的路,都得靠自己一步一步走,若由他出面摆平这事,到时外头人会怎么说她? 三姐想毁她前途,他却想扶她出头。可这种扶,不能过份明显,得让她靠自己慢慢上去——这大约是他唯一能帮她做的事了。 「你觉得那个人为什么要栽赃芳华?」 这是他想不明白的:「难道仅仅只是凑巧被他利用了?我总觉得这事,很不简单!」 「这人潜伏在光影很多年,一直没动静,可能是想给你一个致命的打击,但是原片泄露,虽会给你制造损失,却动不了你的根基,实在让人费思量……」 季北勛摸着那光滑的棋子思量着,把这些年发生的事综合起来研究了一番,落子后说: 「我一直觉得有人在暗中和你斗着,否则几年前,你也不至于差点因为抑郁丢了性命。 「而这几年,你和所有往日与你交好的人保持距离,情况便有所好转,可见,那人就在你身边,想一步步陷你于失败当中。 「不过,因为你有所戒备后,那人也就再无任何作为,我想,这一次的事,说明他又想对付你了。往后头,你行事得越发小心才好……尤其是,这人好像知道你很在意芳小姐……」 秦九洲的目光不由得一幽:「我也觉得她好似卷进来了。」 季北勛沉吟:「你想一想,谁知道你和芳华接触过?」 「老邵,还有阿中,就他们两个……」他不由得直直盯视起他:「你在怀疑他们?」 季北勛摸着棋子不言语,久久才道:「也许在更早时候她就已经被卷进来了!」 「更早?」他蹙眉:「这话怎么说?」
085,光影传媒,她自证清白 阿中的车只将芳华送到了市中心,因为他还要去机场接人。 芳华再三道谢,而后打了的士,往光影传媒而去。 路上,她给邵东坡打去了电话:「邵总,您在公司吗?关于原片泄露一事,我现在可以向你们证明我的清白了。」 …… 同样在十八楼,同样在那间总会议室,同样是面对那些人,这一次,芳华身上却多了些许从容不迫。 「说吧,你想怎么自证清白?」 邵东坡昨天家里有事,所以没有去秦九洲设的饭局,今天接到芳华的电话,甚是诧异,此刻,他坐在这里,目光和其他人一样,全都落在她身上,都在纳闷她能拿出怎样的证据,来洗脱那份嫌疑。 蔚彤瑶也在盯着她:瞧她这么自信满满的,难道这当中真的另有隐情?可这几天,她一直没到公司,怎么就突然找到证据了呢? 「事情有点复杂,怎么说呢?事发当天傍晚,我的确有来过公司,但是,我只是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取了一些东西回去,并没有进入蔚编的办公室。当时蔚编已经离开,所以,我肯定,泄露事件是在我离开之后发生的。所以,现在,我要求调取公司内部的监控视频。」 芳华按照季北勛所教,首先提了这么一个请求。 「这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说话的是曹罡,那神情表明了对她的做法绝对是嗤之以鼻的: 「关于这事,我们之前已经调查过,除了你,再没有人能进入蔚编的办公区。如果你想到的仅是调监控视频这个办法,事实只能证明,你是唯一能进那道门的人。在这件事上,你再怎么狡辩都没用。」 「是吗?但我还是想看一看。并且,我还想当着所有人的面,细细的看一遍。邵总,可以吗?」 她直视邵东坡,希望能得到他的首肯。 「只是时间有点长。想在这里看完,恐怕……」 「邵总放心,不需要很长时间的……」 邵东坡见她一脸自信,很好奇她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当下吩咐道:「那行,露丝,去把监控视频给调过来……」 几分钟后,芳华看到了那个视频,并且还把视频的时间点调到了她去公司拿完东西离开之后,蔚编办公室门外走道的监控一直显示,并没有任何人进出。 「我还需要安保部监控室内当时的实时监控。」 她再度提了一个要求。 邵东坡目光一闪,眼底露出了兴趣:「你这是在怀疑监控室内有人作了手脚?」 「有没有作手脚,一查便知。」 「好,露丝,再去把监控室视频给调过来……」 邵东坡全力配合。 其他人则转着眼珠子瞅着,都不哼声。 半个小时之后,芳华在监控室那段视频上,发现其中一个值班保安曾离开过十分钟。 同一时间,蔚彤瑶办公室外的视频出现过两次奇怪的跳进。再调用其他出入口同一时间段的视频,皆有几秒钟的跳进现象。 这种跳进现象,粗看根本看不出来。但只要细细对比,就能发现这前后两次的跳进,足可以形成一个连贯的一出一入的路线。 「这也不能说明,那个保安就是那个原片泄露者,芳华,没有你的卡,以及你的密码,没人进得去蔚编的办公室。」 面对这样一个情况,曹罡仍就未改初衷。 芳华马上反唇相驳:「有些人根本不用卡、不用密码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比如这个叫段长府的安保人员,就是这样一种人。他是我们学校计算机系的尖子生,家境一般,在这边读完书后,因为找不到对口的工作,最后进了这里,做了安保部管理人员,一干数年。出事这天,他正好在值班。此人有绝对的能力在这幢楼里出入自如,也有绝对的本事,快速找出蔚编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并在解密后上传……」
086,逮出内奸,沉冤得雪 闻言,众人皆惊怪的生起了各种神情。 「你怎么会这么了解段长府?」 对此,邵东坡很是不解:这丫头那如数家珍似的陈述,就好像她比他还要了解光影的职员情况,这让他稀罕极了。 「我有一个同学就是计算机系的,他和段长府认得,我是从他那里知道他有这方面的专长的……」 季北勛说过不能提到他,这件事,只能靠她自己解决,于是她想到了那位同学,并且,那同学和段长府也的确是认得的——她在学校外的面店瞧见过他们一同吃饭,是同乡那也是事实…… 「可这也不能说明这段长府就是泄露者。你现在的所有言词皆只是猜测而已……」 邵东坡提醒。 「我当然有证据。」 「那就请把证据拿出来吧……」 「证据一,段长府的母亲名下多了一笔来歷不明的现金,这是不久之前段母来见儿子之后,段长府交由其母亲带去存下的。这钱就是他出卖光影所得。而他父亲在患病,正需要这笔钱。只要细查一下,你们就会发现他那笔钱来路不正。证据二,则在蔚编的电脑里……」 芳华稳稳的说道:「你们大可以随我去蔚编的办公室查一下她的电脑。他侵入过她电脑的事,一目了然。」 「好,那我们就跟你去查个清楚……」 于是,一行人就去了蔚彤瑶的办公室。 出于公平公正,蔚编的电脑,由邵东坡亲手操作,根据芳华所提示的步骤,最终在这台电脑中找到了一个隐藏的程序,点击之后,形成了一个动态桌面:「段黑侠到此一游。」 「据说,这段长府有个怪癖,那就是没事爱黑别人电脑,还专门做了一个程序,那程序代码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他的朋友圈里,有些人都爱叫他黑侠。 「这事,你们可以去学校了解。他曾因为不满学校,黑过校方的官网,为此被校方记了一大过,知道他叫黑侠的人,不会少……」 …… 事件的后续发展是这样的:休息在家的段长府,被光影高层召见时逃跑,摔伤,警方就此介入,经过审讯,这个人最终承认了作案的过程。至于是谁让他做的,他抵死不说。 这个调查过程,一共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对于芳华来说,过程颇为煎熬,但所幸,最终她还是沉冤得雪了。 「对不起,芳华,是我误会你了。」 第二天下午一点,光影高层正式通告公司上下,在原片泄露事件上,段长府负全责,公司将对其追究经济以及刑事责任,并恢復了芳华的名誉,明天即可停止休假,正式回来上班。 通告下达的第一时间,蔚彤瑶向芳华道了歉,脸上带着温温的笑,笑里带着歉然。 「没事,事情说明白了就好。这段长府心思这么重,刻意这么栽赃,任何人遇上这种事,都会这么以为的。」 芳华不打算斤斤计较,将心比心,这是人之常情,事情发生后,情况又这么的严重,会这么排查嫌疑人很正常。 「你很厉害。短短数天,居然把事情查得这么清楚,芳华,我挺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蔚彤瑶看她的眼神非常尖利,令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她看出来了,这人并不相信这是她调查所得。 「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四两拨千斤,她微笑带过。 下午两点,从光影跑出来,坐上公交赶去医院的路上,芳华第一时间给秦九洲打去了电话,语气带着深深的欣喜以及难以言尽的感激:「秦先生,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的麻烦解决了,这一次,真的太感谢您了……」 这一刻的秦九洲正坐办公室内,手上籤着名字,唇角微微勾起,低低的道了一句: 「不客气。」 「必须的。」 「嗯,如果你真要谢,也成,帮我做一周的中饭,你看如何?」 啊? 这个转折,好似有点突然啊! 「你的面下的得很好,汤也煲得不错,我很喜欢吃,想来做的饭菜一定不差……」 其实,他想吃的不止是饭菜。但是……所以,他只能蹭实实在在的食物了,一饱口福,也是不错的。 「可我得上班啊,要不这样啊,我每天晚上回家去把您要吃的菜给做好,第二天早上给您送去……」 「不行,这样口感不好。」 呃,这傢伙,嘴好挑。 不过,谁让她心情好呢:「那我豁出去了,就每天上午请假,给您做足一周的中饭。」 「好。」 他心情愉快的挂下电话,没正眼看坐在面前的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邵东坡,他看得目瞪口呆啊,因为秦九洲笑得太不同寻常了。
087,扫除障碍,接下去的戏码会越来越好看 怎么个不同寻常法呢? 眉目舒展,有点骚;线条柔软,带情调;唇角弯弯,往上翘,这是典型的发情徵兆啊! 「是小仙女打来的?」他问。 人家不理。 「果然是你在暗处帮她出谋划得策。」 这是肯定句。 人家仍不理。 「你到底说不说,你要不说,我不给她批假条。」 这一回,人家终于理人了,斜眼一扫: 「威胁我?」 那眼神,分明就是他秦大老闆在威胁他好不好。 邵东坡马上举双手投降:「不猜了,肯定是了,否则,凭那小姑娘怎么可能把事情调查的这么清楚……哎,不对呀,你什么时候吃过人家做的面了?」 说到最后,他就双眼发亮起来。 「这也需要向你报备?」 那语气是凉凉的。 邵东坡马上缩回了好奇的脑袋,嘿嘿笑道:「我只是关心你。」 「这是你该关心的事吗?老邵,你该关心的是影片的善后工作,而不是跑来过问我的私生活。」 「我是来汇报事情进展的……」 其实主要是来挖内幕的。 这话,果然被嫌了一眼。 邵东坡马上改口:「成成成,我去善后。我去善后。」 他心里明白的很,秦九洲这番是真真切切动了心,且用了心,只可惜中间碍着一个韩启政,所以,他是咬紧牙关,没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这么喜欢一个人,实在让他心疼啊…… 嗯,他得好好想想法子了! 一边出来,一边想着,不料却和迎面闯进来的某人撞了一个正着。 「哎哟,小祖宗,你跑这么快干嘛?」 来人是穿着校服的纪未然,他揉了一下撞疼的部位,皱直帅气的浓眉叫了一声: 「邵叔,我家老秦现在忙完了没?」 「你干嘛?前天被老师通报吻女生,在学校公开谈恋爱,现在又玩逃课,我告你啊,你自己识趣点,真要把你家老秦给惹火了,你吃不了兜得走……」 「现在吃不了兜得走的不是我,是启政哥好不好……哎呀,我不和你说了,我找老秦有正事。」 他推开他要往里头进,却被他拉了回来。 「等一下,瞧你这一身的着急,该不是那位大少爷又惹祸了?」 「不说,这事,我只能和我家老秦说。」 纪未然不肯说,挣脱了他,急不可捺的往里跑。 嘿,这小子,还真是秦九洲养大的,半句话都套不出来。 他站在那里沉思:也不知韩启政又闹出什么事来了? * 再说那纪未然直直奔进办公室后,还叮嘱秘书不许放人进去。 「老秦,我有事找您,现在,麻烦您无论在忙什么事,都请停下来,好好听我说。」 他一脸严肃的坐到秦九洲对面,在他接完电话之后,很郑重的要求道。 秦九洲看了一下腕錶,指了指那钟点:「现在是下午两点十分,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在学校上课,而不是跑来这边找我闲聊,皮痒了是不是?」 「我有正事,真的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他几乎要举双手发誓了。 秦九洲挑起一边的剑眉,靠到黑亮的真皮老闆椅上:「你这混小子该不会是把人家小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吧……」 纪未然马上露出一脸的受伤:「老秦,你儿子我是那种混蛋渣渣吗?我谈恋爱很纯的好不好……」 「谈恋爱是你现在该做的事吗?」 大前天他是没时间批评,明知他请客,还跑没了人影,后来他又出了一趟差,现在,他主动跑来讨骂,他当然得摆摆做长辈的架子了。 「这事,先搁一边。我这里有个视频,您看了就知道这一次事情真是闹大了……我敢发誓,这回启政哥是彻底要完蛋大吉了……」 纪未然把手机调到某个视频,沿着桌面滑了过去。 秦九洲斜眼一瞄,在瞄到那个画面之后,浑身一震,坐正后再细看,末了,嘴里沉声发出一问: 「这视频,哪来的?」 语气里挟进了少见的震惊。 * 几乎同一时间,往自己的车子走去的邵东坡,手机上也接收到了一条视频,点开一看,眼睛顿时瞪得驼铃大,看完之后,他笑了: 老天还是很照顾老秦的不是吗? 这事只要一闹大,小仙女和韩启政肯定玩完。 * 彼时,这个城市的另一个地方。 「先生,视频都发出去了。」 一个眼镜男,向站在至高点上俯视整个城市的高大男子作着报告。 「嗯。」男子轻轻笑着,嘴里则喃喃自语着:「我帮秦九洲扫除了障碍,接下去的戏码会越来越好看的——「 阿洲,我知道这些年你很寂寞,瞧,我多贴心,终于不忍心还是把你的小心肝还你了…… 他笑得很是愉快。 哎呀,把这些人一一玩弄在手掌心的滋味,就是这么的让人——着迷。
088,震惊,韩启政,他噼腿了 芳华到了医院,走进病房时,瞧见菊珛坐靠在床上,看到她就满脸欢喜的沖她直招手:「芳华,你来了,快快快,过来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白净的脸蛋上一扫这几天积压着的晦气,整个人变得无比明快动人。 如此画面,哪怕是在医院,也是赏心悦目的,招人喜欢的。 「是吗?这么巧,你也有好消息跟我说?」 芳华脸上带笑,心情轻快的不得了,快步走过去坐到了床沿上。 「怎么,你那边也有好事发生吗?」 菊珛抱住她的手臂,歪着头问。 「嗯,你先说,然后,再说我的事……」 她的事说起来可能得费些口舌,之前,她一直没提,半个字都没在她面前吐露,是不想让她跟着愁,所以,还是先听听能让这丫头高兴起来的原因吧! 「好,我想说的事,就是:我的麻烦解决了……」 菊珛抚着手掌心,道出了大喜讯: 「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撤诉了。你说是不是好消息?」 「真的呀?」 这让她很是惊讶。 「当然是真的。前天严律师不是来过么,那会儿你不在,他和我谈了谈事情的经过,就爽快的签了委託合同,正式成为了我的代理律师,还说这件事就包在他身上了,让我别担心。 「那会儿我还在想,他怎么那么有把握,不会说大话吧! 「这不,就在你进门前,他打来电话跟我说:对方不起诉了,也不再要我赔偿医药费,这件事,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 「哇,我差点以为我这是在做梦呢! 「你掐掐我,这是不是真的……快快快……」 菊珛凑过脸来让她掐。 那快活的模样让芳华好笑极了,也听话的掐了,两只手一起掐的。 「呀,真疼。你下手好重。」 她直揉,嘴里嘻嘻的抱怨着,嘴角都是笑。 芳华也跟着笑,脸上尽是迷人的春风:「这事,真是得好好谢一谢严律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真是太神奇了。 在她们眼里完全是天大的麻烦,怎么一跑到人家手上,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呢? 人与人的能力差别啊,怎么就这么大呢! 「是啊是啊,大律师就是大律师,本事就是大,不得了,就是不得了,我还以为这一次肯定是死定了呢,想不到会柳暗花明又一村……」 嗯,这叫吉人自有天佑。 芳华在心里暗接了一句。 「对了,现在说说你遇上什么好事了,也让我高兴高兴……」 说完自己的事,菊珛想到了芳华的好事,直摇她肩膀,嘴里催着: 「快说,快说……」 「嗯,我这事说来话可就长了……这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她想了想,一古脑的,就把这几天自己正在经歷的事全给说了。 菊珛听着那是一股劲儿的倒吸冷气,末了,拍着胸脯,语气惊吓的直道:「我的天吶,这些事,之前你怎么都不说,你呀你呀,就只知道有事自己担着…… 「还好还好,这位秦先生是个大好人,不仅帮了我,还帮了你。 「说起来,不管是我件事,还是你那件事,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想想,要是没有他帮着,我这子宫怕是要保不住了,而你倒霉摊上的事,就算长了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到时我们俩都会在劫难逃……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是的,想想真是有点后怕,所幸现在一切拨云见日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 「可不是。」芳华也感慨了一句:「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解决,很不可思议……」 「哎,等一下,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头啊,那个秦九洲为什么这么帮我们啊?」 菊珛忽然提到了这样一个问题,怪怪的看着她,怪怪的打量,怪怪的从头到脚的审视,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我哪和他这么熟了?不熟的好不好。哎哎,你那是什么眼神。不许用这种怪异的眼神看我。」 芳华抗意去敲她脑袋,那眼神,就好像遇上鬼似的,让人觉得毛毛的。 「不熟?」 菊珛的语气还是怪怪的。 「当然不熟。能和严律师关系那么好的人,来头肯定不小,我这样的底层小市民哪有机会认得那样的人?」 「可你有一个非同一般的男朋友啊,认得他那种圈子里的人也很正常的不是吗……你想想啊,他去过韩启政的订婚宴,可见他和韩家是认得的,所以呢……」 这个推理是没错。 但是…… 「别跟我提韩启政……」 一提这个人,芳华的高兴劲儿就没了,声音一下变得闷闷的,整个人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菊珛看着,闹不明白啊,拉了拉她的衣袖,试探着问: 「怎么了这是?又吵架了?不至于吧,他人都不在这里,你俩怎么吵得起来?」 芳华咬了咬那口雪白的牙齿,脸色白了又白,心头痛极,忍无可忍之下,终于还是把之前受的委屈给吐了出来:「对,吵架了……这一次,吵得都要分手了……」 这不,都第三天了,电话没一个,人也不知死哪去了。他没找她,她也忍着没找,就这样冷战着,现在她心里可憋屈了。明明不是她的错,是他在闹,也不知来哄哄,难不成真要分吗? 为了这事,她可烦了呢! 「什么?闹得这么凶?」 菊珛顿时惊叫出来: 「究竟怎么一回事,你倒是说说看……快说啊,别让我着急啊……」 于是芳华细细的把整个过程全说了。 菊珛听完就光火的直骂人: 「这小子怎么还是这么爱乱吃醋? 「你们俩好了这么多年,你对他怎样,他心里难道就看不明白的吗? 「一瞅见你和别的男生说几句话,他就不高兴,一个大男人这么不自信,有个鸟用,还分手? 「哼,他要是一直这么一个德性,芳华,我看,你们还是趁早分,要不然,早晚你都会被他给气死…… 「这世上,也不是有钱就可以把日子过舒服的。女人嫁男人,不就图个安稳衬心啊……」 正骂得痛快呢,病房门勐得被撞开了,脸色白得异样的韩启政突然出现在门口,这让面向着房门的菊珛立马剎住了嘴,瞪直了眼,改了语气,火大的叫了起来: 「韩启政,你这小王八蛋居然还敢跑来?不是要和芳华分手吗?要分,趁早分……」 「谁说要分手?我不分,死也不分……芳华……」 他大叫了一声,以飞一样的速度奔了进来,完全不顾菊珛就在面前,一把便将缓缓转身的芳华给抱住了,嘴里尽是求饶的话: 「对不起,芳华,对不起,前天说得混帐话,我全部收回。 「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是太在乎你了,才见不得你和别人亲近,对不起,是我太小心眼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接受,就是不要不理我……求你了,芳华,我知道错了……」 菊珛一看到这光景,就有一种抚额长嘆的冲动。 她心下很明白的很,只要这个韩启政一讨饶,一退让,芳华根本就摆不起脸色,狠不下心,立马就能把人给原谅了。 这小俩口,就这样,芳华是个好脾气的,在其他事上原则性非常非常强,她这人,唯一的缺点是重感情;而韩启政呢,早把芳华的脾气摸透了,所以,每一次吵架,他都能把她克得死死的。 再说芳华呢,原本她是怀着一肚子气,可被他这么一抱,哀哀的一求,那些坏情绪就像那戳破了的汽球,一点一点在他抱得紧紧的臂湾里全给漏没了。 前天,她的情绪是很坏很坏,但是今天,她的心情本来就特别好,再加上他这么一求,她当然也就不想和他再继续闹了,横竖他也后悔了不是吗? 试问,谁在气头上没点脾气? 再加上当时,她又是和乔峰在一起,那是他最忌讳的人,从他的立场想一想,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现在说好了,以后不能有事没事的冤枉人,更不能动不动发脾气。 「就算我有时和其他男生走得近了一点,那也不影响我对你的感情。 「阿政,既然我们以后是要长长久久在一起的,就要给对方毫无保留的信任。 「如果你一再的冤枉我,我真的会受不了的。 原谅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些话,必须再调强一遍。 再深厚的感情,也禁不起反覆的猜忌。 乱发脾气,只会把情况往绝境里逼,长此以往,对他们没好处,这个道理,他必须明白。 「我保证,只要你肯定原谅我,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会怀疑你,再也不会对你大吼大叫……我会做你二十四孝好男人……」 这样的保证,听得菊珛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她在边上一边摸着手臂,一边不满的直叫喝: 「我的妈呀,你们想肉麻找处没人的地方肉麻好不好?在我这个病人面前这么你侬我侬的,也太刺激我了吧,拜託考虑一下我的感受行不行……」 芳华听着觉得也是,小菊才被噼腿呢,他们就这样在她面前秀恩爱是不好。 她想推开他,可他还是抱着不肯放。 无奈啊,她只得捏他的厚皮肉: 「哎,好了,小菊有意见了……还有,你快把我勒死了……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放开了,快……」 「是吗?是吗?我勒疼你了吗?」 得到原谅的韩启政连忙松了手,并上上下下极为体贴的给她揉了起来,一脸的紧张之色见所未见,看得芳华不由得心软的噗哧笑了出来,这一笑可明艷动人了,直把他看傻了。 她见他发呆,便拉住了他的手,却闻到了一股子浓浓的酒味: 「哎,你身上的酒味,怎么这么重?脸色还这么差,瞧瞧,眼睛里全是血丝,阿政,你这两天都干嘛去了?几宿未睡的样子?现在可是下午三点多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我没睡饱的样子……」 「是……是喝了点酒,头疼的厉害……脸色很差吗?」 他抚了抚自己的脸孔,解释道:「主要是没睡好……芳华,这两个晚上,我想你真的是快想疯了……」 那眼神痴痴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火辣。 「行了行了,要恩爱回家去恩爱。」菊珛受不了了,直翻白眼,「快去洗把脸吧!」 「对,去洗把脸吧!」芳华也推他:「卫生间那条白色的毛巾是我的。你去沖一下……」 「好!」 他很乖驯的放开了她,往卫生间走去。 菊珛见他走开了,这才拉了拉芳华,压低着声音在她耳边咕哝道: 「哎,我怎么觉得你这找得不是男朋友,根本就是个大儿子啊……瞧瞧,求原谅时跟我家表弟完全是一个德性。我那表弟才十岁。可黏人了……」 「去,讨打是不是?又来损我家阿政……」 她佯作要打,这丫头,居然拿阿政跟一个十岁的孩子比,真是够损的。 菊珛躲着,促狭着,嘻嘻的笑着:「难道不是?亏你受得了他一来两回的耍脾气。这样的男生,也不知还要隔多少年才能成气候呢?我看呀,真心不好调教。再加上他们家里那光景,哎呀,展望未来,我是实在替你愁……」 说到最后,她是直摇头,再次表示了自己的不乐观。 「谁让我喜欢上了,只能认命……」 芳华挺无可奈何,但眉目是含情的,也没怎么多在意。 现在,他们能顾得上的也就只有现下了。未来如何谁能拍着胸脯说,我能掌控? 「好吧,比起简西,韩启政的确是好多多了……这么些年,没碰你底线,也真心不容易。现在那些男生,又有几个是肯谈精神恋爱的?因为不肯被睡分手的,太多太多了……」 菊珛忽就被勾起了一些难言的伤感来。 芳华知道是他俩那股子黏乎劲儿触痛她了,正想安慰几句,手机上忽有短消息唿入。 她去取来看,那漂亮的脸蛋上,本来挂着盈盈微笑,美滋滋的,一副被爱情滋润着的俏模样,却在点开视频之后,笑容尽收,面色一下骇白到了极点,眼睛里更是迸射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菊珛从没见过芳华会这么大惊失色过,忙探过头去问:「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声音跟着嘎然而止,整个儿也跟着惊得石化了。 那是一幕春宫戏。 重点是,戏的男主角竟然是——韩启政。 靠,那小王八蛋,不光和别人滚了床单,还被人拍下来了。 这个前一刻还信誓旦旦说如何如何爱芳华、如何如何想她发狂的傢伙,居然也噼腿了?
089,女人就该认命的承受男人的噼腿和出轨吗? 韩启政洗了脸走出来,黑眼圈依旧很重,但脸上带着笑容,眉目舒展的模样,看上去和平常一模一样,仍是那么的青春无敌,明媚多姿。 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男生,眼神清亮,笑靥迷人,小鲜肉型的男孩,最能迷倒青春期的小女生。 只是,下一刻,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芳华的脸色,惨白似石膏,笑容尽失。 菊珛也露出了愤怒之色。 为什么? 下一刻,一个玻璃杯不由分说就砸了过来,紧跟着,菊珛的怒骂声更是噼头盖脸的落下,嗓音则是震耳欲聋的: 「韩启政,我原以为简西是个人渣,你比他总归要好一点,原来根本就没有更好,只有更差。简西虚伪,你他妈更虚伪,更噁心……」 杯子是躲过了,这亏得他从小练的身手灵敏过人。 那一瞬间,他眼睁睁看着那杯子在脚边摔了一个粉碎,脸色跟着就赫然一变。 「程菊珛,你疯了吗?这可是要砸死人的,你这冲动的个性也不知道要改一改,动不动就用暴力,你是不是女人啊?温柔点不行吗?」 受了惊吓的他,本能的叫了起来。 「砸死了活该。」 菊珛双眼喷火,撸了撸衣袖,继续泼妇似的大骂,不光是因为心疼芳华,更因为痛恨这种类型的男人,心里实在是想不明白啊,这世上的男人,怎么都是一个德行: 「你怎么能这么伤害芳华,怎么能?」 「我怎么了我……」 韩启政逼了过来,却没能说出更多的话。 无他,芳华望过来的眼神,太可怕可怕了:又沉痛,又震惊,又绝望,又陌生,那么复杂,就是不说话,好像有什么堵住了她的喉咙,苍白的唇片在轻轻的抖动,就是出不了声。 他认得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有过这种异样的神情。 于是,那种没顶的慌,就再度从心的深处,汩汩的漫了上来。 他跟着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定定的看着,就像站在一个铺了玻璃的万丈深渊上面,玻璃已经出现裂痕,他要是敢乱动,就得掉下去,摔一个粉身碎骨。 「阿政……」 终于,芳华开了口,只是那嗓音是直颤的,走调的,让人觉得心惊肉跳的,背上嗖嗖凉的。 她一步一步欺了过去,一字一停的挤出了一句问话: 「我问你一件事,你给我老老实实回答。」 韩启政想答应的,可不知怎么就是害怕的接不上话,只觉得眼前的这张脸孔,把他的心脏逼得好紧好难受,额头更是滋滋的在出汗。 「前天我们吵架后,你晚上干什么去了? 「为什么身上满是酒气? 「为什么黑眼圈黑成这样? 「为什么你突然跑来求我原谅? 「这两个晚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三个「是不是」,说得又急又快,透着害怕,还有难以置信。 血色,瞬间自韩启政脸上似潮水般退去,那变化,太快太快。 在她的逼问当中,他一步步往后退去,无比惊慌的目光,在泄他的底,他心虚的没办法和她对视,而垂下了头,唇瓣抖得是那么的厉害,竟吐不出半个字。 「说话。」 芳华又厉叫了一声。 他的喉结,无比艰难的滚动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接上话: 「我……我寄宿在同学那边……我难受,才和他们拼了酒……对不起,先头,我答应过你,再也不喝了,没……没管住自己的嘴,是我不对……这件事,我是得向你检讨……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 这个解释,没能说完,被一声厉喝生生给喝断了: 「事到如今,你还要撒谎?你还要撒谎?」 芳华眼底披露着浓浓的失望,痛苦的将死死抓在手上的手机反了过来,想让他好好看一看自己到底做过什么,而吐出来的声音,是破碎的,更是痛彻心扉的: 「是吗? 「那请你告诉我,这就是你寄宿的同学家么? 「我怎么看着像是酒店啊? 「你说,你们这是在拼酒,还是在滚床单? 「韩启政,既然你已经和别人好上了,为什么今天,你还要跑来招惹我,求我原谅,要跟我和好? 「你这是觉得我好唬弄吗? 「还是觉得把我耍在手心上玩得团团转,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韩启政,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要和我过一辈子,这就是你爱我的证明吗?」 这一声声的叱问,带着说不出来的痛楚,不仅撕着他的心,更撕了她的心。 而那些画面,一映入韩启政的眼帘,他就慌了,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慌了,乱了,害怕了,眼睛跟着瞪成了驼铃大,眼神是那么的惊恐异常。 他急急忙忙就把手机夺了过来,不敢相信的又看了一会儿,然后,六神无主的就在那里转了两个圈,嘴里情难自禁的吼了起来: 「这是谁拍的,谁拍的?谁?」 最后一个字,他嘶吼得就像一头髮了狂的野兽在咆哮,把门外头的小护士都给引了过来。 「哎呀哎,你们干什么?这里是医院,你嚷什么嚷,吵什么吵……还让不让其他病人休息了……要吵出了医院再吵,有没有公德心了?」 韩启政没理会,他只想毁灭证剧,并且,想都没想就把那手机往墙上砸了下去。 砰。 一声脆响,刺耳的响起。 小护士捂着头吓到了,不敢再吱声,敢怒不敢言的在瞪着,以为遇上了一个疯子家属。 至于手机屏幕,黑了,可怜的就此寿终正寝了。 这一幕,看得菊珛很痛心:从韩启政的失态来看,视频里发生的事,完全是真实的。 芳华更是心寒到了极限,心窝窝处,就像是被人给挖空了一般,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双脚发软,甚至有点站不住,不自觉的便有热莹莹的液体从眼窝里淌下来,迷花了视线。 眼前的男孩,分明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可现在,他怎么就变得这么陌生了呢? 「你觉得你把手机砸了,这些事就能当作从来没发生过吗?」 耳朵里,她听到自己的嗓音,是空空渺渺的,就像飘在九霄之上,是那么的不真切,那么的无望。 「不是的,芳华,你听我说,你听说我……」 韩启政一步一步逼过去,无比急切的想解释,额头已然生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我……我昨晚不小心喝多了,对,我就是喝煳涂了……把人看错了,我以为那是你……芳华,我真的以为是你……我太想要你了,看花眼了,那全是酒精惹的祸……我知道,我不该推卸责任的,我错了,我真是错了,芳华,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他张开手臂想抱她。 可她决然的推开了他,大叫,拼命的大叫: 「你别碰我,你别碰我……」 如雷一般的喝叫,伴着一个耳光,狠狠甩到了他脸上,又把那小护士吓了一大跳,瞪着眼捂住了嘴。 打的是那么重。 韩启政那张白净的脸孔上立马浮现出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打过他一下。 可今天,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 平常闯闯小祸也就算了,男孩子嘛,本来成熟的要晚,可现在,这不是小事,这是伤害到她的大事,他怎么能,怎么能…… 韩启政呢,还是不管不顾的抱住了她,眼底流着追悔莫及的眼泪,死死的抱着,唇片贴在她的头顶,嗓子里带进了哭音: 「芳华……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 「我错了,大错特错了,求你别这样好不好……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芳华,我爱的从来是你……我……我只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芳华……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求你了,求你了……别放弃我……」 他的手臂,很紧,紧得能把她勒死。 而此时此刻的她,唯一的感觉,是生不如死。 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这藉口,还真他妈的理直气壮…… 难道世上的男人,都会犯这样的错吗? 这样一个错,做男人的算是得了一时风~流快活,可做女人的,作为他的爱人,尝到的是心碎的滋味。 之前,菊珛被噼腿,她就够难受了,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什么叫疼。 这个男生,她可是倾尽一切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儿:从懵懂走来,走进心心相映,这一路,她走得是那么的不容易,那么的辛苦。 任何委屈,她都可以承受,可是,当自己心爱的男孩子,做出了对不起自己的事之后,之前所有的坚持,好像都成了一场笑话。 青春最美的坚持,终还是被玷污了。 呵,这个社会果然是一只可怕的大染缸。 他到底没能守住。 「放开我。」 眼泪无声的在流淌。 她哽咽着,用一种让自己觉得陌生的声音在冰冷的利叱。 「我不放,我不放,芳华,这辈子,我是不可能对你放手的。」 他的态度是这么的决然,拼命的抱着。 于是,曾经的海誓山盟就这样轻易的在脑海浮现…… 花前月下,他们曾说过要守着对方要一辈子唯一,一辈子疼着那个人,直到白髮苍苍,仍是对方手心里的宝。还天真的约定来世。反正,不管有没有来世,他们都要在一起。 恋爱中的傻事,他们都做了。 那份心愿,是如此的纯萃美好。 可当初越是美好,现在,就越是可笑。 可笑的让人觉得发指。 「你想让我当它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她拼命的挣扎,终于挣脱,脸上的眼泪让他疼了,而她的话,更让他疼: 「怎么可能?已经发生的事,你让我怎么做到视而不见,自欺欺人?」 「那你想怎样?你想怎样?」 他可怜兮兮的望着,双手想伸过去抱住她,只要能求得她的原谅,他愿意做任何事。 她狠狠一推,他脚下没留神,往后一趔,撞到了墙角,脑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人就眩晕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飞快的奔出去。 他想追,走了两步,竟就往地上栽去,手本能的往后脑一捂,捂到了一手的血。 患有晕血症的他,闻着那血腥味,没两三下就晕了过去。 边上的护士捂着胸口,瞪了两眼,本出职业本能,忙上前查见,嘴里则叫着:「吵吵吵,还真会吵。你当这里是你家呀……来人,护士长,这边出事了……有人晕倒了……需要急诊……」 * 芳华不知道要去哪里? 冲出医院,站在大门口,望着这个繁华的城市,顿时失了方向。 脚下是发软的,大脑是混乱的,心脏是撕疼的,视线是迷煳的,未来是昏暗的——爱情似乎还在,身体已经背叛,这样的男人,她还能去原谅他,再次接受他吗? 她不知道。 她真不知道。 四周的声音变得无比喧嚣,绝望的潮水,在身体里愤怒的咆哮,找不到方向退去。 她捏着拳头站在那里,看着人来人往,觉得可笑。 对,爱情,绝对是一个可笑的名词。 因为,它敌不过肉体上的诱惑。 人是自然界中的高等动物,人有自控能力,可惜,人的***,足可以毁掉一切,包括人的信仰。 她往外去,脚下高高低低的,走不平,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摔倒了去。 通向门诊的十字路口,她又看到了一幕可笑的画面:是她的恩人,秦九洲正扶着那娇滴滴的蔚编往里进。两个人那么亲密,都黏在一块儿了,那光景,真是让人觉得噁心。 太噁心了。 男人啊,果然都是这样的。 瞧,就连秦九洲,这个身陷在婚姻围城当中的男人,也在外头和妻子以外的女人亲亲我我,成双入对。 也是,人家那么有资本,怎么可能不养女人? 人要风~流,就得趁年少。 这个社会,道德已尽数沦丧,人性中的羞耻之心,早已不復存在。 她可以很肯定的得出一个结论了:这世上早已没有好男人。 对,这时代,不偷腥的好男人已经绝种了。 那么,女人们就该认命的承受男人们的噼腿和出轨吗? 谁说的,男人偶尔失足没关系,只要记得回家,只要知道顾着养家,只要懂得迷途知返,还是值得原谅的。 有句话就是那么说的:浪子回头金不换。 可这样子,做女人的岂不是太委屈了? 当一段感情,被染上污点,它还能回到原有的亲密吗? 至少她接受不了。 她会觉得脏。 爱情不该是这样的。 可爱情到底该是怎样的呢? 她不知道了!
090,秦九洲忧心她,更恨铁不成钢 秦九洲挂了号,走了专家门诊,安排蔚彤瑶看病。 刚刚在公司,看完视频后他就坐不住了。 既然未然能收到这种视频,那么芳华也一定会收到,他无法想像,那丫头看到这种视频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当即立断,他马上下达了三个指令: 一,追查视频来源,务必查清楚对方的目的所在;二,查找视频中的女生,必须确定这个女生是受害者,还是同伙,并妥善善后;三,取消下午所有行程,他要去找芳华。 离开公司后,秦九洲很想打电话给芳华,可打通了,他能和她说什么呢? 万一她已经收到,那么,心情被刺激到的她,可能谁的电话都不会听了,这只会徒增他的担心;要是还没收到,他又能用什么方式来提醒她? 他做事,从来是果断干脆的,但,让他想不到的是,在这件事上,他居然犹豫了那么久,等回过神来时,他的车子已经抵达光影。 跨出驾驶座后,秦九洲飞快的跑了进去,以让所有人震惊的速度冲上了八楼。 但是,芳华的办公桌上没有人,她不在。 他想到了刚刚她打电话过来时,通话有杂音,人好像是在公交车内。 嗯,她一定是去了医院。 没多想,他准备要走,想找去医院。 「老秦?」 蔚彤瑶从里头出来,欣喜的叫住了他: 「你找我?」 「哦,本来有事,现在没事了。这样,光影这边的事,回头再找你谈,我先走了。」 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边,打了个招唿就想往外去。 「等一下,老秦,我有事想和你说。」 蔚彤瑶追了过来,脚下那细细的鞋跟突然就折断了,她惨叫着摔的很狼狈。 当时,秦九洲离她不过几步之远,如果他愿意抢,是能抢住的,但他没抢,眼睁睁看着她摔了一个结实,最后,只是上去帮忙扶起,却发现她脚崴了,疼得着不了地。 所幸他正好要去医院,就顺带着把人带了过来。 「没事。只是扭伤了,没骨折。抹点药膏吧,一周后就可以下地行走。」 拍了片,情况就清楚了,医生给的结论和秦九洲的判断一般无二。 「老秦,你若是做医生的话,这么些年行医下来,肯定早成了这个行业的佼佼者。」 这个男人做什么事都能高人一筹,光这一点,就让她够敬仰钦佩了。 秦九洲沉默了一下,和那医生说了几句话,扶她坐到刚借来的轮椅上,把话题转开了: 「等一下我让阿中送你回去,他会帮你找个特护,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养着。我这边和院长谈完事后,和三姐还有约,这就要赶过去了,你自己小心点养着。」 「哦。」 蔚彤瑶点头,知道他忙,能空出时间来把她送来医院,那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秦九洲推着她走出医生门诊室,把人交给了阿中——阿中是刚刚才赶过来的。 「老秦,这次的事,闹成这样,真是很抱歉。」 虽然他没责怪她半句,但是,她还是很内疚。毕竟那片子投入的不是小钱,事情由她的办公室出的,她难辞其咎。 「不怪你。这种事防不胜防。想当初好莱坞大片《战警前传:金钢狼》特效未完成版也曾遭遇过泄露,后来的票房,你也知道的,所以,别太担心了,我们这个片子,赚不赚钱,现在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吸取教训。」 秦九洲觉得借这个机会好好查一查谁在背后暗算他,倒是最重要的。 「老秦,其实我觉得我根本不需要助理。一直以来,我都是独力在创作,瞧,这一次,芳华那小姑娘会背上那样一个黑锅,全是因为我的原故。我想,要不不用了?」 她试探着这么提了提,并小心的观察着他的神情: 「对了,那个小助理,你好像都没见过吧!」 秦九洲目光闪了闪:「人家没做错什么事,把人开了不好,你要不习惯有人跟着你,就让老邵把人调到别处去也行。我先走了。」 「哎,等一下,其实有件事,我很不明白……老秦,你说老邵为什么这么护着那小姑娘?起初我还以为他是看上人家长得漂亮了,可在开会的时候,他又说没有的事,全是我们在瞎猜……」 原来绕圈子说了这么多,她想了解的是这个。 「你想知道问老邵去。我不管光影的事,你是知道的。」 他走了。 笔直的身影,在干净整洁的走道上,在人群中,显得那么醒目,那么的不同凡响—— 她轻轻嘆了一口气,转头看到阿中瞅过来的目光有点奇怪。 「阿中,你知道吗?」 「什么?」 「老邵为什么那么看重那个小姑娘?」 阿中摇头:「老邵做事,都爱心血来潮。谁知道他心里合计着什么。」 老闆的私事,阿中不会随随便便和人说的,哪怕是这个蔚彤瑶和老闆的关系,很不一般。 其实这份不一般,也仅仅只是普通的不一般而已。 也许她会以为她是特殊的,当然,也的确有点特殊,但,老闆的心里没她,那是他看得真真的。 这个女人啊,只是在做白日梦而已。 * 秦九洲往住院部走去,远远的看到有个护士扶着韩启政在走过来。 他步子缓了缓:因为那小子头上包着一圈白纱,纱布上还渗着血,一副我是重病号的模样,看着有点惨不忍睹。 基于叔侄情深,他想他该过去了解一下的。 「怎么受伤了?」 他走过去挥了挥手,让那护士走开,自己扶住了他: 「脸色这么难看,有拍脑ct吗?」 「拍了,没大碍……小叔叔,你……你怎么在医院?」 韩启政看到小叔叔,黑黢黢的眼神,深不见底的,却又锐利无比的在他脸上扫过,他有点怕,心头一阵阵发毛,忍不住就打起了寒颤。 「和院长有约。」他睁眼说瞎话:「还是说说你的情况吧,怎么伤到的?」 「我……我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不说,他什么也不说。 秦九洲扶他到向阳的亭子前坐坐,快五点了,背阴的地方,有点凉。 既然遇上了,关于那个视频的事,他必须得说一说了,实在是太混帐了。 「说吧,你爸不是不让你来这边吗?你怎么来了?还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没摆叔叔的架子,在他面前,他就像是一个带着他长大的哥哥一样,如此说话,比较没代沟。 想小时候,这孩子稍稍有一点点心事,就会跑来和他说的,俩个人可亲着呢。 后来,伴着他和家里决裂,他们这层亲密关系也就渐渐疏远了,到了今时今日,似乎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但,身为他的长辈,秦九洲觉得自己还是该好好说教他一番的。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他耷拉着脑袋回答。 「因为什么?」 「芳华找我找不着,和我怄气,我实在担忧,就跑来了。」 「现在呢?误会解开没?」 秦九洲看他这模样就觉得没有。 韩启政不想回答,皱着眉说道:「小叔叔,我的事,我会处理好的。女孩子嘛,哄哄就能好了。这个我最在行了!」 说的可轻松了,好像全天下就数他最会泡妞似的,牛叉哄哄的不得了。 秦九洲不觉冷诮的一笑:「是吗?你确定?这一次的事,你真能解决得了?」 话带着耐人寻味的味道,令韩启政的眼皮狠狠抽了一抽,那种不安感,就像一张巨大的网,再次遮天蔽日的龚来,他警觉的回望,眼底闪着惊悸:「小叔叔,你……你什么意思?」 「你在外头做了什么,你心里没个数吗?韩启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而是一个有着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了。做任何事,都得做好为它负责的准备。」 一旦严肃起来,秦九洲那钢琴似的嗓音就会逼出一种让人胆怯的威慑力,虽依旧那么好听,但是,字字句句,清冷的就像是隆冬的雨,滴在滚烫的身体上,能让人忍不住打激灵: 「今天,未然跑来找我,说你又闯祸了:前天晚上把他们学校一个学妹给睡了,还被人拍了视频。 「韩启政,之前,你要死要活的闹腾,怂恿我帮你退婚,我感念你情真意切,就真帮你退了,为此还得罪了一大帮人。 「现在集团公司运营方面也因为这事出现了一些影响,这些我都认了,谁叫我是你小叔叔呢…… 「可你是不是也太不争气了? 「退婚的事,这才消停了几天功夫,你就和别人玩春宫,还被某些有心人士给逮了个正着,拍成了mv,甚至传到了我们手机上。 「这样一桩大事,我倒想问问你了,你真有办法靠自己去解决它? 「事情都到这个地部了,你还想瞒我什么? 「韩启政,你那心里眼里,有把我当你是小叔叔吗?有吗?」 这番话一落地,韩启政的脸色顿时变成了菜绿色。 他想不到,实在想不到,这件事,流传的居然这么快,居然已经闹到小叔叔这边了。 「小叔叔,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这件事,我是被人暗算了的……我被灌了很多酒……稀里煳涂就把人认错了……我以为是芳华,我真以为是芳华……」 韩启政的情绪突然就失控了,抱着头,狠狠的拍自己的脑门:「是我犯煳涂了,我知道错了……」 「行了,现在打自己管个屁用。片源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秦九洲阻止他自残,又将他打量了一番,嘴里猜测着:「你闹成这样是不是和你小女朋友有关?她知道了?」 「嗯。」 他哑着声音点头。 秦九洲看着直皱剑眉,心下不由得起了担忧:「那她现在人呢?」 「跑了。被我气跑了。」 「你没追?」 「我见血晕过去了。」 秦九洲还能说什么呢?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阿斗,从小到大就只会闯祸,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打她电话没有?」 秦九洲憋着怒气,忍着再问。 「没!」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也不知道追着打她电话。对了,她那手机有没有gprs定位。」 「有。但手机被我砸了。」 韩启政越说越轻,生怕被骂。 秦九洲只能瞪他,直摇头,无他,败给他了,真真切切败给他了:这小子,太能办事了。 「现在你人能受得住吗?」 「能。」 「那好,我找人立马带上你去找,但凡你们平常去过的地方都得找上一遍。别出什么事才好。」 想想,那程菊珛的男朋友前脚噼腿,她不是当事人,就情绪那么坏了,这才过了几天,程菊珛还在医院,事儿还没过去呢,后脚她的男朋友也噼腿了,她现在肯定是跑出去哭了。 秦九洲打电话回公司,让人另外派辆车过来,打算分头去找。 「小叔,你去忙,我……我自己找就行了……」 韩启政婉拒了他的帮忙。 扶着头,他匆匆告辞。 秦九洲看着,眼底再次浮现了那样一个疑惑: 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他总觉得他有意识的在阻止他和芳华见面。 可为什么呢? 正想着,有来电唿入,他低头一看,是三姐韩三梅的来电。 眉心皱了一皱,他想了想才接,低低的唤了过去: 「三姐,我有事,今天这相亲能不能再拖一……」 「不能再拖了。之前你说公司里有急事,跑去出差了,今天我可是知道你在这边的。要是你再敢放我鸽子,我就告诉爸妈,让他们过来逼着你相……」 韩三梅不许他讨价还价,语气绝对女王范的: 「快过来。我们已经到了。」 秦九洲深深吐了一口气,想着自己也没地方找去,再说,过份关心这个事,与他,的确不合适,毕竟芳华是韩启政的女人。他呢,连朋友也算不上,跟着瞎着急什么? 那姑娘肯定不会做傻事,现在大约是找一处安静的地方舔伤口去了。 「行了,六点前我尽量赶过去。」 他答应了。 这才收了手机,又有电话进来。 这一次是阿中打进来的。 「先生,视频中的女生找到了。视频不是她让人拍的。另外有点棘手,这小女生的父母是普通的宁市小市民,但是她有一个不得了的干爸爸,是个军官,军衔还很高,叫侯平海,现在是正师级的……」 秦九洲眉心拧了拧,有点头疼了,那侯平海可是个人物:他们家这个小祖宗,还真是能惹祸,一惹惹上这么一个有后台的人。 「那小姑娘现在在哪?」 「在味庄茶馆。我正在赶过去。蔚编那边,我另外找人送了。」 「等着,我马上过来。」 他需好好和这个小姑娘谈谈,这个烂摊子,他得帮那混小子好好收拾了,可千万不能把它捅大了才好。
091,芳华醉酒,怒毁秦九洲相亲情人餐 坐着计程车,只管让司机绕着环城大道漫无边际的开着。 车窗直直的开着,风直直的灌入,唿啦啦的作响,天色渐渐暗下,那风越来越凉,虽不至于刺骨,但总归是冷的。 司机冷的够呛,说:「小姑娘,把窗关上吧!你不冷吗?」 芳华对着风,哆嗦着,一边落泪,一边瓮声瓮气的回道:「师傅,我心里不舒服,让我吹吹吧!」 司机嘆:「会感冒的。小姑娘,就算失恋,也不要虐待自己。身体是自己的,闹坏了,那个伤你心的男人不会怎么样,生你养你的老爹老娘可会操碎心的。」 司机是好心。 可是,她听不进去。 情绪不好的时候,芳华喜欢去吹风。 冷冷的风,拍打在脸上,并不怎么舒服,但是,它可以带走一些不快的情绪。 只是今天,这个方法,显然没任何效果。 风吹得越勐,心里就越疼,脑子里翻腾着这些年发生的种种,一幕幕皆难忘,皆刻骨铭心,皆是美好的记忆,相扶走过那么多年,你心有我,我心有你,虽然争吵不断,意见不合也是常有的事,但那些都只不过是小事情。 试想啊,牙齿和舌头那么亲密,成天成宿的黏在一起,也有磕得鲜血直淌的时候,更何况来自两个不同生活阶级的人? 所以,在认知上达不成一致,会有各种思想上的偏差,那是没办法的事情。 人与人相处,就是一个互相磨合的过程。磨合得了,那就是一辈子,磨合不了,那就得分道扬镖,各奔前程。 她抱着双臂,不断的想着之前秦九洲说过的那些话,难受啊,自己居然也会落到这样一个境地,竟考虑起要不要分手这个问题。 一共花了三百块车费,最后,司机把她扔在了最繁华的闹市区,因为他要回去交~班了。 临走,那司机劝她说:「小姑娘,赶紧快回家去吧!别在外头瞎熘达了。凡事想开点。多大的事,要哭成这样?睡一觉去,明天的日头照旧从东边升起来。」 时,天色已晚,夜色拉起了帷幕,一颗颗星星在遥远的天空,淘气的眨着眼睛。 此刻,天星和地上的霓虹灯已然连成了一片,城市的夜生活,也将精彩的呈现在这眩丽的黑色当中。 小情人们就像连体婴儿似的,在她身边走过,低低窃语,笑颜如花,你侬我侬的眼眸里,皆盛着可爱的对方,黏黏乎乎的,可有爱了,可是,这样的相爱,又能维持多久? 想曾经,她也曾这样幸福过、甜蜜过。 那时,她也曾以为,相守着便会天长地久,便会有一辈子的好运,会是幸福的代名词;但是,生活,却是这么的残酷。 她低笑,那笑容是疼痛的,承载着的是切割不断的苦涩。 怎么办呢? 一抬头,对面正好有间酒吧。 喝酒吧! 古人说的,一醉可解千愁,多少文人墨客都爱喝酒,不管高兴,还是失意,都贊酒是最能纡解情绪的东西。 可她不会喝酒,平常时候几乎是滴酒不沾的,也因此,常常嫌弃爱喝酒的韩启政,讨厌他喝了酒就闹事。 但今天,她忽就想喝了。 那就进去吧! 「给我一杯酒,我要最烈的酒。」 吧檯上,她向调酒师要求着。 调酒师给了她一杯「醉生梦死」,是不是想隐喻,这酒喝了就能让人醉得像死了一样? 她喝了一口,吐了两口,而后,付钱,走人——借酒消愁,那也是需要资本的,没那喝酒的本事,哪能把酒喝进肚子里去,太难吃了,那简直就是自虐。 她想了想,自己已经这么惨了,又何必再自虐? 出来后,她就想回家了。 可是,她能回家吗? 保不准韩启政就在那里等着她,求她原谅呢! 这事,能原谅吗? 能吗? 不知道。 也想不出要怎么去原谅。 对于这件事,她完全没有经验可寻。 那么,接下去该怎么办呢? 住酒店。 而且还得是大酒店。 她要去吃大餐,要去睡豪房,要把这一切通通全给忘了。 对,她要花钱买个痛快。 可是,当她跨进边上那家名叫「丽枫大酒店」的情人餐厅时,就又不痛快了。 这里的环境,绝对是清幽的,低低的轻音乐流转,空气中泛着隐约的花香,非常的有格调。 人也不多,进进出出,一个个衣光鲜履,面容娇好,看着好似都有身份背景的,皆有涵养,不像那种低端的饭馆,各种喧譁声此起彼伏,热闹的就像菜市场,这里不一样,来客说话都很小声,偶尔浅笑轻吟,也都含蓄有礼,而让整个氛围显得很高端大气。 侍应生张望着过来问:「小姐,几位,可有预约?」 那眼神有点奇怪。 也是,因为她穿得寒酸嘛! 至少比在座的人都寒酸。 现在这世道,是看硬体的时代,穿得低三下四,就得遭人白眼。 不过他们这里的侍应生并没有因此而露出嫌弃之色,依旧很热情的招待着。 被侍应生带进去时,她的目光被一幕画面给生生勾住了: 一个清俊的男士,正在和一个年轻姣美的女孩共进晚餐,女孩含情脉脉,眼神里装满倾慕,男士微微而笑,说着什么经歷似的,勾得那女孩听得出神。 这里是情侣餐厅,所以啊,来这里吃饭的,多半全是情人关系——眼前这一对,则堪称完美。 可芳华看着,眼睛却火辣辣的烧着了,就像被抹了辣椒粉,又辣又疼,而对这个男人的唾弃之情,以及体内那一口酒精的作怪,令她心头的怒火,勐得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因为,这个男人是秦九洲。 一个男人,套着婚戒,一会儿在医院搂着一个美女编剧亲亲我我,一会儿在这情人餐厅和另一个年轻女孩恩恩爱爱——对,那是一个女孩,瞧人家那模样,估计比她还年纪小:简直就是老牛吃嫩草。 这世上的男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要脸呢? 她忍无可忍,噔噔噔跑了过去,想都没想,拿起桌面上那半杯红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这个男人身上泼了上去。 「喂,你干什么?」 那个女孩见状,惊唿直叫。 侍应生见状吓坏了,急切将她拦开,并用很公关的语气喝斥道:「这位小姐,你怎么能向我们的客人泼酒,请你马上向这位先生道歉,否则我们可要报警了,你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秦九洲怔了怔,反应很平静,在看到她时,目光闪了闪,心里自是很惊讶她这举动的:自己这是哪招惹到她了?大庭广众要这么辱人? 他取了手帕,擦了擦脸上的酒水,示意侍应生让开。 芳华再次沖了过来,脸上皆是冷笑,丝毫没有追悔之意: 「我为什么要道歉,以后,我见到这种人,我就泼他一次……不要脸,一个个全都不要脸……秦九洲,原来你也这么不要脸。伪君子,通通全是伪君子。」 她恨恨的跺了跺脚,把美眸瞪得圆圆的,像一头髮威的傲娇小豹子。 侍应生不敢吱声了,左右张望,生怕这是老公出轨、原配找上门的戏码,瞧瞧啊,这位小姐的表情,俨然就是一副你负我在先的模样。 「我怎么不要脸了?怎么伪君子了?」 秦九洲淡淡的接上话。 「你居然还有脸这么问? 「秦九洲,你是有老婆的人,朝三暮四,喜新厌旧,难道是要脸的表现? 「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现在,我算是看穿你了,你是人渣。不对,你是人渣中的人渣……」 叫得可响了,引得所有就餐客人纷纷回顾,窃窃私语之声,因为这句话,而悄然响起。 坐在秦九洲对面的漂亮女孩子顿时一愣,继而错愕的低叫了起来:「哎,你在胡说什么呀?秦大哥怎么就朝三暮四,怎么就喜新厌旧了?你有病是不是?没事跑来撒什么酒疯……」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芳华瞪着给吼断了,那莲花指直直戳着她的鼻子: 「你这小姑娘也不是好东西,没看到他戴着婚戒吗? 「明知道他是有家室的,还和他交往,你要不要脸? 「你想过他家里老婆的感受了吗? 「当小三当得这么开心,你妈没教你吗?做人得堂堂正正,你做人做成这样,你亏不亏啊你……」 骂得可兇悍了。 女孩很无辜的瞪大了眼,委屈极了。 秦九洲却微微勾了唇角,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明白了,原来全是它惹的祸。 「哎……你是不是从精神病医院里跑出来的?秦大哥戴着婚戒,那是因为他对亡妻情深,你什么都不知道,好意思在这里撒泼,还泼人家一身酒,你……你简直就是神经病……」 女孩实在气不过,很想骂人,可偏偏她不会说粗话,最后只骂了一句神经病。 她绝对有足够的理由恼,试问,好好的相亲晚餐变成这样,谁会不火? 芳华的脑子顿时就不够用了,因为她刚刚在人家的话里捕捉到了两个字,于是当场死机了。 「亡……妻……?」 愣在那里,她艰难的吐出两字时,看向秦九洲的眼神变得尴尬了,刚刚似小刚炮似的轰炸,一下就成结巴了: 「你……你太太……已经……」 后头的话,她都不好意思说了。 「嗯,我太太过世多年了。」 秦九洲觉得很有必要澄清这个事实,要不然自己太冤了。 芳华顿时难堪了,脸孔在酒精以及囧愧两重原因的冲击下,涨得通通红,红得就像三伏天的大太阳: 「对……对不起……我以为……我以为你和那些不要脸的男人一样,都爱背着老婆偷吃……我不知道……你单身……我……我这就走……这就走……对不起,打搅了……真的太对不起了……」 狼狈啊! 丢人啊! 要是有个洞,她会当场就把自己埋了,就此地遁了,并且一定永不再相见。 可惜没有。 她只能正正经经的鞠了一个躬,以表示最诚挚的道歉,而后慌慌张张落荒而逃,心里糗死,悔死自己这般冲动行事了。 瞧瞧啊,她闹了多大一个笑话。 完全是在打自己的脸啊! 她都不敢看周围了,一个个指指点点的,肯定都在嫌弃她。 嗯,连她都要嫌弃自己了:没事管人家什么闲事啊?人家爱偷人那是人家的事,她起什么轰啊…… * 秦九洲没把人叫住,只低低看自己的衣裳,不管是衬衣,还是外衣,全脏了,脸上却没有半点怒气,只道:「琬君,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喝醉了。」 他闻得出来,她嘴里喷着酒味,脸又红成这样,显然是喝酒了,且不胜酒意,醉得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了,完全是在借酒撒气呢! 而他正好撞到枪口上了。 「秦大哥,你认得她?」 路琬君很识趣,马上换了一种温温婉婉的语气。 「嗯,认得。」 秦九洲站了起来:「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衣服脏了,得去处理一下,就此别过,琬君,你在这里坐一会儿,等一下我让我三姐过来送你回去。」 他走的彬彬有礼,还把她等一下的归程都给安排好了,很会照顾人,但就是没说要送她。 路琬君挺失望。 对于这个男人,她是无比满意的,可人家并没有因为她是韩三梅介绍的,就特别对待,都说韩门的九少,既深情又冷情,果然如此啊…… 她看了一眼才吃了一半的晚餐,郁闷极了。 好好的相亲,全被搞砸了,真是太气人了,小嘴立马翘了起来。 * 再说另一头,秦九洲走的飞快,主要是为了追芳华。 这不,没一会儿就追上了。 下一刻,秦九洲没多想,就将她给拽了过去: 「跟我来……」 「喂,你要带我去哪?」 芳华惊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拉着,软绵绵的双脚,被迫跟着往前跨大步才能跟上,在看清是秦九洲之后,她倒是不曾反抗。 「秦先生,我刚刚不是已经向您道过歉了吗?您还想干嘛?「 地下车库,他将她塞进了副驾驶,自己则坐到了驾驶座上。 「喂,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你疯了吗?快放我出去。」 芳华想下车,可车门被锁了,再看到他发动了引擎,紧跟着就惊叫了一声。 「喝酒的是你,不是我。刚刚被你倒掉的红酒,我根本没碰过。」 突然之间,他倾过了身,带来了一阵独属于他的男子气息,吓得芳华直往边上躲,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孔在眼底不断放大,她突然发现,这张脸,细细看的话,居然和韩启政有几分相像。 不同的是,韩启政生得俊秀文气,充满青春气息;而这张脸孔,很成熟,男人味十足,那眉是英气威武的,那鼻是高挺的,那唇,薄薄的,线条很硬,像是不长笑,不过,他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 她发现自己头很重,有点支不起,看着看着,竟就往他唇角,撞了过去,眼见得就要黏上了…… 哎呀,不好,又要丢人了。
092,芳华醉闹秦九洲,倾诉:我们没上过床 一只手轻轻托住了她那颗毛茸茸的头颅,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秦九洲的心脏急跳了一下,差点又被她「轻薄」到了,还好及时叫他给托住了,只是女子的香气夹着酒味儿,杂糅着,幽幽的散发着让人想一亲芳泽的强大诱惑力。 其实内心深处,他也有那种藉机沾便宜的想法,但,人性当中的道德底线在约束他,迫使他开口发问,打破了这种暧昧: 「你喝了多少酒,味道这么重?是隔壁那酒吧的『醉生梦死』?」 芳华也暗暗吁了一口气,一边托着头,一边问: 「你……也喝过那玩意儿?」 头好像越来越重,难受呢! 「喝过。太烈。不会喝酒的一沾就能醉。你喝了多少?」 「不好喝。我只喝了一口。全吐了。」 像遇到了知音,她趁机诉苦: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难喝的东西?」 秦九洲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想了想才问道:「你会不会喝酒?」 「不会!」 她笑白着牙回答,强调道: 「完全不会。」 「不会还跑到那种地方去点那样烈的酒?」 秦九洲眼皮突突的跳了两下,想到她要是今晚把那酒全给吃了,保准会出事——这样漂亮一小姑娘,又是吃得酩酊大醉的,那种地方,太多男人等着猎一段露水姻缘,她那是送羊入虎口。 这丫头,真是太没有自我保护意识了。 「以后不准再喝。」 那语气绝对是霸道的,就好像她是他的什么人似的。 等脱口后,他才觉得不妥:自己有什么立场勒令她? 「不喝,坚绝不喝。」 此刻的芳华,根本就没听出他话里那浓浓的占有欲,还很乖的作了保证: 「但你可以坐回你自个儿的座位了吗?」 这样对峙着,好怪——他俩又不是情人,不能靠的这么近。她的脸都烫起来了,想刚刚就差点又出事。 「安全带,是你自己系,还是我帮你系。」 哦,原来,他凑过来是关心她的安全带呢! 可她闻到了满鼻子的红酒味,那味儿皆来自这个男人的衣服上,薰得她很晕。 是的,头,越来越晕了,不舒服极了。 「我自己系。可是,我为什么要坐你的车?」 芳华一边系,一边咕哝着,也不知怎么的,插了好几下都没插上,整个人软的不要不要的,四肢百骸就像被注射了麻醉似的,她都没办法控制它们了。 唉,只是喝了一口而已呀! 「现在好像不早了,这个时候的你,要么就该在家里,要么就该在医院陪你那闺蜜。请问芳华小姐,你喝成这样,还在街让胡乱瞎逛,你就不怕出事?真要被人占了便宜,你还有力气自卫吗?」 他望过来的眼睛被来自外头的灯光折射出了一道尖利的眼神,直直的就往她双目中刺进来,会让人觉得,这一刻的他,就像一个威严的长者,而她是个做了错事的晚辈,就等着挨训呢! 她看着有点心虚,但细一想的话,又觉得没什么可怕的: 「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我们可不熟。一点也不熟。」 还挥舞着手,笑得没心没肺: 「你管不着我的。既不是我老爸,又不是我老哥,你什么都不是。」 这也是事实。 他们真不熟。 「我送你回家。」 喝醉酒的人,都是没理性的,被噼腿的人,更是没理性的。 而眼前这个女人,是一个被噼腿又喝了酒的女人,会借着酒劲耍耍脾气,正常人要和她一般见识,那就太没风度了。 秦九洲自然不会和她生气,把车开了出去。 「回家?」 重复着念出这两个字之后,这个小女人马上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小野马似的叫了起来,一边把安全带给解了一边直嚷嚷: 「不回,不回,我死也不回,秦九洲,放我下去,马上放我下去。我不回家。我要去住酒店……你停车……你要不停,我……我就跳车了……你这该死的车,门到底是怎么开的啊……」 拼命的拍着车窗,在发现打不开之后,她就疯也似的叫闹开了: 「救命啊,绑架啊,来人啊……」 这一幕,发生的是那么的突然。 唉! 秦九洲无语极了。 说句大实话,他这辈子还真没侍候过醉酒的女人,也没遇上过,今天算是让他见识了——喝醉的女人,那性情果然和平常完全两样啊! 想之前,她在他面前,都是小心翼翼的,文文静静的,哪像今天,又是叫又是嚷,又是泼酒又是任性胡闹的。 这差异,也太大了。 忽然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 他是疯了才来管她的死活。 可要是把这样的她扔在大街上乱跑,他实在担忧:她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说不定半夜就会有新闻发布出来:某某某大学学生因酗酒,在道路上乱走,被撞飞轧死…… 只要一想到她被轧得鲜血淋淋的画面,他就怕——非常非常的怕。 安全起见,他只能先把车给停了,而后再度压了过去,一只手捂住了她那张碎碎念叨的小嘴,另一只手扣住了她胡乱挥舞的双手,嘴里喝了一句: 「不许叫了!」 「唔唔唔……」 她还在抗意,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要再叫,我一定把你送回家去。」 他威胁,语气无比危险。 她拼命摇头,小嘴在他手心拼命的刷着,俨然像一种挑逗。 他只能加重了力道,将她的脸孔全给捂紧了,那手感……他控制着自己的心猿意马,正声道: 「如果你乖乖闭嘴,那我就带你到别的地方冷静一下。」 这话,她是听得下去的,小鸡啄米似的勐点头,眼神是那么的萌萌可怜,脸孔那么的红润多情,秀髮那么的亮丽柔顺……那画面,真是让秦九洲移不开眼。 如果,这是他的女人,他一定会捧住她的脸,好好的吻下去。 可她不是。 并且,这还是一个正在为男人的噼腿黯然神伤的女生。 他不能碰,更不能吓到她。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是收回手,转开目光,喉节滚动了两三下,怒力克制内心小小沸腾的情绪好一会儿。 是的,这样的情绪,好些年没有过了。 它来得这么的迅勐,差一点就要把他给淹没了。 可能是因为车内太过闷热了。 秦九洲把车窗开了,降降温。 外面的冷空气送进来之后,他觉得自己冷静,这才重新又把车给启动了。 而她也不再大吵大闹,终于安静了,这让他暗暗吁了一口气,和她肢体上的接触,真心能让他溃不成军。 「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回家了吗?」 车子很快就驶出了地下车库,汇入了车流。 芳华蜷缩着歪靠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秦九洲琢磨了一下,开始循循善诱,套她心里的想法。 芳华闭着眼,整个人懒懒的,晕晕的,就像坐在棉花上,好半晌才含煳的接道: 「不想说。你能让我安静的靠一靠么?」 秦九洲不勉强,自顾自开车,还开了车载音乐,很清幽的古典乐,悠悠然流淌着,就像那涓涓细流一般,可以抹平人心灵上的怆伤。 黑暗中,芳华一个劲儿的在落泪,隐隐的还有呜咽声从嘴里溢出。 她很克制了,但还是没办法完全控制情绪。 各种灯光,从车窗外折射进来,形成了一个光怪落离的世界。 车子行驶了多久,她的眼泪就淌了多久。 对于未来,她更多是茫然的,对于那段感情,她不知道如何取捨,所以才显得越发的彷徨无计…… 车子在海边停了下来。 边上有路灯,可以让她泪淋淋的脸孔照得十分清楚,一颗颗眼泪,珠子似的挂在脸上,晶莹剔透的,衬得她是那么的楚楚生怜。 秦九洲瞄了一眼,感觉心的地方,没来由的钝钝的疼了几下。 想到那眼泪是别人流的,他既无奈,又烦躁,沉默良久,方递了两张纸巾过去。 「谢谢。」 她哑着声道谢。 紧接着,一瓶水递了过来,瓶盖还是拧开的。 「润润喉子,这么哭,喉子都哑了……」 「哦……」 她默默的接过,小口的喝,就像某只受惊的小猫,在河边小心的啜水。 刚刚哭了一通后,她好像清醒了一些,虽然头还是疼的晕的。 「现在能说说你在哭什么吗?」 他再度发问。 她不说,死死的咬着下唇。 「还是不想说?」 「我说了,我们不熟。」 她闷声的应着: 「我只会向我的朋友倾诉。你算什么?不合适。」 说的直白。 要是换作往常,换作其他人,他早就甩脸走了:太给脸不要脸了,但,面对她…… 唉,他不和醉猫生气,没格调的事,他不做。 「那你怎么不在医院说给你闺蜜听?」 「我不想和她陪我一起伤心。」 「没其他朋友了吗?」 「其他都不能算是真正的朋友。这世上,知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就像爱情一样。」 提到爱情,她的声音颤了颤。 这话,秦九洲贊同,无论哪种感情,皆如此,想找一个真正懂自己的友人、爱人、家人,都是不容易的。 「那我随便猜猜吧,情绪坏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秦九洲没有放弃这个话题。无他,实是不想她闷着,会闷坏的,他会心疼。 虽然,他的心疼,在她那里根本就不值钱。 她一呆,继而苦笑,双手抚住自己的脸孔轻轻揉了揉,含煳的嗫嚅着: 「我……表现的很明显是不是?」 「是。」 「唉……」 「女人是感性动物,很容易被感情困住。多大的事,一男一女相处,偶尔吵吵架,很正常。」 他故意把话说得很风轻云淡。 「这不是单纯的吵架。」她难受的纠正:「如果只是吵架,我也不会难过成这样。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件事情很严重。」 「哦,既然不是吵架,那又是什么?」 她闷着,不说,只是拼命的喝水,好像要把心头的委屈全都给压下去似的,可,就是压不下去,她有太多的话,想一吐为快,想找个人帮着分析一下,想知道接下去自己该怎么做是正确的选择。 「秦先生,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她转头目不转睛的盯视起他搁在方向盘上的手:那枚婚戒,一直一直套在他的无名指上。在阅读灯下,它闪着幽幽的光,提醒她,他有过一段婚姻,他曾是围城中的一员。 「嗯,你问吧!」 秦九洲很好说话的同意了。 「会很冒昧,如果您觉得不合适,可以直接拒绝。」 「好!」 「您……什么时候结的婚?」 「七年前!」 他低低回头,数字记得非常的清楚。 「您很爱您太太是吗?」 「嗯。」 「您太太什么时候没的?这问题问的有点侵犯隐私,如果您不想说……」 「五年前过世的,这没什么不好说。」 他回答的很快。 芳华呆了一下,目光一直看着那婚戒:「哦,竟那么久了?那您一直戴着婚戒吗?」 「是啊!一晃就是五年多,这枚婚戒,我从未离过身。」 秦九洲轻轻摩挲着那枚铮亮的素戒。 可见他是真的很深爱他妻子。 「这些年,你没想过再婚吗?」 「想过,遇不上合适的。」 「哦!」 「家里倒是很急,一直想让我再娶一个。刚刚你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就是家姐介绍的相亲对象。」 「那只是一个小姑娘。」 她突然刻意这么一提。 「我知道。」 「你想吃嫩草?」 她歪头问得好实在。 其言下之意让秦九洲接不上话了,半天才反问:「我很老吗?」 「……」 怎么扯到这个问题上去了? 她又歪头瞅了一瞅:「还好。不算太好。但,比起那小姑娘就太老了。年纪差得太大,代沟就大。你以为你们能玩得到一块去吗?」 「嗯……」秦九洲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么觉得,三姐这次介绍的人,真是有点离谱:「所以,你看着不爽了,直接泼了我一身酒?」 「呵呵……别提这事了……纯属误会……我以为你是渣渣……那渣那种……渣得我看不下眼去了……实在没想到您是那样一个情况……」 芳华干笑,瞅着这个男人的侧脸,之前觉得他人挺好,就是婚内出轨,让人觉得可耻,现在呢,她莫名就起了敬意,心头的歉意则越发重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来破坏的。但说真的,你们一点也不配。这话是不中听,但是真话……呃,我……没给您造成什么麻烦吧?」 说到最后,她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很不合适,终于小心翼翼又反问了一句。 「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让我有了藉口脱身。要不然,我还得陪人家去看电影。那是家姐给安排的行程,让我很是头疼。」 他指了指身上那一大片惨不忍睹的酒渍: 「只能这么说,你这酒,浇得好,让我有了个理由逃过一劫。」 脸上还挂着微笑,笑容很亲切温和,朦朦胧胧的,却又隐隐能发光,让人看在眼里,好舒服的。 芳华看呆了一下,心下则是不太相信的:「您是那种能轻易让人左右了婚姻命运的人吗?」 「不是。」 「那你怎么……」 「只是不想你自责。芳华,今天晚上,你已经对我说了很多声对不起了,不需要再多说。那场相亲,与我来说可有可无,所以,你不必介怀。」 说白了,这是一种变相的安抚。 呵,这个男人安慰人的手段,挺独特,要是其他人被当众这么一浇,早怒髮冲冠了,他那语气,居然是回过头来夸赞她——心胸真是不同寻常的大啊…… 「谢谢,您成功安慰到我了!」 她看向他,由衷表示。 「不客气。说说你的事吧,别光顾着问我了。」 「我的事……就是我的男朋友和别的女人上床了……」 想了又想,她终还是把这个事吐了出来,语气很忧伤,眼神很哀伤,眼底更是铺开了一层迷朦之色,那里流露着浓浓的困惑: 「秦先生,说真的,我心里有太多想不明白。 「我想问你啊,对于男人来说,性,真的那么那么重要吗? 「他说他不爱那个女人,他只是把那人当作了我……稀里煳涂就做了…… 「我以为,爱情里的男女,做到对彼此身体的忠贞,那是第一条必须要做到的原则。 「难道是我太苛刻他了吗? 「如果当初我早遂了他的心愿,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他,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饥渴的把别人当作我了……」 这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令秦九洲的眼神惊讶的闪烁了一下,并且,他所有的注意力全被那几个字给吸引了: 「你是说,你和你男朋友到现在为止,都没上过床?」 最后几个字,他用了着重音,并一煞不煞的盯住了她。 芳华没留心,她现在半醉半醒的,思维是混沌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跟一个男人研究一个不怎么该拿出来讨论的话题。 她就那样靠坐着,迷迷煳煳的点下了头,嘴里泛着嘆息声:「对,我们没上过床。」 不知为何,秦九洲的心,突然就如擂鼓般,狂跳了起来。
093,雪藏私心,秦九洲劝和;聆听想法,芳华初识他(要看) 至于为什么会狂跳? 大约是因为之前,他一直以为,这姑娘和他的侄儿谈了这么多年的恋爱,两人之间有夫妻之实,那是肯定了的事,毕竟现在这社会,一男一女两个人好了,婚前住在一起做着婚后夫妻才会做的事,那几乎是必然的。 现在由她亲口证实,他们只是干干净净的谈精神恋爱,那被压下的心动,再次炸开了。 他想不到的是,这对孩子之间的感情,竟会这么纯洁。 心思如此一转,秦九洲不觉扯了扯唇角,忽有点想自我嘲笑: 秦九洲啊秦九洲,你这是在高兴什么?歪脑筋不能动哦,你呀,可千万别陷自己于万劫不復。 就算他们之间是干干净净的又如何? 难不成你想趁虚而入? 结果你想过没? 暗吸了几口气,他压下了那难言的躁动,将注意力全都给拉回来,就她刚刚提的那个问题,作了反问: 「要听实话吗?」 「当然。」 芳华直勾勾的在望过去,眼神清澈,充满信任,「你年纪比我大,又是男人,你的看法,肯定能让我更好的了解男人的想法。」 「其实也不一定有用。」 「为什么?」 「一个人的想法,和人的阅歷、信仰、所接受的文化程度以及生活环境有关。针对某一件事,人都会从自身的角度出发,形成各种不同的认知和想法。不过,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 秦九洲把座位往后调了一下,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而后,想了想,才继续往下说道: 「青春期时,少男少女因为懵懂,所以,会把性看得很神秘,而这份神秘会驱使人去研究,尝试。 「等人的思想,真正成熟之后,就会觉得,性,和吃喝拉撒一样,它是人身上一种最正常不过的生理需要。 「就像,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肚子涨了,要排泄一样,性,看着神秘,事实上,它是人最基本的本能。 「西方国家倡导性~自由,所以,人体上的生理器官一旦成熟,他们那边做家长的,都不反对自己的孩子过早的接触性。还会教育他们要保护好自己。 「在中国不行,大概是古老的传统思想在作祟,但随着年青一代受到性~自由思想的影响,很多人开始了试婚,婚前同居,将婚后该做的事,全在婚前全做了一遍,最后,合则组成家庭,不合就各奔东西。 「这样一种打破,有利,也有弊。 「利,能让男女更好的磨合,这是必然的过程,一男一女走到一起,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需要磨合。 「弊,对女生来说,一旦遇人不殊,就是一种伤害。 「这万一要是没有做好避孕措施,一旦怀孕,打掉,伤身体,不打,生下,两个人夫妻好那自是没问题,要是男人不负责,孩子的降生,与女人来说只会是拖累,并且,与孩子也是一种巨大的不幸。 「在我看来,如果你的男朋友,是精神肉体两齣轨,那我就得劝你快刀斩乱麻,尽早断个干净,从新开始,未尝不好。就像你闺蜜那样。那种男人肯定是要不得的。不能再有所眷恋。 「如果他对那个女人没感情,而你又放不下对你男朋友的感情,那就原谅他一回吧! 「知错能改,善莫在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说是不是?」 是的,他在劝她原谅。 这有违他内心最真的想法,但是,他只能这么说。 因为,他看得出来,她仍然爱阿政,否则,她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可原谅了,一切就能回到最初吗?」 芳华茫然的望着窗外那明亮的路灯,手指指着心脏处,狠狠剜了一下: 「那长在心里的刺,会永远存在的。秦先生,您觉得被刺伤之后,那道疤能消失吗?不能吧……它会一直一直长在那里,会让人一看到它就记起那些骯脏的事……」 说到最后,她的脸上浮现了噁心之色。 年纪轻时,心太过于纯萃,所以就容不得半点污秽。这,他是理解的。每个人都会有这样一个阶段。 「人无完人。」秦九洲低低的道:「每个人身上都有忧缺点的。哪怕你的那个他,没有出轨这件事,他就完美了吗?」 「不,他有很多缺点的。」 她想了想摇头。 「可你不是照样很爱他吗?」 「这不是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他再度反问: 「爱一个人,想和一个人过一辈子,你就得接纳他(她)身上所有的优缺点。 「如果你将他的优点无限扩大,他就是完美的。 「如果,你揪着他的缺点不放,再小的缺点,都有可能成为你们分手的理由。 「所以,能不能接受,最终还是取决于你是怎么选择的。 「如果你选择包容,选择原谅,你就得忽略掉这件事。现如今这件事,就像他身上的缺点。你也只能将它看作是缺点。 「如果你无法容忍,无法原谅,一直要被这件事影响,那就分手吧!长痛不如短痛。 「这世上的男女,只有互相陪伴了一段路后,知根知底了,还能聊得来,才会聚到一起,这个时候的彼此,可以看到对方身上的所有优缺点,并依然愿意留下,那才叫爱。 「有句话说:好感是乍见之欢,喜欢是与行之力,而爱则是久处不厌。 「久处不厌的两个人,是因为彼此都有用心在守护,在守护中,也要懂得时不时的去原谅,去包容,去维持…… 「深情不及久伴,厚爱无需多言,久处不厌,那才是真情。」 这些话,说的是是如此的意味深长。 一般的小年青,是说不出这样一种感悟的,这个男人能有这样一种想法,这和他的人生经歷肯定是密不可分的。 怎么说呢,这是一个有思想、有深度、有包容心的男人。 芳华靠在那里,琢磨着这些话,最后却深深嘆了一口气:「你说的是挺有道理,只是真正实施起来,不管是怎样一个选择,都是痛苦的。」 「那就慢慢来。任何事情都会过去的。时间会沖淡一切不愉快的,却会把某些珍贵的记忆永永远远的烙在心上,成为最美的过去,会让你在回想时会会心而笑。」 那语气,全是过来人的口吻。 芳华不由得转头瞅了一眼,那双眼清冷的眼睛,好似在追忆什么——他,是不是又想起他的亡妻了呢? 「谢谢你,秦先生,谢谢你听我唠叨,也谢谢你指点我迷津。」 她轻轻的道谢。 他回过了头,薄薄的唇角微勾时,那眉梢和眼底堆出的浅笑,被路灯照得特别的暖意融融,特别的可亲可敬: 「不用谢。」 唉,人不可貌相呢! 她在心头嘆息,这个看似很危险的男子,却拥有着让她觉得无比温软的心。 「现在,要我送你回家了吗?」 他低低的问,钢琴似的嗓音,跟着变得温情无比。 继续摇头,以手指点着车窗,在上头画画:「我想静静。他在家里,我看到他,会有情绪。现在,我的坏情绪才勉强消下去,我不要回去,再继续吵。我觉得,再深厚的感情,吵得多了,就会在那个吵的过程中耗没……」 「嗯,吵架最伤人,那你有没有别的去处?」 「没有。」 她摇头,在这座城市,她没有那种能在深更半夜前去投靠的好朋友了,医院那边也不想去。 「要不,你就近帮我找个小旅馆,把我扔那边就可以了。想睡觉了……」 说着还打起了哈欠来。 「把你一个小姑娘家的扔到小旅馆,你让我怎么放心?」 秦九洲怎么可能同意: 「如果你不介意,今天仍到我那幢海边小屋住一晚吧!」 这样不好。 这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怎么想都不太安全,可是她却不是很排斥,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她哭得太累了,思想很沉,睡意很浓,竟然就含煳的答应了: 「好。」 「答应的这么爽快?不怕我是坏人吗?」 秦九洲发动了车子。 「不,你是好人。大好人。」 她闭眼,坏人是不可能这么陪着他,听她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 只是这话,她的很含煳,他没听到。 * 秦九洲把车开回海边小屋时,芳华已经睡了,且轻轻打着鼾。 他唤了几声:「芳华,芳华……」 经过这样一番谈话,他不知不觉就把称唿从「芳小姐」改成了芳华。 芳华没反应,睡得很沉。 他下了车,先用遥控钥匙将小排屋的房门开了,用手机启动了屋里的电力。而后开了副驾驶门,将她轻轻的抱了起来。 她很轻,应该不足一百斤。 她也很香,酒香加上她身上的体香,在这样一个午夜时分,显得那么的撩人心魂。 她非常的温暖,黏在他身上,血管里的血液,就像被什么给点着一般,烧了起来。 秦九洲觉得自己的脸在烫起来,有细细的汗珠在渗出来,有一层层的***动在膨胀开来…… 客房,他将她安置在床上。 她就像不设防备的孩子似的睡着。 而他,就像一头饿了几百年的狼,正对着面前的猎物虎视眈眈,恨不得将它生吞活剥吃进肚。 忽然,他苦笑了一声,给她盖了被子,防止自己想入非非。 该马上离开。 可她突然伸手,勾住了他,将他在箍到了枕边。 一缕缕来自她的气息,是那样的芬芳醉人。 近在咫尺,是一张美丽动人的脸孔,是那娇艷欲滴的唇片,脑子里呢,浮现的是被她吻住的滋味,好吧,其实是啃了……软中带疼,害得他这么些日子,都没法从那不正常的接触中回过神来。 他咽了一口口水,告诉自己,不可以趁人之危。 可是,他的身体,却在背叛他的理智。 枕在那边,他以手指轻轻挑住了她秀美的下巴,半翘起头,瞅着睡得可爱的她,在床头灯下粉嫩的脸膀,红的就像熟透的苹果,又光滑又娇美,正在引人犯罪。 他明知那是一种犯罪,可还是一点点移过去,终于还是在紧张的心跳中,衔住了那软得不可思议的红唇……
094,美好清晨:偷来的人生享受,弥足珍贵 逃也似的逃了出来。 秦九洲发誓,他从没这么狼狈过,一个熟睡的小姑娘,竟让他害怕。 是的,他很怕失控,很怕一不小心,趁她醉酒,做出一些无法挽救的事出来,然后呢,她会恨死他,从此再也回不到相谈甚欢的模式。 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要的是什么呢? 是她的浅笑若梨花,是她充满信任的干净的凝望,是她婴儿般的沉睡,没有负担,在他的看护下,卸下所有情绪和伪装,变得简单和纯萃。 回房后,秦九洲沖了一个冷水浴。 当冰冷的水当头冲下,一点点沖走了血管里的渴望,将那濒临崩溃的疯狂念头,尽数沖走了。 他幸庆自己还是很承得住气的。 对着镜子,他嘲然一笑,被***控制了身体,这么多年头一遭——真不明白,他对她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想法。 或者是,这些年,他压抑的太厉害了,所以,一旦心有所动,那想法爆发出来时就有点势不可挡了。 躺到床上,他睡不着,精神显得亢奋。 外头,夜已经很深。 远处,海浪拍着沙滩,最寻常不过的黑夜,因为这里有她,而变得有点不太一样。 秦九洲又去看了她一眼,惊讶的发现那丫头睡觉不太老实,居然踢被子,大半个身子全露在外头了——怎么这么不安份呢? 他给扶了一扶被子,坐了一会儿,她就踢了好几回。 可能是室内太暖和。 他把室温调低,转身时,忽然想到,阿政现在在干嘛,是继续在找,还是已经寻了一处地方睡下? 女朋友找不着,他能睡得着吗? 他是不是该给他通过电话? 不不不,不能说,电话一打,那小子肯定会过来,会扰了这里的宁静,会不顾一切把人带走。 那丫头,需要好好睡觉,而他也不想被打搅。 算了。 不打了。 给他一点苦头吃吃吧! 这么伤人家小姑娘的心,就算找一宿没睡也是活该。 秦九洲就这样理直气壮的说服了自己。 可为何,吻她的滋味,又在脑海浮现了呢? 是的,那份柔软,则令他沉醉,就像吸食了毒品,一沾就难以自拔。 最后望了一眼那个迷人的小姑娘,秦九洲悄悄退了出去,来到阳台,吹着凉凉的夜风,提醒自己: 别再多想,那不是你的,知道吗? * 清晨,芳华醒来,一时想不起这里是哪里。 想了好一会儿,才记得,这是那间海边小排屋。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就一***回来了,可是,她是怎么走进这里来的呢? 不记得了。 芳华啪了啪脑瓜,头疼死了,就像被人噼开了似的。 她往洗浴间去,用冷水泼脸,看到自己的脸色很苍白,唇色却红红艷艷的,还有点疼,抚上去有点肿疼,很像是被吻肿的…… 呸呸呸,这个联想,太荒唐了! 她皱了一下眉,梳了一下头髮,走出来,就听得有一阵钢琴声从东边的琴室里传出来,叮叮咚咚的,甚是好听。 推门而入,东窗的钢琴前,朝霞万丈,男子坐在明媚的光华中,一脸闲适的滑动着琴键,那高冷的表情,似乎被琴中的境界给柔化了,看到她时,微笑意示她过去,并还让出了半个位置,说:「一起合奏。会不会?」 「可以试试。」 她坐下,找机会和入,初时有点配合不好,没一会儿就融合了。 他沖她笑容淡淡,似有期许,那神情,好似天边闲闲舒展的云纱,那么的惬意自在;又似那随波逐流的小舟,很是怡然自得。 那种凝望,超然物外,能让人远离尘嚣,忘记忧伤。 崭新的清晨,阳光温存,清风静好,微笑徐徐,从容淡泊,通透的音乐,裊裊绕樑,他们沉浸在最美的曦光之中,得到了心的宁静。 是的,芳华突然就忘了那些可笑的悲伤,在欢快的节奏中,找到了合奏的乐趣。 生活可以有很多面。 可以很阴冷,也可以充满阳光。 合拍的弹奏,是一种愉快的享受。 愉快的心情,可以赶走忧愁。 只因知音难求。 她竟觉得,这个男人如果不是男人,或者可以成为她最好的朋友。 …… 有人说,音乐能治疗伤心。 舒缓悠远的音乐,能让人放松;轻松愉快的音乐,能让人忘忧;激昂奋斗的音乐,可鼓舞士气;悲伤忧思的音乐,会刺激人的泪点…… 而他们所谈的这首曲子,则让她的情绪沉静,心灵明净…… 一曲罢,她脑海里浮现的是,她和韩启政曾经一路路走来的足迹。 那一幕幕,让她留恋无比。 那个漂亮的男孩子,从八岁起,就走进了她的世界,八年的通信,精神上,他们互相契合着。 十六岁,她第一次「亲眼」看到他,就被他迷上了。 后来他为她,从京市转学到宁市,他们一起读高中,一起读大学,走过了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感情在岁月的洗礼中一分分积少成多,它是如此的厚重,又岂是他们想要抹煞就能抹煞的? 「秦先生,您真会挑曲。」 一曲终了,余韵迴转中,她轻轻嘆息,抚着那光滑的琴面,目光恋恋不绝: 「有时候,音乐比任何语言都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转眸睇之,是一句由衷的感谢: 「谢谢你昨晚上听我唠叨,还这么耐心的开导我。」 淡金色的阳光下,她的神情,不再像昨夜那般情绪崩溃,而显得恬静,温温款款的模样,和昨晚上发酒疯的她,截然不一样——那时的她,有点叫人头疼,现在的她,雅致如花,言谈之间,如诗如画,是美的化身。 「不用谢我,心结往往是自己为自己做得茧,也只有自己能解。显然,你现在的情绪,比昨天好很多了。」 秦九洲并不居功,因为他知道,旁观者说再多,当事人要是没办法过自己那一关,说再多,都是白搭。 「那也得有人能说得出那些话,并让我认可,才能起到指点迷津的作用。谢谢你。真心的。」 她站起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个人与她,如师如兄,诲人不倦,这个大礼,他受得起。 秦九洲也避,生受了,扯了扯唇角:「这么客气干嘛,如果你真要谢,那就帮我做顿早餐吧,肚子有点饿了!」 她嫣然浅笑: 「这不是难事。不过,我很好奇,秦先生的冰箱里什么都有,平常时候,秦先生就不会自己下厨吗?」 其实,她的肚子也饿了,昨晚上什么都没吃呢,就吃了一肚子气了。 「我有厨师。打个电话他就会过来给我做。」 哎,有钱人吶! 那种生活,她没法想像。 「那岂不是很麻烦?那厨师要是住得离你远,然后半夜你又突然想吃东西了,那该怎么办?」 她一边往楼下去,一边问。 这座排屋,是处漂亮地儿,只是离繁华的红尘有点远,四周完全没有外卖可以派送,虽清幽,却有诸多不便,算得上是惟一的致命缺点。 「一般我不会在大半夜麻烦人,平常太忙,公司会有工作餐,其他时间,应酬较多,基本家里不开伙。真要开伙,我会事先让人准备食材……」 秦九洲跟在背后,看着她的头髮一甩一甩的,又滑又亮,就像丝缎似的,深深的勾引着他去抚摸。 唉! 他别开了眼,将手插进了裤袋。 「你要是不常开伙,备这么多的食材却无用武之地,还真是有点可惜了。」 她开了冰箱,目光在那些食材上流过,都那么新鲜,可见,这个地方有人时常在打理的,这个秦九洲绝对是个不把钱当回事的大款。 「嗯,您想吃什么?」 秦九洲把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落到食材上,脑海浮现的是她两瓣红得鲜艷的唇片,以及含住时那份悸动——他的精神有点不集中:「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看你随兴发挥。」 「那给您做生煎小笼包,另外得熬点汤,汤里洒点香菜,配煎包最合适不过了。您这边正好有面粉。不过,得等上好一会儿功夫才能吃……」 「只要你不急着上班,我无所谓。」 秦九洲看着她忙碌,靠在边上抱胸看着,欣赏着。 上班,是哦,今天她该去上班的。 「现在几点钟了?」 「六点多。」 「应该来得及。只是等一下得麻烦您送我过去。可以吗?秦先生。」 「问题不大。」 秦九洲挑挑眉:「顺路带你回去。不过,我本以为你会打算请假调节一下情绪再想着上班的事。」 「我倒也想,只是工作上的事,不能由着性子来的。我之前已经耽误了好些天,既然还想做这份工作,那自然得好好认真的做。」 她找到了几根排骨,开始过水,又找到了一些面粉,倒进了和面机里,趁这个功夫,她取了一块鲜肉,先解冻,然后洗了洗,开始剁馅。 噔噔噔,噔噔噔,节奏感很强。 「秦先生,您能帮我将那几根葱剥一下吗?还有那只小榨菜需要洗一洗,笋叶也给剥一剥……」 做着做着,她就指挥起他来。 他挑了挑那条英气的眉毛,不自觉弯了弯唇线,无他,这么多年了,从没有人会这么差遣他,都是他在差遣别人。 但,他没有恼火的扔下一句话:君子远离庖厨,而是默默的帮起忙。 虽然是一些细小琐碎的小事,放在平常,他不会做,与他来说,每一分钟都是金贵的,这种小事,会有适合它的人做,而他需要做的是品尝,评价,欣赏,并给出一个相应的报酬。 不过,在普通家庭当中,男女搭配着共同在厨房为自己的食物忙碌,也是一种生活享受。 生活,本来就缘于柴米盐油酱醋茶,从最平凡的小事感受人生的酸甜苦辣,这是他渴望重新得到的人生体验——而不是面对永远开不完的会,永远清冷如死的房子,以及一个人的晚餐。 这一刻,他,挺乐在其中的。 是的,生活中的烟火味,就是这么的让他迷恋。 也因为这份享受,是偷来的,仅此一天,所以,越发显得弥足珍贵。
095,良辰美景,相谈甚欢;献殷勤的理由:看上了? 落地窗前,晨光如梦,海景如画,六星级酒店的早餐环境,跟这里比起来,恐怕也要逊上几分。 芳华的心情,很平静,面对如此美景,若再痛哭流泣,那就太辜负良辰了。 落坐在暖暖的阳光底下,面对刚出笼的美食,秦九洲吃得斯文,举手投足,彰显着一个成熟男人的稳重。 他还是满会聊天的,可以不着痕迹的带她说话,想来这个人,必出生于一个良好的家庭,其修养,真是好的惊人,其谈吐,更是体现着他非凡的思想,以及人生阅歷。 她突然就好奇了:这是怎么一个男人?有着怎样的人生经歷,才练就了他如今这样一种迷人的风骨。 无疑的,他是很有魅力的,更透着一种神秘,诱惑着认识他的人,去一探究竟。 芳华今年二十四岁,当然,是虚岁,从小到大,就交过韩启政这一个男朋友。这些年,虽有很多优秀的男孩,频频对她示好,可她都无动于衷,一颗心全放在韩启政身上。没有任何一个男孩,能引起她的兴趣。不管他们再如何优秀,她都不在意。 但这个秦九洲,却勾起了她某些小兴趣。 兴趣往往来源于对某人某事的未知。 是的,她不知道他的所有,只知道他叫秦九洲,事情的关键是,这段日子以来,她竟会和他频频有所交集,还结下了这样一段似浅非浅似深非深的交情,这算不算得上是一场奇遇? 「秦先生,能冒昧的问一下,您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吗?」 吃得差不多时,芳华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地产公司。」 秦九洲擦了一下嘴。他吃好了,闲闲坐着。看似很随意的坐姿,却也能透出了一种与其年纪相符的优雅。 「高层?」 瞧他能在这种地方买排屋,肯定是。 「嗯!」 「做了多少年了?」 「十年有余!」 「哇,那是肥差啊!」 这是芳华发自内心的感慨。 宁市十年前的房价那个低,十年后那个高,瘦了老百姓的钱袋子,肥了房产商的腰包——看这人衣着,外加出行的代步工具,可以想像得出来,他肯定在这肥差上挣大钱了。 「还行,十年前,宁市的地产才刚刚兴起,让我赚了第一桶金,于是,我就热衷上了这个行业。」 但,这个行业,也只是他挣钱项目的其中之一,后来,他发展了环保事业,如今又正好赶上全国提倡环保,所以又在这个领域占了龙头老大的地位。再有就珠宝,加影视…… 当然,这些,他不会主动提,因为实在不需要。 「您知道我们背地里怎么叫做房地产的吗?」 「怎么叫?」 秦九洲饶有兴趣的问。 「奸商,吸血鬼……」芳华眨了眨那比钻石还要耀眼的眼睛,笑道:「本来我对做房地产的很反感的,但面对您,我却反感不起来。」 「为什么?」 他的眼底好似抹开了笑,被阳光照得很暖。 「因为你是个大好人啊!」 语言交流,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良好的沟通,能消除掉不良印象。 就像先前,她对这个男人的看法,既有好的一方面,又有不好的一方面,但经过昨天,以及今天的谈话,她对他的不良印象,一点点全被抹掉了。 这是一个很懂生活、很懂感情、很有责心感、很愿意助人为乐的男人,是她眼里的大好人。 「大好人?」 他失笑。 貌似还真没有人用这种字眼来形容他的。 他在同行眼里,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存在,会让很多人忌惮生惧。 「难道不是?」 她笑容灿烂的对他展开,眼中的信任,让他有点好笑:要是她知道,他对她有不轨的企图,恐怕就得收回这句话了吧! 「嗯,我是大好人。」 这称唿,让他舒服极了,也愿意接受。 是的,他愿意一直做她心目中的大好人。 * 早餐后,是归程。 坦白说,芳华挺喜欢这一幢听风海苑的。 这是一处很漂亮的地方,很适合修心养性,可惜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城里。在那里,她有很多事要忙,所以,她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 「能容我问一句吗?这趟回去,你是打算原谅,还是分手?」 走向车库的路上,他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桓在心里一整宿的问题,无他,实在想知道她心里怀着的打算。 「还没彻底想通。暂时没有决定。」 一提这事,她就有一些不开心,便低下了头,还轻轻嘆了一口气。 「或者,你该这么想一想,如果你和他分手了,你确定你还能找到一个男人会在感情上单纯无二、***上白净如纸的? 「你快大学毕业了对吧,也将步入社会。 「既然是成年人了,那就得学会用成人化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 「假设你分手了,最后再找的却仍是一个有过性史、有过几段感情经歷的男人,如果你能包容将来这一任有过这种歷史,那倒不如试着原谅现任的无心之过。 「在我看来,只要不是故意为之,只要他的心还在你身上。那么,原谅可以让事情变得简单。分手不见得就完美了。」 说完这些,秦九洲发现了自己身上一种让他觉得汗颜甚至羞耻的品质:虚伪。 对,他怎么就那么虚伪呢? 冷静的劝和,不是他心里想做的事。 他俩和好,与他没半点好处,分手,与他才是最大的人生机遇。 但是,他就是没办法可耻的为了满足自己的某种渴望,而在背后挑拨离间,只能虚伪的说了这些话。 「我知道了。」 芳华却是真的听进去了,虽然这样子和一个男人谈论这种事有点别扭,但他说的每一句话,皆是有道理的。 「秦先生,我突然觉得,您真是我的良师益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您真的很会开解人,能结交到您这样的朋友,真的是我的荣幸,呃……我这样说,您不会怪我高攀吧……我知道您是那种……」 她这边是真把他当作朋友看了,可说出口后,又怕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毕竟像他这样的人,交往的朋友,都是大人物,而她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女子而已。 「我若不把你当朋友看,怎么可能会把你带到这里?你这小脑袋在想什么呢?」 他伸过来,轻轻揉了一下她那个后脑,丝滑的手感,却令他马上又收回了手,只因为这个动作,是情难自禁的表现,他有点担忧她会觉得这是一种冒犯。毕竟他们不熟。 「走了,我送你回去。我也该去公司走走了。」 秦九洲去开车,手指轻轻的捻着,手感真是好,但,他不能摸。 莫名的,心头的失落,就变得沉重了:未来,他们这样相处的时光,估计是很难再有了。虽然她嘴上没说原谅人家了,但是,她心里,应该已经开始接受这个现实了。 这个女孩,终究是要回到她的爱情当中去的。 而他,也註定要独自守在寂寞中的。 芳华则愣了愣,只因为他那一揉,是友善的,甚至于是带着爱护的一揉,是让人觉得被疼着的一揉,就像大哥哥爱护小妹妹吧! 她挺高兴,茫茫人海,交到一个脾性相投的朋友,不容易。 * 芳华没有马上去公司,而是去了医院。 秦九洲在医院大门口把人放下时提醒她:「回头有空记得去把手机买了。把卡补了。现在没个手机在身上,联繫不上会让家里人着急的。」 「知道知道。」 芳华挥手离开,飞奔往住院部而去。 秦九洲目送,直到不见人影,才调头出来,心情是怅然的。 * 住院部。 菊珛看到她回来,直拍胸脯:「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这一宿你都跑哪去了?你可不知道,韩启政带着人,还有芳霏,昨儿找了你一宿呢……还以为你去自寻短见了。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吧……」 她把人拉在手上,上上下下的瞅。 芳华忙歉然的接道: 「我是那种会自寻短见的人吗?我只是难受,出去躲个清静。没事呢,这不,好好的呢……」 「那赶紧的,快给芳霏打个电话报平安。」 菊珛把手机给递了过去,嘴里嘀咕道:「原来你也有这么任性的时候,一整晚都没回来。真是让我们担心死了。」 芳华这才用手机给芳菲通了电话,报了平安,还连连道歉,并让她乖乖的上学去,别惦着她。 「哎,这一夜,你都跑哪去了?还有,你身上怎么会有男人的味道?说,你不会一时想不开,跑去找个陌生人破处去了,以作为对韩启政的报復?」 长着一个狗鼻子的程菊珛,敏感的在芳华身上嗅到了几丝异样的气味,心中警钟大闹,当即逼问起来。 芳华听着无奈的白起眼来:「我发现,你比我还合适做编剧。脑洞大开……我是那种人吗?」 开什么玩笑? 对于身体上的接触看得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受了刺激之后就糟贱自己了。 菊珛当然也知道芳华是个很爱惜自己的人啊,问题是:「可你身上的的确确有男人的味道啊……」 说着,还往她身上来来回回嗅了嗅…… 「有吗?有吗?」 芳华忙在自己身上闻了闻,好像还真沾上了秦九洲身上的气味,可能是昨晚上他抱她回房时沾的。 嘿,想想真是不好意思呢! 昨晚上,她在他面前太失礼了。 「对,我昨晚的确和一个男人共处了一宿。」 「什么?」菊珛顿时瞪大眼:「你还真的去……」 「stop,停止你的胡思乱想,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聊了聊天而已。其实那人你也认得的……另外我昨天还做了一件非常糗的事,就是破坏了人家的相亲……」 「谁呀谁呀?那人是谁?」 菊珛的好奇心全被勾了出来,听着感觉很有故事的样子。 「他是秦九洲……」 一五一十,芳华把昨晚上发生的事细细给说了一遍。 菊珛听完却直皱起眉头来,摸着下巴嘀咕道:「好奇怪啊……」 「怎么奇怪了?」 「这个秦九洲为什么待你这么好?」 「因为他是大好人!」 这是芳华的结论。 菊珛却是直翻白眼: 「大姐,是好人也不会随随便便待人好的好不好,你傻不傻?在我看来,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无事献殷勤,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就是想和她上床,要么就是看上了……」 她这个结论可实在是让芳华难以苟同:「不可能。你这什么逻辑想法?」 「怎么不可能了?他不是没老婆吗?你长得又这么漂亮,如果他心里对你有意思,也不见得是一件很让人觉得意外的事。」 有时候,菊珛真觉得这个芳华单纯的可以。 芳华眨了眨眼,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可他并没有表示什么啊,还劝我,如果还爱着,能原谅就一定要选择原谅……」 「那是因为他是个有点岁数的成熟男人,知道你心里没放下,所以没强求嘛……哎呀,这样的男人真是太难能可贵了!」 菊珛啧啧嘆着,一脸的稀罕。 芳华则陷入了沉思,心里还是没办法认同这个观点:秦九洲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096,秦的好坏,她难定论;韩的不成熟,令她心冷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总体来说,菊珛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 人心,从来不单纯。 孩子之间,可以纯萃的因为想玩在一起,而互相交好;成人之间呢,各种结交多半皆带着功利性,各种应酬也都是为了开拓社交路子而为之。 随着生活变得快餐化,人与人之间的帮助,越来越缺乏人情味道,互相利用是王道。 当下这个社会,真正的朋友,难找了,真正的好人,也快绝迹了。 所以,用大好人来定义秦九洲,的的确确是有点幼稚。 一个事业成功的男人,其心思,必有其厉害之处。 这种人,在与人交往方面,肯定很精工。 而越是精于算计的人,做事,往往都带目的性。 如果说,这个男人,纯萃是为了帮她而帮她,没任何私心,真的有点说不过去——这有悖现下社会的社交原则。因为,他在她身上是图不到任何好处的。 又或者,他是因为她是韩启政的女朋友? 他是想巴结韩家,所以才如此关照? 好像也说不通。 毕竟韩启政现在无权无势,而韩家则视她如蛇蝎,秦九洲若知道她和韩家的关系这么的尴尬,最明智的选择是,绕而远之,而不是这么一再的帮忙。 然而,菊珛所下的结论:看上一说,却是太抬举她了,试问她有什么好看上的?因为长得好看?比她好看的过得去了。 至于想跟她上床一法,又太污太亵渎秦先生,他那样的,条件那么好,对过世太太又这么专心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那种想要玩玩的人。 总之,她就是非常矛盾的、不想以小心之君度君子之腹——秦先生看上去真不像是那种心思邪恶之人,只是显得神秘了点而已。 …… 芳华没在医院多待,紧跟着没马上去公司报到,而是回了家洗了一个澡——身上沾着一个男人的气味,被菊珛这么一提醒,心里觉得怪怪的,洗一洗比较好。 洗好出来时,看到客厅站了一个人,可不是那个害她伤心欲绝的韩启政。 头上包着白纱,脸色白惨惨的,脏兮兮的,和那纱布一般无二,那纱布上,是血迹斑斑的,他受伤了?看上去好像还很严重的样子。 没剃鬍髭,白乎乎的嘴唇四周,一片青汪汪的全冒了出来,密密麻麻的,显得有点邋遢,头髮是乱糟糟的,衣服领子没翻好,鞋带一只散了踩成了黑色,另一只虽繫着,但也好看不到哪去,上头全沾满了泥巴。 若换作以前,她早扑上去关切的问起来了,还会盯着他去把自己处理干净,好好说教他一顿,但今天,她没有,一动未动。 两个人对立站着。 芳华面无表情,用浴巾慢慢的抹着头髮,韩启政一脸焦虑,赤红着眼。 「芳华……」 他哑着叫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靠近: 「你都跑哪去了?我把我们曾去走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这一回过来我要是再找不着你,就要打算报警了,你真是要急死我了,你知道吗?」 芳华一声不吭,那种冷淡,令他很是手足无措,只得跟着改了口,开始忏悔: 「芳华,我知道错了,你……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伸过手,他想抱她,想感受她的存在。 可一闻到那股子酸熘熘的、有点变质了的酒味,她就不自觉的往后直退,脸色冰冰冷,心里更是反胃的: 「别动手动脚。」 语气很厉色。 「芳华。」 那只手僵在了半空。 他的表情也僵住了,好一会儿,才狠狠的抹了一把脸,走投无路似的转了一个圈圈,而后再盯视起她,眼神是那么的彷徨无计: 「到底我该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说吧,开出你的条件来……芳华,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昨晚上找你找得太累了,我没力气了,求你给我一条活路好不好?」 看得出来,他的精神状态是很差,声音是无比疲惫的。 可这难道是她造成的吗? 听他那语气,似乎是在怪她无理取闹,是她故意在为难他? 有吗? 有吗? 她可以很肯定的回答:没有。 这一切的一切,根本全是他惹出的祸吧! 为什么事到最后,好像反倒是她成为问题的起源了呢? 很显然,是她把他惯坏了。 她站在那里心头越来越冷。 本来,她还在想,原谅他吧,既然只是一场意外,既然她仍然放不下他,既然分手不见得是件理智的事,那就别揪着这个事情大作文章了。 秦九洲说的很对,如果分手了再找一个,那人也是个有过性~史的,那么倒不如原谅现在的这个他,忘掉这个意外,重新开始。人谁无过,有过改之,也就行了。就好像一个人做了一次贼,不见得他就永远是贼。总要给人机会以自我证明的。 可现在,她又犹豫了。 这样一个不成熟的男人,还需要漫长的磨砺,在这个过程中,他肯定还会不断犯错的。原谅了他这一次,肯定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她实在很怀疑,到那时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足够的坚强和耐性,接受来自这个最爱之人一次一次看似无心的伤害? 能吗? 不知道。 突然之间,她就害怕了,但为了这种望不到边际的未来,她很是恐慌——太没安全感了。 「启政,你这是觉得我在找你茬吗?是我不给你活路吗?」 她淡淡的转过了头,一边抹着头髮,一边幽幽沉沉的望向窗外那高照的艷阳。 天是睛好的,暖和的,可她的心,是冷的,是阴的…… 韩启政捏了一下眉心,舔了舔那干涩的唇片,很努力的表现着自己的歉意: 「是,我知道错在我,芳华,我只是在求你,饶过我这一次,我保证,这样的事,以后一定不会犯了。我们还是爱着对方的不是吗……」 「对,我是还爱着你,可是,阿政,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现在是越来越多了吗?」 芳华转过头对着他,叫断了他的话: 「你的家里人反对我们交往,这是其一;贫富差异太大,从而让我们形成了不同的人生观、价值观,这是其二;现在,你又出去偷吃……偷吃了一回,就会有第二回第三四,甚至是第四回……这是其三……」 她看到他涨红着脸似想争辩,可她不给,马上喝住: 「阿政,你别跟我说你的保证,因为你的保证,现在在我这里越来越没有含金量。至于原因,你是知道的。」 因为,他常常做不到。但他仍一次次保障,就像小孩玩过家家似的,不当真。 小事情上,她可以不计较,可是大事上,她没法让步。 他的脸色因为这话,苍白的厉害。 可她不会因为这样就放过他,这问题太严肃了: 「阿政,你自己说,在发了这样的事之后,将来,我们可能还和以前那样相处吗? 「是,现在,我是还长着一副好看的皮囊,可以后呢? 「以后,我会年老色衰,而你呢,你会越来越成熟,事业要是做得很成功的话,你的人生价值会不断升值,而伴随的是,面临的诱惑将越来越多,我们之间的矛盾也就会越来越尖锐……」 「不会的不会的,我保证……」 韩启政急急的绕到她面前,举手起誓,又来了一句保证。 这是他习惯性哄她的招数。 芳华不觉涩笑,很无奈的轻轻摇头: 「问题是,你的保证,有用吗? 「你说,你不会再喝酒喝个烂醉的,可这段日子,你接二连三的喝。要不是你喝酒,会生出这摊烂事来吗? 「你说,你会相信我,不会怀疑我的,结果,我只要和谁走近点,你就神经兮兮的找我麻烦。 「你说你会摆平你家里人的,可差一点,你就被你家里人摆平了…… 「你说你这辈子只会和我做男女之间那个事,但你做到了吗? 「没有,你没有一个保证是落到实处的,你说,你让我怎么信你?」 反驳是铿锵有力的,且句句扎在他的痛点上。 韩启政无言以对,因为细想一下,他是真的没做到。 芳华再笑,却流露出了无尽的苦楚: 「你就像一个爱惹祸的小孩子,一惹祸就来向我道歉,却从来不问我能不能永远这么一味的包容你。 「阿政,我不是你妈——做妈的可以永远包容自己的孩子做错事。我会累的,你知不知道。 「在我想依靠你的时候,你不在。在我刚把麻烦解决掉时,你又来给我添乱……你说,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什么时候你能真正成熟起来,少让我担忧,给我多几分安全感? 「现在的你,带给我的只有担惊受怕。长此以往,你觉得我能承认得住吗?」 说到这里,她靠着窗,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抱臂,以手捏眉,沉默的考虑了一下,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要不,这样吧,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你回去北市好好在你母亲面前行孝,我留在这里……接下去这段日子,我们好好冷静一下,仔细想想往后头,我们该何去何从? 「你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现在我情绪很坏,多说无益,阿政,请你给我一点时间,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算我求你了,好吗?」 韩启政好几次想要开口打断她,却被她的手势,以及语气给强行阻止。 看着她一身的疲倦,他再思及自己所做过的事,亏心在前,他又有什么立场说不呢? 给她时间原谅,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另外,北市那边,父亲震怒,他若再不回去,问题只会越发严重。 也许,他们分开一阵子是当前唯一的办法。 「好,我这就走,你好好想想。我会等你原谅我的,会一直等一直等。芳华,这辈子,我只想娶你做我的老婆。」 韩启政同意了,同时,更表明了自己的意志以及决心,语气是坚定不移的。 可芳华根本听不进去,也开心不起来。 她直直的去给他开了门,示意他离开。 最终,他黯然神伤的去了。 那一刻,芳华泪如雨下,免不得又伤心了一番。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在感情这条路上,为什么走得就这么的艰难这么的累呢?
097,秦九洲:不想成人之美;芳华,越挫就要越勇 韩启政去找秦九洲,一进他公司的办公室,就往地板上栽了去。 秦九洲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侄儿在自己面前摔了一个结实,急忙扔下手上正在看的文件,过去将人扶去,却发现他在发高烧,身上烫得不得了,心里不由得一惊。 这小子之所以从小会被惯着,主要原因,他是早产儿。 是的,阿政从刚刚一生下来身体就不怎么好,几次险些夭折了去,一次次的发高烧回回能把家里人闹一个鸡飞狗跳。 为了保住这小子的命,家里没少花心思在这上头。 他呀,七八岁的时候还在时不时发烧,身体娇贵的不得了。这万一不顺心了,一哭一闹,体温就能闹腾上来。 为了能让他好好养病,家里对他的处理方式是:散养,不逼着,凡事顺着,就盼着等他发育了,将身体里的毛病全给带了去。 所以,他是家里最无法无天的二世祖,每个人都让着他。 后来,随着慢慢长大,发病的频率渐渐就小了,这些年,他已经很少听到他高烧不退的消息。 「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身上还这么烫,不行,得去医院让大夫瞧瞧。」 秦九洲想打电话把阿中叫来。 可韩启政把手机抢了,摇头,虚弱的拒绝:「不去。」 「为什么?」 秦九洲皱眉,摸他的额头,焦烫焦烫的,他是好些年没遇上他这样了,心时不免起了担忧: 「都烧成这样子了,你还想闹什么别扭?韩启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可他还是一径摇头,态度很坚决: 「小叔叔,我要是一进医院,家里头的人肯定都得惊动。这要是万一让我爸妈知道我在宁市闯了这么大一个祸,那么,我和芳华的事,真的就悬之又悬了。 「小叔叔,就让我在这里睡一睡吧!你自己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大夫么?直接给我配点药吃吃就好。没事的,我现在已经不比小时候了。只要烧一退,我就回北市。 「芳华说要冷静,那我就给她时间冷静。爸妈那边,我得去安抚好。再不能生半点事出来了。我要好好的熬过这一年。 「我要娶她的,一定要娶到她。小叔叔,你不知道我有多爱她,我多害怕失去她……」 这小子,也不知怎么的,抓着他的手,一再的陈述他爱芳华,还哭了,稀哩哗啦的,泪流满面的,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唉,他还和小时候一样。 那时他但凡有得不到什么东西时,就跑来和他哭诉,装可怜,搏他同情,哄他帮着想办法,然后,他坐享其成。 秦九洲听着,看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昨儿个,芳华在他面前哭,今天换这小子哭,真是要折磨死他了。 在这些个侄女侄儿当中,他是最惯着阿政的,他总觉得这小子活得比他舒服多了,因为身体问题,谁也不敢欺负他,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不用藏着掖着装着。 他呢,他不一样。 从家族方面来说,他是家里最小的长辈,得有长辈的样子,不能和晚辈一般见识,得处处让着他们,管着他们。 从个人生活学习能力上面来讲,他的脑子比别人活,智商比别人高。 是的,读书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容易,而生活中没有值得他太过期待的人和事,可令他做事有冲劲。人生的每一步都按着他预先设计好的方向在走,平淡的生活,没有大惊大喜大的起伏,他觉得特别的没成就感,渐渐的,就少年老成了。 可这种滋味并不好,太寂寞。 人有七情六慾,就该高兴的时候笑,不高兴的时候发脾气,遇到挫折时会失落迷茫,受到惊吓时会害怕……人就该拥有各种情绪。可他没有,总是表现的异常冷静。 哦,不,最近,他的情绪波动比较大,也出现了某些焦躁与不安——因为芳华,那个女孩,能扰乱他的心境,挑动他的慾念,让他控制不住的去想她,牵挂她。 而这个女孩,也正是让阿政现在在他面前痛哭流泣的主因。 说真的,他真见不得这小子哭,大约是因为长辈意识太强了,又和他走的最近,但凡他遇事,他都会帮忙。 他看得出来,他对芳华是真的用情很深。 古人云:君子当有成人之美。 可他都已经忍着不去有所作为了,还想让他怎么样? 难不成,他该精心策划一件事情,直接让这俩孩子把证领了,硬是将这生米煮成熟饭吗? 倒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他愿意去做,还是有法子的。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再说了,这小子这脾性,要是不好好改改,就算把人娶进来了,又能怎么样? 整不好,婚内还会鸡飞蛋打,到时,难道还要让他去收拾烂摊子? 婚姻的是自己的,得靠自己去经营,别人根本使不上力的。 恋爱也是自己的,怎么维繫两个人的感情,只能凭自己的本事来。 所以,他不会再同情他。 结婚不是小事,得担起作为一个男人必须要担的责任,不是哭哭闹闹就能把问题丢给别人,让别人来操心的,只要他一日没完全长大,就一日没资格娶人家。 他不想芳华活活被他糟踏了。 因为,他会心疼的。 是的,在阿政和芳华之间,他的心,偏向芳华。 * 因为遇上一点事,就自暴自弃,从来不是芳华的作风。 从小到大,她接受的教育是:越挫,就要越勇,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生活可以负我,我不能为难自己。 这种性格,是打小养成的。 芳华小的时候,因为一场事故,眼睛差点瞎掉。 那时,她曾一度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 看了多个医生,最终的结论是:「得换眼角膜……」 那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从她有记忆开始,就带给了她各种鲜艷的色彩享受,每个人见到小芳华,都会嘆贊: 「哎哟,这眼睛,真大,真黑,乌熘熘的,灵性十足的……真是太漂亮了……」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因为那个事故,看不到这个精彩纷呈的世界了。 是的,那时候,她望出去的人和物,永远只看到一个模煳的灰朦朦的轮廓,且是每况愈下。 如果不好好治,还有可能永远陷在黑暗当中,从此成为脸孔上一对没什么用处的装饰品。 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一旦失去眼睛,她就成了一个没用的残废,会成为家里最大的负担,她的人生也会就此惨澹无光。 家里人都希望可以把她的眼睛治好。 可是在这个器官捐献还这么保守的年代当中,普通人想要换眼角膜,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那时,爸爸愁,妈妈愁,哥哥愁,妹妹也愁,不仅愁眼角膜,更愁手术费——那绝不是一笔小数目,与他们这样一个普通家庭来说,不管治还是不治,压力都是巨大的。 芳华是一个很乖巧美好的孩子,不想家里人担忧,小小的她想了又想,最后抱着妈妈爸爸冷静的表示要放弃治疗: 「爸爸,妈妈,咱不做手术了。看不见没关系的,我还能听你们说话,一样的不是吗?眼角膜这种东西,得到的机率太小。我们不要为了这小机率,折腾的全家上下没好日子过。我认命。我真的认命。」 那时,她就已经很懂事了,身体上的痛,看不见东西的不便,让她时不时摔着,永远的黑暗,叫她很无助,但为了宽慰家里人,她表现的很坚强,很乐观。 住院的那段日子,她一直笑,从不闹,医院的医生护士都说:「这是我们接诊过最可爱的小病人。」 其实,她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是盼望可以重获光明的。 看不见的世界,她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欣赏万物,更没办法读书写字,也不能学弹钢琴了,在那样一个越来越黑暗的陌生世界里,她是那么的不适应。 可她不想哭,也不想闹,她不想爸妈伤心难受,她的心态一直保持的很好。 有个不知道长什么模样的大哥哥曾贊过她: 「二妞,你乐观的就像一颗热力十足的小太阳,我得向你学习。你比我强多了。」 现在的她,受了高等教育这么多年,心志是成熟的,抗压力比起儿时自是要强大多多了,所以,即便心里再如何难过,总会走出来的。 为此,她没有在家多待,吹干头髮,换了衣裳,就去了光影。 在光影门口,她遇上了邵东坡的奥迪正从里头出来,和她错身而过时,他停下来,探出了头: 「咦,芳华,你来了啊,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 「不好意思,邵先生,手机……丢弄了。」 芳华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已近中午。她这班,上的也太任性了点。 「那就赶紧买一个去,找你一上午呢……」 「真是对不起……您找我有事吗?」 「事情倒是没有……哎,你……真没事吧……眼睛红红的,哭过?家里又出什么事了?」 邵东坡那眼睛可尖了,一早就发现她神情不对劲儿,暗自琢磨着,这小姑娘今儿个上午没来,手机也打不通,十有八~九,那视频的事,是闹到她这边了。 这不,刚刚他才和老秦通过电话,那闯祸的小祖宗正在他那边吊点滴呢,看来事情很复杂啊! 「没事,睡得不好。」 她摸了摸自己那脸蛋,其实睡的还是满好的,只是被阿政这么一闹,心情差了点。 「那就补觉去。不用来上班。反正蔚编的脚也崴了,都没来,直接在家养着呢,没个五六天是好不了的……所以,公司也没什么事,你呀可以去休息好了再来。对了,买手机的钱可以到公司报销的。两千块以内,都能报的。这是公司福利。回头过来直接找我签字就行了……」 芳华有点接不上话:「……」 她是真的真的不明白,这个邵东坡怎么就这么照顾她? 那么,邵东坡是怎么想的呢? 只要这小仙女和韩启政分了,老秦肯定会有所行动,他当然得事先和她搞好关系啦,说不定就是未来老闆娘了,他还在琢磨要怎么推波助澜才是最合适的呢…… * 彼时,城市的另一个地方。 一个眼镜男正在向他的boss禀告:「先生,那个季北勛最近又在调查秦太太的死亡事件了。好像还找到了新线索。」 那个男人一边处理文件一边勾了勾那性感的唇角:「线索是我故意放出去的,只是想把游戏玩的更精彩一点而已。现在你要做的事,密切关注那个小姑娘。只要确诊怀孕,就把那团火给我挑起来……」 他笑得迷人,心里愉快的想着:到时,阿洲,我看你还怎么忍得住?
098,他在寻找一个像他亡妻一样的女人 芳华还是进了公司,可蔚编不在,她也的确没什么事情可做。 闲来没事,她打电话给蔚彤瑶,询问她的情况。 「没什么事,就崴了脚。被我妈接回家养着。过几天就回来。不严重的。小芳,公司要没事,你就去忙你学校的论文吧!」 但芳华还是在公司磨到了下班,她在忙一个稿子。 那是她这两年写的一个剧本,改了好多稿了。之前给李纯老师看了看,得到的意见是:情节过于幼稚,剧中角色的职业水准描述不够专业。 后者的确是一个硬伤。 至于剧情过于幼稚一说,这和个人的生活经歷有关,也和李纯老师的年纪有关。 不管是电视剧,还是电影,类型有很多种,有人喜欢这样的,有人喜欢那样的,口味各有偏好,评价也就各有褒贬了。 莎士比亚有句名言就是这么说的:一千个读者眼中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但她还是虚心接受,并努力加以改进了。 下班后,芳华去了医院,菊珛恢復的不错,已经不用她陪夜,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晚上她回了公寓。 芳霏见她回来,放下功课问她:「姐,你和启政哥到底为了什么吵起来的?还吵得这么凶?」 「没事,做你的作业去。」 她不想说出来让妹妹分了心神替她操心,这种事,自己担着就行了。 入夜,她什么也不想,继续修改稿子,把自己的所有精力全部倾注在人物的刻画上。待得夜深,将笔记本往床边一塞,沉沉睡去,根本就顾不得伤心。 第二天,芳霏去学校,芳华却没去公司。 她想到了一件事:自己还欠秦九洲一周的中餐呢! 既然这几天公司那边也没什么事可做,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把这个人情给还上,省得到时正式开工了再请假给人家做饭,生生就把工作给耽误了。 关于菊珛认为秦先生对她有企图这一说法,她又仔细想了想,如果真被菊珛说中了,那她就得尽快把欠下的债给还了,而后和人家保持距离。 说句实在话,一个韩启政已经够她头疼的,她可不想再惹什么桃花。 当然,另一个可能就是:菊珛误会了。 如果是误会了,那她也该早早把这人情债作个了断——无债一身轻,欠着总归不好。 可她并不知道他喜欢吃怎样的菜? 甜的?辣的?清淡的?红烧的? 唉,之前,她该好好问清楚的。 思来想去,芳华出了门,打算去买部新手机。 实体店内,讨价还价的过程中,她想到自己的手机好好的就被韩启政给砸坏了,很是肉疼。 虽然邵总说公司可以给报销,但,她考虑到自己进光影这段日子没什么作为,让公司为自己买单,实在过意不去,所以,她没打算报销。 选来又选去,最终选了一部千元以内的手机,补了卡后,她直接给秦九洲去了电话。 她是不大爱记号码的,可偏偏秦九洲那号码,她记得那是清清楚楚的,尾四号:8866,中四位,是本市区号,非常非常的好记,让人想忽略都难,就像他那个人一样,叫人过眼难忘。 * 同一时间段,秦九洲在干嘛呢? 他正在开会。 首席秘书过来给了他一张纸条:「韩三梅女士来了。挡不挡?」 秦九洲在上头写了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留客。稍等。」 坚持以公事为重,这是他的工作原则。 秦九洲开完会出来,只看到三姐坐在自己办公椅上,正在和人煲电话粥。 他走过去坐到了她面前,等着。 待她把电话讲完,刚要开口训话,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秦九洲取来瞄了一眼,有点惊讶,居然是芳华的来电。 韩三梅和芳华一直不对盘,至于原因,无外乎门户问题。 他这个三姐看人常带有个人偏见,自小就拥有的优越的生活环境,让她很少瞧得顺眼旁人。别人顺着她还好,越是逆着她,她越会挑事。 在韩家,她就像刺头,谁家的事都爱管上一管,常常会摆出一副长姐如母的架势,当然,也因为她嫁了一个有能耐的老公,家里的兄弟姐妹都极为敬重三姐夫。 本来是不该在三姐面前接这个电话的,太引她注目,但若不接,她可能也会犯疑心病,最终还是接了。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芳华温温的询问: 「喂,秦先生是吗?我想问一下您喜欢吃什么样的菜,今天我就给您做好吗?还有您工作的地址在哪里?请发到我手机上,到时菜做好了我给您送去?」 他一怔,有点讶然,这丫头现在遇上了那么一摊子烂事,怎么还惦着给他做饭? 稍稍想了想,他应道:「哦,不用了,接下去这几天,我得出差。等回来再做给我吃吧!」 「几天?」 「七天。」 「那七天后,如果您想要吃什么,记得给我简讯。」 「好。」 秦九洲温和的答应,眼角带着点点温情: 「我还有事,挂了。」 而正是这温情,让坐在他对面的韩三梅看楞住了,还刻意揉了揉眼睛,几乎怀疑自己这是看错了。 她听得清楚,是个女人的声音。 她家小九,这是有人了吗? 瞧瞧那神情,她已经很多年没瞧见他这么温柔待人了呢! 仿佛就回到了七年前,那时,他待他老婆就是这样的,处处留着温存,句句藏着柔情,真是把人家当作宝似的珍爱着——反正,她没见过家里其他男性家庭成员是这么疼老婆的。 想不到,现在这种眼神又出现了。 这姑娘是谁呀? 她惊讶极了。 嗯,只要把人家那号码给弄着了,就能知道那人是谁了…… 她转着眼珠子,突然凑过去,想抢他手机——还没锁上呢,一查就知道了。 结果,秦九洲防着她这招呢,先一步把手机收起,往西装内袋一藏,顺带将那锋利的剑眉轻轻一挑,不咸不淡的刺起她来: 「三姐,你这爱看别人手机这毛病,怎么越来越重了?拜託你尊重一下别人的隐私权。虽然我是你管带着长大的,可这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的事,你还是少管为好。你该知道的,我的脾气,说白点,真不是很好。」 那个语气,带着几丝隐隐约约的威胁,不是很好听,偏偏脸上是带笑的。 这是典型的笑里藏刀。 韩三梅立马不敢惹了:实在是因为这小子翻起脸来,谁的面子都不会给,这很让人头疼。 「我只是想知道谁打来的。很久没瞧见你这么温言细语的和人通电话了。平常时候,你和人说话,那语气打的全是官腔。难得见你听个电话这么和气的。说,谁呀?」 韩三梅懂的,他们家这个小弟,吃软不吃硬,是那种遇强则强的人。 当年会闹僵,就是因为这个道理,所以,她只能软着来,笑盈盈的套起话来: 「快跟三姐说说,到底是谁?不会又是那个蔚彤瑶吧!」 这些年,也就那个姓蔚的,一直被他留在身边。真不知他怎么看得顺眼人家,还一个劲儿捧她,生生就将她捧成了名编。 秦九洲弯弯唇儿,笑得客气又疏远:「听三姐的语气,好像对小蔚意见很大?」 「当然大。小九,你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你还是少给她们希望。你自己说说看,这些年,你有多胡闹?你让爸妈多替你操心?」 借着这话题,她直言不讳把人家贬了,顺带着把这个小弟浅浅责怪了一番,语气不重——也不能重,这小子可比不得其他那些个晚辈,脾气硬的很,所以,她把爸妈全给捎带上了。 「爸妈是一直在替我~操心,但说到胡闹,恕我没办法承认。三姐,你这是哪只眼睛瞧着我在胡闹了?」 秦九洲去泡了一杯咖啡,继续坐着,因为他知道三姐这趟来,不好好说上他一说是肯定不走的。 「我两只眼睛都瞧见了,不好好正经的找个人成个家,过一段日子迷恋这个女人,再过段日子捧另外一个女人,你觉得有意思吗?」 韩三梅一脸的难以认同,并且,用手指扣着桌面,强调性质的提醒了一句: 「你再怎么在那些女人身上找九弟妹的影子,那终究是影子,她不在了,难道你就不过了吗?」 是的,家里人都一个个心似明镜般的清楚着: 韩家的老九,在外头寻找的那些个女人,全带着某人的影子,这个傻孩子,一直没从亡妻的阴影中走出来,一直想再找一个像他亡妻那样的,可惜啊,始终没寻到……
099,维护她,秦九洲说:我的心,早在五年前死了 「我过的挺好。」 他慢慢搅着咖啡,漫答着。 韩三梅瞪着,神情极度不满:「好什么好,没个热被窝,也没个娇儿绕膝的,你想这辈子就这样耗光了?」 「日子该怎么过,我自有打算,三姐,你就别操心了。」 「打算?很好,既然你说到打算了,那我倒想来问问了,你对琬君有什么打算?」 唉,果然就是为这事来的。 想当初,他真不该答应相亲来了。 「不合适。」 秦九洲拒绝的干脆。 「怎么不合适了?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你是哪看着不顺眼了?难不成比那个姓蔚的还差了?」 她再次把人嫌上了。 秦九洲把汤勺一丢,无奈的沖他家这个三姐不阴不阳的笑了一个:「小蔚还不怎么济,至少年纪和我差不多。这个路琬君呢?人几岁?」 「十九!」 「那我几岁?」 「三十三啊!」 对,就是小了足足十四岁。 「三姐,我跟你说句实话,我没恋女癖。也没那兴趣和侄女辈的女人上床。只要一想到我十八岁时,她才读幼儿园,我就想吐血。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医学院的学生。你这手伸得是不是也太长了点?」 一提这回相亲,他就郁闷的不得了,也幸好芳华跑来搅了局,让他早早跑掉了。 韩三梅却乍舌了,因为这个理由,太好气又好笑了,她不明白啊,这个小弟的大脑是什么结构的,明明很正常的事,怎么跑到他眼里就变得不正常了呢? 「找个太太比自己小点,那就叫恋女癖了?」 她乍乍乎乎的叫了起来: 「哎,我说,小九,你这什么古板思想? 「再说,男人不都是最喜欢小丫头的吗? 「学生怎么了?学生才好呢…… 「人家琬君小姑娘就因为是乖乖学生,之前没谈过,干净,我才看上的。 「现在这里里外外没让人碰过的姑娘,能找得出几个来?我不是替你着想吗? 「难不成你还想讨一个二手货? 「以你现在这身价,太太要是个二手的,背后头那得有多少人议论你?」 这些理由,不折不扣就是韩三梅式的理论,听啊,说得多理直气壮,总露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味道,语气上太压人了。 「二手怎么了?我还二手的呢!」 秦九洲淡淡反问。 话是那么说的没错,当下这个时代,只要稍稍有点钱有点权的,都想寻个女人是处儿。 但在他看来,那种心理,只要是过份强求,就是一种病态。 「你可以是二婚,因为你有那资本,但是,你未来的太太,就必须是个处……哎,不对啊,你这语气是几个意思?真瞧上那个蔚彤瑶了?不行,你这样的,可不能娶她那样的。真配不上……算姐求你了,这一次,你一定得找个名门闺秀,不要再任性了……」 韩三梅站了起来,软硬兼施的表示不同意。 可这几句话一出,秦九洲的脸色跟着骤然一冷,现出了不耐烦之色。 韩三梅看着心头一憷,感觉这个弟弟有点不对头,心头好像有什么打算似的,她想了想,忽想到了琬君提到的相亲插曲,忍不住转开话题另外问了一句:「对了,那晚上有人把琬君当小三儿了?听说还泼了你酒?好像不是蔚彤瑶吧……那是谁来了?」 「不太熟的人撒酒疯。」 秦九洲接得淡寡。 「是吗?你一向爱惜自己的仪表,被人泼了酒居然不生气,我还真想了解一下,那是何方神圣?」 她的疑心病再度泛滥成灾。 秦九洲这边心下清楚的:这事,绝对不能说破。要让她晓得他和芳华那么熟,甚至于还怀着那样一份心,往后头可有得闹腾。他这边三姐估计不会来瞎闹,但她会去欺负人家小丫头。 「三姐,我以为风度有时要比仪表重要。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出发了,香港那边我得去参加一个晚宴……」 他很有风度的看了看表,声音却比刚刚冷了不止一点点,直直的就下起了逐客令来: 「我是真没闲功夫陪你聊这种没营养没利益的话题了。先走了,对了,三姐,那个琬君,麻烦你给我处理掉。谢谢。」 「哎,小九,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试都没试,你就让我处理……你让我的脸往哪搁啊……喂,站住,你这死孩子……」 韩三梅急的追了出去。 就这时,秦九洲勐的站住,转过了头,一张俊脸眉目面色变得极淡极淡,笑容已然全无,一层冰凉满目肃杀,可令对望的人心胆俱寒: 「三姐,我心里只有苏苏,除了她,我谁也不想要。但凡出现在我身边的女人,也全只是过客。你不知道吗?我的心,早在五年前就死了……」 那大哀莫若心死的表情,终于让韩三梅闭了嘴,看着这个最小的弟弟徐步走出去时的孤寂模样,她神情复杂的嘆气: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那个三流小演员有什么好,竟让他迷恋至今,一直不肯再找,何必呢? * 不管境遇如何,生活还得继续。 三天后,菊珛出了院,住到了芳华那边,回来时,是乔峰给送过来的。 芳华在家陪了她两天,蔚彤瑶恢復工作,芳华也正式去上班了。 生活重新开始运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定位,并且,会在这个位置上日復一日的忙碌。 而忙碌,从来是最能让人忘记痛苦的良方,再不尽如人意,皆会在忙得不可开交中淡去。 工作,睡觉,吃喝拉撒,再工作,再睡觉,一旦陀螺似的转起,那些伤心的事,就会被封存。 芳华不愿多想其他,只想好好工作。 七天后的傍晚,芳华翻看简讯时,发现了一条来自秦九洲的简讯: 「继续飞行出差中,很忙,不知归期是何夕,哪天归宁再联繫。祝,安好,顺心。」 她看着,将唇角弯成了一条优美的弧。 从最初的排斥,到现在的印象良好,此人好男人的形象,已渐渐深入人心,这是好,还是坏呢? 她没有去深入的想过。 「忙吧忙吧,忙碌会让存在更有价值。欠的人情,不急还。祝,平安,赚大钱。」 如此回了一句后,她匆匆忙忙加入了下班的人海,挤着公交,走着归程,这便是她的生活。 这世上,有很多很多人,都过着这样一种平凡的人生,为了生活,为了能得到一个自己衬心如意的工作而奔波,只有极少数,才会像秦九洲那样,飞来飞去,走着人人嚮往的精英人氏的成功之路。 有时,她静下心来会想,自己怎么就会和这样一个男子结交成了朋友,想想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晚餐过后,菊珛在客厅嗑着瓜子看偶像剧,芳霏在房内和题海奋斗,芳华则在厨房干活,她不让她俩帮忙——因为她想让自己忙碌点。 芳华的手机有短消息唿入,而菊珛就正好坐在它面前。 这两个闺蜜之间,几乎没隐私,她马上就抓过来看了。 来源号码是:秦先生。 消息内容是: 「赚钱不是最大的人生价值,但事业的成功,却能赋予人以成就感,以及存在感。恋爱不是生活的全部,打起精神发展事业吧,女人不被男人看扁的唯一利器是,让自己变得强大。」 菊珛看得好生惊讶。 什么情况? 这两只,居然在互发短消息? 不得不说,秦九洲编写的内容,还满有人生感悟的呢! 她骨碌碌转了一下眼珠子,就把这句话给念了出来,念完,她怪怪问从厨房那边跑出来的芳华:「你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再联繫了呀?」 芳华忙把手机给抢了过来,看了一遍,没理她。 菊珛有点受不了了,求存在感,一把将她拎过来,按倒在沙发背上逼起供来,语气是极度兴奋的: 「快,老实交待。你这是想发展第二春了吗?平常时候,你可从来不和韩启政以外的男人发什么简讯的,这回怎么和这姓秦的发上了?不会是看上了吧……」 这两位姑娘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们刚刚这一拖一拉之下,芳华一不小心就点中了短消息边上的通话键。 彼时秦九洲正坐在办公椅上看资料,看到来电,第一时间就接了,而后,这句话就一字不漏的钻进了他耳朵里。 他估摸着这是误拨,没吱声,剑眉一挑,心跳莫名就加快了。 是的,他无比期待她的回答。
100,她的回答,他小受伤;他的喜欢,很辛苦 电话的这一端。 菊珛也在等回答。 她倒不反对芳华另外再找一个,只是这个秦九洲可不可靠,貌似是个大问题哦! 出身太好的富二代富三代,是很不靠谱的,韩启政就是个血淋淋的个例。 而本身就是成功人士的社会精英,可能会更不靠谱,这种类型的男人,心机重,喜欢玩,对女人越发不负责任,所以啊必须慎之又慎…… 重点,她们对他完全不了解。 「什么第二春,你瞎说什么呢……」 芳华没好气的白她眼,吐槽道: 「我和谁都有可能有第二春,就是不可能和人家秦先生有第二春。拜託你别瞎联想好不好……再说,我和阿政以后怎么样,还不好说呢……你就这么确定我就会和他断了吗?」 好吧,菊珛承认,这两只复合的可能性是很大,但,就算是如此,对于她和秦九洲的消息往来,她还是非常非常好奇的。 「那他怎么会给你发简讯,交待行踪?」 「这叫交待行踪吗?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芳华咬牙眦她。 菊珛耸耸肩,双手一摊: 「那叫什么?在我眼里,这就是。」 「就是什么呀?」 为了避免这个好闺蜜想得太过,芳华只得解释解释了: 「他之前不是帮了我们吗?」 「嗯啊!」 「我说我要报答……」 「然后,他说要肉偿?」 她的眼珠子一下就发亮了。 「滚!能不能好好说话。」 芳华推她,并嫌弃她: 「秦先生根本不是那种人好不好?动不动让人肉偿,你当是你看的那些肉麻小说吗?」 对,她就是很信任他。 这种信任,让菊珛惊讶。 无他,这小妞的人生当中,韩启政是唯一一个和她有着千丝万缕联繫的男人,除此之外,她几乎没异性朋友。 这些年,她的生活,被韩启政,还有学习、兼职所占满,所以,几乎不和任何其他异性有所接触,更谈不上信任了。 但今天,她却信任了一个不是韩启政的男人,这真是一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发现。 「那他是哪种人?」 「他只是要我给他做一周的中饭。这里的联繫,指的是联繫做饭。」 芳华用手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 「是吗?」 真这么简单吗? 为什么她嗅到了几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是呀是呀!所以,拜託你你少在那里邪恶了。」 「好吧好吧,算我思想邪恶了。他要是真看上了你,怎么会顾着出差,现在是你的非常时候,要是他肯在这个时候好好的攻心,说不定就能把你攻下了……瞧瞧,这安慰鼓励的话,说的多贴心。」 菊珛啧啧啧的嘆,还把那句话重复念出来,心里则仍在揣测秦九洲对芳华的用心。 不对的。 要是关系那么浅,那人怎么会发这样的简讯。 芳华掐她皮肉,「你啊,尽在胡思乱想。」 菊珛躲着,咯咯笑道:「我只是觉得,男女之间没有纯萃的友情。他的示好,肯定……」 「打住。」 她作了一个停下的动作: 「你能不能别用你的臆测来进行实质性的判断。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的把自己的本份工作做好。有一件事,秦九洲说的没错,想要在这个自古以来由男人逐鹿的天下占一席之地,就得让自己强大起来。」 把手机收进口袋,她继续去刷锅子。 「那韩启政呢?接下去,你想怎么判他刑?」 她不想放过她,追着过去继续问。 芳华低头处理厨房,语气一下变得不高兴了: 「哎,这段时间,麻烦你别提他了行不行……」 菊珛靠在那里直撇嘴。 韩启政已经回北市去,但那坏小子一天几条简讯,即便芳华不接电话,但他一直都在刷存在感。 芳华是最心软,心里满满又全是他,原谅那是迟早的事。 「行行行,不提不提。就算不提,你心里还是想着他的……哎,如果你想选择原谅,那就再晒他一阵子,狠狠的给他长个记性。要不然,以后你有的苦头吃。」 「知道了知道了。不说这事了……」 她转过了身,拿了擦碗布: 「我这边有个事,正想要问问你呢,你和玉兰的合约是不是到期了?」 「对啊,到期了。」 「还没续约吧!」 「没呢!本来想着要结婚呢,就拖着……这要是续了约,公司那边肯定不让我结婚……结果……」 一想到那个人渣,她的情绪也有点败坏了。 「停,咱们不想那些渣渣,和你说个高兴的事。」 「什么事?」 「光影这边要拍个古装戏,有几个配角的戏还没定,回头我带你过去,把你介绍给邵总认得一下,你想不想去试试……」 这事是芳华今天在光影无意间听人说起的,她一想,菊瑚最近因为情变,一直在家养着,玉兰也没给任何安排,要是能到光影来,可能发展会更大点。 「是吗是吗?」 菊珛听着喜欢极了,忙跳过去一把抱住了芳华,高兴的直叫: 「去去去,当然去……芳华,我真是要爱死你了。」 芳华看着,笑着故意去嫌她:「肉麻的话就少说了,只要你以后当了大明星别忘了我就行了。」 「当然当然……」 …… 这些对话,一五一十全钻进秦九洲耳朵里,唇角淡淡挂着一抹笑。 他不是八卦的人,也没有任何不良的癖好。 出娘胎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窃听两个女孩的私聊,似乎不太礼貌,但还是忍不住听了,闻得她们嘻嘻哈哈,姐妹情深的,感觉很是不错。 至于芳华的回答,他听着也在情理之中。 若这么轻易对他动心,那就不是她了。 虽说不意外,但多少有点小不乐意,因为那句「我和谁都有可能有第二春,就是不可能和人家秦先生有第二春」。 这小姑娘这是想说,就算她和启政分手,也不可能考虑跟他的吗? 话说的这么满,真让他有点小受伤。 唉,想不到,他这抢手货,在她面前竟这么的无足轻重。 不过,他一点也不生气,因为她另外一句话里透着的尽是满满的信任。 这让他很高兴。 是的,如果命中注定,他和她没有缘份,那么,他愿意祝福她得到自己想要的平静生活。 只是,挂下电话后,他环视了一圈这个巨大的办公室,噬骨的孤寂感,没来由的就深深的包住了他。 这样美好的夜,他竟无法与人分享,而在这里加班…… 唉,要到何时,他才可以找回失去的心,给自己一份圆满的人生答卷? 如果那个人不是芳华,又会是谁呢? 夹一杯红酒,独酌于月下,虽酒香淳厚,却苦涩无边。 有道是,忙碌尽是徒劳事,心无可依影自怜,这世间,可还有独属于他的解语花,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倾尽一切搏他笑颜? 这事,惟天知道。 * 第二天,芳华把菊珛带去了光影,直接找到了光影的第一决策人邵东坡。 邵东坡给了菊珛一个小情景,让她揣磨人物性格,给他即兴来一段。 菊珛虽只是临兴发挥,表演的却很是到位。 邵东坡看完笑笑说:「你们这对好朋友,倒是有意思,一个爱演戏,一个爱编戏……果然是物以类聚啊……行了,我给导演打个电话,芳华,你就和你朋友一同去找导演吧!但具体能不能出演,到了那里,还得靠自己把握,我现在只是给导演一个提名。」 最终,菊珛拿到的却是一个相当有份量的女二号的戏份——当导演说,要让她演那个将和女主角飙戏的女二号,她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得到消息后,两个姑娘在走道上兴奋的相拥,欢跳,脸上皆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这一幕,落到了站在高处观察她们的邵东坡眼里,他的唇角勾出了一抹笑,脑子里则想到了发生在昨晚的一幕…… 大半夜的,他接到秦大boss的电话,问他说:「公司新近在筹拍的古装剧,是不是还有配角没有定?」 「嗯啊……咦,你怎么会关心起这种小事来了?还三更半夜打过来问,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惊讶极了。光影的事,这位可以说几乎是不参予的。 「明天芳华会带她朋友来找你,你试试她的戏,看有没有演戏的潜力。如果觉得合适,就给她一个戏份重点的角色。姚导那边,你去递话,别说是我安排的。至于芳华那边,你让小蔚下放点事去让她练练手,她要真不想用她,把人另调到杨编那边也可以…… 邵东坡听了嘿嘿直笑:「老秦啊老秦,想不到你把人家的行程了解的这么清楚,事到如今,还不承认你动心了?啧啧啧……你就承认了吧……」 秦大boss沉默了一会儿,什么也不说,只道:「我还有事,不闲聊。」 「等一下,老秦……」他叫住。 「我没空听你说那些无聊的话。」 秦大boss语气很是不善。 「那我就说一些有聊的,说心里话。」 邵东坡正了正神色,不再嘻嘻哈哈: 「说真格的,你要真看上了,就试着争取一下嘛,为了韩启政那小子,你这么委屈自己至于吗?毕竟现在她还不是你侄媳妇呢……大家可以公平竞争啊……你瞧,我都帮你将她弄进公司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努力一把,说不定就投你的怀了呢?」 秦大boss闻之淡一笑:「我是阿政的小叔叔,这事迟早她会知道。等她知道了这层关系,就算她和启政闹翻,也不会跟我。这就是***裸的现实。」 「你傻不傻,那你可以趁她还不知道你和启政关系前,把她骗到手,让她后悔不了不就行了吗?」 「让她后悔不了?你是说骗婚?」 他顿了顿,反问了一句。 「难不成你只是想玩玩?我瞧你做事这么谨慎,应该不是那意思吧!」 「只能说,你这损招,成功的机率微乎其微。不聊了,我忙着……」 匆匆的,他挂了,邵东坡听着心疼他啊,一年到头那么忙,身边没个投己所好的女人,有个屁的意思。 老秦啊老秦,你这么上心待她好,却不让她知道,这也太用心良苦了吧! 喜欢的这么辛苦,何必啊!
101,委屈和解,芳华迷惘;思念日重,秦被叱责(开始大转折) 时光,最是易逝。 一眨眼,匆匆一个月,就这样在指间不痛不痒的过去了。 生活是平淡而忙碌的。 芳华觉得秦九洲说的很对:工作的确是治疗情伤的最好良方。而繁忙,能让人忘却感情上的失意。 这段日子,她在光影的实习工作,有了阶段性的发展,这让她精神很是振奋。 是的,蔚彤瑶正式将她拉进了剧本创作当中。 大约是二十天前,当她养伤回来后的某一天,便将她叫了去,和她讲解了现在正在创作的剧本人设以及基本大纲,还和她讨论了情节的发展走向,之后就让她去收集各种资料,没几天前还将其中两个配角的戏份划给她,让她根据整个大纲写出符合其人物特点的情节来。 只是写出来的东西,基本上是全被推翻的,但她不气馁,一遍遍的翻看蔚编写好的部分,从中找到契合点,把自己这部份不重要的情节以一个恰到好处的方式融合进去…… n次失败后,最后一次,蔚编居然採用了。虽然加进去时,蔚编还是作了润色,但这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一种被肯定。 菊珛的新戏开拍了,和光影也正式签了约。她那边开展的很顺利,工作上的成功,大大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人渐渐就变得开朗了,笑容便越来越闪亮。 芳霏嫌在学校上晚自习太吵,且常常受到某人干扰,为了能有个很好的学习环境,她向老师申请,在家自习,自行安排学习时间,老师很看重她,答应了。 至于韩启政,最初,芳华根本不接他的电话,因为不知道接了要说什么。以前无话不谈,现在竟是无言以对。这让她觉得很悲伤。倒不如不接。 她想好好的彻底的反思沉定。 想想啊,这个男生,从那么小就开始渗入她的生活,这么多年了,她的喜怒哀乐总和他捆在一起。 这一次,她想尝试一下没有他的生活。 因为有一种直觉总在潜意识中提醒她:也许在不久之后的未来,他俩会各走各的。不管会不会发展的这么糟,学会适应生活,是每个人一生都逃不开的课题。 而韩启政打了几通电话无果后,开始每天发简讯,有的,没的,都会和她说,继续无止无休的***扰她。 「今天,刚回到北市,又挨骂了。其实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门前的桃花开了,拍张照片给你看看,真想和你去看桃花满天飞……」 「妈出院了,我在家小心伺候着她……」 「闷在家里这么几天,唯一做的事就是想你,芳华,我好想你……」 「你不接电话的日子,我好难受……总觉得生活残缺了一大块,心里空空的,找不到东西来填它……」 「我在数着日子过,芳华,什么时候,你能大赦我?」 「爸让我去公司帮忙,你说我要不要去?」 「我还是进公司了……芳华,我会痛改前非的。一定会的。总有一天,我会成材……」 …… 电话可以不接,简讯忍不住不看。 夜深人静时,她会睡在床上,一遍一遍的看,看完会长嘆,心情总是沉甸甸的,但仍是忍着一个字也不回。 关于成材这个事,芳华从来没怀疑过韩启政。 像他这样家世的,等他真正成熟了,一定会有一片广阔的天地,任由他叱诧翱翔。只是在成为那种人之前,他还需要被狠狠的打磨。 当男孩的稚气尽脱,当他能担起一个男人真正的责任了,他会发光发亮的,然而,现在他们的感情都走得这么艰难了,往后头,当他真的展翅高飞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恐怕会越来越大,分歧也会越来越多。 唉,反正啊,现在的她,是越来越看不到他们能有什么美好的未来了。 这让她很是愁。 是的,这世上的人或事,患得又患失时,最易惹愁思了。 后来,到底还是通电话了。 某一个平淡无奇的晚上,菊珛拍戏未归,芳霏在奋笔疾书,沉浸在题海,而她在改剧本,恬静的屋子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的安祥。 一个来电,打破了夜的沉寂。 是韩启政打过来的。 她看了看,不想打扰到芳菲,便抱着手机跑到阳台,几番犹豫,最终还是被思念驱使着,按通了那个通话键。 而后,电波中,就传来了他有些难以置信的轻唿,那语气是极度惊讶的,甚至还带上了几丝哽咽: 「芳华,你……你接电话了,这是不是代表你肯原谅我了?」 对着满天如钻石一般美好的星星,她一边抚着栏杆,一边轻轻嘆着,那嘆息飘散在悠悠的夜风中,就像心头的怨与恨,也被吹散了一般。 「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她幽幽的咬着唇片,心下是委屈的,却又只能认命的向自己的感情缴械投降: 「我到底是放不下你。从八岁认得你至今,十几年了,从十六岁第一次见到你到今朝,我们谈了八年,你在我心里有着根深地固的位置。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但是,绝对不可能有第二次的。」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也是实在割捨不了下的选择。 「当然当然,这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你放心,从今往后,我戒酒,我不去酒吧,我会正正经经上班。你等着,我这就回宁市。」 他无比亢奋的保证着,那声音恨不得马上飞过来狠狠抱住她。 但她比他理智,且冷静。 或者,他们之间的问题暂时消除了,可这不代表所有问题就不存在了。 事实上,问题大的很。 「等一下,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你妈身体好了吗?」 「还没。还在养。」 「如果你现在回来的话,你爸妈会放吗?」 「我……我总得尝试一下。」 他的语气是迟疑的,显然也在顾忌。 「你现在在上班了对吧!」 「上。在自家公司。但,是从基层做起的。我在靠自己的能力做事,工资很低,不过在大公司做事,能学到很多经验,所以我认了。」 这一次,他总算是懂事了一回。不再好高骛远的盲目追求了。 「那你还是在那边工作一阵子吧!别跑这边来了。」 「为什么呀?我这么想你,你还不让我过去见你?」他不开心,很不解:「难道你不想我吗?」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你刚刚不是也说了么,在那边可以学到很多小公司没有的经验。既然现在是打基础阶段,那你要好好的干,别来这边瞎折腾了。再有就是,我们分开着一阵子各自发展也好,也算是对彼此的一种考验,你要是想我了,周六周日可以过来……」 最终,韩启政还是妥协了。 可惜的是,这两个周六周日,他都没过来,原因是,他被派去英国出差了,说是去实习管理方面的经验。每天,他们只能以电话或简讯互通消息。 芳华想了想,心下很明白,这是他父母想要瓦解他们的手段之一。 想用时间和距离,来隔离他们,淡化他们的感情。 虽看得清楚,但她没有抱怨,心里则是迷惘的,总觉得,那件事一出,他们之间就像隔了一条巨大的鸿沟,明明还爱着对方,可是却再也抓不住彼此的手,距离似乎也越来越遥远了…… * 又一个周五。 芳华忙完了手上的事,正准备下班,口袋里一阵手机震动,取出来一看,发现竟是秦九洲打来的。 她看着有点惊讶,最近大半个月,他们几乎断了联繫。 他不给她简讯,她当然也不可能去主动联繫人家——实在不想被人想成她想高攀什么的。 「喂,秦先生,您好,您今天怎么有空打我电话?」 语气有点小小的惊喜。 「我刚回宁市,想来问问,你和你朋友欠我那顿饭,是不是该补上了吧……」 他语气很轻快,心情貌似很愉快。 「没问题。秦先生想在哪里吃?是酒店点大餐,还是在家里自己做几个?」 「家里吧!」 「不过我家很简陋。」 「没关系。」 「那我去准备食材,等一下我会把地址发给您。」 「嗯,回头见。」 * 秦九洲挂下电话时,刚从机场vip通道出来,一身的风尘僕僕,但精神却是极好的。 阿中跟着他身边,自然有听到老闆刚刚打的那电话,忍不住问了一句:「先生这是要去芳小姐那边的凝苑小区吗?不先回家倒倒时差?」 「不用。」坐进来接的车,他拧了拧脖子:「直接去那边。」 「好的,先生。」 上回通话时,他说一周后去吃她做的饭,结果失约了。 因为他害怕再见到她时,自己会不顾道德,不择手段。 既然选择成全,那就该离得远远的。 所以,他让自己忙得不可开交。 这不,才短短二十天,他就成功收购了一家公司,将自己的商业帝国,推向了另一个至高点。 只是事业上的锦绣添花,始终消不去心头的空空荡荡。 而灵魂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催他:「回去吧,回去吧……别在外面流连了……去看看她,去吃她做的饭,去一解心头的思念……」 是啊,越是忙,越是思念;越是思念,他越是想让自己更忙。 可这一次,忙碌没让他从这情绪的困扰中解脱出来,他作茧自缚,很是辛苦。 于是,回国的***突然就冲破了他的理智,第二天,他便匆匆回来了。 此刻,靠在车里,他闭目养着,虽有些疲惫,但心情却是兴奋的——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毛头小伙子去见自己心爱的姑娘。 当车子都快抵达凝苑小区时,手机响起,打扰到了他,是韩三梅打来的。 他这个三姐的来电,通常没什么好事,他不想接,由着它响了一阵子。 可她就是不停的打,不停的打,那手机响得没完没了的。 他只好接了,才搁到耳边,就听得三姐在那边兇巴巴的叱责起来: 「小九,阿政在外这么胡闹,你就这么偏帮着他?现在,他闹出人命了,我看你还怎么来给他收拾这个烂摊子……」 「人命?什么人命?」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阿政不是去英国学习了吗? 「一个月前,阿政是不是在外头搞了一个高中妹?是不是你给消的灾?」 韩三梅提供了一些线索,让他回忆,语气很是严重。 秦九洲一怔,心头有点惊,感觉很是不妙! 这事,怎么就传到三姐耳里去了? 难道是…… 「是,这事,是我让人处理的。」 他没推託,满口的承认,得来的是充满怨气的责怪。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和二哥二嫂说?」 韩三梅很生气: 「这可不是你自个儿的事,那是二哥家的事,小九,你这样一直偏帮着阿政,合适吗?」 「三姐,我知道这是二哥家的事,但是,这事闹大合适吗?」 不管怎样,秦九洲还是坚持自己没做错。 「对,你就爱护他宠着他,退婚,你帮着他退,甘为他得罪一大票人;迷~奸,你也帮衬着他,现在,那女孩子怀孕了……你说,这件事,接下去要怎么圆场?」 什么? 怀孕? 那小姑娘怀孕了?
102,风波起,疑点无数,秦九洲心疼芳华 从小到大,秦九洲办事,几乎从没办砸过,但凡他要办到的事,都能漂漂亮亮的完成,从来不会有任何后遗症留下。可这一次,怎么就出纰漏了呢? 「这事,确切吗?」 他凝神,问的很是谨慎。 「怎么不确切了?我现在就在这小姑娘家里。」 韩三梅言辞凿凿,落地有声的,一顿之后又接着说道: 「那小姑娘说了,之前有人曾找到她,不仅给了钱,还给了她事后药。 「之后,支票被她给撕了,至于事后药,是给她支票的人逼她吃的,但她回头就把药给挖了出来。 「小九,这事,是你让人做的吧…… 「要不然,凭韩启政那小子给不了那么一张支票,一百多万呢……你出手倒是大方啊……哼…… 「可惜啊,还是出了岔子…… 「现在那小姑娘说要这孩子,不想打…… 「这事要是闹大,我告诉你,你也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一阵冷笑通过电波传了过来。 是的,这事,是他让人做的,钱也是他给的。 只因为那只是一个意外。 而事实上,韩启政的的确确把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姑娘给睡了,偏偏那小子又不可能因为这事就对人家负责,所以,花钱消灾是唯一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给支票,似乎是个很侮辱人的做法。 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弥补阿政对人家做出的伤害,给出一些金钱上的补偿,是必须的。 事后,他也知道那小姑娘并没有去兑现支票,提现时限最终过了期。 为此,他有暗中利用关系,帮着那小姑娘的父亲拿到了职称,如此也算是对人家作了一些弥补。 「三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秦九洲没有回答,脑筋急转之后,静静反问了一句。 这事,处处生着疑点。 一,为什么那小姑娘不肯吃事后药? 二,那件事,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就算查出怀孕了,也只是刚发现没多久而已,怎么就这么快捅到三姐那边了?这很像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三,那小姑娘为什么要那孩子?没理由啊? 「是小姑娘的家长给二哥打的电话,问我们韩家要怎么处理,这事才闹开的。」 韩三梅嘆着气说,语气终于缓下来了,听得出来,面对这事,她也头疼。 「那小姑娘的家长是怎么知道你的号码的?」 他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双黑手,在他看不到的背后,操纵着这一切,左右的事情的发展,给他制造各种麻烦,并将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我怎么知道?」 「你都不问的吗?」 「之前没顾上。哎呀,你还是赶紧过来吧,二哥二嫂都在,至于那个祸坯,二哥也已经将他押过来了。」 是吗? 阿政也回国了? 不是得在英国学习三个月吗? 他想了想,有可能是偷偷回来的——因为想见芳华,结果却被二哥派着的人发现了,趁机就把人给拎了回来。 「地址。」 韩三梅把地址报了过去。 挂下电话,他吩咐阿中道:「前方调头,去秀水区。」 「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阿中从后视镜中看到秦九洲神情很凝重,那黑沉沉的眸子,转着巨大的漩涡,似飞快的转动着大脑思考着什么,看样子事情很棘手。 「之前让你办的事,砸了。那小姑娘查出有身孕了。」 秦九洲抬了一下眉,静静陈述。 还真是担忧什么就来什么。 当时他最怕的就是韩启政会给人家小姑娘留下祸根,这才让阿中带了药过去的,结果还是在这个事上出了问题。 阿中愣了愣,车子来了一个急剎车,勐的转身低唿,一惯沉稳的脸孔上露出了惊愕: 「怎么会呢?我是亲自盯着她把药吃下才走的。」 秦九洲扯了扯唇角,事实证明,有些事,哪怕是亲眼见到的,也不见得可以完全放心的。 唉! 「走吧!具体情况只有赶过去才能知道。」 车子再次启动时,秦九洲琢磨着给芳华拨了一个电话过去——出了这种事,今天这顿饭,肯定是吃不了了。 很快,彼端传来了她极为轻快的应答声: 「喂,秦先生您这是到小区了吗?我这就下来带您。」 「我恐怕来不了,晚上有个宴会,没法推,只能爽你这边的约了。回头有机会再来吃你做的菜。」 他嘆息,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样啊,我还特意买了好多菜……」 芳华有点失望。 甩开那些坏情绪,秦九洲微一笑,故作期待的反问了一句:「你这么盼我去吃饭吗?」 那边,芳华一怔,觉得这话理解起来有点怪怪的,好像掺着别的什么意思是的,这么一想,她心脏奇怪的乱跳了一下,忙回道:「欠下人情就是债。不请你把这顿吃了,我总觉得好像欠你很多似的。」 「哦,你请我吃饭,仅仅是想还人情债?」 她那话真让人不愉快。 「一是还人情,二呢,是我的朋友想正式认识您一下,以表示感谢之情;三么,其实也没有三了……没关系的,您是大忙人,我们能理解的。那以后我们再找机会吧!」 「嗯,再见。」 挂下电话,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凝怨小区,秦九洲心情变得不太好。 平静的日子才过了几天啊,那丫头恐怕又得遭罪了…… 他有点不忍心想像她知道这件事时的模样。 唉,阿政这个侄儿啊,怎么就一再给人家委屈受呢? 真的是太心疼那丫头了!
103,秦九洲的办法:釡底抽薪;芳华心乱如麻:韩家人到访 事情真真是有点麻烦。 韩启政惹上的这个姑娘,名叫:楚璴,离年满十八周岁还有两个月,长得倒是非常娇小可人的,看着就像是一个乖乖女,可眉目之间透着一股子倔性。 这娃娃态度很坚决,当着所有人的面,柔柔弱弱的表了一个态: 「我不会打掉它的。我要它。你们可以不认它,但我一定会养大它。」 楚家住在一处非常普通的小区里,楚父叫楚西北,是个电力工程师,在国营单位上班,楚母叫刘波瑛,是名普通小学教师,两夫妻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平常把人当宝贝似的疼着。 同时在场的,另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正师级军官侯平海,脸色肃穆,显得苛严。 这位正是让韩三梅头疼的原因——人家可是本省军区一位响噹噹的人物,普通人她韩三梅可以瞧不上眼,但手握重兵的军官,在军方有着强大人脉关系的人儿,谁敢随随便便得罪了? 商不和兵斗,何况这还是一个兵老总。 韩启政的态度也非常明确,不能要。 他是被父亲的保镖直接从机场押过来的,本来,他今天来宁市,是想来见芳华的,谁曾想啊,却遇上了这样一摊子烂事。 初听到这个叫楚璴的怀孕了,他整个人就懵了,心里急大了。 再听说这小姑娘居然要生下它,他立马就跳了起来,就像点着了的炮仗,瞪着人家眦牙咧嘴的就叫了起来: 「你脑子没问题吧……养它?你还在读书,自己都还被人供着呢,你怎么养它?怎么养……必须把孩子堕了,必须…… 「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甚至不认得你,我只是喝煳涂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把它生下来这是想干什么?对不起,经济损失可以赔,如果你想借这个孩子逼我娶你,不可能…… 「你休想用这个孩子来左右我的人生,我的命运。」 韩家是贵族之家,家族中的成员,从小接受的是大家风范,环境造就了他们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清贵与优雅。只是这个韩启政,却像基因变异似的,从小就是一个混世魔王。 此刻,他的态度是很恶劣的,完全没半点男人应有的绅士风度。 其实,他也想保持冷静的,但就是冷静不下来。 那小女生肚子里长了一块能要他命的肉呢,想想他就要疯掉。 「这是什么态度,什么态度?你们韩家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肚子都已经被他搞大了,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就这样叫他给毁了,他没半点惭愧,还敢在这里乍乍乎乎的巨叫?你这是想吓谁,吓谁?……我告诉你,逼急了,老子一枪能毙了你……」 侯平海拍案而起,怒目一瞪,军人的野性悍劲儿顿时毕露。 韩启政看着心悸,终于闭了嘴。 楚璴一直缩在母亲怀里,娇小的还像一个孩子,脸色是苍白的,表情更是受惊吓的,但她没有看韩启政一眼,仍是不为所动的很坚定的表示了自己的意愿: 「我不会来左右你的命运,但我的命运,还有孩子的命运,你也没资格来插手。」 这话让楚父楚母愁死,他们都很想狠狠打这孩子一顿,那死脑筋,怎么就用在这上头了? 即便如此,做父母的,总归还是护犊的,楚父到底还是表示了自己的立场: 「我们也不支持楚璴生下这个孩子。但是,如果她坚决要生,我们也没办法。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你们韩家要是不给一个说法,那我们只能起诉。那些视频就是证据,韩启政必须为此承担应有的法律责任……」 对此,韩泷泽——秦九洲的二哥,只能从中协调,以息他们的怒火;韩三梅则在边上打圆场;二嫂呢,一直抓着儿子的手,努力压着他,不许他再出言挑事。 独秦九洲一直没有发言,只是静静的听着。 两方僵峙到了晚上八点也没一个头绪,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就把二哥二嫂拉了出来,问他们的想法。 「说真的,这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既然怀上了,生下来就是韩家的血脉,我倒是不反对有这样一个儿媳妇的,横竖比那个叫芳华的强……」 二嫂竟然想留下那孩子,还想认了这儿媳妇。 而二哥从来是听二嫂的,竟也投了贊成票。 至于为什么他们能认可这个叫楚璴的,却不能接受芳华作儿媳妇,原因应该有两个,一,楚璴怀着孩子;二,楚璴有个干爸爸,不接受,韩启政的前程会被毁掉。 可韩启政不同意,跟出来听到这话的他,态度很强硬的沖了过来,就像发疯的野狗似的叫了起来: 「爸,妈,我宁可承担法律责任,宁可进去坐牢,也不要娶她。决不娶。你们要是想逼我娶,我……我死给你们看……你们听好了,这辈子,我非芳华不娶……有种,你们逼逼看……」 叫得可响了,都能把人家的楼板给吼穿了。 楚家人全听到了,一个个很不高兴。 尤其是那个侯平海,脸全黑了,用手指着他们冷笑,发下了狠话:「行啊,那你就等着吧,我侯平海要不把你告进去,我就不姓侯……」 二哥二嫂为难死,他们既不敢得罪侯平海,也拿韩启政没辙——如果他们逼得太紧,这小子,真的会豁出命去,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这万一逼出点事来,后果谁担得起? 这事最后闹得有点僵,终不欢而散。 二哥只扔下一句话:「我们会去好好劝孩子的,侯师长,楚先生楚太太,还请你们宽限几天。」 是夜,秦九洲把二哥一家子接到了在定国路那边的别墅过夜。 二哥为了这事睡不着,长嘘短嘆,来回踱步。 秦九洲陪着,两个人一起坐在露台说话,二哥说着阿政小时候的种种,一个劲儿的直嘆:这孩子,从小到大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他不接话,心里明白,养儿育女不容易,也真是为难做父母的了。 末了,二哥问他:「小九,你的主意一向最多,说说看,你有什么法子解决这个难题?」 秦九洲坐靠在摇摇椅上,望着清冷的夜空,目色沉沉的,几番犹豫,又几番不忍,思来又想去,最后终忍痛还是下定了一个决心,冷静的吐出六个字: 「只能釡底抽薪。」 * 彼时,在家的芳华莫名打了一个喷嚏,眼皮噌噌噌就狂跳了起来。 她的心情,因为这个事,变得很紧张,很压抑。 无他,只因她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只要有大事发生,她身上就会出现这样一种奇怪的预兆。 韩启政的母亲第一次找她谈话那回,是如此。 韩启政被逼婚那回,是如此。 韩启政和人上床那回,是如此。 那这一回,又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了呢? 一整夜,她睡得很不安稳,第二天,眼皮仍跳得厉害,她心神不宁,连带着都没办法用心工作上。 「芳华,你今天怎么了?交给我的东西,你检查了没有,标点符号错了一片,语法,句子不通的,也有一大片,这样的东西给我看,是想让我帮你纠正这些最基础的错误?我的时间是用来给你浪费的吗?」 她被蔚彤瑶噼头训了一顿。 「要是精神状态不好,可以回家休息。没有质量的工作,我这里不需要。」 芳华只能打起精神干活,不敢再分神其他。 由于蔚彤瑶过来训她时,办公室门没关,被对门的人听了去,下班时,对门那小袁安慰她道:「那老女人,肯定是思春不得,才把火撒到你身上来了……」 「思春?」 「不不不,正确来说,是想当老闆娘。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咱们的大老闆。那天大老闆空降,你是没看到,人家那可是一个劲儿的投怀送抱。我都瞧见了。」 「大老闆长得帅不帅?」 芳华很好奇,八卦的问了一句,那天,她没瞧见大老闆,还真是可惜。 「帅,当然帅啊……年纪不会超过三十五,超年轻的,成熟,内敛,男人味十足,绝对可以迷倒万千少女……」 小袁也露出了花痴的模样。 芳华听着,心里生起了疑惑。 这个蔚彤瑶到底喜欢谁呀? 一会儿在大老闆这边搞暧昧,一会儿又和秦九洲玩亲密,这人看上去很正经啊,怎么会在两个男人当中摇摆不定,踏了两只船呢?实在有点奇怪。 她本来还想问一些什么的,结果呢,包包里的手机响了。 是芳霏打来的。 接通了之后,她的声腔有点怪,好像是压着嗓音在讲电话: 「姐,你下班了吗?」 此时此刻,她就站在公交站台上,望着下班车辆如潮水般在道路上川流不息的涌动着。 「在路上,正打算要去买菜……」 「别买了,快回来吧!十万火急啊!」 「怎么了?」 她的心脏跟着收缩了一下,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启政哥的爸爸,和他三姑姑一起过来了……」 芳华的眼皮狠狠的又跳了两下,唿吸跟着一窒,整个人立刻就像绷紧了弦的弓似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这一趟肯定没什么好事,可她只能正面相迎,根本避无可避。 * 一路归程,心乱如麻。 她想了又想,要不要给韩启政去个电话,说一说这事呢? 可思及他还在国外,鞭长莫及的,说了也就只能徒增他的担忧。 算了,一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抵达家门口,在开启房门前,她暗吸了一口气,心跳就像雷鼓似的——每一次见韩启政的家人,就像要去打仗一样,紧张的不得了。 门开,她那漂亮的脸上便挂上了得体的微笑,进去时,她想以最好的姿态出现,想给他们一个好的印象。 大厅内,穿着端庄的韩三梅一身紫色旗袍,大显豪门贵气,优雅的坐在那里,眼神却是苛厉的,可能看不起这边的简陋吧! 她听韩启政无意间说起过,在他们韩家,他三姑姑最注重生活品质,衣食住行,几乎是最精緻的,是典型的贵太太。 而一身西装革履的韩泷泽,则眉心紧皱,正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这个男子,虽人到中年,气质却绝佳,不但不发福,且英气完全不输年轻人,保养的真是好啊!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长辈,一眼观之,她似乎瞧见到了将来年老后的阿政。纵然年华逝去,却依旧丰神玉立。 唯一不同的是,阿政爱笑,而这位一脸肃穆,很是威严。 最最奇怪的是,这人的侧脸,竟和秦九洲有几分神似。 「姐,你终于回来了!」 芳霏神情很不自在的在边上陪着,看到她回来,如释重负一般,迎了上来挽住了她的手臂,小脸上皆是忧色,自是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两位不宿之客了。 芳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看向来客时,神情是不卑不亢的。 虽然她们芳家出身普通,但这又如何了? 一个人什么都可以没有,骨气、傲气必须有。 「韩叔叔好,韩三姑姑好……两位长辈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要来吩咐的?」 她娴娴静静,始终保持着做为晚辈的礼节。
104,求帮忙,芳华万念俱灰;查真相,秦九洲震惊异常 韩泷泽目光深深的,上下打量着她,也不知在想什么。 韩三梅也睇视了过来,只是神情是挑剔的。 「的确有件事,需要和你说一说。并且还请你成全……」 韩泷泽没说话,说话的是韩三梅,她示意了一下对面的位置: 「你坐下,我们好好谈。」 芳华拉着芳霏坐下。 「不知两位长辈想和我谈什么?」 「还是关于你和小政的事。」 韩三梅直奔主题而去,根本不屑转弯抹角,这倒也爽快: 「我知道,小政死心眼,认准了你,就非你不可了,但是,你真的不适合韩家,可小政还是为了你,说动他小叔叔,把之前那么一桩好的婚事给退了。即便如此,事到如今,我们还是那句话,你们不适合,分了吧……」 果然还是来逼分手的。 芳华没办法维持笑容了。 对方友善,她才该友善,若对方满怀敌意,自己还要以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那就实在有点太委屈自己。所以,她化身沉默,良久后,开出口的话,既维护着自己的尊严,又不失礼仪,态度则是平静无波的: 「我同样还是那句话。结婚这件事,只有参予这个婚姻的男女才知道,彼此是否合适,你们既不是阿政,怎么就非得认定我们不合适呢?」 韩三梅扯着唇角笑得有点让人不舒服,似乎是在笑她的天真,又好似在笑她的傻气,是轻视的,可说的话,又没将那味道显露出来,只是一种用心良苦的劝说,叫人抓不住把柄反驳: 「我知道你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孩子,你自尊心强,同时又很有自己的想法主见,说来也是个不错的孩子。 「可正因为你太有主见了,所以,你的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你喜欢用你的努力,让人看到你的优秀,你的执着,以及你的能力……你会用你的这份本事,影响看重你的人,并将其征服。 「阿政就是这样被你征服的。在我们韩家,除了他小叔叔,他几乎不服任何人,却独服你。 「他不是一个乖孩子,相反,他很野很野。 「我知道,你现在能管着他,可管束得了他一时,却不见得能管束得了他一辈子。一旦你管束不了,你们之间,曾经有多爱,将来就能变得有多恨,肯定不得善终。 「在我看来,这样的大闹,与其变成隐患,爆发在未来,倒不如趁现在就把这毒瘤给割了,各找各的人生去比较好……」 此人对他们的关系的评价,用的是斩钉截铁的语气,就好像她所说的种种可能性,将来终会变成现实。 她就像上帝一样,可以看透所有人的未来。 「还没发生的事,韩三姑姑,您凭什么说的这么肯定?」 这种臆测很没根据,但芳华一点也不生气,只淡淡反问,一停后继而又道: 「是,阿政有时是有点幼稚,可谁都有幼稚的时候,时间会教会我们成长,并一步步成熟起来,稳重起来……等他稳重了,就不用我来管,他会懂得珍惜的……」 「恐怕你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韩泷泽开出口来,声音低沉似大提琴,很有磁性,透着一股子久在领导位置上的威严和咄咄的压迫感,能轻易给人造成心理上的紧张与压力。 这人的嗓音和秦九洲的声音是截然不同的。 「什么意思?」 芳华蹙眉,眼皮狠狠直跳。 「芳小姐,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一个月前阿政已经在外头闯祸了不是吗?这样的事你能包容他几次?」 话里的意思,顿令她脸色一僵,神情一下难堪到了极点。 芳霏则听得很煳涂,启政哥又惹什么麻烦了? 一个月前,那不是正好姐和他吵架那会儿么? 「显然你心里是很介意的。」 韩泷泽从她的表情上作出了一个精准的判断: 「正确来说,任何一个女人遇上这种事,都会介意的。所不同的是,有的人愿意忍,有的人不愿意。 「也许你现在也愿意忍,我也相信,你心里肯定是喜欢阿政的。但你能忍一次,能忍他一辈子呢? 「阿政向来有女人缘,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小女朋友一大堆。现在他又出了这种问题,不管是你,还是我,谁都不能保证他将来就不犯了。那孩子从小就很能闯祸。 「我认为,像你这种性格的,肯定忍不了他在这方面一再的犯错。 「芳小姐看着很安静,其实你自我很强。 「当然,这些都还没发生,只是我们的隐忧而已。 「我们来,主要是因为阿政惹上了大麻烦,不得不来见你,并寻求你的帮助,好让他从这大麻烦中脱身出来。」 说到这里,他刻意顿了一下。 芳华的眼皮紧跟着就乱跳了几下,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那个小姑娘怀孕了,孩子是阿政的。人家不肯打胎,执意要生养,其父母已发下了通谍,如果我们韩家不对那孩子负责,他们就会送阿政去坐牢。 「女方有一个在军区当一把手的干爸,一个在政法部门当高官的干妈,现在这事,也已惊动了他们。 「当前的情况是,只要我们处理不当,阿政的前程将就此尽毁。 「芳小姐,这不是我们做家长的愿意看到的,想来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对吧!」 果然是商场上的谈判高手,三两句话,就让芳华彻底绝了希望。 她本以为,她仍能立场坚定的应对他们的种种叼难,可结果呢,一句「小姑娘怀孕了」,立马就打中了她的死穴,一句「处理不当,阿政的前程将就此尽毁」生生就堵住了她所有出路。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她和阿政,这是真要走到缘份的尽头了。 「怀孕?谁怀孕了?」 芳霏惊叫出声,在看到芳华失魂落魄的模样后,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启政哥在外头有人了?不会吧!」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脏。 她也很希望这不是真的,但是,他的的确确是干了这么一件煳涂事。 她接不上话,脸色一寸寸变成惨白,骄傲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凌迟——枉她这么坚持,可最终,他们还是免不得走上了分手这样一条道路,多可笑。 原来之前种种努力,最终都只是无用功,只是在垂死挣扎。 沉默。 良久后,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涩涩的问了出来。 「韩叔叔,这是阿政让你们过来和我说的?他……打算对那女生负责?」 说最后一句话时,她的心,真的是疼死了。 韩泷泽摇头,实话实说:「不,他死也不肯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我来,只是想拜託你劝他一劝,别犯煳涂,自毁前程的事不能做。 「像他这样有影像资料的,至少判三年以上有期徒刑。如果态度恶劣,刑期会加重。 「芳小姐,如果你真爱他,那就请帮帮他,别让他就此毁了,我们韩家感激不尽……拜託了……」 说话间,韩泷泽站直了身体,竟沖芳华深深鞠了一躬。 韩家是华裔之家,有一个上市集团公司叫做:传世集团。 这是一个跨国集团,最先时总公司在英国,后来中国大陆对外开放,他们就把生意扩展到了内地,在短短三十年之间,传世集团抓住时机,成为了一个世界集大财团,生意遍布全世界。 而韩泷泽则是传世集团分布在内陆地区的所有子公司的执行长。 这些资料,网上都有。 韩启政正是这样一位ceo的小公子。 此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成功人士,他在他们那个圈子,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更有着不同寻常的能力。 今天,他会如此卑躬屈膝的沖她这样一个小姑娘行如此大礼,誓必是因韩启政惹到的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令他也要忌惮三分。 所以,他为了保儿子,就只能来断她的念头。 什么是万念俱灰? 芳华现在算是知道了。 什么是穷途末路? 芳华也深刻的了解了…… 既便是被芳霏抱着,她的身子仍在瑟瑟发抖,唇色更是骇如死灰: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们请回吧……」 那嗓音,更是寒颤的厉害。 韩三梅也跟着站了起来,淡淡承诺道: 「只要你办成这件事,就当是韩家欠你一个大人情。知道你是个傲气的人,所以,我们也不用支票来打发你了,哪天,你要是遇上了解决不了的难事,只要我们韩家帮得上忙的,一定帮……」 芳华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韩三梅今天的语气这么好了,原来今天她不是来逼分手,而是来求分手的。 想不到韩启政惹上的居然是那样一个有来头的小姑娘,他们摆不平了,所以,只能来摆平她。 「对!」 韩泷泽也满口应下了。 芳华惨笑了一个,闭了闭眼,身上冷得发抖,抬头对芳霏轻轻的说道: 「芳霏,帮我送客。我累了。」 韩三梅顿时不满的蹙起了眉,还想说什么,韩泷泽沖她摇摇头,两个人终相携离去。 * 彼时。 秦九洲又在干什么呢? 他在看一张老照片——这张照片令他看了一整天。 照片上有一个年轻男子,脸上带着一道可怕的疤,坐在轮椅中,一个可爱的短髮小姑娘坐在一架亮晶晶的钢琴前,回眸一笑,晧齿洁白,眸光璀璨,笑容如夏花般灿烂。 几丝明亮的阳光从窗外射入,男子的唇角弯起了轻笑,令那张有点可憎的脸孔,多了几丝暖暖的温情。 他是那男子,可那小姑娘是谁? 又是谁给他寄来了这张照片? 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几个问题,一直盘旋在他心里,久久不曾散去。 已经挺晚,但他没吃饭,因为他在等电话。 一个很重要的电话。 终于,手机响了,来电显示:老季。 「喂,北勛,查得如何?」 「清楚了。」 「她是谁?」 他低低的问。 「芳华。小名,二妞。」 「是吗?」 他不记得这小名了,但,闻之却倍感亲切。 「是。」 想不到,那么早,他就认得她了。 「能查出这照片是谁拍的吗?」 「查到了。」 「说。」 「韩启政。」 秦九洲震惊,眉心深深的蹙了起来,心头骤然翻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105,想娶我,却弄大了别人的肚子,你爱的还真够专心啊 彼时。 韩启政在干嘛? 他被梆成了粽子。 本来,他是想跑出来找芳华的。 楚璴怀孕一事一爆发,前所未有的恐慌笼罩住了他。 他害怕极了,很想跑出来带上芳华就此亡命天涯。 可他被两个力大如牛的保镖看着。 白天的时候,父亲,母亲,三姑姑,轮番过来沖他轰炸,要她放弃芳华,对那个叫楚璴的负责—— 不,他坚决不同意。 没有感情,负什么责? 他很希望小叔叔可以来解他的围。 可惜,这一次连小叔叔都放弃他了,没来看他一眼。 他在房间里大吼大叫,就像得了失心疯似的,几次想逃出去,几次被堵回来。 最后,保镖在母亲的吩咐声中,将他捆成了肉粽,不管他如何苦苦哀求,还是暴跳如雷般的叫骂,都不预理会。 他闹了一整天,都没能逃出去。 傍晚六点半,门吱扭一下开了。 「先生。」 保镖们的称唿,引来了他的侧目。 闹得精疲力竭的韩启政木木的转头,看到父亲走了过来,一脸铁青,满目冷光,那模样,令他心头止不住发憷。 他是怕父亲的。 因为父亲打起来,都是往死里打的——他被狠狠打过一回,在床上躺了一周,血淋淋的教训,叫人不敢忘却。 可父亲什么也不说就给他松了梆,转头就走了。 「爸,您这是什么意思?」 韩启政抚了抚被绳子勒疼的地方,十万分不解的追问。 「我和你三姑姑已经见过芳小姐,把楚璴怀孕的事和她说了。阿政,芳小姐是个性非常强烈的女孩子,你觉得她还能包容你吗?」 这句话的杀伤力,巨大无比。 韩启政闻之,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顿时摇摇欲坠,立马失声痛唿起来: 「爸,您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您怎么可以这么做……」 「韩启政,你到现在还不知问题出在哪吗?这一切全是你自己毁掉的。怨得了谁?」 父亲勐的回头,一声厉喝,令他几近崩溃…… 此时此刻的他,就像一头困兽,陷入了布满机关的陷井当中。 他想逃生,可越是挣扎,越是受伤。 没有人救得了他了,面对那个自由的世界,他渴望回到曾经,可,还回得去吗? 「芳华……芳华……」 叫着心爱之人的名字,他去找自己的手机,想打给她电话,可又心怀害怕,根本就不敢拨那个号码。 最后,他大吼一声,沖了出去,噔噔噔跑下楼,越过坐在轮椅中的母亲,不顾她嘶声裂肺的叫喊,跑了。 「快,你们快跟上阿政,防止那小子闹出事来。」 韩三梅在那里叫。 两个保镖随即跟了上去。 * 客人走了。 简陋的公寓,又恢復了一惯的安静。 芳华抱着双臂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呆呆的,木木的,难受的想落泪,可是眼窝里干干的,那么酸,却挤不出水来,只觉得心口处,那道被撕裂了无数次的伤口,再次渗出了血来。 以前这个伤口,治疗治疗还能癒合,但这一次,却是彻底撕裂了,再也治不了。 这颗心,疼得救不了。 这段感情,更是走进了绝路,完完全全救不了了…… 芳霏走回来时,看着姐姐那呆滞中透着绝望的目光,也揪心的疼,忙一把将她抱住了。 「姐……」 想说句安慰的话,可她叫了一声后,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任何安抚,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么多年,她看着姐姐为这段感情拼命的奋斗,总盼着会有一个好结果,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这样的。 「姐,你说句话呀,别吓我呀!」 芳霏害怕极了。 可芳华就是不说话。 喉咙被堵上了。 什么声都发不出来。 心里呢,却像要炸开似的。 「我回来了。」 房门突然开了,菊珛打破了屋内的气氛,带来了一阵轻快的笑声: 「今天我拍得特别顺利,还被夸了。导演说我把那角色的感情揣磨的特别特别的好,说我很有潜质……咦,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哭丧着脸,世界末日了?」 走近,她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氛。 芳霏不说话。 芳华缓缓转过头,拍了拍妹妹的手背,似乎是一种安抚,脸上则盛开了一朵苍白如死的微笑: 「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替我担心……我……我回房,把他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打他电话,让他把东西拿走……芳霏,晚餐你来做……」 「哦……」 芳霏乖乖的答应着。 芳华站起,踩着不太平稳的脚步往韩启政房里去——这些天,她一直睡在这边。 「什么情况?」 身后,菊珛轻轻的问道,感觉不太妙。 芳华的战斗力从来是她们当中最旺盛的,这么死气沉沉,只能说明…… 「出大事了。」 芳霏低低的声音无比焦急不安,双手不断的揪着衣裳: 「韩启政在外头把人肚子搞大了。」 「什么?」 菊珛声音响得惊天动地。 芳华的心,被这吼,吼得一阵紧缩。 她害怕菊珛会过来安慰她,匆匆就把门给锁上了。 而后靠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就像整个灵魂都飞掉了,只留了一个空壳在那边。 用八年的时间谈一场恋爱,终成眷属这个梦想,最终变成了各奔前程。 人生,如此单纯的八年,也就这样唯一一次。 所以啊,八年的经营,就此灰飞烟灭那得有多可悲? 她贴着门,思绪不知跑去了哪里? 恍恍惚惚的,就把曾经经歷过的那些画面,在心里面过了遍。从天真无邪走来,相知相守这么多年,终敌不过这残酷的生活带给人的毁灭性打击。 不是自己的,终归是难留住。 她不知发呆了多久。 后来,回过了神,她取了手机,打通了韩启政的电话,只嘟了一下,那边就接通了。 「喂,阿政,你在哪……」 走调的嗓音完全不像自己的。 「芳华,我在回来的路上……我在宁市。」 他的声音也不像他的,是沙哑的,更是惊慌失措的: 「有什么事我们见面再说好不好,再有半小时,最多半小时……」 「嗯,你回来也好,我会把你的东西收拾好,到时一併带走吧……」 嘆息声幽幽的在半空中迴荡,语气中浓浓的放弃意味,就这样真真切切的传递了过去。 那边,一阵死一样沉默。 也不知此刻的他,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她寂寂的笑着,不想去想像,只听到自己那个飘忽不定的声音在耳边忧伤的迴响: 「阿政,这一次,我们真的得分手了……」 那一刻,她感受到胸膛里的那颗心脏,生生的就被掐碎了,鲜血,在滋滋的往外冒。 「不,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一阵死寂后,那边,传来了男子歇斯底里的怒吼…… 还是那么的任性。 但,她知道,事情,已经成定局。 改变不了的现实,已经将他们推进了这样一个宿命当中。 她无力改写,他也是,只能接受。 * 两个行李箱,被推放在客厅,不属于这里的男性金属强感烈的笔记本,也被收进了包包。 韩启政被放进门时,得到的是两个拳头。 是菊珛打的。 疼得要命。 两道鼻血顺势流下,可他顾不上擦,在看到自己的东西被整理出来之后,什么也顾不上了。 他扑了过去,却又被芳霏张开双臂拦住了。 「韩启政,不许你再靠近我姐。你太骯脏了,已经完完全全洗不干净了。」 平常文文静静的芳霏,是一个乖巧的不能再乖巧的孩子,见到韩启政总会温温婉婉的叫一声启政哥,可现在,这人就是玩弄她姐姐感情的人渣,她才不会和人渣和颜悦色,是以,声调喳喳喳的,无比的厉害。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小菊,小霏,你们听我说……那只是一个意外……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额头上全是汗,韩启政做着手势,想解释,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想和她们表明心志。 「屁个意外,男人就爱给自己的出轨寻找藉口。韩启政,是个男人,就不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标上这样一个完全不负责任的理由。」 菊珛也加入了讨伐之列,她转身将他的东西全给踢了过去。 对,就是踢的,因为她嫌脏。 「走,拿着你的东西,马上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行李箱撞到了他身上,撞疼了他,笔记本包顺势滑落,发出了一声巨响。 几步之遥,芳华坐在沙发上,面色是苍白的,眼神是冰冷的,表情是漠然的,她没有说半句话,就像在看一出可笑的好戏似的,只是旁观,那份视而不见,令韩启政恐惧极了。 他的女孩,从来是很会疼人的,可今天,她变得铁石心肠了。 脚下一软,他噗通往地上跪下,将手举得高高的:「芳华,我发誓,我对天发毒誓,至始至终,我想要娶的人只有你。」 可正是这话,深深的痛刺了芳华。 她泛出了一抹疼痛交夹的冷笑,眼里,眉梢,唇角,尽是讥讽嘲弄,声音依旧是空洞的,是可笑的: 「是吗?想娶我,却弄大了别人的肚子,阿政,你爱的还真够专心啊…… 「还是,你想告诉我,你对我的爱,灵魂和肉体是可以分开的? 「哦,也是,现在这社会,这种现象最正常不过了。我是该理解的,有钱人家家里一个,外头一个,司空见惯的,对吧…… 「你这是想向这种人看齐吗? 「真是要让你失望了,我芳华要不起这样的爱情,也经营不来这样的婚姻。 「好聚好散吧! 「韩启政,请你在看我们好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放过我,回头去承担你该面对的责任。我这边,不需你了。一点也不需要。」 有谁能知道,当她说出这些话时,心里有多疼? 抽筋挖骨,莫过于此。 「不行,不行,不行……我不分手,我绝不分手。」 他跪着挪到她面前,想牵手。 芳华站起躲开了,就像躲苍蝇似的躲开了。 她再三避让,讥笑,笑容似冰刀,刀锋又是那么锐利,轻易就能把人割一个遍体鳞伤: 「你觉得这是你能说了算的吗? 「如果你不肯负责任,那就只能被人起诉,继而被送去监牢。 「这就是你想面对的?」 韩启政的眼睛却因为这句话,又亮了一下,心底再次荫生了希望,因为他理解到了她那话里深藏的另一层含义: 「芳华,你这是不想我坐牢才想跟我分手的吗? 「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芳华,我跟你说,就算坐牢,我也不会娶那个女人的……我不娶……绝不。 「这不是责任不责任的问题,芳华,有些错,不能一错再错。我不想在错的路上越走越远……娶你才是我想要走的正路。」 事到如今,其实芳华已经分不清,这个男生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去对那个女孩负责是正确的,还是坚持自己意志是正确的? 反正,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要绝他的念头。 「那你觉得,一旦坐了牢,我还会等你出来吗?」 这一声冰冷彻骨的反问,令他神情一紧,接不上话了,只能呆呆看着。 下一刻,她丢下了一个铁一般坚定的回答: 「不会。 「我不会等一个强~奸犯的。 「我们芳家也绝对不可能允许我嫁一个遇事只知道一味逃避、从不知道责任为何物的软骨头。 「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再嫁,我要彻彻底底把你给忘了,另外找一个更合适我的男人…… 「其实,我早就腻烦你了…… 「韩启政,我早受够你的窝囊,你的任性,你的胡闹……」 是谁说的? 最亲爱的人说出来的绝情的话,哪怕最寻常,却拥有最锋利的刀刃,能把人刺得血肉模煳。 看着他浑身发抖的模样,她知道自己伤他很深。 爱得越是深,就越能被刺得深,伤得重。 「我……我是强~奸犯?」 他瘫坐到地上,惨笑声不绝于耳。 「对。」 别开头,她用最清晰的字眼应答: 「我们这里不欢迎强~奸犯……也请你带上作为男人该有的骨气,从我眼前消失,从我的世界消失。这十六年的感情,我就权当是做了一个可笑的恶梦。」 拔腿把自己关进房间。 那段路,她走得飞快,可等走到里面关上门后,她脱虚的伏坐到地上,抱着肩膀,什么也听不见了…… 心碎了,空了,现在和过去,终于彻底分裂了。 滚烫的眼泪,汩汩的迷花了视线……
106,秦九洲说:不是我见死不救 变天了。 雷声隆隆,大雨倾盆。 韩启政从楼上跑下来,狂奔疾走,任由冰冷的雨水浇着头,淋着身,顺着领子往下淌,带走体温,将他整个儿凉透。 保镖在后面追着叫:「政少,伞……」 他没有理会,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来到小区门口,他想叫一辆车,可没空车…… 举目望,雨帘如织,行人车辆各匆匆。 抹了一把脸,他在雨中张望,最终找了一个方向,拼命跑了起来。 两个保镖则在后面跟着。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路,只知道道路两边的路灯,把路面打得雪亮,被雨水溅起的积水,哗哗的淌着,那是老天爷在为他和芳华这曲折艰难的情路痛哭流泣吗? 其实,他也在哭,泪水夹着雨水,流进嘴里,咸咸的,涩涩的,冷冷的,苦苦的。 …… 晚上十点,御景苑。 那是秦九洲和他第一任太太居住过的小公馆,是他所有房产当中最不起眼的一处,却是他最常住的地方。 若不出差,若没有宴会,秦九洲多半会在这里过夜,和纪未然一起。 在这里,他有时会处理一点公务,有时会教儿子一些功课,有时会陪他下棋娱乐……也有时,他会住到别处,一个人独居,品尝夜的宁静,以及心头的孤独。 今天,秦九洲住在这边,没去定国路那边的别墅。 他刚从外头回来,正在问纪未然功课的事。 纪未然扔下作业,说,想和他下盘棋,活动活动大脑,这功课作得他头疼。 他答应了,最近忙,他已经很久没和未然聊天了。 棋盘才在茶几上铺开,有人闯了进来。 是气喘吁吁的韩启政。 这孩子在这边录有指纹,可以自由出入。 「启政哥,你怎么喘成这样?湿成这样?」 纪未然看到他那落汤鸡的模样,很惊讶,迎上来低唿出声。 韩启政推开纪未然,由着冰冷的雨水,顺着湿透的鞋子,沾在秦九洲家那洁净的铺着白色地毯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污浊的脚印。 灯光底下,秦九洲一直那么神清气爽的坐着,黑衬衣,黑西裤,是优雅的,隽逸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沉着以及冷静,目光是乌沉乌沉的,让人琢磨不透。 韩启政呢,白衬衣黏着米色外套,裤子黏着皮肉,整个人是狼狈的,是不堪入目的,瑟瑟发抖的身子,显得年轻、单薄,有点不堪一击,眼神是热烈的,充满期翼的。 噗通,他跪倒在他面前,沙哑着声音再一次央求起来: 「小叔叔,求你了,求你再帮我一次。我知道我错得离谱,可是,我真的不能失去芳华,求你帮我想想办法,我知道,你一定能想出好办法帮我度过这个难关的……求你了,求你了……」 面对眼前这光景,秦九洲神经有点恍惚,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阿政,总会黏着他,死皮赖脸的求他帮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那时,他总经不起他的求。 其实,现在也是。 可是,这一次,他不会心软,也没法心软。 他取了茶来喝了一口,语气淡淡的指示未然:「带你阿政哥去清洗清洗。别凉坏身子。这万一发烧,又要折腾全家。」 「哦!」 纪未然答应着,上前扶他: 「阿政哥,我带你去沖个澡,换件衣服再过来说话吧……」 韩启政不肯,情绪仍是异常激动的:「小叔叔,你别管我身上湿不湿,这不重要……」 「我知道这不重要。」 秦九洲坐在那里截断了他的话: 「但,阿政,现在你求的这件事,我已经没办法帮你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可以的,小叔叔,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他强求着。 这份强求,令秦九洲感慨一笑,一径摇头,因为失望。 对,这孩子很让他失望。 都这么大了,却还那样,一闯了祸,就回家搬救兵。 一个真正的男人,有能耐惹事,就得有那本事善后,凡事靠家里帮衬收拾残局的,那不是男人,是败家子。 「阿政,你已经不小了,责任两个字的份量,你必须自己担起。遇事就想推卸责任,就想逃避,这样的你,还像个男人么?还能讨到你心爱女人的喜欢吗?还配得到她一生的托负吗?还能为她撑起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家,给她安全感吗?」 这几句话,份量一句重胜一句,声声句句皆有千斤之重,由他的嘴说出来,更是铿锵之极,充满了咄咄迫人的力量感: 「如果你想要和一个女人过一辈子,首先,你得像个男人,你要靠自己护她周全。现在,你连自己都护不了,除了让她为你做过的事伤心落泪,你还能给她什么好处?」 这些不是叱责,只是质问,却问得他无言以对,窘愧难当。 韩启政失魂落魄的瘫倒在了地毯上,双眼里头那些希望之光,在一点点收回去:唯一的出路,终于也被碾灭了。 「我知道,我不够优秀,我也知道,我总是让她失望,可我有努力改变…… 「谁的青春不是稚嫩的?谁年少时不轻狂? 「我承认,我是没办法和小叔叔你比,你学什么都快,你做什么都能成功…… 「我却只会时不时闯祸,这一次这件事,更是我咎由自取,可是小叔叔,失去芳华,我会生不如死的,你真的能狠下心,见死不救吗?」 眼泪在簌簌的直淌,追悔莫及写满他的脸庞。 纪未然看着不忍极了,也殷殷的瞅起秦九洲来。 「不是我见死不救。」 秦九洲沉默良久,轻轻嘆息,语气显得无能为力: 「有些错,根本就不能犯。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和你的父母能力再够,也有力所不及的时候。 「阿政,你得记着这个血淋淋的教训,它会告诫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家里人可以惯着你,外头人不会。家里人可以宠着你,外头人不会。家里人可由着你欺负,外头人不会。 「所以,以后,你不要再走错一步。 「那份代价,能让人一辈子追悔…… 「除了咬牙吞下,没其他办法。」 是的,他把话说绝了,只为了彻底绝他的念头。 若是普通人,凭他们韩家,或者可以将这件事压下。 但对方很不简单,那个侯平海不是他们能随随便便唬弄的,他的能力虽不至只手遮天,但是,铁一样的证据在人家手上,韩家除了认栽,除了服软,还能有什么法子? 难不成真看着他背着一个丑陋的罪名去坐牢? 不,韩家经不起这种丑闻的冲击,也丢不起这个脸。 这是二哥不得不向楚家妥协的主因。 「不,我不认,我不认……肯定还有其他法子的,我不能失去芳华,我不能。」 韩启政拼命摇着头,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再次跑了出去。 「阿政哥,阿政哥……你这是要去哪?外头雨那么大……」 纪未然追了上去,两个人一先一后从秦九洲眼皮底下消失了。 秦九洲静静的喝着茶,忍着没去追,脑子里迴响着之前季北勛说的那些话: 「十六年前,你住院期间,芳华因眼疾问题,和你住在同一幢楼里。 「你住特需vip病房,芳华住在眼科。 「中间有过一段时间,芳华得你允许,曾和来看望你的韩启政玩在你的病房,那时,你们三人曾同处一室,关系甚为亲密。 「老秦,这些事,你通通都记不得了吗?」 是的,他不记得了。 八年前他出过一场意外,记忆损失了大半,生活一下子变得残缺,很多人和事,都忘了个七七八八。这个叫二妞的,他的脑子里没印象了。 他是忘了,但韩启政肯定没忘——芳华说过的,她八岁就认得他了。 那为什么他从来不和他提及,他的女朋友和他也是旧识呢? 明明是很寻常的事情,他为什么要这么刻意瞒他? 这个疑团,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107,痴缠,她想绝他的念想,摧毁他们的未来 吃了一两片安眠药,芳华决定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失恋只是小事,实在用不着为了它,喝一个醉生梦死,痛一个肝肠寸断,哭一个惊天动地…… 药效很好,一夜无梦,酐睡到天亮。 醒来,推窗,便有清新的晨风吹来,有温暖的阳光铺下,有碧蓝的天空给以拥抱,有充满烟火气的红尘噪音在四处迴响,有生活的味道在每一个角落里流淌…… 对镜自视,除眼睛红一点,脸色苍白点,神情显得过于平静点,也没什么异样的。 对,正青春大好,实在不必自寻烦恼。 「吃饭了,吃饭了……」芳霏进来时,青春飞扬的脸上笑容灿烂生辉:「姐,有你喜欢吃的牛肉粉丝汤,外加新出笼的蒸包……我刚去买的,热乎着呢……」 「徐记的?」 「对啊!」 「跑这么远干嘛?傻。」 「因为姐姐爱吃呀。」 芳霏抱着姐姐撒娇,并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神态。 芳华笑笑,拍拍她的脸蛋:「不用这么刻意讨好。我没事。」 昨天,一切不愉快就此宣告结束,以后就是全新的生活。她要把过去一刀斩断,脸上也就堆起了微笑。 洗漱出来,饭桌上,芳霏和菊珛已经坐好,两个人叽叽喳喳说着菊珛正在拍的那出戏。 「芳华,今天我会很早完工的,到时,我们一起到外头去吃火锅好不好?」 芳华知道她们是担忧自己,怕自己因为失恋而情绪消极,做什么傻事,所以才有这么一个提议的。 她哪是那种要死要活的人? 「吃火锅可以,但是,外头吃又不营养又不实惠,食材也不新鲜,你们要是想吃,那下午我去买,回家好好做一顿。」 她语气平常的接上话。 「好,那下午我会早点回来,然后一起去买,晚上咱们就烫火锅。」 菊珛一拍手,愉快的把这事敲定了下来。 * 这份愉快,很快被打破,韩启政再次闯了进来,芳华好不容易建起的平静情绪再度崩塌。 为了躲他,她将自己关进了房间,可他呢,阴魂不散的堵在门口求原谅。 后来,是菊珛回来了才将人赶走,吃火锅的想法就此搞砸。 第二天是周日。 芳华起得很早,想去晨跑,开门,却瞧见那个她曾爱得铭心刻骨的男孩,包着一件厚外套,缩在走道上,呆呆的望着某个地方,一副一宿没睡的模样。 她呆了一下,若是换作以前,肯定会心疼,其实,现在仍是心疼的,只是,不管她再如何心疼,她都不可能心软的。 漠然的越过他,跑下楼,迎着晨光,拼命的狂奔,在乍暖还寒的春风里,感受一种没顶的绝望,心的地方,在分崩离析,无情的碎成了渣渣。 隔的不是很远,那个男孩,陪着她跑,不远也不近,默默守望。 明明该是清晨最美的风影,可这样的画面,在如今的菊珛和芳霏看来,却是悲伤的离谱,并深深的刺痛着她们那颗脆弱的玻璃心。 「韩启政,你从哪来回哪去,麻烦你别再来***扰我姐了……我姐已经被你害得够惨的了……拜託你放过她行不行……」 拦住他,芳霏苦苦请求。 「韩启政,你以为你求得了芳华的原谅,你们就会有未来了吗?我告诉你吧,从前,我就不看好你们,因为你太软弱无能,根本就摆不平家里人。至于现在,芳华肯原谅你,我也坚绝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如今的你,根本配不上她……」 菊珛扔去的却是鄙视。 韩启政不听,绕开,一直一直陪着芳华奔跑。 芳华躲着,继续视而不见,一整天,她没有出门。 周一清晨,她迷迷煳煳睡着,门外头的有人敲门,是隔壁邻居在叫: 「小姑娘,小姑娘,你男朋友在发高烧啊……你们这些小年青,这是在闹什么啊?好的时候是如漆似胶的,吵起架来,就不管人死活了,这样下去,要出人命的……快点开门,赶紧把人送去医院……」 他竟还赖在外头? 芳华一惊,从床上蹦起,跑出房门,正好看到对面房间,芳霏和菊珛也蹦了出来,三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不约而同往大门而去。 是的,韩启政那傢伙居然又在外头守了一夜,且,整个人早已烧得失了意识,缩在那里,在东升的晨曦里直哆嗦着,如此可怜,却又如此的可恨。 「快点把人送去医院吧……估计有四十度了……」 邻居沈阿姨劝着:「再怎么吵架,也不能吵得不让人进家门吧……真是弄不懂你们……」 芳华心头髮酸,终叫了车,上前相扶,合菊珛、芳霏之力,把人塞进的士,送去了医院,看了急诊。 韩启政一直昏昏沉沉的,意识时有时无。 急诊室,医生检查完,对她们说:「还好送来及时,否则就要变成肺炎了。现在没事了,挂一挂盐水,住上两天就能好,你们别着急。」 挂盐水时,芳华一直守在边上。隐隐的,她有听到他在那里喃语:「芳华,原谅我这一次,芳华,我知道错了……芳华,我不要分手……」 断断续续的梦呓,最是触动人心。 芳华觉得,自己那干涸的眼窝,好像又要冒出水来。 她太难受了。 怎么就不能好好分手的呢? 怎么就非要拉着她一起受尽折磨的呢? 「小菊,你帮着照看一下吧……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回一趟家……」 对的,哪怕他沦落的如此悽惨了,她还是不能放弃自己的决定——那已不是她能选择的宿命。 可,面对这样一个他,她所经歷的每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 她需要离开,需要重新振作,需要让自己变得无情,需要找一个行之有效的法子,绝他的念头,将他们的未来,彻底摧毁了才可以。 菊珛懂的,抱抱她,嘆着气给予支持:「去吧,去吧……我一定不弄死他……」 * 坐车,从宁市回宁县,回自己的家,芳华觉得自己要脱虚了——每一处地方,都有她和他一起走过的痕迹。 这一趟回来,没能纡解她的情绪,反令她越发愁结百肠。 比如,在公交车上,她曾赖着他,一路睡懒觉到那边,有他在,她不怕被咸猪手揩了便宜。 比如,在县城的街区,他们曾手牵手,走过春夏秋冬,一起拍下美美的念想。 比如,在小区,他们曾双双归来,被邻居夸赞,这是最最最登对漂亮的小俩口…… 比如,在家里,他们曾嘻嘻哈哈,一起欢闹。 那傢伙曾说过,他们家比他家虽然面积小,但更为温暖……他特别特别的喜欢,虽然,他有点害怕她爸爸,但是,因为他是她爸爸,所以,他会很尊敬很尊敬他。 …… 开门,母亲桑缘看到她很惊讶:「二妞?今天不是周一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芳华什么也没说,一把抱住母亲,终于悲切的喊了出来,那么的委屈,那么的受伤:「妈,我和阿政分了,我们分了,我熬不下去了……您说对了,我和他真不是一路人,我们到底没坚持下来……」 眼泪紧跟着汩汩淌下,心里终于发现父母当初说的话是对的:爱情并不等同婚姻。 可那时,她不信。 现在终于信了,只是心已经千疮百孔。 母亲呆了呆,忙把哭鼻子的她,拥紧了,扶进去屋里去,一边叫着让她父亲快出来。 等坐定了,等她哭够了,母亲才小心翼翼的问:「好好的,干嘛分了?来来来,快和妈妈说说,你俩又怎么了……这些年,你们呀总是为一些小事吵吵闹闹,就像办家家酒似的,有点太胡闹了……」 「对啊……」父亲芳必天也应和:「两个人相处,不要老是为了点小事吵闹,得你让我我让你。」 「妈,这一次不是小事,是大事。」 于是,她把自己这些日子所承受的压力,以及苦楚,细细的全给在父亲母亲说了,如此一倾吐,心情才算是顺了一些。 桑缘听完很震惊。那个叫韩启政的男孩,她看着是喜欢的,只是一直觉得人家那门杴太高。可那孩子一再的给他洗脑,说他会一辈子待芳华好的,她也就没怎么反对。毕竟女儿喜欢,她得尊重年轻一辈的想法。真是想不到啊,让她担忧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在了解清楚之后,桑缘心疼的抱紧女儿,直道:「分了好,分了好,像韩家这样的人家,本来就和我们门不当户不对,就算顺利嫁过去肯定也会受委屈,像韩启政这样意志不坚定的男人,现在待你好,以后指不定会如何如何呢?咱们这种人家找男人,就得找普通点的、老实点的、可靠点的……」 「二妞,你跟爸爸说,这几年,你有没有吃那姓韩的亏?」 芳必天是个护犊出了名的家长,在听完女儿陈述之后,很严肃的问到了这个很敏感的问题。 「哎,这个时候你还问说这种事,你嫌女儿不够烦是不是?」 桑缘瞪自己男人,狠狠打了他一下。 「不能不问,这很重要,要是二妞吃了亏,我绝不会放过那混小子的……」 「没有!」 芳华吸着鼻水,小声的摇头。 也所幸没有。 「没有就好。二妞,咱们现在这样分开,也算是大幸。那种有钱人家,咱们不嫁是正确的……来来来,爸爸抱抱,爸爸抱抱……我们家二妞这么出色,以后一定会找个更好的,到时活活气死他。」 大人和孩子说话时,语气多少有点夸大,这种夸大多是为了达到更好的安慰效果。哪怕这个孩子已经成年。 「以后,我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结婚了。爸,好难受……」 她难得在父母面前撒娇,就好像自己一下回到了七八岁。 桑缘抚着她的背,轻轻的拍着: 「不谈恋爱不结婚那是胡闹,至于难受……过段日子就好了……」 芳必天连连应和:「对,再过些日子,咱们就去相亲,一定可以找到一个门当户对,且疼你如宝的好男人的。那韩启政,没半点担当,要来有个屁用,咱们不要他。」 相亲? 芳华觉得自己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相亲再找的,心伤的这么重,她需要时间好好的疗伤,好好的发展自己的事业,好好的规划未来,只是她没料到,她的婚姻会来得那么的匆匆忙忙…… 对,就在明天,她会稀里煳涂把自己给嫁了。
108,秦九洲:做倾听者,只为换她浅笑如花 芳华在家住了一个晚上,和母亲睡一床。 第二天,她想去上班了。 原本,爸妈想让她向公司请假,然后出去散散心,这样就可以躲开韩启政的苦苦纠缠。 可是,她不愿意。 之前,她已经休息得够久,昨天又请假了,若总是这么请假,那她还能学习到什么经验? 万一光影那边一不耐烦,把她开了,与她来说,就太得不偿失。 和父母挥手致别,芳华一大早就去坐了公交,七点到了市区,再挤着市内公交,转辗换了几路车抵达公司附近的站台已经快九点。 只是,谁能想到,她居然会在公司大门口看到了那个站得直挺挺的韩启政,那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一下又颠覆了。 芳华极度慌乱的把自己藏起来,偷偷瞅了一眼后,头又开始疼了。 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实习的? 正想着呢,手机响了起来,她从包里把手机找出来一看,是菊珛的来电,直觉告诉她,这电话肯定和韩启政有关,忙接了。 「小菊,你是不是和韩启政说什么了啊?」 「芳华,你今天上班吗?跟你说啊,你今天还是别来公司了……」 前一句是芳华问的,后一句是菊珛说的,两个人不约而同说话,就撞到了一处。 「我已经在公司公交站了,刚看到他,不过还没照面。」 她闷闷郁嘆。 菊珛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啊,那傢伙跟踪我,然后你在这边工作的事,他就知道了。我刚劝过他,让他走,可他死活不肯。我看你还是避一避吧……别来了,对了,也别回我们租的公寓。这傢伙万一等不着你,估计就会回那边缠你了,他有家里钥匙呢……不行,回头,我得找个锁匠,把那锁给换了,万一这小子闯进来欺负你怎么办?」 …… 最后,芳华坐上公交,选择远远的躲开他。 如此如影随行的纠缠,真心让她受不了。 怎么办呢? 要怎么办,才能了断这样一种痴缠呢? 韩家怎么就放任他来这里胡闹? 怎么就不把他押回去? 他们到底想干嘛? 她都已经说分手了,他们是不是也该施一施压啊? 芳华思绪很乱,两处太阳穴疼得要命,就像被无数细针扎了一般,一碰就疼。 站台,一站一站的过去,人流始终那么的拥挤。 她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此刻的她,实在需要一处安静的地儿,而不是被塞在公交车里,不知该往哪里去,这种感觉,真的是糟糕极了。 耳边的声音,是那么的噪杂,心头的情绪,又是那么闹匝匝,她难受的想瘫倒,一双手却只能牢牢的抓着扶杆。 这时,手机铃声再度清脆的响起。 芳华分出手将手机摸了出来,是秦九洲打来的。 「喂,秦先生,您好。」 她抱着扶杆,捂着耳朵,和彼端的他打招唿,精神难免有点恹恹的。 「芳华,今天有空吗?」 这个男人的声音,似一股清凉的泉水,徐徐的在她那毛躁的心头滑过时,带来了几分舒适感。 「本来要上班的,但现在……现在可能不上了。倒是有空。您有事吗?」 「突然想吃你做的菜了。」 原来是来讨债的。 只不过,现在的她,委实没什么心情做。 「哦,只是我家不太方便。」 讨债鬼往往是讨人嫌的,但,她没办法对这个讨债鬼生气。 「你在哪,我去接你,到听风海苑去,你看如何?」 听风海苑。 第一次听到这四个字时,就觉得那是一个好名字,很有诗情画意。 现在再听到这个名字,她好像一下子就能闻到一股来自那边的浓浓的大海味道。 那是一处绝美的地方。 今天天气好,面对碧蓝的大海,又春风拂面的,想来是最能舒展心情的,她正好可以去躲个清闲,让自己远离尘嚣,做一天隐士。只是,唉,又要旷工了——她真的是一个任性到了极点的员工。 是的,从小到大,她从没这么任性过。 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就是想再放纵一回。 「好啊!」芳华答应了,往外看了看:「我在市区协和大厦附近。」 「等着,我马上过来。」 * 彼时,秦九洲正在光影公司大门口附近,自然有看到自己那个侄子站岗式的身影,更有看到芳华的仓惶而逃。 这两天,韩启政干了什么,他都知道,连芳华回了父母家这事,他也晓得。 这一刻,他定定的看了几眼韩启政,打了个电话给韩泷泽: 「二哥,阿政在光影门口,麻烦你派人将他带走。」 「小九,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把芳小姐收进了光影?」 二哥的语气听着有点不太友善。 呵,这事终还是传到他们耳朵里了。 「对,芳小姐的确在我的光影。」 「说,为什么你要收留她?」 「二哥问的好奇怪,为什么我就不能收留她了?」 「如果不是你之前那么维护阿政和她,阿政现在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今天的二哥有点奇怪,怎么就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了呢? 「二哥……」 「小九,如果你不想阿政堵在光影,你可以让人把芳华直接开了,到时他自会离开。」 二哥提了一个要求,听着有点不讲道理。 按理说,他是个讲道理的人,怎么今天会这么蛮横,这么的不待见芳华呢? 秦九洲暗暗思量了一番,总觉得这底下还藏着一些他不了解的事似的。 「二哥,三姐想封杀芳华,那是因为她认为芳华破坏了阿政的订婚宴,而阿政的对象又是她介绍的,是芳华害她丢了脸。 「事实上,是我帮着阿政让她丢了脸。她没办法找我算帐,就找人家小姑娘出气,这做法有点幼稚。 「我就是看不惯三姐这么嚣张跋扈才让老邵把人留下的。 「既然留下了,我就不会把人无缘无故推出去,随随便便误了人家的前程。 「如果你不把人带去,你该知道我这边狗仔队比较多,一旦被这些人嗅到了新闻的味道,名声大臭的人,只会是阿政。 「如果这是你想看到的,我没话可说。到时连累传世集团在股市遭挫,责任你自己负。」 那边一阵沉默。 秦九洲不多废话,直接挂了,吩咐阿中道:「开车,到协和大厦那边……」 阿中什么也没问,调转车头,就驶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往那边赶去。 …… 没一会儿,车子就抵达了协和大厦附近,果然在人来人往中看到了那道婷婷玉立的倩丽身影。 阿中把车停到路边。 芳华看到了,走近,开门跨进来时彬彬有礼的打了一个招唿:「秦先生……」 并沖阿中点了点头。 阿中回以礼貌的微笑,将车开了起来。 「秦先生今天不用上班吗?」 芳华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刘海,轻问。 「公司没什么急事。」 秦九洲淡淡的应了一句。 驾驶座上,阿中抽了抽唇角,心里嘆: 「大老闆,您还真会开玩笑,明明今天的行程排满了,却在三分钟之前把这些今天必须要办完的事,通通给取消了,您说谎,还真是不知脸红为何物哦!」 「那需要去买食材吗?」 她记得他之前一直在出差。 「不用,听风海苑那边有人定期会处理那冰箱的。」 「哦!」 她点头,不再说话。 芳华的情绪,实在有点糟糕,其实这种情况下,是不应该来见秦九洲的,一路之上,她一直沉默不语,这样可能有点失礼,但是,她真的没什么说话的冲动。 秦九洲也不说话。 车厢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暖暖的空调开着,静静的可以梳理情绪。 好奇怪,每次坐在这个陌生男人身边,她好似都能变得很安心。 那翻腾在心头的毛躁,一点点就被悄无声息的捋平了。 …… 十点,车子来了到海边。 阳光温暖,沙滩细软,春风柔和,很清新,叫人懒懒的想舒展腰肢…… 这是她第三次来这里,三次到来,三次感觉都不一样。 第一次紧张,第二次醉酒,第三次,算是逃亡吧…… 似乎回回都是怀着压抑的情绪来的,而前两次,最终是怀着轻快的心情走的。 是的,这是一个能让人放飞的好地方。 那这一次呢? 这个男人,这个地方,还能不能让她高兴起来? 如此想,她忽觉得自己有点傻,秦先生带她过来,是来吃她做的饭的,可不是专程来开导她,给她梳理情绪的——人家根本没那个义务好不好。 「怎么一直不说话,心情不好?」 默默的走在沙滩上,沙粒咯吱咯吱在作响,秦九洲就这样陪着,相伴在则。 不说话,只是一直走一直走,直走到她累了,他才轻轻问了一句。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很好的陪伴者:可以安静的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又能在她想倾诉的时候,适时的搭话。 「我以为,你不会问。」 芳华苦笑一声,找了一处沙地,席地而坐,托着双腮,望着蓝天长长嘆息: 「对,我心情不好……不,根本不能用不好两字来形容,那简直算是糟糕透了……」 海浪一阵阵拍打着沙滩,沙沙沙,沙沙沙,那么的轻快,完全不解红尘男女的烦恼,自顾自的吟唱着自己喜欢的歌谣。 秦九洲也跟着坐了下来,望着无边的蓝色大海,那自在飞翔的海鸥,长长的吐着气,说: 「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喜欢来听海,海浪的声音,能让人的心平静下来,望着那不着边际的大海,世间一切都会变得渺小,那些烦恼也就跟着变得微不足道……」 「一个人么?」 「多数时候是一个人。偶尔会和朋友过来。比如,那位季先生。他也喜欢海。」 「哦,我看出来了,你们很谈得来。」 「是,平常不见得常往来,但遇上了,便会无话不谈。」 「这就是传说中的君子之交。」 他微微而笑:「是,君子之交可淡如水,需要之时,亦可两肋插刀。」 「这样的交情叫人羡慕……秦先生,您这么绕了一个大圈子,到底想和我说明什么?」 芳华歪头问。 这人在引她说话呢! 「倾诉可以解缓人的坏情绪……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可以帮你分析分析,事情有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糟到让你这么的眉头紧锁。」 他是个大忙人,总有忙不完的工作,赴不完的宴会,他的时间从来是金贵的,但是,他愿意把一切空出来,独独做她的倾听者,但为了消去她眉间的清愁,换她浅笑如花。 「好啊!如果你愿意听我唠叨的话,我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的……」 也不知为何,面对他时,她挺想一吐为快的。 「嗯。你说,我听着。」 海风一阵阵吹过来,吹乱了她的秀髮,也吹起了藏在她心里的那些前曾旧事。可过去的事,她得花多少时间才能讲得清,说得明呢? 好像该从他们初识时说起,可是,那太遥远了。 「我其实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她有点迷茫。 「可以先从正在困扰你的事情说起。」 秦九洲给她理了一个头。 她点下了头,终于言简意赅的吐出了关键所在: 「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 「至于原因,他和别的女生上床了,现在,那女生怀了孕,如果他不对那女生负责,他会坐牢。 「于是,我必须和他分手。」 她捂着心脏处,脸上浮现着难言的疼痛: 「现在,我这里好痛。终于可以深刻的理解小菊那会儿那种感觉了。有种走投无路的迷茫感紧紧包着我。」 「看得出来,你还爱着他……」 他静静的指出。 「唉……」 她抱着双臂,垂头嘆息,苦涩似在空气中漫开了: 「是,我还爱着。 「从八岁起,他就在我的生命里演绎着一个重要的角色,十六年时间,他渗透在我每一份美好的记忆当中,您说,要如何挖,才能把他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清除? 「如果清除不了,那么,那份感情会时时刻刻影响到我。而且,他也还爱着我,我们之间的分手,夹着太多的无可奈何…… 「秦先生,您有所不知,我刚刚本是要去上班的,但他就在我公司门口等我,我害怕再面对他,害怕再和他纠缠不清。 「我和他,是不可能再有未来了。再这么继续下去,谁也没好果子吃。 「秦先生,您说,面对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呢?」 秦九洲听着,看着她苦恼的模样,心里的小不舒服,有点小闹腾,他想,自己是不是太能自虐了,可同时,他又很清楚,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好的了解她。只有全面的了解了她的感情,他才能更进一步。 「都没问过你,那个时候,你怎么认得他的?」 没作回答,他只问了一个自己感兴趣、想知道的情况。 「在医院。 「那年八岁,我眼睛坏了,在作治疗。 「有一天,趁爸妈不在时,我摸着出去,迷了路,是阿政拣到了我,把我带去了他哥哥的特需病房玩。 「我在那边,认得了一个很会弹琴的大哥哥。 「可惜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芳华的这几句话,令他不由自主皱起了那道浓眉,心里层层疑惑泛开: 「哦,是吗?那个大哥哥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109,芳华醉酒救助,他趁机骗婚:简单,嫁我 「全名不知道。我只管他叫大哥哥。阿政一直叫他作老大。」 芳华回忆着,努力表述着对那位大哥哥的印象: 「他不大爱说话,不弹琴时,一直就缩在那里看书。 「哦,对了,他脚不方便,受了伤,坐着轮椅。医生说他能站起来的,可他好像得了心理性障碍,就是没办法直立行走。 「阿政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因为受伤情绪很消极,不管是他,还是我,同他说话,他都不搭理人。但我知道他是好人。」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秦九洲静静的问,心情起伏波动着。 小时候,阿政那混小子在私下里一直就是这么叫他「老大」的,他还说,他比他哥韩启臣更像哥哥,为了表示亲近,就没大没小作了这样的称唿。 秦九洲是不拘小节的,就由着那小子这么叫了。当然,人面上,他还是管他叫小叔的,否则会被二嫂骂。 「有一次,我在他病房,被什么给绊了一绊,带倒了一只放在高处的热水瓶,是大哥哥扑过来拉了我一把,我才倖免于难。而他的肩膀,则被热水烫伤了一大片……」 是吗? 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 秦九洲想了想,完全想不起来。 但是,他往自己右肩上瞄了瞄,那里的确有一处烫伤,以前洗澡的时候,他常对着那里看,想不出它是怎么来的?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原来这是「英难救美」的勋章。 「我好像跑题了。」 芳华把话题给拉了回去: 「后来,大哥哥因为高烧转去另外一家医院了。走的很突然,我都没见到他。 「临走前,阿政过来找我,想跟我要qq。可那时,我们家还没有电脑。最后他只得跟我爸要地址,说是以后有机会就写信给我。 「那会儿,我的眼睛能不能治好还是一个未知数,就算他真会给我写信,我也看不到。但我爸还是给了我们家的住址。 「我的眼睛,本来是治不好的,之后,机缘巧合,居然就治好了。 「出院回家后,我爸意外收到了来自北市第一小学的信,那是阿政寄来的。 「后来,我们就开始通信。你来我往,却从没见过面。 「十六岁那年,我鼓起勇气向他要照片。 「我告诉他:我好想知道在跟我通信的人是怎样一个男生,怎么能写出那么细腻的文字,很让我神往。 「他给了我回信,说:要不见个面吧! 「我高兴的答应了。 「约好的那天,我穿得漂漂亮亮的去见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那么漂亮阳光的男孩子,一下子,我就被他迷住了。 「再后来,他转学来到了宁市,和我一起读同一所高中。 「为了不分开,我们考在了同一所大学。我上大一时,他大二。 「那一年,我们正式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感情越来越深,越来越厚。 「本以为两个人相爱就可以天长地久了,只是我没料到他竟出生富贵人家:不是普通的爆发富,而真真正正的名门,跨过财团家族的公子,是旺族华裔。 「这样的男孩子,不是我该肖想的。这是他母亲的原话。 「阿政是待我很好,可生养他的母亲,对他抱着巨大期望。她希望他可以挑大樑,可以成为韩家出色的继承人,她对我说,阿政需要同样是出身名门的女孩子作太太,为他长面子,锦上添花。和我谈谈恋爱,玩玩没关系,正经起来,我是配不上的。 「因这为事,阿政一直和他妈吵。而越是吵,他妈就越看不上我。 「可我们还是坚持着。 「只是,不受家人祝福的感情,果然是没办法长久的。我们到底还是没能走到最后。」 越说,越黯然神伤,那嗓音也变得越来越苍凉。 她很无助。 秦九洲睇着,心下是清楚的:他家二嫂对阿政的确怀着很大的期望,这是每一个母亲都会有的心愿。何况在韩家。 芳华出身普通市民家庭,和秦家的生活环境,各种差异是有点大,二嫂知道阿政的品性,现在还不成气候,所以,她就想找个成气候的媳妇帮着他点。 想当初,家里父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许他娶苏苏。他和阿政不同的是,没有人压得住他。那时他已经从家里脱离独立出来。无论是经济上还是人脉上,都没有依附在家族利益链条之上。 此刻,见她如此的悲伤,他很想将她拥入怀里,但他不能有任何作为,因为他的表示,肯定会吓倒她。 他能做的只有开导,嗓音徐徐然,带着少见的温柔,比那春风还要柔软几分,在沙滩上轻轻的响起: 「十六年时间的确是一个惊人的数据,而人的大脑不是硬碟,人的记忆也不是文件,十六年的感情,是无比厚重的,它的确不是你想要消除就能消除的。 「如果你想消除,只能说明你在逃避。而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傻姑娘,你需的是坦然面对。 「虽然你和他一起走过了十六年,并在这十六年里积下了深厚的感情,但是,这不是你全部的人生。 「你的未来,却至少还有三个或四个十六年,所以,如果真的决定分手了,那就从这一刻选择放下,并积极为自己另外找个归宿,你可以用余下的年华,覆盖掉他停留在你生命里的所有痕迹…… 「生活是一个不断往前走的过程,日积月累,就会把以前的东西压到最底层,忙碌会让人没空去回忆,而只顾着眼前。时间久了,感觉淡了,就走出来了。 「也许他还会纠缠,但只要你心意已决,他那边压力一大,早晚也会放弃。 「重要的还是在你,你若给他希望,他还会闹。你若灭了他的想法,他就会罢手。」 那句「傻姑娘」让芳华倍感亲切,因为家里的父母就时常这么称唿她。 是的,有时,她就是有一股子傻劲儿,自己认定的事,会不顾一切的去做,就像她和韩启政的感情,父母一直不看好,但她一直在坚持,结果,真是她傻傻的做了一件傻事。 可即便如此,她仍不后悔,多傻。 和秦九洲说话,她总觉得自己是一个需要教化的后辈,而他是一个非常有内涵的长者,能轻易温暖到她,抚平她的心乱如麻。 「只是,我觉得好难。真心难。」 她把下巴抵在双膝上: 「我是想重头开始,想忘了,可他一直出现一直出现,我没办法做到彻底无视,然后,他会影响到我的心情,坏了我的工作状态,打击我生活信念,把我的日常搞得一团糟。」 秦九洲看着,没办法和她说:放心,会没事的,那小子很快就会被带回北市了,他不会再打扰到你。 咕咕咕。 来自她肚子里的一声叫,让秦九洲决定先把这问题放一放,他站了起来。 她转头看,从她那个位置看,他高大极了,阳光照在他头上,被他的黑髮反了光,闪闪发亮。 「走吧,到屋里去,一边做午餐,一边聊吧……人活在世上,最不该亏待的就是自己。哪怕失恋,哪怕分手,哪怕生病,哪怕面对死亡,都不要亏了自己。你要明白一件事情……」 他走在前面,她跟了过去,与他并肩走着低声问:「什么事情?」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背叛你的只有你自己。你可以负尽天下人,但不要负自己。你可不爱任何人,但一定要爱自己……」 这话,似乎是有感而发。 她侧目睇着,一时忘了自己的苦恼,而暗暗揣测起他来: 这该是一个充满故事的男人吧! 中餐做的不复杂,做了三碗煲仔饭,食材上等,大米精緻,附料齐全,做出来的东西,自然色香味俱全。汤是鲜蔬鸡汤,清清爽爽,很下饭。 阿中吃了,竖起了拇指:「芳小姐,你可以去做大厨了。真不错。」 其实,这只是家常小菜,和真正的大厨是没法比的,比如阿政,就很会挑三拣四,那张嘴可难对付了。 * 饭后,秦九洲和阿中进了书房,他刚刚接了一个电话,需要去开个视频会,解决一点工作上的事。 芳华则在厨房收拾。 等秦九洲处理完事情出来时,只看到那个小姑娘双颊红红的坐在沙发上,手上抓着一瓶精巧的果酒瓶,正对着窗外的蓝天大海发呆,脸上尽是苦恼——果然是应了那句话,借酒浇愁愁更愁。 「不好意思,我口干了,喝了你一瓶果汁。」 发现他出来时,她转头解释了一句,还摇了摇手上那个漂亮的透明酒瓶。 阿中就跟在身边,见状,张了张嘴,有点惊讶,又瞅了瞅秦九洲,没说话,因为那是先生珍藏的,居然被偷喝了。一瓶要好几万呢…… 「这不是果汁,是果酒。有度数的,会醉。不要喝了,我让阿中给你去榨果汁。想喝什么,柳橙汁,还是芒果汁?」 秦九洲把吃剩下的那瓶给要了过来。 她歪在那里憨憨一笑,一只手有点夸张的指着那酒: 「这是酒?骗我?这么甜,怎么可能是酒?比那什么醉生梦死好喝多多了……」 「不骗你。真是酒。」 他把瓶搁到茶几上,轻嘆:上回只喝了一口就醉了,这回,喝了这么多,肯定又得醉。 芳华很不乐意,又把它给抓了回来,抱在怀里,双颊红红的,娇娇的叫道:「别这么小气,就喝你一点果汁。我喜欢喝。秦先生,你那边这果汁那么多,等一下我走的时候能不能拿几瓶回去?」 秦九洲看出来了:已经醉了——因为,她说话的时候,已经不用「您」,而是直唿「你」了。 「你想要,可以给你。但这真不能乱喝。这万一后劲来了,你有可能就会睡上三天三夜……」 「骗人。哪有这样的酒?这么好喝……真的很好喝…… 芳华打了一个酒嗝,又倒了一杯,想喝,又歪过红扑扑的脸孔问: 「你事情办完没有?」 「处理好了。」 「好!」 她拿来喝了一口,以手指着他的脸蛋,又指了指身边那个空位: 「那你坐下,现在,你能不能帮我再解决一个大麻烦。」 「什么麻烦?」 他只得坐下,鼻子里闻到的尽是那果香,甜腻极了。 「还是之前我们讨论的那件事:分手是肯定要分的,问题的关键在于,我到底要怎样才能绝了他的念想?让他不要再来找我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各过各的了。我可以忘记他的……一定可以的。但他天天来找,天天来找,我就没法活了。我意志再坚定,也经不起他这么磨。」 她起誓似的对他说: 「我刚刚仔仔细细的想过了,我要重新开始。彻彻底底的和他撇清关系。完完全全的断绝往来。」 秦九洲目光闪了闪,虽知她这是醉言醉语,但从一个侧面来说,她心里的确有这样一个决心——由此可见,她的性情,是何等的刚烈。 也几乎在同一时候,一道灵光,忽然在他脑海闪过,那想法,闪现的无比的突然,却又是那么的自然。 下一刻,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她那滑熘熘的发顶,在感受那份细腻的同时,语带诱惑的低问: 「你确定想让我帮你?」 那钢琴似的嗓音透着一股子神奇的魔力,令她拼命点头: 「对……快说快说,你有法子吗?」 一抹温柔的笑,在他脸上浅浅然泛开,朦胧的发着光: 「简单,嫁我。」 一顿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只要你结婚了,就能绝了他的念想。」
110,芳华说:「好,那我们现在就去领证。」 这话一出,守在边上的阿中,浑身一震,继而用一种极度震惊的眼神,盯视起大boss,嘴巴也跟着张大了,心头在吶喊: 大……大boss,您……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可是***裸的求婚啊! 您真的想清楚了? 不对,这分明就是骗婚:对方根本就神志不清啊! 芳华也一怔,红滚滚的脸蛋,像熟透的红苹果,还眨了眨眼,眼底露着困惑之色,那表情特别的可爱,特别的萌,好一会才找回自己那软软糯糯的声音: 「嫁给你?就能绝了他的念想?真的假的呀?」 这是一句不确定的反问。 就像一个乖乖学生在往自己最祟拜的老师求证,而老师的回答,绝对是具权威性的。 「真的!」 秦九洲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目不转睛的盯着。 「可我怎么能嫁给你?」 她慢慢的就蹙起了秀眉,声音也透出了几丝醉意: 「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结婚又不是儿戏,怎么能说结就结?」 被如此排斥,完全在秦九洲的意料之中。 这证明,她醉的还不是很神志不清,只是薄醉,还存在一些判断能力。 嗯,她需要再多喝点酒,醉得更深一点。 这与他才更有利。 他想了想,将那果酒要了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她倒了一杯,还很友好的和她的碰了一下杯。 这光景,令阿中的唇角狠狠又抽了抽。 他看得很明白,他们家先生,这是真想进行骗婚了。 如此行为,貌似有点不厚道哦! 但,先生已经沖他挥手,示意他出去,显然是不想他来破坏了他的好事。 他默默的离开。 这事,不归他管。 芳小姐,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踏出大门那刻,他又扯着唇角笑了: 其实,能嫁给先生,真是一种福气,被骗又如何呢? 只不过未来,还会有一小段比较不好走的路会等着她,韩家那么复杂,做韩家的媳妇可不容易,但,有先生护着,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他们家先生啊,是从来不走常规路的。 …… 秦九洲待阿中走开后,喝了一口果酒,靠在边上,欣赏这个丫头把酒当水喝,嘴里则从从容容的游说着: 「傻姑娘,了解需要一种过程。 「有些人在婚前了解透了再结婚,有些人呢则是结了婚再进行互相了解…… 「就比如说,中国上千年的传统,多是盲婚哑嫁的,婚后恩爱到白头的也大有人在…… 「而现在这个社会呢,虽说主张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但恋爱n年,结婚n年之后,分手的,离婚的也不会少。 「网上有明确的数据爆出,现在的离婚率一直居高不下,这说明什么,你知道吗?」 温温润润的嗓音,就像洒了迷魂药似的,吸引着芳华不知不觉就跟着问了下去: 「什么?」 「了解不分早晚。只要第一感觉对了,任何事情都要勇于尝试。尝试是走向成功的唯一途径。」 秦九洲从来是个厉害绝顶的商业谈判高手,他可以熟练的运用古今中外各种典故,把人绕得晕头转向,现在,他已经开始把他那套似是而非的理论运用在这个小女人身上了。 「好像也是。」 芳华已然有点头晕了,脑子里忽就闪过了菊珛说过的一句话: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无事献殷勤,只有两个原因,要么就是想和她上床,要么就是看上了……」 难道还被她给说中了? 这傢伙一早就对她有想法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心下感慨:人心隔肚皮,果然是最难揣测的,而眼前这傢伙,更加难揣测,因为他完全没表现出来啊! 对,男人就是一种很难弄懂的动物。 秦九洲更难懂。 「秦先生,我想问你一个事,你得老实回答我……」 盘坐在沙发上的她,突然之间坐正了,随即很严肃的发出一问。 「你说。」 今天,他很愿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话音落下,一根纤细的手指往他下巴上给戳了上来,芳华突然侧了过来,侧歪着毛茸茸的头颅,细细的在打量这张脸: 「哎,你这是想跟我上床,还是看上我了?」 这话,问得绝对火辣。 若放在平常,这丫头肯定是问不出口的,她不是那种敢把男女之事放在嘴边讨论的奔放型女人。 那个戳的动作,更像是在调戏。 是的,她在调戏他,而她犹未发现。 这一切自然是酒精惹的祸。 「为什么不说?这个问题需要想那么久吗?还是你和阿政一样,又想编什么理由来蒙我?」 她拧起的那道没修饰过的月牙眉,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是秀致而迷人的。 该在这个时候表白吗? 秦九洲想的其实是这个问题。 说句实在话,此刻的她稀里煳涂的,实在不是表白的最佳时机。 但是…… 错过了这村,可就没那店了。 追求,有时就得冒点风险的不是吗? 秦九洲嘆了一口气,将那根祸乱的手指给拨开,再清了清喉咙,终于开了腔:「之前你有男朋友,我不想说,现在既然你问了,我就不迴避了……」 他深深的睇着这张精緻的就像画出来似的脸蛋,干干净净,除了润肤露没擦半点化妆品,却仍那么水灵动人。 诚如老邵所言,这是一个天生的美人坯子,一千年难遇一个,这种网上对美貌的夸赞或者有点夸张,但至少她是他遇上的最纯萃、最天然的小仙女。 这些年,他看尽天下女色,中西皆有,形形色色,可谁也留不住他的眼球。 独她,吸引住了他。 「对,我看上你了。」 低低的回答,是那么的悦耳动听,似蜻蜓点动了春水,在她那心头轻轻的撩起了一层层涟漪。 一抹好笑,在她唇角弯起,在脸上盪开,在眸间映染成朵朵桃花般的无边春情,而语气则是大惊小怪的: 「你……居然喜欢我?」 「喜欢!」 他回答的干脆,完全不别扭,神情是那么坦荡。 她又美美的笑了,抚了抚自己那张脸: 「为什么喜欢我?因为我长得好看?」 「你的确长得好看。」 男人找女人,多爱找漂亮的,这是本能。 「可我会变老变丑。」 「我也会变老变丑。」 「我要是变老变丑了,你还会喜欢我吗?一辈子那么久,你会变心吗?」 「这要看你会不会爱上我。」 她又一愣,有点意外这样一个回答,脑子肘了,有点绕不过来了: 「怎么说?」 「感情是双方面的。需要彼此一起经营。靠一个人强撑没用。」 好吧,这话是挺有道理的。 「你爱我敬我,我自爱你护你。你若不爱我,我再如何喜欢,也会淡去冷去,也许就会被别人钻了空子……」 「哦!」 她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然后想了想又问了一句: 「那你会一辈子忠于我么?会在外头养女人吗?现在这世道男人超爱往外发展。」 这一问,她问的可认真了。 很明显,这是韩启政噼腿事件的后遗症。 他笑了笑,摇了摇头,心下有点感谢酒精,让她变得格外有趣。如果把她这些话全给录下来,等她醒了以后让她自己听,她的面部表情,那该有多丰富多彩。 「只能说,对于偷吃,我不感兴趣。」 他还是答了一句。 我只喜欢合情合法的吃。 这话,他没吐出来,怕把她吓跑。 虽然她有点醉酒,但这不保证她会突然清醒过来,一口断然拒绝。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领证。」 将酒杯一放,她一拍大腿,站了起来,结果脚下有点不稳,勐的就冲进了他怀里,嗅到了一股子好闻的青草味,还夹着一些她喜欢的果酒味儿…… 「领证?今天?」 她的投怀送抱,与秦九洲是一件多难得的美事,但此刻,他哪顾得上享受这份温软,而是怀疑听错了。
111,民政局,领证,骗婚进行时 芳华从他怀里撑起,皱了皱鼻子,看着眼前这张刚毅有型的脸孔,有点不高兴了: 「我怎么觉得你不大乐意啊?」 秦九洲不觉失笑,心情被她逗得极为的愉快,终于可以很肯定的认为:醉酒的她还是很可爱的,这么黏黏乎乎,带着一些小女孩的撒娇,还真是美的不要不要的。 他挺享受其中的,并且还想着以后要没事,可以多多灌她酒喝,在私下相处时,欣赏太太的醉态,自别有一番人生乐趣。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他得跟她解释明白,以免她不高兴,虽然她嗔怪的模样挺迷人: 「不是,你懂的,结婚需要户口本,需要上门拜访你家里人,需要……」 话说,这一系列事情真要按步就班的执行下来,恐怕他是娶不到她的。 他的背景摆在哪呢! 人家要是知道他是韩启政的小叔叔,立马什么戏都得吹没了。 所以,想娶她,就得快刀斩乱麻。 如果,今天,他真能把人给娶了,那后头的事,就好办了。 可问题是,没户口本啊! 他又不能去伪造一本。 「不用这么麻烦,可以先斩后奏。」 人小姑娘一挥手,那可是豪气沖天啊! 秦九洲心头大乐,被她哄得格外开心,但还是笑着提醒了一句: 「那也需要户口本。没户口本,我们办不了证的。」 「户口本?」 她重复了一句。 「嗯。」 他应,脑子里还真转起了找人开后门走关系的念头。 「哈!」 她却笑了,笑得可得意了,一双眼珠子亮晶晶的。 「你笑什么?」 这一刻的她,一颦一笑,媚态十足啊! 秦九洲觉得自己要被她电得骨头都要酥掉了。 唉!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没定力了,盯着她,都不想移开眼呢! 小女孩嘿嘿嘿直笑,唇色亮亮的,美美的: 「我有啊!」 「有什么?」 他被电得有点低智商,一时没反应过来。 「户口本啊!你等着。我的包呢……哎呀,我把我的包扔哪了?咦,在那边呢……」 她扑过去要拿包。 秦九洲怕她摔倒,扶着她过去,只见她从包里取出了一本本子,紫红色封面,居然真是那本让人求之不得的户口本。 这一幕,倒是让秦九洲呆了好一会儿。 芳华呢,则在那里满脸欢喜的挥舞着那户口本,整个人站的有点不稳,嘴里还打着酒嗝: 「这是我妈让我带过来的,说是我姑姑要它有用,这不,还没给出去呢,正好让我先派上用处了,你说巧不巧……」 她说着,笑吟吟伸过了手,主动牵住了他那只大手,一边使劲的拽他,一边嘴里直嚷嚷着: 「走了,走了,去领证……」 呵,大约,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秦九洲弯了一下唇,手上轻轻一使力,便将那蒲柳似的身子给拉进了怀里,紧跟着,他便轻轻的拢住了她那纤细的腰。 此时此刻,闻着那醉人的女子馨香,秦九洲有点飘飘欲仙,有种想吻的冲动。 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住了。 现在,不能吓她,若把她吓醒了,那她这只快到嘴的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 「喂,干嘛不走?」 她抬起头不满的问。 他凝睇着,以手再次摸了摸她那头柔软的秀髮,想着以后或者可以明正眼顺的摸了,心头不觉就淌出了一片柔情,嘴里则温温的问了一句:「你确定,不后悔?」 「后悔是小狗!」 芳华赖在他怀里,嘿嘿的笑,反过来问: 「难道你后悔了?当然,你要是后悔,那我们就……」 「走了……」 就这样果断的决定了。 虽然这么做,有点太不厚道,但这对于他来说,好像也是唯一一个顺顺噹噹把人纳为己有的机会了。 如果她神志清楚,他想诱~拐她,门都没有。 既然老天爷把这么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赐给了他,那么他若不好好把握,就太对不起老天爷的恩赏了。 「那你后不后悔?」 她靠着他,继续追着问。 他摸她可爱的红脸蛋,手感滑熘熘的,超级好,好到让他心神一盪,凝了一下神后,才作了回答: 「我求之不得……」 「哦,这个回答,我很满意。」 她笑眯眯的,望着门外那明艷的天空,花园似的前庭: 「那就走吧,结婚去了……哎哟,我说,秦先生,你们家的地板怎么这么软吗?什么材质做的?我都要站不住了……」 闻着如此醉言醉语,秦九洲有点泣笑皆非,嘴里温温的纠正道:「以后这里就是咱们家了。」 「哦,那咱们家的地板,是不是有质量问题?」 她还是在纠结这个问题。 「没。」 对于这点,他可以发誓,这幢小排屋用的材质绝对是优质的,有问题的是她的腿: 「我扶你吧!」 「哦……」 两个人一起出了门。 阿中就在外面打电话,见他们出来,忙迎上前,沖他们打量了一番:这两位,一点也不像要去散步的意思啊…… 「先生,您和芳小姐,现在要去哪?」 「民政局,领证。」 这五个字,顿时让阿中石化了。 领……证? 秦先生这手速,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直接跳过恋爱相处阶段,真的就把骗婚模式进行到底了? 真心有点恐怖啊! 七年前,秦先生为了一个小演员,而和家里闹了一个惊天动地,七年后,秦先生的这第二段婚姻,恐怕又得搅得韩家一个天~翻~地~覆了…… * 民政局里只待了十分钟时间。 填资料的时候,某工作人员频频沖芳华侧目,总觉得她神志有点不清不楚,身上还酒气冲天的,很不对劲儿,便轻轻问了她一句: 「芳华小姐,您好像喝了不少酒吧……现在这么领证,真的没问题……」 那言下之意,秦九洲哪能听不明白? 他,秦九洲,有骗婚之嫌。 秦大boss就那样闲闲的坐在椅子上盯着那多管闲事的小小工作人员,还没等自己说什么呢,只听得他那位既将成为老婆的小姑娘,挥舞着手,舌头都快粗了的在那里叫: 「没问题。我就嫁他了。挺好,真的挺好。」 还抹开了一朵灿烂的笑花,高兴的不得了。 他听着,心下自是得意的,这孩子,真是配合啊! 随即,他礼貌的沖工作人员笑笑,解释说: 「放心,我还不至于掉价到要做那种事。」 工作人员只能讪讪的推了推眼镜,回应道: 「我只是觉得芳小姐喝得有点多。」 「她爱喝,我也没办法。老婆就是娶来疼的惯的不是吗?」 语气说得就像有多宠她似的。 工作人员虚笑,只能帮着给办了登记手续。 * 最后,芳华是被秦九洲横抱着从民政局走出来的。 酒劲儿算是彻底上来了。 她脚软的根本就使不上劲儿了,头也越来越重,坐进后车座,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阿中一直在旁观,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去又出来,身份彻底来了一个大转变——人生啊,有时就是这样的荒诞不羁。 此刻,他擦着汗,从后视镜打量这对刚刚做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的男女,问得小心翼翼: 「先生,现在送您和芳小姐去哪?下午的会议还要不要继续……」 「阿中……」 秦九洲打断他的话,很刻意的提醒道: 「以后,是太太,不再是芳小姐了。」 阿中大汗,终于意识到自己称唿错了,马上改口道: 「是,知道了!现在,我该送您和太太回哪边?」 本来是要去公司的,但现在,先生的人生,刚刚发生了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人生大事,这行程,恐怕又得跟着变动了…… 「下午的会议,包括,明后天的行程,都帮我取消。必须及时处理的文件,你去给我取过来。」 他一手搂着娇妻,让这个香香甜甜的小女人靠着自己,一手则翻着刚刚到手、还热乎着的结婚证,合照上,她醉朦朦笑开花的模样,令他不觉跟着微微笑弯了眉毛。 唔,终于得手了。 虽然过程有点可耻。 但他不后悔,一点也。 「现在去听风海苑吧!太太需要睡觉。」 「是!」 阿中答应,心头却发出了一记长长的嘆息,连一向看重的工作尽数全被往后推了,这位新太太对先生的影响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112,侍候醉妻,新婚福利,有点折磨人 秦九洲的助手阿中,姓段,名中华,金融系毕业,曾经的大才子,出身家境贫寒,立志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做一个出色的银行信贷员。 阿中认得秦九洲时,他在银行干了两年,因为遭人污陷受贿,被拘役了三个月,就此失了工作,没了女朋友,家里头呢,又以为他在外头过着体面的生活,还逼着他帮忙介绍工作。其实那时他自己的生活也是一团糟。 一天,阿中出门找工作,看到一辆大众suv突然失了控,冲进了河里。 围观者无数,但因为大冬天,竟没有人下河去救那司机,一个个都只是在那里叫:快下去救人啊,快下去救人啊…… 生无可恋的阿中剥了外套,就跳了下去,把驾驶座上昏迷的男子给救了出来,送去了医院,并还给垫付了身上仅剩的五百块钱。 这一天,对于阿中来说,是极其倒霉的。 这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救的这个名叫「秦九洲」的人是何方神圣。 几天后,一个名叫邵东坡的商务精英份子,找到了生活愈显窘困的阿中,并将他带到了秦九洲的病床前。 那天,他们在病房里作了一番简单的谈话。 「是你救了我?」 「是。」 「那么多人围观,为什么你会想着要救我?」 「想找点事情做,好让我觉得生活中还有人是需要我出力的!」 「希望我有所回报吗?」 「我帮你垫付了五百元,还给我就可以了。」 「你很缺钱?」 「我缺的是工作。没找到工作前,我缺的是钱。」 「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份工作,但薪资不会很高,工作任务会很繁重,且需要24小时跟班,你愿意试试吗?」 「愿意。」 「为什么想都不想答应了。」 「我需要工作,需要挣钱,需要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只要你跟着我,就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但前提是:你得绝对的忠诚于我,一切服从于我……」 「没问题。」 谁能想到他的人生就这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他跟在秦九洲身后出现在他的公司,由他正式介绍着成为他的助手时,他才明白,自己救了一个贵人,而贵人又慧眼识中了他。 他的人生就此扬帆再起,一步一步往上走,继而拥有了一切旁人眼里的富贵荣华,房子,车子,事业,很多人奢望拥有的社会地位,纷至沓来。 是的,正是秦先生,将他这个寒门后生拉上了上流社会,而这么几年相伴下来,他也亲眼见证了秦先生拼命工作时的疯狂劲儿,只为了淡忘那个给了他家,又弃他逝去的女人。 这几年,秦先生的生命中,有过一些女人,每一个或精緻,或秀致,或慧质,匆匆的都成了过客。 每一位过客,他都给予了最好的安置,每个认得他的女人,多有了好的归宿。独秦先生,一直孤孤单单,守着他那些破碎的记忆,也不知要熬到猴年马月,才能得到解脱,得到真正的快乐。 今天,阿中终于在秦先生脸上看到了这些年以来少见的款款温情,心下明白了,秦先生这是真动心了。 当车抵达听风海苑时,他看到先生小心翼翼的把这位新太太抱下车,那眼神,宛若在欣赏自己毕生最心爱的珍宝,连走路都是小心谨慎的,如此爱护,叫他嘆为观止。 他看着,微微一笑:这是秦先生之幸,也是芳小姐之幸。 只是芳小姐实在是醉的厉害,但愿她醒了,不会反悔才好。 阿中的人生,就是那样一步步被秦先生改写的,他现在的一切,虽有他努力的成份在,但若没有秦先生,他,段中华,恐怕会落魄到回乡种菜的地部,绝对不可能拥有如今这样一种顶尖的生活状态。 现在,芳小姐的人生,也将会因为秦先生而彻底被改变。 这个男人不会因为他们出生底层就轻视了、鄙视了,他有容人之能,所以,只要芳小姐可以放下过去,那么他便是她最好的归宿。 芳小姐,请一定善待秦先生,并信任他,爱护她,那么,你就会拥有一段让人人人艷羡的婚姻。 * 秦九洲将芳华放到了自己床上。 他的床,是2.0米*2.2米的,很大,故而将她衬得格外的娇小,缩在床上,那么一丁点。 嗯,这丫头本来就长得不壮实,但精緻。 他陪躺着,细细的端详。 脸红红的,皮肤嫩嫩的,睫毛长长的,鼻子俏俏的,嘴唇红红的,身线是阿娜的,手感是细腻的,就像花瓣上的触感……丝滑的秀髮铺了一枕,泛着花香,酒香……萦绕在他鼻尖,闻在心田,遐想连翩…… 她是美的。 而他看呆了,看傻了,看得都忘了时光飞逝…… 直到她吐了。 对,突然之间,她翻了身,唔唔唔的就往床的另一边噼里啪啦吐了一大堆,把中餐吃的一古脑儿全吐了出来。 秦九洲吓了一跳,忙去给她拍背。 喝醉的人,最忌讳吐了,这万一有异物梗在喉咙里,唿吸不通,极有可能造成窒息。 「芳华,你怎么样?」 这丫头吱吱唔唔的,就翻倒在那摊污秽当中。 秦九洲顿时傻了眼。 脏了。 臭了。 丑了。 这丫头很诚实的将她最不堪入眼的一面很不客气的呈给他看了。 唉! 他突然后悔,不该再给她添酒,最后一杯不喝的话,可能她就不会醉成这样了。 但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他干了缺德事,所以,小姑娘报復性的给他出了难题——让他侍候她。 好吧! 那就侍候吧! 他突然将唇角勾了起来。 其实也挺不错的,对吧! 因为可以那啥…… 秦九洲先去浴室放水。 回到床边时,他手上多了一条毛巾,先给她擦了擦身上的污秽之物,然后呢,宽衣解带,一点点把她身上的衣服剔除了…… 她很乖,一动不动的任由他为何欲为。 偏偏他却觉得自己的脸,唰唰唰的在烫起来;心脏,砰砰砰的在狂跳起来;身上的血液,噌噌噌在急蹿起来…… 只能说,这不是好差事。 他嘆了一口气,虽然一饱了眼福,但,太自虐了。 那些潜藏在他身体里的正常的男性功能,貌似有点承受不住这种虐待,已经在嗷嗷的叫了。 可他不能。 这种事,得在她清醒的时候,你情我愿的做,才是美好的,否则,那叫犯罪。 他不屑做。 但是,他又不能把她扔给帮佣阿姨。 他只能委屈点,受累点,将她抱起,送进浴室,沉到水中,让满浴缸的泡泡,遮住了她的白璧无瑕,只留下一张红红的脸蛋,安静的睡着,就像孩子似的,充满了信任,完全不知道自己正面对着一头饿了不知道有多久的豺狼。 唉! 他又嘆。 这丫头,明明很轻的。 可这么一折腾,身上全是汗了,坐在边上,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看着自己这个小太太。 如此忙碌的侍候人,与他,是人生第一回;与她,必也是。 经验是陌生的,感觉是刺激的,心情却纠结又愉快的…… 试问,如果她醒着,他哪还这些新婚福利可以享? 肯定没有。 心怀着一片柔软,他给她洗头,洗脸,洗身子……把她全身上下全给擦遍了,然后套上他的睡袍,睡到让帮佣阿姨清理过的床上,给她吹干头髮…… 整个过程,她一动不动,一直睡得沉,而他目不转肯的盯着,什么事都不想做了,想着,就此地老天荒也是不错的。 * 洞房花烛夜,本该是一个让人消魂蚀骨的美好夜晚。 不过,与秦九洲,可一点也不消魂。 新娘子完全没有醒来的迹向,可怜的新郎倌,只能独饮独食。 不过,如果她真是清醒的,恐怕也不会是一个浪漫的夜晚,现在她睡着,他反而可以躺在床上,静静的欣赏她的睡姿,还可以肆无忌惮的亲她…… 其实这不能算福利。 简直就是遭罪。 其结果是,他在拳击室打了几个小时的拳击,直把自己打得彻底累倒了,这才洗了一个澡,钻进有她的被窝,在淡淡的馨香中搂着她睡去。 这是很折磨人的。 但同时,他又是甘之若饴的。 清晨,生理时钟唤他醒来时,她仍在沉睡。 扯开窗帘,沐浴在从窗外折射进来的晨光中,他坐在床头,静静的守望,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还有幸福。 他的人生,从此不会再是黑白色了,因为有她,相信会变得很精彩。 为此,他无比期待。
113,芳华醒来,看到结婚证,彻底凌乱了 芳华这一睡,睡了足足有两天两夜。 一直没醒来的结果是,秦九洲生了担忧,直接给抽了血,叫阿中拿给荀酄找人去作化验。 荀酄得到化验单后,给他来了电话,没说数据,而是先好奇的问了一句:「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谁喝醉了?居然能让你这么上心?」 秦九洲虽然也爱喝酒,但他一向有酒品,酒量方面,很注意分寸:一,因为胃不是很好;二,他是医生出身,本身又是一个相当相当理智的人,除了七年前不理智了一回之外,这些年,他的脑子一直是处在非常清醒的状态。而和他有点交情的,都不是那种爱把自己喝得烂醉的人,自控能力都非常强大。 而从化验单来看,那位显然是喝高了。 「你只需要告诉我化验结果。」 其他,他什么都不想说。 「乙醇浓度超标,属于严重醉酒。现在应该还睡着吧……没什么大事,看着点,只要不发生呕吐、食道堵噎现象,就出不了大的问题……哎,不对啊,这些你比我在行啊……不需要我跟你说的吧……到底谁呀?醉个酒,就让你差阿中跑这么远过来验血?」 荀酄稀罕极了,好奇心那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你只需要告诉我超标多少,其他我自己可以判断。」 荀酄给了一个数据,秦九洲立马道了一句「谢谢」就挂了。 荀酄想不通啊,这什么情况啊?又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猜怎么着——关机了。 他瞪直眼:嘿,这老小子,反常啊,这也太太太反常了! * 新任秦太太芳华醒来时,头疼得就像要炸开似的,碰都碰不得。 这就是酗酒的下场。 当然,人家秦太太可一点都不知道这是吃酒吃的。 那一刻,浑身的酸疼,让她难受,却想不明白自己这是经歷了什么事,整张小脸全拧到了一起。 哎哟喂,她这个小身板呀,这是遭受什么辗压事件了吗? 眯开眼睛时,她捂着头,努力回想。 映入眼帘的环境太陌生,处处精緻的细节彰显着它的高端大气,阳刚十足的色调搭配,让她不知身在何处。 直到翻了个身,看到了另一个床头柜上的照片。 那照片上,神情平静的年轻男子,正低头看书,面前搁着一杯茶,澄澈的玻璃杯内,悬浮着一枚枚竖立着雀舌,阳光照在玻璃上闪出一道金光,远处,海面上,海鸥飞着,滑浪者在翻转……动中有静,将男子的安逸、出尘淡然的一面,很绝妙的定格了下来。 那是——秦九洲。 一个正在享受阳光、享受生活,怡然自乐的秦九洲。 她轻轻敲了一下自己那混沌的脑袋,有点记起来了。 她昨儿个的确是和秦九洲跑来海边小屋了。 可问题是,她怎么会睡在这间摆着秦九洲照片的房间的呢? 按理说,她该睡在那间温馨的客房才对啊! 她纳闷极了,坐起,一摸衣服,不对劲,低头一看,身上穿的是一件丝滑丝滑的睡裙,大v领,露出了她那漂亮的锁骨,款式非常好看,但是,她确定自己根本就没有这种睡衣。 并且,她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谁给换的? 谁呀? 她原本穿着的衣服呢? 芳华吓到了,忙用被子捂住自己,心脏跟着狂跳了起来。 等一下,她闻到什么了? 将被子往自己的鼻子面前一拉,一股子清幽的青草味便极其放肆的钻进了鼻子里……和秦九洲身上那味道,完全是一模一样的。 这说明什么? 芳华脸色赫然一白,不自觉的往自己身上直摸,又酸又疼,嘴唇有种肿疼的感觉,心就狂跳不止的紧张了起来:不会是……不会是给…… 她从床上惊跳起,抱着双臂,看到洁白的床单上没有任何可疑的污渍,也没有其他让人纠结的毛髮,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在男主人的床上醒来,那总归是让人接受不了的。 对,这肯定是秦九洲的床,因为照片边上,另外还搁着一块表,正是那个男人的,她记得,是那块价格菲然的名表。 哎呀,这是什么情况啊? 她乱了,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头髮,努力要想起一些什么? 可,头疼的完全没法想。 她有点不知所措,找了一道门就冲进了进去,不想却是一间衣帽间,很宽敞,一边摆着男式的,一边挂着女式的——女式的,全是带吊牌的,一件件看着都精緻无比,那是秦九洲给他亡妻买的吗? 啧,那傢伙居然这么情深? 太太都过世这么多年了,还在为她买衣服? 感人是挺感人的,只是,现在她没空感动,嘴里喃喃告罪了一句: 「秦太太,我衣服不见了,借你一件衣服穿穿,回头我会把钱捎给秦先生的,就当我买了……我就不请自拿了啊……那个,昨晚上我是怎么睡了你们的床的,我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你在天之灵,一定见谅,一定见谅啊……」 一边嘴里碎碎念着,一边挑了一件衣服穿上,找了一双鞋套上。 做贼似的打扮好出来,又吓了一大跳。 「呀……」 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穿着黑衬衣的男人正在拉窗帘,温暖的光线,从正南方的落地窗外斜泻进来,把本来光线昏暗的房间照了一个通亮。 男人适时转过了身,脸上舒展着和煦的笑容,明亮的阳光将他的笑容照得无比迷人。 「醒了?」 那嗓音更是如沐春风,动听的不得了。 这种嗓音,要是去当播音员,肯定会迷死一大片。 「呃,醒了!」 芳华很侷促的贴在墙壁上,神情很不自在——这可是他的房间啊! 秦九洲走了过来,目光不同以往,很是火辣的在她脸上身上打转,这让她别扭极了,很想提醒他:男女有别,麻烦别这么看我。 「衣服合身吗?」 哦,原来,他是在怪她动用了他太太的衣裳,怪不得表情看起来那么的不对劲。 「合身是挺合身……真是想不到,我和您太太的身材居然差不多……那个,我只是借来穿穿,但是,穿了再还,好像有点大不敬,要不然这样,衣服多少钱,回头我给您打钱……呃,我觉得……我该上班去了。」 她低着头,夺门欲走,可有人抢着拦住了她。 秦九洲脸上的笑,倏地收住,眼神变得诡异莫辨,高深莫测极了,那幽深的目光,看得她背上直发毛,脚底直发凉,太阳穴突突突直发疼。 「秦先生,我……我打扰你这么久,真该回了……」 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点结巴,紧张的不得了。 「芳华,你是不是不记得前天你做过什么事了?」 啊? 「前天?」 她有点懵: 「我……我居然睡了这么久了吗?」 「嗯,你是睡很久了。」 「哦,那我做过什么了?」 她虚虚的笑问,有点不太敢接视人家那个眼神。 「你该好好想一想。」 他低低的提醒。 芳华只好回忆起来。 「我……我好像喝了瓶果汁……你说,那是酒……」 「嗯,还有呢……」 「还有……」 她抚额,头太疼,一想更疼:「记不起来了。」 「那就慢慢想……」 「可我……上班要迟到了!」 「你忘了一件比上班重要很多的事,我认为想起来比去上班,对你的人生更有意义……」 那语气绝对是强势的。 「是吗?」 她表示怀疑。 「如果你真不记得了,我可以给你提个醒。过来。」 秦九洲往床边走去,以指纹打开抽屉锁,从里头把红本本取了出来,却看到她仍站在那边一动不动,一副随时随地要逃走的模样。 考虑到她真的有可能会脚底抹油,所以他极慎重的拦到门口,把门给合上了,在她一惊一乍的反应当中,把本本递了过去: 「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 这人的结婚证拿来给她看什么? 想证明他是一个多少深情的男人吗? 没那个必要吧! 但她还是翻开来看了。 可下一刻,等她看到那张合照,以及上面签署的名字时,却整个儿彻底凌乱了……
114,芳华追悔莫及:「那我和你离婚行吗?」(要看哦) 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这是什么情况啊? 为什么她会笑得那么灿烂的和这个男人拍了照片,还被贴在了这上头? 为什么持证人一栏,写着「芳华」两个字? 难、不、成,他老婆也叫「芳华」,并且还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所以,这个人才这么关照她? 嗯,这倒是有可能。 在心理学上,这叫情感转移。 可等看清楚登记日期时,她整个人就懵了。 是昨天。 结婚日期竟然是昨天。 可,为什么会是昨天啊? 他不是结婚很多年了吗? 空白的脑袋,有那么一些时间,完全是绕不过来的。 可怜的新任秦太太没办法把照片上的人,跟自己完完全全的联繫到一起——酒精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除呢! 她认为上面的人,绝绝对对不可能是自己,觉得这当中肯定是出了什么误会,而这日期可能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可偏偏,照片上那女子穿的衣服,分明就是她昨天穿的那件啊…… 渐渐的,一些零星的画面,就像那射进茂密树荫下的斑驳阳光,带着一朵朵闪光的金色,拼凑成了一些不成型的对白,以及很模煳的画面…… 而她那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因为那些对白,那些画面,一寸寸惊乱了,错愕在眼底一层层浓重起来…… 她的头,很疼很疼,疼得她不得不闭了一下眼,拧了一下眉心…… 于是,慢慢的,那混乱的记忆,被她一点点理顺了,归位了,一寸寸变得清晰可见了…… 「现在,你能不能帮再我解决一个大麻烦。」 「你确定想让我帮你?」 「对……」 「简单,嫁我。」 「你这是想跟我上床,还是看上我了?」 「我看上你了……」 「那你会一辈子忠于我么?」 「对于偷吃,我不感兴趣。」 「好,我们现在就去领证。」 「你确定,不后悔?」 「后悔是小狗。」 「芳华小姐,您好像喝了不少酒吧……现在这么领证,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我就嫁他了。挺好,真的挺好。」 哦,见鬼的,谁说挺好的了?谁说没问题了?谁想嫁给他了? 答应下来的那傢伙根本就是一条吃醉了酒、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煳涂虫。 豆大的汗珠子,噌噌噌在冒出来。 悔青肠子了啊! 这可怎么办啊? 天吶,她怎么就这么稀里煳涂把自己嫁了呢? 今年她是不是触了什么脏东西,怎么一件件破事儿全都往她身上撞啊? 「想起来了?」 那钢琴似的嗓音,穿过那层层的浓雾,似在耳边迴荡,明明是好听的,却刺得她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睁开眼时,她的眼里写满了惊吓,直直就往后退了两步。 那一刻,她恨不得噼自己几刀。 这才睡了一觉,怎么就多出这么一个活生生想要吃了她的丈夫来了呢? 「我……」 她哑然吐出一字,手足无措的绞着衣角,手心全是汗。 「记是记得……一点的,只是,这……怎么能算数呢……」 声音好轻好轻。 没办法,谁让她没底气来了! 「不——算——数?」 秦九洲重复着念这三个字,语气很重,很不爽。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丫头酒一醒就想赖帐了。 「我……我喝醉了!」 她躲着他咄咄迫人的注视,心虚极了 「你觉得法律承认的事,可以儿戏吗?」 他淡淡反问,逼了过去。 芳华被压迫着生生往后躲,那高高的个头,太让她有压力感了,嘴里则一径念道: 「秦先生,我昨天喝得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呢……」 「你的意思是说,一个人要是喝醉了,去把另一个人杀了,他是不用负法律责任的是不是?」 「不是!」 「很好,既然你也承认喝醉酒的人还是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那么你现在用『喝醉』这个词来搪塞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觉得合适吗?」 「不合适。」 出于道德本能,她被迫吐出了这三个字,但脱口后,她却越发急了: 「那我和你离婚行吗?」 这话可真是太太太不动听了。 秦九洲眼神一眯,步步紧逼,一下就将她逼到了窗口,逼得她躲无可躲,只能杵在那里,任由心脏砰砰砰狂跳不止,面前,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喷薄在她脸上,害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离婚?哼,你倒真是说得出口?婚姻在你眼里就这么草率?嗯?」 最后一字,好危险好危险的。 其实,他从来就是一个很危险的男人,只不过他待她挺好,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就把那点对他的警惕心给解除了——以为他是一个好人。 其实呢,这根本就是一头随时随地准备将她吃掉的狼啊! 她在心里在泪流满面的追悔着:上当了,上当了! 「离婚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不是吗?」 陪着笑,她还是不要命的这么说了。 但,下一刻,她看到他的脸一下冷了下来,阴沉沉之色,似暴风雨来的前兆,令她有点害怕。 这样的秦九洲,无疑是让人不适应的。 他还是温柔的时候比较可爱,比较帅…… 这般生气的样子,也太……可怕了点。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那不阴不阳的调调已经将答案表现出来了。 唉! 她嘆气,心头实在太乱了,事情也太突然了,她的脑袋瓜现在哪有足够的空间来整理发生过的一切,自然也没办法想出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只觉得头疼越演越烈了,好半天才吱吱唔唔吐出一句: 「秦先生,我就是觉得,我们结这个婚,结得有点荒唐,你不觉得吗?」 是挺荒唐的。 但这种不利于自己的认识,秦九洲当然不可能承认。 他只会拣好话说:「我好像和你说过的,我看上你了。所以,我是很诚心的。」 这话让芳华一呆,继而尴尬一笑,小心的辩驳道: 「可我……可我……可我从来没把你当作男人看……」 「你说什么?」 这傢伙的眼神,一下变得尖利无比。 芳华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用词不当:人家明明就是一个男人,他没把人当男人,这不是对他的一种污辱嘛! 下一秒,她连忙摆手纠正道:「我的意思是,我把您当作是那种善于指点迷途羔羊的师长了……」 秦九洲顿时接不上话:「……」 无语极了,他想不到自己的在她眼里居然是这样一种存在? 他俩年纪相差很大吗? 九岁。 好吧,是挺大的。 但,好像不是大到特别离谱吧! 「你这是在嫌我……老?」 这一问,问的可阴阳怪气了,最后一个「老」字,怎么听怎么都有一种嫌恶。 芳华楞住,他怎么就有了这种联想了呀,连忙再次摆手: 「不不不,您一点也不老。正相反,您可精神着呢,风华正茂就是专门用来形容您的……我想陈述的重点是,我俩……不合适……真不合适……所以……」 没再往下说,她小心的望了他一眼,咬着下唇,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言下之意。 「所以你就是想离婚?」 「哎!」 芳华小心陪笑。 事实上,除了陪笑,她还能怎么着。 秦九洲的眼神深深的,语气淡淡的:「可我的词典里,没有『离婚』两字。」 话音落下那一刻,他一把扣住了她的细腰肢,将她贴到了他身上,倾下了头,说: 「芳华,你一醒来,想都没想就要跟我离婚,你把我秦九洲当什么了? 「……」 「这可不是玩过家家酒。」 「……」 「接下去,你该考虑的是怎么做我太太,怎么协调我们之间的关系,而不是挖空心思的想离婚。」 「……」 「又或者,我该尽早让你适应秦太太这个身份才好……」 「……」 他的话,字字都带着威慑力;他的眼神,则透着浓浓的震慑力;他的手劲,更传递着可怕的压迫力…… 她心惊胆战的瞪着,正想着他要让她怎么尽早适应秦太太这个身份,眨眼间,他已然无比强势的压了过来,毫不犹豫就吻住了她……
115,宣告主权,这个男人太太太太无耻 柔软的唇,带着几丝异样清爽的薄荷味,侵犯了她的唇,在她大脑还懵懵的当口上,咬住了,抢走了她的唿吸,撞疼了她的鼻子,磕上了她牙齿,在她倒吸冷气声中,深深的探了进去,和她死命的纠缠…… 缠得她双耳嗡嗡作响,整个人砰的就爆炸了,滚烫了,头脑空白了…… 也,从头到脚,震惊了,僵化了…… 当她意识到自己被轻薄了之后,便惊恐万状的开始推他。 可,哪推得开。 他的手臂太有力量,越收越紧。 紧得她都要被他给勒死了,唿吸不畅都快憋死了,他才松了嘴,神情有点狂野的,气息有点凌乱的,看着她大口的喘气…… 紧跟着,她想都不想,扬起手就搧了一个耳光过去,却轻易被他给扣住。 是的,这个傢伙,稳稳的就驾驭住了她。 「你……你怎么可以……」 她怒目相对,心神仍处在一种急度癫狂的惊骇当中。 啊啊啊啊,他他他他,他居然强吻她——这个男人太太太太无耻了…… 请原谅她真不会骂人,只能这么形容了。 可这无耻之徒,却扯了扯唇角,带出了一抹笑,那眉目居然还很得意: 「怎么不可以了?你是我太太。结婚证就在你手上拿着!」 眼神一挑,他示意她应该好好再看看手上那玩意。 芳华低头看了一眼,现在不光唇片疼了,整个脑壳都疼了。 对,那活脱脱就是某人的上岗证。 那会儿,全是自己眉开眼笑的给了这个陌生人亲近自己的权力。 并且,那不是口头式的承诺,而是被赋予了图章力量的具有法律性质的承诺。 可是……他明明知道自己醉了,还这么引诱自己和他去结婚,这也太太太缺心眼了…… 不,简直就是坏到骨子里了。 咬着唇,她敢怒不敢言。 「怎么,真生气了?」 偏偏无耻之徒说话可温和了,脸上的笑容可愉快了,还故意凑了过来审视她,吓得她转身就要跑—— 现在,她终于深刻的意识到他不是吃素的了,他也好色,且好她的色。 哎呀,这感觉太糟糕了。 可,到底没能逃了去。 那条长臂一下子就缠住了她的腰,那么一勾,就将她勾进怀,从背后抱住了她,她的背嵴樑一下子就紧绷,耳边则立刻钻进了他那钢琴似的嗓音: 「就算你生气,我也不道歉。」 奶~奶的,他竟这么的霸道…… 最讨厌的是,他还在她耳边有意无意的吹,那气息挑~逗着她的神经末梢。 「本来不想这么快吻你的,但,你太没做为秦太太的自觉了,我还没人结婚的高兴当中缓过神来呢,你倒好,一睁开,就给我当头一盆冷水。枉废我守了你两天两夜。」 这是情话吗? 为什么她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秦先生,您……您先放开我……」 人家说话那么和气和气的,她好像也没办法对人家疾言厉色。 虽然他靠着自己的体力欺负了自己,可面对结婚证,她无力反击。 大吵大闹是不理智的行为,而现在,她需要的是理智解决事情。 「我们,必须,好好的,冷静的,谈一谈……」 她咬牙,一字一顿的说话,并很努力的想将自己从他怀里解放出来,虽然这样做,没什么大的作用。 秦九洲心下很清楚,这个人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离婚这个想法的,而他当然也不可能同意。 来自她肚子里的那一阵咕咕声,给了他理由,转开了话题: 「行,但,得等一会儿……先下去吃饭!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别饿坏了……」 身为男人,就得有容人的大度,秦九洲从来是最能包容人的。 两天前,在拐着她领下这张证的时,他就知道,他的第二段婚姻,不可能会顺风顺水的进入状况。 当时他就明白:等她酒醒了,他们之间肯定得面对很多问题。 事实证明,这种预见,非常的有前瞻性。 他终于放开她。 主权宣告,他已经下达,接下去,想让她接受这个事实,那得一步步来,绝绝对对不能把她吓跑了。 芳华呢,怔了怔: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正当怔忡,那个男人忽伸过手将那结婚证给抽了过去。 「喂,你干嘛?」 「结婚证由我保管。」 他把那证扔进了床头柜,防贼似的上了锁。 芳华张了张嘴,很想说,那是我的——听说离婚是要有结婚证的。到底没去要过来。 「还没洗漱是不是?」他转头瞅着,眼神再不像先头那般斯文客气,放肆的让她头皮直发麻:「头髮也没梳对吧……」 极度尴尬在她眼眸之间流转开来。 可不是,她又没洗脸又没梳头的,像一个疯子似的站在他面前,这样一个画面,太太太奇怪了。 「洗手间在这边。」 秦九洲往一道门那边走了过去,推开,用下巴示意着: 「进去好好洗洗。我在楼下等你……」 芳华闷闷的,一句话也没说。 事实上,现在的她,也的确很需要好好的沖洗沖洗那颗混乱的头颅。 她走了过去,很小心谨慎的从他身边侧着身子潜入了那大得有点离谱的卫生间,有点愣神。 「洗漱用品是全新的,昨儿个刚给你备了的。」 她不想搭话。 「还有,我们现在住的这幢排屋,落成于三年前,里面的衣服,全是你的尺码。昨晚下午我让人刚送过来。那边另有一道门,可以直接进衣帽间……」 那会儿,她在他床上唿唿大睡,而他在干嘛呢,在整理让阿中去採购来的衣鞋,里头那些全是他亲手整理放进去的,却被她误会那是他亡妻的,这个,他得解释一下。 芳华则愣了愣,不由自主往那道内间瞅了瞅:这么说,这全是她的衣服? 不对不对,她和他的关系,可不能将错就错,那些衣服自然也不能是她的。 她慌得厉害,下一刻,干脆就直接把门给甩上了,而后背贴在门板上,头疼的直抓头皮。 巨大的镜子前,她看到自己的唇,红艷之极。 他吻她时的那份强悍的侵略性,真心让她觉得可怕。 对,太可怕了! 居然就这么被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给舌吻了? 她忙住了嘴,心脏砰砰砰,宛若擂鼓,脸上更浮现了又恼又羞又乱的红晕。 头疼极了! 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她貌似惹到了一个她应付不了的傢伙? 论体力,他强悍;论能力,他厉害;论资力,他深厚;论口才,他擅辩;论道理,他充分…… 两相比较,她完败。 天吶,她该怎么对付他呀? 难不成就这么死死的被吃定了吗? * 门外头,吃了瘪的秦九洲,眯着眼,静静的盯着那道门。 这坏丫头,居然敢甩他门? 这么多年,可没有人敢这么给他脸色看的…… 真是太太太自虐了…… 对,他自虐死了,居然就娶了这样一个拼命想甩掉他的可恶丫头。 可偏偏,他居然还瞒期待这种被虐的人生…… 呵呵,他这些年是不是真的有点把自己压抑的太严重了,以至于生出了这样一种不着调的情怀,竟会觉得:被虐也是一种幸福? * 门内呢,芳华狠狠的刷了牙,洗了脸。 冰冷的水,让她彻底清醒了,心下那个决定也就变得异常坚定了: 离婚! 这个婚,她一定得离。 对,她要和他谈判,离婚势在必行。 她当然不知道,人家秦九洲可是谈判高手,想和那样一只老狐狸较量,想从他手上拿回主控权,重获自由,只能说,她委实太嫩了点……
116,秦九洲,举例说明不离婚的好 清晨,温暖的晨光,把蓝色的大海,照耀得格外的明蓝,金色的海滩上,偶尔有人在晨跑。 从人造台阶上来,近处,花园似的前庭,怒放的栀子花,一片雪白娇美,将空气浸润的芬芳四溢。 景色迷人,心情烦人。 芳华在楼上,磨蹭了好一会儿,并已经确定今天距她吃醉酒那会儿,真的已经过去两天两夜——那天是周二,今天已经周四,肚子里早消化的空空的,真是饿的慌。 打足了精神,她走下楼,来到餐厅,发现桌面上摆着各式早餐,非常丰盛,香味浓郁扑鼻,害得她肚子咕咕就叫了起来。 「吃吧!这是我让人做的。」 「哦!」 暂时把骨气放到了一边,芳华觉得,饿着肚子商量无济与事,不如先餵饱肚子,再想办法吧! 秦九洲见她乖乖吃了起来,随在餐桌抽屉内取出一遥控器,轻轻一按,就有清悠的音乐响起。 唉,这个男人啊,真的是太懂得如何享受生活了。 换而言之,他和她,完完全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在金字塔的顶层;她,在金字塔的底层。 他对衣食住行都那么的讲究,吃最好的,住最好的,开最好的,穿最好的。 她呢,什么都不在乎,只要日子过的舒服就行了。 这样两个人,走到一块,住一起,睡一起,捆一辈子,怎么可能? 老天一定是在开她玩笑。 一定是的。 芳华转了一下眼珠子,看到他盛了一碗粥,里头有葱花,还有各种肉沫,很香,只是离她有点远,过去盛有点不好意思,只能闷声不吭吃手边上的豆腐花配煎饺。 谁知下一刻,他却把那碗粥推了过来。 「刚熬的,味道很好……吃吃看,合不合口味……」 「哦,谢谢。」 芳华轻轻答应着接了过来,默默吃了起来。 的确很好吃,也不知怎么做的。 要是没那结婚的事在当中作梗,她肯定要问他一问,或者可以问他要他家厨师的号码,和人家讨教讨教,但现在,实在不适合谈这种家常话。 他自己也盛了一碗吃。 二个人默默的吃,谁也不说话,但各自都在心里盘算。 等吃到差不多了,芳华肚子里的话语组织的也七七八八了,擦了擦嘴巴后,她觉得应该和他正式谈一谈了。 「那个,我们再谈谈……」 「好,我也有这个想法……」 秦九洲指了指南边那个方向: 「到客厅。」 「这边呢?要收拾了一下吗?」 芳华喜欢整洁,这么一大摊摆着,不太好。 「先处理正事。」 他先走,泡了柠檬茶,她一杯,他也一杯,而后相对而坐。 「之前你喝太多酒了,喝点茶吧……」 「谢谢!」 她低声道谢。 无疑的,这人在体贴人方面,是细緻入微的。 「头还疼吗?」 秦九洲睇着她,之前她一直在按太阳穴。喝醉酒是怎么一个感觉,他知道。 「还有点。」 「要不要我帮你按一按?我学过按摩。」 啊? 让他给她按摩。 芳华吓得直摇头: 「不用不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必须和这个男人保持绝对安全的距离,任何没必要的肢体接触,能避免,就尽量避免。 他们不熟。 真不熟。 那张结婚证再厉害,也没办法将这种不熟一下子磨掉。 「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秦九洲知道她在防备自己,也不戳穿,只闲闲的靠在那里,坐姿很随意,可气势依旧惊人: 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流露着的强势;那钢琴似的嗓音,也因为话题严肃,而显得格外的严苛…… 这种画风,会芳华觉得,自己是犯了错的学生,正接受校方调查,以致于平常很平易可亲的老师,一下子就变得可怕起来。 她发现自己额头已经生生逼出了细汗。 「在你想要离婚之前,我们先来讨论一下你目前所面临的麻烦。」 开出口来,这傢伙依旧主导着话语权。 她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在语言上和气场上制住的感觉,以前,她和韩启政在一起来,好像都是她压着他的,现在呢,报应来了,是这人在压着她。 「秦先生,我……」 她想说,这是两码事,离婚和她面临的麻烦,本质上是两件事。 但秦九洲不给她机会:「你能先听我说话吗?我说完,你再说。ok?」 芳华能说不吗? 好像不能。 这个男人看上去在工作环境当中有着绝对的领导意识,所以,光一个眼神,就能把她压得死死的: 「好吧!你说。」 他见她终于服贴了,这才重新开始说话: 「这样,我可以例举两个理由,让你清楚的了解一下不离婚的好,还有离婚会带来的不良的连锁反应。 「首先,如果你还单身,你前男友还会来***扰你,会继续不死心的纠缠你,其结果是,你前男友有可能会因此坐牢。 「反之,你却能用已婚这层身份让他彻底死心。免除这层后顾之忧。」 这的确能让阿政死心:眼前这个男人如此优秀,是可以彻底摧毁阿政对她仍心存幻想。 这也是她前天会那么爽快答应领证的主要原因。 结果,一时想岔了,害得自己陷入了两难。 她心下嘆气,问:「那第二个理由呢?」
117 ,诱~拐:芳华,你就没想过接纳我吗? 秦九洲继续往下说: 「其次,离婚的话,你会直接变成二婚,这与女人来说是一个掉身价的污点。一旦被抹上,你就得背负一辈子。 「你都工作了,该知道的,女孩子到了一定的年纪,都得结婚。在你和前男友分手之后,就算不嫁我,以后你也会嫁给别人的。 「既然总归有一嫁,那你为什么非得解决掉现在这段婚姻,然后再去寻找另一段婚姻呢? 「《后汉书·臧宫传》说:舍近谋远者;劳而无功;舍远谋近者;逸而有终。 「你就那么确定,存在于未来的婚姻,就一定是合适你的? 「其实不管合不合适,你都得面临这样一个关键,那就是你得敞开心扉去了解,去接受另一个男人。 「重要的是,你得顶着一个二婚的身份再去找你那段婚姻。 「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你再找到好对象的概率是多少?」 一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是擅言之人,现在,她再一次深刻的领悟到他有多能说会道了。 最绝的是,还句句都言之有理。 是啊,她这一离婚,平白无故就是二婚了,想想真是有点亏。 这事,万一要被爸妈知道,铁定会被骂死的。 只要想想,她就怕死。 她捂了捂脸孔,气结在心。 真心气自己,怎么就没把户口本带了出来? 这户口本要不在的手上,那该多好? 这傢伙也变不出一本户口本来,那他们的事就当场吹了。 只要当时没领证,口头上的约定,其实都可以不作数的。 比起拿婚姻来开玩笑,她更愿意说话不算话——那样的话,最多老死不相往来。 现在呢,那关系可是实打实受法律保护的呀! 她越想,越心乱如麻。 秦九洲看着她在那里苦恼,纠结,烦躁,表情那么的多,却是因为想将他推开,把他否决,想想也挺郁闷的。 他这是哪里长得歪了,还是丑了,竟叫她如此排斥? 「芳华,你就没想过接纳我吗?」 不能惹她反感,也不能生她气。 秦九洲以一种温柔的几近称得上是诱惑的嗓音,低低问起她: 「也许,你现在一时之间,还没办法认同这段婚姻,那是因为你对我还不了解。又或者,你觉得,你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嫁给我这种死太太的鳏夫,觉得委屈?」 「……」 她没这个意思好不好。 「芳华,我二婚这件事,是改变不了的,但我对你有想法,想要你这个人,更想得到你的心。既然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尝试一下呢?也许我们会很合适呢?」 「……」 好像也是。 都结了,现在的她又没要嫁的人,只要那人不是韩启政,嫁谁都得一个接受的过程。 「所以,芳华,我觉得你现在应该认真考虑一下和我把这个婚姻经营下去,盲目离婚并不理智,也不合适……婚姻事实已经存在,我们需要做的是,寻找一个双赢的办法,将我们以后的生活,往一个健康的正常模式去发展,那才是最恰当最正确的。你觉得呢?」 「这个,我……得好好想想……」 刚刚组织好的思路全被打乱了,最终她吐出的居然是这样一句。 她真是郁卒。 打爆自己头的想法都有。 「可以,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的。只是,你想考虑多久?」 一步步,秦九洲这只老狐狸不动声色的,就将这只想反抗他的小野猫给镇~压了,并且整个过程,还把她堵的说不上半句话。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 「一周。」 芳华吐两个字: 「这段时间,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需要好好的冷静的考虑。不想受到任何打扰。」 「一周时间太长。我等不了。三天。」 「不行。」 「那你我都退一步,四天。从今天开始算起。」 他一副我很好商量的模样,害她不同意都不行—— 「好吧!」 「那行,周一中午,我会再去找你,一起吃个饭。」 他看了看腕錶:「现在,我得回市区,公司有事我得去处理一下。你怎么样,是在这里静静想一想,还是一同走?」 「一起走。」 主人都走了,她怎么可能还留在这里? 他这是拐着她想让她有身为女主人的自觉吗? 真是太鸡贼了…… 她在心头嘆气。 秦九洲对这个结果,却是相当相当的满意。 给她时间,只是不想逼她太紧。 逼急了,兔子都会咬人,所以了,他得悠着点来。 「好,既然要走,那上楼再去挑一件外出的外套穿上,你之前穿来的衣服,前天呕吐时弄得很脏,我处理不来,直接给扔了……」 「……」 她抽了抽唇角:这人,真会过日子。 唉! 她在心头再嘆,随即看了看自己这身行头:衣服的风格她是喜欢的,那价格却是她讨厌的。 可现在,她没其他选择。 这么想着,她站起身,往楼上走时想到了一个事,又转过了头,欲言而止,脸上还浮现了一层可疑的红潮。 「你想说什么?」秦九洲正在喝茶,看到了:「有话直说,不需要吞吞吐吐。」 芳华死死咬了一下那红红润润的唇,用很轻的声音问: 「我只是想知道,我的……衣服……是谁……谁给换的……」 「我!」他的回答,干脆无比:「我是你先生,难道我还要让别人来给你换衣裳么?」 唰的,那张花似的脸孔,顿时涨成血红血红。 哦,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这么的悔恨交悔——心下终于深刻无比的得到了这么一个刻骨铭心的认知:酒,果然是个罪恶的东西。 秦九洲顿时被她那臊红的扭捏给逗乐了,心情顿时大好,唇角一勾,还煞有其事的就某个事实评论了一句: 「对于你的身材,我很满意……」 哦,去死。 这根本就是一个超级大流氓。 芳华将牙狠狠一咬,脚下一跺,眼睛那么睁圆了一瞪,在男人越来越大的爽朗笑声中,蹬蹬蹬跑了上去——那是落荒而逃的节奏。 楼下,秦九洲愉快极了,之前的郁闷尽数全消,身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唯一可惜的是,新婚夜虚度了良宵……想想真是颇为遗憾啊……
118,「你这样骗婚真的好吗?」 生活似乎一点也没改变,又好似已经彻底被改写。 漂亮的听风海苑,在阳光下静静的矗立着,和其他排屋一起有规律的并排在这处沙滩边上的人工高地之上,以一种绝美的姿态,静静的融入海景,成为这个海湾上一道最抢眼的风景。 当然,那恐怕也是富人们身份地位的像征吧! 虽然她不怎么关注房地产,但关于这边这个听风海苑的落成,当年可是一条举足轻重的大新闻——本省最大的房地产商华夏集团,当年以白菜价买下这片海滩,歷时五年,将其建成了首批海边排屋。多年之后,这些排屋成为富豪们的新宠,华夏集团则赚了一个满钵满盆,从此奠定了它在本市龙头老大的地位…… 坐在车里,望着渐渐远去的听风海苑,芳华心头滋味杂成——谁曾想过,她和这里会结下如此剪不断、理还乱的缘份。 「去哪?是公司,还是回你租的公寓?」 「去片场。」 她低低回答。 是的,芳华害怕回家,也害怕去公司,怕遇上韩启政,怕那个男孩再给她平添烦恼——现在,她已经烦得不能再烦了,不想再遇上他,令自己烦上加烦。 她让秦九洲在片场附近的商城停下,理由是自己要去给小菊买吃的。 其实是他的车太招摇。她不想被人说三道四。 秦九洲是知道她心思的,沖她笑了笑,却没有道破她心里的小九九。 在她要准备下车时,秦九洲一把扣住她的手。 这人的手劲可大了,手心特别的暖,吓得她一跳,惊警的就转头看,用无比戒备的眼神盯着,不知这个已经成为她法律上先生的男人想干什么。 「就四天,别让我等久了。」 钢琴似的声音在耳边流转,依旧那么好听,可她却想躲了。 「嗯。」 抽回手,她逃得急急忙忙,恨不得脚下抹油。 秦九洲挑眉看着,目光深深的。 眼下,她很需要时间来适应这样一个身份上的转变。 他不急,既然已经领证,未来的路,他们就得一起走。 慢慢的,她会适应的,这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调头出来时,秦九洲拨了一通电话: 「阿中,订11点的机票,香港那边我得马上过去处理一下。和比亚公司的计划书带上,我等一下要看。西部开发那份调查报告我看了,把资料做出来,我签了字就能去申请……另外,半个小时后我能到公司,而后直飞香港,哪些需要签字,你准备一下,我看一下就走……」 积压的事务,一件件如吃大白菜似的给处理了,手机才有了空,就有电话进来,一看,是季北勛。 他愉快的接听了。 「北勛,大忙人突然主动找,这是查到什么了么?」 另一头,季北勛正在翻着资料,比对着数据: 「不太好的结果,你可能不太想听,但必须得告诉你一声。」 「说吧!」 他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接话。 「家酒店负责韩启政住过的那房间的保洁员,被撞死了。看上去像正常的车祸意外。」 季北勛先说了这事。 秦九洲一听就拧眉:「这么说,线索就这样断了?」 「也不能算完断了。有些东西,我还没核实。尚在处理当中。数据分析还欠缺一点。」 「那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那边静默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我想和你说的事是,暗算韩启政的人,和害死你太太的人,十有八~九是同一个人派出来的。」 这话,令秦九洲的目光莫名一深,将车子停到了路边,双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再度发问道: 「怎么证明?」 「那个监控摄像头,是同一个牌子不同型号。这肯定不是一个巧合。」 「可对方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个破绽?」 他问出了这么一个质疑。 「显然是故意的。」 「为什么?」 「挑衅。」 这两个字,令秦九洲不觉冷冷一笑,咬着字眼重复了一遍: 「挑衅?」 「对,那个人***裸的就是在向我们宣告。因为他把那个保洁员的死亡安排的几乎没有纰漏。」 「还真是一个疯子。」 「罪犯份子,都有一种变态心理。」 秦九洲把车窗打开了,唿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把心头的坏情绪给压下了才问: 「他想干嘛?」 「让你活在不安当中。」 「还真是闲得发慌。」 「接下去,可能还会利用芳华来伤害你。」 这令他眉心层层紧锁起来。 「我的建议是,往后头,你和她需保持距离。这对你对她都有好处。」 这建议,还真是让他喜欢不上来。 「恐怕不行了!」 「什么意思?」 季北勛凝神在问。 「两天前,芳华已经正式成为我第二任太太……」 「……」 那边一阵无言以对,随即发出了一阵轻嘆: 「你的速度真是够快的。」 「我也很意外。」 「很好奇,你是怎么让她答应的?那小姑娘不像是那种随随便便会变心的人?使诈了吧?」 果然是神探,一下就猜到了。 「她心情不好,喝醉了。」 「呵呵……」 季北勛很难得的在那边笑: 「你这样骗婚真的好吗?」 「她自己答应的。」 「你家里头事情一大堆呢!真要让老先生老太太知道你把这丫头娶了,接下去,你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的吧!」 「我一直独立于韩家之外。」 「我知道,可你总不能一直不把人带回家去见父母吧!难不成你还想瞒她一辈子?连婚礼都不举行了?你总不可能让她永远不见光!,这么不顾一切的得来,你捨得让她受委屈?」
119,与他,未来任重而道远;与她,未来噩梦连连 问题的确很多。 除了他这边,芳华家里可能也会有反对的唿声。 一,他是二婚。 二,他是韩启政的叔。 古板点的家庭肯定没办法接受这种女婿。 所以,未来与他是任重而道远的。 季北勛是个少言的人,但也要看对象,今天他话这么多,全是因为关心情切。 秦九洲淡淡道:「慢慢来,总会一步步处理好的。」 如果真的把所有问题解决了,再去追求,那他得等到什么时候? 倒不如这样来得爽快。 只要有证,其他事都好解决。 「就怕暗地里那个人,不会让你慢慢来。」 也是啊! 他眯眼沉思,心里实在想不通: 那人,以底是谁? 为何要这么一再的对付他? 他自问从没做过伤天害死之事,也未与人结下深仇大怨,那人,怎么就一而再的要对付他呢? 从而害得苏苏早死,更毁了阿政的人生! 「敌在暗,我在明,为今之计,也只能步步为营了!」 秦九洲知道,在没把那人揪出来之前,他脚下的路,并不好走。 既便如此,他也无悔。 至少,这一刻,看着那张红本本,他的心是踏实的。 反之,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哪来的安全感? 之前芳华说的那句话:先斩后奏,他特别特别的喜欢。 * 芳华没有马上去片场,而是先去了附近的超市买零食。 整个人精神恍恍惚惚的,梦游似的。 她总觉得之前发生的这一切,只是自己在假想。 当她回来这座城市,当她重新回到自己所熟悉的生活中,当她面对那一大片和她一样、爱逛超市、爱在超市里淘宝的普通人群时,那种幻镜感,就越来越强烈。 「您有新的短消息,请注意查收。」 这个陌生的铃声,让她一怔。 方华左右张望了一眼,确信这条购物走廊上就只有自己一个,简讯肯定是自己的。 所以呢…… 她只得把包包里的手机给抓出来,还真是呢…… 不用说,肯定是秦九洲给设置。 出来的时候,她找不着手机,是他拿来给她的,还说,之前有人找她,他给接了——语气那么理直气壮。 她很想问:秦先生,哪怕是夫妻,也该有隐私权吧! 唉! 这些都是马后炮了。 她嘆着气,点开简讯,双眼顿时瞪得大大的…… 可恶啊,那傢伙居然擅自把她电话簿里「秦先生」这三个字,改成了「老公」。 看着那两个字,她背上那是好一阵毛骨悚然。 她连韩启政都没叫过老公呢,他只是陌生人好不好,居然就这么给自己定位了……也太太太不尊重人了。 最可恶的是什么? 他发来的图片,竟是他们俩的结、婚、证。 下面还附上了一句话:「怕你弄丢,原证就没给你,照片发给你发一张,没事多看看,好好适应已婚状态,祝,好运连连……」 还好运? 好运个鸟。 只要一看到这照片,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她咬着牙,急急忙忙就把短消息给关了,胸膛里就像万马在奔腾,神情变得慌乱。 对,只要一想到,自己就这么嫁人了,她就静不下心来。 人生大事,就这么被解决了? 太草率了。 实在是太太太草率了。 在她眼里,婚姻庄重而神圣。 首先,它必须两情相悦。 而后,她未来的丈夫,得由她带着去见父母,并得到家里人认可和祝福。 一旦谈婚论嫁,那个将娶她的男人得向她求婚。 求完婚,两家家长得坐到一起商量婚礼。 紧跟着,他们得忙着去装修婚房,拍婚纱照,发请贴…… 直到婚礼前,才会拿着户口本一起欢欢喜喜的去民政厅,将两个人的命运捆梆到一起…… 结婚是人生大事,得一步一步来,得认认真真的来,得按着传统来,而不是这样,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一切全变了——她变成了人妻。 唉! 她的头,真是要裂开来了。 原本以为,遇上秦九洲是她走了狗屎运,现在呢,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未来不再是艷阳天,而是噩梦连连。 * 城市的另一头。 眼镜男往机场接他的先生,见到人时,他极为敬业的在第一时间把消息给汇报了上去。 「先生,秦九洲已经在周二和芳华领证了……之前一直连繫不上您,没有立即向您浙江省汇报,真是抱歉。」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失职。」他的先生淡一笑:「是我有事。不怪你。」 「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他虔诚的请示着。 「等吧!先不要有动作了。让他们的感情好好的升升温,然后,就可以一道道下菜了……在之前,我想看看阿洲保护他老婆,怎么得她的心。最好能早点得到,要不然游戏就不精彩了……又或者,我可以另外帮点小忙,让他们发展得更顺利点……」 男人笑着望了望当头的太阳,露着一脸微笑,显得那么的纯良无害,仿佛他便是世上最仁慈的人。 而事实上呢,心如蛇蝎,竟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阿洲,你一直说生活太无聊了不是吗? 放心,我会让你的生活波澜起伏,充满戏剧性,就看你怎么应付自如,把日子舒舒服服过起来了…… 当然,你要是应付不来,恐怕那会你的人间地狱。
120,「我被他拐着去领了证,你说,这算不算吃亏?」 带着一颗凌乱的心,芳华来了片场。 这片场是一座影视城,名为「华夏古都」,里头各种街景都有,仿秦的,仿唐的,仿明的,仿清的……比不上横店影视城,但也是一处非常有特色的影视基地。 此城落成于五年前,现在已成为宁市一处标志性建筑。 重点,它和听风海苑一样,隶属于华夏集团,并且还是华夏集团旗下相当赚钱的一个项目,每年能吸引大量游客来旅游,更有不少电视剧、电影在这里取景,各路影视名星常常聚集在此。 菊珛见她过来探班,高兴是高兴,但高兴之余,神情却是高深莫测的,在分发了她带来的饮品之后,她就将她带到无人的后花园,不出人意料的开始「严刑逼供」: 「哼哼,终于知道现身了? 「我还以为你这是人间蒸发了呢? 「说,这两天你到底死哪去了? 「为什么我找你的时候,是个男人接的? 「那人还说你在睡觉,回头你醒了就让你打过来,结果,我等了一天两夜都没等到。 「最后打你电话,你那手机是关机状态…… 「哎,这是什么情况?你倒是给我好好说说清楚啊!」 身为她最好的朋友,这两天,菊珛可为她担忧了,本来还想呢,今天晚上芳华要是再不现身,就去报警。 现在终于见到本尊了,她还是在担忧,一双眼睛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不等她说什么,又喳喳喳逼问上了: 「最最重要的是,那男人到底是谁? 「还有,你今天这衣服怎么回事? 「那可是名牌,没个上万的,根本别想收编进自己的衣柜…… 「你哪来的? 「哎,你……该不会是被人包养了吧……」 不管是高中时代,还是大学时代,但凡认得芳华的人,都会在私底下这么说:「芳小姐长着能让人男人瞧见了恨不得包养的脸孔,以及一个性感的身材。」 虽然芳华很不喜欢,但最终还是被冠上了一个「花瓶美人」的称号。 那些人,往往只看到她长得好看,而常常会忽视她的才华——她可是一个年年能拿奖学金的才女型美女。 韩启政之所以会那么紧张,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芳华的颜值实在太好,一颦一笑,尽皆妩媚,不经意间就能招来一群蜂蜂蝶蝶的追求者。 所幸她够洁身自好,从不和除韩启政以外的男生单独相处,一直行得正,坐得稳,才不至于受柄与他人。 这边,芳华原本想要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和好友说一说的,听得最后一句猜测,不由得横眉竖目,没好气的叫了过去:「我是那种人吗?」 「那你这哪来的?」 菊珛自然知道她不是那种人,但还是扯了扯她的衣服: 「你这种只爱买淘宝货的小妞会捨得去买这种衣服?可能吗?再说了,你也没这么钱去买吧……就你这一身行头,没一个十来万,搭配不出来。」 这是大实话。 芳华对于穿着不讲究,但菊珛对这方面很敏感,闲着没事,除了看小说,就是看各种品牌,她先前赚的钱,也多败在这上头了,所以,会一眼看出来这衣服价格菲然,一点也不意外。 「哎呀,你别扯!」 芳华拍她手,抚了抚身上的衣服。 之前,她用手机扫了一下这个牌子,一件衣服就够她打一年零工的了。 真心是贵的太离谱。 本来她还想把这穿过的买了,在发现自己根本就买不起之后,只得转了念头: 「借的,借的……你别乱扯,扯坏了,我赔不起,到时候我可就完了。」 「借的?」 菊珛眯起了眼睛,表示非常非常的怀疑: 「你那社交圈,谁也买不起这种衣服,你怎么借的?重点,那个听你电话的男人是谁?赶紧的,把你这两天遭遇的事,全给我交待清楚了……」 芳华直嘆气。 这该怎么说呢? 故事太长了。 但是再长也得说啊,她来找她,就是想来听听她的想法的。 「前天我到公司不是看到韩启政在堵我么?」 「嗯……我还给你打了电话来了!」 「我就躲开了。」 「然后呢……」 「就遇上了秦先生……」 「秦九洲?」 「对!」 「然后呢?」 「他说他想吃我做的饭菜,我想着还欠他人情,又没地方可躲,就去了他家,给他做了饭……」 菊珛蹙了一下眉,脸上露出了忧色: 「然后呢?」 「我给他做了饭,他有公事处理上楼了。我就在客厅喝果汁,醉了,吐了满身,才借了这衣裳穿……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那是果酒,酒劲很强的……」 避重就轻,芳华把重点先绕开,先把事情简单陈述了一遍。 菊珛摸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状: 「我记得你说过,这姓秦的没老婆了是不是?是个鳏夫对不对。」 「对。」 「他老婆死了很多年了?」 「五年。」 「你是说,你穿的是他死去老婆的衣服?」 「呃……这是新的,我穿的时候,还没剪标牌呢!」 「你的意思是说,他很爱他老婆。死了五年还给他老婆买这么贵的衣服。而且尺码还正好和你一样?这么巧?不太可能吧……我说,芳华,你是不是说漏什么重点了?」 菊珛用很尖锐的眼神狠狠扫她,并一把抓住了她的胸襟: 「说,你喝醉了之后,是不是被他欺负了?」 受欺负了吗? 那个时候,她睡成了死猪,谁知道他有没有非礼过她? 如果说,他好心给自己换衣服,算是一种欺负的话,那么,她的的确确是受欺负了。 至于那个强吻,那就是不折不扣的欺负,但,人家理直气壮啊…… 「这个问题,这么难解答吗?马上回答,不许想。」 菊珛见她这德性,心下就有了一种「坏了」的想法直冒上来。 芳华咬了咬唇片:「我……我睡了他的床……」 这话都没说完,就被生生掐断了: 「什么?你真被他睡了?」 「我哪有被他睡了?」 芳华的脸一下就涨红了,窘急的忙捂住了她惊悚的嗓音: 「没有没有没有……嘘,你轻点。」 这处后花园很偏,几乎没其他人出处,青草萋萋,蝴蝶翩翩的,她俩就坐在一处石椅上,柳树拂动着,显得异样的宁静。 「轻什么点,这里就我俩。」 菊珛忙将她的手给挪开了,急得也要出汗了: 「都要被你绕晕了,说重点,你吃亏了没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芳华爬了爬自己那头丝滑的秀髮,想到那张结婚证,整个人就惊悚的回不过神来。 「哎,你倒是说呀,真是要急死我了……」 见芳华情绪这么反常,菊珛真是恨不得将她的大脑直接剖开,好好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我……我被他拐着去领了证,你说,这算不算吃亏?」 她闷闷的,终于将这句重点给吐出来了。 有那么一刻,菊珛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所以,她眨了一下眼,掏了一下耳朵,左右又环视了一圈,确定自己这是在片场,而不是梦里,才指着她叫道:「再说一遍,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我醉得稀里煳涂,和他去把结婚证给领了。现在,我成了秦太太,他老婆了……」 一字一眼,芳华把事实,用强调性的音调重新表述了一遍。 顿时就吓坏菊宝宝了。 那一副我彻底懵了的模样,绝对百年难得一见。 芳华直嘆气,自己果然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蠢事。
121,离不离婚的关键在于,他人品有没有问题 好半天,菊珛才结巴的不确信的又反问了一句: 「真……领了?」 「嗯!」 「证呢?」 菊珛伸了手来索要。 芳华闷声不响将手机打开,翻出了那张照片,让她看。 菊珛一看,果然是是红红本,她本以为芳华肯定是被强迫的,结果,结婚照上,她居然笑得这么的灿烂生辉。 至于那位秦先生,长得倒真的很赏心悦目——那回在北市只是瞄了一眼,一脸淡寡寡的,看上去很不好亲近,但结婚证上的他,笑了呢! 唇角微弯,唇色发亮,眉目之间隐隐生情,和芳华配在一起居然那么的有夫妻相。 「为什么只有照片?本本呢?」 「在他手上。」 「一张不是你的吗?为什么全在他手上?」 菊珛叫了起来。 「他说,怕我弄丢。」 而她觉得,他这是在防止她拿了结证婚去申请离婚。 菊珛瞪大了眼:「这你也由得他?」 「他的抽屉是指纹的,我拿不到。」 上楼换衣服的时候,她去研究过那个抽屉,只能说那男人家里的设备太先进了。 菊珛再一瞪眼,没法想像那个男人是什么来头了:「抽屉都是……指纹的?」 「嗯。」 「那他是什么来歷,你现在总该知道了吧!」 关于秦九洲的背景,先头,菊珛和芳华有在网上查过,没查到任何有用的资料。 按理说,能去参加韩家婚宴的人,不该是藉藉无名之辈才对。 现在,菊珛对于这个诱~拐了她好朋友的男人,自是越发好奇了。 芳华却是虚虚一笑,直摇头: 「不知道。」 「那他家里有什么人,知道吗?」 「不知道。」 「子女呢?他可是二婚,家里有没有子女一事,你难道也没问。」 「没问。」 菊珛无语翻白眼,直直的就沖她翘起了大拇指: 「你对他一无所知,连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没弄清楚,居然就这么嫁给他了?」 「应该……应该不是坏人吧……他之前一直在帮我们不是吗?」 芳华心里也很郁闷啊! 之前,她被结婚这件事给彻底惊懵了,根本就没想得太深,现在被菊珛这么一提醒,忽然发现自己之前怎么那么呆,什么都没问清楚,就答应考虑不离婚? 或者当时答应的时候,纯萃只是一种敷衍,只是想逃离他? 嗯,可能吧! 「什么叫应该不是?」 菊珛绾起了衣袖,真想狠狠钉她脑门: 「大姐,人心隔肚皮,你就这么肯定,他之前帮了我们,就一定是好人了吗? 「我之前就说了,他对你有企图,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既然他从一开始就有这份心思,那么之前他帮我们的种种,有可能就是刻意表现给你看的…… 「如果这种表现是刻意的,那你说,怎么能凭这个行为去判断这个男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个说法,芳华却无法认同,她有她的看法:「也不能说这种表现是刻意的吧!那会儿,我们谁也不知道我和阿政会走到这个地部……再说,如果不是我喝多了,唉……」 她以手轻轻敲头,长长的吐着气,满嘴的懊悔: 「这只能怪喝多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当时我就是觉得,把自己嫁了,就能绝了阿政的念头,所以,我就同意了。醒来之后才发现得自己当时怎么那么傻。稀里煳涂就……唉……小菊,你就别怪我了。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她抱着头,模样有点惨。 想她聪明一世,竟会煳涂一时,在这种紧要的事情上会出错,真的是太太太不应该。 菊珛看出来了,她现在是真后悔了。 可世上根本就没有后悔药啊…… 她直摇头想想,去年过年的时候,她俩陪着芳妈妈一起去烧香,芳妈妈担忧女儿的终身大事,非得让她求个签,芳华求了,还是一个上上籤,上头写着:红鸾星动,有姻缘大喜。 当时,芳妈妈很满意,而菊珛则窃笑,总觉得太迷信了:那会儿那光景,就芳华和韩家那光景,怎么可能结得了婚? 她还在私底下说:「这些骗人的戏码,阿姨怎么会信?」 想不到,还真的就成真了。 只不过芳华嫁的那个人不是韩启政,而是那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男人。 「那现在,你找我干嘛来了?」 她摸摸这个可怜的孩子以表示安慰。 「当然是找你商量对策来了呀!」 芳华把头靠在菊珛肩上: 「我其实是想离婚的,但他不肯。还说了很多道理,让我没办法反驳。」 「哎,这你可得想清楚了……」 菊珛把她的下巴给勾了起来,提醒道: 「离的话,你就成了二婚……就算你没和这个男人上过床,可民政局的档案上会给你写上一笔:离异。一旦顶上这个身份,你的身价可就得直线往下掉……这不是小事,你真得三思……」 这个道理,她当然知道啊! 「可不离的话,那个人对于我来又是一无所知的,这往后可怎么处呀? 「还有,我得和家里人怎么说啊? 「他可是死过一个老婆的。是二婚,还比我大了那么多岁数。 「我老爸要是知道我把自己嫁给了一个二婚的老男人,肯定不会给我好果子吃。」 醉酒的时候,完全没考虑到这些麻烦事,一时冲动,就把什么都豁出去了,可见啊,酒精得有多害人了。 菊珛只翻白眼,直捏她的脸蛋:「你这人,做事一向稳重,且慎之又慎,这一次怎么就把自己给卖了呢?」 「别捏,我现在心里已经苦死了。」 她抚自己的脸:这些难题,只要一日不解决,她的生活就一日如履薄冰。 总结起来就只有三个字:难难难。 离也难,不离也难。 菊珛瞧着她愁成这样,很是心疼,可事到如今,证都领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还真是难解决。 「要不,这样,你把人约出来,我来帮你把把关——」 她认真想了想: 「现在离不离的关键在于,一,你得弄清楚,他人品有没有问题。 「虽然之前,他是帮过我们一回两回的,但是,一个男人在追一个女人的过程当中,肯定会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所以,我们真的不能盲目的单凭这两件事,针对他的人品问题进行判断。必须了解他在平常生活当中是怎样一个人。 「如果他是个花花公子,平常女朋友一堆一堆的,私生活很烂的那种,就得坚决的离婚。」 这话芳华是认可的。 「那二呢?」 「二,你得了解一下他有没有孩子。 「如果他和前任太太有孩子,你就后妈了,做人家后妈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以后各种麻烦都会找上你。 「三,我们得了解一下他现在的财产情况。 「这是很关键的。现在新婚姻法出来了,男人婚前的财产都不属于夫妻财产。」 菊珛想到的全是比较现实性的问题,是芳华不曾想过的。 「这不好。我嫁人又不是奔他家产去的。」芳华却摇起了头:「孩子问题倒是要好好问一问清楚的。」 可菊珛不同意,一径强调: 「我知道你不是奔人家家产去的,但这个也是必须要问清楚的。 「如果你不离婚,就得将他彻头彻尾了解清楚了。 「这不是小事。你是头婚,他是二婚,如果他不拿出一个态度出来,就算过得了你这一关,也绝计过不了你爸妈那一关。 「你爸妈要知道你嫁了一个二婚的,怕是要气坏的。 「你说你到时怎么把人带去见你爸妈。你爸妈那脾气,可不势利,只要人家有钱就行了的……」 可不是。 爸妈一辈子操劳,兢兢业业的,唯盼孩子们过得开心,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个好归宿。如果秦九洲这个人不衬两老心,他们止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喂,你干嘛?」 她正想着呢,那丫头突然翻起她的包,并把她的手机给掏了出来,还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她连忙急唿。 「结婚不是小事,可不能耽搁。我来给那姓秦的打电话,约他出来,好好问一问。」 「餵……这样不合适吧……」 芳华扑过去想要抢回来。 菊珛却点了免提,将手机举得高高,不给。 很快,电话通了,从手机扬声器内传来男子无比悦耳的声音: 「芳华,这么快打我电话了,这是想好了?」
122,她说:这个男人很不好对付;他不帮,不想自掘坟墓 「我不是芳华,我是程菊珛。」 她大声喊了一句: 「之前我们通过电话的。」 「哦,原来是程小姐,你好,芳华是不是在边上?」 秦九洲在电话的另一头友好的打着招唿,很彬彬有礼,嗓音听着是很舒服的,春风拂过似的。 「对。她就在边上。」 「这么说,是你找我?」 「对。」 「有什么事么?」 「我刚刚听芳华说了,你对她骗婚。」 这话一出,芳华瞪大了眼,想掐死这丫头了。 电话那头,秦九洲却笑了笑,嗓音依旧是和煦的,就好像清晨撒落的阳光。 「骗婚?这是芳华对你说的吗?」 「芳华没说,但是你趁她醉酒,拖她去领证,不是骗婚是什么?」 「那程小姐可知骗婚的名词概念是什么吗?」 菊珛一楞,语塞了:实在想不到他会这么一问。 秦九洲很好心地、徐徐地加以回答: 「不知道对吧!那我可以告诉:骗婚指的是依据国家合法的婚姻登记程序,以婚姻为诱饵的形式,来诈取他人钱财的行为。请问,我有诈骗她钱财来了吗?」 没有。 芳华也没钱财能供人诈骗的。 呵,他太能抠字,也太能堵人嘴了。 「但当时她醉酒那是事实……」 菊珛想要强调说明,却被这个男人截断了: 「程小姐,婚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可以证明,我完全没有勉强她的意思。所有程序,她都是高高兴兴的参予了的。」 如此反驳,令芳华窘了一下,菊珛则张了张嘴,无言以对了好一会儿,才驳了回去: 「醉酒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秦先生不觉得你在强辞夺理吗? 「这样吧,你在哪里,出来一下,我们见个面,有很多问题,芳华稀里煳涂的没向你问清楚,这是不行的。 「我作为她的闺蜜,外加娘家人,必须对她的婚姻负责,需要对你进行深入的解剖,这有助于决定芳华要不要和你将这段婚姻持续下去……」 秦九洲静静听完,却淡淡拒绝了: 「今天恐怕不行了。」 这让菊珛大皱其眉,语气跟着大不满: 「为什么不行?你在忙什么?请问秦先生,世上有什么事比婚姻大事更重要的?」 「婚姻大事是人生头等大事。但是信用也是无比重要的。现在,我在机场,正要飞香港,去处理几件关乎很多人生计的大事。且接下去的两天行程我已经排满,实在没办法更改。如果芳华有什么想了解的,等我回来,一定听凭审讯。」 扬音器内传来了一些来自机场登机的播音,这人真的在机场。 「就这样吧!我另外有电话进来,必须得挂了。两天后再联繫。这两天就麻烦程小姐好好照顾好我太太。等期限到了,我会收回看护权。」 那语气,是很礼貌的,但隐隐的霸道还是丝丝缕缕表露了出来。 很快,他挂了。 菊珛抬头看向芳华,有了一个结论: 「这个男人,很不好对付啊!」 那还用她说? 唉,一不小心,惹了一个超级难对付的男人,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 秦九洲的确在机场,正在vip候机室等着。 他的计划是:未来这三天,处理掉手上比较要紧的事,把时间抽出来,带新婚老婆出去转转,好好的培养感情,好好的把婚姻关系落实到位,好好的享受生活。 挂下程菊珛的电话,他立马接了另一个电话,是三姐打来的。 「三姐,有事吗?我快登机了。」 韩三梅在那边一怔,而后长长吁嘆了一声: 「小九,你还真沉得住气,阿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说不管就不管,还有心思出差?」 「是三姐让我别管的。我听话不管,怎么又成我的不是了?」 秦九洲淡淡接话,把责任全给踢了回去。 韩三梅马上冷哼了一声: 「我说,你就听?你这死孩子,从小到大,有这么听我话过吗?从来是面子上一套,背后又一套。阿政就是被你惯坏的。」 秦九洲笑笑,语气却很不以为然: 「三姐,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我是和阿政比较谈得来,但你说全是我惯的,那就是给我按罪名。自打我和苏苏结婚,我和他就几乎不往来了,后来这几年除了逢年过节,根本没什么交集。他那身倔脾气,是爸妈惯出来的还差不多……与我无关。」 他说着话,让阿中去办理登记手续,自己则跟在后面,广播里已经在催登机了: 「废话你就别多说了,说重点。我没多少时间了。」 「那小子,前天跳楼想逃跑,这事你知道吗?」 前天上午,韩启政被他父亲派去的保镖给带回了北市,彻底软禁了起来,韩家已经向那女生长辈承诺,先订婚,等女生到了法定年龄就结婚,可韩启政死活不同意,闹得不可开交。 这事,这两天他也有听说过一点——大哥韩达川,因为担忧,曾给他打过电话,希望他可以过去开导开导启政。家里所有人都知道:启政唯一服的人就是秦九洲。 那会儿,他守在芳华床边,正在服侍醉吐得一踏煳涂的新婚妻子,外头任何事,与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哪怕是这个他平常最最爱护的侄儿。 他没去,找了一个理由,把人给打发了。 现在既然三姐都把电话打过来了,他不由得凝了凝神,顺着往下问:「知道点,伤得厉害吗?」 「小腿骨折。现在,他彻底逃不了了。但是他又放出话来了,他要绝食。你说怎么办?你二嫂愁死了,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办法,他一向最听你话。这事要是闹得太厉害,把老爷子老太太全给被惊动了,那他们就又要瞎操心了……你也知道,他们那么大岁数了,我们做小辈的,不能不孝啊……」 听上去,三姐很伤脑筋。 「那就先饿几顿吧,实在不行,就捆着输液。」 那边,韩三梅顿时噎住了,好半晌才闷声问道: 「你不是一向最疼这个侄子的吗?就不能给出个好一点的主意?」 「过些天,我会让他彻底死心的,现在就这样将就着用吧!」 「真的假的呀?你想到好主意了。」 韩三梅很惊讶。 秦九洲淡淡道:「对,我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他需要时间,需好稳稳妥妥的和芳华处理好关系,到时,韩启政不死心也难…… 这电话一挂,另一个电话就响了起来,却是韩启政打过来的,嗓音带着哽咽: 「小叔,救救我,求你了,求你了…… 「我必须回去宁市,必须把这件事仔仔细细查个清楚,必须得到芳华的谅解…… 「小叔叔,你最有本事了对不对,之前我听未然说起过的,你有个神探朋友,你就让他帮我查查吧…… 「这事,我是遭了人暗算的…… 「真的,我越想越不对劲,我的酒量还是不错的,为什么那天我喝了那个楚璴端过来的酒就那样了呢…… 「小叔叔,求你再帮我渡过这个难关吧……求你了……」 一声声哀求,充满殷殷之情。 那是他打小看着养大的侄子,曾给他平淡无味的人生,平添了不少很美好的回忆。 母亲那边有一本厚厚的影集,里头全是他俩的留影。 是的,那孩子曾是他的影子,他的快乐源头,有很长一段日子,他惟他之命是从。 如果不是因为芳华,也许他会愿意再给他动动脑筋的,将他弄出来。 可现在,他再如何不忍也帮不了了。 什么也没说,他挂了。 今非昔比,芳华已是他太太。既然冠了他的姓,他便不会让给任何人,帮他,就等于自毁婚姻。 这种自掘坟墓的事,他做不来。 说到底,人心都有自私的一面。 在他和芳华的感情没巩固之前,事情他会让北勛查,但人,他不想他再出现在宁市,出现在芳华四周。这是他的底线。
123,想了解,秦九洲是怎样一个人 芳华煳里煳涂领证这件事,闹得菊珛心里七上八下的,婚姻与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嫁得好,好一辈子,嫁的不好,霉一辈子。 菊珛有个姑姑嫁得好,这些年都被姑父宠得能上天,滋滋润润的日子,把她养得白白嫩嫩、神清气爽的;另有一个表姐嫁坏了,对方婚前是那个死心踏地,婚后一给生完孩子,就变了个人似的,把表姐当保姆——保姆还有工钱,表姐那是白白当保姆,还时不时遭拳打脚踢。现在表姐想离婚,那渣渣不肯,拿孩子作要胁。 身为好朋友,她觉得自己有那个责任替芳华的人生把好婚姻这一关,所以,她必须好好的把秦九洲的背景来歷弄个清楚明白才行。 那么,谁比较了解秦九洲呢? 邵东坡算一个。 「哎,你这是要带我去见谁呀?」 傍晚时分,菊珛收了工,拉上她坐进了一辆计程车。 「我约了邵总……」 「邵总?你没事约他干嘛?」 「邵总不是认得秦九洲嘛,我们可以从他那里下手,多多了解一点,等过几天见到他时,心里也有个底是不是?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嫁的到底是怎么一个男人吗?」 菊珛勾着她的手臂打量着她问。 想知道吗? 芳华闻言自问了一句。 对于这个男人,以前是满怀好奇的,只不过因为彼此不熟,她不好去深入的研究,毕竟,他是怎样一个人,与她没什么关系,知道或不知道,皆无关紧要。 现在呢,他成了她丈夫,那该是世上最亲密的人了,可她仍然对他没多少了解,这问题就严重了。 她沉默着,菊珛则表述了自己的看法: 「我这么和你说吧! 「如果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相亲,在相亲之前,他们总得从介绍人那边多了解一点对方的情况的,你说是不是? 「相完亲呢,还应该通过各种渠道,再全方面的去作了解,通过各种了解,才好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男人可不可靠,到底合不合适? 「而现在你呢,是对这个男人的一切,完全是一抹黑的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你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去了解他最基本的信息,这样才能给你作最后的决定提供良好的判断标准,你说对不对……」 话是相当有道理的。 听听别人对秦九洲的看法,也好。 芳华同意了:「但你不准和任何人说我已经领证的事。」 「当然不说。打死也不说。我可不会害我的姐们儿。一个男人光有钱是没屁用的。人品好最是关键。」 * 一个小时之后,一家地道的川菜馆里,芳华和菊珛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邵东坡。 「今天这是什么情况,两个美女居然想着约我吃饭?」 邵东坡脸上挂着笑,打量着她俩。 这人,那可是一个绝对的人精,一接到菊珛的电话,一听人家和芳华要请他吃饭,就觉得这底下有文章。若换作别人请,他面子大,会不会来还不一定。但是对方可是这两位,他怎么可能不来? 原因,芳华已经两天没来公司了,之前蔚彤瑶给他打过电话,那小蔚对于芳华总是不负责任的旷工,很不满,还跑来问他: 「老邵,你这请的都是什么助理,比我还大牌。打她电话都不接的。她到底还想不想干了?要不想干,趁早。我信得过她,才给她安排配角的戏份让她写,指点她,她倒好,说不来就半点消息都没了。这是什么工作态度?」 蔚彤瑶走后,邵东坡打了电话过去,通是通的,就是没有人接。 当他想放弃时,有人接了。 「小芳啊,没事你闹什么失踪?」 他才问了一句,那边就传来秦九洲的回答:「是我。」 邵东坡愣了老半天,还以为打错电话了呢:「哎,不对呀,小芳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 「嗯,她和我在一起。既然你打电话过来了,那就和你说一声:这两天她请假。」 「为毛?」 「没为毛。我说了算。」 那傢伙说挂就挂,口气可霸道了,完全不顾忌他满肚子的好奇虫子全被他勾了出来。 等他再打过去,那边就关机了。 现在,失踪事件当事人请他吃饭,他要不来,那他就太太太对不起自己那旺盛的求知慾了。 「邵总,我程菊珛不是那种爱和人绕话的人,今天找你,的确是有事向您请教。」 菊珛爱直来直往,脾性是比较直爽的,说话间,就给邵东坡满上了一杯白酒。 芳华则坐在边上,静静的陪坐着。 「哦?请教?」 他打量着这两个漂亮小姑娘,笑容可掬的,心里则暗暗盘算着: 「你想知道些什么,说吧,只要我知道,一定知无不言。」 「痛快。那我先干为尽。先敬您这句知无不言。」 菊珛干了一杯酒。 和芳华不一样,这是一个很能喝酒的姑娘。 据说,那是因为她有一个爱喝酒的老爸,从小爱在自己的酒碗里沾一筷子给她尝,所以她号称千杯不倒。 「哈,好酒量。小芳,你不喝吗?」 邵东坡也干了。 「我只能喝果汁。」 芳华摇头。 在出了醉酒把自己嫁了的戏码之后,她以后是死也不会再沾酒了——她那点酒量,真是太丢人现眼。 「对,芳华她不会喝,一沾就醉的。邵总,我陪您喝……」 菊珛比较擅长交际,说话间又扬了扬杯子。 「别,先别顾着喝了,还是说说你们想从我嘴里知道一些什么吧!」 邵东坡现在对吃酒不感兴趣,只好奇她们摆这么一个阵势为的是哪般? 「那我就直说了,秦九洲是怎样一个人,邵总,您有多少了解?」 这话一出,邵总乐了,目光直直就看向了芳华,一脸的兴趣盎然: 「这应该是芳华想知道的吧!」 芳华一怔,自己什么也没说,邵总怎么就把话题绕到她头上了呀? 菊珛一愣,心下稀罕了:「邵总,这问题貌似是我问的……」 「因为我知道老秦看上芳华了啊……」 邵东坡的回答够直的,脸上笑眯眯的道破道。 「这你都知道呀?」 菊珛瞪大了眼,由此可见这邵东坡和秦九洲的关系得有多深了。 「对啊,我一早就知道了。只不过老秦呢,比较傻,知道芳华名花有主,不愿意追……哎,芳华,他这是向你表白了吧!哎哟,脸红了,那看来是真表白了。那你是怎么回復的?」 此刻的邵东坡俨然变身成了一个超级八卦男,无他,就是对于老秦的感情生活无比好奇。 那傢伙,这些年除了对他那没福气走得早的老婆动过感情外,一直对其他人淡寡寡的,现在突然蹦出一个让他这么上心的,作为好朋友加下属,多了解一点实时进展情况,将来才可以好好在其他人面前吹一吹。 「还没回復呢!」 菊珛替芳华作了回答。 「为什么呀?」 邵东坡立马替秦九洲叫屈,直直盯视起芳华: 「老秦这么好的男人,你都看不上?不会吧!你这眼界也太高了点!哎,我说,丫头,你该不会是还惦着那谁吧……」 明知不该提韩启政的,但忍不住还是提了。 这一提,芳华的脸色就赫然一变,他马上叫道: 「呵,果然是个雷,提都不能提……也是,你们才分手,也的确需要有一个过程才能放得下。但我真心得提醒你一句,像老秦这样的,可遇不可求。这辈子,他遇上的女人多的过去,但是,看得上眼的,愿意花心思护的也就只有你,还有个就是他过世的太太了,你呀,真得好好珍惜啊……」 一句话,充份说明了一件事:他之前真的很爱很爱他的太太啊! 可这样一个深爱他亡妻的男人,为什么会看上她,以后又真的能待她好吗? 芳华心里真的挺迷惑的。
124,未来,她应不应该和他走下去呢? 「邵总,我挺好奇的,听您的语气,怎么这么推祟他?看得出来,您和秦先生私交很好啊……能不能和我们说说他的事吗?」 菊珛一边给上酒,一边不动声色的询问起来。 这位在圈子里已经是个人物,少有去屈意逢迎的时候,嘴巴其实很刻薄,为人也算得上极挑剔,和他真正处得来的人可不多,被他引为上宾的更是稀少。 在她眼里看来,这位邵东坡和秦九洲的相处模样,前者似乎是以后者马首是瞻的,这种情况说明什以?这个秦九洲的来头有可能比邵东坡要厉害。 她担忧的是,这样一个厉害的角色,怎么会看中芳华? 邵东坡眼珠子一转,转而睇向一直不说话的芳华:「你们,这是想了解什么呀?」 菊珛语速快,先一步发了问: 「比如,他太太是怎么过世的?他们以前感情好到什么程度? 「比如,他和他太太有没有子女?家里有没有老人,好不好伺候? 「比如,他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当初医大毕业,现在却没有去当医生? 「另外,这个人有没有不良癖好? 「这些年有没有交情深刻的红颜知己?真的可以让人託付终身吗? 「邵总,咱们呢,说话要凭良心,所以呢,在您回答这些问题时,不要因为你是他好朋友就一面倒的向着他说话。」 对朋友尽心尽责的她列举了一连串的问题,恨不得把秦九洲祖上十八代全给打听清楚了。 谁知,邵东坡噗哧笑了,他看得清楚,这对好朋友还真是感情深厚,菊珛表现的比当事人还要关心这件事,这么多问题,一古脑儿都倒了出来。 他心下就越发稀罕起来,歪着头再次细细的惦量了芳华一番,问道:「哎,说真的,我挺好奇老秦是怎么追你的?这些问题,难道他在向你表白时,你都不问问清楚的吗?」 芳华不自在的拨了一下刘海,神情微有些尴尬。 「是啊,我们家芳华是个薄脸皮的,傻乎乎的,什么都没问。」 菊珛替好友作了回答解了围:「邵总,你就说点有关秦先生的事给我们听听吧……」 邵东坡想了想,这些事,他该说吗? 当然不能了。 老秦的背景那么复杂,万一他说了不该说的,坏了他的好事,老秦非得恨死他不可。 他琢磨了一下,回答的可婉转了: 「我和老秦的交情,是挺深的……他的事,我也都知道……嗯,这么和你们说吧:老秦是个好男人,不折不扣的。只要真能跟他好,他一定护那个女人一辈子,疼那个女人一辈子。所以,芳华,你不要有任何犹豫,赶紧答应他,然后快点给他生一堆猴仔子,那是最最正确的做法……」 「就……就这样完了?」 菊珛等着后话呢,可这邵东坡却顾着自己吃起来,没下文了。 「没了!」 「这也太笼统了吧!我们想知道的,你一个都没回答。」 只能说,这傢伙,也太能搪塞人,专拣好的说。 「我倒是挺想一五一十和你说的,但是,你们信不信,我要多嘴说了,老秦肯定不高兴。那傢伙特不喜欢别人八卦他。」 邵东坡解释了一番自己之所以不说的原因,并意味深长的开导道: 「我的意思是这样的,芳华,如果你真想了解老秦,那就等他这趟从香港回来,找个时间,好好和他聊聊。 「既然他追你,只要你问,他一定会回答。 「在我看来,他的亲口回答,比我这个外人的回答,要更为的真实。 「如果你真有那个意思,想要和他处一处,就不要听外头人是怎么评价他的,你得用心去看这个男人。 「只要你用心看了,你就会发现他这个男人,那绝对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男人。 「如果你的心,还装着别人,其结果是,你肯定发觉不了他的好。」 这些话,芳华竟是认同的:与其通过别人去了解他,倒不如通他去了解他,认知可能会更深刻,更有体悟。毕竟别人的看法往往都带着一些个人的主观意识以及偏好。 菊珛却嘆了一口气,执筷吃了一口菜,闷声道:「说来说去原来邵总是不想说。」 真是白白害她高兴了一回。 「错,不是我不想说,是不合适我说。总之,相信我,芳华要能嫁给秦九洲,那就是三世修来的福份,这辈子算是赚到了……」 「是吗?他……就这么好?」 菊珛表示很怀疑,斜了一眼过去。 芳华也投去一目。 「绝对绝对好到天上地下找不着第二个。芳华,你要放弃这样的,这辈子,就不可能再遇上一个比他更好的了。到时,你就等着后悔死,知道吗?所以,千万千万别放过老秦。我可以给你拍胸脯保证,你要答应她,这将是你此生做的最明智的决定……」 邵东坡一再强调老秦是良配的不二人选,更真心希望芳华可以放开过去,可以给老秦一个机会。 「可他是死过老婆的,是个二婚的,我们家芳华可是头婚。」 在这件事上,菊珛很有意见,总觉得芳华有点吃亏——这在旧时称为填房,有点难听。 邵东坡听着,很是无语的白了白眼,摇了摇头,不过,这也不能怪人家这么想,世人眼里,头婚和二婚给人的印象就是有点不一样的,这是传统思想问题,但他还是用手指点着她们嫌了起来,嘴里则继续抬高秦九洲: 「不行了,你们这思想太out了,二婚怎么了? 「二婚的才好,这种男人知道怎么疼老婆,懂怎么顾家,怎么经营生活……那些毛头小子根本比不上。 「再说了,凭他那身家,就算四婚五婚,只要他愿意娶,就会有一堆的小姑娘排着嫁。 「要因为人家二婚就嫌上了,芳华,那你可就亏大发了……」 那神神秘秘的语气让菊珛越发心痒难耐,好奇心变得无穷大,马上见缝插针的问了一句: 「哦,是吗?那他到底干什么的呢?」 「这我就不说了。」 邵东坡那嘴真是紧,马上就剎住了。 「哎,邵总,你这是故意说的让我们晚上睡不着觉是不是?」 菊珛撇了撇嘴,早知道就不找这人出来吃饭了。说一半留一半的。 邵东坡哈哈笑了起来,拿着筷子,一边匝巴匝巴吃着,一边继续头头是道的说,故意勾搭她们的求知慾: 「对啊,有好奇心,才会有去探索的兴趣的。 「这些个问题要是全由我统统给你们解答了,那芳华和老秦相处就少了一份研究他的乐趣。 「老秦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需要芳华自己去解读,而不是听旁人怎么看待。 「我这里只给你们一个总结。 「不认得老秦的人,看不到他的好。真正懂老秦的人,就会知道他的好,只会给他想要的人。 「芳华,你是幸运儿。别让这份幸运插翅飞走了。」 一番交谈下来,邵东坡对秦九洲那是赞不绝口,都能把人夸上天了。 整个用餐过程,芳华几乎不怎么说话,心里则暗暗想着,邵东坡和秦九洲关系好,一心向着他也是必然的,所以他的话,参考价格绝对要打上几折的,不能全信。 餐后,邵东坡很绅士的送她们回家,请了代驾开的车。 夜里,芳华睡不着,转辗反侧。 本来,芳华睡在韩启政房间的,事发后,菊珛怕芳华继续睡在那边,影响心情,就和芳华换了换,她搬去那间,留芳霏和芳华睡。但这个晚上,菊珛把芳霏赶去了自己房间,而和芳华挤了一个床。 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了大半个晚上,说了很多很多话,什么都说,讨论了很久,始终猜不透秦九洲会有怎么一个来头。 半夜时分,菊珛睡了过去,芳华则望着窗外那白晃晃的月色发呆…… 这个突如其来的婚姻,真的很困扰她。 未来,她应不应该和他走下去呢? 没半点感情基础的,又是来自两个不同的社会阶层,在各种观念上,肯定会有冲突,就这样稀里煳涂凑在一起,太勉强了吧! 虽然之前那几次见面,她和他处的还不错,可那是普通朋友之间的相处,可不是夫妻…… 夫妻模式,与她是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世界,也是她一下子没办法进入的。 试问一个闭上眼还会思念前男友的人,怎么可能马上适应得了自己做了别人的老婆——只要想到那个强吻,她就止不住揪被子。那种被强行亲密的滋味,有点让她怕。 她没法想像,被这样一个男人压着做夫妻之事的光景——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是排斥着。 未来的路,要如何走呢? 她迷惘极了。
125,与其靠别人来救,不如靠自己自救 而彼时,韩启政正在绝食抗议。 他的腿断了,只能躺在床上,手机被没收了,房间里的电话线被拔掉,笔记本上不了网,他彻彻底底和外界失去了联繫。 一整宿,他都在想要怎么回去宁市,可现实是,他根本就没办法逃脱升天。 清晨时分,门开了,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韩启政的视线里,这人脸上不带任何神情,眼神看任何人都是淡漠的,就好像所有人在他眼里全是陌生人,哪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这人是他的哥哥韩启臣。 可是,从小到大,他从来没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作为哥哥的关爱过。 不管他如何亲热的唤他作哥哥,他从来不会把注意力投放到他身上。疼了也不哭,喜了也不笑,不高兴也不会发脾气,成功了也不会洋洋得意,满脸骄傲……就像一块没有温度的冰块,从不知道要关心别人,自然也不晓得如何温暖别人。 可今天,这个远在他市工作的哥哥居然回了家,而且还给他送来了早餐。 他看着,愣了愣,以为这是幻觉:这么多年了,这个哥哥,可从没在他身上表现过爱护之情。 韩启臣端着早餐,来到床边,声音是没有任何温度的:「阿政,吃饭了。」 「哥……你,你怎么来了?」 韩启政哑着声音轻叫了一声,而后便倔强的转开了头: 「不管谁送来,我都不会吃。」 他用态度表达了他的心志:不将他放出去,他绝不进食。 韩启臣面无表情,把食物放到床头柜上:「你吃不吃,跟我没关系,反正,受罪的是你自己。」 这话,说的够无情。 「那你还来?」 韩启政语气很是恶劣。 「我来看看你蠢成什么样了?」 在这个家里,母亲说话是温和的,父亲是严厉的,就属这个哥哥说话特毒。 韩启政听的很不高兴,脸,一下发沉,哑着声音怒叫:「出去,你给我出去……」 「放心,我会出去的。和蠢人待在一起,我怕我也会变蠢……」 韩启臣那嘴,损起人来可真是不要不要的。 「韩启臣,你这是故意来看我难堪,故意来气我的是不是?就算是个路人,也不会趁这个时候来落井下石的,你可是我哥哥,至于要在这个时候来挖苦我吗?」 真是要气死他了,他怎么会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当中? 父亲只顾公司利益,家族利益,母亲只算计自己的利益,有个哥哥,从不把他当弟弟,弟弟落难,做哥哥的也不晓得拉一把,居然特意跑来奚落自己。 「挖苦你?」 韩启政冷哼一声,唇角尽是讥诮与不屑: 「你太抬高自己的身价了。要不是妈让我过来看看你,你的死活关我屁事。」 「你……」 这人太太太气人了。 「早餐我就搁这了。爱吃不吃,随你。真想寻死,直接点……」 啪,一把水果刀搁在了托盘边上。 「你可以拿这把刀给自己捅上几刀,相信血很快会放光的。到时,家里人想救你也救不回的。包管有用……」 韩启政彻底无语了:「……」 他发誓,他真没见过这么狠心的人。 「怎么又不想死了?闹绝食只是吓唬吓唬人的?」 嘲讽之色很明显的在韩启臣脸上浮现出来: 「太幼稚了。以死来威胁爸妈,只能说明你还没长大。 「一个真正的男人,可以在外头横,让他们惧你畏你,但是,回到家之后,你唯一该做的是温暖家里人,而不是成天成宿的闹得家里不得安生。 「一个真正的男人,不会用这种软弱的手段逼家人就范,只会欺负家人的男人,不是男人,那叫废物。 「我看你真的挺废物的,那叫芳华的真要跟了你,那也就是傻瓜一个……」 这一句句损人扎人的话,深深的刺痛着韩启政心里那敏感的神经。 「我的事,不要你来管。」 他涨红了脸,气得整个人都要炸了,要是自己能动弹,他一定过去狠狠和他掐一顿,这些话,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 「我是不是废物关你屁事,韩启臣,我被爸妈数落也就算了,你也要来数落我?出去,给我马上滚出去!」 扯破了喉咙一般,他大吼了起来。 可韩启臣一动不动的,继续冷笑道:「恼羞成怒了?这么沉不住气。果然是废物。」 「你……」 韩启政怒目相对,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韩启臣却视若无睹: 「放心,我马上就会走。但得等我把话说完了。 「自己捅了娄子,就得自己补。除了你自己,谁也不可能帮到你。 「你和芳华走不下去了,这个现实,已经***裸摆在眼前。你除了认清形势之外,只能接受。 「成人和孩子之所以不同,就是成人得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也许你会说,你不爱那个女人,你没法娶。 「事实上,没有人规定,婚姻中的两个人必须是相爱的。即便不爱,还是能结婚,能做夫妻,这就是现实。 「韩启政,你可以不爱她,但是你必须学会妥协。 「在你不够强大之前,你能做的只能是委屈求全。等哪天你能凌驾在别人头上时,才有那资格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再说了,结了婚,还是可以离婚的不是吗?而且,家里也没有马上让你结婚的意思。 「如果现在非要为一时的利益争一个鱼死网破,那么,你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相反,要是你肯将它当作是一次教训,顺着来,你可以多得到几年的时间来开拓你的人生,从中挖掘你的社会价值。 「一旦你像九叔那样,有了自己的一片天空,主导权就会掌握在你自己手上。 「而在之前,你除了妥协,别无办法。 「与其靠别人来救,不如靠自己自救。这个道理,你该好好悟一悟。 「我呢,还是建议你好好吃点东西,欺负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意义。相反,你得要养好它,有朝一日才有可能反击。 「真要将它弄坏了,那么,未来的六十年,你得仰人鼻息的生活。 「难道你真的想这样窝囊的过一辈子,就没想过要怎么改变,才能让自己扬眉吐气? 「韩启政,你二十五岁了,不是五岁。九叔二十五岁时,早已在地产界稳占了一席之地。为什么当初他能不顾一切的把家里看不上的姑娘娶进门,而你却这么被动? 「其中的原因,你想过没有? 「现在,你的情况比他可复杂多了。就算家里人同意你娶芳华,还有楚家的人盯着不放。 「你说,你是想坐牢,还是担下这一切,把苦水往肚里咽,趁年轻发展自己? 「还有,最关键的,你就他妈的没想过去查一查到底是谁在暗算你的吗? 「只知道和家里人闹,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行动,让自己一直陷在被动当中,你要是不蠢,这天下就没有蠢的人了……」 噼里啪啦扔下这段话后,韩启臣转身就走。 但效果是很明显的,如醍醐灌顶一般,这些喝叱,让韩启政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他到底是个受过多年高等教育的人,道理什么的,其实都懂,只不过,这些年,他从家人手上予取予索惯了,遇上事情,最直接的想法是,找家人帮忙,而忽略了培养自己的办事能力,承受能力差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可人都是要长大的,一直依靠别人,是有点恁没用的,也难怪哥哥会瞧不起他。 韩启政盯着那哥哥离开,眉心拧的深深的,有一点,哥哥说的没错,求人不如求己。 他坐了起来,将那饭菜给端了过来,闻着那浓浓的香味,肚子咕咕咕就乱叫了起来,也许接下去他会很委屈,可是总有一天,他会把这些委屈还回去的。 眼泪簌簌在淌,因为他知道那将是怎样一个漫长的过程。 当父亲再次走进来时,他终于屈服了:「爸,我听你们的。你们要我订婚我就订婚,你们要是结婚,我就结婚……」 从这一刻起,他会学会长大,势要将暗算自己的人找出来。芳华那边,他不会轻易放弃。 只是,他料想不到,一直以来他最害怕面对的事,终还是发生了……
126,抓~奸:秦九洲也是渣男? 周五,芳华去上班,免不得被蔚彤瑶责怪了一番——唉,她的工作状态啊,最近一直在出她的洋相。 而光阴的逝去,从来是无情的。 伴着时间滴答滴答的流失,她考虑的时间会越来越少,而该如何做决定,又是那么的难。 是的,思来想去,她竟找不到非常合适的理由去拒绝,毕竟离婚,与他与己都不太好。 也找不到非常恰当的理由不拒绝,她和他是那么陌生,没任何感情基础在,就这么将错就错的捆在一起,好像太过于儿戏。 至于秦九洲,那个已经成为她合法丈夫的男人,在之后的两天时间里,没再来***扰她,也没了任何音讯。 那感觉,就好像这个人从来就没有来过她的世界,更没有在她的世界当中掀起这场狂风暴雨,就这样,说消失就消失了。 一对热恋的男女,通常每天都会通电话,都会发简讯。 如果够在乎对方,就会特别想和对方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可他没有,说什么看上了,喜欢上了,结果,他没有半点在乎的表现。 她真没遇上过这种类型的男人,言行太不一致。 不过,这样也好。 若他真天天腻着,那才烦人。 (呵,这个心情复杂的可怜孩子早已经忘了之前她说过的,这几天,让人家别来***扰她了……) 但即便没有联繫,也不能让她的心得到平静,那张红得刺眼的结婚证照片,始终存在她的手机里。 当然,她也可以将它删了。 但问题是,这抹红色已经扎在了她心底,那个事实,不是她想抹去就能抹去的。 哎呀呀,这个事,真是太太太烦人了。 * 芳华再见到秦九洲是周日下午,她和芳菲从宁县家里回来,正好,菊珛今天不赶戏在家呢,闲得发慌的菊姑娘要拉她去做皮肤护理。 那卡,是之前她充的,不过一直忙,没怎么用,也捨不得卖了,因为那家皮肤中心的东西用上去真的很好,做完后,皮肤紧緻的不得了。 芳华从来不做这种东西的。 可菊珛拉着她活死不肯放,并言辞凿凿的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女人一旦过了二十四岁,就得一步一步好好的保养自己,脸是女人的第一生命。这个理论,你一定得牢牢记在心上。」 这姑娘长着一张清丽脱俗的脸蛋,肌肤也不错,拎出来单个看,绝对是个漂亮妞。 特别是这姑娘很会化妆,总能将自己最可人的一面呈现出来,即便卸了装,也似小兰花似的。 不过,一旦和芳华站一处,那就立马能被比下去。 在化妆保养这一块,芳华不是特别注重,菊珛却看得很重。 听得这话,芳华嗤之以鼻,左看右看,反驳道:「脸那是演员的第一生命。我只是编剧助理,亲亲小菊儿,我现在呢,想去买菜做饭……请别打搅我。谢谢……」 抽回自己的手,芳华整装出门。 菊珛急急忙忙就跑上去将人给拦住,指着她说: 「可你现在是太太了。做有钱人的太太,就得养好自己那张脸,虽然你天生丽姿,但是,如果你不好好的保护你的天赋,那么,你就会遇上很多婚姻问题。一旦成为黄脸婆,那你想想,你会有怎样的后果?」 是的,芳华从来没为自己的皮肌犯过愁,那脸蛋儿,总是那么水灵。 「这不是正好可以解决我已婚这层身份吗?」 她不想去,因为…… 菊珛不想放,扑上前,把人牢牢给霸住了: 「哎哎哎,你就不能陪我做一做的吗?咱们可是两肋插刀的友情,做个脸,又不花你钱,干嘛这么推三阻四?」 「唉,因为我今天眼皮跳的厉害,出去很容易遇上麻烦,我想在家待着。」 是的,今天眼皮又跳了,这让她很不安,心下总是疑神疑鬼的,会不会又要出什么夭蛾子?又或者,韩启政又要跑来打扰她了? 「省省你那种迷信思想好不好?再说了,真要有事发生,不管你待在哪,都会发生。躲是躲不过的。你要不陪,我们绝交。」 菊珛连绝交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 芳华甚是无奈,但为友情故,只得捨命陪君子。 反正啊,在菊珛眼里看起来是享受的做脸,在她这里,简直就是活受罪。 虽然那是一家极其高端的护肤会所,格调是高雅的,环境是清幽的,地理位置是绝佳的,当然,收费也是不菲的。 到这种地方消费,换作是她的话,打死也不会来,化妆品本来就是暴利产品,做脸更是,完全是普通人的奢侈享受。 两个小时之后,做完脸出来,站在会所那镶金镂花的大厅往外看,她终于知道自己的眼皮为什么跳得这么厉害了。 因为秦九洲。 郁金香盛开的车道上,停着一辆黑晶似的宾利,秦九洲一身西装革履,英气逼人的在给一个漂亮女人开后座车门,这个女人,芳华和菊珛都认得,就是蔚彤瑶。 今天的蔚彤瑶穿得可漂亮了,长裙拖地,浅粉色将她衬得格外女人,精心化过妆的脸孔上,春光盈盈,双眸闪闪,含情脉脉,脸部的表情,说有多柔情蜜意,便有多柔情蜜意…… 秦九洲关上车门,绕到另一处上车时,往她们站的地方瞄了一眼。 芳华神情一僵,却没有躲,因为这边的落地玻璃窗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只是,因为这一幕,她一颗芳心,止不住就往下沉了去。 「那不是秦九洲吗?」 菊珛也看到了,瞪大了眼看向她,神情是极度惊诧的,嘴巴里则吐出了一句句惊问: 「蔚编怎么和秦九洲关系那么亲密? 「瞧瞧,蔚编看人家那眼神,温柔的能掐得出水来,这什么情况啊? 「不对啊,我听说蔚编不是和咱们的大老闆allen有一腿吗? 「之前在公司假摔,直接就扑倒了大老闆,这事,很多人在传,现在怎么又在勾~引你男人了呀? 「我瞧着她平常时候很正经的啊,怎么私底下是这样一个德行?太不要脸了。 「还有,那秦九洲也太无耻了吧! 「都和你结婚了,怎么还能和别的女人这么亲密? 「瞧他们这盛装的模样,好像是要参加宴会,为什么他不来带你这个法律上的太太,而带了别人? 「他这样做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等一下,不对啊,芳华,你可是他太太,遇上这种事情可不能这么委屈认命…… 「不行,绝绝对对不能放过这对狗男女。」 越说越愤慨的菊姑娘,二话没说,拉上她就想冲出去理论。 却被芳华给拉了回来: 「别去!」 「干嘛不去?今天我非要和他理论不可,放手,快放手……」 等菊珛挣脱出去时,那辆宾利早已扬场而去。 「芳华,你什么意思?甘心被他这么玩弄在手心上,把你耍得团团转?不行。」 菊珛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一咬牙,拉上她,追到路边,拦了一辆的士,一把将她塞入,随即自己坐了进去:「哎,司机师父,麻烦追上前面那辆车牌号为宁a1616的宾利,还有,请开快点,别跟丢了哈……谢谢……」 这话让芳华瞪了瞪眼,将她拉过来低问: 「喂,你又想生什么事?」 「抓姦啊!」 那语气可理直气壮了: 「你现在可是他名正眼顺的老婆,那渣渣瞒着你和别的女人双宿双飞,亲亲我我,你就得拍下证剧,这样才有利于你离婚,顺带着敲他一笔精神损失费……平白无故成二婚,你说你得多冤……」 菊珛最近迷上了看各种法律书,然后她有了那样一种觉悟:既然女人是弱势群体,就得懂得利用法律来保护自己。现在,她把这一切全运用到了她身上。 芳华没想得那么深,现在看穿人家真面目了,能离婚就好。 唉,想不到,秦九洲会是这样的人,说真的,她挺失望的——居然再一次看走眼了,心里莫名很伤心。 那样一个看着正直的人,居然也是这种花心花肠的货色,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127,天上人间,通往金字塔顶端的社交圈 每一座城市,都有荜门蓬户的负郭穷巷,也会有钢筋打造的高楼大厦,更会有富丽堂皇的奢华殿堂…… 这个社会的各种资源,对于生于其中的人来说,很多时候是不公的。 有些人生来富贵荣华,得尽一切天时地利人和;有些人生于寒门长于贫困,穷尽一生都在追逐富贵人生…… 比如说,宁市有一处名为「天上人间」的高端会所,便是无数人梦想进去的地方。 能进来这里的,大多都是达官贵人,能在这里游刃有余的,都是圈子里的精英强将。 在这里,贵宾们提升的是人的社交档次,拓展的是通往金字塔顶端的人脉圈子。 宾利车在「天上人间」的大门口,停了下来,蔚彤瑶巧笑倩兮的挽着秦九洲的手往里走了进去,一男一女,宛若璧人,在这样一处金碧辉煌的地方,能让人频频侧目。 世间有男无数,有女也无数,可是,真真正正走到一处,年纪相仿,相貌相仿的,不见得有很多。 当今社会,老夫少妻配,野兽美女配,贵妇小白脸配,太多太多。 以致于,当秦九洲和蔚彤瑶相携走过时,便引来了工作人员的低低赞嘆。 这赞嘆,令耳尖的蔚彤瑶还是听到了,脸上的浅笑越发变得明艷动人。 * 菊珛拉着芳华也在这里下了车,在看到「天上人间」这四个字时,她不由得轻嘆了一声。 站在那里,她以一种神圣的眼神望着这被灯光装典的无比华丽的另一种世界,用胳膊肘顶了一下身边的芳华: 「这个地方据说得凭贵宾卡才能进去。」 「是吗?」 芳华也听说过这里,来却是第一次。 夜幕下,「天上人间」这个很具有幻想特色的建筑群,被色彩斑斓的光束衬托着,就像一只要腾飞而起的雄鹰,非常的壮观,非常的让人惊艷。 这是一种极致的美,能和城市另一种极致的穷巷,形成鲜明的对比。 同样是人,可生活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是啊!」菊珛嘆息着:「你知道在这里办一张年卡是多少钱吗?」 「不知道。」 芳华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菊珛比了一个数目:「二、十、万……换作是你,省吃俭用七八年估计也存不了这么多钱,可人家呢,唰一下,就全交代在这里了。」 是的,以她们这种应届毕业生,养活自己那张嘴,一年根本剩不下多少钱…… 「你家那位,还真是个有钱人吶!」 这话,才是菊珛想感慨的,一顿后,又变得愤愤然: 「有钱人多爱养情人。果然是真的。」 芳华不应话。 菊珛只得转头瞅她,马上安慰道: 「哎,反正呢,你也不喜欢他对吧,所以也不用不高兴的。只是可惜没拍上再过份点的照片……」 「我哪不高兴了?」 芳华淡淡反问。 现在的她,本就心如死灰的,无所谓高不高兴。 「你脸上写着呢,看到老公出墙,我很不爽。」 菊姑娘指着她的脸读着字儿,就好像上头真写着似的。 「瞎说。走了。寻个面馆,吃东西去……」 芳华拉着她要走去公交站台。 时,天色早已暗下,城市已然换上了灿烂的霓虹装。 她的肚子咕咕咕直叫,对于她来说,找个地方点东西吃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一辆黑色路虎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驾驶座上,严春秋探出了头来,语气是惊讶的:「小芳,小程,你们俩怎么在这里呀?」 「严律师,好巧。」 菊珛看到严春秋就双眼发亮了起来。 拿她的原话来说,那回,她见过这位大律师之后,就对他生出了滔滔不绝的祟拜之情。 这种祟拜,要是能进一步发展的话,就极有可能变质成为爱慕之情。 但程菊珛也是有自知之名的,人家那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料,所以呢,也只是私下感慨感慨而已,不敢存什么非份之想,只是一见到这个大神级男人,她总归还是小鹿顶撞,心花怒放的,自然了,脸上的笑容,也就不知不觉绽放开了。 「我们随便走走,听说天上人间是本市最厉害的消费场所,所以,顺路来瞻仰瞻仰……」 她笑着把「抓姦」,硬说成了「瞻仰」,令芳华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那要不要到里面去瞻仰瞻仰?今天我们去参加一个珠宝大伽的慈善晚宴,有很多名导名编名角名人都会到场哦……」 说这话的不是严春秋,而是从后座探出头来的邵东坡。 他笑容灿烂的在这两个女孩子身上打转,心下根本不信她们会是随便走走过来的。 这边,不管是离座落在西区的光影,还是离她们住的东区,都隔着十万八千里,这里是北区,没事的话,这两姑娘怎么可能跑来? 他琢磨着,觉得,她们有可能是沖秦九洲来的。 今天的宴会,秦九洲有出席,但是,听说他今天没带舞伴,不过,倒是把蔚彤瑶带了过去。 难不成,芳华小姑娘是跟踪小蔚来的? 邵东坡这话一出,那边严春秋一怔,转头瞄了他一眼,那眼神是在说:今天这宴会场合,貌似不合适她们去吧! 可邵东坡完全不理会。 站在车外的菊珛却立马来劲儿了,那双眼睛噌的就亮了: 「真的可以?」 「当然可以啊!」 「可是我们付不起那20万的会员费。」 「由我和老严带你们进去哪需要什么贵宾卡?」 「可这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这不,我们正缺舞伴呢……你们要是进去,正好做我们俩的舞伴,你们看如何?你呢,做我的舞伴,至于小芳,就做老严的舞伴……同意不?」 邵东坡有条不紊的作了安排。 这安排令严春秋越发摸不着头脑了,用眼神问:你什么意思呀? 邵东坡继续无视。 「好啊好啊!」 那边,菊珛问都没问芳华就同意了。 「那你们跟过来,我和老严先去把车让他们给停了。」 「ok,ok……」 菊珛比着手势,兴奋的不得了。 * 严春秋把车开了过去,等开得够远了,才转头问老邵,脸上全是疑惑,他瞧见这老小子脸上全是奸笑。 「你在玩什么?」 「嗯,我想好好刺激刺激老秦……帮他们升升温。」 他笑着下车,整了整领带。 「什么意思?这和老秦扯上什么关系了?」 严春秋跟着下车,却还是很迷煳。 邵东坡却把手指压到了唇上,嘘了一声,一脸狡诈道: 「回头再告诉你。」 * 另一边,芳华头疼极了,一把拉住要跟上去的菊珛: 「喂,你还真去呀?」 她觉得不合适。 人家可是去参加宴会,那里头全是精英份子,她俩呢,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搭着他们的关系,去那种地方,算什么呀? 肯定会被人认为:她们是爱慕虚荣的女人。 芳华最不爱被人看低,她骨子里有一种奇怪的清高,宁可过苦日子,也不想去攀附权贵。她想过的是实实在在的生活,靠自己的能力,办多少事,拿多少工资,不求飞黄腾达,只求安心度日。 「为什么不去?」 菊珛反问,抱住她的手臂道: 「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这样不好!」 「怎么不好了?还能顺便抓姦呢!」 最后几个字,她把声音压了,因为邵东坡正沖他们走进来。 「我不去。」 芳华不愿意。 「为什么呀?你是要做编剧的人,我呢又那么想把娱乐圈混好,我们俩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种场合,多多的认识名流,多多的让他们记住我们。这种社交资源,可不是你想有就能拥有的。走了,别磨蹭了……」 菊珛硬拉着她往前去。 芳华心里直嘆气,心下明白,她和菊珛在社交上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她不大喜凑热闹,而小菊,挖空心思想要往有质量的社交圈里钻。 是,社交资源,决定着人的价值,或是潜在价值。小菊如果想要将演艺事业发展起来,就必须和各种类型的人打交道。 为了好朋友的职业梦想,她只能奉陪到底了。
128,狼~狈为奸放火:我敢保证,老秦一定过来抢人 「怎么走得这么慢?」 老远,邵东坡叫了过来。 「我只是在想啊,邵总,您看啊,里面肯定是正式场合吧,我们穿得这么随便,进去恐怕真不合适……所以,我在想,我们还是别去了……」 芳华以退为进,故意这么说的。 也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邵总这么热情的邀请她们进去,用心很不单纯。如果他刚刚的邀请不是客套,而是很诚意的话,那么,他肯定会解决她们的礼服问题。 「没事,里面三楼有礼服卖,今天所有费用,我来买单……」 邵东坡的慷慨,引来了严春秋的惊讶侧目。 无他,这傢伙平常时候是很抠的,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也太邪门了点吧…… * 三楼,邵东坡把两个美丽的女孩交给了形象师去打理。 严春秋坐耐不坐了,把他往无人的角落里拉了过去。 「哎,你一脸神秘兮兮,笑得还这么鬼头鬼脑,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之前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过,你不会是真看上芳华这小姑娘了吧……」 邵东坡闻言顿时嗤之一笑: 「江湖传言,你也信?老严,你这律师当得是不是越来越不够格了?」 严春秋应道:「我是不信。但你今天的表现也太奇怪了一点。这么热情的把你公司两个小姑娘送到那种地方,难道不是你想捧她吗?我瞧你瞅芳华的眼神,说有多特别就有多特别……我就从没见你看人是用这种眼神看的……眼见为实,如此事实摆在眼前,你让我如何不质疑之前的判断来了?」 「我捧芳华?」 此时此刻,他们正躲在阳台上呢,隔着一层隔音玻璃,两个女孩正在化妆。 邵东坡因为他的话,不觉好笑的摇头:「就算要捧也不是我捧。我呢,只是在给某人制造机会。」 「什么意思?你在给谁制造机会?」 严春秋听不明白。 「老秦啊!」 「怎么又扯到老秦了?不对……」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而瞪大了眼珠子,以手指戳了戳上头,又指了指玻璃后面的人: 「你不会想告诉我,老秦看上了她?」 「对啊!一早就看上了,可他一直一直忍着没追。」 邵东坡靠在栏杆上,眯眯笑的搓着下巴。 严春秋一愣,不由得低唿了起来: 「不可能吧……那可是韩启政的女朋友……」 「哎,请注意措辞啊,律师先生,你应该那么说,那是韩启政的前女朋友。」 「前女朋友?」 「对啊,他们早玩完了,那小子在外头把一个高中生的肚子给搞~大了。这事现在已被封锁,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反正,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是,两个人已经分了。」 这个事吧,严春秋还真是不知道: 「可就算分了,这也太……」 「太什么太?只要老秦觉得好,那就行了。」 邵东坡拍拍严春秋的宽肩:「你呢,也不要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事。你得从老秦的角度来看:苏苏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吧!他对谁上过心?没有吧!」 的确没有。 「但是,最近,老秦对芳华特别特别的上心。 「光影出了那么大的事,老秦知道事情和芳华有关,第一个反应是什么,你知道吗?和我一样,认定她不是内奸。 「并且,他在第一时间把季北勛给找了过来。最后,还是他在背后给出谋划策,让芳华自个儿解决了这件事情…… 「她的好朋友出事,老秦更是尽心尽力的帮着她。 「再有,程菊珛来光影拍戏,那个女二号的角色,也是他亲自点名给的……你自己嚼一下,芳华在他心里的份量有多重了吧……」 严春秋听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回不过神。 「呵,这老秦,倒是真会瞒我们啊……先头那回芳华来找,我就觉得老秦对芳华的反应有点怪……哎,还是不对……」 「怎么不对了?」 「那芳华难道不知道老秦是谁吗?」 邵东坡点头:「奇就奇在这里,至今,芳华都不知道老秦是韩启政的小叔。」 「老秦帮韩启政那么一个大忙,都闹得公司出了一些问题,那小子难道都不带上芳华来谢他的吗?」 严春秋觉得这太说不过去了。 「是啊!就是没才奇怪。」 说着,他又一挥手:「不过,也幸好没说破。要不然老秦追芳华就难上加难了……」 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严春秋总算是把来龙去脉全给弄清楚了,最后唏嘘道:「我还以为老秦和小蔚会有戏呢……」 「能有什么戏?」 「这么些年,老秦一直在捧小蔚。不过,也是,老秦真要能看上小蔚,这些年还能让她苦苦等着么?」 他们都是和老秦多年的朋友,都知道老秦在女人这件事上有多挑剔,几乎没有女人能得到他长时间的注意。有时,他们会以为他这是春心动了,过一阵子,他却已经把人贬到了西伯利亚。 老秦很寂寞,这,他们都知道——高处不胜寒,指的不仅仅是地位,能懂他心的女人,几乎没有。 他想着,不由得感慨了起来:「我忽然有点同情小蔚了。」 「同什么情?是她自己看不穿。我早提醒过她,别抱非份之想。她不听,恁是要把老秦对她的关照和男女之情联繫到一起,那也是她自己作的。哎呀,现在,我们别管这人了,我们得管老秦和小芳,得让他们之间那把火给烧起来,知道吗?」 邵东坡把严春秋给勾了过去,指着他道: 「今天你来当那把火。」 「为什么是我?」 严春秋斜眼问。 「当然不可能是我了……一来,我知道老秦的心思,由我来点火,太明显,他是不会上当的;二来,你和芳华有旧交情,如果你表现出一副我想追芳华的架势,那老小子肯定坐不住。」 他这么说着,又在脑子里盘算起来: 「这样啊,等一下呢,你带她跳舞。一支一支的跳。别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触芳华,把芳华的时间全给占了……我敢保证,老秦一定过来抢人……」 邵东坡脸上全是窃喜,因为即将有好戏看了。 严春秋想像了一下那画面,心里竟也有了期待之情,毕竟那么多年了,他们都没见过他吃醋的模样了,不觉就狼狈为奸的点下了头:「好,就这样决定了。」 两个好基友这边才奸笑着定下了计划,另一边,秦九洲莫名就打起了喷嚏,背上一阵寒凛凛的发毛。 蔚彤瑶在边上关切的问:「感冒了吗?」 秦九洲摇头,只是觉得好像有人想算计他似的。
129,艷惊全场,芳华「投怀送抱」,秦九洲吃醋光火(看) 形象师的手,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它能让人脱胎换骨,让每一个爱美的女人,在镜子面前,展露出让人眼前为之一亮的另一面。 一头长髮绾起,别上一枚精緻的髮簪,露出漂亮的锁骨,配上一条简单的链子,胸线一凸,细腰一束,臀部一显,阿娜的身姿,惹火之极…… 偏偏这妙曼的人儿,长着一张出尘脱俗的美丽脸孔,出水芙蓉似的肌肤,撑起了那湖水色的礼服,不规则的裙角边,令她看起来,既青春,又靓丽,还透出了几份妖精似的轻灵。 捯饬完的芳华,绝对美得惊人。 看着镜中的自己,芳华却很想将妆卸了,把衣服换了,还是穿自己那身宽松的衣裳,而身上这一袭,腰勒得太紧,款式太美,太能成为焦点。 是的,她不喜欢成为焦点,不愿意被人评头论足,她只想做一个普通的芳华。 菊珛呆呆看着,对镜照着,靠在她肩头,满口感伤的长长嘆着: 「我的妈呀,芳华,你要让我怎么活?一打扮,越发让我嫉妒了。这脸蛋怎么这么好看,这腰身怎么这么细,这胸怎么就这么……」 「喂!」 芳华忙捂住她那张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小嘴,边上还站着几个男人呢! 严春秋和邵东坡都看愣了眼,这丫头一打扮起来,也太光彩夺目了吧…… 「我敢打赌,小芳,你一定是今天晚上最漂亮的那个……」 把那只手扯开之后,菊珛仍然补了一句。 「可我觉得……不是很合适,要不,还是另外换一件朴素点的吧……」 芳华想去另外挑一件普通点的礼服穿穿,又不是宴会主角,她这样的小角色,真的不用穿得这么漂亮的。 即便丑小鸭要变成天鹅,也不用刻意展示给别人看自己的美丽。 她只想做自己。 形象师却拦住了她:「芳小姐,这样已经够朴素了。我觉得不用换。」 邵东坡也忙加入了阻止行列,把人拦了回来:「对对对,不用不用,这样正合适。」 嘿,这样美丽动人的姑娘,老秦啊老秦,你瞧见了,会不会看得双眼发馋呢? 他表示很期待哦! 「可是……」 「不用可是了,小芳,这样真的挺好,华而不妖,清而不媚……」 严春秋微笑着来到芳华面前,轻贊了一句后,很绅士的作了邀请。 「时间不早了,请问,芳小姐,今夜我能有那个荣幸,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吗?」 * 秦九洲有点意兴阑珊,对于这种聚会,他真心没多少兴趣,但又不得不来,今晚他得见一个很重要的项目负责人。 所幸,人不是特别多,且都是一些熟人,否则,他是宁可在家早点睡觉的。 想想啊,明天他就该向芳华要答案了,这件事没定下来之前,其他任何事与他来说,都是索然无味的。 蔚彤瑶在边上陪着,看得出来,秦九洲对于这种宴会,并不感兴趣。但她还是很高兴的。 因为今天,她是他的舞伴。 虽然这些年,她时不时会做他的舞伴,但今天,她最高兴,无他,他有亲自来接她,并挽着她一起走了进来,这让她觉得非常的体面。 是的,她喜欢这个男人好些年了。 只要能和他同框出席,她就会很开心很开心…… 同时,她又得收拾起自己对他的喜欢——因为只有不喜欢,她才能更长久的待在他身边,默默的陪着他。 如今,她的最大的烦恼是,要如何让他认可她,得让自己可以成为他生命中唯一留伫下来的女人。 「老秦,给,水,还有药……」 刚刚他说胃有点不舒服,她马上去向侍应生要了他惯吃的胃药,体贴的给稍带了过来。 「谢谢。」 秦九洲接过,剥了一颗含进嘴里,过了口水咽下。 而她就像一个衬职的贤妻,在边上盯着守着看着,脸上尽是得体的微笑——她知道的,背后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观望着她,羡慕着她呢…… 「你呀,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刚刚一逞强,又喝了白的吧……你那胃,荀医生叮嘱你多少回了,偶尔吃点红酒没关系,白酒根本就不能沾……你……你怎么了?」 蔚彤瑶忽发现他往某个地方盯着不动了。 她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严春秋从大门走了进来,手上还挂着一个美的惊人的年轻女子。 这女孩一出场,就让在场所有女宾客黯然失色。 是的,她美得就动漫里的人设似的,浅笑款款,身如柳絮,颜如玉的,真是少见的厉害。 重要的是,她竟认得她。 是芳华,竟是她那个小小助理。 她怎么来了? 并且一上来就把场上所有男士的眼珠子全给勾了去。 连她身边这位,也被勾了魂似的,眼底闪现了惊艷之色。 她微微皱眉,心里涌现了极度的不舒服。 是的,从一认得这个女生起始,她就觉得她长得漂亮,素颜就美的惊人,而今天,刻意作了打扮的她,无疑便成为了宴会上最最动人的那个闪光点了。 「咦,那女人是谁?长得真好看!」 「她的男伴我认得,本市大律师严春秋……」 「哦,难道她是严律师的女朋友?」 「估计是,看上去倒是挺郎才女貌的,班配极了……」 这些话,全钻进了秦九洲的耳朵,于是,他的眼皮跟着狠狠跳了跳,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 哼,哪郎才女貌了? 我怎么只看到女貌,郎才在哪呢? * 芳华也一眼看到了秦九洲,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姿一如既往的闲适,却又优雅之极,头髮应该刻意做过,又亮又简单有型,一身西服,挺刮的没一丝褶皱,手上夹着一只高脚杯,杯中晃动着透明的液体,被灯光照得闪闪发亮,那深遂的眼眸直直的盯自己。 那一刻,她竟觉得,这个男人,就像一头虎视眈眈的美洲豹,虽拥着漂亮的外形,却能爆发出最可怕的猎杀力,但凡被其看中的猎物,都将难逃其看似优美实则充满力量的爪牙,而自己,很不巧,正好沦为了它的目标。 其边上,真皮沙发那柔软的扶椅上,蔚彤瑶以一种无比亲密的姿态轻轻倚靠着,在芳华看来,只有情人或是夫妻才会如此挨着。 看到如此画面,芳华的眼皮噌噌疼了起来。 严春秋也瞅见了,秦九洲注意到了他和芳华,那眼神果然不同寻常…… 呵呵! 一股酸酸的味道,好像飘过来了哦! 时舞曲响了起来,严春秋没多想,笑着沖芳华很绅士的伸出了手,邀起舞来: 「芳小姐,能否请你跳支舞?」 芳华转过了注意力,看到那边,菊珛已经被邵东坡牵着走入了舞池,那丫头看到严春秋向她邀舞,笑得灿烂的在那里示意:快接受,快接受,好好气死那人渣…… 唉,她居然看得懂那丫头在说什么,她们之间的关系,那得有多么深刻的默契啊! 可是…… 「我不会跳。」 芳华尴尬的回答。 说出来真是有点老土。 但她就是对跳舞没什么兴趣。 这方面的欠缺,也曾让韩启政很不满。 但她就是不太愿意在这个上面花心思。 严春秋一愣,继而笑了:「没关系。我可以教你。请。」 说话间,这个男人牵住了她的手,将她带进了舞池。 芳华感觉耳朵在发热,实在不喜欢被男人这样牵着手,搂着腰,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脚下又不知道要如何走,太窘迫了。 「放轻松,放轻松,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很容易学的。」 严春秋这个人平时看着很严肃的,但私下相处,芳华觉得人家挺和善,没什么架子,至少比秦九洲没架子—— 秦九洲那人,总会给人以一种距离感,可以远观,可以当作是那种能让人无比尊敬的师长或是学长,而没办法将其视为可以玩闹的普通朋友,或伙伴…… 可她就是紧张,根本没办法调节自己的四肢,那双笨笨的脚丫子,一再的踩错步子,接二连三的踩中严春秋的脚,踩得他脸孔都变形了,吓得她直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会跳,有没有踩疼你,要不,别跳了……」 这严春秋也奇怪,忍着疼沖她笑:「没事没事,继续跳。哎哟……」 又被她踩到了。 他唿痛的同时,一不小心就把她带进了怀。 呃,他发誓,这只是意外,绝不是计划当中的一部份。 * 邵东坡看到了,乐了,眉开眼笑啊! 哎玛呀,这老严,演戏真是演得到位,连老秦看上的也敢揩油,这是皮痒了吗? 哈哈哈! 他心里乐翻了! 老秦正在边上看着呢,这得有多光火啊…… 程菊珛瞧着他唇角上扬的模样,分明是在兴灾乐祸,心下不觉纳闷了: 「邵总,您在偷乐什么?」 「啊,哦,没什么,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我瞧你分明时不时在盯着芳华和秦先生。请说老实话,你把我们带进来,是不是想用严律师来刺激秦先生的?」 菊珛看出名堂来了。 「有吗?」 邵东坡一脸无辜。 「就是有!」 「好吧!那就算有吧! 「为什么?」 「老秦做事太温吞了。那叫皇帝不急太监急。给他们添把火啊,让他们快点发展。」 「他做事温吞?」菊珛表示怀疑:「邵总,您这词用错了吗?」 「哪错了?」 邵东坡想想这词很精准啊! 菊珛不说话,想着这邵东坡到现在都惦着想给秦九洲加火,却完全无视坐在边上的那个蔚彤瑶,难不成这人是一个摆设? 「邵总,你就不怕蔚小姐吃醋?」 「小蔚再吃醋都没用。人家不是老秦的菜。」 邵东坡笑得吐出这句话时,看到菊珛眼里掠过了讶然之色,却没有再问什么,但他知道,他不经意间就给老秦解决了一桩小麻烦。 * 另一头,看到这种亲呢的画面,蔚彤瑶是诧异的,嘴里轻「咦」了一声: 「这丫头,真是深藏不露啊,居然和老严关系这么好?听说老严最近交了女朋友了,难不成就是她?」 当然不是她。 那是他老婆好不好? 秦九洲表示很不高兴,非常非常的不高兴—— 哪个男人愿意看到自己的老婆被自己的朋友抱在怀里? 这严春秋今天这是发了什么神经大条,居然请了芳华做舞伴? 难不成他想追求她? 还有,那丫头什么意思? 他这个正牌老公就在这里,她居然当作没看到,还这么兴趣足足的和别人跳舞——跳的还这么丑,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对,他有点火大。 看到芳华一再的栽进严春秋怀里,他有一种冲上去把人拎过来,马上带走的冲动。 但是,他要是这样做,是不是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那丫头看上去不会跳舞,而严春秋只是好心在教她跳舞——所以她的表情是歉疚的。 不对,那是他老婆。 要教也该由来他好不好。 对,他想去教她跳舞,立即清除掉她身边那只讨人厌的苍蝇。虽然那苍蝇,是他友人,但,一样是讨厌的。
130,换舞伴,她狠踩他,他故意「亲」她 「老秦?你……怎么了?」 蔚彤瑶看到秦九洲的神情很不好看,越来越阴,眼神越来越冰。 这种表情,真是见所未见。 至少这些年,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 且这种情绪变化全是因为那个小助理的到来才荫生的。 这让她心头的担忧越发沉重。 「跳舞吗?」 秦九洲突然转头问她,脸色忽就变得淡淡的,仿佛刚刚那种情绪波动,只是一种幻觉。 她一愣,脸上的忧色顿时换成了喜上眉梢。 「好啊!」 话音落下,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很有风度的沖她伸了过来。 她盈盈一笑,无比雀跃的将手交了过去,而后由他牵着,在所有人嘱目当中进了舞池。 * 「哟,今天这是下红雨了吗?老秦居然又动了跳舞的念头?真是难得啊!」 秦九洲的友人之一,耿应台正和人闲聊,忽就瞅见了这一幕,不由得吹了一记口哨,脸上笑容大大的。 「是啊,自从他太太过世,这些年,几乎很难见到他跳舞了。」 边上有人感慨。 这人也是秦九洲的朋友,且是他的左膀右臂,秦九洲之所以会有今时今日的成就,这个人功不过没。 他叫乔治,秦九洲的商业帝国,他是最大的功臣之一,不过,这些年这个人一直在香港发展,这一次他俩是一起回来的。 耿应台还问过他:「怎么突然之间回来了?」 乔治笑笑说:「秦让我回来的。他说接下去这段日子想好好休息,让我看着他手上那项目。」 对此,耿应台很惊讶:「过年时候都不见他如何休息的,现在怎么突然想休假了?好奇怪。难不成想开了?」 「真要想开就好了。」 乔治笑着打量着舞池,发现秦九洲的目光,时不时会往严春秋那边瞟,似乎对那个小姑娘很感兴趣。 「对了,老严什么交女朋友了?那姑娘真漂亮。」 「不是女朋友。那是他的恩人……」 「恩人?」 「这话说起来可长了……」 另一边,邵东坡扯着唇角笑开了花。 哎约,某人坐不住了。 他敢保证,等一下这傢伙肯定会把芳华从严春秋手上抢过来的。 * 秦九洲不太爱跳舞,但凡参加宴会,他只喝酒聊天,很少与人跳。 不是他不擅长,事实上,他很会跳,且跳得非常棒。 多年前,他太太还在时,因为他太太爱跳舞,所以,他便是她专属的舞伴。 只是后来他太太过世了,他对跳舞就失了兴趣,心血来潮时他会跳,但这种机率不是很大。 蔚彤瑶认得他这么多年,也就和他跳过两回,这是第三回。 他的舞步很娴熟,很会带人,身上的味道又特别的好闻,口气又清新,不像某些人,有口臭,还偏偏很喜欢在跳舞的时候说话,让人讨厌。 而和秦九洲这样的人跳舞,则是一种享受,舒展开来时,整个肢体都会被带入舞曲……人就像被带着飞起来了一样,非常非常的带劲儿…… 是的,她喜欢和他跳舞,所以,脸上不由自主就绽放出了最明艷多姿的笑花,整张脸闪闪发光,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这边,蔚彤瑶和秦九洲跳得优美合拍。 那边,芳华和严春秋跳得却是尴尬无比。 特别是看到秦九洲和蔚彤瑶舞步翩翩,配合的那么完美,反衬自己这么的可笑笨拙,一曲未完,芳华就不想跳了。 「还是别跳了,太委屈您的脚了。肯定被我踩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了……我得多过意不去啊……」 她心下很是歉意。 「没事。这一支跳完再说吧!不是已经进步不小了吗?」 严春秋给予鼓励,眼角的余光发现秦九洲正沖自己移过来,感觉人家是沖他手上的佳人而来的。 这个想法才在脑子里闪过,下一刻那傢伙果然就伸过了虎狼之手。 「老严,换一换舞伴……」 「呃,好吧!我也的确很久没和小蔚跳过舞了……」 他很绅士,功成身退。 就当这两个男人交流时,芳华只觉自己的手被人带了过去,转眸间,就绕进了那个充满青草味的胸膛里,一抬头,就对上了秦九洲那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 而蔚彤瑶则被严春秋收到了身边,带着他转了一个漂亮的圈圈。 这个变化,让蔚彤瑶愣了愣,却在严春秋微笑的对视中又不得不得展开笑容。 「小芳不会跳,我的脚被踩得疼死了。还是小蔚你的舞跳得好。看着你和老秦跳,还真是一种享受。」 「是老秦跳得好,我很差劲的。」 蔚彤瑶很谦虚。 「你才跳的好呢,都得过奖的不是吗?」 严春秋惯会聊天的,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的就将她往左带去,生生就将秦九洲和芳华撇在了那边。 * 秦九洲把芳华揽入怀里之后,心头那团火,很神奇的就悄悄的熄了下去——这个又香又软的身子啊,实在太有魔力了。 「我不会跳。你放开我。」 芳华皱起了眉来,不喜被他这么搂着,这个人身体上还沾着别人的味道呢…… 这味道,就像无孔不入的针芒,密密麻麻的袭来,扎得她浑身不舒服,恨不得马上和他撇得干干净净。 「我教你。」 他低低的说。 「不用你教。我对跳舞本来就没兴趣。」 她直视着,神情很不高兴,想推开他,语气非常的沖。 可他牢牢扣着,目光直直的瞅着,心头很是不解,之前分开的时候,他俩的关系还很不错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见到我就这么火气沖天的,我哪招你惹你了?」 「我肚子饿了,想吃点心了。」 芳华不想在人面上弄的难看,找了一个藉口,想从他手上逃脱出去。 秦九洲知道这是搪塞他的理由,不觉眯了一下眼珠子,手上则用足了力道,将她稳稳的控制在怀里。 「等一下带你去吃东西,还有半首曲子,必须跳完了……」 「可我真不会跳……」 为此,她故意狠狠的踩了他一脚,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一解心头之怒。 是他皮肉厚吗? 这傢伙居然眼睛都没眨一下。 很好,那就多踩几下。 紧接着,她故意走错了好几步,每一步都很恰当的将他狠狠踩在脚下,还一脸歉意的跟他说: 「瞧,又把你踩了。真是抱歉。」 人面上不给他难看,那就暗地里多给他一点罪受受,哼,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他仍是面不改色。 她以为自己的反击得逞了,谁知他居然借被她踩中的时候,坏坏的将她搂了过去,狠狠抱了一下,唇角则借着这个机会,从她腮脸颊上滑过,挟着一股子滚烫的酌热感,送来一阵淡淡的酒香,吐着好闻的热气,挑~逗着她敏感的神经末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上演着「一不小心」绊倒而亲到她的戏码。 这叫什么?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你要是再故意踩我,我就多抱你几抱,或者,直接吻你……芳华,如果你不想成为全场的焦点的话,最好乖乖配合我,否则我很乐意给你制造一个头版头条……」 一句低低的警告,在她耳边响起。 她涨红了粉颊,将他稍稍推开时,抬眸,透透长长的睫毛,悄悄转头看,还真吸引了不少人在注视他俩。 某个角落里,更有两个特约媒体人,正在调试照相机。 她知道这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心里有忌惮,纵有千般恼火,却也只能忍着,只是:「你这是在强我所难,跳舞是我的弱项。我真的不是故意。」 「好好跳,能跳好的,只要你肯把你交给我,我就一定能把你带好……」 他深深睇视着,语气是那么的自信。 好吧! 那就跳吧! 芳华咬牙忍着,乖乖配合他,不想在这种场合,闹大了—— 不得不说,这人真的很会克她。 只是连她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排斥他?厌恶他呢? 如果只是不喜欢,以淡漠待之,远胜过如此情绪化的抗拒他。 难道是自己的占有欲,深深的遭到了侵犯?以至于…… 不对吧! 她为什么会有占有欲? 有人说过,没有爱,就没有恨,没有喜欢,就不会有厌恶,难不成她对他是有好感的?
131,一怒为红颜,秦九洲护妻情切 一曲终了。 芳华竟就找到了一些跳舞的感觉,放任自己由他带着,节奏自然而然就找到了。 原来跳舞真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 「进步很快。」 对此,秦九洲很满意:他的新太太,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 芳华及时抽回自己的手,不想和他再有更多牵扯。 这时,严春秋和蔚彤瑶道了一声「失陪」,走了过来。 「小芳,你刚刚后半截跳的不错。要不下一支舞,我们再来练一练,你看如何?熟能生巧,巧能生精,这种事,多练比什么都重要。」 严春秋很尽心尽职的继续给他们这对欢喜冤家升温,故意对芳华表现出了一种狂热的兴趣。 「我……」 芳华想拒绝。 秦九洲先她在前,指着一个方向说道:「老严,老耿说要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得,有个大案子需要得你一臂之力,你还是去先忙正事吧!」 「是吗?」 严春秋故意往那个方向瞅了瞅: 「哪有老耿……没事没事,那事不打紧,今天出来,我就是来放轻松的,不用一见面就谈公事。我只想痛痛快快的跳舞。」 秦九洲只觉得这傢伙很欠揍,没事黏着芳华做什么? 「严律师,我有点累了,暂时不想再跳。您还是去忙您自个儿的事吧!不用刻意陪我。我可以自便。」 用很婉转动听的嗓音,她拒绝了严春秋的相伴。 「这样啊,好吧,那我去找老耿。」 严春秋一脸遗憾的走开,唇角笑得有点抽:秦九洲盯他的模样很不高兴——哈,吃醋了,真吃醋了……好玩。 芳华暗松了一口气,转头却看到秦九洲没有走的意思,还温和的询问了一句: 「肚子饿了是吗?带你去吃东西?」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太招眼了。」 她不想引人注目。 适时,阿中走了过来,看到芳华,脚下步子顿了顿,一时不知要如何称唿,毕竟老闆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他的婚讯,只能沖她笑了笑,转而对秦九洲汇报导: 「先生,尤总来了,想和您谈谈合作的事,正在休息间等您。」 这事,真是让秦九洲觉得讨厌,但是,那个尤总的事,实在等不得了。 「好,我知道了。」 芳华借这个空儿马上遁走。 秦九洲淡淡瞟了一眼,跟着阿中去了。 * 芳华去找自助餐,而后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果腹。 至于菊珛,她在这里很吃得开,玩得比她欢多了。 这世上有很多种人,有些人适合幕前,有些人只适合幕后……有些人喜欢社交,有些人喜欢静处……当然,也有一些人,明明不喜欢社交却故意为之的,那是被生活所迫。 而她根本不适合这种光鲜的交际场所—— 芳华吃饱之后,就在边上坐着,其间有不少男士过来邀舞,都被她笑拒了。 大约是果汁喝多了,她去上了一趟洗手间。 出来时,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色眯眯盯住了她,一双不规矩的桃花眼直勾勾的往她身上跑,眼神不怀好意,让人看着浑身不自在。 来这种场合的人,全是一些有权有势的人,凭她这样的陪衬绿叶,谁也得罪不起。 她小心翼翼的想绕过,可那傢伙却左右拦着,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让她过。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调戏。 芳华咬牙逼视过去:「先生,请您让一让!」 「我叫涂飞歌,涂氏地产负责人,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美女认识一下……」 男子伸出了手想和她握手,还摆出了一副酷酷的姿态。 涂氏地产? 芳华脑子里对这四个字还是有点印象的。 那不是这几年一直和华夏集团针锋相对唱对台戏的涂氏么?之前这两家好像有过合作,在之后,似乎因为一些小矛盾变成了冤家。如今在宁市,涂氏也算得上是一家实力相当不错的房地产公司。 呵,这种场合,还真是是人才济济。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秦九洲能来这种地方,又可说明什么呢? 人家也是个相当不得了的人物。 这想法,让她不敢深入的思量。 「对不起,涂先生,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像您这样的大人物,我高攀不起。」 芳华静静的以一种比较谦恭的语气拒绝了。 「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高攀不高攀的,相逢就是缘……哎哎哎,美女,别走啊,我就是想和你跳个舞而已,至于这么躲着我吗?」 想绕着从他身边闪过去,可这人居然动手动脚起来,一把就扣住了她的手,那么一拉,就把她给死命扣住了——天吶,这种场合,居然会有这种急色鬼。 「放开……」 她不由得急怒厉叱。 更可恶的是,那双手已然在她身上胡摸起来。 如此放肆,令她勃然大怒,芳华想都没想,就用之前才爸爸教的防狼术狠狠的往那傢伙的蛋蛋上踢了过去。 可那傢伙却防着她这一手,一把夹住了她大腿,并一把将她按到了墙上,嘴里还流里流气的笑着: 「这么急干什么?我们可以慢慢玩。***~货,你也就***~货而已。一会儿沖严春秋投怀送抱,一会儿又对秦九洲又亲又抱,不过,不得不说,你这***~货,抱在手上这味道还真是不错……啊……」 还没得意完,一声惨叫突然就从他嘴里惊悚的迸了出来。 无他,芳华一怒之下,搧了一个耳边过去,手上夹着一片银质饰物,狠狠的在对方脸上划出了一道血口。 这饰物是一片叶子,本点缀在她裙子上,情急之中,正好就被她扯下变成了自卫武器。 「妈的,你敢伤我?」 涂飞歌摸了摸那道伤口,沾到满手腥红的鲜血后,脸孔顿时乌云密布,咬牙怒叫着再次扑了上来,那势头,简直就想要她的命。 芳华吓得往后直躲,正想喊救命。 几乎同一时候,她突然看到那人渣身后,秦九洲不知何时寒脸站在了那边,在涂飞歌几乎沾到他时,他几步欺近,快如闪电,一把就将那个男人的后衣领给揪住,那动作,使得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轻松,足见他手上的力道有多强悍了。 等空出安全距离之后,他将人给揪了过去,一拳狠狠击下直直落在他脸上。 「啊……」 那鼻血,当即就喷涌而出。 惨叫也跟着破口溢出。 可秦九洲完全视若不见,第二拳继续落下,砰,那么的响,那么的干脆果断。 「涂飞歌,你找死……」 那一声叱喝,寒凛凛的,让看呆的芳华,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了秦九洲的另一面。 原来,这个人,有时可以是疏离的;有时也可以是温情的;他还可以是血腥暴力的…… 「秦九洲,你敢打我,我要告你,我要告你。这边可是有摄像头的。你要是再敢打我一下,我一定告死你……」 涂飞歌脸上露着惧意,眼睛缩出了针芒想扎人,可嘴里却不服气的吼着——是的,到了秦九洲面前,他竟变成了纸老虎,只有吓唬人那点本事了。 「行啊!我奉陪。再补你一拳……你可以好好告……」 秦九洲不解气又给了第三拳,直打得他说不出话来。 松手后,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血水,又去洗了洗手,走出来时,一把抓住了芳华的手,越过那个敢怒不敢言的涂飞歌时又冷一回头,吓得他往后急退了一步,那光景,整一个脓包而已。 他冷一笑,眸中寒光闪闪,咄咄骇人: 「忘了提醒你,你要是告了,你们涂氏房产在壠头的交易黑幕会在我收到律师信之后第一时间被送去法院,我挺想看看,到时,是我死的快,还是你们涂氏房产崩盘崩得快……想玩大的,可以,我秦九洲绝对奉陪到底……」 芳华懵懵的被他牵着走,还没从这个惊爆的画面中回过神来: 天吶,秦九洲这说话的语气,怎么这么盛气凌人,这个涂飞歌居然会害怕他。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居然敢和涂氏叫板,把人打惨了,还能无所畏惧?
132,拈酸呷醋,看清现实,下定决心 这时,阿中迎了上来,看到秦九洲神情这般异样,愣了愣,在公开场合,他家大boss可从不会如此显露怒气过。 「什么事?」 秦九洲寒声问。 「西部开始的总负责人到了……」 阿中只简单说了这么一句话。 因为这话已经够份量了,今天秦先生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全是想和那位大忙人碰个头。 秦九洲转头瞅了瞅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芳华,犹豫了一下,继而拉她往边上一处休息区,按着她坐好,叮嘱道:「你在这里坐着,我去见个人,十分钟后,我就会过来。阿中,你守在这边,哪也不准去,等我回来。」 「是!」 阿中心里纳闷,嘴里还是答应了。 芳华不接话,只是怔怔的看着,不明白他还要过来干什么? 但他已经走了,走得那么匆匆忙忙。 可见那个总负责人真的是一个很不得了的人物。 就这么坐着,她吐着气,低头看着手上被抓得红肿的地方,想着刚刚那发生的种种,心里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得罪了那样一个二世祖,以后自己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而秦九洲如此有恃无恐,气场如此强大,这样的他,与她来说,好像也越来越陌生了。 正思量着呢,她身后通往洗手间的通道,有两个穿着漂亮礼服的宴会女客人,相携着走过来,沖她投递过来的眼神竟又惊又畏。 没一会儿,涂飞歌捂着那受伤的脸孔,满眼憎恨的从那个方向出来,最后在另一个看似随从一样的男人的扶持下,恨恨的从她身后的走道上过去,眼神是无比仇视的,而另一只手狠狠指着她,寒嗖嗖的叫了一句: 「等着,你们给我等着……段中华,叫你家那狗主子记下了,新仇加旧恨,早晚有一天,我会亲自办了你们……」 阿中目光动了一下,又看到芳华一脸的苍白,以及脖子上的那道红痕,似乎明白了一些。 芳华却很不明白,疑惑的抬了一眼: 「阿中。」 「是!」 「秦先生和这个人有旧恨?」 「这个……」 阿中想了想:「是有点过节。他喜欢和秦先生对着干……以后您要是遇上他,尽量避着。这是个很会挑事的主……」 「哦,我知道了。」 芳华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阿中见四周无人,不相干的都走光了,便轻轻唤了一声: 「太太,您想去哪?」 太太? 这个词,差点让芳华趔倒,回头时尽是一脸噎到驼鸟蛋的模样。 「谁……谁让你这么称唿的?」 阿中笑笑,彬彬有礼道: 「那天您和先生回来时,先生刻意嘱咐的。以后不能再称芳小姐,只能称太太……」 「……」 芳华居然找不到任何话去反驳,顿了顿之后就往主会场走去: 「我去找水喝。你别跟着了……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和你家先生的事……」 阿中挑了挑眉,看着她走得飞快。 要不要跟着? 还是跟了上去。 他是先生聘来的人,只听先生的吩咐。 先生让他跟着,想来是怕那姓涂的再来***扰太太。 不过,为了不引起她的反感,他跟得较远,时不时还得和熟人寒暄几句,如此一担搁,再回头,已经找不到芳华的人影了。 * 芳华真的只是想去找点水喝,却看到了让她觉得刺目的一幕: 宴会的中心,秦九洲手上挑着酒杯,正和一个头髮斑白的中年男子谈笑风生,蔚彤瑶在边上笑吟吟站着,低眉顺目的正陪着他应酬呢…… 这两只看着很是登对,宛若一对璧人。 实在讽刺的厉害啊! 前一刻,他在她面前玩着英雄救美,后一刻,他和另一个女人相携于人前,接受着所有人的注目,成为别人眼里的完美组合。 她听到有人在轻轻议论: 「秦先生和蔚小姐真是天生一对……」 「这近半年,秦先生出席饭局,都会带上蔚小姐,他们这是好事要近了吗?」 「有可能,他们处得已经很久了。真要爆出喜讯,也正常。」 诸如此类的话,让人实在听不下去。 喝了最后一口水,她终于还悄悄的从门口熘了出去,而后,发了一条简讯上去给小菊: 「玩的愉快。我先走了。」 她不喜欢这种地方。 太不喜欢了。 等电梯等了好一会儿,这楼实在有点高,足有三十四楼。 是的,这是一处集休闲、购物、娱乐于一体的高档会所,可以在这里开酒会,住店,shopping……可以满足上流人士一切的享受需求,当然,那消费也是高得让人恐怖的。 这社会,就是这样的,有些人,可以一掷万金,只为了享受:可以是美酒,可以是美女,也可以是华衣、豪车、巨宅,得到的资源,是无数人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 有些人,则在社会底层,为了三餐,为了读书,为医药费,而节衣缩食的生活,把自己累成了狗,将人生活过得无比辛苦,却还要在这苦逼的生活中找出一点斗志,写出一段史诗,以展现「刻苦奋斗」是一种多么可歌可泣的精神。 她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光芒的小人物,但她的座佑铭却是,努力拼搏,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奋斗。 但,奋斗是一个悲壮的过程。 多少人在奋斗的过程中,向生活妥协,而最终安于现状,为求温饱,而放弃了理想。 那么,芳华的理想是什么呢? 是当一个出色的编剧,在将来的某一天,可以拍出很多良心剧作,为全天下带来艺术上的享受,心灵上的撞击,美的震憾…… 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像她这种小人物,想完成这样一个梦想,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现实是:编剧这个行业,入门门杴是很低的,只要有点才华,阿猫阿狗都可以当,可当了之后呢,真正熬出头的,整个中国,乃至整个世界,又有几个是青史留名,真真正正做到影响了一代人的? 有人说,编剧拼的不是才华,而是人脉。 又有人说,这个时代,就是一个赤~裸裸的拼爹拼人脉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当中,社交是无比重要的,应酬是必须面对的,家世背景是强大的事业基石——没这根基,默默无名之辈,只能在奋斗的路上享受青春飞逝、不断撞南墙的挫败感。 就像里头那些人,全是人尖上的厉害角色。 在这个圈子里,像蔚彤瑶这样的,就芳华看来,与她已经是距离遥远的偶像级人物,但是,置身在里面那个华丽丽的世界,这个女人一下就变得渺小无比,连陪衬都算不上了,只能说是垫脚石。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人置身在这种环境当中,很容易被迷惑住。 可她就是不喜欢这种应酬。 所以,她有可能根本就不该做编剧这一行。 没本钱没人脉的编剧,成不了大器。 又或者,她该去做一个本本份份的记者,赚本本份份的工资,做一个本本份份的小人物,过本本份份的小日子,那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如果想过这种日子,那么,不管是韩启政,还是秦九洲,都不该是她选择的结婚对象。 因为,他们离她的生活实在是太遥远了…… 想着想着,她心头那个决定一下明晰起来,坚定起来了。 …… 正自思量,电梯来了,她前脚才进去,只觉身后有人快步在走来,许是想要赶上这一趟吧,只是等她转过头时,为毛看到秦九洲站在了身边,这人伸手按下了地下车库层。 她默默看了一眼,精神一凛,不觉暗自吸了一口气,想去按1层,却被一只大手牢牢给握住了。 是秦九洲。 这傢伙,不在里头应酬,又来为难她,真是太讨厌了…… 他这么追过来,又想干嘛? 芳华不由得瞪了过去。
133,看样子,你还是打算和我离婚? 她想收回手。 他不让,牢牢的就把她的手给扣住了,紧得让她动不了半分。 唉,这人之前是很绅士的,可现在,怎么这么爱动手动脚了呢? 此时此刻,他睇过来的眼神是淡淡的,不似刚刚的寒光凛凛,也不似在听风海苑时的柔光眷眷,是风清云淡、山高水远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怎么招唿也不打一个就走了?不是让你等我吗?」 说的话,却似淡非淡,似怪非怪,似亲呢又非亲呢的…… 她不想去解读这个男人内心是怎么想的,太复杂的人,读起来太累,她不想累,所以:「都不熟,需要打什么招唿?放手。」 越是挣,他用的力量越大,下一刻,在几乎要逃脱时,他轻易便将她压在了电梯壁上。 他个子很高,她个头不是很矮,但面对他时,还是形成了一个荫荫身高差,这个差距,压迫着她的心脏。 前一刻,那个涂渣渣想欺负她,现在换他了。 她咬牙,满口倔强的逼问:「你现在这样,和那人有什么区别?」 他想都没想,回答的理所当然:「我是你老公,他是吗?还有,被人欺负成那样,为什么不喊救命?那姓涂的,根本就是一个急色鬼……你自己瞧吧,脖子都被蹭红了……妈的,回头遇上我一定再揍他一顿……」 最后一句,听得粗鲁,但关切之情,溢于言辞。 可她不想接受他的好心,只强硬的叫道: 「你再不放,我可咬人了。」 「随意。」 他居然鼓励她。 她只好咬牙恨恨的重复: 「我真会咬的。」 「嗯,给你咬。」 这傢伙竟把着她的手腕给凑了过来,。 那漫不经心的模样,那刻意而为的举动,实在让她为之气结。 芳华怒瞪着圆圆的眼珠子,一恼,还真咬了下去,可他根本没当一回事,甚至没躲一下—— 她开始咬的挺重,等发现吓不住他时,就泄气的松了口,只是,他的手腕上终还是多了两道牙齿印,不过也仅仅是一个印记,没有见血。 猫了一眼,他不觉勾了勾性感的唇片,沉沉笑了,情绪似乎一下变好了: 「怎么,捨不得咬?」 「你?」 这人,找抽吗? 「难道我说错了?」 他还一脸无辜,嗓音却变得温和起来: 「我还以为你恨不得喝我血呢?」 时电梯停了,有人走了进来,秦九洲马上将这个壁咚的姿势化解。 她不再理他,可手还是被他牵在手上。 或者,她可以大喊非礼? 但是…… 「老婆,回家给我煮碗面吧……刚刚都没怎么吃,胃有点空……」 「……」 她闷闷横了他一眼。 这人怎么能把「老婆」两个字,叫得这么顺熘的呢? 这样的话,她要是喊非礼的话,大概也没有人信了。 也许他还会把手机里的结婚照放出来给他们看,最终丢脸的会是她,所以,这个方案是不可行的。 唉! 她只能选择放弃。 电梯很快到了地下车库。 秦九洲将她拉了出去,找到了自己的车,将她塞了进去。 「你喝过酒。」 她提醒。 「放心,保证把你安全送到家。」 「好,那我希望回去的路上你被查到酒驾。」 芳华狠狠的咒他。 秦九洲瞟以一眼,小嘴真是毒—— 今天这一现身,就没给好脸色过,就连他救了她也没改变这情况,这小心眼里到底藏着多重的怨气啊? 但他也不和她津津计较,只道:「去听风海苑,我们得谈谈。」 「好……是该谈谈了……」 芳华同意了这个提议,而心头那个「离婚」的念头,已经基本定型。 车子飞快的驶了起来。 芳华就那样静静的坐在边上,闭着眼,养着神,盘算着等一下要如何和他谈判才能拿回自主权。 * 一个多小时后,他的车,抵达了听风海苑。 这是她第四次来这边,心头滋味杂成啊! 秦九洲把车停好后,给她开了车门。 夜风很大,只穿着一件礼服,露着整个漂亮的锁骨,如此的她,自是性感美好的,但在这么冷的室外,这么穿着无疑是不合适的,她冷得缩了一下。 下一刻,一件暖暖的外套披到了她肩上,可他的衣服上沾着那抹异样的女人香,让她觉得噁心极了。 她眉头一皱,干脆利索的就把那外套扯下来,直接塞还给他,声音生硬无比: 「不需要。」 「不冷?」 汗毛都竖起来了,还在逞强,这丫头,还真是固执。 「冷,但不需要。」 这次,拒人于千里的味道,非常明显。 秦九洲直勾勾的凝睇,不断在想:她这闹脾气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进屋。我有话和你说。」 她的声音都抖了,提着裙子,走在前面。 他跟着,手上拿着那件外套,不自觉的嗅了嗅,好像嗅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是蔚彤瑶身上的气味。 难道是这味道让她不高兴了? 他的目光闪了起来。 抵达家门口,他用手机遥控一解锁,整幢房子亮了起来。 「大门的密码是0228。」 这是他的私人领地,除他,除了管家,没人能进来,而她是第三个知道密码的人。 她一怔,步子缓了缓,因为那是她的生日。 「那是我的生日,同时,也是你的生日。芳华,我们很有缘份……那天能和你一起过生日,我很高兴……很久没那么开心了。」 他突然很感性的在身边低低的陈述起来。 她不觉一呆:原来如此,怪不得生日那边,她弹那首生日歌,他的反应会那么的奇特。 「开门呀,傻愣什么?」 芳华回神,开门。 跨进去时,她终于感觉到暖和了,屋内也不知何时已经开了暖气,温度适宜。 只是穿成这样,和他说话,实在是有点怪。 「去洗个热水澡,换件衣裳,然后我们再谈。」 他有读心术吗? 居然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这的确是她想做的事,但是,这里不是她的家,她也不可能把这里当作家,又是洗澡,又穿这里的衣服,多没劲儿,人得有骨气。 她不想被他看扁了。 「不用了,我有话说,说完就走。」 「说完就走?」 秦九洲怔了怔,又弹了弹身边沾着的灰尘,语带肯定的得出了一个结论: 「看样子,你还是打算和我离婚?」 「对。」 芳华点下头时,望向他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有决心。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们离婚。」 这话,她一字一顿,说得格外的有力量。 「说说理由。」 秦九洲没意外,但勃然大怒不是一个男人最理性的反应,只有冷静的针对问题的关键所在,并设法把这问题攻克,才是最智慧的做法。 他靠站在那里沙发边上,淡淡的望着她。 她点头,稳稳的回答道: 「只能这么说,我们之间,差距太多了,秦先生,我不想踮起脚来迎合你的生活,那会活得很吃力。 「我更没办法做到当个睁眼瞎。 「阿政的事,已经够让我伤心难受的,所以,以后,我想找的男人,他不用太出色,但他的心,他的身体,都得忠于我。 「如果这个男人做不到这一点,我宁可不要,宁愿一辈子当个老姑婆。」 秦九洲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她的情绪有点小愤慨,就像一头想急于自卫的小猫,摆足架势,不肯被打倒,挺可爱的,因为他已经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了,慢吞吞接上了话: 「我好像闹明白你这一晚上在生什么气了?」 「我……生气?秦先生说笑,我干嘛要生气?又有什么气好生的?」 她马上别开了眼,不承认,也没什么好承受的。 「因为蔚彤瑶是不是?」 秦九洲走了过来,以速雷之势,再次将她压到了墙壁上,吓得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134,秦九洲解释,想以心易心 「秦九洲……你,你又想干什么?」 她以手抵着,手心下,那厚实的肉感,无比真切的传过来,那隐隐的酒香,更是撩人的薰着她。 不敢对视,她只看到他黑衬衣领子上方那个性感的喉节动了起来,便有话溢出: 「你不高兴我身边跟了一个蔚彤瑶,对不对?」 「你的事,与我无关。」 嘴里虽然是这么说的,可为什么她心里会那么虚,底气会严重不足呢? 「那你就看着我。你要是不敢看我,就是在生气。」 他将她军,最后两字咬得格外用力。 她只得咬牙看他,却看到他在笑,眼睛里盛开了盈盈笑意,就像破云而出的碎光,一束束,那么的亮堂…… 「听着……」 秦九洲很小心翼翼的将她勾了过来,一双手轻轻的扶上了她那纤细的腰肢,而她的手本能的想掰开她,那脸,因为他的亲近,而涨红,层层红霞翻腾得格外好看,生生就把他看直了眼: 「我倒是挺想把你带去今天的聚会的,但是,我们的四天之约还没到,我不好去强求你,这是一个原因。 「我们的关系还没正式公开,这是第二个原因。 「最重要的事留在最后说明:实际意义上,她并不是我的舞伴,只能说我和她全是宴会主人邀请的客人而已,我顺道去载她一程。她有她的请帖,我有我的请帖。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只可以算是我的女性朋友。我和她,除了朋友关系,没有其他任何不正常的关系。 「所以,如果你是因为她而生气,真的大可不必。 「芳华,我这么解释,你听得明白吗? 「如果有其他任何异议就直接提出来,我保证可以给你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他的手越扣越紧。 她挣不脱,腰际是一片温暖的束缚感,就像一只无形的网,将她控制了起来。 「你不用向我解释。我再重申一句,你的事,与我无关。」 「可你脸上写着:我在生气。」 「没有。」 她不再反抗,一惊之下,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怎么可能生气? 她只是……只是什么呢? 想了想,她找到理由,只是觉得这个男人顶着已婚这个身份,继续在外头招蜂引蝶,很可耻。 「你以为你把脸孔抚住了,我就看不出你在生气吗?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想欲盖弥彰……」 「……」 她只能收回手,咬唇瞪着,看到他愉快的轻笑。 他在笑什么? 谁知道。 奸商啊! 总之,这人彻头彻尾就是一个老奸巨滑的奸商。 她哪说得过他? 「别这么瞪我,我说的是事实。」 可耻的是他那钢琴似的嗓音里居然还流露出了几丝无辜。 「芳华,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们能理智的说话吗?」 四目相对,他眼中的真诚,射进了她心里去。 这种直诚,会让她觉得,如果自己不回应的话,就是一种矫情。 她忍着暗嘆,只能点下了头:「行,我们可以理智对话,但你得放开我……」 「没问题。」 他很好说话的马上松开手,示意了一下那套漂亮的真皮沙发: 「我们坐着说。想喝什么?果汁,还是白开水?」 一听到果汁,芳华就头痛欲裂,想想啊,她的人生,就是被那瓶看着像果汁的果酒给害惨的,为此,她条件反射似的叫了起来: 「我不要果汁,水,给我一杯白开水就行……」 秦九洲瞟以一眼,勾了勾好看的唇角,毫不留情的就点破了她的心思: 「幸好那天你挑中的果酒不是我劝你喝的,要不然骗婚这个罪名,恐怕我得背上一辈子……」 芳华咬着牙转开了头,很想说,既便那酒不是你给我喝的,你的行为,也是骗婚,别想抵赖。 但是,一想到自己一无财二无权三无房产的,说他骗婚,谁信? 要是向别人诉苦,别人估计还会酸她:芳华,你这是存心来向我们显摆你走狗屎运了是不是? 肯定招嫌。 她坐着,看着男人去接了两杯纯净水过来,一人一杯,对面坐着。 平心而论,这真的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刚刚又救过她…… 但是,就因为条件太好,她才会觉得不安全啊…… 就算蔚彤瑶不是他在外风~流的一个女朋友,她还是会这么觉得。 两相比较,她是这么的普通,自认守不住太过优秀的男人。 女人天生都是顾家的,一旦有了孩子,会越发的顾家,如果自己没那本事守住这个男人,家就会散掉,她不想自己的未来会发生这样的事。 芳华捧着水喝着,心头琢磨着要如何说服他同意离婚。 秦九洲却老大不客气的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先说了。芳华,离婚这个事,我不会答应的。」 他先把自己的态度以一种强调性质的语气摆了出来。 芳华因为这句话,捧着的杯子,差点溢出水来。 秦九洲看得清楚,抽了几张纸巾递了过去。 她瞄以一眼,接过,默默的擦着。 他重新靠进了沙发,深深的盯着她,钢琴似的嗓音吐出了一句话: 「芳华,接下去我说的话,这辈子,我不会再说第二遍,请你好好听仔细了……」 这将是他最刻骨铭心的自我解剖。 以心才能易心,他想让她深深切切的了解自己,所以,他必须用最真的感情去安抚她心头的不安,用最真的诚意去挽留她要离去的脚步……
135,再次表白:芳华,我是想要你(要看) 有人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是迷人,但芳华觉得,认真说话的男人,也是迷人的。 又或者说,秦九洲的嗓音,本身就透着一种能魅惑人的迷人特质——当他清冷时,会让人觉得疏离;当他温柔时,又能让人着迷。听他说话的人,会被他的谈吐,以及眉目之间的温情所吸引。 这个时候的他,会散发一种神奇的魅力。 这种魅力,之前,她已经领教过,会令人不知不觉为之肃然起敬。 所以,当他这么说话时,她心头便生出了一种惊警,生怕他又会施展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将她驳得无言以对。 可是她不好阻止,毕竟,他是婚姻的当事人之一,他有权力悍卫自己的婚姻,有权为自己辩护,有权来表现他的内心。 她只能默默的喝水,听着…… 于是,富有质感的嗓音,就在房间里不疾不慢的流转了起来,带着一种苍桑感,剥开层层叠叠的伪装,将最真的他,赤~裸裸的表现了出来…… 「芳华,我今年三十三岁,虚长你足有九岁。所以,在人生这条道上,我先你一步经歷过了婚姻,也经歷过了疾病的困扰,甚至是死亡的威胁……我的人生,比你经歷过多的多。」 她想:比她大这么多,出身背景似乎也很不得了,人生阅歷丰厚那是必然的。 只是她挺好奇:他经歷的是怎样一段婚姻,又被什么病困扰过,竟会令这么年轻的他有机会面对死亡。 很显然,这真的是一个很富有故事的人。 「关于婚姻,我是二十五岁年底结的婚,关于她的事,我今天暂且不说。我想说的是,自她过世后,我也曾尝试想要再找一个,寻寻觅觅这么多年,没一个是合适的……」 她本想追问这个事,但想想现在没这个必要,毕竟她是想离婚的。又何必执意去了解他人的隐私,故只在暗中轻轻接了一句: 肯定是你太挑剔了。 「我承认,这些年,我是有过一些女性朋友,但都无疾而终,交往都不会超过三个月。」 这让她的柳眉微微皱了一下,心头小小的不舒服感又冒了上来。 这人,得交过多少女朋友啊? 「但,对于我和你的婚姻,我抱的不是儿戏的心理,我想要的是和你好好的把人生走下去,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我已经过腻了……」 是吗? 她表示怀疑。 这话能信吗? 男人追求女人,多半都爱说这话吧! 「我知道你心里有无数顾忌。比如说,我可能靠不住,可能只是图你长得好看,图你新鲜,和你玩玩……」 她认同,对的,这些还真是她的担忧,只能说,这人真的很善于洞烛人心。 「关于这一点,我不好把话说得太满,也不可能在这里为了搏你欢心,就撩下话说,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一生一世只对你好。」 她暗哼:你倒是顶会给自己留余地的,果然是在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的老油条。 「甜言蜜言,谁都会说,哄人一时高兴,把话说的太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好吧,这话,她也认同:男人追女人,爱把好听的挂在嘴上,那几本是一种本能。 「你也懂的,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什么变数都有,而我们需要做的是挑战各种变数。 好吧,这话,她没法反对。 生活,真的有太多太多让人不及防备的变化,否则今天她也不会和他坐在这里谈离婚。 「但,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被你吸引,这是一个事实,我不掩饰,并且可以实实在在对你说:我就是喜欢上你了。这话,领证那天,我有和你说过的,但那时你醉的不太清醒,所以今天,我就再对你说一遍。」 她别扭极了,心跳莫名加速,脸上竟然还隐隐发烫起来。 被人表白的滋味,好奇怪:有丝甜,有丝乱,有丝烦,更有隐隐的惊讶…… 因为他看上去不像那种会轻易说「喜欢」的人。 「都说,男女交往过程中,谁先低头,谁就是这场追逐当中的被动者。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一纸婚书,也许我不会表示,但既然我们已经步进婚姻,需要彼此了解,那我愿意把自己剖开了让你来更容易加深认知。」 她悄悄瞅过去:他说得倒真是坦荡,完全不藏着掖着。 「至于为什么会被吸引?」 她也好奇,却和他睇过来的眼神对上了。 他在温柔淡笑,她回眸心在乱跳,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真不是因为你长的漂亮。比你更好看的女人,我不是没见过,甚至愿意脱光了,任我为所欲为。但我看不上,就半点兴趣也没有。」 她不觉有点不开森了。 但他看上去的确很容易讨女人们的青睐,一句看不上,可以说明他是个多么孤傲的人。 「如果非要细问理由,我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你好像就是我一直想找的那个人。」 她在水杯上画着圈圈,心里直嘆: 秦九洲啊秦九洲,你真会说,太会说了。 「不满你说,这些年,我的心里,有一个地方一直是缺失的,我总觉得好像弄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只是我没能把人记起来。见到你之后,那块缺失的似乎就找回了,而且填上去还刚刚好。」 她心头深深再嘆:秦九洲你怎么能这么能说? 「这不是哄人高兴的谎话,是真的。」 说到这里时,秦九洲用了着重的音调,声线也变得越发的温柔蚀骨: 「我想待你好,想每天都能见到你,想照顾你,更想走进你心里头。 「我也不否认,我很想和你上床,想得到你,想近距离接近你。 「但我不会因为因为想得到你,就乱许承诺。 「芳华,我是想要你,但如果你不想要我,那光凭我一个人努力,不管是感情还是婚姻,都走不到最后。 「这就是我不想把话说的太满的原因。 「一生一世的好,需要的是两个人一起的付出。单方面的守护,不会有好归宿。因为人心都有自私的一面。付出得不到回应,日久天长,就有可能失去耐心,就会选择放弃。 「说了这么多,芳华,我最终想说的是,其实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难道你就不想为它努力一把么? 「与其现在没头没脑的离婚,倒不如好好相处相处,好好尝试尝试。 「实在不行,最糟糕也就是再走离婚这条路不是吗?」 有些人天生就是雄辩的高手,而秦九洲,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听听,如此长篇阔论的游说之辞,他都没有写底稿,就这么扬扬洒洒的从嘴里肆意汪洋的吐了出来,一句句说的又是那么的情真意切,让人不动容都难。 芳华再次偷偷细瞧他,又皱了皱细眉,搜肠刮肚的,就是找不到几个词儿来反驳,只能不断的撸着透明的水杯,闷声不响,心下只知道一件事:自己再一次被他吃得死死的。 唉! 想和这种人谈判,不输可能吗? 「怎么不说话?」 秦九洲欣赏着她的小表情,小沮丧,小迷茫,温温柔柔的问着话。 「说不过你。」 她闷闷的回答。 如果他满嘴甜言蜜语,她还能指责他为了得到她,做事不择手段。 可他没有,而是很理性的阐述了他对婚姻、对两~性的认知。 而该死的是,这些道理,大多数,她居然都能认同。 这是最让她觉得郁闷的。 一个成熟男人的思想,就这样不遮不掩的呈现给她看了,这是他想经营好这段婚姻,所表达的人生态度。 这是一个骄傲的男人,能在她面前,这么赤~裸裸的让她知道他的内心,看得出来,他是很诚心的——只要愿意,她就能走进这个男人的心里去。 但是……她真的不确定,她和他的婚姻可以维持下去,心还是乱的。 接下去,她该怎么答覆呢?
136,妥协,提要求:不能逼我履行夫妻义务(看) 「说不过我就不说了?那怎么作心灵上的沟通?说吧,说说你的想法。还是非离婚不可?你觉得,我们之间有那么必要非走离婚这一步?这场离婚,对你有好处,还是对我有好处?既然没好处,为什么要离?损人不利己,我们俩是不是有点傻缺?」 他一团和气的循循善诱着。 那种语气,温柔又无害,竟让芳华的脑子里,闪现了那样一个想法: 好像,的确不是非得离婚的。 可是…… 「秦先生,您应该知道的,我对您一点也不了解……我就是觉得,我们这样结婚,冠上夫妻之名,实在别扭。」 她终于弱弱的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秦九洲明白了,点下了头: 「芳华,关于了解这件事,其只要你有心,其实不是难事……陌生人之所以会是陌生人,是因为在路上匆匆遇上一面之后就各奔了东西,缺乏相处的机会,这是主要原因。现在既然我们已经捆绑在一起了,彼此坦诚相见,好的,坏的,都会呈现出来。所以,只要你愿意,了解我,那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那么复杂的事情,怎么跑到他嘴里就变得容易了呢? 她有点想不通。 「那,万一了解了,你不合适我,您真的愿意放我走?」 小心的睇望着他,她心下总有那么多担忧。 刚刚这个男人说了这么多,没有半句是威胁她的。 虽然她不了解他是什么背景,但凭他能在这种地儿购买这么一幢独门独户的海边排屋,就可以看得出他家资菲然,或父母家底丰厚。 而财产往往是和人的社交圈联繫在一起的,所以,可以推测,他的社会人脉网肯定很大。 这样的人,如果不想离婚,像她这样的平头老百姓,肯定啃不动他。 「只要你用心了,还是爱不上我,我不勉强。我不会把我的婚姻培养成牢笼,把你锁了当金丝雀,这与我来说,没任何意义。我想要的是一个温馨的家,而不是夫妻整日里怨怼,结成仇家!」 也是。 像他这样的,她若真不想和他过了,应该不会强求,毕竟她身上没有任何利益可供其利用的。他这回娶她,可能真的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一旦有一天,她把他的喜欢贱踏了,骄傲如他,又怎么会纠缠不清?像他这样的,肯定不愁找不到老婆。 「当真?」 她很谨慎,再次以试探性的语气想最后作一次确认。 「当真,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做一份协议约定一下。」 这话让芳华一愣。 秦九洲以为她会说那最好不过,谁知她摇了摇头: 「这倒不用。」 就算真立了字据,这种夫妻之间的约定,在法律上应该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人贵在诚信。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是做不成大事的。我想,你该是那种遵守诚信的人……」 由此看来,她对他的人品,还是很认可的。 这让秦九洲心里挺高兴。 「但,有几个要求,我得和你在口头上约定一下。你一旦答应了,就得说到做到,不能为难我。」 前前后后想了想,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反正离婚是离不了的,芳华只能退而求其次。 「说来听听。」 秦九洲脸上的笑容一下变得明媚多姿。 只要不离,要求再多,都不打紧。 「一,在我没有了解你之前,你不能逼我履行夫妻……夫妻义务……」 说到这点时,她那显得比平常精緻美丽的脸蛋红了红,神情很是扭捏,都不敢正眼看他。 秦九洲眼神也因为这句话幽幽了一下。 其实不能算很意外,但多少有点遗憾,不过,眼前这种情况,他也不可能和她发展这么快。 「没问题,我不会勉强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但不包括牵手、拥抱、甚至接吻……」 同意是同意了,但他还是给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 「我认为人与人之间的肢体接触,可以增尽彼此之间的感情,所以,这几项你不能一併摒除,否则就会显得你完全没诚意……一般的谈恋爱,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事,是允许发生的,何况我们已领证,我可以将我们的情况看作是婚后的谈恋爱,所以,我该享有的谈恋爱福利,一样不能少……」 唉,不得不说:这人太能讨价还价了。 而她完全没办法拒绝。 磨了磨牙,她只能答应: 「嗯。」 在这件事上意见达成一致之后,秦九洲则喝了一口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那说说你的第二个要求。」 芳华想了想,把空杯放到茶几上: 「这段时间,我们不对外公开关系。我不想去拜见你父母,你也不能冒冒然去我家。什么时候把你带去见我爸妈,我说了算。如果我们处的好,结婚这件事,我会和父母说明白的。如果我们处的不好,不惊动长辈,处理起来也容易。」 「没问题。」 不公开,短时间内对他来说有处的,他怎么可能不同意? 「第三,我……我需要单独的生活空间,所以,以后我还是住我的小公寓房……」 这话都还没说完呢,秦九洲就皱起了眉头,露出了难以苟同之色: 「这是不是有点过了,你要天天住在那出租房,那我们还怎么培养感情?这个驳回,既然是夫妻了,以后就必须住一起。」 芳华哪能轻易妥协,立刻反驳道: 「可这里离公司太远了。我上下班不方便。不堵车都得开上一个小时呢,要是在市区堵上一堵,那我还怎么去上班,起早摸黑的把时间浪费在来去上班路上,你不觉得很不理性的吗?」 这理由够充份吧! 看你怎么办? 她正得意呢,他闲闲扔了一句话过来: 「我在光影附近另有房产。如果你嫌往返不方便,我们可以住那边去。那边到光影,走过去不过四十分,公交三十分钟就能到,自己开车十五分钟,非常方便。」 「……」 芳华忽很想撞墙。 这傢伙怎么这么有钱啊? 光影附近的小区,那可是一个豪华高端小区啊…… 是的,她错了,她根本不该拿这个当理由的。 「如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以后我们就住那边。至于这边,我们周六周日可以过来吹吹海风,散散步,那会是一个不错的休假选择……」 他愉快的单方面决定了。 但她就是不想和他住一起,所以只能继续在那里绞尽脑汁的想理由: 「可万一我爸妈突击到公寓检查呢?发现我没睡在那边,肯定会以为我学坏了,那样我就死定了。」 「嗯,这倒是个难题。」 「可不是。所以……」 「真要是那么不幸被逮住了,就亮底牌。你现在是有老公的人,怕什么?有事老公来扛。」 「不要。」 把婚事公开了,那她哪还能离婚么? 哎呀,她怎么还在想要离婚呢? 她心虚了,挥挥手:「算了算了,就这样走一步算一步吧……」 「那还有别的要求吗?」 「暂时没了。」 「行,那就上楼去洗个澡睡吧!今晚我们睡这边。」 他站了起来打算上楼,时间已经不早了。 「等一下,要求是没了,但我还有几件事想弄弄清楚。」 芳华跟着站起,眼巴巴望着。 「你说,我听着。」 说真的,他知无不言的表现,真是让人无可挑剔,如此态度,是让她满意的。 「宁市的房价并不低,你也就三十出头,怎么会有两处房产?是自己买的,还是家里人给置办的?还有,我想知道,你在哪家房地产上班,做的是什么级别的工作?工资多少?」 这些问题,都相当隐私。 之前没问,但现在既然要处下去,了解了解也是应该的,夫妻了嘛,连这些最基本的底都不知道,就太奇怪了。 秦九洲听着微一笑,这女孩,反应有点迟钝哦,认得这么久,居然到现在才问这些。 他来到她面前,轻轻牵住了她,一边往楼上去,一边回答道: 「房子是我独力购买的,当初买的时候不是很贵。因为我在华夏房地产上班,能拿到第一手的内部价。另外,我是集团股东之一,在内部任总监一职。工资嘛,我还真没看过每个月财务给我发了多少。这几年,我一直连着加班,几乎没什么休假日,而华夏的福利是相当相当好的,加班费很丰厚,所以薪资数目应该很不错……回头,我把卡给你,你自己去查来看……」 芳华呆呆的看着他,惊讶极了,之前她本以为他就是房地产公司一个高级管理人员,想不到还是个股东,怪不得能在这里拿到房子。 「最后一个问题。」 「嗯,说。」 芳华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轻轻问出了口:「你和你太太,有孩子吗?」
137,芳华,我喜欢孩子,你愿意给我生吗? 再说另一边,慈善宴会上,蔚彤瑶在找秦九洲。 刚刚她被宴会主人请去跳舞了,回来后,就再也看不到秦九洲人影,只看到段中华在和比亚公司的老总聊着。 「先生人不舒服,先走了,他交待了,等一下由我送蔚小姐回家。」 当她把阿中叫过来,轻轻问及大boss的行踪时,得到了这样一个回答。 她很失望,怎么说走就走,都不和她说一声的呢? 不过,很快有人来邀舞,她不好在人前将情绪表现出来,换上款款笑容就去了。 能来这种场合,与她是一种荣幸,所以,人面上,她得表现得无可挑剔。 晚宴接近尾声时,蔚彤瑶去上洗手间,听到外头有几个女人在叽叽喳喳说话: 「你看到没?」 「什么呀?」 「严律师带来的那位,太能勾魂了。」 「可不是,人家往会场上那么一转,吸引多少人跑过去邀舞。全被谢绝了。把架子摆得够高的呀!」 「是啊,而且一上来就把那位秦总给吸引了!」 「秦总?哪位秦总?」 「你要是觉得全场哪个男人最酷酷有型,那人就是秦总了。他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女人,就是之前很红的那个玄幻剧的编剧,叫什么来了?让我想想……」 「你说的是光影那个名编蔚彤瑶?」 「对,就是她。她进场时,带着她的男人就是秦总。」 「哎,那男人是什么来头呀?看上去派头十足的。和他打招唿的人全是些厉害角色……但我没见过他。」 「也是,这个人不是很喜欢参加宴会,又成天国内国外的飞,所以,知道他是谁的人,还真是不多。」 「到底是谁呀?快说快说……」 「本地地产龙头老大华夏集团的老总啊……我猜今天来的嘉宾,家里住的房子,十有七八全出自华夏的手笔,你自己想想吧……这个老总,来头得有多大了吧……」 「哇,华夏的老总这么年轻,太不可思议了。」 「人家出道早,赚钱有门路,总得来说呢,是宁市的地产将他捧成了商业鉅子……」 「哎哎哎,跟你们说一个很劲爆的事:刚刚那女的在这间洗手间外头被涂氏集团的少东给强吻,居然正好被秦总看到了。人家那是抡起拳头就给了那姓涂的一顿揍。我亲眼看到的,那秦总真是太勐了,像是练过的……」 「对对,我也看到了,后来,那女的悄悄想离开,秦总一应酬完就跟了去,我还瞧见秦总牵住人家手了呢……」 「真的假的呀?」 「当然是真的,我琢磨着那位蔚编是想不着秦太太那位置了!」 那语气可惋惜了。 「想不着也正常,这位秦总来头可大着呢,是名门之后,一般人谁能进得了他们家的大门。姓蔚的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哪配得上秦太太那个身份……」 蔚彤瑶听着脸色白了白,等到那些人走远了,才从厕座出来。 洗手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狠狠的咬着唇,心里又委屈,又难受,又茫然无措。 之前,她就觉得老秦看芳华的眼神不一样,老邵又明确说明他对芳华不感兴趣,后来,她说想把芳华辞了,老秦也没同意;甚至于老邵还吩咐她,多给芳华一些歷练的机会,这种种的种种,可以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老秦怕是一早就看上她了。 男人果然都是看重皮相的。 而不得不承认的是,那小丫头片子是长得好看。 问题是,她爱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如今青春将尽,却没捞到半点好处,这让她如何甘心——这些年,秦九洲对她一直是关照有加,她实在不信那人对她会没半点感情。 可他怎么会突然之间看上别人了呢? 蔚彤瑶失魂若魄的出得洗手间,眼底忍不住起了水气。 这时,一个男人拦了她的去路,笑着上下打量:「咦,怎么哭了?」 「不用你管?」 她抹了一把泪,这人,她是认得的。 「又是为秦九洲?」 「我的事,与你无关。」 「如果我说,我能帮你得到秦九洲,你还会这么说吗?」 这话,一把拉住了蔚彤瑶的步子,她转过了头,唇角勾出一抹冷笑:「你会这么好心?」 「不,我当然也有我的目的,双赢才有合作的可能。」 「你有什么目的。」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抱歉,我们道不同。」 那人呵呵一笑:「蔚彤瑶,你早湿~身了不是吗?还想在我面前装什么纯洁?要是秦九洲知道你干过对不起他的事,你觉得你还能在他身边待下去吧……」 闻言,蔚彤瑶整个人寒凛凛了起来,嘴里不由得恨恨的急叫了一句:「你到底想干什么?」 * 芳华在主卧洗了个澡。 其实,她并不想到这边来洗的,是秦九洲生生将她拉进来的。 当时,她问他:「你和你太太,有孩子吗?」 他开房门的动作顿了顿,待进了门才作了回答:「有过一个……没足月,和她妈妈一起没了……是个女儿。当时怀胎七月……」 说的很平静,好像讲的事,与他完全无关似的。 但她懂的,这平静的背后,肯定是一段撕痛他心扉的痛苦经歷。 「对不起,我不该提到你的伤心事……」 她向他道歉,心里是滋味杂成的。 这是个有着丰富过去的男人,他有过婚姻,更有过当准爸爸的心理歷程…… 那些亲密的事,他曾和另一个女人共同拥有过。 感情上、生理上多少有点洁癖的她,因为这事会有点小不舒服,也算是一种正常的心理反应。 可理性告诉她,必须接受。 成人的世界,没有绝对的完美。嫁给一个二婚男人,就得接受他以前的种种。 他淡笑道:「没事,都过去了。我向你交代清楚也是应该的。芳华,我喜欢孩子,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尽快生一个,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你愿意给我生吗?」 说这话时,他们站在浴室门口。 他一脸温情,她一脸错愕,继而窘了,本能的想逃,就逃进了这间浴室。 而他在外头轻笑:「芳华,你这是害臊?说真的,我很期待我们的孩子……」 去你的。 我才不期待。 芳华没法想像她给他生孩子的光景,也没法想像他们零距离亲密的光景——这个男人想的事情,是她现在这个阶段完全不会去考虑的事。 连接受他都是一件困难事,何况是去考虑生孩子,那牵涉到的问题就越发多了。 等她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在主卧的浴室。 这里是秦九洲的私人领域,她本不想在这里洗的,但想着,既然决定要和这个男人过下去,以后,和他共用空间是避免不了的,她只能慢慢的去适应,于是,一咬牙,忍下了。 也不知道洗了多久,她的脸被薰的粉粉的,疲倦感袭来,此时此刻,她很想倒头就睡。 只是当她从浴室出来,却看到男人躺在床上沖她招手:「过来,睡吧……不早了……」 她那昏昏欲暗的神经,因为这几个字,再度紧张了起来,整个人像刺猬似的叫了起来:「秦先生,刚刚我们可是有约定的,您……您不能要求我履行作为妻子的义务……」 穿着雪白的睡裙,芳华僵着身子贴在墙壁上,眼底全是警戒之色,且左右观望了一番,几欲要夺门而出。 秦九洲愣了愣,随即,忍俊不禁的弯了弯眉,掀被下来,一步步逼过去,吓得她急急忙忙往后退去,不想,他只是从她手上抓了那条大浴巾,盖到她头上,给擦了起来,嘴里则慢悠悠的说道: 「你在想什么呢?我只是单纯的想和你睡在一起。没要求你做其他,紧张什么呢?」 怎么可能不紧张? 大浴巾下的芳华心砰砰乱跳着。 在她看来,男人都是冲动型的,肉~欲型的,这孤男寡女的睡一处,太容易天雷勾动地火——她的力气又没他大,这万一他乱来,她肯定会吃亏。 所以,今天晚上,她是绝绝对对不能和他睡在一起的。
138,一声「子韧」,酥他骨;以他为枕,心惶惶 「能不睡在一起吗?」 心理上,她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对我不信任?」 那钢琴似的嗓音,温温的,总透着一种惑人的味道。 「您总得给我一个信任的基础吧!」 她讨价还价着: 「我们一步步来不行吗? 「您是知道的,我才和……刚分手,心情本来就糟…… 「我这么说,您可能会不高兴,但就算您不高兴,我也得说,那本来就是事实,再加上我们又稀里煳涂领了证……这么多事情齐集着发生,我情绪不是很稳定…… 「现在,我很需要有个独立的空间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您这样无孔不入的将我的时间和空间全占据了,一时之间,我真的没办法适应……」 她努力表达着自己的心情,希望能得到他的体谅,并多多照顾她现在的心境。 秦九洲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一下,等擦得差不多时,他将她拉到榻榻米上坐着,一声不吭取了吹风机给她吹。 房间里就只有嗡嗡嗡的声音,他什么也不说。 芳华鼻观眼、眼观心的,也不说话。 说实话,这种侍候,她浑身上上下下没一个地方是自在的,可又不好为了这事,再和他起争执——他给她吹头髮,只是想表示体贴,表示关爱,她得识趣的接受。 只是,现在一下子让她接受一个不太熟的男人这么献殷勤,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别扭。这和矫不矫情无关,任何人遇上这种情况,都会觉得别扭的。 就像一不小心滚了一团仙人掌的刺在自己够不着的地方,想拔没法拔,不拔又隐隐不舒服。 等头髮干了,他把吹风机收拾好了,才道:「如果我说不行呢?」 他重新踱步回到她身边,蹲在她面前,看着她露着满脸的紧张,知道她不适应这样一种身份上的转变,但是,有些事,他不想妥协,而且只能逼着她去适应,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好的融入这个身份当中去。 「秦先生……」 芳华也不想妥协。 「嘘……」 秦九洲将手压到了她唇上,眼神是温文可亲的,手指上的劲道却是极为有力的: 「芳华,相信我好吗?我不会乱来,会给你时间去好好适应秦太太这层身份的。你大可以安心的睡在边上。 「也许你会觉得,我这样要求,是对你的一种不体谅,但是,你要明白,我们需要一步步适应彼此,而让对方参予到自己的生活唯一的法子就是同床共枕。 「以后我们白天需要各自去工作,相处的时间也就只有晚上。 「如果连这点时间都得分开,那我们怎么可能尽快熟悉起来?」 很可悲,芳华竟没办法加以反驳,嘴巴张了又张,什么也没吐出来,最终纠结再三到底还是同意了:「那您……说话算话……」 秦九洲点头:「当然,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 「好吧!你再一次说服我了。」 芳华站起,绕到那一头,小心翼翼的把她那边的被子给掀开了,钻了进去,背对着,离他远远的,似乎只有这样,才是安全的。 秦九洲睇去一眼,转而往自己刚刚爬出来的地方又重新钻了进去。 在这张大的离谱的床上,夫妻两个人,他睡这边,她睡这边,中间隔着的距离,都可以再睡上两三个人。 秦九洲知道她不放心自己,自不会在这个时候强求什么的。 他手上拿着一份资料,心思却不在这上头,忽想到了一个他一直想纠正她的事。 「有个事,需要和你说一说。」 他一边翻着,一边好似漫不经心的和她聊天。 芳华转头问他:「什么?」 他也侧过了头,温温的笑容在冰释她心头的紧张:「我现在是你什么人?这个关系,你有弄清楚吧!」 「您……是我……我先生……。」 唉,这称唿,还真是刺耳啊! 他却满意的勾了一下唇:「嗯,对,我是你先生,所以,以后你称唿我时,不要再秦先生秦先生的,您啊您的……」 哦,原来是因为称唿问题。 她松了一口气,点头,表示明白了: 「那以后,我该怎么称唿您……不对,是你呢?」 「当然是叫老公啊!」 老奸巨滑的秦九洲给她挑了一个最有利夫妻关系发展的称唿。 这种称唿称久了,肯定会有作老婆的自觉。 「我……我叫不出口……」 芳华立刻拒绝,粉嫩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薄薄一层,就像朝霞染红了白云,分外好看,也惹得秦九洲眼神为之深了深。 「另外换一个,叫你老秦好不好?」 邵总他们好像都这么叫的。 「不行,太见外了。」 他不同意,才不要这么没创意的称唿呢! 「秦九洲?」 「连名带姓,你不觉生份?」 也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想我怎么称唿你?只要不是让我叫你老什么公,其他都行……」 其实也就一个称唿的问题,这人,怎么就这么较真呢? 秦九洲想了想:「叫我的字吧,子韧……孩子之子,坚韧之韧……」 「子……韧……?」 她低低叫了一遍,两个字间顿了顿,很婉转,心下有点好奇,古人才喜欢取字,现代人貌似都没这么取名了吧! 他不觉悄悄的笑了笑,因为被她这么念着,软软的暖暖的,那小猫叫似的声音,特别的撩人。 「就这样叫吧!」 有种骨子都要被叫酥的感觉,就这样悄悄的在他身子里漫了开来。 不过,他可不会对她说的:这样一种叫唤,有多美妙。 唉,这丫头啊,叫一声就让他这么着迷,真是太能克他了。 「好,以后,我就叫您,不对,是叫你子韧。」 「嗯!」 秦九洲点头,脸上尽是款款温情,看在眼里,会让人心头暖暖的:「不早了,快睡吧,把床头柜上的牛奶喝了,好好睡一觉……我再看点资料……」 他伸过手去,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髮,她没有躲开,默默的受了,因为,她需要适应——既然心里已经决定要和他尝试婚姻,那她只能逼着自己去接受他的亲近。 「嗯,那晚安。」 她浅尝了几口牛奶,味道还不错,就全喝了,而后缩进了被子,由着那温暖的被子包着自己,由着被他抚过的感觉,在心头不断扩大,心里滋味是杂成的,既有对已逝岁月的追惜,又有对未来生活的不知所措。 这样将是一种崭新的人生。 她以为她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的,身边睡着一头狼呢,谁曾想,睡下去很快。 秦九洲呢,在她睡去之后,很不客气的将那具无比柔软的身子拉进了怀里,轻轻的揉着,亲着她那香香的头髮,一点也不怕她醒来——因为他在她杯子里放了一颗安眠药。 「小东西,你还真难搞,比我那些合作合同难搞多了……」 他轻轻捏她那纤纤的下巴,轻轻笑,入迷似的看着这张脸,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想咬她一口…… 老婆,这是他老婆了。 他喜欢极了。 这个称唿,他爱死了,这个身子,他也爱死了…… 于是,真就轻轻咬了两口。 有点可耻,但他就想对她卑鄙无耻了。 法律规定,他是可以对老婆无耻的。 * 清晨,芳华悠悠然醒来,室内是灰朦朦的,非常非常的安静,空气中泛着的不是从隔壁邻居家飘过的早餐的味道,那味道往往夹杂着油炸味、小米粥味、炒青菜味…… 是的,隔壁的阿姨一早起来,总会做很多好吃的,因为,她的儿子女儿,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都挤在一起。 今天她闻到的是海浪的味道,还有栀子花香…… 闭着眼,她好似摸到了个枕头。 爬上去靠着,很舒服。 只是,她听到什么了? 砰砰砰,砰砰砰…… 那是什么声音? 心跳吗? 好像是的。 可这是谁的心跳? 她勐得惊起,跳开的同时,那窗帘自动往两边拉了过来,灿烂的晨光,无比热烈的照射了进来,逼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与此同时,一声「morning」在耳边响起,质感十足。 眯了一会儿眼,转头时,那张过眼难忘的脸孔,就在枕边静静的睇着自己,漂亮的唇角微勾,神色看着极为的愉快。 她呢,汗毛根根竖起,将被子拉了起来,盖住了粉色的嘴唇,白皙的脸红染成了粉红色,极轻极轻的应了一声: 「早。」 刚刚她枕的居然是他的胸膛,真的是太丢人了。昨晚上不是睡在床的边边上的吗?怎么天亮就跑到人家怀里去了。 「抱着我睡不是很好的吗?怎么突然缩回去了。」 他勾着淡淡的微笑,将头探了过去。 她吓着了,往后直退,噗通就掉到地上。 秦九洲没能救到她,只眼睁睁看着她仓惶而逃,扔了薄被,就蹿进了卫生间,比兔子还蹦得快呢…… 秦九洲看着直发笑,心情却是从所未有的轻快,虽然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能攻克她的心理防线,让她心甘情愿的和她睡在一起,已经算是一种很大的进步。 他相信,未来,他们的关系会越来越融洽。 浴室内,芳华看到自己脸色泛红,咬着唇,神情很是不自在——唉,总归还是不适应这样一种亲近…… * 芳华从洗手间出来时,房间里已经没了秦九洲的行踪,本来凌乱的床,已经被铺得整整齐齐。 这个男人,很爱整齐,这从他家里的环境可以看得出来。 不像韩启政,起床时被子是朝天的,睡下时仍是朝天的,每一次到他那边,都要给他整理好一会儿,说上去基本没什么卵用。每一次能把她气得头疼。 而秦九洲养着一身的好习惯,这件事上,这个男人挺让她觉得舒服。 窗是开着的,有温暖的风吹进来。 她不自觉的走了过去,往外看,阳光明媚,海天一色,天蓝水也蓝;近处又是花团锦簇的,风光无限好,昨晚上那一团乱的心情似乎尽数就散去了。 她看到沙滩上有人独坐在一张吊椅上,正自观海——是秦九洲。 金色的阳光下,身着白衣的他,变得金光闪闪,很是耀眼…… 她怔怔的有点走神,这人,变成她男人了,现在是名义上的,以后会是实质上的——想到实质性的夫妻关系,她就心跳加速,他还说要她生孩子呢…… 唉…… 这样一种身份上的转变,实在太快了。 在她的生命中,韩启政才该是那个成为她人生伴侣的人,现在呢,一切都变了模样,只匆匆一个月,爱情不见了,婚姻匆忙而至,在猝手不及中,她被逼着一步步走上了这样一条不归路,成为了别人的太太。 她心惶惶。 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她满怀不安,有点无法想像——因为,他们之间几乎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是没有任何经验可寻的…… 他到底会不会是她的真命天子,现在她自无法确定。 也不知未来,她会不会爱上他? 如果她那么容易爱上别人,那她和韩启政八年的感情又算什么呢? 唉,她的心思啊,怎么会这么的矛盾,这么的乱如麻?
139,小女人很会害羞,韵味十足,撩人心骨(温馨) 等下楼时,他也已经回来。 一个开门,一个站在楼梯口,两两相望,淡淡晨光中,那便是一幅画。 「早安。」 她轻轻打了一声招唿。 「早安。秦太太很有做人太太的自觉,开始从衣着上和我靠拢了……」 就像心有灵犀一般,两个人竟穿成了情侣装。 秦九洲很满意这样的装束,虽然就只是一个简单的穿衣问题,看到彼此穿得这么搭,这么温馨,心里居然就乐开花了。 芳华:「……」 她挺想说,这只是纯属意外好不好。大约是因为他笑得开心——这个男人,有点奇怪,一点小事情就能这么开心,好像很容易满足似的。 没来得及说,因为这个男人走了过来,冷不伶仃就往她唇上啄了一下,这一啄,吓了她一跳,就忘了要说什么。 「这是早安吻。」 下一刻,他牵住了她的手,没意外的感受到了她手心的汗: 「别这么紧张。都出汗了。」 「我……真不习惯。」 芳华想收回手,语气结巴道: 「你一碰,我就浑身不对劲。」 就像触电似的。 「多亲多牵,就习惯了。」 说着,他还在她手背上亲了亲。 她那脸蛋儿,一下就红了,心跳砰砰就剧烈起来。 他看着觉得有趣极了,还低下头来细看: 「哟,这是害羞了吗?」 「你……别逗我了行不行?」 对,她感觉到了,这傢伙就是在逗她。 真是的,她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好逗的? 「好吧!我的太太,脸皮薄,那就不逗了,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 她低低回答。 「和我睡一起,并不像想像的那样可怕吧……」 「……」 睡得居然还很香。 「其实,我挺喜欢你抱着我睡的……」 「喂,秦九洲,你……逗我玩是不是……」 她看到他笑得那么的满面春风,不由得嗔怪起来。 「哪逗了,我只是陈述事实。对我又是摸又蹭的,今晚上我是不是也该摸回来,蹭回来……」 她听不下去了,忙捂住他的嘴。 可这傢伙太不安份的,立马就亲起她的手心,那温度,灼烫极了,吓得她忙把手给抽了回来,而他则笑得可欢了,胸膛里沉沉的传出了美美的声儿来,伸手一捞,把人给捞了回来,紧紧的就抱在了怀里。 「餵……」 她僵着身子,都不敢动了,咫尺之间,都能触到他那青髭隐约可见的下巴了,好闻的青草味绕在鼻间,心,砰砰砰狂跳起来。 男人那双手牢牢的箍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秀髮里,闻着那淡淡的香味,有点神魂颠倒: 「嘘,别吵,让我抱一抱……」 抱着她的感觉真好。 在这样暖暖的晨光里,他忽就觉得生活美妙极了。 「可我肚子饿了。」 她由着他抱了一会儿后,见他不肯放人了,只得轻轻表示,一双手不知道要如何安置,抱他不是,推开他不是,浑身上下就像爬满了什么东西似的,这东西不咬人,但让她整个人从头到底都发麻。 「好吧!那,我们去吃饭。」 秦九洲牵着她往餐厅去,那边有一阵阵饭菜香传过来。 「吃完饭我想去上班了,子韧,麻烦你送我过去行吗?」 她的语气客气的厉害,实在没办法将他当作随便可以差遣的男人。 秦九洲不说话,继而低头瞅了瞅她认真的神情:「我们正新婚呢,秦太太,你就没想过把时间挪出来,陪我去度个假什么的吗?」 芳华一愣:「度假?」 「嗯?」 「可是我现在在实习期……之前就老请假,现在再请假,好像有点不妥……」 可不是,这段日子,在她身上发生太多事了,一般的公司,可受不了这样频繁的请假。 「那份工作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忽然,他这么问了一句,挺想了解工作在她心里的份量。 「工作可以实现自我价值……这是你之前就对我说过……」 芳华把他的话扔还给了他: 「你还说过,恋爱不是生活的全部,女人不被男人看扁的唯一利器是,让自己变得强大。换而言之,婚姻也不该是女人生活的全部,追求自我价值,可以让人更充满自信,你说是不是?」 秦九洲不觉哑然失笑,捏了捏她的脸蛋:「我这是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芳华忙护住自己的脸:「难不成你是两面标准的吗?」 她这种举动,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小时候,所有认得她的长辈们都爱这么捏她,因为那时,她的脸孔,圆圆的,红苹果似的,不像现在,变成瓜子脸了。 她知道的,这是一种宠爱的表现。 她的丈夫,喜欢她,宠爱她,这对于一个妻子来说,那该是一件幸福满满的事儿——她心里在其实是有点小感动的,这个男人,卖相好,人又温厚,实在让人没办法讨厌。 「秦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厨房里突然蹦出一个人来,吓了芳华一跳,是个戴着厨师帽的厨师,正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她。 「赵师傅,有劳了。」 「不客气。要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秦先生要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好的。」 厨师笑着沖芳华点点头,从他们身边走开,出了餐厅,客厅,很快消失在大门口。 「肚子饿了不是吗?坐下吃吧!」 秦九洲给她拉椅子。 「谢谢。」 芳华望着满桌子好吃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却忍着没动手,只道: 「你还没回答我呢?」 秦九洲坐到她对面,一边忙着盛粥,一边说: 「不是,我只是想多一点和你相处的时间,彼此多点了解。」 「来日方长的,好像不用急在一时的吧!」 「这是鱼片粥,尝尝……」 把粥递过来之后,他才继续:「是不急在一起,但你得原谅我又陷入了恋爱,会有这种想法,很正常的——总想把你的时间全给占满了……」 这个男人,总是能赤~裸裸的将他对她的感情,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来让她知道。 芳华呆了一呆,脸上烫了起来。 「吃吧,吃吧,吃完早餐送你去上班呢!我呢,就吃亏点,成全你的事业……」 他轻易就妥协了,这让芳华很高兴。 男女两个人相处,愉快是最重要的——而想要愉快,就得彼此迁就,彼此宽容,而在相处这件事上,很显然,这个男人是很懂得以退为进的。 「晚上下班我来接你。」 「不用不用。」 芳华一边喝粥,一边摇头: 「你过来接我,我会别扭的。之前我们说过的,不对外公布关系的。让邵总看到,不太好。」 「可不接你,你怎么去我们新家?」 这倒是个问题。 「我得先回一趟公寓,和小菊她们说一说,要不今晚上,你让我睡公寓……呃,算了,当我没说……」 那张脸沉了下来,很显然,他对这个提议相当的不高兴。 「我总得去收拾一下,不是吗?」 「可以去收拾,六点半我到公寓门口接你,到时,叫上你朋友,还有你妹妹,我们一起出去吃一顿,大家认识一下,一呢,我得拜託她们多担待一下,万一你家里人查勤,就给你提前吱会一声,如果你不想过早被家里人知道我俩的关系,就只能和他们打游击战了;二呢,免得她们担忧,以为我是骗子,见个面,大家都有个底,你说呢……」 她能说什么? 这人的考虑的总是这么全,她完全没办法反驳。 「听你的。」 「吃吧!」 「嗯。」 吃了几口,她抬起了头,瞄了一眼满桌的食物,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他好心的引她说话。 「我不太明白。」 「什么?」 「你怎么不叫我做早餐了?还欠你好几顿饭没做呢!」 他笑了笑,取了一块面包,抹着果酱,眼神促狭的沖她眨了眨: 「已经骗到手了,捨不得再奴役你了。老婆娶回家是要疼的。」 芳华呆了一呆,囧,原来之前他是想……追她。 「如果你那么爱做饭,回头新家那边晚餐由你准备。至于早餐,让厨师做吧……捨不得你太操劳。早上有那点时间,出去跑一圈,晨练更有助于有一个良好的工作状态。吃饭……」 他吃好了,擦了擦手,探过头来,摸了摸那个小小的毛茸茸的头颅,取了报纸,看了起来。 芳华觉得脸红,那抚摸的光景,让她想起了家里头那只小猫,她闲来无事就去撸着玩,现在她觉得自己就是那样一只宠物猫。 不再说话,她努力吃。 秦九洲呢,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她,如此清晨,如此相处,虽然还没有完全进入夫妻模式,但已经很不错——他相当满意。 只是这顿饭都没吃完呢,芳华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菊珛打来的: 「喂喂喂,芳华,你现在在哪呢?我昨晚上喝大了,忘了给你打电话,怎么样,你和秦九洲怎么样啊?不会又被他搞定了吧!哎,在没有弄清楚他底细之前,你可千万别被他骗到手,知不知道……这年头,花花公子太多太多了……泡妞的手法,更是层出不穷,简直就是一个眼花瞭乱……」 说得可大声了。 芳华的脸倏地红了。 秦九洲则不觉笑了笑,隐约听到点,很突然的伸过长臂将她的手机给抢了过去:「程小姐,请你大可放心,我们已经在婚姻当中。就目前而言,是你的好朋友把我给搞定了。」 「呃……秦……先生?」 「对,我是秦九洲,今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呃……好啊……」 「我们正在用早餐,就不多聊了,再见!」 「好!」 挂下后,芳华无奈的瞪着:「我……我什么时候把你搞定了?」 秦九洲淡一笑,目光深深的,嘴里含着食物细细的嚼着,说: 「如果你没把我搞定,我怎么会不顾一切把你娶了?芳华,遇上你,我就不像我自己。我控制不住想要你,希望以后可以和你晨昏以伴,能和你共同生儿育女,想把所有时间挪出来和你黏在一起,这要是还不算搞定,又能算什么?」 这个人时不时就来几句表白,这令芳华很是无措,所幸,吃得也差不多了,她急急忙忙就站了起来: 「我,我得上楼再穿件外套……」 逃也似的逃了。 「嗯,去吧!」 秦九洲到了室外,点了一根烟,夹在指间,望着明蓝的天,明蓝的海,满怀愉悦的等着她下来。 他的小女人很会害羞,但韵味十足,撩人心骨啊,以后,他们的婚姻生活应该会很美满的、很有味道的…… 为此,他满怀期待……
140,行动上的体贴,比甜言蜜语更暖心 人流、车流,一如既往的奔腾着,忙碌的人们,在晨光里往各自的方向奔走着,走着各自不同的人生之路。 生活似乎还是那样一成不变的,生活却又真真切切发生了改变。 坐在车里,芳华安静的望着窗外,城市的繁华又渐渐进入眼底了,放眼尽是一派欣欣向荣;耳边,秦九洲时不时通着电话。他那悦耳的嗓音,隐隐露着愉悦,和对方沟通时,显得神清气爽的。 他是高兴的。 因为她。 她可以真切的感受到,他看向她的眼神是带宠爱的。 而她因为他的高兴,竟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对于未来的憧憬,由不安而渐渐变得颇为嚮往。 光影附近的一处街心花园附近。 「好了,就在这边把我放下吧!我自己走过去就好。」 芳华指着前方路口叫停。 秦九洲缓缓把车靠边停下。 芳华解了安全带:「我走了。」 想开车门下去,可是车门锁着,她不知道怎么解锁,于是尴尬的转头看他: 「我不会开。这,怎么弄?」 她就是这么的土,也不知他会不会嫌她。 「你坐着别动。」 「……」 不等她问。 那个男人已经下了车,并且绕过来给她开了车门。 服务无比周到。 「以后上下车,我会给你开。」 他向她伸出了手,那个意思自是要牵她出来。 可她好不习惯这样一种殷勤,望着那双白净又充满力量感的大掌,无所适从,手心都冒出汗来了: 「非得这么做吗?」 「嗯。你得慢慢适应我的生活。」 「你以前都是这么侍候你的女朋友们的吗?」 这话,有点不好听,但是,她就是想知道。 秦九洲抹出了一丝但笑不笑:「除了苏苏,我没侍候过别的女人,秦太太,我这样回答,不知道能不能让你觉得满意?」 苏苏? 原来他的亡妻叫苏苏。 名字很好听。 那位苏苏已经过世多年,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找到一个能让他用心侍候的女朋友,直到她才得到了这样一份殊荣,她若还满意的话,就太不知足了。 不对…… 「昨天我有看到你给蔚彤瑶开过车门。我在绝色会所大厅亲眼看到的。」 秦九洲眉一挑,明白了:「所以,昨天你是跟踪我去的天上人间?」 芳华微微窘了一窘。 秦九洲弯了一弯眉,眼睛跟着发亮: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所以……」 「才没有……」 她急叫。 「ok,没有没有。那我也再重申一遍蔚彤瑶与我只是没有性别的朋友。」 好吧! 暂且相信他。 「那下车吧!」 「哦!」 她把手交了出去,由他握着,牵了出来。 「谢谢。」 虽然她觉得他这样做有点过于形式了,但是,不得不说,这么被宠着,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高兴的。 唉,女人啊,都爱被男人用心捧在手掌心里……但是,有些嫩头小子就不懂如何取悦女人。 比如说,他们家那个阿政,哦,不不不,不对,那傢伙已经不是她的了。 那小子就不太懂从细节上头做到如何体贴人,只会甜言蜜语。 而对于女人来说,行动上的体贴,有时比甜言蜜语更让人觉得暖心。 「我走了。」 她说,意思是想让他放了自己那只手,都出来了还牵着,怪怪的,害得她脸发烧起来。 「嗯。」 秦九洲答应是答应了,可就是不放手,盯着她看,看得她想逃。 「晚上六点半。记得。」 「知道。」 「芳华。」 「嗯。」 「我想吻你一下,可以吗……」 「……」 姑娘的脸孔一下涨得通通红。 「不行。」 她急急就推开了他,跑得飞快。 秦九洲被她推得往车身上一靠,瞧着她逃得就像似脱钩的泥鳅似的,不觉抚了一下额头。 他有这么可怕吗? 唉,看来,和她商量是没用的。 以后,他会直接吻。 * 芳华脸上的红晕,好一会儿都没退下。 在准备穿过十字路口时,她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穿的是听风海苑里的新衣,很仙很美,但是不合适她现在的身份,穿着进公司,里头的人又一个个全是人精,到时准会议论。 不行。 她不想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 想了又想,她往就近的服装市场走去。 大清早的,大都店铺都不有开门。 她好不容易找了一处开业的,随便挑了一身,从头到脚,把全身上下的衣服都给换了装进袋子,这才满意的付了钱,往公司去,心情也变得无比的轻快。 一路上去,芳华一路和同事打招唿。 她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长得好看,脾气又好,重要的是她有「邵总」这样一个靠山。 虽然,她一再向同事们说明,「邵总」不是她的靠山,但没有人信啊,所有人一致认为她是有来头的,这是原片泄露事件之后,所有人一致的看法,所以啊,她在光影的日子过得还是很舒服的。 蔚编还没有来。 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修改着之前写的稿子。 「小芳,进来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蔚彤瑶从外头进来,穿着一身干练的裙装,脚下的高跟脚踩得无比响亮。 芳华抬头看,却没见到一脸的神采熠熠,相反她神情恹恹的,很是无精打采。 「是!」 芳华跟了进去,看着这位女神扔下自己的包,将笔记本拎到办公桌上: 「给我泡一杯咖啡。」 「好的。」 芳华忙去泡,没看到蔚彤瑶正在用一种深深的目光打量她。 「蔚姐,您的咖啡。」 「嗯。放着吧!」 蔚彤瑶把笔记本打开,淡淡问道:「昨晚上怎么那么早就走了?」 「我不习惯那种场合,又不会跳舞。留在那里丢人,还是早点走的好。」 芳华背着手,站得笔挺,应对平静。 「哦,对了,你和严律师是怎么认得的?」 蔚彤瑶喝了一口咖啡,问得轻描淡写。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严律师遇上了一些麻烦事,然后我正好帮了一个小忙,就这样认识了。其实那时严律师就有说过想把我介绍到光影来,但那回儿,我一心一意想跟着李纯老师……另外,那时时间也不够用,私下里以为只要有个编剧能带带我熟悉一下套路就已经很不错了……从没想过跳槽……」 其实这些,蔚彤瑶都不太感兴趣:「那你认得老秦吗?」 「老秦?」 芳华的眼皮跳了跳: 「秦九洲先生吗?」 「秦九洲先生?」 蔚彤瑶的语气透出了几些古怪。 「难道您说的不是他?」 「是他。」 蔚彤瑶心里是诧异的,因为她发现芳华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秦九洲就是光影的老闆。 「之前……是见过几面,怎么了?」 她望了一眼,感觉他的表情有点怪。 「他是我男朋友。」 蔚彤瑶说得斩钉截铁。 芳华愣住。 这两只,秦九洲说:我和蔚彤瑶只是朋友关系;这位又说,人家是她的男朋友? 谁在撒谎? 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这么刻意的和她说明?
141,她说,秦九洲向她求婚了;她问,秦先生看上芳华什么了? 「哦!」 她一边想,一边点头:「然后呢!」 几乎要佩服起自己来,自己的上司说自己的新婚老公,是她男朋友,她居然一点也不动气,心情还那么平静,为毛? 「他向我求婚了,你说我该不该答应他?」 蔚彤瑶脸上露出了薄薄的羞色,眼底还泛起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华,小女人的幸福感那么明显。 芳华再度愣住,不过,她还是很镇定的,随即接话道:「哦,恭喜啊,什么时候的事?」 「周二那天你没来。他下午就过来了,约我去用晚餐,我去了,他就向我求了婚,还给了我时间考虑。今晚就是我给答覆的最后期限。」 呃,要是那天芳华没和秦九洲在一起,没稀里煳涂的领了那张证,也许她真会相信她的说词。 可现在,她根本没法信。 很显然,是她在撒谎,而她老公是值得信任的。 说穿了就是:单相思。 对此,她只能抱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哦……恭喜啊!」 她点了点头,还道贺了——恭喜她居然被她鄙视了,偶像光环就此碎了一地。 「可我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蔚彤瑶轻轻嘆,脸上还起了几丝幽幽然的轻愁。 芳华觉得这女人不去当演员,真是太可惜了,面部表情真的是太能装了,不过,她还是很配合的讶问了一句:「为什么呀?」 「像我这样出身的,是入不了他们家人的眼的。听说他们家是是贵族出身。家里头那些人一个个身份显赫,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编剧,上不了台面。而且,他有点小风~流的大少爷脾气,时不时会在外头交几个红颜知己。虽然全是逢场做戏,也一直很给我留面子,从不闹到我跟前,可有时难免会传到耳朵里,让人不舒服……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蔚彤瑶很殷切的询问起她的意见。 如此求助,这让她觉得好笑,她们之间的私交,完全没有达到这样一种可给意见的地部好不好。 然后是惊讶的,因为那句:他们家是贵族出身,这个事,秦九洲一句话都没提,不过,也是她说不想见公婆的,所以,不提也是正常的,只是,这个信息,让她多少也紧张了一下。 「那位秦先生也这么……花心?」 她故作惊讶。 「是啊,有钱男人,哪个在外没个红颜知己的?」 「真是看不出来。」 芳华啧啧了几下。 「你说我该答应吗?」 「当然不能答应啊!嫁给这种男人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要是我的话,肯定不嫁,女人嫁男人,就得嫁个实在,要嫁的人不真心待自己,那得苦一辈子。有钱能买个家的温暖吗?有钱能买个男人的忠诚吗?有钱能买个齐乐融融的氛围吗?要是不能,嫁什么嫁?」 本来,她挺欣赏蔚彤瑶的,觉得她年纪轻轻就能在编剧界闯出名堂,着实是不易;现在呢,她只能鄙视她,喜欢上了根本没看上她的男人,还在那里幻想转正,成为明正眼顺的秦太太……熟不知秦太太就在眼前竖着呢。 她好奇啊,这人怀着这样一份心思,难道聪明如秦九洲会不知道? 嗯,回头,她一定得好好问问他,到底给了人家怎样一份念想,居然让人家这么的想做秦太太? 蔚彤瑶眼神幽幽了一下,心里却暗暗吁了一口气,有她这么一番说法,她多少放心了,这姑娘的性格是怎样的,这些天相处后,她多少了解了点,所以,想来她会避着秦九洲远远的话吧! 可光这样是不行的,她得另外再想办法,让自己变成秦九洲名副其实的女朋友才成。 * 下班回到家,芳华发现菊珛居然已经早到了,一进门,那疯丫头就冲上来抱住了她: 「芳华……」 芳华吓了一跳,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今天晚上不用拍吗?」 「不用不用。白天都拍完了。早早回来洗了个澡,就等你下来,然后晚上就该去蹭你家先生的饭了……哎,现在你可以交待了吧,你这是想和人家发展发展了……那个蔚彤瑶是什么情况,他说了没?」 菊珛可关心了,一见面就问这事。 芳华去拿了瓶水喝,坐到沙发上,拧开喝了几口:「说了!」 「怎么说的?」 「他说只是普通朋友。但蔚彤瑶却对我说,她是他女朋友,还说秦九洲向她求婚了……」 芳华把今天发生的事给说了一遍: 「你觉得奇不奇怪?蔚彤瑶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撒谎撒成这样,我都替她脸红。」 菊珛抱着抱枕,托着下巴考虑着,假设着: 「会不会是在宴会上,你和秦九洲跳舞的事让她吃醋了?她可能是觉得秦九洲对你存了什么心思,你呢,比她长得好看,又年轻,所以,她就有了危机感。故意这么说,想让你对你家秦先生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从今往后见到了就避而远之……」 「嗯,有可能……」 芳华琢磨着,表示认同:「这心思,还真是曲曲绕绕啊!」 「对啊,太能玩过回战了……哎,回头你得和你家秦先生说一说,以后和这蔚彤瑶离远点。小心没吃到羊肉,还惹来一身***。」 菊珛提醒着芳华。 「嗯。」 芳华点头。 下一刻,那疯丫头又扑了过来,眼神带笑,抱住了她的肩: 「现在你给我老实交代了,昨晚上,你们有没有滚床单啊……」 说得可露了。 芳华咬牙瞪着,用抱枕推开那色眯眯的脸蛋:「就你思想那么邪恶……」 菊珛不觉怪叫: 「什么叫思想噁心?男欢女爱本来就是人之常情,秦先生面对你这样一个小美女,如果没那份心,打死我也不信……快说快说……」 「哎,你疯够了没?」 芳华没气的推她: 「没有没有没有!」 「真的假的呀?」 菊珛诧然,放开了她,上下左右审视,一脸的不信。 「对啊,我们说好了,慢慢来。」 「慢慢来?」菊珛咬着字:「都结婚了,还玩慢慢来,那秦先生居然还愿意配合你?傻不傻?」 「喂,你怎么说话的?」 芳华用抱枕继续打: 「他哪傻了。这是尊重好不好!」 「好吧,尊重尊重,那吻了没有?」 把抱枕抢过来,菊珛得寸进尺的再问。 芳华脸红了。 菊珛是最了解她的,见状,立马拍手直笑:「看来吻上了。怎么样,滋味还不错吧!」 「不和你说话了。我去收拾行李。」 芳华逃走了。 菊珛直接跟了过去。 「这是要搬过去和他住一处了?」 「恩。」 「你真想清楚了。就这样和过去一刀两段了?」 玩闹归玩闹,这事她得提醒一下。 芳华折衣服的动一邨同,转眼又望了望这个住了快四年的公寓,这个地方,承载了她太多的过去,以后,都将成为她的回忆——生活一步步将她逼到了现在这个局境,以后真是再也过不到过去了。 「我还能回头吗?」 「那你怎么和你爸妈说。」 「暂时不说。」 「为什么呀?」菊珛不解:「难不成你们想隐婚?」 「嗯。」 菊珛立马惊叫:「等一下,这是谁提出来的?」 「我。」 「你?」菊珛越发不解了:「为毛?」 「权当试婚。先处一阵子再说。万一觉得不合适想要分手的话也容易。这一旦惊动双方家长,那就不是小事了。我不想爸妈为我~操心。」 两个人正聊着呢,外头传来了芳菲的叫声:「我回来了。姐,你昨儿个又跑哪去了?手机怎么关机了?」 人随声到,进来一看到芳华在叠衣服,她摸不着头脑,问:「姐,你要去出差吗?」 「不,你姐姐嫁人了。这不,要搬去和你姐夫住。」 菊珛扑过去抱住芳霏,直接吐出了这么一句。 芳霏顿惊呆,第一个想法是:「姐,你和韩启政结婚了?」 「没呢!」 芳华回头很想咬那疯丫头几口,说好的不提这事的?要说也该由她来说吧! 菊珛一点也没害怕,直接叫嚷了出来:「你姐姐嫁给别人了……」 芳霏越发懵呆:「谁呀?」 「你姐的另一个追求者……今天人家请我们吃饭,想收买我们,等一下就能见到他了……」 菊珛摸摸芳霏那个呆呆的脑袋瓜子,很显然,这孩子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也正这个时候,芳华搁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菊珛不等她过去取就给先捞了过来,一看来电显示,不由得哈哈一笑,挥了挥对芳霏道:「瞧瞧,都改成老公了呢……」 芳霏还是有点难以接受这个现状,只能愣愣看着。 芳华过去把手机抢了回来,无奈的瞪了一眼这个把妹妹吓着的好闺蜜,才接了电话:「喂,子韧,你到了?等我一下,我在收拾东西,不用你来搬,不是很多……我啊,我在五幢四楼……好吧……」 挂下电话,外头门铃就响了起来,她忙去开门,秦九洲西装革履的站在门口,手上还拎着两大撂的袋子,静静的站在那里,看到她时温温一笑,就像风过梨花落,流露着一种别样的风情。 「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过来?」 芳华忙把将人让进来。 秦九洲淡一笑,初次拜会她的朋友以及妹妹,他怎么可能空着手来? 这是一间小套房,房子的格局显得有点拥挤,好在收拾的干净整齐。 菊珛和芳霏靠在沙发边上,两个人排排站着,看到他时,菊珛笑容明亮的挥挥了手,芳霏还在发愣。 「呃,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芳华把秦九洲手上的东西接过,放下后,有点不自在的引着秦九洲走向她俩,介绍道: 「这位是程菊珛,我闺蜜,你之前见过的……这是我的妹妹芳霏……小菊,芳霏,她就是我刚领证的先生,秦九洲……」 「你们好。我是秦九洲。」 秦九洲一脸温润,刚性的线条,因为那抹微笑而让整个人显得很亲切,伸出了手。 菊珛落落大方的和他握了握手:「秦先生你好。终于近距离见到本尊了。有个问题藏在我心里憋得慌,现在既然见到了,我想问一问秦先生……」 「什么?请说,我洗耳恭听。」 「秦先生看上我们家芳华什么了呀?居然这么着急,不顾正常的婚姻流程,说结婚就结婚,看得出来,秦先生不是那种没有人爱慕的屌丝,作为成功人氏的您,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芳华不见得是最好的,为什么你会闪婚闪得这么急这么快?」 菊珛对这个人,总有一种不放心,而芳华心思又简单,所以啊,她忍不住一见面就问出了这个心里最大的疑惑,很期望这个男人可以给一个合理的回答。
142,变相表白,想和她一起变老;芳家出事,意外见家长 「程小姐相信眼缘吗?」 秦九洲脸上保持着微笑,睇了一眼很想打人的芳华,一脸淡静的反问了一句。 「眼缘?」 菊珛咬着这两字重复了一遍。 「对,一眼看着,觉得很舒服,很合适,再也移不开眼,想试一下和她天长地久走下去……芳华就是我的眼缘人。我想照顾她,想在以后陪着她一起慢慢变老。」 这算不算是一种变相的表白呢? 肯定是。 菊珛看到芳华脸上浮现了一些红晕,心里不觉暗嘆,这个男人很会猎取芳心。 「秦先生还真会说话。芳霏啊,快啊,叫姐夫。」 她用胳膊肘顶了顶芳霏。 「姐……姐夫……」 芳霏轻轻叫了一声,还是有点难以接受这样一个现实: 姐居然闪婚了? 这个男人,长得还满好的。 秦九洲微一笑,从口袋掏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 「芳菲是吧,这是姐夫给的见面礼……」 「哟,秦先生还真是重礼数,连红包都给备好了……芳菲快谢过你姐夫啊……」 芳菲被催着收了红包,可整个人还是懵懵的。 「谢谢姐……夫……」 「不客气。」 把礼节做到位后,秦九洲转过了眼,再次把注意力落到了芳华身上,嗓音温温的: 「东西收拾好了吗?」 「哦,还有一点点。再等我一下。马上就能搞定。」 「我帮你?」 「不用不用……一会儿就行。」 可秦九洲还是跟了过去。 菊珛拉上芳菲紧随其后,看到秦九洲很殷勤的帮忙将芳华的书啊什么放入另一个行李箱,打理的整整齐齐的,没一丝杂乱,看上去竟像是一个熟练家务的人。 在这件事上,他又完胜了韩启政。 她悄悄对芳菲说:「这个男人现在看着还是不错的,你说是不是?」 芳菲低头看手上那红包,摸着厚厚一叠,出手好大方。 她想了想,立马把人给拉到了边上,低声问:「这什么情况啊?我姐怎么会突然之间嫁人了呢?这秦九洲是什么人?我姐这么突然嫁了,家里爸妈那边怎么交待?」 「我跟你说……」 菊珛把人拉进自己房间,随即将芳华结婚的戏码,一出出,仔仔细细全说了个清楚。 芳菲听得都瞪直了眼,末了低唿了一句: 「姐这次怎么这么煳涂?这样结婚,能幸福吗?」 菊珛耸耸肩,往对门瞄了一眼: 「这事,我可没法回答你。幸不幸福就看他们怎么把日子过下去了……这日子都是人自己过出来的,你想啊,你姐和韩启政,之前多要好,结果呢,演变成这样,谁能料想得到……人啊,走的每一步都有可能影响未来的一生……好与坏,现在谁也定论不了……」 芳菲也嘆:可不是。都是平凡之人,谁也看不到命运之神,会在人生的下一个拐角处给安排怎样的意外转折。 她是个心思敏感的小丫头,又特别的爱姐姐,所以,越发愁了。 * 另一边,三个行李箱收拾得齐全了,芳华恋恋不捨得望了望屋子,心隐隐还是感伤的,从今往后,她的人生会是怎样的,她描绘不出了。 「走了!」 「嗯。」 却没动,只直直的望着身边这个男人,轻轻问道: 「子韧,你说,我的未来是怎么样的?曾经,我在这里梦想当一个出色的编剧,会有一段理想的婚姻,现在……」 「现在,你还可以这样梦想。甚至会更好。只要我们肯为它上心不是吗?」 他深深的睇着,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髮:「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说,哎哟,我太有眼光了,居然嫁了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如此臭美,让她不觉笑了,忍不住嗔了一句: 「哎,你好自大。」 「错,我这是实话实说。」 「这叫厚脸皮。」 「不要怀疑我的能力,也不要怀疑自己的选择,相信我,你歪打正着,捡到宝了。」 「对对对,你是个大宝贝!」 「可不是。」 「不要脸。」 他笑。 他们之间的交谈渐渐变得轻松了。 那些离愁也就这么淡去了。 三个箱子由他拖着带了出去。 适时,芳霏沖了过来,这丫头就像刚回魂似的,盯着秦九洲瞅着。 「怎么了?芳菲?」 「姐夫,你会永远爱护我姐吗?」 芳菲实在有点担忧姐姐会被这个陌生男人给欺负了,就见过几面就把婚给结了,这事,简直太儿戏了。 秦九洲一怔,继而微微一笑,回答却是无比肯定的:「会的。」 「虽然你答应的很认真,但我仍然有点不相信你。」 芳菲心里愁死。 「我知道,你脸上已经表现出来了。现在我也不想多说什么。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会看到的……」 最后那句,展现着他的满满自信,是那么的有说服力。 可芳菲还是担忧:姐的心里有韩启政,现在这样结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逃避,这个男人真的不介意姐姐爱过别人吗? 芳华本想说些什么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从口袋掏出看了一看。 「咦,妈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她接之前,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忙叮嘱芳菲道: 「对了,菲菲,我结婚的事,你先不要和爸妈说,回头等时机成熟了,我会自己说的……」 「哦!」 芳菲虽然不太认同姐姐这种隐婚的作法,但出于尊重,还是答应了。 芳华这才接了电话:「喂,妈,有事吗?」 下一刻,电话另一个头,传来了母亲惊慌的哭声: 「芳华,不好了,你爸爸被人砍伤了,急救的医生说,他们医院小,恐怕治不了你爸,让我们转院,刻不容缓……」 * 是的,芳家出事了,就在十七点二十分的时候,芳华的父亲芳必天下班回家,遇上了两个歹人,对方用刀子逼着芳必天交出什么东西,芳必天交不出来,被连着捅了两刀,受伤位置很微妙,小县城的医生觉得如果处理不好,会有后遗症,在作了急救之后,仍下达了病危通知,并建议家属将人送去上海治疗。 宁县和上海不远了,以当地人的习惯,只要一个人危及性命,都会送上海,十几二十年的习惯养成了人们那样一种意识: 送上海多半是绝症或是没救了的…… 芳妈妈在得到这样一个通知之后,彻底慌了神。 都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平常时候,芳妈妈桑缘的社交圈又不大,丈夫一倒,身边又没个可以作主的人,想找在部队的儿子,却被告知儿子在集训,没办法联繫上,她只好给芳华打了电话,让她快点回去。 可芳华能有什么法子? 这孩子听了就慌了神,脸色赫然大变,挂下电话之后,本能的看向秦九洲,急得声音都抖了: 「家里出事了,爸爸出事了,我们得回去,马上……」 秦九洲是个经多了大风大浪的人,一边安慰她,一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芳华这才一五一十把刚刚妈妈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个男人马上作出了判断:「来不及了,现在赶回宁县,再从宁县折去上海太费时间,这样,让你妈那边直接转院过去。医院和抢救医生我来联繫。你只管让他们先上路。」 接下去的半个小时,秦九洲安排到了接收医院,以及相关科室的专家,他们将在医院待命,并承诺会在第一时间给芳必天最好的治疗。 晚上二十点,秦九洲带着几个小女人抵达上海。 芳家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都在。 芳华和芳霏跑过去抱着她们的妈妈,又问了一遍经过,程菊珛去抱了抱芳奶奶,低低的在那边安慰,秦九洲默默相陪在最后,虽然被严重忽视了,但他一直有守在边上,寸步未离。 晚上二十二点,芳必天被推出了手术室,医生说二次手术相当成功,病人会在明天午后甦醒。 秦九洲听了后,过去又和那位专家细细聊了聊,回来又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给芳家人重新解释了一遍,最后总结道: 「没什么大问题的,等醒了,接下去好好调养就行了。」 桑缘没见过秦九洲,见他气宇轩昂的,对于各种医学术语运用的又那么的熟练,再加上他和主治大夫那个熟,以为他也是医生,也就跟着听了一会儿,最后还握着人家的手直道谢: 「谢谢你啊,医生,你这么解释,我就全明白了,就不用慌不用急了。」 秦九洲当场被噎住了,眼神无比幽怨的看向芳华,那意思是说:你想怎么交待我? 芳华则头疼死了。 说好的不见家长的呢? 昨天才约定好的,今天就见着了? 老天爷真的是太能玩她了! 这一下,她该怎么向家里人解释他的身份呢?
143,天吶,她嫁了一个怎样的男人啊? 程菊珛是最了解好朋友的,瞧她那有点无措的样子,就知道她在头疼要怎么介绍这位法律上的老公大人。 她有点忍俊不禁,差点破功笑出声,只能借着假咳,捂了捂嘴。没帮忙,冷眼旁观——这事,只能由她自己作主。 芳菲则马上纠正了妈妈的误解:「妈,人家不是医生,他是……」 是什么呢? 她也看向了芳华,姐姐正沖她直眨眼睛,于是,她生生改了语气:「他……他是姐的朋友。这边的大夫还有特需病房全是姐这位朋友给安排的……」 桑缘愣了愣,松开了秦九洲的手,又上下一番打量: 「哦,我还以为是阿政给安排的呢!」 这话,真有打秦九洲脸的嫌疑。 好在,他是个有风度的人,不同人家计较,依旧微笑。 着急的是芳华,忙过去拉住母亲,小声解释了一句: 「妈。我和阿政已经分手了。您忘了吗?」 「自然记得,但我以为你们可能又和好了……」 「妈,这次,我们是真分手了。」 芳华头疼死了,很想从这个话题上岔开。 「哦,好吧,那这位是……」 桑缘瞧着这个人相貌堂堂的,看上去非等闲之辈。 虽然她是普通小市民,但是对于品牌还是多少有点认知的,这位身上的行头,从头到脚加起来,他们夫妻一年的工资都买不下来,所以,她心下诧异极了:女儿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一个能力非凡的朋友? 「阿姨您好,我叫秦九洲。」 秦九洲温温然的作了自我介绍。 「哦,秦先生,你好,这一次的事,还真是太感谢你了……」 桑缘忙道了谢。 「您不用跟我客气。能帮得上忙,是我的荣幸。」 秦九洲的态度非常谦恭有礼貌,给桑缘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 世上有种人,他低调,不张扬,能力强,但不会藉此作为炫耀的资本;还有一种人,他爱高调,爱引人注目,或是有能力的,但他喜欢将这种能力无限的往上扩张,让事件的受益人,或祟拜他,或畏惧他。 很显然,眼前这位属于前者。 如此有涵养、不给人压力的男人,自是让人感觉舒服的。 因为情况特殊,桑缘自也不可能盯着芳华问,你这位朋友看着很不得了,你们怎么认得的?现下,她没这心思。 于是乎,秦九洲在这么简单自我介绍之后,又被冷落在了边上。 但他不介意。 谁家出了事后,会在意一个外人的来歷? * 午夜二十四点时,秦九洲将芳华拉到了病房外,低声对她说:「我已经在医院附近定好宾馆,你让叔叔婶婶、爷爷奶奶,还有妈妈、芳菲、菊珛去睡吧……我和你陪在这边。」 这份细心周到,让她很是感激。 是的,这么多人,不能全留在这里陪夜,这会把所有人一起累垮的,陪夜的留下,其他人去睡觉,这样一个合理的安排,可以确保之后几天的家属陪护可以很好的得到延续。 「你留着不好!你也去休息吧!明天你该干嘛干嘛去,不用陪我。你陪着,我妈会怀疑的……到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是怎样一个存在了。」 如果仅仅是朋友的话,是绝绝对对不可能陪到这么晚,甚至陪过夜的——这种现象不符合一般的人情逻辑。妈妈一旦反应过来,肯定会觉得不对劲。 「你可以告诉他们,我在追求你。」 秦九洲已经想好招。 但芳华还是摇头,低低请求道:「你就回去睡吧!我……我这边真的还没作好心理准备。再缓缓好不好……」 她殷殷的望着他,拜託着。 「好吧,那你照看好自己。」 很突然的,他给了她一个拥抱,在她耳边说道: 「否则我会心疼的。」 「嗯。」 她默默承受着这个能给予她支持的拥抱,没再急着要挣脱,甚至还觉得这样靠着也挺好的。 他俩没看到,这样一个拥抱,被程菊珛看了一个正着,那姑娘不觉微微一笑。 不错不错,芳家发生这么大的事,倒是给了这个男人立功的机会。 其处变不惊、遇事不乱的魄力,她得给他双手点赞。 * 芳华回去病房时,让妈妈他们到医院外头某家宾馆去睡觉。 桑缘不愿意,说芳华一个人留下会照顾不来,要看着她爸爸身上两个引流球,体液要是满了,就得倒掉,盐水要是没了就得按铃叫来护士换,这一整夜的盐水是不能停下的……一个人陪,一宿不睡,那肯定不行。 最终她还是留下了。 秦九洲走了,去当司机,将家属分成两批,送去宾馆。 芳华让母亲先睡,自己先看一会儿。 桑缘不客气,先躺了。 到三点时,她来换芳华。 芳华也没强撑。 许是累着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还做起了梦。 梦里头,她看到秦九洲要死要活赖在她身边,不肯走,趁她睡觉还偷吻她,不想正好被甦醒过来的父亲、以及刚从外头进来的母亲看到了。 父亲勃然大怒,一个拳头就打了过来:「敢欺负我女儿,找死。」一拳就把人家打得鼻青脸肿的。 母亲则泼了人家一脸的热开水,怒斥:「色狼,走,上派出所去。」 她吓得立马就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天亮了。 东方有几丝淡淡的红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病床上,衬得父亲的脸色很是苍白…… 她呆呆的看着,心有余悸,想着,那刀子要是捅再歪上一点,父亲这条命就保不了了,想想真是后怕极了。 这时母亲从洗手间出来,问她睡得如何,还让她下楼去买早点。 芳华去洗了一把脸,七点不到下楼去。 昨晚上本来是要大吃一顿的,结果,因为父亲出事,后来都没怎么吃。虽然秦九洲有订了便当过来,但吃不下,现在总算是肚子饿了。 谁知走到楼下,还没出住院部大院呢,走道上,一盆冰冷的嗖水,在芳华毫无防备中迎头泼了下来。 一个戴着口罩的中年男人,冲着她冷嗖嗖叫了一句:「把东西交出来。三天之间不交,下一个会倒霉的就是你老娘,或是你妹妹……她们会被轮~奸……只要你不交东西,她们就不会有好下场……」 那声音,好像被人处理过,阴嗖嗖可怕之极。 芳华本就浑身冰凉,听到这话,整个儿就颤了起来,抹了一把脸后就惊声迭叫道: 「你是谁?你是谁?」 那人很快闪了,因为有人奔了过来。 是秦九洲。 他远远的看到有人沖芳华泼了什么液体,一惊之下飞步来到她身边,嘴里利叱了一句:「站住,别跑。」 没能追上,那人熘的比泥鳅还要快。 秦九洲又担心芳华,不确定对方泼的那是什么,在目测根本没办法把人拦下之后,马上折回。 「芳华,你没事吧!」 走近,没闻到硫酸的味道,他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没事。就是被泼了一身臭味……」 芳华又抹了一把头髮,被那股怪味薰得有点想吐,难闻极了……看,周遭经过的人都捂起了鼻子,而她则一身湿淋淋,臭气薰天的站在那里,尴尬的不得了,手上也没个纸巾,包包里的纸巾昨天用光了,还没有补上呢! 「别动,我给你擦擦……」 秦九洲从自己口袋里取出了一块帕子,细心的给她抹了起来,脸上没半点嫌弃。 「那人泼你嗖水后说了什么?是不是威胁你来了?」 他一脸深思的问她。 「嗯?」 芳华有点惊魂未定,怔怔的由他给自己收拾着。 这种画风,很惹人注目,她看到自己成了焦点,一双双眼睛都盯上了她。 也是,她是这么的狼狈,而秦九洲却穿得这么的光鲜,两相对比,的确有点奇怪。 「我说,那人威胁你什么来了?」 芳华却低头审视起自己,浑身上下全湿了,没有回答,只道: 「我需要换衣服。这么臭,等一下妈要是问起来,我可怎么说?」 「如实说。」 「妈会担忧的……不行,我需要洗个澡……你订的宾馆远吗?」 「跟我来。」 秦九洲拉上这个让她放心不下的丫头往停车场去,紧跟着将她塞进副驾驶座,说: 「我在附近有房子,带你回家洗个澡……至于换洗的衣服,我让人送回家去!」 什么? 这人在上海也有房子? 芳华楞了楞,上海的房子比起宁市来说,可贵的太多太多了:一套可以顶上好几套呢! 天吶,这傢伙的家底那得有多丰厚,人脉得有多广,自己这是嫁了一个怎样的男人啊?
144,秦九洲,我可能是个大麻烦,你真的要这样一个我吗? 芳华是不太了解上海房地产的,只知道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里,随便一指,就能来一处十几万一平的高端住宅区,四五万一平的那都是便宜的…… 所以,人们只要一提到上海,首先会乍舌它的房价。 有一则新闻是这么说的,一对白领夫妻在上海奋斗很多年后卖掉了房子回到二三线城市的老家发展,得来的房款买了两套大套,还能多出一两百万钱来。这就是上海和别的城市的差别。 它是繁华的,是世界嘱目的,是东方明珠,多少人奔着它而去,又有多少人为它黯然神伤。就因为在上海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家,普通人就得为它奋斗一生,得到的却是那么小一块地方。 可秦九洲却说:我在附近有房子,这话,说的竟是这么的轻巧。 而当她出现在这房子面前时,再次傻了眼。 这是一处独幢独园的小别墅,放眼望,四处皆是这样的,这些精巧的房子,构成了一个赏心悦目、具有中式风格的小区,处处皆是小桥流水人家,处处植有竹荫松柏,假山凉亭之间,风景绝佳,一草一木,自带风骨,独领风***于一隅…… 哦,对了,小别墅还自带花园,鸟语花香的,会让人觉得走进了一处美不胜收的古典园林,中国风迎面扑来,能叫人情不自禁爱上这里。 「下车。」 秦九洲替她开了门,唤了一声,将看呆了的她,把魂招了回来。 「哦!」 芳华点头下来,走出来时又瞅了瞅自己坐过的位置,脏了,她极不安的对他说: 「不好意思,把你的车给弄脏了。回头送车行洗了,洗车费我来……」 那客气的语气让秦九洲有点无奈: 「芳华,你有没有作为我妻子的意识?」 芳华干干一笑,囧囧道:「我……我还培养中。」 「走吧!去洗澡。你先进去,大门密码是生日。我去给你拿衣服……」 刚刚他打过电话,让人送了好几袋衣服过来,在十分钟前,两车交汇,那些衣服被搁到了后备箱。 「我可以自己来……」 她不习惯事事依赖别人。 「我是你什么人?」 秦九洲眯起眼又瞄起她。 「好吧!」 现在,她是一个有丈夫的女人,以后,她就该学会享受丈夫的爱护。他那眼神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 虽然她还是喜欢依靠自己,但是,偶尔享受一下这种待遇,还是不错的。 她去开了房门,里面的装修,是她喜欢的,简单,又彰显了单身男性的冷静和理智,白色、蓝色、黑色的绝妙组合,让房子体现了一种别样温馨又高雅大气的风格,很让人为之耳目一新。 「浴室在哪?」 她轻轻问,看了一眼脏兮兮的脚,有点不知道如何踏足,生怕踩脏了它。 下一刻,她的手被他牵着往楼上去。 「我这边没有女人用的沐浴露洗髮水香精啊什么的,等一下我会让管家去採购,今天先将就着用我的,浴巾什么的倒是有全新的,你等一下,我给你找找……」 秦九洲把浴用物件找出来给了她,又把新买的衣服搁下,出门时带上了门。 芳华细细看了看,浴室依旧超极大的,处处纤尘不杂,也没有长年不住的霉气,反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是的,洗手盆边上的花架上摆着一盆开得清丽的栀子花,花苞开得很大,很新鲜。 呵,这人,怎么这么爱栀子花? 巧的是,她也爱这种花,家里就种着四盆盆栽,养得特别的好。那是她养了很多年的花。花苗还是当年韩启政送给她的…… 栀子花的花语是:喜悦,坚强永恆的爱,一生的守候。 可惜,他们的一辈子是那么的短,他们的爱,又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唉! 不想了! 温暖的浴水,从莲花蓬洒下,沖走了那股味道儿,却沖不走那份心有余悸——今天,如果泼向她的是一盆硫酸,那么她这张脸就毁了,她的这一生也有可能就此被摧毁。 想想真是叫人害怕…… 芳华的心,深深的揪疼着,有些可怕的记忆,在脑子里翻滚着,多年之前,这种致命的威胁也曾有过的,可在安静了这么多年之后,怎么类似的事又发生了呢? 那些人怎么还要这么纠缠不清? 这事一旦有了一个开端,往后头,恐怕会没完没了,这可如何是好? * 芳华洗完出来时,看到秦九洲正在厨房,身上繫着一件白色的围兜,空气中全是食物的味道,这个男人居然在做早餐? 她看着有点惊讶,站定在那里,静静的望了好一会儿。 「原来,你会下厨?」 男人已经下了两碗面,是很普通的蕃茄鸡蛋面,蕃茄煮得很烂,荷包蛋却烫的很漂亮。 「不是很会煮,但简单点的,我也是会做的。在听风海苑,一个人住,晚上饿了就自己做点吃的……来吧,尝一尝,味道如何?」 他把两碗看上去挺不错的汤面给端到了餐厅。 「看上去不错。味道挺香的。」 「那就请赏个脸吧!」 脱了外套,系上围裙,这个男人,一下子从商业精英,变成了温暖的居家男人,这种转变很突兀的,但发生在他身上,她竟觉得就是这么的自然而然。仿佛他在家,就该是这样的。 芳华坐下尝了一口,舌尖上的滋味很独持,非常的勾人食慾:「味道不错哦……哎,你是不是放了什么特制调料?有些味道不是来食物的。」 「果然是行家!」 秦九洲坐到她对面,执筷吃了一口,轻轻擦了一下嘴:「是管家给我备着的浓汤包,有时懒,不想做原汁原味的汤水,就放一点,能让人增进食慾。不过,这种东西不是纯天然的,偶尔吃一吃没事,长吃没什么意思。我还是喜欢吃厨师给做的还原本味的食物……也学过几天,后来……」 说到这,他神情一幽,突然打住了,语锋一转:「吃吧!」 「怎么不说了,后来你没学下去吗?」 她小口的吃着问。 「嗯,没学完就放弃了。如果以后你怀宝宝,我一定去学,好好侍候你的孕期……」 这话一出来,芳华差点噎到,忍不住咳了几下: 「咳咳咳……」 秦九洲看到后不觉弯了弯唇角:「哎,你激动什么?这是婚姻当中最正常不过的发展结果不是吗?我盼着这一天呢!」 芳华的脸孔***辣起来,这个人,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真是的…… 明明在说食物,怎么就聊到怀宝宝了呢? 他们之间可没熟到怀宝宝这个阶段。 芳华不想和他说话了。 * 回去医院的路上,芳华看着那幢漂亮的小别墅在自己的视线里渐行渐远,无法想像,在上海这个地方,这么一个面积,这样一种环境,意味着得用多少人民币去换回来。 这世上,有些人穷尽一生都没办法给自己在上海买个小窝,可有些人年纪轻轻,就拥有了旁人所没有的一切。 到底是这世界太不公平,还是这个男人太过优秀,才能在这么点年纪,就藉助着一切可以藉助的资源,完成了自己的社会定位,成为这个社会中让人仰望不已的成功人氏。 虽然已经是夫妻,可她越是多认得他几分,就越会觉得自己与他隔的距离太过遥远。 这种距离会让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不真实。 「子韧,你怎么会在上海有房产的?」 终究,她还是轻轻问了一声。 「是家里给我安排的。不是我自己买的。」一顿,他又说:「我的重心在宁市,常年落脚在那边,不过,公司在这边也的确有业务。所以,为了方便工作,我就让人在这里装修了一下,有时会来这里落榻。」 「这边很贵吧!」 「当初家里给我买的时候,上海的房地产不像现在这么离谱,一点也不贵,青菜价……至于现在,的确是翻了几番都不止……这里环境不错,对吧……」 岂止是不错,简直就是好极了。 她心下不由得就生了好奇: 他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居然可以随随便便给子女买下这么一幢别墅任由它闲置着? 她是不是该问他一问? 「咦,这是带我去哪?」 抬头时,她发现这好像不是去医院的路,到嘴的话,立马改了。 「我们先去见一见北勛。把你遭遇的事和他说一说。那些人有一就会有再,不把他们查出来,你、包括你的娘家人都会有隐患。芳华,刚刚我问过你的,你没回答,现在,我再重新问一遍:那人是怎么威胁你的?」 正好红灯停了,他转头直直盯视着,目光很是迫人。 「我不去见季先生,你还是送我回医院吧!前面就调头。」 芳华竟强烈排斥去见季北勛,语气有点强硬。 秦九洲不明白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一怔后,解释道: 「是这样的芳华,你爸出事,你又被泼了嗖水,接下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是担心你的安危。」 这话让芳华想到了那个人扔下的那句话,身子止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种细微的变化,还是落到了他眼里,他想了想,徐徐诱导道: 「芳华,跟我说一说吧,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好,那我就和你说了吧!那人是撂下过狠话:要是不把东西交出来,就会轮~奸我妈或是我妹……他说但凡和我有关的人,都不会有善终的。秦九洲,我可能是个大麻烦,你真的要这样一个我吗?」 她转过头睇着他,轻轻问着,脸色白的有点透明,美眸中有隐隐的惧意在聚集起来。 「我不怕麻烦,就怕你不肯信我,不肯交心!」 他伸过手轻轻抚了抚她那滑熘熘的头髮: 「芳华,以后,我们就是夫妻。既是夫妻,就当荣辱与共,你懂吗?」 他是那么的真诚。 可是,她却没办法放开,将自己的信任,全全然给出去。 「我们几乎还是陌生人,你就这么肯定,我们可以长长久久下去吗?」 她的语气是困惑的。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能?」秦九洲静静反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不想让北勛介入?」 「我……心里有点乱……」 她低下了头。 「那你慢慢整理。你娘家人的安全,我会派人盯着……在你不想告诉我之前,我们可以不让北勛介入……」 秦九洲作了让步。 芳华怔怔然看着他重新启动了车子,调转车头,往医院那个方向驶了去。 可让她料想不到的是,医院那边,另有一场让她料想不到的大审问将要降临到她头上。
145,结婚证曝光了他们的关系,事情穿帮了 一先一后,当芳华和秦九洲走进病房时,芳家所有人都在,一双双眼睛,就像一只只1000w的超亮电灯泡似的,直熘熘全盯上了她,将她当作怪物似的瞅了一圈后,又直勾勾齐集落到了秦九洲身上。 这光景,令芳华止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情况有点诡异: 芳菲的眼神,有点躲躲闪闪的,不敢正视,还在不断的摸头髮,这是心慌的表现。 菊珛在狠狠的咬着唇,眨眼睛,一副我没出卖你的无辜模样。 尤其妈妈的眼神,瞅向秦九洲时,怎么越来越有丈母娘看女婿的调调——想当初,妈妈看韩启政就是这样的,现在呢,这种味道怎么被她用在这里了? 不对,这种目光里,另外多了一些可以称之为谨慎的挑剔之色。 爷爷奶奶呢,也歪着头打量着。 叔叔婶婶更是把人家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研究了一个遍。 昨天可不是这样的。 今天,为什么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呢? 一个个对秦九洲生了十二万分的兴趣? 这兴趣是怎么来的? 「爷爷,奶奶,妈,叔,婶,我回来了……那个,你们干嘛这么看我和……秦先生?」 芳华心头极惊悚的和所有人打了个招唿,有种不好的预兆,越来越强烈。 「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讨论你们!」 桑缘站了起来,双手抱胸,声音好像还和平常一般无二,但那架势好像不太友善。 讨论? 而且,还用了「你们」? 很不对劲啊! 他俩可没什么值得人讨论的…… 芳华微微转过了头看向菊珛,暗暗用眼神问她:「亲,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菊珛悄悄指了指那部还在充电的手机,用唇形悄悄告知她:「宝贝,你、穿、帮、了……」 什么? 穿、邦? 她心头狠狠震了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往那个方向扑过去,想把自己那只还在充电的手机给抢过来,并在第一时间将某张不该存在的照片给删了——是的,那绝绝对对是见不得光的。 清晨下楼时,因为手机没电了,她把它搁在病房充电,没带在身边。她遇上事后,秦九洲带她回家,期间,她曾用他的手机告知妈妈她的行踪:买早餐时,有人把一碗红汤面不小心撞翻在她身上,她得去处理一下。 所以,手机就这样长时间留在了病房。 那一刻,她心下是了解的:这该死的手机肯定是给她闯祸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想把它拿回到自己手上。 可桑缘的手速比她快,滋熘一下就把手机给捞了过去。 「手机电充满了吗?我都忘了要给公司打电话了……」 芳华那意思是说,妈,您把手机还我吧! 「想要回这手机是吗?」 桑缘笑着反问,笑容让她觉得很可怕。 可她只能硬着头皮点下了头: 「嗯!」 「可以啊,但,在还你之前,麻烦你解释一下这照片是怎么回事?」 芳华的手机没有设密码,所以,桑缘一下就把那张「结婚证」照片调了出来,且转过来让她自个儿看。 于是乎,芳华的头皮,一下子全麻了;身上的汗毛,一根根全都竖了起来;脸上的颜色,一丝丝全都退掉了;那脸形,一寸寸全变型了…… 于是乎,事情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了,一切发展就此失控了。 「这是……这是……之前秦先生让人p的,对……他……他在追求我……然后p了一张图,逗我玩……我忘了删……对,就这么简单……妈,您该不会当真了吧……」 睁眼说瞎话,她的脸是会红的,结结巴巴说完,脸色已经出卖了她。 哦,该死的,她不想再编了,只想把手机要回来,想把这该死的照片给删了…… 可桑缘不让,眯着眼睛看向了秦九洲,让他看那照片: 「是吗?这照片是p的吗?是秦先生拿来和我们家芳华开玩笑的?作为一个男人,秦先生,请你如实说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是咄咄然的,显露着作为家长特有的严厉。 秦九洲到底是三十三岁了,经歷过的事,远远要比芳华多的多,所以,他不慌也不乱,整个人冷静的异常,但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了芳华,用眼神在询问: 你确定还想瞒吗? 以他那锐利的眼光看来,这个谎是圆不了的。 「姐,你……你还是招了吧……因为刚刚我和小菊姐已经招了……」 芳菲在那里小声的泄着她的底气。 「哎,你可别怪我们,这得怪你自己。为毛不把这照片删了?又为毛不把手机带在身上?谁知正巧又被桑姨给瞧见了……」 菊珛潜到她身边,在她耳边大声的说明自己真的没有出卖朋友,以此来表示自己很清白很无辜。 两个知情人氏的话,逼出了芳华一身大汗。 「我……我……」 从小不善于撒谎的芳华姑娘心虚的接不上话了。 这光景,看得某个男人心里不忍极了,人家可是敢做敢当的真汉子,当即来到芳华身边,直接把责任全给揽下了: 「阿姨,请您别怪芳华,这全都是我的错。婚姻大事,本来我该一步步缓着点来的。只是,当时我和芳华都喝了点酒,就没顾着后果先把证领了,以至于两边的家长都没有通知,匆匆就把这事给办了。说来,全是我考虑不周,几位长辈要怪就怪我吧……很对不起……」 秦九洲恭恭敬敬沖在场的长辈鞠了一个躬,态度非常的真诚,礼节非常的到位,语气充满了歉疚。 可桑缘没瞅他一下,冷哼着再度叫了起来: 「芳华,这可是婚姻大事,都不和家里人说上一说,人也不带来让我看上一眼,就这么草草结了,这件事,你真的是做得太太太过于草率了……你这么做,有把家里这些人放在眼里?记在心里么?真是都白疼你白护你了……」 神情是极度不快的,语气是极度不满的。 其实呢,这个秦九洲,她是看得下眼的,这个人的卖相还是老好的,但是,对此之外,她对这人没半点了解啊…… 哦,对了,另外,从他能迅速的安排医院,到联繫专家来动手术这一系列的动作来看,这人的人脉圈是相当相当广的,而身上的穿着也说明了他是一个非常有社会地位的人。 可除此,这人等于就是一个陌生人。 而据菊珛交待,芳华对他的了解也不够深——看看那个结婚的日期,就能看出名堂来,当时他们结婚是何等的匆忙。 前天才回家哭诉自己和韩启政分手了,伤心得那是何等的肝肠寸断,隔天就和人领了证,那孩子得多犯混,才会把自己这么匆匆给嫁了呀? 而这个男人又得有多着急,才会这么闪电战似的把人给娶了? 如此不尊重女方家长,在他们这些老思想的父母长辈看来,就是对配偶的不尊重。 正经人家,都是得按着传统规矩来的,虽然现在结婚,不像中国古代那样注重三媒六聘,但是,该有的礼数,同样不能少。婚礼这个形式,说来是挺让人遭罪的,但是,只有遭了这份罪,才能算是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人生大事,是大明正大的一对儿。 「妈,这个事吧,是我做的有点不孝。对不起,对不起,您别生气……」 抚了抚发疼的额头,她上前想抱住生气的母亲。 桑缘哼哼的不让抱,用手搁开了,还以手指指着她,指控道:「别来给我灌迷魂汤,事情都穿帮了,你这死丫头还想骗我?学坏了是不是?是不是?」 芳华不管,扑上去一把黏乎上了: 「您就原谅我吧!我也是……我也是想重新开始,只是这步子跨得太大了点……我又怕您和爸知道了不安心,就想能瞒一时就瞒一时,然后,我会挑个合适的时机和你们说的……只是没想到被发现的这么早……我没学坏,我一直乖乖着呢,只是这一次……我……妈……」 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这时芳爷爷插上了话: 「好了好了,既然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我说,桑缘啊,你呀,也就别和这丫头较真了。这孙女婿,我是中意的。老婆子,你说是不是?」 芳爷爷在边上,瞅着这秦九洲露出了满意之色。 芳奶奶跟着点头:「是不错啊……这事啊,就这么着了……回头啊,等必天醒了,出院了,身子养妥了,就该把这丫头的婚事,妥妥的办起来,那才是正经事……」 「谢谢爷爷奶奶不怪罪。」 秦九洲可会见风使舵了,马上就改了口。 「是啊是啊,我瞧着也好!彬彬有礼的,处理大哥这件事上头,也办得漂亮,大嫂,你呀,就别挑剔了,这样好的女婿,你还要嫌什么呀?再说了,现在这年轻人,都爱自己作主。有些小年青,都不想办婚礼的呢!又不是小孩子,结婚就结婚吧,这是大喜事,被你这么一闹,喜事都不喜了……」 芳华的叔叔芳必礼也在那里称好。 芳华的婶婶则在那里嘆:「可不是,我昨天个还在想呢,这么体面的人,也不知娶了没,要没娶了,我还想把我表姐家的给介绍过来呢,想不到,原来我们家芳华早把人给收了呢……这越发的好了不是吗?不错不错……」 「什么不错不错的,他是结过婚的,又比二妞大那么多……」 桑缘想想就替女儿委屈啊,极其郁闷的叫了一声,却又马上收住了嘴,看向秦九洲时,语气仍是生硬的: 「芳华,你出来,妈有话要好好的和你说一说……」 她一把就将芳华人拎了过去往外走。 在越过秦九洲时,又顿了顿,转头递以厉目:「秦先生,你别走开,回头我还有话要和你谈!!」 「是。」 秦九洲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 只因为这里的人,皆是芳华的家长,他必须给予他们应该有的尊重,才能表现他对芳华的重视。 * 楼下,桑缘走在前面,芳华跟在后面,满面的春色是那么的迷人,可母女俩却都像没看到似的,脚下走得飞快,行色那么匆匆。 忽然,桑缘转头,沉着脸,一根手指狠狠指往芳华的额头戳了戳,气大的叫了起来: 「死丫头,这么煳涂的事,你居然也能做得出来?这里装的是什么?你说,是浆煳吗?」
146,人品要是没问题,你受得了,才能给夫妻之实 从小到大,妈妈都不会大声凶她,因为她比家里任何人都要贴妈妈的心。 在这个家里,哥哥比较野,妹妹又爱哭,只有她爱笑,读书样样功课都能保持优秀,从来没让妈妈操过心。 她也不骄纵,家里的活,桩桩件件全爱帮着妈妈干,所以哥哥疼她,妹妹敬她,妈妈爱她,爸爸最护着她。 可这一次,妈妈却生气了,还狠狠戳了她额头。 这好像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试问,从小到大,谁没被爸妈给戳过额头,骂过几句? 但这与芳华来说,却挺严重的,因为她从没被妈妈这么骂过。 她捂着额头,心里觉得委屈,就像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在接受家长的责怪,怯怯的就把头低了下去: 「妈,您别生气,爸现在都这样了,您要再气出病来,我可就太罪大了。」 「你还知道罪大了?一周前,你哭哭泣泣回来,说你和韩启政分了,闹得伤心欲绝,害得我们也跟着牵肠挂肚,难过了好几天,可你倒好啊,第二天就把自己嫁给了一个连你都不怎么了解的男人?结婚那是小事么!有你这么办事的吗?」 桑缘真想好好骂一顿,可是这个孩子眼睛红红的,一副想哭的样子,让她又狠不下心去骂了。 「妈,对不起,我也不想闹成这样的,可事情已经如此了,我是煳涂了。您骂的是。只求您别生气。」 她只想消消母亲的火气。 「不生气可能吗?除非我这个当妈的没把你这个女儿当回事,你爱怎么折腾,我都能睁一眼闭一眼,但你是妈的心肝宝贝,妈最盼望的是你将来能有个好归宿……可你……唉……真是要气死我了……」 桑缘深深吐出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又抚了抚胸口,把那团火给往下压了压后,才继续说道: 「说吧,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往后头,是真的想和那个姓秦的过下去吗?」 她现在最关心的莫过于这个了。 见母亲语气缓了,芳华马上欺上去挽住了她的手臂: 「妈,说真的,我不想和您说,本来是想好好和他了解了解的,等有一个准信儿了,再来和您跟爸爸汇报这事。这样的话,我心里也有个底。」 桑缘斜眼看着:「这么说,你是想和他好的?」 「妈,我想尝试一下。」 她低低接话。 「这种事,能尝试的吗?」 桑缘又想咬牙戳她头。 芳华低着头躲了一躲,反问: 「不尝试,难道就这样离婚吗?」 这话,一下就把桑缘的喉咙堵住了,好半天才闷声对着天空吐气: 「好好一个大姑娘,嫁了一个死过老婆的老男人。这事,我是越想越来气……」 在长辈们的眼睛里,头婚姑娘就得嫁头婚小伙子,那才叫般配。 芳华虚笑一笑,捋了捋刘海,避重就轻道:「妈,他也不算老,就比我大了九岁。」 「三岁一个代沟,九岁就是三条代沟,你确定可以和他在沟通上不成问题吗?二妞,你认为你能爱上他吗?」 桑缘表示相当相当的怀疑,这孩子和韩启政那么多年感情积累下来,这才分手呢,想让她把那些的感情收回来全放到这个新婚丈夫身上,她看着啊,那是千难万难的事。 芳华僵了僵,爱上秦九洲这个事,还真不是一件说做到就能做到的容易事。 「妈,我会试试的……秦九洲其实人挺好,至于共同话题,也是有的,比如说,他也会弹琴,也会厨艺……至于其他,我也在慢慢了解中……他其实不是特别难相处的……」 她尽量替秦九洲说好话,只是,对于那个人,她的了解太浅薄,所以,也真使不上什么力。 「可我心疼你呀?这么不清不楚的把自己嫁了……人家可是二婚。」 把女儿搂进怀,桑缘沉沉嘆息的拍着她的背,最后那句是她心里最最介意的: 「当初你妈妈把你托负给我时,我是拍着胸脯和她承诺过的,一定要把你照顾的妥妥的,一定要把你培养得棒棒的,一定要帮她看着你嫁得妥妥的……现在要是让你妈妈知道你嫁得这么的匆忙……你让我怎么向她交代,唉,全怪我,是我没对你尽到监护的责任……」 平实的一句话,却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脏。 是的,她根本不是这个家亲生的女儿,但爸妈给予的关心和爱护,却是实打实的。 「妈,我已经成年,这不是您没进监护的责任,是我任性了。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靠在桑缘的肩头了,她有点黯然神伤,结婚本该是高兴的事儿,可是,却被她闹得这么的不愉快…… 「好了,好了,妈也不怪你了,既然你已经决定和这个人过下去,那妈妈也不会过份为难。但我得和他谈谈……对了……」 桑缘扶着芳华双肩,看了又看,神情有点迟疑,最后还是果断问出了口: 「现在,你和他同房了没?」 被问及隐私,芳华脸上泛起了一层薄晕,好半天才低低接上话: 「还……还没。他答应给我时间。」 这个回答倒是让人颇为满意的,还好,遇上的不是一只急色鬼。 桑缘点了点头,叮嘱道:「这样最好。这个人还得好好观察一阵子。人品要是没问题,你受得了,才能给夫妻之实。要是发现品德不好,我们就离。哪怕成二婚也没关系。人不怕做错事,就怕做错了还不肯回头。」 如此力挺,让芳华心头暖暖的,一把抱住了她:「妈,您真是我的好妈妈……」 「行了行了,别在这里拍我马屁,去把人带过来,我得好好和他谈谈,他这么拐骗我女儿是什么意思? 母亲从来是护犊的,桑缘总觉得:秦九洲匆匆忙忙结这婚,底下恐怕还有名堂,不好好审一审他,摸摸底,她怎么敢把女儿交出去?
147,她若不离,我定不负。她若放手,我定祝福 芳华上了住院部。 充满消毒药水味的走廊上,有病人在扶着扶手走路,尽头,一道修长的身影,似松似柏的站在那里,睇望着窗外,耳边搁着手机在打电话。 走近,她听得他正用流利的法文和人交谈。 身姿是傲然的,气势是非凡的,距离是遥远的—— 她静静的等着他处理事务。 从这几次她与他的接触来看,这人,真是一个大忙人。 可她并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也参予不了,甚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现在,她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没有丢下她,跑去忙自己的工作,这从一个方面可以看得出来,他不是那种功利的人,并且,可以为了自己看重的人,把工作暂时搁置,陪着他进为人女婿的责任。 如果遇上那些个以事业为重的人,恐怕早就以各种理由忙自己的事去了吧! 所以,在爸爸住院这件事上,他肯定可以加分。 「干嘛跟在我身后一声不响。」 终于,秦九洲转过了头,看到她,却没有吓到——这个人,冷静的可怕,就好像再天大的事,都惊不到他,难不倒他似的。 这份镇定,让她膜拜。 「你现在有空吗?」 「有!」 「我妈……」她舔了舔唇:「她想和你谈谈。」 「哦!」 秦九洲点了点头。 「跟我下去吧!」 「嗯!」 他点头,看上去很淡定。 电梯内,人很多,他将她护在角落。 到达底楼,人流涌出,他俩一起走了出去。 直到出了住院部,他突然拉住她,轻轻叫了一声:「芳华。」 芳华点头,看着自己的手被他拉着,心里是小不自在的,可只能忍着。 「怎么了?」 「你妈……不,我是说咱妈,好相处吗?你跟我说一说吧,让我心里有个底。」 这语气,似乎有点…… 芳华愣了愣,突然想:他说得这么正经,不会是在紧张吧? 「你,你该不会害怕见我妈吧!」 她有点难以置信。 秦九洲当然不愿意被看扁: 「倒不是怕,那是你妈,我丈母娘,多了解点,多讨巧点,我好过关……毕竟我的确把你拐来了。要是被骂惨了,那我的玻璃心会受不住。」 听着像是在开玩笑,但隐隐的忧虑还是被她发现了。 「你就放心吧,我妈最疼我了,而且我也已经和她说明白了,想和你试一试,所以,我相信她不会为难你的……走了……」 却被他拉了回来。 她疑惑的转头,看到他眼神亮亮的盯着自己: 「是吗?你真这么说的?」 「对!」 这个字一出,就被他给拉进怀,轻轻的就给搂住了。 「这下我就放心了。」 唉,现在,他真的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总是对她动手动脚。 「去吧!」 芳华脸红红的推他,看到母亲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亲亲我我呢,心里怪别扭的。 「嗯!」 秦九洲沖丈母娘走去。 芳华没跟上,母亲说了,要和他单独谈。 * 桑缘站在池子边上,正看着水底下游得欢快的鱼。 秦九洲走近,看着这个为生活奔波了大半辈子,如今双鬓已渐白的女人——芳华的母亲,一时不知要怎么称唿,看人家那脸色,不太好,他若直接叫妈,可能有点不太合适。 他想了想,还是叫了一声:「阿姨,您找我是吗?」 桑缘转过了头:「对。有些话,我必须和你说一说,尤其现在,芳华的爸爸这样了,没法管,我这个做妈的就得好好管一管你们这个事的。」 「应该。」 「你是结过婚的,对不对?」 「是!」 秦九洲点下头。 「那恕我冒味的问一下,你爱你已故太太吗?」 桑缘的问话,有点咄咄然,问的也特别的隐私,如果换作是别人,秦九洲断不会作答,但她是芳华的母亲。 「我们感情很好。」 他先表述了一句,继而说道: 「阿姨,我知道您这一问是什么意思了:再婚的人,往往会把前后两任放在心里进行比较,您是担心,我因为对第一任太太用情过深,而影响到第二段婚姻,您怕我委屈芳华对不对?」 如此这般的直接道破,令桑缘不觉一惊:这个男人太能洞察人心了。 「你很厉害。」 她承认: 「这正是我担心的。一个男人,如果心里有过一个深爱的女人,再婚后,现任太太要是超越不了前一任,那么他的心里就会永远装着前一任,一旦,他在生活中表现出这种情绪,那么他们的婚姻就会面对危机。」 「您放心,这种危机,不会出现。」 他的回答,是那么的笃定。 「哦,是吗?你凭什么这么认定?」 秦九洲静静想了想,才回答道: 「一辈子,有时会很长,有时也会很短。七年前,我以为我这一辈子会和她走完,结果她只陪了我一年又三个月,我却用五年多的时间,才从那个过去走出来。而带我出来的人就是芳华,是她让我开始嚮往起将来。」 换而言之,芳华这个存在,已经超越他亡妻对于他的影响力。 这就是他想表述的。 桑缘听得很清楚,终于缓了一口气,又细细思量了一番,那份担忧却又绷紧了起来,继续往下有力的陈述起自己对于这桩婚事所心怀的隐忧: 「秦先生,菊珛说,你有一份很不错的工作,有自己的房产,自己的车子,身价不小,在这里,请再容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家里是做什么的?真容得下我们家二妞? 「我知道我们家二妞长得好,可长得再好,生在我们这种普通人家,高攀了夫家,最终还是得被人说三道四。因为有钱人家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都会娶门当户对的太太。很显然,你们家和我们家,在门户上并不对等。 「我嫁女儿,不求她如何如何富贵,只愿她过得开心。所以,如果那孩子事先跟我说,她要嫁给像你这样的男人,我肯定反对。 「那傻丫头已经被一个有钱人家的二世祖伤了心,我不想她再被一个有家底有故事的男人,骗了身,赔了青春,再伤一次…… 「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太过,但,说真的,光看你开了那么一辆车,我就特别不放心。 「男人没钱,也许会很窝囊;但是男人若太有钱,可能就不止一个窝了。 「我说话直,希望你不要介意,但事关我女儿一生幸福……所以……还请你谅解。」 秦九洲一脸平静的听完之后,没有马上作答,而是先来了一个反问: 「阿姨,在我回答您之前,能容我先问一个问题吗?」 「可以。」 「之前,芳华和韩启政谈恋爱时,您有这么多顾忌吗?」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他们有很深厚的感情基础,我和韩启政也处过一些日子,那孩子人挺好,就是有点不成熟。当初我能同意,是因为他待二妞是真心的,二妞心里也有他。所以,那个背景就忽略不计了。可事实上:忽略不是明智的做法。因为两家相差太多,芳华受了不少委屈。像我们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可能不比有钱人家的娃娃来得金贵,但每个孩子,在我们眼里,都是宝贝疙瘩。所以,我们宁可她嫁得普通点,得到夫家人的尊重,也不要她嫁高了,受他们一辈子的白眼。关于这一点,你能理解吗?」 可怜天下父母心。 秦九洲听出来了,芳华有一个很疼她的好妈妈。 他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首先,我想跟您说的是:我是做房地产的,在宁市和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个公司。 「我呢,个性比较孤僻点,但十六岁已在经济上和父母完全独立开。二十岁,自立户头,这些年,除逢年过节,我几乎不回家,家中父母早已不管我的生活。事实上,他们如今年事已高,也已经管束不了我。 「现在,他们只求我可以娶房妻子,在妻子的人选方面,他们不会来干预。以后,我们会各过各的。 「不过,由于我和芳华领证领得急,这事,我还没和家里提倒是真的。 「第二,对于婚姻,我的态度很认真,没有玩玩的意思,这么口说无凭的,我想您也不信,但您可以看着。 「第三,关于花心,我祟尚的是合则聚,不合则散。所以我不想向您保证什么,我只想和您承诺这么一句……」 他停了停,咬字清晰,回答有力: 「她若不离,我定不负。她若放手,我定祝福……」
148,蓄意撞击,他救她于千钧一髮 他到底是不是一个表里如一的男人,桑缘短时间内是没办法知道的,但是他绝对是一个很能说服人、且能让人对他给予信任的男人。 是的,他就是有那样一种人格魅力,眼神透着一种惑人的魔力。 特别是最后一句话,他的神情,配着那样一种铿锵有力的语速,无法让人不动容,会让人觉得,如果让芳华不作任何尝试就放弃,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你的话,很动听。」 这是她不得不承认的事: 「但一个男人,光说动听的没有用,得拿出实际行动来。」 作为一个母亲,一个已经和某个男人生活了几十年的女人,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男人的甜言蜜语的。 「我知道。」 「我会继续观察你的。」 「欢迎观察。」 秦九洲微一笑,接话道: 「我想,每一个母亲嫁女儿,都会有这样一种心情。我有几个姐姐,每个姐夫来娶走我母亲的掌上明珠时,她也会这么说。所以,您的心情,我能理解。」 「你有好几个姐姐?」 桑缘左看右看打量他,且一脸怀疑: 「按理说,你这种年纪,正好碰上提倡独生子女,怎么会有好几个姐姐?」 「我父母皆是英籍华人,不受这种政策的影响。不过我个人入的是中国国籍。」 这回答让桑缘呆了呆,同时心里起了疑惑: 怎么又遇上一个华裔? 之前,韩启政也说他们家祖上定居在英国。 但转眼又想:这男人是在韩启政订婚典礼上认得芳华的,好像也不是特别奇怪了——华裔的朋友是华裔,挺正常的。 只是家里姐妹多的话,嫁过去家庭关系处理起来是颇为麻烦的,这让她才宽下来的心,又紧张了起来。 * 秦九洲觉得,这世上有两种人是最难应付的。 一种是叫丈母娘的女人;另一种是叫老岳丈的男人。 想从人家手上把他们的宝贝女儿娶到手,得到他们的祝福,是桩考验人的麻烦事。 这一天,他和丈母娘的谈话,伴着人家有电话进来,而宣告结束。 他悄悄退下,竟发现额头有细汗在层层冒出来。 所幸,这个丈母娘没有问得特别细,也没要求马上见亲家,要不然他会很难办。 说实话,这事处理起来,还是有些问题的,他得一步步来。 首先得搞定老婆,然后带着老婆搞定父母,把麻烦细细解决了,再让两亲家坐到一起谈婚事,才不至出现大问题,反之,极有可能生乱。 他定了定魂,暗暗吁了一口气。 在商场上,他可以气定神闲的与人谈判,天文数字般的合作,他能凭着自己的口才,仗着自己的实力,能将对方说得砰然心动,最终愉快的敲定合同。可是,今天,他在一个普通中年妇人面前,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说错一个字,就前功尽弃,空欢喜一场。 怎么说呢,在婚姻当中,只要稳住了另一半,夫妻齐心,什么事都不是难事,难就难在,万一离心,那就无可救药了。 说来说去,问题的关键还在芳华身上,打动芳心,是他接下去必须完成的任务。 如此想着,他重新折回去时,芳华已不在原地,也不知跑哪去了。 四处找了找,楼上也没人,他又下了住院部,并打通了她的电话: 「喂,你在哪?」 也不知怎么了,现在不见着人,他心里就是不踏实。 「我去买些水果。在医院门口。」 「嗯,我马上过来帮你拿。」 「不用,又不多,我拿得动。」 「秦太太,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瞧,我现在实在太闲了……」 「呃,好吧,那你过来吧……怎么样,被我妈骂了没?」 「还好。」 「我妈要是说了什么得罪你的话,你千万别太较真。她人很好,就是替我着急。」 她软软的替母亲说着好话。 「知道。你有一个好妈妈……」 「对,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妈妈……」 那语气带着感慨。 秦九洲总觉这话里头另有深意似的,只是一时没嚼出那个味。 「我看到你了。」 医院对面就一个水果超市,他看到她拎了水果,正在往回走。 正好绿灯,他迎了过去,接过了她手上那一大包水果。 她微微笑,接受着他的殷勤。 他温温笑,牵起了她的手。 她没躲,脸红红的。 既然要尝试婚姻,就得尝试面对,尝试接受,这与她来说,是一种全新的经验。 可才走了两步,手机响了,她放开他的手,从口袋掏手机,上面显示的号码,让她呆了呆,脚下一缓,就落到了秦九洲身后。 这是韩启政的来电。 在事情过去这么多天之后,这个人,再次阴魂不散的缠了上她——她看了一眼身前的男人,到底还是将它给挂了。心虽然狠狠抽疼了一下,但她没后悔,也没法后悔。 现实是,他们必须断一个干干净净。 抬脚刚想走,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还是他。 他到底想干嘛? 她狠狠咬了咬唇,再次按掉。 适时,一辆小型货车没有任何剎车的沖了过来。 情绪混乱的她没留心到这个危险。 「小心!」 走在前面的秦九洲,感觉到她落下了,转身等她,却正好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伴着一声惊唿,他眼疾手快勐的一扑,将其扑倒,在地上滚了两个翻身之后,看到那车子没有任何反应的扬场而去了。 很显然,这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次蓄意的撞击。 心惊肉跳的秦九洲,在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记下了那车牌号,继而低头扶起摔得不轻的芳华,上下摸着她的皮肉,怕她受伤了: 「你没事吧!」 手机掉到了地上,被路过的车碾坏了,芳华没留心,只直直的看着他,慌慌张张从口袋里抓了手帕,往他额头抚了上去,脸上皆惊魂未定之色,连声音都是发颤的: 「该我问你才是,现在受伤的是你……你看,全是血全是血……「 是的,为了救她,他被撞了一个头破血流。 而她,眼睁睁看着那血噌噌噌流出来,竟就慌了,若不是刚刚她心慌意乱没留心路况,他们俩就不会受伤。 秦九洲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怔了怔,在看到这女人眼中流露出来的紧张之后,不觉摸了摸额头,是流血了,但是,这个血,流得挺值得的。 「傻,只是磕破了一点皮肉,去包扎一下就好了。没事的。」 他安慰她:「芳华,你还是收拾一下地上吧……大马路人行道上的,要有人踩到滑倒可就不好了。」 为救她,袋子破了,水果散了一地,桔子苹果荔枝之类的果子满地跑,实在有点影响市容,也是想引开她的注意力。 芳华实在有点没办法了解这个人的心思是怎么长的:都摔成这样了,他还能这么淡定的讲究公德心? 如果换作是韩启政,肯定没这么多想法,那傢伙晕血,见血就怕,他俩要一起遇上这种情况,她肯定慌得六神无主,但这人不一样,他居然还能气定神闲的在这里指挥,还真是不佩服他都不行了。 她很快把水果都拣了回来,而后,她想扶着他过马路,可是他拍拍她的手说: 「顾好自己,我没事的。」 血在他指间止不住的渗出来,那还叫没事吗? 她只好板起脸:「你别逞能,赶紧走……」 还是坚持己见的要扶着他。 秦九洲终于没有再多说什么,能得到佳人如此紧张相待,他怎好相负? 不过,那辆车,必须要查一查,到底是谁想致她于死地,又或者,这仅仅只是想吓唬他们?
149,他的捨身相护,赢得了她们的好感 数米之隔,桑缘将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全收入了眼底,吓得心肝,那是砰砰砰狂跳。 若不是秦九洲那一扑扑得及时,芳华那小命可就悬了。 她是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芳华却看到她了。 「妈,您过来搭把手,这些水果烦您给我拎着,我们刚……出了点意外,子韧受伤了,必须去看急诊,十万火急。」 见到脸色发白的桑缘,芳华不知道母亲看到了多少,也不想多加解释,就把手上的水果给递了过去,而后扶上秦九洲往急诊那边走去。 桑缘盯着他们的背影,再回忆秦九洲那奋不顾身的模样,眉心一紧又一松。 紧的是后怕,松的是这男人还是不错的。 捨身相救这种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的。 当一个人遇上危险时,本能的规避自身受伤,是一种正常的生理反应。 现在,他甘与妻子共担风险,这真的很难能可贵。 世上花言巧语的人很多,真真正正愿意以命相护的人,凤毛麟角。 这一刻,桑缘对于这个女婿的人品,好似有了一些新的认识,心下不知不觉就多了几分满意,好感自然而然就加深了。 * 急诊室,医生给处理了一下,出血很快就止住了。 「吃点药消消炎,擦点药膏就可以了。」 这是医嘱。 「我说过没事的不是吗?我是做过大夫的人,这点最基本的判断还是有的……怎么还绷着一张脸……是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吗?」 出了急诊室,秦九洲额头上多了一道创口贴,但神情仍是温和的,看她表情僵僵的,故意凑过头来,审视她。 「秦九洲,刚刚你那么救我,就不怕被撞吗?」 她抬眸,轻轻问道。 「我要不救你,你要出了事,那我怎么样?我是你男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在我眼皮底下出事?你安好,我才安好。」 淡淡的话,却透着深深的情谊,令她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芳华的鼻子莫名的一酸,轻轻道了歉。 全是那通电话惹的祸。 如果让他知道,她是因为韩启政的来电,才差点出车祸,他肯定会很生气。 「嗯,如果你觉得这是连累,或者,你可以选择把你不想说的别有内情和我说一说,只有全面的作了一些了解,我们才能更好的防患于未然,否则就会时时处在被动的局面当中。这与我们来说很不利。」 他看着她,很希望她说一说她想规避的事情。 两个人所思所想完全不在一件事上。 芳华的眼神,怔了怔:「你的意思是说,这车祸,不是意外?」 「应该和你之前被人泼嗖水系出同一个人的手笔。」 这话一出,她的神情顿时复杂化。了 秦九洲马上换了一种话锋: 「如果你实在不想说,那也没关系。等一下我就安排人手,保护你们的安全。这样的话,你们会有个尾巴跟着,希望你还有家里其他人别介意。」 芳华不得不看向他,愣了愣: 「你这是想要给我们家每一个家庭成员都安排一个保镖吗?」 这听着有点不可思议。 但他的回答是理所当然的: 「嗯。在我不了解全部情况之前,我好像只能这么做。像今天这样的事,绝不能再出现,你的安危,比任何事都重要。作为你的男人,我一定得保证你的安全。」 幸好她只是擦伤了一些皮肉。 「你……你让我再想想……」 芳华低着头,轻轻说着,眼神繁复极了。 时,他有电话进来,就没有再逼问,接了电话。 而她呢,则站在边上,静静的望着满园的春意浓浓,心头一片凝重:那些不能提及的旧事丑事,就连在韩启政面前,她都没有说起过,现在要如何在他面前说出口? 再有,说了之后,他会瞧不起她吗? 「芳华,我公司有点事得去一趟。你跟我走。」 秦九洲接完电话,又另外往外打了几通,完事了后,看了看腕錶说道。 「你是去办公事,我跟着去干嘛?我得守着我爸。」 她不愿意。 「爸这边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他们会守着,你和妈都该去休息一下了。难道你不困?」 「困是困的。要么,你把我和妈一起送去宾馆吧!」 「不行,不把你带在身边,我放心不下。你得跟我过去。放心,这边的防护工作,我已经安排下去。小菊和小菲,一个要拍戏,一个要上学,我另外有安排车让她们先回宁市,保镖会一路护行。」 这个男人做起事来,非常的有办事效率: 「至于你,必须跟着我。对方是沖你来的。接下去这段日子,我得一直守在你身边。妈那边,我来给她打电话,我想她一定会谅解的。等到傍晚我就送你回医院。」 语气非常的强势,足见他在平常工作状态中,肯定是一言既出、八面相应、不敢不从的人…… 重要的是,昨晚上,她的确睡的不好,现在是没什么精力干别的事情了。 「好。」 「ok,我给咱妈打个电话,号码多少?」 「135*******。」 号码是给了,芳华心里估摸她妈可能不会放人。 秦九洲拨了过去,神情温和的在那里说道着:「阿姨,我是秦九洲,我工作上有点事,得去驻上海的分公司一趟,芳华我瞧着她好像很累,就先带过去让她养养神,回头再将她送过来。好,那就这样吧……」 她妈妈居然轻易放行了。 「走吧!」 秦九洲牵她的手往外去,那动作,真是越牵越得心应手了啊! 「能不牵吗?有点别扭。」 她小声的抗意了一番。 秦九洲反把手牵得更紧了:「熟了就不别扭了。这证明以后我们该多牵牵。」 唉,这张利嘴啊,她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他的。 * 而彼时,远在北市的韩启政则拼命的在打芳华的电话,可惜关机了。 为此,他痛苦无比的把手机往地上砸了下去,情绪无比反常,无他,主要是因为刚刚他的手机上收到了一张照片:芳华扑在秦九洲怀里,正「吻」着他。 这让他几近疯狂。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小叔叔竟和他的芳华这么亲密了?
150,韩启政怒:秦九洲,抢我女人,你要不要脸 韩启政不断的抓着头髮,不断的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脑子里第一时间跳出的是什么? 是订婚典礼时,小叔叔抱着芳华,深深凝视的模样——那眼神,流露着这些年来与他来说,早已经逝去不復存在的丝丝温柔。 只一眼,就惊到了他。 自小婶婶过世,他就没见过小叔叔那么看过女人。 平常时,就算他对人笑着,那黑黢黢的眸子底下也是空的,是寂寞的,是清冷的,是任何人都进不去的荒凉世界。 是的,这些年,他无视任何异性,却在那天独独对芳华另眼相待,这底下的原因,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正因为清楚,所以,他无比害怕,心慌。 几乎可以确认,那是小叔叔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见到芳华,可那眼神呢,一点也不像是刚刚见面的模样。如此反常的反应,让他无比惊讶。 所以,他才不敢让他们见面。 他是知道的,小叔叔身上有一种特别吸引人的魅力,只要他有心亲近一个人,就能让那个人为他神魂颠倒,以他马首是瞻,从此为他效劳,为他倾倒。 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 他的学识,他的涵养,他的游歷,他的商业能力,他的富贵人生……每一个方面,皆透着一份让人为之着迷的吸引力。 这不是他说的,是很多男人和女人一起对他的评价。 这些年,他们这个圈子里,有很多优秀的女人,都想得到他的关注,可他的眼里,只有生意,只有财富,就是容不下儿女情长;另有很多优秀的男人想得到他的欣赏,结果多被他收到了麾下。 所以,他会害怕芳华也会被他折服。 所以,他在费尽心机的阻止。 但结果呢,他们不仅见了,而且一早就对上了眼? 之前,他对芳华说过,在宁市,任何地方都可以去实习,就是别去光影,可最终呢,她瞒着他,还是去了。 她为什么要瞒他? 她说过的,恋人之间要相互信任。 可她还是向他撒了弥天大谎。 为什么? 因为她已厌弃他了? 因为她移情别恋了? 因为小叔叔在对她下套,而她中招了? 所以,这一次他求小叔叔帮忙,他不愿意了? 因为,他想趁虚而入? 这么一想,好像一切都通了。 又或者,这一次他会稀里煳涂睡了那个该死的女人,也有可能是小叔叔在背后指使的? 那可是纪未然的学妹,和纪未然是认得的,那酒吧,又是纪未然带他去的——第一次去就出了这种事,再联繫现在发生的事,他怎么能不去怀疑,这一切的一切,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设计周密的圈套呢? 只要一想到自己竟被最亲近的人如此算计了一遭,他的心,就疼的要炸开。 坐在轮椅里,他去把手机拣起来,还好,手机还能拨号。 没有多想,他将小叔叔的号码直接拨了出来。 这件事,他必须得给他一个交代。 * 秦九洲给芳华开车门,看着她坐进。 手机响了,他关上车门后掏出来一看,是韩启政打来的。 这傢伙通常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每一通电话都没好事。 他瞄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女人,正在系安全带,没留心他。 于是,他绕道过去在车头的地方停了停,将手机搁到了耳边,静静的接了电话: 「二少爷,又有什么事啊?」 那边传来了韩启政微喘的声音,像是在忍隐着什么: 「小叔叔,你在哪?我想见你。我要马上见到你。」 那语气,一如小时候那般任性,就好像整个世界,都该围着他打转。 可事实上呢,世界不会以你为中心,倒是生活中的你,必须学会适应生活,必要时还得向生活妥协。 「我有事在外头。不在宁市。」 他耐着性子回復了一句。 「不在宁市难道就不能来一趟北市吗?」 那语气真心沖得不得了。 就好像他欠了他天大的人情似的。 「这几天的行程里,我没有回北市的计划,你有什么话就在电话里说吧……再有,请你注意你的措辞。我和你只是亲人关系,我没有必须为你办任何事的义务。」 他的声音也微冷。 韩启政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些年,在秦九洲的生活中,少有人敢对他指手划脚的——除掉那份亲情,他韩启政根本没那资格来差遣他。 几乎同一时间,手机上忽有短消息唿入,耳边呢,则传进了韩启政的说话声:「我给你发了一张照片。你马上查收一下,然后,我想请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这个画面,到底算什么?」 他说的很大声,透着咬牙切齿的愤怒,满满的,全从话里渗出来了。 秦九洲皱了一下眉,去收简讯,在看到照片之后,眼神一下收尖了,心头浮现了一份深深的震惊。 第一个反应:他被跟踪了! 第二个反应:这是谁拍的? 第三个反应:对方把它发给韩启政,这是想干什么?挑剥离间吗? 是的,这是那天在宁县,芳华找他要电话号码和地址想还他衣裳,摔倒时两人磕碰到了,却被人永永远远定格了下来。 看着挺暧味的,绝对能让旁观者想入非非。 那个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的傢伙,还真是厉害啊,对他们的行踪,简直是了如指掌——想想真心觉得有点可怕。 「说,你要怎么解释?」 电话彼端,韩启政愤怒的在叫,好像还在摔东西,那脾气,一如既往的坏。 他沉默了一下,脑筋飞快的转动着,嘴里则淡淡反问道: 「你想要怎样一个解释?如果我说这只是一个意外,你信吗?」 「你让我怎么信你?」 韩启政在那里怒叫: 「如果这仅仅是意外,那么最后,她怎么会在你公司上起了班?我看你根本就是看上她了是不是?」 明明是疑问句,却被他说成了肯定句。 秦九洲静静听着那痛苦的指控,没接话。 「怪不得芳华会这么绝情,非要和我分手,原来……她早变心了……秦九洲,你真厉害,这才几天,就把我的女人勾搭去了……你要不要脸,抢我的女人,你要不要脸……」 唉,这些话,要是让芳华听去,那丫头得有多伤心? 明明问题全出在他自己身上,可偏偏他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抓到一点所谓的证据,就以为全世界都背叛了他。 「你太自以为是了。」 他冷冷的说。 「我怎么就自以为是了?你那眼神,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我。」 他在怒吼,情绪已然失控。 「等你冷静一下我们再谈。现在,我只想说,如果你一味的幼稚,吃苦的最终只会是你自己。我另有电话进来,先挂下了。 也的确有电话进来,是公司方面的来电,他交代了几句,完事后,暂时把韩启政拉入了黑名单,就怕他再来电***扰。 跨进车时,却缓和了脸色,而后,他温温的对神情有些疲倦的芳华说道: 「很累是不是?我帮你把座位往后调一下,你先休息一下,等一下到了我会叫你。」 「好!」 芳华点头,打了一个哈欠,闭上了眼,脸色无比平静。 之前那些天因为韩启政的事,她哭得那么伤心,现在,那份情绪,已在生活的打磨中,悄悄压下。现在的她,不能再承受来自韩启政的***扰了。 再有,他和她的小日子,还经不起任何风浪,所以,他得想办法暂时隔离他们才行。 至于该怎么做,他得好好思量思量。 他一边暗自琢磨着,一边放了一首有助于舒眠的小曲子,将车子驶了出去。 睡过去的芳华,自完全不知道,就在她昏昏欲睡之时,两个男人的世界里,已然掀起了惊天骇浪。
151,调查:他怀疑你在外头养了人 彼端,韩启政听得手机中那机械式的回覆声,手上的青筋横了起来,他咬牙切齿的又想把手机往地上砸下去,最终却忍住了,另一只手则轻轻抚上了受伤的小腿: 他不能没有这手机,要是砸没了,他就像笼中之鸟,会彻底和外界失去联繫的。 虽然,他没能从秦九洲嘴里得到一个明确的解释,但他看得出来,那个他从小就把他当作神一样敬重的男人在归避他的问题。 这太说明问题了。 于是,他又打了芳华的电话,依旧是关机。 这个女人真狠,真狠。 他的眼泪,差点就滚了下来。 这么多年的感情,她说放下就放下,这足可以说明她根本不够爱他,这些年,全是他发疯似的在迷恋她。 左思又右想,右想又左思,此刻的韩启政,心理状态完全是扭曲的,他那最基本的逻辑思维早被照片所呈现出来的「真相」迷惑住了。 他的心,痛的就像在刀绞,而在绞他心的人,却是两个一直他深深爱着的人,一个是亲人,一个是爱人。 他被这种「背叛」逼得要疯掉,那混乱的思维,熊熊炙烤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喂,老伍,帮我一个忙……」 「韩二少爷,你又想怎么样呀?」 「帮忙查一查我叔叔最近在干嘛……只要查得够清楚,我有重谢…… 「重谢?呵,上回你说重谢我,那谢在哪呢?」 韩启政一窒,马上应道: 「连同上回的,我一同给!」 「得了吧,韩二少,谁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落魄,蒙谁呢?等你哪天掌管了韩家的产业之后再来和我攀交情吧!你那位叔叔,我可得罪不起……」 「餵……」 那人毫不客气,电话说挂就挂。 都是一些势利眼。 韩启政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翻腾的怒气,几乎要将他的胸膛撑破。 半晌后,他又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喂,金叔叔,您好……」 他缓着语气,态度是恭敬的。 那边的长者有点惊讶他的来电: 「小阿政?」 「对!」 「有事?」 「有件事,我想请您帮个忙。」 「什么事?」 「我想麻烦您查一查我小叔最近在忙什么?我三姑姑想给他介绍对象,可小叔一直避着,我奶奶身体不太好,一直担忧小叔的终身大事,想知道他在外头到底有没有相好的。要是有,就把人挖出来,要是没有,我就得帮着我三姑逼一逼小叔了,他一直不结婚,太让爷爷奶奶操心……这是我三姑姑的意思,但她不好和您这么说,就由我来求您了,主要是,我不想奶奶总为小叔的婚事挂心……」 「嗯,三姐的意思我知道了。行,我会好好留心一下的。有消息了就给你去电话。老九的婚事是该操持起来了,总为没了的人守心守肾的,也腻没意思的……」 「谢谢金叔叔。」 「不用。」 挂下这个电话后,韩启政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而后,他乌沉沉的盯着手机,心头的坏情绪,却始终无法平復。 * 而另一边,开车的秦九洲第一时间接到了一个姓金友人的来电: 「老秦啊,你和你家里又在闹腾了?」 「我闹腾什么了?没呀,好好的呢!」 「不是,我刚接到你家小侄子的来电,让我调查你最近和谁走得近。听说家里人在逼你婚,你在躲?现在,他怀疑你在外头养了人,我琢磨着,你真要能养人就好了。你要看上了一个,怎么可能会让她在外受委屈?对了,那小子还说这是三姐的意思。不过,调查人这种事,三姐倒是真做得出来。所以,我得和你通个气啊……」 秦九洲目光色沉沉的,淡一笑:「知道了。不用管他们。」 「不过,家里老人担心你的婚事,倒是不假。你呀,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了。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刚从国外回来,漂亮的很,又聪明……」 秦九洲乐了,瞄了一眼睡沉了的芳华,说:「你不是来通气的,你是来说媒的。」 「哈,对,我就是想给你说媒。」 「不用。」 「还放不开?」 「我有人了。」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 「暂时还没公开。你呢,也给我封着嘴巴,不管谁向你要人情,都不准把我的事往外泄。回头时机合适了,我请大伙喝酒。」 「行,我懂了!」 通话告一段落之后,秦九洲轻轻吁了一口气,眼色沉沉的:臭小子,想找人查我,凭你,哼…… * 秦九洲把车开到华夏集团上海部的大厦门前时,芳华已经睡熟,他叫了几声她都没有应。 没多想,他将她从副驾驶上抱起,让她的脸对着自己,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抱了进去,在所有人无比震惊的侧目当中,坐上自己的专属电梯,往自己的办公区域而去。 总裁办公区。 上海部的首席秘书风鹤,无比惊讶的看着总裁抱着一个不知长相的女人进来,嘴巴张得都可以塞进几个鸵鸟蛋: 「总……裁……」 「通知下去,十分钟后开会。」 他淡淡的扔下这么一句,进了休息间,砰就关上了门。 整个总裁办公区,甚至整幢楼都要炸了…… 「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秦总怎么带了个女人回来,千年冰山终于也被俘虏了?」 所有人都在质疑,但,没有人敢用手机拍下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画面:在华夏工作,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禁止***任何非工作需要,而涉及公司、以及公司高管的照片,一经发现,一旦照片流入网络,就得为此担负起应有的法律责任。
152,震惊,秦九洲就是那神秘boss? 芳华睡得很香,睡醒时,房里透着一些薄薄的光,也不知是天黑了,还是天亮了。 陌生的环境,让她惊坐起,把灯打开了,四周环顾一圈,发现了秦九洲的衣服,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房间不是很大,也不知他带她来了哪里? 她去把窗帘打开,举目望,是一片高楼大厦,上海那标志性建筑,就远远的矗立在前方,更远处,一条黄浦江横在那里,大江之上,往来船只正忙碌的穿梭。 西边的太阳,已经落下,繁华的城市正在披上霓虹灯光。 她洗了一把脸,开门出去,是一个巨大的办公室,这装修风格,和听风海苑颇为相似,踏出办公室大门,是一个公共办公区,一盏盏灯亮堂着,里头坐了不少人。 当她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这些人面前时,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回过头来侧目望着她,就像看怪物似的直盯着她。 芳华愣了愣,办公区有一只很大的壁钟,上面显示着时间:十八点,已经到下班点,为什么这些人还在? 她尬尴极了,要是知道外头还有这么多办公室工作人员在忙碌,打死她也不出来的——等一下,那她是怎么进来的? 「您好,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一个看上去眉清目秀秘书模样的大龄女人落落大方的走上来,和她打起招唿。 「那个,我找……我找子韧……」 「子韧?」 那秘书一头雾水: 「谁是子韧?抱歉,据我所知,上海部没有子韧这样一位员工。」 「呃……」她差点砸自己的额头:「我指的是秦九洲……」 「哦,原来您想找的是秦总啊,出门直走右拐第一间,他现正在……」 秘书想说他在开会,可芳华没等得及,匆匆道了一声「谢谢」,就跑了出去,没办法,她不想让人当作熊猫似的欣赏。 * 那地方,很好找,双开门,门外的牌子上写着:「总务室。」 进去之前,她敲了敲门,直到里头传来秦九洲一句「请进」,她才推门而入,嘴里则轻轻叫道: 「子韧,你忙完了吗?我们是不是该去医院了……」 声音嘎然而止。 一张长长的会议桌上,坐满了看上去像金领的高管,秦九洲坐在座首,正很认真的看着什么,听得这话,抬了抬头,看到她无比狼狈的站在那里,一脸茫然的对着他们一众人,唇边不觉勾了勾。 「恐怕还得等一下,你到边上坐一坐……可以旁听,或者,你可以回我的休息间再养养神……」 「我……我还是出去吧!」 她仓皇而逃。 窘死了。 真的是太窘了。 出来一通乱走,惨了,彻底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是走到哪了? 好不容易分清了方位,绕过来时,却看到那群金领一个个拿着资料夹,从会议室出来,撞上她时,或用高深的目光研究她,或友善的笑视她,或惊奇的惦量着她…… 她僵在边上,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不自在的微笑着,接受着所有人的侧目。 「哎,你是老秦的女朋友吗?」 其中一个干练的漂亮女人站定在她面前,啧啧称奇道: 「原来老秦喜欢学生气质的小姑娘呀?纯纯的,嫩嫩的,果然很特别,老秦的眼光果然独到……」 听着这是一个爽朗的女中豪杰,一般人应该是不敢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调侃秦九洲的吧…… 「贝拉,你还真是逮到机会就来报一箭之仇……公然调戏我的女孩,你胆儿够肥啊……」 秦九洲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笑,神情显得那么的愉快。 那句「我的女孩」,勾出了所有人的兴趣:秦总这么大方的在人前如此公开承认这是他的人,这绝对是头一遭。 「我这叫报一箭之仇吗?老秦,我只是在赞美你的眼光……果然是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也算是缘份……你好,我是贝拉,你男朋友的搭档之一。」 这女人忽就沖她伸过了手,显得那么的直率。 「你好……」 芳华和她握了一下手,却没有自报家门。 「哎呀,这小姑娘的手好软,老秦你真是有福了。」 这女人又惊乍着叫了一句,直惹得其他职员吃吃吃笑了起来。 「贝拉,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另有一个高个子的帅气男人从后面蹿了出来,将贝拉给拉走了。 那贝拉有点不甘心:「这么难得有机会调戏一下他的心上人,你干嘛把我拉走,错过这村,就没那店了……」 「你就不怕他把你发配到西伯利亚去?」 「不怕。有你陪着,我去哪都行,只要他捨得放弃西部开发,我无所谓,钱又是为我一个人挣的……而且是他拿大头,我们拿的是蝇头小利,他呀,再被荷尔蒙沖昏头,也不会和钱过不去的……放心啦……」 一片轰笑声中,所有人作鸟兽散。 芳华窘窘的,但听得出来,这个女人没有恶意,只是藉机想来侃一侃秦九洲而已,可是,为什么她会说是他拿大头呢? 「别理她,这贝拉,有时就是这么疯疯颠颠的,但是,能力很强。不折不扣的女中丈夫,在商场上,很多男人都不如她……」 秦九洲走近,一手插袋,低头看了看腕錶: 「吃好晚餐,再去医院吧……爸已经醒了,之前我和院方通过电话,一切正常,没任何问题……」 「爸醒了?那你怎么不叫醒我?不行,我马上要去医院……」 芳华表现的很心急。 「先吃饭……再去医院,我肚子饿的很……左右去医院也是要找东西吃的,那边的食物没一样是好下饭的,我忙了一下午可经不起饿……你不知道,我的胃不是很好,以前胃出血住过院……」 他把情况说得有点严重。 芳华一听,哪还敢坚持,但看在他为自己流血的份上,也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小心思啊! 「那好吧!」 「去哪吃?」 「我随意。」 「那我作主了。」 「嗯!」 「走了!」 他牵着她要走,她却指了指那个方向,小声说道: 「我的包包,还在里头呢!那边好像在加班。你帮我去拿一下?」 她不想接受那些人关注的眼神。 「好!」 他答应。 可她并不知道,让他这个公司里最高领导人回办公室去拎一个女式包包,这在那些平常时候因为工作忙碌得晕头转向的办公室白领们看来,得是一件多么拍案惊奇的事——这么多年了,他们这可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大姥正正经经的带女人进公司啊,不八卦八卦,谁都受不了。 在秦九洲离开之后,所有人都在那里议论: 老天这是要下红雨了吗? 紧接着,一则公司内部的通告,直接由最高领导人在员工群中发布了下来: 好好工作,少论八卦。但有发现八卦外泄者,按公司规章第三十六条处分。 * 一家法国餐厅,情调很好,环境绝佳,只是芳华心里挂念父亲,没什么心思欣赏,也没心情细细品尝,老牛嚼草似的,匆忙把晚餐解决掉后去上了一个洗手间。 出来时,远远的看到有人站在她的位置上正和秦九洲握手: 「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秦总,我们光源集团,将满怀期待,在未来几年间,能和华夏集团在房地产上共同开发,在环保能源上一起奋起……一周后,等我把各种资料备齐了,就去华夏亲自和秦总再议大事……」 「行,我在公司恭候大驾。」 芳华顿了一下足,不好意思上去。 不过他们没聊多久,那个长得胖乎乎的老总很快就出来了。 从芳华身边越过时,这人低低的在和他的随从人员说道:「有时我真觉得白活了,人家年纪轻轻就白手起家,把一个偌大的华夏搞得这么的盛况空前,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个比一个会做生意……」 「是啊是啊……」 那随从应承着。 芳华却整个儿彻底懵了: 什么? 秦九洲就是创造了华夏商业帝国的神秘boss?
153,她对他的好奇,真的是越来越浓厚了 秦九洲看到了她,一脸呆呆的模样,站在拐角处,就像丢了三魂六魄,忙迎上前,挥了挥手:「发什么呆?」 芳华回神,望着他,仍是不说话,眸光深深的,里头闪着什么异样的光芒。 他不觉往洗手间那边望去,蹙眉:「到底怎么了?」 终于,她开口问了: 「你……你在华夏占的是小股份,还是大股份?」 秦九洲一下明白她在愣什么了,可能是刚刚光源集团那老总说了什么让她听到了,所幸,他也不打算再瞒,目光一动,老实交代了:「大股份。」 「多少?」 「60%。」 呵,那得是怎样一个惊人的数字啊? 她的心,莫名颤了颤,唇也跟着抖了抖,好一会儿,才吐出下一句: 「所以,你是华夏的总裁,而不是总监?」 「应该这么说,我既是集团的最高执行总裁,也是大陆地区的执行总监。之前我对你说的话,不是随便说的。」 秦九洲的回答,应对如流。 也是,这个人,这么的会说话,当然不会留下把柄。 「可,可你之前没说清楚……」 她冷静指出。 也不知为什么心头莫名就慌了,因为她嫁的这个男人,之前,她以为他是华夏集团的金领之一而已,结果,他竟是他们这座城市当中身家最丰厚的房地产老总之一,这个差距,真的真的是太大了…… 「怕吓跑你。」 他伸手牵住了她,回他们的餐位,且一步一回眸。 「你从一开始就是一副我要逃跑的模样,我怕说的太透,你顾忌太多,我会抓不住你。所以,我只能稍稍透露了一点。你不会因为这样就随便找个理由,又想把我cut了吧!」 扶她坐好,他坐回自己那边,凝睇着,细细的端辩着她的神情,低低的问。 会吗? 现在,她还想把他给cut吗? 「我好像找不到理由和你吵架。你的确说过一点……」 正因为这样,她才越发郁闷。 「所以呢,你不会因为这样就跑了对不对?」 他双肘搁在餐面上,很认真的盯着她,很殷切的等着她的回答。 「不跑。」 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她喝了一口果汁,悄悄望了过去,感觉太不真切了。 以前,她最讨厌房地产商了,因为这群人,害得像她这样普通的小市民,穷尽一生都在为买房而奔劳碌,没想到的是,最终,她居然嫁了这样一个男人,想想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不跑就好,你要吓死我了。我还在想,又得花多少口水,才能将你说服,别这么快一枪把我毙了呢……」 这傢伙还故意拍了拍胸脯,将表情做得有点夸张——这是故意在逗她吧! 呵! 她差点就被他逗笑了。 这人! 唉! 真是想不到呢,一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地产老总,居然这么年轻——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呀? 有点叫人难以想像。 她对他的好奇,真的是越来越浓厚了。 若非有非凡之能,又如何能成为这样一个传奇人物。 而自己却嫁给了这样一个传奇。 真是越想越觉得这是在做梦。 * 抵达医院七点多,爷爷奶奶都回宾馆了,叔叔婶婶陪在病房,桑缘瞧见她们过来,就直问秦九洲:「怎么样,头还晕不晕,之前你们该做个头部扫描的。」 「没事,您放心。」 很显然,桑缘对他的态度已经有了大大的改观。 这得益于他对芳华的捨命一扑。 床上,芳必天醒了,不过,连着做了两台手术,他现在很虚弱,根本说不出话来,看到他,只是直勾勾的看着,眼神有点奇怪,似乎在猜想他是怎么一个存在吧! 桑缘把他拉到了边上低声对他说:「芳华的爸爸刚醒,我还没能和他说。你现在叫叔叔就行——我们家老芳啊,一向最爱护芳华,要让他知道芳华嫁你嫁得这么稀里煳涂,非得急坏不可。」 秦九洲哪能不明白?现在,凡事都得以病人身体健康为重,芳家人说什么,他依什么。 「叔叔您好,我叫秦九洲,是芳华的朋友。」 他如此作了自我介绍。 明明已经是女婿了,还得这么委屈自己,要是被他的朋友们知道,自己做人家女婿,还担心遭嫌,肯定要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一个人,可以在自己的世界里称王,但一旦跑进别人的生活,一旦够在乎这个人,就会处处受制。而偏偏自己还很认同这种处理。这才是最令人掬一把同情眼泪的。 病床上,芳必天点了点头,可眼神还是直熘熘的盯着——现在的他是说不出什么话来的,所以,眼神里的疑惑,秦九洲没法问。 * 晚上十点,芳必天睡下了。 桑缘让自己的小叔夫妻俩回宾馆歇下去。 芳华想陪着,桑缘不让,说今晚上不挂盐水了,一个人照顾得过来,她呢,还是好好回去休息好了,等明晚上再来换她。 拗不过,芳华只得答应了。 秦九洲继续当司机,将一行人送回宾馆。 芳华睡了昨天菊珛和芳菲住过的房间,至于秦九洲,就睡在她对门。俩夫妻分房睡。 她婶婶发现了这个情况,悄悄过来问她:「二妞,你和小秦怎么不睡一处?」 芳华摸了摸头髮,红着脸,吱吱唔唔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婶婶替她急:「这样不好。我看得出来,这小秦啊,是个不错的男人,长得好,条件也好,既然结婚了,那就得好好的过日子,这样冷落人家太理亏。你自己也瞧见了,你们家出事,小秦多尽心尽力在帮忙,你差点被车撞,也多亏他救你吧,还受伤了……」 总之,劝说了很多,唠叨了很多。 婶婶走后,芳华睡在床上,转辗反侧,想着这么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 怀念了一会儿韩启政,也不知那傢伙现在怎么样了,脑子里一出现这个人的影子,她整个就特别的难受。 而后又想了一会儿秦九洲,这个人在她心里的印象,好像一天比一天深刻起来,想了解他的想法似乎也一天比一天强烈起来。 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人能让她觉得踏实。 好像只要有他在身边,任何事情都不用担忧似的,因为他可以妥妥的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不用她去操心,很让人放心。 这种感觉,是韩启政没法给予她的。 可能是白天睡得太饱,所以,现在她就变得有点不想睡了,胡思乱想的,尽全是他的影子——这实在有点反常。 思来又想去,她拿来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简讯过去: 「睡了吗?」 时已经十二点,他该睡了。 「没。」 「哦。」 「睡不着?」 「嗯。」 「想不想聊天?」 「这样会影响你休息吧!」 「我们出去夜宵你看如何?」 「你肚子饿了?」 「有点。刚没吃饱。」 「稍等。」 换了一件外套出来,秦九洲也从对门出来,轻轻关上门后,温温然将她搂进了怀,还在在她头髮上亲了一下。 她脸红了,但是一点也不排斥这样一种类似表示宠爱式的亲近。 而后,他放开了她,欣赏着她脸上那层层红潮,有点心痒难耐,低低说:「我还没洗澡。要不回家吧!」 她不由得愣了愣。 不是说要去夜宵吗? 怎么突然想拐她回家了? 这么晚回家,孤男寡女的,他这是有什么不良企图吗? 「哎,你那什么眼神?」 他揉她头髮,情知她可能想歪了: 「我只是不太习惯睡外头。虽然我挑的这家宾馆还算干净的,但,还是不习惯……」 他是个挑剔的人,这她倒是知道。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回家?」 「不放心你。只有这么守着,我才安心。万一你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就近护着你。」 简简单单一句话,竟暖透了她的心,令她极冲动的答应了下来: 「好,我们回去!」 「咦,怎么突然答应的这么爽快?」 他将她搂住了,笑着,很是惊讶。 那个宽宽的胸膛,很暖人,也很香。 她低低的抿嘴笑笑,什么也不说。 「现在不怕和我独处了?」 他眨眨眼,好奇的问。 她也眨眨眼,轻轻反问:「你有什么好怕的?」 他不觉暧昧的笑了:「你说呢?不怕我拐~骗你上~床?」 「你不是那样的人。」 话中满满的信任,让秦九洲很满意,再次在她额头亲了亲说: 「走了,回家。虽然抱着你睡觉其实挺考验人,但我还是喜欢承受这折磨的。」 很撩人的一句话。 她的脸,又被他给逗红了。
154,身为女人,是不是该为自己能迷倒丈夫而感到荣幸呢? 芳华和秦九洲在上海的家里,度过了愉快的一夜。 不是说他终于得偿所愿,把人睡了,事实上,的确是睡了,但,睡的只是觉,不是人。 回到家后的秦九洲,洗了一个澡,换了一件黑色的丝质睡衣,躺到了床上。 床上的芳华,正背对他,闭着眼,佯睡,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将她拢住。 那一刻,他可以感受到她的背,是僵硬的,自是在紧张。 他轻轻拍拍她的肩,将她转过来,戏语道:「放心,我不会乱来。说到做到。」 芳华脸红的被他拉进怀,睡到了他胸膛里,对视近在咫尺的他,清清了喉咙: 「如果你想聊天,我陪你聊,如果你想睡觉,我陪你睡……」 「还是……睡了吧……好像有点困了……」 他打了个哈欠,口气很清新,显然是刷过牙的。 「那就睡吧!」 又不是铁人,忙了一天,又受了伤,现在又是午夜两点了,再不睡,天都亮了。 「嗯,晚安。」 他在她额头亲了一下,闭上眼时咕哝了一句: 「抱着你睡的感觉,真好。」 起初,她没听清楚,后来,回味过来了,莫名有点感动,又轻轻问了一句: 「为什么?」 「心里踏实。不说话了,再说话,我就吻你,咱俩谁也不用睡了。」 说得温温的,没半点威胁力。 芳华知道他在说笑,闭了眼,莫名觉得好笑。 一觉睡得很酣。 这傢伙不像爸爸那样,打鼾很厉害,安安静静的,唿吸平稳有节奏,也不会翻来翻去,更不会动手动脚,所以,当他睡过去没一会儿,她也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屋子里有晨光,他在淡淡的晨光里,静静的注意她,看得那么的认真,看到她醒来,唇角带笑,没有预兆的印下了一个热吻。 她迷迷煳煳的就承受了,双手还勾住了他的脖子。 唇齿的缠绵无比绵长,他轻轻的卷着,温温软软的滋味,一寸一寸侵入人心,从最初的无措,到最后的投入,她发现自己竟然不排斥这样一种亲密。 直到他的手越来越发肆,她才涨红了脸的叫停:「你说过给我时间的。」 此刻的他,眼神浮现着少见的意乱情迷,男人的渴望,已深深的给勾了出来,身体上的变化是明显的——这种变化,身下的她,自然也感受到了。 他很是纠结的看她,最终从床上跳起,冲进了洗手间。 芳华抚了抚自己的唇,缩在被窝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可事实上,她的确还没有准备好做他的太太——一旦打破了这层关系,其他问题就会相伴而来:比如,怀孕问题…… 重要的是,她的心,还没接受他。 从认得到现在,他们见过的面两只手都数得过来,轻易能得到的东西,不会珍贵,所以,她觉得自己的坚持是正错的。 芳华闭眼沉思。 不知多久,秦九洲出来了,换上了黑衬衣,黑西裤,来到床边,将她连衣带被抱了过去。 「餵……」 他堵了她一嘴,说:「你欠我的,我记着,回头我有资格了,再好好和你算。」 这话,有点色色的。 她脸红红的,心狂跳。 「起来吧!一起去做早点。」 秦九洲抚着她被吻红的唇,觉得自己不能再在房里待着了,这样的画面,实在太能让他下鼻血——他在她面前,真的是经不起刺激的。 「嗯!」 「我先下去。」 「嗯。」 他扶她睡好,又琢了一口,有些不甘的嘆了一声: 「别让我等太久。」 她的脸,彻底红了。 秦九洲出去了,她整个懒懒的,都不知道要怎么钻出来。 身为女人,是不是该为自己能迷倒丈夫而感到荣幸呢? 两~性这种事,她没尝过,真不知道滋味如何——有人说,女人和相爱的人***,会身心愉悦;和不爱的人做,那等于被强~奸……而男人则不一样。 对于这件事,她是害怕的。 * 芳华下楼,和秦九洲一起做早餐。 男人在熬粥:「这边的食材真不多,只能这么将就,鸡蛋,你来煎……回头,我们去一趟超市置办点其他的。」 「好!」 芳华煎蛋,男人拿了一个模型过来,心形的,说:「这叫爱心早餐。」 她接了过来,如他所愿,煎了两个爱心荷包蛋,秦九洲还煞有其事的在上面用酱油滴出了一个笑脸,虽然有点歪,但模样还是清晰可见的。 这个男人浪漫起来还是很浪漫的。 简单的早餐,简单的相处,就在暖暖的阳光底下,静静的用餐。 「今天你会很忙吗?」 闲来没事,她问他。 「嗯,这要看你怎么安排了?」 「我的安排,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有点不解。 「之前那几天,我已经把必须由我亲自解决的事,基本处理完毕,接下去一些细节问题,会由其他人接手,我可以好好休假。」 「你打算休假?」 「我新婚,不该休假吗?」 他反问,眸子温温如晨光。 被他盯着,她的心也会觉得暖暖的。 「如果你想去医院陪爸爸,我就去公司转转,回头再去接你;如果你上午不去,我们就在家坐坐……下午你去医院,我去见个人。很久没这么闲了,去拜会几个朋友,省得他们老说我是工作狂人,从来不知道休假。还损我忙成那样,小心有命赚,没命花。」 他自我调侃了一句。 「你很少休假吗?」 她兴趣浓浓的问了一句。 唉,才失恋,就对另一个人感兴趣,这种心理,是不是有问题? 她自我反省着。 「嗯,这几年除过年,平常很少休假。华夏职工福利很好。除国家规定的节假日,一年还有十二天的福利假期。只要平常时候工作出色,月月满勤,这十二天的假期,可以选择记档,或拿相对的现金奖励,或是找合适的时期,在第二年工作期间申请休徦。我的福利假期,一直记档累积着。算到现在,应该有两个多月的假期可以供我支配……」 秦九洲说得很详细,这让她有点讶然: 「咦,这个福利,倒是和光影的大同小异……光影的正式员工每年有六天的福利假……不过,像我这样的,恐怕是很难转正的,开年至今,我上班时间比请假时间都要多了。昨天我又和邵总请了假,邵总嘴里虽不说什么,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 见她为工作的事这么愁,秦九洲觉得于心不忍,想着要不要告诉她,那光影其实也是他们家的呢? 「要不要我和邵总说一说?」 还是没说。 「千万不要说,我可不想因为你的原故,被特殊对待了。」 芳华阻止,忽想到了什么,看向他道:「不对,还是特殊化了对不对?他知道你看上我了,所以当初,他是看了你的面子,才把我收进光影的是不是?」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秦九洲把责任推光,并把话题转移了: 「还是说说你上午要不要去医院吧!」 芳华的注意力果然马上被转开了: 「我想去超市,去买些食材,给爸妈煮点东西过去……我爸今晚上应该可以吃点东西了吧!米汤什么的,我妈也得给她弄点好吃的,这样照顾着我爸,太辛苦了……」 这份贴心,令秦九洲微微一笑,这是一个很有孝心的姑娘。 「行,陪你去……」 一个上午,芳花忙着去超市,挑食材,而后煮汤水,这幢很久没有烟火味的小别墅,因为有两个主人在里面忙碌,而变得热闹了。 做食物时,芳华当主厨,秦九洲当下手,两个配合很默契,腻在厨房,听着轻音乐,竟不觉时光飞逝。 秦九洲喜欢这样的相处,恬淡,温馨,合作中渐渐了解着彼此,适应着对方的存在,他能感受到新家渐渐在成熟起来,稳固起来。 芳华竟也有点喜欢这样的时光,一起忙碌,一起讨论,一起说着一些彼此都懂的东西,竟会让她觉得这是遇上知音了…… 这种两个人聚在一起有话聊的滋味,还是挺不错的。
155,两个男人的比较:一个女人的变心,真的可以这么快吗? 有时候,芳华会想啊,当初,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韩启政? 想得很深,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一个爱的源头: 大约是因为那些书信吧! 字写得那么漂亮,文笔那么的美,一点点小事,都能在他笔下变得感性,变得富有诗情画意,会让人时时刻刻感受到春风拂面的味道,透着浓浓的阳光气息,让人不知不觉被他所吸引…… 于是,她好奇了,那该是怎么一个少年? 要拥有怎样一份细腻的感情,才能编织出那样的文字? 一年復一年的好奇,最终积少成多,终于爆发,终于有了想见上一面的渴望—— 想想啊,长达八年的通信,从懵懵懂懂的孩童到情蔻初开的少女,多少小儿女的心思全寄托在其中。 曾经,她不断幻想过他的模样:长得帅吗?长得高吗?长得胖吗? 曾经,每接到一封信,她都会欢天喜地大半天,傻傻的在梦里笑出声。 曾经,她会用很多天的心情故事,细细的写下生活的琐碎,与他分享小世界里的喜怒哀乐…… 曾经,她爱上了写信,只因为信的另一头,有个男孩,让她生了一份奇怪的牵挂。 后来,终于见到了,模样是叫人喜欢的,甜甜的,那么的明媚阳光,看到了,会让人觉得浑身舒畅,但是,也有美好想像瞬间破碎的某方面。 比如说,这少年之所以会写,全是因为他身边有一堆狐朋狗友,简单的文字,他会写点,复杂的语言,他会和他的狐朋狗友凑在一起编,他们当中有个语文特别好的,会给他当军师。 那一封封在她眼里看来很美好的往来信件,曾经盛着韩启政的一些邪恶小心思——哄骗小女生。 这习惯,真心不好,但是,他就是这样一个男孩,大是大非他有,坏习惯,身上更有一箩筐。 即便他身上有诸多毛病,但他很正直,很爱帮着她,护着她,心思也简单,以她的喜恶为喜恶,也特别的听她话,那么些年处下来,情根就不知不觉深种了。 可实际上呢,他们有很多方面是不合适的。 比如,她喜欢舒缓、欢快的曲子,他喜欢激情澎湃的摇滚。 比如,她喜欢看书、旅行,他只爱玩乐,打游戏。 比如,她喜欢脚踏实地,实事实是,他却爱好高骛远,剑走偏锋。 比如,她喜欢低调,他喜欢装b…… 比如,她总在教育他,他呢,不断的被教育,不断的犯错,不断的求原谅,不断的再犯错,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有太多的不合拍,但他们因为年轻,因为深爱着彼此,所以,哭哭闹闹的,分分合合的,居然就把这些年熬过来了。 情人之间的小吵小闹,本不伤大雅,可一旦父母长辈插手进来,问题就会闹大。 而这一次,她和韩启政分手,韩家人的反对是巨大的推手,韩启政的任性胡来是主因,这个人,最终还是在不自律上吃了大亏,于是便有了如今这样一个结果。 这是芳华在看秦九洲杵在厨房很认真的煲汤时,心头蒙生的感慨—— 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男人,很享受这个油烟笼罩的过程,繫着围裙,把玩着厨具,闻着食物的淡淡香气,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着不着边的话,看着挺枯燥的在浪费时光,他却做得投入异常。 而韩启政呢,厨房里的事,家务事,都是他能躲就躲的麻烦事,若躲不了,做了也是不成样的,让人不省心的,最终呢,她会咬牙切齿的把他赶出厨房,眼不见为净。 那孩子最喜欢做的事是找上一帮人上线pk,在游戏当中攻城伐寨,无往不利,成为盖世英雄。 有人说过这么一句非常有深意的话:失败的人,喜欢钻营在虚拟的网络当中,在另一个世界得到现实生活当中得不到的成就感,这就是游戏会让人着迷沉沦的可怕之处。 韩启政有点不学无术,富二代富三代的通病,他长得满满的。 秦九洲呢,也不知他的叛逆期是怎么样的,现在的他,绝对是沉稳的,从头到脚都显得稳重,遇任何事都不慌不乱——这一点,让她不服都难。 他看着很不食烟味的样子,嘴巴也会很挑,但他也能从云端下来,走入寻常生活,为她成为一个普通男人,并和她一起面对这样一些琐碎的甚至于有点无聊的事,而乐在其中。 这是最难能可贵的。 当这个人,摘掉光环,成为她的身边人,他是有血有肉,有喜有怒的,而他的这些情绪,却只呈现给她看到,这令她有点小小的感动。 心里头,她是清楚的,这个男人啊,真的是敞开了心扉,在等她进去入住呢! 可她却还在犹豫不决,很怕受到伤害,也不知要如何割捨掉过去——那沉甸甸的过去,可不是想舍就能彻彻底底全部放下的,总需要时间。 「被我逮着了吧!又偷瞧我。是不是突然觉得,你男人我其实挺不错啊……」 秦九洲突然转身,嘴里迸出来的话,让芳华吓了一跳。 「我没……」 「啧,还不承认,厨房装着监控,要不要我把证据拿出来?」 他斜眼盯着。 「你在家里装监控?哪呢?」 她左右观望,不确定那监控按在哪个地方。 有钱人的毛病,还真是普通人没办法想像的。 「怕了吧!怕了就老实交代……」 他凑过来故意说得低哑: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我看你一眼怎么了?法律没规定我不能看我的丈夫吧!」 她脱口反驳。 因为这句话,他放下了手上的铲子,将她搂了过去,笑容变得异常迷人: 「很好,越来越有做人太太的自觉了!」 「喂,别闹。」 可他低下了头来,一点点挪近,在她的惊乱中,吻住了她。 很温柔的一吻,唇与唇的厮磨,舌与舌的共舞…… 好吧,其实,她一直在躲,而他一直在追逐。 那是场愉快的追逐。 她没闭眼,只能眼睁睁看着被调戏。 他也没,饶人兴趣的将她的羞臊与慌乱尽收眼底,也没有过足瘾的吻到底,浅浅轻薄了一番,见好就收。 而她已然红透了脸。 「以后接吻时记得闭上眼睛。」 他一本正经的教育。 她瞪他,咬牙说: 「你也没闭上。」 「那是我想看看你有什么反应,万一挨揍,我就马上撤。」 这果然是根老油条,心理体系无比强大,做什么事都有一套自己的理论体系。 她咬唇,看着,感觉心里,好像已经在一点点接受他了,竟会觉得如此亲吻,很正常。 可真的正常吗? 一个女人的变心,真的可以这么快吗? 她变心了吗? 明明想到韩启政时还那么心痛,却能接受别的男人的吻,这样的自己,是不是该受天遣,遭人鄙视? 这么一想,眉心不觉皱了皱。 「哎,怎么了,小脑袋里在想什么呢?」 秦九洲想敲她的脑壳,这丫头不说话骨碌碌盯着他看,神情那么复杂。 「不许敲。」 她抓住了他的手,恨恨道: 「和你在一起,我的智商一直遭到严重碾压,你要再敲,我就彻底变成傻瓜了。」 还推他:「去去去,快去看一看汤熬得怎么样了,我想上厕所。」 她跑了,不管是因为被吻了害羞,还是心头那矛盾的情绪—— 她的心,乱糟糟的! 大约是因为,她发现了,这个男人在悄悄攻占她心中的城池,并且,那城池,已经露出了要被攻下的苗头。 哎呀,这可怎么办呀?
156,纠缠不清,她不要爱情,她要成长 明艷的晚霞铺撒下来时,芳菲背着书包走出了教学楼,而后,望了望红彤彤的西天,和几个同学一起走在放学回家的林荫道上。偶尔她会插上几句,关于她们在讨论的电视剧,她看过一点点,那个演员实在不招她喜欢,因为私生活不是很检点。 一道人影忽从身边闪过,而后手被牢牢的牵住,整个人被带了起来,步子不由自主就跨了开来,比肩而行的同学看着她被带走,顿了顿足,却不敢帮忙。 在学校,也只有那小霸王敢这么对她。 她有点恼,长这么大,除了哥哥,除了爸爸,可没有任何男生敢这么牵她手过——这种来自异性、且是陌生人之间的牵手,让她极为的反感。 「纪未然,你干什么?放手……」 手被抓得那么的紧,有不少同学已开始注意到他们,她的脸上不自觉的臊热起来。 「我有几道题目不懂,你教我!」 纪未然的语气,总是这样为我独尊,完全不顾别人乐意与否。 「你不懂的话,去问老师,问我干嘛,快放开我。」 芳菲想把自己的手给抢回来,可他是男孩子,手劲儿太大了,她要不回来——捏得她都生疼了,眉心也跟着皱起。 「不行。数学老师只要一开口,我就像吃了鸦片似的,直想打瞌睡。只有你说话,我才能集中精神听讲。你要是不讲给我听,我就吵得你复习不了。」 这傢伙就是这么的无赖,可偏偏无赖的话能被他说得理直气壮,也真是恁有本事的。 「你信不信我把你告教导处去。」 芳菲气炸了。 她不想惹事,爸爸进了医院,她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偏偏这个人还这么的讨人烦,要来招惹她。 纪未然个头可高了,足有一米八,平常淡淡笑的时候,身上透着一股子阳光小生的味道,真要严肃起来,将那眼睛一眯,高高的个头那么往低处一压,整个人是极为危险的: 「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吻你……让所有人都来围观……」 四周皆是放学回家的同学。 他这么一拉扯,已经惹来不少关注,现在他居然还想把事儿往大里闹。 真是太太太无赖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不服的瞪了过去: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 纪未然挑眉笑得有点坏:「反正你都要把我卖到教导处了,我要是不把坏事做绝,那也太对不起接下去将要套在我头上的罪名了,你说是不是?事实清楚的罪名,我才肯认。」 这世上哪种人最难对付? 就是那种破罐子破摔、谁都不怕的渣子,这种人根本毫无底线可言的。 「你……要不要脸……」 「为了你,我可以不要脸。」 「纪未然。」 她恼怒异常,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用足了劲儿的挣,恨不得踢过去:「我心情不好,你不要来惹我。」 「我心情也不好,所以,你最好顺着我。我是那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混蛋。如果你不想闹到校长那边。就配合一点。那咱们都有好日子过。反之,我是无所谓的,倒是你,今年的奖学金可就堪忧了……」 居然还出言威胁? 芳菲瞪大了眼。 「哪道题目?」 唉,最终妥协的依旧是她。 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让他们为她分心担忧的。 一抹浅浅的笑跳到了纪未然的脸上,他的语气马上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这样,我请你吃晚餐,到那边后,我慢慢向你求教……咱们可以一边吃一边讨论,不用急在一时的……」 这分明就是一种变相的约会。 「不行。」 芳菲断然拒绝,语气上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可以教你写作业,但我不会和你一起吃饭……」 「可我肚子饿了啊!」 「饿了也不去。回教室,你不懂的,我通通教给你,教完,麻烦你放我离开。我很忙。」 她使尽全身的力气,终于推开了他,转头折回,进教室回到自己的位置,冷着脸问跟在屁股后面的他: 「哪一题?」 纪未然撇了撇嘴,只得把作业取出来,指给她看: 「这一题。」 「这一题不是很容易吗?你上课都不听的吗?」 她先像小老师似的训了一句,然后又解释了一遍。 他静静的听着,很认真的做着,倒没有再耍无赖。 芳菲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是真的想向她请教。 这让她颇为纳闷:难道他是真的转性了? 谁知道。 芳菲在他做的同时,也开始做自己的作业,那傢伙呢,只有遇上不会的才会从前桌扭过头来问,问完就扭头过去继续做,一副从此我要做一个有为青年的模样。 如此努力,倒是让芳菲抓不住任何把柄。 只是等题目教完,天都快黑了,晚自习的同学都回教室了。 芳菲收拾书包离开,校园里已经亮起了路灯,一只只,无比明亮,将她的背影拉得长长的,晚风阵阵袭来,另有一阵阵少年少女的笑声,在显得空阔的校园上方迴荡,这是一处安静和灵动并存的地方。 纪未然跟在身后,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没再打扰她,笔直的身姿,单肩背包,一手插袋,走姿酷酷的,引来不少人侧目。 芳菲低着头,不想理会别人扫来的目光。 她上了公交,他也上了。 早过了公交高峰时期,车上乘客不多。 她坐在前面,他坐在后面。 等她下公交,他也跟着下了。 这是她家的小区,又不是他家的? 他下什么车?胡什么闹? 芳菲忍不住了,回头瞪着路灯下的男孩子,灯光将他打成了金色,笑容也是金色的,很炫目…… 「你到底想干嘛?」 「送女朋友回家啊!这么晚了,我怎么能放任她单独回来,这万一遇上公交色狼怎么办?」 纪未然答得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我不是你女朋友。」 涨红了脸,芳菲马上否认了这个新头衔。 纪未然笑得眉飞色彩:「我说你是,你就是。芳菲,你是逃不开我的。认命吧!」 芳菲头疼极了,冷冷的扔出一句:「可我不喜欢你。」 她不明白啊,自己已经拒绝的够明白了,为什么他还是要这么缠着自己呢? 「现在不喜欢,以后会喜欢的。我相信我的直觉,你就是生来做我的女人的。明儿见。」 他挥挥手,潇洒的走向公交站台,果然只是想送她回家而已。 芳菲瞪着,心下郁闷极了,头疼要怎么回绝他,才能将这份纠缠作一次了断? 爱情该是怎么样的呢? 十八岁的芳菲,本来把姐姐和启政哥的恋爱当作一种成功的个例来看待,但结果呢,爱了那么久,付出那么多,姐姐受到的却是那样的伤害? 于是对于爱情的嚮往,就这样生生被扼杀了…… 她不想谈恋爱,但纪未然却一直没有放弃她。 说句良心话,其实,他挺优秀,会打篮球,会弹吉他,会跆拳道,又能说会道,就是成绩有点糟,不上不下,上课爱睡懒觉,读书不是很认真,但成绩还是能保持中等,也算不得了。 阳光少年最是招人喜爱,他向她表白,她是惊讶的。 可惊讶过后,是理智的拒绝。 因为他们还这么的年轻,对于未来,他们左右不了,也掌握不了,所以,活在当下,做好自己的本份,努力读书,努力为自己的将来找一条道,用知识去铺垫,那是唯一该对自己负的责任。 她不要爱情,她要成长,要让自己变得坚强,不想像姐姐那样,年纪轻轻,就受了爱情这么深的怆伤。
157,砰然心动:还请你网开一面,放过我 清晨,芳菲起床去上学,吃早餐前,和母亲打了个电话,问了问父亲的情况。 这边距上海离的有点远,又要考试了,她没办法守在母亲身边,陪着父亲,心下总觉得有点不孝于亲前。 可菊珛姐说:「孝有很多种,好好复习,用成绩来回报,就是孝的一种途径。」 走出家门,阳光灿烂,新一天的忙碌,在眼皮底下生气勃勃的进行着,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奔波着,心情似乎也跟着放霁了。 急步走出小区大门,挤进拥挤的公交,芳菲的脑子里还在记昨天背的那几个有点生涩的单词。 快到学校时,一只黑漆漆的手,忽然有意无意的摸上了她的臀部,一双色眯眯的眼珠子就在身边直盯着,眼神显得有点贪婪,她一惊,往后直退,却退进了一个单薄的胸膛,抬头看,正好对上了纪未然那双清澈的大眼睛。 这个男孩子很强势的将她护到一边,用自己的身子隔开了那只公交色狼,笑眯眯的和她打起了招唿: 「嗨,早上好。」 她那颗紧张的心,居然会在看到他时,一点一点平静了下来,轻轻就应了一句: 「早上好。你怎么在这趟公交车上?」 「当然是来接我女朋友上学啊!」 芳菲很无语。 这个人住在富人区,和这边隔着十万八千里,得转上两趟公交才能绕到这边,如果,他真的只是想来接她上学,那么,他的行为也真算得上是疯狂了。 同时,另有一点小小的感动,在心头荡漾了开来。 也不知怎么的,在他在身边,她莫名感到安全。 下车时,纪未然做了一件让她瞠目结舌的事。 「敢猥亵我女朋友,你找死。大家注意了,这人是色狼,这人是色狼,这么老一个男人了,居然对可以做他女儿的人下手,你要不要脸……」 一拳就打得那傢伙鼻血直淌,嘴里嗷嗷惨叫。 芳菲怔怔看着,发现打架的他,原来可以这么的帅…… 她的心,很奇怪的砰砰砰小鹿乱撞起来。 这一刻,他在她眼里的形象,突然变得无比高大。 傍晚,纪未然继续缠着她做不会的习题,做完,继续护送她回家。 不过这一次,他坐在她身边,美其名曰:保护。 「我跟你说过的,公交车上真有色狼。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接受我的护送,对你有利无害。」 她没拒绝。 因为这个人,从来就不知道拒绝为何物。 第三天放学回家,芳菲借着纪未然被老师叫去,以火箭一样的速度开熘了,没上公交,去书局,想去买几本复习用的书。 书局不是很远,走走就到了。 从书局出来天色已晚,路灯一只只亮了起来。 她想去坐公交,迎面一个社会混混似的无业人士拦了去路,并毫无预兆的一把抱住了她,将她往无人的偏僻角落拉进去。 她尖叫救命,可这里太偏,经过的人太少,男人的力气又太大,她争不过他,那骯脏的嘴直往她脸上亲,浑浊的口气钻入她的鼻腔,那只手,往她衣服里急摸进去…… 她以为这一次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终于,老天好像听到了她的求助,身上的男人被拎掉了,泪眼婆娑中,她看到有人在狠狠揍那人渣,一边揍一边骂,骂得可凶了,那人叫得可惨了。 她知道自己这是得救了,可还是害怕。 「没事了没事了,芳菲,没事了……」 当救她的人走入视线,被她彻底看清时,泪水又一次迷花了眼。 是纪未然。 看到她破天荒的落下了眼泪,他有点手足无措的将她扶起,用自己的校服盖住她一身的狼狈,低低的安抚她: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要等我一起走,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好了,别哭了,别哭了,那坏蛋被我打得够惨了,你要不解气,可以自己再去打一顿……」 他拥住了她,小小的怀抱,却给了她一种出门在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唉,怎么办呢? 她不想恋爱,可他待她这么好,接下去,她要怎么拒绝他? 回去的路上,她披着他的衣裳,闷声不说话。 他呢,一手一只书包,和她并排走着,时不时会转头看她一眼,一脸关切,眼底有话,却又不知要从何说起。 公交车上,她靠窗坐,他坐在边上,什么话也不说。 窗是开着的,风阵阵吹进来,吹乱了她的发,那髮丝轻轻的撩拨着他…… 忽然,他轻轻的握住了她的发,将她搂进了怀去,低低说道:「别难过了。都是我不好。没看好你。」 他的自责,引来她一阵阵心酸。 这与他又有什么责任? 傻不傻? 这是第一次,她任由自己在意识很清醒的时候,靠在一个男孩怀里,心情是那么的复杂。 边上,还有一些大人好像在指指点点: 「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像话,一个个说是在读书,却在乱搞对象。」 「你没听说过吗?现在高中里都没处~女了。要找处~女就得在初中或是小学里找……所以,社会上才会有那么多的亵童事件发生……」 「反正啊,现在的社会风气差得来,真是没得救了。」 纪未然居然没跳出去和他们理论,而是我行我素的抱着她,当他们通通在放屁。 她呢,她也任由他们议论。 心中坦荡,又何惧他人的言论? 下了车,她默默走回家,他呢,站在小区门口目送,直到她进了楼道,才转身离开,投入夜色,回自己的家。 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放学,芳菲第一次主动找上他: 「我们谈谈!」 「谈什么?」 他的额头还贴着创口贴,那是他昨天为她打架留下的记号。 它深刻的提醒着她,她还欠着他天大的恩情。 学校附近的奶茶坊,芳菲叫了两杯原味奶茶,对坐着。 她捧着,慢慢的喝。 他没动,闲闲靠着,瞅着她,就好像她脸上长着花似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应该不为过。 她轻轻嘆了一口气,终于抬头正视他的存在,神情是淡淡的: 「纪未然,我不知道你看上我什么了,我只知道:青春期的喜欢,是一种很不成熟很不理智的感情。 「什么也不懂的少男少女,因为好奇,因为对于爱情的美好想像,就会奋不顾身的想在一起。 「可事实上呢,这种想像,最终修成正果的,寥寥无几。多是哭一场笑一场嗔一场走进各自的人生。 「而这种感情,在一定意义上来说,会浪费掉我们生命当中最黄金的那几年。 「这么说吧,我现在是真的真的不想谈恋爱,心里头只想好好读书。我的重心在读书上面。谈恋爱不是我现在想去碰的事情。 「另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爸爸现在在医院,他最大的希望是我可以上个好一点的大学,好好的把书读完。所以,接下去这段日子,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想认真复习,认真迎考,认真的面对我的第一个人生转折点。 「你和我,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你父母有钱,就算考不好,还是可以混得很好……轻轻松松出个国就能去深造,我不行,我的未来全在我自己手上,我需要用我的努力来证明我存在的价值。 「所以,我真的没空把时间浪费在可能没有任何结果的恋爱上,还请你网开一面,放过我,好不好……」 不疾不慢,她把自己对谈恋爱的看法,以及当下她面对的现状吐露出来,只希望他可以放过她。 纪未然把那已经凉下来的奶茶捧到手上,慢悠悠的喝着,没有恼羞成怒,好一会儿,嘴里迸出了一句话: 「其实,我是个孤儿。」 这话让芳菲很惊讶,并且,它很成功的堵住了她所有的后话,只能呆呆的听着他往下说道: 「在很小的时候,我父母就出车祸没了。 「幸运的是,我遇上了一个好人,就是我的养父,是他收留了我,给了我一个衣食无忧的家。 「只是这个家,并不怎么温暖,我养父之前大病过一场,养母过世后,他差点抑郁而死。 「再后来,他只顾着忙工作,没太多时间管我。 「又或者说,他的管理我的方式很西方,与中国式的管教很不一样。 「这曾一度让我觉得他一点也不爱我,毕竟国内的传统教育方式是监督式的,时时刻刻盯着看着管着。 「不过,后来,我渐渐懂了,他的思想与别人是截然不同的。他不太注重我的分数,只在乎我的实际操作能力,以及判断能力。这导致了我跟着也不太注重分数。 「在中国,我们从小到大读的书,全是为了应付考试,在现实领域,用处真的不是特别大。而最终能给我们专业指导的,就只有大学里的课程,以及实际生活中的工作经验。 「正如你所说,以后,什么样的学校,我都能读,只要出得起学费,混张文凭不是难事。 「但自从认识得你,看你那么认真的学习、生活,我忽觉得自己以前太混太不懂得珍惜。光靠混文凭,没什么意思。一个真正有才的人,不光得有实打实的经验,更得拥有强大无比的专业知识,或专业技能…… 「现在,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就是想把最后这段日子好好利用好,复习好。 「芳菲,我们一起复习,一起最后冲刺吧,我会努力不打扰到你,但我很希望你可以指点我,拉我一把。因为我想成为能让你引以为傲的男朋友,并且坚决不拖你的后腿……」 这段话,前半段说得挺严肃,挺有思想,挺让人神往——他们家家长的教育理论,真的挺另类的;可惜最后一句,他又来胡闹了。 说了这么多,他还是要当她的男朋友。 唉,他呀怎么就这么难缠的呢? 可她竟然没办法拒绝,且,心头的想法悄悄的发生了改变,既然她没法阻求他的追求,既然他又这么想上进,那倒不如…… 「现在不许说我是你女朋友。」 她先纠正了他这个说法。 纪未然是个鬼机灵,眉心一挑,马上问道: 「现在不能,那什么时候能?」 芳菲微微转开了头,脸色酡红一片,低低回答道: 「如果你真想我做你女朋友,等靠自己的真本事考上t大时再来和我说。关于作业上的难题,只要我能教,一定教。但是,在没考上之前,再不准对外这么谣传,请你尊重你自己,也尊重我。不经我同意,就以男朋友自居,是没礼貌的表现。如果你不想让我讨厌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 「一言为定?」 「绝不食言!」 那孩子高兴的扬起了奶茶杯,也示意她端起来,与他碰杯。 她只好端了起,轻轻和他碰了碰。 「只要你肯教,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实力,和你一起去上同一所大学……」 他笑得无比欢快,笑容照亮了年轻的脸庞,笑声深深感染了她,莫名有点高兴的情绪,竟在血管里奔腾起来—— 那是心动了吗? 唉! 或者吧!
158,我想芳华肯定不知道你是韩启政的哥哥吧…… 秦九洲今年三十三岁,八年前,他出了一场车祸,后遗症是,丧失了一些连惯性的记忆。 很多过去发生的事,有的记得,有的不记得。 他记得儿时的一切,自己来自一个富裕的家庭,身上承载着高智商的nda。他的生活,从小顺风顺水,他的日子,没任何挑战意味,在旁人看来无比艰难才能做到的事,他总是轻轻松松的搞定…… 可世事变化,是世间任何人都掌控不了的。命运这玩意儿,再如何智慧的人都没办法去左右。 七年前,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五年前,他失去了这个女人。 如今,他却看上了这个叫芳华的小姑娘,所有心思都围着她打转,所有筹谋都在为她准备。 他一直在想,八年前那场车祸,到底让他忘记了什么? 一份调查,一张照片,让他隐约觉得芳华便是他忘记的一部分。 所以再见,他一下就被她吸引了! 其实,那次车祸,不是他们第一次遇上,其实在之前,他们已经见过面,只是她没有留心到罢了。 想来,那时,他就喜欢上了吧! 那么,喜欢一个人,是怎么一种滋味呢? 会念念不忘,会朝思暮想,会处处为她考虑,想逗她开心,盼她笑对每一天,不蹙眉,不伤怀,愿意担下一切,给他一份依靠,会不忍强取豪取,想得她心甘情愿,渴望她的真心回报,并愿意耐心等待…… 他本不奢望得到,却在命运之神的牵引下,一步步走近了她,悄悄的取得了她的信任,有如神助一般娶了她…… 当婚姻生活就这样出人意料的重新降临在他的世界;当他冰冷的生活里,多了一个温暖的小女人;当她答应,和他尝试未来,经营婚姻;当他真真切切的拥她入怀,浅尝她的美好,他惊讶的发现,他的心,多了年轻人的热情,那砰砰砰的狂跳,是死去的心甦醒的前兆…… 喜欢那是肯定的,至于爱嘛……它早已在狂奔而来的路上。 生活一下子变得有点可爱了,在以前,在他眼里,任何事都可以是必须要去完成的行程,是每日的工作任务,现在,陪着她,做着一些简单无聊的事,竟让他觉得意义无穷大。 因为有她在边上, 一连几天,芳华天天给她父母做汤汤水水,认认真真的做着为人子女该做的事,而他呢,则给她做司机,一起买食材,熬粥煲汤,尽心尽力的守着,做着一些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小事。 其间,他和季北勛通过电话,告知了这边发生的事,想请他帮忙,到底是谁在对付芳家人,那想撞击芳华的人,又是谁。车牌号他已给出去。 季北勛曾问过他:「放着银子不挣,天天跟在老婆身后做这种小事,你心里什么想法?」 秦九洲想了想说:「生活本来就是由无数小事构成的,当你愿意和人一起分享这些小事,而完全不觉得不耐烦时,那个人,想来就心里最最在意的人。人生,说得透一点,除了自己的身边人,其他都不重要……赚钱更不重要。」 季北勛调侃了一句:「恭喜,老秦,你终于又有人情味了。欢迎你重新回归七情六慾。」 是的,他重新拥有了情绪,不再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会喜,会忧,会怖,会烦躁,会兴奋,会紧张,更会患得患失…… 因为她,他欣欣然尝着那种滋味——那是恋爱的滋味…… 各种情绪,因为在乎了某个人,而纷至沓来。 * 芳华呢,正在慢慢适应秦九洲每天如影随形的存在。 煲汤时在,送汤时在,服侍父母喝汤时他也在,睡觉时在,睡醒时他还在……只要她愿意,他无所不在,回过头就能看到他守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无时无刻在刷着他的存在感,只要她有任何需要,他就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帮到她。 如此细心周到,怎么可能不让她感动。 住院第七天,桑缘推着芳必天下楼在住院部的花园里走走,唿吸着新鲜空气。 芳华一如既往的在秦九洲的陪同下过来送饭。 芳必天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秦九洲身上,在芳华和他们打完招唿之后,他向秦九洲提了一个要求:「小秦,你推我走走,我们说说话,认得认得。」 秦九洲应了,把芳华和桑缘留下,推着他走在树影斑驳的走道上。 「妈,你觉得爸想和他说什么?」 芳华低声问母亲。 当父亲能开口说话时,曾趁秦九洲不在,低声问过她: 「这人到底是谁?」 芳华情知瞒不住,就把自己结婚的事,给一五一十说了。 父亲听着什么也不说,眼珠子深深的,也不知在想什么,且之后每一次见到秦九洲,那眼神就越发深凝。 这种眼神让芳华觉得有点不安。 「放心,你爸不会为难他……这段日子,他在医院,陪着你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我们,也算是有心了……」 芳华听得出来,母亲这是越来越认可他了。 这是好事。 * 另一边。 芳必天靠在轮椅里,由着秦九洲推着走了好一会儿,一直不说话。 后来,她终于开口了,却是很郑重的道了谢: 「这一次意外发生的突然,小秦,我亏你,家里才没有乱成一团。我得谢谢你……」 秦九洲忙接道:「您客气。这是应该的。」 芳必天让他走到前面来,示意他坐到边上那石椅上,说: 「关于你和二妞的关系,二妞已经和我说了。我没想到二妞会这么快嫁人,更没想到她嫁的会是你。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你,瞅着那孩子对你的样子,好像是完全不知情的。所以,我心里这团疑惑,就团着一直没法消散了……」 这话,是话里带话的。 秦九洲转动着心思,看着这个虎背熊腰似的男人,那神情是异样严肃的。 他知道这个男人看他的眼神很有问题,现在这句话则完全可以证明他的这个直觉一点错都没有。 「什么叫『没想到她嫁的会是你』?」 他就他话里的这个敏感点,提出了质疑。 芳必天又瞅了瞅他,眼中的疑惑越发深浓。 「您为什么这么看我?」 「因为你这一问,让我没法理解。」 「怎么没法理解了?」 他心头的疑惑,越来越大。 芳心天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想确认什么的在研究他,最终,他倒是缓缓了道出那些困扰住他的根源所在: 「十六年前,我们见过,在上海**医院里,你在医院的特需vip病房治病,我的二妞则在那里治眼睛。 「有一天二妞偷偷出去时迷了路,被韩启政拣到,带进了你的病房。 「二妞后来回来跟我说,里面住着一个不爱说话的大哥哥。很会弹钢琴。 「二妞喜欢过去,因为在那里,她可以听到很好听的钢琴声。所以,每天下午,韩启政都会过来接二妞去玩一会儿。 「我打听过,那病友姓韩,至于全名,院方作了保密工作没透露。 「后来有一天,二妞在你那里闯了祸,打歪了一壶烧开的热水,你为了救她,烫伤到了肩膀…… 「那天我去接二妞,无意间看到了你的长相,你也看到了我……所以,我们是认得的。 「可我觉得,你在看到我时却没有那种见到旧识的眼神,没半点惊讶,或是心虚。 「在那之后,二妞一直和韩启政通信,八年后,他转学来到宁市,还和二妞谈起了恋爱。 「如今,他们闹僵了,你却掺了进来,为什么? 「我想芳华肯定不知道你是韩启政的哥哥吧……否则,她的心情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也不可能同意和你结婚…… 「秦九洲,现在,我以女方家长的名义,请你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一个你娶二妞的理由,一个你不得不将她拖进尴尬的夫家家庭关系的理由,一个让我不揍你的理由。」
159,这段婚姻与我绝非儿戏,所以,我倾尽所有的在作一次豪赌 在来见芳家人之前,秦九洲就在想,十六年前,自己有没有和芳华以外的芳家人有过接触。 而据季北勛的调查,他在上海治疗的那段日子,从住院到出院,几乎没出过特需病房那道大门。 所以,除了二妞,除了当时为他治疗的医生和护士,应该没有其他人见过他。 即便如此,他心下还是略有不安的,这万一,芳家人认出了他,他的麻烦可能有点大。 所幸,桑缘不认得他,芳家其他人也是。 这让他稍稍有所心安,却没料到老丈人竟认出了他。 十六年前的他,只是一个长相稚嫩、性格怪舛的少年,不喜和人说话;而今,他是一个成稳的男人,不管是面相,还是衣着打扮上,都存在很大差异,也因为有这么一层倚仗,他才敢冒险一试,结果…… 秦九洲已经很多年没尝过如坐针毡的滋味了,今天拜芳必天所赐,他再次领略到了这种味道,额头更有细汗在蒸出来,脑筋急转之下,先微微笑了一笑: 「怪不得您看我的眼神那么的怪。」 原因终于找到了。 「这么说,你承认了,你是韩启政的哥哥?」 芳必天的神色很沉重,表情是极度不快的,可他忍耐着。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应该要表现出一种理智,大动肝火,不光伤身,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把妻女撇开了来这里单独和他谈话的原因。 从这几天他待芳华的种种看来,这该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人,所以,通过谈话,从而了解他的心思是怎么想的,显得至关重要。 毕竟这是婚姻,中国人的传统又是劝和不劝离。 他芳必天完全能接受合情合理的理由,只要这个女婿可以说服自己。 「不,我不阿政的哥哥。」 秦九洲淡淡纠正,准备如实相告。 「不是?」 芳必天的眉微一挑。 「对,不是,我母亲一共生了九个孩子。我是她膝下最小的一个。阿政是我二哥的小儿子。我是他叔叔,他是我侄儿。但他从小爱和我厮混在一起,所以在外头,他常常会说我是他哥哥。」 这个回答,让芳必天意外之极。 「现在我再来回答您提的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我见到您没半点反应?」 秦九洲指了指后脑部位: 「八年前,我出过一场事故,头部受过伤,导致我丧失了至少一半有关联性的回忆。包括,十六年前我见过您,见过芳华这件事。 「也就是说,在您看来,我们该是旧识,但在我看来,不管是您,还是芳华,与我都是陌生人。 「至于我为什么要娶芳华? 「如果我说我对她一见钟情,可能您会不信。但事实上,我就喜欢上了。 「我没办法向您说明这种盲目的喜欢,源自什么地方。反正,一遇见她,我好像又活过来似的,有了想再婚的念头。很想将她收在身边,保着她,护着她。 「所以,在她向我诉苦时,我便起了一个冲动,想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娶了。而后,在她的配合中,我完成了第二段婚姻的所有登记过程。 「关于我和韩启政的关系,她是还不知道。我觉得,现在她也不用知道。 「在我的计划当中,近阶段,我该做的是和她一起经营好婚姻。等我们关系够成熟了,我会告诉她的。」 他懂的,既然芳必天已经认出他,他能做的是,以自己的一片真诚来打动他,打消他对他所持有的所有疑虑。 芳必天的眉头是深锁的,神情极为不悦: 「你这样隐瞒着将她带进婚姻,心里有没有想过以后她能不能承受这样一个事实? 「她被人欺骗着做了她前男友的婶婶,你想过她的感受吗? 「你这样做实在有点不负责任。 「重要的是,你们家每一个人都排斥她。 「我想她之所以会选择嫁你,就是以为嫁了你就能逃避掉韩启政,可以拥有另一种生活。 「可偏偏呢,你却将她卷进了更复杂的家庭关系当中去。 「等哪天,她发现你一直在欺骗她,你觉得她会受得了吗?」 如此喝责是有力度的,秦九洲第一次无言以对。 因为他得承认,到了那个地部,芳华多多少少会受到一点伤害。 哪怕他会全力护着,凭着二哥家以及三姐对她的排斥,一旦出了风暴,来自他们的攻击,恐怕是避免不了的。 而他为了满足自己对家的渴望,对她的渴望,而将完全不知情的她,带进这场随时随地都会爆发的风暴中,说来,是有点自私自利,所以,芳必天怪他怪得很在理。 他深思了一下,站了起来,深深鞠了一个躬: 「很抱歉,是我的私心,把她带进了这样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当中。 「领证那天,我没有想得特别的深,只知道,男未婚,女未嫁,我愿娶,她愿许,得偿所愿,了却心头想法,那与我就是一生的无悔无憾。 「但我已三十出头,也已歷经过婚姻,很清楚遇上一个叫我心动的女孩,太不容易。 「所以,当机会悄悄降临,我就不想放她离开。 「我想争取一下,想为自己的生活添几分活着该有的生机,想在晚年的时候,不会因为想起没娶她而追悔余生。所以就自私了一回。 「我不知道未来,我们的结果会如何。但我会努力赢得她的心,而后,和她一起面对可能会来自家庭的其他风雨。 「在我看来,婚姻的选择,该是发自内心的。 「中国人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一定终身;而西方人讲究一个「情」之字,有情则合,无情便分,它属于个人私事,旁人无权干涉。 「我的童年是在国外长大的,深受西方教育影响,所以我做事常常不按中国的传统进行。第一段婚姻如此,第二段也如此。 「对于我说来,只要我能得到芳华的心,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我得说明的是,我们家也不会是每个人都会排斥她的。 「我父母那边是肯定没什么问题的,他们已到古稀之年,早将世间一切看淡。至于我的兄弟姐妹,也许会有一点难听的话产生,但是,请您相信,我会努力把握好,尽一切力量不让她受到伤害。 「再有,这些年,我一直有我自己的事业和生活,脱离家族集团已有十年之久。所以,未来,芳华只需要适应我的节奏就可以了,至于家族生活这块,一年也不会有几次聚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往后这些天,只要有我父母在,谁也不敢当众挑事,惹二老生气;父母一旦老去,亲人间的聚会,我自会应付,岁月一长,他们都会放下,都会认同。 「所以,还请您现在别把这件事向芳华说明。 「至于什么时候说,我会把握好这个度。 「这段婚姻与我绝非儿戏,所以,我倾尽所有的在作一次豪赌,我要的不仅仅是芳华待我百年恩好的心,而我回敬的会是我一生的忠诚…… 「也许我这么说,您会觉得我是在挑好听的搏您高兴,人生一辈子,一时的喜好,不能代表一辈子的喜好,但,如果有一天,我若负她,我名下的财产可以全数作为补偿,归到她名下。相关的法律文件,到时,我可以让律师拟定,交由您过目,以表我的诚心……」 芳必天一直在静静的听他为自己的行为辩说,没有插话,并细细的惦量着他话里所想表达出来的意思。 最终,这个男人用他强大的口才,说服了他,以真诚的态度,搏得了他的信任。 只是有一点,他还想问问清楚: 「关于韩启政的背景,我倒是知道点,韩氏有一个家族式的跨国财团,非常惊人。而你说自己早已从家里脱离出来,那我倒想问问你了,现在的你,从事的是什么工作?」 秦九洲闻言接话道: 「十年前,我在宁市和人合伙创办了华夏地产。十年后华夏已成集团,两年前它成功上市。而我现在是华夏的总负责人。」 这话,气势强大,但他说得却无比虔恭。 芳必天却愣住了,不得不用另一种目光来打量他,定位他,考量他对芳华来说,意味着什么。 「二妞知道吗?」 「知道。」 「嗯……」 芳必天点了点头,来头这么大,是他料想不到的。 坦白而言,如果芳华在没结婚前,把这样一个男人带回家,他一定得反对。一男一女之间,差距太大,婚姻就越危险。 但现在呢,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男人的态度也摆了出来,突然之间,他觉得这世上,除了他,似乎没有人可以守护芳华那孩子了。特别是现在,某些旧事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她的生命安全。 「在我一个做父亲的看来,只要你能护得了她周全就行,芳华是个乖巧的孩子,理应得到最好的爱护……小秦,你能摸着自己的良心对我说,以后,不管遇上任何事,都会站在芳华这边,会不离不弃吗?」 闻得这话,秦九洲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 想要得到老丈人的认可,真是不容易啊。 他从来是最识眼色的,见机马上改了口: 「爸,谢谢您给我的信任,我会的,往后,无论风雨有多大,我与她一定同舟共济,她的心里若有我,我以命相护,她的心里若一直没有我,我会护她直到拥有自己的幸福再完全放手……」 生活是残酷的,芳必天是个歷经生活的人,看过太多夫妻反目从此成路人的惨况。离婚的下场,往往是连朋友都不是了,而这个男人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是他在挑动听的话说,还是他的心真的存着这样一种想法。 一个房地产的老总,一个拥有着丰富社会资源的男人,花花绿绿的世界,与他想来已经是看多不怪,如此男人,该是深谋远虑的,该是老奸巨滑的,他可以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所以,他的话,能不能信,还真没办法让人判断。 芳必天对他存着太多的疑虑和顾忌,但是,在法律上而言,他已经是自己的女婿。 富贵人家的男人,可以肆意的包小~三养~情~人,却极少能给予婚姻。不管怎么样,婚姻在他们眼里也是大事,结婚离婚,都会影响到他们背后的资产以及公司的利益,所以,现在,他只能选择信任。 「小秦,对你,我现在还不够了解,所以也只能当这些话,全是你发自内心的了。」 「绝对是内心的……」 秦九洲正色。 「很好,现在,我想和你谈谈有关二妞的身世,这事,那孩子应该没和你说过吧……」 这话一落地,秦九洲不觉露出了深思之色,马上反问了一句: 「怎么,难不成芳华不是您和妈的孩子?」
160,妈妈说,你喜欢上了;他说,我忘记的事可能和你有关 远处,桑缘和芳华坐在那里说着一些悄悄话。 做妈妈的善察言观色,最懂自己一手从小养大的孩子了,瞧着芳华时不时会往两个男人在的那处地儿张望,嘴里冷不伶仃冒出一句: 「二妞,跟妈妈交个底,你是不是喜欢上秦九洲了?」 芳华一楞,迅速回神,一脸心虚反问道: 「妈您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别忙着反问,按着心窝窝,你问一下自己的心,然后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喜欢上小秦了?」 桑缘一脸正色的问。 「我……不知道。」 芳华转开了头,本来安静的心,突突突就乱了起来。 「怎么会不知道?」 桑缘不甘心的追问,觉得这孩子在搪塞人。 「我真不知道。」 芳华肯定了一句,继而小声补充道: 「但有一点我清楚。」 「什么?」 「我现在不讨厌他。」 不讨厌他? 桑缘若有所思起来,转而又沖远处那个女婿打是了一番。 人群之中,他的优秀,一目了然。 个头高,长相好,气质不同于常人,它不像路人甲或路人乙那样,普通的让人难以辩认,他能让过眼难忘。 人,生来都会被视觉欲所支配,人与人交往,先入为主的面相,是很重要的,他能让人第一时间产生要不要认识一下的心理想法。 面目可憎者,定避而远之;面目和善时,自讨人喜欢,继而愿意亲近。 而心性问题,往往是在初步有所交往,有了一定的认知之后,才会在交往过程起到决定性作用:该深交,或是当浅交,或断交,在了解后才会作出判断。 芳华是个清高的人,她长的好,眼界不是特别高,有自己的坚持和想法,她很洁身自好,这辈子,就死心眼的交了韩启政这样一个男朋友,从八岁到二十四岁,全部的心思,全放在他身上,从不多看别人一眼。 她不喜欢作那种没有意义的尝试,也排斥和韩启政以外的男生有比较亲近的交往,哪怕是正常朋友之间的交往,她都没有。 现在,她说不讨厌秦九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种接受。 可桑缘不确定,这种接受,是一种怎样的接受? 是打心眼里的接受,还是屈于现实被迫性质的接受? 作为妈妈,她想了解一个彻透,毕竟,对于这个女婿她有太多的不放心。 「那妈妈问你,你老实说,他亲你抱你时,你讨厌吗?」 桑缘问的非常直接。 芳华的脸,唰的一下就全红透了。 「妈……」 「害什么臊……说……难不成你们都没亲过抱过……」 桑缘瞪着她,忍着笑,心里则柔软一片: 「这是正经事。你仔细想想……」 「我……」 「不许打马虎眼……」 芳华张了张嘴,又闭了闭嘴,好一会儿才回答道: 「好像……不讨厌……就是……很紧张……有点不自在……可能是还没适应吧……」 桑缘眨了眨眼,左看右看,看得芳华忍不住摸起了自己的脸来: 「怎么了?」 「你喜欢上了。」 这是一句肯定句。 「不……不可能吧……」 芳华心跳不止,语气带着点震惊。 才认得那人几天,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喜欢上他? 妈妈肯定是弄错了。 绝对是的。 「你会不讨厌自己不喜欢的男人抱你亲你吗?你自己想像一下……」 「我……我没尝试过啊……」 声音突然嘎然而止,因为她想到了自己被那个涂渣渣压住时的愤怒情绪,简直可以用「怒髮冲冠」这四个字来形容。 这和她被秦九洲抱住时脸红心跳的滋味截然不同。 难道……真喜欢上了? 不不不,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变心? 那她成什么人了? 「芳华,你在想什么?芳华?」 桑缘拍拍她忽然变得异样的小脸,将她的魂给招回来。 「啊?哦,我在想,爸爸是不是该出院了,我去问问主治大夫。妈,您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我们回头再聊……」 逃得匆匆忙忙。 慌得不得了。 桑缘看得明白,这孩子可能也发现了,她对秦九洲或者真有点喜欢了吧! 不过说实话,任何一个年轻姑娘,遇上像秦九洲这样的,人家又那么的倾心相待,想不动心,真是有点难。 那男人,真的很会体贴人,很会照看人,总能把事情处理的妥妥的,会让人觉着无比安心放心。 这种优良的品质,桑缘这几天算是真心感受到了。 不错的很。 就是这女婿,来的太突然,她总归有点不踏实。 芳华走进电梯时,正好没人,一个人乘了电梯上去,期间,她暗暗拍了拍自己的脸孔: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我不讨厌他,仅仅是因为我们有法律上的夫妻关系……夫妻关系不应该是互相讨厌的,所以我才试着接受……仅此而已……」 可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理由很没说服力啊? 哎呀,真是愁死人了。 她狠狠抓了一下头皮。 * 芳华去见了主治大夫,问了情况。 大夫说:「基本没什么问题,接下去只需要养着就可以了。最后一个检查结果出来指数达标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这事,我和小秦说过的。他没和你说吗?」 可能是忘了吧! 表示了一番感谢之后,芳华转身出来在门口撞上了秦九洲,忽就想到了妈妈说的话,也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了,很想逃跑。 现在见到这个人,她心里特别特别的尴尬。 可落逃真不是一件理智的事。 「徐大夫跟我说过,等下午三点检查报告出来了,一切ok明天就能出院回家。之前忘和你说了。」 秦九洲过来和她说话,神情温温的,显得特别的温柔,那眼神,真能把人溺毙了,她盯着看,有点移不开眼。 「嗯。」她点头,压着心头的躁动,轻轻问:「我爸都和你说什么了,你在那里又是打躬又是点头的?」 「爸把你这颗掌上明珠交给我了,我当然得表示表示自己的诚心,你说是不是?」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髮: 「爸认可我了!」 「是吗?」 她有点诧异。 「嗯。」 「我还以为爸爸会百般为难你呢……这几天,他的脸,你也瞧见了,别提有多臭了……哎,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一颗真心。」 他笑得迷人极了,一如那安静皎洁的月光。 芳华喜欢月光,总觉得那是最温柔的圣光,朦胧一层,神秘清冷,却给世间万物裹上了一层最美的色彩…… 他的笑,就有这样一种美感…… 是的,他真的很好,似乎每个方面,都能和她很契合,两个人处在一起,很搭,很舒服,很惬意——不像和韩启政在一起,她总是那么的提心弔胆,害怕他会不会给她闯出祸来。 难道,真的移情别恋了? 这个想法,害得她心里,就像打破了五味瓶,一时滋味杂成,怪极了。 * 芳必天出院那天,秦九洲亲自护送他回家。 与他,实在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快走进芳家,走进芳华打十六岁起就居住至今的小家—— 那是一套大户住宅房,一百四十个平方,住了五口,芳爸爸,芳妈妈,芳家三兄妹……不过,现在,只有芳必天夫妻住着,芳家三兄妹,两个在宁县,一个在部队,家里颇为冷静。 秦九洲在看到这个小区结构时,愣了愣,有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如果他没记错,这地方,是他在宁县开盘建的第一个楼盘。 芳家人居然住在他们公司精心打造的小区里。 这真是巧合吗? 一百四十平,对于秦九洲来说,真心不大,但对于五口之家来说,却觉得挺好了。 公寓布置的很温馨,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一种质朴又暖心的味道。 秦九洲去参观了芳华的房间,很小巧,里头安置着:一床,一桌,一椅,一书柜,一衣橱…… 床是单人床,很女生气;书桌上摆着电脑,电脑前配着电脑椅;书柜上全是各种书籍,有名着,有歷史资料,有乐谱;衣橱里挂着她的四季衣服,他看了一眼,里头的衣服,很真实的彰显着她不是个好打扮的人;墙上,挂着两张她的照片,甜甜笑着,眸光朦胧,很美…… 一张是近照,另一张应是多年前照的,显得很稚气,但笑容特别的干净纯萃。 「我们家很简陋。你肯定看不入眼。」 实在是他的家太过于高大上,而显得她的家是这么的拥挤狭小。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完全不能拿来作比较。 「家的温暖,不在于面积的大小,而在于它能不能让人觉得快乐……看得出来,这个家让你很快乐。瞧,笑得多高兴,以后就应该常常这么笑。好看极了!」 欣赏着墙上的照片,他指着看上去脸蛋儿稚气十足的那张,表述着,还撸了撸她的头髮,目光没移动一下,看得很专注。 「那是好几年前拍的……那时的心境,和现在的心境,太不一样了。」 她感慨道:「时光飞逝啊!现在都这么老了……」 秦九洲无奈的转过头,想敲她:「跟我说老,你这是想嫌弃我比你老吗?」 「哪有!」 她笑着躲开,语气娇娇的。 他又转过头去盯着那照片,对它非常的感兴趣: 「上面的你,几岁?」 「十六吧!」 他沉默了,看着看着,脑壳上莫名疼了疼,有个碎片似的画面,在脑海一闪而过—— 一封信,一张照片,上面有一张笑脸,就是这张照片……被他无比珍视的收藏了起来。 他竟见过。 可是,他记不起来为什么会见过了? 也不记得那张照片被藏哪了? 奇怪,为什么,他会有这张照片呢? 难道是芳华和韩启政通信时,他无意间看到过? 如果只是无意间看到的,为什么记忆当中,他会是把它锁起来? 嘶…… 他勐的捂了捂额头。 「怎么了?」 芳华看到他的眉头轻轻蹙了蹙。 「头有点疼。」 疼得就像要裂开来似的。 芳华吓了一跳,忙扶住他,往自己床上坐下,眼见得他的脸色白惨惨起来,和平常时判若两人。 这光景,她看得有点心惊肉跳,忙问: 「疼在哪,我给你揉一下。」 「让我躺躺……」 「好……」 芳华扶他躺好,还给脱了鞋,抬头时,只看到他额头竟已渗出汗来。 「怎么会疼成这样,要不要去医院?」 她有点不知所措了,这个男人,看上去人高马大的,身体里的力量又是那么强大,原来竟也会脆弱成这样? 莫名的,她起了怜惜。 「不用,老.毛病。帮我按几下就可以了。」 「可,可我没学过。」 「没事,太阳穴上,轻轻按一按。」 「哦!」 她给他按。 这大约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这么亲近他吧——睡觉睡到他怀里那几次不算——那会儿,她也没怎么细细的看。 骨头很硬,皮肉很厚,细细看,这张脸孔,是光滑的,皮肤或者不是很白,但绝对很健康,五官立体有型,眉浓鼻挺唇薄,髮型简单又清爽,非常的赏心悦目,她的心,不觉急跳了几下。 而他的眉心,还是紧锁的,看样子真的很不舒服。 「确定熬得住?」 「嗯。」 「你这头,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我和你说过的,八年前我出过车祸,这是后遗憾。一些记忆失去了,回忆一些拼命想要记起来的东西,有时会让我头疼发作……」 「哦!」 「我一直觉得我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或一件很重要的事。」 「哦!」 「可一直想不起来。」 「哦!」 她应了,没说其他,因为实在不知道要接什么话,对于他的过去,她一无所知,只能这么听着。 「芳华……」 他闭着眼,在那里轻轻叫她。 「嗯……」 「我觉得我忘记的事,可能和你有关!」 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怎么会? 他们才认识没多久啊? 八年前,她在读高中或是初三,他已经医大毕业,在和人合伙搞房地产了,八竿子都扯不到一处的人,怎么可能认得? 她想问,他的眉心舒展了,竟似睡了去,那满心的好奇,就只得压下,没再追问。
161,发现秘密:他,竟给她写过信?(一定要看哦)加更 芳华悄悄出去了。 秦九洲其实没睡过去。 他在想自己刚刚说过的那句话: 「我觉得我忘记的事,可能和你有关。」 可能为多少呢? 目前还不能确定。 他睁开眼,望着这个芳华居住过多年的地方。 处处都透着她生活过的气息,显得那么的亲切,那么的让他觉得舒服,闻着来自她身上独有的味道,懒懒的,他一动也不想动。 可他还是坐了起来,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听得门外头,芳华在和她的父母交代: 「爸,妈,我出去买菜,子韧在睡,你们别去打搅他……」 声音有点远。 她父母应了一声。 屋内又恢復了平静。 秦九洲坐到了写字檯前,这看看,那看看,额头上的疼痛在渐渐退去——只要不去想,那疼痛感,就不会来作怪。 可是,打开电脑,他的愉快心情,马上打了折扣。 桌面是她和韩启政的合照。 可亲呢了! 她靠在韩启政怀里,笑得美滋滋的,韩启政的满面灿烂,实在让人很是嫉妒。 本是一张看着让人觉得无比温馨的照片,但,换了一种心情,换了一种身份,当他以她丈夫的名义,看到她和别的男孩子这么亲热时,男性的占有欲,不自觉就膨胀开了。 非常非常不舒服。 嘴里,心里,都酸得不得了。 他只得把它给关了,眼不见为净,并暗暗提醒自己,安抚自己: 那丫头才失恋,想让她一下子和过去作一个彻底了断是不太可能的。 生活中有关韩启政的痕迹,想要清理,得一步一步来,凡事都得有一个过程。 那点包容心,他还是要有的。 谁没个过去? 这万一哪天,芳华要来追究他的过去,那还得了? 如此这般的自我安慰,那种劲儿这才翻了篇。 秦九洲坐在那里,打开了抽屉,很好奇,她的学生时代,都会收藏些什么宝贝? 抽屉里有一本相册,他拿过来看,看到了她的成长过程,唇角不自觉就挂起了微笑。 虽然她的出身,很不好,但是,秦家这对夫妻,真是大善人,他们将她养得特别的棒:从小那么的爱笑,看不出她曾遭受过那样的生活。 又或者,小的时候的记忆,与她都已不存在或淡化了,所以她的个性才会这么的明亮动人。 只是,不高兴的事儿,总爱来打搅到他欣赏的愉快性:因为韩启政的足迹,再次肆无忌惮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芳华十六岁之后的照片当中,韩启政变得无所不在:两张快乐的笑容组合在一起,是那么的甜蜜。 或者,如果没有家里的阻扰,他们是可以组成一个理想家庭的。 如果没有楚璴的怀孕,说不定,他会成为一个推手,亲自将他们促成一对儿。 可结果呢? 谁能料到会是这样的? 命运多会给他们开玩笑? 暗暗吐气,他不想再多看了,悄悄放好,又在另一个抽屉中看到了一只上了锁的铁盒子。 所幸,上面的钥匙没拿走,他翻出来看,在视线接受到那漂亮的字迹时,眉心拧得越发深了,一抹震惊在眼底乍现。 无他,这字迹,分明是他的亲手笔迹啊! 他,竟给她写过信? 秦九洲按下惊讶的情绪,从最上头挑了一封,从里头把信笺给抽出来,似行云流水一般的字迹,便在眼底清晰的抹开—— 「二妞,见信好,三月桃花红,梨花白,春光妩媚多娇,正是踏青好时节。 「出去旅行了一趟,走过青山,淌过溪水,穿过布满阳光的丛林,寻找到了很多漂亮的野花,它们在大自然中,显得是那么的生机勃发。 「回来时,有点不道德的我,将春天摘了一些回家,被我制成了干花,今日特给你寄去干花数枚,祝你早日健康。 「如有一天,你康復了,请用你明亮的眼睛去感受大自然最纯萃的颜色,让你父母帮你拍下最美的笑容,装进相册,我想那会是特别美的回忆对吗? 「重获光明,那该算是一种新的人生,是人生当中最值得纪念的一个瞬间。 「如果可以,请寄一张你终于可以开怀畅笑的照片给我,让我分享你的快乐,以及崭新的希望…… 「我在远方,会默默的祝福你,可爱的小姑娘,终于拨开黑暗见光明了……」 落笔是:韩启政。 他怔了好一会儿,以拇指摩挲着那字迹,心头很是困惑: 明明是自己写的,为什么署名签得是阿政的名字? 阿政的字可烂了,歪七竖八的,让他练笔,他最能嗷嗷叫。 那个时候,老师都为了他写的字,曾几次三番把嫂子叫去,不客气的和嫂子说: 「韩妈妈,韩启政的字,真的真的不行,你们啊,真的得花点时间盯着他,让他好好练一练。读书已经这么不上心,字还写得这么烂,卷面分能多拿几分就多拿几分吧……这种字让人看了,你这家长自己说,得有多丢人……」 后来二嫂拜託他,让他逼阿政练字。 他勉为其难答应后,想了一个办法,和他赌玩游戏:他赢了,阿政就得乖乖练;他输了,阿政的字迹问题,他不会多说多管。 结果呢,自然是阿政输了。 愿赌服输,阿政只能乖乖抽时间练。 那时,那小子仿的是他的字体。 初时只能仿个三四分像,后来能像个七八分,但总归是不一样的,他一眼就分得出来,哪些字是他写的,哪些字是自己写的。 总之,他可以肯定,这信不是阿政写的,那绝绝对对是他亲笔写成的回信。
162,发现秘密,他,竟给她写过信?2(一定要看哦) 秦九洲凝神想着。 想不通。 于是他抽着又翻看了第二封。 「二妞,来信已收,首先,恭喜你恢復上学,中间停了这么久的课,学业上会跟不上是必然的,别泄气,落下的功课,可以一点点补上去的。多看看书,多做做习惯。不懂的,可以多问问老师, 「老祖宗有一句古话是这么说的,勤能补拙。你不拙,只是中间落下了。 「其实,我的成绩也不是很好,常常会在及格线上徘徊。 「所以,一个不及格不代表你会永远不及格,别难受了! 「要因为这件事,在学校有谁敢欺负你,说你拖了全班的后腿,你可以和老师说,让老师好好批评教育那个残脑同学。 「要是实在不好意思告诉老师,那就和我说,回头我跑去替你揍他们一顿,你看如何:欺负女生,那全是渣渣。我挺你。力挺。 「二妞,千万别灰心,记得要微笑。就像照片里的你,多好看,比花还美,比太阳还灿烂,看着,会让人眼前为之一亮,觉得春天全在你脸上挂着了…… 「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这封信的语气,好像有点阿政的味道,那小子就爱用拳头说话,可那字迹,还是自己的。 紧跟着他又看了第三封。 「二妞,抱歉,一直没回信,最近功课忙,我被爸妈逼惨了,成天让我背这个背那个,成天让我学这个学那个,好烦人,我想打游戏,只有游戏,才能让我觉得活得很痛快…… 「唉,算了,这事,说了你也不懂! 「哎,对了,你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电脑以及qq号啊?到时,我带你去玩好不好,你是不知道,我在游戏里可威风了,他们都管我叫国主,手下无数,一个个全听我吩咐,牛得不得了……」 典型的阿政风格,但字,不是阿政的手笔,仍是他写的。且这封信的内容远远要比之前看到的那两封粗劣,比较像是阿政能想出来的东西。 就像着了魔似的,第四封不自不觉就被他抽了出来,内容是这样的: 「二妞,我们这边下雪了,很大,扬扬洒洒的鹅毛大雪,把整个大地装饰的格外漂亮。红妆硕果,分外妖娆,便是如此。 「必须得说一声抱歉,我们搬家了,地址变了,没能及时通知你,然后你的信,就被遗落在了旧家的信箱里。 「今日心血来潮,故地重游,发现了它,惊喜的同时,很是歉然。 「给你一个新地址吧,回头寄这边来,我就能收到了。 「今天,你的这三封来信,我就一起回覆你了。 「第一,关于你喜欢弹钢琴这事,如果你想发展发展这个兴趣,我可以寄一些乐谱给你,钢琴的cd片也可以送你几张,我家有很多,悄悄寄你两张,家里人不会发现的。 「说真的,音乐可以让女孩子更有涵养,更富有魅力。多听多练,对你很有裨益。 「第二,恭喜你拿到全年级第一,我说过,你可以的能成为最棒的,将来会更加闪光,加油哦! 「唔,作为朋友,我好像该表示表示哦,要不,我给你画一幅画过去? 「如果你收到觉得很不入眼,记得不要来嘲笑我。因为我也是需要鼓励的。 「第三,再次说声对不起,没有及时回復让你误会了,最后这封信,让我看得心情很沉重。 「你想错了,真的,我挺喜欢和你做笔友的,别伤心,别难过,全是我不好,一忙就把你给忽略掉了,以后一定会把你牢牢记在心里,再也不敢忘。 「二妞,一定还要常联繫的,可好? 「任何生活上的或是学习上的小快乐或是小烦恼,都可以写来和我分享。我很喜欢,一点也不觉得那很唠叨。 「写信还能让我们的写作水平更上一层楼,对于将来考试还是有点帮助的,这叫一箭双鵰,你说是不是?」 他细细瞧着,这封信的语气,完全不像阿政的口吻。 是,二哥他们搬过家那是事实,可最终,这封信中附写上的地址,却不是他们新家的地址,而是…… 他的心急跳了一下:那是他读医大时,在外头租的一处公寓房的住址。 也就是说,这信,根本就是他在替阿政回復这丫头的? 这个认知,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很快,第五封在他手上辅展开: 「二妞,过年好,你寄过来的由伯母亲自做成的腊肠,我已收到,煮了一点尝了尝,很香,很好吃。谢谢。 「来而无往非礼也,这边,我无以为敬,给你寄几本书,都是一些值得一读的好书。 「人生当少年,读书为后来。少年读书,青年得利,老年无憾。愿你有一个开开心心的崭新一年。新年里,红包拿到手抽筋……」 腊肠? 看到这两字,他的脑海里浮现了这样一个画面: 将那一段段红红花花的花肠,一片片切片,或蒸或炒,撒上香葱,味道那个香,滋味那个鲜,简直没话说了。 有人好像问过他:「小秦,你这怎么会有这东西?味道太地道了!比超市里卖的可好吃多多了……」 他回答是:「哦,是一个小朋友寄来的。」 那人又问:「小朋友?你小子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他淡淡回答:「没有。人家是小学生。」 那人噗哧笑了:「我靠,小秦,你的手伸得这么长,都去摘祖国的花朵了?」 他扔了一句话出去:「再胡说,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那番对话,就这样毫地预兆的从消失的记忆深处,涌了上来。 心,又狂跳了几下,有件事,他几乎可以确认—— 这些信,真的是他写给芳华的。 这已经不用置疑。 正当他要看第六封,外头传来了开门声,紧跟着芳华的轻叫响了起来: 「妈妈,我买了骨头,给爸煲汤喝,还给子韧买了鱼……你说清蒸,还是红烧?」 「哎哟,连人家喜好都弄清楚了……」 桑缘在低低调侃着。 「哪有,我只是偶然听他说起过他爱吃鱼……」 芳华的语气有点扭捏。 「呵呵,偶尔说起就记下了,我也爱吃呢,你怎么没说?」 桑缘在和女婿呷醋。 「行行行,那我就给您做最爱吃的红烧鱼……」 「不要,这鱼又不是买给我吃的。才不稀罕。」 秦九洲把封给放回去,将抽屉合上,又回到床上,闭上眼。 没一会儿,芳华走进来,很小心的来碰了碰他的额头,又给掖了掖被角。 他适时睁开了眼,她瞅着,一喜,脸上全是关切之情,问: 「怎么样,还疼吗?」 什么也没说,他伸手就将她拉了过来,轻轻拢在了怀里,就像失去多年的珍宝,又找了回来一般,令他捨不得再放开。 「一点点疼,没事。」 他听到了她的心跳,很快。 其实,他的,何常不快? 「喂,别这样,我门都还没关!要被爸妈看到多不好意思?」 她轻轻推他,脸蛋又变红苹果了。 「哦!」 他答应却没放开,有点耍无赖。 「秦九洲……」 「在……」 「你……」 「我在想一件事。」 他把话题转移了。 「什么事?」 「我到底把什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我真的好想知道。曾经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事。」 他轻轻嘆息,那份想要把过去重新挖掘出来的渴望,现在变得越来越强烈了。 「哦!」 她在他胸口支起,看他,一双星眸一眨一眨的泛着盈盈之光,是那么的好看: 「慢慢来,一定可以记起来的。」 安慰的好认真。 他不觉扬眉隐笑了一个,翘头偷琢了一个。 她没设防,脸上露出害羞的别扭之色。 他忍俊不禁,笑了,轻轻拥紧,实在是太喜欢她为他脸红的模样了。
163,睡两处,他要求她亲一下 晚上下厨,是芳华下的,秦九洲捨不得她辛苦,主动帮忙。 芳华给他系了一个白色的围裙,家庭煮夫的模样,很是可爱,做起来呢,也像那么一回事,小俩口在厨房有商又有量的,互相配合着,那种亲亲热热的气氛,很有夫妻的味道。 桑缘看在眼里,很满意,芳必天也满意。 婚姻里的一男一女,从两种不同的环境中走到一起,在家时可以依赖父母,结合了,有了自己的小世界,就得学会遇事靠自己。 不管是家务事,还是厨房里的事,皆如此。 中国的婚姻,虽然说讲究男主外,女主内,但是当文明发展到如今这个时代,有太多的知识女性,凭着独立自强的性格,以及身负的才能,无比顽强的撑起了半片天空,打破了那样一个格局,继而和男人们平起平坐。 现在的女人不光得主持家务事,还得挑得起事业。 所以,现在越来越多的女人会说: 钱我自己能赚,孩子我自己能带,家我自己能打扫,水电费我自己能交,一日三餐我能自己做,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嫁个男人,去伺候他,还得对他们家的二老敬孝? 是啊,凭什么呢? 当女人们越来越能干,男人们又该怎么去留住这样优秀的女人呢? 只能靠真心,以及责任心,并且在生活里表现出来。 比如说:一起做饭,一起做家务…… 不要以为男人打拼了天下回到家后就是家里的王。 这是不对的。 更多女人也在外头打拼,同样的,她们也累了一天,也需要休息。 如何解决这个矛盾。 一起分担。 秦九洲看上去就是一个有教养的人,一身行头,很稳重,一点也不张扬,如果不是他亲口和芳必天说,他是华夏集团的老总,芳必天真没办法把他和那种有钱男人联繫到一起。 这个人,很低调,也很自觉,很有意识的,不在他们面前表现他在这方面的优势,而是处处用行动表现,他是愿意融入这个普通小家庭,愿意放下一切身段,来走近他看重的女人的。 不像那个韩启政,家务事做起来真是叫人看不下眼。 芳华老说他越帮越忙,但凡他想帮,她就赶人,实在头疼给他收拾烂摊子。 「还行,是吗?」 桑缘越看越顺眼,心里头是越来越满意这个新女婿了。 芳必天微微笑,满意是满意,只是,还是有隐忧的,这个新女婿身上,还有一个天雷。 这天雷,万一哪天炸了,指不定还能挑出什么火来呢! * 晚上,一大家子围在一起吃着家常菜,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叔叔婶婶,另有一个小堂弟一起过来了。 那小傢伙看到秦九洲,不认得,悄悄的问芳华:「姐,姐夫换人了?你喜欢的不是启政哥哥吗?这位大叔是谁呀?」 秦九洲耳尖,有听到,淡淡瞟了一眼过去。 芳华尴尬极了,捂住小堂弟的嘴,拖去交给了他妈妈。 这个事,她实在有点没办法解释清楚。 好了那么多年,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是一对儿,只是以为……自以为是,终争不过命运。 用餐时,秦九洲坐在芳华身边,一边照顾她,一边陪着芳爷爷和叔叔芳必礼喝一盅,芳必天还病着,是不能喝的。 闲话家常,他以一个后辈之姿坐陪着,谈吐得体,进退有据,身上没半丝显摆,照顾到了每个人的情绪,将气氛搞得很好。这从一个侧面显示出了他的交际手腕——他,就是有那种本事,让人不得不喜欢。 「小秦啊,既然你和二妞证都领了,说说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呀?」 吃得差不多时,芳爷爷很有威严的把这个很重要的家庭大事提到了日程上。 这话一上来,芳华就吃不下饭了,都不敢看向秦九洲,心里在嘆气。 这不是她的计划啊。 她的计划是,得先和他试着交往交往,然后再考虑要不要举行婚礼的。现在呢,家里长辈一知道,就按着他们惯有的思路,干涉起他们的婚姻。 「不满您说,爷爷,我这边还没给向家里汇报呢……等回去后我就带上芳华去见见他们。到时,再订个日子,两家人坐到一起,好好的商量一个大吉大利的婚期,您看如何?」 秦九洲的态度是很恭敬的,一边给递香点火,一边汇报自己的计划,让人没法挑错。 芳爷爷很满意,只提了一个意见:「尽量加快行程,不要让二妞大着肚子出阁。虽然你们领证了,但外头人不会这么想。」 正在喝汤的芳华晃呛着了,咳咳咳,呛得满脸通红。 小堂弟在边上咭咭而笑。 秦九洲瞟以一眼笑,一边给她肩上轻轻拍着,一边应道: 「知道。」 芳华瞪了他一眼,脸上不自在极了。 芳必天也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二妞还在读书,上半年是不合适结婚的。下半年吧,过年前,最好把婚事办掉。至于具体时间呢,到时候两家家长碰面了再订下来。对于怀孕这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小秦年纪也不小了,真要怀上,那就生。也不用死板的非得举行了婚礼才怀……一切随缘很要紧……」 芳华低着头,只顾吃菜。 秦九洲很恭敬:「爸您说的是。这件事,我和芳华会计划好的……」 听得她好一番耳臊,真想狠狠掐他一顿:这人的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呀? 芳家人对秦九洲都很满意。 这让他挺高兴。 只是有,让他颇感意外的是,晚上,他居然被丈母娘安排着和芳华睡了两处。 「为什么要睡两处?」 对这个安排,这个男人有点小不满,把芳华拉了屋,很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抱着你睡。都已经处了这么多天了,我已经习惯身边有你。」 「不行,这是妈安排的。妈妈说了,在娘家,夫妻俩就得睡两处。这是一种礼节。不能讨价还价……我睡芳菲那屋去。」 有了妈妈的撑腰,芳华说话腰板可硬了。 秦九洲暗暗咬了咬牙,心里有点郁闷:芳家的规矩还真是多! 他很不甘心啊,可又不得不放行——既然住这里,自然是客随主便——为了可以在丈母娘心里留下一个良好的形象,他只能牺牲一点小小的福利。 「好,那你亲我一下再走!」 他想最后为自己挽回一些损失。 芳华一下脸红,一边还惊警的直退,嘴里扔出两字: 「不要。」 虽已同床共枕,彼此的关系,已经很亲密,可让她主动吻他,她还是做不出来——那种亲密,该是心甘情愿发自内心的强烈渴求,可她现在对他的还没到达这样一种境界。 可他绝对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一把就扣住了她的腰,低低威胁说: 「那我不放你走。」 「信不信,妈会敲门的。」 妈妈现在是她手上最有力的武器。 她知道的,这个人现在是不敢在她爸妈面前「欺负」她的。 「信不信,我绝对能对付。」 那自信,还真是强大的不要不要的。 芳华的信心,一下就动摇了,也不知道他能使出怎样的花招。 「餵……」 她想推,推不开,咬牙叫了一声,轻轻的: 「放我走。」 「亲一下!」 芳华想了又想,只能往他唇上轻轻琢了一口,感受到他手松了,忙逃跑。 他捂着唇,笑得消魂,终于吻他了,虽然是强迫的,但,这丫头的妻子意识,就得一点点被塑造出来,习惯了就会好。 而今晚不睡一起也好,他可以好好的读那一大堆信件,好好挖掘一下那些被忘记、被隐瞒了的过去。
164,确认,给她写信的人,是他;做梦,那一年她缠上了他 秦九洲正暗自计划着,芳华却去而折回,手上还拿了一身黑色的睡衣。 他挑了挑眉。 她示意了一下手上的睡衣,「这是我妈给我爸买的,全新的,没穿过,你就凑和着用一晚吧……」 来的时候,他倒是拿了两身换洗的衣服,但睡衣还真的没准备。 下一秒,她把睡衣塞到了他手上,推他去洗澡: 「那边是浴室,不过,平常是我们三兄妹共用的,你可能不太习惯,我家就这样,希望你别嫌弃…… 「洗浴用品我给备好了,全是新的。质量肯定不如你那边用的,只能请你将就一下了。 「当然,如果你不想将就,可以出去住大酒店。我爸妈不会介意。我也不介意。」 她表现的可宽宏大量了,似乎挺想他挑剔他们家的简陋,然后将他扫地出门。 哪能衬她心意? 「谢谢老婆大人。我不介意,这就去洗。」 他趁她不留神,往她脸上亲了一下,而后冲着她眨眨眼,笑得愉快的去了。 芳华呢,咬了咬唇,捂了捂脸蛋,想笑却没笑,心情繁杂的马上折回,掩了门,坐到电脑前,将它打开,等待过程中,她沖那门外是瞅了又瞅,生怕那傢伙闯进来。 开机,换桌面,取铁盒子,这三件事,她做得一气呵成,而后撤退。 * 秦九洲出身富贵,打小用的东西,都很精緻,自然也是养着一些少爷脾气的。 不过十七岁之后,自他从家里搬出来,也曾过了一段辛苦日子。 以他的话来说:那是体验生活,知道生活的不易,才能更懂得珍惜。 所以,芳家的浴室虽然小了点,丑了点,不干净了点,但他还是忍了。 挑剔成性,那得讲究情况。 人,只有迎合着环境生存,才能把生活过好,否则就是自找罪受。 匆匆洗了一个澡出来,房里已经没了芳华人影。 秦九洲不好去敲芳华的门,就把门关了,还上了锁,坐到了电脑桌前,准备好好的偷看小太太那段透着一些神秘吸引力的笔友生涯。 可一抽开抽屉,他愣住了: 那铁盒子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了? 紧跟着,他马上打开了电脑,果不其然,桌面也换了。 呵,这丫头,动作老快,真是贼呀…… 刚刚那一阵子催,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有点怅然,吐着气,郁闷自己竟中招了。 接下去怎么办呢? 转动着电脑椅,闻着满是她味道的空气,瞅着满是她影子的小房间,他不甘心,既失去了怀抱佳人睡觉的机会,也不可能再偷看「情书」了,心里痒痒的呀,真是难受的厉害…… 可就算再如何如何难受,也得忍。 只是漫漫长夜,该如何打发时间呢? 他去找了一本书躺在床上看。 这是一本泰戈尔的诗集,他读过的,也曾有过一本,后来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看着看着,他惊讶的坐正,因为有几段文字,被注释过,上面的字迹,就像带着无穷的磁性一般,生生将他的目光给吸住了。 无它,这是他的字迹。 现在,他已然完全可以确认:那个给她写信,甚至送她书的人,不是韩启政,而是他秦九洲。 这个发现,让他无比兴奋,乌黑的眸子里止不住发光发亮,熠熠生辉。 他从床上跳了下来,想去敲她的门。 可手指没有扣下去,又缩了回来。 不不不,现在,他什么也不能和她说。 就算能确定以前的自己一直在和她通信,那又能怎样? 后来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阿政成为笔友,最终和她见了面,并谈上了恋爱? 还有,为什么阿政要瞒着自己? 这些,他都不知道。 重要的是,他不能让她知道他和阿政的关系——他俩才慢慢有了夫妻的感觉,需要的是好好经营。 如果现在,将这样一道雷噼下去,他敢打堵,一切会被打回原形,婚姻更有可能会走向灭亡。 所以,接下去这段日子,做任何事,他都得慎之又慎。 如此这般一想,那种发现秘密的惊喜,一点一点就被压下了…… 后来,他睡了过去,脑海起起伏伏的闪现着一些画面,很模煳,但很有真实感…… 一场事故,他从高处滚落,脸上被什么划伤了,脚被什么轧到了…… 一群医生,围着他在开刀,他能听到他们在说话…… 可怕的轮椅,他坐在上面,怎么站也站不起来…… 镜子里,一道伤疤,无比狰狞,毁掉了他的容貌…… 他变得有点自暴自弃,觉得这糟糕的人生,真的是越过越没意思,一个其丑无比的废人能有什么样的将来? 从北京到上海,他换了好几家医院,医生也换了好几茬,可他就是站不起来。 医生说,这是心病。 他爱弹琴,家里人怕他闷,特意让人送了一架钢琴过来,在那间隔音极好的特需病房,他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闭门,关窗,他将自己锁了起来,不和任何人接触,似乎只有这样,他才是安全的。 「你弹的真好。」 有一天,有个有着美美嗓音的小女娃出现在他的病房里,还不加掩饰的赞美了他。 他被打搅到了,很不耐烦。 回过头来想把人赶出去时,他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娃站在身后,长得非常漂亮。 长长的头髮披着,柔柔顺顺的,五官好精緻,娇小玲珑,只是眼神有点奇怪,好像没有焦距。 人是阿政带来的。 那小子对他说:「这是二妞,她的眼睛生病了,有点看不清东西。」 那与他无关。 他漠然无视,一如既往的不爱理人,只顾着自己弹钢。每天早晨,中午,晚上,他都会弹一会儿。 每天弹琴的时候,那小女娃都会过来听。 可能是怕遭到嫌弃,所以,她一点声都不会发出来,总是那么安静的陪在边上,做一个乖得不得了的聆听者。 直到第四天,他弹了一曲后,那孩子脆生生说了一句话: 「大哥哥,你能弹一些节奏欢快一点的曲子吗?生病的人本来就不太高兴,你老弹这么忧郁的曲子,好听是好听,但心情只会更糟。」 他这才惊讶的发现,她竟听得懂。 「你懂?」 「嗯,我学过那么一丢丢。」 小女娃用小手作了一个手势,表示自己学得很浅,而后再问道: 「大哥哥,你会弹贝多芬的《命运》吗?我特别喜欢那曲子。我想听。你能弹给我听吗?」 他诧异,却什么也不说,给她弹了。 她听了直嘆,一脸天真的问他:「光明会来临的,对吗?」 他起初很不解,后来从护士那边得知道:她的眼睛受伤了,不换眼角膜,最终会彻底瞎掉,那双清澈的眼睛,将成为一件点缀人脸的饰物,而不能拥有其正常的视觉功能。 可她非常非常乐观,一直面带微笑,甜美的不得了。 等她再一次过来时,就开始主动和他说话了: 「大哥哥,你生什么病了呀?怎么老躲在房里,老坐着?不想出去走走吗?」 他不理。 「大哥哥,你不要一直闷着不说话。这样闷会闷出病来的。得多说话。说多了,心情就会好起来。我和你说说话吧!」 他仍不理。 「大哥哥,我给你唱歌好不好,不过,你得给我伴奏……好不好,好不好?」 一句句稚气十足的大哥哥,叫得他不想注意她都不行。 有点烦人。 但他竟然抗拒不了,最终低低应下了:「你想唱什么歌?」 一直自言自语的小女娃很兴奋,欢天喜地的扑过来,就像八爪鱼似的紧紧的抱住了他:「大哥哥,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那股开心劲儿,令他怔了好一会儿,那柔软香香的小身子,也害他僵化了好一阵子。 他想推开她,可她黏的很厉害,叽叽喳喳和他说起来话来,一点也不怕生,动听的嗓音,就像春天的百灵鸟,感染着别人的心情。 是的,他就这样悲摧的被这个小讨厌鬼给缠上了。
165,是她那股强盛的生命力,征服了他 后来有一天,他问她:「二妞,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二妞就坐在边上,回答直接而干脆:「二妞想看一眼大哥哥你长什么样的?生得是怎样的手指,弹琴居然弹得这么好听……」 他听着沉默良久,不自觉的抚上了她的秀髮,语气极为坚定的告诉她:「会的,你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看得到的。」 「真的?」 「真的。」 清晨,秦九洲从梦中惊醒,惊讶的发现,自己竟记起那个童年二妞来了,他家这个小妻子,曾黏在他怀里,求他如何弹盲琴。 而他曾很耐心的手把手的教她,两个人竟走得那么的近…… 韩启政见到后,问过他:「老大,你转性了,这段日子,你谁都不搭理,居然会理会那么一个小丫头片子? 是啊,他为什么会理她呢? 当时他有点想不通。 后来,他明白了。 是因为她身体里那股子强盛的生命力,不知不觉征服了他。 时,已是清晨,秦九洲起床,想去敲芳华的门,心里总觉得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可最终,他还是悄悄折回,换了一套运动装去晨跑,想用剧烈的运动来理一理心头的头绪,很想再深入的挖掘,想从中得知更多可以帮助自己恢復记忆的东西。 可惜,没用。 一圈奔跑下来,累得气喘喘吁吁,可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那些记忆,在他睡觉的时候,悄悄的钻入脑子里来,给了他大大的惊喜;却在他无比渴望知道的时候,它顽固的咬紧牙,不让他从里头挖出任何线索。 真是颇让人觉得沮丧。 倒是折回的时候,看到了这样一幕: 桑缘将一个铁盒子扔进了小区保洁阿姨的车里,芳华扑过去想将它抢回来,脸上是那么的不情不愿,更流露着几丝倔强。 可桑缘拼命的拦着,嘴里沉沉的质问着: 「你到底是要这段婚姻,还是要那段回忆?你自己想想,这些信,要是被小秦看到,你要怎么向他解释?都分手了,你还捨不得扔,他心里会怎么想?」 芳华咬着唇,叫着:「妈,他一直就知道有阿政的存在……」 她想绕开,想得回那个盒子。 可桑缘就是不许,嘴里尖锐的低叫着: 「以前知道,那是以前,那时你们俩还没关系,现在呢,你自己想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你要是还想把它当宝贝似的继续保留着,他会高兴吗? 「别怪妈不提醒你,你这是难忘旧情?哪个男人受得了? 「既然断了,那就断个干干净净。 「要是不能断,那你就和小秦分得清清楚楚。 「一脚踏两只船,肯定得翻船。 「想当年,你那亲妈就是犯了这个大忌,最后才落得那么悽惨…… 「难道你想重蹈她的復辙吗?」 这些话,是那么那么的戳心、有份量,芳华整个儿被定住了,就像被点中要害似的,没办法再去力争,终究是被劝回去了。 可她就是很不舍,一步三回头,眼底隐隐还泛起了泪光。 可见,这些信,与她来说,得多么的重要。 旧情难忘,的确会让秦九洲不痛快。 但是,这些信,与他却是重要到不得了的线索,它们若就这样被处理了,那才是他人生最大的损失呢…… 于是,他跑了过去,趁那保洁阿姨去扫落叶,直接把那铁盒子取了,翻开看了看,所有信件似乎曾被重新翻看过,和昨天的排列有点不太一样。 可能是昨晚上芳华在芳菲房里又怀念了一番吧——由此不可避免就思念起了那个男孩。 为此,他心里滋味杂成,想了想,转身往自己的车走了去,将它们藏进了的后备箱的储物箱里,而后靠在那里,深深的吁了一口气。 * 回到楼上时,秦九洲先去沖了一个澡,而后换了一身衣裳,正想去找芳华,手机响了起来。 他去查看,是老金打来的。 「这么早,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他和老金平常不怎么打交道,属于那种有事才会互相通消息的朋友,关系不能算很深,但贵在有默契,彼此都会念着对方的好,但凡对方有事,都会很上心的帮衬。 「和你说个事……你那侄子之前不是找我打听你最近的动向吗?」 「嗯!你和他都说什么了?」 「我们什么交情,会为了他来卖你的消息?不过,被那小子一提醒,我倒是留心了一下你。最近怎么一直在休假。这么闲也不过来找我打球去……」 「在忙私事。说吧,他又怎么了?」 「正想和你说呢,那小子今天早上拄着拐杖跑去宁市了。六点的飞机。很有可能会去宁县。具体你愿不愿意和他见面,我不清楚,吱会你一声是必须的,该怎么处理,你预先有个心理准备。」 老金说的含虚,但他听得出来,他已经知道他和谁在一起,并且很守规矩的什么也没提——那傢伙在这个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消息灵通,果然是。 「知道了。」 「那回头有机会一起喝茶。」 「好!」 挂下电话,他看了看腕錶,现在是七点,那傢伙消息来得真够快。从北市到宁市两小时飞机,再从宁市找到这边,上午十二点前应该能到。 也就是说,上午他得带上芳华离开。 秦九洲在屋子里盘算了一圈后,这才去了厨房。 芳华正在准备早餐,眼睛红得厉害。 「眼睛怎么了?红成这样?进沙子了吗?」 他特意给她找台阶下。 有些事,说穿了,彼此都不愉快,只能装煳涂。 「嗯,刚刚出去找你,被风吹的。」 芳华情绪很不好,但又不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强笑着说: 「瞧,都被我揉红了。」 「现在好了没?眼睛里还有沙子吗?要不要我帮你翻一下。我做过大夫,最会处理这种事了。」 他自告奋勇,声音无比温柔。 「好了没事了。马上可以用早餐了。对了,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她躲开了他,去把火关小,轻声问。 「我呀,我去跑步了。」 「头还疼吗?」 「不疼了!」 秦九洲瞅着客厅没有人,就从身后很小心的圈住了她。 她一惊,整个人僵着,不敢动弹了。 「芳华,今天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回宁市,在那边过一夜,然后明天我带你去见我爸妈,你看如何……刚刚晨跑的时候,我想了想,爷爷叮嘱的事,我真得办起来了……」 她一呆,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婚姻,真的是要将她给牢牢困住了。 「这么快?」 声音有点茫然。 「我要不快点,你娘家人会怪我办事不利的。」 他在她发顶亲了一下。 「可我……心理还没准备好!」 特别是现在,她的心情真的很差劲。 「放心,我爸妈很好相处的……」 他轻轻的在她耳边吐着气。 「好吧!」 她除了同意,还能怎么样呢? 「嗯,那我去和爸妈他们说……你把早餐端出来……」 「哎……」 芳华看着他欢喜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转身往爸爸那屋过去,礼貌的敲了敲门,直到爸爸说「进来」,这才进去了。 她呢,靠在那里,整个人索然无味。 昨晚上,她没睡好,将以前那些情书前前后后又看了一遍,那些走过的岁月就像在眼前重新又过了一遍,青涩的年华,朦胧的爱意,最后,那些浅浅的思念,化为爱情,深深为他着迷,如今呢,却分道扬镖了,这些过去成为了她生活中永远的疼痛。 清晨,母亲见她眼睛那么的红,问原因,生生将她骂了一顿。 爱情已逝去,从前成记忆,泪水婆娑了无趣。 可那些铭心刻骨的书件往来,最终还是被母亲无情的扔掉了。 因为生活还要继续。因为未来不该再有他的足迹。 割掉是一种必然的选择。 往前走,莫回头。 芳华,你的人生,只能如此了,认命吧!
166,紧张,她害怕见家长 芳华不知道秦九洲是怎么说服父母的。 吃过早餐,桑缘将她拉了过去,说要给她梳头髮,梳着梳着,竟哭了。 「妈,怎么了您?」 芳华忙转头,有点不明就里,有点不安,抱住了她的腰。 桑缘抹了一把眼泪后,却挤出了笑,手慢慢的抚上她了的秀髮,声音是感慨万千的: 「不知道这该算是高兴,还是难过。想想那会儿你才那么一点大,现在呢,都嫁人了。」 可不是,一晃,就那么多年过去了,时光匆匆,的确令人无法不唏嘘。 「妈……」 她想说点什么,却被母亲用手指压住了唇。 「且听妈妈把话说完。」 她只好住了嘴。 桑缘细细审视着女儿,好一会儿后,才字斟句酌的叮咛了起来: 「二妞,妈妈想和你说的是:既然嫁了,既然决定尝试,就得彻底把过去放下。 「秦九洲这个人好不好,我们处的时间短,不可能马上看出来。但就这几天的表现来看,人还是不错的。所以,他想带你去见父母,我和你爸都不反对。 「只是,婆家不比娘家,总会有诸多不适应。既便小秦一再承诺,以后,你们不会和公婆住一处,可我这个做妈妈的还是担忧。秦家到底是怎么一户人家,我们也没个底细的,这让我很不安心。 「总之,二妞,有句话你得牢牢记下了:若在外头受了委屈,别憋着,回爸妈家,爸妈会给你作主。」 如此维护,让芳华好一番滋味杂成,心里头忽就生了一种待嫁女儿的离别情,有种此去娘家成别人家的酸楚。 是的,每个人女儿出嫁都别有一番心酸。 出嫁前,家是自己从小依傍着的家,养着自己,承载着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出嫁了呢,在夫家是外头人,在娘家也成了外头人,那种滋味,是很不好受的。 桑缘这么说,只是想告诉芳华,即便你出嫁了,你还是爸妈的宝贝。 这让芳华心里感动极了,抱着母亲再也不想放手。 芳必天也把女儿叫去叨了一句:「二妞啊,既然嫁了,好好过日子。爸不求别的,只求你活得痛快。至于小秦,爸看着还行,但爸的看法,永远替代不了你的想法。我们作家长的都是劝和的。先处一处吧……好坏自己知,决定自己下。既便见了家长,如果觉得不合适,只要你下了决心,爸妈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那一刻,芳华抱着父亲,就像小女儿撒娇似的,心里头莫名凄凄凉凉的,不知道未来能过成什么样,有点乱慌慌的。 上午九点,秦九洲带着芳华离去。 坐上车,她呆呆的,眼睛里涩涩的,心情不是很好。 「要是困就睡一会儿。我感觉你没睡好。是不是没睡在我怀里,反不习惯了?」 「……」 芳华转头瞠然的看向他,发现他一本正经说笑话的模样,很不要脸。 「才没有呢!」 他眨了一下眼,继续一本正经的调戏她: 「是吗?可你一副恹恹不振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欺负你欺负了一个晚上……」 「……」 芳华乍舌,脸红,很想扁他。 又来逗她。 这人,以前看着那般正经,现在呢,却是越来越会耍流氓了。 可是,她的心情,因为他的逗弄,好像好了很多。 他跟着笑了笑,柔声说:「行了,把座位往后调一调,路上休息一下吧!要不然今晚上我真想欺负你都捨不得下手了……」 她大臊,转过了头,调节座位,再不理这坏蛋了。 所幸,他的玩闹也就到此为之。 很快,她睡了。 他把音乐调到合适了,时不时会回头瞄她,眉眼被淡淡的柔情所笼罩—— 车子,迎着阳光一路往东去,而他心下坚信,未来的生活会越来越美好。 * 芳华睡得很香,直到有人轻轻将她摇醒,迷迷煳煳中,那个钢琴似的嗓音钻入耳朵来: 「秦太太,到了,别再贪睡了。你要再不醒,我可要吻你了。」 她勐得惊醒,转头看到,近在咫尺,他含笑在自己的正前方,在她发愣中,唇上已然被咬了一口。 「被我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吗?居然一下就醒了?」 他有点无奈,捏了她一下脸蛋儿,下了车。 她呢,忙抚了抚被吻过和捏过的地方,又揉了揉眼睛,沖窗外张望,愣住了:这里是哪里? 车门被打开,一只手定格在眼前,是秦九洲想牵她出去。 「这里是……机场?」 「对。机场。」 芳华顿时瞪大了眼,里面闪着迷惑: 「为什么要来机场?不是该去你在宁市的家的吗?」 「行程改变了,今天就带你过去见我爸妈。」 「今天?」 她又吓了一跳。 「嗯!」 「还需要坐飞机过去?」 「嗯!」 芳华很惊讶,「我以为他们也在宁市。」 秦九洲将她牵了出来,回答道:「他们不住在这边。」 「那他们住在哪里?」 「法国!」 因为这两字儿,她再度瞪直了眼: 「法……法国?」 都结巴了。 「恩!」 秦九洲失笑,捏了一下她那可爱的鼻子: 「他们可不像国内的那些老头老太太,老了之后,就天天腻在家里。他们喜欢旅行。所以,他们一半的时间住在国内,一半的时间住在国外。这不,不久之前,他们又去了法国,接下去他们会在那边住上小几个月,然后去英国,或其他国家……一年四季,他们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外面度过的……家里的事,他们基本不上管……在子女管理上面,他们是很开明的!」 听着好像也是。 中国的老头老太太可不会这么想得开。 芳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往外头瞅了瞅: 「所以,你这是要将我带去国外?」 「对!」 「可你之前没说,我都没带护照。」 「我已经向爸妈要了,带着呢!」 唉,也就是说,爸妈悄悄的把她给卖了。 「你爸妈是不是都会一口流利的法语,我……英文会点,法文完全不懂……」 为此,她紧张的要死。 出国旅行,她之前倒是有过一趟,但走的很近,远程的,她想都不敢想。 都是一些普通小平民,能在国内四处走走已经很不错,出国旅行那是一种奢侈的生活。虽然她很嚮往全世界自由行——法国,也是她梦想去的地方。但,那是梦想,或者可能在未来某一年实现,也可能一辈子达不成这个愿望。 谁曾想啊,一觉醒来,他说要带她去法国。 「别紧张。没事。他们也不怎会法文,只会中英文。平常服侍他们的人也都讲中文。」 秦九洲轻轻抚了抚她的背,安慰着。 「我,就是紧张。」 她低低的说。 韩启政的母亲,那尖锐的鄙视,太刺她的心了,她无法想像他的母亲是怎样一个女人? 这世上,婆婆和儿媳,总是对立的多,亲密无间的少,因为她们会争同一个男人。 婆婆总希望未来的儿媳妇,可以帮到儿子,让他少一些后顾之忧,希望儿媳像自己那样无微不至的照顾好儿子,因为儿子就是她的心肝宝贝。 做妻子的,希望嫁的是一个爱她、护她、疼她、可以照顾她一生一世的男人,希望自己可以成为男人手掌心上的珍宝,将她永远珍藏保护着。 两个女人的出发点,有所不同,所以,难免会有分歧,会有斗争。 再加上他们这对夫妻之间的本身差异就这么大…… 让她不紧张,可能吗? 「没事的,等你见着了就会发现,老太太有多可爱。 「这样,等一下呢你在飞机上好好睡一觉,回头我们在法国自己家里先住上一两天,等你不紧张了,我们再去见。 「安啦,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何况你不丑…… 「放轻松,就当是去蜜月旅行,不要有任何负担……」 他故意调侃,一句句的安抚她。 可她的神情还是紧张的不得了,思来想去,心里乱的厉害,便惨兮兮抓住他打起了退堂鼓: 「一定得今天去吗?我还在实习期,这样不停的请假,真不好……」 「我已经给你请过假了,当然,并且肯定得去的。我都已经和爸妈说过了。这半路变卦,又说不带你去见家长了,传到爸妈耳朵里我成什么了?就去一周。很快的……走了……」 他搂着她往入口走去。 芳华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被捞起的鱼,苦苦挣扎在砧板上,早晚得下油锅。 这滋味可怕极了! * 彼时,韩启政在干嘛? 他在赶来宁县的路上。
167,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昨天傍晚,一个神秘的号码,发了一些照片给韩启政:芳叔叔出事住院在上海治疗,芳华榻前行孝,而他的叔叔秦九洲一直陪同在侧,天天豪车接送,两个人时不时牵手,举止亲密,令人髮指。 韩启政本是个火爆脾气的人,心里但凡有点情绪,只要被人一挑,就能往上蹿。 而在现如今这样一个节骨眼上,芳华就是一个一擦即着的雷,把秦九洲和芳华同框的画面摆到他面前,那就等于点着了那个雷。 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了这样的人生境遇: 自己这边,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另一边,最爱的女孩,却和自己的最敬爱的叔叔打得热火朝天? 这是不是也太残忍了? 他忍无可忍,二话没说,给秦九洲打电话,可是,那个号码自上一次他打了之后,一直打不通,永远处在关机状态。 很显然,他的小叔叔这是故意在迴避他。 像秦九洲那样的人,自是不可能只有一个电话的,可他却只知道这个号码。 为此,他打通了段中华的电话,直接问行踪。 得到的消息是:「秦先生现在在休假。不接任何人的电话。」 「包括你吗?我不信。你一定有他别的联繫电话的……」 「对,我有,但我无权给您他的私人联繫方式。抱歉,我有工作电话进来,请原谅我得先挂了……」 就此,再也打不通。 不光秦九洲和段中华联繫不上了,就连芳华的号码也换了。 这是他几番联繫不上,打了芳菲,那孩子不接,又打了菊珛,是她说的,还把他骂了一顿: 「韩启政,你要像个男人,就干脆点,既然分手了,就分得爽快一点。婆婆妈妈,简直就是个娘们。怪不得一事无成,就只知道给芳华添堵添乱添伤害。」 彻底失去消息之后,韩启政一直生活在迷茫当中,再加上被这样一组照片刺激了,他再也按捺不住,所幸脚伤也略好了一些,便驻了拐杖,订了机票,瞒了所有人,悄悄往宁市而去—— 他要弄清楚,秦九洲到底想干嘛? 上午十二点,他敲响了芳家大门。 桑缘不在,去买东西了。 屋里只有芳必天,听得门铃声,只得披衣从床上起来开门。 通过防盗门眼往外看,他瞧见韩启政拄着拐杖站在外头,眼睛不觉眯了一下,心下实在不想见这晦气的人,可如果不开门,他就会一直杵着,被邻居看到了不好。 一番思来想去,他还是把门开了,不等他说什么,就噼头盖脸的骂了下去: 「韩启政,你现在还跑来想干什么?这段日子,你害得芳华还不够么?一味的纠缠不清,你是不是想逼死芳华才甘心?」 面对如此愤怒,韩启政倒也预料到了,可是,他还是鼓起勇气求了一句: 「芳叔叔,我想再见见芳华!求您放我进去。」 「芳华不在。就算在,也不会让你见。而且,你也不该有这张脸再来求见。」 芳必天寒着脸,冷冷盯着他,脸上流露着对他的无尽失望: 「这些年,你可是在我们耳边好话说尽了,结果呢,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对于这孩子,他本就没留什么好印象。 他就是嘴甜,本事没有,家务事不会搭手,家里头的人也摆不平,也幸好芳华没跟了他,否则,将来不光得受他家里人欺负,还得在他这边活受罪。 所以,他现在扔出去的话,半分情面都没留: 「麻烦你,从哪来回哪去,我们这里从此再也不会欢迎你! 「还有,我希望你以后别再来打扰芳华。我们会劝她忘了你的。 「这些年,你带给她的,欢乐的少,伤害的多。 「如今都分手了,那就请你放过她,让她把你放下了,开开心心把日子过下去,就当作你是在积德了,行不行……」 韩启政听得很难堪。 他知道他们这是在心疼芳华,可是他呢,又有谁来心疼他呢? 这些年,他爱得也辛苦。 如今,还遭受了那样的背叛,那种委屈,谁来听他倾诉? 「叔叔,我……我只是想再见一见芳华……她的手机,我打不通……」 他忍着那挖心似的痛,哑着声音求着。 「那个号码,她已经停掉了。以后也不会再用。你呢,也不要再来找。找了又如何?我希望你能像个爷们一样,做事痛快一点,别让芳华跟着你活受罪了。她现在才想着要重新开始,你这是要拉着她一起生活在痛苦当中是不是……喂,你干嘛,你干嘛……」 没等他说完,韩启政强行闯了进去,一间一间的找,可每一间屋子里都没有伊人的芳踪。 她,竟真的不在。 这让芳必天很愤怒,但他没力气去阻止他这毫无礼貌可言、家教可言的行为,直等他找完了,才冷冷落下一句话: 「找完了吗?找完了就给我马上滚出去!」 他用了一个「滚」字。 韩启政神情顿时一僵,认得这么多年,这位长辈,这是第一次用了这样辱人的字眼。 他知道,他和芳家的情份算是到头了,可是,他还是想求一求: 「叔叔,最后一次,我求您最后一次,把芳华的联繫方式告诉我吧,好不好,好不好……我只是想再见她最后一面而已……」 「不可能!」 芳必天指着门外头,气得脸色发白: 「出去,马上,我累了……还病着呢,实在没精力和你磨。马上给我滚。你要不滚,我就报警。你滚不滚?」 韩启政看得出来,芳必天的身体状况真不是很好,自己在此强行逗留,若气坏了他就越发糟糕,只得默默的走了出去。 才走出大门,身后,传来了芳必天稍稍有所缓和的话: 「韩启政,你本是个好孩子,可你一直没把心思放在你该放的事情上头,你和芳华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个地部,全是你不学好的结果…… 「如今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我拜託你就别再强求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这样拖泥带水的,对谁都没有好处……」 砰,门关上了。 韩启政拄着拐杖,整个人摇摇欲坠。面如白腊的他,靠在门口好一会儿,眼泪不知不觉滚了下来: 难道,他和芳华真的是有缘无份吗? 所以,无论他用怎样的方式,都留不下她? * 芳华一觉醒来,已在另一个世界,蓝眼睛,白皮肤,高鼻子,陌生的语种,让人真切的感受到,她真的已离开自己的国家十万八千里了。 有辆专车将她和秦九洲载了回去。 坐在车里,被他搂在怀里,那只手一直轻轻稳稳的扶着她的肩。 当她放松下来,由着自己靠着他,心里竟觉得这么靠着也挺好,没任何不适,只要不去想韩启政。 如果想的话,她会觉得不舒服。 可她该不舒服吗? 现在她要去见公婆了,都已经定下来了,未来是不会有所改变了吧! 是的,这里是法国巴黎,世界浪漫之都。 当一座座古老的城堡,在眼前一掠而过,异国的风光,扑天盖地的袭来,轻易的就冲散了她的紧张。 「快到了吗?」 在开了快数个小时之后,她有点疲惫,将整个人靠进了他怀里,再次打起了哈欠。 「快到了。」 可她的眼睛又想闭紧起来,他的怀里有种好闻的青草味,靠着是那么的舒服,安心,隐隐的让她感觉,好像回到了儿时,靠在父亲怀里,那么的踏实…… 「到了!」 忽然,他在她耳际吹了一口气。 「哦!」 她睁眼,撑天的法国梧桐交叉着手臂,架起了一道绿意盎然的通道,尽头,一个巨大的五彩缤纷的大花园,用它盛开的层层花蕾,灿烂无比的迎接着他们的到来。 而花园的后面,是一座充满了法国特色的城堡,带着浓重的歷史感,就这样真实的呈现在了她面前。 「这是你的……家?」 她都结巴了。 男人笑容暖若朝阳,纠正道: 「错,这是我们的家。 她头皮发麻,瞠然瞪向身边的男人: 秦九洲,你……你到底得多有钱啊?
168,城堡,差距感,令她恍若做梦 每一个人,生来就有一个生活圈。 富贵的一个圈,清贫的一个圈,平庸的一个圈,智慧的一个圈,勾心斗角一个圈,淡泊如水一个圈…… 芳华的生活圈,很小,安贫乐道的一家子,都在积极的为生活努力着,奋斗着。 他们可以穿着最普通的衣裳,住在最普通的小区里,看电视里的演员们演绎各种人生: 接近生活的,会激发他们共鸣;一旦看到那些高于生活的富贵人生,芳华就会通过故事所展现的华丽画面,去想像那种住城堡、坐豪车的生活,到底该是怎样的? 因为不曾经歷过,所以就会充满好奇。 「这是司机朗弗里;园艺工人杰森;厨师萝拉;这两位是保洁员黛西和朱丽亚……」 下得车来,秦九洲牵着芳华的手,将家里为他工作的员工一一介绍给她认得。 这些个金髮蓝眼的外国人微笑相待,一起沖她叫了一句: 「秦太太,欢迎你们来法国,来到菩尔山庄。」 竟都会说中文。 芳华晕晕的陪着笑,倚在秦九洲身边,回了一句:「谢谢,见到你们很高兴。」 不,正确来说,不是高兴,而是惊吓。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来住这样一座城堡。 于是,多年前看过的那些书,那些关于神秘城堡的故事,就一个个全在脑子里浮现了。 「五年前,这个城堡的主人生意失败,正好,我手上有一点闲钱,就把这里,以及东边那一顷葡萄园,外加花田全以白菜价给买了下来。 「那时我心情不太好,买下来是想度假用的,结果,有人找我投资葡萄酒和花茶生意,我闲来没事,参了大股,得到了巨额回报。 「不过这几年,这边的酒庄和茶庄不是我在经营,我将它们委託给了合伙人。现在每年都有分红,而且还不错。」 在看出她眼底藏着的问题之后,他把在这里的情况作了介绍。 「哦!」 芳华轻轻答应。 只能说,这个男人,真的真的太会赚钱了。 别人亏了卖了,他买入手,赚了发了…… 赚钱绝对是要有门道的。 很显然,他在这方面相当的擅长。 唉,那脑子,真不知是怎么长的? 可偏偏这样一个人,平常时候却那么低调,媒体方面完全找不着有关他的新闻,这还是真叫人稀罕呢! 有句话说:真正的富者,是秘而不宣的。 他们不需要让全世界知道,他们骄傲的过着自己的人生,不会理会旁人的眼光。 这是一种另类的人生姿态,很多人都做不到——但他,做到了。 并且,很得她欣赏。 非常欣赏。 「想去睡一睡倒一下时差,还是去吃点东西,我带你去走走?这边风景不错。戴上相机,可以拍点赏心悦目的照片以纪念你的初次到访。」 秦九洲牵着她往里头,看到兴奋之色正从她眼睛里迸射出来,显然,这里的环境很衬她心,以至于眼底都泻出了丝丝喜悦之情。 「不睡了不睡,我都不知睡多少时间了,还睡就成猪了,我想参观参观……」 「好啊,请,秦太太……欢迎参观我们在法国的家园。」 他很绅士的示意她进去,作了一个「请」的动作。 芳华眨了眨眼,在那些工作人员的注视下,沖了进去,就像冲进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这一刻,她感觉:眼前这所有一切,全都是电影里该出现的画面。 这根本不是家,而是一处充满了歷史、充满了故事的博物馆。 这是梦,是很多人都会憧憬的理想化了的贵族生活,小说中、电影中,那种挑着红酒杯,对着壁炉闲话人生的浪漫,就是由这样一种环境所营造出来的。 可当它真被营造出来时,她又会觉得,这种人生,是一种虚幻的意境,不是她这种普通人能拥有的…… 像她这样的人,就该住在出租公寓内,关在那狭小的空间里,每天听着楼上楼下的吵闹声,挤着那可怕的公交,匆匆忙忙的奋斗,那才是最真实的人生…… 至于这里,是一次意外旅行所游玩的一处景点,看一看,玩一玩,它们终究会成为记忆的一部分。 对,她没办法将它当作是自己家。 因为它真的一点也不像家。 带着这样一种心情,她将楼上楼下全都参观了一个遍。 最后,她冲进主卧,欧式的床具,彰显着一种贵族气息,浓墨重彩的漂亮地毯,踩上去软软的,带着花香的味道,让她几乎要醉倒了。 重新走下楼时,她看到秦九洲坐在富丽堂皇的沙发上正在打电话,一口流利的法文真是让她不祟拜都不行了—— 他沖她招招手。 她走了过去坐在边上,他老大不客气就搂住了她,嘴里却还在一本正经的和人说话。 她有点脸红,推开了他,跑了出去。 回头看着时,他在沖她向笑,在一个华丽丽的殿堂中,笑得就像是电视剧里的那种俯看众生、能轻易操纵他人命运的大佬,而她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轻风里,她怔怔然,心里头,某种距离感,越来越深刻,越来越强烈。 当她住在公寓房里为了在网上买一件衣服省几块钱,而在等着促销的到来时,他呢,他生活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是华彩的,是用金钱堆彻的,是众生仰望的,是令她嘆为观止的…… 这该是两种极致吧! 她冲进了花田,心头起了一些迷茫。 像他这样的人生,她们这种普通人,奋斗一辈子也不可能达到—— 而他轻易就拥有了,年仅三十三岁。 人与人的差异,怎么就这么大呀? 这样的男人,是她所能拥有的吗? 她觉得,这太不现实了。 可偏偏,她就是做了他的太太…… 这样一种现实和心理上难以接受的冲撞,是那么的强烈。 嘆息着,她往东而去,沿着满目的花色,在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不断往前走…… 走啊走,走进了花田,一望无垠,全是花的世界,在斜去的夕阳下,美得叫人震撼。 这个世界处处充满美,可生活在这个美的世界里的人们,总会被各种纷纷扰扰的俗物所困,在钢筋重林中过着最单调的人生,而感受不到大自然的美。 只有走出那个压榨人生命力的世界,才能在亲近自然中发现美。 她知道的,她很喜欢这里。 空气是香甜的,四周是安静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一切纷纷扰扰都像被洗净了,只剩下最纯萃的喜欢,以及最热烈的欣赏。 又不知走了多久,她怕他会找不着她,正当她想折回时,远处花丛中一团黑色影子,深深吸引住了她的目光,走进一看,竟然是一个白髮苍苍的老太太摔倒在那里,双眼紧闭,早已不醒人世。 「老婆婆,老婆婆……」 她忙跑了过去,轻轻摇了摇她,气息还是有的,可恨的是她出来的匆忙,竟没有带手机。 怎么办呢? 她二话没说,就将老太太背了起来—— 幸好,这老太太不是很重,她还驼得动。 也幸好,走了会儿,有劳作的花田工人走了过来,她忙向他们求助。 巧的是,他们中间有一个白髮老头,正好是老太太的丈夫…… 在众人的协助下,他们准备要把老太太送回家去。 「芳华……」 有人在喊她。 她转头看,是秦九洲找了过来,花田另一头,向她挥手致意。 那白髮老头也听到了,转过头时,看到了他,先她一步叫了起来: 「老九,你来的正好,快来看看你妈,这死老太太,出来逛也不知拿药,又昏倒在花田了,真是要急死我了……」 芳华不觉呆了呆,看着秦九洲走近,在轻轻拥了她一下之后,上前对老太太进行了一番查看: 「爸,妈没事的,您已经让她把药含下了,等药性发作,就能醒过来……」 呃,什么呀,她救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婆婆?
169,可爱婆婆妈:生男生女的诀窍,我得好好传授传授 这是一座小城堡,座落在花田的东方,比秦九洲那边的要小,但看着,歷史感更浓重。 不设防的遇上公公婆婆,这让芳华心里很紧张,没心思过多的研究这新环境,只能侷促的跟在秦九洲身边,把所有目光关注在婆婆身上。 家庭医生就等在家里,在他们抵达之后,就细细的为老太太作了检查,可以确定没什么大问题。 白髮苍苍的老爷子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衣,一条浅色的裤子,个头和秦九洲差不多高,面相清健,体格硬朗,除了头髮显得白了点,眼角有些深深的皱眉,还真看不出其他方面的苍老,若细细打量的话,那面颊子和秦九洲是很相像的。 当家庭医生一离开,老爷子的注意力就落到了芳华身上,眼底泛起了饶有兴趣:「老九,这小姑娘是谁?今天,你妈妈真是亏得有她。要是再晚上一些时候,情况真不好说了。」 秦九洲回头也注意起芳华,这丫头的神情有点小别扭,但他看着心情却是挺高兴的,一来这边就立了大功,给人留下了好印象,这很好。 他笑着上前拥住了芳华: 「爸,我来法国就是想和您跟妈说这事的……我,结婚了,这是我太太,你们的儿媳妇。她在家排行老二,您和妈可以叫她二妞……」 老爷子愣了愣,上下好一番打量,脸上露出了又惊又讶之色: 「真的假的呀,你真结婚了?怎么之前没半点预兆呀?等一下,等一下,真要结婚,手上怎么都没结婚戒指?」 是啊,结婚这么久,秦九洲一直没在芳华手上套上自己的标记,这不是他粗心忘了,而是: 「戒指我在让人定制,还没拿到手。婚是真真切切结了,证在国内没带来,不过照片却是有的,您老要过过眼,辨一个真伪吗?」 芳华是窘的,被他圈着,很不自在,怎么可能习惯得了和他在人前这么亲密,但秦九洲可得意了,紧紧扣着就是不放手,她又不好在长辈面前让他下不来台。 「当然得过过眼了。拿来拿来,让我瞅瞅。」 「稍等……」 秦九洲这才放开芳华,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把照片给调了出来,献宝似的递了过去。 这光景,让芳华双耳发烫。 老爷子拿到手上,眼睛一眯,顿时眉开眼笑:「好好好,这小子任性了了那么多年,终于也有今天了呢……好看,两个都好看……,老太婆,老太婆,你快醒醒啊,瞅瞅,你老九娶媳妇了,可漂亮了……」 那本来还闭着眼的老太太,眼睫毛抖了几下之后,真就醒了过来,眨了眨眼,有点不知身在何处,在瞧见老爷子后,都没顾得上问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只一径嚷嚷着: 「是吗?老九娶媳妇了?在哪?在哪呢?」 「在那呢,这下你可放心了,老秦家很快就能有后了……」 老爷子这话,可把芳华给震住了,脸上起了红霞:哎呀,她可没想着那么快当妈妈好不好,现在扯这些是不是太遥远了? 老太太由老爷子扶坐了起来,瞅着芳华那是看了又看,白净的脸孔上堆出了无比慈爱的微笑,嘴里则跳出了软软蠕蠕的轻叫: 「哎哟,这是谁家小姑娘,长得这么纤纤细细,文文静静的,那脸蛋儿花似的,真心漂亮……过来过来……让我细细瞧瞧……」 芳华有点无助的直瞅秦九洲。 这傢伙却笑着将她牵了过去:「爸,妈,正式和您二老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儿。媳妇儿,这是我爸,这是我妈……」 瞧着二老殷殷切切的模样,芳华脸红红的,总觉得他们更像爷爷奶奶一辈,怎么想竟是公公与婆婆? 「爸,妈……你们好……」 她轻轻的叫出了声,心里则在嘆息,这辈子,想来也就这样了吧! 老爷子呵呵一笑,老太太也笑弯了眉儿: 「好好好,瞧瞧这小脸,真是水灵,将来生养出来的一定好看……」 这话一出,某张娇滴滴的脸蛋一下红成了猴屁股。 「哎哟,还害羞,这姑娘,脸皮好薄……」 老太太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抚手拍了起来,有点像老顽童,但眼底的喜爱是非常明显的。 「妈,您就别逗您儿媳妇了。她还没习惯做我太太呢……」 「慢慢来慢慢来……」 老太太一把牵住了她的手,爱不释手。 「妈,您今儿个可差点闯了大祸,幸好您儿媳妇跑花田去正好把您给救回来了。要不然,后果可不堪设想,您以后往外头走,可千万得身边跟个人,吓死我和爸了……亏得您儿媳妇是福星……」 芳华很想掐这个人,没事这么在老太太面前夸她干什么? 「真的呀?是我这新媳妇救了我?」 老太太满口讶然。 「可不是!」 老爷子轻轻扶着老太太的肩: 「我左右找不到你,花田又那么大,要是新媳妇没把你带过来,等我们找过去,情况真的会很不妙……老伴啊,以后,你可千万别这么吓我了……」 「哎哟,看样子,之前我们在泰国求的签,一准灵啊……」 老太太居然把话题拐到求籤上去了。 秦九洲有点无奈:「怎么就准灵了?妈,您又跑去求籤了?」 「对啊!那签文说我今年有一劫,渡不过,就得和你们说再见了;渡得过,还能长寿。还说渡我劫的人是我儿子命里的福星,也将是我的福星,你说,这准不准?我家老九娶新媳妇了,终于不再傻傻的抱着过去不放了,这媳妇能给我家老九带来全新的生活,那就是福星,现在又救了我,自然也就是我的福星了……哎哟,这太准了太准了,回去有空我们得去拜拜……」 年纪一大,很多老人都会信这套。 芳华发现了,这完全不分国内还是国外。 「灵,真是灵!」 秦九洲是不信的,老爷子看着也是不信的,但是,他们都没有反驳什么,还应和了。 想来,在他们看来,他们共同爱着的人可以开开心心的就好。 这种家庭氛围,还是很不错的,芳华喜欢的很…… 「嗯,那回头我们一起过去,再去求个求子签,看看啊咱们今年能不能添人……」 唰的一下,芳华的脸上,又起了一层滚滚红潮。 秦九洲瞅在眼里,好笑的说道:「妈,今年恐怕是添不了人了吧……现在都几月了,何况,造人又不是说造就能有的……那得讲天时地利人和吧……」 「也是,那就今年怀,明天开春生养……只要你们努力一把,肯定行的……」 老太太算了算日子,一脸较真,满肚子盘算着要抱孙子,显得那么的急切。 「是是是,我们会努力的,妈,您需要休息吗?」 秦九洲瞅着老太太拉着芳华不肯放,这小姑娘有点不自在,就想喜替她解围。 「不用不用,我想好好和我这个新儿媳妇说说话呢……」 老太太左看右看,很兴奋。 「可妈,您儿媳妇儿今天才到这边,累的很,您瞧,现在外头天也黑了,该吃晚饭了,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吃完饭呢,您让您儿媳妇好好去睡个觉,明儿个再陪您说话……您看如何……」 秦九洲把芳华重新揽进了怀去,亲呢的抱着—— 这种亲呢,芳华是不适应的,但是老太太看着却很受用: 「哟,看来是心疼了……那也行……你们去吧……今晚上就让你们单独用餐,明天再一起吃个饭,我也的确是有点累了,老头子,你去让人弄点东西来吃,吃完是该早点睡了……明天我要和我的儿媳妇好好的聊天呢……这怀孩子的要领,还有生男生女的诀窍,我得好好传授传授……我生的多,论经验,有谁能比我足……好好的学一学,真的很有必要……」 秦九洲闻言,无奈一笑。 芳华的脸,则顿时涨得羞羞红,想遁走,婆婆妈居然要传授她那种经验,她能不能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婆婆妈,比起韩启政的妈妈,可真的是可爱太多太多了……
170,叮嘱双亲,封紧嘴巴保婚姻;看情书,心下有了一个肯定 秦九洲觉得,如果再不把芳华带走,她会自己逃走。 而事后,她可能会追悔自己在公婆面前表现的太过于差劲,而心存自责。 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他只得低笑着将她带了出来。 待出了门,他凑到她耳边轻轻安抚道: 「别介意,我妈最喜欢显摆她生儿养儿的经验。有点小小的倚老卖老。」 「你这么说你妈妈好吗?」 她嗔他一目。 「有什么不好的?我当面也这么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她的孕儿育儿经都过时了。咱不听,咱们自己想怎么整就怎么整。自由发挥……」 「……」 哎呀,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暧昧呀? 她完全接不上话,然后看到他在笑,笑得有点坏。 嗯,他故意在话上揩她油呢! 这人真是越来越色坯了。 她不理他,转开了头。 没一会儿,到了客厅,秦九洲脚下一顿,想到了一个要紧事: 「对了,我还有几句话要去和那位老太太说一说,自己的身子这么不上心可不行。你在这边坐一坐,等我下来就回自己家好好的吃饭去,肚子饿了是不是?」 他听到她的肚子在咕咕直叫了。 芳华有点难为情,点了一下头,是这边的厨房里传来的味儿勾出了她的生理反应。 「嗯,去吧!还能忍。」 她在客厅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秦九洲沖她笑笑,重新上楼,进了父母的房间。 「怎么又回来了?」 听得开门声,老太太翘头问了过来。 她正在老爷子的侍候下,往被窝里躺。 「呃,有个事,我得和您二老说一说,特别是妈您这边,我得叮嘱两句。」 关上门,他来到二老面前。 「什么事呀,难得见你这么严肃的?」 老太太诧异的上下打量。 自己生的自己知道,这些年这个儿子啊,事业做得那是越来越成功,可能就是凡事都太顺了,反导致了他对任何事情都不是太在意,所以,对于他如此郑重其事的杀回来交代事情,颇感意外。 老爷子也是这个想法。 秦九洲双手插袋坐到了床边上:「妈,是这样的,我结婚这件事,现在除了您和爸知道之外呢,我还没对其他任何人说。我的意思是,在婚期还没订下来之前,我不想让家里其他兄弟姐妹知道。这事,您得帮我做到。」 「可为什么呀?」 老太太很是惊讶,很是不解,老眼里更是泛起了层层困惑: 「这是大喜事,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不让说?」 老爷子也沖这个小儿子投进了研究之色:这小子做事,从来就这样,不按常规,也不知这次,又在做什么大文章了。 「嗯,原因有两个。 「一,你老九的媳妇呢,她生性很害羞,也应付不来那么一大家子。 「您要是把这事给我宣传出去了,到时,他们一个个放下手上的事,跑来我这边将她当作熊猫似的围观,她吃不消不说,我也吃不消。 「我和她都需要相对平静的空间,来好好经营这刚刚到来的婚姻生活,不想被折腾。 「二么……」 秦九洲目光幽幽一闪,继续道: 「之前去西藏,我在布达拉宫求过签,那签文说我的婚姻宜藏半年不见光,如此才会和和美美一辈子。 「虽然我不是很信这种东西,但是,您儿子我第一段婚姻已经那样了,第二段婚姻我不想再有半点闪失,所以呢,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想守上一守,先藏上半年再说。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半年后芳华也大学毕业了,到时我就和她正正经经的举行婚礼,召告家里所有人我的喜讯。 「至于接下去这段时间里,我会安排您二老和我媳妇的娘家人见个面,确定一下婚期,走一下结婚该走的流程。 「但是,这段日子里,不管是您,还有爸,都不准随随便便拍了照片往朋友圈里发,或是直接在朋友圈里说我结婚了…… 「封紧您二老的嘴,让我安安全全度过这半年,保护好这段婚姻,您能做到吗?爸,还有您? 他伸出手,一摊,示意他们表个态。 「能能能,当然能!保证做到!」 老太太马上承诺,都把手举了起来,不过,同时也提了一个要求: 「但是,你也得承诺,早早给我生个仔。妈这辈子最后一个心愿,就是想看你有个一儿半女。」 这份心,秦九洲哪能不明白,母亲真的是老了,身上又有病,她一直在担忧自己看不上他孩子出世就会去了,可这些年她也不好催他,知道他亡了妻子心疼,现在见他终于娶上了,这才催得急起来,这是可以理解的。 他忙微一笑,应下了: 「没问题,一定尽快……」 「ok,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母子俩击了一下掌,立下了约定。 「爸呢?」 他转而又看向老爷子。 「只要你妈那嘴守得住,我这边肯定没问题。」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妈,祝您有个好梦。」 他倾上去和母亲来了个贴面吻: 「我回了。」 「嗯,去吧去吧!」 老太太笑眯眯的直挥手。 老爷子跟在后面相送,待出了门,瞅着走在前面的儿子那高大的背影,一脸深思的叫住了他: 「老九,你在玩什么把戏?」 果然是瞒不过父亲的。 「爸,我有我的打算,希望您可以配合。未来,我唯一想做的是,好好让我的婚姻稳稳噹噹的走下去,不要有任何风雨干扰到我们的生活……」 他转头无比虔诚的吐出了这么一句期望。 老爷子静静瞅了一圈儿子,见他难得对生活有了这样重的嚮往,不觉笑着点下了头: 「行了,爸知道了,不管你在玩什么,爸爸都支持你!」 「谢谢爸!」 秦九洲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爷子笑了笑,拍拍他的肩: 「努力,有生之年,让我们看到你娇儿绕膝。」 「嗯!」 他笑着挥手下楼。 待到楼下,他牵上心爱的她,琢了她一口,说:「走了,回我们自己的家!」 芳华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偷袭,也不再抗拒他的亲近,任由他搂着往外去,投身进了渐浓的夜色当中。 * 回到自己家,迎接芳华的是一顿丰盛的晚宴。 她美美的大块朵颐了一番,用餐时间尽顾着吃东西了。 也是真的饿了,关于秦九洲父母怎么就住在他们家附近这事,她一个字都没问。 吃完后,她去洗了一个香喷喷的澡,就钻进了被窝。 床又大又柔软,被子既舒服,又丝滑,抱在怀里,感觉好极了。 哦,对了,被子上还夹着淡淡的香气,那是栀子花的香味,是她最最喜欢的味道,淡淡悠悠的,那么好闻。 忽身上被什么盖住了,她睁开爱睏的眼睛,看到是秦九洲从外头进来,将被子一角盖到了她身上。 坐在床沿上的男人,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朦朦胧胧发着光,低低问她:「累了?」 「嗯。」 她懒懒的又闭上了眼。 「那就睡吧!」 「嗯,晚安。」 她含煳的答应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往下沉,大脑罢工了,什么也想不了了。 * 秦九洲从浴室出来,芳华已经睡熟。 他走上去,轻轻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而后出了房间,来到书房,合上门,上了锁,将悄悄从国内带过来的那个铁盒子从保险箱内取了来,摆在偌大的书桌上,将看过那几封理出来放到一处,没看过的,一封封拆开来往下读。 他不知道自己读了有多久,只知道写信的人,字里行间对芳华表现着一种循循善诱的引导:在她高兴时一起分享她的快乐,在她伤心时分担她的痛苦,在她迷茫时指点一个方向;在她失去动力时,鼓励她奋起…… 这绝对不是韩启政能写出来的。 那孩子没那个文笔。 这肯定是他的手笔。 当他读完最后一封时,这个想法,已然在心头彻底得到了肯定。 那么,最后一封信是怎样的呢? 那是一封相约见面的回信。
171,难道,他遗忘掉的人,就是芳华吗?(看) 内容是这样的: 「二妞,你的信,我刚刚才收到,之前因为一些事,出去了一趟,不在家,故直到今日才回覆你,实在抱歉。 「首先,关于你提出的的想法,挺好,因为那也正是我的想法。 「通信多年,我一直觉得比邻于天涯海角,可以互为笔友,一直通信至今,可算是一种莫大的缘份,却因为诸多原因,一直没能和你见上一面,颇引以为憾。 「思来想去,我也觉得我们该见面了。 「另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我想我该和你说个明白的……这件事吧,说来有点复杂,你知道了还请别生我的气。 「怎么说呢?就是……哎,算了,还是见面再说吧!所有种种,面对面向你解释比较好,希望到时可以得到你的谅解。 「至于时间,就订在下周六下午一点,距今天还有十天,到时,宁市第一公园,我在那边等你。不见不散。 「至于你说你要向我讨一张照片,我想了想,还是不用了,就当留个悬念你看如何? 「其中自是有原因的,到底是什么原因,到那天我会细细和你说明。 「只是如若我长得不如你想像的那般入眼,还请多多包涵,莫要将我来嫌弃才好。 「还有,寄上我从外地带来的丝巾一条,想着你戴着应该很好看,就顺手买了……」 …… 扬扬洒洒一大篇。 落款时间是八年前某一天。 这个日期,很令他惊讶:因为八年前的这一天,他出过一场事故——正是这场事故,令他失去了一些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的记忆。 难道,他遗忘掉的人,就是芳华吗? 而正是这一天,芳华认得了韩启政。 再联想一下韩启政在芳华事件上所表现出来的异常反应,这一切的一切,足可以说明一件事:很多年前,他该是爱上了那个小自己九岁的小姑娘,而韩启政窃取了这一切,从而在初见之后,得到了芳华的芳心,才有了后来的所有故事。 这个猜想正确吗? 他不能完全肯定,但至少有一点他能确定了,自己为什么会见到芳华的那一刻,就被她迷上了。 因为,她曾走进过他心里。 而重逢,恰好唤醒了这样一种感情。 所以,他会一再的被吸引,无论自己想要如何摆脱这份困扰,都无济与事,最后还是深陷其中,并果断的将她拿下,成就了现在这样一种生活状况。 这一刻,他的心情久久起伏,难以平静,手抚那么一打厚厚的信件,却已记不起当初写下它们时是哪种心情了。 漫长八年的陪伴,那是怎样一份情谊啊? 怀着深深的嘆息,收好信,秦九洲折回房间,钻进了被窝,将睡得沉沉的她揽入怀中,轻轻的吻她的唇,厮磨着,凝望着。 芳华,我原本还觉得,没有彻底的成全你和阿政,是我太自私自利。但现在看来,自私自利的人,从来不是我…… 芳华,我没想到,我们相识了那么久,竟又将你遗忘了那么久,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很会玩我…… 所幸,你终还是回到了我怀里。 这便是缘份,你说是不是? 她自不会说话。 可他依旧激动不已,却捨不得吻醒她,只痴痴的睇望,想将这样的时刻,永远定格,永远存下。 * 第二天,芳华再次在男人的怀里醒来—— 如此画面,总令她心跳加速不止。 最糟糕的是,她一动,他就醒,这个人睡得很浅。 「早……」 他哑着声音打招唿。 「早……」 她想躲。 他就像知道似的,完全不给机会,直接就将她拉进怀里,压住了。 她的嘴里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惊喘: 「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只想吻你……」 伴着最后两字,他毫不客气的胶住了她的唇。 那种亲密,是夫妻之间最最原始的亲密,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亲密,可她有点受不住,会脸红,想将他推开。 但今天的他,很不一样,很热情,不顾一切就吻住了她。 不再是那种浅吻,而是彻彻底底的深吻。 他的手,不断的抚着她僵直的腰和背,想让她放松,不要那么紧张。 她如何能不紧张,他身上的生理反应那么强烈,每一寸肌肤都在向她诉说着这个男人现在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她乖乖配合他,她不确定,会不会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把自己的底线给失去了。 而她的这份抵抗,秦九洲自是感觉得到的。 虽然想法很强大,所幸,他的意志力也强大,终还是放过了她,只是嘴里轻轻咕哝着: 「芳华,别让我等太久。」 吁了一句长长的嘆息后,他跳下床去了浴室。 而她涨红着脸,只觉得自己的脸孔像火一样烧着,心脏狂跳不止—— 她知道,他想要她,但他很君子的遵守了约定,没有强求,如此信守承诺,让她既感动,又歉然。 窝在床上,她捂着唇,望着这华丽丽的寝室,不真实感强烈无比。 她真的挺怀疑自己这是在梦里。 床头柜上,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她忙翻身过去看,却是芳菲的来电。 这样一通电话,好像一下就把她从梦境拉回到了现实。 「姐,我刚刚给爸妈打电话,他们说你去见家长了,真的吗?」 「嗯。」 她枕在床上,柔柔的应了一声,声音有点柔媚。 「怎么样?你公公婆婆还好吗?不会像韩启政家那母老虎一样吧!姐,我可为你担忧了。」 「不用担忧!」芳华微笑,捋了捋髮丝:「你姐夫的爸妈人挺好,他们很热情,也很喜欢我!」 「哦,那我就放心了!」 芳菲那紧张的语气终缓和了下来: 「总算遇上一对不狗眼看人低的正常公婆了。」 芳华只是微笑。 这时,芳菲声音里忽生出了一些困惑:「姐,你那嗓音听着不对呀,有点哑哑的,你不会是为了安我心,故意这么说的吧!」 芳华不觉失笑,这孩子,真会联想: 「哪呢!我只是刚睡醒!」 「刚睡醒?」 芳菲咬着这三个字,问得慢吞吞:「现在是下午三点,你刚睡醒?午睡?姐,我是不是吵到你们好事了?」 最后一句,隐隐带进了坏笑。 前一刻的确是在做坏事。 芳华的脸莫名红红的,嗔了一句: 「尽胡思乱想,是不是被小菊给带坏了?我这会儿不在国内,在国外呢,现在是早上时分。」 「国外?」芳菲讶然:「姐你出国了?」 「嗯,这里是法国。」 「真的假的呀?」 芳菲再次惊唿起来。 「真的。」 「姐夫怎么带你去法国了?」 「他爸妈在法国。」 「哦,姐,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呀?」 「一座你想像不出来的城堡里。」 「城堡?你住城堡?」 芳菲没法想像姐姐身上发生了什么,惊怪的反问罢,又请求了一句: 「拍张照片给我看好不好?」 「这样啊!可以,但你不许给任何人看。现在我结婚的事,还得保密,我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好,我保证不会给别人看。」 「你等一下,我去换衣服,给你拍张好看点的……」 「好,我等着。」 * 「哎,你在看什么?」 树荫下,芳菲正在看姐姐发来的照片,心里头惊怪的不得了,想不到姐夫家竟这么的…… 她正找不到形容词概括,忽肩上轻轻被击了一下,她吓了一跳,抬头时手上的手机被抢了去。 「喂,纪未然,你把手机还我。」 可这傢伙把手机举得高高的,嘴里满是讶然:「咦,这不是你姐吗?你姐这是在哪呀?那地方……看上去怎么这么……」 「眼熟」两字,他没吐出来,因为看到了最后一张照片,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是一张自拍照。 重点是,这张照片中,不光有芳华,还有……他小爸秦九洲,两个人同框拥在一起,小爸正柔情满满的睇着她,都在微笑,举止极为的亲密,就像……情侣…… 这两个字一在他脑子里爆开,他就懵了。 哎呀,这什么情况呀?
172,女朋友成了「姨妈」? 纪未然整个儿僵住,冷静的大脑,一下晕晕的。 「还我。」 芳菲趁这个机会,急急忙忙把手机给抢了过去,脸上全是恼火,咬着薄唇,颊生薄薄怒云,倔性十足的瞪起了他: 「纪未然,你要是以后再敢这样,我们绝交。人与人交往,彼此尊重是最起码的。你要不尊重我,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也只有她敢这么和他说话。 而且扔下这话,她是调头就走。 柳树青青的小道上,芳菲背着书包,甩着马尾往公交站走去。 纪未然回过了神,看到他的女孩恼了,一边努力压着那砰砰乱跳的心脏,一边忙追过去,插到了她面前,扯着笑,求告了起来: 「哎,别这么较真,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这是原则问题。你现在又不是我的谁谁谁,就没那资格管我的隐私。你要这样,我们连同学都没得做。」 芳菲板着脸,一脸的不肯妥协。 纪未然有点无奈,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一丝不苟。但凡她遇上的事,桩桩件件,都会认真对待——不喜欢开玩笑,也开不起玩笑。 「ok,是我错了。以后我保证再也不犯了。男子汉,说话一言九鼎。」 可他就是愿意顺着她,喜欢的就是她这种认真的态度。 这就叫做:什么锅配什么盖儿。 「行,那就原谅你这一次。不过下不为例。」 同时,她还是个直爽的人,只要道理说得通,她就能接受。 「绝对下不为例。」 与他来说,现在最主要的是安抚住她,至于将来要怎么样调教她别这么死板,那全都是以后的事。 另外,还有一件事,他必须得确认一下,那就是关于那照片的事: 「对了,你姐这是去旅行了吗?」 他把话题转到了这上头。 芳菲瞟以一眼,不说话。 纪未然继续问:「照片上那是什么地方?看上去真漂亮,你没问吗?」 「这与你无关吧!」 她把手机收起来,坚决不讨论这个话题。 「是无关,只是好奇。」 「收起你的好奇,有什么不懂的要问的吗?如果你没什么要我讲解的,那我就回家了。」 这几天,他们没选在教室,而是去了校外一处图书馆。 原因是,她发现在学校里一直和这傢伙做功课,已经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不管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一个个都私下里跑来问她: 「芳菲,你和纪未然是不是真得交往了?」 全将他们看成是一对了。 这实在让她觉得头疼,又没办法解释清楚。 连老师都跑来问了,还教训他们:「你俩现在一直黏在一起影响很恶劣了知不知道?就算是为了复习也不行。以后各做各的。纪未然,你要有不懂的来问老师,别老是去防碍芳菲。芳菲是要考重点大学的……」 由于纪未然不肯对她善罢甘休,于是乎,他们只能把地点搬到了图书馆——这边每天会开到晚上八点,傍晚时分三楼的借阅室人很少,用来复习最合适不过。 此刻,他们就在图书馆附近。 「有有有,太多了……我们上去坐着好好研究。对了,我还给你买了爱吃的巧克力奶茶……走了,走了,书包我来拿,太重了……」 纪未然很殷勤的将刚买的食物塞到芳菲手上,又把她的书包给抢了过去,转身就往图书馆楼上沖。 眼见得自己的书包被挟持了,芳菲无奈,只得跟上。 两个人一起上了三楼,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拿出作业,并排坐着,开始做复习题。 这种俩俩排排坐、安安静静读书的时光,自别有一番滋味,纪未然很喜欢和她这样相处着。 不过,今天他的精神有点恍惚,脑子全被那几张照片给困扰住了。 以至于有一道题目,芳菲说了四五遍,他都没弄明白,直把她教得直咬牙:「你今天这是丢了魂了是不是?这么不上心?故意浪费我时间吗?」 纪未然有苦说不出,实在没法把真相说出来。 回家后,他第一时间给法国菩尔山庄的管家打了电话,问:「先生是不是在这边度假?」 管家回答:「是。」 他再问:「先生是不是带了人去?」 管家回答:「是,先生带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太太回来……」 「太太?」 这个称唿叫纪未然生生直了眼。 「对!」 「先生让你们这么称唿她的?」 「是!」 「那她叫什么名字?」 「先生没说,但我听着先生好像叫她芳华。」 事实其实早已摆在眼前,可当这个名字直直钻入耳朵时,他还是整个儿呆住了,一颗小心肝,那是止不住的往深渊里沉。 靠,这到底算是什么狗血剧情呀? 本该成为堂嫂的女朋友的姐姐,现变成了「后妈」,女朋友成了「姨妈」? 这样一层关系要是一经曝光,那他还怎么追芳菲? 到时那臭丫头越发的可以找理由来拒绝他的追求了。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蛋了…… 他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踱步,不断的抹脸,背上一阵阵发凉,感觉要世界末日了。
172,这个男人,好像越看越顺眼了(温馨) 法国那边。 芳华穿了一条很飘逸的长裙子,跑下楼,没顾上吃早餐,拍了几张美美的风景照,另外还悄悄自拍了两张,想给芳菲一起发过去,以证明自己没受到虐待,并且还挺享受这趟行程的。 谁知这一幕被从楼上下来的秦九洲瞧见了。 他挑着黑眉,看到小妻子对着手机扬着光采夺目的笑靥,心情很愉快,于是自己的情绪也被带动了起来,上去冷不伶仃就抱住了她,吓得她「呀」了一声。 更把他给吓着了。 这丫头反应怎么这么大? 「哎,作贼呢,吓成这样?」 秦九洲没好气的轻捏她的耳垂,滑熘熘的,手感非常好。 「明明是你故意吓我。」 「哪有,我站在那边看你好一会儿了。是你自拍拍得太入神了。」 他把手机要了过去:「我看看,太太的自拍拍得怎么样?」 「喂,不要看,好难看的。」 她脸红,不好意思,因为在她心里是这么认为的:自拍的人,都很臭美,所以,她很少自拍,但今天,心情好,她难得臭美了一次,却被这傢伙逮了一个正着,尴尬呢! 「哪呢,挺好看的,笑得多漂亮……来,我们也自拍几张……」 他一手搂住她,一手扬起手机就要拍。 「不要。」 她吓得要躲,不配合,害他没办法拍。 不远处,家里的帮佣,一个个正好笑的看他们。 是的,他们从没见过老闆这么孩子气的黏过一个人,都觉得很新鲜。 「为什么不要? 他有点不太高兴了,想着她和韩启政曾拍过那么多亲密照,现在,她是他太太了,却躲着他不让拍,心里就很不爽。 「那么多人看着,你就不为难情?」 她找了一个理由。 这是原因之一,这二,她不习惯和他自拍。 在她看来,一男一女自拍,那得很亲密才行。 「是因为害臊?喂,这里可是法国……我们又是夫妻,这很正常的……」 他挑了挑眉,好笑的瞅她。 「总之不要。」 她坚绝抵抗。 可秦九洲绝对是不好对付的,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低下头,马上就变本加厉的威胁了起来: 「你要不让我拍,我就当着他们的面吻你。」 怎么这么无耻? 芳华顿时瞪大了眼,瞧着他说得那般认真的模样,心里慌了,知道他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 「拍不拍?」 「拍拍拍……」 比起当众被吻,她选择被搂着拍照。 只是,她终不适应这种在人前堂而皇之的亲密,笑得有点不太自然,眼神里尽是满满的羞涩,不过,拍得还是挺好看的—— 秦九洲看着很满意,就挑了两张发到了自己手机,这才放过了她,说: 「吃早餐吧!要拍等一下再去拍……带上一个单反,让你好好拍个够……」 得回「人身自由」的芳华,躲开这个缠人的讨人厌的傢伙,找了一处地儿,给芳菲发了几张照片过去。 只是在这过程当中,她一不熘神,手上一滑,将一张她和秦九洲的合照一併发了出去。 这事让她脸红了好一会儿,并且看着那照片,是发了好半天的呆。 无他,今天的秦九洲,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上面还绣着银色的花纹,那种设计很时尚很青春,将他衬得年轻了好几岁,再加上笑容难得这么明媚似春光乍现的,帅得不得了。 对,照片拍得非常非常的好。 也不知是手机的美颜作用,还是光线的作用,两张笑脸同框,一个笑得轻快明亮,一个笑得羞涩多情的,居然好看得不要不要的。 原来,他俩在一起时,给人的画面居然是这样的——很有夫妻感,很有幸福感。 看着看着,突然有一种感觉困扰住了她:好奇怪,这个男人,好像越看越顺眼了。 这是为什么呀? * 餐后,秦九洲带着芳华去参加葡萄园,步行走着去的,两个人穿得很休闲,牵手而行,二人所到之处,就是一处绝美的风景,一幅明丽的画卷。 走着走着,她轻轻陈述了这样一个事实:「你穿白色很好看,很显年轻人的朝气。以后应该多穿浅色的……」 这人穿深色系的,不笑的时候,特别的严肃,让人觉得不可亲近。 谁知秦九洲一本正经点了点头,厚脸无耻的回答道:「我知道,所以故意这么穿着,为的就是勾~引你的目光。我还是挺耐看的,对吧……」 说后面半句话时,还故意将脸凑了过来。 芳华顿时瞠然:「你……你不要脸起来,还真是不要脸。」 给了三分颜色,就开起染房了。 但秦九洲的反驳却是振振有词的:「我怎么不要脸了?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优缺点,这叫有自知之名。善于表现自己的优点弱化自己的缺点,那叫懂得自我营销……」 芳华不觉摇头,举双手投降:「说不过你,说不过你,你总是理论一大堆。」 他跟着笑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将她牵过来时,终于正正经经的解释了一句: 「其实读书的时候,我是很喜欢穿白色的,后来,开始工作,有一天忽然觉得,穿白色显得稚气,在商场上,就得和人玩高深莫测,让人摸不着你的底,才能让自己稳稳的立地不败之地。所以,衣橱里黑色的衣服就渐渐多了起来,白色的难得上身……」 现在呢,和这丫头在一起,若老穿黑色系的,感觉自己好像老龄化好多。白色更能衬他的肤色,现在在休假,他想让自己变得年轻点,想将他们的距离拉得更近一点…… 「你心眼真多……穿件衣服,都会被你想成这样……我算是服了你了……」 芳华还没有过多的介入社会,所以心思是比较单纯的。 不过也是,如果这人心眼不多的话,那么他又如何能得来这么一份庞大的家业——重点,他才三十三岁,如此成就,真的可以写成一部商业传奇故事了。 哎呀,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喜欢她呢? 她真的很奇怪。 「哎,问你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她挣脱了他,一边后退着走,一边和他说话。 「什么事?」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这问题,之前他说过的,他也不晓得原因,但她总觉得他是知道的。 特别是这两天,他对她黏得越来越厉害,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热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被重新点燃了似的,热情的不得了。 她想着,这种变化该是有原因的。 男人笑得温温柔柔,眸光被阳光照得耀眼极了: 「这个问题,我还真回答不了,总之就是喜欢上了。 「看到你笑,很开心;看到你愁,很想帮你;看到你哭,很难受;看到你重新振作,会替你高兴…… 「然后,就想守着你,照顾你,想吻你,想和你滚床单,想让你给我生仔……想把今天早上的事完整的做上一遍又一遍,直到做不动为止……」 前半截说的挺好,后半截怎么越说越暧昧,那语气居然还是一本正经的。 是不是也太伪君子了点? 「不跟你说了。」 她的脸孔再度变成了火烧云,想跑得远远的。 这人色起来也是无比色的,那副正经根本就是一种假相。 「为什么不说了?」 他哪肯放,将人给拎了回来,箍住了她的细腰。 「没正经。」 「这样就没正经了?行,那现在我可以认认真真的没正经给你看……」 他低低笑着。 落下了吻…… 在绿荫荫的葡萄园里,在他有力的怀里,在充满花香的异国情调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吻着,任由心脏在为他狂跳不止…… 而唇上温厚的侵略,似乎也一点点侵略进了她的心里…… 她看到他在一寸寸占领她的世界,而她竟没办法将他抵抗出去。
174,好奇,聆听秦九洲的过去 而身后不远处,一对老夫妻看到了这样恩恩爱爱的一幕,两个人不觉相视一笑。 老太太满是欣慰的嘆息:「看来儿子真是爱上这个小姑娘了。真好。」 老爷子点头:「嗯。我还以为他这辈子不打算再找一个了呢!」 「可不是,居然还找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将来生出来的宝宝肯定好看。」 老太太的心思,现在一直绕着这个事打着转:没办法,如今孙子辈的都大了,不黏人了,所以盼着能再有个小毛头来闹腾闹腾。 「嗯。」 「得多生几个。」 「这你可作不了主。」 「我会在边上催咱们儿子的!」 老爷子轻笑表示认可:「催一催倒是可以的。」 老太太拉老爷子折回:「走走走,咱们别去打扰他们。让他们好好玩亲亲。」 老爷子笑笑,咕哝了一句:「年轻就是好。」 老太太瞟以一眼:「怎么,你也想玩亲亲?来,亲你一个……」 老爷子莞然,无比热情的接受了白髮老伴的一吻。 嗯,今天天气可真好啊! * 芳华再次见到了老太太,在午睡过后。 上午,他们在葡萄园逛了很久,有点累,中餐本来说要和老爷子老太太一起用的,但后来,他们去了市区,不知干什么去了,小两口就吃在了自己家里。 午餐后,人有点懒,大约是春困了,本来想着在沙发上赖一会儿再出去逛,谁知睡了过去。 醒来,秦九洲不在房里,她起来寻找,下楼时,看到他坐在门外头沐浴着阳光,正和他的老父亲下国际像棋。而老太太,则在边上,拿着一本原文,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在看书,画面很是温暖。 她几乎可以想像到,很多年以后,她和秦九洲也会如此,一边安祥在晒着太阳,一边或下下棋,或看着书,或听听曲儿,安享恬静的晚年生活。 如此也挺好。 她走了过去,轻轻叫了一声:「爸,妈……」 老爷子听到了,沖她笑笑,无比和善,指指边上老太太说: 「你这位婆婆妈等你午觉睡醒等很久了,快去陪陪她四处走走吧……」 什么? 让她单独陪着婆婆散步? 她有点无措,看向秦九洲,希望他能帮自己解围:她可不知道要如何和婆婆妈相处,这太为难她了…… 可他视而不见,还笑着鼓励她:「去走走吧!」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老太太一把牵住了,说:「走,陪妈妈我逛逛……咱们啊好好说说话……」 就这样,她被牵走了。 沿着曲曲绕绕的小迳往前走,迎面尽是温暖的春风,带着田野香气的空气,很清新很好闻。 芳华不知道要和老太太说什么,一直默默不说话。 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则一个劲儿的瞧着她的脸蛋,脸上全是满意之色,主动和她唠起话来:「还没正式谢过呢,新儿媳妇,昨天真是谢谢你了。我这条老命,今天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和你说话,那全是你的功劳。」 「您说的这是哪的话!」 客气的话,芳华真不是很说得来,说了这么一句,就不知要怎么往下接了。 「谢,一定要谢。不光得谢你救了我,还得谢谢你把我们家老九从以前那团阴影里带了出来,看着他现在这么高兴,这么疼你,小两口这么缠缠绵绵、黏黏乎乎的,我这个老太太啊,就算现在死了也瞑目了……」 是的,天下每一个母亲都盼着自己的儿女可以幸福美满。 「妈,您别这么说。您会长命百岁的。」 芳华忙说上一句好听的话。 不过,她觉得这话说的有点过于刻意了,但实在的,她不晓得怎么和这样一位长辈搭话。 但老太太却很好哄,立刻眉开眼笑道:「对对对,长命百岁。我还要好好的活着,带我最小的孙孙呢……」 唉,怎么一下子就把话题又扯到生孩子这事上了呢? 一层薄薄的红晕,就那样飞到了芳华脸上。 老太太看着,呵呵笑,一边温温的安慰着,一边软软的说着道理: 「别害羞别害羞,都结婚了,说这事,最正常不过了。 「你也瞧见了,我们家老九啊,比你大得多,真该生养了。 「你再想一想啊,一个小孩子,有你的基因在,又有他的基因在,组成了一个软绵绵的小婴孩,会哭,坐笑,会和你撒娇,会叽叽喳喳缠着你不放,又可爱,又漂亮,会让你们的生活平添很多乐趣,更会让你们的人生多出很多的色调……多好…… 「唉,有时啊,我还真怀念阿九小时候呢……那孩子毛毛头时,可不得了,总会给我创造惊喜……」 这些话,非常的有感染力,能在芳华脑子里构出一副很美的画面来,也令她不知不觉生出了浓浓的好奇。 「妈,您能和我说说子韧小时候的事吗?」 对于秦九洲,她了解的太少太少,和这位婆婆妈,她是实在不知道要聊什么,倒不如引着这个话题让婆婆妈说一说他以前的事,这样气氛会融洽点。 「好啊,当然好啊……嗯,那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老太太很健谈,就从她怀秦九洲那会儿开始说起了…… 芳华这才惊讶的知道秦九洲上头还有八个兄弟姐妹。 说真的,这挺让人乍舌的,这老太太太能生了。 当然,从另一个侧面来说,老爷子和老太太真的是非常非常恩爱。 老太太说,她怀秦九洲时已经四十二岁了,意外怀上后,家里人都希望她别再生了,因为当时她身体不是很好。可她还是坚持要将它生下来,为此还吃了很多苦。 秦九洲出生时,老太太陪着老爷子在大陆洽商,因为正好排行第九,又在国内,就给取了「九洲」那个名字。 秦九洲打小就聪明,智商高的吓人,读书跳级,大概是因为一切对于他来说,得来的太过于简单,成功与他没半点惊喜,于是渐渐地就变得少年老成。 十七岁时,才叛逆了一回,参加非法赛车,车翻了脸伤了,有过一段很消极的日子。 「后来,他不知怎么就对医生这份职业起了兴趣…… 「那一年,他弃读工商,改读医大,五年时间读完了本科又考研……一副要从此誓做医者的模样,很有干劲儿。 「我们也不反对,家里的家业呢,自有其他哥哥姐姐继承,在我们看来,只要他活得开心,每天过得有意义,无论做什么都不重要。 「不过,他还是对从商表现出了非凡的天份。 「十六岁就在经营股票,那本金呢,全是我们给的零花钱。 「那小子不像其他哥哥姐姐从小爱花钱,相反的是,他喜欢让钱生钱,所以,很小的时候就在他爸的影响下对股市生出了浓厚的兴趣,喜欢把钱投下去试水。他爸爸呢,从不管他的盈亏。 「在这个过程中,他大亏过,后来就只盈不亏,钱呢也就越积越多,十八岁时更是大赚了一把。具体赚了多少我不知道,但那个数字绝对是惊人的。 「二十岁那年,那孩子也不知怎么就心血来潮,把自己的钱一大半全给拿了出来,跑去宁市买下了一大片地皮,和他几个同学一起搞房地产。 「第一期房子出来时,被抢购一空,紧跟着就造了第二期第三期第四期,钱就像雪花一样飞了来,就这样,他很成功的在宁市站稳了脚根,在房地产市场上尝到了甜头……」 「不过,那时,老九还不是华夏的老总。 「虽然他出了一半的钱,法人不是他,他让一个搭档总管着华夏,他呢,依旧安安静静的读着医科,还是想当医生。 「结果,二十五岁时,他出了车祸,手受伤严重。 「医生说,他这辈子再也不能握手术刀了,为此,他不得不放弃当医生。 「同一年,他遇上了他第一任太太苏筝……」 提到这人时,老太太不觉沉沉嘆了一口气: 「那是一个名声狼藉的女人……」
175,抑郁症缠上了他,太过压抑的他,曾几次想了结自己的生命 不知为什么,听到「名声狼藉」这四个字时,芳华的心,莫名的刺痛了一下。 有那么一刻,她是非常非常怀疑的。 在现实生活当中,存在着这样一种现象: 年轻媳妇们聚在一起,会议论婆婆们的不是,不喜欢老一辈们对她们的生活指手划脚,干涉她们的人生自由。 老一辈的婆婆们呢,若有机会坐到一起,就会诉苦,说现在的媳妇们如何如何的不懂事,根本不懂怎么经营生活,苦了她们的儿子,亏待了她们的孙子。 婆与媳,就像两军对垒,她们各有各的坚持,若互不相让,那家里必是销烟四起。 芳华曾听秦九洲说过:为了娶那个女孩,他曾和家里闹到了绝裂,最终,他还是把人给娶了。 像他这样的人,能把动静闹得如此之大,想来,他是真的真的很爱那个女孩子吧! 而以她对他现在仅有的那点了解来看,如果那女孩子很差劲,他肯定看不上;既然看上了,那必然有其闪光点,优秀的让他无法自拔,所以才会不惜一切代价,要将她收在身边,不愿放下。 而现在,事情已经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这位老太太对于已故媳妇的印象却还是这样四个字,于是,芳华有点分辨不了了: 到底是这个婆婆对于她儿媳心存偏见,太过于强烈,还是那女孩,真的有问题? 可如果有问题,又怎么会得到秦九洲这么多年的追念,至今还没有彻底忘却? 这些念头,在她心里头不断的翻滚着,冲撞着她的思想,她实在想不明白这里面到底存在了怎样的认知偏差。 老太太则静了一下,望着天边某处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往下说道: 「新儿媳妇,说真的,妈妈我不是一个食古不化的人,也不贊同父母去干涉儿女的婚姻,只是…… 「只是那个苏苏是个不入流的小演员,说白了吧,我对演艺圈是不太看好的,清高的有,污浊的更是数之不清。不清不楚的遍地都是。那孩子在没认得我们家九儿之前,就曾和好几个商业上的老总有过不好听的丑事。这事,圈里人都知道。 「对了,她还和其中一个同居过,最后,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法子,让老九对她着了迷。 「为此,老九还和她那个金主打过一架。原因是,苏苏在和老九交往的时候,那金主仍是三五不时的过来找苏苏。还有过一些不雅的照片。最后人家竟拿着那种照片来威胁我们。 「有过一回,更是让我亲眼撞见她从那个金主车上下来。 「那会儿,老九已经和苏苏在一起了,我很气不过,过去把人骂了。 「那一次,我是真没办法,实在是心疼老九:那么单纯一个孩子,在没遇上这个女人之前,甚至还没谈过恋爱,却在遇上这个女人之后,变得无比疯狂。 「事发之后,我发了狠的对老九说过:你要想娶那种女人入门,妈妈就当从没生过你。 「可那孩子入了魔似的跟我说:妈,您孩子多,离开了我,您还有其他儿子女儿可以依靠,但苏苏就只有我了,我不会离开她的。 「那天晚上,他头也不回离我而去。 「当时,家里人所有人都在,没一个能拦得住他。 「因为老九是练过功夫的,一般人根本近不了他。我们只能看着他绝然而去。 「而第二天,他就和那个苏苏领了证。」 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是,重新提起来时,老太太的语气还是极为伤感的,可见当时,秦九洲真的挺伤她的心。 可是,若从秦九洲那边来说,自己的妻子不被认可,心情想来也不是很好过的吧! 「那女人嫁了老九后,做起了全职太太,倒是安生了,没过多久,还给老九怀了孩子。 「那会儿老九和我们闹崩了,家都不回,但他身边的朋友,会把他们的情况转发给我们知道。所以,我时常会收他们的生活照。 「我们家老九啊,很能疼人,把那女人照顾得特别的好,为了他,还刻意去学了厨艺,打算在月子里好好侍候她,养好她。 「那孩子吧,打小就爱安静,连笑起来都特别安静,可那会儿,我从那些照片上看到,他笑得有点不太一样了,特别的明亮,特别的开怀,那种欢喜,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看到他过的那么开心,事业也做得很好,我们做父母的,哪捨得还和他斗气,就试着想和他和解。 「只是中间还是有一段日子是僵峙不下的——谁也拉不下那张脸去求和。 「就在苏苏怀孕七个月时,他们夫妻俩出去看电影什么的,出了一场意外,大人小孩一下全没了。 「苏苏一没,老九的主心骨好像一下子就全被抽没了似的,再加上他自己也受了伤,一个好好的家就这样垮了。 「这个打击,对于老九来说真的是太大太大了…… 「随即,抑郁症缠上了他,太过压抑的他,曾几次想了结自己的生命……」 最一句话,老太太说得可压抑了,也令芳华的心跟着紧了又紧,原来现在看起来那么强不可摧的他,竟曾经那么脆弱? 他要有多爱他太太,才会因为她的过世,而变得那么的不堪一击? 莫名的,她的心里,竟生出了一些小小的不舒服: 那日,他说他曾学过厨艺,原来全是因为他想侍候他太太做月子啊! 如此体贴,还真是叫她心头髮酸吶!
176,出身不重要,你们自己开心最重要 然,那是不应该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他有,她也有。 在他们还没来得及交集的那些年里,他们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坚守,他们是平行的,他们的情绪互不干扰,就算是遇上了,那也只是路人甲和路人乙的关系。 过去的不可追,也不该追,未来则在彼此手上,需要他们一起去稳稳把握好。 一直沉默的她,实在不怎么想听这段不愉快的过往,便开了口,把它给带过了: 「他很坚强,终于还是熬过来了。」 「对,他是熬过来了,养了足足有半年多,整个人才恢復过来。」 老太太从追忆中回过神来时,指着眼前这个绿葱葱充满生机的葡萄园,说道: 「这边这个菩尔庄园就是那个时候买的。 「那会儿,他情绪很消极,继续留在宁市,不利于病情的冶疗,于是就在一个朋友的陪同下,来了这边。本来只是纯萃的想来散散心,不想正好看到这城堡不错,葡萄园也不错,价格又便宜,就买下了。 「之后那段日子,他一个人在这边修心养性,过起了与世隔绝的日子,心境也就渐渐养好了。 「我和老头子觉得这该是一处福地,又放心不下这个孩子,也就在这附近另外买了一处房产,又把和他的葡萄园花田相连的一众土地或租或买,全归到了我们名下。 「我们是这么想的,既然他喜欢这边,就买下这里这些产业,将来等我们百年了,就将这点家业交由他一起打理。如果他不想回家里来帮忙,这些产业也够他经营了。 「他那个华夏啊,起初几年是大赚了,但中间因为某个合伙人捲款私逃的事,也曾出现过经济危机,险些就破产了。 「这事就发生在他来这边养病期间,人才养得精神了些,其他合伙人就结团过来请他出山去主持大局。 「就那个时候起,他才算是正式接管了华夏,不过,正式场合,他从不露脸。 「之后,家里头给了他支持,没过半年,华夏就挺过了危机,就此业绩那是年年翻番。 「那孩子啊,也是因为家里那场变故,之后就把所有精力全投在了公司上。 「说真的,我还真从没见过像他还要拼命工作的人:别人节假日都会回家过节,他呢,国内放假,他就跑国外的业务,终日忙得不可开交。 「他那个忙,真是有点恐怖,就连我这个做妈妈的想见他一面都得事先和他的助理预约,还得给我另作安排,根本没办法第一时间见到他人…… 「像今天这样,把时间全都空出来,放自己一个假,跑来这边看看花花草草,吹吹风,下下棋的,我已经好些年没遇上了。 「喏,就他爸爸上回和他下棋这事吧,还是过年时期有过那么两回。过了年到现在,除了那回我生日,他过来陪了我一天,其他时间,根本见不着他。 「这一次,我们能在这边如此惬意的和他坐在阳光底下说会儿话,那还是沾了你的光得来的。」 说起儿子的过去啊,老太太的话滔滔不绝,既有生了这么一个优秀儿子的骄傲;又有儿子不听话时的恼火;儿子出事时,老太太又心疼无比的;儿子拼命工作,连面都见不着时,她又是无奈的…… 一个母亲在一个儿子生命当中所呈现出来的情绪,她都流露了出来。 说到这里时,老太太牵住了芳华,脸上尽是慈爱的微笑: 「所幸,现在他又重新活回来了。因为你,他才像个人了。 「以前啊,简直就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假人。 「所以今天早上,你和老九一起手牵手走在葡萄园里时,我瞧着是真心高兴。 「这么多年了,我可从没见过他这么轻松过,笑得这么打心眼里开心过。 「新儿媳妇,这些可全是你的功劳。 「现在,妈妈对你没任何要求,只求你好好疼他,好好守着他,好好的护着你们俩这个小家,好好的把日子过活起来,好好的将小人儿养起来……哎约,又脸红了?好了好了,咱不脸红不脸红……」 那语气可亲呢了,让芳华觉得像是自家老祖母在逗弄自己,是无比贴心的,一点也不强势。 但是,从她曾干涉过秦九洲的第一段婚姻看来,这位老太太身上还是带着一些厉害婆婆的影子的。 现在,她只是初初认得她,其本性到底如何,她真心无从知道,所以,心下多少还是有点牴触的,毕竟他们出身富贵,听她说话的语气,曾经还是一个叱诧商海的女强人。 「妈,我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底层女孩。子韧和你说起过我的家庭吗?」 她轻轻发问。 「嗯,刚刚说了一些。」 老太太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似乎是想安抚她: 「出身不重要。现在啊,我已经全看开了,只要老九喜欢,只要你们可以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其他的我都不看重。 「人生百年,那是眨年就过。 「瞧瞧我这一头的白髮,想当年,我也曾和你一样,青春貌美,现在呢,已经走到人生边边上去了。 「你是不知道,这些年,看着老九这么蹉跎人生,做妈妈的有多心疼又有多无能为力。 「如今,我只求你们好好的过日子。 「我们都老了,子辈们的事,也没那份精力去管了,你们自己开心最重要。」 这些话,是开明的,更是豁达的。 也许以前,她是一个强势的人,但现在,她真是全看淡了。 此时此刻,芳华有点同情那个叫苏筝的了,如果她遇上的是八年后的老太太,会不会她和秦九洲的婚姻就能得到家人的认可了?
177,我想像不出来:苏筝在你心里是怎样一个存在? 这天下午,老太太说了很多话,后来,她强调了一点,说: 「我之所以会和你提苏苏,不是故意要说她的坏话,人都没了这么多年了,我一个做长辈的,若还要揪着这些不放,那也太小心眼。 「本来也不该和你讲的,但,既然说你想了解老九的过去,那我就一五一十通通和你说一说。 「我想,以老九的性格,只要你不主动提,关于这个女人的事,他恐怕是绝计不会说的。 「那总归是他的隐痛,且一痛多年,现在即便伤好了,肉里头还是会疼。 「我和你说,只是希望你知道,这些年,那孩子过得真心不容易。 「即便有苦,他也从来不和我们说,一直压在心底,也不发泄出来,受累了他自己。 「以后啊,妈妈只愿你更疼爱你男人一点。虽然他比你年长那么多岁,看着比你坚强。但是每个坚强如铁的男人,在最初的时候,也就是一个受着妈妈呵护的孩子,都有一颗孩子似的渴望被保护的心……」 这些话,每一句都体现着一个母亲的爱子情切。 哪怕她的儿子已经三十三,可那份操心,不会比儿时少了半分。 芳华只能在心里暗暗感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婆媳俩漫无边际的走了很长一段路,走走停停坐坐,去而折回,夕阳已西下。 老太太是个相当相当健谈的人,说话也风趣,见识也广,说起来,那是一套一套的。 倒是芳华,并不怎么说话,只是静静的聆听,偶尔插上几句,温温静静的,很是乘巧。 回去时,秦九洲正在往这边找来,看到她们走回来,笑着迎上来扶住了母亲,大约是怕母亲累着了。 迎面,他调侃了一句:「妈,要不是知道您是女的,我还在担忧您这是不是想把我的媳妇拐跑了?两个人居然熘达了那么久?」 老太太笑眯眯的,横了他一眼:「我这才领着小丫头逛了这么点时间,你就急着都找出来了呀?难不成怕我把她吃了吗?」 「哪呢?我这是担忧您,身体还病怏怏的呢,走得久了累着了可怎么办?」 说得可动听了。 「好吧好吧!妈妈是累着了,那就把新儿媳妇交给你了。你们新婚燕尔,现在最是如漆似胶的,行了,妈妈就不防碍你们亲亲我我了……来来来,把你媳妇的手牵了去……」 老太太把芳华的手交到了秦九洲手上,笑容可掬的走向在不远处等着自己的老头子。 手被男人牵住后,芳华小小脸红了一下。 秦九洲等母亲走远了,才低头笑视她:「刚刚我还以为你陪不了妈妈多久,就会发简讯过来向我求救,想不到会和她聊了这么长时间。怎么样?现在还觉得我妈是只可怕的母老虎吗?」 「妈妈,的确很亲切。」 芳华也想不到自己会和婆婆处得这么好。 「都说我什么坏话了?」 秦九洲很是好奇。 「哪是坏话了,就是你从小到大一路成长过来的那些事。」 「我是不是被我妈说得很皮?」 秦九洲笑着牵她往家走,该开饭了。 「不,妈妈一直很以你为傲,也……很心疼你。」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她很刻意的瞅了瞅他,只见他神情一怔,转头瞟了她一眼: 「她……说到苏苏了是吧!」 「嗯。」 她点头。 他扯了扯唇角,并不觉得很意外。 两个人又默默走了一段路,他什么也没说,她什么也没问,一起进了城堡,等待他们的是一顿丰富的晚餐。 这天晚上的家庭氛围很温馨,很融洽,晚餐吃得很尽兴。 餐后,老爷子和老太太由秦九洲带着送回了他们自己家。 芳华去洗澡,洗完后,抱着抱枕,坐在床上,手上拿着一本书,一边看书,一边发呆。书自然是一个字儿都没看进去,大脑高度运转着,却是在想下午老太太说过的那些话。 秦九洲回来时,就看到她神思有点恍惚,问她:「怎么了?」 她摇头。 他见问不出所以然,就先去洗澡了。 等他出来,她又在神游太虚。 他倾上前吻了她一下,将她的魂给勾回来:「说,到底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芳华捂了捂被吻得有点麻辣辣的唇,让自己往被下钻得更深一点: 「不说。」 「不说,我再吻。」 他一脸凶神恶煞的逼近。 她笑了,用手堵住了他那张嘴,知道他在和自己开玩笑呢! 「你不喜欢听的。我还是不说了。」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爱听?」 秦九洲捉住她的手,把人拉进怀靠着,抱着: 「说吧,我知道你有话想和我说。」 芳华不觉抬头,拉开了点距离打量: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眼睛里藏着问号。」 他以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她眼角触了触,眼里柔光一片。 「那我可就说了……」 「嗯……说吧……」 她坐正了,因为想更好的看清他的面部表情: 「我在想妈妈是怎样一个人?你又是怎样一个人? 「我看着你们母子俩现在关系这么亲密,很惊讶七年前你们竟会决裂。 「所以,我想像不出来:苏筝在你心里是怎样一个存在? 「记得之前,我问过你,是不是很爱你太太,你说是。 「而今天通过我和你妈妈的谈话,我发现,你当时应该是非常非常爱她的,爱到可以为她放弃所有,不顾一切。 「既然你这么爱她,为什么现在你会喜欢我? 「真的是生与死的距离,让你彻底放下过去了? 「还是,你的心里,始终有她。 「如果是这样,被拉进你生活里的我,又算是什么呢?」
178,秦九洲亡妻的坎坷人生 声音轻轻柔柔,语气微带困惑,她直直的望着他。 倒没有吃飞醋的意思,和一个已故之人也没有什么醋好吃的? 她是想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是怎么一个存在? 也许是她太过于年轻了,所以,会天真的以为爱情与人,一生一世该仅此一份。 一旦真正爱上一个人,就该是一辈子的感情,一辈子的无怨无悔,一辈子的相知相守。 哪怕生死也阻隔不了他们。 这才是真正的爱情。 可现实是,结婚离婚那是寻常事,爱情早已在充满诱惑的时代中变得轻浮,成为了很多人挂在嘴里,用来乱搞的藉口,且越来越可笑。 本来,在她看来,婚姻神圣不可亵渎,爱情纯萃只此惟一,如此才算是一种人生的圆满。 然而,生活从来不是童话,它一点也不美,也不动人,并且,它是***裸残忍的,会打破很多很多的幻想。 比如说,她就这样意外的嫁给了一个陌生人,没有任何感情,却还是成就了婚姻。 那么,这样的婚姻,与秦九洲到底意味着什么? 重点,这婚姻,是他不想放手的,为什么? 他深爱过别人的不是吗? 为什么现在他会抓着她不放? 他对她的喜欢,到底是怎样一种喜欢? 如果这是爱情,那她就越发困惑了:爱情真的就那么容易逝去? 人的一生当中,难道真能出现好几段爱情? 所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海枯海烂的感情,时间会沖淡一切? 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她也有可能爱上别人? 可她真能爱上别人吗? 这些全是她迷茫的,是她心里的不确定。 秦九洲在睇着她,脸部表情,无比平静,他想什么,她无从知道,现在,她能做的是等。 「我和苏苏……」 很久,他才低低开了口,只吐出四个字,便是一个长长的停顿: 「我们有点复杂。」 他把双手枕在脑后,躺了下去,幽幽的嘆息,在房间里盪开: 「我妈,她一直是个合格的优秀母亲,在我的成长过程中,给了我很多选择自由。也从来不干涉我作的任何决定。七年半前,那是她唯一一次干涉我。而我则是结结实实伤到了她的心。是我不孝。」 最后四字,说得无比肯定。 芳华抱着抱枕睇着,很想问,苏苏是怎样一个女孩子,让你明知不孝而为之? 可是,这样直接问合适吗? 想了又想,最后,她还是没问,就看他想不想说了。 屋内呈现出了一阵久久的沉静,两个人都不言语。 本以为,他这是想用沉默来搪塞她了。 她有点小小的失望,但并没有追问,挖人伤疤,并不道德,虽然,她是那么的想知道。 但后来,他还是静静的说了: 「我遇见苏苏时,她只是一个小演员,和程菊珛差不了多少,就是一个跑龙套的。甚至比程菊珛还不如。 「苏苏家境很差,比你差多了。 「你有一双非常爱你的父亲母亲,虽然条件一般,还家里给人的感觉,很温暖,家庭氛围很不错。长在那样的家庭,你很幸运。他们把你照顾的很好,教养的很出色…… 「苏苏不一样,母亲早逝,家里有一个嗜赌如命的父亲,这个男人因为年轻时不学好,中年不得意,便终日酗酒。 「所幸,她有一个很爱她的哥哥,可惜那个孩子因为没能好好把书读完,最终只落得靠出卖体力来赚取生活费——那些年,苏苏的生活费和学费住宿费,全是他在供给。 「苏苏从小就知道自己家境差,只希望可以通过念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从小到大,她一直就是个优等生,成绩门门拔尖。在学校一直是前三,年年都能拿奖学金。 「但读完高中,她就辍学了,因为她哥哥在工地上作业时从高空摔下摔断了左腿,那腿废了,锯了,好好一个小伙成了一残废。 「为了哥哥,她放弃了学业,担起了养哥哥的责任。 「至于她那个父亲,本是跑三轮车的,嗜赌嗜酒的他,根本给不了他们兄妹俩任何依靠,只会加重她哥哥的负担。 「她哥哥出事后,工地上多多少少给了一些生活费,却被他父亲拿去了一半用以还赌债。这个做父亲的说,要是不还,他们可能会要他的命。 「苏苏念着骨肉亲情,给了一半。她怕剩下的这些钱最终也会被父亲输掉,就带着哥哥,背景离乡,去了横店,租了一个小屋,想有一个全新的开始,做哥哥的给了她全部的支持。 「苏苏从小到大有一个心愿,想做一个表演者。在读书的时候,她曾有过多次舞台上的表演话剧的机会,深得老师们的嘉许,觉得她很有这方面的潜质。 「本来,苏苏还报考北京电影学校,可惜,经济条件令她和北影失之交臂。她不想梦想就此破灭,毅然决然的去做了横漂一族,和哥哥一起奋斗。 「苏苏长得很好看,很甜,笑容很有感染力,所以,凭着这与生俱来的天赋,以及她在学校里积累下的表演功底,她到了那边,演上了一些小角色,赚了一些辛苦钱。日子虽清苦,但她过得很踏实,觉得人生还是有希望的…… 「只是好景不长,没一年,她哥哥被车撞成了瘫痪。为了治病,她做了别人三年情~妇。」 这话从秦九洲嘴里吐出来是很平淡很平淡的,可芳华听着却很震惊,原来老太太说的话竟是真的,那个苏苏竟真的……
179,那一年,他娶了她,却是因为难忘芳华 秦九洲冲着天花板很淡很淡的笑了一下,眼神并不鄙弃,而后,他闭了眼,整个人陷入了回忆当中。 三年后,苏筝的哥哥,在知道妹妹是把自己卖了在活他的性命,悲恨欲绝。 一日,他趁妹妹不在,绝望的割腕自杀。临死,写下一封遗书,让她离开那个男人,不要再糟蹋自己。 苏筝回来后见到一地的鲜血,痛不欲生。 可人死不能復生。 为了让哥哥死得瞑目,她决然的结束了情~妇生活,继续在横店跑龙套。 苏筝很喜欢演戏,她觉得既然大学梦这辈子是再也完成不了了,那就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干着,也算是对自己人生的一个交代。 那会儿,与她来说,世界已经遗弃了她,孑然一身的她,无所依恋,也无所牵挂,只想简单的活着,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而演戏,能让她感受到活着的意义,她就那样坚持着,梦想着,也许哪天,她就真的大红大紫了呢? 可惜,她一直出不了头,原因是,包~养过她的男人,一直在压制她,想藉此逼着她重新回去做他长久的情~人。 苏苏不愿意,宁可一直在底层混着,熬着,苦苦撑着,倔强的不肯屈服。就像一颗野草,虽然被人践踏了无数回,但,只要得了阳光雨露,她就会顽强的挺直腰板,傲立在阳光下。 八年前,秦九洲出了车祸,出院后,身体很不好。 他记不得很多事,这让他很苦恼。 每当夜深人静,他会反覆的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个声音会对他说:去横店,去横店,你约了她(他)要去游玩的,你忘了吗? 那个她(他)是谁? 他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越是想,记忆越模煳,头越疼…… 忍受不了这种令人煎熬的痛苦,秦九洲在出院后的某一天,去了横店。 他觉得那里有自己失落的东西。 可当他抵达那里,走进巍峨的秦王宫,穿梭在清明上河图,礼佛于大智禅寺,漫步于香港街,他除了看到人流如潮,其他一无所获。 但是,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对于这里的一切,他很熟悉,就像有人写过一份详细的旅行笔记,他看过了,并牢牢记在了大脑里。 也许,这一切,皆是冥冥之中註定的。 那天下着雨,秦九洲撑着伞出去转悠,想着这趟如果再没有收穫,他就回了。 一天逛悠完,他依旧什么也记不起来,却在回来的路上,因为要救一个险些被车撞的小女孩,头晕了一下——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娃,长得非常漂亮,对她甜甜而笑的模样,撞击着他紧锁的着记忆大门。 他似乎记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记不起来,在和那个女娃娃告别回来时,一阵巨痛袭来,令他晕倒在了街上。 一个健康的成年男人,走着走着就突然倒地不起,这吓到了很多过路人,他们或在那里议论这人怎么了,或是匆匆在他身边走过,谁也不敢沾上这麻烦事。 准备赶下一场戏的苏苏正好经过,看到了这一幕,急忙打了急救电话,并撑着伞守在秦九洲身边,为他遮去了风雨,令他及时得到了救治。 后来,秦九洲醒了,苏苏做了好事没留名,他转辗弄到了她的号码,相约见面,以示感谢。 如约而至时,他却看到她被一个中年男人纠缠,那男人还放出狠话,要让她在影视圈永永远远混不下去。 秦九洲并不是一个爱抱打不平的人,但那日,他实在看不惯有人如此欺负他的恩人,没多想,狠狠揍了那个人一顿,并把人打伤进了医院。 那是他第一次被人带进派出所。 人在异地,不想惊扰家里人的他,最终被苏苏的朋友一併保了出去。 后来,秦九洲和苏苏渐渐有了一些接触,不知不觉中,他被她吸引了。 秦九洲觉得,苏苏是一个很有演艺才能的聪明女孩,如果好好包装一下,好好的学习一下,将来一定可以璀璨发光。 其实,那会儿,他有一种冲动,想捧红她的,权当是对她的报答,后来,他不想捧了。演艺圈并不好混,混久了,就会失去初心。他想留下她,因为他和她在一起,很是谈得来。 「那时,我已经从她嘴里知道,她曾经有过的那些不光彩的过去,名声是不太好。但我以为,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拿着它大作文章。 「但苏苏并不想嫁我。她说我该找一个更好的姑娘。她恨没能在最初的时候认得我。她说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她不希望我将来嫌弃她。 「有过一段日子,她躲着。也是因为家里有人找过她。为了逼她放弃我,家里还动用关系封杀了她所有的戏路。 「我知道了很生气,去和母亲理论,闹僵了,和家里人大打了一架走的。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跑去了她租的出租屋,说服了她,第二天去领了证,就此再没回去家门。我想给她另一种全新的生活。」 说到这里时,他忽顿住了,转过了头,很离奇的转了话题: 「芳华,你去过横店吗?」 芳华一怔,继而点下了头:「去过。我还写过一篇旅游散文,发表在了一本名叫《初中生》的期刊上,怎么了,为什么你会这么问?」 「那你去过几次?」他再问。 「两次。一次是跟爸爸妈妈一起去的。一次是和韩启政,我和他做笔友时有过约定,以后要一起去玩一趟……」 她突然住了口,因为觉得现在提那个人,很不合适。 秦九洲听了,轻嘆着笑了笑,心下一个长久以来困扰他的迷团终于解开了: 原来他会跑去横店,全是因为和芳华有过那样一个约定。 那一年,他之所以会娶苏苏,竟是因为难忘芳华。
180,认识她,懂他,有点喜欢他 (要看) 「你怎么了?」 芳华看到秦九洲的脸上浮现出了几丝她无法理解的奇怪神思,不由得翘起头,轻轻问了起来。 秦九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她听。 如果当年,他没有出车祸,他和她的发展又会是怎样的? 也许,他不会有那一段婚姻。 也许他会陪着她一点点绽放青春,她和阿政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亲密的过去…… 然而这些,都只是如果。 人生不可能重来,错过了的年华,便是永远的遗憾。 他心里默默想着,伸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孔,她一怔,捉住了他捣乱的手: 「到底怎么了?」 「我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人和事,那些人和事的缺失,令我迷失了好些年。芳华,我们不提苏苏了好吗?」 秦九洲将她搂了过去。 也许曾经,他是爱过别人,但如今,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爱的是谁? 就是这个小女孩,收走了他所有的魂魄。 芳华没有推开他,想来苏苏与他是永远的隐痛,所以他说不下去了。 有过甜蜜,有过美好之后,再去面临永远的失去,那份从肉里挖掉骨头的疼痛,是谁都不想去回忆的…… 「那就别说了。」她轻轻环住了他,在他厚实的背部,轻轻的拍着:「我不该问,不该挖你旧伤的。只是心里藏着太多困惑…… 一个人的生命当中,真得可以出现好几段爱情吗?如果你深爱过苏苏,为什么现在又会喜欢我? 「为什么不能?」 他吻着她的发顶,竟像能读心一般,回答着她心里的迷惑: 「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东西。 「爱情也并不像小说电视里所表现的那样,情人之间就一定会有心灵感应,那只是一种艺术上的表现手法,可让观者产生那样一种错觉,他们果然是天生的一对,连对方出事都能感觉得到。 「可事实上,人是独立的载体,所谓的心灵感应,只是一种超自然的说法。 「现状是:人在一定的环境当中,遇上一个性格契合的人,在一定事件的催化下,它就能发酵成爱情。」 他抬起了她秀致的下巴,细细的看着: 「喜欢过别人又怎样,当那种感情被时间磨淡,当再次遇上理想的对象,另一份喜欢就会破土而出,替代曾经的一切。 「所以,感情需要彼此的呵护,经营不善,就会被人趁虚而入。 「所谓天长地久的爱情,那得用两颗真心用心的浇灌。如果不用心,走失了心,它会枯萎,会死去,然后,时机契合的话,它又会重新荫芽绽放。 「芳华,我的第一段感情已经陪着第一段婚姻的逝去而不復存在。 「直到这一次,我重新遇上你,爱情又回来了…… 「芳华,我真的很喜欢你,很爱你,这辈子,我们再也不分开,你说可好? 「余生,我要守着你,看你为我生儿育女;我要陪着你,看你青丝染成白霜;我要挽着你,走到人生的尽头,直到我闭眼再也看不到你。」 女人都爱听甜言蜜语。 芳华觉得,秦九洲真的很会说情话,眼神又那么真挚,那么温柔,她看着看着,就把自己迷失了,嘴里情不自禁就吐出了一个字: 「好……」 灯光是迷人的,他的笑容也是迷人的,眩眼的。 下一刻,他凑了过来,含住了她的唇。 她的心,砰砰砰狂跳着,感觉自己要被那柔柔的目光给溺毙了,而忘了她曾爱过韩启政,忘了他给过苏筝婚姻,忘了他们之间的贫富差距,第一次坚信,如此和他岁月静好在余生,也挺好。 * 来到法国之后,芳华觉得生活的节奏一下子就放慢了,不用每天紧张兮兮的盯着上班时间算着点的赶趟儿了。 清晨可以睡得自然醒,在阳光的眷顾中,在男人的凝望中醒来,有时是被吻醒的。 早餐也不用自己打理,各种法式美味,宠爱着她的味蕾,各种好吃的,厨房里的师傅在变着戏法的讨好她,总让她有惊喜。 上午,可以去田间采一束沾着露珠的鲜花,和婆婆妈学一学插花。 这位老太太总夸她说:心灵手巧,什么都一学就会,有点不得了。 中午,她会去厨房向厨师学一学当地的特色餐点,而后在婆婆妈面前现一下宝。 下午,或睡个懒觉,或由秦九洲带着出去兜风转一转,看一看附近的美丽名胜。 晚餐,他多半会带着她出去寻找具有特色的餐厅,共享二人世界——有一个晚上,还睡在了外头。 浪漫的夜晚,他们或共舞于美丽的月下,或共奏于琴室,或共阅于卧房,或相拥在床上,谈天说地,会聊到很晚才睡下。 秦九洲学识渊博,所幸,她读的书也多,他们很能聊到一起去。 只是,她毕竟比他小那么九岁,很多书还没能拜读过,所以,当他口若悬河时,她会很佩服,并且会将他说过的书名暗暗记下,他日,她也想去拜读由他嘴里描绘出来的神奇世界。 几日相处下来,对于秦九洲,她有了几分认知。 他看着很清冷,其实只是因为他没遇上他愿意倾心相待的人…… 虽出生富贵,但他不爱炫耀,更不爱显摆…… 他爱看书,爱弹钢琴,爱走在林荫道上用相机记下美丽的瞬间…… 是的,放下工作的他,是个隐士,清高之极…… 他的嘴有点挑剔,但他也爱亲自动手制作,对于愿意努力生活的人,他会以欣赏的目光,给予鼓励,寄其厚望…… 他说,生活有时会很残酷,但是,努力尝试,奋斗到底,就会给人新的生活希望。 所以,他最欣赏那种具有强烈奋斗精神的人。 之前她觉得他又孤傲,又清高,又神秘,渐渐地,这种想法就不存在了…… 那么,他孤傲吗? 好像有点。 智商那么高,在他看着很容易的事,放到别人手上,就会变得复杂难搞,所以,他自有那种本钱去骄傲,但他不会小瞧任何人,会给予尊重。而为人处世上,既彬彬有礼,又会刻意保持距离。 他清高吗? 好像有点。 世界很大,人又那么多,想找个志同道合的伙伴,却是那么的困难。 如果没办法彼此认可,就不要去将就,浮华的生活,总有那么多的理由,可令人深陷堕落,而他只想保持自己的本真,不愿意被世俗同流合污。 他神秘吗? 好像也有点。 因为没有人懂他,所以只能藏起了情绪,最终在别人眼里成为了高深和莫测。 其实,他挺简单,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共读几本书,共走一段路,共弹一首曲,共品一杯酒,共赏一轮月,共枕一个梦,她懂他,他也懂她,平平凡凡过日子…… 几日相处下来,她竟有点了解他,并且,好像还有点喜欢上他,因为她竟渐渐贪恋上他的吻了。 是的,来到法国之后,他变得越来越爱吻她,各种花式的吻,让她应接不暇:轻吻,舔吻,咬吻,吸吻,推动吻,吸舌吻,滑动吻,嚼食之吻,律动之吻,热情之吻,甘泉之吻…… 他总能把她把气氛调节好,把她吻得忘乎所以,心理上的排斥感,越来越小,对他的亲近,她好似越来越着迷。 那天,他吻她吻出了火,差点她就失了阵地,亏得一阵手机铃声响志,把她失去的理智给拉了回来。 却是爸爸打来的,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又问他们家长见面的日子订下没有。 她听电话,秦九洲黏着她,按了免提,一起回话。 等打完电话,他想继续,她逃了,逃进了浴室。 他抚额低低抱怨说:「以后进房间,我得把手机通通关机。你的我的都关。省得被打扰。」 她脸红,大白天的缠绵在房间,他们是不是也太黏乎了? 对着镜子,她看到自己脸红若朝霞,心里隐隐觉得,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把她变成他名副其实的太太——这个男人诱~惑人的本事,真的是太强大了……
181,回去,只是想配得上他;浪漫,他拿出了戒指(看) 一晃十天过去了。 芳华觉得,生活在这个浪漫的国度,她那急性子,一点一点全被磨慢了。 「明天我们就回国了吗?」 午后,芳华听到秦九洲在吩咐帮佣帮他们整理行李,便问了一句。 「怎么,你不想回去吗?你要是不想回,我们可以再住一周。然后,我们开车出去好好的旅行一趟,你喜欢旅行的不是吗?」 秦九洲听出了她话里的眷恋和不舍,马上想改变行程,并另外提了一个建议。 现在的他,根本无心工作,只想带着她在这边肆意的过一阵子不受任何人打扰的二人世界。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忙忙又碌碌,从没想过空闲下来的日子,那得有多么的沉闷,也不知该如何打发那些闲得发慌的时光。 现在,当他身边有了她,却发现,简单的时光,自也有一种不一样的美,散发着异样的流光,吸引着他,令他如吃了鸦片似的,上了瘾,不想这么快匆匆结束了行程,走入繁琐的忙碌中。 「喜欢是喜欢的,但是……」 赖在沙发上,芳华应了一句,语气却来了一个大转折。 她觉得她不能被这个男人宠坏了。 一个女人,得有一技之长,要养得活自己,要自立得了,要有自己的人生目标。 而这个男人,太能用他的生活腐蚀她,这是不行的。 一个没有特点的女人,如何可能长久的留住一个男人对她的欣赏? 她自认身无长处,除了长得好看点,又有什么优点能长久的吸引住他? 「但是什么?」 秦九洲把人勾进自己的怀里的同时,塞了一片水果到她嘴里——对,他就爱这么宠她,宠得实在是有点无法无天。 「我该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玩!」 把水果吃下后,她低低的说。 是的,忍住,她不想被他左右,她要去奋斗,为做一个优秀的女人而努力。 「不再想想了?」 秦九洲很刻意的在诱惑她。 她无奈的瞪他:「你想让将我变成不学无术的女人是不是?」 他无辜的眨眼:「哪有?」 「明明就有,要是跟着你的节奏走,我会变懒,变笨,变得不像我自己……所以,我必须回到我实实在在的生活当中去。这边的一切,与我以前的世界太遥远了。我不想迷失其中。」 如果有朝一日,你我走不下去,那时我却回不来,到时我该如何自处,又如何安排往后的人生? 这话,她没说,却是心里深藏着的隐忧。 秦九洲拥住了她,点点她的鼻子:「什么话,这本来就是你以后的生活。芳华,往后头,你可以慢慢的有条不紊的规划你的生活,真不需要急在一时。你有那资本,懂吗?」 「资本?」 芳华咬着这两个字,低低的重复了一遍。 问题是,她有吗? 秦九洲点头: 「对,因为我们已经是一体的了。我不反对你有自己的梦想,但不必那么逼迫自己。以后,你可以放慢脚步,慢慢来……在享受生活的同时,再去实现自己的价值。但,千万别把自己逼得太急了。」 有很多人这么和她说过,结婚是一个女人第二次投胎,嫁对了,好一辈子,嫁错了,霉一辈子。 这是有一定道理的。 可是,就是因为他是如此的优秀,她才惶惶不安。 如果自己除了长得好看,其他却了无优点,站在他身边,她会觉得自己太过于卑微—— 那种差距会让她觉得害怕:夫妻俩,若不在同一个国度,总有一天,他们会各奔东西,所以,她需要去奋斗,去努力,让自己变得配得上他。 「可我还是决定回去。从简到奢易,从奢到简难。子韧,我不想被你的生活困扰了我对未来的设想。」 未来,她需要做到的是一步步稳稳走好自己的路,不可以被不可思议的婚姻沖昏头脑,在实现了人生价值之后,她才有机会享受做梦。 「这么坚持?」 若说之前,她对现下的生活还有所迷恋,这么一番对话后,她已然有了一个明确的决心。 这丫头,是相当有主见的。 「对!」 芳华坚定的点下了头。 「好吧好吧!那就依你,你怎么高兴,那我们就怎么来!」 这个男人就是这么的纵容她。 是的,和这样一个爱宠着她的男人在一起,她的感觉是很舒服的。 他的爱护,他的贴心,他的包容,他欣赏的目光,无处不在…… 有时,她会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件闪闪发光的珍宝,他的眼底总是盛满深深的惊艷,会一直一直围着她打转,带给她满满的幸福体验。 「谢谢……」 她轻轻的感谢。 「光嘴上谢没意思,来点诚意。」 他意有所指。 「不要,才不要…… 她笑着逃跑了,实在是因为害怕会被他带着失去了阵地。 匆匆的,日子在逝去,她的心,也一点一点在接纳他,只是身体上的最后一道亲密,她还想坚守坚守。 等逃出了房门,她还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看到他在那里挑眉,笑得有点无奈:宠坏了老婆,受罪了自己,也不知是谁说的,但,绝对是智理名言。 * 第二天,一趟航班,将这对新婚夫妻从法国送回了宁市,一辆专车将他们俩带回了秦九洲那套小别墅里。 比起大城堡,这幢小别墅真的已经小了很多很多,可是比起芳华家那套公寓房,这里代表的是富人的世界——只不过,没了佣人的服侍,她终于感受到了几丝回归人间的烟火气息。 做饭,打扫,铺上全新的床单,在这样一个全新的家里,忙碌的不亦乐乎…… 那个男人呢,坐在沙发上,打了几个电话;跑到厨房,偷吃了几片做晚餐的西瓜;站在房门口,看着她换了床单……笑吟吟,那么愉快……她看在眼,心情也变得极为轻快。 生活中的一切烦恼,好似就那样烟销云散了。 晚餐后,她去洗澡。 出来时,不见秦九洲,房间里没有,客厅里没有,厨房里没有,人呢?他跑哪去了? 忽然,座机响了起来,她去接听,传来男人温温的嗓音: 「出来,我在园子里。」 「你在干什么?」 「出来不就知道了么?」 好吧! 那就出去吧! 园子里,月光如诗如画,薄薄一层,铺洒在大地之上。 当头,月圆如盘,星如玉棋,缀满了铺着黑丝绒的天空。 清风幽幽。 夏虫轻唧。 一阵幽幽的古曲乐在夜色里流淌,宁静的夜,瀰漫着一种极浪漫的气息…… 芳华微微笑,这人人是回到了国内,心却还在国外。 秦九洲坐在摇摇椅中,抱着胸,轻轻的摇啊摇…… 「过来!」 他沖她招手。 她过去坐到了他身边,被他一把就搂进了怀。 现在,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拥抱,不再抗拒。 「干什么,这么神秘兮兮的?」 「邀你一起赏美景。」 一个吻在她额落下。 她左右环顾:夜色虽美,但也只不过如此而已。 大约是眼神传递出了这样一种信息,所以,他挑着眉吐出了三个字: 「你等着。」 伴着他神秘一笑,就像变戏法似的,黑沉沉的夜幕里,五彩的灯光在此起彼伏的亮起,一层一层,在附近的别墅上,园林里,如烟花般绽放开了。 整座小区,一下了变得灯光璀璨,色彩缤纷的光束,将这夜色,装典的如天上人间,惊艷到了芳华的双眼。 「为什么要花这么多心思玩这种把戏?」 她惊讶极了,轻轻问的他。 他看上去不是那种会为女人动这种小心思的人,正因为如此,她才越发感动。 「为了能让你顺利的把这枚戒指收下。」 一枚素戒出现在她眼帘。 她怔了怔,看向他,心砰砰而动。 他,这是要向她求婚吗?
182,她认了婚姻,认了他(要看) 芳华眨了眨星眸,歪着头,轻轻道:「什么意思?婚内求婚?你这不是雨后送伞,多此一举吗?」 说完这句,她在心里暗暗嘆了一声。 嫁给这个男人,实在有点亏,没被追求,更没被求婚,就成了他太太,婚前女孩子该享受到的公主般的待遇,她什么都没经歷到,唉……有点惨哦…… 「雨后送伞,虽然有点迟,但这顶伞在未来的下雨天,却能起到很大的作用。所以,这也可以视为未雨筹谋。同样,虽然我们现在已结婚,但你的手指上只要一天不戴着我的戒指,向所有人宣告你已婚,我就心里不安。或者可以这么说,婚戒与我那是主权的宣告。」 有点霸道呢! 这个男人啊,总有那么多的理由,驳得她无言以对。 「哎,你是不是在嫌我这婚求得有点迟呀?」 秦九洲把额头抵了过来,眼神被灯光照得晶亮,柔柔的温存之光,撩人的厉害。 「不是……」 她摇头。 他们的婚姻,来的是这么的匆匆,如果在结婚之前求婚,她肯定会觉得他在开玩笑,也断断不可能答应。之所以会出现现在这样一个结果,全是因为这婚,结得稀里煳涂。 「那就好。」 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幽幽淡淡,是如此的摄人魂魄。 他恍惚了一下,继而定了定魂,将这戒指展示给她看: 「本来,戒指该在和你领证那天就该给你套上的,只是那会儿,我没任何准备,要是随便去买一对,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你和我这得之不易的婚姻。」 芳华差点翻白眼,他们的婚姻哪得之不易了,分明很容易好不好? 他说错话了吧! 秦九洲哪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往下说道: 「所以,那天,趁你醉酒,我就偷偷给你量了尺寸,并打电话专门找人打造了这一对。 「款式比较简单,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真要给你镶颗大钻石在上头,恐怕你反而不想戴了。为了让你不排斥它,我想了想,让那位大师在上面刻下我和你的名字缩写。 「你这枚上刻着,华洲同心,白首如新;我这枚写着:百世不离,秦芳不弃。都是古体字。颇有意境。 「怎么样,要不要好好研究一下?」 他递了过去,璀璨的光芒,诱惑着她。 「好……我看看……」 她好奇的想要过来瞅瞅:想了解一下,所谓定制款是怎样的? 「但拿了就不能再还给我。你确定要吗?」 这人有点狡诈哦! 「……」 芳华那只手本能的缩了回去,骨碌碌转着眼珠子。 「而且,戴了就得戴一辈子,绝对不能半途耍赖把它摘了再还我。」 以前或者她会觉得,和韩启政以外的其他人守一辈子,会是一件特别让人难以接受的事,但是,现在,当对象变成他之后,这种生活,似乎还是可以期待的。 「那你也想好了?我并不如何如何出色,你真的愿意守着我再也不看别人一眼吗?」 她轻轻柔柔反问了一句。 「嗯,我愿意。一遇上你,我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呵,现在这个人啊,嘴里时不时就会迸出几句甜言蜜语来,而且还能甜死人。 「可我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她对自己可没那么自信。 这份不自信,令他微微一笑,这丫头啊,如何能知道,她对他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可这几句,现在他不能说。 深深一睇,他轻轻捧住了她的脸孔,声音微哑的道了这么一句: 「那你信不信,你是我命里註定的那个人。」 语气是那么的意味深长,感觉话中带着话。 她细细嚼了嚼,以一种疑惑的眸光睇向他: 「是吗?」 「是。」 「那怎么才算是命里註定?」 「曾经错过了,各自碰了壁后又重新找到了彼此,这世上,也只有她和他是最合适的,最能幸福走完一生的。」 这话,说的感性,真不像像他这种理智的人会说的。 她失笑摇头,没法认同: 「我们以前从来没见过,可没有错过了又找到彼此一说。你这解释,太词不达意,太牵强,我不接受。所以,这婚戒……喂,你你……你怎么耍无赖……」 不等她说出后面的话,他就捉住她的手给套上了,并执手亲了一下。 「嗯,就套上了,以后再不许摘下来。」 他说得可认真了。 「……」 她能说不同意吗? 「好!」 虽有点气他太过于霸道,但最终,她并没有反对。 「那我这枚,你是不是也该给我戴上?」 他掏出那个丝绒盒,示意她剩下那枚婚戒。 她笑着取出来,给他套上,两枚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很耀眼夺目。 是的,这段婚姻,她愿意去冒一次险,因为他很让她心动——当她一点点剥掉他身上那张与她来说无比陌生的外包装,他身上的迷人魅力,正在一步步将她倾倒。 所以,试试又何妨? 忽然,她被他抱了起来,惊唿中,她抱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在天旋地转中,心跳勐得的加速,狂乱不止: 「呀,你要吓死我了……快放我下来。」 「不要。」 是的,他抱着她一直劲儿的在转圈,快乐的就像个孩子,那笑容,太有感染力了。 她觉得他有点疯狂。 但是,这样一种疯狂,真的让她很血肉贲张,跟着也兴奋了起来,欢喜了起来,笑声在夜空下悠悠荡荡的迴响,那里头透着蜜一样的味道。 当他们静下来相拥在一起,芳华的头有点晕,整个人有点脱虚。 不知是景色太过宜人,还是心情太过于醉人……她靠在他怀里,只觉得血液在飞快的流蹿,只觉得心脏在肆虐的跳动,整个人就像要炸开了似的…… 秦九洲看着她,那双眼,是那么的热烈,那样的滚烫,轻轻的就吻住了她,柔软的纠缠,变得狂野…… 一切发生的很快,一切又是那么的自然…… 他将她抱回了房。 一边走,一边深吻…… 她唿吸不顺,觉得不安,却还是勾住了他的脖子,如飞蛾扑火投身了进去…… 隐隐约约,她觉得事态要控制不住了,她该阻止的…… 可是她出不了声…… 床榻上,芳华一头黑髮如瀑,铺在枕席上,衣衫落尽,肤若凝脂,在微慌中,由着他的吻,落在锁骨之上,带电的手,撩起层层惊颤,她想拒绝,却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 当疼痛袭来,她在他深吻中流泪,感慨人生如梦,就是这么的身不由己,最终将身子交付给了他——那个他,不是最初的他,她更无法确定他会不会是最终的他。 婚姻当中,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亲密行为。 她认了婚姻,认了他,只是身上的刺痛,还是让她感伤—— 从此不再是女孩,而成了他的女人,从此,她的人生会和他长久相伴吗? 谁知道! 在当今这个社会,婚姻可以是神圣的,也可以是很儿戏的,结婚离婚,在中国,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只是经了这一事,她不再白璧如瑕。 不是了。 成人的世界,她就这么惊惊慌慌的闯了进来。 未来如何,她无法未卜先知。 她只知道那不是一个很愉快的过程,男性的力量,让她觉得害怕,每一次撞击,都令她皱起了眉头…… 后来,不适过去了,他很疯狂…… 不知怎么结束的,昏昏沉沉中,她飘浮着,颤慄着,终睡了去……
183,怎么?你现在在受孕期么? 醒来,双腿酸软,腰背乏力,就像刚刚跑完马拉松,整个人累瘫了,而回忆里满满的全是他的吻,以及充满力量的给予…… 她脸红,伤感,还疼,闭着眼,整个人动都不想动…… 似乎不止两次…… 他就像一头饿坏了的野兽,终于吃到了自己最想吃的食物,不吃个饱,吃个足,就绝不罢休。 原来,男人在床上是这样的…… 如饥似渴…… 唉! 和白天的那个他,截然不同。 她闭着眼,不想回味,可它扎在脑子里太深刻了,一遍遍在回放,在刺激着她的潜意识—— 想到的是什么呢? 是后来,她似乎是找到感觉了。 也曾被他带动过。 那时候,他在她耳边,低声教她如何享受。 在这方面他看上去经验是那么的老到。 也是,他是个结过婚的男人,当然比她这个处~子懂得要多的多。 只要想到他曾和别的女人这么亲密过,她就有点小小的心理不平衡——明知这种不平衡不该有,却还是从心的犄角旮旯里冒了上来。 想着想着,她忽然就睁开了眼,坐起,摸了摸小腹,心头的不安勐得就炸开,汗毛根根竖立。 昨晚的亲密,会不会有后遗症? 那是真枪实弹,是可以制造人命的激战。 而关于安全期这个概念,她还没有太多的认知。 她马上拿来手机查了查,安全期是指生理期快来之前那一周到十天的时间。 完了,她好像不是在安全期。 这万一……怀上了,那可怎么办? 如此一想,整个人就慌了,必须得做安全措施啊! 「怎么?你现在在受孕期么?」 看得太过于投入了,以至于有人进来都没留心,秦九洲这么一开口说话,吓得她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转头瞪起他: 「你走路都不发出声儿的吗?」 「是你看得太投入了。」 秦九洲坐在边上,将她的手机给要了过来,又瞄了一眼,转头上下打量着问:「你还没有回答我话?你现在是受孕期吗?整个脸都绿了。怎么,怕怀孕吗?」 他问的好温柔,还把头压下来,给了她一个不折不扣的吻,她完全没办法躲开,就给结结实实吻住了,直吻得气喘吁吁。 等她回过神,他的眼神里已勾出了火苗子…… 她吓到了。 这意味着什么,现在她算是彻底了解了。 「你又想干嘛?」 「要你!」 「不行。」 「理由?」 「我累。」 「累完可以好好睡……」 「……」 结果,自还是被他得逞了…… 在淡淡柔柔的晨光中,她又狠狠的被累了一回,而后,又沉沉睡了一回。 那会儿,她心里则在想:这往后头,难道得天天这么侍候他这方面的索要吗? 她觉得她可能吃不消。 * 直到下午两点,芳华才起床,肚子饿得那是前胸贴着后背,而那个始作甬者则在边上陪她吃中餐,脸上带笑。 那神情,就像一只刚刚吃了鱼的野猫,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舔着猫爪,猫嘴上还挂着一抹我已经吃饱的微笑,喵喵喵叫得无比得意骄傲。 中餐很丰富,秦九洲有去找厨师回家来做的,为了犒劳她。 芳华狼吞虎咽的吃着,没空和这个坏蛋算帐。 他在边上看着,还很好心的叮咛:「慢点吃,又没有人跟你抢。」 「请问,谁害我肚子这么饿,谁?」 她悻悻的睨他,语气显得很是委屈: 「我都讨饶了,你还……没完没了……」 有点恼。 早知道会折腾成这样,昨晚上她应该清醒一点的,坚决拒绝的……也不至于被他压榨得差点丢了小命。 「抱歉,一时嘴馋。贪吃了。实在太好吃,就停不下来了……」 这种话,被他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来,真让她食不下咽,脸红耳热—— 好吧,人家是老油条,又是个中老手,她这么一个嫩丫头,怎么可能在言辞上说得过他? 「但我提醒过你的。之前那么折磨我,现在这叫一报还一报——」 他凑过来,又在她耳边,极暧味的吁了一口气。 也不知怎么的,她整个人跟着就颤了颤,忙将耳朵快速从他嘴边撤走。 他却笑着又加了一句: 「其实,我还没过瘾。但来日方长,我不急在一时,那笔帐,我们以后慢慢算……」 这话说得她抱着餐盘就想遁走。 一打破底线,他说话越来越口无遮拦…… 太无耻了,她现在可是在吃饭呢…… 他笑着把人捞回来: 「去哪?」 「找个地方好好的吃饭。不和流氓份子同流合污。」 她闷闷道。 他的笑容张得越发大了: 「来不及了,你已经同流合污了。耍流氓这种事,又不是我一个想耍就能耍得,得经由你配合才行。」 「餵……」 芳华磨起了牙。 「行了行了,好好吃,不逗你了。吃饭吧吃饭吧!」 秦九洲把人按在了座位上,饶有兴趣的看她拼命的吃,就像三天三夜没吃过似的,可见真是饿坏了! 好吧,也是昨天和今早的运动量太勐了点,她可能有点小不适应,但他无比满意——身心皆满意,以至于现在看着她吃饭,也成了一种享受。 饭后,秦九洲去了书房,因为阿中来找他,有文件要让他批一下,而她呢,去换了一件衣服,拿了自己的包,悄悄出去了。 她要去办一件事,买紧急避孕药。 思来又想去,这件事,绝对刻不容缓,现在她才二十四岁,大学还没毕业,这万一肚子大了,怎么办? 不行的,生孩子这件事,虽然是秦九洲心里想着的事,也是他父母无比期待的事,但却不是她现在愿意去计划的事,甚至连想都不敢想。这软绵绵的小东西一旦从肚子里迎接到世上,那可是要对它负责一辈子的。 现在的她,自己还是小孩性情,怎么能教好养育好另一个孩子。 下了楼,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芳华取来看,是芳菲的来电,她忙接了,嗓音很轻快,还透着几丝初为女人的柔媚: 「菲菲,你下课了吗?我回来了,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餐吧!」 可惜电话里,传出来的不是芳菲的声音: 「是我,芳华……」 当那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嗓音,在她生命里沉寂了那么多天之后,再次自电话彼端听到时,她背上莫名的就惊悚了,一些被压箱底的奇怪的心虚,忽就全冒了上来。 不是别人,正是韩启政。 因为这个名字,她不自觉的打了一个激灵,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全都收尽,喉咙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听到是我,就不说话了?芳华,我还真是小瞧你了,看你平常温温婉婉的,心狠起来,还真是狠。」 那语气,逼露着浓浓的嘲弄,以及蚀骨的疼痛。 「你要我说什么?」 长长深吸一口气后,她涩涩的回答,声音显得淡漠: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却还要去打扰芳菲,你到底想干嘛?」 「我只想见你一面。」 「韩启政,我们还需要见什么面?」 「你要是不过来,我今天就赖在你的公寓房里不走了。」 「你……」 那一副无赖腔,又表现了出来。真的是太讨人厌了。 可不等她多说什么,那边,韩启政匆匆就把手机给挂断了。 芳华的好心情,就这样彻底被打翻了。 她咬了咬唇,思来又想去,这是她没解决完的私事,要是把秦九洲牵扯进来的话,他肯定会不高兴,还是由她自己去解决吧! 她看了看手上那枚简单却不失漂亮的戒指,在路边拦了一的士,往出租公寓而去。
184,请你看清楚,我已经结婚了 一个小时之后,芳华打开了房门,看到芳菲正捧着一杯热开水坐在沙发上,边上坐着菊珛,今天她竟在家,脸色铁板着,瞪着面前那个人。 韩启政坐她们对面,正背对她,一副拐杖搁放在边上。 她怔了怔,不太明白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姐!」 芳菲迎了过来。 菊珛也站起来。 韩启政转过头,眼神幽幽的将那拐杖取过来,撑了起来。 「你终于现身了。芳华,你现在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见你一面,居然难过登天。我就这么让你见不得吗?」 他涩涩的盯着她,咬牙又切齿。 芳华的心,莫名的刺痛了,他俩曾经那么好,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甜甜蜜蜜,寸步不愿离的,现在呢,却是相对难相亲,听,从这个曾经最爱的男人嘴里冒出来的话,语气带着恨意,每一句话尽是透着冷嘲热讽。 她咬了咬唇,把眼睛从他脸上转开,落到了他那只受伤的脚上。 「你的脚……怎么了?」 到底是好了那么多年,那份关心,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了。 他的目光闪了闪,撑着往前走,一丝异样的亮光忽就又重新跳进了他眼底,就像重新得到了希望一般:「我听出来了,你还是关心我的吗?对吗?」 芳华一惊,往后直退,心下暗暗吸了一口气,不想他误会,马上接话道:「就算作为普通朋友,看到你受伤,我也总该问一下的,这只是一种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礼貌。阿政,好聚就好散,以后,烦你别再来***扰我,也不要再来这里打搅到小菊和小菲的学习和工作了……」 她一咬牙,伸出了手指,亮出了婚戒,冷静的扔出一句话: 「请你看清楚,我已经结婚了。」 那一刻,她心思无比沉静,心下清清楚楚的知道,她和他走过的那些年,真的已经成为过去。 韩启政呢,因为这话,所有注意力直直的落到了那枚套在那根白净手指上的素戒,双手狠狠的抓着拐杖,眼底迸也了不敢相信,而后,低低的笑从喉咙里冒出来: 「你觉得买枚戒指往自己手指上一套,我就会相信你已经结婚了吗?」 他不信。 「这是真的。」 程菊珛站了出来:「这事,我可以作证。芳华结婚已经有好些天了。韩启政,从此以后,你们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她,你再不该来见她了……」 「我就是不信!」 韩启政用一种响得不能再响的声音,咬牙叫断了程菊珛的证明。 「好啊,那就给你一个让你彻底死心的证据……」 菊珛拿起自己的手机,划出一张了照片,拿给他看:「这是芳华的结婚证件,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事可不可以造假?」 这照片正是芳华手机里那张,那天她连带着手机拍了一张,存在了自己手机里,这回可真派上用场了。 只一目,韩启政就看呆了眼,而后,他把手机极粗鲁的夺了过来,死死的盯着看,胸膛里那颗心脏,就像被一个铁网给箍住了,他越想逃,那网就箍得越紧,直把他的心,一片片从那网孔里挤出来,碎成了一颗颗,再也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是的,不管是上面那个男人,还是那个结婚日期,都令他几近抓狂。
185,他比你优秀,比你会照顾人,比你更适合我 那表情,太过于惊悚可怖,吓到了在场三个女孩,令她们面面相觑,一个个露了担忧之色。 「啊……」 突然之间,他将那手机拎起来往地上砸下。 手机当场毙命,气得程菊珛哇哇直叫: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她要心疼死了,忙去拣,好好的手机就这样没了。 韩启政没理会,拼命的拄着拐杖往外去,嘴里喃喃叫着:「我要去找他算帐,我要去找他算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他居然将生意场上的这一套用到了我头上……我要去找他算帐……」 看得有点心惊肉跳的芳华听得似懂非懂:他莫不是认得秦九洲的? 「站住,你要去找谁算帐?」 心下一急,她一把拦住了他。 「让开!」 韩启政厉声一喝。 「我为什么要让开?韩启政,你能不能理智点,能不能别一直这么孩子气?我们已经分开了,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的。你这样一副我要去揍人的模样,好意思摆出来给我看,你想吓唬谁?」 芳华气不过,别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的,但是他呢,永远这样,永远喜欢把责任推给别人。 「你爱他吗?」 他回过了神,脸上盛着满满不信,以及丝丝缕缕的期翼: 「你不爱他对不对,你根本就不爱他的对不对?你心里头藏着谁,你心里知道——」 那满口将人看透的语气,令芳华眉心拧了起来,脸色苍白异样: 「韩启政,他比你优秀,比你会照顾人,比你更适合我,就算现在我还没爱上,以后一定会爱上……所以,求你放过我。从此,你我划清界线,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你会有你的世界,我也会我的人生。 这一次,韩启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直直的盯着她,眼底承载着浓浓的怀疑,以及深深的疼痛。 「我……我就这么的让你瞧不上眼?」 他哑着声音问。 芳华直直对视着,并耐着性子反驳道:「如果我瞧不上你,就不会和你纠缠这么多年。但往后,你会有你的人生,我也会有我全新的生活,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关系。阿政,就这样结束了吧……」 隐隐的痛苦在她脸上一闪而过:「不管我有没有爱上别人,有没有嫁给别人,都不可能了,请你不要再来找了,让我安安心心的去把日子过下去……」 「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韩启政恍若未闻的点下了头,并撑着拐杖的一步步往外去: 「我的确不如他。你挑人的眼光不错,真不错。真不错……」 那几近绝望的语气,让芳华有点不忍,甚至心疼。 可是,当断不断,反被其乱。 感情上的事,拖泥带水,对两个人都不利。 秦九洲说的没错,让韩启政知道她嫁给了他,就能断了念想,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去接受那个怀着他孩子的女孩——这是好事,真的是好事。 可,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么的感伤? 那段缠着自己十几年的感情,就这样被她狠狠的剥离了,从此,他们应该再无交集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景,她觉得过往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成了永恆的回忆,而未来,将不再有他。 生活的轨迹,已经彻底改变,心的地方,莫名就空了。
186,出事了 「总算走了。」 芳菲吁了一口气,过来轻轻抱住了姐姐,细细的端详着她,还是有点担忧她会想不开: 「姐,以后,咱们不会和这个人有任何交集了……你也不用再见到他,从此安心的做你的秦太太……怎么样啊,这些日子见家长见得如何啊……」 「对啊对啊,快快老实代交。」 程菊珛也跑了上来,从另一边勾住了芳华,却眼尖的看到了芳华后颈部的异样,忙伸手去把领子给拨开,看到了一块红红紫紫的,然后,发现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 「芳华,你是不是和秦九洲滚床单了……我看到他在你身上制造的吻痕了……瞧瞧,瞧瞧……好几个呢……」 芳华吓得一跳,忙从这个小女人手上逃脱出来,脸孔一下涨得通通红,结巴道: 「那是……那是蚊子咬的……」 那些感伤一下就散开了。 程菊珛嘻嘻笑着了,坏坏的接话道:「是啊,那只蚊子得有多大,瞧瞧,居然咬得这么一大片。」 她冲过去又想查看,芳华红透着脸要躲。 芳菲看着一呆,继而感慨一笑,心头怅然若失。 姐姐和启政哥到底是结束了,这一次,算是彻底结束了。 亲眼见证了他们相爱了这么多年,她情不自禁替他们伤心。继而想到了她和纪未然,爱情似乎已经悄悄萌芽。可是有姐姐这个前车之鑑在眼前,她如何敢把真心交付出去。 也许若干年以后,他们也会这样,不管曾经爱的有多浓烈,最终还是会各奔东西。 「别闹了,别闹了……程菊珛,你这小疯子。哎……」 芳华躲着,捂着领子。 「招不招,到底招不招?真给了是不是?怎么样怎么样?人家表现的如何呀?有没有让你特别消魂?难不成把你弄得很疼?喂,说一说吧……以前你是童女,咱俩没办法交流,现在可以好好研究研究了……或者,我可以好好教你几招……」 程菊珛这个色女说出来的话,真是让芳华脸红。 「关于隐私,我没什么好回答的。你要是还继续绕着这个话题不放,我调头走人。」 芳华可不像程菊珛那么开放,什么都能拿来当话题。 「行行行……不说就不说,这么小气干嘛?那就说说秦家的家长好不好处啊……」 程菊珛把人拖进了沙发,开始逼供。 芳菲本想跟过去,手机上有短消息唿入,她看了一眼,是纪未然发过来的:「今天走得怎么这么早?我在你家楼下,能上来吧,有几题做不来。」 她忙作了回覆:「别上来,我下来。」 「姐,我下去买点水果啊……」 抓着自己的手机和钱袋就匆匆跑了下去。 程菊珛本来还缠着芳华的,一见芳菲跑了,忙噔噔跑到窗台下,果然瞧见小区门口那边,有人在那里等着。 她不觉笑了,沖芳华招招手: 「芳华,你快过来看啊……」 「看什么?」 芳华走了过去。 「你妹妹谈恋爱了。就是那个强吻她的小帅哥,我瞧见好几次了,人家几次三番把她送回来。」 程菊珛指了指那个方向,芳莫正奔向那个高高帅帅的大男孩子,两个人很本份的站在那里说了一会儿话,就一起上了公交。 芳华怔怔看着,十八岁的青春,她也曾有过,一腔热烈的感情,全付予了他,那时以为,他会是她未来的全部,想不到……现在看到芳菲好似走了她的旧路,她的心情复杂,那个男孩子会是良配吗? 未来那么长,学生时代的爱情,想要收穫婚姻,收穫一辈子,道阻且长…… 手机响了起来,来自芳华的包包,她去取来看,是秦九洲打来的。 「跑哪去了?」 他谈完正经出来就找不着她,上上下下找了一遍,没见人,就拨了这通电话。 「哦,我回了一趟公寓。正和小菊在一起。」 「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晚上请她们吃晚餐聚一聚,你看怎么样?」 「这个,我得问问她们!」 「嗯!」 芳华问程菊珛:「子韧想请你和芳菲用餐,去不去?」 「当然去。不去白不去。一定狠狠宰他一顿。」 芳华笑笑,对电话里的人说:「你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 「地方由你来订。到时过来接我们。」 「收到,秦太太。」 芳华挂下电话,脸上带着微笑。 程菊珛伸过手往她脸上点着:「瞧瞧,这张被男人滋润过的脸,就是不太一样……」 「喂,你闹什么?」 「你知道我在你脸上看到了什么?」 程菊珛笑得色眯眯的。 「什么?」 「我嫁对人了。」 芳华抚了抚脸蛋。 是吗? 她嫁对了吗? 貌似没这么快看得出来吧! 「小菊,不瞒你说,虽然现在,我们相处融洽,可时间一长,当新鲜感一去,婚姻还能保持这样一份水灵灵的美好滋味吗?对于未来,我有太多不敢确定。」 她轻轻嘆息:「感觉像在做梦。小菊,你知道他是谁吗?」 菊珛愣了愣,觉得这话奇怪: 「他不是秦九洲吗?」 「他是秦九洲……」 「那你在惶恐什么?」 她很纳闷。 芳华想了想,还是吐出了那句话:「他是华夏集团的总裁。」 闻言,程菊珛整个人顿时当机,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好半天才失声叫了出来: 「什么?」 * 秦九洲正准备出门去接老婆,才坐进车,手机响了起来,是段中华打过来的。 「资料这么快送来了?」 他以为阿中是把那些文件给带过了,都需要他过目签字,很要紧的。 「不是,先生,公司这边出事了。」 段中华在那边说得很急切。 秦九洲不由得凝神:「出什么事了?」 「是政少,他跑到公司,也不知怎么跑上了楼顶,坐在上头落下狠话说:如果你今天不出现,他就从楼上跳下去……」
187,秦九洲,你欠我一个解释——你横刀夺爱 段中华说到这里时,顿了顿,之后的语气,用了强调声: 「为了显示决心,这小子还疯了似的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现在血淌了一地,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就算他不跳,也会失血过度闹出大事……先生,事儿实在闹得有点大,有点僵,您要不过来,我们这边解决不了。对了……政少要和你说话……」 秦九洲眉心直皱,心止不住往下沉:那小子,怎么又跑来闹腾了? 显然,这一次,他是铁了心要见到他了。 可为什么他突然之间会做得这么的决绝? 并且知道他在宁市? 否则,他绝对不敢这么闹的。 他凝神想了想: 「你把手机给他。」 「是!」 那边,传来段中华的喊话: 「政少,先生的电话,我慢慢过来,你别冲过……」 「不准过来,手机从地上给我滑过来……」 这二人的对话,通过话筒传了过来。声音有点远。 没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韩启政低低的怪笑声:「小叔叔,你好啊,哎呀,还好还好,看来,我的命还是值点钱的……我还以为,你这是打算不管我生死,直接判我死刑了……唔,话说,我倒还挺期待死刑的……」 这小子的嗓音,本来很好听,充满了懒洋洋阳光的味道,甜甜的,让人听着心情跟着会好起来,可是今天,他是阴阳怪气的,寒嗖嗖的,让人听着,背上一阵阵发凉。 「韩启政,你除了爱闹腾家里人,还能干什么正经事?」 秦九洲淡淡的质问。 「我闹腾了吗?」 他笑得一字一顿的反问着,之后的每一句话都被拉得异常的长,语气透着怨天恨地之色: 「我哪闹腾了? 「我不就谈个恋爱吗? 「全世界都要反对我,所有人都要来算计我…… 「现在,我活得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你懂吗? 「你应该懂的对吧…… 「小婶婶过世的时候,小叔叔是怎样一个心情,现在我就是怎么一个心情? 「所以,如果你今天不出现,我保证让你后悔一辈子…… 「我倒要看看,到时,你和她还能不能开开心心的把日子过去……还能不能受到所有人的祝福……」 那两句怒吼,挟着愤怒,如雷击一般袭来,令秦九洲背上一阵阵生凉。 原因找到了。 这小子知道了,所以才变得这么的不顾一切,如此的歇斯底里。 「我在来的路上。不许胡闹。」 他厉声命令,把车子开到了主道,加快了速度。 韩启政在那边低低的笑,咬着很轻很轻的字,却迸着浓浓的恨意:「放心,不胡闹,我就是想见你。秦九洲,你欠我一个解释——你横刀夺爱,你王八蛋……」 最后八个字,他把声音压得特别特别的低,就像愤怒被堵在喉咙口,沉沉的压着,无法痛快的宣洩,而变得无比压抑。那这种语态,往往是愤怒到极致,导致心灵扭曲所致。 手机似乎被砸掉了。 通话就此消失,嘟嘟嘟传了过来。
188,小叔叔,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有多想杀了你…… 秦九洲搁下手机,转而给芳华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芳华……」 「你到了吗?」 「还没,公司出了点事,晚餐恐怕不能一起用了。」 「哦,问题大吗?」 芳华关切的问。 秦九洲吁了一口气:「还不清楚。」 「那你去吧!」 「帮我和菊珛她们说声抱歉!」 「嗯。」 下午17点,秦九洲出现在公司副楼楼顶。 夕阳斜去,晚霞如血,而地上也是血迹斑斑,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韩启政坐在边边上,手上的血水似乎还在往下淌,有些则已经凝住,整个人恹恹的,精神非常的不振…… 边上,围着一些公司管理人员,一个个在那里不知所措的观望着,脸上皆忧心忡忡。 楼下已经铺下气垫,但这么高掉下去,就算有气垫,恐怕也无济于事。 「韩启政,你闹够了没有?」 秦九洲一步步走过去,声音异常森冷。 听得叫,韩启政转过了头,苍白的脸上全是讥嘲以及瞬间堆起的恨意。 这种神情,他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 「下来。」 他走到那片管理人员的最前面,出声命令,声音无比森冷。 韩启政诡异的笑了一个,望了望脚下的高度,没有答应,只喃喃自语着: 「从小我就是你影子,从小我就特别的敬重你,从小我把你当作我的榜样,从小你总能帮我收拾烂摊子……小叔叔,今天,我要是从这里跳下去,你说,这个烂摊子,你还能帮我收拾掉吗?」 声音冰冷而认真,不像玩笑。 秦九洲盯着韩启政,声音平平的: 「如果你想跳,我不拦。 「至于我怎么收拾烂摊子,你永远也看不到。 「韩启政,一个人可以不思进取,但是如果他连活着的勇气都失去了,这人就等同废物。我不会和废物斤斤计较。 「而在你死后没几年,所有爱你的人,都会把你淡忘,就算偶尔把你记起,那也只会惋惜的说一句:韩家那小子,实在是孬种,一辈子不学好,就只知道和自己过不去。 「等再过几年,不会有人记得你。我会忘掉你。你爱的女人也不会记得你。 「生活很长,会把一切磨光。你不是歷史伟人,不过匆匆数年,就会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 话语没有半丝温度,面容寡寡无一丝动容。 似乎他的生死,真的与他无关。 韩启政的额头,青筋在横起,想像着那样一个画面,不觉伸出血淋淋的手,竖了起来: 「你狠,算你狠。」 「下来。送你去医院。」 秦九洲因为他的话,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我动不了。我头晕。小叔叔,你来背我。」 就像个小无赖,韩启政在那里笑,面色白的可怕,还像小时候那样,淘气得不得了。 秦九洲恍惚记得的:很小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不过,他从来不会让他得逞。 但这次,他走了过去,因为那满地的血水,让他担忧,生怕他一个体力不济,头晕目眩,就往下栽了去…… 他沖他伸出手去,牵住了那只血淋淋的左手,将这个从小爱和他撒娇的孩子扶住,带到安全地带。 正当阿中暗暗松下一口气时,那把一直拿在他右手上的水果刀,却突然指向了秦九洲的咽喉处。 如此一个巨变,令所有人的脸色都为之大变。 秦九洲定住了,目光所及,那刀刃之上,血迹斑斑,腥味直冲鼻腔。 「韩启政,你疯了吗?」 段中华惊唿而叫,却在奔上前没几步之后,却见秦九洲挥了挥手。 「我疯了吗?」 韩启政喃喃低声反问着: 「是啊,我是有点疯。那全是被你给逼的。我恨不得给你一刀。」 那眼底勐的就迸出了犀利的仇恨之光。 「但你不会。」 秦九洲冷静异样。 「如果真想动手,你就不会和我说这么多废话,直接在我脖子上抹上一刀,我现在恐怕早就没了……」 韩启政一怔,继而怪怪的笑了起来: 「小叔叔,你果然洞烛人心,你赢了,对,我是捨不得对你下手……」 话音落下,那刀子,从他手上落下,哐啷掉到地上……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而韩启政往秦九洲身上一靠,闭眼笑了笑:「小叔叔,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有多想杀了你……」 眼泪从眼里滚了下来。 秦九洲瞟以一眼,什么也不说,将人带了下去,只余一众公司的管理人员在那里低低议论: 「这怎么回事?」 「是啊?」 「这对叔侄俩到底为了什么事结下了这么深的仇恨?」 「感觉好像是我们秦总理亏!」 「怎么可能,我和你说,这位韩少爷最能闹事了,肯定是他在胡闹。」 「哎,消停了,我刚刚在想,要是秦总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华夏就又要出大乱子了……」 「段助理,你知道里头的事吗?」 段中华摇头:「不知。」 有些事,就算知道也得当作不知道,这才是一个好助手该做的事。
189,为什么要这么算计我?枉我这么信任你。 医院。 韩启政的手,被妥善处理好了。 窗外,天色已然暗下。 秦九洲倚靠在墙头边上,望着窗外的清冷月光,想着很多过去的旧事,心头上,被一层又一层的乌云给密不透风的笼罩住,压抑的不得了 他想抽菸,但是,这里是医院,不能抽。 此时此刻,他心里就像爬满了跳蚤,明明那么小,可它就是能让人抓狂的想尖叫。 「哎,什么情况?」 荀酄给在处理完之后,走过来问他,看到他神情奇差无比 「回头再和你说,谢谢……」 秦九洲拍拍他的肩。 荀酄很识趣,又瞄了一眼病房上惨无人色的坏脾气大男孩,低声道: 「嗯,那我先出去。你们叔侄俩好好聊。」 「嗯,改天一起打蓝球。」 「好!」 荀酄出去了,在门口遇上尽心尽职的段中华,正守在那边,打着电话,看到他,点了点头。 * 秦九洲来到床边,淡淡的看着,那张脸孔,从那么小一张稚脸,一路路长成现在这模样,往日一起走过来的时光,他一一记得,这是男孩,曾给他带来了很多快乐。现在呢,他们的关系,居然会闹得这么僵。 不过,这在他决定娶芳华那一刻,就预料到了,只是它来的有点快而已。 韩启政躺在床上,转过了头,眼睛里充满了恨恨之色,他那样敌视的望着秦九洲,将牙咬得咯咯作响:「为什么要这么算计我?枉我这么信任你。」 如此指控,倒是令秦九洲怔了怔,让他觉得,这小子在倒打一钯。 「算计?」 秦九洲抚着无名指上的婚戒,慢吞吞的嚼着这两字,字音咬得有点重,因为难以置信: 「我怎么算计你了? 「这个罪名,实在有点大。 「韩启政,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和你处了这么多年,自认只有让着你,处处护着你,从没想过要怎么怎么去算计你,你现在说我算计你? 「呵,说说看,我怎么你了?」 「如果没有算计,我倒想问问你,你是怎么和芳华领得证?」 韩启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赤红赤红的,都能滴出血来: 「我就想着,我这一次怎么这么倒霉,却原来是你在背后暗算我!」 他恨恨的揪着床单,脸上尽是抹不开的浓浓恨意。 秦九洲静静的听着,半天才接上话: 「你的意思说,你在外搞大别人的肚子,全是我在背后授意的?」 这个判断,他这是从哪里得出来的呀? 「难道不是吗?想从我手上把芳华抢走,那就是你的最终目的。 「而现实是,你做到了,你赢了,你成功的把我的女朋友,变成了我的小婶婶…… 「秦九洲,天下女人这么多,你看上谁不好,非要看上我最喜欢的人,还这么废尽心思的暗中作手脚,一步步把她抢了去,占为了己有。 「不顾人伦道德,你夺他人所爱,占侄媳为妻,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的卑鄙无耻?」 「秦九洲,你说,你让我怎么可能不恨你!」 他发了疯似的拍着床面,直拍着那钢制的病床发出一阵阵声响,整个人有点愤怒的发抖着,这发狂似的情绪,比刚刚还要来得激烈。
190,阿政,这不是我刻意想抢的…… 秦九洲站在那里,如松似柏,并没有因为他的控诉和谴责而变了脸色,嘴里则淡淡接上了话: 「对,现在芳华的确是我名副其实的太太了。」 话里的「名副其实」,用的是重音。 这个重音刺激着韩启政的大脑皮层,那里浮想出来的画面,令他无法忍受,继而愤怒的坐起,将身下的枕头给砸了过去,牙齿更是咬得咯咯响:「秦九洲,你无耻。」 枕头稳稳地被秦九洲接住了,男人的神情依旧平静如镜。 「我怎么无耻了?」 他淡定的反问了一句: 「阿政,这不是我刻意想抢的,是你自己一步一步把事情推演成了现在这样一种结果。那回在你的订婚宴上,我是真心诚意在帮你。」 不想话音未落,一根手指遥遥的戳着他骂了起来: 「你撒谎,你又在撒谎。你以为我不知道,在订婚宴上,你就对她存了想法。秦九洲,你要是男人,就别不承认。你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我看得明白,你当我眼瞎吗?」 这话,令秦九洲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阿政之后就是不愿意把芳华带到他面前来,最根本的原因就在这里:他当时的神情,诚实的泄露了他内心最真切的想法。 好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他还有什么是不敢道破的呢? 「是,我承认,那时,我已经对她有想法……」 这话一出,立马得到了他一口嫌弃的口水,生生的就吐在了他身上。 秦九洲皱了一下眉头,却并没有被激怒,只是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块帕子,轻轻把那团液体给擦掉了,一径平静如水的说道: 「但当我知道她是你的女朋友之后,我就灭了这个想法。只因为你是我侄儿,我忍了。 「结果,你没有好好珍惜,你将她一步一步逼得退无可退。 「在我看到你这么不成器之后,我不想忍了,所有一切水道渠成。她未婚,我未嫁,你们又分手了,我为什么不能追她?为什么不能要她? 「在法律上,你们不存在任何关系。 「只要你们没步入婚姻,任何追求者都可以向她表示心仪之情。结婚之前的一切选择都可以是随心的,自由的。 「我从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 「再说,我算计你什么了? 「是我让你这么多年不好好学乖了? 「还是我逼着你妈对你施压,按着你订婚了? 「或是我在其中作梗,让他们吵架了? 「更或者是我安排你迷~奸了人家楚璴了?」 一句一句逼问,说得不疾不慢,但每一句都那么的有份量,驳得韩启政哑口无言。 直到这几句句,他终于拍着床栏接上了话: 「就是你安排的。这一切全是你在暗中陷害我。也许最初的时候,你可能存了帮忙之心,可后来,你按捺不住了,你还是沖我下了毒手。」 如此揣度,真是叫秦九洲心寒,对于这个孩子,真的是失望到了极致。 他冷冷、目不转睛的盯视着: 「你的意思是,那天我知道你喝醉了,然后让未然把你带去那边k歌,楚璴也是我让她去对付你,而你就那么乖乖的上勾,被算计了,就连她肚子里怀孕的事,也是我事先计划好的?」
191,这些年,是谁在算计谁你心里有数…… 「难道不是吗?」 那反问,多理直气壮。 秦九洲不觉为之轻蔑一笑: 「你还真把我当作神了是不是?任何事情都能掌握在手上。连你的意志都能左右?韩启政,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只能证明,你实在是一块不折不扣吃屎的料。」 病房里,二人对峙,韩启政一脸不信他,并坚信自己所遇上的种种,全拜这个好叔叔所赐。 而秦九洲则一脸不屑,忽然为自己居然有这么一个爱用脚趾头来臆测他人心思,并且完全没有半点逻辑而言的侄子,感到深深的无奈。 他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别人的看法与他并不重要。做了这么几年的集团老总,他早已养成了高高在上、以自己为中心的习惯,他的决定,不需要向任何人刻意的去说明,他的判断,永远是正确的,是具有权威性的。 但今天,基于韩启政和他关系的特殊性,他到底还是作了解释: 「你听好了,这话,我只说一遍,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事实是这样的: 「在楚璴的事没有爆发出来之前,我根本就没有介入你们之间的意思。 「就算我有那想法,也被我硬生生掐灭了。 「但在这之后,当芳华向我哭诉你的纠缠不清时,我的的确确动了念头。 「这个念头最终让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局面。但在这个过程中,我没算计过你。」 他把字咬得特别的清楚,眼睛直直的对视着满目尽是怒气的韩启政,那一径不信的神情刺激到了他,于是在思量再三之后,他最终吐出了这么几句话: 「如果,你非要和我讨论算计这件事,这些年,是谁在算计谁你心里有数…… 「阿政,做人要有良心。 「或者,你可以捂着自己的良心回答我一句…… 「在过去这长达八年的时间里,在我失去部分很重要的记忆之后,你可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你可有刻意隐瞒过我什么? 「以致于害我错失了某个人,并眼睁睁看着我和最爱的人越走越远,而没提醒我半句,你有吗?」 那张苍白如雪的脸孔,终于呈现了几丝愤怒以外的表情:惊慌,害怕…… 目光开始闪烁,那是他心虚的一个表现。 「怎么不说话了?」 秦九洲见状,冰冷彻骨的笑了笑,嗓音依旧似那动听的钢琴声,只是显得清冷无比,音质让人发凉: 「之前,我一直在纳闷,我与你从小到大一直混在一起,怎么会在七年前我和家里绝裂之后,你我的关系,好像也就此撕裂了。你不太爱主动找我了。除非有事,从来不来见我。 「那时,我自顾不暇,倒也没觉得这很异常。 「后来,你交了女朋友,也不和我说。 「甚至在我帮了你那么一个大忙之后,你也不主动对我说,我想带女朋友一起过来好好的谢谢你。 「你一直在规避我和芳华的见面。 「个中的原因,我起初还真是弄不明白。 「但现在,我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他拿出了手机,从中调出了照片,反过去让他看: 「几天前,我去了芳华家,并在她的抽屉里发现了这个。」 秦九洲让他看的是,情书的照片。 这些情书,他一张张全拍着录进了他的某个云硬碟,今天,他终于可以将它们当作利器,狠狠的反击起韩启政——那绝对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 韩启政的面色,在接触到上面的字迹时,整张脸就此赫然大变。
192,你替代了失去记忆的我,成为了芳华的笔友 他的神情变化,秦九洲尽收眼底,接下去,他的话,一句句越发的掷地有声,就如利刃一般,无比尖利的狠狠的直往他这个侄儿的致命点上扎了进去,于词锋上直把他逼得溃不成军: 「对,没错,就是信。这些都是上面署名署着韩启政的回信。我再次看到它们了。 「你瞧这张照片,盒子里头这一封封叠在那里,多厚实,数量在我看来实在有点惊人。 「那是积攒了八年的信件,更是积累了八年的感情…… 「这些信全被芳华存在了她那只小小的百宝箱里,而这些感情则成为了你和芳华谈恋爱的资本。 「问题是,那真的是你的资本吗? 「别人或者看不出来,我却一眼就看明白了。 「这些信上的所有字迹全都出自一人之手,可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你……」 秦九洲在「你」字上加了千钧之力,而后惊雷一般迸出了后面三字: 「而是我。」 那一刻,韩启政化成了石膏,死死的咬着牙,僵硬在那里,面色也若石膏,没有半分人色,连唿吸都好像凝滞了…… 秦九洲则在停顿了一下之后,再以强而有力的声调继续往下控诉他的罪行: 「阿政,这些字迹,是永远骗不了人的。 「所以,不管你心里想着要如何来狡辩都没用。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你的。 「然后,我们再来谈谈你是怎么冒名顶替欺骗芳华的。 「最后一封信约定好见面的日子,正是我出事的当天。 「出车祸的我,自是没有依约赴会的,那时我正在急救,生死于悬于一线。 「所以,那天去赴会的是你,然后,你替代了失去记忆的我,成为了芳华的笔友,欺骗了她的感情。 「如果你想说你是无心的,那你是不是该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自那天开始,我生活中所有和芳华有关的东西通通都消失不见了?任何蛛丝蚂迹都没留下。 「这些东西,它不长脚,绝对不可能是自己说消失就能消失的。 「所以,我可以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有人人为的想要抹掉我曾经和芳华有过书信往来的痕迹,对吧!我的好侄儿…… 「所以,在我这里,我就不得不满怀困惑的问上一句话了: 「那些信,那些她寄给我的照片呢?你将它们收集起来藏哪去了?」 伴着最后一句利叱,病床上,韩启政重重粗喘了一声,回过了神,却一句话也接不上,只瞪大了眼睛,里面全是痛苦之色。 当隐瞒多年的真相,就这样被当事人无情的撕开,多年以来的那份提心弔胆,终于尘埃落定,伴随而来的疼痛感,却是那么的灼痛心肠。 眼泪在淌出来,因为他清楚的,有些事情一经道破,就彻彻底底回不去了。 这些年苦苦的粉饰太平,最终,没躲过,该来的,它终究还是来了。 「说话啊!那些年,芳华寄过来的信被你藏哪了?」 秦九洲走近,极为不客气的揪住了他的胸襟,寒声质问。
193,小叔叔,我骗了她八年,你也骗了她八年 神情变得无比颓废的韩启政却低低地笑了,嘴里逼出来的话,充满了挑衅,更渗进了丝丝缕缕的嘲弄: 「藏在了一个我知道,芳华也知道的地方。 「很显然,到现在为止,芳华还不知道你是谁? 「我想,你这是不敢告诉她对不对? 「否则,她不会拿出那张结婚证来显摆,脸上却没有半点转嫁给前男友叔叔的尴尬神色…… 「她一直一直被你蒙在鼓里,是不是? 「我的好叔叔,如果你想知道信在哪里,可以去问我那个新上任的小婶婶的。 「当然,如果你敢的话……」 对峙的眼神,都不友善,都充满了浓浓的敌意。 韩启政的语气里更是带着深深的兴灾乐祸,最后又追加了一句: 「现在我很期待芳华知道真相后的反应,小叔叔,你说,她会不会心甘情愿被你这么骗了,而没半句怨言? 「是,我骗了她,利用了这些信,替代了你,去和她谈了八年的恋爱。但你又能好得到哪去? 「从她八岁到十六岁,是你在用我的名字和她通信往来。 「如果你在信中告诉她,其实和她通信的人,不是我韩启政,而是你秦九洲,是她心里惦记着的那个坐在轮椅中的大哥哥,那么,就不会有她十六岁以后和我的所有故事。 「然而你并没有。 「当初我是嫌我的字迹写得太烂,才拜託你给我写回信的,后来呢,却是你瞒着我偷偷的在和她书信往来。 「那些年,我本来甚至于都忘了生命中曾经认识过这样一个女孩,是你们的这些通信,让我又重新注意到她。 「小叔叔,我骗了她八年,你也骗了她八年。 「五十步笑一百步,我和你全都他妈的是一路货色,不是吗?」 拖拉着的尾音,笑得那么的恶劣,冷嘲热讽尽数逼露了出来。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秦九洲眯着眼冷冷的反问。 「错,这不是威胁,而是现实性问题。你不可能瞒她一辈子。」 韩启政有力反驳,他双手一摊,笑道:「就像我想瞒你,却最终还是被你发现了……」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来自秦九洲口袋。 他只得松开了手,去接电话,来电是二嫂打来的,一接通,那声音急切的就钻进了他耳朵里: 「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阿政怎么跑去你那边闹跳楼了?」 虽然他让公关部把这事给压下去了,但新闻还是出了,只是没提谁跳楼。 「他一时冲动,现在没事了。二嫂你放心。」 那边二嫂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那真的要麻烦你了。我马上和你二哥赶过来……九弟,你一定要看着那孩子啊……」 「我知道。」 紧接着来家里其他人的电话,一个个打了进来。 秦九洲耐着性子,将他们一个个全给安抚住了,让他们不用过来,转头重新瞅那个孩子时,他闭着眼,像是睡了去。 又或者,他是不想和他再说话了。 所幸,他也不愿再和她多废唇舌了,转身出来,对一直守在门口的段中华说道:「找个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然后,你也回去睡吧!都累了一天了。」 「是!」 出来时,天色大黑,华灯已初上,肚子咕咕在叫。 他打通了芳华的电话:「喂,吃了没?」 「正在吃,你呢?」 「还没,我来找你。位置。」 「在公寓呢!」 「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现在,他最想做的事,是将她抱在怀里,静静的什么也不说。 不管未来风暴有多大,他只想抱着她,紧紧的,直到地老天荒。
194,受欺负也是一种人生经验 芳华挂下电话时,眉心皱了皱。 「怎么了?」 芳菲问。 芳华盯着手机又看了一会儿,才说道:「感觉他有点怪怪的。好像心情不太好。」 在公寓做了好吃的,三个女孩子围在一起吃,现吃得已经差不多。 菊珛擦了擦嘴巴,碰了碰芳菲,挤眉弄眼了一下: 「你看看,你看看,你姐现在越来越有为人妻子的自觉性了,说了两句话,就能感觉到人家心情不好?芳华,你完了,你完了,你呀,这是完全被人家给迷住,在乎上了。」 芳华自省:是吗?她真的在乎上他了? 芳菲的反应是看了看桌面:「姐,姐夫是不是还没吃?」 「嗯。」 她回神应了一句。 「可我们这边都吃得差不多了。这可怎么办?」 都只剩残羹剩饭了。 「等他来了再说。」 「哎,我说,他嘴挑不挑?」 菊珛忽好奇的又问了一句。 在听说人家是那么一个商业大佬之后,她看向这个男人的眼光,瞬间就不一样了。 不久之前,当她把这消息告知芳菲时,那孩子听完也是呆荫了好一会儿,实在没办法将自己的姐夫和那样一个名人联繫在一起。 「有时候挺挑,有时候不挑。看他心情。在我家时,他一点也不挑。」 芳华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 「那是因为他想给二老留个好印象。」 菊珛托着下巴,忽很替芳华担忧,想了想,忙追到厨房,去把她手上的碗筷给抢了过来:「搁着,别动了,我来,我来……」 「干嘛这么殷勤?」 这丫头还把围裙给抢了过去,繫到了自己身上。 「以后呢,你得学做一个十指葱葱不沾水的贵太太。千万千万要把自己保养好了。像他那样的男人,外头多少女人抢着贴上去,所以,你以后就得负责貌美如花,杜绝任何狐狸精对你男人生出肖想。」 芳华不觉失笑: 「哪有这么夸张。我觉得,以后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我不想有任何改变。还是我来吧……你洗碗,不是被你打碎了,就是磕坏了。我不放心……」 可菊珛一边阻止她,一边上下打量着: 「等一下,另有一个事,我得好好问问你……」 「什么?」 「现在呢,你休假完了,不会还想着去做那什么什么编剧助理吧!」 「为什么不做?」 芳华反问,觉得菊珛问得有点奇怪。 「那秦九洲会同意你出去抛头露面,被那些行业里的老资格给欺负了?」 菊珛眨着眼,语气有点不相信。 「什么叫欺负?」 芳华持不同意见:「任何经验都不是平空得来的,只有通过努力了,才能学到各种行业经验。」 有时候,受欺负也是一种人生经验。 「但你根本就用不着绕这么远路啊? 「我记得先前你不是写了个剧本吗? 「直接让他投资,用最快的速度包装你,准能把你捧成最红的编剧…… 「我就不明白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资源这么好,你不好好利用,至于要去吃苦头,给人当助理的? 「芳华,你可千万别犯傻,现在的你完全可以跳过这个环节,往前得到更好的发展,不是吗?」 菊珛想不通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芳华承认,一般人可能都会这么认为的……但是,她不以为然,她有她的想法。
196,原则,简单生活本份做事;深意,感情至上还是利益至上 慢慢的把那围裙重新给解了系回到自己身上后,她靠在那里说道: 「之前在法国时,婆婆对我说,秦九洲十七岁就开始经济独立,自己找房,自己挣钱养活自己,遇事自己解决,受了委屈,也不会回家诉苦。 「也就是说,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全是他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几乎没借用过家中的力量。 「小菊,不瞒你说,我真的挺欣赏他这一点:虽出身富贵人家,却有一身傲气,愿意赤手空拳打天下,非常厉害。 「我就觉得吧,当初,他可以不靠家里就闯出了一片天空,我想,我也可以。」 「一慢慢来嘛,反正我又不急着一夜之间天下闻名,所以,步子不用跨得很大。 「你看,就算是他,也是走了十年才有了今日的成就的不是吗? 「成就是一步步积累出来的。 「所以,我没想过要借他的能力,为自己铺路。 「我们为人处世,个人风骨是一定要保有的。 「之前嫁给他时我没图到他什么,现在我也不想图什么。」 啪啪啪,是跟进来的芳菲在鼓掌,稚气十足的脸上孔上全是激赏: 「姐,我支持你。做人就得实实在在,脚踏实地。」 「谢谢支持。」 芳华笑着和妹妹抱了抱。 她们俩姐妹俩的价值观很接近。 但菊珛却直翻白眼,将她们拉开了,两只手搭在两人的肩膀上,指着她俩道: 「哎,你,还有你,你俩到底傻不傻?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你靠我靠你,大家才会有良好的发展。 「我可告你们了,十年前,如果秦九洲完全没有借自己家的势力打江山,打死我也不信。 「外面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关系网。 「如果没那网,你再天才,都没地方使,你们知道吗? 「十年前,秦九洲或者没有直接动用他们家的力量,但是,他身为家里的一份子,那就是一张与生俱来的名片。有了那张名片,到哪哪都吃香。 「这种骨子所拥有的潜在资源,不是我们任何人可以拿来作比较的。 「再加上他自己的朋友圈,肯定全是他们圈里人,消息往来,那肯定灵通。只要他挖到了第一桶金,以后的路就会顺风顺水…… 「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别傻傻的想绕出秦九洲,然后靠自己苦苦奋斗了……具没意思的。 「我承认,这份精神是可嘉可敬的,但是说白的,就是一种迂腐,死脑筋,不懂得审时度势,不懂物尽其用……」 这段反驳,世故是世故了点,但意思道理是很足的。 芳华挑掉了她的手,却还是坚持己见: 「小菊,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我还是坚持我的个人原则。本本份份从做最基础的做起。」 「喂,你那什么脑子?这么想不开?」 菊珛咬牙,想敲她那鱼木脑蛋。 「我支持我姐。反正现在我姐也不急需钱花,一步步发展,符合自己的本性,跳开一大截,她会不习惯。还会受别人指指点点。那才没意思呢……」 芳菲仍是表示支持:「生活,简单点才会活得更开心。这很重要。开不开心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 芳华微笑,空出一只手再次揉了揉妹妹的头:「还是菲菲深得我心。」 菊珛在边上仍持反对意见:「就算你不习惯,也得习惯。我和你说,只要你和秦九洲的婚讯一传开,你就会成为话题人物……那是避免不了的事。」 「那我可以选择隐婚。总之,不许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你要敢对外泄露一丁点,我就和你绝交……」 为了自己可以过安稳日子,她把威胁这一招都给用上了,可把菊珛气翻了: 「你这这傻丫头,怎么这么傻?」 芳华笑着接上话:「傻人有傻福,这不挺好?」 菊珛拿她没辙。 * 才收拾完,手机再次响起,正如芳华所料是秦九洲的来电。 「我在楼下了。你下来吧!陪我出去吃东西……」 芳华应了,和菊珛和芳菲道别。 这两姑娘一起将她送下了楼,和秦九洲打了一个招唿,看着他给芳华开了车门,两个人消失在夜色里。 「菲菲,你想得到吗?」 淡淡的灯光下,菊珛轻轻嘆气,靠着那孩子,勾搭着她的肩膀:「芳华的人生竟会有这样一种转折。」 「是啊!」芳菲也轻轻感慨:「这才几天啊!真的让我不适应。」 「可不是。也不知这样一个转折,对于她来说是好还是坏……」 她咬着下唇良久后,又嘆了一口气: 「刚刚我那么坚持让她借用秦九洲的力量来发展自己,是有深意的。」 芳菲马上转头瞅着: 「什么深意?」 恕她笨拙,没体会到。 「那样一个男人,说真的,像你姐这样的性格能不能驾驭,还真是一个问题。 「现在,他对你姐或者是挺好,但万一呢…… 「你们想过万一没有? 「万一他们离婚了,你姐该怎么办? 「所以,我以为借着秦太太这层身份,把自己的社交圈建立起来,将来若有什么变故,你姐也好有个倚仗……这种关乎己身的利益关系,必须考虑进去。」 这话一出,芳菲马上瞪了过去。 「干什么这么看我?我说错什么了?」 她伸手掐这小姑娘那滑熘熘的脸蛋。 「呀!」 芳菲捂着自己脸,逃开:「我只是觉得小菊姐你心思好远。这才结婚呢,你却想着他们将来可能离婚了该怎么办?这样子还结什么婚?」 话有点天真了。 至少菊珛是这么认为的。 她也挺无奈的,耸耸肩后,说的话很残酷: 「小妞,成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想的不够深远,以爱情至上,最终的结果就像我这样,被人睡了,甩了,没得到半点好处,只落得一身的伤。 「而婚姻更现实。你姐现在是身处在婚姻当中,所以,一切现实当中有可能发生的各种利益纠纷,都得全部考虑进去……」 芳菲却皱起了眉头,没法认同:「那是不是也太没人情味了?」 「是很没人情味。但……这就是生活。很多现实性的问题,都会涉及到,这比单单谈感情要复杂的多。所以世人才会感慨,现在的人都市侩了。但这也是被生活给逼的。」 菊珛轻轻摸摸芳菲的头髮,转身往楼上去。 芳菲怔怔站在那里,在她那个年轻的世界里,朦胧的爱情,是简单而纯萃的,干净而美好的,可是到了菊珛这边,一切竟变得如此无情。 一下子,她对于爱情,没了嚮往,心情也变得低沉。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掏出来看,没意外,又是那傢伙:「芳菲,你上线一下,有一题不懂。快教我。」 「哦!」 她轻轻应着,心里暗暗想着,他俩的将来,会是怎样的呢? 十八岁的他们,人生似乎才刚刚起了一个头。 未来一切都不可预测,青涩岁月里,初次放纵着这样一个他靠近,懵懵懂懂的,彼此都守着规矩,守着那点微妙的情思,在每一个忙碌的日子用功。 说真的,那酸酸甜甜涩涩的滋味,真的很难用语言来描绘…… 她本来殷殷期待着,可被菊珛的理论一洗脑,赫然发现谈感情真是一件奢侈的事。 这时代,到底是该感情至上,两个人相处都不怀任何功利性;还是该利益至上,男女相处,就得你利用我,我利用你? 她忽起了几丝迷惘。 其实,后者,是她唾弃的。 也许是她太过于年轻了吧! 对于爱情,还有很多美好的嚮往。 所以,她嚮往的婚姻,是纯萃的彼此喜欢,不夹带任何其他附加的东西。 是她太过于天真了吗? 或许吧!
196,芳华,我想要个孩子 秦九洲就近选了一处牛排馆,叫了一份牛排。 芳华本来说要回家给他做的,但他不让,因为肚子实在有点饿,也因为不想她太操劳——一上车,他就闻到了她身上的油烟味,可见她今天又去给她们做饭了。 「遇上什么事了?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回到家,她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看到他穿着浴袍,手中挑着一杯红酒,正在自饮自酌,眼神深深的,正暗自琢磨着什么,流光转动,整个人显得有点高深莫测。 这样的他,会让人觉得很陌生。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轻轻的问,研究着他的神情,不知道他在为什么而情绪不好。 他将酒杯搁到边上,沖她伸出了手。 她迟疑着,好一会儿,才把手交出去,并被他轻轻的带入了怀,搂住了腰肢,他的头靠到了她的肩膀上,将脸贴到了她脸上—— 这真的真的很亲呢。 芳华的脸,不自觉的烫了起来,心里有种奇怪的错觉,好像他在向自己撒娇—— 一个大男人,无比强大的人,会这样一种姿态表现着他的柔软,她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将他推开。 女人身体里那种潜意识的母性,在告诉他,现在的他,很需要她的安慰。 于是,她的手,轻轻的拢住了他的腰背,而手掌底下的厚实与温烫,令她觉得脸孔发烧:有点小别扭。 人生就是这么的让人意想不到。 两个月前,她还是韩启政的男朋友,还在为他订婚的事,冒着发高烧,从宁市跑去北市,拼命一切的想要维护自己的爱情。 两个月后呢,她做了秦九洲的女人,被他搂着,亲着,做着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亲密事—— 这速度,太快了。 她有点不知所措,身体上的接受,配合不了心理上的接受。 她知道,自己很被动,心上的那道杴,不是短时间里可以跨过去的。 所以,当她主动亲近这个男人时,她的感觉会那么复杂——明明已经是她男人了,可有时,她仍觉得他是陌生人。 既是陌生人,她这么抱这个人,是不对的。 这种矛盾感,就是那么的强烈。 「芳华,我想要个孩子。」 当她的手轻轻的拢住他时,这个男人,很突然的在她耳边吐出了这么一句。 也不知是因为他在耳边吹的这口气,挑动了她的神经末梢,还是因为他说的这几个字吓到了她,本来很温软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 孩子? 他在向她要求生孩子呢! 这节奏,真心是太赶太赶了。 「不愿意吗?」 他的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头髮,低低的问,声音是那么的温柔。 「刚刚你的手机响了,抱歉,没经你同意,就翻了你的包,然后……」 秦九洲稍稍推开她,语气顿了顿,眼神幽幽的,细细的在打量她的面部表情: 「然后,我看到了紧急避孕药……你吃了是吗?都不跟我商量一下的吗?」 芳华吓了一跳,哎呀不好,她该把那药藏起来的。 也不知怎么的,面对他喜怒难测的语气,她莫名有种做了坏事正好被逮到的心虚感,自觉狼狈极了。
197,对你,我总有一种患得患失感 是的,下午的时候,后来,芳华还是在菊珛的陪同下,去买了避药药——她比较有经验,比较知道该怎样处理这种突发***件,毕竟这种事弄得不好,很容易闹出人命,马虎不得。 那会儿,菊珛就劝过她:「你真要吃,你现在可是领了证的,本就不用怕怀孕,有了生出来不是正好吗?在那种有钱人家,母凭子贵,那是常理。你这样悄悄的瞒着他吃药,就不怕你男人知道了会生气?你是才二十四岁,不过他可不年轻了。」 但她还是吃了。 这件事,她仔细想过的,现在无论如何是不能怀孩子的,她和他的关系,还这么的不稳定,将来能不能走到底,她是真的真的没多少信心。现如今就这么的有了肌肤之亲,已经违背了她的心愿,若再意外怀孕,生还是不生呢? 生,就是一辈子的事,得对另一个小生命负责;不生,流产,对于女人来说,那是一件特别伤身的事,更是对生命的一种不尊重。 不管是生,还是不生,与她来说,都是一件难下决定的事。 与其等到事情发展到那样一个地部再来后悔,倒不如现在将它打压在萌芽状态。 「子韧,我们太快了,真的太快了……你让我……缓缓吧……」 她有点无奈的抵着他的胸,不敢对视他显得无比热烈的黑眸: 「我们得好好想清楚了,生孩子不是小事情……」 「我知道。」 他的眼神微微一黯,又轻轻一嘆: 「对你来说,是有点快了。是我要求太过了。对你,我总有一种患得患失感……」 她一怔:「患得患失?」 「对!」 他点头轻轻的抚上了她那漂亮脸蛋,细细的摩挲着: 「芳华,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 「初次见你时,就被像勾了魂似的,总觉得在哪见过你,心里头那个空空的地方,因为你这张脸,变得完整了…… 「然后,就情不自禁关注起了你,明明知道不应该,明明想保持距离,但还是一再的想起你。 「那次,你打电话跟我说,要来做饭,我当时得出差,却有一种恨不得把这趟差事推了,换作别人去做,就待在宁市,等着你过来送饭。 「那时我就觉得,这种心态,太不正常了。我不能让自己被你左右。 「所以出完了差,又去出另一趟差,把手上所有要紧的事,一併赶着做了,我想让自己变得很忙很忙。 「那几天是真的忙翻了,忙到没有空给你发简讯,忙到没有时间去想你,忙到晚上只睡三个小时,忙到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可是,等我一忙完手上的事,回到宁市,我的大脑却本能的记起你还欠我一顿饭,以及一周午餐的事。 「从机场出来,坐进车里的第一时间,我给你打了电话,想吃你做的饭,想看到你…… 「现在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我可以明正眼顺的抱你亲你了,可心里还是不踏实,所以,我想要孩子…… 「也不知谁说的,一个女人只有肯给一个男人生孩子,那才代表她是愿意跟他一辈子的…… 「可你不想要,这点让我很不安,因此没有顾到了你的感受,是我不对。 「我们可以慢慢来。」 他掬起了她的脸,轻轻的在她唇上印了一口,那举动是无比珍视的,就像她是举世无价的瑰宝。 可对于他的表白,她也是颇为惊讶的: 她在他心里,真的这么重要吗? 从那天他不顾一切救她那件事看来,他对她真存在这样一份奇怪的喜欢。 那唇与唇的相亲,那么的柔软,那么的令她脸红,却不好推开,心里盛着满满的情思,在翻滚,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了他的倾心,被他如此着迷的相待。 「子韧……」 可下一刻,他一把抱起了她,将她带上了床。 温暖的唇,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一点点的加深,激烈起来,急切起来,那双大手,扯开了她的睡袍……如铁烙般覆了上去,烫得令她一僵…… 那些火热缠绵的记忆翻滚而来,却拒绝不了…… 他用尽他的力量,将她禁锢,不容她的抗拒…… 后来,她迷失了。 等清醒过来时,他在边上笑看,手掌抚着她发潮的头髮,凑过亲吻她的肩膀: 「还好吗?喜欢吗?」 她不知道。 余韵中,她的身子在颤,她的心,在纠结。 以前,她觉得,男女之间的事,应该是彼此相爱,而后水乳交融的发生,可事实上,没有感情,也是可以性的,这世上有太多的人做着见不得人的皮肉生意,用身体作本钱,做着骯脏的交易。 有时她会想,那样的人生,怎么受得了? 现在呢,她知道,可以不是很喜欢,但它还是可以发生。甚至可以感受到快感。 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而这,让她觉得羞耻。 「我,我去洗手间……」 捲走了覆在他们身上的被子,想逃离,却被他从后面追来,抱住,而后,在他的低笑声中被带到了里面: 「一起洗。」 「不要,你出去!」 「给你擦背。」 「不要。」 「那你给我擦背。」 「你……你这叫耍流氓……」 「不,这叫坦诚相待。」 在灯光下,清清楚楚的看光对方,这种体验,太让她无所适从,手都不知要放哪了,语气也变得结巴了……
198,是吗?那你喜欢上了吗?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光一个男人,脸不知不觉就涨得通通红。 「秦九洲。」 她推他: 「你出去。我不习惯这样。」 「嘘……这也是一种适应。别动,我给你洗头髮。眼睛闭上。」 莲蓬头里洒下了热水,落到她头髮上。 洗澡了吗? 洗是洗了。 他很耐心的帮她搓了一遍。 只是,之后呢,他又使了坏,把她累惨了,让她深刻的体会到,还是在床上做比较那啥…… 回到床上时,她懒得一动也不想动了,这个男人呢手上拿着吹风机,将她的湿发铺在一条浴巾上,正饶有兴趣的给她吹着。 嗡嗡声中,她有点昏昏欲睡,心也跟着懒懒了的,被这么侍候着自是有说不出来的舒服。 后来,头髮终于干了。 他把吹风机给收拾好,重新枕到她身边,看着她慵慵懒懒的娇模样,再想到刚刚她的柔媚,唇角不觉泛笑,笑得好不开心。 这样的画面,很让他喜欢,太暖心了。 她却正好睁眼,一对上他的笑脸,就闷闷的伸过手捂住了那张含笑的嘴: 「不准笑。」 把她累惨了,居然还这么高兴。 「高兴都不能笑的吗?」 他捉住她的手,牢牢握着,把玩着,笑容加深着,脸上竟多了几丝孩子式的赖皮腔调。 「有什么是值得高兴的?欺负我你是不是特别高兴?」 她咬牙瞪着。 「这算欺负吗?」 他一脸无辜。 「你说呢!」 「不,这叫爱。」 他抚着她的头髮,她的脸颊:「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心里就有多想要你。要不够。死在你身上都乐意……」 唉,这人,现在动不动说肉麻话。 现在的他,不再高冷,而显得格外的温情。 她脸红红的,看到他轻轻的吻着自己,不再带着欲~望,眼神充满了爱惜。 有种冲动,令她伸出手轻轻的抚上了他的脸孔,借着明亮的灯光打量着: 眉毛修长而锋利,眸子黑亮如宝石,鼻子高高的,特别的漂亮,脸颊干净白皙,下巴上,鬍髭刮的很干净,但摸上去还是有点板刷的感觉,头髮浓细,清爽而显得性感…… 那是很具有特色的五官,让人过眼难忘,并已经是她的——法律上是,实际意义上是。 「你在看什么?」 他在她认真的凝视,微笑如夏花,很想知道此刻她心里的想法。 还会想阿政吗? 「看你。」 芳华轻轻的以红润的指腹搓着他的脸颊: 「之前,都不怎么敢细看你。现在我发现,你很好看。」 被妻子夸了呢! 秦九洲勾了勾唇角:「谢谢夸赞,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发现吗?」 「有!」 「什么?」 「喜欢上你,好像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 她不太情愿承认这一点,但事实上呢,这个人身上有太多优良品质,能让人砰然心动,而法律上的归属感,让她想要排斥都难,不知不觉就会被吸引。 秦九洲目光闪了闪,撑起了半个头,脸上闪过几丝讶然: 「是吗?那你喜欢上了吗?」
199,只要你不弃我在先,我必守你白头(温馨) 「我不讨厌你,并且,可能正在慢慢喜欢上你。」 她语气有点羞涩,神情却是坦然的,态度更是无比真诚的,手心则轻轻的贴着男人的脸颊: 「所以,你不用患得患失。 「虽然,我对我们的关系还很不习惯,但是,既然在一起了,我会好好做你的妻子。 「以后,我会敬你,会在你生病的时候服侍你,会在你失意的时候安慰你,会在你高兴的时候和你一起痛饮,会在你空闲的时候陪你去旅行…… 「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了,至今日起,我会努力让自己爱上你,会用心好好和你经营婚姻,会好好的和你过日子,荣辱与共,一起进退,只要你不弃我在先,我必守你白头……」 闻言,秦九洲唇角抹开了一道欣喜的笑弧,亮灿灿的绽开,心下自是高兴的。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正面回应他的感情,比起之前执意要离婚,今天的她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有太大的进步。 「你确定?」 「我确定。」 想到韩启政时,她还是会心痛,那毕竟太过于根深蒂固,但现在,她已经决定要放下一切过去,和这个男人有一个崭新的人生——也许剥离是一件痛苦的事,但那是必须的,往后头,她会全心全意去接受这个男人的。 只此一次。 如果全心全意的付出最终会不了了之的话,那么,往后头,她再不会相信爱情,再不会踏足婚姻,穷尽一辈子,就只爱自己。 一个虔诚的吻在她额头落下,一句软软的回答在耳边荡漾: 「我很期待我们以后的生活……更期待你为我怀胎生养,等到孩子落地,我要和你一起教他(她)说话,走路,读书认字,听他(她)喊我们爸爸妈妈……到时,我们一起牵他(她)的手,送他(她)去上学,陪他(她)去週游世界,行遍天下,看尽天下美景……」 她闭上了眼,微笑,被他这么一描绘,她的大脑里竟也涌现了这样一个画面:三家之口,从无到有,充满欢声笑语,却是一个温暖的小家,甜甜蜜蜜,如此人生,竟也令她生生期待了起来。 好吧,期待的同时,也是有隐隐不安的。 感情的事,如果真的能做到立地立刻拿得起放得下,那肯定是没有深爱过,但凡爱过,而要割捨,都会有一个过程。 这么快喜欢上别人,这让她的心理有点承受不住。 「喂,你干嘛?」 正想着,他的手,又在蠢蠢欲动了,烫得不得了。 她顿时睁眼瞪着,看到了他眸底的深亮,该不会是…… 「讨利息。」 这傢伙的声音都哑了。 「讨……利息?」 她的舌头都要打结了,忙阻止,不由得轻轻喝斥出声: 「不要。你……你到底有完没完。」 虽然没经验,没法作比较,但她总觉得他这样有点太频繁了。 这让她挺好奇,之前,他是如何处理这种生理上的需要的? 像他这样的,外头会不会有人,专门供他解决这个问题。 只要想到他不止有他太太一个女人,恐怕还有别的人曾经和他欢好时,芳华心里就莫名的冒出了一串酸味儿。 呃,她,这是吃味了?
200,我对其他女人免疫,独独抗拒不了你 「怎么了?」 秦九洲哪能没发现她的情绪变化,不由得低低的问了起来: 「怎么一下子又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 她才不想说呢,说了可能会被他笑,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想法很好笑—— 「说不说?」 他点点她的唇,语气带上了一点小小的威胁之意。 「不说。」 看他能拿她怎么办? 「不说是吗?那我就呵你痒痒……」 「呵痒痒也不说。呀……」 这傢伙还真的动起了手,害得她发出了一阵止不住的咭咭笑声,笑得肚子都要痛了。 说真的,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最后只能连声求饶: 「别闹了别闹了……我说,我说……」 他这才停了下来,无比温柔的看着她,那眸光,比月光还上柔软。 她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把笑意收下去,双手爬上他的脸蛋,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我在想……在想……你需求这么旺盛,这几年得有过多少女人……有点傻里傻气的想法,其实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我不该在意的,可我心里就是冒出了一点点那样的想法……」 「没有很多女人。」 秦九洲泛出了一丝笑,只因为她是真的开始在乎起他了,以一个吻吻断了她的话,而后,他凝睇着,轻轻的说道:「你是第二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是吗?」 她呆了一下。 「那是什么语气?」他故意皱了皱眉:「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她噗哧笑了,画着他的眉毛,俏皮的眨眨眼:「以你的表现来说,的确很让人怀疑……」 话说得含蓄,而他心领神会还是听明白了,眉一扬:「我对其他女人免疫,独独抗拒不了你。」 唉,这人这张嘴,真的是越来越甜腻了。 「秦九洲,你的嘴巴里抹了蜜了是不是?说出来的话腻死人了。」 「有吗?有吗?」他低低的说:「我只是实事实是的说……」 手一揽,就将她揽入了怀,如此抱着,才觉是安心,嘴里则深深嘆了一声: 「这些年,我一直在用忙碌麻痹自己,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找不着自己的人生定位。现在,我知道我的定位在哪里了?原来我是要做芳华丈夫的男人,以后,我还要把我们的生活经营得有声有色,等有了孩子以后,我们这个家会越发热闹,这样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 说完这些,他低下头,在她额间又吻了一下:「芳华,是你把我的生命变得炫丽多姿的。你说我得怎么感谢你……」 芳华不禁莞然,伸手点了点他那好看的唇:「秦九洲,你真会说话。但我还是爱听的。」不管里头藏着多少真心,这一刻,她自信他是爱她的。 后半句,她没说出来。 「不是编的,是真心话。」 他说的很认真很认真—— 没认得她之前,他的生活每每和各种数据为伍,忙忙碌碌全是为了公司的事奔波,停下来也没有人陪他一起去赏风景。因为有她,他空闲了下来,生活好似不再是黑白色,整个世界跟着就变得色彩斑斓了。 「知道了,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了……」 芳华打起了哈欠: 「能睡了吗?。」 她是真的困了。 「睡吧!」 后脑勺被他撸了撸: 「明天是周六,你可以好好在家睡个懒觉。」 「嗯!」 她在他怀里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闭上了眼,想了想又睁眼问道: 「你在时间上是不是计划好的?回到这边正好是周六,又可以休息在家,不用去管工作上的事?」 「对!」 秦九洲点头,摸摸她的脸蛋: 「不想你太辛苦。居家简单过几天小日子也是不错的。我喜欢和你腻在家里,哪怕什么也不做也挺不错。」 她听着笑了笑,因为,那也是她的想法。 以前和韩启政在一起时,她总会提心吊担,既要担心这小子会闹出祸事来,又要担忧他家里人不待见她。但是,和秦九洲在一起时,这个男人总会把事情计划的妥妥的,根本不用她操心。 可有时,她又会觉得他心思深的实在可怕,是她应付不了的。 芳华没所这话说出来,而是合上了美目睡去,唿吸一点点均匀起来。 秦九洲看着她安谧的枕在自己的臂湾里,脸色红润有光泽,恬静一如婴孩,对他充满了满满的信任,心头那抹担忧再度冒了上来。 有句话,韩启政说得很对,面对她时,他完全不敢告知诉她,他是谁? 这个事,一旦戳破,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哪怕他真的是情不自禁,可骗了就是骗了。 「芳华……」 他在她耳边轻轻的唤着。 芳华动了动,嘴里含煳的应着。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某个方面我对你有所隐瞒,你会怎么处理我?」 「为什么要隐瞒?」 他说得不清不楚。 她睁了睁眸子,睡意浓浓的问。 「因为想和你在一起。」 他亲亲她的耳廓,说得很轻很轻。 她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才作了回答: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隐私,哪怕是夫妻,也该有一部分独立的空间,只要不伤及夫妻关系,无伤大雅,没事。」 如此宽宏大量? 「真的?」 「嗯,我不喜欢斤斤计较。」 她又打了一个哈欠,并伸过手捂住了他的嘴: 「好了,不说了,我好睏,睡了。」 「嗯!」 迷迷煳煳睡过去时,芳华想的是什么呢,今天反正已经吃过药了,再怎么折腾都没事吧,可以后怎么办? 她是不是该去备一盒保险套……否则,怀孕那是早晚的事,那是她现在不想面对的事……
201,十年前,他来过她的世界 芳华又舒舒服服睡了一个大懒觉,起来时,神清气爽,换了衣服下楼,看到男人在厨房煮面条,手机视频在边上播放着制作流行,而他呢,一身居家服,围着围裙,居家好男人形象毕露无疑,看在她眼里,竟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早。」 她脆声唤了一声。 秦九洲转过了头,唇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沖她招手:「早。过来,尝尝我煮的面如何?」 她小跑步飞了过去,他让开了点,让她评价还在锅里煮着的面条。 很香,浓汤配时蔬,汤很清爽,时蔬色泽很漂亮,至于味道嘛,她尝了一口,不错嘤…… 「挺好。你真的是第一次做吗?」 芳华稀罕的问。 「绝对的第一次。」 秦九洲笑着让她取了两个大汤碗过来,开始起锅。 「你是不是什么都一学就会?」 「对,只要我愿意,我什么都一学就会,绝对不用学第二遍……」 那语气可得意了。 眉目间的自负,令芳华不觉莞然,伸手轻轻捏起他的脸: 「喂,你骄傲的都快把尾巴翘起来了。」 如此亲呢的主动与他有肢体上的接触,始于昨晚,那是她第一次抚摸他的脸孔,正视他的存在;现在呢,她似乎不经意的开始和他打情骂俏了,这是一个好现象。 「哪有?你拿手机给我拍过来看看,我屁股后面到底有没有尾巴?」 他挑眉应着。 她笑着嗔了一目,将其中一碗端了过去,他把自己那碗也端了去,两个人面对面,静静的坐在晨光底下,享用起早餐。 等吃完,两个人一起去洗碗,他洗,她擦,两个人分工合作。 「今天你有什么计划吗?」 整理完后,芳华问他。 「有,趁还在休息,咱们再去一趟宁县看爸妈吧……回头你就该好好上班了……」 她一听,双眸闪闪动人的盯着高兴的笑了,眼底全是惊喜:「秦九洲,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虫子,怎么把我看得这么的透?这正是我今天想做的事,居然就成了你的计划,不行,必须奖励你一下……」 她冲过来就往他唇上亲了一下,亲完,却觉得不好意思了,马上逃跑: 「我……我去换衣裳……」 秦九洲只是微笑,心神不自觉的荡漾了起来。 这丫头,终于知道主动亲他了。 真好。 * 秦九洲带着芳华敲开了芳家大门。 芳必天和桑缘看到他们一起过很高兴,在看到女儿面色红润,养得白白嫩嫩的,都很满意。 桑缘把女儿叫了过去,私下里问:「怎么样?小秦的家里人好处吗?」 做妈妈的最担忧这一点了,有钱人家的媳妇可不好当,这话,其实她已经在电话里问过一遍,可现在见着面了,她还是想问一问。 芳华腻着母亲,笑得腼腆,眉目是带羞带臊的:「好处,一点架子都没有。那位老太太学识可渊博了,非常的和蔼可亲……」 桑缘这才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秦九洲和芳必天在聊天。 聊着聊着,芳必天忽低着声音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一直瞒着,也不是一回事。我看你还是主动坦白会好一点,否则小丫头脾气臭起来,有得你受的。」 这个道理,秦九洲哪能不懂? 「爸,我知道的。我会挑个好时机和她说清楚,其实这样瞒着,我心里也不好受。」 芳必天点下了头,瞟了那紧闭的房门一眼,把声音压低了: 「那就好。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稳重的男人,芳华跟了你我是放心的……只要过了这一道关,你们以后应该就能顺风顺水了……现在就不知道小丫头知道你这个辈份后,会起多大反应……连我都没办法估量……别瞧她平常时候温温顺顺的,一旦倔起来,我们任何人都拿她拿没辙……」 秦九洲点头,表示知道了,心里头的忧虑则越来越重。 * 吃过中饭,芳华带秦九洲走走,因为他说:「带我去你初中时就读的学校走走吧……」 「可现在是周六,学校里没人的。保安恐怕不让进。」 「那就在外头走走。」 「好吧!」 两个人开车过去,到了宁市中学门口。 停车,站定在那几个金色的大字底下,秦九洲心里竟涌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感觉这个地方是那么的似曾相识,仿似来过…… 「咦,这不是秦大夫吗?」 门口的保安跑了过来,居然一眼认出了他。 「你怎么认得了我?」 秦九洲很惊讶的反问。 这也正是芳华弄不明白的。 这位保安在这里做了十几二十年了,没把她这个曾在这里读了三年书的学生认出来,却认得从来没来过这里的秦九洲,这让她觉得惊怪极了。 「您不认得我了? 「我是老苗啊,十年前,您跑来这里捐款建教学楼时,我们见过一面的…… 「当时我因为中暑,晕倒了,是您救了我,一路将我护送到了医院,还叮嘱我很多话。 「对了,那会儿您说过您是什么医院的实习大夫来了,但您的各种判断,让县医院的主治大夫非常吃惊,都说您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不得了的大夫的……」 是吗? 秦九洲楞了楞,脑子里完全没记忆。 芳华也惊讶呀,他居然和这里的保安会有这样一份交集? 十年前啊,那时她好像是来这里读初中的第一年吧,他竟然就来过她的世界了? 而且,还是来捐款的? 忽然,她觉得好可惜,那时她怎么就没认得他呢?
202,我失忆了,以至于没把你认出来,你相信吗 不过,就算认得了又如何? 那时,她十四岁,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初中生,而他却已经是个实习医生,就算见到了,也不可能爆发什么感情问题的! 九岁之差,与当时的她看来,是极不可思议的。 这世上的事,一路路就是这样套着过来,才会出现这样一个结果。 过早过晚,都不行。 遇上的时候,又刚刚好,自然就水道渠成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份的深浅。 缘份浅,只能成为路人甲或路人乙,缘份积到一定程度,深了,就有可能会纠缠一辈子。 「你真的什么印象都没有了?」 芳华抬头问他。 秦九洲摇头,歉然的对那保安说道:「我不记得了。」 「没事没事,只要我记得就好。那回,您做了好事没留全名,后来我出了院都不知道要往那里去表示感谢,今天能在这里遇上您,也是缘份,所以,我得郑重的对您说一声:秦大夫,谢谢您当年的救命之恩。」 还深深鞠了一躬。 秦九洲目光一动:「谢就不用了。为人医者,救死扶伤那是职责所在,如果可以,请允许我带上我太太进去参加一下即可。我太太曾就读于此。今天,是她带我来故地重游。」 「这样啊……」 保安迟疑了一下,又瞄了瞄芳华,最终认了出来,并放了行。 走在林荫道上,芳华仿若回到了初中时代,这里承载着太多纯纯的感情了,那些堪称人生当中最无忧无虑的光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秦九洲一边静静的聆听着芳华诉说着她在这个学校留下的美好记忆,一边四处寻找着什么…… 是的,他的小丫头,在这所学校,是一个优秀的存在,因为他在学校的荣誉墙上看到了她犹显稚气的照片,还有名次。她呀,从小就是一个优等生。 可他困惑的是自己十年前为什么会来这里? 直到穿过那个假山洞,当他看到了面前的一景一物皆无比的熟悉时,脑子里跟着就闪过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境头: 一个美丽少女,笑容明媚的从办公室出来,手上拿着一封信,飞也似的在长长的走廊上跑过,长发飞扬,散发着掩盖不住的青春气息。 一个顽劣的男生突然蹿出来,抢走了她手上的信,且扬着信肆意挑衅:「情书,大家快来看呀,五好学生芳华的情书又到了……」 「还我,还我……」 少女恼火的冲过去抢,一不小心滑倒,血都出来了,那男生被吓坏,将那信往她身上一扔,跑了。 少女被其他同学扶去了校医室…… …… 秦九洲的头眩晕了一下,脚下莫名一软,忙拉住了芳华,差点就将她一起拖绊倒,后脑部位那份疼痛感,再次钻心刺骨的袭来。 这光景吓到了她。 「你怎么了?」 一边扶住他,芳华一边惊唿,由着他借着自己稳住身形。 如此脆弱,看得她担忧极了。 好一会儿,他回过神来,看到她时,忽轻轻拥住了她,目光深深的说道:「芳华,刚刚我好像记起一点什么来了!十年前,我真的来过这里。」 「你来没来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别吓我。子韧,既然那些记忆都记不起来了,不如不要深入的想了。看你每一次去努力回想过去,头就疼得死去活来的模样,我就害怕……」 她拍拍他的背,不想他因为回忆而痛苦。 「不是的,芳华,如果我跟你说,我们曾经见过,只是我失忆了,以至于没把你认出来,你相信吗?」 他打断了她,低低的将这句藏在心里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203,矛盾,她在乎起他;叮嘱,好好待她 芳华推开了秦九洲,困惑的看向他:「你的意思的是说,十年前你见过我……你……记起来了? 秦九洲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阿中的来电,只得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我接个电话处理一下公司的事。你自己先逛。」 「哎!」 芳华往自己曾经上过课的班级走去—— 这个校园,歷史挺悠久了,听说因为污染问题,要搬迁。这里会成为开发区厂房。 真要是被拆了,那些旧时的记忆就一点也找不回来了,多少让人觉得有点惋惜。 阳光很强,芳华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手罩在额头上观望,只见秦九洲站到了树荫下,一手拿手机,一手插袋,笔直如松的站在那边,神情淡淡的,看着有点严肃,也不知为了什么? 昨天他说公司出了点事,他要赶着回去处理,现在还是在为这事操心吗? 想这段日子,他们一直在法国待着,也不见他如何遥控,昨日的事却惊动了他,想来是有点大了吧! 她想问,又觉得自己不该问。如果连他都处理不好的事,想来与她就是天大的难题。 说真的,像她这样的人,真心给不了他太大的帮助,不给他拖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有时,她会觉得,他该找一个办事能力上面和他棋鼓相当的人做妻子,那样的话,就可以在事业上助他一臂之力了。 这么想着,她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怎么尽想着要把他让出去呢? 现在,他可是她的。 真要看着他把所有心思和精力全花到别的女孩子身上,她心里得多难受。 这么一想,她不觉又呆了呆,看样子,她好像是越来越在乎他了呢! 可才失恋的她,可以这么快在乎起别人吗? 她蹙着眉心,无措的感受到心里头有两种感情在互相掐架。 一种在怪罪她,一种在鼓励她,互相矛盾着,心情忽变得有点乱。 * 另一边,秦九洲接了电话,段中华在那边低低说话道:「先生,政少想和您说话。」 虽有点扫兴,但他还是应了一句: 「嗯。给他手机。」 很快,那头传来了韩启政的声音,声音是淡漠的: 「小叔叔,我爸妈过来了,等一下,我就要跟他们回北市了。」 这件事,他知道,中午的时候阿中打电话过来和他说了。 秦九洲一共有两部手机,四个号码。最近停了三个,最后一个只有段中华知道。并且,他交待过一句话:你若处理不了,再来找我。」 「嗯。我知道了。」 秦九洲淡淡应了一声。 「我想和你简单说几句话。」 「说。」 那边沉默良久,才涩涩然吐出一句: 「好好待她。」 简单四字,逼露的是浓浓的深情厚谊,以及满满的不舍,还有深深的无可奈何。 「当然。」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都要矢志不一的照顾好她。」 「我会的。」 「她个性比较强,你多让着她点……」 「这个不用你来教。」 「她喜欢凡事靠自己,你要多鼓励她……别岂图控制她,逼她做全职太太,她会受不了,她很骄傲的……」 「我一定好好栽培她。」 之后是一阵静若止水。 秦九洲耐着性子问了一句:「还有吗?」 「有,那些书信,不是我藏的。」 这话,倒是让秦九洲一怔:「那是谁?」 「昨天,我说芳华知道书信藏在哪里是胡编的……我言尽于此。」 「等一下,那人是谁?」 他追加了一句,声音里加重了厉色。 「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可韩启政匆匆就把电话挂了。 再拨回去时,阿中说,韩启政已经坐上车走了。 秦九洲的面色不知不觉就凝重了起来,望向那教学楼的眼神紧跟着就变得沉重无比,完全没留心到芳华悄无声息就折了回来。 「在想什么呢?」 芳华轻轻发问:「一脸的肃穆,是在担忧公事,还是私事?」 秦九洲抬眼,脸上的乌云淡淡散去,又重现了一片明媚之色。 「都有。」 「昨儿个你公司有员工闹情绪想跳楼,你是在为这件事带来的负面影响烦恼吗?」 这话让秦九洲沖她深深瞅了一眼:「怎么突然关心起新闻来了?」 「我看你神情不太好,这不是刚刚查的嘛……」 一查真是吓一跳。 不过,新闻上只是说,那位员工因为感情上失意才想跳楼,后来被他们的老总劝了回来。具体没有提名字。这种报导想来都是被处理过的,非常含煳。 「不是大事,已经解决完。」 他牵起了她的手:「走了,再转一转,然后回去……对了,今晚过夜吧?」 两个人相携而去。 绿荫,小径,花坛里繁花似锦,再配上一双璧人漫步其中,意境是极美的。 「想过夜,可不可以?」 她歪头看他,徵求着他的意见,说: 「今晚上菲菲会回来,她周日不用补课,我想和她聚一聚……」 「那还要不要分房睡?」 其实他关心的是这个。 芳华愣了愣,马上道: 「必须的呀!这是我们这边的传统。」 秦九洲拒绝的可干脆了:「那不行。」 芳华顿时皱眉,有点不大高兴了:「为什么不行?」 秦九洲眼神幽幽的回睇:「你不睡我身边,我睡不着。影响睡眠质量。」 芳华不留情面的揭穿他:「你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我们在一起还没几天呢……」 「是没几天,但我以前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差。这件事,你肯定不知道对吧!一个晚上真正睡着的也就两三个小时,但自从和你在一起,我睡得一直很安心……所以,今天晚上你想和芳菲聊多晚都可以,但前提是你必须悄悄的回房来睡。」 他这样也算让步了。 芳华不认同:「要被我妈逮住,非把剥了我的皮不可的。」 「我会给她看结婚证。」 「喂,你这是在强词夺理。」芳华瞪起了他:「在我娘家,我们睡一起真不合适。」 最后三个字,她用了强调音。 他顿时意会了,眼珠子灵活的转动了一圈,忽凑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放心,我知道在这里不方便,所以,我保证不下手。但你必须睡在我身边。就这样说定了。你要是不依,我去外头开房,把你一起拉去……」 层层红潮在她脸上泛起。 这人,果然将她看得很透。 对的,她就是担心他会胡来——家里的隔音太差,她可不想丢人,却被他全给道破了。 一把推开他,就往前奔了去。 秦九洲微一笑,暂时抛开了那些不愉快的,在这样一个明媚的午后,和心爱的人一起徜徉在绿意葱葱的校园,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如此美好的氛围,他真心不想再打破。 所以,刚刚因为来电而被打断的话题,他没有再继续。 后果会如何,是一件不可预知的事。 在他的生命里,做的事情,从来是有把握的。像这样毫无把握的事,这是生平头一遭。风险有点大。他心里难免会有点担忧。 那就再缓上两天吧! 等他们的感情再稳定一点。 * 这天的后来,秦九洲并没有如愿以偿的抱着老婆睡觉,芳华还是很勇敢的放了他鸽子,和他的小姨子住同一间,叽叽喳喳的说了老半宿的话。 芳家的隔音是真的很不好,那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欢笑声,不断的从对门传来,让没办法介入进去的秦九洲很是郁闷。 但只要一想到,他拥有的是芳华将来所有的光阴,而她们姐妹俩如此同枕而眠的机会则会变得越来越少,也就释怀了。 不过,第二天去洗漱时,他在洗浴间遇上了芳华,她正在刷牙,满嘴尽是泡沫,看着很可爱…… 他凑过去,一本正经的逗弄了一句: 「敢放我鸽子?秦太太,回去后我会让你知道那是什么代价的!」 芳华呛到了,小脸涨得通通红,心里只想到一件事: 「完了,这人居然这么记仇!」
204,他是彻彻底底迷上她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匆匆。 周六和周日,在芳华的眼皮底下,就那么既平静又精彩的过去了。 周日这一天,上午,芳华带着秦九洲四处走走,中午吃在了外头,下午,两个人去买菜,在家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晚餐的时候,秦九洲把双方家长见面的日子定了定。 餐后,他开车回宁市,顺带着把芳菲一併捎带了回来。 至于芳华嘛,最后也的确是被某人狠狠的给收拾了一顿。 天亮,芳华是被闹钟吵醒的。 她设的起床时间是早上六点,只是因为昨晚上实在被他闹得厉害,醒来时,浑身酸涩的紧,闹钟响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把眼睛给扒开,去把闹钟给按没了,却在下床时被床上那个不安份子给拎了回去,压住了大半个身子。 「早……」 「早……」 软软的枕头,诱惑着她,真不想起床。 这段日子,她是真的懒散惯了,也可以说是被他宠坏了。 「闹钟设这么早干嘛?」 清晨,他那钢琴似的嗓音多了一些沙哑,听着平添了几分撩人的性感。 「你忘了吗?我今天得去上班。对了,昨晚上你答应的事可别忘记,回头一定记得去办了……。」 她转头看,抚了抚睡得有点凌乱的头髮,提了一下醒。 「什么事?」 他正闭着眼,一点点把脸凑过来,贴到了她脸上,亲了一下: 「这是早安吻。你也来亲一亲。」 「你真的忘了?」 她忽略他的话,表示很怀疑,把眼睛瞪大了。 「你亲一下我可能就记起来了。」 「……」 好吧,现在的秦九洲就像一个大无赖。 她无力一笑,用手指轻轻按了他的唇一下。 「淘气,你当我分不成哪是哪?快亲,不亲的话,不放你走,再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那扣着她的手,越来越放肆。 那张唇,也越来越想作恶。 芳华想着他现在在休假,完全不用顾忌时间,可自己不一样,他要存心不让她去上班,真要再次压榨她,恐怕她是拿他没什么办法的,难道和他生气吗? 再有就是,他们不能一直这样子的…… 所以,还是乖乖的亲了,不折不扣的一个吻,亲在他唇上。 他满意极了,手上的劲儿也松了,睁开了眼,唇角还含着春风似的笑,伸手捏捏她的鼻子:「算你识趣。行了,起床,送你去上班。顺带着和你一起去买你想要的东西。」 什么叫她想要的东西? 「不要!」 芳华连忙拒绝。 他却将笑容放大了:「不要什么?不要和我一起去买套套?我觉得我得问问你的意见,一起去比较好。品种很多的,味道也有很多,也不知你喜欢怎样的……」 她的脸涨得红红的,狠狠地将这个坏男人推开,逃也似的跳进了更衣室。 秦九洲则靠在那里低笑…… 好吧,他有点恶俗了! 无他,只是单纯的喜欢看她脸红而已。 他能感受得到,她开始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喜欢上他了,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在尽可能的接受他,虽然进程有点慢,但原因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现在,他总想逗弄她,看着为他羞、为他臊、为他脸红,这种滋味,真的很奇妙。 他想,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是彻彻底底迷上她了。
205,他喜欢这样用全部热情拥抱生活的她…… 「不行,你自己去买,我不参加任何意见。你要不买,我就吃药……」 更衣室里,芳华喊了出来,语气带着威胁,以及羞与恼: 「还有,你的车,我不坐,你这样大牌的司机,我请不起。你不是说这边有到光影的直达公交的吗?我坐公交就好。」 前半句,他是被威胁到了,吃那种药真心不好,现在既然不打算要孩子,套套是一定要买的。 后半句则让他很不乐意:他的太太宁可坐公交,也不要他送,让他有点小受伤。 「公交车上会有公交色狼……」 他喊过去,想表示反对。 「瞎说,哪有这么多色狼?就算有,也是极少数的。哪能那么容易就遇上。我坐了这么多年的车,就没遇上过。」 衣橱里多是新衣,少量是芳华从公寓带过来的。她挑了自己平常穿的——这傢伙给置办的,她真心不敢穿,就怕有人说她被包养了。 她只想简简单单过日子。 「芳华,你有驾照吗?」 秦九洲赤着脚跟了过来,门没上锁,他走了进来,见她衣服已经穿好,正在犯愁穿什么鞋子,他又搂住了她,从背后吻她耳垂后面那地方——他发现,他只要一碰那地方,她就会整个人轻颤,非常的敏感。 「没。喂,别闹……」 这人的手,又在乱动。 她咬牙轻轻打了一下这不安生的傢伙。 可他还是这么的肆意妄为。 「等一下我让阿中给你去报名。回头下了班,我带你去练车,把驾照考了,再买辆车……」 「不要。」 她满口拒绝,无比干脆。 「为什么?自己有车方便点。」 他不明白她这脑袋瓜到底在想什么。 「我现在只是一个应届大学生,家境也一般,我要车干嘛?」 她的理由足足的:「我可不想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更不想让邵东坡知道我被你养着。」 「被我养着不好吗?」 他轻嘆。 多少人想坐秦太太这位置,并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他和她们有关系,可她呢? 就是想和他撇清。 可都做夫妻了,还怎么撇清。 「我要学会自己养活自己。哎,你知道杨幂吗?」 芳华想推开他,转头反问了一句。 他扬了扬眉,没放,反抱得越发的紧,想了想,才接道:「你是想说,你要像杨幂一样,做一个自信有底气的女人。」 芳华顿时笑眯眯,抚着手心,重重点头,神情娇娇的:「对……所以,早餐我就不做了,我自己呢去买点来吃,你呢,自己解决。放手……」 到底如她所愿,他放了她,看着她穿得朴素,套上了那双旧鞋,去洗漱了一番,而后拿了她以前最常用的淘宝包包跑了出去。 他笑笑,走去阳台上,很快看到她出了门,飞快的跑在小区的人行道上——在淡淡的金色阳光里,裙角飞扬的她,灵动极了,自然也美极了。 生活就该有所追求。 他喜欢这样用全部热情拥抱生活的她,能把别人的心情,一併带动起来,会让人觉得,活着是如此的美好,就连越来越受到污染的空气也变得香甜无比了。 站在那里,他望着她消失不见,这才转回了房间,倒在床上,闭眼,回味吻她的滋味——整个人轻飘飘的,酥死了。 她让他再次感受到了生活的乐趣,并且,有点上瘾,对她的身体——光想想,就有点起生理反应。 唉! 娶了一个爱工作的小姑娘,这往后,他恐怕得和她的工作抢人了。 * 去换了衣裳,出来时,秦九洲将床头柜上的两只手机都开了机,看到有二哥的未接来电提示。 他瞄了一眼,想了想,还是接通了。 「二哥……」 他打了个招唿。 「这些天你都在忙什么呢?手机一直关机。」 「嗯。办点私事。」 「现在忙完了吗?有空回北市,我有话和你说。」 「二哥有话在电话里说就行。北市最近我不会回去。」 「哦,这样啊,就是想和你说一下,阿政我已带回北市了,他在你这边闹腾的事,我代他向你道歉。这小子的心态,还没调整过来。你别怪他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没事。我的公关部会处理的。」 秦九洲静默了一下,到底还是问了:「阿政现在的情绪怎么样?」 「现在挺平静。」 「没说什么?」 「不开口。也不知他和芳家那小姑娘见面后说了什么,竟会变得这么反常。」 秦九洲目光闪了闪,终于知道韩启政是怎么知道他把芳华娶了这件事的:原来是芳华和他说的。也怪不得韩启政会断定他不敢和芳华说他是她前男友小叔这件事了。 「小九,你还在吗?」 他的沉默令二哥以为他不在听。 「在,我在听,你说。」 「好,那能听我一句劝吗?」 「什么?」 「把那叫芳华的给辞了吧!她一日在你公司,和阿政碰上的概率就会多几成。我是真的不想我们家再和她有任何牵扯了。」 想不到二哥竟会这么劝。 他微微有点不快:「二哥,我有电话进来,就这样吧!」 「小九……」 他果断的挂了电话,接了另一通来电,季北勛的。 「早上好。」 「早上好!」季北勛应着:「神清气爽的,之前那一通闹,没闹出什么事来?」 他知道,他指的是芳华这边。 「问题不是很大。阿政已经被我二哥带走了。有事吗?」 「你今天去公司吗?」 「本来该去的。但是,如果你有事找,我可以先和你见个面再说,我这边有个很重要的消息想和你说一说。」 「那你过来吧!我现在在上海的工作室里。」 「ok,我马上过去。」
206,可她说,她是你女朋友,你还向她求过婚呢…… 挤着公交,闻着各种味道夹杂着的空气,看着拥挤的车厢内一个个乘客站在那里摇摇又晃晃,芳华笑吟吟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一个看上去想要到远一点的集市买点便宜菜的阿姨,感觉熟悉的生活,好像又一点点回来了。 而之前那些日子,只是她去旅行了一趟,如今旅行结束,一切恢復如常。 这样的生活状态,才是她所习惯的寻常世界。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在为生活而奔波,会为了省几块甚至几角钱而忙着斤斤计较。 你可以说它很平庸,但它却是全球几十亿平民该有的日常。 而她,喜欢这样无拘无束的日常。 重新来到光影,望着那高高的大楼,她感慨极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才要进门,就遇上了对门的小袁。 那是一个有点直肠子的姑娘,见到她很惊喜,一把就扑了上来:「咦,小芳,你来上班了呀?」 「嗯!我来上班了。」 她笑着想拨开她那只手,太热情了,她有点受不了。而且,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没这么亲。 「我还以为你被蔚编给开了呢……之前我不小心听到蔚编对你很有意见。」 也是,像她这样的,谁遇上谁恼。 「你没收到辞退涵吧!」 「没!」 「哦,那肯定是邵总没批。看来邵总对你还真是满照顾的。哎,对了,你和邵总是不是有亲戚关系呀?」 「没呀!」 「那就奇了怪了,不是亲戚关系,那他怎么会一直这么罩着你呀?一般人要是三天两头不来,早被k了。你很特殊。有人传你被包养了,不过,我才不信。 这姑娘说话就是这么的直。 芳华不觉笑了笑,好奇的问:「为什么不信?」 「因为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看得出来。我去干活了。」 她挥挥手就走了。 芳华吁了一口气,进了办公室,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之前蔚编说过秦九洲向她求婚这事,先头,她一直忙一直忙,后来就顾着玩,心思全野了,完全没把这个人的话放在心上,现在回来重新工作了,又要面对她,是不是该问一问秦九洲:蔚彤瑶这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直接打电话有点说不出来,反正现在蔚彤瑶还没到,那就不如开一会儿小差? 她咬着唇,才分开那么一小会儿,竟有点小小的想念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不可能还赖在床上吧! 「起床了吗?」 她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起了。在吃早餐。外卖。老婆只顾自己,只顾工作,老公我有点伤心。」 这是卖荫吗? 她浅笑,眉目之间尽显柔情蜜意。 那些因为韩启政而带来的坏情绪,已然被这个男人给清除干净了。 「别闹,问你一个正事。」 「什么事?」 芳华咬着手指,好一会儿才发了一条微信出去: 「你和蔚彤瑶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该不会是你以前众多女性朋友之一吧!」 秦九洲发了一个晕倒的表情,附上一句话:「哪听来的谣言?」 「可她说,她是你女朋友,你还向她求过婚呢……」 这句话编好之后,她想了想才发了出去,不知道他看到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彼端,秦九洲正吃着刚送过来的早餐,看到这句时,嘴里那口食物,差点就整口给吐出来,眉心不觉就拧起,他知道,芳华不可能编这种话,也就是说,肯定是蔚彤瑶说的。 他不假思索,把电话打了过去,这种事,可不能僵着,他俩的关系,现在还经不起任何猜忌。 「喂,你吃好了吗?」 电话里很快传来了她轻快的问话。 听着不像是在生气。 「在吃,但看了你发的微信,我快没胃口了。」 「为什么?」 「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 她满口无辜。 秦九洲清了清喉咙:「蔚彤瑶在骗你,你千万……」 「我知道。」 那么爽快的打断,倒是让秦九洲心里大舒坦了一番,眉目跟着就飞扬了起来: 「这么信任我?」 「这不是信任的问题,这是她撒谎撒的太明显了,被我一眼看穿了。」 呵,这姑娘,就那么不乐意说句好听的让他乐上一乐的吗? 哦,对了,人家已经不是姑娘了,是他女人了。 而他是她第一个男人。 这个认知,实在让他飘飘欲仙。 「她是怎么撒的谎?」 他好奇极了。 「她说你是在跟我去领证的那天下午向她求的婚。」 呵,是啊,蔚彤瑶撒谎没看黄历,要不然一定会知道,那天实在不宜拿来撒谎。 他的眼神幽幽然一下,看来,他得找她谈谈了。 「哎,对了,我对你说这些,可不是说想让你找邵先生拿她问罪的,我就是想,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她误会了?要不然,她怎么会找我说这种事?」 「嗯,这事,我会解决,你不用操心了。你现在这么闲,蔚彤瑶还没来吗?」 「是,还没来。唉,我最近一直请假,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老总答应的事,你大可挺起胸膛好好干,又不是去干见不得人的事,谁家里没点事。」 秦九洲的话,浓浓透着的全是护妻的味道。 「哎,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理直气壮。我只是一个实习生,又没给公司创造过什么业绩,我可没你这么大的自信……蔚……蔚编,您好……」
207,职场,她深受责怪;心疼,他忍耐旁观 正说得好好的呢,那边芳华突然一凛,和蔚彤瑶打起了招唿,而忘了把通话键给按了。 「芳华?」 蔚彤瑶颇为惊讶:「你又来上班了?」 那语气好像特别不想她来上班似的。 秦九洲听着不觉蹙眉,想到了之前她曾在他面前表示过,不想用助理——看来,她真的很排斥她。 「是,我来上班了,之前,家里出了事,一直请假,真是对不起……」 「呵,是啊,你一来光影,就接二连三的请假,或是朋友或是家里人,那是接二连三的出事。芳华,如果你不想做,可以不做,我这边实在不需要像你这样不敬业的助理。我看你还是趁早另谋高就吧……」 「对不起……我会好好做的。家里的事,现在已经忙完,以后可以全力以赴将所有精力用在工作上了。」 芳华在那里小心翼翼的向她的上司道着歉。 这让秦九洲的眉心越皱越紧。 「行了,保证什么的我也不想多听。打今天起,你要是再这么三五不时的请假,请你主动辞职。」 「哦,知道了。」 「马上给我去泡杯咖啡过来。」 「是,您稍等。」 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话,就此告一段落。 下一刻,芳华直接把电话给挂了,只发了一条简讯过来:「我得忙了,不聊,88……」 看着这条简讯,秦九洲抿着唇,心情有点纠结:听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指手划脚的怪罪,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怎么办,他很想打个电话过去,让邵东坡把芳华从蔚彤瑶身边调走。 但,这好像不能解决根本性问题。 一个应届毕业生,在就业的时候,本来就会面对各种问题,没有工作经验,被上司喝责,那是修炼成精的必经之路。 而最近,芳华屡屡请假,这对于一向敬业的蔚彤瑶来说,是很触她工作底线的—— 那个女人工作起来是很投入的,自然会要求身边的人也要像她那样尽心尽责。 秦九洲本身也是一个喜欢高强度工作的人,所以,配合他的人,一个个都是精锐份子。但凡留在他身边的,必须有条不紊的跟上他的节奏,若三天两头请假,把工作视为儿戏,从一个上司以及老闆的角度来说,这是无法容忍的。 所以,从中立的角度,而不是以芳华男人的角度来看,芳华被责怪,也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 所以,给芳华换个编剧去实习,绝不是一个好主意,只会引来各种猜忌——她现在在光影,已经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了,再给予特殊照顾,同事们对她的猜忌会越来越重。 既然她想好好的干,以普通实习生的身份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下去,那么,她就得忍受职场上的一切公平和不公平。 所以,只要是不伤害到她名誉的事,他都得视而不见。 除非她自己忍无可忍,向他诉苦,想得到帮助。 工作经验,是要靠自己一点一点慢慢去积累获得的,这玩意,他帮不上任何忙。 毕竟他的专长不在于编剧这个行业,就算自己是个行家,带个新手,她若不如自己的意,他肯定也会凶她骂她。 思来又想去,秦九洲决定权当没看到—— 只是蔚彤瑶撒谎这件事…… 他眼神幽了一幽,把剩下的早餐扔了,拿了车钥匙出了门,去上海,找季北勛。 * 上午十二点,秦九洲和季北勛一起吃了一顿简餐。 秦九洲胃口很好,吃了两份牛排。 季北勛看着直摇头:「昨晚上是不是运动量过大呀?从没见你这么胃口大开过。」 「有这么明显吗?」 秦九洲挑眉,不否认。 「和你一起吃饭不是第一次了,平常你可不这样。又是满面春风,又是食量大增的,就像饿坏了的狼。你要不是体力透支过度,至于吃得这么欢吗?又不是没吃过。我看这牛排,也不见得像你表现的那么好吃。」 季北勛难得有兴趣调侃起了他。 「我哪体力透支了?我身体状况很好好不好?幸好我老婆不在这边。」 「你的身体好不好,你自己知道。悠着点,这养了几年才好了一些。可别把身体挖空了。来日方常的,不急在一时。」 季北勛继续调侃。 秦九洲点头,脸上尽是恍然之色:「明白了,你叫我来就是想来调戏我的?」 「那就说正经事。」 季北勛把餐具一搁,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我问你,八年前,你出事是为了什么?」 「有人要抢我身上的玉和羊皮地图。」 秦九洲淡淡的回答,心里有点纳闷,这事,他是知道的呀,怎么又问起这一茬来了? 「结果呢?」 「我出了车祸,玉和羊皮地图不翼而飞。」 「有其他人知道老太太把玉和羊皮地图托你带回来的吗?」 「除了我父母。概无他人。」 「可他们不会害你。」 「是。」 「那你父母身边可有近身的助手知道这事的?」 秦九洲想了想,才道:「应该是没有的。玉和羊皮地图,除了我父母,就连我家其他兄弟姐妹都不知道……这些,你之前都问过了,现在怎么又问了一遍。是有什么新发现了?」
208,疑云重重,谁在背的左右他们的运命? 季北勛很忙,没意义的事,他不会做,反覆提及,肯定是有原因的: 「你父母身边有个老助理,在你出事之前因为身体原因,退休了,你父亲给了他一大笔钱,帮助他移居去了瑞士,之后,你父亲就和他失去了联繫,就此神秘失了踪。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由于这个人是在你出事之前离的职,当时,我并不怎么在意他。 「但后来,我查了查他移居去瑞士的时间点,正是你出事之后没过多久。 「我就多了一个心眼,回过头来让人又查了查他。 「这人还活着,并且是他一手策划了车祸事件。 「此人从年轻时候就开始受命于一个神秘的男人,并一直在为他办事。 「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查到那个神秘男人是谁。 「现在我还查到了另一件事,这个老助理华特这些年一直隐身在宁市。」 这个重大发现令秦九洲不觉呆了呆,目光跟着深了深:「什么,他现就住在我眼皮底下?」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中国老祖宗的话,非常的经典。」 季北勛淡淡道: 「同时,我可以很肯定,在宁市,还有人在做他的金主。 「至于这个金主是谁,我还在查,等水落石出时再告诉你。 「以我推测,这人留在这边,主要是为了监视你,还有芳家一家人……」 这让秦九洲很不明白:「我和芳家都是他监视的对象?为什么?我手上的东西,已经没了,芳家更是普通人家,为什么会受到他们的监视?」 季北勛回答道: 「如果我之前查到的线索没有错的话,芳华的生母应该也有玉和羊皮。只不过,芳华的生母都成那样了,玉和羊皮也就此没了下落……但是,那帮人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一直盯着她们没有放弃过。对于这两件东西,他们怀揣的是志在必得之心。」 这话,令秦九洲背上不由得生起了一阵惊慄: 「你是说,芳华的生母,也是传人之一?」 「不好说,到底是芳的生母是传人,还是芳的生父是传人,我们无从知道。总之,她们就是被盯上了,所以,芳的生母才落到了那样一个田地。那些人为了得到玉和羊皮地图,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要不然你外祖家那一大家子也不至于会全部遇难……」 季北勛起身去把自己的笔记本搬了过来,又去泡了两杯茶,坐下后一杯给了秦九洲,紧跟着在电脑上挑了一张照片给他看: 「你看,这就是那个泼芳华嗖水的人,还有这个,是想撞芳华的人,他们完成任务之后都曾和这个叫魏善的人有过联繫,而这个叫魏善的则和华特有往来。 「这是我拍到的。可惜被他跑了。 「最近他们不敢有任何动静,大约是因为我查的紧,不敢再露出狐狸尾巴,生怕被我逮住了,将它们一窝端……」 语气是颇为遗憾的。 秦九洲往屏幕上一瞄,果然看到了那个老助理怀特。 多年不见,这老东西头顶秃光,越发显得贼眉鼠眼了。 「可有查到谁给我发了那张小芳华听我弹钢琴的照片了吗?」 沉思罢,秦九洲再问。 他总觉得那人故意发照片给他,是很不怀好意的,可就是猜不出他们到底怀了怎样的目的? 「就目前看来,也是这个华特让人给发的。 「手机号码是实名的,我已找到机主。 「那机主本来死活不肯说,一口认为之前手机丢了。 「后来我动用了公安的人,让他心里生了恐惧,才说出这是他发的。 「据他交代:照片是一个名叫吕桥的人给的。 「通过吕桥,我们找到了他的上家,现在可以确定那人就是魏善。而魏善的上家又是华特。」 季北勛喝了一口茶水,补充了一下口水,继续往下说道: 「但是,华特现在背后的那个人,我现在暂时还不能确定,只能说肯定是很了解你的身边人干的。到底是哪位神圣,在没有十足的有利证据前,我不说。」 他做事,从来是谨小慎微的。 「这倒是和韩启政的行为不谋而合了。」 秦九洲接上话,把之前他和韩启政曾有过的对话和季北勛复述了一遍,语气几乎是肯定式的: 「能让那小子咬着不肯将其供出来的人,肯定是韩家内部的至亲——或是至亲有什么把柄被那个人捏在手上,所以,他才不敢轻举妄动……」 「嗯,有道理。」 季北勛表示认同。 秦九洲看了一眼面前吃得狼藉的桌面,爱干净的他不喜在这样的环境里品茗,就端了清茶叫上季北勛移驾坐到了沙发上,继续讨论问题: 「我有点想不通:那华特到底得了什么好处,肯这么给那个人卖命? 「但凡可以用金钱办到的事情,都不是大事情,韩家给他的钱财也不算少的了。 「这个人和我爷爷是同辈,小不了几岁,一直对我爷爷忠心耿耿。 「所以,能让这样一个人叛变做了那人的内应,应该不是钱在作祟。 「如果不是金钱,又是其他什么东西能将他们捆梆在一起,那问题就有点大了……」 「的确有点大。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季北勛把电脑搁放下,爆出了另一条消息: 「昨晚上收到线报,华特死了。心脏病突发。」 一顿,又补充了一句: 「看上去是极为正常的病理性死亡。没有任何外因介入。 「但我觉得这可能是诱发性死亡。所以,我正在对这个人这两天接触过的人作调查,看看有没有突破口。」 闻言,秦九洲不觉呵呵地笑了笑,连连摇头,为之惊嘆:「手脚真是快。居然敢和你玩得这么嗨。明知道你在查,还敢顶风作案?不光胆子大,倚仗也大的很啊……」
209,他知道芳华是你的死穴,想玩死你 「是挺有意思的。」 季北勛也嘆了一声。 这也算是对对手的一种佩服。 其实,做坏事,也是需要有资本的,才能在犯了案这么多年之后,仍让人觉得一头雾水,无法解迷。 但如此缜密的心思,却被那人全用在了邪门歪道之上,想想也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惜的。 「并且,对方做得局很大,很多人都被他操纵在手上玩。 「所以,我觉得华特现在的上家,会是潜伏在你生活圈里的人,但未必是最大的boss。 「真正的大boss,那只手比我们想像的要大的多。 「靳恆远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 他提到了一个人名。 「靳恆远?」 秦九洲咬着这三个字,脑子里闪过了一些记忆: 「先头,在律师圈里被誉为长胜王的那位?」 「对,他们家之前出过一场大事故。邮轮爆炸,他太太在爆炸中失踪,按常规来判断,基本上已经死亡。」 季北勛很少会和人说起其他朋友的事,但由于这两家案子有非常大的关联性,所以,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该提一提的: 「操纵那个邮轮爆炸案的人,和这一次在操纵你和芳华命运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这话一出,秦九洲眉心顿时露出了凝重。 那次爆炸,虽然死亡人数不多,但还是相当劲爆的,他自然是有听说过的: 「你怎么知道是同一个人。」 「因为靳家也有地图和玉。那个人就是沖这些来的。比如说八年前你出事,就是因为这两件东西。而芳华则是因为这两件东西变成孤儿的,直到现在还在受这两件东西的威胁。」 如此听来,他们以后莫不是还会有大麻烦? 「不过,你们的情况有点特殊。因为你手上已经没这两件东西,芳华手上的东西,也已下落不明,按理说,对方是不该再对你下手惹大动静的。我猜测,可能是那个人的手下,也就是华特现在的上家,在玩这场游戏。」 这个猜测是有依据的,是根据他这两年的经验所得出的结果: 「这个华特的死,该是那个邮轮爆炸案的幕后人的杰作。他应该是不想我们再往下查。所以,芳家人的人身危机最近算是暂时得到了解除,对方没有其他任何动静爆出来,就是这原因。」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虽然暂时安全了,线索却也因此全断了是不是?」 秦九洲听完后,冷静的作出分析。这段日子,他派了不少于二十个人的保镖不分昼夜的在暗中保护着芳家老小,这是芳家人所不知道的。 「不,没有全断,只是查起比较麻烦点而已。 「我暂时定位了几个人,正在对他们这十几年的人生经歷作调查。 「因为要做到完全不动声色的暗查,进行有点慢,工程比较大。 「我想对你说的是,自己注意点,他就在暗处盯着你,随时随地会给你一记重创,玩死你,让你再也爬不起来…… 「八年前,苏苏是你的软肋,这些年,你百毒不侵,那个人拿你没办法,所以一直伏蛰未动,但现在,很显然,他知道芳华是你的死穴……只要打击到了她,就能伤到你……」 季北勛的言下之意,秦九洲自是明白的。 也就是说,接下去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只要不把这人挖出来,那他就等于躺在随时随地崩裂的冰块上。 「接下去,我想和你对一对你那些合伙的个人信息,以及这几年他们的各自动向。看看我收集到的这些资料,和你所了解的有什么出入……以便于我尽快找出华特的上家……」 季北勛另外打开一份文稿,把笔记本给递了过去: 「你自己看看,一起确认一下。以我的猜测,你的合伙人当中肯定有一个和你们韩家内部人员勾结到了一起。只要将这两个人找出来。真相就能浮出水面。」 「好!」 秦九洲接过,一条一条的往下看,两个人逐一分析。 * 城市的另一头。 秦九洲和季北勛想要揪出来的男子,正对着电脑看着最近收集来的照片,一张张全是秦九洲和芳华的合照…… 以日期来排布,芳华看向秦九洲的眼神,那是一天比一天的动人: 起初是小心翼翼的,慢慢地她和他在身体接触上,从浑身不自在的尴尬,到小小不自然,到最后习以为常,从国内的几次见面,到法国的城堡生活,到回国后在宁县的牵手漫步……很多很多照片,汇集成了一个情感的变化…… 芳华在渐渐接纳这个男人成为自己的人生伴侣。 男子看得冷冷而笑,嘴里则喃喃呢语着: 「阿洲,最近这段日子,想来你也该玩得够尽兴了对吧! 「为了不至于你再玩出人命来,接下去,我们升级游戏,来玩点刺激的,你看如何? 「我想看看,你解决危机的能力,到底是长进了,还是退步了? 「来吧!你最亲爱的三姐,将收到这样一份爆炸性邮件,然后呢,你就等着收拾残局吧…… 「应该够你忙一阵子了吧!」 说罢,他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吩咐了一句: 「把邮件发出去吧!」 「可是先生,那个人不是警告过我们,不许我们再去招惹秦九洲了吗?」 「紧张什么?照我吩咐的去做。」 男子厉喝了一句。 「是……这就去办。」 男子脸上这才又重新露出了温润如玉的微笑: 阿洲,接下去的日子,与你,应该很精彩……我很期待你的表现,非常非常期待……
210 芳华,你……你结婚了呀? 芳华忙了一整天。 蔚彤瑶手上的剧本,在芳华没来的这段日子里,已进入收尾阶段。而在这本完成后,她会另外开一本新的歷史体裁的大型连续剧剧本。所以,一大早她就罗列了一张单子,让芳华把她想要的歷史资料全部给整理出来,列一个详细的事件表。每个人物的大致的歷史背景也得给查一个清楚,记录下来,以备参考。 下午四点时,看了看自己的进度,芳华觉得按照自己这种龟速,恐怕光应付这前期的背景准备工作就得折腾上好一段日子了。 「到点了,可以下班了!」 下班点一到,蔚彤瑶从里面出来,看到芳华闷头在忙,脚下顿了顿,那一眸望过来时,芳华美丽的侧颜,令她有点吃惊。 这些天没见,这个女孩似乎又多了几分娇媚之色,肌肤白里透红的,乍一看,真是漂亮。 如此佳人,若收罗在男上司身边,必然会受其媚惑,就连她这个女人看着也为之惊艷不已。 蔚彤瑶只要一想到那日在宴会上,秦九洲对她另眼相待,心头的不舒服就噌噌噌直往上冒。 「哦,我还有一点东西要查看一下。蔚编您先走吧!」 芳华听得叫,转过了头,应话的同时,站了起来。 蔚彤瑶走了过来,无他,之前没留心,刚刚才发现,芳华双手搁在键盘上时,有什么在闪光,不自觉就走近了。在看清那是戒指以及所戴手指时,她眉目之间露出了几丝惊异,并且讶然出了声: 「芳华,你……你结婚了呀?」 「……」 芳华一怔,继而将目光落到了手指上,这才记起,今天太忙,都没留心到婚戒竟忘了摘。 昨晚上睡过去时还想着,今天去上班的话,一定得把戒指悄悄摘了放在皮夹子里。谁知早起出门还是忘了,中午吃饭时,她吃得迟,食堂没饭,她只有跑出去吃,下午忙得分身乏术,所以一整天下来竟没有人发现她手上套了枚戒指,现在却被蔚彤瑶看到了…… 她心头一惊,可此刻若再藏,就有点显得做作了,便大大方方点下了头: 「对,就前段日子。」 「恭喜啊!」 不知为什么,蔚彤瑶很奇怪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不是大四学生吗?都没出来磨砺磨砺,这么早就步入婚姻,倒真是让人意外。」 「其实我也挺意外的。但现在已经这样了。」 说真的,芳华实在不想和这个人聊这个话题,感觉有点怪——此人一心肖想的男人可是她丈夫。 这一刻,她忽然很邪恶的想:要是告诉这姓蔚的,她的新婚丈夫就是秦九洲,不知她脸上会浮现怎样扭曲的神情? 「看样子,你很爱你先生。」 「……」 她接不上话了。 哪有爱了? 分明就是不情愿的。 但现在,那种不情愿,好似在一点一点消失。 「嗯,还好。」 她笑得有点别扭。 但在蔚彤瑶看来,她却是在扭捏、在害羞。 「哟,不好意思了呀?」 蔚彤瑶笑着调侃了一句: 「能问一下你先生是做什么的吗?让你这么年轻就委了终身,想来很优秀吧!」 「他啊,人挺好,在一个小公司上班,管一些杂七杂八的事……」 芳华忽悠着陪笑。 好在蔚彤瑶也是个识趣的人,倒也没往下问,点了点头:「哦,那小芳啊,既然你现在都是个结了婚的人了,就赶紧回家吧!有家庭的人,就该以家庭为主了。走吧,回去吧……工作是忙不完的……」 此刻的蔚彤瑶,和早上的她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变成了一个知心大姐姐,为毛呢? 芳华想了想,会不会是她觉得,她都结婚了,对她没任何威胁了? 「不不不,不用,我喜欢把事情办得妥妥的再走。之前那样的工作态度,给蔚编添了不少麻烦,真是太对不起您了。」 为此,芳华还深深掬了一个躬。 「没事没事,之前你遇上的全是大事,休假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哎呀,你这都结婚了,真是羡慕死我了。才二十四岁,对吧……」 「对……」 「真好。真好。瞧,我都三十出头了,还剩着呢……遇上合适的早点结婚,与女人是一件很实在的事。」 嘴里的羡慕倒是真真的。 「嗯。」芳华点了点头,忽眼珠子一动,问了一句:「蔚编,您要是结婚,还会出来工作吗?」 「不会。我肯定会做全职妈妈。给他生一堆的孩子。」 脸上浮现了羞臊之色。 她话里那个他,芳华听得出来是谁,心里那股不舒服劲儿顿时越演越烈:「呃,蔚编,你就先走吧,我处理完手上的事就走。再见。」 「好吧!」 蔚彤瑶笑着拍拍她的手臂: 「那我先回了。」 总算是走了。 芳华暗嘘了两口气,没了再工作的兴致,看了看手机,有微信没读,那里有秦九洲的语音留言:「宝贝儿,我现在在上海,谈点事,晚上你回公寓吃饭吧,八~九点时,我会过来接你回家。」 她浑身哆嗦了一下,被那句「宝贝儿」雷到了,脸上止不住泛红:这人对她的称唿,真是越来越肉麻了…… 更因为昨晚上他在床上时曾这么唤过她…… 唉! 她觉得自己这是要被他给带坏了,动不动就会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211,微信,欢快的互动 芳华去挤公交。 车上,乘客满满当当的,各种声音都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手机铃声,流行歌曲声,小孩子哭声……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编织成了一曲下班交响乐。 身子有点疲惫,但感觉挺神清气爽的。 路上,她发了一条简讯在微信群里:「姐妹们,我今天回家给你们当煮饭婆啊,你们都给我早点回来……错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哦……」 第一个回她话的是菊珛: 「咦,你今天不用侍候你家老公大人了吗?还有,交待,昨晚上几次?」 芳华脸红,还好,这是话筒模式,否则,她真是要尴尬死了。 她咬牙回了一句文字:「臭小菊,你能不能别这么色眯眯的?」 菊珛笑得放肆且欢快:「哈哈……我就不信你家男人不对你色眯眯的。凭那一身的吻痕,就能想像得出你们那会儿得有多么激情四射了……」 这死丫头,还在拿她的吻痕作文章,这让她想到了昨晚他吻她时,她沖他求过的话:「别吻得我满脖子青青紫紫的,这都开春了,多难为情……」 结果,他吻到了她胸口到。 唉! 这边,她才悄悄静默了一下,芳菲终于加入了阵营: 「我还得等一会儿。姐,我想吃你做的鱼香茄子。你要是去买菜,记得要买点茄子。我要是赶得及的话,回去你教我。要是赶不及,就只能麻烦姐姐你给我做一下了。还有,小菊姐,说话别这么坏坏的,要带坏我了,我可是纯纯的高中生……」 菊珛马上接了一句:「现在的高中生都不太纯了。说到带不带坏这个问题,小菲菲,姐以为能带坏你的肯定不是我,你家小帅哥难道对你没想法?对了,最近有没有kiss过,如实交待。」 找到机会,她马上又调戏上了芳菲。 「喂,小菊姐,我和人家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你别瞎说,我们只是正当的男女同学关系。」 芳菲马上为自己正声。 「都kiss过了,还会是纯萃的同学关系吗?就是打着这层关系作掩护而已。我们都是过来人,都知道的。」 菊珛笑得无比的爽朗。 芳华放在耳边听,直笑,只是笑中难免带上了一点感伤:青春就这样匆匆逝去,毕业季,分手季,当真应验到了她身上。 但她没有感伤多久,就用语音回了一句:「菲菲,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可以了。别理你小菊姐那疯丫头,最近谈了新的恋爱,整个人变得有点颠狂呢……」 是的,程菊珛最近又爱上了一个男人,还发了一张照片给她们看过,比之前那个渣男强多了。 三姐妹,就这样在微信里欢快的互动着,下班之路,因此而变得有意思多了…… 芳华感觉一切又恢復如初了,虽缺失了韩启政,但她的生活已经重塑,并没有就此崩塌。 * 芳华到了小区附近的超市下了车,去买菜。 她没看到有一辆车一直随尾着公交,跟到这边,车上的人还跟进了超市去。 这人是蔚彤瑶。 她有点好奇,这个姑娘,现在既然已经离婚,下班后就该回夫家去吧…… 她跟过来,是想知道: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娶了她。
212,放下包袱,她很高兴 不久之前,蔚彤瑶才听说了这么一件事:芳华有个男朋友名叫韩启政,是韩氏跨国财团的继承人之一,可惜之前出了事,两个人好像闹了分手,具体为了什么事,没能查出来。 只听说这两位的感情很好,处了有七八年,这不,才分手几天,她就结婚了,难不成,这丫头偷偷跑去和韩启政把证领了? 重点,她是直到最近才了解到:秦九洲竟然是韩家人。 也就是说,如果芳华嫁的是韩启政,将来她要是能和秦九洲成好事,那么,她俩就会成为亲戚,所以了……她的态度自是作了改变…… 可惜的是,当尾随进去之后,却看到和她一起买菜的人,不是韩启政,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生。 这男生,长得倒是很清俊,两个人有说人笑,有商有量的……看着像是个有家教人家的孩子,站在一起很是班配。 蔚彤瑶没有多待,匆匆离开,心下那个包袱算是放下了。 她想着,那天在舞会上,秦九洲那么注意芳华,甚至为芳华大打出手,可能是因为她是他侄子的女朋友,那时应该还没分手…… 不过,这么解释,好像有点牵强,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算了,不想了,反正那丫头已经结婚,与她没什么威胁了。 重新坐回车里,她打了一个电话给闺蜜:「有空吗?一起吃饭?」 闺蜜最懂她的心的,一听那语气,就知道今天她心情特别好:「哟,今天遇上什么好事了?春风得意的。你心仪的男人,不会是真向你求婚了……」 「哪呢,最近失踪已经半个多月了,我问阿中,人说老秦身体觉得累,去法国休假了。」 一想到秦九洲,她就想嘆气。 她与那人来说,有时连朋友都不是,助理都不如。 助理还能知道他的行踪,而她呢,只能默默的等着他突然之间的从天而降。 她有时是真的很不明白,他俩之间的这段交情,到底算什么。这么远不远近不近的处着,让她挺抓狂的。 「一直没联繫上吗?」 「关机呢!」蔚彤瑶嘆:「这人一关机,除了他助理,几乎没有人能找着他。一直以来就这样。」 「那你在高兴什么呀?」 「那个芳华,现在不再是我的威胁,她居然在前段时间结婚了。刚刚我看到那个男人了,长的倒是还不错,小小书生一个。之前枉我一直把她当作假想敌,现在想想实在有点可笑……为了这事,我今天还派了一个任务给她,让她去做下一本剧本的资料收集。你是不知道,那都是些无用功,只是一个故事大纲,我和老邵他们探讨过,做歷史剧不是一件讨好的事。当前的市场,对这种电视剧并不青睐……」 「哈,你呀,吃一个假想敌的醋,还这么折腾人家,呵呵……我就说,人家秦大boss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嫩丫头。」 闺蜜在那边取笑。 她也觉得好笑,嘴里直嘆: 「那倒也未必,你想想啊,当初,他就是奇奇怪怪看上苏苏的。你说,苏苏有什么好?名声那么差,长得也不见得比你我好多少。可他就是看上了呀,还把人家当珍宝似的捧着。没了这么多年,都没从那个阴影当中走出来……」 对此,蔚彤瑶怎么都是理解不了,只是一想到苏苏的结果,又想到了之前那个人对她的警告,心脏莫名紧缩了一下: 要是哪天秦九洲知道苏苏的事和她有关,也不知他会怎么对付她? 她不敢深入的想,咬了咬唇: 「行了,等你出来,我们见面再说吧……」
213,秦九洲是纪未然的家长? 芳华在超市遇上了乔峰,这么些日子没见,乔峰见到她很惊喜,还和她一起去买菜,并请教她怎么挑菜,两个人一边买一边谈,很是亲密。 后来乔峰提到了韩启政,心下怀着浓浓歉疚的问起了他们的后续:「你和韩启政后来和好了吧!」 「没。」芳华挑了一些茄子去称,淡淡回答道:「我们分手了。」 乔峰愣了好一会儿:「就因为和我多聊了几句吗?」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们的感情终于走到了尽头。」芳华不想多作解释。 「可你手指上……」 他是因为她手上的戒指,以为韩启政向她求婚了,她才这么大剌剌的把戒指套到了无名指上。 「我结婚了。但嫁的不是韩启政。改天介绍给你认得。我先走了,88……」 匆匆买完后,芳华和一脸失落的乔峰分道扬镖——她知道这男生喜欢她,可惜啊,不管她和韩启政成不成,与他总归是没半点缘份。 匆匆步行回到小区,远远的,她看到公交车在附近站台停下,芳菲从公交车上下来,正想叫她,却见她身后跟了一少年,个子高高的,瘦瘦的,手上背着芳菲的书包。 芳华脚上的步子顿了顿。 这是她第一次瞧见芳菲和这个富二代一起放学回家。 那纪未然满脸灿烂的笑容,正低低的和芳菲说着什么,居然就把这个孩子逗得抿嘴而笑。两个人看上去处得非常的融洽,也非常的和谐,就不知这个纪未然会有怎么一对父母,不管他有多喜欢芳菲,若他父母不喜欢—— 呵,她想的是不是有点远了……大约是因为她一朝被蛇咬,所以才起了十年怕井绳之心。 两个人并列往小区门口走去,快到时,芳菲转身向男孩子要书包,正要说再见,却看到姐姐就在他们背后,手上拎着几袋刚买的蔬菜,正用一种深思的目光瞅着他们,脸色一下大变,结巴的叫了一声: 「姐……你……你怎么在我们后面……」 「我买菜!」 芳华面带微笑,看着眼前这对又漂亮又青春的孩子,不知不觉就会想到自己的以前,心下有一种岁月匆匆一去不返的感慨。 「你们呢,这么巧,一起放学回家?」 「芳华姐,我送芳菲回来……」 转过身的纪未然很有礼貌的叫了一声,并且没遮没掩的说了这么一句,看得出来,他追姑娘追得很心胸坦荡——那表情就表现了那样一个意思。 「以什么身份?」 芳华再问。 「同学。」 纪未然回答的不假思索: 「我和芳菲说好了,现在是高中最关键的时刻,我们俩会把所有精力放在学习上,我呢,也不会强求她做我女朋友。 「但这段日子,我一直在向芳菲请教功课,会在图书馆一起复习,回来时难免会有点晚,为了确保芳菲的安全,我才送她回来的。」 哦,原来如此。 看样子,她不在这段日子,这小子已经把芳菲给攻下了——至少,他已经拿了一个很正当的理由,让芳菲接受了他的接送——这小子,追人还真是有一套。 芳华看向芳菲,这孩子脸上飞起了红云,神情很尴尬。 「那我得向你说声谢谢了!」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三个人正说着话呢,一辆宾利在他们身后停了下来,芳菲正好朝着那个方向,一眼就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人,轻轻叫了一声: 「姐,姐夫来了……」 芳华也看到了,脸上不觉扬起了一抹微笑:「你不是说会很晚才能回来吗?」 「本来是要晚上才回来的,但晚上的聚餐取消了,所以马不停蹄的就回来了!」 当秦九洲那如钢琴似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来,纪未然的头皮整片儿全麻了。 他正好全背对着那个方向。 下一刻,他飞也似的往正前方方向跑了起来,却被秦九洲一眼认出,并喝住了:「未然,见到我就跑,是不是又在外头闯祸了?回来。」 一声厉喝,喝住了那双拔腿而去的脚丫子。 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似的,他一下就定在了那里。 芳菲被纪未然拔腿就跑的动作给惊到了。 这光景,简直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似的,且这只大猫对于纪未然这只老鼠非常非常的有威慑力。 这傢伙在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会怕她姐夫呢? 芳华也愣了愣,目光在这两个人身上扫了一圈: 「怎么,你们是认得的?」 秦九洲没答,目光落在了芳菲身上,两个孩子穿的是同一所学校的校服,问: 「未然和小菲是同学?」 「是,我们是同学。」 芳菲很有家教的承认了,转而瞅了瞅那个想逃之夭夭的男孩,轻轻软软的叫道: 「纪未然,见到熟人,一声招唿都不打,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纪未然很无奈的转过了头,脸色是闷闷的。 「你小子,见了人也不叫,越活越回去了是不是?」 秦九洲深了深脸色,想着之前那小子曾在他面前发过的誓,又瞅着芳菲深睇了一眼,现在这个点,这小子没回家,却出现在这里,有件事,似乎是唿之欲出了。 「小爸,你什么时候从法国回来的?」 说这话时,他看的是芳菲,没意外的在这个女孩脸上捕捉到了震惊之色。 芳华也傻眼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什么意思? 小爸? 秦九洲是纪未然的家长?
214,你……要娶我的小姨子来当我的儿媳妇 秦九洲看到了,过去将纪未然往前一拉:「芳华,芳菲,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名字我估摸着你们应该已经是知道了,他叫纪未然,我多年前领养的一个孩子。」 芳菲脚下一个不稳,显然要趔倒了,幸好芳华眼疾手快给扶住了,同样的,她自也是震惊的: 「他……他是你养……子……」 最后两字,就像口吃了一般,差点绕不过来。 「嗯。」 秦九洲点下了头。 「可你们……年纪差的不是很大呀!」 芳华低低直唿。 「对,相差的是不大,为此,当初收养这孩子时,我费了好些关系……」 秦九洲解释了一句。 「我……我有点不舒服,姐夫,我先上去了。」 芳菲觉得待不下去了,走得仓皇之极。 「芳菲……」 芳华忧心的叫了一声,追了上去,拉住了妹妹的手: 「你没事吧!」 眼底尽是担忧。 「我没事!」芳菲强笑着:「我能有什么事?姐,人有三急,我真得走了。」 她挣脱了,就像脱钩的鱼儿似的跑得飞快。 「芳菲……」 那边,纪未然急得额头都要生汗,心头有种完蛋大吉的想法一掠而过:「完了完了完了,这下真是要彻底完蛋了……」 秦九洲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领子,抓了回来,脸上全是深思之意:「臭小子,之前被你强吻过的女生,不会就是芳菲吧……」 「小爸……」 纪未然露出了可怜兮兮之色,额头尽是汗珠: 「如果我说是,您会成全我吗?等我大学毕业了,我就把她娶进门,给您当儿媳妇……」 秦九洲的眼皮,那是噌噌噌的直跳,咬牙叫道:「你……要娶我的小姨子来当我的儿媳妇?」 哎妈呀…… 他的太阳穴也跟着噌噌噌疼了起来。 芳华也听到了,整个人跟着就凌乱了: 俩姐妹嫁给俩父子? 她莫名其妙一下子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不疯掉才怪呢! 「小爸,这个事,您可不能怨我啊,想当初,我爱上芳菲时,你和芳华姐还没有好上呢,现在,我已经弥足深陷了,所以,在这件事上,我是绝不让步的——」 纪未然年纪虽小,但却是一个相当相当有主见的孩子。 可芳华还是听不下去了,火急火撩的去追芳菲,心下莫名有点生气:这么大一件事,秦九洲居然瞒着她。 * 芳菲进了门就把自己锁进了房间,心里头纠结死了,也难受死了—— 因为,她惊讶的发现,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处,如影随行一般的凑在一起,终于出事了——她的心里,不知不觉就有了他的影子: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他;图书馆内勤奋读书的他;公交车上一心护她的他;一杯奶茶,投其所好的他…… 他的每一面,都很吸引人。 虽然她表面上一直板着脸,可她知道,和他相处的时光,越来越变得短暂,因为喜欢上了,所以就不再如坐针毡,而变得时光飞逝。 之前,她还没深入的反省过,现在呢,她终于读懂了自己的心,却是因为被刚刚那个事件刺激了,才会有那样一种情绪喷涌而出。 同时,她深深的认知了一个事实:他们俩之间果然是有缘无份的——瞧,他居然变成了姐夫的养子——她成了他的「小姨妈」,两人之间既然差了这么一个大辈份,那么,往后头,他们就再无可能了! 唉! 对此,她竟心痛异常。
215,就算你是小姨,我也娶定了… 芳菲把自己锁进了卫生间,坐在马桶上,以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贝齿狠狠的咬着唇,将伤心难受一併咽下,可眼睛里好像还有什么热滚滚的东西在往下淌。 爱情啊,它悄悄的来了,却又必须狠狠的将其掐灭了才可以…… 之前,她看过一篇散文,是描写爱情的,有一段文字是这么说的:爱情就像一个调味瓶,一旦钻进了这个瓶子,酸甜苦辣咸,就得通通尝个遍…… 现在,她算是尝到那滋味了,甜的时候是真的甜,至于苦的时候那是什么滋味,现在她也算是深有体会了。 「咚咚咚……」 外头有人敲门: 「菲菲开门。我们谈谈!」 芳华在那里叫着。 「哦!」 她答应着,去沖了一下脸孔,擦干了之后,这才走了出去,脸色变得很平静,她不想让姐姐担忧: 「姐……」 「你没事吧!」 芳华细细打量着她。 「我没事啊!」 芳菲淡淡的捋了捋头髮,随意编了一个藉口: 「肚子是有点不舒服,但上了一趟厕所之后好多了。」 「我指的是你心里头。」 芳华轻嘆,哪能看不出这孩子在故作没事,心疼的同时,脸上浮现了浓浓的歉意: 「对不起啊,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姐夫有个养子,更没想到,那个人是纪未然……」 「这事,姐,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根本就不喜欢他。不管他是谁的儿子,与我都没有任何变化,我的目标就是把书好好的读好。其他人和事,都不会影响到我。」 这几句话,芳菲说得很平静,那张脸孔上,除了皮肤有点水之外,看不出半点异样。 要命的是,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全落到了紧跟而来的纪未然的耳朵里,那孩子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破口就叫了一声: 「芳菲,我才不会管你是谁的小姨子,你是我这辈子认定的人,想要甩掉我,门都没门。你等着,大学毕业要是娶不到你,我就不姓纪……」 不过几步之距,纪未然信誓旦旦的在沖她宣告。 芳菲转过了头,眸光深深的,心颤了几颤,极平静的接上话道:「纪未然,幼稚的话少说。以后,我们可就是亲戚了,如果你有教养的话,就该称我一声『小姨』……」 「小姨?哼,屁个小姨……芳菲,我们之间可没半分血缘关系,所以,就算你是小姨,我也娶定了……」 他重复了一遍,嘴里尽是对「小姨」那两字的嫌恶,又嚷嚷了一句,却遭到了秦九洲深深的一睇。 这个时候的他,脾气很大,当场就回瞪了过去: 「小爸,不管你再怎么反对都没用,我看上的就一定不会放手。绝不!」 他一咬牙,哼了一声,夺门而出。 「姐,我头有点疼,我回房了。」 此刻的芳菲,不想面对他们,心里乱得很,马上也躲了起来。 芳华张了张嘴,到底没把人叫住,回过头来,对秦九洲那是一阵横眉竖眉:「哎,之前怎么都没跟我说你有个养子这回事?」
216,这层关系,还真是有点叫人觉得尴尬啊…… 「这重要吗?只是养子,又不是我亲生儿子?如果是亲儿子我没和你交待清楚,那就是我道德有问题了……」 被两边炮轰的秦九洲,觉得自己好无辜。 「怎么会不重要?既然你是走了法律程序的,我又嫁给了你,法律上,我就是纪未然的后妈……我……我才几岁,一下子成了一个十八岁高中生的后妈,这是一件能让人马上接受得了的事吗?」 她瞪着他,气唿唿的直叫,越想越觉得这事真的是太太太让人郁闷了——明明还是花一样的姑娘,一下变成少妇不说,还变成有个「大儿子」的长辈,心理上真心有点负荷不了……压力巨大啊…… 偏偏这个「大儿子」还和自己妹妹谈上了恋爱,这算什么事? 秦九洲看着,勾了勾唇角,在他看来,这事并不严重,大约是她现在的心情太差了吧,便将这件事的严重性,无限放大了…… 这个时候,他自然得耐心点的,毕竟是他没提及,是他理亏: 「ok,是我错了,我该和你说一说的。这些日子,我只顾着和你过二人世界,没把那小子记在心里,这是我的不是。秦太太,你就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他凑过来看她的脸色。 呵呵,真是想不到,有一天,他也得看人脸色过日子。 芳华仍是板着脸,一时原谅不起来。 他想了想,只得又解释了一句: 「当初收养的时候,我本来是想将他当作弟弟一般来照看的,可领养规则不能破,而且他也一直叫我小爸叫习惯了,所以我就认了这样一层关系。莫名其妙老一辈就老一辈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时我可没想过,将来有一天我会娶你芳华,而这小子居然会喜欢上你妹妹……」 唉,这层关系,还真是有点叫人觉得尴尬啊…… 他想想也有点无奈。 芳华更是头疼: 「现在怎么办?我看得出来,芳菲应该是喜欢上你这大儿子了……」 她直捏着眉心,又看了一眼芳菲的房间,揪心极了。 菲菲是个会把情绪写在脸上的简单姑娘,今天她的情绪实在有点反常,这种反常可以说明,这孩子,对于纪未然可能是有想法了。 喜欢上一个人并不容易,对于芳菲这种理智型的姑娘越发不容易,往后头,这段感情该何去何从,她心下也挺迷惘的…… 若不继续,那纪未然肯放手吗?芳菲心里肯定也难受。 若继续,好像变得不伦不类了…… 辈份问题,可是个大问题,秦九洲又是个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他们芳家也是相当注重传统思想的人家,俩姐妹嫁俩父子,这传出去,肯定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俩都孩子,这种情感,还不定型,你就不要太替他们操心了。」 他走上前,轻轻拢了拢她的肩,没把事情想得如何如何复杂。 芳华心里不痛快,皱了一下眉,直嘆气的推开了他,闷闷道: 「我去做饭!」 「要不,别做了,外面去吃?」 他继续小心翼翼陪着不是,想着她情绪不佳,还要做饭,太辛苦了,才有了这样一个建议。 「不行,小菲心情这么差,肯定不想出去吃,我就在这边简单做一点吧……你要留下吃吗?」 不等秦九洲说话,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将手机掏出来看了一下号码,那两道好看的眉毛不觉皱了一皱,不答只道: 「我去接个电话……」 平常时候,秦九洲接电话是从来不避开她的,今天这情况实有点有奇怪,她不由得多注意了他两眼,他的神情显得有点严肃。 不过,她什么也没问,去了厨房。 秦九洲去了阳台,靠在栏杆上,透过玻璃门,看着芳华在忙碌,这才把电话给接通了,淡淡问道:「三姐,什么事?」 是韩三梅。 「你在哪?我来宁市了,想约你吃个饭,怎么样,赏不赏脸?」 「这个……」 「可别跟我说你在应酬,我听说了,最近你一直在休假。你这坏孩子,休假也不知道到你三姐家坐坐……就这样说定了,七点半,金悦来……我明天飞法国去处理莞莞留学的事,咱们聚一下就走……对了,莞莞也来了,你可千万别爽约,你外甥女心心念念想见你这个小舅舅呢……」 秦九洲想了想,又沖厨房那边瞅了瞅:「好,我现在过去。」 「那回头见。」 回到厨房时,芳华正在摘菜。 「芳华,我有事出去一趟,我三姐过来了,请我吃饭,晚上九点左右回头我再过来带你。」 原来是他三姐打来的。 「哎,要不,你也一起过去?」 他故意这么说。 「才不要,我要照看芳菲。你的其他家里人,以后再一起见,走吧走吧,你快走吧……」 芳华才不想跟去呢! 秦九洲笑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这才下了楼。 渐渐暗下的小区门口,那辆宾利很快消失在茫茫车流当中。 而后,两道身影往那个方向瞅了一瞅,相约往芳华所在的两号楼走了上去,敲响了那道门。 很快,芳华在里面叫嚷着过来开门: 「哪位?」 等开了门,她的脸色在看清来人之后,脸色赫然一变: 「韩三姑姑?」
217,她来者不善,而且,还是沖秦九洲而来的 是的,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韩启政的三姑姑韩三梅,以及她的助理小江。 「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韩三梅的语气,总是一贯的盛气凌人,身上的打扮,那也是一惯的精緻。虽已是半老徐娘,然,岁月留给她的似乎只有成熟与妩媚。良好的保养,令她看起来是那么的优雅。 只是这份优雅,是非常具有压迫性的。 芳华很不喜欢这个人,每每出现总没好事,都会给她带来麻烦,会给她的生活抹上阴影——怪不得之前她的眼皮狠狠的跳起来了,原来竟是这个不宿之客到了。 她皱了一下眉头,却并没有让开,只说:「韩三姑姑,不,是韩女士,之前我答应过你和韩先生的事已经做到,我和韩启政现已分手……您今日来此,不知又想怎么样?」 韩三梅脸上挂着的笑容很奇特,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打量,就像她是第一次见她一般: 「不怎么样,只是想再好好地和你聊一聊……」 最终,那两道锐利的目光落到了她手指上,足足有十几秒,可能更长,就像长了根似的定在那里,再也移不开眼。 那眼神,令芳华很是反感,潜意识里想把手藏起来。 可下一刻,韩三梅毫不客气地将她的手给抓到了面前细细的审视起来。 她一惊,直叫:「喂,你干嘛?」 韩三梅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看着,眼睛里闪动着一些隐晦莫名的东西,好一会儿才勾了一下唇角: 「看出来了,这是名家定制,虽然看着简单,做工却极为精緻考究,款式漂亮,材质上等,该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一款。芳小姐,我还真是小瞧了你,想不到你迷惑男人的本事,还真是不小啊……」 这种话,这种眼神,只说明一件事:她来者不善,而且,还是沖秦九洲而来的。 难不成,她已经知道她嫁给秦九洲了? 可,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她抢回了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心头暗暗思量着:这些有钱人,调查人背景的本事真是不得了。 「韩女士,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无缘无故跑来说她迷惑男人,还真是莫名其妙。 「尊重?呵,像你这种人,配让人尊重吗?我看,你简直就是人尽可夫……」 韩三梅微微笑,逼视过去的眸光,犹如寒风颳骨,冰冷无比,话语中更是带尽侮辱。 芳华的脸色赫然大变,她刚要想怒驳,可这个女人不给她机会,直接抢断,且把音量往上调了调,压住了她: 「我说,芳华,你的手段还真是高啊,前一刻还要死要活的闹腾着要和阿政在一起长相厮守,后一刻却戴了别人的戒指,已然和人家双宿双飞,享尽温柔。你是不是床上功夫特别厉害,才能把两个男人一起拿捏在手上,被你玩得团团转。」 温温款款的语调,说的尽是不堪入耳的言语。 那种打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嫌恶,清晰可见的布满在她的眉目之间。 这种出身高贵的女人,本该是那种高涵养、气质端庄的人儿,一颦一笑应是无尽美好的,就算骂人辱人也该是文质彬彬的,但韩三梅不太一样,她面对她说话时,从来就是这么低俗且直接。 「韩三梅,你跑上门就是为了纯萃的来羞辱我的吗?抱歉,我和阿政已经分手,分手之后,我与谁在一起,和你没半毛钱的关系。我们这里不欢迎无故找碴挑事的人,请你离开……马上……」 她重新去把门打开,嗓音里再无半分客气。 以前,她是敬她是韩启政的三姑姑,现在呢,她已经没什么可忌惮了。 韩三梅冷冷一笑,霍得回头:「你以为我想见到你这副臭嘴脸吗?芳华,只要你答应我做到以下几点,我可以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当然,如果你不肯照办,那么你生母年轻时候做过的那些丑事就会通通曝光在网络上,到时,她会受到法律的治裁……她的家庭生活也将就此不復存在……」 她的话,令芳华脸色微变,这个人竟知道她不是芳家的亲生女儿? 但是,她为什么会说,她的生母将会受到法律的治裁,那个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儿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请你马上滚出去……」 她忍无可忍厉叫了一句,并用了「滚」字。 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太太无理取闹了。 「我胡说?呵,看来是你根本就不知情吧!」 韩三梅用一种同情的神情望着她:「你的生母,那个爱脚踏两只船的女人还活着,并且还给你生了一个小妹妹。至于你,她早把你给遗弃了。」 「出去,请你马上滚出去……」 芳华冷声厉叱,对于她的胡言乱语,完全不信。 下一秒,一张照片,经由韩三梅助理小江的手,呈现在她面前,照片上,有个温婉如花的女人,手中牵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一大一小两个人,她们相视而笑,眼底尽是款款温情。 芳华的心,莫名的就颤了颤,因为她认得她,真是她那个可怜早故的生母。 是的,芳华手上有一张母亲年轻时的照片,而现在这一张照片上面的母亲显然比她认得的母亲要成熟上年纪,脸颊子要圆润,眼神要宁静祥和…… 她的母亲,竟真的还活着? 芳华死死的看着这张照片,面色是那么的苍白。 可如果,她真的还活着,那为什么养父养母他们会告诉她,她已经死了呢? 这是为什么呀?
218,这桩婚事,韩家不承认 「怎么样,现在还认为我这是在胡编乱造吗?」 韩三梅的话,在耳边如雷轰一般迴响着。 芳华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就像完全被堵了一般,实在没办法再加以反驳。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好半晌,她才将注意力转回到韩三梅身上,这一刻,她的嗓音在颤,眸光里挟进了愤怒,心里很是不明白,这人,如此挖空心思的查她的背景,以此来威胁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很简单,一,我要你在这上面签字;二,我要你从光影辞职……」 一份文件由助理小江递了过来,上面几个字映入眼底时,芳华不觉呆了呆。 「离婚协议?」 这人让她签的竟是离婚协议。 韩三梅不光要来干涉她和韩启政谈恋爱,居然还要干涉她和秦九洲的婚姻,她这只手,伸得也未免太长了点吧!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我为什么要签这种东西?」 芳华愤怒极了,夺过来看了一眼之后,啪得一下,将它扔回到了这个女人身上,a4纸如雪片似的散开,落了一个满地皆是。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当他的太太?」 韩三梅在那里淡淡的鄙夷着。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来逼我和他离婚?」 芳华不驯的望过去,脸上皆是愤怒的红光,嘴里叫得无比的响亮,那份响亮终把躲在房间里的芳菲给引了出来。 「你又来干嘛……」 眼睛哭得红红的芳菲看到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立马就露出了戒备之色,跑到了芳华身边,一脸的同仇敌忾。 「就凭我是秦九洲的三姐,就凭我不准你毁掉了我们家最最优秀的九弟,所以,你们这个婚,必须离,马上离,刻不容缓……」 这几句话,实在有石破天惊、摇天撼地的力量。 不光芳菲惊呆了,芳华更是惊懵了,脑子里有那么一下子根本就没办法转过那道弯来。 「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芳华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接话了,心里头就像炸开了锅似的,砰得一下,全乱了,话是芳菲问的,她惊骇着嚷叫了起来:「你姓韩,我姐夫姓秦,他怎么可能是你家九弟?」 对啊,这姓氏上有问题啊! 芳华也想到了。 所以,这人肯定是在胡说,肯定是的。 「老九随的是母亲的姓。我母亲姓秦,当年我外祖家出了事故,舅舅一家外出旅行,全死在了一场海难当中。我母亲感怀娘家就此断后实属不孝,就让她最最疼爱的儿子随了自己的姓…… 「芳华,之前我就提醒过你的,只要你和阿政这孩子断得干干净净,和我们韩家撇清关系,那么就当我们韩家欠你一个人情。可你倒好,才和阿政分手,回过头马上就去缠上了我们家的老九…… 「叔侄俩共用一个女人,这种丑事若传出来,你想让我们老九日后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不管你之前知不知道他是谁,就算你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那就请痛痛快快的把字签了,自此请你从我们家老九的世界里消失,否则可别怪我採取手段,对你们家的所有人进行打压。 「这桩婚事,我们韩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
219,屈辱,她想向他讨一个将她愚弄在手心上的理由 那语气,是那么的坚定如铁。 就好像,她说的话,就是圣旨,金口一开,谁都不可违逆。 可芳华还是不信,秦九洲怎么可能是韩启政的叔叔呢? 如果这是事实,那她岂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爱韩启政那么多年,死皮赖脸的坚持着,想嫁他为妻,和他们韩家人抵抗了那么多年,结果呢,他们这对苦命鸳鸯,硬生生还是被各种现实问题给拆散了;而拆散的第二天呢,她却嫁给韩启政的小叔叔,成了他的小婶婶? 这也太荒唐了吧! 如何能让她相信,这是真的? 芳华被这几句话深深的震撼着,她无力的往后退,直退到墙角,靠在那里,虚软着身子,脑子里全是混乱的画面。 有些蛛丝蚂迹,还是有迹可寻的。 比如说,阿政说过,他的小叔叔性情古怪,家里就数他最离经叛道,曾为了他的小婶婶,和家里决裂……后来小婶婶的没了,他思念成魔,找的小情人一个个像极了小婶婶。 这经歷,和秦九洲所描述的一模一样。 所以,这竟是真的? 她真的稀里煳涂嫁给了前男友的小叔叔? 哦,这是一个多让人心碎的发现。 她狠狠的抓着头皮,面色白如纸片,一阵阵叫人忍受不了的疼痛,撕裂着她的心脏: 本来还觉得人生自此风景独好,崭新的生活将带给她美好的未来,可这一刻,当真相***裸的展开,她怎么可能再以一种欣欣然的心态,展望前程。 一种屈辱,狠狠的烙到了她心头上;一种狼狈,深深的挂到了她脸上;一种迷乱和惊慌,将她层层笼罩;一种愤怒,油然而生…… 秦九洲,你什么意思?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压不下心头的痛,转身去找自己的手机—— 手机就在茶几上,明明就只有几步之遥,可是她却觉得这当中隔了千山万水似的……拿到手机的剎那间,她瘫坐到了沙发上。 找到了他的号码,正想拨出去,她想向他讨一个他要如此将她愚弄在手心上的理由。 可手机却被抢了过去,是韩三梅干的。 她沖她冷笑道:「怎么,你想讨救兵吗?就算你讨来了救兵也没用,就算老九在这里,我也照样说,你这样的人,除了会将他拉入万劫不復的境地,还能给他带去什么好处?」 那份协议书重新被一张张给整理成了一打,经由小江递了过去: 「离婚对你对他都有好处……」 但,这份资料再次被拍飞了。 这一次,是芳菲,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怒匝匝的护到了姐姐面前: 「就算你是秦九洲的三姐又怎样了? 「你有什么资格来左右我姐姐和姐夫的婚姻? 「婚姻是他们俩的,又不是你和我姐的。 「你这样瞒着我姐夫过来找我姐,这是吃准了我姐夫不会离,所以故意跑来欺负我姐是不是? 「滚,带着你的狗腿一起滚出我们家,马上滚出去……」 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指着大门那个方向,愤怒的吼着。
220,我的生身母亲,是不是个精神病患者? 「你吼什么吼……」 助理小江极冷静的拦在了她家主子跟前,叫了回来: 「小姑娘,你知道你姐姐的生母是怎样一个人吗? 「那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当年她脚踏两只船,后来船翻了,就疯了,进了精神病院。你姐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接进你们家的。 「之前,政少的妈妈之所以那么强烈的反对你姐姐和政少在一起,就是因为你姐姐祖上几代人都有精神病史,你姐姐的母亲是精神病患者,你姐姐的祖父也是,乃至于你姐姐的远祖父也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且非常的严重。 「也就是说,芳华小姐的基因,是一种存在畸形的病态基因,根本不适合结婚,更没资格生子。 「现在,我们再来说说韩家是怎样的人家,如果你不怎么清楚,那我可以免费给你科普一下。 「韩家自干隆年间就是官宦大族,民~国时期,韩家分裂成了两大姓氏派系,一派投身于抗日战场,一派走上了商业救国之路…… 「后来,抗日派尽数在战场上捐了躯,而从商这一派则将生意全部转移到了国外,并在国际领域开始占领一席之地。 「你听清楚了吗? 「韩家祖上是贵族门阀,血统尊贵,不容玷污,而你姐姐芳华呢,身上带着的是精神病基因,生育出来的下一代,都会传承上那样一种无法治癒的基因病。 「秦先生可就完全一样了,他继承的是秦氏的荣耀,他的下一代,必须健健康康,而你姐姐,既便丢开曾是政少女人这个足可以令他名誉蒙羞的丑事,她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可能给秦先生生育一个健康的宝宝……生育下病孩,那就是一种造孽。」 说到这里时,她盯视起了芳华: 「所以,芳小姐,为了你现在的娘家人着想,也为了秦先生着想,签字离婚是你唯一能走的一条路。」 这些话,一句句的,似一把把利刃,无情的捅进了芳华的心里。 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吗? 他们家祖上竟都有这种病态基因? 「无凭无据,凭什么我要相信你的话。」 芳华吼了过去,没办法相信这是真的 话音一落,另一份资料递了过来: 「这是你生母的身体状况报告。 「这里面明确说明了一件事,她的精神状况承受不了巨大的刺激。 「虽然她在里面养了好几年,病情得到了控制,但是,这种控制随时随地都会失控,最终会演变成为不折不扣的疯子……」 芳华怔了怔,神情复杂的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接过来看了,上面的介绍很是糟糕。 芳菲也看了,急切的劝起她:「姐,咱们别看了,这种资料若要造假,太容易了……」 韩三梅笑了笑,神情是轻蔑的:「如果你觉得我们说的不足为信,那就不妨给你们父亲打个电话……问问他们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说话间,她把手机扔还给了她。 这话,有道理。 思绪无比混乱的芳华二话没说就打通了父亲的电话,并急切的问了过去:「爸,有个问题,请您一定老老实实和我说个清楚……」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问出那个问题:「我的生身母亲,是不是个精神病患者?」
221,这事可是跟小舅妈芳华有关的哦,难道你也不想知道? 秦九洲在包厢见到了温莞莞,昔日的小姑娘,现在长得可水灵了,看到他就笑着迎了上来:「我最最亲爱的小舅舅,太久没见了,真是要想死你外甥女我了,来来来,先狠狠抱一个。」 一个熊抱,就把他给抱住了,还和小时候一样。 秦九洲很不喜和人有这样的接触,甚是无奈的推开她:「都大姑娘了,还这么淘气?」 「哪淘气了,哪淘气了。我就是太想念你了嘛……」 一双明眸闪动着欢喜,一把还是将他给黏住了,怎么拉也拉不开。 秦九洲知道,她也就三分钟热度,就由着她黏着,一边往里进,一边左右张望着,问:「你妈人呢?」 「去办点事。还没到呢!」 坐下后温莞莞给他倒起了茶水。 「小舅,请喝茶……」 秦九洲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在他们那个家,侄儿中,就属韩启政和他走得最近,侄女外甥女当中,则是这个温莞莞最喜欢缠人。 这大约是因为三姐夫对这个女儿管得比较严。虽然这孩子出身好,可三姐夫也不会样样依着她,顺着她。所以,每每遇上一些自己解决不了、父母又不愿帮忙的事,这丫头就会跑来麻烦他。 「你的茶可不好吃。吃了准没好事。」秦九洲不接:「还是先说一说你想让我办什么事吧!」 「我去,小舅你怎么这么厉害,我都没和你说上第四句话呢,你就知道我有事求你了呀……」 温莞莞把茶水搁到了他面前,吐了吐舌头,古灵精怪的沖他竖了竖大拇指,坐下后又一把黏住了他: 「怎么办?我想演戏,超级喜欢,可我妈妈就是不让我踏足演艺圈,说什么那地方太浑太污,我是好人家的姑娘,怎么能被人乱摸乱吻的。但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去年学校组织的话剧表演,我的演技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所以,我是真的真的想从事这个行业,想去考北影,可爸妈就不让,我是怎么也说服不了他们,所以,小舅舅,我只能拜託你了,我不想出国去读妈妈让我读的专业,我只想进演艺圈……帮帮忙吧,快救救我于水深火热吧……」 说到最后,小丫头双手合什,态度无比虔诚的央求了起来。 「帮不了。你妈那人那思想,谁也摇撼不动,你们家的事,我不插手。」 他可不想去招惹三姐这个大麻烦,一口拒绝的干脆。 「哎,小舅,你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呢……阿政哥那边,连退婚的事你都给办了,我这边呢,小舅你却连这么一点小事都不肯帮忙。你……你这分明就是重男轻女……」 小丫头气鼓鼓叫了起来。 秦九洲不吃她倒的茶水,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随便你怎么想,你们家的事,我不掺和。」 「不公平,那你为什么要去掺和阿政哥的事?」 温莞莞撅着小嘴又叫嚷了一句,一双乌熘熘的眼珠子在直打转,忽想到了什么,又凑近过来: 「小舅,如果你肯帮我这个忙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事关你心里最在乎的人。你看,咱们要不要来做个交易?」 「没兴趣!」 「不会吧,问都没问就拒绝了,这事可是跟小舅妈芳华有关的哦,难道你也不想知道?」 「小舅妈芳华」这五个字,绝对有石破天惊的力量。 秦九洲手上的茶水应声翻了出来,洒到了桌面上,他勐的抬起了头,眼神利得似刀锋,心止不住往下沉,一种不好的预兆在心头闪现,嘴里当即就蹦出一句: 「成交。说,你妈人呢……她去哪了?」
222,生气,拒绝电话,失去联繫 进来之后,秦九洲就在想今天三姐怎么没有准时赴约,只留一个小丫头在这里迎接他,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现在,莞莞一提小舅妈芳华,他就觉得坏了。 这事,什么时候闹到三姐那边都知道了? 很显然,对方又开始行动了! 「我妈说要去处理一件事,让我先过来。我估摸着可能是去找小舅妈了吧……小舅舅,我觉得你也够牛叉的呀,怎么一声不吭就把阿政哥的女朋友给娶了。我妈知道后气得哇哇直叫,直骂小舅妈是狐狸精,勾搭完侄儿,又去勾搭叔叔,韩家这回真要出大丑闻了……喂,小舅,你跑这么急干嘛,我还没说完呢……还有呢……」 没等温莞莞说完,秦九洲起身一边往外疾走,一边拨打起芳华的电话。 打不通,电话里一直是那句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是如此。 为什么会突然关机? 不消说,他的那个好三姐,肯定是得逞了! 坐进车里时,他拨通了韩三梅的电话,一接通,他就沉声急问:「三姐,你在哪?」 「哦,我在外头闲逛,马上就到了。莞莞不是已经到了么?你们舅甥俩很久没见,应该会有很多话要说的不是吗?」 「少在那里跟我打哈哈……你故意将我调开,去见芳华了对不对……芳华现在手机打不通,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语气里带进了少见的厉色。 那边,韩三梅凝声不语,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发现她的行踪。 「说话,韩三梅,你都跑去和芳华说什么了?」 这一声连名带姓的喝斥,喝得格外的响亮。 「我们见面说。等我十分钟,快到了。」 可他一分钟都等不下去了。 扔下手机,发动引擎,车子就像子弹似的射了出去,同一时间,他给芳菲打电话,可那电话通是通的,就是没接,嘟了几下后,遭到了拒接。 是的,芳菲拒接。 这说明什么? 那个文文静静的小丫头非常非常生气。 旁观者都这么生气了,何况是当事人? 他连续闯了几个红灯,终于来到了出租房,拼命的敲门,可就是没有人开: 「芳华,芳菲,开门……」 他叫嚷了好一会儿,隔壁家的门倒是开了,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姨,冲着他上上下下瞅了瞅问道:「你谁呀?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我来找芳华。」 没作自我介绍。 「她们刚刚出去了。我在小区门口亲眼看到她们上了一辆计程车。」 出去了? 「谢谢!」 秦九洲连忙往楼下去,一边给芳菲发简讯: 「芳菲,快接电话,你姐在你身边吗。」 「芳菲,我需要和你姐对话。」 「芳菲,这么晚了,你们要去哪?」 可每一条简讯,都像石头一般沉了下去,不起半点涟漪。 他凝神想了想,坐进车里后抓过丢在后座的公文包,将另一个手机给找了出来,打开定位系统。 先头,他给芳华手机以及戒指时,分别在这两件随身物品上安装了追踪定位仪,防的就是这一天。 只是一查之后,他当场就楞住了: 她,怎么去了金悦来?
223,你娶谁不行,非要娶一个基因有问题的女人? 秦九洲再次往金悦来驶了去,重新走进了刚刚他来过的芙蓉厅——他那位好三姐正在点菜,看到他面色铁青的进来,只瞄了一眼,神思转了几下,吩咐侍应生下去准备,等人离开了,才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位置,说了一句:「坐吧!菜我已经照着你爱吃的点好了。」 莞莞则在边上噤声不言,她是个很会识眼色的孩子,哪能看不出小舅舅现在的情绪非常非常的不爽,而害他勃然大怒的人,正是她的母亲。 秦九洲大跨步走上前,钢琴似的嗓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厉: 「三姐,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情吃东西吗?」 他直直逼近,沉沉拍了一下桌面,脾气火爆: 「说,你到底都和芳华说了什么?」 韩三梅靠在那里望着这个弟弟,脸色也是沉沉的,脾气同样大的爆表,拍案而起时,咄咄然就骂了起来: 「我正想问你呢,你这年纪是都活到猪身上去了吗? 「三十三岁的人,又不是血气方刚的二十三岁,做事有没有用脑子? 「这世上,女人那么多,你有什么必要非得去娶跟过你侄子的女人? 「叔侄俩共用一个女人,这种话要是传出来,韩家得多丢脸,你又得多丢脸……」 满脸尽是凛然之色,她自认自己一点错也没有,男人啊,有时精虫上脑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办得事有多煳涂…… 秦九洲却不给面子的讥了回来,嘴里咬出来的字,一字一顿,充满力量感: 「韩三梅,你的手伸的也太长了,我跟你说过,我的事,谁也没那个资格管。我娶谁那是我自己的事。你当你是谁?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温家的事,你管,那是你份内的事,至于韩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还有什么立场来多管闲事……」 平常时候,他可不是这样尖锐的,总会顾着长姐如母,对她客气三分,当然,前提是没触到他底线。 今天,他说话完全不留情份。 韩三梅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咬牙反驳了过来,语气是愤愤然的: 「秦九洲,说话你要是摸着良心,这么多兄弟姐妹,我这个做长姐的,最疼的是谁?是你。 「我管你是因为你是我弟弟,我不想你在歪路上越走越歪,更不愿意你名誉受损…… 「你要娶妻子,那是家里最大的喜事,是爸妈一直最盼望见到的大事。 「可你娶谁不行,非要娶一个基因有问题的女人? 「你知不知道她家里有遗传性精神病。她妈妈是个疯子,她祖父就是因为精神分裂自杀的,还有他远祖父,当年就是因为精神病发作,伤了人,活活被人打死的…… 「这样的女人,你娶来干嘛? 「如果这些内幕,你不知情,今天我就让你好好了解一个透彻。 「如果你对这些事,通通是知道的,还要娶,那就是你脑子进水了……」 这些话,令温莞莞脸色赫然一变,什么,小舅妈家的人口质量这么差?怪不得老妈反应这么激烈。 秦九洲则脸色沉成了乌青,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咬牙怒叫了起来: 「你竟在背后调查她?」
224,她想离婚了? 「这是你二嫂调查的结果。二嫂之所以会这么强烈反对阿政和她交往,原因就在这里。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没资格谈婚论嫁。中国的《婚姻法》上是有明确规定的:有遗传性精神疾病的人,不可以结婚。」 韩三梅把《婚姻法》都给搬出来了。 闻言,秦九洲却冷冷驳斥道:「芳华的身体好得很。韩三梅,请你不要编一些莫须有的事往她身上套……」 「好什么好?表面上的好,不代表身体潜状况是完全健康的。她的病态基因一直存在,只要她生育下一代,那么她的下一代就会将这种基因传下去…… 「秦九洲,你现在代表的是秦家,咱妈希望秦家的将来可以有一个优秀继承人,难不成你想生一个病孩,活活气死咱妈吗? 「这世上女人那么多,你可以选择的范围那么大,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为你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你至于娶一个被你侄儿用过的女人?」 韩三梅声音无比尖厉的叫了回去,在得知那个消息之后,她可真的是要气坏了。 这小子,第一段婚姻已经闹成这样了,想不到第二段婚姻,居然闹得越发离谱,真的是太胡来了。 「芳华是怎样一个女人,我比你清楚,韩三梅,你对她一点也不了解,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她评头论足? 「对,她和阿政是谈过恋爱,那又怎样呢?我只知道我是她第一个男人,这就够了。 「现在我只想弄清楚,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这是他此时此刻最想知道的事。 事情突然之间急转直下,打得他有点措手不及,这会儿,他只想尽快找到芳华,想了解他家三姐到底说了什么伤到她心了,心急如焚的,脾气难免有点大,但他已然顾不上。 韩三梅则因为秦九洲那句「我是她第一个男人」呆了呆。 她有点没想到那个丫头和韩启政好了这么多年,谈得居然是精神恋爱? 如此一来,她家小弟对那丫头恐怕越发有了负责任那份心了。 可那是她坚决不允许的。 「小江,把文件拿出来给秦先生……」 她对助手小江吩咐了一句。 「是!」 一份文件被小江取出递到了秦九洲面前。 韩三梅也缓下了语气,指着那文件对他说道: 「这是芳华给你的离婚协议。 「她自知配不上你,也不想祸害你,所以要和你离婚,愿净身出户,不求得到任何补偿,上面是她的亲笔签名…… 「老九,趁事情还没闹到不可收拾的地部,就此分了吧,这世上,好姑娘多的是…… 「爸妈要是知道这姑娘有问题,也一定会反对的。 「老九,三姐做这么多,明知道你会怨我,还是不得不这么做,那全是为了你好…… 「你要知道,在这世上,有些人註定是命中擦肩而过的缘份。 「就像你和苏苏,虽然你不顾一切把人给娶了,但她留给你的只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而芳华会是你另一场噩梦,你就清醒清醒,别再执迷不悟了……」 一句句话,说的是那么的语重心长。 秦九洲将那份离婚协议给抓到了手上,上面还真是芳华的亲笔签名。 她想离婚了? 所以,关机了,任何申辩的机会都不给他? 如此一想,心的地方,就这样钝钝的疼了起来……
225,这就是传说中的冲冠一怒为红颜? 他不由得狠狠瞪起韩三梅,声音冰冷异常,眼神更是一片肃杀,就像隆冬的冰雪天一样: 「就算是噩梦,那也是我命该如此……」 非常干脆,他把那离婚协议一撕为二,再一撕为二,撕成了碎片,而后,往韩三梅脸上狠狠的甩了上去: 「想让我离婚,做梦……」 伴着绝决的话,碎纸屑落了一个满地。 那寒凛凛的目光,韩三梅已经好些年没见过了,当初,他为了娶苏苏时,就曾这么激进过,这一次他的决心,似乎比起之前越发的坚不可摧。 这令她着急,不由得尖着嗓音,跺着脚,叫着大吼了过来: 「秦九洲,你都三十三了,能不能别再这么胡闹……」 「到底是谁在胡闹?谁心里怀揣着算计?」 秦九洲眸光森寒,寸步不让的喊了回去: 「韩三梅,你心里到底怀着怎样的目的,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既然你走了这一步,我就会顺着你这条线往下查去,是谁向你透露了我已结婚这件事,你又是被什么利益推动着要和我这么闹,我会通通查个水落石出……」 韩三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却没有退缩了半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这个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你若不离,我就去搬来咱爸咱妈,如果你想气死他们,你大可以继续这么闹腾……」 秦九洲冷冷一笑,并不以为然:「好啊,那你大可以试试……看看你能不能左右得了我的决定,再看看咱爸咱妈能不能逼我离了这桩婚?」 「如果你不离婚,我……就让韩氏撤了对传世集团的注资,联合温燕庄三家,在金融市场上将你截杀掉,把你杀一个倾家荡产……」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反正这一次,她非得逼得他乖乖就范不可…… 秦九洲再度冰冷一笑:「很好,如果你不怕资产短缩,我一定奉陪。韩三梅,撕破了脸皮,我们就不再是姐弟,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必要卖你面子…… 扔下一句,他决然离去。 「秦九洲,你给我站住,回来。」 可惜,怒吼声,并没能拉住他的步伐…… 温莞莞从没见过如此愤怒的小舅舅,看得目瞪口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冲冠一怒为红颜? 多年前,小舅舅为娶第一任小舅妈,也曾闹得整个韩家鸡飞狗跳,不过,那时,她还小,完全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东西,长大后,听闻这些事,颇引以为憾的,居然没亲眼见一见小舅舅为情疯狂的痴汉模样。 想不到啊,冷寂这么多年,这个冷淡寡然的小舅又为了个女人,大闹起来——如此情绪大动,真是让温莞莞嘆为观止…… 哎呀呀,那位小舅妈,到底长着什么魅力,居然能让小舅舅,如此着迷,宁愿散尽家财,闹一个惊天动地,也要与她双宿双飞? 突然之间,她好羡慕那个叫芳华的,竟能得到这样一个男人为她不顾一切,正值青春期的她,有点小小的感慨,以及一丝丝的嚮往: 她的爱情会是怎样的呢?将来会不会也会有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为自己神魂颠倒呢?
226,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会怎么判他刑…… 离开包厢大门时,秦九洲弯了一下腰,因为脚下踩到了一个硬物,他像感受到了什么似的,挪开了脚,看到了那枚本该套在芳华手指的素戒,正静静的躺在门口。 他记得的,就在刚才,小江在递过那份离婚协议时,好像另外夹着什么东西,他一撕那文件,那东西就伴着纸屑落于地上,无声的滚了开去。 那时,他并没注意到。 但冥冥之中,却像註定似的,在他想离开时,却又重新遇见了它,并拣起了它。 几天前,他才将它套到她的手指上,也曾对她说过:「戴了就得戴一辈子,绝对不能半途耍赖把它摘了再还我。」 几天后,它却重新回到了他手上。 第一次,他深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心急如焚,什么叫焦躁不安。 出得包厢大门,他又查看了手机上的另一个追踪信号,上面显示,芳华就在附近。 是的,她跟过来了,且,那个信号点,正在往电梯方向离去。 他连忙追了出去,可惜信号点刚刚进了电梯,而他没能赶上。 想都没想,他直接绕道,去找着了楼梯口,两步并一步的向下狂奔。 一边跑,还一边查看手机上的信号,密切关注着她的动态,而致令他几次踏空,险些栽倒——如此慌不择路,与他那是第一次。 当电梯在底层停下时,他正好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渐渐打开的电梯门口,而后看到,涌出的乘客当中,芳华和芳菲俩姐妹正好混在其中,与其他乘客有所不同的是,她们的脸色奇差无比。 芳华的面色惨白如纸,整个人就像丢了魂魄似的;而芳菲则扶着她,难看的脸孔上尽是担忧之色。 人流从秦九洲的两侧散去。 电梯内的,和电梯外的人,两两相望,她们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截断了她们的去路。 「芳华……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冲进去,一把将她的手抓起,拉着往外而去。 芳菲见状,急追而上:「喂,你要把我姐带哪去?」 哪追得上。 这个男人稳稳的将芳华带着去了地下车库,找到了自己的车,将人塞了进去,绝尘而去——整个过程,芳华没有反抗,也没有任何愤怒的表现。 她很安静,坐进车子里后,就闭了眼,靠在那里,什么也不说,连唿吸都轻到不能再轻,就像她根本没在他身边一样。 如此反应,反令秦九洲害怕。 愤怒的情绪,如果能通过肢体发泄出来,那反倒是好事,最糟糕的是将所有情绪全都压在心里,那会形成真正的伤心…… 饶是平常时候秦九洲能言善语惯了,今日,遇上她这样痛到心骨的沉默,竟也束手无策了。 该怎么解释? 又该从何解释? 才能让她感受到他的那份心,那份爱,那份因为太过在乎,太想得到,而不得不瞒下真相的无奈…… 也许这种无奈,在她看来,会是一种狡辩。 几次三番,他想说话,可是她一副我已睡过去的模样,令他迟迟开不了口,去打破这份沉默,去挖出她心里的疼痛和怒火,将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美好相处全都给摧毁了。 一向沉着的他,此刻竟……这么的惊慌无措。 车子一路驶着,不停向前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听风海苑。 这当中,他们一句话都没说,死一样的沉寂,笼罩着他们。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会怎么判他刑,而他一生的命运,尽在她一念之间…… 这滋味,不好受,真的真的不好受。
227,你是失而復得的老天的恩赐 芳华很累,真相让人心累,累得说不出半个字,累得只想把自己埋了,什么都不去考虑。 可是,怎么可能做到什么也不想? 刚刚她闭了眼,恍惚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惊恐万状的沖某人吼叫着:「秦九洲,你和韩启政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多么希望他可以给她一个不一样的回答,好安她的心。 可他却一脸无辜的吐出了那么一句:「亲叔侄啊……怎么,你不知道?我以为你早知道了……」 那种厚颜无耻,惊醒了她,而后,她看到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车窗外,路灯明亮,优美的环境,既眼熟,又陌生。 这里是听风海苑,她虽来过几回,虽然她也挺喜欢这里,但是,这里与她终归是一处陌生的地方。 就像这个男人,虽然她和他睡过了,有过最亲密的肌肤之亲,可对于这个人,她仍是无比陌生的。 现在犹是。 「想谈谈吗?」 他低低问,语气有种刻意讨好的味道。 她闭眼,声音哑哑的回答: 「不,想睡觉。」 将座位往后一放,她倒头再睡。 秦九洲默默看着,有点拿她没办法——这样一种反常,让他的心,七七八八的,非常的不踏实,可他又不敢去吵她,也是捨不得吵。 她看上去是这么的疲惫,那就让她好好的睡吧! 能睡也是一件好事。 而他,就这么静静的盯着她看,不知看了多久,心里翻腾着这些日子一起经歷过的事,一件件回忆起来,是那么的美妙,那么的醉人。 后来,他下车,将她小心的抱起,回房,让她在床上睡得更安稳些…… 而他就在边上陪着,捨不得闭眼,生怕一闭眼,她就会逃一个无影无踪。 …… 清晨,秦九洲醒来时,芳华不在床上,房内没了她的行踪——大约是昨晚上,他睡得太晚,太累,所以连她出去都没留心到。 他惊跳下床,四处找。 阳台上,芳华坐在摇摇椅中,望着东方初升的太阳,默默的,什么话也不说,神思也不知飞到哪去了? 大清早,海水的味道,带着冰冷的温度,让他觉得有点凉,便折回去取了一条毛毯,来到她身边,轻轻的盖到了她身上:「小心着凉……」 芳华的眼珠子动了动,低头看了看那毯子,又抬眉睇了他一眼:温温的暖暖的脸孔,让人觉得亲切,同时又心寒。 「为什么不说话?」 秦九洲坐到她身边轻轻的问,眉心微蹙: 「心里若有怨气,大可以沖我发出来,闷在心里那是要闷坏的。我会心疼。真的会心疼。」 芳华继续睇着他,眼神是那么的陌生,最后淡淡反问道: 「发脾气有用吗?」 他不言语:的确,发脾气是改变不了什么。 可是,不发脾气,这样闷着,也不是一件好事。 「芳华,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即便生我的气,我还是想说,如果歷史重演,我还会这么做——你对于我来说,是失而復得的老天的恩赐。」 他轻轻的表达着他的立场,眼神是歉然的,但说的话,不带半点悔意。
229,不如,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失而復得的老天的恩赐?」 她喃喃重复了一遍。 「对。」 他点头: 「还能娶到你,这该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因为,差一点,他们就错过了。 如今他的记忆还没有恢復,如果他的记忆回来了,而她却嫁给了他的侄儿,那样一个结果,得令他多苦涩,多么的追悔余生。 「幸运?」 她嚼着这两个字眼,语带嘲笑,长长的吐着气: 「之前我也觉得嫁给你,挺好,与我,这该是一件很幸运的事。结果呢……秦九洲,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 他不说话。 她自顾自作了回答:「我最怕的就是再和韩家人纠缠不清。原以为嫁了你,就可以和他们彻底断一个干干净净,可事实上呢,这层关系却是越来越乱……我本来是韩启政的女朋友,嫁给了你,却升级成了他的小婶婶……」 眼泪啪嗒落了下来,只因为这关系太让她崩溃。 她咬着牙,抹了一把泪,才又继续说: 「秦九洲,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 「知道。」秦九洲接话:「你想简简单单过日子……」 「对,我仅仅只是想简简单单过日子,可现在呢,你让我怎么和你过下去?我们过不下去了……你知道吗?」 她低低的叫着,神情是那么的痛苦。 「怎么会过不下去?」 秦九洲伸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顶: 「仅仅是因为别人的看法吗?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秦九洲,你要让我怎样在你的兄弟姐妹面前立足,你要让我如何自处?我有那脸吗?」 心酸的吐出最后几个字,眼泪又浮了出来。 透过泪水朦朦的水气层,她咬唇对视他的温柔凝睇,半晌终还是吐出了一句话: 「不如,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说出这话时,她心痛如刀割。 这份痛,是那么的复杂,那么的难以尽述。 初初知道时的震惊,化作了一把利刃,深深的绞痛着她的五脏六腑。 愤怒吗? 当然。 谁被人欺瞒了,会不愤怒? 何况,这不是小事。 难堪吗? 那更不消说了。 韩家与她来说,就像一场恶魇,本该无比简单快乐的青葱岁月,因为韩家人的一再干扰,她的日子,变得惶惶惑惑,为了能让自己配起得韩启政,她很努力的要求着自己,总想证明自己并不差劲,可事实上呢,她的努力,在他们眼里完全没有意义。 那么艰难的维持一段感情,长达八年的光阴,她在为自己能成为韩家媳妇而奋斗,最终却不得不分手。 匆匆忙忙的嫁人之后,她经受着心灵上的折磨…… 秉着对婚姻负责的态度,她那么努力的想要淡忘过去,迎接新的人生,想和过去画上一条线,再不要有任何联繫…… 如今,她已经一点点融进新生活,秦九洲在一点一点吸引着她的注意力,他的全心相待,他的体贴宠爱,将她从苦涩的感情茧子里剥离出来,让她沉迷在了由他一手精心编织的另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重新看到了不一样的人生…… 于是,她交出了身子,更被他一点点占据了思想,侵蚀了真心,心里头更是生出了那样一个想法,往后头,她要好好的和他经营下去…… 可结果呢?
229,芳华,其实,你心里是有点喜欢我了对不对? 结果,这一切却原来是他精心虚构出来的假象。 他,竟是阿政的小叔…… 「你捨得和我就这样算了吗?」 覆在她头顶的手掌僵了一下,收回了去,秦九洲轻轻问了一句。 分手的话,从她嘴里脆弱的吐出来时,带着无尽的苦涩,那是痛到极点才会有的一种状态。 若还能大吵大闹的宣洩感情,反倒是好事,糟糕的是,不吵也不闹,伤到了心,痛到骨子里,打垮了之前所建立起来的信任根基,曾经幻想会出现的锦绣人生,一下子分崩离析,彻底失望了,不想再努力了,退缩了,想关起自己的心门,从此不再和人交流,只为了让自己就此不受到任何伤害。 一种惧怕,缠上了他。 这世上,他可以拿捏得住很多人的心思,可是独独没办法把握住她——太过在意,就会害怕失去,也是因为感情这东西,从来不是算计就能得到的。 它需要精心培养,需要时间来浇灌,需要彼此的全心呵护,它没办法一厢情愿。 「不然呢?」 她茫然的望着东方: 「还能怎样?」 紧紧抱着双臂,她咬着唇,面色几近透明。 「我待你不够好吗?」 他静静的询问。 「你待我很好。」 她低低的应着: 「从认得至今,一直都很好。」 「既然很好,为什么要这么算了?」 他又轻轻问了一句。 「可你瞒了我这么重要的事。」 她闭眼,眼泪在簌簌落下,人在轻轻颤着。 「如果不瞒,你会嫁给我吗?这段日子,你会过得开开心心的吗?」 他低低的再问,声音温温的。 芳华摇头摇得那么的毫不犹豫:「如果知道你和韩启政的关系,我可以嫁任何人,就是不会嫁给你。」 这个回答,虽在秦九洲的意料之中,但是当他亲耳听到它时,心却是如此无奈而揪疼。 「可我却想娶你,想让你陪我共度余生,如果不瞒,我就会失去这个机会,所以,我只有瞒,只能通过这个方法,让你一点一点喜欢上我,而后捨不得我……芳华……」 他挑起她的下巴,抹去了她的眼泪,一脸心疼的睇着,虽知道是自己造成她这样一份疼痛,但他还是坚定的认为自己没做错。 芳华的眼泪在止不住的落下: 「你不觉你很残忍吗?给了我一个明知迟早会戳穿的美梦。秦九洲,你怎么可以这么折磨我……」 勐的推开他,她站起,终于沖他叫了一句。 梨花带水的模样,是那么的楚楚可怜。 秦九洲跟着站了起来,一脸正色的反驳道: 「谁说这只是一场梦了?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就这样过一辈子。 「芳华,我想要的也就是携你之手,陪我到白头。 「有一件事,你必须弄明白了:你的未来,需要在乎的只一个我就够了…… 「至于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我的侄女侄儿,他们都不会成为你生命当中最重要的角色,只是微不足道的陪衬。 「甚至可以说,他们是无关紧要的存在,哪怕他们的生或死,说的白一点,都牵动不了你的感情,因为,他们只是你夫家的人,若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他们就是陌路人。 「你想一想,你需要为了一个陌路人的看法,就去放弃自己的人生追求,去捨弃你心里喜欢的人,让自己伤心吗? 「芳华,其实,你心里是有点喜欢我了对不对?」
230,可是,你不是想要生小孩吗? 她咬着唇,心头又酸又痛,盯着他说不话来。 喜欢吗? 她细细的想着。 好像是有点喜欢的。 和这个人相处,让她觉得就像遇上了知己,跟着他,无论去哪,都会觉得安心,放心,可是…… 「瞧,我们很谈得来,很有默契感,在一起没什么负担,不是吗?」 秦九洲小心翼翼的靠近,将她拥入怀,去抹她的眼泪,钢琴似的嗓音,无比动听: 「芳华,我喜欢看着你赖在我怀里,安安稳稳的笑,只要你开心了,我就觉得开心,没来由的开心。 「这样的日子,只要你愿意,我们还可以继续下去。 「往后头,你可以忙你的小事业,我则去忙我的公司业务,空了就去旅行,去吹风,去弹钢琴,去读书,或者,什么也不做,就靠在一起,看看星空,看看风景,说一说人生百态…… 「芳华,请相信,我不会给你太过复杂的生活,所以,别让其他不相干的人打扰到了我们。 「那些人都是插曲,就像一阵风,吹一吹就过去了……根本就不会在我们的生活中留下什么痕迹…… 「所以,别哭了好不好? 「也不许再说算了的话,因为,我想守着你,陪着你一起走向人生的尽头。」 话,说得感性而真挚,是那么的能打动人心。 她闭着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却停不下那疼痛在喉的哽咽,好半天才哑着声音说道: 「可是,你不是想要生小孩吗? 「秦九洲,我不是芳家的亲生孩子,我的亲生母亲有遗传性精神病史,这个,你也不介意吗? 「如果你要和我在一起,要么就是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要么就得承担风险,生一个可能有病的病孩。 「婚姻不是两个人谈得来就行的,如果有一天,你要孩子了,就会嫌弃我,就有可能往外发展。 「你认为到时,我们的婚姻还能持续下去吗?」 秦九洲听完,低头细细的打量起她,眼神变得若有所思,语带不确定: 「等一下,芳华,你这么生气,这么伤心,到底是因为我瞒了你我和阿政的关系,还是因为你嘴里所担忧的你的基因问题,有可能导致我们在一起会生不出健康的宝宝?」 芳华咬唇不说话。 「如果是前者,你生气,合情合理,在这件事上,我是做了手脚,我承认我的行为有点卑劣,但我不后悔,我以为,只要我们心里有彼此,这点事,不能成为完结我们婚姻的理由。 「人生路上,我们会经歷很多很多事,在勇于追求你这件事上,我是动了一点点歪心思,但这不该影响整个人生的方向。 「你可以恼我,但不能就此否定我,我对你的这份心,你该感受得到…… 「如果是为了后者,我想说你傻。就凭韩三梅的片面之言,你就信了你的基因当中存在有家族精神病史?你这什么脑子?」 说着,他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听着则拧着眉头,低着嗓音接上话道:「可我爸也承认了,我那个亲妈之前的确进过精神病院。现在虽然好了,可是不能受刺激,那种病态基因真的存在我的身体里,这是我逃不开抹不去的事实……」
231,我爸怎么会这么信任你,连这种事都对你说了? 「你和你爸通过电话了?」 秦九洲仅这么反问了一句。 「嗯……」 芳华一怔,对于他这种语气,生出了几丝疑惑,正要想询问,秦九洲又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芳华,你亲妈的病,主要是身受打击之后天形成的。 「在她遇上那两个渣男之前,你妈活的不是好好的吗? 「事实上后来,你亲妈在凌医生的陪伴下,一点一点恢復了健康,甚至还生了一个非常健康的宝宝…… 「这就说明,你妈的基因没什么大的问题……所有问题都来自外界的影响…… 「而你,你一直生活在芳家这样一个温暖的在家庭里,从小到大,都受着良好的教育,无论遇上什么事,你都能保持着一种乐观的心态,这足可以证明,你根本没受到遗传基因的影响…… 「所以,你不要这么盲目的悲观好不好…… 「再有,你调查过遗传率了? 「没查过对吧,我查过的,芳华,数据是这么样的: 「如果父母均患有精神病,孩子的精神病发病率为46 %。 「如果父母亲当中单方患有精神病,孩子精神病发病率仅为10 %。 「而你妈在生你养你那些年里身体状况一直很好,后来是受了严重的刺激才导致出现了严重的抑郁症,从而有了自杀倾向,是不良的后天环境诱发了这样一种情况,你知道吗? 「而抑郁症的发病因素中,遗传因素只占了38 %,其余60 %至70 %是社会因素和生活环境所导致的。 「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们将来的孩子如何如何,现在就作这么长远的忧心,根本没必要知道吗! 「人呢,活得简单快乐、乐观豁达,才能让你远离疾病,如果你的心里装着太多忧虑,思想上一直压着一个沉重的包袱,即便是健康的人,都会闷出病来。 「因此,我的建议是,别把这些没必要的烦心事装到你这个小脑袋里反覆的去想,以后,你需要做的事,好好的过好当下每一天。」 这个男人吐出了一连串的数据,给了她有力的反驳,这表明什么呢? 芳华呆了呆,神情变得极为的古怪,语气变得不可思议:「你……你一早就知道我妈还活着?并且,还知道她得过这方面的疾病?」 「对……我知道。」 秦九洲重重点头。 「可你是怎么会知道的?」 她诧异极了,这个事,连她也是刚刚得知。 「是你养父芳必天和我说的。你还记得那天在医院吗?我被你爸叫了过去,然后,我们谈了很多很多,最后,他把你的身世一五一十全告诉我了……」 芳华又一呆,亲生母亲还活着这件事,爸爸从来没和她提过,却告知了秦九洲? 爸爸偏心也偏的太厉害了吧! 不对啊,应该说: 「我爸怎么会这么信任你,连这种事都对你说了?」 这太奇怪了。 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事是她还不知道的? 否则,凭着爸爸对她的疼爱,怎么可能会对这样一个以闪电般速度娶下她的男人这么信任的呢? 他应该会很担忧才对。 这太没道理了。
232,因为爸知道我是个好男人,值得他女儿託付终身 秦九洲笑了笑,在识人方面,他觉得芳必天还是相当有眼光的,又或者说,他很敢赌。 「因为爸知道我是个好男人,值得他女儿託付终身。爸还知道我是阿政的小叔……」 这话一出,芳华再度瞠然,楞楞的懵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我爸……我爸……他竟然知道?」 如此荒唐的事,他居然没有生气? 「对!」 「而且他还乐见其成?」 如此帮着秦九洲瞒着她,她这个最最亲爱的爸爸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说出来,她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对,如果你不信,可以打电话给你爸爸问清楚,到底我有没有撒谎?」 为此,他还刻意跑进房去将手机取了过来,拍到了她手上。 盯着手机,她的确有打电话的冲动。 但现在这么大清早的,这么打电话过去,会不会吓坏爸爸? 爸爸还在养病呢,她这么让他操心,真的应该吗? 她捏着手机没有行动,只嘴里轻轻自言自语了一句:「我爸爸对你怎么会这么包容,连这样的事,他居然都可以……」 「因为爸爸觉得我可以给你想要的生活,他相信我可以很好的照顾好你,不过,他也提醒我了,一旦我瞒着你的事,被你知道了,你肯定会生我气,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也知道,这会是一个艰难的过程,所以才迟迟不敢和你说明白,但请你相信,我对你的感情,绝对是认真的……」 芳华想到了之前他的几次欲言而止,显然是想说这事,可最后还是放弃了。 也是,在那种愉快的气氛当中把这件事道破,肯定会闹得彼此都不开心——她当然会恼他火他怒他。 可是,情绪一旦发泄了出来,想让她舍下他,她却是如此的难以割放,否则,她也不会跟过来。 昨晚上,当她脱下那枚婚戒,签下那份离婚协议,她泪如雨下,因为,一份美好的生活嚮往,就这样轻易被人夺走了,那时,她心头怀揣着太多复杂的滋味…… 有被欺骗的痛,更有被撕裂了婚姻的痛,还有来自病态基因的痛……她绝望又不甘,想像着生活中从此没了那样一个相知的人,人生一下好似没了方向。 她想见到他,好好的当面问个清楚,于是她什么也不说的就拉着芳菲出来了,坐上计程车,跟着韩三梅的车来到金悦来。 可到了这里,她却把人跟丢了。 大约是因为太气,气得生理期都提早了,芳菲去帮忙买了卫生棉,她去上了一趟厕所,出来后,芳菲说她看到秦九洲了: 「就在芙蓉厅,姐,你来这里,是不是想见他?其实姐夫刚刚有给我打电话,都被我掐断了,我是太生气了……对了,还发了不少简讯,姐夫好像知道韩三梅来找你了……」 于是,她拉着芳菲,捂着肚子跑去了芙蓉厅,门是半开的,争执声从里头传出来。 她们没进去,听了一会儿墙角,有侍应生过来了,她觉得人太难受,忽又不愿在这个时候和秦九洲碰面了,想再好好的冷静的想上一想,也是因为肚子疼的她没精力再闹…… 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堵了去路。 但也不知怎么的,被他拉去了之后,她的心情虽然糟糕,可莫名就安定了些,还睡了过去……
233,我就是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经此一事,她才明白,自己对他竟是动了心的。 这个发现,让她慌乱无章。 是的,秦九洲他非常非常的出类拔萃,人格魅力四射,当他要刻意对一个人好时,那种细緻入微的体贴,那种霸道的温柔,那种无处不在的呵护,实在让人无法抵挡…… 而一旦动了心,要想割断,就好像要重新经受一场失恋,痛苦的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芳华,在想什么?」 她的不说话,令他不知道她的所思所想,终于忍不住将她的注意力给招了回来,只是她的神情变得越发的复杂。 「现在情绪好点没有?」 他轻抚她的秀髮,指间透着丝丝缕缕的柔情,嗓音中更散发着一种特别的魅惑力: 「把心里的结说开了之后,还会那么难受吗? 「芳华,我知道,在和你结婚这件事上,我是任性了,不计后果了,只因为,我不想错过你…… 「喜欢了,就勇敢的追,这是我想做的事。 「在你还是阿政女朋友时,我忍下了这个想法,在你们分手后,我为什么还要忍? 「我就是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喜欢到哪怕知道以后有一天你会生我气,我还是要这么做,只为了想和你拥有接下去的人生……不想再有遗憾……」 秦九洲不是个喜欢甜言蜜语的人,这些年,也从来没有人得到过他的表白。 以前,他会觉得,表白这种事有点傻里傻气,但现在,他身陷感情的泥潭,觉得人生难得一回傻,偶尔傻上一回,也别有滋味。 芳华纠结极了,秀眉打成了八字,心里头乱闹闹的 「芳华,如果你有点喜欢我的话,就饶过这一回好不好?」 他轻轻的请求着,低低的哄着: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往后头,要你包容我,我包容你,你照顾我,我照顾你,只要犯得不是原则性大错,就不许轻言放弃婚姻。 「之前,我曾问过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某个方面我对你有所隐瞒,你会怎么处理我? 「当时你的回答是: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隐私,哪怕是夫妻,也该有一部分独立的空间,只要不伤及夫妻关系,无伤大雅,没事。 「现在,这话,难道就不作数了吗?」 对,这话,她是说过,可是…… 「可我不知道你瞒了我这么重要的事……」 她一脸受伤的推开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选择是那么的艰难…… 这种感觉,简直就是——又爱又恨。 「你能让我冷静的想一想吗?现在,我想上班去,我不能再翘班了……」 秦九洲神情微微一黯,吐了一口气,不想逼得太紧,答应了: 「好,我送你去上班,但你打算想多久?」 「我……我不知道。我的心很乱。」 她低低的说。 秦九洲有点无奈,这丫头,真的是太能折磨他了。 「我去做早餐,我们吃好了再走。你在这里坐会……」 他转身离开。 芳华盯着他离开,低头时,看着手指上空空的,没了那戒指,心好似也变得空空的了…… 唉,怎么才戴了几天就习惯了呢?
234,爱情这玩意,还真是太能迷乱心智了 芳菲昨晚上睡得不好,姐姐被带走后,她就独自回了家。 小菊姐没回来,只打了个电话和她说,晚上有两场戏,也不知要拍到什么时候,让她把门锁好,早点睡。 芳菲心里难受的厉害,挺想告诉她这里发生的事,可小菊姐很快挂了。 看样子很忙,那她就别把这些烦心的事说给她知道了。 一夜转辗反侧,以至于第二天头疼的厉害,情绪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心头尽是一片愁云惨雾。 从楼上下来到公车站台等车,人一直是恍惚的,乃至车都来了,纪未然都站在面前了都没发觉,整个人就像丢了魂魄似的。 「芳菲。」 纪未然看着她如此失常很是担忧,她这是因为他是秦九洲的养子而心生情绪吗? 所以,昨晚上她说的那些话,全是气话? 他不确定。 这是纪未然第一次喜欢人,一向深受欢迎的他,却屡屡在她身上遭遇挫败,这令他很郁闷,女孩子的心思,真得好难猜。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我不会放弃。」 他语气坚定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决心。 芳菲被招回了魂,看到了高高帅帅的他,一双明亮的眼睛,装满了认真和执着,她的心,顿时苦苦的。 可怜的姐姐因为韩启政吃了那么苦,现在,又要因为嫁的男人是秦九洲,而身受煎熬——韩家真的是害苦她了。 而自己呢,竟也要为一个韩家的养子而愁眉不展。 这韩家莫不是她们姐妹俩的克星? 「你怎么还有那脸孔来找我?纪未然,你到底想愚弄我到什么时候?」 一开口,她的语气就极不耐烦,非常的沖,和平常温婉的她判若两人。 纪未然无辜极了,可他忍耐着:「奇了怪了,这大清早的,你这脾气起得好莫名其妙?」 「我莫名其妙?很好,那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纪未然,韩启政是你堂哥这件事,为什么你从来没和我说起过?」 她咄咄然逼问了一句。 纪未然一怔,暗自喊了一声「糟糕」,眼神立马心虚的闪了闪: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我先问你,还是你先问我?纪未然,请你别答非所问。」 芳菲一脸的严肃,这绝绝对对不是一件普通小事,他这是故意隐瞒,情节非常恶劣。 情知理亏的纪未然,舔了舔嘴巴,一边心里感嘆「屋漏便逢连夜雨」,这倒霉的事,怎么一茬接一茬,一边接话解释了起来: 「其实芳华姐和阿政哥交往这件事,我也知道没多久。他不大跑来找我玩,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虽然我听说他有交了个女朋友,但具体是谁我真不清楚。后来知道了,他俩却闹起了别扭,这个节骨眼上,我怎么敢和你说?你要知道了,不避我远远的才怪呢!」 他有他的顾忌。 「我说完了,现在你说吧,怎么知道的?」 「韩三梅昨天来逼我姐和你小爸离婚,把这事给捅破了。」 芳菲面无表情的答了一句。 纪未然惊唿直叫:「什么,三姑姑知道了?那后来我爸和你姐怎么样了?」 韩三梅那女人,根本就是一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人。 可这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我姐被你小爸带走了。」 哎呀,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要是不知道的人听了,一定以为她姐嫁了一个糟老头,是个不正经女人,想想就叫人烦。 最让人烦的是:就因为聊了这几句,公交车都开走了。 芳菲追了几步,没追上,秀眉不觉直皱,转头,看到他就跟在身后,一想到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错过这班车,心下有怒,不由得又叫了一句: 「纪未然,麻烦你不要再跟着我了行不行……我不想见到你!」 语气怒匝匝的,前所未有的火爆。 「就因为我小爸娶了你姐,又骗了你姐,你就非得这么针对我吗?」 纪未然才不会那么容易退缩呢,一把就拉住了她,要一个说法。 「我没有针对你,我只是觉得难受,替我姐难受。纪未然,你放开我。」 她吼了一句直推他,使得劲儿特别的大,脾气坏得不得了。 纪未然从没见过她如此,吓了一跳,忙松了手。 一辆计程车正好在边上驶过,芳菲招了招手,钻了进去,将纪未然抛之脑后。 年轻的心,是纯萃的,所以,芳菲有点接受不了那样的欺骗,虽然被骗的是她姐,可她感同身受——也接受不了自己莫名比纪未然长了一辈,所以眼不见为净,这样最好:他们註定是没好结果的。 纪未然也郁闷啊,想好好的谈个恋爱,怎么就这么难呢? 阿政哥那种患得患失的滋味,他终于尝到了。 真他妈不好受。 唉,也不知小爸那边怎么样了?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嘟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通。 「喂,小爸,三姑姑知道你娶了阿政哥的……不对,是芳华姐了?」 「嗯。」 正在下面的秦九洲淡淡的应着。 「我发誓,这事绝对不是我透露的。」 他就怕小爸会心知误会。 「知道。」 秦九洲怎么可能会怀疑他。 「哦!」 纪未然沉默了一下,才又关切的问了一句: 「小爸,你和芳华姐没事吧!现在这事捅破了,芳华姐是不是很生气?」 「未然,我的事,你不需要操心。」 「可我就是……」 「上学去!」 「好吧,其实我想问的是,我的事,该怎么办?我是真心喜欢芳菲的,小爸,我不想放弃她……如果您有多想拥有芳华姐做老婆,我就有多想和芳菲在一起……虽然我年纪小,但那种感情是一样的……」 即便知道会惹小爸不高兴,但他还是要这么说,只是说完之后,他沮丧的嘆了一个口气: 「可现在,您的事一出,芳菲都不理我了。您说我该怎么办啊?」 秦九洲一直就是纪未然人生路上的领路人,这么些年,虽然秦九洲对他採取的是散养模式,不会逼他如何如何读书,但精神领域,实践操作领域,他一直是他的偶像。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若遇上了事,他会第一时间就和这个小爸沟通,渴望得到指点。 现在,他感情上遇到了问题,虽然这问题全是小爸引出来的,但他还是想和他聊一聊,希望找条出路。 秦九洲沉默了一下,才接话:「未然,你今年几岁了?」 他一怔,不明白小爸为何明知故问,但还是作了回答:「十八。」 「十八岁的你真的懂感情是怎么一回事么?」 这话让纪未然很是不服气: 「您这是小瞧我是不是?」 秦九洲在那边淡淡道: 「这不是小瞧。我只想说,懵懂初尝的感情,你不见得看得清,认得准。 「未然,我不会来否定你的感情,但现在,我也不会贊同你轻许承诺,因为你还太年轻。 「未满二十四岁之前,你可以有原则的尝试,但请不要草率认定。因为你的心性还没有定下来。 「我的建议是,等你的心智真正成熟了再来跟我说你的人生大事,到时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的研究辈份问题该怎么解决……」 纪未然一听,双眼就亮了亮: 「这么说,您并不反对我和芳菲交往了?」 秦九洲轻一嘆,这孩子太能断章取义了,他只能转开话题: 「未然,你现在的重点好像是考试吧!交往这件事,是你现在该做的事吗?」 好吧! 他听出来了,小爸现在的心情很不好,自己要是再敢惹他,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知道了,我一定会考考好的。」 挂下电话,纪未然闷闷的吐气:真够惨的,他们俩父子,怎么全栽在芳家姐妹手上了呢? 最让他想不到的是,小爸这么淡寡的性情,有一天也会为一个女人,做如此疯狂的事,爱情这玩意,还真是太能迷乱心智了。就连智商高得吓人的小爸,也没能倖免。
235,他这是想曝光他们的关系吗? 早餐后,芳华坐着秦九洲的车到了光影附近。 临下车时,秦九洲拉住她说:「你手机昨晚上就没电了,回头充电时记得开机……我们可以闹意见,但不能断了联繫,否则,我会担心。」 字字句句充满了温情和关心。 她点头,跑得飞快。 秦九洲看着她走过拐弯处,这才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季北勛。 「这么早打我电话,这是有什么新发现了吗?」 那个男人的反应,就是那么的灵敏。 「韩三梅知道我娶芳华的事了。这事,肯定是有人故意透露给她的,现在,我想请你往我三姐和二嫂身上查下去。又或者,其实你已经在查了……」 「在查,一有确切的结果,我就会通知你。」 「谢谢。」 这两个字,他说得无比沉重。 「怎么样,韩三梅知道后是不是出事了,你情绪不佳。」 季北勛一语道破。 「嗯,出事了,现在芳华什么都知道了,她很生气。」 他长长嘆气,心情很是揪结。 「我听出来了。她想怎样?离婚?」 「有那个意思。」 「那是她还钻在牛角尖里,你得给她时间。」 「我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知道就好。放心吧,小姑娘会想通的。」 * 芳华恍惚了一整天,直到蔚彤瑶往她肩上重重拍了一下,喊她: 「芳华,芳华……你发什么呆呀,今天这是什么工作状态,怎么老走神?」 「对……对不起……蔚编,有事吗?」 芳华站起来,一脸的心虚,抚了抚头髮,生怕被骂。 「我发了你一份资料,你给我列印出来,等一下给我送到邵总的办公室。」 「是,知道了!」 蔚彤瑶的目光落到了她手指上: 「怎么把婚戒摘了?也想学人家隐婚吗?」 芳华本能的摸上了那根手指,沉默。 蔚彤瑶见问不出什么来,自己又赶时间,就没多加追问: 「行了,我去了,快点。打三份。」 「嗯!」 * 一刻钟后,芳华拿着那三份资料往楼上去。 这是一份关于歷史剧和仙侠剧、青春偶像剧、家庭伦理剧、以及悬疑宫斗剧的分析报告。 上头明确表明了蔚彤瑶对于歷史剧的否定态度,并且,她还呈上了一份悬疑宫斗剧的作品大纲,用以说明公司接下去的发展方向。 芳华看着直皱眉,心下不是很认同,因为,她以为有质量的歷史剧绝对是有市场的…… 比如说,昨天蔚编让她准备歷史背景的那个剧作,如果良心制作的话,一定会大放异彩,再创一个新的收视纪录。 但,这种事,她貌似没有任何发言权。 列印完,她将匆匆将资料送上了楼,敲门进去后,她楞住了,因为秦九洲也在,正坐在沙发上喝茶,邵东坡则在那里直叫嚷: 「哎哎,给我解释一下,你手上这戒指是什么情况?不会是偷偷瞒着我们结婚了吧?」 蔚彤瑶脸色奇差无比,白得就像石膏似的,在她进门之后,就狠狠瞪上了自己。 「恩,结婚了!」 秦九洲也发现了她,眼神深深的一睇,竟一口承认了。 芳华脚下不由得一僵:他这是想曝光他们的关系吗?
236,你,你是光影的老闆? 「哦,那秦太太这头衔现在是花落谁家了呀?」 邵东坡背对着大门,满嘴好奇的问着。 「这事,以后再说。现在谈正事。」 秦九洲没往下说。 这让芳华暗暗松了一口气,咬了咬唇,还是走了过去,避开秦九洲的注视,将目光全全落到了蔚彤瑶身上: 「蔚编,您要的资料。」 「嗯!」 蔚彤瑶接过,低头翻看着: 「你下去吧!」 语气非常冷。 可能是因为那枚戒指。 见过她手上戴着的那枚,再看看秦九洲手上的,再笨的都看得出来,那是一对。何况蔚彤瑶不笨。 所以,她嫁给谁这个事,蔚彤瑶可能已经知道。 唉,这事,说来挺尴尬的。 「小芳不用下去,她是你助理,就让她留着听吧!老秦,你说是不是?我们就应该给年轻人更多一些实践的机会,这可以促进市场繁荣。」 邵东坡看向芳华的眼神,多出了几分浓浓的兴趣,说的话,很官腔。 「嗯。在边上坐着,一起讨论一下也好……」 秦九洲点头表示同意。 蔚彤瑶咬牙,很想反对,但她有什么资格反对,只能忍着,淡淡看了一眼芳华: 「那就去搬把椅子过来坐着听吧……」 芳华觉得,如果自己偏执的要走开,不想留下,也不见得不行,但是,那不是一种理智的行为。 既然想做这一行,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旁听,因为一些个人情绪任性的推掉,不利于自己的职业发展,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 为了让自己得到更多的职业歷练,她应该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正面机会以积累工作经验。 于是,她应了一声,去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到了边上。 蔚彤瑶没再用正眼瞧她,只将资料发给了秦九洲和邵东坡,而后坐下指了指手上那份东西阐述了起来: 「这是我作的一份调查报告。 「数据可以证明,高质量的青春偶像剧、家庭伦理剧,能更好的吸引观众,优良的仙侠剧、宫斗剧,同样能将年轻一代的眼球牢牢的抓住,而歷史性题材的剧作,则是最没卖点、最没市场的…… 「任何剧作,情感纠葛是重中之重,而歷史剧,往往是正剧,突出重点讲的是歷史***件,很难将感情上的暧昧展现出来,这种情况导致的结果是,肯定会失去一大片年轻观众的支持…… 「观众最感兴趣的依旧是情感问题,越贴近生活,越能激发共鸣,越有市场…… 「所以我觉得,老秦你之前的提议,想做一个严谨的歷史剧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吃力不讨好,很难得到你想达到的预期效果……其结果可能是,砸了重金,却没多少回报。 「因此,我强烈建议,改变计划,本年度公司接下去应该制作一个精良的家庭伦理剧,或是宫庭古装剧……这更容易得到经济回报……」 蔚彤瑶有条不紊的阐述着她的观点和看法。 可是,她为什么要向秦九洲这么建议呢? 芳华呆了呆,心里起了困惑,而秦九洲则在很认真的看那份资料,脸上全是深思之色。 「哎,我说,老秦,你那脑袋瓜里怎么突然之间想到要制作歷史剧了?说真的,我也觉得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风险真的太大……」 邵东坡也疑惑的沖秦九洲问了一句。 这话会让人觉得,秦九洲似乎可以左右光影的发展方向。 秦九洲依旧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一张一张,他一目十行的将它看完了,才抬头表述起自己的想法: 「风险是挺大的,但我一向喜欢挑战大风险的项目。这不是单纯的为了赚钱。 「如今国内的影视公司为了迎合观众的喜好,都在规避风险,所以在市场创作方面,包装出来的没营养的剧作很多,且多是粗制滥造,污染观众审美,各种雷剧层出不穷,我就是想正一正市场风气。 「你们不觉得,在当前这种时代框架下,如果能出现一部有质量的歷史正剧,让观众们更好的了解歷史,将歷史当中的人物以他特有的风貌呈现出来,将这部剧作所产生的歷史知识普及一代人,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吗? 「就像《康熙王朝》那样的作品……我觉得不错。就算挣不到钱,挣到一点口碑也是好的。我想做一点有教育意义的东西,不想纯萃的为了娱乐而娱乐。」 这几句话一出,芳华的心,咯噔了一下,血液莫名沸腾了起来。 因为,她忽想到了一件事:程菊珛曾说过,蔚彤瑶借脚崴一事曾向她们的老闆投怀送抱,而秦九洲则带过崴了脚的蔚彤瑶上医院,正好被她瞧见了。还有,公司内部盛传,蔚彤瑶暗恋光影的大老闆,且还被大老闆包养了才有机会被捧成名编;而事实上,蔚彤瑶喜欢的是秦九洲…… 于是乎,一个想法抓住了她:难不成光影的老闆是秦九洲? 「芳华,你有什么想法吗?也可以和我们探讨探讨的……」 邵东坡突然点了她的名,同时秦九洲的目光也凝睇到了她脸上,似乎对她的看法很想兴趣。 芳华眨了眨眼,脱口的不是想法,而是满怀惊疑的询问: 「你,你是光影的老闆?」
237,他想告诉她:所有有关他和她的故事…… 偌大办公室内,秦九洲无比优闲的靠在沙发上,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 「对,光影隶属传世旗下。」 这话,令芳华脸色陡然一白,呵,果然是的。 她不觉咬住下唇,心头突然冒出了一股子被耍得团团转的气愤,但她没有马上发飙,而是压着这股气,继续憋着问了一句:「所以,当初是你把我招进来的?」 秦九洲哪能看不出她恼了,暗中嘆了一声,却还是据实以告了: 「不是,当初招你的人是老邵。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于是芳华嗖的转头看向了邵东坡。 这人一脸无辜,但还是满口承认了:「对,是我自作决定招的你,那会儿你正被韩三梅封杀,就想做做好事,之后有问过老秦,所以,最终决定留下你的还是他……」 于是,她又看向了秦九洲。 「不管是谁招的我,重点是,你之前怎么没对我说过这件事?」 声音轻颤着,她站起,忍无可忍的叫了起来: 「秦九洲,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 「的确还有一件事瞒着你……」 秦九洲静静的回答。 「什么事?」 对面而站,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跟我去个地方,我必须从头和你说起……」 大步跨过来,他一把牵住了她的手,往外带去。 蔚彤瑶则脸色腊白的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手上那份资料被她狠狠揪成了一团。 她想叫住秦九洲,想问个究竟,可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挤不出来。 邵东坡则坐在那里瞄着手上的资料,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 「小蔚,这下你可以彻底死心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老秦娶的是芳华。前段日子,他有带着她去法国见家长了……」 「不该是这样的!」 这句话,终刺激得蔚彤瑶吼叫出声,眼泪紧跟着就被逼了出来。 这一刻,她心里怀揣着太多太多的想不明白: 「芳华不是老秦侄子的女朋友吗? 「她怎么可以转嫁给老秦? 「还有,老秦就一点也不介意她曾是他侄子的女人的吗? 「他就不怕成为别人嘴里的笑柄?」 这么久没见秦九洲,知道他过来,蔚彤瑶是那么的开心,欢天喜地就跑了过来,结果呢,却看到了他手上的戒指,那和芳华手上一模一样的款式,惊呆了她。 本来,她还怀揣着一份侥倖心理,可能只是巧合,结果,秦九洲却用行动告诉了他们:他和芳华的关系,就是非同一般。 芳华嫁的人居然是秦九洲? 那么,她昨天见到的那个男生是谁? 「这就是西方思想和东方思想的差别。很显然,在老秦眼里,那些都不重要。要不然当年他也不会娶苏苏了……小蔚,你别忘了,你之所以能成为光影御用编剧,全是因为苏苏……」 这个提醒令蔚彤瑶的心脏紧缩了一下。 * 「放手,你要带我去哪?」 这么被他牵着走,那得引起多大的猜测? 所以,一出办公室门,她就紧张的甩掉了他,结果,还是被邵东坡的助理给看到了,人家沖他俩投来了好奇的一瞥。 「去了你就能知道。」 「你答应过让我好好考虑的,现在,你的这种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压着声音恼着叫着,努力想和这个男人保持距离。 可是,也不知为什么,这一刻的秦九洲神情显得那么的异样,一双原本深沉的大眼,变得异常的精亮,那里头闪烁着难以名状的光芒,令他整个人显得璀璨夺目。 「在你决定之前,我想和你说一件事。很重要很重要。」 「可我不想听……」 对于他,现在她很抗拒,调头要走。 身后,秦九洲叫了一句: 「芳华,上午十点十分时,我在路上出了场车祸……」 勐得一下,它拉住了芳华的步子,而后,她急急转过了头,不得不重新细细打量他,额头上、还有下巴上,真的出现了几块淤青,不过不是很明显…… 「你身体上没出现什么大问题吧……」 怀着复杂的神思,她到底还是问了一句,不管怎么样,这人已经是她丈夫。 这一问,令他心头一暖,眼神跟着变得无比热烈起来: 「身体没事,不过我找回了我的记忆……那些我苦苦寻找不得的碎片,现在已经一一回到我的脑子里了……」 那只是一场普通的车祸,只因为他开了小差,闯了红灯,眼见得就要和对方来车相撞,他动了一下方向盘,避是避开了,却撞到了路边的护栏上,车头当场扁掉,气囊弹出来前脸撞在了方向盘上…… 那一撞很激烈,大脑深深的被撞翻,可那深锁着过去的大门,却悄无声息的解开了,一直藏在黑暗中的记忆就那样一点点全都从脑子深处涌了上来…… 是的,那一连串的回忆,来的是那么的气势汹涌,它们勐烈的撞击着他的大脑,以至于被过来处理事故的交警以为他撞坏了脑子,直接将他送去了医院。 这不,他刚刚从医院出来,是阿中来接的他,而后,他撇下阿中,马不停蹄就跑来了这里,只为了见到她——这个他已经错过了整整八年的女孩子,他最最心爱的小姑娘,他的妻子。 现在,他想告诉她:所有有关他和她的故事……
238,十七年那年,他们初相识 十七年前。 十六岁的秦九洲是个小大人,不大爱笑,不爱被吵,总是安安静静的,有条不紊的做自己的事,从来不需要大人来操心。 做功课,练钢琴,偶尔去打打篮球,踢踢足球……什么都难不倒他,只要他认真去做,成功总会为他一路保驾护航。 很多人都嫉妒他,怎么那么厉害? 他也曾反思过,可能是因为他学习能力强吧,又擅于寻找各种通往成功的捷径,高人一等的逻辑判断力令他无往不利,所以,成功很爱眷顾她。 只是,太容易成功,不是一件幸事。 当一个人被看作大神的同时,他就和普通人隔离开了。 秦九洲很难交到朋友,也有点不屑和反应慢的人成为朋友,于是,人际交往渐渐成为了他身上最最薄弱的一个方面。 伴着年纪一天一天的长大,年轻的心,越来越变得寂寞,生活中的各种成功,并没带给他太多的成就感,反而把他的青春激情,彻底给挖空磨灭了。 生活在英国的那些年,父母常常忙碌不在身边,兄弟姐妹散居在世界各地,年轻的他无处吐诉心中的情感…… 在看了一本有关中国的《上下五千年》以后,他决定回国,暂住在二哥家,进入北市第一高中读书。 那一年,他读高二,是班级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却也是全年级当中后来居上、成绩最出类拔萃的一个。 仅用半年时间,他就把中文牢牢掌握,成为了第一高的超级学霸…… 高三上半年,学习与他完全没了挑战性,于是,他对赛车生了兴趣,开始瞒着二哥在不良同学的影响下,玩起赛车,喜欢上了那种风驰电掣一般的快感。 金秋十月,他偷偷参加了一场非法赛车,期间,一场人为的事故降临到他头上,最终导致他脸部损毁,膝盖受伤…… 顺风顺水十六年,那是他第一次经歷人生的挫败。 那一年的秋冬,他奇怪的站不起来了,而脸上的伤疤,更令他羞于见人,于是,他变得越发的沉默寡语,越发的自闭无言。 那段日子,医院换了一家又一家,心理上的受伤障碍,始终困扰着他,令他无法摆脱轮椅重新站起来。 后来,他去了上海某医院,住院期间,他腿部的康復并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但在这家医院里,他认得了一个小小女孩。 她叫二妞,头髮长长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大大的,鼻子挺挺的,小嘴红红的,笑起来时小脸蛋亮堂堂的,比钻石还要璀璨,比太阳还要耀眼,比山泉还要清亮,比春光还要娇媚…… 这是一个很可爱之极的小姑娘,可他并不会因此就去搭理她。 在他们家,小侄子小侄女太多了,他很少给他们好脸色看——但是,如果他们不识趣的来缠着他的话,他也是很无奈的,身为长辈,只要不是太过份的要求,他总得满足他们…… 唉,多可怜,小小年纪就得学着做长辈,他身上的那一副老秋气横,全是被这个家给逼出来的。 偏偏这个叫二妞的小姑娘,是一个黏人的娃娃,一有空就来黏他,每一回过来,都会甜甜腻腻的叫他「大哥哥」…… 呵呵,大哥哥? 在当惯了「小叔叔」「小舅舅」之后,「大哥哥」这个称唿,好像也挺有意思的,至少他心里一点也不排斥。 这是一个爱弹钢琴的小姑娘,兴趣爱好与他相仿,这大约是让他没办法排斥她的原因之一吧,生在这人世上,知音最是难求。生活太过于浮躁,又有几个人能真正懂得乐曲的美妙? 之二,她有一份坚韧不拔的性格,哪怕双目不能视物,心境却依旧那么乐观开朗…… 而正是这种对生活的热情,深深的感染了他,令他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她。 对,那一年十七岁,他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小小女娃。 这种喜欢,简单,干净,纯萃,没半分杂念,而多了一点小小的牵挂。 在秦九洲的生活当中,从小到大,从来是别人在迎合他,而他从没想过要去迎合别人,关心别人。 那一年,二妞却毫无预兆的闯入了他的世界,而他竟就容忍了她的喋喋不休,容忍了她对他的又亲又抱,也容忍了她三番四次的跑来打搅他睡觉,更磨着他,并成功的说服了他教她弹琴歌唱…… 每当看到她眉开眼笑,他会觉得这样被闹着,也挺好,生活就该有欢有闹…… 母亲常说他:老九,你活得太高冷,应该放下姿态,多一点孩子性情,该多笑,老是一本正经,严肃不笑,你不觉得累吗? 累倒是不累,但他就是找不到让他快乐微笑的源泉和动力。 而二妞让他懂得了一件事:生活可以很无情,心态却可以很温情,良好的心理状态,能带给人良好的生活体验,换一种眼光,可以看到另一种人生另一种精彩。 生活是快乐的,还是无味的,还是苦涩的,是心在决定着它的滋味。 那段日子,阿政见到他居然能容忍二妞的捣乱,非常惊讶。 其实,他自己也有点惊讶——但是,她的笑容,真的真的很有魅力,让他没办法拒绝她的亲近,并心甘情愿做他的钢琴老师……反正,就像中了邪一般,被她迷了。 秦九洲在那家医院总共待了一个月,后来,母亲决定将他送去国外治疗,他想了想,同意了——因为他不想一直这样萎靡不振虚度年华。 转院前一天,二妞过来找他时,他在午休,这孩子一声「大哥哥」将他从梦中唤醒。 坐起那一刻,他看着二妞扶着墙面走进来。 她的眼睛坏了,根本没看到柜子上正在烧水,而脚上又横倒着一副画架,那是阿政乱丢在那里的,那水也是阿政为了吃方便面偷偷烧的,适时房内没有看护,二妞被绊倒,带翻了那个汩汩冒着白气的电水壶…… 如果不将她救出,那烧得沸腾的水就可能当头浇到她脸上,毁掉她如花一般的容颜,她那已经显得惨澹的人生,势必会雪上加霜。 那一刻,他惊吓到了,完全是不假思索的,掀被奔下床,扑过去救了她。 二妞没事,倒是他被热水烫坏了皮肉,当夜高烧不止,第二天,他被父母转去了别处,临别,甚至没机会和二妞告个别。 等烧退,清醒过来,他在另一座城市,离北市已遥不可及。 都说人生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会遇上无数的人生过客,他们可能会和我们有一些交集,但之后呢,那些交集会水过无痕,虽然经歷过,但它会消失不见,唯一的烙痕,只藏在心上,那便是记忆。 而记忆会褪化。 新的记忆会替代旧的记忆,若不是特别的铭心刻骨,终会在时间的长廊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九洲以为,这个二妞也终将是这人生过客当中的一名,缘起,终有缘灭,这便是生活。 至于他的脚,却在之后神奇的康復了,并就此回到了学校,开始了高三下半年非人的生活……而二妞留给他的记忆,似乎也淡淡远去了…… 三月的某一日,阿政捧着那封信,跑进了他房里,兴奋的对他说: 「小叔,我给二妞寄了一张名信片,她居然给我回信了。不过是她爸爸代的笔,她的眼睛还没好呢,怎么办,我该怎么回復?」 秦九洲取来看了看,只是简单的写一些近况,二妞爸爸的笔迹很漂亮。 那一刻,他想到的是二妞还没恢復,那样一双眼睛就此瞎了,着实有点可惜。 「你爱怎么回,就怎么回……」 秦九洲把信还了回去,有点怅然信中并没有提到他这个「大哥哥」,而怏怏有点不快。 那种滋味,实在有点怪,想想啊,他的肩上还着一道烫伤留下的疤,而他救下的小小没良心鬼,却一点也不惦记他,真是太叫人感伤…… 那一天,也不知怎么的,那张可爱的小脸,在离别经月之后,又无比清晰的在他脑海浮现,原来,他竟从没将她忘怀。
239,那一年,他在给阿政写回信 「可我的字好滥,拿出去好丢人!」 这大约是韩启政第一次意识到,字迹好坏,会影响一个人的颜面问题。 「那就好好练一练……」 「问题是临时抱佛脚,已经来不及了呀,这信我已经收到好几天了,必须马上回信。」 小阿政双手合什,一脸恳切的央起了他: 「小叔,拜託了,拜託了……帮帮我嘛……这封回信,求你帮我回好不好,我真的真的不想丢人现眼……」 他的字,就像螃蟹爬似的。 于是,秦九洲忍不住起了好奇,问他:「哎,那你之前名信片上难不成都没写字吗?」 阿政一脸尴尬,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那是让我爸的秘书给列印的,上头根本没写字……现在可是回信,要是再去列印,显得我没交朋友的诚意,所以了,小叔,帮帮忙吧……你也是知道的,我的作文超滥的,怎么写?」 一个下午,这小子黏着他不肯放。 秦九洲实在是受不了这孩子如此折腾他,最后只得帮着给写了一封: 「二妞,见信好,三月桃花红,梨花白,春光妩媚多娇,正是踏青好时节……」 写完后那孩子觉得挺好,之前那趟旅行他有一起同去,所以他写的东西,他深有体悟,还直贊他写出了他的想法,临走更是狠狠亲了他一下…… 真是一个小疯子。 只是因为这封信,秦九洲突然无比想念起那个小女孩,惦念起她那双失明的眼睛…… 他知道,他们家家境一般,想治好这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思来又想去,他做了一个决定:卖掉了手上一支股票,托父母找了关系,买到了一对眼角膜,而后通过种种关系,让这片眼角膜长到了二妞眼睛上。 手术成功的消息传来之日,他望着上海的方向,心里竟比自己重获光明还要高兴。 之后,阿政又收到了二妞的来信,那时,她已经恢復上课,只是因为中间落了太多太多的课,所以她读上去很吃力,每门功课都跟不上,这让她很沮丧,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阿政看完后,跑来抓脑挠腮的问他:「我该怎么安慰她?其实跟不上就跟不上呗,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干嘛这么纠结,我天天在读,还有好些不会的呢……那丫头脑子真是够死的呀……可我又不好在信里这么说,是朋友就得说点安慰的话……小叔叔,我不会安慰人,所以,求求你了,还是你帮我回吧……」 秦九洲将那封信拿去细细看了看,字迹写得端正秀气,同时透着一股子稚气,就像她本人那样,干净,灵动,明媚,读之,叫人眼前一亮,感觉很是舒服。 于是,第二封信还是他回的: 「二妞,来信已收,首先,恭喜你恢復上学,中间停了这么久的课,学业上会跟不上是必然的,别泄气,落下的功课,可以一点点补上去的。多看看书,多做做习惯。不懂的,可以多问问老师,老祖宗有一句古话是这么说的,勤能补拙……」 此后,秦九洲开始忙碌高考。 只是期间,二妞又来过信,阿政又想拿这信来拜託他。 这回,秦九洲不乐意了,极不愿意再做这小子的帮凶去欺骗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满口就拒绝了。
240,因为她,他报考了医大 「阿政,这是你的笔友,却回回让我代写,你好意思呀?这次你自己去想该怎么写,我是不会帮你的……我要高考,你没见我有多忙吗?」 秦九洲摆出一副小叔叔的架子,板着脸狠狠训了他一顿。 阿政只能一脸忧伤的垂头离开。 憋了两天,他终于憋了一段文字出来,又跑来求他了: 「小叔,帮我誊抄一下好不好?我发誓,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练字,不练就是小狗……我要把字练得比你写得还要好看……但今天这封信,你一定得帮我誊一誊……要不然我怎么和她解释我的字迹会前后不一致啊……」 那段日子,秦九洲正受了二嫂所託,在逼这小孩练字,听他如此央求,勉为其难,就又给誊了一份。 至于内容,自没他编的好,文字枯燥,又没多少营养,主题绕着游戏打转,不过,倒是挺符合韩启政的年龄层次和写作水平的。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忙碌的高考开始了。 最终,秦九洲考上了医大。 他会选这样一个工作负荷无比大的职业,大大出乎了家中所有兄弟姐妹的预料。 为此,母亲曾问过他原因。 最初,他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选择,就好像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牵引他,后来,在家人的再三追问之下,他反覆自问,终于弄明白了原因: 因为二妞。 因为她说过,她很喜欢穿白长褂的医生,救死扶伤,可以带给别人生的希望,光明的希望…… 这句话影响了他。 所以,重回学校后,他细细想了想,读工商,钱赚得再多,又能怎样,当亲人们生病时,再多的钱,都换不回他们的健康。 他希望自己可以学有所用,可以在未来父母生病时,帮得上忙。 他觉得,在这个富贵荣华的大家族当中,每个人都那么会赚钱,少一个赚钱的,多一个能续命的,更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不过,这个原因,他从来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而不久之后,秦九洲出去旅行了一趟,回来后就从二哥家搬了出来去了医大。 先是住校,后来,他嫌吵,就在医大附近租了房子。 这一年下第一场雪的第三天,他放假回了一趟北市,重游了二哥之前的老别墅——不久之前他们一家人搬去新家了,这边一直空着,还没有卖出去。 流连了一番出来时,他经过了那个绿油油的邮箱,忽记起阿政那小子好像已经很久没拿二妞的回信来打搅他的生活,一时兴起,他去找来钥匙开了开邮箱,而后,在里面发现了几封被遗忘了的信,皆来自宁县,出自二妞的笔下。 不消说,阿政那小子定是没有给二妞新的地址,所以一封封信仍在往这里寄过来…… 阿政是个善忘的傢伙,在过去这么久之后,恐怕早忘了他还有个笔友正在世界的另一个地方等着他的回信。 于是,秦九洲将这些信带了回去,本来是想要交给阿政的,但那天,他一忙就没给出去,等回到宿舍,他才发现它们依旧安安静的躺在他的单肩包里。 鬼使神差的,他拆了那些信,小女孩被人遗忘的忧伤,尽数在字里行间流露了出来……
241,那年冬天,他有去见她 秦九洲的心,莫名的被她笔下的情思牵动了,心下实在不忍她伤心,不知不觉就回了第四封信: 「二妞,我们这边下雪了……必须得说一声抱歉,我们搬家了,地址变了,没能及时通知你……给你一个新地址吧,回头寄这边来,我就能收到了……」 他给的是他在学校附近公寓的地址。 信寄出之后,他觉得不妥,可当他跑去想把信追回时,已经晚了,信发了出去。 没过几天,他的公寓邮箱内就收到了二妞的来信。 就这样,他们之间开始了这样一种通信。 起初时,他有署名韩启政,后来只署了一个韩字。 十八岁放寒假前的一个周日,韩启政过来找他,翻箱倒柜时,看到那些信件,遂即拿着那些信,瞪大了眼,满嘴稀罕的来问他: 「小叔,你在和二妞通信呀?」 秦九洲脸上明明有点小小的尴尬,却训得老秋气横: 「这得怨谁?当初是谁说要和人家做笔友的? 「通了几封信后,搬了家也不记得给人家换个地址,结果人家全寄到老别墅那边去了…… 「亏得我去找点东西才发现……给,还你…… 「如果你还要和人家继续做笔友……以后多写点信件,权当练作文……」 他把那些信故意还给了他。 韩启政还是个小孩子,根本不晓得反驳,他在看了那些小女孩写的文字后,吐了吐舌头,兴趣缺缺的直摇头: 「我不要。你字写得那么好,我要续下去写那得多丢人,有这功夫写信,我还不如多玩几个游戏呢……再说了,我都忘了她长什么样了,还是算了吧……小叔,要不,咱们就别理她了……过段日子,她就会忘了我们……」 正如秦九洲所料的那样,韩启政就是一个三分钟热度的主,对做笔友这种事,早已经失去了兴趣,拍还了那些信后就只顾着玩游戏。 那日被韩启政这么一说,秦九洲心里忽就有了那样一个想法,想去见见那个小姑娘。 孩子是最最容易起变化的,一年一个样,十年大变样,所以才会有那样一句话,女大十八变。 这件事,最终付诸了行动。 就在小学生拿成绩单那天,秦九洲在一股奇怪冲动的支配下,去了宁县第一小。 那天是他第一次开车开那么远,但他并没有走进芳华就读的小学。因为他没办法给自己定位。于是,就那样复杂的坐在车里,等着那一帮孩子下课。 当铃声响起,人群中,他一眼认出了她,穿着宽松厚实的校服,繫着一根红领巾,一根小马尾扎得高高的,走动的时候,一翘一翘的……小脸蛋尖尖的,五官如画似的,恰到好处的点缀在脸孔上,而那双明亮的大眼,则是最最迷人的,扑闪扑闪亮得不要不要的…… 若将她和其他小女生作比较,那就是,她比任何人都要好看。 对了,这孩子挂着满满当当的笑,灿烂之极,那是最最惹人喜爱的。 那一刻,秦九洲情不自禁从车内走出来,拿着相机就沖这孩子拍了起来,将她的美丽,定格到了他的镜头里。
242,那一年冬天,他有去见她 2 这时,出于安全考虑的保安过来问了: 「哎哎哎,你干嘛的?把口罩摘了,不准随便拍照……」 可能是因为他有点鬼鬼祟祟吧,保安的神情有点严肃。 于是,他咳了咳,指了指故作暗哑的喉子说: 「我是一名实习记者,来拍一点小学生的精神风貌。实在是因为感冒了才戴口罩的,怕传染给别人……」 还拿了一张实习证出来,那是他刻意借的。 保安查得不是很仔细,瞄了一眼,又听出他的嗓子真的像感冒了,也就罢了。 而他就这样肆意的在校园门口拍了起来。 让他想不到的是,二妞和她的小伙伴走出校门后,这丫头竟沖他走了过来,红扑扑的小脸蛋带着满满的好奇,滴熘熘直望着他,问: 「大哥哥,你在拍什么?」 再听得这样一声「大哥哥」,秦九洲心情甚是复杂,他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挺想和她打个招唿的: 「哎,二妞,好久不见,最近好吧……」 可是,如果这么对话了,他得怎么解释自己有她地址的? 直接说他是从阿政那边打听到的么? 问题是,他和她又不熟,又何必特意跑来见她? 他没办法自圆其说,沉默良久,直到二妞怪怪的问他: 「大哥哥,你怎么了?」 他这才回过神,指了指手上的相机说: 「我在拍照片啊……」 「可你拍照片来干嘛呢?」 「呃,这是我的实习作业。拍得好的话,就能发到杂志上去……」 「那能给我和我的同学拍几张吗?我们今天都拿了奖,不过我同学明年要转到别处去读书,我们再也见不着面了,所以,我们想照个相留个纪念。大哥哥,我们可以给你钱的,但等印出来后你得给我们每人一张……」 二妞一点也不怕生,竟沖他提了这么一个要求。 秦九洲笑了笑,欣然点头道:「当然没问题。」 那一天,梅花树下,小丫头摆了好几个pose,和她几个小伙伴一起做起了他的模特,而他则拍了一个尽兴。 后来,她留下了名字还有班级,开开心心的坐上公交走了…… 这一趟,与秦九洲而言,是一次愉快的旅行——他很高兴见到了她,而且,性格还是那么的阳光开朗…… 回来之后,他把照片去洗了出来。 过了年,开学之际,他又去了宁县第一小,将照片放在了门卫…… 只是没想到,没过多久,她居然寄来了一打照片,其中有几张就是他拍的单人照,另有几张则是她过年时候拍的,一身红外套,喜庆的不得了,浑身散发着一种过年的味道,漂亮的叫人移不开眼…… 时光匆匆,就这样在不经意间流逝了。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一年,两年,三年…… 伴着光阴的逝去,信积得越来越多,秦九洲已然从一个青涩少年,一步步蜕变成了一个年轻优秀的医者,玩着股票的同时,又和聚集在他身边的一帮年轻人成立了公司,用他的人脉,以及他对市场的判断,买地造房,玩起了房地产…… 那一年,他在宁县筹建了第一个小区,而后在给二妞的去信中告知她说: 「这个楼盘位置绝佳,将来的增值空间无穷大。我家里有这方面的专家,如果你信我,告诉你爸爸,可以买进……」 后来,芳必天真就买了一套。 芳华十六岁那年秋天,秦九洲去了宁县第一中学,见到了长大后变得婷婷玉立的她。
243,你是不是失恋了? 这次距上次见面已相隔数年,虽然,她每年都会寄照片给他,而每张照片上的她,都会有一些细小的变化,比如长高了,头髮长长了,稚气渐渐脱去,身上那股青春美少女气息越来越重了…… 但这一次,却是他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她。 个子很高,估计已经超过一米六五,笑容依旧璀璨,一根马尾,束得高高的,生气勃发的在太阳底下一跳一跳的,虽穿着宽大的校服,但苗条的身子,还是很明显的。 这本就是一个迷人的漂亮小女生,现在呢,慢慢长开了,显得越发姣美了,往后头再大点,也不知会出落成怎么一个大美女。 不过,这不是一次愉快的见面。 因为,他看到有不少小男生围着她直打转,一个个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似都想讨好她……稚嫩的脸孔上,藏着一些少男少女独有的朦胧思慕。 虽然,秦九洲从没在学生时代谈过恋爱,但是,他长着一颗无与伦比的脑袋,有着非凡的洞察力,可以透过别人的神情来判断这个人的心理。而且,他的判断一向精准。 他知道的,十六七岁的时候,正是对异性触发各种想像的年华,他们怀着一颗纯真的心,在生活中学习中,慢慢摸索着感受着:何为喜欢,何为不喜欢,此时的感情,最为的真挚、热情,也最为的简单。 那一天,他远远的看着她,在一群同龄人当中闪闪发光,就像那聚光灯似的,吸引着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在校园里,谱写着只属于她和她同学们的学生时代。 而那却是他不能参予进去的时光,因为他只是一个人生过客,悄悄的到来,只能在不起眼的角落,默默观望。 那天回来后,他心里莫名很烦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是,看资料看不进,吃饭吃不下,睡觉睡不着,整个人变得恍恍惚惚,就像丢了什么魂似的……白天做事总走神,还险些酿出大祸。 有伙伴见他如此失常,问他:「哎,你是不是失恋了?怎么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五迷三道的,感觉完全不像平常的你呀!」 秦九洲白他眼:「我连女朋友都没有,怎么会失恋?和谁去失恋?」 伙伴却露出了一副情场高手的模样:「可你的症状明显就是失恋后才会有的呀……我失恋都失出经验了……哎,我说,我滴男神,你不会是看上谁,人家没甩你,所以你身上才出现了这样一种失恋综合症……」 这话让他无比鄙视:「我看上的人会不甩我?你妄想症发作了?」 从小到大,他一直深受欢迎,从来只有他不理人的份,哪有别人看不上他那个道理。 伙伴却指着他的眉心问:「那你眉心紧蹙的,到底在焦躁什么?」 秦九洲听了之后去照了照镜子,自己真的有蹙眉,一脸尽是我很不爽的模样,也难怪会有人误会他失恋了…… 那么,他到底在焦躁什么呢? 他想来又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244,那一年,他就想她做他的女朋友 那天晚上,怀揣着满心的困惑,他睡了去。 迷迷煳煳中,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头,有他的小芳华。 这本是很平常的事。 这些年,他的生活当中,虽也有女同学无数,但真正和他有灵魂上交流的只有那个小小丫头。如此深、如此长年的纠缠,令他想忽略她的存在都难。所以,时不时的,他会在梦里梦到她,但,这一次,却有点不太一样。 在这个梦里,她穿着漂亮的长裙子,沖他跑了过来,精緻的小脸上,尽是眉开眼笑,整个人是那么的欢快,嘴里却叫着「阿政」,原本很高兴的他变得超级不爽,可还是将她搂住了…… 对,这是重点,以前,他做梦,绝对不会这样动手动脚,总是规规矩矩的。 可这次,他的心思有点邪恶了,二话没说就狠狠吻住了她那张粉粉嫩嫩的小嘴,把她吻呆了,吻傻了,吻得不知所措的,那么无辜的望着她…… 可他却没有就此罢手,一双手失控还抚上了她的腰,想要更多…… 吻完还霸道的对她说:「我不是韩启政,我是秦九洲,芳华,记住了,以后,你是我秦九洲的小女朋友……」 小芳华眨着水汪汪的大眼,小脸红红的,没有任何反抗,就那么服服贴贴的同意,正式升级做了他的女朋友。 对此,他很满意,心里甚至还有了一些小小的得意:谈恋爱其实挺简单。 而后,他的想法越来越污浊,想见她的渴望越来越强烈,身体上更有一种奇怪的躁动,在控制着他,令他荫生了一种想扑倒她的冲动,而潜意识当中的道德底线在控制他,不能做这种事。 之后画面一转,他看到她和男同学们在讨论班务,其中有一个,一直盯着她的胸部看,这令他恼火极了,上去把人拎起来就狠狠揍了一顿,拉着芳华就走。 这期间,小丫头居然还头头是道的质问他:「为什么要打我同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野蛮了?」 他见这丫头一点也不领情,还帮着她的男同学说话,一恼,直接将她吻了…… 这个吻,令他整个儿着了火似的,心跳跟着狂跳不止。 画面再一变,他发现自己竟将她带上了床,她生气的抗拒着,而他却不想停下来……甚至还得逞了…… …… 一切太过于真实,秦九洲完全是吓醒的,醒来浑身全是汗,一身尽是潮腻腻的,更悲摧的发现了一件事,他居然「遗·精」了,且是因为梦到那个小丫头才发生的……这让他的心理好一阵子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竟然对那丫头有了想法,竟想她做他的女朋友,想搂着她做那些亲密之事,并且,蛮横的不想顾及她的意愿。 这简直就是一种变态心理。 他可是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男子,而那丫头呢,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嫩丫头,还在为高考奋斗,就像一种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为此,他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觉得这很羞耻,好几天,他都没办法从这种自耻的状况当中调整过来,甚至还去看了心理医生。
245,你只是在潜意识当中在等她长大 这不是一个顶出名的心理医生,秦九洲也不敢找那些专家,他们那个圈子,说大是挺大,说小也挺小。万一对方医德有问题,泄了他的个人隐私,一旦传开来,他觉得自己会成为一个笑柄。 为了保护自己,他特意戴了墨镜,套了顶鸭舌帽,还裹了一副口罩,将自己打扮的神神秘秘的。 秦九洲发誓,在他无比理智的活了二十五年之后,却因为这样一个问题的困扰,而把自己搞得有点神经兮兮的,委实是可笑的。 「所以,你觉得你是心理出问题了?」 心理医生听完讲述,笑着问他。 「难道不是吗?」 他依旧钻在牛角尖,怎么也绕不出来,压力有点山大,说话时语气是紧张的,郁闷的。 心理医生却双手一摊,一脸不解的反问: 「可这有什么不正常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古代,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早已经嫁人生子,虽然现在的女性平均结婚年龄推迟了,但也不是所有地方都硬性规定女性的法定结婚年龄为20岁的。 「这个情况仅出现在中国大陆。且不是所有地方都这样按章办事的。在民间,某些穷苦的地方,仍有十五六岁结婚的现象。当然,这种婚姻绝对是非法的,不能提倡。 「可也有合法的,比如,香港那边的法定结婚年龄就只有16岁,韩国也是,法国更是只有15岁…… 「所以,对一个16岁的女生有一些想法,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嗯,说到这里,我可否再问一个涉及隐私的问题,你回不回答随意。」 秦九洲点头答应了。 心理医生看了看病歷上写的年纪,指着那数字道:「你25岁了对吧!」 「嗯!」 「有女朋友吗?」 「没有。」 「可你都成年这么多年了,怎么会一直没找女朋友,是什么原因?生理上有问题?还是你长得有问题?「 「不是,是我对女生不感兴趣。」 心理医生笑笑说:「男人喜欢漂亮女生,那是一种雄性动物的本能。你这种想法有点奇怪。韩先生,你有想过你不感兴趣的原因吗?」 「没想过。」 「为什么不想。」 「我工作很忙,没空想。」 「不对,忙仅仅只是一个藉口。」 心理医生强调。 「怎么说?」 「其实,在我看来,你不是因为忙而不想谈感情,事实上,你只是在潜意识当中在等她长大。」 秦九洲蹙眉:「这不可能?」 心理医生再度反问:「怎么就不可能了?难不成,你不喜欢她?如果不喜欢,怎么会通了长达八年的信?」 秦九洲辩道:「我是挺喜欢的,可那种喜欢不是那种喜欢。」 心理医生却打断他:「那你是怎么确定不是那种喜欢的。现在,请你反过头来想一想,在你看到那个女孩和其他男生在一起时你就不舒服了,那就说明你在吃醋。只是你不想承认而已。」 这话是尖锐的。 秦九洲动了动嘴皮子想争辩,却发现一句也吐不出来。 最后,心理医生劝他:「喜欢就喜欢了,别憋着,越憋着越有心理负担,释放出来反倒是一件好事……」 那天,他和心理医生谈了很久,藏在心头的那个死结,终于在对方的开解中,一点一点释怀了。
246,他该怎么行动,才能将这丫头稳稳的追到手呢? 那天,他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情: 原来,这些年他不想交女朋友,就是因为他心里藏了一个人,于是,他就将所有精力全都投放到了学业上,用心在了赚钱上……每月两三封信,就此成了他所有的精神食粮。 那么,一个25岁的男人,喜欢上一个16岁的少女,应不应该,允不允许呢? 乍一看,好像是挺变态的——这个男人心理不健康,居然想染指孩子,这个癖好,实在太可怕。 可细一想的话,现实生活中,老夫少妻少吗? 答案是肯定的,这种现象,太多太多了。 远至古代,哪个皇帝老儿不娶小老婆? 近至现代,京东老总是个例子,歌星周杰伦也是个例子……如此个例,举不胜举…… 所以,他要这么怪责自己干嘛? 一个女孩,只要她成年了,只要她爱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爱她,年龄上的差距,根本不重要。 是,现在的她,是还小,可他又不是急着结婚生子,再等上几年,等她大学毕业了,那时,她二十四,他三十出头,事业也有成了,那岂不就可以成就好事了? 古往今来,老夫少妻,见多不怪,那是最最寻常的事。 离开时,秦九洲的心理终于彻底平衡了。 只是,情况却并没有因此好转。 这一次,他愁的不是心理问题,而是因为了解了自己的心思之后,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他认为,既然喜欢,那他就得有所行动。 可是,他该怎么行动,才能将这丫头稳稳的追到手呢? 首先,他得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他得去她居住的城市。 其次,必须让她有那样一种意识,就是,她是他的人,她得乖乖的长大嫁给他。 如果想要达到这样一个效果,他就必须和她见面,用自己的个人魅力,将她迷一个神魂颠到,晕头转向。 他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颜值高、智商高的他,无论到哪都能吸引眼球,而他们又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在,迷倒她自不在话下。 最后,他得想尽一切办法,将她养在身边,杜绝一切她有可能向外发展的机会,将她从小培养成他的准老婆。 可问题是,他该怎么打开这个僵局,让他们的关系发展起来呢? 也正是这个时候,机会来了,芳华写了信过来,要求见面。 接到这封信时,秦九洲乐呵的把嘴都给笑歪了——这绝对是真真的,以前他可不爱笑,但那天,捧着那信,他邪恶的傻笑了大半天,觉得,这肯定是老天爷不想他单相思,所以派这只小猴子用这封信来解救他的,于是,他无比兴奋的写了一封回信过去,约了时间和地点。 约会前的那几天,他的精神一直处在亢奋状态,为此,他也曾细细思量过,觉得男性这种动物,一旦被荷尔蒙控制时,还真有点没理性可言,就只是见个面,他竟高兴的连做梦都会笑出声来。 那个时候,他真的感觉到,原来喜欢一个人,竟是那么的美妙。
第247章,我怎么看你不像去见笔友,更像是约会小情人…… 那几天,秦九洲去了一趟英国,是母亲让他过去的,给了他两件东西,一件是羊皮地图残片,一件是玉饰。 这些都是从汉代流传下来的,在秦家,从来传男不传女,据说收集了地图和玉饰,可以开启一个神秘的宝藏。 母亲让他将这些东西收好,将来可能用得着。反正她叮嘱了很多话。 之所以会这么慎重的将他叫去,托负这些东西,主要是因为之前母亲生了一场大病,她怕自己哪天突然去了,却没把这些交代给他,有负秦家的列祖列宗。 收了这两件传家宝之后,他再不肯在英国多待,飞回北市。 当天晚上,韩启政没回家,偷偷跑来他这边说要挤一晚。后来,二哥打电话过来,他才知道这小子的月考考砸了,这不,特意跑他这边来避难的。 这小子每次来都要拿芳华寄来的信看一看,每次他都会嘆为观止,说:「小叔叔,我算是服了你了,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在和那个小丫头通信?这都有什么好聊的?」 被这小子损了一通之后,他就把那些信都锁了起来,再不想给他看。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和芳华的这种通信往来,他不愿再和人分享了。 只是这一次,这小子来的突然,芳华寄来的最后这封信,他搁在抽屉里一直没有藏好,而韩启政这小子却是一个爱翻箱倒柜的傢伙,趁他洗澡,就把那信翻出来看了,还一脸兴奋的直嚷嚷说: 「小叔,带上我,带上我啊,我想看看那丫头现在长什么样了?」 他头疼极了,板着脸很不高兴的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 「这是我和芳华的第一次见面。你别在里头捣乱。」 「什么叫捣乱?」 阿政怪叫,且一脸的奸诈: 「说来,我才是她要约见的阿政,倒是你,小叔叔,你冒我的名和她写了这么多年的信,等见了面,你想过要怎么解释:你不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且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医生了吗?带我去嘛,带我去嘛……我来帮你好好解释解释……」 韩启政不断央求,而他坚决不同意。 最后,那小子目光一闪,沖他那是好一番打量,突发奇想的直问:「小叔叔,我怎么看你不像去见笔友,更像是约会小情人……哎,你不会老牛吃嫩草,看上小丫头片子了?所以这两年你就把信都藏了起来,照片也不让我看……哎哟,小叔,你你你……你居然脸红了,天吶,居然被我猜中了……你你你,你真的要给我娶个小婶婶回来呀?」 秦九洲很是狼狈,瞪他道:「你要再这么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轰出去……」 可那小子一点也不怕,笑得前俯后仰,不断的在那里叫:「想不到啊想不到,那么多美女喜欢你,你居然会喜欢上一个还没长开的黄毛丫头……哎呀,这事,要是被奶奶知道,她就不用担心你的性取向了……」 「滚,死小子……」 …… 只是第二天,他却没能如期赴约。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撞毁了他的约会,也撞断了他的美梦……
第248章,因为我忘记的就是你,我找回的也是你 细细碎碎的过往,秦九洲全都记起来了。 当这些缺失的生活片断,感情经歷,如八月十八钱塘潮水一般滚滚涌来充满了他那空白了八年的记忆时,那份情思,就像经经脉脉里一下子被打气筒吹鼓了一般,将他逼得无处渲泄。 于是,他再也按捺不住,就这样不顾一切冲来了光影,想在第一时间见到她,想对她说很多很多心里藏着的话。 错失八年的酸涩,令他感慨万千,一场车祸,改变了他们太多太多的人生轨迹。 此时此刻,他以前所未有热烈的眼神,盯视起这个女人,很想将她拥入怀,可她呢,很明显,还在生他气——而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望着她。 「找回那些记忆,对你来说真那么重要吗?」 芳华轻轻皱着细眉,很是不解。 「本来我也以为不重要,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那些失去的回忆,与我有多么的珍贵。」 他轻轻的说道,温温的眼神眷顾着她。 「是吗?这和你带我出去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在上班呢!」 她还是不明白,闷闷的,细细的打量着他。 「有关,因为我忘记的就是你,我找回的也是你。」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的那么兴奋。 芳华却觉得他的脑子可能被撞坏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呢,怎么就胡言乱语了呢? 「你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伤到什么地方了?」 「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我知道你不信,所以,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他再度拉起了她,往外狂奔…… 沿途,不管是公司的管理人员,还是签约的艺人,一个个纷纷沖他们投来了注目礼——看向她的目光更是异样的可怕。 芳华涨红了脸,却怎么也甩不开这人的手,只能跟着跑,只留下一片遐思在那些旁观者的心里。 一阵窃窃私语就这样此起彼伏的传开了: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 「对啊对啊,这个小小实习生怎和老总牵着手?」 「号外叫外,实习生芳华的确被包养了,但跌破所有人眼镜的是,她不是被咱们的邵总给包养了,而是被咱们的大boss给潜规则了……」 * 芳华被秦九洲塞进了车,一路狂奔直往上海方向而去。 两个小时之后,车子在一家医院的停车场上停了下来。 芳华认得这里,十六年前,她的眼睛,就是在这里动的手术,也是在这里,她认得了她的那个小冤家韩启政。 闭上眼睛,她还能记起当年的光景: 眼睛坏了,望出去一片黑漆漆的,有隐约轮廓,却看不清细节,那天,她偷偷跑了出来,绊倒了,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男孩扶起了她,还声音脆脆的对她说:「你长得真好看,叫什么名字,我们做个朋友吧!我叫韩启政。」 「你好,我叫二妞,谢谢你……」 这里是她所有美好和痛苦记忆的源头。 秦九洲却在这个时候将她带来了这里,他这是想干什么?」 她苍白着脸色,转头问他:「为什么来这里?」 他抬头,睇着残阳晚照下的医院,轻轻的诉说道:「有一个很长的故事源起于此,芳华,带你过来,是我需要和你重新认识一下……来,我们上楼……」
第249章,意外,为救她,他受伤了…… 时隔十六年,重新走进这家老医院,芳华有种恍若隔世一般的感觉,虽然这里翻新过,但年代感就是那么的强烈。 已是傍晚时分,按理说,这个时候,医院的门诊都已经下班,人不会很多,可今天也知不怎么的,穿过急诊部往住院部走去的通道上,挤满了人。 芳华看了一眼,好像是出医疗事故了,有不少看着是家属的人正在和几个医护人员闹。 闹得非常的凶,彼此的情绪都很激动,一个个直起喉咙,肢体上还碰撞上了,很快,两帮人开始打起来…… 秦九洲看着直皱眉头,一把将芳华拉住说:「我们从外头绕过去……」 「不去劝一下吗?」 芳华站定观望了一眼,看到一个小孩子被挤得倒地,哇哇的在那里哭起来,却没有人管她的死活。 她见着不忍,忙去扶,这才把小娃娃扶起,正想问她有没有事,身后有人吼了一句:「你们不负责是不是,是不是……好,好,那我也不活了……大家都不要活了……」 紧跟着,惨叫声响起…… 下一刻,她只听到秦九洲惊骇的叫了一声: 「芳华,小心……」 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扑倒,头部重重的撞击在了地面上,身上压着的是秦九洲的身子。 耳朵里,有几句遥远的尖叫钻了进来:「不好了,杀人了杀人了……」 她的心紧了紧,被她抱着的孩子哭了,可能是压疼了,她也疼得厉害,头晕得厉害,嘴里直叫:「秦九洲,你快让开,孩子被压到了。」 「嗯……」 身后的男人,回答的有点轻。 她一怔,他起开了,却没有站起来而是往边上侧翻了过来。 「小朋友,你怎么样?」 那个小孩子止不住的在哭叫,哇哇哇的,闹得她心乱极了。 「别哭了别哭了……」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她护着这孩子往边上避,抬头只看到身后的地上一片鲜血淋淋,好几个医护人员被刺伤,所幸,那个行兇者也被控制住了,只是眼角的余光,她好像瞄到了身边的地面上也被血水渲染了,而那腥红的血水正在从秦九洲的身下绵绵不断的流出来…… 那一刻,她的心,就像被什么给掐住了似的,整个儿停止了,再往上看,只看到男人的脸色已惨白如纸,她意识到了什么,放开了孩子,惊唿着扑了过去: 「秦九洲,你怎么,你怎么了?」 「叫医生……快……我……我好像伤到要害了……」 他的声音,竟一下轻若蚊吶。 她去碰了碰那正在流血的地方,沾到了满手的血,热乎乎的,正从他的身体里逃出来,那么的多,似想带走他的生命力…… 「医生……医生……」 终于,她找回了魂魄,找回了声音,尖利的拉长声线叫了起来: 「我老公受伤了,我老公受伤了……救命啊……医生,护士,快来救救他……」 心在止不住的抖,整个世界,就像要崩塌了一般,她叫得那么的歇斯底里,因为他竟缓缓闭上了眼,就在她怀里,毫不掩饰的将他的脆弱就这样呈现了出来…… 这样的他,让她害怕,就好像,他一闭眼,她就会永远的失去他…… 可她不想失去他,不想……
第250章,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不和你计较了 手术室外等候厅内,芳华抱紧双臂,孤单无助的坐在那里,等待着手术的结束。 身子很冷,脑子里不断闪现着秦九洲被医护人生抬上移动病床后,地上所呈现出的那一片鲜血淋淋…… 医生检查之后对她说:「伤到肝脏了,需要做肝脏修復术,你是家属吗?赶紧签字吧!」 她颤着手签了字,继而紧张的问:「会有生命危险吗?」 医生说:「这难说。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他被刺伤的部位伤口很大,出血量也多……」 术中的风险,医生一一都提到了。 当然,医生在手术前往往都这样,把所有问题都和患者属者说明白了,这万一出现什么问题,院方的责任就会大大减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是为了自保。 现在医患关系这么紧张,病人进了医院,就会把医生当作神,一旦医疗过程中出现问题,病人不懂医学常识,往往会把所有责任推到院方和医生身上,可医生也只是人,他们只能尽人事,最后听天命,所以,他们的态度从来是保守的。 她唯一能做的是,抓着医生的手,冷静的拜託:「请一定要救活他……」 他还没告诉她,他将她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不可以有事的。 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是她丈夫了,既然招惹了她,就得摸着良心对她负责一辈子,如果他就这么半途而废了,那她怎么办? 何况,他是因为救她,才出的事—— 一想到这事,她的心就揪疼。 这个人,怎么这么傻,居然一而再的不顾自己的安危救她……若不是爱得刻骨,他怎么可能会这么不顾一切? 这样的他,她若还要嫌弃,那她就太不懂得珍惜了。 子韧,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不和你计较了,真的,你一定要好起来,不可以抛下我。 她在手术室外祈祷着。 手术过程很漫长。 等候厅内,一波波的人过来,又有一波波的人离开,有的人在哭,因为手术失败了——那种哭,撕痛着她的心脏。 后来,手术结束了,医生出来对她说:「手术很成功。今晚会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晚,只要醒了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那颗悬在半空的心脏,终于着地了,她泪如雨下的连连道谢。 而后,他被推了出来。 她跑过去握住了他那只冰冷的手,看他,第一次这么恋恋不捨的看他,戴着唿吸机,面色白如石膏,那么死气沉沉的睡着…… 子韧,你要快点醒过来,知道吧?知道吧? 隔着一层玻璃,她看着他,守着他,后来,实在太累了,就像个疯子似的坐在地面上靠着墙。 后天天亮了,她去问医护人员:「我先生的情况怎么样?」 「一切指标都正常。你还是先去休息休息吃点东西吧……手机保持畅通,有什么事我们会通知你的。别病人还没出监护室,你自己先垮了,到时谁来看护你爱人?」 这话劝得没错。 她听话,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去找吃的东西果腹。 可秦九洲并没有醒过来,这让她很揪心。 最让她疯掉的是,傍晚时分,当她从外头吃好晚餐回来时,秦九洲竟不在重症监护室了,她惊喜的以为他是醒来了,转去普通病房了,可那边没有人。 人呢,他人去哪了? 芳华一下惊恐万状,慌慌张张的跑去护士台问。 他的责任护士说:「秦九洲是吧,刚刚来了一伙人,把这床的病人强行转院了……」
251,就凭我是他的合法太太 「转走了?」芳华呆了呆,语气是难以置信的:「谁呀?谁把我先生转走了?」 「一个姓韩的女士,说是患者的三姐,带了公安的人,强行把人转走的。我们这边也说了,必须经过患者的爱人同意才可以。但那位韩女士说,您根本不是患者的妻子,无权过问患者的一切。」 护士说到最后时神情是那样的,似乎是把她当作了小三情妇那一类。 芳华气得脸都白了,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的无孔不入,这么的爱管别人家的事,她就这么闲的吗? 「我就是他的妻子,韩三梅凭什么不经我同意擅自把我先生转走。还有,他们这是把人转哪家医院去了?我先生还在昏迷当中,她这样随随便便把人转走,这是想害死他吗?」 「具体转哪里去了,我们不太清楚,听说韩女士叫来的护送车辆,里面的医疗设备很先进,完全可以保障患者的人身安全……」 也是,凭韩家的实力,的的确确可以调动最优良的转院医疗车队,可是……这人也太自以为是了,就算她是秦九洲的三姐,也没那资格…… 她抓起手机,就给韩三梅拨了电话过去了,心里头就像点了一把火似的,熊熊烧了起来。 本以为,韩三梅会直接拒接,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极其爽快的接了。 「韩三梅,你把子韧转去什么地方了?」 她心急如焚的厉问。 「子韧?」 韩三梅则在那里冷笑了起来: 「芳华,你有什么资格配叫我家九弟的字。」 「就凭我是他的合法太太。」 芳华的嗓音叫得可响了,这一次,她绝不退缩。 「我不承认。」 韩三梅在那边吼了过来。 「我有让你承认吗?只要法律上承认我和他是夫妻就够了。你要是不把子韧现在住的医院告诉我,我就报警。如果你想把事闹大,我奉陪。」 压心如焚的心情,芳华低低咬牙叫着。 「好啊,行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事情闹大?」 韩三梅根本不受威胁,哼哼一番冷笑:「这一次,我九弟是怎么受的伤,芳华,若不因为你,他至于受这么重的伤吗?我告诉你,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芳家一个个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叫嚣完,就直接挂断,再打就打不通了。 芳华气结于心,一口气顺不过来,憋得心肌疼,扶着护士台,那是脸色一阵铁青,而后一阵眩晕袭来,人竟止不住往下栽去。 「哎,你没事吧?」 护士急奔了过来,声音变得有点遥远。 芳华觉得整个人越来越软,最终什么也听不清,就那样晕了过去,整个人陷入了黑甜。 等她悠悠醒来时,在病床上,眼睛能看到的地方,正挂着一个吊瓶,一根输液管插在她身上,有液体正在往下滴。 一个护士,在查看那包输液袋,看到她睁了眼,微笑的探过头问了起来: 「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我……这是怎么了?」 她觉得浑身无力。 「你体力不支,操劳过度,再加上心情郁结,昨晚上晕过去了。现在,你感觉好一些了没有?」 昨晚? 「现在几点了?」 这么一睡,她竟睡了这么久? 「中午十二点。」 「我……使不上力气。」 她想坐起来。 「那就多休息休息吧!你现在在生理期,本来就虚……」 护士抱着她的资料夹走了出去。 芳华枕在那里,一想到秦九洲被带走了,心下就急得就像被火燎,哪还坐得住,直接将那输液管给拔了,坐起来时头眩晕的厉害。 她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魂,在床头柜上看到了自己的包包,忙抓过来,把手机取了出来,唉,又没电了——之前本来就没把电充满。 她把充电器拿出来插着充电,一边开了机。 可拿着手机,她却茫然无措,能打给谁呢? 爸妈知道了,他们只会担忧,只会操心,他们没那个能力帮到自己的;找菊珛找芳菲,她们越发帮不上忙;还是自己一家医院一家医院的去找?可上海这么大,医院这么多,她要往哪里去找?又或者真的该去报警——可这样撕破脸皮的闹,将来怎么办?那到底是秦九洲的亲姐。 思来又想去,想不着法子,芳华心乱如麻,又去和负责秦九洲的医生交涉了一番,了无结果,最后,垂头丧气的出来,心下完全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最后想到了一个人,阿中,或者他是可以帮她找到秦九洲的…… 可是,她没和阿中通过电话啊! 有了,她不知道,纪未然一定知道。 * 芳华急急拨通了芳菲的电话。 彼时,芳菲正要去吃中饭,听得手机铃声,忙接通急问了一句:「姐,之前打你电话,你手机一直关机……你和……姐夫现在怎么样了?」 这该怎么回答呢? 如实回答肯定会吓到芳菲的,所以她不能和她说: 「菲菲,你有纪未然的号码吗?」 「有!」 「给我。」 「姐,你找纪未然有什么事?」 「我有点事问问他。」 她的语气放得很平和。 「你等一下,我找着了给你发过来。」 「嗯。」 「姐,你和姐夫……」 「我们没问题。快给我,我等着。」 匆匆就挂了。 另一边,芳菲想了想,越想越觉是不对劲,姐找纪未然有什么事? 她没有马上把号码发过去,而是发了一个简讯过去:「姐,号码被我给删了,我另外想法子去弄他的号码,你等我一会儿哈……」 发完,她打了个电话给纪未然。 「喂,芳菲,我没做梦吧,你找我!」 纪未然稀罕的语气,从电话彼端传过来。 「对,你在哪?」 「我在你后面。」 她转头一看,那个高高帅帅的男生真的从拐弯处后的树丛中冒了出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挥着手机和她打起招唿来。 她急忙迎了上去。 这么主动可让纪未然讶然了: 「菲菲……」 「139********」 芳菲先报了一个号码,而后说道:「我姐找你,感觉有事,你马上给她打,按免提,我想听一听,感觉她瞒了我什么事……」 纪未然疑狐的看了她一眼,却没再多问什么,按着她所说的打了出去,并按了免提,没一会儿就通了: 「喂,芳华姐,你好,我是纪未然,刚刚芳菲打我电话说你找我,有事吗?」
252,找帮手,我已经找到秦现在落脚的医院了 芳菲很想瞪他:不是应该叫小妈的吗?怎么叫姐了? 不过现在好像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所以,她忍下了。 「对!我找你,我想问你一个人的电话号吗?」 芳华急切的嗓音传了过来。 「谁呀?」 「阿中。段中华。」 「姐,你要阿中叔叔的电话干嘛?我小爸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你要找阿中叔叔,直接让我小爸打电话过去不就行了吗?」 芳华沉默了一下。 这种沉默令纪未然眼神莫名一跳,心下生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他和芳菲对视了一眼: 「芳华姐,你在听吗?」 「未然,听着,我现在……找不着你小爸。」 「什么意思?」 纪未然纳闷 「这件事,你别告诉芳菲……」 芳菲和纪未然对望了一眼,神情有点无奈:姐姐果然有事瞒她。 「好,姐说。我一定不和芳菲说。」 纪未然这孩子说起谎来眼都不眨了一下。 芳菲瞄着他,终于对这人又有了一些全新的认知:果然是个不太老实的傢伙。 而纪未然则回以一抹无辜的眼神。 「前天晚上,你小爸把我带到了上海,去了一家医院,我不知道他将我带去的原因是什么,结果就是,我们遇上了患者闹事,你小爸被刺伤了。 「之后他做了肝脏修復手术,昨天本来一直在重症监护室内的,可傍晚时候,韩三梅过来把人给转院转走了,我不知道他把人弄哪去了。 「你是子韧的养子,这事,我想应该和你说一说的……」 「现在我想做的是:想找阿中帮忙找一找……我在上海人生地不离的,也不知要从何找起,阿中是你小爸的得力助手,人脉肯定比我广,思路也肯定比我宽……除此之外,我是真的想不到办法了……」 芳华说出这些话时,每一句话中都充满了焦虑。 纪未然听了,也是整个凛了凛,眼底有了惊色:「好,我知道了,芳华姐,你现在在哪,我马上找到阿中叔叔一起去上海找你……」 芳华报了一个地址过来。 「知道了,姐你在那边等着,我马上过来。」 纪未然挂下电话,直接给阿中去了电话:「中叔叔,我爸出事了……」 * 芳华在原地等着,天空凄凄下起了雨来,天变得阴冷,心也变得异常忧伤。 明明只和秦九洲分开了十几个小时候,可她的心怎么就这么慌呢? 是的,她是那么的害怕,从此再也见不着他了,以至于等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的煎熬。 当纪未然带着段中华出现在她面前,当芳菲扑过来抱住她,当那暖暖的体温包住她,当眼底那滚烫的液体潸然落下,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可心,因为他们的出现而安稳了不少。 「姐,别哭,我们来了,放心吧……我们很快就能找着她了。阿中叔叔已经在联繫人找姐夫,姐,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都碎了……」 芳菲不断的安慰着她,给她力量。 「是啊,姐,我小爸不会有事的。韩三姑姑再怎么样是我小爸的姐姐……小爸会被转到更好的医院的……你安安心……」 纪未然也这么劝着他。 段中华则在低低的打电话,完了之后,往路边观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没一会儿,果然有一辆奥迪在边上停了下来,紧接着从车上走下一个高大的男子——是季北勛。 「季先生……真是抱歉,要麻烦您了。」 段中华轻轻唤了一声。 季北勛点了点头:「没事。」 那冰冷的眸光越过段中华沖另一边站着的人看了过去: 「我已经找到秦现在落脚的医院了。芳华,您别紧张,秦不会有事的。」 「哟,你就是我小爸那个神探朋友季北勛吧?你好,我是纪未然。这是我女朋友芳菲。」 纪未然看到季北勛就跳了过去,随口就这么介绍了一下芳菲。 这话不由得引来了芳菲的吹鬍子瞪眼:「纪未然,你又在胡说什么呢?」 季北勛目光淡淡闪了闪,俩父子喜欢上了俩姐妹? 呵,他沖他们点了点头,打了个打唿:「你们好……」然后看了一下腕錶:「现在是十八点,大伙应该都没吃饭吧……我带你们去吃饭,然后去见傅禹航。」 芳华很想说,可不可以先去见子韧,但一想到大家都饿着肚子,这么自私自利的只顾着自己不好,就只能顺应大流,跟着一起先去吃东西了。 可哪吃得下去呢? 最后在芳菲的劝说下,这才勉强吃了几口。 晚上二十点,季北勛带着众人开车去了上海***私立医院,直奔外科vip病区而去,然而,芳华并没有如愿的见到季北勛,四个人高头大马的保镖守护着那间病房。 「对不起,没有温夫人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四个保镖一字排开,面无表情的拦在那里。 「里面躺着的是我丈夫,我凭什么不能进?」 芳华冷静异常的叫着,目光热烈的望向里面。 「对不起,我们只遵照温夫人的吩咐办事,你们如果有异议,请跟温夫人联繫。」 保镖一脸的公事公办,始终不肯放行。 纪未然认得其中一个保镖:「连我也不能进吗?铁牛……」 「对不起,小然,这是温夫人下达的命令,请你别为难我们。你要是强行进去,就是想砸掉我们的饭碗……」 那叫铁牛的回答着,态度很是坚决。 「你拦我就是为了饭碗是不是,行,那你放我们进去,回头韩三梅付多少钱雇你们,我就付双倍的钱请你们做我小爸的保镖……」 纪未然连反间计都使上了。 铁牛一怔,继而一笑,似乎在笑他的孩子气: 「小然,你就别闹了……」 如此这般的交涉了一番,无果,最终,vip套间病房内,韩三梅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几个人,两男三女,其中一个是韩泷泽,她推着坐在轮椅中的太太紧跟其后,另一男两女,芳华不认得,但看上去一个个皆气质优雅,浑身逼露着咄咄然的自信—— 无疑的,这是一群社会精英。 「大伯父,大伯母,二伯父,二伯母,七姑姑……」 纪未然一看到他们,就推开铁牛沖了过去,几个长辈都叫了,就是没叫三姑姑。 芳华莫名就紧张了,原来不认得的这几个人,是秦九洲的大哥大嫂和七姐,想不到啊,她竟要在这种场合和他的其他兄姐见面,恐怕势必会落下不良印象了。
253,在法律上,我和他才是两口子 芳菲看出来了,轻轻挽住了她,目光则落到了纪未然身上。 这小子,不正经时是真不正经,像个小无赖,但正经起来,却是格外小男人,挺让人看得入眼的。 这一刻,他无比仗义的就替她姐抱打不平起来: 「三姑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小爸出了事,你凭什么把人转院到这边? 「而且,事先都不和芳华姐交代一下的,还不让她见,请问,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就算你是我小爸的三姐,可我小爸又不是三岁小孩,凭什么事事要以你的准则为准则,桩桩件件都得听你的吩咐,受你的监督…… 「你当你是谁呀?插足别人夫妻之间的事,你好意思啊你……」 韩三梅一眼就看到了纪未然身后的芳华,本来温和的脸孔陡然一沉,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丫头会这么快找到这边来。 之前,她还吩咐过护士台不许向任何人透露患者姓名,就是怕这丫头会一家家的医院找过来,结果…… 这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也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的计划是,借这个机会,逼他们离婚,秦九洲的亲笔签字,她若想弄一个出来的话,不是难事。 总之,必须离。 这是老天赐下的唯一一个机会,真要失去了,再想分开他们就难如登天了。 谁料,这计划还没实施起来,她就找着他了。 真是奇了怪了,她是怎么做到的呀? 韩三梅心里翻起了沉沉惊疑,目光一瞟,又看了看纪未然: 这孩子是秦九洲一手调教出来的,羽翼还未齐,翅膀还没硬,人脉还不成气候,是没那本事找到他们落脚之地的,所以…… 她看向了他们身后,看到了段中华,其身边还站着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 一种本能在告诉她,该是那个男人在帮她忙,就不知他是怎么一个来歷,单看人家那行头,那气势,来头好像不小。 「纪未然,你帮着个外人来气你三姑姑是不是? 「你小爸的事,你不懂,闪边上玩自己的去。大人的事,小孩子插什么手起什么哄。 「如果你想保全你小爸的名誉,一切就得听我的,否则他就会身败名裂。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么? 「纪未然,用用你的脑子行不行?」 韩三梅将事情往严重里说,纪未然一向敬重秦九洲,在权衡利弊时应该有所顾忌。 谁知他嗤之一笑: 「三姑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拿这种话来唬我,我爸是怎样的人,可能我比你更清楚,如果他不是真心喜欢上人家了,会动用婚姻? 「他现在这样的人,无论想要怎样的女人都容易,如果他不是看重人家,如果他心里没个底,根本就不会结婚结得这么匆忙。 「现在,你想趁我小爸昏迷,要把人夫妻拆散,你缺不缺德? 「这是要遭报应,受天遣的。 「这事,就算是老祖母来过问,我也照样这么说。」 那张嘴可厉害了。 芳菲轻轻一嘆,心下却对他这样一种行为情不自禁就生出了一些感激,以及一些小小的欣赏。 芳华也对纪未然刮目相看了,这孩子,真的是太有主见了,比起当年的韩启政要强很多。 韩三梅却是气炸了,指着那纪未然想骂却骂不出来。 「怎么回事?这是芳华我记得的,不是阿政的前小女友吗?」 韩平川——秦九洲的大哥从一开始就觉得气氛不对,好好的九弟怎么会被刺伤了,箇中情况,三妹却不能说全了。 这会儿,纪未然又突然冲过来对韩三梅如此抗意,敌意那么重——那孩子自从进韩家之后,一直对韩家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的,像今天这样火急火燎的怒斥,他绝对是头一回见。 尤其是韩三梅,二弟,还有二弟妹的神情竟那么的复杂难看,作为大哥,这个家现在当家的大家长,他当然得过问一下了。 「芳华,你倒真是阴魂不散啊……」 韩三梅不想再和纪未然多说废话,将人推开了,沖芳华走了过去,脸色沉得可怕,乌熘熘的怒气在不断翻腾着: 「之前我和你说的话,是不是白讲了? 「如今,我九弟因为你躺在里面不省人世,你到底想害他到什么地部才肯罢手? 「请你马上离开。并且麻烦你遵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离我们韩家远远的。」 她指着通往电梯的走廊,利喝着。 「我不会走。」 芳华大声叫了过去,双拳捏得紧紧的。 这次,她寸步不会相让,目光勇敢的对视着: 「请问,我为什么要离开? 「里面躺得可是我的丈夫,就算是你是我丈夫的三姐又怎么样了? 「在法律上,我和他才是两口子,才是密不可分的两口之家。」 「住口。你还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韩三梅在那里怒喝,转身一指脸色同样难看到极点的韩泷泽的妻子,韩启政的母亲邱敏贞: 「阿政的妈妈也在这边,你好意思这么说? 「两个月前,你要死要活的爱阿政,两个月后,你要死要活的说和我们家九弟是两口子? 「芳华,你的狐媚手段,使得也真是够厉害啊…… 「之前,我也和你说过了,你们那桩婚事,不作算,你没听明白吗?」 那语气,就是这么的专横,这么的霸道,这么的不可理喻。 「听明白了,但是,韩女士,世上任何人都不可能凌驾于法律之上。我和秦九洲是合法夫妻,那是你们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我要求见我的丈夫,这合情合理,你们无权干涉……」 这一刻,芳华非常冷静的知道,自己不想失去秦九洲,不管这个韩三梅如何威胁,也不管未来的路会如何曲折,她不想放手,并与理据争。 边上,季北勛看着,唇角不觉勾了勾,目光闪了闪,心里暗想: 这段话,要是让老秦这傢伙听到,他不知得有多高兴——他的小妻子,终于开窍,并知道去拼命争取,以维护自己的主权了。 可见,老秦这段时间在她身上花得心血,没白花,现在终于起效果了。
254,什么雷?芳华的生身母亲怎么了? 「等一下……」 韩平川皱了一下他那威严无比的眉头,脸上浮现了震惊之色,一时没缓过神来,语气更是惊错的: 「我没听错吧?小姑娘,你和我们家老九什么时候成夫妻了?三妹,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小子又结婚了?娶的还是这个小姑娘?」 他转头瞅了一眼同样惊怪的妻子还有七妹,又瞄了几眼二弟二弟妹,还有三妹,这三个人的神情,一个个古怪的不得了。 芳华咬了咬牙,心下知道这件事说出来听上去很荒唐,可是现在她顾不上别人的看法如何如何,只想维护自己的权益,想以一个妻子的身份,守在丈夫身边,等着他醒来,而不是被人摒除在外。这种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芳华姐,这是我家大伯。」 纪未然是个贴心的孩子,低低作了介绍,并且鼓励她道: 「你有什么委屈大可以和我家大伯说一说,大伯是家里最讲道理的人。」 「纪未然,你这在是说我最不讲道理了?」 韩三梅沉着脸瞪起这小子,真想把他的嘴给堵上。 「三妹,我能和芳小姐不受打扰的说两句吗?」 韩平川淡淡瞟了一眼三妹,很有威势的压住了这个气势汹汹的女人。 韩三梅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没再多说半句,可见这位大哥在韩家是很有地位的。 「韩大先生,您好,我是芳华,不久之前,我邂逅了子韧,因为一系列的变故,我和子韧闪婚了。 「就前段期间,子韧带我见过公公婆婆,但还没有见过家中其他兄弟姐妹。 「其实,我也是直到几天前才知道子韧和阿政的关系……才晓得他原来是韩家最小那位长辈。 「但不管怎么样,我和子韧已是夫妻,那是事实,他出了事,我就该留在他身边照顾他,所以,还请你们放我进去……」 芳华一脸诚恳的望着这位神情很是严厉的长辈,看上去已经有点年纪,但那面颊子和秦九洲有几分神似,很硬俊,头髮隐隐有点发白,眼神尖锐……给人的感觉,他该是那种说一不二的厉害角色。 「哦,是吗?你已经见过家长了?」 韩平川的太太玉蘅微微诧然的轻问了一句。 「真的假的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韩七七——秦九洲的七姐也讶然的乍舌起来: 「妈怎么都没和我们提起过这事?九弟这办事速度,还真是叫一个光速啊……」 韩三梅也是一楞,这事,她倒是不知道,居然已经惊动了老爷子老太太了? 韩泷泽和邱敏贞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深藏在对方眼里的复杂眸光。 芳华正要说话,却被韩三梅给掐断了: 「大哥,你不是要去赶飞机吗?不用理会她,这个人我来解决——总之,我是不会放她进去的。这万一她要是害了我们家老九,这个责任谁来负?现在的女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话里的影射之意令芳华气炸了,不由得咽下刚刚想要说的话,转而反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会为了钱,害我男人的性命?」 「会不会谁都不能保证。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防人之心不可无。芳小姐,我们都是子韧最亲的亲人,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人,我们有那个责任在他不省人世的时候看护他。你呢,我们对你知之甚少,防着你一点,也是一件在情在理的事,所以,在子韧没醒来之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你进去的……」 反正,韩三梅就是死活拦着不让进。 「大伯,这些全是三姑姑在瞎扯淡……」 纪未然也被气到了,直跳脚的叫了起来。 「闭嘴,纪未然……你知道什么,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来插这个嘴。」 韩三梅沉着脸喝了一声。 「我……」 纪未然想争辩。 韩三梅不理他,转头对一脸沉思状的韩平川说道: 「大哥,你过来一趟,我有些话和你说一说,你听完就快去赶飞机吧……」 说完,往走廊尽头直走去。 韩平川挑了挑眉,转头又看了一眼神情各异的几人,跟了过去 两个人推门而出,走到阳台上,外头有点凉,但凉风更能让人冷静心思。 「什么事?」 韩平川低声问。 韩三梅转头,透过玻璃门,往里望,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那隐约可见的那个女孩,继而压低着声音问了一句:「大哥,你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吗?」 「不管是谁的女儿,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了……老九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你管得了的吗?上回你管了,直接逼得他把人给娶了,这一次,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你到底又想怎么着?你以为现在的他还是二十几岁的嫩小子吗?」 韩平川蹙眉批评着,神情有点严肃。 「大哥,老九的想法我们还是先搁到一边吧,现在,他昏迷不醒的,根本就翻不了天。我现在想和你谈的是芳华的生身母亲……」 韩三梅强调了最后四个字: 「那个女人是个雷!」 「雷?什么雷?芳华的生身母亲怎么了?」 韩平川嚼着字眼问道。 「她的生身母亲叫霓畅,所以,这个人绝绝对对不能成为我们韩家的媳妇,尤其是你,绝对不能对她心慈手软,否则,我们整个韩家都会乱成一团……那样一个后果,是你我能承担得起来的吗?」 这话一出韩平川脸上顿时呈现出了凝重之色。 「霓畅的女儿,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跟着压低了声音,气息有点不稳,惊叫了一句。 「是,所有人以为她死了,可事实上,她没死,现在我们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分开他们。 「只要这个人一日在我们韩家,那些旧事,就有可能被翻出来。所以,这件事,你得听我的…… 「趁老九昏迷,一定要让他们断一个干净。以最快的速度,让她另嫁他人,这样的话,老九就算醒来也会死心,到时就会慢慢忘了这个人这段情,他还可以重新开始。你不能了,我也不能了。 「如此,那件事才不至于再翻到檯面上来。」 韩三梅目光中带着强烈的提醒意味: 「所以,我们别无选择。」
255,芳华终于见到了秦九洲 没一会儿,韩平川走了回来,韩三梅没跟后面。 待走到芳华面前,韩平川沖她脸上瞟了几眼,目光好似带进了一些更深的打量。 「大伯,我们到底能不能进去啊?」 纪未然遂先问了一句。 韩平川这才开了口:「这样,芳华是吧!现在呢,老九还没醒,时间呢也挺晚的了,你呢,还是去先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再过来看望他吧……」 说真的,这个答覆,挺让芳华失望的。 很明显,韩平川的心是向着他妹妹的,也想隔离她和秦九洲,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可我现在就想进去见他一见……见不着他面,我怎么睡得着?我不走,绝不走。」 芳华坚定立场不离开,只要见不着秦九洲,她的心,就像悬在半空中一样,怎么也放不下来。 仅仅只是隔了一道门,她想见他却见不着,这让她苦闷极了,也焦虑极了。 「大伯,你该不会是被三姑姑洗脑了吧……怎么连你也反对起来了?芳华姐和我小爸可是夫妻,哪有不让夫妻见面的道理,这事,无论说到哪里都说不通的……」 纪未然的胳膊肘完完全全是向外拐的。 韩七七不由得直瞄起这小子:什么时候,这孩子变得这么热心肠了?一再的维护,一味的向着外头人,以前的纪未然可不是这样的。 韩平川只得重新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下了头:「见一见当然是可以的,但等见完了你们就离开……」 芳菲听不上去,马上满口委屈的替姐姐叫断道: 「凭什么让我姐离开,里面躺的可是我姐的男人,是我姐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要离开也是你们离开。丈夫住院,妻子照顾,那从来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这么做可太不讲道理了。」 口气是很沖的,但话糙,理不糙。 韩平川淡淡瞄她一眼,只能耐着性子强调了一句: 「这里是重症看护病房,里头作了无菌处理,家属不可留宿,这是医院的规定。我也是替你们着想,别没的意思。」 说话间,他看了看腕錶:「不好意思,我得去赶飞机……未然,你带他们进去看一看就回去歇吧!明天又不是天不亮了,到时还是可以过来的。」 这几句话,好像说得让人不可辩驳,表现的也公正,可芳华心上总是有点七上八下的。 但她现在,也没办法考虑太多,反正能进去,能马上就见到秦九洲就好。 「好,芳华姐,那我们进去吧!」 纪未然很直接的将那几个保镖给推开了,带着芳华和芳菲往里进。 韩七七看了看,见他们进去了,双手抱胸,头直摇,嘴里直嘆:「真不知道老九是怎么想的,头婚娶了个小明星,二婚更离谱,娶了侄子的女朋友。这要传出去,那得多难听。我就纳闷了,爸妈就没半点反对的吗?」 「是呀!爸妈那边,老九肯定使了什么手段唬弄过去了。」 玉蘅瞟了一眼边上的邱敏贞,这二弟妹的脸色当然是精彩无比的: 「儿媳妇没做成,现在变成弟媳妇了。这个芳华的手段倒是了得。我们家老九,虽然有时也会胡闹,但这么胡闹却是头一回……咱们韩家这一次怕是又要闹笑话了。」 说着,轻轻一嘆,语气甚是惋惜。 「走了!」 韩平川淡淡撂下一句,唤上自己的太太往外去,在经过季北勛和段中华时,瞅了一瞅。 段中华微微点了点头,季北勛神情淡淡的,一脸视若未睹。 韩平川盯着他:「你是哪位?我怎么从没见过老九身边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段中华马上给引见道:「大先生,这位是季北勛季先生,是我家先生的朋友。」 「那位被人称天眼神探的季先生?」 韩平川惊诧,这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芳华他们能这么快找来了,原来有这么一号人物在帮衬她。 * 芳华终于见到了秦九洲。 他依旧睡得沉,无知无觉的,完全不知道他的三姐又在为难她了——如果他醒的话,想来一定不会让他三姐这么欺负她的。 可现在,他浑身上下没有反击之力,就像初生的婴孩一般,任何人都可以伤害到他,自是没办法护她周全的。 她坐到了床沿边上,轻轻握住了那只有点发凉的手,手上全是医疗仪器——那些显示屏幕上跳动着的数字,全是他身体的各项指标。 痴痴的望着,就好像已经有很久很久没见面了,脑子里全是这段日子以来他们一起走过的时光,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属于他们的点点滴滴,她竟然都记得,就像被刀雕刻的一般,稜角分明,那么清晰可见的存在大脑里。 那些记忆,似乎正在一点点替去韩启政留下的过往痕迹,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越来越重要了,所以,她才会这么不舍…… 要是他有个什么事,那她该怎么办呢? 好不容易,她的人生,多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色彩,让她活出了另一种精神劲儿,怎么可以就这么不负责任的说抹上句号,就一切都结束了呢? 「子韧,你快点醒过来吧,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 「只要你醒过来,我就不怨你不怪你了…… 「只要你醒来,我就陪你一辈子…… 「到时,你想要生孩子,我们就生孩子,不管因基有没有问题,只要我们一家人永永远远在一起就可以了……」 她低低的求着,鼻子酸酸的,喉咙痛痛的…… 可他安安静静的睡着,雪白的被子衬着他的肤色是那么的惨澹无光,这样的他,不再生龙活虎,只会让人忧心如焚。 她把头枕到了他的手掌心,以脸颊感受着他那种凉凉的触摸,想到了当初他抚她脸孔时她的别扭心理——可现在,她却无比渴望这样的爱抚…… 时光就像骤然静止了。 芳菲和纪未然站在后面,两个人看到这光景,都很不是滋味。 然,奇蹟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睡着的秦九洲,就像是受到了感应似的,手指动了动,眼睫毛抖了抖,眉心皱了皱,竟一点点睁开了眼来。
256,醒来:主要是你不肯原谅我,所以,我故意吓吓你 「姐,你快看……你快看……姐夫醒了……姐夫醒了……」 芳菲惊唿了起来。 闻言,芳华勐得抬起来,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秦九洲他居然……居然醒过来了…… 一时之间,她失了任何反应,只能呆呆的看着,而他,也像被点了穴道一般睇着她,一动也不动,眼神带着几丝因为睡得太久而产生的迷濛,和她的目光交织到了一起。 「真的呢,小爸醒了……小爸醒了……医生,我小爸醒了,你快过来给他看看啊……」 纪未然欢唿着狂奔了出去,生生的将外头那些干站着的人,一个个引了进来。 也把韩三梅给招了过来。 看来秦九洲真的醒了,而芳华就守在边上,韩三梅心头便生出了一种大大不妙的坏预感,回头幽幽的看向坏了她所有计划的大哥:让他别把人放进去,他偏放,这下可好了……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 医生过来作了一番检查,说:「醒来就没事了,养个半年,就能痊癒。你们放心吧……」 这让芳华重重松了一口气。 医生前脚离开,后腿,芳华俯过去刚想和秦九洲说话,却被韩三梅给拽开了,且一把将他们的大哥韩平川给推了过去,而后她又抓过了韩七七併到了床边上,随即其他韩家人都跟着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询问了起来: 「老九,你醒了,怎么样,感觉还行吗?」 「老九,看着我,这是多少,认得出来吗?」 「你倒是醒得真是及时啊,臭小子,结婚了都不和七姐说一声,真是讨打……不过,看在你受伤严重的份上,先记着了……」 韩家人人太多,一个个往前那么一挤,生生就芳华给挤在了后面,他们似乎不约而同想要隔断芳华和秦九洲。 「七姐……」 秦九洲轻轻叫了一句,声音很虚,轻的就像是从海底深处传上来的。 「干嘛?」 韩七七凑上前。 「芳华……」 秦九洲舔了舔有点干裂的唇片,很努力的想透过人肉墙,寻找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的身影: 「你让芳华过来。」 「死小子,一醒来就只记挂女人?」 韩七七马上瞪了过去。 韩三梅脸色沉了沉了:「老九,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七姐,让芳华过来。」 秦九洲坚持,眼巴巴望着外头,眼里全是热烈的神情。 这光景,让韩家的人都神情复杂极了。 韩平川眼神幽幽的,他夫人玉蘅目色沉沉的。 韩泷泽皱紧了眉心,他夫人邱敏贞暗暗咬了牙。 韩三梅横眉竖目,叫了一句:「你这死孩子,怎么就死性不改的呢?」 韩七七无奈的直摇头:「老九,你确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吗?」 秦九洲无比虚弱的微笑,整张脸孔就像一朵梨花,白得干净,白得剔透:「七姐,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我知道三姐不待见她,二哥二嫂更是嫌恶她,但七姐,只要你和她处上两天,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他说得很吃力很吃力。 在这样一个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刻,他的意识虽不是特别的清楚,但他心下明白,昏迷的时候,三姐他们和芳华撞到一处了。不用多想,三姐肯定会为难芳华,二哥二嫂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至于大哥大嫂,他们思想比较古板,又有三姐在那里挑拨,肯定会对芳华留下好印象,所以,他唯一能找得着可以护着他老婆的人,就只有七姐。 他的七姐,嘴巴可能有点毒,但是个直脾气,思想也开放。 「得,就沖你这么惦着她,就算我不喜欢她,保证也不会为难。你等着,我去把她弄过来,省得你牵肠挂肚。」 韩七七转过身看到韩三梅皱着眉,一脸的不高兴,可她才不会管三姐的想法如何如何,绕过她,就把芳华给拉了过来:「小丫头,你男人要见你。」 芳华只觉得一阵香气撩人,一路挤着就被带进了人堆,推到了秦九洲跟前。 「喏,你的老婆来了。」 她被韩七七按着坐在了床沿上,还把她的手抓过来,拍到了秦九洲手上。 芳华不觉囧了囧,脸上止不住发烫,这样辣眼睛的一幕,也不知落在其他韩家人眼里会是怎么一个画风,想来一定很刺眼吧,不过,她没那兴趣去想他们是怎么想的,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自己是怎么想的。 对,之前,她是很排斥他,可现在,她却渴望守着他,一步也不想离开。 「你还好吗?」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四目相对,最后吐了的却是这么几个字。 「我没事了。」 他握着她的手,心终于安定了不少,脸上更是泛起了浅浅的温存: 「叫你担忧了。」 「你怎么这么傻……我宁可自己受伤……」 她的眼睛一下红红的,反过去轻轻握住了他的,紧紧的,不想再放手。 「我怎么可能看着你受伤坐视不理。别哭,不就被扎了一刀吗?养一养就能好起来!」 秦九洲轻轻的劝着,却把她的眼泪给劝了下来。 「可你昏迷了这么久……」 「主要是你不肯原谅我,所以,我故意吓吓你,让你提一提心,吊一吊胆……瞧啊,你一说原谅我就醒了。」 他故意把事情说得这么简单,却勾得她眼泪涟涟。 「好了,没事了……以后我不会再吓你了。自己把眼泪擦一擦,别欺负我现在没力气帮你抹眼泪……我会心疼的……」 当着所有人面,秦九洲说着柔情似水的话,令兄姐一个个直皱眉头——本来,这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可偏偏啊,他喜欢上了这样一个女人,于是乎,闹得好似所有人都有意见了。 「哎,老九,听你说肉麻兮兮的话,我真心有点受不了,就此打住,别污我们耳朵了。」 韩七七抗议了一句。 芳华这才抹掉了眼泪,想收回手,现在这种情况上,的确不合适小夫妻俩亲亲我我说悄悄话,可他不放。 秦九洲也把注意力转开落了七姐身上,扯了扯唇角,接了一句:「你们要受不了,可以先出去,谁让你们来打扰我们夫妻谈心了?」 韩七七不由得横起他:「哎,死小子,你是不是欠收拾,听说你出事,我是丢下一切马上赶过来看你,你能不能别这么见色忘姐忘兄,一有了老婆,就不把我们这群哥哥嫂嫂姐姐放眼里了是不是?」 「七姐,只要你们不来干涉我的家事,我的心里眼里,就永远会有你们。如果干涉了,我的心再大,也装不下你们。」 这话,把话挑得明明的,护妻味道就是这么的重。 韩七七稀罕极了:这芳华身上到底长了什么魅力啊,居然能让她家九弟这么快就被迷成这副德性了?
257,她就是想要这个男人 纪未然落在后头,闻言噗哧笑了——他家小爸说话就是这样的毒,且不带半个脏字,却能把某人气个半死。 韩三梅的脸色自是一下大变,想要骂一句:老九,你能不能别这么的没良心,却被她大哥横了一眼,只能又把那话给咽了下去。 「既然你醒了,那就好好休息吧!老三,你也不要多说什么了,老九现在身子虚着呢,别又闹上了。今晚上,谁都不许再闹腾,都好好歇着去。」 韩平川一脸大家长的气度,在当中劝了一句,末了叮嘱傅禹航道:「老九,时候不早了,我和你大嫂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安心养着。」 俩夫妻和秦九洲打了一声招唿就离开了。 邱敏贞看着小叔子那么牢牢的牵着芳华的手,眼睛那是噌噌噌的发疼,很想大骂一顿,这女人也太不知廉耻,这小叔子也太为老不尊,太伤风败俗,这么丢人现眼的丑事都能做得出来,真是年纪全长在猪身上了。 韩泷泽轻轻捏了她的肩膀一下,沖她摇了摇头,阻止了,而后淡淡的对自家那个做事一向我行我素的九弟告了辞:「我们也走了!老九,你好好休息,回头我们再来看你。」 他推着妻子就出了门。 「三姐,七姐,你们也去休息吧,让芳华留下陪我就可以了。」 一句话,秦九洲想把两个姐姐也打发了。 韩三梅自是百般不情愿的,花了那么多的心思,结果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这让她难以释怀。 「三姐,走吧走吧,咱别打扰他们夫妻倾诉衷肠了,都这么晚了,咱们还是回去睡个美容觉最是实在……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你又不是天上的神仙,管那么多干嘛……」 到底还是被韩七七给拉了出去。 来到走廊后,韩三梅在那里愤愤不平,连带着将韩七七也怪罪上了:「老七,你到底站哪边?」 韩七七眨眨眼,说道:「我当然是站老九这边啊,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韩三梅气到了,瞪着眼直叫:「你就惯着他吧!这会害了他的。」 韩七七笑笑,一脸的不以为然:「又不是小孩子,老九都三十三了,那是我惯得来害得来的吗?我承认,老九娶阿政的女朋友,是欠考虑,但我们做姐姐的,强行干涉老九的终生大事,易位而处,谁肯?姐,这么说吧,你要是也来干涉我的婚姻,我照样和你翻脸,从此连姐妹都没得做……」 韩三梅顿被堵得没了后话。 至于芳菲和纪未然,他们非常识趣,在将秦九洲转入普通病房之后,就退了出来,因为他们知道,秦九洲和芳华需要独处说一些贴心的话,他们留着肯定不合适。 * 套间病房内,秦九洲拍了拍自己身边那个位置,声音轻轻的唤着: 「芳华,躺下,我们一起睡。」 天的确已经很晚,现已经快午夜时分。 「你睡吧!我看着你睡。」病床就那么一点大,是睡不了两个人的,她要睡上去,他就休息不好了:「等你睡着了,我就在沙发上躺躺。你现在身上有伤,一定要好好将养。」 「好吧!那你现在就去沙发上睡。我不想你太辛苦。」 他态度立马一转,心下是清楚的,睡一起,两个人都睡不好,虽然他很想抱着她睡,但,也得讲讲实际情况。 「不用,我不辛苦。倒是你才醒过来,不要顾着多说话,需要好好的休息,所以,你别管我了好不好?先管好自己。你好了,我才会好,你要是一直赖在床上,我才会辛苦。」 芳华伸手抚了抚他的头髮他的脸,心里有点小小的害羞,但是那种「他是我男人」的想法,却在心里越来越清楚明了。 他微微勾了一下唇角,享受着她的关爱,一边点头一边问:「真的不再生我的气了?」 「不气了。」她摇头:「只要你好好的,其他事都不是大事。」 生死面前,一切矛盾没了意义。 虽然之前,她对他怀着怨气,可现在,那些怨气,全都化作了紧张和害怕失去的心慌。 如果,她不喜欢他,他对她所作的种种,最终只能化作一份挥之不去的歉然;但她是喜欢他的,所以,在发生如此大事之后,若她还要那么斤斤计较,好像就显得有点太矫情做作。 选择放下,那是一个必须走的过程。 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眼底露着满满的温情:「看来,我还得感谢这场意外,因祸得福了……」 芳华则皱起了那纤纤柳眉儿:「这样的意外,千万别再有。我可受不了……」 他微一笑,想到了三姐刚刚那态度,便岔开话题问了一句: 「告诉,我昏迷的时候,韩三梅是不是又为难你了?」 「还好。」她没告状:「哎呀,你闭上眼睛睡吧!」 她伸手去遮他的眼睛。 他的唇角弯得越发美美的了:「好好好,我睡。」 真的很听话的就闭上了眼——身体上的虚弱,令他很快陷入深睡,而点滴继续在挂着,那里头有止疼的药,可以确保他好好休息。 病房内一下子变得异常的安静。 芳华握着他的手,那颗混乱的心,一点点沉定下来,变得异样的宁静。 一个人,也只有经歷了生死动乱之后,才会异常珍惜平常时那得之不易的平淡——人生本就是一个平淡的过程。平淡是福,这绝对是真理。 而往后头,她只希望就这样长长久久的平淡下去,再不要经歷了任何风雨。 她要好好的牵他的手,只要他不放弃她,她就一定不放手。去他的病态因基。反正,她就是想要这个男人,要和她天长地久的在一起。 * 外头,段中华送季北勛出住院部:「今天的事,谢谢你。」 「不客气。」 季北勛挥挥手走向自己的车,坐进去将车子驶了出去,一边打了个电话: 「铁镜,彻底彻查霓畅,这个女人身上有故事。」 走道的尽头拐弯处那边有公共厕所,刚刚借上厕所出来时,他偷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 如此吩咐下去后,他的脸色却变得阴沉无比,因为他不确定最终会查出怎样不好的事来——不顾一切想要隐藏的,往往都是大事。 他觉得,老秦的婚姻,还会出波澜…… 这一次的麻烦,会来自他的家族。
258,那就想法子让芳华自己闹离婚 段中华回到楼上,看到芳菲在打哈欠,纪未然则刚刚去买了两杯咖啡过来,他沖他招了招手:「未然,这边由我和太太守着就可以了,你们去找地方睡吧……一起守在这里,到时就都累垮了……」 韩三梅留下的保镖已经撤走,留芳华独自守着,他不放心,所以,他打算陪在这里。 「这样也好。」 纪未然看了看手上的咖啡,又看了看走廊上那个时钟,都十二点了,再把它喝下去,今晚上肯定没法睡。于是他就近找了一个垃圾筒扔了,折过来时,看到芳菲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脸蛋红红的,模样很是可爱。 他拍了拍芳菲的肩:「菲菲,走,我们开个房间睡觉去……」 「什么?开房?」 芳菲半睡半醒的,迷迷煳煳听得这两句话时,惊叫着醒来,眼里全是戒备之色。 完全没有歪心思的纪未然楞了楞,而后没好气的笑了起来:「哎,你这脑袋瓜里转的是什么邪恶思想,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我也是有节操的好不好。就是去睡觉。一人一间。你可千万别惦记着占我便宜。」 因为这句调侃,芳菲的脸孔顿时涨得通通红,这傢伙还真是讨厌…… 「纪未然,你要是再这么不正经,以后再不是朋友。」 她低叫一声,站起来往外去。 纪未然挑了挑那飞扬的眉毛,笑着追了过去: 「喂喂喂,你别那么小气行不行?」 「不行,纪未然,你离我远远的。」 「你是我女朋友,我干嘛离你远远的。」 「哎,我什么时候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了?我现在是你的……」 「停,别拿你是我小爸的小姨子这个身份来压我。不管用。我不吃这一套。总之,我认定你了……」 一先一后消失在了段中华视线当中,随即他淡淡一笑: 这对欢喜小冤家,还真是怪有意思的。 他站在原地良久,最后折回病房,悄悄往里头张望,看到病床上的先生正沉沉睡着,而太太则撑着脑袋在细细的打量先生,那眼神流露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一会儿后,她趴在床沿上,闭着眼好似睡了去,也有可能是在养神,因为点滴还在挂着呢。 段中华悄悄把门给合上,在外间的小沙发上坐下,看了看腕錶,拿出笔记本,开始办公:白天没处理完的事,现在终于有空可以忙了。 * 「完了,我没带身份证。」 开房的时候,纪未然「哎呀」了一声,到处找,找不到,最后一拍脑瓜想了起来,眼神有点无辜的盯着她: 「你带了没有?」 「我……我的怎么也不见了?」 她的身份证一直塞在包包的皮夹里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抱歉,没身份证,是没办法开房间的。」 宾馆的前台微笑着陈述事实。 「这可怎么办?」 芳菲无奈极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很累人,现在她极需要一张床,把自己往上面一扔,直接去会周公,她这个人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忍12点之后睡,一到点,她就困得找不着家门。 「要不我们回医院?」 那边至少有沙发可以靠一靠,她真的是要累瘫了。 「医院那边怎么能睡得好?有了……你跟我来……」 他拉着她往外,叫了一辆计程车,报了一个地方。 芳菲觉得那地方听上去像是一处小区,她忙惊声低问道: 「你这是要带我上哪?」 「我小爸在上海有处房产,我们去那边住一晚。」 纪未然回答道。 芳菲心头咯噔着,想到的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太不合适了吧? 「不要。」她满口拒绝:「师傅,我们去**私立医院……」 「不去不去,去医院怎么能休息好?去小区……」 「我不管我就去医院。」 她叫得可响的,就像要和他吵架似的。 他就纳闷了,反问:「什么叫你不管?」 「反正我不去!」 芳菲的反应非常非常激烈,显得很反常。 纪未然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明白了什么,脸上立马露出了点嘿嘿的坏笑,歪头看她:「哎,你到底在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怎么着你。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芳菲不吱声,可脸上却浮现在了一些红潮,所幸,天黑,根本就看不出来。 「到底去哪?你们商量好了没有?」 司机不知道要听谁的,在那里询问了起来。 「去**小区……」 纪未然先一步又报了一遍地名: 「芳菲,你心里要真的认为我是那种心思不纯的人,那你就回医院。我是不想你睡不踏实,好好的床不去睡,你想干嘛……」 芳菲轻轻一嘆,最终选择了信任,闷闷应道:「知道了。那就去小区吧!」 她只是不习惯和一个男孩子在外头过夜,总感觉,这像是在做坏事。 * 韩三梅洗了个澡,越想越担忧,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睡不着,就给二嫂邱敏贞打了电话:「睡了吗?」 邱敏贞直嘆:「哪睡得着?」 「那我过来谈谈?」 「好。」 韩家这几位落脚在同一家酒店,同一层楼层。 韩三梅披了睡袍敲响了二嫂的客房门,是二哥开的。 「现在怎么办?」 坐定后,韩三梅望着二哥二嫂,眉间皆是忧色:「只要芳华一天留在韩家,韩家就像一天埋了一颗定时炸弹。偏偏老九死脑筋的非她不可,完全是被她迷掉了魂魄。在他醒的时候,想把芳华弄走,根本就不可能了……」 韩泷泽捏着眉心,吐着气:「刚刚我也和爸妈通过电话了,他们很喜欢芳华这个小媳妇。芳华还救过咱妈。不如我们就静观其变吧!老九身边有那个季北勛,我们要是反应过激,反会引起他的兴趣,将事情一路路抽丝剥缕的查下去,我们反而不安全。」 「不行。韩家会成为笑柄的。」 韩三梅强烈反对。 虽说老九说芳华是处子,不见得她就一定是处子,就算是,外头眼里肯定不会这么想,再加上阿政订婚的时候,那丫头露过脸,这万一将来好事的狗仔把这些丑事挖出来,韩家的脸面往哪搁,她也会被圈里的姐妹笑话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丫头的出身。 邱敏贞附和:「我也觉得必须把这丫头从我们韩家赶出去。否则,你让阿政怎么把日子过下去?只要她一日在,阿政的心就一日收不回来。他下辈子就不可能有好日子过。「 「那你们想怎么样?」韩泷泽无奈的问:「她现在嫁的是老九。你以为随随便便能让他同意离婚的吗?」 邱敏贞目光闪动着,暗暗思量着:「那就想法子让芳华自己闹离婚。来自芳华的态度,更能促成这件事。」
259,「叫你故意使坏,活该的……」 困得不得了的芳菲在车上时就睡了去,而后,车子一阵颠簸,她一不小心就靠到了纪未然的肩头上。 这小子可高兴了,顺理成章就将她给搂进了怀。 十八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和女孩子这么亲近,小心肝砰砰砰狂跳了起来,脸蛋上更是热辣辣发烫的厉害,心情却无比的愉快——之前他还觉得,他们的发展会很艰难,但生活给了他风雨的同时,也给了他小甜蜜,如此深夜与心爱之人结伴而行的滋味,那绝对是回味无穷的。 特别是,她的身体软软的,靠着他时,脑子里竟是遐思不断,只愿回家的路就这样长长久久走下去,如此才是最美的一件事。 等到了小区门口,他叫醒了她,芳菲看到自己居然被他搂在怀里,惊呆的把人推开,下车时砰的一下,悲剧的撞到了头,疼得要死。 「哎哎哎,你逃什么?」 纪未然有点无奈,付了钱,追了下去,看到她在路灯下,涨红了那张青春飞扬的年轻脸蛋,抚着撞疼的额头,把脸撇了过去。 芳菲自是臊得慌,心头更是惊的慌——顿时就把那些睡意全给吓跑了。 「我要睡觉,你这是把我带到哪了?」 她不理他,举目四望,路灯把车道打得雪亮,环境非常的安静优美,人造风景,大气,高端,上档次。 「我小爸家啊,就在里面,计程车不能进去,我们得步行一段路……走吧……」 夜,无比的宁静,两个人通过保安室身份认证之后,往里走了进去——这是一处富人的别墅区,入目尽是一排排三层高的漂亮别墅。 芳菲拢着外衣,忍着寒气,呆呆打量着。 走了一会儿后,纪未然绕了进去,以指纹和密码打开了一幢别墅大门:「到了,进来吧!」 芳菲跟了进去,脑子里一片空白,想着:姐夫真的好有钱。 「纪未然,你们家怎么这么富有?」 她感慨极了。 这世上,很多人为几十平方一个窝,要奋斗一辈子,可他们却闲置着这样一幢两三百平方米的大别墅……她家这个姐夫也太牛叉了。 「应该这么说,你姐夫家怎么这么富有。芳菲,我只是小爸领养的,所有的财富都属于我小爸,不是我的。不过,我小爸真的是个天才,一切白手起家,成就了现在这样一种人生,让人不去敬仰也不行,我会努力向他看齐……但是……」 纪未然将芳菲领到了客房,找出了床褥什么的,和她一起铺好。 「但是,我不会继承他的一切,瞧,我连姓都没改掉。未来,我会凭着自己的努力去生存。芳菲,我只会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纪未然,虽然很穷,但我的志向是把你拐来做我老婆,和我一起奋斗……你听清楚了吗?所以,你和我爸的这层关系,影响不到我,我是非娶你不可的……」 捡到机会,纪未然就向她表述自己对她的想法,之前,他是想让她做女朋友,现在一下子变成老婆了。 呵,这个人的节奏也太快了。 「你出去吧!我想睡了。」 她不想正面回答。 纪未然有点无奈,得她一句同意,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想了想,忽往她背后瞄了一眼,便大惊失色的叫了起来:「哎呀,不好,有蛇……」 大深夜的,被他这么一叫,芳菲吓得背上那是惊汗急出,尖叫着就往他身边避去,躲到了他背后,不自觉得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哪呢哪呢?这种房子里怎么会有蛇?」 话才落下,只觉得腰际一紧,她被勾了去,狠狠的撞按在了墙上,在她回过神时,一个吻烙了下来,带着几丝柠檬口香糖的味道,狠狠的就咬住了她的唇。 她呆住了,只能愣愣的看着他,被他吻了一个结实。 只是这个吻,总归是青涩的笨拙的,纪未然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也没经歷过男女情事,所有的技巧,全是电视电影中学来的;芳菲更没经验,完全不知要如何反应。 匆匆的,他就结束了吻,只亮晶晶着眼神,笑得欢喜:「芳菲,你的嘴巴,是不是上了药的,我亲了一次后,怎么就一直想再亲啊……」 居然还调戏上了。 芳菲涨红了脸想推开这坏小子,可他力量比她大,推不开。 「纪未然,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她有点惊乱。 「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放开你,要不然……嘿嘿嘿……啊……」 这就是典型的乐极生悲。 他的手被重重的咬了,芳菲趁机把人推了出去,砰的把门关上。 「哎呀呀,不得了,都流血了……死丫头,你要不要这么狠心啊……」 纪未然在门外嚎嚎的叫。 芳菲把脸涨得红红的:「叫你故意使坏,活该的……」 心则在砰砰砰狂跳。 哎呀,她又被吻了,最糟糕的是,她竟不讨厌,只是觉得心慌意乱,这可如何是好? * 清晨,芳华被一阵爱抚抚醒,一抬头,就对上了秦九洲温温眷眷似那皎皎月色的眼神,清亮、迷人、舒服…… 「早!」 「早!」 他的脸色依旧那么的苍白如雪。 「还疼吗?」 「能忍受。有你在身边,就什么都不疼了。」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说着甜言蜜语。 可芳华喜欢听,也爱听。 她笑了笑,这笑,但为他展开,但为他们还能在彼此的对视中醒来,一起迎接这新一天的到来。 「你的嘴好干,我用棉签给你抹点水。」 「好……」 她去找来棉签,细细的解他的渴。虽然这样做,没多大卵用,但总比不抹强。 而秦九洲则静静的安享着她对他的守护,心下觉得,这一次的伤,算是伤得挺值,瞧,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有身为秦太太的自觉了。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芳华取来看,却是韩启政的来电,那个号码,是她熟到骨子里的那串数字,完全可以倒背如流。 她的眉心,不觉皱了皱,现在的她,可不想和这个人有任何的接触。 秦九洲见她看着却迟迟不肯接,觉得很邪门,问了一句:「谁的来电,阿政吗?」 唉,这个人啊,真是什么事都能一猜就准。
260,你为什么会恨阿政? 芳华点了点头,有点小不自在,低低应道:「嗯。」 「那你怎么不接?怕我不高兴?」 秦九洲轻轻的问,神情淡淡静静、温温润润的,让人觉很是惬意,就好像给她打电话的,根本不是她的前男友,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其实,我和他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在之前我已经全都说完了。」 芳华任由那手机无休无止的唱着,最终按了挂断。 现在,她只想好好的陪着自己的丈夫,其他人和事,她不想管,也不愿意管——都不重要。 这一刻,眼前之人,才是最最重要的。 这个世界很大,人也很多,可是真正能让我们在乎的,也就身边几个至亲的家人友人。 人活着,过着日子,珍惜着身边人,就可以了,那些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一直放不下,累的只会是自己。 「我们别提他了……怎么样,今天你可以吃点东西了吗?」 她关心的就只有这事,他昏迷了几天,一直靠输液维持生理机能的运转,胃里空空的,一定很难受。 「其实,就算分手了,也可以成为朋友的。」 秦九洲不答,反而劝了这么一句。 她有点诧然的望他,滋味极为复杂,怪怪的反问: 「你就一点也不介意?」 「挺介意。」 他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你怎么……」 她的话被截断,他温温的往下说着: 「没有人能做到完完全全不介意的,想想这八年,他参予着你的生活,成为了你生命当中最最重要的人,而我却没有,莫名就失去了,只能在迷惘中四处碰壁,他却在那里作壁上观,看着我活受罪,若仔细想想的话,我会觉得他真的挺残忍。 「所以,我几乎是有点恨他的,可不管我对他有多不满,都没办法抹煞你们曾经拥有过八年的黄金岁月,也无法抹煞我和他有那样一份从小养成的骨肉亲情。 「既然什么都不能抹掉,那就只能看开看淡。 「往后头,我还是他的小叔叔,也许从此感情会淡去,但这份血缘关系,至死相伴。 「而你,只要你的心里有我,放下了过去,坦然面对现状,从此和他做朋友,也不是一件无法想像的事情。」 身体还很虚,说的话,很轻,且每说一句,他还都要休息一下才能说第二句。 这些话,每一句,都出自肺腑,里面充满了矛盾,挣扎,最后却化作了豁达。 芳华是清清楚楚听明白了,只是理解上头有点障碍。 比如…… 「你为什么会恨阿政?」 这话,有点奇怪。 秦九洲的眸光闪闪的,有些奇异的精光在射出来,就那样静静的睇着她,好一会儿才说道: 「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 适时,她的手机上,有短俏息进来,一条復一条,滴滴滴叫了好几下。 她的注意力被岔开,低头翻看了一眼,却是阿政的简讯。 第一条:「芳华,给我打个电话,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第二条:「是关于你,还有我和小叔叔,我们三个人的过去。」 第三条:「如果小叔叔已经和你说了,如果你是因为这样才怨我恨我,不想接我电话,我无话可说。如果他还没有和你说明白,那就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亲自对你说一句道歉,这样,我的心里会好受些……」 好奇怪的简讯。 一抬头,秦九洲正在睇视,她忙道:「是阿政的短消息。你看……」 她给他看了,而后轻轻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秦九洲却读出味来了,那孩子想亲口中把过去的事说出来…… 「你去给他打个电话吧……也许听完了之后,你就会知道,我们三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然后,我再来告诉,我带你来上海,为的是什么……现在,我先休息一下……」 他又闭上了眼,将占有她的时间,暂时留给韩启政。 「你怎么也变得奇奇怪怪的了?」 芳华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去吧!」 他还鼓励她,唇角微弯,那是他心情愉快的表现。 将隐瞒了八年过去揭破,由他来做,其实不太合适。既然阿政有那个意思。那他自当成全,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哦!」 拿着手机,芳华出了病房门,坐到了外间的小沙发上,又将他的简讯给细细看了,总觉得这里头透着玄机,藏着秘密。 而这些,都将在这通电话里被公布出来。 就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吁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打通了韩启政的电话,而后轻轻问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你现在在哪?」 韩启政在那边轻轻的问着: 「在医院吗?守在我……小叔叔身边……」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顿了顿。 「对。」 曾经,他们无话不谈,可现在呢,他们的对话,竟透着满满的苦涩。 「他……在身边吗?」 「不,他在休息。」 「哦,我都听说了。小叔叔出了事,现在医院。他带你去了你小时候换眼角膜的地方,是不是?」 「是。」 「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还没说什么他就出事了。怎么,你知道他想对我说什么吗?」 「我……我能猜到……芳华,我……」 他的语气吞吞吐吐的,似乎想要说的话,很难启齿似的。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在芳华的记忆当中,韩启政从来是有话就直说的,绝不会这么的磨磨叽叽,所以越发好奇了。 「唉……」那头盪开了一记沉沉的嘆息:「事到如今,有件事,我想我该和你说明白了……」 「什么事?」 「我……我其实不知道要怎么说,那故事实在有点长……那要从十六年前说起……非常非常遥远了……」 「十六年前?」 「对!」 「那时怎么了?你说吧……我听着,不管有多长,我都听。」 韩启政的这种态度,让她觉得他像是瞒了她一件天大的事…… 「十六年前,我们就是在那家医院认得的,你还记得吧……」 「当然。」 「那你还记得那个教你弹钢琴的大哥哥吗?」 就像鼓足了勇气,他终于把这句话吐了出来。
261,你这是在告诉我,你不是和我通信的阿政? 芳华自然是记得的,可怎么突然又扯上他了呢? 「嗯,那是你的大哥,你跟我说过的。怎么了?他出事了么?」 芳华的语气,微微带上了一点紧张。 「不是。」 「哦,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他出什么事了呢!」 对于那位大哥哥,她的印象自是深刻的,虽然当年看不到,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后来,在认得阿政之后,她也曾要求过阿政,想让他引见那位大哥哥,亲口谢一谢他当年的救护之恩。要不是他,烫伤的肯定是她。 可阿政说:「我那哥哥性情古怪,冷僻得不得了,根本不愿和人交流,工作又忙,整个人就像机器似的,什么都规划好的,一年也难撞上几回,还是别见了。弄不好,我会被他臭骂一顿,那傢伙动不动就训我不务正业。反正我现在是越来越不敢招惹他,能避离他多远就有多远。」 好像也是,那位大哥哥的的确确不太爱说话,也不大愿意搭理人,现在看样子只是变本加厉了…… 阿政倒是给她看了照片,一张冷酷的单人照,和她想像中差不多,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的确不是那种平和亲切类型的人。 自那时开始,她就绝口不提见面的事。 「芳华,我这句『不是』的意思是说,你之前嘴里念着的大哥哥,其实不是我大哥。在这件事上,我对你撒了谎。」 韩启政纠正了她的错误以为。 这让芳华一呆,好一会儿才会过意来,心下很是不明白,却没有恼怒——前前后后若仔细想想的话,这也不是一件特别大不了的事:就连韩启政这个人都成为过去了,那么他撒过的谎,又何足道哉? 「哦,是吗?」 她的反应很平静,并不生气,只有好奇,反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撒谎,原因是什么?」 「一个人撒谎欺骗另一个人,往往是因为最初的时候,源起于一个误会,后来,误会越来越大,当事人又不想把事情说清道明,为了更好的将误会维持下去,就不得不再去撒另一个谎来圆场……如此周而復始,这谎就会越撒越大……」 他的语气是极为压抑的,溢出了丝丝缕缕的感伤。 芳华听着心头一怔:这么说,他撒谎欺骗她的,不光是这么一件事? 「芳华……」 韩启政轻轻的在那边唤着。 「嗯。」 她应着。 「我和你的相识相恋,其实就是源起一场误会……」 无比苦涩的声音,令她的心跟着颤了颤,脸上则是露出了几丝难以置信之色,那么多年的感情,竟被他说成是一场误会? 呵,她真心接不上话了,这人,这是故意来刺痛她的吗? 她狠狠咬起了唇,想着要不要挂电话。 「芳华,你别生气……」他在那里嘆息:「我指的是八年前在宁市第一公园,那天该来见你的人,本不是我。」 这话让芳华再一怔「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你很快就能明白了。」 好吧,那就继续听吧! 「芳华,那天,我之所会出现在宁市第一公园,本是想跑去告诉你,和你通信的人来不了了,他进了医院,正在抢救……生死未卜……」 她因为这话惊呆,脑海里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什么,以至于连唿吸都惊到停止了,耳朵里,韩启政的讲述,则源源不断的在传过来: 「可见到你之后,你是那么的欢天喜地,又是那么的姣美动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砰然心动的光芒,我从没见过比你还要闪耀的女孩。 「我……我一时起了私心……就悄悄把这件事给瞒了下来…… 「因为,我不想你因为他住院的事伤心,失去了那明亮的笑容。 「也不知为什么,我就是确定,你若知道了肯定会很痛苦。通信八年,虽然你不认得他,但我想,你一定很喜欢他。 「再后来,和你通信的那个人醒了,却因为头部撞击受到了刺激,把你给忘了,所有和你有关的记忆,就此忘了一个干干净净。在这种情况下,我自是越发不能和你说了,你要是知道了,那该多难过,我就只能继续瞒着…… 「可结果,瞒着瞒着,我却喜欢上了你,不想再放弃你了……那个我想做你男朋友的想法,控制住了我。 「于是,我就把你留在他生命里的所有东西都给收集齐藏了起来……包括你给他写得所有信件,以及你寄给他的所有照片…… 「就这样,我悄悄的顶替了他,成为了那个陪伴了你八年的笔友,并借着这个身份,一步步成为了你的男朋友…… 「这件事,我瞒了你太久太久,它就像一座大山压在我心头,有时,它会压得我喘不气来。 「虽然我一再的告诉自己,你已经是我女朋友,我们俩感情那么好,就算你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怎么样的。我们的感情肯定是经得起考验的…… 「然而,我还是高估了我们这段感情的抗压力。 「又或者说,是我一再的让你失望,终铸成了这样一个结果。 「更或者说,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註定。我偷了别人的爱情,所以,时候到了,终要还回去的。这便是命。 「芳华……」 他在那头长长的吸气,而芳华则在这边则惊骇的瞪直了眼,心脏无法抑制的狂跳了起来,目光直直的盯着那道病房门,耳朵里则钻进了他沉重的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瞒你这么久的,在这件事上,我的行为很自私,所以,思来又想去,我决定亲口还您一个真相……」 一直不说话的芳华,终于低低的出了声: 「你……你这是在告诉我,你不是和我通信的阿政?」 话中的惊讶是那么那么的深重。 「对!」 「那到底是谁在跟我通信?」 她急切的追问了起来。 韩启政沉默了片刻,终于掷下了那个刻意隐瞒了八年的事实:「是我的小叔叔,你现在的丈夫——秦九洲……」 芳华听罢,顿觉双耳嗡嗡作响,嘴里则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惊唿了一句: 「这……这怎么可能?「
262,芳华,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芳华,这是真的。 「通信八年,给你回信的人,是他;约你在第一公园见面的人,也是他。 「这一次出事之前,小叔叔会把你带去那家医院,应该是记起了什么,也许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当年,就是我卑鄙无耻的抢了他心爱的姑娘。」 说到这里时,他自嘲的笑了笑,语带感慨: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相信,世上一切皆有天数。所以,不管我多努力想成你生命中的伴侣,可最终,姗姗来迟的他,轻易就将你娶回了家。 「虽然我拥了你八年的感情,但最终,你还是走回到了他的生命里。 「我承认,一直以来,我就不如他,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恐怕也是。 「芳华,有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那就是,小叔叔早在八年前就爱上了你,那一次见面,他很紧张,我看得出来,他约你相见,可能是想和你表白。 「结果,出了意外,最后被我顶了替…… 「小叔叔醒来之后,曾因为记不起你,而无比烦躁。 「他曾对我说:他好像忘记了某件很重要的事,或是很重要的人,为此,他失魂又落魄,满世界想要将它找回来…… 「后来,他去了横店,认得了苏苏,并闪婚了,我以为他这是找到了真爱……心下的罪恶感稍稍得到了缓解…… 「叔叔娶苏苏的那段日子,他过的很开心,为此,我也很开心,因为,我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对你的那份感情并不是爱情。那样的话,我就少了一些愧疚。 「只是那份开心,并没有维持很久。苏苏的过世,刺激得他差点自杀。 「我曾去看望过他,不修边辐,满脸鬍髭,神情憔悴的让人心疼。 「这七年,叔叔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很多,我也在某些场合见过她们。 「有人说,叔叔这是想通过那些女人身上某些相似他太太的地方,用来追忆思念亡人。可我却发现,不是,她们的长相,和苏苏没半点相似。若非要说相似,这些人身上更像是有你的一些影子。 「有些是眉毛像,有些是嘴巴像,有些脸形像,有些是眼睛像,还有些则是笑起来像…… 「我看着很担忧,总觉叔叔这是有可能记起你了,一种莫名的害怕一直困扰着我。我怕哪天我要是把你领回家,万一他看到你,记起了一切,我该怎么办? 「于是,我想啊想,最后决定,除在学校,我不和家里任何人说我已经有女朋友这件事,努力杜绝你们见面的机会。 「我不想失去你,甚至想要将你娶进门,就那样深深的锁在家里,再不和其他人分掉你的注意力…… 「结果,我的满盘算计,都敌不过老天爷的安排,我的提心弔胆,最终还是落到了头上,纠结了那么多年,心虚了那么多年,最后,该还的,总归还是要归还…… 后来,他说了什么,她几乎没听进去。 那一刻,她的心里被一股汹涌着的潮水给灌满了,惊愕这样一个真相,脑子里迴响着之前在光影秦九洲和她说过的那些对话。 他说他出了车祸,他说:「身体没事,不过我找回了我的记忆……那些我苦苦寻找不得的碎片,现在已经一一回到我的脑子里了……」 她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还问:「找回那些记忆,对你来说真那么重要吗?」 他却说:「本来我也以为不重要,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那些失去的回忆,与我有多么的珍贵。」 可她依旧不解,问他:「这和你带我出去有什么关系。」那时心心念念只顾着上班。 他呢,他说了那么一句:「有关,因为我忘记的就是你,我找回的也是你。」 她以为他脑子撞坏了,原来不是,原来这一切是真的。 怪不得他会说:他会觉得阿政残忍,几乎是有点恨他的,原来原因在此:阿政知道他心头爱着谁,却为了一己之私,不仅没让他知道真相,还抹去了所有痕迹,看着他娶了别人,看着他煎熬在失去记忆的痛苦当中,而没去提供任何帮助。 芳华挂了电话,奔进了病房。 床上的人睡得沉静,却在她小心走近时,睁开眼,眼神是那么的宁静清亮,闪着一层温柔的光芒,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睇视着自己。 芳华觉得自己的唿吸紧了起来,心疼了起来,坐到床沿上时,她只能紧紧的抓着手机,喉咙口堵着,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电话打完了?」 他轻轻的问。 「嗯,打完了。」 她点头。 「怎么样,都说了什么?」 他伸过了手。 她连忙去牵住了,手心全是汗,抓到了他的一手冰凉。 「很多很多我不知道的事。他都说了……」 她低低回答着,声音微哑。 「哦。」 将手握得紧紧的,他微笑,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轻轻的说道: 「八年前没能牵住你,这一次,我终于可以牢牢牵住你的手了。可惜的是,这八年,我没能陪你走过来。 「那一次,你写信给我,我约你见面时,我就在想,我把你培养成我的小小女朋友,从今往后,我不想再错失你,也不打算再和你以信件的方式交流,我想走进你的生活,想和你一起创造未来,把我们的生活变得无比的有色彩…… 「可惜,车祸葬送了我们走到一起的机会…… 「醒来以后,我感觉丢失了一件无比重要的珍宝,为此,我一直在努力的回忆,可一直记不起来。心里头就像被人挖走了最重要的一块,就是找不回来。 「现在,我终于找回来了,这种滋味,难以言述。 「芳华,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早在八年前,我就喜欢上你了。想不到,曲曲绕绕的转了这么一个大圈,我们居然还是在一起了,并结成了夫妻,你说,你算不算是一种宿命。」 将手牵了过去,贴在唇边轻轻的吻了吻。 在他初初清醒的这一刻,听得如此表白,顿时逼得芳华热泪盈眶,心头一片柔软。
263,我真的很幸运 是的,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止不住的往下掉,心的地方,莫名的涨鼓鼓的。 八年前,宁市第一花园的喷水池前,她怀着满心的紧张,等候那个通了八年信件的笔友,那时她一直无法想像,他是怎样一个男子。 在看到了韩启政后,她觉得整颗心被一处圆满的幸福给填满了,以为那便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缘份,孰不知,那是被篡改的命运。 原来,她一直以为得到的爱情,并不是她该拥有的。 原来,在这世上,曾有过一个男子陪她八年,鼓励她八年,从孩子到少年,他们分享着彼此的喜怒哀乐,却在最后,迷迷煳煳的错失了对方。 她这边,是弄错了对象,爱上了别人;他这边呢,却是失去了记忆,找不回过去,也不知道自己爱过谁。 原来这段日子以来,她所排斥的那个人,正是她当初魂牵梦萦,苦苦想见到的人。 「我……我一直以为,阿政就是那个给我写信的人,我……真的没想到……」她的声音都哑了,颤了:「原来那些年是教我弹琴的大哥哥在陪伴我……」 他笑了笑,苍白的脸孔,温温的: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当年以阿政的名义给你回信,我是怎么也想不到会爱上你。 「而那么些年信件写下来,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我其实不是阿政。所以,当你向我要照片时,我不敢给。 「记起那一切之后,我就在想,如果当初我早早把这一层给戳破了,也许事态就不会这样发展了…… 「可是,也未见得向我想要的结果进行下去……也许没有阿政的介入,又因为我出了车祸,你会爱上别人……于是,我们就越发没机会在一起了……」 他设想当初事情往另一个方向发展时,他们会怎样,态度是冷静的,不是很乐观,也不怨天尤人,两相比较,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 她执他的手,紧紧握着,微笑如夏花:「这么想的话,我真的很幸运,在人生最最失意的时候,重新走进了你的生活,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做了你的妻子。秦九洲,你说我们得有多深的缘份,才会走到今天。」 「是啊……」 他轻轻抚上了她的黑髮,脸上尽是温温的笑,心里更是流淌着一片似水情意:「八年后,再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这张脸,很亲切,情不自禁就被你的笑容给吸引了……」 「我们……见面的时候,好像是你差点撞了我吧……之后就是在阿政的订婚宴,我哪笑过?」 她以为听错,一脸的困惑,那天的见面,她发着高烧,头疼的厉害,心情也糟的厉害,怎么可能笑? 他是不是记错了? 「其实,那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秦九洲以手抚上她的脸颊。 「在之前,我们还见过一面?」 她怎么没印象。 「对!」 「什么时候?」 「在片场。那时你还在玉兰影视。你帮李纯老师买东西回来,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堆,挡住了视线,撞到了我……」 他回忆着:「那天,我感冒,戴了个口罩。从影视城出来,我帮你拣了一下散了一地的资料,因为起身太快,你扑倒了我……当叶你很不好意思,笑得干干的,脸涨得红红的,起来后对我又是鞠躬又道歉……后来,我跟了过去,看到你笑呵呵的在和一个演员说戏……」 那天的她,专注在工作中,整个人充满了灵动之美,深深的就吸引住了他的眼球。 芳华不知不觉瞪大了眼:这事真是有过,当时,她囧了好半天,原来竟是他。 她愣了好一会儿。 秦九洲则挑了一下眉头:「我觉得吧,你很挺爱往我怀里撞的。细细回想一下,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扑倒了我,在酒店那回,你又强吻了我,在光影楼下那餐厅,你又扑倒了我……芳华,你对我一直很热情。」 「喂,哪有,你瞎说什么,那全是意外好不好……」 芳华有点难为情了,想想也是,自己怎么这么爱扑他——看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缘份来时,还真是挡都挡不了…… 「你就不能让我小小得意一下。」 秦九洲轻轻嘆了一声。 芳华噗哧笑了,那是一抹璀璨明媚的笑容,能把整个房间都能点亮。 秦九洲有点看呆眼,转而泛起了款款的浅笑,伸手轻轻捏了捏她那张嫩嫩的脸蛋,感慨道: 「终于又会笑了。小的时候,你就爱笑。你寄给我的照片,都笑得好看……只是自从我的车撞了你那一日起,我看到的你,却被生活虐得笑不出来了……娶你的时候,我就想着要把你的笑容给找回来……」 「嗯,你很厉害,你做到了……」 她捉住他的手,脸红红的以他的掌心摩挲自己的腮膀子,回想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不愉快的事那么多,就连结婚这件事,也让她愁眉不展了那么久。 现在呢,调转头来看看曾经走过的路,才发现,原来一切当时认为纠结痛苦的事,却是在将她引上另一道人生路。这条路上会有一个曾令她嚮往已久的男人在等着她一路同行…… 「秦九洲,很高兴,绕了一个大圈,我们又见面了。」 两两凝视,温柔的眼神,足可溺死人,她低低的诉说着。 或者曾经,她是爱过韩启政的,八年的感情,那无法抹煞,但是,他们到底是没有缘份,在坚持了那么久之后,终没能有个结果。 那个男孩,什么都好,却走不到一起,也许是因为,他终不是她心中想像的那个完美无缺的笔友。 在他撒了那么多谎之后,他一点点毁掉了她对他的幻想,因为八年的感情作了奠基,也因为他很会在嘴皮子上讨女孩子喜欢,于是她包容了他一切小毛病,努力做着他的女朋友,努力想改造他,希望他成材,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他 结果呢,韩家的不认同,以及她对他的一再的失望,终于还是将这段感情彻底葬送了。 「听到你这么说,那是我最高兴的事。我好想亲亲你,可够不着……芳华,让我亲一下,我心里太开心了……」 他说的很轻,但声音很欢快,眼里尽是殷殷期待之情。
264,等我动得了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脸红了,生臊了,僵在那里,一脸的含羞带俏,这样的画面真的是好看极了——如此妩媚的女性美,却是因为他秦九洲而展现,这是最最让他欢喜的。 以前的她,即便给了他笑容,总归不是发自内心的,但现在不一样,她的笑,是真心在为他绽放,而这是最最让他欣慰的。 「怎么,欺负我现在动不了你是不是?」 这一刻,他有点恨自己怎么就伤得这么重,弄得自己这么的举步为艰,若不是身上一动就疼,他哪至于会这么被动。 她不说,只是低下头覆住了他那两瓣有点干裂的唇,而后迅速移开。 「哎,这也太没诚意了……」秦九洲抗意了:「我还没有感觉呢……」 「我已经亲过,诚意已经表了,你现在可别太想入非非,好好的静下心养着才是最正经的……」 她笑着点点他的鼻子。 「哼,记下了,等我动得了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不甘的直叫。 她笑得越发的得意了: 「好,我等你。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他身上那个伤,没个四五个月是好不全的,所以,她一点也不怕会被收拾。 「坏丫头。」 秦九洲咕哝了一句,抱怨着,那嗓音,却透着一抹甜丝丝。 两两相望,凝眸而笑,只因为他们找到了最初的那份牵挂,从此心心相映,走出忧伤,盼今生恩爱,不再分离。 * 房间里的这一幕,落到了门口芳菲的眼里。 她心下是惊讶的:姐姐和姐夫和好了,并且姐姐似乎是爱上了姐夫——因为姐姐主动吻了姐夫,这好像是好事。 可如果这是好事,那么姐姐和阿政哥哥的那段感情又算是什么呢? 「哎,你怎么一早跑了呢?我还以为你在睡懒觉呢……」 纪未然突然冲上来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芳菲吓了一跳,瞪起了他,转头嘘了一下,把门轻轻合上了:「看样子,我姐和你小爸之间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了……」 「我一早看出来了,芳华姐应该是喜欢上我小爸了,要不然不会那么紧张。现在这样挺好。我小爸是个好男人,值得芳华姐託付终身的。」 纪未然笑笑说,心里很看好他们,郎才女貌,多好。 「哎,你觉不觉得你这么叫好奇怪?」 芳菲听着别扭死了:「既然我姐嫁给了你小爸,你是不是该改称唿了?」 「俗,俗不可奈,怎么称唿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我就叫芳华姐,你怎么着,我就不让你在称唿沾我便宜怎么着,我就想再吻你了,怎么着……啊……」 他坏坏的把脸凑过去时,遭到暴力打击,抓住他的耳朵就往墙上按,恼羞成怒的叫了起来:「纪未然,你有完没完……能不能别这样……」 * 芳华听得门外有声音,出来看时,只看到芳菲又羞又恼的在欺负纪未然,脸孔上铺着一层红红的晕潮,哦,不,这看上去,更像是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菲菲,未然,你们来了呀……」 「姐!」 芳菲连忙把纪未然的耳朵给松开了,向芳华奔了过去,挽住了姐姐的手。 而纪未然则直搓着耳朵告起状来:「姐,你看,菲菲,欺负我。」 「瞎说,姐,别听他无病呻吟。」 芳菲瞪他。 「姐,刚刚你也看到了,是不是欺负姐你应该心里雪亮的对吧!菲菲就爱欺负我了……」 话是这么说的,不过,他脸上笑吟吟的,眼里泛着柔柔的光,显然是故意和他抬扛。 青春岁月里的少男少女,他们初涉爱情,心思简单,那么朦朦胧胧的好感,是最最美好的——想想曾经的自己,也曾怀着欣欣然醉人的情思,对那个通信八年的男子生着那奇奇怪怪的想法……那时,她还不知道,这种想法,便是爱情萌了芽。 「未然,你去见见你小爸吧!菲菲,陪我下面去吃早餐,吃完,我让阿中安排车,将你们送回宁市,下午继续去上课。」 她把芳菲拉了去了。 纪未然则靠在那里吐了一口气,往里头走了进去,脸上尽是眯眯笑了:「小爸,恭喜啊,英雄救美,终于抱着美人归……」 秦九洲看着这个孩子,扯了扯唇角:「未然,刚刚我听芳华说了,这一次你帮了不小的忙。」 「小爸,客套话咱们就不多说了,看在我这么卖力的帮芳华姐的份上,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承诺。」 纪未然翻着狡辩的眸光,算计起来。 「只要你自己搞得定芳菲,将来,你们结婚,我保证不会反对……」 和高智商说话,就是这么的可怕,要求都没说出口呢,就被猜了一个正着。 纪未然沖秦九洲竖起了大拇指,一脸的服气:「行,我记下了。」 「前提是,现在,你不许打扰到芳菲考试。」 「当然,我会好好陪她考的。未来的大学四年,我更会好好的追。我就不信我会追不到她。」 秦九洲看着纪未然说着自己的计划,心头有点嫉妒呢,这小子大学时代就可以有明确的追求方向,想自己当年却是陷在不清不楚的暗恋当中。好不容易明确了心之所爱,居然出了那样一场大祸。 所幸,现在拨乱反正了,相信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姐姐,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医院门口的小吃店,芳华要了两碗馄饨,芳菲一边吃一边问。 「嗯……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分享……我也是刚刚和道……」 芳华和芳菲从小关系就好,有什么事,都爱彼此分享,而今天的事,与她来说,是个人生大转折,太多的震惊,太多的意外,太多的激动,以及,太多的喜悦冲击着她,令她想一吐为快。 她把不久之前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 芳菲瞪大了眼,看到姐姐脸上浮现了一缕缕淡淡的羞与喜,原来,姐姐的态度改变皆是因为姐夫就是当年让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怪不得,真是怪不得啊…… 如此缘份,还真是不可思议,失散八年,重逢之后,竟是以一段婚姻重新开启了他们之间的交集……这是何等有缘。 此时此刻,再想起那个韩启政,芳菲还真觉得他又可怜又可悲又可恨…… 「姐,事到如今,你恨韩启政吗?」 芳菲脱口问了这么一句。
265,说我精神有毛病,我看你才病得不清呢…… 不恨。 这是芳华的回答。 后来,芳菲和纪未然被阿中派来的人送回去上课了,高三生,学习任务本来就吃紧,芳华不想留他们在这里分了心、耽搁了学习。 回住院部,芳华脑子里始终在想芳菲之前问及的那个问题。 那么,为什么不恨? 因为爱过。 那个任性妄为的男孩,曾在她朦朦胧胧的青春岁月里留下了最美的一段年华——那段光阴,他真心相待,对她一心一意,愿意被她束缚,用尽一切他能做到的办法来爱她。 那是一笔不可替代的感情经歷,虽然那时他做了一件对不起她的事,虽然他让她和她心目中的大哥哥错过了,虽然他没能给她一个完美的结局,虽然后来的感情经营越来越难,带给她的压力越来越重,虽然最终他带给了她深深的伤害,可他们相爱过,那是事实。 她不想否定那段过去,不恨,因为她已经放下,已看开——不知谁说过,恨一个人,也是需要力气和精神劲儿的。 现在,她不想恨,只想好好的爱她现在的男人,好好的照顾好他,那才是最最重要的。 迎着阳光折回住院部时,芳华的心,无比的轻快,虽然,医院不是一个好地方,可她和秦九洲相识在医院,冰释在医院,医院是他们的媒人,是她的幸运地。 以前,她是为韩启政疯狂过,可从今往后,她的人生当中只有两件事,好好爱他,好好工作。 上楼前,她给韩启政编了一条简讯,两个字:「谢谢。」 能亲自说明这件事的始末,韩启政也算是真正长大了。 「不用。」 他也只是回了两字。 从此,他们彻底分裂,再见,她是小婶婶,他是大侄子。 * 只是,那份好心情,很快被破坏了。 电梯门口,芳华遇上了那个叫人避之惟恐不及的人:韩三梅。 这个女人用一种极为挑剔的目光看着她,眼睛装着满满的厌恶以及嫌弃。 「芳华,你过来……我们出去谈一谈……」 她趾高气昂的盯着她,往外示意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好像,她芳华是她养着的手下,什么事都得听她的。 她不觉淡淡一笑,视若不见,在电梯门开了之后,跟着人流走了进去,转身,在电梯缓缓关上门时,她看到那个女人,脸色铁青,捏着拳头恨不得扑上来掐上一架。 也是,人家是出身名门,又是家里的长姐,谁都得给她几分面子的,可她为什么要听她的? 如果她不承认她是弟妇,那这人与她就是陌生人,既是陌生人,要不要给面子,那就得看个人心情。 电梯到达病区,芳华走出来急匆匆往病房而去,身后传来了一记厉叫:「芳华,你不要给你面子不要面子。」 还真会恶人先告状啊…… 芳华冷冷一笑,转过了头,不驯的回望了过去: 「大清早的,韩女士,你这怒匝匝的神情,这是摆给谁看的?如果是我,抱歉,我没兴趣聆听你的教诲,一,我不是你的雇来的人,没那义务被你指着鼻子指派;二,我不是你家亲戚,也不是你朋友,更没那个义务陪东陪西,我很忙,得去照顾我的丈夫,实在没空和你闲话。」 噼里啪啦撂下几句话,她转身就走,完全不给好脸色。 可把韩三梅给气坏了:「芳华,这是什么态度。」 她跑上去,踩着高高的鞋跟,叫嚣着拦住了她。 芳华只得顿了顿,神情淡淡: 「基于你对我怀揣着不良居心,我的态度已经够好的了。韩女士,我想您该明白一件事,中国人祟尚礼尚往来。你敬我,善待我,我就敬你,尊重你;你嫌我,算计我,想让我一团和气的把你当人看,那我就太傻太呆……」 铿锵有力的反击,直接就炸了过去。 「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韩三梅气坏着脸色。 「对,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这话,用在你身上还真是合适,没事跑来干预别人家夫妻过日子,对别人家小两口指手划脚,你当子韧是你儿子吗?就算是你儿子,三十三岁的儿子,早脱离你该管的年纪……何况根本不是……韩女士,麻烦收起你的长手,回家去管你该管的事,我们家的事,我作主……」 逼急了,兔子都会咬人。 她芳华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既然已经铁了心要和秦九洲把日子过下去,任何想要阻挠他们在一起的外力,她都会奋力去抵抗。 「韩女士,我再和你重申一遍,我们俩,那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不管你说什么,都不可能说服我离开我丈夫。如果你想往我娘家人身上施压,你去施吧,我会很诚实的告诉我丈夫,告诉我的公公婆婆,他们会为我作主。 「至于你说我的基因不良,生养就是造孽。那些全是还没发生的事,我不会在现在去担忧未来的事。 「只要我丈夫不嫌弃,就算生个傻子,也不关你的事。 「所以,请你带着你所谓的好心,离我们远远的,那么,我们就会保持心情愉快,才有更大的可能生个健康的宝宝…… 「像你这样的人,要是天天像苍蝇一般围着我们夫妻打转,说三道四的惹人不快,健康的人,也会被你给逼疯。 「所以,拜託你行行好,不要再来讨人烦……」 不给这个女人任何说话的机会,她毫不含煳的叫了过去,又贬又损,就像一只被激怒的小野猫。 说完,加速步子绕过她,一分种都不想和这个女人待在一起,什么东西,就因为家里有点钱,就那么瞧不起人? 你瞧不起我,我还瞧不起你呢,说我精神有毛病,我看你才病得不清呢…… 身后,韩七七看得张大了嘴,眼底露出了兴趣:哎呀,这小丫头,嘴巴也够厉害的呀,态度也够坚决的,那双眼睛里闪着那样一种信念: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能干涉了我的婚姻,你算什么东西? 韩七七忽然有点喜欢这丫头了,完全无视他们家代表权威的三姐,那股悍劲儿,真是和老九有得一拼呢……
266,如果你不打算和我白头到老…… 段中华也被这样的芳华给惊到了 他一直陪着她,这是秦先生吩咐的,怕他的家里人会为难他的宝贝妻子,可事实证明,韩三梅并没有在她手上吃了好果子。 并且,他还看出来了,这一次先生经歷的意外令太太真真正正脱胎换了骨——以前,她是被动的,被困在这段婚姻当中,全是因为情非得已。现在,她却是主动在悍卫婚姻。 很好,秦先生的苦心没有白废。 他微微笑了笑。 * 芳华走进病房,却看到季北勛也在,正和秦九洲低低的说话,边上的沙发上另外坐着两男一女,都很眼生,以前从来没见过。 「季先生,你也在呀……」 芳华走近时打了个招唿,脸上带笑,目光从那些人身上一掠而过,落到秦九洲身上时变得无比温存。 「恩,过来看一眼办点事……你来的正好,有几个人需要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你要介绍人给我认得?」 她瞟了一眼那三个陌生人。 「对……就这三位。」 季北勛带着她走到了沙发边上,示意刚刚站起的这三位,介绍道: 「这位叫云楠,这位叫赵市,市长的市,二人都是中锋保镖公司首席保镖……接下去这段日子,他们会全权保护你和老秦的安全,以防止被骚扰……阿楠,小赵,这位就是秦太太……」 「你好,秦太太,我是云楠,以后就是你的贴身保镖。」 「你好,秦太太,我是赵市,以后会负责先生的安全。」 这一男一女一先一后伸过了手来,眼中带着打量。 分工很明确。 云楠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脸很大众化,看上去很普通,淹没在人群就不可能再找着的那种普通。 赵市则是个孔武有力的北方大汉,眼神巨亮,整个人很严谨。 「你们好,很高兴认得你们。」芳华满脸微笑:「但季先生,我能知道一下,为什么要给我安排保镖吗?」 她有点不解,不由得轻轻问了起来。 「这是老秦安排的,至于理由回头你问他。现在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这是年律师……」 季北勛指着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介绍道。 这人看上像个成功人士。 「秦太太你好,我是秦先生的私人律师年曜。」 果然是。 「哦,你好。」 芳华心下很不明白秦九洲把律师请来干嘛,眼里全是疑惑,但不等她询问,季北勛指了指茶几上搁着的那一大撂资料又说道了起来:「芳华,这些东西,你看一看……然后,在最后那张清单上籤上名字,交给律师就可以了……」 「哦……」 没多问,芳华坐下看了起来,而后眼神中露出了惊愕之色。 「这些是什么意思?」 看了几份,她发现全是房产啊珠宝啊股份啊之类的东西…… 她没看完,望向了季北勛,眉微蹙,十分不解。 年矅作了回答:「这些是秦先生名下所有的财产明细,只要你在最后那张上籤上名字——往后头,秦先生活着一天,你就和他共享这些财产,若有一天,他不幸先你而去,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将由你及未来你们的孩子继承。」 这时,韩三梅也正好推门进来,这句话又正好钻进了这个女人的耳朵,就像触了逆鳞一般,这个女人眼神一凛,再次神经质一般的叫了起来: 「老九,你发疯了是不是?才结婚几天,你就要和她共享财产?这个女人到底给你灌了多少迷汤?你傻是不是?」 她几个箭步上前,将那一打的资料全给夺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而后一脸敌意的盯着芳华,仿佛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她教唆出来的。 其身后还跟着一个韩七七,不过她的反应很平淡,只是眨了眨眼,环视着,静观其变。 芳华觉得好无辜,心里更是没来由的生了气,看向这个女人时忍不住叫了一句:「韩三梅,你到底阴魂不散到什么时候?」 与此同时,病床上的秦九洲低低的吩咐了一句。「季北,麻烦你把韩三梅给请出去。我们和律师谈事时,她没资格在场。」 声音冰冰冷。 「没问题。」 季北勛沖那云楠瞄了一眼,那人很拎得清,几步上前,一个反擒拿,就把韩三梅拿得哇哇直叫,手上的资料掉了一地,人已然被拖了出去。 「老九,你不能这么做,死小子,你让他们放开我……七七,你楞着干嘛,帮我啊……」 韩七七呆了呆,却没阻止。 段中华见状则过去把那打资料给收拾齐重新放到了茶几上: 「太太,你要不要再看看吧……」 「不用了。」 芳华知道这些资料的含金量,但还是铿锵扔出了三个字: 「我不签。」 这样一份泼天的富贵,落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一份天大的诱惑。 在场这些人,除却季北勛,任何人穷尽一生都不可能拥有这样一份财富,若是功利点的女人一定会很爽快的在上头落下自己的名字,而后欢天喜地的冲上去向给了她这份财产的男人千恩万谢,但她却拒绝了。 她走到秦九洲面前,一脸严肃的陈述起自己的想法「 「我嫁你又不是为了你的财产,你家里人本来就对我有意见,现在我要签了,他们越发觉得我是为了这些来的。 「秦九洲,你该明白的,你在一天,我身为你的太太,自衣食无忧,你若不在,这些与我毫无意义…… 「有句话是那么说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只想做一个简简单单的人,过简简单单的日子,还是你觉得你肯定活不长久了?连这种事都开始考虑起来了? 「如果你不打算和我白头到老,你……你就不该来招惹我……」 说到最后,她隐隐有点生气了。 生死问题,与很多人都是忌讳的事。 人们往往更喜欢听到甜言蜜语,而不愿意直面生死问题。 尤其是在现在这样一个时刻,她的心正沉浸在满满的幸福当中,正当憧憬未来,他却要来处理身后的财产问题,这也太晦气了点——简直就是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让人怎么开心得起来。
267,这世上,不是所有女人都会因为财富失了初心的 秦九洲自是懂她所思所想的,脸上的神情是温温眷眷的,沖她伸出了手。 而她怕他牵动伤口,忙探了过去。 他握住后吁了一口气,一边感受着将她牵着的手感,一边解释道: 「我当然想和你长长久久过下去的,只是经歷了这一次意外之后,我心里难免就起了一些担忧。 「以前,我是孤家寡人,没什么牵挂,就算出事了,我的财产由谁来继承,与我来说,真的很无所谓。反正,那一切全是身外之物。活着的时候,我们必须借着这些物质条件让自己活得更好。死后就无足轻重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有了你。万一哪天我这样一睡不醒,你夹在其中,被人挤兑,多为难…… 「我知道让你签字,你会不高兴,我只是想确保你的利益,芳华,我真的真的不想委屈你…… 「我希望,不管我在还是不在,你的生活都能过得好好的……」 生死劫数,他不是第一次经歷,但这一次,却是让他最后怕的。 韩家这么多人不容她,万一他就此长眠不醒,她会被欺负的很惨,那不是他想看到的。即便是死了也不得安宁。 「不用。」 芳华还是一口拒绝,目光熠熠生辉,比那夜空的星子还要闪亮: 「就算没你的财产,我有手,绝对可以养得活我自己。」 「芳华……」 秦九洲仍想劝动她。 创业是难艰的,这个他知道,对于出身普通的人来说,没有人脉,没有资金,想在这大千世界似一匹黑马般杀出来,成为众人仰望的对象,是无比困难的。甚至可以说,想给自己买个合适的窝容身,都将千难万难。现实和理想,往往有着天与地的距离。 他给她能给的,只希望她能有质量的活着,去实现自己的人生追求。 可她轻轻的以手将他的嘴给覆住了,依旧是满目正色,语气是那么的坚定不移: 「不用劝了,我绝对不签。 「秦九洲,未来几十年,我不光要做你的太太,同时,我会一步步来,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着名的编剧,我会让自己闪光…… 「只要以后,你可以好好的,并允许我出去工作,让我有机会实现属于我的事业,那就是你对我最深的包容,最大的支持,最厚重的爱…… 「如果你真的紧张我,在乎我,那就请你好好保重自己,你的安全,你的身体健康,才是保障你爱我护我的最基本的前提。 「所以,从今往后,无论在任何情况下,请你想着我,不要再让自己受到伤害。 「你的健康,就是我所有的财富。」 这番话,折射着她的骄傲。 这世上,不是所有女人都会因为财富失了初心的。 她不是。 她要这个男人,虽然知道自己与他之间差距这么的大,会招来很多很多的闲话,但是既已成夫妻,她就会勇敢的走下去。并且,她不想成为他的附属品,她会好好的经营自己的事业,尽其所能的发掘自己的社会价值。 也许现在的她一点也不出众,但未来,她可以被打磨的璀璨生辉。 因为有他,更因为她有那样一份拼搏向上的精神,她会成功的。 秦九洲听着,不再多说其他去打击她,其实她说得一点错也没有:只要他好好的,她的一切就能得到保障,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上的还是她未来事业上的…… 说不定哪一天,她会发展的比他还要厉害呢…… 这么一想,他不觉微笑,转动了一下视线,看向了她身后,盯视起目光中闪烁出欣赏的韩七七:「七姐,你都看到了吧……」 「嗯,我看到了。」 韩七七答应着,走近。 芳华也看了向她,这个七姐看上去虽然也很厉害,但面相要和气多多了。 「小姑娘志气挺高。」 居然还贊了一句。 这让芳华有点小小的不自在。 秦九洲则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七姐很少夸人的。她嘴巴也毒。不过,不太爱管别人的闲事。不像我三姐,谁家的事都爱插手。很讨厌,这么一比较,七姐可亲多了。」 「啧,别掐媚。小姑娘说的是挺对的,自家男人再厉害,都比不上自己有一份正经的事业来得强,这样的女人活的才有底气。」 这样一份认同倒是叫芳华有点高兴了。 秦九洲就知道七姐会认同这样一个弟妇的,但有些丑话,他还是要说: 「三姐,我一直就知道我的老婆是怎么一个性格。 「说得更白一点,其实就是有点傻。骨气这种东西,有时在现实问题面前是没什么讲头的。切身利益最重要。在大家族中更是。钱这种东西,能让很多东西变得可笑。 「但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也喜欢她这股傻气,也愿意陪她一起傻,所以,这些资料我就不让她签了。 「可以后,谁要是敢为难我太太,我就会和那个人断绝一切往来。 「所以,回头还请七姐你和三姐说一声:我住院这段日子,乃至我出院养病那段时间里,麻烦她,还有,二哥二嫂,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心情不愉快。 「将来我若和芳华举行婚礼,他们要是想不通,也可以不必过来,就当没我这个九弟。 「另外,也请七姐你也可以同其他兄弟姐妹传上这句话:他们认这个弟妹,我就是他们的弟弟,他们若不认,我可以和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大家都是成年人,各有各的生活,关系好的,彼此多走动,关系不好的,我们就当陌生人。」 韩七七听着呆了一下,心下不觉嘆息:他们家老九,不心动则已,一动情,就是这样子,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臭脾气。 不过,在她看来,这小姑娘真心不差,除了曾是阿政的女朋友,除了出身一般,其他方面都挺好。 「知道了。你放心吧……不管三姐是怎么想的,七姐反正挺喜欢这个弟媳妇,芳华,以后,七姐罩着你……」 轻轻松松,芳华就得到了韩七七的认同。 「芳华,听到没,快和七姐打个招唿。」 秦九洲趁热打铁,帮着芳华和七姐拉近关系起来。 「谢谢七姐关照。」 她马上识趣的道了一声谢,心头有点羞涩,更有点欢喜。 从这一天起,她算是真真正正接受自己是韩家和秦家媳妇这个事实了…… 也许未来还有风雨,但她会寸步不让的去面对。
268,她为她出头,他为她立遗嘱 从病房出来时,韩七七把秦九洲说过的这些话,一五一十全都传达给了三姐韩三梅。 可能是从小到大的环境使然,韩三梅那种说一不二的气势,就是被娘家和夫家的社会地位调教出来的。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在夫家,她的话,都有影响力,很权威,所以,每当有人来挑战这种权威时,她难免就会被激得失了态。 而在所有家人当中,也就秦九洲最不听管。 八年前是,八年后是。 虽然她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被那种话给气到了: 「那个死孩子,怎么就这么死脑筋,之前为了个女人和家里人大大出手;现在又来了。我就纳闷了,她到底有什么好?老七,你在里头怎么就不帮我说几句话的。」 最后她还把韩七七也给恼上了。 「我觉得老九做的挺对啊……老婆娶来就是要好好疼的。他的财产他爱怎么处理,那是他家的事,三姐,你这么在意干什么?反正只要他们夫妻恩爱,谁也分不了他的财产。真要是他生了花花肚肠,想拆了这桩婚事,另结新欢,分给人家一半财产也是理所应当的。既是对女方的一种补偿,也算是对他自己的一种惩罚,让他记个醒,以后千万别乱许婚姻。活该的啊……」 韩七七的回答,差点把她气得吐血,眼珠子都瞪直了,牙也咬得咯咯作响:「哎,韩七七,你到底站哪边?」 「我站女人这边。再说了,最后那丫头不是没签嘛……姐,你的意见能不能别这么大了?」 韩七七笑吟吟,一身干练的中性装扮,比起韩三梅的富贵,更平添了几丝男子的恣意潇洒。 韩三梅直勾勾的瞪她:「你是不是也被那只小狐狸精给迷惑住了。」 「得了吧,我是女人,谁能迷惑我,倒是三姐,这么挖空心思的想让他们分手,这底下是不是藏了一些不可告人的隐情。」 认真起来的韩七七,那眸光可锐利了。 韩梅马上闪开了眼去:「什么隐情不隐情的,你自己说说看,他们家那血统,能不能为老九产下优秀的子嗣?这是重点。」 「那可以不生啊……你瞧,我就没生。老九要是不生,那不是正合其他人的心意。只要他把兄弟姐妹中的某个孩子继了秦姓,等他们老死了,财产还是韩家的,你到底忧什么忧?这仅仅是个人选择问题而已,你能不能别这么专横啊……」 「……」 韩三梅被驳的接不下去了——她家七妹果然不是正常人。 「三姐,你还是回吧!该干嘛干嘛去,就别在这里讨没趣了,也别再生气了。我瞧着你这几天鱼尾纹都多了好几条。都这么大岁数了,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好好的打理自家后院,好好保养自己,小心姐夫受不了你年老色衰,另外找小的……」 那嘴真是够损的。 但韩三梅一摸自己,好像真的怕自己多了皱纹似的,半晌后,闷闷指着这七妹叫道:「死七七,等我上完美容院再来收拾你……」 走了…… 这些话,芳华全听到了,她咬着下唇,很想笑,对于这个七姐,顿生了几分好感。 「怎么样?帮你出气了……够意思吧……」 韩七七走过来时沖芳华挑了挑细眉——刚刚她们是一起出来的,韩三梅冲上来就又想找芳华麻烦,但被韩七七给拖开了,还力挺了一番。 「谢谢七姐。」 芳华朋友很少,也很难结交上朋友,但韩七七,却让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不客气,以后好好疼我家老九就好。走吧……陪我去吃饭,然后给你男人打包点营养粥啊清淡的汤水啊什么回来当午餐……」 她一把就勾住了芳华的手臂。 「粥啊什么的我可以自己去做。七姐,要不我们去买点食材回子韧的别墅做点他能吃的食物好不好……如果你不嫌弃,我也可以给你做顿饭……」 外头的食物,用料方面总是有点让人担心的。 「你会做饭?」 韩七七有点惊讶。 「会。不过,只能做一些家常菜……」 「家常菜好啊,我山珍海味都吃腻了,现在最大的嗜好就是到处寻找私家菜,走走走,去超市……我们可以一边煮东西,一边谈谈你和老九的恋爱史,哎呀,我对你们这段热恋太感兴趣了……」 芳华差点后悔了,原来七姐这么八卦啊? * 房内,律师年曜收拾了一下茶几上的资料,对靠坐着正在沉思的秦九洲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秦九洲抿了抿髮干的唇:「她不签,但我不能提防。我要立一份遗嘱。」 这话让年曜都愣了愣,手上的动作也缓了缓: 「老秦,你现在才三十出头,身体虽然受了重创,但只要好好养着,以后时间长着呢,哪有三十来岁就立遗嘱的?」 「人生就怕有个万一。芳华那边,我不能亏待了她。」 他坚持。 那孩子傻的很,不把钱财看在眼里,可人活于世,就是一个和钱财打交道的过程。要么就是为了拼命的想挣它,这是一个辛苦的过程;要么就是在花它…… 对于一般人来说,钱到用时总恨少。 在他看来,人该做钱的主人,让它为你生钱,在实现你生命价值的时候,为你产生相对等的效应,而不是被它奴役着,耗尽青春的在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给我纸和笔。」 秦九洲要求着。 「先生,您现在能有力气写吗?」段中华轻轻的问道:「不如过几天?」 「不,早写一天我就早得一天的安心。」 自己的一张纸,几个字,对于芳华来说,就一种保险——对,它就像是一份保险,早买一天早得一份保障,有了它总比没了它强。 vip套间内配有床用笔记本电脑桌,可伸缩可调节,年曜取了一张纸,铺在了上面,又递了一支笔过去。 秦九洲想了想,有力的在上面用规范的遗嘱格式写下了他对妻子的爱。 其中关键部分是这样的: 有一天,我若死亡,我自愿将以下例举的所有财产留给我的太太芳华,以及我们俩所生育的孩子,具体分配比率是太太芳华70%,孩子30%。若我们没有孩子,就全部由我太太芳华继承。若我身故时,我太太芳华也已身故,我愿把所有财产捐给秦氏慈善基金。 …… 写完,他吁了一口气,身上虽出了一层汗,脸上却浮现了微笑,重新躺下时,心安稳了不少。
269,人生处处有转折 人生就此开启了新篇章,秦太太这个角色的融入就是这么的简单。 住院的这段日子,芳华包揽了所有活,熬粥熬汤榨果汁端茶送水,洗手洗脸洗脚擦身子…… 什么样的事,她都做了,作为一个妻子对丈夫该担负的责任,她都做到了。 最尴尬的是给他擦身子。 不光她难为情,秦九洲也有点不自在——因为他有了生理反应。 当他看到她满脸通红时,他也红了脸。 唉,他们可正当新婚,本来啊,两心相悦了,那自是少不得翻云覆雨、你侬我侬一番的,可偏偏他受伤严重,那种美事,也只能在脑子里想想过过脑瘾了。 他本来就有想法,被她的手一触动,身体上难免就诚实的表现了出来。 「我不是故意的。」 秦九洲还正正经经解释了:「我提醒过你的,别给我洗,别给我洗……你的手,现在一碰我,我就受不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不给你擦吧……也不可能让别人来给你擦,你……忍忍吧……」 「……」无言以对的他挺想对她说:「其实你可以帮帮我的。」 但基于她肯定不高兴,他也就没有说出口,这里毕竟是医院。 那就只能忍了。 * 住院这段日子,芳华倒是把韩家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多认全了。 四姐叫韩肆岚,入了a国国籍,是个外交官,平常根本见不着人,这一次是正好在大陆,被韩三梅拉了过来。 这个女人怀的是满肚子坏水,自是希望找个盟友否定芳华的。 不过,这韩肆岚虽然面相严厉,但脾气却很好,见了芳华之后,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挺好。比那苏苏好。两个人挺配。」还说:「老九喜欢就好。至于基因问题,小丫头又没发病,可以再观察几年。万一真要怀上了,那就生,生了要是有毛病,秦家财力雄厚,养得起;要不生也没关系,只要你们觉得合适,一切就ok。」 态度非常的明确,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她不参加任何意见。 这让韩三梅郁闷的要死。 五哥叫韩伍天,主管在美的业务,是那边的老总,他看到芳华时,上下一番打量,眼神无比讶然的笑了笑:「啧,老九,恭喜啊,终于找着你的梦中情人了。弟妹身上长全了你以前找的所有女人的特点。想不到,事隔这么多年,你居然还能把那个小姑娘找着……」 那天,七姐也在场,听得这话有古怪,就好奇的接问了一句:「五哥,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老九和芳华以前就认得?」 五哥说:「老九读大学时就应该认得小丫头了……我见到过照片的,那会儿,九弟妹还是一个小姑娘……我就看了一眼,他就宝贝的把照片全给收藏了起来……九弟,那小姑娘是现在的九弟妹吧……」 秦九洲没有否认,含笑说:「是。」 韩七七听了顿时发直眼的追问起来:「看来这里头故事很精彩啊……来来来,快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哎,我说,老九,你上大学时弟妹才几岁啊……哇塞,你心理怎么这么变态,未成年少女你都敢肖想啊……」 两个大拇指全沖他竖了起来。 秦九洲好笑的反问:「七姐,这些天,你都和芳华天天黏在一起,这点事,难不成你都没探出来的吗?」 韩七七瞪向了一直静静陪坐,脸上尽是不好意思之色的芳华:「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你这小媳妇,根本就盐油不进,一直在忽悠我……说,坏丫头,你小时候是怎么认得我家老九的?小小年纪居然就把他的魂勾了去,真是看不出来你啊……」 被调戏的芳华无语极了:她哪勾他魂了?分明就是他在勾她好不好?一直一直不给照片看,害她思念都思念不出一个具体的形象。 六哥叫韩六如,主管在英业务,是那片区域的ceo。秦九洲和人家视频时,将她拉了过去,和远在大洋彼端的他打了一个招唿。六哥神情很淡寡,不像五哥那样热情。 八哥叫韩八祺,主管台湾那边的业务,来的时候没遇上,是芳华唯一没见着面的一个兄长。 总体来说,秦家这几个兄弟姐妹,除了二哥二嫂,还有三姐对她意见特别大之外,其他的反应并不是特别强烈。 本来也该这样的,即便是至亲,也没那个权力越界来管了其他人的生活。 芳华真不明白,韩三梅和邱敏贞,怎么会这么反感她。 * 秦九洲出院那天,公公婆婆从国外回来了,三姐和七姐一人一个扶着她们的老父老母来接秦九洲。 芳华看到韩三梅这个爱生事的就头疼,也不知她会和公公婆婆怎么说她坏话。 有句话说的好啊,媳妇再亲总不比女儿亲。女儿是自己疼了肚子一把尿一把屎拉扯大的,媳妇总归是别人家的孩子。 虽然上回见面时,她和婆婆相谈甚欢,但,那时,她不知她是阿政嘴里的祖母,她也不知她曾做过阿政的女朋友啊…… 所以,也不晓得这一回会不会嫌弃她。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当然是回来准备找你们娘家人商量婚事的啊……」 老太太笑眯眯扔出的话,让韩三梅黑了脸。 那女人低低叫了起来:「妈,您还要帮老九办婚礼吗?」 「对啊,我有说不办吗?」 「可是妈,我之前和您说过的……」 老太太瞪眼道:「老九娶了人家,难道不该给人家姑娘一个交待的吗?要是你和小温扯了证,却没办婚礼,你让我这个做妈妈的甘心吗?至于基因问题,心态好是最重要的,我祖上还有一个疯掉了的太祖母呢……结果你们一个个不是都很健康吗?还没发生的事,就在那里忧东忧西,没病都得整出病来……想那么多干嘛……」 老爷子应和,很威严的说了一句:「对,这件事就按着你妈的意思就这样决定了,家里任何人都不许反对。想要反对的,不必参加婚礼。」 如此力护,终于消掉了芳华那满心的担忧,回眸秦九洲,眼底吟吟然尽是融融笑意。 韩三梅则气得脸色阴阴的。 是的,生活当中,有时看着前方很难走,而让人怯步不前,可真的不顾一切走下去了,却也未见得就是绝路,人生处处有转折。 等走过了这道杴,再回头望,再难的事,不过如此,所以,坚守信念一直走到底,真的很重要。
270,所谓命运,一半掌握在上帝手上,一半掌握在自己手上 这天的午后,秦九洲睡了去,芳华陪睡在边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心头的一切烦躁好似都消散了,仿佛就这样看着,就是一种享乐,脑子里则憧憬着未来。 中饭的时候,老爷子让她打电话给在宁县的父母,因为秦九洲现在行动不便,特邀请他们到上海来商讨婚期。 秦九洲在医院期间,芳华倒是和父母通过电话,告诉他们这边发生过的事,二老一起赶来看望过,千叮咛万嘱咐的,已然把他视为家人,现在这通电话一打过去,芳华忽然意识到,结婚的气氛,好像真的是越来越浓了…… 她不知道自己傻看了多久,直到手机上有消息唿入,她悄悄取来看,是不久之前加了她微信的七姐发给她的: 「出来,妈想和你聊一聊……」 莫名的,她就又有点紧张了。 也不知婆婆想和她说什么? 总不会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吧! * 客厅,韩七七正和老太太说话,那一张巧嘴逗得老太太啊呵呵呵直笑。 芳华下去时只听到老太太在那里说着:「老九一结婚,我的心事就了了一半,等生了宝宝啊,我就彻底放心了。」 「妈,您真的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基因问题会影响到您孙子孙女的质量啊……」 「有什么好担心的?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您怎么就这么肯定?」韩七七好奇的问。 「因为我是你妈,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现在,什么时候怀那才是一个关键。你说,你九弟弟那身子……得养到什么时候?好好的夫妻之乐都享不着了……我看你九弟弟啊,肯定憋得慌……哎,对了,哪天你要上街,去给你九弟买些套子备着。现在他吃药,不能怀孩子……这万一哪天他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想要那啥了,没那套子可不行……」 老太太说的可认真了,却把韩七七噗哧给逗乐了,压低着声音接了上话:「妈,您让我给老九买套子?我又不知道老九长多大,您吩咐错人了吧!这事,您得让您儿媳妇去准备……」 「那丫头脸皮薄,还是你去买吧,大中小你都买一盒,哪个合适,让你弟弟自己挑……」 韩七七嘻嘻嘻的在笑。 芳华的脸莫名就红了:这婆婆,还真是会替她儿子考虑,连这事都考虑全了。 不过,听了老太太这番话后,她终于意识到,等秦九洲身子好了,真的得研究要不要孩子这事了——虽然生孩子与她会耽误事业,但她也可以为了他,先生后发展事业,只要他要求,她不反对一边忙碌照看孩子,一边继续做职业女性……纵然会很辛苦,然,这世上有很多女性,就是这样一人分饰两角的拉扯大孩子,发展着自己事业的。 说到生孩子,她就想到了刚刚在房间里秦九洲的热吻,吻得她的唇都要肿了——他说他要饿坏了,但她不准。身子才好了一点点,怎么可以这么胡闹? 后来,他只要求她陪睡。 但她想,从今晚上,他们得分房睡。要不然,对他身体恢復不太好,与他是一种煎熬。 「妈,您找我?」 芳华待脸上的红潮退了后,才娴静的走下楼,轻轻唤了一声。 「老九睡了?」 「嗯!」 老太太眼神温温的,笑呵呵的将她牵了过来。 「那我们娘俩聊聊……」 「哎……」 她答应着。 「七七,去,到厨房让人准备一些水果。」 老太太把韩七七指派开了。 」知道了。「 韩七七离开时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但芳华还是有点小小的紧张: 「妈,您想和我说什么?」 老太太盯着她直直的看着,老脸上尽是慈爱之色,轻轻抚着她的手道: 「有件事呢,我想我还是该和你道道破的,就是你和阿政的事,我都听你三姐说过了……」 这话一出,芳华的心陡然一沉,笑容也变得极为不自然: 「哦,是吗?妈……我……我和阿政的确谈过恋爱……之前,我一直想着如何嫁进韩家,做您的孙媳妇,我也没想到最后会成为您的儿媳……妈,您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为何她觉得这话一出就显得自己特别的坏呢? 外人一听:纠缠在两叔侄中间,肯定会骂,这女人太不要脸——他们可不会管你们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 「初初听着,还真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本来我还想着给阿政打电话问个清楚。想不到阿政居然给我主动打电话说起了你和他,还有老九之间的过去。」 老太太这话不觉让芳华呆了呆,心头惊讶无比,想不到阿政居然会……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阿政呢,肯这么勇敢的承认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也是个好孩子…… 「我不怪他,年轻的时候,谁没做过一些疯狂的事。可以理解的。 「所以呢,你也不用特别的记心上。一切都过去了,老九到底还是圆了年轻时的感情。这挺好。 「所谓命运,一半掌握在上帝手上,一半掌握在自己手上。 「各种外因会左右事态的发展,自己的选择则可以改变个人的人生方向。 「所以,你们能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不容易。 「妈妈爸爸对你没别的想法,就是,不管你以前有多爱阿政,既然现在你和老九结婚了,妈妈也看得出来,你们俩现在很好,那就永远这么好下去。不可以再和阿政藕断丝连。这一点,你能做得到吗?」 芳华明白了,原来婆婆是在担心这个:「妈妈,我现在爱的是您的老九。虽然我们真真正正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多,可是当我知道他就是当年的大哥哥时,八年的通信情谊悄悄就转化成了满心的喜欢。我和阿政真的过去了。不会有您担心的事发生……」 「那就好。可千万别怪妈妈多想,初恋总是最最叫人难忘的……」 老太太满意的一笑,又左看右看了一番: 「哎呀,我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当初老九让我去找眼角膜,无缘无故买了捐出去是所为何事?原来那会儿,他就看上你了……嗯,那孩子的眼光,一直不赖……」 这话让芳华又一呆,而后不觉失声叫了出来:「妈,您说什么?我这眼角膜……」
271,如此表白,才是最撩人的呢…… 「怎么?你还不知道吧!」 老太太呵呵呵就又笑了,一脸的瞭然,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她那双明亮的美眸: 「你这双眼角膜是老九自掏腰包买了捐给你的……」 芳华顿时瞪直了眼,不自觉就抚上了自己那眼睛,震惊着这样一个事实,实在是让她太意外了。 「我……我一点也不知道……」 她低低叫着。 秦九洲怎么都不和她说的呢? 他这是想向雷锋同志学习吗? 老太太眯眯笑,圆圆的脸蛋可亲的不得了: 「现在知道也不迟。你只要晓得他对你很上心,你呢也要一样待他就够了……我这个母亲,年纪大了,是不能再照顾他了,往后头呢,就得靠你们夫妻相扶相持,相亲相爱了。」 一顿想到了什么,又敦敦教诲了几句: 「孩子,有件事,你一定得牢牢记在心上,俩夫妻在一起就得你理解我,我理解你,可千万别像你们七姐那样,好好的一桩婚姻就那样僵着。」 她戳了戳厨房那边,语气带上了一些埋怨,把声音压低了点: 「瞧瞧,你七姐现在都三十七岁了,家不成家的,孩子也不肯要一个,整日不着夫家门的,也亏得你七姐夫包容,可偏偏你七姐死心眼,一直不肯原谅你七姐夫,这俩孩子,也真是让我操心……」 这大约是芳华第一次听到韩家人提到七姐夫这个人,感觉大家都在避而不谈。 现在听来,七姐的婚姻好像很不幸福。 可若不幸福,为什么不离婚? 七姐这样直爽的人儿,按理说过得不好早该离了,怎么会拖泥带水僵着呢? 她想问的,七姐却突然冒了出来,嘴里欢快的叫着:「水果来了。」 * 秦九洲睁开眼时,就看到芳华躺在边上,一只手牢牢握着他的,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眼神痴痴的,柔情款款的——一看到他醒来,就凑过来吻住了他,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很笨拙的吻着,咬着…… 秦九洲昏昏沉沉的,就这样被老婆结结实实给轻薄了—— 但他喜欢这样的轻薄,伸过手,扶着她的后脑,将这个吻吻得更深入更激烈。 有人说,亲吻可以表达当事人心中最为强烈的感情,这一刻,她想渲泄的感情,却无比的复杂,有年少时的暗恋,有得了恩惠后的感激,更有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深深喜爱…… 「老婆,你这么来撩我,真的好吗?」 吻得急喘吁吁,他眼神炙烫的望着她,抱怨着。 她咬着唇吃吃笑了,抚着他的脸,又落下了细细碎碎的吻:「老公,不好意思啊,我只是突然发现我爱死你了,除了吻你,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这份感情。你忍一忍吧……我发誓,以后一定不会这么撩你……」 如此表白,才是最撩人的呢…… 秦九洲是讶然的,因为今天的她,不光叫了他「老公」,还说「爱死」他了。 「发生什么事了?」 他睡着的时候,错过什么了? 她笑笑,只将自己枕到了她的肩膀上,抱着他,满足的嘆息: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嫁给你真好……」 好吧,不管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主动来示爱,与他是好事。 他笑笑,亲她的发顶,压着心头的骚动,觉得这生活又美好,又该死的苦逼。 * 两天后,双方家长见面,韩老先生和韩老太太很亲切的和芳必天夫妻聊了聊,两位老人的随和、不摆架子,给芳必天夫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对婚期,以及婚礼的形式还有地点,双方家长都作了讨论,并徵询当事人的意见,最后一致决定在10月28日举行,到时,不冷不热,新朗倌的身子也该好得差不多了,最是合适。地址则选定在了普吉岛。礼金啊什么的,男方给了个吉利的数字:6666666。 这个数字吓到了芳必天夫妻,富贵人家的霸气,一下就赤裸裸彰显了出来。 「不用这么多。就按我们这边的规距来吧,16万最多。真的……」 桑缘很坚定的拒绝了,再穷也得有自己的骨气: 「我们又不是卖女儿。婚姻的重点不是在彩礼的多少,也不在于婚礼如何如何气派,那些是做给别人看的。重要的是要实实在在两个人恩爱到老。」 一般人家都希望女儿出嫁,礼金多点,场面气派点,嫁女儿体体面面的脸上才增光添彩,毕竟婚礼与一个女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头婚要是嫁得不如意,二婚就打了大折。男人不一样,男人只要有钱,二婚照顾可以风风光光。 秦九洲头婚时并没有正式举行婚礼,当时他和家里闹翻了,领了证,就请了一帮哥们吃了一桌,因为苏苏希望可以得到他家里人的认可才举行,就一直拖着,最终没办婚礼。 所以这一次,对于秦九洲而言,于婚礼上就等于是头婚,必须隆重,绝对不能简陋。 韩老先生说了说自己这边的想法: 「亲家公,亲家母,是这这样的,老九是我们膝下唯一一个还没成家的孩子了,往后头呢,再有小辈结婚,也就不归我们老俩口管了。所以,当初他哥哥姐姐办婚礼时是怎么一个派头,现在他就该有怎么一个派头。厚此薄彼的事,我们做不出来。 「放心,我们呢,也不会搞得特别的大,但基本的规模还是要有的。体面这件事,既是我们老俩口对这个小儿子的尊重,也是对我们小儿媳妇的尊重。更是对你们的尊重。」 韩七七这几天一直陪着父母家住在秦九洲这边,就这个问题,她也发表了意见: 「是啊,阿姨啊,我知道,彩礼和婚礼都不是最重要的,但它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表现男方对这桩婚事的诚意。彩礼也算是女人的一种身价礼,女人一辈子,就闪耀这么一天。再说了,我爸妈给的礼金一点也不多。凭我弟现在的家当,给一亿也不为过。想当初我结婚,就是一个亿的聘礼,可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芳华听得乍舌:哇塞,看样子七姐夫家,家境也好得不得了啊……
272,她竟这么快爱上了这个男人,爱上了这样一种相处 桑缘愣了愣,又和芳必天交换了一下眼神——这种神情,芳华看得明白,心里也了解:这样巨额的聘礼,也只有在电视剧里,或是有关富豪人家的婚礼上才会出现。他们家普普通通,简单的思想有点接受不了这样夸张的金额。 「那是因为七姑娘你出身好,再高的聘礼收着都没有人说闲话。但是,在我们家,说真的,讨个16万的彩礼已经是往高处讨了。我们家呢也没什么陪嫁的,房子什么的都是你们男方准备的……所以……」 桑缘的坚持己见再度被打断: 「妈,我们的彩礼给得真不多,本来我是打算八个六的,现在都已经缩水十倍,就这样决定了吧,一,我不想委屈芳华;二,纯萃只是讨口彩。其他的我就不给了。一切按着你们的规矩来,我不再发表任何意见……」 秦九洲也是执意给6666666,无关钱的多少,就是七个六,喻意不错:「七」在中国文字当中是个吉利的数字,因为「七」上八下,在中国人的传统思想中,「上」便是好的,比如上上籤,就是好兆头,下下籤要是抽上了,心里就得打鼓;再有就是「六」也吉利,人生就得顺顺熘熘的;又是成双的数字,总之,在他眼里,讨彩礼就是图一个吉利而已。 「芳华,你觉得呢?」 桑缘询问起当事人的意见。 「这个……」 她刚想说什么,秦九洲牵住了她的手,眼神是含笑的,可这一笑极为的霸道: 「你要执意按妈的数字来,回头我就让人将那些资料再取过来让你签字。我顺了你,在结婚这件事上,你是不是也该顺一顺我的心?」 唉,这个男人还真懂得威胁人。 她只能马上应了:「妈,就听他的吧!」 谁让自家男人是个金主呢,想想啊,他是什么样的身份,给得少了,他也丢不起脸,而她既然嫁给他了,只能一步步适应他的生活方式。 最终,这件事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老太太提到了要让芳华早点生,老爷子更是扔出了话来:「只要生下来,不论男女,都有奖励……」 韩七七笑着问下去:「爸,您这是想奖励多少啊?」 老爷子想都不想就作了回答道:「我们老俩口名下那点股份均一半给他们母子或母女。」 韩七七听罢,抚掌吃吃笑了起来:「哇,这比彩金多太多了,芳华,等老九身子好了,赶紧生,生完你就成小富婆了。爸那一半股份要均到你名下,一年分红就得有好几千万呢……」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分分钟就显现了出来。 芳华来自寻常市民家庭,是那种为了买套房子,就得节衣缩食的小户人家,他们家又不虚荣,所以,面对这种极富家族,心理上多多少少有点异样的感觉。 有人说,财富多,能让人说话有底气,反之,则在人面上失了气势。 事实的确如此。 为此,桑缘甚是担忧: 「女婿家这么有钱,我们家芳华嫁进去,会不会受委屈啊……为什么我总有一种矮人一等的感觉?」 其实芳必天也有这样的体会,但他还是劝起了她说: 「儿孙自有儿孙福。是她的总归是她的,不是她的,求都求不来。我们做父母的总不能因为女婿家条件太好,就不让女儿嫁了吧……凡事都得靠自己去经营。二妞学习能力强,换一个生活环境,说不定就能脱胎换骨了……」 可桑缘还是担忧:一个女人嫁得不好得愁,因为会过苦日子;嫁得太好也会愁,就怕一切繁华会成为过眼云烟。 再有就是,芳华曾和阿政谈过恋爱,最终却嫁给了阿政的叔叔,如此荒诞的事,韩家人是怎么样想的呢? 虽然那孩子一直说一切都好,可她总觉得肯定会有为难的,这孩子一定在报喜不报忧。 她心下实在不确定啊:这样一种人生,与芳华来说,到底是新的人生的开始,还是风雨路上的一处迷人风景。 * 「妈妈很担心我。」 送父母离开时,她站在门口依偎在秦九洲身边,牵着他的手,低低的列数着: 「怕我适应不了你的生活。怕我们的差异太大,会有价值观上的分歧,怕我们风风光光开始,凄凄凉凉结束……」 秦九洲轻轻搂着她的肩膀,低头看她:「不会的。我会包容你的……你可以有小脾气,我比你大这么多,一定不和你计较……」 一顿又道:「要不我们另外再约定一下,以后,我们要是有意见上的分歧,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许乱发脾气,彼此好好的沟通,互相给予让步,一定要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好……」 芳华答应的很爽快,只希望这一生可以和他永远不会有意见,即便有,也要好好的解决。 他笑了笑,晨光之中,低头吻她,而她圈着他的腰,脸红红的就承受着这样一种亲密,现在的她,感觉到的只有甜蜜,不管是他的拥抱,还是亲吻,都让她觉得幸福得直冒泡。 是啊,她竟这么快爱上了这个男人,爱上了这样一种相处。 * 生活带给人的意外,有时就是这么的猝不及防,可以是天灾,可以是人祸,也可以是惊喜,是另一种人生的崭新开始。 就像她之前所经歷的那样,一连串的打击,一连串的失意,一连串的痛苦,曾一度颠覆了她对人生的所有幻想,以及规划,生活变得一团乱…… 而后呢,不在计划中的婚姻开始了,完全陌生的男人成为了她的丈夫,还死活不肯离婚,没有一件事是衬心如意的,没有任何事是按自己的计划走的…… 生活一次次毁掉她的信心,又一次次给了她转折,让她一次次的蜕变,改变,在苦苦挣扎中去很矛盾的接受,最后迎来的是这样一种结果。 却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清晨,芳华醒来时,只觉得腰际有一双手轻轻拢着,耳边,有他的唿吸声在稳稳的一吸一吐着,更有一种安隐感在心里膨胀着…… 她悄悄看他,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就好像一切风雨都过去了,她现在停在一个安全的港湾,尽情的享受着安谧的阳光…… 他也睁开了眼,看向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暖,两个人相对而笑,她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他的手掌则探进了她的衣裳,手感丝滑,深情的眸光伴着他的吻,深了,烈了,一团火被点燃了…… 哎呀,不好,他又想使坏了。
273,想剥夺他的福利,那是誓死不允许滴(好看) 她一下就脸红了,忙捉住了那只手,警告道:「不许胡闹,你再这样胡闹,今天晚上我一定睡客房去。再也没讨价还价的余地。亲爱的,你可别怪我没警告过你……贪一时之欢,结果会很严重。」 出院后,本来她的计划是,分床睡。可他不肯,抗议这太没人性,反驳道:「在医院的时候,你说床小,不能睡一起,我认了。现在都回家了,床这么大,你还要和我睡两个房间,哪有这种道理?就算告到法院都说不通的。」 「睡一起,你会想入非非的。我睡隔壁,你眼不见为净就可以好好休息了。现在,我们的目标是养身子。」 她坚持,态度坚决。 他只得退而求其次: 「那我睡床上,你睡地上。这是最后的妥协,我想大清早睁开眼就能看到你。」 好吧,这个,可以有。 那会儿家里有客人在,夫妻睡两处,别人看着是有点不太好。 隔了段日子,公公婆婆还有七姐陆续都走了,他们在上海也是有自己房子的。现在家里有一个保姆,管着打扫和三餐,还有两个保镖。 昨晚上,俩夫妻在床上挑着婚纱,选着戒指,寻寻常常的说着话,后来,他从床头柜取出了那枚求婚戒指,一脸笑容可掬,眉目之间全是柔情蜜意,对她说:「这几天我让阿中从宁市家里捎带回来的,怎么样?现在愿意戴了吗?」 看到它,她自是惊喜的,她是知道的,这枚戒指肯定在宁市,现在他们在上海,所以她纵然再如何惦着它,却也不好意思再向他要,又不是不回宁市,到时总会得回它的。 想不到啊,原来记得它的不止她一个。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来吧,给我戴上吧!」 她很开心,笑吟吟就伸出了手,让他给套上了。 这枚戒指,她很喜欢很喜欢,这个男人,她也很喜欢很喜欢,于是,情难自控中,她凑过去亲了他的唇。 不是第一次亲,可这一次却是她亲得最动情的一回,唇与唇黏在一起之后,就不想再分离,身体也像不是自己的。 他的手则在她身上游走,带着的酥酥麻麻,烧掉了她的理智……简单的一个吻,就像被人滴入了化学品一般,热烈如火起来…… 明明只是想单纯的亲一下,等清醒过来时,他们已赤~裸以待…… 涨红着双颊,她惊唿:「不行。你现在不能……」 他双眸冒火:「箭在弦上,你现在喊停,故意折磨我?」 「身体重要,来日方长……」 「慾火焚身,憋坏功能,你负责?」 「……」 这么严重?这个责任,她可是万万负责不起来的。 「我们可以慢慢来。你上来……我不需要特别用力,还是可以偷欢的……」 他笑着将她拉上他精壮的身子,一场由她主动的激情,在他的引导中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夫妻事,极为微妙,容不得半点勉强和敷衍。只有彼此全身心的投入才能得到最极致的感觉…… 这一次,她得到了完美的体验。 事后,她回忆自己的行为,觉得有点难为情。 他却笑着吻她说:「就该放开的一切,把自己释放出来,不用觉得羞耻。这是一种本能。就像我们平常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开放的人,和不开放的人,在男女之事上,会有不同的看法和反应。而在国内,更多的女性是不开放的,她们受着传统思想的影响,在这种事情上很拘谨,甚至有很多女性是无快感可言的…… 所以在外遇这一块上,有些男人会因为家里的妻子无趣,却正好遇上了在这方面热情奔放的人,便着了迷,从而走上了离婚这条道路…… 芳华的性启蒙老师是秦九洲,虽然寥寥数次经验,但感觉却是一次比一次好。 这傢伙还低低的笑侃她说:「孺子可教。」 有时,想着他在这方面经验如此老道,她心下其实会有点小不舒服。 可再如何不舒服,她都没办法更改歷史,穿越时空,去阻止那时的他去娶苏苏。 对啊,这段日子,她还会时不时的想起那个早早香消玉殒的苏苏,也不知当初秦九洲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怀的是怎样一种心情去娶的人家? 她不敢问,心下暗暗告诉自己:都过去了,那就不要再多过的在乎那些事。反正,从今往后,他们要好好的就行的。 浪漫缠绵的一夜,就这么匆匆过去了。 一夜沉睡,身心皆愉快。 可现在,他的表现俨然是又想干「坏事」了…… 「就像昨晚上那样,没事的……」 「你要节制要节制……」她红透了脸警告:「身体健康最重要。等你好起来,我保证任你为所欲为。现在,你得听我的。昨晚上是意外。」 「可我……没过瘾……」 他缠着她。 最终,她没逃脱魔掌。 而他则狠狠的吃了一个饱。 事后,芳华下了一个严肃的决定:「今天晚上必须分床睡。以惩罚你的言而无信。」 「我好了,身行力行的向你证明了这件事,哪言而无信了?」 他笑着又想去亲她。 她挡开了,强烈唾弃他的嘻皮笑脸: 「医生说了什么话,你还记得吗?」 秦九洲翻了一下白眼:「我也是医生。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我这么做要不要紧……反而是你,完全没有发言权……」 芳华很郁闷啊:「为什么你总是能把没道理的事,说得这么的头头是道?」 「因为我很讲道理,所以才能头头是道……餵……」 她逃了,并扔下一句话:「不和你说讲道理。你太能洗脑。反正,我已经决定了。今晚分床……对,你就当我蛮不讲理了……」 呃…… 他无辜的眨着眼睛,捂着被子,那颗金脑袋不得不开动起来想法子了:等晚上的时候,必须让她乖乖爬他的床才行——想他受苦受难这么多年,如今才和她修成正果,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放过她的—— 理由,同床共枕是必须滴,外加小小恩爱,那是在情在理滴,想剥夺他的福利,那是誓死不允许滴…… 亲爱滴,以后,你就再也甭想分床,我是要睡你一辈子滴…… 唇角弯弯,他笑得迷人。 如此生活,是他追求的理想生活。 实在是……美极了……
274,他想让包装她,栽培她 春光明媚,景色宜人,清风暖暖,裹着淡淡的花香,能把人薰得沉醉。 林荫小道,绿意葱茏;两侧花坛,奼紫嫣红。假山,与人工荷池,连成一片;亭台,和九曲长廓,浑然一体;喷泉,融合于艺术雕像中……宽阔的车道,干净整洁…… 如此美景,悄然形成,落于有心人的眼里,那便是一种美。 虽是人造的,多了一些刻意雕琢的气息,然,它的大气,它的精巧,还是清晰可见的——小区的高端与否,皆在一些细节上彰显了出来,处处可给人以赏心悦目的感觉。 上午,芳华陪着秦九洲出来走了走,出院的时候医生说了,一定要在病人身体吃得消的情况下多活动活动,这有助于恢復健康——不过,从他昨晚的表现来看,这个傢伙的恢復速度还是相当不错的。 虽然有点恼他不爱惜自己,但还是陪着他出来散步了。 一边走一边他故意缠她说话,那团火气,不知不觉就消了。 感觉对了之后,看这个男人什么都是顺眼的,明明想板一板脸孔的,谁知情不自禁就喜上眉梢了。 在路上闲逛时,秦九洲接了个电话,完事后,他牵住她的手说: 「走了,回家去吧……有客到访。」 「谁呀?」 这几天时不时会有人来,多是他的合伙人来看望她。 「东坡。」 她听了有点扭别,不过,他会过来看望,那也是迟早的事。 见其他人,她还可以落落大方,见他,却有点小不自在,大概是因为这人知道太多有关她的过去……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见了。 他却是一脸的春风得意。 不疾不慢走回自家别墅,远远的看到有人从家里头走出来,却不是东坡,而是婷婷玉立一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男人的爱慕者:蔚彤瑶。 穿着一身得体的大牌裙装,僵立在那里,只因为他们的手牢牢的牵着。 芳华想不到蔚彤瑶也会来,真心觉得有点尴尬呢! 这时,邵东坡从里头出来,笑呵呵的调戏起来:「哎哟,这么些日子不见,贤伉俪的感情好像又更上一层楼了啊,黏黏乎乎的,真是要把我羡慕死。」 「酸什么酸?回头你大可以去将那个小姑娘娶进家门,往后头就可以天天光明正大的秀恩爱了。也不用羡慕谁了……」 这话是不是说明邵东坡有情况了? 芳华不由得沖他瞄了起来。 「哎哎哎,打住打住,你让我娶哪个小姑娘去?我现在可还是孤家寡人呢,你给我说清楚了。」 「你心里有数就是。想玩别玩小姑娘。」 话好似带着警告。 秦九洲立马将目光转开了,淡淡瞟了一眼蔚彤瑶,打了个招唿:「小蔚也来了。」 「对啊,小蔚也来了,这一次是小蔚听说你出了事,非要过来看看你,所以我就作陪过来了……这边她从没来过,不认得。」 邵东坡跟着转了话题,解释了一句。 「老秦,您还好吧!伤恢復的怎么样?」 蔚彤瑶努力扯出一丝微笑,看上去很平静。 「我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有劳挂心。」 秦九洲客套回应,至始至终没有放开芳华的手,而以另一只手示意了一下别墅大门那边: 「里面坐。」 四个人往里进,秦九洲对芳华说:「去和荷姐说一声,中午加几道菜,家里有客……」 「哎……」 芳华温温的答应着。 她发现蔚彤瑶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几丝怨恨,不过隐藏的很好,只在不经意瞄向她时才会流露出来。 * 从厨房重新出来时,她听到两个男人在讨论光影下半年的工作,蔚彤瑶也参予了讨论,说: 「这一本剧作绝对有可塑性,只要演员挑对,制作强大,明年火爆影视圈的可能性远胜于那本歷史剧……我和老邵商量过了,都建议放弃歷史剧的制作,把所有精力全都放到这部新家庭伦理剧上……」 听明白了,还是在讨论那那个问题:要不要制作歷史剧。 她没发表意见——貌似也没那资格。男人们应该都不喜欢女人在他的事业上指手划脚的。 「行……那就按你们的意思去做吧!不过,具体的风险评估还是要做一份给我看看的……其他还是由老邵代表我全权权作决定。」 秦九洲退让了,这让芳华觉得有点可惜。 「但是,那个歷史剧我也不想放弃。芳华,要不你来作这个歷史剧的编剧?」 毫无预兆的,她家男人突然就把话题引到了她身上。 「我?」 她顿时瞪大了眼,一下子有点懵。 「对,你……到时,你去把李纯老师请来。她做正剧很有水准,这我一直就知道。再加上之前她和玉兰闹了矛盾,玉兰说好的那出大戏黄了,事情又因你而起,你去把人请来,一起合作这部新剧,也算是对李老师的一种回报。总的来说,我这边就一句话:这部电视剧,我的目的是不亏钱,保本就可以了。一来,圆我多年心愿;二来,锻鍊你的能力;三来,丰富一下影视剧种,给观众多一些选择的类型……」 秦九洲把道理说得足足的,其实最主要一个原因就是,他想让包装她,栽培她。 这个道理,她哪有不明白? 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虽然有可能会被人说闲话,然,这个圈子,光靠自己的本事,就算再磨个七年八年,也未见得有机会能真正参予制作大剧作,并在里头担任主要编剧。重要的是李纯老师是受她拖累,才失了机会,现在这不光光是她的机会,更是李老师的机会。 是的,做任何事都需要机会,做编剧犹是,没有人愿意用你,纵才华绝代,也只能被束之高搁,只有借外力将自己的名气打开了,将来的才可能有更多的机会去选择…… 「你说真的?」 「当然。」 「好,等一下我就和李纯老师打电话。」 芳华笑得盈盈动人。 「ok,老邵,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告诉董事会,亏了算我,赚了大家一起分钱……」 芳华愣了愣,这个男人的财大气粗,她算是再次领教到了。 邵东坡却笑着拍了一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芳华,加油啊,我相信只要你能拍成功这部作品,算是真真正正踏进这个圈子了。将来的前途一定不可量限……」 「嗯,我会加油的……这就去给李纯老师打电话……」 芳华喜滋滋就往楼上跑去,而眼角的余光瞄到蔚彤瑶阴着一张脸孔,脸上的笑,假得不得了。 以前,她挺高看她的,现在呢,真是越看越讨厌。 果然是应了那句话: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话说,她能不能让秦九洲把这人给k了呀?
275,谁还敢对你不敬,咱们就该让这谁长点记性 如此想想,她忽觉得自己好生幼稚,因为私人方面的不喜欢,就要否定掉一个出色的编剧,那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 一个公司,包装一个编剧不容易,捧红一个人也不容易,不管当初秦九洲是出于怎样一种想法将蔚彤瑶一路路带火的,现在,这个人在光影是个人才,那是事实。好好的用她,为公司创造更好的收益,才是一种明智的做法。反之,就是打自己耳光。 虽然她对秦九洲是有所肖想,但现在,这人既然知道他已结婚,应该会有所收敛的。 再说了,光影那边,秦九洲一向不插手,也难得去几趟,和蔚彤瑶几乎见不得面,她何至于要如临大敌一般,想将所有出现在秦九洲身边的女人,一个个都打扫干净? 这种做法是不对的。 像秦九洲这样的男人,围着他、想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不会少,现在,除了蔚彤瑶,她还没遇上其他女人,但以后肯定会遇上。她该做的是打起精神,发展好自己的事业。而不是神经兮兮的到处打疑似小三。 男人这种动物,靠守是守不住的,只能相信他,靠他自我约束。 而作为一个女人,得有自信,事业能让人有自信——有自信的女人才会闪闪发光。 如此一想,她打消了那个一闪而过的可笑想法,回房间找到了手机,拨出了那个号码。 很久没给李纯老师打电话了,接到电话的她很高兴,态度很是亲切:「小芳啊,最近在光影还好吗?」 说来真是惭愧啊,来到光影之后,她就一直没有正正经经工作,总是一再的请假,这不,又有快一个月没工作了。 她本是一个兢兢业业的人,最近变得实在有点不太像话。 芳华暗暗的告诉自己:等剧本开始了之后,她一定得好好的工作,再不能像现在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了。 「我啊,我最近家里事儿特多,一直在请假……老师,您呢,您最近还好吗?上次因为我害您失去了一个那么好的机会,真是太对不起您了。」 李纯笑笑说:「没事没事,有些事,不能把它看得太认真。圈子大了,什么样的事都有。太认真就会很辛苦,我呢,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的调整自己。这不,现在在布达拉宫礼佛呢……说真的,小芳,有空就该出来好好的转一转: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老祖宗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原来李老师不在宁市。 「哦,那老师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还得玩上一阵子。最近几年一直忙碌,太累了。怎么了,有事吗?」 「哦,是这样的,光影准备要拍一个大型歷史剧,想请您带着我一起当这部剧作的编剧。当然,主要还是以您为主,到时,我还是帮您,继续做您的助手。就不知道您愿不愿过来?」 「真的假的呀?」 李纯的语气,极为的讶然,也带着点不信,毕竟这种事由相关的负责人来通电话才比较有可信度。 「当然是真的,您等着,我去找个有份量的人和您具体说一说……」 她噔噔噔走下了楼,来到客厅,捂着话筒腼腆的对邵东坡笑笑,说:「老师有点不信。邵总,要不您和她说说?所有人都知道您是光影的负责人。」 「哎哎哎,都做了秦太太,当着你男人的面,还这么叫我邵总邵总的,是不是故意抽我脸啊?以后不许这么说了,叫邵哥……」 邵东坡瞄了一眼手机,却没接。 「邵什么哥?邵东坡,你当我面,借着我老婆揩我油水是不是?」 秦九洲没好气的把一个抱枕扔了过去,对芳华说: 「叫老邵。」 芳华噗哧笑了,心头乐呵着,有老公护着的感觉就是好,点了下头:「嗯,知道了。老邵,快,给我老师回个准信。」 语气少了一些拘谨,多了一些俏皮。 可邵东坡还是没接,说:「哎,这需要我回什么准信啊?我说,秦太太,你肯定没和你老师说,你现在是整个集团公司的总裁太太吧……」 芳华脸上浮现了一些不自在的神情,有点无奈他的推三阻四:「是没说。说了的话我还得解释,这太麻烦了,反正,你说的话,比较有说服力,快接,别让人等急了……」 可邵东坡直摇头,指着秦九洲就踢起了皮球: 「你家男人更有说服力。山中无老虎,猴子才能称霸王。现在这老虎就在边上对我虎视耽耽呢,只要说错一句话就得眦我,我还是安守本份点好。再说了,歷史剧这事,你男人还没正式下达命令让我管,我作死才来自作主张……」 「……」 这人啰里啰嗦说了一堆没用的废话,真是要急死人了,她只得眼巴巴望向了自己家那男人。 秦九洲却点下了头:「这一次你是求错对象了,老婆,请记住,以后遇上事自己又解决不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应该是你老公。」 芳华不觉又抽了抽嘴角,惊讶的发现,原来这人居然这么的大男子主义。 「记下了记下了,拜託,快接吧……我的秦大总裁。」 她只得掐媚了一句。 秦九洲这才满意的把手机要了过去: 「李纯老师是吗? 「您好,我是秦九洲,传世集团总裁,也是光影的老闆。 「是这样的,光影这边想要筹拍一个大型歷史剧,想邀请你和芳华小姐一起编写剧本。 「如果您有档期的话,我想和你预约一个见面的时间,正式研究讨论一下,到时把合同签了。 「这个剧本将会在今年的十二月份开拍,对……好,半个月后,我们再联繫。 「联繫方式?您可以直接和芳华联繫。她随时随地都能找得着我…… 「好的……对,她现在和我的关系是非同一般……嗯,回头您就知道了,先卖个关子……」 芳华差点扑过去抢手机,他却适时挂了。 「喂,你在乱说什么呢?」 他那话,太暧昧了 她瞪起了他,咬唇嗔怪。 「我有乱说吗?」 秦九洲挑眉,带着满口的疑问问邵东坡: 「老邵,我乱说了没?我和她的关系,是不是非同一般?」 邵东坡笑,看着秦九洲这么愉快的逗弄他老婆,是件有趣的事,忙附和道: 「没,我保证你肯定没乱说。夫妻关系那是世上最最最特别的关系。老秦啊,以后你真得深刻的教育她,好好的让她学会利用秦太太这个身份来震慑四方才行……」 秦九洲居然还认同了,笑意融融的对她说教起来:「秦太太听到没,以后要善于利用一切有效资源。谁还敢对你不敬,咱们就该让这谁长点记性,可千万别无辜负了秦太太这个头衔才好…… 语气是无比宠爱和纵容的,似乎还有点意有所指。 难道,他这是故意说给蔚彤瑶听的? 瞧,那女人的脸色,一下就惨白如纸,笑容变得无比的勉强,看着实在有点怪可怜的。
276,嫉妒,他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呢! 蔚彤瑶的的确确被刺激到了:因为这样的秦九洲,她见所未见。 她认得秦九洲足有七年,从当初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磨到如今三十出头的老姑娘,她喜欢着这个气质优雅、才智过人、才力惊人的男人。 只是当年,他的注意力全落在苏苏身上,哪怕苏苏曾做过别人的情妇,他还是护她在身边,从来不知道要将目光放到别人身上。 就好像这世上除了苏苏是女人,其他人和他一样,都是同性,完全得到不来他的注意。 那时候,苏苏时不时会双眼发光的在她面前秀恩爱,说:「瑶瑶,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做了阿洲的太太。他是我见过最好最体贴的男人。」 是啊,虽然那时候的秦九洲还很年轻,不是特别的闪耀,但是,他很出色。不光长得出色,能力也非凡,任何一个女人见着之后,都会被他的风采所折服。 她也是。 可她却只能藏起自己的心思。 因为她知道,作为苏苏的好朋友,如果她对这个男人表现出半点好感,苏苏肯定会疏远自己。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闺蜜再好,总比不上自家男人重要。 男人得处一辈子,闺蜜没了可以再找。 后来,苏苏出事了,秦九洲病了,只听说他因为苏苏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差点就死了。 她很担心他,却再也没机会见着他——因为她根本就不晓得他在哪家医生治疗,据说是被送出国了。 又后来,他竟然主动将她找了来,请她吃了一顿饭,说:「苏苏说,你的梦想是做一个编剧是吗?」 她应:「是。可惜,一直无缘这一行。做这一行,需要人脉。」 他说:「以后你会有人脉的。小蔚,好好在光影做。你会出名的。一定。我向你承诺。」 那时,她很落魄,大学毕业,在公司做着杂什工,只能温饱,毫无前途,正是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一下子就逆转了她平淡无奇的人生。 那时,光影初初被收购,旗下既没有像样的影视明星,更没有像样的团队,默默无名的她,跟着几个大男人翻开了人生新的篇章。 曾经濒临倒闭的光影,因为秦九洲,死而復生,就此在圈里站稳了脚跟。 而她呢,陪伴着光影的名声雀起,她的人生也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她嚮往的一切:车子,房子,荣誉,都有了,生活不再围绕淘宝转,而开始追求大牌,吃穿变了,品味变了,眼光变了,她就这样融进了另一个世界。 而这一切,虽有她努力的成份在,但是,如果没有秦九洲,她的人生也不知道会熬到猴年马月才能有那么一个大转折。 有才华的人,若没遇上伯乐,很有可能就会一辈子被埋没。 中国是个大国,有才华的却被压在底层穷尽一生都没有发光的人有太多太多,这才显得机会的弥足珍贵。 那时,她以为,他可能会有点喜欢她,所以才会捧她。 也曾暗暗窃喜,也曾洋洋得意,也曾患得患失——在那样一个年岁里,年轻的女孩迷恋上出类拔萃的男人,那几乎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些莺莺燕燕,男人温柔如清风似的眸光会停留在她们身上。 她时不时会听说他又和谁谁谁约会了。 但不管那些个女孩有多漂亮,多年轻,多么的与众不同,在他身边都待不足三个月。 是的,他会为她们一掷千金,会给她们安排好的归宿,就是不会收入后宫。 甚至有人爆出来,他从不要求和她们上床——投了那么多钱在她们身上,他的要求竟是:吃吃饭,聊聊天,散散走,游游泳,下下棋……谁要是主动勾引他,下场反倒会凄凉。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老秦心里有人,他在她们身上寻找着苏苏的原型。 可惜,没一个是像的。 都四不像。 所以他处不了多久,也关注不得了多久。 其实,最初听说他有女朋友时,蔚彤瑶的心,特别的疼,后来,次数多了,她也麻木了,因为结果她可以预料得到。一个復一个,都不会是他想要的。 她很清楚:苏苏再不可能回来。 而她该做的是,静静的守在光影。 那时,她觉得总有一天,他会留心到她的。 可这一次,他怎么就结婚了呢? 不光结了,而且他爱上了这个芳华。 为什么呢? 蔚彤瑶认得他这么多年,于今年始知他是韩家人,有一个非凡的家族背景,之前,连他有几处房产都不知道,一旦他离开他常住的那层公寓,一旦他关机,她就找不着他。 为什么芳华——一个爱了韩启政八年的女人,却得到了他全心全意的宠爱。 这不公平。 真的真的太不公平。 今天,她来的时候,心情很复杂,生怕踏进秦九洲在这里的家后会看到一张张他和芳华的亲密合照——他和苏苏结婚时,两个人可爱拍照了,家里头,里里外外挂满了他们甜甜蜜蜜的照片。那时,还不兴微信,但qq空间里,苏苏时不时会公布几张小夫妻的爱照,羡煞旁人。 但这个家里,没有合照,这是不是说明她可能多想了?芳华不上班的这段日子可能是回家了,而不是在陪秦九洲养病。 她这么自欺欺人着,才松了一口气,结果,出来四处欣赏美景时,却看到他们远远的在走来,穿着情侣休闲装,一双手牢牢的牵一起,彼此回顾着,笑意吟吟但为她(他),那颗心,免不得就被深深刺痛了 这么多年,她从没见过这个男人会这么闲适的和一个女人如此优哉游哉散步过,脸上的温柔让她嫉妒死。 他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呢! 现在,他还要力捧她,竟要为了她而拍一部完全不可能赚钱的歷史剧,一掷千万,爱护有加。 而且,他居然还说了这么一句话:「谁还敢对你不敬,咱们就该让这谁长点记性,可千万别无辜负了秦太太这个头衔才好……」 他,这是知道她曾经训责过芳华吗? 难道她训错了? 不敬业的人,公司要来何用? 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护短了? 如此下去,她离开光影的日子怕是不远了。
277,有自己事业的女人,更有生命力,更值得人尊重…… 对于蔚彤瑶来说,昔日的小助理,一下子爬到了她头顶上,成为了她的老闆娘,抢走了她嚮往的位置,将她就此踩到了脚底下,曾经的那点优越感,在她面前一下子全没了,这让她自尊心大大受挫,有点难以接受。 更要命的是,她还不得不面对这对夫妻在自己眼前秀恩爱。 明明心里窝着一团焦火,可她却还得扯出微笑,沖芳华伸出手: 「小芳,恭喜。虽然我一直认为歷史剧的发展,没多大的空间,但是,对于一个编剧来说,这却是一个非常好的锻鍊机会。再加上李纯老师在这方面是资深的,所以,我对这部歷史剧还是相当期待的。不过,有一点,我还是得给你和老秦提个醒……」 芳华见她终于和自己打招唿了,只得伸手和她握了握,一脸的谦恭:「蔚编是前辈,您的建议我一定听。」 秦九洲也扬了扬眉:「我也洗耳恭听。」 「是这样的,工作要有工作的状态。老秦,你现在还要养病,再加上你们又正值新婚的,你确定你捨得放她出去天天那么朝九晚五的在职场上拼杀?我觉得吧小芳现在既然嫁给你了,学好怎么做一个豪门太太,也是一门大学问。她应该先学这个才对。其次才是工作。」 蔚彤瑶先是和秦九洲了说了一句,继而又转头询问起芳华: 「小芳,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我这么说呢,没别的意思,就是一边顾着家庭,一边顾着工作,你自问你能兼顾得了吗? 「歷史剧一经确定开拍,不光剧本要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来,作为了公司的编剧,不像那些独立编剧,是需要跟班的,一旦跟班,制作周期就得跟着拍摄进程……如此,你真的能调节好家庭和工作之间的矛盾? 「再有,到时,万一你……怀孕了呢?」 说这句话时,她语气顿了顿,很努力的装作若无其事: 「我觉得吧,你既然结了婚,婚姻就是你一辈子的事业,好好的把你这份事业经营好了更重要。因为孕育下一代是一件非常费心的事……想当初,苏苏结了婚毅然决然的就做了全职太太,并很快给老秦怀了孩子……」 这些话听着好像全是为了公司和他们夫妻着想,其实芳华知道,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她在用她那套想法拐弯抹角的暗示她不该再工作,并且,她还提到了苏苏,这是存心刺痛她吧…… 这让芳华有点不高兴,终于打断了她的自以为是,脸上则挂着微笑:「谢谢蔚编的忠告。我没有做全职太太的想法,老秦也没这个意思,老秦,是不是?」 她还故意把秦九洲给拉了进来。 「是,芳华喜欢工作,我不会因为娶了她,就会让她放弃自己的喜好。当年苏苏辞演做全职太太,也不是我要求的。个人认为,有自己事业的女人,更有生命力,更值得人尊重……所以,我会义无反顾的支持她……婚姻这门事业,经营时间是一辈子,我不需要她把所有时间花在这上头……我认为婚姻和事业,只要作好规划,可以很好的兼顾到。」 这个男人毫不顾忌的在说完这句话后将芳华拉过去坐到了身边,行为极为的亲密。 蔚彤瑶则因为这句话神情变得异样的难堪:无他,秦九洲的这句支持,等于是在掴她的耳光。 邵东坡适时插进了话:「工作上当然是必须支持的,不过,老秦,你们证都领了,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 他想他要不说话,蔚彤瑶就要下不了台了。虽然有点活该,但以后还得一起工作,闹僵了不太好。 「10月28日。半个月后,等李纯老师旅行回来,这个剧本就可以开始动工。尽量10月前完工,等我们度完蜜月就可以开拍……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秦九洲说了说自己的计划,最后吩咐了一句:「另外,老邵,你记一下,回头再给芳华和李老师准备一间办公室……」 * 离开时,蔚彤瑶失魂落魄,满肚子不甘,满肚子委屈,油门踩得就像上了高速。 邵东坡跟在后面,忍不住给她打了个电话。可她没接。会跟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才不会发了疯似的这么开车。 后来,她还是给他回了一个电话,语气极为压抑的对他说:「老邵,我没事,只是心里憋得苦。必须发泄一下……我觉得,我在光影这是要待不下去了……」 以后,他的眼里就只有芳华了,她不知道再这么继续留下还有什么意义。 「不管你有多苦,以后你就是你,老秦是老秦,你也该彻底清醒了。 「至于,你在光影待不待得下去这问题,今天我当没听到。 「一个成功的职业人,不会和钱过不去。不管是什么公司,给钱多的就是好公司。 「你自己想,光影待你如何?你的薪资,如果放在别处,至少缩水一半。而且,还未见得把你捧在手上。 「如果,你要为了感情的问题,把这样一份好收入也给整没了,那就是你自己不珍惜自己…… 「还有就是,别拿自己和芳华比。当她冠上秦太太这个头衔之后,整个宁市,能和她比的肯定没几个……」 这一番劝,邵东坡劝得很实在,也很残酷。 蔚彤瑶的眼泪全被勾了出来,她哭了:「凭什么是她?凭什么?就因为长得漂亮了一点?她也会年老色衰的……只要老秦厌倦了她,她就什么也不是了……」 「可就算是到了那时,你也入不了老秦的眼。」 这话让蔚彤瑶哭惨了。 邵东坡挂了,因为,这事,他帮不上任何忙。 看在多年工作伙们的份上,他该劝的都劝了。在秦九洲身上,她若想再飞上枝头当凤凰,那是不可能了。 * 蔚彤瑶哭了一通,又漫无边际的行驶了一段路,后来车子抵达徐家汇时,她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店,点了一杯咖啡,努力平復情绪。 适时,一个男人坐了下来,对她弯出了迷人的微笑:「怎么样,想通没,需不需要和我合作?」 蔚彤瑶抬头不由得皱起细眉:「刚刚是你跟踪我?」 「不错。」 男人笑得迷人。 「你这么阴魂不散到底想干什么?」 她语气极度不快的质问。 「只为了合作。你在哭,她在笑,你甘心让她有好日子过?我这边有个办法能让他们一起哭,你想享受这个过程吗?」 蔚彤瑶目光闪了闪,浓浓的兴趣瞬间就被勾了出来: 「什么办法?」
278,甜言蜜训:你就是我的解药 蔚彤瑶走后,芳华就开始发呆。 大约有半个小时了,她盯着那本书,却没有翻动了一页,也不知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连秦九洲坐到边上了也没留心到。 某个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终于忍不住长臂一伸,将这个神游太虚的女人给拉了回来,一个吻狠狠压了下去,气势汹汹的,将她的空气全都夺了去。 芳华被他吻懵,刚开始很被动,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于是,她只能反击回去,咬他,努力抢空气——只是她的「反应」似乎越发的激化了他,他变得更为的热烈。 「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趁换气,她还是讨饶了:「我……我要憋过去了……」她靠在他怀里,轻轻的打了他一下,由着心脏砰砰砰狂跳,嘴里嗔着:「你干嘛,搞突袭?」 「你在想什么?」 他抱着她,抚着她的手臂轻轻的撸着,脸上盪着层层情思。 「想着做一个出色的女人,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她抬头,摸着他的下巴,笑眯眯的又凑上去咬了一口。 如何能想得到,生活会起这么大的变化,现在的她,居然可以这么心安理得的坐在这个男人怀里,喜滋滋的调戏他——且是这样一个第一眼看着不好亲近的男人。 如果能把他们的相遇拍成影像,然后两相对比,就能看见那相差得有多大。 「你没看到吗?你已经把我迷得神魂颠倒,晕头转向了。所以千万别再勾引我,我会想做坏事的。」 他笑着刮刮她的脸蛋,那肌肤可q了,害得他心神一盪。 「子韧,你真愿意我出去工作吗?我刚刚就是在想这个事。」 她坐到他大腿上捧着他的脸问。 「当然……」 「一旦工作,我多少会忽略掉你一点点。这个你也不介意?」 「我也会工作,到时,我也会忽略掉你一点点。很公平。我们活在世上,都应该有一件自己想干的事情,天天为它奋斗,这样的话,生活才更有意义。」 他的思想就是这么的理性。 在这件事上,他一点也不大男子主义,这是值得表扬的。 「谢谢……」 她又亲了一下,然后黏着他,抱着他,心头被什么东西涨得满满的,嘴里说道: 「秦九洲,我听说豪门太太很多都不会出来工作。都在家相夫教子。家庭就是她们的事业。但我还是想要出去做事。」 「做吧!你爱做就做,哪天你不想做了,就回家我养你。等你觉得在家待腻了想再出来工作,我也不拦,只要你高兴。活着,开开心心很重要。」 语气就是那么的纵容。 「怎么办,你这样惯我,我可能会被你惯出全身毛病来的。」 她忽抬头笑睇他,语气娇娇的,嗓音甜甜的。 「嗯,那我们可以试试,我也想看看有毛病的芳华是怎么样的?」 「……」她顿时无语,笑着扯他两耳朵:「秦九洲,你说谁有毛病?」 「你。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怎么又怪起我来了?」 他由着她闹,笑着啄她的唇,而她故意躲着,笑嗔着: 「你才有病。」 「对,我就是有病,我中了一种名叫芳华的情毒,且毒入骨髓,无可救药,而你就是我唯一的解药。不许躲了,让我亲个够……要不然我得毒发身亡了……」 他笑着追逐她。 哎哟哟,这话,说得真是太肉麻了。 芳华忍着笑,捂住他使坏的唇:「秦九洲,这种甜言蜜语,你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哎,你之前和你的女朋友们相处时是不是一直这么哄她们的?」 「冤枉。除了你,谁都没那个本事让我上心,让我这么的死心踏地。」 他挪开她的手,又轻吻上她的鼻樑,她那灵动的眼睛,哎呀,他想亲它,这么想着,就那么亲了上去。 芳华闭眼笑着,心里其实是高兴的,被喜欢的人捧在手心上,那是一件让人无比愉快的事,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丈夫,那就越发的开心。 开心的同时,她的心里却一直盘绕着一个问题,想问,却又不敢问,思来又想去,睁开眼时,她还是问了:「那……当初你也是这么死心踏地的爱苏苏的吗?」 秦九洲一怔,笑容也收了收,目光闪动着,也不知在转着什么心思,好一会儿才问道: 「芳华,你是不是很在意我结过婚这件事……」 不等她说什么,门口传来了一阵脆脆的啧叫声:「哎哎哎,老九,我还真是越来越不认得你了,居然能腻歪成这样……别动别动,我给你们拍个照发朋友圈,这样的老九,谁见过?啧啧啧,真是太让人嫉妒了……」 来的不速之客正是韩七七。 芳华一听,忙惊叫着扑了过去:「不要发……」 「为什么不能?」 韩七七一身时髦的长裙,婷婷玉立在那里,笑着扬起手机。 芳华咬唇望着,难为情着:「七姐,求你了,这么隐私的画面别传出去。」 「我拍得很唯美的,保证只有美感,没有色情,给你看看吧……」 韩七七笑着将手机给递了过来。 的确很唯美:米色的真皮沙发,英俊深情的男人,娇媚迷人的女人依偎在他怀里,男人凝睇,目光深深,女人抬眸,眸色清亮,微羞微臊微喜微微笑……画风亲呢,流露着丝丝柔情蜜意。 是好看呢! 也好相配。 看得她满心喜欢。 「发给我。我拿它当屏保。」 韩七七笑,摇头:「这么喜欢,那就早点去拍结婚照啊……拍出来的效果,肯定会比我拍得好看……」 秦九洲凑过来也看了一眼,将老婆搂在怀:「已经预约好了,再过阵子就去拍,七姐,你又来干嘛……我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络了,你怎么三五不时跑来扰我清闲?」 「哎,老九,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我不能来的吗?再说了,我找的可不是你,我来找可爱的小弟妹一起去逛街……」 韩七七笑眯眯将芳华勾了去:「正式通知你,我现在和小芳华是好闺蜜。以后你要是欺负小丫头,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得走……」 这应该是芳华怎么也想不到的,平白无故就多出了韩七七这样一个大姐姐来疼她护她。同样是姐妹,韩三梅对她是百般叼难,恨不得将他们拆散,而韩七七呢,却将她当作了好姐妹。 那么,韩七七是怎样一个女人呢?
279,他就是七姐夫容臻 韩七七是一个时髦的精英型女人,她名下开的是私家菜馆——国内每处有名的名胜之地她都开了一家,所以,她的嘴,真的是挑剔到绝无仅有。关键还在于,她不会做,十指葱葱不沾水,就只会吃,不折不扣就一个吃货。 对于芳华的厨艺,韩七七的评价是:清淡,鲜香,适合养生。 她还对芳华这个人作了评价:淡雅,恬静,适合当老婆。 韩七七是个直爽豁达、感情却无比细腻的女人。 她喜欢美食,喜欢shopping,喜欢聊天,喜欢泡吧,就是不太喜欢一个人独处。她每天都忙碌。没一天是能闲得住在家里的。自从她认得芳华,她好像一下多了一个玩伴,三五不时过来找秦九洲借人: 「老九,芳华借一下啊……她做的那道汤真不错,我让她去教教大厨。」 「老九,芳华我带走了,我要逛街,没人陪,你乖乖睡午觉。我们去购物。」 「老九,芳华不会游咏,我带她去学,不许有意见。天天陪着你,她会闷坏的。」 「老九……」 几次下来,秦九洲实在有点受不了她,他家七姐怎么会变得比他还要黏他老婆了呢? 「七姐,芳华是我老婆,不是你老婆。我们还在新婚,你时不时跑来扰我们恩爱,妈知道吗?」 秦九洲把芳华要了回来,搂着不肯放。 韩七七无辜极了,上去八爪鱼似的扣着,开始抢人: 「我来和我弟妹联络感情,难道也有错? 「你自己想想吧,你什么身份,钱多的花不光对不对? 「她呢,纯纯的都不知道怎么花钱。 「身为姐姐,我当然得带着她,让她学着做一个衬职的新太太;还得教她怎么花钱,怎么打扮自己,任何一种生活都是要学习的;更得培养她花钱如流水,懂各种名牌,各种搭配,了解最顶尖的资讯……一步步成为出色的时尚达人,这样才能更好的融入你的生活不是吗? 「我这是免费帮你老婆上时尚课堂,你还要嫌我,老九,你真是越来越讨人厌了啊……」 做姐姐的瞪着做弟弟的,两个人都要掐起架来。 「我不需要她如何如何改变,我就喜欢简简单单的她,你呢,也不用挖空心思的来培训她。与其说是培训,不如说你是无聊,来找玩伴的。七姐,你要是真闲得慌,就好好考虑一下你和七姐夫的关系。再这么拖着,有意思吗?」 秦九洲坚持不借,还把七姐夫给搬了出来。 韩七七一下怒了,抱胸叫道:「不借就不借,提那混蛋干嘛……」 抓起手袋就走。 芳华看得是一头雾水,转头看向秦九洲问道:「七姐夫这都做什么坏事了?七姐这么恨他?不对,那是又爱又恨。所以宁愿这么僵着,也不离婚,是这个意思吧!」 秦九洲笑着亲了她一下,贊了一句:「聪明。」 「原因是什么?」 在芳华看来,韩七七是那种堪称完美的女人,有能力,有财力,有颜值,有社交圈,还有商业头脑,女人梦想拥有的一切,她都拥有了,怎么会没有幸福婚姻呢? 「七姐夫害七姐没了一个孩子,更间接害死了七姐认的一个干弟弟……就这样,他们之间打了一个死结,怎么也解不开了……」 这话让芳华呆了呆,好半晌回不过神来,最后低唿起来:「怎么会这样?你能和我说说吗?」 「怎么,你就这么喜欢七姐?」 秦九洲斜眼睇着。 「不行吗?在你家,除了你妈妈,也就你七姐和我最亲。我觉得她人很好,性格又爽朗,人也和气,也不趾高气昂的,真的让我不喜欢都难。你说嘛……我想听……」 这样的女人就该得到最美好的婚姻,还应该儿女成全,可现在的七姐,表面光鲜,背底里呢,却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真心心疼她。 「行,那你去泡杯茶,我去开电脑,让你认一认七姐夫长什么样……然后,我再和你慢慢说一说七姐的事。」 「遵命。」 俩夫妻一起进书房,一个去泡茶,一个去开电脑。 等芳华把茶端到书桌前时,看到电脑上正播放着一段婚礼当天的视频,场面很盛大,地点在国外的海边度假酒店,宾客云集,鲜花满地,身着华丽丽的白色婚纱,韩七七笑容无比灿烂的由韩老爷子挽着,来到了主持台前,一个英俊到几乎可以说人神共愤的男子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着,脸上噙着淡淡的微笑,那笑容显得有点神秘。 而后,宣誓词,交换戒指,拥吻……掌声响起,花瓣雨漫天扬起,新娘棒花扔了出去,却扔在秦九洲身上…… 看到年轻时候的他,芳华把视频定格,凑过去细细看了看…… 「怎么了?」 他笑着问。 她挑挑眉,摸着屏幕上他那张犹显稚气的尖尖的脸孔,眨着眼睛,吃吃直笑: 「十年前,你看上去好小白脸……」 秦九洲无奈扯她耳垂: 「哪小白脸了?就是嫩了点而已。」 她拨掉他的手,保护自己的耳朵不至于被扯: 「嗯,所以,你就爱上黑衬衫了是不是?还装酷。」 视频上的他,就一身黑衬衣,神情高深莫测的。 「哎,你还想不想听故事了?」这坏丫头,怎么这么喜欢对他评头论足呢,「我那不叫装酷,我那时心情很不爽所以才板着脸的。」 「这么大喜的日子,你为什么要不高兴?」 她很是不解。 「因为我知道他不是真心想娶我姐的。我想阻止,可没阻止成功。我姐执意要嫁……我又不看好这段婚姻,你让我怎么高兴得起来。」秦九洲划动着播放键,将七姐夫比较清楚的全身像给定格了说:「他就是七姐夫容臻,容量的容,日臻完备的臻。」 芳华的注意力这才被吸引了回来,原来这人叫容臻,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那七姐是怎么嫁给他的?他们又是怎么认得的?你又是怎么知道七姐夫不是真心娶七姐的?七姐知不知道?如果七姐知道,怎么会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而且还给这个男人怀了孩子?」 她噼里啪啦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280,一厢情愿的婚姻,註定得不来好结果…… 秦九洲揉她的头髮,笑吟吟嘆道:「哪有这么多问题的?」 「我就是想知道。快说快说。」 「你得多喜欢七姐呀?」 「不行吗?哎,你不会连七姐的醋都吃吧!」 芳华笑着反问,被他捏了一下鼻子。 随即,他又从云盘中调出了一些老照片来,指着那些照片,就徐徐的说道了起来: 「韩家和容家,可算是世交。七姐在家是最小的女儿,智商不在我之下,做什么事都是顺顺熘熘的,我妈宝贝她宝贝得不得了。也是家里最得宠的女儿。 「容臻是容家的三房所出。容父当年娶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容母产后得了抑郁症,割腕自杀,吓坏了他,当天他发了高烧,病后留了点后遗症,一急就说不出话,就全身痉挛…… 「后来容父又娶了一房名门小姐当太太,婚后生了两个儿子,一个个聪明活泼。所以,你可以想像一下:一个失了母亲、身上又得病、又不得宠的孩子,能有怎样的生活? 「容臻从小就很自卑,不敢和人说话。别的孩子在玩,他永远只能旁观。 「我七姐却打小喜欢他,因为他长得真的很漂亮。这种漂亮来源于他母亲。他母亲是个美人坯子。 「可他不喜欢七姐,他的两个弟弟倒是很爱找七姐玩…… 「容臻大学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很谈得来的女朋友,为了那个女孩子,他和家里闹得很不愉快。我姐知道了后也很伤心,就此出了国。 「可七姐大学毕业回来后,知道他还没有结婚,那份感情又死灰復燃。 「我和七姐受西方思想的影响比较重,都认为,婚前的一切追求,都是自由的,被允许的。 「再后来,容老爷子对他的孙儿们说:只要他们中的谁娶了韩家七小姐,谁就是容家下一代当家人。 「为了得到容家的控股权,最终容臻违备自己的意愿,娶了我七姐。 「我曾对七姐说过:这种婚姻太功利性。那个男人很明确的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他要的不是你,他要得到的是容家的一切,以及容韩两家联姻之后对他的人和事业所产生的利益。 「七姐不听,因为她很自信,她认为她可以攻下他心里那道紧闭着的城门。 「后来,她输的有点惨……一厢情愿的婚姻,註定得不来好结果……」 韩七七和容臻的故事,有点长,也有点复杂,秦九洲花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时间去讲解——这也让他有了理由,成功的在当天晚上把芳华拐回了卧室。 即便讲了大半个晚上,芳华却仍觉得自己了解的可能还不够全面。毕竟这一切全是秦九洲站在自己的角度出发所了解到的情况。 她想不到的是:七姐竟会是那样一个为爱情不顾一切的人,实在痴得厉害。 现在呢,她更是将自己困死在了这场无望的爱情当中,生不得死不了。脸上的笑容再如何坚强,都没办法掩饰婚姻的失败。 好心疼七姐。 这种心疼,芳华持续了好些天,心情也跟着差了好些天。 这种差劲,一是和七姐有关,二是她自己本身的原因——因为眼皮又跳了起来。眼皮跳就没好事发生的这种潜意识让她害怕,以至于好几天都没出门。 又一天清晨。 芳华醒来,身边睡着心爱的男人,可眼皮却仍是奇怪的跳着,这让她很烦躁。现在的生活与她来说,就像在做一场随时随地都会醒来的美梦,幸福又不真实。 窗外天色尚早,她小心翼翼的起身,披了睡袍,站到阳台上,唿吸着新鲜空气,眺望着这里的美景,一眼看到了在小区车道上奔跑着的保镖赵市和云楠。 秦九洲其实已经醒来了,他站在屋子里看着她静静的沉浸在阳光底下,眉心微蹙,似乎被什么事烦心到了。他问过她,她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吃过早餐,芳华陪着秦九洲散步,林荫车道上,他和她走在前面,云楠远远跟着。一般,只要他们不叫她,她总会让自己若隐形一般。这段日子,保镖的跟随,一直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我们这种整天有保镖陪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说真的,她很不适应。 「不知道。怎么了?不太喜欢总有人跟着?」 「嗯,看到他们,我总觉得会有坏事发生似的,总提心弔胆的。」 她挽着他,暗暗嘘气:「还有,为什么要安排保镖,你一直没对我说。」 他听着,站定,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是该和她说了,便打了个电话出去: 「赵市,把太太的包拿上,然后开车过来,我们要出去。谢谢。」 芳华听着一怔:「这是要去哪?」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要请保镖吗?」 「你愿意说了?」 「说之前我带你去个地方……」 等坐到车里,芳华忍不住又问了来:「到底去哪?」 「你有想过去见见你的生身母亲?」 他轻轻问。 虽然已经知道亲生母亲还在世上之后,芳华却从没和他提过要去找她。 那么,她想不想见那位将她带到这世上的女人呢? 芳华的脸色,赫然一变:「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你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秦九洲盯着她问。 想吧? 在很小的时候,其实她是想的。 从有记忆开始,她跟着母亲生活得很辛苦,当时,并不知道什么叫辛苦,是后来长大了,才明白过来的。 后来母亲好像是从三楼上跳了下来,她记忆当中,是一群人围着她妈妈,她想过去,是芳爸爸将她抱了去,还对她说:「来,咱们去买糖吃。」 自此,她再没见过母亲。 芳爸爸说,妈妈去了天堂,从此他和芳妈妈就是她爸爸妈妈。 她就这样有了一个安稳的家,家里还有一个哥哥,高高的帅帅的,会带她一起去玩。 初进芳家,她胆子很小,每每看到哥哥和芳爸爸玩得不亦乐乎,就会很羡慕,就会想,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她就没有呢? 后来,她也问过芳爸爸,可芳爸爸也回答不上来,只抱着她说:「以的,我就是你爸爸。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我说。」 再后来,她和芳爸爸处得越来越好,于是,那个想要知道亲生父亲是谁的想法,就这样悄悄没了。 伴着年纪越来越大,人越来越理性,她就越来越觉得,芳爸爸芳妈妈就是她的生身父母。
281,她的害怕,看到母亲不正常 「我不是四岁,也不是十四岁,我是二十四岁,早过了需要父母的年纪。 「这些年,我被养在芳家,印象当中的母亲已经远去,在得知她还活着,却从来没见过我之后,见与不见已经无所谓。毕竟养育我的是芳家。 「这些年,她没有任何作为,五岁前的记忆我已经记不得多少,所以,你觉是我认不认还重要吗? 「至于亲生父亲,知道了又怎样? 「在我的生命中,芳必天才是我的父亲。给予我亲情的是芳家。我那所谓的身世如何真不重要……而且,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事都该去弄一个清楚明白的。」 她平静的表述着,暗自吸着气:「我们回去吧!我不想见。」 「可我还是想建议你去见见的……」 「不去。」 她大叫了一声,声音显得无比的急切,末了,还扬高了声线: 「停车。」 还拍起了车门。 反应很激烈。 赵市只得把车停到了边上,芳华打开门就沖了出去,跑得飞快,险些就摔倒了。 秦九洲看着眼皮跳了跳,忙追了过去,心里不解她这是在闹什么情绪。 「芳华,等等我?」 可她就是走得飞快,一点也没停下来的意思。 赵市调了个头,看着这对夫妻在车道上一个跑一个追,转头问云楠: 「你也是女人,说说看,秦太太在闹哪样?」 「不知道。」云楠回答。 赵市直摇头:「女人心,还真是海底针。」 * 芳华回家房间,砰得把门合上,将自己缩在了沙发上,抱了一个抱枕,发起了呆——心情奇怪的坠入谷底,莫名的压抑感,再度似潮水般漫了上来。 积压了几天的坏情绪,像是找到了一个点,被什么给刺破了,终于汹涌而出,且一发不可收拾。 「咚咚咚……」 有人敲门,秦九洲温温的在外头叫: 「芳华,你怎么了?」 那么的和声和气。 芳华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小任性:其实,他是为她好,可她的反应却有点过度了。就好像她被深深冒犯了。 但她就是心里不痛快。 「没事,我想一个人静静。」 她闷闷的叫了出去。 「不需要我陪?」 「对……」 「你要有什么想法,是不是可以说出来?这样躲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就是想静静。你让我一个人待着,等我想通了,我就去找你。」 「好吧,那我就在楼下……」 「嗯。」 他下去了。 她嘘了一口气,抓了抓头皮,忽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神经兮兮的。 一想到神经兮兮的,她坐直了,摸着自己的后脑,终于意识到自己问题出在哪了。 那是她一直想忽视的根源。 因为韩三梅说过的,她的生母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所以,她芳华身上也肯定有精神疾病。想想啊,这么多年了,母亲没死,却一直没有找她,这说明什么问题呢? 这说明,她妈妈的精神真的有问题,否则怎么会把自己的女儿忘了呢? 所以芳爸爸芳妈妈才会瞒着她这么多年,一直不带她去见她,肯定是怕她受刺激。所以,宁可骗她死了,只为了让她有个正常的环境健康的长大。 而这正是她最最害怕的地方。 秦九洲说要带她去见母亲,万一她看到母亲很不正常,那她该怎么自处,又该如何自欺欺人。 之前,她那么理由气壮的驳斥韩三梅,只是一种孤勇,是不想被打垮了,但实际上呢,她还是非常介意这件事的。她和秦九洲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现在婚期都定了下来,这万一因为这件事,再出现什么变数,怎么办? 所以,她根本不想面对这件事情。也不想去见所谓的生母,更不想查清楚所谓的生父是谁,这些都不重要。 可是,永远这样迴避,问题就能解决了? 不能。 但至少她可以不必去面对不好的转折。 至少现在,她想好好的享受几天她和他的幸福时光,不去想那么复杂的问题,可怕的结果……所以,她该快乐起来,不能将时间用在这种不开心的郁闷上面。 于是,她打开了房门,噔噔噔跑了出去,想和秦九洲说话,想将这些想法说给他知道,想让他谅解,却发现韩七七就在客厅坐着,正瞪着秦九洲轻轻的嗔着,看到她下来,马上叫了起来:「哎,老九,你真的是越来越不够意思了,你说什么芳华人不舒服在睡觉,哪睡了?明明穿得好好的呢……」 不等她说什么,韩七七就蹦了过来,一把牵住了她,脸上眉开眼笑的:「芳华,晚上我要参加一个宴会,现在陪我去挑礼服好不好,一个逛街实在是太无聊了。拜託拜託……」 「可是我还有话和子韧说……」 韩七七却拉着她往楼上去: 「真是不明白你们小俩口,成天腻在一起,怎么还有那么多话说?哎,留着点以后说吧……真把话全给说完了,以后就相对无言了。今天事儿急,你就行行好,和我一起去转转嘛……我保证,傍晚前一定送你回这边过来,不影响你们烛光晚餐,互诉相思之苦……来吧,把这套衣服换上,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这个七姐,在他们家简直就在自己家,在帮她挑好衣服后,就直接将她关在了更衣室。 芳华其实一点也不想去,所以,她立马把房间打开,盯着韩七七想加以说明:「七姐,我……」 「一定得陪我,今天我生日,这么一点小小的生日礼物,你都不肯送给我吗?」 好吧,所以的推辞,就此被粉碎——谁生日谁老大。 「七姐,生日快乐。」 「乖,只要你依我,我就会很快乐……」 就像哄小孩似的,韩七七又把她给推了进去…… 下楼时,芳华把秦九洲拉到边上,轻轻问:「今天是七姐生日?」 秦九洲目光一闪,语气诧然的问:「她和你说的?」 「难道不是。」 她诧异,难不成七姐姐为哄她出去,故意瞎说的? 「不是。今天是她生日。」 秦九洲回答。 「那你怎么都不和我说的?我什么都没准备。」 芳华轻轻说。 「她已经有好些年没过生日了。通常这一天她会躲起来。」 「为什么?」 她呆了呆。 秦九洲沉默了一下,外头韩七七在催了:「芳华,你快点。」 他吐出一口气:「七姐怀孕七个月时,出了事,胎死腹中,就是今天。从那天起,七姐再不过生日了。」 原来,今天与七姐居然这么黑暗,可她怎么会笑得这么灿烂呢?
282,恭喜秦太太,终于学会花钱了 芳华呆了好一会儿,心头莫名钝疼了起来。 或者,越是心痛的时候,越会装得满不在乎,以此作为伪装,让自己过得好像很潇洒,外头人又有谁能晓得这潇洒背后,全是血和泪,那看似早结了枷的伤,表面虽看着好了,深处却还在流血,还在作痛。 像七姐这样又有颜又有才(财)的女人,性格中藏着一股子普通女人所没有的骄傲,她是那种什么都不缺的女人,所以她选择男人时,肯定会选那种能征服她的,让她满心喜欢的人儿。而这样的人,一旦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孩子,那就表示她肯定是爱惨了这个男人,结果,孩子都在肚子里七个月大了,却没了,做母亲的,那得多心疼,且那天还是她的生日,真的是太残忍了……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陪她的。这样的日子,她一定很难受……」 此时此刻,自己心中纵有再多小情绪,终被压下了。比起七姐的这种痛,她的这点小情绪,真的太不提一值。 「那你呢,你刚刚……」 秦九洲轻轻的问,所有目光尽数落在她脸上。 「我没什么事的,等我回来后,我们再好好说说我之前的任性……」 她伸手抱了抱他那个厚实的身子,往他唇上亲了一口: 「你呢,就在家好好休息,不要管工作上的事。那些事你都给我交待别人去做,知道了吗?」 见她恢復了精神气,秦九洲微一笑,跟着回吻了一下: 「知道,让云楠跟着。」 「嗯。」 「另外……」 他从外衣内袋掏出了皮夹,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塞到了她手上: 「这是我让阿中办得副卡,之前给你你一直不肯拿,今天必须拿着了,姐生日呢,之前她又给你买了不少东西,所以今天,无论她买什么,都由你来刷卡……」 「好……」 这是人情往来。 若放在平常,她肯定不要。但今天,她不得不拿着了。凭她那点少少的积蓄,是没办法给七姐刷单的。 这一幕,被去而折还的韩七七看到了,忍不住就嗔怪了起来:「哎,我就带弟妹出去转转,你们俩至于要这么生离死别的么?」 她噔噔噔过来,拉着她就往外去。 看到她们这么好,秦九洲笑笑,跟出门,示意云楠跟上。 * 韩七七shopping起是非常疯狂的,一件礼服十七八万,配一双鞋五六万,一个限量款包包二十几万,都是名牌,装饰在这个雅致、身材玲珑的女人身上,好看是挺好看,可是,一想到近五十万就这么刷没了,她莫名有点肉疼。 真心疼,想他们芳家,买套房一百多万就倾尽了爸妈一辈子的存款,哥的房子,现在还贷着款,70万的贷款20年还,她呢,一下就把五十万全给花了,真的是太太太奢侈了。 趁七姐上洗手间,她瞄了一眼帮忙拎着购物袋的云楠,闪到边上给秦九洲打了一个电话,罪恶感深重的汇报导:「我刚刚刷了五十万。你有收到简讯吗?」 刚刚拿到那张票据时,她的额头在冒汗,手在发抖——这种花钱方式,真的是太太太惊悚了。 秦九洲在那边纵容的笑着:「恭喜秦太太,终于学会花钱了。」 芳华听出了这话里的调侃:「哎,坏蛋,不许笑我。」 「没笑。」 在这里的她,自然没看到男人脸上那宠溺式的温柔模样。 「这种生活,我真是有点过不来,那么一刷,几十万就这样没了……你说,这让我们这些低收入人群怎么活啊?」 她的心理始终有点不平衡。 「慢慢适应。」 秦九洲安慰着秦太太那颗被刷掉的钱扎疼了的心,想想家里那些衣服啊包包啊什么,全是他让人准备的,要真让她自己去购买,肯定买不下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出身环境不同,消费理念不同,但往后头,她会慢慢习惯起来的。 「那得等我能一个月挣这么多钱的时候才有可能适应。否则,我怎么适应不了。 芳华咕哝着。 他笑着哄:「会有这么一天的。」 芳华觉得,这一天很遥不可及。而这样的生活,就像踩在云朵上,一不小心就会从上头摔下来,摔一个粉身碎骨。 「这些都是给七姐买的。」 「那你呢?你一点也没买?帮我省钱吗?」 「不是,我够穿……家里你给准备的那么多衣服,我不需要再添了……」 「那是我买的,未见得你想要的。如果你看上自己中意的,千万别不捨得买。钱在帐号上那是一串数字,只有花出去了,它才具有意义。」 秦九洲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 「给我买件衬衫外配一根领带回来。」 「你那一更衣室的衣服还嫌不够多吗?」 「可你从来没给我买过啊!」 好吧,她是从来没送过他礼物,妻子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让人醉了。 「再有,自己也买一件。我想看看你的品味如何?」 「你想考我?」 她不觉笑了。 「对!不许请教七姐,自己挑。男款的和女款的必须得搭配协调,过些日子我带你回宁市正式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们,到时我们就一起穿……」 「等着。我这就去挑……」 挂了电话,抬头看时,只见七姐风姿娉婷的走了过来。 芳华看着心里嘆息:这样好看的老婆,那个叫容臻的怎么会看不上呢? 「七姐,你去那边的咖啡厅等我一下,你家老九给我出考题了:让我过去买衬衣和领带……而且不能请你帮忙,我只能自己去转转了……」她挥了挥手上的金卡,嘆气:「他这是想养成我乱花钱的习惯。」 韩七七噗哧笑着,从云楠手上把自己的几个袋子给接过来:「去吧去吧……云楠你跟着你家太太……」 芳华带着云楠去了,只是走在这光可鑑人的购物大厦内,满目的气势辉煌,以及每一件物件上那惊人的金额,再想想自己以前过的生活,生活中的衣服啊、鞋子啊、化妆品啊,全是来自淘宝或是京东,这种高档的地方,她是不可能来,也消费不起的,可现在呢,她却流连于此,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对比三家,芳华终于咬牙给秦九洲买了一件衬衫和一条领带,回头正准备去买之前自己看中却捨不得买的裙子,迎面撞上了蔚彤瑶,这女人微微一笑: 「好巧,芳华,给老秦买衣服?会买吗?要不要我教教你?我认得他已经有好些年,很了解他的,常帮他挑出席宴会的礼服……」
283,吃了一个死人的醋 芳华皱了一下眉头。 这女人真是很讨人厌,她这是想炫耀自己和秦九洲熟吗? 啧,她和他再熟,有他俩熟吗? 他们十六年前认得了,这是她能比得了的吗? 不过,和秦九洲的那些事,她才不想和这种外人分享呢…… 「不用。我已经买好了。谢谢。我就喜欢这些。」 蔚彤瑶走近,瞟了一眼她手上的购物袋说道:「可这不是老秦喜欢的牌子。而且,有点配不上他。看来,你对老秦的生活喜好还是很不了解。也难怪,毕竟你们才认得没几天。」 芳华抬了抬头,虚虚淡一笑:「他是穿给我看的。我看着舒服就好。再说了,只要是我是买来送给她的,他都会喜欢,当然,别人买了就不一定这么喜欢。这得分谁送的……不好意思,我七姐姐在等我……蔚编,你先走一步……」 这话,可实在是抽人脸。 这女人用软言温语欺负她,所幸,她想反击时,也不是什么善茬。 蔚彤瑶的脸上一下子挂不住了,笑容僵住,眉目间浮现了厌恶之色,却没有发足,在她错身而过时,疾声叫住了她: 「站住。」 芳华的步子只得顿了顿,考虑到她曾是自己的上司,还是恭敬的回问了一句: 「不知道蔚编有什么赐教的?」 「这么耍着我你是不是觉得特别的有意思?特别的带劲。」 蔚彤瑶终于把这句话喝问出了口。 「我什么时候耍你团团转了?」 芳华转过了头,看向这个有点可笑的女人。 「你分明早就嫁给了他,却要在我面前瞒了去,故意看我的笑话。芳华,都是女人,你这样耍我,心计这么重?真的好吗?」 边上云楠看不下去了,皱了一下眉头:「太太,我们走,别理她。」 她怕她家好脾气的太太,被这个看上去不好对付的的女人给欺负了。 「等一下……我得再和蔚编多说几句。」 芳华对云楠说了一句,转而扯了扯唇角,沖蔚彤瑶讥嘲的回讽了过去: 「我心计重不重,我心里清楚,倒是你的心机,我算是领教了。爱而不得,就故意来挑拨离间,可惜没用。还让我看清了你。现在居然还倒打一耙? 「蔚编,本来,我很敬重你的,但以后不会了。你的工作态度,或者我还可以学习,但你在感情上的算计,让我难以恭维。 「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老秦。像他这样的人,也的确很招人喜欢。 「其实在我没和他遇上前的那几年时间里,你曾有大把的机会。 「那些时光,是我怎么求都求不来的。你没能把握住,最终他成了我先生,这只能说明,你们之间没有缘份。也可以说,你们缘太浅。只有做朋友。 「蔚编,我从来没有想耍你的想法,一直以来都是你在自欺欺人而已。 「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从今往后,还请你把喜欢放到别人身上去,也不要时不时冒出来让人讨厌了……」 蔚彤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哪听得下去,几次想叫断,却被芳华用嗓音和气势压着,最后,她终于还是打断叫嚣了过来: 「他只是贪恋你年轻好看,早晚有一天,他会像厌弃其他人一样厌弃你的。这些年,在他身边回回去去的女人多的去了,你不会是最特殊的一个。因为他心里喜欢的人至始至终只有苏苏。」 每个人心头都会有一个痛点,只要被刺痛了,就会难受。 而苏苏就是芳华的痛点,但她还是反击了回去: 「他是喜欢过苏苏,可那是以前的事了。我完全可以接受。不管他喜欢谁,反正现在都与你无关了。」 她不想再在这里和她聊这种无聊的话题,调头就走。 蔚彤瑶再度叫住了她,声音有点响亮 「芳华,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老秦最爱穿的那个品牌是苏苏最喜欢的,就连光影也是他为了实现苏苏的梦想,而在她过世之后收购的。 「至于我,我和苏苏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我们曾是最要好的闺蜜,当年,他就是因为苏苏的一句话,才把我收到了光影旗下,这么些年一直照顾有加。 「说是更白一点就是:老秦的最爱,一直是苏苏…… 「如果苏苏回来了,你觉得你还能稳稳的做你的秦太太吗?」 狗嘴中吐不出象牙来,这些话,真是一句比一句不中听,但也的的确确刺痛到她了。 原来他衣柜里的衣服全是一个品牌,是因为苏苏。 原来光影的存在也是因为苏苏的梦想? 原来蔚彤瑶被捧红更是因为她是苏苏的闺蜜? 这个苏苏,对于秦九洲的影响居然这么的大? 酸酸涩涩的滋味,就这么冒了上来。 她震惊了,更吃醋了。 吃了一个死人的醋。 这有点可笑。 可她就是吃了。 所幸,那个人已经成为过去了。 所幸,她现在拥有的是秦九洲整颗心。 所以,她还是幸运的。 那蔚彤瑶这么说,只是不想让她好过,所以,她绝对不能如她所愿。她要笑得明媚多姿。因为她活在当下,活在秦九洲的生活中。 如此一想,心好像一下豁然开朗了。 只是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刚刚走了神,也不知走到哪了? 身边的云楠左右张望着,问:「太太,你跑到这边来干嘛?买母婴用品?你怀宝宝了?真要怀上了,先生肯定要高兴死……」 芳华无语而好笑的望过去:「哪有这么快?只是走错路了……」 举目望,这个楼层,尽是小宝宝粉粉嫩嫩的世界,一张张小baby的海报,四处贴着,都好可爱,她忽然想像起来,将来,她和他的宝宝会是怎个模样,走在这里,她的心,竟生出了几分殷殷的期待之色。 她没有看到,蔚彤瑶正不远不近的盯着她,眼底带着深深的恨意,忽抓起手机,吩咐了一句: 「把那个女人放出来。」 * 芳华逛了一圈,正准备去买自己的裙子,这时,安静的商场上响起了一个女人长长的尖叫声。 「宝宝,宝宝……这是我的宝宝,你们谁也不准抢走我的宝宝……」
284,这个疯女子是七姐夫养的? 叫声来自一家母婴专卖店门口。 这一叫,吸引了不少了人围观,多是带着宝宝的年轻父母,一个个好奇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芳华也围了过去,只看到一个披头散髮的女人,正歇斯底里的在往里扑进去,而一脸戒备的店员则把她拦下了,正用手指着她警告着:「没钱买就不能拿走店里的娃娃,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可那个女人就像完全没听到似的,不顾一切的沖了进去,将店员才放下的一个布娃娃紧紧抱在了手上,嘴里则喃喃叫着:「这是我宝宝,这是我宝宝……嘘,你们别吵……他可乖了……他在睡觉……他会很安静的……」 抱着就想冲出来。 几个店员只能围住她,其中一个叫着:「哎,把娃娃放下,你要不放,我们可要报警了啊……」 边上,有人在指指点点:「这女人看上去精神有问题。」 有人应和:「是啊是啊,那眼神有点不对劲。说的话也不太正常。」 芳华默默站着,只看到那个娃娃又被夺了回去,于是那个女人往地上一坐哇哇的哭了出来,双手还拍着地面:「还我儿子,还我儿子,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叫得可悽惨了,眼泪簌簌直淌。 「这到底是哪来的疯子啊?」 员工已然束手无策。 「还是叫保安吧!」 芳华看着实在不忍,驱上前轻轻问了一句:「这布娃娃多少钱?」 「688……」 店员瞄了一眼回答道。 还挺贵,她小时候也喜欢布娃娃小抱熊之类的,不过,最贵就买过一个118块的小白熊。 「你给她吧,我来给她买单。省得她哭闹。」 她把卡递了过去。 「你是她家里人?」 店员打量起穿着光鲜的她。 「不,我不认得她。只是路过……」 「我看着也不像。哎呀,太太你人真好。小冯,快,把那娃娃给这个疯……给这个女人……真是要吵死了……」 「好好好……」 钱就这样刷了。 娃娃则重新塞到了女人怀里。 哭得泪流满面的女人一看到这个「孩子」立马破泣为笑,紧紧抱着就亲了起来,脸上流露着母性的光辉:「宝宝,妈妈带你回家,乖乖的哦,不哭不闹,妈妈带你去见爸爸。爸爸一定很喜欢你的。」 这些疯言疯语实在惹人遐想。 芳华细细打量着,头髮很枯黄,有点乱,脸蛋尖尖的,五官秀气,年纪可能在三十五六岁了吧,皮肤不是很好,眼神有点迷乱,身上穿着一条普通的裙子,脚上是一双乐福鞋。 唉,真不知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不幸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人呢?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收回银行卡后,芳华好心的询问。 这样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从医院里逃出来的,一种是和家人出来走散了。 那女人置若未闻,笑呵呵拍着娃娃往外去,嘴里还哼着摇篮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太太,让她去吧!你已经帮到她了。」 云楠轻轻说了一句。 好像是的,她帮到她了,可这样一个疯女人,若不帮她找到家人,等一下要是上了街道,乱走乱逛的话,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不行。我们得去拉住她,将她送到保安那边,再报警,把她的家人联繫到,这样才算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芳华不忍坐事不管,现在,她看到那些精神有病的人就会特别留心,特别的心疼。 时不时的,她会想,说不定哪一天,她就变成那样的了。 这种心理想法,别人可能无法理解,但就是一直纠结在她心里。所以,趁她现在能帮就多帮帮别人。有时,旁人的举手之劳,可以改变那个人的一生。 她追了过去,护到了她身边,轻轻和她说话:「瞧,你家宝宝饿着了,大姐,你家在哪啊,你家里人的号码是多少?我帮你联繫你的家里人,送你回家餵奶,你看好不好?」 女人侧过了脸小心的观望她,眼神是涣散的,咯咯咯笑着:「对,回家,我要让宝宝爸爸给他取名呢……取一个好听大气的名字。」 这话令芳华凝神细思量起来:难不成这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女人? 那她生的宝宝哪去了? 被那个男人抢去了吗? 「好好好,我们一回去就让宝宝爸爸给它取名字……那宝宝爸爸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大姐你还记得吗?」 「1350573****……」 女人居然和她交流了起来,还把号码熟练的报了上来。 芳华大喜:「哦,你等着,我给你打……对了,你宝宝爸爸叫什么名字?」 「他叫……洲……」女人想了想报了一个字:「你认得我家洲吗? 原来姓「周」。 芳华拨了号码,本想好好说说那个不负责的男人,结果却是关机。 「大姐,关机了这号码。还有其他号码吗?」 「1350573****」 她报的仍是这个号码。 芳华为之一嘆。 这时,一个英姿飒飒的男人沖她走了过来,年纪应该要比秦九洲大,熟悉的脸型一映入眼底,她就整个儿愣住了,这人——这人竟是容臻? 几天前,她才在视频上看到这张脸孔,现在居然这么快就见到本尊了? 比起视频上的男人,现实生活中的这只,脸型成熟了不少,气质很好,成功男人的矜贵以及傲气,以及稳重,将他装得很有男人味。他一上来,目光就落到了那个疯女人身上,眼神跟着幽了幽。 女人却眉开眼笑了扑了过去:「你快看,你快看,宝宝呢,我真的有宝宝了……」 不会吧! 芳华瞪直了眼,这个疯女子是七姐夫养的? 容臻低头看了看她怀里的宝宝,又在她脸上巡视了一番,神情有点古怪,好一会儿才接上话:「嗯,我看到了,你该回家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好,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宝宝饿了,想爸爸了。」 她一边哄着那娃娃,一边笑着说,一脸的开心,让人不忍观之。 「走吧!」 直到这时,容臻才抬头瞄了芳华一眼,而后,转身扶着那女人要离开。 「站住,容臻。」 芳华轻轻叫住了他。 容臻顿了顿步子:「什么事?」 他没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叫容臻,而是这么问了一句,难道他知道她是谁?
285,这什么情况,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知道我是谁?」 她还是问了一句。 容臻转过了头,睇了一眼,平静的回答道:「知道。」 那女人则歪着脸打量起她,眸露困惑:「容臻,她是谁?我怎么不认得?」 容臻睇她一眼,不说话。 芳华的注意力已然从这个女人绕到了那个男人身上。 「容臻,我知道,今天是我们初次见面,有些话,不该是我说的。可既然遇上了,要是一句都不说,我办不到。」 「你想说什么?」 容臻一脸的面无表情,看上去比秦九洲难亲近多了 「如果你不喜欢七姐姐,为什么不肯放她自由,痛痛快快的离婚?你在外头花天酒地时,可否想过七姐姐的感受?」 其实,她并不怎么了解七姐姐和容臻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场爱恨情仇,但见他对这个疯女人这么关心,想来是他在外养的人。 可是他怎么会养这样一个疯女人呢? 这是她心里最最想不通的。 「小卜……」 容臻忽然叫了一声。 一个看似助手的男人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芳华,又看了一眼那个女人。 「你们先走。我有几句话想和这位太太说。」 「是。」 那助手把人带走了。 女人走的时候,眼巴巴望着容臻,一脸情深的样子,一边走一边还在那里嚷嚷: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和容臻一起走。容臻,你快点……你要带我回家的,我找不着家了……」 「嗯,会的,你先去奶茶店等着,喝杯奶茶,我马上就到。」 容臻很有耐心的安抚了一句。 那女人一听奶茶双眼就发亮:「我要喝奶茶,我要喝奶茶,宝宝,我们一起去喝奶茶啊……不哭不哭不哭……」 没一会儿就走远了。 容臻这才转过「恋恋不捨」的目光,又审视起芳华,说:「不久之前就听说九弟闪婚了,娶了一个小姑娘,也瞧见了五哥发过来的照片。今日一见,果然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 「……」 这评价,还真是让芳华接不上话。 她不由得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这打扮没问题啊! 容臻继续深深的盯着:「我还听五哥说,你就是九弟读书时候就心仪上的姑娘。经歷了这么多,还能走到一起,那也算是你们的缘份。好好珍惜,真心不容易。至于我和七七,有些感情,不可能因为喜欢就可以在一起,也不可能因为讨厌就可以分手……九弟妹,就此别过……」 他转头就走。 出轨的男人,都会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在道德上的骯脏,并不以为耻,这个容臻就做到了这样一种境界。 只是在那个女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会变成了这样一个精神病人? 唉! 男人脚踏两只船,往往会让女人们来买单,来受苦受罪,这是何其的残忍。 「芳华……你怎么跑这边来了?这边全是母婴用品,你不会这么快就有了吧……」 大概是离开太久,韩七七找了过来,却看到芳华站在电梯附近正自发呆,走近后就低低叫了一声。 芳华涨红了脸:「哪有……我只是随便走走。」 等一下,这里是母婴区,容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是为了找他这个女人而来的吗? 「姐,刚刚我见过容臻了……」芳华轻轻的说。 韩七七一呆,继而环顾了这个场所一圈,漫不经心应了一句:「哦……没什么稀罕的。他每年的这一天都会逛母婴区……走了,太阳快下山了,我们该回去了。」 为什么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逛母婴区? 她想问,可她觉得七姐并不太想说,便没有再追问,只道: 「你还得等一下我,我得去把刚刚看上的裙子给买下来,否则就完成不了任务了……七姐,你陪我去……」 她勾住了韩七七,看着她神情淡淡的。想到之前秦九洲说过的一句话:这两年,这对夫妻几乎不见面。比陌生人还陌生人——夫妻做到这样,也真是太凄凉了。 十分钟时间,芳华终于一咬牙关亲手买下了生平第一条贵得离谱的裙子,心里却极为的不踏实,一个劲儿的直问: 「姐,我这样是不是太败家?」 韩七七噗哧笑,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髮: 「哪有。男人挣钱就该给女人花的。我家九弟待你啊,就算掏心掏肺都愿意的……所以,这点是小意思。不过,女人学会自主,也是必须的一件事。但你还年轻,慢慢会有自己的事业的。我经营的私房菜也是这些年弄出来……所以,倒也不用急在一进……」 三个人乘着扶手电梯一层一层的往下去,适时,芳华看到有个地方是卖蛋糕的,忙又问了一句: 「姐,要不我去买个蛋糕,等一下去家里过生日?」 「谢谢丫头的关心,其实我不过生日的,你呢,也不用想着帮我庆生了……因为今天对于我来说不是个好日子……」 那语气忽变得幽幽的,涩涩的语气令芳华心疼,最后,她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 「姐,逝者已矣,你应该勇敢的面对生活,不能一直滞绊在过去,苦了自己,蹉跎了时光。你都三十好几了,人生不是这么用来虚度的。」 韩七七不觉笑了,柳眉儿一挑,说:「哟,语气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的老秋气横?老九和你说过我跟容臻的事了?」 「说起过一点……」 芳华应着,话顿时打住,因为她看到那个疯女人又在前面不远的一家店铺中抢东西了。 这一次,她抢的是一件男衬衣…… 而身边却没有容臻,也不见那个助理。 「怎么了?」 韩七七顺着望了过去,看到一家精品店里正闹翻天。 「见到熟人了?」 芳华不说话,围了过去,只见那女人抱着那衬衣哇哇哇直哭:「这是我给我老公买的……」 那牌子,居然和秦九洲平素穿的是同一个牌子。 「你要想买,那你就得去刷钱……你要是没钱就不能把东西拿出去,这个道理,你到底懂不懂……」 刚刚走近,还没来得及有任何作为,那个容臻突然又冒了出来:「你们别吓她,卡拿去,她想买什么尽管刷……」 呵,还真是大方啊! 芳华想自己不用多管闲事了,正想走,转头时只看到韩七七僵立在那里,脸色苍白如雪,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前方。 她暗叫不好,七姐这是受到刺激了,拉着她想走,可韩七七却甩开了她,急步扑了过去。 适时,容臻拥着那个女人从店里走了出来,正好对上了韩七七。 这一刻,他的眼神一下变得极为的复杂,低低叫了一声:「七七,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回去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竟是如此的维护那个疯女人。 可韩七七置若未闻,指着这女人,激动异常的叫了起来:「这什么情况,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286,秦九洲,这女人是谁?是谁? 「小卜,把人带走。别再给我看丢,这点事都办不好就别再我这里混了……」 容臻把助手小卜给叫了过来,神情很是不善。 「是。」 助手把人带走了。 「我记得她,我记得她,这是七七姐……七七姐……」 那女人一边走一边忽叫嚷了起来。 韩七七追了过去,容臻却用自己的身体架开了她去碰触那个女人,并一把拥住她,左右环顾,在对上芳华递过去的探究之色后,忙将她拉了过去,压底着声间叫了起来:「回我那边说话,你想把事情闹大吗?」 韩七七的神情好似凛了凛,转而看向那个抱着布娃娃和一件男衬衣的疯女人——就这个功夫,小卜已经带着她往电梯那边走了去…… 韩七七想了想,而后吸了一口气,恶狠狠就推开了容臻,脸上露着嫌恶之色,神情复杂的看向芳华:「芳华,你打电话让老九派人出来接你,或是直接打车,我和他有事谈……」 「姐,你们……没事吧……」 芳华有点担忧。这对夫妻的情绪看上去很不对劲。 「没事……」 韩七七扔下一句话,就往那电梯走了过去,而容臻则稳稳的跟了过去,神情皆凝重。 芳华看着轻轻一嘆。 世上有很夫妻无数,各有各的生活形态,将就的有,幸福的有,仇人似的有,而这一对赤裸裸就像仇人。夫妻做到这样,真是太没意思了。 后来,她是打的回得别墅。 回小区门口时,秦九洲正在那里守着呢,见到她回来,脸上露着吟吟之笑,满脸欢喜的迎了上来: 「怎么,七姐没把你送回来吗?」 面对这样一份热情和关切,芳华心头莫名一烫。 被这样一个男人爱着,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可怜的是七姐,怎么就爱上了那样一个男人? 「没!」 芳华摇头,脸色不佳。 秦九洲打量着,调侃着:「干嘛这么一副神情,花钱花心疼了?」 「不是……」 她走前,一把就将他给拥住了,深深的汲着他身上的味道,如此抱着的感觉真好;而他则本能的揽住了她,并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发现她的反应有点和平常不太一样,有点黏人了。 「那是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遇上容臻了。在商场。」 「哦!」秦九洲点了点头:「七姐也遇上了他?」 「嗯。」 「怎么,一见面就吵上了?按理不会。大哀莫过于心死。姐见到他,应该会视而不见。」 「这一次,你大错特错了。姐看到容臻身边有个女人很激动,几乎当场就吵了起来。」 两个人手牵手往里进,嘴里嘆了一声。 林荫车道上,一男一女,风景无双,云楠很识趣,早早离开,留下空间给这对如膝似胶的夫妻。 「女人?」 秦九洲讶然的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一个疯疯颠颠的女人……让人想不通的是,容臻却将她视如珍宝……」 「视如珍宝?」 「对,你是没看到,那会儿他有多紧张那个疯女人。姐姐刚一上前,就把容臻给拦住,生怕姐姐伤害她似的……」芳华皱了一下眉头:「姐姐的脸色可难看了……那人居然公开带着个疯女人逛街……」 秦九洲变得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没说话,就听着她说着不久之前遇上的事。 他没有再深入的问,只笑着抚了抚她的眉头:「好了,别不高兴了。姐姐的事,就让姐姐操心去吧……我现在只想看看你给我买了什么?」 进了别墅后,看到刚刚由云楠拎进来的袋子,他就放开了她,且饶有兴趣的拿出来看——他这辈子日常起居方面的购买都有专人在操办,他从不操心,也从不会为穿哪件衣服好不好看而纠结,反正,他穿什么都那么的有型。 这大约是他第一次这么兴奋,只因为衣服是她买的,心情居然就变得特别的欢喜。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芳华有点小紧张,想到蔚彤瑶说过的话后,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不是你衣橱里喜欢的牌子……」 「谁说我喜欢那牌子了?」 秦九洲反问了一句,仔细的看着新衣服,反问。 「你不喜欢,怎么买的全是那个牌子?」 她诧异的问。 「那是我的形象师给挑的。我对衣服不是特别讲究,他们给我添什么,我就穿什么,那个商标对于我来说没什么意义……」 这个回答让芳华颇为惊讶。 在蔚彤瑶眼里的那个意思,到了秦九洲嘴里居然变成了这个意思。 「我那个形象师是苏苏在的时候苏苏介绍的,之后这些年,那人就一直给我添这个牌子的衣服,以后你可以帮我打理,如果有空的话,我不介意你给我多买买你觉得适合我穿的衣服……这件衬衫不错,我喜欢……」 秦九洲研究了一番说:「简单又不失稳重,又显年轻,挺好……哎,怎么了?」 芳华突然就勾住他吻了起来…… 没怎么,只觉得这一刻,心里被什么给涨满了,只能用这样一种方式来表示才能让自己的情绪平復下来。 * 晚饭后,趁芳华去洗澡的时候,秦九洲走出来,给七姐打了电话,可是没有人接。于是,他又给容臻打了电话,还是没有人接。这两夫妻在玩什么? 吵架吗? 那个疯疯颠颠的女人又是谁? 据他所说,容臻这几年身边根本没有女人。除了忙工作,就是时不时找他七姐——现在的他是不可能也不敢再有其他女人的,因为他想挽救这段婚姻,所以,完全不应该出现疯女人这件事。 现在出了这样一件怪事,就一定有原因。 正自思量,楼上,发出了一阵惊叫:「啊……」 那么的响彻云霄。 是芳华发出来的。 秦九洲一骇,转身忙往楼上狂奔了上去,只看到穿着睡裙的芳华一脸惨无人色,正用恐惧的目光盯着地毯上那只手机。 「出什么事了?」 他上前拾起手机,却看到了上面所呈现出来的照片。 那是他和一个女人的合照,画面中,女人正靠在他怀里笑若朝霞,而他则在深情凝望…… 芳华狠狠的盯着他,惊恐万状的质问起他: 「秦九洲,这女人是谁?是谁?」
287,子韧,你爱苏苏吗? 秦九洲一怔:「这谁发给你的?」 芳华直叫,眼神死死着盯着,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快告诉我,这是谁?她到底是谁?」 秦九洲自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且这种紧张带着一惊种与慌,他不知道她的坏情绪是哪来的?纯萃是因为吃醋吗? 「苏苏。她就是苏苏。这是以前的照片。对了,我好像没给你看过她的照片……」 她的那些照片被他搁在未然住的那所公寓里了,他的手机里一张都没放。他翻了一下号码,是个陌生来电,可这些照片,都是一些私照,这人是怎么弄到手的? 他思量着,抬头时只看到芳华整个人在摇摇欲坠,忙扶住她:「到底怎么了?」 那脸,怎么这么苍白? 芳华是怎么一个人,他是了解的,不可能因为几张旧照片就会动气,毕竟那些全是过去的事了,可现在她的反应这么的强烈,绝不是因为他曾和别的女人有过这样一种关密行为所导致的。 「发生什么了?有事就说出来,别闷在肚子里,芳华,你说话……今天出去你遇上什么事了吗?」 直觉告诉她,她的反常和她出去的那一趟有关。 「我……」芳华的身子颤了颤,一把牢牢抓住了秦九洲的手:「下午我……我见到的那个疯女人就是她……」 秦九洲又一怔,立即脱口反驳道:「这怎么可能?」 「可真的是她,千真万确的。太阳穴上有颗小痣,一模一样。她认得容臻,还说她的丈夫叫洲,我以为是周公的,但现在想来不是,就是你那个洲,对了,她还有报了一个电话号码:1350573****,你有这号码吗?你有吗?」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却看到他的脸色跟着一寸寸变了颜色,她顿时就像被人用什么堵住了嘴似的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这……这真是你的号码?」 她的声音都颤了 「是,那是我以前用的号。苏苏过世后,我保留了那个号码,但是,没再用。」 秦九洲的承认,令芳华越发的心乱如麻,脑子里乱闹闹的,回忆着韩七七看到那个女人时的反应: 「苏苏没死?应该是这样的。要不然七姐不会那么失常的质问容臻:这是什么情况。子韧,苏苏她应该没死……你……你快给七姐打电话,问她把人带哪去了……快呀……不对,我来打,我来打……」 芳华从秦九洲手上夺过了手机,想要拨打,却被秦九洲又抢了回去。 「你干嘛?」 下一刻他一把抱住了她。 那紧紧的手臂,那突然印下来的唇,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是的,臂膀上的力量,唇片上的灼热,皆是那么的霸道,她被箍得动弹不得,被吻得喘不得气,人有点晕,只能勾住他的脖子,任由大脑空白一片…… 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芳华的理智才拉了回来: 「电话,接电话……」 可他没接,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把刚刚落到地上的手机给拣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又抬头瞅了瞅芳华。 「谁打来的?」 她轻问。 他神思复杂的回答道:「七姐。」 她咬起了牙,心砰砰砰在狂跳。 他接了:「喂,七姐……」 「你刚刚有找过我电话是不是?」 「对,我想问你现在在哪?我刚刚听芳华说,你和容臻遇上了。」 韩七七在那里没里沉默了一下,才应了一声:「对。我们遇上了。」 「芳华还说,容臻带走了一个疯女人。」 秦九洲觉得自己的心莫名急切了起来。 韩七七又沉默。 秦九洲只能又叫了一声:「七姐,那个女人是谁?」 「老九,这件事……」 向来说话直快的韩七七竟也变得吞吞吐吐了。 「是苏苏吗?」秦九洲静静的反问:「虽然这件事看起来很荒唐,但是,刚刚有人发了照片给芳华,芳华认出了这个人,说就是苏苏……」 「有人……有人给芳华发了照片?」 韩七七语气震惊。 「对,我和苏苏以前的照片。」 「看来,这是有人事先布局好的。」 韩七七那里下了一个判断,而后吐出一口气:「是,那人就是苏苏。她……还活着……」 这话一出,秦九洲呆了好一会儿,心里头藏着太多的疑云,以及太多的说不通,一时之间没办法理清楚。 「是吗?现在她在哪?」 「在容臻的别墅。」 「我马上过来。」 「你一个人吗?」 秦九洲看着芳华,回答道: 「不,两个人。我会和芳华一起过来。」 「这合适吗?芳华心思敏感……」 韩七七有点担忧。 「我们会一起面对。」 「好吧,我们等你。」 「嗯。」 挂下电话,秦九洲第一时间给季北勛打了电话: 「季北,你现在有空吧?」 「本想出去一趟,你有什么事,说吧!」 「我要去一趟我七姐夫容臻那边,你也过去。」 秦九洲沉沉吐着气:「我这边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苏苏回来了。」 季北勛以为听错,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苏苏?她不是死了吗?」 「是啊,我也奇怪,死了的人,烧成了灰的人,怎么可能会起死回生,这事,真的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秦九洲的话里,带上了深深的嘲弄。 如此被愚弄,他的心里实在有点难以接受…… 重点是,谁在愚弄他? 谁把他当作猴子了,在细细的将他玩耍? 那只手得伸得有多长,背后所呈现出来的势力,又得有多大? 他有点无法想像。 一时之间,他也失去了一点方寸。 挂下电话,秦九洲的情绪无比的压抑。 芳华自然也是:日子本来过得好好的,他们俩正走在通往幸福的庄康大道上,结果,却突然冒出了一个死去又活来的「苏苏」,这实在是一件叫人没办法面对的事情。 「子韧,你爱苏苏吗?」 一直沉默的芳华终于问出了这个一直藏在心里不敢问的问题: 「当年,你怀的是怎样一种心情娶得她?」
288,洲洲,我给你生了一个儿子 秦九洲神情恍惚了一下,苏苏,那个成为他生命当中第一个女人的人,曾经带给过他短暂的快乐和幸福,在他失去记忆,人生陷入特别迷惘的时候,那个女人让他感受到了小家庭的温馨,初为准爸爸的快乐,而暂时忘了要去寻找令他在潜意识里牵挂着的某个影子。 只是没几个月,苏苏没了,这种失去,在撕裂了他的人生之后,伴着时间的流逝,终一一沉定了,深藏了……现在,却又一一甦醒过来,注入了他的血管当中,搅乱了他的心神,刺痛了灵魂。 他什么也没回答,任由往日的一切从记忆中翻起,将他淹没,令他慌了,乱了。 「芳华,我不想骗你,当初娶苏苏,我的确很上心,那时我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以伴我一生的那个人,后来她离世,我很伤心,整个世界就像一下子全塌了一样……」 很突然的,他给了她一个拥抱,久久才作了一个回答。 他没有说爱或不爱,只是这样一句话已经够说明问题了:他是爱过的,只是他不想伤害她,所以没有说明。 芳华的心,被利锐的刺疼了。 其实,也正常,她不也爱过别人吗?现在却爱上了他。 十几岁的时候,年轻的心,在谈恋爱时会觉得这一生,她(他)会爱那个人一辈子。等成年了,才会意识到当时的自己有多幼稚。 她张了张嘴,想问:「那你现在还爱她吗?」 不敢问,最后只吐出了这么一句:「我们……快过去吧!我去换衣服……」 说出这句话时,她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这一去,会是怎样一个结果呢? 她竟不敢去深入的想,推开了他,进了更衣室,靠在那里,感觉心快被撕成两半。 好日子这是要到头了吗? 她的心里,竟起了几丝茫然。 换好衣服下去,秦九洲让云楠开车。 一路行驶的途中,芳华一句话也没说,秦九洲将她拉了过去,靠在怀里,她没抗拒,就那样乖乖的靠着,相对无言。 * 容臻的家,位于一处高端别墅区,几百坪的豪华别墅,彰显着这个男人非凡的身价,以及高人一等的品味——然而这些,现在根本都不重要。 现在,芳华对容臻不感兴趣,苏苏——那个曾做过秦九洲妻子的女人,才是她深深在乎的那个。 「你们来了。」 韩七七守在门口,看到他们的车驶进来,看着秦九洲紧紧牵着芳华的手来到她面前,心里沉沉嘆了一口气。 「七姐,人呢!」 秦九洲低低的问。 「在楼上客房。」 容臻一身浅色居家服,从里头走出来,多了几分和气。 「我们上去看看。」 秦九洲拉着芳华往里进。 「要不,芳华在楼下陪我吧!」 韩七七这是好意。 现妻遇前妻,苏苏可能没感觉,可芳华不一样。 「七姐,我也想上去看看。」 芳华不想被撇下,不管事态怎么发展,她不想被摒弃,想和他一起去面对…… 「走吧!」 她看向目光深深的秦九洲,语气显得异常的冷静。 两个人往楼上而去。 楼下,韩七七睇着,直掐眉心:一个男人一颗心,八年前,九弟为娶苏苏闹得惊天动地;八年后好不容易娶了一个自己喜欢的,苏苏却死而復活,这与九弟来说,也太虐心了……一颗心,如何同时给两个女人? * 客房,门半掩半开,一阵儿歌声从里头传出来,柔软的嗓音透着一股子母性的慈爱…… 秦九洲轻轻推开了门,房内灯光明亮,欧式床具边上,并着一张小小婴儿床,已经被梳妆过的苏苏,头髮被扎成了一个马尾,身上换了一身裙子,正满脸微笑的坐在床边,看着摇摇床上的「小人儿」,一边在轻轻的摇啊摇,一边在嘴里低低的哼唱着…… 秦九洲仔细的看着,眼眶里顿时一热,感觉有滚烫的东西要从里头逼出来。 没错,真的是她——除了脸孔比十年前老了很多,除了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迷濛,她几乎一点也没有变。 「苏苏……」 他哑着声音低低叫了一声。 正在哼歌的女人,整个人顿时一僵,头一寸寸在抬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后看看,前看看,就像机器人似的张望着,最后对上了他的视线。 她愣了一下,眨了眨有点木木然的眼睛,辨认了好一会儿,最后,哇得就哭出来了,马上抛下那婴儿床,就沖秦九洲跑了过来,毫不犹豫就抱住了他,嘴里嚷嚷的叫着: 「洲洲,洲洲……我找着你了,我终于找着你了…… 「洲洲,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洲洲,我想死你了……」 竟是一番嚎啕大哭。 哭得那个撕心裂肺。 那是最真感情的爆发,因为爱的深,所以它才会来得如此汹涌澎湃。 芳华不得不退到了边上,脸色止不住泛了白…… 秦九洲呢,本来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却在听到她痛哭流泣之后,竟不知不觉伸出了手,搂住了这个不知道经歷过了什么的女人,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拍了拍。 「没事了,没事了……不哭了不哭了……」 他低低的安抚着。 那是一场很长绵的哭诉,苏苏不断的叫着秦九洲,秦九洲不断的应着苏苏的叫…… 后来,她的情绪平静了,抹着眼泪把他拉到了小床边,嘴里兴奋的嚷嚷着:「洲洲,我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你快过来看啊,是个儿子……医院的b超弄错了,我们生的是儿子……」 她一把将那个从商场买来的男娃娃给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让他抱:「我们的儿子可不可爱,他一点也不吵也不闹……你给他取个名字好不好……」 秦九洲深深的望着那个布娃娃,心疼极了,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啊,怎么会连这是布娃娃而不是小婴孩都弄不清楚? 还有,时间已经过去十年,可她的记忆却一直停留在孩子初出生时那个阶段。 此刻,面对还活着的苏苏,他更想到了另一件事:孩子呢?
289,她受不了秦九洲和苏苏之间的亲呢 是啊,他和苏苏的孩子呢? 既然苏苏活着,那孩子是不是也应该活着呢? 如果还活着,应该已经有七岁,可她却还认一个抱手的布娃娃作儿子,这里头到底发生过什么啊? 一个个疑团在他脑子里转动着,不得其解。 他很想问她,可神智如此混乱的她,有可能说得清楚这些事吗? 如果他告诉她,这布娃娃不是孩子,她也已经失踪了七年多,会不会刺激到她?从而害她病情加重? 不,他不能这么伤害她。 想要知道真相,他应该採取别的方式去查证。 如此想着,他接过了这个布娃娃,轻轻的拍了几下,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最终,只低低哄了一句: 「苏苏,宝宝累了,需要休息,你陪他休息好不好?」 「你要陪我和宝宝一起睡觉吗?」 苏苏的眼睛突然唰得就亮了。 他顿时接不上话。 「对对对,我们终于可以一起睡了……」 苏苏把布娃娃放到了床上,而后又黏住了她,脸上浮现了几丝小害羞:「我说过的,等宝宝出生后,要好好补偿你的……」 秦九洲莫名一阵脸烫。 他们身后,芳华已经听不下去,也受不了秦九洲和苏苏之间的亲呢,转身悄悄退了出去。 她果然不该进来。 秦九洲感觉到了,转头想要叫,却被苏苏一压,压到了床上,同时,一个吻印下,吻到了他唇上,他没能躲开,被吻了一个结实…… 噗通摔到床上的声音,引得芳华顿了顿,转身看到了这一幕,脸色顿时苍白如雪,逃也似的逃了出去…… 秦九洲轻轻推开了苏苏,那双星子似的眸子,正一脸欢喜的睇着自己,因为他拒绝而露出了几丝困惑之色:「阿洲,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我亲你了吗?」 「苏苏,你……你下来,这样,你和宝宝先睡好不好?」 闺房之间,苏苏从来是热烈的,而芳华则是很保守的。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睡……」 苏苏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嘴里喃喃着:「我好久没和你一起睡了,感觉都有一辈子了。」 她抱得紧紧的。 他又不好强行将她扒开,心下不免有点愁,也有点急——芳华肯定生气了,可他现在却没法脱身。 「苏苏,我嘴干,去给我倒杯水过来好不好?你忘了我临睡前都爱喝杯水的吗?」 「是哦,你爱柠檬水,我去给你泡。马上……」 很好骗,苏苏马上爬了起来,在房间转了一个圈圈,指着那门,喃喃自语道: 「这里是七姐夫的家,柠檬片我得找七姐夫要……对,我去找七姐夫,洲洲,你等着,我去找容臻……」 她欢天喜地的就跑了出去。 秦九洲吐着气坐起,急急忙忙跟了出去,想去找芳华,可外头哪有她的行踪。 他只能匆匆往楼下去,但听得苏苏在嚷嚷:「七姐夫七姐夫,有没有柠檬片?阿洲要喝柠檬茶。」 「有,在冰箱。我让人给你弄……」 「不用不用,我自己弄,阿洲喜欢我亲手给他泡……」 秦九洲在客厅瞄了一眼,仍不见芳华,继而悄悄出了门,往园子里找了去。 园内亮着路灯,波光粼粼的泳池边上,芳华站在那里,韩七七拥着她的肩膀,轻轻的说着什么,自是受了委屈了。而这委屈,是他给的。他的心里,不知有多抱歉。 「芳华……」 他叫着迎上前,才走了几步,身后苏苏跑了出来,笑眯眯缠上了他的胳膊,一脸邀功之态: 「柠檬水泡好了,不过有点烫,让它凉一下,我们再端到楼上去。现在,陪我去散步好不好,不对,我想跳舞……我好久好久没和你跳舞了……一起跳一个好不好……」 她把他牵到了两个花坛的正中央,那里正好有一块平台,她自然而然就抱住了他的腰,将头靠到了他胸口: 「洲洲,我想跳舞……」 那双手,就像八爪鱼一样将他扣得死死的。 他想拒绝的。 隔着那么几步路,芳华僵立在那里。 她望着他,他也望着她,可两个人中间却隔着一个苏苏——偏偏他又不能把人给踢开。 「跳啊……快点啊……」 苏苏仰起头催了起来。 秦九洲只能配合着她,走了起来: 「好,但跳完舞,你得去陪宝宝睡觉,我还有事要和朋友说……你需要好好睡个美容觉。」 「没问题。」 苏苏笑眯眯。 月色皎皎,一男一女在皎洁的月色下迈开了步子,没有音乐,但两个人的舞步,就是那么的合拍……苏苏的舞姿美极了,秦九洲带着她,那好看的裙子就像盛开的花朵一样,绽放开了,脸上的笑容是眩人的…… 芳华看着,心头酸,想起了自己和秦九洲跳舞的光景,很狼狈,他们却跳得这么美,这么的配。 还没跳完,一辆车驶了进来。 车光那么一打,苏苏像是受到了惊吓般,直往秦九洲怀里躲,嘴里直叫着:「别抓我别抓我……我会乖的,我会乖的……」 如此害怕令秦九洲的心莫名一紧,忙将人扶住安抚道:「别怕别怕,没有人抓得走你了……瞧,这是熟人,你认得的,是季北……」 的确是季北勛的车。 他从车上跨下,尖锐的目光四下一扫,最后落到了依偎在秦九洲身边的女人: 「苏苏,还记得我吗?」 苏苏歪着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几眼,而的眼睛一亮,手指一点:「记起来了记起来了,你是季北……你怎么也来了……是来看我们家宝宝的吗?你等着啊,我去把宝宝抱下来给你看……是个儿子,我们家洲洲当爸爸了……」 她兴奋极了,转身就要上楼去把宝宝抱下来。 秦九洲忙拉住了她:「苏苏,我和季北有很重要的事要一起和七姐夫商量,宝宝睡了,你就别去吵醒他了好不好?你也乖乖的睡……等一下,我处理完事情就去找你。你要好好的看好宝宝……」 「这样啊……」苏苏很郑重的点下了头:「那你去谈正事吧!我会保护好宝宝的,谁也休想再抱走他。咦……」 转身时,她终于看到了泳池边的韩七七以及芳华,随即放开了秦九洲,奔了过去,望着芳华好奇的问道: 「七姐,这人是谁呀?」
290,从此二女共侍一夫…… 韩七七笑得有点干干的,神情很不自然,勾着芳华的肩,想着搪塞之词,嘴里回答道:「她啊,她叫……芳华……她……是我的朋友,我的好闺蜜。」 这话也让芳华很是不自在,是的,再次看到这个可怜的女人,她浑身上下就像爬满了虫一样的生起了栗子:好好的弟媳妇变成了朋友,这让她感到苦涩无比,但情况她又是能理解的,现在的苏苏应该是受不得任何刺激的。 「哦,我好像在哪见过她。」苏苏笑呵呵的伸了手,主动要起招唿:「你好,我叫苏苏……」而后,她用另一个只手指了指徐步走来的秦九洲,用很骄傲的语气对她说道: 「那是我老公秦九洲,很帅吧,对了,我们还有一个儿子,要不要我去把他抱下来让你看看……他很可爱的。」 如此对话,实在让芳华不知道要如何应答。 这一刻,一阵阵的心疼纠痛着她,令她的脸色白惨惨的。 韩七七连忙替她解了围:「那个,苏苏啊,走,我陪你上楼看看宝宝醒了没有?要不要餵奶……我听说小孩子都是少量多顿的,饿着了就会哭……你舍是你和阿洲的小宝贝饿哭吗?」 「当然不捨得……我要餵得他饱饱的,养得肥嘟嘟的,这样才好玩……」 「那走吧!」 「可我还没让他们看看我家宝宝啊……」 「宝宝饿了困了就会哭闹,就不可爱了,苏苏,你现在要做的事,餵饱他,让他好好休息。明天再让他出来见人,那样的话,他就会眉开眼笑,就会给你和老九脸上增光添彩……」 「这样啊,好吧好吧……那就明天吧……」 苏苏就这样被哄走了。 有点脱虚的芳华看着秦九洲走过来,一把拉起她往外而去,躲到了别墅外车道边上的大树下…… 呵,多可笑,明明就是对合法夫妻,却要像偷人似的躲起来…… 秦九洲知道她委屈了,却不知要如何安抚她,只能用一个拥抱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以此传递他心头的感情。 可他身上沾着苏苏的味道,她受不了这味道,竭力推开了他,二人对峙,芳华背过了身子,咬着下唇,喉咙哑了,说不出半句话。 「芳华……」他轻轻低嘆了一声:「我是怎么一份心思,你该是明白的。除了你,我喜欢不来别人……关于苏苏,我会处理好的……」 说真话,「处理」两个字,听得有点刺耳。 芳华转过了身,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涩涩的笑着:「你喜欢过她对不对?要不然,你们怎么会有孩子?可现在你却要处理掉她……」 听着实在很是嘲讽。 是不是有一天自己也会被这样处理掉? 这个类比,让她浑身不舒服。 秦九洲的脸色不觉变了变,心情自是无比矛盾的。 好吧,他承认,刚刚他那句话,听着的确让人觉得残忍,可现实情况是,如果他不把话说清楚,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为难当中。两个女人,他势力得辜负一个。 所以,即便再如何不忍,有些立场,他必须表明: 「那时我失了记忆,纵然喜欢过,那也只是一时的喜欢…… 「这些萦绕在我心头上的人,所有人以为是苏苏,其实不是,我一直想记起的是那个在我灵魂深处散不去的人。 「如今,前曾旧事,所有记忆都已经回来,谁才是我想要的人,我心里非常清楚…… 「现在,芳华,你这是打算因为苏苏还活着,就想将我推开吗?」 秦九洲眼神幽幽的,嘆息也是幽幽的。 「没有,我没有想推开你的意思……」 芳华鼻子酸酸的,垂着头说道: 「我只是不喜欢你身上沾着别人的味道……」 你本来是我的,现在却变成她的了,这样一种关系,往后头,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你想让我和一个神智不清的人去争夺你吗? 这后半句,她没说出来,却是此刻她心里最大的迷茫。 秦九洲抬臂,嗅了嗅自己身上那味道,是有苏苏的味道,应是她身上沐浴精的味道,和她这么一亲近,会沾上点也是难免的: 「知道了,回去我就把衣服换了。」 芳华睇着,却没有接话,衣服可以换了,但生活却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我们进书房说话。」 秦九洲沖她伸出了手,她看着却迟迟不递过去,他有点无奈的嘆出声,语气很是感伤: 「现在连牵个手都不行了吗?」 「不是。」 她也知道他为难,到底还是把手交了过去,心里滋味杂成。 「我知道,你不开心。」 他轻轻将人牵入怀,借着灯光睇着。 「只是有点不知所措。」 她低低的回答。 苏苏的死而復生,与她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可她不会因为这样一个原因,就咒人家死。那种想法太泯灭人性。 「总会有办法处理好的。」 秦九洲摸着她的秀髮,轻轻安抚着。 「嗯。」 现在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两个人牵着手,往里进。 园子的灯光下,季北勛正和容臻低低的说着话,看到他们过来,迎了上来,两个男人的目光都往芳华脸上瞄了瞄。 「芳华,苏苏已『死』多年,当年苏苏一死,她的户口就销掉了,所以,现在法律上只承认芳华你才是老秦的合法妻子……这一点常识,我想你应该了解一下的。」 季北勛有力的强调了这么一句,自是为了宽芳华的心。 芳华咬了咬唇,心情复杂,并没有因为这句宽慰就觉得欣慰,只重重吁了一口气:「可这与苏苏来说,不是好消息,而且很残忍……」 她看得出来,苏苏的心里,依旧爱着秦九洲。时过七年多,她还爱得这么热烈,若现在告诉:她已经不再是她爱着的男人的妻子,怕是要将她彻底逼疯的吧! 「是很残忍。可事实就是如此。除非你有那个肚量容得下苏苏也跟了老九,从此二女共侍一夫。九弟妹,你能容忍老九把苏苏养在你们家吗?」 容臻尖利的反问着。
291,我想弄明白的是,苏苏怎么会死而復生的 这话,着实刺得芳华整个人一凛,脸色一下变得无比难看,手一把牢牢握住了秦九洲,用了很大的力犹不知,引来了男人的侧目也不知,她只觉得心肝直颤。 二女共侍一夫这种事,若放在封建社会那是寻常事,其实就算是现代生活,有钱人家的男人,家里娶上一个妻子,外头养着个二奶,正牌太太和二奶相处得相安无事也大有人在,可这种事,若发生在她身上,那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她没办法想像那种画面…… 在她的家里,有个女人分享着她的一切:会依偎到她男人怀里,会和她的男人亲亲抱抱,甚至还会和她的男人睡一起—— 如果苏苏神智不清的如此要求秦九洲,他能一而三的拒绝吗? 他拒绝多了,苏苏肯定会胡思乱想,肯定会大吵大架…… 再说了,那个女人也未见容得下她和她的阿洲亲近…… 简而言之,这是一件两个女人都无法容忍的事。 「容臻,你什么也别说了……这件事,我自己会慢慢解决,现在我想弄明白的是,苏苏怎么会死而復生的。今天她会出现在商场恐怕绝非偶然。」 这件事想来着实有点可怕。 「很显然,那个人想你不得太平,终于对你放大招了……」 季北勛得出了一个结论。 芳华听得心头一凛,望了过去:「什么意思?谁让老秦不得太平?季先生,我们家老秦这是得罪谁了?」 「嗯,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容臻的目光也利了利。 「进书房说。」 秦九洲轻轻拍了拍芳华的手,拉着她往里进,进去时沖楼梯那边瞄了一眼,就怕苏苏突然冲下来看到他和芳华如此亲密会失常的大吵大闹…… 四个人鱼贯着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子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芳华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她心里藏着太多太多疑惑,闹个清楚明白,那是必须的。 「这件事,该怎么说呢……八年前我出车祸是有原因的,有人想抢我手上的家传物,以致于令我出了车祸,失去了记忆,忘了你;而后我遇上了苏苏,娶了苏苏,你则遇上了阿政。这期间,我生活中有关于你的一切痕迹都被人为抹去。这不是凭阿政一人之手就可以办到的。我和季北怀疑背后有人在操纵这一切。」 秦九洲的话,听得芳华一愣一愣的,心里则一片震惊: 「有人在操纵这一切?」 「对。」 季北勛点头:「一直以为,暗里头有一个人在和老秦下着一盘棋。 「他想把老秦困死,磨掉他的志气、他活着的信心,想将他折磨得死不得,活不得…… 「老秦之前得了抑郁症,就是受了强烈的刺激……后来,是我介绍老秦去了国外,让他和国内的一切断了一个干净,如此静养了一段日子后,又有心理医生麦克的辅导,才渐渐走出了阴影。 「这一次,你和老秦的重逢,韩启政被人算计,都和这个人有关。 「他安排了这一系列事情,最终的目是什么,之前我们猜不到,现在其中一个目的出来了,他想让老秦让你过不了好日子,想看到你们陷入感情的沼泽里,自救不得。 「比如说,你们结婚的事这么早被曝光,就是拜他所赐。 「说真的,苏苏还活着这件事,大大出乎了我们之前的预料…… 「想不到早在七年前,他就动了这么一个手脚,心理真是够阴暗,也够变态的。」 芳华的世界一向简单,人际关系更是简单,怎么也料想不到这里头竟有这样的内幕,这一切的一切,竟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摆布着他们的命运。她听得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芳华,你要是想好好的和老秦走下去,就得彼此配合,彼此信任…… 「在没把这个人揪出来之前,你们要心比金坚,不能被任何错手不及的意外,打乱了自己阵脚。只要你们不动如山,他再如何算计都没用。 「就比如今天这个意外,芳华你若因为苏苏而和老秦生了嫌隙,那就是成全那人的算计…… 「而接下去,你们要面对的麻烦可能会越来越多,夫妻齐心,谁也拆不散你们,如果离心,谁也没办法帮得了你们…… 「我这么说,你听得明白吗? 「未来的路要怎么走,最最主要还得看你们自己化解麻烦的决心有多大。」 这番语重心长的劝说,一点也不像季北勛平常的作风。 他这个人平素一向少言,今天会说这么多,自是不希望老秦的婚姻出现问题。这个友人的感情路走的艰难,身为朋友,他自希望他可以少灾少难。 芳华看向秦九洲,这一次她主动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臂,原本迷茫的眼神,此时射出了坚定的眸光: 「我知道了。放心,谁也拆不散我们。」 这话让男人微微一笑。 「可我不明白,苏苏怎么还会活着?」 她无比疑惑的又发出一问: 「当初苏苏到底是死了,火化了,还是失踪了,从而让你以为她死了。」 「死了。至少我以为她是真死了。」 秦九洲淡淡吐着气,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至今还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那场车祸很严重,当时我昏迷了,醒来之后去找她时,她已面目全非,除了手上的戒指,七个月大的肚子,还有耳边的一颗痣可以证明她就是苏苏之外,脸部变形厉害,几乎无法辨认…… 「但当时市区就发生了这么一起车祸,所以,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怀疑……现在看来,那会儿,她应该是被人掉包了……」 「掉包?」芳华张了张嘴,不由得惊唿了一句,当然了,也只有可能是被掉包了,才会活到如今。 「对……」 秦九洲重重点下了头。 那时他伤心过份,根本没发觉,竟被人愚弄了。想想苏苏被他们囚禁这么多年,肯定一直盼着他去救的,结果他却让她失望了。好好的一个女人,就这样被他们给折磨成了精神失常。 是他没有把人照顾。 一种浓浓的亏欠之情,就这样油然而生,他娶了她,却没能照顾好她,是他没尽到做丈夫的责任。 现在,她回来了,他却娶了别人,芳华说的没错,这辈子,他怕是要永远愧对她了……
292,你需要做的事是,好好想一想怎么安置苏苏? 「掉包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 季北勛以拇指搓着食指,深沉的眸底尽是思量: 「那得事先设计好一个庞大而缜密的计划:动用院方的一切资源,才能将它滴水不漏的开展起来,且隐瞒了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觉……足见手段之高明,能耐之了得……不得不说,对方是个布局高手……」 在这方面,他给予了最大的肯定。 季北勛办案无数,对手却少之又少,如此劲敌,一而再的四处作案,且桩桩件件做是这么的漂亮,他的好胜心彻底被激发了: 「回头我会细细的查一查当年经手这件事的人。不过,你自己也要有心理准备,韩家人当中有人涉及其中,那已经是肯定了的事,否则他们不可能这么容易把人掉包……」 这话听得芳华那是好一阵毛骨悚然,整个人懵懵的,连说话都结巴了: 「怎么……怎么会和……韩家人有关?」 她看着秦九洲,很不明白,眼神更是困惑的: 「你不是韩家人吗?为什么……为什么苏苏的掉包,会和你家里人有关?」 这个问题,秦九洲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是正确的。芳华的思想比较单纯,且初初走上社会,所以人性不堪的一面,还没真正领略到。这和芳家的生活环境有关:平静安谧,与世无争。虽清贫但温馨。 季北勛帮他作了回答: 「合适的利益,可以让人出卖一切。人的贪婪欲望,有时,可以毁掉人性当中良善的一面,而让人变得丑陋,变得市侩。苏苏只是老秦娶进门的女人,没举行婚礼,没得到家人认可,所以呢,真要被毁掉,深藏在韩家的那个人也不会觉得可惜,只要利益足够大……」 芳华突然觉得好可怕。 一家人不是该相亲相爱的吗? 韩家怎么会有那样一种人? 如此泯灭人性的事都做得出来? 她的神情一下变得无比震惊。 「另外,还有一件事得弄清楚,那就是:苏苏当年怀孕七个月,孩子现在是生是死?老秦,芳华,我想,你们俩得有个心理准备,说不定再过一阵子,会突然冒出一个孩子来,直接让你们晋升为爸爸还有后妈……」 季北勛说的这个可能性是相当大的。 秦九洲眼神复杂的闪了闪,心情自是纠结的。 七年前,苏苏怀孕时,他很高兴。 那时,他最爱做的事是:每天对着她那一点点大起来的肚子说话,或是放音乐给里面的娃娃听,常常隔着肚皮和里面的小精灵作最亲密的接触,不想错过感受准爸爸的快乐,并满怀期待孩子的降生,坚信自己会成为一个好爸爸,而后,带着他(她)一步一步成长,分享一段由他(她)参予着的人生经歷,直到有一天他(她)从他们的世界分裂出去…… 现在呢,在估摸着那个孩子还有可有活在这世上时,他竟没有半点兴奋,反而压力感十足的望了芳华一眼。七年时光,很多事都改变了,心情也已不再是那种心情。 若那孩子真的就这样冒了出来,他该如何应对? 必会兵荒马乱一片吧! 芳华的脸色本能的白了一白,只因为「后妈」两字。 若真的冒出一个孩子出来,她,情何以堪? 心爱的他,有了妻,有了儿,有了一个三口之家,她这个合法的妻子,那成了怎么一个可笑的存在? 若被外人瞧见了,她是不是就变成了一个夺人家庭的小三? 这还让人怎么把日子愉快的过下去? 这个提醒,真心能让人疯掉。 她深吸着气,低下了头,心里烦躁极了,未来的路真的是太不好走了…… 「容臻,你把人带来这里后,有没有找人去查看苏苏是怎么出现在商场的?以她现在的情况,如果没有一个人带着她进去,肯定不会正好出现在芳华去的这家商场。这一场见面,明显是蓄意安排的。」 对于还没有发生的事,秦九洲不会花太多心思去深入的关注,现在他只考虑现实性问题。 「有,我让小卜去问过那家母婴店的店员,她们说,她是由一个保姆似的女人陪着过去的。 「进店之后就在那里一件件的看着,一直自言自语。她们上前问需要买什么时,她不理她们,那个保姆则警告她们说:别打扰到他们家太太挑。还说他们家先生有的是钱。 「后来,这个保姆突然就不见了。苏苏拿着布娃娃想跑,这才和店员起了争执,而后是芳华出手解了围。买下了那个布娃娃。 「小卜有调看她们店的影像资料,可惜那个女人戴着口罩,看不清长相。 「商场几个入口的影像也看了,是有个女人一直陪着苏苏进来的。 「而从她们进来的门口我估计是她们是坐车来的。但是,她具体是坐谁的车,地下车库的车太多,有些地方存在监控死角,所以,很难确定……」 容臻去那里不是偶然,他看到苏苏时是无比惊骇的,会把人带走,自是不想老九现在这个女人知道了后坏了他们现在的婚姻。只是没起什么作用。也是,对方既然把苏苏放了出来,自然会把这枚棋子充份利用起来,又怎么会允许有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这件事我来查。那个母婴店里其中一个店员肯定有问题。否则不会正好在芳华经过时将人赶出来,把事情闹得那么大,无非就是想吸引芳华注意……这些人的来歷我会去细细的查。」 季北勛把这件事给揽了下来,继而看着秦九洲说:「接下去,你需要做的事是,好好想一想怎么安置苏苏?是单独将她圈养起来,给她良好的治疗,帮助她恢復健康,还是你带回家去亲自照顾……」 秦九洲瞄了一眼芳华,按理说,他是该带回去好好照顾的,她会变成这样,他的责任很大,可现在他更得对芳华担起一个作为丈夫的责任,他不能为了弥补苏苏,再把芳华推入万劫不復。 所以,与他来说,这的确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293,婚姻当中的女人,又有谁肯分享男人 「把她交给我,让我来看着她吧!」 书房门开,韩七七婷婷裊裊的走了进来,脆声接上了话: 「我带她到我那边去小住一阵子。然后,找个时间,请个专家好好替苏苏检查一下身体,看看能不能把她的病治好,才三十来岁的一个小女人,现在苍老成这样,真让人心疼她……我比她可大了好些岁数,现在看着她却比我还要老上好多……记得以前时候,她那皮肤水灵的不得了,可让我羡慕了,现在呢……」 她突然住了嘴,忽意识到不该在芳华面前多说苏苏什么的。 秦九洲是个聪明人,哪能不知七姐这是失言了,马上给解了围: 「好,那这几天,就麻烦七姐帮着照看一下苏苏了。关于专家,我来安排。到时我会抽时间陪她去检查的。」 苏苏几乎没有家人了,现在她既已回来,他就有那个责任将她安顿好。 「嗯,那就这样决定了。」 两个人匆匆就把话题给结束了。 「七姐,谢谢你……」 现在这种情况下,把苏苏交给七姐守着,是最最让他放心的事。 「谢什么呢!不用的,只是苏甦醒了见不着你怕会闹……现在的她,就像小孩似的……」 韩七七轻嘆了一声。 秦九洲跟着沉默了一下,随即关切的问道:「她现在睡了吗?」 有些责任必须担的,他绝不逃避。苏苏曾是他爱过的女人,良好的生活质量,他得帮她争取到:物质上的,他会给予;身体上的治疗,他会联繫最好的大夫帮助她;只因为婚姻上,他是再也给不了了她想要的了。 「睡了。一直想抱着布娃娃下来,我给她喝了一杯牛奶,放了一颗安眠药,又哄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睡下的……」 韩七七刚刚她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人留下的,可这只是一个刚开始,往后头,对于她家老九来说,会是一个大麻烦: 「今天我会陪着她在这里的。明天我带她离开。如果可以,到时你最好过来送她到我这边,尽量和她聊聊,看能不能从她嘴里挖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谁将她藏了这么多年,这个人,必须将他揪出来。不管是谁。七姐一力支持你……」 「谢谢七姐……我知道了……」 秦九洲再次道了一声谢。 * 临走时,秦九洲上楼看了一眼睡沉了的苏苏,手上抱着那个布娃娃,脸上露着孩子似的微笑,一头黑髮遮去了半张脸,令那抹笑,显得有点神秘。 时间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段亲密无间的时光里,闭眼还能听到她爽朗的笑,在那里欢快的叫着他的名字:「阿洲,阿洲……快看快看,我的肚子在动,你的宝贝在动,它在叫你来摸它呢……」 一幕幕过去,是那么的撩人心魄,一份份简单的欢喜,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是的,那时,他的心,他的身,他的时间,曾被她牢牢占据,他倾尽一切搏她欢喜,用尽彼此的热情演绎了那么一段夫妻情深——因为投入太多,所以失去的时候,竟那么的痛不欲生…… 如果那时,他们没有失去彼此,如果他们就这样恩爱的走到了如今,可能就不会有他和芳华的这段纠葛…… 纵然有朝一日,他恢復了往日的记忆,在发现曾经喜欢的少女成为了阿政的女友,有妻有女的他,会坦然的选择淡忘,各有各的归宿,这便是他们各自的命运和归宿,也挺好。 可偏偏他失去了她,并在时光的流逝中淡忘了……那个曾经忘掉的人儿,则在记忆里一步一步清晰起来,并最后成为介入了他的世界,成为了他现在深爱着的人…… 命运太能玩弄他的感情。 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她额上那个看上去像是疤的地方…… 这些年啊,在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他真的真的太想知道了。 * 芳华上了一趟厕所,出来时季北勛已经离开,门外头,韩七七坐在一只摇摇椅中望着当头的月亮,容臻则在站在其身后,什么也不做的睇着她。 她没去打扰,也不太了解这对夫妻之间到底怀着怎样的爱与恨,现在,她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 想了想,她上了楼,果然看到秦九洲坐在苏苏的床沿上,正深深的睇着他这个前妻,还伸手抚了她的脸颊…… 一股酸酸的味道,就这样突然之间就冒了上来。 想当年,他曾为她冲冠一怒,和家庭绝裂,那份感情,得有多么的强烈。 悄悄的,她退了出来,他和别的女人之间的亲密,是她不想面对的——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并且,她还得体谅——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他遇上曾经心爱的妻子,情之所致,付诸于行动,那是人之常理。 可怎么办呢? 她见不得这种事。 她小气吗? 可婚姻当中的女人,又有谁是特别大气的,肯和别的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小气那也是一种本能反应,只因为太喜欢太在乎了。 可接下去这段日子,她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大气来,在没有想到办法把苏苏处理好之前,她还得忍受这样一种共享…… 太难受了…… 真的是太难受了。 * 回家的路上,芳华什么话都没说,只闭着眼养着神。 秦九洲也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只手牢牢的牵着她的,目光一直望着车窗外,也不知在思量什么,想来是在考虑苏苏的事。 回到家,芳华去洗澡,秦九洲在接电话,也不知谁打来的电话,他的眼神显得格外的凝重,还避开了她,肯定不是好事。 她烦的厉害,没问。 泡了个澡出来,人变得昏昏欲睡,那些烦人的事,她不想再多想,只想找张床好好的睡一睡,真希望一觉醒来,一切还是原来那个模样,今天的这场异变根本从没发生过就好了…… 一出门,就被刚刚进来的秦九洲给勾进了怀,热吻如火,肆虐而来,一下吻软了她的身子…… 睡裙落地,他没给她任何说不的机会,就急不可捺的将她扑倒在了床上……
294,他说他想她,却陪着另外一个女人 芳华从没见过如此疯狂的他,激吻中,将两具身体紧紧缠在一起,什么话也不说,只用最强烈的肢体语言,表达着他对她的渴望……似乎也流露了几丝害怕,好像只有这样的耳鬓厮磨,才能解除那样一种坏情绪,才能安抚到他。 他还哄着她说,她是他的…… 那么,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激情过后,她想问他,却因为太累,终沉沉睡了去,睡梦中,她感觉到男人不断的在吻她的唇,手臂上的力量一直绷紧着,似乎在害怕她挣脱他离去似的。 而她则环抱住了他那结实的腰。 醒来已经近中午,身边没了他的行踪,她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睡裙,大约是他帮她穿上的,昨晚上,她被折腾的够呛。进了洗手间,他看到了垃圾筒里的套子,三个……脸上发烫,他疯起来真是够疯…… 他是很不想用的,只是,他还在吃药,秉着优生优育的原则,只能用,还曾抱怨不舒服…… 几片纸巾,她将它们掩盖住。 男女之间的事,她只是初涉其中,初时并不若书上所描述的那么愉快,但,现在,她似乎渐渐找到融进入的方法了。 想着这些,她脸红红的,匆匆洗漱完走下楼,里里外外却不见秦九洲的形踪,只见云楠正坐在门外头一处犄角旮旯里晒太阳,看到她下来忙站了起来。 「太太,先生出去了,他在餐桌上留了纸条给你……」 「哦,谢谢!」 她忙折回去看,餐桌上的确有一只水晶杯压着一张字条:「亲爱的,我出去一趟。早餐让阿姨热一下。好好吃饭。爱你。」 字字句句透着怜爱之情。 「云楠,先生什么时候出去的?」 芳华高声问了一声。 云楠走了进来:「七点多吧,晨跑回来,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是赵市给开的车。」 「哦……」 七点多,公事不可能这么早打他电话,想来是苏苏那边出了什么事了吧! 难道是苏苏犯病了? 她恍惚着,坐下时嘘了一口气,想了想,转而上楼取了手机给他去了电话。 那边好一会儿才接通: 「喂,芳华,睡醒了……」 「嗯,刚醒。你去哪了?」 「容臻这边,苏甦醒来没见到我,大吵大闹跑了出来,要找我,七姐镇不住她,只好给我打了电话。现在正准备将她送七姐家。」 他老实交代了自己的行踪。如她所猜的一般样。 「七姐一个人可以看得住她吗?」 「她家有阿姨的。另外,我会再找个看护守着她。」 「哦……怎么没叫上我?」 「怕你瞧见苏苏和我……你会不开心……芳华,这些天,要让你受委屈了……」 秦九洲的语气很是歉然。 「没事,她现在怎么样?」 「平静下来了!」 「哦,中午,你会回来吗?」 「恐怕回不了。我陪她一会儿。问她一些话,下午可能得去医院。」 「哦,我没事……你忙吧!那,我挂下了哈……」 「芳华……」 他突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 「怎么办,才离开你一小会儿,就特别的想你。」 呵呵,这么甜的话,她如何不爱听。 她微微笑:「你早餐是不是吃蜂蜜了?」 他笑了笑。 就在这时,那边,苏苏的叫声传了进来:「阿洲,阿洲,快来抱一抱宝宝啊……」 「来了!」 匆匆的,秦九洲挂了。 她的笑容也收了起来,靠坐在那里,心头一阵阵怅然若失,很不是滋味啊——他说他想她,却陪着另外一个女人,听着会觉得这男人怎么这么渣,想想的话,却是倍感心酸。 这往后头,他一心分两头,这种情况要到猴年马月才是个头? * 秦九洲把布娃娃接到了手上,拍了几下后放到了婴儿床上,转头看时,搁在茶几上的手机被苏苏拿了起来,她一脸稀罕的按着,问道: 「这手机,好像不是以前用得那个啊,阿洲,你什么时候换的?」 「嗯,换很久了。你要喜欢,我买一个给你用。」 「可……里面怎么这么复杂?就像电脑似的,这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呀?」 她的思想,看样子是完全和时代脱节了。 秦九洲看到苏苏点开了照相机,一惊,把将手机抢了过来——这丫头爱拍照的这个嗜好,一点也没变——可他不能再拿给她拍了。 因为他的手机相机里储存着太多有关芳华的照片,都是这段日子拍的:晨跑中的她,美厨娘的她,用餐时的她,读书时的她,弹琴时的她,睡着的她……一个个美美的她,美美的瞬间,全被定格了,留在了手机里……若被苏苏看到,就怕会刺激她…… 大清早刚来的时候,苏苏发了疯似的四处跑着,叫着,要去找他,直到他出现,直到她抱住他,她的情绪才平静了下来。 这种情况下,他哪敢再去引她情绪激动? 「好啊好啊,我要一个。」 苏苏笑眯眯窝进了他怀里,双手牢牢扣住了他,冷不伶仃就往他唇上亲了上去,咬着就不放了,一只手更是热烈的探进了衬衣底下,那纤纤素手,一下就抚上了他的肌肤。 他一惊,忙阻止,推开了她,将她的手给捉了出来: 「苏苏。」 苏苏本来含羞带俏的脸蛋上露出迷濛之色: 「怎么了,你不想要我吗?」 秦九洲望着她,暗吁了一口气:「七姐在催我们……我们快下楼吧……」 苏苏有点不甘愿,站到边上闷闷的问道起来:「为什么我要去七姐家,为什么不是回自己家?」 「你不喜欢七姐吗?」 「喜欢。可我想回我们的小家。」 苏苏又黏上了他,勾住了他的脖子 「可七姐想让你陪她一阵子,她还找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月嫂帮忙照看你和宝宝呢……」 「那你会住到那边吗?」 她抬头问。 秦九洲想了想,刚想说什么,她又补了一句:「反正你在哪,我就在哪?你不去,我就不去,阿洲,我想和以前一样,跟你做一对连体婴儿……」 秦九洲神思恍惚了一下。 是啊,初初结婚的时候,他们的确就像连体婴儿似的。而初尝情慾的他,也的确喜欢和妻子将时间耗在床上…… 可现在,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对于这个依旧小鸟依人的小女人,他真是怀揣了太多的说不出来的抱歉。
295,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若不能妥善处理肯定会出问题 秦九洲自认不是一个多情的男人。 少年时期,大学时期,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学业和挣钱上面,唯一的爱情,一直处在朦朦胧胧的荫芽状态,在没发现自己早已心有所属之前,他过着清心寡欲的和尚生活。 后来,遇上了苏苏,男人的本能被一步步激发了出来。 苏苏之后,再无别的女人能入他的眼。 在世人眼里的寻欢作乐,只是被人夸大了的行为。 他一点也不风流,也不下流,他尊重女性,也尊重自己。不会为了图一时之乐,就把各种关系搞得无比的复杂。 直到如今,他娶了芳华,男女之情,似乎一下有了强烈的需要,那些压抑着的想法,会因为芳华而强烈起来。 可也只对她而已。 现在呢! 当他重新面对苏苏宛若新婚时的黏人,他有太多的不忍:推开,她受伤,不推,就是对不起芳华。 那颗矛盾的心为此陷入了水深火热。 去七姐的途中,苏苏就那样靠着他睡了过去。沉睡中,还将他紧紧抱住了,那双手怎么掰也掰不开,同时梦话不断:阿洲,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那哀哀的声音,叫人不忍推开。 到了之后,七姐走在前面,走过来时,看到他们互相依偎的一幕,不觉暗暗嘆了一口气。 他轻轻碰了碰苏苏的头顶:「到了!」 苏甦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往外探看,讶然的直叫:「七姐的家怎么这么漂亮?宝宝一定喜欢这里的,你说是不是?」 秦九洲点头。 苏苏马上抱起了那个布娃娃,一脸母性慈爱的下了车。 「小丽,把苏小姐带去她的房间……苏苏,你跟小丽过去,宝宝肯定累着了,你陪他稍稍休息一会儿。我和老九说一会儿……」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七姐,你说什么呀?」 苏苏忽蹙起了眉头:「我怎么成苏小姐了,是你九弟妹好不好……你不会到现在还不承认我是你九弟妹吧……我都给阿洲把宝宝都生了……」 语气中透出了浓浓的不满。 「对对对,我说错了,你是我九弟妹……」 韩七七连忙换了一种语气纠正了自己的口误。 苏苏这才眉开眼笑的跟着那保姆小丽去了。 「哎,老九啊老九,我真要是替你为难死了。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出发,不管是站在苏苏的立场,还是从芳华的立场看,你都有玩弄女性之嫌,可以冠个『渣』字,可是从作为你姐姐的立场看:我都要纠结死了。」 等苏苏走远了人,她才沉沉吐出一口气,语气是那么的无奈。 秦九洲嗅了一下身上的味道,全是苏苏的气息,这要是被芳华闻到了,肯定又是一番坏情绪。其实,他的心情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姐,我已经找了精神方面的专家了,下午我想送她去医院和医生见个面……必须尽一切力量治好她……」 「嗯,这样也好。」 「我去和她谈谈,中午我不回去了,你让人准备几个苏苏喜欢的小菜,菜单我等一下写给你……」 「好……」 「我上去了!」 「去吧!」 韩七七看着秦九洲上去,轻轻直嘆。 她的九弟是个好丈夫,这个事,七年前就领教过,七年后也领教了,只是七年前和七年后的,他宠的不是同一个人。 本来,这没什么大不得的。 感情是会变的,当初喜欢的,在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之后,就不见得会是现在喜欢的。两个人一起行走在人生这条路上,有太多的原因能让曾经齐头并进的两个人走散了…… 就像她一样,曾经那么爱容臻,现在却再没半分激情…… 可他的情况不一样。他是喜欢着现在这个妻子的,又对前妻怀着浓浓的负罪感,这就复杂了。 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若不能妥善处理,肯定会出问题。 * 楼上,苏苏在泡茶。 秦九洲一上去,苏苏就献宝似的把给他端了过去:「给你泡了菊花茶。」 「谢谢……」 他把茶水接到手上,搁到茶几上,坐下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有话和你说。」 「什么话?」 她立马乖乖的坐到了他身边,并自然而然依偎到了他肩头上。那是她惯喜欢的相处模式。 「正经坐好,我们认真说话……」 他剥掉了她的手,让自己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苏苏怔了怔,眼底露出了一些小困惑: 「怎么了?可我想靠着你啊……」 「苏苏,我们先说正经事好不好?」 他清清咳了咳,认真的说道。 苏苏见他神情严肃,眨了眨眼,不再黏人,问:「好吧,什么事?你说吧!」 「是这样的,我想知道,在找到容臻前,你是被谁收留了?宝宝足月后,是谁帮你把宝宝接生出来的?这段日子,又是谁在养着你和宝宝,现在既然你已经回来,我就该去好好谢谢他们……」 秦九洲温温询问起来。 谁知这话才落下,苏苏的脸上就露出了惧意以及恨意:「那是个坏人,特别特别坏的坏人,我不要再见到他。绝不要。」 最后三字说得无比响亮。 秦九洲神情一动,马上接话道:「为什么你会说他是坏人?还有,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很坏的把宝宝藏起来了,我苦苦求他,他才让我见一面。他还威胁说,我要是不乖乖的听他的话,就会把宝宝送走。后来,我是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好心人才逃出来的。」 她的语气恨极了。 「那指的好心人是谁?」 秦九洲轻轻又问,心头却是一阵惊颤:看样子,他和苏苏的孩子活着的可能性很大。这让他心情复杂极了。 「就是倩倩姐姐,是她带我过来找你的,然后还真就找着了……阿洲,这段日子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一觉醒来就在那个四面都是山的穷山沟里,为什么他不让我来找你,还要把我们的宝宝抢走……阿洲,我本来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呢……」 说着说着,她又黏到了他怀里,闷闷的委屈的叫着: 「这么久了,为什么你不来找我救我呢?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秦九洲忍不住沉默:苏苏这动不动就喜欢黏人的习惯,他要怎么改变她啊…… 以前自是喜欢的,现在呢,虽然很心疼她,但是,他真得不可以再这么宠着她了啊…… 面对怀里这个女人,他不知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这是一个歷劫归来的可怜人,可他却不能给予她该有的爱护,甚至还想着要将她如何处理掉,他这种心态,真的是太可怕,也太自私了……
296,我得颠覆之前所有的猜测 午饭的,秦九洲把苏苏带去了医院,看了精神科方面的专家,那专家姓贺,是这方面的权威。 他先是细细和这个专家说了说具体的情况,而后,专家又和苏苏聊了聊,又做了一番体检,最后和秦九洲单独谈了谈,说: 「芳小姐应该是受了精神方面的强烈刺激,她把布娃娃想像成了她的孩子,这极有可能说明,那孩子已经不在了,她接受不了现状,最后不得不把某个陪着她的布娃娃当作了儿子。」 这个可能性极大,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了,苏苏怎么可能只记得孩子只是一个初生的婴儿,却忘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婴儿也该长成小小童儿了。 「能治癒吗?」 秦九洲问着这个最关键问题。 「不是很乐观。但可以尝试但在治疗期间,我需要患者家属的配合。小秦,你现在已经另娶,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由你来配合,你现任太太那边能受得了?」 秦九洲想了想,静静的回答道:「我尽量配合。」 「尽量是不够的,心理受到严重怆伤的人,只有在她最最在乎的人的陪伴下,才有机会得到很好的康復,否则,她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这样的人,经不起更大的刺激。如果你想要让她好起来,多一些陪伴,那是必须的。我看,你还是回去和你太太商量一下,别到时为了帮助前妻,就得罪了现任。从道义上来讲,你是该照顾一下前妻的,但从夫妻责任来看,对你的现任负责,才是最重要的。」 贺医生很理解他的难处,希望他可以衡量利弊,把握到尺寸。 「今天的检查就此告一段落。但我有另外给联繫了一个心理辅导专家过来,你们把人带过去,让专家给催眠一下,看看她这几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好……真是谢谢你了。」 「哪里哪里,也是缘份,若不是你及时联繫我,我今天可能就飞走了。说来,我和你的导师也算是好朋友了,能帮我尽量帮……」 从医生处出来时,迎头却遇见了芳华,正陪着韩七七还有苏苏说话。 苏苏一见到他,就奔上来挽住了他的手臂,脸上尽是眯眯笑,说;「检查结果大多都已经出来了,都挺好的,阿洲,你去医生那边,医生都说了什么呀?」 「没什么。」秦九洲看了一眼苏苏的手,又看了一眼芳华:「你怎么来了?」 「我在家没事,打了七七姐电话,就想过来看看。」 芳华忍耐着微一笑,压着心头的不舒服。 韩七七打了圆场,去把苏苏拖了过来:「苏苏,我们要去那个美女专家那边喝下午茶,走了走了……」 「我要让阿洲带我过去。」 苏苏推开七七就又黏上了秦九洲,笑呵呵拉上他往外去,嘴里嚷嚷着:「美女专家往那边去的。阿洲,走了,她说她那边有上好的菊花茶,让我们去尝尝……」 秦九洲被动的跟着走着,看到了苏苏耳垂上的耳洞,目光忽然眯了一下,有一个灵光就那样一闪而过,虽然那个想法有点匪夷所思,但,既然完全不可能的事都有可能发生,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那我陪她去一去……」 他转头看着芳华,眼神深深的。 芳华默默点了一下头,目送他们亲呢无比的离开,而后直吐气,心头乱糟糟的。 是不该过来的,但她在家真的等得实在太魂不守色了,然而来了,看到了,心情又怎么会好? 憋死了,真是要憋死了。 韩七七看着,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可安慰人的话,静默良久后只吐出了一句:「任何一个女人遇上这种事都会焦头烂额。但事情总能解决的,你别急。」 这句,几乎没有任何安慰人的效果。 「世上没有两全的法子。七姐,我们不可能把子韧噼成两半,她一半,我一半,而且,我们都不可能只想拥有一半。如果结果遂了我的心,就是负了苏苏;如果是遂了苏苏的心,那就一定是我走出了他的世界……不管他怎么做,都会有所辜负……」 所以,这是一道无解的题目。 秦九洲很难从中得出一个正解。 韩七七扑过去拥抱住了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只要知道,老九爱你,他不会委屈你的……。」 或许吧,但他会亏欠了别人,苏苏从此会成为他心上另一个牵挂着的人。 做太太的,谁会愿意自己的男人,一辈子牵挂上另一个女人,而她还不能有任何怨言,因为,她已经抢走了苏苏的男人。 这样一个结果,谁会喜欢? * 秦九洲带着苏苏去看了心理催眠师回来后,芳华觉得他的神情有点怪。 至于怪在哪里,她说不上来,感觉他看苏苏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回韩七七家时,秦九洲没再跟去,只对苏苏说:「我要去找季北,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 苏苏黏着也要去,后来,韩七七哄着她说该回家餵宝宝了,她才作罢,坐上七七的车去了。 等他们一离开,秦九洲嘘着气睇着芳华:「走吧……我们去北勛那边……我有事和他商量。」 这一路上,秦九洲一句话也没说,整个儿显得格外的严肃,似把自己关在了一个任何人都触及不到的地方。 她没有打扰他,只静静的由着他去思考。 一到季北勛的工作室,秦九洲噼头竟是这么一句:「季北,让我在你这里洗个澡,我需要好好的冷静一下,清醒一下……你的衣服借我一身……老婆,麻烦你给我去拿一下……」 他熟门熟路就进了季北勛的浴室,直接沖了一个冷水澡。 「他怎么了?这么反常?」 季北勛问芳华。 「不知道。」 芳华也摸不着头脑。 「跟我来,去给他拿衣服。」 「嗯……」 * 十分钟后,秦九洲穿着一件白衬衣浅西裤走了出来,手上抓着一条浴巾,正在抹头髮,双眼咄咄发着光,来到正在办公的季北勛面前时,他扔了浴巾,双手撑到了桌案上,目光深深的说道:「季北,我恐怕要颠覆之前我们所有的推测了。」 同时的,季北勛也是眸光闪闪,唇角轻扬的回答道:「这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那个人,从一开始就误导了我们……」 「对,我们的确被误导了!」 而后,两个人相视一笑。 「给我三天时间,一切就可以水落石出。」 季北勛说得自信满满。 秦九洲点头:「我很期待结果!」 这番对话,芳华一句都没听懂,目光在这两个男人身上流连了一番后,闷闷的问了一句: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秦九洲这才转过了身,目光闪着柔光,张开手臂就紧紧拥住了这个简单的人儿,轻轻道: 「只能说人心难测。真真假假,真的太难让人分辨了……所幸,这些事就要拨云见日……」
297,我想要的是共同进步,同担风雨,同享喜乐 从季北勛的工作室出来,芳华什么话也说不了,总觉得简单的世界,一下变得复杂得让她没办法理解了,以至于一路发呆,回到家继续发呆,洗澡也发呆,出来时不见秦九洲仍旧发呆。 直到秦九洲坐到她身边,捏她的脸孔,将她的魂儿全给招了回来。 「我是不是不该让你知道这些事?」 盯着她,他的眼神里露出了几丝担忧。 与他来说,自是希望她可以活得简单点的。 简单可以让人快乐,人心复杂了,想得多了,就没办法体会到快乐。 「怎么不该了?该的,就该让我知道。关于你的事,我什么都想知道。」 芳华凝睇着他,说出了此时此刻心头最直接的想法: 「子韧,不要觉得让我知道了这些不堪的事,我会接受不了。 「没事的,我受得了的。 「我要的就是和你共同进退。这是必须的。 「夫妻之间的模式,在我看来,不该是你负责赚钱养家,我只需貌美如花……不是这样的。 「两个人组成同一个家,初初的时候,靠得是新鲜感和各自性格上的差异互补,或是其他方面的欣赏。 「可生活是平淡的,两个人若在精神上不能同步,赚钱的那个人会越走越远,貌美那个人却会被岁月侵蚀掉容颜,会渐渐失了芬芳和娇美。两个人再如何相爱,都会因为信仰上的分歧而步入穷途末路。 「所以,你不需要为我将一切粉饰太平,前路若有荆棘,我们一起噼荆斩棘;前途若有迷人春色,那我们就一起看一路风景……」 这番话,自是动听的。 若不是心上渐渐将他看重,绝说不出这番肺腑之言。 他心自是欣喜的,立马将她拉进了怀里,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她回吻了,很热烈,更像是一种安抚。 吻罢,他睇着她,眼里浮现了几丝歉然: 「我就是觉得让你了解太多的人性复杂,是一件挺残忍的事。」 「又错了……」 她指指他的鼻子轻轻道: 「没有人生来就该被保护的,滋养在温室中的花朵,不是一件幸运的事,只有经歷了风吹雨打,才会活得自信而坚强。 「婚姻当中,谁规定了男人必须噼一方净土给女人一世安稳。男人又不是神,既然是人,一直以保护神的姿态活在婚姻当中,那得多累。 「如果他累了,就会去别的地方另外寻找安慰。因为他会觉得他保护着的女人,除了接受保护,根本不可能反过来安慰他疲惫的心。 「这样的婚姻,迟早会有危机。 「我想要的是共同进步,同担风雨,同享喜乐。 「其实,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一步一步的,把各种好的以及不好的一面,一一呈现在我们面前,年轻的我们,干净的我们,简单的我们,会一个个被生活中的这些不好方面包围,那是逃不了的。 「逃避不是办法,由你一力挡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自我成长是一个谁也不可替代的过程,如果我永远不成长,恐怕到时你也会嫌弃我…… 「子韧,这样很好。我喜欢一步步介入你的生活中来,了解你的一切,知道你的一切……关于你的,你家里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了解了,才能更懂你,以及你的世界。 「我觉得,这样的你的才有血有肉……才让我觉得你其实也不是很强大,年轻的时候也会冲动,也会被人算计,也曾单纯稚气过,没太多的心计,是生活一步步将你锻鍊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这样彻底彻尾的了解了你,我才算得上是你的太太,否则,你与我就是一个闪闪发光的陌生人……」 说完,她抱紧了他。 而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令他心慰。 是的,谁没年少简单过,谁又是生来精明强悍的? 人,都是在一步步跌倒中成长起来的,他也是,有成功的一面,就会有失败的一面。人无完人。 尖锐的目光,以及圆滑的处事风格,都是岁月磨出来的。 恋爱中人都想将自己完美的一面呈现给心爱的姑娘看,而那可笑的幼稚的一面,恨不得将它深藏。 然而,正是最亲密的人,才最该赤诚相待。 「好,以后,我们就共同进退,共同成长……要是其中一个一不小心走远了,一定记得回来拉上掉队那个。」 「好!」 她软软的应着。 他抚抚她的头髮,亲了亲她的额头,眼中没有半点欲望,流动的尽是似水柔情。 如此夜晚,自是迷人的,醉心的。 * 后来的那些天,秦九洲哪也没去,就陪着芳华裹足于户内,过着最简单的居家生活。 苏苏那边,秦九洲没有再去,他只给七姐家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打给苏苏的说:「苏苏,我出差去了。等我回来,我去找你。」一个是打给韩七七的:「姐,帮我稳住苏苏,一周之后我来接她,把这件事彻底作个了断。」 韩七七听不懂,问:「你想怎么做个了断?」 秦九洲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 七天后这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天蓝如海,艷阳高照,春风送暖,暗藏芬芳,薰得人儿醉…… 芳华在云楠的陪同下,去韩七七家接人。 「怎么是你,为什么不是阿洲来接我?」 满脸欣喜的苏苏在看到芳华从副驾驶座下来后,脸色一下变得不高兴。 「今天秦先生邀请了一些亲朋好友开party,有点忙,特意让我们过来接您过去。瞧,先生还给您准备了好看的礼服。」 云楠将秦九洲准备的裙子从后备箱里取出来,捧到了苏苏面前:「先生交待了,请您穿上后让我带您过去。」 苏苏看了那条好看的裙子一会儿,问:「你又是谁?」 「我是先生雇得保镖外加司机。」 云楠微笑回答。 「好,我这就去换上。到时,我就可以和阿洲跳舞了。七姐,帮我抱着宝宝,我要去换裙子,我要和阿洲跳舞。」 她高兴极了,把布娃娃交给韩七七,抱着礼服,跑了进去。 韩七七看不懂啊,一手夹着那布娃娃,一手将芳华拎了过来,满口纳闷的问:「你们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芳华扶了扶被风吹乱的髮丝,笑得有点奇特:「去了不就知道了!」 韩七七白了一下眼,这小俩口,说话的口吻,真是越来越有夫妻腔调了。
298,聚会,他想干什么? 这是一处远离尘嚣的私人会所,幽静,高雅,富丽又堂皇。 芳华带着苏苏进了一间会客厅,厅内摆着一套米白色的真皮沙发,沙发所面对的墙上,挂满了一台台液晶电视屏幕,上面正播放着外面正在发生的画面——那是楼下每处监控摄像头传上来的实时动态场景。 「这是什么意思?」韩七七看不明白,目光直直的看向娴静的芳华。 「七姐,我们先在这里坐一坐吧……等一下你就会知道子韧想做什么了?」 芳华还是没说明白。 韩七七不由得又白了一下眼。 「我看到阿洲了,他在那个宴会厅,我要去找他。」 苏苏在屏幕上发现了秦九洲的行踪之后,就叫嚷嚷起来往外奔了出去。 云楠及时拦住了她,微笑道:「先生吩咐了,请您在这里等一等,到时,先生会来请您的!」 「可我是女主人,就应该陪着阿洲迎接客人的。哎呀,你快放开……我要去找他……」 苏苏急着要下去,想推开挡着门的云楠。 这时,云楠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了,道了一句「好的」之的就把手机递给了苏苏:「先生请您听一听……」 苏苏一听是秦九洲打来的,马上接过,甜甜的就叫了起来:「阿洲,你在哪呀,快过来接我,我已经到了……」 电话那边,秦九洲轻轻道:「你坐在那里哪也别走,等一下我会过来见你。现在,你泡杯茶来喝,好好坐着看视频。」 苏苏立马闷闷的报怨起来:「可为什么呀?为什么我现在不能下去?」 「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做完才能上去找你……」 「好吧好吧!」 在秦九洲面前,苏苏是那么的小女人,那么的听话…… 芳华去倒了一杯温水喝,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个穿着漂亮礼服的女人,岁月已经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云楠给她泡了一杯茶,她就乖乖的坐在那里看着屏幕,手上还抱着那个布娃娃,哄着,嘴里喃喃碎语着: 「宝宝,我们还要等一下,等一下了我们就能见着爸爸了……乖乖的哦……」 她的目光又移到了屏幕上,一辆辆高级豪车陆续驶了进来——重点,今天这里包场,来的这些人,全是秦九洲生命当中很重要的亲人和朋友。 这些人一个个皆是精英,走在社交圈里,皆名声赫赫,也都是大忙人,整日里都要飞来飞去。 能将这些大伽齐集的约到一起,除了秦九洲,概无他人了。 那么,来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呢? 有一些是亲人,分别是大哥韩平川,大嫂玉蘅;二哥韩泷泽,二嫂邱敏贞;三姐韩三梅,三姐夫温廷虞;五哥韩伍天,七姐夫容臻。 另外还请了他那几个合作伙伴,分别是乔治,贝拉,管栎,顾骄阳,庄舜…… 几个友人也在被邀请之列:耿应台,严春秋,荀阳,邵东坡…… 当然,这些人当中,自然少不得季北勛的。 秦九洲的亲人,芳华都认得了,几个友人也都见过面,至于那几个合作伙伴,也就是现在传世集团的那几位股东。 贝拉和管栎,她老早就见过了,就是那回在秦九洲的公司,他在开会,她误闯了,后来散会后,直接就调侃了她。 这两个人是一对夫妻,贝拉雷厉风行的,管栎宽厚而豁达,性格上互补。 秦九洲说,这是传世最彪悍的一对,为集团的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乔治这两年管着香港那一片,是个工作狂。 秦九洲说,他和他对事业都有着一股子狂野的热情,之前,他们都没有女朋友,都爱满世界的跑,将所有精力人都放在了工作上。 顾骄阳则管着英国那边,如今已定居在伦敦,一年也难得回来一趟。 庄舜经营着台湾这个版块的生意往来,常回大陆,也是至今未婚—— 当初成立传世时,一共有七个人,那时,他们自称传世七剑,七个人家庭背景各不相同,能力各不相同,但他们拥有着一颗相同的心,那就是要趁着年轻,狠狠的搏一把…… 后来,传世就一步一步形成了规模。 那个时候,谁都没想到,十年时间,传世竟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一个令业内人氏都为之惊艷的集团公司。 这些人,因为秦九洲这一病,她一一都见过了——他们一个个皆出类拔萃,无论是言谈,还是作风,气度,都堪称人中龙凤。 见到了他们,芳华就明白了:传世能如此迅勐的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的合伙人们,无论哪个跳出传世,都可以成当今商海里的杰出人物。 所以可以这么说,传世的兴起,绝非偶然,而是必然。 * 秦九洲活了三十三年,在所有人的印象,几乎从没正正经经的发起过十人以上的聚会。 八年前他结婚的时候,就叫了几个合伙人还有朋友吃了一桌,亲人一个都没到。 八年后的今天,他这么大动作的包下一处会所,把这些重量级的人物全邀请齐了,算来可以说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哎,老秦,今天这是什么情况?这是想公布婚期吗?怎么看着不像?女主人呢?就你一个?难不成不好意思躲起来了?」 贝拉看着来聚会的全是有头有脸的人,且是平常时候想见都见不着的角色,扬着明媚的微笑,迎上来,问得极为的直接干脆。 聚会主人秦九洲穿着一袭舒适的西装,站在角落里,独自喝着白开水——现在的他自是不能喝酒的。 「芳华在楼上休息室。」 秦九洲笑笑扬了扬手中的杯子,波澜不惊的目光从所有人脸上一一掠过,声线四平八稳的扬起: 「请大家来,主要是因为有一件事困扰我太久太久,如今我已经正式娶妻,往后头,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事情打搅到我和我太太的正常生活,想一次性解决掉,为我,也为我太太,更为了韩家以后的安稳……」 韩伍天环视着所有人,但见每个人脸上都露着疑惑,他不由得挑着那浓浓的眉毛,落下一句: 「看来是大事,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299,这是人祸 秦九洲把杯子给了侍应生,淡淡笑着,面前的这些人,在他生命当中,扮演着亲人、友人、合作伙伴等角色,他们都很重要,可惜啊,一直以来害惨他的人也在其中。 他就这样静静巡望了一圈,而后,钢琴似的嗓音不疾不慢的在宴会厅中响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八年之前,我曾出过一次很严重的车祸。对外,我们韩家一致的口径是:这是一场意外;可实际上,这是人祸。」 「人祸?」 贝拉第一个惊唿了起来,脸上更是浮现了错愕: 「你是说有人想谋害你?谁呀?谁要来害你?」 秦九洲接上话:「正确来说,他们并不想谋害我,而是想谋我身上两件东西。一件是羊皮地图,一件是汉代玉饰。」 「这两件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管栎满怀好奇接问了一句。 「那是我舅舅家歷代传男不传女的传家宝,据说集齐地图和玉饰,就可以开启一处埋于深山老林的大宝藏。」 这个回答令贝拉失笑,眼睛里更是露出了稀罕之色:「真的假的呀?听着很神奇啊!」 「不管是真,还是假,这两件东西总之已经在民间相传了有两千年。 「我舅舅一家就是因为这两件东西而死在了一场看似平常的海难当中,可惜布局的人,并没有就此得到这两件宝贝。 「这全归功于我母亲。是她先人一步将两件传家宝收了起来,并伪造了假的传家宝,所以,最终被抢走的是赝品而已。 「舅舅家出事之后,她生怕传家宝会引来我们兄弟姐妹之间没必要的争夺,所以直接让我冠了秦姓,算是为秦氏留了一条血脉,得让我继承的明正眼顺。 「为保护我,那两件东西本来由她亲自收藏着,且一直对外秘而不宣,直到后来,她病了,这才将东西交给我了。 「本来这件事除了我,两位老人家几乎没和任何人提及,就怕事情泄露,为我引来杀身之祸。 「可惜的是,他们身边早就被布了眼线,那个人就是怀特。 「此人跟着老爷子老太太二三十年,看上去是最最不像叛徒的人,结果,正是他联合了家族里的至亲,引发了我的车祸,并从我手上抢走了这两件宝贝。 「这个至亲就是……」 说到这里时,秦九洲目光淡淡的瞟向了一直静静品着红酒的某个中年男士,一字一顿的吐出了答案: 「我最最敬爱的三姐夫。」 这话一出,韩三梅脸色赫然一变,马上跳脚的叫了起来: 「老九,你在胡说什么,你三姐夫怎么会要致你于死地?这么多年以来,温家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你居然要如此污衊他?还有,你出事的时候,你三姐夫可不在国内……」 这倒是实情。 「三姐夫可以不在国内,三姐夫的同伙在就可以了……」秦九洲淡淡抢断:「三姐夫,你说是不是?」 三姐夫温廷虞是个商海大佬,年少成名,至今经歷了多少年的风云变化,早就练就了遇事不动如山的本能,此刻,面对如此指控,只淡一笑,从从容容接上话道: 「听着有点奇怪,我为什么要抢你的传家宝。所谓的同伙又是谁?老九,我们温家的家底,你不知道,你三姐可是知道的,我是那种会为了什么宝贝就会伤害小舅子的人吗?」 这话反驳的也有道理,温家家资菲然,那绝对是不争的事实。 「是啊,老九,温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韩三梅力证,语气更是完全肯定的: 「这件事,你一定是弄错了……」 秦九洲却淡淡反驳了起来:「三姐,你几乎从来不介入三姐夫的工作领域,三姐夫的资产情况到底怎样的,你真的以为自己有摸得一清两楚吗?依我调查的事实来看,三姐你实在有点太高估自己的能力。 「比如有一件事,三姐你肯定不知道,那个时候三姐夫手上的某个大项目曾出现过严重的纰漏,而这纰漏一旦泄露,资金鍊一经断裂,他就会和温氏最高执行官那个位置失之交臂。 「三姐你该知道的,温家不是只有三姐夫这么一个儿子。想要在诸个继承人当中脱颖而出,工作上就不能出现一丝丝的失误。一旦出现问题,自己又不能很好的去补救,闹到董事会,他那些年所有的功绩就会被全部抹煞,甚至还有可能被停职。 「三姐夫事业心是那么的重,根本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结果。 「于是,他和人谈了一笔买卖,只要拿到这两件东西,他的资金就不会出问题,他的项目可以顺顺利利完成。 「现在,我手上已经拿到当时三姐夫那个项目的所有有关资料。 「说穿了,三姐夫就是被合作方摆了一道,致而最终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这件事查实的突破口,不是在三姐夫身上,而是他那位合作方不久之前犯了事,某些封存多年的线索正巧被发现了。这才顺藤摸瓜发现了这件事上那些被人完全忽略掉的问题。」 这几句话令韩三梅反驳不了了,因为她不知道秦九洲手上拿捏的是怎样的证据,她不敢逼着他把证据拿出来,就怕事情越闹越大。 秦九洲的目光则始终落在稳若泰山的三姐夫身上: 「我记得清楚,那日我从国外回来,在机场上遇上了你,我们还聊了两句,之后你的确飞了韩国。 「但在韩国境内,三姐夫你曾打过数个长途,打的那个号码,正是我一个合伙人,当然,今天,他没来。这个人就是几年前捲款私逃的杨召罡。 「八年前,是你暗中指挥小杨,利用非凡的数学天份,制造了一系列的巧合,让我出了一场在你们计划之中的车祸,事发后,两件传家宝就此消失不见。但拿走这两件东西的人,不是小杨,而是另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我的另一个好搭档:顾骄阳。」 说着说着,他直直看向了正在看腕錶的顾骄阳。 那人神情一愣,反着指着自己的脸:「我?老秦,你开玩笑啊,我们那么多年的朋友,我会害你?你这是从哪听来的呀?」
300,你就这么想和我一搏高下吗? 秦九洲淡一笑,看着这人,不急不慢的说道: 「我们是朋友,但同时,你也把我看作了竞争对手。 「你曾说过的:这辈子,你若不能赢我一回,你就不姓顾…… 「你就是这样一个人,好胜心极强,在任何方面,你都想和我比一比……但你一直就比不过我…… 「表面上你表现的很不在乎,可在你心里一直藏着一股子想将我掰倒的欲望对吧……」 顾骄阳是一个看上去很帅的男人,温温雅雅,一脸无害,认得这个人的都知道他在商场上的作风:狠辣,果断,这和他的形象,截然不同。 听得这番话,他不觉昂了昂前胸,笑了笑,毫不掩饰的承认道: 「若不赢你一回,我就不姓顾,这话,我说过—— 「雄性与雄性之间,从来就爱逐鹿,这也是一种本能。 「我顾骄阳认得你秦九洲这么多年,无论是棋道上,还是商海里,一直输给了你。 「因为输了,我心甘情愿以你为马首。既然是心甘情愿的,你觉得我还有害你的理由? 「好胜之心,是个男人都有,我想赢你,却常常输你,这让我挫败,所以我有感而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我从没想过要害你。」 最后,他有力的强调了一句。 这话落下后,秦九洲的语锋却突然大改:「你的确没害我之心,但有人误导我们把你想成了这样一种人。」 顾骄阳顿时愣住:「有人……让你误认为我想害你?」 「对,因为我身上的东西,的的确确是你让人拿走的。骄阳,地图还有玉饰,后来交到了谁的手,这件事,你心里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吧!」 顾骄阳本来正气凛然的目光退缩了一下,那是心虚的表现,秦九洲在避重就轻的指控他有谋害之心后,杀了一个回马枪,终令惊讶的他露出了一点异样的神色。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是你拿了玉和地图吗? 「想让我说出你把东西给了谁吗? 「就连这些多年,你一直没离开传世出去单干我都知道:因为你觉得有愧于我,因为当时的你根本不知道这两件东西市价值多少钱。 「其实,你是被人牵连进来的,因为那个人告诉你,她要是拿不到这两件东西,她就会没命……于是,你勉为其难帮了这个忙。」 缓缓的,秦九洲转了一个身,看向了在韩家一向被看作是典范的大嫂玉蘅: 「这个人就是大嫂你。」 玉蘅是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平常时候安安静静,身为韩家的长房太太,她被视为最佳媳妇,最好的贤内助,最值得让人尊敬的韩家当家女主人。 因为这句话,她拧了一下那修得端庄得体的秀眉,静静的接话道:「老九,你弄错了,我根本不知道你有这两件传家宝,再说,我要来干什么?你这些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太无中生有了。」 「不是你想要,而是有人指使你拿的。」 秦九洲有力的扔下这么几句话: 「顾骄阳是在你贊助下成的才,也是得了你的鼓励,他才和我打成了一片。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你的干涉,顾骄阳几乎不可能完成他的高中以及大学的学业。因为你,他的社交圈子变得完全不一样。 「当然,这当中他的努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他的优秀也是铁板铮铮的事实。 「但是,一个人的逆袭,不能光凭才能,没有那样一个机遇,没有那么一条捷径,他就不可能在短短十年间变成今天的他。 「换作是我,没有韩家的人脉,以及韩家九子的头衔,我也做不出如今这样一份成绩。 「正因为你对顾骄阳有天大的恩情,所以,当你要求他设法在我身上拿两件在他看来可能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时,他答应了。也成功做到了。且做得滴水不漏…… 「然后,你把拿到的东西,给了另一个人,完美的让两件东西离奇失了踪。 「大家应该很好奇到底是谁拿了这两件东西吧! 「现在,我来揭晓答案。」 他一步一步来到另一个合伙人面前,冰冷的微笑着,看着那个一直以来说最最祟拜他的好搭档:庄舜。 这曾是一个无比害羞的少年,至少当年认得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一个不善于经营人际关系的人。那时的秦九洲也不擅长此道。这方面的类似,令他们结为了知己。 庄舜是一个智商高得吓人的天才,性格极为的孤僻,不爱说话。因为认得了他,秦九洲一步步将他带进了他的生活圈,认得了传世七个原始股东,社交圈这才慢慢大了起来。 在还没有认得季北勛时,庄舜一度是他身边最最重要的朋友。 「庄舜,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 「你就这么想和我一搏高下吗? 「所以就故意布了这样一个大的棋局,把我困在里头,看着我苦苦的挣扎,受尽折磨,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义气吗?」 面对面,望着从少年时期就走进他生活的合伙人兼友人,秦九洲的语气是无比沉痛的。 可庄舜的神情却是诧然的:「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和你没关系,那请问你为什么要让小杨帮阿政,把芳华曾经和我有过交往的所有信件,以及她寄给我的一切和她有关的东西通通消毁的消毁,深藏的深藏…… 「而这件事,就是你指使杨召罡做的。你不用否认,虽然这些年,你一直控制着小杨,没要了他的命,我现在虽然还没有找到他本人。但是,小杨有个习惯,做了亏心事之后,他喜欢将心事写在纸上,埋在地底下。 「不久之前,我让人去过那块埋着我们少年梦的地方。 「在那棵即将要被移走的老槐树下,我们找到了他最新的忏悔,还有一个u盘。当年你做过什么,你要不要亲眼看一看,亲耳听一听?」 秦九洲抬头看向一直静立不语的季北勛,这些种种多是他查证得到的: 「季北,麻烦你将小杨留下的那份视频播放出来……让庄舜好好看一看小杨到底说过一些什么?」
301,你毁了我,你更毁了阿洲…… 季北勛眉一挑,他的助手铁镜就在大屏幕上放出了那个叛离传世集团的杨召罡。 对着镜头,高度近视眼的杨召罡,衬衣最上面那几颗钮扣没扣,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神情颇为的憔悴,眉目之间透着浓浓的迷茫,不断的撸着短髮,长嘘又短嘆,好一会儿,才一脸无措的说出了话来: 「一个人总会有做错事的时候,一旦做错了,还有挽回的余地吗?有吗?好像没有了吧!」 这个男人先自我设问了一句,而后眉目之间露出焦灼之色,继续往下喃喃说道起来: 「我又做错事了。 「以前是小事,这一次是大事。 「我帮着庄舜将有关阿洲和他那个小笔友的一切,通通消毁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我欠了他一个人情,他叫我做,我就咬牙做了。 「起初我以为这只是小事。 「不是,这不是小事,因为这件事,阿洲的人生轨迹完完全全被改变了。 「对,改了一个彻底。本来,他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一场人为的车祸,毁掉阿洲的记忆,一个半路杀出来的苏苏,毁掉了阿洲的一生,我从来没见过阿洲这么颓废过。 「这段日子以来,我总是在私下回想,如果那会儿,我们可以帮阿洲找回记忆,他肯定不会娶苏苏。 「是你,全是你阿舜,这一切,全是你一手促成了这这桩婚事。 「可为什么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阿舜,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什么时候起,你的心态变得这么邪恶? 「你不是从来和阿洲最要好的吗? 「你不最最最拥护阿洲的吗? 「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你从来是最听他话的。 「你说过,阿洲是你最欣赏的人,只有唯一,没有最,这是你说的……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毁他人生,害得他死去又活来。 「现在,你却要逼着我捲款私逃,你要让我背弃传世这个由我们一起经营起来的团队。 「为什么? 「这究底是为了什么? 「这么默默的将别人的命运玩弄在手心上,让你这么有成就感了吗? 「你知道吗?你毁了我,你更毁了阿洲…… 「不,不对,阿洲迟早有一天会清醒过来的,他不可能一直被你愚弄的。 「你一手促成了他的婚事,又用另一场车祸毁了他的家庭。 「你弄死了他的孩子,你还那么的欺负苏苏。 「你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阿洲,对不起,我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可我不是故意的…… 「现在你避开了所有人,你隐居了起来,庄舜这王八蛋没办法兴风作浪了,他要逼我做点出格的事,他要将你逼出来。他要看你有没有那本事将传世中兴起来。你说他疯不疯? 「我只能听他的,我的妹妹,还有老妈全在他手上……呜呜呜…… 「对不起,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个视频,请你体谅我,我没得选择。 「庄舜这人渣,真的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不想我的亲人出事,我只能听他…… 「这感觉糟糕极了,可我真没得选择……」 镜头里,杨召罡的神情被痛苦扭曲着,时而焦虑的徘徊,时而愤怒的咆哮,时而忧伤的敲打着自己的头,时而痛哭流泣,眼泪簌簌直淌…… 那种情绪是无比狂躁的,显然是被人长久摆布之后,因为不得解脱,心态上失了平衡。 当画面结束,所有人的目光人都落到了传世七个合伙人当中最最不起眼,看着最最普通的那人,震惊写满了所有人的脸孔。 谁能想到呢? 「你还有什么要说?」 贝拉惊骇的直叫: 「你不光害得老秦失了记忆,你还一手促成了他婚事大成,最后,苏苏都怀孕了,你居然又精心策划了一桩事故,将他们硬生生拆散了,你心理是不是变态啊……」 这样的庄舜,让他们觉得陌生的可怕,太可怕了。 这个在他们这个团队当中看起来最胆小、最腼腆、最安静的伙伴,竟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背着他们做了这样一系列可怖的事情,如何不让人骇怕? 庄舜静静的回望了一圈,脸色是那么的平静,而后从最近的侍应生手上端了一杯酒,一口干掉,而后眯一笑,砸巴一下嘴巴,似吟似嘆的贊了一句: 「味道不错。这顿散伙饭,老秦你倒是挺捨得花钱的。只是我挺好奇,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没查出来,现在怎么一下就把事情全捋清楚了?我到底哪里露了破绽?」 他承认了,却在那里纠结自己是怎么败下阵来的,脸上完全没有幡然醒悟之色。 可见他是何等的不可救药。 「如果你不把苏苏放回来,如果你一直保持沉默,不再有动静,可能我们这辈子都没办法查清这件事。 「但你又开始骚动了。 「先是让我遇见了芳华;而后,你利用我二嫂对芳华的厌恶,逼婚阿政,让我正式见到了她;如你所愿,我一见到芳华,某些深藏在潜意识内的感觉就復甦了。 「而后,你利用了三姐对芳华的愤怒,封杀了她,并将她送到了我的旗下。 「阿政和楚璴的事,就是你临时设计的,效果非常好,你成功拆散了他们。 「在我和芳华的发展上,你也使了不少力帮我们推波助澜。 「比如找人捅了芳爸一刀,再比如,用车撞芳华…… 「医院我被刺伤那回,倒是一桩意外,可向我三姐通风报信说我和芳华已经领证这件事,却是你在背后挑拨的结果。 「你眼见我们好上了,就把当时被你雪藏起来的苏苏派了出来,想膈应我们。 「其实她根本没疯,一直以来她就在演戏……只为了让我和芳华的日子不好过。 「你若不把苏苏再次派出来,我可能一直一直会被蒙在鼓里,以为苏苏死了,还是因为我开车过程中闪避不当害死她的。一尸两命,我会负疚一辈子。 「可惜你将她放了出来。」 这话让庄舜讶然,心里被挑出了浓浓的好奇,忍不住追问了起来: 「苏苏身上到底露出什么破绽了?」
302,我就要毁了你,毁了她 「苏苏对芳华有敌意。」 秦九洲先简单陈述了这个事实。 庄舜挑了挑那道浓眉,嗤了一声,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秦九洲不想深究,只继续往下说:「如果她真的疯了,精神上真有问题,我这边又没和她道破芳华的身份,她是不该有敌意的,更不该在芳华面前刻意的黏着我。这份刻意,我感觉得出来。 「这是其一,其二,贺大夫身上有问题。 「这人,你和他熟,虽然不是你介绍他和我认得的,但是你和他私交颇好,我和他谈话时,他说他差点就飞了,那么是什么让他没飞成呢? 「我有让人查他,的确,他本来是要飞国外参加一个会诊去的,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拖了好几天。 「在这之前,你来看望过我,顺道拜访过他。其实不能算是顺道,你是刻意去请他帮忙办事的。叮嘱他,万一我找了他,他必须告诉我,苏苏的精神状态很不好,需要我配合治疗。 「为什么这么做,就是想伤害我和芳华的关系。 「就连那个心理辅导师都是你安排的。 「你想让我看到苏苏曾经受过怎样的折磨,你要我不知不觉心疼起她的经歷,你想看到我的良心备受煎熬。 「第三,我也是最近才得知的:苏苏给人做情妇的那个男人家里失过窃,失了一张羊皮地图,和我失窃的那张源自同一张。 「而苏苏嫁给我之后,我也失了一件东西,一对玉耳钉。 「这对玉耳钉是秦家的传家宝之一,小时候我在外祖母家看到了,心里喜欢就要了,收了之后一直搁在保险箱,早忘了还有这东西。 「我和苏苏结婚后,有一天,我盘点家什时,她瞧见了,因为喜欢就向我要了去。 「我不疑有他给了,还是我亲自给戴上的。款式并不如何如何华丽,不识货的完全不知道这是一对值钱的东西。 「苏苏出事之后,那对下耳钉也就跟着不翼而飞了。再见时,她的耳朵上空空的。 「也是最近我去法国和我母亲闲聊时才知道,那玉耳钉也是从汉代传下来的,据说,对于开启宝藏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苏苏跟过的两个男人,手上和汉代宝藏有关的东西都丢失了,这是巧合? 「当然不是。 「就像当初我和苏苏出去看电影,出了事那回一样,全是人为造成的。 「那天的剎车失灵,就是苏苏做的。而这一切全是有人逼她干的。 「因为她和你一样,全是你背后那个人供养着长大的。 「我和苏苏的相遇,可以说是偶然,但是后来,苏苏嫁给我,却是一步步算计我,是刻意而为的接近,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骗走我手上的东西。 「所以,那段日子,你频频出现在我家,就是在和苏苏暗中计划着,想让我自觉自愿的把东西奉上。 「庄舜,你是高智商的孤儿,你没有背景,但是你被人有计划的养大,参予进了我的生活圈,目的很简单,创造一切可能,将那个人想要的东西,以各种方式,各种手段,收于自己的囊中。 「你会对我做这么多事,一,你背后的人命令你这么做的;二,你想和我玩,你有折磨人的癖好。 「在台湾时,你就曾弄死过一个智商和你差不多的人。 「你和他斗智,把折磨得发了疯,跳了楼。 「这种游戏,近几年,你已经彻底玩上了瘾,如今用在了我身上,就是想看看我厉害,还是你厉害? 「可庄舜,这么些年,我待你可不薄,你把我的人生彻底毁掉,一再的愚弄我,真的有意思吗?」 曾经,他以为他找到了一个颇谈得来的友人,结果,他结交的却是一个狼心狗肺的变态狂。 那时的他,思想还没如今这般复杂,都是从高中一起成长起来的人,彼此都知根知底的,心思都纯萃,谁能想到,慢慢的,有人就变了,并在暗中狠狠算计了他们一把。 「你是待我是不错,可是,你却喜欢上了一个可笑的小丫头片子。」 庄舜突然大叫了出来,神情变得有点失常: 「那个叫芳华的有什么好的,你居然为她魂不守色到要去看心理医生。」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瞪直了眼,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庄舜:不会吧,他是因为喜欢上了秦九洲,所以才那么拼命的拆散他们的? 秦九洲也怔了怔,却听得庄舜情绪失控的叫了起来: 「你说你对女人不感兴趣,你说我们可以做最最好的兄弟,结果,你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兴奋成什么样了? 「对,你的车祸是我弄的,但那时,我只想要你的手上的东西。只要给了这两件东西,我就算还了养育之恩。 「结果,你失忆了,你的侄儿又爱上了你喜欢的女人。 「我知道了后,觉得这挺好,只要顺势而为,就让你彻底失去她。这样,你就又可以恢復理性了。 「不想,你又瞧上了苏苏。真是鬼迷心窍了你。 「很好,反正你手上还有件东西是非要挖出来的,那就让苏苏和你好,把东西骗出来。 「谁知你还真沖昏了头脑,因为苏苏那有点像芳华的笑容,和家里人闹翻了,真就把人给娶了。 「娶了就娶了吧,你还要晒恩爱照。 「恩爱?哈,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女人接近你是为了什么,原来你竟然可以这么不设防,这么的愚蠢天真…… 「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你们这些照片,你想恩爱是吗?我偏不让。 「苏苏有什么好? 「她凭什么可以和你长相厮守? 「因为这个女人,你再不和我一起醉酒到天亮,你把她宠上了天,整日围着她转。 「我就要毁了你,毁了她。 「哦,对了,我还上过她,味道真心不怎么样……你的品味实在让人难以恭维……」 这话一出,一拳狠狠的揍了过去。 不是秦九洲,而是贝拉。 传世集团七位股东当中唯一的女合伙人,勃然大怒了,指着他就破口大骂起来: 「庄舜,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变态。」 满脸的鼻血,就这样喷了出来。
303,一个个全都不是东西 庄舜捂了捂鼻子,抹到了一把血,却没半点急怒,脾气好得就像挨打的是别人,不是他,而后,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抹掉了鼻子里淌下的血,又把帕子翻过来,擦了擦手上的血,目光一直很安静,看向贝拉时,勾了勾唇角: 「贝拉,你怎么比阿洲还要激动啊? 「也是,想当初,你一眼看上的可是他,后来,阿洲不甩你,你才跟了管栎。 「既然你能喜欢,我就不能喜欢吗? 「我喜欢的可比你一心一意多了。 「瞧,他说人生太过波澜不惊,显得有点无趣。那我就成全他。让他的生活变得别出心裁,处处充满变数,时时都有惊奇。要不然,这些年,他的生活,过得那得有多无趣。」 他笑得绅士极了,就好像他做的种种,全是利人利己的大好事。 如此表情,和他的所作所为,两相对比,折射出来的是他那已经彻底被扭曲的内心。 贝拉看得有点触目惊心,想和他争辩,管栎拉住了她,沉沉叱了一句:「庄舜,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将你当作朋友,视为最佳工作伙伴,你却在背地里搞出这么多花样,哼,你还真对得起我们的信任啊……」 「这就是生活。生活中总有让人把握不住的东西。就像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和阿洲像最好的兄弟一样,相亲相爱一辈子,结果他却突然之间对女人生了兴趣。就像富贵的韩家,里面又藏着多少藏污纳垢的丑事……」 庄舜笑得优雅,就像是舞台上耀眼的大明星一般,来了一个漂亮的转身,继而指向脸色腊白的玉衡: 「比如,这位,阿洲你的大嫂,你知道她是谁吗? 「其实她是我那位养父大人培养长大的,而后按在了你们家做了一枚棋子,目的很简单,就为了那几件宝贝去的。 「还有这位,你的二嫂邱敏贞,因为芳华是霓畅的女儿,就竭力反对阿政和芳华的婚事。想知道原因吗? 「今天我可以通通告诉你:霓畅有病,韩家的血统不容玷污是一回事,重要的是,你二哥和大哥当年联手,害得霓畅心爱的男人家破人亡,他们就是一对不折不扣的兇手,霓畅会精神分裂发足,就是因为这件事,知道吗? 「在这种情况下,你二嫂当然不肯让芳华做自己的儿媳妇了。 「至于,韩启政会被威胁到,同意订婚,则是因为他害怕他妈会把芳华的母亲是个精神病人这件事告诉她,他怕芳华受不了打击。说来,韩启政还是满痴情的。 「其实,他哪里知道他母亲根本就不敢说,因为她怕芳华的身世曝光,把她男人做过的坏事全给抖出来…… 「结果,这件事,居然被你三姐给爆了出来。她那叫多管闲事。 「你三姐夫更不是东西,为了自己能坐上温氏集团第一把交椅,连自己的妻弟都狠得下心去对付。 「好笑吧,这些个人,表面上光鲜,暗地里呢,一个个全不是东西。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折腾吗? 「纯萃好玩而已。 「哪天你要是发现我这是在恶搞你,你让人查了,而且查到了,那得多有趣,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各怀算计。外头人都说韩家人如何如何好,呸,狗屎。 「韩平川为了让霓畅做自己的外室,逼得张简之破产,还霸占了张家的产业;韩泷泽为了张简之家的羊皮地图,无声无息逼死了他;邱敏贞为保护韩泷泽,毁掉了他儿子的爱情;玉蘅因为害怕自己的生活被破坏,不得不逼迫顾骄阳去偷你的东西;顾骄阳为了还恩情,稀里煳涂就去做了;杨召罡因为他的妹妹和老妈子不得不在你的车上动手脚;温廷虞为了得到自己的利益,暗中派了人全面监视你,把你的行踪一五一十全告诉了我……我为了还债,把你们一古脑儿玩在手上……哦,还有苏苏,为了她弟弟,不得不一而再的出卖肉体,把你玩得团团转…… 「整个关系网就是这样的,我一手专为你打造的…… 「至于当初你和苏苏出事时是怎么一个过程,有空你可以好好的和你的三姐夫讨论一下,那些事,多是你三姐夫帮的忙,否则苏苏也不可能被替换下来……那事,我就不多说了…… 「唯一没想到的是,我本以为还可以陪你多玩玩的,结果居然就这样被堪破了。」 他沖秦九洲和季北勛竖了竖大拇指,笑道: 「算我输了。不过,我输得很光彩,毕竟是你和素有天眼之称的季北勛两个人联合这么多年才把我找了出来。就如你们所说,这一次,我要是不玩,你们永远也查不到我身上。 「我觉得,还不错,够精彩…… 「怎么样,阿洲,如此人生,够让你回味一生了吧……」 八年的痛苦,与挣扎,全是拜庄舜所赐,可这人却在被揭穿之后,说得这么的风清云淡。 这人,还真是一个疯子。 「庄舜,我认得你的第一天,你就和我说,你很寂寞,世界几乎没有一个人能懂你。 「而我是第一个读得懂你思想的人。 「那时,我就觉得你的思想偏激。 「所以,我把你带进了我的圈子,希望你可以有一个更广阔的社交圈,更一直在开解你,用另一种正常的方式将那份知音难求的寂寞感排遣掉,可以发挥在工作上…… 「结果你还是走了岔路。 「去自首吧,不要在错的路上越走越远……」 秦九洲没有愤怒的厉叫,神情变得沉静如水,面对多年的伙伴,宽容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他还是想奉劝一句。 庄舜轻一笑,静静的望着他: 「自首?然后在牢里寂寞余生吗?」 他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吐出三个字: 「不可能。」 「你还想怎样?」 秦九洲拧着眉。 今天,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他离开的,可他居然说不可能,且说得如此坚定,他……这是另怀着计划? 「我啊,我想让你永永远远记住我……」 这话一落下,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他突然飞快的跑了起来,冲出了大厅,来到了旋转楼厅口,转身微一笑,对着追出来的秦九洲道了一句:「再见……这一生,就此别过了……」 以一个漂亮的身姿,跳了下去,而后砰得发出了一记巨响。 秦九洲快步跟上前往下望时,最底层的大理石地面上,庄舜躺在那里,身下的血水在不断的渗出来。
304,他是个不死之人 屏幕前,芳华看着那个长相老实的庄舜就那样飞了出去,啪的落地……画片血腥的不得了。 她的脸色跟着白了白,心跟着狂跳不止:这是出人命了。 而苏苏呢,脸上那憨憨的甜笑,终于收尽。 她坐在那里,一双手紧紧的拧着手中的布娃娃,唇角泛出了自嘲的笑弧,眼神变得恍恍惚惚。 韩七七则把目光从屏幕移到苏苏身上,尖锐的盯着她:「你……你接近我们家老九,就是为了来骗玉耳钉呢?」 白惨惨的肌肤失尽人色,苏苏低着头,看着手上的布娃娃,咬着唇,一句话也没话。 芳华也睇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屏幕上的秦九洲,他正在往楼下赶,并第一时间给浸在血水中的庄舜搭了一下脉,而后沖一起跟下去的季北勛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救了 一条小命,就这样没了。 这么高,五层楼那么高,摔下去不死的概率很渺茫的…… 屏幕上的秦九洲,蹲下了身子,并在庄舜欲言又止的眸光中,凑过去听他说了最后几句话,而后就咽气了。 她静静的打量着,庄舜的死,自有人会打理,不用她去操心——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如此丰神玉立,如此闪耀迷人,又是如此的睿智过人,也难怪会引得同性为之倾倒…… 这样一个男人,若一心一意待一个女人好,那个女人又怎么可能会不心动? 所以,苏苏一定也曾为他心动过,否则,怎么会为他孕育子嗣? * 苏苏静坐着,一声不吭;芳华静立着,默默无语;韩七七沖了出去,云楠守在边上,静观其变。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秦九洲出现在门口,身上的西装挺刮的没半点褶皱,脸色不是很好看,缓缓走了进来,目光首先落到了芳华身上。 「吓到你们了。」 「有点。」 芳华轻轻嘘了一口气,声音有点飘: 「想不到他会这么做……」 一顿又问道: 「刚刚他走的时候都和你说什么了?」 他来到了她身边,轻轻抱了抱她,而后说道:「他说,既然我发现了他,那么他只能一死,别无二路。」 闻言,芳华立马脱口反问:「为什么?」 秦九洲的声音显得有点沉重:「他说他的养父不会让他活着的。」 芳华听着头皮发麻,惊骇极了:「竟……竟有这种事,他的养父到底是什么人啊?」 秦九洲嘘了一口气:「他说他也没见过他养父的真面孔。所以,我们暂时还无从得知。」 本来,他和季北还想通过他把那个背后最大的boss给挖出来,结果,一根重要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他是个不死之人。」 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苏苏突然就接上了话,引来了秦九洲和芳华的侧目。 芳华走了过去,惊讶的反问:「不死之人?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不死的?你在开玩笑?」 这也太惊怪天下了。 「没开玩笑,这是真的。那个人真的已经活了很多很多年,你们想一想啊,韩大夫人多少岁数了,可她是那个人收养着培养出来的。 「我见过他很多画像,还有照片,唐代的,宋代的,明代的,清代的,民国的,移居国外的…… 「他的势力无比庞大,可以操纵很多的人生,因为他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为他服务,包括庄舜,包括玉蘅,包括我……还有很多很多人,都是他培养的…… 「很少人见过他,因为他害怕被人看到他几百年甚至几千年都没有衰老的模样。 「我是一个例外,于无意之间撞见了他真容…… 「他长得很不错,永远的二十来岁,可他的心,没有人读得懂…… 「而背叛他的人,没一个是能有好下场的…… 「庄舜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他没有朋友,唯一被他视为朋友的你,这些年,不再亲近曾经一起打江山的人,除了工作,你几乎从不和人聚会。他很看重你,可你不再看重他,于是,他故意设下这么一个游戏,让你陪着他玩。 「现在,他输了,除了死,再不可能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自己不寻死,早晚会死得更凄凉,何况,他还有一个哥哥在那人手上。不想连累他哥哥的话,如此是最好的归途。」 无比平静的话,道出了庄舜选择死亡的原因。 芳华听着,突然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如果依她所言,那苏苏岂非…… 秦九洲先她一步问出了那句话:「那你呢?和我们说了这么多不可告人的事,你会怎样?」 苏苏缓缓站起,缓缓转身,缓缓望向了他,缓缓吐出一句:「我……我自也会不得好死的……」 这话说得可恬静了,就好像讨论的是别人的生死,淡淡的笑容在眉目之间泛起,这话,这光景,看得人那是汗毛根根竖起。 「我不是个好人。庄舜说的对,我是个小偷,我的任务就是偷东西。偷到了,就算完成了任务,就可以看到我的亲人。偷不到,那就一直潜伏,直到偷到为止。这就是我嫁给你的目的。」 「那你这一次死而復生回来又是为什么事来的?」 对于这件事,秦九洲很是想不通。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继续来偷东西的!」 她笑得温温柔柔的,眸光跟着变得朦朦胧胧的,整个人露着几分娴静之美。 「我手上已经没东西让你偷了。」 秦九洲淡淡提醒。 「不,还有一件,据说是你一年前意外拍到的了……这一次,我被派出来就是为了拿到那件东西,如果顺利拿到了,我就可以被安排到别处,从此可以和我的家人不再分离。可惜啊……」 一抹遗憾,跳进了她的眼底:「可惜你比起七年前精明太多太多,只两次照面,你就发现了破绽,把我接下去想要演的好戏,全都给搞砸了……七年不见,你真的大变样了……我真是低估了你……」 「那得谢谢你们一起组团让我成长了。」 他清冷无比的接上话: 「本来,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总觉得亏欠了你,毕竟当年是因为我的原故害死了你,现在,我得感谢你出来帮我打开了这个心结。」 「心什么结?你有爱过我吧?」 苏苏那白的有点异样的脸孔上尽是讥嘲,指出道: 「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因为爱我才宠我护我,只有我知道,你至始至终没爱过我……
305,苏苏,你的孩子呢? 这话让芳华愣了愣。 秦九洲则是一脸的平静无波。 苏苏呢,扯了扯唇角,脸上堆积的嘲意,越来越重,并一步步逼了过来: 「你高烧的时候,喊的是『二妞』;你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每每惊醒,嘴里叫的是『小丫头』;你曾一再的问我,你是不是写过有关横店的文章发有在什么什么杂志上的…… 「你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你梦游的时候,总会叫着她的呢称……所以,我才帮你找了医生,帮你治疗…… 「其实,你不爱我,一点也不爱,你只是同情我,可怜我,出于责任,许下了爱我的承诺…… 「其实说白了,是我一再的勾引你,想得到你的信任……用一个孩子得到了你对我呵护备至…… 「可你心里始终没忘了那个人……我知道…… 「你喜欢思考,每次思考虑完,你就会发呆好一阵子……那时的你,会让我觉得无比的陌生…… 「所幸,我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来到他面前几步之遥,她突然停住,笑得愉快,星眸弯弯的,还深深的吁了一口气:「任务圆满完成。这才是我想要得到的结果。」 「那我是不是要恭喜你。」秦九洲淡淡挖苦了一句:「费尽心思,如愿以偿?苏苏,别人把你当棋子用,你还真把自己不当人了?」 这话,语气很重。 苏苏收起了笑,四目相对,她看他,不再有任何激情,更没似水柔情,沉默良久罢,才说了一句: 「对,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就是一个棋子,棋子和人,不可能走完这辈子,说到底,这只是一场过关游戏。谁让你手上有他要的东西,而且还正好自己跑来撞到了枪口上……这种机会,百年难得一遇……」 一字一句,她说得很寡然无情,就差吐出「这是你活该的」,然后,她转头看向了芳华,眼神带着打量:「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很漂亮,看上去是像个好女孩……」 「苏苏,你的孩子呢?」 芳华盯着打断了她,问出了这个盘恆在她心里很多天的问题。 苏苏深睇一目,细眉一挑,咯咯咯笑了笑:「想不到你比阿洲还要关心我的孩子……是不是怕突然冒出一个小孩隔应了你们新婚燕尔,夫妻情深?」 说实话,芳华还真有点怕有这种事发生。 「放心吧,没有了,孩子早没了。」她轻轻泛着笑,语气是那么的轻快平静:「既然不爱,又怎么会留下孩子自找麻烦?一切全是因为任务。」 芳华不知道要接什么话,心头的滋味也是杂成的,很不好受,总觉得这个女人,并不若她所说的那样冷血,孩子的失去,与她应是一种痛苦,而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可她的表现也太镇定了…… 「谢谢你做得够绝情。等一下会有人来安排你往后的生活,在没有把那个人揪出来之前,你的安全,会有专人来护卫……只希望你不要像庄舜这样做蠢事……」 秦九洲不想再多问什么,转头吩咐了一句云楠:「从今天起,由你守着她。」 「是!」 「芳华,我们回吧!」 他牵上芳华的手,拉着她离去,砰的将房门甩上,就这样和过去彻底告一段落了,没看到苏苏转过了头,那微笑收住,淡淡的苦涩在眼底若隐若现…… * 门外头的走廊上,韩平川和韩泷泽站在那里,看样子,好像是刻意在等他们。 「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清楚。」 韩平川走上去,显得异样威严的脸孔上挂着严肃的神情。 「什么事?」 秦九洲出于对长兄的尊重,还是顿下了步子。即便判人死刑,也得给人一个反辩的机会。 「张简之的事。」韩平川的目光落在芳华身上一掠而过:「对于张氏的收购,一切出地他们的自愿,也许在婚姻上,我是出过一些问题,但是庄舜说的,有夸大之嫌。再有,张简之的死,和你二哥无关,若非要说有关,也只是间接的关系。」 「这些事,我会一一查清楚的……大哥还有事吗?」 他的态度是极度疏离的。 「没了。」 「那我们先走了。 他拉着芳华,噔噔噔下楼去,这里的事,季北会办好,这件事不会闹大,一切都会得合理处置,现在,他不想待在这里…… 车子是赵市开的,他带着芳华坐在后座,抱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任何人遇上这种事,都开心不起来。 芳华靠了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不知要如何安慰他。 「我没事。」 他低低开了口。 「想和我说说话吗?」 「你妈妈那件事,我们再细细的查……如果张简之是你的生父,到时我们再想一想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秦九洲轻轻她的发顶,他觉得这件事,他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查归查,但结果不重要了。」她伸手抱住了他:「以前发生的事,我们俩都没办法左右,以后会发生的事,我们正在做,并可以牢牢把握。所以,不管结果如何,我只想和你好好的走下去。其他的,我不想过多的在意。人心要简单一点,才能过得快乐起来。」 「当然。」 他抚着她的头髮,香香的,滑滑的。 「关于不死之人的说法,你怎么看?」 对于这件事,她怀揣太多好奇,也是想通过这件事,转移他的注意力: 「总觉得这件事,太玄乎了。简直就像是在看玄幻电影。人生老病死,那是常态。可偏偏我觉得苏苏说得好像是真的。难道是他们背后那个人在故弄玄虚?矇骗了他们?」 秦九洲想了想: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生活中没有绝对的事。有太多事情不是科学常理可以解释的。」 这个问答让芳华颇为惊讶: 「你信?如果这世上真有不死不老之人,那他不是可以支配世上最最大的权力了吗?」 一个人若不老不死,漫长岁月的进化,可让这个人一步步走到权力的巅峰……这样的人,何其可怕?
306,人无完人,世上不存在完美无缺的人 「一物降一物。 「世上既然没出现过权力被一直垄断的情况,足可以说明这人也有自己畏忌的一面。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的势力很大,否则,不可以让那么多人害怕他,并被他左右着命运…… 「比如靳恆远,比如我外祖一家,比如季北,比如我……另有很多人,都因为他的介入,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切的一切足可以说明,那个人拥有着一个强大的经济系统支持着他的日常开销……」 韩家是个家底、人脉都强大的家族,靳恆远家也是,季北勛家更是,他们这些人,都有非凡的背景,是很多普通人所不能望北的,可是,就是有那么多的人,被那个深藏在人海中的人,深深的给陷害了,此人能力之强悍可见一斑了…… 芳华也想到了,打了一个寒颤,莫名觉得惊慌——对手太神秘莫测了。 秦九洲感觉到了,忙轻轻的拍了几下,安抚道:「别怕……这件事,季北一直在查,且查了很多年,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刚刚我们该问一下苏苏,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那样的话,季先生查起来会方便很多……」 敌在暗,我在明的,她总觉得背上凉嗖嗖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对方算计了去。 「如果她愿意说,不用我们问,如果她因为心有忌惮不肯说,那么我们问再多,她也不见得说实话。倒不如不问。季北说,他那边查得有点底了,再给他点时间,这个不死的怪物,很快会落到他手上的……」 他轻轻说着。 之所以不问,是因为刚刚他和大嫂求证时,大嫂曾苍白着脸说了一句: 「老九,找人保护我……要不然我会死的,真会死的。」 那份恐惧是打心眼里发出来。 所以,庄舜是因为害怕所以才自寻了死路;苏苏也说了,她会不得好死,对于未来,她似乎早已有了预见。 一个人若想要控制另一个人,精神上必施了强大的压力,也可能是曾见证过背叛的代价,所以,不问,她的心理压力会小点,可以活得相对轻松点…… 「季先生也相信这世上有不死之人?」 见他说的如此信誓旦旦,她那惊颤的好奇心,越来越强烈起来。 「嗯,他手上的有足够多的信息可以表明的确有这样一种怪物存在。而且长得和我们普通人没什么差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苏苏所说的,他不死也不老,永远年轻……」 这事季北和他说起过,秦家祖上也有这样一种传说,今天却是他第一次用肯定的语气和芳华说。 「可是先生,如果这人,又不死又不老,感觉又很有钱,为什么他要这么折腾的收集地图和玉饰……」 一直在开车的赵市听了后座这对夫妻这番惊心动魄的对话后,忍不住也问了一句。 「很显然,他想打开地下宝藏。」秦九洲说。 「可一个富极一方的人,能摆布这么多身价菲然的人,他还要宝藏干嘛?」 赵市再发一问。 「那里头肯定藏着很要紧的东西……」 否则他怎么会这么不择手段的残害那么多人,千万百计收集地图和玉饰要去开启它? 「唉,真不知那会是什么东西?」 芳华轻轻感慨了一句。 秦九洲陷入了思量。 芳华也没再吭声,不想打扰他,只紧紧的抱着他。 经歷了这件事,她忽然觉得,他不再金光闪闪了,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不会那么遥不可及:因为他也会被人算计,会犯迷煳——他并不完美,在他年少的时候,也会有判断失误,从而把自己陷入一团乱的时候…… 若再细细想想,其实这是最正常不过的。 一个人,从哌哌坠地,到成为一个有思想有智慧的人,都得经歷一个漫长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因为生活环境的不同,因为所承受教育的不同,因信念的不同,思想在成年之后,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人成才,有人堕落,有人平庸一辈子…… 从无知到拥有个人自我意识,每一个人都经歷着那样一种变化:从天真烂漫,往成熟世故中蜕变着…… 不管是高智商的天才,还是普普通通的寻常人,没有人生来就什么都懂,总会遇上很多很多的人和事,而年幼、稚嫩的孩子,会在不断跌倒中吃一堑长一智,不断的积累经验,不断在失败中寻找成功的捷径,这个过程,叫:成长。 秦九洲的生命中,顺风顺水的时候多,他的高智商,给他带来了诸多的方便,但不是所有事情,是高智商就能解决的,比如感情问题。 他在这方面显得是有点笨拙的,活到二十四五岁未曾谈恋爱,那时的他,生活还没有将他磨鍊的太过精明犀利,他的所思所想,应该还是纯萃的,所以,轻易能被人暗算,所以也容易被迷惑…… 这很正常,从未涉足感情的人,心是最单纯的,甚至可能弄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又是爱……年轻的心,也只有经歷了各种磨难,各种洗礼,才会更深刻的了解生活,了解感情,了解自己…… 不管怎样,过去的都已过去,试问,谁又不是从稚嫩中走来的呢? 人无完人,世上不存在完美无缺的人,只存在不断成长、不断进步、不断完善自己的人…… 不论是生活,还是事业,或是爱情,都会在日復一日的岁月流逝中一层层发生蜕变,这才是生活。 试问,人活于世,谁没走错路过,谁没轻狂过,谁又没任性彷徨吗? 这世上的爱情,不是每个人都会一生一世只有一段爱情…… 这世上的婚姻,也不是每个人一生一世都只能拥有一段婚姻…… 生活就是生活,走过很多弯路的人,终会在人生的某个拐角处,遇上那个命定的人…… 可能你不是她的初恋,可能她不是你的第一位妻子,如此配对似乎有点不尽如人物,没关系的,这是生活,在一个对的时间遇上了那个对的他或她,何必还要管其他…… 缺点和遗憾每个人身上都有,只要以后无憾就好。
307,小妹妹,你拐大哥哥的本事,可真是不得了啊…… 若干年前,芳华十六岁,有一日,菊珛上她家玩,看到她正把刚收到的一封信放进了她的百宝箱,曾好奇的问过她:「你把那么多年的信,整整齐齐的收好着,是不是喜欢那小子呀?」 芳华听了,转头嗔她:「只是笔友而已,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空谈什么喜欢啊?」 菊珛不信,使了一点小坏,抢了她那一盒子的信,说:「如果只是笔友,没别的想法在里头,那我帮你把这些全给烧了……笔友嘛,可有可无的……那些读过的信更没有任何意义了对吧……还藏着干嘛?」 芳华急坏了,连忙抢。 争夺过程中,那盒子的信撒了一地,巧不巧的,菊珛又踢倒了一个热水壶,瓶塞子脱落,热水倾剿而出,湿掉了两封,可把她气坏了,差点就和菊珛闹翻。 后来,菊珛用这个事实向她证明:「发现没,你喜欢上他了!」 喜欢吗? 她也曾这么自问。 后来,她确定自己是喜欢这个笔友的:字迹漂亮,文笔清新,字字句句,露着兄长式的关切,洋洋洒洒,读着就像被春风吹着,走在充满春的气息的世界里,而且,每一封信他都回得很认真很认真…… 十六岁的少女,本就怀着人生当中最美的梦,感性而稚嫩的小女生心理,总会想像,那会是怎样一个少年? 可她不知道,那种喜欢,是怎样一种喜欢? 那样一种渴望见面的憧憬,怀揣的又是怎样一份期盼。 为此,菊珛还劝过她:「想知道他长什么样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吗?约来见一个面啊,他要不肯见,那肯定就是个丑八怪……」 她不信那是一个丑八怪,她的爸爸妈妈是见过阿政的,都说是个漂亮少年。 其实,就算是丑八怪又如何? 人心不丑就可以了! 虽然少女心都爱小帅哥,但有些友情是完全可以超越美与丑的。 后来,她真把这个建议付诸了行动。 再后来,她终于见到了,有些高兴,也有点小小的失落——见了面,阿政的帅气让她惊艷,可他说那些信,是他和朋友们一起写的,这让她有点小失望,那会儿,她有让他当着她的面写一篇出来作比较,干涩乏味,真心叫人读不下去…… 所以,这段日子,她一直在想这么一个问题:当初,宁市第一公园的喷泉前,等来的若是秦九洲,她那颗少女心,会生出怎样一份悸动? 这几天,秦九洲带着她回了宁市,住在听风海苑,而后,她在他抽屉里翻到了他的相册:二十出头的他,风度翩翩,眉目之间透着一股子还未脱尽的稚气,笑容安静纯净,不笑时,会逼露出一股清冷傲气。 这样的男生,绝对是她喜欢的类型,不管笑或是不笑,都很迷人…… 那天,她捧着他的相册,看得痴痴然。 秦九洲从外头进来,笑着勾住她问:「怎么了,发什么呆?」 「好看。」她有点花痴似的指着相册里的他,笑吟吟的说:「那时的你,好有书生气,看上去嫩嫩的,很腼腆……还很害羞的样子……真想轻薄几下,看看你会不会恼羞成怒……」 秦九洲噗哧笑着看自己的旧照,拍拍胸脯,扬着眉,慷慨道:「欢迎调戏,欢迎轻薄……」 「才不要调戏你呢,现在的你脸皮太厚,太会拐骗……调戏不成肯定反被调戏……」 她故意表示有点嫌弃,还指着照片说: 「这个好,纯纯的,一看就像个没谈过恋爱的,那时我要是能在公园见到你,肯定会被你迷倒在西裤底下。想想真是有点遗憾……」 她的遗憾,也是他的。 他笑着抱着她,在夕阳斜去的海滩上,细细碎碎的吻着她,说:「那日,我把你的抽屉里的信看完之后也在想这个问题,若当初能遇上该有多好……可惜啊,我们没有多拉a梦的时空机器,不能去改写命运…… 「信?什么信啊?」 她有点被她吻迷煳了。 「就是我给你的回信啊!后来,妈怕被我瞧见,逼你扔了,那天,你情绪不太好,好像还哭了呢……」 芳华顿露惊讶之色:「你……你怎么知道的?」 「走,给你看样东西去……」 他将她牵回房间,从保险箱内捧出了那只本该被垃圾车带走的百宝箱,扬眉笑侃道: 「你如珍似宝捨不得丢的信,被我拣回来了……说真的,当时看完了这些信,我真的有点佩服我自己的,居然会和你写了长达八年的信。」 那些年,他可是从来不搭理女生的,结果呢,却被这样一个小女孩给勾住了…… 重新再看到这些信,芳华惊喜极了。 本以为,那些带着美好记忆的信笺,就此被她弄丢了,这曾让她引以为憾。 想不到啊,竟被他半路截了去,并妥妥的保存了下来。 她激动的不得了,将那百宝箱要过来,抱在怀里看了又看,就好像那些逝去的美好的青涩岁月,又重新被掬在了手掌心上。 而这一次,她终于见到了写信人。 是的,这一次,她没再遗憾…… 「这下,总算是圆满了!」 她笑容湛湛的望着他,轻轻的嘆,眸光闪闪发亮,是那么的欣喜若狂。 八年前,她和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明明可以相遇相爱,却因为各种外因的影响,错过了,有了各自坎坷的人生……直到如今,才得再续前缘。 秦九洲将她拥入了怀:「可我却有点小遗憾……」 「什么?」 她抬眸睇之。 「你给我写的情书,可能已经弄丢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事挺让他闹心。 「没关系,你现在有我呢……咦,不对啊……」 她忽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笑瞪起他: 「你在瞎说什么,这哪是情书了?就是普通信件而已……这里头哪里提到情情爱爱了?」 「可你就是用这些不带情爱的情书,勾住了我的心。」 他笑着在她脸上乱亲: 「小妹妹,你拐大哥哥的本事,可真是不得了啊……」 芳华被他的呢语逗笑了,直捏他脸,娇娇的嗔了起来:「我哪拐你了,我哪拐你了?明明是你趁我醉酒,拐了我呢……居然反咬一口,还说是我拐了你,要不要脸……」 他笑得明亮,抱着她,在淡金色的阳光下,深深的吻她,滚到了床上…… 曾经,他们是亲密朋友,隔着遥远的时空,谈天说地;后来,他们各有归宿,各有了前途;如今呢,他们却成为了夫妻,恩爱情深,铭心刻骨…… 生活一路路走来,他们的人生轨迹,或有改变,但最终走向了圆满。 如此,也挺好……
308,解心结,我要给你生很多很多娃娃… 芳华无比热爱着现在的生活,陪着心爱的男人,住在海边,过着简单的小日子:他养着伤,她写着剧本,和李纯老师一起,有忙碌,也有轻闲时光。 是的,光影和李纯老师的合同签下了。 签约的时候,秦九洲向李纯老师提了一个请求,说是因为身体原因,他需在家静养,不太希望芳华天天跑出去上班。为了赶剧本进程,他希望李老师可以天天来家里,一起和芳华创作。李老师的出入会有专职司机代为接送。 李纯老师答应的很爽快,说:「新婚燕尔的,可以理解。」 老师通情达理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光影给的薪资和福利绝对是惊人的…… 关于苏苏,关于私人会所发生的种种,已经成为过去,秦九洲时不时会和季北勛联繫关心事态发展,但具体情况,她没怎么过问——操心太多事,就会失去最简单的快乐,那些复杂的事情,还是让男人去用心吧,她的重心,在自己的创作上,那是她未来的事业,才是她好好上心的地方。 很多心灵鸡汤都是这么说的: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事业能让人活得更自信,更有魅力。 虽然公公婆婆都希望她可以静下心做一个全职太太,但是她还是坚持自己的理想,并且,这个理想,还得到了老公的大力支持,这与她来说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 又一个宁静的周日清晨,她在男人的亲吻中醒来,在他的热情中失魂……男女之事,在他们之间越来越如鱼得水,她喜欢上了这样一种亲密。 热情过后,他吻着她的髮丝说: 「小懒猪起来了,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她抱着他不想动,有点累人呢! 「去见见你的母亲。那位凌医生一直拒绝我的请求,不想我们去打搅,但现在已经被我说服了。人生尽量不要有遗憾,我们还是去见一见吧……」 秦九洲抚着她的脸蛋,眼神深深的,感觉像是在算计着什么似的。 其实,与她而言,认不认亲生母亲,已经不重要,但是,他说的也对,既然知道生母还在,不去相认,对于人生多少会有点遗憾。 「好!」 她答应了。 去见见也好,她想看看她的生母现在的状况,更想从那个凌医生那边了解一点关于精神病遗传基因方面的问题。 于是,他们去了另一座城。 中午十二半,秦九洲带着芳华来到了一处私房菜馆。 在一间预定好的包厢里,芳华见到了一个娴静温婉的中年女子,安安静静的坐在地里,她身边坐着一中年男子,斯文有礼,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一男一女看着很是登对。 看到他们进来,这对男女站了起来。 那便是她的母亲了吗? 目光宁静安祥,不像她想像中那般的神经质,看上去很正常。 原以为,她会很平静,可见到的那一刻,她的心,竟突突突狂跳了起来……原来,说到底,她还是想认亲的…… 「你就是芳华吧!你好,我叫霓畅,我听我先生说,你们要见我……」 亲人相见分外激动的画面,没有像预想中那般发生,霓畅的表情,淡淡的,语气极为的客气疏离,就好像他们只是陌生人到访,这让她的心凉了一个透,一时竟答不上话。 「对,您好,这就我太太芳华……」 秦九洲见她没有应答,就答应了一句。 霓畅微一笑,先是看了一眼秦九洲,而后则将芳华上上下下细细惦量了一番,说:「当年的小丫头长大后居然这么漂亮……还嫁得这么的好,恭喜啊……」 这是一个母亲该有的口吻吗? 近二十年不见的至亲骨肉终于见面了,电视上那些寻亲记当中都是痛哭淋泣的,可她没有。 这是怎样一个心硬的母亲啊…… 莫名的,她有点小受伤。 「我知道你此来的目的,不过不好意思,有件事,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霓畅冷静异常的睇着她: 「芳华,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所以,这么些年,一直没去看你,实在是不想再让你误会我们的关系,再有就是,你在芳家过的挺好,我这个半路母亲,实在不该去打扰你平静的生活……其实,你只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孩子……」 想像过很多相认的画面,独独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秦九洲目光闪了闪。 芳华呆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霓畅依旧保持着淡雅如菊的微笑,看了看身边的爱人,又看了看秦九洲,轻轻软软的把话题给岔开了: 「听说,你是韩平川的九弟?」 「是……」 秦九洲点头,态度很恭敬。 霓畅又细细瞧了一瞧,又宁静一笑: 「看着是有点像。是这样的,我和韩平川有点小过结,这事,我先生也知道,所以他一直谢拒你的拜访。我知道他的意思,就是想通过这种小手段来隔应你们:算是惩罚你们韩家曾对张家做过的事。 「我和张家的张简之曾谈过恋爱……个中的事,我也不多说了,但我觉得不应该这样,过去的终已过去。 「既然已经走出来,又何必太计较。 「芳华是无辜的,也不该因为我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而受了困扰…… 「我的前半生,不尽如人意,却因此遇上了我后半生的爱情,也算是因祸得福,时来运转。所以,我的心里,从不怨恨任何人,也希望世上所有善良的人,可以得到自己的幸福人生。」 简单不加修饰的几句话,足可以说明:这是一个善良的女人,不计前嫌,愿意敞开心扉,还人以真相。 芳华怔怔的,心头无比惊讶着这样一个结果。 「凌太太,那我太太是谁家的孩子,您可知道?」 秦九洲替芳华问出了这个很关键的问题,也引来了她的注意。 「这我就不知道了。」 霓畅眼底露出了一些歉然: 「那会儿,我的孩子刚没了,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有一天,我迷迷煳煳到街上去买东西,看到一个小娃娃在马路上乱走,又哭又喊的叫妈妈,我就把她抱了回来…… 「当时,我情况很不稳定,又受了刺激,所以根本没想过要报案,帮着她找找家里人,而是把她当作了女儿,一直养在了身边…… 「再后来,我疯了,时而清醒时而煳涂,就把孩子託付给了芳必天,他们都以为这是我的女儿……其实不是…… 「这些年,我好是好了,芳必天也曾问我要不要把你认回来,我没同意认。虽然我养过你有一年多的时间,可毕竟你不是我亲生的,认不认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芳华一句话也接不上来:谁能想到呢,她竟是这么成为霓畅的女儿的。 「凌太太,你是在什么地方遇上芳华将她抱回家的?」 秦九洲再问。现在,除了她,再无他人可以道出芳华最初的状况是怎样的了。 「上海外滩附近。我那会儿在上海养病。」 霓畅回忆了一下。 「芳华身上可有证明身份的东西?」 「没有,但我记得她打扮的很漂亮,该是好人家的孩子。如果你们想要继续查下去的话,可以去外滩附近的派出所查一查,看一看当年有没有人报警丢失了孩子。」 霓畅静静的看着他们:「很抱歉,我能帮你们的也就这么多了。」 「有总比没有好。谢谢……」 秦九洲还是极为客气的道了谢。 * 「不虚此行,对吧!」 虽然霓畅不是亲生母亲,但是芳华并不失望,反而彻底解脱了,所以在秦九洲微笑这么问她时,她重重点了点头: 「嗯,我的心,终于安下了。这就是你想我过来的原因吗?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携手往停车场而去时,她的笑容比来的时候轻松了不少,脸上浮现了一些好奇。 「季北查了舒畅,发现霓畅曾在泾县火化过一个人,骨灰洒在了当地河里,具体是谁,现在很难查清楚了,但以当时霓畅的情况,没至亲在身边,除了女儿,所以我们猜测她的女儿可能没了,估摸着你不是她女儿,否则她怎么捨得十几年了都不去看你一眼……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秦九洲曾亲自来观察过,霓畅的神志是很清明的,所以,他才执意来此认亲,终把这个迷团给解了。 「谢谢你啊!」 芳华突然停下,不顾这里是人来人往的道路上,轻轻的搂住了这个男人的腰身,就这么亲呢的靠了过去,紧紧抱上了: 「谢谢你这么帮我查这件事。现在,困扰我的担心不復存在了……」 这让她高兴极了,没多想,就脱口一句: 「秦九洲,等你身子彻底好了,我们就生娃娃吧……我要给你生很多很多娃娃……」 秦九洲扬唇笑了,这大约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情话了。 他不由得轻轻拢住了她,以唇吻着她的额头,满目尽是怜惜: 「好,我一定会竭尽所能配合。」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他们身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当中他们相拥在一株碧绿的法国梧桐树下,恩爱幸福的模样,引来不少人侧目。 后来,她意识到这是大庭广众了,害羞极了,拉着他往前奔跑起来,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容……
309,他决定了,他要抢回老婆(温馨) 秦九洲的前半生,忙碌着工作,在赚钱的路上奔波着。 那时,他觉得工作能规避孤独感,所以,一直让自己忙得停不下来,似乎只有这样,他的生活才是充实的,滋润的。 可静下来时,他却还是煎熬在孤独中——他会将自己放逐在海边,听潮起潮落,品着无以为伴的寂寞。 有时,他也会想放纵自己,随便找个人陪着,身边总归有个人可以说说话。 可若真找了,他却没办法在那个人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心灵上的契合。 是的,那些年,没有人能勾住他所有的注意力,也没有人能令他展颜,而后真心一笑,更没有人能让他心生维护。 直到那一日,在北市,他去参加阿政的订婚仪式,坐在车里,从机场去现场,他一直心不在焉,然后看到了她——那个曾经在影视城「强吻」过他的女孩,在那样一个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日子里,走在熘滑的道路上,整个人苍白而又迷乱,竟连闯了红灯都不知道,而且一不留神,居然以血肉之躯和他们的车相撞。 他吓了一跳,车子急剎车后,想都没想就下了车,并急步来到她身边,想知道她有没有伤得特别的厉害。 那一刻,他那颗死水似的心脏,就像被电击了一般,狂跳不止,更生出了害怕。 说真的,害怕这种情绪,他已经多年没有体验过了,他会这么紧张一个陌生人的死活,与他,是一件破天荒的事。 关切从何而来,他不知,他只知道,他那冰封的心,好像一下子就龟裂了。 直到知道她是阿政的女朋友,他顿生一种老天在玩弄他的无奈。 谁能想到呢,绕了那么一个圈子,原来再见时的砰然心动,就是当年被扼杀的情之所衷。 不可思议的后半生,就这样开始了,虽然赢得芳心的过程,有点曲折,但事到如今,一切已成定局,令人嚮往的人生,铺在了眼前。 唯一有点不太圆满的是,他受了点伤,其实,这也没什么,身心愉快,饮食到位,他恢復的很快,而且,他正好可趁这段时间享受两人世界……只是这一个月,他对他那位小太太稍稍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意见。 因为他的小太太开始工作了,这本来是得他同意的,并且是他全力支持的事,只是他没想到她做起事来会那么的认真,一旦进入工作,就会全身心的投入。 正是这份精神劲儿,令他很不是滋味。 这叫什么来着? 拿起砖头砸自己的脚。 他有点追悔莫及了。 比如这半月,她每天工作长达十二个小时,白天忙也就罢了,晚上趁他和英国方面开视频会议,她就把自己埋头在创作当中,他得去抓人,她才肯上床睡觉。 重点,这丫头现在是一沾床就乏困,哈欠连天,都和他说不了几句话,双眼皮就打架,没一会儿就会睡去,害得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失去男性魅力了。 这样认真,这样拼,是秦九洲没见过的,这是他一直没来得及见识过的她的另一面。 真是有得和他当年一拼。 但当年,他那么拼,不是因为他想自我证明,纯萃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而她这么拼呢,却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 这个信念是应该给予支持的,可问题是他被忽视了…… 这让他有点小受伤。 所以,他决定了,他要抢回老婆。 * 这一日,烛光晚餐时间,秦九洲问她:「你以前是怎么规划时间的?」 「你指的是什么时候?」 芳华咪着小酒反问。 最近,她被他养成了吃酒的坏习惯。因为他说红酒可以美容,小酌怡情,总会带她稍稍喝点,应该是她喝,他只能喝果汁。 「高中和大学时候。」 秦九洲正在剥蟹——她特别喜欢吃蟹,而他特别喜欢给她剥。 「高中的时候,功课很紧张的,所有精力全用了学习上头,空下来就写点小文章,赚点小稿费什么的……暑假里就去做钟点工;大学里嘛,最初时候,除了上课,就是去打零工,后来跟了李纯老师,时间一直就很紧,总觉得不够用,基本上除了忙学业,就是忙创作,几乎没什么娱乐时间……所以,我都没空去学跳舞……」 而跟在他身边的这段日子,可以算是最最轻松自在的时光。 「可现在的你不一样了,现在,你是有老公的人,你把所有时间全花在创作上,我们私下相处的时间还能有多少,这件事,你有规划过吗?」 芳华终于意识到他想说什么了,凑过去好玩的笑看他: 「哎,秦先生,你这是在埋怨我冷落你了?」 「你觉得呢?」秦九洲悠哉的品着橙汁,还斜以一眼:「这几天,你除了和我聊剧本,一点也不关心其他事了。就算我出去一整天,和谁在一起,你都不问……秦太太,我发现,工作比你先生对你来说更有吸引力啊……」 「这不是想赶进度嘛……你不会真吃我工作的醋了吧?」 芳华嘻嘻笑着想求真相。 「我这不叫吃醋,我这叫有意见……赶进度也得有个度,工作重要,家庭生活还有你老公我不重要了吗?如果以后,我要是出差一周,对你不理不睬的,你心里会怎样想?」 秦九洲来了一个设想,并且想在她心里种下这样一个想法:老公和家庭生活,绝对要临驾在工作之上。 往后头,他会以家庭为重,她也应该这样。 工作存在的意义有两个方面,一,实在自己的社会价值;二,调节家庭生活的单一性。且后者的意义该远远大于前者。 「那你想怎样?」 人家不仅是老公,还是老闆,侍候不好,她想她肯定会倒大霉,所以呢,她自然得服软。 因为在她心里,也是家重于一切。 「白天的工作时间,我不干涉,晚上的时间全是我的,你要是再敢那么拼命,哼,你好好想想,你想让我怎么收拾了你?」 他故意说得恶狠狠的。 「知道了,知道了,小气鬼,我会注意的,以后,我保证晚上不加班……」 她举单手保证了一番,心里则觉得这事特别的好笑,这个工作狂,居然会因为工作和她提意见,实在有点意外。 他唇角轻轻一翘,目光奇异一闪,忽接上话道:「加班可以,只能加我给安排的班……」 「什么?」 她歪了歪头,有点听不明白,而后看到了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坏笑,不由得瞪了起来: 「哎哎哎,秦九洲,你在动什么坏脑筋?」 「哪歪脑筋了?你自己想想这半个月,你有多亏欠我,每天晚上,都弃我先睡,害我一个人转辗难眠……难道不该加倍补偿吗?」这个男人厚颜的很:「等一下洗白了,犒劳我……」 「餵……你越说越露骨了……」 她脸红红的用手去捂他的嘴。 「露骨怎么了?我又没说给别人听。」 他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进了怀,二话不说,就亲了过去,嘴里喃喃着: 「先讨点利息。」 「餵……唔……」 好吧,那她就再服服软,这几天,她的确是忙了一点,就称称他心吧! 只是,这个男人渐渐竟也变得言而无信了,说好的,只是利息的,结果得寸进尺,等到她觉得整个人着火时,她被他抱着压到了边上的小榻上。 「喂,正在吃饭呢……而且这里四面都是玻璃……窗还开着呢,不要……」 楼顶,四壁皆是玻璃,往南,可以很好的看到远处的海景,往北可以看到繁华的宁市——这里是一处休闲区,可娱乐,可午睡,可工作,可烛光晚餐……功能很强大…… 他抓起了小榻前的遥控,将电动窗给关了……虽然是玻璃的,但这玻璃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 …… 后来,红红的晚霞去尽了…… 后来,淡银色的天空挂起了金黄的玉盘……那温柔的月光,照到了他们身上…… 再后来,她的大脑空白了,只有身子在轻颤……整个人像是飞上了云端,飘飘荡荡的…… 再再后来,是浴室里的迷乱更胜之前…… 等回到床上,整个人瘫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他笑着给她穿上衣衫,满心愉快的说:「我们夜宵去……」 一个公主抱,就将她抱回了楼顶,继续烛光……呃……只能说是夜宵了…… 但她不介意,男女之间的相处,只要彼此觉得舒服就好。 夜,是迷人的;情,是醉人的…… 她愉快的用着晚餐,他则愉快的看着她,两个人漫无边际的聊着…… 又后来,他们躺在露台上,彼此依偎着,听着远处的海浪,感受着夜风的丝丝清凉,看满天星光璀璨。 忽然,她抬头看自己男人,一点也不高高在上了,他在她面前,整个人是放松的,是愉悦的,自然也是帅气的。 「秦九洲。」 「嗯。」 他伸手摸摸她的脸,睁开了眼。 「我们会一辈子这么幸福吗?」 「会。」 「等我们生了宝宝,我还是你最疼爱的人吗?」 「你第一,宝宝第二。」 他的回答,不假思索。 她笑了笑,把头枕在他胸口,感觉生活美的是如此的不真实。 「你想要宝宝了是吗?」 她又低低问了一句。 因为刚刚他没做任何安全措施。 「想。你说过要给我生的……」 如今他已经停药,且一切检查都已正常。 「嗯。」 她微微笑,脑子里幻想着小娃娃的模样: 「那我们努力怀吧……」 这话一落下,那只搂着她的手,又乱动了起来。 「喂,你干嘛?」 「努力让你怀宝宝啊……」 她笑了:「别闹。凡事得有个度,这可是你说的。」 这一次,他很听话,没再闹,只是静静抱着,闭了眼,往美梦里沉了下去,梦里全是小宝宝……
310,他陪她毕业 生活走上了正轨。 芳华渐渐就适应做秦太太的日子,一边马不停蹄的工作,一边享受着男人全方面的呵护…… 大学毕业典礼那天,她的笑容格外,因为秦九洲有陪着她一同前往。 他说:「二十五岁那年,我的梦想是把你培养我的女朋友,陪着你长大,而后,在你毕业的那天向你求婚,将你娶回家。可惜,我错过了你最美好的岁月,所幸,还赶得及,陪着你看着你顺利毕业……」 芳华本就是一个美女,她和韩启政的爱情,曾为很多人所津津乐道。大学最后半年,所有人都各有忙碌,她和韩启政分手的事,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所以,谁都不晓得这事确不确切,可不可靠…… 直到芳华带着秦九洲出现在大学校园,同学们才确定:那段校园爱情终成为过去。 秦九洲气质非凡,由他做护花使者,自是引来了一片喧譁和议论。 有人羡慕:感嘆芳华的运气真是好,交的男朋友都是男神级别的;有人不耻:她也太爱虚荣了,找了一个有钱的,就甩了交往那么多年的,可耻;有人维护:你们懂个屁,是韩启政玩出人命了,他们才分的手好不好…… 别人的议论,芳华不在意,出了校园,各奔东西,谁还会记得谁? 穿上学士服,戴上学士袍,芳华和同学们留影离别,互道尊重,从此天涯海角,各有归宿。也有一些会留在宁市,将走上各自忙碌的工作岗位。 有同学问她:「你老公是干什么的?派头十足啊!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那天,秦九洲穿得很朴素,因为她不想成为话题,他也配合,摘了名牌手錶,穿了一身普通的衣着,连开的车也是家里最低档的买菜车…… 即便如此,他的气势还是抢了无数人的注意力。 最倒霉的是:校长还意外认出了他正是本市最富有传奇色彩的青年才俊,并且还无比热情的邀请他给莘莘学子讲一讲他的创史业。 他被绊住了,她却假装不认得他,躲得远远的。 秦九洲生平第一次演讲,是在老婆的遗弃中促成的…… 芳华躲在角落,远远的听着,看着,心头莫名就生了千万感慨——人群中的他,依旧是个闪光点,光芒四射,而她连陪衬都算不上…… 有时,她会觉,这样一种配对,到底合不合理……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以同等的份量,站在他身边,而不会有半点自卑和彷徨…… 芳华悄悄离开了。 而后莫名就触景伤情了。 四年的大学生涯,每一处地方,都有过她和韩启政走过的痕迹,大学四年,古老的校区见证了他们的痴痴缠缠、分分合合,以及喜怒哀乐…… 毕业了,他们竟也分手了,还成了那样一种关系。 能不感慨吗? 走在林***上,走在宿舍区,走在教学区,走在篮球场上……呆呆的看着那依然如旧的篮球架,曾经的韩启政曾在这里称雄称王,帅得一踏煳涂……现在呢…… 一个篮球突然稳稳的投进了篮框,打断了她的思量。 她一惊,转头看,帅气的韩启政一脸微笑,漂亮的桃花眼正深深的睇着她: 「芳华,恭喜毕业。」
311,旧爱新欢聚一堂 芳华以为有点看花眼,揉了一下眼睛,完全可以确认了,真的是韩启政,穿着一件白衬衣,配一条浅色牛仔,微笑迷人,依旧是那个阳光少年,就那样帅气的站在校园的小径上……只是整个人好像瘦了一点,那双干净的眼珠似乎也有点蒙尘了。 「你怎么在这里?」 她问得平心静气。 几个月不见,这个年轻男子,一点点从她生活中淡去了。 若放在以前,几天没他的音讯,她应该会魂不守色的,会觉得身上特别珍贵的东西,被弄丢了。她会什么事都做不好,会急慌慌的找。现在呢,几个月没有对方的消息,也不过如此。 那些感情,竟就这么不知不觉被替去了,偶尔她才会有所回想;而今,她的生活中,满满的全是秦九洲,以致于再看到阿政时,就像恍若做梦一样不真切。 是的,这一刻,在这样一个校园中,旧景依旧,人也依旧,迷迷煳煳中,她莫名生了这样一种错觉: 他还是那个他,她也仍是那个她,今天是她的毕业典礼,他如约陪她毕业,参予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一个时刻,而之前发生的种种,则是一场美好的春梦。 「今天是你的毕业典礼,我想来看看。」 他走近,微微笑,目不转睛的睇视着,眼底仍流露着淡淡的依恋之情。 看得出来,他在克制自己,没做出特别过火的逾越举动来。 平常时候,他们相处时,他最喜欢动不动抱她了,总以亲呢的举动有意无意的向外面的人宣告着他的主权。 其实,秦九洲也一样,以前他们还没有任何关系时,他很疏淡有礼,一旦,他们签字领了证,肢体上的亲密,一下就来了个大转变。他们果然是亲叔侄…… 「谢谢。」 芳华的精神恍惚了一下,想到了很久以前一个画面: 花前,月下,两个人在校园里走着。 他神秘的对她说:「等你毕业,我要送你一份大礼。」 她好奇极了,问:「什么大礼?」 他得意的对她说:「我去把户口本偷出来,你上午毕业,我们下午登记,晚上洞房,等一个月后你怀上了,我们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候了,你说好不好?」 她:「……」 这种荒唐的事,像她这种理性的人,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但他执意说:「反正到时我会备好戒指,当众求婚,等着吧……你逃不掉的……」 结果呢,却演变成了如今这样一种不亲不远的局面。 「我一早看到你们了。」 他努力的在找话题。 「哦……」 「你穿学士袍的样子,很好看……」 「哪有,很老气……」 她不自在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袍子,抓了抓被风吹乱的头髮。 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她想了想,问了一句: 「你……你怎么也跑这里来了?」 「跟着你过来的。我小叔叔被绊住了,你似乎不想让人知道你们的关系……」 「也不是啦……就是不习惯……」 他是那么的闪耀,而她是这么的平凡。 「他……待你可好?」 这话问出口之后,他不觉自嘲一笑: 「应该很不错,你现在的精神态状非常的好……笑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一提到秦九洲,他俩的神情都有点小小的不自然。 「我过的很好,他待我也好……」 就这样简单概述了一句。 她不想多说什么,来刺痛眼前这个男子的心——她是走出来了,可是他并没有,这从眼神里可以看得出来。 「可以想像。」韩启政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神笑得温柔,但,那是一种破碎的温柔:「我们两个人,至少有一个是幸福的……」 这话,说得太扎痛人心了。 淡淡折射的是他的不幸福, 她很想劝慰,可是,搜遍整个肚肠,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去抚慰他。 想当初,他们该是幸福的一对,半途,他们因为各种原因,走散了,她在另一个人的爱护中重新开始了,他呢,他还在痛苦中徘徊,否则,今天他也不会来这里。 唉…… 如果不是他身上出了那么多问题,他们的路,何至于走到如今这样一个地部,想想,真的得感慨一句:「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芳华,我有一个不请之请……」 死水似的沉寂中,唯有当头的知了在吟唱,一阵清风吹过来,也送来了他低低的小心翼翼的请求。 唉,他们之间,竟会变成这样子! 「什么?」 她轻轻的问。 他紧张的在自己的衣衫上擦了一下手心,那里全是汗:「我想和你照张相,作个留念……」 她一怔。 这请求,有点不合适吧! 现在,他们的关系,太微妙太微妙,不该再…… 「你的大学毕业照是我最朝思暮想的……虽然,我们现在分手了,可是我还是想拥有一张这样的照片……否则,与我会是一个永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韩启政说得很动情,眼神殷殷的,带着无尽的期盼,害她不知道要怎么去拒绝。 这似乎是一件小事,可是她觉得,他们之间不该再有这样的牵扯不清,这一旦拍了,再让秦九洲知道了,也不知他会有怎样的想法…… 「芳华……」 正自为难,秦九洲的一声叫唤,替她解了围。 两个纷纷转头,只看到十来步远处,秦九洲微笑淡淡的站在那里。 「过来!」 他沖她招手。 她本能的跑了过去。 韩启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丢开自己,跑向了另外一个男人,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神情,想来是害怕她在意的人,因为看到她和她以前的男朋友在一起不高兴吧! 「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秦九洲温温的注视着,她脸上异样的惊慌难逃他的法眼。 「毕业了,以后就永远和这个大学校园分别了,想最后再看一眼……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然后就遇上了阿政……」 她努力镇定着望回去,心里很不安:旧爱新欢聚一堂,她有点不知要如何自处了,重要的是,他们还是叔侄,她的身份,实在有点难堪呢! 「小叔叔。」 韩启政跟着走近,轻轻叫了一声。 「嗯。你的脚好了?」 秦九洲答应着。 「好得差不多了。」 「来参加芳华的毕业典礼?」 他淡静的问着。 「是,想来最后看一眼。不管你乐不乐意,我还是来了。毕竟,这些年陪着她走过来的人是我。我不想错过这个属于她的重要时刻。」 韩启政直直的望着,语气是很不驯的,隐隐透着不甘不愿,甚至有挑衅的意味。 「另外,我还想和她照张相,还请小叔叔成全……」 芳华听着头皮整块都麻了起来: 哎呀,这人这是想干嘛呀……
312,我不恨你横刀夺爱,你也别怨我没成人之美 秦九洲转过头,看着脸色难看到都快哭出来的芳华,神情依旧温温如暖阳: 「你想和阿政拍吗?」 这让芳华怎么回答,无论她如何作答,都挺伤人,也太让她难做人了吧! 「要不,我们三个人一起拍一张你看如何?」 突然冒出来的提议,着实让芳华呆了呆。 秦九洲这话,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韩启政讲的。 「想想,我们的缘份也算是深的了,十六年前就认得的,这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改变了我,改变了你,也改变了她,我们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我们有十六年的情份在。 「想十六年前,我们的心都是简单的,谁也没想过会陪着她走过这么漫长的路,也没料到结果会是这样的…… 「现在我们的心,都变得复杂了,都有点自私,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男女之情就是一种独占,它没办法共享。 「所以,我不恨你横刀夺爱,你也别怨我没成人之美。各有各的私心而已。 「也许,我们再也回不去以前的亲密无间,但我还是希望,我们不要仇深似海,再见纵然再不能把酒言欢,至少也应该互问平安。 「今天,与芳华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我不想她和你单独合照,如果可以,我们一起同框照一个。 「在这里,我得感谢你陪了她这么多年,但从今往后,我会陪她,你该做的是放下……」 这些话,平静,温和,同时,又充满了让人无法忽视的男性占有欲。 他可以允许他们还像亲人一样,和平共处,但他又不允许另外一个男人对他的妻子心存肖想,所以,他不成全他们俩合照,却乐意他们叄一起照——其实,那是一种警示,是在提醒他:她已经是别人的妻,那个别人就站在他边上,他得收起所有的想法。 韩启政哪能不懂他话里的言下之意,脸色一寸寸发白,最后却还是同意了: 「好,我们一起合照。」 一个男同学走过,秦九洲叫住了他: 「不好意思,同学,能帮我们照张相吗?谢谢……」 他将手上的单反递了过去。 就拍了一张,背影是梧桐树,芳华站在前面,两个男人站在其身后,都不笑,气氛尴尬的不得了。 那位男同学拍好了直摇头,问:「你们有仇吗?怎么都板着脸?真要有仇,还拍什么照啊?」 韩启政走了过去,将那单反拿过去瞄了一眼,低低请求了起来:「再帮我们拍段视频吧……」 那男同学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什么视频?」 韩启政转过了头,挑眉看向秦九洲:「很久没一起打篮球了,要不要比一比谁进球多……芳华以前最喜欢看我打篮球了……」 这话令芳华不由得又瞪了瞪眼。 「好啊!」 面对挑战,秦九洲毫不退缩。 「喂,不行的,你身上还有伤……」 芳华有点急,语带关切,却令韩启政神情一黯。 「他也有伤。很公平……来吧,你来做裁判……」 秦九洲走向了篮球场,心头被激起了一股子好胜之心——那是他这些年从未有过的。 其实年少时,他也曾是场上善于投篮的骄子,会有无数女孩子为他喝彩,为他疯狂。韩启政的球技还是他教的呢! 于是,一场势均力敌的篮球较量就这样开始了。 一个穿着白衬衣,一个穿着黑衬衣,同样高大,同样俊朗,同样身手矫健,同样投篮精准、灌篮如神,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他们使出了浑身的本事,让比分紧紧的咬啮着,气氛就是那么的剑拔弩张…… 他们的精彩比赛,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两大帅哥的竞技,竞的不仅是技,更是人心。 有人认得韩启政,也认得芳华,却不认得秦九洲,一些窃窃私语就响了起来: 「这不是韩启政吗?听说他的篮球打得那个熘,全校找不出第二个那么厉害的了……那人是谁啊,居然能把他吃得死死的?太牛了……」 「那不是芳华吗?我刚听说,芳华不久之前结婚了,嫁的好像就是和韩启政对打的那个男的……」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们这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干脆就干上了……」 「哈哈,有意思,新欢旧爱,拼得起劲,都是想在芳华面前显现男性雄风吧……」 …… 后来,韩启政倒地没站起来。 秦九洲赢了他一个三分球,他吐着气,沖他伸出了手;韩启政望着那手,顺着往上看,对上了他因为运动而变得无比热烈的目光。 「脚没问题吧!」 他问得关切。 韩启政把住了那只手,由他拉了起来。 「有点疼。」 「那改日再战。」 「今天我输了。」 他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扯出了一抹涩涩的笑,说道: 「很多年没和你打球了,想不到你的球技还是这么的好。」 「这些年,我很寂寞的,常常一个人打球,就在沙滩上,我做着一个篮球架……」 「所以,我输给你一点也不冤枉。」 因为幸运总会临幸有准备的人。 很突然的,他伸手抱住了秦九洲,就像小时候那样。 秦九洲愣了愣,很快,也抱住了他。 「我不想说对不起,只想说,好好爱她,将我这一份加上……若有一天你负他,我会来抢,绝不手软……」 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威胁的话。 站在篮球场边上的人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可站在边上的芳华听得很清楚,眼神闪闪的,笑得有点感伤,这两个男人啊,在她的生命当中扮演着太重要的角色了,他们本该很有爱,可因为中间夹着一个她,却变得这么的又爱又恨,让她看着心疼异常。 「走了……」韩启政最终推开了他,神情变得淡淡的:「照片和视频,@我一份。」 「嗯!」 秦九洲点头,看着他转头睇了一眼静立着的芳华,突然上去也给了她一个拥抱,还轻轻说了一句: 「如果他欺负你,告诉我,我让奶奶收拾他……」 话里充满了爱护。 「嗯。」 她答应着。 「要好好的。」 「嗯。」 「再见。」 头也不回,他就此离场——离篮球场,也彻底的退出她的人生梦工场。 是的,她未来的梦,不再由他和她去圆了,会有另外一个他,用尽一辈子去疼她。
313,他说,我的老婆,要祟拜也只能崇拜我…… 「谢谢……」 秦九洲去把单反给收了回来,并礼貌道谢,浑身上下彬彬有礼,显得非常的有教养,和刚刚场上稳稳压着韩启政的霸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男人的气势,只在该流露的时候流露;该斯文有礼时,就该表现的像绅士,如此,才是迷人的。 「你们打得很精彩。」 帮忙拍摄的男同学表示了他的肃然起敬。 「见笑。」 秦九洲微一笑,递了一张名片过去:「这片名片你收着,日后你若在宁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打上面的电话,以表示我的诚意。」 「段中华?」 那男同学念了一遍。 「对……」 「名字不错,这公司也特别牛的……」 「还行吧,再见……」 他道别,向芳华走去,步履从容,而后轻轻拥住她的肩,在很多人的注目中往外去,嘴上轻轻笑着,待走得够远了,他才说道:「很久没这么打球了,出了一身汗,有点臭呀,不过,倒是痛快,这么多年,没这么酣畅过了……哎,怎么样,我打的不差吧……」 本来还在感伤的芳华不觉笑了,目光盈盈的,歪头打量这个额头还沾着汗珠子、有点顽皮像少年郎的傢伙: 「哎,你这么噼头盖脸的在球场上压着阿政,不会是打给我看的吧!」 这本是一句调侃,谁知,他却一本正经应下道:「就是打给你看的……想当初,我疯迷校园时,你是没机会看到,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 这话,令芳华哭笑不得。 紧跟着,他又牛叉了一句: 「那会儿,韩启政还是个鼻泣虫呢,根本不懂什么是灌篮,什么是三分球,那都是跟我学的,缠的厉害了,我提点了他一番,后来,他就是靠这点小本事,在学校把妹子,听说很多小姑娘都很祟拜他……以前,没有人压得住他,你仰望他也无可厚非,但以后,我的老婆,要祟拜也只能崇拜我…………」 芳华顿时笑弯了眉毛,哎呀,他们家这个老男人啊,别看他已经三十多了,其实心态有时根本还是个小屁孩…… 「哎,你那什么眼神,在笑话我……」 他一眼堪破她的内心。 「是啊,我有点怀疑你不是三十三,也不是二十三,而是十三……」 有点幼稚的可笑,也有点感动。 从神殿走下来,他就是这样一个有着一些奇怪情绪的普普通通的男人:会吃醋,会献宝,会有点孩子气,会让人心软,却又止不住喜欢…… 「十三岁?」他眯眼,回忆了一下:「那时你才四岁吧,我是无论如何不会为了一个幼儿班的小姑娘这么拼命的。二十三岁时,我还不懂什么是爱情,没兴趣迎合女生的喜好……合该我得在三十三岁的时候,为你春心泛滥,冲动的就像个毛头小伙子……」 他感慨了一句,用手无比宠溺的揉了她一下。 她笑着扑进了他怀,抱住了他:「是有点傻里傻气的,但我喜欢。」 他笑得纵容,糗她说:「我身上这么臭,你不嫌弃?」 她仰头,眨眨眼:「哪臭了?我闻到的是爱的味道……」 这真是一个特别的毕业典礼,因为有他们陪着她度过…… 她想她会永远记住这一天的:有一对出色的男子,他们为她打一场精彩的篮球,让她深深的迷上了她家男人…… * 离开学校回到家,秦九洲洗了个澡,出来时接了个电话,是季北勛打来的,说是让芳华和他一起来一趟上海,有个失孩父母,通过之前他们的寻亲启示,找上了他,情况比较符合,让他们最好去做个dna比对。 芳华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身世问题了,可秦九洲还在帮她寻忙,她由着他,若不是深爱,岂会如此关切? 「今天晚上住上海,明后天是周末,我们去把婚纱照给拍了,好不好……」 去的路上,他说着他的计划。 车子仍然由赵市开着,这人开车非常的稳,坐着很舒服,怎么说呢,只要跟在秦九洲身边,她觉得什么都好。 那种好,不是韩启政能给予的。 这既和一个人的能力有关,也和一个人的性格有关,也许若干年后韩启政也会变得很出色……但现在的他,还没到达那个火候。 「好!什么都听你的。」 芳华应着。 结婚了,终于要结婚了,以前,她会觉得刚刚大学毕业就结婚有点不可思议,但现在呢,竟是如此的欢天喜地。 是的,她是欢喜的,可阿政呢……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她说的有点小心翼翼的,迟疑该不该问,心下有点小纠结。 「怎么突然这么见外了?让我好不习惯……问吧……」 「问了你可不准生气。」 「和阿政有关?」 唉,他怎么一猜就猜到了呢! 「嗯。」 「有关他的婚事?」 「嗯……」 「我二哥二嫂打算将阿政和楚璴的户口办到香港去,而后在香港结婚。具体的日子,应该会选在孩子满月之后。」 「哦!」 芳华轻轻应着,好好的心情,一下变得有点闷闷不乐。 她靠着他,不再说话,只望着车窗外那飞逝而过的镜头,回想着这些年一路走来的光景,不管有多少一言难尽的心酸和无奈,都已淡去,剩下的只是一些怅然,如今她幸福了,可他呢,却被永远留在了痛苦当中…… 想了良久后,她的嘴里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你说,这样的婚姻有意思吗?」 阿政不爱那个女孩,却要娶她,为了一个还没出生、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小娃娃,和那个女孩捆在一起。这样的人生,太可怕了。可她却无力阻止,因为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没意思。」秦九洲沉默罢,回答:「可他没得选择。」 是的,没得选择,才是最无奈的,人啊,很多时候,不是想向命运抗争就可以得到完美结局的,有时,只能妥协…… 「如果换作是你,怎么办?」 她靠在他胸前,轻轻的问。 他想了想:「只娶自己想要的。」 那是因为他的能力总比别人来的强悍。 而韩启政呢,他根本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就是这样的大。 * 车子才上了上海内环高速,秦九洲又接了一通电话,完事后,脸色一下难看到了极点: 「我知道了,我们会过去的。」 「什么事?」 她的眼皮莫名就急跳了起来。 秦九洲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她,复杂极了,欲言又止,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瞒她。 她看出来了,急的直叫:「到底出什么事了?不许瞒我……」 「苏苏在别墅被杀了,而且……」 他顿了顿,神情是那样的压抑: 「而且,还被肢解了。云楠也惨遭不幸,死的很惨……」 这一句,让芳华的心脏,好一阵紧缩,并且四肢俱冷,就像做梦似的,她瞪直了眼:这……这也太惊悚了。苏苏说过,她会不得好死,还真是啊…… 如此一想,她的身子,止不住打起了寒颤,好半天才说不出话来。 坐在驾驶座上的赵市,因为惊骇,方向盘稍稍一带,车子飘了飘,他忙稳住,而后减速,沉声问道: 「是那个将她养着的人干的?」 秦九洲接话道: 「以季北的经验来看,应该是职业杀手干的……手段极为残忍,基本可以肯定是那个不死人授意的,他这是对我们在宣战……所以,小赵,未来这些日子,我们一定要提高警觉…… 「季北还说,这是那个人对我们的报復行动,可能还会有更为复杂的事发生,所以,等一下我们去和他碰个头,好好预防一下……」 说话间,他轻轻安抚着拍了几下芳华的背。 因为他发现,她已紧张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他何尝不震惊呢? 他和季北以为,这段日子,了无结果,那个人是想就这样沉下去,想让他们查得失去信心,结果,冷不防,他就冒了出来,还是这么惊人的大动作。 在国内,很少出现这种高智商、高惨忍度的杀人惨案,而且是发生在他们的生活圈,和他们息息相关,且是深受他们保护的人,就这样轻易被暗杀了,肢解了,他也有点接受不了。 * 案发现场,芳华想进去,秦九洲不让她进,将她按在了车里:「里头血淋淋的,你进去会做恶梦,乖乖的,坐在车里等我……」 她摇头:「再血淋,我也要进去看看。你把这一切粉饰太平了,不代表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秦九洲拗不过她,牵着她进去了。 有不少警车停在别墅外面,并围起了警戒线,小区内旁观的人不少,脸上都带着惊慌之色,都在猜测,到底是谁干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有警员拦住了他们。 秦九洲说明了身份,有人给了他们鞋套和手套,引他们走了进去…… 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血腥味,地上,墙上,到处是血水,客厅雪白的电视墙壁上,是几个血淋淋的大字:阎罗索命,手到擒来;阴魂不散,血债血偿…… 那是谁的血? 她看得有点作呕,心情更是一下败坏到了极点:好好的两条命,就这样没了,这真的是太恐怖太恐怖了……
314,爆炸,恐慌,阴谋迭起 有法医在缝尸。 季北勛迎了上来,神情无疑是凝重的,看到芳华时,复杂的闪了闪: 「你们来了。」 「其他人有没有事?」 秦九洲关切的问。 他在这里一共请了三个保镖,云楠是贴身女保镖,另有两个男保镖,安全措拖方面,他做的还是比较到位的,就怕有什么闪失出现。 「都受伤严重,已经送往医院进行抢救了。」 季北勛回答。 「你是怎么发现这边出事了?」 「是老罗给我打的电话,但等我过来时,已经有人报了警。我已经向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组申请加入,会和他们一起调查,资源共享……」 「现在可有什么新发现吗?」 三个身手了得的保镖都折了,对方派来的人,那得有多么的厉害。 季北勛双手插袋,望着不远处正在缝合的尸身,边上全是血水,他是见惯这种情况的: 「我曾在非洲调查过一个案子,知道了一个叫逆天的杀手组织,这个组织里的人,一个个身手矫健,并喜欢收罗各种走投无路的罪犯,并训练他们接各种天价杀人买卖。杀人手法,层出不穷,以我的了解,杀害苏苏的,应该是这个组织里的成员。」 「有过滤过进出小区的人员了没?」秦九洲再问:「这个小区,人不是很多。想混进来并不容易。门口的安保还是相当不错的。」 「他们不是从正门进来的,而是翻墙越入的,园内所有监控摄像头,全部被接管,并给保安那边输送了假的实时画面。事发后,西墙边上发现了血字:杀人了,快报警……还把几号别墅都标了出来。」 这真是一种可怕的挑衅。 芳华在四处寻望时,看到那个四分五裂的苏苏,浑身止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忙转开了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种穷兇恶极的人? 秦九洲看了她一眼,忙道:「要不要送你去车子里坐坐?」 这个地方,实在不合适她——那种血腥的事,男人听了都会害怕,何况是女人? 「我……自己到外头坐坐,你忙吧!」 芳华往外去,脚下是那么的虚软。 等到了走廊,她才重重吸了一口气,看到蓝天白云,一双脚这才像着了地一般…… 她坐到了泳池边上的太阳伞下,整个人魂不守色的,云里雾里似的,整个人犯晕。 包包内,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她取出来看,是芳菲的来电。 那孩子高考发挥很出色,考上了她理想中的大学,现在她在宁县家里,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正在打暑期工;至于纪未然,这一次也发挥的相当不错,靠自己的本事考进了芳菲所在大学,也就是说,未来的四年,这两个孩子将会一起共度四年的大学生活。 「菲菲,什么事?」 「姐,你声音怎么怪怪的?」 芳华一怔,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在发抖。 「哦,没事。」 「真没事。」 「嗯。」 「我就想问你啊,明天,你是不是要拍结婚照啊?」 本来是这么计划的,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是拍不成了,谁还能有那心事去拍照? 「怎么了?」 「嘿嘿,姐夫一定没和你说吧!他派人来接爸妈,还有我,说是要拍全家福,对了,就连远在部队的哥哥也接到上级特别通知,说是可以回家省亲了……怎么样,开不开心啊……」 她一呆:他居然这么大动作,不过,比对他这些天对她做的那些浪漫的事,也的确做得出这种意外惊喜来…… 「我们正在来的路上,要不要和爸爸妈妈打个招唿啊……」 那边芳菲的话才落下,这边,别墅外面,突然爆出一记惊天地泣鬼神的爆炸…… 砰…… 无比尖锐的撕开了午后的宁静。 那声音太响了,毫无预兆的钻进耳膜,芳华只觉得自己被震得有点失聪,抬头望,只看到铁门外头,火光沖天…… 芳华听到不声音,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在看电视银屏上那爆乱的画面,人们发自内心的尖叫,一一被爆炸声给掩盖了…… 手机掉到了地上,她惊站起,另一波爆炸连环性的再次响起,被炸毁的围墙,砖片四处飞散…… 彼时,正在别墅里研究案情的秦九洲自也感受到了这一番天摇地动,脸色赫然一变,飞也似的奔了出来,四下里目光一转,一眼看到了站在遮阳伞下的芳华已然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几乎同一时候,一枝被炸飞的巨大树枝,正往芳华逼来。 「小心。」 秦九洲奔上前,将人一把拉开,那树枝扫飞了芳华刚刚坐着的椅子…… 芳华则整个儿落到了秦九洲怀里,并迅速被带着急急忙忙拉到了安全地带,都顾不得包包和手机了。 「发……发生什么事了?」 芳华急喘着,眼睛睁得大大的。 秦九洲一边护着她,一边往外看,额头上那汗珠子滋滋滋的在冒出来,无他,他们的座驾也在被炸之列。 也就是说,刚刚,如果不是芳华执意要进来,而他又执意将她留在车里,那么,现在他能抱到的就是一具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并且已经发焦发黑的尸体。 如此一对比,他怎么能不害怕? 「先生,我们的车,还有警方的车,全都被炸了……」 赵市跑了进来,叫了一句,额头上还淌着血,显然是在外头的时候被炸到了——多恐怖。 「看到了。」秦九洲闷声挤出一句,心里实在后怕的厉害:「外头有没有人员伤亡。」 「有人受伤了,我已经打了急救电话。」 赵市回答。 「我去看看。老秦,你顾好你太太……」 季北勛往外跑了出去。 芳华回过神来,脸色白得异样,别墅门口对着的走道上,从里面跑出了不少警员,一个个神情惊愕的望着外头,而后,骚乱起来,有人嚷了起来:「快救人……这里有人被轧住了,伤的很严重,快来人啊…… 一片大乱,哭爹喊妈的声音,渐渐响亮了起来…… 秦九洲把芳华带到了安全的树荫下,坐在石椅上: 「芳华,你没事吧!」 芳华摇了摇头,语气是骇然的,眼底迸出了惧怕的泪意:「那些人,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们……他们怎么敢这么恶意伤人?」 秦九洲轻轻撸着她的肩膀,沉默不语。 * 一片大乱,伤了足有七八个围观者,警员两位,有一个被炸伤了眼睛,有一个被轧伤了脚……别墅外头是一片狼藉,被烧毁炸坏的车,不止七八辆…… 经过警方查看确定,这是一起定时炸弹引发的连锁爆炸。 芳华去拣回了手机和落在地上的包包,望着这幢被人搅得乌烟障气的别墅,心情沉重的不得了,这种随时随地身在危险中的紧张感,让人心生恐慌。 之后那段时间,秦九洲再不敢让芳华单独行动,自己走到哪,就将她拉到哪。 两小时后。 「走了,阿中派来的车抵达了,我们回吧!」 秦九洲将该处理的事处理完了之后,拉着她出了别墅。 「嗯。」 她的情绪,早已从上午的轻快幸福跌落到了谷底,抓着包包,她睇着神情也有点寂寂的秦九洲: 「季北他们找着什么有利的线索了吗?一定要把他们抓出来……太可恨了……」 「会的。」 他将她抱得紧紧的,以安抚她惊乱的心。 坐进车里,芳华靠着秦九洲,闭着眼,什么也不说,车子里的气氛很凝重。 「先生,应你的要求,季先生已经帮你重金聘请了四个僱佣兵,已从香港那边过来,现已经抵达别墅,并对别墅附近进行了排雷排炸的,安全方面会做到万无一失……」 阿中汇报着。 芳华睁开了眼:「他还想对付我们吗?」 「以防万一。小心点总是错不了的。」 「哦!」芳华点头:「明天我们就不拍婚纱照了,要不让我爸妈,还有芳菲回去吧……现在他们应该到了,等一下我们和他们聚一聚吃顿饭,就送他们连夜回宁县……那些人一定都潜伏在暗处……上海这个地方太不安全了……」 「等一下,你说什么?爸妈,还有芳菲到上海了?」 秦九洲突然打断,且轻轻推开了她,眼神一下变得无比尖锐。 「不是你去把人接来的吗?说是要照张全家福……」 芳华脱口问了一句,在看到男人突然紧张的眼神后,双目顿时瞪得滚圆滚圆,后面的话全被碾了一个粉碎,想问的话在喉咙口跳动着,却怎么也跳不出来: 「你……你没派过……」 一种恐慌漫上了她心头。 「我的确没派过人去接爸妈……」 秦九洲压抑着嗓音,暗吸了一句话,心头那种不好的感觉无穷无尽的卷了上来。 芳华急急去抓自己的手机,惊慌失措的按了那个之前半途没打完的电话,没一会儿,通了,可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却是尖锐的哭声,就像刀子似的扎进了她的心脏: 那是芳菲在哭……哭得无比的惨烈……
315,爆炸,恐慌,阴谋迭起 2 整个世界,顿时分崩离析。 「芳菲,芳菲,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她骇然的叫了起来,声音是那么的惊恐万状。 车子跟着嘎然停在了路边,前座的两个男人,后座的秦九洲,每一双眼睛全都落到了芳华身上,一个个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可是电话的另一头,芳菲没有回答,唯有一阵阵惨叫,声嘶力竭的在传过来:「不要……不要打我爸,不要打我妈……不要,求求你们了……」 如此悽惨,那简直就像是在挖她的心,割她的肉,抽她的筋和骨。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芳华很想保持冷静,可是,当意外发生时,当自己最最挚爱的亲人,在同一片天空的另一个地方发出了绝望的惨叫,而你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遇上这种事,是个人都难镇定,何况此时此刻的她,脑海里全是支离破碎的苏苏…… 对方是一群做事兇残的疯子,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如此一联想,她整个人就完全六神无主了。 秦九洲直直的睇着,眼见得她情绪如此失常,便果断的将被她牢牢揣在手上的手机给抠了出来,摁了免提,于是,芳菲的痛哭惨叫,在车厢内揪心的盪了开来。 眼泪在芳华的眼窝里无声的渗了出来,恐慌布满了她的脸孔。 「你们想干嘛?说话。」 他沉声喝问。 可是,那边没有其他人的声音传过来,只有芳菲的哭叫,在绵绵不绝的迴响。 十秒钟后,电话就此中断,嘟嘟嘟的忙音响起。 芳华呆了一下,瞪大了眼,把手机抢了过来,继续拨打,却再也打不通了:关机,那边把手机关了。 「这些人,这是什么意思?你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她抓着秦九洲,疯了似的摇着他,急得火急火燎,希望这个见多识广的男人可以解她的疑惑。 「对方这是想让我们心生恐慌。」秦九洲沉着气分析着:「他们这是有计划而来的。先是制造杀人惨案,而后是爆炸,他们想要营造的就是一种恐慌,包括这通电话,他们只放了芳菲的惨叫过来,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要怎么做,才能将他们救回来……」 她的脑子完全短路了,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种关系生死的突发情况。 「芳华,听着,你必须保持冷静。我需要和季北联繫一下,然后坐下来从长计议……」 他拍拍她的后背,取自己的手机给季北打电话,语气一片肃杀:「喂,季北,我这边又出事了,你在哪?带上刑警组的头头,到我的别墅。」 芳华靠在那里,粗喘着,恍若做梦般忽想到了哥哥,眼底再次露出惊惧,而后,狠狠抓住了他的手臂,紧紧的捏着:「下午时候,芳菲和我说,我哥也在回来的路上,还说,是你找了关系放了他的假让他回来省亲的,这件事,你是不是也没做过?」 闻言,秦九洲的眉心跟着拧起:「我有这个打算,在我们结婚那天让你哥哥回来,但今天,我没有吩咐过任何人去办这件事。」 「也就是说,又是他们的阴谋诡计……」 芳华的眼睛,顿时赤红了起来,整个人变得懵懵的,嘴里喃喃着: 「哥哥不会也出事了吧……」 不,千万不可以这样啊! 她惊恐的深吸了一口气,给哥哥芳涵去了电话,可是,关机…… 她的心,再度惊惶了起来,害怕的直叫: 「打不通,打不通,子韧,我哥的手机也关机了……」 「嘘,冷静,别自己吓自己……」 秦九洲连忙抱住她。 「是啊,芳涵是个特种兵,参加过很多次维和行动,他的判断力是惊人的,太太,你别先自乱阵脚,我们马上去查,说不定在来的路上,比如说,他在飞机上。从他所在的部队飞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段中华安抚着,同时示意赵市把车子开起来。 可芳华如何冷静得了。 秦九洲让她坐好,开始打电话,他在芳涵所在的军区有熟人,就直接打了过去,和那边的人细细的聊了聊,挂下后,又打了一通电话,费了一些周折,然后,转头对她说: 「有人冒充我给部队打过电话,再加上之前芳涵曾经递过省亲报告,所以部队那边就准了。芳涵大约是下午四点离的部队,机票定的是傍晚五点……」 他看了看腕錶:「现在是五点一刻,他刚上飞机,我已经和航空部门询问过了。所以打不通很正常。芳华,现在,你靠着我,先静静心,定定魂,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这么乱,把我也要带乱了……」 芳华靠了上去,可是,怎么静得下心呢?谁来教她该怎么静心? 闭上眼,全是血水,还有那被法医搬来搬去的尸块……脑子里,迴响的全是芳菲的惨叫…… 手机再度响了起来,她慌乱坐直,将座位上的手机摸到手上,来电不是芳菲的,也不是芳涵的,而是菊珛的。 她定定看了一眼,最近这段日子,她和菊珛渐渐疏远了,她新交了男朋友,她也嫁了人,而她们之前租的房间,也退了,除了微信上通通话外,几乎都在各忙各的,为什么她突然给她打来了电话? 「喂,小菊……」 她接通后,问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因为,她的眼皮在狂跳。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啊……」 一声惨叫从另一头传来,无比尖锐的刺进了芳华的耳朵,令她整个儿彻彻底底僵住了。 「小菊……小菊……」 她的精神状况几乎要崩溃,应声就尖叫了起来。 「救我,救我……」 那边传来了菊珛的叫声,是那么的惨烈。 手机啪嗒滑落。 芳华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自己的命脉,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唿吸越来越急促,脑子里就像炸开了花,一片混沌,而后,意识越来越飘忽…… 好像有听到秦九洲满口急骇的叫她:「芳华,别吓我,你别吓我……」 身子再也支撑不起,她无力的往车窗那边栽去,掉在座位上的手机因为转弯滑了过去,她想抓住它,想问菊珛:到底出什么事了? 却在抓住手机的那个瞬间,一下子全然失去了意识……
316,你太太怀孕了 「芳华……」 秦九洲惊唿着把她抢住,以防止她撞向车窗玻璃,却发现,她已然晕了过去,而她手上的手机,仍在通话中。 他顺道把手机给抓了过来,一边对前座惊魂回头的赵市还有段中华吩咐了一句: 「快,快去医院。」 赵市答应了一声,找了一条快捷的路,转了过去。 秦九洲把手机放到了耳边,听到了菊珛的求救,心里也跟着一凛,马上凝声询问了起来: 「小菊,我是秦九洲,你现在在哪?」 「秦九洲?」 菊珛有点不信的重复了一遍,而后哭音更重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被蒙了眼睛,我看不到身边的一切……秦九洲,他们说,要一点一点弄死我……他们说要给什么什么人报仇……救我,一定要来救我啊……我不想死,我还有大好的前程,我没当成影视巨星……」 求救声,就此嘎然而止。 「先生,又发生什么事了?」 段中华的额头上也冒出了汗,虽然车内开着空调。 「菊珛也被他们绑去了……」 秦九洲手机扔到了边上,看着因为深受打击,已然昏迷的妻子,心里一片凝重,这件事,现在越来越复杂了。 * 医院。 秦九洲抱着芳华冲进了急救室,嘴里叫着:「护士,请给我一张救护病床,我需要救护病床,我太太晕过去了……」 有护士帮着给他找了救护病床,他把芳华搁到了床上,以他所懂的急救方式开始自行救治…… 护士在边上看傻了眼,说:「那不行,我们这边有专门的急诊大夫会帮你把人救醒的……你……你还是让医生去施救吧……」 他想说他也是大夫,基本的急救他也懂,现在,他需要的是医疗器械辅助他。 可医院有医院的规定,他又拿不出任何依据来证明他也是医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医护人员推走,而他只能在外等着。 这段时间,他打了几个电话,联繫了季北勛,让他们赶来医院。 大约半小时之后,季北勛和刑警队的彭疆彭队赶了过来,秦九洲把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给说了一遍。 「彭队,麻烦你立马和宁县方面联繫,马上彻查是谁将芳必天一家三口接走的?」秦九洲无比冷静的请求着,而后看向季北勛:「还有程菊珛那边,也必须马上行动起来。这边,季北,你负责吧……」 「好……」季北勛冷静的答应着。 「行,我马上和宁县公安厅联繫……让他们配合工作……」彭疆也配合着。 「老秦,在我们来之前,你和芳华的手机上没有任何威胁电话进来吗?」 「没有。」 秦九洲摇头: 「他们好像志在恐吓,并且是针对芳华的。刚刚我和我的家里人一一联繫过,我这边的人,一个个相安无事……无一受到干扰……」 这事,好奇怪,真的是太奇怪了! 「奶奶的,这群兔仔子,这是想玩什么花样? 彭疆暗暗骂了一声。 「变态的心理,不是正常人能猜得透的。」 秦九洲凝眉,双手抱胸,沉思着。 这时,急诊那边,有护士喊了:「谁是芳华的家属。」 「我是!」 秦九洲忙应了一声,转身大跨步迎了上去。 一个穿白长褂的医生在急诊门口等着。 「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医生上下打量。 「我是她先生。」 「哦,是这样的,病人已经醒了……请在这里签个字,交了余下的费用就可以回去了……回去后呢,好好养着就好……饮食方面注意点,宜清淡为主。营养要均衡,好好休息,别再受刺激了,这样要是来几次,孩子很难保住……」 医生把一份资料递了过来,让他签字。 秦九洲愣愣的:「孩子?」 「怎么,你不知道?你太太怀孕了。四十天的样子……」 医生陈述着。 秦九洲回过了神,脸上顿时浮现了层层微笑: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那她现在情况如何?」 「没大问题的……」 「哦,谢谢啊!」 他直接就把字给签了。 「带回家好好侍候着吧!对了,怀孕初期,禁止任何房事啊……」 医生取了资料走了。 季北勛和彭疆,就在边上站着,自然听到了,待医生走了之后,走了过去。 「大喜事,三十三了,终于晋升当爸爸了。恭喜!」 季北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起了喜来。 秦九洲扯了扯唇角,却露不出笑。 「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彭疆道出了他的心声。 可不是。 本是一件大喜事,他终于和自己喜欢的女人有了孩子,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身心深受着折磨,太容易引发变数了,心头隐隐的不安,令他高兴不起来…… 「我进去看看……阿中……去把钱交了……」 他扬声唤了一声。 「是……」 守在附近的阿中应了一声 秦九洲闪进了急救病房。 床上,芳华正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双手轻轻的抚着自己的小腹,白惨惨的脸孔上,神情是那么的复杂……看这光景,她已然是知道了…… 「芳华……」 他驱上前坐到床上,握住了她的手,脸上流露出了淡淡的温柔之色。 「刚刚……刚刚医生说,我……我怀孕了……」 她说的很轻很轻,眼神露着一些朦朦胧胧的难以置信。 「嗯,对……」他凑过去,在她发顶轻轻亲了一下:「我们家二妞,要做妈妈了……」 一只大掌轻轻的就覆到了她捂着肚腹的手背上,和她一起想像着,这里头有一个小小结晶体,因为他们的相爱,而正在温暖的子~宫里一点点的分裂成长,只要再经歷九个月,就会有一个柔软的小天使,降临到他们生活中,会将他们的生活点缀的多姿多彩…… 「我……我没想到它会来的这么快……」 芳华呆呆的说。 「不高兴?」 他凝睇着问。 她摇头,可神情非常的黯淡: 「高兴,可是,我笑不出来。」 其实,他也是。 唉…… 今天啊,本来是双喜临门的好日子,她终于大学毕业了,而且还怀上了他们的宝宝,可是,死亡的阴影却深深的笼罩在他们头上,亲人友人的生命,正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她如何能笑得出来。 也正是这个时候,门被推了开来,芳华转头看,只见一身迷彩服的芳涵扶着脸上一片青紫伤痕的桑缘走了进来。
317,担忧,因为她说只有芳华才能救爸还有芳菲 「妈?」 芳华惊讶的直唿,有点难以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 她急急忙忙想要下床。 秦九洲也极为难得的呆了呆,然后,稳稳扶住了芳华,嘴上轻轻叮咛道:「当心着自己,现在的你,可不能任性胡来,悠着点,凡事都不能大悲大恸了……」 「哦……」 芳华答应了一句,双手不由自主捂了捂腹部,目光则直直的落到了桑缘身上,语气是极为激动的: 「妈,你脱险了?是哥哥救了你吗?」 由秦九洲扶着,她来到了母亲面前,一把就抱住了满脸伤痕、眼神显得极为哀恸的桑缘。她看得出来,母亲这是受了很严重的打击。 桑缘木木的由着芳华抱着,这位坚强的母亲眼泪簌簌的流着,淌着……那种悲痛欲绝的神情,令人不忍观之。 这光景,看在秦九洲眼里,心下莫名生出了丝丝缕缕的不安,他眸色深深的落到了芳涵身上。 芳涵,三十四岁,现任东部军区特种兵对外维和第三纵队队长,肌肤黝黑,身形高大,一身迷彩服,将他衬得异常的威勐、阳刚,一罩面,军人的骁勇彪悍,迎面就扑了上来。 在他打量他的同时,这人也在打量他。 「你好,我是秦九洲……」 秦九洲伸出了手。 芳涵的手,比秦九洲还要大,还要厚实,他不吭一声捏住了他的手,暗暗使力,似想和他较劲。 他一怔,马上反击了回去。 芳涵以为他是绣花枕头一包草,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经不起任何击打,也就挣钱的时候厉害点,结果,他的手劲居然不错,没让他讨了太多便宜。 半晌后,芳涵唇角微微往上一翘,方作了自我介绍:「芳涵,芳华的大哥……妹夫,不错不错,劲儿挺大……」 他的手劲,跟着松了。 这是认可他这个妹夫了? 不得不说,芳涵的力量很强,所幸,他也练过,否则,在他眼里,可能就是那种只会赚钱的废物了——据说,当兵的人,都很看不起商人,因为,商人在很多人眼里是奸诈的。 「大哥过奖……」 秦九洲趁势叫了一声,继而瞄了一眼边上抱作一团的母女,将大舅子拉到了门外头,低低问了一句: 「大哥这是怎么遇见妈的?」 「一下飞机,在机场门口,我妈给我的打电话找着了我……说是她和爸还有我芳菲妹妹被人劫持了,关到了一处小房子里,对他们是又打又骂,又是威胁,说是要弄死我们芳家所有人。」 说到这些时,芳涵的口吻一点点凝重了起来:「当时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好在,那位叫季北勛的及时联繫到了我,并且和我大致描述了一个概况。所以,我以为,他们把我妈放了,有可能是想通过我妈来给芳华施压。」 最后那句,他说的很轻。因为那仅仅是他对于当前形势的考虑,而促成的没有任何依据的怀疑。 其实,秦九洲也有这种想法:否则对方怎么可能轻易把人放回来? 「妈在来的途中可有说了什么?」 秦九洲往里头瞄了一眼,只看到桑缘在落泪,仍是一副呆呆的失魂样子……他猜不出她此时此刻的所思所想。 「一直就这样一个状态。精神上面受了极大的刺激,只是一个劲儿的说,她要见芳华,只有芳华才能救爸还有芳菲……」 芳涵嘴里很不是滋味,他的母亲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人到中年,经歷过的事也多了,所以做事是当相成熟冷静的,可今天,她太反常。 这种反常折射着这样一种情况:他们肯定是遭受了非人的虐待。身为军人,保家为国,那是职责所在,可现在呢,国门被非法份子潜入,家人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这与他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心下不由得生了恨: 「那个人的手,伸的得有多长,能冒充你和部队领导说上话,能把我爸妈他们骗来上海,能把无声无息将人肢解于别墅……一切的一切,安排的怎么这么缜密……」 秦九洲的眉心蹙起,心头忽然起了担忧,生怕这个一向对芳华爱护有加的女人,会因为丈夫和女儿身陷危险,而做出一些不利于芳华的事来。 「哦,对了,听说芳华怀孕了……」 芳涵目光深深的问着。 「嗯,医生刚刚确诊。季北说的?」 「是……」芳涵点头。 「现在的她,不能大动情绪,这样,我们一起去我那边,救人的事,我们得好好研究一下……」 「好……」 秦九洲走了进去,只听得芳华在问:「妈,你为什么不说话,爸呢,还有芳菲呢?」 桑缘只是落泪,一脸的痛苦,缓缓的低下头,又看了芳华的肚子一眼:「芳华,你说,妈妈要怎样做才能两全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凝了凝神,叫了起来: 「妈,是不是他们放你回来提条件的,妈,您快说啊……我们得想出法子把他们尽快救回来才行……那些人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她真的是要急疯了 「芳华,冷静,也让妈妈好好想想……现在,我们回家去……然后再仔细商量一下……」 秦九洲将她拉了过来。 「被抓的又不是你爸,还有你妹,你当然不急了……」 芳华急不择言,忽然就怒怼了他一句,等说出了口,才后悔,在看到他的脸色沉了一沉后,扒了一下头皮,马上道了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他没生气,只紧紧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静下心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好不好,接下去的事,让我,和季北,彭队,还有你哥他们一起来处理……你要为我们的宝宝着想,一定得好好的安胎……」 芳华靠在他怀里,心里乱极了,毛躁的不得了,即便有他的安抚,也难以捋平。 「妈,走吧,我们去小秦家……」 芳涵把母亲拢了过去。 此时此刻,桑缘的内心,是无比痛苦和纠结的,因为他的脑子里一遍一遍迴响着的是那些人对她的恐吓:要是你不把秦太太带过来,那么,你的宝贝亲生女儿就得白白活受罪了……
318,还有两个小时,我们芳家就有可能家破人亡 回去的路上,秦九洲细细回忆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虎视耽耽的盯着他们这边的一举一动,并且,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这是什么情况? 被人跟踪了? 回到家,他让人将他们一行所有人的手机,以及身上的饰物,包括那几辆车,一一作了安检,结果显示,那辆因为爆炸而报废的车子上的确被装了定位追踪器;另外,在段中华的手錶里也发现了这玩意儿…… 「之前表坏了,曾寄去修过,想不到他们会这样的无孔不入……」 段中华看到这东西时,背上直冒汗,凝声解释了一句。 「表是怎么坏的?」秦九洲问。 那是名表,随随便便坏不了。 「之前和李欧打球时被他不小心打坏的……」 李欧是他身边的副手。 这话一出,段中华一怔,而后低唿了一声:「李欧不会有问题吧……我的表坏了的事,也就他知道,还是他帮我寄出去修的……」 秦九洲马上请彭疆派人去找李欧问话。 不到一个小时,彭疆的副手回復道:「李欧死在了公寓,疑似自杀。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吃了安眠药,过去已经来不及,没救回……」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在桑缘身上。 本来,他们应该第一时间对她进行盘问的,可是桑缘神情无比的紧张,根本就问不出话来。 为了缓解母亲的恐惧,芳华扶母亲去泡了个热水澡,压了压惊,又陪着吃了晚餐。 这期间,秦九洲有偷偷的让人把从丈母娘身上取下来的饰品,包括手机,作了安检,没问题。 吃过晚餐,桑缘情绪平静了很多,芳涵开始询问,将嗓音放到最温柔: 「妈,您能和我们描述一下吗?对方有多少人,身上有没有武器,长什么样,他们为什么要放你回来……说的越详细越有利于我们尽快把人救出来……」 桑缘抱着胸,脸色惨白,身子发颤,在看到墙上的壁钟指向十点时,才颤着声音,终于开口说话:「他们……不由分说就打我们,打的很重很重,还把你爸的脚打骨折了,因为他们说怕男人会坏事,骨头断了,就逃不了了。 「一共有五个人。来接我们的人,就是之前在上海医院小秦安排的那个保镖,这个人还让小秦和老芳聊了聊。 「老芳听完电话和我说,小秦声音有点哑,好像感冒了,现在想来,那个给我们打电话的人,根本就不是小秦。 「但那时,我们哪能知道,所以不疑有他就跟着来了…… 「半路,菲菲和二妞打了个电话,二妞那边不知怎么就断了…… 「就那个时候,保镖在高速公路紧急停车带上停了车,而后他下了车,后面一辆车上来了两个男人,占了正副驾驶座。还用枪对着我们……这两个人,脸上都套着面具……长什么样我没看到…… 「再后来,我们的眼睛都被蒙上了,根本不知道到了哪里…… 「开车开了好一段路,他们把我们推出来,四周很安静,几乎没有车流人流。 「脱掉眼罩,他们就对我们拳打脚踢,还让菲菲旁观…… 「对了,他们把那个保镖给枪杀了—— 「那枪打出子弹时没有声音,可能是装了消音器的……砰的一下,那保镖就鲜血直淌,在我们面前死翘了…… 「他们灭绝人性的在他身上浇了汽油,直接火化……最后把骨灰一扫,往一个室内深井里一扔,一个……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他们还威胁我们,只要上头一下达命令,我们三个都会这样,悄无声息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声匿迹…… 「最后,他们把我放了,把手机还给了我,让我找芳涵…… 「他们要我第一时间找到二妞,然后在零辰之前把芳华带过去,且只能是我们俩个人,不能有其他人跟着…… 「要是我做不到,时间一到,他们就会肢解我家老芳,**我们家菲菲……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离零辰不到两个小时了……芳华,小秦,我求求你们救救那对可怜父女吧……求求你们了……」 说着说着,她哭着跪倒在了地上。 说真的,遇上这种事,任何人都会手足无措的…… 看着母亲一脸破碎的痛楚,芳华的心,又惊又乱又疼,忙去相扶: 「妈,你先起来,你先起来……这些事,刚刚你为什么不肯说啊?」 距医院见面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多了,这可是至关重要的救命时间…… 「是他们要我这么做的。过了十点这个时间点,我该说什么话,他们都计划好了……我要走错一步,你爸,还有你妹,就会没命……」 桑缘不肯起来,而是将衣袖撸起,露出了上半截手臂,在那一片青紫中,露着一点血红,一闪一闪的亮着光,看上去显得很诡异。 「这是什么?」 芳华瞪着,骇然叫了起来。 「定位追踪器。」 秦九洲眼神发惊,和季北勛对视了一句,沉声断定。 「对,不过,这一枚有点不太一样的地方,就是里面还按着一枚针剂,要是我到时间完不成这个任务,那么,十二点时,它会打进入我的血液,直接要了我的命……」 眼泪迷煳的桑缘一脸绝望的望着他们。 芳华看得惊恐极了,整颗心,都悬了起来:过了十二点,她的娘家人,就有可能在她的生命中一个个消失掉,这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 「妈,他们不是让你把我带过去么,走,我现在就跟你过去……快……」 根本就容不得她细想,芳华一把扶起母亲,一脸决然的叫了起来。 却被秦九洲面色沉沉的拦住:「等一下,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跟去了又如何?手无缚机之力的,你能救得了谁?」 「我没有冲动,我很理性,秦九洲,我们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必须行动起来……马上……还有两个小时,我们芳家就有可能家破人亡,这是可以玩笑的吗?」 她推开了他,伸出了手,脸上尽是决然之色,嘴里厉声叫喝着: 「车钥匙,快把车钥匙给我……时间要来不及了……」
319,这是一场临时筹划出来的赌博 芳华不会开车,但桑缘会开。 可坐在驾驶座上的桑缘泪如雨下,一个径儿的和芳华说: 「对不起,二妞,现在你怀孕了,我不该拉着你以身步险的,这一去,也不知会是怎样一个结果……可是……可是,我真得没办法不这么做,那是我相伴三十余年的男人,另一个是我冒着巨大风险生下的女儿,我没办法白白看着他们就这么死了……那些人真的太残忍了……」 芳华安抚了好一会儿,桑缘的情绪这才平静下来。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芳华在桑缘的飞快行驶当中,来到远离上海座落在荒效野外的一处废弃烂尾楼群当中。 抵达时,离零辰十二点还有一刻钟。 此刻,万籁俱寂,整片烂尾楼群当中,肃穆一片,除了唿唿的风声,听不到半点声响……沉沉夜色中,只有车灯灼灼发亮着…… 桑缘望着这片显得无比阴森、长满了杂草的荒楼,背靠着车身,大叫了一声:「人,我已经带来了……你们出来……」 回声有点响…… 时为七月,夜风一阵阵吹来,有点大,却吹不散白天余留下的躁热…… 芳华觉得自己的额头在出汗,心脏更是提到了半空…… 伴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几个身材雄壮似大猩猩一样的男人,突然冒了出来,将她们围了一起来,脸上都戴着面具,手上端着一把把亮铮铮的枪桿子,车灯照着,折射的光,显得无比诡异…… 其中一个走上前,冷冷一笑,操着生硬的普通话,说了一句:「明知是来送死,还敢来?」 「来都已经来了,还有敢不敢的?」 芳华的心跳,快如战鼓,毕竟对方手上拿得可是真枪,只要一个横扫,她和母亲身上就会多出一排窟窿,人的一辈子就这样没了,可是,她想着,他们这么大费周张的将她弄来,应该不是纯萃的为了把她轻易弄死的。 「我爸和我妹呢……还有,你们要怎样才肯把我妈身上的那枚针取出来。」 她把母亲护在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挡着。 如果要死,那么她可以先死,芳家与她有着还不尽的救命之恩,为此,她可以粉身碎骨…… 「这恐怕有点难。通常,没用的棋子我们都会丢弃……任由他自生自灭……而我们的僱主,他说了,除了你,他想亲自解决你,其他人随时随时都可以成为弃子……也就是说,还有十分钟,你最亲爱的母亲,就会和这个美好的世界说再见了……」 那个人说得愉快,就好像死人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能让人感觉心情畅快。 下一刻,一把刀,突然出现在芳华手上,并一把扣到了自己脖子上,是她随身准备的…… 而后,她冷笑着说道:「听说,你们这种人,接了任何却又没完成,钱分文都收不到。我在想,我的死活,你们在不在乎?还有十分钟是吗?十分钟后我妈要是死在我身边,那么你们得到的我,也将是一具冰冷的尸首……如果,你们不介意用一具死尸去復命,那你们可以听之任之……」 那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是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住了。 但没一会儿,那带头的冷一笑,语气变得轻描淡写:「你肚子里还怀着一个,我不信,你捨得割自己的喉咙……」 「现在已经不到十分钟了对吧,敢或不敢,你们大可以一试。到时交不了差拿不到佣金,是你们的损失。你们要是想赌,大可以试试……」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是决绝的,没露没点犹豫,那份坚定,令他们生出了迟疑。 最多不过超过一分钟,那个人就改变了主意,沖身边那个人递了一个眼色。 芳华缓缓让开,离开两步之远,一身戒备的看着这个走过来的人,生怕他来个突袭,将她擒了去,那么母亲就危险了…… 好在,这个人不敢轻举妄动,在用了配对的注射器将种在桑缘皮肉里的针给拔了之后,一步一步退开了。 「行了,没事了……把刀子放下吧!」 「那我爸和我妹呢……」 芳华趁胜追问。 「在里头好好的呢……不信的话,你跟我们进去就知道了……刀子无眼,伤了你那细皮腻肉的脖子就不好了……」 那个头头好声哄着她。 「好或不好,我想打个电话进去确定一下,你们进去一个人,给他们一部电话,我要确定,他们现在是生还是死……」 她又提了一个要求。 「shit,你到底有完没完……」那个头骂了一句,却还是叫了人进去:「去……」 有人小跑步进去了。 一阵阵夜风吹,倒是带来了一阵阵的凉爽…… 芳华算着时间,又问:「手机号码多少……」 对方报了一个,芳华从自己口袋里抓出了手机递给了桑缘:「妈,你试着打打看……摁免提……」 「哦!」桑缘答应着,打通了。 那边传来了芳菲惊恐的询问声:「喂,妈……是妈妈吗?」 「是我……是我……」桑缘哽咽着直叫,声音抖得厉害:「你们还好吗?你爸呢?你爸在身边吗?」 「在呢,在呢……」 「让你爸说话。」 「哎……爸,妈的电话……」 对话对象很快就转换了:「喂,阿桑,你现在在哪啊?」 芳必天的嗓音显得有点中气不足。 「我在外面。老芳,你的脚怎么样啊?」 「不能动,一动就疼。」 也就说了三两句,对面就挂了。 四周一切又恢復了沉寂。 「怎么样了,还活着吧!」那个头头懒懒的发问。 「现在,我要见到他们人。你们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着……等我见着了他们,等他们安全离开了,我就乖乖把刀放下。你们要的是我,多弄死几条人命,对于你们来说就是亏本买卖……你们要是同意就往后退……」 这个要求,他们没反对,对于他们来说,她们这对母女就是囊中物,所以,他们没有异议。 芳华一步步往前走着,直到耳朵里穿进一个声音: 「左侧有障碍物,你只有十秒钟的时间……快……藏起来……」 她精神一凛,往左侧废楼的墙壁后面闪了进去…… 同一时间,子弹声哒哒哒响了起来。 芳华拉着桑缘躲进楼中,藏到了一排空的柴油筒后面,捂着心脏,大汗淋漓的听着外头的交战声,双手紧紧的拧着,也不知情况如何了……如果没成功,那么今天,他们可能都得死翘——一旦惹恼了他们,这些人但凡有一个活着,就够她们死几百次的…… 是的,这是一场临时筹划出来的赌博,赌的是几条活生生的性命,而最终,谁能赢,谁会输,就目前来说,还难确定。
320,化险为宜,危机又起 一个小时之前,在芳华决定要陪着桑缘来冒这个险的时候,季北勛接到了一个电话,而后他把芳华拦了下来,拉到了无人处,秦九洲有一起跟过来。 季北勛对芳华说: 「你要去,我不阻止,但是你必须得配合我……这有助于把人顺利救出来。 「同时,有件事,我必须事先说明,那就在这个营救过程中,肯定会有人死,有可能是对方一举被剿灭,也有可能是你或者你的家人被击毙……关于结果,我们难以预测,你得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其实,在那种情况下,她已然没得选择了,因为时间不够,才两个小时不到,谁还有那功夫细细的筹划营救活动。 事实就摆在眼前:不营救,三条性命都得完蛋,营救,致少还有一线生机…… 她点头,问:「你想让我怎么配合?」 秦九洲自然是反对她如此冒险的,但是,他没再反问,只静静听着。术有专工。在营救人质方面,季北勛是箇中高手。 「第一,以我对对方的了解,他们制造这一波波的恐怖行动,是把自己当作了猫,存的是慢慢玩死我们的的心理。 「我认为,他的最终目的不是你,而是老秦。所以,他们暂时不会要你的性命。换而言之,必要时你可以以此为要挟,保护你的家人…… 「第二,他们是杀手,他们可以杀人不眨眼,但是,他们只杀任务中必须要杀的,或者必须捉住的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拿到佣金。如果他们任务失败,不但没钱,而且还会在他们的杀手案档上写上一笔,这将直接降低未来他们接任务时的报价。 「第三,由于我们不知道他们最终的目的地在哪里,对于地理位置一无所知,这对我们很不利,所以,没办法进行事先布防……也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我唯一给你的支援是,让芳涵跟着去,藏在后备箱里,另外,我会在你车上放三架无人机。临近目的地时,芳涵会找机会下车,三架无人机,会由我们这边操控,悄悄跟随潜入。 「第四,到达目的地之后,你需要拖延时间,无人机会把你们所在地区的位置拍给我们……我们必须了解对方有几个人,你的父亲还有妹妹,是否还活着都得弄清楚,最好是,让他们引路,找到他们的关押所在。 「第五,不要随便跟进去,我会通过卫星定位,确定你所处环境的安全性,在我向你发出指令躲避前,你必须进行自我保护…… 「第六,芳涵善狙击,无人机也会进行空中狙击,但是,由于不清楚对方人数,所以,在没有完全确定安全前,你要把自己藏好,我们必须将不必要的死亡降到最低,甚至是0…… 「第七,我们会派直升机过来的,直接空中营救,你们需要做的是等候十分钟。」 季北勛仔仔细细和她说了注意要点,而事情的发展过程当中,一切按计划进行着,非常的顺利,没出现任何突发情况,这是可喜可贺的。 此刻,激战声持续不断,芳华的心,也陷入了极度的不安。 十分钟后,有人冲进了她们藏身的废楼,一个略带焦虑的声音传了过来: 「芳华,芳华……」 是秦九洲。 芳华松了一口气牵着母亲的手,全是汗水,黏黏的。 她欣喜的转头对母亲说:「妈,我们成功了。」 「嗯……就不知道你爸那边情况如何……」 桑缘暗暗吐气应着,话里透着浓浓的隐忧。 这也是芳华心下无法确定的,可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在这里。」 芳华应了一声。 一片暗黑当中,秦九洲走了进来,一把将她搂了过去,紧紧的抱住,直吁气,叫道: 「谢天谢地,吓死我了……」 这是大实话,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这是第一回如此紧张,可偏偏他又不能阻止,眼睁睁看着她拿性命当赌注,自己又帮不上任何忙,这滋味真心不好受…… 「都解决了吗?」 芳华关切的问。 「解是解决了,但是这些人,不是杀苏苏那帮人。是另一拨杀手,所以对付起来比较容易……」 秦九洲语气有点沉重:「只要不把那帮人找出来,就永无宁日。」 闻言,芳华一呆,而后闷闷道:「现在管不了这些多了。能把我爸他们救回来就好……」 「嗯,北勛他带人去找了。那个折回去的歹徒也已被无人机给击毙了。」 正说着,秦九洲的手机响起,他接通听了好一会儿,黑暗中,她好像看到他的眉心拧了又拧,她的心脏,就跟着就跳了跳,忙问:「怎么了?」 「人找到了,可是,他们被注射了一种来自非洲的病毒疫苗,会传染,必须隔离开……」 芳华一呆,闷声不响就往外急走而去。 「你干嘛?」 他忙将她拉了回来。 「我去看看。」 「不能去,很容易被传染,季北已经作了隔离。」 芳华想了想,转身抓住了他的衣服: 「那赶紧送医院啊……」 「亚洲地区的任何一家医院都不可能治疗这种病毒。就目前来说为了防止扩散,只能就地隔离。彭队他们已经联繫医生,并向非洲专家进行求助了。」 「那有什么样的后果?」 芳华再问,心里的不安,再度漫无边际的扩散开来。 「这个病毒的潜伏期为八小时到四十八小时,一旦爆发,就会发高烧,浑身出现溃烂,一旦沾上溃烂体液,百分之百会被感染。高烧不退,死亡为72%,三天内就会死亡。高烧若能退下,进行可持续疗,一年后的死亡率为50%……」 这数据,一经吐出,桑缘就不顾一切扑了出去…… 秦九洲见状,高唿了一句:「芳涵,拦住妈……」 芳华难受极了,以命相搏,最终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真的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这种毒在非洲已经能被根治,是有解毒疫苗的,妈,您也别太急了……」 秦九洲扶着芳华往外去,扬音劝慰了一句。 可桑缘已然失控的在那里哭了起来:「你们把我和他们一起隔离起来吧……要不然谁去照看他们……」 「妈,您放心,会有专人照看他们的。您冷静下来。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部……」 芳涵也劝了一句。 可是,关心则乱,那些劝慰的话,对于当事人来说,那无疑就是隔靴抓痒,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 这一天,这一夜,与芳华来说,是无尽漫长的,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 后来,芳华陪着母亲还是去了,只是,那幢楼已经被封锁,她们没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再后来,芳华累坏,坐在附近一张破长凳上靠着秦九洲,沉沉睡了过去……梦里,全是可怕的画面,以至于整个人在沉睡中仍时不时紧张的一跳一跳的…… * 芳华醒来,在床上…… 细细打量后,她可以确定,这是一处小宾馆,装修什么的并不如何如何精緻,房间也不是很大,但还算干净,整洁…… 阳台上,隐隐有秦九洲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在打电话。 她去开门,果然见他靠在那里,沉沉的说着话,神情显得有点严峻。 一缕不安,莫名就钻上心头。 「什么情况?」 时间已过晌午,日头都斜去了,她看着外头,有点懵,这一觉,她到底睡了多久? 「我们和非洲那边联繫上了,但是专家和疫苗抵达这边最起码二十小时以上。现在,隔离区,我们找来了最好的医生,运来了最好的医疗设备,正在全面进行监控。可就时间上来说,很紧张。因为爸和芳菲已陷入昏迷……长时间高烧不退的话,脏器就会被细菌严重破坏,想要恢復机率就会越来越小……」 芳华越听心越沉。 「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秦九洲都不忍看她的神情。 她沉默良久,才吸着气问:「我妈呢?」 「对面房间休息。」 「我去看看她。」 「等一下,先刷牙洗脸,吃点东西……」 「我不饿……」 现在她哪顾得上吃。 「你不吃,你肚子里这个也得吃……」 秦九洲提醒。 芳华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孕妇,饮食方面的确不能太任性,思量着,她长长一嘆,终还是妥协了:「好吧,你去帮我下碗面过来,我去刷牙洗脸……」 「嗯……这才是乖妈妈……」 他满意的揉揉她的头髮,出去了。 本来啊,今天这样的日子,应该睡在自己家那大大的床上,欣喜的享受宁静的一天,感受将要到来的添丁之喜,可现在呢,揪心事一大堆…… 她吐着气,进了洗手间,没一会儿出来时手机响了起来,她去接,是小菊的来电,她的精神忽然一凛,忙接了: 「餵……」 「啊啊啊……」 一阵阵尖锐的惨叫传进了耳朵里来。 是菊珛在叫。 她顿时惊得面无人色。 「小菊……」 「是她,听到没有。你父亲你妹妹你最好的朋友,他们的性命通通在我们手上。」 一个森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种音质,足令芳华的背一阵阵发寒发冷…… 她不由得厉问了一声:「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他们……」 「没有放过一说,只可能出现这样一个结果:所有爱你的人,都会因为你而死与非命,你会一一失去他们……我要让你活得生不如死。」 那阴寒的嗓音,可怕极了,令芳华的汗毛根根竖起……
321,人心都是自私的 咚咚咚,有人敲门。 芳华去开,看到是母亲桑缘,脸色异样苍白的望着她,那面色骇人的让人心生担忧。 今番发生的事,任何人遇上了,都承受不了,本来好好的,平平淡淡的过着小日子,突然之间蹦出那么多的歹人,将这种平静彻底给打破了,还和生与死扯上了边—— 有时,我们觉得生活平淡而无味,那是因为未来还有很多很多个明天,而我们可以预知未来每一天会是怎样一个模式,没什么太多的憧憬之后,就会觉得人生是如此的无趣。 可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或是最后几个小时,那么,我们就会发现原来那种平淡的生活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福泽,是应该被好好珍惜的…… 「妈……」 芳华心头难受极了,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妈妈那颗受伤严重的心。 「我能进来吗?小秦不在是吧……」 桑缘低低的问话。 「嗯,他出去了。您进来吧!」 芳华让开。 桑缘走了进来,突然之间就整个儿崩溃的哭了起来: 「怎么办?今早上,阿涵也发起了高烧。那孩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感染了病毒,现在也进了隔离区,而疫苗却要明天才能到……二妞,你爸和你妹……恐怕撑不到那时……你说这该怎么办啊?小秦这边可有什么对策?这件事,分分钟都拖不得啊,必须得有一个救人的方案才行啊……我,我真的快要急死了……」 小的时候,父母曾给过她强大的支持,会让芳华觉得他们是打不垮的,就像超人一般;如今,看着任何事都难不倒的妈妈,如此无助的在她面前流露着满心的恐惧和迷茫,芳华觉得心痛如刀绞,同时更是惊骇的: 「哥也感染了?」 「是啊,对方真的太无孔不入了……」 事态很严重,可她们却无力施救,眼见亲人陷在病危当中,而无能为力,这是简直就像在挖心…… 时有服务员进来,温声问:「请问需要打扫吗?」 「不用。谢谢……」 芳华转头应话,发现这个服务员长得很漂亮,眼神透着一种让人忽视不了的冷意…… 就这时,桑缘突然掏出一块手帕,从她背后扣住她的脖子,狠狠摁在了她鼻子和嘴巴上。 「唔唔唔……」 芳华怎么也没想到母亲会突然发难,她瞪直了眼反抗,那个服务员突然上前,帮着将她的手脚全给扣住了。 为什么? 为什么母亲要弄晕她? 这是她失去意识前,怎么也想不通的事。 桑缘看着缓缓往地上栽去的芳华,眼泪簌簌落下,深深的急喘好几下后,嘴里喃喃了一句:「对不起,二妞,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做,要不然,你爸,还有你妹,你哥都会没命的……」 「这是你要的解毒疫苗。人,我带走了。」 那个服务员轻轻松松把芳华抱起,塞进了清洁车,关上门后,就慢悠悠往外去了。 桑缘抹了一把眼泪,抓起那瓶疫苗药剂就往外沖了出去,走的是楼梯,却在走到第二层时,正好遇上了从底下跑上来的秦九洲。 「妈,您去哪?」 秦九洲见她走的匆忙,礼貌的询问了一句。 「我……下楼去买东西吃……」 匆匆越过,跑得飞快。 这情况有点不太对劲。 可是,哪不对劲呢? 他快步往楼上去,眼神跟着一眯,守在他们房间外面的赵市人呢?而且房门是洞开的,不好…… 勐的冲进去,四下里一看,房间内,空空如也,卫生间里也是空的。 而斜对门那道门,门也没关…… 他扔下手上刚刚借了小宾馆厨房下好的面,沖了进去,只见赵市倒在地上,边上躺着一根用过的针筒…… 他闻了闻,是份量很足的麻醉剂…… 芳华呢? 他在心里念着,同时一阵悔意顿时自心头冒了上来—— 他不该离开她身侧的,他该让赵市去买,而不是自己下去煮:只记着外卖没营养,只想着有赵市看着附近,出不了事,结果,还是出事了。 他惊直了眼,忙掏出手机,和守在楼下的段中华联繫上了,通讯一通,他噼头就问: 「阿中,楼下有没有可疑人物出没?」 段中华一直守在楼下前台大厅,密切关注着进进出出的人流:这是小镇,客人不多,守在那边可以进行第一层过滤,把控安全,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很正常。 对于这家小宾馆,他们在入住的第一时间就侵入了他们的后台系统,对入住店客人进行排查,在确定没问题之后,秦九洲还是差遣三个僱佣兵之一的特兰姆守在那里,以确保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正因为如此,他才敢走开去下面。 可偏偏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出事了。 「没有,一切正常,除了芳太太刚刚急跑了出去……我问她,她也不理我。不过,我让彭队的人跟上去了,出不了什么事的……」 「马上让特兰姆去把她追回来。还有,你守在下面,任何可以装人的大型物件都不许搬出去……我马上下来……」 语气中此紧张,令段中华一愣,问了一句:「什么意思?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芳华不见了,赵市被麻倒在芳华妈妈的房间……这件事发生不会超过十分钟,你守好了,只要他们不出这幢楼,那么芳华就一定还在小宾馆里……」 他沉声吩咐着。 必须要把她找回为,这是必须的。 「知道……」 秦九洲去按电梯,电梯在六楼,而这里是三楼。他有点等不及,再次走了楼梯,几步大跨,飞也似的奔到了底楼。 适时,特兰姆已经把桑缘拎了回来。 「放开我,放开我……」 桑缘惊叫着,想要挣脱特兰姆的大掌,哪能挣得开,这个人的块头可大了,比桑缘足足高出了一个头。 「妈,芳华呢……」 秦九洲走近,用停步冷静的眼神盯着这个神情惊乱的、心虚不已的女人,厉问了一句。 她一看到他,就低下了头,不敢再正视他了。 「说话啊……」 他忍无可忍吼了一句。 「一个女人。她说,只要我把帮她,她就给我解毒疫苗。我没办法……」 她伸出了拳头,摊开之后,是一个小药瓶,里头装的正是她用芳华换回来的疫苗,这一刻,她的脸色白得几近透明,语气是异常痛苦的: 「对不起,我不能让我的丈夫、儿子、女儿,身陷绝境。我别无选择。对于我来说,他们是我的全部,芳华只是小部分。我只能牺牲她……」 秦九洲看着心冷极了,目光灼灼的盯着这个药瓶,倒是和非洲那边传来的装疫苗的瓶子一模一样。 此时此刻,他无心去责怪,当务之急是找人。 他转开了头沉沉问起脸上露出惊愕之色的段中华: 「阿中,有让他们查三楼的监控没吗?」 首先必须知道是谁劫走的。 可还没等他回答,前台小姐就走了过来: 「先生,对不起,监控设施出现了故障……技术人员正在维修……你们正好在三楼,故障就出在那边,所以实在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没有任何影像可以调看哦……」 这么巧? 秦九洲心头莫名一惊,重复了她刚刚说过的话里最关键的一句: 「技术人员在维修?」 「是的。」 「那个人呢?」 「上去了啊……」 「什么时候?」 「几分钟之前。」 「长什么样?」 「是个新来的,女的,以前没来修理过。大约是和我们合作的维修师傅派过来的。」 秦九洲一下明白了,肯定是那个所谓的技术人员把芳华带走了…… 「你们这里就这里一道前大门吗?」 「不……我们这里有个地下冷藏库,和隔壁那间冷饮批发部是相联的……」 这话,令他的心,止不住往下沉去。 「带我去看看……我太太刚刚被人绑架了。」 前台吓了一跳,连忙点头道:「好好好,您跟我过来……」 她连忙在前面引路,往地下室走去。 这地下室就等于杂物间,替换下来的物件,一件件全堆在这里…… 等走到那里,他没意外的发现,冰库的门是洞开着的,走进去,有一条直直的通道往前面不断延伸:这只是通道,冰库的门紧紧封闭着。而另一头,门也是敞洞开的。 穿过这道门,他们就到了冷饮批发部。 「为什么共用一个冰库?」 秦九洲凝声问。 「因为隔壁冷饮部和宾馆是同一个老闆的啊……」 待出了那道门,前台就惊唿了起来,无他,一个年轻的女营业员倒在了血泊里…… 他上去探了一下脉博,心情无比沉重:没得救了,可惜了,不过二十出头…… * 秦九洲重新回到了酒店,看到桑缘在求特兰姆放她出去,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把药送过去给他的丈夫儿子女儿用。 见到他回来,脸色白了白,张口想说什么,却被秦九洲冷声抢先一步:「这宾馆和隔壁的冷饮批发是相连通的。就在刚刚没一会儿功夫之前,有个小姑娘被害了,年纪不过二十一二岁。而导致她会遇害的原因是你引狼入室……这个结果,是你造成的,你知道吗……」 桑缘顿时瞪大了眼,大口的喘起气来。 「妈,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以后不会了——我知道每个人都有私心。可是,我以为,你可以看到芳华为了你所付出的,她那么不顾一切的待你,你居然还捨得这么伤害她? 「还有,你觉得他们真的会把疫苗给你吗?你确定这是货真价实的,而不是毒药? 「特兰姆,去,把人送去隔离区,只要她不怕亲手毒死了她的家人,桑缘,你大可以用这些所谓的药去尝试……」 秦九洲冰冷着声音,大跨步走向楼梯,嘴里扔出几句话,取出了手机,给季北勛直接去了电话: 「喂,季北,出事了,你过来一趟吧,芳华被绑走了……」
322,案子最终成了悬案,人则变成了失踪人口 谁能想到,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完全没有任何音讯,劫持者甚至没打任何电话来谈条件。 秦九洲和季北勛细细查看了一番,结果发现,事发时,冷饮店附近停了一趟面包车,事后,也有人证实,曾看到一男一女带着一个昏迷的女人上了车,而后扬场而去。 这是一辆套牌车。 车子就此消失没了踪影。 世界是这么的大,人海茫茫,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另外,正如秦九洲所说,他们给桑缘的药,是假的——医生用废楼当中找到的用剩下的病毒在小白鼠上做了实验,而后再给注射了所谓的解毒疫苗,其结果,小白鼠当场死亡。 看到这样一个结果,桑缘痛哭了一场。 可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再如何追悔,芳华反正是失踪了。 秦九洲没有责怪她,也没有安慰她——对这个女人,他本怀着敬意,这么多年,她给了芳华人生当中缺失了的母爱,然而,在最后生死面前,她终还是牺牲了芳华——只因为她不是她亲生的。 所以啊,不得不说,人心真的是经不起试探的。 这些年,桑缘是疼爱芳华,但是,这种疼爱,建立在一个前提上:家庭幸福。 什么是家庭幸福? 在他看来,与桑缘来说所谓的家庭幸福就是,丈夫顾家,爱家,职场顺利,身体健康;儿子有为出息,身体健康;女儿学习、生活快乐,身体健康;自己工作生活都如意,家庭收入上年年有余,家庭生活质量优等,在这种情况下,她可以衍伸出另一种关爱,去关心爱护一个和自己家庭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而当这一切被颠覆,出于人的本能,就会想要悍卫自己的家庭圆满。如果为了这份圆满,必须牺牲一个人,这个外来的人自然会被捨弃。 这是人性的弱点。 与桑缘而言,她的家庭破碎在即,为了保护它,她这么选择,可以理解,但,会让人心痛。 所幸的是,芳必天,芳菲,还有芳涵,最终都没事。 这是季北的功劳。 他有个曾在北洲当过外援医生的朋友,临走回国时,取了几支这样的疫苗留作了纪念,正是这几支纪念品,解决了这个天大的麻烦,将几条小命尽数都救了回来。 芳家人是得救了,芳华却人间蒸发了。 桑缘几次来向秦九洲负荆请罪,他没理…… 这件事,本来可以圆满解决的,现在呢,这个女人害得他的妻子失踪,这让他如何能原谅了她? 此后的日子里,他放下了一切,配合着季北勛,配合着彭队,想将心爱的妻子找回来。 可是,找不到。 对方没留下半点蛛丝蚂迹。 一天,两天,三天,七天,半个月,一个月……两个月,秦九洲日渐消瘦,脸上的冰层也是一日比一日厚……话更是一日比一日少…… 他常常彻夜难眠,常常整宿整宿的喝咖啡…… 本该圆满的人生,就这样破碎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按照常情,所谓绑架,总该是有所图的,或是财,或是物,或是人,可他们把人带走,却没了下文。 十月初,季北勛设计抓住了那个名叫「逆天」的杀手组织的成员,一共两男一女,他们承认受僱于一个叫庄东阳的男人。苏苏就是他让他们去暗杀的。程菊珛和芳华都是他们绑走的。任务完成之后,这两个女人被庄东阳带走,最后去了哪里,他们不知。 十月中旬,彭队找到了庄东阳,这是一个有着一些先天神经质的天才考古学家,这些年,他一直受聘于一个神秘人,在进行考古工作。与庄舜为父子关系。 只是当他们找到庄东阳时,他已服毒自杀,常用的电脑被焚烧殆尽。 唯一可以寻找的资料就是,一本户口薄,表明了他和庄舜是为亲父子,所以,庄东阳所做种种,可以看作是晚年丧子之后,对秦九洲的报復行动。 只是其中有几个疑点始终没有解开: 一,僱佣庄东阳的人是谁? 二,庄东阳为什么要服毒自杀? 三,为什么要被焚烧电脑,庄东阳从事的到底是怎样一份工作? 四,庄东阳僱佣杀手的钱是哪来的?他一个考古学家怎么会认得那种人? 五,芳华去了哪里? 这些疑点,无人可解,因为,案子最终成了悬案,人则变成了失踪人口。 秦九洲曾赤红着眼对季北勛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我都会查下去的……」 10月28日,本该是欢天喜地的结婚的日子,可是,婚礼终没有如期举行,伊人行踪全无,独留新郎面对空空的屋子,独对他们的合照,蚀骨的思念着生死未卜的她…… 12月,雪花飘飘,秦九洲独在家里高烧不止,也亏得韩七七过来探望,及时将他送去了医院,这才救了他一命。 翌年2月,过年了,秦九洲没办年货,而是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一般,满世界的游走着,就像一缕孤魂野鬼,渴望找到那个可以收容了他灵魂的地方,找回那个让他相思成疾的女人…… 翌年10月,飘泊归来,面对满是灰尘的家,他默默的整理着,亲手将它抹干净,因为,他相信,他们会回来的,到时,她会带着他们的孩子,必会平安归来…… 春去秋来,秋去又春来,迷案一直是迷案,自庄东阳死后,再没有任何发现,季北对他说抱歉。 他说:「没事,你不是神仙。这世上,有些悬案,怕是穷尽查案者一生都难破解的……」 比如发生在英国的悬案:开膛者杰克,虽然犯案期间距今已达百年之久,研究该案的书籍与相关研究也日渐增多。但因缺乏证据,兇手是谁却是各说其词、毫无交集,因而使案情更加扑朔迷离。 案子继续查着,日子继续过着,只是,生活再次再变得无趣,工作成了他唯一发泄的途径…… 匆匆的,五年就这样过去了…… 一成不变的生活,与他来说是那么的惨澹无光。 人近中年,他生活在婚姻当中,却没有妻子,他成天戴着婚戒,时不时会亲吻它,追忆曾经。 病重的母亲,伤心的问他:「老九啊,你是不是想这辈子就这样过了?」 他歉然的对母亲说:「对不起……」 后来,母亲过世了,父亲也过世了,在歷经很多亲人的死亡之后,他的心态,似乎越来越苍老,对于任何人和事,都失了热情。 直到这一天,他遇上了一个漂亮的小娃娃。
323,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嗓音 这是一个小男童,年纪在六七岁的模样,长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穿着一件可爱的背带裤,头上还戴着一个草帽,在草地上唉声嘆气,还愁眉苦脸。 那小表情,荫荫的,很逗人,重要的是,他身边没有亲人。 秦九洲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人,只是芳华离开已经五年,他时不时会想啊,如果她还在,那么,他们的孩子也该叫爸爸妈妈,还会满世界撒欢的跑了。所以,每一次,他在路上遇上差不多大小的孩子都会多看几眼,总渴望着,有朝一日可以蹦出一个小娃娃来叫他爸爸。 「去看看,这个孩子的家人在哪?」 那天是在英国伦敦,他的父爱之心,莫名就泛滥了。 阿中去后,把娃娃带了回来,并让他坐到了他身边。 「怎么回事?」 后座上,大人和小孩,对瞪着,秦九洲疑狐着问。 「他说他和家里人走散了,家就在威联小区附近,不是很远,我们顺路,就送他一程了,先生,没问题吧……」 阿中说的这个小区在富人区,看这孩子的穿着,也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没给孩子的妈妈打电话吗?」 「打了……没有人接。」 好吧,那就送一送吧! 秦九洲没反对,放下了手上需要处理的文件,心下暗嘆,那该是怎样一个迷煳的母亲,孩子弄丢了都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他伸手,轻轻颳了刮他那肥嘟嘟小脸,先用中文说了一遍。可孩子没反应,于是,他又用英文再问了一遍。 「嘟嘟……我叫嘟嘟……」 他用纯正的普通话作了回答。 「哦,我还以为你只会英文。」 他微微笑,极难得和一个孩子有了这样一种说话的情绪。说真的,这些年,若非有必要,他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最喜欢安安静静的坐着,望着日出,望着日落,就像雕塑一般。 「不,我中文英文都会。其实,我只是惊讶您会和我说中文,叔叔,您是中国人?」 「是。你也是对不对……」 「对,我也是中国人。不过我是孤儿。是后来被我妈妈收养的。我妈妈还养着一个妹妹。我妹妹可漂亮了。」 嘟嘟说起自己的事,可得意洋洋了。 「哦,是吗?」 「嗯!」 「那你是怎么和妈妈走散的?」 「我把妈妈最喜欢的一幅画给弄坏了,我怕被妈妈骂,离家出走了……其实,不是走散的……」 嘟嘟说的很小声,看样子心下明白这个做法是不对的。 「如果你是不小心弄坏的,可以和她说声对不起……」 唉,现在的孩子啊,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太难带了。 「可我还是怕她不原谅我,我一直让她觉得骄傲,这一次我做了让她失望的事,我很害怕她把我送回孤儿院……」 他闷闷嘆了一声,有点小纠结。 秦九洲摸摸孩子的头,孩子的心,就是这么的简单,为了一点不是事的小事,而愁眉不展。可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因为他正被爱着。 「不用害怕,比起那幅画,你肯定更重要。」 因为他穿的很好,精神风貌也不错,看得出来,是一个深受亲情滋润的孩子。 「嗯,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 嘟嘟顿时眉开眼笑了。 快抵达小区时,阿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把车子停下,因为是刚刚他打过的那个号码,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一句流利的英文,他用英文回了一句,那个声音很好听的女人在彼端重重松了一口气,还要求和孩子讲话。 他把手机给了那小傢伙,母子俩就这样叽叽喳喳说起了话来,看上去感情很好。 抵达小区门,嘟嘟背着小书包,跳下了车,沖小区门口一个看年纪不大的女人飞奔了过去,并且还把那女人拉了过来。 秦九洲不由得把车窗玻璃降了下来,沖那女人瞄了瞄,下了一个判断:这应该不是嘟嘟的母亲,因为穿着不搭——嘟嘟的穿着明显是富贵的,而这女人的打扮则非常平民。 「先生,您好,我是嘟嘟妈妈的助理,嘟嘟妈妈由于刚刚找嘟嘟的时候摔了一跤,不能亲自过来相谢。特让我在此等候,并冒昧的讨一张名片,日后有机会一定当面道谢……」 果然只是助理。 嘟嘟更是把手探了起来:「叔叔,请给张名片吧,我还没问您叫什么名字呢?」 秦九洲很少给人名片,这几年犹是,距上一次,已经五年多了吧…… 他不知道怎么回绝,又不忍拒绝那孩子,只得从自己的皮夹里取出了那张名片——多年前,他曾给过芳华,后来,芳华不见了,在收拾东西时,他看到了这张名片,并收进了自己的皮夹。说真的,他有点捨不得给,可是,除了这一张,他身边并没有其他名片。 正迟疑要不要给,嘟嘟伸过手,就抢走了,还对着上面念了起来:「秦……九……洲……那以后我叫您秦叔叔了可好?」 「好!」 没再要回来。只是,他不确定以后,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毕竟世界这么大。 他微一笑,看着孩子挥了挥手,离去,那么的简单,快乐……这样的日子,真心叫人羡慕。 * 秦九洲在英国的家,位于伦敦一座摩天楼里,举目望,可以将半个伦敦尽收眼底。 可高处不胜寒,一个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的寂寞清冷。 有时,他会想,若从这里跳下去,那么一切苦难就解脱了。 只是,求死,那是弱者的表现,在没有确定她已经不在世上之前,他只能坚强的活着。 一声电话铃声适时响了起来,他去查看,是一个陌生来电,打的还是私人电话。这个号码知道的只有三个人,阿中,芳华,还有就是今天拿走了名片的嘟嘟…… 「喂,哪位?」 「猜猜我是谁?」 一个嫩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嘟嘟。」 咬着这个嫩嫩的名字,他微微一笑,好像连这无聊的夜晚也变得有趣了。 「咦,怎么一猜就中啊……」 小屁孩有点打扫。 他微一笑:「有事吗?」 「是我妈妈找您呢……」 「哦……」 下一刻,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嗓音传了过来:「秦先生吗?您好,我是嘟嘟的妈妈。」 那一刻,秦九洲惊跳了起来,双耳更是嗡嗡作响,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芳华——这分明就是芳华的声音啊……
324,芳华——这真的是芳华…… 「喂,喂,你在听吗?秦先生?」 那边,传来女人温温然无比悦耳的询问声,还淡淡的透出了一些疑惑,因为电话里没声音。 「在听,你是谁?」 他回神,凝声问了一句,声线有点异样。 「我是嘟嘟的妈妈……」 对方又陈述了一遍: 「今天的事,真的太谢谢你了。家里孩子淘气,一眨眼就跑没了人影,害我一通好找。」 「不客气的。小事。」 「与你或是小事,与我却是大事。我叫安雪莉,如果方便,三天后,我想请你共进晚餐,以表示感谢……不知你有没有空……」 「有空……并很乐意赴约……」 毫不犹豫,他满口就答应了,完全没有半点客气想要推却的意思。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料到他会答应的如此爽快,也有可能她只是应孩子之请,纯萃客气一下。 「那到时,我会把订好的厅餐地址发给你……」 「好……」 「再见。」 「再见。」 他呆呆的吐出这两个字时,才发现这根本不是自己想要说的。 其实,他想再和她聊一会儿的。 这个嗓音,真的太让他兴奋了。 安雪莉? 嘟嘟的母亲叫安雪莉? 可为什么她的嗓音和芳华的一模一样。 他来来回回的在房间里踱着步,被这个意外震惊了那已然麻木不仁的心神,若不是实在不合时宜,他真的挺想回拨个电话,冒昧去拜访。 可这事,不能这么做:时间不合适,已经是大晚上了,一个大男人家家的,这么冒冒然的要求见一个已婚妇女,那是想挨人家丈夫的拳头吗? 所以只能忍着。 可是,他如何忍得了? 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再次听见到了她的声音,他真心忍不了。 最后,忍无可忍之下,他找了当地一个政府部门的友人,想借人家的手查一查威联小区那边的情况。 两个小时之后,对方给了这样一个结果。 安雪莉,女,二十九岁,单亲妈妈,收养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前驻华外交官安德伦和其中国太太失散多年才认回来的掌上明珠。 秦九洲问友人:「就这么简单,可有照片?」 友人说:「没有,安德伦先生生活一向低调。他们家的档案,有申请保密服务。没有特别授权,无人可以查看他们一家的档案记录……我由于职务所限,能查到的也就这么多。「 「那她是离异,还是……」 「她的婚姻状态是未婚。」 「谢谢。」 听完这些来自官方的消息之后,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又打给了另一个亦邪亦正、拿钱办事卖消息的男人,名叫辰歌。 「哟,今天这是天上下红雨了么?秦大老闆居然惦记起我这么一个小喽喽来了。稀罕啊稀罕啊……」 那个男人惊讶极了。 「有件事想请你去查一查。查齐全了,价你自己开。」 「得,给您秦老闆办事,就是痛快,说吧,我听着……」 「我要有关前驻华外交官安德伦长官的女儿安雪莉的所有相关信息。」 「行,给我两天时间,包管把她的资料给您备齐了。」 「好,那我就静候你的好消息。」 挂下电话,他的情绪,久久难以平静,那死水似的心跳再度砰砰砰狂跳了起来……无他,实在是她那个嗓音,真的是太美妙了……他本以为这辈子,他是再难听到了。 第二天清晨,他迫不及待跑下了楼,坐上了自己的车,开到了威联小区门口,傻傻的等在哪里,很希望嘟嘟可以出来,然后,邀请他进去坐坐,然后,他就可以见到她妈妈了…… 所幸,老天很眷恋他。 大约十点的时候,嘟嘟出现了,他是一个人独自走出来的,到了保安室,坐在小区门口的台阶上,和守在那里保安说着话,似乎在等人。 等着等着,小傢伙看到了他的车,并一眼认了出来,和那保安挥了挥,就直直的飞奔着跑了过来,还敲响了他的车门,小小额头上,因为奔跑渗出了一串汗珠: 「秦叔叔,您怎么在这里?」 呃,这个问题,真是太难回答了。 嘟嘟惊喜的瞪大着圆熘熘的眼睛,开心极了。 「我路过,发现你昨天好像有东西落在我车上了……瞧,这是你的吧……」 他眼尖的发现后座多出了一只玩具小猴子,应是他昨天落下的,解了安全带,他探过去把它取了过来,递了出去。 「真的是我的猴子,谢谢叔叔……」他欢喜的将小玩具抱在了手上:「叔叔你人真好。」 因为这句话,他竟有点心虚。 如果不是他妈妈的声音像极了芳华,他肯定不会跑这么远,只为了「送」一只小小的玩具——孩子对他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而他对孩子只存了利用之心。这就是成人和孩子之间的区别吧! 「嘟嘟,你在干嘛?怎么一个人在大门口傻坐着?又和妈妈吵架了?」 虽然有点可耻,但是他还是想从孩子的嘴里探知一些事。 「才没有呢,我和妈妈好着呢……我只是在等妈妈回来……」 嘟嘟辩解了一句。 「你妈妈出门去了?」 「对,就刚刚没一会儿出去的!」 秦九洲目光一闪,也就是说,刚刚从里面驶出来的车子当中,有一辆载着她? 「哦,那你怎么没跟去?」 他把车门打开,将他抱起坐到了膝盖上,开始和他套近乎。 「我和妹妹都不能跟去。」 小傢伙小大人似的一嘆。 「为什么不能去?」 「妈妈得去相亲。相亲是什么意思,你懂吗?」 嘟嘟眨着眼睛反问着:「就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坐到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对上眼了,就结婚,然后滚床单生宝宝……再然后,我和妹妹就没有人疼了……多惨……」 秦九洲听着瞠然: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早熟的吗? 他忍不住敲他的额头:「这都是什么思想呀?」 「难道我说错了吗?」 嘟嘟捂着被敲疼的额头,撅起了嘴来: 「电视剧上都这么演的。」 「如果你妈妈嫁人了,那个男人就一定会爱乌及乌,把你们一起疼爱起来的……」 「才不呢,那傢伙不喜欢我们,我曾听到他私下里和他的朋友说起过:如果他和我妈妈结婚的话,婚后就会把我们扔给他爸爸妈妈带去……他不喜欢有人打扰到他和妈妈的二人世界……想把我们活生生给拆散了呢……」 他说得很可怜,眼神还露出了几丝忧伤。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妈妈未必会选择他做自己的人生伴侣的……」 今天的嘟嘟,穿着同样考究,上身是一件白色小衬衣,下身是小牛仔,脚上运动鞋,都是英国本土大品牌,如此一个时尚的女人,对于人生的另一半想来也会很苛刻的吧…… 「问题是我外公身体不大好,想在上天堂前看着妈妈结婚,所以,妈妈才免为其难去相亲了……我想去搞破坏,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嘟嘟一脸的罪孽感。 「知道在哪吗?我们一起去破坏?」 年近四十的秦九洲,心里居然荫生了这样一个邪恶的念头。 这话,一下就把嘟嘟的小脸彻底给点亮了:「真的?我当然知道妈妈在哪,地点我知道,可我不知道怎么走……」 「只要有地点,没有叔叔去不了的地方……」 「好,那我们一起去干坏事吧……」 嘟嘟顿时兴奋的叫了起来。 「嗯,那我们先去和那个保安叔叔交代一下,你看,你跑过来和我说话,那位保安叔叔一直盯着我,生怕我把你给拐了去呢……」 「好……我会去告诉他你是好人的……」 * 秦九洲去和保安解释了一番,又递了一张名片,这是他在储物箱里找到的,并一再保证等一下会把孩子亲自送回来。 那保安打了上面的电话,确定这上面的号码真的能打得通,又在网上查了查,真有这么一家公司存在,这才放了行。 路上走了有四五十分钟,他们抵达了一处摩天楼,乘电梯找到了那家中式茶坊。 「妈妈就在那边……」 进入茶坊,嘟嘟就开始四下寻找,这孩子,就像小泥鳅似的四处熘达着,而后跑了回来,指了指他刚刚折回的地方:「在那边呢……可是,我们该怎么去搞破坏呢?」 秦九洲撸着他那毛茸茸的小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着,一双眼睛直直的就看呆了眼…… 隔着一道玻璃,一个娴静如水的短髮女人,静静的坐在窗口前,坐姿很是闲适,那侧颜,竟和芳华长得丝毫不差…… 是的,在法国萄葡园时,他曾给她拍过几张照片,看书的照片,弹琴的照片……除了头髮是短的,其他几乎一模一样…… 芳华——这真的是芳华…… 他的唿吸,顿时被死死摒住了,生怕这是梦境,唿吸重了就能将它惊醒,心头则翻起了太多疑惑: 如果她真的是芳华,那她怎么成了安雪莉? 如果她真的是芳华,为什么看到名片,没有一点反应? 如果她真的是芳华,她为什么会疏离的称他为秦先生…… 各种不解在灵魂深处吶喊,可是,他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325,对于感情,不生将就之心 「那个白髮老太太就是我妈妈的妈妈……以前是个长官哦,看上去很威严的,实际上,她是一个可爱的老太太。」 嘟嘟扯了扯他的衣袖,悄悄介绍了起来。 秦九洲回过了魂,又观望了一会儿,一时,他真的没办法确定,这是不是就是芳华。但,因为嘟嘟的话,他的目光稍稍移动了一下。 是的,在芳华,哦不,这个女人现在的合法名字叫安雪莉,在她身边坐着一个白髮苍苍的老太太,精神矍铄,面容上真的和安雪莉很神似,坐姿也端正,看上去的确像一个一丝不苟的退伍军官。 而在他们对面,坐着一个看上去像金领模样的净面男士,另陪坐着一对有点年纪的夫妻,面相皆很贵气,看样子是有点身家的富贵人家的家长…… 如果她真是芳华,就不可能出来相亲。 如果她不是芳华,容颜一样,这又是怎么一个情况呢? 这世上,真的存在物有相同,人有相似? 可这相似的程度是不是有点太厉害了? 「我到那边坐坐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你呢到那边去吃什么自己点,尽量别让你妈妈还有外婆发现……需要行动时,我会叫你的……」 「好……」 嘟嘟点头,又好奇的歪着小头探上来问了一句: 「可是你想怎么做呀?」 秦九洲却在看安雪莉。 她正在喝茶,茶盖本能的对着茶面轻轻颳了三下,放下后,茶盖翕开了一条缝,这样茶香不易跑光,茶叶也不易闷黄……这是他教的,以前,她只爱白开水…… 他的心,莫名一紧,一颤,转而脱口问嘟嘟道:「如果我当你妈妈的男朋友,嘟嘟会讨厌我吗?」 嘟嘟楞了楞,继而严肃的问起来:「你会把我和妹妹送给别人带吗?」 「当然不会。」 「叔叔也是单身?」 「对!」 「家里有宝宝吗?」 「没有。我会把你和妹妹当亲生孩子一般来疼爱的。」 嘟嘟又认真想了想:「还有一件事,你得答应我……」 「什么?」 「等我长大,我要娶妹妹做老婆,你不准反对。」 「……」 呃,这孩子,确定只有六岁半? 怎么都在考虑人生大事了? 他不禁莞然,低头勾勾他那嫩嫩的小脸:「怎么,你喜欢妹妹?」 「喜欢的不得了。」 「嗯,如果等长大了,你还是这个想法,谁的反对都不是问题,相信叔叔。」 「好!成***迎你做我妈妈的男朋友……」 小傢伙压着声音沖他伸出了手来,小大人似的要和他握手。 秦九洲微一笑,和他握了一下手后,拍拍他的头: 「去吧……」 「加油……」 小傢伙撒欢似的去点点心了。 这间茶坊,靠窗一排,是一间间格出来的小包间,以玻璃相隔,自成一个个小天地,茶坊内摆着一处处盆栽,内景设置颇为中式,缀着大片绿色,故而将环境衬托得格外的幽静。 时为上午十一点时分,人不是很多。 独立的小包间,面积不大,但是,能有一个独立的说话空间,而不必担心被人听了去,重要的是,小包间的气氛是极为不错的,有四季花草,有流水叮咚,有各种中国特色的艺术雕刻,设计者将各种元素融合在一起,将每一间的包厢打造的别有意趣…… 如果包厢的门有合上的话,秦九洲是听不到里面多少声音的,因为他们採用的是隔音玻璃。 但,幸庆的是,侍应生将茶水送进去之后,那道移门没有帮他们合上……于是,他们的对话,就一字一句全传送了出来。 「我知道,荣伯伯,荣伯母,你们都很中意我,这些年待我也好,荣三哥更是呵护我有加,可是有一件事,我必须和你们二老说明白,我要的是一个可以和我荣辱与共的伴侣,可以不介意我带着孩子,也可以不在乎我不能为他生儿育女……只要你们……」 安雪莉安静的说着话,却被那个男方母亲突然给截停了: 「你说什么?不能生儿育女?」 「怎么,荣四哥没和您说吗?我的身体出过状况。往后头是不能生养的。」 安雪莉瞄向那个金领男,脸上露着很自然的诧异。 「四儿,这是不是真的?」 做母亲的那嗓音一下就尖锐了起来。 金领男含煳的「嗯」了一声。 「那不行。我们安家不能绝后。这个婚我们不结。走……」 做母亲的一把拉起自家儿子就往外去。 「妈,您等一下,您等一下……谁规定非要生孩子的呀……」 「人生一辈子,要没个孩子,那算什么事。等你老了,就知道什么叫孤苦零丁了……不要跟我提她那两个领养的孩子……这件事,我们死活不依的……」 一边叫着,一边往外去,顿时引来不少茶客的侧目。 秦九洲也怔了一下,她不能生孩子?什么意思? 他低着头,叫来侍应生点茶水。 待点完,那一家三口已经离开。 等他转头重新看向包间,那个白髮老太耸了耸肩,神情很是无奈看着她女儿,说道:「雪莉,你这是干什么?你的身体状况,现正在一步一步的好转。为什么要把情况说得这么糟?」 「mum,医生只说好转,没说我的情况还能承受十月怀胎,并且百分之百可以育下健康的baby,这是一个事实,uncle荣家,要的不仅仅是个儿媳妇,更需有人为他们育孕子嗣子孙,我不想对他们有任何的隐瞒…… 「再有,如果遇不上一个真心爱我的人,mun,独身到老,father不会反对的…… 「婚姻,不是凑和着过日子,而是找到一个对的人,朝一个一致的方向努力,在参予对方生活的同时,让自己的人生更为的精彩……而荣三哥,给不了我这样一种想法…… 「所以,sorry……」 安雪莉淡淡的陈述着自己对于婚姻的看法。 简单几句话,让秦九洲听出味来了,这是一个相当有主见和想法的女人,对于感情,不生将就之心。 「可是,你已经快三十了。」 白髮老太看上去颇为的英伦范,但是,思想上还是颇为中国心的。 「mun,这里是英国,不是中国大陆,您的思想,何时变得如此保守了……」 安雪莉笑侃了一句,并抱住了母亲,一脸的撒娇状,憨憨的甚是妩媚动人…… 「ok,ok,你的婚事,你作主,我不会再干预了……」 白髮老太举双手表示投降,得来了女儿一个香吻:「谢谢mun……」 事实证明,不用任何人搞破坏,这个小女人完全可以自行处理掉她不如意的人生大事…… 秦九洲看着颇为欣慰,这份淡定从容,令她显得迷人极了。 适时,侍应生送来了他刚点的茶水,身边有个人急步走过,却是走进了包间,等他再次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时,不觉楞了楞:安雪莉是坐在轮椅中被推出来的。 在她身后,推着她走的正是刚刚急匆匆进去的人,看上去像是保姆之流,不过看年纪,可能是老太太带来的人,四五十岁的样子,一边走,一边还说:「我刚刚好像看到嘟嘟了……」 安雪莉笑得恬静,说:「这怎么可能?嘟嘟好好在家待着呢……」 可这话音还没有落下,嘟嘟却从另一处沖了过来,唇边还沾着奶油,欢欢喜喜的奔过去,抱住了她,嘴里欢快的叫嚷道: 「mun,我抓到你了……」 几丝诧然,在安雪莉脸上浮现了出来,她一边轻轻的将这个横冲直撞的小子拢住,一边低头,抬起他的小下巴,一脸研究之色:「小鬼,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uncle秦送来的,mun,我不喜欢uncle荣,不如,你去当uncle秦的女朋友吧……」 一上来就把某人刚刚说过的话全扔给了他妈妈。 秦九洲脸上顿时一烫,这么老一个男人了,淡定了这么多年,再一次感受到了何为紧张…… 「uncle秦?你说的是哪个uncle秦?」 安雪莉一边用手帕给儿子抹奶油,一边好声好气的问,性子真的是温柔极了。 「就是昨天送我回来的uncle秦啊?」 「在哪呢?」 「喏……」 小傢伙回头一指,安雪莉的目光就直直的沖那个方向扫了过去,终于看到了站在不远处那个笔直而立的英气男子,一身合体的手工西服挺刮之极,未打领带,髮型简单,髮丝浓密黑亮,脸孔成熟有型,五官搭配呈现着一种少见的男性魅力,微微而笑,透着迷一样的气息…… 秦九洲很希望可以从她眼睛里看到一抹震惊之色,可是,这个美丽柔软的女人,只是静静的审视了他一番,继而回以微一笑,语气极为友好的问了过来:「原来你就是秦九洲先生……」 「你好,我是秦九洲,安雪莉小姐,幸会……」 他稳稳走上前,并伸出了手。 「幸会。」 她极为大方的和他握了一下手。 手上温度有点凉,不像芳华那手,握上去总是很温软,这位的手感不一样,非常骨感。 若细看,这个安雪莉和芳华另有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比较瘦。 那么,她到底是不是芳华呢?
326,这几年,她从没谈过恋爱 「请问,你怎么会和我儿子在一起的?」 安雪莉收回手时,轻轻问了一句,看似温柔的眼神,并不若嘟嘟那般天真无邪,而是对着他流露着浓浓的惦量。 「mun,uncle秦刚刚给我送玩具过来……我实在想你,就央求uncle秦把我带了过来……」 小傢伙童音脆脆的帮着解释道。 「对……」秦九洲微笑,伸手怜爱的撸了撸孩子的小头:「嘟嘟把了小猴子落在我车上,我上班去顺道给带了过去……」 「而后又顺道把他给我捎带了过来?」 安雪莉浅浅一笑,淡淡瞟着,眼神里带着不信,以及戒备。 她可不像她儿子那样稚嫩,会以为世上有这么多的巧合。 可是她也不想随便臆测别人,但直觉在告诉她,这个男人有点危险,虽然他用他亲切的笑容想让她放松对他的戒心,但他用心不良,她看得出来。 「并不顺路。但我不介意送他一程。」 秦九洲实话实说。 安雪莉眯了一下眼,心下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所以,语气还是客气的: 「那谢谢了……」 「不客气。」 这时,嘟嘟兴奋的插了一句,令气氛顿时尴尬了: 「妈妈,uncle秦也是单身,如果您非要找男朋友,不如和uncle秦啊……我很喜欢uncle秦……」 安雪莉无语极了:「……」 她瞪着自己这个爱乱点鸳鸯的儿子,轻轻叱了一句:「别瞎胡闹。」 「可是……」 嘟嘟想说这可是uncle秦自己说的,却被喝断:「乖乖闭嘴,我们回家吃饭了……」 安雪莉用眼神警告起他。 嘟嘟有点小委屈,撇了撇嘴,眼巴巴望起秦九洲。 秦九洲也看出来了,安雪莉对他不感兴趣:因为她说要回家吃饭,连客气也不客气一下,害他根本找不着理由邀请他们共尽午餐。 「既然任务完成了,那我就告辞了。再见……」 为了不致于第一次见面烙下不好的印象,秦九洲沖他们点点头,转身极优雅的离开,虽然心里是这么的不情愿。 「这人是谁?」 梅若水——安雪莉的母亲盯着这个英气的男人走远后,饶有兴趣的问起。 「第一次见面。」 安雪莉淡淡的回答,感觉刚刚那个男人转身离开时那眼神很具有侵略性。 好吧,男性都有这样一种侵略的本能,而女人的本能在告戒她:这个男人似乎是沖她来的。 长相不俗,身上一副行头也不俗,举手投足透着一种成功男士的自信,看上去很绅士,似乎还带着几丝奇奇怪怪的优郁,那双眼,深亮不见底。 梅若水低头看嘟嘟,摸摸小孙孙的脸:「如果是第一次见,嘟嘟怎么对人家这么了解?」 「是uncle秦自己说的,他没女朋友,我觉得挺合适。」 嘟嘟说的一本正经。 梅若水点点头,笑呵呵附和起来:「好像是挺合适。」 安雪莉翻了一下眼珠子,提醒:「mun,别闹,刚说好的。您忘了吗?」 梅若水只得嘆气。 「走了!」 安雪莉拍拍儿子的那小屁股。 「mun,你会嫁uncle荣吗?」 「不会。」 「耶,只要你不嫁uncle荣,什么事都ok……」 嘟嘟欢喜的沖了出去。 安雪莉微一笑,靠在轮椅上,由着母亲的助理推着往外去。 回家的路上,坐在后座,安雪莉望着窗前,这座城市的繁华尽在眼前,一芳一草,一景一物,渐渐的都变得熟悉起来,而五年前,这个异国他乡,与她完全是陌生的,连妈妈爸爸都是陌生的…… 安雪莉这个名字,冠在她头上始于五年前,或者说,它一直存在于那张英国出生证上面。直到那一年,终于有人认回了它,就是她,重新成为了它的主人。 五年前。 当某一天,她从床上醒来,看到的是围在床头边上的英国父亲安德伦,和中国母亲梅若水,对了,她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很帅很阳光的少年……据说那是他们把掌上明珠丢弄之后多年才重新生养的。 从那天起,她成为了这个家的一份子,父母无比的珍爱她,弟弟无比的敬爱她,日子过的很圆满,只是以前发生过什么,她一丁点都不记得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曾经,她这么问过家人。 「是警方找到了你。你在一场爆炸中受了伤。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之后,警方通过dna资料库进行比对,找到了我们。」 那么,以前二十几年里,她都干了些什么?是谁养大了她?又在哪里读过书?有没有朋友?有没有爱情? 这些通通成为了空白。 除了年纪摆在那里,她的人生就此一切归零…… 哦,对了,她还得面对一双因为爆炸而不能长时间直立行走的双腿…… 所幸,她没有气馁,靠着自己坚强的意志力,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不仅拿到了大学文凭,更拥有了自己喜欢的职业,并以那份职业养活了自己,还有两个孩子…… 只是,这几年,她从没谈过恋爱。 有人说她是身有残疾,所以害怕恋受,害怕被另一伴瞧不起,害怕婚姻,所以,就不敢涉足其中,总是冷淡的面对任何人的追求。 或者,她的确有这样一种心理。 也是因为,没有人能真正走得进她的心里去,于是,宁可面对孤寂,她也不想去面对一个复杂的异性。 好吧,嘟嘟除外。 她低头看了看靠着自己睡过去的小天使,微一笑,低头去亲了亲他那红扑扑的小脸。 或者,在中国大陆,传统上人们会认为,不婚是一件荒唐的事;可在这里,不婚主义,无处不在…… 只是父亲实在盼望她能是到一个好人生,却忽略了,伴侣这种东西,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与她,将就,不如单着,女人的生活中不见得非得有个男人才是圆满的,事实上,有太多的婚姻当中,女人是辛苦付出的一个,多一个男人,多的可能是一份操劳,而不是帮助。与其如此,还不如一个人。 寂寞吗? 或者吧! 可人生来就是寂寞的,孤单单来到这世上;生活几十年后,在未来的某一天,当身边的一个个亲人爱人离开后,也会在孤单单的寂寞中走向永恆。 所以,安于享受寂寞,不依靠任何人,学会任何事情自己处理,时间久了,就会发现,有没有男人,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婚姻只是一种生活方式而已,不婚也是一种生活方式,习惯就好。
327,长得这么像,看着就像母女,怎么会是领养的, 「先生,我们该出发了……」 傍晚时候,当段中华走进秦九洲的办公室,只看到他们家先生坐在沙发上正对着渐渐斜去的夕阳,正自失魂,整个人完全不在工作状态。 「去哪?」 秦九洲回魂问的话,让段中华有点错愕。 「七点的飞机,回国啊……」 段中华觉得今天的秦大老闆反应有点奇怪:上午要开会,他却把会推到了下午,下午开着会,他却在那里走神,差点弄出洋相来。 「哦……」秦九洲记起来了,今天本该是要回国的,但现在,他的魂都飞走了,哪还记得这一茬:「不回了,你去把航班取消了吧!上海那边的事让贝拉全全处理。」 段中华很想知道原因啊,疯狂工作的秦疯子,今天怎么罢工了? 「先生,您没事吧!」 他的眼睛里打着问号。 「没事。」秦九洲一直在注意着他那只手机,忽想到了什么,抬头又问了一句:「哦,对了,阿中,你太太二胎要生了吧!」 呵,还好,老闆还记得这一茬事呢! 段中华暗暗松了一口气,回答道: 「嗯。下周!」 「那你回吧,给你一个月假期,好好侍候你老婆去!」 「……」 秦疯子这一次怎么这么体恤下属啊? 段中华闻言,都要热泪盈眶了。 「可是,先生,我若休假,谁来顶班?」 「这个嘛,你去把骄阳叫过来。从明天开始,这里的一切项目跟进,由他来做,我们一起好好放个假……」 「……」 段中华又愣了愣,想不到啊,五年没休息,秦疯子也知道放假了? 「先生,您真没事?」 没回答,因为手机响了,而且一响,秦九洲就马上接通,那情况可以说明一个问题:人家如此心不在焉,纯萃是在等电话。说不定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呢…… 段中华只好在边上等着。 「喂,怎么样,查得如何了?好,发给我……价你自己开,附在上头,等一下我让人把钱转给你,谢谢啊,辛苦了……」 秦九洲目光灼灼的说着电话,整个人呈现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亢奋。 这光景,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段中华看得诧然极了。 秦九洲现在哪顾得上他,在接完电话之后,他就坐到了电脑面前,点击进了入私人邮箱,点开了刚刚发来的一份新邮件。 滑鼠一按,最先跳出的是安雪莉的照片,画面是这样的: 安雪莉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海边,手上捧着一本书,目光望着远处,那个方向,嘟嘟正带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在玩耍…… 照片中的她,笑得无比的闲适优雅。 之后,是一些安雪莉的生活照,她的笑容总是那么的宁静,她的眼底更像是藏着故事,非常的吸引人。 再之后,是一段文字描述: 安雪莉,女,二十九岁,二十四岁时,警方于一场平民区爆炸中发现了她的存在,在英国没户口,后经过dna资料库验证,被证实系为前外交官安德伦在中国任职时失散二十余年的女儿。 爆炸至令她腿部受伤,身上有多处挫伤,颅部内出血,导致记忆障碍,最终被确认为完全性失忆。 二十四岁,她在家休养了一年,其间报考上大学,开始自学成材之路。 二十五岁,经安德伦介绍,成为某经典英剧的助理编剧。 二十六岁,安雪莉成为独立编剧,名下两部情景作品,被拍成情景剧,收视绝佳。 二十七岁,有大导演寻找她合作,一部三十集的情感都市剧开始进入拍摄。同年,她拿到了大学毕业证书。 二十八岁,上一年的都市剧收视长虹,续集三十集,此事成为了市民讨论的焦点。 二十九岁,续集再度热翻天。不过安雪莉不打算再续写,一部好莱坞大片的约稿在等候她的签约…… 恋爱及婚姻状况: 无恋爱史,无婚姻史,无不良性取向史。性格较孤冷,不喜和人交流,名下收有一女一儿。 儿子七岁,实岁六岁半,小名,嘟嘟,全名安然;女儿五岁,盲童,全名安琪尔,善于弹琴…… 以下附上孩子照片两张。 第一张是嘟嘟的,笑容灿烂,照片上,一个特别帅的阳光小少年,奔跑在金色的沙滩上,面对着大海,挥舞着双手,开心写满了漂亮小脸蛋。 第二张…… 他一下看呆了眼,因为那一刻,他好像看到小了一圈的小芳华,头髮长长的,双手合什,正无比虔诚的望着太阳,小嘴弯弯,笑得如花…… 他连忙把手机抓了起来,又给辰歌去了一通电话,急问道: 「这个安琪尔也是领养的?」 「对,领养的。一周岁的时候,由安德伦先生从孤儿院领了回去,后来,安雪莉收了她作了女儿。而安然,是后来安琪尔去孤儿院陪着妈妈做慈善时,出了一点事故,差点被烧死,是安然抱着她跑出来才捡回了一命。安雪莉为表示感激,就把安然收养了……秦老闆,你这么问是觉得哪不对劲了吗?」 当然不对劲啊! 长得这么像,看着就像母女,怎么会是领养的?而且年纪也符合啊…… 「没什么。谢谢……」 挂下电话,他终于发现了身边的段中华,正以一种震惊的目光一起看着他电脑屏幕上的画面…… 「先生,您找到太太了?」 「你觉得呢?」 秦九洲伸手,轻轻抚了抚画面中那娇妍自信的容颜,喃喃反问了一句: 「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喜欢编剧这门职业,冠的却是另一个不同的名字,附带着一个带着贵族气息的家世,你说,我能将这两个人看作是同一个人吗?」 段中华从照片上收回注意力落到了秦疯子身上,心下终于顿悟他今天的反常是因为什么了? 怪不得昨天他在电话里听到那个声音,觉得有点耳熟,原来如此…… 可是,太太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会出现在英国,而且还找到了亲生父母?这件事,真的是太奇怪太奇怪了……
328,雪莉,安琪尔真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有很多人曾这么问过安雪莉:「雪莉,安琪尔真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每一次,她都肯定的这么回答对方:「虽不是亲生,但胜似亲生。」 可是安琪尔和她长得真的挺像。 有人说,夫妻处得时间久了,就会越来越像:不仅性格方面会如此,长相上也会越来越像——最后就会变成别人眼里的夫妻相。 据说,这种说法,还是有科学依据的,因为饮食习惯问题,长年累月的生活在一起之后,两个人渐渐会磨合的就像一个人一样。 她想,可能是安琪尔是她养大的,所以越养越像。 说真的,这孩子的确是一个很漂亮的娃娃,当初父亲将她带回来时才五个月大,会笑,可惜一双眼睛不能视物,白白长得那么大。 父亲说,他也是因为去参加慈善活动看到了她和她小时候很相像,这才领养了回来。 那天,她抱着这个软锦锦的小东西,以手指逗着这个小孩子,曾笑着说:「我这是要有一个小妹妹了?可这年纪相差是不是也太大了一点……」 父亲却说:「不,我想将她当作孙女儿来养。」 她很纳闷啊:想想她还没结婚,并且也不知道会不会结婚,弟弟还在读大书,家里突然有了一个孙女,不是很奇怪吗? 可父亲母亲坚持要领养。 她自不会反对,想到他们的晚年生活太过于寂寞,领养本是一件积德的事,又能让他们觉得身心愉快,这挺好。 后来,处着处着,她真就喜欢上了这个软软糯糯的小毛头了。 当小宝贝终于会叫第一声妈妈时,当她爬到她身边,嫩嫩的把她误认是妈妈,整张小脸荫荫的都要化掉了的时候,她那颗少女心啊,一下子就母性大发,于是一个冲动,她抱着笑眯眯的小宝贝,滚着轮椅来到了父母面前,很郑重其事的下了一个决定: 「father,mun,我要做安琪尔的mun,宝宝没有mun太可怜了……」 本以为父母会反对,毕竟她是一个未婚女性,收养孩子,不似养猫猫狗狗,那是要对孩子的未来担起责任的。 想不到的是父母竟然乐见其成。 于是,她就有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儿,虽然有点天生的残疾,可她也是个残疾的妈妈,正好是绝配。 伴着安琪尔一天一天的长大,小娃娃的脸蛋儿那是越长越精緻,漂亮的不得了。 母亲梅若水曾拿她儿时的照片和安琪尔的小模样比对,真的,长得至少有五六分像,于是乎,她对她的喜欢之情自是0越发的浓厚了。 有时,安雪莉对着这娇软的孩子会这么想:究底是怎样一对父母,要如此残忍的抛弃这样一个可爱的宝宝——虽然她不健全,可她真的真的很暖人,很贴心啊…… 又一日清晨。 安雪莉睡到了自然醒。 醒来的第一时间是去婴儿房,看一看那对孩子:七岁的安然和五岁的安琪尔睡在同一张床上,一人一条小被子,睡得那么的甜。 她轻轻的吻过他们,悄悄退出去,来到阳台上,看着窗外的朝阳,母亲在帮花草松土除虫,父亲陪在边上,两个人闲聊着,日子一如既往的过着,只是也悄悄发生着变化,如今父亲的身体状况有点让人担忧…… 在中国,一旦发现肿瘤,医生会建议尽早手术,家人也会要求手术,只为了能让自己在意的人,可以陪得时间更久一些。 但在国外,更多人在发现晚期后会放弃治疗,因为手术往往会让人死亡更快,病人只能生活在病床上痛苦的呻吟,完全没有生活质量。本来还可以活半年,甚至一年,结果因为手术干扰,活不过一个月的大有人。 她爱父亲,爱这个宁静安祥的家,只是,终于有一天,她会失去他们每一个人。 这便是生活。 所以,她愿意每天开心的活着,将工作一减再减,只为了和心爱的家人有更多温馨的回忆——因为她的回忆是如此的稀少,所以,她要创造更多幸福的开心的生活,让自己高质量的活着。 就这个时候,陪着母亲浇花的父亲,突然就栽倒在地上,母亲发出了一阵惊唿。 她看着也是一惊,急叫了一声,一边滚着轮椅出去,一边叫保姆。 待到了园子外头,荣腾之突然从外头进来,二话没说就抱起人高马大的父亲,塞进了刚刚停在边上的车子,火速的带着父亲母亲往医院驶去。 而她,一边叮咛俩孩子的保姆好好在家看管着,另一边叫上母亲的保姆,开了另一辆车跟了过去,心里越来越难过,父亲离她而去的日子,真的是越来越近了。 * 到了医院,医生做了急救,并找我们家属作了谈话,医生的意见是:「建议到住院观察。现在,病人病情随时随地都会恶化。」 这真不是一个能让人高兴的消息。 待她回到病房,父亲正和荣腾之低低说话,似乎在叮咛他,要好好的照看他的宝贝女儿。 唉,父亲对这个男人,真的是非常的信任,这缘于从小到大的情份,据说,小的时候,荣家就住在他们家隔壁,荣腾之游泳溺水,得过父亲的救命之恩,所以,与父亲非常亲呢。 哦,对了,在很小的时候,小雪莉和小腾之一起玩的照片,还存在父母的相册里,画面非常的亲切。 据说那个时候,小腾之就说过要和小雪莉结婚之类的童言童语。 只是后来,商贾之家的荣家,因为生意,搬去了别处,父亲和母亲则被派遣到了中国,那亲密的关系渐渐就淡去了…… 如今继承家业的荣腾之,是个成功人士,身价菲然,父亲常在报纸上看到他们的新闻,私下说起这个小邻居时,总会贊他斯文有理,是个好小伙。 两年前父亲过生日,这荣腾之突然念着故交之情来拜访,并在花园遇上了静静读书的她,将之惊为天人,于是这个男人就开始了漫长的追求。 她一直不理,心如止水。 直到父亲生病,老头子被荣腾之的诚意感动,又知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也就在她耳边唠叨了起来: 「腾之是个不错的孩子,又都是华人,交流起来文化上的差异也不大,可以考虑作为结婚对象。」 母亲也觉得这是上上之选,于是才有了那日所谓的相亲。 可事实已经说明,他的父母,并不容她,这个人怎么还不死心啊? 「雪莉,我和我爸妈说了,这辈子,我非你不娶。他们若不肯接受,那我就一辈子打光棍。现在,他们已经同意了,所以,我们再找个时间选个婚期吧……」 荣腾之在说这句话时,秦九洲正好在门外头。
329,再见,他处心积虑接近她 秦九洲一直按兵不动,他想了解更多有关安雪莉的生平。从当初她出事的平民窟那边查起,可惜的是,警方并没有给予他更多有利的线索。 而后,他又去查了安琪尔所在的孤儿院,想知道安琪尔是怎么到他们家里的,那位安德伦先生又是为什么收养了她? 那边的院长告诉他,安琪尔是孤儿院的一个义工在外头发现的,送来时孩子的口袋里只有一张纸条:孩子得有先天性眼盲症。其他一字未附。 安琪尔被收容半个月后,安德伦夫妻过来给小朋友们送食物,意外发现了安琪尔,觉得她像极了他们女儿小时候,就把人领养了去。 那个义工则在半年前去了法国留学,一时半会是找不到他了解实际情况的。 两天后本是安雪莉说好的约他一起共尽晚餐的日子,他一直在等她的来电,只是一直没有任何短消息传进来,也没有她的电话唿入。 这让他很浮躁。 又恰好,他得到了安德伦夫妻的电话号码,想要主动出击去拜访的想法,突然无比强烈的就冒了上来,于是他先打了座机,是安雪莉的助理接的,说:「先生不在,刚刚昏倒送去医院了。若有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从辰歌给得资料来看,安德伦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现在又昏倒了,可见情况不是很妙,于是,他就打了安德伦太太梅若水的号码,电话通了,他表示他有急想拜访,请求赐见,还说他们之前见过。 梅若水本来很烦躁,后来听说是他,语气缓了,说:「我们在医院,你若事情急可以来医院找,如果不急,那就暂缓几天……」 就这样,他马不停蹄来了医院,谁知在找到安德伦病房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这令他眉头大皱,手轻轻一推,就把门给推开了…… 门板轻轻撞到墙的声音,引来了他们的注意。 「你们好……」 秦九洲彬彬有礼的打了一个招唿。 安雪莉的眼底生了一些疑惑,怎么又遇到他了? 「你……秦先生?」 不可能是凑巧吧! 「安小姐,我有和你说几句话吗?」 秦九洲目光深深的盯着她。 「你是来找我的?」 「我来找你,同时拜访一下安德伦先生和太太……我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安雪莉正愁避不开荣腾之,马上答应了一下:「没问题。请。」 她滚着车轮往外去,秦九洲上前帮她推了起来。 「谢谢。」 「不客气。」 梅若水凝眸看着,看到秦九洲离开时转头沖自己点了点头——经验告诉她,这个看上去很不错的男人,似乎是看上她女儿了。 荣腾之也拧起了眉,疑狐的沖梅若水看去:「这人是谁?」 * 医院外的小径上。 安雪莉迎着微风,眯了眯眼,看着这个气势不俗的男人,先说了一声抱歉:「对不起,秦先生,本来我是准备今晚上约你共进晚餐的,不过因为我父亲出了点问题,所以,晚餐恐怕得往后推了。」 「没关系,能理解的。」 秦九洲表现的落落大方。 「不知秦先生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医院的,找我又是什么事?」 安雪莉的戒心一如既往的很重。 秦九洲微一笑,直言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我知道安小姐就是现在红极一时的名编剧,是这样的,我听说你对中国的歷史剧很感兴趣,正好,我这里有一部作品——半成品,当年编这部作品的人,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往下编全,我想找一个对歷史剧感兴趣的编剧将这部作品完成。所以,想来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你怎么知道我对中国的歷史剧感兴趣?」 安雪莉惊讶的询问道。 「我看到某周刊对你作的平面採访,你说过,未来,如果有机会,你想编一部中国歷史正剧,并且,你在为这个努力学习着中国歷史。」 说出这话时,安雪莉越发惊怪了:「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你是怎么找着那篇不起眼的访谈的?」 「想要了解,总会有法子。我看过你的作品,很不错,所以,想找你帮我这个忙,续写下半部。当然,如果你觉得上半部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重新修正。」 他摆出的态度相当诚恳。 「等一下,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因为这件事,才故意接近嘟嘟的,还是因为无意间因为嘟嘟知道了我,所以才有了想找我编写剧本的想法……」 安雪莉突然很严肃了问了这个问题。 「因为嘟嘟,才终于有机会见到你,否则,我哪有机会见到你。那天,我本有那个意思想邀请你,可由于事发突然,手上没备着剧本,所以也不好和你深谈。今天,我有把剧本带了来,你要看看吗?」 没等她说要或不要,他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平板,将那剧本点开,递了过去。 安雪莉本能的就接住,看了起来,越看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袭来,因为这些文字,她的脑子里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大纲。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对这样一部从未经手过的作品这么有感觉呢? 一经翻看,思潮翻滚,各种发展就像早刻在大脑里一般,一下会被激活了…… 「怎么样?安小姐,不知你感不感兴趣?」 秦九洲在灼灼的观察她,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数收于眼帘。 「可以的……」 几乎没多想,她脱口就答应了。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后,她不觉愣了愣。 「那太好了,不知安小姐什么时候有空,到时,我们可以细聊,然后把合约签了……关于稿酬方面,我绝不亏待,必重金相酬;关于交稿时间,你自己定,只要签下,你可以根据自己的时间安排慢慢写,我不急……我知道,你现家里事多,我不会催,凡事以你家里的事为重……」 秦九洲马上趁热打铁,还把条件说得这么宽。 「呃,慢着,再容我问一句:据我所知,这种歷史剧,在国内并不吃香,秦先生你为什么要重金做这种剧种?」 安雪莉想不通,总觉得这件事很不对劲。 「我太太爱看歷史剧,我只是想完成我太太的心愿。」 他实话实说,目光是那么的坦荡真诚。 安雪莉收了怔,原来他是有太太的,看样子还爱他的太太,于是心下,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可又隐隐的好像有点失落。
330,冒昧来访,希望您可以给我一个真相…… 没有在外多逗留,安雪莉很快就回了病房,秦九洲将她送了回来,微笑有礼的提了一个请求: 「安小姐,我早就听说安德伦先生在促进两国邦交上作出了很大贡献,可惜一直无缘一见,今日,我都到了这边,可否容我去拜会一下令尊安德伦先生?」 安雪莉疑惑的望着他,找不到理由将其拒绝,便把人让进了病房。 父亲正在沉睡,荣腾之已离开,母亲梅若水守在边上,看到他们回来,嘘了一下,示意他们往外去,待到了外头,才说:「醒过来了,刚刚说累,又睡了。」 「那我下次来拜访……」 秦九洲沖里头望了又望。 这一面,他是必须要见的,而现在,他得和眼前这位安德伦夫人先做一个初步的交谈,于是,他把注意力落到了梅若水身上: 「安德伦夫人,我能和您单独谈谈吗?不会耽误您多少时间的,有件事想向您请教一下。」 这一幕落到安雪莉眼底,她的眉心皱得越发的深了。 她不明白啊:这个男人接近她到底是什么目的?如果只是为了编剧本,找完她,她同意接这个活,这件事就算结束了,可现在呢,他不光要拜见她父亲,还要和她母亲聊天,这是为毛啊? 梅若水把这个看上去很不凡的男人打量了一番,答应了:「好!」 * 找了一处咖啡厅,点了两杯咖啡,梅若水再次审视眼前这个陌生访客,目光是犀利的。 那天,初次见面,她就觉得这个人身上有故事,现在越发觉得如此:「年轻人,我们素未平生,请问,我能为你解什么惑?」 「的确,我的心里充满了疑问,而这些疑问,或者也只有您和安德伦先生可以为我解开。夫人,我这里有一些照片,您看完就能知道我为何而来了……」 他把平板取来,点开一组照片,推到了她面前。 梅若水瞅了他一眼,接过,在看到第一张照片时,她的眼底顿时浮现了震惊之色。 那是一张红红的结婚证,一个笑得迷人的男士,和她笑眯眯的女儿安雪莉,并排同框,一张合照被贴在上面,往后翻去,一张张照片,全是他和她的,喜笑颜开的两个人,看得出很恩爱,很甜美…… 而照片上的男士,正是眼前这位。 「这是谁?」 看完后,梅若水指着上面的女人,目光深深的询问起。 「我太太芳华。」 秦九洲回答。 「真没想到,世上会有这样一个和我女儿长得如此神似的人。」 梅若水惊讶了一句。 秦九洲定定的看了一会儿,这才往下叙述道:「六年前,我太太在上海周边地区被人绑架,而后失踪,当时,她刚被确诊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我太太是个养女,三四岁时在上海外滩走失,后被好心人养大成人。我听说,安雪莉也是三四岁的时候和你们失散的。五年前一场爆炸,她重新回到了你们生活中。可惜的是,失去了记忆。」 几丝凝重一层层在梅若水眼中凝聚,隐隐的不快则在脸上推了出来: 「你调查我们?」 「绝没有冒犯之意。」 秦九洲强调了一句,钢琴似的嗓音带上了一些幽思与哀伤: 「寻妻情切六年,茫茫人海,我不绝希望的盼着她可以重新回来我的生活中。 「夫人,易位而处,您若苦寻爱人六年,了无音讯,突然有一天,她平空出现在你面前,您会怎么做? 「是不是也会像我这样,不顾一切的想去查明真相,把以前的生活重新找回来…… 「夫人,人生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也真不长,我已近四十,一生若能活八十,那么人生最精彩的一半已经过去。 「我不想孤独终老,也不想等到像您这样一个岁数时,遗憾人生是如此的不圆满,所以冒昧来访,希望您可以给我一个真相……」 话说的情真意切,姿态也放得很低。 以情动人心,一片真心,赤~裸裸就摆了出来。 梅若水的脸色缓了下去,眼神复杂的翻动着,久久不说,最后站了起来:「我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的,你太太是在上海失的踪,我女儿则在伦敦贫民区那边被发现的,我没办法将这两个人联繫在一起。对不起,我该回去陪我先生了……」 转身就要走。 秦九洲跟着站起:「等一下,夫人,还请您回去和安德伦先生说明一下,我没有想要抢走你们女儿的意思,我只是想找回我的太太还有孩子……」 梅若水身形一僵,而后,走的越发的快了。 * 梅若水回到了病房,看到安德伦已经醒了,正在和女儿说话。 安德伦在劝雪莉,得找个合适的伴侣,要不然,待岁数大了会很寂寞。 而安雪莉呢,则在推脱。 这孩子一直不肯谈恋爱,是不是因为上一段感情刻在她的记忆当中太深太深,以至于现在没有一个人能入了她的眼? 「mum,秦先生找你谈什么?」 安雪莉在给父亲按摩,瞧见母亲进来后故意避开父亲的话询问了起来。 「没什么,他有一个朋友拜託他寻找多年前的驻华大使夫人,想报答资助之恩,问我是不是?我哪还记得,那么多年过去了……」 梅若水神情平静的回答着,看不出半丝异样。 「好了,你回家去吧,看看那两个孩子有没有在家闹翻天……再打个电话给你弟弟,他登山要登完了,就赶紧回家来……这边,我来看着你父亲就可以了……」 安雪莉不能确定母亲的回答是真的还是假的,按理说母亲没道理骗她,再者,母亲喜欢做慈善,这习惯已经持续几十年了,所以,感觉可信度还是满高的…… 「那我先回家,把家里安顿好了再过来……」 她这么答应着。 安雪莉走后,安德伦看着神情一下变得恍惚的妻子,问了一句:「那秦先生是谁?梅,你刚刚撒谎了……」 梅若水嘆了一声,执丈夫的手,盯着他那病色的脸孔,忧心忡忡道:「我们担忧的事,到底还是来了。」 安德伦拧眉。 「有一个华人姓秦,叫秦九洲,他的太太六年前失踪,从照片上,我基本上可以确定,安雪莉就是他的太太,现在,他找来了,你说,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梅若水向丈夫徵求着解决这件事的方案。
331,dna亲子鑑定,可以还我们一个真相大白…… 安德伦沉默着想了想,才轻轻说道:「你去找人查一查,这个叫秦九洲的人是什么背景,什么来头?把她的身份核实一下。到时,我们再想一想,要如何解决这件事……」 「嗯!」梅若水点头。 「或者,这是上帝的旨意,这么多年了,一个没再婚,一个没再嫁……要是身份确定,就该把这事和安雪莉说清楚……有些事该瞒,不能瞒的,就不瞒了……」 安德伦感慨了一句。 梅若水听着也轻一嘆:「ok,我知道了,这就去找查一查这人的底。」 * 第二天清晨,梅若水得到了秦九洲的所有资料。 看完之后,她呆了呆,唇角扯了扯,恍惚的跌入了回忆,好半天后才记得拿些这些去给安德伦看。 「原来这是韩家的孩子!」 梅若水轻轻惊嘆了一句。 「哪个韩家?」 安德伦问,一脸懵,一时没会过意来。 「还能有哪个韩家,我们认得的韩家,就那么一家。不过,现在他们的重心渐渐移往中国了,但我读书的时候,还在韩家的公司勤工俭学过的。我们结婚,韩夫人还来吃过酒席的…… 「我记得那会儿,韩夫人最疼爱她的小儿子,好像就是叫阿九阿九的……你不记得了? 「对了,家里还有一张照片的。回头我去找来让你看:雪莉两岁多时,我和韩夫人遇上,曾拍过一张合照的。韩夫人抱着我们家雪莉,都捨不得放手了……」 梅若水回忆着,道出这些时,心下顿生感慨。 「嗯,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安德伦也露出了诧然:「秦九洲就是那日背着雪莉拍照的那个小男孩?」 「对啊,临走时,雪莉抱着那小男孩怎么也不肯放,还哭闹得特别的厉害,这件事,我印象很深。」 梅若水抚着手心,不觉感嘆起来,时光一转想不过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孩子居然会撞到一起,还做了夫妻。 安德伦沉默,想到雪莉这些年对谈恋爱任何兴趣,心下实在好奇,女儿失忆的那些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这么多年了,她都没办法和其他异性相处,甚至早早就有了不婚的想法。 「梅……」 「你给秦九洲打个电话,就说我想见他!」 「现在吗?」 梅若水望着他。 「越快越好。我希望有生之年,我可以牵着女儿的手,陪她走上红地毯……」 说着,他微微一笑,合上了眼睛。 因为,这个愿意,实现的可能变得大了起来,这让他觉得愉快。 「好吧!我马上去办。」 她去取了手机,找出秦九洲之前塞给自己的名片,按着上面的号码打了出去: 「喂,秦先生吗?你好,我先生安德伦想见您。」 * 秦九洲接到电话半个小时后,他匆匆出现在了病房,速度很快。 他一直在等这个电话。 如果安德伦夫妻够爱他们女儿的话,就一定然希望安雪莉幸福,在看到芳华那些照片之后,他们肯定会有想法,而一个人一旦有了想法,就会想着了解更多。 「想不到你来的这么快!」 安德伦看着这个气宇不凡的男人,有点惊讶。 从资料上看,这人现在可是个身价菲然的大boss,管着那么大一个集团公司,行程肯定很满,能这么快赶来见这一面,足见他有多重视这件事了。 「思念情切,只盼早点知道真相,只盼早点找回爱人,得先生夫人召唤,自然得第一时间赶过来。安德伦先生,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您能为我一解疑惑吗?安雪莉当初是怎么来到你们家的?或者,应该这么问,是谁将她送回你们家的?我很想知道。」 芳华的亲生父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能出现在英国,能认回父母,这绝不是偶尔件事,而是人为的在操纵。 这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 那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这么确定我们家雪莉是你那位失踪的太太?就因为长得像?」 安德伦靠在床上,稳稳的反问着。 「一,她们长得一丝不差,这世上,没有绝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算是双胞胎也会有差异;二,时间上吻合;三,芳华的志向就是做一个编剧,而安雪莉现在已经成功为成了一名名编剧;四,我昨天找她谈话,请她为我编写一部歷史剧。这部剧前半部份是我太太之前和另一个编剧合力编写的,出事之后,这部剧本就此搁置,我昨天拿给她看时,在她脸上看到了惊讶,我想她肯定是发现自己对这部剧本很熟悉,否则她的神情不会那样奇特……」 不管怎样,反正,秦九洲已经认定安雪莉就是芳华了。 「说了这么多,你并没有实质上的证据来证明,一切还只是你的猜测对吧!」 安德伦很严肃的作了一个结论: 「其实,我这边也没办法帮你证实安雪莉是不是你那位失踪的太太。我们对安雪莉的过去,一无所知……当我们找到她时,她的记忆空白一片,过去的她,曾遭遇过什么,有过什么亲人,交过什么朋友,受过什么教育,我们通通不知道……」 「有件事,我能冒昧的细问一下吧!」 秦九洲突然打断,插了一句。 「请说。」 安德伦示意。 「您当初为什么会收养安琪尔?」 秦九洲目光灼灼的盯着,因为这个问题太重要了: 「收养了之后,您怎么没收在自己的名下当小女儿养,而冠了祖孙之名?安雪莉未婚,你们却愿意让她成为安琪尔的妈妈,为什么?还有为什么安琪尔和安雪莉长得那么像?」 这一个个问题掷下时,安德伦不得扯唇一笑,和自己的爱对望了一眼,对他流露出了欣赏之色。 「如果先生和夫人愿意向我坦承,安琪尔就是安雪莉的亲生女儿,那么我就有办法证明我和安雪莉的关系——dna亲子鑑定,可以还我们一个真相大白……」 当他铿锵有力落下这句话时,门外头,安雪莉坐在轮椅里由安然和安琪尔一起推着正准备进来,闻言,她的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 这时,身边的宝贝脆生生问了一句: 「妈咪,什么是亲子鑑定?」
332,对,没错,我就是你失忆前的丈夫 声音是那么的甜美,就像深山老林里那婉转脆啼的黄鹂,四周空静,独它在静静的流转,动听的不得了,一下就引来了病房内三人的侧目。 秦九洲的目光更是灼灼然发烫,心脏那里,砰砰砰急跳不止,只因为他即将要见到的这个人,与他来说,意义可能是非同一般的。 下一刻,门,缓缓被推开,轮椅上坐着一个漂亮女人,衣着一如既往的素雅,轮椅两边,站着一对孩子: 一边是阳光小少年安然,一边是俏丽小女童,穿着一袭漂亮的公主裙,正眨巴着那双没有焦距的大眼睛,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声音。这就是安琪尔。 虽然眼睛不能视物,但是它依旧漂亮美丽,白白净净的精緻小脸蛋上,洋溢着娇嫩的孩子气,以及对陌生世界的好奇。 「秦叔叔……您怎么在这里?」 安然欢天喜地的扑了过去。 秦九洲抱住了这个横冲直撞的孩子,笑着撸了撸他的头: 「嗯,我有事,找安德伦先生谈。」 抬头时,他的目光落到了静静倚在安雪莉身边的安琪尔身上,低低问安然道: 「嘟嘟,这就是你妹妹吗?」 「对啊对啊,是不是很漂亮?」 安然嘻嘻笑着,语气是那么的得意洋洋。 安雪莉却因为他这么一问,皱了一下秀眉,吩咐起身后的保姆,声音有点生硬道:「湘姐,麻烦你把嘟嘟还有安琪尔带出去……」 「好的……」 保姆湘姐答应着过来把安然拉了过去。 安然不太明白妈妈怎么生气了?但以往的经验在告诉他:在妈妈有情绪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招惹她,所以,在张望了一眼秦九洲后就挥手跟了过去。 待到了门口,就牵起了安琪尔的手,三个人往外走了去。 安雪莉进来时把门合上了,而后,静静的审视起病房内的这三个人,脑子里回想的是秦九洲刚刚说过的那句话。 此时此刻,安德伦和梅若水神情变得很不自在,都不敢正视女儿的目光,皆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一个躺在病床上,正眼观鼻,鼻观心,想对策呢;一个坐着剥手指,也正在暗自琢磨。 「father,mum,现在你们能跟我解释一下,刚刚秦先生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吧?」安雪莉脸上浮现着层层不解:「安琪尔是我的……亲生女儿?」 她有点晕,最后四个字,咬得无比艰难。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成为安德伦家的女儿后,他们将她照顾的无比周到,每一次看医生都是由父母陪着的。 那时,她只知道她在治疗爆炸引发的一些体表怆伤,以及一些小内伤,再加上那会儿,她的英文水平有限,也不是特别看得来医院给出的病歷。所以她从来不曾细细的看过。 两年前,她曾因为生理期不准,去独自看过妇科。 医生给出的诊断是:她的子宫遭受过严重的怆伤,流产过,大出血令子宫壁变得无比敏感,此生恐怕再难怀孕,即便怀上了,也会自发性流产…… 她这才知道自己有过孕史。 但对此,父母皆说不知情。 她想可能是她失忆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吧! 为此,她迷茫过,也曾想过要找回那段回忆,更想知道是哪个男人致令自己怀孕的?又是什么原因导致流产的? 不过,那迷茫也就出现了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后来,她的精力全部投注在了工作上,照顾孩子上,没再去细想细查这件事。 没想到,现在居然曝出这么一件事来。 「雪莉,这件事,我们本来是不想瞒你的,可是,那会儿我们也不知道要如何向你解释……」 思量再三,安德伦想着,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瞒是瞒不下了,那就把能说的全都说了吧! 「不管如何的难以理解,今天,我要知道所有真相,我有权知道不是吗?」 安雪莉的情绪有点激动,这不是小事,这是大事:亲生女儿当作了养女来养,虽然这几年,她从来没有亏待过安琪尔,一直视她如己出。但是,知道和不知道,所付出的感情肯定是有所差异的。 「ok,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在把你认回八个月后,有个人寄了一份邮件给我们,说是把你的女儿救活了,现在除了眼睛失明,个头比一般孩子小之外,其他方面都已恢復健康。那个人已经将孩子送往福利院,希望我们可以去把她合法的领养回家,让这个孩子得到她该得到的母爱以及家庭温庭。 「我们看完信很诧异,实在是无法判断这其中的真假。于是,我们就给你们做了dna比对,数据可以说明,这个孩子的的确确是你的女儿。 「本来,我们想着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对你说出来,可是我们怕失去记忆的你,因为孩子的到来,陷入胡思乱想,打破你那时正在安享的平静生活……何况,我们不确定你之前是结过婚的,还是未婚先孕。 「如果是结过婚,到底是因为什么出现在那平民区的?你的丈夫怎么没有对外发布寻人启事?要是未婚先孕,这传出去,对你名誉不好。虽然,这是在英国,但人言可畏…… 「于是,我和你妈妈商量了一下,只要孩子生活在我们家里,挑不挑明关系,不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安琪尔是个残疾孩子,我们更担忧你会因为没能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而永远生活在自责当中,所以我们就自私了一回。 「很抱歉,请原谅我们的隐瞒。不管怎样,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 当这个隐藏多年的真相就这样浮出水面时,安雪莉呆了好一会儿。 梅若水见状,不觉轻轻嘆了一口气,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我们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你和谁有了这个孩子,为什么孩子生下后又在别人手上,那个人最后为什么又把孩子送了回来,这些,我们都不了解。安琪尔的到来,仅仅是因为一封信。你若不信,回头回到家,我可以把当初收到的那封信给你看。那时没扔掉,就怕有朝一日说不清楚……」 「那他呢?」 安雪莉知道自己身上充满了迷,这些迷,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解开,父母自越发不能解释。她心里疑惑重重,有太多的想不明白,目光流转中,看到秦九洲正无比温柔的看着自己,不觉头皮发麻,脱口便质问了起来。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 他缓缓走了过来,而后,她的眼帘里出现了一本红色结婚证,翻开,结婚证上的照片一下震惊了她的双眼。 「你……」 她失声惊唿。 「对,没错,我就是你失忆前的丈夫,而你则是我一直苦苦寻找的太太芳华。」 这话说得落地有声,安雪莉整个人完完全全懵住了。 突然之间,她成了已婚人氏,还多了一个女儿? 这人生,变化的也太跌宕起伏了吧! 「可……可我完全不记得你……」她蹙眉:「而且,你怎么能断定我就是你太太?」 「很简单,你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 他蹲在她面前,说得那么的认真,手紧紧的按在胸口,有力的强调道: 「我深信,你就是我在找的那个人。如果你不相信,或是对此有质疑,那么,今天我们一起去作一个亲子鑑定。 「如果结果出来,安琪尔不是我的女儿,从今往后,我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 「如果是,芳华,不对,你现在是安雪莉,想来这个名字,你已经用习惯了对不对,所以,我不会要求你做回我的芳华,你还是你,到时,就以你现在的身份,让我们重新规划一下人生,你说好不好?」 * 安雪莉答应了,因为,她想把这些事情全都给理清楚,弄个明白。 从病房出来时,秦九洲看到保姆正带着两个孩子在走廊上玩着:安然牵着扶着墙头摸索的安琪尔,正和她说着话,把这里的结构讲与她听。那孩子听得很认真很认真。 这模样,让他想到了小时候遇上的芳华,走路的时候,也是这样摸着墙走的。 他看在眼,莫名就心疼死了:这是他宝贝女儿啊……居然不能视物? 「秦叔叔,你们聊完天了呀?」 安然把安琪尔带到了他面前,那个娇小的孩子,一点也不怕生,一把就抱住了他的大腿,还把漂亮的小头仰了起来,以一个仰望的姿态「看」他,语带好奇的和他打起招唿来: 「你好……你就是安然哥哥嘴里的秦叔叔?我能摸摸你的脸吗?」 他轻轻笑了,蹲下去将这个比同龄人要小的娃娃拢进了怀:「为什么要摸我的脸?」 「因为我想知道你长什么样的?」 「你能摸得出来?」 「当然,我虽然看不到,但我手上的触感很好的。」 「好……」 他执起孩子的手,覆到了自己脸上。 软软的嫩嫩的小手,开始在他脸上慢慢移动,紧跟着,安琪尔小小的脸蛋上浮现出了点点笑容,最后她脆生生的说道:「我喜欢你这张脸。」 秦九洲将这小东西抱了起来,亲了亲她那光洁的额头: 「谢谢,我也很喜欢安琪尔。」 这一举动,却让站在脚边的安然有点吃醋了,眨了一下眼,忽嚷了起来:「秦叔叔,你力气看上去很大哦……那你能不能把我们两个一起抱起来?」 「当然可以啊……」 他笑着把这个小傢伙也抱了起来,三个人嘻闹着竟就抱作了一团。 以前,他觉得孩子最是烦人的,哭哭闹闹,最难对付,道理讲不通,打又打不得,比工作难应付多了…… 后来,他渴望有孩子,芳华的怀孕,让他满心欢喜…… 再后来,妻与子都没了,他只能看着别人的小孩子望而兴嘆,上回抱七姐甫出世的孩子,看着小宝贝软软糯糯的黏在怀里,他心酸的几乎想哭,羡慕的不得了,心里对妻子对孩子的思念一日胜于一日…… 如今,他终于找回他们了。 此刻,抱着这个叫人心疼的娃娃,再回头睇望心思复杂的她,他忽觉得,人生一下全圆满了。
333,作亲子鑑定,终真相大白 秦九洲找了关系,一手抱着荫荫的安琪尔,一手推着安雪莉去作了亲子鑑定,就在这座医院里。 工作人员说三天后就会有结果。 这三天,与秦九洲来说,是很难熬的。 他得忍着不去打扰他们,毕竟身份未明,他没那资格去参予他们的生活。 于是,他天天跑去公司加班,以此来分散对她的思念,可精神却总是恍惚,脑子里不断的想着,她失去记忆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以至于工作时间毫无工作效率可言。 为此,骄阳一度怀疑他是个冒牌的,否则怎么会频频险出状况——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三天后,他第一时间赶到亲子鑑证中心,拿到了结果。 面对结果,他的眼窝里竟然涌出了热泪…… 是的,安琪尔就是他和安雪莉的孩子,安雪莉就是芳华。 近六年了,他苦苦寻找了2000多个日夜,派出了多少人力,花费了多少财力,却原来她根本就不在中国大陆境内,而是被人送来了这异国他乡,被送回了她亲生父母身边…… 这些年,一旦空闲下来,他总会想,她会不会已经死了?若死了,她的遗体呢?是被人随地掩埋了,还是怎么了?若还活着,那她是不是在遭受非人的生活? 午夜时候,他时常被自己的噩梦惊醒,总是忧心她在外头受苦受难…… 现在,他终于可以确定了,不管她被劫持那段日子经歷过什么,至少回到父母身边之后,她一直安好的生活在阳光底下,过得很平静很美满…… 反倒是他,在没有她的阴霾里过得无比孤苦…… 如今算是苦尽甘来了,只是她却把他忘了一个干净,这个叫他又爱又怨的小女人,真是让他伤心啊…… 「结果怎么样?」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耳边传来了安雪莉轻轻的询问。 「你……你哭了……」 安雪莉讶然的发现,他的眼里竟饱含泪水,心,莫名震动了一下,只因为,这个男人看上去很阳刚,完全不像那种能轻易落泪的人。 「出了。」 他抬头,看到她也来了,眼神一下变得柔软异常。 「如何?」 她的声音也有了几丝小紧张。 「你自己看。」 他递给她。 数据是不说谎的。 它证明,她,还有他,真的是安琪尔的亲生父母。 她咬着唇,抬头时,看到这个男人正用一种无比热烈的目光盯着自己,而她的心,莫名就生了一些慌乱——平空的,有了这样一个丈夫,这让她如何能适应得了? 「你……干嘛这么看我?」 她被他看得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因为很久很久没这么看了……」 他笑得轻快,忽绕到她身后,推着她往外去。 「喂,你要把我推哪去?」 她不由得惊唿,转头急问。 「秦先生,你要把我们家安雪莉带哪去?」 陪着安雪莉一起来的梅若水也叫了起来。 秦九洲这才发现这位老丈母娘的存在,只得折返,很是歉然的道起歉来:「对不起,夫人,我兴奋得有点过头了,都没有看到您。在此,我向您请求:请允许我带安雪莉出去转一转,我想和她重新认识一下……回头我会把人好好的送回来的。」 「去吧去吧!」 梅若水在看完安雪莉手上的结果后,笑着挥挥手,心里莫名有点欣慰。 安雪莉囧囧的,就被这个男人给带出医院,坐上了他的车——那是豪车迈巴赫。 之前,瞧他那一身打扮,她看得出来:他生活条件很优越;现在,看到他的车,她不觉呆了呆,想的是,这人的生活水准恐怕没办法用「优越」两字来形容。 等一个小时之后,当她被推进他的公寓,她的嘴角狠狠抽了好几下,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失忆前的丈夫,好像是一个超级大金主。 「这里是你的家?」 摩天大楼的高处,一整层,全是他的地盘,装修简洁,既显露着男性阳刚的线条,又融入了不少柔软的色彩,撑起了一个刚柔并济的世界,暖暖的、亮亮的,竟是无比的投她所好,害她情不自禁就喜欢上了这里。 「以后也可是你的家。」 他去泡了茶水,搁到茶几上,而后来到她正在观望的地方,笑着说: 「坐在这里,眺望日出,最是漂亮。而对衬的另一边,则可以看夕阳。以后,我们可以朝迎彩霞,送斜阳西下……这层楼上,还有一些空间闲置上着,到时,我让人做出两间儿童房,从此以后我们一家人可以团团圆圆的在一起了……你说好不好……」 如此憧憬是挺美好的,可是,她有点难以适应这种转变,突然之间,成为别人的妻子。 虽然这个人长得不差,然而心理上,她一时半儿没办法让自己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再有,从英国的法律层面来说,她仍是未婚女性,所以,就现在而言,若不去办任何手续的话,他们之间不存在夫妻关系。 「秦九洲,是这样的啊,我呢……我这些年已经习惯单身,现在,你突然杀出来说你是我的丈夫,说真的,我实在有点难以适应。我本来想着不结婚的。就这样守着两个孩子看护他们长大,也是一件不错的事……现在,却要考虑还得另外加一个人……还是一个完全不熟悉的……」 她有点无奈,目光则直直的被墙上她和他的一张合照给吸引了:似乎在一座法式城堡前,她笑得欢快蹲在花圃里,正在闻着花香,他凑过去,亲她的额头。 意境美的不得了。 他们,曾经竟是如此亲密吗? 当然了,都怀过宝宝了,怎么可能不亲密? 可是她竟一丁点也记不起来了。 这三天,她很努力的在想,可是,记不起就是记不起来…… 现在,哪怕面对如此照片,她的脑海,仍是一片空白。 「这是在哪拍的?」 她的思维一下就跳跃了。 他跟着跳,回答道:「法国。」 「哦……那城堡是……」 「我们在法国的家。」 「……」 她乍舌:这男人,得有多有钱啊! 紧跟着,他补充了一句。 「那次,你去见家长。你给我父母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你很开心。因为你一直担心会遇上不讲道理的婆婆。」 嗯,她看得出来,照片里的她真的很放松,情绪很好。 突然,他站起,似往房间去了。 她看到那飘窗上摆着一白一红两个相映成趣的坐垫,心下生了喜欢,就坐了上去靠着,软软的,很舒服。 秦九洲重新走出来时,手上拿着一本相册,坐到了她身边,将她锁在了他和飘窗中间,将相册递她说:「这是我们的照片……要看看吗?也许能记起一些什么……」 「哦!」 她接过,一张张照片,真的全是他们的,有她和他的单照,也有合照,每一张合照上都折射着同一种信息:这是一对正沉浸在新婚幸福当中的恩爱小夫妻,举手投足,都流露着甜到黏牙的蜜味儿。 「对不起,我还是记不起来。」 她歉然的看他,发现他正深深的望着自己。 「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吧……」 他伸过手轻轻就搂住了她,稍稍一带,就将她带进怀:「以前的都已经过去……以后,我们可以重头过来,这是最重要的……」 一个吻,轻轻烙在了她额头上。 而她的脸,因为他这样一个亲呢的动作,脸孔涨得通通红——没有过去的她,在和男人相处上,经验是零,和男人的亲密也是这样,是以,反应自是无比青涩的。 秦九洲看着一怔,继而微一笑,心头生出了层层怜惜,有些心痒难捺的盯着那红得漂亮的唇,想一亲芳泽,也这么行动了,却在快要亲上时,被她的手给捂住了: 「等一下……」 她急叫起来: 「我……我虽然是你老婆,可是你也不能随随便便亲我……毕竟,我现在……对你没什么印象……」 唉! 「那你想如何?」 挪开她的手,牢牢牵住了,他轻轻问。 「我不知道。」 她心里挺乱。 「那我来说说我的计划好不好?」 他忍着没强求。 她看着自己的手,想收回来,可他视若不见,用男性的力量控制着她。 「你说就好好说,把我的手还给我……」 她抗议。 「我想说的是:你得慢慢习惯我……包括我的牵手,我的亲吻,我的拥抱……为了安琪尔,也为了我们未来的家。芳华,不,雪莉,我知道你现在很不适应,可是,请相信我,我们曾经是最合拍的夫妻,以后更是……」 「……」 她好像是不能拒绝,那颗宁静的心,算是彻底被他搅乱了。 在男人这件事上,她一向是淡然处之的,可是他一来,她竟就拿他没办法,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中克星? 正想着,这个人突然凑近,毫不犹豫就往她唇上印下一吻。 她的大脑,一下当机了,世上似乎只有他唇上的温软是她能感知到的,而且,他的口气很清新,她竟一点也不排斥……然后,她的脸被他捧住,简单的吻,一下变得复杂了……
334,再婚就是重婚,因为她一早就嫁给我了 「哎,在想什么呢?」 从秦九洲家回到医院,安雪莉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那个吻,对她的影响还真是大——若不是半路她有电话进来,说不定,她会被他拐上床。 是的,一吻就一发不可收拾,那会儿,她感觉自己被他点着了,朦朦胧胧中,一些热烈如火的画面在脑海闪了过去——而那个男人就好像比她还要了解她的身体一样,轻轻一抚,就能撩拨了她…… 真是太丢人了。 她有点懊丧,曾暗问自己:你不是对男人不感兴趣吗?怎么到了他手上,就禁不起半点诱惑? 后来,她是逃也似的逃出来的,怕一不留神,就被他揩了油去。 他还急急追出来问:「干嘛急着要走?」 实在是没办法,和这个男人单独在一起时,太没安全感。 此刻,听得母亲问,她回过神,瞧着母亲那意味深长的笑,她有点尴尬:「……没……没什么……」 她抿了抿嘴唇,忽意识到,那里好像被他吻得有点肿。 「聊得如何?」 梅若水温温的问她,没就她那红的有点太艷的唇发表言论。 「还可以。」 「对他还是半点印象都没有?」 「嗯。」她捋了捋刘海:「看了一些他收藏的照片。感觉他和以前的我很恩爱。但我现在,根本还没办法进入那个角色……mum,他看上去挺好,但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我现在不喜欢他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有点不安。 虽然那些编写爱情的红尘男女,很多人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模式,他们会在编写过程中给人以一种潜意识里的暗示:错过了那个人,那个他(她)就会一辈子不娶不嫁。 可世俗就是世俗的,哪有小说电视剧里编得那么曲折,两情也没那么忠贞。 生活,其实是这样的:在人生这条路上,一旦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在下一个偶遇的人生路口,有可能他有他的伴侣,她也有她的归宿,遇上了,笑一笑,点点头,道一句,呀,好巧,你也在这,最近过的如何啊,而后匆匆路过了…… 很多情况下,分别多年之后,感情很难再回到当初。 因为,感情需要两个人一起浇灌,一旦其中一个退出之后,感情难免会变质,再想开始,想找回过去的感觉,会有点难。 现在呢,在他们这段感情当中,秦九洲坚守了这么多年,苦苦的在寻找她,她却忘了他,所以,面对那样一份深厚的爱,她很有压力感。 她怕没办法回应他,让他失望了——说真的,在她看来,他有点可怜——在这世上,像他如此这般爱一个人的,真的太少太少了。 梅若水的回答是:「可以尝试,若没办法继续,千万别勉强自己。」 安雪莉低头不说话,心情有点羞涩,有点复杂,更有点迷茫:爱情是什么,她这几年没体验过,对于未知的事物,她多少有点怯场……生活中突然冒出一个男人,要共享生活圈,共享私人领地,共享对方,她得一步步学起来。 这就像是在步入初恋,一切是全新的,期待与惶恐共存着。 这滋味,太怪了。 * 当天晚上,安雪莉陪在医院,晚上七点时,有三个女人找上了她,是荣腾之的三个姐姐。 下午的时候,打断她和秦九洲热吻的那个电话是荣腾之打来的,想见她,说要带着父母商量婚期,一起到医院在病榻前把婚事定下来。 当时,是他帮她接通的,还按了免提,说到这个提议的,这个男人一听,脸色一下沉了,还随手拿了笔和纸有力的写下了两个字:拒绝。 她只得拒绝了,说:不合适,还是算了吧!做朋友比较好…… 挂了后,荣腾之连着来了几个追魂call,她没接,秦九洲却眉开眼笑了,趁她不注意偷亲了一下说:「你是我的。其他人谁也不准肖想。」 语气有点小霸道,可她居然没损过去说:我从来是我自己的。 对,她一向就是这样独立的人,非常不喜被人用这种占有语气将她归属了。 但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她居然贱贱的认同了。 这是什么情况? 她也不明白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落荒而逃了。 「荣大姐,荣二姐,荣三姐,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荣家共养了三女一儿,三个女儿都很厉害,都各有各的事业,一个个皆是体面人。 但说真的,她其实是和她们没什么往来的。 正确来说,她除了圈里几个固定的友人,并不爱社交,所以,看到她们一起过来,就觉得来者不善。 然,来者是客,她只能友好打招唿。 这三个穿着各有特点的女人,先是和床上的安德伦问了一声好,而后,端庄贤淑的大姐笑着对安雪莉说: 「我们出去说。」 四个女人一起下了住院部,这一路上,她们都沉着脸,一个个没了刚刚在她父亲面前的好脸色。 待到了楼下,寻了一处没人的地儿,那直脾气的荣三姐直接就冷笑的叫了一句: 「安雪莉,你到底什么意思?」 安雪莉被问得摸不着头脑,不明就理的反问了过去: 「我怎么得罪你们了?」 语气隐隐就生了一些不快。 没头没脑受人喝责,搁谁搁不生气? 下一刻,那荣三姐指着她的鼻子,心怀怒气的指责了起来: 「还在装?你这人除了爱摆清高,还能使什么本事? 「钓了我们家老四这么久,临到订婚期了,你说你生不了孩子,你这是想气死我妈,还是想证明你有魅力啊? 「你身体要有病,为什么不早说?还把我们家老四迷得五迷三道的,耽误了这么多年,现在为了要和你结婚,他都和家里闹翻了,要死要活说要定你了。 「他是好不容易才让我妈同意了这门婚事,你倒好,一句不合适,就玩完了? 「有这么耍人的吧? 「是,你是长得不错,脑子里也有点墨水,基因是好,但我们家老四也绝对不会高攀了你。他那样的人,要什么样的人没有,现在他都不会乎你不能生孩子了,也不介意你是个半残疾,你却来了个一口拒绝…… 「安雪莉,你是不是从头到尾,存的就是玩弄我们家老四之心?故意让我们荣家成笑柄?」 这人口口声声把她埋汰凶了,话音才落地,荣二姐跟着嫌弃上了: 「安雪莉,我知道,你们家背景是好,可再好,也不该玩弄他人的感情…… 「我们家老四待你是怎么样的,是个人,都看得明白。这样的好男人,你还想往哪里去找。 「最最重要的是,现在安德伦叔叔退休了,你们家以前再如何风光如何显赫,那全是以前的事,从今往后也不过如此,我们家老四待你好,那全是你的福气,你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等安德伦先生去了,你们家还剩下一些什么? 「趁余荣尚在,能嫁入我们荣家,做梦你都该偷笑。我就不明白了,你还在那里摆什么臭架子…… 「你说,你到底想把我们家老四折磨成什么样你才甘心? 「我跟你说,今番这件事,你要是不好好给老四一个说法,我们荣家和你们没完……」 没一句能是中听的,凶匝匝的,就好像她欠了他们荣家还不清的债。 「好了,你们别这么得理不饶人了……都给我闭嘴……」 荣大姐是荣家最最和善的一个,喝住了两个妹妹,温温静静的替她们道起歉来: 「对不起,安雪莉,我二妹三妹也是因为心里有气,才说得有点沖了。 「主要是因为下午时候你拒绝我家四弟时,他正好在开车,为此,出了车祸……她们都是急的。」 安雪莉本来是想驳回去的,说她钓着荣腾之,她可不承认,一直以来,她就把态度摆是很清楚,希望只和他做朋友,是他纠缠不清,她能怎么办? 至于上次的相亲,全是父母安排的,她呢,把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摆出来,就是在拒绝,谁知荣腾之居然能说服他那个老顽固母亲。其实,就算说服了又如何,她这边又没说相了亲就是认同了这婚事…… 现在这些人将她说得这么不堪,还把她家贬得这么低,真是要气死她了…… 直到听了荣大姐说的最后一句,她那火气才算是消了消,先忍耐着问了一句: 「荣四哥现在情况还好吗?」 「因为没栓安全带,从车窗飞了出去,脚上多处折骨,恐怕得静养很久才能下地……」 她一怔,应道:「这么严重啊!」 「是啊……」荣大姐感慨了一句:「我们来呢,只是想告诉你,老四对你一心一意,还请你别辜负他才好……如果有空,还请你去看望看望……现在他躺在床上,最想见到的就是你……更希望你能回心转意,趁安德伦叔叔还健在,早早把这婚事给办了才好……」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有一种怪味:这场车祸是他自己出的,责任在他自己,难道她还得对他负责了吗? 真是可笑。 「实在不好意思,安雪莉恐怕是不能再婚了,再婚就是重婚,因为她一早就嫁给我了……」 正当这个时候,秦九洲那钢琴似的嗓音忽就冒了出来。
335,你们家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呀,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安雪莉一怔,还没转头看,伴着一个身影压下,一股男性气息浓郁袭来,一只铁臂有力的将她的肩膀给拢住了,而后,她对上了他温温润润的眸子。 他怎么又来了? 不过,她一点也不嫌烦,甚至有点欢喜。 「你是谁?」 荣大姐看到这样一副亲呢的画面,马上皱起了画得秀致的细眉,脸上也露出了不快之色。 秦九洲清清淡淡的作了回答: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安雪莉的男人,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关于令弟出车祸一事,我们表示很遗憾,如有需要,我们会抽时去看望,以表人道主义关怀,但是,如果你们想藉此逼婚,不好意思,道德绑架,我们不会接受……请你们哪来回哪去……安雪莉,我们走……」 他推着她要离开。 那荣三姐一听,顿时气极败坏的恨叫起来,且拦了去路:「安雪莉,你这贱女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居然脚踏两只船。」 安雪莉顿时不高兴了,回头眯起眼就反驳了过去,语气也一下变得极为不客气: 「贱女人你骂谁呢?谁脚踏两只船了? 「我告你,荣腾之出车祸,关我屁个事?你们这么组团来兴师问罪是不是也太可笑了点? 「请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做他女朋友了?纵然有过相亲,那也已经不欢而散。 「如果说相过亲,就得对那个相亲对象负责,那世上的相亲男女,还敢相亲么? 「既然那时没相成功,那么,就算我现在另外有了交往对象,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请你们搞清楚了,至始至终,我没答应过你们荣家任何事,现在搞得就好像是我在纠缠不清似的…… 「跑来怪罪别人的时候,请脑筋拎拎清楚,车是他自己开的,别一出了事,就想把责任全怪到别人头上。 「对,我安雪莉是残了废了,我们家也的确家道中落了,可就算如此,我也不会随随便便将就。 「凭什么你们家想娶我,我就得嫁了?笑不笑啊? 「你们家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呀,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所以,请你们哪凉快哪待着去…… 「从今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从此老死不要有任何来往……」 她从来是温静可人的,但是,谁要是欺负到头上,她也不会卖帐。 奶奶的,老虎不发威,就当她是病猫了,真是好笑。 「你……你等着,我一定搞得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那荣二姐气得怒目相对。 安雪莉露齿一笑,一耸肩,一摊手,目光闪耀:「who怕who,大话谁都会说,亲,说的时候别闪了舌头就好……我在家等着呢,记得做到啊,可千万别让我小瞧了你……」 气势就是那么的拽,神情就那么的傲娇,态度就是这么的强硬—— 秦九洲看得有点傻眼,想当初,那个胆胆怯怯的小姑娘已然蜕变了,现在的她,越发的闪闪动人,纵然脚有残疾,但自信如此,却是无比迷人的…… 他看在眼里自是越发喜欢了。
336,欣赏,她长大了,真正成熟了 适时,他将她推离了这场女人的战场,却没有直接回病房,而是将她带进电梯,直达顶楼的阳台,那边很安静,比较适合谈情说爱。 夜风是清凉的,就像刚被冰水镇过,迎着风,感觉最是舒适。 他背倚栏杆,轻轻笑着,话里全是赞赏:「你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 「这样就刮目相看了?」 对于自己刚刚的行为,她不想多说什么,但语气是讶然的,心下更生出了些许好奇: 「我忽然对以前的我,有了一点不太喜欢的想法,是不是很胆小那种吗?」 「不,只能说是一种环境养一种人……」 以前,她出身普通,所以,看他总是仰视的;现在,她是出身名门,也见过了大场合大世面,所以,是站在平等的位置在平视他。 这种平等,他喜欢,因为,她没压力感,个性很强烈的展现了出来;而他则迷上了她这个傲娇的小个性,比以前多了几分敛于内的霸气,嗯,只能说,太对他味了…… 「那时的我,身上有什么特点,怎么招了你的喜欢?」 她吹气如兰,静静的问着。 秦九洲回答的不假思索:「那时的你,心思明净,对生活充满热情,遇上了不公平也不会自怨自艾,很拼,很好强,不屈服命运……现在的你更睿智更自信,不愿委屈求全,敢于对别人说不,更忠于自己的感觉。」 总得来说就是,她长大了,真正成熟了。 这六年,她的变化真的很大。 他微微一笑,欣喜的同时,又是怅然的,因为,他又弄丢了她这么多年,而没有他的生活,她依旧活得很精彩,这令他莫名有点心酸,从而想到了一句话:这世上,没有谁,一定离不开谁。 那种离开了某个人就会活不下去的情节,只出现在书里和电视里,而真正的生活是,你来到了我的世界,我们的生活可以变得更精彩,你走出了我的世界,你的生活依旧多姿多彩。 只是,在他们这段感情当中,他比较受苦受累,因为他拥有他们爱情的全部记忆,思念成疾,苦了心;她呢,或者曾经受过折磨,所幸忘了一切,才能活得这么的安宁自在。 此时此刻,他倒是庆幸她忘了过去,这反让他们有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如果她记得一切却选择消失,那么,他们恐怕是再难走到一起。那些苦难的经歷,必是将她伤的很重。 所以,现在,他并不想和她说以前的事。因为那些都过去了,从今往后,他要面对的是眼前这个崭新的她,并且,他要配合这样一个她,去重新开始他们的人生。 另一边,被贊的安雪莉则轻轻一笑,以前的自己,她已无从了解,但现在的她,的确很忠于自己,敢为自己活,不轻易委屈自己,活出了自己的自信,这些,都是这些年里在这个家里学到的。 「你不觉得我自私吗?人家因为我出了车祸,我却把责任推了一个精光?」 她轻轻嘆着问。 「一,是他车技太烂;二,是他心理承受力太差。」 对,他,就是这么的护短。 「可因为你,我被人误认为脚踏两只船了。」 她无奈吐气。 「哪有,你一直在我船上……回头我把同船的船票给你一份,随身带着,看她们还敢说什么闲话。」 船票? 她一怔,会过意来了:是结婚证吧! 如果她真收了那结婚证,那就等于同意重新做他老婆了…… 嗯,这事,可得慎之又慎…… 话题太敏感,得马上转移啊…… 「哦,对了,都忘了问你,怎么这个点你还往这里跑?」 「想你就来了。」 「……」 他含笑逮到机会就表白:「现在,我分分秒秒都想和你在一起。明知道你在某个地方,却不能守在你身边,滋味很不好受。晚上肯定睡不着,就过来了,守在有你的地方,我的心会踏实很多。」 这是甜言蜜语吗? 可他偏偏说的就是那么的真挚,字字句句都透着他最真的感情,你又如何能说他这是在讨女人的欢心。 想来,他是真的爱惨了她,所以,才会变得那么的患得患失。 她在网上查过的,这是一个出类拔萃的男人,商海的成功人士,一手打造了一个商业帝国,成为了一个非凡的男人。 可在众人眼里非凡之极的他,在她面前,却表现的这么的普通,没有架子,没有冷淡,没有拒人于千里,相反,他显得亲切,热情,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柔情蜜意…… 她在心头暗嘆,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招架不住他呢…… 「不管怎样,刚刚谢谢你帮忙。」 她一径这么客客气气的。 因为这份客气,秦九洲忽有点郁闷,总觉得两个人之是隔着一层无形的隔膜,难以逾越,令他颇为沮丧——他是满肚子情思,她呢,温吞淡寡,就像一锅烧不开的水,让人着急…… 唉,要到何时,他才能重新得回她呢? 他心里还真是没有底。 恋爱是怎样一个过程,他没有真正体验过,但这种求而不得的滋味,却最最让人心焦的。 想上次,他花了多少心血才让她对他动心,如今呢,一切再次重演。只是上一次,他是在婚姻当中,他不怕她逃跑。现在呢,他们的关系太微妙了。 「不客气的。」 他思量着,一顿后转开话题道: 「安雪莉,你打算想什么时候把我正式介绍给安琪尔,我想带她和安然出去玩。你瞧,我呢,也有点岁数了,膝下无儿无女,现在知道我们的女儿还在,我想尽尽做父亲的责任……」 他的计划是:从孩子身上找到突破口,听说她很爱孩子的。 安雪莉迟疑了一下: 「明天,明天你去我家,我让安然和安琪尔跟你出去。」 「那一言为定。」 「嗯。」 夜色凉凉着,这对久别重逢的夫妻,就这样一个靠着栏杆,一个坐在轮椅上,随意攀谈起来。 很快,安雪莉发现,这个男人真的很出色,见识广,游歷足,眼光尖锐,看问题透彻,是个很有内涵的人,而且,对于当前的很多社会性问题,他们都有一种惊人的认可感,一番深谈,竟让她觉得像是遇上了知音。 以至于回到病房睡觉的时候,她的脑子里竟然满满的都装上了他的温柔笑脸,以及缠绵的吻…… 哎呀,不好,这个人对她的影响太大了……
337,父女相认,一起逼婚 从安雪莉醒来的那一刻起,面对陌生的人生,她曾迷惑的想过,未来,残疾的她,要如何在这语言不通的环境里生存。 所幸,她有非凡的学习能力。 这强大的基因,是父母传承的。 而后,她发现自己对编剧情有独衷,并且就此典定了这样一个理想,要做一个出色的影视编剧。 事业方向是这么定下来了。 至于个人生活上,母亲梅若水曾一再的劝她要多多的交朋友,不管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都该交一些。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社交圈。可她除了工作伙伴,几乎不与人往来。所有时间,在完成每天的工作量之余,就全扑在了两个孩子身上。 对于婚姻,她没有嚮往,也没有欲望,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是对这两个孩子,她上心的很。 尤其是待安琪尔,她算是给尽了她所可以给的一切关爱。 从一个养母的角度来说,她是尽心尽职的。 可当她知道这个宝贝是她的亲生女儿时,心里难免就会涌现出某些陌生的亏欠。 她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一个负责的母亲,因为她连孩子是什么时候生的都不知道,这几年过生日,都是以收养她的日子为准。 「妈咪……」 第二天,从医院回来,她一进来就直扑女儿的房间,正在听广播的安琪尔毫不吝啬的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以及一个香香的吻。 小娃娃喜欢吃草莓味酸奶,以至于身上皆是草莓奶香味,宝贝是如此香甜软糯,真的能融化她的心。 「宝贝,能说妈咪说一说,去年过生日时你许了一个怎样的愿望吗?这都快一年了,宝贝的这个愿望可有实现?」 她将女儿紧紧抱着,似乎想通过这样一个拥抱,来弥补这些年相亲却不识的歉疚——呵,这是她的亲生女儿啊……她却一点也不知情,她这个妈妈做的真是太不够,以后,她得加倍的待她好才行。 「还没实现呢!」 安琪尔勾着她的脖子,小小嘆了一声。 「能说出来让妈妈知道一下吗?说不定妈妈可以帮你实现。」 「恐怕妈妈没办法帮我实现哦!」 「为什么?」 「因为,我们家缺dad呀……我想读盲人学校时,让dad每天接送我,这样,他们就不会笑我了。」 这话一出,她不觉呆了呆,心莫名就沉沉的了。 「妈咪,别人家都有dad、mum,为什么我们家没有dad呢?我不想要半路冒出来的dad,我只想要亲dad……」 在这个家里,安然岁数大些,知道自己是领养的,安琪尔还不懂这些,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抱来的,他们还一度搬了家,所以,在这个孩子的心里,她以为她是她亲生的。好吧,事实上也是。 原本以为,这些年以来,她有爷爷惯、奶奶疼、舅舅护、妈妈爱的,有没有爸爸没什么关系,但现在,她终于意识到不管孩子得到了多少家人的关爱,父爱是她生命当中最最不能缺失的。因为这是她成长过程中最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甚至于会影响到她对人生伴侣的选择…… 这些,她以前都没深入去考虑,在这个社会上,单亲家庭是如此的普遍,所以,她也不会刻意的想孩子没有父亲的后遗症。 或者,在潜意识当中,她会觉得:对这些被遗弃的孩子,用心养大他们就是对他们最大的爱护。她没有那个责任非得为他们找个父亲来给予他们所谓的完美家庭的幸福体验。 现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是不应该的:一个孩子来到这个世上,就该有父爱母爱,在那个成长过程中,得他们陪伴着长大人生才是完整的。 「安琪尔,你很想有dad吗?」 「嗯,我想问他,他是不是讨厌妈妈和我,为什么从来不看我们?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安琪尔的心,是很敏感的。 她马上纠正道: 「才不是呢!其实是dad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回来的时候迷路了,然后,dad就拼命的找啊找,找了很久才找到了妈妈。其实,安琪尔已经见过dad了,还被dad抱过呢……」 这一刻,安雪莉决定了,要让他们父女尽快相认。 「我被dad抱过?」 安琪尔想了想,小脸顿时就发光发亮了: 「妈咪是说,秦叔叔就是dad……」 未等她回答,门外头,那个在园子里玩滑板的安然极为兴奋的沖屋子里嚷叫了过来: 「mum,uncle秦来了……」 呵,这人来的真快呢! 想来,他是迫不及迫见到他女儿了吧! 是的,那个人一点也不嫌他女儿是个瞎子,依旧这么强烈的想要认回她,可见他是真的很爱很爱那个叫芳华的她。 「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来吧,宝贝,我们去和爸爸打个招唿吧……」 安雪莉牵着她往外去。 这一次,她是走出去的,在家时,她有时会走,走短路是可以的,走得时间久了,双腿会发抖,会吃力的想坐一坐…… 门外的花径上,秦九洲穿得一身休闲,满面春风,由安然拉着过来,看到她婷婷玉立的站着,身边还站着一个可爱的「小芳华」,心情复杂极了。一大一小,皆花样容貌,秀致恬静,温文端庄,站在梧桐树下,美如画。 「你的脚……」他惊讶的看着她的脚。 「偶尔散散步,还是能派点用处的。只是不能长时间支配它。」她笑得作了回答,低头摸摸女儿的柔软长头髮:「来吧,安琪尔,今天,妈咪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你的dad了……」 如此这么一介绍,倒是把安然惊愣住了,歪着头,小嘴嘟成了一个o字。 秦九洲笑着撸了撸这小傢伙的头,沖他眨了一下眼睛,沖安琪尔走了过去,蹲下身,深深着的看着这个两颊飞着两朵漂亮红云的孩子: 「嗨,安琪尔,你好啊,我是你的dad……」 可安琪尔却一动未动,还皱了一小眉头:「不对,你要是我dad,那天你怎么没说?」 哎呀,这可不好回答呀! 他瞄了一眼安雪莉,她无辜眨眼,故意不帮忙。 所幸,他是有备而来的,紧跟着接上话道:「因为dad回来的时候把礼物落下了。初次见面要是没礼物,我怎么哄我的小公主高兴,你说是不是?所以,dad就用这几天去另外准备礼物了……」 「真的?」 安琪尔的眼睛亮了亮。 「真的。」 「那你想送我什么礼物呢?」 那张稚气的小脸上殷殷的起了期待,孩子的天性被勾了出来。 「你等着啊……我去取……」 「嗯!」 安琪尔就静静站在那边乖乖的等着。 适时,保姆把轮椅推了出来。 安雪莉有点累了,坐了上去,而后将安琪尔拉进怀,心下不免也生了好奇:那个人会准备怎样的礼物来讨好她的女儿呢? 不一会儿,当她看到他身边跟着的那一对雪白小狗狗时,顿时瞪直了眼,心下感慨了一句:这人真的好会投女儿所好…… 几乎同一时间,安然兴奋的叫着跑了过来,嘴里嚷嚷道: 「妹妹,这可是纯种马尔济斯犬……真是可爱呆了……」 他将其中一只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到安琪尔怀里。 当小女孩摸到那柔软的细毛,当她的小手被一条温软的舌头舔到,感觉痒痒时,小脸上不觉泛起了咭咭的笑容,虽然她想像不出小狗小猫是怎么样的,可是她打心眼里喜欢这样一种手感:软软的,毛茸茸的,热乎乎的…… 「喜欢吗?安琪尔?」 秦九洲蹲在孩子面前,细细打量着孩子的神情。 「喜欢极了。你怎么知道我想养条小狗?」 安琪尔嫩嫩的问道,黄鹂似的小声音透露着惊喜。 「因为我是你dad啊……」 他伸过手,轻轻的,将人带狗搂进了怀,闻着她身上那清新的草莓味和纯纯的牛奶味,整颗强硬的心被她给打败了,恨不得拿来天下最好的东西,以搏她一笑。 「谢谢你,爹地。我想用中文叫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 「爹地……」 小傢伙异常兴奋的叫一声。 「哎……」 他满满的答应着。 「爹地……」 她又叫了一声。 「哎!」 他再次响亮的答应。 最后,安琪尔凑了过来,以她那小小的嘴巴,往他脸上亲了一下,而后咯咯脆笑了起来,那声音比银铃还要动听:「真好,我终于有爹地了……」 秦九洲也开心极了,一把就把安琪尔抱起,往空中抛了起来,而后在安雪莉的惊唿中,又稳稳的接住了那个长长尖叫的孩子…… 看着他们玩成一团,边上的安然既高兴又吃味:那明明就是他先认得的叔叔,可他怎么就成了安琪尔的爸爸了呢? 唉! 他有点小失意的问起安雪莉来: 「mum,秦叔叔就是安琪尔的亲dad吗?」 「对!」 这孩子的小失落,她自是看到了,忙笑着又补充了一句: 「以后,也可以是你的dad,安然,你愿意认他作dad吧?」 「当然,我愿意极了。」 他马上高兴的叫出了声。 「那么,来吧,小伙子……」 秦九洲听到了,疯够了之后,他盘坐在地上,一手抱着安琪尔,另一只手沖他张了开来…… 那大大的怀抱就像充满了神奇的魔力,安然顿时欢天喜地的冲进了来,却把那对父女一併给冲倒了—— 于是,两个孩子一起趴在他身上,开始狂亲他……嘻嘻哈哈的声音就这样传盪了开来。了 蓝天,白云,碧草,一个玩疯了的大人,一对粉嘟嘟的孩子,两只雪白的马尔济斯犬,围着他们直打围,汪汪汪的吠着……这个家,好像又恢復了生气…… 看到这一幕,安雪莉竟觉得往后去,有他为伴,一起陪着孩子们快乐的成长,该是一件无比让人嚮往的事…… 因为他们都喜欢他,而她,对他好像也越来越有感觉了…… 「mum,我能问个问题吗?」 安然突然冲过来,趴到了她的膝盖上,小脸上写着开心两字。 「什么?」 她温柔的以帕子给他擦了擦泪。 「你和爹地什么时候结婚?」 「……」 这小子怎么就想到这个事上去了? 「到时,我和妹妹来当你们的花童好不好……」 呃,他想得是不是有点太远了啊! 「好啊……这要求一点也不过份,你说是不是?」 秦九洲抱着安琪尔走近,先她一步答应了,然后才厚颜无耻的徵求起她的意见…… 「我也要做花童,我也做花童,那一定很好玩……」 完全不知道花童是什么的安琪尔也嚷了起来,脸上堆出了浓浓期待。 望着两个孩子那种高涨的热情,她吃了哑巴亏,居然不忍拒绝,而让他们大失所望—— 「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秦九洲笑眯眯擅自同意了,引来她瞪眼。 「好耶好耶……」安然再次拍起手来:「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呢?是不是可以尽快?外公不是说要陪着mum走红地毯吗?他的身体不太好,要是不快点的话,他会有遗憾的……」 这话说得可太有大人的调调了。 秦九洲不觉心中乐呵了起来,这个可爱的孩子,真是神助攻,嗯,既然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过来了,那不如,他也来逼一逼`婚吧:「你说我们要选哪一天举行婚礼?」 「10月份好不好,我生日那天好不好,我的生日是10月28日。dad好不好,妈咪好不好……」 「这日子好,这日子好,mum,这叫双喜临门……」 虽生活在英国,安然却很会用成语。 安雪莉却已然彻底无语。 「嗯,这个日子真是好极了。」 秦九洲轻轻感慨了一句,一手摸着一个小脑袋,注视着安雪莉,轻轻道:「六年前的10月28日,本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可惜那会儿你出了事,我们的婚礼不能如期举行,想不到安琪尔的生日也在那日……不如,我们就定那日吧……真的太有纪念意义了……」 安雪莉瞪了瞪眼,这什么情况啊,怎么突然就谈婚论嫁起来了…… 「太好了,dad同意了……」 安琪尔欢喜的蹦蹦跳起来。 「……」 安雪莉只能低头瞪起女儿和儿子,这对小傢伙,是秦九洲派来的间谍吧……亏她养了他们这么多年,他们一个个居然都想将她嫁给这个男人。 唉! 轻一嘆,她转而斜眼瞄了一眼那个一步步攻陷她领地的男人,自我反问了一句: 女人,你的女儿和养子,是被这男人勾了魂,无可救药了,可你得保持冷静,得好好想想清楚,余下的几十年,你愿意被他管着,愿意管着他,愿意和他共享人生,厮守一辈子吗?
338,要不,你追我吧! 「要不,你追我吧!」 这天的中餐,秦九洲带着两个孩子出去吃的,吃的是中式菜系。到了他比较偏爱的一家私坊菜馆,点了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本来,安雪莉是不想出去的,昨晚上睡不好,她想补觉。可听说中餐去某着名菜馆吃,嘴就馋了,就忍不住跟了去。 对于安雪莉来说,在英国唯一让她不习惯的是一日三餐,她总觉得自己不是吃西式餐点长大的,对于中式菜品一向情有独衷。这些年工作之余,她爱照看孩子的起居,余下,就爱在厨房里做三餐。不过,由于自己的腿脚不便,她也不能天天下厨自己做,一是太费时间,二是太费体力。 家里这两个孩子,虽不偏食,但是,若让他们挑的话,他们更爱中华美食。 所以,当安然看到满桌子美食后,双眼就立马雪亮,一边问秦九洲这是什么菜那是什么菜,一边忙着给安琪尔布菜,这个小哥哥可贴心了呢…… 秦九洲只顾着给安雪莉夹菜,一家四口,都是男生照顾女生,齐乐融融的,一个个吃的眉开眼笑的…… 这光景,忽让安雪莉觉得,如此生活,实在不赖。 基于孩子都盼望他们在一起,基于他们曾是夫妻,基于他不讨厌,且让人觉得舒服,在回去的路上,听着两个孩子在后座唱着欢快的歌谣,满载一车的笑声,他也在笑,而她则被他们感染了,脸上也堆着满满的笑,于是,她想了想,在将他迎进自己的工作室,在给他泡了一杯茶后,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绝对是慎之又慎的决定。 秦九洲挑了挑浓眉:「什么意思?不想结婚,想谈恋爱?」 「恋爱都没谈,就直接结婚,你不觉得奇怪吗? 「秦九洲,我根本就没谈过恋爱,呃,我指的是,失去记忆之后。而你说10月28日就让我嫁给你,这是你的心愿,孩子们的心愿,却不是我的心愿。 「但我又不好试都没试就驳回你们的意见。 「所以,我的想法是:如果你能在这之前让我喜欢上你,我就嫁。要是不能,抱歉,我们不能结婚。 「一个人要活得诚实对吧,两个人要是处得舒服,结婚是一件喜事;两个要是处不来,那就根本不该结婚。人得为自己负责。」 她捧着一杯纯净水,脸上的笑无比的纯净,把自己的想法尽数阐述了出来。 秦九洲想了想,认真考虑了一下她的要求: 芳华的初恋给了韩启政,而他的「初恋」则给了一个陌生女人;若干年后,他们闪婚,没有任何交往,直接步入婚姻,在婚姻中,努力融合。所以,严格说来,不管是对于她,还是他,都有点不公平,因为,他们没谈恋爱,就开始了婚姻的责任。 在他看来,谈恋爱应是一件愉快的事,可在他们的生命中,第一次恋爱都不太愉快,都曾遭到家人的干涉,都有遗憾。 现在,他们重逢了,她忘了一切,感情世界一如白纸,而他的心满满的装着旧时的她,还得马不停蹄的来认得一个全新的她,想要重新在一起,就该重新认得一下。 还有,现在的他,父母已逝,兄弟姐妹再无人敢来干预,她这边父母思想开明,那些外在的阻力都不復存在了,如此情况下,谈一场平等的恋爱,想来是一场愉快的事…… 「好。我追你。」 他愉快的答应了,语气完全是纵容的。 他们这一生,从他十六岁起,从她七岁起,相识至今,已过去近二十年多,漫长的时光中,他们曾在最初对对方生朦胧的爱意,却在一场意外中,走岔就此走向了别人。这么多年了,明明互有喜欢,却一直没机会谈恋爱,现在,老天让他们重逢,让她淡忘过去,想来就是要他们重谈一场轻松的爱情。 这是他们欠彼此的。 「可是,我该怎么追呢?」 他含笑问她:「我是个老男人,没追过女人,亲爱的,你是编剧高手,你可以在剧中左右人物的爱情还有命运,还请教教我,怎么追你,你才会心动?」 安雪莉一脸无辜,才不支招,只道:「剧本全是人编的。生活是我们自己在编写,你想追女人,靠你自己发挥。我怎么知道怎样的发展会让我心动,会冲动到愿意和你结伴走完这一生。自己想,我去陪安琪尔听故事……」 「能捎带上我吗?我想给她讲故事,可以吗?」 秦九洲不想离开,想更多的陪伴,不仅是陪伴安琪尔,主要是陪这个女人——在一段婚姻当中,夫妻关系必须凌驾于亲子关系。只有夫妻关系美满了,亲子关系才会更能协调舒服。 所以,他最最需要做的是:让这个女人再次沉迷于他的世界,愿意来他的世界,一起撑起一个不一样的天地,让孩子们在底下快乐的成长,让他们的余年更好的得到享受。 「可以啊!」 于是,他推着她进了安琪尔的房间。 这个孩子最喜欢的是听有声读物,有时是自己一个人静处,有时是和安然在一起。 她听书,他看书,这两个孩子之间的默契感非常的深。 「要不要听dad讲故事。」 秦九洲笑着问躺在床上挥舞着小脚的小天使,安然则在画画。 「dad想给我讲什么故事?」 安琪尔非常黏人,在他坐到床沿上时,一下就滚进了他怀里。 安然紧跟着也缠上了秦九洲,扑到了他肩膀上。 「中国有一本很着名的神话故事叫《西游记》,你们听过吗?」 「没有。」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作了回答。 秦九洲闻言斜眼看雪莉安:「中国的名着,你居然不对孩子们普及?」 安雪莉耸耸肩:「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怎么可能会记得《西游记》讲了一些什么?」 好吧! 秦九洲无言以对。 「dad,你快讲,你快讲……我要听……」 安琪尔兴奋的叫了起来。 安然也叫:「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于是,秦九洲开始声情并茂的讲述起来: 「话说很久以前,天地是如鸡蛋般的圆球,到处都是一片黑暗。后来,巨人盘古手持一柄锋利的神斧把它噼开,便有了高高的天和广阔的地。 「不久,这天地间又生长出许许多多动物、植物和人。远古的三皇五帝是人类的始祖,他们统治了国家之后便把国土分为四个部分,分别是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 这个男人讲得可仔细了,声音又那么的悦耳,不知不觉中,连安雪莉也听得入了迷…… 后来,悄悄的她去网上查了查,惊愕的发现,秦九洲那不是在讲故事,那简直就像在背书,几乎一字不差…… 就这样,他这一背背了一个下午。 孩子们为了听后续,还把他留下一起吃了晚餐…… 餐后,安雪莉要去医院替换母亲,秦九洲和孩子道别,约好,明天再和他们说书,孩子们这才恋恋不捨的放了行。 在去医院的路上,她稀罕地问他:「你怎么会背西游记?」 他扯唇角笑笑:「晚上太闲的时候,不知道要拿什么书来看比较好……后来有一天去图书馆,看到一个年轻爸爸在给他的孩子讲故事,描述的很好,绘声绘色的,非常引人入胜,我觉得我也该准备准备,万一哪一天我的妻和子都回来了,就得好好的照顾好他们,至少会讲睡前故事你说是不是?于是我就开始背《西游记》。想不到,现在还真的就用上了……不过还没背全,以后得加把劲儿把它背出来……到时就可以在安琪尔面前献宝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透着一份小小的引以为傲,而那里头藏着的却是一份深深的父爱。 试问,那得是一本多厚的书。他得花多少个晚上才能将它背下? 她的鼻子莫名就有点酸酸的了。 孩子能有这样一个父亲,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以后,她再也不用怕有人欺负她没爸爸了,因为她的爸爸是超级棒的。 * 正式成为安雪莉男朋友的第一天晚上,秦九洲被她带到了安德伦面前,由她正式作了介绍:「father,这是秦九洲,我决定了,和他试着交往,从今天起,他是我的男朋友。」 因为这句话,他傻乐,晕晕乎乎就回去了,等车都开到家了,才想到,不对,他少做了一件事…… 于是他调转车头就又折了回来,推开房门时,安德伦睡了,安雪莉在用笔记本,看到他折回,愣了愣,扶墙出来,掩了门在无人的走道上问:「怎么又回来了呀?」 他眨着眼,清了清喉咙说:「你刚刚说我是你男朋友了对不对?」 「嗯。」 她慢慢点头。 他突然倾上来,搂住她的腰,在她唇上深深吻了一下。 放开她时,他笑容湛湛的,神情透着一点小得意:「这是男朋友的晚安吻,祝有个好梦……」 安雪莉无语极了,看着他放开自己,挥手,心满意足的离去,就像一个讨到糖果的小孩子——她忽有点怀疑,这个男人真的快四十了吗? 但她却一点也不反感,而是倚在那里捂着唇笑了。 转头时却看到一个蓝眼护士沖她眨眼:「这人,不错呢……男朋友?」 她笑着点头。 护士一脸遗憾说:「你真幸运。」 唉,这个男人啊,不用他主动去勾人,就能把别人的魂勾住! 秦九洲正式成为安雪莉男朋友的第二天上午,他去报中式烹饪培训,放下身段近庖厨,只为了更好的融入那个他想拥有的家庭。 下午,他去陪孩子们说书,晚上带着他们,拐上她,一起出去玩…… 秦九洲正式成为安雪莉男朋友的第三天,他在病房和安德伦有了一次深刻的谈话。 当时,安雪莉不在,安德伦意味深长的对他说道: 「我不知道她曾经过什么,但肯定是一些不好的过去。 「如果你真的爱她,那就请不要试图去勾起她的记忆。 「万一那都是一些不愉快的过去,忘了可以开开心心的活下去。放在脑子里,只会如鲠在喉,一辈了不得开心。 「而你需要做的是,爱上现在一身骄傲的她,并让她爱上现在的你。 「过去的美好全留在你的回忆中就好,你只要记得她的好,然后加倍的爱现在的她,让你们的未来不断的幸福下去……直到必须分开才可以停止……」 他觉得他说的很对,并郑重承诺,过去已远去,未来会爱到底。 秦九洲正式成为安雪莉男朋友的第四天,网上曝出名编剧安某某脚踏两只船的丑闻…… 他看到了,勃然一怒,扔出了红色炸弹,并将荣家三姐妹背后某些见不着人的丑事尽数曝光,荣氏就此在股市受挫不起,损失惨重…… 直到荣家人跑来向安雪莉赔礼认错,安雪莉才知道这个男人的手段得有多强硬。 秦九洲正式成为安雪莉男朋友的第七天,秦九洲将俩孩子还有安雪莉接去了自己家。 来到一个新环境,孩子们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她坐在飘窗前,好奇的问他:「我们的过去是怎样的?当初是如何相识的,又是如何相恋的?能和我说说吗?」 他说:「不用了。这些我记得就好。你只需好好体验我们现在相处的滋味……你觉得舒服,记得贊我一下,你若觉得不舒服,告诉我一声,我们一起协调修整……就当我们是初次见面,初次恋爱……不要被过去影响到……」 她听着扬扬眉,觉得这样也挺好。 秦九洲正式成为安雪莉男朋友的第十天,他教她跳舞,她的其他方面都有所精进,独舞技仍是一团糟,可他喜欢这般清涩的她,又亲又抱的带着她,享受着传业授道的小快乐…… …… 是的,秦九洲就这样,开始不务正业了,并且乐此不疲上了瘾,工作再也不是他生活的重点所在了…… 因为,他陷入了疯狂的热恋当中……
339,欢迎你回来,芳华…… 这段日子,秦九洲呈现了这样一种状况: 公司开会,他说:「不行,我要去说书。」 友人约饭,他说:「不行,我得去学做中式美食。」 合作伙伴找他谈新项目,他说:「不巧,最近不想赚钱。」 兄弟姐妹寻他见面,他说:「没空,最近太忙,在我不约见你们之前,一个个不要出现。谢谢配合。」 是啊,他的确很忙…… 说书很重要,因为那已经成为他家小公主的精神食粮…… 中式美食很重要,因为他可以凭此登堂入室,照顾妻女的起居饮食…… 赚钱不重要,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任何项目都得靠边站,婚姻大事,才是人生当中最最要紧的事,婚姻幸福,关乎的是一辈子的生活质量。 兄弟姐妹不重要,从小到大见了无数次面,不差这几个月不见,在没搞定老婆之前,他可不想他们出现再来扰了他们的生活……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 秦九洲尽心尽责的履行着作为男朋友该做的一切,得到了两个孩子的喜爱,准岳父岳母的肯定,以及初次见面小舅子的认可,女朋友也对他是越来越满意……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着,生活当中,那些艰难的岁月就这样过去了,他们的未来,会一片阳光灿烂的…… 九月,孩子们开学了,秦九洲的工作,变成了每天接送孩子们上下课,和他们分享学校里所经歷的喜怒哀乐,亲子互动,是他最喜欢的事,缺失的那些年,他要一一补回来。 只是每一次听得安琪尔说:我真想看看这个世界是怎样的色彩斑斓……他就特别的心疼。 于是,空闲下来,他对眼科方面的东西上了兴趣。 十月三日。 秦九洲在公司参加一个季度会议,总结前三季度的工作成果和各种实践操~作~经~验,为下季度的发展做出阶段性的建设意见,并规划未来一整年的计划目标…… 全体在英高管都参加了这次会议,并且还进行了三地视频互通。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秦九洲上班前和安雪莉说了,他今天要开一整天的会,学校那边,让湘姐去接送。 下午两点,偌大的会议桌上,秦九洲就今年工作中每个人的表现,以简洁扼要的语句,或褒赞,或批评,或鼓励,或停职,或升职,或给予奖励,或给予处份…… 别看他这段日子有些不务正业,可是工作上的事,对每个人的工作成果和工作状态,皆了解的透彻,这让所有人都不敢有任何马虎懈怠之心…… 他们眼里的秦九洲,有着强大的震慑力,每一个被称之为社会精英的男人们,都在他面前表现的恭恭敬敬……试问,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像他这样出色的? 没有。 技不如人者,甘拜下风。 正是这个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响亮的铃声,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公司,一旦进入会议状态,依公司的规定,所有人的手机一律关机。 秦九洲也一向如此。 但今天,他忘了关,当手机在桌面上发出震动时,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上面跳出来的号码:是安雪莉的来电。 这女人,一般没事是不会打电话来的。 他看在眼,将办公椅一转,给了所有人一个背影,静静的低低的在那里问了起来:「什么事?」 却不是安雪莉打的,而是保姆打的说:「秦先生,安小姐在发高烧,都快四十度了,我背不动她,家里又没有其他人,湘姐出去了,手机没带,小安又联繫不上,你能过来帮我将安小姐送去医院吗?」 秦九洲马上站了起来,应了一声后,只对顾骄阳撂下一句话:「会议你来主持。」 扔下上上下下几十双眼睛,抓起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跑。 放完产假回来工作的段中华看着,不觉唇角轻扬。 他明白的,这世上,也就只有一个人,可以令他扔下所有,不顾一切的为她去奔波。 那是他爱了几十年女人,大约是太爱而不得,所以,他是越发的珍惜,将其掬在手心,视作了无价之宝。 * 秦九洲把安雪莉送进医院,陪着她打退烧点滴,看着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安静的睡去,他的心才定下来。而后,他也靠在那里假寐起来。 安雪莉醒过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枕在她床头边上。 病床很大,她占了大半张,他侧躺着,一只手牢牢的牵着她按在他胸口上,那张脸已不年轻,但是,充满了成熟男人的担当…… 她忽想到自己这身子,动不动就会发烧,以前每一次都是父亲送她过来的,父亲曾担心,有一天,他若不在了,谁来对她负责,会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不对劲,会守护她…… 现在,她好像找到了。 也许,嫁给他,父亲会很放心的离开,而她也会有一个好的归宿。 而让她最终决定嫁给他是因为另一件事。 十月十日。 秦九洲一如既往的准备去接安琪尔和安然去上学。 他这里到他们那里至要开四十分钟,而后到学校大约要有三十分钟,所以他必须早起。 当他来到自己的车子前正要开车门时,脚下一软竟往地上栽了去,意识一下远离了肉体。 彼时,安雪莉在家正等着秦九洲过来接孩子,可是时间点到了,他始终没有出现,手机打过去一直无人接听,她只得让湘姐来送。 九点的时候,秦九洲终于回电了,却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助理段中华:「安雪莉小姐,您好,我是段中华。秦先生出事了。您能来医院一趟吗?」 * 一个人,从哌哌坠地开始,就会面对一个不可迴避的问题,那就是死亡。 死亡无处不在,在生活中,随时随地都有死亡在发生:有生老病死,有意外车祸,有高空坠落,有蓄意谋杀…… 有时候,我们会觉得死亡是一件很遥远的事,似乎只发生在老年人身上,当然,这是一种比较正常的想法,老死老死嘛……可也会有很多人未老就死的,比如病死,因为生病,年经轻轻就离开的,有太多太多…… 安雪莉守在秦九洲的病床前,想着医生说过的话,心里一阵阵的揪疼。 人的生命,就是这么的脆弱,总以为可以活得天荒地老,却会在转身时败给身体,这个时候,若再回头细看生活中的一切,便会觉得,什么都失去了意义。 世上所能追求的东西,金钱,地位,爱情,都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健康…… 「醒了?」 沉睡了几个小时后,秦九洲终于醒来了。 「我怎么了?」 他扶了扶额头,摸了摸身上,完好无损的,怎么躺在病床上? 「你晕了,保安发现了你,联繫了段先生,段先生又联繫了我……然后,我就出现在了这里。」 她扶他坐起。 「晕倒?」他疑狐的问,并沖窗外望了望,天渐渐黑下,看样子他睡了很久:「医生怎么说?」 「不是大问题。可能是你最近连着接孩子们上下课,又没请司机,有点累着了……」 安雪莉浅浅笑着,伸手牵住了他的手,看着他手上的戒指,那是他们的婚戒,他一直戴着,可惜啊她那枚也不知弄哪去了? 「秦,我想过了,你这样来来回回的太折腾人了,为了享受亲子时光,又不肯请司机代接送,这样下去人早晚会累坏的。不如这样啊,明天,我们去把材料补一补,到大使馆把已婚证明办一办,将两个身份衔接合併一下住一起吧!」 这话一出,秦九洲的目光闪了闪,露出了惊喜之色,低低加以确定: 「真的?」 「嗯。明天是周五,我们马上去办,否则就得等周一了,你说好不好?」 「明天?」 他呆了一下,这么快? 「哎,你这是什么反应,一点也不高兴吗?」 「高兴。」 他只是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你之前不是说所有资料都准备好了,只要我答应,我们就去补办证明合併身份的吗?」 安雪莉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胸口。 他忙去按住笑:「好,我们明天去办手续。我等这天已经等太久了。」 「嗯。」她笑吟吟,扬了扬手机:「想吃什么,我来叫外卖?你这一睡,我都没好好叫午饭吃……」 「为什么要叫外卖,我现在醒了,可以出去吃了不是吗?」 他坐了起来,穿上鞋,看到了自己的外套,取来穿上,沖她眨眨眼说:「我们现在出去,这里的善后工作就交给段中华……」 「可我们要去哪?」 他推她往外去。 「找家私坊菜馆。」 「我倒是情愿去你家我们一起做饭!」 「嗯,那也是一个好主意。」 两个人偷偷摸摸出来,坐了电梯,就像两个做坏事的孩子,任性无比的逃了出来。 在底楼,两个人对视而笑,看到了对方眼底的顽皮之色。 而后,一辆计程车,载着他们回了秦九洲的…… 紧跟着,一顿简单的饭菜,在彼此的合作下端上了餐桌,秦九洲还去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两杯酒,说:「庆祝一下……」 「只能喝果汁……」安雪莉笑着所两杯酒全给倒了:「明天我们去把手续办完后,还得去医院作个检查。你不能喝酒……」 秦九洲眸光一眯,但很快散去了,笑接过了那杯她倒好的果汁: 「也好,果汁更健康。」 一顿饭,一番海阔天空漫谈,一曲浪漫的舞曲,将愉快的气氛推到了高潮,后来,一切发生的很快……激情来的也快,伴着热吻,滚滚而来…… * 天亮,安雪莉醒来,发现秦九洲不在床上。穿着他白色的衬衣,往外寻去,却看到他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窗,开着,有一阵阵晨风吹进来,凉凉的。 空气中有烟的味道。 他坐着的位置正前方,摆着一菸灰缸,缸里全是满满的菸蒂,似乎在向她说明,昨晚上他根本没睡,一直坐在这里抽菸呢! 她知道,他有菸瘾,但在孩子面前,他不会抽,也从不在她面前抽,因为不想他们吸二手菸。他是个自律性很强的人。他这么抽,是心理压力太重了? 是……他知道了? 他在观赏日出,下一刻,他感受到了他,微笑就像朝霞破云而出,还冲她招了招手: 「来得正好,太阳在升起来。一起。」 「嗯。」 她走过去,坐到了他身边,靠进了他怀里——这个不是很熟悉的怀抱,靠着却是很安心的。 「安雪莉,你想过未来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吗?」 他搂着她的肩,轻轻的问。 「以前,我的规划是,把男宝女宝养大……现在,我的蓝图里多了一个你。因为有你,我们的生活会更加有滋有味……孩子们的人生也会更为的圆满……到时,我们可以搬到这边来住……」 安雪莉望着这个渐渐为自己熟悉起来的家,想像着它会变得越来越热闹…… 「你确定你不后悔……」 他低头凝睇她,轻轻的说道: 「如果有一天我陪不了你走到人生的最尽头,你会怪我吗?」 果然,他真的知道了! 她不觉轻轻嘆息: 「人生的最尽头,世上没有哪对夫妻是能一起走到底的……总会有先后。 「其实我的身体也不太好……当它承受不了时,我们谁也不知道谁会先走…… 「但在没走到这个地部时,我们不该去考虑这些。 「生活生活,一起生一起活过了,那就是生活。 「与人来说,死亡是早晚的事。 「有的人几个月就走了,来的时候白纸一张,去的时候仍是一张白纸……这种人生无遗憾,死无牵挂。 「有的十几岁就憾然离世了,可能还没经歷爱情,也没读完书,没进行过职场的修练,没给父母尽过孝,会委屈我还这么年轻,命运却将要我收回…… 「有的人三四十岁就是尽头,可能子女还没成年,可能妻子丈夫还正盛年,但是,只要曾经一起开开心心的相伴过,时间的长短,不是最重要的。人谁没有一死。」 她环着他的腰,轻轻的诉说着,双眸望着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只要一起看过最美的风景,没因为错过而引以为憾那就可以了……」 这话真得他心。 他亲亲她的发顶,眼中闪着柔柔的光:「好,不管还能走多远,我们一起走。若有一天,其中一个不得不退出了,人生的风景,另一个要帮着看一个全,然后在他(她)长眠的地方好好的说一遍……」 她笑着颔首:「嗯,这主意不错。」 * 上午十点,秦九洲终于办妥了最后一道手续,找回了自己失踪多年的爱妻。 走出办厅事,秦太太对秦先生说:「秦,别再叫我安雪莉了,以后,我是你的太太芳华……」 秦九洲笑意融融,捏了捏她的脸孔:「欢迎你回来,芳华……」 秦太太笑着抱紧了他,一起走进了灿烂的阳光底下。 那一刻,他有悄悄的睇视她:过去的芳华,永远留在了他的记忆当中,现在的芳华,越发让他迷恋——只愿老天能多给一些时间,他想将这一生好好的走完……
340,婚礼,从此相扶相持,直到生命的尽头 十月十一日,秦九洲正式对外发出了请贴,婚礼时间订在十月二十八日,那场迟来六年的婚礼,终于要举行了。 收到请贴的韩家所有人都炸了,一个个打来电话问情况。 他却早早关了手机,只给亲人们发了一个群邮件:「终于找回了失落的曾经,上帝依旧眷顾我。人生不留遗憾。我的婚礼,我的重新开始,欢迎带一份祝福之心来……其他一概拒收……」 十月十三日,芳华带着孩子们住到秦九洲家,她的弟弟,怀着满心的祝福帮忙搬了家,母亲微笑送别,父亲坐在轮椅里,苍白的脸孔上,笑得欣慰,说:「这天终于来了。」 十月十四日,秦九洲夫妻在一对孩子的突袭中醒来,他们在床上闹作了一团。 生活,就是这么的甜蜜美好——至少这一刻,他们制造了一系列的幸福时光。 十月十五日,秦九洲和芳华拍了婚纱照,两个漂亮孩子,如愿同框,一张温馨全家福,将挂到他们家客厅那一整块墙头上。 接下去的这段日子,他只顾着陪妻儿,然后就是和岳母岳丈居家聊天。 十月二十日,岳母忽拿出一本相册给他看,指着上面一张照片说: 「这个人,你还记得吗?」 他拿来细细的看,芳华也凑了过来。 是一张老照片,一个少年,十一二岁的样子,高个,一脸清冷傲气,却背着一个漂亮女娃娃。女娃娃笑得甜,少年郎却直皱眉心。 秦九洲看着讶然,抬头道:「这是我?」 「对啊!」梅若水笑着抚着手心:「这是你,这是雪莉。就知道你忘了这事。我啊,以前曾做到你妈妈办公室的实习生……我结婚的时候,你妈妈还来喝过喜酒的……拍这张照片时,我们和你还有你妈,在路上巧遇,我们家雪莉喜欢你,非要和你拍个照,你很不乐意,但最后,你妈妈还是逼着你和雪莉拍了一张……」 秦九洲是不记得了,毕竟那么遥远的事了,可被这么一提醒,他竟就记了起来: 很多年很多年以前,一个倒倒歪歪勉强会走路的小不点,淌着口水,不怕生的抱住了他的大腿,仰头时笑弯着大眼睛,含煳不清的叫:「嘟嘟,嘟嘟……」 哥哥都叫不清楚,这孩子得有多笨啊! 当时他心下有点嫌弃,想将她的小手给掰开,小不点却叫起来: 「抱抱,抱抱……」 母亲说:「老九,你是大哥哥,妹妹喜欢你,你就抱抱嘛……」 他闷闷不想抱,母亲见状就把小不点抱起,搁到了他背上,在小不点勾住他脖子后就撒手不管了。 他怕跌坏了孩子,只能托住了她的屁股。 这小不点在他身上咭咭笑,还从后面凑过来亲他脸,擦了他满脸的口水,口齿不清的说: 「妹妹喜欢嘟嘟。」 奶声奶气可把一干大人给乐坏了,而他则窘坏了。 这窘照就是那时候拍的。 看着,想着,他不觉笑了,回头很神气的对芳华说道:「原来,最初的时候,是你先对我表白的呀!」 「我表白什么了?」 看着那照片,她也有点惊讶,原来他们那么小就见过了呀! 「你说,妹妹喜欢哥哥……你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梅若水笑着拆她台。 她顿时瞪大了眼,原来她这么小的时候就看上他了呀? 秦九洲笑得愉快,私下里对她说道:「现在我心理终于平衡了。」 她听了哭笑不得:「两岁稚童,懂什么表白啊!」 秦九洲不管:「谁让你从来不表白。我只能拿这个充数了。」 哦,对了,当天晚上,某人为此一个劲儿的勾引她,让她说「我爱你」,手段有点卑劣,最后让她说了很多很多遍,他才满意的不扰她,愿意好好睡了…… 十月二十二日,秦九洲接到了一个故人的电话,约他出去谈谈。 他去了,看到对方头髮又白了好些,脸上皱纹也长了很多,但她笑得很愉悦,和他握了一个手说: 「听说要结婚了。恭喜啊!」 「谢谢,要不,您一起来吧!我还给季北发了贴,到时,我们好好聚聚……」 季北勛这些年隐居起来,再不接案子了。想找他比登天还难。 「不!我不去了。」 「那您来只是和我叙旧的?」 他觉得这位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笑笑说:「不是有事。而是归还东西的。」 「什么东西?」 她从包包里取出了一个黑色丝绒盒,并推了过来。 他接过,看了一眼,脸色赫然一变,眼神顿时犀利起来,失声叫道:「芳华的婚戒怎么在您手上?」 「五年前,是我的人救出了芳华,也是我的人将她送回了英国。 「也许你会问,为什么我不把她送到你身边? 「我只能说,这是芳华自己的选择。 「当时,她的心理状态糟糕到了极点,几乎失去了生存的意念,而孩子因为早产,也已经被医生宣布放弃治疗。 「我问过她,要不要回到你身边。她拒绝了。 「于是我对她说,我有一种药剂,打入体内,可以干扰大脑的记忆神经区域,你是希望带着那痛苦的记忆寻一个无人认得你的地方生活,还是抹去一切记忆,重新开始。 「她选择了后者。 「就这样,我用我的方式,给了她一种生活。 「这种生活中,没有过去,也没有痛苦,她可以好好的重新活一次。」 女人静静的将瞒了多年的真相,徐徐然道了出来。 抓着那枚戒指,秦九洲目光露出了痛色,久久才道: 「那您那时怎么不来告诉我,却要在今时今日来和我说明这一切?」 「我怕你带给她的记忆太深刻,在她醒来面对空白的人生时,因为你的出现,她想回忆起过去的种种,万一想起,就是一种痛苦。这有背她的初衷。我需要时间让她彻底放下。而新的生活,新的环境,新的工作,新的人生境遇,会让她放下惦想曾经。全新的人生体验,理性的生活,良好的心态,有助于她更积极的面对未来。」 她冷静的诉说着她的理由,表达着她的良苦用心: 「她成功的获得了新生。这才是她想要的。至于她的婚姻,我是个女人,我更愿意遵重她的决定。生活中,男人那么多,不见得非你不可。她若爱上了其他人,也是一件幸事。人,有时候不见得非要活得如何如何清醒,煳涂一点,会更为的快乐。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这些话,他竟无法反驳,因为他不知道,她到底经歷过了什么,竟要丢下一切。而眼前这个女人,看透了世间的千种情百种思,行事作风只顾当事人的悲喜,从不顾其他人的情绪。所以,他竟无法责怪。因为她的出发点,全是为了芳华好。 「她失踪的那些日子到底……」 他想问,也问了,却被截断: 「你有勇气听吗?」 她问得很有力量: 「我可以告诉的是:程菊珛死的时候,芳华就在她身边,并见证了整个可怕的死亡过程。」 闻言,他顿时一窒,心跟着一颤。 「现在那些东西已经被我毁掉了。除了我,只要芳华不记起来,那些过往就是过往。如果你非要弄个清楚,不见得是一件能让你余生快乐的事。人生是有限的,我们需要把时间用在有意义的事上面,忘掉一切烦恼,让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没有遗憾。我想这才是你该做的。」 她淡淡道:「我答应过芳华,永不与人说起那些事。所以,你就算想知道,我也不会说。」 「幸好,我也不想知道。」 他低低的说: 「我的时间,一直很金贵。现在更是。」 她点头,笑了:「是,很金贵,所以,好好的善待。」 「您后悔过吗?」 他忽又问,目光睇着那张渐渐衰老起来的脸孔。 「不后悔。」她淡淡道:「活得再久,若没有自己想珍惜的人,时间就变得了无意义。」 「那个人还会出现吗?」 他指的是那个毁了很多人生活的神秘男人。 四年前,那个神秘的地宫被开启,听说,那个人出现了,被季北勛捉住了,是眼前这个女人帮着季北勛将人捉住的。他们在地下找到了一瓶保存完全的丹药,吃了之后,他们会慢慢苍老,会和正常人一样,一寸寸枯死。 但这些都是季北说过的,实际情况,他没有参予进去。 「他和我一样,都活不长了。他也不可能再来祸乱他人。你们可以好好的过安稳日子了……」 「另外再问一个问题,安琪尔是怎么一回事?之前你说,她差点死了。」 「对,死里逃生。那孩子的生命力很顽强。我花了很多心血,才将她养活的。」 「谢谢,谢谢你救我女儿,谢谢你还我戒指,还有你对芳华所做的一切。」 他由衷的表示了感谢,虽然因为她的隐瞒,也曾给他带来巨大的痛苦。但这一声谢谢,他还是得说。 「不用。」她淡一笑,看了看腕錶:「走了……」 「嗯!」 他挥挥手。 她一身洒脱的往外去,门口,有个男人在等她——为了那个男人,她放弃了永生,只为和他白头到老,而不是我依旧貌美如花,他却已经白髮苍苍。 爱情,那是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但它真真切切是存在的…… * 回到家,进了书房,秦九洲看到芳华正对着笔记本认真的工作,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他从身后抱住,亲了她一下,深深的嗅了一下她身上的香,满带喜色的道:「老婆,送你一件东西。」 她笑着转头,回亲了一下:「什么东西?」 「闭眼。」 他神神秘秘的。 她娇娇笑着,乖乖闭眼。 下一刻,手指上一凉,睁眼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素戒。 「我让人重新打造了一枚,和我这枚是一对的,今天,总算是把你给套住了……」 他牵她的手,轻轻一吻那纤细的手指,看着他们成双成对,问:「喜欢吗?」 她看着,比对着,重重点头:「喜欢极了。」 他坐到了她身边搂着:「不过,举行婚礼的时候,我另外又备了一对,这一对呢,我们就当作留一个念想,到时候,珍藏起来。然后,戴上一对新的,恭祝我们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好。」她答应的可爽快了:「对了,几点了?我们是不是该去接孩子下课了?然后去一趟我爸那边,说好的,今天去吃晚餐的……」 「哟,时间差不多了……走了……」 他笑着看她把笔记本合上,而后推着她往外去。 生活,就是生在当下,活在当下,过去的,何必去追查,她已忘光,他也要放下,然后,与她一起编写属于他们未来的每一个新篇章…… * 10月28日。 婚礼如期举行。 海边,露天t台,布置的如梦如幻的婚礼现场,走入其中,就像走进了一个动人的童话,芳华在安德伦的陪同下,走上了漂亮的水晶t台,满地是红玫瑰,满目是白玫瑰。 婚礼进行曲舒缓的扬起,她一身圣洁的婚纱,满含微笑,一步步,心怀欢喜的走向那个期待着与她共度人生的男人。 面对司仪,面对来宾,秦九洲说:「我们的婚礼,不用别人来主持,我们自己来完成,你说好不好?」 这个男人打乱了司仪的节奏,抢过了话筒,笑着将婚礼形式改写了。 芳华纵容的笑笑,隔着一层白纱,挑着那画得精緻的细眉,接过了这个男人递过来的另一个话筒:「你想玩什么新花招……我一定奉陪。」 一对璧人,就那样对立站在那里,男人俊雅,成熟,灿烂的笑容令他整个人闪闪发光,散发着能让女人们深深着迷的魅力;女人优雅,高贵,浅笑款款让她显得明艷动人,娇美的容颜,堪称完美,站在男人身边,是那么的匹配。 「从十二岁遇到你,到今日已有二十七年,有过交集,有过错过,有过婚姻,有过走失,有过青涩的情动,有过心心相映,有过无奈的梦里相见,今天,我终于达成人生所愿,终于牵你的手,在这里,完成我们早该完成的婚礼。 「那是我的心愿,也是我父亲母亲的心愿,谢谢你的成全,谢谢你的陪伴,谢谢你愿意和我分担未来的一切,谢谢你圆我遗憾。 「从此,无论疾命和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我都会爱你,照顾你,尊重你,包容你,永远对你忠贞不渝,亲爱的,你愿意嫁这样一个我为妻,从此相扶相持,直到生命的尽头吗?」 他对着她,无比郑重的发出了一问。 没有任何迟疑,她脆生生答应道:「我愿意。」 他明晃晃一笑,看着她沖自己伸出了手,而他将话筒交给司仪,将戒指取来认认真真给她戴上了。 紧跟着芳华对着话筒,也询问了起来: 「从十二岁遇到你,说第一句『妹妹喜欢嘟嘟』开始,也许就註定我们会纠缠一生。 「如今一恍二十七年,那些交集,那些错过,那段婚姻,那时走失,那份情动,那种心心相映,那梦里才能见到的无奈,我都没有,很抱歉,我忘了你,但很幸庆,我又被你找到,并重新爱上了你。 「曾经想过,人生就这样一个人过,可是你来了,让我知道生活还可以更精彩…… 「我在这里,谢谢你这么多年的不放弃,谢谢你长年的坚守,谢谢你对我们这段婚姻所作的努力,更得谢谢你让我圆了我生活的残缺。 「从此,无论疾命和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我都会爱你,照顾你,尊重你,包容你,永远对你忠贞不渝,亲爱的,你愿意娶这样一个我为妻,从此相扶相持,直到生命的尽头吗?」 没有任何事先的书稿可以对照,所有语言都发自肺俯,这是最最难能可贵的。 秦九洲极大声的回答过去:「我非常愿意。」 她将戒指戴到了他的无名指上。 挑开那层白纱,新郎给了新娘一个热烈的吻。 雷声掌起,司仪高声在宣布:「恭喜秦九洲先生,芳华小姐,就此结为夫妻,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一对金童玉女,安然和安琪尔,飞奔了过去,抱住了他们,嘴里叫着嚷着:「新婚快乐……」 * 宴会进行中,芳华去了一趟化妆间,换了一身礼服,由助手推出来时,在门外遇上了一个漂亮的不得了的男人。 这人,和秦九洲有几分神似。不过,要年轻很多,只是眉目之间全是忧郁之色,见到她时,目光赫然一亮,变得有点热烈。 「芳华……」 那人轻轻叫了一声,声音微微一颤。 「对不起,这里的人,大多我都不认得,请问你是我先生的什么人?」 她友好的问了一句,眼神是疏离的。 「你……真的什么都忘了?」 他怔怔的望着她,脸上好像有疼痛之色一掠而过。 「恩。」她点头,浅笑着问了一句:「我们以前认得?」 就这时,秦九洲的声音传了过来:「芳华,好了吗?」 「好了……」 她脆脆的应了一声。 秦九洲看到了他。 下一刻,芳华瞧见那个男人沖她男人恭敬的叫了一声:「小叔叔……」 如果她是站着的话,肯定会晕倒,他……他居然有这么一个大侄子? 「这是我二哥的儿子。」 秦九洲淡淡介绍了一句。 「哦!」芳华摸了摸头髮,有点小不好意思,说:「突然发现我一下子老了一大截。你这大侄子的年纪看上去和我差不多……」 「嗯,他比你大一岁。走了,我推你出去敬酒……」 秦九洲低笑着推她从他大侄子面前走过。 也不知为什么,她看到那个男人脸上浮现了丝丝缕缕的伤感…… 怪可怜的…… 可那不关她的事…… 她只要管好身边这个男人,还有男宝女宝就可以了。其他人的情绪,她才不想多理会。 * 秦九洲带着芳华去敬酒,一桌一桌的敬,关系太复杂,人也多,她记得不太分明,只记得有一对中年夫妻,过来抱了抱她。 中年女人说:「看到你幸福,真好。」语气有点激动。 中年男人不说话,睇她良久,转而对秦九洲说了一句:「能来参加这场婚礼,小秦,我们无憾了。」 一个年轻姑娘过来抱了抱她:「这个结果,是我梦里最想看到的结局。」 一个英气的男人沖她竖了竖大拇指:「你是最漂亮的。」 他们是谁? 她问秦九洲。 「亲戚。」 其他什么也没说。 那是芳必天一家,如果是六年前,他们该是她的娘家人,可现在,他只准他们以普通亲戚的身份来参加婚礼,那些不愉快的东西,他一丁点也不想让它们出现在她面前。 之前,他和芳华约好了,关于她的过去,绝口不提。 她问:「为什么?」 他说:「不开心的记忆,你想找回来吗?时间是如此金贵,真不必为了记起一些不快乐的过去而浪废时间。淡忘了,走自己的路,就好。」 …… 「好了,这样是最好的。」 芳必天轻轻拍拍妻子的肩: 「不必非要得到她的谅解,能看着她骄傲的活着,我们就该满足了。」 芳菲轻轻道:「现在的姐姐,虽然腿脚不便,但是她很闪亮,站在姐夫身边,很配得上。」 芳涵微一笑,也去哄起母亲:「经歷了这么多,还能走到一起,他们会很幸福,妈,您可以放过自己了……」 桑缘噙着眼泪,不吭声,这辈子,她是永远欠上她了,但愿下辈子,可以投生为亲母女,她会全心全意再爱护她一回…… * 十一月十日,安德伦过世,去的时候没有任何痛苦。 十一月十三日,安德伦下葬,芳华陪在母亲身边,安抚着她丧夫之痛。 十一月二十日,秦九洲住院,接受各种检查。 十一月二十一日,上午九点,秦九洲被推进了手术室。 临进去,他对芳华说:「要是我闭上眼,再也醒不来,我名下所有财产,便是你的陪嫁,芳华,有生之年,记得要让自己过得幸福。我会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你来我长眠的地方,述说你所经歷的一切……」 芳华笑笑对他说:「那些会是你女儿的陪嫁,我这辈子,就嫁你了。等你醒来,我们还要去蜜月。我想要蜜月,这是你欠我的。记得要还我。否则我会生气的。」 后来,那是漫长的等候。 芳华在手术等候室里静静的等啊等,母亲一直相伴在侧。 下午一点,秦九洲被推了出来,医生说,一切很顺利,等麻醉醒了,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十一月二十二日清晨五点,陪在监护室里的芳华靠在床边打着瞌睡,忽感觉有人在抚自己的脸孔,轻轻的,柔柔的…… 她睁开了眼,对上了他苍白的微笑,一个暗哑的声音和她打起了招唿: 「早上好,秦太太。我回来了。」 「早上好,秦先生,欢迎你回来。」 她捉住他的手,吟吟笑应,眼里起了一层明亮的水光。 四目胶睇间,有阳光射入,照在他们脸上,崭新的人生,正等候他们去扬帆起航……
341,番外,秦太太吃醋记 匆匆的,一年过去了…… 晋升为秦太太之后,芳华从不知道吃醋是什么滋味,因为她时时刻刻生活在秦先生无微不至的疼爱之中。 是的,这一年,秦先生因为生病的缘故,一直休养在家,和新婚太太过起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日子。 身为秦先生旗下的签约编剧,秦太太这一年的工作是,在家好好编剧本,累着的时候赖在秦先生怀里午觉。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嘿休了,累着了,才会抱着人家睡的,而且,一睡可能是一下午。 没关系的,人家秦大老闆不在乎剧本什么时候能完成,人家只在乎自己的福利有没有享受到。其他真得不重要。 秦先生卧床时,家里两个孩子是司机去接送的,等养到差不多之后,多半是俩夫妻一起出去接孩子,而后,一家四口到外面去蹭饭——秦九洲七姐在伦敦开了一家私房菜馆,一道道都是正宗的中国菜。他们最爱去那边蹭吃的。久而久之,秦太太和韩七七就混熟了。 晚餐后,是亲子活动时间:有时是妈妈教哥哥做功课,爸爸陪妹妹讲故事;有时是爸爸和妈妈一起弹琴,哥哥和妹妹跳舞;有时是出去看歌剧;有时是一起散步…… 秦太太的业余时间,总是被秦先生排得满满当当的,而蜜月期间,他们则挑了孩子放假那段日子,一家四口跑遍了好几个国家…… 如此这般的结果,一个剧本,秦太太写了满满当当一年半都没完成。 这可不行啊! 这样的工作效率实在太差了。 为此,秦太太指责秦先生:「你把我的工作斗志全磨掉了。不行,我要戒掉你……」 秦先生呵呵呵只笑,问:「亲爱的,你想怎么戒掉我?」 秦太太咬着唇想了半天:「分床睡。我必须加班加点了……这一年,我完全没有业绩可言……」 那天晚上,秦太太的确是加班加点了,只不过她被派了别的用处。」 第二天秦太太头疼的看那个让她加了一整夜班的男人,扔他枕头,怒他勾~引她: 「我要好好工作,你也不许再不务正业,回公司给孩子赚生活费去……不许再来压榨我。必须得反省。」 秦先生很严肃的进行了自我反省,认为:生活得顾着,公司也的确该去管管了,便遵从妻命,开始早九晚五赚生活费。留一些空间和时间给亲爱的太太去发展她的事业。 至于晚上的时间,必须是他和孩子们的。 于是,秦太太这才有了时间干自己的事。 她觉得这样挺好。 如此这般过了一段日子。 某一天,韩七七过来找她,问她:「九弟妹,九弟去参加宴会什么的,你怎么都不一起去的?」 「我腿脚不是很方便,去了有什么意思?」 这些年,她腿脚上的復健一直没停过,这一年更是常常在针灸,虽不能完全脱离轮椅,但情况比起以前,好了太多太多。 「你就不怕有人勾引你男人?」 韩七七把事情说的很严重。 秦太太眨眨眼反问:「谁能勾得走他的魂?」 这种笃定,让韩七七嘆了一口气: 「世上女人多的是。有些女人可会勾魂了。男人又容易逢场做戏,所以,有空还是参予一下九弟的社交圈吧!一混个脸熟,二让那些女人知道这是有主的。三,你腿脚不便已经好了一些,去的时候就不要坐轮椅了,老九会全程陪着,谁也别想找机会亲近他,多好……」 这话足可说明韩七七是个奸炸的人。 秦太太望着漂亮的七姐,逗着她手上抱着的二胎儿子,圆圆的,可爱的不得了,七姐夫是个超级奶爸,但凡和七姐同行,两个孩子,女儿和儿子全全由他来照看。所以,七姐的至理名言是,女人不能太宠男人,只能让他来宠你。 「七姐,男人靠看是看不住的吧!你不是也不怎么黏七姐夫的吗?」 「那是因为我是出了名的妒妻,你太温良无害了,所以,我建议你呢一定要让所有人记住,你是秦九洲的女神……」 秦太太听着笑笑,等秦先生来了,对他说了七姐的建议。 「你想参加我的社交生活吗?」 「不太想。」 「不怕我红杏出墙。」 「你会吗?」 那语气自信满满的。 秦先生说:「不会。」 「既然不会,我看着你干嘛?吃那莫名其妙的飞醋有没有意思?」 说得好理直气壮。 秦先生点头:「有道理!」 可是,作太太的,真的就不在乎先生身边有各种莺莺燕燕出现吗? 一个成功的男人身边,出现各种出色的女人,那是一件很普遍的事。谁说的,男人没钱活受罪,男人有钱也是罪。这是一个很矛盾的事。 事后,秦太太趁秦先生上班,对着自己先生的照片傻看半天: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太出色,放出去招蜂引蝶的话,危险指数比任何一个男人都要高。 虽然,她是信任他的,可是那些一心想飞高枝的女人,或是想寻个棋鼓相当的男人作为人生伴侣的高级白骨精们,可就最爱往这种男人身上扑了。 可以信任,但不得不防啊! 问题是怎么防呀? 有一天,还真出事了,秦先生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时,身上带着一点女人香,秦太太闻到了,眉头一皱:「你今天干什么去了?身上怎么会有股怪样儿?」 她没说那是女人味。 秦先生嗅了嗅,还真有,解释说:「艾特集团的总裁是个法国人,签约之后就和我们来了一个法式拥抱。晚上聚餐时,对方邀了一支舞,不小心沾着……」 会邀舞,肯定是女滴。 她的脸色一下沉了: 「难闻死了,快去洗澡……不搓掉一层皮别上我的床。」 她兇巴巴把人赶进洗浴间。 趁这个时间,秦太太上网查了一下艾特集团,惊讶的发现,那是一个金髮大波的美女总裁,身价惊人,是个最爱狩猎男人的女人。据说人家男朋友无数。 上床睡觉前,她提醒了他一句:「以后,你要离那个女人远远的。」 秦先生一时没记起来,满头雾水的问:「哪个女人。」 这个反应让秦太太很满意,于是好心再提醒了一句:「艾特集团那个。」 秦先生一听,立马凑近端详她,:「吃醋了?」 秦太太白眼:「我是那种爱吃醋的人吗?」 秦先生却笑得开心极了:「你是不爱吃醋,但你真的在吃醋……哎呀,你终于学会吃醋了……」 这表示她越来越在乎他了。 秦太太才不承认,说:「没有,没有,我就没吃醋。我只是不想你和那种风评差的人走得太近,惹了一身骚。」 秦先生笑笑,没和她就这个问题辩一下青红皂白。 又隔了几天,韩七七跑来告诉她:「哎,傻丫头,你不知道吗?外面有人在追你家男人,还放出话来:不求白头,只求一睡……你要再不宣告主权,就要被人欺上门来了,今晚上,你赶紧给我陪着九弟去宴会,好镇住那些狐狸精们……」 本来,秦太太是不太想理会的,可是,就这两天,网上爆出一则新闻,说是秦先生和谁谁谁相处甚密,豪门婚姻疑将生变,虽是绯闻,且很快就被删贴了,可身为网民,她一早就看到了这新闻,心里顿时不舒服极了。 怎么办呢? 秦先生傍晚回来对她说:「晚上有场慈善拍卖舞宴,我得去走个形式,去去就来……你和孩子们在家吃还是出去吃?」 秦太太接下话去:「孩子们会去姥姥家陪姥姥过夜,今晚餐就我一个人,要不,我陪你去?」 她一早把事情安排妥了。 秦先生有点惊讶:要知道秦太太自结婚以来,从没出席过任何宴会,以至于外头都怀疑他的婚姻生活很不合,所以,正经场合一直没夫人相陪出席。 「今天怎么有兴趣出席了?」 「最近有点太无聊!」 「你若肯去,那是我求之不得。」 秦先生欣然允之。 于是,秦太太刻意对着镜子照了照,捋了捋那渐渐长起来的头髮,说:「去之前,我得去捯饬一下……」 平常时候,秦太太不大打扮,清汤挂面自有一份清丽脱俗,基本的护肤,她有做,但也就做护肤而已,从不把自己打扮得连自己都不认得,清清爽爽,淡淡雅雅,让人看着自有一份舒服感……那种浓妆艷抹,是她所唾弃的。 今天她会记着要去捯饬自己,倒是让秦先生颇感惊讶。 后来,秦太太去了一处衣品会所。 出来时,秦先生看呆了眼,带到慈善拍卖舞会上后更是惊艷了全场: 短髮如丝,淡紫燕尾裙迤逦拖地,细腰不盈一握,瓜子脸肌若凝肤,眸若星辰,浅浅含笑,似春日梨花,锁骨露,镶玉垂胸……挎秦先生之臂而来,男俊女靓,引来侧目无数,皆细问此为何人。 少有人识,但还是有人认出了她,说:「这就是秦太……今天居然会来出席宴会……我这是头一回见……」 有人恍然:「怪不得秦先生总是无视美女,原来那胃口全就被养叼了……太太居然这么美……」 那个艾特集团的女总裁,深深睇着,属于她的光彩尽数被抢走了——这个女人的容妆很明艷,但更多是化妆所造成的效果,衣品高雅妩媚,却在清艷的秦太太面前失了一些天然之色。 舞会上,秦先生秦太太翩翩起舞,舞姿优美,默契感十足,让观者惊嘆。 拍卖会上,因为一根宝石项鍊,秦太太连连举牌,和艾特集团的女总裁较上了劲儿,将金额拍到了六千万,却在最后收了手,笑着由着那女总裁买了去。 后来是一对玉耳坠,秦太太看着双眼发亮,第一个举牌报了一个高价,那位女总裁就开始卯足了马力往上抬,最后以一千万被人家女总裁再次收入囊中。 第三次是一盆创意盆栽,秦太太瞧着爱不释手,再次报了个天价,没出意外,那位女总裁再次和她扛上了,最后以八百万成交,又让人家破了一次大财。 再后来,秦太太对拍卖失了兴趣,开始意兴阑珊玩手机,拍卖行情这才恢復正常。 那会儿,秦太太在聊天,对象是秦先生。 应该说是秦先生发了简讯在问她: 「刚才那三件东西,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 秦太太回:「没一样是喜欢的。」 秦先生问:「那你为什么连连举牌?」 秦太太回:「是人家想针锋相对,怪我咯?既然她那么爱出风头,那就让她为慈善事业多做一点贡献不是挺好的吗?」 那个人想抢她男人是不能的,想要一件她没看上眼的东西,她完人可以成全啊……这与社会是非常有意义的…… 秦先生笑:他家小太太有点坏心眼,恶整了人家好几千万,有点小可怕。 后来,拍卖的是字画。 秦太太抬头瞄了一眼,继续玩手机发简讯:「老公大人,我瞧上是那副字画了,我不出手,你来吧!拍下来送我当生日礼物。」 秦先生回了一句:「得令。」 妥妥的就拍下了那字画。 秦先生把字画取来时,秦太太喜笑颜开接到了手上,亲了一下老公以作奖励,那宛若得到珍宝的模样,令那个艾特集团的女总裁青了脸,感觉自己被这对夫妻耍了…… 回到家后,夜已深,秦先生在浴室壁咚刚洗完澡的秦太太,问:「今天玩的愉快吗?」 「愉快极了。」 「还吃醋吗?」 秦太太笑着将他勾住道:「你的心,全在我身上,我吃哪门子的醋?不过,以后那些需要我出席的场合,我想我还是该配合你一下的,秦太太这个身份必须亮一亮,好让所有人知道秦先生宠妻如命,这样就能断了闲杂人等的肖想,能为我解决不少麻烦。」 那个晚上,秦太太热情如火。 因此,秦先生觉得太太偶尔呷呷小醋,真是一件让他觉得身心愉快的事。 第二天周六,秦先生早起晨跑,秦太太在床上睡懒觉。 吃早餐的时候,秦先生翻了一下自己的朋友圈,顿时愣了:居然看到了几百条留言。 无他,秦太太把他们夫妻日常拍的亲呢合照,一张张全部解锁,这些照片本来是他们夫妻俩才看得到的,现在呢,被她开放给了所有人都能看得到,于是朋友圈就炸了…… 秦先生宠妻入骨之名,就此名扬四海。 上楼时,他看秦太太唿唿在睡觉,侧颜美呆。 他挑眉,靠上去将妻子拖入怀,咔擦拍了一张,发上朋友圈时写上一句甜死人的附言: 「特别喜欢吃小醋的你……」
342,番外,秦太太怀孕记 于秦先生来说,找回秦太太,附带升级成了父亲,一场大病后检验结果是良性,身体也恢復的很好,还能享受了阳光,雨露,美食,还能亲到自己爱着的人,陪着爱人一起看晨霞晚暮,如此就是一种大幸。 一个人只有在经歷几乎全部失去之后,回过头发现这些生平所珍惜的一切,仍然可以继续拥有,才会如此觉得。 秦先生满怀感恩之心,宠着妻子,女儿,还有儿子。 当然,也是有小遗憾的。 比如,女儿的眼睛,一天治不好,他就一天觉得亏欠了她。 再有,没能亲生经歷孩子在妻子的肚子里慢慢长大,没能亲眼看到孩子降世,没给孩子餵过奶粉,没有带着他走人生第一步,教他说第一句话,或多或少有点不完美。 婚后的这两年,秦先生享受着幸福的家庭生活,夫妻之间的避孕,一直是他在做,且做得滴水不漏——秦太太那身子,一不能怀,医生说,怀孕对她的负担很重,流产的可能性为50%;二,不易受孕。 所以,生二胎这件事,秦先生没奢想。他想的是,好好的把宝贝女儿养大。想尽一切办法将她的眼睛治好。 婚后第三年,由秦太太编写的剧本《霍去病外传》完成拍摄,从野史的角度将一个二十一岁统帅三军、纵横漠北的非凡将军搬上了萤屏,紧凑的情节,演员们富有张力的表演,一经播出,反应强烈,成为了暑期的高收视影视作品,秦太太因此获得了最佳编剧奖。 颁奖那天,她很开心,事业让她有成就感,婚姻让她有幸福感,脸上的笑容,就是这么的明媚如春光。 秦先生坐在下面,为她鼓掌——她的成功,也正是他的成功。因为他们是一体的。 婚姻当中的一男一女,需要有各自的事业,需要彼此鼓励,彼此协调,他们的婚姻之路,走的很稳妥。 紧接着秦太太接了另一部伦理剧,开始了有节奏的忙碌。 暑假,她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法国,陪他们玩,同时寻找浪漫的感觉。 本来,她想拉秦先生一起去的,结果秦先生却飞去了英国,因为要处理一件突发事件,就是和艾特集团的合作,有些细节上的关键问题,必须由两家公司的总裁一起碰面,商议解决。 秦太太凉凉说了一句:「随你便。」 有点小不高兴。 因为她不喜欢他和艾德集团的人接触,就算是纯萃的为了公事,她也不大乐意。 这两年,为了拍摄,他们回了国——秦先生放下了工作,无论拍摄进行如何赶,他都陪在她身边,两个孩子交给了姥姥以及保姆,几个人一组细心照料,他们则时不时找空回来和孩子们聚会。 夫妻关系是婚姻关系中最重要的关系,他愿意远程操纵公司业务,也不愿和她分开——这样一份感情,后被剧组每一个知道了,他们都为之感慨:怎么会有爱女人爱成这样的男人? 他不会为干预她的工作,但他会把工作重心移到有她的这个地方,白天可以各自忙碌,晚上需要一起相守度过。 有时,秦太太晚上加班,他会带着全组工作人员的夜宵去探班。有时她累得在边上睡了,秦先生就会悄悄把人抱回去。 那份无所不在的关爱,是最最感人的,所以,在领奖时,她才会说:「我最想感谢的人,是我的先生。是他全心全意的支持,才让我没有后顾之忧的投入工作。」 细数这几年,他们几乎从没有因为工作分开过一个晚上。 那天飞来英国时,秦先生的心很纠结,虽然只是短短两个晚上,还是有点不舍。 开会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安然打来的,还是视频聊天。 秦太太去法国时,他曾叮嘱这孩子说:有事就打电话。 于是,他和众人道了一声sorry,走到隔壁去接:「安然,什么事?」 视频中,安然一脸忧色,说:「妈咪吃了就吐,吃了就吐,去医院了,我们留在家里有点担忧,会不会出什么事?」 他一听一下就紧张了,问:「好好的,怎么会吃了就吐?」 安然摇头:「不知道。妈咪上了一趟厕所出来后药都不吃就上了医院,急的都没拿手机,我在卫生间找到了一根验孕棒,上面是两槓,那是什么意思您知道吗?我还没上网查呢……」 小傢伙在另一处展示了一下那根验孕棒。 秦先生看了顿时激动的瞪大了眼,失态的大叫起来:「我马上回来,我马上回来……」 再也顾不上开会,匆匆的就把这烂摊子扔给了别人,头也不回的跑了,直飞法国农庄,那里可以算是他们定情的地方。一个月前,他们曾在那里短暂停留,有过两个浪漫的夜晚,而后,她说,她爱上了那里慢节奏的生活…… 马不停蹄赶到法国,回到他们的农庄,傍晚时分,他往房间找不着人。 帮佣说,太太出去散步了。 他顾不得去洗把脸,就直往薰衣草田走去。 晨曦中,一片紫色的花海里,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真丝宽松裙,裹着一条长长的防晒长巾,慢慢的走着,衣袂飘飘,那简直就像跌入人间的仙子,手一扬,似就能随风而去…… 「咦,你怎么回来了?」 她看到了他,巧笑倩兮,站定在原地,长发轻飘。 他飞奔过来,扶着她,目光从她白得有点异样的脸孔慢慢下移,落到了她的肚子上: 「你今天进医院了?」 「嗯,胃有点不舒服……吐了……」 她微微笑,眼神有点狡黠。 「仅仅是胃不舒服?医生怎么说?」 秦先生盯着她问。 「医生说问题有点大。」 他的眼皮跳了跳,因为她顿住不说了。 「快说,到底怎么了?」 「有点贫血,有点营养不良……」 她慢吞吞的说:「重点,你的负担恐怕会加重不少。因为再过八个月,你得再担负起养两个孩子的生活费……也不知道这几年一直不爱工作的你,能不能一下养活这么多人,突然就有点愁了……」 秦先生呆了,傻了,整个人顿时雕塑化了……
343,番外,秦太太怀孕记 2 秦太太俏皮的低笑,伸出纤纤素指点了一下这个男人的眉心,嗔了一句: 「哎,变二傻了吗?」 「你……你说什么?」 秦先生低头,捂了捂那一马平川的腹部,说的话都结巴了: 「这里有……有两个?」 某人瞠目结舌,那种表情见所未见。 「对!」 秦太太笑得甜丝丝的。 「什么时候的事?」 秦先生惊讶极了,他的安全措施一向做得稳妥的,怎么会有漏网之鱼? 「上次在邮轮吧……我算了算,也只有那一回好像在危险期和安全期的交界上……」 她呵呵笑,双眸发光。 那一日,天为被,海为房,在摇摇晃晃的邮轮上,他们曾有过一夜的疯狂。因为事发突然,邮轮上没备套,所以……就有了……而且还是两个…… 「两个?」 秦先生对着肚子不知不觉傻笑起来,嘴里则又重复了一句。 之前,他是曾梦想过再经歷一次完整的父亲体验,只是当他知道妻子的身体状况之后,就不存那个想法了,现在被告知是两个,他有点乐疯。 但很快,他的脸上又浮现了紧张之色:「可之前,医生说你的状况不宜再孕的……」 「没事,医生说孩子们现在很安稳……只要好好养着,不会有大问题。现在,为了宝宝,我已经把伦理剧剧本给推了……我会安心待产的……」 这句安慰却没让秦先生的心彻底宽下来,反而让他越发担心了。 因为他知道太太是一个事业心很重的人,且非常的重承诺,都签了合约,却要悔签,若不是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她肯定不会这么爽快的把工作都给放弃了的…… 但这一刻,他没有如何如何问她具体的就医情况,只是睇她,抱她,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消化着这个突然来袭的消息 回到城堡后,秦先生悄悄把陪着秦太太去就诊的助理小蔡找了来,只问了一句话:「今天太太是哪位医生看的?」 小蔡说:「是**医院的麦克麦医生。」 秦先生让人查到了这位医生的电话,并瞒着秦太太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结果,医生的回答,令他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秦太太报喜不报忧啊! 麦医生的意思是:终止怀孕,因为子宫壁太薄,现在已出现滑胎的症兆,后期,伴着孩子越长越大,子宫要是承受不住被胀大,一旦大出血,不但孩子会保不住,子宫也有可能会失去。 重点中的重点是:万一处理不妥,还有可能丢掉小命。 所以,医生的建议是:趁孩子还小,拿掉对她身体所产生的损伤最小…… 秦先生听着手直哆嗦,背上一阵阵生起恶寒。 从花园折回客厅,秦先生只看到秦太太坐在沙发上,手轻轻的抚着肚子。 安然也在抚,一双乌熘熘的大眼睛里透着好奇的光芒: 「里面真有两个宝宝吗?」 「是啊!」 秦太太笑着应着。 「那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现在更名为秦安琪的女儿一脸神往的问着。 「你希望是弟弟还是妹妹?」 「弟弟。」 「为什么是弟弟?」 「要是弟弟的话,就可以帮爸爸忙,以后还可以好好的照看妈妈了呀……我眼睛不好,将来等你和爹地全都老了,谁来照顾你们?生妹妹的话就会嫁出去,生弟弟就可以留在家里好好照顾你们了……」 小安琪的心可细了,居然连这都想到了。 秦太太感慨极了,伸手抱抱这个懂事的女儿说:「那就听安琪的,生弟弟,以后可以替妈妈照顾姐姐……」 谁知这话一出,安然突然就拍起胸口来:「别啊别,mum,安琪由我来照顾,弟弟生出来以后照顾好mum还有爹地就可以了……」 孩子们说得可贴心了。 秦先生听了却心酸极了,他缓缓走过去坐在那里静静的听他们说着童言稚语,俩孩子皆做出了要做好大哥哥大姐姐的模样…… 晚餐后,秦先生独自一个人在外抽菸…… 其实他已经戒菸了,自几年前动了手术,他就不抽了,因为他要为家人将自己的身体保护好,酒也少喝了,更多时候是陪着妻子孩子一起喝健康果汁。 秦太太出来时看到了,她的眉心直皱,没有走上去,并且有种想要逃的想法,却在她转身时,被秦先生急步上前抱了去,一个吻从侧面落到她太阳穴上。 秦先生在她耳边吐着气,说道: 「我这辈子,能有今时今日这样的日子过,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我的心愿,未来几十年,我们俩可以健健康康的守在一起,看着安然和安琪尔一点一点长大,看着他们成家立业。 「如果长大后,他们想在一起,我也不反对。 「除此,我没别的想法了。 「芳华,我们说好的,要手牵手走很久的,对不对……」 秦太太不哼声。 秦先生将她转过来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不能冒险。 」我不能再担任何失去你的风险。 「女儿我们已经有一个了,儿子我们也有。 「所以,明天,我们去医院,听医生的话…… 「芳华,我只要一个无病无痛的你,可以每天乐呵呵的笑,可以为工作忙碌,但不能因为我一时的疏忽,而让你冒生命的危险。 「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绝不允许。」 脸色发白的秦太太咬着唇瞪着他,想将他推开,可是他扣得紧紧的,她不由得嚷了起来:「那是两条小生命,这样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语气愤愤然带着几丝指责。 「我为什么说不出口?我只要你。其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如果没了你,那我继续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秦先生不肯放。 「不会有事,我会很小心的……子韧,你让我试试好不好?」 秦太太仍抱希望的想说服他。 可他坚决摇头: 「不行。绝对不行,这种事关乎性命不可以乱试…… 」明天,我们去医院,必须将它们处理了。 「芳华,你想一想,冒这么大的风险生两个随时随地可能要你小命的孩子,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对安琪尔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她不能视物,就算你真的撑到了让它们足月分娩,到时,新生儿要夺去多少你对安琪的关注…… 「芳华,这两个孩子,我们不能要……」 秦太太反驳不了,可是她真的想再有一次怀孕的经歷——安琪尔的孕育过程,她完全记不起来了,这让她觉得无比的遗憾…… 可她也知道,现在她多说已无益,因为这个男人已经霸道的决定了肚子里这两个孩子的命运。 这个决定,她要是反对太过强烈,那么,他们会无休止的争吵下去,而现在,她不想吵,只想好好睡觉,便闷闷的答应了下来:「好吧!听你的,全听你的,明天去医院。」 她重重嘆了一声。 秦先生则沉沉松了一口气。 可是第二天清晨,秦先生一觉起来时却发现,秦太太失踪了,只留下一张纸条:对不起,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 秦太太去了哪呢? 她在外头逛了一大圈后,买了张飞机票,飞去了英国,晚上十点时,她敲响了韩七七家别墅的门铃,管家将她迎进了门。 看到她一个儿出现在这里,正准备睡觉的韩七七抓着头皮从楼上跑下来,惊讶的叫嚷了起来: 「这老天是不是要下红雨了?这么晚了,你不在家好好待的,怎么跑我这里了?上午时候,老九还来过电话问我,你有没有来我这边呢,怎么,吵架了?这是在闹离家出走吗?」 其身后跟着抱着小娃娃的容臻,边上一个漂亮姑娘小手拉爸爸的衣角。 秦太太过去逗弄那个才七个月大的宝宝,这都第三个宝宝了,韩七七现在是越来越能拉仇恨了——四十多了,一连生了一女一儿外加一女。 「我想抱抱!」 她贪婪着伸出了手,容臻只得把宝贝女儿让了过去。 「你们聊,我带大宝睡觉讲故事去。」 容臻转身抱起大女儿,往楼上去。 「不许给秦九洲通风报信。」 秦太太惊警的叫了一句。 容臻转头和自己老婆交换了一个眼神,安抚了一句: 「知道。」 韩七七待容臻上去了之后,才低低问:「怎么了?真吵架了?」 她有点惊讶,这对夫妻,自打结婚到现在好几年了,一直黏黏乎乎,好得就像糖和水似的,一经和到一起就分不出一个彼此了。哪像她和容臻,闹腾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算解了心结终于好上了。 「没吵。」 秦太太逗了逗宝宝,小傢伙直冲她笑,可爱极了,令她喜欢的不得了。 「没吵你会跑出来?」 韩七七才不信呢! 「真没吵,只是意见不合。」 秦太太嘆息,宝宝有点认人,沖她妈妈张开了手臂。 韩七七只得伸手把爱折腾人的小奶娃给抱了过来。 「那你们闹什么意见了?快说,真是要把我急死了!」 「我怀孕了。」秦太太先是宣告了一句,而后捂了捂肚子,无比郁闷道:「可他不要。逼我去做手术。我没办法,只能逃出来了。」 韩七七一惊一乍不明白:「可这是为什么呀?」 「因为医生说我不适合怀孕,他就想剥夺我做妈妈的权力,士可忍孰不可忍。你说这个男人气不气人……」 秦太太很是愤慨的叫了一句。 韩七七虽然是个妈妈,但她同时是个理性的女人,绝对不会因为盲目的同情,就会同仇敌忾: 「你等一下,你等一下,先别忙着生气,我们家老九那脾气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你要怀孕,他肯定高兴得飞上天,但是,我之前听他说过,你的身体好像有问题……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我看你还是听医生的吧……」 「两个!」 秦太太不等她说完,伸出了两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强调了起来: 「这里一共有两个,我下不了手。连尝试的机会都不给我,我怎么甘心?」 韩七七看着那两根手指,把想劝的话,硬生生全给咽了回去。 一个女人怀上了一个男人的孩子,如果这两个人感情好,怀孕后的女人,哪个捨得肯把宝宝拿掉? 而且还是双胞胎,那得是一个多大的惊喜…… 可是老九却要拿掉它们,若不是它们的存在实在威胁到了他心爱之人的身体健康,想来他肯定狠不下这个心的。 「是不是你的身体状况真得不允许?」 她想劝。 可秦太太的语气却是那么的坚定:「没尝试怎么就知道一定不行了?七姐,要连你也劝我拿掉它们的话,那我马上走。我以为你是个妈妈,会有不同的意见,我来只是想寻找你的支持的,结果连你也这么劝我……「 她站了起来,有点失望的想离开。 韩七七急忙把人给拦住:「你这是想去哪呀?不许走了,你不累,孩子也会累。孩子累了就会保不住。哪也不准去了,我让人给你准备房间,你给我乖乖的洗澡睡觉先睡一宿再说……」 就这样,秦太太被留宿了下来。 大约是白天走累了,她的脚啊,还是不能长时间行走的,会酸的,所以,一沾床就睡得沉沉的…… 睡梦中,她只觉是自己的脚酸的不行,后来,那酸酸的感觉渐渐散去了,好像有人在给她揉似的, 天亮,待看到床头边上秦先生那张沉睡的脸孔,她顿时整个儿发麻—— 哎呀,他来的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想遁走,才一动,就被压住。 「又想跑?」 一张板着的脸孔,横了起来。 真是太太太不可爱了。 「你压疼我了?」 她轻轻叫了一句。 秦先生哼哼了一声:「我有分寸,轧不死你的。」 四目相对。 一个生恼,一个生怒。 结婚这么多年,他俩从来没争一个面红耳赤过,这头一回恼,却是因为生孩子的事。 「我说了,这个孩子,我要定了。」她的语气就是那么的坚决。 「你要了它,它会要了你的命。到底是孩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结婚的时候,你说过的,你要陪着我走到人生的尽头的。 「这才结婚几年。你就为两个随时随地要你小命、和你还没有任何感情的受精卵,要去冒那么大的风险? 「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秦先生的态度也是这么的不肯动摇。 「你要是敢拿掉它们,我再也不理你,不原谅你。」 她气得脸红,恨他怎么这么的死脑筋。 「我宁愿你生我气,不原谅我也不要它们……」 秦先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势。 「放开我……」 他压着她呢! 「不放。等一下我们去医院。」 「不去。不去。就不去。」 她把眼睛瞪的圆鼓鼓的。 「芳华,我不想失去你。」 最后,他眼神深深的,终还是放开了她: 「所以,这一次,我不可能任由你胡来的。」 「我也绝对不会同意你胡来的。在我的身体还承受得住的时候,你想拿掉它们,除非把我弄死……」 她下了床,扔下一句话,噔噔噔跑去卫生间,砰的就合上了门。 秦先生抓了一下头髮,一拳无力的打在软软的床上,有火无处发泄,心下拿这个固执的小女人实在没办法。 * 秦九洲从楼上下来时,容臻正在抱着小女儿,哼着歌,看到他脸上布满阴霾之色,打住了步子,往楼上瞅了瞅,问: 「一大早的,干嘛呢?吵上了?」 「嗯……」 他闷闷将小外甥女抱到手上,用食指轻轻一勾,小娃娃笑了,他的心,因为这一笑跟着就融化了——唉,他家太太肚子有那么两个呢,能生下来是好,可是…… 「我看这样,先找个妇产方面的专家再进行好好的检查,你强行逼她的话,夫妻关系会闹僵……」 容臻斟酌了一番,给了一个建议。 「闹僵也不能生。她万一要有个闪失,我一头撞死都嫌迟。」 秦九洲越想越郁闷,悔不当初,那时是爽快了,可现在呢,苦果子只能自己往肚里咽。 「也别这么绝对。等一下呢让你七姐上去再劝劝,到时一起去医院再仔细查一查……」 容臻看他其实是很喜欢孩子的,真要拿掉,委实可惜啊,说实话,这的确是一件让人矛盾无比的事。 楼上客房,韩七七去敲门:「出来了,老九走了。我们再来谈一谈……」 「没得谈。七姐,你出卖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芳华待在里面死活不肯出来。 韩七七:「……」 * 秦九洲在楼下吃早餐。 劝了半天没什么效果的韩七七下来说明情况。 他听完闷声不响挑了一些早餐送上去。 房间内,那倔强的小女人把卫生间门闭锁着,果然还没出来。 他很是无奈去敲门,声音恨恨道:「你要再不出来吃早餐,饿都能把你肚子里那两个坏东西饿死……到底出不出来,不出来的话,我踹门了,到时,我看你还能往哪往里躲……」 那态度可兇悍了。 芳华没办法只得出来了,只看到秦九洲黑着一张脸,端着牛奶还有面包,将它们搁到了边上的茶几上,语带命令色彩:「先吃东西……」 芳华的肚子的确饿了,不再矫情,去吃了两片面包,又喝了两口牛奶。 这是纯牛奶,不酸,透着一股子奶腥味,两口下肚就噁心上了,她忙往卫生间跑,对着马桶就将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给吐出来。 这光景可把秦九洲吓坏了,忙去给她拍背,嘴里则没好气道:「都吐成这样了,你还要维护这两个小东西?到底何苦来哉?」 语气仍是那么的怨恨,就像他和她肚子里那两个是宿世的冤家一般。 芳华顾不上和他吵,吐了个前胸贴后背。 最后,整个人软绵绵的倒进了男人的臂湾里,她非常不开心的巴望着他,决心不减的叫了回去:「你要不认它们,我一个人养。什么坏东西?你才是坏东西呢……」 这么死心眼,真的是让秦九洲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了? 打不得,骂不得,心疼她心疼得要死,她却非要和他对着干,不愿意好好配合,真是要急死他了…… 他铁青着脸,将连站都站不稳的她抱上床,看着她吐得有气无力,病恹恹的,实在无计可施,只得去给倒了半杯温开水过来。 「我们试一下好不好?」 她没接水,只轻轻求着,目光直直的盯着: 「如果我们连努力都没努力一下,就把它们拿掉,我这辈子若能活到九十九岁,就一定会遗憾到九十九的。 「子韧,你想一想啊,万一我们成功了呢?那就是添了两个家庭成员,难道你真不想要吗? 「像容三宝这么可爱的娃娃,我们一下可以拥有两个。你不渴望拥有吗?」 芳华想动之以情。因为她知道他是爱孩子的。 「是,我是想拥有它们,但是,芳华,比起两个我还没对它们生出感情的陌生人来说,你才是我最最想珍视的……」 秦九洲则想晓之以理:「若没了你,我还要孩子干什么?婚姻当中最重要的是夫与妻,孩子那是附加的陪衬品,你懂不懂啊?」 「我懂,我什么都懂,但是,我就是想要它们……」 她有力的强调道,请求着: 「请给我三个月时间好不好? 「三个月内我会把自己养得好好的,要是这三个月孩子的存在,让我的身体无法负担了,那么我配合引产。 「你放心,在孩子和我的生命中间,我会为你保重我自己。 「但是也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为它们来到这世上而努力争取一回……就一回……求你了,好不好……」 她低低的求着,目光无比热切的望着。 他想拒绝的,可是那「不行」两个字卡在喉咙里,竟怎么也吐不出来,最终只是紧紧的将她抱住了。 「哎,你不吭声我就权当你答应了啊……」 那拥抱有点紧,可她却欢喜的叫出了声。 他闷闷的直嘆,半晌才咬牙应了一句:「好,那我就陪你疯一回。但是,一旦孩子的存在威胁到了你的性命,我会毫不犹豫保大不保小的。这一点,你必须听我的。」 「好!」 她嘴里是这么答应的,心下却生了感概:这人这么护妻如命,要是肚子里那两个小小受精卵有思想的话,听了之后得有多郁闷啊……瞧瞧啊,它们的父亲竟这么的嫌恶它们……
344,番外,秦太太怀孕记 3 秦九洲不是那种会刻意厌恶人的人,作为一个受过十几年高等教育,且在社会上混迹十几年的成熟男人,心下很清楚,厌恶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可是,活了这么多年之后,他居然讨厌上了两个素面未谋的孩子。 不,正确来说,是两个还没有完全成形的受精卵。 原因是:这对孩子,真的太会太会磨折芳华了,害得她吃什么吐什么——且吐得那个惨,让他恨不得将它们从老婆肚子里挖出来,狠狠拍上一顿。 是的,在把芳华领回家后,这个精力旺盛的女人,就像一朵蔫了的花,几天吃不得饭,就只能喝点水,而他眼睁睁看着她吐得昏天黑地,却束手无策,急的白头髮都要出来了。 三天后,韩七七给寄了一罈子酸梅过来,还特意打电话过来说:「我生老二时,也吐,吃了这个就好了很多,试试看吧……我特意托人买的……」 而这三天,芳华早已吐得面无人色,若非她拦着,秦九洲都打算将她送去医院作掉这两个叫人恨得牙痒痒的小东西了…… 在这种情况下,活马只能当作死马医! 结果,一吃酸梅,嘿,那反胃的滋味居然就压下去了。 秦九洲明白了,孩子喜欢吃酸的,于是就找了厨师做酸菜蕃茄汤,有了酸酸的汤泡在米饭里,芳华一碗米饭下肚后一点事都没有。 后来,每顿饭他都让人准备酸汤,那害喜的症状竟然就治好了。 韩七七听说了后,抚掌笑着断言道:「这一胎肯定是带把的……」 秦九洲问:「为什么这么肯定?」 韩七七答:「酸男辣女啊!老秦家有后了,咱妈要是在天之灵知道,肯定要高兴坏……」 秦九洲一点也不高兴,只哼哼了两句:「敢把我老婆欺负成这样,只要他们一出来,我就揍……」 这话可把韩七七乐坏了,揭穿他道:「真要活蹦乱跳的出来了,我看你捨得揍,疼都来不及……」 秦九洲正色道:「儿子就是用来揍的,女儿才是用来疼的……」 说这话时,他不由自主对着手机笑了笑。 无他,如果到时真有儿子可以揍,那是一件人生幸事,就怕这辈子,他不可能有自己的亲生儿子——怀胎十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以一眨眼就过去了,也可能会成为他们记忆中最感伤的一笔。 将来会怎么走,谁能预料? 于他来说,老婆好好的,才是最紧要的事。 所幸,养了一个月,芳华整个人圆润不少,气色渐渐又养回来了。 再次去检查时,医生看着很惊讶,说:「情况很稳定,只要继续保持这样一个状态,孩子应该可撑到八九个月。只要撑到那个时候,哪怕没足月也没关系。两个娃娃就可以平安出世。」 芳华听了很开心,没人时,对他说:「瞧瞧,事在人为,它们很乖的,你看到没……一点也不闹我了……」 秦九洲未置一词,怀孕的最大,现在的他,在言词上一句话都不敢和她争,凡事都顺她的心,就差恨不得将她含在嘴里了。 再后来的那段日子,是一个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待产过程…… 芳华每天保持着身心愉悦,听听音乐,弹弹钢琴,看看书本,或在园子里散散步,和秦九洲聊聊天,且每一顿都有努力的在吃东西,以确保有均衡的营养定时摄入。而两个孩子呢,则在不断吸收着她吃进去的营养,一点点的将她的肚皮撑起来…… 第一次胎动时,芳华欣喜的拉着秦九洲的手抚着肚子,让他有了第一次父与子的亲密接触,隔着一层薄薄的肚皮,他真切的感受到了他们的存在,也真切的有了要再度为父的异样感觉。 那天,他抚着她花了的肚皮,哑着声音说:「等这两个臭小子出来,我要把他们培养出最出色的接班人……」 是的,他们是儿子,后来的彩超有力的证实了韩七七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如韩家父母所愿,秦家有后了。 她闻言则笑笑,开始憧憬道:「到时你扮黑脸,我扮白脸,必须要将他们调教的像他们的爹地一样,智商高,情商也得高……」 私下相处时,他们常常讨论这对未出生的孩子将来会像谁,两个人总有聊不完的话,说不完的想法。 哦,对了,这个次过程中,秦九洲另外还肩负着一个艰巨的任务,那就是,每隔十天给妻子拍孕照,用摄相机记录芳华的肚子一日比一日隆起的过程。 那与他来说,是一个艰难的任务。 由于长长的孕期,因为她的子宫无比的敏感,禁不起任何外力的刺激,所以他们聘请的产科专家严令禁止他们之间有实质性的夫妻生活,不管是孕前期,还是孕中期,还是孕后期…… 这真是一件特别没人性的事。 可是秦九洲纵有再大的渴望,面对那么一个大肚子,却根本不敢越雷池半步。 那段日子,他唯一的盼望是,他们可以老老实实的在里头待着,千万不要出现任何一发不可收拾的危险情况。 然而,最终还是出了情况。 孩子降生时,没有足月,因为不小心滑了一跤,虽然被寸步不离的秦九洲给扶住了,可因为受了惊吓,下体隐约见血,那时他们已经在住院观察待产中。 医生闻讯赶来时,建议剖腹产。 秦九洲签了字,一脸严肃的对医生撂了这么一句话:「我只求我太太平安无事。」 芳华听着挺无奈。 后来,他有陪着进去,并用摄相机记录了孩子出生的整个过程。 那一天,看着心爱的她在产台上受苦,他非常非常的不好受。 女人的生产,是一种动物本能,然而这种本能与女人来说,就是一种痛不欲生的活受罪。 如果男人们懂得爱护女人,女人受这份罪,也算是值了,可是在这个世上,有很多女人,受了罪,却没能得到相应的爱护,这是最最让人觉得可悲的。 而剖腹产,对于女人来说更是一场跨越生死的磨难。 最终,两个臭小子就这样血淋淋的在他眼皮底下降生了。 当他们用响亮的哭声打破产房的宁静时,他竟莫名流泪了。 整整七个多月的煎熬,他们费尽心思的护他们周全,终于迎来了收穫。 当秦九洲一手一个抱起这两个软趴趴、哭得尖锐的儿子,回头再睇望产床上满头是汗、脸色苍白却微笑如花的妻子时,觉得人生就此彻底圆满了…… 「老婆,谢谢你,不顾一切为我孕育了他们,因为你的坚持,让我看到了女人的伟大。余生,我会用我的生命,来爱你,还有,由你带来的生命的惊喜……」 他在她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她翘起唇角,终于可以放任自己昏沉过去。 那时,她在笑。 因为她战胜了不可能的命运,终将他们送到了这红尘当中。 未来,他们的生活,会越来越精彩……
345,番外, 一见钟情 什么是红色?什么是白色? 什么是方的?什么是圆的? 母亲长得怎样?父亲长得怎样? 车子是怎么一个形状?房子又是怎么一个模样? 但凡能问得出来的,有形的东西,秦安琪都没办法看到,因为她是一个瞎子,从一出生就看不见任何东西。 世界与她,永远是黑暗的。 都说日出日落很美丽,可是,她却只能听着朗读者们用最美的语言,描述着那些她永远想像不出来的画面,遗憾此生无缘一见。 听说妈妈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听说她也长得无比漂亮,还听说,她和妈妈长得特别的像。 她想像不出来啊,人的容颜,到底是怎么的?遗传基因又是如何的神奇,能让母与女呈现出惊人的相似? 对于这个世界,她有太多的好奇,可是这些好奇,她一辈子都无法通过视觉去获知。 这是何等的悲哀。 母亲曾问她:「安琪尔,过生日的时候你许了怎样的生日愿望?」 她许过两个愿望:「一,找回爸爸;二,找回光明,找回她那个陨落的世界……」 后来,爸爸回家来了! 可是光明呢? 她想,那与她该是绝缘体。 有句话说,命中有时终需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所以,她不求。 有些东西,无论怎么求都求不到。 为了她这双眼睛,父母已经很努力的寻找医生在治了。 可没有人能治。 为了不让他们伤心,她从不闹,只会想方设法的哄他们开心。 * 秦安琪十六岁时,父亲带着她去定期检查眼睛,母亲则去开弟弟的家长会了。她在来的路上喝了一瓶水,有点尿急,护士就陪她去了一趟洗手间。 出来时,护士不在,可能是临时有事走开了。 她摸着墙出来,不知道要怎么走,走了一段路后,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栽去。 她以为她会摔一个鼻青眼钟,结果却没有。 在倒地的那一刻,有人扣住了她的小蛮腰,一把捞了回去。 她受了惊吓,被带过去撞到了一堵肉墙,把鼻子都撞疼了——那个人好高,那胸膛结实得不得了…… 「你没事吧?」 头顶上,有个清澈的声音响起来,显得特别的好听。 这是一个男人,且已经成年。 她可以从声音中辨认出这一点。 母亲说,父亲的嗓音就像钢琴声,那么,她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就是牧笛声,清亮无比。 而且,身上还透着一层淡淡的清香…… 这是怎样一种味道,她一时形容不上来,反正,特别的好闻。 「没事。谢谢。」 她礼貌的道过。 「你的眼睛?」 他好像在打量她。 「看不见。」 她轻轻道。 「可惜了,这么漂亮一个小姑娘……」 边上路过的人惋惜了一句。 这样的嘆息,她听得多了。 她静静笑笑,已见多不惯。 「什么原因造成的失明?」 好心人又问了一句。 「很复杂。从娘胎里出来时就这样了……」 「我是新来的眼科大夫,小姑娘,你的眼睛,是谁在负责看?」 原为人家是大夫呀! 而且还是眼科的。 呵呵,看来他们很有缘啊…… 「是你们科室的王主任。」 「哦,能让我看看吗?我叫杨慕笙。专治眼科方面的疑难杂症。」 这个人牵住了她的手,好像对她的眼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一刻,她感觉到了丝丝缕缕的不一样——那只手不似父亲那般厚实,也不似安然那般骨感,他的手,手指修长,每一寸都是柔软的…… 「你能帮我重见光明吗?」 她好奇的问他。 「一定竭尽全力。不过你得配合我才行。必须敢于尝试,才能有所收穫。」 说真的,这样的话,这些年她也听得过多了,基本上都没用,但是,她还是答应了: 「好。我一定配合。」 后来,她的眼科大夫换了,换成了这个叫杨慕笙的。 父亲曾去细细的了解过一番,听说,这人是一个天才级别的眼科医生,刚从国外留学归来没几天……在国外做成功过几个复杂的眼手术,但在国内,他进医院后还没正式动过刀子。 十个月后,这个天才医生给她的眼睛动了一场精彩的手术。 据说是史无前例的。 那些术语,她自是不懂的,反正,这次的手机,与这个人来说是独创的。 不成功,她可能有性命之忧;若成功,那与他就是可载入医学史册的突破性进步。 父亲不想她动这手术,可她执意要做,抱的是那样一种想法:不成功,便成仁。 后来,杨慕笙未负她所望:手术非常成功。 醒来那一刻,父亲说,再过段日子,她的眼睛,就可以视物了。 这与她真是一件做梦也不想到的事。 那天,安然围在她身边,一脸兴奋的对她说:「我要成为第一个让你看到的人。」 她笑得可甜了:终于可以见到爸爸妈妈,哥哥弟弟了,这实在是太开心太开心了…… 然而,揭开纱布的那天,她第一眼见到的人,不是安然,也不是爸爸,更不是妈妈,而是那个开启了她人生光明旅程的医生:杨慕笙。 「可以慢慢睁眼了,你会感觉到与平常不太一样,没关系,那才是世界最本来的样子,慢慢适应就好……」 当那个清亮的嗓音鼓励她睁开双眼时,她那黑暗的世界一点一点射进了异样的东西——那就是别人嘴里一直在形容、而她却一直无法感知的东西:光。 有点不舒服,她又闭了闭眼,再很慢的睁开,等眼睛去适应。 起初是模煳的,后来,一点一点清楚了,视线里出现了一个身穿白长褂、微微而笑的男人脸孔,一只大手轻轻沖她挥了挥:「安琪尔,看到我了吗?」 看到了! 她激动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眼底泛出了狂喜,并且,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张出奇好看的脸孔,虽然她还不确定所谓好看是怎么定义的,但是,第一眼,她看得很舒服,整颗少女心,砰然为之心动。 当然了,那一刻的她还不懂,这种心动是什么意思? 后来,她明白了,这就是她命里的一见钟情……
346,做夫妻,有今生没来世,所以,让我们好好爱 什么是幸福? 幸福就是,娶自己爱的女人,嫁自己爱的男人,从此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过平淡的日子,你照顾我,我照顾你;彼此共同进步,一起教养孩子,看尽人生的烟与霞。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有一些小风小浪,小吵小闹,没关系,生活就是这样的。牙齿和嘴巴日日夜夜都黏在一起,还会有伤到彼此的时候呢,人与人在一起,哪有可能不拌嘴的?也不可能一直意见相同。只要及时沟通,彼此包容退让,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任何矛盾终可以化解。 秦九洲和芳华就是这样一路走着的…… 结婚七周年时,芳华创作的大电影《特种兵11号》,疯狂袭卷整个中国市场,而投资者秦九洲就此赚了一个盆满钵满。 据说,在拍摄时,她还当了一回半导演。 而整个拍摄周期,秦九洲就像贴身保镖似的守在她身边,寸步未离。 别人夫妻七年,就是一个劫;他们夫妻七年,宛若新婚。 而,正是这部电影的成功,令芳华的编剧生涯走上了一个高度,甚至于让她萌生了自己做导演的想法。 之后,她把这个想法和秦九洲说了,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 三年后,她真的亲自导演了《特种兵11号2》。 结果是可喜的,这部电影再次创下了票房奇蹟,而她也登上了人生的另一个巅峰,令她越发自信昂扬,笑容满挂了脸庞…… 是的,一个男人,若爱一个女人,不会将她扼杀在家庭当中,而应该带领导着她,或是携她之手,一起突围生活的平淡,享受到精神上的愉悦。 是的,秦九洲很爱很爱芳华,他倾尽一切的支持着女人的事业,在她进步的同时,他也跟着进步,他有让两个人一直保持着同样的高度。 在一次採访中,他说过这么一句话:「只有如此,我们才能看到同样的风景,才会有说不完的人生话题。」 是的,人的这一生,长短不一,遇上一个你懂我我懂你、彼此还都有点能力的人,真的真的是一件幸事。 生活中有太多的错过,而他们纵有错过,终还是圆了遗憾,何等之幸? 芳华自认为,自己的成功,一,她有努力,且有能力;二,她嫁对了人。 在那次採访中,她笑着说了一句话: 「人的一生,最大的成功,莫过于婚姻的成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家庭的幸福…… 「愿天下所有正在追求事业成功的男男女女,不要一味的顾着事业,而疏忽了婚姻和家庭。 「说白了,事业是一时的,婚姻才是每个人该经营一生的…… 「我是幸运的,因为,我和我先生都在用尽全心的维护婚姻,珍惜着那得之不易、且一天比一天少去的相处时光…… 「做夫妻,有今生没来世,所以,让我们好好爱,莫辜负了少年时的爱情,以及老去时早已长在我们骨肉里的夫妻亲情……」 (本文终) * * * 致亲爱的读者: 想说明一下才写了上段这一小节番外。本来呢,是想再写点的番外的,可是白天一整天,我想来思去,思来想去,却不知要写什么。 或者说,昨天我就该停下来了,只是我心里有个想法,就是把这个月写完。所以,就写了少女安琪尔的春心初动,若按着这个方向写下去,就是另一个故事。可我没有深入的想,该怎么写,所有有点茫然没有方向。 所以今天,心的深处,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就这样吧……这本书就此嘎然而止吧!就这样停下休息了…… 我是该休息休息了,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感觉今年我的心态一直失衡着,情绪一直处在焦虑当中:我和我儿子总是因为他玩手机玩电脑的事,一而再的吵架;而我老公去了三百公里远的地方工作,因为夫妻分居两地,因为儿子的叛逆,我是一再的情绪崩溃,一再的独自落泪,导致我创作的时候失了热情…… 所以,番外,我不写了。接下去这一两个月,我会暂别红袖这个写作平台,可能十月底,也可能是十一月,我会回来,重新开始一部全新的作品,希望到时大家还可以来支持我…… 感谢大家这几个月的陪伴,我在此,深深的谢过,并期待未来还可以一起相伴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