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邪少》 第1章 小镇少年 “站住！有本事别跑！” 一声怒吼在喧闹的集市中炸响，一个蒙面少年从人群中窜出，而在他身后跟着一个长相凶恶，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 集市中人来人往，蒙面少年灵活的在人群中穿梭，还时不时回头看看后面的光头大汉，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却充满了挑衅。 “滚开，都给我滚开。” 少年挑衅的眼神让光头大汉非常愤怒，只见他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粗暴的将前面避让不及的路人撞开，然后像发了疯一样追了过去。 听到身后那个恶霸愤怒的吼声，在前面跑的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冷笑，然后他加快速度拐进一个小巷之中。 在进入小巷之后，方云杰一脚踩在墙上，借力一个纵身飞跃到房顶上。 两层高的小楼，毫不费力就飞跃上去，若是让别人看到，肯定吓得目瞪口呆。 等那个光头大汉追进巷子后，看到前面没有人，他一下子愣住了。 就在光头大汉还在发愣的时候，方云杰从屋顶跳下来，凌空一脚踹在了光头大汉的头上。 “啊！” 随着一声惨叫，光头大汉晕倒在地上。 “小爷要是从小练武，早把你打趴下了！” 方云杰一面小声骂着，一面飞快的从昏迷的光头大汉上搜出钱袋，然后迅速离开。 跑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方云杰把蒙在脸上的布拿下放入怀里，然后大摇大摆的从巷子的另一头走了出去。 在街道的另一角，一个四十多岁的菜农倒在路边，头上流着血，奄奄一息，显然是被人打了。筐里的大白菜散落在地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在菜农旁边，一面哭泣，一面擦拭着菜农头上的血迹。 街上人来人往，每一个路人脸上都是一副摇头叹息的模样，但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忙。 此时方云杰走了过来，轻轻的说道：“别哭了，这筐菜我要了。” “好，好。” 听到有人要买菜，那个小女孩赶紧抹去眼泪，手忙脚乱的把地上的白菜放回筐里，方云杰掏出那个光头大汉的钱袋，把里面的几块碎银倒出来，递给那个小女孩。 看着眼前足够买二三十筐白菜的银子，小女孩怯怯的说道：“公子，太多了。” 方云杰抓住小女孩的手，将手里的碎银子塞在她手里，然后笑着说道：“拿着吧，赶紧给你爹找个大夫。下次别和你爹出来卖菜了，你那么俊俏要是被坏人瞧上，那就麻烦了。” 想起刚刚那个嚷着要把自己买回家的光头大汉，小女孩顿时瑟瑟发抖。只见她一面点头，一面感激的说道：“多谢公子。你人真好。” 在小女孩和菜农的千恩万谢之中，方云杰把那筐白菜背在背上，然后转身离开。 背着一筐白菜，方云杰回到了自己的家--富贵客栈。 在客栈内，几桌客人正在吃饭，身为店小二的小虎正站住一旁端茶倒水。 看到方云杰背着一筐白菜走进来，小虎立刻迎上来。 “云杰，你回来啦。” “是啊。”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把背把上的那筐白菜放地上。 看着客栈的少东家居然背着一筐菜回来，小虎有些疑惑的说道：“云杰，你这是……” “哦，刚才赵霸把一个菜摊给踹了，我看那对卖菜的父女蛮可怜的，就把他们的菜全买下了。”方云杰很随意的说道。 虽然年纪不大，但方云杰并没有像普通少年那样，炫耀自己痛打地痞流氓的事情，只是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作为一个小客栈的少东家，方云杰很小就在客栈里帮忙招呼客人了。每天在客栈里迎来送往，方云杰比一般的少年成熟很多，他很早就已经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人已经打了，气已经出了，没有必要再逞口舌之快，给家里惹麻烦。 “哎！赵霸那无赖又在欺负老实人了，迟早有一天要遭报应。”听到这话，小虎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愤愤不平的模样。 报应？哼，小爷我已经替老天爷教训过他了。 方云杰一面心里暗暗得意，一面笑着说道：“好啦，小虎，别说了。拿到厨房里吧。” “好！”小虎答应了一声，背起筐就往后面厨房走。 “爷爷呢？” “老爷子在后院。” “知道了。” ………… 在客栈后院，一个发髻苍白的老者正坐在院中，一面喝茶，一面依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悠闲的晒着太阳。 温暖的阳光让方老爷子浑身软绵绵的，舒服的连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哎！老啦！ 方老爷子心里发出一阵叹息。 想当年自己闯荡江湖的时候多威风啊，方狂刀的名号在江湖上也有那么一点名气，可如今谁能想到以前放荡不羁的狂刀，现在开了一家小客栈，成了一个躲在院子晒着太阳，混吃等死的老头。 “爷爷！” 一声响亮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刚刚还昏昏欲睡的方老爷子，听到孙子的声音立刻来了精神，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今天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现在开始吗？” 方云杰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岔开，然后脱去了外衣，露出穿在内里的背心。 背心上绑着一圈铅块，前胸十块，背后十块，若按照每个铅块十斤重来计算，那就是两百斤。 两百斤，和一个普通人差不多重。要是有人知道，方云杰背着两百斤的铅块还能上蹿下跳，估计会吓一跳。 把衣服丢到一边，方云杰又拿出一块布把自己的眼睛蒙上，然后背负双手站住院子中间。 看着方云杰跃跃欲试的模样，方老爷子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只见方老爷子站了起来，从墙角提来了一个大篮子，篮子里全是鸡蛋大小的鹅卵石。 “准备好了吗？”方老爷子从篮子里拿出几块石头，然后问道。 “来吧！”方云杰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兴奋。 嗖的一声，鹅卵石带着呼啸之声直奔方云杰脸面而去。 方云杰头一偏，很轻松的躲了过去。 嗖，嗖，嗖 又有三个石头分别射向双腿和胸膛，只见方云杰也都一一躲过。 方老爷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手中的石头扔得也越来越快，而方云杰躲闪的速度也跟着加快，一时之间院子里都是方云杰的身影。爷孙二人就在这小院里，一个扔石头，一个蒙眼躲石头，玩得不亦乐乎。 此时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大汉走进院子，刚进院门，一块石头就迎面飞来。 中年大汉虎目一闪，右手闪电般的伸出，把迎面飞来的石头牢牢接住。 方老爷子看到中年大汉后，依然继续向方云杰扔着石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还有意把石头往中年大汉那个方向扔。 不过那个中年大汉也不是省油的灯，方老爷子扔过来的石头，他全都一一接住。 当接住五六个石头之后，那个中年大汉冲着方老爷子使了个眼神，对面的方老爷子会意的点了点头，双手伸进篮子，抓起两把石头。两人一前一后，同时把手中的石头扔向院子中间的方云杰。 从后方突然出现的石头让方云杰心里一惊，前后一共十几块石头更是把所有的出路封死，此时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方云杰大喝一声，腾空跃起，在半空中一脚把一块飞来的石头踢开，然后借力再向空中跳去。 十几块石头在方云杰下面呼啸而过，而身在半空中的方云杰翻了一个跟头，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好！云杰的轻功又有进步了。”身后的中年大汉看到方云杰躲得那么干净利落，不禁鼓掌喝彩起来。 “二叔。” 方云杰取下蒙在眼睛上的布，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然后冲到中年大汉面前，这个中年大汉就是方云杰的二叔--方勇。 方勇是在镇上一家镖局内担任总镖头，常年在外押镖，每次回来方云杰都会缠着二叔，听他讲一些江湖上的奇闻趣事。 看到方云杰那么兴奋，方老爷子却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沉声说道：“云杰，时候不早了，出去招呼客人。” “哦。” 虽然很想和二叔聊聊江湖上的见闻，但爷爷发话了，方云杰只能闷闷不乐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往外走去。 不过方云杰在临走之前冲着方勇使了个眼色，方勇微微点了点头，方云杰立刻露出笑容，然后很开心的离开了院子。 等方云杰离开后，方老爷子立刻忧心忡忡的问道：“打听清楚了吗？我大明军队真的败给了瓦刺？” 方勇一脸阴沉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皇上御驾亲征攻打瓦刺，在土木堡大败，几十万人全军覆没，连皇上都被瓦刺抓住了。” “怎么会这样！” 方老爷子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眉宇之间更是流露出一丝担忧。 方勇脸上露出一丝悲愤，他很痛心的说道：“听说是王振那奸贼胡乱指挥，我大明几十万精锐才会命丧土木堡。” 方老爷子长叹一声，然后说道：“哎！几十万士兵啊，就这么没了。” “我大明几十万精锐命丧土木堡，现在京城空虚，瓦刺的大军很快就会打过来。这里是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爹，我看，你和云杰还是回扬州老家先避一避吧。”方勇有些担忧的说道。 一下子死了那么多士兵，而且还都是精锐，大明这次可以说是元气大伤，瓦刺那边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一旦瓦刺大军入侵中原，那中原必定生灵涂炭。 “别那么急，这个时候要是走了，客栈怎么办？先看看再说，朝廷那边有什么动静？”方老爷子脸上充满了犹豫。 “虽然已经立郕王为君，但京城里还是人心惶惶，听说朝中还有人提议南迁避祸。”方勇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虽然南迁只是传言，但就在今天，京城里的大镖局突然派人找上门，说要和他一起去押镖。派来的人连银子都带来了，而且还是平时的五倍价钱，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方勇手下的镖师马上出发。 同行是冤家，平日里各大镖局为了抢一单镖恨不得大大出手，现在却捧着银子上门。这说明京城内的达官贵人正带着万贯家财往外跑啊，不然要那么多镖师干什么。 听到方勇的话，方老爷子脸色变得非常凝重。 南迁避祸！那就是要放弃大明半壁江山啊！ “你在镖局做事，朋友多，多注意一点，听到什么消息赶紧回来说一声，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这家客栈虽小，但却是方老爷子的心血，他半生积蓄都砸在上面，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走的。 “好！”方勇点了点头。 正事说完之后，方勇想起之前方云杰的嘱托，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对了，爹，你真的不打算教云杰武功啊？” 听到这话，方老爷子脸色一沉，冷冷的说道：“怎么？云杰那兔崽子又找你啦？别理他，就他那性子，要是学了武功，那还不翻了天。” 方勇有些惋惜的说道：“我只是觉得云杰天资那么好，他的轻功连我都望尘莫及，不学武功真的有点可惜了。” “我教他轻功，只是让他以后遇到危险时可以保住性命，不是让他去闯荡江湖的。再说了，天资好有个屁用。没有上乘武功，没有名师指点，就算练得再好，遇到真正的高手，还不是死路一条。”方老爷子很固执的说道。 “可是……” 方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方老爷子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只见他打断了方勇的话，一脸严肃的说道：“好了，别说了。你大哥是怎么死的，你妻儿又是怎么死的，你难道都忘了？你要在江湖上混，那是你的事，我管不了。但云杰是你大哥唯一的儿子，是我方家唯一的血脉，我决不允许他踏上江湖。” 方老爷子的话让方勇脸色大变，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一丝悲伤。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方勇开口说道。 “爹，我明白了。此事我不会再提。” 浪费天赋和传宗接代，孰轻孰重，方勇还是明白的。 (本章完) 第2章 高手 在客栈大堂里，几桌客人在大堂里吃饭，而方云杰和小虎站着一旁招呼客人。 方云杰虽然是这家客栈的少东家，但像富贵客栈这种小客栈，也没有多余的钱请伙计，在忙的时候，方云杰也必须充当店小二去招呼客人。 安阳镇虽小，但却是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来往商客众多。这些人几杯酒下肚，也就忍不住闲聊起来。 “你听说了没有，皇上被瓦刺人抓住了。” “早就知道了，听说瓦刺还派人到京城，要朝廷出钱赎人。” “赎人？你说朝廷会答应吗？” “现在郕王已经登基，那位已经是太上皇了，你说朝廷会答应吗？” “说得也是。” 方云杰在大堂招呼客人，听到这些话后，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担忧。 大明自立国以来，对外用兵一直都没败过。 太祖朱元璋消灭大元建立大明，燕王朱棣称帝后更是五征漠北，把塞外这些部落打得落花流水。可如今大明几十万的精锐，居然被一个小小的瓦刺打败了，连皇帝都被人抓住，这对于所有大明子民来说无疑是一种屈辱。 就在方云杰心里百感交集的时候，一个青衣女子手拿长剑，背着一个大包裹走进客栈。 青衣少女年约二十，面容清秀玲珑，只可惜眼神冰冷，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 看到有客人上门，方云杰立刻收拾好心情，笑脸迎了上去。 “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住店，给我一间上房，再烧几个拿手菜送到房里。”青衣女子冷冷的说道。 “好，上房一间。” “客官，这边请。” 小虎带着青衣女子往后走去，而此时方勇从后院走进大堂。 看到方勇出来了，方云杰立刻兴奋的跑过去。 “二叔，怎么样？爷爷答应了吗？” 方勇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他低声哀求道：“啊！二叔，你就教我武功吧，我不会和爷爷说的。” “你啊，还是安心留在客栈吧。江湖险恶，不学武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也许是想起惨死在仇家手里的妻儿，方勇的情绪有些颓废，他苦笑着丢下这句话后，转身就离开了。 “二叔，二叔……哎！” 方云杰原本还想继续哀求，但方勇那沉重的脸色，悲伤的眼神，让方云杰停下了脚步。 ……………… 夜已深，忙碌了一天的方云杰回到了自己房间。 脱下外衣，解开身上沉重的铅块，方云杰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心情非常沉重。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每次只要提到练武，和蔼可亲的爷爷就会变成一个固执的老头。 方云杰其实也知道，方老爷子之所以那么固执，根本原因就是自己的爹和二叔方勇的妻儿都是因为江湖上的纠纷，而死在仇家手里。 为了不再让白发人送黑发人，方老爷子就禁止方云杰练武，不让他踏足江湖。一门心思想让方云杰继承自己的客栈，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方老爷子的心情，方云杰可以理解。但每次只要一想起，自己以后要守着这家破客栈过一辈子，方云杰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普通人？ 哼，普通人很好吗？ 普通人就可以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吗？ 怎么可能！ 远的不说，就说方老爷子开的这家富贵客栈。 若不是二叔方勇在镇上镖局里是总镖头，后面跟着上百个镖师，像赵霸这样的地痞流氓早就上门勒索钱财了。 只有自己强大，才能够保护家人。 道理是说了一遍又一遍，可方老爷子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让方云杰练武。 “哎！看来真的要离家出走了。” 望着屋顶，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方云杰早就已经想好了，这次如果爷爷还不答应，他就留书出走，自己跑到外面拜师学艺。 去哪儿好呢？ 少林寺是好，七十二绝技威震武林，可要剃头做和尚，还要戒酒戒肉， 武当也不错，没那么多清规戒律，不过听说收徒很严。 崆峒派好像还行，名气虽然没有少林武当响，但也是五大派之一。 嗯，先去武当碰碰运气，不行就去崆峒，就这么定了。 就在方云杰想着去哪里拜师学艺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桌椅板凳摔得砰砰响，好像要拆房子一样。 “怎么回事？” 方云杰一下子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披上外衣就往楼上跑。 跑到楼上，推开客房门，漫天剑影顿时出现在方云杰眼前。 让人有些难以相信的是，这漫天剑影居然是那个青衣女子所施展出来的，而在剑影之中苦苦抵挡的则是一个蒙面黑衣人。 方云杰的突然出现，让青衣女子愣了一下。而那个蒙面黑衣人眼中寒光一闪，趁着青衣女子分神的功夫，转身破窗逃走。 看到刺杀自己的人跑了，青衣女子当然不可能善罢甘休，只见她背起自己的大包裹，也跟着跳出窗外，追了过去。 屋内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全都碎了一地，可是方云杰的脸色却非常兴奋。 高手，他们都是高手！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青衣女子那凌厉的剑法，却让方云杰心里震撼不已。 方云杰从小就生活在安阳镇，所见过武功最高的人，就是他那个当总镖头的二叔方勇。 虽然因为方老爷子的原因，方云杰从小只练轻功不练武功，但眼力还是有了，这青衣女子的武功恐怕远在二叔方勇之上。 “怎么回事？” 听到动静的方老爷子也跑了上来，看着满屋狼藉，大惊失色的叫道。 “有人逃帐，我去追。”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江湖高手，方云杰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于是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跳窗追了出去。 “云杰，回来！” 方老爷子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只见他冲到窗前，对着方云杰的背影，气急败坏的叫了起来。 不过方云杰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速度，片刻之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本章完) 第3章 东厂杀手 在安阳镇郊外的树林里，青衣女子终于追上了那个黑衣人，两人又打了起来。 树林中金鸣之声不绝于耳，两人打得是难分难解。 那黑衣蒙面人很明显是生活在黑暗中的杀手，刚才在狭小的客房内限制了他的行动，但现在漆黑的夜色和茂密的树林给了他充分发挥空间。 依托茂密的树林，蒙面黑衣人游走在青衣女子周围，手中的长剑向毒蛇一样刺向青衣女子。 虽然蒙面黑衣人占据地利，但青衣女子却丝毫不落下风。手中长剑密不透风，不管蒙面黑衣人从哪里攻来，青衣女子全都挡了回去，甚至还能时不时的反攻几招，让那个蒙面黑衣人疲于应对。 而在树林不远处的树丛中，一双兴奋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树林中的两人。 太过瘾了，这才是真正的武功。 方云杰躲在树丛里，紧握双拳，看得是热血沸腾。 高手比试，胜负只在一线之间。青衣女子剑法精妙，气势如虹，步步紧逼。蒙面黑衣人虽然武功略逊一筹，但他身法诡异，剑法歹毒，再加上被逼急了的时候只攻不守，摆出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逼得青衣女子连连后退。 就在方云杰看得如痴如醉的时候，树林里的战斗起了变化。 也许是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青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在挡住蒙面黑衣人的突刺后，手中长剑顺势一扫。 而那个蒙面黑衣人双脚一点往后跃去，然后绕到身后一棵树后，准备像刚才那样从树的另一边发起攻击。 然而这个时候，青衣女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手中长剑剑光爆起，锋利的剑气透剑而出，一下子就把那棵很粗的大树拦腰斩断。 那个蒙面黑衣人似乎没有想到青衣女子的武功那么高，居然达到了以气御剑的境界。 当剑气斩断大树的时候，蒙面黑衣人这才匆忙跳开，但剑气还是在他胸口留下了一道很长的伤口。 “啊！” 一声惨叫在树林里响起，那个蒙面黑衣人连退几步，捂着伤口，死死的盯着青衣女子。而青衣女子此时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伫立在一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来刚才那惊天一剑，也不是那么轻松就可以施展出来的。 树林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剑气，是剑气！！ 躲在树丛里的方云杰在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望向青衣女子的眼神也变得狂热起来。 几个呼吸之后，青衣女子的气息终于平复了下来，只见她长剑向蒙面黑衣人一指，冷喝道：“说，什么人派你来的？” 蒙面黑衣人没有说话，但是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决然。只见他浑身一抖，全身的骨头发出清脆的咯吱声，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气势从黑衣人身上涌了出来。 就在青衣女子大惊失色的时候，黑衣人长剑一挥，树林里顿时风声呼啸，劲厉刺耳，一道凌厉的剑气横扫过去，青衣女子急忙躲开。 一道黑影向青衣女子冲来，长剑高举过头，然后狠狠的劈向青衣女子。 剑气又一次从黑衣人的长剑上射出，青衣女子此时脸色大变，不敢硬挡，于是双脚一蹬，飞快的向一旁跃去。 轰隆一声，凌厉的剑气把青衣女子身后的的大树劈成两半。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结束，蒙面黑衣人一剑劈空后，长剑顺势向青衣女子横扫过去。 剑气再一次爆发出来，凌厉的剑气犹如弯刀一样，拦腰向半空中的青衣女子横扫过去。 看到蒙面黑衣人突然大展神威，躲在树丛中的方云杰脸色大变，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蒙面黑衣人之前的剑法，一看就是那种专门用于刺杀的剑法。简单，直接，准确，一击不中立刻退去，蓄势再来，绝不纠缠，好像毒蛇那样。 可现在剑势大开大合，剑气如山，凌厉威猛之极，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而且之前青衣女子一道剑气之后，还需要歇息一会儿，可现在这个蒙面黑衣人一道剑气接着一道，似乎毫不费力，这很不寻常。 难道是刚才…… 回想起刚才那个蒙面黑衣人浑身骨骼噼里啪啦响的场景，方云杰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树林中的青衣女子此时可没有方云杰想的那么多，面对迎面而来的剑气，身处半空中的青衣女子拼尽全力让身体后仰。 剑气贴着青衣女子的身体飞过去，而青衣女子也因此失去了平衡，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还没落地，又一道剑气飞了过来，青衣女子脸色大变，她急中生智，手中长剑一下子插在地上，然后借力，很狼狈的往一旁跃去。 然而此时一道黑影像离弦之箭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青衣女子，一剑刺去。 此时那个青衣女子已是强弩之末，面对蒙面黑衣人蓄势一剑，她只能拼命躲闪。 “啊！” 一声凄惨的尖叫在树林里响起，青衣女子的腰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口，人也倒在地上了。 就在那个黑衣人准备上去再补一剑的时候，一个身影快速的从后面冲了过来，这道身影当然就是躲在一旁偷看的方云杰了。 见识过高手之间的比拼后，方云杰学武功的念头越来越坚定。 学武那就要拜师，那个蒙面黑衣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找他拜师恐怕被杀人灭口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既然蒙面黑衣人不行，那另一个自然就成了方云杰的目标。所以看到青衣女子遇险，方云杰想都没想就冲了出来。 练了十几年的轻功终于发挥了作用，方云杰那快若闪电的速度让蒙面黑衣人大惊失色，以为是遇到了高手，只见他长剑反手一挥，又是一道剑气飞了出去。 面对呼啸而来的剑气，方云杰突然扑倒在地上，等剑气从头上飞过后，两腿一蹬，以更快的速度冲了过来，转眼就到了面前，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扔向蒙面黑衣人。 蒙面黑衣人大惊失色，赶紧一剑挥去，可长剑扫过之后，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立刻散开，蒙面黑衣人眼前顿时黄沙一片。 可恶！是沙子！！ 也许是没有想到心目中的高手居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蒙面黑衣人一面赶紧用手遮住双目，双脚一蹬往一旁跃去，于此同时为了防止对方偷袭，蒙面黑衣人长剑一挥，一道剑气又飞了出去，。 剑气又一次落空了，因为方云杰在撒完沙子后，根本就没有想到去偷袭对方，他的目标是倒在地上的青衣女子。 方云杰一个健步窜到青衣女子身边，把她背在身上，然后在青衣女子无比惊讶的眼神里，撒腿就跑。 “站住！”身后传来一声怒吼，蒙面黑衣人追了过来。 不过可惜的是，轻功是方云杰最擅长的，蒙面黑衣人之前已经受了伤，根本就不可能追上。 眼看方云杰越跑越远，后面的蒙面黑衣人眼看心里一急，立刻长剑一挥，一道剑气飞了出去。 嗖的一声 一股凌厉的气息从身后传来，方云杰心里一沉，然后两脚一蹬跳了起来。 一道凌厉的剑气从脚下飞过，刚躲完一道剑气，又一道剑气向半空中的方云杰飞过去。 太小看我了吧！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他一脚踹在树枝上，借力往另一边跃起。 看到自己的杀手锏被那么轻易的躲过去，后面的蒙面黑衣人又急又起，他再一次挥舞起长剑，准备再来一道剑气。 然而剑气没有出来，那个蒙面黑衣人却一口血喷了出来，双腿一软，半跪在地上。 趴在方云杰背上的青衣女子一直在观察后面的情况，一看到蒙面黑衣人吐血跪地，双眼一寒，奋力将手中的长剑扔了出去。 长剑犹如离弦之箭一样射向后面的蒙面黑衣人，那个蒙面黑衣人挣扎着想要躲避。但可惜的是，他刚刚站起来，腿一软又倒下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剑贯穿自己的身体。 “啊！” 惨叫声在树林里响起，方云杰也停下了脚步，把青衣女子放了下来。 “你没事吧。”看着捂着伤口，一脸痛苦的青衣女子，方云杰一脸讨好的说道。 “在下峨眉弟子钱玉仙，请问阁下是？” 看着眼前青涩的面容，钱玉仙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应该是没有想到救自己的人居然是一个客栈的伙计。 “我叫方云杰。你之前住的就是我家的客栈。”看着钱玉仙脸上惊讶的表情，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多谢相救。”虽然心中有很多疑问，但对方毕竟是救了自己，钱玉仙还是按照江湖规矩拱手道谢。 在谢完之后，钱玉仙一手捂着伤口，然后走向那个蒙面黑衣人走去。 可惜的是，钱玉仙才走几步，脸上就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方云杰看到赶忙上前扶住：“你伤得不轻，别乱动。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扶我过去” “好的。” 方云杰把钱玉仙扶到黑衣人尸体边。 钱玉仙先把自己的长剑拔出，然后从黑衣人身上搜出一本诛魂剑和一个腰牌，腰牌上写着“东厂”两字。 “他是东厂的人。”看到这个腰牌，方云杰脸色大变。 东厂！这可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钱玉仙没有说话，只是眼中闪过一丝煞气，她把诛魂剑法和东厂的令牌放入怀里，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方云杰。 “刚才多谢你了。” 方云杰连忙把银票推回去，然后很兴奋的说道：“这个我不要。女侠，你刚才那几招好厉害，那么粗的一颗树都能拦腰斩断。能不能教我？” “教你武功？”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她摇了摇头说道：“抱歉，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 钱玉仙说完转身就要走，不过方云杰赶紧跑过去把她拦住。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抓住一个高手，怎么能让你跑了呢。 “女侠别走啊，我好歹也救了你一命。江湖上不都说要知恩图报的嘛，你就教我武功吧。最多，最多我拜你为师。” “我是峨眉弟子。”钱玉仙冷冷的说道。 “那又怎么样。”方云杰看着钱玉仙，一脸茫然的模样。 峨眉？好像也是五大派之一。不管了，反正被我逮到了，只要能学武功，拜入哪个门派都无所谓。 看着方云杰一副讹上自己的模样，钱玉仙突然有一种想抽他的冲动。 不过考虑到救命之恩，钱玉仙决定这口气忍了，于是她深呼一口气，说道：“峨眉剑法偏重阴柔，只适合女子修炼，峨眉派也只收女弟子。” “啊！那……” 看到方云杰还想说些什么，钱玉仙唯一一点耐心也耗尽了，她冷冷的打断道：“抱歉，我真的有要事在身，救命之恩，他日再来谢过，告辞。” 就在方云杰拉住钱玉仙，准备继续纠缠的时候，钱玉仙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倒在了地上。 “喂，你怎么了？”方云杰大惊失色，立刻过去查看。 “剑上有毒。” 说完这句话后，钱玉仙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方云杰低头一看，钱玉仙腰上的伤口已经乌黑一片，很明显是中了毒。 “那我就帮你解毒吧！” 看着躺在地上昏迷的钱玉仙，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他的手也伸向了钱玉仙的衣服。 (本章完) 第4章 追兵 在漆黑的树林里，那名蒙面杀手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 尸体周围站着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其中一个身材特别魁梧的蒙面黑衣人弯下腰，把手指放在了尸体的脖子上。 手指上尚有余温。 蒙面黑衣人站了起来，又看了看地上的脚印。 “她还没走远，追！” 这个身材魁梧的蒙面黑衣人应该是首领，他大手一挥，然后带着十几个手下沿着脚印的方向追了过去。 ……………… 东厂的毒似乎很霸道，钱玉仙感觉到浑身无力，头晕目眩，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一直都处于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在迷迷糊糊当中，钱玉仙感觉到有一种柔软湿润的东西在腰上的伤口上灵活的搅动。 柔软的触感和伤口上的阵阵的刺痛让钱玉仙皱起了眉头，她很想睁开眼睛看看，但却始终无法睁开。钱玉仙只能无意识的扭动身体，似乎想要挣脱，可惜的是无论钱玉仙怎么挣扎扭动，那个湿润柔软的东西始终都在伤口上搅动，而且动作越来越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钱玉仙突然打了个冷颤。冷颤过后，钱玉仙脑海中那深深的疲倦渐渐消失，一股寒冷的感觉袭来，而腰上伤口处的刺痛也越来越难以忍受。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痛楚，她下意识的抬起手，向腰上摸去。 圆圆的，还有毛茸茸的感觉，好像是头发。 嗯？头发！！！ 钱玉仙浑身一哆嗦，一下子睁开眼睛，她抬头往下一看。 自己的外衣已经敞开，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只有一个小小的红色肚兜遮住了身前最重要的部分，而方云杰正低着头在自己的腰间又吸又舔。 “啊！” 钱玉仙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她尖叫一声，一掌打向方云杰，方云杰捂着脑袋惨叫一声，滚到一旁。 钱玉仙一面用外衣紧紧遮住自己的身体，一面抓起旁边的长剑。 “畜生，我要杀了你。” 钱玉仙一脸羞愤，她想要站起来，用自己手中的长剑，把这个轻薄自己的男人碎尸万段。可惜的是，钱玉仙刚刚用力，一阵无力感就从身体里涌了出来，她还没站稳就又倒在了地上。 钱玉仙一手把剑插在地上，稳住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一手将已经敞开的外衣抓紧，遮住自己露在外面的身体，然后用愤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方云杰。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的话，方云杰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衣衫不整，一脸羞愤，眼中带泪，钱玉仙这幅模样要是被别人看到，肯定是认为方云杰是趁人之危，玷污了钱玉仙的清白。 为了不让人误会，方云杰一面捂着脑袋，一面赶紧大声喊冤：“我是帮你把毒血吸出来，不然你会死的。” 方云杰心里苦啊，自己好心救人，没想到却被人打。幸亏钱玉仙身中剧毒功力全失，若是在她功力全盛时期，这一掌肯定要了方云杰的小命。 看到方云杰一脸悲愤的模样，钱玉仙愣了一下。此时她才发现方云杰嘴唇上还有血迹，很明显之前是在吸毒血。 虽然明白是自己错怪了方云杰，但一想到自己清白的身体被他看光，还被他那‘肮脏’的舌头舔来舔去，钱玉仙不禁羞愤不已，她含泪尖叫道：“我自己会吸！” “啊？腰上的伤口，你也能用嘴吸？”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我……”钱玉仙一下子语塞，她想了片刻，又叫道：“我不会用内力把毒逼出来啊！” 钱玉仙这句话很明显是在强词夺理，内力是可以逼毒，但必须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 东厂的毒那么霸道，钱玉仙中毒后就已经昏迷不醒，若不是方云杰及时把伤口上的毒血吸出一部分，让钱玉仙恢复意识，钱玉仙早就死了。 “啊！那么厉害。”也许是考虑到钱玉仙此时的心情，方云杰没有继续为自己争辩，不过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充满调侃和讽刺的笑容一下子激怒了钱玉仙，她愤怒的用长剑指着方云杰，厉声叫道：“滚！！” 看到钱玉仙恼羞成怒了，方云杰赶紧连滚带爬跑开。 “啊！！！！！！” 看着方云杰匆忙的背影，钱玉仙心中郁闷之极，她不禁仰天长啸，脸上那羞愤的表情非常精彩。 听着身后那羞愤的长啸，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而于此同时在树林的另一边，那一群正在奔跑的蒙面黑衣人停下了脚步。 为首的那个蒙面黑衣人首领，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只见他右手轻轻一挥，身后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全都无声无息的分散开来，分左右两路包抄过去。 ………………………… 方云杰并没有跑远，他找了个能够看到篝火的树枝跳了上去。 依靠在树枝上，方云杰远远看着篝火下的钱玉仙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脸上露出了坏坏的笑容。 羊脂玉般的肌肤，吹弹可破，摸上去像丝绸一般顺滑，还有那两团又大又软的…… 想到这里方云杰忍不住伸出双手，做了一个抓捏的动作，脸上露出了回味无穷的表情。 然而就在方云杰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方云杰立刻露出警惕之色，他站起来往树林深处望去。 黑影在树林深处一闪而过，方云杰脸色大变，他赶紧跳了下来，跑到钱玉仙身边。 此时钱玉仙已经穿好衣服，正准备运功逼毒。 看到方云杰跑过来，钱玉仙俏脸一寒，正准备痛斥。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方云杰一脸焦急的叫道：“快走，他们追来了。” 听到追兵来了，钱玉仙心里一惊。她赶紧站起身，准备逃跑。可刚起身，就面露痛苦之色，两腿一软又倒下去。 看到钱玉仙这幅模样，方云杰赶紧把她背起，然后拿起地上的大包裹，向树林深处飞奔而去。 方云杰刚跑没几步，一个蒙面黑衣人从前面树丛里窜了出来，手中的长剑像毒蛇一样刺向方云杰。 看到前方有人拦路，方云杰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掉转方向往另一边跑去。 然而另一边同样也有一个蒙面黑衣人正严阵以待，见方云杰跑向这里，立刻一剑刺出。 糟了，被围住了。 方云杰心里暗暗叫苦，他没有办法，只能再次掉转方向，把两个蒙面黑衣人甩在身后。 身后的两个蒙面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冷笑，他们早就将这里团团围住，不管方云杰往哪里跑，都有人等着。于是他们两人并作一路，继续追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正在前面跑的方云杰突然一个闪身，跑到一颗大树后面。 当身后两个蒙面黑衣人分左右两路绕到树后时，却惊讶的发现方云杰消失了。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一阵破空之声。 原来在方云杰背着钱玉仙绕到大树后面时，并没有继续往前跑，而是飞快的窜到树梢上。等两个蒙面黑衣人追到树后时，方云杰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立刻一个纵身，从树梢上往后跳去，然后往刚才来得路上跑去。 糟了！上当了！ 两个蒙面黑衣人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虽然十几个蒙面黑衣人把这片树林围住了，无论方云杰往哪边跑都会有人拦住去路。 可方云杰并没有傻傻的往包围圈里跑，而是耍了诈，越过追兵，又从原路往回跑了。 这下完美的包围圈就露出了一个致命的破绽。 一想起失败的后果，那两个蒙面黑衣人赶紧掉头，拼命追去。两人一面追，一面还从怀里掏出暗器，往前面的方云杰扔去。 听到身后传来的破空之色，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暗器？哼！！ 多年来的练习没有白费，只见方云杰身影闪动，在奔跑的时候，不断在树林中穿插，身后的暗器全都打在了树干上。 钱玉仙趴在方云杰背上，风声在耳边呼呼响起，而身后的追兵也越来越远，此时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她看方云杰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阴沉。 虽然背着一个人，但方云杰的速度依然很快，只见他不断的在树林中穿插，利用夜色和树木做掩护。 大约追了三炷香后，后面的蒙面黑衣人就彻底失去了方云杰的踪迹了。 “怎么办？”其中一个黑衣人有些惶恐的问道。 “她受了伤，跑不了多快，我们去前面截她。”蒙面黑衣人首领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然后就带着自己的手下消失在树林深处。 (本章完) 第5章 恩将仇报 在确定身后的追兵已经被甩开后，方云杰停了下来。背着一个人跑了大半夜，就算是方云杰也有些吃不消啊。 刚把背上的钱玉仙放下，方云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把锋利的长剑就架在了脖子上。 剑刃紧贴着脖子，只要稍微一动，就可以轻易把喉咙割开，而这把剑的主人当然就是钱玉仙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方云杰非常莫名其妙，但他也不敢乱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方云杰慢慢扭过头，有些艰难的说道：“女侠，你这是干什么？” 望着满面寒霜的钱玉仙，方云杰在心惊胆战的同时，心里也涌起了一股怒气。 老子拼死拼活救了你，你居然这么对我，这还有天理吗？ 没有理会方云杰眼中的怨毒，钱玉仙一脸杀气的盯着方云杰，冷冷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了，我叫方云杰，我家是开客栈的。” 剑都已经架在脖子上了，方云杰可不敢再刺激这位姑奶奶，他只能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骗谁啊，一个客栈伙计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轻功？你救我到底有什么企图？”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很明显方云杰的轻功让她起了疑心。 钱玉仙第一次见到方云杰时，他只是一个客栈的伙计。当天晚上，就有杀手来刺杀，而这个客栈伙计却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救了自己。这太巧了，巧得让人难以相信。 江湖险恶，人心叵测。 想起自己肩负的使命，钱玉仙更愿意相信，这不是巧合，这个毛头小子肯定是在扮猪吃老虎。他救自己，一定另有所图。 “我没骗你啊，我只是想跟你学武功而已。”方云杰一脸彷徨的大声喊冤。 “你轻功那么好，还用我来教你武功吗？再不说实话，我一剑杀了你。” 方云杰的回答很明显并没有让钱玉仙满意，只见她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中的长剑微微一颤。 方云杰的脖子上顿时开了一个小口子，一丝鲜血从脖子上流了下来。 脖子上微微痛楚让方云杰不禁咽了一下口水，他有点慌了。 我靠，来真的啊。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你要是再落我手里，我一定把你ooxx了。 方云杰一面在心里痛骂钱玉仙，一面暗暗焦急。 钱玉仙满脸杀气，很明显已经认定方云杰是不轨之徒。要她相信方云杰救她只是为了拜师学艺，恐怕比登天还难。 苍天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吗？我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下场？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在心里一番感慨之后，方云杰明白今天这事没办法善了。既然实话没人相信，那只能说谎话了。 于是方云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一副认真起来的样子。 看到方云杰不再嬉皮笑脸了，钱玉仙脸上的杀气更重了，她更加认为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方云杰阴沉着脸，然后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吧，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实话告诉你，我其实是……” 方云杰话说了一半，然后突然望向钱玉仙后面，脸色大变。 钱玉仙下意识的回头一看。 身后什么都没有。 上当了！ 钱玉仙脑子里嗡的一声，她想也没想，手中长剑一挥。 虽然钱玉仙反应很快，但已经晚了。 就在钱玉仙回头的时候，方云杰头一缩，身体闪电般的躲了过去。 等钱玉仙一剑落空之后，方云杰双腿一蹬，整个人扑了过去，把钱玉仙扑倒在地上。 “这也能上当，想不到你武功那么好，人却那么傻。”方云杰一面嘲笑着，一面抓住钱玉仙的手腕，然后整个人顺势就骑在了钱玉仙的身上。 “放开我，你这个畜生。” “你当我傻啊，放开你，让你杀我吗？” 钱玉仙拼命挣扎，但无奈的是手腕被抓住，又被人骑在身上，再加上身中剧毒功力全失，她的反抗根本无济于事。 两人就这么纠缠在一起，场面嘛，有点……不堪入目啊！ 钱玉仙躺在地上，拼命挣扎，一脸悲愤欲绝的模样；而方云杰骑在她身上，抓住她的两只手，一脸得意洋洋。 若是再配上几句‘救命啊！’或是‘叫啊，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之类的声音，那不就是一出强x的戏码啊！ “放开我！” 也许是知道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么不雅，钱玉仙一面叫道，一面奋力挣扎。 然而方云杰可没有那么容易饶过她，刚才差点被抹了脖子，现在不讨回点利息怎么行。 只见方云杰‘嘿嘿’一笑，双手用力，将钱玉仙的双手按在地上，摆出一个投降的造型，而身体也顺势压在钱玉仙的身上。 带着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方云杰的脸慢慢向钱玉仙的脸靠近。 钱玉仙大惊，身体拼命扭动，挣扎得更厉害了。但此时方云杰已经压在了钱玉仙身上，钱玉仙的挣扎扭动，反而激起了男人心底的征服欲，方云杰脸上的笑容甚至都有些扭曲。 ‘狰狞’的脸越来越近，一股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钱玉仙又急又气，可无奈的是身体偏偏没有一丝力气。 看着近在咫尺的钱玉仙一副羞愤绝望的模样，方云杰也有些心猿意马。 肢体交缠，再加上钱玉仙拼命扭动挣扎，方云杰完全能够亲身感受到钱玉仙上身那惊心动魄的曲线，而眼前娇艳的红唇更让方云杰有一种吻下去的冲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钱玉仙的身体突然一僵，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昏了过去。 而方云杰此时正和钱玉仙脸对脸，她这一口血自然喷到了方云杰脸上。 强烈的血腥味一下子让方云杰清醒了过来，看到钱玉仙不动了，方云杰有点慌了。 “喂，你别想装晕来骗我，我是不会上当的。”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拍了拍钱玉仙的脸。 看到钱玉仙还是昏迷不醒，方云杰把手放在钱玉仙鼻子下。 感觉到钱玉仙的气息非常的微弱，方云杰脸色大变：“糟了。该不会是毒发了吧。” (本章完) 第6章 交易 “醒醒啊！别死啊！” 方云杰用力摇晃钱玉仙，心中充满了焦急。 虽然方云杰的爷爷和二叔都是江湖中人，可他们为了让方云杰传宗接代，不但禁止方云杰练武，还严禁他接触江湖上的一切事物。 因此方云杰对于江湖的了解也很少，他只知道江湖上有很多门派帮会，而其中最厉害的门派有五个，分别是少林、武当、崆峒、昆仑还有峨眉。 方云杰这次离家出走，准备拜师学艺，目标当然就是这五个门派。 五大门派的名号在江湖上那么响亮，想拜师学艺的人肯定很多，但能够成功的人寥寥无几。方云杰还不至于天真到认为，自己可以轻松拜师成功。 不过江湖虽然险恶，但江湖儿女也重情义。 之前听钱玉仙自称是峨眉弟子，方云杰既然救了钱玉仙，那么峨眉派就等于欠了方云杰一个人情。 峨眉虽然只收女弟子，但也是五大派之一。就算方云杰是男儿身，没有办法拜入峨眉门下，但峨眉派也可以推荐他到其他门派去。 钱玉仙年纪轻轻，但却能够以气御剑，用剑气伤人，她的师傅一定是峨眉派的高手。若是由她师傅出面，那么拜入另外四大门派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在方云杰眼里钱玉仙就是一块绝佳的敲门砖，她的生死对于方云杰来说非常重要。 也许是关心则乱的原因，看到钱玉仙奄奄一息，一副快要死的模样，方云杰心里一急，摇晃的劲道不知不觉的加重了几分。 “咳咳！” 一口鲜血从钱玉仙口里喷了出来，只见她一面用手捂着腰上的伤口，一面虚弱的叫道：“放手，别摇了！” 经过刚才的一折腾，钱玉仙腰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就算用手捂着，鲜血还是不断的从指缝里渗出来。 “我不是故意的。” 方云杰赶紧松手，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钱玉仙没有理会方云杰，她忍痛点了伤口周围几处穴道勉强把血给止住，然后靠在树边，眯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过了好一会儿，钱玉仙终于缓过气来。她睁开眼睛，看着方云杰那一脸担忧紧张的模样，有气无力的问道：“你真的想学武功？” 听到钱玉仙终于松口了，方云杰眼睛一亮，兴奋的叫道：“当然，女侠，你愿意教我吗？太好了，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不要……啊！”看到方云杰说着说着就跪下行拜师大礼了，钱玉仙大惊失色，赶紧伸手阻止他磕头。可刚一伸手，立刻牵动伤口，于是钱玉仙惨叫一声，捂着伤口一脸痛苦不堪的模样。 “师傅，你没事吧。”方云杰根本就没有罪魁祸首的自觉，磕完头后，反而凑过去扶着钱玉仙的身体，一副为师傅效劳的模样。 “我没说要收你为徒。”钱玉仙恶狠狠的瞪着方云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可你刚才不是说要教我武功吗？”方云杰一脸无辜的表情，好像在谴责钱玉仙说话不算话。 钱玉仙真的快要疯了，她从未见过那么不要脸的人。 说实话，若不是因为有伤在身，钱玉仙肯定一个巴掌打过去。 冷静！一定要冷静！不能被这混蛋牵着鼻子走。 在心里原谅方云杰一万次后，钱玉仙终于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然后心平气和的说道：“我也没说过要教你，不过我可以让你拜入武当门下。” “真的吗？”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狡诈，装疯卖傻了那么久，终于把这句话给逼出来了。 “我有一朋友是武当掌门天玄道长的入室弟子，你天资那么好，若由他引荐，此事十拿九稳。”钱玉仙瞪着方云杰，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多谢女侠。” 方云杰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南少林北武当，两派南北称雄，在武林中的声望崇高。 武当掌门的入室弟子，来头不小哦！ 那我就马马虎虎当武当掌门的关门弟子好了！ 武当派以后就交给我吧！ 就在方云杰胡思乱想的时候，钱玉仙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淡淡的说道：“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女侠请说，只要能入武当门下，我方云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方云杰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然而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把我送到土木堡。” “什么！”方云杰心里一惊，脸上的笑容嘎然而止。 “你要去土木堡？”吊儿郎当的模样已经彻底消失，方云杰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面色凝重的又问了一遍。 “没错。”钱玉仙的声音依然很虚弱，但语气非常坚定，很明显不是在开玩笑。 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方云杰的心沉了下去，他有些不死心的追问道：“你去那里干什么？” 钱玉仙冷冷的说道：“这你别管我，你只要把我送过去就可以了。” “那里只有瓦刺的大军，我们去那儿不是送死吗？” 方云杰脸色很难看，他甚至怀疑钱玉仙是在故意刁难他。 土木堡，一个原本很陌生的名字，如今已经成了所有大明子民心中的耻辱。那里不仅埋葬着几十万忠魂，还有一支穷凶极恶的瓦刺军队。 一个人就算他的武功天下无敌，遇上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最多也只能全身而退。钱玉仙现在身负重伤，方云杰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要去土木堡。 钱玉仙大概也能猜到方云杰此时心里的想法，于是她很认真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到了军营外，你就可以离开了。到时候，我会写一封信给你。你只要把这封信交给我的朋友，他自然会推荐你进入武当。怎么样？干不干？” 方云杰盯着钱玉仙看了很久，在确定她没有开玩笑后，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一咬牙一跺脚。 “好！只要能进武当，老子拼了。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你说。” “能不能先教我几招，昨晚那几招真的好厉害，那么粗的树，一剑就能砍断，我就要学那个。”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狡诈，他开始坐地起价了。 土木堡，那可是在塞外啊！既然是一笔交易，总要先拿点定金吧。 “看来你真的不是江湖中人。”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此时她才相信方云杰之前说的都是真话。 “我本来就不是嘛，女侠，教我好不好。”方云杰的眼神有些幽怨，看来还是在责怪钱玉仙的多疑。 “未经师尊许可，是不可以擅自将本派武功心法传授外人，违者废掉武功，逐出师门。” “不要那么小气嘛，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虽然钱玉仙一脸严肃的向方云杰讲诉江湖上的忌讳，不过方云杰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还是一副死缠烂打的模样。 钱玉仙脸上顿时露出了烦躁的表情，就在她准备再次严词拒绝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从怀里摸出了一本书，书上写着四个大字《诛魂剑谱》。 这本书是从昨天那个蒙面杀手身上搜到的，钱玉仙翻开看了几页，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她将手中书扬了扬。 “之前就已经和你说过了，峨眉派的武功偏重阴柔，只适合女子修炼。就算我肯教，你也练不成。如果你真的那么急着要学武功的话，我可以教你这本诛魂剑法。” 方云杰一把拿过诛魂剑谱，然后迫不及待的翻开，一面看，一面还问道：“这剑法厉害嘛？” “我差点死在这剑法下。”钱玉仙淡淡的说道。 回想起昨天晚上两人交手时的情况，方云杰立刻来了精神。 “太好了，我要学，快教我。” “别急，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要疗伤。”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折腾了快一个晚上，她现在早就已经精疲力竭了。 “没问题，我知道附近有个山洞，我们赶紧走吧。” 把诛魂剑谱放入怀里，方云杰背起钱玉仙，拿起地上的大包裹，一脸兴奋的往前走。 而钱玉仙趴在方云杰背上，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本章完) 第7章 诛魂剑法 在一个偏僻的山洞里，钱玉仙正盘膝而坐运功逼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钱玉仙睁开眼睛，一丝黑血从嘴角溢出。 用手将嘴角的淤血抹去，钱玉仙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焦急。 东厂的毒比想象中的还要霸道，再加上之前为了甩开追兵耽搁了一个晚上，如今毒气已经渗入经脉。以钱玉仙目前的功力，只能勉强压住毒性。想要把毒完全逼出来，恐怕还要耗费些时日。 就在钱玉仙为自己身上的毒烦恼不已的时候，方云杰拿着一只烧鸡走进了山洞。 “你刚才去哪儿了？”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刚才运功逼毒的时候，钱玉仙让方云杰守在外面不要离开，可没想到一转眼这小子居然擅离职守。 万一有人在自己运功逼毒的时候进来，那她岂不是任人宰割。 方云杰丝毫没有察觉到钱玉仙心中的不悦，他居然还笑呵呵的说道：“回去托人给我爷爷带了封信，说我去学武功了，还在镇上买了只烧鸡。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吃一点吧。”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撕了半只鸡递给钱玉仙。 钱玉仙一脸苦笑着接过半只烧鸡，她已经被方云杰折磨的没有脾气了。 吃完烧鸡，填饱肚子后，钱玉仙不动声色的问道：“你都已经回镇上了，干嘛还托人带信回家？回去说一声不就行了吗？” “我爷爷一直不肯让我学武功，我要是回去就出不来了。” 方云杰绝对相信，只要自己开口说要出去拜师学艺，自己那个顽固的爷爷肯定抄起棍子打断他的腿。 “你离家出走了？”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我可不想一辈子守着一家破客栈。”一想起方老爷子为自己规划的人生，方云杰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几句闲聊之后，钱玉仙不动声色的问道：“你的轻功那么好，和谁学的？” “我爷爷教了一点，其他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听到钱玉仙提起自己最擅长的轻功时，方云杰一脸得意的说道。 “自己琢磨出来的？”钱玉仙有点惊讶。 方云杰的轻功，钱玉仙是见识过的。说实话，就算是在功力全盛的时候，钱玉仙也没办法背着一个人躲避那么多杀手的追杀。 这么高明的轻功，居然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这真的有点骇人听闻了。 “对啊，平时在身上绑着铅块练脚力，蒙着眼睛躲石头练反应，练着练着就这样啦。” 方云杰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得意了，没办法，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这样也行啊。”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 轻功的修炼方法大同小异，练得都是脚力和反应。方云杰能够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把自己的轻功修炼这样的境界，也确实令人佩服。 “没办法，从小到大，别说是舞刀弄剑了，就算拿根木棍耍几下，我爷爷都不让。他唯一允许我练的就是轻功了，说是以后逃命用得上。他也不想想，要是遇到事就跑，那还是个男人吗？”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说到最后更是一脸的愤恨。 方云杰之所以对练武那么执着，最根本的原因不是为了扬名立万，而是为了以后遇到不平之事，可以像个男子汉那样堂堂正正站出来。这也是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尊严。 可惜的是，方老爷子为了能够让方家传宗接代，硬逼着方云杰当一个缩头乌龟，这是让方云杰最难以接受的一件事。 “你天赋那么好，你爷爷为什么只让你练轻功，不肯让你练武功呢？”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好奇，她很不理解方老爷子为什么会这么做。 “还不是因为我爹出去闯荡江湖的时候死于非命，我二叔的妻儿也是被江湖上的仇家所杀，所以他就一天到晚担心我会步我爹的后尘，让方家绝后。” 提起这事方云杰就一肚子火。 每次都拿传宗接代这顶大帽子来压人，烦不烦啊！ “江湖险恶，你爷爷也是为你好啊。” 让人非常意外的是，钱玉仙并没有认同方云杰的说法，在言语之中好像还站住方老爷子这边。 “好了，好了，别再说这个了，我都听腻了。你身上的毒逼出来了吗？” 看到钱玉仙居然有叛变倒戈的趋势后，方云杰赶紧把话题给岔开。要是再说下去，说不定还会牵扯出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类的话题上了。 一旦把话题引到‘孝’字头上，那方云杰就麻烦了。至少在周围街坊眼中，方老爷子的做法是正确的，方云杰那种拜师学艺闯荡江湖想法才是大逆不道，有违天伦的。 经过几次惨无人道的聚众批斗后，方云杰不得不把闯荡江湖的心思埋藏心底，在街坊面前装出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样，耳根子才清净下来。 “没有，东厂的毒，一时半会哪那么容易逼出来。”钱玉仙的脸色有些难看，看来东厂的毒让她很头疼。 “东厂的人为什么杀你啊？”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好奇。 东厂虽然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但它的目标大多数都是朝中大臣，很少涉足江湖纷争。能够被东厂的杀手追杀，钱玉仙的来历就很耐人寻味了。 “我劝你还是别问了，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钱玉仙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杀气。 “切，不说我也知道。你带着那么一大包金银珠宝，东厂的人肯定是见钱眼开，想杀人夺宝。” 在钱玉仙中毒昏迷的时候，方云杰已经悄悄打开那个大包裹看过了。里面都是金银珠宝，还有一大叠银票，面额加起来估计有二十万两的样子。 幸亏方云杰还有点人性，而且拜师学艺的念头远大于金钱的渴望。要是换一个人，看到包裹里有那么多银子，估计钱玉仙早就死了。 钱玉仙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杀气更浓了，不过这一次对象却是方云杰。 这小畜生居然翻我的包袱！ 在这一瞬间，钱玉仙有一种把方云杰大卸八块的冲动。 “你什么时候教我武功啊。”看到钱玉仙脸色不善，方云杰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于是赶紧把话题岔开。 冷静！冷静！别跟这个没家教的畜生计较。 考虑到方云杰最后没有见钱眼开，于是钱玉仙深呼一口气，把心中的杀意压下，然后冷冷的说道：“现在就教你，过来坐下。” 方云杰一脸兴奋的在钱玉仙面前盘膝而坐，脸上充满了期待。 “在练之前，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钱玉仙一脸严肃的说道。 “你说，你说。” “这本诛魂剑法威力极大，施展起来可以强行提升好几倍的功力。” 听到这里，方云杰眼睛一亮，他立刻兴奋的叫道：“真的吗？太好了。” “别高兴的太早，正所谓有所得必有所失。强行提升的功力没有办法持久，一旦功力消退，你会变得非常虚弱。一天之内，无法使用内力，武功全失。” 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讥笑，她毫不留情的泼了一盆冷水过去。 “一天之内武功全失！那不是很危险？”方云杰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变得无精打采起来。 短时间提升几倍功力当然是求之不得了，但一天之内武功全失就很头疼了。若在这段期间遇到敌人，那岂不是任人宰割。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练不练，你自己决定。”没有理会方云杰脸上的苦涩，钱玉仙把球又丢了回去。 听到这里方云杰总算明白，为什么昨天晚上那个蒙面杀手会突然功力暴涨，一会儿又突然吐血倒地，虚弱的连一把剑都躲不过去。 麻烦了！诛魂剑法居然是这样的武功。 怎么办？练不练？ 方云杰内心开始纠结起来，不过在思索片刻之后，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练，当然练。最多我以后注意一点，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使用。” 虽然对这种明显弊大于利的武功心存忌惮，可昨天晚上那个蒙面杀手施展诛魂剑法时，那所向披靡、傲视群雄的气势却也让方云杰羡慕不已。 反正现在自己也不会其他的武功，先练着再说。 看到方云杰的模样，钱玉仙心里不禁暗暗冷笑。 像这种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功力的武功，在江湖中并不少见。就连峨眉这样的名门正派也有类似的武功，但正常人是根本不会去练它，只有杀手或是死士才会练这种饮鸩止渴的武功。 持续时间短、副作用大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一旦体验过那种功力暴涨的感觉后，再练其他的武功就会索然无味，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 练武本来就是一件极为枯燥的事情，必须要有坚定的心志。可一旦有了这种索然无味的感觉，那么心志就会动摇，武功就会停滞不前，这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可是大忌。 像这种练武大忌，师门长者在传授武功之前都会反复告诫门下弟子，不过钱玉仙却不打算告诉方云杰。 虽然方云杰对钱玉仙有救命之恩，但得罪钱玉仙的地方也不少。 擅自打探其他门派的武功、帮人护法时擅离职守、趁人昏迷的时候偷看别人包裹、还对自己动手动脚，认识才一天一夜的功夫，方云杰已经犯了那么多江湖忌讳。 既然方云杰没有把这些江湖忌讳放在心上，钱玉仙也不介意给他一点教训，让他明白不懂规矩、不知避讳的后果。 “我先教你怎么运功。气沉丹田，逆行而上，至印堂……” 将诛魂剑法打开，钱玉仙开始传授内功心法。 (本章完) 第8章 女飞贼? 在官道上，钱玉仙背着大包裹在路上走着，而方云杰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拿着树枝，一路走一路耍着剑招，模样看起来非常兴奋。 虽然钱玉仙对方云杰有很多不满，甚至还暗中小小的坑了他一次，但在传授武功的过程中却很尽责。 不但详细讲诉了诛魂剑谱上的内功心法和剑招，还传授了方云杰一些运功的诀窍，让方云杰受益匪浅。 虽然江湖上有很多门派，都有可以在短时间内功力暴涨的武功心法。但这些武功心法大多数都是一次性，一旦使用要么同归于尽，要么经脉尽断成为废人。 但诛魂剑法不同，它是一种专门给杀手或死士练的武功，不但有短时间功力暴涨几倍的内功心法，还有配合心法的剑招。最关键的是它的副作用仅仅只是一天之内武功全失，换句话说只要把对手干掉，还是有很大机会可以活下来。 要是没有动摇心志这个致命的缺点，诛魂剑法还能算是一个上乘的武功心法。 剑法并不难，方云杰天赋很好，人又聪明，再加上钱玉仙的细心指导，很快就学会了。 在用树枝耍了几遍剑招之后，方云杰觉得有些无趣。他很想运功，看看自己能够发挥出多大的威力。 但一想起运功之后，一天之内就会功力全失，方云杰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把手中的树枝丢掉，方云杰凑到钱玉仙身边，好奇的问道：“你学的峨眉剑法有多少招？” 钱玉仙冷冷的看了方云杰一眼，说道：“六十四招！” “那么多？为什么我的诛魂剑法只有九招啊！”方云杰有些失望的叫道。 “这本剑谱根本就是残缺的，后面应该还有。”钱玉仙面无表情的说道。 “啊，残缺的。” 可恶，被坑了！难怪教得那么爽快，原来是一本残缺的剑法。 方云杰顿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诛魂剑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可以在短时间内强行提升几倍的功力，若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能接下你九招，那你就算死，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钱玉仙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方云杰一眼，语气中的讥讽更是毫不掩饰。 “说得也是。” 虽然钱玉仙的语气很讨厌，但她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方云杰心里总算好受一些。 算了，先练着吧。等以后拜入武当门下，这剑法也用不上了。 事到如今，方云杰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在走了一段路程之后，钱玉仙突然停了下来，捂住腰上的伤口，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你没事吧，先休息一下。” 看到钱玉仙这幅模样，方云杰明白她身上的毒又发作了，于是赶紧把钱玉仙扶到路边坐下。 这里是官道，来往商客很多，不宜运功疗伤。钱玉仙于是深呼一口气，强行把毒气压下。 “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听我的，先把毒逼干净再上路。再这样下去，我怕你还没到土木堡就毒发身亡了。”方云杰一脸担忧的说道。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想了一会儿之后，她长叹一声，一脸无奈的说道：“好吧，我们先进城买点药。把伤养好了再走。” 虽然钱玉仙心急如焚，但土木堡在塞外，离这里一千多里，不但路途遥远，还有东厂的追兵。按照钱玉仙现在的身体情况，再拖下去，恐怕真的很难活着到达土木堡。 在路边歇息了一会儿之后，钱玉仙和方云杰继续赶路，一个时辰后就来到一座小城。 进城之后，钱玉仙和方云杰直奔药铺。 像峨眉派这样的大门派肯定有自己独门的解毒药方，按照药方抓了几包解毒的药之后，两人离开药铺，准备找一家客栈先住下。 然而就在两人去客栈的路上，突然有一群官兵围了上来。 “你们干什么！”钱玉仙盯着为首的官兵头子，冷冷的喝道。 为首的那个官兵拿出一张海捕文书，对着钱玉仙和方云杰打开。 海捕文书上面画着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和钱玉仙有七分相似。 “海捕文书上说，你盗窃钱国舅府中大量珍宝。”官兵头子手持海捕文书，冷冷的说道。 看着海捕文书上的画像，钱玉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愤怒的叫道：“我不是女飞贼。” “我看两位也是江湖中人，我也不想为难你们。若你不是女飞贼，就把身上包裹打开，若是里面没有珍宝，那就是一场误会，在下向两位赔不是。”官兵头子一面说着，一面把目光放在了钱玉仙背着的大包裹上了。 一听这话，钱玉仙和方云杰心里顿时一沉。 坦白说，这群官兵还算是讲道理的，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 可问题是，钱玉仙身上的包裹里真的有大量的珠宝和银票啊！ “怎么，不敢打开？” 看到钱玉仙和方云杰迟迟不动，官兵头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海捕文书上可是有一万两的赏银，这下可发了。 官兵迅速把两人围了起来，一想起那一万两的赏银，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兴奋的表情。 “我是钱府二小姐，这包裹内东西都是我家的。” 钱玉仙又急又气，她没有想到东厂的人居然那么卑鄙，居然诬陷她是女飞贼。 听到这话，所有人哈哈大笑。 “这谎话说得也太离谱了，你怎么不说你是钱皇后呢。兄弟们，上！” 看到那些官兵围了上来，方云杰突然小声的问道：“你现在还能动手吗？” “还不行。”钱玉仙气得脸色发白，若不是因为身中剧毒，武功全失，这群官兵她才不放在眼里呢。 “那就没办法了。”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突然抓住钱玉仙的包裹，然后往天上抛去。 包裹在半空中撕裂，里面的珠宝和银票从半空中落下。 “你疯了啦！” 没有理会钱玉仙那歇斯底里的尖叫，方云杰一把将钱玉仙扛在肩膀上，然后大声叫道：“快抢啊！” 官兵和那些看热闹的民众一哄而上，开始争抢起来，而方云杰趁乱背着钱玉仙往城外跑去。 “放开我，放我下来，那些珠宝都是我家的。” 一路上钱玉仙不断挣扎尖叫，但无奈的是钱玉仙身中剧毒，武功全失，根本无法挣脱。 等跑到城外的一片树林后，方云杰把钱玉仙重重的摔在地上，大声咆哮着：“闹够了没有！都这个时候了，还胡说八道。” 钱玉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叫道：“我没胡说，我是钱家二小姐，皇后娘娘是我姐姐。” “那你告诉我，皇后的妹妹不在京城待着，带着一大包珠宝跑到土木堡干什么？” 方云杰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她是要去瓦刺军营把太上皇赎回来。” (本章完) 第9章 大展神威 什么！把太上皇赎回来？ 望着尾随而来的东厂杀手，方云杰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土木堡战败、皇上被俘、郕王登基、瓦刺派人来要赎金…… 这些事情在脑海里一一闪过，方云杰一下子就明白了。 皇上在土木堡被俘成了太上皇，钱皇后让自己的妹妹带着大量金银珠宝去赎人。而新登基的皇上不希望有人和自己争皇位，于是派出东厂的杀手半路截杀钱玉仙，而自己又好死不死的救了钱玉仙。 现在好了，自己变成了同党，成为了东厂的目标。 天啊！我只是想学点武功闯荡江湖而已，怎么会惹上这种要命的事情。 在这一瞬间，方云杰有一种想哭的心情。 “是你发下海捕文书，诬陷我是女飞贼。”钱玉仙挣扎着爬起来，盯着那几个杀手，一脸愤怒。 杀手头领一脸得意的说道：“我们就这点人手，不用这招怎么能找到你呢。” “我姐姐是皇后，你们居然敢对我动手？” 杀手头领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他阴阴的说道：“为什么不敢？你的皇帝姐夫正在瓦刺大营做俘虏，你姐姐这个皇后也当不了几天了。” “你……” 一听这话，钱玉仙脸色大变。这种犯忌讳的话都能说出口，看来对方是准备杀人灭口了。 “要怪就怪你不识时务，太上皇宠幸王振，听信谗言，害得我大明几十万精锐命丧土木堡。如今郕王登基，拨乱反正，诛除奸贼，重振朝纲，而你居然想要把太上皇从瓦刺大营内赎回来，真是大逆不道。” 杀手头领一面说着，一面拔出了长剑，而身后的手下也分散，围了上来。 在新皇帝眼中，这位成了俘虏的太上皇最好死在瓦刺军营一了百了，真要是被赎回来那才是个天大的麻烦。 杀了吧，那就是手足相残，有违人伦，会被天下人唾骂！ 不杀吧，自己又不放心。万一他回来和自己抢皇位怎么办？ 真的是左右为难，还是死在外面比较好。所以在听说钱玉仙带着大量金银珠宝去赎人的时候，新皇帝立刻派人去截杀，而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当然就是东厂做了。 看到马上就要开打了，站住旁边的方云杰，突然和钱玉仙拉开距离，然后指着钱玉仙，一脸义愤填膺的骂道：“啊，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骂完之后，方云杰向那个杀手头领拱了拱手，一脸讨好的说道：“几位大人，小人是受这奸贼蒙蔽，这事跟我没关系，小人告辞。” 钱玉仙目瞪口呆的看着方云杰，眼神十分怪异。 你脑袋是不是进水了，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难道还以为说几句废话就能脱身？ 不光是钱玉仙，就连围上来的那群东厂杀手，听了这话都有一种无语的感觉，看方云杰的眼神就和看白痴是一模一样的。 为首的那个东厂杀手阴森森的说道：“要怪就怪你命不好。上！” 十几个东厂杀手一拥而上，手中长刀毫不留情的劈向钱玉仙和方云杰。 钱玉仙长剑出鞘，刚准备迎敌，突然面露痛苦之色，身体晃了晃，手中的长剑也垂了下来。 腰上的伤口疼的撕心裂肺，丹田之中空荡荡的提不起一丝内力，看着从四面八方劈过来的长刀，钱玉仙一脸惨然。 这十几个东厂杀手和那天晚上杀手武功差了不只一个档次，如果钱玉仙身体无恙，肯定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可惜世上的事没有如果。 看来我今天要命丧于此了。 就在钱玉仙绝望之际，旁边的方云杰突然浑身一震，紧接着全身骨骼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诛魂剑法！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方云杰开始运功了。 强大的内力从丹田中喷涌而出，沿着经脉充斥着全身，这股内力非常雄厚而且还源源不断从丹田涌出来，方云杰面容扭曲，有一种快被撑爆了感觉。 一把夺过钱玉仙手中长剑，方云杰一剑在手，身体内快要爆发的内力仿佛找到了突破口，沿着手臂涌了出去，汹涌澎湃犹如黄河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方云杰手臂一挥，长剑横扫过去。 长剑轻吟，一个半月型的剑气透剑而出，把那些扑过来的东厂杀手全都笼罩在剑气之中。 那些东厂杀手大惊失色，赶紧挥刀抵挡。 叮叮…… 半空中响起了几声清脆的金鸣之声，东厂杀手的长刀刚和这道半月型的剑气接触，就立刻折断。 剑气所向睥睨，在削断了长刀之后余势不减，狠狠的撞在了那些东厂杀手身上。 几声惨叫之后，以方云杰为中心，那些扑过来的东厂杀手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七孔流血，一动不动，很明显已经断了气。 剑气宣泄之后，方云杰先是感觉浑身畅快，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等他回过神来一看，顿时呆住了。 一招，仅仅是一招，十几个东厂杀手居然连一招都挡不住。 望着满地的尸体，方云杰自己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诛魂剑法居然那么厉害。 看到战果那么辉煌，方云杰脸上的兴奋难以掩饰，然而下一刻他突然脸色大变，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啊！！” 哀嚎声从喉咙里传了出来，此时方云杰脸色苍白如纸，身体蜷缩在一起，口吐白沫，不断抽搐。 痛啊！全身经脉像撕裂一样。身体里流得仿佛不是血而是砒霜，方云杰这辈子都没这么痛过。他真的很想就这么晕过去，可惜的是身体已经痛不欲生了，意识反而更加清晰。 就在方云杰疼的满地打滚的时候，钱玉仙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她的脸色非常震惊。 虽然早知道诛魂剑法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几倍的功力，可是方云杰才练了几天啊？满打满算不过四五天而已，居然有那么大的威力，这实在是太令人心惊了。 钱玉仙曾经领教过诛魂剑法的威力，在她看来方云杰刚才那一招，和那天晚上的杀手在威力上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那天的杀手一炷香后才力竭，而方云杰一招过后就爬不起来了。 看着方云杰痛得满地打滚，额头青筋暴起，眼睛瞪的比牛眼还大，钱玉仙心里也倒抽了一口凉气。 在传授诛魂剑法的时候，钱玉仙反复叮嘱过了，像这种功力暴涨的武功对身体有很大的伤害，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使用。 虽然刚才的情况也确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可钱玉仙还是很佩服方云杰的胆量，才练几天就敢施展这种同归于尽的武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此地不宜久留！ 在一番感慨之后，钱玉仙弯下腰，吃力的背起已经疼得奄奄一息的方云杰，然后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本章完) 第10章 劫后余生 在郊外，钱玉仙正吃力的背着方云杰往前走。 虽然那十几个东厂杀手都被方云杰杀掉了，可是谁能保证他们在城中没有同伴呢。 这次能够活下来纯属侥幸，谁能想到之前不怀好意传授给方云杰的诛魂剑法，居然能够发挥那么大的威力。 但运气总有用完的一天，万一城里的东厂杀手寻来，那么以钱玉仙和方云杰现在的状况，肯定必死无疑，所以钱玉仙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疗伤。 汗水一滴一滴的从额头上流下，每跨一步，腰上的伤口就像撕裂一样。但钱玉仙依然没有放下背上的方云杰，而是强忍着痛楚，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方云杰之前得罪过钱玉仙，可他毕竟救了钱玉仙两次，而他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状况，也可以说是钱玉仙的责任，毕竟诛魂剑法是她教的。因此不管怎么辛苦，钱玉仙都不忍心丢下方云杰不管，独自逃生。 不愿意忘恩负义的决心是好的，可惜的是才背着方云杰走了一两里路，钱玉仙的身体就吃不消了。 就在钱玉仙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她看到路边有一座破庙。虽然明白这里还没有脱落危险区域，如果那些东厂杀手的同伴寻来，发现尸体后一路搜寻，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不过钱玉仙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只能咬着牙，连拖带拽，带着方云杰来到了破庙里。 一进破庙，钱玉仙再也支持不住了，两腿一软，两人摔倒在地上。 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腰上的伤口已经撕裂，钱玉仙坐在地上，一脸痛苦之色，捂着腰上的伤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在记忆里，钱玉仙这辈子还从未那么狼狈过。 身为皇后的妹妹，钱玉仙一直都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 在京城就不同说了，府中有仆人伺候，出入都有大批侍卫跟随，过得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 就算是在峨眉派学艺，钱玉仙的身份地位也是很特殊的。师傅是峨眉派掌门、练得是峨眉最好的武功心法、提升功力的丹药隔三差五来一颗。她能够在二十岁出头就达到以气御剑的境界，除了优秀的天赋和自身的努力外，这些东西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然而这一切的特殊待遇，在自己的皇帝姐夫当了俘虏后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府中的仆人和侍卫依然在，只不过这些人中混入了很多生面孔，他们虎视眈眈的盯着钱玉仙的一举一动。 在京城中同门师姐也开始和她保持距离，当钱玉仙背着一大包金银珠宝准备去土木堡赎人的时候，以前温柔亲切的师姐们没有一个愿意陪她上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一夜之间，所有的人和事都已经变了。她不再是天之骄女，而变成了过街老鼠，这样的落差让钱玉仙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独自上路后，几乎每个夜晚，钱玉仙是流着泪醒过来。 就在钱玉仙伤心不已的时候，一阵低沉的哀嚎声传了过来。她赶紧将泪水抹去，回过头，望向方云杰。 方云杰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他躺在地上紧闭双眼，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不断的抽搐，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 钱玉仙已经累得站不起来了，她慢慢挪到方云杰身边，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 “好冷！” 方云杰此时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况，声音仿佛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看到方云杰已经奄奄一息，钱玉仙伸出手放在方云杰的脉搏上，想查看一下他的身体状况。 然而钱玉仙的手刚刚放在方云杰的脉搏上，已经处于半昏迷的方云杰立刻反手抓住了钱玉仙的手，并把她拽入怀里。 “放手，快放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钱玉仙措手不及，在被抱住后，钱玉仙拼命挣扎尖叫。可方云杰没有理会，反而在抱住钱玉仙后，双腿也缠在钱玉仙腰上，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将钱玉仙紧紧抱在怀里。 “啊！” 缠在腰上的双腿正好压在伤口上，钱玉仙惨叫一声，急怒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去，然后就昏迷了。 在抱住钱玉仙后，方云杰的身体不再颤抖，两人就以这种少儿不宜的姿势昏迷了过去。 …………………… 噩梦！无数的噩梦在方云杰脑海里肆虐。 身体好像被抽空了一样，又冷又痛，仿佛一会儿掉进冰窟中，一会儿掉进油锅里。 就在万般煎熬之中，方云杰突然感觉到一丝暖意，他下意识的抓了过去。 这股暖意似乎在挣扎，但方云杰就像抓救命稻草一样，四肢并用死死拽住不放手，贪婪的想要把这一丝暖意吸入身体里。 虽然这股暖意很微弱，但却很坚韧，无论方云杰如何吸取，怀里的这一丝暖意始终生生不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之前被抽空的身体渐渐充实了起来，忽冷忽热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久违的力量又充斥在身体之中，方云杰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我是怎么了？ 方云杰的头好痛，意识还是昏昏沉沉的。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怀里有一个软软的东西。 嗯？软软的？ 方云杰低头一看，钱玉仙那张俏丽的容颜近在咫尺。 我的妈呀！ 方云杰浑身一哆嗦，彻底清醒了。 从丹田里喷涌而出的雄厚内力、那凌厉无比的剑气、还有那十几个被打飞的东厂杀手！ 诛魂剑法，是诛魂剑法！ 此时方云杰终于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低下头，看着还在昏迷的钱玉仙，方云杰心中涌起一丝感动。 她居然会救我！ 此时方云杰已经明白，之前昏迷时感觉到的暖意，应该就是来自怀里的钱玉仙。 在感动过后，方云杰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抱住钱玉仙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又紧了紧。 真软，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劫后余生，又软玉在怀，方云杰不由自主的心猿意马起来，抱住钱玉仙的双手开始不老实了。 “嗯！” 一声轻呢从钱玉仙口中传了出来。 看到钱玉仙有清醒的征兆，方云杰吓得赶紧闭眼装晕。 好重啊！什么东西压在我身上。 钱玉仙一面无意识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一面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嗯？这是什么？ 哦，原来是男人啊。 迷迷糊糊的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装晕的方云杰后，钱玉仙又靠在方云杰的胸膛上睡了过去。 男人！ 我在男人怀里！！！！ 一道闪电在钱玉仙脑海里划过，钱玉仙猛的睁开了眼睛，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本章完) 第11章 恼羞成怒 他抱住我睡了一个晚上！！！ 钱玉仙有一种快要疯掉的感觉，她赶紧挣脱出方云杰的怀抱，然后转过身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的衣服。 身后的方云杰偷偷睁开眼睛，看着钱玉仙那狼狈的模样，心里暗暗好笑。 哼！平时摆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现在还不是乖乖在我怀里！ 真可惜，我要是早一点醒过来就好了。这身材，这手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再摸一摸啊！ 眯着眼睛，看着钱玉仙那迷人的身材，方云杰心里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将衣服整理好之后，钱玉仙转过身来，而方云杰也赶紧闭眼继续装晕。 看着躺在地上的方云杰，钱玉仙的眼神变得有些凌厉，之前对方云杰产生的一丝感激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起来真的很好笑，方云杰救过钱玉仙两次，每次救完后总是占尽便宜。 之前是借着疗伤为名，解开衣衫在钱玉仙那清白的身体上又吸又舔，这次干脆就抱在怀里一起睡了一夜。 身上衣衫凌乱之极，恐怕昨天晚上自己的身体已经被这个畜生摸了不知多少遍了。 一想起这个，钱玉仙浑身难受，眼角的泪水又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她倔强的用衣袖把泪水抹去，然后走到方云杰身边。 他毕竟救了我两次，而且昨天晚上他也是无心的！ 把方云杰的救命之恩在心中默念着十几遍，再看到方云杰依然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钱玉仙那激动的心情总算平复了下来。 然而就在钱玉仙松了一口气后，她的目光往下一扫，脸上立刻露出羞愤之色。 方云杰的上半身是装得天衣无缝，脸色惨然，甚至呼吸都故意弄得很轻微，一副虚弱之极的模样。但方云杰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下半身却露出了马脚，裤子上那高高支起的小帐篷已经把他彻底暴露了。 绝美的容颜已经变得扭曲起来，两次的救命之恩也瞬间被抛到脑后，钱玉仙浑身充满了杀气，她抬起脚，对准裤子上的小帐篷，狠狠踩了下去。 听到风声响起，方云杰猛的睁开眼睛，然后顺势往旁边一滚，躲过了钱玉仙的断子绝孙脚。 钱玉仙死死盯着方云杰，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警告你，昨晚的事，你要是敢传出去，我就把你下面那玩意废了，送进宫里做太监。” “不敢，不敢，我一定守口如瓶。”方云杰赶紧说道。 钱玉仙满脸杀气、眼中带泪，很明显不是再开玩笑，方云杰可不敢再贫嘴了。 天啊，这女人好毒！ 一想起刚才差一点做不了男人，方云杰就有些心有余悸。 钱玉仙指着地上的几包药，冷冷的对方云杰说道：“去把药煎好。” 昨天在离开的时候，钱玉仙把从城里买来的几包疗伤药也带走了。这是驱毒、恢复功力的希望，钱玉仙不会忘记。 知道现在钱玉仙还在气头上，于是方云杰很听话的从地上捡起几包药，然后跑到外面去。 从附近人家里偷了一口锅，用几块砖在地上搭一个简易小灶台，然后方云杰把药材和水放入锅里，点火开始煎药。 药煎好后，钱玉仙捏着鼻子喝下，然后就盘膝而坐，开始运功逼毒。而方云杰坐在另一个角落，偷偷看着钱玉仙，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绝美的容颜、冷艳的气质、身份高贵、师出名门、武功高强，不可否认老天爷真的很眷顾钱玉仙。 她居然是皇后的妹妹，难怪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方云杰心里不由泛起一丝苦笑，从第一次见到钱玉仙起，方云杰就觉得这个女人很高傲。 即使是在运功逼毒的时候，钱玉仙都不自觉的流露出一种令人感到高不可攀的感觉，这是久居上位者才会有的气质。 虽然钱玉仙的言语态度并无失礼之处，但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方云杰心里很不舒服。之前几次戏弄，除了情况迫于无奈外，其实在方云杰心里也有几分龌蹉念头。 将一个身份高贵的女子，搂在怀里尽情挑逗，看着她流露出屈辱不甘心的模样，方云杰就有一种莫名的征服感。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钱玉仙突然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怎么样？毒逼出来了？” 看到嘴角的血是黑色的，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笑容。 钱玉仙点了点头，长舒一口气，用衣袖把嘴角的血迹擦干。 “太好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要推荐我入武当的，你可别说话不算话啊！”方云杰一脸兴奋的说道。 钱玉仙看了方云杰一眼，摇了摇头：“不行，我要去土木堡。” “不会吧，你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还想着去赎人？”方云杰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没有想到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钱玉仙还想着去土木堡。 “我会去把那些珠宝抢回来的。” 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如今功力已经恢复，钱玉仙也有了寻仇夺宝的底气。 看到钱玉仙态度坚决，方云杰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这女人是不是白痴啊！她难道真以为凭着一包珠宝，二十万两银票就可以把太上皇赎回来？ 难道一个皇帝就值这么点钱？真当瓦刺族的人是傻瓜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瓦刺族的人是傻瓜吧，让你用一包珠宝把人赎了回来，那又能怎么样？ 郕王已经在朝中大臣的拥护下登基，既然已经坐上了皇位，就不可能轻易下来，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三岁小孩也能猜到吧。 此事不管是成是败，都没有半分好处，方云杰不明白，为什么钱玉仙还要坚持去做。 老实话，方云杰此时已经有些打退堂鼓了。此事牵涉到皇权，不是方云杰这样的平民百姓能玩得起的。钱玉仙是皇后的妹妹，她别无选择，但方云杰不同，他可以选择置身事外。 拜师学艺、闯荡江湖是方云杰的心愿，他没有必要牵着到两个皇帝之间的斗争中，更何况在他看来那位身在瓦刺军营做俘虏的皇帝，这辈子已经完了，再无翻身的可能。 留在瓦刺军营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要是真被赎回来，那可就难说了。 在沉默片刻之后，方云杰脸色凝重，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说道：“他听信谗言，害得大明几十万精锐命丧土木堡，这样的昏君，你为什么还要去救他？” 也许是看到方云杰收起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来询问自己，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她长叹一声说道：“我救他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是为了我姐姐。如今郕王已经登基，我就算把皇上救回来，皇位也不是他的，他是不是昏君又有什么关系呢。” 方云杰这样的山野小子都知道的事情，钱玉仙怎么会不知道。但一想到出京前，姐姐跪在自己面前，痛哭不已的模样，钱玉仙就算知道希望渺茫，也要愿意尽力去尝试一下，至少也要做到无愧于心吧。 “我明白你想帮你姐姐，可是你带来的金银珠宝现在已经落入官府手中，光凭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抢回来。”方云杰有些焦急的说道。 东厂的人正在到处找她，躲还来不及呢，还想着去官府抢回自己的金银珠宝？ 这不是送死吗？ “怎么也要试一试才行。这事和你没关系，我自己去好了。还有，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若不死，定当回报。告辞！”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惨然的笑容，她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向方云杰行了个礼，然后就准备离开了。 看到钱玉仙一副准备慷慨就义的模样，方云杰心中突然一痛，他想都没有想就拦住了钱玉仙。 “别那么冲动好不好，让我想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钱玉仙冷笑着说道。 钱玉仙那种怀疑的眼神让方云杰心里一痛。 或许之前方云杰对钱玉仙只有利用或是略带恶意的调戏，但自从今天早上方云杰发现钱玉仙在自己怀里后，心里不知不觉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方云杰不能容忍钱玉仙对自己的轻视。 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方云杰想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笑容。 “之前那个杀手身上除了一本诛魂剑谱外，好像还有一个东厂的腰牌。腰牌还在吗？” “在！你问这干什么？” 钱玉仙有些不解的从怀里掏出腰牌，递了过去。 方云杰拿过腰牌看了看，然后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个腰牌代表什么样的身份。” “紫色的腰牌，应该是东厂百户级别的人才有。” “东厂百户，好像职位不低啊。”方云杰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古怪。 “若按品级来算应该是正六品的官。” “正六品，那就好办了。” “你想冒充东厂的人？”钱玉仙似乎有些明白了。 “瓦刺只是要钱而已，至于钱是不是来自皇后娘娘，这一点也不重要。” 方云杰一面把玩着手里的紫色腰牌，一面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而这不怀好意的笑容，在钱玉仙眼中却显得特别可爱。 (本章完) 第12章 驾帖 在郊外，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东厂杀手的尸体，而钱玉仙和方云杰正在尸体身上搜索着什么。 找了一会儿，方云杰从一具尸体的身上找出一个黄色封面，像奏章一样的东西。 方云杰打开一看，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钱姑娘，是不是这个？” 钱玉仙跑过来，拿来打开一看，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就是驾帖。” “这是干什么用的？”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钱玉仙将驾帖收好，然后说道：“东厂的人若出京办差，皇上会授予驾帖行事，由司礼监出帖并加盖印信。若在途中需要地方官员配合，必须出具腰牌和驾帖，地方官员才会听命。”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拿着东厂的腰牌就可以横行无阻了，差点坏了大事。还是钱姑娘想的周到，不愧是皇后的妹妹。” 这个所谓的驾帖应该就是身份证明，方云杰总算明白钱玉仙为什么不立刻出发，而是冒险回来。 看到方云杰这幅后知后觉的模样，钱玉仙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拿着东厂的腰牌就可以横行无阻了？这是多天真的想法啊。 朝廷行事皆有规矩，例如要调兵遣将必须要有虎符一样。东厂也有东厂规矩，而且规矩很严，稍有逾越，必定大祸临头。只不过东厂规矩大多数都是内部的，在外面做事反而没有规矩。 坏规矩的事不是没有，但背后都有大人物撑腰，而且办事的人之间必须熟悉。一个生面孔拿着东厂的腰牌，就算腰牌是真的，也会让人疑心。 钱玉仙那略带嫌弃的眼神让方云杰有些尴尬。 “此地不宜久留，现在腰牌和驾帖都有了，再把他们的衣服扒了换上，我们赶紧走。” 方云杰很聪明的把话题岔开，一面说着，一面开始扒尸体的衣服。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钱玉仙一脸犹豫的说道。 钱家在京城声名显赫，不光是出了一个皇后，钱玉仙的两个哥哥也都是朝中握有实权的大臣，只不过她两个哥哥这次都跟随皇上御驾亲征，至今生死未卜。不然的话，也不会让钱玉仙这个女子到处奔走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钱玉仙自然见多识广，她很清楚冒充朝廷命官，一旦被发现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更何况这次冒充的还是东厂的人。钱玉仙只是要银子去赎人，她不想挑衅皇权。 也难怪钱玉仙心存顾忌，钱家上下几百条人命，全都在钱玉仙手中，她没有办法像方云杰那样无法无天。 看到钱玉仙有打退堂鼓的意思，方云杰停了下来，一脸疑惑的说道：“有什么不妥的，不就是敲竹杠嘛。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我们镇的铺头每个月都会来我们客栈一趟，要么说是镇上有人失窃，要么干脆就说***洋大盗，总之不拿出个十几两银子孝敬，就带人往客房里闯。我们可以和他学嘛。” 安阳镇虽小，但该有的事一样不会少。捕头带着差役以抓逃犯的名义，向商铺勒索钱财，这种事情很常见。方云杰那个是镖局总镖头的二叔只能震慑一些地痞流氓，他可不敢和官府的人硬碰硬。 钱玉仙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不一样！” “捕头敲诈我们平民百姓，东厂的人敲诈地方官，有什么不一样的。最多我比捕头更嚣张一些好了。” 每次捕头上门的时候，都是那副嚣张至极的嘴脸，方云杰恨得牙痒痒的，但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忍痛交钱。这次有机会去敲诈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方云杰心里可是非常期待的。 “真要像你说得那么简单就好了。”钱玉仙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方云杰两手一摊，把问题又甩给了钱玉仙。 反正赎人的事和方云杰无关，他巴不得钱玉仙不肯呢。 钱玉仙脸上流露出犹豫纠结的表情，但过了一会儿之后，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她把心一横，说道：“好，就按你说得办。” 冒充朝廷命官的确是死罪，但那又怎么样？ 如今郕王登基，一定会清除异己，像钱家这种和旧皇帝关系深厚的家族肯定是在清除的名单里。 而这次钱玉仙私自去营救太上皇，已经犯了新皇帝的忌讳。就算现在钱玉仙肯收手回头，新皇帝也不会放过她。 既然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豁出去呢。 “这就对了。”看到钱玉仙终于下定决心，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笑容。“还有，那官场里的门道赶紧和我说说，可别到时候露出马脚。” 驾帖的事情已经让方云杰心里有了一丝警惕，这次若没有钱玉仙，方云杰肯定兴冲冲的带着东厂腰牌去招摇撞骗，那下场肯定很惨。 既然见识不足，那就赶紧补，于是方云杰就开始不耻下问了。 “先找两身东厂的衣服，然后把这些尸体埋了。官场上的事我们路上说吧。” 即使方云杰不问，钱玉仙也会详细和他说明的。只不过官场上的规矩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反正路上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也好！” 于是方云杰和钱玉仙从死人身上扒了两件还算整齐的衣服，然后挖个坑把那十几人埋了。 (本章完) 第13章 后悔 处理好尸体后，方云杰和钱玉仙赶紧上路。一路上昼伏夜出，二十几日的功夫就到了大明边境最大的一座城市大同。 大同是明朝最大的几个关口之一，出了大同就是茫茫草原，这里也是离土木堡最近的地方。而方云杰和钱玉仙准备敲诈的目标就是大同的总兵刘安。 钱玉仙是皇后的妹妹，两个哥哥又是朝中握有实权的大臣，所以她对于朝中的人和事很熟悉。这位刘总兵是钱玉仙精心挑选的，他是镇守大同关的最高军事长官，手握两万兵马，扼守通往塞外草原的通道。 塞外盛产良马，中原盛产瓷器、丝绸、茶叶等等，在瓦刺族和大明朝正式翻脸前，来往两地的商队是络绎不绝。 这雁过拔毛的买卖，刘总兵肯定不会放过，相信经过那么多年的积累，他府中的银钱肯定不会少。最妙的是，这位刘总兵还是大奸臣王振举荐的。 王振蛊惑君心，怂恿皇帝御驾亲征，临阵交战又胡乱指挥，导致几十万大明精锐命丧土木堡，连皇帝都被瓦刺俘虏了。 虽然王振已经死在土木堡了，但郕王登基后正在京城大肆清洗王振的余党，而刘总兵是王振举荐的，现在肯定惶惶不可终日。此时方云杰和钱玉仙冒充东厂的人吓一吓他，一定能从他身上榨出不少油水。 大同关外就是塞外草原，方云杰和钱玉仙拿了银子后就立刻出关，就算刘总兵发现自己上当了，也没有胆子追出关外。 方云杰那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计划，在钱玉仙的补充和筹谋下，这才像点样子。 夜已深，在大同城外的树林里，方云杰正盘膝而坐，运功修炼内功，而钱玉仙则在一旁为他护法。 为了担心暴露行踪，钱玉仙没有生火，她靠在树边，借着月色，静静的看着正在练功的方云杰，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也许是因为钱玉仙的武功已经恢复了，这一路上方云杰的态度也随之改变，谈不上毕恭毕敬，但也绝对是保持距离。 之前武功全失的时候还可以调戏一下沾点便宜，现在武功恢复了，方云杰可没有胆子越雷池一步。 没有了调戏的对象，方云杰就把所有的时间放在了练功上。赶路虽然辛苦，但只要一有时间，方云杰就会坐下练功，丝毫没有懈怠。然而方云杰练得越勤，钱玉仙心里就越内疚。 方云杰的天赋很好，若是能拜在名师门下勤加练习，假以时日肯定名震江湖。 可他偏偏练了诛魂剑法……，哎！ 一想起一个块上好的美玉被自己糟蹋了，钱玉仙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老实说，钱玉仙现在有些后悔了。 当初传授诛魂剑法的时候，一半是因为方云杰的纠缠，而另一半也是因为钱玉仙被方云杰轻薄后，心里窝火存心报复。 心中的火气消退后，钱玉仙也暗暗后悔，方云杰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么做和恩将仇报没什么区别。 原本以为这么短的时间内，方云杰练不成什么名堂。等土木堡那边的事情一了，就立刻推荐他拜入武当门下。到时候练了正派的武功心法，方云杰也自然会把诛魂剑法这种歪门邪道的武功放下。 可万万没想到，方云杰才练了几天，就能发挥出诛魂剑法的威力了。虽然只有一招，但那一招的威力已经达到江湖一流高手的水平，这就有点不妙了。 因为一旦体验过这种傲视群雄的感觉后，没有人会再去练那些需要循序渐进的武功心法，方云杰也不例外。 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在这二十几天里，除了赶路外，方云杰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练功上，再也不像刚见面时那样，缠着钱玉仙要她传授武功了。此时想让方云杰放弃诛魂剑法，恐怕有点难了。 将真气在体内完成一个周天后，方云杰收功睁开眼睛，正好看到钱玉仙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方云杰练完功，钱玉仙都是这幅表情，方云杰忍不住问道：“有事吗？” 在心里挣扎了一番后，钱玉仙脸色有些复杂的劝道：“这诛魂剑法毕竟是魔功，对身体伤害极大，以后还是不要练了。你先忍耐一下，等我们从土木堡回来，你就能拜入武当门下。武当是名门正派和少林齐名，它的武功一定比诛魂剑法厉害。” 咦？这是在关心我吗？ 方云杰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先练着吧，这次到土木堡凶险万分。这诛魂剑法虽然缺点多多，但威力极大，说不定在关键时候我还能帮点忙。” 钱玉仙的担心终于应验了，虽然方云杰明知道施展诛魂剑法后会元气大伤，但他依然不肯放弃。嘴上说是帮点忙，其实还不是沉醉于诛魂剑法那虚幻的强大上。 最无奈的是，钱玉仙还没办法反驳。之前若不是在阴差阳错下，教了方云杰诛魂剑法，恐怕自己早就死在东厂的刀下了。 知道没办法让方云杰停下，钱玉仙只能长叹一声，一脸凝重的说道：“哎！那你自己要掌握分寸。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上次是你走运，那十几个东厂杀手全都一拥而上，才会被你一招全灭。若漏掉一个，你我早就在黄泉路上了。” 听到钱玉仙这么说，方云杰脸上也露出了后怕的神色。长这么大，这应该是方云杰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了。 当时方云杰一招过后就浑身抽搐倒在地上，而钱玉仙又身中剧毒武功全失，若真漏了一个人，那他们两个绝对死路一条。 “为什么在安阳镇的那个杀手施展诛魂剑法后，可以持续一炷香的时间，而我却不行。是我功力太差了吗？”方云杰一脸郁闷的问道。 “这只是原因之一。” “哦？还有什么原因？”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看到方云杰对诛魂剑法那么执着，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先告诉我，当你施展诛魂剑法后是什么样的感觉？” “感觉？”方云杰稍微想了一下。“我记得运功后，内力从丹田里喷涌而出，身体都快被撑爆了。” “然后你就一剑挥出，剑气纵横，把所有的内力都宣泄了出去？”钱玉仙接口说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钱玉仙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像这种同归于尽的武功，是把一个人身上的潜力全部释放出来，从丹田里喷涌而出的内力就是你全身的力量。你一下子把内力全部宣泄出去，当然一招就倒了。” “你的意思是……有所保留？”方云杰眼睛一亮，似乎有点明白了。 “没错。”钱玉仙点了点头：“只要一口真气不泄，你就能支持下去。虽然时间也不会很长，但也不至于一招就倒。” 钱玉仙很详细的把其中的要诀说了出来，方云杰一面听着，一面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方云杰突然长叹一声，一脸惋惜的说道：“要是内力可以源源不断的涌出来，那该有多好。” 听到方云杰这番天真幼稚的话，钱玉仙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练了几天就能够达到以气御剑的境界，还没有任何副作用，真要有这种武功，那天下练武的人岂不是要上吊自杀了。 “好啦，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还有正事要做呢。” 没有理会方云杰的胡思乱想，钱玉仙躺在地上，闭上眼睛休息了。 (本章完) 第14章 锦衣卫 方云杰和钱玉仙在进入大同后，并没有直接去总兵府，而是到了大同锦衣卫衙门。 锦衣卫，由太祖朱元璋设立，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下设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 虽然锦衣卫的总部设在京城，但为了方便监察百官，特别是监视各地驻军将领，锦衣卫在各个军事重镇都设有衙门，大同也不例外。 东厂和锦衣卫都有巡察缉捕之权，但由于东厂的厂公是皇帝身边的人，东厂就稳稳压过锦衣卫一头。 到后来随着东厂的势力越来越大，锦衣卫就干脆依附于东厂，合称厂卫。就像大奸贼王振本身就司礼监掌印太监统领东厂，亲信马顺和侄子王山都是锦衣卫指挥使，东厂和锦衣卫已经无法分开了。 东厂的活动范围大多数都是在京城附近，而锦衣卫在全国各地重要城市都设有衙门，所以一般来说东厂的人如果出京办差，都是拿着驾帖前往当地的锦衣卫衙门寻求协助。 听说京城来人了，大同锦衣卫衙门的最高长官匆匆出迎，在验过腰牌和驾帖后，他双手将腰牌和驾帖递给方云杰，然后说道：“末将锦衣卫百户门达见过大人。” “不用多礼。”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暗暗打量着门达。 这位门达大约四十岁不到，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人，不过方云杰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门达的表情虽然恭敬，但眼神中却藏着阴沉，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怨毒。 没错，就是怨毒，这一点他可以肯定。方云杰在自家客栈里做了多年的店小二，察言观色是必备技能。 方云杰没有看错，门达心中确实有些恼怒。门达年近四十才混到锦衣卫百户的职位，而方云杰二十岁不到就和自己平级，甚至还踩在自己头上，这就让门达心里很不舒服了。能在锦衣卫里混到百户的人，肯定不是心胸宽广之人，门达眼中的一丝怨毒也由此而来。 “大人一路辛苦，有什么末将可以效劳的？”虽然心中不满，但门达还是按照规矩毕恭毕敬的问道。 将心中的忌惮压下，方云杰按照原定计划，一脸倨傲的说道：“本官问你，如今大同情况如何。” “回大人，土木堡大败，几十万大明精锐丧命，逃回来的只有数千，城内士气有些低落。”门达毕恭毕敬的说道。 不得不说，王振真的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大奸贼。 你说你没事待在京城作威作福多好，干嘛怂恿皇上御驾亲征啊！ 现在好了，几十万大明精锐命丧土木堡，京师空虚，若瓦刺挥军南下，那大明江山岌岌可危啊。 “哼！去把大同总兵刘安请过来，本官有话问他。”方云杰一声冷哼，面露怒容。 “请过来？”门达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语气更是有些迟疑。 “怎么，难道还要本官登门拜访吗？”方云杰瞪了门达一眼，语气变得有些不善了。 看到方云杰有些生气了，门达赶紧赔罪：“大人稍候片刻，属下这就去请刘总兵。” 说完后，门达立刻退下，屋子里就剩下方云杰和钱玉仙。 等门达一走，方云杰那副倨傲的表情就消失了，他望向站在身后充当随从的钱玉仙，然后笑着问道：“我表现的怎么样？” 钱玉仙看了方云杰一眼，脸上露出苦笑，长叹一声说道：“马马虎虎。你要是再大个十岁就好了。” 虽然钱玉仙很想自己出面，毕竟她从小在官宦之家长大，姐姐又当了皇后，对于官场的了解远超方云杰。但明朝从来没有女子当官的，钱玉仙是女儿身，那么冒充钦差的只能是方云杰了。 “此话怎讲？”方云杰有些不明白了。 钱玉仙白了他一眼。 “你见过二十岁的六品官吗？若不是现在郕王登基，清剿王振余党，导致东厂和锦衣卫里有很多人被牵连下狱，一时之间来不及和地方上进行交接，你怎么可能有机会蒙混过关。” 方云杰的表现的确只能说是马马虎虎而已。在官场上就算是两个人是死对头，私下里恨不得把对方大卸八块，见了面也都是和风细雨一脸笑容，最多也就是话里带刺而已。可刚才方云杰却那么倨傲，这就很不妥了，一看就是没有什么官场经验。 幸亏新皇帝登基后正在清理朝堂，二十多岁就当了六品官，一朝得志，气焰嚣张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方云杰也算错有错着。 “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对了，待会儿那个总兵来了，我该怎么说？” 方云杰没有逞强，他很清楚对于官场上的门道，他不可能比钱玉仙清楚。 钱玉仙想了想说道：“训斥几句，然后命他整顿军纪鼓舞士气，三日内要见成效，不然就以失职之罪论处。” “这样就行了？”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这趟是来敲诈银钱的，为什么半句不提的银子的事啊？ “对，这样就行了。士气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三日后有没有成效，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刘安当了那么多年的总兵，肯定心知肚明。回府之后，定会奉上厚礼，我们等着收钱就行了。” 钱玉仙很详细的向方云杰解释道。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不过很快他又问道：“若他给的少怎么办？再把他叫过来骂几句？” “不用那么麻烦，你只要暗示那个门达几句，其他的自然有门达出面。”钱玉仙冷笑着说道。 当官的肯定要保持一副正气凌然的模样，至于那些龌蹉的事情，当然就是由属下效劳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方云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哎！要多少银子，痛痛快快说出来不就行了，搞那么多花样干什么？累不累啊！” “官场有官场的规矩，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 说得都是忠君爱国的话，做的却是贪赃枉法的事，这就是官场。 (本章完) 第15章 阴差阳错 “京里来人了？” 在大同总兵府内，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一脸惊慌的看着门达，他就是大同关总兵刘安。 “没错，还请你去锦衣卫衙门，依我看凶多吉少啊。”门达的表情非常凝重，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恐惧。 门达那凝重的模样把刘总兵吓得哆嗦了一下，脸上的肥肉已经因为恐惧挤成一团，大滴大滴的汗水流了下来。 “难道朝廷已经知道了？”刘总兵的声音中甚至还带着一丝哭腔，很明显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 门达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应该不是，朝廷要是知道我们曾经私贩军械给瓦刺，就不会只派两个毛孩子来了。如今郕王登基，正在清剿王振余党，朝中凡是攀附王振的全都罢官下狱。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初是王振推荐你坐上大同总兵的位子，那两个毛头小子应该是来抓你的。” 设立在各地的锦衣卫衙门，除了负责收集情报外，还负有监视各地领军将领的责任。然而在大同，监视者和被监视者不但相互勾结，还一起私贩军械给瓦刺，说起来真是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什么！”刘总兵吓得双腿一软，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肥大的身躯让椅子发出了嘎吱一声脸上露出绝望之色，不管是私贩军械还是王振余党的身份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哼！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当是说着玩的。我已经得到消息，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已经在金銮殿上被群臣活活打死，光锦衣卫里就有数百人下狱，东厂内更是杀得血流成河。二十岁不到就能当上东厂百户和我同级，只怕东厂里的官也剩不了几个人了。” 东厂和锦衣卫做得就是搜集情报的工作，京城里发生的一切，门达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在金銮殿上被群臣打死，王振的侄子锦衣卫副指挥王山被抄家灭族，锦衣卫里大多数官员全都下狱，等候他们的是撤职查办。 王振一案，锦衣卫里是牵连最多的，但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东厂。 撤职查办？东厂没这规矩。新上任的东厂督公挥舞起了屠刀，把东厂上上下下都清洗了一遍。没办法，王振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直接掌管东厂，在新皇上眼里，东厂上上下下都是王振余党，新上任的东厂督公这么做，不过是体察君心而已。 京城里发生的一切，刘总兵虽然知道得没有门达详细，但也有所耳闻，所以这些日子他都是惶惶不可终日。一听京里来的钦差要他去锦衣卫衙门，就以为是来抓自己的。 “大人，你一定要救我啊！”刘总兵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向门达求救。 “我自身难保，怎么救得了你。”门达长叹一声，一脸无奈。 “那怎么办？” 看到刘总兵瘫倒在地，一脸绝望的模样，门达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他把刘总兵扶起来，低声的说道：“事到如今，没别的办法了，你只能跑了。” “跑？我能跑到哪里？”刘总兵抬起头，看着门达，一脸茫然。 “不管跑到哪里，总比在这里等死强。你一旦被押回京城，必死无疑。” “那钦差那边怎么办？” 门达一脸真诚的说道：“我会帮你拖一拖，你今天晚上连夜就走，我都安排好了。保证朝廷的人找不到。” 听到门达肯帮自己，刘总兵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不过他还带着一丝犹豫问道：“若钦差请出圣旨，命你捉拿我，那我还不是难逃一死。” 门达眼中闪过一丝冷笑，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神色。 “他们手里要是有圣旨，早就拿出来了，怎么还会请你到锦衣卫衙门呢。我如果没有猜错，他们定是出京办差，在途中听说你是王振推荐的，才会赶来抓你回京邀功请赏。东厂虽然有缉拿之权，但按照大明律法，捉拿朝廷命官还必须有刑科给事中的批文。我赌他们手里没有批文，你只要咬死了这一点，拒不从命就行了。” “这样行吗？”刘总兵还有点犹豫。 “拿不出刑科给事中的批文，我的人是不会动手的。你府中那么多亲兵家将还怕两个毛孩子？只要拖到晚上，我就可以安排人送你离开。” 门达的话让刘总兵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一脸感激的说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我不是救你，我是救我自己。你要是被抓了，我难道能独善其身？” 没有理会刘总兵那尴尬的神情，门达拍了拍刘总兵的肩膀，然后一脸凝重的说道：“好了，赶紧收拾准备吧，我先回去复命了。你自己小心，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撑到今晚！” “大人放心，我现在好歹也是大同总兵，只要大人暗中相助，两个毛孩子我还没放在心上。”刘总兵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刘总兵看样子是准备死拼到底了。 看的刘总兵这副模样，门达满意的离开了。 出了总兵府后，跟在门达身后的亲信小声的问道：“大人，我们真的要保刘总兵？” 门达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 “怎么可能。今晚把他送到城门口，安排兄弟们动手，绝不能留活口。到时候就说他畏罪潜逃，被发现后奋起反抗，死于非命。” 救刘总兵？开什么玩笑。 门达由始至终都没有救刘总兵的意思，他是想把刘总兵当成自己的踏脚石。 怂恿刘总兵逃跑，然后在半路上杀掉，不但可以和这个王振余党划清界限，还能立下大功，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门达怎么可能放过。 “大人果然高明，只要刘总兵一死，我们就可以把所有事情推到他头上。” “你快去调兵把总兵府给围起来，然后派人给两位钦差报信。” “啊！”门达的亲信一下子愣住了。 兵围总兵府！这可不是小事啊！ “做戏要做全套，不做点事回去怎么交差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万事有我担着。” 门达奉命来请刘总兵去锦衣卫衙门，若他空手而回，钦差肯定大为恼怒，一定会责怪自己办事不力。 既然这样不如索性把事情闹大，你看我都兵围总兵府了，已经尽力了，剩下的事情就让刘总兵这个白痴去和钦差死磕好了。 刘总兵和门达有了默契，肯定会死拼到底。等他把钦差彻底惹怒了，那么晚上再干掉刘总兵，钦差肯定很高兴。 就这样，钱玉仙制定的敲诈计划，在阴差阳错之下离原定的目标越来越远了。 (本章完) 第16章 逼上绝路 “大人，不好了。门将军和总兵府的人快打起来了！” “什么！！” “什么！！” 看着眼前跑得气喘吁吁的锦衣卫，方云杰和钱玉仙全都失声叫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更是震惊不已。 搞什么啊！这也能打起来？ 方云杰和钱玉仙两人都是一脸的茫然，特别是钱玉仙，她怎么也想不通，刘总兵居然连最基本的官场规矩都不遵守了，这不合情理啊。 要知道，方云杰和钱玉仙冒充的是东厂的人，而去请人的是锦衣卫百户。虽然论官阶，刘总兵比他们高好几级，但东厂和锦衣卫代表的是皇上，刘总兵这么做无疑是藐视皇权。 最关键的是，门达过去是请人，不是抓人，刘总兵有必要把事情闹得那么大吗？ “门将军奉命去请刘总兵，但刘总兵拒不从命。门将军气不过，就带人把总兵府给围了，可没想到刘总兵居然调来了自己的亲兵卫队。大人，您快去看看吧，迟了恐怕要打起来了。” 不得不说，门达派来报信的人戏演得不错。那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真的把方云杰和钱玉仙吓了一跳。 两人赶紧跟着那个锦衣卫骑马冲到总兵府。 到了总兵府一看，方云杰和钱玉仙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门达领着一队锦衣卫站在总兵府门口，而一个肥头大耳的军官也带着一队士兵守在总兵府门前。双方加起来一共几百人，全都拔刀相向，一副快要厮杀的模样。 在人数上，锦衣卫有不小的优势，基本上已经把刘总兵的人围住了。可是论武器装备，锦衣卫这边就差远了。 刘总兵的亲兵家将一身战甲背靠总兵府列阵迎敌，一队盾兵挡在最前，中间是长矛兵，最要命的是后面还有一队五十人左右的弓弩手。弩弓已经拉弦上箭，随时可以发射。 而锦衣卫这边就有点寒碜了，只有一把长刀在手。别看锦衣卫人多，这真要打起来，恐怕吃亏还是锦衣卫。 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传来，门达脸上闪过一丝阴笑，他大吼一声。 “刘总兵，你这是干什么？我家大人只是请你去衙门商议军务，你有必要弄这么大阵仗吗？” 刘总兵此时已经看到有两个年轻人正从后面骑马跑来，于是他也很默契的用非常强硬的语气说道：“商议军务？什么军务要到你锦衣卫衙门去商议。难道我府上就不能商议了吗？再说了，先领兵包围我总兵府的可是你门将军啊，我还想问你要干什么呢？” 还真是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想抓老子，真是不知死活。 看到方云杰和钱玉仙那么年轻，刘总兵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丝轻视。 “大胆！你居然敢藐视钦差大人。兄弟们，上！” “弓箭手准备！” 由于事前有过沟通，在看到方云杰和钱玉仙这两个钦差到场后，门达和刘总兵不约而同的摆出了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住手！” 看到情况危急，方云杰心里一急，只见他大吼一声，然后双脚一蹬，身体从飞奔的马上腾空而起，飞跃过人群，跳到了门达旁边。 好快！ 方云杰那快若闪电的身法让所有人心里一沉，特别是门达，他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刘总兵，你是想谋反吗？” 用轻功飞跃到门达身边后，方云杰摆出一张冷脸，然后语气不善的对刘总兵说道。 看到方云杰一上来就给自己扣上一个谋反的帽子，刘总兵那张肥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之色。 他们果然是来抓我的。 之前的怀疑现在得到了验证，刘总兵顿时心如死灰。 看来真的要走了，再不走恐怕死无全尸啊。 想起自己依附奸贼王振时犯下的罪孽，刘总兵心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努力将心里彷徨绝望压下，刘总兵一声冷笑，然后说道：“真是笑话！是你们锦衣卫以下犯上围攻我总兵府，怎么到头来还是我谋反啊！” 在官场上混了那么多年，刘总兵也算经验丰富，他一句话就把方云杰堵得说不出话来。 方云杰冷冷的看了旁边的门达一眼，脸色非常难看。 此时钱玉仙也从后面跑了过来，她很想说什么。但她的身份是方云杰的随从，在这种情况下，她没办法插嘴说话，更何况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是啊，先动手的人是锦衣卫，不是刘总兵。 看到两个钦差无言以对，门达赶紧站出来骂道：“王振祸国殃民，怂恿太上皇御驾亲征，导致几十万大明精锐命丧土木堡。如今郕王登基，拨乱反正。当初是王振举荐你当大同总兵的，你是王振的同党，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哈哈……”刘总兵仰头大笑：“王振祸国殃民不假，举荐我当上大同总兵也不假，但我不是王振的同党。王振仗着太上皇宠幸，把持朝政多年，由他举荐的官员不说一千也有八百，难道个个都是他的同党？” “是不是同党，审一审就知道了。”门达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 门达此话一出口，方云杰和钱玉仙立刻眉头大皱，心中暗叫不好。 果然刘总兵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哼，少来这一套。你们若有圣旨，本官束手就擒，若是没有，那就对不起了。本官奉命驻守大同，责任重大。如今瓦刺大军很快就要兵临城下了，本官还有军务在身，恕不远送。” “你……”门达装出一副愤怒的模样，然后把目光转到了方云杰身上。 围攻总兵府是门达故意留给刘总兵的把柄，目的就是让刘总兵有拖延反抗的借口。 而刚才门达表面上是帮着方云杰谴责刘总兵，但实际上却句句诛心，直接撕破脸，断了仅存的一丝回旋的余地。 刘总兵的确是王振举荐的，但王振在权倾朝野的时候也举荐过很多官员，若全都一刀杀了，恐怕大明有一半官员都要死。 如今郕王刚刚登基，朝中根基未稳，关外还有瓦刺大军兵临城下。在这内忧外患之下，团结一致抵抗外敌才是正事，决不可能大开杀戒，这一点所有人都很清楚。 退一万步说，就算刘总兵真的是王振余党，那又怎么样？ 像刘总兵这种手握重兵的边关将领，身份非常敏感。若想夺他的兵权，一定要有圣旨才行。 圣旨！ 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圣旨上了，可方云杰偏偏拿不出圣旨。 就这样两个官场老油条，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方云杰逼上了绝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方云杰身上，方云杰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身上的杀气一下子涌了出来。 只见方云杰浑身一震，全身的骨骼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一股强大的气势从身上爆发出来。 “找死！” (本章完) 第17章 杀!!! 一声愤怒的爆喝后，方云杰拔出长剑冲了出去。 虽然方云杰明白，此时不能硬碰硬，应该先带人离开然后再做打算。然而刘总兵那倨傲的态度，让方云杰失去了理智。 在自家客栈做了那么多年的店小二，每天陪着笑脸忍着那些难缠客人的刁难，这样的日子方云杰早就受够了。 以前是没有武功，又有方老爷子在上面压着，方云杰受了委屈也只能默默忍着。可是现在他离家出走，又学了诛魂剑法，再也不想过那种忍辱偷生的日子了。 看到方云杰动手了，门达和钱玉仙大惊失色想要阻拦，但可惜晚了一步。 方云杰在轻功上的造诣本来就高过众人，现在又施展出诛魂剑法，功力暴涨好几倍更是无人能及。只见他双脚一点，跳到半空中，越过拦在前面的亲兵卫队，直奔后面的刘总兵而去。 “放箭！快放箭！”看到方云杰一脸杀气直奔自己而来，刘总兵惊慌失措的大叫道。 “不要！！”门达失声叫了起来。 虽然门达拼命阻止，但那些亲兵卫队只听刘总兵的。军令一下，在后面的弓箭手调转箭头，指向半空中的方云杰，然后手一松。 嗖嗖嗖 左右两边各有一片箭雨将半空中的方云杰笼罩在其中。 蠢货，你不会先认个怂啊！晚上我会杀了他为你出气的！ 门达在心里大声的呐喊着，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原本门达是打算先拖到晚上，然后安排刘总兵逃走，最后在城门口劫杀。这样一来，刘总兵就成了畏罪潜逃，事后门达只要把所有罪名都推到刘总兵身上，再用银子打点一下钦差大人，那么不但可以洗脱罪名，说不定最后还能领功受赏。 这个计划其实很完美，但门达千算万算，恰恰没有算到这位钦差大人看起来年纪轻轻一脸稚嫩的模样，脾气居然那么火爆。刘总兵才说了几句重话，他就忍不住冲出去送死了。 不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吗？你怎么连一个晚上都忍不了？ 门达有一种要哭的感觉。 方云杰是钦差，他如果死在大同，那么门达罪责难逃。此时门达非常后悔，若是刚才没有把话说得那么绝，或是及时在方云杰耳边轻声说几句，把事情扛在自己肩上然后劝方云杰先离开，那么事情也不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方云杰要被射成刺猬的时候，在半空中的方云杰一声轻喝，右脚轻轻一点，准确的踩在了一支箭上，然后借力一跃。 身体再一次腾空而起，左右两片箭雨从身下飞了过去，而方云杰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然后双手握剑，举过头顶，向刘总兵狠狠劈去。 丹田里的爆发出来的内力像潮水一样涌向手中的长剑，长剑发出轻鸣之声，剑气暴涨，劲风厉耳，杀气纵横。 “保护大人！” 身边的护卫一面叫着，一面拿着盾牌挡在刘总兵前面。 剑气狠狠的撞在盾牌之上，紧接着就听到轰隆一声，那个挡在前面的持盾士兵被连人带盾劈成两半，剑气余势不减，狠狠的打在了刘总兵身上。 刘总兵一声惨叫，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后面的门上。 就听到轰隆一声，总兵府的那扇红木大门被撞的碎裂开来。而刘总兵躺在地上，身前的战甲裂开，露出一块金色的护心镜。 这块护心镜应该来历不凡，那么强的剑气连盾牌都劈开了，却只在护心镜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刘总兵躺在地上七窍流血，很明显是被活活震死了。看来胸口的护心镜虽然很坚硬，但也只是让刘总兵逃过了分尸之劫，保不住他的命。 方云杰手持长剑，环视周围，目光所致，所有亲兵全都畏惧后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剑气，是剑气！他居然是一个可以以气御剑的高手。 看着方云杰那稚气未脱的嫩脸，门达目瞪口呆，脑子一片空白。 以气御剑，用剑气伤人在江湖上就算是一流的高手了，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能在锦衣卫里混到百户，门达的武功自然不弱，但他也没有到达以气御剑的水平。 二十岁就能以气御剑，他绝不是普通人，我怎么在朝中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一个疑问从门达脑海里涌了出来，然而就在此时，一股寒意从门达心底涌了出来，他发现方云杰正用冰冷的眼神望着自己。 门达心里哆嗦了一下，然后脸色狰狞，大声吼道：“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不管答案是什么，这位钦差大人都不是善茬。想起之前和刘总兵两人唱双簧，让钦差当众丢脸，门达心里就吓得直哆嗦，于是他赶紧将功补过，率人冲了上去。 锦衣卫一哄而上，刘总兵的亲兵也没有抵抗，纷纷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正所谓树倒猕猴散，刘总兵既然都已经死了，这些亲兵家将也没有必要死扛到底了。 解决完亲兵家将的问题后，门达跑到刘云杰面前跪下，战战兢兢的说道：“大人受惊了，属下罪该万死，请大人责罚。” 方云杰还是一副酷酷的模样，他没有把长剑重新插入剑鞘，而是故作随意的丢下地上，然后背负双手，一脸倨傲的说道。 “责罚的事以后再说，先把刘安的同党都抓起来，切不可乱了军心。若再有差池，本官必取你狗命。” 此时钱玉仙走到方云杰身后，不动声色的挡住了方云杰那微微颤抖的双手。 刚才那惊天一剑，方云杰已经拼命想把喷涌而出的内力多留一点在体内。但无奈的是力量有限，一剑过后，留在体内的内力连一成不到。现在只要有人上来轻轻踹一脚，方云杰就会像之前那样昏迷倒地。 不过门达并没有看出方云杰已经是强弩之末，听到方云杰没有怪罪的意思，他立刻说道：“谢大人开恩，属下一定将功补过。来人，送大人回去歇息。” “你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去的。这总兵府好像不错，去收拾个院子出来，本官今天就在这里歇息了。” 回锦衣卫衙门？别开玩笑了，方云杰怎么可能坚持那么久。 “还不快把里面的人全赶出来！让大人进去歇息！” 钦差的要求，门达当然要满足，一声令下，在外面的锦衣卫立刻冲进总兵府。 “大人请。” “这里交给你了，本官有些累了，有事明天再说。” 丹田里仅存的那一点内力已经快要耗尽，方云杰不敢再继续停留，丢下这句话后，就和钱玉仙走进总兵府内。 (本章完) 第18章 。 疗伤 方云杰站在总兵府内，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 之前拼命留在身体里的内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渐渐耗尽，诛魂剑法的后遗症也开始显露出来。 原本充满力量的身体已经变得麻木，红润的脸孔也渐渐变得苍白，方云杰只能用意志力拼命的忍耐着，努力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周围忙碌的锦衣卫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而方云杰那阴沉到极点的脸色反而让那些锦衣卫胆战心惊。 之前方云杰那惊天一剑已经震撼了所有人，为了赶紧把这位煞神送走，那些锦衣卫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一间院子，然后毕恭毕敬的把方云杰和钱玉仙送了进去。门达还很贴心的派了两个手下守在门口，以供方云杰差遣。 走进安排好的房间后，方云杰已经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听到身后的关门声后，方云杰再也支持不住了，两腿一软，摔倒在了地上。摔倒的时候还弄翻了屋里的桌椅，发出了一阵不小的动静。 刚关上门的钱玉仙看到方云杰倒下了，赶紧跑过去，闪电般的捂住了方云杰的嘴，将方云杰的哀嚎堵在嘴里。 虽然钱玉仙的动作很迅速，及时堵住了方云杰的哀嚎，但之前桌椅打翻的声音还是引起了门外两个锦衣卫的注意。 两个锦衣卫在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个锦衣卫大着胆子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呜呜·········” 此时方云杰已经无力回答了，身体里那种撕裂般的痛楚再一次袭来，方云杰的身体开始不断抽搐。 “大人！” 听不到回应，门外的锦衣卫又催促了一声。 钱玉仙心中非常着急，她赶紧用另一只手放在方云杰胸前，运功将自己的力量注入方云杰体内。 青色的光芒在钱玉仙手掌上闪动着，随着内力的注入，方云杰的身体也停止了抽搐，于是钱玉仙把捂在方云杰嘴上的手挪开。 方云杰先深呼一口气，努力压抑住身体的痛楚，然后大喝道：“你们给我滚远点。” 听到方云杰的咒骂，门口两个锦衣卫先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后两人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这两个锦衣卫都是门达的亲信，他们很清楚保护钦差只是自己的职责之一，而且是最不重要的一个。 刘总兵虽然已经死了，但知道门达是私贩军械的人还有不少。这些人都是刘总兵的心腹，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干脆杀人灭口，门达都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们的嘴堵上。 这两个锦衣卫最重要的任务是要看住两个钦差，尽可能的拖住他们，不让他们乱跑，为门达争取时间。 骂完之后，方云杰发现门外两个锦衣卫并没有离开，于是他看了钱玉仙一眼，小声说道：“快叫两声？” “叫什么？”钱玉仙一脸茫然，看来并没有明白方云杰的意思。 “叫床啊。” “你········” 钱玉仙瞬间就明白了方云杰的意思，现在也只有男女之事可以让外面的两个锦衣卫回避。可明白归明白，但叫床对于钱玉仙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来说的确有些生猛了，钱玉仙实在叫不出口。 “快啊！” 方云杰的面容变得扭曲起来，他现在可没有心思去戏弄钱玉仙。钱玉仙那点内力也只能稍微缓解一下痛楚，不惨叫已经是方云杰的极限了，若再不弄走门外两个锦衣卫，那么钱玉仙只能继续堵住方云杰的嘴了。 看到方云杰一副支持不住的模样，钱玉仙只能把眼睛一闭。 “啊！大人，天还亮着呢。” 心跳动很厉害仿佛要蹦出胸膛一样，脸烫的要烧起来，钱玉仙现在恨不得死了算了。 “天亮看得清楚啊。”方云杰一面用猥琐的声音说道，一面兴致勃勃欣赏着钱玉仙脸上那生不如死的精彩表情。 “啊！大人，不要，不要！” 满脸通红、一脸羞愤、紧闭双眼、身体还微微颤抖，完全一副无力反抗、任君品尝模样。再加上那让人欲、火中烧的叫声，方云杰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身体里那撕裂般的痛楚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屋内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响，但也足以让外面两个锦衣卫听到了，那两个锦衣卫先是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以钱玉仙的姿色，女扮男装的事情根本瞒不了任何人，所有人都知道钦差大人身边跟着一个绝色女子，只是没有人说破而已。 难怪那么急着要休息，原来是忍不住了。刚才屋内动静那么大，恐怕那女人已经被钦差扒光了吧。 一想起钱玉仙那绝美的容颜，那两个锦衣卫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猥琐起来，眼中更是流露出强烈的羡慕妒忌。 既然钦差大人已经开始祸害自己的女随从了，那么自己还是站远一点为好。带着这样的想法，两个锦衣卫退到了院门口。 听到外面两个锦衣卫离开的脚步声，钱玉仙松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一低头，正好看到方云杰那炙热的眼神。 钱玉仙脸色顿时一寒，一面把放在方云杰胸膛上的手拿了起来，一面又用另一手把方云杰的嘴捂了起来。 没有钱玉仙的内力支持，方云杰的身体又开始抽搐起来，然后钱玉仙就把方云杰丢在床上，并且用被子把方云杰的嘴堵上。 “呜呜·······” 方云杰咬着嘴里的被子，一面发出低沉的哀嚎声，一面在床上翻滚。 额头青筋暴起、面容已经疼的扭曲起来，看到方云杰这副凄惨的模样，钱玉仙心里一软，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一掌打在方云杰身上。 青光在手掌上闪动着，内力再一次注入方云杰体内，等方云杰停止抽搐后，钱玉仙冷冷的说道：“坐好，快运功！” 在钱玉仙的帮助下，方云杰脱去自己上身的衣服，然后在床上盘膝而坐开始运功。而钱玉仙就坐在方云杰身后，双掌按在方云杰的后背，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注入方云杰体内。 (本章完) 第19章 怜惜 随着钱玉仙的内力缓缓注入体内，方云杰身体内的痛楚总算是缓解了下来。然而当痛楚消失后，一股深深的疲倦涌上心头，方云杰的意识渐渐模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方云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和钱玉仙已经躺在床上，而自己的头正好压在钱玉仙的身上。 从两人睡的姿势来看，钱玉仙很明显是一整夜都在运功帮方云杰疗伤，一直到力竭晕倒，而方云杰因无人支撑，身体自然往后躺去，头正好靠在钱玉仙的身体上。 方云杰轻轻爬起来，然后把钱玉仙的身体放平在床上，再盖上被子。 坐在床边，望着钱玉仙那疲倦的面容，方云杰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去瓦刺军营赎太上皇，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这种事是不可能完成的。 好不容易打了大胜仗，抓住了敌人这边的皇帝，怎么可能为了一点金银珠宝就放人呢？好歹也要签下一些丧权辱国的协议，再割让点土地才行，不然这场仗不是白打了。 所以方云杰可以肯定，就算钱玉仙带了金银珠宝到了瓦刺军营，瓦刺那边也绝对不会放人。这一点方云杰相信钱玉仙本人也很清楚，只不过是因为姐姐是皇后，钱家和那位太上皇已经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钱玉仙才会抱着一丝侥幸，一直坚持到现在。 在凝视了许久之后，方云杰心底不由暗暗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怜意，然后居然情不自禁伸出手，在钱玉仙那白皙光滑的脸庞上轻轻抚摸起来。 傻丫头，你那么美，到了瓦刺军营就不怕那些蛮子把你生吞活剥了？ 然而就在方云杰感慨的时候，原本昏睡的钱玉仙突然睁开眼睛，然后闪电般的抓住了方云杰放在自己脸上的手。 锐利的眼神死死的盯住方云杰，钱玉仙脸上泛起怒容。 被抓了现行，方云杰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虽然是有感而发，但随便摸一个女子的脸始终都有些不妥。 就在屋子里的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站在，钦差大人还在休息，你不能进去。” “滚开！！” 伴随着一声怒吼，门被撞开，门达跌跌撞撞的倒在屋内，然后一个身穿战甲的大汉紧随其后。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钱玉仙和方云杰都吓了一跳，钱玉仙刚想爬起来，但被方云杰压住。 “别动。” 方云杰一面小声说着，一面迅速把床头的帘子放下，然后站起身来，一脸愤怒的看着两人。 “大人，他……”门达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准备向方云杰这个钦差告状，然而就门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个大汉打断。 “你就是钦差？” “不错。你是何人？”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捡起昨晚丢在地上的衣服穿了起来。 “在下大同参将郭登。” 郭登一脸怒容，眼神中更是闪过一丝鄙视。 昨天晚上为了更好的为方云杰运功疗伤，钱玉仙就把方云杰上身的衣服全部脱去，所以刚才郭登闯进来的时候，方云杰正好光着上身坐在床边。再看到床上躺的女人和方云杰急忙放下床帘，那欲盖弥彰的动作，郭登很自然的就联想到男女之事。 “原来是郭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郭登眼中的鄙视，方云杰当然看到，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有点期待。 一个能够硬闯总兵府，还对自己这个钦差怒目而视，光凭这份胆量来看，郭登这个武将应该坏不到哪里去。 方云杰的猜测并没有错，只见郭登怒气冲冲的说道：“大人，为何让门将军抓捕军中将领。大人可知，军中至少有一半军官已被门将军抓入锦衣卫大牢。现在军中人心惶惶，若此时瓦刺大军前来，大同关不攻自破。” “他们都是刘安的同党。” 旁边的门达叫了起来，而郭登一脸鄙视的瞪了门达一眼，然后语带讥讽的说道：“哼，他们是同党，那你呢？你和刘安这些年做了什么，你心里面明白。” 这些年门达和刘总兵勾结在一起，私贩军械到瓦刺，赚了大把的银子。这事虽然做得很隐蔽，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多年下来，大同关内的将官多少都听到些风声。郭登到底也是大同关的参将，算是二把手，知道也不奇怪。 “你血口喷人。” 门达真的有点急了，望向郭登的眼神也充满了杀气。 “够了！”方云杰大吼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刘安欺君罔上，罪无可恕。但本官相信大同其他军官还是忠于朝廷的。门将军把人都放了吧。” “大人！”看到方云杰一句话就事情定了调子，门达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方云杰冷冷看了他一眼。 “你有意见吗？” “属下不敢。” 昨日刘总兵当众下令射杀钦差，若门达不做点什么，实在交代不过去，所以抓那么多军官主要是做给方云杰这个钦差看的。既然方云杰这个钦差都不追究了，那么门达自然也不会蠢到反对。 “郭大人！” 对于像郭登这样不畏强权，一心为国的人，方云杰心里是很佩服的，语气上也颇有些敬重。 “末将在！” “你暂代总兵一职。记住，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稳定军心，鼓舞士气。” 方云杰话一出口，郭登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诧异，应该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放着正事不做，大白天在屋内和女人胡搞的钦差居然把大同关的防务全部交给了自己。 “末将明白。”郭登犹豫了一下，然后抱拳领命。 郭登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救身陷在锦衣卫衙门里的同僚，虽然这位钦差大人品行不端，但他既然肯放人，又把大同关的防务交给自己，那么郭登也不会在继续纠缠下去。 “你们先下去吧。” “是。”看到钦差衣衫不整的模样，门达和郭登很识趣的离开了。 等两人离开后，方云杰松了一口气。然而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此时钱玉仙已经下床，正用锐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方云杰。 (本章完) 第20章 心疼 “现在怎么办？” 方云杰现在有些心虚，不光是之前轻薄钱玉仙的时候被抓了现行，他现在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斩杀刘总兵，当时是痛快，可现在麻烦就来了。 一个统领大同关两万人马的将军被杀了，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就算是方云杰这种没什么见识的山野小子也都知道，此事绝不可能善了。 虽然借着东厂钦差的身份暂时压了下去，但不管是锦衣卫还是大同的其他官员都会上报京城的。一旦京城的官来了，那么方云杰这个东厂钦差的身份就彻底暴露了。 “我哪知道？”钱玉仙的语气非常不善，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怒火。 “别生气了，赶紧想个办法脱身啊！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们是冒充的，那就完了。”方云杰的脸色有点焦急，他现在也有点后悔了。 昨天要是认个怂，调头走了多好，干嘛针尖对麦芒，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然而在后悔的时候，方云杰心里也暗暗觉得有些奇怪。按照道理来说，方云杰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当初在家里的客栈招呼客人的时候，也被一些无赖客人羞辱过，但他都是忍气吞声。 以前能忍，怎么现在就不能忍了？这可不像方云杰平日里八面玲珑的为人啊。 回想起当时动手的时候，方云杰只感到头脑一热，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刘总兵已经被斩杀。 难道是诛魂剑法？ 方云杰心里不由开始警惕起来。 “现在知道害怕了？你杀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呢？” “那个狗官太嚣张了，我一时没忍住，就……”方云杰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中也透露出心虚。 “没忍住！”钱玉仙气得脸色发白，她冲着方云杰吼道：“那是大同的总兵啊，朝廷三品武官，你把他杀了，有想过怎么收场吗？” 冒充东厂的钦差敲诈地方官，这个主意是方云杰想的，但具体计划的制定者却是钱玉仙。 刘总兵的职位是王振举荐的，现在王振倒了，刘总兵肯定担心自己受到牵连。钱玉仙就是看中的这一点，想冒充钦差敲诈一笔。这样就算刘总兵事后发现，那也只能忍气吞声，然后再想办法私下报复。 只要事情不摆在台面上，那么钱家就不会有事。至于刘总兵的报复，钱玉仙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刘总兵是王振的同党，朝廷不可能让这样的人继续执掌军权，刘总兵就算不被罢免也会调任。没有兵权，刘总兵就是没有牙的老虎，钱家现在的敌人有很多，也不在乎多他一个。 可现在方云杰居然把刘总兵给杀了，那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杀死朝廷命官，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钱家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万一事情被人掀出来，新皇帝正好有借口把钱家连根拔起。 一想起钱家上下几百口人命如今命悬一线，钱玉仙杀了方云杰的心都有了。 “要不我们晚上偷偷跑掉？”方云杰试探的说道。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既然没办法收场，那只能跑了。方云杰相信凭借着自己和钱玉仙的轻功，如果想走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银子没有到手，我拿什么去赎皇上？”钱玉仙面露怒容，她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拿银子赎人。如今银子没有到手，钱玉仙是不可能离开的。 听到钱玉仙还在赎金上面纠结，方云杰心里一急，脱口而出：“你别傻了，你就算搬一座金山过去，瓦刺也不会放人。他们会把你的皇帝姐夫当成摇钱树，不可能放他走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此话一出口，方云杰立刻后悔了。 瓦刺拿了赎金，就会释放太上皇。就算是自欺欺人，但这也是钱玉仙心中唯一的希望，她一个女子能够坚持到现在，都是靠这一丝希望在支撑。 然而方云杰却无情的把这一丝希望给掐灭，这对于钱玉仙来说是很残忍的一件事。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钱玉仙看着方云杰，脸上露出深深的绝望，在沉默片刻之后，一滴眼泪从眼眶滑落。 “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帮我。” 在这一刻，钱玉仙突然觉得自己很傻。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随便出了一个馊主意，自己居然傻乎乎的当真了，还拿着钱家上下几百口的性命陪他去疯。现在事情办砸了，这个人只想着一走了之，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帮自己善后。 跑？你孤身一人，当然说跑就跑。可钱家上下几百口人怎么办？事情要是败露了，被抄家灭门的只有钱家，他们往哪里去跑？ “不是，我……” 看到钱玉仙这幅模样，方云杰心里有点后悔。他刚想要解释，但钱玉仙此时已经不想在听下去，她一脸绝望的说道：“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玉仙！” “出去！” 听到方云杰还想说些什么，钱玉仙一下子提高的声调，眼神更是凌厉到了极点。 见钱玉仙的情绪那么激动，方云杰不敢再刺激她，只能转身离开了房间。 走到院子里，方云杰的心情很沉重。 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帮我。 钱玉仙的话在方云杰脑海里回荡，不得不说，钱玉仙并没有说错，在去赎太上皇这件事上，方云杰的确没有多积极，甚至可是说是在敷衍。 那位太上皇宠幸王振这个奸贼，害得大明几十万精锐命丧土木堡，这样的昏君，没有人想去救他，包括方云杰。 所以由始至终，方云杰都在劝钱玉仙回头，而且在内心深处方云杰也做好了，情势不对，立刻抽身离开的准备。 然而这些日子和钱玉仙朝夕相处，再加上钱玉仙两次舍命相救，让方云杰非常感动，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已经在方云杰心里萌发。 那一滴眼泪仿佛就像滚油一样滴在方云杰心里，让方云杰的心好痛，好痛，方云杰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方云杰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然后他走到院门口，对站住门口的两个锦衣卫说道。 “去把门达找来。” (本章完) 第21章 善后 听到钦差大人召见自己，门达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刘总兵虽然是已经死了，但这并不代表门达可以全身而退。私贩军械的罪名可以让刘总兵这个死人去顶罪，但是失职无能的罪名，门达却无法逃过。 昨日兵围总兵府时，门达为了激化刘总兵和钦差之间的矛盾，故意说了很多愚蠢的话。 而''是不是同党，审一审就知道了。''，这句话更是直接让双方撕破脸。 原本门达是以为钦差势单力薄会忍气吞声，等晚上杀了刘总兵后，钦差大人肯定会很高兴。那么门达不但可以把私贩军械的罪名推给刘总兵，还可以在钦差大人心目中留下好印象。 然而门达万万没有想到，这位钦差武功高强，居然能够把刘总兵当众斩杀。这下门达的如意算盘不但彻底落空，还在钦差心目中留下了无能愚蠢的印象。 万一钦差给自己穿小鞋，或是在上报朝廷的时候，添油加醋的写上几笔，那门达这个锦衣卫百户的官也就当到头了。 带着彷徨不安的心情，门达来到了大厅内。 “大人，您找我？” “坐。” “谢大人。” 门达坐下后，方云杰看了他一眼，然后装出一副很随意的模样问道：“那个郭登什么来头？” 方云杰这么问是有原因的，今天早上，郭登很明显是硬闯总兵府，而且还把门达打进屋内。 要知道门达是锦衣卫百户，负有监察百官之权，而那个郭登居然动手打他，这就很不符合情理。更何况，郭登在冲进屋后，居然当面质问来自东厂的钦差，这几乎可以算是以下犯上了。 郭登敢这么做，要么就是为人耿直不懂变通，要么就是后面有人撑腰。考虑到郭登能够当上大同关的二把手，方云杰相信应该是后者。 果然不出方云杰所料，门达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然后说道：“他的祖父是武定侯郭英，曾跟随太祖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郭侯爷的妹妹还入宫侍奉太祖被封为宁妃。” “原来如此。”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看到方云杰脸色不善，门达还以为方云杰准备报复，于是门达赶紧劝道：“大人，郭家在京城根深蒂固，您千万别……” 锦衣卫是专门监察百官动向，门达既然能当上锦衣卫百户，自然明白什么人能够碰，什么人不能碰。而郭登这种开国元勋之后，祖上又有人入宫为妃的人就属于不能碰的那一类，至少门达这个级别是不能碰的。 所以郭登才能单枪匹马一路硬闯总兵府，还对门达这个锦衣卫百户大打出手，要是换一个人来，恐怕早就被锦衣卫乱刀砍死在总兵府门外了。 “我就是问问而已，没别的意思。”方云杰点了点头，然后把话题岔开了。“对了，刘总兵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听到方云杰问起刘总兵的案子，门达精神一振，然后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我正要和大人汇报呢。末将查到刘总兵不但是王振的同党，而且在担任大同总兵时还通敌叛国，私贩军械给瓦刺。” “私贩军械给瓦刺？查实了吗？”方云杰眼睛一亮。 门达一直都在观察方云杰的神色，当他看到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时，门达终于松了一口气。 “已经查实，有来往书信和账本为证。” 书信还有账本当然都是假的，为了炮制这些所谓证据，门达昨晚和几个亲信忙了一整夜。 匆忙之间弄出来的东西，当然不可能天衣无缝，但门达相信钦差大人不会关心证据是真是假，而是关心能不能找一个先斩后奏的好借口。 东厂是皇帝的耳目，虽然气焰嚣张，但绝对没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朝廷做事都有规矩，东厂做事同样也有规矩。就算是栽赃嫁祸，那也是要把人抓到诏狱内，严刑拷打然后屈打成招，拿了口供后再迫害致死，绝对不能当场斩杀。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规矩，在方云杰斩杀刘总兵后，无论是门达还是钱玉仙都是一副大祸临头模样。因为他们很清楚，朝中一定有人会在这件事上不依不饶、追究到底。 虽然方云杰很讨厌门达这样的卑鄙小人，但不得不说，门达的确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方云杰已经猜到门达下一步准备怎么做了。 通敌叛国，私贩军械给瓦刺，被发现后，率领亲兵卫队起兵谋反。 都已经起兵谋反了，自然就可以当场斩杀了。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自圆其说了，而方云杰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把案卷和证据都准备好，记住此案到刘总兵为止。瓦刺大军随时都会兵临城下，此时不可乱了军心。”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叮嘱了几句，提醒门达不要牵连无辜。 “属下明白。”门达会意的点了点头，在这一瞬间，门达知道自己和这位钦差已经达成了共识。 放下心事后，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对了，还从刘总兵家里搜出什么了？” 完成善后工作后，那么就要办正事了。 门达真的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方云杰一开口，他就已经明白了，于是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还找到一个金库，具体数目还在点算之中。大人放心，末将知道怎么做。” 通敌叛国的罪名既然已经坐实，那么下一步就是抄家了。至于怎么在抄家的时候中饱私囊，那可是门达的老本行了，还有谁比锦衣卫的人更懂抄家的呢。 “把金库里的金银珠宝全都搬到外面的广场上。”方云杰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人，是不是太张扬了？”门达脸上露出了一丝迟疑。 中饱私囊这种事情，要不要搞得那么嚣张啊？偷偷收下，然后运回府里就是了，堆在广场上干什么？ 门达真的搞不懂方云杰为什么要这么做。 “按我说的做。”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是。” 钦差既然要一意孤行，作为下属也没有办法，门达只能点头答应。 “还有刘总兵通敌叛国，私贩军械给瓦刺，此事不可能是他一人所为，你带人去查一查。” 听到这话，门达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低声问道：“大人，您刚才不是说此案就到刘总兵为止吗？” 虽然门达是在询问，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在提醒，提醒方云杰适可而止，别节外生枝，赶紧把刘总兵的案子糊弄过去。 “我只让你去查，没让你去抓。”方云杰脸上了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请大人明示。”门达愣了一下。 “私贩军械，通敌叛国。那么大的罪，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让他们脱身呢。”方云杰的笑容有点阴。 “属下明白了。”门达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搞了半天原来是敲诈勒索啊！门达望向方云杰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敬佩。 不过这借口找的还真好，有了刘总兵的前车之鉴，相信那些以前和刘总兵一起同流合污的官员肯定要大出血了。 “记住，别动武将，大同关还要他们守呢。但那些文官……” 方云杰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门达已经明白了，钦差大人这是在圈定敲诈的目标。 “大人高明。” 门达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有理由感到高兴。因为按照官场上的规矩，只要方云杰收了银子，那么就代表着大家同坐一条船，门达再也不用担心方云杰会找自己麻烦了。 “我只要金银珠宝，那些古玩字画地契什么的我没兴趣。” “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望着门达离开的背影，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本章完) 第22章 敲诈 一箱箱金银珠宝被抬到了广场上，门达站在广场边上看着地上一个个红木箱子，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 抄家这种事门达干过很多次，但这一次应该是他最难受的一次，因为这些金银珠宝有一部分是属于门达的。 不过门达脸色难看不是为了银子。金银珠宝没有了当然难受，但是能够花钱消灾也是一件不错的事，真正让门达担心的是那位年轻的钦差大人。 被对手顶撞了几句就忍不住一刀把人杀了，完全不顾后果，这是鲁莽。 利用刘总兵的案子敲诈大同所有文官，完全没有想过这样做会得罪很多人，这是贪婪。 把中饱私囊，敲诈勒索的金银珠宝放在广场上，让那么多人看到，完全不知避讳，这是张狂。 鲁莽！贪婪！张狂！这就是方云杰在门达心目中的印象。 在这样的上司手下办事，门达实在是有点心惊胆战啊。在门达看来，像方云杰这种********，就立刻肆无忌惮的人是很危险的。或许现在众人惧其权势，暂时会忍气吞声，但是仇恨的种子却深埋心底，以后一旦有机会，肯定群起而攻之。 就像方云杰利用刘总兵的案子敲诈文官的事来说吧，门达可以肯定，此事必定后患无穷。要知道这些人在朝中为官，谁没有几个亲朋好友，谁没有几个故交同窗同乡？这些人现在是敢怒不敢言，但是以后呢？ 门达虽然不是好人，但他绝不是一个不知进退的蠢货。这些隐患他早就看到，可惜自己的前途甚至小命都和方云杰联系在了一起。 没有方云杰这个钦差挡在前面，自己和刘总兵一起私贩军械的事情恐怕瞒不住。所以在此时此刻，门达必须站在方云杰这边，不但要帮他出谋划策，甚至还要帮他出面去敲诈那些文官。 可这样一来，那些文官在记恨钦差的同时，也一定顺便把门达也一起记恨上，这可不妙啊。所以门达必须想个办法，让自己可以置身事外。 就在门达烦恼不已的时候，身后的亲信有点惋惜的说道：“大人，我们真的不留点吗？”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门达扭过头用阴沉到极点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只要能过得了这一关，你还怕以后没银子捞？” 在抄家的时候中饱私囊，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以前都是这样做的。可问题是，现在不是以前的。连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不知道，还想着捞银子，真是不知死活。 门达那充满杀气的眼神，让那个亲信浑身哆嗦了一下，他赶紧说道：“大人教训的是。” “对了，人都派出去了吗？”没有理会那个鼠目寸光的家伙，门达阴沉着脸询问起另一件事来。 “都派出去了，大同上下所有文官一个没漏。他们这些年吃进去多少，一定让他们都吐出来。” 门达点了点头说道：“要注意分寸，这个时候可别弄出人命。” “大人放心，属下已经叮嘱过了，见好就收，绝不惹事。再说了，那些人也不会反抗。只要官还在，银子迟早还能捞回来的，这个道理他们懂的。” “这样就好。” 门达长叹一声，想起这次得罪了那么多人，心里更烦躁了。 ……………… 在总兵府内的小院里，钱玉仙一脸绝望的坐在屋内。 把方云杰赶出去后，钱玉仙就一直失魂落魄的坐在屋内。 绝望，悔恨，一直在钱玉仙心中肆虐。钱玉仙觉得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了，像这种关系到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居然会听一个小痞子的胡言乱语。 现在好了，一个执掌两万军队的三品武官被当众斩杀，朝廷肯定是要追究到底的。到时候方云杰这个小痞子可以一逃了之，可是钱家却要被满门抄斩。 最关键的是，在付出了那么惨重的代价后，钱玉仙依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赎金依然是没有着落。 救不出太上皇，又给了现任皇帝一个斩草除根的借口，无论怎么看钱玉仙都做了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 然而就在钱玉仙悔恨不已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快，都抬到前面去。” 钱玉仙站起来，一脸疑惑的走了出去。她看到一队队锦衣卫正抬着一个个红木箱子从院门口经过。从那些锦衣卫脸上那吃力的表情来看，箱子应该装的不是金子就是银子，不然不会那么重。 跟着那队锦衣卫，钱玉仙来到了广场上。 广场上有很多锦衣卫在忙碌着，他们把一个个红木箱子整齐的排列在广场上。 看着广场上那堆放着那么多红木箱子，钱玉仙脸上露出了惊讶，她随手打开其中一个。 金子，整整一箱的金子。 看着箱子里整整齐齐的金元宝，抬头再看看广场上那七八十个红木箱子，在这一刻钱玉仙的心情只能用震撼来形容。 这么多金银珠宝，比起之前钱玉仙所带的多了何止十倍啊。 是他？ 在震撼过后，钱玉仙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暖意。她很清楚，这一切一定是方云杰做的，而且是在被自己痛骂过后做的。 有了那么多金银珠宝，说不定瓦刺那边会放人的。 心中那一丝已经被掐灭的希望又一次燃起，随手拽住一个锦衣卫，问清楚方云杰在哪儿后，钱玉仙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本章完) 第23章 冰释前嫌 看到钱玉仙急匆匆赶来，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或许之前方云杰有些敷衍了事，但从现在开始，他已经认真起来了。 钱玉仙眼中露出了一丝感激，然而就在钱玉仙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达拿着一叠案卷走进来，钱玉仙只能闭上嘴，站到方云杰身后。 那么好的气氛被破坏了，在这一刻，方云杰恨不得把门达给掐死。 “大人，经属下初步点算，刘总兵府内共抄出黄金十一万两，白银五十万两，各类珠宝三十余箱，古玩字画约四百余件。” 门达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那么碍眼，他开始向方云杰这个东厂钦差汇报情况了。 “这么多？”方云杰失声叫了起来，这可太让人吃惊了。方云杰以为刘总兵府内最多也就一二十万两银子，所以他才让门达去敲诈大同关内的文官的。 不光是方云杰，就连站在身后的钱玉仙也是一脸震惊。 一个小小的总兵，府中居然有那么多金银珠宝，这绝对是骇人听闻的一件事。 “属下已经详细查问过了，这些大多数都是属于王振那奸贼的。”门达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王振的金银珠宝怎么会在刘总兵府中？”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是这样的。王振跟随皇上御驾亲征，一路上各级地方官员全都来拜见。这些金银珠宝，古玩字画都是各地官员所送。因为数量太多，不方便携带，在大军出关前就先暂存在刘总兵府上。” 门达把事情的始末完完整整的都说了出来，方云杰和钱玉仙这才恍然大悟。 “哼，王振这个奸贼真是祸国殃民啊。” 怒火从心中涌起，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这些官员应该和刘总兵一样都是王振举荐的，他们上任后一定也是极力收刮民脂民膏，这给天下百姓造成多大的伤害啊。大明的官员若都是这种货色，那么离亡国也不远了。在这一刻方云杰终于切身体会到，王振是多么罪大恶极，用祸国殃民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还有属下还查到，刘安不但私贩军械给瓦刺，还用重金收买大同各级官员，准备等瓦刺大军前来时开城投降。不过大同官员全都忠于朝廷，只因惧刘安势大，唯有先收下贿赂，然后密报锦衣卫。属下刚准备采取行动，大人就到了，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虽然门达这番话纯粹是胡说八道，不过站在后面的钱玉仙却心花怒放。 私贩军械，通敌叛国。 这两个罪名一旦套在头上，那不就是人人得而诛之嘛！这样一来，就算东窗事发，钱家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毕竟杀的人罪大恶极。 想不到他就出去一个上午就把事情解决了，钱玉仙望向方云杰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难怪刘安那么大胆，连本官也敢下令射杀，原来是准备开城投降啊。”方云杰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虽然方云杰没有回头，但他似乎也能猜到钱玉仙在想什么。认识那么久，这应该是方云杰第一次在美人面前崭露头角，心中的兴奋和喜悦可想而知。 “如今刘安已被大人斩杀，大同各级官员全都欢欣鼓舞。这份是刘安通敌叛国的罪证，请大人过目。” 门达一面说着，一面把手中的案卷双手递给方云杰，方云杰接过来，装模作样的打开看。 “之前刘安用于贿赂的银子，大同各级官员全都已经上缴，属下点算过，共计二十余万两银子。” 把敲诈勒索来的银子说成上缴，不得不说门达这个人很聪明。一个小小的改动，不但能够得到实惠，而且保住了钦差和大同众多文官的脸面，正可谓是一举两得。 方云杰把案卷放在桌上，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这次真的好险啊，差一点大同关就落入瓦刺人手中。”方云杰装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都是大人英明神武，及时斩杀刘安，方能避过此祸。” 马屁张口就来，而且听起来还那么舒服，对于这一套门达早就炉火纯青了。 方云杰深深的看了门达一眼，然后说道：“你还真会说话啊。” 老实说，此时方云杰心中对门达颇为忌惮。 这件事从头到尾可以说是门达解决的，是他伪造了证据，把通敌叛国的罪名栽赃给了刘总兵，让所有人都能够全身而退。 敲诈勒索说成上缴赃银，擅杀朝廷命官说成力挽狂澜保住大同关，门达这张嘴真的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可这么会说话的人，昨天在和刘总兵对峙的时候却显得那么愚蠢，这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此时此刻，方云杰可以肯定，私贩军械的事情，门达一定有份参与。 不过方云杰没有打算说破这件事，毕竟他这个东厂钦差也是假冒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全身而退。 门达估计也看懂了方云杰眼神中隐藏的意思，只见他低下头，一脸谦卑的模样说道：“谢大人夸奖。” “去把郭将军叫来，我有事找他。” 刘总兵的事情已经算是解决了，那么方云杰就开始准备解决另外一件事了。 “是。” 门达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等门达离开后，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之色，她轻轻的说道“对不起！刚才我误会你了。” “不用道歉，这事全是我惹出来的。现在想想，我昨天的确是有点冲动了。”方云杰脸上的笑容显得有点尴尬。 这是大实话，昨日方云杰要是能够忍气吞声，事情也不会闹得不可收拾。 既然方云杰都委婉的道歉了，那么钱玉仙也不好意思在说什么，她甚至还很贴心的安慰道：“也不能全怪你，那个刘总兵也的确太嚣张了，我也差点忍不住要动手。” 两人对视片刻，然后同时露出笑容。 一场争执，不但化为无形，而且还在两人心中留下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金银珠宝我们已经有了，可我们就两个人，根本带不走那么多啊。” 既然已经冰释前嫌，那么方云杰也开始为营救太上皇谋划起来。金银珠宝已经有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把它们运到瓦刺军营。 “是啊，看来还是要找大同关的人帮忙。”想起广场上那么多红木箱子，钱玉仙脸上也露出了为难之色。 “我对官场上的事不是很熟，你有什么好主意？” 方云杰其实已经有了办法，不过他想先听听钱玉仙的看法。 “让我想想。”钱玉仙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本章完) 第24章 军令状 就在方云杰和钱玉仙在总兵府中商议的时候，门达奉命到军营里去请郭登。 听到钦差大人召见自己，郭登不敢怠慢，赶紧跟着门达到了总兵府。 一进总兵府大门，郭登就看到地上那几十箱金银珠宝。郭登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胸膛起伏不定，很明显是在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这一切都被门达看在眼里，他不禁在心里暗骂方云杰愚蠢。 贪污受贿，中饱私囊的事居然也敢做的那么嚣张，一点也不知避讳，平白无故招惹麻烦，真是不知死活。门达下定决心，等刘总兵的事情过去后，一定要尽快和这位钦差大人划清界限，不然以后肯定会被连累。 跟着门达走进大厅后，郭登一眼就看出，站在钦察大人身后的人是女扮男装，而且还是一个绝色女子，看来今天早上钦差大人床上躺着的应该就是她。 广场上那一箱箱金银珠宝，身后女扮男装的随从，如此贪财好色之徒居然能够当上钦差，还骑在自己头上发号施令。 是天要亡我大明吗？郭登心中涌起一股悲凉之意。 虽然心中不忿，但郭登依然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抱拳向方云杰施礼，然后说道：“大人召末将来有何吩咐？” 和郭登不同，此时方云杰的心情很好，只见他很平静的说道：“现在大同情况如何？” “一切还好，只是士气有点低落。”郭登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 其实郭登并没有说实话，军队的士气不是有点低落，而是低落到了极点，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士气可言。 几十万大军命丧土木堡，皇帝被瓦刺人俘虏，大同关总兵刘安通敌叛国被斩杀，军队一半以上的军官刚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在这种情况下军队能有士气就见鬼了。 “士气低落？这样可不行啊。”方云杰一脸担忧的说道。 “末将一定尽快整顿军纪，鼓舞士气。”郭登眼中闪过一丝煞气。 若没有你们这群尸位素餐的家伙，大同关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 仿佛没有看到郭登眼中的怒火，方云杰语重心长的说道：“瓦刺大军随时都可能兵临城下，郭将军要抓紧啊。” “末将一定尽力而为。” 郭登的态度和语气没有半点恭敬，但方云杰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了。 这个郭登真不错，身为豪门世家子弟，却一身正气，不畏强权，一看就是忠君爱国之人。 方云杰指着外面说道：“郭将军，来得时候，可曾看见外面那一箱箱银子？” “末将看到了。”郭登的声音很生硬，很明显是压着火气说的。 在官场上中饱私囊，敲诈勒索的事很多，以前的刘总兵也是这样的人。但像方云杰那么嚣张，把赃银直接堆放在广场上的，郭登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到郭登气得快要翻脸骂人了，方云杰眼中闪过了一丝敬重，他笑着说道：“本官虽然书读的不多，也没有治军的经验，但也听说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若拨六十万银子给你，让你犒赏三军，你可有把握在几日内振奋士气，稳固军心？” 郭登浑身一震，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方云杰。不光是郭登，就连一旁的门达也是一脸的震惊，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个贪财好色的男人会那么大方。 “大人此言当真？”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郭登一脸严肃的问道。 大同关一共就两万多士兵，六十万两银子分下去，每人就是二十多两的银子，这对于当兵的来说可是很大一笔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的。有了这笔银子，士兵的心就凝聚起来了，接下来振奋士气就容易多了。 面对郭登的质疑，方云杰斩钉截铁的说道：“绝无虚言。那些银子都是刘安这么多年来私贩军械所得，用来犒赏三军再合适不过了。” 在确定方云杰不是在开玩笑后，郭登心中狂喜，他大声说道：“大人放心，末将一定不负所托。” 此时方云杰站起来，走到郭登身边，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郭将军，我听说你是开国功勋武定侯郭英之孙，郭侯爷的妹妹还入宫侍奉太祖陛下被封为宁妃，对吧。” “没错。”郭登有些奇怪的看着方云杰，他不明白方云杰把自己祖宗十八代翻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郭家在京城声名显赫，又是皇亲国戚。你是郭侯爷之孙，如果大同关失守，你逃回到京城应该也不会受到什么处罚。最多在家待几年，等风头过去又可以出来当官了。” 方云杰脸上的笑容依旧，但是眼神却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语气更是流露出一丝讥讽。 “大人何出此言？”方云杰话一出口，郭登立刻叫了起来：“末将若是依仗祖辈余荫，也不会来大同为将。既然郭某已入伍参军，定当恪尽职守，为国尽忠。” 郭登气得直哆嗦，他虽然出身豪门世家，但是从小勤学苦练，白天练功，晚上读书，一刻也不曾松懈。方云杰这么说，无疑是把郭登当成了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可敢立军令状？” “当然敢。若大同关破，郭某誓与大同关共存亡。”这句话郭登几乎是吼出来的。 “很好！”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拍了拍郭登的肩膀，然后转身拿起桌上的案卷。 “这是刘安通敌叛国，私贩军械给瓦刺的罪状，你马上派人，连同你的军令状一起送到兵部。” 看着眼前的案卷，再看看方云杰脸上那灿烂的笑容，郭登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激将法。 虽然知道自己中计了，但郭登并不后悔。他勤学苦练那么多年，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驰骋疆场，建功立业。 于是郭登一脸凝重的从方云杰手中接过案卷，他明白从此刻开始，这位''贪财好色''的钦差已经正式把守卫大同关的责任交托给自己。 之前来时的怒气早已经烟消云散，郭登忽然发现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年轻钦差似乎并不简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人，像刘安这种通敌叛国的大案，应该送往锦衣卫啊，为什么要送到兵部？” (本章完) 第25章 急中生智 门达的这句话让所有人脸色大变，后面的钱玉仙更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慌张。 把刘总兵的案子交给兵部是钱玉仙的主意，因为钱家和新上任的兵部尚书于谦关系匪浅，案子送到兵部才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钱玉仙只想着解决问题，却恰恰忘记了这么做是坏了规矩。 兵部管的是调兵遣将的事情，且不说刘总兵的案子涉嫌通敌叛国，本来就应该是东厂或是锦衣卫处理。就算是一件普通的案子，那也要送到刑部，怎么也轮不到兵部来处理啊。 方云杰心里同样也是有些慌张，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方云杰没有试图解释，而是一面用阴沉的眼神盯着门达看，一面飞快的思索对策。 虽然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但是看到钦差大人脸色难看，门达还是赶紧说道：“属下多嘴，请大人恕罪。” “门将军不要心急啊。只要能够守住大同关，我相信郭将军在功劳簿上一定记你头功，对吧。” 在经过短暂的思考后，方云杰一句话就把门达的行为定义为抢功劳，也算是有点急智了。 旁边的郭登此时也很识趣的说道：“当然，门将军劳苦功高，有目共睹。等守住了大同关，末将一定上奏朝廷，为门将军请功。” 自从方云杰拨了六十万两银子犒赏三军，又逼自己立下军令状和大同关共存亡后，郭登对于方云杰的印象已经改观了很多。 在郭登心中方云杰这个来自的东厂的钦差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守住大同关，并且竭尽所能付出了行动，这对于郭登来说已经足够了。 更何况站在郭登的立场上，当然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瓦刺大军随时都可能兵临城下，此时稳定军心最重要。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我……” 方云杰和郭登这么一唱一和，把门达脸色有点挂不住了。 天地良心啊，虽然以前抢功劳的事情门达没少干过，但这一次门达纯粹只是善意的提醒方云杰，把案子送到兵部不合规矩而已。 没有理会门达，方云杰继续按照钱玉仙之前的计划行事，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郭登。 “案卷和军令状送到兵部后，把这封信送到兵部尚书于谦府上，交给于冕于公子。” “交给于公子？”郭登接过信，一脸疑惑的问道。 “刘安已经死了，大同总兵的位子还空着，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能不能成还要看你的运气。”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多谢大人。”郭登当然听明白了话中的意思，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努力了那么多年，终于有了独当一面的机会。接下来能不能光宗耀祖，就看自己能不能守住大同关了。 看到郭登一脸斗志昂扬的模样，方云杰脸色显得很严肃，他向郭登抱拳施礼，然后说道：“那六十万两银子最迟傍晚送到军营，大同关就拜托将军了。” 身为大明子民，方云杰也不希望国破家亡，此时有机会能够为国家做一点事情，把大同关托付给像郭登这样忠肝义胆的将军，方云杰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末将一定不负所托。” 郭登被方云杰感动的一塌糊涂，脸上更是露出一副万死不辞的模样。 “先下去吧。” “是。” 等郭登抱着案卷和信件离开后，方云杰脸色瞬间就变得非常难看，他望向门达，大喝道：“门达，你可知罪？” 虽然门达并不觉得自己错了，但是看到钦差大人发怒了，门达还是很识趣的跪在地上，说道：“大人恕罪，属下知道错了。” “你可知道，若是把这种通敌叛国的案子送到锦衣卫。锦衣卫一定会派人彻查，到时候大同关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到牵连，你还嫌这里不够乱吗？” 刚才因为事发突然，没有人想到门达居然会插嘴，点出了钱玉仙计划中的破绽，方云杰没办法自圆其说，只能借着官威强行把事情压下。可是现在方云杰已经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把案子送到兵部。 东厂和锦衣卫是什么样的德行，天下皆知。说得难听一些，他们就唯恐天下不乱，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他们都会大动干戈。这么多年，东厂和锦衣卫联手制造的冤案惨案数不胜数。 谁都知道刘总兵通敌叛国，私贩军械给瓦刺不可能是一人所为，若是案子送到东厂或是锦衣卫，他们会做些什么傻子都能猜到。 瓦刺大军随时都可能兵临城下，此时正是团结一切力量抵御外敌的时候，若是东厂或是锦衣卫的人带队前来彻查，那大同关还不人人自危，在这种情况下大同关能守住就有鬼了。 “大人，我真的知道错了，饶我一次吧。”门达此时脸色苍白。 现在郕王登基，锦衣卫刚刚被清洗过一次，若案子送到锦衣卫去，那些新上任的锦衣卫官员为了在新皇上面前立功，肯定大兴诏狱，有多大弄多大。这可是通敌叛国的案子啊，而且铁证如山，这么好的立功机会，换做是门达，也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好不容易才从刘总兵的案子脱身，此时应该让刘总兵的案子赶紧结束才是，自己居然提出把案子送到锦衣卫去。一想起自己居然能说出这么蠢的话，门达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起来吧。”看到门达一脸悔恨的模样，方云杰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多谢大人。” 等门达站起身来后，方云杰走到门达身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如今大敌当前，应当同心协力抵御外敌，一切以守住大同关为重。若大同关失守，就算你掀出刘安通敌叛国的案子，你也没办法全身而退。到时候别说加官晋爵了，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孰轻孰重，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属下愚钝，多谢大人提点。”门达一脸感激的说道。 “记住，在战事未停之前，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多帮忙，少惹事，要是再有下一次，本官绝不轻饶。” “属下明白，请大人放心，绝对没有下一次。” 门达的话刚说完，方云杰走到门达身边，把头凑到门达耳边，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锦衣卫真要派人来彻查，你觉得你有几分把握能够置身事外啊？” 此言一出，门达浑身哆嗦了一下，他抬头正好看到方云杰脸上那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狡辩就太愚蠢了，于是门达干脆把心一横，一脸感激的说道：“多谢大人高抬贵手。” “你明白就好。去把六十万两银子给郭登送去，然后把十万两黄金，还有三十多箱珠宝装车，本官明早要出城。剩下的，给兄弟们分了。” 见门达已经服软了，方云杰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始进行计划的最后一步了。 这次抄家和敲诈文官一共得了十一万两黄金，七十多万两白银和几十箱金银珠宝。分了六十万两白银给郭登犒赏三军，方云杰自己拿走了十万两黄金和几十箱珠宝。还剩下一万两黄金和十多万两白银，方云杰很大方的给了门达和他的手下。 自己吃肉，也要给手下留点汤喝，这一点方云杰很清楚，特别对像门达这种人更要如此。 一手抓住把柄，一手又给了点甜头，方云杰这招玩得很漂亮。门达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开始觉得跟着方云杰干似乎也不坏，之前急于在事后划清界限的念头已经被门达忘在脑后了。 “多谢大人赏赐，属下立刻去办，一定把东西安全送到大人府上。”门达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神色。 面对门达的讨好，方云杰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冷笑。 “谁说要送到我府上了？” “那大人是要送到哪里？” 门达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送到瓦刺军营。”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啊！！！！！” (本章完) 第26章 缓兵之计 在大同关外，一辆辆满载金银珠宝的马车正在出城。 方云杰和钱玉仙站着城门口，而门达和郭登站在身后，他们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些复杂。 终于郭登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你真的要去赎人？”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虽然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但方云杰的语气却很坚定。 郭登和门达两人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而郭登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到两人这副模样，无论是方云杰还是钱玉仙心里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任用王振这种奸臣，听信谗言御驾亲征，导致几十万大明精锐命丧土木堡，弄得大明江山岌岌可危，看来那位身在瓦刺军营的太上皇已经丧尽人心。 就连门达这样的小人都对那位太上皇心存不满，更别说像郭登这种忠君爱国的臣子了。 至于民间，对太上皇更是愤恨到了极点。几十万大明精锐，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一下子全埋在了土木堡。这些人全都来自普通的百姓人家，他们的家人，孩子，甚至亲朋好友会有什么想法，猜也能猜到。 门达和郭登两人的表情，方云杰全都看在眼里，只见方云杰长叹一声，然后突然问道：“如果瓦刺大军攻破大同，几日能到京城？” “最多十几天。”郭登有些疑惑的回答道，他不明白这位钦差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十几天，没错，从大同到京城只需要十几天。 自从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夺了自己侄子的江山后，就把京城从南京迁往自己的封地北京。 天子守国门，这是当时朱棣喊出的口号。话听起来是很霸气，但这也意味着一旦边关失守，京城就直接暴露在塞外游牧民族的铁蹄之下。 国富民强的时候当然没有问题，可是一旦国力衰弱，那么情况就很危险了。 “几十万精锐命丧土木堡，现在京师非常空虚，若此时瓦刺大军兵临城下，你们说京城能守住吗？”方云杰的脸上露出了忧愁的表情，语气更是有点低沉。 郭登犹豫片刻后，有点艰难的说道：“恐怕很难。” 当然很难，一下子死了几十万士兵，而且还都是精锐，京城周围的男丁估计都已经剩不了多少了。指望剩余的老弱病残能守住北京城，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皇上登基后，抽调各地驻军前往京城驻防，两京备操军，南京备倭军，甚至连江北的运粮军都在征调之列。但各地驻军路途遥远，赶到京城后还要整编训练，这些都需要时间。”方云杰一脸凝重的说道。 郕王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调动南方的军队来守卫京城。钱玉仙是从京城来的，京城的情况钱玉仙最清楚。 所以方云杰话一出口，门达和郭登脸色全都有些难看，他们早就预料到了京城很危急，但没有想到情况会那么严重，严重到要连运粮的军队都要调来。 不过此时门达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试探的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冷冷的说道：“瓦刺抓住了太上皇，派人到京城索要赎金，我们不妨给他就是。瓦刺豺狼心性，收到赎金后一定不会放人，肯定继续勒索。只要第一次给了赎金，瓦刺就会认为有第二次，他们就会愿意等下去。” 方云杰此言一出，郭登和门达两人全都一脸震惊。 “末将明白了，这是缓兵之计。”郭登一脸狂喜的大叫起来。 “没错。从瓦刺军营到京城，快马加鞭需要七八天，再把赎金运过来也要十几天，这一来一回就要一个月了。现在是九月初，瓦刺人最快也要到十月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再一路打到京城估计也要到十一月了。那时各地的驻军应该已经抵达京城了，我们只要能够坚持到入冬，到那时外面大雪纷飞，瓦刺大军不攻自破。”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在后面的钱玉仙望着方云杰，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把赎人说成缓兵之计，这个让人拍案叫绝的主意是方云杰想出来的。这样一来，所有人就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拖延时间上，他们也就心甘情愿的把这么多金银珠宝运到瓦刺军营。 最重要的是，这条缓兵之计成功的可能性极大，这才是让钱玉仙最佩服的地方。 “大人果然高明。”门达眼中流露出一丝钦佩。 在初次见到方云杰时，门达心中只有不满和轻视。后来方云杰一怒之下斩杀刘总兵，敲诈大同所有的文官，敛财毫无顾忌的时候，门达心中只剩下鄙视，他更加确定自己之前的判断没有错。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门达大为震撼，拨六十万两银子犒赏三军，把刘总兵的案子交给兵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更是冒险亲入瓦刺军营去实施缓兵之计。 回想起来，门达突然发现，方云杰之前所做一切全都大有深意，绝不是年少轻狂，********就肆无忌惮。 最难得是，方云杰做得都是为国为民的事，却不像那些迂腐读书人那样自命清高，甚至为了稳定大局，明知道自己和刘总兵的案子有牵连还视而不见，这一点才是让门达最敬佩的地方。 在说服了郭登和门达之后，方云杰脸色凝重的对郭登说道：“郭将军，我知道若瓦刺大军全力进攻，大同关区区两万人马很难守住。但你们只要多守一天，后方就多一天准备的时间。为了天下百姓不再被塞外蛮族蹂躏，我只能逼将军立下军令状，与大同共存亡。还望将军莫怪。” 对于郭登，方云杰心里是非常敬重的。平心而论，如果换作是方云杰自己，他最多是尽全力守卫大同关，要他与大同关共存亡，方云杰肯定不愿意。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别人可以做到，而且还是毫不犹豫，这样的人当然值得方云杰敬佩。 方云杰这番话，把郭登感动的一塌糊涂，郭登一脸激动的说道：“大人都能以身犯险，亲入瓦刺军营，郭某又岂会贪生怕死。大人放心，末将誓与大同共存亡。” “这样就好。各位保重。” 把一切都安排好后，方云杰和钱玉仙向二人道别，骑马跟随着车队上路。 在马背上，钱玉仙小声的说道：“演得不错啊。郭将军感动的都快哭了。” “那当然。” 看着方云杰一脸得意忘形的模样，钱玉仙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本章完) 第27章 青梅竹马? 出了大同关后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现在是九月，已经过了最炎热的季节，正是草原最美的时候。 天地之间，绿草茵茵，繁花似锦，芳香幽幽，一望无涯。 一辆辆满载着金银珠宝的马车在草原上前进，方云杰和钱玉仙策马并肩而行，夏末的清风迎面吹来，而那一望无际的碧绿更是让两人有些心旷神怡。 “这次真的多谢你了。要是没有你，大同关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钱玉仙看着方云杰，眼中充满了感激。 老实说，在当初听到刘总兵和锦衣卫的人在总兵府门口对峙的时候，钱玉仙心里就清楚，自己的敲诈计划已经失败了。而随后，方云杰一怒之下斩杀了刘总兵，更是让钱玉仙彻底绝望。 然而随后的事情却峰回路转，在钱玉仙绝望放弃后，方云杰却成功了。他不但稳定了大同关的局势，还得到了大量的金银珠宝，最重要的是他得到了大同关所有重要人物的认可。这是让钱玉仙最意想不到的事情。 利用刘总兵的案子收服门达这个锦衣卫百户，拨付六十万两银子犒赏三军从而得到参军郭登的支持，最后还用缓兵之计的说辞，装出一副为国为民，孤身闯营的架势，让大同关所有人都对方云杰心怀敬重。平心而论，若是换作钱玉仙自己，她也没有把握比方云杰做得更好。 “谢我干什么，这事能不能摆平，还要看于公子能不能说服他爹。”方云杰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中却夹杂着一丝复杂之色。 也许是心情好的原因，钱玉仙并没有察觉到方云杰眼中的那一丝异色，她依然用感激的语气说道：“若不是你想出缓兵之计的说辞，又帮郭将军犒赏三军，稳定了大同关局势，于大哥就算想帮我说情，也无从着手。” 若是以前钱玉仙的感谢会让方云杰心花怒放，然而现在方云杰心里却有了一个疙瘩，这个疙瘩的起因就是兵部尚书之子于冕。 初次听到于冕的名字时，方云杰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因为钱玉仙在说起于冕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兴奋。 钱玉仙和于冕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一路上，方云杰一直很想问个清楚，但他始终都没有开口。一方面是因为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而另一方面在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自己，最好别问，因为答案很可能是方云杰最不想听到的那一个。 然而此时此刻方云杰终于忍不住了，他装出一副随意的模样，然后问道：“你和那位于公子很熟吗？” “我们钱家和于家是世交，我和于大哥从小一起长大。” 钱玉仙的心情似乎很好，脸上更是露出了笑容，而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方云杰，此时的心情却糟糕。 世交，一起长大，也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了。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方云杰忍不住问道：“你肯定他会帮你？” “当然。” 理所当然的表情，坚定不已的语气，钱玉仙的回答让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真不明白你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别忘了，皇上为了阻止你，连东厂杀手都派出来了。就算你的于大哥肯帮你说情，但那位于尚书呢？别忘了，你们钱家已经今非昔比了，你就确定那位于尚书会为了你得罪皇上？” 此时钱玉仙终于感觉到方云杰有点不对劲了，她深深看了方云杰一眼，然后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大可放心。于伯伯为人正派，而于大哥更不会出卖我。” “这样最好。”也许是知道自己的话有点不妥，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有点心虚的回避了钱玉仙的眼神。 或许方云杰的质疑是很有道理的，毕竟人心隔肚皮。之前钱家出了一个皇后，当然人人巴结。现在皇上变成了太上皇，钱家一下子就岌岌可危，随时会被新皇帝弄死，这个时候还有多少人能够顾念往日情分，这就真的很难说了。但方云杰自己心里却很清楚，在这质疑之中也夹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很尴尬，此时钱玉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方云杰 “这一路多谢你照顾，这封信你交给于大哥，他会安排你拜入武当门下的。” 接过之前梦寐以求的举荐信，方云杰心里却没有一丝兴奋。他看了钱玉仙一眼，然后问道：“他就是武当掌门的入室弟子？” “是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让方云杰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甚至有一种把信撕了的冲动。 青梅竹马，兵部尚书的公子，武当掌门的入室弟子，这个于冕的确有着很多让人欣慕的东西。 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但方云杰心里却堵的慌，以往八面玲珑能言善辩的他，此时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的有些沉闷，两人就这么骑着马并肩而行，周围那如画一般的美景，此时好像也没有之前那样赏心悦目了。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方云杰突然开口说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相信我，瓦刺是不会放人的，你这是白白送死。” 虽然知道没有用，但是方云杰还是尽自己最后的努力，劝说钱玉仙放弃。 钱玉仙看着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她很认真的说道：“我也知道希望渺茫，但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没机会呢。放心好了，我不会连累你的。等到了瓦刺军营，你就带着这些人回去吧。” 也许是忍受不了两人之间的气氛，钱玉仙说完后就策马前行，把方云杰甩在后面。 而方云杰在后面拿着信，望着钱玉仙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眼神更是流露出一丝复杂。 (本章完) 第28章 又逞强了 瓦刺军营离大同关大约一百多里路，方云杰和钱玉仙带着满载金银珠宝的车队大概走了三天。 自从出发那天询问过于冕的身份后，这三天里方云杰和钱玉仙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双方似乎都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不可否认，经过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方云杰心里已经有些喜欢上了钱玉仙。然而就在他准备进一步的时候，突然知道钱玉仙已经有了一个青梅竹马，方云杰此时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也有点烦躁。 兵部尚书之子，武当掌门的入室弟子，而且还和钱玉仙从小一起长大，于冕的身份给了方云杰很大的压力。 方云杰其实也明白，自己其实没什么机会，更何况钱玉仙如今一身麻烦，而且还都是动辄抄家灭门的麻烦，别人躲都来不及呢。趁现在斩断情丝，避免越陷越深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钱玉仙也很敏锐的察觉到了方云杰的想法，或许钱玉仙是很感激方云杰这一路上对自己的帮助，但是这仅仅是感激而已，至少现在钱玉仙对方云杰没有一点那方面的想法。 既然方云杰有划清界线的意思，那么钱玉仙也很乐意配合。毕竟自己现在麻烦缠身，就算能把太上皇救出来，钱家还要面对新皇帝的怒火，在这种情况下就不要再连累别人了。 于是两人就很有默契的开始疏远起来，只不过唯一有点区别的是，钱玉仙是真的要划清界线不想连累方云杰，而方云杰却有点口是心非。 这一路上，方云杰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在钱玉仙身上停留，表面上是很冷漠，但内心深处却一直都不平静，不甘心的念头老是在心里涌动，这也是方云杰烦躁的根本原因。 抵达瓦刺军营后，方云杰和钱玉仙没有搞什么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直接让瓦刺人把一车车金银珠宝运进军营，然后在外面等候召见。这里是茫茫草原，敌众我寡，若是对方硬抢，那么方云杰和钱玉仙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还不如大方一点。 金银珠宝送进去之后，钱玉仙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在军营门口来回走动，不时的向军营内张望，脸上充满了不安和焦急。 方云杰在后面冷眼旁观，心里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赎人？怎么可能啊！ 中原地区和草原地区自古以来就是世仇，双方厮杀了一千多年，仇恨早就渗入血脉之中。 远的不说，就说这大明王朝。 明太祖朱元璋消灭了大元建立了大明，把成吉思汗的子孙赶回了草原。 明成祖朱棣在发动靖难之役篡了自己侄子的皇位后更是五征漠北，把草原各个部落杀得血流成河，各部落被迫俯首称臣。 现在风水轮流转，草原上的部落经过几十年的休养变得强大起来，而大明又出了个昏君，听信谗言搞什么御驾亲征，让几十万精锐命丧土木堡，自己还被人俘虏了。 如今草原上的部落士气鼎盛，全都摩拳擦掌准备再一次逐鹿中原，怎么可能为了几车金银珠宝就把手中重要的俘虏给放了。 方云杰相信这个道理钱玉仙心里也很清楚，她只是自己骗自己而已。 过了好一会儿，瓦刺军营里走出了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他看了看外面的人，然后尖着嗓子问道：“你们谁是大明的使臣。” 听到这话，钱玉仙脸上一喜，她刚要回答，身后的方云杰却抢先开口说道：“是我。” 钱玉仙回头看着方云杰，脸上充满了惊讶，因为按照之前的约定，方云杰只需把钱玉仙送到军营就算完成了任务。 方云杰没有理会钱玉仙，他带着笑容走到那个太监面前。 那个太监看了看方云杰，似乎在奇怪这个使者居然那么年轻，不过看到周围的人都没有异色，于是就继续尖着嗓子说道：“大王恩典，让你们先去探望一下皇上。随我进去吧。” “谢公公。”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往里走。 事已至此，钱玉仙也只能跟着方云杰往里走。可是钱玉仙刚准备跨入军营，却被那个太监拦住了。 那个太监对着方云杰说道：“你一人进去就行了。” “公公，她是钱皇后的妹妹。这次奉皇后之命随在下一起来接皇上。还请公公行个方便，让她一起进去吧。” 方云杰带着笑容，小声的说出了钱玉仙的身份。 那个太监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下钱玉仙，然后一脸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是玉仙郡主啊。恕咱家眼拙，一时没有认出。请！” “谢公公。” 那个太监说完后就走进了军营，而就在方云杰想跟着进去的时候，钱玉仙突然走到方云杰身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干什么？” 方云杰回头看了钱玉仙一眼，然后语气凝重的说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进去后千万不要冲动，就算救不了人，也别把自己搭进去，一切看我的。” 说完之后，方云杰就故作潇洒的转身走进军营，然而就在转身后，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和懊悔。 可恶，为什么又逞强啊！ 方云杰在心里不断的埋怨自己，他原本是打算把钱玉仙送进军营后就抽身离开。可是刚才在看到钱玉仙那焦虑彷徨的模样，方云杰又不忍心了。 现在都这副模样了，等会儿要是瓦刺那边不肯放人，这丫头肯定要大闹军营，到时候估计也是被乱刀砍伤的下场。 算了，送佛送到西，还是帮她一把，让她全身而退的好。不然的话，万一那位于公子听说她死在瓦刺军营，认为是我害的，不肯推荐我拜入武当门下，那我不就白忙一场了。 对，我是为了更好的拜入武当门下。如果于公子知道是我帮她全身而退的，那么等我拜入武当门下后，他肯定会关照我的。 再说了，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只要低调点，态度好点，应该会没事的。 没错，一定没事的。 心中不断默念着这些自欺欺人的说法，方云杰努力把心中的恐惧压下，快步跟上了前面太监。 既然方云杰已经进入军营了，钱玉仙也只能跟了上去。 望着方云杰的背影，钱玉仙眼中闪过了一丝感动，还有一丝愧疚。 (本章完) 第29章 明英宗朱祁镇 走进瓦刺军营后，方云杰和钱玉仙两人顿时就感觉到周围杀意阵阵。 一路上，遇见的瓦刺士兵全都一脸兴奋的看着方云杰和钱玉仙，眼神更是充满了杀意和嗜血。 明朝自太祖朱元璋起几十年来，对外用兵一向都是战无不胜。特别是明成祖朱棣，在篡了自己侄子建文帝的皇位后，动不动就御驾亲征，把草原上的部落杀得是血流成河，这几十年草原上的部落一直都生活在大明的阴影之中。 可如今土木堡之战明军大败，不但几十万精锐全部被杀，而且还俘虏了明朝的皇帝，这对于草原上的民族来说可不仅仅是一场大胜，还彻底振奋了士气，激发了草原人的血性。 之前对大明的恐惧，随着土木堡一战，已经彻底从草原儿郎脑海中消失。当初对大明的恐惧，现在已经变成了强烈的战意。如今草原上的那些部落族长想的是怎么可以报仇雪恨，有的人甚至还想着要像成吉思汗那样入侵中原，一统天下，建立一个新王朝。 瓦刺族那斗志昂扬的士气让方云杰和钱玉仙心里一沉，从这些普通瓦刺士兵眼中，他们看到了对战争的渴望以及对杀戮的向往。 虽然方云杰对于行军打仗并没有多少了解，所接触过的军队也只有大同关的守军。但是方云杰可以感觉到，至少在士气上，瓦刺这边更胜一筹。而明军这边不但士气低落，而且刚刚死了几十万精锐，此消彼长之下，这要是打起来，真的有点悬。 不妙啊，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要是这些人把我们杀了祭旗怎么办？可恶，这次真不应该来的。 虽然表明上依然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但是方云杰心里已经有点后悔了，不过可惜的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他已经来到了瓦刺军营的深处。 然而就在方云杰心里暗暗后悔的时候，突然旁边传来一声爆喝。 “喜宁，你这个奸贼，临阵投敌，出卖皇上，你不得好死。” 方云杰和钱玉仙扭头往声音方向一看，原来在军营中间的空地上有一个木架子，而木架子上吊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这名汉子光着上身，身上全是肌肉一看就是武功强悍之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入瓦刺人手里。 “石统领！”钱玉仙发出一声惊叫，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石统领？哎！跟了这么一个昏君，真是可惜啊！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像这样的勇将应该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最不济也要战死沙场，如今却被落入瓦刺人手里受尽凌辱，真是让人感到心酸啊。 喜宁看了那位石统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向站在旁边的瓦刺士兵使了个眼色，那个瓦刺士兵于是就带着狰狞的笑容走了过去，拿起鞭子开始鞭打起来。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但那位石统领却好像浑然不觉，依然在痛骂着。 不过喜宁似乎并没有一丝愧疚，而是继续往里走。 跟在后面的方云杰和钱玉仙两人面露怒容，此时他们已经知道在前面带路的太监是个什么货色了。 绕过几个帐篷后，喜宁带着方云杰和钱玉仙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帐篷里。 在帐篷里，坐着一个身穿黄袍，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他就是大明这一代皇帝朱祁镇。 从高高在上的皇帝到现在的阶下囚，朱祁镇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身上虽然穿着黄袍但却破烂不堪，脸上更是一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模样，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头。 而在朱祁镇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锦衣卫校尉袁彬。而另一个叫哈铭。这两人也是瓦刺人的俘虏，在朱祁镇被被俘虏后，瓦刺人就让他们二人来服侍朱祁镇。 进入帐篷后，喜宁尖着嗓子说道：“皇上，有人来看你了。” 喜宁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戏虐，很明显是铁了心做瓦刺人的走狗了。 不过现在也没有人计较这个，跟着后面的钱玉仙迫不及待的冲了过来。 “皇上！” “玉仙！” 朱祁镇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惊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大明派来的使者居然是皇后的妹妹。 “你们先聊着，咱家先告退。” 喜宁很识趣的转身离开了帐篷，而朱祁镇赶紧问道：“你怎么来了？” 钱玉仙没有说话，而是回头看了一眼方云杰。 做戏要做全套，于是方云杰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道：“皇上，下官奉皇后殿下之命前来接皇上回宫。” “是皇后派你们来的？” 朱祁镇激动的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这些日子朱祁镇在这里过得很苦，他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姐姐把后宫所有的金银珠宝都拿了出来，让我们一定要把皇上赎回来。”看到朱祁镇这副落魄的模样，钱玉仙有些心酸的说道。 听到这话，朱祁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角流下了一滴悔恨的眼泪。 “真是苦了她了。” 想起自己留在深宫中的皇后，朱祁镇不禁感到很内疚。 把心中的酸楚压下，朱祁镇用衣袖将眼角的泪水拭去，然后问道：“对了，京城情况如何？” 见朱祁镇问起京城中的情况，钱玉仙刚要说话，但方云杰突然伸手按在在钱玉仙的肩膀上。钱玉仙回头一看，正好看到方云杰对着自己摇头。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奇怪的时候，方云杰向众人使了个眼色，然后扭过头一面望着帐篷的一个角落，一面大声的说道：“请皇上放心，皇后已经在群臣的支持下让太子登基，朝政方面由郕王辅国暂无大碍。” 从小蒙着眼睛躲石头，方云杰对于周围的环境非常敏／感，任何一丝一毫的动静都瞒不过他的耳朵，这一点就连钱玉仙都远远不如。 其实方云杰早就知道那个叛徒喜宁根本就没有离开，而是躲在帐篷边偷听。只是之前朱祁镇和钱玉仙都在相互哭诉，所以就没有理会。可现在朱祁镇问起京城中的情况，方云杰觉得不能让瓦刺人知道京城的虚实，于是他就阻止了钱玉仙，然后故意把京城里的情况说得很稳定。 有人偷听！ 方云杰的模样让众人恍然大悟，此时他们才明白瓦刺人让使者先和朱祁镇见面，根本是不安好心，想要探听大明的虚实。 既然想明白了，于是旁边的袁彬站出来说道：“那军队方面呢？” 其实钱玉仙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在偷听，不过她知道方云杰非常擅长轻功，而且警觉性非常高。当初也是方云杰及时察觉到东厂杀手的踪迹，才背着自己逃出包围圈的。 出于对方云杰的信任，钱玉仙顺着方云杰的谎言继续说道：“郕王已任命于谦为兵部尚书，并且抽调两京和河南的备操军，南京和山东的备倭军，江北的运粮军以及宁阳侯所属的浙军前往京城驻防。我离京时，备操军和备倭军已经抵达。” 朱祁镇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如此甚好。” 把错误的情报透露给外面的偷听者后，袁彬说道“皇上，想必皇后娘娘有很多话让郡主转达，臣等先告退。” 袁彬话音刚落，一阵极其细微的脚步声在帐篷边响起。这一次集中精神的钱玉仙也听到了，她用感激的眼神看了方云杰一眼。 方云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和袁彬和哈铭走出了帐篷。 刚走出帐篷，方云杰和袁彬正好看着喜宁离去的背影，众人脸上全都露出了一丝冷笑。 在帐篷内，朱祁镇走到钱玉仙面前，用很轻微的声音问道：“京城到底怎么了？” “郕王已经登基了。”钱玉仙低下了头，一脸悲伤的说道。 “什么！” 朱祁镇如遭雷击，僵立当场，脸上的表情先是愤怒，然后是痛苦，最后是悔恨。 过了好一会儿，朱祁镇这才把激荡的心情压下，然后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钰弟登基也好。是朕误国误民，让几十万将士惨死在土木堡，愧对列祖列宗。朕现在只希望钰弟登基后能够帮朕守住大明江山，不能让大明江山毁在朕的手里。” 这话说得是冠冕堂皇，可惜朱祁镇的模样怎么看都是一副言不由衷的模样。看样子失去皇位为他的打击依然很大，只不过现在他身为俘虏朝不保夕，已经没有余力关心皇位了。 “请皇上放心，郕王登基后已经调动全国兵马前往京城协防，一定可以守住。”钱玉仙轻声安慰道。 “这样就好。皇后呢，皇后怎么样？她还好吗？”问完国事后，朱祁镇终于想起了自己那苦命的皇后。 钱玉仙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姐姐终日以泪洗面。” “是朕负了她。”朱祁镇长叹一声，脸上布满了悔恨之色。 这一次御驾亲征时，朱祁镇意气风发，在他看来关外的瓦刺族根本不足为虑。只要大军一到，肯定灰飞烟灭。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灰飞烟灭的却是明军，而自己更是成了俘虏。 此时此刻，朱祁镇终于明白以前宠幸王振是一件多么蠢的事情。 “皇上，我的两个哥哥随军出征，他们可曾安好？”钱玉仙望着朱祁镇，眼中流露出期盼之色。 朱祁镇这次御驾亲征，钱玉仙的两个哥哥身为国舅，又是朝中手握重兵的将军肯定追随左右。这次钱玉仙来瓦刺军营，营救朱祁镇当然是主要任务，但寻找两个哥哥也是钱玉仙的任务之一。 “两位卿家为了救朕，已经战死沙场。” 看到钱玉仙用期盼的眼神望着自己，朱祁镇眼中闪过了一丝愧疚。 这句话对于钱玉仙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痛苦的闭上眼睛，然而泪水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钱玉仙只能用手死死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本章完) 第30章 撕破脸了 就在钱玉仙在帐篷中为自己殉国的两个哥哥伤心不已的时候，在瓦刺军营中间的大帐里，太监喜宁这个叛徒刚把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告诉了瓦刺军的首领。 在大帐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草原大汗脱脱不花，而另一个是太师也先。 听完喜宁带来的情报后，脱脱不花带着一丝凝重之色说道：“什么？各路援军已经抵达京城了？” 这个脱脱不花看起来一副浓眉大眼，一脸彪悍的模样，但似乎胆子有点小。听说援军已到，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和脱脱不花相比，太师也先就沉稳了很多，而眼中不时闪过的精芒，更是让人心生忌惮。 只见也先沉声说道：“大汗莫慌，明军的精锐已经被我们消灭，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不足为虑。” 此时喜宁也带着献媚的笑容说道：“是啊，大汗。更何况现在太子登基，那我们手里的这个皇上就更值钱了。” 看到太师也先和这个刚叛变过来的喜宁在这里一唱一和，脱脱不花眼中的阴沉一闪而过，下一刻他就一脸疑惑的问道：“哦？为什么？” “那是皇上的爹，大明的军队一定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只要带着他去大同关，让他们开城门迎接圣驾，这样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占领大同关。”喜宁带着一脸的阴笑，出了一个很阴损的主意。 也先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此计甚妙啊。我们在土木堡消灭了明军几十万精锐，如今中原已无人能挡我瓦刺铁骑。只要大同关一破，我们就可以长驱直入攻占京城，到那时大汗就可以入主中原，重建大元王朝。” “太师说得好，就这么办。”听到入主中原，重建大元王朝后，脱脱不花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似乎有点迫不及待了。 “那大明的使者怎么处置？”喜宁有点不怀好意的问道。 脱脱不花脸上笑得很灿烂，他大手一挥说道：“去，把他们带上来，再把各个部落的首领叫过来。这些中原人一向自视甚高，瞧不起我们草原人，这次看本王怎么羞辱他们。” “大汗英明！” 跪在地上拍完马屁后，太师也先去召集草原各个部落的首领，而喜宁就去找大明的使者。 听到草原大汗要召见，方云杰和钱玉仙只能和朱祁镇道别，跟着喜宁这个叛徒前往大帐。 在路上，方云杰和钱玉仙看到木架上吊着石统领，此时已经被瓦刺士兵用鞭子抽得奄奄一息了。 方云杰和钱玉仙眼中都流露出一丝痛惜，他们很想去救人，可惜有心无力。 来到大帐外，喜宁先进去通报，而此时钱玉仙突然在方云杰耳边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 方云杰愣了一下，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钱玉仙。 而此时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愧疚之色。 方云杰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想开口询问时，喜宁这个死太监走了出来，用他那难听的尖嗓子说道：“进去吧。” 没有办法方云杰只能带着疑惑和钱玉仙一起进入大帐。 一进入大帐，方云杰不禁皱了皱眉头。 在大帐里，脱脱不花这个草原大汗坐在上面，两旁都是各个部落的首领，太师也先坐在最前面的位子上。 每个人桌上都放着一盘羊腿，羊腿旁边还有一把剔骨刀，还有一大碗酒。那些部落首领，包括大汗脱脱不花在内，全都一面吃着羊腿一面喝着烈酒，然后带着一脸狰狞的笑容，虎视眈眈的盯着方云杰和钱玉仙，仿佛他们就是盘中的肉一样。 方云杰还没什么，后面的钱玉仙就有点惨了。她那清秀的模样岂是一身男装可以掩盖的，那些部落的首领全都色迷迷的眼神盯着钱玉仙，恨不得一口把她吞到肚子里。 唯一不同的就是太师也先了，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摆出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钱玉仙身上，而是一脸平静的注视着身为使者方云杰，眼中不时闪过一丝精芒。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感觉真的很不爽，但是没有办法，方云杰只能带着钱玉仙硬着头皮走到大帐中央。 “大汗，大明的使者带到了。” 方云杰上前向脱脱不花行了一个礼，然后不卑不亢的说道：“见过大汗。” 坐在上面的脱脱不花切了一块羊腿肉放入嘴里，然后看着下面的方云杰，一脸轻蔑的说道：“你们大明是不是无人可用，居然派你这个黄毛小子来做使者。” 太师也先也顺着大汗的话说道：“年纪大的官都被我们杀光了，只能派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和女人来当使者了。” 喜宁应该是看出大帐中的各位部落首领对钱玉仙很感兴趣，于是带着一脸阴笑说道：“这位是钱皇后的妹妹，玉仙郡主。” 此言一出，大帐里众人眼睛立刻一亮。 皇后的妹妹，大明的郡主，钱玉仙美貌和身份立刻把所有人的兴趣提了上来。他们望着钱玉仙的目光也变得更灼热了。 虽然也先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一脸色迷迷的模样，不过为了羞辱大明使者，他依然带着笑容说道：“玉仙郡主，的确美若天仙，晚上正好给大汗暖床。” “太师这个主意太妙了，我喜欢。” 也先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脱脱不花立刻大声叫好，而下面各个部落的首都全都哄笑起来，一副想要分一杯羹的模样。 面对如此羞辱，钱玉仙气愤的满脸通红，身体更是微微颤抖。 “大汗，之前送进来的金银珠宝可满意？”看到钱玉仙已经气得快要发飙了，方云杰赶紧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岔开。 脱脱不花点了点，然后装模作样的说道：“不错，的确是上等货色。” “既然不错，那是否可以把皇上放了，让我等可以回去交差啊。”方云杰带着平静的笑容说道。 方云杰这句话纯粹是在走过场，他很清楚，瓦刺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息事宁人的意思，不然也不会故意羞辱自己。现在方云杰只等这位草原大汗开口拒绝，他就可以顺势离开了。 如果瓦刺人让他离开的话…… 脱脱不花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带着一丝杀气说道“说得轻巧，你们大明杀我那么多族人，如此血海深仇其实区区十万两黄金和几十箱金银珠宝可以了结的。” “那大汗的意思是？”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惋惜，而身后的钱玉仙更是面如死灰。 “再拿黄金百万两来，然后再把你身后的郡主留下来陪我，我就把你们的皇帝给放了。” 脱脱不花话音刚落，周围各个部落的首领全都哈哈大笑起来，而方云杰和钱玉仙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欺人太甚！” 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钱玉仙一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杀气，而下一刻她就飞跃出去，直奔坐在上面的脱脱不花而去。 (本章完) 第31章 劫持 钱玉仙离大汗脱脱不花只有十步不到的距离，钱玉仙暗自盘算过，凭借着自己的轻功只要全力施展，那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够到大汗身边。 只要劫持了脱脱不花，她就可以用这位草原大汗来把朱祁镇换回来。 如意算盘打的是不错，但可惜钱玉仙始终是小看了天下英雄。就在她飞身上前的一瞬间，坐在一旁的太师也先动了。 抓住面前的桌子用力一掀，然后也先整个人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向钱玉仙。 桌子一下子就飞到钱玉仙和脱脱不花中间，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玉掌运功用力打在长桌之上。 一声巨响，长桌顿时四分五裂。 可是就这么一耽搁，也先已经冲了钱玉仙面前，然后一掌打向钱玉仙。 也许是没有想到，这个太师也先居然有那么好的武功，钱玉仙心中大急，她再一次将功力提升到极致，然后一掌击出。 双掌在半空中相撞，钱玉仙就感觉到一股很霸道的力量从对方掌中传来。 嘣的一声，太师也先身体纹丝不动，而钱玉仙却惨叫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前冲之势不但停止，而且还连退好几步，才化解了也先这一掌打内劲。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就在钱玉仙被也先一掌打退的同时，她突然感到身后一阵掌风袭来。钱玉仙大惊，回头一看居然是喜宁这个叛徒狰狞的笑脸。钱玉仙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算到喜宁这个太监居然也有那么好的武功，而且还会偷袭自己。 事发突然，虽然钱玉仙拼命的转身，想要抵挡，但始终还是晚了一步。 背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楚，钱玉仙又一口血喷了出来。 完了！ 钱玉仙心里发出了绝望的声音，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次死定了。 然而就在钱玉仙绝望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喜宁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然后一道虚影从身边窜了过去。 这道虚影当然就是方云杰了。看到喜宁出手后，方云杰也展开了行动。不过方云杰不是去救钱玉仙，他的目标是大汗脱脱不花。 方云杰选的时机很好，正好是太师也先和喜宁前后夹击钱玉仙的一瞬间。 轻功本来就是方云杰最擅长的，又选了一个绝妙的时机发动，所以当喜宁和太师也先回过神来，想要阻拦的时候，方云杰已经冲到了脱脱不花身边。 幸好这位草原大汗不像也先那样有一身好武艺，方云杰冲过来后，抓起桌上的剔骨刀架在了脱脱不花的脖子上。 “都别动，不然我杀了他。” 从钱玉仙突然发飙开始，到方云杰成功劫持大汗脱脱不花为止，其实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大帐中除了太师也先和喜宁外，其他部落的首领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云杰把刀架在脱脱不花刀脖子上。 “你别乱来。” 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剔骨刀，脱脱不花一脸畏惧的说道。 也先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把受伤倒地的钱玉仙拽了起来，然后大喝道：“快把大汗放了，不然我就把她杀了。” “不要管我，呃！” 钱玉仙话说了一半，也先就掐住她的脖子。随着手掌的收紧，钱玉仙脸色苍白，一副快要窒息的模样。 方云杰很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然后冷冷的说道：“你杀就是了，我们既然敢来，早就已经把命给豁出去了。” 发现方云杰一脸冷漠，也先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他把钱玉仙甩到一边，然后叫道：“来人，去把大明皇帝给我带上来。” 过了一会儿，朱祁镇被人推了进来。 还没等朱祁镇搞清楚状况，也先就一把掐住了朱祁镇的脖子，然后看着方云杰，一脸杀气的说道：“杀郡主你不怕，那么杀皇上呢？” 方云杰突然笑了，而且笑得很灿烂。 杀皇帝？哼，我还真不怕！ 对于方云杰来说，最关心的人无疑就是钱玉仙，之前的无动于衷只是不想让也先抓住自己的软肋而已。若是也先再掐一会儿，说不定方云杰可能就会露出马脚来。没想到的是也先居然把人质换成了朱祁镇，这下方云杰心里可乐坏了。 对于朱祁镇，方云杰可是半点好感都没有。宠幸奸臣，害死大明几十万精锐，导致民怨沸腾，使得大明江山岌岌可危，这样的皇帝死了活该。 “既然我们都有人质在手，不如玩个游戏吧。我们一人砍一刀，看他们谁先死。我先来。”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他一面说着，一面把剔骨刀插入了脱脱不花的手臂里。 “啊！好痛！！” 手臂被刀扎了一个洞，脱脱不花疼的大声叫了起来。 “住手！” 也先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使者居然那么狠辣。一言不合就动手，一点也不顾及朱祁镇这个皇帝的死活。 “轮到太师了。” 方云杰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知道自己已经占据了主动。 也先脸色抽搐了几下，始终没有敢像方云杰那样捅朱祁镇几刀，他只能无奈的放开朱祁镇，然后一脸愤怒的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用你们的大汗换我们的皇上。” “好，没问题。我们同时放人，交换人质。”也先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了下来。 方云杰冷笑道：“在这里交换人质，你当我傻啊。就算换了人质，我们能跑得掉吗？” 也先怒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们在大同关下面交换人质。” 交换人质不是方云杰的目的，全身而退才是。大同关是大明的地盘，只要到了那里，自己就安全了。至于换不换人质，他才关心呢。 “不行。”也先当然不可能同意这样的条件。 方云杰嘿嘿一笑，然后带着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说道：“既然太师不同意，那也没办法了。我们继续吧，太师请！” “你以为我不敢吗？”也先眼中凶光毕露，很明显是动了杀机。 然而方云杰却毫不在意，他甚至还用一种挑衅的语气说道：“那太师还在等什么呢？” “你……”也先气得是说不出话来，他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大明的使者居然毫不在意自己家皇帝的死活。 看到也先被气得火冒三丈，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他决定再加一把劲。 “既然太师不愿意动手，那我就继续了。” 话音刚落，方云杰就把剔骨刀从脱脱不花的手臂里拔了出来。 鲜血从手臂上喷了出来，脱脱不花发出了凄惨的叫声，然后方云杰又一次把刀举了起来，准备再刺一刀。 此时也先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吼一声：“慢着。” “太师改变主意了吗？”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戏虐。 深呼一口气，也先把心中的怒火强行压下，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就依你，我们在大同关下交换人质。” 方云杰可以不在乎大明皇帝的死活，但也先身为太师，可没办法当着那么多部落首领的面，让大汗脱脱不花受尽折磨。 “还不快把郡主给放了。”方云杰带着得意的笑容说道。 也先使了个眼色，瓦刺士兵把弯刀拿开，钱玉仙捂着伤口跑到方云杰身边。 “都给我闪开，谁敢乱动，第一个死的肯定是你们的大汗。” 也先指挥众人散开，方云杰和钱玉仙挟持脱脱不花离开了大帐。 (本章完) 第32章 顺手救人 大帐中发生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瓦刺军营，当方云杰和钱玉仙挟持着大汗脱脱不花出来的时候，帐外早就围满了全副武装的瓦刺士兵，所有人眼中都流露出强烈的杀意。 土木堡一战刚刚让草原上的儿郎扬眉吐气，所有人都等着看大明使者的笑话。 以前都是草原上的部落对大明称臣纳贡，现在好不容易打了胜仗抓了大明的皇帝，当然要好好羞辱一下大明的使者一雪前耻了。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年纪轻轻的使者居然胆大妄为劫持了草原大汗，这无疑是给了所有草原儿郎一个响亮的耳光。 方云杰用刀挟持着脱脱不花，而钱玉仙捡起一把刀和方云杰背靠背，防止有人从背后射冷箭。 虽然所有人都想把方云杰和钱玉仙碎尸万段，但见到大汗脱脱不花在对方手里，围在外面的瓦刺士兵只能无奈的让出一条通道。 成吉思汗一统天下建立了强大的元朝，是所有草原儿郎心目中的神。而脱脱不花是草原大汗，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身上流着黄金家族的血脉，在草原上有着崇高的声望。 别看草原上有那么多部落，而且很多部落平日里动不动就相互厮杀，但没有人敢动黄金家族的血脉。 不是说真的对黄金家族的血脉心存敬仰，而是一旦对黄金家族的人动手，就会给其他部落群起攻之的借口。 方云杰和钱玉仙就这样背靠背，慢慢的往外移动。 周围都是手持长刀长枪的瓦刺士兵，后面还有太师也先带着草原各个部落的族长步步紧逼。虽然表明上依然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但方云杰心里还是很紧张的。周围的士兵离得最近的有几丈，要是突然窜出一个像也先那样高手，方云杰就算有人质在手，恐怕也难以抵挡。 不过事已至此，已经不可能回头了，方云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外移动。 在往外移动的过程中，方云杰突然小声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干的？” 之前方云杰一直都很奇怪，谁都能看出瓦刺人根本就不可能为了几车金银珠宝释放朱祁镇，钱玉仙也不像愚蠢之人，为什么明知不可为，还要坚持到瓦刺军营送赎金。 现在方云杰终于明白了，钱玉仙之所以坚持要来，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可以接近草原大汗的机会。 既然赎金不能换回朱祁镇，那就用草原大汗的性命来换，虽然这样做的依然有很大的风险，但是却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对不起。”钱玉仙眼中闪过了一丝愧疚。 原本钱玉仙是打算一个人独闯瓦刺大营的，她以为凭着自己的武功，只要接近草原大汗，一定可以成功。就算失败，那自己也已经尽力了，在九泉之下也对得起自己的姐姐。 不成功便成仁，钱玉仙在答应钱皇后去营救朱祁镇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决心。 虽然一路上波折不断，但钱玉仙还是成功来到了瓦刺军营。就在钱玉仙准备孤身闯营的时候，她没有想到方云杰会突然改变主意，硬跟着自己进入瓦刺大营。 钱玉仙明白方云杰是一片好心，希望自己不要冲动，就算救不出朱祁镇，也要全身而退，但他这么做无疑是打乱了钱玉仙的计划。 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钱玉仙不可能为了方云杰放弃自己的计划。钱玉仙只能把方云杰扯入其中，所以在进入大帐面见草原大汗时，她才会带着愧疚的心情向方云杰说了声对不起。 钱玉仙的回答肯定了方云杰的猜测，方云杰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苦笑。他以前一直觉得钱玉仙是个傻女人，明知道没有事不可为，依然要冲上去。谁知道人家早就另有所图，而自己却色迷心窍，傻乎乎的强出头，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抛到脑后，方云杰打起十二分精神，继续和钱玉仙一起劫持着脱脱不花往军营外移动。 不过在移动的过程中，方云杰突然看到吊在木架子上的石统领。 于是方云杰带着一脸笑容对也先说道：“太师，你收了我十万两黄金和几十箱金银珠宝，总要有点表示吧。” “你想怎么样？”也先一脸阴沉的说道。 方云杰看了看吊在木架上的石统领，然后说道：“我想把他带走。” 这位石统领一身膘悍的肌肉，一看就知道武功不凡，而且深陷敌营依然坚强不屈，誓死不向瓦刺人屈服，这样忠义的汉子，方云杰心中也极为佩服。 之前袖手旁观是因为有心无力，如今有筹码在手，方云杰当然不会放过救人的机会。 “放人！” 也先没有废话，很干脆的把人放了。 之前在战场上，石统领杀了很多瓦刺士兵，也先抓到朱祁镇之后才逼他束手就擒的。 原本也先是想在大军出发的时候，当众杀了祭旗鼓舞士气。可现在大汗脱脱不花都被抓了，也就顾不上这些了。 瓦刺士兵把石统领放了下来，石统领捂着伤口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石统领，你没事吧。”钱玉仙看着石统领身上那夸张的伤口，一脸担忧的说道。 “多谢郡主关心，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石统领摆出一副硬汉的模样说道，说完之后他用敬重的目光看了看方云杰，说道：“兄弟，真有你的。在下石守，请问你是？” 独闯军营，劫持草原大汗，想不到方云杰看起来那么年轻，却有这样的胆色，石守心里十分敬重。 “出去再说。” 方云杰可没空在这里闲聊，他的目光一直都盯着也先和喜宁，生怕他们突然出手把脱脱不花救走。 石守也知道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于是也转过身，面朝那些瓦刺士兵，带着警惕的神色和方云杰他们一起往军营外移动。 方云杰等三人挟持着脱脱不花走出了军营，那些负责押送金银珠宝等士兵在军营外等候。一看到方云杰他们一出军营就一拥而上。 “把他给我绑在车上，然后把其他车丢下，马带走。” 方云杰把脱脱不花推给那群士兵，而那些士兵赶紧拿绳子把脱脱不花的双手绑住，推到马车上。 方云杰扭过头对后面也先说道：“你们谁要敢跟过来，别怪我不客气。太师，我们大同关见，走。” 说完之后，方云杰赶紧带着众人离开，而太师也先和其他部落的首领却不敢动。 看着方云杰离开的背影，其中一个部落首领问道：“太师，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追？” 也先瞪了他一眼，满脸杀气的说道：“你想害死大汗嘛？” 那个部落首领碰了一个钉子，只能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传令下去，马上出发，前往大同关。” 也先一声令下，整个瓦刺大营就沸腾起来了。而此时也先向喜宁使了个眼色，喜宁会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本章完) 第33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离开瓦刺军营后，方云杰和钱玉仙带着脱脱不花快马加鞭往回赶。一路上没有停留，一直到太阳落山，人困马乏的时候才找了个背风的山坡停下来休息。 山坡下有几团篝火，士兵围着篝火休息。 篝火上烤着一只羊腿，脱脱不花坐在篝火旁边，双手背在身后，手腕上绑着绳子，钱玉仙在帮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方云杰那一刀扎得很深，白天因为要赶路只是草草包扎了一些，现在伤口早就裂开了，血都把半个袖子给染红了。脱脱不花这个草原大汗如今可是重要的人质，能不能把朱祁镇这个太上皇换回来就看他了，所以钱玉仙不敢大意，赶紧拿出上好的金创药给他敷上，然后重新把伤口包扎好。 对面坐着石守，方云杰坐在石守后面，也正在上金创药。 深陷瓦刺军营那么久，石守早就伤痕累累了，特别是背上，已经被鞭子抽的血肉模糊。这石守也真是了得，那么重的伤，换作其他人早就奄奄一息了，他居然还能赶了一天的路。 方云杰上好药之后，拿出一壶酒，含在嘴里，然后喷在石守背上。 “啊！”石守痛的脸色都扭曲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两人包扎好了之后，坐在篝火边，石守把衣服穿好，方云杰把烤羊腿拿了下来递给石守。 “快吃吧，你应该饿了很久了。” 石守也不客气接过羊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方云杰递给石守一个水袋，石守喝了几口，长舒一口气。 “兄弟，怎么称呼啊？” “方云杰。” 石守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真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居然敢孤身前往瓦刺军营挟持蒙古大汗。真是英雄出少年！” 方云杰一脸苦笑的说道：“石统领过奖了，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天地良心，若是方云杰知道钱玉仙是准备劫持草原大汗，他就算再怎么色迷心窍，也不可能去瓦刺大营送死的。 这次能够得手纯属侥幸，要不是太师也先和喜宁这个叛徒同时出手夹击钱玉仙，方云杰也不可能逮住机会，一击得手。若当时任何一人拦在前面，方云杰就算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冲动蒙古大汗身边。 一想起自己差点丧命，方云杰用一丝幽怨的眼神看了一眼钱玉仙。钱玉仙知道自己理亏，于是低头回避了方云杰的眼神，脸色有点愧疚。 “别叫我统领，我专门负责贴身保护皇上安全，统领之职只是挂名，手下一个兵都没有。这次你抓了大汗，又救了我一命，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你这个兄弟，我老石认定了，以后叫我石大哥。哈哈。。。啊！” 也许是因为逃出生天，心情大好的原因，石守并没有察觉到两人的眉来眼去，他一面兴奋的说着，一面伸手去拍方云杰的肩膀。不过可惜的是，到最后乐极生悲，一下子牵动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石大哥，你慢点，你伤得很重，小心伤口。” 既然石守那么热情，方云杰也就没有推辞，大哥之名顺口就叫了出来。 疼过之后，石守脸色变得有些哀伤，他长叹一声说道：“哎！小老弟，你不知道，这场仗打得惨啊。几十万人就这么死了，连皇上都被抓了，我大明立国以来，还从未打过这么窝囊的仗。王振那狗贼，他要是活着，老子非千刀万剐了他。” 看到石守这副模样，钱玉仙在一旁安慰道：“石大哥，你也别难过了。这次我们抓了蒙古大汗，一定能把皇上救出来。” 然而此时在一旁的脱脱不花突然带着一脸冷笑说道：“你们抓错人了。现在说了算的人不是我这个大汗，而是太师也先。” “你骗谁啊？别以为我不知道，草原的大汗和中原的皇帝是一样的。如果太师也先能说了算，他干嘛不做大汗，而让你做呢？” 对于脱脱不花的说法，方云杰当然是嗤之以鼻。 “因为我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身上流着黄金家族的血脉。也先只有立我为大汗，才可以号令草原上的各个部落。”脱脱不花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似乎在嘲笑方云杰的无知。 “你是说太师也先挟天子以令诸侯？”钱玉仙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方云杰出生山村小镇，虽然聪明过人，但见识毕竟有限。可钱玉仙不同，她从小在京城长大，姐姐是皇后，两个哥哥是朝中大将，青梅竹马的玩伴是兵部尚书之子，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钱玉仙知道的东西比方云杰多很多。 虽然中原和草原之间的差异很大，但正统这种东西不光是在中原很重要，在草原同样也很重要。中原人所尊崇的正统，指的是皇家血脉，而草原上的正统指的是成吉思汗的血脉。 成吉思汗，一直都是草原人心目中的神，而他的家族也被称为黄金家族。虽然现在黄金家族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但在草原人的心中，黄金家族的血脉就是正统。 瓦刺族只是草原上诸多部落中的一个，只不过现在比较强大而已。若是说瓦刺的也先真的把黄金家族的血脉推上大汗的宝座，然后利用他来号令草原各个部落，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脱脱不花点了点头说道。 “那又怎么样？就算掌权的人是太师也先，他也需要你这个成吉思汗的子孙来号令草原各个部落。”方云杰有点不服气的说道。 脱脱不花翻了翻白眼，然后有些不屑的说道：“黄金家族的血脉不只我一个，我死了，他再立一个大汗就是了。” “你就省省吧，你就是把天说破了，我也不会放你走了。给我安静一点。” 脱脱不花的态度让方云杰有点恼火，他一面说着，一面拿着一块布把脱脱不花的嘴堵住了。 钱玉仙在一旁没有说话，她虽然对脱脱不花的话将信将疑，但也不可能放脱脱不花离开，毕竟他是营救太上皇朱祁镇的唯一希望。 等脱脱不花安静下来后，方云杰说道：“你们两个都有伤在身，赶紧休息，今晚我守夜。” 说完之后，方云杰就站起身爬到山坡上了。 (本章完) 第34章 草原夜话 山坡上，方云杰正依靠在一块石头上闭目眼神。 方云杰不是在偷懒，他的眼睛虽然是闭着的，但是却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耳朵上。 太师也先和那个叛徒喜宁两个人的武功那么高，难保他们不会趁着夜色来救人。好不容易才抓了个有分量的人质，方云杰可不敢掉以轻心。 漆黑的夜晚，又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来的人要是像也先或是喜宁这样的高手，光靠眼睛看恐怕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 既然不能靠眼睛看，那只能靠耳朵听了。在这个方面就是方云杰的强项了，因为方老爷子为了锻炼方云杰的反应能力，从小就让蒙着眼睛躲石头，这一练就练了十几年。 想要蒙着眼睛躲石头，那就必须学会听声辨位，知道石头飞来的方向才能过躲开。所以方云杰在锻炼的反应能力的同时，耳朵也比普通人敏锐很多。 若是在平时，二三十米以内的任何动静都瞒不过方云杰的耳朵，而当他闭上眼睛全神贯注的时候，这个距离就大幅增加达到百米。 就像现在方云杰就可以很清楚的听到周围所有人的呼吸和动静。 脱脱不花这个草原大汗呼吸有点乱，甚至还有点急促，应该是被手臂上的伤势所影响。 石守的呼吸沉重而且均匀，想必是睡得很沉。其实像石守这样的高手，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下不应该睡的那么死。不过这些日子石守在瓦刺军营受尽折磨，身体早就已经伤痕累累，之前还能用意志强忍着，现在精神一放松，身体上的疲倦一下就席卷而来，睡的那么死也在所难免。 至于钱玉仙，方云杰心里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叹息。 方云杰听得很清楚，钱玉仙的呼吸不光是有点乱，而且身体还辗转反侧，想必此时的心情应该非常烦躁不安吧。 这也难怪，虽然现在抓了草原大汗，把朱祁镇这个太上皇换回来的希望大大增加，可是这么做毕竟是得罪了新皇帝。 新皇帝或许不会杀朱祁镇这个太上皇，但绝对饶不了钱玉仙和她背后的钱家。打压是肯定的，甚至暗中下黑手，随便找个罪名满门抄斩也不是没有可能。钱家上下几百口人前途未卜，钱玉仙心里不烦躁就怪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云杰突然睁开了眼睛，因为他已经感觉到钱玉仙在翻来覆去之后，干脆起身往自己这里走了过来。 钱玉仙走到了方云杰身边，坐了下来。 可是坐下来之后，钱玉仙却黑着脸一言不发，而是望着漆黑的草原，眼神更是流露出一丝彷徨不安。 看了看钱玉仙那难看的脸色，方云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主动打破了沉默。 “你的伤没事吧？” “不碍事。” 钱玉仙的声音有点空洞，似乎心事重重。 “难怪之前怎么劝你都不肯回头，原来是打着玉石俱焚的主意。下次再做那么危险的事，麻烦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 老实说，钱玉仙的心事，方云杰也能猜到几分，但事情牵扯到皇位，方云杰真的无能为力，他只能想办法把话题岔开。 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对不起，我原本是准备一个人干的，没想到你会跟进军营里。” “一个人干？”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你胆子不是普通的大啊。你真要一个人干，现在就算不被乱刀砍死，也会被扒光了丢在大汗的床上受尽凌／辱。” 方云杰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心里也很敬佩。坦白说，现在谁都知道朱祁镇这个太皇帝已经完了。 若方云杰站在钱玉仙的位子上，一定不会去理会朱祁镇，而是想办法去抱住新皇帝的大腿，这样做当然不可能获取新皇帝的信任，但却可以保住钱家。 钱家毕竟是皇亲国戚，只要及时表明立场，支持新皇帝登基。就算新皇帝有所顾忌，钱家以后不能继续飞黄腾达，但至少也不会受到牵连，一口安稳饭还是能够吃下去的。 然而钱玉仙却选择了去营救朱祁镇这个太上皇，虽然这么做很愚蠢，但勇气可嘉，至少换做是方云杰肯定没这个胆子。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钱玉仙的语气很真诚，她真的没有想到，最后肯舍命帮自己的不是钱家的亲朋好友，也不是峨眉的师姐师妹，而是一个陌生人。若说钱玉仙心中没有一丝感动，那是骗人的。 “谢就不必了。”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脸色有些凝重的问道：“对了，你说那个太师也先，还有那个太监喜宁，武功好像不低啊，两三招就把你打趴下了。” 若是以前钱玉仙的感谢，可以让方云杰笑得很开心，但是现在他可没有这样的心思。 “的确不低，单打独斗我都未必是对手，何况他们两个联手。这次真的是大意了，原以为凭我的武功，只要接近蒙古大汗，一定能够把他擒住。没想到瓦刺族内也有高手，这次幸亏有你在。” 想起白天也先和喜宁所展现出来的武功，钱玉仙的脸色就变得很凝重，而且钱玉仙也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说也先这个太师有那么高的武功那还好说，草原一向都是强者为尊，也先能够坐到太师的位子上，肯定有过人之处，一身好武艺也不奇怪。 可喜宁这个死太监也有那么好的武功，那就有点不寻常了，方云杰和钱玉仙都闻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回去怎么办？还假扮东厂的钦差？我怕到时候脱不了身啊。”方云杰的语气有点沉重，这的确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脱脱不花这个草原大汗虽然在自己手上，但这不代表万事大吉，反而还是麻烦的开始。 抓了草原大汗，这么大的事情，大同关那边肯定是要上报朝廷的。可问题是，方云杰这个东厂钦差是假的啊，真要是上报朝廷，那就不就穿帮了。 钱玉仙也感觉到有些为难，当初假冒东厂钦差的时候，只是想要敲诈勒索一些金银珠宝，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再回去。 “这么多人跟着，现在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要不这样，等把草原大汗送到大同关后，你找个借口先走，就说回京报信。剩下的事情我和于大哥来想办法。”钱玉仙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她只能让方云杰先离开，然后再想办法。 “那也只能这样了。” 听到钱玉仙提起于冕，方云杰的情绪一下子就变得有点低落，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他甚至扭过头，回避了钱玉仙的目光。 “怎么了？”钱玉仙很敏锐的察觉到方云杰的情绪有点问题。 “我只是在想，既然你的于大哥本事那么大，他为什么不陪你一起来呢？” 方云杰的话让钱玉仙浑身一震，山坡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非常沉重。 在沉默了很久之后，钱玉仙扭过头，望着远处漆黑的草原，然后极力用很平静的声音说道：“我走的时候没和他说，因为他一定会阻止我。” 这的确是实话，但只有钱玉仙自己心里清楚，她不去找于冕，不光是担心于冕会阻止自己，她更害怕于冕像自己的师姐师妹那样避之唯恐不及。 于大哥一定会阻止我去冒险的，一定会的。 事到如今，钱玉仙宁可带着这样的想法独自上路，也不敢去面对自己的于大哥。因为如果连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于冕都抛弃了她，那么钱玉仙恐怕真的要崩溃了。 人要有希望，才能咬牙前进。 钱玉仙不去找于冕，就是要给自己留下一丝希望。 这样的想法，方云杰是不可能懂的，他见钱玉仙那么相信于冕，脸色露出了一丝苦涩。 “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嗯。” 望着钱玉仙离去的背影，方云杰长叹一声，嘴角更是流露出一丝苦笑。 于冕！！！！！ 在这一瞬间，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本章完) 第35章 刺杀 夜已深，在山坡下的营地，众人都已经熟睡，只剩下几个倒霉的守夜哨兵正打着哈气站在营地周围。 在离营地不远的草丛里，一身黑衣的喜宁露出头来，借着月色仔细观察着营地内的情况。 六个哨兵分散站在营地周围来回巡视，山坡上还有那个少年钦差在坐镇，不好办啊！ 喜宁眼中闪过一丝为难之色。 这些普通士兵好处理，喜宁相信凭自己的武功，无声无息的干掉他们还是能够办到的。可是他没有办法在解决所有哨兵的同时，不惊动山坡上的方云杰。 白天方云杰劫持草原大汗时展现出来的轻功，让喜宁在自愧不如的同时也心生忌惮。 在观察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破绽之后，喜宁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只能硬拼了！ 拿出一块黑布把脸遮起来，然后喜宁弯下腰，无声无息的往其中一个较远的哨兵潜行过去。 此时方云杰依然是坐在山坡上，闭着双眼，将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耳朵上，以耳代目全力注意周围的动静。 突然方云杰脸色大变，他睁开了眼睛，翻身站了起来，用警惕的眼神注视着营地西北边。 虽然方云杰的耳朵比普通人要灵敏很多，但像喜宁这样的高手，不近身十几米以内，方云杰也感觉不出来。可真要近身十几米，以方云杰那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也挡不住对方的突袭。 不过没关系，晚上方云杰将所有的士兵分成三组，轮流在营地周围巡视守夜。察觉不到高手没关系，能察觉到普通士兵的气息也是可以的。 现在这些士兵把营地团团围住，想要无声无息的越过他们进入营地根本不可能。只要这些士兵收到袭击，那些他们的气息肯定会乱，那么方云杰就会第一时间察觉。 然而就在刚才，方云杰感觉到一个守夜哨兵的呼吸突然消失了。 “什么人！” 方云杰一声怒吼，所有人都惊醒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从草丛中窜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扑向营地。 营地内的士兵全都拔刀冲过去要去拦截，但喜宁没有停下来，而是快速的挥舞着长剑迎头冲了过去。 长剑挥舞，剑气纵横，喜宁就像一支利箭直插入人群。 那几个士兵只见眼前剑光暴起，然后就感觉到身子一凉，大量的鲜血从脖子或是胸口上喷了出来。 在硬穿过那群士兵后，喜宁没有继续前进，而是手持长剑，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前面的方云杰等人。 一个黑衣蒙面的杀手伫剑而立，在他身后，那些士兵此时才捂着伤口倒在地上。 高手！ 方云杰心跳加速，脸上的冷汗都流了下来。 刚才的情况方云杰看得很清楚，这个黑衣蒙面人在冲过那群士兵的一瞬间一共出了十一剑，剑剑致命，那些士兵恐怕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死了。 “快，快走！” 余下的士兵似乎也被吓破了胆，他们一脸苍白，掉头就跑，整个营地只剩下方云杰，石守，钱玉仙还有大汗脱脱不花。 石守和钱玉仙也是一脸凝重，他们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同时冲向喜宁。 喜宁冷笑一声，手中长剑横扫过去，一道剑气透剑而出。 “嘿！” 石守大吼一声，内力灌注双拳，然后双拳用力击出。 嘣的一声，凌厉的剑气被石守用双拳打散，不过石守也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子，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至于钱玉仙就更不堪了，虽然大部分剑气都被石守挡住，但余下的剑气依然把钱玉仙震倒在地上。 喜宁死死的盯着石守，脸上流露出一丝凝重。 石守出身少林，是朱祁镇的贴身护卫，武功不敢说天下第一，但勇冠三军是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当初在战场上，石守深陷敌阵依然大杀四方，无数瓦刺高手全都丧命在他手下。要不是最后瓦刺人抓住了朱祁镇，逼他投降，说不定凭石守的武功还能冲出重围呢。 若论武功，喜宁自认不是石守的对手。若不是石守深陷敌营那么多天，受尽折磨，身受重伤，喜宁也不敢贸然前来。 只是没有想到，石守身上那么重的伤，居然还那么厉害，喜宁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此时方云杰拔出长剑架在了脱脱不花的脖子，厉声叫道：“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杀了你们的大汗。” 原本方云杰以为把脱脱不花这个草原大汗拉出来，眼前这个黑衣人会有所顾忌。然而没有想到的是，那个黑衣人一声冷哼，然后长剑毫不犹豫的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就直奔脱脱不花而去。 石守又一次挡在了前面，用双拳硬扛住那道凌厉的剑气。 嘣的一声，剑气又一次被打散。而这一次石守却一口血喷了出来，接二连三的运功让身上的内伤终于爆发了出来。 喜宁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他二话不说，趁着石守还没有回过气来，一剑刺了过去。 “快带大汗走！” 之前被震倒在地的钱玉仙见石守情况不妙，大喊一声挥剑扑了上去。而石守此时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稍微喘口气，也挥拳冲了上去，两人和喜宁杀做一团。 而此时方云杰还在犹豫，他很想上前帮忙，但又怕脱脱不花趁乱逃走。 看到方云杰还愣在一旁，钱玉仙一面抵挡着喜宁的长剑，一面焦急的喝道：“不要管我们，快走。” 目前虽然是二打一，但是钱玉仙的武功明显比那个黑衣人差了很多，而石守武功虽然高，但无奈的是伤势太重，最多发挥出两三层的实力，想要赢恐怕很难。 最重要的是，这个黑衣人很明显并没有把脱脱不花的死活放在心上，若让他得手了，那么换朱祁镇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方云杰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没有废话，背着脱脱不花立刻撒腿就跑。 然而才刚跑了几百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两声惨叫，方云杰回头一看，黑衣人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扑了过来，而石守和钱玉仙已经倒在了地上，虽然没有死，但是一时半会也无法拦住对方了。 我的妈啊！ 看到黑衣人气势汹汹的冲自己而来，方云杰吓得魂飞魄散，他只能加快脚步。 若只有方云杰一个人，凭他的轻功，喜宁是肯定追不上的。可是方云杰背上还有一个草原大汗脱脱不花，那情况就大不同了，很快就被喜宁追上。 只见喜宁凌空跳起，手中长剑狠狠劈了下去。 身后剑气凌厉，方云杰没有办法只能将脱脱不花抛到一边，然后自己往另一边跃去，连滚带爬的躲过了喜宁这一剑。 然而当方云杰站起身回过头的时候，顿时吓到魂飞魄散。 脱脱不花此时也明白这个杀手根本不是来救自己的，在被方云杰抛开后，立刻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撒腿就跑。 可是脱脱不花跑的再快，也不可能比喜宁快，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喜宁就追到了后面。 看到此情此景，方云杰心中大急，只见他浑身一震，身上的骨骼咯吱咯吱的响了起来。 诛魂剑法！ 汹涌澎湃的内力从丹田内涌出，然后方云杰长剑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奔黑衣人而去。 此时喜宁已经追上了脱脱不花，正准备一剑杀了他，突然听到身后破空之声响起，一股凌厉的气息在后面暴起，喜宁心中大骇，急忙转身挥剑抵挡。 剑气和喜宁手中的长剑撞在了一起。 叮的一声。 由于距离太短，事发太仓促，喜宁来不及运功，手中长剑应声而断，剑气狠狠的撞在了喜宁胸口上。 “啊！” 喜宁一声惨叫，胸、口一道鲜血喷了出来。 也幸亏喜宁功力深厚，及时运功护住心脉，不然方云杰这一剑一定要了喜宁的命。 看到面前的黑衣人中剑后身体晃了晃，居然没有倒下，方云杰心中大急。诛魂剑法虽然威力极大，但以方云杰目前的功力只能施展一招，此时他已经浑身发软，已无力再战。 不过很快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笑容，因为一个身影从后面扑了上来。 “老子和你拼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重伤的石守已经冲到喜宁背后，像发了狂一样扑了过去。 喜宁大骇，运足功力，转身一掌打向石守，而石守此时已经豁出去了，不避不躲，一拳对准喜宁胸、前的伤口打了过去。 两声惨叫在半空中响起，喜宁一掌打在石守的胸／口，而自己身上也挨了石守重重的一拳，两人同时吐血倒地。 石守重重倒在了地上，喜宁这一掌已经重创了石守的心脉，再加上之前的内伤，这一次他再也爬不起来了。 而喜宁也好不到哪里去，石守的这一拳正好打在了之前的剑伤上，伤口上又喷出一道鲜血，疼的喜宁两眼发黑，差点运过去。 “别跑！” 看到黑衣人吐血倒地了，方云杰持剑冲了过来。 白天挟持脱脱不花时展现出来的轻功，刚才又是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此时在喜宁心里，方云杰已经是一个顶尖高手。 也许是被方云杰刚才惊天一剑吓到了，受了重伤的喜宁不敢再战，赶紧爬起来，捂着伤口撒腿就跑，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本章完) 第36章 背后捅刀子 在把杀手吓跑后，方云杰回头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之前一起来的士兵要么被杀，要么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石守身受重伤趴在地上奄奄一息，钱玉仙还在营地那边生死未卜，就算是活着也伤得不轻，而草原大汗脱脱不花虽然没有受什么重伤，但很明显被吓的不轻，此时正坐在地上一脸惊魂未定，转眼间现在还能站着的只有方云杰了。 诛魂剑法的后遗症已经开始显现，虚弱不断从身体深处涌了出来。方云杰一面强忍着不露出破绽，一面看了脱脱不花一眼，冷冷的说道：“他是来杀你的？” 脱脱不花的脸色很难看，眼神更是充满强烈的恨意，不过这恨意大部分都是针对之前的杀手。 虽然脱脱不花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身上流着黄金家族的血脉，身份无比尊贵，但是在草原一向都是强者为尊。那些部落聚集在此，名义上是效忠脱脱不花这个草原大汗，但实际上还不是以瓦刺族的也先马首是瞻。 “我早就说过，我这个大汗只是傀儡，太师也先才是当权的人。我死了，他再立一个大汗就是了。黄金家族的血脉不只我一个，比如我的儿子。”脱脱不花眼中寒光闪闪，明显是恨到了极点。 虽然是傀儡，但脱脱不花也不傻，他很快就明白了也先的阴谋。 只要自己死在大明使者的手里，那么也先不但可以不用交出朱祁镇，还可以把所有责任推到大明头上，甚至还可以利用自己的死来振奋士气。 到时候也先只要拥立自己的儿子为新的大汗，打着报仇旗号进攻大明。如果保持胜利，那么也先就可以彻底掌控整个草原，一箭三雕不过如此啊。 “也先就不怕你儿子不听话或是将来找他报杀父之仇？”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把爹杀了，立儿子为大汗，这么做好像不如直接自己做大汗好啊。 听到方云杰的话，脱脱不花脸色变得有些狰狞，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娶了也先的姐姐做皇后，我儿子身上也流着也先家族的血脉，你说我儿子会为父报仇吗？” 方云杰的脸色显得很凝重，他开始体会到也先的可怕了。 把自己的姐姐嫁给脱脱不花做皇后，然后拥立自己姐姐的儿子为新大汗，这一招真的很绝。看来也先很早就开始布置一切，而脱脱不花虽然看穿了也先的阴谋，但因为身不由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毫无办法。 再联想到土木堡一战，虽然明军方面因为有王振那个奸贼在胡乱指挥，可是也先以其劣势的兵力，四面出击，迂回骚扰，硬生生的以几万人马消灭了明军几十万的精锐，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由此可见，也先能够领导瓦刺族纵横草原，绝不是侥幸。 虽然方云杰很想继续从脱脱不花口中多了解一些情况，但身体越来越虚弱，已经没有时间了。于是方云杰长剑一挑，把脱脱不花手上的绳子割开。 “回去做你的大汗吧。” “你放我走？”脱脱不花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要！” 一个虚弱到极点的声音从后面飘了过来，石守趴在地上，一脸痛苦的说道。 方云杰没有理会石守，若是可以他也不想放脱脱不花离开。 但石守和钱玉仙现在重伤不起，而自己的身体就快要坚持不住了。要是等会晕倒在地上，脱脱不花不但可以逃走，在逃走前还能顺手把方云杰等人杀掉。 反正脱脱不花终归能够逃脱，还不如卖个人情放他走。这样一来既可以保住自己一条命，还可以让也先头疼一阵子。 虽然脱脱不花只是一个傀儡，但他毕竟是草原大汗，他回去后就算不能和也先翻脸，但至少也会给也先带来很多麻烦。这对于大明来说，无疑也算一件好事。 “再不走，我就改变主意了。” 身体开始有些麻木，头已经开始有点晕了，方云杰明白当麻木的感觉消退后，整个身体就会开始抽搐，他必须赶紧把脱脱不花赶走。 “多谢！”脱脱不花虽然不知道方云杰为什么突然会放自己走，但他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于是他赶紧起身把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立刻往回跑。 “你干什么？不能放他走！” 焦急而又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石守并不知道方云杰快要油尽灯枯了，看到脱脱不花要跑，他拼命挣扎着要爬起来。 可惜的是，石守的伤太重了，才刚刚撑起半个身子，就倒在地上，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模样。 然而此时脱脱不花跑到一半突然回头，带着一脸煞气说道：“告诉你一件事。这次你们出兵，包括行军路线，也先事前都已经得到了消息，然后让我用大汗的名义召集整个草原的部落组成联军，半路伏击。” “什么！” 这句话让方云杰和石守大惊失色，方云杰一脸凝重的问道：“是谁泄露的消息？” 脱脱不花摇了摇头：“这么重要的情报，也先怎么可能告诉我。若不是也先需要我以大汗之名召集草原各个部落，我也不可能知道他与中原人相互勾结。虽然我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但喜宁应该知道，因为他是安插在明军中的内应。也先应该很快就会率军前往大同关，你们好自为之。” 之前脱脱不花和也先还保持着相互利用的关系，也先需要脱脱不花来团结草原各个部落，而脱脱不花何尝不是在利用也先来维护自己草原大汗的权威，从而想办法壮大自己的部落。两人各取所需，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虽然脱脱不花知道也先派人来杀自己，但逃回去后，脱脱不花依然会忍气吞声，继续把这个微妙的平衡保持下去。 实力的差距，利益的平衡，不会以个人的情感为转移。 而脱脱不花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不危及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从背后捅也先一刀。 不管也先再怎么隐瞒，既然坐到了大汗的位子，那么脱脱不花肯定会知道一些秘密。 你不仁，我不义。 既然也先派人来杀脱脱不花，那么脱脱不花也毫不犹豫的出卖了也先，把最重要的情况泄露给了方云杰。 说完之后，脱脱不花转身就跑，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此时方云杰再也支持不住了，全身的经脉好像被撕裂一样，他看了石守一眼，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开始抽搐。 “喂，你怎么了？” 看到方云杰突然倒下，石守吓了一跳，他艰难的爬向方云杰，但可惜爬到一半，伤势发作，吐血昏迷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钱玉仙捂着伤口，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看到地上昏迷的石守和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的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 之前一起来的士兵，要么死了，要么跑了。钱玉仙只能拖着疲倦的身体，把营地内唯一一辆马车牵过来。 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方云杰和石守抬到马车上，然后钱玉仙驾着马车向大同关的方向前进。 (本章完) 第37章 幕后黑手 “让你去杀人灭口，又不是去救人，这也能失手？” 在瓦刺军营里，也先望着一身夜行衣的喜宁，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 和脱脱不花猜测的一样，也先根本就没打算救人，而是准备另立大汗。 傀儡就是傀儡，用一个傀儡换朱祁镇这个大明皇帝，这笔交易怎么看都是也先吃亏，也先才不会那么傻呢。 喜宁此时脸色有些苍白，看来是伤得不轻，他捂着胸前的伤口，说道：“是我一时大意，没想到那个少年钦差的武功居然那么好。太师，他们都受了伤，应该走不远。你赶紧派人去追，一定能追上。” 也先脸上泛起了怒容：“废话，我当然知道能追上，但追上了又能怎么样？难道当众杀了脱脱不花？我要是能这么做，当初又怎么会放他们走？” “太师难道没有一些信得过的手下？” “当然有，但我若调动人马，必会被其他部落的人查到。若是脱脱不花死了，其他部落的人肯定会怀疑。平时也就罢了，但现在正是入主中原的关键时候，人心要是一散，这仗还怎么打？” 脱脱不花虽然只是傀儡，但他毕竟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身上流着黄金家族的血脉，是草原的大汗。杀他绝不能动用自己的人马，万一泄漏了风声，被其他部落知道了肯定会借机生事。 草原上那么多部落，不是所有部落都希望和大明打仗，也有很多部落只希望从大明那边敲诈些金银珠宝，打仗毕竟是要死人的。 以前也先根本不把那些弱小的部落放在眼里，草原上强者为尊，瓦刺族现在兵强马壮，哪个部落不服，就带兵灭了他，但是现在也先不能这么做。 之前大明皇帝御驾亲征，也先利用脱脱不花这个草原大汗的身份，召集了所有部落的士兵半路伏击。 这些部落之所以会带兵前来，当然不可能是响应大汗脱脱不花的号召，他们是害怕如果不来的话，瓦刺族会找借口出兵报复。 为了自己部落的安全，那些族长只能不情愿的带着族里的精锐士兵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当然了，来的时候还要跑到脱脱不花面前喊几声万岁，磕几个头，表明我们来，是响应大汗的号召，不是向瓦刺族屈服。 这些情况，也先当然心知肚明，但他并不在意，甚至都没让那些部落的士兵去打仗。这些士兵也先把他们安排在后面压阵，而冲锋在前的是瓦刺族的子弟兵。 也先要的就你们来，只要来了，他就赢了。 后来土木堡一战，也先率军不但全歼几十万明军，还俘虏了皇帝朱祁镇。 这一战，让草原上所有的部落团结了起来。虽然那些部落的族长依然口口声声是效忠大汗脱脱不花，但所有人都很清楚，也先才是这次战斗的最大功臣，他的声望也水涨船高。 按照也先原本的计划，他会带领着联军乘胜追击，杀入中原。如今大明几十万精锐都死在了土木堡，国内空虚。只要攻破关口，进入中原，那么就是一马平川。也先就可以一鼓作气灭了大明，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大元王朝，成为另一个成吉思汗。 计划是很好，但是现在却出了一个意外，大汗脱脱不花居然被大明的使者抓了，这让也先陷入了左右为难的状况。 脱脱不花是草原大汗，那些部落的族长是奉大汗之命聚集在此，若是让人知道是瓦刺族的也先派人杀了脱脱不花，那么轻则军心不稳，重则整个联军就很有可能土崩瓦解。 瓦刺族的确兵强马壮，横扫草原完全没有问题。但要入主中原，重建大元王朝，只靠瓦刺一族恐怕不行，必须要团结整个草原所有部落的力量才能做到。 如今中原兵力空虚，又俘虏了大明皇帝，正是入主中原的天赐良机。这样的机会可能不会有第二次，在这个紧要关头，也先绝不能像以前那么对弱小的部落采取强硬手段，他必须把草原上所有的部落团结在自己周围。所以他才会派喜宁这个外人去刺杀脱脱不花，把草原大汗的死嫁祸到大明头上。 “那现在怎么办？”喜宁脸上露出了一丝焦急。他当然明白也先的为难之处，可是如果让大明使者把脱脱不花抓到大同关，事情就麻烦了。 也先沉思了一会儿后看了喜宁一眼，眼神变得有些凌厉。 “通知你的教主，让他想办法在大同关内动手，一定要把脱脱不花杀了。到时候我率大军去大同关换人，只要大同关的人交不出人，我就能顺理成章的另立大汗。” 调动人马去追杀肯定不行，既然没有办法在路上杀掉脱脱不花，那么只能从大同关内下手了。 这次能够在土木堡大败明军，喜宁背后的教主出了不少力。对于那些中原人，也先同样心存忌惮，因为他们太神秘了。 大约半年前，一位头戴面具自称是圣教的教主闯入瓦刺族，告诉也先，大明很快就要出兵讨伐，而他可以帮助瓦刺族战胜明军。 若是以前，也先是绝对不会和这种藏头露尾的人合作。可是后来自己派到大明境内的密探回报，大明皇帝带着几十万精锐御驾亲征，已经从京城出发，他才不得不重视起来。 合作很快就达成了，但是也先心中却一直忐忑不安。 这位圣教的教主在合作的过程中一直都是戴着面具，而且最让也先不安的是，这位教主一直是单方面提供情报，并没有索取任何报酬。更何况这些中原来的人虽然提供了准确的情报，但却始终都隐藏在幕后，让瓦刺族冲锋在前，这让也先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 合作的搭档来历那么神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于是这一次也先就抓住了喜宁的一个痛脚，逼这些中原人出手，想看清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通知教主？ 喜宁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苍白，他挣扎了一会儿，然后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好，我这就去联系。” 计划出了那么大的意外，肯定是要通知教主的，喜宁只希望教主能够看在自己为圣教效忠那么多年的份上从轻发落。 就在喜宁垂头丧气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一个瓦刺士兵掀开门帘走进帐篷。 “太师，大汗回来了！派人来请太师过去。” “什么！”也先脸上露出了惊讶，看了喜宁一眼，然后继续问道：“有没有打听到大汗是怎么回来的？” “说是遇到马贼，然后趁乱逃出来的。” “遇到马贼？”也先眼中闪过了一丝凝重，这样的说法分明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马贼？真亏脱脱不花想得出来，草原上最大的马贼不就是瓦刺族嘛！ “你先下去吧。” “是！” 瓦刺士兵离开后，也先看着喜宁，一脸凝重的说道：“你有没有暴露行踪？” “绝对没有，我是蒙面刺杀的。”喜宁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样就好。”也先点了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没有暴露行踪，那就说明事情有回旋的余地。而且之前脱脱不花说是遇到马贼趁乱逃出，这样的说法虽然荒谬，但也恰恰表面脱脱不花没有撕破脸的意思。 只要不撕破脸，就可以稳定目前的局势，这对于也先来说还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 “他是怎么逃出来的？难道是那个少年钦差放他回来的？”喜宁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当时的情况喜宁很清楚，虽然营地内的人大部分都被喜宁杀了，连石守和钱玉仙都受了重伤，可是那个少年钦差毫发无伤。以脱脱不花的身手，他是不可能逃出来的。 既然不能逃出来，那么只能是那个少年钦差主动放他回来的。可问题来了，喜宁怎么也想不通，那个少年钦差为什么会放脱脱不花。 就算知道脱脱不花只是傀儡，但他毕竟是草原大汗。把他攥在手里，会极大牵制草原联军，也先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派人去刺杀的。 放脱脱不花回来，让也先没有后顾之忧，喜宁不相信那个少年钦差会那么傻。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脱脱不花一定猜到是我派人去杀他的。”也先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那我们怎么办？” 也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不要担心，脱脱不花是聪明人，他不会和我翻脸的。你赶紧把衣服换了，和我去探探口风。” “是。” 也先从未把脱脱不花这个傀儡放在心上，他相信脱脱不花不会自寻死路。 去探望也只是做做样子，免得其他部落的人说自己不把大汗放在心上。 目前来说，黄金家族的血脉还有点利用价值的，不过等入主中原后…… 看着喜宁离开的背影，也先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本章完) 第38章 清醒 在草原的另一边，钱玉仙正赶着马车往大同关方向驶去。 马车上躺着石守和方云杰，他们已经昏迷了大半天了。方云杰的情况还好一点，他仅仅是施展诛魂剑法后身体虚弱而已，可是石守的伤势就比较严重了。 在瓦刺军营那么多天，石守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昨晚又被喜宁在胸膛上狠狠打了一掌。伤上加伤，现在石守已经是奄奄一息了，随时都可能死掉。 钱玉仙虽然伤势比石守轻，但是赶了一夜的路，脸色也非常憔悴，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一夜没睡，钱玉仙的眼睛已经困得快要睁不开了，伤口更是像撕裂一样疼。钱玉仙此时真想躺在地上，一觉睡过去，什么事都不理。 但是想起还在马车上昏迷的方云杰和石守，钱玉仙不得不咬牙坚持着。她很清楚，如果现在停下来，很可能被后面的瓦刺军追上。到那时，或许钱玉仙能够独自逃生，但方云杰和石守必死无疑。 马车依然在往大同关前进着，此时躺在马车上的方云杰终于睁开了眼睛。 活着真好！ 方云杰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长叹一声，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昨天晚上的情况那么凶险，他真的很担心晕过去后再也醒不过来了。 以后真的不能随便施展诛魂剑法了。 每次施展完诛魂剑法后，方云杰都会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最后昏死过去。 老实说，方云杰运气真好，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但运气再好，也会有用完的一天，如果还不警惕，迟早有一天死无葬身之地。 钱玉仙听到后面的动静，回头看到方云杰已经醒了，赶紧把马车停下来，拿出一壶水递到方云杰嘴边。 方云杰喝了几口，长吁一口气，然后在钱玉仙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看了看周围，方云杰用低沉的声音问道：“其他人呢？” 钱玉仙脸色露出一丝惨然：“一部分死了，剩下的都跑了。那个杀手武功很高，全都一剑毙命。” 方云杰的心情很沉重，他虽然不认识这些士兵，可毕竟都是一起从大同关出来的。那么多人出关，却只有三个人回来，方云杰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看到石守躺在自己旁边，方云杰推了推石守，但石守却纹丝不动。 “石大哥伤得很重，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大同关。”钱玉仙的语气带有一点哽咽。 方云杰看了钱玉仙一眼，有些内疚的说道：“对不起，我把草原大汗放走了。” “这不怪你，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昨晚我们全都身负重伤，就算你不放他走，他自己也能跑掉。看来那个蒙古大汗没有说谎，他真的只是也先的傀儡。” 钱玉仙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昨晚的情况那么危急，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所有人都已经尽力了。 只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钱玉仙脸上依然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努力了那么久，最后关头却功亏一篑，谁也不可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个事实。 望着钱玉仙欲哭无泪的模样，方云杰沉声说道：“那个蒙古大汗走之前告诉我，这次朝廷出兵远征，有人暗中把行军路线泄露给了太师也先。也先召集草原所有部落半路伏击，我们才有土木堡之败。” 转移话题的效果不错，一听到方云杰这么说，钱玉仙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他有没有说是谁？” 方云杰摇了摇头：“没有。他只是个傀儡，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那个太监喜宁应该知道，他就是明军中的内应。我觉得那个蒙古大汗不像是在说谎。” “我也觉得是真的。” 钱玉仙也点了点头，她扒开石守的上衣，石守的胸膛上有一个黑色的手印。 “怎么会这样？”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昨晚那个杀手的武功阴险毒辣，内劲郁结不散，很明显是来自中原地区，塞外草原的武功一向都是大开大合，不会那么阴毒。”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昨晚的杀手会不会就是那个太监喜宁？”方云杰忽然问道。 “很有可能。”钱玉仙点了点头，她也赞同方云杰的猜测。 如今在瓦刺军里武功高强的中原人只有喜宁一个人，而且他是太监，练那种阴邪的武功也很正常。 钱玉仙脸色非常凝重，她看了看方云杰，问道：“这个消息很重要，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就是浑身无力，等到晚上应该能恢复。”方云杰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说道。 “你轻功那么好，等身体恢复了，你先走。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带到大同关。” “那瓦刺人要是追来了怎么办？”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 石守和钱玉仙都有伤在身，若是追兵到了，肯定难逃一死。 钱玉仙想都没想，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要管我们。若瓦刺大军追来，你在这里也没用。喜宁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在宫中服侍了很多年。他既然是内应，那么幕后之人的势力应该很大。我担心大同关内也有他们的内应，你必须尽快把这个消息带给郭将军，让他注意防范。大同关绝不能有失。” 脱脱不花泄露的情报，方云杰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钱玉仙却深知这份情报的分量。 钱玉仙的姐姐是皇后，平时她也经常进出皇宫，她很清楚皇宫的守卫有多严。 连皇宫内都可以安插内应，更何况是大同关呢。 大同关一旦失守，后面就是一马平川，瓦刺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进入中原腹地。所以钱玉仙必须尽快把这个情报送到大同关内，让郭登严加防范。 看到钱玉仙一脸决然，方云杰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看到方云杰眼神和平时不一样，钱玉仙有些奇怪的反问道。 方云杰笑了笑，很平静的说道：“没有。我只是有点奇怪。从我见你的那一天起，你就一门心思想要救太上皇，可现在你好像一点都不关心太上皇的安危啊？” “我已经尽力了，就算姐姐问起，我也问心无愧。但现在有居心叵测之人勾结外敌，试图里应外合颠覆大明江山，我不能视而不见。”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但语气却非常坚定。 方云杰心中涌起一股豪气，他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好。等我功力恢复了，立刻就走。” 然而话音刚落，远处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方云杰和钱玉仙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本章完) 第39章 情敌出现 在听到马蹄声的一瞬间，钱玉仙跳上了马车，而方云杰也在钱玉仙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两人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瓦刺人追来了？”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现在他功力全失，若被瓦刺人追上，连跑都跑不了。 钱玉仙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很冷静的说道：“从大同关方向来的，应该不是瓦刺人。” 如果是瓦刺人追来，马蹄声应该是从后面传来，但现在马蹄声是从前面传来，很明显不是瓦刺的追兵，最大的可能就是大同关的守军。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抓人的。 只要不是瓦刺人的追兵就好。 听到钱玉仙这么说，方云杰稍微松了一口气。 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一队大概百人的骑兵队出现在草原上。那群骑兵全都一身黑衣，而为首的人却一身白色长衫，在队伍中非常显眼。 白色长衫？军中怎么会有人穿白色长衫？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然而就在此时钱玉仙脸上突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有些兴奋的叫道：“于大哥，是于大哥。” 于大哥？难道是于冕！ 望着钱玉仙那激动兴奋的模样，方云杰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难看。 骑兵的速度很快，也就三四炷香的功夫，他们就跑到钱玉仙和方云杰面前，此时方云杰也看清了于冕的模样。 于冕面容白净，虽然一脸倦容，但两眼炯炯有神，模样看起来气度不凡。 钱玉仙的心情有些激动，于冕的突然出现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惊喜。 当初为了去救太上皇，钱玉仙不告而别离开京城。 不告诉于冕，一方面是因为于谦刚刚被新皇帝任命为兵部尚书，主持京城的防务，而于冕是于谦的儿子，钱玉仙不想让他为难；而另一方面钱玉仙也害怕于冕会像其他人一样，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 之前在大同关时，方云杰一怒之下杀了刘总兵，钱玉仙为了稳定局势给于冕写信，向他求救。表面上钱玉仙是信心十足，说是于冕一定帮她度过难关，但实际上钱玉仙心里是非常忐忑不安的。 钱玉仙很清楚，她写的这封信，要么是自己的救命稻草，要么就是钱家擅杀朝廷大臣，大逆不道的铁证。 是福是祸，全在于冕的一念之间。 从送信到现在也不过四五日到时间，然而现在于冕突然出现在塞外，也就说明于冕在接到信后，丢下一切，日夜兼程赶了过来。 那么急着赶过来，而且还追到塞外来，肯定不是为了落井下石，应该是阻止钱玉仙进入瓦刺军营送死。 此时钱玉仙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她的于大哥还是像以前那样关心她。 于冕率领骑兵飞奔而来，而在他身后跟着的人居然是门达，两人跑到马车前，跳下马走向方云杰和钱玉仙。 看到于冕过来了，钱玉仙跳下马车，一脸兴奋的上前，刚准备说些什么，但于冕没有理睬，反而冲着方云杰抱拳施礼。 “大人，您没事吧？” 于冕的态度很恭敬，让钱玉仙和方云杰两人一下子愣住了， 方云杰看了门达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了，然后说道：“没事。你来得很快啊。” “属下接到大人的信后，立刻日夜兼程赶了过来。” 于冕此时就像下属那样，毕恭毕敬的向方云杰汇报情况。 到了这个地步，方云杰也只能把戏演到底了，他沉声问道：“瓦刺大军很快就会来，现在大同关情况如何？” 于冕一脸严肃的说道：“兵部已经正式任命郭登将军为大同关总兵，大同关上下全都欢欣鼓舞，气势如虹。” 此话一出，钱玉仙和方云杰眼睛顿时一亮。 郭登已经升为总兵了，换句话说，杀刘总兵的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 钱玉仙望向于冕的眼神充满了感激，脸上更是露出开心的笑容。 在后面的门达，看到于冕对方云杰那么恭敬，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新皇帝登基后，任命于谦为兵部尚书，让于谦整顿军务统领全国兵马保卫京师，正可谓是大权在握。而于冕身为于谦儿子却对方云杰那么恭敬，让门达产生了误解。 在方云杰离开的这几天，门达也通过自己在京城里的人脉关系去调查方云杰，但可惜一无所获，京城中的好友完全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仿佛根本就没有方云杰这个人一样。 越是查不出来历，门达心中越是心惊胆战。 不管哪朝哪代，皇帝身边都会有一群活动在黑暗中的人物，他们是皇帝的眼睛，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暗中为皇帝打探消息，甚至为皇帝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这些人表面上官职低微，甚至看起来无权无势，但不管是谁都不敢小看他们，因为他们可以上达天听，直接向皇帝汇报情况。 很明显，门达是把方云杰当成了这一类人。也不怪门达愚蠢，而是方云杰实在是太像了。 查不到来历，东厂的低阶官员，武功高强可以轻松斩杀朝廷三品武将，一封书信就可以让郭登坐上总兵的位子，兵部尚书的儿子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的，怎么看方云杰都像是那种行走在黑暗之中，肩负秘密使命的人。 “这样就好。” 方云杰笑着点了点头，他现在已经明白于冕对自己那么恭敬，是做给门达这个锦衣卫看的。从门达的眼神可以看出，于冕这场戏效果还是不错的，看来这位兵部尚书的公子是真的想帮钱玉仙，而自己这个东厂钦差应该还能当一阵子了。 放下心事后，方云杰想起内奸的事情，他招了招手，示意于冕和门达过来。 “本官刚刚得到消息，这次太上皇御驾亲征，有人暗中把行军路线提前告知瓦刺族的太师也先。也先召集草原所有部落半路伏击，才有土木堡之败。” 方云杰的话让于冕和门达大惊失色，两人异口同声的叫道：“什么！” 此时于冕不着痕迹的看了钱玉仙一眼，钱玉仙微微点了点头，于冕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门达，你赶紧派人快马把这个消息告诉郭将军，让他注意防范。大同关绝不能失守。” “属下这就去安排。”门达知道情况严重，他说完后转身离开，回到队伍中去安排人报信。 门达离开后，于冕逮住时机，狠狠瞪了方云杰和钱玉仙一眼，一幅秋后算账的模样，然后于冕把目光落在了马车上。 “石将军！你们把石将军救出来了？” 石守是朱祁镇的贴身护卫，所以于冕一眼就认了出来。 “石将军伤得很重。”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把石守的上衣扒开，露出胸膛上的掌印。 望着石守胸膛上那个瘀黑的掌印，于冕的脸色非常凝重：“内劲郁结不散，好霸道的功夫。什么人干的？” “这个以后再说，你有治内伤的药吗？” “有，有。” 于冕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从里面倒出三颗青色的丹药，给石守服下，又灌了几口水下去。 身后马蹄声响起，三个骑兵离队飞奔而去，门达走了回来。 “大人，已经派人去报信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 “好。” 方云杰点了点头，然后又躺在马车上，门达派了个人接替钱玉仙车夫的位置，然后驾车往大同关驶去。 (本章完) 第40章 疗伤 在回大同关的路上，于冕一直都已一个下属的姿态跟在方云杰后面，而且态度很恭敬。 然而于冕的态度越恭敬，方云杰的心里就越不安。 方云杰这个东厂钦差毕竟是假的，于冕把他捧得那么高，以后想抽身而退就越难。 事实上，方云杰现在就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了。 方云杰很想找机会私下问问于冕，这事到底怎么收场。 但可恨的是，一路上门达一直都跟在方云杰身后，要么嘘寒问暖，要么大拍马屁，弄得方云杰烦不胜烦。 看样子于冕对方云杰态度，让门达误以为方云杰真的是新皇帝身边的红人。于是门达就想方设法的在巴结，想抱方云杰的大腿，将来好飞黄腾达。 有门达这个锦衣卫跟着，方云杰不敢和于冕多说些什么。而钱玉仙身为钦差的贴身护卫，于冕也不敢和她暗中接触，生怕引起怀疑。 假冒钦差的事情非同小可，门达又是专门打探消息的锦衣卫，一旦露出破绽被他发现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回到大同关后，郭登亲自在关口迎接。然而此时石守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方云杰和于冕也顾不上和郭登多说些什么，赶紧把石守送入总兵府疗伤。 在总兵府的客房内，石守坐着床上，于冕坐在身后，双手紧贴住石守的背部，运功化解石守体内那股阴邪的真气。 虽然于冕是武当派掌门的入室弟子功力深厚，但石守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喜宁残留的阴邪真气已经深入体内，想要化解真的不容易。 老实说，石守能够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换一个功力差一点的，早就死在半路上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汗水不断从于冕脸颊滑落，但石守脸上依然是死灰一片。 方云杰，钱玉仙，郭登还有门达在一旁紧张的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打扰了于冕运功。 大约在一个时辰之后，于冕突然睁开眼睛，双掌微微一推，一口气将内力一下子灌输到石守体力。 石守的身体一震，一口瘀血从嘴角流了下来，然后长吁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看到石守醒了，于冕走下床，然后在石守背后放上一个枕头，让石守能够很舒服的依靠在床头。 做完这一切后，于冕擦了擦脸上的汗，眼中流露出一丝疲倦。 也许是内力损耗过度的缘故，于冕的脸色很差，脚步甚至都有的虚浮。 周围的人一下子围到床边，方云杰关切的说道：“石大哥，你没事吧。” 钱玉仙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同样流露出关心的神色。 方云杰和钱玉仙的命可以说是石守救的，那天晚上要不是石守和杀手以命搏命，恐怕所有人都要死。 “没事，还死不了。”石守的脸色有些苍白，他试着扭动一下身体，但发现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活了那么久，石守还是第一次那么虚弱。 “你体内郁结的真气不但阴邪而且还很霸道，以我的功力只能暂时压制，到底是何人所为？”于冕脸上流露出一丝凝重，从刚才疗伤的过程来看，打伤石守的人肯定是一个高手。 石守看了于冕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是喜宁那个死太监。” “真的是喜宁？”方云杰惊叫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够猜对。 “绝对是他。之前在土木堡，我护着太上皇往外冲时曾和他交过手，我不会认错。”石守捂着胸前的伤口，斩钉截铁的说道。 “喜公公？我记得他以前是太上皇身边得宠的太监，没听过他会武功啊？”门达皱了眉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东厂和锦衣卫以前基本上可以算是一家人了，之前太上皇御驾亲征路过大同关的时候，门达和刘总兵当然要去拜见王振。 上门拜见肯定不能空手去，门达不仅给王振备了一份厚礼，连太上皇身边得宠的太监也送了一份，而喜宁也在送礼的名单上，所以门达是见过喜宁的。 在门达的印象中，喜宁和普通的太监没什么不同，一点都不像是一个高手。 “他是瓦刺族的内应，这次太上皇御驾亲征，就是他把行军路线透露给瓦刺族。”石守眼中流露出一丝煞气，一想起惨死在土木堡的几十万士兵，石守恨不得把喜宁大卸八块。 “什么！！” 郭登和门达失声叫道。 “瓦刺族的也先召集了草原所有的部落组成联军半路偷袭，再加上王振这个奸贼胡乱指挥，我们才有土木堡之败。”石守怀着沉痛的心情，三言两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房间里一片寂静，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悲痛的表情。 一下子死了几十万士兵，大明自立国以来还从未遭受过如此惨败。 郭登的脸都气得有些扭曲了，他愤怒的低吼道：“畜生，我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和郭登不同，于冕此时显得非常冷静，他思索片刻，然后问道：“喜宁是太上皇身边的人，而瓦刺族远在塞外，他们两人怎么会勾结在一起？也先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皇宫里安插人吧。” 皇宫守卫森严，想要在皇宫里办差，身家清白是必须的条件。老实说，于冕不相信也先有这样的本事。 石守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喜宁不是也先的人。” “那他为谁效力？”于冕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石守却摇了摇头，有些沮丧的说道：“不知道，但此人能把手伸进皇宫内，决不是等闲之辈。” “也就是说有人和瓦刺族里应外合，妄图颠覆大明江山？”于冕眼中闪过一丝煞气。 若此事是真的，那么这次御驾亲征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阴谋。 什么人可以发动这样的阴谋？ 于冕开始思索起来。 (本章完) 第41章 疑点 原本以为土木堡之败是因为朱祁镇这个皇帝好大喜功造成的，但听石守这么一说，于冕现在觉得此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大阴谋。 回想起来，朱祁镇这次御驾亲征的确有很多疑点。 最大的疑点就是打仗的理由。 这场战争的起因说起来很可笑，居然是因为草原部落用2000匹劣马朝贡。 大明建国初期，太祖朱元璋和成祖朱棣能征善战，草原各个部落不但俯首称臣，而且每年都带着大批牛马进京朝贡。而大明皇帝为了彰显自己的帝王胸怀，每次都会赏赐和牛马价值等同的金银珠宝给使者带回草原。 然而这个传统到了朱祁镇这一代就已经变味了。瓦刺族的也先强势崛起，而大明又因为王振当权结党营私，残害忠臣良将，导致国力衰弱。在此消彼长之下，大明其实已经无法像建国初期那样压制草原部落了。 也先当权之后，为了能够从大明那里多获得一些金银珠宝，不但擅自增加进贡马匹的数量，还以次充好。而且也先很聪明，他知道朱祁镇这个皇帝最信任王振，于是每次从朝廷那里获得的金银珠宝都会给王振一份。 王振得了好处，自然会帮着也先压制那些不满的朝臣。两人各取所需，相安无事了很多年。 然而这一年，不知道王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对瓦刺使者发难，不但揭穿了劣马的事情，还痛斥使者，最后把马价减少五分之四。 生意伙伴突然翻脸黑吃黑，也先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就起兵在边关滋事，而王振就趁势怂恿朱祁镇御驾亲征。 此事的来龙去脉，于冕了解的很清楚，但他一直想不通王振为什么会突然翻脸不认人。要知道王振和也先联手占朝廷的便宜已经很多年了，两人一直合作愉快，王振根本就没有理由断自己的财路啊。 之前是没有往这方面想，但现在于冕越想越不对劲，这十有八九真的是一场阴谋。于是于冕脸色凝重的问道：“石将军，可有证据？” “证据我没有，但这是草原大汗脱脱不花亲口说的。”石守斩钉截铁的说道。 “脱脱不花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你们？”于冕眼中闪过了一丝怀疑。 “之前我们在瓦刺军营劫持了大汗，原本是想在大同关下用他去换太上皇的。”看到于冕似乎不信，方云杰赶紧解释。 抓了脱脱不花这件事，方云杰在路上已经告诉于冕和门达，所以现在他们两个无动于衷。然而在进入大同关时，为了尽快救石守，所以没有来得及告诉郭登。 郭登惊讶的望着方云杰，失声打断道：“你们抓了脱脱不花？” 郭登真的是很震惊，他没想到方云杰去了一趟瓦刺军营，不光是把石守救了出来，还抓了草原大汗脱脱不花。 “可惜，半路被他逃了。”方云杰的语气很低落，而后面的钱玉仙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是一脸沮丧。原本可以反客为主，但是在最后关头却功亏一篑，所有人都耿耿于怀。 方云杰长叹一声，然后说道：“那晚喜宁去刺杀脱脱不花，虽然被石大哥打退，但我们也全都受了重伤，脱脱不花趁机逃走。这个消息是他在临走之前告诉我们的，可能是想借我们的手打击一下也先，毕竟站在他的立场上也不希望看到也先能够入主中原。” “你确定喜宁是去杀人而不是救人？”虽然于冕已经明白了方云杰的意思，但是由于事关重大，于冕还是不厌其烦的问了一遍。 “没错，那晚喜宁招招致命，若不是我们舍命相救，脱脱不花早就死了。”方云杰很肯定的说道。 而一旁的石守和钱玉仙也连连点头，肯定了方云杰的说法。 “喜宁既然已经通敌叛国，为什么要去杀大汗？”于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看到于冕一脸疑惑，郭登说道：“于公子有所不知。现在草原上势力最大的就是瓦刺族的也先，脱脱不花虽然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身上流着黄金家族的血，但他这个草原大汗只是也先的傀儡。也先一定是不想用太上皇来交换脱脱不花，于是干脆派人杀掉，然后再立一个傀儡大汗。” 郭登在大同关那么多年，对塞外草原的情况很了解。 最先立脱脱不花为大汗，挟持黄金家族的血脉，号令草原各个部落的人其实是也先的父亲脱欢，而且事实证明这样做效果非常好。 草原上的汉子大多都是血性男儿，头可断，血可流，但誓死不低头。瓦刺族虽然强大，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草原上那么多部落，若一个个征服，那瓦刺族肯定元气大伤。 然而把黄金家族的血脉高高捧起，就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一直都把成吉思汗当成他们的神，他们不能向瓦刺族低头，但是可以向黄金家族的血脉低头。 人都是虚伪的，草原上的汉子虽然有血性，但也不是鲁莽之辈。立成吉思汗的子孙为大汗，可以算是给所有人一个体面的台阶下。 那些实力薄弱的部落不再继续抵抗，而是对着黄金家族的血脉磕几个头，表示自己的族人愿意遵循祖制继续效忠成吉思汗的子孙。这样一来，弱小的部落保住族人的命，而瓦刺族也可以借着黄金家族的血脉继续壮大，也算是一举两得吧。 等脱欢死后，也先执掌瓦刺族，也就顺理成章的延用父亲的策略，以大汗之名征战四方，一直发展到今天。 “脱脱不花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说他娶了也先的姐姐并且生了一个儿子。”方云杰又补充道。 方云杰的话让郭登恍然大悟，他立刻说道：“这就没错了，也先一定是想立自己姐姐的儿子为新大汗。” 现在看来也先比自己的父亲更厉害，他想用联姻这招，让黄金家族的血脉融入自己家族血脉中去，从而逐步取代黄金家族在草原上的地位。 就在众人商议的时候，石守突然捂着胸口，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石大哥，你没事吧。”方云杰一脸关切的问道。 “没事。”石守的呼吸有些凌乱，很明显是在强撑。 于冕长叹一声说道：“石将军伤得很重，还是早点休息吧。” 老实说，石守能够支持到现在，于冕已经很惊讶了。 “好！”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扶着石守的身体让他躺在床上。 在瓦刺军营被折磨了那么多天，现在又身受重伤，石守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已经虚弱到极点，刚刚躺下就昏睡过去。 安顿好石守之后，众人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 (本章完) 第42章 查内奸 离开房间后，方云杰问道：“郭将军，大同关的情况怎么样？” “请大人放心，末将接到消息后立刻调整了大同关的防务，所有重要设施都有我的亲兵在看守，保证万无一失。”郭登眼中闪过了一丝煞气。 郭登虽然是皇亲国戚，但他和京城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样。从小饱读诗书，勤练武艺，长大更是放弃京城繁华的生活，跑到荒凉的大同关为将，忠义之心，真是天地可鉴。 然而郭登虽有忠君爱国之心，可无奈的是皇上昏庸，奸臣当道，祖上的那点余荫，只能让他自保。郭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总兵私贩军械给瓦刺，看着朱祁镇带领着几十万精锐士兵远征瓦刺族，最后看着几十万士兵灰飞烟灭。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独当一面，郭登当然要拼尽全力。 在方云杰和钱玉仙出关后，郭登立刻开始整顿军队，把那些酒囊饭袋从关键的位置一脚踢开，重用那些有能力，但是以前被欺压的军官。 郭登平日在大同关内就很有威望，这一次又为了救深陷大牢军官，不惜单枪匹马，硬闯总兵府。 那些军官获救后，肯定对郭登非常感激。后来郭登从方云杰那里拿了六十万银子犒赏三军，士兵们全都欢欣鼓舞。 士兵的拥戴，手下将官的支持，再加上于冕从兵部带来的总兵任命书，郭登现在已经彻底掌控住了大同关。 后来，郭登听到方云杰命人带回来的消息，知道大同关内有可能存在内奸，他立刻开始调整防务，对于像城门，粮仓，武器库等重要位置更是加派亲信重兵布防，确保万无一失。 虽然知道郭登是忠义之人，但方云杰依然语重心长的叮嘱道：“连皇宫里都可以安插内应，可见那群叛逆本事不小。大同关乃大明门户，郭将军千万不可大意。” “末将明白。” “对了，前任总兵刘安私贩军械给瓦刺，通敌叛国，罪证确凿，以前在他手下的人要格外留心。”方云杰说到这里，看了门达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 方云杰那冰冷的眼神，让门达脸色大变，背后冷汗直冒。 门达心里很清楚，自己和刘总兵那点事情方云杰早就有所察觉。之前轻轻放过，只是因为这不过是一桩贪腐案而已，为了稳定局势，没必要大动干戈。可是现在牵扯到了谋逆，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为了表明清白，门达立刻说道：“大人，干脆把这些人全都抓起来交给属下来审问，属下一定把内奸找出来。” 门达这番话让郭登眉头大皱，捉拿内奸固然重要，但若因此弄得军心大乱，众将无心应战，那就得不偿失了。而且门达这副模样，一看就知道动静不小，到时候大同关内还不被他弄得腥风血雨啊。 更何况，郭登在大同关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门达和刘总兵其实是一路货色。万一门达是内奸，让他去追查，岂不是更危险。 于是郭登赶紧说道：“大人不可。大同关所有将官，连同末将在内，全都曾在刘安麾下效力。现在大敌当前，若是逐一审问，到时候内奸还没找出来，军心反而大乱，请大人三思。” “于公子，你有什么好办法？”看到两人争执起来，方云杰看了旁边的于冕一眼，然后把皮球一脚踢了过去。 从见到于冕那一刻起，方云杰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于冕把方云杰高高捧起，本身就有置身事外的意思。 方云杰既然是钦差，那么发生在大同关内的事情，他就要负全责。钱家和于家是世交，于冕或许会帮钱玉仙，但未必会救方云杰。 内奸的事情非常麻烦，若不详查到时候，万一也先和内奸里应外合，攻破大同关，那后果不堪设想。可一旦详查，那么就会导致军心不稳，到时候也先领兵攻城，大同关还是很难守住。 目前在大同关内，表面上地位最高就是方云杰这个假钦差，查或是不查都必须由方云杰来做决定。 一旦局势弄得不可收拾，那么方云杰罪责难逃。到时候于冕干脆先斩后奏，用方云杰的人头平息众将的怒火，到时候谁还会关心钱玉仙这个随从的下落。 先小人后君子，我死你也别想好过，方云杰决定拖于冕下水。 见方云杰把皮球踢到自己身上，于冕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就明白了方云杰的想法。 其实于冕是可以把皮球重新踢回去的，先是把查与不查的后果分析一遍，然后再表露出此事很为难，最后一句''请大人定夺''就可以办到。官场上的手段，于冕怎么也比方云杰精通。 不过于冕没有这么做，他先认真想了想，然后淡淡地说道：“内奸的事不可不查，但郭将军说得也有道理，大战将至，军心不可乱。要不然这样好了，把之前和刘安走得比较近的将官投闲置散，然后把各营士兵全部打乱重新整编。这样就算那些将官想图谋不轨，手下的士兵也不会全都跟着谋逆。” 方云杰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想到于冕居然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这个难题。 把整个军队全部打乱，重新整编，当然不可能查到谁是内奸，但是却可以把内奸的危害性降到最低。 单个内奸，不管他能力有多强，在攻城战的时候其实很难发挥什么作用。 怕就怕，内奸已经鼓动了一群人跟着叛逆，然后在激烈的攻城战中突然发难，打开城门。 既然是鼓动一群人突然发难，那么这一群人就不可能分散，不然在激烈的战斗中很难无声无息的聚集在一起。 最大的可能就是收买了某个领兵的军官，或者这个领兵的军官就是内奸，他平时利用手中的职权，把同伙安排在自己手下伺机而动。一旦到了紧要关头，就立刻揭竿而起，和外面的敌人里应外合，拿下大同关。 可是把军队全部打乱，重新整编，就可以有效的制止这种事情发生。而且既然已经知道大同关内有可能存在内奸，那么郭登势必有所防范。虽然不能说是万无一失，但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郭登久经沙场，一听就明白了于冕的意思，他立刻欣喜若狂的说道：“这个办法好，请大人恩准。” “既然郭将军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办吧。” 说完后，方云杰突然把手按在了门达的肩膀上，眼睛盯着门达，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本章完) 第43章 威逼 “锦衣卫有监察百官之责，我相信门将军能告诉我们，军中哪些将官和刘安这个逆贼走得比较近，对吧。”方云杰的语气很平静，脸上的笑容更是无比灿烂。 方云杰的笑容让门达心里一惊，他怕的不是出卖同伴，而是方云杰这句话已经把门达和刘总兵的关系很隐晦的挑明了。 官场就是这样，就算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但只要事不关己，没有人会多嘴。而换句话说，一旦把事情挑明，那就意味着双方死磕到底，不死不休。 可是现在郭登控制了整个大同关，而方云杰不但有东厂钦差的头衔，还有兵部的支持，门达手下那点锦衣卫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事到如今，门达只能听天由命了，他有点艰难的说道：“末将责无旁贷。” “还有，瓦刺大军很快就要兵临城下了。我相信门将军也会同意，暂时把手下的锦衣卫分配到各个营内，和大同关的将士共同浴血奋战守卫城池，对吧。”方云杰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给了门达致命一击。 刚才于冕的办法的确很妙，但是有一个破绽，这个破绽就是锦衣卫。 锦衣卫有监察百官之权，只听皇帝诏命，不受地方官的约束，按照规矩，郭登是无权调遣锦衣卫做任何事情的。 换句话说，就算郭登把整个军队全部打乱，重新整编，他也动不了锦衣卫一兵一卒。若是门达就是内奸，他完全有可能在关键时刻，率领锦衣卫夺取城门。 既然方云杰看到了破绽，那他自然要去弥补。而办法刚才于冕也说过了，直接拿过来用就是了。 “大，大人！”门达语气有些颤抖，心里已经恐慌到了极点，方云杰这番话无疑是在夺门达的兵权。 “嗯？门将军不同意？”方云杰的笑容变得有点冷，眼神更是直冒杀气。 于冕在后面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个破绽，于冕其实自己也知道，但是在朝廷的律法下，他毫无办法。 于冕没有办法，不代表方云杰没有。他这个钦差本来就是假的，也就不会顾忌什么朝廷律法。只要你存在危险，那么先解决掉再说。 门达是什么货色，方云杰心里很清楚，他才不会放着不管呢。 郭登和于冕都是才智卓越之辈，一听就明白了方云杰的想法。他们两个立刻明白这是夺兵权，消除隐患的好机会，而且自己还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于是郭登和于冕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郭登不动声色的移动到门达身后，形成了前后夹击的状态，从而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事到如今，门达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了，若是不答应恐怕无法活着离开总兵府，他只能无奈的说道：“当然不是，能够为国效力，是属下的荣幸。锦衣卫上下誓死和大同关共存亡。” “可是按规矩郭大人无权指挥锦衣卫，战事一起，若锦衣卫不听从军令怎么办？”方云杰笑眯眯的步步紧逼。 门达硬着头皮说道：“军令如山，战场抗命，就地格杀，一切以守住大同关为重。” “那门将军可愿替锦衣卫的兄弟们立下军令状，保证服从郭将军的调遣？” 方云杰虽然不懂什么朝廷律法，但也知道锦衣卫的特殊性，于是干脆把事情做绝，逼门达自己立下军令状。 “一切听大人安排！” 门达脸上充满了绝望，他现在只能祈祷方云杰这个东厂钦差，最后能够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方云杰笑着拍了拍门达的肩膀，然后满意的说道：“门将军果然忠肝义胆，那就去安排吧。” “属下告退。” 门达哭丧着脸，转身离开 等门达离开后，方云杰看了郭登一眼，冷冷的说道：“盯住他，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郭登脸上露出了一丝敬重。 要知道，地方官插手锦衣卫根本就没有先例，更别说是把锦衣卫整编到自己的部队中去。 郭登很清楚，别看门达现在捏着鼻子答应了，但郭登肯定此事没有完，等战事结束后，锦衣卫这边肯定会剧烈反弹。 没办法，锦衣卫也有锦衣卫的尊严。此例一开，要是以后战事一起，地方官都以战事紧急为理由，把锦衣卫整编到自己手下，那锦衣卫的权威性就受到严重打击。再加上方云杰的做法有违朝廷律法，锦衣卫平日可是张扬跋扈，无风还要掀起三尺浪，更何况这次还占着理。 郭登不知道方云杰这个钦差是假的，他还以为方云杰是拿着自己身家性命来支持自己，心里当然感动的一塌糊涂了。 于是郭登非常郑重的向方云杰行了一个礼，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末将一定不负所托。” “去忙吧。” “末将告退。” 郭登离开后，方云杰终于松了一口气，等他回过头，发现于冕正盯着自己看，方云杰脸色顿时显得有些尴尬。 于冕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他没有想到方云杰居然还有点本事。 之前接到信后，于冕马不停蹄的赶到大同关，也曾经很仔细的了解过情况。在他看来，斩杀刘总兵，犒赏三军，打着缓兵之计的旗号带着金银珠宝去赎人，这一切应该全部都是钱玉仙的主意，而方云杰这个假钦差，应该是钱玉仙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傀儡。 然而刚才那一幕，让于冕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他很清楚，这一路上方云杰和钱玉仙因为顾忌门达这个锦衣卫，根本就没有私下接触过，而刚才威逼门达交出兵权，应该是方云杰自己的想法。 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于冕轻叹一声，然后说道：“忙了那么多天，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好的。”方云杰很清楚，他们两人有话要说，于是看了钱玉仙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此时钱玉仙早就没有以前英姿飒爽的模样，她低着头，不敢看于冕，脸上充满了心虚。 望着钱玉仙那忐忑不安的脸色，于冕摇了摇头，轻轻说道：“跟我来。” (本章完) 第44章 安慰 于冕带着钱玉仙往总兵府的后花园走去。 这一路上，钱玉仙一直低着头跟在后面，神色看起来有点紧张不安，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媳妇一样。 于冕的及时出现，让钱玉仙心里很开心。不过开心归开心，钱玉仙心里很清楚，自己惹的麻烦不小，而且后患无穷。就算于冕是兵部尚书于谦的儿子，想要压下这件事，也不容易。 冒充钦差，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一旦被揭发出来，钱家肯定是万劫不复了，而于家也要会被牵连。 新皇帝刚刚登基，就任命于谦为兵部尚书，统领调派全国的兵马，可谓是君恩深厚。只要于谦尽忠职守，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钱玉仙因为要去营救太上皇，已经犯了新皇帝的忌讳。而于冕身为于谦的儿子，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居然来救钱玉仙，要是让新皇上知道了，不光是于冕本人，恐怕于谦的前途也会毁于一旦。 一想起于冕冒着家毁人亡的危险跑来救自己，钱玉仙心里在感动之余，也充满了愧疚。 “于大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钱玉仙低着头，一脸愧疚的小声说道。 花园里安静，预想中的痛斥并没有出现，钱玉仙有些胆怯的抬起头，她看到于冕正深情的望着自己，眼中更是流露出一丝爱怜。 “你我还谈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平安无事就好，下次不要再鲁莽行事了。” 于冕的声音很平静，语气中也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在这一瞬间，钱玉仙心中百感交集，一股悲戚的情绪涌上心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下一刻，钱玉仙扑到于冕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于冕抱着钱玉仙，一面轻轻拍着钱玉仙的后背，一面怜惜的安慰道：“放心，一切有我。” 安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钱玉仙哭的更大声了。 “大哥和二哥死了。” 于冕心里发出一声叹息。 太上皇被俘，姐姐软禁在后宫，现在又知道两个哥哥已经战死沙场，钱玉仙的精神早就到了崩溃的边缘。 之前只是因为局势危急，强压下去而已，现在见到了于冕，钱玉仙心中紧绷的弦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悲伤立刻像潮水一样把钱玉仙淹没。 为了让钱玉仙振作精神，从至亲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于冕很平静的说道：“我出京时，你二嫂刚刚临盆。” 于冕的话让钱玉仙浑身一震，她停止哭泣，从怀里抬起头，惊讶的望着于冕，说道：“二嫂生了？” “是男孩！”于冕点了点头。 “真的！”钱玉仙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希望。 二嫂生的是儿子，那就是说钱家有后了。 于冕双手扶住钱玉仙的肩膀，很凝重的说道：“你大哥和二哥以身殉国，你姐姐还在深宫之中，现在钱家要靠你撑着。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倒下。” 支撑家族的使命感，让钱玉仙暂时忘记了悲伤，她立刻从于冕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先用衣袖把眼泪擦干，然后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看到钱玉仙重新振作起来，于冕感到很欣慰，他说道：“马上回京。” 钱玉仙带着后宫大量金银珠宝去赎太上皇的事情，已经让新皇帝心里极为恼怒。这个时候钱玉仙必须立刻回京，让新皇帝知道营救太上皇的事情已经失败了，先让新皇帝把心放下。 “可是……”钱玉仙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于冕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说道：“刘总兵的事，我爹已经答应不再追究。” “没想到于伯伯居然会帮我。”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于冕摇了摇头说道：“我爹没有帮你。刘安私贩军械，通敌叛国，罪证确凿，而且还有举兵谋反的嫌疑。此等逆贼，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你们还帮郭将军稳定军心，振奋士气，也算立了大功。” “但我知道，若不是于大哥从中周旋，我们假冒钦差，擅杀朝廷大臣的事情，于伯伯不会视而不见。”钱玉仙望着于冕，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 “我爹执掌的是兵部，不是刑部，更不是锦衣卫或者东厂。他只管调兵遣将，至于其他的事情，他是不会插手的。”于冕脸上露出了狡诈的笑容。 钱玉仙一下子就明白了于冕的意思，心中非常感动。 兵部尚书于谦是出了名的耿直，当初王振权倾朝野，于谦都敢当众痛斥。当时王振大怒，直接把于谦投入大牢准备处死。幸亏两省百姓官吏乃至各地藩王全都上奏求情，王振见声势浩大，只能无奈放过于谦。 像于谦这样刚正不阿，一身正气的人，这次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肯定不像于冕说得那样轻描淡写。 不过钱玉仙脸上的担忧并没有消失，她带着一脸苦涩的笑容说道：“那皇上那边呢？” “这你也不用太担心。皇上内要肃清王振余党，外要抵御瓦刺入侵，应该顾不上你。” 钱玉仙可不像于冕那么乐观，她带着苦涩的笑容说道：“就怕他秋后算账啊！” 于谦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新皇帝那边可不会善罢甘休。事关皇位，就算现在局势危机，新皇帝顾不上自己。可是以后呢，以后等新皇帝缓过气来，肯定会想起这件事来的。 “我觉得不会。”于冕依然摇了摇头，眼神充满了自信。 “都已经派杀手半路劫杀了，你还指望皇上会放过我？”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她不明白于冕的信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于冕微微一笑，很平静的说道：“皇上刚刚登基，皇位还没坐稳，知道你要把太上皇接回来，当然要派人杀你。可一旦得到了群臣支持，坐稳了皇位，皇上反而会有所顾忌，害怕背上弑兄的罪名。当然打压肯定是免不了的，但只要你回京后安分守己，保住性命应该问题不大。再说还有我在呢，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钱玉仙稍微想了想，立刻明白了于冕的意思。 新皇帝刚刚坐上皇位，根基不稳，当然担心太上皇回来后会抢他的皇位。 可是只要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皇帝得到群臣的支持，坐稳了皇位，那么太上皇就算回来，新皇帝也不会怕。 毕竟太上皇宠幸奸臣，贸然御驾亲征，葬送了几十万士兵的性命，导致民怨沸腾，群臣离心，社稷动摇。 而新皇帝却是临危受命，重用名臣良将，力挽狂澜，保住大明江山。 两个皇帝一对比，在威望方面肯定是新皇帝更高。 而且新皇帝借着肃清王振余党的名义，已经把所有忠于太上皇的臣子都罢免了，现在朝中的官员全都效忠新皇帝，他们绝对不会希望太上皇重新登上皇位。 临危受命是天时，坐稳皇位是地利，群臣和百姓的支持是人和，新皇帝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太上皇就算回来也没办法夺回皇位。既然皇位已经稳固，那么新皇帝也没有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赶尽杀绝。 钱家是皇亲国戚，只要安分守己，虽然不能像太上皇在位时那样飞黄腾达，但是如果只是要保命，还是能够做到的。 “谢谢！”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于冕的安排虽然不是万无一失，但也是最好的结果了，此时钱玉仙终于放下心来。 在安抚好钱玉仙后，于冕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很严肃的问道：“对了，那个方云杰是谁？” (本章完) 第45章 为难 于家和钱家是世交，于冕更是和钱玉仙从小一起长大，所以钱玉仙周围的亲朋好友，于冕都认识。而很明显，方云杰不在其中。 “是我在半路上认识的，当时我被东厂杀手追杀，差点丧命，是他救了我。” 回想起和方云杰认识的经过，连钱玉仙自己都有点不可思议。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陪着自己出生入死的，不是同门师姐，也不是钱玉仙的至亲好友，而是一个陌生人。 “半路认识的？” 于冕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他不是在怀疑钱玉仙说谎，而是怀疑方云杰接近钱玉仙的目的，毕竟从表面上看，方云杰出现的时机正的是太巧了，巧的让人有些难以相信。 还有，钱玉仙这次去救太上皇，任何一个脑袋清醒的家伙都知道这是自寻死路。别人躲还来不及了，可方云杰和钱家非情非故却主动凑上去帮忙，这不合情理啊。 不过于冕并没有把自己的怀疑说过来，而是准备自己在暗中继续查证。 提起方云杰，让钱玉仙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于大哥，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 “你说。” “这一路上方云杰救过我很多次，没有他，我早就死了。他一直想拜入武当门下学习武艺，你能不能帮忙引荐。” 拜入武当门下，一直都是方云杰的心愿。既然方云杰对自己有救命之恩，那么他的心愿，钱玉仙也会尽力帮他实现。 钱玉仙的请求让于冕非常意外，他很奇怪的问道：“我听说，此人武功极高，已经达到了以气御剑的境界，为什么还要到武当山拜师学艺呢？” 于冕到大同关后，已经详细打听过方云杰的一切，这其中当然包括了方云杰一剑斩杀刘总兵的事情。 一个以气御剑的高手，突然说要拜入武当门下，这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 “他根本就不会武功。”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苦笑，她很清楚于冕在怀疑什么，因为在一开始钱玉仙也有同样的怀疑。 “不对吧，他斩杀刘总兵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于冕还是有点难以相信。 “他练得是诛魂剑法。”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愧疚。 “诛魂剑法？”于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是第一次听说这套剑法。 钱玉仙带着苦涩的笑容从怀里掏出诛魂剑法，于冕拿过来翻了翻，抬头望向钱玉仙，脸上充满了惊讶。 “这本诛魂剑法是我从那个东厂杀手身上搜到了，它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几倍的功力，我差点死在这套剑法下。当初他缠着我学武功，我烦不胜烦，一时冲动就把这套剑法传授给他。以气御剑的确不假，但以他的功力只能施展一招。一招过后就会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钱玉仙把诛魂剑法的来龙去脉大概说了一遍。 听完后，于冕此时已经大概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于冕眼中闪过一丝责备，他皱着眉头说道：“这套剑法邪得很，你不应该教他啊。” 诛魂剑法的弊端，于冕很清楚。方云杰既然已经练了诛魂剑法，那么也就代表着他以后在武道上的路，会走得非常艰辛。钱玉仙这么做，甚至可以算是恩将仇报了。 钱玉仙微微低下头，脸上充满了愧疚，只见她长叹一声说道：“是啊，我已经后悔了。所以才想请于大哥帮忙，让他拜入武当门下，希望能够引导他重回正途。” “若是换一个人，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但他冒充钦差，若是拜入武当门下，日后被人发现，武当也会受到牵连。”于冕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弄一个人进武当，对于其他人来说很难，但于冕是兵部尚书的儿子，武当掌门的入室弟子，是武当年轻一辈的翘楚。只要他开口，此事肯定十拿九稳，这也是当初钱玉仙为什么会坚信只凭自己一封信，就可以让方云杰拜入武当门下的原因。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当初方云杰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少年，天资过人，身家清白，只是缺了一个引荐的人而已。但是现在方云杰冒充钦差，斩杀朝廷大臣，身上背着谋逆的罪名，这个时候把他引荐到武当门下，那于冕就是给自己的师门找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钱玉仙毁了方云杰的一生，现在想做出一些补偿，于冕可以理解。若是可以，于冕也会尽全力去弥补钱玉仙犯下的错误。可问题是，于冕身为武当派掌门的入室弟子，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损害武当的声誉。 虽然于冕没有明说，但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钱玉仙的眼神有点暗淡。 方云杰的天赋极佳，若直接跑到武当山去拜师学艺，光凭他那卓越的轻功，不说一定能拜入武当门下，但至少也有六七成的把握。 不过很不幸，方云杰遇到了钱玉仙，在阴差阳错之下，背上了谋反的罪名，而且还越陷越深。 前途尽毁不说，自己还把诛魂剑法这么邪门的武功传授给他，让一个天赋极佳的少年步入邪道。 这些日子，钱玉仙一想起这些，心中就充满了愧疚。 于冕本来是想一口回绝，但是看到钱玉仙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于冕心中一软，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我做不了主，必须要请示师父，由他老人家决定。不过我答应你，尽力而为。” “多谢！” 钱玉仙知道这已经是于冕能做到的极限了，不过她也很清楚，方云杰能进武当的几率实在不高啊。 武当是名门正派，能够拜入武当门下，除了天赋过人外，身家清白是必须的条件。方云杰和武当非亲非故，武当掌门怎么可能为他破例呢。 就在此时，郭登走进院子，看样子是来找于冕的。 于冕看到后对钱玉仙小声说道：“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跟我回京城。” 钱玉仙也看到了郭登的身影，知道此时不宜多说什么，于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本章完) 第46章 妒火 郭登和钱玉仙擦肩而过，郭登回过头，看着钱玉仙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此时于冕走了过来。 “郭伯伯，找我有事？” 于家和郭家也算有点交情，郭登非常敬重于谦的为人，在京城时也经常上门拜访。于冕也敬重郭登为人忠厚，一心为国，所以在私下里都尊称郭登一声伯伯。 郭登为人耿直，也不和于冕客气，开门见山的说道：“是这样的。土木堡大败后，大约有二千士兵逃回大同关。如今瓦刺大军随时都可能兵临城下，我想把他们全部收编麾下。不过这些人好像不想留下，一直吵着要干粮路费回京城。这件事我一直拖着，但这样也不是办法，所以想请贤侄帮个忙。” “郭伯伯尽管吩咐。” “这些人都是在册的士兵，按规矩要有兵部调令才能留在大同关，而且扩充军队必须得到兵部许可。我想请贤侄回去后，让兵部尽快下发调令，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指挥他们。若还有人再敢闹事，我也好动用军法。” 大同关是中原门户，如果瓦刺要入侵中原，那么大同关首当其冲。好不容易从土木堡逃出来，那些士兵早就已经吓破了胆，只想早一点离开这里回到京城。然而为了能够增强实力，抵御瓦刺大军，守住大同关，郭登却不肯放这两千人走，想把他们留下来。 一边要走，一边要留，双方自然产生了矛盾。这两千人原本是驻扎在京城的守军，郭登只是大同关总兵，根本无权命令他们。 不过好在大同关离京城还有十几天的路程，这两千人从土木堡逃出来时，所有辎重粮食全部丢失了。 没有钱粮，就没办法上路。郭登虽然没有权利命令他们，但是却可以掐住钱粮不放。你只要在大同关一天，就给你吃的，但是想带着钱粮上路，那是万万不行的。 郭登就是用这种方法，把这两千人留在大同关。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如果瓦刺大军攻城，这些人随时一哄而散。想要彻底收编这两千士兵，还需要兵部的调令，于是郭登就想请于冕帮忙。 在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于冕说道：“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大同关乃是中原门户，绝不能有失。回去后，我一定立刻向爹禀明利害关系，让他尽快下发调令。” “那就拜托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现在没有什么比守住大同关更重要。” 于冕眼中闪过一丝敬佩，郭登虽然是皇亲国戚，但和普通纨绔子弟完全不同，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最难得的是别人都千方百计的找借口离开，只有郭登一人想尽办法要守住大同关。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于冕敬重。 兵员的问题解决后，郭登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了，于是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对了，刚才她来找你有什么事，是不是钦差大人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事，只是通知我明早带着石将军立刻出发赶回京城。”于冕当然不可能说实话，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了。 “原来如此，石将军的身体恐怕没办法骑马，我会帮你们准备好马车。” 于冕的借口合情合理，郭登不但没有怀疑，而且还主动帮忙。 “多谢郭伯伯。” 也许是觉得于冕为人和善，郭登犹豫了一下，然后又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刚刚清点了一下军械，发现少了三分之一，还有一部分损坏严重，根本无法使用。我大同关两万将士，有武器的只有一半。此事我已经上奏朝廷，请求拨付一部分武器，但一直都没有回复。这次贤侄回去后，可否帮忙催一下。” 把两千败军留在大同关，这件事郭登还是有点把握。毕竟大同关是中原门户，若是能把瓦刺大军挡在大同关外，那再好不过了。 京城的防务虽然空虚，但也不差这两千士兵，所以郭登相信此事十拿九稳。 只不过现在兵部正在调遣全国兵马前往京城，这些军队来了后，武器辎重，人员调配，后勤保障等等，这些事情都是兵部在安排。 郭登担心如果按照规矩上奏请示，还不知道要拖多久，奏章才能到于谦手中。 时间不等人，现在瓦刺大军随时都可能兵临城下，郭登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整编这两千士兵。所以才请于冕帮忙，希望能够走个后门，通过于冕直接找到兵部尚书于谦，尽快拿到调令而已。 把这两千士兵留在大同关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向京城要军械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这恐怕有难度。” 果然于冕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有些无奈的说道：“这次太上皇御驾亲征，不但几十万将士命丧土木堡，连他们的武器盔甲都落入瓦刺人手中。据我所知，京城的军械也不足，工部正在连夜打造中。一时半会儿，可能没办法调往大同。” 于冕的拒绝在郭登的预料之中，但郭登并没有打算放弃，他脸色很凝重的说道：“京城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别的暂且不管，先想办法弄一批弓箭来。贤侄你是不知道，库房里的弓箭少了七成。其他军械少一些就算了，没有弓箭我怎么守城啊。” “弓箭少了七成？”于冕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郭登长叹一声说道：“我现在手中能用的强弓不足五百，箭矢不足两千。” “可恶，一定是被刘安拿去卖给瓦刺人了。郭伯伯请放心，刀枪盔甲我是没办法，但我记得京城里的弓箭还是有一些的，我一定想办法弄一批来。” 于冕瞬间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考虑到弓箭对于守城的重要性，于冕虽然有些为难，但依然答应帮忙。 “那就多谢了。”郭登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有些感慨的说道：“哎！幸亏刘安这个逆贼被钦差斩杀，若还是由他执掌军权，大同关恐怕很难守住。这个钦差虽然好色，但人还是不错的，至少知道大局为重。” 郭登刚才这番话，纯粹是一番感叹而已，但是于冕却眉头一皱。 “好色？” “出京办差，还带个女人在身边寻欢作乐，不是好色是什么？”郭登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自从那天早上看到方云杰和钱玉仙衣衫不整的睡在一张床上，郭登就已经把钱玉仙当成了方云杰的女人。 “你是说他的那个随从？”于冕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一种压抑而又烦躁的情绪从心底涌出。从小到大，于冕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那么漂亮的美人，你不会没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吧。” 虽然知道如果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很可能被郭登察觉自己和钱玉仙之间有特殊关系，但于冕毕竟是个男人，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要问个明白。 “郭伯伯，你怎么知道她是钦差的女人？” “那天斩杀刘安后，门达那混蛋以搜捕同党为名，抓了一半的军官。我为了救他们，一大清早硬闯总兵府，正好看到他们两个睡在一张床上。你问这干嘛？”郭登有些好奇的望着于冕，似乎很奇怪，像于冕这样的正人君子，怎么会对钦差的香，艳八卦那么感兴趣。 于冕的脑子嗡的一声，心中的妒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为了不让郭登看出破绽，于冕用尽自己最大的毅力，把自己心中激荡的情绪压了下去，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说道：“随便问问。” “军营那边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也许是郭登急着要去把大同关所有的士兵打乱重新整编，所以并没有看出于冕有什么不妥，既然自己所求，于冕都已经答应帮忙，郭登于是就告辞离开了。 “郭伯伯慢走。” 等郭登离开候，于冕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 睡在一张床上！！！！ 郭登这句话反复在脑海里回荡，在这一瞬间，于冕身上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杀意。 过了许久，于冕深呼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下后，才匆匆离开花园。 然而于冕并不知道，在院子的墙角，方云杰正望着自己的背影，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本章完) 第47章 坦白 不好办啊！那个小白脸会不会盯上我了。 回到自己房间后，方云杰躺在床上，心情很沉重。 花园里发生的一切，方云杰在墙角听得一清二楚。 自从于冕这个兵部尚书的儿子出现后，方云杰就有一种很强烈的危机感。 冒充钦差，斩杀朝廷命官，还带着金银珠宝大摇大摆的去瓦刺军营，方云杰在大同关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根本就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压下去。 在于冕带着大队人马赶来的时候，方云杰心里真的很害怕。他非常担心于冕为了救钱玉仙，而把自己当成替罪羊。毕竟在所有人眼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方云杰做的，而钱玉仙只是一个女扮男装的随从而已。 当时方云杰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想跑都跑不了，只能听天由命。不过好在于冕并没有过河拆桥，而是很配合的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 然而戏演得再好，终归要有落幕的一天，方云杰必须为自己的打算一下。 最好的结局当然是拜入武当门下，一方面可以学武功，另一方面可以避避风头，等武功练成之后，估计风声也就过去了。到那时，方云杰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出去闯荡江湖了。 可是于冕会帮这个忙吗？ 想起最后于冕那阴沉的脸色，方云杰心里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深深的担心。 ============ 到了晚上，方云杰，于冕和钱玉仙又一次来到了石守房中。 “什么？他是假钦差？”石守瞪大了眼睛，盯着方云杰，失声叫了起来。 方云杰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而此时在一旁的钱玉仙说道。 “我原本带着金银珠宝准备去瓦刺军营把太上皇赎回来，可是半路上遇到东厂的杀手，金银珠宝全都丢失。后来听说刘总兵是王振举荐的，所以就让云杰冒充东厂钦差，想敲他一笔。但没想到刘总兵以为我们是来抓他的，干脆集结亲兵家将当众抗命，云杰一时冲动就把他杀了。后来的事情，石将军也都知道了。”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这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啊。”石守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看样子方云杰的胆大包天，也让石守大吃一惊。 于冕很平静的说道：“这事的确是他们做的不对，不过刘安通敌叛国，罪证确凿，他们杀了刘安，也算歪打正着。我爹也答应不再追究此事，还请石将军回京后，帮忙掩饰一下。” 这次石守也要一起回京城，再加上石守以前是朱祁镇的贴身护卫认识钱玉仙，只要他回到京城，稍微打听一下，假冒钦差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 不过方云杰和钱玉仙对石守有救命之恩，石守又是性情中人，于冕考虑再三，干脆把实情和盘托出，希望石守能够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不要说出去。 和于冕预料的一样，石守看了众人一眼，长叹一声说道：“哎！好吧，看在你们救过我的份上，此事我不会再提。” “谢谢石大哥。”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笑容，于冕已经在京城安排好了一切，只要石守不多嘴，那么自己就没事了。 石守没有理会方云杰，他脸色凝重的看了于冕一眼，忧心忡忡的问道：“东厂那边什么情况，他们吃了那么大的亏，不会善罢甘休的。” 跟在太上皇身边那么久，石守深知东厂的可怕。既然东厂都已经派出杀手了，那么也就代表新皇帝已经下定决心要钱玉仙的命了。 “这的确有点棘手。不过也不用太担心，皇上登基后，肃清王振余党，东厂牵连最深，我听说有八成官员被杀，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提起东厂，于冕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把手伸到东厂里面。 这次能够瞒天过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新皇帝登基后，为了诛除王振余党，第一时间向东厂挥起了屠刀。东厂内的官员被屠杀大半，剩余的人也全都人心惶惶，这才让于冕有了可乘之机。 石守可不像于冕那么乐观，他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暂时的。被杀的只是官员，遍布中原的密探并没有丝毫损伤，等他们缓过气来，肯定会卷土重来。你们企图营救太上皇，在皇上眼里就是大逆不道。若能办妥这桩谋逆案，那必定龙心大悦，这么大的功劳，东厂的人肯定不会放弃。” 东厂最可怕的不是那些悍不畏死的杀手，而是遍布中原的密探。朝局动荡，东厂内的官员又死伤大半，这些密探此时应该是处于蛰伏状态。一旦新上任的东厂官员重新和这些密探搭上线，那么各地的情报就会源源不断的流向京城。有了准确的情报，再加上那些行走在黑暗中的杀手，东厂立刻就会向世人展现它的恐怖之处。 “那我们回京岂不是自投罗网？”石守的话让方云杰脸色一变，半路逃跑的念头又不由自主的窜了上来。 于冕摇了摇头说道：“不会。营救太上皇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皇上就算心有忌惮，也只能暗中派杀手阻止。不过玉仙，你回去后必须待在家中，安分守己，绝不能轻举妄动。若被皇上抓住把柄，那钱家就大祸临头了。” 钱玉仙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虽然钱玉仙去营救太上皇，犯了新皇帝的忌讳，可是这么做没有违反律法，而新皇帝就算想要阻止都找不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新皇帝害怕太上皇回来夺皇位，这种事情谁都知道，但没有人会放在台面上说。就算新皇帝真的要灭钱家满门，也要重新罗列罪名，不可能在赎人这件事上纠缠。 换句话说，钱玉仙这次回京暂时是安全的。至于以后能不能保住性命，钱家除了要安分守己外，还要看于冕的本事了。 “那我怎么办？”方云杰有些焦急的问道。 于冕看了方云杰一眼，很平静的说道：“我会帮你在京城找一个藏身之处先安顿下来，等风声过了，再出来。” 在一旁的钱玉仙也安慰道：“放心好了，东厂的目标是我，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 “那也只能这样了。” 方云杰一颗心沉了下去。 于冕只说找个藏身之处安顿下来，由始至终都没有提过拜入武当门下的事情，这让方云杰心中很不舒服。他出生入死，为的就是拜入武当门下。 方云杰当然清楚，今时不同往日，武当派要收自己为徒需要承担很大的风险，而且这件事于冕本人也无法做主。可是无法做主是一回事，表明自己态度是另外一回事，就算最后方云杰不能拜入武当门下，于冕也要把话说清楚吧。 而且安排一个藏身之所是什么意思？变相囚禁？ 这小白脸，不会真准备过河拆桥吧。 方云杰当然不会蠢到当面质问，不过他心中越来越不安了，半路逃跑的念头又一次冒了出来。 (本章完) 第48章 保密 当众人离开石守的房间后，方云杰拦住了钱玉仙。 “玉仙，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钱玉仙愣了一下，而站在旁边的于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虽然心有不甘，但方云杰很明显是想和钱玉仙单独说话，于冕只能无奈的说道：“那我先去休息了。” 在转身离开的一瞬间，于冕的嘴角抽了抽，眼神更是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自从知道他们两人曾经在一张床上睡过后，于冕一见到方云杰，心中就不由自主的窜出一股无名火。 误会，这也许只是误会。 从下午到现在，于冕心情极度烦躁，他一直都用误会这个借口来安慰自己。 于冕也很想找钱玉仙问个清楚明白，但是每次起身准备去找钱玉仙时，都会犹豫不决。刚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趁着送钱玉仙回房的时候，找机会问清楚，但没想到方云杰却半路杀了出来，于冕此时剁了方云杰的心都有了。 方云杰看着于冕离开，一直到于冕彻底消失在院子后，才望向钱玉仙。 “有什么事，说吧。”方云杰的表情很凝重，而且还特地把于冕支开，弄得钱玉仙也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 方云杰深深的看了钱玉仙一眼，很严肃的问道：“我的来历，你有没有和于公子说过？” 当初那些追踪到安阳镇的东厂杀手已经全部死了，如今知道方云杰来自安阳镇的人只有钱玉仙一人。 “还没有。”钱玉仙摇了摇头。 并不是钱玉仙有意想隐瞒，只是从半路遇到于冕开始，一直到现在，钱玉仙只有一次机会和于冕单独说话，而且中途还被郭登打断了。她就是想说，也没有机会。 钱玉仙的话让方云杰松了一口气，他赶紧说道：“能不能帮我保密，事情牵扯到东厂，我不想连累家人。” 方云杰这次离家出走，只是想拜师学艺，将来好闯荡江湖。可谁想到阴差阳错，陷入两个皇帝的斗争之中，并且非常不幸的站在了太上皇朱祁镇这边。 钱玉仙是钱皇后的妹妹，是皇亲国戚，又有于冕这个兵部尚书的儿子力保，新皇帝可能会有所顾忌。但方云杰只是一个平民百姓，新皇帝若是知道他也牵扯在其中，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灭了方家满门。 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闯的祸，自己承担后果。方老爷子和二叔方勇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因此赔上性命，那方云杰真是死不瞑目。 钱玉仙愣了一下，她很快就明白了方云杰的意思。 “放心，于大哥是正人君子，他不会出卖你的。” 方云杰对于冕可没有半点信心，他冷冷的说道：“既然不会出卖我，那也就没有必要知道，对吧。” 从见到于冕的那一刻起，方云杰心中就对于冕有一种某名的敌意。而且白天在花园内，方云杰很清楚的看到，于冕在得知方云杰和钱玉仙曾经在一张床上睡过后，脸上流露出那狰狞的表情。要方云杰相信于冕，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平心而论，如果换做是方云杰自己，知道有别的男人和自己的女人不清不楚，方云杰肯定会找机会报复的。 看到方云杰质疑自己心上人的人品，钱玉仙不禁皱了皱眉头。然而就在钱玉仙想要反驳的时候，她看到方云杰眼中流露出一丝哀求。 遇到方云杰那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向钱玉仙示弱。想起一路上，方云杰多次舍命相救，钱玉仙心中一软。 虽然钱玉仙依然对于冕信心十足，但考虑到方云杰想要保护家人的心情，她长叹一声，一脸严肃的说道：“好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行了吧。” “多谢！”看到钱玉仙答应了，方云杰脸上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虽然和钱玉仙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方云杰很清楚，钱玉仙虽然是女流之辈，但也是性情中人，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营救太上皇了。她既然答应了不说，那一定就不会说，这一点，方云杰还是有点信心的。 “你入武当的事情，我已经和于大哥说过了，他答应帮忙。等战事结束后，就会禀明师父，要他收你为徒。” 也许是因为心中有愧，钱玉仙把白天和于冕商量的结果告诉了方云杰。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他淡淡的说道：“那我岂不是要叫他师兄了。” 钱玉仙见方云杰毫无感激之意，甚至还有一丝讥讽，她不禁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那当然了。” 方云杰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能进去再说吧。我们两个已经算是朝廷钦犯，东厂到处在搜寻我们的下落。于公子肯看在你的面子上包庇我，但他师父未必会。我如果拜入武当门下，日后若是被东厂发现，那武当派就是窝藏朝廷钦犯。我不觉得武当掌门会冒这样的风险收我为徒，除非于公子肯隐瞒我的身份，你觉得他会吗？” 钱玉仙愣了一下，哑口无言。 是啊！方云杰和武当非亲非故，武当派真的没有必要冒着窝藏钦犯的危险，收方云杰为徒。至于让于冕说谎，那更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早点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看到钱玉仙无言以对，方云杰并没有继续相逼，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在这一瞬间，钱玉仙心中突然一痛，愧疚像潮水一样从心底涌了出来。 方云杰原本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安阳镇，是自己突然出现搅乱了方云杰平静的生活，让他卷入这个无底深渊之中。 这一路上，方云杰多次相救，可他最后得到了什么？ 背负叛逆的罪名，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还要时刻担心家人的安危，难道自己给他的回报？ 望着方云杰的背影，钱玉仙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对不起！” 低沉的声音在半空中飘荡，然后消散在空中，一滴眼泪从钱玉仙眼中滑落。 (本章完) 第49章 于冕的怒火 按照原定计划，第二天一大清早，方云杰就以回京复命为由，带着于冕，钱玉仙，石守等人启程回京。 石守的伤势很重，到现在都下不了床，方云杰等人只能把他抬到马车上。 钦差大人要走了，郭登身为大同关总兵当然要来送一送，当然这种场合门达也不会错过。两人陪着方云杰等人一路走到了大同关口。 在大同关口，郭登望着孤零零的马车，有些担忧的说道：“大人真的不需要末将派人护送？” 方云杰笑了笑说道：“有什么好送的，给我好好守住大同关。别忘了，你可是立了军令状的。若大同关丢了，别怪我心狠手辣。” 郭登一脸凝重的说道：“请大人放心，末将誓死与大同共存亡。” 看到郭登这幅慷慨激昂的模样，方云杰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我就把大同关交给你了。” 站在旁边的门达看了郭登一眼，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以前在大同关时，门达和刘总兵相互勾结，一起倒卖军械，大发横财，那个时候唯一让他们有所忌惮的人只有郭登。 挡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两人的关系势同水火。若非郭登是武定候郭英之孙，又有爵位在身，在大同关很有威望，门达早就想办法把他弄死了。 然而现在门达的兵权被夺，又立下了军令状，若郭登公报私仇，在两军交战的时候，随便找个借口，把自己杀了，那门达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察觉到门达情绪有点不对，方云杰不禁皱了皱眉头。 门达此人阴险狡诈，绝非善类，又在大同关多年，若放任不管，恐怕有点不妥。像这种小人，一旦铁了心跟你干到底，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方云杰一直都在怀疑，刘总兵的死其实就是门达一手造成的。最明显的证据就是，门达和刘总兵一起私贩军械，可最后刘总兵死了，他却全身而退，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心生警惕。 想到这一点，方云杰觉得必须要好好敲打一下门达。于是方云杰带着淡淡的笑容问道；“门将军怎么闷闷不乐？有心事？” “下官只是舍不得大人而已。”门达的笑容有些勉强，一看就是口不对心。 昨日，门达手下的锦衣卫已经全部打散分配到各个军中。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有监察百官之责，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可现在方云杰一句话就要他们屈居人下，此事在锦衣卫里掀起了很大的反弹。 门达身为锦衣卫百户，被夺了兵权心中当然充满了愤恨。然而无奈的是，自己的把柄掌握在方云杰手中，门达不但不敢有半句怨言，还必须把锦衣卫的反弹强压下去。 军令状已下，在打退瓦刺大军前，门达等人的身家性命可以说都掌握在郭登手中。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样的感觉真的很憋屈啊。 门达的想法，方云杰心里当然清楚，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舍不得？不对吧。我夺了你的兵权，你应该恨我入骨才对。” “下官绝无此意，请大人明鉴。” 听到方云杰语气不善，而且居然把话给挑明了，门达吓得赶紧赔罪。 方云杰轻叹一声，然后说道：“朝中有逆贼通敌叛国，若不把他们揪出来，皇上寝食难安。不过可惜，这群叛党实在太狡猾，目前只有两条线索，一个是太上皇身边的太监喜宁，另一个是大同关前任总兵刘安。喜宁是内宫中人由我们东厂负责追查，而刘安这边恐怕就要靠锦衣卫了。门将军在大同关多年，对刘安应该很了解。不如这样，我回京后想办法把你调回去，让你协助调查，你看怎么样？” “调回京城？”门达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没错，你和你的手下，一起回京。我相信锦衣卫那边应该能从你们身上有所收获。”方云杰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语气更是和蔼可亲。 “大，大人！”门达的声音有些颤抖。 协助调查？怎么可能。 真要是回到京城，那么门达只会是调查的对象。锦衣卫要调查某个人，可不是请客喝茶，到那时门达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那就是诏狱。 “怎么不愿意？”方云杰眼中充满到戏虐。 “当然不是。只是瓦刺族很快就要兵临城下，属下还是留下协助郭将军守城吧。回京的事，等守住了大同关再说吧。” 门达也算一点就透的聪明人，他很快就明白了方云杰的意思，于是赶紧说道。 方云杰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门将军有报国之心，本官当然会成全。我也相信，等守住了大同关，郭将军也一定不会忘记在功劳簿上写上你的名字，对吧。” 此时郭登也很配合的说道：“门将军劳苦功高，末将又怎么会忘记。” “多谢大人，多谢郭将军。”事已至此，门达也只能捏着鼻子把这口苦酒咽下了。 看着门达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笑容：“我记得门将军应该是锦衣卫百户吧！” “是。” “干了多少年？” “五年了。” “五年，也该动一动了。等郭将军把你的功劳报上来后，我会想办法让你升一级的。”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敲打过门达后，要给点甜头了。 这一招果然有效，门达脸上马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多谢大人提携，属下定当恪尽职守，为国尽忠。” 想当初，方云杰斩杀刘总兵后，一封书信就可以让郭登坐上总兵的位子，那么提拔一个锦衣卫百户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若一时的委屈，可以升官发财，那门达是可以接受的。 看着门达欣喜若狂的表情，方云杰终于松了一口气。以郭登的威望和能力，再加上有门达的配合，大同关不说是固若金汤，但瓦刺大军想要攻破它恐怕也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将诸事安排好后，方云杰说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瓦刺族随时都有可能兵临城下，还有很多事等着你们做呢。” 门达和郭登向方云杰行了一个礼，异口同声：“大人慢走，属下告退。” 说完，两人就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方云杰转过身准备上路时，他看到于冕一脸阴沉盯着自己。 “为什么答应帮门达升官？你有本事做到吗？”于冕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语气更是毫不留情。 方云杰愣了一下，他很奇怪的望着于冕说道：“我为什么要做到？摆明了是骗他的啊。” “你做不到还敢胡乱承诺？” 于冕肺都要气炸了。 好不容易把事情给压了下去，这白痴居然又乱来了。 升一级？说得多轻松，你以为朝廷的官职是那么容易升的吗？ 百户上面是千户，一个锦衣卫千户手下掌管数千人。门达别说干了五年的锦衣卫百户，就算他干五十年，若没有立下天大的功勋或是攀上朝中权臣，他此生也就在百户的位子待着了。 这么高的官职，方云杰居然一张嘴就许诺出去了，这的确是太草率了。 “你干嘛发那么大火？我只是怕门达阳奉阴违，安抚一下而已。”方云杰脸上也泛起了怒容，他觉得于冕有点小题大做了。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多，但方云杰很清楚，门达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对付这种小人，若不能一棍打死，那么就必须用怀柔的方式安抚。 有句话说得好，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小人一旦记恨上某个人，报复起来那可是没有底线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门达的兵权被夺，肯定记恨在心。现在服软只是因为形势所逼，一旦等他缓过劲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若现在不用高官厚禄来安抚一下，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万一把门达逼急了，他要是把心一横，假借内奸之名把郭登刺杀了，趁乱重新夺回兵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看到方云杰居然还敢回嘴狡辩，于冕的怒火更盛了：“如果大同关守住了，门达找你要官怎么办？” “那时候我早跑了。”方云杰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他搞那么多事，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守住大同关而已。只要大同关守住了，其他的事情，他才管不了那么多呢。 于冕一听就急了。 “你能跑，我跑得了吗？事情要是闹大了，皇上知道了，我可是欺君之罪。” 方云杰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事情真要是闹大了，他大可以改名换姓，找个地方躲起来。 但于冕是兵部尚书于谦的儿子，于家全族百十多条人命背在身上。像这种欺君之罪，一旦被揭发出来，于家不说株连九族，也一定家破人亡。 看着于冕那有些狰狞的脸，方云杰一下子无言以对。他在做这件事时，的确没有考虑过于冕处境。 两人的争吵惊动了马车内的石守，此时石守从车窗上探出头来，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两人。 此时在一旁的钱玉仙站出来打圆场。 “好了，于大哥，他也好心。我们先上路，有话待会儿再说。” 于冕看了钱玉仙一眼，深呼一口气，把怒火压下，然后盯着方云杰，冷冷的说道：“朝堂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走错一步，死无葬身之地。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们冒充钦差，斩杀刘总兵的事压下去，拜托你不要再自作主张了。” 于冕说完转身离开，钱玉仙用安慰的眼神看了方云杰一眼，然后也跟着于冕走了。 方云杰盯着两人背影，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双拳也不自觉的紧握起来。 (本章完) 第50章 少林第三神功? 大同关口的争吵，让方云杰和于冕之间的气氛降至了冰点。一路上，两人埋头赶路，根本就没有任何交流。 傍晚时分，方云杰和于冕停了下来。找到一个背风的山坡，生起篝火，于冕又打了几只山鸡放在篝火上。不一会儿，山坡下就飘来阵阵香气，众人围坐在篝火旁，拿起烤鸡啃了起来。 石守虽然身上有伤，但是却没有影响他的食欲，三只烤鸡，他一人就吃了一个半，好像还意犹未尽。 等石守吃完后，方云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问道：“石大哥，你武功那么好，是在哪里学的？” 石守用衣袖把嘴边的油抹干净，然后说道：“我是少林弟子。” “少林！”方云杰眼睛顿时亮了，他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石大哥，能不能教我武功啊？” 自从白天在大同关外和于冕吵了一架后，方云杰已经对拜入武当的事情死心了，于是他就把主意打到了石守身上。 石守的武功，方云杰见识过，绝对在钱玉仙之上。那天晚上，喜宁来偷袭，石守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都可以把他打退，可就武功不凡。若是和他学武功，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此时在一旁的于冕皱起了眉头，他抬起头，看了方云杰一眼，冷冷的说道：“你不是托我引荐，要拜入武当门下嘛，为什么还要学少林武功？你到底懂不懂江湖规矩？” 拜师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像方云杰这样一会儿要拜入武当门下，一会儿又要学少林武功，这种反复无常的做法，乃是拜师大忌。 更何况于冕已经答应要做方云杰的引荐人，方云杰当着于冕的面，说要学少林武林，这岂不是说武当不如少林？ 于冕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方云杰，只见方云杰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脸愤怒的说道：“你吼什么？我还没拜入武当门下，你不用摆你那师兄的臭架子。” “你……” 于冕也站起了起来，正准备教训方云杰。 看到两人要吵起来，这个时候石守开口了。 “好啦，吵什么吵。” 于冕和方云杰全都一脸气愤，双方怒目而视，气氛显得非常紧张。 石守看了两人一眼，脸上突然露出笑容。 “于公子，云杰如果已经拜入武当门下，再学其他门派的武功那就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若真是这样，不用你开口，我一定抽他几个耳光。但他毕竟还没入武当门下，怎么就不能学少林武功呢？” 看到石守站在自己这一边，方云杰脸上笑开了花，他一面点头，一面故意说道：“就是，就是。” “石将军，你……哎！”也许是没有想到石守居然会帮着方云杰说话，于冕有点急了。 石守笑着摇了摇手，示意于冕不要在说了。 于冕一脸憋屈的坐了下来，然后瞪了一眼旁边的钱玉仙，钱玉仙此时脸色也有些阴沉，她真的没有想的方云杰居然当着于冕的面，要改投少林门下。这事的确做得有点过分，你就算要改换门庭，那也要私下里说啊。 于冕和钱玉仙两人的表情，石守都看在眼里，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而是带着笑容对方云杰说道：“云杰啊，你想学什么武功啊，石大哥教你。告诉你，少林方丈德正禅师是我师兄。在少林寺，除了我师兄，还有达摩院首座和戒律院首座外，无人是我对手。” 一听到这个，方云杰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他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心，从瓦刺军营里救出来的人居然有那么大来头。 少林方丈的师弟，少林寺内武功排名第四，既然石守的武功那么厉害，那就更不能错过了。 “真的？太好了。我听说少林寺最厉害的武功好像叫易筋经，我想学这个。”方云杰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虽然没有踏足江湖，但江湖上的事。方云杰也略有耳闻。少林的易筋经，武当的纯阳无极功，在江湖上久负盛名，两派之所以能够成为武林的泰山北斗，都仰仗这两门绝世神功。 此言一出，于冕和钱玉仙都微微摇头，露出哭笑不得的模样。 易筋经？这家伙还真敢说啊！ 石守也笑了，他一脸无奈的说道：“你倒是很会挑啊。不过很可惜，易筋经只有少林方丈才能练，我没学过。”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不过听到是少林方丈才能练的武功，他也没有继续强求，而是继续问道。 “那少林寺仅次于易筋经的武功是什么？” “是洗髓经，不好意思，我也不会。” “比洗髓经再差一点的武功呢？” 看着方云杰一脸急切而又兴奋的模样，石守突然露出了很古怪的笑容，他说道：“那就是我练的武功了。我四十岁就能在少林寺排名第四，全靠这门功夫。” “真的？” “我还能骗你吗？告诉你，练了这门功夫，临阵对敌时可以让体内真气生生不息，而且受了伤之后也可以很快恢复。你看我，受了那么重的伤，换作别人早死了，哪能像现在活蹦乱跳的。”石守一面说着，一面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示意自己身体强悍，内力雄厚。 此时于冕和钱玉仙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他们两个虽然因为身份的原因，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但是对于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武功都略有了解。 体内真气生生不息，那也就代表在交战时真气不会枯竭，若真有这样的武功，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少林七十二绝技里好像没有可以让真气生生不息的武功啊。 不过若是说石守撒谎，好像也没有可能。毕竟石守的武功摆在面前，以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就可以在少林寺排名第四，的确是有点骇人听闻。 至于受伤后可以很快恢复，更是亲眼目睹的。石守在瓦刺军营受尽折磨，出来后又和喜宁硬拼一掌，于冕扪心自问，若是换作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坚持到现在，早就死在半路上了。 方云杰可不管这些，他的眼睛已经兴奋的快要发光了。 虽然学不了易筋经和洗髓经，但能学到少林第三的神功那也很好了。 “这么厉害，那我就学这个。这武功叫什么名字啊？” 石守带着淡淡的笑容看了方云杰一眼，然后吐出了三个字。 “童子功！” (本章完) 第51章 心魔 “童，童子功？” 方云杰一脸茫然，失声叫了起来。 而在另一边钱玉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似乎觉得有点不妥，赶紧用手捂住嘴。 于冕也没有了刚才的怒气，他正用古怪的眼神望着方云杰，眼神中充满了戏谑。 石守似乎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眼神，他一脸正经的模样说道：“是啊，你可别小看这童子功。此功炼精化气，回精补脑，妙用无穷。” 方云杰用很古怪的眼神望着石守，艰难的说道：“石大哥，别告诉我，你那么大岁数了，还是童子之身？” 石守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我是皇上贴身护卫，若不是童子之身，怎么能在后宫出入？你难道想让我当太监？” 方云杰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少林寺有多少人练童子功啊？” “所有人都在练，这是少林入门功夫，但没有一个人像我练得那么长。我从小在少林长大，从记事起就开始练，一练就练了四十年。不是我夸口，我若再练十年，不说天下无敌，但在少林寺内无人是我对手。” 石守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傲然的神色，好像还很为自己感到骄傲的样子。说完后更是拍了拍方云杰的肩膀，一脸期待的说道。 “我看你面相，应该元阳未泄，怎么样？练不练？很厉害的。” “还是算了吧，方家一脉单传，我爷爷还指望我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呢。” 方云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四十年不近女色，他可做不到。此时方云杰也看出来了，石守是故意逗他玩呢。 “小滑头。”石守叹了口气，笑骂道。 不过在笑完后，石守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好了，不开玩笑了。拜师学艺，不是一件小事。你既然托于公子引荐拜入武当门下，又中途变卦，改投其他门派，这可是江湖大忌。换作你是于公子，你会作何感想？此事若传扬出去，哪个门派还敢收你为徒？” 方云杰看了于冕一眼，低头不语。虽然他并不懂江湖规矩，可是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懂一些的。今天当着于冕的面改投别的门派，就是想要激怒于冕。自己对石守有救命之恩，石守要是看到他和于冕撕破脸了，肯定会心软，这样一来，方云杰就可以顺势拜入少林门下。 最重要的是，石守是太上皇的贴身护卫，那么新皇帝肯定也会把他当成太上皇的人。而方云杰又是因为营救太上皇，背上了谋逆的罪名。虽然两人的处境不一样，但也可以说是同病相怜。 救命之恩，再加上同病相怜，就算少林寺害怕承担罪责，不肯把方云杰收入门下，那么石守也有很大可能自己传授方云杰武功。 事实证明，从石守刚才维护的情况来看，方云杰这么做成功的机会很高。 石守当然不知道方云杰心思，他看到方云杰低头不语，还以为方云杰是在愧疚或是后悔。他叹了一口气，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的武功本来就不差，甚至都已经到了以气御剑的境界，以你的年纪来说，已经算是非常难得了。只要继续练下去，成为江湖顶尖高手指日可待，为什么还要到处拜师学艺？” 石守这句话其实只是随口一问，只要方云杰能够给出合理的解释，那么下一步他就准备答应教方云杰武功了。 然而这个时候钱玉仙低下头，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对面的于冕眼神也有些暗淡。 对于这些方云杰浑然不觉，他只看到自己的计划快要成功了。于是方云杰故意装出一副很失落的模样说道：“我只擅长轻功，根本不会武功。” “不对。那天晚上我亲眼看到，你用剑气重伤了喜宁。”石守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怀疑的神色，不过很快石守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难道你……” 看到事情瞒不住了，钱玉仙抬起头，一脸愧疚的说道：“他练得是诛魂剑法，剑气只能施展一招。” 说完后，钱玉仙从怀里掏出诛魂剑法递给石守，石守拿过来翻了几页，脸色先是震惊，然后变得愤怒。 “这本剑法哪里来的？” “从东厂杀手身上搜出来的？”方云杰有些疑惑的看着石守，他不明白石守为什么会那么愤怒。 石守没有理会方云杰，他死死的盯着钱玉仙，冷冷的问道：“你教他的？” “是。”钱玉仙低着头，一脸愧疚的说道。 “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石守的语气很重，脸上更是一脸的愤怒。 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石守会发那么大的火，但方云杰依然在一旁劝道：“石大哥，你别生气，是我缠着她教我的。” 石守看了方云杰一眼，一脸痛惜的说道：“她教你的时候，有没有告诉过你，像这种饮鸩止渴的武功一旦练了后患无穷。” “我知道诛魂剑法很伤身体，不过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用的。” 很明显，石守和方云杰对于后患无穷的理解有很大的偏差，方云杰依然浑然不觉的在为钱玉仙说好话。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伤身体只是其次，它最大的危害是让人产生依赖。一旦体验过功力暴涨的感觉后，你就会沉迷下去，再练其他武功就会索然无味。还有，练功本来就是逆天行事，不但要勤学苦练，还要在战斗中求取进步。如果遇到强敌，只会用诛魂剑法来迎敌，你怎么提升自己的武功？”石守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痛惜的神色。 听到石守说得那么严重，方云杰也有点慌了。 “那我以后可以不用诛魂剑法就是了。” 石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说道：“诛魂剑法已经在你心中，以后遇到生死关头，你怎么可能不用？你自己想想，你练诛魂剑法以来，一共用了几次？” 方云杰顿时哑口无言，脸色难看到极点。 自从练了诛魂剑法后，方云杰一共用了三次。 第一次是干掉追来的东厂杀手，第二次是斩杀刘总兵，第三次是就草原大汗脱脱不花。除了第一次是生死关头外，其他两次是可以不用诛魂剑法的。特别是第二次斩杀刘总兵的时候，根本就鲁莽行事。 诛魂剑法才学了一个月，就已经用了三次了，要是再练下去，用得恐怕更多。 石守瞪了钱玉仙一眼：“他初入江湖，这些禁忌不懂，我不怪他。你呢？难道峨眉派在传授武功的时候，这些禁忌，你师父都没有和你说过吗？” 钱玉仙低头不语，一脸愧疚，而在一旁的于冕看到此情此景，长叹一声说道：“石将军，您别生气，玉仙已经知道错了。所以才会请我出面，引荐让他拜入武当门下，希望引导他重回正途。” 听到钱玉仙有想过办法弥补，石守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还算你有良心，知道补救。可惜要是那么容易就能给重回正途，也就不会是练武禁忌了。” “石大哥，你别吓我啊！”方云杰急得都快要哭了，他不明不白的背上了谋逆的罪名已经够倒霉了，谁想到自己还练了一个后患无穷的武功。 石守冷冷的说道：“吓你？哼！等你开始学武功就知道厉害了。” “那怎么办啊？”方云杰此时已经六神无主了。 石守长叹一声，一脸无奈的说道：“这是心魔，旁人是没办法帮你的，只能靠你自己克服。” “心魔。” 方云杰顿时脸色苍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本章完) 第52章 反常 心魔！ 方云杰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正式开始练武，就遇到到了传说中的心魔。 石守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诛魂剑法最大的问题不是伤身体，而是会产生依赖。 练武本来就是逆天行事，平时的勤学苦练当然重要，但想要提高武艺最重要的就是在战斗中求取进步。 古往今来，所有武林高手都是打出来的，不是在家练出来的。 诛魂剑法可以在短时间内强行提升几倍的功力，一旦练了后，就等于多了一个杀手锏。如果以后方云杰遇到无法战胜的强敌，他也会下意识的用诛魂剑法解决战斗。这样一来，他的武功就会停滞不前。 想到这里，方云杰不由自主看了钱玉仙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阴沉。 这也是和钱玉仙相识以来，方云杰第一次对她产生了恨意。此时他已经明白，当时钱玉仙在传授诛魂剑法的时候，根本就没安好心。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当初方云杰虽然救过钱玉仙两次，但每次救完之后，都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和钱玉仙纠缠不清。 第一次是为了把伤口的毒吸出来，解开了钱玉仙的外衣，让她穿着肚兜躺在地上。 第二次是方云杰背着钱玉仙逃出东厂杀手的包围圈，之后钱玉仙居然恩将仇报，把剑架在了方云杰的脖子上。结果方云杰使诈，躲过长剑，扑到上去把钱玉仙压在身体下，甚至最后还有些把持不住想要亲她。 两次轻薄之后，方云杰依然百般纠缠，要钱玉仙教他武功。钱玉仙在羞愤之下恶意报复，故意教他诛魂剑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清楚来龙去脉之后，方云杰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在自己用诛魂剑法杀光东厂杀手后，钱玉仙一直都在劝自己不要再练诛魂剑法，甚至还很积极的去求于冕帮忙，让方云杰拜入武当门下。钱玉仙做那么多事，是因为心中有愧。 完了，完了，我还没正式开始闯荡江湖，就已经泥足深陷了。学了那么邪门的武功，以后还怎么称霸武林啊。 一想起这些，方云杰死的心都有了。 看到方云杰那么沮丧，石守只能安慰了几句，并且承诺以后有空的时候传授一些少林武功。但方云杰此时满脑子都是心魔，脸色更是失落到极点。 ======= 夜已深，方云杰，钱玉仙和石守躺在篝火旁休息，而于冕坐在篝火旁，一边放哨，一边望着扑哧扑哧的火焰，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此时钱玉仙突然睁开眼坐了起来，她先看了看石守和方云杰，在确定他们两个已经睡着后，向于冕使了个眼神，然后起身往树林深处走去。 于冕知道钱玉仙有话和自己说，于是也起身跟了过去。 等于冕和方云杰两人全都离开后，方云杰也睁开了眼睛，他坐了起来，望向树林深处，眼神流露出一丝精芒。 钱玉仙走到树林深处，于冕跟在后面，在离开营救一段距离后，钱玉仙转过身，看着于冕，脸色显得有些严肃。 于冕不知道钱玉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皱了皱眉头，问道：“玉仙，有事吗？” “我觉得你今天很不对劲，好像处处针对云杰，为什么？”钱玉仙的语气不善，眼神更是凌厉，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面对钱玉仙的质问，于冕愣了一下，然后有点心虚的说道：“并非我处处针对他，而是他做事太肆无忌惮，若不教训一下，迟早惹祸上身。” 钱玉仙摇了摇头，说道：“帮门达升官的事，你还有发火的理由。但刚才云杰要学少林武功，你也大动肝火，这我就想不通了。” 方云杰所做得事的确有些不妥，但不可否认的是，于冕的反应那么强烈，多多少少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 于冕头有点疼了，他当然不可能说，''这小子和你睡过一张床，我就是针对他，咋啦？''，这样的话岂不是显得很没有风度。 于是于冕一面装模作样的露出一丝冷笑，一面开始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了。 “一会儿要入武当门下，一会儿又要学少林武功，这种反复无常的人，难道不应该骂吗？” “云杰当然有不对的地方，但我说得是你，你今天太反常了。你平时待人一直都是彬彬有礼，就算遇到讨厌对人也是不卑不亢，为什么今天咄咄逼人。” 于冕转移话题并没有成功，钱玉仙根本就不理会方云杰的错误，而是揪住于冕的反常不放，一定要于冕解释清楚。 “我只是以事论事，没有针对他。”事到如今，于冕只能硬扛着不松口。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怒容，她厉声说道：“你还想骗我。云杰冒充过钦差，杀过朝廷命官，还被东厂追捕。若拜入武当门下，日后被人发现，武当派恐怕也会受到牵连。当初我求你引荐云杰拜入武当门下，你答应得已经很勉强了。现在云杰自己要改投少林派，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乐见其成。能把烫手山芋丢给少林，我绝对求之不得。” “我，我当时没有想到那么多。”于冕的眼神开始有些慌乱，他甚至都不敢直视钱玉仙的眼睛。 然而钱玉仙却没有给于冕逃避的机会，她上前一步，死死的盯着于冕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能想到的事情，你怎么可能想不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心神不宁，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方云杰用升官来安抚门达，在钱玉仙看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如今瓦刺大军随时都可能兵临城下，想办法让大同关上下一心，齐心协力守住大同关是最重要的事情。 可是于冕却因此大发雷霆，臭骂了方云杰一顿，虽然是占着理，可是从那时起钱玉仙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而刚才，方云杰想学少林武功，于冕居然也站出来义正严辞的指责方云杰，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甩掉烫手山芋的好机会，此时钱玉仙就更加确定于冕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面对此情此景，于冕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于冕和钱玉仙从小一起长大，相互之间非常熟悉。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两人相互都很了解，想要说个谎，很难骗得了对方。 “哎！还是你了解我。”于冕长叹一声，放弃了抵抗。 “到底出了什么事？”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想不通于冕为什么会如此失态。 于冕先是欲言又止，然后在钱玉仙注视下，深呼一口气，有点艰难的说道。 “我听郭伯伯说，你们两个曾经睡在一起。” (本章完) 第53章 婚约 睡在一张床上？ 于冕此言一出，钱玉仙一下子愣住了，她立刻回想起那天郭登硬闯总兵府时的情景。 那天方云杰刚刚施展过诛魂剑法斩杀了刘总兵，钱玉仙为了缓解他的痛楚，先是脱去了方云杰的外衣，然后坐在床上帮他运功疏通经脉，最后累倒在床上。以至于早上郭登闯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而方云杰光着上身。 原来如此，他以为我…… 想明白后，钱玉仙万念俱灰心如刀绞，一滴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眶滑落。 “玉仙！”看到钱玉仙居然哭了，于冕顿时就慌了。 “你居然怀疑我。” 钱玉仙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绝望，她后退几步，然后扭头就往后跑。 于冕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 “放开我。”钱玉仙一面叫着，一面拼命挣扎。 “玉仙，你别生气，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怀疑你，你绝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一定是郭伯伯看错了。” 钱玉仙用力将于冕的手甩开，然后叫道：“郭将军没看错，我是跟他睡在一张床上。是我不知羞耻，不守妇道，配不上你，等回京后，我们立刻解除婚约。” 婚约！！！ 躲在树林另一边的方云杰浑身一震，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他们两个居然有婚约。 一个是皇后的妹妹，一个是兵部尚书的儿子，的确是天作之合。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身份的巨大差距，让他心灰意冷。 而在树林中，听到钱玉仙要解除婚约，于冕急了，他一下子把钱玉仙抱在怀里，大声叫道：“不要！” 钱玉仙在于冕怀中拼命挣扎，对于冕拳打脚踢，一面打着，还一面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玉仙，对不起。” “放开我，我恨你！” 钱玉仙的情绪似乎已经失控了，她拼命挣扎，企图从于冕怀里挣脱出来。此时于冕干脆把心一横，对着钱玉仙的嘴强吻下去。钱玉仙身子一震，眼睛瞬间睁大，身体僵直在当场。 和于冕在一起那么多年，两人虽然有婚约在身，但一直都恪守礼法，从未越雷池一步。平时别说亲吻了，就连小手都没有牵过。可是现在于冕居然那么大胆放肆，一下子就把钱玉仙吓住了。 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双方都能够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柔情在两人身体中迸发。 钱玉仙的身体终于软化了，她闭上眼睛抱住于冕，两人在树林里热吻起来。 在树林另一边，方云杰看着已经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心中百感交集。 两人吻了一会儿后分开，于冕依然抱住钱玉仙，一脸深情的说道：“是我不对，是我该死，你别生气了。” 钱玉仙离开于冕怀抱，用衣袖擦干眼泪，然后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那天云杰用诛魂剑法杀了刘总兵后，倒在房内，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我脱去他的外衣，坐在床上帮他运功疗伤，一直到半夜。最后云杰倒在床上昏迷不醒，而我也因为运功过度，倒在床上睡着了。所以第二天清晨，郭将军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我们躺在床上，而云杰还光着上身。” 于冕怀疑钱玉仙不忠的确不对，但如果于冕知道自己的女人曾经和别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却无动于衷，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于冕根本就没有把钱玉仙放在心上。 所以在激荡的心情平复下来后，看到于冕为了自己居然大失常态，钱玉仙心里的委屈也就烟消云散了。更何况钱玉仙虽然没有做对不起于冕的事，但她和方云杰睡在一起的确也有不妥之处。 听到钱玉仙的解释，于冕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傻傻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我早该想到才对。” 钱玉仙白了他一眼，余怒未消，有些责怪的问道：“你既然心中有怀疑，为什么不问我？”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于冕的头低了下来，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所以你就迁怒他人。”钱玉仙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对不起。我，我只要一想你们，你们……哎！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看着于冕手足无措笨嘴拙舌的模样，钱玉仙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于冕很无语的看着钱玉仙。 “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副表情。”想起于冕刚才那傻样，钱玉仙笑得更开心了。 “你还笑。”于冕老脸一红，有些恼怒的说道。 不分青红皂白就迁怒于他人，的确是于冕的不对。于冕一向以君子自居，如今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他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经过一番纠缠后，钱玉仙收起笑容，扑到于冕怀里，紧紧抱住于冕。 “你放心。我生是你于家的人，死是你于家的鬼。除非你不要我，不然我一定死缠着你不放。”钱玉仙在说这句话时，脸上却流露出一丝担忧。 钱家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而钱玉仙更是得罪了新皇帝。她和于冕能不能等到洞房花烛夜的那一天，这个真不好说啊。 于冕并没有看到钱玉仙脸上的忧愁，他轻抚着钱玉仙的玉背，柔声说道：“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等这场仗结束后，我们立刻成亲，好不好。” 钱玉仙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住于冕，然后头埋在他的怀里，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而在树林另一边，方云杰心中长叹一口气，一脸失落的转身离开了。 树林里的两人情比金坚，现在又消除了误会，方云杰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然而方云杰并不知道，在树林里抱住钱玉仙的于冕，突然有所感觉。他望着方云杰离去的方向，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本章完) 第54章 分别 自从那天晚上钱玉仙把误会解释清楚后，于冕又恢复了君子风度。这几日不但对方云杰友善了很多，甚至私下里找了个机会主动道歉化解矛盾。 对于于冕知错能改的态度，方云杰表面上是虚心接受，大度原谅，但心里就像有一块石头压着那样难受。 或许方云杰一开始跟着钱玉仙去冒险，目的是为了拜师学艺，将来好闯荡江湖。但是经过这一路上的相互扶持，方云杰的目的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单纯了。 钱玉仙是钱皇后的妹妹，又是峨眉掌门的弟子，出身高贵，气质优雅，英姿飒爽，像方云杰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子见了心动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昨晚方云杰躲在一旁，看着钱玉仙和于冕由一开始的激烈争吵，到后来激情相吻化解误会，最后还互述衷肠表明心迹，誓死要在一起。 虽然方云杰一直在心里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希望于冕是一个伪君子，是一个卑鄙小人。可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让方云杰不得不承认，于冕对钱玉仙的感情是真挚的。 钱玉仙现在一身麻烦，而且还是那种随时都可能抄家灭门的麻烦，于冕在这种情况下依然不离不弃，这的确让人很感动。 刚刚情愫初动，就被人一脚狠狠踩灭了，方云杰心中那种失落可想而知。这两天方云杰的情绪有些低落，白天埋头驾车赶路，晚上倒头就睡，眼不见心不烦。 在官道上，方云杰驾着马车正在赶路，而钱玉仙和于冕两人骑着马跟在后面。 马车行驶到一个路口后，于冕突然骑马跑到马车旁边，对方云杰说道：“先停一下。” 方云杰疑惑的看了于冕一眼，但还是按照于冕的吩咐停下了马车。 马车停下后，于冕和钱玉仙翻身下马，石守也掀开车门帘子，所有人都看着于冕。 于冕看了一眼钱玉仙，然后脸色有些凝重的说道：“玉仙，前面十里就是京城了，我们不能一起进城。你快马先走，我们等半日再上路。回去后先进宫见一下你姐姐，就说瓦刺人索要黄金百万两才肯放人，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能说。现在宫中都是皇上的耳目，这个时候我们必须连你姐姐一起骗，明白吗？” 京城现在已经彻底掌控在新皇帝的手中，钱玉仙只要一回到京城，那么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东厂的监视之下。 之前假冒钦差的事情虽然已经压下，但是钱玉仙的麻烦并没有结束，甚至可以说在她回到京城的那一刻，更大的麻烦正在等着她。 企图营救太上皇，这可是严重威胁到新皇帝的皇位，新皇帝不可能善罢甘休。 钱玉仙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才有可能躲过此劫。 欺骗钱皇后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后宫险恶，若是钱皇后在伤心之下说漏了嘴，那钱家可就大祸临头了。反正钱皇后在深宫之中，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索性瞒着，以策万全。 “好。”钱玉仙也是明白事理的人，她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看到钱玉仙没有意见后，于冕继续叮嘱道：“出宫后立刻回家，闭门谢客。不要见任何人，也不要去找任何人。现在钱府内外都有东厂的人在盯着，走错一步后果难料，千万要小心啊。” 入宫告知钱皇后，瓦刺人狮子大开口，营救行动失败只是第一步；回家后闭门谢客是第二步，目的就是让新皇帝知道钱家已经无能为力，而且已经众叛亲离了。 只要新皇帝觉得钱家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那么才有可能网开一面。 “我明白。”钱玉仙深呼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然后她看了方云杰和石守一眼，问道：“云杰和石将军怎么办？” “我会找个偏僻的院子安顿他们，等战事结束后，他们应该就没事了。”于冕很平静的说道。 此时石守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这小子冒充东厂钦差，那肯定是要藏好了，但我没必要也跟着躲起来吧。” 于冕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他长叹一声说道：“石将军，现在宫中情况已经变了。你是太上皇的贴身护卫，我担心皇上……”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现在就算回去，也不可能住在皇宫里了。”虽然于冕的话没有说完，但石守已经明白过来了。 “石大哥以前一直住着皇宫里？”方云杰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石守好歹也是一个将军吧，就算要贴身保护皇上，也不可能一直住在皇宫中吧。 石守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没错。太上皇登基的时候只有九岁。主少国疑，张太后担心有人收买了太监宫女对太上皇不利，于是就找到了我方丈师兄，请他派高僧住进皇宫，贴身保护太上皇。我是孤儿，又练得是童子功，无牵无挂，方丈师兄就把我派了过去，这一去就是十几年。” 按理说，宫中的护卫都是轮流值守。当值的时候在皇宫，不当值的时候回家休息，很少有一直住在皇宫中的。 不过石守的情况很特殊。 一个九岁的孩子就执掌大明江山，有些人可能会蠢蠢欲动，例如一些藩王。 张太后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她也明白，后宫险恶，宫中的侍卫和太监有可能被人收买。因此张太后以太后的身份，向少林寺求援。少林寺方丈考虑再三，就把自己练童子功的师弟派了过去。 石守练了几十年的童子功，早就已经心如止水。后宫佳丽虽多，但是对于石守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 更何况，童子功一旦破功，不但功力大损，而且人一下子就会变得苍老。如果石守真的破了色戒，那么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 所以石守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他可以像影子一样贴身保护朱祁镇。既然是影子，那么和朱祁镇同吃同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武功那么高，可以继续保护现在的皇上啊？” 石守苦笑着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说道：“我跟了太上皇十几年，在皇上眼里，我就是太上皇的人，他是不可能用我的。”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 “那石大哥今后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把伤治好，然后在看。实在无处容身，我就回少林寺。” 虽然石守一脸无所谓，但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本章完) 第55章 伤势复发 一朝天子一朝臣。 朱祁镇九岁登基，石守就像影子一样跟在身旁。 这十几年来，石守竭尽全力保护朱祁镇的安全，不是要升官发财。 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对于一个决心把童子功练到死的孤儿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石守这么尽心尽力，只是为了完成自己对师兄的承诺。 如今朱祁镇变成了太上皇，新皇帝也不可能重新再次任用，那么石守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只要等打退了瓦刺大军，保住大明江山后，他就可以安心回少林寺了。 方云杰，钱玉仙还有于冕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们一方面敬重石守的为人，另一方面也为朝廷失去一个忠心耿耿的将军感到惋惜。 在为石守感叹过后，钱玉仙将目光转移到了方云杰身上，脸上流露出愧疚的神色。 这次回京，钱玉仙为了让新皇上安心，必须足不出户，和外界断绝来往，长时间保持低调。而方云杰的身份还不能曝光，估计在未来几年也要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 今日一别，或许此生再无相见之日。 回想起这一路上方云杰对自己的帮助，还有自己恩将仇报把诛魂剑法传授给方云杰的事，钱玉仙心中充满了愧疚。而最重要的是，方云杰曾经假冒东厂钦差，武当派根本就不可能收他为弟子，钱玉仙连弥补自己错误的机会都没有。 “云杰，对不起，我……” 钱玉仙的话还没有说完，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你不要自责。当初是我不懂江湖规矩，死缠烂打逼你教我武功，你才会把诛魂剑法传授给我。是我咎由自取，怪不了别人。再说了，我若没有学过诛魂剑法，也没办法逃过东厂的追杀。总的来说，你也算歪打正着，救了我一命。” 钱玉仙传授诛魂剑法是不妥，但方云杰本身也是有责任的。当初他学武心切，软硬兼施，最后甚至有点不择手段，钱玉仙也的确是在烦不胜烦的情况下，才会传授诛魂剑法的。 而且在传授诛魂剑法的时候，钱玉仙虽然没有说心魔的事情，但也警告过方云杰。是方云杰自己坚持要学，钱玉仙才教的。 更何况，后来阴差阳错之下，诛魂剑法反而救了两人的命，也算是歪打正着。 当然了，若说方云杰心如之水毫无恨意，那也不可能。 只不过离别在即，看着曾经心动的女人一脸愧疚的向自己道歉，方云杰心中也有些不忍，所以才表现的大度一些。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她当然知道方云杰是在安慰自己。 “是我连累了你才对。你轻功那么好，若丢下我，一心想逃，那些东厂杀手也不可能追上你。” 方云杰的轻功，钱玉仙早就见识过。那天他们被东厂的杀手围住，若不是自己身负重伤，武功尽失，方云杰也是为了救自己才施展诛魂剑法。 至于后来，方云杰为了帮自己营救朱祁镇，更是出生入死，弄得现在一身麻烦，还要东躲西藏。 诛魂剑法让方云杰今后在武道上凭空多了一个心魔，冒充东厂钦差又让方云杰成了朝廷钦犯，若是说钱玉仙毁了方云杰一生，那也不为过。 只是现在钱玉仙自身难保，就是想做一些补偿也有心无力。 也许是为了让钱玉仙少一些内疚自责，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放心好了，我不会被心魔打倒的。你等着，过不了几年，你就会在江湖上听到我的传说了。” 心魔的事的确有些头疼，不过方云杰生性豁达，他坚信只要自己以后加倍努力，一定可以克服所谓的心魔的。 方云杰的开朗乐观让钱玉仙脸上露出了笑容：“你天资那么好，一定能够做到的。” “承你吉言。” “我走了，保重。” “你也要保重。” “嗯。”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可是在他内心深处却涌起了一股淡淡的忧伤。他很清楚，今日一别，此生未必会有机会见到钱玉仙。自己那一丝情愫，恐怕要永远埋藏在心底了。 “咳，咳……” 就在钱玉仙转身，准备骑马离开的时候，石守突然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咳嗽根本停不下来，石守用另一只手捂住嘴，想要强压下去，然而下一刻，他就感觉到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石大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措手不及，于冕冲到石守身边，抓起他的手，把手指放在脉搏上。 脉象虚弱，真气紊乱，残留在体内的那股阴邪的真气已经渗入心脉之中。 于冕顿时脸色大变。 “糟了，内息紊乱，伤势复发了。” 喜宁留在石守身体内的那一股阴邪的真气并没有化解，只是暂时压制住而已。 这几日，石守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但他其实一直在忍受着阴寒之苦，今日终于撑不住了。 “那怎么办？”方云杰急了。 现在石守已经处于昏迷状态，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一样，气息更是微弱，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虽然和石守只相处了几天，但方云杰真的已经把石守当大哥一样看待。 一想起，那个憨厚耿直的石守很可能死在自己面前，方云杰真的心如刀割。 于冕看了钱玉仙一眼，急切的说道：“玉仙，我们先赶回京城给石将军治伤，你半日后绕道由南门入城。” 石守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那股阴邪的真气已经渗入心脉，以于冕现在的功力是不可能再一次把伤势压制住，必须马上回京城找人医治。原本的计划现在要改变一下，所以于冕立刻更换了回京的次序。 钱玉仙听到后立刻点头说道：“好，你们快走吧。” 方云杰赶紧把石守扶入马车内，然后跳上马车，挥舞着马鞭，驾着马车向着京城方向飞奔而去。 于冕丢给钱玉仙一个保重的眼神后，骑着马紧随其后。 钱玉仙望着马车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本章完) 第56章 寒冰绵掌 马车一路狂奔到京城，方云杰在于冕的带领下，把马车赶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小院内。 把石守搬入房中后，于冕掉头就走，半个时辰后领来一位老者。 这位老者满脸红光，慈眉善目，满头银发，还有一把很白的胡子，一副神仙模样。 恩，这个大夫看起来不俗！石大哥有救了。 方云杰对于于冕找来的大夫很满意。 老者进屋后，立刻为石守把脉。 片刻后，老者站起来，掀开石守的衣服，露出胸前的黑掌印。 仔细端详一会儿后，老者皱了皱眉头。 “是寒冰绵掌。” “寒冰绵掌？这是什么武功？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于冕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于冕是武当掌门的得意弟子，对于武林各门各派的武功都有所了解，但他从未听说过什么寒冰绵掌。 老者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慈祥的笑容渐渐消失，眼中更是闪过一丝精芒，他淡淡的说道：“没听说过很正常，据我所知它应该失传了才对。” 失传的武功？ 方云杰顿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眼睛一下子亮了，他忍不住问道：“这门武功很厉害吗？” “很厉害。中掌后会使人全身奇寒无比，全身血气几乎要冻住一样。若不是石将军练了几十年的童子功，纯阳内力雄厚无比，恐怕早就死在半路上了。”老者的脸色很凝重，看来这寒冰绵掌的伤不容易治啊。 于冕在一旁有些担忧的问道：“胡爷爷，你有办法医治吗？” “若是换一个人，我肯定无能为力。但石将军有几十年童子功护体，身上纯阳内力精纯。我可以把这股阴冷的真气打散，让它分散到奇经八脉之中，然后让石将军用自己的纯阳内力把这股阴冷的真气化解掉。” 虽然很棘手，但这位老者还是很快就想到了疗伤的办法。 寒冰绵掌威力无穷，中掌者要么在短时间用内力逼出，不然的话寒气很快就会攻心，到时候大罗金仙来了都救不了。 然而石守的情况很特殊，他练的是童子功，体内纯阳内力雄厚，正好是寒冰绵掌的克星。 中掌后，于冕虽然功力不够，没有把寒气逼出，但也及时用内力护住了石守的心脉，而石守体内的纯阳内力更是让寒气的渗入事倍功半，这才是石守能够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既然纯阳内力是寒冰绵掌的克星，那么为什么不能用石守自身的纯阳内力来化解寒冰绵掌呢？ 当然，情况也不是想的那么简单。现在还留在石守体内的寒气很强大，按照石守现在的身体状况，估计没这个能力。 既然聚集在一起的寒气很强大，那么就把它给打散了。只要护住心脉，不让寒气渗入，就可以把分散到奇经八脉里的寒气各个击破。 “打散到奇经八脉之中？这样能行吗？” 于冕犹豫了。 按照正常的情况，应该是把寒气集中在一起，然后再用内力化解或是直接逼出体外，从未听说过要把寒气打散到奇经八脉之中。 要知道寒气一旦渗入奇经八脉之中，必定会对经脉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就算能够把人救过来，轻则功力受损，重则武功全废，这是治疗内伤极力避免的事情。 “这是唯一的希望。我们开始吧，你去运功护住石将军的心脉。” 老者看样子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时间紧迫，他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直接下了命令。 “好。” 于冕此时也束手无策，只能拼一把。 只见于冕把石守扶起来，面向老者，然后坐在石守身后，双掌贴在石守后背，开始运功护住了石守的心脉大穴。 老者站在石守面前，伸出手指，点在了石守胸口的黑掌印上。 这一指就好像一块石头丢进平静的湖面一样，黑色的掌印顿时泛起阵阵波浪，然后居然像烟一样扩散到全身。 而于此同时，石守和于冕身体同时一震。特别是于冕，脸色大变，冷汗不断从双颊流下来，看样子老者的这一指，冲击力绝对不小，就连于冕都有点吃不消了。 寒气顺着经脉流动到全身，石守瞬间就被冻醒了。 “石将军，快点运功，化解体内的阴寒真气。” 石守听到后，立刻盘膝而坐，开始运功。 几十年的童子功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很快石守就感觉到丹田内有一股热流在涌动。 老者一直都在观察石守的情况。 发现石守已经在丹田内聚集了不少内力后，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闪电般的伸出手指，点在了石守的丹田大穴之上。 丹田内所聚集的内力立刻失控，顺着经脉四处窜动。纯阳的内力所到之处，不但化解了体内的寒气，还修复了受损的经脉。 然而仓促聚集的内力不可能化解全身的寒气，就在石守自身的纯阳内力后续乏力的时候，老者头顶上冒气阵阵白烟，一股精纯的内力沿着手指注入石守体内。 有了这股生力军在后面撑着，纯阳内力迅速流遍全身，然后石守一张嘴，一口寒气喷了出来。 老者此时身体一偏，躲开迎面而来的寒气。 寒气打在老者后面的墙上，在墙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寒气逼出后，石守脸上顿时面无血色，两眼无神，应该是耗尽内力了。而在他身后的于冕就更不堪了，满头大汗，脸上流露出深深的疲倦。 刚才在疗伤过程中，于冕承受了两倍的压力。一个是寒气，另一个是石守和老者的真气。在这两股真气的冲击之下，于冕必须用自己的内力护住石守的心脉，不让寒气渗入，这也的确是难为他了。换了是钱玉仙，恐怕还真坚持不下来。 老者把手指放在石守的脉搏上，探查了一番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情况和预料的一样，寒气虽然给经脉造成了一定的损伤，但是石守练了几十年的童子功，经脉的强韧和自身的恢复力比常人要高很多，这点伤对于他来说还是可以承受的。 方云杰在一旁看得热血沸腾，他望向老者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崇拜。 (本章完) 第57章 礼部尚书 阴寒的真气被逼出后，石守长舒一口气，他看了看眼前的老者，勉强挤出一丝感激的笑容。 “多谢胡大人出手相救。” “咦？你是朝廷大官啊！”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满头银发，和蔼可亲的老者居然是朝廷官员，而且看石守恭敬的态度，他这官恐怕还不小啊。 “大官谈不上，老朽礼部尚书胡濙，掌管宫中典礼事务，算是最清闲官吧。”胡濙带着笑容淡淡的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胡濙话音刚落，方云杰的眼睛就瞪圆了。 礼部尚书！！！ 朝廷二品大员！！！ 刚才方云杰是惊讶，现在就是震惊了。 朝廷六部分为兵部，吏部，户部，刑部，工部，礼部。 兵部负责掌管全国兵马调动。 吏部负责四品以下文官的考核，升调，任免。（四品以上的官员大多数皇上任命的） 户部负责掌管国库钱粮。 刑部负责掌管全国刑罚政令以及复核审理各个地方呈报上来的案卷。 工部负责掌管全国工匠，建造宫殿，边防要塞，打造武器装备等等。 若说职权大小，掌管宫中典礼祭祀的礼部的确是最不起眼的。 元旦，春节，清明，端午，中秋，重阳等等，再加上太后，皇上，皇后的生辰，礼部一年最重要的事也就把这几个庆典给做好。 宫中礼节繁琐枯燥，又不容易出成绩。万一要是在庆典上出点错，轻则被皇上当众责骂，重则就会扣上大不敬的帽子掉脑袋。 做好了是应该的，做错了就大祸临头，礼部当然就成六部中最吃力不讨好的部门了。 但不管怎么说，礼部是朝廷六部之一，礼部尚书也是朝廷二品大员，他突然出现在这里给石守治病疗伤，这的确让方云杰非常惊讶。 “我还以为你是个大夫呢。”方云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胡濙脸上依然带着慈祥的笑容，他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平日闲着无事，学点医术打发一下时间，勉强也算是大夫吧。” “胡大人真的是太谦虚了。谁不知道胡大人医术高明，连宫中御医都甘拜下风。”石守在太上皇身边那么多年，对于这位礼部尚书还是很了解的。他非常清楚，胡濙的医术有多么高超。今天若不是胡濙在，要是换一个大夫，肯定不敢冒险把阴寒真气打散到全身。 这不光是胆识，还有行医多年的经验和对石守身体状况的了解，三者缺一不可，这可不是普通大夫能做到的。 “哈哈，老朽今年七十四。那些御医要是能活到我这个岁数，医术肯定比我高明。”胡濙很坦然的笑了笑，轻描淡写的把自己的医术高超的原因，归结到了自己的年纪上。 胡濙这种回答，既没有否认石守的说法，也没有贬低宫中的御医，让人听起来非常舒服。 方云杰看了看胡濙满脸的红光，有些感叹道：“七十四还那么精神，再这样下去，你不是要活到一百岁？” “嗯，长命百岁可是老朽最大的心愿。”胡濙顿时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看样子方云杰这个马屁算是拍到点子上了。 屋子内的气氛很融洽，但于冕却发现石守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疲倦，他赶紧说道：“好啦，石将军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早点休息吧。有什么话，等伤好了再说。” 在于冕的提醒下，方云杰才发现石守的精神萎靡不振，满脸虚弱，于是赶紧扶他躺下，帮石守盖好被子。。 安顿好石守后，于冕说道：“我先送胡伯伯回去，你照顾好石将军。” “没问题。”方云杰点头答应，然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扭头对胡濙问道：“对了，胡大人要不要开个方子，抓点药，让石大哥调养一下身子。” 胡濙眉头一皱，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模样说道：“以后不许叫我大人，你跟小冕一样，叫我爷爷。” 看着胡濙这副老顽童的模样，方云杰不禁哑然失笑。不过能够认当朝礼部尚书为爷爷，方云杰也不觉得吃亏，他立刻乖巧的喊道：“好吧，胡爷爷。” 胡濙一脸满足的点了点头，很开心的说道：“嗯，乖。你放心好了，别人可能需要喝点药调养一下，但石将军不用。他几十年的童子功可不是白练的，睡一觉，休息两天就没事了。哦，对了，这几天忌酒，让他多吃点肉。” 听到石守的伤势并不严重，方云杰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笑着说道：“这个简单，我家是开客栈，我做得东坡肉客人都赞不绝口。” 从小在客栈长大，厨艺肯定是要学的。虽然谈不上厨艺精湛，但有几个拿手菜方云杰还是能够做出来的，其中就包括了东坡肉。 这句话一出口，胡濙那张慈祥的老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淡淡的笑容，他很随意的问道：“那你家的客栈开在哪儿啊？” 方云杰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刚才有些得意忘形了，居然把自己的来历给说了出来。 “是个偏僻小镇，胡爷爷不会知道的。时辰不早了，于公子赶紧送胡爷爷回去休息吧。”方云杰急中生智，立刻轻描淡写的把话题给岔开了。 虽然很清楚方云杰玩的小把戏，但于冕并没有说破，而是顺势说道：“好。胡爷爷请。” “石将军，好好休息，我过两天再来看你。”胡濙也没有继续追问，和床上的石守打了个招呼后，就跟着于冕离开了。 “胡爷爷慢走。” 送走胡濙后，方云杰关好门，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差点说漏嘴了。” 虽然于冕出卖自己的可能性不大，而那位和蔼可亲的胡濙看起来也是一个好人。但目前局势紧张，方云杰谁也信不过。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连累家人。 放下心事后，方云杰回头一看，发现石守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些日子把石守折腾得够呛，先是在瓦刺军营内受尽折磨，后来又中了寒冰绵掌，真的是九死一生啊。如今放松下来，石守立刻就昏沉沉的睡着了。 听着石守沉稳的呼吸声，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本章完) 第58章 钱皇后 “黄金百万两！这，这怎么可能。” 在皇宫里，钱皇后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脸上流露出一丝绝望。 旁边的钱玉仙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姐姐，瓦刺的也先根本就没打算放人。” “难道我真要眼睁睁看着皇上死在塞外？” 伤心，绝望，悲痛一下子涌上心头，曾经母仪天下的钱皇后，如今就像一个普通的女子一样失声痛哭起来。 看着钱皇后坐在床边悲痛欲绝的模样，钱玉仙站住一旁也心如刀绞。 此时一阵很轻微的脚步传入钱玉仙耳中，钱玉仙抬头往外看了一眼，发现一个身影在门口鬼鬼祟祟的。 钱玉仙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皇后的寝宫外，居然有人偷听，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和于冕说得一样，新皇帝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宫，现在皇宫内外都是东厂的耳目，稍有不慎，死无葬身之地。 钱玉仙深呼一口气，然后坐到钱皇后身旁，柔声说道：“姐姐，我在瓦刺军营见到太上皇了。” 此言一出，钱皇后浑身一震，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泪痕，急切的问道：“他还好吗？有没有受伤？瓦刺人有没有虐待他？” 这些日子，钱皇后每天晚上都做噩梦。不是梦见朱祁镇被人杀了，就是梦见他被百般虐待，浑身是血凄惨无比。 惊醒之后，就是整夜的哭泣，若不是知道朱祁镇如今身在瓦刺军营，恐怕钱皇后早就一死了之了，追随朱祁镇而去了。 “太上皇没有受伤，一切都好，也先还派了两个人专门照料起居。” 听到朱祁镇并无大碍，钱皇后的心情总算是平静了一些，此时她才注意到钱玉仙脸色憔悴，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玉仙，这次真是辛苦你了。”钱皇后心中涌起一股愧疚，虽然钱玉仙并没有说什么，但她很清楚这一路上有多危险。 “对了，有大哥和二哥的消息吗？”在得到朱祁镇的消息后，钱皇后终于想起了跟随朱祁镇一起御驾亲征的两个哥哥。 “大哥和二哥已经……”钱玉仙含泪低下头，声音中流露出一丝哭腔。 钱玉仙是钱家最小的一个孩子，二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平日都很疼爱她，兄弟姐妹四人关系非常好。可如今两个哥哥战死沙场，这对于钱玉仙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看到倔强的钱玉仙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钱皇后知道自己身为姐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钱皇后把自己的眼泪用衣袖擦干，然后握住钱玉仙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玉仙，不要难过了。二嫂前些日子刚刚临盆，是个男孩，我们钱家还没有绝后。我这个皇后现在一点用都没有了，但你一定要振作起来，照顾好两位嫂嫂和孩子，钱家要还靠你撑着。” 钱玉仙深呼了一口气，把悲伤的心情强压下去，然后说道：“姐姐，你放心。不管有多难，我一定要把二哥的孩子抚养长大。你也要振作起来，保重身体。就算太上皇真的惨遭不测，别忘了还有太子在啊。” 让伤心之人重新振作很多办法，但最有效的就是让他们把注意力从死去人身上，转移到活着的人身上。 于冕和钱皇后都是用钱家刚刚出生的男孩，让钱玉仙走出悲痛，而现在钱玉仙也用朱祁镇的儿子让钱皇后重新振作。 “太子？”这个方法的确很有效，钱皇后听了以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对啊，还有太子。他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也是皇上的骨肉。郕王登基的时候，可是当着太后和百官的面，承诺绝不改立太子。” 当初土木堡兵败，朱祁镇被俘虏的消息传来后，举国震惊，朝廷上下乱成一团。 按理说，朱祁镇这个皇帝被抓了，那么就应该拥立太子登基才对。可是朱祁镇的儿子才两岁，一个两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应对如此危险的局面。 于是兵部尚书于谦率领群臣面见太后，以国赖长君为由，提出拥立朱祁镇同父异母的弟弟郕王登基。 而此时郕王当着太后和文武百官的面承诺，自己登基只是为了不让瓦刺大军有机可乘，利用朱祁镇这个皇帝来要挟大明。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哥哥朱祁镇回来了，这个皇位还是会还给他的。同时还立誓保证不会改立太子，就算朱祁镇真的死在塞外，等自己百年之后，他也要把皇位传给哥哥朱祁镇的儿子。 不管郕王当时说得话是真是假，他也是当着太后和文武百官面立下的誓言，如果他要反悔，恐怕会遭到天下人的唾骂。 当然了，一个誓言并不代表可以高枕无忧了。如果有一天郕王真的反悔了，那么就需要有人站出来抗争，而这个人非钱皇后莫属。 在想明白这些后，钱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整个人一下子就充满了斗志。为了保证朱祁镇的儿子将来能够顺利的登上皇位，她不能让自己垮下去。 “姐姐明白就好。”看到钱皇后已经振作起来了，钱玉仙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她突然凑到钱皇后面前，低声说道：“还有，以后不能再叫郕王了，他已经是皇上了。” 钱玉仙眼中充满了担忧。 从见面开始，钱皇后一直都称朱祁镇为皇上，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如今郕王已经登基，而且从派杀手截杀钱玉仙的行动来看，他也没打算把皇位让出来。 现在形势比人强，若还抱着过去不放，那么天知道郕王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不管是为了太子，还是为了钱家，这个时候都必须谨言慎行。 “哎！是啊。他现在已经是皇上了。” 钱皇后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了复杂而又无奈的神色。 这个道理，钱皇后何尝不知道。之前那么倔强，只是心怀不忿，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可现在钱皇后已经找到了奋斗的目标，为了太子，她必须忍辱负重。 (本章完) 第59章 东厂督公 当钱玉仙从皇后寝宫出来时已经过了午时，她回头看了看钱皇后的寝宫，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要钱皇后心中牵挂着太子，她就会忍辱负重，不会再做出格的事情，这样一来，钱家和太子活下去的希望就大很多了。 就在钱玉仙正准备出宫的时候，她看到一个老太监站在宫门口。 这个老太监大约五十多岁，两眼无神，一脸的冷漠，咋一看根本就和一个混吃等死的老人没有区别。 然而在看到这个老太监之后，钱玉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前面的老者就是新皇帝宠信的太监，新上任的东厂督公---成敬。 成敬的来历，钱玉仙也略有耳闻。 说起来，这个成敬应该算是一个很倒霉的人。他从小饱读经书，在永乐二十二年中了进士，选中为翰林庶吉士。 翰林庶吉士，这官不大，可是却极为重要。它是皇帝近臣，负责起草诏书，有为皇帝讲解经籍等责，是为大明内阁辅臣的重要来源之一。 能够在数万学子里高中进士，并被选入翰林庶吉士，可见成敬能力不俗。然而倒霉的是，他刚刚上任不久，就莫名其妙的被牵扯到一桩谋反案中了。 谋反，那要是株连九族的。不过考虑到成敬刚刚上任，应该没有参与到谋反案中，当时主审的官员就网开一面，改判流放充军。 在明朝一旦被流放充军，那就等于被打入军籍，以后世世代代都要充军入伍，再无翻身的可能。成敬认为一旦充军会遗累子孙，不如自己死，所以请求处死。 也算巧了，当时朝廷正好需要一批读书人‘净身入宫中训女官辈’，说白了就是教那些低贱的太监宫女读书认字。 主审官一看，成敬饱读诗书，又是翰林庶吉士出身，杀了太可惜了。正好宫中缺少肯净身的读书人，主审官干脆大笔一挥，让成敬净身入宫当太监了。 而和成敬同一批进宫的读书人还有一个人，此人现在赫赫有名，他就是大奸贼王振。 老实说，成敬和王振真的很像，都是以读书人的身份净身入宫当太监。若说区别，只有一点。王振是读书不成，主动净身入宫，而成敬是牵扯到谋反案里，被迫净身入宫。 进宫后，王振被分配到朱祁镇身边，而成敬被分配到郕王朱祁钰身边。 朱祁镇当皇帝的时候，王振就是东厂督公，而现在郕王朱祁钰当了皇帝，成敬也是东厂督公，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哎！该来的还是要来啊！ 这个成敬，钱玉仙可不敢小看，当初郕王朱祁钰登基后，就是成敬挥舞了屠刀，把皇宫和东厂都清洗了一遍。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说一千，也有八百。 虽然说那些人都是王振的余党，也算罪有应得，可是一下子杀了那么多人，可见此人绝非善类。 而且钱玉仙怀疑，当初派去追杀自己的杀手，应该就是成敬派出来的。 此人将来会不会成为另一个王振，钱玉仙不知道，但她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得罪他。 钱玉仙暗暗深呼一口气，走上前，带着一脸恭敬说道：“见过成公公。” 宫中向来就是风往那边吹，人往哪边倒。朱祁镇已经做了太上皇，钱皇后也就成了昨日黄花，没有人会放在心上，而钱玉仙这个郡主也必须低下高傲的头颅。 成敬看了钱玉仙一眼，开门见山的说道：“郡主，咱家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成公公有话请讲。”钱玉仙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的说道。 成敬仰头长叹一声，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说道：“做人啊，要识时务。逆天而行，天必惩之。还望郡主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 威胁，警告。 成敬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逆天而行，天必惩之。 这句话中的‘天‘指的就是皇上。 皇上对钱玉仙营救朱祁镇的事非常愤怒，但暂时还不能杀了钱玉仙泄愤。可是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还有下一次，那么皇上就会施展雷霆手段，灭了钱家满门。 “多谢成公公教诲，玉仙一定谨记于心。”形势比人强，此时钱玉仙也只能服软，不敢有半点不敬。 看到钱玉仙那么识时务，成敬那张死人脸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他看着钱玉仙说道：“哎！两位钱大人为国尽忠，两位钱夫人必定伤心欲绝，还望郡主留在府中多加宽解才是。” “多谢成公公关心，玉仙也是这么打算的。”钱玉仙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她心里明白，皇上这是要她留在钱府中不要乱跑，也就是软禁的意思。 此时成敬望着钱玉仙，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 “听说钱二爷的夫人刚刚生了一个儿子啊。” 钱玉仙心中一凛，抬头一看，正好看到成敬脸上那冰冷的笑容。 “没错。”钱玉仙咬着牙说道。 成敬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钱家总算有后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顺应天命，一定可以逢凶化吉。钱家将来开枝散叶，指日可待啊。” 居然用孩子来要挟，真是太卑鄙了。 钱玉仙心中燃烧起愤怒的火焰，但她只能拼命忍住，并且痛苦的低下了头，说道：“多谢公公吉言。” “好了，也不耽误郡主了，咱家还要去侍奉皇上呢。”目的已经达到，成敬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送公公。” 望着成敬的背影，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然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曾几何时，钱家在京城风光无限，然而现在一个阉人都敢当面欺凌，世态炎凉，也不过如此啊。 怒火在胸膛里燃烧，屈辱在心中肆虐，但钱玉仙还要拼命的忍住。钱家的血脉，就在钱玉仙的一念之间，为了能够让家族延续，她必须把把怒火和屈辱强压在心底。 人的心很大，怒火和屈辱当然可以强压在心底，但仇恨的种子却也会种在心底，只要时机成熟，就会开花结果。 (本章完) 第60章 学艺 在京城一个很偏僻的院子里，石守从床上爬起来，伸展了一下四肢，活动了一下身体。 把寒气从体内逼出来后，虽然功力并没有完全恢复，但身体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虚弱，久违的力量已经充斥在身体里。 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石守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 这应该是石守一生当中最惨痛的一次打击，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的。 几十万士兵惨死在眼前，在瓦刺军营内受到的折磨，石守永远不会忘记。这次能够死里逃生，纯属侥幸，既然捡回一条命，石守发誓一定要让瓦刺人血债血偿。 此时门突然推开，方云杰端着一大碗东坡肉，一脸兴奋冲了进来。 “石大哥，你醒啦。快来，尝尝我做得东坡肉。”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把东坡肉放在桌上。 看着石守精神奕奕的模样，方云杰不禁有些感叹。 前天晚上在逼出寒气后，石守奄奄一息，昨天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可没想到今天就可以精神饱满的起床了，几十年的童子功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不过羡慕归羡慕，方云杰可不会去练什么童子功。几十年不碰女人，这需要多大的毅力啊，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再说了，童子功一定要练到三四十年才能够体现出明显的优势，在这之前童子功不过就是一种强身健体的武功而已。 童子功是少林寺的入门内功，每一个少林弟子都在练，但能够像石守练得那么长的人，估计是凤毛麟角。方云杰才不想把宝贵的时间都花在这上面呢。 看到方云杰灿烂的笑脸，石守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一路上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方云杰乐观开朗的性格，很对石守的胃口，他是真心把方云杰当成小弟看待。 收拾好心情，石守和方云杰坐在桌边，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 肥而不腻，瘦肉筋道，入口酥软即化，石守一面吃着，一面点头称赞：“恩，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胡爷爷说了，你要多吃肉。” 看着石守吃得津津有味，方云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过了一会儿，等石守吃了三四块肉以后，方云杰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胡大哥，你看，你的伤也好了。什么时候教我武功啊！” 石守看了方云杰一眼，笑了笑说道：“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怎么，一碗东坡肉就想学少林武功啦？” “石大哥，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方云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幽怨。 “那好啊。过几天等我伤好了，带你回少林寺，剃头做和尚，然后正式拜师。”石守笑眯眯的看着方云杰，故意说道。 听到要剃头当和尚，方云杰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捏。 “这个，石大哥，我现在不方便出门。你看能不能先教我点武功，剃头的事以后再说。” “小滑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不想剃头做和尚。”石守摇了摇头，一语道破了方云杰的心事。 “还是石大哥了解我。做和尚清规戒律太多了，我这人一向无肉不欢的。不让我吃肉，跟杀了我没区别。”方云杰嘿嘿一笑，没有否认，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石守又夹起一块东坡肉，放入嘴里，然后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哎！算我怕了你。看在你的东坡肉那么好吃的份上，教你吧。” “石大哥，你真是太好了。你准备教我什么武功啊？先说好，别拿那些普通的武功糊弄我。”看到石守答应了，方云杰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石守想了想，然后说道：“好，没问题。我看你用剑，等我吃完，就教你达摩剑法吧。” 达摩好像是少林寺的祖师爷啊。 方云杰的眼睛顿时亮了，他迫不及待的问道：“达摩剑法？这剑法厉害嘛？我练几年可以打败于冕啊？” 此言一出，石守愣了一下，他看着方云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看到石守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对，方云杰心里咯噔一下，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嗯，石大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对了，我听说你的轻功很好。”石守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居然把话题给岔开了。 “没错。” “那让我见识一下。” 石守说完，抓起桌上的茶碗，往窗外扔去。 此时方云杰一跃而起，一道身影在石守面前闪过，茶碗还没有飞出窗口之前，方云杰就接住了茶碗，然后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跳到窗外。 石守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他没有想到方云杰的轻功居然如此高超。平心而论，换做石守自己，他最多是在茶碗落地之前接住，像方云杰这样在茶碗没飞出窗户前就接住，石守自问也做不到。 方云杰拿着茶碗重新从窗户外跳进来，然后把茶碗放在桌上，一脸得意的说道：“怎么样？” 石守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真的很不错，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我估计至少在轻功上，于冕应该比不上你。” “真的！！太好了。”知道自己有一项特长比于冕厉害后，方云杰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 看着方云杰那灿烂的笑容，石守淡淡的问道：“你的轻功练了多久？” “从小练的，十几年了吧。”方云杰得意的回答道，这可是他唯一引以为傲的东西。 石守眼中闪过了一丝精芒。 “如果有人和你说，练个三五年就可以有这样的轻功，你相信吗？” 方云杰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话音刚落，方云杰却愣了一下，他望着石守，发现石守正用平静的望着他，方云杰似乎明白了。 石守脸上闪过一丝讥讽，他淡淡的说道：“你也知道不可能啊，我还以为你会说没问题呢。” “石大哥，你的意思是说，不管我怎么练，都打不过于冕？”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沮丧，他不是傻瓜。石守表面上说得是轻功，但实际上说得是武功。 “于冕是武当掌门的得意弟子，是武当年轻一辈的翘楚。我想只练几年，恐怕没办法打赢他。”石守语重心长的说道。 石守的意思很清楚了，人家连了十几年的武功，你练几年就想超越人家，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道理方云杰都懂，但他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失望。 以前方云杰想要练武，是为了以后闯荡江湖，惩恶扬善。虽然现在这个目标依然没有改变，可是在这个目标之前又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打败于冕。 就在方云杰还沉浸在沮丧之中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胡濙洪亮的声音。 “好香啊！烧什么好吃的了？” (本章完) 第61章 逼近京城 房门被推开，胡濙带着满脸的笑容走了进来。 “胡爷爷你来了？快，过来尝尝我做得东坡肉。”方云杰连忙招呼胡濙坐下。 “好，尝尝你的手艺。” 胡濙推脱不过，坐到桌旁，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嚼了嚼后。 不过在东坡肉入口之后，胡濙突然愣了一下。 “胡爷爷，怎么样？”方云杰一脸得意的看着胡濙，似乎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 胡濙大有深意的看了方云杰一眼，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嗯，不错。比我家厨子做得好。” “好就多吃点。” 胡濙放下筷子，摇了摇头说道：“吃一块就行了，我年纪那么大，油腻的东西要少吃。” “那真是太可惜了。“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对了，胡爷爷，你今天来是给石大哥看病的？” “有什么好看的。看他满脸红光，就知道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哎！想不到四十年的童子功的确不同凡响，那么重的伤，几天就好了。”胡濙笑了笑，脸上甚至流露出一丝羡慕。对于一个七十四岁的老人来说，最羡慕的就是年轻强健的体魄，因为这是他们永远失去的东西。 石守笑着说道：“没那么快。功力只恢复了五成，想要完全恢复，恐怕还要再修养一些时日。” 胡濙白了他一眼，笑骂道：“你前几日差点一命呜呼，几天功夫就恢复了五成功力，还嫌少啊？” 石守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 打完招呼之后，胡濙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好了，不开玩笑了。今天来是想问你点事情。” “胡大人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看到胡濙脸色凝重，石守知道有正事要谈，于是他也收起了笑容，认真起来。 “喜宁是内奸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能够把人安插到皇宫内，可见幕后之人不简单。这件事非同小可，若不查清楚，后患无穷。”胡濙的语气很严肃，看样子追查内奸的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好奇，他忍不住插嘴问道：“他是宫中的太监，到宫里查一查不就知道了。谁引荐他进宫的，在宫中和谁关系好，再不行去他家查查。” 胡濙摇了摇头说道：“你说得都已经去做了，但一无所获。” “不可能吧，他难道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点线索都查不到？”方云杰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模样。 胡濙长叹一声说道：“和喜宁熟识的太监，这次大多都跟随太上皇一起御驾亲征，现在想必已经死在土木堡了。皇上登基之后，为了清除王振的余党，不光是清洗了东厂和锦衣卫，连宫中的太监也杀了很多，我们现在居然找不到一个熟悉喜宁的人。” “有没有派人去他老家查查？” “已经连夜派锦衣卫去了，今早回报，已经人去楼空。”胡濙脸上露出了苦笑。 “那线索岂不是断了？”方云杰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开始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了。 胡濙看了石守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待：“石将军一直都是太上皇的贴身护卫，跟随太上皇左右，对于太上皇身边的太监应该有所了解。老朽这次来是想请石将军帮忙想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石守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我虽然一直跟着太上皇，但和那些太监宫女可没半点交情。我连王振那奸贼都爱理不理，更别说喜宁了。” 石守虽然是太上皇的贴身护卫，太上皇身边的太监宫女，他当然熟悉。但是熟悉归熟悉，石守所谓的熟悉，只是用来判断这个太监或是宫女是不是太上皇身边的人。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冒充宫女太监对太上皇不利，不是两人交情好。 更重要的是，石守虽然练得是童子功，不近女色，但他也是一个身体正常的男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石守还必须刻意和宫女太监保持距离，免得产生误会。 胡濙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石守的性情他也清楚，今天来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顺便问一下而已。 “哎！活生生一个人，居然连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可见幕后之人早有准备啊。我担心……” 胡濙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士兵推门冲了进来，然后一脸惊慌的叫道：“胡尚书不好了，瓦刺大军逼近京城，皇上命您马上入宫商议。” 石守，方云杰，胡濙呼的一下全都站了起来，然后异口同声的叫道：“什么！” 方云杰更是焦急的追问道：“大同关被攻破了？” 士兵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瓦刺大军突袭了紫荆关，两日破城，现在大军离京城不足两百里了。” 石守顿时暴跳如雷，大声吼道：“紫荆关是纸糊的吗？两天就能攻破？” “难道有人里应外合开城迎敌？”方云杰眼中闪过了一丝怀疑。 也难怪方云杰会怀疑，他虽然没有去过紫荆关，但是也知道瓦刺大军基本都是骑兵。千里奔袭，平原野战，这些是骑兵的拿手好戏。可要说到攻城，那骑兵不但没有半点优势，而且还是最没用的兵种。 紫荆关防守力量再弱，那也是大明边疆的关口，那么高的城墙竖在那里，难不成瓦刺的马会飞？ “很有可能。”胡濙点了点头，似乎也认同方云杰的猜测。只不过此时军情紧急，胡濙也来不及多想，再说了皇上还在宫里等着呢。 “石将军，云杰，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息，老朽告辞。” 胡濙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准备走，但此时石守拉住了他。 “胡大人，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有什么我能做的？” 胡濙拍了拍石守的肩膀说道：“石将军放心，你武功那么高强，战场上怎么少得了你。好好修养，我先进宫了解一下情况，等我消息。” 说完胡濙就和士兵急匆匆离开。 望着胡濙的背影，方云杰和石守脸上全都流露出焦急的神色。 糟了，爷爷还在家里。 一想起家中的方老爷子，方云杰脸色大变，神情也变得慌张起来。 (本章完) 第62章 别回来了 夜已深，一个黑影背着包袱无声无息的来到院墙边。 白天在听说瓦刺大军逼近京城后，方云杰就心急如焚。 安阳镇是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瓦刺大军全部是都骑兵，行军速度极快。在攻破紫荆关后，恐怕几日就能抵达。 草原上的部落打仗是不带辎重粮食的，一直都是以战养战。 现在瓦刺大军逼近京城，这一路上肯定会派出骑兵，沿途烧杀抢掠获取粮食。安阳镇不是城池，只是一个小镇，没有城墙可守。一旦瓦刺大军来了，如果全镇的人没有准备，很可能会死伤惨重。 方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虽然闯荡过江湖，可如今年事已高，腿脚也不好，走路都要拄着拐杖。若是瓦刺大军来了，恐怕也很难幸免。 当然了二叔方勇如果在家，也许能够及时带着方老爷子回老家避难，怕就怕二叔出门压镖了。所以方云杰必须要回去一趟，不然他实在放心不下。 若是可以，方云杰白天就想立刻出城回家，可是他不敢这么做。 今天白天出门买肉的时候，方云杰就发现有人在鬼鬼祟祟的跟着自己。买完肉回来后，方云杰也悄悄爬到院墙上看了看，发现外面也有人盯着。 方云杰清楚，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原本方云杰是想做完东坡肉之后，把这件事告诉石守，然后商量一下对策。 谁想到还没来得及说，胡滢就出现了，然后就听到紫荆关失守，瓦刺大军逼近京城的消息。 家中的爷爷危在旦夕，方云杰现在也不管在外面监视的是什么人了，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去。 方云杰背着包袱跑到院墙边，正准备翻过院墙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雄厚的声音。 “云杰，你去哪儿？” 方云杰回头一看，发现石守正站在屋门口望着他。 这个院子本来就不大，石守现在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方云杰虽然脚步很轻，但也瞒不过石守的耳目。 方云杰望着石守，有些焦急的说道：“我爷爷和二叔还在家里，我要回去通知他们快走。” “就算你想回家，也用不着大半夜翻墙走吧，而且现在城门已经关了，你也出不了城啊。”石守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瓦刺大军很快就要来了，方云杰想赶回家，带家人去避难，这可以理解。但石守不能理解的是，这么光明正大的事，方云杰为什么要半夜出门。 方云杰冷冷的说道：“石大哥，你是真不知，还是在和我装糊涂？门外那么多人盯着，白天我走得了吗？” “外面有人监视我们？什么人？锦衣卫还是东厂？”石守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我怎么知道他们是谁？总之来者不善，看来于冕那家伙已经把我们给卖了。”方云杰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石守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于公子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他要是出卖了你，你还能站在这里？早就进锦衣卫大牢了。再说了，此事牵扯到玉仙郡主，于公子又算是帮凶，事情真要闹大了，他们也难逃罪责。” “别和我说这些，我听不懂。我只有一条命，不想糊里糊涂的死在这里。石大哥，我好歹也救过你，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走吧。我爷爷还在家里，他腿脚不方便，瓦刺大军要是来了，他肯定跑不了。我必须马上回去，带我爷爷去避难。”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烦躁的神色，他当然知道于冕出卖自己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门外有人监视是事实，方云杰不想死得糊里糊涂的。再说了，现在情况紧急，没有什么比回家带爷爷避难更重要的事情了。 看着方云杰满脸焦急的模样，石守知道他心中牵挂自己的家人，于是问道：“现在城门关了，你准备怎么出城？” “先在城门口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明早城门一开，我就立刻出城。”关于这一点，方云杰早就已经想好了。 半夜翻墙走，只是要避开监视的人。 如果对方在城里动手，方云杰就是瓮中捉鳖。可是只要出了城，以方云杰的轻功，不管后面跟的是什么人，他都有信心甩开。 “你认识路吗？”石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我……”方云杰愣了一下，说不出话来。他只想甩掉那些监视的人，却忘记了自己根本就没有来过京城，黑灯瞎火的恐怕很难找到城门。 “京城晚上实行宵禁，而且瓦刺大军很快就要兵临城下，现在京城内肯定戒备森严。你不认识路，到处乱闯，一旦被发现，肯定会被当成奸细，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石守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 “那我也不能坐在这里干等啊。”方云杰真的是急了，他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石守长叹一声说道：“算了，我来带路吧。” 虽然一直都在皇宫中当差，但石守好歹也在京城多年，对于京城的防务和地形还是有所了解的。有他带路，至少比方云杰到处乱窜好。 “真的啊！！”方云杰眼睛一亮，脸上流露出一丝感激。 石守走到方云杰面前，脸上流露出凝重的神色，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回去以后，带着你爷爷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再回来了。京城的水很深，一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我是身不由己，你要是能及时抽身而退，也是一件好事。” 郕王朱祁钰已经登基，等打退了瓦刺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巩固自己的皇位。换句话说，像钱家这种效忠朱祁镇的家族肯定会受到打压。 最是无情帝王家，未来在京城肯定是要乱一阵子的。像方云杰这种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小人物，还是不要牵扯其中比较好。 趁着兵荒马乱，隐姓埋名躲几年，等风头过了，那么方云杰还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 “谢谢石大哥。” 方云杰望着石守，心中百感交集。 以前方云杰左一个大哥，又一个大哥叫着，其中至少有五分是恭维巴结，因为他想从石守身上学到少林武功。但是今天，听完这番话后，方云杰是真的把石守当成了自己的大哥一样敬重。 “走吧！” 石守笑了笑，然后纵身一跃跳过院墙，而方云杰也跟着跳了出去，两人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本章完) 第63章 偷袭火药库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空荡荡的街道上，打更的人提着灯笼，拿着锣，一面喊着，一面敲打着。 咣咣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着。 等打更的人走过去之后，两个黑影从巷子里探出头来，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然后沿着街边快速的前进着。 大明各个城市，在夜里都实行宵禁。除了元宵，端午，中秋等重要节日外，入夜以后不许百姓上街。 一更三点敲响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点敲响晨钟后才开禁通行。在二、三、四更在街上行走的，笞打四十下(京城五十下)。 而皇上所在的京城，在宵禁上执行的更加严格。不光是沿路设卡，还有军队巡城，如果被抓到，罪加一等。 石守和方云杰一面小心翼翼的躲避巡夜的士兵，一边迅速的往城门口前进。 在通过一个十字路路口的时候，石守突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石守立刻停了下来，然后快速把方云杰拽到一个小巷子内。 刚刚躲进巷子后，有两个黑衣人从前面的路口鬼鬼祟祟的跑过去。 方云杰和石守从巷子里出来，望着两个黑衣人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他们是什么人？”方云杰有些奇怪，难道还有人和自己一样半夜出门？ “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好人。”石守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方云杰问道：“现在怎么办？” 瓦刺大军很快就要兵临城下，此时在京城里半夜三更，有人鬼鬼祟祟在街上活动，石守不能当做没看到。 于是石守指了指前面的路，然后对方云杰说道：“往前走，过两个路口，再转个弯就是城门，你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天一亮，城门一开你就走。我跟过去看看。” 说完之后，石守就一脸凝重的跟了上去。 “喂！” 望着石守的背影，方云杰脸色露出了纠结的神色。他想了想，然后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方云杰少年心性，好奇心很重。反正城门就在那边也不会跑掉，若今天晚上不跟过去看看，恐怕方云杰死不瞑目。 漆黑的夜里，两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跑到一个房子门口。 他们先是回头张望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两个黑衣人快速进门，开门的人望了望外面，然后把门关上。 在门外不远处的巷子里，石守探出头来，盯着房门，脸色变得很凝重。 此时方云杰蹑手蹑脚的走过来，刚准备打招呼，石守突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掐着方云杰的脖子把他压在墙上，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头，准备打下去了。 “是我，是我。”方云杰吓得赶紧小声求饶，他没有想到自己如此不堪一击。 方云杰虽然没什么武功，但轻功却很出色，身体也很灵活。可是石守却能够很轻易把方云杰拿下，这让方云杰大受打击。 “你跟来干什么？”看清楚来的人是方云杰后，石守松开了手，一脸责怪的骂道。 方云杰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脖子，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那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可能和内奸有关。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你能帮什么忙？”石守脸上闪过一丝讥讽。 不是石守瞧不起方云杰，就方云杰这种三脚猫的功夫，别说帮忙了，不添乱就不错了。 方云杰有些不服气的说道：“谁说我帮不上忙的。万一打起来了，我轻功好，可以跑去叫人啊。” “你……” 石守有些哭笑不得，方云杰明明就是来看热闹的，却说得如此大义凛然，真让人佩服。 就在石守刚准备赶他走，突然脸色一变，拉着方云杰贴着墙站，同时微微把头望外探去。 漆黑的街道上，又有五个黑衣人鬼鬼祟祟跑过来，四个人向周围张望，一个人敲门。 房门打开，五人快速进去，开门的人望了望外面，然后把门关上。 看着石守脸色凝重，方云杰也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又进去五个人。”石守头也不回，两眼死死的盯着外面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喜宁这个内奸把行军路线出卖给瓦刺人，紫荆关两天之内就被攻破，刚刚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石守当然不可能掉以轻心。而现在就在瓦刺大军逼近京城的时候，半夜三更一群人鬼鬼祟祟的聚集在一起，石守很容易把这件事和前面两件是联想起来。 难道他们要图谋不轨？ 石守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他的拳头也紧紧的握了起来。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都跑这儿来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石守没好气的说道。 此时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石守又赶紧探出头去，这一看不要紧，石守脸上瞬间就变得铁青。 一队拿着火把的士兵从屋子内走出来，人数很多，大约五十人左右，正好是一队巡城士兵的人数。 这些人排着整齐的队形，沿着街道往前走去。 石守和方云杰从巷子里探出身子，望着这些人的背影，方云杰问道：“夜间巡城的士兵是在这里休息？” “怎么可能。”石守没好气的说道。 “那他们这么多人要去哪里？半夜三更不睡觉，一群人假扮巡城的士兵，难道是要夺城门吗？”想起两天就失守的紫荆关，方云杰顿时大惊失色。 石守脸色凝重，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也有些赞同方云杰的说法。 瓦刺的军队全是骑兵，行军速度极快，若是日夜兼程，先锋部队说不定已经来到京城附近了。要是这群人控制了城门，那么外面的瓦刺大军就可以里应外合夺取京城，到那时候京城恐怕要重蹈紫荆关的覆辙了。 现在多想无益，石守立刻无声无息的跟了上去，同时石守心里暗暗发誓，如果这群人真的是去城门，那么他拼了命也要阻止他们。 跟着这队士兵走了两条街，方云杰突然看到前面有灯笼，好像是一座府邸。 “前面是哪里啊？” 看那群人前进的方向，好像是往城里走，不像是去城门的样子。方云杰从来没有到京城，他只能扭头询问石守。 “这里好像是……”石守看了看周围，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不过在片刻之后，石守大惊失色，然后发出了一声怒吼。 “糟了，是火药库。都给我站住！” (本章完) 第64章 敲锣打鼓闯京城 火药库！！！ 石守这么吼了一嗓子，方云杰瞬间就明白了。 大明军队有三大王牌军，神机营，五军营，三千营。 三千营是由三千最精锐的骑兵组成，当然后来人数不止三千。在战斗的时候，三千营担任得是冲锋陷阵任务，负责冲击对方战阵或是千里奔袭。 五军营是由骑兵和步兵混合编制而成，人数最多是作战的主力部队，任务就是在常规作战的时候担任攻城拔寨的任务。 而战斗力最强的是神机营，它装备火枪，火铳，甚至还有火炮。这种独立的枪炮军队是草原骑兵的克星，当年朱棣五征漠北的时候，就是靠神机营挡住了十几万骑兵的大规模冲击。 既然神机营装备的是火枪，火铳和火炮，那么必须要有火药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现在从草原来的瓦刺大军很快就要兵临城下了，而在此时一队人乔装假扮巡城的士兵前往火药库，他们要做什么傻子都能猜得到。 “动手！” 那队乔装的士兵看到事情败露，立刻拔出长刀，一半冲向火药库，另一边冲向石守和方云杰。 “快去叫人。”石守大吼一声，然后冲了上去，和那些人厮杀起来。 方云杰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帮不上忙，马上掉头就跑，而另外几个人也绕过石守，向方云杰追了过去。 “来人啊，抓奸细。” 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方云杰一面跑，一面大声喊叫。 可能是因为宵禁的原因，虽然周围的居民都被惊醒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出来。 方云杰急得要命，他后悔在跑之前，没有问清楚城内守军驻扎在哪里。现在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援军带过来。 身后的人还在拼命的追，此时方云杰跑过一个街口，看到前面有一个打更的人。 方云杰刚想去询问，没想到打更人是个胆小鬼，看到方云杰身后有几个拿着刀的人在追，居然吓得丢下手中的锣，掉头就跑。 方云杰心里急啊，不过他看到了丢在地上的锣，眼睛顿时一亮。只见方云杰飞快的跑了过去，捡起打更人丢掉的锣，一面跑，一面''咣咣''的敲打起来。 “来人啊，有人偷袭火药库。” 锣的声音可比方云杰的嗓子响亮多了，方云杰就开始施展轻功，一面敲着锣，一面满城跑。 方云杰把功力提升到极致，风在耳边呼啸，手中的锣敲得咣咣响。 这下整个京城就炸锅了，无数巡城的士兵，顺着锣声往方云杰这里聚集。 然而让方云杰有些无语的是，那些士兵跑来后，居然全都拔刀向方云杰冲了过来。 此时身后的追兵看到情况不对，已经掉头就跑了。可是方云杰也不敢停下来，他心里也有鬼，万一被抓了，他可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半夜出门。万一再牵扯出假冒钦差的事情，那就更糟了，所以方云杰只能继续跑。 不过让方云杰有些欣慰的是，不是所有的士兵都追在后面，还有一部分士兵往火药库方向跑去。 为了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也为了不想被守军抓住，方云杰继续敲锣打鼓满城跑。 这一次方云杰可没有沿着街道跑了，只见他一会儿纵身跳上屋顶，一会儿翻过院墙跑到别人的宅子里，然后穿过整个宅子从另外一边院墙翻出去。 整个京城被闹得天翻地覆，方云杰跑过的地方，无数灯火被点燃。而那些普通的士兵，可没有方云杰飞檐走壁的本事，只能顺着锣声去追。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一个身影迎面冲了过来，方云杰定睛一看，原来是钱玉仙。 “怎么了？”钱玉仙跑过来后，急切的问道。 方云杰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又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到面前，而来的人是于冕。 “怎么回事？”于冕脸上的表情很紧张，他甚至有一种掐死方云杰的冲动。 方云杰的身份很敏感，躲还来不及了，而他居然深更半夜敲锣打鼓满城跑，万一被东厂或是锦衣卫抓住了，那么一切都完了。 “有很多人假扮士兵偷袭火药库，石大哥在那边顶着，我帮不上忙，只能跑出来报信。” 方云杰扬了扬手中的锣，然后把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偷袭火药库？糟了！” 于冕马上明白过来了，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 瓦刺大军很快就要兵临城下，若此时火药库被炸，那么战斗力最强的神机营也就废了，到那时拿什么去抵挡瓦刺的铁骑啊。 于冕一脸焦急的准备往火药库跑去，而钱玉仙也准备跟过去，但此时于冕停了下来，阻止了钱玉仙。 “玉仙，你带他先回我家等着，我去找人帮忙。” “我也要去。”国难当前，钱玉仙这个时候当然不可能当缩头乌龟。 于冕急了，他指着方云杰小声的说道：“不行，他现在不能露面。快带他走，不然等其他守军来了，想走都走不了。” 钱玉仙看了方云杰一眼，明白了于冕的意思。 “哎！跟我来。” 钱玉仙有些懊恼的一跺脚，然后拽着方云杰翻墙跑了，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无数的士兵从街道那边跑了过来，他们举着火把，拿着长刀把于冕围了起来。 于冕的老爹于谦是兵部尚书，于冕虽然不在军中任职，但军中将领大多都认识他，所以他没有反抗，静静的站在那里。 “这不是于公子吗？你这是……” 很快就有带队的军官认出了于冕。 遇到熟人了，于冕松了一口气，然后焦急的喊道：“别说了，有人要炸火药库，我们快去。” 这里就体现了身份的重要性，方云杰敲锣打鼓满城喊了那么久，没人理会，而于冕轻飘飘的一句话，所有人都相信了。 “你们几个快去禀报于大人和各位将军，其他人跟我走。” 火药库意味着什么，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那位带队的军官大吼一声，就带着人和于冕冲向火药库。 (本章完) 第65章 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外面闹得轰轰烈烈的时候，钱玉仙带着方云杰无声无息的翻墙跑到了于府。 假冒钦差的事情虽然已经被于冕压了下去，但方云杰的身份现在不能曝光，如果被抓住，那么事情就会失控。方云杰和石守不同，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至少方云杰就没有办法解释，他为什么会深更半夜在外面跑。 而整个京城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于府了。谁会想到深更半夜大闹京城的人，现在居然会藏在兵部尚书的家里呢。 外面的动静那么大，身为兵部尚书的于谦当然要坐镇兵部指挥大局了。家中只有一些仆人。钱玉仙没有惊动他们，悄悄的把方云杰带到了于冕的房间里。 现在整个京城已经被方云杰闹得天翻地覆，几乎所有的守军都被惊醒了。现在只希望于冕动作能够快一点，在火药库被炸前，带着援军赶到。 两个人坐在房间里，焦急的等待着，空气中的气氛非常紧张。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外面的骚动也渐渐平息了下来，看样子火药库已经没事了。 方云杰此时松了一口气，然后看了钱玉仙一眼，问道：“你还好吧？皇上有没有为难你？” 三日不见，钱玉仙憔悴了不少，看来这两天她过得并不是很好。 “暂时还没有，就是家里多了一些陌生人，应该是东厂派来吧。”钱玉仙的眼神有些暗淡，语气更是显得很低沉。 回家之后，钱玉仙发现整个钱府都是东厂的人。虽然没有明说，但钱家上下都很清楚，他们都已经被软禁了。这几日钱玉仙和两位嫂嫂只能待在后院之中，这种囚徒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现在整个钱府都人心惶惶，他们全都担心新皇上会痛下杀手。而这些人发泄的目标就是钱玉仙，因为是她带着金银珠宝去瓦刺军营去赎太上皇朱祁镇的。皇上也因为这件事，彻底撕破了脸。 未知的前途，亲人的责怪和埋怨，这些都给了钱玉仙极大的压力。 这辈子，钱玉仙还从来没有那么恐惧害怕过，要不是还有延续钱家血脉的信念在支撑着，恐怕钱玉仙早就已经崩溃了。 “那你还敢到处乱跑？”方云杰脸色流露出一丝担忧。 钱玉仙丢给了方云杰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没好气的说道：“你当我想吗？是谁三更半夜不睡觉，敲着锣满城跑。我听到是你的声音，才冒险跑出来看看。” 软禁钱玉仙是皇上的意思，若是平日就算外面发生天大的事情，钱玉仙也绝不会踏出钱府一步。 但是在外面敲锣打鼓大呼小叫的人是方云杰，钱玉仙不能不管，于是就冒险翻墙跑了出来看看情况。 听到这话，方云杰心里一暖，他摸了摸头，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是没办法。一大群人偷袭火药库，石大哥孤身一人去阻止。我武功低微帮不上忙，只能跑出去叫人。” 钱玉仙的关心，让方云杰很感动，那颗应该已经放弃的心，又开始不安分的跳动起来。 “石将军的伤没事吧？”听到石守独自一人去阻止，钱玉仙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 石守的伤很重，几天前差点一命呼呜，现在又去拼命，再这样下去，钱玉仙真担心他会战死在京城。 “于公子没和你说吗？”方云杰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 钱玉仙摇了摇头，一脸苦涩，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不方便见面。” “于公子请来了胡爷爷为石大哥治病，石大哥的身体已经没事了。”看到钱玉仙情绪有些低落，方云杰也不再卖关子了，他把石守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胡爷爷？你是指礼部的胡尚书？”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方云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他。” “胡尚书医术精湛，连宫中御医都要甘拜下风，他肯出手，石将军肯定没事。”钱玉仙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胡濙的医术钱玉仙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于冕的面子那么大，居然能把他请动。 放下心事之后，钱玉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然后看了方云杰一眼，问道：“对了，你们是怎么发现有人偷袭火药库的？” 按照之前的计划，此时方云杰和石守应该是躲藏在一个偏僻的院子里，等待风头过去后再出来，按理说不应该会发现有人去偷袭火药库的啊。 “紫荆关被瓦刺大军攻破了，这事你知道吧。”方云杰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此时方云杰心中涌起一股挫败感，他明明知道有内鬼和瓦刺的也先勾结，却偏偏只把注意力放在了大同关上。若是早点想到，提醒一下边疆其他的关口，说不定就能够避免这场浩劫了。 如今瓦刺大军已经深入中原腹地，中原内的百姓现在已经直接暴露在瓦刺人的屠刀之下。就算日后能够把瓦刺人打退，甚至全部歼灭，死去人也无法活过来，大明至少要过十年才能够恢复元气。 “听说了。”钱玉仙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悲痛之色。 虽然钱玉仙现在被软禁在钱府，但瓦刺大军攻破紫荆关，逼近京城，这么大的事情，她还是会知道的。 在知道之后，钱玉仙心中也像方云杰那样极为后悔，后悔没有把内奸的事情通知边境其他关口。 “瓦刺大军很快就要逼近京城。安阳镇是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我要赶紧回家，带我爷爷去避难。但我初来乍到，不认识路，石大哥今晚准备把我带到城门口，等天亮城门一开就立刻出城。我们在半路上看到一群人鬼鬼祟祟的，我和石大哥就跟上去看看，结果就发现他们假扮巡城的士兵前往火药库。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方云杰长叹一声，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也算那些人倒霉，居然会碰上你们。”钱玉仙听完后不禁哑然失笑，相信幕后之人怎么也想不到，偷袭火药库的计划居然会因为这个而失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不过在感慨完之后，钱玉仙感觉有点不对劲，然后又问道：“对了，你就算要回家也用不着半夜出门吧。” (本章完) 第66章 爆炸 “外面有人监视我们，我怕白天走不了。”方云杰脸上露出了苦笑。 此言一出，钱玉仙立刻惊慌起来，她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然后一脸紧张的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吗？” 被软禁了两天，钱玉仙此时已经是惊弓之鸟了。听到有人监视方云杰，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东窗事发了？ 皇上会不会灭了钱家满门？ 于大哥会不会受到牵连？ ………… 一系列的问题，像潮水一样涌入钱玉仙脑海里。 钱玉仙顿时心乱如麻，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 方云杰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这我哪知道，反正来者不善。” “于大哥怎么会如此大意？”钱玉仙皱了皱眉头，不禁自言自语起来，心中有些焦急起来。 然而这个时候，钱玉仙突然发现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她心里一动，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你不会是怀疑于大哥吧？他不会出卖你的。” 钱玉仙的语气有些不善。 看到钱玉仙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而是想都没想就站在了于冕这边为他辩解，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 这种无条件的信任，让方云杰顿时心灰意冷，他很清楚自己是没有机会了。 原本方云杰也不认为是于冕出卖他的，毕竟是于冕把冒充钦差的事情压下去的。若事情被揭发出来，于冕也罪责难逃，方云杰相信于冕不会那么傻的。 可是现在方云杰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你不用跟我说，我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带我爷爷去避难。” 方云杰的话让钱玉仙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钱玉仙其实早就察觉到方云杰对自己的感情，但她已经心有所属，只能装作不知道。 然而光是装聋作哑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方云杰和于冕两个人从见面开始就开始针锋相对，现在更是有一种势成水火的架势了。 感情会让人失去理智，就连于冕在听说了同床共枕的事情后都大失常态，开始刻意针对方云杰了。 那么方云杰现在怀疑于冕出卖自己，也在情理之中啊。 退一万步说，就算于冕没有出卖方云杰，但藏身之所是于冕安排的，现在有人在外面监视，于冕难辞其咎。 然而钱玉仙却毫不犹豫的站在了于冕这边，语气中更是在责怪方云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偏袒的这么明显，也难怪方云杰心灰意冷了。 片刻之后，钱玉仙幽幽的说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我就是个扫把星，谁遇到我都会倒霉。于大哥回来后，我会请他帮忙，送你出城。这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你现在趁乱离开，也是一件好事。” 钱家算是完了，就算皇上不斩草除根，钱家的人一辈子也要被软禁在府中。 钱皇后和钱玉仙两姐妹疯狂的举动，已经害了很多人了。 方云杰的救命之恩，今生恐怕很难回报了，钱玉仙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方云杰远离自己，不要被自己牵连。 “你别这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看着钱玉仙一脸自责的模样，方云杰的心不禁痛了一下，他赶紧柔声安慰。 从高高在上的郡主，一下子变成了所谓的扫把星，这么巨大的落差，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麻木的脸孔，空洞的眼神，自暴自弃的态度，方云杰完全可以感觉到，钱玉仙此时的心情有多么彷徨和绝望。 努力把心中悲伤压下，钱玉仙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好了，你也别安慰我了。我家的情况，我自己心里有数。万一被东厂的人发现我和你在一起，他们肯定会盯上你的。我好歹是皇后的妹妹，没有皇上的旨意，没人敢动我。但你不一样，东厂的人不会对你手软的。” 刚刚登基的朱祁钰有斩草除根的心思，这很正常。但钱家毕竟是皇亲国戚，是钱皇后的娘家，如果朱祁钰刚刚登基，就对钱家大开杀戒，那么天下人会怎么看待他。 朱祁钰这个皇位可以说是捡到的，他的生母出身低贱，原本是汉王府中的一个宫女。后来汉王谋反，被镇压后就被收入皇宫之中。在阴差阳错之下，和当时的皇上朱瞻基相遇，一夕之欢后怀上了朱祁钰。 这么卑贱的出身，若不是朱祁镇自作孽，没事搞什么御驾亲征，结果兵败被俘，皇位八辈子也轮不到朱祁钰来坐。 皇位是天上掉下来的，但朱祁钰既然坐上去了，他也不可能拱手相让。 可是朱祁钰出身卑贱，在朝中无依无靠，若想坐稳皇位，就必须得到群臣的支持。 此时绝不能背上残暴不仁，兄弟相残的罪名，这也是为什么朱祁钰恨不得把钱玉仙二和钱皇后碎尸万段，但却始终都没有下手的原因。 放过钱家那是迫不得已，但是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像方云杰这种小人物，要是被抓住了，朱祁钰还不千刀万剐了他，以泻心头之恨。 “这你不用担心，别忘了，我最擅长轻功了。东厂的人就算发现我，也追不上我。”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也许是方云杰那开朗的笑容感染了钱玉仙，钱玉仙那压抑的心情突然放松了下来，她笑骂道：“差点忘了，你跑得比兔子还快，想抓你还真不容易。” 看到钱玉仙的心情好了一些，方云杰也笑了起来。 虽然脸上在笑，但方云杰此时心中却涌起了一丝苦涩。 方云杰很清楚，等天一亮，他就会出城，此生恐怕很难在见到眼前的女子了。 回想起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方云杰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轰隆！！！ 然而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响。 声音很大，整个地面都震了一下，方云杰和钱玉仙脸色大变，他们立刻冲出房门。 在院子里，方云杰和钱玉仙一脸痴呆的望着南边冲天的火光，两人的大脑同时一片空白。 火药库被炸了！！！！！ (本章完) 第67章 将计就计 火药库炸了！！！ 望着外面冲天的火光，方云杰和钱玉仙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想起还在火药库那边的石守和于冕，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刚才爆炸声响彻云霄，离了那么远都感觉到地面震动了一下。 石守和于冕，一个是正在火药库那边抵挡逆贼，一个是正带着援军去火药库支援。爆炸的威力那么强，他们恐怕已经…… 方云杰和钱玉仙两人同时往外面跑，然而就在他们跑到院门口的时候，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拦住了他们。 看到这位老者后，钱玉仙惊慌的叫道：“于伯伯，火药库被炸了。于大哥还在那里。” 这位老者就是这座宅子的主人兵部尚书于谦。于谦面容严峻，眼神凌厉，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他很平静的说道：“我知道。” “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于大哥刚刚带人去……” 想起生死未卜的于冕，钱玉仙急得都快要哭了。然而于谦身为于冕的父亲，反而一点都不着急，他打断了钱玉仙的话。 “先跟我到书房。” 于谦没有解释，丢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 方云杰和钱玉仙两个交换了一下眼神，只能把紧张焦急的心情压下，然后跟了上去。 ========= “什么火药库是故意炸的？” 在书房里，钱玉仙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于谦，失声尖叫起来。 于谦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没错。在炸之前，我们已经把里面七成的火药都搬出来了。” “于大人你早点说啊，刚才吓死我了。”方云杰长舒一口气，那颗焦虑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了。 为了保住火药库，方云杰不惜暴露身份，敲锣打鼓把整个京城闹得天翻地覆。如果最后还是功亏一篑，那方云杰真的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 既然火药库是故意炸的，那么也就是说于冕已经带着援军把那群叛逆消灭了。 看于谦这幅镇定自若的模样，于冕和石守应该都安然无恙。 在想清楚这一点后，钱玉仙和方云杰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于谦长叹一声，说道：“这次幸亏石将军拼死守住了火药库大门，撑到援军赶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火药库一炸，神机营就废了。到那时，我大明将士就要用血肉之躯来抵挡瓦刺铁骑。” 想起火药库那边的情况，于谦心里也感到一阵后怕。 当于冕带着援军赶到的时候，守卫火药库的士兵已经全部被杀光，只剩下石守一个人在门内苦苦支撑。 为了防住意外发生，整个火药库没有用一根木头建造，全是用石块砌成的，像要塞一样坚固。 火药库只有一个通道可以出入，石守就堵在通道内。那些袭击火药库的人虽然多，但是通道却很狭窄，人多的优势根本就发挥不出来。石守在里面一站，那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老实说，这群袭击火药库的人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如果不是因为整个火药库像要塞一样坚固；如果不是因为进出火药库的通道很狭窄；如果不是因为守在通道内的人是石守，他们这次夜袭火药库的行动肯定成功。 放下心事后，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她有些不解的问道：“于伯伯，我不明白。既然石将军都已经守住火药库了，您为什么还要把它炸了？” “把火药库炸了，瓦刺人就以为神机营没有火器可用，他们就会放心大胆的和我们决一死战。”于谦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于大人真是太厉害了。”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是在设个圈套，让瓦刺人钻。 于谦摇了摇头，带着一丝感慨说道：“厉害的不是我，是胡公。” “这主意是胡爷爷想出来的？”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 他没有想到，这个计策居然是那个整天笑眯眯，和蔼可亲的胡尚书想出来的。 于谦长叹一声说道：“是啊，胡公认为这些人在瓦刺大军来袭之前偷袭火药库，是想废了神机营。既然这样，不如索性将计就计，让瓦刺人觉得阴谋得逞了。” “神机营是瓦刺铁骑的克星，当年永乐帝五征漠北时，就是靠神机营的火器挡住了十几万草原铁骑的冲锋。有神机营在，瓦刺人不会和我们正面决战，只会用迂回骚扰的方式来拖垮我们。” “瓦刺人来自草原，一向以战养战，为了获取粮草，肯定会洗劫周边的百姓。真要是这样，京城周边的百姓恐怕要生灵涂炭。现在用三成火药把火药库一炸，瓦刺人就以为神机营已经废了，就会迫不及待的要和我们正面决战。到那时，我们突然把神机营亮出来，一定可以反败为胜。” 经过于谦一番解释，方云杰终于明白了。 如果火药库不炸，那么也先肯定不会率领十万铁骑和明军决战。那么也先最有可能的做法就是，利用骑兵迅捷的速度四面出击，洗劫周边的百姓。在获取粮食和金银珠宝后观望一阵子，如果有可乘之机，那就继续进攻。如果没有，那么就冬天来临前，带着抢来的粮食和金银珠宝返回草原。 什么？你说攻打京城？ 如果也先肯用十万骑兵去攻打二十万守军的京城，那他的脑子一定是进水了。 然而把火药库给炸了，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 没有了神机营，明军在平原的战斗力至少削减一半。如果此时明军出城，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那么也先肯定会全军出击。 只要能够全歼大明最后的军队，那么也先就会效仿成吉思汗，席卷整个中原，建立一个属于也先的元朝。 现在火药库是炸了，但是里面的火药却保存了下来，那么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就连方云杰也能猜到。 “胡爷爷真狡猾，给瓦刺人挖了那么大的一个坑。”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于谦脸上也露出敬佩之色，他长叹一声说道：“胡公乃是五朝元老，深谋远虑，我不如也。” 姜还是老的辣，短时间内就能够想到这么厉害的计策，胡濙的才智的确值得敬佩。 (本章完) 第68章 死士 在感叹完胡濙的老谋深算之后，于谦看了方云杰一眼，很平静的问道：“你叫方云杰？” “是。于大人怎么知道我的？”方云杰神情显得很恭敬。 于谦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在民间声望极高。 早年于谦外出巡按江西时，亲自提审牢中囚犯，帮几百个囚犯沉冤昭雪。随后上奏朝廷，将数十位贪污腐败的官员送入大牢，当地百姓全都欢欣鼓舞。 黄河泛滥，于谦率领百姓加厚防护堤，并且沿着河堤每隔几里就设一座亭子，专门设立亭长，负责督促修缮堤岸。短短两年，黄河水患大为改善。 当初王振权倾朝野的时候，文武百官全都敢怒不敢言。只有于谦敢正面抗争，结果被王振栽赃陷害关入死牢之中。后因两省百姓官吏乃至藩王全都上书求情，王振害怕事情越闹越大，只能把于谦放了出来。 对于这样的好官，方云杰心中也极为敬佩，言语之中也不像平时那么玩世不恭了。 “听冕儿说的。听说你在大同关假冒东厂钦差之名杀了刘总兵？”于谦的语气很平静，但是眼神却突然变得很锐利，看得方云杰心里直发毛。 此时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方云杰干脆把心一横，摆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态度说道：“嗯，是我一时糊涂。” 反正这件事主谋是钱玉仙，自己只是帮凶，而且事后于冕还帮忙掩盖，于谦若真是大公无私，方云杰也不会一个人上法场。 钱玉仙虽然是女流之辈，但也很讲义气，发现于谦语气有责怪的意思，马上开口说道：“于伯伯，这都是我的主意，和云杰无关。” 看到钱玉仙毫不犹豫的把罪责扛了下来，方云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方云杰心里很清楚，别的事情还可以说是钱玉仙的主意，但唯独斩杀刘总兵的事，是方云杰一时冲动造成的。 就是因为杀了刘总兵，事情才越闹越大，最后弄得自己要东躲西藏，这完全是自作自受。 于谦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的确做得很不妥。但刘安身为大同关总兵不但不思报国，反而为了私利贩卖军械给瓦刺，大同关内的军械少了三分之一，弓箭更是少了七成。如此叛国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你们也算歪打正着，为民除害，所以此事我就不再追究了。” “多谢于大人。” 听到于谦不再追究此事，方云杰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实说，像于谦这样大公无私的好官，方云杰一直都是心怀敬仰。但是敬仰归敬仰，方云杰可不希望这种大公无私用在自己身上。 就在方云杰放下心事后，石守和于冕推门进来了。 两人身上全是血迹，特别是石守，身上的衣服差不多被血给染红了，可见当时在火药库发生的战斗有多激烈。 于冕先是看了一眼钱玉仙和方云杰，然后沉声说道：“爹，全都安排好了。所有前去火药库的士兵，包括军官在内，全都调往北营。外面有锦衣卫守着，擅自外出者杀无赦。还有胡爷爷连夜进宫禀明皇上，皇上已经下旨，封锁京城，锦衣卫和东厂全城搜捕，希望能够瞒过京城里的叛逆。” 胡濙的计策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把神机营给隐藏起来是最明智的决定。 现在就看瓦刺的也先上不上当了，对于这一点石守可是信心十足。 “我看问题不大，刚才炸得震天响，别说京城了，就算是在城外也能听到。只要消息不泄露，也先肯定上当。” “那群叛逆是什么人？居然敢半夜袭击火药库？有抓到活口吗？”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 这幕后之人先是泄露行军路线，导致明军土木堡大败，太上皇被俘虏。 接下来就是里应外合，帮着瓦刺人在短短两天内攻陷了紫荆关。 如今在瓦刺大军兵临城下前，又派人突袭火药库，天知道下一步他还有什么丧心病狂的行动。 方云杰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凝重。 石守垂头丧气的说道：“没有。他们口中全都藏着毒囊，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服毒自尽。” “服毒了！”方云杰心中一惊，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行动失败，为了保守秘密，服毒自尽，只有死士才会这么做。夜袭火药库的人可不是一两个，而是几十个人。能够让那么多人悍不畏死，这幕后之人的势力比想象中还要大。 “是我大意了，当时应该抓几个，把他们的下巴卸掉。”石守脸上露出懊悔之色，以他的武功，如果事先有了防备，绝对可以抓几个活口的。 于冕在一旁安慰道：“石将军无需自责，能够保住火药已是万幸。至于这些死士的来历，还是让锦衣卫和东厂去追查吧。” 这些死士的狠辣，于冕心中也很震惊。当时他刚刚带着大队人马赶到火药库时，那群袭击者觉得任务失败，毫不犹豫的就咬破毒囊，于冕和援军根本就没来得及动手，那些人就全死了。 “也只能这样了。”石守长叹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他很清楚，这些人既然抱着必死之心，那么也不会留下什么线索，东厂和锦衣卫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于谦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沮丧，不过他依然振作精神对石守说道：“这次真的多亏石将军了。” 石守看了方云杰一眼，带着一丝苦笑说道：“我也是碰巧遇上了。要谢啊，就谢云杰吧。要不是他疑神疑鬼，非要半夜离开，我们也不可能撞破那群叛逆的阴谋。”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他不禁瞪了石守一眼。 什么叫疑神疑鬼？明明是未雨绸缪好不好。 于谦看了方云杰一眼，摇了摇头，然后长叹一声说道：“方公子，你其实不用那么担心。大同关发生的事，皇上早就知道了。” “什么！皇上知道了！！” 方云杰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而一旁的钱玉仙和于冕也全都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 (本章完) 第69章 瞒不住了 “爹，你跟皇上说了？”于冕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慌张。 假冒钦差，那可是欺君之罪，弄不好是要株连九族的，所以就连一向镇定自若的于冕都有些紧张了。 于谦瞪了于冕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哼，还用我说吗？以东厂钦差之名斩杀大同关总兵，举荐郭登继任总兵之职，临走前还强行把锦衣卫打散，编入大同关守军之中，那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瞒得住啊。” 方云杰，钱玉仙和于冕三人面面相觑，脸上全都露出了苦笑。 是啊，整个大同关都被弄得天翻地覆，他们还妄想着只手遮天，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真的是太天真了。 过了片刻，于冕小心翼翼的问道：“那皇上有没有怪罪下来？” 于谦摇了摇头，说道：“皇上没你们想得那么昏庸。你们铲除奸贼，稳定军心，振奋士气，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罪你们呢。” 听到这话，钱玉仙和于冕稍微松了一口气，可是方云杰脸色依然有些阴沉。 “那为什么还派人监视我？”方云杰看着于谦，眼中充满了怀疑。 于谦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他想了一会儿，然后长叹一口气。 “这件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我猜，皇上虽然不会追究你们在大同关所做的一切，但郡主擅自去营救太上皇的事，皇上不可能视而不见。郡主一回京城就被软禁在钱府，而你又曾经和郡主一起去营救过太上皇，皇上派人监视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对不起，又是我连累你了。”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若不是皇上认为方云杰和钱玉仙是一伙儿的，怎么可能会监视他啊。 此时于谦看了钱玉仙一眼，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你们去营救太上皇的事，我不方便多说什么。但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们。皇上曾经当着我和胡公的面保证过，只要郡主以后安分守己，他既往不咎。据我所知，皇上也曾经派人告诫过郡主，对吧。” 钱玉仙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那天出宫的时候，何公公已经警告过我了。” 东厂督公何敬亲自在宫门口，用很隐晦的方式向钱玉仙传达了皇上的旨意，此事当然说明皇上已经对钱玉仙的所作所为非常愤怒。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个近似最后通牒的旨意也把皇上的底线给亮了出来。 安分守己，性命无忧；执迷不悟，满门抄斩。 这就是朱祁钰对钱玉仙最后的警告。 “那皇上会不会阳奉阴违。表面上说放过我们，但背后对我们下毒手？”方云杰心中依然充满了怀疑，在市井中打滚多年，空口白话，他才不会相信了。 朱祁镇和朱祁钰是两兄弟，如今朱祁镇身在瓦刺军营当俘虏，而朱祁钰身为弟弟却不思营救，只想着如何尽快坐稳皇位，还千方百计的追杀想要营救朱祁镇的人。这种冷血的人，方云杰实在信不过。 于谦的神色显得有些无奈。 老实说，就连于谦自己都觉得方云杰的怀疑很合理。 朱祁钰的出身并不好，他的母妃原本是汉王的女眷，汉王谋反被杀，府中女眷就被收入宫中为奴。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当时的皇上临幸，最后有了朱祁钰。 这样的出身，在后宫之中肯定受人欺负。所以从小到大，朱祁钰和自己的母亲全都谨言慎行，小心翼翼的活着。 原本朱祁钰就打算这样窝囊的过一生，可是谁想到自己那个出生高贵的哥哥不争气，居然玩起御驾亲征来，不但葬送了几十万精锐士兵的性命，最后还被塞外蛮夷给俘虏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哥哥朱祁镇被抓了，那么弟弟朱祁钰就顶上。 在坐上皇位的那一瞬间，朱祁钰就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必须一直在皇位上坐着。如果哪一天朱祁钰走下了皇位，那么他的死期也就到了，所以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哥哥朱祁镇回来。 斩草除根，一向都是老朱家的传统。 太祖朱元璋为了巩固大明江山，把当初跟随他南征北战的老兄弟全部找借口杀光了。 永乐帝朱棣发动了靖难之役，谋朝篡位之后，更是血洗京城。把当初效忠建文帝的臣子杀个精光，有的不光是株连九族，甚至还株连十族。 朱祁钰由于出生不好，从小就被哥哥朱祁镇骑在头上，如今好不容易翻身做主，那还不往死里整啊。 只不过现在朱祁钰刚刚登基，皇位还没有坐稳，外面还有瓦刺大军虎视眈眈，有些事他就是想做也不能做。 可是一旦大局已定，朱祁钰会不会秋后算账，那可真的很难说啊。 想到这里，于谦长叹一声，说道：“哎！此事牵扯到皇位，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过，真要担心的人不是你，而是郡主。至于你嘛，若真想置身事外，那还不简单。等天一亮，我就放你出城。你从此隐姓埋名，可保一世无忧。” 于谦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朱祁钰就算想秋后算账，那也只会去找钱玉仙或是以前效忠朱祁镇的臣子。方云杰算什么东西，朱祁钰根本就不会把他放在心上。 而且现在兵荒马乱的，如果方云杰此时逃出城去，那么天大地大，谁能找得到？ “于大人肯放我走？”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为什么不肯？把你留在京城才是大麻烦呢。此事牵扯的人越少越好，现在朝廷已经禁不起折腾了。”于谦脸上露出了苦笑，他没办法阻止朱祁钰斩草除根，只能尽力让那些不相干的人远离这个漩涡。 “多谢于大人。”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敬重。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于谦也就不再迟疑，他看了于冕一眼。 “冕儿。” “孩儿在。” “此事你去安排吧。” “是。”于冕点了点说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推开，一个士兵惊慌失措的闯了进来。 “于大人不好了，前方烽火示警，瓦刺大军离京城不足二十里了。” (本章完) 第70章 兵临城下 “二十里？那么快？”石守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所有人都惊得站了起来。 十万精锐铁骑，不光是瓦刺族的士兵，还包括草原上其他部落组成的联军，草原上最骁勇善战的勇士基本都集中在这里了。 京城这边的二十多万士兵，也已经是大明最后的力量了。 这一次两边都积攒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准备在北京城下来一次大决战。 成王败寇！！ 如果也先赢了，他就会率领十万铁骑席卷中原，那么大明只能丢掉半壁江山退守南方。 如果大明赢了，那么草原上至少十年无法恢复元气，边疆至少平静十年。 这场决战，谁能打赢，谁就是中原的主人。 虽然早就预料到瓦刺大军很快就会兵临城下，但这场决战关系到江山社稷，一旦输了那么大明就万劫不复了。因此真正面对的时候，所有人还是会感到有些紧张。 于谦看起来很镇定，他很平静的说道：“传令下去，全军戒备。让众将到兵部集合，我随后就到。” “是！” 等报信的士兵转身离开后，于谦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刚炸了火药库，瓦刺铁骑就逼近京城，分明就是不给我们重新配制火药的时间。哼，时间拿捏得真好。” 所有人全都满腔怒火，也先率军来袭，那是两国交兵，无论胜负都无可指责。然而最可恨的是，中原居然有人为虎作伥，帮助外族人来夺取大明江山。 “爹，现在怎么办？”于冕有些担忧的问道。 “全军出城，决一死战。”于谦一脸决然，内奸的事情先放一边，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打退瓦刺大军。 石守上前一步，说道：“于大人，带我去吧。老子憋了那么久，这次一定要杀个痛快。” “放心，石将军武艺高强，我怎么会把你忘了。” 石守勇冠三军，现在又是满腔热血想要一雪前耻，于谦当然不可能弃之不用。 在安抚好石守之后，于谦看了一眼钱玉仙说道：“郡主，你赶紧回府，这段日子还请忍耐一二。等把瓦刺人打退了，我会想办法帮钱家脱困的。” 钱玉仙的武功虽然不错，可惜目前身份很敏感，于谦目前也只能让她回家等待。 “多谢于伯伯。”钱玉仙虽然心有不甘，但没有争辩，她很清楚此时自己绝不能给于谦添乱。 看到钱玉仙不甘心的模样，于谦长叹一声，语重心长的说道：“郡主是我于家未过门的媳妇，这是我应该做的。快走吧。” 在一旁的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心中也涌起一丝苦涩。 未过门的媳妇，哎！想不到于家到今时今日依然没有打算放弃钱玉仙。 钱玉仙和于冕从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现在于谦这个做家长的又支持，方云杰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次是真的没什么机会了。 不过方云杰虽然心中充满苦涩，但他望向于谦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敬重。 于谦这句话其实变相的表面了自己的态度，于家和钱家的婚约不会变。 要知道，钱玉仙现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扫把星，谁和她扯上关系，谁就会倒大霉。 方云杰不就是好心救了钱玉仙一命，结果弄的现在到处东躲西藏。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于谦居然还念念不忘钱玉仙和于冕之间的婚约，没有一点想要反悔的意思。先不管这么做是不是明智之举，光是这份胸襟和气度就值得敬佩。 一旁的于冕当然是心中暗喜，而钱玉仙此时也流露出一丝感动。 郕王朱祁钰之所以能够坐上皇位，于谦功不可没，算是从龙之臣，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而现在钱家已经彻底完了，钱玉仙擅自去营救太上皇，朱祁钰已经大为恼怒。日后就算不会秋后算账，钱家也不可能在东山再起。 一边是皇上的圣眷，大好的前程；一边是万劫不复的亲家，只要于谦有点私心，他很可能就会选择悔婚，这也是钱玉仙一直在担心的事情。 然而钱玉仙万万没有想到，于谦居然把话给挑明了，而且还直言会帮助钱家脱困，这不得不让钱玉仙心中充满了感动。 钱玉仙向于谦抱拳行礼，然后一脸感激的说道：“于伯伯保重，玉仙在这里预祝于伯伯得胜归来。” 说完之后，钱玉仙也转身离开了。 方云杰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那我呢？” 刚刚还说安排自己出城，转眼间瓦刺大军就兵临城下了，方云杰真的是想哭啊。 石守在一旁说道：“瓦刺大军很快就兵临城下，你现在回家也来不及了，先留下来吧。” 瓦刺铁骑天亮前就能抵达京城，此时出城无疑是自投罗网，太危险了。 而且现在瓦刺大军肯定已经越过方云杰的家，如果瓦刺大军真的大开杀戒，方云杰就算现在出城也无济于事了。 于谦看了方云杰一眼，有些头疼。 方云杰现在也是个麻烦，让他出城吧，太危险，可是让他留在城内的话，又担心东厂的人会找到他。 钱玉仙是皇亲国戚，身份敏感，不管是锦衣卫或是东厂，未得圣命不会轻举妄动，可是方云杰不同。他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对他动手，一点顾忌都没有。 于谦想了想，然后说道：“方公子若是不嫌弃，就在我府上住下吧。相信那些锦衣卫也想不到你会住在我府上。等战事结束，我就让冕儿安排你出城。” “多谢于大人。” “你在大同关斩杀逆贼稳定军心，今晚又救了火药库，虽是无心之举，但也是为朝廷立下大功。老夫没办法为你请功，只能略尽绵力，帮你抽身而退。”于谦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方云杰赶紧说道：“于大人过奖了，能够为国出力，也是我的荣幸。” “方公子忙了一晚，就在这里歇息吧。老夫还有军务在身，先告辞了。” 把诸事安排妥当后，于谦说完带着于冕和石守离开了。 (本章完) 第71章 北京保卫战 兵部大堂之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于谦坐在中间，武将站在两边，所有人的脸色都阴沉到了极点。 环视了一下众将，于谦沉声说道：“刚刚接到探子回报，也先率领十万铁骑正逼近京城。本官决定，大军出城，列阵迎敌。” “大人三思啊。” 于谦话音刚落，一位四十多岁浓眉大眼的将军站了出来。 此人叫石亨，原本跟随太上皇朱祁镇一起御驾亲征的将军。这家伙也算有点本事，当初土木堡大败，几十万大军溃不成军，这家伙居然能够临危不乱，率众突围而出。 逃回京城后，于谦见他英勇，而且此战也并非他之罪，所以又重新启用。 石亨站出来后，一脸严肃的说道：“瓦刺大军来势汹汹，我军大多都是步兵，在平原与骑兵决战，实力过于悬殊。末将认为此时应当坚守城池，坚壁清野。瓦刺大军皆是骑兵，又是长途奔袭而来，所带粮草肯定不足。如今已是十月，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个月，到时候天寒地冻，瓦刺大军又缺粮草，必定退兵。” 这番话算是说出了众将的心声，所有人都连声赞同。 瓦刺铁骑战斗力虽然强悍，但本身的弱点也非常明显。骑兵不善攻城，千里奔袭粮草短缺，这些弱点都决定了瓦刺人必须速战速决。 大明这边有坚固的城墙可以守，京城内粮草充裕。还有很快就要到冬季了，只要能坚持个把月，到时候冬季一到，外面大雪纷飞，瓦刺铁骑想不退都不行。 石亨并非是贪生怕死，而是明明坚守就可以退敌，却反而出城决战，以己之短搏人之长，实为兵家大忌啊。 看到众将都赞同石亨的意见，于谦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扫视众将，厉声喝道。 “也先率军倾巢而出，气焰已经十分嚣张。如果坚守不出，只会长他人志气。至于坚壁清野更不可行，这里是京城，周围有很多县，镇，村。瓦刺大军为了获取粮草，一定会洗劫周边百姓，到那时中原必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我大明开国至今已近百年，昔日太祖皇帝布衣出身，尚可纵横天下，横扫暴元，我辈岂能惧怕小小瓦刺！” 若单论此战胜负，石亨的建议是完全正确的，但于谦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打赢这场仗。 这里是京城，是大明最繁华的城市，周围有无数的县，镇，村，大量的百姓居住在京城周围。 坚壁清野？怎么可能？ 瓦刺大军全都是骑兵，老百姓两条腿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呢，到时候必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当然有人会说，现在明军势弱，暂时退缩是为了争取时间。 笑话，难不成到明年，明军就会兵强马壮？ 此战若是退缩不出，瓦刺大军或许会因为粮尽，或是大雪的原因，暂时退回草原。但走之前，瓦刺大军一定会把周边所有的县镇全部抢光，所有百姓全部杀掉，然后才会带着抢来的金银珠宝粮食辎重，得意洋洋的回到草原。 也先一直都对中原虎视眈眈，这次满载而归，正好借着大胜的余威整合草原各个部落，明年春天的时候，必定卷土重来。 现在京城中有往年积攒的大批粮草，坚守还能够做到，可是明年呢？ 京城外面的百姓死光了，县，镇，村全部被毁，所有粮食全都被瓦刺大军抢走了。如果瓦刺大军真的在春季后再次来袭，南方的粮食还没有收上来，那么缺粮的就会轮到大明了。 所以明年的瓦刺大军一定会更强大，而大明只会更衰弱。 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既然终须一战，那么于谦宁可选择在今天。 在于谦的一番解释下，众将眼中渐渐燃起了斗志。 看到众将全都斗志昂扬，于谦厉声喝道：“我意已决，众将听令！” “大军全部开出九门之外，列阵迎敌！九门为京城门户，我亲率大军在德胜门正面迎敌，其余八门由诸将守护，如有丢失者，立斩！逯将军！” “末将在。” 一位三十多岁，一身锦袍的男子站了出来，他就是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逯杲。 “你率锦衣卫巡查城内，但凡查到有盔甲军士不出城作战者，格杀勿论！” “末将遵命！”逯杲抱拳领命，返回队伍中去。 于谦开始安排各个城门守卫的将领和各自的作战任务。 安排好了之后，于谦深呼一口气，大声喝道。 “战事一开，即为死战，众将士必须奋勇杀敌。” “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立斩！” “临阵，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 “违抗军令者，格杀勿论！” 众将齐声喝道：“末将遵命！” 于谦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负责守卫城池的将领，然后冷冷的说道：“大军开战之日，众将率军出城之后，立刻封闭九门，有敢擅自放入城者，立斩！” 所有将领全都惊讶抬头，望着于谦，大堂里一片寂静。 封闭城门？也就是说，出城后，死战退敌才有生路，若是战败，那必死无疑。 于谦也要率军出城，而且他守卫的还是正对着瓦刺大军的德胜门。 所有人都想不到，于谦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居然被那些身经百战的武将更凶残。他真的是豁出去了，不但不给别人留一条后路，也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此时于谦站了起来，看了众将一眼，高声喝道：“几十万大军命丧土木堡，太上皇被俘，瓦刺大军兵临城下，大明江山岌岌可危。若此战失败，大明必重蹈前宋覆辙，我等有何面目去见天下人！” 所有将领惭愧的低下头，他们身为武将，胆气还不如一个文官，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诸位在朝为官，平日忠义二字不离口，现在就是诸位展现忠义之时。江山社稷，天下苍生，在此一战，出发！” 众将齐声喝道：“末将遵命。” 两排武将很整齐的退出兵部大堂，开始奔赴各自的战场。 北京保卫战正式开始。 (本章完) 第72章 出使(上) 三天，这一仗整整打了三天。 京城里大部分青壮男人全都出城作战，剩下大多都是老弱病残。他们守在家里，心惊胆战的听着城外震天的厮杀声，心中默默担心着自己的亲人。 三天后，城门开了，捷报传来，所有人都欢呼雀跃，他们跑到街上兴奋的大叫着，发泄着心中的恐惧，欢庆来之不易的胜利。 方云杰当然也不例外，当得知明军大胜时，他也从于谦府上跑了出来。 然而欢呼声也仅仅持续了半天，一股悲伤的气氛立刻在京城弥漫开来。 回城的不是凯旋的军队，而是一个个哀嚎的伤员。 是的，明军大胜，凶残的瓦刺人被打跑了，但代价是十万多士兵永远沉睡在北京城下。 因为死得人太多，官府担心发生瘟疫，那些战死的士兵，全部运到野外，挖坑埋了。 能够被送回京城医治的已经很幸运了，毕竟他们都还活着。 整个京城从胜利的狂喜，一下子就变成遍地哀嚎。由于伤员太多，无处安置，那些伤员只能暂时坐在街道两旁。哀嚎声，失去亲人的哭泣声，响彻天际，整个京城都陷入了悲伤的气氛中。 然而就在此时，满身是血一脸疲倦的于冕突然出现，强行把正准备和其他百姓一起抢救伤员的方云杰拽回了府里。 “什么！你们要我再去一趟草原？” 在于谦的书房里，方云杰一脸惊讶的叫道。 书房里不光是有于谦和于冕父子，还有胡濙和石守。 胡濙还好，他那么大的年纪了，这三天都是在京城中做一些后勤工作，所以只是略显疲惫而已。可是于谦，于冕和石守的模样就有些凄惨了。 于冕那一身染血的白色长衫早就换下，但是头发蓬乱，脸色憔悴，眼神暗淡无光，翩翩公子的形象完全被破坏了。 至于石守就更惨了，身上大小伤口无数，在于冕去找方云杰的时候，胡濙刚刚帮他包扎好。 于谦是文官，当然不可能像石守和于冕那样上阵杀敌，但他守卫的德胜门从一开始就是瓦刺大军进攻的主要目标。这三天来，于谦一直在前线指挥，根本就没有休息过。如今于谦的脸色苍白的吓人，两眼更是像塌陷进去一眼，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憔悴。 这三人已经累得不行了，但是回城第一件事，不是休息养伤，而是把方云杰找来，要他再跑一趟塞外草原。 胡濙看着方云杰，脸色凝重的说道：“这一仗，也先虽然损失惨重，但实力依然不容小视。如果也先回到草原，凭借着他的声望，过不了几年就能够重整旗鼓，卷土重来。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斩草除根。” “这个道理我懂，可我不明白，你们想斩草除根，率军追杀过去就了，要我去草原干什么？”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此时于谦长叹一声，说道：“哎！说来惭愧。这一仗我们虽然胜了，但损失同样也不小。将士伤亡先不说，最关键的是神机营的火药已经消耗殆尽。少了神机营，我们没办法在平原上抵挡瓦刺铁骑。再说了，瓦刺人全是骑兵，而我们都是步兵，就算想追，也追不上啊。” 这一仗可以说是两败俱伤，大明二十多万的军队伤亡过半，就算想追，也有心无力了。 “那我去草原能干什么？”方云杰很奇怪的问道。 胡濙笑眯眯的说道：“脱脱不花名义上是草原大汗，但实际上一直都是也先的傀儡。这一次也先大败，元气大伤，如果我们能够说动脱脱不花投靠大明，那么就可以在草原上牵制住也先。” “胡爷爷的意思是扶持脱脱不花，让他和也先自相残杀？” 听到这里方云杰总算明白了，这是想在也先的后院点一把火啊。 胡濙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脱脱不花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身上流着黄金家族的血，在草原上拥有崇高的声望。如果再得到我们大明的支持，绝对不会输给也先。” “你们想让我说服脱脱不花投靠大明？我可没这本事。”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在一旁的于冕摇了摇头说道：“出使草原是我的任务，你的任务是带路并且想办法让我见到脱脱不花。” 听到只是带路，方云杰的心总算是放下一半了，但他同时脸上露出了一丝好奇。 “为什么你们觉得我能见到脱脱不花呢？” 胡濙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我听说，你和玉仙郡主曾经挟持过脱脱不花，之后也先派人来追杀。你拼死保住脱脱不花的性命，最后还把他给放了。你对脱脱不花有救命之恩，所以你出面，脱脱不花一定会见你。” “你说这个啊。”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有些无奈的说道：“当时放他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玉仙和石大哥身负重伤，而我又用诛魂剑法打退了喜宁，很快就会功力全失，浑身抽搐，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放他走。” “但脱脱不花不知道，他只会记得你放他一条生路，让他回去找也先报仇。”胡濙笑眯眯的步步紧逼，不给方云杰推脱的机会。 方云杰有点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家去找爷爷，他才不想去塞外送死呢。 虽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但塞外全是蛮夷，天知道他们会不会遵守这一套。 说得好听是带路，但万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方云杰还不是要陪着于冕一起死啊。 “当初也是我把他挟持出军营的，我不觉得他会感谢我的救命之恩。而且他走之前还出卖了也先，把内奸的事情说了出来，也算报答过我了啊。” 老实说，方云杰这话有点强词夺理了，但他真的很担心方老爷子的安危，不想千里迢迢去塞外冒险。 看到方云杰诸多借口，于谦站起来，向方云杰深深的行了一个礼。 “方公子，老夫知道你回家心切。但事关重大，为了能够消灭也先这个心腹大患，老夫恳请方公子能够再跑一趟。” (本章完) 第73章 出使(下) 看到于谦居然向自己行礼，方云杰大惊失色，赶紧站起来扶住于谦。 “于大人，您千万别这样。我，我答应就是了。”虽然一脸为难，但方云杰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眼前这位老者为大明，为天下苍生尽心尽力。于谦是文官，完全可以留在京城之中，但为了振奋士气，他以老迈之躯亲赴战场，和将士们一起杀敌。能够打退瓦刺大军，于谦功不可没。 这样一位受世人尊敬的老人为了天下苍生恳求自己，方云杰实在不愿意让他失望。 看到方云杰答应了，胡濙脸上已经笑开了花，他满脸赞叹道：“早就和你们说过了，云杰这孩子一副侠义心肠，为了天下苍生，肯定会挺身而出的。” 方云杰一脸苦涩的看了胡濙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胡爷爷，您就别夸我了，我这心里害怕的很啊。说真的，你们有把握说服脱脱不花吗？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光凭我的救命之恩，恐怕没那么容易让他点头。” 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当傀儡，脱脱不花也是如此，但这并不代表脱脱不花会彻底和也先翻脸，要知道当傀儡虽然窝囊，但至少可以保住性命。 三国时期，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汉献帝当了一辈的傀儡皇帝。 听起来是很窝囊，但汉献帝九岁即位，在位三十年，就算最后被赶下皇位，还活了十几年，最后病死时是五十四岁。一生锦衣玉食，还娶了曹操几个女儿，比很多皇帝活得都滋润。 所以说当傀儡也不一定是坏事，如果人生没有那么高的追求，当个傀儡也不错啊。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一生忙碌，为得不就是一口饱饭啊。 因此要脱脱不花和也先翻脸，就等于要他砸了自己的饭碗，然后另起炉灶，自食其力，这真的不是一件小事啊。 胡濙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很认真的说道：“当然不可能指望你那点救命之恩了。这次也先倾巢而出，不但带走了草原各个部落大部分的精锐，而且还带走了大批粮食。” “原本是指望在中原抢一些粮草送回去，但没想到大败而归。马上就要入冬了，现在草原各个部落里都缺少粮食。” “只要脱脱不花肯效忠大明，我们就从大同关抽调一批粮食给他。一方面让他度过难关，另一方面让他用粮食来收买各个部落的人心，一举两得。至于其他的，像封王，金银财帛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他肯帮我们对付也先，一切好商量。” 胡濙的计策很简单，塞外缺粮食，那就用粮食来收买人心。如今也先大败，声势也已经大不如前了，只要脱脱不花有野心取而代之，那么很可能会选择和大明合作。 有了粮食作为后盾，那些缺粮的部落为了能够活过这个冬季，一定会投靠脱脱不花的。 至于脱脱不花能不能控制那些部落，以及等也先回来后，能不能趁势消灭掉整个瓦刺部落，那就不关大明的事情了。****一起，草原各个部落就会陷入战乱之中。只要草原上的各个部落不能团结一致，根本就不足为虑。 “粮食？”方云杰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然后点头说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谁也不会和肚子过不去。行，我去。” “那就好。你对外的身份依然是东厂的钦差，这是圣旨和驾帖。” 打铁趁热，既然方云杰已经答应了，那么胡濙就掏出圣旨和驾帖递给方云杰。 方云杰接过看了看，然后放入怀里，笑着说道：“想不到第一次冒充东厂钦差，第二次就变成真的了。对了，这次的事皇上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没有皇上点头，这圣旨哪里来的？皇上已经说了，只要你把这件事办好。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也不用东躲西藏了。”胡濙笑眯眯的又给了一块糖。 方云杰先是愣了一下，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他开心的叫道：“太好了，皇上真是太圣明了。哎！要是太上皇也像皇上那么圣明，那该有多好。”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露出了深以为然的模样。看样子朱祁钰这个皇帝，的确做得比他哥哥朱祁镇好，至少现在是这样。 胡濙轻咳了一声，善意的提醒道：“别得意忘形了，小心祸从口出。” 方云杰顿时露出不好意思的模样，似乎也明白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哪怕这些都是实话。 “到了大同关后，那里的锦衣卫暂时归你节制。门达已经被升为锦衣卫千户了，相信你这次过去，他一定会全力配合你。”胡濙一面说着，一面向方云杰使了个眼色。 “多谢胡爷爷。”方云杰此时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当初离开大同关时，方云杰为了让门达全力协助郭登，曾经许下了诺言，要帮门达升官。原本只是随口说一说而已，没想到于谦和胡濙居然能够帮他完成这个诺言。 方云杰很清楚，这个锦衣卫千户的官落在了门达头上。那么当他再次到了大同关后，门达一定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全力配合。 看到方云杰一脸满意的模样，胡濙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去收拾一下，马上出发。这次玉仙郡主和石将军都会和你们一起同行，预祝你们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方云杰有些惊讶的问道：“玉仙也一起去？她不是被软禁了吗？” “要戴罪立功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啊。”胡濙神秘的笑了笑。 “明白了。”方云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然而此时，在一旁的于冕脸色有点不自然，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 “快去收拾吧。你们必须在也先回到草原前说服脱脱不花，不然我担心等也先回到草原后，会立刻把脱脱不花控制住，那我们就白忙一场了。” “好！那我去去就来。”方云杰兴奋的转身离开书房。 等方云杰离开后，于冕有些不情愿的问道：“爹，胡爷爷，出使草原，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方云杰跟着？” 方云杰对钱玉仙那点心思，于冕早就已经看出来了。虽然坚信钱玉仙不会移情别恋，但身为一个男人，于冕还是不想带着方云杰一起上路。 于谦看了于冕一眼，说道：“原因刚才就已经说过了，他对脱脱不花有救命之恩，有他在，你就多一分把握。事关重大，我们一定要尽最大努力。” 胡濙在一旁也附和道：“小冕啊，你也不要那么担心。我看云杰这孩子很聪明，他不会拖你后腿的。” 都是过来人，都年轻过，于谦和胡滢当然明白方云杰，于冕和钱玉仙三人之间有点情况。 但就像于谦说得那样，事关重大，任何有利于成功说服脱脱不花的人和事，都必须充分利用起来。至于儿女私情，此时应该放在一边。 退一万步说，救命之恩或许不能让脱脱不花答应投靠大明，但让脱脱不花在谈判破裂后，放方云杰和于冕一条生路，还是很有希望的。 “那好吧。”看到自己的爹和胡濙都赞同，于冕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了下来。 “冕儿。”就在于冕准备去收拾行李的时候，于谦突然叫住了他。 “爹有何吩咐？”于冕有些奇怪的望着于谦。 于谦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只有一句。 “多加小心。” 于冕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动，他沉声说道：“是。孩儿告退。” 说完后，于冕也转身离开了。 于谦望着儿子的背影，脸上终于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本章完) 第74章 废墟 京城外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这三天的战斗极为惨烈，城外遍地都是尸体，而且明军的尸体很明显要比瓦刺人多。 大战刚刚结束，城外的尸体必须立刻掩埋，不然很容易引发瘟疫。出城作战的士兵在血战三天后全都疲惫不堪，所以之前留在京城里维持秩序的锦衣卫就担当起打扫战场的工作。 看着锦衣卫把一具具尸体丢在马车上运走，方云杰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心中反而涌起一股悲凉之意。 战争的残酷和血腥，给方云杰的冲击是巨大的，而旁边的钱玉仙更加不堪，她甚至跑到一边呕吐起来。 比起两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于冕和石守就显得成熟多了。这三天，他们一直都在战场上。或许是因为杀得人多了，于冕和石守很平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脸上更是流露出冷漠和麻木。 城外太血腥了，众人一刻都不愿意久留，立刻骑马飞奔而去。 赶了半天的路，在跑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方云杰突然停了下来。 方云杰停了下来，其他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于冕骑着马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我要去一个地方，你们先走，我们在大同关汇合。”方云杰看着另外一条小路，脸色凝重的说道。 于冕眉头大皱，有些不悦的问道“这个时候你去哪里？” “这你不用管。放心好了，不会耽误很久的。”方云杰没有正面回答，但是语气却流露出势在必行的坚决。 方云杰的语气那么冲，于冕脸色顿时大变，而一旁的石守看到后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如果不会耽误很久，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按理说，石守和方云杰的关系很好，他开口的话，方云杰怎么也要给点面子。 但没有想到的是方云杰依然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 这一下把于冕和石守都给激怒了。 就在两人准备发火的时候，钱玉仙策马走了过来，她看了方云杰一眼，又看了看另一条路，然后说道：“我知道你要去哪儿，我跟你去吧。” 于冕和石守不肯让方云杰单独行动，应该是担心他半路跑掉。毕竟从一开始方云杰就很抗拒这次任务，而且这次出使危险重重，一不小心就会把命给丢了，他们会这么想这不奇怪。 但钱玉仙并不这么想，虽然相处时间不多，可是钱玉仙知道方云杰并非贪生怕死之人。他要么就不答应，既然答应了就不会轻易反悔。而且钱玉仙已经认出这条路是通往安阳镇，她很快就猜出方云杰是想回家探望一下。 这次方云杰惹得祸不小，他现在根本就信不过任何人，所以当于冕和石守提出一起走的时候，方云杰才会拒绝。 既然明白方云杰的心思，那么钱玉仙当然要挺身而出。 钱玉仙知道方云杰家在哪里，所以她跟着，方云杰是不会反对。同时有钱玉仙跟着，于冕和石守也不担心方云杰会半途逃走，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玉仙！” 于冕急了，他们这趟身负重任，绝对不能够耽搁。 钱玉仙看了于冕一眼，然后脸上露出一丝恳求，柔声说道：“于大哥，没事的。你们先走，我们在大同关汇合。” 于冕看了钱玉仙一会儿，心里一软，然后长叹一声说道：“好吧，别耽搁太久，我们大同关见。” 说完后，于冕和石守调转马头，策马飞奔而去。 钱玉仙看了方云杰一眼，然后说道：“我知道你不回家看一眼，不会死心的。快走吧。” “谢谢！”方云杰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 坦白说，方云杰自己也知道，这次绕道回家的确有些不妥。但是城门外的血腥场面极大的刺激了方云杰。 方云杰从小和爷爷一起长大，虽然他一直都想挣脱出方老爷子的束缚，出去闯荡江湖。但两人之间血脉亲情不会改变，他现在非常担心方老爷子。 钱玉仙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一路上方云杰帮了她很多。现在方云杰担心亲人的安危，钱玉仙当然会挺身而出，站在他这一边。 两人策马开始往安阳镇飞奔而去。 ============== 空气中弥漫着焦炭的味道，曾经的安阳镇如今已经变成一片废墟。 站在富贵客栈的废墟前，方云杰双眼通红，脸色狰狞。 此时钱玉仙牵着马走了过来，小声的说道：“你不要太担心。我刚才在周围看了看，没有发现尸体和血迹，镇上的人应该都去避难了。” 整个小镇都被烧了，但却没有发现百姓的尸体。很明显在瓦刺大军来之前，镇上的百姓就已经逃离，而瓦刺人抢不到粮食，干脆一把火把整个小镇都给烧了。 方云杰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废墟，眼神空洞，仿佛没有听到钱玉仙的声音一样。 客栈虽然不大，但却是方老爷子一生的心血。他在江湖上奔波了半辈子，才攒够了钱开了这家客栈。 方云杰的心很痛，真的很痛。他没有想到自己对富贵客栈的感情居然有那么深。 在记忆中，方云杰每天很早就要起床打扫客栈，然后去镇上买菜送到厨房，接着就是在大堂招呼客人，一直忙到深夜。 这种枯燥的生活，一直都让方云杰无比厌烦。而在方老爷子明确表示要方云杰继承富贵客栈的时候，厌烦的目标也就成功的转移到了富贵客栈上了。 方云杰那么想出去拜师学艺闯荡江湖，除了那点虚荣心外，能够逃离这种千篇一律，而且很可能要持续一辈子的枯燥生活，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曾经有一段时间，方云杰无比痛恨富贵客栈，甚至还产生了一把火把它烧了的疯狂想法。他天真的认为，如果客栈烧了，那么为了生存，方老爷子也许会让自己跟着二叔方勇去押镖。 当然了，这种疯狂的念头，方云杰并没有实施。因为这家客栈是方老爷子一辈子的心血，他不忍心让爷爷伤心难过。 然而世事难料，当曾经让自己无比厌烦的客栈真的化为灰烬时，方云杰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被无尽的悲伤和愤怒所吞噬。 在此时方云杰才明白，这家客栈是自己的家，是家。 不管自己曾经多么厌烦，多么想要逃离这里，但这里毕竟是自己的家。这里有他儿时美好的回忆，有关心痛爱他的亲人，不管他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这里都是他的避风港。 深呼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方云杰看了钱玉仙一眼，然后说道：“我们走！” 说完方云杰飞身上马，钱玉仙也赶紧上马，两人飞奔而去。 (本章完) 第75章 再到大同关 在大同关外，于冕，石守，门达，郭登四人在关口焦急等待着。 昨天晚上，于冕和石守就已经达到了大同关，向大同关的总兵郭登和锦衣卫百户门达传达了圣意。 此事关系重大，于冕和石守应该一早就前往草原，但是他们还必须等待钱玉仙和方云杰。 其实在钱玉仙站出来要和方云杰一起离开的时候，于冕和石守也都已经猜到方云杰是想回家看看，所以于冕最后才勉为其难的放两人离开。 虽然于冕和石守能够理解方云杰的心情，但现在他们都已经后悔了。 也先很快就会摔着残余的军队回到草原，于冕他们必须在也先回到草原前说服脱脱不花，然后才能够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彻底消灭也先。 说服脱脱不花，调动军队设伏，这些都需要时间，所以于冕可以说是在时间赛跑。 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让方云杰回家，这的确是有些不妥。 然而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了，现在于冕和石守只希望方云杰和钱玉仙尽快赶来。 还好，方云杰和钱玉仙并没有让他们失望。两个时辰后，远处传来马蹄声，两匹马飞奔而来。 方云杰和钱玉仙策马跑过来，等两人跑到大同关口后，门达立刻带着讨好的笑容，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牵住了方云杰的马。 “方大人，一路辛苦。” 方云杰翻身跳下马，然后拍了拍门达的肩膀，笑着说道：“听说你升官了。” “那还不是多亏大人提携。”门达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坦白说，当初方云杰离开时虽然许下诺言要帮门达升官，门达当时的确是心花怒放。 可是门达并不简单，等冷静下来后，他当然能够意识到，这可能只是方云杰安抚自己的手段。 这可是锦衣卫千户啊，手下掌管数千人，实实在在的军权，哪有那么容易拿到手的。门达在官场里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很清楚像自己这种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人，这辈子根本没机会升到千户，百户就算是到头了。 这官位啊，十有八九是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摸不着。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也就过了十几天，锦衣卫千户的任命就已经送到了大同关。 这让门达在震惊的同时，也更加肯定方云杰是新皇帝的心腹。所以当方云杰再次出现的时候，门达当然要去抱大腿了。 看到门达那么听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然后看了郭登一眼，问道：“郭将军，现在关外什么情况？脱脱不花人在哪儿？” 郭登当然不可能想门达那么没底线的拍马屁，他沉声说道：“根据探子回报，脱脱不花在紫荆关外安营扎寨。” “他手下有多少人？”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大约三万，有一半是老弱病残，精锐士兵全都跟着也先入关了。”郭登对答如流，很明显是一直密切关注过草原上各个部落的动静。 方云杰不禁皱起了眉头。 行军打仗的事，方云杰不懂。但三万人马，其中一半还是老弱病残，实力的确是弱了点。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没办法消灭也先，只要能够让草原上各个部落自相残杀，那对大明也是一件好事。 “圣旨看过了吗？” 想起被烧毁的安阳镇，方云杰身上就不由自主的流露出肃杀之气。 “于公子已经给我们看过了。请大人放心，兵马和粮食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等脱脱不花点头了。” 郭登得知皇上招揽大汗脱脱不花，准备里应外合消灭也先后，更是斗志昂扬。 土木堡之败是大明立国以来，输的最惨的一次，郭登做梦都想要一雪前耻。 方云杰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好。给我们另外准备几匹马，还有干粮和水。我们立刻出发。” “大人，那么快就走了，不歇息一下吗？”门达可不想方云杰那么快走，他还没来得及献殷勤，拉近关系呢。 方云杰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摇了摇头，说道：“没时间了，我们必须在也先回到草原前说服脱脱不花，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在背后捅他一刀。” 看到方云杰那么急，郭登立刻说道：“大人先休息片刻，我这就去准备。” 说完后，郭登就领着方云杰走进了大同关，而门达则屁颠屁颠跟在后面，不停的献殷勤。 在方云杰走进大同关后，于冕拿着水袋和石守走到钱玉仙身边。 虽然出使的事情是于冕负责，但在名义上，方云杰这个东厂钦差是他们四人中身份最高的人。所以方云杰来了后，于冕和石守都想下属那样一言不发。 把水袋递给钱玉仙后，于冕小声的问道：“出了什么事？他脸色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刚才方云杰来的时候一身杀气，雷厉风行，和之前推三阻四，事不关己的模样有很大反差，让于冕和石守都很吃惊。 钱玉仙接过水袋喝了几口，然后说道：“他住的小镇被瓦刺人烧了，全镇的人都跑得无影无踪。” “难怪。”石守轻轻叹了一口气，唏嘘不已。 不单单是方云杰一家，这次瓦刺大军入侵中原，无数村镇毁于战火。 是的，这次大明胜了，瓦刺大军败了，但那又怎么样呢？ 烧毁的村镇，颠沛流离的百姓，死去的士兵，这些伤害不会消失，大明至少十年才能恢复元气。 就在石守还在感慨的时候，钱玉仙拿起水袋，把里面的水全部浇在头上。 一袋凉水倒在头上后，钱玉仙用衣袖擦了擦脸，萎靡的精神终于好了一些。 望着钱玉仙疲倦的模样，于冕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没事吧，怎么看起来那么疲倦？” 钱玉仙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跑了一天一夜，中途在驿站换了三次马，一直都没有休息过。” 家被毁了，方云杰心中的悲愤可想而知。一路上他是玩了命的赶路，而钱玉仙也只能强撑着跟在方云杰后面。 于冕有些心疼的说道：“你要是撑不住的话，就留在大同关等我们吧。” 钱玉仙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走吧！” 方云杰都能坚持下来，钱玉仙当然不可能认怂。把水袋还给于冕，钱玉仙，于冕，石守一起走进大同关。 半个时辰后，四匹快马从大同关的另一边飞奔而出，消失在草原上。 (本章完) 第76章 黎明之前 大同关和紫荆关还有几天的路程，方云杰等人骑马赶了一天的路。 当太阳落山后，众人找个了背风的山坡停了下来。 在地上升起一团篝火，方云杰，石守，钱玉仙，于冕围坐在篝火，啃着干粮。 一阵风吹过，钱玉仙浑身一颤，她蜷缩了一下身子，然后微微前倾，让身体更接近篝火。 于冕看到后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给钱玉仙披上。 钱玉仙温柔的看了于冕一眼，小声说道：“谢谢！” “怎么不多带一些衣服？”于冕眼中闪过一丝责怪。 钱玉仙有些扭捏的说道：“接到于伯伯的消息后，我就立刻赶来了，没顾得上。再说了，这才十一月，没想到塞外晚上那么冷。” 被软禁的滋味不好受，所以在听到有将功补过的机会，还能够和于冕一起出使草原，钱玉仙就像一匹脱缰野马一样，兴冲冲跑了过来，什么都没有带。 石守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善意的调侃道：“塞外苦寒，你当是说着玩的。不过没关系，有于公子在，你不会冻着的。” 钱玉仙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于冕也有些尴尬的坐回了原位。 这个时候，钱玉仙发现方云杰正盯着篝火，默默的啃着干粮。 凝重的脸色，空洞的眼神，方云杰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让钱玉仙心中有些不忍。 于是钱玉仙柔声说道“云杰，别担心了。你爷爷一定没事的。” 方云杰回过头，看了钱玉仙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后说道：“但愿如此吧。” 石守也在一旁安慰道：“这次瓦刺大军千里奔袭，赶到京城后，就和我们进行决战，接着就被我们打败了，应该没有时间去屠杀周边的百姓。如果你爷爷没有死在小镇里，那么应该是逃出来了。等我们回去后，再帮你找找。” “多谢石大哥。对了，这次你们杀了多少瓦刺人？” 众人的关心让方云杰心中一暖，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方云杰故意把话题给岔开。 提起刚刚打赢的仗，石守一脸兴奋的说道：“没仔细算过，大约四五万吧。” “四五万？”方云杰皱了皱眉头，说道：“也先这次带了十万大军，那就是说他还有一半的军队。” 对于打仗，方云杰是彻头彻尾的门外汉。但是之前在土木堡，明军死了几十万士兵，京城保卫战又阵亡了快十万。付出了那么惨重的代价，最后只消灭了四五万瓦刺人，这样的战果，方云杰不能接受。 石守有些无奈的说道：“是啊。这次能打赢，多多少少有一些侥幸。也先以为我们的神机营被废了，一上来就派出一万最精锐铁骑正面冲锋，想一次把我们打垮。结果被神机营亮出枪炮，一阵猛轰，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一万铁骑被全歼，连也先的弟弟都被当场打死。这一仗我们打出了气势，接下来全军士气如虹，和瓦刺人血战三天三夜，这才把也先打跑。” 在一旁的于冕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场仗打得很艰难，我们这边死伤过十万，可以说是惨胜。” 瓦刺人世代生活在塞外草原，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让整个瓦刺族全民皆兵，论战斗力的确远超明军。 老实说，在打到京城时，也先应该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以为在土木堡已经把明军主力部队全部消灭，又把京城的火药库炸了，废了神机营，明军应该不堪一击才对。 但是也先没想到，明军会故意耍诈，把火药搬出来后再把火药库炸了，以至于第一批冲锋的一万铁骑全军覆没，连自己的弟弟都战死了。 打仗最重要的就是气势，瓦刺大军一上来就被神机营打懵了，失去了先机。 而明军消灭了一万精锐瓦刺铁骑后，极大的振奋了士气。再加上明军是背城而战，城中有他们的老婆孩子，所有士兵都很清楚，如果这次战败，他们的家人会被瓦刺人屠杀。 为了保护城中的亲人，所有士兵舍身忘死，血战不退，这才守住了京城。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瓦刺大军还能断尾求生，保住一半的士兵撤出战场，也先的确是一个很可怕的敌人。 “那也先如今身在何处？”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于谦和胡濙会对也先那么忌惮，他的确有可能是另外一个成吉思汗。 于冕想了想说道：“走之前听说，好像去打居庸关了？” “打居庸关？”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不过很快他脑海里灵光一闪，脸色大变，立刻问道：“对了，居庸关的守将是谁？内奸的事，有没有提醒过他？” 紫荆关的事一直都是方云杰心中的痛，方云杰一直觉得，当时如果把内奸的事通知所有的关口，说不定紫荆关就不会那么轻易的被攻克了。 “放心好了，自从紫荆关失守后，我爹已经派人重新调整过各个关口的部署。就是你之前在大同关用的办法，把军队全部打散重新整编，还替换了一批无能的将领。我记得居庸关的守将是罗通，此人骁勇善战，应该不会重蹈紫荆关的覆辙。” 于冕的话让方云杰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希望也先在居庸关多待些日子，等我们说服了脱脱不花后再撤回草原。到那时我们和脱脱不花前后夹击，一定可以把他干掉。” 几十万大明士兵的冤魂，满目疮痍的中原大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也先。 在这一瞬间，方云杰身上散发出阵阵杀气，这辈子方云杰还是第一次想要杀死一个人。 杀气渐渐感染了众人，就连文质彬彬的于冕眼中也露出凶光，他狠狠的说道：“我爹也是这么打算的。” “好了，别说了，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出发，大约在傍晚时分应该能够抵达脱脱不花的军营。今天晚上我守夜。” 石守说完，站了起来，走到山坡上，其他三人全都围着篝火躺下。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但复仇的火焰却在众人心中燃烧，此时的平静只是为了积攒力量，当黎明来到时，他们将会继续踏上征途。 (本章完) 第77章 失算 在紫荆关外，脱脱不花正坐在王帐里。 也先战败的消息已经传来了，脱脱不花表面上是为阵亡的五万草原勇士悲痛欲绝，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塞外苦寒，草原上的人口本来就不多，也先带出去的十万铁骑，几乎是草原上各个部落八成以上的精锐。 原本是指望跟着也先到中原烧杀抢掠的，可没想到死了一半，最重要的是还没抢到什么粮草。没有粮食，部落里的老弱妇孺就要饿肚子，再加上死了那么多青年男子，那些部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一想起这个，脱脱不花不由自主的心花怒放。 只要也先控制不住局面，那么自己就有可乘之机。 取而代之也许是有点远了，但至少性命无忧啊。 之前脱脱不花一直担心，如果也先真的能够入主中原，那么自己这个大汗很可能就要坐到头了。以也先的精明，他是绝对不会让黄金家族的血脉继续留在世上威胁到自己。 现在好了，也先败了，草原各个部落元气大伤，所有人的怨恨都集中在也先身上。 也先之前在土木堡所赢得的声望，这次输的是一干二净，回来后还要面对各个部落的反弹，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想到这里，脱脱不花心中还有点惋惜。 要是大明能够把也先留在中原，那就太完美了。 只要也先一死，整个草原群龙无首，那么自己这个成吉思汗的子孙正好趁势而起，一统草原。 就在脱脱不花正做着白日梦的时候，一个草原士兵走了进来。 “大汗，大明使者求见。” 脱脱不花愣了一下，有些惊讶的说道：“什么？大明使者来了？” “没错。带头的就是上次挟持大汗的人。” “是他！” 脱脱不花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方云杰的模样，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脱脱不花的反应，让那个草原士兵误解了，只见他面露凶光说道：“我们已经把他们围住了。只要大汗一声令下，兄弟们立刻把他们碎尸万段。” 脱脱不花摇了摇头说道：“不，带他们来见我。” 那个草原士兵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大汗，要不要把他们绑起来。我怕那小子又……” 上次挟持的事已经让脱脱不花周围的侍卫丢尽了脸，如果这次方云杰故技重施，再玩一次劫持，那他们只能以死谢罪了。 脱脱不花一脸自信的说道：“不用。” 若是别人，脱脱不花或许还会提防一下。 不过来得人是方云杰，他知道自己这个大汗只是傀儡，一点实权都没有，抓了也没用。 上一次救他并且放他回来的人就是方云杰，脱脱不花相信方云杰不会抓他的。 “是！” 那个草原士兵离开帐篷，脱脱不花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 ======= 在军营外，几百个草原士兵把方云杰等人团团围住，所有人全都拔出弯刀，虎视眈眈的盯着，大有一言不合，一拥而上的意思。 气氛非常紧张，方云杰，于冕，钱玉仙还有石守四人背靠背，虽然没有拔剑，但全都一脸警惕注视着四周。 望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草原士兵，于冕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他小声说道：“他们反应怎么那么大？那么多人围着我们？怕我们跑吗？” 也难怪于冕奇怪，他们一共就四个人，可是围着自己的草原士兵足足有几百人。就算这些草原蛮夷，不懂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规矩，也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吧。 “应该是吧，上次我们当众挟持了脱脱不花，云杰还捅了脱脱不花一刀，他们可能是想一雪前耻。”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因为她已经发现，围在外面的草原士兵全都盯着自己和方云杰，眼中全都充满了怒火，很明显是认出他们两个就是上次劫持脱脱不花的人。 “别担心，真要翻脸动手，你们只管跑就是了。老子叫石守，一定会像石头一样守在后面，为你们断后。”石守苦笑着说道。 钱玉仙和于冕有点无语，他们没想到石守那么刻板的人，居然还会苦中作乐。 被几百人团团围住，哪来什么断后啊。真要动起手来，想跑都跑不了。 钱玉仙白了石守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别自己吓自己，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脱脱不花就算要杀我们，也应该先见我们一面，问清楚来意后再杀。更何况云杰还救过脱脱不花一命，他应该会手下留情吧。” “如果脱脱不花能做主，我当然不担心。现在怕就怕，他已经被也先软禁了，身边都是也先的人，那我们就真的死定了。”此时于冕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凝重起来。 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当傀儡，脱脱不花也不例外，所以说服脱脱不花的事情，于冕还是有点把握的。 可是傀儡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身不由己，万一脱脱不花被也许的人软禁了，那么情况就不妙了。 其实刚才到军营门口后，于冕刚刚说出自己是大明使者，求见大汗脱脱不花时，军营里就突然冲出几百人。当时于冕真的认为，也先的心腹已经控制了脱脱不花，这些士兵是来杀他们的。 于冕既然敢当使者，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他只是担心完不成任务，没办法消灭也先。 不过所幸的是，那些士兵只是团团围住，没有动手，于冕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于冕的话，让方云杰大惊失色。 “该死！还真有这种可能。你怎么不早说？这次真被你们害死了。” 方云杰急了，他居然忘记脱脱不花只是傀儡，万一也先在走之前派心腹把脱脱不花软禁了，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然而就在方云杰担惊受怕的时候，从军营里走出来一个士兵。 “大汗要见你们。” 众人听了后，全都松了一口气。 此时围在周围的草原士兵让出一条路，方云杰等人就跟着那个士兵走进军营里。 (本章完) 第78章 谈判 在王帐中，脱脱不花坐在帐篷里看着于冕递上来的国书，而方云杰，于冕，石守，钱玉仙站在下面。 看完后，脱脱不花把国书放下，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容说道：“一万石粮草，白送我们，有这种好事？” 脱脱不花虽然是草原大汗，但也只是勉强识字而已。 这是内阁起草的正式国书，上面全是之乎者也的话，脱脱不花看了好久，才勉强弄明白国书上的意思。 坦白说，若不是因为国书上有''赠粮万石''四个字，恐怕脱脱不花还以为这是一封战书呢。 站在下面的于冕不慌不忙的说道：“听闻贵国今年收成欠佳，皇上仁慈，不忍见贵国饥民遍地，特送来粮草一万石，略表心意，还望大汗笑纳。” 收成欠佳？荒唐，草原上一直都是放牧为生，粮草都是从中原抢来的，哪来的收成啊。 “笑纳？”脱脱不花脸上泛起怒容，他厉声喝道：“当老子傻啊，收了粮食，也先肯定怀疑我和你们勾结在一起。等他回来，我恐怕人头不保。” 也先带领着十万铁骑在中原和大明打仗，自己在背后收了大明给的粮食，也先要是没什么想法，那就有鬼了。 于冕看样子也是练过的，谎话被戳破了，依然面不改色，还很平静的说道：“大汗误会了。这粮食的确是皇上的一点心意。塞外苦寒，很快就要下雪了，这天寒地冻的，您也不希望您的子民挨饿受冻吧。” 脱脱不花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别兜圈子。说，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 草原其他部落的人是死是活，脱脱不花一点也不关心。只要自己的部落不饿肚子就行了，他甚至希望其他部落多饿死一些人才好呢。 死的人越多，也先的压力就越大。如果那些缺粮的部落能够奋起反抗，那就更完美了。 总之对于脱脱不花来说，草原越乱越好，如果真的有人能够一统草原，那他这个成吉思汗的子孙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看到脱脱不花已经有些耐烦了，于冕终于收起笑容，进入了正题。 “贵国自太祖皇帝起，就是我大明属国，如今贵国太师也先却带兵入侵中原，破坏两国邦交，这实属罪大恶极。若大汗能够帮朝廷铲除此逆贼，这一万石粮草只是见面礼，后续还有重礼奉上。” 此言一出，脱脱不花脸色立刻黑了下来，他冷冷的说道：“说了半天，是想我和也先自相残杀啊。” 老实说，对于干掉也先这件事，脱脱不花当然是愿意的，但是于冕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脱脱不花心里很不舒服。 脱脱不花不是草包，大明的想法他一眼就看穿了。他不能接受的是，明明是大明有求于己，居然还摆出这副高傲的态度。 于冕心中当然知道脱脱不花现在很不爽，但在他观念里，自己是大明的使者，出使在外绝不能有辱国体。像这种主权问题必须明确，不能有半点退让。至于得罪脱脱不花，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于冕的做法，钱玉仙和石守也是赞同的。 钱玉仙是皇亲国戚，石守是朝廷的将军，他们两个对大明拥有强烈的归属感和自豪感，所以他们并不觉得于冕这么说有问题，可是旁边的方云杰却皱起了眉头。 方云杰虽然生在乡村小镇，不管是学识还是见识，都比于冕差了很多。 但根据从小在客栈迎来送往的市井经验，方云杰很清楚，说狠话要看时间和场合。就像在客栈里，对待住店的客人要和气，客人胡搅蛮缠，只要不过分，都必须忍耐等等。 若是图一时嘴快，得罪了客人，那就挣不到银子了。 这里是草原，是脱脱不花的地盘，你没事把大明属国拿出来说干什么？ 方云杰觉得，如果能够哄骗脱脱不花和也先翻脸开战，一时的退让或是多说几句好听的话，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于冕的表情依然很淡然，他平静的说道：“这次也先入侵中原，大败而归，伤亡惨重。此乃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若大汗错过，恐怕日后追悔莫及啊。” “哼，若真是伤亡惨重，你们也不会来见我了。”脱脱不花脸色阴沉，没好气的说道。 也先的情况，脱脱不花还是了解一些的。 五万铁骑，这是一个很尴尬的数字。 若说多，也多不到能够攻陷京城，入主中原；但是若说少，也没有少到不堪一击的程度。 要知道，北京城下那么激烈的血战，大明付出了十万人的代价，也不过才杀了五万铁骑。而且其中一万铁骑还是一开始中伏，被神机营全歼敌的，真正死在明军手里的只有四万。 中原不是藏龙卧虎的嘛，不是号称是我们的宗主国吗？ 你们那么牛，为什么不在北京城下全歼瓦刺大军呢？为什么要把也先放回来，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脱脱不花在心里愤怒的咆哮着，他痛恨于冕的狂妄，也怪大明不争气。 “大汗英明。虽然也先手下还有几万人马，但只要大汗和我们联手，等也先回到草原时前后夹击，一定可以把他彻底消灭。” 看到脱脱不花已经把话都挑明了，于冕也就不兜圈子了，他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总算开始说人话了。”脱脱不花点了点头，冷漠的看着于冕。 作为一个出生在草原的汉子，对于中原人故弄玄虚的那一套，脱脱不花是深恶痛绝。 见了面，先云里雾里的绕一圈，然后才进入正题，烦不烦啊。 一开始就说，也先还有五万铁骑，光凭我们大明没办法干掉他，不如我们两家联手，趁他病，取他命，你看怎么样？ 简单，直接，省事，多好啊！ “大汗的意思呢？”于冕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通过刚刚的一番试探，脱脱不花已经明确表示想要摆脱也先控制。那么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向大明效忠。因为只有得到了大明的支持，脱脱不花才有和也先对抗的本钱。 然而此时脱脱不花却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干！” (本章完) 第79章 老奸巨猾 “这是为何？” 看到脱脱不花拒绝的那么干脆，于冕脸上露出了惊讶。 脱脱不花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们太小看也先了，也太看得起我了。我的部落很弱小，满打满算只有几千可用之兵，怎么和你们前后夹击？” “大汗，你这里可有三万人啊，再加上大同关和宣府的守军，只要配合得当，也先绝对难逃一死。”于冕脸上露出了一丝怀疑。 脱脱不花冷冷的说道：“哼，这三万人要是都听我的，我早就一口答应了，还用得着和你们废话吗？实话告诉你们，这三万人有一半是瓦刺族士兵，剩余的一半是其他部落留在这里的联军，你们觉得他们会听我的？” “有一半士兵是瓦刺族的？”听到这三万人里有一半是瓦刺人，于冕的脸色终于变了。 脱脱不花没好气的说道：“当然，你以为也先傻啊，他怎么会让我拥有那么多的士兵。” 于冕，方云杰，钱玉仙，石守四人面面相觑，而于冕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在于冕看来，脱脱不花想要摆脱傀儡的身份，那是显而易见的。 如今也先大败，元气大伤，又有明军配合，是最好的机会，脱脱不花只要还有那么一点野心，就不会错过这种天赐良机。 在来之前，于冕可是自信满满，他觉得此行最大的危险，就是脱脱不花被也先软禁身不由己。 除了这个原因外，只要见到脱脱不花，于冕就有把握说服他，毕竟像这样除掉也先的机会，老天爷应该不会再给脱脱不花第二次。 之前脱脱不花拒绝，于冕还以为他是装模作样，想要以退为进，趁机从大明身上多敲诈点金银财帛或是粮食之类的。 对于这一点，于冕来之前也已经想到了。当今圣上的态度很明确，为了除掉也先这个心腹大患，他是不会吝啬的，而且于冕也做好了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准备。 可是于冕万万没有想到，脱脱不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傀儡，手中只有几千人。 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脱脱不花毕竟只是傀儡，于冕也没指望脱脱不花真有什么实力。但于冕没有想到的是，也先居然会在这里留下一万五千士兵来看住脱脱不花。 没有这一万五千瓦刺人，于冕还可以利用脱脱不花草原大汗的身份，召集各个部落，说服他们反抗也先。 这些年瓦刺族在草原崛起，很多部落都受尽欺压。如今也先战败，若说服各个部落首领反抗也先，报仇雪恨，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了，这其中收买，威胁，分化之类的事情也少不了，这就要看于冕这个大明使者的本事了，大不了朝廷多出点血就是了。 但这些事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被也先提前知道。如果消息泄露，那么伏击也就无从谈起了。 也先的确是老奸巨猾，他很清楚脱脱不花这个大汗虽然没什么实力，但在草原各个部落里却拥有着崇高的声望，必须牢牢控制在手中。 这一万五千人留在这里，如果能够攻下京城入主中原，那么就把脱脱不花杀掉以绝后患，然后入关支援也先；万一战败而归，有这一万五千人在这里接应，也先还能顺利退回草原。 可攻可守，两全其美，也先这一招真的很妙啊。 看着下面四人一脸死灰的模样，脱脱不花心里也不好受，毕竟他也希望能够尽快也先的枷锁。 可惜的是，也先早就有了准备，脱脱不花和方云杰他们只能眼睁睁的错过这次天赐良机。 一想起以后还要继续当也先的傀儡，脱脱不花的心情就变得很差，他看了方云杰一眼，无精打采的说道：“若是以前我一定把你们杀了，向也先表明心迹。不过看在你上次放我一条生路的份上，这次我放过你们。别再来找我了，下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个时候方云杰也没什么好说的，他苦笑道“多谢大汗！” 于此同时，方云杰心里还暗暗佩服胡濙。当初若不是胡濙坚持要方云杰跟来，说不定于冕就会被脱脱不花当成礼物送给也先了。 说完后，方云杰，钱玉仙，石守，于冕转身离开。 走出大营后，方云杰问道：“现在怎么办？” 石守没好气的说道：“还能怎么办，回去再说吧。脱脱不花根本就是一个摆设，我们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于冕没有说话，但脸色依然很难看。 钱玉仙看了于冕一眼，柔声安慰道：“于大哥，这事不怪你，没人能比你做得更好。我们先回大同，把这里的情况赶紧送回京城，让皇上和于大人定夺吧。” 这句话在别人耳朵里还没什么，但跟在后面方云杰却浑身一震，他抬头望着钱玉仙和石守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复杂之色。 没人能比你做得更好！ 钱玉仙这句无心之言，让方云杰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于冕和钱玉仙并没有察觉到方云杰脸色不对，于冕还用感激的眼神看了钱玉仙一眼，说道：“好。” 说完后，于冕和钱玉仙两人相视而笑，然后一起翻身上马。 此时方云杰依然望着两人的背影发愣，石守看到后，心中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他用胳膊碰了一下方云杰。 “走了。” “哦。” 此时方云杰这才回过神来，匆忙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和石守翻身上马，四人往大同关跑去。 离开军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方云杰他们跑了半个时辰后，天就已经完全黑了。 草原辽阔无边，夜间赶路很容易迷路，所以方云杰他们找了个山坡，升起篝火，躺下休息。 前半夜是方云杰守夜。 方云杰坐在山坡上，望着草原上浩瀚的星空，脸色的表情显得很纠结，内心应该正在进行激烈挣扎。 然而在过了一会儿后，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决然，看样子是下定决心了。 从山坡上走到篝火旁边，方云杰深呼一口气，然后对着躺在篝火旁的三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天，我去和脱脱不花谈谈。” (本章完) 第80章 生意 夜已深。 在紫荆关外的军营里一片寂静，一队队草原士兵在营帐外巡逻。 一道黑影在军营内闪过，方云杰像一只灵活的老鼠一样在，在一个个营帐之间穿梭，而他的目标就是军营中间的王帐。 这座军营内驻扎着三万人马，而且这三万多人还属于不同的部落，所以整个军营显得很杂乱，这给了方云杰悄悄潜入的机会。 整个军营连绵十几里，白天的时候方云杰来过一次，他借着月色，连蒙带猜，找了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找到了脱脱不花居住的王帐。 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晕了门口的两个守卫后，方云杰掀开帘子，走进了王帐中。 脱脱不花正睡在床上，方云杰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刚准备把脱脱不花推醒。 此时脱脱不花突然暴起，掀开被子，一道寒光闪过。 方云杰吓了一跳，他立刻抽身后退，躲过了致命一击。 “是你？”脱脱不花拿着刀，望着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大汗好厉害啊，睡觉被子里还藏着刀啊。”方云杰看着脱脱不花手中的弯刀，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睡觉都拿着刀，可见脱脱不花心中的恐惧有多强烈。 他这个大汗，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却是朝不保夕。也先想要弄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脱脱不花的脸色很难看，他沉声说道：“你来干什么？” “反正不是来杀你的，把刀收起来，有事和你说。” 方云杰脸上的表情很轻松，脱脱不花这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让方云杰很清楚，他和也先之间早晚都会有一战。 脱脱不花把刀放回刀鞘，阴沉着脸说道：“你不会也是来说服我去伏击也先吧？”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他笑着说道：“别把我和白天的书呆子相提并论，你倒是想去伏击，你有这本事吗？” “你半夜来，不是想要嘲笑我吧。”脱脱不花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方云杰这么说，无疑是在揭脱脱不花的伤疤。 老实说，脱脱不花心中也极为郁闷。他做梦都想干掉也先，这次机会送上门，可惜因为自己实力不济，不得不忍痛放弃。 方云杰摇了摇头，装模作样的说道：“我可没那功夫。我来是想和你谈笔生意。” “生意？”脱脱不花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是啊。用一万石粮食和你换点马。怎么样？”方云杰没有继续刺激脱脱不花，而是直接说明了来意。 “换马？” “你们缺粮，我们缺马，大家互惠互利。” 此时方云杰就像一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一样，而脱脱不花在经历了最初的诧异之后，脸上却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你是说大明愿意暗中支持我？” 大明开国以来，就严禁粮食，生铁，盐，布匹等物资出口，而这些都是草原各个部落急需的物资。 瓦刺族在也先的领导下变得那么强大，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也先买通的皇帝身边宠幸的太监王振，让他私贩军械物资给瓦刺族。 塞外草原苦寒，这里的部落全民皆兵，不缺勇猛的战士。只要有了上等的武器，自然就可以在战斗中占据上风。 脱脱不花当了也先十几年的傀儡了，他可以说是看着也先一步步强大起来，到最后横扫草原。 如果脱脱不花想和也先一较高下，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弄到武器装备，所以他才特别需要大明的支持。 中原人杰地灵，不但有丰富的铁矿，还有手艺精湛的工匠。大明生产的武器，在塞外草原非常受欢迎。 “都说了这是生意，大汗别想歪了。”方云杰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好，你说生意就生意吧。说说看，这生意怎么做？”脱脱不花也没有计较，反正支持也好，做生意也罢，都是一个意思。 就像方云杰刚才说得那样，中原缺马，草原缺粮，铁，盐等物资。只要互通有无，那么部落壮大起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看到脱脱不花心动了，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慢悠悠的说道：“不过在做生意之前，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要你写一封求和的国书让我带回去。” 脱脱不花脸色大变，他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也先会杀了我的。” 至少在名义上，脱脱不花是草原上的大汗，统治着整个草原上的部落。就连于冕作为大明使者晋见的时候，递交的都是正式的国书，可见朝廷是把脱脱不花当成一个王来对待。 但是傀儡毕竟是傀儡，也先如今正在和大明打仗，如果此时脱脱不花递交一份求和的国书，那就是在拆也先的台。也先回来，不把脱脱不花大卸八块才怪呢。 “哦，这样啊。那好吧，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大汗不愿意，那在下告辞。” 看到脱脱不花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方云杰笑了笑，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准备走。 “别，别，有事好商量。”脱脱不花见状赶紧拦住，然后一脸无奈的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写，可是，可是……” 方云杰打断了脱脱不花的话，很严肃的说道：“大汗，你也知道，粮食是朝廷的，不拿点东西回去，我没办法交差啊。再说了，也先之前攻打京城，大败而归，想必两三年内是没办法恢复元气。暂时和大明停战，是最明智的决定。” “你们中原来的人说话是不是都喜欢兜圈子啊？”脱脱不花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我不明白大汗的意思。” 脱脱不花冷冷的说道：“你们跟我做生意，实际上就是在支持我，目的无非就是想让我招兵买马，将来和也先自相残杀。我也不想一直做也先的傀儡，所以我们可以暗中合作。但这种事做得越隐秘越好，你绕过也先让我写求和的国书，也先知道后会怎么想？” 坦白说，脱脱不花的话是有道理的。他目前还只是一个傀儡，部落内可战之兵只有数千，根本就没有和也先抗衡的资本。 此时就和也先翻脸，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看到脱脱不花已经把话挑明了，方云杰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如果我有办法让也先不会胡思乱想呢？” (本章完) 第81章 目瞪口呆 “求和？” 看着手中的国书，于冕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而一旁的钱玉仙和石守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在所有人心目中，方云杰只是一个有点小聪明，但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山野少年。 方云杰的确立了不少功，先是斩杀了刘总兵，稳定了大同关的局势；机遇巧合又救了大汗脱脱不花，最后还不小心撞破了内奸的阴谋，挽救了火药库。但这些在众人眼中只是****运而已，虽然不至于看不起，但也没有人指望方云杰能做出什么大事。 之前让方云杰独自一人去见脱脱不花，那也是死马把当活马医而已。 可是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小子，完成了旁人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 众人惊讶的目光，让方云杰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笑着说道：“没错。脱脱不花愿意继续向大明俯首称臣，稍后会送一百匹上等的战马到大同关去。不过他希望朝廷能够暗中支持他，他愿意在适当的时候和朝廷的大军一起攻打也先。” 在国书上，脱脱不花把自己的态度放得很低。他先是以误会来解释两国开战的原因，最后请求大明的原谅，希望两国能够和睦相处。 当然了，这些都是废话，没有人会当真的。不过脱脱不花能够以这么卑微的态度来写这封国书，应该确定他是真的希望大明帮助他来消灭也先。 于冕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他一向自视甚高，没想到这次输在方云杰手里，这让他很难接受。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于冕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他想了想说道：“但皇上是想让脱脱不花现在就和我们前后夹击，彻底消灭也先啊。” 也先在土木堡杀了几十万大明将士，京城保卫战中又杀了十万守军，朱祁钰刚刚登基，正要拿也先的人头来巩固自己的皇位，恐怕不会有耐心等那么久。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也看到了，这里有一半士兵都是瓦刺族的，脱脱不花就算想前后夹击，也有心无力。既然没办法现在消灭也先，那不如在也先身后埋下一颗钉子，这样总好过无功而返吧。” “事关重大，我没办法做主。”于冕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现实的情况，于冕很清楚，但要就这么一口答应，老实说于冕也不敢。于冕只是一个使臣，这种事情一定要皇上点头才行，他如果擅自答应下来，那就逾越了本分。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然后他笑了笑，很通情达理的说道：“也没指望你现在就决定，我只是希望你能回一趟京城，向于大人说明利害关系，请于大人进宫说服皇上。” “这没问题，我马上回京，向爹禀明一切。”听到不用立刻做决定，于冕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这件事那么重要，派人送信肯定不行，的确要自己跑一趟了。 在一旁的钱玉仙说道：“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不行。”于冕摇了摇头，说道：“你现在回到京城，恐怕会被软禁在家里，还是先留在大同关吧。” 想起自己身上的麻烦，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说的也是，于大哥，你一路小心。” “我会的。” 此时于冕看了方云杰一眼，脸色有些复杂的说道：“谢谢！” 坦白说，方云杰这次做得很好，好到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国书的内容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脱脱不花愿意臣服的态度才是关键，这可是外交上的一次重大胜利。可以想象，这封国书要是拿了回去，皇上和朝臣肯定欢欣鼓舞。 可是于冕心里却有些难受，因为他才是大明正式的使臣，这原本是他应该做的。 方云杰笑着说道：“事办成了再谢我吧。” “我觉得此事应该能成。” 于冕一脸严肃的说道：“这次京城一战，我军死伤惨重，元气大伤，朝廷无力再战，停战在所难免。既然脱脱不花肯主动求和，朝廷脸面上也过得去，皇上应该会顺水推舟答应下来。至于暗中支持的事，问题也不大，反正脱脱不花和也先将来一定势成水火，绝不可能和解。我们背后出点钱粮，让脱脱不花和也先打得你死我活，皇上和朝臣肯定愿意。” 虽然心中还有些挫败感，但于冕不得不承认，方云杰的计划的确很好。 朱祁钰刚刚登基，正需要做一些功绩来证明自己是一个好皇帝。而这封求和的国书，正好让朱祁钰拿出来炫耀。 你们看，我登基后，不但打退了瓦刺大军，还让塞外草原的大汗俯首称臣，很厉害吧，你们赶紧效忠我吧。 如果说求和的国书只是表面文章，那么和脱脱不花的密约就是安邦定国之策。 脱脱不花是草原大汗，他有威望，但却没有实力。只要大明肯暗中支持，那么等到脱脱不花实力强大后，和瓦刺族的也先势必有一战。 此战无论输赢，最终的获利者都是大明。而一个不团结的草原，正是大明希望看到的。 于冕的称赞，让方云杰很开心，他笑着说道：“能成就好，事不宜迟，我们去大同关吧。” 为了尽快把消息传回京城，众人连夜赶路。到了大同关后，于冕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换了一匹快马，火速前往京城。 站在城墙上看着于冕的身影渐渐远去，此时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对门达说道：“去把郭将军叫来。” “是。” 门达退下，过一会儿，门达带着郭登来了。 “大人有何吩咐？” “把粮草准备好，过几天脱脱不花会派人来接收。” 方云杰没有回头，依然望着于冕离去对方向，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之前乖宝宝的模样是假装的，方云杰是要把于冕骗回去，这样方便他进行下一步计划。 哎！书呆子就是好骗，安心去吧，等你回来，事情就已经解决了。 想象着于冕回来后的表情，方云杰不禁喜上眉头，他恨不得仰天长啸，发泄心中的狂喜。 (本章完) 第82章 改变计划 “脱脱不花答应了？” 郭登脸上充满了兴奋。 于冕在大同关只停留了片刻，而且暗中支援脱脱不花的事还是机密，他什么都没有交代，所以郭登并不知道情况有变，听到脱脱不花要来取粮草，还以为是准备前后夹击也先呢。 方云杰望着远处很平静的说道：“是的。” “太好了，这次一定要把也先干掉，为土木堡和京城战死的几十万将士报仇雪恨。”郭登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身上杀气直飚，脸上更是露出残忍的笑容。 之前也先突袭紫荆关，郭登并没有和也先正面交手。这次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而且还是去伏击也先，郭登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此战若是可以把也先干掉，那可是大功一件，光宗耀祖指日可待啊。 就在郭登热血沸腾，准备和也先大干一场的时候，方云杰转过头看了郭登一眼，淡淡的说道：“谁跟你说这次是去打也先的？” 听到这话，郭登脸色大变，他急忙问道：“啊？那，那是去打哪儿？” “去打紫荆关外的军营。”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什么！！！” 不光是郭登，就连一旁的门达都一脸惊骇。圣旨上说得很清楚，联合脱脱不花一起消灭也先，他们没想到方云杰胆子那么大，居然敢抗旨。 方云杰脸色很平静，他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计划有变，紫荆关外的三万多人，有一半是也先留下的瓦刺族士兵。有他们在，想要脱脱不花里应外合，前后夹击也先，那是不可能的。” 听到这话，郭登和门达脸色才稍缓。 谁都没想到，也先居然会在脱脱不花身边留下了一万五千人。有这些人在，脱脱不花根本动弹不得，看样子之前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 虽然明白方云杰改变计划的原因，但郭登依然有些迟疑的说道：“皇上是要我们消灭也先，大人您这么做不妥吧。要不要派人回京禀明皇上，再做定夺？”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心中更是暗自叹息。 郭登和于冕应该都是忠君爱国之人，为了保家卫国，他们不惜战死沙场。可是在遇到突发情况，他们两人第一反应不是随机应变，而是赶回去向皇上汇报，让皇上来做决定，这让方云杰很失望。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把于冕骗回京城，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如果于冕在这里，郭登就有了盟友，自己想要把计划继续进行下去，恐怕很难。 想到这里，方云杰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斩钉截铁的说道：“于公子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可要等到皇上的旨意，最快也要十天。战机稍纵即逝，要是等也先回来了，那我们就是想动手也来不及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意已决，任何后果由我承担，郭将军去准备吧。” “大人三思啊！”郭登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看到郭登那么为难，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说道“郭将军，你知道吗，在紫荆关外的军营中还有五千俘虏。” “还有五千俘虏？”郭登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方云杰点了点说道：“没错，这些人都是我大明将士，现在成了瓦刺人的奴隶，如果我们不去营救，等也先回来，那就真的没有机会了。现在草原上各个部落都缺衣少粮，你觉得这五千人有多少人能活过冬天？” 五千俘虏的事，方云杰之前也不知道，是脱脱不花在谈条件的时候主动说出来的。 原本也先是准备拿这五千俘虏，向大明多敲诈一点物资或是金银珠宝的。 这五千俘虏，在也先眼中是谈判的筹码，可是在脱脱不花眼中就是累赘。 现在草原上各个部落都缺衣少粮，这五千多俘虏留在这里，每天消耗的粮食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脱脱不花巴不得把这个包袱甩掉，这样一来可以打击也许，二来可以卖个人情给大明，让两边的合作更加紧密。 这份大礼，方云杰当然笑纳了。有了这五千俘虏，偷袭军营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而且像郭登这种爱兵如子的将领，一定不愿意看到五千将士在草原上受尽折磨。 和预料的一样，在一番挣扎之后，郭登一狠心，说道：“那好吧，我这就去抽调各营精锐将士，一切听从大人安排。” 狠话虽然说出口，但郭登此时心中还是充满了彷徨和不安。 郭登并不是傻瓜，他当然明白战机稍纵即逝。 此时跑回京城向皇上汇报。就算皇上答应了，等旨意到了大同关，黄花菜都凉了。 马上就要到冬季了，也许不可能在外面待那么久，他随时都可能回到草原。到时候，不管大明这边想出什么妙计，都无济于事了。 道理大家都知道，可是没有圣旨就擅自出兵，那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燕王朱棣起兵谋反成功后，担心有人效仿，所以在兵权上管得特别严，另可杀错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郭登是忠君爱国，可是他也是个人，背后还有家人。武定侯在京城也算是朝廷显贵，侯府上下几百人。这么一大家子，不管是谁都会有所顾忌。 可是现在有方云杰这个钦差在前面顶着，局势也的确不容许继续拖延下去，再加上五千将士的性命危在旦夕，郭登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我这也是为了救人，希望皇上不会怪罪下来吧。郭登也只能用这样的借口来安慰自己。 看到郭登终于点头了，方云杰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精锐不用抽调那么多，两三千人就可以了，但都要骑兵。” 大部分士兵会到大同关来运粮食，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再加上有脱脱不花这个内奸，两三千人足够了。 纵横沙场，一直都是男人最大的荣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率军，夜袭军营，救出五千俘虏，立下赫赫战功，方云杰不禁喜出望外。 俗话说得好，乐极生悲。 “骑兵？”听到方云杰要调拨两三千骑兵，郭登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怎么了？”看到郭登的表情，方云杰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郭登一脸苦笑着说道：“我手上的骑兵只有八百。” (本章完) 第83章 孤注一掷 “怎么会那么少？这里到紫荆关骑马还要两天呢，步兵怎么来得及？” 方云杰有些急了，他就是要趁着大队人马运粮草回部落的空档，偷袭紫荆关外的军营，把俘虏救出来。 如果是步兵的话，赶到紫荆关至少五六天。就算偷袭成功，草原上的部落听到消息后，肯定会闻讯赶来。 草原上骑兵行军速度极快，就算是从自己的部落出发，也能在郭登他们回到大同关前截住他们。 在平原上，被草原骑兵截住，那就是死路一条。 方云杰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大同关居然只有八百骑兵。 “没有马啊。”郭登脸上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塞外虽然苦寒，但却有一望无际的草原，马随便放放就可以吃饱。一个有经验的牧民，放养个二三十匹马绝对没有问题，所以草原上马比人多。 可是在中原，好一点的地全都用来种粮食了。没有那么多草，怎么可能养得了那么多战马呢。 老实说，郭登能有八百骑兵已经很不错了。在大明其他军队里，几乎全是步兵，只有军官和一些需要打探情报的斥候才有马可以骑。 “算了，八百就八百吧。我让脱脱不花在军营里多留点马，我们把俘虏救出后，骑马赶回来。”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如今箭在弦上，已经不能回头了。不管结果如何，方云杰都不会放弃这次行动。 郭登有些担心的说道：“会不会太少了？紫荆关外可有三万人啊。” 方云杰摇了摇，说道：“脱脱不花会让大部分士兵去押运粮草回部落，留在军营内的都是老弱病残，八百人足够了。再说了，我也不是很相信脱脱不花。万一他调虎离山，趁我们调大队人马偷袭军营的时候，派人去攻打大同关，那我们岂不是因小失大。” 这场仗的关键，其实是在脱脱不花身上。 如果脱脱不花存心耍诈，别说八百了，就算去八千人，那也是死路一条，光是也先留在这里的一万五千骑兵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消灭。 大同关是中原门户，方云杰无论如何都必须力保不失，大同关内一定要重兵防守。 郭登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打仗并不是光靠人多就可以了。 一群老弱病残，营中有内应，还是偷袭，如果再放把火，那么肯定军营内肯定乱成一团。此时若率领一批精锐，趁乱突袭，哪怕只有八百人，也能击溃敌人。 如果脱脱不花肯留下足够的马，到时候带着俘虏全身而退，绝对能够做到。 想明白后，郭登点了点头说道：“大人所言极是，此事不能不防。营中既然都是老弱病残，又有脱脱不花这个大汗做内应，我们半夜偷袭，八百精锐的确够了。” 方云杰看了郭登一眼，脸色凝重的说道：“留在大同关的人，你要仔细挑选，我可不想重蹈紫荆关的覆辙。” “末将明白。”郭登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他也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紫荆关的事，不光是方云杰心中的刺，同样也是郭登心中的痛楚。 当初听说紫荆关在一两天内就被也先攻陷，郭登和方云杰一样，心中充满的懊悔。他们都觉得，如果预先通知一下，说不定紫荆关就可以避过一劫，至少也不会那么轻易被攻陷。 在安排好一切后，方云杰突然看了一眼旁边的门达，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门将军，你要不要一起去？” 门达此人当初和刘总兵狼狈为奸，若说他是内奸，谁也不会意外，方云杰才不会让他留在大同关内。 “啊？我去？”门达吓了一跳，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门达身为锦衣卫百户，负责监察大同关所有官员，平日看起来威风八面，但实际上只是仗着皇权狐假虎威而已，真要上了战场，那也是心惊胆战。 方云杰笑着说道：“当然了，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是精锐中的精锐，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你们锦衣卫呢？” 门达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八百骑兵夜袭军营，这么危险的事，门达可不想参与。 锦衣卫说是天子亲军，但要说军队战斗力，只能算二三流而已。而且锦衣卫平日养尊处优惯了，要他们连夜奔袭，谁也不愿意吃这个苦。 可是说不去吧，门达也没那个胆子。方云杰和郭登，一个是东厂钦差，一个是大同关总兵，他们都能以身犯险，门达若说不去，那实在不像话啊。 看到门达面露难色，方云杰的笑容变冷了。 “怎么？门将军不愿意？” 看到方云杰脸色不对，门达赶紧说道：“当然不是，大人都身先士卒了，属下当然紧随其后了。” 话是说得冠冕堂皇，但门达心里苦啊。他很清楚，方云杰虽然提拔了自己，但却并不信任自己。如果自己拒绝的话，那么天知道这位小祖宗会怎么处置自己。 既然不能拒绝，那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只希望这次能够全身而退吧。 “那就好。”看到门达那么识趣，方云杰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样郭登，说道：“郭将军先去准备吧。” “是。” 把郭登打发走了后，方云杰看着门达，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门达心里顿时紧张起来，方云杰脸上的笑容，让他心里发寒。 方云杰果然没有让门达失望，他很平静的说道：“跟我说说你和刘总兵私贩军械的事？” 门达浑身一哆嗦，他大惊失色的叫到：“大人，此事下官毫不知情，都是刘总兵他……” 话还没说完，方云杰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道。 “好啦，这种话就不要说了，你做过什么，我一清二楚。现在问你，不是想翻旧帐。以后我们要暗中支援脱脱不花，等他的部落实力强大了，就可以和也先自相残杀。但支援归支援，东西不能白给，他必须用上等的战马来换。我对战马的行情不是很熟，贸然去谈估计会被坑，需要一个懂行的人来帮我。” (本章完) 第84章 暴利生意 门达看着方云杰，心中充满了犹豫。 此话若是别人问，门达肯定打死也不说。 他很清楚，方云杰并不信任自己。 之前把锦衣卫打散分配到各营，还有刚才坚持要门达一起夜袭军营，可以说是把门达当成内奸在防了。 话一出口，那就是证据确凿。以后私贩军械，通敌叛国的罪名，门达就是想赖都赖不掉了。 但如果不说实话，就彻底得罪眼前这位东厂钦差了。 心中挣扎了片刻后，门达把心一横，一咬牙说道：“大人，在中原，普通的马一般卖到三十五两银子，战马的价格比较高，一般是在一百两左右。” 在门达心中，方云杰这个东厂钦差分量可不轻。大同关总兵，锦衣卫千户，这些官职，他一句话就能搞定。兵部尚书的公子见了他都恭恭敬敬的，刚刚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逯杲都亲笔修书，要自己全力配合。 这样的人物，平日想巴结都找不到门路，更别说得罪了。 方云杰帮门达弄到了锦衣卫千户的官，在官场上门达身上算是打上了方云杰的烙印。反正已经上了贼船，门达还不如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争取留下一个好印象。 看到门达终于屈服了，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接着问道：“这是中原地区的价格，那这里的呢？你们是按照什么价格买的战马？” “十两。” “就十两？”方云杰愣了一下，相差十倍，这也太惊人了吧。 门达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他看了看周围，在确定没有人后，小声说道：“塞外草原马多得是，不值钱的。而且草原上的牧民口袋里也没什么银子，我们一般都是以物换物。像粮草，布料，食盐，生铁等物，在草原上的价格比中原贵了七八倍。我们从中原把货物运到这里，换了战马后再运回中原，这一进一出，能够翻十几倍。” “十几倍？能赚那么多？”方云杰的心跳开始加速了，他家是开客栈的，勉强也算是个生意人。听到有那么赚钱的生意，方云杰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看到方云杰感兴趣了，门达嘴角边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那当然，十几倍还是少得呢。要是换做刀枪弓箭之类的军械，我能赚三十倍的银子。” “难怪那么多人铤而走险，原来这银子那么好赚啊。”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概。 这话可不好接啊，门达只能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 方云杰看了门达一眼，笑着说道：“如果我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做，你可愿意？” “交给我？”门达眼睛一亮，心跳陡然加速。 方云杰淡淡的说道：“你做了那么多年，其中的门道是一清二楚，不交给你，交给谁啊？难不成让郭将军来做？” “私贩军械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这合适吗？万一上面追究下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门达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好不容易才从刘总兵的案子里脱身，马上就顶风作案，的确不是明智之举啊。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他笑着说道：“不合适你也做了那么多年了。再说了，这件事还需要皇上点头，我现在只是提前和你说一下而已。” “大人，此事已禀报皇上了？”门达愣了一下，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方云杰理直气壮的说道：“那当然，脱脱不花递上求和国书，同时希望朝廷暗中支援，助他消灭也先，那么大的事情，我能隐瞒吗？” “我们出钱出粮暗中支援，让脱脱不花和也先拼个你死我活。大人，此计妙啊！”门达真懂得见缝插针，逮着机会就拍马屁。 “于公子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会亲自回京一趟。”门达的恭维，让方云杰很受用，他一面点了点头，一面又把于冕这张虎皮给拉了出来。 门达顿时欣喜若狂，他激动的说道：“于大人这次力挽狂澜，在京城大败也先，功勋卓着，若能由于大人出面，此事必成。” 别看生意能赚十几倍，但除去开支和上交的孝敬，剩余的再和刘总兵分，算下来，门达拿到的银子虽然不少，但也没有十几倍那么夸张。 如今可以撇开其他人，自己单干，就算要分给方云杰一份，剩下得也比之前多了五六倍，门达当然动心了。 最重要的是，此事皇上已经点头了，门达完全不用担任何风险。 方云杰笑着说道：“你也别那么兴奋。就算皇上答应了，你也赚不了那么多银子。朝廷缺马，你就别在战马上赚银子了。十两一匹，全都卖给郭将军，至于你从中原运来的东西，我就不管了。” 大同关缺马的事情，让方云杰耿耿于怀。郭登是个能练兵的将军，把马交给他，让他训练出更多的骑兵，加强明军的战斗力，这也是一件好事。 “那也能赚个七八倍啊，而且还是皇上允许的，不用担风险。” 门达的脸都笑开了花，赚得少没关系，生意要得就是细水长流，这笔账门达心里很清楚。 方云杰看了门达一眼，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很认真的说道：“有两件事要提醒你。” 发现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门达明白下面的话才是重点，于是他收敛笑容，说道：“大人，您说。” “第一，我们是暗中支援脱脱不花，只能和他做生意，而且你还要想方设法消灭那些和也先做生意的人，明白吗？”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走私的生意既然那么好赚，肯定有很多人在做。想要消灭也先，就一定要斩断他的外援，这件事门达做最合适。 门达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之色，他带着冷笑说道：“那当然。多一只香炉，多一只鬼。大人放心，属下执掌锦衣卫多年，此事交给我处理，保证没有人敢和也先做生意。” 消灭所有的竞争者，独自垄断和草原的走私生意，这种事情门达做起来劲头可是很足的。 方云杰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很好。第二，此事虽然是机密，但知道的人也有一些。除了于家和郭将军外，其他的人，你要多留意，见者有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门达连连点头，他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明白明白，规矩我懂。请大人放心，您一定是最大份的。” 方云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苦笑着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提醒你，有些人未必能帮我们，但想要害我们还是可以做到的，你别以为有皇上点头，就可以肆无忌惮。至于我的那一份，你可以省下了，正常情况下，你是找不到我的。” 方云杰心里在滴血啊，银子是好东西，他当然想要。可惜的是，这次的事情解决后，方云杰就算不要隐姓埋名，也必须保持低调，这份银子，他注定无福消受了。 门达还以为方云杰在客气，于是笑嘻嘻的说道：“这哪能啊。要不大人那份，属下先保管着，等大人需要的时候，属下再给您送去？”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他没办法和门达解释这些，只能无奈的说道：“随便你了。赶紧去准备吧。” “是。” 看着门达兴奋离去的背影，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凝重。 计划马上就要开始了，希望一切顺利，能够活着回来吧。 (本章完) 第85章 启程 搞定了大同关的事后，方云杰就要启程去脱脱不花那里，开始完成整个计划。 在大同关外，方云杰牵着马，而郭登站在一旁。 临别在即，方云杰对郭登说道：“粮草就放在关口外，不要留马车，让他们用自己的马去背回去。哼，一万石粮食，全用马背的话，我估计没个一万匹马是不行的。还有，任何时候都不许开城门。我有点担心他们会趁机攻城。” 一万石粮食不是一个小数目，草原上的部落马虽然多，可是马车不多，如果战马上都驮了粮食，那么就没办法坐人了。一路走回自己的部落，估计要不少天，这也是方云杰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 “末将明白。” 郭登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以前郭登对于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都心存忌惮，认为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如今，见了方云杰，郭登觉得就算是东厂，也不全是坏人，也有像方云杰这样为国为民的忠义之士。 方云杰此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得到了郭登的尊重和认可，他继续说道：“等他们把粮草拿走后，派个机灵点的人远远跟着，要确定他们是把粮食运回族里，而不是运回紫荆关，这很重要。如果他们回紫荆关，那么行动取消，你千万不要带人出关。” 这可以说是方云杰计划中唯一的破绽了，如果那些骑兵把粮草带回紫荆关，那么也就预示着，方云杰的计划彻底失败，而且还赔上了一万石粮食。 郭登点了点头说道：“末将明白，要是他们把粮食带回紫荆关，那我们就算夜袭成功，也不可能逃过他们的追击。”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就好。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们现在缺衣少粮，老弱妇孺都等着要吃饭，应该不会把粮食带回紫荆关，我也是预防万一而已。” 没错，方云杰是在赌，他赌那些部落的人拿了粮草后，会第一时间送回自己的部落。打仗虽然重要，可是部落的老婆孩子更重要，方云杰赌的就是人性中的自私，他相信自己的赢面很大。 “请大人放心，确定了他们回部落后，末将会立刻带兵赶往紫荆关和大人汇合。”郭登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也觉得方云杰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草原上那么多部落，他们只是因为瓦刺族势力庞大，不得不屈服。现在也先在中原打了败仗，部落中的妻儿又在饿肚子，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粮草，谁也不会傻得送到紫荆关当军粮。 此时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脸色更是有点失落，他沉声说道：“坦白说，这次行动很危险。如果脱脱不花反悔，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关内的事情，你要安排好，就算我们死了，大同关也绝不能有失。” 这一次，方云杰算是豁出去了。此时方云杰就像一个赌徒一样，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脱脱不花身上。 老实说，这不是方云杰做事的风格。他这次孤注一掷，一方面是因为也先把整个安阳镇都烧了，让他无家可归，而另一方面就是想证明自己比于冕强。 “大人放心，末将一定不负所托。”郭登眼中闪过复杂之色，方云杰虽然年少，但论才智，论胆色，连自己这种久经沙场的人都自愧不如。 在感慨过后，郭登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不过，大人，有件事我不明白？” 方云杰很奇怪的看了郭登一眼，说道：“你说？” “为什么要把锦衣卫带出去？他们打探消息还行，打仗真的不行啊。” 这次的计划部署周密，可见方云杰才智过人，但郭登始终都想不通，方云杰为什么一定要带着门达。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把锦衣卫带出去，等我们走了后，万一锦衣卫的人突然发难，你留下的人官职低，根本就控制不住局面。” 锦衣卫有监察百官之权，若门达真是内奸，趁着郭登离开的时候，突然发难夺权，那么大同关危在旦夕。 反正这次夜袭能否成功，关键是看脱脱不花是不是真心配合。就算锦衣卫战斗力差，带在身边也无妨，总好过在大同关留一个隐患好。 “原来如此。还是大人想得周到。”郭登这才恍然大悟，心中对方云杰更加敬佩了。 此时方云杰看了郭登一眼，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门达和刘总兵私贩军械的事情，我早就知道。我不出声，是因为我知道，就算把门达抓了，继任的人也难保不会徇私枉法。与其这样，不如把门达控制在手里。反正以后我们要暗中支援脱脱不花，正好需要他这样的人。” 看得出来，郭登对门达之前和刘总兵做过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也许是郭登觉得，像门达这种人死一万次都不够的。 这次既然郭登主动问了，方云杰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摊开来说清楚。不指望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但至少要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郭登神情有些不自然，他沉声说道：“若只是贪钱，那也没什么，可万一他就是内奸呢？” 方云杰笑着说道：“所以这次才要把他带在身边啊。你给我盯着，如有异动，格杀勿论。” “末将明白。” 既然钦差都这么说了，郭登也只能点头答应。 看着郭登还有些不服气的脸，方云杰突然笑了，然后很平静的说道：“还有一件事提前和你打个招呼。我们可以暗中支援脱脱不花，但东西不能白给，他必须用上等的战马来换。以后等生意做起来了，你就向门达买马。我跟他说好了，十两银子一匹。” 既然没办法用言语化解，那就只能用利益收买了。像郭登这种忠义之士，私利根本不会动心，能够让他动心的，也只有大义。 “十两银子？这么便宜？”果然不出所料，郭登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方云杰笑着说道：“觉得便宜就多买点吧。这么大的大同关，却只有八百匹马，太不象话了。我告诉你，下次来的时候，你不给我训练出五千骑兵，我饶不了你。” “大人放心，只要马够，多少骑兵我都能训练出来。”郭登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他都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训练的大明精锐骑兵纵横沙场的模样了。 “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你只管买马，其他的事情不要多问，有什么疑难之处可以和于公子或是于大人商量。”方云杰看着郭登，脸上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 郭登不是白痴，他很清楚方云杰在暗示什么，在考虑到自己装聋作哑之后，有可能组建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郭登终于屈服了。 反正贪赃枉法的人那么多，把门达赶走，换一个还是一样。那不如留着门达，至少还能让自己有机会训练出强大的骑兵，增强明军的战斗力，将来好保家卫国。 就在此时，钱玉仙和石守匆匆跑了过来，方云杰看了他们一眼，对郭登说道：“去准备吧。” “末将告退。” 郭登很识趣的离开，然后钱玉仙和石守脸色阴沉走到方云杰面前。 石守看着方云杰，一脸严肃的问道：“我看到郭将军的人正在搬粮食，说是你的命令。” “没错。是我下得令。”方云杰很干脆的就承认了，这件事他要骗的只有于冕，其他人也没指望能够瞒过。 “你到底想干什么？”石守的语气很重，应该是动了真火。 “这里不方便说话，跟我来。” 方云杰看了看周围，然后丢下这句话，就牵着马往前走了。 石守和钱玉仙面面相觑，然后只能跟了上去。 (本章完) 第86章 愤怒的钱玉仙 牵着马，带着钱玉仙和石守找到一个偏僻无人之处，方云杰把自己的计划完整的说了一遍。 听完后，钱玉仙和石守脸上全都露出惊骇之色，他们没想到方云杰的胆子那么大，居然敢擅自调动军队。 钱玉仙更是大惊失色的对方云杰吼道：“云杰，你疯啦。你怎么可以擅自做主，把粮食给脱脱不花，还要去攻打紫荆关外的军营？” 面对众人惊讶的目光，方云杰很平静的说道：“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不但可以让脱脱不花用粮食收买人心，还能救出军营里的俘虏，而且我们攻打军营后，也先也不会怀疑我们和脱脱不花勾结，一举三得有什么不好。” “你别忘了，你这个钦差是假的。”钱玉仙愤怒的叫道。她实在想不通方云杰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做事情完全不顾后果。 此时方云杰脸上露出狡诈的笑容，他不慌不忙的说道：“上次是假的，但这次我有圣旨，有驾帖，有腰牌，还有于公子为我作证，谁敢说我是假的。” 钱玉仙和石守顿时哑口无言，他们此时才想起来，这次方云杰钦差的身份，好像的确是真的。而唯一能够阻止方云杰的人只有于冕，但是于冕已经被方云杰骗回京城了。 在于冕没有回来前，方云杰就是大同关最高长官。 石守也忍不住说道：“你不要乱来。” 方云杰反问道：“我的计划有问题吗？” 石守一下子愣住了，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计划到是没什么问题，可是……” 石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方云杰打断了。 “既然没问题，那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机会从手里溜走？别忘了，军营里还有五千俘虏，他们都是大明的将士，如果我们不去营救，他们就会变成瓦刺族的奴隶。还有现在各个部落都缺衣少粮，你们觉得这五千人有多少人可以活过这个冬天？” 方云杰的计划说穿了，就是用粮食吸引草原各个部落，让他们全都来大同关拿粮食，造成紫荆关外军营空虚。接下来就是和脱脱不花这个大汗里应外合，攻破军营把五千俘虏救出来。 这个计划关键的人其实是脱脱不花，万一脱脱不花耍诈，拿了粮食后，又在军营内设伏，那么大明这次就人财两空。不过考虑到脱脱不花和也先之间的恩怨，耍诈的可能性很低，的确值得赌一把。 “你这个计划当初怎么不和于大哥说？你是故意骗他回京城的。”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现在的问题不是计划是不是有问题，而是方云杰故意说谎，把于冕骗回京城。 之前方云杰只说了暗中援助脱脱不花的事情，至于偷袭军营，营救俘虏的事情，方云杰只字未提。很明显这件事方云杰早有预谋，从一开始他就准备把于冕回京城。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他冷笑着说道：“那当然，这个书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怎么会留他在这里碍手碍脚。” “方云杰，你说什么呢？”钱玉仙面若寒霜，眼神冰冷到极点，可见是动了真怒。 没错，方云杰的确做得很好，但也不能因此就全盘否定于冕。于冕身为大明使臣，要考虑的东西很多。 就拿暗中援助脱脱不花这件事来说，谁都知道这件事对大明百利而无一害，可是没有得到皇上的许可，谁又敢贸然答应呢？ 违抗圣旨，自作主张，是为官大忌，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于冕身后一大家子，还有一个兵部尚书的爹，他做事不可能像方云杰这样肆无忌惮。 然而方云杰毫不退缩，他看着钱玉仙的眼睛，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我说的是实话。于冕做事太迂腐，一点都不知道变通。当初知道脱脱不花无力和我们伏击也先后，居然就这么走了。我出马，不但说服脱脱不花跟我们合作，还逼他写了求和的国书，让皇上和朝廷有面子。而且只要计划进行的顺利，从今以后，脱脱不花可以用战马换取所需要的物资，而郭将军也能用十两银子的价格买到一匹上等的战马。于冕他能做到吗？” 自从见了于冕后，方云杰心中就一直窝着一团火。这次他兵行险着，除了要打击瓦刺族，以报毁家之仇外，也有给于冕一个下马威的意思。 一想起自己把于冕耍得团团转，方云杰心中就充满了快意。 “那你也不能骗于大哥啊！”钱玉仙气得直跺脚。 方云杰冷冷的说道：“你扪心自问，如果于冕知道了我的计划，他会不会阻止我？会不会坚持等到皇上的圣旨才会行动？” “这……”钱玉仙顿时说不出话来。 方云杰脸色凝重，沉声说道：“我们没时间了，如果等也先回到草原，那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老实说，方云杰也不是存心和于冕过不去。实在是时间紧迫，若真等来了圣旨，黄花菜都凉了。 看到钱玉仙还准备说些什么，此时石守站了出来，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吵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我看还是先按照云杰的计划进行吧，先把军营里的兄弟救出来再说。” 虽然石守并不赞同方云杰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但为了一个已经不可能改变的事实吵翻天，一点意义都没有。 既然方云杰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已经在进行了，那不如索性一条路走到黑。现在最重要的是打击瓦刺族，救出五千俘虏，其他的事情先摆在一边。 连石守都同意了，钱玉仙明白现在已经没有办法阻止方云杰了。 钱玉仙狠狠的瞪了方云杰一眼，怒气冲冲的说道：“我觉得，如果你把实情告诉于大哥，他会支持你的。” 连郭登和石守都支持方云杰的计划，可见方云杰的计划的确很不错，钱玉仙相信她所爱的于冕，也一定会以大局为重。 说完后钱玉仙转身就走，而方云杰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钱玉仙这句话，无非就是骂方云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此时石守拍了拍方云杰的肩膀，轻轻叹了一口气：“下次不要这样了。” 方云杰看了石守一眼，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石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 “对与错，已经不重要了。你既然已经豁出去了，那么就有始有终吧，我相信如果你的计划成功了，于公子也不会怪你。” “成王败寇，这个道理我懂！”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脸上更是浮现出一丝冷笑。 “在这里等我，我去问郭将军要匹马，我们一起去。”石守说完后，转身就向大同关走去。 “谢谢！” 望着石守的背影，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 (本章完) 第87章 布局 在紫荆关外的军营里，脱脱不花坐在王帐中央，脸色严峻，眉宇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大明使者昨晚秘密来访，告诉脱脱不花，大同关外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现在只要脱脱不花召集各个部落的族长，把这个消息放出去，那么计划就正式开始了。 卫兵就在帐外，脱脱不花只需要喊一声，半个时辰内，所有部落的族长都会齐聚这里。 然而脱脱不花从早上坐到了中午，一直迟迟没有动静。 犹豫，担心，害怕，恐惧…… 这些情绪像潮水一样在脱脱不花心中肆虐，只要想起失败的后果，脱脱不花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紧张的时刻，一些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往事一点一点浮现在脑海里。 脱脱不花想起，自己小时候颠沛流离，落魄到要和弟弟一起在草原上放牧。 那个时候脱脱不花虽然知道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身上流着黄金家族的血脉，但他并没有当一回事。 先祖再伟大，那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童年落魄艰难的生活，已经让脱脱不花明白，曾经纵横天下的黄金家族，如今已经落寞了。 那个时候，脱脱不花最大的心愿就是和自己的弟弟活下去，然后再娶个女人，生儿育女，在塞外草原上了此一生。 然而，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带着几万人马，找到了脱脱不花，当众跪下拥立他为草原上的大汗，这个人就是也先的父亲——绰罗斯·脱欢。 从那时起，脱脱不花的命运开始改变。金银珠宝，锦衣玉食，脱欢还送来很多美女，甚至把女儿都嫁给了自己。 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至少在前几年，脱脱不花和弟弟生活的很好，也很开心。 也许是因为身上流着黄金家族的血，随着时间的推移，脱脱不花的心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每当众人向自己跪拜时，都不断提醒着脱脱不花，他的先祖成吉思汗曾经纵横天下，威震四方，甚至死了一百多年后，草原上的人还把他当神一样膜拜。 先祖的荣耀让脱脱不花不甘心永远做一个傀儡，他开始慢慢积攒属于自己的力量。 然而脱欢不是等闲之辈，而脱欢的儿子也先更是雄才大略，当脱脱不花组建了自己的部落，拥有了几千可战之兵后，他突然发现当年弱小的瓦刺族此时不但能够横扫草原，甚至还有了入主中原的实力。 脱脱不花心中充满了恐惧，因为他很清楚，一旦也先入主中原，就会取代成吉思汗，变成草原上另一个神，而他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世事难料，也先入侵中原，大败而归。 脱脱不花明白，自己一直苦等的机会来了。若这次不拼一把，那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往事一点一点在脑海里浮现，脱脱不花心中的恐惧和不安也渐渐消失。 “来人！” 一声爆喝，卫兵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去把各位族长都请来。” “是” 望着卫兵离开的背影，脱脱不花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他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身上流着黄金家族的血，不管是为了重现先祖的荣耀，还是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脱脱不花都必须拼一次。 =============== “一万石粮草！” 在王帐内，两边坐着各个部落的族长，右边第一个坐着瓦刺族的将领。 各个部落的族长听到有一万石粮草可以拿，眼睛全都兴奋的直冒光。 这次也先带着十万铁骑入侵中原，带走了大部分粮草，现在很多部落都缺衣少粮，再这样下去恐怕很难熬过这个冬天。 这一万石粮草虽然不是很多，但有总比没有好吧。 脱脱不花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不错，前两天大明派使者来，劝说我出兵夹击太师，还答应提供一万石的粮草。我准备假意答应，先把粮草骗到手再说，你们觉得呢？” 话音刚落，一个族长立刻说道：“我觉得没问题。先把粮草拿到手再说，我们部落都快断粮了。” 其他部落的族长听了后，连连点头，看样子都是赞同的。 草原上弱肉强食，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此时也先留在这里的瓦刺族将领，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可如果大明那边要大汗出兵的话，怎么办？” 作为也先留在此处的瓦刺族将领，他的任务就是为也先守住后路，同时监视各个部落，特别是脱脱不花这个草原大汗，防止他们串联在一起。 脱脱不花看了他一眼，装出一副很无奈的模样说道：“先把这个冬天熬过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真要逼急了，大不了翻脸就是了，有太师在，大明没胆子敢对我们动手。” 瓦刺将领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脱脱不花，试探的问道：“要不要派人通知一下太师？” “当然要。你马上派快马前往中原，通知太师，就说明军准备伏击，让太师多加小心。不过大明那边催得紧，要我趁太师回草原的时候，和明军一起前后夹击。我正拖着他们呢，不过也拖不了多久，时间一长，恐怕会被他们看出破绽。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先把粮草拿到手，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脱脱不花回答的很干脆，一点犹豫都没有。 今天这场戏就是演给瓦刺族将领看的，只要把他骗过了，那就万事大吉。 至于在场其他部落的族长，他们脑子里只想赶紧弄点粮食回自己的部落去，不相关的事情他们才不会管呢。 “大汗英明。我听大汗的。” “我也是。” 其他族长全都点头附和，瓦刺将领也点了点头，缺粮的不光是小部落，瓦刺族实力虽然强大，但同样也缺粮食。现在既然有傻瓜白送粮食，只要脱脱不花不会真的里应外合伏击也先，那为什么不拿呢。 看到瓦刺族的将领也同意了，脱脱不花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一拍桌子，说道：“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回去写一封求和的国书，先堵住大明使者的嘴，让他们先把粮食交出来。你们尽快去大同关把粮草运回部落，不能让族人饿着。” “行，我马上带人去。” “我也去。” 看到这事大汗拍板定了，瓦刺族的人也没有意见，各个族长全都站起来，准备回去召集部将去大同关拿粮食，生怕去晚了拿不到。 然而就在此时，脱脱不花突然说道：“慢！” 众人停下脚步，回过头望着脱脱不花，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其中一个族长问道：“大汗还有何吩咐？” 脱脱不花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脸色凝重的说道：“多带些人去，我担心明军耍诈。他们万一要是用这批粮食为饵，引我们上钩，那就亏大了。” 多带些人去运粮食，那么留在军营的人就会少，这样一来明军偷袭的时候就更容易得手了。 各个部落的族长全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们齐声说道：“多谢大汗提醒，我们会小心的。” 没有看穿脱脱不花的阴谋，就连瓦刺的将军都放下心来。在他看来，军营里留的士兵越少，脱脱不花和明军里应外合的可能性就越小，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真正的目标是关押在军营里的五千俘虏。 望着众人匆忙离开的背影，脱脱不花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是脱脱不花重新夺权的第一步。 (本章完) 第88章 要你陪葬 夜已深。 方云杰穿着草原士兵的皮衣坐在帐篷内，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平静。 和钱玉仙分开后，方云杰和石守连夜赶到了紫荆关外，然后偷偷潜入军营，说服了脱脱不花。 白天等了一上午，军营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方云杰还以为计划失败了呢。 幸好到了下午，听到整个军营都热闹起来，越来越多的骑兵成群结队就离开军营。 方云杰和石守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脱脱不花这个成吉思汗的子孙还是有点魄力的，没有让他们失望。 此时石守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同样也是一身草原士兵的打扮，他带着兴奋的表情说道：“我刚才在军营里转了一圈，走得差不多了。” 大军出动，动静肯定不小，一直到傍晚才彻底安静下来。安静下来后，方云杰就让石守出去打探情况，看看军营里还剩多少人。石守的身材很魁梧，穿上皮衣，戴上皮帽，和草原上的人没什么差别，由他出马再合适不过了。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沉声问道：“那就好。俘虏关在哪里知道了吗？” “在右边，有两千人看着，都是瓦刺族的。”石守把自己打探到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那我们就从右边进攻，只要把瓦刺人消灭了，剩下的人不足为虑。”方云杰身上流露出一股杀气，他甚至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石守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京城保卫战虽然赢了，但是只消灭了五万瓦刺铁骑，不管是方云杰还是石守都觉得仇没报利索。这次偷袭军营，就算是让也先还点利息。 就在此时，脱脱不花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都出发了？”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笑容，现在脱脱不花这张胡子拉碴的脸，在他眼中显得特别顺眼。 脱脱不花冷笑道：“是啊，那些人听到有粮食，跑得比兔子还快。” “去了多少人？” “两万人还是有的。留在军营内的除了我部落的人外，就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了。对了，瓦刺在这里留了五千人，你们夜袭的时候要当心。” 脱脱不花脸色显得有些凝重，他没有想到瓦刺族的将领居然留了那么多人，这和原先预想的多了不少。 “五千人？”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刚才石守出去打探情况，只发现了两千人，那还有三千在那里？ “有两千人在右边看守俘虏，还有三千驻扎在我后面，应该是监视我的。我建议，你们夜袭的时候，先进攻右边，把俘虏救出来。然后带着俘虏去进攻左营。那里存放着大量的武器，都是也先在土木堡缴获的。让俘虏拿了武器后，再跟你们一起进攻，应该可以消灭那三千瓦刺人。” 脱脱不花看样子目前是真心站在大明这一边了，不但提供了详细的情报，连作战计划都帮明军想好了。 方云杰问道“那你怎么办？” 脱脱不花脸上闪过一丝残忍的笑容。 “开战之后，我会安排心腹在各营放火，然后立刻带人逃跑。只要我一跑，其他的人也无心恋战，你们要速战速决，连夜撤退。天一亮，各个部落的人都会闻讯赶来，要是被他们追上了，谁也救不了你们。” 两军交战，士气最重要。如果此时敌军大将逃之夭夭，剩下的人肯定无心作战，倒是想不溃逃都难了。 想起大同关缺马的事情，方云杰笑着说道：“能不能给我们留点马？这么多人没有马，恐怕跑不掉啊。” 脱脱不花好整以暇的看了方云杰一眼，说道：“可以，但不能白给。” 此时方云杰装出一副很懂的模样，然后胸有成竹的说道：“放心好了，规矩我懂。十两一匹，不会让你吃亏的。等我们瞒过也先后，我会折算成粮食，武器还有盐给你送去。” 脱脱不花点了点头，说道：“第一次合作，给你个面子，但下一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五千俘虏，身上又全都带伤，如果没有马的话，恐怕还没回到大同关就被追上了。既然已经决定和大明结盟，那么脱脱不花索性好人做到底。再说了，军营内的马，有一半是其他部落的，脱脱不花慷他人之慨，一点也不心疼。 “多谢大汗。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准备了。”看到脱脱不花那么配合，方云杰满意的点了点头。 说完后，方云杰和石守准备离开，但此时脱脱不花突然拦住了他们。 “慢着。” 方云杰很奇怪的问道：“大汗还有什么吩咐？” 脱脱不花看了方云杰一眼，说道：“你给我留下。” 方云杰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他沉声说道：“难不成大汗到现在还不信我？” 脱脱不花冷冷的说道：“我当然信你。” 方云杰奇怪的问道：“那为何还要把我留下？” 脱脱不花眼中闪过一丝杀气，然后冷冷的说道：“如果你的计划瞒不过也先，那我必死无疑。到那时，我要你陪葬。” 相信？ 怎么可能会相信，不管是脱脱不花还是方云杰都没有相信过对方，他们只是利益结合，各取所需而已。 在偷袭军营前，局势全都掌握在脱脱不花手中，如果脱脱不花耍诈，大明不光是损失一万石粮草，来夜袭的明军也必定全军覆没。 可是一旦夜袭成功，五千俘虏救了出去，那么局势就掌握在大明手里了。如果大明食言，那么脱脱不花就白忙了一场，还要承受也先的怒火。 把方云杰留下，虽然无济于事，但至少还有一个泄愤的对象。 更何况，如果真的骗过也先，接下来的合作还需要方云杰从中穿针引线，所以不管是为了泄愤，还是为了将来的生意，脱脱不花现在决不会放他走的。 方云杰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 马上就要夜袭了，到时候兵慌马乱的，留在军营肯定很危险，可是…… 看了看脱脱不花那阴冷的脸色，方云杰一咬牙，说道：“好，我留下。” 方云杰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他强行离开，那么脱脱不花肯定会怀疑大明的诚意。要是脱脱不花在关键的时候反水，那么明军肯定损失惨重。为了让脱脱不花安心，方云杰必须留下。 “云杰！”石守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方云杰笑着说道：“没事的。石大哥，你赶紧把这里的情况告诉郭将军，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石守看了方云杰一会儿，明白事情已经不能改变，于是说道：“你自己小心。” “嗯。” 说完后，石守就掀开帐篷离开了，而此时方云杰看着脱脱不花，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本章完) 第89章 夜袭 在离军营大约两里的地方，郭登，钱玉仙和门达正焦急的等待着，在他们身后则是郭登手中最精锐的八百骑兵。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连马儿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乖乖的跟在主人后面，不敢有一丝躁动。 然而就在这个紧张的时刻，一个黑影从前面跑了过来。 郭登等人精神一震，赶紧迎了上去。 来的人正是石守，见了面后，石守没有废话，直奔主题。 “大同关那边怎么样？” “一切顺利。那些部落为了抢粮食还打了起来，看得我真想率军杀出城去。”郭登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笑容。 原本只打算用粮食调开军营里大部分的士兵，但没想到他们居然会为了争粮食而打起来，这真是意外的收获啊。 “真的！死伤多少？粮食最后被谁拿走了？”石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也兴奋起来。 旁边的门达也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说道：“大概死伤一百多人。这次瓦刺族来的人最多，大半粮食都被他们拿去了。” “太好了。那些小部落肯定更恨瓦刺族，这样一来，脱脱不花以后想要招揽他们就更容易了。” 石守笑得合不拢嘴。 现在草原上所有部落都缺衣少粮，大家都饿着肚子。如今好不容易骗来了一万石粮草，却被瓦刺族的人抢了大半，这无疑是犯了众怒。 再加上这次也先率领草原联军入侵中原，最后大败而归，相信在未来一段时间内，这些小部落对瓦刺族会非常不满。 如果此时脱脱不花站出来，利用自己和大明暗中做交易的优势，支援一下那些小部落，应该很容易得到那些族长的认可。 只要草原上不是铁板一块，也先就会疲于应付，那么大明也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在兴奋完之后，石守想起了正事，他立刻问道：“对了，他们都回自己部落了吗？” 门达很肯定的说道：“没错，我派人跟了一天，确定他们都回去了。你这边怎么样？” 锦衣卫虽然打仗不行，但它也不是一无是处，只会仗势欺人的废物。 恰恰相反的是，锦衣卫里藏龙卧虎，能人辈出，只不过这些人擅长的是打探消息，跟踪，刑讯逼供，策反，收买，下毒，暗杀等等这类的脏活。 这次事关重大，门达把手里擅长跟踪的人全都派了出去。 门达也算是聪明人，他知道这次就是在和时间赛跑，没有时间等探子的回报。所以在派出探子的同时，他和郭登同时率军出发，然后命令那些探子在跟了半天，一天，一天半，两天后立刻分批返回，追上郭登的部队汇报情况。 这样的话，就算那些各个部落的士兵临时调头前往紫荆关，门达也能最快得到消息。 而根据最新的情报，那些部落的士兵还在用马驮着粮食往家赶呢。 听到计划一切顺利，石守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狠狠的说道：“都安排好了，俘虏都关押在右边，有两千瓦刺人看守，还有三千瓦刺人驻扎在王帐后面。脱脱不花会在营中放火制造混乱，到时候我们先救俘虏，然后打左营。左营有武器，让被俘的兄弟们拿了武器后再打攻打王帐。” “好，我们这就出发。” 此时郭登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杀气，他大手一挥，带着队伍直奔军营右边而去。 虽然敌我双方人数相差十倍，但不管是郭登还是门达脸上都没有一丝惧意，反而是一脸兴奋。 大家都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现在敌方军营内情况了如指掌，又有脱脱不花这个大汗做内应，再加上趁夜突袭，全歼敌军估计做不到，但是击溃是没有问题的。 队伍已经出发了，石守准备跟上，但被钱玉仙一把拉住。 “云杰呢？” 女人的心思是细腻的，其他人脑子里全都是建功立业，只要她留意到方云杰没有回来。 石守脸色一暗，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他在脱脱不花那边做人质。” “什么！！” 钱玉仙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她真的没有想到，那个玩世不恭的方云杰在关键时候，居然会挺身而出，这一点都不像他的为人。 “别担心，云杰那么机灵，他不会有事的。快走吧。” 现在情况紧急，石守也来不及多说什么，他丢下这句话就跑了过去。 而钱玉仙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然后也跟了上去。 战斗在半个时辰后开始了。 八百精锐在郭登的带领下，从右边突然发起进攻，负责看守俘虏的瓦刺军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郭登等人趁机把俘虏全都救出，然后掉头就往左营攻去。左营内全都是老弱病残，郭登率军毫不费力的击溃了他们。 五千俘虏重新拿起武器，这些日子他们受尽虐待，虽然身体很虚弱，但复仇的怒火让他们斗志昂扬。 此时右营败退的瓦刺军已经和王帐后面的三千瓦刺军合并在一起，准备围剿来袭的明军，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此时他们面对的一群疯狂的复仇者。 不管是五千俘虏还是郭登带来的八百勇士，他们都很清楚，此时绝对不能退。一旦后退，这几千瓦刺士兵就会重整旗鼓追杀过来。 既然不能退，那就必须死战到底。 在一马平川的草原上，明军绝对不是几千骑兵的对手。 但这里是军营，里面全是帐篷，瓦刺的骑兵不可能进行大规模的冲锋，他们必须下马和明军进行白刃战，这也是明军唯一的机会。 然而就明军准备殊死一战的时候，脱脱不花突然率领自己的部下从后营跑了。 两军交战，气势很重要。脱脱不花是草原大汗，他这一跑，前面的瓦刺军顿时骚动不安起来。 郭登看准时机，发动冲锋，全军压上。 瓦刺军一战击溃，四散而逃。 郭登没有追击，而是收拢部队，拿了军营内的武器和马匹，然后趁着夜色迅速撤出战场，连夜往大同关退去。 (本章完) 第90章 得胜归来 经过两天的奔波，郭登，石守，钱玉仙还有门达终于带着五千俘虏回到了大同关。 一回到大同关，门达就迫不及待的去准备生意上的事，而郭登，石守，还有钱玉仙一起回到了总兵府。 “哈哈，痛快，真痛快。” 一进总兵府，石守满脸兴奋的叫起来。 旁边的郭登也乐得合不拢嘴，他兴奋的说道：“是啊，这次不光是把人救了，还抢了七千多匹上等的战马，还有一万多件武器盔甲，很久没有打过那么痛快的仗了。” 以一敌十，大胜瓦刺，还救了五千将士，抢了七千匹战马，一万多件武器盔甲，这可是少有的大捷。 提起战马和武器盔甲，石守突然想起了方云杰和脱脱不花的交易，他低声说道：“郭将军，战马都是脱脱不花留下的，我们要给银子。还有缴获的武器盔甲，也要还给脱脱不花。” 郭登皱了皱眉头说道：“银子好说，我上奏朝廷，请朝廷拨款就是。但这次缴获的武器盔甲有上万件，全都要给脱脱不花？” 刘总兵私贩军械，大同关内的军械现在严重不足，郭登有点舍不得。 石守摇了摇头说道：“脱脱不花很快就要和也先翻脸了，正需要这些武器增强实力。你把武器盔甲都交给门达，他会处理的。” 脱脱不花和也先的实力相差太多，不赶紧让他壮大些实力，怎么跟也先抗衡啊。 虽然有些心痛，郭登也明白大局为主，所以有些无奈的说道：“好，这次多亏了方大人神机妙算，我们才能大获全胜。我一定要上奏朝廷，为方大人请功。” 听到郭登准备为方云杰上奏请功，石守和钱玉仙两人对望了一眼，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方云杰对脱脱不花有救命之恩，让他跟来只是希望脱脱不花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能够见于冕一面，以及在翻脸后可以手下留情，不会赶尽杀绝。至于给方云杰东厂钦差的身份，那是因为方云杰之前用东厂钦差的身份来过大同关，这次只是为了圆之前的谎，权宜之计而已。 但没想到，身为大明使臣的于冕无功而返，原本只是跟来卖人情，打酱油的人，突然立了大功，这下可就有些为难了。 东厂根本就没有方云杰这个人，此事一旦上奏朝廷，肯定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压着不报吧，那也不妥。 且不说，郭登身为大同关总兵，取得如此大捷，上奏朝廷本来就是职责所在。 更何况，中原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正需要这样的大捷来振奋士气，巩固民心。 而且现在朱祁钰刚刚登上皇位，也需要功绩来证明自己，这场大捷来得正是时候。 石守怎么想不出隐瞒的理由，于是在犹豫了片刻后，石守说道：“嗯，郭将军，请功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你往京城传捷报的时候，也不要提到云杰，就说夜袭军营的事是你和门达所为，连我的名字都不要提。” 大捷肯定是要上报的，但方云杰的名字就先瞒下吧，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为什么？”郭登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的说道：“若无方大人谋划，我们怎么可能那么顺利。他现在还留在脱脱不花身边做人质呢，我怎么可以冒领军功呢。” 郭登为人正直，平日里一向憎恨冒领军功之人，他当然不肯这么做。 石守明白郭登的顾虑，于是说道：“郭将军，此事你就不要问了，按我说的做。你若心中有愧，就修书一封给于大人，说明事情原委。但在上奏朝廷的时候，千万不能提到我和云杰，切记。” 于谦的为人郭登是知道的，石守让郭登写信给于谦说明事情原委，就是告诉郭登，压下方云杰的功绩和冒领军功没有关系。 郭登看了看石守，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你既然坚持，我也不会让你为难。于大人那边我也会修书说明原委的。”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郭登相信石守这么做一定有苦衷。 “多谢。” 看到郭登答应了，石守和钱玉仙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一个士兵跑过来，大声说道：“将军，探子回报，瓦刺大军已经从居庸关撤退，朝廷命各个关口严加防范，不可大意。” 听到军情，郭登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他立刻说道：“太好了，罗将军果然厉害。对了，瓦刺大军如今在何处？” “正前往紫荆关，应该是准备回草原了。” 挥了挥手把来报信的士兵打发出去后，石守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他长叹一声说道：“好险啊，也先要是早几天回来，那我们就完了。” 此时石守才明白方云杰的决定有多正确，如果真要等于冕回京请示皇上，再带着圣旨赶回来，然后再出兵，肯定和也先的军队撞上。 郭登明白石守的意思，他也点了点头说道：“是啊，真是好险。” 在感叹完之后，郭登想起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于是说道“哦，你们在此歇息，我还有军务要整顿，先走了。” “不要管我们，你去忙吧。，” 等郭登离开大厅，一旁的钱玉仙幽幽的说道：“不知道云杰现在怎么样了？” “他那么机灵，肯定不会有事的，别担心了。” 想起还在脱脱不花身边的方云杰，石守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担忧。 这次可以胜得那么漂亮，方云杰功不可没。 是他说服了脱脱不花，制定了整个计划，并且在最后关头，为了打消脱脱不花的疑虑，自愿留下来当人质。 留在脱脱不花身边有多危险，所有人都很清楚，方云杰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的确需要不少勇气。 以前石守只是把方云杰当成一个不成熟，喜欢胡闹，做事无法无天的小弟，但是现在方云杰的所作所为，已经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钱玉仙。 就在两人为方云杰的处境担忧的时候，于冕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叫道。 “石将军，玉仙，你们都在啊，那就好。皇上已经下旨，同意和脱脱不花暗中结盟，共同对付也先。” (本章完) 第91章 暴怒的于冕 于冕现在很狼狈，身上的那一身白色长衫此时已经是灰蒙蒙，脸色疲倦，眼圈发黑，灰头灰脸，翩翩公子的模样荡然无存。看来为了能够尽快把皇上的旨意传递到大同关，于冕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 然而此时石守和钱玉仙面面相觑，他们两人看着于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表情尴尬到了极点。 看着石守和钱玉仙没有反应，于冕焦急的喊道：“你们发什么愣啊。方云杰呢？叫上他，我们赶紧出发去见脱脱不花，一定要赶在也先前面。” 瞒肯定是瞒不过去了，此时钱玉仙走到于冕面前，小心翼翼的说道：“于大哥，其实在你走了以后，云杰已经开始和脱脱不花合作了。他用一万石粮草为饵，把紫荆关外军营里大部分士兵调开，然后我们和郭将军夜袭军营，救出了五千俘虏，还缴获了大量战马和武器盔甲。” “什么！！！” 于冕失声叫道。 晴天霹雳，这绝对是晴天霹雳，于冕如遭雷击，整个人一下子呆住了。 为了尽快赶回京城，于冕每到一个驿站，都带着两匹快马前进，路上换着骑。一天只睡两个时辰，好不容易连夜赶到京城，把求和的国书交给于谦和胡濙，并把脱脱不花暗中结盟的要求说了出来。 在了解情况后，于谦和胡濙知道事关重大，没有耽搁，立刻进宫面圣，而于冕则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三个时辰后，于谦从皇上那里得到了旨意，同意和脱脱不花暗中结盟。 就这样刚刚睡了三个时辰的于冕又带着旨意，像之前回京城那样，快马加鞭赶回大同关。 可是等回到大同关后，却得知自己被人耍了，方云杰已经把事都办完了，于冕此时的心情如何，傻子也能猜到。 深呼几口气，把心中狂怒压下，于冕恶狠狠的瞪着钱玉仙和石守，怒气冲冲的问道：“你们早就知道了？” “我们也是事后才知道。”钱玉仙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从小到大，这是钱玉仙第一次看到于冕暴跳如雷的模样，她赶紧撇清关系。 “方云杰人呢？”于冕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看样子是准备找方云杰算帐了。 然而此时钱玉仙却脸色一暗，然后幽幽的说道：“他还在脱脱不花身边做人质，脱脱不花说如果瞒不过也先，要他一起陪葬。” 于冕一下子愣住了，脸色由愤怒变成了惊讶，最后又变得有些复杂。 人质？！ 和钱玉仙一样，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于冕心中充满了震撼，他完全没有想到方云杰居然会冒着生命危险，留在脱脱不花身边当人质。 看的于冕脸色稍缓，石守开口劝道：“于公子，你也别生气了。云杰骗你的确不对，但他也是有苦衷的。刚刚接到探子回报，也先攻打居庸关失败，此时正前往紫荆关，应该是要回去了，如果等你回来再行动肯定来不及。不过你放心，等他回来后，我一定好好抽他一顿，给你出气。” 于冕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疲倦之色。 虽然心中还是一肚子火，但此时于冕已经冷静了下来。 平心而论，这一次方云杰真的做得很不错。 逼着脱脱不花以战败国的身份写下求和国书，让皇上和朝廷有面子，这已经是外交上一次重大的胜利。 用一万石粮草调走大部分士兵，然后偷袭军营，救出五千俘虏，缴获七千匹马和一万多件武器盔甲，这又是大明在战场上取得的大捷。最重要的是救回五千俘虏，让他们免于奴役和欺凌，那更是功德无量。 如果方云杰能够成功帮脱脱不花骗过也先，然后把生意做起来，那么以后大明可以源源不断的从脱脱不花那边获取战马，而脱脱不花在壮大实力后也可以和也先自相残杀。 这一件件的功绩摆在眼前，就连心高气傲的于冕，也不得不说一句好。 此时若再计较方云杰骗自己的事，那的确有些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于冕叹了一口气，有些疲倦的说道：“那也不用，他毕竟立了大功，我还不至于那么小家子气。不过他真的是胆大包天啊，要是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于冕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方云杰的胆大包天，让于冕心中有些害怕。 当初就是他一怒之下，把刘总兵杀了。虽然刘总兵罪有因得，但方云杰这么一动手，让整个局势变得不可收拾。 好不容易把这件事压下去了，一转眼他又开始了。 对，没错，这次方云杰立了大功，不管是皇上还是朝臣都不会追究他擅自作主的事情。 但下一次呢？下一次方云杰还会那么走运？ 只要方云杰错了一次，那他就万劫不复，甚至还有可能连累周围的人。 比如这一次，如果脱脱不花耍诈，拿了粮草后又在军营设伏，夜袭的明军肯定全军覆没。消息传到京城后，皇上一定大发雷霆，到时候钱家必定受到牵连，大同关内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掉脑袋。 于冕的担忧，石守心中也很清楚。方云杰的确很聪明，但他做事毫无顾忌，无法无天，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栽跟头的。 是要好好教训一下了。 想到这里，石守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沉声说道：“你放心，我会看住他的，不会让他乱来。” 此时于冕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他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岔开。 “也先老奸巨猾，他真的有办法帮脱脱不花骗过也先？” “这小子贼得很，如果没有把握，之前兵荒马乱的时候肯定开溜了。他现在都没回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石守这话虽然说得轻松，但脸上依然浮现出担忧之色。 也先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不然也不可能横扫草原，还差点入主中原，想要瞒过他的确不容易。 方云杰这个兔崽子，虽然无法无天，所有人都恨不得把他吊起来用鞭子抽一顿，但石守也不愿意看到方云杰死在外面。 于冕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长叹一声说道：“但愿如此。” (本章完) 第92章 也先回来了 在临时搭建的王帐里，脱脱不花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脸色苍白，时不时咳嗽。 此时也先带着喜宁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太师，你可回来了。” 看到也先后，脱脱不花神情激动，仿佛看到了亲人一样。他挣扎着要坐起来，但虚弱的身体和剧烈的咳嗽让脱脱不花难以起身。 也先快步上前把脱脱不花按回床上，一脸担忧的说道：“别动，快躺下。” 脱脱不花躺在床上剧烈咳嗽，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等脱脱不花缓过气来后，也先长叹一声道：“哎！怎么会弄成这样？” “都怪我自作聪明。原本只是想骗些粮草，可没想到他们那么狡猾，居然会偷袭我们。太师，我对不起你啊。”脱脱不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向也先哭诉事情的经过。 看着脱脱不花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也先心中也在滴血。 五千俘虏，七千多匹上等的战马，还有一万多件武器盔甲，这些可都是属于瓦刺族的战利品。草原上物资匮乏，这么多东西一下子丢了，谁都会心痛。 东西丢了，也就算了，反正都是抢来的，可是明军偷袭军营成功，完全打乱了也先的部署。 原本也先是打算带着部门回到军营，等冬天过去后，再重整旗鼓，率军南下。 可是军营被攻破，那些带着粮草回部落的族长，正好顺势留在自己部落中。各族的族长都不在，联军回到草原后自然一哄而散，各自回家了。 也先想要再把各族的族长聚集在一起，重新组建联军入侵中原，那可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不关大汗的事，都是大明太奸诈。一万石粮草，换做是我，也肯定上当。” 虽然心中非常憋屈，但此时也先却没有办法责怪脱脱不花。毕竟是他带走了大部分粮食，导致所有部落缺衣少粮。 如今也先大败而归，联军伤亡过半，各个部落肯定怨声载道，也先需要脱脱不花这个大汗来帮他承受各方面的压力。 现在的情况是也先和脱脱不花都打了败仗，他们一个有强悍的实力，另一个有崇高的威望，他们两个只有联手才能过度过危机，让草原上各个部落都团结在一起。 “不，是我无能。我若多留些人在营中小心防范，明军也不会得逞。”脱脱不花依然像一个做错了孩子一样，向也先哭诉自己的过错。 脱脱不花演技不错，他这幅模样，有点像小孩在外面受了委屈，回来找长辈哭诉，让他们为自己报仇。 脱脱不花的态度，让也先很满意，于是他试探的说道：“大汗，您别自责了。若说无能，那也是我无能。这次十万铁骑南下，回来的只有五万，还不知道怎么和那些族长交代呢。” 听到也先说起这次打败仗的时候，脱脱不花立刻明白了，他擦开眼泪，一脸严肃的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没人能比太师做得更好。有什么我能做的，太师尽管开口。对了，要不要我召集各位族长，安抚他们一下？” 也先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就是他想要的回答。看样子脱脱不花很清楚，此时无条件支持也先，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也先假惺惺的说道：“大汗，你安心养病就是。各位族长那边，我自会去赔罪的。” 脱脱不花这个大汗对于也先来说同样是一把双刃剑，也先一方面要用大汗的名义来行事，一方面又不希望脱脱不花在草原上真的拥有自己的威望。高高捧起，让众人仰望，然后用以大汗的名义做自己想做的事，才是正确的选择。 像安抚各个部落族长的事，也先是不可能让脱脱不花出面的。万一两边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干菜烈火搞到一块儿，调转枪头对付也先，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可能的。 别看脱脱不花和也先都打了败仗，但败仗也是区别的。 也先这次入侵中原，死了五万人，这些有很多都是来自各个部落的士兵。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对于这些部落来说，那是切肤之痛。 可是脱脱不花的败仗就不同了，大营被偷袭时，所有部落的族长都带人去了大同关，损失的都是瓦刺族的俘虏和武器。 两边对比一下，那些部落的族长更恨谁，傻子都能猜到。万一脱脱不花在安抚的时候使坏，谁敢说那些部落的族长会不会顺势倒戈，所以也先不得不防。 “那就麻烦太师了。”脱脱不花当然知道也先的心思，但他也无能为力，还必须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此时在一旁的喜宁突然开口道：“大汗，咱家在宫中也学过医术。若大汗信得过咱家，不如让咱家把把脉，然后开服药，调理一下身子？” 喜宁的态度很恭敬，但语气却很坚定，看来把脉诊断，势在必行。 “多谢。” 脱脱不花早料到这一点，他看了喜宁一眼，很配合的伸出右手。 喜宁也不客气，上前把脉。 过了片刻之后，喜宁把手收了回来。 “怎么样？大汗没事吧。”也先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也先老奸巨猾，脱脱不花的回答虽然没有什么破绽，但他擅自接触大明使者的事，还是让也先起了疑心。 喜宁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惊吓过度，又受了点风寒，不碍事。咱家待会儿开服药，喝了后出一身汗，也就没事了。” 听到脱脱不花是真病了，也先脸色稍缓，他说道：“那就好。大汗，您好好休息，外面的事不用操心，交给我处理就是了。” “那就麻烦太师了。”脱脱不花此时除了答应，也没有其他办法。 “应该的。” 说完后也先带着喜宁离开了，而此时脱脱不花松了口气，他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天，脸色有些阴沉。 虽然刚才场面很和谐，但是脱脱不花还是感觉到阵阵寒意。 过了一会儿，帘子被掀开了，方云杰带着满脸的笑容走了进来。 (本章完) 第93章 知耻而后勇 “怎么样，也先有没有起疑心？”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句话很明显是明知故问。 “应该没有。咳咳……” 脱脱不花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剧烈咳嗽。 “没那么夸张吧。人都已经走了，别装了。”方云杰脸上闪过一丝戏虐。 脱脱不花瞪着方云杰这个罪魁祸首，一边咳嗽，一边没好气的说道：“你泼一盆冷水，冻一夜试试。” 一想起寒冬腊月往身上浇的冷水，脱脱不花的身体都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方云杰忍住笑，走到床前，一面拍着脱脱不花后背帮他顺气，一面说道：“好啦，好啦，是我嘴贱。别生气了，小心身体。” 浇冷水装病博同情，的确是方云杰出的主意。方云杰不否认有戏弄的想法，但更多是为了能够瞒天过海。 也先和喜宁都是奸诈之辈，寻常手段骗不过他们的眼睛，事实证明，方云杰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脱脱不花咳嗽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方云杰一脸严肃的问道：“有没有派亲信在军营里骂你？” 脱脱不花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他白了方云杰一眼，叹道：“派了。真想不到，我居然会派人骂我自己，还骂得那么难听。” 在明军偷袭军营的时候，脱脱不花做了一件很不要脸的事，那就是不战而逃。原本留守的瓦刺族的战士是有机会打赢明军的，但脱脱不花这个大汗一跑，导致军心大乱，最后被明军击溃。 坦白说，这是方云杰计划中唯一一个破绽，而且这个破绽还没办法掩饰。因为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无法掩盖不战而逃的事实。只要也先把瓦刺军战败和脱脱不花不战而逃联系起来，肯定会怀疑脱脱不花和大明勾结。 既然没办法掩饰，那么方云杰干脆把它扩大。不管在哪里，胆小怕死，懦弱无能的人都会被人耻笑，方云杰把不战而逃的事散布出去，让脱脱不花声名狼藉。 众人在嘲笑脱脱不花的同时，自然也就相信脱脱不花是因为胆小怕死才逃跑的，这样脱脱不花才会有一线生机。 方云杰笑着安慰道：“好啦，别气了。你装病是骗不了也先的，只有让也先知道你临阵脱逃，胆小懦弱，他才会掉以轻心。” 也先老奸巨猾，光是苦肉计，恐怕没办法糊弄过去，所以方云杰让脱脱不花给自己泼脏水。 草原上弱肉强食，一直都是崇拜强者，鄙视弱者。方云杰故意拿脱脱不花临阵脱逃的事做文章，让脱脱不花背上懦夫之名，就是想让也先放松警惕。 此时脱脱不花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无奈的说道：“懦夫的名声的确可以打消也先的怀疑，但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后，我以后如何服众？” 自污其名，这招杀伤力太大。也先是不怀疑了，但其他人也都相信了。 要不是担心事情穿帮后，也先会把自己大卸八块，脱脱不花绝对不会用这招。一想起这些日子，部下和来探望的族长那异样的眼神，脱脱不花死的心都有了。 这个问题方云杰早就想好了，只见他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然后笑着说道：“中原有句古话，知耻而后勇。” “我不明白。”脱脱不花有些疑惑的看着方云杰，以他只能勉强认字的文化程度，根本听不懂方云杰这句话的意思。 方云杰好整以暇的说道：“以后只要有人提起这次临阵脱逃的事，你就暴跳如雷，然后再多干几件身先士卒的事，就没问题了。” “这样行吗？”脱脱不花脸上充满了怀疑。 方云杰一脸自信，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行。你先暴跳如雷，别人就会觉得此事对你打击很大。接下来你和手下士兵一起操练苦练武艺，然后你亲自上阵带队深入中原。我会安排一些的小粮仓或是武器库之类的地方让你去打，多赢几次后自然在军中建立了威望。” “此时别人就会以为你因为之前的耻辱，痛定思痛，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勇猛的人。最后安排你的手下，在适当的时候劝说。就说你身为大汗，身为尊贵，不能以身犯险，冲锋陷阵的事要交给别人去做。你拒绝几次，然后顺势答应，就可以退居幕后指挥全局。” “好像可行。”方云杰说得浅显易懂，脱脱不花想了片刻后，似乎真觉得有些道理。 这就有点像草原上两个人决斗，输的人回去后发奋图强，过一段时间重新打败对方报仇雪恨一样。 “废话，我的办法当然可行了。”方云杰脸上充满了得意，不过很快他又一脸凝重的叮嘱道：“不过此事要等到明年才能做，现在你要表现出一蹶不振的模样。” 懦夫的名声对于脱脱不花来说是难以忍受的，方云杰担心他听了自己的办法后，就立刻迫不及待的用起来，那事情反而会变糟。 也先刚刚回来，正紧盯着脱脱不花一举一动。如果此时脱脱不花表现出一副发奋图强的模样，肯定会引起也先的怀疑。 “我明白，在和也先翻脸前，我必须是一个懦夫。”脱脱不花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你明白就好。”看到脱脱不花明白了，方云杰满意的点了点头。 放下心事后，脱脱不花看了方云杰一眼，说道：“很快就要下雪了，你不如就在我这里过冬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向你请教。” 经历过那么多事后，脱脱不花越来越觉得，想要成大事，光靠蛮力是不行的，还必须有头脑，甚至还要会耍些阴谋诡计。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脱脱不花发现方云杰在阴谋诡计方面好像非常擅长。既然他们两个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干掉也先，那么脱脱不花也想趁机向对方多学一点东西。 “能为大汗效力，我求之不得。” 方云杰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笑容中的苦涩却一闪而过。 (本章完) 第94章 各怀鬼胎 “蠢货，谁让你把粮食都抢走的，还杀了一百多个人。你这么做，那些小部落会怎么想？我以后还怎么服众？” 望着跪在地上的瓦刺将领，也先的肺都要气炸了。 也先为什么要拥立脱脱不花为大汗，为什么要借着大汗的名义来行事，还不是为了让草原上各个部落可以团结在一起，不再相互残杀。 论勇武，中原人远远不如草原上的部落。但为什么中原的人占据了肥沃的土地，而草原上的部落却只能待在塞外蛮荒之地，还不是因为中原人团结。 草原上那么多部落，相互残杀了那么多年，无数成年的男人死于非命。如果这些死去的勇士，可以团结一致，不说入主中原，至少能够在中原占据一席之地。 强悍的部落，草原上从来都不缺，但这些部落就像流星一样转瞬即逝。原因很简单，每当一个部落强大后，都会目空一切，喜欢用武力来扫平一切。可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在征战四方的同时，自己同样也会伤亡惨重。此时只要剩余的部落团结起来，那么这个部落的末日也就到了。 也先就是因为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在瓦刺族强大之后，不再四处征战，而是拥立脱脱不花为大汗，用温和的手段，让草原上所有的部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虽然这种团结很脆弱，但只要手段高明，还是可以慢慢稳固下来。 也先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甚至差一点就成功了。 可惜的是，瓦刺族内只有一个也先，其他人还保留着以前那种胜者为王的野蛮想法。他们沉浸在瓦刺族的强大之中，对其他的部落不屑一顾。这次大同关外抢夺大部分粮食，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据。 也先心里很清楚，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瓦刺族就会走上老路，站在所有部落的对立面，最后被群起而攻之。 “太师，饶命，是我一时糊涂。我看族里都快断粮了，一时心急，所以就……”那位留守的瓦刺族将领，看到也先大发雷霆，吓得赶紧求饶。 也先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好啦，别说了，雪停了后，你分一半粮食，给其他部落送去，然后给他们磕头赔罪。” “多谢太师不杀之恩。” “滚！” 把人赶出去后，也先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把心中烦躁的情绪压下，然后冷冷的看了旁边的喜宁一眼。 “脱脱不花真的病了？” 喜宁很肯定的说道：“脉象虚弱，是真病了。” 听了喜宁的回答后，也先沉默不语，脸色有些复杂。 看到也先这副表情，喜宁似乎有点明白了，他阴阴的说道：“太师，您怀疑大汗？” “也不算怀疑吧。”也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问过脱脱不花身边的内应，事发时他也惊慌失措，而且还吓得不战而逃，在手下面前丢尽了脸。我只是有点奇怪，他那么多年一直安分守己，怎么会突然自作主张，想到去骗那一万石粮草呢？” 傀儡就要有傀儡的样子，如果傀儡敢自作主张，那么他离死也不远了。 也先虽然此时并没有怀疑脱脱不花和大明勾结，但是脱脱不花擅自作主的行为，还是引起了也先的警惕。 喜宁一脸鄙夷的说道：“或许是因为族里断粮了，正好大明来了使者，他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不得不说，方云杰这招苦肉计玩得妙。 浇冷水把自己冻病，这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方云杰让脱脱不花背上了懦夫的名声。 一想起脱脱不花遇事惊慌失措，不战而逃，所有人心中都不自觉的鄙视。 不会有人相信一个懦弱的人，会有什么野心，会玩什么手段，所以就连喜宁这个叛徒都不自觉的在为脱脱不花说话。 “也许真是这样。”也先自言自语的说道。 “制定这个计划的人还真厉害，居然早料到脱脱不花耍诈，还将计就计利用粮草调开大部分士兵，然后突袭军营，救出俘虏。”喜宁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这种事情必须及时上报给教主，以后夺天下时，需要格外注意。 也先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的说道：“中原真是卧虎藏龙啊，不光是脱脱不花，这次连我也栽了个跟头。” 想起之前的失败，也先用阴沉的眼神看了一眼喜宁，问道：“不过，你们真的把火药库炸了？” 喜宁斩钉截铁的说道：“爆炸声响彻云霄，京城内火光冲天，这还能有假？” 也先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厉声问道：“那为什么神机营还有那么多火药？”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据我所知，土木堡大败后，工部就开始连夜打造军械，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配制火药。或许当时有一批火药还在工坊，没有运到火药库吧。”喜宁脸上露出了一丝迟疑，语气更是有些心虚。 “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也先怒道。 喜宁苦笑道：“我也是猜测，并无实据。” “若早知道，我弟弟和一万将士也不会死，他们死得好冤啊！”也先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这一万人可是瓦刺族最精锐的勇士，领军的更是也先的亲弟弟，原本是想雷霆一击，彻底打垮明军，没想到最后全军覆没。 一想起这件事，也先的心就在滴血，他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大意，为什么那么着急。如果当初少派些人试探一下，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沉默了片刻后，喜宁在一旁安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都已经尽力了，这次就算大明气数未尽。等明年开春后，我们再重振旗鼓，这次先打南京，拥立朱祁镇登基，然后我教会在各地起兵响应，大事必成。” 也先到底是一代枭雄，很快就从悲伤中挣脱出来，他看了喜宁一眼，说道：“回去告诉你们教主，若我能一统天下，一定会封贵教为国教。” “多谢太师。” 喜宁低头道谢，但在低头的时候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讥笑。 然而低着头的喜宁同样没有看到，此时坐着上面的也先，脸上也露出了相同的笑容。 (本章完) 第95章 绝望的朱祁镇 外面大雪纷飞，在一个小帐篷内，朱祁镇蜷缩在床上，身上盖着很薄的被子，全身发抖，脸色苍白。 这些日子朱祁镇过得很苦。 也先率军进攻北京城的时候，还把朱祁镇带在身边。这一路上颠沛流离，把朱祁镇折磨的不成人形。 好不容易回到草原，也先居然把朱祁镇丢在一个破帐篷内。外面大雪纷飞，滴水成冰，帐篷内只有一条薄薄被子，连个火炉都没有，朱祁镇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苦。 刺骨的寒意让朱祁镇瑟瑟发抖，就在朱祁镇以为自己快要冻死的时候，帐篷的帘子掀开了，袁彬走了进来。 在掀开帘子的一瞬间，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朱祁镇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看到朱祁镇情况不对劲，袁彬连忙跑到床前，一脸担忧的问道：“皇上，你没事吧？” “冷，我好冷啊。”朱祁镇艰难的说道。 看到朱祁镇冻得脸色发青，袁彬心中非常着急，他四处张望，想找毯子等物给朱祁镇盖上，可是这破帐篷内什么都没有。 望着瑟瑟发抖的朱祁镇，袁彬一咬牙，解开衣服，坐到床边，把朱祁镇的双脚放在自己怀里。 胸膛上的热量传递到脚掌上，朱祁镇的脸色顿时好了很多，身体也停止了颤抖。 “皇上，好点了吗？”袁彬强忍着胸前的寒意，一脸紧张的问道。 “好多了。”望着不断搓揉自己双脚的袁彬，朱祁镇的双眼有些湿润了。 朱祁镇一生下来就是太子，九岁登上皇位，从有记忆开始，朱祁镇就受到所有人的跪拜。 无数人都聚集在身边，不顾一切的拼命的巴结讨好，朱祁镇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然而土木堡一战，朱祁镇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变成了一个阶下囚。 从最高点落到最低点，这么巨大的落差，让朱祁镇完彻底懵了。 此时围绕在身边的人全都消失，只剩下袁彬和哈铭，一直陪伴在朱祁镇左右。 瓦刺族这次带着朱祁镇入侵中原，道路崎岖艰难，都是袁彬和哈铭背着朱祁镇前进。袁彬和哈铭竭尽所能照顾着朱祁镇，让他少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此时朱祁镇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这样的忠义之士，为什么要等到朕落难之时才发现，若是早一点重用，也不至于成为阶下之囚。 朱祁镇此时心中充满了悔恨，他恨自己有眼无珠，错信了王振；他恨自己昏庸无能，居然盲目的御驾亲征。 无尽的悔恨一下子涌入心中，绝望在脑海中浮现。 朱祁镇悄悄把眼角的泪水擦去，然后用嘶哑的声音说道：“袁彬，能不能帮朕一个忙？” “皇上有事尽管吩咐。”袁彬还是一如既往的回答道，没有丝毫的不情愿。 朱祁镇看着袁彬的眼睛，冷冷的说道：“杀了朕。” 袁彬大惊失色，吓得叫道：“皇上不可。” “朕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朕是一国之君，如今却成了阶下囚，受尽屈辱，还不如死了算了。” 朱祁镇此时的情绪很激动，他歇斯底里的叫着。 死！！！ 从被俘开始，这个字就一直在朱祁镇心中徘徊。 几十万大军命丧土木堡，中原生灵涂炭，还差点葬送了大明江山，这些都是朱祁镇的责任。 就连朱祁镇自己都觉得罪孽深重，唯有一死才能解脱。 朱祁镇是真的想死，这一点千真万确，但可笑的是，他却没有勇气自我了断。 若是有杯毒酒放在面前，朱祁镇或许有勇气一饮而尽。可是要他拿刀，自己抹脖子，或是往自己肚子上捅一刀，朱祁镇真的下不了这个手。 “皇上，您可千万要挺住，不能放弃，朝中大臣一定会把您救回去的。”袁彬依然在一旁苦苦相劝。 朱祁镇脸上露出了一丝惨然，他绝望的说道：“救回去又怎么样？郕王现在已经登基，朕回去就算不死，也会被囚禁一辈子。早死早投胎，只盼下辈子不再生于帝王家。” 袁彬一下子沉默了。 是啊，且不说能不能回去，就算回到中原，朱祁镇的命运依然很悲惨。 郕王朱祁钰已经登基，他是不可能让出皇位。朱祁镇回去后，只有两个结局，一个是不明不白的死去，另一个就是终身囚禁。 沉默了一会儿后，袁彬突然问道：“皇上，您还记得皇后殿下吗？” 哀莫大于心死，朱祁镇想死是因为看不到希望，那么袁彬就必须找出一个让他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自由和皇位，肯定是无望了，而能让朱祁镇心中挂念的，只剩下相濡以沫的妻子----钱皇后。 “皇后？”朱祁镇愣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钱皇后的倩影。 朱祁镇当了那么久的俘虏，他唯一一次接触外界的人，就是钱皇后派来交赎金的使者——钱皇后的妹妹钱玉仙。 当朱祁镇得知钱皇后为了就他，把皇宫里所有的珍宝都变卖，让自己的妹妹千里迢迢赶到塞外，那一刻，朱祁镇的心中百感交集。那个时候朱祁镇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人盼望着他回去。 看到朱祁镇求死之心动摇了，袁彬赶紧说道：“就算皇上回京后会被囚禁，但臣想皇后殿下一定会陪伴左右。皇后殿下对皇上痴心一片，就算为了她，皇上您也不能轻言放弃。” 朱祁镇脸色复杂，心中百感交集。 回忆一点点浮现在脑海里，此时朱祁镇脑海里全是钱皇后那温顺谦逊的模样。 若是有皇后陪着，就算囚禁一辈子，想必也不会孤单吧。 想到这里，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温暖了朱祁镇那颗绝望冰冷的心。最后朱祁镇坚定的点了点头，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看到朱祁镇终于放弃了寻死的打算，袁彬终于松了一口气。 (本章完) 第96章 试探 塞外苦寒。 以前方云杰只是听说过，没怎么在意，但他很快就知道厉害了。 鹅毛一样的大雪，一下就是好几天，在外面吐口唾沫，还没落地就成冰渣子了。 方云杰后悔啊，早知道塞外草原的冬天那么难熬，他死都不会答应脱脱不花留下来。 外面大雪纷飞，寒风凌厉。现在要是离开，那方云杰就可以看到塞外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美景了。 在百无聊赖之中，方云杰只能继续修炼诛魂剑法。 老实说，在得知诛魂剑法的弊端后，方云杰曾经一度想要彻底放弃这门邪功。 可惜，功力暴涨后，那种傲视天下的感觉，让方云杰深深沉醉，不能自拔。 算了，现在生死攸关，保命要紧。心魔的事，以后再说。 在找到一个自欺欺人的理由后，方云杰就开始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白天钻研剑招，晚上修炼内功，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当方云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三个月过去了。 这一天，方云杰正在自己帐篷里练剑，突然脱脱不花冲了进来。 “糟了！” “怎么了？”看到脱脱不花一脸紧张的模样，方云杰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脱脱不花有些焦急的说道：“刚刚接到消息，也先以我的名义召集所有部落的族长，准备组成联军，率军南下攻打南京。” “攻打南京？打那儿干什么？”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方云杰依然被这个消息吓得大惊失色。 不过在惊讶过后，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疑惑。 为什么打南京？大明的京城是在北京啊！ “我也不知道，听说是准备在南京让朱祁镇称帝，挟天子以令诸侯。”脱脱不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也先脑子没病吧，他不会真以为有一个太上皇在手上，就可以让天下臣服吧。”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实在不理解，那么精明的也先，居然会有这种幼稚的想法。 如果抓了朱祁镇就可以让天下臣服，那么他就不会在北京城下惨败而归了。 看到方云杰一脸讥笑，脱脱不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他很严肃的说道：“你不要大意，听说这个主意是喜宁出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听到喜宁的名字，方云杰的脸色顿时变得狰狞起来，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大概懂了。” 土木堡之败，紫荆关沦陷，偷袭火药库，喜宁身后的势力不容小看啊。 南京！ 方云杰突然想到，当年太祖朱元璋打败元朝后，就是在南京称帝的。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就在方云杰沉思的时候，旁边的脱脱不花一脸焦急的说道：“现在怎么办？” 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抛开，不管喜宁身后的势力想做什么，方云杰都不能让他得逞。 方云杰看了脱脱不花一眼，问道：“你有办法阻止吗？” “其实不用我阻止，之前有好几个族长一起来找我，都不希望出兵，相信其他部落的人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现在还没有和也先翻脸，不但不能支持他们，还必须为也先说好话。” 脱脱不花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他很想顺着那些族长的意思阻止也先出兵，可是一旦阻止，那就意味着和也先翻脸。 现在的脱脱不花无论是自身实力，还是心理上，都没有做好和也先正面抗衡的准备。 让脱脱不花很意外的是，方云杰不但没有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点了点头说道：“你做得对，这个时候你必须坚定的站着也先这边。” “真的要支持也先啊？”脱脱不花有些不愿意，他来找方云杰的目的，就是希望方云杰能够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自己既不用撕破脸，同时也能阻止也先出兵。 想不到办法，这很正常，可方云杰居然还要脱脱不花支持也先，这就让脱脱不花想不通了。 方云杰看了脱脱不花一眼，冷冷的说道：“表面上肯定是要支持的，不然也先不会放过你的。我看之前来的几个族长，说不定就是也先派来试探你的，幸亏你没有暗中挑拨，不然现在也先就带人杀过来了。” 听到这话，脱脱不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大变，失声叫道：“没错，乌卡那混蛋，一直劝我站出来，率领大家反对也先出兵，甚至还提议帮我去联络其他部落的族长。他一定是也先的人，不然不会那么积极。” 老实说，若不是方云杰提醒，脱脱不花根本就没有想到，之前那么强烈反对出兵的族长，居然是也先派来的。 “他不愿意出兵，挑拨你出头，这很正常啊。”这回轮到方云杰惊讶了，他刚才只是提醒脱脱不花此时绝不能公开反对也先，至于那些来访的族长中有内奸，也只是方云杰随口说说而已，只是没想到居然中了。 “不对。”脱脱不花摇了摇头，在方云杰不经意的提醒下，他的思路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只见脱脱不花带着一脸愤怒的说道：“瓦刺族势力庞大，其他部落就算心中对也先不满，也不会撕破脸。不出兵有很多方法，拖就是了。没到最后关头，用不着那么快和也先翻脸吧。还有，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也先的傀儡，就算想要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反抗也先，那也应该是他们私下里串联好了之后，再推举出一个代表和我密谈，然后再借着我大汗的身份，公开声讨也先。八字还没一撇，就让我出头，此事肯定有诈。” 看到脱脱不花那么肯定，方云杰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也先对你还不放心啊。” “现在怎么办？”脱脱不花脸上露出了一丝焦急。 方云杰思索片刻，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冷笑。 “还记得之前和你说过知耻而后勇的事？” “记得。” 方云杰看着脱脱不花，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现在可以开始了。” (本章完) 第97章 人要靠自己 “那么快？”脱脱不花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紧张。 也难怪，在脱脱不花的计划里，他要瞒着也先和大明做几次生意，暗中壮大自己的实力后，再开始知耻而后勇的计划。 草原上强者为尊，只有实力强大后，其他部落才有可能效忠自己，一起反对也先。 现在突然把计划提前，脱脱不花心中不安是很正常的事。 方云杰并没有察觉到脱脱不花心中的紧张和不安，他继续说道：“你要全力支持也先的决定，然后带人深入中原去抢掠，目标我会提前告诉你，保证让你大获全胜。建立了威望之后，你就要开始拉拢其他部落的人了。” “拉拢其他部落的人？不行，也先肯定会知道的。”脱脱不花摇了摇头，一口拒绝。 开什么玩笑，谁知道哪个部落的族长是被也先收买了。若是鲁莽行事，消息肯定会泄漏，现在和也先翻脸，脱脱不花肯定没有胜算。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迟早是要踏出这一步的。” “你的计划虽然好，但如果也先提前发现，而其他部落的人又不肯效忠我，那我就死定了。”脱脱不花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看方云杰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冷漠。 脱脱不花不是傻瓜，他很清楚，现在大明是想坐山观虎斗，至于他和也先最后谁能赢，对于大明来说根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两只老虎赶紧打起来，打得越狠越好。 帐篷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方云杰明白现在脱脱不花已经起了疑心，认为自己只是想让他和也先自相残杀，不顾他的死活。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方云杰很认真的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江山始终都要靠你自己打下来才行，外人只能助你一臂之力，没办法扶你上位。你当了也先十几年的傀儡，应该很清楚，瓦刺族并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强大。也先能有今天，全都是他一仗一仗打出来的。” “我知道你不想那么快和也先翻脸，希望等到准备充足后再行动。但你扪心自问，也先会给你这个机会吗？如果我是也先，我绝不可能等你把部落发展到几万人后，再跟你翻脸。我一定会提前动手，不让你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方云杰的话在脱脱不花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也先老奸巨猾，对脱脱不花一直盯得很紧。不但在脱脱不花身边安插奸细，还派其他部落的族长来试探，可见也先对脱脱不花颇为重视，不会掉以轻心。 想暗中壮大自己的部落，这点没错。但就像方云杰所说的那样，也先不会给脱脱不花这个机会的。 想明白之后，脱脱不花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狠狠的说道：“好，我干。” 方云杰暗中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那好，我这就回大同关，安排好一切后，我会再来找你。” 然而就在方云杰准备离开的时候，脱脱不花又说道：“对了，有一件事忘记说了。喜宁建议带着朱祁镇去大同关，让大同关守将开门迎圣驾，也先答应了。” “这个喜宁还真毒啊。”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喜宁这个叛徒真是个祸害，出得主意又毒又狠。 方云杰想了想，说道：“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也先去了大同关，你正好带人从另外一边开始打劫，建立自己的威望。” 脱脱不花点了点头，然后用阴沉的眼神看了方云杰一眼，问道：“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难道就不怕也先真的组成联军，带兵南下攻打南京吗？”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迟疑，不过很快这一丝迟疑也就消失了。 合作讲究的是诚意，方云杰相信就算自己不说，脱脱不花很快也能猜到。既然这样，还不如把事情摊开了说。双方是利益结合，各取所需，而且方云杰相信脱脱不花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很平静的说道：“如果你能够让大部分部落效忠，也先怎么可能会带兵南下呢，他难道不怕你抄他老家，或是和我们里应外合断他退路？” 攘外必先安内，以也先的精明，一旦发现脱脱不花有异心，肯定不敢率军南下。 “既然想让我打头阵，那你最好多下点本钱。”脱脱不花的眼神变得有些凌厉。 “放心，一定让大汗满意。”方云杰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方云杰的计划说穿了，就是拿脱脱不花当枪使，也先投鼠忌器，不敢贸然率军南下。 既然要把脱脱不花当枪，那么就必须让枪锋利一点。物资要是给少了，脱脱不花就没办法壮大实力。如果也先能轻易把脱脱不花消灭掉，那么方云杰的计划也就彻底失败了。 至于物资方面，方云杰并不担心。 在他离开前，已经让门达开始张罗了。方云杰相信，像门达那么贪婪的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么赚钱的生意。 三个月了，相信第一批粮食，盐，布匹已经到了大同关，再加上缴获的一万多件武器盔甲，方云杰相信这些东西可以满足脱脱不花的胃口。 看到方云杰那么自信，脱脱不花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剩下的问题就是我能不能搞定那些部落。” “你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身上流着黄金家族的血，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方云杰不动声色的拍了脱脱不花一个马屁，看脱脱不花的模样，好像很受用。 此时脱脱不花看了方云杰一眼，有些感慨的说道：“也先遇到你，算他倒霉。希望有一天，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刚刚得知也先率领草原联军入侵中原，转眼间就想到应对之策，方云杰的才智让脱脱不花有点恐惧。 方云杰笑着说道：“只要你对中原没有野心，我们就不会成为敌人。我走了。” 说完后，方云杰就掀开帘子离开了。 看着方云杰的背影，脱脱不花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本章完) 第98章 意料之外的麻烦 在说服脱脱不花后，方云杰快马加鞭赶回了大同关。 进入大同关后，方云杰看到郭登正迎面向自己走来。 “大人，您回来了。” 郭登脸上充满了笑容。 瞒着于冕，骗自己擅自出兵的事，郭登已经听说了。知道真相后，郭登的确有点后怕，但他依然很感激方云杰。 不管怎么样，身陷敌营的五千兄弟救了出来，而方云杰更是以身犯险，在脱脱不花身边做了几个月的人质。 虽然违抗圣旨，擅自出兵是有些不妥，但像方云杰这种不顾个人安危，一心杀敌救人的行为，还是值得郭登敬佩。 郭登是满脸的笑容，可是方云杰脸色却很难看，他冷冷的说道：“去，把门达，于公子，石将军叫到总兵府。” 看到方云杰这副模样，郭登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也先又要带兵南下，攻打南京。”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身上更是杀气腾腾。 “什么！” 郭登顿时大惊失色。 去年也先率军入侵中原，虽然在北京城下被打败了，但这一仗明军死伤过十万，沿途无数县、镇、乡毁于战火，百姓流离失所，有的地方甚至血流成河。 如今也先又要率军入侵中原，这次还绕过北京，直接攻打南京。 南京位处南方，周围是大明最富庶的地方。若也先真的率军进攻，南方必定血流成河。 知道事关重大，郭登不敢怠慢。 方云杰在总兵府大厅内等了一柱香的时间，钱玉仙，于冕，石守，门达都已经到齐了。 把门关上，方云杰把从脱脱不花那里得到的情报和自己的计划，向所有人都详细说了一遍。 说完后，方云杰看了众人一眼，问道：“这就是我的计划，你们怎么看？” 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的是，郭登居然第一个站出来说道：“我没意见。” 发现居然被郭登抢先了一步，门达心中非常懊悔，这种表忠心的好机会自己居然会错过，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门达立刻抢着说道：“我听大人的。” 于冕看了郭登和门达一眼，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紫荆关外一战，让方云杰在大同关树立了自己的威信。 门达这个小人就不说了，自从知道方云杰准备把生意交给他负责后，门达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他早就把方云杰视为自己的衣食父母了。 像郭登这种一心为国的忠义之士，当然不会像门达那样不堪，他支持方云杰，一方面是因为紫荆关外一战方云杰干得很漂亮，而另一方面是方云杰这次的计划同样非常好。 郭登是大同关总兵，掌握军权；门达是锦衣卫千户，掌握监察权，有他们两个人的支持，方云杰可以在大同关呼风唤雨了。 此时方云杰看了于冕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故意问道：“于公子，你怎么看？” 于冕很平静的说道：“我也没问题，按你说的办。” 方云杰的计划说穿了很简单，就是全力支持脱脱不花，让也先心存顾及，打消入侵中原的念头。 也先对中原虎视眈眈，这点谁都知道。想让也先放弃，除了硬碰硬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他的后院失火。而脱脱不花这个草原大汗，正好可以做到这一点。 看到于冕也同意了，方云杰一面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一面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我还以为你要回京请示后再行动呢。” 于冕知道方云杰是在向自己示威，虽然心中有些恼怒，但于冕却没有表露出来，他依然很平静的说道：“皇上已经答应暗中支援脱脱不花，现在我们只是把武器和粮草放到预定的地方，然后演场戏，让他自己拿走，我想皇上不会怪罪我们。当然，你带回来的情报很重要，也必须马上派人回京禀报。” 看到于冕被自己压制住了，方云杰心中狂喜。 方云杰知道，于冕和钱玉仙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非常深厚。虽然没有机会横刀夺爱，但能够把于冕踩在脚下，方云杰心里还是很爽的。 在暗爽完了之后，方云杰看了郭登一眼，开始发号施令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事情就这么办吧。郭将军，你立刻加强大同关防务，并且派快马回京，先把这里的情况禀报于大人。我相信于大人会小心处理，绝不会走漏消息。” 郭登点了点头，说道：“明白。” 方云杰看了一眼门达，说道：“门达，你找几个合适的地方，把粮草辎重都运过去。” “这……” 让方云杰有些意外的是，门达居然一脸为难的表情。 “你不会告诉我，三个月了，你还没有准备好物资吗？” 方云杰心里咯噔一下，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这批粮草辎重，直接关系到机会的成败。临走之前，脱脱不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要他打头阵，必须要下足本钱。 方云杰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计划是在门达这里出了问题。在他看来，像门达这种贪钱的小人，不可能放过这么赚钱的生意，肯定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才对。 “当初缴获的武器盔甲都在郭将军那边。”门达的眼神飘忽不定，很明显是有些心虚。 “那粮草，布匹，还有盐呢？”方云杰的眼神很凌厉，语气中更流露出一丝杀气。 “大人，这方面有点问题。” “有什么问题？上次脱脱不花留下几千匹马，不是说好了要给银子的吗？难道……” 方云杰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然后扭头看着郭登。 此时郭登一脸尴尬的说道：“我早就修书给于大人了，可是国库空虚，到现在没有拨付银子，就连士兵的军饷都欠两个月了。” 去年，应该是大明王朝立国以来，最黑暗的一年了。 朱祁镇这个败家子率领几十万大军远征瓦刺，结果全军覆没；北京保卫战，于谦虽然打败了也先，但也有十万将士伤亡，再加上瓦刺大军一路上的烧杀抢掠，整个大明的北方被打得千疮百孔。 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县、镇、乡的重建工作，还有大批无家可归的百姓需要安置，这么多开销，国库空虚也是很正常的。 “什么！！”一腔怒火直冲头顶，方云杰气得眼睛都瞪圆了。他没有想到，朝廷居然会赖帐。 看到方云杰快发飙了，门达赶紧说道：“大人，大人，您不要怪郭将军。虽然郭将军是没有给银子，但属下已经自己垫上，从南方买了一大批货运到大同关，但新来的监军陈公公把货扣下了。” “扣下了！”方云杰愣了一下，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是啊。”门达一脸义愤填膺的说道。 看到门达这副模样，方云杰先是愣了一下，他突然明白门达想干什么了。 这么赚钱的生意，有人眼馋，想雁过拔毛，这很正常。看样子门达不愿意出这笔钱，想让自己出面摆平陈公公。若不是门达有意为之，锦衣卫的货谁能扣下。 想到这里，方云杰心中对门达极为失望。 要回扣，给他就是，这种钱难道还能省吗？ 方云杰看了门达一眼，冷冷的问道：“我和你说过，见者有份，难道你没有打点一下吗？” 看到方云杰一脸冷漠，语气冰冷，门达立刻猜到原因，只见他大声喊冤。 “可陈公公要八成。” 方云杰真的是错怪门达了。 对，没错，货被扣下，的确是门达故意不反抗的。那么一大批货，又不会长腿跑掉，陈公公想要，给他就是。反正陈公公初来乍到，没有门达，这批货根本没办法出手。 但门达不跟陈公公妥协，还真不是舍不得那点回扣。在官场里混了那么多年，门达怎么会不明白，有钱大家赚的道理。实在是陈公公要的太狠了，门达这生意做不下去，才会出此下策，逼方云杰出面。 其实发生这样的事，责任是在方云杰身上。 陈公公也是官场中人，规矩他也懂。这次狮子大开口，主要是想把门达背后的人逼出来，然后想办法多要点。 一开口要八成的收益，还把货扣下了，只是威逼的手段，这一点门达心里也很清楚。 若是以前，门达肯定把自己的幕后老板搬出来，然后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多出点血，事情也就解决了。 但问题是，方云杰太神秘了，门达费尽心思，也打听不到方云杰这个人。 门达是锦衣卫，锦衣卫是专门搞情报的，他查不出的人，别人肯定也查不出。（事实上，朝中知道方云杰的人，只有胡濙，于谦，最多再加上朱祁钰这个皇上和东厂督公成敬。） 没有名号，也就没有办法震慑住那些牛鬼蛇神。这么赚钱的生意，光靠门达这个锦衣卫千户可没办法撑住，所以门达这次故意服软，就是想逼方云杰出面。 “八成！！！”方云杰失声叫了起来，现在他才明白，陈公公不是想分块肉，他是想连锅端啊。 然而就在此时，大厅的门突然推开，一个身穿锦服，头戴高帽的人，昂着头，一脸倨傲，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此人就是新上任的大同关监军----陈公。 (本章完) 第99章 监军 不管哪朝哪代，皇帝最忌惮的就是在领军的将领，为了防止这些将领谋反，就派遣亲信去监督，这个人就是监军。 说老实话，监军权力很大，但却没什么用。只能欺压一下，那些忠心耿耿的将领，从未听说哪次军队哗变或是武将起兵谋反是被监军阻止的。那些有心谋反将领，肯定是全军上下串通好了，监军一个人势单力薄，根本阻止不了。 没用归没用，但几乎每个皇帝都很热衷把自己的亲信派到军队里当监军。这些监军就是皇帝的耳目，他们为了彰显自己的价值，一天到晚打小报告。 以太监的身份派到军中做监军的人，通常不是什么好人。身体上的残缺，导致心理上的变态，他们不懂行军打仗，反而喜欢指手画脚；不能维护军纪，反而带头假公济私，甚至为了蝇头小利私贩军械。 之前大同关监军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他跟着王振一起去了土木堡，再也没有回来。而这位刚刚闯进来的陈公，看他那趾高气扬的模样，想必也是同样的货色。 陈公大摇大摆走进来后，尖着嗓子说道：“郭将军，商议军务怎么不叫上咱家呢？” 所有人都看着他，没人说话。 此时陈公看到了方云杰，他眉头一皱，一脸倨傲的问道：“你是何人？” 方云杰没有说话，把东厂的腰牌亮出来。 在看清楚腰牌后，陈公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 “原来是个百户，见了咱家还不上前见礼。” 监军的地位和大同关总兵郭登平起平坐，陈公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一个小小的东厂百户，他还没放在眼里。 看到陈公那么嚣张，方云杰突然笑了，他扭头看了于冕一眼，问道：“这货哪来的？” “放肆！”陈公很明显没有想到，一个东厂百户居然当面给他难堪。 像太监这种身体残缺的人，最恨别人瞧不起，方云杰的态度彻底把陈公激怒了。 “咱家是皇上派遣的大同关监军，你小小东厂百户，居然敢这么对咱家说话。来人，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陈公身后跑出来几个人扑向方云杰。 方云杰刚准备拔剑反抗，此时门达突然拔刀挡在前面，大声喝道：“谁敢动手！” 陈公盯着门达，阴森森的说道：“门达，你敢以下犯上！” “有什么不敢的。来人！” 门达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他一声令下，一群锦衣卫冲了进来，把陈公围住。 之前隐忍只是因为靠山不在，现在当着方云杰的面，门达肯定要表现出一副忠心耿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样子。 “你……”陈公脸色铁青，他真的没有想到，门达居然说翻脸就翻脸。 “杀了。”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门达没有犹豫，立刻叫道：“动手！” “住手！” 就在门达带着锦衣卫准备把陈公剁成七八块的时候，于冕突然上前一步拦在中间。 “于公子，你想为他出头？”方云杰好整以暇的说道。 于冕站出来阻止，原本就在方云杰的预料之中。刚才杀气腾腾的模样，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此事交给我处理，好吗？”于冕看了方云杰一眼，脸色很平静。 “可以，但你如果处理不好，别怪我心狠手辣。” 于冕这句话其实就是给了一个台阶，方云杰也就顺势把问题丢给了于冕。 说完后，方云杰向门达使了个眼色。 门达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喝道：“都给我退下。” 把陈公团团围住的锦衣卫像潮水一样退下，而此时陈公气得脸色通红，太阳穴上青筋都暴起了。 也难怪陈公会那么生气，今天原本是想来示威的，可没想到却被一个小小的东厂百户打脸了，这口气，陈公怎么能咽的下去。 于是陈公气急败坏的尖叫道：“反了，都反了，你们等着，咱家一定禀明皇上，治你们谋反之罪。我们走。” 说完这句狠话后，陈公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陈公虽然贪婪，但却不是蠢货。虽然他不知道方云杰这个东厂百户是何方神圣。但看今天的场面，锦衣卫千户门达，总兵郭登，这两个大同关执掌军权的人全都站在方云杰这边，陈公很清楚，硬碰硬，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监军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他有多大的权力，而是他可以直接上达天听。 今天落荒而逃，虽然很丢脸，但没关系，回去向朱祁钰这个皇帝打小报告就是了。在后宫混了那么久，陈公很清楚奏折怎么写，才会让朱祁钰大发雷霆。 皇帝最怕的是什么？ 谋反啊！ 锦衣卫是皇上的耳目，可是现在大同关总兵和锦衣卫千户勾结在一起，陈公相信皇上知道后，肯定不会视而不见。 望着陈公离去的背影，方云杰嘴角边流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他看了门达一眼，说道：“门达，去把那批货拿回来，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得罪都已经得罪，这个时候不趁机立威，还等什么呢。 “是。我们走。” 门达等这句话已经很久了，见方云杰下令，门达立刻兴奋的带着锦衣卫冲出门去。 看到门达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于冕有些担忧的对郭登说道：“郭将军，赶紧带人去看看，把货拿回来就行了，别让锦衣卫杀人。” “好，我马上带人去。” 郭登也知道事情闹大了后患无穷，于是匆匆离开。 等郭登离开后，于冕把门重新关上，回头望着方云杰，脸色有些复杂。 方云杰白了于冕一眼，冷冷的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是不是又要骂我胆大包天？” 于冕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于冕很想这么骂他。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没错，方云杰是胆大包天，可是陈公呢？他身为监军，扣下货物，索要八成的收益，又何尝不是胆大包天呢。 考虑到方云杰的初衷是为国为民，而且现在又是关键时刻，于冕不想和方云杰起冲突，于是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不是所有问题都要用刀剑来解决的，像这种跳梁小丑，一封信就可以解决，你大动干戈，反而坏事。” 于冕没有争锋相对，那么方云杰也不好再给脸色看，于是他很平静的说道。 “那这次我就看你的本事了。” (本章完) 第100章 妙计救人 锦衣卫出动，向来都是气势汹汹。 也许是之前门达在陈公那边受了不少窝囊气，所以这次他特别高调，特别嚣张。 门达身为锦衣卫千户，手下管着上千人，这次一千多锦衣卫一起出动。 冲到库房，对着陈公的人一阵拳打脚踢。 陈公是监军，虽然地位高，但手下根本没几个人。被一千多锦衣卫围住，他们也不敢反抗，只能抱头求饶。 之后郭登带人及时赶到，门达这才收手，然后得意洋洋的把货物全都运走。 门达这么一闹，大同关上上下下都傻眼了。 监军主要的任务是监视领军将领有没有谋反的行为，所以一般来说都是有军权的武将和监军撕破脸，而锦衣卫通常都是站在监军这边的。 但今天是监军和锦衣卫彻底撕破脸，还大大出手，最后还是大同关总兵带人赶到，当了和事佬，劝住了双方，这可是一件让所有人都诧异的事。 夜已深，陈公的书房内，灯还亮着。 “你看清楚了？”陈公望着自己鼻青脸肿的亲信，阴森森的问道。 可能是白天被锦衣卫揍得不轻，那位亲信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没错，门达从大同关的武器库内运出了一大批武器，连同白天从我们手里抢到物资，一起连夜运出城了。” “好。” 陈公脸上露出狰狞之色，然后他立刻坐在书桌前，开始奋笔疾书。 清晨，一匹快马从大同关飞驰而出，直奔京城而去。 而此时方云杰，于冕，石守，钱玉仙四人正站在城楼上，看着陈公的人渐渐远去。 方云杰看了于冕一眼，冷冷的说道：“门达昨晚告诉我，皇上还是郕王时，这位陈公就在身边侍奉，深得皇上宠幸，你真的有把握吗？现在追上去，把信使干掉还来得及。” 门达虽然是个贪财的小人，但小人也有小人的用处。 白天那么嚣张，只是做给方云杰看的，算是投名状吧。 你看，我为了你，不惜得罪皇上派来的监军，以后一定要提拔我啊！！ 可是投名状递上去之后，门达深夜拜访，把陈公的情况全都告诉了方云杰。 现在门达和方云杰已经在一条船上了，方云杰倒了，门达也活不下去。所以这些情报他必须及时告诉方云杰，让方云杰提前做好准备。 门达不愧是锦衣卫出身，收集情报的能力真强。这位陈公祖上十八代，都被门达查得一清二楚。 这么多的情报，不可能一天查到，可见门达早就料到方云杰和陈公会翻脸，提前做足了功课。 方云杰的担忧，于冕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自信，很肯定的说道：“这点事都办不好，那我也太没用了。” 于冕那么自信，不是因为有一个当兵部尚书的爹，而是暗中支援脱脱不花是朱祁钰同意的。所以不管陈公在奏折里写了什么，于冕相信皇上都不会怪罪。 “这样就好。”方云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昨天没来得及说，脱脱不花告诉我，也先准备带着太上皇来大同关，要郭将军开城门迎接圣驾。”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钱玉仙，于冕，石守异口同声的叫道：“什么！” 方云杰望着远处，咬牙切齿的说道：“据说是喜宁出的主意。” “畜生，我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了。”石守紧握双拳，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而于冕的脸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他一脸愤怒的说道：“让我们投鼠忌器，此计真毒。” 方云杰看了两人一眼，冷冷的说道：“骂完了，帮忙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城楼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别看石守和于冕刚才骂得那么欢，但事情牵扯到太上皇朱祁镇，谁也不敢乱说话。 这件事很棘手啊。 站在朱祁钰的立场上，他恨不得有人把朱祁镇杀了，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和自己抢皇位。 可是如果有人真的傻到为君分忧，那么朱祁钰在心怀感激的同时，也一定毫不犹豫的把这个人千刀万剐。 一方面不希望自己的哥哥继续活下去，一方面又不希望自己承担杀兄之名，老实说朱祁钰也很为难啊。 朱祁钰这个皇帝都为难了，下面的人就更为难了。 在沉默片刻之后，于冕看了一眼方云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这就要看要不要救太上皇了。要救，那我们就开城门，等太上皇走到近处，出城硬抢。如果不救，那就无需理会，专心守城就是了。” 小子，别想逃，今天不留下句痛快话，别指望我放过你。 方云杰好整以暇的看着于冕，然后笑眯眯的把这个烫手山芋又丢了回去。 看着于冕和石守犹豫不决的模样，钱玉仙忍不住哀求道：“于大哥！” 于冕看了一眼钱玉仙，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当然要救了。” 方云杰看着于冕，脸色似笑非笑，然后问道：“你想清楚了吗？” 于冕瞪了方云杰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来之前，我爹曾经叮嘱过，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把太上皇救回来。” “于大人真的这么说？”这回轮到方云杰动容了，老实说，他没想到于谦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于谦让朱祁钰登上了皇位，又在北京城下打败了也先，无论声望，还是圣眷正是如日中天之时，此时明确表态，要把朱祁镇救回来，实在是不妥啊。 于冕一脸严肃的说道：“当然，太上皇落入瓦刺人手中，有损国体。为了大明的脸面，必须想办法救回来。” “但开城门是不是太危险了？瓦刺人肯定会趁机攻城的，万一大同关失守，那就得不偿失了。”于冕的态度是坚定，可是旁边的石守依然犹豫不决。 太上皇虽然重要，但远没有江山社稷重要。大同关是中原门户，一旦失守，往后到京城就是一马平川。为了救朱祁镇，而冒着丢掉大同关的风险，不值得啊。 此时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很平静的说道：“这好办。大同关城门的门洞长约三丈，我们在内侧堆满石块，提前把城门封死，然后找几个武功高强的人躲在门洞内。等瓦刺人押着太上皇靠近时，门洞内的人突然冲出把太上皇抢回门洞内，再把城门关上。” 石守白了方云杰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当瓦刺人是傻子，站着让你去救？后面的人只要一拥而上，出去营救的人不但救不了人，还要把命丢在外面。” 这个问题方云杰早就想出了解决办法，之前不说只是想为难一下于冕而已。 只见方云杰一脸自信的说道：“我们城墙上也有人，到时候弓箭，滚石，火油，往下砸就是了。只要能暂时挡住后面的瓦刺人片刻，我们就有机会。就算救人失败，门洞内侧已经被封死了，大同关也不会失守，但是去营救的人恐怕没办法活着回来。” 众人想了想，这个计划好像的确可行。 没有了后顾之忧，石守也充满了干劲，他一面摩拳擦掌，一面说道：“好，就这么干。” 看得大家都没有意见，于是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既然决定硬抢，那就把郭将军叫来，大家商量一下。人能不能救回来看天意，但大同关绝不能有失。” (本章完) 第101章 星空夜话 决定去救朱祁镇后，方云杰，于冕，石守，钱玉仙来到总兵府找郭登商量。 郭登乃忠义之士，太上皇在瓦刺人那里做阶下囚，对于大明来说是奇耻大辱。所以对于营救太上皇，郭登也表示赞同。 之后众人就开始商量营救的办法，兵力的安排，安排出城营救的人选等等。 对于行军打仗，守卫城池，方云杰是彻头彻尾的外行；出城营救，又没这个本事，于是方云杰干脆找了个借口跑出来。 结果郭登等人商量了一整天，一直到半夜，书房里还亮着灯。 夜已深，但方云杰一点睡意都没有，于是他就拿着一坛酒，跳到花园中的亭子顶上，一面喝着酒，一面望着夜空。 明月当头，星光璀璨。 望着浩瀚的星空，方云杰的心情却出奇的平静。 想想也觉得可笑，半年前，方云杰还在客栈里做一个低贱的伙计，每天忙着招呼客人；可现在却成了东厂钦差，连总兵，锦衣卫千户这样的大官都听从自己的命令，变化之大，让方云杰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就在方云杰感慨万千的时候，此时钱玉仙走了过来，飞身跳到亭子顶上，躺在方云杰身边。 一阵淡淡的幽香飘了过来，方云杰顿时心跳加速。如果没有记错，这应该是钱玉仙第一次主动和方云杰靠得那么近。 方云杰扭头看了钱玉仙一眼，努力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问道：“和郭将军商量完了？” “是的，郭将军已经派人在城门口附近秘密设置搅地龙，皇上接近城门后发动机关，可以暂时把外面的瓦刺人隔开。只要我们动作快，救出太上皇后，就有机会退回城门里。”钱玉仙把商量的最后结果大概说了一遍。 “搅地龙？”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搅地龙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郭将军亲自设计的机关。挖一圈又深又宽的壕沟把城门围住，里面灌满火油，然后再盖上土木，使它如平地一样。等太上皇进入壕沟内侧后，发动机关，让上面掩盖土木塌陷，最后用火箭点燃壕沟内的火油，这样就可以用大火阻挡援军。” 听到这里，方云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拍案叫绝：“这个办法真好，郭将军果然经验丰富。” 用壕沟和火油来阻止援军接近，的确是一个好办法，这样一来能不能营救成功，就看出去的人武功有多强了。 这一点方云杰还是很有信心的。 石守勇冠三军，于冕是武当掌门的入室弟子，就连钱玉仙武功也不弱，他们三人联手成功的希望是很大的。 钱玉仙看了方云杰片刻，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她轻声说道：“谢谢！” 方云杰有些奇怪的看了钱玉仙一眼，笑道：“谢我干什么？这次去救太上皇，我只能在城墙上看着，帮不上忙。” 钱玉仙很认真的说道：“谢谢你这些日子做的一切，若不是你，那五千俘虏也救不回来。还有这一次，你把那么重要的情报带回来，让我们有时间做准备。如果你援助脱脱不花的计划，真的让也先心存顾及，打消南下进攻南京的念头，那更是功德无量。” 被美女这么夸，方云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功德无量？你太夸张了。” 钱玉仙摇了摇头，说道：“不，一点都不夸张。也先率军南下，沿途百姓肯定血流成河，你有办法阻止，让中原避免一场浩劫，当然是功德无量。” 没有人能够想到，一个从乡野小镇出来的人，居然可以直接参与军国大事，而且还能用自己的才智，让中原避免一场浩劫。 钱玉仙真的没办法相信现在的方云杰，和当初死缠烂打求自己教武功的是同一个人。 方云杰喝了一口酒，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然后说道：“身为大明子民，抗击外敌，是我应该做的。” 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虽然在感情上，钱玉仙并不会因此选择方云杰，但至少她已经把方云杰当成了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这一点已经足以让方云杰倍感欣慰了。 “不过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那么聪明，为什么老是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你是说陈公公的事？”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钱玉仙摇了摇头，说道：“还有之前的刘总兵。石将军说你一身戾气，需要修身养性，才能慢慢化解。” 戾气！ 石守不愧是少林寺出来的，不光武艺高强，还精通佛法，用戾气来形容方云杰的确很准确。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说道：“也许是以前憋太久了，现在学了武功，一受到刺激，就控制不住自己。” “憋太久了？”钱玉仙的脸色有些惊讶。 “如果你每天陪着笑脸被客人呼来喝去，隔三差五再挨几个耳光，你也会一身戾气。”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 市井小人物每天都在为生存奋斗，他们受尽屈辱，为的也仅仅是三餐饱饭而已。和他们相比，方云杰这点屈辱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但只要是个人，他一定希望自己可以有尊严的活着，方云杰同样也不例外。 之前为了生存，方云杰可以笑脸迎客，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在他心中必定压抑着一团火。 然而学了诛魂剑法，让方云杰有了一战之力，之前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怒火，一下子就失去了控制。这就有点像一个小人物，********，立刻变得气焰嚣张，把之前受得屈辱，加倍报复在别人身上。 方云杰只是一个普通人，同样也有这样的毛病。只不过他没有迁怒到无辜的人身上，而是把压抑的怒火发泄到贪官污吏身上。 反正方云杰也没指望在朝为官，不用积攒人脉，趁现在顶着钦差的名号，不杀几个贪官污吏，怎么对得起自己。 钱玉仙一下子沉默了。 虽然钱玉仙是皇后的妹妹，身份尊贵，从小没受过什么屈辱，但是她还是能够体会方云杰的感受。 自从朱祁钰登基后，钱玉仙每天都生活在屈辱之中。亲朋好友像避瘟神一样躲着她，一些芝麻绿豆的小官也敢出言不逊。老实说，有的时候钱玉仙也恨不得把那些忘恩负义，落尽下石的混蛋砍成七八段。 然而能够体会是一回事，但这并不代表钱玉仙认同方云杰的做法。一剑杀掉，当然痛快，但却后患无穷。 只见钱玉仙看着方云杰，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必须要控制自己，要是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迟早有一天会丧命的。” “谢谢，我会注意的。”知道钱玉仙是一番好意，方云杰笑着答应了。 看到方云杰听从自己的劝告，钱玉仙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她真的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 在花园的角落，于冕远远的看着两人相视而笑，脸上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本章完) 第102章 搅地龙 咚，咚，咚…… 震天的战鼓响彻大同关。 方云杰和郭登站在城楼上，望着城池下黑压压的瓦刺大军，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草原上的部落打仗，只有一个兵种，那就是骑兵。所有战士背着长弓，腰上别着弯刀，远处用弓箭射，冲锋的时候拿弯刀砍。虽然战法简单粗暴，但在平原上除了神机营，无人能挡其锋芒。 几万人背着弓箭，骑着战马慢慢逼近，一股压抑到极点的杀气扑面而来，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方云杰仔细看了看，这些骑兵个个身材魁梧彪悍，浑身杀气，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此时方云杰才明白，为什么在北京城下，明军先是设陷阱，杀了一万瓦刺铁骑，然后血战三日，死伤十万，才杀了五万瓦刺铁骑。 能够把瓦刺族的士兵训练的如此彪悍，强大，悍不畏死，难怪也先可以纵横草原。 大军在离城一里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从大军中走出三个人，他们就是也先，朱祁镇和喜宁。 朱祁镇神色慌张，脸色苍白如纸。 望着眼前雄伟的大同关，朱祁镇心中羞愧的几乎要挖个地洞钻进去。 上一次，朱祁镇带着几十万精锐士兵，威风八面的走出大同关。但回来的时候，几十万大军已经埋骨土木堡，而他也成了阶下囚。 无数鄙夷的目光，仿佛就像一支支利箭一样扎在朱祁镇心窝里。 朱祁镇的身体开始颤抖，他不敢抬头，更没有勇气往前走。 而喜宁一直跟在后面，每当朱祁镇想要退缩的时候，他总是在背后戳朱祁镇一下，逼着朱祁镇往前走。 三人走了离城一箭之地停了下来，然后也先上前一步说道：“郭将军，贵国皇上在此，还不开城迎驾？” 也先声音不大，但却传遍了整个大同关，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按照原定计划，郭登沉声喝道：“太上皇驾临大同关，郭某倍感荣幸。但大同关乃是大明国土，不欢迎外族。请太师领兵离去，我等自会恭迎圣驾入关。” 也先哈哈一笑，说道：“我们一番好意护送圣驾到此，郭将军何必如此绝情。” 郭登冷冷的说道：“并非郭某绝情，实在是职责所在，不敢有所懈怠，还望太师见谅。” “这样好了，我们留在此处，让皇上自己走到城门口，等圣驾入了关后，我等自然会离去。”也先眼中闪过狡诈之色。 郭登看了方云杰一眼，方云杰点了点头。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也不能退缩了。 郭登看了也先一眼，大声吼道：“好。” 看到郭登居然一口答应了，也先愣了一下，脸上居然露出为难的神色。 坦白说，也先根本就没指望郭登开城门。现在朱祁钰已经登基，大明已经有了新的皇帝，边关的守将不可能理会朱祁镇这个太上皇的。 明知道边关守将不会开城门，还劳师动众带朱祁镇来，当然不是为了耀武扬威，而是为了声东击西。 带着朱祁镇各个关口转一圈，大明方面肯定会认为也先又要入侵中原了。这样一来，朝廷就会把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北京，就像去年的北京保卫战一样。 兵力都集中在北京了，那么南方就会空虚，也先就可以趁虚而入，快速攻占南京。 如意算盘打的是好，但也先万万没有想到，他攻打南京的计划已经泄露，而郭登现在又打开了城门，这就有点骑虎难下了。 虽然计划出了点意外，但也先很快就镇定下来。 孤军深入，攻陷南京，夺取南方丰富的资源，然后从南京北上反攻，和草原上的部落一起夹击北京，从而夺取天下。 这个计划是不错，但风险极大，有点孤注一掷的意思了。 大同关乃是中原门户，后面就是一马平川，如果能够拿下大同关，以此为据点，稳扎稳打，逐步侵占中原，那无疑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南下夺取南京的计划，一旦失败，也先必定身陷重围，很可能死在中原；而夺取大同关，就算失败，损失的只是一个朱祁镇。 在片刻之间，也先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决定用朱祁镇赌一把。 也先看了一眼旁边的朱祁镇，示意朱祁镇往前走。朱祁镇面露惊恐，似乎不敢上前，此时喜宁在身后戳了一下朱祁镇，冷冷说道：“走。” 朱祁镇没有办法，只能战战兢兢的往前走，喜宁紧紧的跟在后面。 此时大同关城门洞内。 十几个人屏住呼吸，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为首的当然是石守，于冕和钱玉仙三人，他们的武功最高，肯定是要冲在最前面的，剩下的人都是郭登在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此时石守透过门缝看到喜宁压着朱祁镇正慢慢接近城门，于是他回过头看了后面十几个士兵一眼，沉声说道。 “如果营救失败，我们三个负责断后，你们必须马上回来，把城门关上，不要管我们。记住，大同关绝不能有失。” “是。” 低沉的声音在门洞里响起，这些士兵没有丝毫胆怯，反而充满了肃杀之气。 开战前，郭登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这次行动不管成败，都赏银百两。活着回来连升三级，若是不幸战死，赏银翻倍，送到家中。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一家老小日子能过得更好，这些士兵紧握手中长刀，脸上露出狰狞疯狂的表情。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朱祁镇和喜宁慢慢接近城门，在离城门口还有二十步的时候，郭登大吼一声：“动手！” 轰隆一声，朱祁镇和喜宁身后的土地开始塌陷，壕沟正好是以城门为中心的一个半圆形。 而与此同时，城门打开，石守，于冕，钱玉仙和十几个士兵一起冲了出来。 “放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也先大惊失色，他一面命令弓箭手放箭，一面带着精锐士兵冲向城门。 然而此时，郭登点燃火箭，一箭射出。 火箭落入壕沟之中，冲天大火从壕沟里冒了出来，犹如一条火龙，挡住了瓦刺士兵。 (本章完) 第103章 硬抢 火势凶猛，足足有半人高，那些瓦刺士兵根本就没办法越过壕沟。 在里面的喜宁脸上更是露出惊骇之色。 围住城门的壕沟深半米，宽两米，里面灌满火油，点燃后普通人根本就没办法通过，很明显是提前设置好了陷阱。 他是怎么会料到自己会挟持朱祁镇骗开城门的呢？ 一个大大的疑问很自然的浮现在脑海里，当然喜宁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问题了，因为石守就像一阵旋风一样冲了过来。 碗口大的拳头，呼啸而至。 喜宁脸上露出一丝阴笑，他不躲不闪，一把拽过朱祁镇挡在前面。 朱祁镇可是喜宁的护身符，他赌石守一定会停下来，不敢伤害朱祁镇。 喜宁所料不差，石守的拳头的确半途停了下来，可是石守停下来了，但他身后的于冕没有停。 只见寒光一闪，长剑贴着石守的身体，刺向喜宁的脖子。 这一剑又准又快，喜宁吓得脖子一缩，故技重施躲到了朱祁镇后面。 长剑又停在了半空中，然而此时石守和于冕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见石守停在半空中的手由拳变爪，一把抓住了朱祁镇的衣服，然后用力一拉。 朱祁镇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正好露出了后面的喜宁，而此时于冕突然发力，停在半空中的长剑犹如一道闪电一样刺向喜宁。 喜宁大惊，还想把朱祁镇拽过来做挡箭牌，可是现在石守已经抓住了朱祁镇，若比拼力气，喜宁哪里是石守的对手。 这么精妙的配合当然是事先演练过的，石守和于冕早就料到对方肯定会拿朱祁镇做挡箭牌，所以石守和于冕反复演练，为的就是在第一时间让朱祁镇摆脱对方的控制。 少林乃是武林泰山北斗，石守的武功在少林寺内能排上前五，于冕也是武当派年轻一辈的翘楚。他们两个人联手，又在事前多次演练，喜宁仓促应对，哪有不中招的道理。 无奈之下，喜宁只能松手，一个后仰，躲过穿心长剑。 喜宁这么一松手，石守顺势一拉，把朱祁镇拉到身后，然后自己飞身上前，一拳打向喜宁。而就在石守和于冕缠住喜宁的同时，一直在后面的钱玉仙，趁机拽着朱祁镇就往回跑。 “好。” 在城楼上的方云杰和郭登兴奋的大叫起来，现在只要等钱玉仙带着朱祁镇回到门洞内，那就大功告成了。 而在壕沟的另一边，看到朱祁镇真的被救走了，也先心中大急，只见他一个纵身，跳过燃烧的壕沟，然后直奔朱祁镇而去。 也先武功极高，也就两个呼吸的功夫，他就追上了朱祁镇。 此时朱祁镇离城门只有五步的距离，也先脸上露出狰狞之色，他毫不留情，一掌打向朱祁镇。 掌风凌厉，看样子也先似乎想要一掌把朱祁镇打死，大家一拍两散。 此时钱玉仙一把将朱祁镇推开，然后挡在前面，一剑刺向也先。 也先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只见他前冲之势不减，由掌变指，准确的点在剑身上。 真气从指尖爆发出了，钱玉仙手中的长剑就这么被也先弹开了。 长剑弹开，中门也就大开，也先趁机一掌打了过去。 钱玉仙到底也是峨眉门下的高徒，右手长剑虽然被弹开，但她立刻挥起左掌，向也先狠狠拍去。 嘣的一声，两掌在半空中相击。 钱玉仙内力不济，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却被打得连连后退。 而此时也先趁机上前，一把拽过朱祁镇，然后一掌打在了朱祁镇的后背，雄厚的掌力让朱祁镇腾空而起。 石守扭头一看，心中大急，丢下喜宁，用力一跳，飞跃到半空中，伸手想要把朱祁镇拽回来。而喜宁刚想拦截，突然眼前剑光暴起，于冕像发了疯一样，瞬间连刺九剑，硬生生的把喜宁给逼退。 虽然石守和于冕，一个救人，一个缠住喜宁，配合的非常默契。但没想到也先早有准备，在石守跃起的一瞬间，他也跳了起来拦在石守前面，然后一掌打向石守。 石守没有办法，只能挥掌迎上。 两人在半空中对了一掌，然后双双落到地上，这一次轮到也先连连后退，才化解石守的掌力。 虽然也先在武功上输了一筹，但被他这么一拦，朱祁镇已经飞过了壕沟，然后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一口鲜血从朱祁镇口中喷了出来，然后几把弯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把他押走了。 城楼上，方云杰和郭登顿时露出失望之色。 功亏一篑，真是太可惜了。 此时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冲着城下的众人大吼道：“把也先干掉！” 也先是瓦刺族的精神领袖，只要他一死，瓦刺必定大乱，而这些年被瓦刺族欺压的部落肯定群起而攻之。不管谁赢了，一定元气大伤，没有十几年恢复不了，那么中原百姓也能过一段安稳的日子了。 方云杰这么一吼，下面的石守，于冕，钱玉仙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带领十几个士兵扑向了也先。 然而此时已经晚了，在看到也先有危险后，瓦刺军中的神箭手立刻张弓搭箭，无数的箭矢飞了过来。 石守，方云杰，钱玉仙挥剑拨开箭矢，而此时也先和喜宁趁机用轻功飞过壕沟。 一看行动彻底失败，石守大吼道：“都回去，把城门关好，不用管我们。” 按照原定的计划，石守，钱玉仙，于冕在前面挡住箭矢，后面剩余的士兵退回城门内，迅速把城门关好。 “放箭，把他们都射死！” 草原上的战士人人弓马纯熟，也先一声令下，所有瓦刺士兵全都拉弓射箭，黑压压的箭雨铺天盖地向石守，钱玉仙，于冕射去。 几万支箭，黑压压的一片，就在众人脸上露出绝望之色时，城楼上的方云杰突然浑身一震，骨骼一阵咯吱咯吱响。 强大的内力从丹田爆发出来，方云杰长剑一挥，一道半月形的剑气飞了出去。 剑气犹如一把弯刀一样横扫过去，把半空中的箭矢全部打落。 之后剑气余势未减，打向瓦刺大军。 喜宁和也先运功挡住了剑气，但是其余瓦刺士兵没有挡住，在前排的瓦刺士兵被打下马来。 士兵的惨叫，战马的鸣叫，还有杂乱的马蹄声，整个瓦刺大军顿时骚动起来。 而此时喜宁和也先盯着城楼上的方云杰，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郭登看准时机，大吼一声：“快，放绳索。” 城楼上扔出三个绳索，石守，于冕，钱玉仙，飞身而起，在半空中抓住绳索。 “拉！” 郭登一声令下，三个队士兵用力往后拉，石守，于冕，钱玉仙顺势就被拉回城楼上。 回到城楼上后，钱玉仙冲到方云杰身边，神情紧张的看着他。 方云杰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刚才那一剑，耗尽了方云杰所有的内力，此时方云杰丹田内犹如翻江倒海一样。 “郭将军，这里交给你了。” 丢下这句话，方云杰转身走下了城楼，而钱玉仙紧随其后。 石守和于冕交换了一下眼神，也赶紧跟了上去。 (本章完) 第104章 饮鸩止渴 房门猛的被推开，方云杰一脸痛苦，跌跌撞撞的冲进房间，然后一下子扑在桌子上。 “啊……” 痛苦的哀嚎在房间里响起，全身的经脉像被无数针扎了一样，方云杰痛不欲生，倒在地上，桌子也被弄翻了。 此时钱玉仙，石守，于冕也跟着进来。 看着方云杰倒在地上，身体像抽筋一样颤抖，口吐白沫，痛苦不堪的模样，所有人脸色大变。 于冕赶紧把门关好，而石守上前把方云杰抱上床，撕开外衣，露出上身，然后盘膝而坐，双掌按在方云杰后背，开始运功疗伤。 “想不到诛魂剑法那么厉害。” 之前方云杰在城楼上那惊天一剑，让于冕震撼不已。光凭剑气就可以把上万支利箭全都打落，于冕自问没办法做到。 “之前没那么大威力，这三个月他肯定没有停止修炼。再这样下去，他会越陷越深的。” 钱玉仙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自从方云杰学会诛魂剑法后，钱玉仙见过方云杰好几次出手，但剑气的威力远远不如今天这一次。 剑气威力越强，内力反噬就越厉害，钱玉仙仿佛已经看到方云杰全身经脉爆裂的模样了。 看了方云杰一眼，于冕叹了一口气，有些后怕的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天若不是他，我们恐怕就要万箭穿心了。” 今天在城外，瓦刺大军万箭齐发，若不是被方云杰的剑气打落，钱玉仙，于冕，石守三人根本没有机会回到城楼上，最大的可能就是战死城外。 “是啊！”钱玉仙脸上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一方面为方云杰的身体担忧，而另一方面又庆幸方云杰学了诛魂剑法，在关键的时候救了自己一命。老实说，此时钱玉仙和于冕的心情还是挺复杂的。 “我们先出去吧，别打扰石将军运功疗伤。” “好。” 瓦刺大军还在外面，于冕和钱玉仙心忧战况，既然留在这里帮不上忙，于是就离开了。 时间过得很快，当方云杰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看着床边的钱玉仙，于冕还有石守，方云杰艰难的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声音嘶哑虚弱，脸色更是萎靡到了极点，这种浑身酸痛无力的感觉，让方云杰非常难受。 钱玉仙在一旁安慰道：“别担心，也先已经退兵了。” 方云杰松了一口气，然后虚弱的说道：“那就好。对了，别让外人看到我这副模样。” 在外人眼里，方云杰是一个武艺高强的东厂钦差，他必须继续保持这样的形象。 于冕笑着说道：“我已经吩咐郭将军，这几****不见客。” 此时石守望着方云杰，脸色凝重的说道：“云杰，诛魂剑法不能再练了，再练下去，你迟早经脉爆裂而亡。” “不是只要休息一天，就可以恢复吗？”方云杰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道。 诛魂剑法方云杰用过好几次，虽然每一次用完后都痛不欲生，但一天之后身体就完全恢复了。可是看石守的表情，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看到方云杰还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石守真的有些急了，他大声吼道。 “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诛魂剑法是把全身真气在丹田里压缩，然后一次释放出来。那么强的真气从经脉里流过，肯定会让经脉受损，你浑身抽搐，也是因为如此。休息一天只能够恢复武功，但经脉的伤不可能那么快恢复，你如果短时间内多次施展诛魂剑法，经脉肯定爆裂。” 石守出身少林，武艺高强，勇冠三军，刚才又亲自帮方云杰运功疗伤，所以对方云杰的身体情况很清楚。 正常人修炼武功，随着时间推移，内力在增长的同时，身体内的经脉也会变得坚韧，这样身体才能承受起强大的真气。 而方云杰现在的情况是，内力因为诛魂剑法的原因突然暴涨，可是经脉并没有变得更加强韧，所以在运功后，经脉受损身体会像抽筋一样抽搐。 是，没错，功力可以在一天后恢复，可身体内的经脉必须经过长时间的调养才能恢复，这些都是练武的常识。可惜的是，方云杰虽然天资聪颖，但恰恰缺少这方面的常识。 “是啊，云杰，你不能再练了。”钱玉仙此时也一脸担忧，诛魂剑法是她传授给方云杰。方云杰若是真的经脉爆裂而亡，那钱玉仙会内疚一辈子的。 看着众人担忧的模样，方云杰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他长叹一声，无奈的说道。 “我也不想练，但除了诛魂剑法，哪个武功不要练个十年八年才有点威力，现在国难当头，我没时间静下心来练功。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若不是白天的情况太凶险，我也不会冒险。” 修炼诛魂剑法就像饮鸩止渴，虽然一时威风八面，但继续修炼下去迟早会出事，这点方云杰心里很清楚。可是要彻底放弃，恐怕也不行。仔细回想一下，方云杰几次出手，哪次不是紧要关头。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也就没有以后了。 “说起来还真的要多谢你，白天要不是你出手，我们就算不死，也一定身负重伤。” 于冕脸上流露出一丝感激。他很清楚方云杰是在用自己的未来换取现在的安全。这么做是对是错，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一次是因为方云杰强行出手，他们才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于公于私，于冕都必须心怀感激。 方云杰苦笑道：“有什么好谢的。你们冒险出城救人，我没胆子跟你们出去，只能在城楼上帮点小忙。只可惜功亏一篑，救不了太上皇，也没杀死也先。” 提起这事，石守脸上顿时露出懊恼之色。 “哎！这次怪我。那个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救人，应该拼了性命不要，跟也先同归于尽才对。也先一死，瓦刺必乱。哎，当时我怎么没想到呢。” 坦白说，如果当时也先把朱祁镇打飞的时候，石守不急着去救人，而是去和也先拼命。以石守的武功，绝对有机会干掉也先。 可惜，一招失，满盘皆输，这次营救行动无功而返。 于冕在一旁安慰道：“谁也没有想到，也先居然会以身犯险。石将军，你也别自责了。” “太上皇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在城楼上看到，也先一掌把他打飞，摔在地上的时候都吐血了。太上皇从小娇生惯养，不会被一掌打死吧。”回想起在城楼上看到状况，方云杰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 提起朱祁镇，石守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他闷声闷气的说道：“死不了的。” 虽然当了朱祁镇十几年的护卫，但石守对朱祁镇很失望。 身为一个皇帝，昏庸无能也就算了，还毫无气节，任由瓦刺人摆布，皇帝做成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钱玉仙看了石守一眼，没有说什么，可是脸色却有些难看。 当初商量要不要营救朱祁镇的时候，石守就明确反对过。而现在更是一脸冷漠，毫不关心朱祁镇的死活，可见石守对朱祁镇已经死心了。 钱玉仙很清楚，以石守的性情，不大可能会做忘恩负义的事，实在是朱祁镇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以及战败被俘虏后的表现，真的是太不堪了。 不光是石守，如今在中原，除了钱家外，恐怕没有人对朱祁镇有好感。 这些年朱祁镇宠幸王振，弄得整个朝堂乌烟瘴气，所有大臣全都心怀不满。按照常理来说，朱祁镇被俘虏，朝中大臣应该立刻拥立太子登基稳定局势，但最后登上皇位的却是出生卑贱的郕王朱祁钰。虽然大臣嘴上都说，太子年幼，国赖长君，但实际上还不是因为大家都觉得朱祁镇太昏庸，不配为君，所以没有一个人愿意拥立他的儿子。 土木堡大败，死了几十万将士，再加上京城保卫战时战死的十万将士，这些士兵的妻儿老小加起来上百万人，他们恨不得把朱祁镇碎尸万段。 现在朱祁镇做了瓦刺族的俘虏，还成了也先颠覆大明江山的工具，真是到哪里都是祸害啊。 用天怒人怨来形容朱祁镇，真的是再贴切不过了。 虽然知道朱祁镇已经过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但一想起在深宫之中苦苦等待的姐姐，钱玉仙心里就很难受。 钱家之所以能够飞黄腾达，和钱皇后有密切的关系。钱家受了钱皇后那么多的恩惠，如今钱皇后只想和自己的夫君一起同生共死，钱玉仙身为妹妹肯定要想方设法实现姐姐最后的心愿。所以不管有多艰难，钱玉仙始终都没有放弃营救朱祁镇。 于冕看了钱玉仙一眼，知道钱玉仙心中苦楚，于是很平静的安慰道：“别担心了，也先武功高强，出手一定有分寸。太上皇最多受点伤，不会伤着性命的。” 钱玉仙脸上露出苦涩笑容，但望着于冕的眼神却很温柔。于冕的关心，让钱玉仙心里暖暖的。在今时今日，这一丝暖意对于钱玉仙来说弥足珍贵。 (本章完) 第105章 装病 朱祁镇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回到军营后，朱祁镇就奄奄一息，一副快不行的模样。 听到消息后，也先赶紧带着喜宁前来探望。 或许在大明臣民的心目中，朱祁镇这个太上皇已经成了一坨屎，但在也先心里，朱祁镇是自己一统天下最重要的棋子。 在草原上征战多年，也先很清楚，不管瓦刺族有多强大，都没有办法和所有部落为敌。所以也先拥立了脱脱不花为大汗，用大汗的名义征战草原。以瓦刺族强大的战斗力来打击那些实力强劲的部落，但只是打击，而不是彻底消灭。 等把这些部落打疼了，打怕了，然后再用大汗的名义去安抚拉拢。 草原上一向都是强者为尊，只要能够有一条活路，那些部落不介意向强者屈服。而也先把脱脱不花这个黄金家族的血脉推到前面，更是给足了脸面，让他们不至于为了无聊的尊严，进行无意义的抵抗。 可以这么说，也先能够称霸草原，一半是靠瓦刺族打出来的，而另一半是靠脱脱不花这个成吉思汗的子孙安抚得来的。 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招既然在草原管用，那么在中原也应该管用。 草原上的天子指的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而中原的天子当然就是朱祁镇了。 按照也先原来制定的计划，他会先用瓦刺铁骑横扫中原，把中原百姓打疼了，然后再故技重施，把朱祁镇推到前面，降低中原百姓的反抗情绪，避免中原百姓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团结在一起，然后群起而攻之。 等一统天下后，再把朱祁镇踢下去，自己坐上皇位，成为另一个成吉思汗。 因为朱祁镇在也先的计划里非常重要，所以听到朱祁镇病倒了，也先很紧张。 在帐篷里，朱祁镇脸色苍白的躺着床上，而喜宁坐在床边把脉，袁彬和也先站在旁边一脸紧张的看着。 过了许久之后，喜宁把手收回去，他看了朱祁镇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没事，只是点皮外伤。” 看到喜宁这副模样，也先笑了，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白天那一掌，是也先自己打的，用了多少力道，他心里很清楚。原本以为朱祁镇从小娇生惯养身子虚，才会病倒，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明白朱祁镇是装的，但也先并没有说破，而是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说道：“哎！皇上，你看看，我好心送您回去，可郭登却对您痛下杀手。若不是我及时出手，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种话也先都能说得出口。 朱祁镇就算再傻，也能分清，郭登派出去的人究竟是来杀他的，还是来救他的。 虽然也先睁着眼胡说八道，但朱祁镇也不敢揭穿，只能哭丧着脸回答道：“那真是辛苦太师了。” “不辛苦。”也先脸上充满了笑容，然后拍了拍胸脯，义正言辞的说道：“这次出征都是为了皇上，郕王趁着皇上北猎之时勾结奸臣于谦谋朝篡位，还严守边关不让皇上回去，真是大逆不道。此等逆贼，人人得而诛之。我决定立刻起兵，护送皇上去南京登基。到时候皇上在南京振臂一呼，号令天下，共讨逆贼。” 这话说得慷慨激昂，不知道还以为也先是一个忠肝义胆之人呢。 虽然今天没能夺取大同关，但也先并没有放在心上。 经过这么一闹，大明已经知道自己就要率军入侵中原了，相信很快大明皇帝就要下令调动全国兵马守卫京城。再等些时日，只要全国兵马抵达京城后，也先就可以率军南下，迅速攻占南京，拥立朱祁镇登基，开始挟天子以令诸侯。 此时在一旁的袁彬忍不住说道：“太师，现在皇上身体不适，出兵的事，还是延后吧。” 也先满不在乎的说道：“只是皮外伤，躺在马车里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躺在床上的朱祁镇急了，他赶紧装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说道：“可朕觉得头晕，胸闷，浑身无力。” “那是白天惊吓过度，睡一觉，明早起来就好了。”喜宁脸上露出了阴笑，然后毫不留情的揭穿了朱祁镇的谎言。 “此事就这么定了。皇上，你好好休息。告辞！” 戏演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也先不再理会朱祁镇的苦苦哀求，丢下这句话，就带着喜宁离开了。 等也先走了之后，朱祁镇立刻爬了起来，然后惊慌失措的对袁彬说道：“袁彬，怎么办？” 自从知道也先要带着自己攻打南京后，朱祁镇和袁彬彻夜难眠。 虽然朱祁镇这个皇帝很昏庸，但袁彬却很精明。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又不是什么多高明的计策，袁彬一眼就看穿了。 南京是太祖朱元璋登基的地方，算是老朱家的龙兴之地。也先选择攻打南京，就是为了让朱祁镇在太祖龙兴之地登基，算是蹭一点朱元璋的福气。 更何况，南京位于南方，北面有长江天险可守，南边是一马平川。只要也先占领了南京，就可以分兵两路，一路以长江天险抵挡大明军队的反攻，而另一路以瓦刺铁骑攻打南方。 南方是中原最富饶的地方，而且在平原地区，没有人能够正面抵挡住瓦刺铁骑，相信也先很快就可以占领南方。 南方一旦沦陷，那么也先就可以故技重施，先杀一批顽固死忠之人，然后再搬出朱祁镇这个皇帝来安抚南方百姓，只要手段高明，很快南方就臣服。 稳定了南方之后，也先就可以和草原上留守的部落，一起前后夹击北边的大明，这样一来大明江山也就要换主人了。 当袁彬把这些都告诉朱祁镇后，朱祁镇大惊失色，他也不想成为民族罪人，于是就想出了装病拖延的办法。 只可惜，这个办法太幼稚了，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希望。 袁彬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也先对中原虎视眈眈，别说皇上装病，就算真的病了，他就是抬，也要把皇上抬到南京。” “朕要是在南京登基，不管成败，必死无疑，是天要亡朕吗？” 说到此处，朱祁镇捂着脸，泪流满面。 袁彬在一旁安慰道：“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希望郕王能够阻止也先的阴谋吧。” “郕王！” 听到这话，朱祁镇停止哭泣，抬起头来，望着袁彬，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作为大明皇帝朱祁镇当然希望郕王力挽狂澜，守住大明江山，但如果郕王真的做到了，那么也就代表朱祁镇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永无翻身之日。 (本章完) 第106章 真命天子 在景阳宫里，一个身穿黄袍的年轻人正坐在书桌前批阅着各地的奏折，这个人就是朱祁钰。 批阅奏折是很辛苦的事情，特别是经历了去年的动荡之后，大明各个地方全都百废待举，因此需要批阅的奏折特别多。 虽然辛苦，但朱祁钰却一脸的满足。 朱祁钰的出生并不好，他的母妃吴氏只是一个卑贱的罪妇，只因长得有些姿色才被明宣宗朱瞻基看上。因为是待罪之身，不能住在宫内，明宣宗朱瞻基就把吴氏安排在宫外一座院子内，时不时的过去玩玩。 因为地位低贱，就算为朱瞻基生了一个儿子，但吴氏母子依然住在宫外，所以朱祁钰从小是在宫外长大的。 出生在这样的环境里，朱祁钰从小到大一直都过着谨小慎微的生活，只想安安静静的活下去而已。 然而时来运转，自己的哥哥，当今天子朱祁镇居然闲着没事，搞什么御驾亲征，结果被瓦刺族俘虏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就算朱祁钰的身份再怎么低贱卑微，但他也是朱瞻基的儿子，而且是除了朱祁镇外唯一的儿子，于是朱祁钰就被推上了皇位。 权力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啊，看着朝中大臣跪在自己面前，看着所有人都对自己俯首帖耳，朱祁钰变了。 曾经谨小慎微，懦弱无能的郕王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锐意进取，发愤图强的皇帝。 朱祁钰很清楚，他能坐上皇位完全是运气，这样的机会老天爷是不会给第二次的。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出生不好，根基浅薄，必须加倍努力赢得所有大臣的认可，才能够坐稳皇位。 忙了一下午，终于把今天六七十份的奏折批阅完了。 太监把批阅好的奏折整理好，看着面前堆得老高的奏折，朱祁镇心里非常畅快，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真的很爽。 此时刚刚上任半年的东厂督公成敬捧着一个奏折，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 “皇上，陈公急奏，说大同关总兵和锦衣卫千户门达通敌叛国。” “什么！拿来我看。”朱祁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脸色更是变得阴沉起来。 成敬恭恭敬敬的把奏折递上，然后退在一旁。 朱祁钰拿过奏折，迅速看了一遍，顿时松了一口气。 奏折上说，郭登和门达从库房里偷运了一批武器盔甲，又从南方运来了一批粮草辎重，贩卖给瓦刺人。 虽然奏折上写的是很严重，但朱祁钰心里明白，这些东西都是给脱脱不花的，和通敌叛国完全没有关系。 放下心事后，朱祁钰发现此事有些难办。 陈公身为大同关监军，发现守将有不轨之处，及时上报，这是职责所在。 但秘密提供武器盔甲，粮草辎重，让脱脱不花这个草原大汗和也先自相残杀，这也是郭登的秘密任务。 两边都没有做错，只不过因为担心消息泄露，也先会提前动手，所以此事并没有告知陈公，才会有这样的误会。 或许应该把事情的原委告诉陈公。 想到这里，朱祁钰把奏折放下，说道：“去，宣于谦，胡濙两位卿家觐见。” 虽然朱祁钰出生低贱，从小在宫外长大，在朝中毫无根基。但做了那么多年的旁观者，朱祁钰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至少他能够认清谁是忠臣，谁是奸臣。 于谦就不说了，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在朱祁镇被俘虏后，更是当机立断拥立朱祁钰登上皇位，算是从龙之臣。之后又亲自率领大军出城，打败也先十万铁骑，保住了大明江山。这样的人，朱祁钰当然要委以重任。 而胡濙，永乐年间就入朝为官，服侍了几代大明皇帝，而且最难得的是，胡濙并不贪恋权位，不结党营私，为官几十年，居然没有什么政敌，朝野上下全都十分敬重。在土木堡大败后，于谦领军在前方征战，而胡濙利用自己的威望和人脉，稳定住后方。 于谦和胡濙，一个刚正不阿，一个德高望重，两人一刚一柔，是朱祁钰最为看重的两个大臣。 半个时辰之后，于谦和胡濙来到了景阳宫。 朱祁钰把陈公的奏折给两人看过后，说道：“哎！陈公不知我们和脱脱不花暗中结盟的事，现在上奏说郭登和门达相互勾结，私贩军械，通敌叛国，于冕还是帮凶。这么闹下去不是办法，你们说要不要把此事告诉陈公？” 于谦摇了摇头说道：“千万不要，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消息泄露出去，也先一定提前对脱脱不花动手。如果脱脱不花被消灭，那就没人能阻止也先入侵中原了。” 话音刚落，胡濙也开口说道：“于大人所言极是。中原有叛逆和也先勾结，妄图颠覆我大明江山。太上皇御驾亲征之时，泄露行军路线，导致土木堡大败，几十万将士惨死；紫荆关在短短两天之内失守，应该也是这些叛逆所为。在瓦刺大军抵达京城前，他们还试图炸了火药库，幸亏皇上洪福，没有让他们得逞，不然神机营就彻底废了。由此可见，这群叛逆不但势力庞大，而且还隐藏得很深。皇上，不能不防啊。” 于冕的信早就送到了，原本于谦是想把陈公企图中饱私囊的事情上奏皇上，但是被胡濙劝住了。 胡濙在官场里混了几十年，深知其中厉害。 陈公是朱祁钰身边的人，如果直接揭穿陈公贪赃枉法的事，那就是在打朱祁钰的脸。而且此事无凭无据，就算说出去，陈公也能推个一干二净。 反正暗中运送武器盔甲，粮草辎重的事，朱祁钰早就知道，绝不会怪罪郭登等人，那还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当然了，陈公这个人是不能再让他留在大同关了，必须想办法把他弄走。 知道秘密结盟的人不多，也就那么几个人。只要不让陈公知道这个秘密，那么朱祁钰为了让郭登方便行事，必定会把陈公调回来。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内奸的事上做文章。 果然不出所料，听完胡濙的话后，朱祁钰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他看了于谦一眼，问道：“说得也是。于尚书，此事你看应该如何处理。” “小儿于冕也牵扯到在其中，此事微臣不便多言，还是请皇上圣裁吧。”于谦很平静的说道。 想了片刻后，朱祁钰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若不言明，陈公和郭登两人必定结怨。大同关是大明屏障，若总兵和监军相互猜忌，怎么能守得住。成敬。” “奴才在。”成敬站了出来，毕恭毕敬的说道。 朱祁钰淡淡的说道：“找人把陈公替换回来吧。让去的人不要多嘴，只需把看到的和听到的上报回来即可，不许插手大同关内任何事务。” “是。” 说完后，朱祁钰又看了一眼胡濙，说道：“郭登这次救出五千将士，劳苦功高，理应封赏。胡尚书，你们礼部商量一下，拿出个章程来，不能寒了前方将士的心。” “皇上圣明。” 看着于谦和胡濙两人那心悦诚服的模样，朱祁钰心中涌起一股豪气。 皇帝就应该这么做才对，朕才是真命天子。 (本章完) 第107章 封赏 在大同关总兵府内，一个太监正拿着圣旨，抑扬顿挫的念着。 郭登，陈公，门达，于冕还有大同关一些高级将领都跪在下面，低着头聆听圣训。 “大同关总兵郭登，力守边疆，智勇过人，气吞强虏，以寡胜众，扬我国威，故特封定襄伯。” 在太监念完后，郭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大声喊道：“谢皇上隆恩。” 谢完恩后，郭登站起来，双手接过圣旨，心中激荡不已。 郭登虽然身出豪门，但却一心报国。年幼学文，长大后投笔从戎，领军打仗。 然而投身军旅之后，郭登却见识到了官场的黑暗。祖上的余荫只能让郭登自保，却无法让他一展所长。 看着王振权倾朝野，陷害忠良；看着大同关刘总兵和监军相互勾结，私贩军械，通敌叛国，郭登毫无办法。他能做的只有和士兵同甘共苦，尽力保护那些忠贞的武将，努力练兵，恪尽职守。 土木堡大败，太上皇被俘，刘总兵突然被杀，整个大同关一片混乱。 是郭登勇闯总兵府救出了身陷监牢的同僚，也是他整顿军务，让大同关上下齐心，最后更是亲率八百骑兵以一敌十，大破敌营，救出五千俘虏，缴费大量战马军械。 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封侯拜将，这是一个武将最大的追求。多年的心愿，如今已经达成，郭登这一刻心中百感交集。 此时这位太监看了一眼旁边的陈公，说道：“奉皇上口谕，令大同关监军陈公立刻返京，不得延误。监军一职，由咱家接任。” 陈公浑身一震，脸色大变。 老实说，陈公怎么也没想到，他向皇上打小报告后，郭登不但平安无事，而且还加官晋爵，被封为定襄伯。 不，这不可能。他们私贩军械，通敌叛国，皇上怎么还会下旨封侯。我据实以报，反而被召回京城。苍天啊，这还有天理吗？皇上，您糊涂啊！ 这一刻，陈公心中憋屈到了极点，他甚至有了一种荒天下之大谬的感觉。 老实说，虽然是为了报私仇，但这应该是陈公这辈子第一次恪尽职守，做了一个监军应该做的事，而且上报的内容千真万确，没有任何虚假。 但结果却让陈公大失所望。 虽然心乱如麻，但陈公还是哭丧着脸说道：“奴才遵旨。” 把皇上的旨意全都宣读完后，这位太监不再理会陈公，而是笑嘻嘻的走到郭登旁边，尖着嗓子说道。 “郭将军，咱家来之前皇上曾经明示，大同关一切事务，郭将军可自行决断，事后知会咱家一声即可。咱家这次来，只带了眼睛和耳朵，绝不会插手任何事务。” 虽然这位太监也不知道为什么朱祁钰在知道郭登和门达私贩军械后，不但不怒反而重赏，但不明白又有什么关系呢。 皇上都说了，不要插手，不听皇命，这位陈公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如果再不懂怎么做，那就太愚蠢了。 “多谢皇上信任，郭某必定鞠躬尽瘁，以报皇恩。”郭登激动的一塌糊涂，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在这一刻，郭登心中暗暗发誓，一定恪尽职守，为国尽忠，不负皇恩。 “如此甚好。咱家，告退了。” 说完后，这位太监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之后，陈公带着满脸的怨毒，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说道：“你们不要得意的太早。之前你们打开城门，营救太上皇的事，咱家回去一定禀明皇上。” 此时陈公已经冷静了下来，朱祁钰这道反常的圣旨，已经让他有些明白了。 虽然来大同关时间不长，但对于郭登的为人，陈公还是有些了解的。若说门达这个锦衣卫千户私贩军械，通敌叛国，这个陈公相信。但是若说郭登这个大同关总兵也跟着同流合污，说出去恐怕连陈公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那么多的武器从库房运出去，若说郭登不知情，那绝不可能。更何况，那天在总兵府，不但有郭登，还有于谦的儿子于冕，他们居然全都站着门达这一边，这就太让人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陈公突然想到，门达私贩军械，还从南方运了那么多粮食，布匹和盐，被自己扣下后，居然还敢带着锦衣卫打上门来抢。能够把私贩军械，通敌叛国的事做得那么嚣张，那么张扬，这本身就很奇怪。而像郭登和于冕这样的忠贞爱国之人，始终视而不见，甚至充当帮凶，这就更不合情理。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件事另有内情。 前些日子，草原上的大汗脱脱不花上表求和，朱祁钰龙心大悦。想起脱脱不花和瓦刺族也先之间的关系，陈公一下子就明白了。 脱脱不花不甘心受制于也先，和朝廷暗中结盟，这些货其实是给脱脱不花的。 陈公是很坏，但他不是傻瓜。这么多不合情理的事情摆在一起，他自然猜到了真相，也明白自己输在哪里了。 不过明白归明白，但这次栽了那么大的一个跟头，这口气陈公可咽不下去。 朱祁钰从小就被朱祁镇踩在脚下，谨小慎微，胆战心惊的活了二十多年。逢年过节，别人都可以兴高采烈，但唯独朱祁钰惶恐不安，就怕自己的哥哥心血来潮，赐一杯毒酒，送自己上路。 陈公仔朱祁钰身边服侍多年，对朱祁钰很了解。他很清楚，朱祁钰无时不刻都在担心自己的哥哥会回来抢自己的皇位。 老实说，这种担心实在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朱祁镇在位时，宠信奸臣王振，弄得朝野上下怨声载道，后来更是荒唐透顶，搞什么御驾亲征。结果几十万将士惨死土木堡，自己做了俘虏，还差点葬送了大明江山。 而朱祁钰临危受命，登上皇位后，励精图治，重用于谦，在北京城下大破瓦刺铁骑，挽救了大明江山。 就算朱祁镇真的回来，也不可能有人会拥护他为皇帝。 可是多年来内心的阴影，并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既然太上皇是朱祁钰心中的逆鳞，那么陈公也就知道怎么做才能报仇雪恨。 郭登冷冷的说道：“请便，郭某一心为国，问心无愧。” “哼。” 丢下一句狠话后，陈公转身离开了。 可是当陈公转过身来的时候，他正好看到方云杰站在门口，正用冷冷的眼神盯着自己。 方云杰的身份特殊，所以刚才太监在宣旨的时候，他没有在大厅之中。 等宣旨的太监走了后，方云杰走了进来，正好听到陈公那句狠话。 陈公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恐惧。 和门达一样，陈公也曾经花大力气去调查方云杰这个人。没有办法，可以当众命令锦衣卫杀人，还可以让于冕毕恭毕敬的人，陈公当然要重视起来，更何况方云杰当时要杀掉人还是自己。 可惜的是，陈公始终都查不到方云杰的一丝一毫的消息。 查不到消息，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现在陈公最忌惮的人，不是郭登，不是门达，甚至也不是立下大功的于谦，而是眼前这个查不出底细的少年。 这一次，陈公连狠话都不敢说，只是瞪了方云杰一眼，然后匆匆离开。 望着陈公的背影，方云杰眼神颇为凌厉，脸色更是充满了杀气。 于冕走了过去，轻轻的说道：“一头疯狗，不用理他。” 方云杰看了于冕一眼，冷笑不语，但眼底的杀气却更盛了。 (本章完) 第108章 去杀陈公? 第二天一早，方云杰就骑马出了大同关。 才出关不久，身后传来马蹄声，方云杰回头一看，钱玉仙，于冕，石守骑马从后面追过来。 方云杰勒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三人追上了后，石守劈头盖脸的就问道：“云杰，你要去哪儿？” “城里太闷，出来散散心。”方云杰带着笑容，显得很平静。 “散心？你骗谁啊。”石守满脸怒容，他大声喝道：“陈公的马车刚离开大同关不久，你就尾随出关，分明是想半路劫杀。” 没有人是傻瓜，昨天方云杰的反应，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鉴于之前方云杰无法无天的表现，所有人都一致肯定，方云杰已经动了杀心。 因此当方云杰尾随着陈公的马车离开大同关后，所有人都心急火燎的追了出来，生怕方云杰一时冲动，再闹出什么乱子。 一旁的钱玉仙也一脸担忧的劝道：“云杰，你不要乱来。陈公虽然可恶，但他毕竟是皇上派来的，你杀了他，后患无穷。” 看着众人担忧而又愤怒的模样，方云杰突然笑了。 “你们想太多了，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去杀人呢。”方云杰一脸无辜的说道。 众人一下子愣住了。或许是之前在城楼上那惊天一剑，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此时他们才想起来，方云杰轻功无人能敌，但武功却不怎么样。 虽然学了诛魂剑法，可以方云杰的实力也只能施展一招。陈公的马车有那么多护卫，光凭方云杰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全部杀光。 此时于冕阴沉着脸，冷冷的说道：“那你出关干什么？总不会真的是散心吧。” “你们若不信，跟我来就是了。” 方云杰没有解释，而是神秘的笑了笑，然后一甩缰绳，策马飞奔。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办法，只能调转马头，跟了上去。 方云杰的性子太野，如果不看紧一点，那还不翻了天。今天钱玉仙，于冕和石守已经打定主意，死也要跟着方云杰，绝不能让他去杀人。 于是就这样，方云杰带着钱玉仙，于冕和石守从小路，跑到一座小山坡上。 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这座山坡离大同关有二十里，而且地处偏僻，远离官道，方云杰没事跑这里来干什么？ 虽然心中有疑惑，但众人都没有开口询问。反正今天的任务是看住方云杰这个惹祸精，他只要不去追杀陈公，干什么都行，就当是今天出来散心了。 不一会儿，远处有两个人骑着马跑了过来，众人定睛一看，这两个人居然是脱脱不花和门达。 “你是来见脱脱不花的？”石守看着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惊讶。 不光是石守，就连钱玉仙和于冕也都很诧异，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方云杰出城是为了见脱脱不花。 根据情报，此时脱脱不花应该带着部落的勇士，深入中原腹地。表面上是烧杀抢掠，但实际上是以打劫为名，把武器，粮草，布匹，盐还有草原上所需各种物资都搬回去，顺便再树立一下威信，完成知耻而后勇的计划。 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脱脱不花丢下自己的军队，潜入离大同关附近，这很不寻常。 “没错。他率军深入中原已经有半个月，是时候让他滚蛋了。”方云杰盯着山坡下的脱脱不花，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于冕皱了皱眉头，一脸疑惑的问道：“那你也没必要骗我们啊。” 方云杰看了看众人，一脸无辜的说道：“我没骗你们，我真的是出来散心的，见脱脱不花只是顺便而已。”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胡说八道，钱玉仙，于冕和石守在哭笑不得的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脱脱不花和门达走到山坡上，方云杰迎了上去，很平静的说道：“大汗，别来无恙。” “这么急着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脱脱不花和门达全都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看样子应该是赶了不少路。 方云杰看着脱脱不花，眼中闪过凌厉之色，然后冷冷的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前几日你们好像袭击了一个村庄，杀了不少人。” 脱脱不花在中原的活动，一直都在锦衣卫的严密监视之下。 没办法，脱脱不花进攻的都是武器库或是粮草，甚至还有军营，因为只有这些地方才会存放大量的武器粮草和辎重。 在攻打的过程中，脱脱不花全都身先士卒，勇往直前，而锦衣卫假扮的守卫，且战且走。双方都很有默契，一个装模作样，一个无心恋战，表面上杀生震天，但实际上根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当然了，事情不像说得那么轻松，也出了不少意外。脱脱不花这次还带了不少小部落的人，那些人也想趁火打劫，每次都追着不放。锦衣卫也被迫真刀真枪的干了几场，双方都死伤不少。 后来那些小部落的人都学乖了，知道赶尽杀绝会遭遇明军殊死反抗，因此也像脱脱不花那样，在攻陷武器库，粮草或是军营后，不再出去追去，而是忙着分战利品。 虽然有点小意外，但借着打劫名义获取物资和知耻而后勇的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 一个小部落脱离队伍，突袭了附近的一个小村庄，烧杀抢掠，村里的百姓死伤惨重。 当听到这件事后，方云杰怒不可恕。 锦衣卫和那些小部落交战，虽然也有死伤，但为了完成计划，这点牺牲方云杰可以不放在心上。但袭击村庄，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方云杰绝对不能容忍。 若是不敲打一下脱脱不花，难免他以后会变本加厉。 后面的于冕，石守，钱玉仙三人，先是惊讶，然后满脸愤怒的盯着脱脱不花。此时他们才明白，方云杰急着要见脱脱不花是兴师问罪的。 山坡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 (本章完) 第109章 杀人偿命 “这件事是我的疏忽。动手的不是我的人，是跟我来的一个小部落。他们见我这次打劫顺风顺水，于是想撇开我单干。” 看到所有人都义愤填膺，大有一言不和就要翻脸的架势，脱脱不花赶紧解释。 想起那些惨死的百姓，石守就一腔热血直冲头顶，他上前一步，冲着脱脱不花吼道：“一句疏忽就完了吗？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你们只能进攻预定的目标，不能滥杀无辜。” 脱脱不花有些心虚的说道：“我也不想这样。我得到消息后，立刻追过去，赶到时他们已经杀了十几个村民。我没有让他们屠村，带着抢到的东西就走了。” 自己的部落，脱脱不花还可以约束，但那些跟来的小部落不知道内情，擅自离队去打劫村落，这点脱脱不花真的管不了。 “但还是死了十几个人。”方云杰死死的盯着脱脱不花，身上杀气大盛。 “那你让我怎么办？我们出来抢劫，一直都是抢光，烧光，杀光，你总不能让我把那些人都杀了吧。” 脱脱不花也有点急了，这件事虽然是那个小部落擅自行动造成的，但脱脱不花也已经尽最大努力去补救了。 毕竟是秘密结盟，而且这次行动脱脱不花还需要亲自上阵，演一场知耻而后勇的戏，所以必须瞒住所有人。 草原上的部落深入中原地区来打劫，一直都是抢光，烧光，杀光，所以脱脱不花根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处罚这个不听话的部落。 “你不方便动手，那我来。”方云杰眼中杀机一闪而逝，他早就打定主意，必须要血债血偿。 “你什么意思？”脱脱不花脸色大变，语气也变得不客气了。 方云杰冷冷的说道：“你来中原已有半月，该走了。走的时候，让那个部落的人断后，剩下的事我来办。” “不行，我如果这么做，怎么向其他部落的人解释？”脱脱不花想都没想，断然拒绝。 开什么玩笑，现在正是拉拢人心的时候，怎么可能让这些效忠自己的部落白白送死呢。 “这我不管，杀人偿命。不守规矩的人，必须付出代价。”方云杰的声音很冷，语气更是透露出势在必行的坚决。 老实说，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方云杰心中极为内疚。是他让脱脱不花率军深入中原抢掠物资的，这些百姓可以说是间接死在方云杰手中。 心中的内疚让方云杰备受煎熬，他必须为这些无辜的百姓报仇。 方云杰的咄咄逼人，让脱脱不花心中极为愤怒，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们生意就到此为止。” 方云杰死死的盯着脱脱不花，眼神中流露出斩钉截铁的坚决。 两人争锋相对片刻后，脱脱不花终于屈服了。 “要他们断后，做得太明显了。要不这样，我让他们的人去探路，你们提前埋伏好。受得袭击后，我也有借口撤军。”脱脱不花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现在已经从大明这里获取了大量的物资，下一步就要和也先翻脸了，这个时候如果失去了大明的支持，那么脱脱不花必死无疑。 开工没有回头箭，现在的脱脱不花已经没有退路了。方云杰就是看穿了这一点，态度才会那么强硬。 “那也行。”方云杰一口答应了下来。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为死去的百姓报仇。 “但你要答应我，不要赶尽杀绝，杀几十个人偿命就可以了。这个部落对我来说很重要，我需要他们的支持。”脱脱不花看着方云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哀求。 现在脱脱不花的实力还很薄弱，任何愿意效忠他的部落，他都必须尽力争取。若是把这个部落打残了，那么日后招揽起来，就会变得很困难了。 方云杰看了于冕和石守一眼，两人同时点了点头，然后方云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答应你。” 报仇固然重要，但是阻止也先入侵中原，南下攻打南京更重要。既然脱脱不花已经服软了，那么方云杰也就退让一步，不再赶尽杀绝。 看到方云杰答应了，脱脱不花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正好和你说一下。我这次入关，抢了不少东西。也先知道后，派人传信，以要南下攻打南京为借口，要我把所有粮食军械，还有各种物资全都运往他那儿。”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这次的计划，最重要的就是瞒着也先，因为一旦也先知道了，那么离翻脸动手也就不远了。 方云杰一脸凝重的说道：“他是在试探你，如果你扣下货物不给，他就会对你动手。看样子，这次跟你出来的部落里，一定有也先的眼线，不然不会那么快得到消息。” 也先的确是当世枭雄，他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脱脱不花的动向。脱脱不花这边一有风吹草动，也先立刻就知道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是谁。”脱脱不花眼神闪过一丝杀机，可是脸色却有些无奈。 这么多部落跟来，谁是内奸，真的很难查，而且就算给你查出来又能怎么样。消息已经送出去了，也先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情况，就算吧内奸千刀万剐，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做好准备，这次恐怕真的要和也先翻脸了。” 把武器粮草送过去，只是一个借口而已。方云杰可以肯定，就算脱脱不花照做，最后依然难逃一死。一个有野心有威望的草原大汗，也先绝对不可能让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本章完) 第110章 跟你合作真痛快 “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脱脱不花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这么多人跟着，也先在其中安插几个眼线，这很正常。脱脱不花也没指望自己手下铁板一块，没有任何破绽。 既然都准备翻脸，那么也先会知道只是时间问题。 脱脱不花大有深意的看了方云杰一眼，说道：“真要打起来，你们会出兵帮我吧。”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算看明白了，求援才是脱脱不花的主要目的。 要我们出兵帮你？想得美！给你那么多东西，就是要你和也先自相残杀的。如果我们出兵，那还要你做什么。 虽然方云杰是这么想的，但他不能把话说得那么直白。 在想了片刻后，方云杰带着笑容说道：“帮你未必要出兵啊。你只要把部落迁到大同关附近，和大同关互为犄角之势。再放出消息，说已经和我们结盟，也先肯定不敢轻易动手。” 之前秘密结盟是为了瞒住也先，争取时间壮大自己的部落，还有去拉拢其他部落。可是现在事情瞒不住了，这个秘密不但没有必要隐瞒，而且还要大张旗鼓，让所有人都知道，来增强其他小部落反抗也先的决心。 把部落迁到大同关附近，无疑就是告诉所有人，现在我已经是大明的人了。想打我，先问过我的主人。 方云杰的话，让脱脱不花沉默了下来，他想了一会儿后，有些无奈的说道：“没错。他一定担心，攻打我的时候，大同关的守军会从背后袭击。” 虽然没办法换来出兵的保证，但是能够驻扎在大同关附近，让也先心存顾及，也是一件不错的。而且脱脱不花还可以对外宣称，自己已经得到了大明的全力支持，这样一来那些小部落就更容易投靠过来了。 方云杰看着脱脱不花，很认真的说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江山一定要自己打下来才坐得稳，我们最多助你一臂之力。别以为在大同关附近就可以高枕无忧，相反你要加倍小心。对其他部落的人，随便你怎么吹，但你心里一定要明白，这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因为没有圣旨，大同关守军是绝对不会出动的，万一有事，你只能靠自己。所以你必须尽快拉拢那些小部落，让他们为你而战。” 出兵肯定是不行的，因为按照大明惯例，调动军队必须要有圣旨和虎符。如果武将擅自调动军队，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上一次郭登可以率里八百骑兵突袭瓦刺军营，那是因为朱祁钰给了圣旨和虎符，只是最后郭登更改了攻击目标而已。 但这一次，没有圣旨和虎符，郭登肯定不会动用一兵一卒的，所以一开始就必须让脱脱不花死了这条心。 脱脱不花点了点头，说道：“这你不用担心，这些年瓦刺族横行霸道，其他部落苦不堪言。去年入侵中原大败而归，现在又逼着各个部落出兵攻打南京，那些族长早就忍无可忍了。只要我们把生意做起来，中原的货物源源不断流入我这里，那些小部落肯定会拥护我的。” “这样最好，以后生意上的事，你就和门达联系，他会处理的。” 草原上的部落骁勇善战，而且全民皆兵；而中原地大物博，物产丰富。这两边要是联手，就算瓦刺族再强大，也不可能轻易消灭脱脱不花。 不管两边是继续对峙，还是自相残杀，对于大明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看着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实现，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笑容，心中也涌起一股豪情。 “好。”脱脱不花满口答应，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说道：“哦，对了。我在瓦刺族内也安插了人，虽然地位不高，但也能打探到一些情报。” “听到什么重要的情报，就通知门达。哦，对了，有关太上皇的事，也帮我关注一下。放心，不会让你白干的，但你也别拿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来糊弄我。”方云杰一口就道破了脱脱不花那点小心思。 不就是想用情报多换些物资嘛，直说就是，绕那么大的一个圈子干什么。 看到方云杰那么上道，脱脱不花哈哈一笑，满意的说道：“跟你合作就是痛快。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方云杰深深的看了门达一眼，说道：“门达，帮我送送大汗。伏击的事，我交给你处理。在路上，你和大汗商量一下吧。” “是，大汗请。”门达看了方云杰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告辞。” 此地不宜久留，事情既然已经谈妥，门达就带着脱脱不花走下山坡，骑马离开了。 此时石守满意的看着方云杰，笑着说道：“看不出来，你小子有一套啊。” 从一开始的威逼，到后来的利诱，还巧妙的应付了脱脱不花要求明军出兵支援的要求。这次谈判方云杰由始至终都占据上风，不卑不亢，做得很漂亮。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也不过如此。 听到石守的夸奖，方云杰心里得意极了，不过表面上还是很平静的说道：“狐假虎威而已，若不是有于大人在后面鼎力支持，我的计划也不可能成功。” “方公子不用谦虚，你做得很好。这次如果能够让也先和脱脱不花自相残杀，放弃攻打南京的计划，那就是大功一件。我一定上奏朝廷，为你请功。”于冕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于冕身为朝廷正式的使臣，刚才的事应该是他做才对。可是来了大同关那么久，却一事无成，所有事情都是方云杰完成的，这让于冕心中涌起了强烈的挫败感。 方云杰看着于冕，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长叹一声说道：“请功就不必了，如果我以后犯了什么错，你们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就行。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说完后，方云杰走下山坡，和众人骑马往大同关赶去。 (本章完) 第111章 借刀杀人 在官道上，方云杰，于冕，石守，钱玉仙四人策马扬鞭，飞快的往大同关奔去。 也先既然已经察觉到脱脱不花的行动，相信两边很快就要翻脸动手了，这么重要的情况肯定要及时送回京城。更何况，脱脱不花很快就会把部落迁到大同关附近，必须及时通知郭将军，让他有所准备，大同关的防务也要加强。 然而才跑了两里路，于冕等人突然发现，官道上停着一辆马车翻到在路边，在马车车板上还插着几支箭。 拉车的马已经被人牵走，一个人倒在马车旁边，浑身是血，动也不动。不远处还有一具尸体，身上也有几支箭。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在官道上劫杀过往的马车，这还得了。 众人立刻下马，于冕和石守快步冲向路边的马车。 走近一看，两人一下子愣住了，这个人他们认识。 “是陈公。”于冕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石守蹲下，伸手放在陈公的脖子上，然后摇了摇头。 检查完陈公的尸体后，石守站起来，拔出车厢上的一支箭，仔细看了看，然后说道：“草原上的箭。” 草原上的箭？ 于冕思索片刻，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门达离开时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以及方云杰最后的一句话。 “是不是你干的？”于冕转身，死死的盯着方云杰，脸上充满了愤怒。 面对于冕的质问，方云杰显得很轻松，他两手一滩，一脸无辜的说道：“笑话，我一直跟你们在一起，我有没有杀人，你们不知道吗？” 于冕盯着方云杰，怒吼道：“你还想骗我，一定是你指使脱脱不花动手的。” 明白了，现在于冕彻底明白了。 方云杰把脱脱不花约到大同关附近，不仅仅是为了谈判，还准备借他的手杀了陈公。 难怪方云杰刚才说什么，请功就不必了，以后犯错时原谅他就可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我真的是太傻了，居然把门达给忘了。 脱脱不花不可能孤身一人前来见方云杰，周围一定有他的心腹。刚才门达送脱脱不花离开时，一定是他带着脱脱不花的人去袭击陈公的。 在这一瞬间，于冕已经想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公子果然聪明，你说得不错，是我请脱脱不花帮忙的。” 看到于冕已经明白了，方云杰大大方方的就承认了。 反正陈公的死讯迟早会传出来，到时候于冕他们自然明白是自己动手的。 “你疯啦，他是皇上身边的人。”于冕大声叫道。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冷冷的说道：“就是因为他是皇上身边的人，我才要杀他。像这种小人，要么不动手，动手一定要他翻不了身。若放他回去，天知道他会在皇上耳边说些什么。” 于冕一脸愤怒的说道：“我们只要无愧于心，根本就不用在意他说什么。” “无愧于心？”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然后笑着说道：“未必吧。你冒险去救太上皇，是想挽回朝廷颜面，还是为了儿女私情想帮太上皇复辟？你觉得陈公回去后，会怎么说这件事？皇上听了后，又会怎么想？” 同一件事，可以有不同的说法。 就拿救太上皇这件事来说，你可以说是为了挽回朝廷颜面，你也可以说是想帮太上皇复辟，而方云杰肯定，陈公回去后，一定会告诉朱祁钰后者。 于冕和钱玉仙有婚约，而钱玉仙是钱皇后的妹妹，若说于冕为了儿女私情，想帮太上皇复辟，这完全说得通。 “你……”于冕脸涨得通红，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于冕救朱祁镇当然不可能是为了复辟，但如果说其中没有掺杂一点儿女私情，恐怕没人会相信。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朱祁钰对自己的哥哥有多忌讳，于冕心里很清楚。他也相信，陈公这个小人回去后，一定会进谗言，而罪名就是为了儿女私情，意图复辟。 朱祁钰听了后，不管有什么反应，于冕都不会觉得意外。 不予理会，那是朱祁钰贤明；怀疑猜忌，那也是正常反应。 看到于冕哑口无言，钱玉仙忍不住说道：“但你杀了他，皇上还是会怀疑的。”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淡淡的说道：“我觉得不会。杀他的人是脱脱不花，而且我还故意让脱脱不花留了活口，那些逃走的侍卫会证明这一切的。” 杀陈公绝不是一时冲动。或许这次朱祁钰并不会相信陈公的话，可是以后呢？ 陈公毕竟是朱祁钰身边的人，这次陷害不成，还有下一次，只要有一次成功，那么于家和钱家就会有灭顶之灾。 而现在杀了陈公，朱祁钰最多怀疑一下，只要掩饰的好，很快朱祁钰就会把这个奴才忘了。 两者权衡利弊，方云杰还是愿意赌一把。 “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于冕盯着方云杰，咬牙切齿的说道。 方云杰看着于冕，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然后淡淡的说道：“那当然，你们都是正人君子，那我只好做小人了。” “你太过分了。” 方云杰的话彻底把于冕激怒了，然而就在于冕准备发飙的时候，石守站了出来。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回去找人把他的尸首收殓一下，然后以路遇劫匪的名义上报朝廷吧。” “石将军，你怎么也包庇他。”于冕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就按照我说的做。上报朝廷之后，你修书一封，把此事的原委告诉于尚书，如何处置，让于尚书决定吧。” 石守看着于冕，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 方云杰这么做的确不对，但他也是为了保护大家，而且现在把此事掀出去，不但无济于事，还会惹火烧身。 更何况，脱脱不花很快就要和也先翻脸了，这个时候应该以大局为重，齐心协力让草原乱起来，不能为了一个小人，而自乱阵脚。 “好吧。”于冕狠狠的瞪了方云杰一眼，终于妥协了。 “谢谢石大哥。”方云杰看着石守，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下次你还这样无法无天，我不会放过你的。”石守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他丢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不再理会方云杰。 方云杰心中一沉，他明白石守这次是动了真怒。 我没有错，若不杀陈公，我们都要一起死。 我没有错！！！！！ 望着石守的背影，方云杰脸上充满了倔强。 (本章完) 第112章 空手套白狼? 一路上，众人无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这些日子，方云杰连施巧计，先救出了五千俘虏，然后又说服脱脱不花和也先翻脸，间接破坏了也先南下攻打南京的计划，算是立了不少大功。 在这么多功绩的衬托下，方云杰得到了所有人都赞誉，就连于冕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可是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功绩上，而忽略了这些功绩是如何取得的。 骗于冕回京，违抗圣旨，先斩后奏，就是因为方云杰这种做事毫无顾忌，无法无天的性格，才有可能取得如此骄人的战绩。 然而陈公的死，让所有人都清醒了。 虽然方云杰已经提前做了安排，让陈公的死变成了一场意外，但方云杰这种做事毫无顾忌，无法无天的性格，却让所有人都难以忍受。 前有刘总兵，后有陈公，好像遇到看不顺眼的人，方云杰都喜欢用最极端的办法来解决，根本就不顾后果。刘总兵的死，已经让钱家泥足深陷，才把事情压下去没几天，现在又把皇上委派的监军杀了。 监军，等同于皇上的钦差。万一事情败露，那就是欺君罔上，藐视皇权，是要被诛九族的。 不光是于冕，就连一直护着方云杰的石守，在这件事上也无法认同方云杰的做法。 于冕等人无法忍受方云杰做事毫无顾忌，无法无天；而方云杰也无法忍受于冕等人做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在方云杰看来，像陈公这种小人，要么不得罪，一旦得罪必须痛下杀手，不然肯定后患无穷。更何况，陈公临走时，已经说了，要把开城门营救朱祁镇的事情汇报上去。一旦朱祁钰听信谗言，认为于冕和郭登营救朱祁镇是为了复辟，那一切都完了。 对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于冕和郭登居然毫不在意，认为自己一心为国，问心无愧，皇上自然会明白的。 明白个屁！ 白起，李牧，岳飞…… 古往今来，这么多忠臣良将是怎么死的？ 他们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可最后的结局还不是死在小人的谗言之下。这些人明明有能力未雨绸缪，有能力奋起反抗，却偏偏选择了坐以待毙。 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的信任上，这是一件很悲哀很屈辱的事。方云杰就是不明白，这么悲哀屈辱的事，为什么会有人觉得是理所当然。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众人骑马回到了大同关。 此时门达正在大同关城门口等着，看到方云杰来了，立刻迎了上去。 “大人，您回来啦。” “是啊。” 打完招呼后，门达看了石守，于冕，钱玉仙等人一眼，然后小声的说道：“大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此言一出，石守，于冕和钱玉仙顿时露出警惕的神色。 陈公的死，虽然是方云杰策划，但具体实施的人却是门达。若无门达提供情报并且带路，脱脱不花怎么可能杀得了陈公。现在看到门达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了。 方云杰回头看了众人一眼，脸上露出了冷笑，然后说道：“什么事？” “生意上的事。”门达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他只说了个开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回总兵府再说吧。” 丢下这句话后，方云杰丢下众人，头也不回的进城了。 虽然知道门达是想私下和他密谈，但回到总兵府后，方云杰不光是把于冕，钱玉仙和石守留下，还派人把郭登给找来了。 陈公的事，已经让于冕和石守非常愤怒，若还背着他们和门达私下里勾勾搭搭的，那么离彻底翻脸也就不远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方云杰这个东厂钦差之所以可以在大同关威风八面，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朝中有人撑腰。 东厂的钦差的身份，封赏郭登，召回陈公，这些事情都是于谦做的。只不过大同关的人不知道，以为方云杰神通广大，手眼通天。 所以说，不到万不得已，方云杰不想和于冕彻底翻脸。这次叫上那么多人，开诚布公的把生意上的事谈一谈，也是方云杰缓和双方关系的一种手段。 看到方云杰不理会自己的眼色，还毫不避讳的叫来那么多人，门达心里很为难。 不过长官都这么做了，身为属下也没有办法，于是门达就小心翼翼的说道：“是这样的。刚才我送大汗回去的时候，大汗说又准备了一万匹上等的战马，希望我们尽快筹备一批货送过去。” “这很好啊。现在朝廷正缺战马，而且脱脱不花马上就要和也先翻脸了，多给点物资，赶紧让他们打起来。”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很奇怪的看了门达一眼，有些不明白，这么好的事，为什么还要鬼鬼祟祟的。 门达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然后说道：“可问题是，郭将军这边没银子啊。” 方云杰愣了一下，然后回头看着于冕和郭登，脸上似笑非笑，眼中更是流露出一丝戏虐。 老实说，于冕和郭登被看得很不自在，脸上的表情尴尬极了。 于冕赶紧说道：“我马上写信回去，让我爹催促朝廷尽快拨付银两。” 门达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于公子，恕我直言，现在国库空虚，连兄弟们的军饷都欠着呢。您别说找于大人了，就算找到皇上，也变不出银子啊。” 大战刚过，百废待兴，国库早就已经空了。现在维持朝廷正常的运转都很艰难了，怎么可能挤得出银子买马啊。 上一批货，门达已经自掏腰包了。可是完成交易后，不管是郭登还是于冕谁都没提银子的事。 现在郭登刚刚被封侯，于冕又是于谦的儿子，门达可没胆子去要账。 上一次捏着鼻子认了，可这一次打死门达也不会再做亏本买卖了。 想要货，先把银子掏出来。 此时方云杰心中一动，突然开口说道：“你是想把这一万匹战马直接运到南方？” 明白了。难怪门达鬼鬼祟祟的，原来是知道朝廷没银子买马，想绕过朝廷，直接和南方的商户做生意。 “大人高明，属下就是这个意思。”门达陪着笑脸说道。 “不行。”郭登一声暴喝，义愤填膺的说道：“现在军队紧缺战马，瓦刺铁骑随时都可能入侵中原，这一万匹战马怎么可以流入民间。” 此言一出，大厅内的气氛就变得紧张起来。现在郭登已经被封为定襄伯，地位比门达高了很多，门达也不方便和他争辩，只能用求救的眼色看着方云杰。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不但不帮门达，还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对门达说道：“郭将军说得很对，怎么能让这一万匹战马流入民间呢？门达，你立刻带人去南方，把那些商人都抓了。告诉他们，现在国难当头，身为大明子民，应该为国效力，这些货充公了。” 这么明显的气话，门达当然清楚，于是他很配合的两手一滩，一脸苦笑望着郭登。 而此时于冕和郭登被方云杰挤兑的满脸通红，朝廷没银子，又想要战马，虽然事出有因，但这么做的确是在耍无赖啊。 这个时候石守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云杰，现在军队真的很需要战马，你就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啊。又要马，又拿不出银子，那只能抢商户的了。反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商户，那是贱民，抢了就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方云杰眼中闪过了一丝讥讽，但嘴里还是得理不饶人。 刚才在外面，所有人都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脸在责怪方云杰。 你们要做正人君子，那好啊！ 一边是国难当头，需要战马保家卫国；另一边是国库空虚，入不敷出，现在就看你们这些正人君子的本事了。 方云杰这么一撂挑子，其他人都傻眼了。 国库空虚是事实，皇上也变不出银子来。但是这笔生意又刻不容缓，脱脱不花那边需要物资和也先开战，而军队也需要上等的战马来增强实力，这么多难题一下子摆在面前，谁都头疼。 “能不能和商户说说，银子先欠着，等国库充裕一些，马上就还。” 于冕憋了好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而且于冕说完后脸上的表情很尴尬，神情也有些扭捏，看来是正人君子做久了，现在拉下脸来欠账，有点不适应。 听到这句话，方云杰虽然表面上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但一团怒火一下子窜了上来。 欠着？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嘛！ 帐好欠，谁来还？要是国库一直都不宽裕，这银子是不是一直欠着？ 一万匹战马的货，多少商户的身家都压在上面，万一要是朝廷耍赖，拖个几年不给银子，那这些商户还不都得倾家荡产啊。 说欠就欠，你以为你是谁啊。 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看着于冕，很认真的说道：“这主意不错，那此事就交给于公子了。我们在大同关，静候佳音。” (本章完) 第113章 有些事只有小人能做到 “我……” 看到方云杰把锅甩到自己身上，于冕马上支支吾吾，一脸的尴尬。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而商户本来就是贱籍，被人歧视很正常。 于谦是当代大儒，于冕是他的儿子，从小肯定是饱读诗书。要于冕去和商户谈欠帐的事，且不说能不能谈成，恐怕于冕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 读书人，怎么可以锱铢必较呢？ 欠账？那是君子所为吗？ 看到于冕支支吾吾的模样，方云杰现在真的是一肚子火。 说起战马的时候，这些正人君子一个个都跳出来了，什么国难当头，什么保家卫国，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就是要把战马留下；说起欠账，一个个都当缩头乌龟，全都往外推，你们什么意思啊？ 欠账的主意是于冕提出来的，他都不愿意出面和商户去谈，摆明了对朝廷如期还帐没信心。 哦，战马你出面留下，欠账的事我出面去谈，当老子傻啊！ 方云杰一面在心里冷笑，一面又用很期待的眼神望着于冕，欣赏着正人君子满脸尴尬的模样。 看到于冕被挤兑的左右为难，钱玉仙忍不住开口道：“云杰。” 方云杰看了钱玉仙一眼，心里一软，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这些正人君子，嘴上都是为国为民，骨子里还不是想占人便宜。还先欠着，等国库充裕一些再还，你觉得有人会信吗？你哪怕说用免除徭役和赋税来补偿，也比说欠着好啊。” 老实说，方云杰此时真的无语了。 于冕和郭登是正人君子，这一点方云杰很清楚，他也相信只要是为国为民的事，他们两个肯定争先恐后，哪怕战死沙场也没有半点后悔。可是在处理别的事情上，这些正人君子怎么都跟死脑筋一样，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这个时候就别赌气了，赶紧想想办法。”石守在一旁叹了一口气，也有点哭笑不得。 是啊，朝廷没有银子可以用其他的代替啊。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大家都想不到呢。 方云杰看了石守一眼，冷冷的说道：“办法我多得是，但没有一个是空手套白狼的。” “你先说来听听。”石守现在已经明白了，冲锋陷阵，打打杀杀的事，于冕和郭登那是当然不让。但生意上的事，还是交给方云杰这个混小子处理比较好。 既然钱玉仙和石守都开口相求，方云杰也没有继续为难于冕，他想了想。然后说道：“脱脱不花很快就要和也先翻脸了，他一定需要武器盔甲和粮草。朝廷拿不出银子，可以拿军械和粮草出来换。” 于冕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库房里的军械还有不少，通州那边也有上百万石的粮草，都可以调往大同。我马上写信给我爹，让他尽快禀明皇上。” “至于盐和布，还有其他的货，都在商户手里，如果你们不愿意用战马去换，那就给珠宝，古玩，字画。” “我记得上次从刘总兵家里就搜出了很多古玩字画。我想王振和他的党羽家中也应该搜出了不少，这次正好用得上。反正这些东西不能吃，不能喝，放在库房里也没什么用，拿出来换这些急需的货物正合适。” “我们也别说是做生意，就说脱脱不花愿意臣服大明，这一万匹战马是献给皇上的礼物，而那批珠宝，古玩，字画是皇上赏赐的谢礼。” “……” 看着方云杰滔滔不绝的讲着生意经，在场众人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门达这个狗腿子当然是一脸兴奋，看样子他已经把方云杰当成了知己。可其他人，特别是于冕和郭登两人的心情却有点沉重。 方云杰的办法很简单，而且执行起来也很容易，最重要的是他还把这笔生意换了一个说法。一万匹战马被说成了脱脱不花进贡的礼物，古玩字画说成了皇上赏赐的谢礼。 这样一来，事情就性质就不一样了。 脱脱不花送上一万匹战马表示愿意臣服大明，在外人看来这就是我大明威震四海，八方来贺的证据。朱祁钰刚刚登基，正需要这些振奋人心的消息来稳定朝臣，安抚民心。 而皇上龙心大悦赏赐了脱脱不花大量珠宝、古玩、字画，则代表了大明王朝正式向所有人宣布，以后会继续支持脱脱不花。消息要是传到塞外草原，肯定有很多摇摆不定的小部落会愿意投靠脱脱不花。这样的话，脱脱不花的势力就会迅速增强，和也先形成对峙之势，间接瓦解也先入侵中原，攻打南京的计划。 这些都是放在台面上的东西，而私底下，那些商户拿了古玩字画，郭登这边拿了战马，皆大欢喜。 一举多得，不过如此。 方云杰说完后，于冕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说道：“这个主意不错，可以试试。” 银子，朝廷的确没有，但可以用其他的东西代替。 王振一党已经全部铲除，这些乱党的家产全部充公。像金银这些容易变卖的，早就已经变卖，但是像古董字画这类的应该还有不少。这次拿出来，购买战马，的确很合适。 方云杰看了门达一眼，说道：“门达，你跑一趟京城，请一些当铺的老师傅把那些珠宝，古玩，字画估个价，然后运到南方，再把货给运回来。” “是。” “珠宝，古玩，字画，这些东西很难估价，价钱上有争议很正常。我提醒你，宁可自己吃点亏，也不能让商户吃亏。我们做得不是一锤子买卖，以后那些商户还用得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方云杰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门达笑着说道：“大人放心，杀鸡取卵的事，属下不会做的。” 在安排好一切后，方云杰看了于冕一眼，说道：“那就好。于公子，你看呢？” “我觉得可行。”于冕现在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只要不要他去和商户谈欠帐的事，要他干什么都行。 “那就麻烦于公子修书一封，让门达带给于大人。希望于大人能够辛苦一下，亲自出面处理此事，一方面防止经手的官员中饱私囊，一方面尽快把此事办了。我们能等，脱脱不花可等不了，他可是等着这批货和也先打仗的。” 方云杰脸色有些凝重。 这笔买卖是成是败，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把物资交给脱脱不花，把声势搞大，让所有人都知道脱脱不花已经得到了大明的支持。这样也先才会心存顾及，不敢率军南下入侵中原。 “好。”于冕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看样子他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此时门达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得意的说道：“大人，货已经在路上了。只要朝廷不赖账，我有把握说服那些掌柜，先把货留在大同关，然后到京城去拿古玩字画。” “不错，还是你会办事啊。”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他没有想到这个门达品行虽然不端，但却能够得到商户的信任。 “谢大人夸奖。” 门达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这么棘手问题，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解决了，门达对方云杰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这条大腿一定要死死抱住，以后升官发财就指望他了。 (本章完) 第114章 争吵 看到门达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于冕和郭登脸色有些复杂。 不过心里再不爽，也只能看着，谁让他们既拿不出办法，又搞不定那些商户呢。 此时方云杰看了于冕一眼，说道：“于公子，此事可一，可二，不可三。国库里的古玩字画总有用完的一天，银子的事，你们还是要想办法。要知道杀头的买卖有人做，亏本的买卖没人做。” 用古玩字画做交易，只是权宜之计。毕竟这些东西虚有其表，商户想要脱手很难，以后想要从塞外源源不断获得上等战马，银子问题必须解决。 于冕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 此时门达突然开口了。 “大人，这次可以用朝贡的借口，一下子交易一万匹战马，但下一次不能这么做了，太张扬了。 张扬，始终不是好事。特别是像这种赚钱的生意，更应该低调才是。要是太张扬，各路牛鬼蛇神都跑来分一杯羹，再赚钱的生意也扛不住啊。 方云杰看着门达，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听到方云杰询问，门达赶紧说道：“南方离这里路途遥远，我们不如让那些商户自行把货物运往大同关。反正脱脱不花的部落就驻扎在大同关附近，以后做起生意来也方便，而且货物分散，交易变小，容易掩人耳目。” 方云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方法是不错，但银子怎么办？” 银子，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只要有银子，那货物就会源源不断的运到大同关，那些商户也会更积极，这比自己到南方筹集货物效率要高很多。 但问题就在于，国库空虚，朝廷没银子啊。 “我是这么想的。”门达脸上露出了笑容，很明显是有备而来，只见他兴奋的说道：“换来的马，如果朝廷没有银子买，那我们就留下一半，剩下的一半给商户带回去。” 听到这话，郭登脸色一变，然后冷冷的说道：“一半太少了，至少留下八成。” 八成？那还赚个屁钱啊。 门达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郭登居然会狮子大开口。 犹豫了片刻之后，门达有些为难的说道：“八成太多了吧，商户赚不到银子，以后也不会再运货来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中原的货在草原上能翻七八倍，草原上的战马运到南方至少赚十倍，这一进一出就是十几倍，怎么可能赚不到银子。”郭登眼中闪过一丝鄙视，然后毫不留情的把门达的老底给掀了出来。 看在郭登刚刚被封侯的面子上，门达努力把心中的怒火压下，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不能光算差价啊。南方到大同关数千里路，这一路上人吃马嚼，过关缴纳的税银，还要上下打点……” 虽然门达很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但郭登并不领情。门达的话说了一半，就被郭登粗暴的打断了。 “说那么多，你还不是想多捞一点。现在国难当头，你身为朝廷官员，不思报国，反而以权谋私，该当何罪。” “你胡说！”一腔热血直冲头顶，门达感觉自己的头应该是被门夹过了，居然蠢到和这群正人君子谈生意。 对，没错。货物之间的差价的确是十几倍，但这只是差价。南方离大同关几千里，这一路上要走几个月，运费才是大头啊。 可郭登却一口咬住差价不放，认为货物只值一成的战马，再给一成的战马就算商户赚的，这让门达到哪里说理去。 而且这帮正人君子别的本事没有，扣起大帽子是一套一套的。 动不动就是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认为商户赚不到钱，是因为自己捞的太多。 白痴，老子要是想多捞一点，应该是悄悄的和脱脱不花交易，然后直接把战马运到南方去卖，干嘛还要和你们合作。 门达气得火冒三丈，心中在后悔的同时，也开始害怕起来。 郭登刚刚被封为定襄伯，而于冕的爹又是于谦，两人在朝中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若真的上奏朝廷，说自己贪赃枉法，中饱私囊，那后果可不得了。 然而就在门达又怒又怕的时候，郭登一脸鄙夷的骂道：“难道不是嘛！” 对于门达，郭登可是太了解了。在大同关那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赚银子的本事大着呢。在南方筹集物资，运到大同关，换了战马后又在南方卖掉，这些事全都是门达一手负责。 多少军械和物资通过门达的手，流入了瓦刺族内，土木堡之败，门达就算不是罪魁祸首，那也是帮凶。 可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小人居然摇身一变，成为钦差大人眼中的红人，一想起这些郭登就怒不可恕。 现在居然还敢当面中饱私囊，郭登又岂能给他好脸色看。 “你……” “够了。”就在门达一脸愤怒，准备反击的时候，方云杰开口了。 郭登和门达两人相互瞪了一眼，不再说话，但全都一脸怒容。 完了，这两人算是翻脸了。 方云杰心中有些难过。 郭登和门达两人之前就有旧怨，在刘安当总兵的时候，门达没少给他穿小鞋。这些日子，方云杰好不容易才让两边和睦相处，不再互相拆台。可今天这么一闹，之前的努力全都功亏一篑，以后大同关又是守军和锦衣卫对立的局面了。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先把这笔生意做完，这件事再说，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现在把两人留下，只会让冲突升级，于是方云杰就找了个借口，把两人打发走了。 听到这话，郭登和门达很不服气的离开了大厅。 等两人离开后，方云杰把门关上，看了于冕一眼，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然后问道：“于公子，刚才门达说的，你怎么看？” 刚才门达和郭登的争吵，于冕从头到尾都没有插嘴。 现在方云杰必须要让于冕表明自己的态度，才可以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本章完) 第115章 我讨厌正人君子 “我觉得郭将军说的有道理，两成的战马，商户应该亏不了，门达实在是太贪了。” 于冕说着说着，脸上就流露出一丝阴沉。 十几倍的差价，货物的价值连一成不到，再加一成算是让商户赚的，怎么可能会亏呢。 门达的贪婪让于冕很恼火，他甚至已经准备把这件事写进信里，想办法把门达给调走，就像调走监军陈公一样。 方云杰没有说什么，而是看了钱玉仙和石守一眼，再一次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钱玉仙和石守点了点头，钱玉仙更是一脸鄙夷的说道：“现在国难当头，大家应该齐心协力，抵御外敌，赚这种银子不合适啊。” 方云杰笑了，而且笑的很开心。这些正人君子是不是都是一根筋啊，居然全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差价上，他们难道以为这些货可以飞到大同关？ 在笑完之后，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好，这笔交易完成后，剩下的事，你们去做吧，我让门达别插手了。” 石守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有话好好说，这么阴阳怪气的干什么？”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他冷冷的说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根本就不把商户当人。在你们眼里，天下所有的商户都是贪婪，无耻，卑鄙的小人。你们扣上一顶国难当头的帽子，就可以随意掠夺他们的财产。” “你怎么老是为商户说话？”于冕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现在也看明白了，方云杰是站在门达这边的。 “因为我就是商户。”方云杰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七八分，脸上也露出了愤怒之色，他怒气冲冲的说道：“我家开了个小客栈，我既是少东家，又是店堂伙计。我很清楚，这些年有多少苛捐杂税摊派到我们头上，别的不说，去年太上皇御驾亲征，官府一下子收了我们五倍的税银，若是不交，就把人拉到军中服徭役，说的也是国难当头。” 说起这件事，方云杰的心就在滴血。 朱祁镇御驾亲征，带了几十万的军队。他是威风了，可苦了百姓啊。 几十万大军，劳师动众，远征塞外。 背后的粮草辎重，后勤补给，对于朝廷来说那就是一个很沉重的负担。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让老百姓出啊。 家里穷的，那就拉壮丁，服徭役，给前线将士运送粮草。 有钱的商户，那就加税，而方云杰家的小客栈当然也不例外。 方云杰记得很清楚，当时官府的人说的很清楚，拿不出银子，就要方云杰去当苦力运送粮草。为了凑齐这笔税银，方老爷子不但掏空了所有的积蓄，还从方勇的镖局内借了一些银子，才让方云杰留在了安阳镇，没有去土木堡送死。 原本殷实的家底，一下子被掏空，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还有这事？”于冕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语气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了。 方云杰冷冷的看着众人，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一个是皇后的妹妹，一个是尚书的儿子，还有一个从小在少林寺长大，然后到皇宫里当将军。你们有哪一个在市井中讨过生活，有哪一个亲身体会过，一年赚的银子一大半被人抢走是什么滋味。你们眼里只看到商户低买高卖赚了多少银子，然后就打着各种光明正大的旗号来抢。” 正人君子也不是什么都能当的，只有那些衣食无忧的人才有资格沽名钓誉，做世人眼中的正人君子。像方云杰这种出身市井的人，一天到晚为柴米油盐烦恼，根本连做正人君子的资格都没有。 于冕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我们没有抢商户，若不是门达这个小人想从中渔利，两成的马，商户绝对有利可图。”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脸色露出讥讽的笑容，然后说道：“对，门达品行不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你们只看到门达从中赚了多少银子，却没有想过他的办法可以让朝廷躺着不动，就可以获得一半的战马。明明是皆大欢喜的事，却给你们说成罪大恶极。说起来真是可笑，我以前一直痛恨贪官污吏，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杀光，可是现在我开始恨你们这些正人君子了。” 累了，真的累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在场的几个人除了方云杰外，全都没有在外面生活过。他们不知道从南方长途跋涉几千里，把货物运送到大同关需要花多少银子。 方云杰现在也懒得解释了，他丢下这句话掉头准备走，然而此时石守拦住了他。 “云杰，你先等等。” 钱玉仙是皇后的妹妹，于冕也是出生书香门第，这两人从小衣食无忧，但石守不同。 石守虽然从小在少林寺长大，后来又直接进宫做了朱祁镇的贴身护卫，没有在市井讨生活的经验。但石守毕竟是穷苦出身，而到少林寺出家的和尚绝大多数都是贫贱之人，平日和师兄弟闲聊时，多少也听说过一些。 或许之前石守并没有意识到运费到事，可是在门达和方云杰的提示下，石守还是想到了这一点。 石守看着于冕很认真的说道：“于公子，我觉得云杰说的也有些道理。” “事关重大，我没办法做主。”于冕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为难。 “没指望你做主，把我说的写进信里，让于大人决定，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 写信！今天于冕已经多次提到这个词了。好像在他眼里，有什么事写信回京城就可以解决了。 以前对于冕有敌意，那是因为钱玉仙，总的来说是一种羡慕妒忌恨的情绪吧，可是这一次方云杰对于冕真很失望。 遇到事情，不去想解决的办法，只会写信给老爹，这种人就算武功再高，品行再好，做事再光明磊落，那也是废物一个。 说完后，方云杰不再理会于冕，推门离开了。 而留在大厅内的于冕，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似乎在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本章完) 第116章 冤枉啊! 门达此时正在在外面等着，见方云杰走出来，门达赶紧迎了上去。 “大人，您一定要相信我，我这次真的没有从中渔利。” 门达的情绪有点激动，脸上更是一副被冤枉了的表情，只见他急切的说道。 “南方到大同关几千里路要走两三个月，每运一车货，就要多带一车粮草给人和马吃；沿途关卡还要交税，一路上还要上下打点，到了大同关后再把战马运回去，还要再交一遍税银。朝廷已经拿走五成了，剩下的五成里，货物的价钱占了一成，来回运费至少两成，剩下两成才是赚的，我能从中拿多少。不瞒大人，我这辈子第一次想为朝廷做点什么，可他们……” “行了，你别激动。”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说道：“于公子已经答应，写信给于大人，此事能不能成，还要看于大人是否同意。” 或许是因为方云杰自己也是一个经营客栈的少东家，所以他不像郭登和于冕那样先入为主，心存鄙视。 现在方云杰有点同情门达了。在他眼中，门达就是披着锦衣卫外皮的商户，他用锦衣卫的权力为商户保驾护航，然后赚取一些保护费而已。 门达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他摇了摇头说道：“于大人那么清高，此事怕是没指望了。” 于谦是出了名的一生清廉两袖清风，是清流中的清流。而门达则是一个贪财的锦衣卫，若他支持门达的计划，岂不是同流合污？ “是我没用。”方云杰的眼神也有些暗淡，他也清楚此事恐怕真的没什么指望了。 门达叹了一口气，有些不满的埋怨道：“大人已经尽力了，那些读书人书都读傻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看着门达垂头丧气的模样，方云杰突然觉得有些荒唐。 我这辈子第一次想为朝廷做点什么。 这是门达最后说的话，而方云杰相信，这是实话。 这笔生意，门达就算能赚到银子，那也只是个零头，一点辛苦钱而已。 然而就是为了这点辛苦钱，于冕和郭登死死的咬住门达不放，大帽子扣上去，还喊打喊杀的。 只盯着别人手里的那点蝇头小利，忘记了自己才是最大的赢家，最后一拍两散。方云杰实在不理解，这些人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简单的帐都算不过来吗？ 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到脑后，方云杰有些无奈的说道：“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赶紧把这笔生意办好。若是于大人答应了，你就继续做下去。如果不答应，我劝你赶紧抽身而退，别把命搭进去。” 从见到门达第一眼开始，方云杰就知道他不是好人，而且一直都在小心防范。可没想到现在他居然会担心门达的安危，老实说，方云杰此时自己都觉得有点荒唐。 “卑职明白。”门达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说道。 这门生意，若是朝中没有人支持，光凭一个锦衣卫千户是绝对做不下去的。若是还不及时收手，那么大难临头，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方云杰看了门达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精芒，然后语气凝重的说道。“还有，这笔买卖虽然大，但你最好只牵线搭桥，不要牵扯其中，全都交给于大人处理。万一那些正人君子秋后算账，告你一个中饱私囊，我也救不了你。” 门达愣了一下，整个人都呆住了。 “对啊，那帮御史，自己过得穷嗖嗖的，看见别人兜里有几个银子，马上就像疯狗一样扑过来。” 门达吓得直冒冷汗，这些日子太顺风顺水了，以为是在为朝廷做事，所以放松了警惕，没有避讳什么。方云杰这么一说，门达突然回过神来。 为朝廷办事，那也就意味着公事公办。如果想从中捞银子，那也必须做得隐秘一些，要是被那些御史抓住把柄，那就麻烦大了。 中饱私囊，这个罪名扣下来，轻则流放，重则要掉脑袋的。 门达一脸感激的说道：“多谢大人提醒，卑职感激不尽。”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说道：“谢我就不用了，你别恨我就行。上一笔交易，银子是你自己垫的，这一次又让你白干，损失惨重啊。” 虽然说门达是个小人，但他也帮自己做了很多事，方云杰也不想他受到牵连。 门达摇了摇头，一脸诚恳的说道：“大人指点迷津，卑职怎敢恨大人。幸亏上次银子是我垫的，不然那些御史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银子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再说了，上次的银子也是从刘总兵那里得来的，就算朝廷追究下来，我也好交代。” 方云杰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就好。要是害得你因为此事掉脑袋，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说完生意上的事后，门达突然想起一件事，然后说道：“对了，有件事和大人说一下。今天脱脱不花跟我说，也先好像要把妹妹嫁给太上皇。” “啊？不会吧。都这个时候，也先还想着嫁妹妹？”方云杰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门达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很认真的说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不过听脱脱不花说，这件事好像又是喜宁出的鬼主意，要我提醒大人，小心一些。” 听到喜宁的名字，方云杰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他沉思片刻，突然叫道：“遭了，也先该不会是想故技重施，和太上皇结成亲家，然后把自己家族的血脉融入皇族血统中，以便将来入主中原？” 也先的姐姐嫁给脱脱不花后生了一个儿子，现在也先天天逼着脱脱不花立自己姐姐的儿子为太子，若是朱祁镇娶了也先的妹妹，将来恐怕也难逃这样的命运。 “还真有这个可能。大人，我们要不要想办法阻止？”门达此时也一脸担忧的说道。 方云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来不及了。希望太上皇能够坚决拒绝，不然娶了也先的妹妹，也先就是国舅爷。以后就更有借口，打着太上皇的名号入侵中原了。” “怕就怕太上皇身不由己啊。”门达摇了摇头，似乎并不看好朱祁镇。 “去，通知脱脱不花。让他的密切留意，如果有太上皇的消息及时送过来。” “是。” 望着门达离开的背影，方云杰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本章完) 第117章 反抗 “皇上，您怎么能答应这门亲事。” 在瓦刺军营的小帐篷内，袁彬看着朱祁镇，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您是大明天子，若成为外族人的女婿，不但丧权辱国，今后还处处受制于人。更何况，此门亲事若是传扬出去，天下人都会觉得您现在身处敌营，却不思返国，反而贪图享乐，这对于皇上的声望极为不利啊。” 也先老奸巨猾，先把自己的姐姐嫁给草原大汗脱脱不花，利用黄金家族在草原上的威望来笼络人心，结果短短数年就让瓦刺族纵横草原。 现在又故技重施，把自己的妹妹嫁给朱祁镇这个大明天子，目的当然是是为了入主中原。 一旦阴谋得逞，也先就同时是草原大汗和中原天子的国舅爷了。 瓦刺族本来就兵强马壮，现在也先又有了这样的身份，他的回旋余地就更大了。 在草原上，可以利用脱脱不花的威望团结各个部落，让他们为自己征战四方；在中原，可以利用朱祁镇大明天子的身份，来降低中原百姓的反抗情绪，避免不必要的战斗，保存实力。 只要也先善用两个国舅爷的身份，再加上瓦刺族骁勇善战的铁骑，那么一统天下，光复大元，成为另一个成吉思汗，真不是痴人说梦。 “朕也知道这门亲事不妥，可是朕也没办法啊。若不答应，也先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万一他凶性大发，朕的性命难保啊。” 朱祁镇一脸心虚的看着袁彬，脸上充满了无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都已经成阶下囚了，就算知道也先居心叵测，难不成还断然拒绝？ 袁彬看着朱祁镇，脸上充满了失望。 失望，不是因为朱祁镇答应了这门亲事，而是朱祁镇无所谓的态度。 责怪朱祁镇也无济于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把这门亲事推掉。 努力把心中的失望和悲愤强行压下，袁彬想了片刻后说道：“直接拒绝确是不妥，要不这样。皇上，您就对也先说，草率成亲，不合礼制，有辱令妹，等回京之后，再备上厚礼前来迎娶。” “这样行吗？”朱祁镇脸上充满了怀疑，他就算再傻，也知道这话根本骗不了也先。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皇上，快跟我走。趁现在消息还没传出去，我们这就去见也先。” 此时袁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面说着，一面拽着朱祁镇往外走，但朱祁镇却甩开袁彬的手，拼命摇头。 “还是算了吧，也先不会答应的。” 朱祁镇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土木堡大败，几十万大明将士死在眼前。 尸山血海，人间地狱。 朱祁镇九岁登基，从小养尊处优，一下子看到那么血腥的场面，当然充满了恐惧和害怕。 而这份恐惧和害怕，也很自然的延续到了这场战役的胜利者，瓦刺族的族长也先身上。 虽然每次见到也先时，也先都是以礼相待，但朱祁镇心中却始终惶恐不安。 见一面都这样惶恐不安了，这次要他反抗也先的决定，朱祁镇心中当然恐惧到了极点。 看到朱祁镇到此时还在犹豫，袁彬急了，他一脸悲切的说道：“皇上，您还不明白嘛。您是大明天子，也先如果想要入主中原，一定要打着您的旗号才行。不然就算也先真的能够占据南京，南方的百姓也会群起反抗，所以他不可能杀您的。既然性命无忧，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啊。” “真的！也先真的不会杀朕？” 或许是因为听到性命无忧，朱祁镇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神采。 看着朱祁镇这副贪生怕死的模样，袁彬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然后长叹一声，说道。 “哎！皇上，臣不奢求您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臣只求您可以略尽绵力，保住您最后一点尊严。臣也知道，此行希望渺茫，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真无回天之术，臣无话可说。但您若坐以待毙，臣死不瞑目啊。” 袁彬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哽咽，显然心中悲愤之极。 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去不去做是另一回事。 袁彬没有想到，在性命无忧的情况下，朱祁镇都没有勇气试着去阻止也先的阴谋。 看着袁彬这副悲愤欲绝的模样，朱祁镇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土木堡大败后，朱祁镇从高高在上的大明天子，一下子变成了阶下囚。 后来也先带着朱祁镇前往大明边关，让朱祁镇以皇帝的身份命令守将打开城门。 看着城墙上，那些曾经效忠自己的大明将士，用那种充满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朱祁镇心中的屈辱可想而知。 在最绝望的时候，朱祁镇曾经想过一死了之。 是袁彬不断开导，才让朱祁镇有活下去的勇气。而且在这一路上，袁彬还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朱祁镇的起居，让朱祁镇活得像一个人。 患难见真情，朱祁镇在最绝望的时候，袁彬不离不弃，悉心照顾，帮助朱祁镇走出人生最黑暗的时候。 对于袁彬所作的一切，朱祁镇铭记在心，他已经把袁彬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或许朱祁镇性格懦弱，没什么主见，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君，但朱祁镇也有自己的优点，那就是为人宽厚，重情重义，不像其他君王那样冷血无情。 没错，朕是大明天子，不管发生任何事，也先现在都不会杀朕的。为了中原百姓，朕一定要试一试。 努力把心中的恐惧压下，朱祁镇看着袁彬，很平静的说道：“袁彬，朕随你去便是。” (本章完) 第118章 以死相逼(上) “什么？你不想娶我妹妹？” 也先看着下面的朱祁镇，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些日子，朱祁镇在瓦刺军中一直安分守己，逆来顺受，是一个合格的囚徒。 可今天这个合格的囚徒却跑到自己面前，说不愿意娶自己的妹妹，这让也先在恼怒之余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小子哪根筋搭错了，这事是你能做主的吗？给你几分颜面，你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不是不娶，娶亲是一件大事。朕在太师处做客，礼仪不全，若是草草完婚，恐有辱令妹。等朕回京之后，安排好一切，再来迎娶令妹。” 朱祁镇被也先看得心里发毛，他赶紧把早就准备好的借口说了出来。 “回京后再来迎娶？” 也先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回京？想的美，你想走，老子还不想放呢。 这次联姻对也先很重要，直接关系到他入主中原的计划，他是不可能妥协的。只见也先盯着朱祁镇，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大帐之中。 强大的气势，让朱祁镇胆战心惊，神情更是慌乱。 此时站在也先身后的喜宁，突然笑了起来。 “咱家之前去的时候，皇上并没有拒绝啊，为什么现在反悔了？” 此言一出，朱祁镇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看到朱祁镇心虚不知如何应答，袁彬开口说道：“皇上没有反悔。之前公公告知太师有意将妹妹许配给皇上，皇上一时心喜，当然一口答应。但后来才想起这次联姻事关重大，若草率行事，恐会被天下人耻笑，所以才希望把婚期延后。” 袁彬的话让朱祁镇眼睛一亮，他一面拼命点头，一面说道：“没错。当时是朕考虑不周，还望太师不要见怪。” 看着朱祁镇和袁彬在下面一唱一和，也先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你们真当我傻啊，这样蹩脚的理由也敢拿出来糊弄我。 也先没有说破朱祁镇的谎言，而是大手一挥，很霸道的说道：“皇上多虑了。我们塞外没那么多规矩，三日后成亲，就这么定了。” 看到也先态度那么强硬，朱祁镇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然后看了袁彬一眼。 我就说不行吧。 袁彬很清楚朱祁镇眼神中所蕴藏的含义，但他依然不准备放弃，而是再一次站出来说道：“皇上乃一国之君，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草率，太师三思啊。” “呵呵，皇上还没说话呢，你插什么嘴啊。难不成，是你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想毁掉这门亲事？” 喜宁看着袁彬，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杀机。 朱祁镇是什么货色，喜宁太清楚了。 说好听一点是性格懦弱，说难听一点就是个养尊处优，不学无术的废物，若不是投胎技术好，早就被人弄死了。 之前奉也先之命向朱祁镇提亲的时候，朱祁镇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很配合的答应了下来。可半个时辰不到，就跑过来说要把婚期延后，态度还很坚决，喜宁若猜不出是有人背后教唆，那不是白活了那么多年。 此言一出，也先顿时勃然大怒，他也察觉朱祁镇身后的那个侍卫才是反对这门亲事的罪魁祸首。 “来人，把他拖出去砍了。” 也先一声怒吼，几个瓦刺士兵冲了进来，拽住袁彬往外拖。 看到袁彬危在旦夕，朱祁镇急了，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太师开恩啊。不关袁彬的事，都是我的主意，不要杀他。” 拖延婚事，朱祁镇并不是很积极，那是因为他心里清楚，此事希望渺茫，这次来只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但也先要杀袁彬，这就戳到了朱祁镇心中的痛处了。 这半年来，朱祁镇和袁彬朝夕相处，患难与共，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就超越了君臣，朱祁镇决不会看着袁彬死在自己面前。 虽然朱祁镇跪地求情，但也先眼中的杀机更盛了。 “哼，此人居心叵测，罪大恶极，不杀难消我心头之恨。还愣着干什么，拖出去，给我千刀万剐。” 在也先眼中，朱祁镇就是一个棋子。做为棋子，最重要的就是听话。 可现在这个袁彬居然挑拨朱祁镇和自己作对，这点也先绝对不能容忍。 “是！” 几个瓦刺士兵拽着袁彬往外拖。 袁彬一面挣扎着，一面大声的喊着：“皇上保重啊！” 而此时朱祁镇爬起来，扑了过去，死死的抱住袁彬的大腿，然后大叫道：“要杀连我也一起杀，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皇上。” 看着朱祁镇毫无尊严的抱住自己，袁彬泪流满面，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朱祁镇的心中居然那么重要。 此时也先向喜宁使了个眼神。 朱祁镇越是为袁彬求情，越说明袁彬在朱祁镇的心中很重要。 也先要的是一个听话的棋子，他怎么可能让一个可以影响朱祁镇的人活在世上呢。 喜宁心领神会的冲了出去，然后一把将朱祁镇强行拽开。 强大的力量让朱祁镇摔倒在地上，两个瓦刺士兵趁机把袁彬拖出去。当朱祁镇爬起来想再扑过去时，两个瓦刺士兵挡在前面，抱住朱祁镇。 “袁彬！” 朱祁镇一面拼命挣扎，一面嘶声力竭的喊道。可无奈的是，在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阻拦下，朱祁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袁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浮现在脑海里，回想起这些日子袁彬对自己的悉心照料，耐心劝导，朱祁镇心如刀绞。 在悲痛之下，朱祁镇脑子一热，脸上突然露出狰狞之色。只见他拔出其中一个瓦刺士兵腰上的弯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把袁彬放了。” 歇斯底里的尖叫在大帐里响起。 (本章完) 第119章 以死相逼(下) “皇上，你这是干什么？” 看到朱祁镇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也先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 朱祁镇看着也先，歇斯底里的叫道：“放了袁彬，不然朕死在你面前，大不了一拍两散。” 面容狰狞，神情癫狂，朱祁镇的样子把也先吓住了。 “拖他回来！”知道朱祁镇的情绪很不稳定，也先不敢大意，赶紧叫人把袁彬送回来。 两个瓦刺士兵把袁彬拖了回来，然后重重的把他摔在地上。 看着朱祁镇拿着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袁彬神情激动，想要爬起来扑过去，但是喜宁却一脚把他踢倒在地，然后一脚踩在袁彬的背上。 “皇上，不要啊！” 袁彬动弹不得，只能大声叫道。 “不要怕，今日朕与你同生共死。” 朱祁镇看着袁彬歇斯底里的叫着，他今天真的是豁出去了。 也先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你这又是何必呢。快把刀放下，我不杀他就是。”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但你也要答应我，三日后成亲。” 看着也先一脸紧张的望着自己，朱祁镇一下子愣住了。 他不敢杀我，他真的不敢杀我！ 朱祁镇心中狂喜。 老实说，刚才朱祁镇以死相逼，只是因为看到袁彬快要被杀，一时冲动所为，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后果。 可是现在看到也先服软了，朱祁镇缓过神来了。 既然自己的性命对也先那么重要，那么只要豁出去，就可以和也先谈条件了。在这一瞬间，朱祁镇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也先的一个弱点了。 于是朱祁镇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 看到朱祁镇得寸进尺，态度越来越强硬了，也先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冷冷的说道：“皇上，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话音刚落，旁边的喜宁突然动了。 一道虚影向朱祁镇跃去，而此时朱祁镇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把眼睛一闭，然后握着弯刀的手用力一拉。 喜宁眼中闪过惊骇之色，他一把抓住了朱祁镇的手，用力把刀夺了下来。 虽然喜宁速度很快，但还是迟了一步。朱祁镇摔倒在地上，鲜血从脖子上流了下来。 “皇上，你怎么样了？”袁彬哭喊着扑了过去，但袁彬还没到朱祁镇身边就被喜宁一把推开。 只见喜宁冲到朱祁镇身边，神情紧张的查看着朱祁镇脖子上的伤口。 老实说，喜宁之前以为朱祁镇根本没有自刎的勇气，只是在吓唬人而已，于是在夺刀的时候也没在意。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朱祁镇居然来真的。若不是喜宁眼疾手快，恐怕现在朱祁镇已经横尸当场了。 过了好一会儿，喜宁才长舒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白手绢按在朱祁镇脖子上的伤口上，然后回头看了也先一眼，说道：“皮外伤，不碍事。” “皇上，您就这么看不上我妹妹？”也先看着躺在地上的朱祁镇，脸色非常难看。 此时袁彬开口说道：“太师，要不然这样。等你带着皇上到了南京，举行完登基大典，然后在昭告天下，迎娶令妹。你看这样可好？” 到南京登基后再迎娶？ 若是片刻之前，也先肯定嗤之以鼻。一个俘虏，哪有资格讨价还价的。 但是现在也先却不敢再逼了。 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人呢。 刚才喜宁在夺刀的时候，也先在旁边看得很清楚，他明白朱祁镇不是在装模作样，脖子上的伤口就是证据。 若把朱祁镇逼急了，他真的一死了之，那么入侵中原的计划就彻底完了。 想到这里，也先长叹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好。但皇上必须封我妹妹为皇后，日后我妹妹生下儿子，立刻册封他为太子。” 朱祁镇看了袁彬一眼，袁彬无奈的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推掉这门亲事，但能够婚期延后，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再纠缠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好，就这么办。” 刚刚的自刎已经耗费了朱祁镇所有的心力，现在朱祁镇脑子里一团乱麻，但看到袁彬都点头了，他也就一口答应了。 看到朱祁镇答应了，也先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言为定。来人，送皇上回去休息。” 袁彬把朱祁镇扶起来，两人走出大帐。 望着朱祁镇和袁彬的背影，也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此时一个瓦刺士兵急匆匆的走进来，在也先耳边说一些话 也先大惊失色，回头盯着那个士兵，问道：“消息准确吗？” 那个瓦刺士兵脸色凝重，很肯定的说道：“千真万确。” 听到这话，也先的脸色瞬间铁青，面容也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起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安插在脱脱不花身边的眼线，终于把情报送来了。 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脱脱不花这个成吉思汗的子孙已经彻底摆脱了也先的控制。 在一旁的喜宁看到也先脸色不对劲，皱了皱眉头，问道；“出了什么事？” 也先挥了挥手，把那个瓦刺士兵打发出去，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脱脱不花投靠了大明，还把整个部落都迁到大同关附近。” “什么！”喜宁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本章完) 第120章 引蛇出洞 “什么？太上皇以死相逼？” 方云杰望着门达，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光是方云杰，此时在大厅内的于冕，钱玉仙，郭登，还有石守，所有人也全都是一脸惊骇之色。 在众人的注视下，门达一脸苦笑的说道：“没错。当日也先要将妹妹嫁给太上皇，太上皇身边的一个侍卫极力阻止，也先一怒之下准备将他千刀万剐，但是太上皇以死相逼，把此人救下。” 老实说，从脱脱不花那里得到这个消息时，门达也是一脸震惊。没有人能够想到，那么懦弱无能的朱祁镇，居然有以死相逼的勇气。 方云杰问道：“这个护卫叫什么名字？” “叫袁彬。” “袁彬？”方云杰回过头看了众人一眼，问道：“你们听说过此人吗？” 众人全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我在太上皇身边多年，从未听过此人啊。” 石守以前是朱祁镇的贴身护卫，每天和他朝夕相处，若是连石守都没有听说过此人，那就代表此人之前和朱祁镇根本就没有交集。 就在所有人一脸困惑的时候，门达说道：“此人原本只是锦衣卫里的一个校尉，土木堡大败之时和太上皇一起被俘，也先派他去侍奉太上皇起居。” 看样子脱脱不花是把方云杰的话放在心上了，不但特别留意朱祁镇的情况，还把朱祁镇身边的人也打探的一清二楚。 “难道是他？”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知道他？”于冕很好奇的问道。 方云杰看了钱玉仙一眼，然后说道：“当日我们以赎人之名，去瓦刺军营查探虚实，也先曾经让我们见过太上皇一面，我记得当时太上皇身边有一个年轻人。我还跟他说过几句话，此人看起来精明能干，应该就是袁彬。” 钱玉仙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得这个人。 郭登长叹一声说道：“想不到太上皇身边还有此等忠义之士。对了，太上皇到底有没有娶也先的妹妹。” 门达摇了摇头，说道：“暂时没有。听说袁彬建议也先带着太上皇到了南京，举行完登基大典后，再昭告天下，迎娶也先的妹妹做皇后。” “能拖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这个袁彬有点本事啊。”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赞叹。 老实说，之前知道也先要把自己的妹妹嫁给朱祁镇时，所有人都觉得朱祁镇身不由己，无法拒绝，就连方云杰也是这样想的。 可没想到，这个袁彬居然能够把婚期往后拖那么久，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在赞叹完之后，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表情。 “不过我最奇怪的是，太上皇居然会为了救他以死相逼，这太不可思议了。” 方云杰见过朱祁镇两次，一次是在军营里，另一次是在大同关城墙下。 平心而论，方云杰真不觉得朱祁镇有以死相逼的勇气，而且还是为了救一个护卫。 “的确让人难以想象。”连一直跟在朱祁镇身边的石守，也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可能是患难见真情吧。听说太上皇刚刚被俘的时候，情绪低落，一度还想寻死，是袁彬在一旁悉心开导，才让太上皇打消了寻死的念头。太上皇是个重情义的人，看到也先要杀袁彬，挺身而出，也在情理之中啊。” 门达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听完后，郭登长叹一声，说道：“重情重义，有勇有谋，是条汉子。哎！太上皇要是早重用此人，也不会有土木堡之败了。” “是啊。这次真是多亏了他，太上皇才不用娶也先的妹妹。哼，带着太上皇去南京登基？我倒要看看也先有没有这个胆子。” 说到这里，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门达笑着说道：“现在脱脱不花已经把部落迁移到了大同关附近，和大同关成犄角之势，再加上一些小部落都聚集在脱脱不花身边，也先现在肯定忙着对付脱脱不花，哪有心思南下攻打南京啊。” 攘外必先安内。 现在脱脱不花公开投靠大明，也先若不把脱脱不花彻底消灭，一旦脱脱不花和大明联手前后夹击，那么也先必死无疑。也先征战多年，相信心里也一定很清楚这件事。 “那当然，我们忙了那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个嘛。”方云杰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不过喜宁的确是个祸害，必须想办法除掉。门达，你跑一趟，让脱脱不花的人想办法和袁彬接触，帮我带几句话。” 瓦刺族虽然骁勇善战，但也只限于平原上，也先再厉害也没办法让骑兵攻城，所以不足为虑。可是喜宁，确切的说是喜宁背后的势力，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土木堡之败，紫荆关失守，还差点炸了火药库。在这一年里，喜宁背后的势力弄得天下大乱。 但奇怪的是，这股势力做了那么多事，却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东厂和锦衣卫已经全力搜寻了，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目前这股势力暴露在外的成员只有喜宁一人，想要把这群叛逆连根拔起，必须从喜宁身上找到突破口。 看到方云杰脸色阴沉，于冕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有些紧张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方云杰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淡淡的吐出了几个字。 “引蛇出洞！” (本章完) 第121章 窝里斗 “塔古也病了？” 看着跪在下面的瓦刺士兵，也先的嘴角在抽搐，太阳穴上更是青筋暴起。 在也先凶狠的注视下，那个瓦刺士兵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是的。我去的时候，塔古族长已经卧床不起，说是病了半个月了。” “滚！” 一声爆喝在大帐里响起，强忍的怒火一下子爆发出来，而跪在瓦刺士兵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十几个族长，要么病了，要么去狩猎，分明是想等着我和脱脱不花拼个你死我活，他们好捡便宜。” 在空无一人的大帐内，也先愤怒的咆哮着。 现在草原上分成了三股势力，瓦刺族的也先，大汗脱脱不花，还有一部分中立的部落。 在这三股势力之中，瓦刺族的也先最强，大汗脱脱不花最弱，而中立的部落在两者之间。 若真打起来，也先肯定完胜脱脱不花，这一点毫无悬念。 脱脱不花虽然是黄金家族的后裔，拥有大汗的头衔，算是草原上的正统。可是他毕竟刚刚竖起旗帜，建立自己的势力，而团结在脱脱不花身边的部落也都很弱小。 而也先经营瓦刺族多年，族内兵强马壮，也先本身骁勇善战，脱脱不花怎么可能是也先的对手。 然而明知道可以完胜对方，可是也先却迟迟不敢动手。 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就是驻扎在大同关的守军，第二个就是草原上中立的部落。 坦白说，也先最担心的不是大同关的守军，而是那些置身事外的部落。 弱肉强食，是草原上生存的第一法则。 消灭脱脱不花是很简单，可问题在于，也先无法做到在消灭脱脱不花的同时，还要保存大部分实力。 一旦在战场上，瓦刺族伤亡惨重。接下来那些原本置身事外的部落，就会举起弯刀兴奋的杀向瓦刺族，这点毫无疑问。 趁他病，取他命，草原上的部落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让两个强大的部落火拼，然后等他们两败俱伤后，再顺势把他们全都消灭，这种事情在草原上很常见。甚至在瓦刺族还没崛起前，也先就曾经用这招，一举消灭了两个强大的部落，奠定了草原王者的地位。 打，肯定是不行的，可是等也不是办法啊。 现在脱脱不花已经得到了大明的支持，中原的物资会源源不断流入脱脱不花手里，若再等下去，脱脱不花的势力会更加强大。到那时，拥有草原正统身份的脱脱不花，肯定会比现在难对付十倍。 打，会让其他部落捡便宜；不打，脱脱不花以后会更难对付。 真是风水轮流转，也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落入这样左右为难的处境。 此时喜宁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了脱脱不花一眼，然后说道：“太师，稍安勿躁。现在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如今胜负未分，那些族长在观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要我们把脱脱不花消灭，那些族长自然会重新投靠太师的。” 看到外人进来了，也先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看了一眼喜宁，冷冷的说道：“中原那边有什么消息？” 喜宁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什么好消息。脱脱不花上表称臣，送了一万匹战马当礼物，而朱祁钰赏赐了很多古玩字画当谢礼。” “古玩字画？脱脱不花要这些东西干什么？”也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按大明的规矩应该赏赐金银，绸缎，瓷器之类的东西啊，这些破铜烂铁要来干什么？ 喜宁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他语气低沉的说道：“这只是表面上的交易，根据我教得到的消息，这批古玩字画根本就没有出京城，全都给了南方来的商户。南方的物资正源源不断运到大同关，应该是给脱脱不花的。” 听到这话，也先愣了一下，然后压在心底的怒火一下子又窜了上来。 “你们这群废物，一天到晚都在吹嘘教徒遍布中原，眼线布满朝野，结果这么大的事，之前都没有打听到半点消息。我若早一个月知道，现在哪轮到脱脱不花在那边张狂。” 也先指着喜宁的鼻子，愤怒的咆哮着。 不能怪也先控制不住自己。 一万匹战马，从南方运到大同关的大批物资，那么庞大的交易，喜宁身后的势力居然毫无察觉，这真的说不过去啊。 此时喜宁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尖着嗓子冷笑道：“您也在脱脱不花身边安插了那么多眼线，还不是打听不到半点消息。” “混账，你这个阉人也敢笑话我。” 喜宁的讥讽，让也先彻底失去了理智，只见也先狂吼了一声，像旋风一样冲了过来。 碗口大的拳头呼啸而至，而喜宁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冷笑，只见他双脚不动，运功凝聚寒气，右掌迎面而上。 嘣的一声，拳掌在半空中相撞，气劲在大帐内肆虐。 也先和喜宁两人同时脸色大变，双方都后退三步才稳住身体。 冰冷的寒气在身体中流过，也先的脸色甚至都冻的有些发青，他不敢大意赶紧运功把寒气逼出体外。 而喜宁那边同样也不好过，刚才也先含恨一击，霸道的拳劲已经让喜宁吃了暗亏，他的右手现在根本就抬不起来。 也先和喜宁两人一面暗中运功疗伤，一面死死的盯住对方，大帐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很诡异。 然而此时一个瓦刺士兵走了进来，看到大帐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老实说，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瓦刺士兵来得正是时候，正好让大帐中的两人不再继续这样针锋相对下去。 也先松了一口气，然后瞪了那个瓦刺士兵一眼，冷冷的说道：“什么事？” 瓦刺士兵浑身哆嗦了一下，回过神来，然后战战兢兢的说道。 “大明皇帝求见。” (本章完) 第122章 朱祁镇的妙计(上) “叫他进来。” 虽然不知道朱祁镇来干什么，但大明皇帝求见，也先必须要见一下的。 瓦刺士兵退下后，喜宁趁机说道：“太师，咱家还是那句话，稍安勿躁。您应该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消灭脱脱不花，然后率军南下攻打南京，完成我们的计划。” 喜宁的语气不卑不亢，眼神更是闪过凌厉之色。 也先深呼一口气，把心中烦躁的情绪压下，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冲动了。 喜宁，或者说喜宁背后的势力和也先只是合作关系，他们不是也先的手下，也先没有资格对喜宁指手画脚，更不能趾高气昂。 想到这里，也先一脸歉然的说道：“抱歉，这次是我气昏了头，别放在心上。” 瓦刺族再强，势力也仅限于草原上。 而喜宁，或者说喜宁背后的势力在中原根深蒂固，也先想要入主中原，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他们的协助。 之前土木堡之战，攻陷紫荆关若没有他们暗中协助，瓦刺族绝不会那么顺利。 也先不愧是一代枭雄，能屈能伸。之前闹的那么僵，冷静下来后，立刻向喜宁低头服软，一点也没有犹豫。 既然也先都道歉了，那么喜宁也顺势而下，他抱拳向也先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道：“咱家也有不对的地方，还望太师见谅。” 虽然也先和喜宁都相互道歉，脸上也都是一副愧疚的模样，好像都很后悔刚才的冲动。但他们两人看彼此的眼神却依然很凌厉，大帐内还是处于一种很诡异的气氛之中。 此时朱祁镇走了进来，也先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迎了上去。 “皇上，那么急着找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朱祁镇的模样看起来很焦急，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也先面前，然后一脸紧张的问道：“太师，我听说郕王已经和大汗结盟？” 心中的伤疤又一次被血淋淋的揭开，也先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然后长叹一口气，说道：“是啊。大汗一直反对我率军南下助皇上登基，但我没想到他会和郕王联手。” “真的是他。朕就知道，郕王不会放过我的。” 听到这话，朱祁镇顿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嘴里喃喃自语，脸上更是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在一旁的也先愣住了。 他们结盟打的人是我啊，我还没怎么样呢，你小子一副死人脸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也先回过神来，朱祁镇就一脸哀求的说道：“太师，您一定要救我啊。”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朱祁镇这么紧张害怕，但事到如今，也先只能拍着胸脯向朱祁镇说道：“放心，放心。皇上待我恩重如山，我绝不会让人伤害皇上。” “可大汗那边……” 看到朱祁镇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样，也先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他冷冷的说道：“皇上不用担心。既然脱脱不花不识时务，那就不能怪我了。” 脱脱不花既然公开竖旗子，还和大明结盟，也先当然不可能放过他，言语之中的称呼也由大汗，变成了直呼其名。 看到也先和脱脱不花彻底翻脸了，朱祁镇大喜，他兴奋的说道：“多谢太师。郕王这畜生，明知道朕在太师军中，还和脱脱不花结盟，分明是想置朕于死地。太师，你什么时候去攻打脱脱不花？” “这……，恐怕还要等些时日。” 也先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难看。 打脱脱不花？我也想啊！ 原本是打算率军南下，攻打南京。以南京为根基，联合草原上的部落前后夹击，席卷天下。 现在好了，脱脱不花这个草原大汗突然投靠了大明，剩余的部落也都在观望等着两边开战好坐收渔人之利，也先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把草原上的部落整合到一起，现在彻底完了。 雄霸天下，成为另一个成吉思汗的计划被硬生生破坏，也先现在做梦都想把脱脱不花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虽然心中杀意滔天，瓦刺族内也是群情激愤，但也先身为首领却不得不克制内心的冲动。 瓦刺族是很强，但还是没有强到可以同时和所有部落开战。 现在脱脱不花得到了大明的支持，不但中原的物资可以源源不断的流入族内，还背靠大同关形成犄角之势。 要是贸然进攻，一旦大同关守军从后夹击，那么就算瓦刺族能够胜利，那也是伤亡惨重。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那些在观望的部落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肯定群起而攻之。 牵一发而动全身，也先迟迟不动手，也是可以理解的。 看到也先犹豫不决，朱祁镇焦急的说道：“不能再拖下去了。郕王为了尽快除掉我，一定会全力支援脱脱不花。再等下去，脱脱不花只会更加强大。” “这我也知道。可是现在脱脱不花已经向郕王上表称臣，还把部落迁到大同关附近。若贸然进攻，万一大同关守军出动和脱脱不花前后夹击，那我军势必陷入重围之中。” 也先脸上充满了无奈和纠结。 打吧，后果难料；不打吧，就是在给脱脱不花发展壮大的机会。 不管如何选，都是对自己不利，也先都快要被逼疯了。 听到这话朱祁镇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可是片刻之后，朱祁镇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然后说道：“要不这样，先想办法破了郕王和脱脱不花之间的联盟。只要大同关守军不出城，太师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本章完) 第123章 朱祁镇的妙计(下) “这恐怕不容易吧。” 也先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说得轻松，事情要是那么简单，我早就去做了，还要你来提醒。 朱祁镇仿佛没有看到也先眼中的讥讽，他继续说道：“朕可以修书一封，若太师能把这封信送到母后手中，母后肯定会想办法阻止郕王的。” “大明严禁后宫干政，就算给太后送信也无济于事啊。” 老实说，也先此时已经不耐烦了，他开始有点怀念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朱祁镇了。 看到也先不为所动，朱祁镇急了。 “太师，您有所不知。郕王乃罪妇所生，父皇在世之时把他们母子偷偷养在宫外，宫中无人知晓。一直到临终之时，才把他们母子接进宫里，托付给太皇太后照顾。” “他们母子进宫后，我和母后恼怒父皇欺瞒，平日虽然没有故意刁难，但对他们母子也颇为冷淡。母后若知道，郕王和脱脱不花结盟，想要置朕于死地，必然全力相救。” “大明以仁孝治天下，郕王此举等同于弑兄。只要母后出面，联络朝中耿直的大臣联名上奏反对结盟，郕王一定没这个胆子承担弑兄之名。” 嗯？等等！罪妇所生？ 听到这个词后，也先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眼睛一亮。 罪妇。 养在宫外。 临终之时接进宫。 那就是说，郕王是个不折不扣的贱种。 想到这里，也先看了喜宁一眼。 对于中原的事，也先了解的不多，更何况这种皇家秘事。在此之前，也先还一直以为朱祁镇和朱祁钰两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呢。 喜宁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朱祁镇的说法。 得到喜宁肯定的答复后，也先心中狂喜。 太后是朱祁镇的生母，现在罪妇所生的儿子登上皇位后想害亲儿子，太后要是知道后…… 想到这里，也先笑了。 也先看着朱祁镇，一脸兴奋的问道：“皇上真的愿意写信给太后？” “当然。”朱祁镇一脸坚决，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若太师也愿意向脱脱不花一样上表称臣，郕王就更没有借口和脱脱不花结盟了。” “这个办法好。” 也先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上表称臣，这个主意真是妙啊。 只要大明接受了自己的称臣，那么也先就和脱脱不花一样，都是大明的属国。两个属国之间打仗，身为宗主国总不好插手了吧。 当然了，上表称臣只是表面功夫，糊弄那些朝臣用的，但属国的身份是货真价实的。 一旦有了属国的身份，那么太后就有了插手的借口，而喜宁背后的势力也有了运作的空间。 都是属国，皇上您不能厚此薄彼啊。 太上皇还在瓦刺族内呢，您支持脱脱不花是不是想弑兄？ 当初太后支持您登基，您现在想害死太上皇，是不孝！ …… 也先脑海里一下子蹦出了无数条阴谋诡计，每一条都可以让朱祁钰这个贱种皇帝生不如死。 而且有了属国的名份，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从中原获取物资。 塞外草原资源匮乏，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战马和牛羊，草原上的人必须通过互市才能获得中原的物资。 当初也先花重金买通了大奸贼王振，和他暗中做生意，甚至到最后私贩军械。瓦刺族能够强大起来，除了族内士兵骁勇善战外，也算是托了王振这个奸贼的洪福。 以前能这么做，现在也可以，只不过把交易的对象换成了喜宁背后的势力而已。 一想起上表称臣的诸多好处，也先不由得心花怒放。 看到也先接受了自己的建议，朱祁镇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然后说道：“太师还可以派喜公公到边境关口，告诉守军，朕在太师军中。朕乃大明天子，各地守军必不敢刀剑相向。” “为什么要咱家去？” 喜宁脸上露出了一丝警惕。 从开始听到现在，喜宁心中一直都觉得哪里不对劲。 伺候了朱祁镇那么多年，没见这位爷有这样的头脑啊。今天怎么就跟仙人点化过一样，突然开了窍，想出了这么绝妙的主意。 朱祁镇心中一沉，但表面上依然不慌不忙的说道：“你是朕身边的人，只有你去，那些守军才会相信。若太师随便派一个人去，边关守军肯定不会理睬。” “有道理。”也先点了点头，然后看了喜宁一眼说道：“你就跑一趟吧，给太后送信的事，也交给你处理。” 喜宁心中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怎么也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朱祁镇是太后唯一的儿子，太后不可能见死不救。 之前是因为朱祁镇被俘虏，大明江山岌岌可危。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后迫不得已才会拥立朱祁钰为新皇帝。 现在京城保卫战，于谦率领明军大胜瓦刺族，大明江山算是保住了。 局势既然已经稳定了，太后当然想要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救回来了。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朱祁钰做上皇位后，不想让自己的哥哥回来，怕他抢自己的皇位。 这样一来，朱祁钰和太后必定会起冲突。 朱祁钰是皇上，占据大义名分，可惜是罪妇所生，而且登基时间太短，根基浅薄。 太后执掌后宫多年，在后宫势力庞大，朝中也有一定的势力。 这两边要是斗起来，可以说是不相上下，说不定太后还真能逼朱祁钰低头呢。 不管怎么想，朱祁镇的办法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于是喜宁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事情商量完后，也先派人送朱祁镇回去，在离开大帐的一瞬间，朱祁镇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 (本章完) 第124章 神秘教主 夜已深。 在离瓦刺军营不远的地方，一个身影正伫立在一座小山坡上。 此人身材魁梧，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背负着双手，仰望星空，一副傲视天下的模样。 最夸张的是，他头上还戴着一个金色的龙头面具。 金色是皇帝才能用的颜色，而龙头面具更是大逆不道，此人戴着这样的面具，野心昭然若揭。 此时喜宁走到山坡上，看到来的人后，先是惊讶，然后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参见教主。” “起来吧！”这位神秘的教主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威严，显然是久居高位之人。 喜宁站起身，然后有些疑惑的问道：“教主，您怎么来了？” “出了那么多事，我能不来嘛。” 教主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脱脱不花和大明突然结盟，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也先能不能快速消灭脱脱不花？ 草原上各个部落会有什么反应？ 大明是不是会派兵支援？ ………… 草原上局势多变，现在又处于计划最关键的时刻，目前潜伏在中原各地的教徒正等着呢。 是揭竿而起，还是继续蛰伏，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躲在幕后等探子回报后再做决定，恐怕有些不妥，所以一直隐藏在幕后的教主这次不得不亲自赶到草原，一方面关注草原局势的变化，另一方面作出适当的决定。 “也先那边情况怎么样？” 喜宁摇了摇头，语气低沉的说道：“情况不妙。脱脱不花这次是有备而来，背后又有大明的支持，已经拉拢了很多部落。剩余的部落要么在观望，要么在等着也先和脱脱不花两败俱伤后坐收渔人之利，也先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 也先左右为难的状况，让教主眉头大皱，他没有想到局势居然已经恶化到这个地步了。 面对如此恶劣的局势，现在也先想的不是能不能继续率军南下，而是如何重新夺回草原的霸权。 想到这里，教主长叹一声，语气有些凝重的说道：“有点不对劲啊。结盟那么大的事情，事前居然没有半点风声，一直到脱脱不花的使者进京递上国书时，朝臣才知道结盟的事。” “这边也一样，也先安插在脱脱不花身边的眼线，同样也没有打听到半点消息。真没想到，脱脱不花刚率军深入中原烧杀抢掠，手上血债累累，一转眼两边居然结盟了，真是太奇怪了。” 喜宁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一丝疑惑。 听到这话，教主突然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怀疑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去年郭登率军夜袭军营，一定是脱脱不花做的内应；这次脱脱不花深入中原烧杀抢掠，也一定是事先安排好的。” 结盟这么大的事，事前没有半点风声已经很不寻常了。 最奇怪的事，当脱脱不花的使者进京后不到一天，朱祁钰就下旨，接受脱脱不花的称臣，这也太快了吧。 一万匹战马已经送到大同关，朱祁钰赏赐的大量古玩字画还没出京城，就已经被南方的商户全部收走，而与此同时从南方运来的物资正源源不断送到脱脱不花的部落。 这么复杂而又庞大的交易，怎么可能不是事先安排好的。 别的先放在一边不说，光是从南方运送来的物资，在路上就要走两三个月。难不成南方的商户都有掐指一算的本事，在三个月前就算到大明要和脱脱不花结盟，然后早早的把物资运到大同关，再去京城拿古玩字画？ 听到这话，喜宁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大叫一声：“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去年军营被攻破，明军不但救出五千俘虏，还缴获了七千匹战马和大量武器盔甲；今年脱脱不花深入中原抢劫的时候也缴获了大量的物资，也先知道后还让脱脱不花把物资送一部分过来呢。可恶，这是一场交易，我当时就应该想到的。” 看着喜宁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教主明白自己猜对了。 只见这位神秘的教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这就对了。他们两边各演一场戏，双方各取所需，顺便把我们也给耍了。现在麻烦了，脱脱不花突然崛起，也先不敢轻举妄动，我们的计划恐怕又要落空了。”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这世道若不乱起来，怎么能够揭竿而起，逐鹿中原呢。 去年朱祁镇脑子进水了，居然听信王振的谗言，搞什么御驾亲征。 这位神秘的教主就意识到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于是就暗中相助也先，在土木堡大败明军。 大胜之后，也先趁胜追击，入侵中原，直奔京城而去。 只要京城被攻陷，那么天下必定大乱，接下来这位神秘的教主就会率领教徒揭竿而起，而第一个目标不是大明皇室，而是就是远道而来的也先。 也先在土木堡杀了几十万明军，之后又入侵中原，一路上烧杀抢掠，血债累累。 只要能够消灭也先，那么就等于争取到了民心，然后再大肆宣扬朱祁镇的愚蠢以及土木堡之战中惨死的几十万将士，把百姓仇视大明王朝的情绪挑动起来，最后当然就是消灭大明残存的势力一统天下。 为了完成这个计划，这位神秘的教主做了充足的准备。在他看来计划最难的地方就是如何消灭也先。毕竟瓦刺族骁勇善战，也先这位族长老奸巨猾，不容易对付。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大明几十万主力全军覆没的情况下，于谦居然可以率领一群地方上的军队，在正面战场上大败瓦刺铁骑。 这下好了，不光是于谦成为了大英雄，就连刚刚登基的朱祁钰也声望大振。而大明皇室也因为这一场大捷，重新凝聚起了民心。 第一次逐鹿中原的计划彻底失败，不过这位神秘的教主并没有放弃，他马上开始制定第二次的计划。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脱脱不花突然投靠了大明，并且在大明的支持下迅速崛起，而瓦刺族的也先则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局面，第二次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就在这位神秘的教主绝望的时候，喜宁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那也未必。” (本章完) 第125章 中计了 “你有办法？” 教主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平心而论，如果今天换做他是也先，面对这样错综复杂的局势，同样也束手无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可是喜宁却信誓旦旦的说有办法，让教主心中充满了惊讶。 喜宁带着诡异的笑容说道：“今天朱祁镇主动来找也先，表示愿意写一封信给太后，求太后想办法阻止两边结盟。” “写信给太后？” 教主语气充满了疑惑，但片刻之后，他突然浑身一震，兴奋的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太后是朱祁镇的生母，她一定不愿意看着儿子死在塞外，肯定拼死相救。郕王刚刚登基，母妃又是罪妇，不管在宫中，还是朝堂上都没有什么人脉。只要太后出面，我们就在暗中推波助澜，把事情弄大，郕王必定不敢背上弑兄的罪名，和脱脱不花的盟约也就不攻自破。” 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教主瞬间就想到了朱祁钰和太后之间的矛盾，如果可以好好利用一下，的确可以破坏大明和脱脱不花之间的盟约。 “教主果然高明。没有大明的支持，也先肯定能够很快消灭脱脱不花，那我们的计划也可以继续进行了。”喜宁脸色露出了笑容，然后不动声色的拍了一个马屁。 在兴奋完之后，教主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用低沉的语气说道：“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朱祁镇这个昏君怎么会主动要求写信给太后呢？” 这个计策是很妙，而且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但问题在于，它不应该是朱祁镇能够想到的。 朱祁镇是个什么货色，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虽然性格宽厚，但却昏庸无能，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耍阴谋诡计的人。 喜宁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这一点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或许这个昏君真的是担心郕王会借脱脱不花的手，把他除掉吧。” 教主抬起头凝视夜空，沉思片刻，然后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不管那个昏君怎么想的，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利用太后救子心切的心情，逼太后和朱祁钰正面对决。 大明以仁孝治天下，不管朱祁钰多么想把自己的哥哥弄死，他都不敢承担弑兄之名。 只要把事情闹大，就算朱祁钰想继续维持大明和脱脱不花之间的联盟，也必须要有所收敛，不敢这么大张旗鼓。 脱脱不花现在最大的靠山就是大明的支持，只要大明内部起了矛盾，消息传到塞外，那些效忠脱脱不花的小部落肯定会军心大乱，而原先躲在一片观望的部落也有可能重新加入也先的阵营。 这样一来，草原上三足鼎立的局势就会被打破了，也先就会从左右为难的困境中解脱出来。 没有了后顾之忧，凭借着瓦刺族骁勇善战的勇士，也先应该可以很轻松的消灭脱脱不花。 这个计划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不管朱祁镇到底有什么打算，教主和喜宁都必须把这个计划进行下去。 “这是朱祁镇写的信。原本是要交给边关守将的，但我担心郕王会瞒下此事，所以想请教主帮忙把信送到太后手中。” 喜宁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教主接过信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放入怀里，说道：“好，我来安排。” “还有一件事，也先已经对我们起了疑心。之前怀疑我们没有炸火药库，让他损失惨重；昨天更是说我们故意隐瞒结盟的消息，还跟属下动了手。” 喜宁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语气中更是流露出一丝杀气。 昨天的冲突，喜宁吃了暗亏，而也先在暴怒之下骂的那句''阉狗''，更是深深的刺痛了喜宁。身体上的残缺，导致了心理上的扭曲，喜宁当然深深记恨上了也先。 教主叹了一口气，说道：“火药库的事连我也上当了，我真的没想到于谦那么狡猾，火药留一半，炸一半。这次结盟的事，我们也是后知后觉，错过了消灭脱脱不花的最佳时机，导致这次计划功亏一篑。瓦刺族损兵折将，身陷困境，也先怀疑我们也很正常。” 在京城保卫战中，也先以为火药库被炸，神机营已经废了，就让自己的弟弟带着一万最精锐的瓦刺铁骑攻打明军，结果中了埋伏，全军覆没。 这次脱脱不花和大明结盟，也先若能早知道一个月，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身陷困境，进退两难。 在这次合作中，瓦刺族始终冲锋在前，结果撞得头破血流，也先能够忍到现在才爆发出来，已经算是很有城府了。 “但他也不想想，若是没有我们，他有本事打到京城吗？” 喜宁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教主冷笑道：“本来就是互相利用，你也别指望也先能体谅我们的难处。不过也先现在还有利用价值，你先忍耐些时日，等时机成熟后，我自有办法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也许知道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喜宁深呼一口气，把心中的怨气压下，然后说道：“好吧。我明日也会到各个关口，告知所有守军，太上皇人在瓦刺军中，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出兵援助脱脱不花。” “小心一些，我走了。” 说完之后，教主转身走下了山坡。 喜宁向教主的背影鞠躬行礼，然后说道：“恭送教主。” (本章完) 第126章 蛇出洞了 在瓦刺军营内的一座小帐篷内，朱祁镇正坐在床边，神情有些紧张不安。 也先和喜宁都是老奸巨猾之人，在他们面前耍阴谋诡计，这可需要不少勇气，而朱祁镇恰恰最缺少的就是勇气。 要不是对喜宁这个叛徒恨到了极点，要不是袁彬在背后一直鼓励，要不是看准了也先舍不得杀自己这个大明皇帝，朱祁镇恐怕真的没有勇气走进大帐内演这一场戏。 戏是演完了，可是昨天从也先那里回来后，朱祁镇的心一直都在狂跳。 紧张，不安，恐惧，害怕…… 这些情绪一直在朱祁镇心中肆掠，让他的精神一直都处于紧张不安之中。 此时袁彬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看到袁彬来了，朱祁镇浑身一震，他急切的说道：“怎么样？” 袁彬走到朱祁镇身边，小声说道：“跟随喜宁出使的人叫高磐，臣刚刚已经叮嘱过，让他到了宣府后通知守军擒住喜宁。” 朱祁镇长舒一口气，说道：“那就好，朕还担心白天露了破绽，被也先和喜宁发现了。” 上当了，也先和喜宁终于上当了。 紧张不安的心情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朱祁镇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看着朱祁镇如释重负的模样，袁彬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自从那天以死相逼后，朱祁镇好像变了一个人。 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眼神也变得有些锐利。 看样子经过那天的事后，朱祁镇已经成长了不少。 袁彬看着朱祁镇，脸上露出赞许之色，然后说道：“皇上，您这次做的很好。这次若是能抓住喜宁，就可以把他背后的叛逆连根拔起。” 提起喜宁，朱祁镇顿时面露凶光，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此贼通敌叛国，罪大恶极，若能将他千刀万剐，要朕做什么都行。” 这些日子，朱祁镇最恨的人不是也先，不是王振，而是喜宁。 是喜宁暗中泄露行军路线，也是喜宁在朱祁镇被俘之后百般欺凌，朱祁镇这辈子所受到的所有屈辱几乎都来自喜宁。 对喜宁的恨，支持着朱祁镇走进大帐，竭尽全力完成自己这辈子第一次阴谋诡计。 骂完后，朱祁镇看了外面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对了，这两天还有没有人找过你？” 袁彬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不过请皇上放心，他既然找我一次，也就能找我第二次，我们只需耐心等待就是。” 朱祁镇眼神黯淡了下去，他长叹一声说道：“哎！是朕太心急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到底是何人想出这么阴损的办法。” “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外面还有人惦记着皇上。只要皇上继续坚持下去，臣相信我们还是有机会回到中原的。” 袁彬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脸上也露出了坚毅之色。 此时朱祁镇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回去又能怎么样呢？郕王已经登基，朕又犯下大错，朝中已经容不下朕了。回去之后，估计也要被圈禁到死吧” 看着朱祁镇万念俱灰的模样，袁彬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皇上，臣还是那句话。想想太后，想想皇后娘娘，她们都在宫中苦苦等待。就算回去没了皇位，圈禁一生，有她们相伴，总比留在这里好啊。” 现在任何安慰都无济于事，如今只有至亲之人，才能让朱祁镇重新振作。 “袁彬，你说的对，朕不能放弃。” 太后和钱皇后的身影在脑海里浮现，朱祁镇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 第二天一大早，一队骑兵从瓦刺大营飞奔而出，为首的就是喜宁，在这队骑兵里还有一个汉人的士兵。 在离瓦刺军营不远的一个小山坡上，方云杰披着草皮，趴在山坡上，正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军营。 看到喜宁带着一群骑兵出现后，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引蛇出洞的计划是方云杰制定的，由于担心消息泄露，除了石守，郭登，于冕，钱玉仙门达等人外，其他人全都不知情。 在让门达把消息送出去后，方云杰让郭登留守大同关，然后就带着其他人秘密潜伏到瓦刺军营附近。 这次的计划最关键的人其实是朱祁镇这个太上皇，只有他才有机会骗过也先和喜宁，其他人根本就帮不上忙。 老实说，没有人，包括方云杰在内，都对朱祁镇没什么信心。 没办法，这些年朱祁镇懦弱无能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了。要不是迫不得已，谁也不会把计划的成败放在朱祁镇身上。 不过也算是老天有眼，一向懦弱无能的朱祁镇这次没有让人失望，喜宁真的离开了瓦刺军营。 等骑兵过去后，方云杰慢慢往后挪，然后跳下山坡，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在离瓦刺大营十里地的一座山坡下，石守，于冕和钱玉仙坐在地上休息，旁边还有四匹马正悠闲的吃着草。 突然石守站了起来，望向远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来了。” 在一旁休息的于冕和钱玉仙一下子站了起来。 远处有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他们，仿佛就像一支离弦之箭一样。 好快！ 石守和于冕两人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旁边的钱玉仙还好，当初逃避东厂杀手的时候，她曾经见识过方云杰的轻功，所以不像石守和于冕那样大惊小怪。 冲到山坡下后，方云杰一面把身上的草皮扯下来，一面说道：“喜宁出来了。” “有多少人？”石守脸上顿时露出狰狞之色，眼中更是寒光闪过。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然后说道：“大概五六十个，光凭我们四个没办法伏击，必须要关口的守军相助。” 于冕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然后急切的追问道：“他们往哪里去了？” “那边。” 方云杰伸手一指，众人望着方云杰指的方向 于冕想了想，然后说道：“那里好像是宣府。” 石守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快走，一定要在喜宁前面到达宣府。” 四人翻身上马，然后向宣府方向飞奔而去。 (本章完) 第127章 第127 后宫八卦 瓦刺军营离宣府大约二三天的路程，为了赶在喜宁前面抵达宣府，方云杰等人原本是想连夜赶路的。 可是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发生了一个意外，他们居然迷路了。 塞外草原一望无际，而今天晚上整个夜空灰蒙蒙的，乌云遮住了月亮和星星。 漆黑一片，又没有星光指引方向，在这种情况下连夜赶路，不但危险，而且还容易走偏方向，于是方云杰等人只能找一个山坡停了下来。 在山坡下升起一团篝火，于冕和钱玉仙坐在篝火旁边休息。 方云杰闲不住，不愿意啃干粮，于是抓了两只兔子，兴致勃勃在篝火上烤着呢。 而石守正站在山坡上，抬头望着夜空，脸上充满了烦躁。 把兔子烤好后，方云杰看了山坡上的石守一眼，然后叫道：“石大哥，别看了。你就算把眼睛看瞎了，也找不到北斗七星的。过来吃点东西吧。” 石守摇了摇头，然后垂头丧气的从山坡上走下来，坐在篝火边，有点无奈的说道：“哎！应该带个向导来的，这样我们就可以连夜赶路了。” 土木堡大败，石守和朱祁镇一起被俘。在瓦刺军营里，石守没少被喜宁折磨。 现在有机会报仇雪恨，石守当然是迫不及待了。 方云杰笑着说道：“这草原一望无际，又没有星光可以辨别方向，你带谁来都没用。放心吧，我们走不了，喜宁也一样走不了。来，快吃吧。”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把兔子撕了一半递给石守，于冕和钱玉仙两人分了另一个兔子。 石守一面吃着兔子，一面说道：“还是你小子鬼主意多，居然真的把喜宁给骗出来了。” 方云杰脸上的笑容很灿烂，他看了钱玉仙一眼，然后说道：“这事多亏了玉仙，这些宫中的事都是她告诉我的。没有这些情报，我也想不到这个办法。” “能帮上忙就行。别的方面，我可能不行，关于宫内的事，尽管来问我就是。”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 这些日子出谋划策有方云杰，冲锋陷阵有石守，和京城联络有于冕，只有钱玉仙一无是处，每天只能跟在众人后面打酱油。 不过钱玉仙也有一个优势。她是皇后的妹妹，以前经常出入皇宫，后宫的情况她了解的很清楚。 女人关心的不是什么国家大事，而且大明铁律后宫不得干政，所以后宫这些女人们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两件事上，一个是争宠，另一个是八卦。 钱皇后既然是正宫皇后母仪天下，必须妻贤不妒，再加上朱祁镇宠爱有加，所以争宠这事钱皇后是不能做的，剩下的就只有八卦了。 站在皇后的高度，所八卦的事那一定是非同小可，再加上钱玉仙是自己的亲妹妹，聊起来也就没什么顾忌，所以钱玉仙知道很多皇室秘闻。 比如说郕王朱祁钰吧，普通朝臣最多知道朱祁钰是低贱嫔妃所生。 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低贱嫔妃是罪妇？ 又有谁知道朱祁钰母子一直住在宫外，先帝临终前才接进宫的？ 男人心中只有权力和地位，不会留意到这些小事。 石守身为朱祁镇的影子护卫，整天跟在朱祁镇身边，就连他也不知道朱祁钰的身世，更何况是别人。 可是后宫的女人不同。 罪妇，养在宫外，生了一个儿子，临终前接进宫，嘱咐太皇太后照顾。 我的天啊！！！ 那些后宫无所事事的女人，知道后全都两眼冒光。她们嘴上不敢说，可是心里全都在看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的笑话。 丈夫偷偷在外面养了个女人，还生了一个儿子，太后知道这个消息后，心里什么滋味可想而知。 朱祁钰母子进宫后，太后一看到他们母子就浑身不舒服，虽然没有刻意刁难，但也没什么好脸色。 本来这件事过了那么多年，再加上朱祁钰母子平日谨言慎行非常低调，大家也就渐渐遗忘了。 后来朱祁镇登基，钱皇后嫁入宫中。 既然身为皇后，就必须尽到皇后的职责。 逢年过节，皇室宗亲都要进宫朝拜祝贺。 男的，由朱祁镇这个皇帝应付。 而那些女眷，当然就是由太后和皇后两人来应付。朱祁钰母子的情况，钱皇后也是在这个时候才了解一二。 方云杰知道这事其实也是一个意外，他以前一直都认为朱祁镇和朱祁钰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有一次方云杰无意间问钱玉仙，朱祁钰登上皇位后，马上翻脸无情，不但百般阻挠钱玉仙去营救，还对朱祁镇的岳父家动手，太后难道不管吗？ 而钱玉仙的回答是，太后不是朱祁钰的生母，然后顺便说起了朱祁钰的身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或许方云杰当时并没有在意，但是当他开始策划引蛇出洞的计划时，却想起了这个不起眼的八卦消息。 也许是看到钱玉仙一脸苦闷，石守笑着调侃道：“你姐姐是皇后，宫里的事当然要问你了。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张家长李家短，什么秘密都藏不住。哈哈！” 钱玉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石将军，你又笑话我。姐姐久居深宫，太上皇也不可能整日陪在身边，我担心姐姐苦闷，就常进宫去陪她。这些事都是闲聊时无意听到的，又不是我故意去打听的。” 看到钱玉仙那微微涨红的脸，方云杰也忍住不住说道：“嗯，没错。不是故意打听，是闲聊时无意听到的。” 闲聊和无意这两个词故意加重语气，钱玉仙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她瞪了方云杰一眼，一脸凶狠的叫道：“你还说。” 钱玉仙的威胁毫无威慑力，方云杰和石守两人哈哈大笑，弄得钱玉仙在那边哭笑不得。 就在众人调侃钱玉仙的时候，于冕抬起头看了钱玉仙一眼，然后又低下头，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于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这几天，于冕很不对劲。 眉头紧锁，脸色阴沉，有时还会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于是钱玉仙有些担忧的问道：“于大哥，你怎么了？” (本章完) 第128章 逆鳞 “没什么。” 于冕看了众人一眼，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看到于冕这副模样，所有人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于冕一向以君子自居，平日一直都是处事不惊，现在却心事重重，而且脸色还难看到了极点。 好像不妙啊！难道要出什么大事？ 此时石守眉头皱了皱，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于公子，这里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于冕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长叹一声说道：“皇上最忌讳别人提起他的身世，我们用这件事作饵，引诱喜宁离开军营。万一皇上怪罪下来，轻则流放千里，重则人头落地。” 听到这话，方云杰笑着说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尽快抓住喜宁这个逆贼，从他身上挖出更多线索，把那群叛逆彻底铲除，皇上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喜宁背后的势力祸国殃民，若不及时揪出来，恐怕以后还要兴风作浪。皇上那么圣明，怎么可能会计较这些。 看着方云杰满不在乎的模样，于冕低下头没有说话，但脸上却露出一丝苦涩。 不会那么小气？说得真轻松啊！ 朱祁钰是一个不错的皇帝，这一点毫无疑问。 坐了那么多年的冷板凳，足以让朱祁钰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清楚很多人和事。 登上皇位后，重用于谦，胡濙，王直等这些耿直忠贞的臣子。 扫平王振的余党，清理朝堂，整军备战。 北京城下大败瓦刺大军，不仅仅是于谦的功劳，朱祁钰在背后无条件的支持也是必不可少的。 打退了瓦刺大军后，朱祁钰勤于政事，每日批阅奏章到深夜，让整个朝堂焕然一新，朝野上下全都赞不绝口。 皇帝勤政爱民，手下又有于谦等耿直的贤臣辅佐，短短半年，原本死气沉沉的大明已经开始变得朝气蓬勃了。 可是人就这样，不可能完美无缺，朱祁钰同样也是如此。 在处理朝政方面，朱祁钰是一个贤明的皇帝，可是在处理自己哥哥这个问题上，他却非常冷血无情。 当初钱玉仙带着一包金银珠宝要去瓦刺军营赎人，那个时候朱祁钰刚刚坐上皇位，他不想着如何清理王振奸党，不想着如何整军备战抵御外敌，而是第一时间派出东厂杀手去阻止钱玉仙。 坦白说，朱祁钰实在没必要这么做。因为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也先是不可能放人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朱祁钰偏偏就这么做了。他是没脑子吗？当然不是。 童年的经历，卑贱的出生，让朱祁钰从小开始就对自己的哥哥有一种羡慕妒忌恨的情绪。 羡慕朱祁镇从小在皇宫里长大。 妒忌朱祁镇有一个很好的出生。 恨同样是皇子，所有人都围绕在朱祁镇身边，而自己母子二人只能谨言慎行，躲在宫中的角落内，受尽欺凌。 现在朱祁镇御驾亲征成为了阶下囚，自己机缘巧合登上了皇位，他当然要想尽办法阻止朱祁镇回来，因为一旦朱祁镇回来，自己的地位就就受到威胁。 所以哪怕回来的希望很渺茫，朱祁钰也会歇斯底里的把这一丝希望掐灭，他要的是万无一失。 这半年来，朱祁钰非常倚重于谦，朝政大事都和于谦商量，所以于谦算是比较了解朱祁钰了。 而于冕身为于谦的儿子，当然从自己老爹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 比如朱祁钰在登上皇位后，以扫清王振余党为借口，血洗皇宫和东厂，把以前欺凌他们母子的太监宫女，甚至一些下等嫔妃全部都杀了，而且还是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这么多年受尽屈辱，如今一朝翻身，当然就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 龙有逆鳞，触者必死，而卑贱的出生，就是朱祁钰心中的逆鳞。 看到于冕这副模样，方云杰心里一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什么意思啊！要是觉得我的办法犯了皇上的忌讳，你有本事别用啊。现在箭在弦上，你却说这种话，是不是想打退堂鼓？” 方云杰盯着于冕，脸色铁青，一丝恐惧涌上心头。 看到方云杰那么激动，石守皱了皱眉头，说道：“云杰，好好说话。我相信于公子不是这个意思。” 方云杰扭过头，不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于冕看着方云杰，叹了一口气，然后苦笑着说道：“我要是有别的办法，早就说出来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方云杰回过头，瞪着于冕，冷冷的说道：“那现在怎么办？计划要不要继续进行？” “当然要。”于冕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他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把喜宁，还有他背后的势力彻底铲除。” 别看于冕之前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可是在这个问题上，他的立场非常坚定。 喜宁，以及他背后的势力，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必须连根拔起。 “皇上那边你准备怎么处理？” 方云杰的语气有些低沉，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走一步算一步吧。”于冕长叹一口气，看了方云杰一眼，然后苦笑着说道：“老实说，我真的很佩服你。什么难题都能想到解决的办法，可是你的办法为什么都那么阴损呢？” 从见到方云杰那一天起，于冕就感觉到方云杰浑身都透出一股邪气。 后来发生的一切，也印证了这一点。 然而奇怪的是，就是这个一身邪气，做事无法无天的人，立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功劳。 夜袭军营，救出俘虏，缴获大量的战马和武器。 说服脱脱不花投靠大明，并且间接瓦解了也先入侵中原的计划。 现在又用巧计，把喜宁这个奸贼骗了出来。 在此期间，于冕这个正人君子却一事无成，唯一能做的就是写信回京城。 于冕从小到大，勤学苦练，文武双全，他立志要像自己老爹于谦那样，为国为民做一番事业。可如今看着方云杰这样的一身邪气的人屡立大功，于冕心中当然不是滋味。 “或许是因为你是正人君子，我是卑鄙小人吧。” 方云杰眼中闪过凌厉之色，他几口把剩下的兔子塞到嘴里。 吃完后，方云杰把骨头狠狠的摔在地上，站了起来，然后说道：“石大哥，上半夜我来放哨，下半夜你来。我们天一亮就出发。” 说完后，方云杰头也不回就走到山坡上，而石守，钱玉仙，于冕三人望着方云杰的背影，脸色的表情显得很沉重。 (本章完) 第129章 我错了 夜已深，方云杰坐在山坡上，望着漆黑的星空，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阴沉。 此时躺在篝火旁的石守睁开眼睛，他看了看山坡上的方云杰，然后站起身，走到方云杰身边坐下。 方云杰看了一眼石守，然后说道：“石大哥，还早呢，再去睡会儿。” 石守淡淡的说道：“睡不着啊，过来和你聊聊。”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两个大男人，半夜三更有什么好聊的，还不是找个借口来教训我。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的说道：“是不是又要骂我啊？” 骂就骂吧，反正从小到大被爷爷骂惯了，左耳进右耳出就是。方云杰一直把石守当成大哥一样看待，今天就当给大哥个面子，洗耳恭听就是。 石守笑了，他看着方云杰，淡淡的说道：“你又没有做错事，骂你干什么呢？只不过你刚才对于公子的态度，的确是有点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要他想办法没本事，说起风凉话来却那么来劲。” 方云杰脸色露出愤怒之色，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恐惧。 石守轻轻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若于公子说的是风凉话，你也不会发火了，对吧。” 方云杰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石守这句话算是戳中了方云杰心中的痛楚。 在制定计划的时候，方云杰光想着如何把喜宁骗出来，而忽略了朱祁钰的感受。在方云杰看来，朱祁钰是皇帝，必须为大局考虑，这种小事不应该放在心上。 但是于冕的反应，让方云杰突然意识到，朱祁钰除了是大明皇帝外，还是一个人。只要是人，心中都有禁忌或是底线。触及底线，人的正常反应都是暴跳如雷。 认识于冕也已经有半年了，方云杰清楚于冕不是一个大惊小怪的人，能让他心事重重，绝不是一件小事。 很明显，卑贱的出生就是朱祁钰的逆鳞。 方云杰就是意识到了于冕是对的，才会发那么大的火，因为他需要用怒火来掩饰心中的恐惧。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想到这里，方云杰小心翼翼的问道：“石大哥，皇上真的会记仇吗？” “会不会记仇，这个不好说，但我肯定皇上心里会有些不舒服。” 石守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 心中的伤疤被人揭开，痛是难免的。现在为了铲除喜宁背后的势力，朱祁钰或许会忍而不发，可是以后呢？ 被皇上记恨会有什么下场，不用多说了吧。 “那怎么办？”方云杰心中涌起一股烦躁。 当初来塞外的时候，朱祁钰曾经承诺既往不咎，再加上这些日子立了不少功劳，方云杰一直觉得以后不用东躲西藏，可以正大光明的做人了。 好不容易将功赎罪，现在又触动了朱祁钰的逆鳞。一想起后半辈子要隐姓埋名，方云杰心中就觉得欲哭无泪。 “现在知道怕了？”石守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戏虐。 方云杰一脸倔强的说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一走了之，我就不信谁能抓到我。” 知道方云杰是在强撑，石守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是可以一走了之，可是于公子和玉仙郡主怎么办？” 方云杰一下子不说话了，脸色流露出纠结而又复杂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后，方云杰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不是有心的，当时真的没有想到。” 看到方云杰一脸歉意，石守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 石守看着方云杰，语重心长的说道：“都跟你说了，没人怪过你，大家都很清楚，你的办法虽然阴损，但很有效。不过你也要体谅一下于公子的处境，毕竟他爹在朝为官，于家上下那么多人，他有所顾忌也在情理之中啊。更何况由始至终，于公子都没有反对过你的计划，而且还积极配合。现在不过是发几句牢骚，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明知道犯了皇上的忌讳，但于冕却竭尽全力支持方云杰的计划，可见于冕的确是一个君子。国和家之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这一点让方云杰自愧不如。 因为在意识到自己的计划犯了皇上的忌讳后，方云杰心中真的后悔了，所以他才会那么愤怒。 想到这里，方云杰低声说道：“抱歉，这次好像真的是我不对。” 石守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自从方云杰把石守救出瓦刺军营后，石守对方云杰一直心怀感激，他一直把方云杰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疼爱。 后来方云杰连施巧计，扭转乾坤，更让石守感到自豪。可是在自豪之余，方云杰不择手段无法无天的做事方法，也让石守感到深深的担忧。 若没有记错，这应该是方云杰第一次低头认错。 知错能改，不死扛硬撑，可见方云杰并非善恶不分。 只要心中有善恶，那么以后善加引导，应该不会误入歧途。 放下心事后，石守笑着说道：“知道错就行了，以后注意一点。你很聪明，只可惜做事太无法无天了。你用皇上的身世来设圈套，这没有错。但不知道这是皇上的忌讳，就是你的不对了。要知道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那就死无葬身之地。” 方云杰点了点头，说道：“我以后会小心的。” “这样就好。去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好。” 方云杰起身离开，石守望着方云杰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笑容。 (本章完) 第130章 功亏一篑(上) 咚咚咚…… 震天的战鼓响彻云霄，在宣府城楼上，一个个士兵紧张的望着远方。 一队五十多人的骑兵正快速向宣府逼近，而为首的是喜宁和一个汉人士兵。 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登上皇位后，为了抵御北元残存的势力，不但把帝都迁到北京城，摆出一副天子守国门的架势，之后更是御驾亲征五征漠北，还在北边修建了一个很长的防线。 这条防线是把前朝留下的长城连接起来，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连绵万里，并且还在这条防线上建立了九座军事重镇，史称九边重镇。 九边重镇构建了北方的防线，而在这九个军事重镇中，最重要的有两个，一个是大同，另一个就是宣府。 大同乃是京师屏障，是通往塞外最快，也是最便捷的通道，朱祁镇御驾亲征的时候走的就是这条路。过了大同关，到京城就是一马平川，中间无险可守。 而宣府，南屏京师，北控沙漠，左扼居庸之险，右拥云中之固，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在战鼓声中，一个武将走到城楼上，然后大手一挥，一大批弓箭手涌上了城墙。 奇怪的是，这批弓箭手上了城墙后，全都蹲在地上，躲在城墙后面。 从外面看，城墙上只有一百多个守卫。可是在这一百多守卫后面，密密麻麻蹲着一大批弓箭手，就连刚才的那位武将都蹲在地上。 这些弓箭手全都箭在弦上，只是没有拉开弓弦而已。城墙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眼中流露出阵阵的杀气。 这队五十多人的瓦刺骑兵冲到宣府城墙下，喜宁和那个汉人士兵下马，走到城门边。 喜宁高喊道：“我是瓦刺族的使者，让你们将军出来说话。” 话音刚落，蹲在城墙上的那位将军突然站起来，大吼一声：“放箭！” 蹲在城楼上的弓箭手突然站起来，拉开弓弦，一大片箭雨飞向城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城下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而喜宁更是一脸震惊。 不对啊，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我话还没说呢，你们怎么能放箭啊！ 不管喜宁心中有多么的震惊，这漫天箭雨不会有假的。 喜宁此时也想不了那么多了，赶紧运功挥舞双掌，将自己身前防得密不透风，箭矢还没近身就被掌风所打落。 然而其他瓦刺士兵就没有喜宁的本事了，事发突然，全都纷纷中箭倒地。 跟在喜宁身边的汉人士兵虽然武功不高，但人比较机灵，一看情况不对劲立刻躲到了喜宁后面逃过一劫。 此时城门突然打开，石守，于冕，钱玉仙，方云杰带着一群士兵冲了出来。 “喜宁，你这个畜生，看你这次往哪里跑。” 一声怒吼响彻云霄，石守脸色狰狞，双眼通红，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扑了过来。 喜宁大惊刚想逃，此时躲在身后的汉人士兵突然抱住了喜宁，大声叫道：“抓奸贼！” 不过可惜的是，话还没喊完，喜宁运功一震，那个汉人士兵就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然而被这么一耽搁，石守已经冲过来了。 愤怒的铁拳带着呼啸声，直奔胸膛而去，喜宁躲避不及，只能挥掌迎上。 拳掌在半空中相撞，嘣的一声，喜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连退五六步才稳住了身子。 而此时跟在后面的于冕和钱玉仙左右包抄，三人以品字形把喜宁团团围住，而方云杰没有上前，他手握长剑，站在圈外，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喜宁，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于冕长剑一指，厉声喝道：“束手就擒吧，你跑不掉的。” 看了看周围，喜宁脸上充满了绝望。 论武功，他远远不是石守的对手，现在又受了伤，想逃也逃不了，今天注定是劫数难逃了。 圈套，这是圈套。 朱祁镇那懦弱的模样浮现在脑海里，此时喜宁已经明白了，给太后送信只是一个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自己。 “哈哈……”喜宁仰天长笑，脸上流露出疯狂之色。 然后喜宁做了一件惊人的事，他化掌为指，猛的在自己丹田周围的大穴上猛戳几下，而与此同时，一道道青筋在太阳穴上暴起，喜宁整个人看起来面目狰狞，一股强大的气势从身上涌了出来。 “不好！” 石守脸色一变，然后像旋风一样冲了上去。 “去死吧！”喜宁狂叫一声，迎面冲了上去。 冰冷的寒气在掌中凝聚，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住了。喜宁像疯了一样，只攻不守，双掌连绵不绝，向石守打去。 然而此时石守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大吼一声，纯阳内力凝聚双拳上，漫天拳影呼啸而至。 嘣，嘣，嘣…… 拳掌在半空中不断撞击，短短一瞬间，双方已经正面交锋几十次。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在打了几十掌后，喜宁终于坚持不住了，他摇摇晃晃后退了两步。 绝望，疯狂，怨毒，不甘心……，这些情绪在喜宁心中肆虐，只见喜宁浑身一震，一股更强大的气势涌了出来。 “我跟你拼了。” 绝望的尖叫响起，喜宁飞身向前，又一掌打向石守。 然而石守毫不退缩，挥拳迎上。 嘣的一声，拳掌相击。 这一次拳掌没有分开，石守和喜宁两人不约而同的把功力提升到极致，务求在这一击分出胜负。 透过拳掌，石守的纯阳童子功和喜宁的寒冰绵掌正面交锋，两人一阳一***火不容。 石守一面运功抵挡，一面看着喜宁那疯狂而又扭曲的面容，心中极为焦急。 焦急，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在担心喜宁。 因为石守已经看出来了，喜宁心存死志，不但用霸道的魔功强行提升功力，而且还只攻不守。 这次计划的目的是活捉喜宁，找出线索，把隐藏在幕后的势力连根拔起，不是为了报仇雪恨的。 刚才石守已经想尽办法要擒住喜宁，可惜的是喜宁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直疯狂进攻，企图同归于尽。 石守没有办法，只能被动防守，可是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就算喜宁不死在自己手下，也会力竭而亡。 脑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石守就听到嘣的一声。 喜宁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本章完) 第131章 功亏一篑(下) 把喜宁打倒后，石守赶紧冲过去，查看喜宁的伤势。而方云杰，于冕，钱玉仙也都围了过来，所有人都神情紧张，一脸担忧。 方云杰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样？” 说起来也很好笑，片刻之前，所有人都恨不得把喜宁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可是现在所有人都希望喜宁可以活下来。 希望是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喜宁躺在地上，身体抽搐，七窍流血，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活下来的样子。 石守摇了摇头，脸色难看到极点，他无奈的说道：“经脉逆转，丹田爆裂，没救了。” 没有人会想到，喜宁在发现自己无路可逃后，没有半点犹豫，立刻用那种很霸道的武功强行提升自己的功力，试图和石守同归于尽。 之前连点丹田附近的几个大穴，应该就是刺激丹田，让自己的功力成倍提升，并且爆发出来，这一点和诛魂剑法很像。 唯一不同的是，诛魂剑法用完后，十二个时辰内功力全失，而喜宁用的武功更霸道一些，功力消退后，连丹田都爆裂了。 听到这句话，方云杰面如死灰。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为了把幕后之人揪出来，方云杰已经得罪了朱祁钰。 若把幕后的势力揪出来连根拔起，那还可以将功赎罪，但是如果喜宁死在这里，那么线索就断了，方云杰就要独自承担朱祁钰的怒火了。 想到这里，方云杰急了，他冲着喜宁吼道：“说，你后面的人到底是谁？” 喜宁躺在地上，看着已经抓狂的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然后虚弱的说道：“教主会为我报仇的。” 话音刚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喜宁头一歪，就这么死了。 石守脸上露出了愤怒之色，他一把抓住喜宁的衣领，一面拼命摇晃，一面吼道：“说，教主是谁，说啊！” 然而无论石守如何摇晃，喜宁依然紧闭双眼，毫无反应，只是嘴角那一丝讥笑，在众人眼中显得非常刺眼。 “哎！” 石守重重的把喜宁的身体摔在地上，站了起来，脸上充满了沮丧和郁闷，而其他人也是同样的表情。 看着喜宁的尸体，所有人心里都很沉重。 教主！ 也就是说，在背后兴风作浪的是一个教派。一个可以让喜宁这样的高手，不惜以死来保守秘密的教派。 能够让教徒视死如归，这样的教派一定非常可怕，以后恐怕又是多事之秋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方云杰走到喜宁的尸体边，开始搜身，希望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没有什么密信，也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特殊饰品或者令牌，只有一叠白手绢，一瓶普通的金创药，还有十几两碎银子。 看着搜出来的东西，方云杰叹了一口气，其他人脸上也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方云杰突然灵光一闪，他立刻又搜了一遍。 一无所获之后，方云杰站起来走到那个汉人士兵身边。 此时那个汉人士兵还一脸痛苦的躺在地上，看来是伤得不轻。 方云杰问道：“你是谁？” 汉人士兵捂着伤口说道：“我叫高磐，是锦衣卫校尉，皇上命我和喜宁一起出使，并叮嘱我到了宣府后，和官兵一起抓住喜宁。” “太上皇的信在不在你这里？”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高磐愣了一下，一脸茫然的说道：“信？什么信？” “没事了。把他抬下去，好生照料。” “是！” 几个士兵走过来把高磐抬走，而此时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笑容。 看到方云杰这副表情，石守，钱玉仙和于冕走到方云杰身边。 “怎么了？”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说道：“太上皇的信不在这里，看来喜宁是把信交给别人了。” 交给别人了？ 众人眼睛一亮，马上明白了方云杰的意思。 石守一脸急切的追问道：“现在怎么办？” 方云杰看了于冕一眼，然后说道：“于公子，你马上回京城，告诉于大人，有人要给太后送信，让于大人一定要想办法把送信的人抓住。如果没有赶上，那就叮嘱于大人，等太后在宫里闹起来之后，注意朝中大臣动向，看谁会站在太后这边。” 这次的计划是给太后送信，如果信不在喜宁身上，那就说明送信的另有其人。 谁去送信，方云杰不知道，但他知道信会送到太后手中。只要盯紧太后，把送信的人抓住，那么线索不就有了嘛。 “好。” 知道事关重大，于冕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答应了一声，然后立刻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望着于冕的背影，石守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希望赶得上吧。” “来不及了。”方云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喜宁一定是在离开瓦刺军营前，就已经把太上皇的信送了出去。换句话说，我们至少比送信的人晚了三天。” “那于大哥岂不是白跑一趟。”钱玉仙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方云杰眼神有些黯淡，他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皇宫守卫森严，想要接近太后更是难上加难，现在只能希望那群叛逆在往宫里送信的时候耽搁几天。机会虽然不大，但还是要拼一把的，而且这里的情况也要及时向于大人汇报。” 钱玉仙点了点头，说道：“说的也是。” 此时之前在城楼上指挥的将军已经走出城门，向方云杰等人走了过来。 方云杰看了一眼石守，然后说道：“石大哥，我和玉仙不方便露面，先回大同关了，你在留在这里善后，我们大同关见。” 方云杰和钱玉仙的身份特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以前和边关守将联系的人是于冕，现在于冕赶回京城报信去了，只有让石守出面了。 石守点了点头，说道：“好！” 说完后，石守走向那位武将，而方云杰和钱玉仙翻身上马，直奔大同关而去。 (本章完) 第132章 弄巧成拙 “什么？没人给太后送信？怎么可能？” 惊讶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方云杰看着于冕，脸色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模样。 也先想要继续完成南下攻打南京的计划，就必须快速消灭掉脱脱不花这个草原大汗。 消灭脱脱不花的第一步，就是要破坏他和大明之间的同盟，而利用太后救子心切，逼朱祁钰妥协是最好的办法，方云杰不相信那群叛逆会错失良机。 “真没有。”于冕脸色有些难看，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东厂已经暗中派了无数暗哨潜伏在太后寝宫周围，但至今一无所获。” 听到这话，方云杰像被针扎了一样跳了起来，他对着于冕歇斯底里的吼道。 “你们是猪吗？派什么暗哨啊，这不是打草惊蛇嘛。应该和太后说明一切，然后放松宫禁，等人上门啊，这个还要我教吗？” 方云杰真的快疯了。 派暗哨，潜伏在太后寝宫。 天啊，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蠢办法。把太后寝宫监视的密不透风，那群叛逆就算想给太后送信都找不到机会。 此时石守眉头皱了皱，轻声提醒道：“云杰！” 方云杰说的话是没错，可是语气太盛气凌人了，简直就把于冕当成下属在骂。 “抱歉。刚才有点激动了。”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深呼一口气，把心中的怒火压下。 于冕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没有错，我爹和胡尚书也是这样打算的，可是皇上不答应。” 此言一出，所有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色一下子都变得很难看。 没有人是傻瓜。 方云杰是要抓住送信的人，然后把顺藤摸瓜把那群叛逆连根拔起。 而朱祁钰是想封锁消息，不让太后知道自己想通过结盟的方式，借脱脱不花的手干掉自己的哥哥。 两者目标不同，所采取的方式，当然也就不同了。 想通了这一点后，方云杰脸上露出了苦笑。 看样子在朱祁钰心中，尽快干掉自己的哥哥，比把那群叛逆连根拔起更重要。 “云杰，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这群叛逆在暗处兴风作浪，差点葬送大明江山。现在明明有机会把他们揪出来，可是朱祁钰为了尽快干掉自己的哥哥，故意错失良机，这么做真的是太自私了。 石守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要是现在放松宫禁，撤去暗哨，还来得及吗？” 方云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且不说皇上会不会同意，就算同意，那也晚了。这群叛逆不是普通人，他们可以把人安插在皇宫中，可以里应外合让瓦刺铁骑两天内攻破紫荆关，可以在守卫森严的京城组织近百人突袭火药库。你们觉得在打草惊蛇后，他们会再上当？” 大厅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石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不管怎么说，这次能除掉喜宁，也不算一无所获。” 看着石守，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苦笑。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自己安慰自己了。 就在此时郭登走了进来。 “你们都在啊。” 方云杰有些奇怪的问道：“郭将军有事？” 郭登一向勤于军务，白天的时候不是在巡城，就是在操练将士，不到天黑是不会回来的。 可现在才中午啊，难道出了什么事？ 郭登脸色凝重的说道：“瓦刺族派出了使者，刚刚抵达大同关。” “又派使者？也先想干什么？”方云杰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说是要朝廷把太上皇接回去！” “什么！” “什么！” “什么！” 所有人都惊叫起来。 而方云杰更是脸色难看，神情恍惚，然后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嘴里喃喃自语道：“完了！” 看到方云杰这副模样，于冕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方云杰慢慢抬起头，看了众人一眼，然后苦笑道。 “我好像弄巧成拙了。” ======= 夜已深。 在离瓦刺军营不远到一座山坡上，带着金色龙头面具的神秘教主和也先站着山坡上。 看着远处的军营，也先很平静的说道：“使者已经派出去了。” 教主冷冷的说道：“那就好。等使者到了京城，我就会把消息传开。我倒要看看，朱祁钰怎么跟太后解释。” 也先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的说道：“这次真好险啊！要不是对方百密一疏，让你的人发现太后寝宫有埋伏，那这次我们就彻底输了。” “不是百密一疏，而是朱祁钰太蠢了，他不愿意让太后知道自己儿子的消息，以为多派暗哨就可以抓住我的人，结果反而露了马脚。” 教主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语气更是流露出一丝阴森。 太后寝宫内的无数暗哨，不但暴露了方云杰引蛇出洞的计划，还让敌人发现可以利用太后救子心切，来破坏大明和脱脱不花d盟约。 朱祁镇的信能不能送到太后手里，其实无关紧要，只要让太后知道朱祁钰想要借刀杀人，那么太后肯定就不会坐视不理。 太后身处后宫，朱祁钰想要隐瞒消息很容易，宫门一关，什么消息都不会传进太后耳朵里。 既然朱祁钰想封锁消息，那索性就把事情闹大，而最聪明的做法就是派出使者，以求和之名，要求朝廷把朱祁镇这个太上皇接回去。 相信这个消息传到京城后，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而朱祁钰不愿意救自己哥哥的心思，也会彻底暴露出来。 想到这里，也先扭过头看了教主一眼，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有太后在，有那群读书人在，还用得着我做什么吗！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教主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讥讽，而此时也先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 很严肃的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真的想让我换女主角吗？ 想换的，或是不想换的，都请书评区留言，我统计一下，8月1号决定要不要换掉。 顺便求推荐票 (本章完) 第133章 暴怒 “那边派人出宫了？” 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成敬，朱祁钰脸色大变。 和其他太监不同，成敬永远都是一副死人脸，不悲不喜，甚至就连眼神都冷漠到了极点，哪怕面对皇帝也同样如此。 可是朱祁钰在登基后最信任人，就是这个一脸冷漠的成敬，因为成敬从他出生起就陪伴在身边。 那个时候朱祁钰母子两人在宫中受尽欺凌，只有成敬不离不弃，照顾朱祁钰母子的生活起居，甚至还教朱祁钰读书。说起来是奴才，但在朱祁钰心中早已经把成敬当成自己的老师一样尊敬。 登上皇位，朱祁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成敬执掌东厂。因为除了成敬，朱祁钰谁也不相信。 成敬站在下面，淡淡的说道：“根据探子回报，太后派去的人，分别去找了兵部尚书于谦，礼部尚书胡濙，吏部尚书王直，还有一些御史。” “什么！” 听到太后终于开始行动了，朱祁钰惊叫一声，声音中甚至流露出一丝恐惧。 是的，朱祁钰对太后充满了恐惧，而且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朱祁钰小的时候一直住在宫外，皇帝临死前才被接进皇宫。 在进宫后，按例朱祁钰母子两人必须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 叩拜之后，年幼的朱祁钰抬起了头，可是他看到的是一双充满冰冷和杀意的眼神。从那时起，朱祁钰心里就对太后充满了恐惧。 这种恐惧伴随着朱祁钰长大而且根深蒂固，哪怕现在朱祁钰已经是皇帝了，都没有办法彻底消除。 就在朱祁钰惊恐不已的时候，一个太监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说道：“皇上，兵部尚书于大人，礼部尚书胡大人，还有吏部尚书王大人，在宫外求见。” 朱祁钰浑身一震，然后歇斯底里的叫道：“不见，就说朕病了。” “是。” 朱祁钰暴怒的模样把传信太监也被吓了一跳，那个太监赶紧答应一声，然后连滚带爬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太监跑出门后，朱祁钰一脸紧张的看着成敬，问道：“成敬，现在怎么办？” 兵部尚书于谦，吏部尚书王直，礼部尚书胡濙，他们都是朝中重臣。特别是于谦，他执掌兵部手握兵权，去年又亲率大军在北京城外大败瓦刺大军，朝野上下声望极高。 太后刚刚派人过去，他们三人就立刻进宫面圣，这其中意味着什么，那还不一目了然嘛。 看着朱祁钰一脸惊恐，成敬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皇上，躲不是办法啊。还是应该把几位大人叫进来，您是皇上，大不了拖就是了。” 朱祁钰想了想，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吧。你去叫他们进来。”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总不能一直装病吧。 成敬转身离开。 望着成敬的背影，朱祁钰神色慌张，满脸不安。 不一会儿于谦，胡濙，王直，成敬走了进来。 成敬走到朱祁钰身后，而其他三人站在下面。 朱祁钰强作镇静，说道：“诸位卿家，这么急着见朕，有什么事？” 话音刚落，吏部尚书王直开口说道：“皇上，前日瓦刺族首领也先派出使者，希望和我大明修好，并且愿意把太上皇送回来。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这个王直不是普通人，当初朱祁镇御驾亲征前，带走了大部分内阁重臣，在留守京城的官员里，以王直的地位最高。 土木堡大败后，京城乱成一团，群臣都已王直为首。可是王直乃一介书生，虽精通政务，但不懂军事，所以推举于谦主持大局，他和胡濙在背后协助。 只是后来于谦大败瓦刺大军，声势如日中天，世人只记得于谦力挽狂澜，反而把王直和胡濙这两个幕后功臣给忽略了。 外面的人不知内情，但朱祁钰这个皇帝知道王直的分量。 朝中五品以下官员都是吏部任命，王直执掌吏部，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若说军中，是以于谦为首，那么在文官阵营里就是以王直为首。 面对王直，朱祁钰不敢大意，他深呼一口气，说道：“也先狼子野心，对中原更是虎视眈眈，这次修好只是缓兵之计，诸位卿家切不可上当啊。” 在朝堂上打滚了那么多年，朱祁钰这种转移话题，模糊焦点的小伎俩，王直一眼就看穿了。 “皇上，也先狼子野心不假，不过太上皇流落在外，终究有损皇室声誉。既然也先愿意把太上皇送回来，臣以为应该将计就计，先把太上皇接回来再说。” 王直这番话可以说是把朱祁钰逼到了墙角，朱祁钰心中压抑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你们这些人老把这件事拿出来说到底什么意思？” 看着怒气冲冲的朱祁钰，王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毫不退缩的顶了回去。 “皇上，臣也是为皇室声誉着想。太上皇被俘，朝廷早就应该去迎回了。若是现在不派人去接，将来后悔莫及啊。” 这句话彻底把朱祁钰激怒了，只见朱祁钰跳了起来，脸色狰狞的吓人，他对着王直吼道：“太上皇回来了，朕怎么办？别忘了，这个位子不是朕想坐的，是你们逼朕坐的，怎么现在跳出来说这些话？” 看着朱祁钰暴跳如雷的模样，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于谦开口了。 只见于谦抬起头，很平静的望着朱祁钰，淡淡的说道：“天位已定，皇上不必担心。” 大殿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朱祁钰死死盯着于谦，眼中的怒火毫不掩饰，而于谦就站在下面，眼神平静而又坚定，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朕依你便是！”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一声怒吼在大殿里响起，说完之后朱祁钰拂袖而去，成敬默默的跟在后面。 于谦，胡濙，王直三人望着朱祁钰愤怒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 书评区好热闹啊！ 看了大家的留言，换女主占了绝大多数，只有几个是支持钱玉仙的。 我明白了，女主神圣不可侵犯，你们赢了，这一卷先让钱玉仙嚣张一会儿，下一卷主角开始闯荡江湖的时候，我会重新安排一个冰清玉洁的女主。 至于钱玉仙依然要继续存在，我准备先狠狠的虐，接着黑化，然后漂白，最后给她一个好结局，让她和于冕在本书完结的时候有情人终成眷属。 哎！这年头当女主角不容易啊，处／女已经不能满足你们了，还必须没有感情史，不能和除主角以外的男人有身体接触，拥抱牵手都不可以，接／吻更是罪无可恕。 三十万字换女主，真不知道下面怎么写。 就这么办吧。今天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134章 孙太后 从宫殿里出来后，于谦，胡濙，王直往宫外走去。 走在半路上，王直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哎！我们要把太上皇接回来，只是不想让也先打着给太上皇复国的名义入侵中原。我真不明白皇上那么紧张干什么？” 胡濙脸上露出了苦笑，他缓缓的说道：“皇上母子在深宫中忍辱负重了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翻身，肯定不希望太上皇回来。” “回来又能怎么样？”王直脸上露出了冷笑，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愤怒。 “太上皇这次御驾亲征，弄得几十万大军命丧土木堡，随军出征的内阁大臣和各部尚书全部战死，朝中重臣损失大半。瓦刺大军入侵中原，沿途百姓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此皆为太上皇之过。犯下如此大错，怎么可能再让他当皇上。就算我们答应，朝臣和天下百姓也不会答应的，皇上怎么就想不通呢。” 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天下黎明百姓，只要提起朱祁镇这个太上皇全都是咬牙切齿的。 大明几十万最精锐的将士一下子全死在土木堡，他们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加起来几百万人。这几百万人或许不敢说，但心中对朱祁镇一定是恨之入骨。 朝中大臣同样也对朱祁镇恨之入骨，只不过恨的原因有两种。 第一种是性情耿直的大臣，他们恨朱祁镇不争气，当皇帝的时候，宠幸王振这个奸贼，弄得整个朝堂乌烟瘴气，还搞什么御驾亲征，差点葬送大明江山。 第二种是那些墙头草，他们对朱祁镇的恨意大多数都是装出来。因为朱祁钰当上皇帝后，肃清王振余党，空出很多官位，这些墙头草趁机补上。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抱住了朱祁钰这只大腿，那些墙头草当然要对太上皇落井下石了。人前人后痛骂太上皇，即可以表现出自己忠君爱国，又能讨好朱祁钰，这已经成了朝中的一种风气了。 总之一句话，中原地区除了太后和钱家外，没有人对朱祁镇有好感。朱祁镇想回来当皇帝，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不是想不通，实在是心结难解啊！”胡濙一脸苦笑，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朱祁钰并不傻，这些道理他都懂，可是懂又有什么用呢？渗入骨髓的恐惧，让他一想起自己的哥哥，一想起太后就浑身不舒服。 在感慨完之后，胡濙看了一眼旁边的于谦，一脸严肃的说道：“对了，于兄。来之前我反复叮嘱，这次劝谏以王兄为主，我为辅，你来表明个态度就可以了，千万不要开口，你怎么不听啊。” 于谦一脸抱歉的说道：“我若不开口，皇上又怎会答应呢。情非得已，还望胡公见谅。” 胡濙长叹一声，说道：“我和王兄都是文官，不管和皇上吵成什么样子，那都是劝谏，皇上最多气一阵子，不会放在心上。可你执掌兵部，手握军权，你一开口那就是威逼了。” 在一旁的王直也一脸担忧的说道：“是啊，于兄，你太鲁莽了。功高震主，不可不防啊。” 于谦停下脚步，向胡濙和王直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道：“两位好意，于某感激不尽。大丈夫处世，但求无愧于心。我若贪生怕死，任由皇上因私废公，那岂不是枉读了那么多圣贤书。” 看着于谦一身正气凌然的模样，胡濙和王直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全都苦笑摇头。 这个时候一个太监追了上来。 “三位大人，太后有请。” 听到这话，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所有人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凝重。 在太后寝宫之中，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坐在椅子上，她就是朱祁镇的生母---孙太后。 钱皇后坐在孙太后旁边，脸色有些憔悴，看样子这些日子过得不是很好。 于谦，胡濙，王直在太监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向孙太后和钱皇后行礼。 在一番毫无意义的相互问候之后，孙太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三位大人刚去见过皇上，皇上怎么说的？” 于谦脸色平静的说道：“皇上已经答应派人去接太上皇了。” 孙太后长舒一口气，然后一脸悲痛的说道：“如此甚好。哀家明白，我那皇儿不争气，差点葬送大明江山，实在罪大恶极。哀家已经决定，等他回来后，就派他去给先帝守陵，削去王爵，圈禁终生，也好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听到孙太后这么说，于谦，胡濙，王直等人心中一喜，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太后圣明。” 然而就在此时，孙太后看了于谦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她缓缓的说道：“对了，哀家听说，于卿家的公子于冕和皇后的妹妹有婚约？” 此言一出，王直和胡濙同时扭过头望着于谦，两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而于谦显得很镇定，他淡淡的说道：“确有此事。” “定下日子完婚了吗？”孙太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此时在一旁的钱皇后说道：“母后，日子早定了，是在去年十月，可是……” 钱皇后话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孙太后长叹一声，说道：“哎！我那皇儿又多了一桩罪孽。这次能够打退瓦刺大军，于卿家劳苦功高，哀家也没什么好赏赐的。这样好了，这桩婚事就由哀家来主持，日子就定在下个月吧。于卿家，你看可好？” 太后主婚，那可是天大的恩宠，然而这恩宠背后隐藏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看着孙太后和钱皇后两人一唱一和，把于谦逼入了墙角，胡濙和王直两人心中十分焦急。然而这是于谦的家事，而且之前于冕和钱玉仙两人早有婚约，两人又情投意合，胡濙和王直就算想要反对都找不到借口。 于谦脸色凝重，内心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斗争。 也许是觉得气氛变得有些紧张，钱皇后笑着说道：“玉仙和于冕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相互又心存爱慕，如今太后主婚，流传出去也是一桩美事。” 孙太后盯着于谦，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然后再一次问道：“于卿家，你的意思呢？” 寝宫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于谦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于谦长叹一口气。 “一切听从太后安排。” (本章完) 第135章 吴太后 嘣的一声。 一个茶杯砸在地上。 朱祁钰站在书桌前，咬牙切齿的问道：“于谦真的答应了？” 站在一旁的成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朱祁钰的脸色瞬间铁青，他愤怒的把书桌上的东西推到地上，然后又把书桌掀翻了。 “贱人，朕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歇斯底里的怒吼在寝宫里响起，朱祁钰仰天长啸，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孙太后的确不简单，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立刻掐住了朱祁钰的软肋。 然而就在此时，寝宫的门突然被重重的推开。 朱祁钰吓了一跳，一脸慌张的望向门口。 一个头戴凤钗的女子站在门口，她就是朱祁钰的生母----吴太后。 看到推门的人是吴太后，朱祁钰松了一口气，他快步走了过去。 “母后，您怎么来了？” 吴太后年纪不小了，大约四十多岁。虽然在气度上远不如孙太后雍容华贵，但举手投足之间依然风情万种，可见年轻之时一定是一个绝色佳人。难怪上一任皇帝会把她藏在宫外，还隔三差五跑过去玩玩。 看到自己儿子跑过来，吴太后没有理会，而是向成敬使了个眼色。 成敬立刻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把寝宫的门重新关上。 关上门后，成敬向吴太后点了点头，示意外面无人。 此时吴太后看了朱祁钰一眼，有些恼怒的说道：“皇儿，哀家跟你说过很多次。要你谨言慎行，对那边要恭敬，不能失了礼数。刚才那句话幸亏没人听到，万一传到外面，你如何向群臣解释。” 如今皇宫之中有两位太后，一位是朱祁镇的生母孙太后，而另一位就是朱祁钰的生母吴太后了。 两位太后，若论地位高低，那肯定是孙太后。先帝在位时，孙太后就是正宫娘娘，母仪天下。先帝去世后，孙太后更是统领后宫那么多年，而吴太后不过是一个罪妇，只是母凭子贵才有了太后的头衔，不管是地位还是权势，都远远不如孙太后。 别看朱祁钰刚才喊打喊杀的，真要见了孙太后，还是要乖乖下跪磕头请安。 朱祁钰一脸急切的说道：“母后，您有所不知……” 话还没说完，吴太后就一脸不悦的打断道：“哀家有什么不知道的？不就是那边下旨，让于谦的儿子和钱皇后的妹妹下月完婚嘛。” “现在军政大权都掌握在于谦手里，若于谦倒向那边，后果不堪设想。母后，您怎么一点都不急啊！” 朱祁钰满脸焦急，明显是乱了方寸。 看着满脸慌张焦急的朱祁钰，吴太后叹了一口气，然后很平静的说道：“如果着急能够解决问题，母后一定比你急。” 吴太后平静的眼神，终于让朱祁钰平静了下来。 等朱祁钰心平气和之后，吴太后看了成敬一眼，说道：“成先生。” “老奴在。” 面对吴太后，成敬依然是那副死人脸，不悲不喜，眼神更是冷漠到了极点。 “若哀家未记错，先生应该是宣德二年到哀家身边的吧。” “是。” “宣德二年，有二十年了吧。”吴太后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慨。 “回太后，二十三年。” “哎！一转眼都二十三年了。”吴太后长叹一口气，脸上流露出复杂之色，然后继续说道。 “先生永乐二十二年金榜题名，入选翰林院，前途无量。若非晋王谋反，先生被无辜牵扯其中，也不会净身入宫服侍我们母子二十多年，真是委屈先生了。” 提起往事，成敬那张死人脸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嘴角抽动，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悲痛。 不过眼中的悲痛也就一闪而逝，成敬很快就恢复了原先那副死人脸。 只见成敬低着头毕恭毕敬的说道：“老奴惶恐。当年汉王和晋王图谋不轨，老奴未及时揭发已是罪无可恕。若非先帝宽厚，老奴早就不在人世。命是先帝给的，先帝让老奴侍奉太后和皇上起居，实在是老奴的荣幸，哪里有什么委屈。” 很完美的回答，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可是无论是吴太后和朱祁钰都不会相信成敬这番话。 一个金榜题名的大才子，净身入宫，服侍皇上养在宫外的罪妇二十三年，若说心中毫无怨恨，那真是连鬼都不相信。 吴太后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她长叹一声，缓缓的说道：“说起来哀家和先生也算同病相怜。当年先生是晋王门下，而哀家也不过是汉王身边的一个侍女。汉王谋反，先帝御驾亲征。平息叛乱后，汉王府中的女眷按律全被充入教坊司为妓。哀家命好，先帝返京途中，一时兴起，招哀家侍寝。结果一夕之欢后，哀家居然珠胎暗结有了皇儿，这才逃过一劫。” “母后，过去的事还说它干什么？” 朱祁钰脸上露出了一丝阴沉，眼中更是隐藏着深深的屈辱。 吴太后一把年纪了，都风韵犹存，年轻的时候肯定风情万种。她在汉王身边做侍女，难道汉王会放过眼前的美肉不吃？ 汉王叛乱，府中女眷全都充入教坊司为妓。为了脱离苦海，在侍寝的时候使出浑身解数，把皇帝迷得晕头转向，最后怀上龙子，被皇帝养在宫外。 在世人眼中，吴太后和***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她只有两个客人，一个是汉王，一个是皇帝。 卑贱的出生是朱祁钰最不愿提起的事情。 在登上皇位后，朱祁钰更是借着肃清王振余党的借口，把当年用这件事嘲笑他的宫女太监全都千刀万剐了。 看着朱祁钰满脸杀气的模样，吴太后叹了一口气，说道：“皇儿，不妨事，成先生不是外人。哀家当年怀你的时候，成先生就在一旁悉心照料。皇儿出生后，成先生更是一手把你带大，教你读书。说起来，我们母子二人能活到今天，还真是多亏了成先生了。” 此时成敬突然开口说道：“太后，您真是折煞老奴了。能够侍奉太后，能够侍奉皇上，是老奴三生有幸。太后有话，不妨直说。” 吴太后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她有些无奈的说道：“哀家是女流之辈，对政事一窍不通。皇儿刚刚登上皇位经验尚浅，为人处事难免莽撞，还望成先生多加提点。” 朱祁钰的皇位可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在此之前他没有任何准备。 可是老天爷不会因为你没有准备好就手下留情，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始终都会出现，就好像孙太后。 而现在唯一一个既有能力，又绝不会背叛朱祁钰的人只有成敬。 可惜的是，当年的事已经让这位大才子心灰意冷，万念俱灰。这么多年了，成敬都是一张死人脸，做好份内的事，然后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活到现在。 朱祁钰登上皇位后，成敬依然是如此。交给他的事，尽力办好，其他的事不闻不问。 刚才吴太后说了那么多，表面上是追忆往事，但实际上却是希望成敬可以振作起来，帮助朱祁钰度过难关。 成敬抬起头，看了看吴皇后，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然后长叹一声，说道：“太后多虑了，皇上天资聪明，勤奋好学，满朝文武赞不绝口，假以时日定是一代明君。老奴一定竭尽全力为皇上效力。” 吴太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如此甚好。那就说说这桩婚事吧，你觉得应该如何应对？” (本章完) 第136章 后宫干政 看着成敬苍老的身影，朱祁钰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 成敬抬起头，很平静看着朱祁钰，然后缓缓说道：“老奴觉得以不变应万变。” 朱祁钰愣住了，他以为成敬会想办法破坏这桩婚事，可是没想到成敬居然会给他这样一个答案。 以不变应万变？那就是什么都不做。 朱祁钰急了。 “这怎么行，万一……” 话说到一半，就被吴太后打断了。 “皇儿。听成先生把话说完。” 朱祁钰闭口不言，但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很明显他并不认同成敬的话。 成敬依然是那副不悲不喜的模样，他缓缓的说道：“皇上，老奴斗胆说一句，您多虑了。这桩婚事几年前就定下了，要不是去年那场变故，他们两个已经成亲了。如今那边旧事重提，于大人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也必须咬着牙答应下来。因为一旦悔婚，于大人一世清名就毁于一旦，您让于大人以后如何在朝中立足？” 悔婚，特别是在亲家已经落魄的情况下悔婚，就算是在民间都会让人指指点点的。于谦真要是悔婚，那么势必背上嫌贫爱富之名，这对于他的声誉会有极大的影响。 “先生的意思是于谦答应这门婚事只是迫不得已，不代表他会倒向那边？”吴太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很敏锐的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成敬很平静的说道：“没错。太后别忘了，当初土木堡大败，太上皇被俘，那边其实是想拥立太子登基的。是于大人率领群臣入宫，搬出祖训，以国赖长君为由，这才扭转乾坤。” 土木堡大败，皇上被俘，朝野上下乱成一团，于谦率领群臣入宫面见孙太后。孙太后深明大义，当机立断，拥立郕王朱祁钰登基，抵抗瓦刺大军，避过灭国之祸。 这是朝野上下一致的说辞，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朱祁镇有儿子，孙太后怎么可能不让自己的孙子登上皇位，而选一个罪妇的儿子做皇帝呢。 拥立太子登基，自己在幕后掌控朝局，这是孙太后一开始的打算。 别以为这是孙太后异想天开，事实上在明朝，幼子登基，后宫和内阁共同治理天下，这是有先例的。很巧的是，这个先例就发生在朱祁镇身上。 朱祁镇九岁登基，主少国疑，所以朱祁镇的奶奶，孙太后的婆婆当时的太皇太后，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 这位太皇太后很有本事，在她主政期间，内政方面重用杨士奇，杨荣，杨溥，实行仁政，让百姓修养生息。这三位杨大人后世被人称为三杨，是明朝有名的贤臣。 在军事方面，太皇太后没有像其他皇帝那样，对手握重兵的武将心存猜忌，反而重用英国公张辅。 张辅戎马一生，永乐帝朱棣在位时，大明西南边民风彪悍，屡生叛乱。张辅三战交趾，四平安南，威震天下，让大明西南边平静了几十年。之后更是跟随朱棣五征漠北，战功彪炳。在张辅的努力下，大明军队兵强马壮，不然多年以后朱祁镇御驾亲征时，哪来的几十万大军。 虽然皇帝年幼，但朝中文有三杨，武有张辅，大明国运反而蒸蒸日上。 太皇太后不但国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后宫同样盯得很紧。 当时发现王振不安分守己，屡有干政之事。太皇太后大怒，叫来王振，先大骂一通，然后命人当场格杀，最后因为朱祁镇这个皇帝跪地求情，王振这才逃过一劫。 至此以后，王振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只可惜太皇太后死了后，王振无人压制，就像一只脱缰的野狗一样为非作歹，最终犯下弥天大祸。 在太皇太后主政期间，国运昌隆，民心所向，这些孙太后都看在眼里。 千年媳妇熬成婆，现在自己儿子被抓了，孙太后当然要效仿之前的太皇太后，拥立自己的孙子登上皇位，然后自己主政朝局。 想法是好的，可惜现实是残酷的。于谦率领群臣入宫，搬出祖训，国赖长君，彻底打碎了孙太后的美梦。 听到这里，吴太后和朱祁钰连连点头，脸上全都露出了深以为然的模样。 吴太后说道：“不错，当初若不是于谦全力支持，皇儿也不可能登上皇位。” 看到吴太后和朱祁钰脸色稍缓，成敬继续说道：“白天的时候，于大人亲口向皇上保证，天位已定。于大人为人耿直，话已出口，绝不会反悔。老奴相信就算他的儿子娶了钱皇后的妹妹，他也绝对不会背叛皇上的。” “先生所言极是，皇儿，你觉得呢？”吴太后一面说着，一面看向朱祁钰。 朱祁钰想了想，然后说道：“说的是没错，但朕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啊。要不这样，朕下旨加封于谦为内阁大学士，任内阁首辅，以后就在内阁帮朕处理政务，至于军务，他就别管了。” 听到这话，成敬脸色一变，急忙说道：“皇上万万不可。” 朱祁钰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说道：“内阁首辅乃文官之首，难道于谦还不满意吗？” 成敬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于大人会不会心存不满，老奴不知。但老奴知道，朝臣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定认为皇上这是在明升暗降，夺其兵权。” “不夺他兵权，朕寝食难安。”朱祁钰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反正成敬也不是外人，朱祁钰干脆把话挑明了。 成敬看着朱祁钰，神色凝重，语重心长的说道：“皇上，那边想要主婚，就是希望皇上这么做，这样一来她们就可以从中挑拨，离间君臣。所以我们不但不能阻止，反而还要大力支持，甚至还要重赏于冕，这样才可以显示皇上没有猜忌之心。” 朱祁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个时候吴太后开口了。 “皇儿，成先生说的没错，不能让那边有离间君臣的机会。” 虽然还有些不忿，可是自己亲娘都开口了，朱祁钰只能无奈的说道：“那好吧。传朕旨意，赐龙凤玉佩一对，玉如意一双，再备上一份厚礼送到于家。” “皇上圣明！” 成敬深深的鞠了一个躬，抬起头来时成敬看了吴太后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 而吴太后微笑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本章完) 第137章 左右为难 “下个月完婚？” 钱玉仙看着于冕，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没错，而且是太后主婚。” 于冕的语气有些低沉，脸上没有丝毫喜悦，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房间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很凝重。 说起来也真是可笑，钱玉仙和于冕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人都相互爱慕，早就想结成夫妻了。可是如今太后主婚，两人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在一旁的石守和方云杰脸色也非常凝重，看来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扭头看着方云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待。 “你们看我干嘛？”方云杰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石守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赶紧想个办法。”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云杰居然成了这群人的主心骨。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所有人第一时间都想起方云杰。 “想什么办法？”方云杰一脸哭笑不得的说道：“是想办法破坏太后主婚，还是想办法破坏他们两个的完婚？” 石守顿时语塞，而钱玉仙和于冕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 孙太后真不简单，一出手直指要害。 完婚，皇上就会猜忌。 悔婚，且不说于谦的名声会变臭，就连于冕和钱玉仙两个人都要悔恨终生。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死结，没有人能够解开。想要在朱祁钰毫无猜忌的情况下，让于冕和钱玉仙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不可能的。 看着众人无言以对，方云杰心中暗叹一声，然后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岔开了。 “完婚的事先放一边，我现在很想知道皇上有什么反应。” 于冕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怒火，然后语气不善的说道：“你什么意思？” 方云杰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个时候就不要装傻了吧。于大人是兵部尚书，手握军权，去年又打退了瓦刺大军保住了大明江山，朝野上下威望极高，可以算是大权在握。现在太后摆明了用你和玉仙的婚事来拉拢于大人，我不相信皇上会无动于衷。”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云杰明知道于家父子是正人君子，但是看到于家倒霉，方云杰表面上没什么，但心里还是有点暗爽。 于冕脸色难看，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听说皇上在寝宫暴跳如雷。”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方云杰看着于冕，脸上的笑容有点阴。 “我？”于冕愣了一下，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他盯着于冕，别有用心的问道：“是完婚，还是悔婚？” 此言一出，钱玉仙浑身一震，然后扭头盯着于冕，眼中流露出复杂之色。 而石守更是脸色大变，他瞪了方云杰一眼，大声骂道：“云杰，这个时候说这些干什么？” 方云杰嘿嘿一笑，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笑容更诡异了。 此时于冕看了钱玉仙一眼，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是完婚了。” 石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外人也不便多说什么，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决定。我现在关心的是怎么把那群叛逆连根拔起，有没有查过是哪些人在为太后呐喊助威，坚持要把太上皇接回来？” 这摊烂事，石守自问没办法解决，他只能把注意力都记住那群叛逆身上了。 于冕摇了摇头说道：“查不了，因为是我爹和胡伯伯，还有王伯伯，联合几十位御史一起上奏，要朝廷派出使臣把太上皇接回来。” “啊？于大人怎么会如此不智？”石守一面说着，一面露出担忧的神色。 刚刚答应于冕和钱玉仙的婚事，现在又率领群臣逼皇上派人把太上皇接回来，这不是作死嘛。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肯定以为于谦已经彻底投靠了孙太后，想要把太上皇接回来，日后再逼皇上退位。 执掌军权，还不知避讳，皇上能不心存猜忌嘛。 于冕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爹说，太上皇在也先手里终究不妥。有损皇室声誉就不说了，现在就怕也先将来以帮太上皇复国为借口入侵中原。既然也先现在愿意把太上皇送回来，那么朝廷应该顺势答应，以免后患无穷。” 听到这话，方云杰长叹一声，然后说道：“哎！也先摆明了是想挑拨离间，让皇上和太后打起来，他怎么可能放太上皇回来。于大人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呢。” 送朱祁镇回来？怎么可能。 也先对中原虎视眈眈，而朱祁镇这个皇帝又是他占据中原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他绝不会放朱祁镇回来的。 方云杰现在的心情有些沉重。 老实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方云杰是有很大责任的。 当初为了把隐藏在幕后的叛逆揪出来，方云杰设下圈套，成功的把喜宁从瓦刺军营里引了出来。 可是在活捉喜宁的过程中出了意外，喜宁当场战死，不但线索断了，还提醒了幕后黑手，让他们留意到了朱祁镇的生母孙太后。 本来还有一丝挽回的机会，可是没想到朱祁钰这个皇帝居然因私废公，为了不让孙太后知道自己儿子的消息，居然在太后寝宫埋伏大量暗哨，结果打草惊蛇。 幕后的那群叛逆没办法送信，干脆让也先大张旗鼓的派出使者，放出消息要把朱祁镇这个太上皇送回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想要隐瞒消息那是不可能了。孙太后知道消息后，雷霆一击，让整个局势都陷入混乱之中，朱祁钰也算自作自受。 于冕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一点我爹也想到了，但是也先提出放人，朝廷必须做出回应，不能含糊其辞。至于也先肯不肯放，那是另外一回事。” “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已经答应了，派去瓦刺族的使臣已经出京。”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那我们就等吧，看看也先到底会不会放人。” (本章完) 第138章 借刀杀人 在瓦刺军营的小帐篷内，朱祁镇见到了朝堂派来的使臣。 看着眼前的使臣，朱祁镇激动的浑身颤抖，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在瓦刺军营内待了大半年，朝堂上终于有人来接自己回去了。 把泪水擦干，然后朱祁镇急切的问道：“太后好吗？皇上好吗？皇后好吗？” 派来的使臣名叫李实，只见他缓缓的说道：“都好，请太上皇放心。” 回答完之后，李实就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看到使臣这副模样，朱祁镇心里咯噔一下，他试探的问道：“这里很冷，你带衣服来了没有？” 李实一脸冷漠，摇了摇头说道“请太上皇恕罪，臣这次走得急，没有带。但臣和随从身上还有几件换洗衣服，太上皇先用着吧。” “那吃的呢？这里全是牛羊，朕都吃腻了。” “请太上皇恕罪，臣也没带。但臣随身带着几斗米，太上皇先吃着吧。” 在一番无意义的对话后，李实依然一问一答，像个木头人一样。 朱祁镇有点急了，干脆把心一横，说道：“先不说这些。朕在这里已经快一年了，你们怎么不来接朕啊？” “臣不知。” “现在也先已经答应放朕了。你们赶紧把朕接回去，只要朕能回去，哪怕贬为庶民，或是圈禁终生为先帝守陵，朕都可以接受。朕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说着，说着，朱祁镇心中涌起一股悲伤，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 看着泪流满面的朱祁镇，李实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他抬头看着朱祁镇，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然后冷冷的说道：“太上皇住在这里，才记起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吗？” 朱祁镇一下子呆住了，他一脸震惊的望着李实，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这是何意？”朱祁镇的声音有些颤抖，恐惧再一次涌上心头。 李实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讥笑，他冷冷的说道：“太上皇能有今日，只因宠信王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朱祁镇站了起来，指着李实歇斯底里的叫道：“朕用错了王振，这是事实。但王振在时，群臣都不进言，现在却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朕身上。” 群臣都不进言？ 听到这句话时，李实笑了。 当初王振干涉朝政之时，有人上奏，你不理会。 太祖朱元璋在宫门上悬挂''后宫不得干政''的牌匾，王振派人把它砸了，有人上奏，你也不理会。 去年王振要带着你御驾亲征，多少朝臣跪地阻拦，你还是不理会。 如今兵败被俘，却怪朝臣不进言劝阻，世上还有更无耻的人吗？ 李实脸上的笑容，让朱祁镇心里发寒。 然而就在此时，李实突然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道：“太上皇保重。” 说完之后，李实转身离开。 望着李实离去的背影，朱祁镇呆若木鸡，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他现在已经明白，自己的弟弟是不会来接自己的。 在大帐里，也先看了看手里的国书，然后又看了看站在下面的李实，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见也先晃了晃手里的国书，问道：“怎么国书里没有提到太上皇？你们到底想不想把太上皇接回去？” 李实看着也先，很平静的说道：“国书里写什么就是什么，其余的事，本官不知。” 之前李实和朱祁镇见面的情况，也先已经从探子那里得到了消息。 他知道朱祁钰这次派使者来，根本就没想接自己的哥哥回去，于是也先故意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皇上，只要派几个太监大臣来，我就把太上皇送回去，这样可好？” 李实神情冷漠，很平静的回答道：“本官会如实回报皇上。” 看到下面的使臣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也先长叹一声，再一次说道：“哎！太上皇在这里又不能做我们的皇上，实在是个闲人，你们还是早点把他接回去吧。” “本官会如实回报皇上，若太师没什么事，本官告辞了。” “不送。” 把李实打发走了之后，也先又拿起国书看了看，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把国书放入自己怀里。 ======== 夜已深。 在离瓦刺军营不远的山坡上，戴着金色龙头面具的教主正看着国书，而也先就站在一旁。 看完后，教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这哪里是什么国书，根本就是战书啊。” 也先笑道：“他是想把我激怒，然后一刀把他哥哥杀了。哼，当我傻啊。” 派出去的是求和使团，而朱祁钰送过来的却是一封充满挑衅之词的国书，想要借刀杀人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教主把国书一扔，强大的内力让国书在半空中炸开。 看着漫天飞舞的纸片，教主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刚刚得到消息，太后下旨，让于谦的儿子于冕和玉仙郡主下月完婚。” “玉仙郡主？”也先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教主看了也先一眼，淡淡的解释道：“玉仙郡主是钱皇后的妹妹。” 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也先立刻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原来如此，看来这位太后有些手段啊，我还以为她会玩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教主冷笑道：“入宫几年，就可以让皇上把原来的皇后废了，自己取而代之，这样的女人岂止是有些手段啊。” 也先看了教主一眼，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派使者，一批一批的派，不要停下来，剩下的事交给我好了。”教主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戏虐。 “明白。” 也先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那么开心了。 (本章完) 第139章 闹剧 “派去的使臣把太上皇骂了一顿就走了？” 钱玉仙望着方云杰，脸上充满了惊讶。 “不仅如此，在给也先的国书里全是挑衅之词，应该是想激怒也先，借刀杀人吧。”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一丝冷笑。 此言一出，钱玉仙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她咬牙切齿的问道：“国书里写了什么？” 方云杰有些苦恼的说道：“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谁能记得，大概的意思是，你们杀了那么多大明将士，我们也要杀你们。大明国土辽阔，兵强马壮，之所以不杀你们，是怕有违天意。既然你们已经退兵，看来是畏惧天意，朕很满意。” “什么！”钱玉仙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位神秘的教主说得一点都没有错，这哪里是国书，分明就是战书啊。幸亏也先老奸巨猾，没有上当。要是换一个鲁莽冲动没脑子的莽夫，说不定还真一怒之下把朱祁镇杀了泄愤呢。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说道：“消息是脱脱不花传回来的，应该不会有假吧。” 钱玉仙扭过头看着于冕，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她希望于冕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然而让钱玉仙绝望的是，于冕脸色虽然很难看，但依然点了点头。 “皇上太过分了。不想把人接回来，直说就是，干嘛用这种借刀杀人的手段。” 钱玉仙气得浑身发抖，然而石守和于冕脸上却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朱祁钰不想让自己的哥哥回来，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石守和于冕也料到这次派去的使臣不会尽心尽力，只是没想到朱祁钰会那么过分，连表面文章都不做，直接派个人去骂了自己的哥哥一顿，递上一封充满挑衅的国书就回来了。 此时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然后说道：“最重要的是，欲盖弥彰，让人一眼就看穿了。换做是我，肯定让使臣全力去营救太上皇，等也先刁难不肯放人的时候，正好有借口堵太后和众臣的嘴。哎！看来我们的皇上玩阴谋诡计还是不行啊。” 朱祁钰到底是经验不足，如果换做是方云杰，他一定装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 也先不是派人来求和，还说要把太上皇送回来嘛。好啊，答应下来，迅速派使者去接太上皇，把姿态放低一些，摆出一副只要你把人放回来，一切好谈的架势。 现在也先，朱祁镇和朱祁钰三人的关系，就是绑匪，人质和家属。家属越紧张人质的安危，绑匪越有持无恐，也就越不会放人。 全力营救，也先不放人，后宫和朝中大臣只会骂也先这个绑匪。若不闻不问，甚至还故意挑衅想要激怒也先这个绑匪，那后宫和朝中大臣骂的人可就朱祁钰这个弟弟了。 明明装好人就可以解决问题，偏偏摆出一副让绑匪快点撕票的架势，这不是脑子有病嘛。 老实说，方云杰实在为朱祁钰感到有些惋惜，一手好牌打成这样，也算是一种本事吧。 石守瞪了方云杰一眼，骂道：“云杰，你说什么呢！” 方云杰笑了笑，不说话了。 钱玉仙看着于冕，一脸愤怒的问道：“这事太后知道吗？” 于冕点了点头，说道：“已经知道了。” “等一下！” 听到于冕说太后已经知道了，方云杰立刻警觉起来，他马上打断了钱玉仙的追问，一脸凝重的问道：“太后怎么知道的？我不信皇上会跟太后说实话，有没有查过是谁把消息放出去的？” 朱祁钰和朱祁镇之间的那点破事，方云杰一直都是当作一场好戏来看，但他心中由始至终都没有忘记最初的目的，那就是把隐藏在幕后的叛逆连根拔起。 如今太后和皇上为了朱祁镇这个太上皇已经打起来了，隐藏在幕后的叛逆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会推波助澜，让两边矛盾加剧，最后撕破脸正面冲突。 谁把消息告诉太后，谁就和幕后那群叛逆脱不了关系，只要找到这个人，那么就可以顺藤摸瓜把那群叛逆连根拔起。 方云杰这么一说，石守顿时恍然大悟，他盯着于冕，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于冕摇了摇头，一脸苦笑的说道：“不用查，也先连着派出了六批使者，这些使者到京城后逢人就说，现在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听到这话，方云杰和石守两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方云杰无精打采的问道“那皇上是怎么处理的？” “我爹和群臣联名上奏，皇上又派了一批使臣，我就是跟第二批使臣一起来的，他们今晚住在大同关，明天出发去瓦刺军营。可是……” 说到最后，于冕停了下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钱玉仙一脸愤怒的问道；“可是什么？难道和上次一样，只是做做样子的？” 于冕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的说道：“这一次使臣上路，皇上连路费都没有给足。一路上的开销，还是从我这里拿的银子。” “不会吧，皇上连这点银子都省？” 方云杰顿时有一种荒唐的感觉，朱祁钰这么做的确是有点过分了。 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心里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叹息。 这场闹剧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本章完) 第140章 求助 闹剧，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也先这边把朱祁镇这个太上皇抛出来，直接暴露了朱祁钰支持大汗脱脱不花，企图借刀杀人的心思，彻底激化了朱祁钰和孙太后之间的矛盾。 孙太后虽然知道也先这么做不安好心，也不可能真的放朱祁镇回来。但为了救自己的亲生儿子，孙太后已经豁出去了，动用一切手段，和朱祁钰正面对抗。 而朱祁钰这个皇上是这些人当中最蠢的一个，明知道也先不可能真的放人，但为了心中那一点点执念，把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撕开了。在国书里公然挑衅，把借刀杀人做得那么明显，直接把整个局势都弄得一团糟。 现在好了，以前是大明支援脱脱不花，然后坐山观虎斗，让脱脱不花和也先自相残杀。如今却变成了，朱祁钰和孙太后打成一团，而也先却笑呵呵的在一旁看戏。 大好的局势直接反转，让大明这边措手不及。而朱祁钰这种不顾大局，意图借刀杀人的行为，也让朝中大臣心存不满。就连于谦，胡濙，王直这些当初拥立朱祁钰登基的从龙之臣都站出来反对，更何况其他的朝臣呢， 然而不满归不满，可是皇上就是皇上。除非真的谋朝篡位，不然朱祁钰这个皇上一意孤行，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方式拖延，其他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众人商议了一天，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好办法，只能无奈的散去。 然而当天晚上，于冕和钱玉仙两人一起来找方云杰。 “于大人要我想办法去救太上皇？” 看着于冕和钱玉仙，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于冕很严肃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于大人也太看得起我了，当我无所不能啊。” 朱祁钰和孙太后两边已经明争暗斗，打得不可开交，而朱祁镇这个太上皇就是矛盾的中心点。要是把朱祁镇放回来，两边肯定偃旗息鼓，也先有那么傻吗？ 于冕看着方云杰，脸色有些阴沉，他沉默片刻，又继续说道：“方公子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是不是担心救出太上皇后，皇上会怪罪下来？” 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想不想去做是另一回事，而很明显方云杰刚才一口回绝，就是属于后者。 见于冕把话挑明了，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冷笑着反问道：“难道我不该担心吗？” 虽然在心智和手段上面，朱祁钰差了也先和孙太后一大截，但他是九五之尊，手握生杀大权。方云杰再聪明也是只是一个小人物，掺合到皇室斗争之中，那真是几条命都不够送的。 看到方云杰很坦白的承认了，于冕一脸凝重的说道：“这你大可放心，临走之前，家父特别交代，此事由我们于家一力承担，绝不会连累方公子。”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眼神也变得阴沉起来。 他先看了钱玉仙一眼，然后对于冕冷冷的说道：“为了儿女私情，不惜和皇上做对。于公子，你真以为皇上不敢对于家动手？” 于谦执掌兵部，手握军权，去年又大败瓦刺大军，拯救了大明江山，朝野上下全都歌功颂德，声势如日中天。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难道就因为功劳大，就可以藐视皇权？ 知不知道什么是功高震主？ 知不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锋芒毕露？ 白起，李牧，岳飞，这些人领军打仗，战无不胜，最后还不是死在皇帝的屠刀之下。 老实说，现在方云杰心里真的很生气，也很担心。 他气于冕不知进退，更担心于谦的处境。 还一力承担？你拿什么承担啊！ 现在明眼人都知道朱祁钰已经失去理智了，一提到太上皇就暴跳如雷，这个时候躲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迎头而上啊。 更何况像于谦这种手握兵权又功高震主的人，现在更不能强出头，万一皇上误会了，以为是兵谏，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于谦是一个好官，方云杰打心眼里不希望他和岳飞是同样的下场。 于冕摇了摇头，很认真的说道：“我这么做，绝不是为了儿女私情。太上皇流落在外，不但会让皇室蒙羞，也先还会打着给太上皇复国的旗号入侵中原，如不早日营救后患无穷。” 这话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很明显是不相信的。 “不是为了儿女私情？我不信。如果担心太上皇被也先利用，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不一定要和皇上对着干啊，这样太危险了。”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你有别的办法？” 于冕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可是在另一边的钱玉仙看到方云杰脸上的笑容后，心中却涌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果然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煞气，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笑容。 “当然。你们也知道脱脱不花在瓦刺族内也安插了人，我去找他，让他的人下毒也好，暗杀也好，总之想办法把太上皇弄死在瓦刺军营里。这样一来皇上就不用承担弑兄的罪名，还能以为皇兄报仇为名，全力支持脱脱不花。既能打击也先，又能获取更多的援助，一举多得，相信脱脱不花对这笔买卖一定很感兴趣。” ====== 晚上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141章 卑鄙 “不行！” 一声尖叫在房间里响起，钱玉仙满脸愤怒的瞪着方云杰，可是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恐惧。 这是钱玉仙第一次亲身感受到方云杰的可怕。 这些日子以来，方云杰依靠自己的才智，多次扭转乾坤。大明能有今天的局面，一半是靠于谦在京城外率军血战到底，大败瓦刺大军；而另一半则是靠方云杰说服了草原大汗脱脱不花自立门户，借着黄金家族的威望招兵买马，公开反叛也先。 前者挡住了也先入侵中原的脚步，而后者干脆就是釜底抽薪，在也先后院点了一把火，让他在几年之内都无力入侵中原。 作为同伴，方云杰绝对值得信赖和依靠，可如果他成为敌人，那无疑就是一把涂满毒液的匕首，随时都会给你致命一击。 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吧，也就几句话的功夫，方云杰就想出了一个阴损毒辣，但是却有很大机会成功的计划。 方云杰没有理会钱玉仙，他盯着于冕，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道：“于公子，你觉得呢？” “当然不行了，万一被人知道，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于冕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钱玉仙心中的恐惧，于冕心中同样也有，而且不光是恐惧，于冕甚至有了一种深深的愧疚。 没错，就是愧疚。 之前于冕口口声声说，救朱祁镇不是为了儿女私情。可是方云杰这么一说，于冕突然发现让朱祁镇死在瓦刺军营里，好像对大明有百利而无一害。 如果朱祁镇死在瓦刺军营，那么一切都解决了。 太后没有继续闹下去的借口，朱祁钰也用不着承担弑兄的罪名，甚至两边还会握手言和，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为朱祁镇这个太上皇报仇。只不过一个真心，一个假意。 如果想要报仇，那么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大力支持脱脱不花，让他和也先自相残杀。这也是脱脱不花最希望看到的，而大明也正好趁这个机会一面休养生息，一面坐山观虎斗。 可是如果把太上皇救回来呢？ 且不说也先会不会放人，就算会放，把朱祁镇救回来后，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呢。 首先皇上必定大发雷霆，而负责救人的于家肯定会遭殃，这个就先不说了。 其次怎么处置太上皇，也是一个难题。 杀了吧，那就是弑兄。不但朱祁钰会背上弑兄之名，而且孙太后也不会善罢甘休，朝中势必还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不杀吧，朱祁钰恐怕寝食难安，他时刻都要担心太上皇会复辟。 这么多麻烦等着，怎么看都觉得救人不是一个好主意啊。 之前于冕要救太上皇，还能找到冠冕堂皇的借口，可是现在方云杰把这块遮羞布给撕了。 杀太上皇是为国为民，而救太上皇是为了儿女私情，于冕的心开始动摇了，他现在只能拿诛九族的事作为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诛九族？”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深深的讥讽，他淡淡的说道：“笑话，把太上皇救回来，那才要被诛九族吧。再说了，太上皇是死在瓦刺军营里的，只要你们不说出去，又有谁会知道呢？”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被方云杰毫不留情的斩断了，于冕顿时面如死灰。 为了让太上皇死在外面，朱祁钰这个皇帝现在差不多要与天下人为敌了。如果于冕真的把太上皇救回来，那么朱祁钰就算现在迫于压力不敢做什么，等风头一过，肯定秋后算账。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朱祁钰是皇帝，皇帝要你死，那还不简单。随便给你找个罪名，那你还不乖乖上法场？ 看到于冕被问得哑口无言，钱玉仙有些急了，她厉声说道：“方云杰，你不肯帮忙就算了，干嘛还要杀了太上皇？” 方云杰扭过头，瞪了钱玉仙一眼，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杀机，然后大声说道：“因为他该死。若不是他一时兴起，搞什么御驾亲征，几十万将士就不会死在土木堡，中原也不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这下轮到钱玉仙无言以对了，朱祁镇这个太上皇所犯的罪孽，的确是该死啊！ 此时于冕抬起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做事为什么都那么卑鄙啊。”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笑容，而且笑容很灿烂。 “你来找我，不就是想让我用卑鄙的手段把太上皇救出来嘛。” 方云杰这句话无疑是戳穿了于冕虚伪的面具，于冕顿时有如雷击，一下子呆坐在那里，嘴角甚至都在抽搐，很明显心中激荡不已。 而边上的钱玉仙更是一脸绝望，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男默女泪，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很压抑。 看到这副场面，方云杰心中一软，他叹了一口气问道：“救太上皇，真的是于大人交代下来的？” 于冕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 方云杰扭过头，有些言不由衷的说道：“好，我敬重于大人为人，这次我帮你，不过下不为例。” 于冕和钱玉仙愣住了，他们都没想到，方云杰在把他们骂得哑口无言后，依然还是绝对帮忙。 于冕深深的看了方云杰一眼，说道：“谢谢！” “还有这件事是你做的，和我没关系。” “明白，绝不会连累你。” 把脸颊上的泪水抹去，钱玉仙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方云杰淡淡的问道““我若没有记错，派去瓦刺族的使臣今天晚上应该住在大同关吧。” 于冕“没错。” “那就好。”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 这两章写得不是很满意。 在历史上，第二次出使是把朱祁镇救回来了。 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当然要主角完成了，这个毫无疑问，问题是主角为了什么去救朱祁镇这个太上皇。 原来是准备写，钱玉仙因为无人愿意去救太上皇，暗自垂泪，方云杰一时心软，挺身而出，两人感情升温，而于冕发现后心中恼怒…… 现在要换女主了，就不能让他们两个感情升温，所以男主角只能以敬重于谦为理由，去营救太上皇。 我知道理由有点雷，你们将就看一看吧。 就这样。 (本章完) 第142章 偷国书 夜已深。 在总兵府的客房内，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表情安详，一副沉睡的模样。他就是这次出使瓦刺的使臣---杨善。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听到杨善均匀的呼吸声。 此时窗户无声无息的打开，于冕飞快的跳了进来，然后闪电般的冲到床边，一掌打向杨善。 于冕乃是武当掌门的得意弟子，开窗入屋，冲到床边，挥掌偷袭，这一套动作快若闪电，行云流水，可见功力不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杨善突然睁开眼睛，用手挡住于冕的偷袭，然后一脚踢向于冕。 于冕惊讶躲开，脸上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虽然刚才的偷袭于冕没有尽全力，但也不是一个六十多岁文官可以挡住的。 此时杨善翻身下床，看到偷袭自己的人是于冕，他也愣住了。 “于公子，怎么是你？” 于冕没有回答，一拳又打了过去，这一次他收起了轻视之心，开始认真起来。 杨善一脸惊骇，急忙招架。 两人你来我往，就在狭小的房间打了起来。 可惜的是论武功，杨善哪里是于冕的对手，只见他左挡右闪，还时不时踢飞的桌椅板凳什么的来阻挡于冕。但就算这样，几招过后，杨善还是被于冕一拳打晕，摔倒在地上。 把杨善打晕之后，于冕快步到床前，拿起床头的包裹，从包裹里面拿出一个圣旨一样的东西。 于冕打开粗略看了看，然后放入怀里，翻窗逃走。 跳出窗后，于冕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看来刚才的打斗已经惊动了卫兵。 于冕不敢大意，赶紧飞身跃起，翻过院墙，消失在黑夜之中。 在总兵府外面，方云杰和钱玉仙正站在墙边焦急等待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墙另一边，传来喧闹声。 “快通知郭将军，有奸细潜入总兵府，你们几个去那边搜。” 就在方云杰和钱玉仙脸色大变的时候，于冕从围墙上跳下来。 方云杰一脸焦急的问道：“要你去偷国书，怎么弄出那么大动静。” “抱歉，我没想到杨大人居然会武功。”于冕脸色显得有些难看，他乃是武当掌门的得意弟子，半夜去偷袭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居然还被人发现了，真的是太丢脸了。 “那老头会武功？” 听到这话，方云杰愣了一下，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方云杰还没来得及多想，墙那边又传来一声吼声：“去那边看看！” 郭登这个大同关总兵治军还是有一套的，发现敌情后，总兵府的卫兵反应速度很快。无数火把举了起来，顿时整个总兵府灯火通明。 “快走！” 见情况不妙，方云杰，钱玉仙，于冕立刻迅速离开，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趁着夜色翻出城墙，在城墙外面的隐蔽之处早已经准备好了三匹快马，方云杰，钱玉仙，于冕三人翻身上马，带着国书直奔瓦刺军营而去。 跑了一整夜外加一个上午，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三人跑到了草原上的一块小池塘边上。 “我们先在这里歇会儿，再跑下去马要撑不住了。”看了看自己的坐骑，于冕有些无奈的说道。 于是三人翻身下马，先拉着自己的坐骑到池塘边喝水。 在把战马喂饱喝足之后，方云杰躺在草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先睡会儿，出发叫我。” 钱玉仙和于冕坐在方云杰对面，于冕从怀里拿出国书打开，钱玉仙凑过头来，两人一起看。 看完后，于冕脸色难看，而钱玉仙更是一脸的愤怒。 “果然没错，国书根本就没有提接太上皇回京的事。” 这封国书和上一封大同小异，不但半句没有提起太上皇，而且字里行间还透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 方云杰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很悠闲的说道：“那还用说嘛，我算是看出来了，皇上是铁了心要拖到底。” 钱玉仙看了方云杰一眼，问道：“你真的有办法让也先放了太上皇？” “怎么，对我没信心？”方云杰的声音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 然而这个时候钱玉仙沉默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纠结。 钱玉仙当然希望方云杰能够把朱祁镇给救出来，可是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反复告诉自己，也先是不会放人的。 也先一直对中原虎视眈眈，而朱祁镇这个太上皇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更何况，现在朱祁钰和孙太后正在京城明争暗斗，要是把朱祁镇放回去，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嘛。 不管怎么想，钱玉仙都找不到也先放人的理由。 发现钱玉仙不说话了，方云杰睁开眼睛，他看了钱玉仙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放心好了，没有几分把握，我怎么会跟你们跑出来。快点休息，待会儿还要赶路呢。” 钱玉仙和于冕相互看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无奈的笑容，然后他们也都躺下休息。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三人脸色大变，他们立刻站起来，往远处看去。 远处两匹马跑了过来，而骑在马背上的正是石守和杨善。 (本章完) 第143章 杨善 “遭了，是石大哥，我们快走。” 远远看着石守那张充满愤怒的脸，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畏惧。 之前石守已经多次警告过方云杰，如果再胡作非为，那么一定不会轻易饶过。 虽然这次乱来的人是于冕，但主意是方云杰出的，万一石守发火了，他也会受到牵连。 然而此时于冕却显得很镇定，他淡淡的说道：“不用，交给我处理。” 很快石守和杨善骑着马冲到了众人面前，石守跳下马，大声吼道：“你们疯啦，为什么偷袭杨大人抢走国书？” 面对石守的怒吼，于冕很冷静的说道：“皇上因为一己之私，任由太上皇流落在外，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救朱祁镇，是自己老爹亲自交代的事情，所以于冕问心无愧。 此时跟在后面的杨善，一脸无辜的说道：“几位是不是有所误会，本官出使瓦刺，就是为了把太上皇救回来。” “杨大人何必骗我们，皇上派你来，只是做做样子，根本就没打算接太上皇回来。” 于冕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国书。 石守拿过国书打开看了一遍，眉头一皱，然后望向杨善。 面对众人怀疑的眼神，杨善突然笑了。 “谁说是皇上派我来的？” “难道不是吗？” 杨善摇了摇头，好整以暇的说道：“当然不是。上一次的事，太后和群臣极为恼怒，所以这一次是由礼部胡尚书亲自指定本官，来当出使瓦刺的使臣。临行前胡尚书再三叮嘱，让本官一定要把太上皇接回来。” “你是胡伯伯派来的？”于冕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杨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你们不信我，也要信胡尚书啊。” “为什么我爹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于冕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杨善叹了一口气，一脸严肃的说道：“因为于大人执掌兵部，手握军权，若牵扯进来，恐怕会让皇上更加恐慌，所以这次的事，胡公没有让于大人知道。” 听到这话，于冕和钱玉仙脸色稍缓，已经信了七八分。 于谦的身份非常敏感，不管是胡濙还是王直，都不止一次的劝他不要牵扯其中，这些事情于冕也知道。 担心于谦牵扯其中会让皇上心存猜忌，胡濙故意隐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方云杰突然开口说道：“不对，一个文官怎么会武功，你该不会是东厂的吧。” 对啊，一个文官怎么会武功的？ 刚刚产生的信任立刻一扫而空，于冕和钱玉仙的眼神也开始有点不善了。 于冕和杨善交过手，他很清楚，这位杨大人看起来老态龙钟，可是武功并不弱，放倒七八个大汉不是问题。 要知道武功可不是短时间可以练成的，而且朝中一向重文轻武，一个在礼部任职的官员练武功干什么？ 看到所有人又怀疑杨善了，石守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立刻沉声说道：“你小子疑心真重。杨大人在礼部任职三十多年，怎么可能是东厂的人。” 方云杰没有理会石守，他扭头看了于冕一眼，问道：“你认识他吗？” 于冕摇了摇头“没见过。” 在一旁的钱玉仙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见过杨善。 此时方云杰看着石守，一脸怀疑的问道：“于公子都没见过，石大哥怎么会认识杨大人呢。” 也难怪方云杰会怀疑。 方云杰，石守和钱玉仙他们三人的身份特殊而且还很敏感，所以除了郭登和门达外，所有的朝廷官员都是于冕出面应付。 于谦一生清廉，为人耿直，朝野上下全都敬重。再加上去年在北京城下大败瓦刺大军，保住了大明江山，声势和威望更是如日中天。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由于冕出面协调，其他官员都会尽力配合。 这些日子方云杰连施巧计，说服脱脱不花投靠大明，把喜宁引出瓦刺军营，这些计划能够成功离不开于冕的全力协助。大同关和京城之间的联络，协调边关守军，这些都是于冕完成的。 论朝中人脉，论见多识广，谁都比不上于冕。 连于冕都不认识的官员，石守却认识，还为他说话，这当然很奇怪了。 看到方云杰连自己都怀疑，石守有些急了，他很愤怒的说道：“朝廷官员那么多，于公子怎么可能都见过。我认识杨大人是因为在土木堡的时候，杨大人和我一起护驾往外逃，只是后来被乱兵冲散。本以为他死在土木堡了，没想到他居然能够逃出来。” “不会吧，连石大哥都被当了阶下囚，他居然可以杀出重围？” 不光是方云杰，就连于冕和钱玉仙也全都一脸震惊。 几十万大军命丧土木堡，连武功高强的石守都当了阶下囚。杨善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居然可以在乱军中突围而出，还躲过瓦刺骑兵的追杀，千里迢迢逃回京城，这的确有点骇人听闻啊。 杨善长叹一声，说道：“哎！幸亏年轻的时候练过几年，再加上瓦刺族的高手都去追太上皇了，本官这才能逃出来。” “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虽然有石守做保，但这么多疑点摆在面前，想要方云杰相信杨善，那是不可能的。 也许是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杨善一脸无奈的说道：“几位若是不信，可以跟本官一起去见也先。” 方云杰，于冕，钱玉仙相互看了看，似乎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好，那我们就一起去。” ===== 明天就要上架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本章完) 第144章 强词夺理 “明明是你们削减马价，卖我们劣质布匹，扣留我们派去的使者，减少给我们的封赏。怎么到头来还是我们心怀不轨，屡犯边境，罪无可恕，简直欺人太甚。” 愤怒的声音在瓦刺军营的大帐内响起，也先看着站在下面的方云杰等人，脸上充满了怒火，而他的手里正拿着那封国书。 虽然知道这是朱祁钰的借刀杀人之计，但国书上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充满挑衅的词语依然让也先怒不可恕。 而方云杰，于冕，钱玉仙，石守站在下面，脸色变得很难看。 坦白说，虽然也先野心勃勃，对中原虎视眈眈，可是去年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不是瓦刺族而是王振这个大奸贼。 王振真是一个奇葩。 自从太皇太后去世之后，后宫之中无人压制王振，于是王振借着朱祁镇的宠信，开始结党营私，贪污受贿。 大约十几年前，草原上有三个比较大的部落，他们是鞑靼，瓦刺和兀良哈。这三个部落中，瓦刺族的实力其实是最弱的一个。 也先的父亲死了以后，也先继任瓦刺族的族长，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使者入京向王振行贿。 王振见钱眼开，接受了贿赂，开始和瓦刺族进行走私交易，甚至到最后开始私贩军械。 在那个时候大同关监军郭敬，总兵刘安都是王振的死党，他们每年都私自铸造大量的武器箭矢给瓦刺族，而瓦刺族也提供大量上等的战马作为回报，门达这个狗腿子就负责把战马运到南方卖掉。 塞外草原物资匮乏，除了战马牛羊外，其他什么都没有。而也先通过贿赂王振，用战马换取了大量的武器箭矢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实力渐渐强大，后来消灭了鞑靼和兀良哈。可以说瓦刺族最终能称霸草原，有一半是王振的功劳。 按理说既然两边都有利可图，这走私生意继续做下去就是了，至少在去年也先并没有入侵中原的打算。 可是王振在这个时候突然和也先翻脸了。 那个时候瓦刺族在名义上是效忠大明的，所以每年都会派使者进贡大批战马，而朝廷也会按照战马的价格，回赠金银珠宝，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贸易吧。 然而这个时候，王振突然以皇帝的名义下旨，削减马价，以次充好，最后更是扣留使者。 吃了那么大的亏，也先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于是就领军到边关绕了一圈，打了几场小规模的战斗。在那个时候，也先根本没有想过入侵中原，只是想示威而已，结果没想到王振居然怂恿朱祁镇御驾亲征，最后才变成了两边你死我活的战争了。 而在土木堡大败明军之后，也先的野心开始膨胀了，再加上背后还有一些叛逆暗中支持，他才会领军入侵中原，局势才会一发不可收拾。 去年这场战争，说到底就是王振挑起来的，而也先只是被动应战而已。也先到现在都不明白，王振为什么好好的生意不继续做，突然翻脸不认人。 就在众人无言以对的时候，杨善却面露笑容，他站了出来，说道：“太师不要激动，听本官慢慢解释。” 也先冷冷的说道：“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些什么。” 杨善轻咳了一声，然后笑着说道：“刚才太师说我们削减马价，这可真的是冤枉啊。这些年太师卖给我们的战马，价格逐年增加，我们买不起又不忍拒绝，只能稍微降低一些。太师，不能只准你们涨价，不许我们还价啊。而且就算是这样，现在马价也比当初高了快一倍，您也不吃亏啊。” 此言一出，也先顿时说不出话来，他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提高马价的确是事实，但那是因为每次进京上贡，朝廷赏赐之后，也先都要把一半的赏赐当成贿赂送到王振府上。 赏赐来自国库，这是王振和也先联手占朝廷的便宜，以前都是这么干的。 可这个理由也先没办法说出来，只能轻描淡写的略过，然后继续问道：“那把劣质的布匹卖给我们，这你又如何解释？” 杨善笑着说道：“此事乃下面官员贪赃枉法，以次充好，并非皇上之意，皇上知道后已经把那些官员全部正法，这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再说了，太师送来的战马，也同样有很多劣马，相信这也不是太师之意，对吧。” 也先有些急了，他一脸愤怒的说道：“那为什么扣留我们派去的使者，还减少封赏，这你总不好抵赖了吧。”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我们怎么会扣留太师派来的使者呢。太师每次派来的人有三四千人之多，其中难免有人不守法纪，沿途偷鸡摸狗，甚至犯下血案。太师执法公正，这些人回去后肯定难逃一死，所以那些人都畏罪潜逃了，跟我们完全没有关系啊。至于减少封赏，那就更无从谈起了。每年的封赏，朝廷分文不少，只是你们来的人多，每个人分到手的自然就少了，这不能怪我们啊。太师，您说对吗？” 杨善一面说着，一面还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也先，脸上更是流露出淡淡的笑容。 晕啊，还有这种解释？ 也先一下子愣住了，他看着杨善，片刻之后突然笑了。 方云杰，石守，于冕，钱玉仙相互看了看，脸上也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心中对胡濙佩服的五体投地。 姜还是老的辣啊，这个杨善的口才实在太厉害了，死得都能说成活的。到这个时候，他们终于相信杨善是真的来救朱祁镇的了。 看到也先笑了，杨善趁机说道：“太师，都是一场误会，您还是把太上皇送回去，化干戈为玉帛，对大家都好。” 听到这话，也先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他拿起国书又看了看，说道：“国书上根本就没有提过太上皇，我为什么要送回去呢？” 这个时候杨善眼中露出了一丝狡诈，他笑着说道：“这是为了成全太师的名声啊。国书上故意不写，是为了让太师自己主动把太上皇送回来。您想啊，如果在国书上写出来，那太师不就成了奉命行事了嘛，这可就影响了太师的威名啊。” 此言一出，方云杰，石守，于冕，钱玉仙全都愣住了，而也先更是哭笑不得。 这也太强词夺理了吧。 也先继续说道：“我照顾太上皇那么久，你空着两个手就想把人带走吗？” “我们本来是备上厚礼感谢太师的，可是一想，若是这么做岂不是显得太师贪得无厌了嘛。幸亏我们空手而来，这样天下人才能知道太师仁义之心啊。太师此举必当名垂青史，万世传颂！” 杨善说到最后，慷慨激昂，脸上更是流露出狂热的崇拜，就差没有跪地膜拜了。 “哈哈……” 这个时候方云杰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当方云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还有一章，求月票，谢谢！ (本章完) 第145章 唇枪舌剑(一) “抱歉，你们继续。” 方云杰一面忍住笑意，一面有些尴尬的说道。 说起来杨善这老头真是厉害，明明是胡说八道，但却一本正经，而且能说得那么慷慨激昂，这真是一种本事。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没有笑出声，但脸上也都带着笑容，就连也先都忍不住哑然失笑。 笑完后，也先对杨善说道：“贵使远道而来，应该累了，不如先去探望一下太上皇，我们下午再谈。” “多谢太师体谅。” 杨善说完之后转身要走。 然而就在方云杰等人准备跟着杨善去探望朱祁镇的时候，也先突然说道：“慢着！” 所有人都回过头看着也先，杨善开口问道：“太师还有何事？” 也先看了方云杰一眼，然后说道：“太上皇所住的帐篷狭小，这么多人一起去有些拥挤。贵使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其他人还是留在这里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心里都一沉，此时方云杰向杨善点了点头。 杨善八面玲珑，很快就领会到了方云杰的意思，于是说道：“还是太师想得周到，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瓦刺士兵带着杨善离开，而方云杰等人回过头看着也先。 也先盯着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戏虐的笑容，然后问道：“你从哪儿找来这活宝？” 方云杰笑着说道：“当然是精挑细选的，太师可还满意？” 然而此时也先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冷冷的看着方云杰，然后说道：“废话说了那么多，也该谈谈正事了。上次你来抓了脱脱不花，这次来又想干什么？” 第一次是带着金银珠宝来赎人，第二次是在大同关下，方云杰那惊天一剑救了石守等人，算上今天，也先和方云杰已经见过三次了。 前两次见面，方云杰都给也先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从那位神秘教主带来的情报里，也先已经知道，方云杰就是那位查不出来历的钦差。 刚才那只是装模作样演场戏而已，不管杨善的口才有多好，也先都不会当真，因为在看到方云杰那一瞬间，也先已经把他当成了真正的使臣了。 看到也先认真起来，方云杰明白现在轮到自己表演了，于是他也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说道：“当然是来接太上皇回去了。” “你以为我会放人吗？”也先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言语也变得凌厉起来。 “若无几分把握，我也不会来了。”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那我洗耳恭听。” 也先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 朱祁镇这个太上皇是入主中原的重要棋子，是朱祁钰和孙太后矛盾的焦点，是破坏大明和脱脱不花盟约的关键所在，也先实在想不到任何放人的理由。 此时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他缓缓的说道：“听说太师和大汗最近闹得有些不愉快啊！” 听到这话，心底的怒火一下子窜了上来，也先脸色狰狞，对着方云杰大声吼道：“你还敢提这事，要不是你从中挑拨，脱脱不花怎么会和我反目成仇。” 一提起这事，也先就痛彻心扉。脱脱不花的反叛，使得草原上的局势变得非常混乱，不光是破坏了也先攻打南京的计划，也让瓦刺族草原霸主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然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方云杰。 看到也先气得跳脚，方云杰心中暗爽，然后他淡淡的说道：“说句老掉牙的话，你们若真是情比金坚，我也不可能有机可乘。现在事已至此，我劝太师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也先一脸愤怒的说道：“有什么怎么办的，脱脱不花就那点人，我挥挥手就能把他连根拔起。” “这个时候就别说大话了。”方云杰脸上露出一丝讥笑。“若真能轻而易举消灭大汗的部落，太师也不会在这里跟我们啰嗦了。” “你屡次坏我大事，还出言不逊，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也先已经被彻底激怒了，他瞪着方云杰，眼中的杀气毫不掩饰。 然而此时方云杰毫不退缩，他带着一丝冷笑说道：“我也不想出言不逊，只是太师一直咄咄逼人，我就算有话也没机会说啊。” 也先强压下怒火，冷冷的说道：“那现在你说吧。” “皇上已经下了密旨，命郭将军全力支援大汗。如果太师领军来袭，大同关守军必定出城支援。”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听到这话，也先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脸上露出了讥讽之色。 “我还以为你会说些什么呢，这种谎话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就大同关那点人，一旦出城到了草原上，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草原上一望无际，地势平坦，这对于骑兵来说那是最佳的战场。 大同关满打满算只有三万多人，守城池当然是没问题，但是若说出城和瓦刺铁骑野战，那恐怕只有全军覆没的命了。 方云杰笑着说道：“光凭大同关那点人当然不行了，但如果算上大汗的部落，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也先脸上闪过傲然之色，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凌厉。“我瓦刺族兵强马壮，就算把军队一分为二，也足够消灭你们了。”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缓缓的说道：“分兵出击，两线作战，乃兵家大忌，就算能赢，也一定损失惨重。若其他部落知道太师损兵折将，他们会做些什么呢？” 听到这话，也先心中一沉，不过很快他就冷冷的说道：“你不用吓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援助脱脱不花，是要我们自相残杀，你们好坐山观虎斗。我才不信皇上会拿几万士兵的性命跟我同归于尽呢。” “太师就那么肯定？”方云杰脸上的笑容有些阴森，他看着也先，别有用心的说道：“别忘了，太上皇可是在瓦刺族内，若瓦刺族被其他部落消灭，不知道太上皇能不能活下来啊。” 求月票，谢谢！ (本章完) 第146章 唇枪舌剑(二) “你是说皇上为了置太上皇于死地，让大同关几万士兵出城送死，他就不怕被天下人唾骂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也先的脸色却变得非常凝重。 老实说，虽然脱脱不花把部落迁移到大同关附近，摆出一副大明会不遗余力支持自己的模样。可是在也先心中，并没有把大同关的守军放在心上。 一旦离开高耸坚硬的城墙，在地势平坦，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区区几万明军，就跟一群绵羊没什么区别。 也先自信，只要分出一万铁骑，一个冲锋就能把明军的队伍打散，接下来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草原野战，两军实力悬殊，这一点也先知道，而大明这边的将士也很清楚。 在也先看来，大同关守军最多摇旗呐喊，出城支援脱脱不花的可能性很小。真正让也先按兵不动的不是大同关的守军，而是那群表面上置身事外，但其实心怀不轨的草原部落们，他们才是心腹大患。 之前派出使者，以送回朱祁镇为借口，在朱祁钰和孙太后之间挑拨离间，不是为了牵制大同关的守军，而是为了让草原上那些效忠脱脱不花的小部落动摇。 只要那些小部落不再和脱脱不花共同进退，那么光凭脱脱不花的部落根本不堪一击，这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让瓦刺族在保存大部分实力的情况下，消灭脱脱不花的办法。 事实上，这个计划已经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大明内部皇帝和太后之间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状态，消息传到草原后，在也先暗中努力下，已经有两个小部落连夜离开脱脱不花了。 只要朱祁钰和孙太后继续保持对峙状态，那么依附在脱脱不花身边的小部落就会开始动摇。一旦这种恐慌蔓延开来，那么脱脱不花成为孤家寡人，只是时间问题。 计划原本进行的很顺利，可是如今在方云杰的提醒下，也先突然意识到，在进攻脱脱不花的时候，大同关的守军或许真的会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出城支援。 两封充满挑衅之词的国书，顶着孙太后和群臣的压力把借刀杀人做得那么明显，朱祁钰想让自己的哥哥死在草原，这一点毫无疑问。 如果朱祁钰真的豁出去，为了让自己的哥哥死在战场上，让几万边关将士出城和自己同归于尽，那么局势可就不妙了。 贸然进攻，瓦刺族肯定能赢，但是必定元气大伤，而接下来那些置身事外的草原部落们，肯定会像狼群一样扑过来。 可是如果按兵不动，那么脱脱不花就可以趁机发展壮大，以后就更难对付。 事情一下子又回到了原点，也先又一次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看到也先脸上凝重的表情，方云杰明白自己的谎言已经有效果了，于是他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更是透露出一丝狡诈，然后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大明以仁孝治天下，太上皇身在瓦刺族内，皇上心急如焚，派兵出城营救，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 “你。” 听到这话，也先的脸色终于变了。 以营救的名义让边关守军出城，这可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也先深呼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和不安，然后冷冷的说道：“我不信朝中大臣会让皇上胡作非为。” 方云杰笑着说道：“朝中大臣当然不会坐视不理，所以于大人才会派我们来啊。” 此言一出，也先一下子愣住了，他一脸疑惑的问道：“你们不是皇上的人？” 方云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转过身，看着于冕，钱玉仙和石守，然后说道：“这位是于大人的公子于冕，这位是钱皇后的妹妹玉仙郡主，顺便说一句，他们两个下个月就要成亲了。石将军，太师想必也认识，他在太上皇身边十几年一直忠心耿耿。至于我，之前为了救太上皇，带着大量金银珠宝来赎人，最后更是挟持大汗做人质。太师觉得，我们是谁的人？” 也先脸色阴沉，思索片刻，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明白了，你们是太后的人。” 方云杰点了点头，说道：“太师果然聪明。太后让我转告太师，只要把太上皇放回来，您在攻打大汗的时候，大同关的守军保证袖手旁观。” 听到这话，于冕，钱玉仙和石守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他们没有想到，方云杰居然用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谎言，把整个局势彻底扭转了。 当然了，也先不是那么好对付，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然后冷冷的说道：“笑话！太后乃一介女流，边关将士怎么可能听她的，她有什么资格做这样的保证，真当我傻吗？” “您不傻，只是笨了一点。”方云杰看着也先，眼中的嘲讽毫不掩饰。 “你说什么！”也先顿时勃然大怒，眼中也闪过一丝杀气。 方云杰毫不退缩，他盯着也先，冷冷的说道：“难道不是吗？把太上皇留在身边，皇上才会不惜一切代价要把你消灭。若是放太上皇回去，你觉得皇上还有空理你吗？” 大帐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方云杰刚才那番话无疑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如果不能让朱祁镇这个太上皇死在草原上，朱祁钰怎么可能让几万边关守军出城野战。 也先脸色阴晴不定，很明显心中正在进行激烈的斗争。 然而就在众人看到希望的时候，也先突然笑了。 “别想骗我。回去告诉太后，想让我放了太上皇，先让大同关守军把脱脱不花消灭。不然的话，就派人给太上皇收尸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心中一沉。 然而此时方云杰笑着说道：“太师真会开玩笑。您刚才自己也说了，边关守军只听从皇命，太后根本没办法调兵遣将。” “这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也先两手一摊，把球又踢了回去。 看到也先油盐不进，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冷冷的说道：“既然太师一意孤行，那我们只有奉陪到底。告辞！” 说完后，方云杰转身带着众人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也先突然叫道：“站住。” (本章完) 第147章 唇枪舌剑(三) “太师不会那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吧？” 方云杰回过头，看着也先，脸上露出了讥讽之色。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太上皇？”也先一脸愤怒，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一丝杀气。 “这个时候就别装模作样了。” 看着也先摆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方云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笑完后，方云杰很平静的说道：“现在情况很简单，太师能做的，无非就是，杀，留，放。杀了太上皇，只会让皇上称心如意。留下太上皇，那大家就这么耗着，皇上会继续支持大汗，时间拖得越久，大汗的部落也就越强大。要是太师贸然率军攻击，那么大同关守军就会出动，大不了一起同归于尽。放太上皇回去，边关守军就不会出动，太师和大汗有什么恩怨，就可以自己解决。现在就看太师怎么选了。” 利用孙太后救子心切的心情，以朱祁镇这个太上皇的性命来威胁，这应该是也先最后一招了。 但也先还是失算了。 由始至终，方云杰都对朱祁镇没有任何好感，甚至还觉得朱祁镇死在草原上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 就是因为对朱祁镇的生死毫不关心，所以方云杰说走就走，没有任何犹豫，这一下也先反而为难了。 此时也先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脸色更是阴晴不定，很明显心中正在权衡利弊。 就像方云杰说得那样，目前只有三条路，杀，留，放。 杀，肯定是不行的，因为对于瓦刺族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这就不多说了。 留，属于有利有弊的一个选择。留下朱祁镇这个太上皇，将来在入侵中原的时候，可以打着朱祁镇旗号。但与此同时，也就代表着局势会继续僵持下去，也先想要消灭脱脱不花必须另外想办法。 放，其实也是属于有利有弊的一个选择。放了朱祁镇，大同关的守军就不会出动，那么也先就可以专心致志的对付脱脱不花了。但与此同时，也就代表着在平定草原之后，也先想要入主中原，那就没有办法投机取巧，必须和大明硬碰硬。像成吉思汗那样一座城池，一座城池的打了。 是放，是留，其实就是远虑和近忧的选择。老实说，现在也先心中充满了纠结。 就在此时，方云杰眼中闪过了一丝精芒，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说道：“太师犹豫不决，是不是还没放弃南下进攻南京，拥立太上皇登基，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划？” “你怎么知道的？”也先的眼神有些慌乱，看样子方云杰猜的没有错。 方云杰笑着说道：“当然是大汗跟我说的。大汗还说太师在中原有盟友，等攻下南京，拥立太上皇登基后，他们就会起兵响应，对吧。” 也先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在心里又把脱脱不花碎尸万段了一百遍。 与此同时，一股不安的情绪渐渐涌上心头。 南下攻打南京的计划，最重要的就是出其不意，可是现在计划已经泄露，还有必要继续进行下去吗？ 看到也先脸上的犹豫，方云杰明白自己的攻心之策已经成功了。 于是方云杰收起脸上的笑容，然后一脸凝重的说道：“那些人可以在皇宫里安插内应，可以帮你在两天内攻陷紫荆关，可以在守备森严的京城里组织上百人偷袭火药库，还可以在太师攻陷南京后揭竿而起。能做到那么多事，可见他们根基深厚，而且早就做了充足的准备。恕我直言，太师你何德何能，可以让他们为你打天下？” 也先看了方云杰一眼，冷冷的说道：“你又想挑拨离间？” 方云杰看着也先，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说道：“还是那句老话，如果你们真的情比金坚，我也不可能有机可乘。我就不信，以太师的才智，没有想过这一点。” 在后面的于冕，钱玉仙和石守脸上再一次露出敬佩之色。能把挑拨离间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恐怕也只有方云杰了。 也先脸色变得很阴沉，他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却有些慌乱。 看到此情此景，方云杰继续说道：“很明显，太师早就想到了。只是入主中原，君临天下的诱惑太大了。太师觉得以自己的才智和实力，足以挡住他们的反扑，所以想赌一把，我说得没错吧。” 也先还是一脸阴沉，沉默不语。 此时方云杰笑着了，他明白也先的心已经乱了。 在来之前，方云杰就已经很清楚的知道，想要把太上皇救出来，那么就必须让也先死了入侵中原的念头。 于是方云杰用一种戏虐的眼神望着也先，然后别有用心的问道：“之前瓦刺族兵强马壮，土木堡一战，太师更是名扬天下，草原各个部落全都马首是瞻。有这样的实力和威望，太师当然有底气赌一把。可是在北京城下，太师大败而归，各部落的联军损失惨重。大汗趁势而起，投靠朝廷，自立门户，其他部落又心怀不轨，草原上乱成一团。在这种情况下，太师真的有自信可以笑到最后？” 也先死死的盯着方云杰，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心中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呼吸开始变得粗重，也先甚至都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也先就经历了一次大起大落，这其中的滋味，恐怕只有过来人才能够体会。 看到也先快要气炸了，方云杰脸上闪过一丝讥笑，然后淡淡的说道：“我曾经和大汗说过，江山要自己打下来才坐得稳，这句话同样也适用于太师。当日土木堡大胜之后，太师若不急着入侵中原，而是把草原上的部落整合在一起，然后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说不定已经占据了大明半壁江山了。只可惜太师过于心急，孤军深入，想借着外力，一战定乾坤，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住口！” 一声暴吼在大帐内炸响了。 在方云杰冷嘲热讽之下，也先终于爆发了。 (本章完) 第148章 扭转乾坤 在狂怒之下，也先站了起来，对着面前的书案，一脚踢了出去。 书案在半空中一面翻滚，一面飞向方云杰。 然而这个时候，石守一个闪身，冲到方云杰前面。 碗口大的拳头，带着呼啸之声打在书案上，强大的内劲让书案立刻四分五裂，飞散出去。 听到大帐内传来怒吼声，一队瓦刺士兵冲进大帐，拔出弯刀，把方云杰等人团团围住。 也先站在上面，死死的盯着方云杰，呼吸粗重，胸膛起伏不定，太阳穴上青筋都暴起了，很明显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 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这两个词戳到了也先的痛处。 想当初，也先在土木堡消灭几十万明军后，威望达到了顶峰，草原上所有部落都马首是瞻。如果那个时候也先选择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那么最差的情况就是和大明势均力敌相互对峙，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进退失据，左右为难。 可惜的是，那个时候也先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又过分依赖那个神秘的教派，居然想着一次把大明最后的力量全部消灭，结果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满盘皆输。 大好的局势，最后却惨淡收场，还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若说也先心中没有悔恨，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平时也先一直都把这份悔恨隐藏在心底，最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人****心底的伤口。 可是今天，方云杰当众把也先心底的伤疤狠狠的撕开，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也先失去理智，心中压抑的愤怒也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上面是气得浑身发抖的也先，周围是拿着刀虎视眈眈的士兵，大帐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虽然气氛很紧张，可是方云杰却显得很镇定，他带着淡淡的笑容望着也先，眼中甚至流露出一丝戏虐的笑容。 过了好一会儿，也先深呼一口气，然后无力的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出去。” 瓦刺士兵很快离开了大帐。 也先看着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复杂之色，然后说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方云杰笑着说道：“太师，过奖了。” 也先不愧是当世枭雄，片刻之间就已经作出了决断。 那个神秘的教派心怀不轨，这一点也先早就心知肚明。 以前一直保持合作的关系，那是因为也先对瓦刺族的实力有信心。只要能在战场上取得胜利，那么不管对方耍什么阴谋诡计，也先都有办法化解。 可惜的是，瓦刺族在经历了去年的大败后，已经伤筋动骨，实力大损。而脱脱不花这个草原大汗在大明的支持下趁势而起，直接挑战瓦刺族草原霸主的地位。 内忧外患，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与虎谋皮，那无疑是太愚蠢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消灭脱脱不花，重新维持瓦刺族在草原上的霸主地位，至于其他事情都可以放在一边。 想到这里，也先沉声说道：“要我放了太上皇也行，但你们必须和脱脱不花断绝关系。”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讥讽之色，他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就算我现在一口答应，太师真的相信吗？” 和脱脱不花断绝关系？怎么可能？ 土木堡杀了几十万大明将士，入侵中原的时候又弄得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瓦刺族的双手上沾满了中原百姓的鲜血。 现在好不容易在草原上，找到一个可以和瓦刺族抗衡的势力，大明这边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支持脱脱不花，让他和也先自相残杀，已经成为了大明的国策，这一点谁也无法动摇。 “难不成你空着两只手就想把人带走？”也先脸上露出了愤怒之色，只不过这愤怒是装出来的。 虽然已经决定放人了，可是也先并不准备白放，他还要尽最后的努力，从大明那边掏出点东西回来。 可惜的是，方云杰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他早就看穿了也先虚张声势的把戏。 “为什么不行？”方云杰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他笑着说道：“我带走的是烫手山芋，又不是无价之宝，太师还要我留下什么呢？” 看到方云杰油盐不进，一副铁公鸡的模样，也先眼中露出愤怒之色，可是很快眼中的愤怒就化为了无奈。 也先已经明白，虽然手里有人质，可是在这场谈判中，对方才掌握了主动权，他已经没有资格讨价还价了。 “你真能保证大同关守军会袖手旁观？”也先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屈辱，他拼命压抑心中的愤怒，才可以心平气和的说出这句话来。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缓缓的说道：“这用不着我保证，和大汗结盟，就是为了坐山观虎斗。皇上之所以下密旨，命郭将军全力支援大汗，是为了借刀杀人。如今太上皇已经回来了，皇上也没必要让几万士兵白白送死，这一点太师应该明白才是。” 话说完之后，大帐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也先，等待着他的决定。 也先看着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好！” (本章完) 第149章 避避风头 “真有你的。我原本以为杨大人已经算是能言善辩了，没想到你比他更厉害。” 在瓦刺军营外，石守一脸敬佩的对方云杰说道。而与此同时，在一旁的于冕和钱玉仙眼中也流露出敬佩的眼神。 杨善一开始的时候虽然说得也先哑口无言，但那是诡辩，属于睁着眼睛说瞎话。最多图个嘴上痛快，也先绝不可能因此放人。 但方云杰不同，他只说了一句谎话，那就是''皇上下了秘旨，要大同守军全力支援脱脱不花''，其他的都是实话。 就这一句谎话，让也先误以为朱祁钰为了除掉自己的哥哥，已经丧心病狂了。不惜让几万大同关守军，在脱脱不花被攻击的时候出城野战，和自己同归于尽，从而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 人都是自私了，朱祁钰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会不会牺牲几万边关守军的性命，这点真不好说。最重要的是，也先不可能用自己部落的命运去冒险。 再加上，方云杰故意挑拨离间，让也先对那个神秘教派产生猜忌，从而彻底打消了入侵中原的计划。 这样一来，扔掉朱祁镇这个烫手山芋，断了脱脱不花的援军，就成为了也先唯一的选择了。 众人敬佩的眼神让方云杰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故作谦虚的说道：“侥幸而已，幸亏皇上摆出一副要置太上皇于死地的架势，我才有机可乘。” 这次计划之所以能够成功，最大的功臣其实是朱祁钰。要不是他摆出一副要置自己哥哥于死地的架势，也先绝对不会相信那句谎言，说起来朱祁钰还是输在了自己的手里。 此时钱玉仙看了方云杰一眼，低声说道：“谢谢！” 方云杰看了钱玉仙一眼，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低沉的说道：“谢就不必了，想想以后怎么办吧，相信皇上知道这事后肯定气疯了。先说好，此事是你跟于公子做的，别连累我啊。” 救出太上皇，对于钱玉仙和于冕来说，那是麻烦的开始，因为接下来他们必须承受皇上的怒火。 听到这话，于冕斩钉截铁的说道：“放心，皇上要是怪罪下来，于家一力承担。” “那就好。”方云杰点了点头，终于放下心来。 就在此时，朱祁镇在袁彬和杨善的陪同下走出军营。 于冕和钱玉仙赶紧迎了上去。 看着钱玉仙，朱祁镇有些激动的问道：“母后和皇后还好吗？” 钱玉仙强忍着心酸回答道：“太后和姐姐一切安好。” 朱祁镇又看了于冕一眼，脸上露出了愧疚之色，他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此时方云杰走了过来，催促道：“行了，别看了，快走吧。要是待会儿也先后悔了，哭都来不及。” 听到这话，袁彬和杨善赶紧把朱祁镇扶上马车。 然而这个时候，石守走到于冕旁边，小声的说道：“于公子，接下来的事你来处理吧，我和云杰先回京城避避风头。” 方云杰一脸疑惑的问道：“不是说好了嘛，这事由于公子一力承担，我干嘛还要躲？” 石守看了一眼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行，你有胆子就陪着太上皇一起回大同关。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全身而退。” 听到石守话里有话，于冕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出了什么事？” “你们在总兵府偷袭皇上派出的使臣，还抢走国书，弄得整个大同关鸡飞狗跳，还问我出了什么事？” 石守的脸色有些难看，估计袭击使臣，抢走国书的事，在大同关内闹出的动静不小啊。 方云杰有些急了，他指着于冕说道：“这事也是于公子干的，跟我没关系啊。” 石守瞪了方云杰一眼，说道：“他有一个兵部尚书的爹，你有吗？” “杨大人也没有怪我们，回去跟郭将军解释一下，不就行了。”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郭登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杨善这位受害人都不追究了，方云杰不信郭登会把事情闹大。 在一旁的于冕也开口说道：“没错，此事我会亲自跟郭将军解释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石守看了方云杰和于冕一眼，冷冷的说道：“那你们顺便再跟皇上派来的监军解释一下。” 听到这话，所有人脸色大变。 如今在大同关内，总兵郭登算是于谦的人，有于冕在，郭登不会多说什么。而锦衣卫千户门达，现在已经彻底投靠了方云杰，所以方云杰和于冕刚才一点也不担心。 可是他们恰恰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皇上派来的监军。 这位监军来的时候，朱祁钰曾经有过明确的旨意，那就是只带眼睛和耳朵，不许插手大同关任何事务。 所以这位监军到了大同关后，除了宣旨那一天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府邸。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以至于就连方云杰都把他给忘了。 于是方云杰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位监军来的时候，不是说不插手大同关的事务吗？” 石守用一种戏虐的眼神看着方云杰，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要不要回去赌一把？” “那还是算了吧。”方云杰才没有那么傻呢。 石守如此郑重其事的说起这事，那位监军肯定已经出手了。 想想也不奇怪，这次的使臣是礼部尚书胡濙亲自指派的，朱祁钰是迫于无奈才答应。担心杨善真的把自己的哥哥救出来，下秘旨让大同关监军密切注意使臣动向，这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于冕半夜偷袭，抢走国书，而方云杰这个钦差和钱玉仙又在同一时间消失，只要那位监军不傻的话，一定会猜到方云杰和于冕是一伙的。 监军是皇上的耳目，他若有所行动，那么情况就复杂了。 特别是这一趟，方云杰和于冕是真的把太上皇给救了出来。 就像石守刚才说得那样，皇上要是怪罪下来，于冕是于谦的儿子，钱玉仙是钱皇后的妹妹，他们两个或许没事，可是方云杰就难说了。 想到这里，方云杰有点怕了。 “你们一路上多加小心，我们先走了。” 说完，方云杰和石守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本章完) 第150章 高高捧起 “查不到？怎么可能？他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在一片漆黑的树林里，带着金色龙头面具的教主正冷冷的盯着眼前的蒙面黑衣人。 怒火在教主心中燃烧，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也先居然放了朱祁镇，而说服也先的人居然是那位隐藏在大同关的东厂钦差。 对于这位东厂钦差，教主已经久闻大名了。 说服脱脱不花投靠大明，诱捕喜宁，再加上这次成功救出朱祁镇，可以说颠覆大明江山的计划就是毁在这位东厂钦差手里。 事实上，在脱脱不花彻底投靠大明后，这位教主就已经派人全力调查这位东厂钦差的底细。 然而查了那么久，居然什么都没有查到，教主当然怒不可恕。 黑衣人战战兢兢的说道：“回禀教主，我们已经全力追查了，但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教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大同关那边有消息吗？” 那位东厂钦差第一次出现的地方就是大同关，而且之后更是把大同关当成了栖身之所，教主当然不可能视而不见。 黑衣人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们的人之前是跟着刘安的，刘安被杀后，他就被投闲置散。根据他回报，这位钦差在大同关非常低调，除了郭登和门达外，其他人根本见不着。对外的一切事务都是于冕在打理，就连新来监军来到大同关后都没有见过这位钦差。” “东厂那边有消息吗？”教主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也没有。我们潜伏在东厂内的人，冒险把这位钦差和门达一起私贩军械，中饱私囊的事报上去。东厂内部原本是准备调查的，可是东厂督公成敬亲自出面把这事给压了下去。” 黑衣人的语气显得有些畏惧，眼神更是充满慌乱。 “成敬亲自出面压下此事？”教主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惊讶。“怎么会这样？这个钦差不是孙太后的人吗？成敬为什么要保他？” 黑衣人试探的问道：“此事成敬应该知道内情的，要不让我们的人想办法探探他的口风？” 沉思片刻之后，教主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不用，现在不能轻举妄动，这事以后再查。也先放了太上皇，摆明了是不打算和我们继续合作，想专心对付脱脱不花。你赶紧回去通知我们的人，计划有变，要他们按兵不动，继续蛰伏下去。” 这位神秘的教主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他很清楚没有也先打头阵，入侵中原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这个时候就算把那位东厂钦差揪出来碎尸万段，也改变不了眼前的局面。 更何况，这么大的计划，前期必须做出很多准备，现在计划突然取消，有一大摊子事等着处理。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而不是报仇雪恨。 听到这话，黑衣人有些为难的说道：“别的地方还好说，但云南那边路途遥远，可能来不及了。” 云南在大明最南边，而塞外草原则在大明最北部，这一南一北相距何止万里啊。 听到这话，教主有些无奈的说道：“哎！尽量赶去吧，实在来不及，那也没办法。对了，宫里有消息吗？” 听到这话，黑衣人精神一震，立刻说道：“有。皇上知道太上皇被救出来后，在寝宫暴跳如雷。教主，这次于冕偷袭使臣抢国书，还擅自作主把太上皇接了回来。我们要不要让人上奏，参他一个以下犯上，藐视皇权。说不定皇上在盛怒之下，会以此为借口向于家动手。” 黑衣人的语气有些兴奋，这应该是这些日子最好的消息了。 在这次营救行动中，于冕被抓住了把柄，那天晚上他偷袭使臣抢走国书的事已经传到京城。 知道自己的哥哥被救出来后，朱祁钰真的快失去理智了。如果这个时候，再推波助澜一下，那么于家父子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听到这个消息后，教主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很明显是动心了。 然而片刻之后，教主突然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这样做太张扬了，万一被人怀疑，那就得不偿失了。” 局势已经渐渐失去控制，这个时候必须保持低调。更何况，现在对于谦父子下手，除了能够泄愤之外，其他根本就得不到任何好处，而且还有可能把隐藏在朝中的自己人暴露出来。 最重要的是，于家父子救出太上皇，挽回朝廷和皇室的颜面，是众望所归。朱祁钰就算心中再愤怒，也不可能现在就对于家痛下杀手。 朝中的教徒本来就不多，不能因为图一时痛快，就让他们冒险行事。 “那就这么放过于家？”黑衣人语气中流露出一丝遗憾。 “怎么可能。”教主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寒意，他冷冷的说道：“你把于冕救出太上皇的消息传出去，要让朝野上下对于家父子赞不绝口。我倒要看看，皇上的胸襟有多大。” 既然落井下石不行的话，那就干脆把于家父子高高捧起。 于谦执掌兵部，手握军权，去年又在北京城下大败瓦刺大军，声望已经如日中天了。现在于谦的儿子于冕又成功的救出了朱祁镇这个太上皇，更是为朝廷和皇室挽回了颜面，更是大功一件。 正所谓物极必反，于家父子在朝中的声望越高，那么朱祁钰心中的猜忌也就越重。被皇帝记在心中，一般只有两个结局。一个是飞黄腾达，而另一个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很明显于家父子是后者。 黑衣人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容，他兴奋的说道：“教主高明，属下这就去办。” (本章完) 第151章 重逢 十天后，石守和方云杰悄悄的回到了京城。 带着方云杰来到一座偏僻的院子前，石守先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敲了敲门。 门打开了，而此时方云杰一脸惊讶的叫道：“二叔。” 没错，开门的人就是方云杰的二叔方勇。 “云杰。”方勇此时也一脸惊讶。 方云杰一脸激动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自从安阳镇被大火烧毁之后，方云杰无时不刻都在牵挂着自己的家人。只是由于重任在身，再加上担心自己和钱玉仙的关系会连累家人，所以方云杰只能把这份牵挂藏在心底。 如今异地重逢，方云杰心中的情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然而就在此时，石守阻止了叔侄两人的叙旧，他低声说道：“有什么话进去说。” 听到这话，两人脸色一沉。 方勇把身子一侧，而方云杰和石守赶紧走进门内，然后方勇往外面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后，才把门关上。 关上门后，方云杰一脸急切的问道：“二叔，爷爷呢？爷爷没事吧。” 离家那么久，方云杰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爷爷了。 “爹在后院。” 听到这话，方云杰掉头就往后院跑。 在后院的屋子内，方老爷子坐在椅子上，一根拐杖依靠在椅子边上。 这半年来，先是自己的孙子离家出走；然后就是瓦刺大军入侵中原；等风平浪静后，却发现自己经营了一辈子的客栈已经被彻底烧毁了。 经历了那么多事，方老爷子苍老了很多，现在连走路都需要拄着拐杖了。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现在方老爷子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孙子方云杰。 然而在方老爷子忧心忡忡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外面窜了进来。 “爷爷！” 看到冲进来的人是方云杰后，方老爷子身子哆嗦了一下，他拿起一旁的拐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云杰。” 方老爷子的声音有些哽咽，神情更是激动不已。 看到此情此景，方云杰鼻子一酸，然后快步走向方老爷子。 然而就在方云杰刚刚靠近，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方老爷子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然后就听到耳边传来呼啸之声。 手里的拐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抽在了方云杰的脑袋上。 “啊！！！！！” 凄惨的叫声在屋子里响起。 方云杰猝不及防，捂着脑袋，惨叫倒地。 然而此时方老爷子一改之前弱不经风的模样，大步上前，举起拐杖用力打向躺在地上的方云杰，一面打，一面还歇斯底里的叫道。 “兔崽子，你还敢回来。” “我叫你离家出走，叫你离家出走。” “你知道瓦刺人来的时候，我有多担心吗？” “你个畜生，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 方云杰蜷缩成一团，一面惨叫，一面忍受着方老爷子的毒打。 以方云杰的轻功，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棍是措不及防外，想要躲避方老爷子的毒打，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方云杰没有这么做，而是抱着头，任由方老爷子一棍又一棍打在自己身上。 离家半年，音信全无，这样的孙子虽然不至于人人得而诛之，但至少也要人人得而抽之。 而且从方老爷子的骂声中，方云杰也明白，这半年来自己的爷爷一直都为自己的安危担忧。特别是在那一段兵荒马乱的日子，方云杰完全能够想象当时自己的爷爷肯定是心急如焚。 如果挨一顿打，能够让自己的爷爷消消气，那么方云杰绝不犹豫。 这个时候方勇和石守走进屋内，看到此情此景，石守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而方勇苦笑着摇了摇头，上前抱住方老爷子。 “爹，别打了。再打，云杰就要被你打死了。” 看到有人出面阻拦了，方老爷子顺势就扔掉了拐杖，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然后骂道：“打死活该，我就当没这个孙子。” 经过一番折腾之后，屋子里总算平静了下来。 方老爷子坐在椅子，怒气冲冲的瞪着方云杰。 而方云杰坐在下面，鼻青脸肿，神情充满了畏惧。别看方云杰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回到家里，特别是面对方老爷子，他可不敢放肆。 看着方云杰这副吃瘪的模样，方勇和石守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个时候方勇开口劝道：“爹，云杰好不容易平安回来，您就别生气了。” 方老爷子狠狠瞪了方云杰一眼，然后长叹一声，有些疲倦的说道：“哎！爷爷老了，管不动你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看到方老爷子气还没消，方云杰立刻拿出从小到大惯用的伎俩，只见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爷爷，您别这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方老爷子这个时候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再责怪方云杰了。从古至今，孙子哄爷爷的手段，也就那么几招，但大多数的爷爷都会吃这一套。 然而这一次，方云杰失算了。 方老爷子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然后冷冷的说道：“不敢？哼，连皇家的事都敢掺合，你还有不敢干的事？” 听到这话，方云杰一下子愣住了，脸色瞬间变得非常凝重。 “爷爷，你们怎么会在京城？还有，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和亲人重逢，让方云杰心情激动，以至于他都忘记了，为什么方老爷子和方勇会住在京城。 这里虽然偏僻，但毕竟是京城，这么大的一座四合院，绝不是方家能够买得起的。 更何况，方云杰帮钱玉仙去营救太上皇的事情，一直都是机密，知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方老爷子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怎么会知道呢？ 还有，石守怎么会把自己带到这里？ 方云杰的家人只有钱玉仙认识，石守是怎么知道的？ 无数的疑点涌现在脑海里，方云杰回头看着石守，眼神变得有些凌厉。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慈祥而又苍老的声音从房门外传了进来。 “是老夫告诉他的。” 房门被推开，一个让方云杰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门口，他就是礼部尚书胡濙。 (本章完) 第152章 故友 “胡爷爷！” 方云杰一脸震惊的看着胡濙，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胡濙没有理会方云杰，而是看了一眼后面的方老爷子，然后带着一丝感慨说道：“你有一个好孙子啊。” 方老爷子似乎余怒未消，他冷冷的说道：“有什么好的。到处惹事生非，做事无法无天，真是不知死活。” 胡濙笑着说道：“唉！话不能这么说。这次要不是他说服脱脱不花反叛也先，恐怕也先已经率军入侵中原了。只可惜他跟玉仙郡主纠缠不清，不然老夫一定上奏请功，给他弄个官当当。” 方云杰所立的都是大功，论功行赏肯定没有问题。 可惜的是在皇上眼中，他和钱家关系匪浅。之前冒充钦差斩杀朝廷命官，现在又擅自做主把太上皇救了回来，皇上心里肯定已经记恨上了。 再加上方云杰做事毫无顾忌，真要进了官场，出事只是时间问题。 听到这话，方老爷子眼神有些阴沉，他摇了摇头，说道：“当官就算了，我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活下去就行了。” “哈哈，你的脾气还是没改啊。” 胡濙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你们认识？” 这个时候方云杰已经回过神来了，脸上更是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胡濙和方老爷子，他们一个是礼部尚书，朝廷二品大员，而另一个只是一家小客栈的老板。方云杰真的很难想象胡濙和自己的爷爷能够认识，而且听他们刚才的对话，关系好像还很好。 胡濙看着方云杰，笑着说道：“年轻的时候，我和你爷爷曾经一起闯荡江湖。” “闯荡江湖？”方云杰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惊讶的说道：“你不是在礼部做官吗？跑去闯荡江湖干什么？” 闯荡江湖，听起来是很威风，但其实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在百姓眼中，读书参加科举才是第一选择，因为只有当官才能光宗耀祖。 只有那些没有条件读书的人，才会凭借着一身武艺出去闯荡江湖，毕竟这是那些穷苦人出人头地的唯一方式。 而胡濙能当上礼部尚书，又精通医术，肯定学富五车，方云杰真的想不通，他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官不当，跑去江湖上闯荡。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后胡濙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只见他很平静的说道：“我奉皇上之命去寻找一个人。” 方云杰好奇的问道：“什么人？” “建文帝。” “什么！” 这个答案太猛了，方云杰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非常凝重。 建文帝！！！ 老实说，方云杰真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个。 虽然方云杰读书不是很多，但也知道当年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夺了自己侄子的江山。 而大军攻入南京城后，建文帝就失踪了，一直都现在都是一个悬案。 看样子朱棣登基后，派出心腹在江湖上寻找建文帝的下落，想要斩草除根，而这个心腹就是胡濙了。 这个时候方老爷子皱了皱眉头，看了胡濙一眼，有些担心的说道：“喂，这事怎么能说出来？” “都是自己人，不妨事。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朝中很多人都知道，只不过老夫活得久，这些年很少再听到有人提起此事罢了。” 胡濙一面摇了摇头，一面笑着说道，然而说到最后，胡濙那张老脸上流露出一丝落寞。 寻找建文帝，在当年是一个秘密，可是永乐帝朱棣死后，这件事渐渐被朝中大臣所知。 但是靖难之役离现在快五十年了，和胡濙同一时期的人，能活到现在的寥寥无几。 老一辈的人死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建文帝的事情一向都是忌讳，没事很少有人会提起，以至于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够记得，胡濙暗中寻找建文帝的事了。 这个时候方云杰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胡爷爷，你是怎么找到我爷爷的？” 由始至终，方云杰都没有透露过任何家中的事。就算胡濙和自己的爷爷认识，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是故友的孙子呢？ 难道他一直在调查我？ 胡濙一眼就看穿了方云杰那点小心思，他呵呵一笑，说道：“还用去找吗？你家的客栈就是我买的。之前你说过家里是开客栈的，做得东坡肉和你爷爷做得味道一样，你们两个又都姓方，这我还猜不到？” 方云杰愣了一下，惊讶的叫道：“不会吧。” 胡濙看了方老爷子一眼，说道：“不信你问你爷爷就是了。当年永乐帝驾崩，我重新入朝为官，本想给你爷爷弄个锦衣卫当当，但你爷爷嫌官场黑暗，不愿为官，所以我就出银子买了一座客栈，让他安顿下来。后来你二叔要开镖局，一开始的本钱也是我给。” 方云杰扭头望向方勇和方老爷子，两人点头，算是肯定了胡濙的说法。 这个时候方云杰才想起，当初石守重伤，胡濙来医治，临走前自己的确说漏了嘴，告诉胡濙自己家是开客栈的。而几天后，自己做东坡肉给石守吃的时候，胡濙也正好前来探望，也尝了一块。 胡濙吃完后，脸色有些异常，看方云杰的眼神也有些复杂。当时方云杰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可是现在回想起来，胡濙一定是在那个时候就怀疑方云杰是故友的孙子。 客栈是胡濙买来送给方老爷子的，他当然知道在那里。既然心中有怀疑，派个人问一下不就知道了。而在确定了身份后，胡濙把方老爷子和方勇接到京城，那也就是顺理的事情了。 想明白了一切后，方云杰看着自己的爷爷和二叔，然后一脸幽怨的说道。 “为什么你们都不跟我说呢？” (本章完) 第153章 过来帮我 “跟你说干什么？” 方老爷子狠狠的瞪了方云杰一眼，没好气的骂道：“你小子一天到晚都想着要去闯荡江湖，要是告诉你这些事，那你还不翻了天？” 方云杰一直都向往着出去闯荡江湖，方老爷子拦还拦不住呢，怎么还会再吹嘘当年在江湖上的威风事迹。 更何况在江湖上寻找建文帝的事情，一直都是禁忌，方老爷子那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随便往外说呢。 看到爷爷发火了，方云杰顿时蔫了。 这个时候胡濙笑着说道：“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云杰天赋极佳，人又聪明，你怎么忍心让他一辈子守着一家客栈？” “官场黑暗，江湖险恶，我宁可他一辈子默默无闻，也好过英年早逝。” 方老爷子一面说着，一面脸上闪过一丝悲痛。 老友心中的痛，胡濙当然知道，但是这种逃避的态度，胡濙并不认同。 只见他依然长叹一声，说道：“可你关了云杰十几年，最后怎么样？他不但踏入江湖，还涉足官场。” 谁都年轻过，想当年胡濙和方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还不是满腔热血，年少轻狂，对于外面的世界充满憧憬。 然而出去之后，现实的残酷渐渐浇灭了所有的热情，在经历了绝望，背叛和无助之后，胡濙和方老爷子渐渐变得麻木。 寻找建文帝的任务完结后，胡濙和方老爷子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胡濙选择迎难而上，他入朝为官，左右逢源，努力往上爬，尽力为天下苍生做一些事情，最后成为礼部尚书。 而方老爷子应该是被残酷的现实折磨的身心疲惫，他选择了退出江湖，隐居山野，经营一家小客栈，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这是个人选择的问题，没有谁对谁错。 可是就算方老爷子退隐江湖，一心向往平淡的生活，那也是在经历过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之后才心如止水。 只有经历过撕心裂肺之痛，才会明白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生活，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然而方云杰没有经历过这些，平淡的生活对于方老爷子来说那是得偿所愿，可是对于方云杰来说那是枯燥，是痛苦的煎熬。 一想起这辈子都要守着一家破客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着相同的日子，只要是个年轻人都会受不了的。 方老爷子压得越狠，方云杰反弹的越厉害，甚至到最后不惜离家出走，也要出去追求自己向往的生活。 “哼！” 方老爷子冷哼一声，瞪了方云杰一眼，脸色阴沉，但是却没有再说什么。 胡濙的话，方老爷子心知肚明，他也明白，如今的方云杰再也不可能回到客栈里做一个普通的伙计。更何况，富贵客栈已经被烧毁了，方云杰就算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看到老友无话可说，胡濙笑了，然后他看了方云杰一眼，说道：“云杰啊，别管你爷爷。我问你，你要不要过来帮我做事啊？” “帮你？”方云杰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胡濙的脸色变得很凝重，他很严肃的说道：“你也知道，中原有一群心怀不轨的叛逆妄图颠覆大明江山，去年那场浩劫，就是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朝廷追查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你那么聪明，如果愿意帮我们追查，一定事半功倍。” 提起那群叛逆，所有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杀气。 泄露情报，导致土木堡大败，几十万将士惨死；勾结外敌，入侵中原，让中原大地血流成河；做下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所有人都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如今脱脱不花已经投靠了大明，而也先放了朱祁镇这个太上皇，准备专心称霸草原，两边很快就要开战。外患算是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处理内忧的问题了。 可惜的是，那群叛逆隐藏的极深，想要把他们揪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于是胡濙就想到了方云杰。 在这半年里，方云杰已经用实际行动，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的才智。胡濙那么精明，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一个人才。 “这……” 方云杰有些心虚的扭头看了方老爷子一眼。 虽然方云杰心中千肯万肯，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爷爷，方云杰心里就没底啊。 以前只要一提到这事，方老爷子肯定是暴跳如雷，轻则破口大骂，重则拳打脚踢。今天爷孙两个才刚重逢，方云杰还不想那么快把方老爷子惹火。 不过让方云杰有些意外的是，这一次方老爷子的情绪没有那么激动，只见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依然没有说出口。 最后方老爷子居然扭过头，回避了方云杰的眼神。虽然没有直接反对，但脸色依然很难看。 此时胡濙笑着说道：“你不用现在回答我，和你爷爷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这些日子石将军也会住在这里，有了决定跟他说一声就可以了。” 方云杰看了一眼石守，然后问道：“石大哥，你已经……” 石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没错，我已经答应胡尚书，帮忙追查那群叛逆。” “石将军武功高强，去年那场大战更是战功彪炳，本应是国之栋梁。可惜老夫无能，没办法让他官复原职，真是惭愧啊。” 胡濙长叹一声，脸色露出了一丝愧疚和无奈。 石守是朱祁镇的贴身护卫，跟了朱祁镇十几年，在皇上眼中，石守就是朱祁镇的铁杆心腹。在这种情况下，皇上绝不可能让石守待在军中了。 “胡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此事和旁人没有关系。我在太上皇身边十几年，皇上不可能再用我的。与其被投闲置散，那还不如在胡大人麾下效力。更何况，我也想把那群叛逆揪出来挫骨扬灰。” 石守一面摇了摇头，一面很诚恳的对胡濙说道，可是说到最后石守的脸色变得有些狰狞。 当不当官，对于石守来说根本无关紧要，但是那群叛逆丧心病狂，勾结外敌，让几十万精锐明军命丧土木堡，让整个中原的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这个血海深仇石守是刻骨铭心，他早就发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报仇雪恨。 (本章完) 第154章 往事(上) 夜已深，方老爷子坐在房间里，眼神凝重，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方老爷子没有丝毫惊讶，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进来。” 门开了，方云杰带着讨好的笑容走了进来，坐在方老爷子身边。 “爷爷，嗯……” 或许是以前的教训太惨痛了，这次话到嘴边，方云杰就是说不出口。 看着方云杰支支吾吾的模样，方老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 于是方老爷子瞪了方云杰一眼，然后骂道：“有什么话就说，是不是想学石将军一样，跟着胡尚书去追查那群叛逆？” “爷爷，您会答应的，对吧。” 看到爷爷一口道破了自己的心事，方云杰脸上顿时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方老爷子看了方云杰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不答应，你就不去了吗？” “爷爷，你别这样，我会加倍小心，不会让方家绝后的。”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哀求之色。 离家出走这半年，方云杰过得非常精彩，现在要他再回客栈过那种千篇一律的枯燥生活，那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想去就去吧，你已经不小了，爷爷不可能把你一辈子拴在身边。” 方老爷子此时显得很平静，似乎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局。 不答应又能怎么样？自己年纪那么大，估计也没几年好活了。就算现在自己强迫方云杰留在身边，等自己死了以后，他还不是要出去闯荡江湖。 罢了，随他去吧！ “谢谢爷爷。”听到方老爷子终于答应了，方云杰顿时喜出望外。 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但看到方云杰那么兴奋，方老爷子依然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出门在外，多加小心。官场黑暗，江湖险恶，不是说着玩的。” “我会的。”方云杰一面点头，一面兴奋的答应道。总之只要不让他继续过那种枯燥的生活，方云杰什么都能答应。 在达成心愿之后，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好奇。 “对了，爷爷，跟我说说你年轻时候的事吧，你怎么会跟胡爷爷一起去找建文帝的啊？” 对于江湖上的事情，方云杰一直都很感兴趣。特别是知道自己的爷爷，年轻的时候居然去寻找过建文帝，方云杰一直心痒难耐。 现在看爷爷心情不错，方云杰于是就趁机问道。 “算是迫于无奈吧。” 回忆起往事，方老爷子的眼神有些暗淡，他长叹一口气，然后说道：“当年我年少气盛，闯荡江湖的时候，一时冲动杀了个狗官，结果全家都被官兵抓到。本来是要秋后问斩的，可是有一天胡大人找到我，以我全家性命为要挟，让我跟着他去寻找建文帝的下落。” “什么！”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色大变。 这个答案真的是太意外了，方云杰怎么也没想到，爷爷和胡濙两人一开始居然是这样的关系。 看了方云杰一眼，方老爷子一脸苦笑道说道：“没想到吧。” “胡爷爷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虽然和胡濙接触的不多，但在方云杰心中，胡濙是一个很慈祥的老爷爷。 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会用家人性命，去威胁别人的卑鄙小人啊。 此时方老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他冷冷的说道：“建文帝是太祖皇帝亲自指定的继承人，而且建文帝登基后，实行仁政，并不是史书中说的那么昏庸，所以在那个时候百姓眼中建文帝才是正统。而永乐帝为了一己之私，发动靖难之役，夺了自己侄子的江山，那才是大逆不道，在那个时候是被天下人唾骂的。如果胡尚书是正人君子，你觉得永乐帝会把寻找建文帝的任务交给他？” 建文帝朱允炆是太祖朱元璋的孙子，大明合法的继承人。他登上皇位后，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减税，其中减税最多的就是江南地区。 江南乃是鱼米之乡，土地富庶，朱元璋在位时征收很重的土地税，江南百姓苦不堪言。减税政策一出后，江南人民欢欣鼓舞，而天下百姓都把建文帝视为仁君。 可惜的是，这位仁君在朝政方面颇有建树，但在军事上却很差劲。 这其实也不能都怪建文帝，因为朱元璋在世的时候，大肆屠杀开国功臣，徐达、李善长、刘伯温、胡惟庸、蓝玉、叶升、冯胜、宋濂、傅友德等等，这些历史上有名文臣武将无一能幸免。 文官死了还好办，天下读书人那么多，他们或许没有像一代名相刘伯温或是李善长那么优秀，可是维持朝廷正常运转还是能够办到。 可是武将和文官不一样，领兵打仗除了武将本身的勇武之外，作战经验也是很重要的。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不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怎么可能成为一代名将。 就好像这次朱祁镇御驾亲征，带了几十万精锐大军，而瓦刺族只有不到十万铁骑，实力差距悬殊。可是在王振这个奸贼的胡乱指挥下，居然全军覆没，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建文帝登基的时候，朝中真正有过领兵打仗经验的将领寥寥无几。 而燕王朱棣常年在外与塞外草原游牧民族作战，麾下十万铁骑所向披靡。 这两边要是打起来，建文帝当然不是对手了。 可以这么说，燕王朱棣之所以能够谋朝篡位，朱元璋有很大的责任，若不是他把朝中大将全都杀了，最后鹿死谁手，还真不知道。 总之不管怎么样，燕王朱棣最后赢了，可是他登上皇位后，却遭到了天下人的唾骂。 而朱棣把寻找建文帝的任务交给胡濙去做，那么也就说明胡濙至少不像表面上那样刚正不阿。 “建文帝实行仁政？”方云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明白了，一定是永乐帝登基后，修改史书往建文帝身上泼脏水。” 方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明白就好。” 方云杰有些疑惑的问道：“但是胡爷爷是奉皇命去寻找建文帝的下落，放着东厂和锦衣卫的人不用，为什么要找死囚呢？” 方老爷子很平静的说道：“东厂和锦衣卫那么嚣张，找他们帮忙，那还是暗访吗？更何况当时此事是机密，知道人寥寥无几，为了保守秘密，用家人的性命胁迫死囚为他效力，这也不奇怪吧。” “真想不到，胡爷爷是这样的人。”方云杰说着说着，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等等，不对。爷爷，你明知道他是卑鄙小人，为什么还让我跟着他办事？”方云杰看着自己的爷爷，眼中闪过了一丝怀疑。 (本章完) 第155章 往事(下) 让自己的孙子，跟着一个卑鄙小人做事，一个亲爷爷应该不可能这么做，方云杰开始怀疑方老爷子是不是在编故事来吓唬自己。 “有什么不对的。我只是说他不是正人君子，可从未说他是卑鄙小人啊。” 方老爷子一脸鄙视的瞪了方云杰一眼，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之色，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在寻找建文帝的任务结束后，我们这些人原本是要被杀人灭口的。是胡尚书暗中帮忙，才保全了我们的性命，最后还给我们安排了一些比较好的差事。只是我不愿意当官，所以才退出江湖，躲在客栈内安享晚年。” 建文帝的事情牵扯到皇室隐秘，杀人灭口确保皇室声誉，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当初朱棣选死囚来做胡濙的帮手，恐怕也是这么打算的。 然而胡濙暗中使出各种手段，终于瞒天过海，让那些跟随自己的老兄弟可以保住一条性命。甚至在朱棣死后，更是想方设法帮他们弄了一个不错的差事，比如之前出使瓦刺的使者礼部官员杨善就是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听起来胡爷爷好像还不错啊。” 听到这话，方云杰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已经明白了爷爷的意思了。 虽然用家人的性命来威胁对方为自己效力，这件事的确不光彩。可是胡濙最后依然是保住了这些死囚的性命，让他们有一个好的结局，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总的来说，在品行方面，胡濙不像于谦或是于冕那样刚正不阿，大公无私；可是呢，胡濙也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他努力让跟随自己的人得以善终，应该算是一个不好不坏的人吧。 此时方老爷子深深的看了方云杰一眼，很严肃的说道：“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胡尚书人的确是不错，对自己人够义气，但他做事的手段却很卑鄙，有的时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很正常啊，光讲仁义道德是办不成事的。” 虽然方老爷子表情很严肃，可是方云杰却不以为然，他甚至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爷爷，似乎觉得爷爷有点大惊小怪了。 手段卑鄙？这有什么问题？ 做事不分青红皂白，都坚持光明磊落，那才有问题吧。 这半年来，方云杰所作所为，基本上都是耍了一些阴谋诡计，想要从中挑出一件光明磊落的事情都难。 然而就是这些阴谋诡计，让大明渐渐掌控了整个局势，甚至最后还把太上皇朱祁镇给救了出来。 因为自己就喜欢耍阴谋诡计，所以方老爷子的警告不但没有让方云杰警惕，反而增加了方云杰对胡濙的好感。 只要是对付敌人，不择手段又怎么了？ 至少方云杰不想跟着一个正人君子做事，那样实在是太累了。 看到方云杰这样的反应，方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哼，希望你以后还能这么说。” 此言一出，方云杰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他神色凝重的问道：“什么意思？” “现在多说无用，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方老爷子居然回避了这个问题，只是脸上的冷笑依然让方云杰有点不舒服。 这个问题方老爷子不愿意说，方云杰也不强求，不过方云杰对另外一个问题特别好奇。 只见方云杰把身子凑到方老爷子身边，神秘兮兮的问道：“对了，爷爷。你们最后到底有没有找到建文帝啊。” 听到这话，方老爷子脸色一变，想都没想，一巴掌打在方云杰头上，方云杰顿时抱头惨叫。 方老爷子还不解气，他瞪着方云杰，骂道：“你活腻了，这种事也敢打听。你死心吧，这个秘密我会带到棺材里的。”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建文帝的事情依然是个禁忌。 没办法，谁让永乐帝朱棣的皇位是靠谋朝篡位得来的呢。 “看来是找到了。” 虽然挨了打，但方老爷子的话却让方云杰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方老爷子大发雷霆，恰恰就是说明他们很可能真的找到了建文帝。因为若是没有找到，直接摇头否定就是，也没必要发那么大火。 看到方云杰还在这个问题上不依不饶，方老爷子气急败坏的拿起旁边的拐杖，毫不留情的打向方云杰。 而方云杰早有准备，身子一滚，躲了过去，然后撒腿跑出门外。 站在门外，方云杰嬉皮笑脸的说道：“爷爷，您早点休息，我走了。” “滚。” 一声怒吼在房间里响起，与此同时一根拐杖飞了过来。 方云杰立刻把门关上，逃之夭夭，一根拐杖砸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后掉落在地上。 方老爷子坐在房间里，瞪着房门，一脸怒气冲冲的模样。 之前胡濙和石守都说方云杰胆大包天，当时方老爷子还不信。 我孙子胆大包天？怎么可能？ 他在家很乖的，早起晚睡，打扫客栈，招呼客人，任劳任怨，闲暇时还勤练轻功，怎么可能无法无天呢？ 可是现在方老爷子算是相信了，连建文帝的下落都敢打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过了好久，方老爷子的脸色渐渐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略带哀伤的表情。 为了寻找建文帝，方老爷子陪着胡濙在江湖上闯荡了十四年。 在这十四年里，官场黑暗，江湖险恶，方老爷子已经见的太多，太多了，他真的累了。 然而让方老爷子有些无奈的是，他一心退隐江湖，过平凡悠闲的生活，可是自己的后代却前赴后继的踏入江湖之中。 十几年前，自己的两个儿子不听劝告，执意踏入江湖，结果就是家破人亡，如今只剩一个二儿子和一个孙子。 现在自己唯一的一个孙子又要踏入江湖，真是冤孽啊！ 难道非要弄得伤痕累累家破人亡之后，他们才能够安分下来？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想到这里，方老爷子长叹一声，可是脸上依然是充满了担忧之色。 (本章完) 第156章 老兄弟 在花园深处，胡濙背负着双手站在池塘边。 此时杨善走了过来，站到了胡濙身边。 胡濙看了杨善一眼，淡淡的问道：“皇上没为难你吧？” 杨善笑着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把太上皇救出来的，皇上为难我干什么，最多给我点脸色看看而已。” 胡濙长叹一声说道：“哎！于谦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倔，不懂变通。” 去年那场浩劫，虽然最后成功的保住了大明江山，可是几十万精锐战死沙场，朝廷元气大伤。 如今大明上下百废待兴，各地政务自然由内阁重臣处理，在军务方面是于谦来主持大局。 改革军职，选将练兵，分十团营操练等等，一大堆事情等着于谦来处理。 可是在这个时候卷入皇室斗争之中，万一朱祁钰一狠心对于谦动手，那么必定是亲者痛仇者快。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在威望，能力，品行和于谦相媲美的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是因为知道于谦对于军队的重要性，所以胡濙想尽办法，甚至让曾经跟随自己的老兄弟出马，就是为了让于谦置身事外。 但可惜的是，机关算尽，到最后依然功亏一篑。 杨善看了胡濙一眼，很平静的说道：“这次于家父子把事扛上身，我就不用告老还乡了吧。” 和方老爷子一样，杨善当年也曾经和胡濙一起在江湖上寻找过建文帝。只不过杨善和方老爷子不同，他读过几年书，所以在任务结束之后，胡濙就把他安排到了礼部做了个闲散的官员。 这一次为了营救太上皇，胡濙亲自上门，请杨善出山，助他一臂之力。 由于担心朱祁钰会打击报复，原本的计划是在把太上皇救出来后，杨善就立刻告老还乡。 之后胡濙再暗中安排，让杨善一家改名换姓，消失在江湖之中。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于家父子跳了出来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一下朱祁钰的怒火全都集中在于家父子身上，杨善反而安全了。 听到这话，胡濙看了杨善一眼，淡淡的说道：“若我没记错，你今年六十六了吧，还想往上爬？” 胡濙很清楚，杨善想要留下来，绝不是贪恋权位，而是想帮自己。 杨善的眼神有些凝重，他沉默片刻之后，说道：“你也七十五了，还不是留在这里。” “当年一起闯荡江湖的老弟兄，活到今天的没几个。你现在有机会置身事外，回老家安享晚年，何必留下来陪我。” 说着说着，胡濙脸色露出了一丝苦涩。 此时杨善脸色显得很凝重，他看着胡濙，很严肃的说道：“就是因为活着的兄弟不多了，我才更要留下来助你一臂之力。” 胡濙长叹一声说道：“那群叛逆不是等闲之辈啊。” 听到这话，杨善眼中闪过了一丝精芒，他一脸傲然的说道：“当年我们纵横江湖的时候，那些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胡濙苦笑着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都老了。” 杨善脸上露出了狡诈的笑容，然后带着一副很轻松的表情，说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现在我们几个老家伙重出江湖，那群兔崽子还不束手就擒。” 听到这话，胡濙有点哭笑不得，他长叹一声说道：“你这张嘴啊，还是那么厉害，我说不过你。” 老实说，此时胡濙心中颇为感动。这辈子能有几个患难与共的好兄弟，是胡濙最自豪的事情了。 看到胡濙不再赶自己走了，杨善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他有些感慨的说道：“厉害的不是我，是老方的孙子。我自问没本事，让也先放人。想不到老方以前呆头呆脑的，怎么会有一个那么厉害的孙子啊？这是他的种吗？” 方云杰在瓦刺军营的表现，让杨善十分震惊。 坦白说，虽然杨善是出了名的能言善辩，可是这次出使他并没有把握能够说服也先放人。毕竟在杨善看来，得失利弊那么明显，也先老谋深算，光凭言语是不可能轻易动摇的。 然而方云杰却抓住了一个细微的破绽，谎称朱祁钰为了借刀杀人，下了秘旨让大同关守军全力支援脱脱不花，最后逼得也先放人。 杨善在听完事情经过后，极为佩服，而在知道方云杰居然是故人之孙后，更是惊讶不已。 提起方云杰，胡濙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江湖真的太小了，我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是老方的孙子。”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杨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我们几个老家伙出谋划策还能应付，冲锋陷阵的事还是交给年轻人吧。” 胡濙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杨善有些担忧的说道：“老方能答应吗？他们方家可就这一根独苗啊。” 这么多年的老兄弟，方老爷子家中的事，杨善也略有耳闻，他很清楚方老爷子一直向往那种平平淡淡的生活。 “他会答应的。”胡濙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到胡濙那么有信心，杨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不过很快杨善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他一脸担忧的问道：“于家那边你准备怎么办？我觉得皇上不会善罢甘休的。” 让杨善有些意外的事，胡濙脸上居然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他很平静的说道：“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去劝皇上了。” 杨善惊讶的问道：“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为了不让自己的哥哥回来，朱祁钰已经把借刀杀人做得相当明显了，离撕破脸就差最后一步。 在这种情况下，现在于谦的儿子居然把朱祁镇这个太上皇救了回来，那不是公然和朱祁钰作对嘛。再加上于谦本身又执掌兵权，在军中威武极高，朱祁钰这个时候会怎么想，估计谁都能猜得到。 公然反抗皇上，执掌军权又功高震主，在这种情况下，能劝得了朱祁钰的人，杨善还真想不出来。 这个时候胡濙望向远方，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然后淡淡的说道。 “一个我曾经顺手救过的人。” (本章完) 第157章 圣君(上) 嘣的一声。 一个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 “为什么一个个都要和朕作对？为什么？” 在寝宫之中，朱祁钰脸色铁青，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朱祁钰千方百计想让自己的哥哥留在草原上，可是朝中大臣却群起而攻之，于谦甚至派自己的儿子偷袭使臣，抢走国书，然后把朱祁镇这个太上皇给接了回来。 更让人愤怒的是，刚才在朝堂上，居然有大臣提议，派锦衣卫和礼部官员去大同关接驾，等太上皇抵达京城后，文武百官出城拜迎。 去你ma的，他打了败仗，让几十万大明将士惨死在土木堡，差点葬送了大明江山。现在回来了，你们还出城拜迎？ 在那一刻，朱祁钰气得直哆嗦，心中的恐惧不由自主的涌了上来。 文武百官，出城拜迎，然后呢？ 你们是不是准备和太上皇一起入宫，逼朕退位？ 虽然怒火冲天，可是朱祁钰却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对，不然就会被扣上不忠不孝的帽子，他只能想办法拖延。 就在朱祁钰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时候，站在旁边的成敬眼中闪过阴冷之色，他冷冷的说道：“皇上，您若真不想再见到太上皇，那还不简单，一杯毒酒送他上路就是了。” 此言一出，朱祁钰满腔怒火不翼而飞，他猛得回头，死死的盯着成敬，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而成敬抬起头和朱祁钰对视，眼神坚定，脸色严肃。 “你让朕弑兄？”朱祁钰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错，老奴就是这个意思。”成敬的语气流露出强烈的杀气，很明显不是在开玩笑。 “你疯啦。”朱祁钰对着成敬大吼道：“朕若这么做，那朝臣还不闹翻了天，太后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万一太后和群臣拥立太子登基，那朕岂不是死路一条。” 朱祁钰做梦都想杀了自己的哥哥，但他也只敢想想，最多耍些手段借刀杀人而已。 如果亲自动手杀了自己的哥哥，就会落下把柄。那么朝中大臣势必群情激愤，而孙太后再趁机鼓动群臣以手足相残，不忠不孝的罪名废黜自己，拥立朱祁镇的儿子登基，那么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此时成敬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他冷冷的说道：“那就先下手为强，连他们一起杀。老奴执掌东厂已有大半年，再加上锦衣卫，绝对可以控制京城。只要皇上点头，老奴立刻动手。” “成敬，你今天是怎么了？” 朱祁钰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成敬这番话，无疑是在教唆朱祁钰大开杀戒，把孙太后，太子，还有那些不识趣的大臣全都杀光。 出生起，成敬就陪伴在朱祁钰身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教他读书认字。 二十多年的相处，朱祁钰自问还是很了解成敬的。在印象中，成敬是一个宽厚之人，平日很少与人有争执。在教自己读书的时候，更是潜移默化的向自己灌输圣贤之道。 在登基之后，成敬也没有持宠生骄，甚至当初自己准备夺于谦兵权的时候，成敬还请来自己的生母吴太后，一起极力劝阻。 可是今天，成敬一改之前宽厚的性子，居然怂恿自己用血腥残暴的手段，控制京城的局势，这实在是太让朱祁钰吃惊了。 面对朱祁钰的质疑，成敬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淡淡的说道：“老奴只是为皇上分忧而已。” 朱祁钰一脸愤怒的吼道：“你让朕背上弑兄之名，叫什么分忧。朕若杀了太上皇，必受万世唾骂，你难道不知道吗？” 面对朱祁钰的愤怒，成敬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然后突然问道：“皇上，您知道唐太宗李世民吗？” 这个问题让朱祁钰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回答道：“唐太宗李世民乃一代圣君，朕当然知道。”。 成敬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继续问道：“皇上，您为什么会认为他是一代圣君呢？”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唐太宗李世民登基后，励精图治，勤政爱民，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所创立的贞观之治，万世敬仰，这些都是你教朕的啊。” 朱祁钰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成敬当年金榜题名，是有名的大才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些的。 而且正在讨论如何处置朱祁镇这个太上皇，怎么突然把话题岔到唐太宗李世民身上了？ 就在朱祁钰疑惑不解的时候，成敬笑了，而且笑得很灿烂。 笑完之后，成敬看着朱祁钰，很平静的说道：“那么皇上也一定知道，唐太宗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逼父弑兄，登上皇位的事吧。” 玄武门之变？！！！ 听到这话，朱祁钰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时候朱祁钰才想起，李世民之所以能够登上皇位，那是因为起兵谋反，在玄武门杀了自己的哥哥和弟弟，然后领兵入宫逼自己的老爹李渊退位。 想到这里，朱祁钰心中掀起轩然大波，脸上的表情更是变得非常复杂。 逼父弑兄。 弑兄？ 现在朱祁钰有点明白成敬的意思了。 看到朱祁钰已经明白了，成敬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很平静的问道：“逼父弑兄，大逆不道，但为什么世人提起李世民全都说他是圣君呢？” (本章完) 第158章 圣君(下) “你的意思是……” 朱祁钰的声音有些颤抖。 既然唐太宗李世民逼父弑兄，大逆不道，都可以成为一代圣君，那么别人也可以。 在那一瞬间，朱祁钰突然又想起了先祖永乐帝朱棣。 朱棣还不是发动了靖难之役，谋朝篡位夺了侄子建文帝的江山。 也就是说，只要能把局势控制住，就算杀了自己的哥哥朱祁镇，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里，朱祁钰顿时豁然开朗。 看到朱祁钰的神情放松了下来，成敬脸色变得很严肃，他长叹一声，说道：“老奴出身寒门，最了解贫苦百姓的想法。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天下百姓不会关心谁当皇帝，他们只会关心谁能让他们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谁能做到，谁就是他们心中的圣君，他们就会万世敬仰。” “皇上，您现在应该把心思放在治理朝政上，至于太上皇那边根本不足为虑。是杀，是囚，都在皇上一念之间。不管皇上如何处置太上皇，老奴都会牢牢掌控住京城，保证万无一失。” “朕明白了。” 朱祁钰看着成敬，脸上露出了感激之色。 此时朱祁钰已经完全明白成敬的意思了。 朱祁镇当皇帝时，宠幸王振，又御驾亲征，导致几十万大军惨死土木堡，差点葬送了大明江山，天下百姓绝对恨之入骨。 换句话说，朱祁镇已经失去了民心。就算把他给杀了，那也是为民除害，百姓绝对拍手称快。只要能控制住京城，挡住孙太后的临死反击，那么自己就能够坐稳皇位。 想到这里，朱祁钰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和顾虑，实在是没有必要。 回来了又怎么样！ 现在自己的亲信执掌东厂和锦衣卫，整个京城都在掌控之中，就算有人心怀不轨，那么也不足为虑。 在放下心事之后，朱祁钰看着成敬那张苍老的脸，鼻子突然有些酸，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只见朱祁钰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成敬顿时大惊失色，赶紧跪下。 “皇上，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折煞老奴了。” 成敬一面说着，一面想把朱祁钰扶起来，然而朱祁钰却倔强的甩开了成敬的手。 二十二年，整整二十二年，朱祁钰看着成敬从一个壮年男子慢慢变得白发苍苍。 自己的母亲只是皇帝养在宫外的玩物，而自己只是皇帝一夕之欢的意外，朱祁钰从小到大从未体验过父爱。 然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从小悉心呵护，长大尽心教导，将朱祁钰抚养长大。在朱祁钰的心中，成敬早已经是半师半父的存在。 这么多年来的点点滴滴，一下子涌上心头，朱祁钰眼睛有些湿润了。 “朕从出生那天起，先生就陪伴左右，教朕读书认字，朕可以说是先生养大的。这么多年来，我和母后在宫中受尽屈辱，唯有先生不离不弃。朕能活到今日，实乃先生所赐。养育之恩，无以为报，请受朕一拜。” 说完，朱祁钰就准备向成敬磕头行礼。 “皇上，不可。” 看到朱祁钰真的要向自己行跪拜之礼，成敬赶紧用双手死死的扶住朱祁钰，然而此时朱祁钰盯着成敬，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感激。 成敬心中一颤，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复杂，然后他缓缓的松开手。 朱祁钰跪在地上，向成敬磕头行礼。 磕完头后，朱祁钰并没有起身，举起右手，做了一个起誓的姿势。 “朕在此立誓，今后一定勤政爱民，做一个好皇帝，绝不让先生失望。如违此誓，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发完誓后，朱祁钰看着成敬，很认真的说道：“论学识，先生强朕百倍，日后朕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还望先生多多提点。” 看着朱祁钰那严肃而又认真的模样，成敬显得很激动，他浑身微微颤抖，眼角更是流出几滴老泪。 年轻时，成敬也曾一腔热血，准备凭借着自己的学识，辅佐君王，治理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想到刚刚踏入官场没几年，就被牵连到一场逆案之中。 虽然机缘巧合之下，保住了性命，但是却净身入宫，成为一个太监，服侍皇帝养在宫外的一对母子。 那一刻成敬万念俱灰，要不是为了家中老母妻儿的性命，他早就一死了之。 二十二年，整整二十二年，成敬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可是现在，成敬那颗已经死寂的心，突然又热了起来。 “老奴一定会竭尽全力，辅佐皇上。” 成敬的声音有些哽咽，说完后，他向朱祁钰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曾经的豪情壮志从心底涌出，此时成敬暗暗发誓，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帮朱祁钰成为一代明君。 等两人心绪平静之后，成敬把朱祁钰扶了起来，然后问道：“皇上，您准备怎么处置太上皇？老奴也好早做准备。” 朱祁钰犹豫了片刻，然后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一股豪气从心底涌出，他冷冷的说道：“就留他一命好了。正好让他看看，朕是怎么当皇帝的。” 听到这话，成敬脸上露出了笑容。 “皇上圣明！” (本章完) 第159章 事在人为 在皇宫外面，胡濙一个人站在走廊上，扶着石栏杆，望着下面的广场。 此时一个苍老的身影从后面走过来，此人就是东厂督公成敬。 走到胡濙身边，成敬很平静的说道：“皇上已经决定等太上皇回京后，就把他囚禁在南宫之中。” “那就好。”胡濙点了点头，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成敬看了胡濙一眼，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不怕皇上真的斩草除根，杀了太上皇以绝后患？” “不会的。”胡濙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然后缓缓的说道：“杀了太上皇，那么就要把太后和太子一起杀掉。消息传开后，像于谦这种耿直的家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样一来，皇上还要再杀一批朝臣，才能够震慑群臣。当年永乐帝登基后，杀了几万人才稳定住局势，我不信皇上有这样的魄力。” 当年朱棣攻入京城之后，大肆屠杀建文帝的余党。当时名满天下的大儒方孝孺不肯屈服，结果十族被诛杀，光方孝孺一案就牵连了一千三百多人。 虽然说现在的情况不能和当年相比，可是朱祁钰也不是当年的朱棣啊。 朱棣的皇位是自己起兵谋反，真刀真枪，血战数年，凭本事打下来的。所以他才敢在攻入京城后，大开杀戒，血洗京城。 而朱祁钰呢？他的皇位是天上掉下来的，本身并无半点根基。也正因为根基浅薄，听到自己的哥哥要回来，朱祁钰才会那么惶恐不安。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 杀了朱祁镇这个太上皇，虽然可以斩草除根。可是孙太后和朝中耿直的大臣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京城势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事情真要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朱祁钰能不能控制得住局面，那就不好说了。 对，没错。东厂和锦衣卫是控制在朱祁钰手里，可是别忘了，京城还有十万守军啊，他们才是决定胜负的力量。 一边是皇帝，一边是太上皇和太后，两边可以说是都占着大义名份，而且两边都有弱点。 朱祁钰这边杀兄弑母，是大逆不道。 而朱祁镇之前宠幸王振，御驾亲征，导致几十万将士惨死土木堡，差点葬送了大明江山。 都有着大义名份，又都有着致命的弱点，双方半斤八两。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就起了决定性的作用，那就是于谦。 于谦去年力挽狂澜，大败瓦刺大军，保住了大明江山，不管是在军中还是民间，威望极高，他倒向谁，谁就会赢。 最关键的是，朱祁钰虽然知道于谦至关重要，但也不敢先下手为强。不管是夺他兵权，还是干脆一刀杀了，只要消息传开，这十万大军肯定倒向另一边。 既然不能杀，那么只能尽力争取。可是朱祁钰干得是杀兄弑母之事，而于谦的儿子于冕又和钱皇后的妹妹情投意合，在这种情况下，朱祁钰可没有半分把握，让于谦站在自己这一边。 可是如果忍一时之气，把朱祁镇这个太上皇囚禁起来，那么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首先朱祁钰的皇位一时半会是不会动摇了，毕竟朱祁镇之前犯得错太大，大到人神共愤地步，朝野上下不会让他再当皇帝了。 孙太后那边可能会不甘心，或许会搞些小动作，但只要小心防范，还是可以控制住局面的，总比鱼死网破的强吧。 得失利弊那么明显，只要朱祁钰不傻的话，都会明白如何选择。 “看来一切都在胡公的掌控之中。”成敬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多谢公公出手相助。” 胡濙一面说着，一面向成敬行礼。 在这个世上，能够劝住朱祁钰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他的母妃吴太后，另一个就是从小抚养他长大的成敬了。 成敬赶紧扶住胡濙，然后一脸感激的说道：“胡公不必如此。当年晋王谋反，我牵扯其中，若非胡公暗中相助，我们全家都已经满门抄斩了。大恩大德，成敬铭记在心。更何况，这次的确是皇上做得不对，我尽力劝谏也是分内之事。” 胡濙长叹一声，有些愧疚的说道：“哎！其实你根本就没必要谢我。当年吴太后住在宫外，有了身孕，需要人照顾。先帝不想让宫内的人知道，让我安排一个人过去。我见你才高八斗，却被无辜牵连到逆案之中，一时心软就向先帝举荐了你。先帝见你进士出身，逆案又牵扯的不深，就让你净身后去侍奉吴太后母子，顺便让你教郕王读书认字。你能活下来是机缘巧合，绝不是我有心相救。” 听到这话，成敬脸上露出了苦笑，然后很认真的说道：“不管怎么样，若非胡公举荐，我也不可能保住性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若有差遣，只要不是对皇上不利，必定全力相助。” 胡濙缓缓的说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既然我们已经打消了皇上的杀念，那么下一步就要想办法消除皇上对于谦的猜忌之心。” “有必要吗？我觉得皇上现在已经想通了，应该能够明白于大人救太上皇是一心为国，不是故意违抗皇命。” 成敬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刚才在寝宫之中，朱祁钰虽然谈不上大彻大悟，但也算是解开了心结，应该不会再为难于谦了吧。 胡濙长叹一声，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太上皇是皇上的心魔，若是可以轻易化解，那就不是心魔了。当年永乐帝明知道建文帝不可能东山再起，依然要挖地三尺把他找出来，还不是因为心魔难消啊！” 朱祁钰是解开了心结，在处理太上皇的问题上，也不再会那么冲动。可是他对自己哥哥忌惮绝不会消失，反而会加深。 而朱祁镇是于谦救回来的，若说朱祁钰不会对于谦有猜忌之心，恐怕三岁小孩都不信。 听到这话，成敬恍然大悟，他有些担忧的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胡濙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冷冷的说道：“拆散于冕和玉仙郡主的婚事。” 成敬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们两个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恐怕不容易吧。” 此时胡濙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然后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事在人为。” (本章完) 第160章 以身相许? 自从方老爷子答应方云杰出去闯荡江湖后，方云杰兴奋不已，他一大早就拽着石守来到了胡濙府上。 跟着下人来到大厅后，方云杰发现大厅内不光有胡濙，还有一位身穿锦衣卫衣服的中年大汉坐在大厅内。 胡濙招呼方云杰等人坐下后，带着慈祥的笑容问道：“你爷爷答应了？” 方云杰一脸兴奋的说道：“没错。” 看着方云杰那开心的模样，胡濙摇了摇头说道：“有必要那么兴奋吗？” “胡爷爷，你是不知道啊。从小到大，我爷爷一直把我关在客栈里，不让出去闯荡江湖，我都快憋死了。”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看来往事不堪回首啊。 “你爷爷是为你好啊！” 胡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语气更是有些低沉，应该是想起了一些悲伤的往事。 然而方云杰并没有察觉到，他反而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您别说了，我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我就不明白了，怎么你们每个人都这么跟我说。搞得好像在客栈当伙计伺候人是件开心的事一样，有本事你们干个十几年试试。” 看着方云杰一脸郁闷的模样，胡濙，石守全都苦笑摇头。 把往事抛到脑后，胡濙一脸严肃的说道：“好，不说就不说。既然你愿意为我效力，那么有几件事需要先说一下。” “胡爷爷，您说。”方云杰坐直了身子，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我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除了以前的老兄弟外，只有四个人知道，你们三个再加上你二叔方勇。你必须严守这个秘密，就连于家父子和玉仙郡主都不能透露。” 在结束寻访建文帝的任务后，胡濙回到朝中为官。 在江湖上经历了十四年的风风雨雨之后，胡濙已经看破了一切。这么多年在礼部，为人宽厚，与世无争。在众人眼中，胡濙是一个精通医术，和蔼可亲的长者。就连于谦，于冕和钱玉仙，提起胡濙都赞不绝口。 若非去年的情况实在太过危急，胡濙恐怕会继续修身养性，努力实现自己长命百岁的目标。 这次召集旧部，重出江湖，为的是把那群叛逆铲除。 可敌暗我明，为了能够更好的追查那群叛逆的下落，胡濙必须隐藏自己的身份，在朝堂上冷眼旁观。 方云杰点了点头，说道：“明白。” 胡濙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大汉，然后说道：“这位是逯杲，锦衣卫指挥使，跟你一样也是故人之后。你们在外面行走江湖，肯定会遇到一些棘手之事，如果需要动用官府的力量，你们可以去找他帮忙。对外，也可以声称是为他办事。” 逯杲双手抱拳，拱了拱手，而方云杰和石守也向他拱了拱手，双方算是打了个招呼。 “有锦衣卫在后面撑腰，那我们做事就方便多了。” 方云杰脸上的笑容变得很灿烂。 锦衣卫指挥使是锦衣卫的首领，正三品武官，直接听命皇帝。连锦衣卫指挥使都是故人之后，看样子胡濙当年那帮老兄弟不简单啊。 看着方云杰喜出望外的模样，胡濙一脸严肃的提醒道：“那群叛逆不是等闲之辈，他们既然能够在皇宫中安插内应，相信锦衣卫里也不能幸免。如果你们太过依赖锦衣卫的力量，不但会打草惊蛇，而且自己也会有危险。” 找方云杰来，是希望他能暗中追查，若凡事都要锦衣卫出头解决，那就和胡濙的初衷相违背了。 方云杰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明白，我们从哪里开始追查？” 然而此时胡濙却摇了摇头，说道：“追查叛逆的事先不急。云杰，有一件事我想找你帮忙。” “胡爷爷，您说。”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现在还有比追查叛逆更重要的事情？ 胡濙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他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喜欢玉仙郡主？” 听到这话，方云杰一下子愣住了，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慌乱。 “她是郡主，我只是一个平民百姓，我怎么会喜欢她呢？” “是吗？” 看着方云杰言不由衷的模样，胡濙和石守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望向方云杰的眼神也变得非常古怪。 方云杰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他大声抗议道：“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哎！本想成人之美的，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胡濙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看到胡濙还在这个问题不依不饶，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说道：“胡爷爷，她可是于公子未过门的妻子啊。” 钱玉仙和于冕之间的感情很深，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些日子于冕又为了钱玉仙来回奔波，这些方云杰都看在眼里。 或许方云杰的确曾经对钱玉仙动过心，但是现在他已经放弃了。他们两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又有婚约在身，方云杰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未过门而已，又不是已经成亲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想办法撮合你们两个。”胡濙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方云杰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这怎么可能。” 胡濙笑着说道：“有没有可能是我的事，你只需点头答应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我去办。你这次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又拼死把太上皇救了出来，她就算以身相许，那也不为过啊。” 以身相许？ 听到这话，方云杰的心跳突然加速，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是啊，我为她出生入死，做了那么多事，凭什么最后抱得美人归的是别人。 一想到有机会把钱玉仙拥入怀里，方云杰的心一下子就躁动不安起来。 老实说，方云杰真的想一口答应下来。可是一想到钱玉仙和于冕两人情深意重，于冕更是正人君子，他们两个是天作之合。若是横刀夺爱，拆散他们，方云杰也于心不忍。 更何况，钱玉仙喜欢的人是于冕，方云杰也不想娶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他一脸苦笑的说道。 “胡爷爷，你别开玩笑了。” 然而此时胡濙脸上慈祥的笑容消失了，一股凌厉的气势从身上散发出来，他看着方云杰，冷冷的说道：“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 (本章完) 第161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大厅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冷峻的面孔，凌厉的眼神，嘴角还挂上淡淡的冷笑，胡濙现在这幅模样和片刻之前那和蔼慈祥的模样截然不同。 认识胡濙那么久，这是方云杰第一次看到胡濙面露凶相。 不光是把方云杰吓住了，就连一旁的石守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 “您是想破坏她和于家的亲事。” 方云杰的脸色显得很凝重。 胡濙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聪明。” “可是她和于公子两情相悦……” 方云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胡濙冷冷打断了。 “这与我无关。我只知道，如果让他们两个成亲，那么皇上就会想办法夺于谦的兵权。如今我大明百废待兴，军队更需要整顿操练，像于谦这样能臣若是被投闲置散，绝非朝廷之福。” 胡濙是洪武七年出生，今年已经七十五岁了，他这辈子经历过的皇帝有明太祖朱元璋，建文帝朱允文，明成祖朱棣，明仁宗朱高炽，明宣宗朱瞻基，明英宗朱祁镇，以及现在刚刚登基的明代宗朱祁钰。 一生经历了七个皇帝，而且从明成祖朱棣开始他就在朝中为官，到今天为止亲自辅佐了五个皇帝。 当今世上，如果说谁最了解皇帝，胡濙当之无愧。 这七个皇帝，有铁血的，有宽厚的，有残暴的，有昏庸的，有平庸的……，但无论哪个皇帝当朝，执掌军权的人一定都是皇帝最信任的人，这一点毫无疑问。 如果执掌军权的人得不到皇上的信任，那么他的下场通常都不会好。在这件事上，做得最狠的当然就是明太祖朱元璋了，他当了皇帝后，把当年跟随他南征北战的兄弟几乎杀绝了。 钱玉仙是钱皇后的妹妹，于冕是于谦的儿子，如果他们两个成亲，若说朱祁钰心里毫不介意，那恐怕鬼都不信。 夺于谦的兵权，把他投闲置散，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是就像胡濙刚才说得那样，在经历了去年那场浩劫之后，大明百废待兴，军队更是如此。 几十万精锐士兵全死在了土木堡，京城保卫战的时候，二十二万守军又死了一半，如今正是大明最虚弱的时候。那群叛逆不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极力怂恿也先领军南下攻打南京的嘛。 于谦去年率军大败瓦刺军，挽救了大明江山，在军中声势和威望已经达到了顶峰，现在能够稳定军心的人只有他。 若把于谦投闲置散，其他人不管是威望还是能力都不足以服众。 外有瓦刺族的也先虎视眈眈，内有一群图谋不轨的叛逆，在这种情况下，执掌军权的人若不能服众，岂不是给那些人有可乘之机？ 胡濙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现，所以他必须拆散钱玉仙和于冕。 听到这话，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突然问道：“此事于大人知道吗？” 胡濙当然明白方云杰话里的意思，他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知道。以他那个性子，知道以后肯定让玉仙郡主和于冕立刻拜堂成亲，把生米煮成熟饭，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于谦是正人君子，这一点毫无疑问。正人君子为国为民，舍生忘死，这的确值得敬佩，但他们也有一个很大的弱点，那就是非常注重自己的名誉。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所以要于谦悔婚，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方云杰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胡爷爷，抱歉。他们两个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我不想拆散他们。” 胡濙盯着方云杰看了一会儿，然后长叹一声，说道：“哎！好吧。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逯杲，去准备吧。” 听到这话，逯杲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然后冷冷的说道：“是。” 方云杰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有些焦急的问道：“胡爷爷，您想干什么？” “既然你不愿意帮我，那我只能送玉仙郡主一程了。”胡濙语气冰冷，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杀气。 “胡爷爷，你……” 方云杰看着胡濙，眼神中流露出复杂之色。此时方云杰这次想起，之前方老爷子提醒过自己，胡濙对自己人很好，但是对敌人却非常狠，而且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当时方云杰还满不在乎，甚至还很欣赏胡濙的做事风格，可是现在…… “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做事的手段，你爷爷难道没有跟你说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以后守口如瓶，我可以放你们全家离去。” 胡濙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眼中更是流露出一丝冷漠。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他低声哀求道：“玉仙是无辜的。” “我知道她是无辜的，我也不想赶尽杀绝，但谁让你不肯帮我呢。” 虽然方云杰苦苦哀求，但胡濙却无动于衷。 “她喜欢的人不是我，我就算娶了她，也没什么意思啊。” 胡濙冷冷的说道：“我只是想利用你来逼玉仙郡主退婚，如果你愿意，我就想办法让你抱得美人归，如果你不愿，那我也不强求。但如果你不肯帮我，那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至于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 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方云杰犹豫了很久，然后长叹一声，说道：“好吧，我帮你。” 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方云杰不肯帮忙，那么胡濙肯定会让人暗杀钱玉仙的。 与其这样，那还不如拆散她和于冕。活着就有希望，以后说不定还会柳暗花明，若是死了，那一切就完了。 看到方云杰答应了，慈祥的笑容又出现在胡濙脸上，只见他笑着说道：“那就好。过几天，于冕和玉仙郡主就会和太上皇一起回京，到时候我会通知你。” “要我做什么？” 看着胡濙那慈祥的笑容，方云杰的心却很冷，他甚至有一种挫败感。以前都是方云杰去算计别人，但是今天被算计的很明显是自己。 这个时候，方云杰终于体会到什么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胡濙看了方云杰一眼，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演场好戏。” (本章完) 第162章 太上皇回宫 正午时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向宫门。 袁彬坐在车夫的位置上驾车前行，而于冕和钱玉仙骑着马跟在旁边。 朱祁镇坐在马车内，心里七上八下，脸色更是紧张到了极点。 以前身陷瓦刺军营的时候，朱祁镇是想尽办法想要回来，可是现在真的要回来了，朱祁镇反而又开始害怕了。 曾经踩在脚下的弟弟，如今已经成为了皇上。 一想起自己当皇帝的时候，对朱祁钰母子两人百般羞辱，朱祁镇心里就惶恐不安。 他恨不得自己永远都躲在马车内，不要出来见人。 然而通往皇宫的路终究就那么长，当马车停下来的一瞬间，朱祁镇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脸色更是流露出一丝恐惧。 车帘掀开，袁彬把身子探进来，伸出手，准备扶朱祁镇下车。 然而朱祁镇却没有动，身体不断的颤抖，他真的没有勇气走下车。 看到朱祁镇这副模样，袁彬叹了一口气，然后低声说道：“太上皇，皇后还在宫中等您了。” 钱皇后！！！ 钱皇后的倩影在朱祁镇脑海里浮现。 当了那么久的俘虏，在塞外吃了那么多的苦，朱祁镇能够坚持到今天，就是因为心中对钱皇后的牵挂。 在那一瞬间，一股勇气从心底涌出，朱祁镇的身体停止了颤抖。 不管未来怎么样，只要能和自己心爱的妻子在一起，那怕是死在一起，朱祁镇也心甘情愿。 深呼一口气，朱祁镇伸出手，在袁彬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威严的皇宫耸立在面前，想起大半年前，自己率领几十万大军威风八面的离开这座皇城，可如今回来时却只有一辆破马车，朱祁镇顿时心如刀绞。 努力把悲伤的情绪压下，朱祁镇慢慢的走向宫门，而袁彬，于冕，钱玉仙紧随其后。 东厂督公成敬此时就站在宫门口，看到朱祁镇来了，他迎了上去。 成敬看了于冕和袁彬一眼，然后缓缓的说道：“后宫重地，外臣不得乱闯，就让老奴和玉仙郡主送太上皇回宫吧。” 听到这话，于冕看了钱玉仙一眼，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 救出太上皇，已经让朱祁钰龙颜大怒。或许朱祁钰不敢杀自己的哥哥，但是找个罪名把钱玉仙杀了泄愤，那还是没问题的。于冕很担心今日一别，他和钱玉仙就阴阳两隔了。 虽然于冕很担心，可是他找不到任何借口反对。毕竟一个男子到皇帝的后宫之中，这的确是说不过去。 就在于冕左右为难的时候，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惨然的笑容，她轻轻的说道：“于大哥，没事的，你们先回去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皇帝真想要钱玉仙的命，就算钱玉仙今日不进宫，也难逃一死。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坦然面对。 于冕的脸色很难看，但他却毫无办法，只能和袁彬停下了脚步。 成敬领着朱祁镇和钱玉仙走进宫门，然后宫门缓缓关闭。 望着关闭的宫门，于冕脸上露出担忧和无奈。 在皇宫前面的广场上，朱祁钰身穿龙袍站在广场中央。 成敬领着朱祁镇和钱玉仙走了过来。 把人带到后，成敬就走到朱祁钰的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而朱祁钰和朱祁镇这两兄弟这样面对面站着。 朱祁钰眼神凌厉，脸上更是带着一丝讥笑，得意和示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看到此情此景，朱祁镇脸上露出屈辱之色，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恐惧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两人对视了片刻，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朱祁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然后跪在地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参见皇上！” 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朱祁镇低着头，流下了眼泪。 屈辱在朱祁镇心中肆虐，但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拼命忍耐，连一丝不满和愤怒都不敢流露出来。生怕自己的弟弟看到后，一个不高兴，一杯毒酒送自己上路。 而在广场的另一边，孙太后正躲在墙角，探出半个身子，远远看着，脸上充满了担忧。 当看到朱祁镇跪在地上向朱祁钰磕头的时候，孙太后再也忍不住了，她立刻用手捂着嘴，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然而这个时候，朱祁钰笑了，而且还笑得非常开心。 这二十多年来，下跪磕头的人都是朱祁钰。可是今天，原来高高在上的哥哥已经跪倒在自己脚下，朱祁钰此时心中的畅快，实在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看着朱祁镇跪倒在自己脚下，朱祁钰突然感觉到一阵轻松，他甚至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脑子坏了，居然担心这么一个懦弱的人会回来和自己抢皇位。 在放下心事之后，朱祁钰假惺惺的上前把朱祁镇扶了起来，然后说道：“皇兄，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朱祁镇站了起来，看着朱祁钰，颤颤巍巍的说道：“皇上，朕，哦，不，我……” 看着朱祁镇支支吾吾的模样，朱祁钰脸上露出了冰冷的笑容，他淡淡的说道：“皇兄，什么都别说了，先回去休息吧。皇后还在等着您呢。” 听到这话，成敬走了出来，毕恭毕敬的说道：“太上皇，请。” 朱祁镇如获大赦，他赶紧低着头，跟着成敬离开，钱玉仙也跟在朱祁镇的身后。 回去好好休息吧，然后看着朕是怎么当皇帝的。 望着朱祁镇的背影，朱祁钰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看到自己的儿子已经离开，一直躲在墙角默默观察的孙太后缩回身子。 背靠在墙边，屈辱的泪水不断涌出，而孙太后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过了好一会儿，孙太后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情绪虽然平复了，可是仇恨却深深埋在了骨髓里。 原本雍容华贵的脸孔如今变得异常狰狞，眼神更是凌厉到了极点，只见孙太后用自己的衣袖重重的把脸上的泪水擦去，然后快步离开。 (本章完) 第163章 夫妻情深 一个锈迹斑斑的宫门，两边破旧不堪的宫墙，望着眼前的宫殿，朱祁镇脸色变得很难看。 在皇宫里住了二十多年，朱祁镇都不知道原来皇宫里还有这样一座破烂到极点的宫殿。 沉重的宫门被缓缓推开，成敬站在门边，毕恭毕敬的说道：“太上皇，请！” 看着打开的宫门，朱祁镇没用动，他脸色苍白，身体开始有些微微颤抖。 眼前这座宫门仿佛就是通往阴曹地府一样，一旦踏进去，永世不得超生。 “大胆，你居然让太上皇住这里？” 钱玉仙站出来，对着成敬怒目而视。 成敬淡淡的说道：“这是皇上安排的，而且太后也同意了。” “我不信太后会答应。”钱玉仙脸上露出了怀疑之色。 哪有做娘的会让自己的儿子住在废弃的宫殿里。 此时，成敬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他冷冷的说道：“太后说了，太上皇这次罪孽深重，差点葬送大明江山，必须严惩。郡主若不信，可向太后当面求证。” 听到这话，朱祁镇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他明白，现在就连自己的母后都救不了他。 看到朱祁镇还在磨蹭，成敬很平静的说道：“太上皇，皇后还在里面等您呢。” 皇后？ 朱祁镇浑身一震，心中的恐惧突然不翼而飞，他扭过头愤怒的盯着成敬。 “姐姐也在里面？” 钱玉仙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焦急，但是她的话音刚落，朱祁镇拔腿就跑，一下子就冲了进去，而钱玉仙也只能赶紧跟上。 在宫殿内，钱皇后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双眼蒙着白布，右腿用两个竹子固定住，看起来格外凄凉。 “皇后，皇后。” 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钱皇后身子一颤，扭过头。 门突然推开，朱祁镇站在门口。 “皇上！” 钱皇后一面叫着，一面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向门口跑去。 但可惜的是，钱皇后忘记了自己的腿上有伤，她刚站起来就摔倒在地上，然后捂着腿，一脸痛苦。 朱祁镇冲到钱皇后的身边，看着钱皇后，一脸悲痛，眼神更是充满了愤怒。 “你的眼睛怎么了？还有你的腿？” 声音里流露出一丝颤抖和哭腔，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变成这样，朱祁镇心里在滴血。 “皇上，臣妾终于等到你了。” 钱皇后没用回答朱祁镇的问题，她用手顺着声音摸索着，在摸到朱祁镇的身体后，钱皇后死死的抱住了朱祁镇，然后放声哭泣。 “姐姐！” 此时钱玉仙也跑了进来，看到自己的姐姐这副模样，也一脸悲痛的冲到钱皇后身边。 就在此时成敬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太监。 看到成敬来了，朱祁镇脸色瞬间就变得异常狰狞，他挣脱出钱皇后的怀抱，扑向成敬。 “朕要杀了你。” 还没等朱祁镇扑过来，成敬身后两个太监上前一步，一人一边，各自抱住朱祁镇的一条胳膊，不让他靠近成敬。 “要杀要剐，尽管冲朕来，干嘛为难皇后。”朱祁镇一面拼命挣扎，一面对着成敬愤怒的吼道。 此时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她站起身，双脚一蹬，以极快的速度绕过两个太监，然后挥掌打向成敬。 漫天掌影出现在成敬面前，面对钱玉仙的含恨一击，成敬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只见成敬挥掌迎上，在漫天掌影之中，两人你来我往，瞬间就过了七八招。 嘣的一声，一声闷响在半空中响起。 成敬纹丝不动，可是钱玉仙连退几步。 稳住身子后，钱玉仙一脸惊骇的望着成敬，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老态龙钟的老太监居然有不俗的武功。 在逼退钱玉仙后，成敬看了朱祁镇一眼，淡淡的说道：“太上皇误会了，我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皇后殿下不敬啊。” “那皇后的眼睛和腿怎么会变成这样？” 朱祁镇怎么可能相信成敬的话，只见他一面吼道，一面还拼命挣扎。可惜的是，抓住他的两个太监都有一身武艺，不管朱祁镇如何挣扎，他们都纹丝不动。 这个时候钱皇后爬了过来，抱住朱祁镇的腿，悲戚的说道：“都是臣妾不好，不关别人的事。” 看到此情此景，成敬长叹一声，说道：“哎！太上皇身陷敌营，皇后悲痛欲绝，整日以泪洗面，把眼睛哭坏了。至于皇后的腿，那是因为听说太上皇回宫了，皇后欣喜若狂，想出去迎接，结果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把腿摔断了。” 朱祁镇低头望着钱皇后，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这是真的吗？” 钱皇后点了点头，哭着说道：“是臣妾没用。” 听到这话，朱祁镇不再挣扎，而两个太监也松开了手。 只见朱祁镇跪在地上，抱住钱皇后，泪流满面，他一面哭着，一面说道：“是朕没用，让你受苦了。” 看着朱祁镇和钱皇后抱头痛哭，成敬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皇后娘娘，您真的不能再哭了。您的左眼已经瞎了，再哭下去，右眼也保不住了。太上皇如今已经平安回来，您难道以后都不想再看到太上皇了？” “对，不哭，我不能再哭了。” 听到这话，钱皇后立刻醒悟过来，她一面说着，一面擦干眼泪，脸上露出惨然的笑容。 然而此时，朱祁镇依然紧紧的抱住钱皇后，泪流满面，心中更是充满的自责和痛苦。 此时成敬看了钱玉仙一眼，然后说道：“太上皇和皇后久别重逢，应该有很多话要说，郡主，我们还是先行告退吧。” 听到这话，钱玉仙只能一脸无奈的说道：“姐姐，我会再来看你的。” 说完之后，钱玉仙就跟着成敬离开了。 此时朱祁镇扭过头，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眼中更是寒光闪闪。 钱玉仙刚走出门口，成敬就从后面叫住了她。 “郡主留步。” 钱玉仙一脸疑惑的问道：“成公公还有何事？” 成敬淡淡的说道：“想请郡主去见一个人。” 听到这话，钱玉仙心中立刻警惕起来，她冷冷的问道：“谁？” 成敬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然后吐出了三个字。 “方云杰！” (本章完) 第164章 苦肉计 诏狱！ 望着眼前凶名赫赫的监狱，钱玉仙脸上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难道云杰被抓了？ 不可能，他那么聪明，轻功那么好，还有石将军跟着，怎么可能被东厂的人抓住呢。 这不可能！ 钱玉仙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方云杰居然会被抓了。 “郡主，请吧。” 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钱玉仙回过神来，正好看到成敬站在监狱门口，带着阴冷的笑容望着自己。 吞咽了一下口水，压下心中的恐惧，钱玉仙深呼一口气，跟着成敬走进了诏狱之中。 走过昏暗的过道，看着两边牢房内奄奄一息的囚犯，钱玉仙心中忐忑不安。 在成敬的带领之下，钱玉仙来到了最深处的一座牢房之中。 进入牢房的一瞬间，钱玉仙就看到一个被吊在半空之中，身上血迹斑斑，伤痕累累，一看就是被百般拷打过。 虽然这个人披头散发，还满脸血污，但钱玉仙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云杰！” 钱玉仙一面叫道，一面冲到方云杰身边，脸上流露出悲痛之色。 然而方云杰却一动不动，完全没用任何反应，若不是还有微弱呼吸声，就跟一具尸体没什么区别。 看到方云杰被折磨得不成人样，钱玉仙扭过头，对着成敬尖叫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让他尝了尝分筋错骨手的滋味。” 成敬的脸色阴沉得有些吓人，嘴角更是流露出冰冷的笑容，在昏暗的牢房中，显着更加阴森恐怖。 “有什么手段冲我来，他是无辜的。”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她大声叫道。 听到这话，成敬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他淡淡的说道：“是不是无辜，你我心里都有数。” 钱玉仙义愤填膺的叫道：“他从瓦刺军营救出了五千俘虏，又说服脱脱不花投靠朝廷，还化解了也先入侵中原的阴谋，你们怎么能恩将仇报。” 虽然说营救太上皇的事，于家父子已经扛在身上。可是明眼人都知道，此事是由方云杰一手策划的。 现在矢口否认，无疑是愚蠢的。于是钱玉仙只能搬出方云杰所立的功绩，希望对方能够网开一面。 “谁让他不识时务呢。”成敬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然后淡淡的说道：“如果不去救太上皇，论功行赏的时候怎么会少得了他。” “你想怎么样？” 钱玉仙盯着成敬，眼中露出愤怒之色。 成敬带自己来这里，无非就是想用方云杰的性命来逼自己做一些事情。 这些日子里，若没有方云杰在一旁相助，钱玉仙早就已经死了。现在方云杰因为自己深陷诏狱，钱玉仙当然要全力相救。 成敬看了钱玉仙一眼，没有半句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要你退婚。” 退婚！！！ 听到这话，钱玉仙如遭雷击，脸上露出绝望之色，她死死的盯着成敬，咬牙切齿的说道：“卑鄙。” 明白了，现在钱玉仙彻底明白了。 在所有人眼中，钱家是太上皇朱祁镇的铁杆心腹。 去年，在土木堡之变后，钱玉仙带着金银珠宝去瓦刺军营赎人。 今年，钱玉仙的未婚夫于冕，偷袭使臣，抢走国书，成功的把太上皇朱祁镇给救了出来。 把太上皇救回来，无疑是给了朱祁钰一个非常响亮的耳光。若不是因为登基时日尚短，再加上孙太后在后宫虎视眈眈，朱祁钰早就找个借口把钱家满门抄斩了。 放过钱家，那是迫于无奈，但朱祁钰决不能容忍，钱于两家成为亲家。 于冕是兵部尚书于谦的儿子，钱玉仙是钱皇后的妹妹，如果让他们两个成为亲家，那么对于朱祁钰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要知道，孙太后是正宫太后，拥有大义名份；而于谦手握军权，去年又大败瓦刺大军，朝野上下威望极高。他们两个要是联手，朱祁钰根本没有办法抵抗。 虽然说于谦是正人君子，而且也明确表示会支持朱祁钰。 但世事难料，朱祁钰身为一个皇帝，不可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于谦的品行上，拆散钱玉仙和于冕就成了势在必行的事了。 钱玉仙的唾骂，成敬毫不在意，他带着冰凉的笑容，说道：“只要能为皇上分忧，再怎么卑鄙，我也不在乎。我劝郡主还是快点决定吧，他伤得那么重，现在带他去找胡尚书，说不定还有得救。要是再拖下去，就算能救活也是废人一个。” 从一个大才子，变成一个太监，这二十多年里，成敬早就已经把读书人那一套丢到脑后了。 卑鄙？ 那又怎么样。难不成执掌东厂的人，还会是正人君子了？ 痛苦，犹豫，纠结，内疚……，这些情绪在钱玉仙心中肆虐。 用手抚摸方云杰血迹斑斑的脸，钱玉仙泪流满面。 放弃心中挚爱，无疑是痛彻心扉的。可是钱玉仙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方云杰死在这里。 于大哥，对不起！你我今生注定有缘无份！ 在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钱玉仙含泪说道：“好，我答应你。” (本章完) 第165章 中计了 在钱府的客房内，方云杰躺在床上，胡濙站在床边，弯着腰，用手在方云杰的四肢和身体上按捏。 钱玉仙站在后面看着，脸色看起来有些紧张。 检查完方云杰的伤势后，胡濙站直了身体。 钱玉仙一脸担忧的问道：“胡尚书，他没事吧。” 胡濙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的确伤得很重，不过不用担心，都是皮外伤。下手的人很有分寸，避开了要害，修养半个月就没事了。” 听到这话，钱玉仙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方云杰睁开眼睛，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看到方云杰醒了，钱玉仙一脸关切的问道：“云杰，你没事吧。” “是你救了我？” 方云杰的声音有些沙哑，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钱玉仙一脸愧疚的说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方云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刚刚起身，身上的筋骨犹如撕裂一样痛，方云杰只能一脸痛苦的倒在了床上。 为了能够骗过钱玉仙，方云杰身上的伤都是真的。 分筋错骨手是江湖上很歹毒的刑讯逼供手段。 普通的刑讯手段，像鞭打，廷杖之类的，虽然可以给犯人造成很大的痛苦，但一不小心很容易伤及性命。 可分筋错骨手不同，它是用擒拿的手法直接撕裂筋骨，在给人造成极大的痛苦的同时还没有外伤。若是手法高明，把人全身的筋骨都撕裂，人还不会死。 这次对方云杰施展分筋错骨手的人是石守，虽然他已经很小心了，可是分筋错骨手实在太歹毒，方云杰当时是疼得痛不欲生。 那个时候，方云杰觉得自己的头一定是被门夹了，居然会答应胡濙用苦肉计。若早知道分筋错骨手那么痛苦，打死方云杰也不会答应的。 就在方云杰后悔不已的时候，站在旁边的胡濙，一脸关心的对方云杰说道：“你伤得很重，不要乱动，赶紧躺下。” 在外人看来，胡濙一脸慈祥的关心方云杰的身体状况；可是在方云杰看来，胡濙根本就是幸灾乐祸，方云杰甚至有一种想抽他的冲动。 努力把揭穿胡濙伪善面孔的冲动压下，方云杰开始继续执行原定计划。 只见方云杰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望着钱玉仙，问道：“东厂的人怎么会放过我？” 听到这话，钱玉仙的眼神显得有些暗淡，她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淡淡的说道：“他们逼我退婚。” “你答应了？”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可是方云杰脸上依然露出了一丝感动。而在这一瞬间，方云杰心中涌起了一丝后悔。 钱玉仙并没有察觉，她痛苦的点了点头，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钱玉仙摇了摇头，说道：“别这么说，若不是为了帮我去救太上皇，你也不会弄成这样。说到底，这也是我欠你的。” 方云杰又问道：“那你和于公子怎么办？” 听到这话，钱玉仙脸上露出了惨然的笑容，她淡淡的说道：“还能怎么办？聘礼我已经派人送回于府了，我跟于大哥今生注定有缘无份。” 声音虽然很平静，但是谁都能够看出钱玉仙是在强颜欢笑。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他脱口而出道：“你不用那么傻吧。我已经出来了，你翻脸不认账，他们也拿你没办法啊。” 听到这话，胡濙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也开口说道：“没错，于谦既然已经把救太上皇的事扛上身，以他的性格知道此事后绝不会坐视不理。逼人悔婚，本来就不是光彩的事。此事若是闹大了，皇上必定妥协。到时候云杰已经跑了，东厂的人就算想报复，也找不到人啊。” 躺在床上的方云杰看了胡濙一眼，眼神显得有些古怪。 胡濙这句话表面上是在劝钱玉仙食言，但实际上是在提醒钱玉仙反悔的后果就是会把事情闹大。 如果把事情闹大，那么于家和钱家势必成为皇上的敌人。 皇上的敌人，一般来说很少有全身而退的。 胡濙果然像方老爷子说得那样，做事手段卑鄙，为达目的不择。相信钱玉仙根本就没有想到，让她放弃心中所爱的罪魁祸首，居然是眼前这个慈祥的老爷爷。 “你们的好意，玉仙在此谢过。但如果我反悔，皇上必定怀恨在心，甚至会迁怒于大人。于大人忠肝义胆，一心为国，若因为此事触怒皇上，而被投闲置散，那绝非朝廷之福。而且东厂吃了那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还不知道会使出什么卑鄙的手段。” 钱玉仙的眼神变得有些暗淡。她不是没有想过等救出方云杰后就反悔，但是她不敢，真的不敢。 且不说，一意孤行会影响于谦的前途，没了于谦，朝廷有多大损失之类的东西。 就说得罪了东厂，触怒了皇上，于家和钱家能不能全身而退的问题。 在别人看来，东厂的人利用方云杰的性命逼迫钱玉仙悔婚，是一件很卑鄙的事情。可是在东厂看来，这恐怕是他们做得最光明正大的一件事了。 先编织罪名，逮捕下狱，然后严刑拷打，屈打成招，要是遇到硬骨头，干脆就栽赃陷害，那才是东厂应该干的事。 什么时候听说过，东厂的人心平气和的跟你讲条件，而且还先把人质给放了。 如果钱玉仙真的出尔反尔，激怒了东厂，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方云杰孤身一人，说跑就跑，可是钱家上下有几百人，于家虽然不大，但也有几十人，他们往哪里跑呢？ 钱玉仙还没有自私到，为了自己的幸福，丢下整个家族的人不管。 此时，胡濙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于公子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我不想嫁，他难道能强娶吗？”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决然，很明显已经下定决心了。 放弃心中挚爱，当然痛不欲生。可是如果斩断情丝，可以保住钱家和于家几百口的性命，钱玉仙也绝不犹豫。 此时一个丫鬟走了进来，说道：“小姐，于公子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钱玉仙身上，而钱玉仙此时深呼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本章完) 第166章 斩断情丝 在钱府大门外，于冕正焦急的等待着。 大门打开，钱玉仙走了出来，于冕赶紧上前，焦急的说道：“玉仙，为什么要退婚？是不是皇上逼你的，不要怕，我爹会进宫据理力争的。” 钱玉仙看了于冕一眼，淡淡的说道：“和皇上没关系，是我要退婚的。” “我不信。”于冕此时失去了以往的风度了，他神色紧张的叫道：“我们早就说好了，把太上皇送回宫后，马上拜堂成亲。若无人相逼，你怎么可能一出宫就立刻悔婚？” 强忍着心中的悲痛，钱玉仙含泪说道：“因为我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只会连累周围的人。我二嫂去年才生了一个儿子，这是钱家唯一的血脉，我不想弄到最后让我们钱家断子绝孙。还有于伯伯，他忠肝义胆，一心为国，现在刚刚被皇上重用，正要一展所长，造福万民。若是因为我们两个的亲事，而被皇上猜忌，最后投闲置散，这绝非朝廷之福。” “玉仙，我知道你撑得很辛苦。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于冕一面说着，一面拉住钱玉仙的手，眼中更是流露出一丝恳求。 但钱玉仙脸上露出了惨然的笑容，然后把于冕的手甩开。 “两全其美的办法我有，但我就怕你做不到。” 钱玉仙看着于冕，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听到这话，于冕想都没有想就脱口而出。 “什么办法，你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刀山火海，我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是吧，那你听好了。”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她深呼一口气，然后盯着于冕，冷冷的说道：“于伯伯执掌军权，你回去让于伯伯领军入宫，和太后里应外合，拥立太子登基，这样我们就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钱玉仙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在于冕耳边却犹如一道惊雷，他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失声叫道。 “玉仙，你疯啦，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 说完后，于冕赶紧四下张望，生怕被别人听到。 带兵入宫，拥立太子登基，那不就是逼宫造反啊！于冕怎么都没有想到，钱玉仙口中的办法居然是这个。 钱玉仙此时已经豁出去了，她歇斯底里的叫道：“有什么不能说的。皇上不就是担心这一点，才会千方百计拆散我们的嘛。” 看着钱玉仙那疯狂的模样，于冕脑子里一片混乱。 不得不承认，钱玉仙的办法虽然大逆不道，但却也是唯一的办法。 钱玉仙是钱皇后的妹妹，于冕是兵部尚书于谦的儿子，这是他们没有办法改变的出身。所以只要是朱祁钰当皇帝，那么他们两个注定无法在一起。就算勉强在一起，结局也注定是一场悲剧。 可是如果让太子登基，那么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太子朱见深是朱祁镇的儿子，今年才三岁，他做皇帝，不就等于朱祁镇做皇帝嘛。这样一来，钱玉仙和于冕两人的身份，不但不会阻碍他们两个在一起，而且还会让于家飞黄腾达。 在朱祁镇和朱祁钰两兄弟的斗争中，谁能赢，其实是于谦说了算。 于冕六神无主，而钱玉仙却没有给他冷静下来的机会，只见她盯着于冕，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就问你一句话，干，还是不干。” “玉仙！这……” 于冕慌了，他已经被钱玉仙逼入了墙角。 看着于冕左右为难的模样，钱玉仙泪流满面，然后她突然抱住了于冕。 “于大哥，你我今生注定有缘无份，你还是忘了我吧。” 说完后，钱玉仙突然把于冕推开，然后快步走进门，并且把门关上。 于冕扑上去，一面拼命的敲门，一面大声的叫道：“玉仙，开门，我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在钱府内，钱玉仙背靠着大门，听着门后面于冕的呼喊和敲门声，泪如泉涌，痛不欲生。 于冕的拒绝，早就在钱玉仙的意料之中。她很清楚，于家父子是正人君子，让他们逼宫造反，是不可能的事。 钱玉仙故意这么说，无非就是想把事情做绝，逼于冕放手。 目的已经达到了，可是钱玉仙的心却已经支离破碎。 她依靠在大门，用尽所有的力气和意志力，阻止自己转身开门，重新投入于冕的怀抱。 撕心裂肺，甚至有一种窒息的感觉，钱玉仙现在除了哭泣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做别的了。 墙角边上，胡濙扶着虚弱的方云杰，两人看着痛哭流涕，伤心欲绝的钱玉仙，脸上露出无奈和惋惜之色。 此时胡濙看了方云杰一眼，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你对她恩重如山，若是现在上前表明心迹，她为了让于冕死心，肯定会接受你。趁着你在她家养伤的这段时间，多关心关心她，找机会把她弄上床，让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她就逃不出你的手心了。” 听到这话，方云杰的心立刻狂跳起来，他猛的扭过头，死死的盯着胡濙，脸色复杂到了极点。 老实说，胡濙的办法非常好，成功的几率极大，若说方云杰没有动心，那是骗人的。 可是看到钱玉仙为了于冕伤心欲绝的模样，方云杰心中又有些不忍。若现在趁虚而入，那和禽兽有何分别。 过了好一会儿，方云杰才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会趁人之危的。” 胡濙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希望你不要后悔。” (本章完) 第167章 混吃等死 回到客房后，方云杰在胡濙的帮助下穿好衣服。 既然不准备趁虚而入，那方云杰也不想在钱家久留。 原本是想等钱玉仙回来之后，向她告辞，但是等了好一会儿，钱玉仙都没有回来。 看样子，被迫和于冕分开的事对钱玉仙打击太大，一时半会恐怕不能平复心情。 不告而别似乎不是很好，而无论是方云杰还是胡濙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打扰钱玉仙，于是他们只能等下去。 在等待的时候，胡濙坐在桌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方云杰，然后说道：“你这么急着要走，是不是担心留下来会把持不住？” 方云杰黑着脸，强撑道：“胡说，我怎么会把持不住，我是担心被她连累。” “是吗？” 看着方云杰言不由衷的模样，胡濙脸上露出了戏虐的笑容。 方云杰一脸哭笑不得的说道：“胡爷爷，您干嘛老是把我和玉仙硬凑在一起，我说了，我不想趁人之危。” 此时胡濙收起了笑容，他长叹一声说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如果不找个人把玉仙郡主给娶了，于冕那边肯定不会死心的。” 别看钱玉仙现在拒绝的如此坚决，可毕竟他们两人感情很深，现在分开只是迫不得已。若是于冕日后继续苦苦相求，天知道哪天钱玉仙会不会心一软，就答应了下来。 方云杰有些急了。“那也不用盯着我不放吧。” 胡濙脸上露出了苦笑，他淡淡的说道：“钱家现在是皇上的眼中钉，你觉得除了于冕和你，还有人敢娶她吗？” 听到这话，方云杰说不出话来了。 钱家现在就是个无底深渊，谁靠近，谁就要倒霉。朝中大臣都是人精，谁也不可能冒着被皇上猜忌的风险和钱家联姻。 “你对她有救命之恩，还帮她把太上皇救了出来，再加上你对她又有仰慕之情。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 胡濙似乎还是不死心，依然在继续怂恿方云杰。 “胡爷爷，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方云杰被逼的没有办法了，他赶紧把话题给岔开。 看到方云杰不为所动，胡濙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惋惜，然后说道：“你问吧。” “当年您为什么眼睁睁看着王振祸国殃民？还有，太上皇要御驾亲征的时候，您为什么不想办法阻止？” 方云杰看着胡濙，脸色显得很凝重。 虽然认识胡濙只有半年，可是胡濙的老奸巨猾，方云杰已经领教过了。他不明白，胡濙在朝中多年，为什么没有诛除王振这个大奸贼呢。 听到这话，胡濙眼神变得有些暗淡，他淡淡的说道：“为什么你觉得我有办法阻止呢？” 方云杰很认真的说道：“东厂督公成敬，锦衣卫指挥使逯杲，还有那个礼部侍郎杨善，他们都是您的手下。再加上那些我没有见过了老兄弟，这些都说明胡爷爷在朝中隐藏了很强的实力。如果您当年能够像今日拆散玉仙和于冕这样尽心尽力，王振哪有机会权倾朝野。” 胡濙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说道：“你误会了，去年太上皇御驾亲征之前，我只是一个在礼部混吃等死的老头而已，朝中的事，我已经很久没有过问了。” “我不信。”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胡濙苦笑着说道：“没必要骗你。成敬根本就不是我的手下，这次他肯帮我，只是因为当年我在机缘巧合之下救过他一命，而且所做的事又对皇上有利，所以他才会陪我们演了这场戏。” “逯杲，他爹以前是跟过我的，所以勉强算是我的人。但之前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校尉，去年肃清王振余党，锦衣卫内大大小小的官几乎被一锅端了，我这才有机会把他提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至于杨善，还有我那群老兄弟，他们是在朝中当官，可他们当的都是一些闲散的官，跟我一样混吃等死而已。你说说看，我哪有能力去阻止王振呢。” 东厂督公成敬，这个就不说了。当年胡濙救他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会执掌东厂，成为皇帝最信任的人。 锦衣卫指挥使逯杲，他能上位，那是因为肃清王振余党，导致整个锦衣卫六品以上的官员都被牵连下狱。而且那个时候，整个京城一片混乱，胡濙是为了尽快稳定局势，才把逯杲推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杨善，还有当年和胡濙一起闯荡江湖寻找建文帝的老兄弟，在经历了十四年的风风雨雨之后，这些人早就心生厌倦了。当官只是为了改善生活，让自己和家人不会受人欺负而已，他们对权力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欲望。 而且胡濙，杨善，还有那些老弟兄，这些人年纪最小的都有六十多了。若不是去年朱祁镇自己作死，差点弄得国破家亡，他们怎么可能拖着老迈的残躯站出来呢。 听到这话，方云杰有些疑惑的问道：“胡爷爷，您那么厉害，明明可以利用手中的力量权倾朝野，为什么选择混吃等死啊。” 胡濙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冷冷的说道：“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懂朝堂上的凶险。我二十五岁金榜题名，入朝为官，到今年已经有五十年了，从未见过哪个权倾朝野的大臣可以善终。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的心愿是长命百岁，用一家老小的性命，换几年的风光，这种傻事我才不干呢。” “就算不想权倾朝野，那也不能混吃等死吧。胡爷爷，难道您就不想为天下苍生做些什么吗？” 方云杰的眼神有些不善，他对于胡濙这种尸位素餐的做法感到非常的不满。 大丈夫在世，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不轰轰烈烈的做一番大事，岂不是枉费了自己来世间走一遭。 方云杰可以肯定，如果换了他是胡濙，绝不会让王振嚣张那么久。不管是用什么手段，哪怕是暗杀，也要把王振弄死。 看着方云杰义愤填膺的模样，胡濙突然笑了。 在笑完之后，胡濙淡淡的说道：“我做了啊。” 听到这话，方云杰愣了一下。 刚刚才说自己是混吃等死，怎么一转眼就改口了？ 于是方云杰很好奇的问道：“您做了什么？” (本章完) 第168章 离别 “我做的事多着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胡濙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他淡淡的说道：“别的我们先不说，我问你，前几年于谦因为得罪了王振，结果被抓进锦衣卫的诏狱之中，此事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当时听说于大人被判了死刑，天下百姓群情激愤，文武百官跪于宫外求情，连各地藩王都……” 说到一半，方云杰愣住了，他看着胡濙，一脸惊讶的说道：“难道是胡爷爷暗中相救？” 胡濙点了点头，很平静的说道：“于谦爱民如子，深得民心。是我在民间散布消息，引得民怨沸腾，然后暗中联系朝臣，跪在午门外求情，这才让王振心生忌惮，放了于谦。此事你二叔还帮了些忙，当年是我让他在走镖的时候，沿途把于谦被抓的事情散布出去的。你如果不信，回去可以问他。” “我信。当年王振权倾朝野，此事若无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也不可能弄出那么大的声势。” 方云杰脸上表情显得很凝重。 在经历过那么多事之后，方云杰早就不是当年的无知少年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的事，的确是有人在暗中策划的。 首先，于谦被王振陷害，被判死刑，关入大牢的事情，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大明疆域辽阔，若无人故意散布消息，京城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快传到地方上去。 第二，在消息传到地方上后，当地百姓几乎在同一时间集结，声讨王振。若无人在暗中组织煽动，当地百姓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效率。 第三，文武百官跪在宫外，为于谦求情，这件事本身就不寻常。要知道当时王振权倾朝野，与他正面为敌，那可需要一定的勇气。 能够在朝中为官，基本上都是人精，他们跪在宫外其实不是为于谦求情，而是借势打压宦官集团。这其实是文官集团和宦官集团的一次正面交锋，而结果是王振服软放人，文官集团大胜。 先散布消息，让天下百姓群情激愤。等地方上闹起来，再利用文官集团和宦官集团的矛盾借题发挥，怂恿文武百官出面，以救于谦为借口，向以王振为首的宦官集团宣战，最后逼的权倾朝野的王振低头放人。 这样一个环环相扣，精妙绝伦的计划，背后若无一个德高望重，才智无双的人出谋划策，方云杰绝不相信。而这个人，很明显就是胡濙了。 “你明白就好。”胡濙脸上露出了笑容，他长叹一声，说道：“在朝堂上锋芒毕露，不是一件好事，想要活得长，就必须要低调。我承认，我怕死，我没有于谦那么刚正不阿，可是这不代表我尸位素餐。我做事不喜欢张扬，之前救于谦，现在拆散于冕和玉仙郡主，将来还要靠你们暗中追查那群叛逆的下落，都是暗中行事。或许我做事的手段很卑鄙，但我问心无愧。” 听到这话，方云杰沉默了下来，脸色上表情显得很复杂。 于谦忠肝义胆，刚正不阿，为国为民，奋不顾身，甚至不惜以身报国。方云杰心中虽然极为敬佩于谦的为人，但他并不想做第二个于谦，他可不想把自己的人生弄得那么惨。 相反，胡濙这种圆滑世故的处事态度，还有近乎卑鄙的做事手段，却很对方云杰的胃口。当然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种卑鄙的手段别用在自己身上。 就在此时，钱玉仙走了进来。 虽然钱玉仙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但两眼红肿，脸色依然很难看。 看到方云杰穿好衣服坐在床边，钱玉仙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你怎么起来了？” “我……”方云杰顿时哑口无言。 方云杰离开钱家，表面上是不想被连累，可实际上是担心自己把持不住，趁虚而入。 可是这两个借口都没办法说出口。 就在方云杰左右为难的时候，胡濙开口说道：“是这样的，东厂的人虽然没有对他下狠手，但他全身的筋骨都受到重创，若不好好调理，日后恐怕会落下病根，所以我想把他接到我那儿去。” 钱玉仙愣了一下，很快脸上露出了苦笑，然后说道：“这样也好。” 胡濙的借口虽然不错，但钱玉仙也不傻。方云杰一开始支支吾吾，甚至一脸愧疚的模样，已经暴露了一切。当然了，钱玉仙也只猜到方云杰是担心被连累。 “对不起。” 方云杰没有试图解释，只见他低着头，一脸愧疚的说道。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很平静的说道：“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弄出这个样子。我家的情况，我自己知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留你。原本是准备把你交给于伯伯照顾，既然胡爷爷肯代劳，我求之不得。” 方云杰一脸担忧的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二嫂去年刚刚生了一个男孩，这几年我应该会留在家里。” 虽然钱玉仙极力让自己的神色和语气显得很轻松，但方云杰的眼神依然显得很沉重，就连胡濙都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留在家中照顾嫂子和侄子，只是一个借口，其实钱玉仙已经被变相软禁了。 看着两人这副模样，钱玉仙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她很平静的说道：“不要这样，这次能够保住性命已是万幸。我现在只希望我的侄子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为我们钱家传宗接代，其他的我也没有什么奢求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重逢，你要保重。” 方云杰点了点头，说道：“我会的。” “你行动不方便，我让下人准备马车吧。” “好。” 钱玉仙对着方云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去安排马车。 望着钱玉仙离去的背影，方云杰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留下的冲动，但是他最后依然放弃了。 留下又能怎么样？ 钱玉仙早就把于冕刻在了心里，没有人能够取代于冕的位置。 就算方云杰留下来，趁虚而入抱得美人归，这样的结局也不会改变。 与其得到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还不如就此放手，说不定过个几年，事情会峰回路转，钱玉仙和于冕还会有机会在一起的。 (本章完) 第169章 于谦的招揽 跟胡濙回到家中的第二天，于谦和于冕登门拜访，而且指名要见方云杰。 没有办法，方云杰只能在侍女的搀扶之下来到了大厅。 等方云杰坐稳了之后，于谦一脸担忧的问道：“方公子，身体还好吧。” 方云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后说道：“还好。” 于冕叹了一口气，一脸自责的说道：“哎！此事是我疏忽了。我真没想到东厂和锦衣卫倾巢出动，在半路突击你们。” 当初明明说好，营救太上皇的事，于家一力承担，可是现在看到方云杰伤痕累累，连走路都要人扶着，于冕心中极为愧疚。 方云杰苦笑着说道：“于公子也不要自责，此事与你无关。皇上有心对付我们，你就算提前知道了也无济于事。我反正也没事了，这事以后就别再提了。对了，当日我和石大哥分头突围，他怎么样了？” “这你放心，石将军已经突出重围了。只是东厂和锦衣卫一直都在暗中追捕，他不敢露面。这几天追捕的人突然销声匿迹，他这才找上门求救，我们才知道方公子被东厂的人抓了。本来今天石将军也想来的，只是我担心东厂的人不会放过他，所以没让他来。” 这场苦肉计，于家父子并没有怀疑。他们甚至担心石守会重蹈方云杰的覆辙，还把石守给藏了起来。 此时方云杰叹了一口气，一脸苦涩的说道：“玉仙已经悔婚，东厂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们应该不会再为难石大哥了。” 听到这话，于冕嘴角抽搐了一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此时方云杰看了于冕一眼，有些愧疚的说道：“对不起，玉仙是为了救我才会答应悔婚的。” 虽然心如刀绞，但于冕还是强忍悲痛，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跟你无关，你才是被无辜牵连的。就算没有你，东厂的人也会想别的办法逼玉仙悔婚的。” 就在这个时候，于谦一脸愤怒的说道：“皇上这次真的太过分了。这半年，你和石将军出生入死，先偷袭瓦刺军营救出五千俘虏，又说服大汗脱脱不花反叛也先，还把太上皇给救了出来。如今边关安宁，草原内乱，你二人功不可没。立下那么多功劳，不给封赏已是不妥，居然还派人半路伏击，这不是让将士们寒心嘛。于公子，你放心。我明日入宫，定会为你和石将军讨回公道。” 看到于谦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方云杰顿时大惊失色，他赶紧说道：“于大人，算我求你了，这事就让它过去吧。您要是还在此事上纠缠，万一皇上恼羞成怒，派人来灭口，那我就死定了。” 坐在上面的胡濙也开口劝道：“是啊。于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的军制改革，还有挑选精锐建立团营操练的计划，皇上刚刚同意。若因此事触怒皇上，万一皇上收回成命，岂不是因小失大。” “哎！”于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顿时露出了纠结的神色。 去年那一场大战，朝廷元气大伤，军队更是千疮百孔。在打退瓦刺大军之后，于谦感觉以前的军制弊端太多，所以想了一整套改革军制的措施。 可惜的是，当时朱祁钰一直都对于谦有猜忌之下，他的军制改革的计划一拖再拖。然而就在钱玉仙悔婚的第二天，朱祁钰突然同意了于谦的改革计划。这意味着什么，于谦当然心知肚明。 想到这里，于谦有些愧疚的看了方云杰一眼，问道：“方公子，今后有何打算？” 方云杰一脸茫然的说道：“我能有什么打算，养好伤就回家呗。” 听到这话，于谦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很认真的对方云杰说道：“方云杰聪明过人，若无去处，可愿为我效力？” 方云杰一下子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对军务一窍不通啊，而且皇上也不会让我当官的。” 于谦是有名的大清官，能够得到他的赏识，方云杰有点受宠若惊。但如果要在于谦麾下效力，那方云杰可不干。于谦实在是太耿直了，又不会变通，而且方云杰也受不了他那正人君子的一套，在他手下做事，肯定很憋屈。 “你不愿入朝为官，我也不勉强，你的个性也的确不适合当官，我是有其他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于谦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凝重。 这半年方云杰的所作所为，于谦也有耳闻。虽然说方云杰立下大功，可是他无法无天的做事风格，于谦也不能接受。 以方云杰的个性，当官的话肯定会惹出大麻烦。 听到这里，方云杰一脸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于谦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很严肃的说道：“就是和脱脱不花暗中交易的事，此计出于你之手，你跟郭将军和脱脱不花关系都不错。若由你在暗中主持，定可事半功倍。” “这事不是已经谈妥了吗？我们提供武器粮食和物资，脱脱不花提供上等的战马，公平交易就是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什么好主持的？ 听到这话，方云杰先是有些疑惑，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冷，然后一脸阴沉的说道：“难不成，脱脱不花要坐地起价？” “非也。”于谦摇了摇头，然后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苦涩。“脱脱不花并没有坐地起价，甚至还愿意在原有的价钱上再减一些，只是……只是……” 看着于谦吞吞吐吐的模样，方云杰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只是国库空虚，无力完成这笔交易，对吧。” (本章完) 第170章 账要算清楚 于谦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甚至都有些心虚的。 看到于谦这副表情，方云杰心里其实不是滋味。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一谈起银子，这些读书人怎么都这副模样呢？ 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方云杰没有点破，他淡淡的说道：“我又变不出银子，找我有什么用。我记得门达之前提过，可以让南方的商户用以货换货的方式来交易，之后再留一半战马当税。朝廷若真拿不出银子，为什么不采用这个方法。” 于谦很认真的说道：“我就是想请方公子在暗中主持这笔交易。” 方云杰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此事都是门达负责，为什么不找他？” 于谦摇了摇头，说道：“此人品行不端，当初在大同关时就和刘总兵同流合污。若他负责此事，必定中饱私囊。” 听到这话，方云杰没有说话，只是脸上却露出了讥讽的冷笑。 当初的担心，如今得到了验证。于谦和他的儿子一样，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门达那点蝇头小利之上。 看得方云杰这副模样，于谦有些疑惑的问道：“方公子为何发笑，难道我说得不对？”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门达就算再怎么贪，他拿的能比朝廷多吗？” “话不能这么说。” 听到这话，于谦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只见他义正言辞的说道：“身为朝廷命官，岂能中饱私囊。如今国库空虚，为了节约开支，连皇室用度都削减了不少，而他却趁机搜刮民脂民膏，实在是太过分了。” 看着于谦这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方云杰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么大的帽子扣上去，基本上就已经把方云杰的话给堵死了。 于是方云杰淡淡的说道：“既然于大人担心门达中饱私囊，可以直接和那些商户谈啊？” “我跟他们谈过了，可是他们……。”说到这里，于谦脸上露出了一丝疲倦，他长叹一声说道：“哎！他们都说已经把压箱底的货运来了，家里的库房都空了。逼急了，就跪下磕头喊穷，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看着于谦这副心力交瘁的模样，方云杰有些好奇的问道：“您是怎么跟他们谈的？” “我说，现在朝廷急需战马，希望他们尽快把货运到大同关。还要他们放心，朝廷不会让他们吃亏的，到时候用价值相当的战马来换。” 于谦一五一十的把当时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用价值相当的战马来换？”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而嘴角更是流露出一丝讥讽。 花了两三个月，千里迢迢把货运到大同关，换来的只是价值相当的战马，这种生意谁会做啊！ 可是于谦却浑然不觉，他还点了点头，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对啊。” 此时方云杰看了胡濙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无可奈何。 这个时候，方云杰有的火了，他冷笑着说道：“岂有此理，这些商户实在是太过分了。于大人您应该把他们都抓起来，关上十天半个月，我保证，他们一定会乖乖把货拿出来。” 于谦不傻，他当然知道方云杰说的是反话。 只见于谦一脸严肃的说道：“方公子，我诚心诚意向你请教，你又何必挖苦我呢？”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说道：“于大人，你难道就没有算过，那些商户忙了两三个月，把货物从南方千里迢迢运到大同关，若只能换到价值相当的战马，那他们能赚多少银子？” 于谦想都没想，就若口而出：“这个我没有仔细算过，但肯定不亏啊。” 听到这话，方云杰笑了，只是笑容有些苦。 笑完之后，方云杰淡淡的问道：“大人都没有仔细算过，怎么知道肯定不亏呢？” 方云杰的话，让于谦一下子愣住了。 是啊，都没有仔细算过，就一口咬定商户不亏，好像的确有些武断了。 方云杰接着说道：“门达曾经跟我算过一笔账。他说，南方到大同关几千里路要走两三个月，每运一车货，就要多带一车粮草给人和马吃；沿途关卡还要交税，一路上还要上下打点，到了大同关后再把战马运回去，还要再交一遍税银。朝廷拿走五成的战马，剩下的五成里，货物的价钱占了一成，来回运费至少两成，剩下两成才是赚的。” 在说完门达的生意经后，方云杰看着于谦，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道：“我想请问于大人，您是怎么跟那些商户算的？” “我没算那么细。”于谦的脸色有些难看。 身为一个读书人，怎么可以锱铢必较呢？ 于谦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子，他能拉下面子坐下来和商户去谈生意，已经很不容易了。要于谦像一个生意人那样，分析得失，计算利润，还真是难为他了。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亲兄弟明算账，连最基本的账都没算清楚，那些商户怎么可能相信您啊。” 门达的账算得清楚明白一听就懂，可于谦的账却糊里糊涂。 商人一向都是最精明的，再加上他们赌上的是自己全部身家，若没有一定的把握，谁也不会轻易出手。 让人有些讽刺的是，虽然于谦是正人君子，是大清官，而门达是卑鄙小人，是贪官。可是在那些商户的眼中，门达比于谦更值得信任。 因为于谦一心为国为民，为了天下苍生江山社稷，于谦不惜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命。而门达虽然没有于谦伟大，但他却知道有钱大家一起赚。 平民百姓肯定是喜欢于谦的，但是商户喜欢的人却是门达。 (本章完) 第171章 妥协 “商贾之事，我并不擅长，所以才请方公子来帮我啊。脱脱不花和也先很快就要开战了，此事不能再拖了。” 于谦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 如今瓦刺族的也先把朱祁镇这个太上皇放了回来，明显是准备专心对付脱脱不花。 也先雄才大略，瓦刺族更是兵强马壮，大明这边必须大力支持，脱脱不花才能抵挡住也先的攻势。 大力支持最好的办法，就是和脱脱不花做生意。这样一来，脱脱不花的部落可以得到武器粮食和物资，而大明这边可以得到上等的战马，两边各取所需。 换句话说，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做生意了，还关系到大明的国策。因为一旦脱脱不花败了，那么瓦刺族势必重新夺取草原的霸权，到了那个时候，大明的边关就岌岌可危了。 方云杰摇了摇头，说道：“想要办成此事，还是要找门达。他经营多年，就算我出面，也未必做得比他好。” 不是方云杰故意为难于谦，而是在做生意方面，他真的比不上门达。 从南方运物资到塞外草原，再从塞外草原把上等的战马运到南方去卖，这种生意门达已经做了好几年的，可谓驾轻就熟。 或许门达这个人的人品的确有问题，可是经过几年的合作，他已经得到了南方商户的信任。 至少门达能够说服南方的商户先把物资运到到大同关，要是换一个人去谈，那些商户肯定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别人经营了好几年才攒下的人脉，方云杰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上手啊。 “可是此人品行不端啊，怎可委以重任。” 于谦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他不明白为什么方云杰坚持要把此事交给一个品行不端的人。 方云杰压下心中的烦躁，耐心的解释道：“于大人，这就是一笔生意，和品行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能把货运到大同关，完成交易，并且留下一半上等的战马，其他的管那么多干什么？” 然而于谦还是不懂方云杰的意思，他一脸正气凌然的模样说道“可是身为朝廷命官，岂能中饱私囊，贪污受贿。” 看到于谦如此固执，方云杰也急了，他不由自主的提高的声音，大声的说道：“于大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战马弄回来，然后建立强大的骑兵，其他的都不重要。这就像我家开客栈，只要客人给银子不闹事，我都笑脸相迎，重要的是把银子赚到手，客人品行关我什么事。” 说完之后，方云杰看着于谦，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 “大人，您如此在意门达的品行，究竟是担心他的品行会影响这笔交易的完成，还是担心和门达合作会有损您的清誉？” 听到这话，于谦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脸上更是涌起一股怒容。 然而方云杰并没有退缩，他盯着于谦，脸上依然带着讥讽的笑容。 过了好一会儿，于谦的气势一下子颓了。 于谦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决然，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方公子教训的是，是我有些沽名钓誉了。此事就交给门达吧，万事由我担待。” 或许于谦心中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坚持，可是在目前的局势下，他也不得不低头妥协。 看着于谦这副沉痛而又屈辱的模样，方云杰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晕啊，让你去做生意，又不是让你杀人放火，有必要这样吗？ 此时，坐在上面的胡濙笑着说道：“这种事哪用于兄出面担待，交给云杰就行了，他会搞定的。对吧，云杰。” “只要于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的我去和门达谈，保证让那些商户尽快把货运到大同关。” 事到如今，方云杰除了点头答应，还能做什么呢。 “那就拜托方公子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放下心事后，于谦和于冕起身告辞，方云杰和胡濙站起来准备送客。 “两位留步，告辞！” 等于谦和于冕离开后，胡濙看着方云杰，满意的说道：“真有你的，连于谦都被你说服了。”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于大人就是太耿直了，他要是能懂得变通，该有多好。” 胡濙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也叹道：“他要是会变通，那就不是于谦了。” 人就是这样，不可能完美无缺，有所得，必有所失。 于谦为官清廉，一身正气，刚正不阿，在国家危难之时能够不顾生死，挺身而出，这当然是优点，也是他被天下百姓敬重的原因。 但与此同时，变通二字，也就和于谦无缘了。若是于谦懂得变通，当初王振权倾朝野的时候，他就不会当面痛斥。瓦刺大军兵临城下之时，他也不会为了鼓舞士气，亲率大军出城迎战。 “门达那边怎么办？” “这个简单。”胡濙脸上露出了一丝狡诈的笑容，他淡淡的说道：“交给逯杲去处理，有锦衣卫指挥使在后面撑腰，你还怕这生意做不下去？” “说得也是。”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听说你练了诛魂剑法？” 听到这话，方云杰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垂头丧气的说道：“是啊，这次真是被玉仙害死了。这剑法太邪门了，剑气一出，所向披靡，一招过后，武功全失。武功全失也就罢了，最讨厌的是，全身筋脉犹如针扎了一样，每次运功之后都痛得我死去活来。我好几次想要放弃，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去练。” 一想起每次施展诛魂剑法后，那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惨状，方云杰心里就不由自主的感到有些心有余悸。 但要方云杰放弃诛魂剑法，他又做不到。因为每一次使用诛魂剑法都是迫不得已，如果不用，那就要送命。 如果不用诛魂剑法就立刻没命，要是继续使用，那就越陷越深，犹如饮鸩止渴，方云杰现在也很纠结啊。 此时，胡濙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别担心。诛魂剑法虽然是魔功，但它和普通的魔功不一样，只是你修炼的时候少了一步，所以在运功的时候才会那么痛苦。” 听到这话，方云杰顿时精神一震。 “少了一步？” (本章完) 第172章 诛魂剑法的来历 “少了哪一步？”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 胡濙笑着问道：“你每次施展诛魂剑法的时候，是不是都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真气？” 方云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一旦施展诛魂剑法，全身的功力就会暴涨。在这种情况下，方云杰只能在出招之后，勉强留一点真气在体内。 胡濙叹了一口气，说道：“平日若不刻意练习，在战斗中怎么可能控制住啊。” “胡爷爷的意思是？” 听到这话，方云杰似乎有些明白了。 胡濙很平静的继续说道：“每次在修炼完之后，你应该运功，等内力暴涨之后，再努力的控制自己全身的真气，然后让真气在筋脉中流动。一开始肯定很痛苦，可是等你能够控制自己的真气之后，在战斗中你就可以延长自己的战斗时间。而在修炼过程中，你全身的筋脉也会变得坚韧，只要修炼到一定程度，运功之后只会变得虚弱，不会全身抽搐了。” “可是一旦运功，一天之内功力全失，如果遇到敌人，那不是很危险？”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迟疑。 诛魂剑法和其他武功不同，一旦运功，全身功力就会暴涨。就算不和人动手，一段时间后，功力也会自动消退。如果每天都修炼的话，那岂不是一直都处于功力全失的状态。 老实说，在现在的环境下，方云杰还真不敢这么干。 胡濙淡淡的说道：“所以你在练功的时候，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还要有人为你护法。” 诛魂剑法本来就是魔功，既然是魔功，那么修炼的方法当然与众不同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原来门道在这里啊。”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样，很快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用怀疑的眼神望着胡濙 “胡爷爷，你怎么对诛魂剑法那么了解？” 诛魂剑法是从东厂杀手身上得到的，难道…… 胡濙一眼就看穿了方云杰那点小心思，他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说道：“你是不是想问，当初去暗杀玉仙郡主的人是不是我派去的？” “没错。”方云杰看着胡濙，眼神颇有些凌厉。 胡濙淡淡的说道：“人是成公公派去的，但此事的确和我有些关系。” “不明白？”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当时皇上听说玉仙郡主去营救太上皇，就命成公公派人截杀。可是当时为了肃清王振余党，东厂大部分人都已经人头落地，剩下都是些虾兵蟹将。玉仙郡主好歹也是峨眉掌门的得意弟子，武功在年轻一辈当中也算很不错的。成公公初来乍到，手中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就找到了我。我不好拒绝，就把诛魂剑法给了他。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胡濙很平静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或许钱玉仙的武功比不上石守和于冕，但也不是等闲之辈。东厂的人正面对敌，肯定不是对手。 诛魂剑法可以让功力暴涨，而东厂又不缺悍不畏死的死士，走歪门邪道，也很正常啊。 “难怪那个杀手把诛魂剑法带在身上，原来是临时抱佛脚啊。”方云杰听完后，这才恍然大悟。 此时方云杰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看着胡濙，脸上露出了一丝期待。 “对了，听玉仙说，那本诛魂剑法是残缺的？” 胡濙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诛魂剑法分三个部分，追魂，夺魂和噬魂。你练的是第一部分，追魂。” “那后面两部分呢？”方云杰心情有些激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胡濙看到了方云杰一眼，冷冷的说道：“在我这里。不过我劝你别惦记了，以你现在的功力，若强行练夺魂和噬魂，必死无疑。” 方云杰一脸不服气的问道：“为什么？” 胡濙脸上的神情显得很凝重，他很严肃的说道：“追魂，是把全身的内力一下子爆发出来，大幅提升功力，这个练一练，控制的好还不至于丧命。但是夺魂不同，夺魂是指在交手的过程中，先把对方打来的内力吸入自己体内，然后再运功打回去。对方的内力加上你自己的内力，只要能打中，对方必死无疑。” “这么厉害！” 方云杰的眼睛顿时一亮。 能够吸纳对手的内力，然后再打回去，光是想想就让人兴奋不已。 看到方云杰那么兴奋，胡濙一脸讥笑的泼了一盆冷水。 “是很厉害，可问题是你首先要承受住别人一击不死，这就需要很深的内力做基础，而且还要抓准时机，若是吸纳了对方内力后一击不中，那受伤的只有你自己了。总的来说，这算是一种以己伤人的武功，基本上你把对方杀了，自己也要身受重伤。” 方云杰似乎还是不死心，继续追问道：“那噬魂呢？” “没有二三十年的功力，根本就施展不出噬魂，而且这招是用来同归于尽的。所谓的噬魂，不是用来吞噬对手的，而是吞噬自己的。一旦施展十招之内，天下无敌，十招之后，筋脉尽断，武功全废。” “我的妈呀，怎么一个比一个邪啊。”听完之后，方云杰脸色有些发白。 “你还想练吗？”胡濙看着方云杰，脸上露出饿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还是算了吧。” 方云杰摇了摇头。 这么邪门的武功，他可不敢练。 “等你把伤养好了，就开始练吧，我让石将军过来为你护法。诛魂剑法虽然是魔功，但如果只练第一部分的话，在紧要关头的确可以救命，练一练也无妨。” 方云杰以后要去寻找那群叛逆的下落，也就免不了在江湖上闯荡。虽然方云杰天资过人，可是他毕竟练武的时间太短，短期之内想成为一个高手，那根本不可能。 诛魂剑法虽然是魔功，但它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成为一个一流的高手。如果能够把一剑过后全身筋脉抽搐的后遗症消除，说不定还可以伪装成一个高手吓吓人，这样方云杰在江湖上也就多了几分自保的能力。 “好。”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期待。 (本章完) 第173章 练功 在密室之中，方云杰盘膝而坐。 只见他深呼一口气，闭上双眼，接着浑身一震，身上骨头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股强大的内力从身体内爆发出来，而方云杰立刻用尽全身力量压抑这股强大的内力。 强大的内力慢慢被压缩在丹田之中，此时方云杰开始引导这股内力在经脉里流动。 坐在对面的石守盯着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把暴涨的内力重新压缩到丹田内，然后在引导内力在经脉中流动，这样在控制内力的同时，也淬炼了全身的经脉。 这话说得是简单，可是做起来就不容易了。 光是把暴涨的内力压缩到丹田内，方云杰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内，方云杰吃尽了苦头，体内的真气每暴走一次，他就会受到重创。 若不是石守在一旁及时用自己内力压制住暴走的真气，恐怕方云杰早就一命呜呼了。 把暴涨的内力压缩到丹田只是开始，接下来就是要控制了内力在经脉内流动，并且完成一个大周天。 在这方面，方云杰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也许是因为之前多次施展过诛魂剑法，方云杰全身的经脉早就经受过考验。所以第一次尝试的时候，方云杰控制着自己的内力很轻松的完成了一个大周天。 接下来就是反复练习，并且有意识的慢慢加大内力，让自己身上的经脉渐渐适应。 不过好景不长，大约在半个月之前，方云杰出了一次意外。他那次急于求成，从丹田内释放的内力过大，结果体内的真气一下子暴走了。 这一暴走，让方云杰痛不欲生。 暴走的真气一下子重创了方云杰全身的经脉，要不是石守出手相救，再加上胡濙那天刚好在家及时医治，恐怕方云杰这次就算不死，也要武功全废。而就算抢救及时，方云杰还是在床上躺了十天。 不过让石守佩服的是，方云杰刚刚把伤养好，就又迫不及待的又开始修炼了。 方云杰控制着真气从下丹田开始，逆督脉而上，沿任脉而下，经历尾闾、夹脊、玉枕三关，上、中、下三丹田和上下鹊桥，上鹊桥在印堂、鼻窍处，下鹊桥在会阴、谷道处作周流运转……最后回归丹田完成一个大周天。 大周天完成之后，方云杰并没有收功，而是继续运功往经脉内灌输内力。 内力在经脉里循环流动，一直持续到枯竭，此时方云杰睁开眼睛，看到石守正带着欣慰的笑容望着自己。 在那一刻，方云杰明白自己终于成功了。 ====== 内力修炼完了之后，就要开始练武功招式了。 第二天，方云杰就和自己的二叔方勇，还有石守一起到了郊外。 在郊外，方勇手持长刀傲然挺立，而方云杰拿着剑虎视眈眈。 两人对视了片刻之后，方云杰突然出手，一剑刺去。 长剑迎面而来，直奔咽喉而去，又准又狠。 此时方勇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冷笑，只见他站立不动，长刀一挑，很轻松的就把方云杰的长剑挡开。 然而方云杰并没有退缩，手中长剑犹如狂风暴雨一样向方勇攻去。 剑法飘渺不定，忽上忽下，时而横扫，时而力劈。 面对方云杰犹如潮水一样的攻势，方勇手中的长刀总是能够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挡住方云杰的长剑，而且长刀上的力度忽轻忽重，让方云杰难受之极。 打着打着，方云杰就有些心浮气躁了，而方勇此时双眼闪过一道精芒，看准机会，反手一刀，正好砍在剑身上。 强大的内力透过刀刃传递到长剑上，方云杰顿时觉得虎口一麻，长剑脱手而去。长剑脱手之后，方云杰连退几步，还没有稳住身体，最后摔倒在地上。 方勇走过来，把方云杰拉了起来。 “没事吧。” 方云杰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沮丧，然后看着方勇，一脸幽怨的问道：“二叔，我觉得你的武功不怎么样，可能连玉仙都打不过，但为什么我会输得那么惨？” 听到这话，方勇不禁哑然失笑。 “你这叫眼高手低。玉仙郡主是峨眉掌门的得意弟子，若光以武功而言，我的确不如她。但我好歹也在江湖上闯荡了二十多年，你练武不过半年，凭什么觉得能赢我？” “那也不至于连十招都挡不住吧！” 方云杰有些急了。 输给方勇并不奇怪，方云杰也没指望自己能够赢。 可是这也输得太惨了吧。 方勇由始至终都站立不动，只守不攻，方云杰却久攻不下；而方勇唯一一次反击，就让方云杰长剑脱手。 这样的结果，方云杰真的很难接受。 此时在一旁的石守开口说道：“那是因为你以己之短，攻人之长。你二叔的武功的确不如玉仙郡主，但他闯荡江湖多年，经验丰富，所练得五虎断门刀又以威猛霸道着称。就算是玉仙郡主，在百招之内也不敢言胜。而你，内力浅薄，臂力虚浮，正面硬拼，岂能不败。若是你凭借着轻功，游走四方，绝不会输得那么惨。” 方勇也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你轻功那么好，只要不硬拼，我想赢你也不容易。” “那不是要我左躲右闪？太丢脸了，我不干。”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情愿。 听到这话，方勇一巴掌打在了方云杰头上，然后骂道：“兔崽子，本事不大，口气还不小。” “好痛。” 方云杰抱着头，一副郁闷的模样。 此时石守笑了笑，然后说道：“好了，轮到我了，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诛魂剑法吧。”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迟疑。 “石大哥，真的要打啊？诛魂剑法威力很大，而且我根本控制不住，万一……。” 看到方云杰居然担心自己，石守真有些哭笑不得。 “少废话，要是连你都打不过，那我也死有余辜了。” 既然石守那么自信，方云杰也不再纠结了，只见他浑身一震，身上的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气势从身上涌了出来。 (本章完) 第174章 少林金刚不坏神功 内力从身体内喷涌而出，然而这一次方云杰却没有以前那种被内力撑爆的感觉。 所有的内力都被压缩在丹田之中，真气顺着经脉开始流动，在完成一个大周天之后，最后回到丹田之中形成一个循环。 体内的循环一旦形成，方云杰就不必急着把真气宣泄出去了，只见他冷冷的注视着石守，身上杀气暴涨。 然而石守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凝重起来，方云杰的武功虽然不高，但诛魂剑法实在太邪门，若不小心应付，恐怕真的会死在剑下。 在经过短暂的对峙之后，方云杰剑光一闪，连人带剑冲向石守。 方云杰的轻功本来就出类拔萃，而体内暴涨的内力又让他的轻功更上一层楼。 也就眨眼的功夫，方云杰那惊鸿一剑就已经刺到石守面前了。 石守一声冷哼，身子一侧，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方云杰的长剑，然后碗口大的拳头呼啸而至。 暴涨的内力虽然让方云杰快如闪电，可是暴涨的内力毕竟不是自己的，在速度加快的同时，方云杰的灵巧性也极大的降低了。 面对呼啸而来的铁拳，方云杰没办法左躲右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双腿猛地一蹬，整个人往后跳去。 然而在跳到半空中的同时，方云杰将长剑高举过头，一声爆喝，长剑猛得劈下去。 冲天的剑气直奔石守而去，然而面对气势磅礴的剑气，石守没有躲闪。 “嘿！” 随着一声怒吼，石守身上居然闪过金黄色的光芒，一股强大的气势从身上爆发出来。 这股气势是如此强大，石守的上衣都被震碎，露出一身的肌肉。 当凌厉的剑气撞上石守身前的金光时，居然嘣的一声，四散开来。 方云杰目瞪口呆的看着浑身冒着金光的石守，一脸震惊的叫道：“这是什么武功？” 从方云杰踏入江湖起，这是第一次有人能够硬扛住自己的剑气。 石守深呼一口气，收功后，淡淡的说道：“少林金刚不坏神功。” 听到这话，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他一脸期待的望着石守，求道：“能教我吗？” 石守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这是少林不传之秘。而且就算我肯教，你也学不会。想要练成少林金刚不坏神功，必须要先精通少林另外两项绝技，金钟罩和铁布衫。” 此时在一旁观战的方勇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就算是在少林寺，能够练成金刚不坏神功的人也寥寥无几。就算石将军肯教，没三十年苦练，也绝不可能练成，你就别惦记了。” 少林七十二项绝技名扬天下，能够精通任何一项，足以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与武功威力相匹配的就是练功的难度，而金刚不坏神功，又是七十二绝技中难度最大的绝技之一，仅次于易筋经和洗髓经。 在少林那么多年悠久的历史上，能够练成金刚不坏神功的人，加起来不会超过双手双脚。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失望。 此时，石守看着方云杰，有些担忧的问道：“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方云杰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笑着说道：“还行，虽然功力全失，但不影响行动，看来胡爷爷的办法是对的。” 这几个月的修炼终于有了显着的成果，以前施展诛魂剑法后，方云杰很快就会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可是现在方云杰只觉得浑身上下酸软无力。 “那就好。”看到方云杰没事，石守点了点头，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的诛魂剑法虽然威力很大，但缺少变化，直来直去，若是一心要躲，很容易就能躲开。你必须在灵巧上多下功夫，不能老用蛮力硬拼，这样容易被人看穿的。你的天资很好，只要能静下心来好好修炼，不出十年，一定可以成为一流高手。” “还要再练十年？”方云杰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 十年！ 哎！为什么练功，动不动就要个十几二十年啊。 此时石守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然后冷冷的纠正道：“是至少十年。” 年轻人练武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急于求成，看样子方云杰也不例外。 方云杰有些垂头丧气的问道：“那我在这十年里靠什么保命？” 此时方勇开口说道：“你轻功那么好，再练一练暗器。和人交手的时候，用轻功游走四方，用暗器夺人性命，要是逼到绝路，还有诛魂剑法可以放手一搏。只要运气不是太差，想活过十年，应该没问题。” “不会吧，二叔，你让我练暗器？” 方云杰看着方勇，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没有想到方勇居然让自己用暗器偷袭。 石守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做事一向不择手段，无法无天，现在怎么又想当正人君子了？” 方云杰黑着脸，一脸郁闷的说道：“若是可以，谁想做卑鄙小人。而且要是靠暗器行走江湖，会被人耻笑的。” 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当一个大侠，一直都是方云杰的梦想，也是他学武的动力。 可是如果在临阵对敌之时，用暗器偷袭，那算什么大侠。 而此时，方勇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讥笑，他淡淡的说道：“在江湖上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无愧于心，其他的都可以放在一边。被人耻笑，总比暴尸荒野强吧。” “说得也是。今天我没力气了，明天我就开始练暗器。”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方云杰也清楚，这的确是最适合自己的战斗方式。 “你恐怕要在路上练暗器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众人回头一看，发现胡濙正走向他们。 以往慈祥的笑容已经消失，现在胡濙脸上充满了凝重和严肃。 看到胡濙脸色凝重，方云杰顿时心里一沉，他有些担忧的问道：“胡爷爷，出了什么事？” “刚刚得到消息，镇守云南的沐王爷突然暴毙。我觉得此事不寻常，你和你二叔立刻出发去云南，帮我在暗中打探一下。” 胡濙的脸色很难看，眼神也变得有些凌厉，看来沐王爷的突然暴毙，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方云杰皱了皱眉头，问道：“云南那么远，我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打探？” 胡濙淡淡的说道：“这个我自有安排，你们回去赶紧收拾一下，等我消息就是。” 听到方勇和方云杰两叔侄有任务，石守有些焦急的问道：“胡大人，那我呢？” 看到石守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胡濙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马上和玉仙郡主立刻出发前往沐王府，沐王爷膝下只有一子，如今还不到一岁，你们的任务就是要保证他的安全。” “明白。”石守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脸色也变得凌厉起来。在京城闷了那么久，终于有机会活动一下筋骨了。 “玉仙也要去云南？”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胡濙看着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本章完) 第175章 全乱了 “什么？你要我去云南沐王府？” 钱玉仙看着眼前的成敬，脸上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没有理会钱玉仙的惊讶，成敬依然带着那张死人脸，淡淡的说道：“没错。” “钱家和沐王府素无瓜葛，就算沐王爷暴毙，也用不着我亲自上门吊唁吧。”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从朱元璋时起，沐家就奉命镇守云南，七八十年下来了，沐家已经是不折不扣的云南王。 钱玉仙的姐姐是皇后，那么钱家就属于外戚，若是跟手握重兵，雄霸一方的云南王来往过密，那无疑会落人口实。 就算是在钱家鼎盛时期，和云南沐家的关系也是不冷不热的。更何况钱家现在已经落魄了，还被当今皇上猜忌，不管从哪方面看，钱玉仙这个时候去云南都不合适。 此时成敬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他淡淡的说道：“沐王爷去年新纳了一个小妾，叫梅妙灯。” “梅姐姐？她是药王谷谷主的孙女，怎么会给人做小妾？”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药王谷擅长医术，当代谷主梅天胜更是一代神医，在江湖上地位崇高。他的孙女怎么可能会给人家做小妾呢，就算对方是雄霸一方的云南王，那也太奇怪了。 成敬淡淡的说道：“这个你就要去问她了。去年她刚给沐王爷生了一个儿子，现在沐王爷突然暴毙，她们母子在沐王府处境很艰难。峨眉和药王谷一向交好，你和梅妙灯情同姐妹，这个时候不应该去探望吗？” “你是想让我离开京城。”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脸色更是变得极为难看。 和梅妙灯情同姐妹，这点不假，但这和成敬有什么关系？ 能够让东厂督公亲自上门，一定是关系到皇上的大事，而目前唯一能够让皇上寝食不安的就是她和于冕之前的亲事了。 “没错。”成敬没有否认，很坦白的就承认了钱玉仙的猜测。 “你虽然已经退婚了，但我知道于冕并不死心，这些日子经常来找你。你现在离开京城，一来可以帮朋友，二来也能躲开于冕，一举两得。” 东厂一直都在监视钱府，这些日子于冕多次上门，虽然钱玉仙都避而不见，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万一哪天钱玉仙心软了，那么就前功尽弃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让钱玉仙离开京城最稳妥。 云南离京城有万里之遥，一来一回，然后在沐王府多耽搁些时日，等钱玉仙再回到京城最快也要一年以后。到那时，或许于冕也就不再那么执着了。 “好，我去。” 事到如今，钱玉仙还能说什么呢？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好姐妹，还是为了躲开于冕，云南一行是不可避免的。 看到钱玉仙答应了，成敬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他淡淡的说道：“石将军会和你一起去，你们立刻出发，一定要保住梅妙灯和她的儿子。” 听到这话，钱玉仙皱起了眉头，然后有些担忧的问道：“难道有人想对她们母子不利？” 成敬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我只能告诉你两件事，第一，沐王爷死得很蹊跷。第二，沐王爷有几个兄弟，他们对云南王的位子虎视眈眈。” “什么时候出发？”钱玉仙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凝重。 沐王爷膝下只有一子，还不足一岁，还是小妾所生，若说沐家没有人对云南王的位子有野心，恐怕无人相信。 为了王位，那些人什么事做不出来？郕王朱祁钰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没有人比钱玉仙更了解这一点。 正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钱玉仙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好姐妹了。 成敬淡淡的说道：“收拾一下马上出发，石将军在城门口等你。” 听到这话，钱玉仙立刻转身离开大厅。 ======== 在花园内，胡濙站在池塘边，望着池塘内了荷叶，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凝重。 成敬从后面走了过来，站到胡濙的身边，淡淡的说道：：“他们都已经出发了。” 胡濙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来得及吧。” 此时成敬看了胡濙一眼，一脸担忧的问道：“情况有多糟？” 胡濙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缓缓的说道。 “年初的时候，云南水西族起兵反叛，沐王爷领军平叛。两军阵前，沐王爷和水西族的首领谈判，成功说服他们归顺朝廷。谁知道，回到军中不到十日，就突然暴毙，至今查不出任何原因。” 成敬脸上露出了一丝怀疑，然后说道：“沐王爷征战多年，武艺高强，怎么会突然暴毙？云南那边土族擅长蛊毒，可以杀人于无形，沐王爷是不是在谈判的时候中了蛊毒？” 听到这话，胡濙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脸色更是阴沉得有些吓人，他用平静到极点的声音继续说道：“是不是中了蛊毒，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是沐王爷的弟弟沐僖好像已经认定凶手就是水西族，他上奏朝廷，要求接管沐家军，领军攻打水西族，为兄报仇。” “他要接管沐家军？”成敬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为兄报仇只是一个借口，抢夺兵权才是目的。一旦把军权掌握在手中，那么下一个目标就是云南王的身份了。 胡濙淡淡的说道：“使者已经到了京城，明日朝堂之上就会向皇上提出来了。” 成敬斩钉截铁的说道：“沐王爷有儿子，按照礼法，应该由沐王爷的儿子来继承爵位。事关宗法，皇上不可能答应的。沐家军现在是什么态度？” 胡濙淡淡的说道：“分为两派，一派是要拥立幼主，而另一派是要跟随沐僖。” 听到这个消息后，成敬忧心忡忡的说道：“那沐王府岂不是乱成一锅粥了。” “哎！乱成一锅粥的又岂止是沐王府啊！”胡濙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了深深的疲倦。 成敬顿时紧张起来了，他急忙问道：“还出了什么事？” 胡濙深深的看了成敬一眼，用低沉的语气说道：“云南的岷王去世了，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他是被毒死的。现在整个云南全都乱了。” “什么！！！” ========= 这一卷完了，下一卷主角就要开始闯荡江湖了，前面让主角在江湖上玩玩，新的女主角在下一卷的中期出现。 (本章完) 第176章 初入江湖 在崎岖的山路上，七八辆镖车正在缓缓的前进，几十个镖师围绕在马车边上，警惕着注视周围的动静。 走在镖队前面的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石勇，另外两个人，一个大约五十多岁，另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 五十多岁老者是整个镖队的头，他是福远镖局的副总镖头李中轩，另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是总镖头周天豪的儿子。 这是一个临时拼凑出来的镖队，而这支镖队的目的地就是云南沐王府。 镖队依然在崎岖的山路上缓慢前进，此时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山坡上冲了下来，而这个人就是方云杰。 看到方云杰回来了，李中轩举起手示意镖车停下。 冲到镖队前面后，方云杰气喘吁吁的说道：“二叔，前方二十里处有山贼。” 听到这话，所有人脸色瞬间变得非常凌厉，而方勇沉声问道：“多少人？” 和其他人不一样，方云杰不但没有一丝紧张，反而显得很开心。 出来半个月了，一直风平浪静。这次好不容易遇到山贼，总算可以活动一下筋骨了。 只见方云杰一脸兴奋的说道：“一百多人。二叔，我们带些人从后面绕过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没想到话音刚落，方勇一巴掌狠狠打在了方云杰的头上，厉声骂道：“闭嘴。” 方云杰惨叫一声，满脸委屈的捂着后脑勺不说话了。 教训完方云杰后，方勇向周围拱了拱手，一脸歉意的说道：“我家侄子第一次跟我出来走镖，不懂规矩，让各位见笑了。” 镖队的首领李中轩笑了笑，说道：“方兄严重了。这里是九天山，前面应该是天山寨的人。咱们福远镖局和他们有些交情，没事的，继续出发。” 随着李中轩吆喝一声，镖队继续前进。 方云杰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跟在方勇的身后，这次他扮演的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在外人面前方勇才是头。 原本方云杰和方勇以为自己会像石守和钱玉仙一样，快马加鞭赶到云南。可是没想到的是，胡濙居然让他们和福远镖局一起押镖。 虽然目的地依然是云南沐王府，可是跟着镖车走，没四五个月根本就到不了云南。 这也是无奈之举，方云杰和方勇根本就没有去过云南。人生地不熟的，根本就没有办法暗中打探消息。 可是跟着福远镖局就不一样了。 福远镖局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镖局，最重要的是沐王府是他们的常客。每年福远镖局都会帮沐王府押送货物去云南，还会从云南押送货物进京。 镖局走南闯北，认识的人多，这是打探消息最好的切入点。 方勇本来就是经营镖局的，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气，和福远镖局也有些交情。正好安阳镇被瓦刺族烧毁了，方勇就以无处安身为理由，上门求助，希望福远镖局暂时收留。 沐王爷镇守云南，是大明少数几个异姓王。他去世，按照礼制，朝廷必须派人上门吊唁，还要赏赐一些东西以示安抚。于是胡濙这个礼部尚书出面说服了皇上，在例赏的基础上又多赏赐了一些金银珠宝。 皇上赏赐的东西肯定是要送到沐王府了，那么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到了福远镖局的身上。 这批金银珠宝很贵重，数量又多，福远镖局人手不够，自然就想到了上门求助的方勇，这样一来方勇和方云杰也就成功的混入了福远镖局的镖队之中。 众人一面走，一面聊着。 李中轩先是看了一眼方云杰，然后对方勇说道：“这次能得方兄相助，实在是我们福远镖局的福气啊。” 这句话不是客气，方云杰能够提前查探到前方有山贼埋伏，这对于整个镖队来说，无疑是占据了先机。 方勇很谦虚的说道：“李镖头千万别这么说，福远镖局在中原声名显赫，你跟周总镖头号称福远双雄，江湖上谁人不知。去年瓦刺来犯，你跟周总镖头带着镖局的兄弟跟随于大人出城杀敌，不但伤亡惨重，周总镖头还身负重伤。若非如此，以福远镖局的实力，这趟镖根本就不需要找帮手，说起来还是在下捡了个大便宜。” 去年那场大战，于谦基本上把城中所有的成年男子全都拉上战场了。镖局内全是练武之人，于谦当然也不会放过。 战场上刀剑无眼，伤亡在所难免。福远镖局人手不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方勇的话让李中轩很受用，他一脸自傲的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福远镖局虽是江湖中人，但谁也不是孬种。去年我记得方兄也带人出城了，你们伤亡如何？” 听到这话，方勇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十来个镖师，脸上露出了一丝悲痛，然后苦笑着说道：“能动的，就剩十一个人，这次一起带出来了。” 出城杀敌的事没有半分虚假，可以这么说，方勇和福远镖局的交情还是在战场上结下的。 一起并肩作战，交情当然不会浅。所以方勇上门求助的时候，福远镖局才会欣然接受，甚至还在人手不足的时候，邀请方勇加入，有银子一起赚。 看着方勇一脸悲痛，李中轩赶紧说道：“行了，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有一个想法，既然方兄的镖局只剩十几个人，不如等这趟镖结束后，索性就加入我们福远镖局吧。我们福远镖局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气，只愁没人手，不愁没生意。只要方兄肯带人来，每次押镖所得的银两，上交两成即可，你看如何？” “这……” 听到这话，方勇愣住了。 若是以前，方勇肯定一口答应。毕竟李中轩开出的条件很优厚，而方勇现在也缺银子。那些死去的镖师家中还有老婆孩子，方勇不能不管。 可是方勇现在已经在为胡濙效力，这次跟着福远镖局去云南是另有所图，若是答应下来恐怕…… 李中轩在江湖上闯荡了那么久，一看到方勇脸上有犹豫之色，立刻说道：“事关重大，方兄不必现在就回答。此去云南路途遥远，有的是时间让方兄慢慢考虑。” 方勇一脸感激的说道：“多谢。到达云南后，一定给李镖头一个准信。” 看到方勇没用一口回绝，李中轩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淡淡的说道：“那就等方兄的好消息了。” 就在此时，跟在后面的方云杰忍不住开口说道：“前面有一百多个山贼，埋伏在山坡两侧，手中还有弓箭，你们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老实说，方云杰现在真的没办法理解。明明已经大敌当前了，可是福远镖局的人和方勇却毫不在意，甚至还有心情谈入伙的事。 听到这话，李中轩，周洪宝还有其他镖师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而方勇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尴尬。 李中轩没有理会方云杰，而是对旁边的年轻人说道：“洪宝。” “在。” 李中轩淡淡的说道“你跟着我们也跑了好几年的镖，也是时候去历练一下了，待会儿我不出声，你上前应付，别丢你爹的脸。” 听到这话，周洪宝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大声说道：“李叔放心，交给我就是了。” 交代完后，李中轩回过头看了方云杰一眼，笑着说道：“小兄弟，别老想着打打杀杀的。用其他方法，一样可以解决问题，学着点。” (本章完) 第177章 山贼 镖队走到一处山谷口时，一大群山贼堵在谷口，在山谷的上方还有十几个弓箭手。 这群山贼虽然穿得破衣烂衫，但手里的家伙都不含糊，大部分人都拿着钢刀，其余的也都拿着长枪。这些人一脸彪悍，眼神冰冷，明显都是亡命之徒。 镖队的人也算是见过市面，看到山贼后他们没有慌张，而是立刻把七八辆镖车围成一圈。接着镖师背靠着镖车，拔刀警戒，整个场面井然有序。 方勇，方云杰和李中轩站在人群中没有动，而周洪宝走了出来。 周洪宝走到离山贼大约十步的距离后停了下来，双手抱拳，向那些山贼拱了拱手，说道：“前面可是天山寨的兄弟？” “不错，你是何人？” 一个长得特别彪悍的人站了出来，此人应该就是山贼头子。 “在下福远镖局周洪宝，家父乃是周天豪。初次带镖，还望各位朋友行个方便。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周洪宝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丢给对面的山贼头子。 山贼头子接过布袋，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笑容 “哦，原来是福远镖局的。你们上一趟来是去年春天，一晃眼就是一年多了。周总镖头还好吗？” “一切安好。” 山贼头子把银子收到怀里，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问道：“既然一切安好，怎么会让你这个小娃出来带镖？周总镖头就不怕有什么闪失，砸了福远镖局的招牌？” 听到这话，周洪宝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不卑不亢的说道：“家父年事已高，镖局的事迟早要交给我。这次让我单独带镖，也是让我出去历练一下。” 山贼头子看了看周洪宝，又看了看后面一百多个镖师，犹豫了片刻，然后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就不耽误你们押镖了。兄弟们，撤！” 随着山贼头子一声令下，后面的山贼全都散开，在山谷上的弓箭手也走了下来， “多谢。” 周洪宝抱拳行礼。 山贼头子也拱了拱手，说道：“后会有期。” 说完后，山贼头子就领着一百多个山贼离开了。 周洪宝回到队伍，走到李中轩面前，说道：“李叔，小侄幸不辱命。” 李中轩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没丢你爹的脸。” “这就完了？”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一百多号山贼，摆出那么大的阵仗，就这么几句话加上一小袋银子就打发了？ 这也太没追求了吧，难不成这群山贼都是吃素的？ 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当山贼的样子，倒是上啊。 李中轩和周洪宝看着方云杰，没有说话，但眼神有些古怪。 方勇白了方云杰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那你还想咋样？” “他们是打家劫舍的山贼啊，就这样放他们走？” 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不甘心。他闯荡江湖，是为了行侠仗义，不是看到山贼后花银子消灾的。 “难不成你还想为民除害？” 方勇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他很清楚方云杰心里在想些什么。 从小到大，方云杰一直梦想做一个惩恶扬善的大侠。但可惜的是，这样的大侠只能活在故事中。 看着方云杰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李中轩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小兄弟，我们开镖局的，最重要是走一个平安镖。花点小钱，就能避免一场厮杀，何乐不为？” 开镖局，最重要的是把货物安全的送到货主手里。只要一路上可以平安无事，花点小钱也是可以接受的。 要是遇到山贼就大开杀戒，一路杀到云南，就算把货物运到目的地，福远镖局也剩不了几个人了。 方云杰有些郁闷的说道：“银子来得那么轻松，难怪那么多人去做山贼。我们到云南路途遥远，一路上要给多少银子出去啊？” 云南离京城路途遥远，没有一万里，也至少有八千里。沿途那么多山，要是每座山都来一伙强盗拦路收银子，那镖局还不亏死。 李中轩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丝冷笑，他淡淡的说道：“也不是什么人都给的，最重要的还是看对方的实力。刚才那群山贼有一百多人，还有弓箭在手，真要打起来，双方都会有死伤。大家只是求财，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性命相搏？”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明白了，柿子捡软的捏。山贼若是人少，我们就上；若是人多，我们就花银子消灾。反过来说，如果镖局的实力弱，山贼就劫镖；实力强，山贼就拿银子让路。对不对？” 那群山贼摆出那么大的阵仗，不是为了劫镖，而是为了示威。只有显示出自己的实力，来往的镖局才会乖乖的奉上礼银。 而福远镖局拉拢方勇，也是为了壮大实力，好震慑住山贼，不让他们起歹心。 刚才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团和气，但暗地里却非常凶险。 那些人既然当了山贼，干着刀头舔血的买卖，肯定不是为了一小袋银子，镖车上那些金银珠宝才是他们的目标。 而镖局的人，也不是散财童子，他们的银子也是用命去拼来的，不会白白送人。更何况这些山贼作恶多端，官府肯定有悬赏。若是能干掉他们，一方面可以扬名立万，另一方面也可以获得赏银，名利双收多好。 所以两边任何一方只要露出劣势，那么另外一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对方吃掉。 双方都是在盘算过后，都觉得就算干掉对方，自己也会元气大伤，所以才会有皆大欢喜的局面。 李中轩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聪明。” 看到方云杰还有这里纠缠不休问个不停，方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明白了就赶紧去前面探路。” “是！” 一串残影从众人眼前飘过，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方云杰就消失在前面的山谷中了。 李中轩和周洪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看样子方云杰那出神入化的轻功，已经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本章完) 第178章 养寇自重 等方云杰跑远之后，方勇一脸尴尬的笑了笑，对李中轩等人说道：“小侄不懂事，让各位见笑了。” 或许方云杰的确很聪明，但他对江湖上的规矩基本上一窍不通。这一路上闹了不少的笑话，方勇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向福远镖局的人赔礼了。 李中轩笑了笑，很大度的说道：“哪里的话。这位小兄弟的轻功如此出色，身手想必也十分了得，假以时日必定可以名震江湖。” 听到这句话，跟着方勇一起出来的十个镖师脸上露出了笑容，其中一个还笑出声来。 福远镖局的人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似乎不明白自己镖头一句恭维的话，他们为什么会笑成这样。 李中轩也感觉有些奇怪，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他们为何发笑，难道是我说的不对？” 一个跟了方勇很久的镖师满脸笑容的说道：“李镖头，你看走眼了。我们家云杰只会轻功，不会武功。” 都是一个镇子上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方家爷孙两个那点事，基本上安阳镇的人都知道。每次方老爷子揍方云杰的时候，镇上的人不但会幸灾乐祸的看着，而且在茶余饭后还会拿出来聊一聊，方云杰也算是给无聊的小镇生活添了一点乐子。 “怎么会这样？”李中轩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方云杰的轻功，李中轩是见识过了。平心而论，若是光比轻功，他也不是对手。 在李中轩看来，一个能把轻功练到如此境界的人，武功肯定不会差。 行走江湖，实力最重要，其他都是假的。就是因为福远镖局的人都觉得方云杰武功很强，才会容忍他的无知，甚至还很热心的为他解释一些江湖规矩。 方勇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 “李兄有所不知。云杰是我大哥唯一的儿子，自从我大哥去世之后，我爹担心方家绝后，所以不想让云杰踏入江湖。” “虽然云杰天资很好，但我爹却禁止他练武，只教他轻功保命。原本打算过两年给他说门亲事，等成家立业之后，继承家里的客栈。谁知道去年瓦刺大军入侵中原，家里的客栈被一把火烧了。” “我爹逼于无奈，才让云杰跟着我出来混口饭吃。这小子虽然武功很差劲，但轻功极好，勉强还能做个探路的。” 方勇三言两语把方云杰情况说了一遍，福远镖局的人这才恍然大悟。 李中轩笑着说道：“什么叫勉强做个探路的？他可是帮了大忙了。我走了一辈子的镖，还是第一次能够提前二十里知道前面有山贼埋伏呢。有他在，我们就不用担心被人偷袭了。” 这句话可不是恭维，能够先一步打探到山贼的虚实，这对于镖局来说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这次是遇到比较熟悉的山贼，福远镖局的人才会那么淡定。若是遇到陌生的山贼，是硬闯，还是后退绕道，这都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 而方云杰轻功极高，眼力和反应又好，人还十分机警，可以很早的发现山贼的情况。这对于镖队首领来说，那无疑是多了一双千里眼。 方勇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说道：“只要能帮上忙就行，现在这世道，混口饭吃不容易啊。” “以后日子会好的。出发！” 李中轩拍了拍方勇的肩膀，安慰了一下，然后一声令下，镖队开始继续前进。 ======== 夜已深。 在一个山坡下，几辆镖车整齐排在一起，几个镖师在周围放哨守夜。 山坡下有几堆篝火，每一堆篝火周围都躺着七八个镖师。在赶了一天路之后，所有人都疲惫不堪，除了放哨守夜的人之外，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 而此时方云杰一个人坐在山坡上，望着夜空，脸色似乎有些阴沉。 这个时候，方勇走了过来，坐在方云杰旁边，小声问道：“怎么了？” 都是一家人，方勇早就发现方云杰有些闷闷不乐。 跟自己的二叔没有什么客气的，方云杰看了方勇一眼，一脸阴沉的问道：“二叔，你出去押镖的时候，是不是也给山贼银子？” “当然。”方勇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只要对方不是狮子大开口，就必须奉上礼银，这是江湖规矩。” “怎么会有这种规矩？”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愤慨，他很不甘心的说道：“我们辛辛苦苦押镖，只能挣那么点，凭什么那些山贼躺着就能拿银子？” 白天的事，方云杰依然耿耿于怀。他所憧憬的江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惩恶扬善，劫富济贫，快意恩仇才对，可是今天的所见所闻，好像完全都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管是福远镖局或是方勇，他们都没有剿灭山贼，为民除害的意思，这让方云杰很失望。 看到方云杰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方勇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他先看了看周围，然后凑到方云杰耳边，小声的说道：“你想想，如果路上没有山贼，还会有人雇佣镖师吗？” 听到这话，方云杰浑身一震，他望着方勇，一脸震惊。 而方勇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淡淡的说道：“江湖规矩不是随便立的。” 规矩之所以能够长期存在，必然是有原因的，虽然这个原因并不光彩，甚至还有的卑劣。 “二叔，你的意思是，山贼和镖局是联手骗货主的银子？” 方云杰脸色显得很难看，他似乎没有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方勇摇了摇头，说道：“联手谈不上，只能说有默契，有银子大家一起赚，明白吗？” “明白了。”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镖局的人明明有能力剿灭山贼，却偏偏不动手，还奉上银子，故意纵容山贼。因为只要路上有山贼，那么镖局的生意就不会停，对吧。” 嘴上说得都是行侠仗义，可心里全是自己的生意。理想和现实差距那么大，方云杰甚至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没错，这就叫养寇自重。” 方勇脸上露出了自嘲之色，而语气中更是流露是一丝讥讽。 (本章完) 第179章 拉拢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福远镖局的镖队又遇到了四次山贼。 每一次都是少镖主周洪宝出面，说几句好话，递上一小袋银子，然后带着镖队扬长而去。 行侠仗义的江湖梦被血淋淋的现实打破后，方云杰终于明白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幼稚。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转眼间方云杰已经跟着镖队走了快两个月，而镖队也来到了四川地界。 赶了一个上午的路，在中午时分，李中轩命令镖队在路边树林里稍微休息一下。 七八辆镖车整齐排列在路边，一百多个镖师坐在树林边休息，有人啃干粮，有人喝水，有人躺着下休息，还有几个人在周围放哨。 这个时候，方云杰提着一个布口袋，走到一棵树边坐下。 把布口袋打开，里面都是鸡蛋大小的石头，这些石头都是刚才方云杰在树林里捡来的。 方云杰背靠着树，把布袋里的石头倒在自己面前，然后捡起一块石头，手一挥，远远扔出去。 鸡蛋大小的石头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而此时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又迅速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了出去。 带着呼啸之声，第二块石头后发先至，打中第一块石头，在半空中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又拿起了一块石头丢了出去。 自从跟着镖局上路后，方云杰就利用闲暇的时候开始练暗器的手法。 暗器最重要的就是准。 一开始的时候，方云杰是用鸡蛋大小的石头去砸固定的东西，例如道路边上的树木。 等可以准确的打中静止的物体后，方云杰就开始练习打活动的目标。 自己往空中扔一块石头，然后再用第二块石头去打第一块石头，这就是方勇教方云杰练习准头的方法。 虽然一开始练习的很不顺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方云杰的命中率提升的越来越快。练了两个月后，已经很少会失手了。 半空中不断响起清脆的撞击声，周围的镖师在一旁看着，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一开始方云杰练习的时候，这些人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脸上的讥讽却难以掩饰。 然而随着方云杰一天比一天准，这些人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这种复杂的情绪很微妙，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就好像看到以前武功不如自己的同伴，突然有一天超越自己时的那种心情。 李中轩和周洪宝在一旁默默看着方云杰表演，两人的眼中全都闪过一丝精芒。 周洪宝神色有些复杂的小声说的：“李叔，他好像是出发的时候才开始练暗器的吧。” 李中轩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是啊，这才练两个月，就有这样的准头，真是练武奇才啊。” “只可惜他荒废了十几年，若是从小就开始练武，再有名师指点，现在肯定身手不凡。也不至于练暗器，走旁门左道。” 周洪宝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了，语气更是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听到这话，李中轩皱了皱眉头，他看了周洪宝一样，有些不悦的说道：“旁门左道怎么了？他的轻功出神入化，与人交战已立于不败之地。现在又练了暗器，若是练成后，肯放下脸面边跑边打，在空旷之处还真没几个人可以奈何得了他。” 方勇在教方云杰练暗器的时候，李中轩就在一旁看着。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十年，李中轩经验丰富，他一眼就看穿了方勇为方云杰设计的战斗方式。 利用卓越的轻功游走四方，用暗器偷袭别人，这种边跑边打的方式的确有些无赖，甚至可以说有些卑鄙。但李中轩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可以让方云杰发挥实力的方法，而且在实战中非常有效。 “不是我说你，别老端着少镖主的架子，有空跟他多亲近亲近。去年那一仗，我们福远镖局元气大伤，现在正是招兵买马的时候。若是他二叔肯带人加入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明白吗？” 李中轩脸色有些阴沉，看样子周洪宝的幸灾乐祸让他有些不高兴。 身为福远镖局的少镖主，若是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那么以后怎么统领那么大的镖局啊。 “李叔教训的是，我这就去。” 听到李中轩有些生气了，周洪宝也察觉到自己有些不对，于是赶紧起身，走向方云杰。 此时，方云杰依然坐在树边，兴致勃勃的丢着石头。 看到周洪宝走过来，方云杰赶紧站起来，毕恭毕敬的说道：“少镖主，有何吩咐？” 方云杰扮演的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一路上他表现得很乖巧，叔叔，伯伯，大哥的叫个不停。由于有了轻功的优势和在探路方面表现出来的杰出能力，福远镖局的人对方云杰也很友善。 周洪宝笑呵呵的说道：“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也别老叫我少镖主了，听着别扭。我痴长你几岁，若不嫌弃，叫我一声大哥好了。” 方云杰当然知道周洪宝是来拉关系套近乎的，和福远镖局的人打好关系，利用他们在云南的人脉打探消息本来就是方云杰的任务。 既然人家送上门来，方云杰当然很开心，于是他立刻开心的说道：“小弟求之不得。周大哥，你以后就叫我云杰好了。” 看到方云杰那么热情，周洪宝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坐，坐，别站着。” 两人坐下后，周洪宝故作关心的问道：“第一次出来押镖还习惯吗？”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的说道：“哎！混口饭吃，不习惯也得习惯啊。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路上闹了不少笑话，多亏了周大哥和李镖头大度，不和我计较。” 周洪宝笑呵呵的说道：“看你说的，谁第一次出门就什么都懂的，还不都是边看边学的。这两个月来我们一共遇到了五次山贼，你每次都能提前十几里发现他们的踪迹，比我当年有用多了。” 听到这话，方云杰一脸苦笑的说道：“提前发现有个屁用，这五拨山贼，还不都是周大哥出面打发的。真要打起来，我还不是只能落荒而逃。” 两个人在相互吹捧了一下后，都知道对方有心结交，两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把关系拉近了后，方云杰装出一副很随意的模样，问道。 “对了，周大哥，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云南啊？” (本章完) 第180章 各怀鬼胎 “还要再走两个月。” 周洪宝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疲倦。 “不会吧，我们日赶夜赶，两个月才走了一半的路？”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之前询问什么时候到沐王府，只不过是开场白而已。原本方云杰是准备在周洪宝回答之后，想办法把话题引到沐王府的事上，他是想从周洪宝这里打探情报。 但是周洪宝的回答让方云杰很意外。 虽然方云杰没有来过云南，但在出发前也从胡濙那里大概了解了一些云南的情况。 如今镖队已经进入了四川地界，而四川下面就是云南，在方云杰看来到沐王府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周洪宝居然告诉他还要再走两个月。 看到方云杰那么吃惊，周洪宝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 “若是以路程来算，其实已经走了一大半了，只不过四川和云南的山很多，特别是四川，山路很难走，所以要耗费一些时日。” 四川，古时候也叫巴蜀。 老祖宗曾经流传下来一句话。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山路崎岖，在有些陡峭的地方，甚至还要把货物从马车上卸下来，用人背过去。 这一次皇上赏赐了沐王府很多东西，整整装满了六辆马车，带着这么多东西走蜀道，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原来是这样啊。”听到这话，方云杰这才恍然大悟。 从京城到四川的路是一马平川，而进入四川后是崎岖不平的山路，所用的时间当然不同了。自己居然连一点都想不到，真是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他赶紧把话题往云南那边引。 “对了，云南那边山贼多吗？” 周洪宝摇了摇头，说道：“恰恰相反，云南的山区内居住着很多土族，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地盘，山贼根本没办法生存下去。这些土族大部分都很友好，只要不冒犯他们，一般来说他们不会主动攻击来往商队。” 方云杰眼中闪过闪过一丝精芒，他故意装作很惊讶的模样问道：“很友好？不对吧，我怎么听说云南那边战乱频繁，山区的土族动不动就起兵叛乱。好像今年年初，沐王爷没有暴毙之前，就是去领兵平叛的。” 周洪宝笑着说道：“不用担心，那是在云南深处，靠近苗疆的地区。那个地方的土族的确对我们汉人有些不友好，大明立国以来屡次叛乱。但我们是去沐王府，又不是去苗疆，所以没必要担心。” 方云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 看到方云杰脸色稍缓，周洪宝笑了笑，很热情的说道：“第一次出来押镖就跑那么远的确是有些难为你了。等到了沐王府交了货后，我们应该会在云南住一段时间，待时候我带你去周围转转。” “住一段时间？不会吧。我二叔说把这趟镖结束后，沐王府还会让我们押送一趟镖回京。” 方云杰嘴角闪过一丝淡淡的笑容，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周洪宝并没有起疑心，他甚至还故作神秘的问道：“你知道第二趟镖是什么吗？” 方云杰一脸疑惑的说道：“沐王爷的灵柩啊，好像说是要送到南京将军山的祖坟下葬。” 这件事在方勇一起押镖的时候，福远镖局的人就已经告诉他们了，方云杰不明白为什么周洪宝要明知故问。 周洪宝继续说道：“没错。按照礼制，沐家新任的家主必须要去送葬。等到了南京，把沐王爷安葬之后，还要去一趟京城，接受皇上的册封，然后才回到云南。” 听到这话，方云杰已经明白了。 这就有点像皇帝的登基大典，新的皇帝必须走完一整套的仪式之后，才可以君临天下。 沐家虽然不是皇帝，但他是云南王，想成为新的云南王也必须走完一整套的仪式。 新任家主把死去的云南王送到南京将军山祖坟安葬，然后去京城面见大明皇帝表示继续臣服，最后接受皇帝的册封回到云南。 这套礼制规程走完之后，也就代表着这个人已经得到了大明皇室的认可，是新一代的云南王。 而问题就在于，谁会成为沐家新任的家主，是前任云南王沐斌的小妾生的儿子，还是沐斌的弟弟沐僖？ 只要这个问题，一天悬而未决，那么沐家的人也就不会出发。那么换句话说，福远镖局的人也就要继续住在沐王府了。 虽然已经想明白了一切，但方云杰依然一脸茫然的问道：“这我也知道啊。可这和我们要住在沐王府有什么关系？” 周洪宝一脸得意的说道：“问题就在于，新的家主还没有定下来。” 方云杰忍住心中的笑意，继续问道：“还没定下来？沐王爷没有儿子吗？” “有，但是只有一岁，而且还是小妾所生。现在沐王府已经分成两派，一派是要拥立幼主继承爵位，而另一派是要拥立沐王爷的弟弟沐僖继承爵位。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两边现在是闹得不可开交。我想一时半会，还没办法分出胜负，所以我们可能要在沐王府住上一段时间了。” 周洪宝很详细的把自己知道情况说了一遍，这和方云杰之前猜想是一摸一样。 “原来如此。周大哥，你对云南那边的情况真是了如指掌啊。” 听完之后，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周洪宝的城府还是不深啊，他看到方云杰那一脸崇拜的模样，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那当然，沐王府是我们福远镖局最大的主顾，我们当然要深入了解。我们在云南那边一直都留了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传递消息回来。我告诉你，云南那边的药材很不错，运到中原至少翻四五倍，我们每次去云南押镖都会带一些回来。要不是因为路太难走，药材又容易受潮，我爹都想关了镖局，专门做这生意了。” 周洪宝的一脸傲然的吹嘘着福远镖局在云南的人脉，甚至连发财的路子都透露出来了。 或许在周洪宝看来，出来闯荡江湖不就是图个银子嘛。把发财的路子透露出了，像方勇这种小镖局的镖头肯定心动。 方云杰当然知道周洪宝是在利诱，他很配合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装出一副贪财的模样，然后很急切的说道：“周大哥，我就跟着你混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多多关照小弟啊。” “没问题。”周洪宝大手一挥，说道：“等你二叔加入我们福远镖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到时候有银子一起赚。” “好。”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只不过这开心，不是因为有银子赚，而是他终于在抵达云南前，搭上了福远镖局的少镖主这条线。 相信等到了沐王府后，方云杰就可以通过福远镖局在云南的人脉，迅速的融入其中。要是能做成几笔生意，还可以和当地的商户搭上关系，这样一来想打探消息就容易多了。 看到两人谈得如此开心，最后还称兄道弟，李中轩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他站起身，喊道：“好，休息的差不多了，上路吧。” 一声令下，镖师们立刻起身，来到镖车边，开始忙碌起来。 而方云杰和周洪宝也站了起来，周洪宝对方云杰说道：“去探路吧。” “好。” 方云杰一脸兴奋点了点头，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前方。 周洪宝面带胜利的笑容回到李中轩身边。 李中轩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样子是觉得拉拢方勇加入福远镖局的计划，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而在另一边，方勇看了一眼李中轩和周洪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只不过这笑容中却带着一丝讥讽。 (本章完) 第181章 初战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方云杰施展轻功在山路上飞快奔跑着。 四川的山路的确很崎岖，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方云杰的速度。方云杰就像一只灵活的猴子一样，在山间跳跃。 跑着，跑着，方云杰看到路边有一颗大树，方云杰一个纵身跳到树枝上，极目往远处眺望。 就在方云杰在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在后面一处草丛中，有两个人悄悄的探出头来，而他们手上都拿着一把上了弦的弩弓。 一个看起来大约五十岁左右，身材魁梧，面容冷酷，再加上背上那把金刀，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旁边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得文质彬彬，但眼神却很凌厉。 两人死死的盯着方云杰，然后慢慢举起了手中的弩弓，然后那个年轻人对准方云杰的背心，扣动了机关。 嘣的一声。 弓弦声背后响起，方云杰心中大骇，他来不及回头，立刻从树上跃起，靠着听声辨位，终于躲过了弩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位五十多岁的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他把手中的弩弓对准了半空中的方云杰。 嘣的一声。 弓弦声再次响起。 虽然方云杰已经转过身来了，可是身体在半空中根本无处借力。 看着飞逝而来的弩箭，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只见方云杰在半空中，身体后仰，然后一脚踢在弩箭的箭身上。 弩箭贴着方云杰的额头飞向空中，而方云杰在半空中完成一个后空翻，然后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看到方云杰干净利落的连躲两箭，那两个山贼头子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兄弟们，上。别让他跑了。” 随着一声吆喝，山路两边的树丛里跑出很多山贼，从四面八方冲向方云杰。 方云杰不敢大意，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 把竹筒对准空中，方云杰扭动竹筒尾部的机关。 嗖！！！ 一支响箭冲天而起，尖啸声在半空中回荡。 在后面大约十里的山路上，方勇，李中轩，周洪宝正带着镖队前进。 半空中传来响箭的声音，所有人脸色大变。 “停。” 李中轩一声令下，镖队停下来。 看了一眼周洪宝和方勇，李中轩一脸凝重的说道：“我留在此处。洪宝，你和方兄去接应那位小兄弟，不要恋战，尽快回来。” 方云杰发出响箭，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遇到袭击了。 听到这话，周洪宝立刻说道：“好。” 然而就在周洪宝准备出发的时候，方勇突然开口说道：“不用。云杰可以自己回来，我们在这里等他就是了。” 其实按照规矩，镖队的人不应该去救方云杰的。 方云杰是探路的，他的任务就是提前预警，让后面的镖队不至于陷入包围或陷阱之中。 放出响箭，方云杰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如何逃生，这个只能靠他自己，镖队不会派人来营救的。 不能怪镖局的人冷血，因为对于镖局来说，保住货物才是最重要的，这可关系到整个镖局上下几百人的饭碗。一旦失了镖，砸了镖局的招牌，这几百人都要喝西北风。 更何况，镖队的人离探子有几里路，若探子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不能逃生，那么就算镖队的人全力赶去营救，也无济于事。 若不是方云杰是方勇的侄子，而李中轩现在正在极力拉拢方勇加入福远镖局，他才不会让周洪宝和方勇去救人呢。 虽然是一番好意，但看到方勇丝毫不在乎自己侄子的死活，李中轩和周洪宝脸上还是露出了惊讶之色。 李中轩沉声说道：“方兄，这里有我看着，没事的。你还是去看看吧。” 方勇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他很平静的说道：“多谢李镖头好意。前面情况不明，我们贸然前去很容易中埋伏。再说了，以云杰的轻功，若连他都逃不了，我们去了也没用。” 不是不担心方云杰的安危，而是方勇对方云杰有信心。 出神入化的轻功，初见成效的暗器，紧要关头还有威力强大的诛魂剑法，若是方云杰一心要逃，几个山贼怎么可能拦得住。 听到方勇这么说，李中轩和周洪宝两人对视一眼，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而在另一边，方云杰此时已经陷入了重围之中。 周围全是山贼，两个山贼头子挥舞着长刀，直奔方云杰而去。 方云杰全力施展轻功，以极快的速度往回跑。 虽然方云杰的轻功极高，但这群山贼也不是等闲之辈。在来得路上，出现了四个山贼，应该是事先安排好，负责断方云杰后路的人。 只见这四个山贼带着狰狞的笑容，拿着刀迎面冲向方云杰。只要他们缠住方云杰片刻，后面两个山贼头子就会带人追上来。 此时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只见他速度不减，双手一翻，四把飞刀就出现在手中。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双手一挥，把手中的四把飞刀全力向前面四个山贼扔去。 两个月的努力，现在得到了回报。只见四道寒光闪过，四个山贼咽喉上就多了一把飞刀。 “啊！！” …… 四个山贼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捂着喉咙，身体往后倒去。 带着呼啸之声，方云杰的身影从这四个山贼身边一晃而过。 听到身后传来四具尸体倒地的声音，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而在几个呼吸之后，他就消失在山林之中了。 此时那两个山贼头子才刚过跑到四个山贼倒地的地方，年轻的那个山贼头子蹲下查看，然后站起来，摇了摇头。 “福远镖局真不愧是京城第一镖局，连个探路的都有如此身手。” 年长的山贼头子望着方云杰消失的地方，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爹，现在怎么办？”年轻的山贼头子有些焦急的问道。 年长的山贼头子脸上闪过一丝寒光，他冷冷的说道：“慌了什么，既然偷袭不了，那就硬抢。走，我们去前面的葫芦口等他们。” 说完之后，两人就带着一百多个手下，还有四具尸体迅速离开了，地上只留下四摊血迹。 (本章完) 第182章 武家 镖车整齐的停在路边，几个镖师爬到树枝上或是山坡上观察远处的情况，气氛很凝重，所有的镖师如临大敌。 按照惯例，山贼遇到镖队有两种反应，第一种是山贼没有把握能够抢镖，所以就拦在路中间展现自己的实力，然后镖队的人奉上礼银，山贼让路离开。 第一种情况是皆大欢喜，而山贼为了顺利拿到礼银，也不会伤害镖队的人，之前遇到的几伙山贼就是属于这种情况。 但是第二种情况就不一样了。山贼若是对镖局押送的货物志在必得，那么就会无所不用其极。在山路上埋伏，或是设下机关陷阱，甚至是在镖局投宿的客栈下毒等等，总之一句话，用尽各种方法，也要把镖局押送的货物抢到手。 押了那么多年的镖，大家都很清楚，这一次遇到的山贼很可能是第二种。前面的山贼一定是设下陷阱或是埋伏在路两边，等镖队过去的时候突然袭击。既然是偷袭，那么出其不意就很重要，所以他们才会袭击镖局派出去探路的人。 方勇，李中轩，周洪宝在镖队前面焦急等待着，就在这个时候山坡上的镖师突然叫道：“回来了。” 众人精神一震，极目远眺。 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山路的另一条飞奔而来，也就两三炷香的时间，方云杰就冲到了方勇面前。 刚刚停下，还没等方云杰喘口气，方勇就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前面什么情况。” 李中轩和周洪宝也围了上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方云杰身上。 “一百多个山贼，为首的两个武功看起来很强。手里还有弩弓，就是军队用的那种，我差点死在箭下。” 方云杰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凝重。 虽然大明朝对于武器的管制比较宽松，允许民间持有刀剑，甚至连弓箭都不禁止，但是弩弓例外。 弩弓和普通的弓箭不同，它的射程是弓箭的两倍，杀伤力极大，一直是官府严厉管制的武器。普通百姓持有弩弓，若是被抓到，那是重罪。若是持有弩弓数量超过一定数目，被查到后直接以谋反罪论处。 “还有弩弓？有多少？” 方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弩弓，而且还是军队用的那种，可不是普通的山贼能够有的。 走南闯北跑了那么多年的镖，方勇也算见多识广。普通的山贼能有几把弓就不错了，方勇还是第一次遇到手里有弩弓的山贼呢。 “只看到两把，应该没有很多。他们要是有十把以上，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回想起之前的情况，方云杰还有点心有余悸。弩弓的威力那么强，若那个时候有十把弩弓同时对着自己，就算方云杰本事再大，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李中轩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追问道：“那两人什么模样。” 方云杰想了想，苦着脸说道：“我只看到一老一少，不是父子就是师徒，但模样没看清。” 那个时候情况危急，方云杰连躲两支弩箭后就立刻往外跑，那两个山贼的模样也只是匆匆扫了一眼而已。 “一老一少？难道是武家父子？” 周洪宝看了李中轩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 李中轩点了点沉声说道：“很有可能。” 方勇带着一丝好奇问道：“武家父子？他们是什么人？” 虽然李中轩和周洪宝的语气并不是那么肯定，但方勇却不敢掉以轻心。 沐王府是福远镖局最大的主顾，从京城到云南沐王府的路，他们跑了十几年。 对沿途的山贼，没有人比福远镖局的人更了解。周洪宝这个年轻人也就算了，若是连福远双雄之一的李中轩，也觉得前面的山贼是武家父子，那么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 李中轩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武家本来是四川的大族，祖传的震天刀威猛凌厉，江湖上少有敌手。大约七年前，王振门下的一个太监驻守四川府，横征暴敛，甚至强夺武家祖田。武家不服，奋起反抗，结果那个太监诬陷他们谋反。大军围剿之时，只有武家家主武渊和儿子武鹏，还有一群武家弟子杀出重围，其余族人全都被诛杀，武家在四川就此除名。从此他们就落草为寇，盘踞在四川周围。” “哎！王振真是害人不浅啊。”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在心里不由得开始问候王振的祖宗十八代了。 此时周洪宝有些疑惑的说道：“可是武家虽然落草为寇，但他们从不袭击来往商队。而且我们福远镖局和他们一直河水不犯井水，以往每次去云南的时候，我们都奉上丰厚的礼银，他们也从未为难过我们。怎么这次会突然袭击我们呢？” 听到这话，方云杰有些好奇的问道：“不袭击商队？怎么可能？他们是山贼啊，不袭击商队他们吃什么？” 山贼占山为王，抢劫来往的商队，虽然有违律法，但却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然怎么叫山贼呢。 李中轩看了方云杰一眼，然后很耐心的解释道：“他们干得是打家劫舍的买卖，而且都是针对那些贪官污吏或是为富不仁的奸商。虽然手段残暴，每次出手都不留活口，但七年来的确没听过他们袭击商队。” “听起来武家父子好像不错啊。” 听到武家父子只杀贪官污吏，不为难普通百姓，方云杰顿时对他们有了一些好感。 “武家在当地颇有名望，落草为寇是逼于无奈，和一般的山贼不同。” 李中轩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苦涩，语气中更是流露出一丝同情，可见他也对武家父子颇为敬重。 此时方勇冷冷的说道：“既然只杀贪官污吏，那为什么这次破例？” 李中轩淡淡的说道：“看来只能当面问清楚了。前面就是葫芦口，武渊父子既然偷袭不成，那么必定会在那边等我们。” 方勇皱了皱眉头，问道：“能绕道吗？那些人一看就来者不善，手中还有弩弓，真要打起来，就算能赢，也会死伤不少。” 不是方勇胆小怕事，而是镖局最重要的是把货物安全的送到货主手里。 武家父子一看就不好惹，属于地头蛇一类的人物。而且他们常年和官府做对，屠杀官员，实力必然不弱，跟他们正面冲突，可不是一个好主意啊。 李中轩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葫芦口是必经之路。其他的山路太陡峭了，马车过不去。” 都是干镖局的，方勇的意思，李中轩当然明白。若是可以，李中轩宁可多花点时间绕道走，也不想和武家父子正面冲突。 可问题是这里是四川，四面环山，山路崎岖，能有条路走就不错了，他们根本无路可绕啊。 听到无路可绕，方勇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他冷冷的说道：“那只能硬拼了。” (本章完) 第183章 咄咄逼人 既然前面是必经之路，那么福远镖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由于担心对方设下埋伏，一路上方云杰和方勇两人一起在镖队前方探路。 他们离镖队只有一里地，这样既能保证不会让镖队陷入重围之中，也可以在遇到袭击时，镖队的人能够及时赶到救援。 福远镖局的镖师们押着几大车金银珠宝，小心翼翼的前进着，他们一直走到了一个山谷口才停了下来。 两边是高耸的山峰，入口很狭窄，大约只能容许四辆马车并排通过，这就是李中轩口中的葫芦口。葫芦是口小肚子大，而这里既然叫葫芦口，那就说明只要过了这里，后面就是一马平川。 然而就在这个狭小的谷口，有大约上百人拿到刀剑堵在谷口，而为首的两个人就是之前偷袭方云杰的一老一少。 这一次李中轩不敢让周洪宝出面了，只见他带着满脸的笑容走了过去，在离那群山贼大约二十步的地方停住，然后双手抱拳，对着那位四五十岁，背着一把金刀，一脸彪悍的人，说道：“武兄，别来无恙。” 这位背着金刀的人就是武家的家主武渊，只见他先看了看李中轩身后的镖队，然后淡淡的说道：“原来是福远镖局的李镖头，这次怎么不见周总镖头？” “我义兄另有要事在身，这趟镖由我来押送。这是一点心意，还请武兄行个方便，让出一条路来，让我们过去。” 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李中轩一面笑着说道，一面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抛了过去。 武渊一把接住布袋，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说道：“李兄很大方啊，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 “武家在四川威名远扬，理应如此。” 李中轩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很明显是不想起冲突。 然而这个时候，武渊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他把布袋翻过来了，两个大银元宝从布袋里滑落，掉在了地上。 看到此情此景，福远镖局的人脸色大变，而李中轩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了，他强忍着怒火问道：“武兄，你这是何意？” 武渊看了一眼站住后面的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杀意，他冷冷的说道：“刚才你后面那小子杀了我四个人，在我这里一百两银子可买不了四条人命啊。” 听到这话，李中轩，周洪宝和方勇扭头看着方云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凝重，而李中轩更是阴沉着脸，问道：“你刚才杀人了？” 看到众人脸色不善，似乎有责怪的意思，方云杰一脸莫名其妙的叫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是他们先偷袭我的，要是不动手，死的人就是我了。” 李中轩，周洪宝，方勇全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们都没有想到方云杰居然杀了对方四个人。 按照江湖规矩，镖局出门在外，遇到山贼，在没有彻底撕破脸之前，千万不能动手伤人。因为一旦动手，那么就彻底断了退路，只能死拼到底了。 而方云杰不但动手了，还杀了对方四个人，这下可就不好办了。 当然了，李中轩和周洪宝也不会责怪方云杰，毕竟就像方云杰说得那样，他们偷袭在先，不动手就是死。 李中轩深呼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然后对武渊说道：“武兄，刚才只是一场误会。这样好了，我再加三百两银子，还望武兄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得饶人处且饶人。” 虽然李中轩放低了姿态，甚至都有点低声下气了，但武渊毫不领情，他冷冷的说道：“你们若肯把他留下，我不但放你们过去，还倒贴你们四百两银子，李镖头，你看如何？” “听武兄的意思，此事不打算善了了？” 看到武渊一点都不给自己面子，李中轩的语气变得有些冷。 武渊冷笑着说道：“哼，并非我不念旧情。我若收下这银子，回去实在难以跟兄弟们交代，只能辜负李镖头的好意了。” “那武兄打算如何了结此事？”李中轩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而他身后的镖师们也都拔出了手中的刀剑，一副准备开打的模样。 武渊还没来得及开口，在他身边的年轻人一脸倨傲的叫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一条命换我们兄弟四条命，算是便宜他了。” 此人就是武渊的儿子武鹏，这个武鹏二十多岁，长得虎背熊腰，一看就不好惹。 方勇看了武鹏一眼，冷冷的说道：“我们要是不答应呢？” 武鹏很嚣张的叫道“那就把你们全部杀光。” 听到这话，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 “就你们这群丧家之犬也想杀我们？” 之前听说武家一族被狗官所害，逼于无奈才落草为寇，而且当了山贼后，只杀贪官污吏，不伤害百姓商队，方云杰对他们还有些好感。 可是现在看到武渊和武鹏如此咄咄逼人，方云杰心中那一丝好感也就荡然无存，他现在只想把武家父子碎尸万段。 丧家之犬。 此言一出，武渊和武鹏，还有那些原本是武家子弟的人全都变得杀气腾腾的了。 武鹏的城府比起他爹武渊差远了，在听到方云杰的讥讽之后，他立刻拔刀指着方云杰，怒气冲冲的吼道：“你说什么！” 方云杰故意露出一副怜悯的模样，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哎！这么年轻耳朵就聋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你。” 被人百般嘲讽，武鹏暴跳如雷，就在他准备拔刀冲出去的时候，身后的武渊皱了皱眉头，冷冷的说道：“鹏儿，退下。” 听到自己老爹开口了，武鹏愤愤不平的的退到后面，但他的眼睛却一直死死的盯着方云杰，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武渊看了一眼李中轩，淡淡的说道：“李镖头，当年我们武家遭遇大难之时，你们福远镖局也算是帮过我们一点小忙。今日之事，我也不想做绝。正所谓江湖事，江湖了，你们福远镖局若是想平安过去，怎么着也得露两手啊。” 李中轩冷冷的说道：“你想怎么样？” 此时李中轩已经明白，今日之事是没办法善了，他也不再低声下气了。 “我们两边各出三人，三局两胜，点到为止。我们若输了，立刻离开。你们若是输了，那就对不起了，你们可以过去，但他必须给我留下。李镖头，你看如何？” 武渊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听到这话，李中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回头看了看方勇和周洪宝，似乎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身为练武之人，被人当面挑战，怎么可能退缩，在李中轩望向自己的时候，方勇和周洪宝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既然同伴没有反对，李中轩回过头，看着武渊冷冷的说道：“好。但我有一个要求。人，我们可以留下，但能不能杀得了他，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那是当然。”武渊一脸傲然，似乎根本就没有把方云杰放在心上。 看到武渊答应了，李中轩转过身走到方云杰面前，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塞到方云杰手里，然后小声的说道：“我们要是输了，你立刻就跑，不要回头。出了四川，他们就拿你没办法了。自己小心。” 方云杰看了看手里那袋银子，心中颇为感动，他很清楚李中轩已经是为自己争取到了最有利的条件了。 在这茫茫山区，以方云杰的轻功，只要他一心想逃，这天下还真没几个人能够抓得住他。 就算福远镖局真的输了，方云杰也有很大的机会可以保住性命。 交代完之后，李中轩转过身，拔剑走了出来。 “第一场谁来？” 武渊冷笑着拔出金刀，走了出来，淡淡的说道：“早就听说福远双雄功夫了得，就由我来招呼李镖头吧。” “请！” 话音刚落，李中轩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手中长剑化为一道银光直奔武渊而去。 (本章完) 第184章 比武 李中轩不愧是福远双雄之一，这一剑快如闪电，直奔武渊咽喉而去。 然而面对李中轩这惊天一剑，武渊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只见他金刀反手一挥，砍在剑刃之上。 叮的一声，半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在刀剑相交之际，李中轩突然感觉到虎口一麻，长剑应声弹开。 李中轩顿时中门大开，胸前露出了一个很大破绽。 而此时武渊两眼射出森寒杀机，他一个健步踏上前，同时手中的金刀顺势迎头劈下。 眼看着就要被武渊的一刀两段，李中轩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只见他身子一侧，以一个诡异的身法，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当头一刀，然后双脚一蹬，瞬间冲到武渊身前，左掌狠狠的打向武渊的腋下要害。 一刀落空，又被李中轩贴身近战，此时武渊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用他那只没有拿金刀的左掌狠狠的打向李中轩。 嘣的一声。 两掌在半空中打在一起，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然后借着掌力，两人各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稳住身子后，两人双脚同一时间发力，然后又一次扑向对方。 顿时场面上刀光剑影，两人打成一团。 武渊手持金刀，将家传的震天刀发挥到了极致，顿时场面上金光闪闪，漫天刀影。 而李中轩没有选择硬拼，他游走在武渊周围，只要找到机会，手中的长剑犹如银龙一般穿过漫天刀影直奔武渊要害。 一个刀法凌厉，一个剑招毒辣，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好一会儿，最后在一声清脆的金鸣之声后，两人同时后退停手。 在一旁观战的方云杰看得是如痴如醉，李中轩和武渊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刚才那一战打得很精彩。 方云杰本身武功不怎么样，但好歹也被石守这个少林高手调教了好几个月，眼力还是有的。在他看来，李中轩和武渊的武功至少是在自己的二叔方勇之上。 此时武渊看着对面的李中轩，一脸凝重的说道：“李镖头功夫果然了得，不愧是福远双雄之一啊。” 李中轩很谦虚的说道：“过奖，武兄你也不差。” 武渊将金刀收好，然后淡淡的说道：“你我打了那么久都没有分出胜负，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这一场不如就算是平手吧。” 看到武渊有停手的意思，李中轩松了一口气，把长剑重新放回剑鞘，然后说道：“武兄肯罢手，在下当然求之不得。” 武渊看了一眼李中轩身后的镖队，然后冷冷的问道：“那下一场你们谁上？” 李中轩回过头，看了一眼方勇，方勇心领神会的拔出刀，走到场中间。 而武渊也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也拔刀走了出来。 “请！” 方勇先行了一个礼，然后持刀冷冷的盯着对方。 那个中年男子也不客气，挥刀就冲向方勇。 之前武渊和李中轩两人打得难分难解，双方都表现出了不俗的武功。但是让人很意外的是，这个中年男子的武功很明显比武渊差了好几个档次。 局面基本上是一面倒，十几招过后，方勇很轻松的就把中年男子手中的刀给打飞。 把刀打飞之后，方勇没有赶尽杀绝，而是一脚踹在中年男子的胸口，把他踢倒在地上。 方勇还刀入鞘，然后拱了拱手，说道：“承让。” 中年男子一脸愤恨的捡起刀，退了回去。 福远镖局这边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平一胜，也就是说就算第三场福远镖局输了，最差也是平局。 武渊看了方勇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外，然后淡淡的说道：“福远镖局真是藏龙卧虎，想不到除了福远双雄外，还有这样一位高手，真是失敬啊。现在是一胜一平，下一个是谁？” 此时李中轩回过头看了一眼周洪宝，周洪宝点了点头，拔剑走出来。 “在下周洪宝，请指教。” 而这个时候，站住武渊后面的武鹏拔刀走出来，带着一丝狰狞的笑容说道：“原来是福远镖局的少镖主啊，我来会会你。” 看得武鹏跳了出来，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而脸上却露出了遗憾之色。 若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方云杰真的很想亲自上场，用诛魂剑法把这个武鹏大卸八块。 “请！” 周洪宝话音刚落，武鹏身影一闪，一个健步冲了过来，手中长刀横扫过去。 这一刀威猛凌厉，已经有了武渊七成的功力。 周洪宝脸色一变，他不敢硬挡，赶紧双脚一蹬，往后跃去。 然而此时武鹏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手腕一翻，硬生生的把长刀停住，然后一声狂吼，人刀合一，刀光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向周洪宝席卷而去。 震天刀本来就以威猛凌厉着称，一旦刀势展开，那就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周洪宝一招失手，想要再挽回局势，那就难了。 周洪宝一面艰难的抵挡武鹏的震天刀，一面心里暗暗叫苦。 看之前那个中年男子的身手，在看看武鹏那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周洪宝原本以为此战会很轻松。可没想到，这个武鹏年纪不大，武功却很好，结果一时大意，陷入了苦战。 在一旁观战的李中轩和方勇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他们已经看出来武渊耍了一些手段。 这个武鹏的武功很强，比刚才那个中年男子强多了，就算是方勇上场，五十招之内也不敢言胜。 派武功弱的人对战方勇，然后再派武鹏来对战周洪宝，武渊明显是打着田忌赛马的主意。 方云杰此时心里也暗暗焦急，连他都已经察觉到周洪宝已经快不行了。 就在福远镖局的人焦急不已的时候，武鹏狂笑一声，手中长刀一挑，周洪宝惨叫一声，长剑脱手，倒在了地上。 输了！ 福远镖局这边顿时面如死灰。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比武已经结束的时候，武鹏突然往前跨了一步，长刀举过头顶，狠狠的向倒在地上，手无寸铁的周洪宝砍去。 “住手！” 随着一声怒吼，李中轩和方勇同时扑了出去，一个剑若流星，一个刀势如山，直奔武鹏而去。 如果不出意外，李中轩和方勇应该可以及时赶到，把周洪宝救下。 然而意外发生了，在后面观战的武渊突然狂吼一声，手中金刀凌空一挥，一道凌厉无比的刀气从金刀上射出，直奔李中轩和方勇而去。 刀气！ 李中轩和方勇顿时大惊失色，他们真的没有想到，武渊居然是一个可以将内力外放的高手。 然而就在此时，李中轩和方勇两人展现出了非常默契的配合。 李中轩转身，对着迎面而来的刀气，长剑一挥。而方勇依然保持前冲的速度，没有理会一旁的刀气。 半空中响起嘭的一声闷响和叮的一声金鸣相击之声。 嘭的一声闷响是李中轩一剑将刀气打散，而代价就是他连退四步才很狼狈的稳住了身子。 而与此同时，方勇也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用自己的长刀挡住了武鹏必杀一刀。 论功力武鹏比起方勇差了不少，这一刀让武鹏的双手震得发麻。 然而就在武鹏准备后退的时候，突然眼前银光一闪，一把飞刀出现在眼前，接着他就觉得喉咙一痛。 “鹏儿！” 凄厉而又绝望的声音在半空中炸响。 (本章完) 第185章 大展神威 剧痛从咽喉处传来，武鹏用手捂着喉咙处的飞刀，看着不远处偷袭的方云杰，眼中闪过强烈的不甘心。 看着武鹏那满脸痛苦、绝望、不甘心的模样，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虽然方云杰这两个月勤加练习，在暗器方面有了一些功底，但毕竟功力尚浅，对付一些小喽啰是没什么问题，可是遇到像武鹏这样武艺高强之人，就没什么用了。 虽然按照常理，以武鹏的武功，方云杰根本就不可能偷袭得手，但方云杰选了一个绝佳的时机出手。 刚才武鹏全力一击，想要置周洪宝于死地，而方勇那一刀正好挡住了武鹏必杀一刀。 轮功力，武鹏远不如方勇，而他又是全力一击，结果反震之力让他的身体处于短暂的酸麻之中。 这就有点像一个人挥舞大锤用尽全力砸向岩石，如果力量够大，岩石必定碎开；可是如果力量不够，那么岩石的反震之力，肯定让这个人手臂发麻，身体暂时难以动弹，武鹏很明显就是属于后者。 方云杰就是抓住了这个绝佳的时机，突然出手，这才一击而中。 飞刀直插入咽喉，强烈的剧痛让武鹏难以呼吸，接下来武鹏就感到头晕目眩，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鹏儿！” 武渊扑了过来，抱住倒在地上的武鹏，脸上露出了悲愤之色。 李中轩和方勇趁机后退，等退到镖队之后，两人同时转过头用愤怒的眼神盯着方云杰。 然而方云杰却一脸茫然，很明显不知道为什么李中轩和自己的二叔会那么愤怒的盯着自己。 咽喉和心脏一样，乃是人体要害，稍有损失必死无疑。看着武鹏咽喉上的飞刀，武渊的身子微微颤抖。在江湖上闯荡多年，武渊很清楚自己的儿子已经无力回天了。 武鹏躺在武渊怀里，看着自己的爹，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说不出话来，脸上露出了强烈的不甘心，眼神更是充满了绝望。 看着自己儿子眼中的神采渐渐暗淡，最后完全消失，武渊心如刀绞，一腔热血直冲头顶。 轻轻的把武鹏的尸体放在地上，武渊拿起金刀站起身，然后慢慢转过身。 没有想象中的悲愤欲绝，武渊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福远镖局的人，只是眼神让人有些心惊胆战。 “武兄……” 李中轩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很清楚，现在任何言语都没办法化解武渊的丧子之痛。 两边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他们明白接下来就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上！给我杀光他们！” 随着武渊一声怒吼，厮杀开始了。 两个拿弩弓的山贼第一时间射出弩箭，在那么近的距离，威力强劲的弩箭瞬间的穿透了两个镖师的身体。 一百多个山贼冲了下来，和镖局的人打成一团。 一股冰冷的杀气锁定了方云杰，浑身杀气的武渊以极快的速度冲向罪魁祸首---方云杰。 刚才那道威猛凌厉的刀气，已经展现了武渊的实力，方云杰才不会蠢得和他硬拼呢，他立刻转身掉头就跑。 此时李中轩和方勇从后面追上来。 如今已经撕破脸，不把武渊杀了，死的就是他们自己。于是两人也不管什么江湖规矩，只见他们一左一右，手中刀剑直指武渊要害。 后面传来的杀气让武渊停下了脚步，只见他旋风一般的转过身，挥舞着手中的金刀，一招横扫千军砍向李中轩和方勇。 横扫的一刀，有种像万马千军，厮杀于战场之上的惨烈效果，此时武渊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 叮，叮。 半空中响起了两声清脆的金鸣之声。 李中轩和方勇两人顿时感觉到一股威猛霸道的真气透刀传来，同时一声闷哼，连退两步。 稳住身体之后，李中轩和方勇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骇之色，看样子武渊的武功之强，完全出乎两人的预料。 然而此时武渊眼中精芒一闪，手中金刀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席卷而来，把李中轩和方勇两人全都笼罩在其中。 两人打起精神，挥舞起刀剑，一起冲了上去。 三人顿时打成一团，场面上刀光剑影，飞沙走石，方圆十丈之内无人敢接近。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李中轩和方勇两人联手，却陷入苦战。而武渊以一敌二，反而占据上风。 此时方云杰手拿着飞刀，站住不远处，似乎想故技重施，找机会给武渊致命一击。但三人打成一团，身影来回交错，再加上武渊早就有了防备之心，方云杰根本找不到偷袭的机会。 看到方云杰还在周围徘徊，方勇大声喊道：“别管我们，去对付其他人。” 听到这话，方云杰顿时醒悟过来。既然找不着机会偷袭武渊，那就把目标放在其他山贼身上。 方云杰飞快的转身，双手垂下来，四把飞刀从袖中滑落，方云杰抓住四把飞刀，双手一挥。 飞刀四散开了，准确的击中了正在和镖师交战的山贼 山贼身中飞刀，连声惨叫，然后被镖师一刀砍死。 其他山贼看到后，立刻分出几人直扑方云杰。 而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他掉头就跑。 把轻功提升到了极致，方云杰的身影仿佛就像一道旋风在场中飞逝而过，而伴随着这道旋风的是一把把飞刀。 顿时，场中的山贼连连惨叫，不一会儿就有七八个山贼惨死在飞刀之下。 武渊回过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方云杰虽然武功不高，但飞刀又准又狠，轻功又出神入化，普通的山贼根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而自己又被李中轩和方勇缠住脱不开身，再这样下去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武渊真是一个人物，拿得起放得下，在看清楚局势对自己这一方不利之后，他狂吼一声，金刀横扫过去，凌厉的刀气像一把弯刀一样打向李中轩和方勇。 李中轩和方勇一声怒吼，刀和剑用力劈下，刀气被劈散，两人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子。 趁着这个机会，武渊大吼一声：“兄弟们，撤！” 吼完后，武渊冲到武鹏的尸体边上，扛起武鹏的尸体，跑向山谷，而那群山贼也跟着跑进山谷内，只留下满地的尸体。 看着落荒而逃的山贼，福远镖局的人没有去追，所有人脸色凝重，没有一点胜利的喜悦。他们很清楚，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腥风血雨等着他们。 (本章完) 第186章 江湖梦 看到武渊带着人跑了，而福远镖局的人居然就站在那边看着，一点追的意思都没有，方云杰一脸焦急的叫道：“快追啊。现在不消灭他们，后患无穷。” 现在已经结下了血海深仇，今天要是不把武渊弄死，以后这样一个高手在暗处盯着，那在路上不是要提心吊胆啊。 听到这话，李中轩满脸愤怒的看了方云杰一眼，然后飞起一脚踢向方云杰。 呼啸之声在耳边响起，方云杰心里一惊，双脚往后一蹬，往后跃去，躲过了李中轩含怒一脚。 而这个时候，方勇拦在两人中间，望着李中轩的眼神变得有些阴沉。 躲过李中轩的一脚后，方云杰叫道：“李镖头，你干什么？” 李中轩怒吼道：“为什么杀人？” “我看他要杀周大哥，所以就……” 方云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中轩怒气冲冲的打断了。 “刚才你二叔已经把少镖主救下了，你为什么还要取人性命？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害死所有人的。” “为什么骂我？”方云杰一脸委屈的叫道：“比武之前说好了点到为止，是武鹏赢了后还要痛下杀手，是他不守江湖规矩啊。” “冤家宜解不宜结，就算是武鹏不对，你伤他一臂，给他点教训就是，何必赶尽杀绝。武鹏是武渊的独子，你杀了他，武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四川是武渊的地盘，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武渊还不是蛇。现在才刚进四川，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武渊要是紧追不放，我们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这些你想过没有？” 李中轩满脸凝重之色，眼神更是阴沉的吓人。 武鹏赢了以后赶尽杀绝，这的确是他不对。福远镖局在救下周洪宝这个少镖主之后，完全可以用这个把柄逼武渊让步。 但是方云杰居然把武鹏给杀了，这样一来武家和福远镖局那就势必要拼个你死我活。一想起武渊的身手，以及武家在四川的势力，李中轩心中不由得七上八下的。他很清楚，福远镖局就算能赢，那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个时候周洪宝捂着伤口，走了过来，忍着剧痛，劝道：“李叔，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技不如人，事情也不会弄成这样。” 不管怎么说，方家叔侄好歹是救了自己，而且也是武鹏先坏了江湖规矩，周洪宝于情于理都必须站出来为方云杰说话。 李中轩看了周洪宝一眼，又看了看拦在前面的方勇，深呼一口气，把心中的怒火压下，然后冷冷的对方勇说道：“方兄，麻烦你把江湖上的规矩好好跟你侄子说说。要是再有下一次，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之后，李中轩一脸愤怒离开，招呼福远镖局的手下开始收拾残局。而方勇和周洪宝看着方云杰，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现在天色已晚，又发生了那么多事，今天看样子是没办法赶路了。 在李中轩的安排下，镖师们开始忙碌起来，有的人去抬同伴的尸体，有的人帮受伤的同伴包扎，而还有一些人安营扎寨。 方云杰依靠在树边，看着福远镖局的镖师在忙碌着，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失落。 刚才他想要去帮忙，可是福远镖局的人都不理他。一路上嘻嘻哈哈的同伴现在变得如此冷漠，让方云杰心里很难受。 也许是看到方云杰心情不好，已经包扎好伤口的周洪宝和方勇走了过来，坐在方云杰身边。 周洪宝很平静的安慰道：“李叔就这脾气，别放在心上。这事不能完全怪你，要不是武鹏赶尽杀绝，你也不会出手。” 方云杰先是挤出一丝笑容，然后一脸困惑的问道：“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原本方云杰以为自己杀了武鹏，福远镖局的人会感激自己。 你看，福远镖局的少镖主差点死在武鹏手里，自己把武鹏杀了，那福远镖局的人就算不感激涕零，那至少也要夸自己几句吧。 可万万没有想到是，自己被一顿臭骂，福远镖局的镖师们还一脸冷漠，这让方云杰心里很憋屈。 听到这话，方勇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他淡淡的说道：“你没做错，但也没做对。” “什么叫没做错，也没做对?” 方云杰看着方勇，一脸的疑惑。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什么叫没做错，也没做对？ 看到方云杰满脸疑惑的模样，方勇很平静的说道：“比武切磋，点到为止，武鹏赶尽杀绝，是他坏了江湖规矩，你出手杀他并没有做错。” 方云杰奇怪的问道：“既然没做错，为什么又说我没做对？” “你没做错，但是做了一个最差的选择。”方勇叹了一口气，一脸苦涩的说道：“这场比武的目的是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你出手取人性命，虽然占着理，但也断了所有人的退路。接下来，我们和武家必定拼个你死我活。可如果你没有杀人，这一战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在一旁的周洪宝也说道：“云杰，不是周大哥说你，这事的确做得有些鲁莽。去探路的时候杀人还可以说是迫不得已，但是刚才你真没有必要取武鹏性命。” 此时方勇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看着方云杰，一脸讥讽的说道：“哼，他哪里是鲁莽，他是还在做那种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的江湖梦呢。不然怎么会看到山贼就想为民除害呢，我说的没错吧。” 听到这话，方云杰浑身一震，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复杂。 方勇不愧是老江湖了，说得话一针见血，把方云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问题，都清晰的指了出来。 福远镖局的人为了走一个平安镖，遇事都是以和为贵，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就算动手，那也留有余地，不把事情做绝。 可方云杰完全不是这么想的，他还沉浸在自己虚幻的江湖梦里。期待着自己有一天可以成为一个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受人敬仰的大侠。所以在遇到山贼的时候，方云杰出手才那么狠。因为在内心深处，方云杰一直都觉得山贼是坏人，而一个大侠就应该把坏人杀光。 一个追求的是平平安安，另一个追求的是笑傲江湖，两人所追求的不同，处理事情的手段当然也就不同了。 铺垫好像有点长了，我会尽快进入主线，让主角开始在云南闯荡 (本章完) 第187章 梦想破灭 “你不会真这么想吧？” 周洪宝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不相信方云杰居然有那么天真的想法。 “我们练武不就是为了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嘛？要是一心想赚银子，做生意就可以了，何必学武？” 方云杰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看样子他还没办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方勇和周洪宝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露出了苦笑。 “那你行侠仗义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连累其他人？” 方勇一面说着，一面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几具尸体。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看着之前还谈笑风生的同伴，现在躺在地上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愧疚。 方勇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之色，他看着前面的尸体，淡淡的说道：“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去跟他们说，看他们会不会睁开眼睛原谅你。” 听到这话，方云杰沉默不语，心中充满了愧疚。 看到方云杰一脸愧疚，方勇继续说道：“我们干镖局的，心里只想着安全的把货物送到货主手里，其他的都放在一边。而你，整天就想着打打杀杀，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会武功一样。” 此时周洪宝也开口说道：“大多数人练武，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在江湖上，没有那么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若不是为了利益，谁没事会拿命去拼啊。我出来押镖已经有五六年了，今天是第一次和山贼交手。要是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大开杀戒，我们福远镖局的人早就死光了。” 这个时候，方云杰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不对吧，要是全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江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行侠仗义的事流传下来？” 看到方云杰还没有放弃那种幼稚的想法，方勇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你听谁说的？” “住店的客人啊。” 安阳镇虽然小，但好歹也是在官道附近。那些南来北往的客人在住店吃饭时，总是聊一些在路上的所见所闻。而那些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事情，是最好的谈资。 方勇带着一丝讥讽问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比如去年春天，泰山一剑古正风大侠率领门下弟子，扫平黑山寨，杀了寨主刘金宝。前年，漠北三煞在山东打家劫舍，犯下数起灭门血案，天风山庄的庄主万岳东孤身一人千里追凶，以一敌三，斩杀漠北三煞，轰动武林。还有……” 看着方云杰滔滔不绝的模样，方勇和周洪宝两人同时摇头，脸上还露出了淡淡的苦笑。 “行了，别说了。”方勇打断了方云杰的说，然后淡淡的说道：“这些事都是真的，但你知不知道，黑山寨寨主刘金宝在抢劫过往商队的时候，杀了随行的杭州富商，那位富商的儿子悬赏一万两白银，为父报仇。而漠北三煞在山东犯下灭门血案后，那几家富商的家属悬赏十万两白银，要他们的人头。当时整个山东的武林人士几乎倾巢出动，漠北三煞仓皇逃走，最后被万岳东追上。” “他们都是为了赏银才出手的？” 方云杰一脸震惊，似乎很难接受那些名满天下的大侠，他们居然是为了银子才去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 周洪宝带着一声叹息说道：“那当然，要不是为了银子，谁没事会拿命去拼啊。” “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赚取赏银，一向都是正派人士的生财之道，这才是真正的江湖。”方勇毫不留情的把方云杰的江湖梦打破了。 “枉我对这些大侠如此敬仰，他们居然……哎！” 方云杰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他相信方勇和周洪宝不会骗自己。可是一想到自己所敬仰的大侠居然是被金钱所驱使，那种偶像被打破的感觉，让方云杰心里很难受。 方勇冷冷的说道：“大侠也是人，他们也要养家糊口的。他们出生入死，除暴安良，收些赏银有什么不对？再说了，就是因为有这些名门正派存在，那些****上的人才会有所忌惮，出手时只求财，尽量不伤人性命。” “哎！看来还是我太天真了。” 方云杰的情绪有些低落，他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那种快意恩仇的江湖是不存在的，江湖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名利所奔波。嫉恶如仇的大侠不是没有，只是和官场里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清官一样，少的可怜。 方勇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是天真，是脑袋没转过弯来。你从小在客栈长大，每天笑脸迎人，遇到什么委屈也只能憋在心里。你以为学了武功出去闯荡江湖，就可以无拘无束，不会再受委屈。却不知道你在客栈受的委屈，和江湖上比起来，那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好歹也是从小看着方云杰长大的，方勇很清楚，方云杰之所以那么向往出去闯荡江湖，归根结底是希望可以受人尊敬，不再为了赚一点银子而忍气吞声。 此时周洪宝也点了点头，说道：“你二叔说得没错。远得不说，就说我们福远镖局吧。我们好歹也在江湖上有些名望，我爹和李叔号称福远双雄，可是他们在外面押镖，遇到山贼拦路，还不是要乖乖陪着笑脸奉上银子。” 方云杰长叹一声，一脸惆怅的说道“哎！为什么不管到哪里都那么憋屈。” “人生在世，哪有不憋屈的。哪怕贵为天子，也没办法随心所欲，对吧。” 方勇一面说着，一面看着方云杰，眼神似乎变得有些复杂。 血淋淋的现实，已经把方云杰所憧憬的江湖梦彻底打破。 这种梦想破灭的感觉，让方云杰的情绪变得有些失落。 ================== 太阳又一次升起，在葫芦口附近的山坡下多了七座新坟。 镖师们都站住坟前，面色严肃。 李中轩拿起地上一坛酒，把酒倒在了地上。 “各位兄弟，你们先委屈一下。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一定把你们的尸骨带回家去。” 所有人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周围充满了悲伤的气氛。 祭奠完死去的同伴后，李中轩转过身，手一挥。 “出发吧。” 话音刚落，镖师们就开始忙碌起来，而方云杰带着一串残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前面的山谷之中。 片刻之后，镖队慢慢走进山谷之中。 此时镖队内所有人都很清楚，未来的路充满艰辛，因为有一个可以凝结刀气的高手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本章完) 第188章 小心驶得万年船 镖队在山路上行走，李中轩，方勇，周洪宝走在队伍前面，所有人的神情都很凝重。 武鹏的死，让福远镖局和武家结下了血仇。 武家原本就是四川的大族，落草为寇之后常年在山区活动，对四川周围的地形非常熟悉，武渊这个族长更是一流的高手。 跟这样的人结下这种血仇，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那天在葫芦口，武渊一个人就缠住了镖队里武功最强的方勇和李中轩。 当时要不是方云杰这个妖孽异军突起，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呢。 经此一战，福远镖局的人终于见识到了方云杰的可怕。 来去如风的轻功，阴损毒辣的暗器，这种追不上，又躲不开的战斗方式，让方云杰一战成名。 虽然那一战是福远镖局赢了，可是没有人会感到高兴。 因为像武渊这样的高手，要是拉下脸来暗中偷袭，那是很可怕的事情。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镖队都处于一种非常紧张的状态。 白天在路上小心翼翼，晚上让三分之一的人起来放哨，这种心惊胆战的日子，让所有人都非常疲惫。 可是没想到的是，四天过去了，一路上风平浪静，武渊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在前方的山路上，一个身影正用极快的速度飞奔而来，他就是方云杰。 “停！” 看到方云杰探路回来了，李中轩一声令下，整个镖队停了下来。 方云杰跑到镖队前面，面无表情的说道：“路上一切正常，前方十里有一座城，应该就是重庆府了。” 李中轩看了方云杰一眼，淡淡的说道：“辛苦了。大家先休息一下，待会儿一鼓作气赶到重庆府，晚上我们在城里过夜。我做东，请大家吃顿好的。” 把镖车停在路边，镖师们坐在路边休息，李中轩和周洪宝，还有福远镖局的人坐一起；方勇和方云杰，还有一起从安阳镇出来的十几个坐在另一边。两边泾渭分明，互不理睬，气氛显得很诡异。 葫芦口一战后，李中轩对方家两叔侄的态度大变。以往的热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不冷不热的面孔。 李中轩身为镖队的首领，他的态度一变，福远镖局的人态度也跟着变了。现在整个福远镖局基本上已经把方勇带来的这十来个人给孤立了。 唯一让人有些欣慰的是，周洪宝这个少镖主并没有忘记自己这条命是谁救的，他对方勇和方云杰等人依旧很热情。 既然对方不冷不热的，那么方云杰也不可能自己作践自己。 看在自己有错在先的份上，方云杰这几天都很努力的完成探路的工作。但是在工作完成之后，他也就不再理会福远镖局的人了。 默默的把手里的干粮塞到嘴里，方勇看了一眼李中轩，然后凑到方云杰前面，小声的说道：“待会儿进城后，如果李镖头一个人出去，你给我盯住他。” 听到这话，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了，他有问题？” “武鹏都是你杀的，而我们不是福远镖局的人，明白我的意思吗？” 方勇的语气流露出一丝寒意，神情更是显得有些凝重。 “你是说他们会出卖我们？” 方云杰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他立刻就明白了自己二叔的意思了。 这几天李中轩对自己这一伙人那么冷淡，的确有点像过河拆桥的样子。 方勇冷冷的说道：“别问那么多，按我说的做，小心驶得万年船。” 在江湖上行走那么多年，方勇早就明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身后有十几个兄弟跟着，不得不多加小心。 听到这话，方云杰不再多说什么了，他只是看了一眼李中轩，脸色凝重，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 赶了两个时辰的路，镖队终于在傍晚前抵达了重庆府。 重庆府坐落在一个盆地中间，四面环山，东边是巫山、南边是武陵山、西边是大娄山、北边是大别山，最重要的是还紧挨着长江。这里车船交汇、万商云集的地方是整个四川的交通枢纽，也是四川最繁华的城市。 在进城之后，李中轩带着镖队轻车熟路的来到一家客栈内。 刚一进门，掌柜就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 “李爷，您可大半年没来了。” 李中轩笑了笑，很熟络的说道：“是啊，有些日子没来了。老规矩，后院我包了，再杀头猪，弄些拿手的小菜送过去。” “好嘞。” 整个镖队一百多人，这么大的一笔生意上门，客栈掌柜脸都笑开了花。 看着伙计还傻站着，掌柜赶紧一脚踹过去，骂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福远镖局的兄弟带到后院去，” “客官，跟我来。” 伙计带着镖师们前往后院，而此时李中轩转过身对周洪宝说道：“洪宝，把兄弟们安顿好，我出去找几个朋友打探一下武家的情况。你给我盯紧了，别让他们喝酒。” 周洪宝点了点头，说道：“李叔放心，这里交给我好了。兄弟们都有分寸，知道怎么做。” “那就好，我走了。” 说完之后，李中轩转身就离开客栈了。 此时方勇向方云杰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云杰，你跑了一整天，先回房休息吧，待会儿我把饭菜给你送到屋里。” “那我先回房了。周大哥，明天见。” 方云杰心领神会，立刻装出一副疲倦的模样，进去前还跟周洪宝打了个招呼。 “早点休息。” 周洪宝并没有起疑心，他答应了一声后，就去后院安顿福远镖局的兄弟们了。 方云杰进入客房后，立刻把身上的包裹丢在床上，然后迅速从窗户翻到院子内，最后一个纵身跳出院墙来到了大街之上。 此时李中轩刚刚离开客栈没有多远，于是方云杰带着一脸凝重之色远远跟在后面。 (本章完) 第189章 出卖 镖师走南闯北，交友遍布天下，每到一个地方，带上薄礼前去拜会老友，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来是叙旧，二来是打探一下周围的情况，而后者尤为重要。 镖师拜访的都是当地的武林人士，他们在此地生活多年，对于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附近有没有新的山贼、官府有没有在路上设卡收税、最近有没有出现江洋大盗、有没有暴民聚众反叛等等，这些消息对于镖局来说至关重要，甚至还关系到镖队的生死存亡。 新的山贼实力如何，要是遇上了，是打，还是奉上礼银？ 官府在路上设卡收税，能不能绕道避开？ 最近有江洋大盗在此地作案，那么夜里就要多派些人守夜。 至于暴民聚众反叛，这种情况极少，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比如今年年初云南的水西族不就是起兵反叛了嘛，当时沐王爷还领军去平乱的。真要是倒霉遇上暴民聚众反叛，那么是在这里等着官府平叛后继续前进，还是直接打道回府？ 根据打听到的消息，来决定镖队下一步如何行动，尽最大努力保证镖队和货物的安全是总镖头的责任。 福远镖局那么大，李中轩是福远双雄之一，又是这次镖队的首领，当然也不例外。 之前镖队路过一些大城市，只要是住在城里，李中轩都会去拜会当地的朋友。有的时候是一个独自前去，有的时候是把当地的朋友请到客栈内，和周洪宝一起招呼，除了不饮酒外，和普通的老友相聚没什么不同。 旁晚时分，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 李中轩很警惕，七弯八绕在城里逛了好一会儿，最后来到了一个很偏僻的街道。 走到一个院子门口，李中轩先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上前敲门。 院门开了后，李中轩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进去，然后飞快的把院门关上。 等院门关上后，方云杰慢慢从街角走了出来，脸色显得有些凝重。 这个李中轩的确有些不对劲，拜访朋友哪有这样鬼鬼祟祟的。 方云杰走了过去，往周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一个纵身跳到院子内。 刚一落地，就听到一声怒吼 “为什么骗我？” 声音很熟悉，是李中轩。 方云杰立刻贴墙，站在窗边，仔细听着。 在屋内，李中轩怒气冲冲的瞪着武渊，脸色难看到极点。 而武渊坐在凳子上冷冷的看着李中轩，面无表情的说道：“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别忘了，当初你义兄周天豪把镖局交给自己儿子的时候，是你来找我，要我对付周洪宝的。” 听到这话，李中轩立刻气急败坏的叫道：“我是让你教训他一下，让他当众出丑，没脸继承镖局，没让你杀他啊。” 福远镖局是周天豪和李中轩两人一起打下的，如今周天豪身负重伤，武功基本全废，镖局内只剩下李中轩一人。 按照江湖规矩，此时应该由李中轩来接管镖局，但是周天豪却把镖局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周洪宝。 若是寻常的买卖，父业子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镖局不一样。 镖局帮人押运贵重货物，行走于江湖之上，而江湖一向都是强者为尊。 身为总镖头，若没有威望，没有本事，别说压不住手下的镖师，要是遇到实力强悍的山贼，那就是镖毁人亡的下场。 虽然李中轩和周天豪是结义兄弟，两人平日感情很好，但要李中轩屈居一个毛头小子之下，李中轩心中实在不服。 可是周天豪对李中轩有救命之恩，平日待人豪爽，十分重义气，整个福远镖局全都听命于他。 把镖局交给周洪宝，这的确有违江湖规矩，但是大家看在周天豪这个总镖头的面子上也不好多说什么，就连李中轩自己都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满。 因为如果李中轩表露出任何不满，那么就是忘恩负义，会被武林同道所唾骂。 既然没办法当面说，那只能在背后耍阴招了。 找人挑战，让周洪宝当众出丑，名誉扫地，就是李中轩想出来的办法。 虽然李中轩不怀好意，但他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伤害周洪宝，他只是想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 听到这话，武渊脸上露出了悲痛之色。 “我们跟周洪宝无冤无仇，杀他干什么？鹏儿只是想吓一吓他，让福远镖局的人看看他们的少镖主有多窝囊，这样你以后才可以名正言顺的接手福远镖局。是你找来的人突然出手，才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鹏儿死的好冤啊。” 说到伤心处，武渊这个七尺男儿居然两眼泛起泪光。 武渊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李中轩顿时无言以对。 把眼角的泪水抹去，武渊看着李中轩，满脸杀气，咬牙切齿的说道“此事是你挑起来的，若非当年欠你一个人情，我才不会趟这浑水呢。为了帮你，我唯一的儿子死了，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还敢对我大呼小叫的，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看到武渊这幅模样，李中轩有些心虚的说道：“你现在想怎么样？” 别看在葫芦口的时候，李中轩和武渊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那是武渊有意让李中轩出风头而已。 真要打起来，李中轩根本不是武渊的对手，若是武渊现在真的翻脸动手，他只有死路一条。 “杀人偿命，我们要他们死无全尸。”武渊的脸孔变得异常狰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烈的杀气，犹如一只暴怒的狮子一样。 “这我可以帮你，但你不能对福远镖局的人动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安抚住暴怒的武渊，也为了不让自己密谋夺取镖局的事情泄露出去，李中轩毫不犹豫的把方勇和方云杰出卖了。 武渊冷冷的说道：“放心，我现在只想报仇，其他的事，我才懒得理会呢。” 而此时，躲在窗外的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然后就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本章完) 第190章 刺杀 见过武渊之后，李中轩匆匆离开。 此时天已经黑了，街道两边的店家基本上都已经关门打样了。 李中轩一个人在街道上走着，心情颇为复杂。 在江湖上行走了二三十年，所作所为并不一定全都是光明磊落，但是像这一次忘恩负义，里应外合，甚至最后出卖同伴的龌蹉事，李中轩的确是第一次做。 一时利欲熏心，导致泥足深陷，老实说，李中轩现在的确有点后悔了。 这个总镖头的位子给周洪宝又如何，以自己的武功和在福远镖局的威望，周洪宝见了他还不是恭恭敬敬的。 退一万步说，真要是咽不下这口气，那就带人离开福远镖局就是了。反正是周天豪不守江湖规矩，为了一己之私，硬要把镖局交给自己儿子。李中轩就算是走了，其他人最多说几句闲话，根本就不会影响自己在江湖上的威名。 不管怎么样，也比现在这样好啊。要是被人知道自己居然里应外合勾结山贼，去对付自己义兄的儿子，那么李中轩就彻底完了。这种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事情一旦曝光，那么李中轩在武林中就无立足之地了。 李中轩都开始怀疑当时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窍了，居然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了。要怪就怪方家叔侄二人多管闲事，要是方云杰出手杀了武鹏，事情根本就不会弄成这样。 想到这里，李中轩心中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方勇武功高强，江湖经验丰富，遇事沉稳老练；方云杰虽然江湖经验尚浅，但本身天赋极高，假以时日必定可以名扬天下，李中轩一直都想把他们收为已用。而且这些日子的方云杰相处，李中轩觉得他们加入福远镖局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可如今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不得不牺牲将来很可能成为自己得力助手的两个人，老实说，李中轩心中还是有些惋惜的。 就在李中轩心中叹息不已的时候，突然一阵很轻微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从旁边的巷子里传了出来。 高手！ 李中轩顿时感动头皮发麻，他立刻拔剑转身。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剑气从巷子里飞了出来，李中轩大惊失色，拔剑抵挡。 叮！！！ 清脆的金鸣之声在半空中响起。 长剑应声而断，剑气余势不减，打在了李中轩身上。 李中轩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李中轩的身体依靠在墙上，然后慢慢滑坐在地上。 这道剑气如此凌厉，李中轩感觉到鲜血不断从伤口涌了出来。 李中轩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双眼死死的望着巷子，而他看到的是方云杰那张充满杀气的脸。 “是你！” 李中轩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然后头一歪，咽气了。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然后转身，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巷子中。 ============ 在客栈大堂内，李中轩静静躺在地上，脸上还保留着死之前的惊骇之色。 门口是官府的差役，看样子是他们把李中轩的尸体给送了回来。 江湖上的仇杀，只要没有伤及无辜，一般情况下官府都不会管。 福远镖局的人站住周围，看着已经死去的李中轩，脸上露出了悲痛之色。 周洪宝失魂落魄的站住尸体边，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李叔！” 周洪宝的声音有些哽咽，泪水更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此时方勇和方云杰拨开人群，走到周洪宝身边。 看了看李中轩的尸体，又看了看伤心不已的周洪宝，方勇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周洪宝的肩膀，说道：“你要振作起来，福远镖局还要靠你撑着。” 周洪宝扭头看了一眼方云杰，然后又看了看周围的镖师，然后深呼一口气，用衣袖擦干眼泪，站起身来。 看着门口的官府差役，周洪宝一面压抑自己心中的悲痛，一面问道：“在哪里发现他的？” “离这里大概四个街区，凶手武功很高，一招致命，现场只发现这把断剑。” 官府差役一面说着，一面把断成两节的长剑递给周洪宝。 若是换做其他人，那些官府差役肯定会趾高气昂的盘问一番。 但看到客栈内全是身怀武功之人，而凶手很明显也是武功高强之辈，这些官府差役可不敢摆出平日的嘴脸。 周洪宝接过断剑，仔细检查了一下断口，又看了看李中轩尸首上的伤口，然后脸色变得异常狰狞。 “多谢各位官爷把李镖头的尸首送过来，这是一点心意，还望各位笑纳。” 周洪宝努力压抑心中的悲伤，掏出一小袋碎银子，递给官府差役。 官府差役眉开眼笑的收入怀里，然后说道：“应该的，应该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没什么事，那我们先走了。” “不送。” 等官府差役离开，一个镖师把店门关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周洪宝身上。 李中轩是整个镖队的主心骨，他的死给整个镖队的打击是致命的。 福远镖局的总镖头周天豪重伤，基本上武功全废，而现在李中轩也死了，没有了福远双雄，那福远镖局怎么办？ 所有镖师在悲痛之余，心中也开始惶恐不安起来，他们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和前途担忧。 远的不说，就说这趟镖还走不走了。 不走的话，福远镖局的招牌算是砸了。可要是走的话，武渊若是带人来袭，仅凭剩下的人可以挡住他吗？ 周洪宝脸上露出悲痛之色，他看了众人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想留在这里，再陪一会儿李叔。” 知道一时半会也没有其他的办法，镖师们只能带着沉重的心情无奈离开。 “周大哥，节哀顺变。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倒下。” 周洪宝一脸惨然的点了点头，方云杰和方勇转身离开，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方云杰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周洪宝跪在李中轩尸体前，捂着嘴泪流满面。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然后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而身后传来了压抑而又低沉的哭泣。 (本章完) 第191章 叹息 回到客房内，方云杰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的告诉了方勇。 方勇听完之后，长叹一声，说道：“你出手真狠啊。”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冷冷的说道“这不能怪我。难道要等李中轩阴谋发动的时候，才当众揭穿他？我才没那么傻呢。杀了李中轩，不但可以嫁祸到武渊身上，还能借着这个危机重新修复和福远镖局的关系。只要我们带着镖队安全抵达云南，他们一定会感激不尽。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继续利用他们和沐王府的关系打探消息。” 李中轩在镖队内威望极高，光凭方云杰的一面之词，福远镖局的人根本不会相信。唯一证明李中轩是内鬼的方法，就是等他和武渊里应外合发动阴谋的时候，再当面揭穿。 可是这种方法太被动，而且非常危险。 李中轩和武渊的武功都不弱，特别是武渊，他能够内力外放施展出刀气，达到了以气伤人的境界，已经一只脚踏在了一流高手的门槛上了。 他们两个要是联手，方云杰可没有信心和自己的二叔全身而退。 既然如此，那么就先下手为强。 打定主意之后，方云杰没有回客栈和方勇商量，而是决定冒险刺杀李中轩。 “真没想到李镖头在江湖上驰骋了几十年，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方勇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之色。 “谁让他忘恩负义，吃里扒外，居然勾结山贼对付自己义兄的儿子。”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鄙视。 然而让方云杰有些意外的是，方勇居然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平心而论，此事周总镖头做得也不妥。他如果按照江湖规矩把福远镖局交给李镖头，也就不会弄成这样了。” 方云杰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服气的说道：“这是什么江湖规矩啊。福远镖局是周总镖头创立的，周洪宝是他儿子，父业子承，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妥的。李中轩的确为福远镖局立了很多功劳，可是他功劳再大也是外人，怎么能反客为主？” 方勇一脸苦笑的说道：“在其他的行当的确如此，可是镖局不同。” “哪里不同？” 方勇看了方云杰一眼，淡淡的说道：“镖局虽然说是打开门做生意，但它卖得却是一身武功。别的生意卖的东西都是属于东家的，可镖师们的一身武功是总镖头的吗？” 方勇的解释并没有说服方云杰，只见他依然不服气的说道：“武功当然是镖师自己的，可是如果没有镖局接生意，他们这一身武功也换不来银子啊。” 听到这话，方勇摇了摇头，说道：“你这话说反了。是因为镖局内有一群武功高强的镖师，生意才会上门。要是没有一身过硬的功夫，在江湖上没有一定的威望，手下没有一群死心塌地的镖师跟着，光挂一个镖局的招牌，你觉得会有生意上门吗？” 方云杰一下子愣住了，思索片刻之后，脸上露出了苦笑。 “我大概明白了。总镖头一定是镖局内武功最高的，周总镖头的武功废了，就应该把位子让给武功仅次于自己的李中轩。不然的话，货主看到总镖头是一个三十岁的毛头小子，就会怀疑福远镖局的实力，这样一来镖局就没有生意了。” 方勇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一旦镖局没有生意，镖师们就挣不到银子，挣不到银子就会人心浮动。这个时候其他镖局再趁机跑过来挖人，镖师肯定跟着跑。一旦镖师都跑光了，那么这个镖局就彻底完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退位让贤，把总镖头的位子给别人。这样一来别人肯定要投桃报李，只要镖局继续存在，自己一家老小都有口安乐饭吃，还能分到一些银子。这样总比鸡飞蛋打，一拍两散强吧。” 让生意上门的，不是镖局的招牌，而是镖局内的高手。可问题是，人有生老病死，镖局内的高手武功再高，也总有英雄迟暮的时候。 而这个时候就是镖局最危险的时候，能不能平安度过，就要看继任者能不能继续获得货主的信任。 镖局的生意和其他生意不一样，愿意聘请镖师押运的货物，不说价值连城，至少也是价值不菲，货主肯定会加倍小心，力求万无一失。 福远镖局的总镖头周天豪武功废了，现在有两个人站出来。一个是总镖头的儿子周洪宝，另一个是和周天豪齐名的李中轩，你觉得谁当总镖头接管福远镖局更能得到货主的信任？ 虽然李中轩的手段有些卑鄙，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抢总镖头的位子其实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了保住福远镖局。 听完方勇的解释后，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看来，这件事周总镖头做得的确不妥。” “早就跟你说过了，江湖规矩不是随便定的。” 方勇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眼中更是流露出一丝无奈和叹息。 并不是所有的江湖规矩都是光明正大的，还有一些在外人看来不合情理，但是却非常有用的规矩。因为只有经历过无数血的教训后，这些江湖规矩才会流传至今。 “既然利弊如此明显，为什么周总镖头要一意孤行呢？” 方云杰的心情有些沉重，之前斩杀李中轩时的快意，此时已经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叹息。 “这我就不知道了。” 方勇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周总镖头和李中轩其实都没有害人之心，他们一个想要父业子承，一个不愿屈居人下。他们都有错，可是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然而事情发展到最后依然成为了一场悲剧。如果当初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他们应该会都会后悔的。 就在两人为福远镖局的事叹息不已的时候，方云杰突然扭过头看着房门，方勇先是愣了一些，然后也回过头望着房门。 片刻之后，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了周洪宝的声音。 “方镖头，是我。” (本章完) 第192章 求援 方云杰跑去开门，周洪宝站在门口。 “周大哥，找我们有事？” “的确有事相求。” 周洪宝的脸色很平静，只不过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一丝悲伤。 “先坐下。” 方云杰和方勇赶紧招呼周洪宝进屋坐下，然后方勇问道：“少镖主有什么吩咐？” 周洪宝看了方云杰一眼，说道：“吩咐不敢，我只是想请云杰帮我送一封信去沐王府。” “送信？” 方勇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武渊在外面虎视眈眈，周洪宝作为福远镖局的少镖主，此时应该想办法带着镖队平安抵达沐王府才对啊。 方云杰的武功虽然很差，但他的轻功出神入化，刚学的暗器虽然对付不了武渊这样的高手，但是杀一些虾兵蟹将还是没有问题的，葫芦口一战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这个时候派方云杰去沐王府送信，怎么看都不是正确的选择。 周洪宝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一丝苦涩说道：“没错。四川是武家的地盘，李叔一死，我们群龙无首。贸然出城，万一武渊带人半路袭击，光凭我们恐怕无法抵挡。为今之计，只有请沐王府派高手协助，才能把这几车货物运到云南。” 向沐王府求援？ 方勇的眼神变得有些凝重，他沉声说道：“信，我们肯定去送。但押送货物是镖局分内之事，请货主派人来协助，这好像不妥吧。” 李中轩是镖队的主心骨，他一死，整个镖队就变得人心惶惶。而周洪宝这个少镖主无论是在武功上，还是威望上都没办法服众。 外有强敌，周洪宝没有信心带领整个镖队达到云南沐王府，想找人帮忙助拳，这一点也不奇怪。 镖局走南闯北，不可能一帆风顺。遇到实力强悍的山贼，找人帮忙，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一般来说，都是花银子找当地的武林同道帮忙。有的镖局财大气粗，甚至会卖通官府，让官府以剿匪的名义派军队护送镖队，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出了事去找货主求援的。 那是货主啊，人家拿银子给你，是要你把货物平安的送到。出了事去找货主求援，那人家还找镖局干什么？ 最重要的是，一旦货主知道这个镖局实力不行，那他这次帮了你之后，下次肯定换一家镖局，那镖局以后就再也赚不到这个货主的银子了。 镖局的声誉事关重大，就算实力不济，镖局哪怕是倒贴银子找高手来帮忙，也绝不会在货主面前丢脸。 银子赔了可以下次再赚，可是一旦在货主面前丢脸，那么就等于砸了镖局的招牌。消息一旦传出去，那么整个镖局的饭碗也就等于砸了。 方勇实在想不通，周洪宝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听到这话，周洪宝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妨事。我们福远镖局和沐王府不是一般的关系，我娘是沐王爷同父异母的妹妹。” “什么！” 听到这话，方云杰和方勇同时叫了起来，两人全都一脸震惊。 云南沐王府一方诸侯，是货真价实的云南王，而福远镖局在江湖上的名声再响亮，也只是一个开镖局的。他们两家居然是儿女亲家，这真的是太让人意外了。 看着两人如此震惊的模样，周洪宝苦笑着说道：“此事千真万确。我外婆原本是沐老王爷的一个侍女，因为身份低微，我娘出生后，母女二人一直住在别院，外人毫不知情。而我爹年轻的时候是沐老王爷的贴身侍卫，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我娘，两人一见钟情，私下来往了很久。沐老王爷知道后，不但没有怪罪，反而把成全了两人。” 此时方云杰一脸好奇的问道：“既然你娘是沐老王爷的女儿，那你们一家怎么会跑到京城来开镖局？” 就算是侍女所生，那也是沐家的血脉。以沐家在云南的地位，养一个庶出的女儿在府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更何况周天豪本来就是沐老王爷的贴身护卫，娶了沐老王爷的女儿后，继续留在沐王府效力就是了，何必不远万里，拖家带口到京城开镖局？ 听到这话，周洪宝没有说话，只是脸上流露出为难的模样。 看到周洪宝这副表情，方云杰恍然大悟。 “明白了。看来福远镖局是沐王府放在京城里的一颗暗棋吧。” “京城风云变幻，沐王府远在云南，安排一些人留在京城打探消息，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周洪宝的话也算是肯定了方云杰的猜测。 北京是大明的都城，各地的藩王，封疆大吏，他们都会密切关注着着京城的一举一动。 朝中发生的大事，大臣们的动向，皇上的态度，这些都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想要打探消息，那么就必须派人到京城去。 可是打探消息这种事情，又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去做。万一被居心叵测的人知道，告你一个图谋不轨，那哭都来不及。 那么派去的人隐藏身份，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沐家手握军权，而且世世代代镇守云南，是不折不扣的云南王，他们当然要时刻关注京城的动向。 能够成为沐老王爷的贴身侍卫，周天豪的武功一定有过人之处。 既然周天豪和自己的女儿两情相悦，沐老王爷索性成全他们两个。然后让周天豪带着妻儿隐姓埋名在京城建立镖局，帮沐王府打探消息或是做一些隐秘之事。 周天豪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肯定感激涕零，拼死效力，绝不会背叛。而身份低微的女儿也可以离开沐王府，和所爱的人长厢厮守，也算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这么说来刚刚去世的沐王爷应该就是周洪宝的舅舅，难怪周洪宝遇到麻烦，毫不犹豫的就向沐王府去求救，一点也不担心镖局的声誉。 因为周家开镖局只是用来掩饰身份，真正的目的是帮沐王府打探消息和做一些隐秘之事，至于能不能赚到银子，周家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有沐王府在后面撑腰，福远镖局也不可能倒闭。 别的不说，这些年沐王府每年都会让福远镖局押送几趟货物回云南。福远镖局哪怕只接沐王府一家的生意，也能养活镖局上下几百人。 然而这个时候，方勇突然问道。 “这件事李镖头知道吗？” (本章完) 第193章 另有内情 “还没来得及跟李叔说。” 周洪宝脸色有些暗淡，眼中更是流露出一丝悲痛，很明显对于李中轩的死还是耿耿于怀。 “还没来得及是什么意思？” 方云杰现在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他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周洪宝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说道：“这次我爹身负重伤，武功全废，以后恐怕也不能再出门押镖了。沐王府那边的事，应该是由我来接手。可是我武功低微，能力有限，掌管那么大的一个镖局恐怕有心无力，所以我爹准备把李叔引荐给沐王府，连引荐的书信都已经写好了。到了云南后，我就会把引荐书信交给沐王府的主事之人。” “只要沐王府点头，我爹就会把总镖头之位交给李叔，由李叔主持大局，我从旁协助和监督。但事关重大，在没有得到沐王府准确回复之前，我们也不敢擅自把这个秘密告诉李叔，只能先瞒着。不过我爹说，李叔在福远镖局快三十年了，沐王府那边对他也是赞许有加，此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只可惜……” 说到这里，悲伤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涌出，周洪宝两眼湿润，再也说不下去了。 方云杰和方勇对视了一眼，两人此时的脸色都显得有些复杂，心情也很沉重。 就在片刻之前，他们还在说这场自相残杀的悲剧，福远镖局的总镖头周天豪是有责任的，因为是他不守江湖规矩。 现在听周洪宝这么一说，方云杰和方勇这才明白，周天豪其实早就打算把镖局交给李中轩。 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周天豪是沐王府的人，他必须要向沐王府请示，这才暂时瞒着李中轩。 若是李中轩相信自己的义兄，等到了云南沐王府后，他就可以得偿所愿。 可惜世事难料，周洪宝和李中轩两人称兄道弟了一辈子，最后却因为一个误会，落得如此下场，真叫人叹息不已啊。 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方勇看着周洪宝，很平静的问道：“既然事关重大，连李镖头都瞒着，现在为什么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们？” “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周洪宝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他叹了一口气。 “这次我们押送的货物是皇上赏赐沐王府的珍宝，若是在我们手里丢了，不但福远镖局大祸临头，就连沐王府也会受到牵连，所以决不能有任何闪失。云杰的轻功出神入化，只有他有能力逃过武渊的追杀，把信送到沐王府，所以我只能告诉你们。我也相信二位会保守这个秘密。” 福远镖局和沐王府之间关系是很重要，但是和丢失皇上赏赐的珍宝相比，却显得无足轻重了。 这个时候把皇上赏赐的珍宝安全送到沐王府比什么都重要，至于沐王府会不会怪罪下来，周洪宝也顾不上了。 更何况福远双雄，一个武功废了，一个死了，福远镖局以后能不能继续开下去还是未知之数。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他斩钉截铁的说道：“好，我明早就出发，一定把信送到。” “多谢。” 周洪宝一面说着，一面掏出一封信和一个玉佩递给方云杰。 “到了云南后，不要去沐王府，先去城东的当铺，把这块玉佩当了。跟掌柜的说，这玉佩要当八千两银子，他会跟你说没有现银，然后带你到后厅等候。等沐家的人来了后，把信交给他就可以了。” 这个应该就是所谓的接头暗号了，看来沐王府的确是小心谨慎，周家的人不敢向李中轩透露实情也是迫不得已。 方云杰心中默念了一遍，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记下了。” “那就拜托了。时候也不早了，不打扰二位休息了。” 说完之后，周洪宝起身告辞，方云杰和方勇送到门口。 关上门后，两人坐回位子。 方勇长叹一声，说道：“哎！我就说嘛。周天豪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十年，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原来是另有内情啊。李镖头要是泉下有知，肯定死不瞑目。” 而此时方云杰拿着信和玉佩，沉默不语，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看到方云杰这幅模样，方勇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 方云杰抬头看了方勇一眼，很内疚的说道：“李镖头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伤害周大哥，而武渊自己也说了，那天在葫芦口武鹏根本没准备杀人，他只是装模作样想吓一吓周大哥，让周大哥当众丢脸。我当时如果没有出手，也不会……哎！” 那天在葫芦口，若是方云杰没有杀武鹏，那么事情也不会弄得不可收拾。 强烈的内疚像毒蛇一样心底肆掠，此时方云杰是真的后悔了。 看到方云杰一脸内疚，方勇脸上露出了笑容，很欣慰的说道：“你当时做得的确有些不妥，但也没必要内疚。武鹏那一刀是我挡下的，我肯定他没有留手。” “什么！” 方云杰心里一惊，然后猛的抬起头看着方勇，眼中闪过凌厉之色。 方勇淡淡的说道：“你的暗器对付一些虾兵蟹将没什么问题，但只要武功稍微好一些，想躲过你的暗器还是很轻松的。武鹏当时若非全力一击，在被我挡住后又怎么会被反震之力伤到，连你的暗器都躲不过？”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方云杰脸上流露出强烈的杀气，他冷冷的说道：“杀了周大哥，对武家有什么好处？”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很明显，武渊是骗了李镖头。他的目标要么是我们押运的六车珍宝，要么就是福远镖局，甚至还有可能是福远镖局背后的沐王府。” 方勇的语气显得很平静，眼神更是波澜不惊，似乎早就已经麻木了。 出卖，背叛，这些事情方勇已经见怪不怪了。江湖险恶，这句话不是随便说的，每一字都包含着无数的血泪。 听到这话，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武渊。” (本章完) 第194章 密谋 夜已深。 在漆黑的树林里站着一个黑袍人，他的头上戴着一个金色的龙头面具。 武渊从另一边匆匆走来，然后跪下，毕恭毕敬的说道：“属下参见教主。” 教主淡淡的说道：“不用多礼，起来吧。” 武渊站起身来，有些疑惑的问道：“教主，这么急着召属下来有何事？” “刚刚得到消息，李中轩死了。” 嘶哑的声音从金色龙头面具后面传了出来，教主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沮丧，看来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意外的消息。 听到这话，武渊顿时惊叫道：“不可能，我昨天才见过他。” 教主斩钉截铁的说道：“此事千真万确，他是在回客栈的路上被杀的，现在江湖上都以为是你杀的。” 武渊咬牙切齿的问道：“谁干的。” 教主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从目前得到消息来看，这个杀手武功极高，李中轩一招都没有挡住。” “一招毙命？” 武渊心里一惊，脸上顿时露出凝重之色。 李中轩的武功虽然不如武渊，但在江湖上也算是好手，武渊自问没本事一招就杀了他。 教主看着武渊，用很凝重的语气说道：“我急着找你来，就是想告诉你，针对福远镖局的行动立刻停止。” 听到这话，武渊顿时面如死灰，脸上露出不甘心的模样。 杀子之仇，不同戴天，武渊现在做梦都想着把方家叔侄二人碎尸万段。 但是在犹豫挣扎了片刻之后，武渊叹了一口气，很无奈的说道：“好吧，我去把人撤回来。能够一招杀了李中轩的人不容小视，贸然行动太危险了。” “这次的事是我思虑不周。福远镖局在京城人脉很广，所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本来以为帮李中轩夺取总镖头的位子后，可以让福远镖局为我教所用，没想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害得你儿子惨死。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报仇。这次福远镖局正好是去云南沐王府，我们有的是机会。” 知道武渊心里不好受，教主用很抱歉的语气安抚了一番。 “多谢教主。”武渊一脸苦涩的说道。 教主看了武渊片刻，突然有些感慨的说道：“哎！要是其他人都像你这么明事理就好了。” 放下杀子之仇，以大局为重，这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听到教主的语气有些低沉，武渊一脸凝重的问道：“教主，出了什么事？” 教主沉默片刻，然后用略带悲痛的语气说道“邓茂七死了，黄萧养也快完了。” 听到这话，武渊大惊失色，他失声叫道：“不会吧。邓大哥去年在福建沙县起兵，数月就连下二十多座城，麾下十几万人，怎么会败得那么快？” 教主淡淡的说道：“邓茂七被手下的人出卖，中了明军的埋伏。” “被人出卖？” 武渊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语气中更是流露出一丝杀气。 “听说是朝廷买通了邓茂七身边的亲信，怂恿他率军攻打延平，结果刚刚上任的总兵董兴带领两万精兵设伏。十几万军队一战而溃，邓茂七率军断后，当场战死。” 教主简单把福建起义失败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武渊一脸凝重的问道：“那个董兴什么来头？邓大哥手下十几万大军，他居然敢用两万人去偷袭，真够狠的啊。” 教主长叹一声说道：“人多有什么用，十几万人仓促成军，缺乏训练，军纪散漫，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战事顺利也就罢了，一旦受挫，马上溃不成军。董兴什么来头，我还没有查到。但我知道他带来的两万军队，都是曾经在北京城下和瓦刺铁骑血战到底的精锐之师。以逸待劳，还设下埋伏偷袭，邓茂七再厉害，也无力回天啊。” 农民起义军就是这样，一开始声势浩大，但由于缺乏训练，更没有军纪可言。打仗不是光靠人多就可以的，像这种农民起义军，如果不严加训练，遇到精锐部队，根本就不堪一击。 “去年邓大哥去沙县前，我们还一起喝过酒。后来听说土木堡大败，瓦刺大军入侵中原，原本以为邓大哥趁势而起，大事必成。没想到……哎！” 武渊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之色，看样子他和这个邓茂七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教主用很沉重的语气继续说道：“去年瓦刺大军兵败之后，我曾写信告诉他，大明气数未尽，一旦驻守京城的军队南下，局势一定大变，让他赶紧抽身而退。可惜他不愿丢下跟随他起义的百姓独自逃生，想要带着他们杀出一条生路，结果落得如此下场。” 去年明军土木堡大败，瓦刺大军入侵中原，原本以为天下大乱，于是教主就派出了得力手下去南边的福建沙县起兵反明，意图趁着北方大乱，趁势席卷南方。 最初的计划是在攻下福建全境后，把队伍整编训练，组成精锐之师，再北上攻打京城。 但没料到的是，于谦居然在北京城下大败瓦刺大军，之后又说服草原大汗脱脱不花反叛。接下来于谦趁着草原内乱的机会，派遣悍将，抽调精兵南下平乱。 这样一来，福建的起义军在没有时间休整训练的情况下，和大明的精锐部队正面交锋，而且还中了埋伏。在这样的情况下，岂能不败啊。 武渊有些焦急的问道：“那广东的黄萧养呢？他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哼！别提他了。”教主重重的冷哼了一声，然后用很愤怒的语气说道。 “邓茂七是不忍丢下百姓独自偷生，而黄萧养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去年我派人劝他暂缓起事，他不听。今年于谦派杨信民去招降，我劝他暂时诈降，保存实力，避免不必要的牺牲，他也不听。以为自己手下有二十多万暴民就天下无敌了，还自称顺天王，现在正带着大军攻打广州城呢？” 说到最后，教主更是冷笑连连，笑声中充满了讥讽。 广积粮，缓称王，此乃造反第一天条。 从古至今，以一介布衣的身份一统天下，并建立强大王朝的人就两个，一个是刘邦，另一个就是朱元璋，而他们两个都无一例外都遵守了这个天条。 昔日楚霸王项羽君临天下，刘邦夹着尾巴，卑躬屈膝做了好几年的窝囊废，这才找到了反败为胜的机会。 至于朱元璋就不用说，广积粮，缓称王，就是当时朱元璋手下的谋士给他出的主意。 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稍微取得几场胜利，尾巴就翘到天上了，像黄萧养这种人根本没有皇帝的命。 “这不是白白送死吗。” 听到这话，武渊脸色煞白。广州城乃是整个广东最重要的城市，城池不说修的固若金汤，但也不是一群缺少大型攻城器械的农民起义军，可以轻易攻下的。 要是造反有那么容易的话，大明早就改朝换代了，哪里轮到他黄萧养啊。 教主冷冷的说道：“他以为自己是第二个朱元璋，什么人的话都听不进去。我得到消息，董兴剿灭了福建沙县的义军后，正率军火速赶往广州，我倒要看看黄萧养还能嚣张多久。” 看样子黄萧养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以为大明的军队都不堪一击。他不知道，去年所有的精锐部队都去保卫北京城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 如今在北京城下用血肉之躯硬挡瓦刺铁骑的百战之师来了，黄萧养的末日也就不远了。 武渊满脸愤怒的大骂道：“蠢货。没有本教暗中协助，他哪来的二十万大军。他自己想死不要紧，还连累了跟随他起义的穷苦百姓，真是罪大恶极。” 邓茂七是教中弟子，但是黄萧养不是。他跟也先一样，和这个神秘教派是合作关系。而很明显的是，黄萧养比起也先差远了。大事还没成，就开始目空一切，真是蠢到家了。 教主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了，别说了，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你马上去云南，按照原定计划行事。福建和广东两地，我们已经一败涂地，我可不希望云南这边重蹈覆辙。” 武渊斩钉截铁的说道：“教主放心，我马上出发。” 教主看了武渊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千万不要大意，云南这边的情况并不比福建和广东好多少。若不是因为计划已经开始，现在停不下来，我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仓促起事。” “还有从去年起，一直有人暗中和本教做对。说服脱脱不花投靠大明、救出朱祁镇、买通邓茂七身边的亲信应该都和他们有关。最可恨的是，我居然一点都查不到他们的来历。这次李中轩被神秘高手所杀，很可能也是他们干的，所以你这次去云南一定要多加小心。” 今年得知也先把朱祁镇放回来后，教主就紧急传令，让教中弟子全部蛰伏。 只不过云南离塞外太远了，等命令到时，云南的沐王爷和岷王全都已经死了。他们两个一死，云南立刻大乱。此时若是强行停止计划，不但功亏一篑，而且还损失惨重，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武渊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属下明白。” “去吧。” “是。” 武渊向教主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离开。 (本章完) 第195章 孤星 京城。 在后花园里，胡濙正坐在亭子里，桌上放着一壶茶，两个杯子，桌边还放着一个包裹。 轻轻的把杯子拿到嘴边，胡濙先闻了一下茶香，然后喝了一小口。 浓郁的茶香在口中回味，胡濙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色。当了那么多年的官，品茶是胡濙唯一的爱好。 此时杨善走了进亭子，坐在对面。 风尘仆仆，满脸疲惫，看样子杨善是刚刚赶回京城。 胡濙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杨善一饮而尽，长舒一口气。 等杨善缓过气来后，胡濙淡淡的问道：“广东和福建的情况怎么样了？” 杨善很平静的说道：“一切顺利。和你所预料的一样，邓茂七果然中计了。他率军攻打延平，被董兴偷袭，当场战死，十几万大军一哄而散，福建沙县之乱就此平定。 胡濙看了杨善一眼，带着欣慰的笑容说道：“谈判和策反的事，还是交给你最让人放心啊。” “他们都是苦命人，能有条活路，谁愿意提着脑袋造反啊。” 杨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心情似乎很沉重。 这十几万人之前都是穷苦百姓，若非活不下去了，又岂会造反啊。虽然杨善说服了一部分人投降接受招安，可是更多的人依然跟着邓茂七死战到底。 看着那么多人死在面前，杨善实在是没有办法高兴起来。 “广东的黄萧养呢？” 知道杨善心里不好受，胡濙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岔开了。 “黄萧养正在攻打广州城，董兴正率军赶过去，相信很快就能剿灭他们。只不过……” 说到这里，杨善停住了，脸上露出了悲痛之色。 “怎么了？” 杨善叹了一口气，说道：“杨信民死了。” “怎么死的？”胡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也露出了沉痛之色。 “当日他独自前往叛军营中招降，本来黄萧养和叛军的几个将领已经答应接受招安了。但没想到，当晚回去后，杨信民突然暴毙。” 杨善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听完后，胡濙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他冷冷的说道：“前去谈判，对方答应接受招安，回来后就突然暴毙，你不觉得杨信民和沐王爷的死很像吗？”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惜了，杨信民是个好官啊。都怪我，当时我应该一棍子把他打晕的。” 杨善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懊悔之色，看样子当时他是极力阻止过杨信民，只可惜没有成功。 胡濙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不要自责。杨信民是于谦派过去的，他的脾气跟于谦一个样。我拦不住于谦，你也不可能拦得住杨信民。” 听到这话，杨善沉默不语，只是脸上依然带着内疚和懊悔之色。 胡濙继续说道：“杨信民一定是看到暴民可怜，不愿多造杀孽，才会独自一人前往叛军大营招安的。他在广州为官清廉，深得民心，若那些暴民只是因为活不下去被迫造反，那么由他出面一定可以顺利平息民怨。然后朝廷再杀一批贪官污吏，这次叛乱就可以化解。但可惜现在是有人居心叵测，故意制造事端，煽动百姓造反，想学太祖皇帝逐鹿中原。这种情况下，幕后之人怎么可能会让杨信民活下来。” 听完胡濙的分析后，杨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一定是黄萧养干的。他看杨信民深得民心，不敢直接下手，所以先假意答应招安，然后下毒。杨信民一死，就等于断了招安这条路，那么这二十万百姓只能跟着黄萧养和朝廷大军死战了。为了一己之私，连累了那么多人，真是太卑鄙了。” 杨信民是于谦举荐的，他上任后爱民如子，深受百姓爱戴。 广东发生民变的时候，杨信民有胆有识，一方面极力安抚义军，收容无家可归的百姓；另一方面操练兵甲，以防不测。 最后为了化干戈为玉帛，更是独自前往起义军大营招降。所到之处，无人敢动刀剑，就连黄萧养这种包藏祸心之人都不敢公开杀他。 如此忠肝义胆的之人，却死在小人之手，实在是令人惋惜啊。 胡濙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骂也没用，想办法把这些叛逆揪出来才是正事。既然福建和广州的事情已定，你马上出发去云南。两省叛乱，百姓死伤近百万，我可不希望云南再乱起来。” 杨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他脸色铁青的说道：“好，我马上出发。” “真是辛苦你了。方云杰现在应该快到云南了，你过去后有什么事可以和他商量。必要的时候，可以让他以东厂之名行事。腰牌和驾帖，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带去给他吧。” 胡濙一面说着，一面看了一眼桌上的包裹。 杨善把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个东厂的腰牌，一份驾贴，还有一个面具。 面具是黑铁所铸造，额头上面有一颗五角星。 杨善拿起面具，一脸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胡濙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淡淡的说道：“他的身份是东厂特使，代号孤星。” “孤星，这个代号不错啊。” 杨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把面具放回去，把包裹重新扎好。 此时胡濙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会让袁彬带一队锦衣卫和你一起去。沐王爷突然去世，朝野震动。你以礼部侍郎的身份，代表皇上前去沐王府慰问。圣旨明天就会有人送到你府上，云南现在局势紧张，你多加小心。” “放心，我一定不会比你先死的。” 说完后，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胡濙又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杨善一饮而尽，然后拿起包裹，转身就走。 望着杨善离去的背影，胡濙的心情有些沉重。 云南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实际上却暗流汹涌。 云南王沐斌暴毙，岷王朱楩被人毒死，如今沐王府和珉王府群龙无首，若是再起叛乱，局势必定一发不可收拾。 当年跟随自己闯荡江湖的老兄弟已经没几个了，胡濙真的不希望杨善死在云南。 希望一切顺利吧。 (本章完) 第196章 援兵 方云杰把路上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听完后，石守长叹一声：“哎！福远双雄在江湖上颇有威名，想不到会落得如此下场。” “最可恨的就是武渊，要不是他骗了李镖头，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或许当时方云杰偷袭武鹏的确有些不妥，但若是武鹏不去杀周洪宝，那么方云杰也不会出手偷袭。 归根结底，还是武渊的错。若不是心怀不轨，存心欺骗李中轩，福远镖局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最可恨的是，明明是武渊居心叵测，到最后他居然还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逼着李中轩出卖方勇和方云杰。 事情到了这一步，方云杰为了自保，不得不先下手为强，杀了李中轩。 李中轩的确有错，但他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害人，不然以他的武功，路上想要杀周洪宝，那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而且就算李中轩的阴谋得逞，周洪宝这个少镖主颜面扫地，那又如何？ 反正周家也打算把福远镖局交给李中轩，只不过因为事关重大，要先和沐王府打声招呼而已。到了沐王府后，周洪宝把举荐信交给沐王府的主事之人，李中轩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福远镖局的总镖头。 至于周洪宝之前在外面出的丑，丢的人，谁还会在乎？ 是武渊用谎言欺骗李中轩，把李中轩一步步拉入深渊之中，让福远镖局万劫不复。 此时石守有些疑惑的问道：“但我至今想不明白，武渊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杀了周洪宝，福远镖局也是李中轩的，武家得不到半分好处，他干嘛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这只能问武渊本人了。对了，沐王府的情况怎么样？” 说完了自己这边的情况后，方云杰开始问起沐王府的事情，毕竟他这次是借着镖队的身份来混入沐王府打探情况的。 听到这话，石守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情况不妙啊。云南王沐斌的堂弟沐僖已经控制了军政大权，现在就差一道圣旨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爵位，成为新的云南王了。” “沐王爷是有儿子的，我来时听胡爷爷说过，事关宗法，皇上不可能答应的。除非……” 方云杰先是露出了一丝讥笑，但是话说到最后突然脸色一变。 “除非沐王爷的儿子死了。” 石守带着一丝冷笑，说出了方云杰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方云杰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凝重，他看着石守，问道：“沐僖下手了？” 石守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但我知道唐家堡堡主唐傲，十天前率领一百多唐门精英抵达沐王府。” “沐王府的家事，四川唐门也敢掺和进来？”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石守淡淡的说道：“唐傲的女儿是沐僖的夫人，她还给沐僖生了两个儿子，你说唐家堡敢不敢掺和进来？”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带着一丝感慨的语气说道：“沐王爷娶了药王谷谷主的孙女，沐僖娶了唐家堡堡主的女儿，看来这两派是要死磕到底了。难怪胡爷爷那么紧张，这云南是够乱的。” “要是只有沐王府的家事那就好了。” 石守脸上的表情越发变得凝重了，只见他阴沉着脸，继续说道。 “再跟你说两件事。之前云南苗疆发生叛乱，沐王爷领兵平叛，在两军阵前成功的说服了水西族族长归顺朝廷。可是回到军中不足十日，沐王爷就突然暴毙。苗族擅长蛊毒，现在所有人都说是水西族长趁着谈判的时候，对沐王爷下了蛊毒。现在沐家军上下群情激奋，而沐僖趁机打着为沐王爷报仇的名义，夺取了军政大权；而苗疆那边一面喊冤，一面整军备战，大战一触即发。” 听完后，方云杰倒抽了一口凉气：“也就是说，如果沐僖坐上了云南王的位子，那么此战在所难免。” 石守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沐僖是以替堂兄报仇的名义掌控军政大权的，一旦他如愿以偿登上云南王的位子，势必要履行之前的承诺。因此不管沐王爷的死是不是和水西族有关，沐僖都要把他们赶尽杀绝。 水西族是苗疆大族，双方一旦打起来，战火势必蔓延到整个苗疆，到那时整个云南必定血流成河。 方云杰，石守，还有正带着锦衣卫赶来的杨善，他们都是胡濙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胡濙之所以把手中得力大将全都派到云南，不是因为和沐王府关系好，也不是为了保护沐王爷的幼子，而是想要避免这场战火。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方云杰有些麻木了，只见他一脸苦涩的继续问道：“那还有一件事呢？” 石守阴沉着脸，淡淡的说道：“岷王在府中被人毒死，现在传闻是沐王府干的。” 听到这话，方云杰一脸诧异的问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岷王被人毒死，和沐王府有什么关系？” 看到方云杰一脸茫然的模样，石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有所不知，之前建文帝还在位时，沐老王爷曾经上奏朝廷，说岷王不尊王法，为祸百姓，建文帝下旨将岷王贬为庶民。靖难之役后，永乐帝登基，又恢复了岷王的爵位，但从此两家就成了死敌。” “这几十年岷王每隔几年都会上奏朝廷，说沐王府拥兵自重，意图谋反；沐王府同样也上奏朝廷，说岷王目无王法，欺压百姓，闹得是不可开交。” “岷王之前刚刚递上去一个奏折，说是沐王府心怀故主，欲起兵勤王，之后就被人毒死了。岷王府的人说，岷王忠心为国，揭露沐家谋反阴谋，结果被沐家杀人灭口。” 石守三言两句就把沐王府和岷王府两家的恩怨说了一遍，听完之后，方云杰脸上的表情可以用哭笑不得来形容。 只见方云杰仰天长叹：“我的天啊，现在云南就是个火药桶啊。” 沐王府内部斗争，苗疆和沐王府的战事，再加上沐王府和岷王府之间的恩怨，这三件事任何一件，单独拿出来都会让人头疼不已。现在居然同一时间一起爆发出来，任何一件事处理不当，后果不堪设想，光是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啊。 “知道就好，赶紧想想办法。福建和广州的叛乱刚刚平息下去，要是云南再乱起来，那就麻烦了。” 石守一脸忧愁的看着方云杰，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 (本章完) 第197章 火药桶 “福建和广州发生叛乱？我怎么没听说过？”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福建和广东发生叛乱，再加上云南现在又岌岌可危，大明南边烽烟四起啊。 石守叹了一口气，说道：“官府刻意封锁消息，而你之前一直都在闭关练功，出关之后就跟着福远镖局去押镖，不知道很正常。” 方云杰想了想，突然觉得不对劲，他很疑惑的说道“不对啊，也先都已经放弃攻打南京的计划了，那群叛逆在这个时候起兵反叛，这不是找死嘛？”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听到这句话后，石守沉默不语，脸色也变得很复杂，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看到石守这副模样，方云杰心里一沉，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石守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淡淡的说道：“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这两场叛乱背后的确是有人煽动，但若不是地方官横征暴敛，弄得民不聊生，这两场叛乱根本就不会发生。” 方云杰一脸凝重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石守脸上露出了悲愤之色，然后义愤填膺的说道。 “王振当权之时，贪污受贿，派往各地的镇守太监为了巴结他，想尽办法敛财，各种苛捐杂税摊派到百姓身上。百姓活不下去，又有人背后煽动，当然反了。” “这两场叛乱去年就已经开始了，那群叛逆应该是想趁着土木堡大败，瓦刺大军入侵中原的时候，先控制广州和福建两省。等也先打下京城后，再北上消灭元气大伤的瓦刺大军，顺势一统天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于谦居然在北京城外大败瓦刺大军，你又说服脱脱不花反叛也先，如今草原内乱，朝廷正好腾出手来镇压两省的叛乱。” 石守三言两语就把叛乱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听完后，方云杰失声叫道：“为什么要镇压？既然知道是官逼民反，就应该去招安啊。” 去年是朱祁镇在当皇帝，王振当权，而如今朱祁镇已经成为了太上皇，王振也已经死在了塞外，现在正是拨乱反正的时候。 把责任全都推到朱祁镇和王振头上，杀一批贪官污吏，再下旨大赦天下，同时减免两省的税收徭役，平息乱民的怒火。百姓有了活路，谁还会造反啊。 若是招安成功，那么朱祁钰的威望就会进一步加强，皇位也坐得更稳当一些。只要摆出一副爱民如子的模样，即不用背黑锅，又能得到两省百姓的民心，还能稳固皇权，这种事何乐而不为呢。 “去了。”石守脸上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 “胡大人派杨善去了福建，而于大人派杨信民去了广东。可问题是，叛军的首领都是居心叵测之辈，他们好不容易煽动百姓跟着造反，怎么可能接受招安啊。” 百姓是因为活不下去才会造反的，如果接受招安能够有活路，谁会一条路走到黑啊。可那些在背后煽动，后来又趁势而起，成为乱军首领的人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们煽动造反是为了夺取大明江山，所以无论朝廷给出的条件有多优厚，他们都不会动心的。 “杨善还算聪明，到了福建一看情况不对，干脆从乱民中策反了几个小头目，然后和刚刚上任的总兵董兴设下圈套，里应外合消灭了为首的邓茂七。在平定福建沙县之乱的同时，总算是保住了一半的百姓免受牵连。” “可杨信明那边就不行了，他居然孤身一人前往叛军大营招降。结果叛军首领黄萧养表面答应招安，但却暗中下毒，杨信民回来后就暴毙身亡，彻底断了招安这条路。” “现在董兴正率领大军从福建赶往广东，以他的能力，相信广东的叛乱很快就会平定，只是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一想起那么多百姓死于非命，方云杰心里就堵得难受，他咬牙切齿的骂道：“四川武家好像也是因为忍受不了当地镇守太监的巧取豪夺，才会落草为寇的。王振真是祸国殃民，他要是还活着，我一定把他千刀万剐了。” 石守没好气的说道：“骂够了就赶紧想想办法，这次两省叛乱，叛军所到之处那是一片废墟，百姓伤亡过百万，云南真的不能再乱了。” 听到这话，方云杰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很无奈的叫道：“你当我是神仙啊。我才刚到云南，待了还不到一天，什么都还没弄清楚，怎么可能那么快想到办法？” 现在云南的局势非常复杂。 首先为了云南王的位子，沐王府已经分裂成两派。事关王位，两边都不可能妥协。而因为联姻的关系，药王谷和唐门也已经被卷入其中，离翻脸厮杀就差一步了。 其次就是苗疆的苗族和沐家军之间的战事。沐王爷是在和白水族族长谈判之后，就突然暴毙。苗族善用蛊毒，可以杀人于无形，而沐王爷又死的蹊跷。若苗族不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双方必有一战。 最后就是岷王府和沐王府长达五十年的恩怨了。岷王朱楩是朱元璋第十八个儿子，他刚刚上奏朝廷，说沐王府心怀故主，意图起兵勤王，之后就被人毒死，沐王府至少是有嫌疑的。最关键的是，朱祁钰刚刚登基，对自己的哥哥又有心结，若他真信了岷王府的话，那么沐王府就要大祸临头了。 这三件事，不管是哪件都是非常棘手的。一旦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方云杰才到云南，怎么可能会有办法。 “说得也是。”石守的语气显得有些低沉，他长叹一声，一脸忧愁的说道：“哎！是我太心急了。昨日接到飞鸽传书，杨善正带了一队锦衣卫火速赶往云南，等我们把福远镖局送到沐王府，杨善也应该到了，到时候我们再商量一下吧。” “也只能这样了。” 方云杰和石守脸色都显得难看，他们一方面是心痛福建和广州两省死伤的无辜百姓，而另一方面是在为云南的复杂局势担忧。 (本章完) 第198章 无奈 经过两三日的快马加鞭，方云杰和石守终于抵达了四川重庆。 接下来的日子，在石守的保护下，一路上风平浪静，福远镖局很顺利的把六车珍宝送到了沐王府。 到了沐王府后，沐总管以结账的名义，把周洪宝单独叫到了后厅，然后一脸严肃的问道：“那两人什么来历？有仔细查过吗？” 到达云南前，周洪宝就已经猜到沐王府一定会询问方勇叔侄二人的情况，他早就做了准备。 这次押送的货物不但价值庞大，更是皇上赏赐之物，非同小可。福远镖局的总镖头周天豪行走江湖多年，为人一向谨慎，若不查清楚方勇的来历，怎么可能邀请他一起押镖啊。 只见周洪宝毕恭毕敬的说道：“年长的叫方勇，年轻的叫方云杰，他们是叔侄关系。从京城出发前，我爹已经派人查过了。方勇在安阳镇经营一家镖局，已经有十年，专走京城到江南这条线。” “去年瓦刺大军入侵中原，他带着一家老小和镖局的人到京城避难。后来于大人率军出城迎战，他带着镖局的人也出城帮忙，正好和我们分在一起。” “血战三日之后，镖局的人死伤惨重，安阳镇又被瓦刺人毁了，我爹就邀请他到福远镖局暂住。之后皇上赏赐沐王府六车珍宝，福远镖局负责押运，我们人手不够，就请他来帮忙。” 周洪宝三言两语就把方勇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听完后沐总管脸色稍缓，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能够不顾生死，带人出城杀敌，应该不是大奸大恶之辈。” 国难当头，能够挺身而出，这就说明方勇至少是一个有血性汉子。要是换做自私自利之人，这个时候还不是能躲就躲，绝不会用命去拼。 “大总管，这次未经请示就透露福远镖局和沐王府的关系，是我不对。但当时的情况，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所以……” 福远镖局不是一个单纯的镖局，他应该算是沐王府在京城安插的眼线，而周家父子担任的也是近似于密探的工作。 既然是密探，那么保密就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可如今这个秘密被周洪宝泄露出去，虽然说是迫不得已，但沐王府规矩森严，就算周洪宝是沐王爷的外甥，做错了事也要受罚。 然而就在周洪宝为自己的行为解释的时候，沐总管就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 “行了，行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或许之前福远镖局对于沐王府很重要，可是现在总镖头周天豪武功全废，副总镖头李中轩惨死，福远镖局今后能不能开下去还不知道呢。 要是就此关门大吉，那么就算方勇两叔侄知道福远镖局和沐王府的关系，那也无关紧要。到时候门一关，人一散，根本无凭无据，也无处可查。 更何况，现在沐王府内部的事情已经弄得沐总管焦头烂额，他哪有心思去管一个已经废掉大半的镖局啊。 见到沐总管不再追究自己泄密的事，周洪宝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此时，沐总管看着周洪宝，一脸凝重的问道：“你和他们在一起也有几个月了，我问你，他们武功如何？” “我见过方镖头出手，虽然不如我爹，但跟李叔差不多。云杰虽然江湖经验不足，武功也很弱，但他的轻功出神入化，手中的暗器也很厉害。” 回想起之前葫芦口一战，周洪宝很认真的说道。 “轻功出神入化？”沐总管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周洪宝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他是我见过轻功最厉害的人，就连李叔见了后都自愧不如。” 听完后，沐总管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片刻之后，沐总管突然问道：“你觉得他们愿意为我们沐王府效力吗？” 见沐总管有招揽之意，周洪宝心中大喜，立刻说道：“我问过，他们都愿意。” 这次福远镖局算是元气大伤，不但镖局的兄弟死伤惨重，就连福远双雄也一死一废。周洪宝身为少镖主，当然要为镖局的未来考虑。 或许沐王府并不在意福远镖局的死活，在他们看来福远镖局就算是关门了也没什么问题，大不了重新派人再去京城就是了。 可是对于周洪宝来说，福远镖局是他的家，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有着深厚的感情。 再说了，福远镖局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气，周洪宝身为少镖主，手下有几百号镖师，就算不是威风八面，至少也能抬起头做人。 可是如果福远镖局关门了，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在遣散完镖师后，周家就要秘密回到沐王府。 周天豪已经是个废人，自己的娘虽说是沐王爷的妹妹，但毕竟是侍女所生，身份低微。再加上沐王爷已经死了，新的云南王会不会照护周家，这就很难说了。 在这种情况下，周洪宝今后在沐王府日子，就算不会被人欺负，那也要看别人脸色，哪有在京城做少镖主痛快。 因此周洪宝决不能让福远镖局关门，于是他就把目光放在了方勇和方云杰身上。 总镖头周天豪这次邀请方勇一起押镖，本来就有招揽之意。如今双方一起同甘共苦，并肩作战，已经结下了深厚的情义。 正好福远镖局现在元气大伤，急需高手加盟坐镇，再加上方家叔侄又知道了沐王府和福远镖局的关系，周洪宝当然要极力招揽他们了。 在周洪宝看来，方勇和方云杰不会拒绝自己的招揽。 毕竟福远镖局后面有沐王府撑腰，只要好好干，不但衣食无忧，前途更是一片光明。而且凭借自己和沐王府的关系，就算方家叔侄进了福远镖局，也不可能抢夺总镖头的位子。这样一来，福远镖局就能保住了，而周洪宝又能继续做一个快乐的少镖主了。 虽然周洪宝猜错了，但方勇和方云杰还是满心欢喜的加入了福远镖局。 这次跟着福远镖队到云南，本来就是想透过福远镖局在当地的关系暗中调查。现在知道福远镖局的后台就是沐王府，而周洪宝又是沐王爷的便宜外甥，那方勇和方云杰当然不会拒绝了。 “那就好。我正好要去苗疆调查一下王爷的死因，就让他们跟着吧。”听到这话，沐总管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然后一脸凝重的说道。 “啊？” 听到这话，周洪宝脸色顿时大变。 (本章完) 第199章 来历 看到周洪宝这副模样，沐总管眉头一皱，沉声问道：“怎么了？难道他们有什么可疑之处？” “这倒没有。可是他们刚加入沐王府就委以重任，好像有点不妥啊。至少应该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 周洪宝脸上露出了一丝迟疑。 不是周洪宝信不过方云杰和方勇，只是因为相处的时间太短，一下子就交给他们那么重要的任务，周洪宝心里实在没有底。要是换做是李中轩，周洪宝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你能想到这一点，我很欣慰。若是可以我也不想那么快用他们，只可惜现在我手中已经无人可用了。”沐总管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说到最后更是流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不会吧，沐王府高手如云，大总管怎么会无人可用？” 周洪宝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沐家在云南那是货真价实的土皇帝，沐家军更是能征善战，这么多年来一直牢牢控制整个云南。 苗疆身处群山之中，山势连绵起伏，地势险要，有很多山寨。 虽然苗疆是大明疆土，可是大明皇帝只是名义上的主人，而实际的权利都掌控在各个部落手里，这些部落的族长也被称为土司。 大明立国时承认的土司就有三十一个之多，后来有增加了不少，而这些大的土司又会任命一些小的土司，形成层层控制管辖的隶属关系。 这些土司在当地权力极大，甚至可以算是一个小国，因为它有着独立的继承制度，每年还要向大明纳贡，算是表示臣服之意。 虽然这些土司的地盘不大，不过就是几个山头而已，可是关系却很复杂。 土司和土司之间会出现战争，在加上周边的缅甸，越南等国暗中支持，有的土司甚至还公开反叛大明王朝。 前些年其中一个实力很强的土司思任发公开反叛大明，云南王沐斌奉旨领军讨伐，叛乱剿灭之后，思任发逃到了缅甸。 缅甸一直包庇了思任发很多年，在这期间思任发多次潜入大明境内，继续煽动其他土司叛乱。最后云南王沐斌忍无可忍，上奏朝廷，请到了圣旨，率军兵临城下，缅甸这才把思任发交了出来。 沐家世代镇守云南，而云南苗疆内各个土司关系错综复杂，为了防止土司们联合起来反叛大明，派出密探，做一些打探情报，策反和暗杀之类的事情，那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了，情报侦查，策反和暗杀都是针对苗疆的各个部落，对于大明境内，沐王府也只是派一些眼线收集情报而已。 沐总管表面上只是沐王府的管家，但实际上却管理着沐家的情报网，专门负责情报侦查，策反或是暗杀的工作，直接听命于沐王爷，有点类似于东厂的督公。 若说东厂督公手下无可用之人，出去办事还要带着两个刚加入的人做随从，那真是太可笑了。 “沐王府现在情况，你也清楚。王爷突然去世，而小王爷还年幼，有些人就开始不安分了。”沐总管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凌厉之色，脸色更是阴沉的吓人。 听到这话，周洪宝顿时恍然大悟，他试探的问道：“大总管说得可是沐二爷？” “不是他，还会有谁？”沐总管冷哼一声，脸上流露出愤怒之色。 “他现在打着替王爷报仇的旗号，控制了沐王府的军政大权。要不是皇上圣明，连下三道圣旨，严令沐家军按兵不动，他早就带人杀过去了。” 虽然说沐家是云南的土皇帝，但他上面毕竟还有一个大明皇帝，所以就算沐僖掌控了沐王府的军政大权，若无大明皇帝的命令，他也不敢擅自调兵攻打苗疆。 “什么？二爷现在控制了沐王府的军政大权？难道连大总管都被二爷架空了？”听到沐僖已经掌控了军政大权，周洪宝顿时大惊失色。 此时周洪宝终于明白，为什么沐总管会说自己无人可用了。 沐总管冷冷的说道：“哼，他还没那个本事，最多就是在我身边收买一些眼线而已。若是被他知道我去苗疆调查王爷的死因，肯定会对我下手，所以我不能用王府中的人。” 沐僖掌控沐王府军政大权的理由是为沐王爷报仇，一旦证明沐王爷的死和苗疆没有关系，那他也就没有理由继续执掌兵权了。 所以沐僖必须阻止这样的事发生，而最后的办法就是暗中派人把沐总管干掉。这样一来不但可以嫁祸到苗族头上，还可以铲除小王爷这边的得力干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不能用沐王府的人，那只能用外人了。方勇和方云杰两叔侄来历清楚，人品还算不错，又刚到云南，带着他们去苗疆，至少不会让沐僖知道。 听到这话，周洪宝终于明白了。 然而此时周洪宝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大总管，我多嘴问一句，王爷究竟有没有中蛊毒啊？” 听到这话，沐总管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长叹一声，说道：“哎！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药王谷的梅谷主亲自检查过王爷的尸体，全身上下没有伤口，也没有发现任何中毒的迹象，从表面上看的确是染病身亡。” “可是王爷正是春秋鼎盛之时，平时身体很好，若说染上急病而亡，我绝不相信。王爷待我恩重如山，我就算拼了老命，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若真是苗族动的手脚，我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可问题是，二爷现在根本连查都不查，就一口要定王爷是中了蛊毒，分明是想趁着小王爷年幼，先掌控军政大权，然后夺取爵位，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就算最后查出来真的是苗族害死了王爷，有小王爷在，也轮不到他去报仇。” 沐总管三言两语就把沐王爷去世的经过说了一遍。 坦白说，沐总管现在的心情有些纠结。 一方面沐总管希望查明真相，替王爷报仇。 但另一方面，沐总管又不希望查出此事和苗疆那边有关。 因为一旦确定是苗疆那边下得手，那么沐僖就会趁势攻打苗疆。这样一来不但整个云南都要陷入战火之中，而且沐僖还会趁机在沐家军里树立威望，将来云南王的位子花落谁家，那真的不好说了。 可问题就在于，沐王爷死得太蹊跷了。 首先，沐王爷领军多年，武艺高强，又是春秋鼎盛之时，平时身体很好，突发急病暴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药王谷谷主梅天胜更是证明了沐王爷没有中毒，而苗疆的蛊毒又是无影无形，就连沐总管自己在心里都有所怀疑，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现在沐总管心中只有两个心愿，第一个就是查出真相，为沐王爷报仇。第二个就是辅佐小王爷继承爵位。不过现在看来，想要同时实现这两个心愿，真的很难啊。 努力把心中的烦躁压下，沐总管对周洪宝说道：“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去把方家两叔侄叫来，我有话跟他们说。” “好。” 周洪宝转身离开，沐总管脸上露出了一丝疲倦。 希望王爷在天之灵，保佑我此行可以查明真相。 沐总管望着窗外，心中默默祈祷。 (本章完) 第200章 无人可用 在房内，钱玉仙和梅妙灯坐在床边，一面看着床上的宝宝，一面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看着宝宝脸上那天真无邪的笑容，钱玉仙一面低着头，用手轻轻逗弄，一面笑着说道：“好可爱啊！” 在一旁的梅妙灯看了钱玉仙一眼，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然后一脸感激的说道：“这次多亏有你陪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钱玉仙抬起头，笑着说道：“你我情同姐妹，就不用这么见外了。再说了，我到了沐王府后，除了每天陪你聊天解闷，其他的也做不了什么。” “陪我聊天，已经算是帮了我大忙了。你是不知道啊，从我嫁过来那天起，偌大的沐王府，我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说到这里，梅妙灯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眼神中也流露出淡淡的幽怨。 一入侯门深似海。 药王谷虽然在江湖上享有盛名，对于沐王府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精通医术，饱读诗书，还练有一身不俗武艺，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现在的梅妙灯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名分，身份低贱的小妾。 看着梅妙灯脸上的幽怨，钱玉仙心中涌起一丝悲凉之意。 虽然遭遇不同，但钱玉仙和梅妙灯一样，都是从高高在上的天骄之女，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所以没有人比钱玉仙更明白梅妙灯此时心中的感受。 为了不让梅妙灯继续伤心难过，钱玉仙故作轻松的说道：“怎么会，听说沐王爷对你很好啊。” “王爷是对我很好，但他军务繁忙，一个月我最多见他四五次，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要不是后来有了琮儿，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梅妙灯一面说着，一面低下头，用手逗弄着床上的宝宝。 听到宝宝发出咯咯的笑声，梅妙灯脸上苦闷这才稍缓舒缓一些。 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为了不让梅妙灯伤心，钱玉仙带着笑容说道：“这还不简单，姐姐要是觉得闷，我就一直留在沐王府陪你好了。” 既然没有办法把梅妙灯救出苦海，那么钱玉仙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尽力陪梅妙灯说说话，让她在沐王府里可以多感受到一些温暖。 听到这话，梅妙灯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别开玩笑了，我这辈子已经完了，怎么还能连累你呢。等这里的事结束之后，你还是赶紧回京城吧，不然于大哥一定会埋怨我拐了他的心上人的。” 听到这话，钱玉仙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眼中的神采也一下子暗淡了下去。 钱玉仙低下头，淡淡的说道：“姐姐，我们不是说好了嘛，不要提他了。我和他已经解除婚约，此生再无瓜葛。” “你这又是何苦呢。”看着钱玉仙这副模样，梅妙灯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了一丝惋惜。 “既然命中注定有缘无分，还是早一点了断的好，免得害人害己。” 钱玉仙低着头，一面逗弄着床上的宝宝，一面淡淡的说道。 此时梅妙灯抓住钱玉仙的手，然后很认真的说道：“听姐姐一句话，不要那么急着放弃。现在皇上在气头上，等过几年气消了，你们还是有机会在一起的。不像我……” 说到最后，梅妙灯似乎想起什么伤心的往事，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看到梅妙灯的情绪突然低落，钱玉仙赶紧把自己的事情放到一遍，然后一脸紧张的安慰道：“姐姐，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琮儿啊。” 梅妙灯强忍着悲痛，挤出了一丝笑容，然后说道：“我会的。” 这个时候侍女走进来，毕恭毕敬的说道：“夫人，沐总管在外求见。” 梅妙灯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然后说道：“请他进来吧。” 等侍女离开后，钱玉仙也站了起来。 “姐姐，那我先回去了，晚上再来看你。” “好。” 钱玉仙离开后，梅妙灯又把目光放在了床上的宝宝身上，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在外面的走廊，沐总管跟在侍女后面前往梅妙灯的房间，而此时钱玉仙正好迎面走过来。 两人擦肩而过，就在此时沐总管突然停下来，回头看了钱玉仙一眼，然后继续跟着侍女前进，只不过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钱玉仙并没有注意到沐总管的异常，她沿着走廊来到了广场。 就在钱玉仙准备穿过广场，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面前走过。 方云杰！！！ 钱玉仙刚开始还有些不相信，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里可是云南，离京城有万里之遥，方云杰应该不可能到这里来的。 可是钱玉仙又仔细看了看后，果然是方云杰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此时方云杰并没有看到钱玉仙，他和方勇正跟着周洪宝往外走。 钱玉仙一脸惊讶，刚准备开口叫住方云杰，一只手拍在自己肩膀上。 回头一看，石守正站在自己身后。 石守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钱玉仙摇了摇头，而钱玉仙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如今沐王府局势复杂，而钱玉仙的身份又很敏感，这个时候要是叫住方云杰，只会给方云杰惹麻烦。 望着方云杰离去的背影，钱玉仙问道：“云杰怎么会来云南？” “安阳镇已经毁了，云杰家的客栈也没了，他就跟着叔叔去押镖。巧的是，这趟镖正好是送往沐王府的。” 石守很平静的把早就想好的说辞告诉了钱玉仙。 “你前些日子去护送镖队到沐王府，难道就是云杰所在的镖队？” 听完后，钱玉仙顿时想起，之前梅妙灯拜托石守去保护镖队的事情。 “是啊。他们在四川遇到一伙很厉害的山贼，负责押镖的镖头被杀身亡，少镖主无力护送镖队，于是就派人来沐王府求援。云杰就是来求援的人，我当时见了他也吓了一跳。” 钱玉仙并没有怀疑石守，不过她眼中闪过了一丝精芒，然后说道：“他来了正好，梅姐姐的事我愁找不到人商量呢。” 峨眉和药王谷都在四川地界，两派关系很好，钱玉仙和梅妙灯也是情同姐妹。 如今梅妙灯身陷危机，钱玉仙却无能为力，心中一直都很愧疚。如今见到了方云杰，钱玉仙又想起了之前塞外发生的事情。 当时塞外的局势如此错综复杂，方云杰都能够连施展妙计，不但挑起草原内乱，最后还把朱祁镇这个太上皇救了出来。 说不定以方云杰的聪明才智，这次也能想出办法。 听到这话，石守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等得就是钱玉仙这句话。 身为沐王爷的小妾，又是小王爷的生母，梅妙灯已经从一个低贱的小妾，变成了沐王府最重要的人。 不管方云杰准备如何解决沐王府的事，梅妙灯的配合是必不可少的。 但问题是，以方云杰目前的身份，连见梅妙灯一面都做不到，更别提说服她配合自己的行动了。 可是钱玉仙和梅妙灯情同姐妹，两人关系非常好。若是可以由钱玉仙从中穿针引线，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胡濙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让钱玉仙和石守一起到沐王府的。 只不过现在有一个小问题，那就是钱玉仙并不知道方云杰是为胡濙做事，所以方云杰不能主动提出来。 既然方云杰不能主动提出来，那只有让钱玉仙主动求助了。 就算今天钱玉仙和方云杰没有巧遇，石守也会把方云杰来到云南的消息告诉钱玉仙。 以方云杰之前在塞外的辉煌战绩，再加上钱玉仙又那么关心自己的好姐们，主动求助那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装模作样的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石守一脸凝重的叮嘱道：“那我晚上偷偷的把他叫过来，但你要记住，在外人面前，我们一定要装作不认识他。” 钱玉仙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 (本章完) 第201章 重逢 “你要去五毒教？” 在房内，梅妙灯看着沐总管，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沐总管脸色严峻，沉声说道：“没错。五毒教精通蛊毒之术，我想请五毒教的圣女出山，来检验一下王爷的尸体。” “可是五毒教在苗疆地位崇高，现在我们沐王府和苗疆各族关系紧张，随时都可能开战，沐总管怎么能够保证五毒教的圣女不会骗我们？” 梅妙灯眼中露出了一丝怀疑。 沐王爷不明不白的死了，若真的确定是中了蛊毒，那么苗疆和沐王府势必有一战。若说五毒教为了化解战争，故意隐瞒真相，绝对有可能。 沐总管斩钉截铁的说道：“请夫人放心，我有办法。” “哦？愿闻其详。” 梅妙灯脸上露出了一丝好奇。 蛊是苗疆特有的，而五毒教更是养蛊的大行家。内行骗外行，那还不简单，梅妙灯真不明白沐总管哪来的自信。 沐总管淡淡的说道：“五毒教的圣物金蚕蛊乃是蛊中之皇，金蚕蛊一出，万蛊臣服。只要把金蚕蛊放在王爷的尸体上，若是尸体内有蛊虫，必定会现身。这是蛊虫的天性，非人力可以改变。” 听到这话，梅妙灯顿时恍然大悟，她点了点头说道：“金蚕蛊之名我也听说过，但五毒教会帮我们吗？” 方法是好方法，但问题是沐王府和五毒教并无交情，五毒教凭什么拿出教中的圣物来帮忙啊。 “这就由不得他们了。”沐总管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他冷冷的说道：“若他们不帮，就是心中有鬼。那将来我们沐王府和苗疆开战，也就名正言顺了。” 听到这话，梅妙灯愣住了。 沐家军能征善战，沐总管是用苗族的生死存亡来逼五毒教自证清白。 沐总管的意思，梅妙灯很清楚，她有些担忧的说道：“万一王爷的死真的和苗疆有关，那沐总管此去凶多吉少啊。” 沐总管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他冷冷的说道：“那又如何。我如果死在苗疆，二爷就更有理由出兵了。” 看着沐总管义无反顾的模样，梅妙灯不由自主的发生了一声叹息。 “哎！沐总管这又是何苦呢。” 沐总管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来试探苗疆各族的反应，从而查明沐王爷死的真相。 五毒教肯帮忙，那自然万事大吉。但如果五毒教不肯帮忙，或是干脆杀了沐总管，那也就说明沐王爷的死很可能就和苗疆有关。 这个办法虽然有些武断，但对于蛊毒一无所知的沐总管来说，这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王爷待我恩重如山，若是能够查出真相，我死而无憾。府中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如果我三月未归，自然会有人通知二爷。” 沐总管的眼神很坚定，看样子是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现在沐总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查明真相，为王爷报仇。 “沐总管这一走，那小王爷怎么办？你就不怕二爷掌权后对我们母子下手？” 也许是不想这位忠心耿耿的管家去苗疆冒险，梅妙灯于是把刚刚出生的孩子都搬了出来，希望沐总管可以打消这个疯狂的念头。 然而沐总管却一脸自信的说道：“夫人大可放心，王爷领军多年，在军中威望极高，深受将士们爱戴。就算二爷现在已经掌控了沐王府的军政大权，他也不敢对夫人和小王爷下手。更何况，有梅谷主和石大侠在，除非二爷领军来袭，不然的话无人可以伤害夫人和小王爷。” 虽然沐僖恨不得沐王爷的儿子赶紧死，但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直接下手。 沐王爷镇守云南多年，在军中威望极高，若是将士们知道沐僖对沐王爷的儿子下毒手，军队肯定哗变。 公开下手肯定不行，至于暗杀，沐王爷刚死的时候还有可能，现在就别想了。 石守的武功高强，药王谷谷主梅天胜精通医术，有他们在，梅妙灯母子基本上万无一失了。 “既然沐总管心意已决，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路上多加小心。” 梅妙灯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既然沐总管执意要去苗疆，那梅妙灯也没办法阻止。 按理说得到了主母的同意，沐总管应该下去安排一切了。 然而此时沐总管却没有离开，他看着梅妙灯，欲言又止，脸色有些复杂。 知道沐总管有话要说，梅妙灯继续问道：“沐总管还有何事？”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沐总管终于开口问道：“夫人，不知玉仙郡主何日回京？” “我跟玉仙说过，但她好像还没有回去的意思。” 想起刚才钱玉仙那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梅妙灯心中不禁发出了一声叹息。 听到这话，沐总管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他看着梅妙灯，小心翼翼的说道：“夫人，钱家和太上皇的关系太近了，玉仙郡主若是长期住在我们沐王府，难保皇上不会有什么想法。沐王府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夫人还是劝郡主尽早回去吧。” 沐总管话音刚落，梅妙灯的眼神突然变得非常凌厉，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沐总管，你不要搞错了。我劝玉仙回京，是不希望她陪我这个寡妇虚度光阴，想让她回京后和自己所爱之人重新开始。若玉仙愿意回去，我衷心祝福她和于公子将来有一天可以修得正果。可是如果玉仙不愿意回到伤心之地，想长住我们沐王府，我也绝不会赶她走。沐总管，你听明白了吗？” 梅妙灯的声音很冷，语气中更是流露出强烈的坚决，很明显是动了真火。 孤身一人，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梅妙灯心中的凄苦可想而知。 如今在这冷冰冰的沐王府，除了自己的儿子沐琮外，钱玉仙是唯一可以让梅妙灯感受到温暖的人。 听到自己出事，钱玉仙不远万里赶来援助，这份情义梅妙灯铭记于心，她是绝不可能赶钱玉仙走的。 皇上的猜忌，沐王府的未来，这些梅妙灯从未放在心上。 为了家族利益，梅妙灯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做小妾，她可不想到最后连自己唯一的朋友也要牺牲掉。 看到梅妙灯的态度如此坚决，沐总管脸色很难看。在犹豫了很久之后，沐总管脸上露出了一丝疲倦和无奈，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字。 “是！” (本章完) 第202章 辞行 “你加入了沐王府？” 钱玉仙看着坐在对面的方云杰，脸上充满了惊讶。 按照原定计划，入夜之后石守悄悄的把方云杰带了过来。 见了面之后，钱玉仙和方云杰相互打了个招呼，钱玉仙刚准备向方云杰求助，就听到了方云杰加入了沐王府的消息。 方云杰笑了笑，很平静的说道：“是啊。我们家客栈烧了，镖局关了，再加上我又得罪了皇上，中原是待不下去了。这次我和二叔押镖到沐王府，承蒙大总管赏识，亲自出面招揽。我看沐王府在云南深得民心，给我们的待遇又很优厚，所以就答应了。” 老实说，现在方云杰心里其实挺复杂的。 不管怎么说，方云杰好歹也曾经喜欢过钱玉仙，之前放弃只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取代于冕的位子。 本来方云杰认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是今日重逢，平静的心似乎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钱玉仙并没有察觉到方云杰心中悸动，她眼中闪过了一丝愧疚，低声说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在钱玉仙看来，以方云杰的在塞外立的功劳，封个官当当肯定没有问题。若不是被自己连累，现在又怎么会寄人篱下，给一个总管当手下呢。 看到钱玉仙一脸愧疚的模样，一旁的石守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方云杰这小子真是骗死人不偿命啊，幸亏没有误入歧途，不然的话以他的头脑，肯定会把江湖搅得天翻地覆的。 收拾好复杂的心情，方云杰笑着安慰道：“好啦，事情过去了，就别在提了，我们现在也很好啊。” 此时钱玉仙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她很开心的说道：“沐总管也算眼光毒辣，居然把你招揽过去了。这样也好，你既然加入了沐王府，正好帮梅姐姐出谋划策，我会帮你引荐的。” 原本是想请方云杰帮忙，却没想到方云杰居然加入了沐王府，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啊。 然而让钱玉仙没有想到的是，听到这话，方云杰脸色一变，连连摇头：“千万不要。” “为什么？你是沐总管的人，而沐总管是站住梅姐姐这边的，梅姐姐要是被赶出沐王府，你也会倒霉的。”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她还以为方云杰不愿意介入沐王府的纷争呢。 看到钱玉仙误会了，方云杰一脸苦笑说道：“我是大总管招揽进来了，第二天就越过他跟沐夫人取得了联系，你觉得这样好吗？” 或许方云杰江湖经验尚浅，但这不代表方云杰不懂人情世故。 方云杰出生市井，从小就在客栈里帮忙。想要在客栈里做好一个伙计，见风使舵，察言观色是必备技能。 人生在世，大多数人都会面临两个问题，一个是在哪里混，另一个是跟什么人混。这两个问题要是处理不好，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处施展。 方云杰加入沐王府是另有目的，他真正想跟的人不是梅妙灯，而是沐总管。 梅妙灯是已一个小妾的身份进入沐王府的，只是因为生下了小王爷，母凭子贵而已。地位是很高，但手中根本没有任何实权。 但沐总管可不一样，他掌控着沐王府所有的情报网，想要真正解决云南的乱局，还是要靠沐总管。至于梅妙灯嘛，只要她能够配合一二就可以了，没人指望她能做些什么。 万一钱玉仙要是真向梅妙灯引荐，沐总管肯定会有猜忌之心，那方云杰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这倒也是，是我太心急了。”钱玉仙这才明白过来，她想了想后，又说道：“要不这样，你要是想出什么办法跟我说，我来帮你转告梅姐姐。” 石守和方云杰两人露出了笑容，演了半天的戏，要的就是钱玉仙这句话。 于是石守脸上露出了豪爽的笑容，然后说道：“放心好了，路上我跟云杰说过了，他答应帮忙。” “谢谢。”钱玉仙看着方云杰，一脸感激的说道：“当初若是你在，沐僖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掌控沐王府的军政大权了。”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他苦笑着说道：“拜托，你把我当神仙啊。沐家军肯定是听姓沐的，小王爷才一岁，根本无力掌军。沐僖是沐王爷的堂弟，在军中效力多年，打得又是替沐王爷报仇的旗号，掌控军政大权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我就算在，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梅妙灯以前只是无名无分的小妾，只是因为替沐王爷生了一个儿子，才有今天的地位。 可是梅妙灯的地位再高，她也不可能插手沐王府的军政事务。沐王府的主事之人必须姓沐，这是不会变的，谁也改变不了，包括皇上。 目前在沐王府，论血缘关系，论军中资历，沐僖当之无愧。沐家军不听从沐僖的命令，难道听从一个一岁孩子的命令？ 看到方云杰也没有办法，钱玉仙满脸忧愁的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现在沐僖三天两头吵着要率军攻打苗疆，万一他得胜归来，在军中树立起了威望，那情况就不妙了。” 就在钱玉仙心急如焚的时候，方云杰却摇了摇头，然后笑着说道：“你不用那么急，目前的情况其实对我们很有利。” “军政大权都丢了，这还叫有利？”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沐家世代镇守云南，云南境内所有官员的任命，军队招募，军官的升迁，朝廷都没有权力插手，是名副其实的云南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沐王府内也不可能是铁板一块，争权夺利的事情同样存在。 如果沐僖掌控了军政大权，肯定第一时间把自己的亲信安插在关键的位置上。要是这样继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轻则架空小王爷，严重的干脆杀了小王爷，自己取而代之。 军政大权如此重要，钱玉仙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方云杰却毫不在意，甚至还觉得局势对自己这一边有利。 “军政大权你们本来就掌控不了，原因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但你觉得沐僖掌控了军政大权后，他的日子会好过？” 说到最后，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更是流露出一丝狡诈。 (本章完) 第203章 出谋划策(一) “这话怎么说？” 看到方云杰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钱玉仙顿时眼睛一亮。和方云杰认识了那么久，她很清楚，每当方云杰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那么有人就要倒霉了。 方云杰没有回答钱玉仙的问题，反而笑着问道：“沐僖掌控军政大权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告诉我，他都做了些什么？” 钱玉仙想了想，然后说道：“在军中安插亲信，同时派人去京城，希望皇上可以下旨，让他名正言顺的统领沐家军。” “这就对了，问题就在这里。”方云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皇上会答应沐僖的要求吗？” 钱玉仙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吧？”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冷冷的说道：“什么叫应该不会，是肯定不会。我们先不谈什么父业子承，礼制宗法这些鬼东西，我就问你，你觉得皇上希望看到一个强大的沐王府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钱玉仙脸色一变，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去年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死了几十万士兵，朝廷元气大伤。今年福建和广东又发生大规模的叛乱，朝廷又要去平叛，又要安置无家可归的百姓，已经是焦头烂额了。我大明立国近百年，现在可以说是朝廷最虚弱的时候。而沐王府世代镇守云南，几代家主全都是德才兼备之人，百姓爱戴，士兵敬仰，正是鼎盛之时。朝廷虚弱，沐王府强大，你觉得皇上会不会担心沐王府取而代之啊？” 方云杰的语气很平静，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让钱玉仙浑身发冷。 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她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是说皇上有意挑起沐王府内斗？” “那当然。其实想解决沐王府的问题很简单，一道圣旨就可以了。”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而此时钱玉仙和石守全都看着方云杰，竖起耳朵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先根据礼制宗法确立小王爷继承人的地位，然后再以小王爷年幼为名，让沐僖暂时统领沐家军安定人心。等小王爷长大了，再把军政大权交还给小王爷。小王爷这边得了名分，肯定不会继续闹下去。而沐僖名正言顺的掌控了军政大权，等小王爷长大成人至少要二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他也没用必要急于一时，这事就解决了。” “但这道圣旨，皇上就是不下，还摆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目的就是想要沐王府不得安宁。” 话说到这里，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现在最难受的人是沐僖，云南王的位子犹如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摸不着，偏偏我们的皇上还不把话说绝，我想现在沐僖一定百爪挠心，苦不堪言啊。” 听完方云杰的分析之后，钱玉仙咬牙切齿的说道：“也就是说沐王府现在的情况是皇上有意为之。” “那当然。沐王爷暴毙，皇上立刻派你和石大哥赶往云南保护小王爷，可是又偏偏让沐僖名不正言不顺的掌控军政大权，这是想解决问题的态度吗？”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现在最痛苦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掌控军政大权的沐僖。 云南王的位子，若说沐僖十拿九稳，那根本就是一派胡言。沐王爷有儿子，沐僖只是沐王爷的堂弟，不管是父业子承，还是礼制宗法，云南王的位子都是属于小王爷的。 可是说沐僖一点希望都没有，那也不对。首先沐王爷的儿子才一岁，而且生母还是一个低贱的小妾。退一万步说，就算皇上下旨，让沐王爷的儿子继承爵位，可是沐王府的军政大权在小王爷没有成年前，还是会落在沐僖手里。 小王爷才一岁，离成年还需要二十年。那么长的时间，中间会发生多少意外，谁也不清楚。万一小王爷突然暴毙，那么沐王爷这一脉就算绝嗣了，而这个时候掌控军政大权的沐僖不就顺势顶上去了。 云南王的位子，谁看了都眼馋。若说沐僖心里没有一点不该有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最关键的是，皇上的态度也很暧昧。 按照常理，沐王爷暴毙，皇上要是力挺小王爷，应该立刻下旨，确定小王爷的名分，断了沐僖的念头。但皇上没有这么做，除了连下三道圣旨命沐家军按兵不动外，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皇上不表明态度，无疑就是逼沐王府的人站队。小王爷和沐僖，沐王府的人必须要选择一个支持。 而在权衡利弊之下，有很多人都会选择支持沐僖。因为沐僖掌控了军政大权，而且至少还能继续掌控二十年。 所谓的站队，无非就是希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人的耐心是有限的，除了像沐总管这些没有选择的人外，谁会等二十年啊。 所以皇上不表明态度，其实就是变相支持沐僖。连皇上都支持了，你说其他人会不会胡思乱想？而一旦选择了沐僖，为了将来着想，这些人一定要想办法把小王爷从云南王的位子上踢下去。不然二十年后，小王爷掌权了，肯定要秋后算账。 而沐僖现在是最头疼的一个人，因为他已经被皇上弄得不上不下了。 如果皇上表明态度，力挺小王爷，事情反而简单了。沐僖除非铤而走险，不然只能安于现状。 但是现在皇上没有表明态度，甚至还有支持自己铤而走险，但偏偏又不把话说明白，沐僖就有些为难了。 安于现状吧，沐僖不甘心，毕竟云南王的位子还是充满了诱惑的。 铤而走险吧，万一皇上翻脸不认人，趁机对沐王府动手，把兵权收回来，那就得不偿失了。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杀功臣是老朱家的传统，太祖朱元璋在建立大明后，把当年跟随他一起南征北战的功臣全都杀光了。天知道，现在这位皇上会不会担心沐王府有谋反之心，设个圈套把沐王府连根拔起。 现在局势很微妙，沐僖身在其中，真可谓是左右为难，患得患失啊。 这个时候钱玉仙已经满脸愤怒了，她气的破口大骂道：“苗疆和沐王府的战事一触即发，岷王府那边又一口咬定沐王府毒杀岷王，云南的局势都已经乱成这样了，皇上还有心思玩弄权术，真是太过分了。” 然而这个时候，方云杰却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你还真是错怪皇上了。皇上蓄意挑起沐王府内乱，担心反客为主只是原因之一，而另一个方面也是为了解决云南现在的乱局。” (本章完) 第204章 出谋划策(二) “这话怎么说？” 看到方云杰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钱玉仙顿时眼睛一亮。和方云杰认识了那么久，她很清楚，每当方云杰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那么有人就要倒霉了。 方云杰没有回答钱玉仙的问题，反而笑着问道：“沐僖掌控军政大权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告诉我，他都做了些什么？” 钱玉仙想了想，然后说道：“在军中安插亲信，同时派人去京城，希望皇上可以下旨，让他名正言顺的统领沐家军。” “这就对了，问题就在这里。”方云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皇上会答应沐僖的要求吗？” 钱玉仙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吧？”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冷冷的说道：“什么叫应该不会，是肯定不会。我们先不谈什么父业子承，礼制宗法这些鬼东西，我就问你，你觉得皇上希望看到一个强大的沐王府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钱玉仙脸色一变，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去年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死了几十万士兵，朝廷元气大伤。今年福建和广东又发生大规模的叛乱，朝廷又要去平叛，又要安置无家可归的百姓，已经是焦头烂额了。我大明立国近百年，现在可以说是朝廷最虚弱的时候。而沐王府世代镇守云南，几代家主全都是德才兼备之人，百姓爱戴，士兵敬仰，正是鼎盛之时。朝廷虚弱，沐王府强大，你觉得皇上会不会担心沐王府取而代之啊？” 方云杰的语气很平静，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让钱玉仙浑身发冷。 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她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是说皇上有意挑起沐王府内斗？” “那当然。其实想解决沐王府的问题很简单，一道圣旨就可以了。”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而此时钱玉仙和石守全都看着方云杰，竖起耳朵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先根据礼制宗法确立小王爷继承人的地位，然后再以小王爷年幼为名，让沐僖暂时统领沐家军安定人心。等小王爷长大了，再把军政大权交还给小王爷。小王爷这边得了名分，肯定不会继续闹下去。而沐僖名正言顺的掌控了军政大权，等小王爷长大成人至少要二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他也没用必要急于一时，这事就解决了。” “但这道圣旨，皇上就是不下，还摆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目的就是想要沐王府不得安宁。” 话说到这里，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现在最难受的人是沐僖，云南王的位子犹如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摸不着，偏偏我们的皇上还不把话说绝，我想现在沐僖一定百爪挠心，苦不堪言啊。” 听完方云杰的分析之后，钱玉仙咬牙切齿的说道：“也就是说沐王府现在的情况是皇上有意为之。” “那当然。沐王爷暴毙，皇上立刻派你和石大哥赶往云南保护小王爷，可是又偏偏让沐僖名不正言不顺的掌控军政大权，这是想解决问题的态度吗？”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现在最痛苦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掌控军政大权的沐僖。 云南王的位子，若说沐僖十拿九稳，那根本就是一派胡言。沐王爷有儿子，沐僖只是沐王爷的堂弟，不管是父业子承，还是礼制宗法，云南王的位子都是属于小王爷的。 可是说沐僖一点希望都没有，那也不对。首先沐王爷的儿子才一岁，而且生母还是一个低贱的小妾。退一万步说，就算皇上下旨，让沐王爷的儿子继承爵位，可是沐王府的军政大权在小王爷没有成年前，还是会落在沐僖手里。 小王爷才一岁，离成年还需要二十年。那么长的时间，中间会发生多少意外，谁也不清楚。万一小王爷突然暴毙，那么沐王爷这一脉就算绝嗣了，而这个时候掌控军政大权的沐僖不就顺势顶上去了。 云南王的位子，谁看了都眼馋。若说沐僖心里没有一点不该有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最关键的是，皇上的态度也很暧昧。 按照常理，沐王爷暴毙，皇上要是力挺小王爷，应该立刻下旨，确定小王爷的名分，断了沐僖的念头。但皇上没有这么做，除了连下三道圣旨命沐家军按兵不动外，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皇上不表明态度，无疑就是逼沐王府的人站队。小王爷和沐僖，沐王府的人必须要选择一个支持。 而在权衡利弊之下，有很多人都会选择支持沐僖。因为沐僖掌控了军政大权，而且至少还能继续掌控二十年。 所谓的站队，无非就是希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人的耐心是有限的，除了像沐总管这些没有选择的人外，谁会等二十年啊。 所以皇上不表明态度，其实就是变相支持沐僖。连皇上都支持了，你说其他人会不会胡思乱想？而一旦选择了沐僖，为了将来着想，这些人一定要想办法把小王爷从云南王的位子上踢下去。不然二十年后，小王爷掌权了，肯定要秋后算账。 而沐僖现在是最头疼的一个人，因为他已经被皇上弄得不上不下了。 如果皇上表明态度，力挺小王爷，事情反而简单了。沐僖除非铤而走险，不然只能安于现状。 但是现在皇上没有表明态度，甚至还有支持自己铤而走险，但偏偏又不把话说明白，沐僖就有些为难了。 安于现状吧，沐僖不甘心，毕竟云南王的位子还是充满了诱惑的。 铤而走险吧，万一皇上翻脸不认人，趁机对沐王府动手，把兵权收回来，那就得不偿失了。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杀功臣是老朱家的传统，太祖朱元璋在建立大明后，把当年跟随他一起南征北战的功臣全都杀光了。天知道，现在这位皇上会不会担心沐王府有谋反之心，设个圈套把沐王府连根拔起。 现在局势很微妙，沐僖身在其中，真可谓是左右为难，患得患失啊。 这个时候钱玉仙已经满脸愤怒了，她气的破口大骂道：“苗疆和沐王府的战事一触即发，岷王府那边又一口咬定沐王府毒杀岷王，云南的局势都已经乱成这样了，皇上还有心思玩弄权术，真是太过分了。” 然而这个时候，方云杰却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你还真是错怪皇上了。皇上蓄意挑起沐王府内乱，担心反客为主只是原因之一，而另一个方面也是为了解决云南现在的乱局。” (本章完) 第205章 出谋划策(三) “这是什么话。沐王府世代镇守云南，民心所向，兵强马壮，若是上下一心，云南的乱局肯定很快就能解决。” 方云杰的话并没有得到钱玉仙的认可，钱玉仙很激动的反问道。 看到钱玉仙那么激动，方云杰叹了一口气。 “那我问你，如果现在沐王府上下一心，小王爷有了名分，沐僖名正言顺的掌控了军政大权，那么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下一步？” 钱玉仙一下子愣住了，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帮好姐妹的儿子保住云南王的位子，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她还真没想过。 看到钱玉仙一脸茫然的模样，在一旁的石守叹了一口气，说道：“沐僖肯定会领军进攻苗疆，替沐王爷报仇。” “没错。”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凌厉之色，然后继续说道：“皇上耍这个手段，就是想阻止苗疆和沐王府开战。因为只要沐王府里的两派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夺取云南王的位子上，那么攻打苗疆的行动就会继续拖下去，我们也就有时间查明真相。” 不管云南王的位子最后被谁得了去，只要沐王府平静下来，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定是为沐王爷报仇。 坦白说，沐王爷没有中毒，没有任何伤口，身体好好的突然暴毙，沐王府上下其实都怀疑是中了蛊毒。 沐家军之所以还没有攻打苗疆，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皇上下旨按兵不动，而另一个原因是拥护小王爷的势力极力反对。 拥护小王爷的势力反对，是因为不想让沐僖立下军功后，在军中有了威望，将来更难对付，不是他们不想为沐王爷报仇。 如果确定了名分，沐王府平静下来，拥护小王爷的势力还会反对出兵吗？这个真的不好说，至少沐总管本人也怀疑过沐王府是中了蛊毒，不然怎么会拼了老命也要去五毒教请圣女出山求证呢。 皇上玩弄权术，主要是想拖延这场战争。因为这场仗一旦打起来，云南就真的乱了。而隐藏在幕后的那群叛逆正好可以浑水摸鱼，在背后推波助澜。 云南现在的乱局，背后一定是那群叛逆在搞鬼。也许是因为情报太少了，这些日子，方云杰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任何头绪。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苗疆和沐王府这场仗一定是那群叛逆阴谋中最重要的一环。 “原来如此。” 听完石守和方云杰的分析后，钱玉仙终于冷静了下来，然后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方云杰摇了摇头，说道：“什么都不用做，你和石大哥只要保住小王爷的命，再等上一段时间，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迎刃而解？”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云南这边的局势如此复杂，什么都不做等着就能解决吗？ “没错。”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大总管明日会带着我和二叔秘密前往苗疆，调查王爷的死因。只要能够证明苗族和王爷的死无关，那么苗疆和沐王府的战事就化解了。只要不打仗，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好办了。沐王府的内乱，皇上一道圣旨就可以解决。沐僖除非起兵反叛，不然就必须服从皇命，我们只要提防他铤而走险就可以了。至于岷王府那边根本就不需要理会，无凭无据，就算岷王府的人告到金銮殿上也没用。” 听到这里，石守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才刚加入沐王府啊，那么快就委以重任？” 方云杰笑了笑，然后说道：“虽然大总管没有说，但我猜他是担心让沐僖知道后会从中破坏，所以才不敢用沐王府的人。” “这样也好，希望你们这次去苗疆可以查明真相。”钱玉仙长舒了一口气，她看着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然后说道：“你来了真好，有你在，我心里踏实多了。” 如此复杂的局势，方云杰三言两语就理清了头绪，钱玉仙现在真的庆幸有方云杰这样的足智多谋的朋友。 然而此时方云杰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冷笑，他淡淡的说道：“先别高兴的太早。皇上的如意算盘打得是很好，可惜这个计划有两个致命的破绽。” 听到这话，钱玉仙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她赶紧问道：“哪两个？” “第一个就是小王爷，如果小王爷死了，那么皇上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一旦沐僖坐上云南王的位子，到时候皇上想要阻止沐僖进攻苗疆都找不到理由。我相信沐僖现在一定希望小王爷会像他爹那样突然暴毙。” 方云杰眼神闪过一丝杀气，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听到这话，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她冷冷的说道：“有我和石大哥在，他休想。那还有一个破绽呢？” 让钱玉仙有些意外的是，方云杰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在我告诉你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 “只要我知道，一定告诉你。” “沐夫人是药王谷谷主的孙女，年纪好像才二十吧，而沐王爷年过五十，药王谷谷主为什么把自己的孙女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做妾呢？以药王谷在江湖上的地位，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啊。” 方云杰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眼神却很凝重，看样子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是很重要的。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或许没有想到方云杰居然会问梅妙灯的隐私，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似乎不想多说。 看到钱玉仙居然用这种蹩脚的方式来敷衍，方云杰脸上露出了色狼一样的笑容，只见他看着钱玉仙，用轻佻的语气说道：“长夜漫漫，我有的是时间。” 钱玉仙玉脸一红，想都没想就一巴掌打在方云杰头上。 “啊！好痛！” 看着方云杰抱着头，装模作样的惨叫，钱玉仙一脸羞愤的骂道：“你找死啊。认真一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玩？” “我一直很认真啊。”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好啦，之前的问题，你要是不愿意说，那我换一个好了。” 说到这里，方云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脸色变得非常严肃，他用很凝重的语气问道。 “以沐王爷的身份和地位，想要找女人那太简单了。为什么到五十多岁，才有一个儿子？” (本章完) 第206章 借腹生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钱玉仙没有回答，而是带着凝重的表情反问道。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然后说道：“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沐王爷今年五十多岁，如果他三十岁时就有儿子，如今也已经成年，沐王府现在的乱局也不可能发生。沐夫人能够生下小王爷，那就说明沐王爷的身体没有问题。既然身体没有问题，身边又不缺女人，为什么几十年了都没有一儿半女？” 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生儿育女，传宗接代都是头等大事。 沐王爷镇守云南多年，可以算是一方诸侯了。子嗣问题，肯定是沐王府的头等大事。 若是身体有毛病，无法让女人怀孕，这也就罢了。 可是沐王爷的身体很明显没有问题啊，但五十多岁还没有儿子，这本身就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 现在沐王府的乱局归根结底，不是就因为小王爷刚刚一岁嘛。若是沐王爷有一个成年的儿子，哪怕没有成年，有个十几岁也行，沐王府现在根本就不可能乱。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犹豫纠结的模样。 但是片刻之后，钱玉仙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没有，而是要么生下来的孩子夭折了，要么干脆就流产了。” 听到这话，方云杰和石守同时眼睛一亮，说了那么久，总算是从钱玉仙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东西了。 目前云南的局势很复杂，各方势力纠缠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 想要从这千丝万缕之中，找到解决的办法，那就必须要有足够的情报。 谁都知道情报的重要性，可问题是情报从何而来呢？ 方云杰和石守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在云南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别说平定乱局了，能在这乱局之中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这个时候不得不说，姜还是老得辣啊。 胡濙让钱玉仙和石守一起到云南，表面上是让钱玉仙离开京城躲开于冕的纠缠，但实际上是想利用钱玉仙和梅妙灯的关系来打探情报。 派方云杰来处理云南的事，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去年方云杰在塞外的杰出表现，得到了胡濙的认可；而另一方面胡濙也考虑到方云杰和钱玉仙之间的关系，希望方云杰可以从钱玉仙嘴里获取重要的情报。 方云杰的能力，钱玉仙很清楚。只要钱玉仙在云南看到方云杰，肯定要找他帮忙，那么到时候方云杰想知道什么情报，钱玉仙还不乖乖说出来。 这一环扣一环的安排，处处体现出胡濙的老谋深算。 在心里感慨一番后，方云杰看着钱玉仙一脸凝重的追问道：“你知不知道详细情况？” “沐王爷年轻时先娶了英国公张辅之女，张夫人进门后为沐王爷生了一个儿子，可惜孩子出生不久就夭折了，张夫人也因为伤心过度郁郁而终。后来沐王爷又娶了蔡国公徐忠之女，徐夫人进门后也多次怀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都流产。” 钱玉仙把沐王爷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听完后，方云杰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反问道：“你不觉得事情有点蹊跷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钱玉仙的神色变得有些暗淡，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沐王爷就是觉得事有蹊跷，所以两年前徐夫人因病去世后，沐王爷备上厚礼亲自登门到药王谷求亲。” “换句话说，这门亲事其实是一场交易，沐王爷要一个儿子，而药王谷要把势力从四川扩展到云南，两边各取所需，对吧。” 借腹生子！ 方云杰一语道破了这门亲事背后的交易。 钱玉仙点了点头，说道：“你猜得没错。梅姐姐不但国色天香，而且精通医术，还曾经在峨眉学艺，练得一身好武艺，有一定自保的能力，不像之前两位夫人那样弱不禁风。而且在梅姐姐进门后，饮食起居全都由药王谷的人亲自负责，沐王爷甚至下过严令，沐王府内任何人不得插手。结果成亲三个月，梅姐姐就有了身孕，之后顺利生下了小王爷。” 简单的来说，这就是一场政治婚姻。双方都是利益结合，没有任何感情基础。 沐王爷年过五十，膝下无子，他急需一个儿子，将来好继承沐王府。可问题是，这么多年来，自己的女人在怀孕后接二连三的流产，沐王爷开始怀疑府中有人图谋不轨。 既然家有内鬼，那么沐王爷就必须另外想办法，而他就想到了药王谷。 药王谷是医善世家，谷内弟子全都精通医术，擅长炼丹制药。这些弟子艺成之后，遍布大江南北，都是当地的名医，有的甚至还当上了宫中的御医。 由药王谷的弟子来完成借腹生子的任务，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也不知道当时沐王爷开出了什么条件，药王谷谷主梅天胜居然把自己的孙女嫁给了沐王爷。 梅妙灯年轻貌美，精通医术，又在峨眉练过武，是最合适的人选。 想要老牛吃嫩草，就要付出代价。相信沐王爷在抱得美人归的同时，也肯定是大出血了。 代价虽然大，不过一分价钱，一分货。三个月后，梅妙灯怀孕，之后更是生下了一个儿子。 只可惜，沐王爷还没有高兴多久就突然暴毙，没有看到儿子长大成人。 此时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眼中更是闪过了一丝凌厉之色。 “我如果没有记错，沐僖的夫人好像是唐家堡堡主的女儿，而四川唐门以毒药和暗器闻名天下，对吧。” 虽然方云杰江湖经验尚浅，但他也听说过四川唐门。 唐门是一个家族式的江湖门派，世代居住在四川唐家堡中，以暗器和毒药闻名天下。门下弟子性情孤傲，既不愿与名门正派结交，也不屑与邪魔歪道为伍，总的来说算是亦正亦邪的一个门派吧。 听到方云杰提起唐门，石守倒抽一口冷气，他一脸凝重的说道：“你是说，这些年沐王爷的孩子要么夭折，要么流产，都是沐僖在背后搞得鬼？” (本章完) 第207章 八卦 “这很奇怪吗？”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然后冷冷的说道：“要是沐王爷这一脉断绝了，那么沐僖就是新的云南王了，我相信沐王爷也有这样的怀疑。不然的话，沐王爷也不会特意娶药王谷谷主的孙女，还让药王谷的人负责饮食起居，不让沐王府的人插手。” “你说的致命的破绽，就是指沐僖？” 此时钱玉仙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眼中更是杀气凌厉。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的计划虽然好，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沐僖要听从皇命。可是如果沐僖早就和那群叛逆勾结在一起，处心积虑意图谋反，那么到了紧要关头他一定会铤而走险。” 如果沐僖是看到沐王爷突然暴毙，又觉得小王爷才一岁，自己离云南王的位子只有一步之遥，想要争取一下，并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那么皇上的计划是可以成功的。可是从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那群叛逆神通广大，之前更是差点颠覆大明江山，方云杰越来越怀疑云南的乱局是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 “沐僖不会那么大胆吧？”石守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 云南地势险要，沐家军更是训练有素。如果沐僖真的率领沐家军起兵反叛，进可出兵夺天下，退可固守云南，那可是大麻烦啊。 方云杰冷冷的说道：“沐王爷娶了药王谷谷主的孙女，有了一个儿子，又让药王谷的人负责饮食起居，想要让小王爷无声无息的夭折那是不可能了。如果我是沐僖，在发现沐王爷起了疑心，又弄不死小王爷，肯定会先下手为强。毒杀沐王爷，嫁祸给苗疆，而借报仇为名，掌控军政大权，正好一举两得。如果沐僖连毒杀沐王爷的事都敢做，那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在方云杰看来，沐王爷的死很可能和苗疆没有什么关系。 沐王爷死了，不但对苗疆各族没有任何好处，还会把整个苗疆都卷入战火之中，苗疆各族有什么理由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而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沐僖，因为他有足够的动机。 “就算沐僖心怀不轨，沐家军也不可能跟着造反的。” 石守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他似乎不相信局势已经到了如此恶劣的地步了。 沐僖会造反，石守相信。但石守不相信沐家军会跟随沐僖一起造反。 方云杰摇了摇头，说道：“这很难说。别忘了，太上皇还在被囚禁在南宫之中呢。如果沐僖打着营救太上皇的名义起兵，你就真的那么肯定沐家军不会跟随？” 老实说，方云杰之前还没有想到这一点。他是听说岷王死前曾经上奏朝廷，说沐王府心怀故主，要起兵勤王，这次想起来的。这虽然只是岷王一家之言，而且很可能是诬告，但却给方云杰敲了一个警钟。 朱祁镇这个太上皇的确是个祸害啊。只要他活着一天，任何人都可以打着勤王保驾的名义起兵。 老实说，方云杰现在都有些后悔了。要是当初让朱祁镇死在塞外，或许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听到方云杰提起朱祁镇这个太上皇，钱玉仙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她咬牙切齿说道：“我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看到钱玉仙情绪有点不对劲，方云杰赶紧劝道：“你也别激动。刚才我说得都是猜测，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沐僖就是幕后黑手。” 虽然目前沐僖的嫌疑最大，但这种事情若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不敢胡乱说什么。 更何况，谋反的事非同小可，而且风险极高。沐家世受皇恩，独占云南，沐僖有什么理由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谋反呢？ 最重要的是，古往今来，任何皇帝对于谋反的事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另可杀错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万一朱祁钰昏了头，想要对沐家动手，以绝后患，那沐僖到时候就算不想反也不行了。 胡濙派石守和方云杰来云南是要平定乱局，不是来消灭沐王府的。所以就算方云杰怀疑沐僖，他也必须拿出确凿证据。 找证据不是给沐僖看的，是给沐家军看的。因为只有沐家军相信了，他们才不会跟着沐僖造反。没有了沐家军，想要杀沐僖，那还不简单。 方云杰的话让钱玉仙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下来，她看了方云杰一眼，一脸担忧的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嘛。你们只要保住小王爷的命就可以了，其他什么都别做，等我们从苗疆回来后，再做打算。” 方云杰脸上那平静的笑容，仿佛像一股清泉一样涌入钱玉仙心中，把钱玉仙心中的烦躁和不安全都冲走了。 钱玉仙看着方云杰，带着一丝感激说道：“好，那就拜托你了。苗疆不但瘴气弥漫，而且毒虫遍地，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钱玉仙的关心让方云杰心中涌起一丝暖意，他笑着说道：“没事。大总管早就安排好了，明日除了我们外，他还请了药王谷谷主的得意弟子楚永慈一起去。有他在，瘴气，毒虫什么的都不用担心。” “楚师兄？” 让方云杰有些意外的是，听了这话后，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 方云杰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苗疆瘴气弥漫，毒虫遍地，带一个药王谷的人一同上路，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方云杰不理解为什么钱玉仙的神色会有些古怪。 钱玉仙的神色很快恢复了正常，她淡淡的说道：“没什么。楚师兄号称医剑双绝，是药王谷第一高手，有他跟着，我也就放心了。” 虽然钱玉仙对这位楚永慈都是赞誉之词，但方云杰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说道：“可你刚才的表情，怎么让我觉得这位楚师兄有问题啊。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苗疆本来就是凶险之地，我可不想死在那里。” 见瞒不过去，钱玉仙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楚师兄和梅姐姐之前有一段情，我原本以为他应该避嫌留在药王谷才对。” 嗯？有一段情？而且还是和沐王爷的遗孀。 有意思。 “说来听听。” 方云杰看着钱玉仙，兴致勃勃的问道，只不过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叫八卦的光芒。 (本章完) 第208章 一夜白头 沐王爷的遗孀和她的曾经旧情人，难不成沐王爷头上已经绿油油了？ 对于这种王侯豪门内宅的狗血八卦，方云杰显得很兴奋。 然而此时钱玉仙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只见她盯着方云杰，满脸寒霜，眼中的怒火更是毫不掩饰。 对于王公贵族家里的八卦绯闻，老百姓一直都是津津乐道。方云杰出生市井，本身与沐王府和药王谷也没有任何关系，说起这种八卦绯闻当然很兴奋。 可是钱玉仙不同，她和梅妙灯情同姐妹，再加上同样都是被迫和青梅竹马的恋人分开，所以钱玉仙更能理解梅妙灯心中的痛苦。 就是因为感同身受，在看到方云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后，钱玉仙才会如此愤怒。 看着钱玉仙那冰冷的面容，方云杰心里咯噔一下。而石守一看情况不对，一巴掌狠狠打在了方云杰头上，骂道：“你那么兴奋干什么？” “好痛。”方云杰捂着头，一脸委屈的叫道。 这个时候钱玉仙用冰冷到极点的语气说道：“简单的说就是，梅姐姐和楚师兄从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按照药王谷的规矩，谷中弟子十二岁时必须要到别的门派，学武十年方可回谷。梅姐姐去了峨眉，楚师兄去了武当，两人约定十年回谷之后立刻成亲，结果十年之期未到，梅姐姐就嫁到沐王府了。听说在出嫁那一晚，楚师兄因为伤心过度一夜白头。” 此时方云杰也明白自己刚才的确有些幸灾乐祸了，他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方云杰一脸愧疚的模样，钱玉仙叹了一口气，说道：“没事，这不是你的错。说起来也可笑，当年在峨眉学武的时候，我和梅姐姐还约定两场婚事一起办，让武当和峨眉的师兄师姐们好好热闹一下，结果到最后我们一个都没有嫁出去。” 看样子梅妙灯和楚永慈之间的悲剧，让钱玉仙想起了自己和于冕的遭遇，脸上更是流露出了凄苦之色。 武当和峨眉都是道家，两派同气连枝，关系极好。在峨眉山学艺的时候，梅妙灯是钱玉仙的师姐，而巧的是在武当山上，楚永慈也是于冕的师兄。两边都是青梅竹马，感情当然深厚。 情同姐妹，心中所爱之人又都是武当门下，梅妙灯和钱玉仙也就有了婚事一起办的想法。 只可惜愿望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这两门亲事最终都无疾而终，真是世事难料啊。 看到钱玉仙那么伤心，方云杰一下子慌了，他赶紧劝道：“别这样，你和于冕还是有机会的。” “现在我们钱家就像一个扫把星，谁沾上谁倒霉，何必连累其他人。” 方云杰的安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钱玉仙苦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更是流露出绝望之色。 “好了，好了，我们别说这个了。我刚才就想问了，楚公子和沐夫人明明是药王谷门下，为什么会去武当和峨眉学武功？难不成武当和峨眉还会把本派武功传授给其他门派的弟子？” 发现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了，方云杰赶紧把话题岔开，他怕再说下去钱玉仙会当场哭出来。 把心中的凄苦和悲伤强行压下，钱玉仙摇了摇头，说道：“一般情况下，这种事不会发生，但药王谷是例外。” 方云杰很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药王谷是例外？” 江湖上，不管哪个门派，师父在收徒的时候，都会要求弟子来历清楚，身家清白。 带艺投师，这种事不是没有，但极少发生。 大多数情况下，带艺投师都是因为门派被灭，师父被杀，剩下的弟子才会拜入其他门派。而且其他门派对于这种带艺投师的人也极为谨慎，因为一旦收留了这些人，等于得罪了那些消灭这个门派的人了。若非和那个被灭的门派关系极好，否则也不可能收留这些人的。 但药王谷很明显不是这种情况，而且听钱玉仙刚才所说，药王谷所有弟子十二岁就必须到其他门派学武，这已经成为了药王谷一个规矩，这就很奇怪了。 此时在一旁的石守开口说道：“行走江湖，受伤中毒在所难免。药王谷精通医术，擅长炼丹制药解毒，收了一个药王谷的弟子，就等于请了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这笔帐谁都会算啊。” 行医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经验，而练武之人比武受伤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此时药王谷的弟子正好一面练功，一面用受伤的人来练手。这样一来练武和医术都不耽误，不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吗？ “可是武当和峨眉不怕自己的武功外传吗？” 方云杰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这件事怎么看都是药王谷得了好处，那些名门正派虽然得了一个名医，但他们付出的是自己门派的武功，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啊。 “这你就不懂了。” 石守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说道：“像少林，武当，峨眉这样的名门正派，门下弟子是分内门和外门的。内门弟子，一般都选一些出身贫寒，但天资聪慧，根骨奇佳的孩子。从小开始调教，传授本派最厉害的武功，将来选一位德才兼备之人继承掌门之位，把门派发扬光大。” “至于外门弟子，要么来自大富大贵之家，要么来自王侯将相之家。他们花银子学武不是为了当掌门的，而是要强身健体，将来行走江湖之时有自保的能力。所以在传授武功的时候，那些最厉害的武功也就不会教给外门弟子。” 听完后，方云杰一脸不可思议的叫道：“不会吧，内外有别？” 这件事方云杰还是第一次知道，之前他一直以为只要拜了师，就要一辈子效忠这个门派。任凭师父差遣，至死不悔。 石守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你们太坏了，外门弟子花了银子，却学不到最厉害的武功，这不是欺负人吗？” 方云杰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花了银子，却得不到好东西，这种事情不管谁遇到都会感到憋屈的。 然而面对方云杰的质疑，石守不但没有一丝愧疚，甚至还理所当然的说道：“这话从何说起。练武本来就是逆天之事，哪个绝世武功不要练个几十年的。那些外门弟子个个都有家业，怎么可能花几十年的时间去练武。与其半途而废，还不如传授一些容易练的武功，让他们在十年八年内略有小成。” 江湖上那些好的武功的确是威力强大，例如武当的纯阳无极功，太极剑法；少林的易筋经、洗髓经、金刚不坏神功等等，这些武功一旦练成，那真的威力无穷。 可问题就在于要练成啊。一个才练几个月的纯阳无极功，绝对打不过连了十几年的罗汉拳。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差别对待，那外门弟子岂不是永远没有翻身的日子。” 或许有的外门弟子学武的确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但也不能排除有些人就是想追求武道最高境界，想要成为天下第一。 然而这些名门正派把弟子分成内门和外门，从根本上就断了外门弟子追求武道最高境界的可能。 “谁说的。” 听到这话，石守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他很平静的说道：“就算是那些普通的武功练到极致，也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我就算只用罗汉拳，在少林寺内能打赢我的绝不会超过十人。” “内门弟子的武功一般情况下是要比外门弟子强一些，但这是因为门内弟子心无旁骛，把所有的心思全都用在了练武之上。而外门弟子家大业大俗世缠身，没有办法专心练武。用的心思不同，结果当然也就不同了。” “我承认武功秘籍的确有好坏之分，但那指的是最高境界，可问题是有多少人能把一门武功练到最高境界呢？” 不教外门弟子高深的武功，不光是因为要保密，更多的原因是外门弟子因为家大业大，不可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练武上。 武功秘籍是有好坏，可是努力的程度和所用的心思却是人人一样的。 以石守为例，他练了四十多年的童子功，武功在少林寺能排前五，只用罗汉拳的话能排前十。 童子功和罗汉拳都是少林寺的入门功夫，但那些外门弟子又有哪个可以练到石守这个境界呢？ 别的不说，光是童子功要禁欲，这一条就会让所有外门弟子都放弃了。 那些外门弟子家里都有产业，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去学武，最后都要下山娶妻生子的，不可能在少林寺里当一辈子和尚。 一个专心致志，一个心有杂念，高下立刻就能分出来。所练的武功秘籍是有好坏，但这不是失败的借口。 听完后，方云杰恍然大悟。 “我大概明白了，玉仙，沐夫人和楚永慈就是外门弟子，石大哥就是内门弟子。” 石守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只是各门各派叫法不同。我们少林把外门弟子叫做俗家弟子，但意思是一样的。俗家弟子想要下山，必须要闯过木人巷，这样才会被少林承认，在行走江湖的时候也可以自称是少林弟子。如果闯不过木人巷，那就只能从狗洞爬出去，这样的话少林就不会承认他是少林弟子。” 此时方云杰已经大概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内门的弟子选天赋上佳的贫寒子弟，是因为这些人想要出人头地，除了练武没有其他的选择。所以内门的弟子是这个门派的精英，他们学习本门最厉害的武功，为自己门派的利益出生入死，将来甚至可以当上掌门继承这个门派。 而外门弟子选一些大富大贵或是王侯将相之家的孩子，目的不是为了培养武林高手，而是要银子和官府的支持。 内门的弟子负责练武，保证自己门派在江湖上的地位。而外门的弟子在学习武艺的同时，提供银子和官府的庇护，让门派没有后顾之忧。回家以后若是需要武力支持，例如护送家人回老家之类的事情，还能向内门的弟子求援，等于给家里的人多了一个保障。 在想明白之后，方云杰又一脸好奇的问道：“既然那些名门正派都有内门和外门之分，那你们为什么说药王谷是例外呢？” 此时钱玉仙开口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是分内门和外门，但他们都是同一个门派的。就像我在外面行走江湖时，都是自称峨眉弟子。但药王谷不同，他们不管是在哪里学的武功，行走江湖的时候都是自称药王谷门下。” “这是因为药王谷在江湖上救了很多武林人士，所以各门各派在感激之余，给了药王谷这个特权。还有一点，我们在外面行走江湖，之所以要自报家门，不是为了炫耀自己是名门正派，而是想震慑对方，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冲突。” “而药王谷悬壶济世，与世无争，绝大多数人都不会为难药王谷的弟子。所以虽然药王谷的武功不怎么样，但是在行走江湖的时候，报药王谷的名字，有的时候比报少林武当还有用。” 不管哪朝哪代，治病救人的大夫都是受人尊敬的。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万一现在得罪了药王谷的人，以后得了病或是中了毒，岂不是死路一条。 更何况药王谷行善救人，江湖上全是朋友，杀了一个药王谷的人，就会被武林同道群起而攻之。出来闯荡江湖，都是为了名利，谁也不会做亏本生意。这也是为什么遇到事情，报药王谷的名字会比武当少林还有用。 在弄清楚一切之后，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笑容。 “原来如此。明天就让我见识一下，那位医剑双绝的楚永慈吧。对了，他人怎么样啊？” 钱玉仙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楚师兄医术精湛，人也很随和，没什么架子，你们应该可以相处得很好。” 方云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在商量好了之后，方云杰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第二天清早，沐总管就带着方云杰和方勇悄悄离开了沐王府。 出了城之后，方云杰远远看到一个身穿蓝色长衫，手拿一把长剑，背着药箱，满头银发的男子正背对着城门站住路边。 一夜白头？ 方云杰立刻明白，这个人应该就是楚永慈了。 等沐总管带着方云杰和方勇走过去后，楚永慈转过了身。 在楚永慈转身的一瞬间，方云杰看到了一双冰冷到极点的眼睛。 孤傲的面容，冰冷的眼神，再加上一头银发，楚永慈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块寒冰一样。 这也叫随和？ 想起昨晚钱玉仙对楚永慈的评价，方云杰顿时有一种荒唐的感觉。 (本章完) 第209章 楚永慈 冷！ 冷得像一块冰一样。 这是方云杰对楚永慈的第一感觉。 虽然和听到的相差很大，但方云杰相信钱玉仙不会骗自己。 之前的楚永慈应该是一个很随和之人，而他之所以变成今天这幅模样，很可能是因为梅妙灯和沐王爷的婚事，导致性情大变。 一夜白头。 望着楚永慈那满头的银发，还有他那像冰一样的面容，方云杰心中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楚永慈看了一眼沐总管，然后抱拳行了一个礼，说道：“见过大总管。” 冰冷的声音给人一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看样子楚永慈也不是心甘情愿来的。 或许是因为知道内情，沐总管并没有丝毫不快，只见他一脸歉意，带着笑容的说道：“这次要劳烦楚公子亲自跑一趟，老夫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以楚永慈和梅妙灯之间的关系，楚永慈没有任何理由给沐王府的人好脸色看，更没有必要虚情假意。 只见楚永慈带着一脸冷漠，开门见山的说道：“大总管客气了。这次谷主命我和大总管同行，要我听从大总管调遣，但并未告知去处。敢问大总管，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沐总管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然后淡淡的说道：“苗疆圣地--雷山。” “雷山？大总管是要去五毒教？” 楚永慈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原本像冰冷的面容终于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沐总管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苗疆瘴气弥漫，雷山更是毒虫遍地，稍有不慎，必定中毒身亡。若非如此，老夫又怎会请楚公子出马呢。” 雷山，又叫雷公山。山中森林密布，云雾缭绕，冬无严寒，夏无酷暑，不但气候宜人，而且风景极美，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然而在这美丽的风景之下，却隐藏着致命杀机，那里有无数的猛兽，还有瘴气和毒虫。 猛兽还好办，都是练武之人，怎么着也不会死在猛兽嘴里。 但瘴气和毒虫就很麻烦了，瘴气弥漫着整个森林，毒虫更是满地爬。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万一被哪个不知名的毒虫咬上一口，就算不死，那也要脱层皮啊。 就是因为苗疆圣地如此凶险，沐总管才会要带上一个擅长医术之人，目的就是预防万一。 楚永慈冷冷的说道：“大总管是想请五毒教出面，来查明王爷的死因？” 雷山毒虫遍地，五毒教把总坛设立在雷山上，应该是为了方便炼制蛊虫，这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情。 沐总管笑着说道：“楚公子果然厉害，一猜就中。不错，五毒教的圣物金蚕蛊是蛊中之皇，金蚕蛊一出，万蛊臣服。只要把金蚕蛊放在王爷的尸体上，若是王爷真是中了蛊毒，蛊虫必定现身。老夫这次要去五毒教，就是要借金蚕蛊一用。” “办法是好。可是以苗疆和沐王府现在的关系，大总管就不怕有去无回吗？” 楚永慈眼中闪过了一丝凌厉之色，很明显是对这次苗疆之行有了畏惧之心。 “这一点楚公子放心，我们沐王府和苗疆各族关系很好。这次老夫更是请了当地的一位族长引荐，就算借不到金蚕蛊，全身而退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沐总管脸上充满了笑容，似乎没有一点担忧之色。 而此时在后面方云杰心中一沉，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沐总管，眼中流露出一丝阴沉。 昨天晚上方云杰已经从钱玉仙那里得知了确切的消息，根据钱玉仙所说，沐总管这次是去苗疆是抱着必死之心的。这是她从梅妙灯那里得到的消息，绝对不会有错。 可是现在沐总管却显得信心十足，很明显是在骗楚永慈。 有意思，自己抱着必死之心，还不忘把沐夫人的老相好带上，这个大总管对沐王府真是忠心耿耿啊。 方云杰一眼就看穿了沐总管的险恶用心，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楚永慈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只见他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的问道：“关系很好？不对吧！若关系真的很好，那年初的时候为什么水西族会叛乱啊？” 面对楚永慈的质疑，沐总管早有准备，只见他脸上露出了笑容，不慌不忙的说道：“楚公子有所不知，这次叛乱的水西族并不是在云南境内，而是在贵州。王爷年初的时候，是奉旨领军到贵州平叛的。” “贵州？苗疆不是在云南吗？水西族怎么会跑到贵州了？” 不光是楚永慈，就连后面的方勇和方云杰脸上也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沐总管很平静的说道：“苗疆身处群山之中，位于四川，云南，贵州的交接之处。东临洞庭，西连川贵，南到广西，地域广阔。只不过因为有一半的地域是云南地界，所以世人都以为苗疆就在云南。” “原来如此。”楚永慈这才恍然大悟，然后说道：“我就说嘛。沐家世代镇守云南，几代沐王爷都是勤政爱民之人，云南境内百姓安居乐业，怎么会发生叛乱呢。原来叛乱是在贵州发生的，刚才是楚某没有弄清楚，多有得罪，还望大总管见谅。” 沐王爷领军去贵州平叛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沐王府在云南深得民心这也是事实，可是这些不代表沐王府和五毒教的关系就很好，甚至好到连教中圣物都能借出的地步。 若真是关系好，沐总管早就一纸书信，把五毒教的圣女请出来了，又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亲自跑一趟苗疆呢？ 方云杰因为有钱玉仙这个内应，早就知道事实真相，所有他明白这是谎言。 可是楚永慈不一样，沐总管这九真一假的谎言终于让他上当了。 见楚永慈疑虑尽去，沐总管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赶紧说道：“无妨。楚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赶紧上路吧。” “大总管，请！” 楚永慈一面说着，一面背起了地上的药箱。 沐总管也不客气，率先走在前面，楚永慈、方云杰、方勇三人跟在后面，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本章完) 第210章 拒人以千里之外 雷山是苗疆圣地，位于群山之中。山路崎岖，车马难行，只能靠两条腿走，沐总管一行人花了半个月才走到雷山脚下。 看了看耸立在眼前的雷山，沐总管长舒一口气，转身对方云杰等人说道。 “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 楚永慈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有些疑惑的说道：“太早了吧，现在离太阳下山还有两个时辰呢。” 沐总管摇了摇头，然后一脸凝重的说道：“前面就是雷山主峰，五毒教就在山顶。若是我们现在上山，肯定要露宿山中。晚上山里毒虫很多，太危险了。不如今天在山脚下早点休息，明天清晨一鼓作气爬到山顶。” 苗疆本来就是毒物横行之地，而这雷山是苗疆圣地，又是五毒教总坛所在，这山里的毒虫恐怕就厉害。反正不管走得多快，今天都到不了五毒教，不如早点休息，总比晚上睡在山里好。 楚永慈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说道：“说的也是，还是大总管想的周到。” “那我去打水。” 听到沐总管已经决定在山脚下休息，方勇放下行李，拿起已经空了的水袋，往附近水塘走去。 看到二叔跑了，方云杰也放下行李，然后对沐总管说道：“我去周围转转，看能不能打点野味。” “别跑太远。” “好。” 听到沐总管没有反对，方云杰就像一区脱缰的野马一样，欢快的往树林里跑去。 楚永慈放下药箱，盘膝而坐，开始闭目养神。 而沐总管坐在楚永慈的对面，他看着楚永慈，眼神显得有些古怪。 过了一会儿，楚永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睁开眼睛，看了沐总管一眼，问道：“大总管可是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沐总管脸上居然露出了犹豫之色。 想了片刻之后，沐总管长叹一声，对楚永慈说道：“王爷生前对夫人很好，夫人在我们沐王府，从未受过半点委屈，请楚公子放心。” 听到这话，楚永慈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嘴角更是轻微的抽动了一下。 片刻之后，楚永慈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低下头，回避了沐总管的目光，然后低声说道：“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如今小王爷才一岁，离成年继承爵位至少还有二十年，正需要夫人在一旁守护，还望楚公子不要去打扰夫人清静。”沐总管脸上露出了一丝愧疚，但语气却很坚定。 既然掌管沐王府的情报网，梅妙灯和楚永慈之间的事，沐总管不可能不知道。现在沐王爷已经死了，梅妙灯就成了寡妇，沐总管当然担心他们两个旧情复燃。 这次去五毒教，沐总管指名要楚永慈随行。一方面当然因为楚永慈医剑双绝，有他跟着，苗疆一行会安全很多；可是另一方面，沐总管也是希望看住楚永慈，以防他趁着自己不在府中，和梅妙灯做出一些有辱沐王府声誉之事。 苗疆一行如果一切顺利，那当然是皆大欢喜。但若是发生什么意外，那么能够拉楚永慈一起死，也算是自己为沐王府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听到这话，楚永慈一脸讥讽的说道：“我就算想去见师妹，大总管也不会让我如愿的，不是吗？” “之前的事的确是沐王府不对，王爷生前也一直想找机会补偿，只是楚公子一直拒人以千里之外，所以……。” 沐总管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因为他看到楚永慈此时已经抬起头，正用凌厉的眼神望着自己。 也许是感受到楚永慈流露出来的敌意，沐总管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楚永慈也闭上了眼睛，继续闭目养神，只不过他的呼吸比之前急促了一些。 在另一边，方勇找到了一个小瀑布，正在用水袋接水。 “二叔，看，我打到了什么？” 一个欢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方勇回过头一看。方云杰正提着一只山鸡，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 把灌满的水袋拧好，方勇看了看方云杰手里的山鸡，笑着说道：“好肥的山鸡啊！哪儿打的？” “就在后面的草丛里，它刚露头，就被我一个飞镖打下来了。”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还手舞足蹈，看样子还是处于兴奋的状态。 在这群山之中，飞禽走兽多得是，用暗器来打猎再合适不过了。这些日子方云杰玩得不亦乐乎，每天都能打到一些野味来改善伙食。 看到方云杰玩得那么开心，方勇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看把你乐的。赶紧把毛拔了洗干净，我们早点回去。” 听到这话，方云杰露出了苦瓜脸，他有些不情愿的说道：“那么早回去干嘛，楚公子冷的像块冰，大总管也是一张死人脸，这半个月跟他们在一起我都快憋死了。” 这半个月，楚永慈一直都是冷若冰霜。白天埋头赶路，晚上吃了就睡，永远都是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样。 方勇和方云杰现在的身份是沐总管的随从。 楚永慈不说话，沐总管没事也不会和两个随从聊天，队伍里的气氛相当压抑。幸亏每天傍晚的时候，还能以打猎的名义四处转转，不然方云杰真的要疯了。 “我们是出来办事的，又不是来玩的，哪有那么多话要说。再说了，楚公子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人其实还不错。他给我们的药粉，涂在身上，晚上蚊虫不叮，可以一觉睡到天亮，这可帮了大忙了。” 回想起楚永慈那满头银发的模样，方勇脸上露出了一丝叹息。 方云杰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真的。等我们回去后，一定要找药王谷多买点这种药粉。我现在没这种药粉，都不敢睡在外面了。” 方勇苦笑着说道：“好了，别废话了，再让你玩半个时辰。时间一到，赶紧回来。” “好。对了，二叔，这个山鸡你处理一下，我去那边转转，看能不能再打两只。” “去吧，早点回来。” 方云杰把手里的山鸡交给方勇后，就满脸兴奋的跑了。 看着方云杰的背影，方勇苦笑着摇了摇头。 明天就要到五毒教了，想起五毒教闻名天下的蛊毒，所有人都心事重重。可是方云杰似乎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本章完) 第211章 五毒教 带着三只打来的山鸡，满脸兴奋的方云杰和方勇回到山坡下，而此时沐总管和楚永慈依然在山坡下休息。 回来之后，方云杰和方勇都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方云杰甚至都已经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 方云杰和方勇都是聪明人，不会蠢到询问发生了什么。他们一看情况不对劲，赶紧埋头干活。 在山坡背风之处升起篝火，把已经拔毛洗好的山鸡，撒上孜然和盐巴后放在篝火上烤。 不一会儿，空气中就弥漫着令人垂涎的香气。 三只山鸡，沐总管和楚永慈一人一只，方云杰和方勇两人分了一只。 吃完后，方云杰和方勇很自觉的安排好晚上放哨的次序，然后一人躺下休息，另一人在山坡上放哨。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沐总管就迫不及待的带着方云杰等人开始赶路。 走了大半天，在快要达到山顶的时候，山路上突然窜出了十几个人，为首的那个小头目喊道。 “站住！前面是五仙教禁地，擅入者死！” 蛤蟆、蜘蛛、蝎子、毒蛇、蜈蚣，在中原武林人士眼里都是剧毒之物，但是在苗疆它们却受人崇拜圣物。 五仙教其实就是五毒教，只不过一个是苗疆的叫法，一个是中原的叫法。 看着眼前几个五毒教的弟子，沐总管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行了个抱拳礼，然后说道：“在下沐王府大总管沐信，特来求见贵教圣女。” “你是沐王府的人？” 为首的五毒教小头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样子云南沐王府的威名，五毒教也不敢小看。 沐总管点了点头，说道：“正是。还望几位行个方便，放我们上去。” “不行。圣女正在进行很重要的祭祀，雷山暂时封闭。” 虽然心中颇为忌惮，但为首那位五毒教小头目的态度却很坚决，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听到这话，沐总管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请问祭祀什么时候结束？” “后天。” “那贵教教主呢？能否请他出来，在下要事相商。” 因为有求于人，沐总管脸上始终都带着淡淡的笑容。 然而那位五毒教小头目，依然一脸坚决的说道：“教主正在为圣女护法，也不见外客。” “什么祭祀如此重要？” 沐总管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无可奉告。请你们尽快下山，有什么事情三日后再来。” 那位五毒教小头目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然后有些不耐烦的催促沐总管等人尽快下山。 山顶就在前面，沐总管当然不可能半途而废，于是他又开口说道：“那这样好了，这是水西族族长的信，能不能麻烦各位派个人回去送给贵教教主。若是贵教教主看了信后，依然不肯出来相见。在下绝不纠缠，掉头就走，这样可好？” 几个五毒教弟子相互看了看，眼中闪过犹豫之色。 虽然教中的祭祀非常重要，但沐王府在云南声名显赫，是不折不扣的云南王，这些五毒教的弟子也不敢擅自把沐王府的人赶下山。 想了又想，那位五毒教的小头目还是不敢把所有责任都扛在肩膀上。 反正教主的命令是阻止外人上山，帮沐王府的人送封信也不算违抗命令。 于是那位五毒教的小头目，一咬牙说道：“行。” 沐总管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一个五毒教弟子走过来拿过信，转身跑上山。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之前上山的五毒教弟子跑了下来，在小头目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完后，那个五毒教小头目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只见他上前抱拳行礼，态度很恭敬的说道：“我们教主正在帮圣女护法，不方便出来见各位。若是几位不嫌弃，可先在前面木屋休息两天。等祭祀结束之后，他立刻和圣女前来拜会。” 看到对方前倨后恭，沐总管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在云南，没有人敢不给沐王府的面子。 知道这是对方最大的让步了，于是沐总管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 “请。” 当众人跟着五毒教的弟子来到离山顶不远的小木屋时，太阳已经下山了。 五毒教的弟子把沐总管等人安顿下来，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沐王府是贵客，教主吩咐我们要好生招待各位。几位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吩咐，我们一定竭尽所能。” 看着桌上的酒菜，沐总管笑着说道：“贵教实在是太客气了，这里有酒有肉，我们怎么可能会不满意。只是不知贵教的祭祀大概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五毒教弟子一脸恭敬的说道：“如果一切顺利，明日傍晚就可以结束，最迟不会超过后天中午。我们教主知道事关重大，让我们转告大总管，只要祭祀结束，不管多晚，他都会立刻带着圣女前来拜会。只是在祭祀期间，希望各位可以留在这里。得罪之处，还望沐总管见谅。”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沐总管也只能无奈的说道：“无妨，我也不差这一两天。” “多谢沐总管体谅。不打扰各位休息，我们就在外面，有事招呼一声就行。” “好。” 等两个五毒教弟子离开后，沐总管，方云杰，方勇，楚永慈四人看着桌上丰盛酒菜，脸色古怪，没有人动筷子。 五毒教以蛊毒闻名天下，沐王爷刚刚不明不白的死了，天知道这酒菜里有没有蛊毒啊。事关生死，就连一向胆大包天的方云杰都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的时候，沐总管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只见他拿起筷子，伸手准备夹菜。 “大总管！小心有蛊毒啊！”方云杰忍不住开口阻止道。 沐总管看了众人一眼，淡淡的说道：“人家以礼相待，我们要是不吃，岂不是太失礼了。这次我们有求于人，更要以诚相待。你们要是怕，就去吃干粮。” 说完后，沐总管就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看样子为了弄清楚沐王爷的死因，沐总管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此时楚永慈看了沐总管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把酒坛打开，楚永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然后也开始吃菜。 沐总管也不甘示弱，拿过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口喝下。 看着两人吃得那么起劲，方勇和方云杰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只能无奈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众人吹灭了灯，躺下休息了。 爬了一整天的山路，众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轰隆！！！！ 后半夜，巨大的爆炸声从山顶传了下来，一下子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方云杰一马当先冲出小木屋，其他人紧随其后。 望着山顶的熊熊大火，所有人全都一脸震惊。 五毒教被炸了！！！！ (本章完) 第212章 金蚕蛊产卵 在雷山顶峰，站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他就是五毒教教主苏断离。 苏断离带着二三十个五毒教精英守在山路上，而在他们身后的山洞就是五毒教的圣地，也就是培育金蚕蛊的地方。 下面总坛满天火光，杀声震天，还时不时传来几声爆炸声。 苏断离和身后的五毒教精英脸上全都露出了焦急担忧之色。 就在众人心急如焚的时候，一个五毒教弟子满身是血跑了上来，苏断离赶紧上前，问道：“教里怎么样？敌人有多少？” “有好几百人，他们有火药，还有弩弓，兄弟们顶不住了。” 上来报信的五毒教弟子满脸惊慌，语气中更是流露出一丝哭腔，可见下面的战事有多惨烈。 “有火药和弩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这话，苏断离和后面的五毒教精英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弩弓和火药一直都是朝廷严厉管制的武器，特别是火药，一旦被发现轻则流放千里，重则扣上谋反的罪名株连九族。 动用了火药和弩弓，那也就说明这不是一般的江湖仇杀。五毒教在苗疆是很强，可它再强也只是一个江湖门派，没有办法和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抗衡。 五毒教赖以成名的蛊毒，在熊熊大火和强劲的弩弓面前根本无用武之地。 “不知道他们都蒙着面，有几个武功奇高，兄弟们快挡不住了。” 看着门下弟子那惊慌失措的模样，站住苏断离后面的一个五毒教护法一脸焦急的说道：“教主，您带人回去吧，这里有我们看着。” 苏断离摇了摇头，冷冷的说道：“不行，这是敌人调虎离山之计。圣女正在孵化金蚕蛊，我如果现在回去，万一敌人来袭怎么办？” 在后面的圣地内，五毒教圣女的金蚕蛊现在正在产卵，这个是五毒教最高机密。而敌人选在这个时候攻打五毒教，很明显教中有叛徒走漏了消息。 金蚕蛊是五毒教的圣物，更是所有蛊虫的克星，一旦落入外人手里，那后果不堪设想。 “那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全死光啊。” 身后的五毒教精英脸上全都露出了焦急之色。 金蚕蛊产卵是五毒教的大事，如今教中大部分精英都在这里为圣女护法，留在总坛里的高手不多。若不及时带人回去救援，恐怕总坛里的弟子全都难逃一死。 听到这话，苏断离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凝重。 在想了片刻之后，苏断离冷冷的说道：“你马上回去，让教中弟子不必死守，放敌人上山。我们打开万蛊洞，把整个山头全都封闭。” “万蛊洞一开，蛊虫满天飞，到时候我们怎么下山啊。” 听到要打开万蛊洞，所有的五毒教弟子脸上都露出了畏惧之色。 万蛊洞，一听名字就知道里面全都是蛊虫。 五毒教虽然精通养蛊之术，但蛊虫是大毒之物。一旦打开万蛊洞，洞内的蛊虫就会在雷山肆虐。 精通养蛊之术的人毕竟不多，五毒教大部分弟子都是普通人。一旦蛊虫在山中大规模蔓延，那他们势必首当其中。 打开万蛊洞，放万蛊出洞是很容易，但是以后想要扫清山中肆虐的蛊虫那可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弄不好五毒教可能要换一个地方重建了。 这些其实都是后话，现在的问题是，万蛊洞一开，敌人是攻不上来了，可是山顶的五毒教弟子也没有办法下山了。 此时苏断离一脸自信的说道：“放心，只要等圣女出关，有两只金蚕蛊开道，你还怕我们下不了山？还不快去。” 趁着金蚕蛊产卵，五毒教中高手都在山顶为圣女护法时候，几百人突袭五毒教，手中还有火药和弩弓这种军队才有的重武器，五毒教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个时候如果还瞻前顾后，那么五毒教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让教中弟子不必死守，自行逃生，是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只要金蚕蛊顺利产卵，那么五毒教就有了两只金蚕蛊。 金蚕蛊是万蛊之皇，有它在，山中的蛊虫都不足为惧。而且有两只金蚕蛊在手，将来重建五毒教，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经过苏断离一番解释，五毒教的精英们终于明白过来。 “是！” 然而就在那位五毒教弟子转身准备下山报信的时候，一只竹筐突然从远处丢了过来。 竹筐里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但是上面有一条正在燃烧的引线。 “趴下！” 苏断离大吼一声，然后扑倒在地上，可是其他五毒教弟子的反应就没有那么快了。 就在此时，轰隆一声巨响，竹筐里的火药爆炸，那些五毒教的弟子全都被炸飞。 ========= 密室中间，两个女子正面对面盘膝而坐。 其中一位女子年纪大一些，虽然眼角早已布满鱼尾纹，但长得雍容华贵，而且凤目含威，一看就是久居高位之人，她就是五毒教现任圣女。 坐在圣女对面的女子年纪大约二十多岁，脸形极美，眉目如画，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气朗神清，有种玉洁冰清的气质。她就是圣女的女儿---苏梦瑶。 母女二人四掌遥遥相对，而在四只玉掌中间有一个金色蚕宝宝。 这个金色蚕宝宝大约有鹌鹑蛋一样大，头小尾大，背上还有翅膀，它就是苗疆凶名赫赫的金蚕蛊。 圣女和苏梦瑶伸出双掌，隔空向金蚕蛊灌输真气。 金蚕蛊在半空中，一面吸纳两人的真气，一面拼命挥舞翅膀扭动身体，而在金蚕蛊的尾部可以看到一只金色的卵，而且这个金色的卵已经出来四分之一了。 轰隆！！！ 石门外的爆炸声，让密室内的两位女子脸色大变，苏梦瑶更是扭头望向石门，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 发现女儿心神不稳，五毒教圣女淡淡的说道：“放心，我没事，你爹也就没事。再说了，你爹武功那么高，一定可以守住这里。不要分心，继续。” “是！” 苏梦瑶回过头，继续向金蚕蛊灌输真气。只是眉宇之间的担忧依然没有消退。 (本章完) 第213章 强敌来袭 爆炸过后，五毒教圣地外的广场上一片狼藉。 十几个五毒教精英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有几个倒霉的还被炸得支离破碎，地上血肉横飞，场面相当血腥。 苏断离爬了起来，看着满地的尸体，脸上露出了悲愤之色。 然而此时四个身影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一脸冷峻中年男子，而他后面跟着三个人，其中一个身材矮小，长相有些猥琐，一脸奸险小人的模样。 另外两个都是孔武有力之人，一个是在四川出现的山贼头子武渊，另一个人背着一个竹筐，从模样来看武功也不弱。 以武渊的武功，居然只能跟在后面，可见为首的那个中年男子不是一个普通的角色。 “蒙能！” 望着为首的那个中年大汉，苏断离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模样。 蒙能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淡淡的说道：“我们有三十年没见了吧。苏锦山！” 听到对方说出苏景山之名，苏断离脸色一沉，然后冷冷的说道：“苏锦山已经死了，我叫苏断离。” “苏断离？”蒙能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然后带着一脸冷笑，说道：“你不会以为换个名字，就可以把三十年前的事彻底斩断吧。” 断离！ 起这样的名字，很明显这位五毒教的教主是想斩断过去的一切。 对方旧事重提，无疑是把苏断离埋藏在心底的伤疤揭开，然后再撒上一把盐。 苏断离脸上露出了一丝煞气。 “为什么不可以。你也说了，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看到苏断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蒙能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故意说道：“当年你在白莲教的时候，对教主唐赛儿一往情深。三十年前，白莲教在山东起义失败，被朝廷大军围剿，你为了救她，差点连命都没了。怎么来了苗疆后，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苏断离的情绪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只见他愤怒的吼道：“我和唐赛儿的事，你又知道多少。什么叫我把她忘了，明明是她忘不了自己死去的夫君，不愿接受我。我为她出生入死，不离不弃，从未亏欠她半分。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就成了一个忘恩负义之人呢？” 白莲教，源于南宋，讲究轮回转世，首领通常都是自称是仙佛转世。规定教中弟子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 底层老百姓生活穷苦，而白莲教这种宣扬今生行善积福，来世往登极乐世界的教派，得到了很多底层老百姓的欢迎。老百姓白天耕田种地，晚上一起打坐祈福。 日子虽然苦，但周围都是教徒，谁家有难，周围教徒以行善之名相互帮一下。大伙儿抱团取暖，日子勉强还能过得下去。 然而抱团取暖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其他人的日子也要过得下去才行。如果所有人的日子都过不下去，那么也就没有办法抱团取暖了。 虽然说是今生行善积福，来世往登极力世界。可是谁也不会轻易的放弃今生，追求那飘渺的来世。 白莲教把这么多人都凝聚在一起，肯定不会坐着等死。既然没有活路，那么这些白莲教的人很自然的就会杀富济贫。一旦开了杀戒，那么下一步就是聚众谋反。 就这样，白莲教就由一个劝人行善积德的教派，渐渐演变成了一个专门谋反的教派。从唐朝后期开始，一旦遇到大规模的灾荒，那么就会有人以白莲教的名义造反。 三十年前的起义同样也是这种情况，而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白莲教起义的首领是一个女人，她叫唐赛儿。 唐赛儿家境贫苦，自幼从父习武，不到15岁已武艺超群。二十岁的时候，嫁给了自己的师兄林三。 那一年是永乐十八年，永乐帝朱棣从南京迁都北京，大修宫殿，又组织人力，南粮北调，还开挖运河，先后在山东征调数十万民夫。 因为官府强行征用成年男子去劳役，又不给粮食，百姓陷入绝境。唐赛儿和丈夫林三带着同乡的人冲进官府讨粮。 当时的县官命令衙役大开杀戒，林三和一些领头的村民当场被军队射杀，最后官逼民反。 唐赛儿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因为武功高强，被推举为首领，成为了新的白莲教教主。 在最初几个月，唐赛儿带领起义军攻占了几个县城，还连续打败了两拨前来围剿的官兵。 然而因为起义军素质参差不齐，又缺乏武器装备，这次起义最后还是被镇压了下去。不过首领唐赛儿和一些白莲教的骨干在最后关头成功突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唐赛儿之所以能够逃出去，很明显就是跟眼前这位苏断离有很大关系。只不过这两人在一同经历了生死之后，并没有顺理成章的在一起，最后苏锦山，也就是现在的苏断离黯然离去。 看到苏断离的情绪有些激动，蒙能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苏兄，你不要激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白莲教已经和本教结盟共图大事。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相信唐教主也已经解开心结，苏兄此时回去，定可如愿以偿。” 听到这话，苏断离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若非对亡夫念念不忘，想要推翻朝廷，为夫报仇，她又何必重建白莲教跟你们结盟。更何况，我早已在苗疆娶妻生子，难不成你要我抛妻弃女吗？” 蒙能似乎还想再劝，但他身后那个猥琐的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我早就说过，他中了情蛊，已经是五毒教圣女的奴隶，你说什么都没用。赶紧动手，万一等金蚕蛊产下卵，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思卜发，你不是说金蚕蛊最快也要到明天中午才能产下卵吗？” 蒙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眼神更是流露出一丝冷意。 冰冷的杀气让思卜发浑身一颤，他赶紧说道：“正常情况是要到明天中午，但如果圣女拼着一身功力不要，用精血强行催动。只需一炷香时间，金蚕蛊就能把卵产下。” “思卜发？你是思任发的儿子。” 苏断离脸色大变，眼神瞬间就变得极为凌厉，身上更是涌出强烈的杀气。 “算你有见识。”思卜发一脸傲然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苏断离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明白了，是你害死沐王爷的。” “沐王爷是死在水西族族长的蛊毒之下，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云南，你可别赖在我头上。” 虽然思卜发矢口否认，但他脸上的得意之色，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苏断离死死的盯着思卜发，咬牙切齿的说道：“胡说。水西族已经归顺，沐王爷更是上奏朝廷，免掉水西族十年赋税，他们怎么可能恩将仇报。你爹在苗疆起兵反叛，五年前被沐王爷剿灭，一定是你这个卑鄙小人，暗中下毒手，嫁祸到水西族头上。” 冰冷的声音，充满杀气的眼神，浑身煞气的苏断离让思卜发有些畏惧，他赶紧扭头对蒙能说道：“他是在拖延时间，赶紧动手。” 事已至此，蒙能也放弃招降的打算，只见他拔出长刀，冷冷的说道：“苏兄三十年前就是白莲教第一高手，我今日正好领教一下。” 话音刚落，蒙能长刀一挥，一道威猛凌厉的刀气直奔苏断离而去。 (本章完) 第214章 救援 山顶上，苏断离和蒙能正在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而下面的五毒教同样也是。 五毒教依山而建，除了最中间的大殿是用石头盖起来的，其余的房子和苗族的房子一样都是木屋。 来犯的敌人连火药都用上了，这些木屋早就烧了起来。 当沐总管和方云杰等人赶到的时候，整个五毒教都已经陷入火海，而正中间的大殿处传来阵阵的厮杀之声。 金蚕蛊是解开沐王爷死因的关键，看到五毒教已经成为了火海，沐总管心急如焚，他立刻冲进火海，直奔大殿而去。 沐总管都已经身先士卒了，方云杰、方勇，楚永慈也只能跟着冲进去。 当众人冲进大殿之后，发现残存的五毒教弟子正和一群黑衣人杀成一团。 这群黑衣人训练有素，三五个聚在一起，手中长刀结成一个小型的刀阵，大量的五毒教弟子都死在刀阵之下。 看到眼前这种情况，楚永慈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随着一声轻鸣之声，长剑出鞘，顿时剑芒大盛。 挥舞着长剑，楚永慈率先冲进敌阵。 别看楚永慈名字里有个慈字，但他出手却是凌厉无比，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其锋芒。 沐总管和方勇紧随其后，用手中长刀护住楚永慈两侧，而方云杰则在中间时不时的扔几个飞镖。 这四人犹如枪头一样，狠狠的扎了进去，黑衣人的刀阵瞬间就被冲散。 五毒教残余的弟子，一看刀阵被冲散了，立刻精神一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继续战斗。 有了楚永慈，沐总管，方勇和方云杰这支生力军，大殿内的局势开始渐渐往五毒教这边倾斜了。 片刻之后，大殿内二十几个黑衣人就被杀光了，而此时活下来的五毒教弟子也只有六七个了。 看到之前带领自己上山的小头目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沐总管立刻冲了过去，焦急的问道：“圣女在哪里？” “山顶。” 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后，那个五毒教小头目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然后头一歪就死了。 然而就在沐总管准备冲上山的时候，又有二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冲进了大殿之中，而这些黑衣人手中都拿着拉上弦的弩弓。 看到大殿内的同伴都被杀，那些黑衣人立刻把手中的弩弓对准方云杰等人。 嘣，嘣，嘣，嘣…… 密集的弓弦声在大殿里响起，二十几支强劲的弩箭向众人射去。 望着射向自己的弩箭，方云杰脸色大变，他想都没想就趴下，而其他人也四处逃散。 可惜的是大殿内地方狭小，而弩弓手人多，站得又密集，不管怎么躲都有人暴露在弩箭之下。 然而就在此时，楚永慈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只见他一声怒吼，长剑横扫，一道凌厉的剑气，透剑而出。 威猛凌厉的剑气，犹如一把弯刀一样把弩箭全都打落，然后余势不减，狠狠打在了那群黑衣人身上。 惨叫声在大殿响起，在前面的七八个黑衣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楚永慈这一剑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就连那些剩余的黑衣人都吓得不敢上前。 而此时方云杰站起身，望着楚永慈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楚永慈医剑双绝之名，方云杰早就听说过，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真要比起来，楚永慈的武功恐怕要在于冕之上，而在方云杰认识的人当中也只有石守可以赢他。 就在众人震撼不已的时候，又有二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从外面冲进来。 楚永慈回头看了方云杰一眼，说道：“这里太小，你施展不开。我们在这里挡着，你去山顶看看情况。” 老实说，在没有运功施展诛魂剑的时候，方云杰的武功连三流都不如。他唯一的优势就是用出神入化的轻功四处游走，找机会用手里的暗器来偷袭。 可是在这狭小的大殿之内，人又那么多，方云杰根本就有力难施。 至于施展诛魂剑，那更是万万不行。 方云杰和方勇目前扮演的是一个普通的随从，要是贸然施展诛魂剑，沐总管肯定会怀疑。 而且现在情况那么混乱，敌人又那么多，要是使出诛魂剑，的确能解决眼前的敌人，那后面怎么办？ 失去了一身的功力，要是再遇到敌人，那方云杰岂不是死路一条。 “好。” 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帮不上忙，方云杰答应了一声，掉头就往后面跑，而在他身后又响起了厮杀之声。 在山顶上，苏断离和蒙能早就已经杀得难分难解了。 蒙能刀法威猛，手中长刀横扫竖劈，长刀过处风声呼啸，劲厉刺耳。 而面对蒙能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苏断离时而盘旋飞舞，时而左右挑划，守得无懈可击。手中的长剑或挑或劈，总是在险若毫厘中化解了狂风扫落叶的攻势。 场上两人看起来打得是平分秋色，但蒙能知道自己其实已经落了下风。 苏断离不愧曾经是白莲教第一高手，这三十年虽然人在苗疆，但武功一点也没有落下，比当年更是精进了不少。蒙能可以和苏断离打得平分秋色，不是因为武功高，而是因为苏断离一直故意拖延时间。 哼！早料到你会这么做了。 蒙能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只见他身影晃动，一下子窜到了苏断离的左边，接着一声怒吼，手中长刀横扫过去。 叮的一声。 苏断离的长剑毫无悬念的挡住了蒙能这一刀，然而就在苏断离准备长剑轻挑，像之前那样一剑刺向蒙能要害把他逼退时，蒙能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光，而同一时间长刀上传来一股很雄厚霸道的内力。 蒙能突然变强的力量，让苏断离措手不及，他只能双脚一点，身子后移，躲过这威猛霸道的一刀。 刚才蒙能已经绕到苏断离左边，而苏断离现在这么一退，就等于让开了身后的石门。 就在此时，站住外围观战的武渊等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见蒙能手持长刀拦在前面，而武渊，思卜发，还有那个背着竹篓的大汉以极快的速度冲到石门面前。 把竹篓放在石门口，而思卜发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他们要炸开石门！ 苏断离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住手！” 带着一声怒吼，苏断离像一道旋风一样冲向石门。 (本章完) 第215章 危在旦夕 苏断离像发了疯一样冲向石门，而此时蒙能和武渊同时出手，挡在了前面。 看着点燃的引线，苏断离脸色瞬间就变得狰狞。 “去死吧！” 随着一声怒吼，苏断离长剑一挥，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飞了出去。 看到苏断离是真的拼命了，蒙能和武渊神色凝重，两人同时挥刀，两道刀气飞了出去。 嘣的一声。 剑气和两道刀气，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强大的气劲，把三人同时被震退。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了山顶，武渊回头一看，脸上立刻露出悲愤之色。 “是你” “武渊！” 看着武渊那因为仇恨而扭曲的脸，方云杰也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武渊会从四川跑到苗疆来。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杀子之仇瞬间涌上武渊心头，而福远镖局的悲剧同样也让方云杰眼中闪过强烈的杀机。 “快跑。” 随着思卜发的一声惊叫，所有人才注意到竹筐内的引线快要烧光了。 在石门前的苏断离、蒙能和武渊同一时间低下身子，然后往外窜去。 轰隆一声。 随着一声巨响，坚硬的石门被炸开。 由于离得太近，爆炸所产生的气浪把苏断离，蒙能，武渊三人掀翻到地上，而飞扬起来的沙石也让在外围的几个人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 山顶上传来的爆炸声，让五毒教大殿内的所有人都暂时停止了厮杀，所有人脸上都大变。 想起刚刚跑上去的方云杰，方勇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他立刻丢下眼前的黑衣人，头也不回的往山上跑去。 方勇这么一跑，其他人也醒悟过来。 沐总管刚想紧随其后，但此时那群黑衣人已经回过神来，看到敌人要上山，赶紧阻拦。 沐总管心急如焚，手中长剑更是凌厉无比，但无奈的是，那群黑衣人在人数上占据优势，而且又个个悍不畏死，沐总管一时之间也无法突出重围。 ============ 在山顶上，苏断离，武渊，蒙能趴在地上，身上全是尘土。 刚才离得太近，爆炸所产生的气浪和轰鸣之声，把三人震得晕头转向。 苏断离功力最强，他最先恢复过来。回头看到石门被炸开，苏断离脸色大变，他立刻爬起来冲到门口。 蒙能和武渊此时也缓过气来，虽然慢了一步，但他们也第一时间爬了起来。蒙能挥刀冲向守在石门口的苏断离，而在外面的思卜发和另一个大汉也冲了上去。 石门已经炸开，而五毒教的圣女正在全神贯注帮助金蚕蛊产卵，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这个时候要是冲进去一定可以把金蚕卵抢到手。 只要有金蚕蛊的卵就可以孵化出新的金蚕蛊，那么他们就可以利用金蚕蛊来控制苗疆大部分部落。 成败在此一举，蒙能和思卜发，还有那个大汉全都拼了命的向堵在门口的苏断离攻去。然而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武渊这个时候居然丢下苏断离，向那个刚刚跑到山顶的少年扑去。 看到武渊追了过来，方云杰掉头就跑。 论武功，方云杰绝对不是武渊的对手，而现在敌众我寡，方云杰又不敢施展诛魂剑。 打不过，那只能跑了。 既然那个五毒教教主，之前可以在四人的围攻下坚持那么久，那么自己把武渊这个高手引开，他应该也能继续支持下去吧。 方云杰想得没有错，武渊这么一走，其余三人几乎是被苏断离压在打，别说是冲进石门了，就连自保都成问题。 背后就是妻子和女儿，此时苏断离变得异常神勇，双脚站立不动，用身子死死堵住石门，手中长剑大开大合，一副以命博命、同归于尽的架势。 苏断离这么一拼命，其他人就吃不消了。 思卜发武功最差，苏断离长剑一挥，思卜发顿时觉得一股巨力从长剑上传来，整个身子被震得连退几步，第一个被打出了战局。若不是有蒙能和另一个人挡着，苏断离下一剑一定可以让思卜发血溅三尺。 被逼退之后，思卜发回头一看，发现武渊居然还在追着那个少年，立刻吼道：“武渊，你追他干什么，快过来帮蒙大哥。” 武渊回头看了看正在石门口激战的众人，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强烈的不甘心。 之前看到杀子的仇人，武渊脑子里全是报仇的念头。 但是思卜发这么一吼，武渊冷静了下来。 现在的情况应该把个人恩怨放在一边，以大局为重，想通了这一点后，武渊当机立断，丢下方云杰，挥舞着长刀冲向苏断离。 看到武渊丢下自己，方云杰心中大急，他立刻回头，手一挥，一支飞镖直奔武渊后心。 然而这个时候，之前被炸药的大汉退了出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武渊，然后转身，一剑把暗器打落。 把暗器打落之后，那个大汉也不去追方云杰，而是转过身虎视眈眈的盯着方云杰，一副断后的架势。 方云杰武功低微，不敢靠近，手中的暗器又被人挡下，算是帮不上忙了。 而在武渊加入战局后，山顶上的局势一下就变了，苏断离顿时感觉到压力大增。 之前大开大合的剑势无以为继，此时苏断离唯一能做的就是只守不攻。 ========= 在密室中间，圣女和苏梦瑶依然在竭尽全力往金蚕蛊的身体里灌输真气。 由于石门被炸开，外面打斗的声音传了进来。 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凭借着情蛊的感应，圣女明白自己的夫君现在已经陷入了苦战。 此时圣女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然后突然用手点了自己心脉和丹田两处大穴。 噗！！！！ 一口鲜血喷在了出来，正好喷在了金蚕蛊身上。而这口精血喷出后，圣女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也暗淡下去。 这口饱含大量真气的精血让金蚕蛊变得兴奋起来，金黄色的身体开始闪耀着淡淡的金光。 只见金蚕蛊拼命的煽动翅膀，发出了尖锐的鸣叫，而尾部那半截卵更是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缓慢出来。 (本章完) 第216章 救援 尖锐的鸣叫声从石门里传了出来，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苏断离双目赤红，他明白圣女已经用秘法强行加快金蚕蛊产卵的速度。 最多一炷香的时间，新的金蚕蛊就可以诞生，可是等金蚕蛊产下卵之后，圣女一身的功力也就废了。 一想起自己的夫人今后成了一个废人，苏断离心中悲愤不已，手中剑势更加凌厉起来。 事已至此，苏断离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这里，不让自己的夫人和女儿受到伤害。只要可以坚持到金蚕蛊产下卵，那么圣女就能指挥金蚕蛊出来迎敌，到时候这些人全都要死在金蚕蛊之下。 思卜发在苗疆长大，当然知道其中的凶险，只见他一脸惊慌的叫道：“快，新的金蝉蛊要出世了。” 此时蒙能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只见他一声怒吼，脸色变得的通红，身上爆发出强大的气势，然后手中长刀横扫过去。 按照常理，蒙能这一刀气势惊人，苏断离应该暂避其锋，等蒙能力竭之后再反击。 可无奈的是，身后就是通往密室的石门，苏断离避无可避，只能挥剑硬挡。 叮的一声。 半空中响起了金鸣相交之声，在刀剑相撞的一瞬间，蒙能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紧接着苏断离感觉到从长刀上传来的力量突然暴涨了一倍。 苏断离心中大骇，赶紧催动功力想要抵抗，但可惜迟了一步。 强大的力量把苏断离连人带剑硬扫到一边，苏断离跌跌撞撞连退几步才稳住身子，而身后的石门露了出来。 思卜发心中大喜，看准机会冲进石门内。 而在外围的方云杰心中大急，连着扔了好几个暗器过去，想要阻止思卜发进石门，但是被之前背着火药的大汉用长剑挡下。 而苏断离更是满脸悲愤，在稳住身子后，第一时间冲向石门，但是此时蒙能和武渊挡在了前面。 “让开！” 苏断离像发了疯一样，手中长剑大开大合，只攻不守，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而此时蒙能一脸死灰，看样子刚才那一刀，他是用了霸道的心法强行提升了功力，这才一刀逼开苏断离。 现在一刀过后，蒙能脸上露出了疲态，功力也下降了不少，若不是有武渊在一旁帮忙，他早就死在苏断离剑下了。 然而苏断离虽然像发了疯一样进攻，但蒙能和武渊都不是平庸之辈。 现在思卜发已经冲了进去，密室里面的圣女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只要杀了圣女，抢走金蚕蛊的卵，那么教主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大半。 成败在此一举，蒙能和武渊两人打起精神，只守不攻，硬生生的把石门堵住，苏断离一时之间也冲不过去。 而在外围的方云杰依然不断扔暗器，但都被之前背火药的大汉用长剑一一拦住。 看到山顶上的局势处于僵持不下的状态，方云杰心中一沉。 不行，看来这次又要冒险了。 只见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拔出了手中的长剑，然后深呼一口气。 就在方云杰准备运功施展诛魂剑法的时候，方勇跑到了山顶。 一看方勇来了，方云杰心中大喜，他赶紧问道：“大总管和楚公子呢？” 目前情况紧急，而山顶上的敌人都是高手，若是有一个像楚永慈这样的高手和五毒教教主联手，一定可以把这几个人全部杀掉。 看了看山顶上正在玩命厮杀的众人，方勇问道：“在下面挡着敌人，现在什么情况。” 指了指那个被炸开的石门，方云杰焦急的说道：“他们把密室的门炸开了，圣女就在里面。刚才有个人已经冲进去了，但这个混蛋挡住我，我冲不过去。” 圣女的金蚕蛊是解开沐王爷死因的关键，只要能够证明沐王爷的死和蛊毒没有关系，那沐王府的内乱也就平定了一半。 事关重大，方勇二话没说，挥刀就向那个大汉扑了过去，两人顿时打成一团。 方勇的武功在江湖上只能够算是二流，不过所幸的是他的对手武功也差不多，两人打得是难分难解。 有了方勇这个生力军牵制住对方，方云杰双脚一蹬，以极快的速度向石门冲去。 蒙能和武渊有心想要阻拦，但无奈的是面前的苏断离来势汹汹，根本就腾不开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云杰冲进石门内。 在密室内，苏梦瑶和思卜发两人早就已经打了起来，而圣女坐在中间，正在拼命往金蚕蛊体内灌输真气。 此时半空中的金蚕蛊尾部的卵已经出来大半了，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成功的把卵给产下。 思卜发的武功虽然比不上蒙能和武渊，但他好歹也在江湖上闯荡了二十年，手中的功夫也不弱。 而苏梦瑶身为五毒教教主和圣女的女儿，武功虽然高，但她之前已经往金蚕蛊的身体内灌输了大量的真气，此时内力早就已经枯竭。 此消彼长，苏梦瑶陷入了苦战之中。 看着金蚕蛊快要把卵产出来了，思卜发心中大急，手中的长刀变得更加凌厉了。 一时之间，满头刀影，每一刀都用尽全力，思卜发也开始拼命了。 苏梦瑶左挡右闪，很艰难抵挡着思卜发像潮水一样的攻势，但可惜之前内力损耗得太严重，苏梦瑶节节败退。 思卜发看准机会，长刀反手，由下往上撩去。 叮的一声。 苏梦瑶手中的长剑被弹开，而此时思卜发一个健步上前，一脚踹在苏梦瑶肚子上。 这一脚力量极大，只听到苏梦瑶一声惨叫，身体被踢飞，狠狠的撞在了密室的墙上，口吐鲜血，昏迷过去。 在重伤了苏梦瑶之后，思卜发没有犹豫，立刻转身，带着一丝狰狞的笑容，冲向向中间的圣女，手中的长刀狠狠的看向圣女的脖子。 金蚕蛊是圣女的本命蛊，只要圣女一死，金蚕蛊也活不下去。接下来只要从金蚕蛊的尸体上把卵拿走，自己重新孵化出新的金蚕蛊，到时候称霸苗疆指日可待啊。 然而就在此时，方云杰冲进了密室。 一看到情况危急，方云杰想都没有想，双手一挥，两只飞镖直奔思卜发而去。 (本章完) 第217章 恩将仇报? 身后风声响起，思卜发心底涌出一丝寒意，他立刻转身，长刀一挥。 叮，叮！ 半空中响起两声清脆的金鸣之声，两只飞镖被弹开，而其中一只正好打中了半空中的金蚕蛊。 噗！！！ 一口鲜血从圣女口中喷了出来，金蚕蛊打落在地上，但是尾巴上的卵却掉落下来。 看到地上那颗珍珠大小的卵，思卜发大喜，飞身扑了过去。 在后面的方云杰虽然不知道地上的东西是什么，但是看到思卜发如此着急的想要去拿，方云杰想当然不能让他如愿。 只见方云杰两手一挥，两只飞镖扔了过去。 两只飞镖一个射向咽喉要害，另一个射向背心，若思卜发执意去拿地上东西，那么必定躲不开这两只飞镖。 无奈之下，思卜发只能回身用刀挡开。 这个时候，掉在地上的金蚕蛊突然飞了起来，在空中发出尖锐的鸣叫。 而此时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圣女挣扎着抬起手，用玉手指向思卜发。 仿佛得到了指令，金蚕蛊带着尖锐的鸣叫声，向思卜发冲了过去。 思卜发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他顾不上近在咫尺的金蚕卵拔腿就跑，而金蚕蛊也紧随其后追了出去，密室内终于平静了下来。 在做完了这一切后，圣女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口中的鲜血不断涌了出来，显然是伤得极重。 强行用精血催动金蚕蛊加速产卵，此时圣女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脸色灰白，眼神暗淡，嘴角还不断涌出鲜血，圣女这模样看起来很吓人。 方云杰冲到圣女面前，一脸焦急的问道：“你怎么样？” 这次到苗疆就是为了请圣女带着金蚕蛊出山，要是圣女就这么死了，方云杰岂不是白忙了一场。 圣女看了方云杰一眼，艰难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沐王府的人。”为了避免误会，方云杰赶紧自报家门。 “沐王府？”圣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是的。我们这次来是想借金蚕蛊一用。” 方云杰把自己的来历简单的说了一遍，听完后，圣女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想起来了，白水族族长跟我说过，你们想用金蚕蛊来证明沐王爷不是死于蛊毒。” 其实白水族的族长之前曾经亲自到雷山上，请求圣女带着金蚕蛊出山。 沐王府在云南威名远播，沐家军更是骁勇善战。 五仙教既然是苗疆的圣教，当然不希望两边开战。 若是换一个时间，为了化干戈为玉帛，圣女肯定会带着金蚕蛊走一趟沐王府。 可惜的是，水西族族长来得不是时候，当时金蚕蛊就快要产卵了，这是五仙教近二十年来的大事，圣女当然不能冒险。 为了保密，圣女还没有告知实情，只是委婉的拒绝。 原本是打算等金蚕蛊产下卵，把教中的事务安排妥当后，再带着金蚕蛊出山去沐王府，可没想到居然有人在金蚕蛊产卵的时候来偷袭。 看来教中一定有内奸，不然对方怎么可能时间掐得如此之准。 听到圣女这么说，方云杰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点了点，说道：“没错。” 在知道眼前的少年是盟友后，圣女放下心来，然后她用担忧的眼神望向昏迷的苏梦瑶。 此时方云杰才发现墙边上还有一个昏迷少女，他赶紧跑到苏梦瑶身边。 在进行简单检查之后，方云杰回过头对圣女说道：“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就在圣女放下心事的同时，掉在地上的金蚕蛊的卵开始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卵而出。 圣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她用手把拿金蚕蛊的卵拿了起来。 金蚕蛊的卵在手心晃动，圣女看了看昏迷的苏梦瑶，又看了看方云杰，脸色显得十分纠结。 片刻之后，圣女眼中闪过了一丝厉色，她看了一眼方云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沐王府做什么的？” 虽然有些疑惑，但方云杰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叫方云杰，是沐总管的随从。” “随从。” 听到方云杰的答案后，圣女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照顾她，我出去看看。” 看到密室内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方云杰开始担心自己的二叔，他起身准备出去帮忙。 这个时候圣女突然叫道：“等等！” 方云杰停下脚步，回过头一脸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手心的金蚕的卵晃动的越来越快了，圣女看着方云杰，一脸虚弱的说道：“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方云杰带着一脸疑惑走了过去，圣女刚想说什么，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然后整个人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 方云杰吓了一跳，赶紧冲上去，一脸紧张的把圣女扶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方云杰用双手扶起圣女的同时，原本奄奄一息的圣女突然出手。 由于没有防备，双手正好又扶住圣女的身体，导致中门大开，方云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圣女点了自己身上的几个大穴。 几处大穴一点，方云杰浑身酸软，倒在地上。 望着圣女，方云杰有些难以置信的叫道：“你干什么？” 方云杰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是来救人的，圣女为什么要偷袭他。 圣女没有说话，她一只手捏开方云杰的嘴巴，另一只手把金蚕蛊的卵放到方云杰嘴里，用手一拍，金蚕蛊的卵就从咽喉滑到了肚子里。 在确定金蚕蛊的卵已经下肚后，圣女解开了方云杰的穴道。 “你给我吃了什么？”方云杰跳起来，捂着喉咙，叫道。 方云杰刚才看得很清楚，那个金色的珠子在圣女的手心里晃动。 苗疆蛊毒，威震武林，难道她对我下蛊了？ 此时圣女也坚持不住了，她瘫倒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金蚕蛊的卵。” “什么！” 方云杰脸色大变，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刚才那个珍珠大小的金色珠子就是金蚕蛊的卵。 话音刚落，方云杰突然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倒在地上。 强烈的剧痛从身体内蔓延开来，方云杰疼得在地上打滚。 (本章完) 第218章 金蚕蛊 “我救了你们，你们居然恩将仇报。” 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搅动，方云杰疼得脸色煞白，脸上露出了愤怒之色。他是真没有想到，自己在救人之后，五毒教的圣女居然把金蚕蛊的卵塞到自己嘴里。 没有理会方云杰的咒骂，圣女有些焦急的说道：“快点运功，把真气灌入卵里，千万不能让金蚕蛊破卵而出，不然我们都得死。” “什么！！”方云杰眼中闪过惊骇之色。 此时圣女已经奄奄一息了，她躺在地上，看着方云杰，有气无力的说道：“金蚕蛊乃是大凶大毒之物，若不趁着刚出生时收服，等它破卵而出，必定危害世人。到时候再想要收服它，那就难上加难了。别废话，赶紧运功，有什么问题等你活下来再问吧。” 一想起那么大的一只虫子在自己肚子里，方云杰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于是方云杰赶紧盘膝而坐，开始运功。 金蚕蛊的卵很有灵性，方云杰一运功，它就安静了下来，开始吸取方云杰的内力。 望着正在运功的方云杰，圣女眼中闪过了一丝愧疚。 此时在山顶上，苏断离和蒙能，武渊依然在进行殊死搏杀。 手中长剑大开大合，苏断离是拼了命的想冲进石门内，蒙能和武渊也是咬紧牙关死死挡住，而方勇和另外一个大汉同样也打得难分难解，一时之间也难以分出胜负。 局势依然是处于僵持的状态。 然而就此时，思卜发惊慌失措的冲出石门，然后大喊道：“快跑！” 话音还没落，金蚕蛊就飞了出来。 看到金蚕蛊，苏断离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只见他后退一步，用手指向蒙能。 此时正在追思卜发的金蚕蛊停了下来，然后发出尖锐的叫声，掉头冲向蒙能。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金蚕蛊的赫赫凶名，蒙能还是听说过的。 看着金蚕蛊带着一道金光冲向自己，蒙能不敢大意，运足十成功力，挥刀砍去、 刀光一闪，长刀准确的砍在了金蚕蛊身上。 叮的一声，半空中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金鸣相交的声音。 强大的力量把金蚕蛊打到一边，但很快金蚕蛊又若无其事的飞了起来，继续向蒙能冲去。 蒙能顿时脸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以蒙能的功力刚才那一刀，别说是个虫子了，就算是一把钢刀放在面前，这一刀下去，钢刀肯定也被斩断。但金蚕蛊却毫发无损，这太让人吃惊了。 此时思卜发在远处，一脸恐惧的叫道：“金蚕蛊刀剑不入，水火不侵，根本打不死。快跑。” 金蚕蛊既然能够被称为蛊中之皇，当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听到这话，蒙能和武渊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此时他们明白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 本来蒙能和武渊两人联手抵挡苏断离已经很吃力了，现在又多了个刀枪不入的金蚕蛊，再纠缠下去，肯定要全军覆没。 蒙能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看到计划失败，没有丝毫犹豫，随手一刀又把金蚕蛊打到一边，然后立刻带人后退。 看到敌人退去，苏断离担心自己夫人和女儿的安危并没有去追。 而金蚕蛊也不能离开圣女太远，蒙能等人在逃下山后，金蚕蛊就飞了回来，停在了半空中。 看到方云杰进入密室那么久都没有出来，方勇心里很担心。他正准备冲进石门去看看，但刚走几步就被苏断离拦住。 “站住！这里是我们五仙教的圣地，外人不许进入。” 虽然知道对方是盟友，但苏断离的语气依然是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我侄子在里面。” 方勇急了，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方云杰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到现在都没有出来，这很不对劲。 “我会下去把他带上来，但你给我留在这里。” 苏断离冷冷的说道，说完后看了金蚕蛊一眼，金蚕蛊很有灵性的飞到了苏断离身边。 “不想死就别乱动，我认得你，金蚕蛊可不认得。” 丢下这句话后，苏断离转身冲进石门。 而金蚕蛊停在石门口，挥动着翅膀悬浮在半空中，虎视眈眈的盯着方勇。 此时沐总管和楚永慈，还有一些受了伤的五毒教弟子跑到山顶。 看到山顶上只有方勇一人，沐总管心急火燎的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方勇把刚才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听完后，沐总管看了看半空中的金蚕蛊，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要金蚕蛊还在，那一切都好说。至于五毒教的损失，沐总管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在内心深处还有些窃喜。 这次五毒教元气大伤，除了主殿外，全都烧得一干二净，教中弟子更是死伤惨重。想要重建必定要耗费巨资，而沐王府家大业大，若是动之以情、晓之以利，说服圣女出山就更有把握了。 在密室内，方云杰正盘膝而坐，拼命往金蚕卵里灌输内力。 苏梦瑶躺在墙边昏迷不醒，圣女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密室里一片死寂。 苏断离冲了进来，看到圣女凄惨的情况，心中一痛。 只见苏断离一个健步冲到圣女身边，扶起她的身子，带着满脸紧张和担忧的表情，问道：“你怎么样？” “还死不了。”圣女脸色煞白，声音很虚弱：“对了，外面什么情况？” “敌人已经跑了，我让金蚕蛊守在门口，没有人能够进来。” 看到自己的夫人伤得如此重，苏断离脸上充满了悲痛之色。 “那就好。”听到敌人已经退去，圣女脸上露出了一丝惨然的笑容。 虽然损失惨重，但至少五毒教保住了。 “梦瑶呢？” “那边。” 看到昏迷的女儿，苏断离心中一痛。他轻轻的把圣女放在地上，然后跑了过去，把苏梦瑶抱到圣女身边。 “对不起，是我没用。我要是能挡住他们，你们也不会弄成这样。” 看到自己的夫人和女儿全都身受重伤，苏断离不禁虎目垂泪，声音中更是流露出一丝哭腔。 (本章完) 第219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着苏断离如此内疚，圣女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伸出玉手，把苏断离脸上的泪痕抹去，然后柔声安慰道：“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苏断离没有说话，他握住了圣女的手，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动。 在温存了片刻之后，圣女想起自己的还在昏迷的女儿，然后说道：“让我看看梦瑶的情况。” 苏断离把苏梦瑶的手拿起来，圣女艰难的把手指放在脉搏上。 “怎么样？梦瑶没事吧。” 在一旁的苏断离神色有些紧张，脸上充满了担忧之色。 用玉指感触着苏梦瑶的脉搏，在进行一番诊断之后，圣女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内伤虽然很重，但无大碍。咳咳！！” 话还没有说完，圣女连连咳血。 “别乱动。” 苏断离心中大急，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出几颗丹药，给圣女服下。 丹药下肚之后，圣女脸色好了一些，然后扭过头看了一眼方云杰。 苏断离眉头皱了皱，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然后问道：“你把金蚕蛊的卵给他吃了？” 圣女叹了一口气，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这小子轻功和暗器还说得过去，但武功很差，怎么可能收服金蚕蛊。” 苏断离脸色有些难看，似乎并不看好方云杰。 刚才在外面，苏断离虽然一直和蒙能，武渊两人厮杀，但方云杰的表现，他还是看在眼里的。 从头到尾，方云杰都没有冲上来和敌人正面交锋，只是在外围扔扔暗器。若不是最后方云杰施展轻功冲进石门，苏断离恐怕就要用废物来形容他了。 金蚕蛊是五仙教的圣物，想要收服它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按照原定计划，等金蚕蛊产下卵后，苏梦瑶就会把它吞下去，运功往卵里灌输内力。 此时苏断离会守在一旁把，一旦发现苏梦瑶支持不住，苏断离就会立刻把自己的内力注入苏梦瑶体内。而在这段时间内，圣女就会带着金蚕蛊守在外面为他们父女二人护法。 这个方云杰功力那么差，怎么看都不像可以独自收服金蚕蛊的样子。 听到这话，圣女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看了苏断离一眼，却没有说话。 看到圣女这幅模样，苏断离先是一脸疑惑，然后瞬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 看到苏断离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圣女淡淡的说道：“赶紧把梦瑶弄醒。” “好！” 苏断离把苏梦瑶扶起来，双手按在她后背，运功开始帮她疗伤。 强大的内力在苏梦瑶经脉里流动，片刻之后，苏断离双掌轻轻一推，苏梦瑶身子一震，一口淤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在清醒之后，苏梦瑶看到圣女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立刻一脸焦急的问道：“娘，你没事吧。” “没事。” 圣女苦笑着回答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苏断离。 苏断离立刻会意，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了几颗丹药，递给苏梦瑶。 苏梦瑶把丹药吃了，然后看到正在打坐运功的方云杰，苏梦瑶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此时圣女在一旁冷冷的说道：“梦瑶，你只有一次机会，明白吗？” “明白。”知道事关重大，苏梦瑶深呼一口气，看着正在运功的方云杰，然后沉声回答道。 此时方云杰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了，大滴大滴的汗水从脸颊流下，身体更是微微发抖。 金蚕蛊的卵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不停的吞噬着方云杰的内力，方云杰的功力本来就浅，身体很快就掏空了。 片刻之后，方云杰痛苦倒地，捂着肚子趴在地上。 方云杰双手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叫道：“救我！” 而此时苏断离，苏梦瑶，圣女在一旁冷眼旁观，丝毫没有上前救人的意思。 看到圣女等人一脸冷漠，方云杰瞬间就明白了，只见他一脸愤怒的叫道：“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只要你有足够的内力，就可以成为金蚕蛊新的主人。” 圣女的声音很平静，好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 听到这话，方云杰心里一哆嗦，然后一脸惊恐的问道：“要是我功力不够呢？” 看了方云杰一眼，圣女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然后冷冷的说道：“那金蚕蛊就会吸光你的精血，然后破体而出。” “你不是说金蚕蛊一旦破卵而出，所有人都得死。那还不赶紧想想办法，我真的不行了。” 说完之后，方云杰就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 吸取不到内力，金蚕蛊的卵又开始不安分了。 “刚才我们母女二人身受重伤，金蚕蛊一旦破卵而出，我们当然必死无疑。可是现在……” 圣女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苏断离。 想起苏断离刚才在外面大战四方的模样，方云杰一下子就明白了。 “我跟你无冤无仇，刚才还救了你，为什么要害我？”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悲愤之色，眼中更是流露出一丝怨毒。 此时圣女脸上流露出一丝愧疚，她长叹一声，说道：“这只能怪你命不好。” 而在旁边的苏梦瑶脸上也露出了不忍之色，她有些愧疚的说道：“你放心，等我收服了金蚕蛊后，就会去沐王府用金蚕蛊查明沐王爷的死因，也算给你们沐王府一个交代。” “交代个屁。你们不愧是五毒教的，真是蛇蝎心肠。”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悲愤之色，他现在终于明明为什么刚才圣女会询问他的身份。 看样子圣女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可以随意牺牲的普通随从，以一个普通随从的性命来换取沐王爷的死因，相信这笔交易对于沐总管来说是很划算的。 圣女淡淡的说道：“金蚕蛊关系到本教生死存亡，情非得已，还望见谅。我们会请沐总管帮忙照顾你的家人，你安心去吧。” 在圣女心中，方云杰不过就是沐总管的一个随从。只要事成之后带着金蚕蛊去沐王府，相信沐总管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随从和五仙教翻脸的。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方云杰一面在地上打滚，一面发出了咒骂道。 看到方云杰如此痛苦，苏断离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干脆我一剑杀了他算了，省得他再受蛊虫噬心之苦。” 圣女摇了摇头，说道：“不行，金蚕蛊一定要吸足了内力才能沉睡。我们现在都有伤在身，万一内力枯竭，那岂不是死路一条。” 苏断离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就他这点内力，有等于没有。” 听到苏断离还不死心，圣女顿时面若寒霜，她狠狠的瞪了苏断离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他的内力虽然不多，但是可以用精血代替。此事我已经决定了，你无须多言。” 看着还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方云杰，苏断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抱歉！” 此时方云杰挣扎着爬起来，脸色痛苦扭曲，他看着圣女，眼神充满了愤怒怨毒，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说完之后，方云杰浑身一震，身体发出一阵骨骼摩擦的声音，一股强大的气势从身体里涌了出来。 强大的内力像潮水一样从全身各处涌向丹田，金蚕蛊的卵立刻安静下来，然后迫不及待的把这股强大的内力吸入卵内。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大惊失色。 圣女更是一脸惊慌的叫道：“不好，快杀了他。” 苏断离刚刚站起来，正准备一剑结果了方云杰的性命。 此时方云杰突然仰头倒下，昏迷了过去。 圣女瞬间脸色铁青，她一面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面焦急的喊道：“快，扶我过去。” 苏断离和苏梦瑶赶紧把圣女扶了过去，圣女把手指放在方云杰的脉搏上。 片刻之后，圣女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金蚕蛊的卵如今已经安静下来，这就说明它已经吸取了足够的内力。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可能有那么雄厚的内力。这怎么可能！咳咳！” 一想起五仙教的圣物被一个外人拥有，圣女顿时急怒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头一歪，晕了过去。 “娘！” “夫人！” 苏断离和苏梦瑶一声惊呼，扑了过去。 (本章完) 第220章 洞房花烛夜 难以形容的眩晕感在脑海里肆虐，方云杰一直都是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眩晕感终于消失，当方云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华丽的床上。 大床的四个角上树立着四根红木柱子，柱子上挂着红色的丝绸帐子，红色丝绸帐子把整个大床都笼罩了起来，整个大床就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方云杰刚想坐起来，突然发现自己的动弹不得。 低头一看，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 双手双脚都被人用绳子绑在大床的四个角，把方云杰弄成了一个‘大’字型。 摆成这种屈辱的姿势，方云杰当然不甘心，只见他拼命的挣扎，想把绑在手脚上的绳子给挣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了开门的时候，方云杰赶紧停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红色的丝绸帐子被掀开，苏梦瑶穿着一身苗族的红色嫁衣走到床边。 方云杰没有蠢到装晕，他看着苏梦瑶，摆出一脸虚弱的模样，问道：“你是谁？” “我叫苏梦瑶，是五仙教圣女的女儿，我爹是五仙教教主苏断离。” 苏梦瑶自报家门之后，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方云杰装模作样的挣扎了一会儿，然后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个人看起来相当虚弱。 喘了几口气之后，方云杰扭过头看着苏梦瑶，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也难怪方云杰感到奇怪，苏梦瑶一身鲜红的百褶裙，头戴精美的银花冠，脖子上戴着好几层银项圈，胸的正前方挂着银锁，再加上银耳环和银手镯。 在这红银相衬之下，苏梦瑶显得格外动人。 听到方云杰询问，苏梦瑶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好看吗？” “太美了。”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惊艳之色。 方云杰这句话，可没有半点恭维。 清秀玲珑的小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巧挺秀的鼻子、淡红色的嘴唇，尖尖翘翘的下巴，苏梦瑶看起来就像仙子一样。 绝美的容颜，再配上鲜红的百褶裙和一身银光闪闪的银器，苏梦瑶这么一转圈，真是美得令人眩目。 听到方云杰夸奖，苏梦瑶小脸一红，用一种撒娇的语气说道：“骗人！” “不骗你，真的很美。不信你下山转一圈，保证要娶你的男人从山脚一直排到山顶。” 方云杰这个时候嘴就像涂了蜜一样，把苏梦瑶哄得笑容满面。 只见苏梦瑶带着笑容，坐到床边，伸出玉手，一面在方云杰脸上轻轻抚摸，一面红着脸低声说道：“那你愿意娶我吗？” 方云杰一面感受着玉掌细腻的肌肤，一面带着陶醉的神色说道：“当然愿意，要是能把你娶回家，我做梦都要笑醒。” “哈哈……” 苏梦瑶笑了，笑得非常灿烂。 在笑完之后，苏梦瑶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方云杰，腻声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嫁给你吧。”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只见他陪着笑脸，说道：“别开玩笑了，你是五仙教教主和圣女的女儿，我只是沐王府的一个下人，身份低贱，怎么敢高攀啊。” “谁跟你开玩笑。”妩媚的面容瞬间变得冰冷，苏梦瑶眼中寒光一闪，冷冷的说道：“现在金蚕蛊的卵已经融入你的身体内，等卵孵化之后，你就金蚕蛊的主人。金蚕蛊是我们五仙教的圣物，绝不能落入外人手里。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入赘我们五仙教，成为我的夫君。你若答应，今晚就是我们大喜之日。若是不答应……” 说到这里，苏梦瑶从怀里掏出一把带鞘的匕首，把匕首拔出来，然后把刀尖对准方云杰的肚子。 “那我就开膛破肚，把金蚕蛊的卵取出来。” 望着寒光逼人的匕首悬在肚子上方，方云杰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他一面拼命点头，一面大声叫道：“别，别，别。我娶，我娶还不行吗？” 冰冷的面容瞬间解冻，热情洋溢的笑容又重新浮现，苏梦瑶看着方云杰，笑着说道：“算你识相。放心好了，不会亏待你的。娶了我，你就是五仙教下一任的教主，这总比你在沐王府当一个伺候人的奴仆要好多了吧。” “那当然，有五仙教的教主当，谁还会待在沐王府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受制于人，方云杰也没有办法说不啊。 看到方云杰那么听话，苏梦瑶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就说定了。成亲之后，你要留在苗疆，帮助我爹娘管理五仙教。等我爹娘去世之后，你就是新的五仙教教主，而我则是五仙教的圣女。” “没问题。”方云杰一口答应下来，脸上没有丝毫的犹豫。 此时苏梦瑶脸上露出了红晕，只见她深呼一口气，宽衣解带，鲜红的百褶裙和身上的银饰品都掉在地上。 苏梦瑶穿着肚兜爬上床，把帐子放下，然后骑在方云杰身上，两眼含情脉脉的看着方云杰。 雪白无暇的娇嫩肌肤，纤细玲珑但又前凸后翘的身材，方云杰顿时感觉面红耳赤，口干舌燥，身体的某一部分开始膨胀。 “能不能先把我放开？这洞房花烛夜，总不能把我绑着吧。” 方云杰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脸上更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此时苏梦瑶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只见她俯下身子，整个人都趴在方云杰身上，俏丽的小脸凑到方云杰耳边。 先吹了一口气，然后苏梦瑶轻轻的说道：“你不会辜负我吧？” “怎么可能？你那么美，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方云杰没有任何犹豫，山盟海誓的承诺就像不要钱一样从嘴里说了出来。 然而此时苏梦瑶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信。我娘说了，中原的人最爱说谎了。” “我可以对天发誓。” 听到这话，苏梦瑶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在方云杰耳边小声的说道：“我不用你发誓，我有办法可以让你不会辜负我。” “什么办法？” 方云杰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心里却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你听说过情蛊吗？”苏梦瑶眼中闪过了一丝戏谑。 “情蛊？”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很明显以他浅薄的江湖经验是没有听过情蛊之名了。 就在方云杰一脸疑惑的时候，苏梦瑶张开嘴，一只白色的虫子从嘴里飞了出来，落到了方云杰的脸上。 “这就是情蛊。” “你想干什么？”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眼中更是流露出一丝恐惧。 刚才方云杰看得很清楚，这只白色的虫子是从苏梦瑶嘴里飞出来的。身体里居然有虫子，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苏梦瑶脸上虽然带着灿烂的笑容，但是她的眼神却很冰冷，冷得让人心里发寒。 “情蛊是我们苗疆女子特有的蛊术。中了情蛊的人，会迷失心智，死心塌地的爱上下蛊之人。” 听到这话，方云杰吓得魂飞魄散，他一面拼命的挣扎，一面惊恐的叫道：“不要！” 苏梦瑶没有理会方云杰，她带着一丝冷笑，用手捏开方云杰的嘴，白色的虫子很快就爬进方云杰嘴里。 白色的虫子进入身体后，方云杰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只见他拼命挣扎，嘴里喘着粗气，眼神迷离。 挣扎了一会儿之后，方云杰头一歪，晕了过去。 此时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悲伤，她把方云杰四肢的绳子解开，然后坐直了身体。 在床外，薄薄的帐子里显出苏梦瑶的影子，然后就听到一声野兽般的吼叫，一个身影突然窜起，把苏梦瑶扑倒在床上。 女主角出场的太晚了，没时间让他们两个谈恋爱，直接干吧。 (本章完) 第221章 内部冲突 在苗疆圣地雷山上，方云杰正愉快的进行着人类最原始的运动，虽然这个时候他的神智不是很清醒。可是在雷山脚下一处偏僻的树林中，另外一群人就没那么愉快了。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你们这么多人，连一个苏断离都杀不了，要你们有什么用？” 一个驮着背，披头散发，满脸皱纹，面目可憎的男子正在歇斯底里的咆哮着，这个人就是思卜发的哥哥思机发。 在思机发对面的则是武渊，而原本武功最高的蒙能此时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应该是昨日大战苏断离时强行用霸道心法提升功力的后遗症。 “说得简单。” 看着思机发和思卜发两兄弟，武渊的脸色很难看，只见他带着一脸讥讽说道。 “苏断离三十年前就是白莲教第一高手，当年白莲教被朝廷大军围剿，他都能带着教主唐赛儿杀出重围，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再说了，我和蒙大哥已经挡住苏断离半个时辰，是你弟弟进密室后没有抢到金蚕蛊的卵，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现在你居然还有脸来怪我们，有本事在这里说风凉话，昨天怎么不跟着我们一起上山？” 听到武渊的话后，思机发顿时怒发冲冠，只见他吼道：“你当我贪生怕死，不敢上山吗？我这一身蛊虫，要是遇到金蚕蛊，必定自噬其身。” 思机发精通蛊术，在苗疆恶名远扬，但要是遇到万蛊之皇的金蚕蛊，他这一身的蛊术根本无用武之地。所以这次攻打五毒教的时候，思机发只能派弟弟思卜发上山，而他自己则留在山下接应。 武渊一脸不屑，眼神更是流露出深深的讥讽，然后冷冷的说道：“当时金蚕蛊正在密室里产卵，你只要不进密室，怎么可能会有危险。你还敢说你不是贪生怕死，真是笑话。” 听到这话，思机发彻底被激怒了，他怒气冲冲的吼道：“混账，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面对暴怒的思机发，武渊毫不畏惧，一脸傲然的说道：“我是什么东西，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话音刚落，站住后面思卜发拔刀上前，而思机发身上飞出很多虫子。 看到此情此景，武渊脸色一沉。 思机发和思卜发的武功根本不足为惧，武渊哪怕只用三成功力也能把他们轻松杀掉。 但是苗疆蛊术深不可测，又精于暗杀偷袭，而思机发的蛊术又是出了名的阴险狠毒。 看到很多虫子从思机发身上飞了出来，武渊不敢大意，立刻拔刀，准备先下手为强，先用凌厉的刀气把思机发干掉再说。 “哼！” 就在双方正准备开打的时候，一声冷哼重重的在众人耳边响起。这冷哼声来得如此突然，声音仿佛就像一把铁锤重重打在心口上，所有人都感觉到气血上浮。武渊功力深厚，情况还好一些，思机发和思卜发两兄弟则脸色煞白，额头冷汗直冒。 戴着金色龙头面具的教主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他看着思机发冷冷的说道：“思机发，你给我听好了。我们不是你的手下，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不想跟本教合作，就给我滚。没有你们，我们一样可以成事。” “参见教主！”看到教主来了，武渊赶紧上前抱拳行礼。 这个神秘的教主功力深厚，一声冷哼就可以让思机发和思卜发受了内伤，思机发此时也不敢张狂。 飞在空中的虫子又飞回到思机发身上，思卜发也把刀收了起来退到哥哥身后。 然后思机发毕恭毕敬的说道：“抱歉，刚才气过头了，您别放在心上。没有金蚕蛊，我们就控制不了那些部落的族长，我也是着急啊。” “控制？真是笑话。”教主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讥讽。 “我们这是造反，你用金蚕蛊控制那些族长，他们怎么可能真心为本教效力？仗一旦打起来，这些人不但帮不上忙，到紧要关头说不定还会反戈一击。” “当初答应帮你去攻打五毒教，是因为五毒教在苗疆地位崇高，万一他们投靠朝廷，苗疆一定有不少族长跟随，我这是预防万一。现在五毒教死伤惨重，元气大伤，在苗疆的威望已经一落千丈，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金蚕蛊，能抢到当然最好，抢不到我也没放在心上。” 听到这话，思机发脸色一变，冷冷的说道：“哼，当初帮你们去杀沐斌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个态度。怎么，现在沐斌死了，我们没有价值了，想过河拆桥？” 金蚕蛊对于其他人来说是没什么用的，可是对于思机发这个蛊术大行家来说，那就无价之宝，他当然不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放弃。 教主哈哈一笑，用讥讽的语气说道：“真是笑话，什么叫帮我们杀的？沐斌和你们有杀父之仇，你们要为父报仇，我们要在云南起兵，势必要铲除沐王府，大家相互合作，各取所需而已。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像是本教欠你们似得。” 对方个个都是高手，说得话又占着理，思机发和思卜发顿时说不出话来，脸色变得很难看。 看到思机发和思卜发两兄弟无言以对，教主语气一缓，然后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若是愿意跟着本教干，本教当然欢迎。将来一统天下之后，整个苗疆就是你们的天下。但你们如果不愿意，那本教也不强求，大家好聚好散。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思机发当然知道这是对方在给自己台阶下，于是他就顺势说道：“当然是跟着教主。” “很好。”看到思机发那么识相，教主满意的点了点，说道：“既然跟着本教干，那大家都是兄弟，之前的不愉快，都一笔勾销，我不想再看到刚才的事情发生，有没有问题？” “没有。武兄，刚才多有得罪，都是一场误会，您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 思机发也算是能屈能伸之人，他立刻笑着跟武渊道歉，可是他那张丑陋的脸，笑起来时更加恶心。 武渊冷冷的看了思机发一样，忍住心中的恶心，说道“没事，我刚才也在气头上，言语上多有得罪，你们也别放在心上。” “好说，好说。” 一场激烈的冲突化为无形，在树林里众人又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只是他们心里怎么想的，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此时那位戴着龙头面具的教主突然开口问道。 “金蚕蛊没有抢到，那情蛊呢？” (本章完) 第222章 情蛊 听到神秘教主询问起情蛊，思卜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玉盒，还有一本书，毕恭毕敬的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的内应趁着五毒教大乱，从藏蛊洞里偷出来的。盒子里是情蛊的卵，书上是修炼情蛊的方法。” 教主接过玉盒和书，看了看，然后放入怀里。 此时思机发一脸好奇的问道：“教主，您要情蛊干什么？” 作为蛊术大行家，思机发很清楚，情蛊只能女子修炼。 教主淡淡的说道：“不是我要，是白莲圣母要。” “白莲圣母？您是说唐赛儿？” 思机发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教主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现在白莲教和本教已经结盟，既然白莲圣母有所求，本教当然要尽力而为。” 思机发一脸疑惑的问道：“情蛊必须要处子之身才能修炼，她不但嫁过人，还已经人老珠黄，要情蛊干什么？” 情蛊和其他的蛊不同，它对于施术者的要求极为苛刻，不但有年龄上的限制，还必须要是处女。 “听说白莲圣母有四个女弟子，合称春夏秋冬，不但武功高强，还精通媚术。她应该是想让自己的弟子用情蛊控制什么人吧。” 教主眼中闪过一丝冷笑，语气更是流露出一丝玩味。 虽然是盟友，但很明显这位神秘的教主对白莲教并不是很放心，暗中也派人调查过白莲教的情况。 这个时候，思机发摇了摇头，一脸讥讽的说道：“那她恐怕是要失望了，因为情蛊至少要修炼十年才能用。” “为什么要十年？” 教主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凝重。思机发精通蛊术，他的话教主可不会掉以轻心。 白莲教是盟友，白莲圣母唐赛儿更是和大明有着血海深仇。虽然对白莲教有所顾忌，但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这个神秘的教主还是觉得要弄清楚情蛊的情况。 思机发冷冷的说道：“情蛊的幼虫雌雄同体，在处子之身中修炼十年就会分裂成雌、雄两虫，到那时把雄虫放入男子身体内，以处子之血为引，阴阳交合，方可成功。一旦成功之后，男子就会死心塌地的爱上施术之人，此生绝不背叛。” “真的有那么厉害？” 教主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似乎并不相信。 此时在后面的思卜发开口说道：“那当然。想当年，苏断离对唐赛儿痴心一片，中了情蛊后，立刻就对五毒教的圣女唯命是从。我们安插在五毒教的眼线回报，这些年五毒教圣女经常当众责骂，而苏断离都是一副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模样，和低贱的奴隶没什么区别。历代五毒教的圣女都是用情蛊来控制男人的。” 教主看了一眼武渊，而武渊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思卜发的说法。 或许对于蛊术，这个神秘的教主并不精通。但他知道，苏断离，也就是以前的苏景山对白莲教教主唐赛儿感情很深，甚至为了救唐赛儿，差点连命都没了。 若是说苏断离对唐赛儿死心，这个的确有可能。因为不管多痴情的男人，都有可能变心。 可是像苏断离这样心高气傲，武功强悍之人，居然任由一个女人呼来喝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就很不正常了。 换做是自己，就算再怎么爱一个女人，也不可能忍受这种屈辱。 “既然情蛊那么厉害，为什么只有五毒教圣女一个人用呢？苗疆其他的女人难道就不想找一个武功高强，又听话的男人吗？” 在江湖上闯荡了那么多年，苗疆情蛊之名，教主当然听过。但江湖传闻一向都不靠谱，教主也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白莲教圣母唐赛儿如此郑重其事的委托自己寻找情蛊，而思机发对情蛊的说法，再加上苏断离的事情，让教主突然意识到情蛊好像是一个很厉害的东西。 现在问题来了，既然能够炼制出可以控制男人心智的蛊虫，那为什么苗疆的女人不大规模的使用呢？ 面对教主的疑问，思机发冷冷的说道：“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因为情蛊很难炼制，据我所知至少要二十年，而且炼制的方法是五毒教圣女的不传之秘；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情蛊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教主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思机发点了点头，很肯定的说道：“没错，男女双方任何一人死去，另外一个人也没办法活下去。” 听到思机发的话，教主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想要控制一个人有很多方法，的确没必要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此时在后面的武渊忍不住说道：“情蛊的缺点如此致命，又要在处子之身里修炼十年，看样子白莲圣母的如意算盘是打不响了。” “这我管不着。”教主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东西我帮她弄到了，至于怎么用是她的事。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先回去吧，一切按照计划行事。等沐王府和岷王府的事办妥后，我会立刻派人通知你们，到时候就看你们大显身手了。” “那我们就等教主的好消息了。告辞。” 在向教主行了个礼后，思机发和思卜发两人离开树林。 等两人离开后，教主看了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蒙能，有些担忧的问道“他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只是这一个月恐怕不能动武了。想不到苏断离的武功那么厉害，蒙大哥都已经用霸道的心法强行提升了功力，居然还落得如此下场。” 武渊脸上中流露出一丝后怕。 虽然早就知道苏断离曾经是白莲教第一高手。但武渊和蒙能都没有想到，苏断离的武功既然那么厉害。蒙能和武渊都是江湖上一流高手，合两人之力，居然都打不过苏断离。 此时教主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武渊，然后说道：“这皇宫里御用的紫金丹，去年京城大乱的时候，本教从皇宫里弄出来的。你给他服下，应该对他的身体有帮助。” “多谢教主。”武渊接过药瓶，放入怀里。 在安排好一切之后，教主淡淡的说道：“沐王府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岷王府的事情，就交给你们。早点回去吧，有什么事让尽快通知我。” “是！” 说完，武渊就背着昏迷的蒙能离开树林。 教主一人站住树林里，望向雷山的方向，眼神显得有些凌厉。 (本章完) 第223章 同生共死 在雷山顶上密室之中，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进行着。 在情蛊的影响下，原始的兽/性剥夺了方云杰的理智。 方云杰就感觉到一团强大的火焰在体内燃烧着，他只能用狂野的进攻来消除那极热的火焰。 而身下敌人那娇啼婉转的声音，犹如激昂的战鼓，激发了方云杰更狂、更野、更原始的凶性。 当身体中的火焰爆发出来之时，一声高亢娇啼的声音在密室里响起。 一阵从未有过的舒畅传遍全身，接着就是深深疲倦涌上心头，然后方云杰就感觉自己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违的力量终于回到了身体之中，方云杰迷迷糊糊的醒来。 身体好像压了什么东西，方云杰低头一看，发现苏梦瑶和自己颈项交缠。 柔脂软玉抱在怀里，再加上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沉睡中的苏梦瑶此时显得格外动人。 然而面对如此美景，方云杰心中一**、念，只见他一脸惊恐的推开苏梦瑶，跌跌撞撞的滚下床去。 一想起昨日一只白色的蛊虫爬到了自己嘴里，方云杰感到到一阵强烈的恶心。 胡乱的把衣服披在身上，方云杰一手扶着密室内的石桌，一手扣喉咙。 “呕，呕，呕……” 在干呕声在密室里响起，方云杰正努力让自己吐出来。 此时苏梦瑶缓缓的坐了起来，隔着帐子看着外面方云杰，眼神凄苦，脸色悲伤，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苏断离武功盖世，拥有金蚕蛊的圣女在苗疆那也是神一般的存在，苏梦瑶身为他们的女儿，从小当然是小心呵护。虽然不是公主，但苏梦瑶在五仙教过得比公主还快活。 只要苏梦瑶继承了金蚕蛊，成为圣女的继承人，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依然可以继续下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阴差阳错之下，金蚕蛊的卵居然被沐王府的一个下人吞了下去。 没有了金蚕蛊，五仙教就没有办法在苗疆立足。 为了不让先辈们传来下的基业毁于一旦，苏梦瑶不得不放下自己高傲的身段，和沐王府的一个下人成亲。 哪个少女不怀春，苏梦瑶同样也是如此。然而她还没有等来自己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就被迫和一个刚见面的男人上了床。 最可气的是，这个男人醒来后，没有半点温存，反而像遇到瘟神一样落荒而逃。 苏梦瑶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 把心中的屈辱而又杂乱的情绪强行压下，苏梦瑶把泪水擦去，深呼一口气，挤出一丝笑容。 只见苏梦瑶抓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然后走下床去。 方云杰依然在抠喉咙，想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可惜的是沉睡了两天的他，肚子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无论方云杰怎么扣着自己的喉咙，也只能发出痛苦的干呕声。 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方云杰突然转身，一脸愤怒掐住了苏梦瑶的脖子，把她按在石桌上。 苏梦瑶没有反抗，她躺在石桌上，静静的看着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讥笑。 “把我身上的蛊毒解了，不然我掐死你。”方云杰现在的表情只能用疯狂来形容，只见他一手掐着苏梦瑶的脖子，歇斯底里的叫着。 “你掐啊！看你能不能掐死我！” 面对方云杰的威胁，苏梦瑶毫不在意，她甚至还露出了一丝挑衅的神色。 苏梦瑶的反应彻底激怒了方云杰，只见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把另一只手也掐住苏梦瑶的脖子，然后双手一用力。 苏梦瑶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但她的眼神依然充满了挑衅，没有一点屈服的模样。 就在方云杰准备再使一把劲，给苏梦瑶一点颜色看看的时候，突然心口处传来一阵剧痛。 “啊！” 方云杰松开手，捂住自己心脏的位子，连退了好几步，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这剧痛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犹如一把钢针扎在心脏上一样。 方云杰现在算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么是痛彻心扉。 捂着心口，方云杰死死盯着苏梦瑶，咬牙切齿的吼道：“为什么会这样？” 苏梦瑶慢慢的站起来，她一面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面好整以暇的望着方云杰，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怎么样，很痛苦吧。告诉你，中了情蛊之后，我们就会心心相印，同生共死。你刚才想要杀我，身体里情蛊感应到了，自然就会阻止你的。” “同生共死？你不是疯了？” 方云杰用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苏梦瑶，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眼中闪过一丝阴沉，苏梦瑶冷冷的说道：“谁让你是金蚕蛊的主人呢。不用这种办法，怎么能把你留在五仙教。” “若是没有我，你们母女二人早就死了。你们现在居然恩将仇报，对我下蛊，你们五毒教真的是太卑鄙了。”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苏梦瑶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行走江湖也有一年多了，向来只有方云杰去阴别人，从来没有人能够让方云杰吃亏的。 想不到这一次居然栽到了一个女人手里，最可恨的是自己明明是一片好心去救人，却落得如此下场，换做是谁心里也会气愤的。 “恩将仇报？哼！这就要看你怎么想的了。” 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怒火，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只见她冷冷的说道：“你以前不过就是沐王府的一个下人，现在我以身相许，将来还会把整个五仙教交给你掌管。怎么看你都是占了大便宜，哪来的恩将仇报啊。” “你……” 方云杰顿时说不出话来，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只是沐总管的一个随从。 若是以一个王府下人的身份来看，能够娶到苏梦瑶这样的美女，将来还能够成为一教之主，的确是方云杰占了大便宜。 可问题是他不是沐王府的下人啊。 方云杰顿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看到方云杰无言以对，苏梦瑶冷冷的说道：“好了，别废话了。赶紧把衣服穿好，今天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本章完) 第224章 心心相印(上) 在另一间密室之中，圣女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乌黑的头发已经变成苍白，脸上也布满了皱纹。 也就两天时间，五毒教的圣女已经由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 此时苏断离端着一碗药走到床边，一手将圣女扶了起来，然后把药递到圣女嘴边。 “来，把药喝了。” 圣女张开嘴，慢慢把药喝完，然后闭上双眼，让药力在身体里散发，而苏断离就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 虽然圣女此时已经年老色衰，甚至都还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但苏断离的眼神却充满了深情，没有一丝的嫌弃。 药力化为一团暖流在身体里流淌，滋养着受损的经脉。 过了好一会儿，圣女长舒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着苏断离，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 苏断离没有说话，但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 圣女的眼神显得有些暗淡，苏断离既然露出这幅表情，那就说明五仙教的情况很糟糕。 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悲痛，圣女很冷静的说道：“我迟早都会知道的。说吧，我撑得住。” 苏断离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道：“除了主殿外，其他的木屋都已经烧了。教中弟子伤亡惨重，活下来的不到三成，而且个个都有伤在身。”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一听到损失如此惨重，一腔热血还是涌了上来。 “咳咳……” 剧烈咳嗽声在密室里响起，圣女只感觉嗓子一甜，鲜血一下子喷了出来。 苏断离吓得放下碗，坐在圣女旁边，用手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过了好一会儿后，圣女才勉强把自己的伤势压下，她看着苏断离，眼中闪过一丝仇恨，然后咬牙切齿的问道：“什么人干的？” 说起来还真是可笑，吃了那么大的亏，受了那么重的伤，圣女居然还不知道敌人是谁。 苏断离眼中寒光一闪，冷冷的说道：“主谋应该是思机发和思卜发两兄弟。” “原来如此。思机发精通蛊术，而金蚕蛊又是万蛊之皇，他是想用金蚕蛊来控制苗疆各族的族长。” 圣女顿时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一丝杀机。 思家在苗疆也算是臭名远扬了。 上一任家主思任发是苗疆的一个土司，手下掌控着上万人。平日里仗着人多势众，经常欺压周边其他的族群，弄得天怒人怨。 沐王府世代镇守云南，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于是派人惩戒了思任发几次。谁知道思任发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最后在正统二年起兵谋反。 云南王沐斌奉旨率军平叛，然而苗疆地处群山之中，山势陡峭，易守难攻。 思任发一面依托有利地形抵抗沐家军，一面用血腥残暴的手段，逼着周边的部族一起反叛。周边的部族稍有不从，思任发立刻屠灭全族，当时把整个苗疆弄得乌烟瘴气。 云南王沐斌费尽心思，联合了苗疆其他部族，经过八年的围剿，终于在正统十年彻底剿灭了这次叛乱，活捉了思任发。最后思任发在押解回京的路上，绝食自尽。 思任发虽然已经死了，但他的两个儿子思机发和思卜发却在乱军中逃了出来。 论残暴，思机发那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身歹毒的蛊术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当初思任发控制其他弱小部族的一个很重要的手段，就是在族长和老弱妇孺身上下蛊毒，而动手的人就是思机发了。 要不是当时云南王沐斌派人到雷山把圣女请了出来，用金蚕蛊解了那些族长和老弱妇孺身上的蛊毒，这场叛乱恐怕还要持续很久。 可以这么说，思任发之所以会败，一半是因为云南王沐斌用兵如神，沐家军骁勇善战；而另一半是输在了五仙教的金蚕蛊身上。 也因为这一次合作，沐王府和五仙教也就有了一些交情，虽然交情并不深，可好歹也有些。 五仙教既然帮了沐王府，那么思机发当然恨之入骨。这次趁着金蚕蛊产卵的时候，攻上山来，一方面为父报仇，另一方面抢夺金蚕蛊的卵，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想明白后，圣女看着苏断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可我不明白，光凭他们两人，怎么可能挡得住你？” “他们和魔教勾结在一起，那天晚上挡住我的人是魔教的两个护法。” 苏断离脸色显得很凝重，前天晚上那一战，应该是苏断离近三十年来最艰苦的一战了。自从白莲教兵败的那一天起，苏断离从未如此狼狈过。 “魔教？”圣女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他们好像五十年前就朝廷剿灭了吧。” 苏断离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很明显魔教早就已经死灰复燃了。当年白莲教起兵反叛，被朝廷围剿陷入绝境。是魔教的人在最后关头出手相救，教主唐赛儿和白莲教的几个骨干才能够逃出生天。” 此时圣女突然眉头一皱，她看着苏断离，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道：“为什么我感觉到你的心很乱，在想唐赛儿？” 苏断离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长叹一声，说道：“怎么说以前也是爱过，要是说完全不想，那也不可能，但也仅限于想想而已。” 此时圣女握住苏断离的手，一脸幽怨的问道：“如果不是因为中了情蛊，你会去找她吗？” “怎么可能。”苏断离没有一丝犹豫，斩钉截铁，脱口而出。“当年的事，我早就已经放下了，现在我心里只有你和梦瑶。” 圣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苏断离，而苏断离脸上露出了平静的笑容，他也看着圣女，眼神清澈，没有一丝心虚。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圣女笑了，然后把头靠在苏断离身上，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动，然后柔声说道：“好像是真的哦。” “什么叫好像。”苏断离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一手搂着圣女，淡淡的说道：“我心里面怎么想的，难道情蛊没有告诉你吗？” 圣女把整个身子都依偎在苏断离怀里，然后淡淡说道：“情蛊只能让我们两个心心相印，还没到心灵相通的地步。我只能够感觉到你没有说谎，至于其他的想法，情蛊是没办法告诉我的。” “哎！你们女人啊。” 听到这话，苏断离长叹一声，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就在圣女和苏断离两人温存的时候，一个五毒教的女弟子走了进来。 “教主，圣女，小姐和姑爷来了。” 圣女坐直了身体，然后说道：“请他们进来吧。” “是。” 片刻之后，苏梦瑶和方云杰走进来。 看到圣女一头白发，满脸皱纹，苏梦瑶大惊失色，扑到床前 “娘，你怎么会……” (本章完) 第225章 心心相印(下) 前面苏梦瑶看着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圣女，伤心欲绝，泪水不断的涌出来。 而在后面的方云杰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悲伤涌上心头，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不对啊？我为什么会哭？还那么伤心？ 虽然人在哭，可是方云杰的脸色很古怪，脸上充满了惊讶和疑惑。 圣女用手轻轻抚摸着苏梦瑶的头发，一脸爱怜的轻声说道：“傻丫头，娘没事。别哭了，再哭下去，你的夫君恐怕要生气了。” 听到这话，苏梦瑶停止哭泣，她用手擦干眼泪，然后回过头去望去。 此时方云杰泪流满面，但却一脸震惊，他用衣袖擦干眼泪，有些惊恐的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方云杰那惊恐的模样，圣女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然后说道：“中了情蛊后，你们两人从此心心相印，同生共死。难道梦瑶没有告诉你吗？” “这我知道，但我为什么会哭？” 方云杰真的急了，自从中了情蛊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显得那么诡异。就算是方云杰，此时心中也难免惊慌失措。 就是眼前的这个躺在床上的女人把金蚕蛊的卵塞到了自己嘴里，自己之前所遭受的一切痛苦全都来自她。 按理说，看到圣女现在这幅模样，方云杰心中只有开心，根本就不可能有一丝悲伤，更别说哭出来了。 但问题是，从心底涌出的悲伤是真的，不断涌出的泪水也是真的。心里所想的和身体的反应完全相反，这让方云杰有些毛骨悚然，他这辈子还没遇到这么诡异的事情呢。 圣女的眼神流露出一丝玩味，她很平静的说道：“所谓的心心相印，就是能够感受到对方心里的一切。梦瑶看到我这个样子，心里悲伤难过，你的心里同样也会这样的感觉。至于会哭，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适应这种感觉。等习惯了，自然会好的。” 心心相印，同生共死！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绝望，他看着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圣女，恨声说道：“就为了一个金蚕蛊，你们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她可是你们的女儿啊。” 听到这话，圣女脸上露出了一丝愧疚。 不过很快，圣女就恢复了平静，她淡淡的说道：“金蚕蛊对我们五仙教有多重要，将来等你接管了五仙教自然会了解，现在多说无益。我知道你心里很委屈，觉得我们是恩将仇报。可你也不想想，你一个沐王府的下人，能够娶我女儿，将来还能够掌管整个五仙教，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又是这话，好像老子愿意娶你女儿一样。 方云杰低头不语，脸色阴沉，眼中寒光闪动。而在床边的苏梦瑶，眉头突然一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看到方云杰无言以对，圣女也不想强逼，她淡淡的说道：“好了，事已至此。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这辈子和我们五仙教已经分不开了。沐总管那边我会给他一个交代，等把你身体内金蚕蛊的卵孵化后，你和梦瑶就跑一趟沐王府。确认了沐王爷的死因后立刻回来，然后开始帮我们重建五仙教。” 方云杰抬起头，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看到方云杰终于屈服了，圣女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才对嘛。我女儿如花似玉，哪点配不上你，一天到晚哭丧个脸干什么。你两天没有露面，沐总管和你二叔好像很着急，你先去见见他们吧。断离，带他出去，我和梦瑶说几句话。” 苏断离起身，带着方云杰离开了房间。 等两人走了之后，苏梦瑶脸色变得很凝重，她看了圣女一眼，说道：“娘，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这么说？” 圣女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同样是身中情蛊之人，圣女很清楚，方云杰的一举一动都不可能瞒过苏梦瑶。 “你刚才说起他是沐王府的下人时，我感觉他心中充满了不屑。还有，你说将来让他掌管五仙教时，他心里不但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心。这不像是一个王府普通下人的反应。” 回想起刚才心中的感觉，苏梦瑶越想越不对劲。 “哼，这不奇怪。”圣女眼中寒光一闪，冷冷的说道：“要让金蚕蛊的卵安静沉睡，需要大量的内力，我们母女二人在功力全盛的时候还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一个王府的下人怎么可能有那么雄厚的内力。” “那现在怎么办？” 老实说，苏梦瑶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她并不希望方云杰只是一个低贱的下人，因为没有女人会心甘情愿嫁给一个身份如此低贱之人。 可是另一个方面，苏梦瑶又希望方云杰是一个低贱的下人，因为一个低贱的下人更容易控制。 这两种心思在苏梦瑶脑海里反复出现，让苏梦瑶心乱如麻。 “不管他是谁，只要中了情蛊，就逃不出我们的五指山。只是……” 说到这里，圣女停了下来，她低头看着苏梦瑶，脸上露出了痛苦内疚的神色。“苦了你啊。” “娘！” 听到这话，苏梦瑶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只见她泪流满面，扑到圣女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看到苏梦瑶那么痛哭，心酸和内疚像潮水一样在圣女心中肆虐。 只见圣女一面抚摸着苏梦瑶头发，一面含泪说道：“是娘对不起你。若是娘早一点下定决心，舍去这一身功力，用精血催动金蚕蛊产卵，你也不会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梦瑶，你要怪，就怪娘吧。” 听到这话，苏梦瑶从圣女怀里挣脱了出来，她擦干眼泪，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娘，您千万别这么说，一切都是女儿自愿的。五仙教是爹娘的心血，女儿生是五仙教的人，死是五仙教的鬼，这点委屈算不了什么。” 看到女儿如此乖巧听话，圣女心中的内疚更深了，她一下子又把苏梦瑶抱在怀里，悔恨内疚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来。 而苏梦瑶此时也紧紧抱住圣女，泪水再一次涌出。 一时之间，房间里都是母女二人哽咽哭泣之声。 (本章完) 第226章 魔教(一) “什么！你娶了苏小姐。” 看着站住苏断离旁边的方云杰，方勇目瞪口呆。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两个晚上没见，自己的侄子就已经成亲。 看着方勇如此惊讶的模样，方云杰一脸苦涩，言不由衷的说道：“是啊。我那天晚上救了她，她就以身相许了。” 方勇闯荡江湖那么多年，一听这话就知道此事必有内情。 只见方勇有些疑惑的说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此时苏断离眉头一皱，冷冷的说道：“哼，你是说我的女儿配不上他？” 以苏断离的功力，这一声中气十足、充满内力的冷哼，让在场所有人都气血翻涌，周围的气氛变得非常压抑。 望着苏断离那冰冷而又充满杀气的脸，方勇有些畏惧，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此时沐总管站出来打圆场，他笑呵呵的说道：“苏教主误会了，能够娶到苏小姐，是云杰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他只是觉得太突然了，没有其他的意思，还望苏教主不要放在心上。方勇，还不向苏教主道歉。” 方勇是方云杰的二叔，他当然会关心方云杰的终身大事了。可是对于沐总管来说，方云杰只是一个刚刚加入沐王府的下人。他是不是真心娶苏梦瑶，沐总管一点也不在意，甚至乐见其成。 如今沐王府有求于五仙教，既然方云杰是沐王府的人，他娶了圣女的女儿，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呢。 方勇的身份毕竟是沐总管的随从，既然沐总管发话了，他只能一脸无奈的对苏断离说道：“抱歉，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苏教主见谅。” “好说，你既然是云杰的二叔，那我们就是一家人。刚才我也有些不妥，你也别见怪。” “苏教主太客气了。” 方勇是方云杰的二叔，苏断离也不可能把脸撕破，于是两人各退一步，化干戈为玉帛。 “哈哈，都是一场误会，解释清楚就行了。”看到两人握手言和，沐总管笑了笑，然后进入了正题。“对了，苏教主，圣女的伤势如何？不知何时可以启程啊？” 苏断离脸色有些难看，黯然道：“我夫人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不过请沐总管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们五仙教绝不会反悔。金蚕蛊已经产下圣卵，小女梦瑶正在孵化，等她把金蚕蛊孵化后，就会跟你们去沐王府。” “那要多久？”沐总管有些紧张的问道。 这次离开沐王府那么久，沐总管实在有些担心，他现在真的是归心似箭。 也许是知道沐总管心急如焚，苏断离斩钉截铁的说道：“快则五日，最迟不会超过十天。” 听到这话，在一旁的方云杰看了苏断离一眼，眼神有些古怪，心中更是有点忐忑不安。 金蚕蛊的卵在方云杰的肚子里，一旦孵化，那么方云杰这辈子就要带着一个蛊虫度过余生了。 一想起这个，方云杰就有些头皮发麻。 “十天。好，我们等。”沐总管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他很清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这次前往五仙教借金蚕蛊，那真是一波三折，不过结果总算是好的。 在放松了心情之后，沐总管一脸感激的对苏断离说道：“多谢苏教主，这次是我们沐王府欠你们一个人情，日后贵教在云南遇到什么为难之事，尽管来找我们，我们一定尽力而为。在云南，我们沐王府做不到的事情，还真不多。” 五仙教在苗疆地位崇高，金蚕蛊又是蛊中之皇。若是能够得到五仙教的支持，那么对于沐王府掌控云南，那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听到这话，苏断离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毫不客气的说道：“那正好，我还真有一件事想请沐总管帮忙。” “苏教主请说。” 苏断离脸上露出了一丝煞气，他冷冷的问道：“沐总管可知前天晚上是什么人偷袭五仙教的？” 提起此事，沐总管眼中也闪过一丝杀气，他阴沉着脸，说道：“当时情况混乱，我也没有头绪，不过我的手下认出其中一人叫武渊，是四川武家的家主。” “武家原本是四川大族，大约七八年前因为得罪了四川的镇守太监，被诬陷谋反，全族被诛杀。武渊带着剩余武家子弟突出重围，最后落草为寇。虽然武家沦入黑道，但武渊从不为难过往商队，专杀贪官污吏，在民间反而颇有威望。至于武渊为什么会袭击五仙教，这我就不得而知了。等我回去后，再派人详查。” 刚刚到了五毒教，当天晚上就有人袭击，沐总管怎么可能没有怀疑。 在打退了敌人后，沐总管就开始调查，不过可惜的是，查了两天，所知有限。 苏断离冷冷的说道：“不用查了，武渊不过是帮凶，这次攻打我们五仙教的主谋是思任发的两个儿子。” “思机发和思卜发？” 沐总管先是一脸惊骇，然后脸上泛起怒容，眼神更是阴沉的吓人。 身为云南王沐斌的左右手，沐总管对于思任发的了解，远在众人之上。 “没错。” 苏断离点了点头，说道“这次我们五仙教封山不是为了祭祀，是因为金蚕蛊产卵。在产卵的过程中，我夫人必须守在一旁，并且要把自己的内力灌输到金蚕蛊体内。在这期间，不能有任何打扰。金蚕蛊是蛊中之皇，谁得到它的卵，谁就是金蚕蛊的主人。思机发和思卜发选在这个时候来攻打我们五仙教，是想抢金蚕蛊的卵。” “哼，他一定会故技重施，用蛊术来控制弱小部族的族长，逼他们反叛朝廷。” 云南王沐斌和思任发在苗疆山区打了八年的仗，思任发指使自己的儿子思机发用蛊术控制苗疆弱小部族族长和老弱妇孺的事情，沐总管当然一清二楚。 “更可怕的是，这一次思机发不是孤军奋战，他已经和魔教联手。前天晚上在山顶上拦住我的人就是魔教的护法---蒙能。” 苏断离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脸色变得极为凝重。 “魔教！” 听到这话，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本章完) 第227章 魔教(二) “我记得魔教五十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为何现在重出江湖？” 沐总管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他不是不相信苏断离，而是魔教的名头虽然大，但这么多年来从未在江湖上露面。 魔教从大明立国开始就出现了，曾经在江湖上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但经过官府的反复围剿，魔教早就已经销声匿迹，沐总管对于魔教的了解，也是从上一辈人口中听说的。 苏断离淡淡的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魔教行事一向诡异，又专门和朝廷做对。这次重出江湖，肯定不安好心。幸亏这次没有让他们得逞，否则后患无穷。我甚至怀疑，沐王爷的死很可能他们有关。” 对于魔教的事，苏断离虽然所知不多，但也是在场所有人中了解最深的一个。 三十年前唐赛儿率领白莲教起兵反叛，被朝廷大军围剿，是魔教的人暗中相助，才得以脱身。当年的事，苏断离从头到尾都参与其中。 很可惜，这些事苏断离都没办法说出来。因为一旦把此事说出来，就会暴露自己曾经是白莲教叛逆的身份，所以苏断离只能用很隐晦的方式提醒了沐总管。 听到这话，沐总管眼睛一亮，然后一脸愤怒的说道：“没错。思机发和我们沐王府有血海深仇，魔教更是朝廷心腹大患，他们两个联手肯定是想起兵谋反，一定是他们害死了王爷。” 沐总管不愧是云南王沐斌的左右手，一下就明白了苏断离的意思，立刻就把魔教和思机发的结盟与沐王爷的死联系在了一起。 苏断离深深的看了沐总管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欣赏，然后说道：“沐总管能这么想，实在是我们苗疆之福啊。我替苗疆各族谢谢你。” 沐总管很严肃的说道：“苏教主不必如此，我其实也不相信王爷的死和苗疆有关。虽然这次水西族起兵反叛，但那是因为贵州贪官污吏欺压，最后官逼民反。王爷奉旨领军平乱，到了贵州后查明了真相，把那些贪官污吏全都当众正法。之后更是上奏朝廷说明真相，请求皇上赦免水西族叛乱之罪，并且减免贵州十年税赋。皇上圣明，已经同意了王爷的要求，并且正式下旨，昭告天下。我真的不相信，水西族在这种情况还会恩将仇报谋害王爷。” 水西族之所以反叛，那是因为贪官污吏横征暴敛，百姓活不下去了，才会造反。 现在云南王沐斌杀了贪官污吏，上奏朝廷赦免了谋反之罪，还免除了十年的赋税，百姓有饭吃能够活下去，谁吃饱了没事干，提着脑袋去造反啊。 听到这话，苏断离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沐王府的人都像大总管这样明事理，那该有多好。” “树大有枯枝，为了云南王的位子，有人利欲熏心，这不奇怪。但我相信沐王府大多数人还是能够分辨是非黑白的，只是他们一心想为王爷报仇，结果被人利用而已。只要拿出证据，相信他们就会明白一切。公道自在人心，在云南没有人可以一手遮天。” 沐总管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脸上更是流露出强大的自信。 苏断离和沐总管两人很有默契的一唱一和，方云杰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沐总管这次来苗疆，表面上是到五仙教借金蚕蛊，来确定沐王爷的死因。但实际上是要阻止沐僖打着替沐王爷报仇的旗号，率领沐家军进攻苗疆。 如今在苏断离的提醒下，沐总管认定了沐王爷是死于思机发和魔教之手。这样一来，沐家军的怒火就全都集中在了思机发和思卜发两兄弟身上。 沐王府在云南根深蒂固，沐家军更是骁勇善战，由他们出手对付思机发，总比五仙教出手好得多。 一方面借着沐家军来消灭思机发等人，另一方面又化解了沐王府和苗疆各族的战事，顺带还帮沐总管瓦解了沐僖的阴谋，巩固了小王爷的地位。 一举多得，双方各取所需，苏断离这一招果然高明。 望着苏断离的背影，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苏断离不断武功盖世，而且才思敏锐，乃是当世英杰。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都败在了圣女的情蛊之下，死心塌地留在苗疆，方云杰开始为自己的处境担忧了。 就在方云杰胡思乱想的时候，苏断离带着笑容，对沐总管说道：“那就好。如今我们五仙教元气大伤，我夫人的身体也很虚弱，我必须守护在左右。所以报仇的事情，只能交给你们沐王府了。我会派人通知苗疆各族，让他们尽力协助你们。” 沐总管点了点头，说道：“请苏教主放心，像思机发这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思机发害死了王爷，我们沐王府上下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三言两语，一个盟约就已经达成。 苏断离和沐总管两人相视而笑，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两人甚至还有一丝惺惺相惜。 放下心事之后，苏断离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有沐总管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五仙教现在的情况，各位都看到了。为了防止思机发去而复返，我们已经在山上布下了万蛊阵，这十天就委屈各位住在下面的木屋里，不要擅自出入，有什么事跟外面的弟子说一声就是。招呼不周，还望见谅。” “苏教主客气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来人，送大总管回去休息。” 苏断离一声令下，一个五毒教弟子走进来。 “几位请跟我来。” “苏教主留步。” 沐总管行了个礼，然后转身走了。 方云杰正准备跟着走，苏断离冷冷的说道：“云杰，你过去干嘛？” 听到这话，方云杰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方勇和沐总管，脸色有些复杂，似乎不愿意留下。 虽然很想从方云杰口中了解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但既然苏断离开口了，沐总管也不好拒绝，他只能笑着说道：“云杰，不要送了，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要好好对待苏小姐，要是苏小姐受了什么委屈，我们沐王府也不会放过你的。” 知道无力回天，方云杰带着一丝苦笑，说道：“我哪敢啊。大总管，二叔，你们慢走。” 在道别后，沐总管，方勇，楚永慈离开大殿。 等众人离开之后，苏断离看了方云杰一眼，淡淡的说道：“跟我来。” 说完后，苏断离转身就走，而方云杰则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脸色很难看。 (本章完) 第228章 破绽 方云杰跟着苏断离一直走到了雷山顶峰上。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顶峰上并没有陡峭的岩石，反而有一块很大的平地。 站住山顶上，下面是群山耸立，云吞雾绕，这如画的美景原本应该让人心旷神怡，然而方云杰却没有这样的心情，他的脸色很阴沉，眼神更是充满了警惕。 苏断离看了方云杰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你不用对我如此戒备。” “一家人！”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语气更是充满了讥讽。 先是恩将仇报，失败之后又用情蛊控制，这是哪门子的一家人。 虽然方云杰的态度很恶劣，但苏断离明白现在方云杰心中满怀怨恨，再加上他肚子里有金蚕蛊又和自己的女儿性命相连，所以他并没有动怒，而是淡淡的说道。 “我知道你不甘心被情蛊控制，但事已至此，为何不试着接受？以我女儿的样貌和条件，有哪点委屈你了？”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苏梦瑶是很美，国色天香、风华绝代，若光论样貌，就连钱玉仙也稍逊一筹。 更何况经过昨天晚上的坦诚相对，方云杰更是用身体感受到什么是玉肌如雪，而他那双魔手更是在前凸后翘之处抓、揉、捏、弹，那细腻、润滑、柔软的感觉至今都让方云杰回味无穷。 这样的尤物，的确会让所有男人沉醉。 但那又怎么样？ 难道就因为苏梦瑶美若天仙，五仙教独霸苗疆，方云杰就要成为她的奴隶？ 反正方云杰是没办法接受这辈子让一个女人呼来喝去。 虽然方云杰心有不甘，但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因为再说下去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于是方云杰冷冷的反问了一句：“你当年中情蛊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反抗过吗？” 听到这话，苏断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 片刻之后，苏断离脸上露出了平静的笑容，他淡淡的说道：“谈不上反抗，但一开始的确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我就发现这其实不是一件坏事。心心相印在加上同生共死，就等于把两个人连成了一个整体。两人之间没有秘密，没有猜忌，彼此都为对方着想，此生永不分离，这是天下多少有情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我又何必反抗呢。” 看着苏断离脸上平静而又满足的笑容，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你真的喜欢五仙教的圣女？” “当然。”苏断离的语气很坚定，没有一丝犹豫：“情蛊只是把我们两个联系在了一起，它并没有改变我的意志。” “你不会骗我吧。虽然我没什么江湖经验，但也听说过情蛊的名字，苗疆的女人都是用情蛊来控制男人的。”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他不是很相信苏断离的话。 此时苏断离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他淡淡的说道：“江湖传闻多有不实之处，你扪心自问，除了心心相印、感同身受之外，你有被控制的感觉吗？” “怕就怕这种控制是潜移默化的，若非如此，你又怎么会留在苗疆？” 方云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现在的确是没有控制，那以后呢？以后会怎么样？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因为情蛊才留在苗疆的？” 苏断离脸上露出了好笑的表情，似乎在嘲笑方云杰这个问题问得很傻。 “难道不是吗？以你的武功和才智若是在中原早就名扬天下了，又怎么会留在苗疆当一个五仙教的教主。你敢说，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要回中原？” 苏断离的武功，不说天下无敌，但在江湖上也没有多少人是他的对手。 在方云杰认识的人当中，恐怕也只有石守有资格和他公平一战，至于他们两人谁能赢，这就不是方云杰能够看出来的了。 而且苏断离不光是武功高，才智同样也是出类拔萃。 刚才在大殿之中，苏断离三言两语就把沐王爷的死推到了思机发和魔教身上，不但化解了苗疆和沐王府之间的战事，更是光明正大的借沐王府之手为五仙教报仇。 这样的当世英杰，若是在中原，就算不是一派之长，也是一方豪杰。放着富饶的中原不去，留在穷山恶水，毒虫遍地的苗疆，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唯一的理由，不就是因为情蛊嘛！ 然而面对方云杰的质问，苏断离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 说完之后，苏断离看到方云杰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他明白方云杰并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这是事实。我在中原无亲无故，而且还被官府通缉，回去干什么？五仙教在苗疆声望很高，苗疆各族都心怀敬仰，可以说是雄霸一方。明明可以做一方霸主，我为什么要回中原当丧家之犬？” 苏断离这句话是真心话，他本是白莲教第一高手，因为谋反而被通缉，若是回到中原，肯定会被朝廷追杀。哪有留在苗疆，做一方霸主来得痛快。 听到这话，方云杰有些急了，他气急败坏的吼道：“但我跟你不同，我在中原有家人，我不可能留在苗疆。” 当年白莲教起义失败，苏断离是走投无路，跑到苗疆来避难的，但方云杰不同。 方云杰来云南是处理沐王府的事情，事情处理完了，就要回到中原。由始至终，方云杰都没有想过要留在这里。 此时苏断离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而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 从方云杰成功让金蚕蛊的卵平静下来时，苏断离就开始怀疑方云杰的身份。 要知道，金蚕蛊产下卵后，必须立刻吞下，然后往卵内灌输内力。 金蚕蛊的卵在吸取了大量内力之后就会平静下来，之后再用秘法孵化，这样孵化出来的金蚕蛊就会成为这个人的本命蛊。 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让金蚕蛊破卵而出，那么金蚕蛊就是无主之物，到那时再想要收服它，那就难上加难了。 然而金蚕蛊乃是大凶之物，想让它的卵平静下来，所需的内力是惊人的。而一个沐王府的普通下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有这样雄厚的内力。 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方云杰，苏断离冷冷的说道：“看来你不是沐王府的下人，你到底是谁？” (本章完) 第229章 陈年往事(一) 方云杰心里一惊，脸色立刻就变得非常难看。他没想到苏断离那么厉害，刚刚露出一丝破绽，就被他抓住了。 此时再辩解已经没有用了，方云杰干脆一言不发，沉默以对。 反正中了情蛊，和苏梦瑶已经性命相连了，方云杰就算是打死不说，难不成苏断离还能杀了他？ 看到方云杰不说话，苏断离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然后说道：“不愿意说没关系，我相信这个秘密你也瞒不了多久了，我不急。还有，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要你留在苗疆。你若想回中原，就去和我女儿商量，只要你们能够达成一致意见，我不会反对的。” “你女儿怎么可能会答应。”方云杰没好气的说道。 金蚕蛊是五仙教的圣物，甚至关系到五仙教的生死存亡，五仙教的圣女要是肯放方云杰走，也不用让自己的女儿下情蛊了。 “别那么快下结论，不去试试看怎么知道不行。如果中原的事对你真的很重要，我相信我女儿会跟你一起走的。” 苏断离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很清楚，一味控制只会让方云杰更加叛逆。为了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苏断离必须有所妥协。 “真的？”方云杰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苏断离淡淡的说道：“没必要骗你，我夫人虽然武功全废，但只要小心调理，再活二十年没什么问题。在我们死之前你大可回中原处理你的事情，等你了无牵挂之后，再回苗疆也不迟。” 方云杰看着苏断离，用试探的语气说道：“如果我不回来呢？” 听到这话，苏断离脸上露出了很诡异的笑容，然后很平静的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你要是真的不回来，我也没办法。” “为什么你笑的那么诡异？” 方云杰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很快就知道了。还有，我说让你回中原，不是说现在，你必须留在五仙教两年。在这两年里，我会尽我所能教你武功，我夫人也会教你蛊术。你的武功太差了，我真怕你回去一不小心就被人杀了，那我女儿岂不是要陪葬。” 苏断离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把话题给岔开了。 方云杰冷冷的说道：“我有自保的能力，你还是担心你女儿吧。” 虽然方云杰的武功很差，但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思卜发的武功在江湖上最多只能算是三流，自己的二叔方勇都可以很轻松的打赢他。 那天晚上，方云杰冲进密室的时候，苏梦瑶已经被思卜发给打晕了，可见苏梦瑶的武功不咋样啊。 听到这话，苏断离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他淡淡的说道：“梦瑶才不用我担心呢，她的武功已经有我五成的功力，蛊术更是不逊于我夫人。那天晚上若非为了帮金蚕蛊产卵，导致内力枯竭，以思卜发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伤得了我女儿。” 五成功力？ 方云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苏断离的武功，方云杰是亲眼见过的，在他认识的人里恐怕也只有石守才有资格做他的对手。苏梦瑶居然有苏断离五成的功力，这的确让方云杰很吃惊。 “对了，思任发、思机发和思卜发三父子是什么人？他们和沐王府，还有五仙教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武功是方云杰的弱项，再深入探讨下去，丢脸的只能是自己，于是方云杰把话题给岔开了。 听到这话，苏断离眼中寒光一闪，冷冷的说道：“思任发原本是云南的一个土司。” “土司？”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土司是朝廷册封的官职，专门用于封赏给西北、西南边境山区的部族族长。这些土司世有其地、世管其民、世统其兵、世袭其职、世治其所、世受其封，除了每年向朝廷缴纳一定的赋税外，根本就是一个土皇帝。” 看到方云杰一脸茫然的模样，苏断离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思任发是其中一个比较大的土司，平日里仗着子的部族人多势众，欺压和吞并周边的部族，手段相当残暴。沐王爷出手教训过他几次，谁知道他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在十几年前起兵造反，自称滇王。” “滇王，哼！他也不想想，就他那点人，怎么可能是沐家军的对手。”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 沐王府世代镇守云南，沐家几代家主全是骁勇善战、文武全才之辈，沐家军更是兵强马壮。 一个小小的山大王，也敢和沐家军叫板，这不是找死嘛。 然而此时苏断离却摇了摇头，一脸凝重的说道：“你不要小看思任发，他的部族虽然只有一两万人，但全都是凶悍之辈。再加上苗疆身处群山之中，山势陡峭，易守难攻，沐家军根本就发挥不了人数上的优势。在思任发起兵反叛的第一年，他甚至打败了沐家军。” 方云杰有些难以置信的叫道：“什么！他打败了沐家军？怎么可能？” 苏断离淡淡的说道：“这就是事实，你可以向沐总管求证，他当时应该也在军中。” “那后来呢？” 苏断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场叛乱持续了快八年，五年前才被沐王爷彻底击溃。思任发被俘，绝食而死，但他两个儿子思机发和思卜发逃了出去。” 听完思家父子的事后，方云杰又问道：“我刚才听沐总管说，思机发来抢金蚕蛊，是为了用金蚕蛊控制苗疆各族的族长，这是怎么回事？” 苏断离淡淡的说道：“金蚕蛊是蛊中之皇，只要金蚕蛊一出现，所有蛊虫全都俯首听命，甚至还会反噬其主。苗疆毒虫遍地，基本上所有部族的族长和族内一些重要人物都会养蛊。金蚕蛊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一个很厉害的蛊虫，但是对所有养蛊的人来说，那就是命中克星。”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方云杰顿时恍然大悟。 片刻之后，方云杰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脸色大变，一脸凝重的问道。 “那魔教呢？魔教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230章 陈年往事(二) “魔教的事，我也不是很了解。” 苏断离的语气很平淡，面容更是波澜不惊。 当年白莲教的那场叛乱闹的很大，而且叛乱被镇压之后，以唐赛儿为首的叛军首脑全都逃脱。 这对于朝廷来说那可是奇耻大辱，为了抓捕白莲教的叛逆，朝廷发布了巨额的悬赏。 由于担心唐赛儿躲到尼姑院里，朱棣甚至把全国上万尼姑全都抓到京城，一一辨认，可见当时朝廷对白莲教有多么忌惮。 虽然已经过了三十年，但悬赏并没有取消，而白莲教依然是中原的一个禁忌。 白莲教的事情是苏断离最大的秘密，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他甚至改了名字，还离开中原远避苗疆。 此时如果身份暴露，那么天知道会发生了。更何况现在五仙教元气大伤，圣女武功全废，万一朝廷派人前来抓捕，那情况就不妙了。 苏断离和圣女或许可以逃脱，但五仙教就彻底完了，所以苏断离不得不谨慎。 虽然苏断离掩饰的很好，但是方云杰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冷笑，他毫不客气的说道：“既然不了解，那你是怎么知道思机发和思卜发请来对付你的人，是魔教的护法？我不信魔教的人会蠢到自报家门。” 虽然方云杰今天是第一次到魔教这个名字，但直觉告诉他，这个魔教和去年勾结也先的那伙叛逆，应该是一伙人。 泄露行军路线、里应外合攻破紫荆关、在戒备森严的京城里组织上百死士偷袭火药库、再加上今年广东和福建两省的叛乱，能够做出这样的事，可见魔教根基深厚，而且行事极其隐秘。 既然行事极其隐秘，又怎么会自报家门呢？唯一的理由就是苏断离认识魔教的人。 看着眼前的少年，苏断离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笑了，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的神色。 “你很聪明啊。” 听到苏断离的夸奖，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然后说道：“侥幸而已，是你自己话里有破绽。” 苏断离淡淡的说道：“但沐总管却没有发现。” “那是因为大总管急于查清沐王爷的死因，化解沐王府和苗疆的战争，而忽略了一些旁枝末节的事情。” 方云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语气之中甚至还流露出一丝得意。 然而此时苏断离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淡淡的说道：“可你对这些旁枝末节的事情却很关心。能不能告诉我，你进沐王府多久了？”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犹豫片刻之后，很不情愿的说道：“一个月不到。” 苏断离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 “有家人在中原；加入沐王府不到一个月；对魔教的事很关心；本身武功不高，但是却会一种可以让内力突然暴涨的内功心法。看样子你不是锦衣卫就是东厂的探子，我说的没错吧。” 仅凭一个细小的破绽，还有一些不起眼的情报，就准确的推断出方云杰的身份，苏断离的心智真的太厉害了。 方云杰的眼神显得有些凝重，虽然苏断离并没有猜对自己的身份，但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刚才抓住苏断离言语之中的破绽时，方云杰还有些自鸣得意。可没想到，片刻之后，苏断离立刻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个时候继续否认就太愚蠢了，于是方云杰笑着说道：“苏教主果然厉害，没错，我是东厂的人。沐王爷和岷王，一个暴毙，一个被毒死，我奉命到云南来调查事情的真相。” “你是东厂的人，我不奇怪。我奇怪的是，你到沐王府才一个月，沐总管怎么会委以重任，还带你来五仙教。难道沐总管和朝廷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皇上决定支持小王爷？” 苏断离脸上露出了一丝好奇。 方云杰不敢大意，他打醒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王爷是沐王爷的亲生儿子，继承王位乃是理所当然之事。事关宗法，皇上由始至终都是支持小王爷的。我们还是说说魔教的事吧。” 用很官方的说法，强调了皇上的态度，但是方云杰却回避了苏断离第一个问题。 因为他害怕再说下去，方云杰的底就要被苏断离掀个底朝天了。 方云杰这点小聪明，苏断离当然心里有数，他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看了方云杰片刻，突然笑了。 “苏教主为何发笑？” 看到苏断离脸上那诡异的笑容，方云杰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苏断离淡淡的说道：“这是你让我说的，可别后悔啊。” 事已至此，方云杰只能强撑到底，只见他义正言辞的说道：“追查叛逆，乃是职责所在，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苏断离看着方云杰，从嘴里吐出了一句话：“我曾经是白莲教的人。” “白莲教？”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看到方云杰一脸疑惑，这回轮到苏断离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了，他很奇怪的问道：“连白莲教都不知道，你真的是东厂的人吗？” 方云杰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我加入东厂才一年多，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打探消息，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再说了，白莲教很有名吗？” “你加入东厂才一年？” 苏断离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方云杰没好气的说道：“皇上去年登基后，为了扫清王振余党，血洗东厂，我才加入东厂一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那你加入东厂之前是做什么的？” 苏断离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又追问了一句。 发现苏断离又在打探自己的底细，方云杰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为什么老是把话题岔开？难不成白莲教就是魔教？” “你猜对了。” 苏断离眼中寒光一闪，冷冷的说道：“准确的说，白莲教应该算是魔教的一个分支，一百年前是一家。” (本章完) 第231章 陈年往事(三) “魔教的分支？” 方云杰脸色大变，此时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苏断离之前的笑容那么诡异了。 如果白莲教是魔教的分支，那么苏断离也就是魔教之人，而自己和他的女儿成亲，那岂不是…… 方云杰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可恶，好不容易才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现在又和魔教余孽扯上关系，难道老子注定这辈子要东躲西藏吗？ 此时此刻，方云杰有一直欲哭无泪的感觉。 苏断离一面欣赏着方云杰那精彩的表情，一面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没错。我知道思机发请来的人是魔教护法，是因为我以前见过他。” “你见过？” 方云杰的脸色很难看。 “是的，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苏断离长叹一声，带着一丝复杂而又苦涩的表情，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当年燕王朱棣登上皇位之后，把京城从南京迁到北京，大修宫殿。为了供养京师官员及军队，又组织南粮北调，还开挖运河，征调了大量民夫，百姓苦不堪言。在此期间中原又连续发生水旱灾害，百姓吃树皮、草根、苟延生存，但官府依然横征暴敛，最后官逼民反。” “大概在三十年前吧，白莲教教主唐赛儿在益都卸石棚寨率众起义，先攻克了军事重镇青州，夺取武器，开仓赈民。朝廷派兵平叛，唐赛儿率领起义军半路伏击，把官兵杀得落花流水，并且斩杀青州卫指挥使高凤。” “消息传开后，白莲教各个分舵纷纷起兵响应。数十支起义军，以卸石棚寨为中心，席卷青州、莱州、莒州、胶州以及安丘、寿光、诸城、即墨等9个州县，队伍迅速扩大到十几万人。” “朝廷看到起义军声势浩大，就派安远侯柳升率领大军赶来平叛。柳升乃是燕王朱棣手下一员悍将，曾经南平交趾，东破倭寇，北御蒙古，因此根本就没把起义军放在眼里。唐赛儿抓住柳升狂妄自大，骄傲轻敌这一弱点，先派人到敌营诈降，然后趁夜偷袭，大破军营，最后突出重围。” “两次平乱失败，龙颜大怒，于是朝廷调动各路大军前来围剿。起义军缺衣少粮，最终被剿灭。但是在最后关头，魔教的人突然出现，安排唐赛儿和几个起义军的首领乔装成官兵逃走。” 回想起三十年前的那场起义，苏断离依然觉得那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当时的情况，所有的细节，苏断离都历历在目，记得很清楚。 看着所爱之人率领起义军打退官兵，看着起义军声势浩大，看着起义军被数倍的官兵包围最终被消灭，这些事情苏断离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已经成为了他此生最珍贵的回忆。 “乔装成官兵逃走？难道魔教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渗透到朝廷里了？”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他真的没有想到，魔教的人三十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为了一个目标，能够忍辱负重三十年，甚至更久，魔教看来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苏断离点了点头，说道：“你猜得没错，当时负责接应我们的人就是魔教护法蒙能，也是前天晚上在山顶拦住我的人。他让我们换上官兵的衣服后，带我们到了一个军营之中，然后趁着夜色安排我们离开。” 在了解了一切之后，方云杰一脸凝重的问道：“你当时在白莲教是什么身份？” 苏断离看了方云杰一眼，带着一丝讥笑，说道：“长老，地位仅次于教主。” “你真是把我给害死了。” 长老，也就是说苏断离就是白莲教的首领之一，而且还是除了教主唐赛儿之外，地位最高的一个人。 方云杰痛苦的闭上眼睛，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听到这话，苏断离脸上突然泛起一丝怒火，他冷冷的说道：“哼，什么叫我害你。若非官府在大灾之年依然横征暴敛，不顾百姓死活，我们怎么会起兵谋反。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皇上无德、朝廷无耻、官吏无良。既然他们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不造反坐着等死啊。当年造反的事，我一点都没有后悔过。我唯一后悔的是，当时朝廷派人来劝降，我没有说服唐赛儿接受招安，导致后来十几万跟着我们的百姓全都惨死。” 跟着唐赛儿起兵谋反，这件事苏断离由始至终都没有后悔过。 皇上无德，朝廷无耻、官吏无良，苏断离用这三个词准确的形容出了当时的世道有多黑暗。 既然百姓没有活路，当然不可能坐着等死，起兵造反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古往今来，这种事情还发生的少吗？ 远的就不说了，当年元朝横征暴敛导致民不聊生，朱元璋家里的兄弟活活饿死了几个，他实在活不下去了，才会在造反的路上一去不回头，最终建立了大明王朝。 起兵造反，苏断离心中没有一丝悔意。可是没有接受招安，让十几万百姓丧命，却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白莲教起兵造反不是为了夺取天下，而是为了活下去，可是明明有一条活路摆在面前，最后却没有抓住，这的确是一件很痛心的事情啊。 看到苏断离一副内疚痛心的模样，方云杰叹了一口气。 今年年初，福建和广东的两场叛乱，朝廷都派人去招安了。可是两个叛军的首领都没有接受，白莲教的情况跟他们也一样吧。 那些百姓造反是因为活不下去，可是魔教造反却是为了夺取天下，白莲教既然是魔教的分支，相信也不例外。 可笑的是，想要活下去的百姓最后都死了，然而白莲教的几个首领却都逃脱了，这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想到这里，方云杰苦笑着说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唐赛儿是白莲教教主，她一心谋反，怎么可能接受朝廷招安啊。” 这原本只是一句安慰的话，然而让方云杰没有想到的是，他话音刚落，一声怒吼响起。 “胡说。” 苏断离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只见他怒喝道：“在起兵谋反之前，唐赛儿根本就不是白莲教的教徒，她怎么可能一心谋反。” (本章完) 第232章 陈年往事(四) “她不是白莲教的，那怎么能坐上白莲教教主之位？”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苏断离瞪了方云杰一眼，冷冷的说道：“那年大旱，整个山东几乎颗粒无收，官府不想着如何赈灾，却把百姓最后一点口粮都征收走了。唐赛儿和她的丈夫林三带着同村百姓到官府，跪在地上求知府开仓赈灾。可那狗官不但不开粮仓，反而命令官兵以聚众谋反的罪名屠杀百姓。当时唐赛儿带着百姓往外冲，林三留下来断后，最后被乱箭射死。” “突出重围之后，唐赛儿悲痛欲绝，这才起兵造反。因为唐赛儿武功高强，又救了那么多百姓，所以大家才推举她当首领。白莲教在民间颇有声望，于是唐赛儿谎称自己是白莲佛母转世，以白莲教的名义起兵造反。后来唐赛儿率军两次打败官兵，并且斩杀朝廷大将，所以白莲教的人干脆将错就错把她推上了教主的位子。” 听完后，方云杰问道：“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到方云杰还在怀疑，苏断离没好气的说道：“我们同门学艺，唐赛儿是我小师妹，他的丈夫林三是我师弟。林三死后，唐赛儿来找我帮忙。是我建议她利用白莲教的名义起兵谋反，也是我在乱军中斩杀了青州卫指挥使高凤，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听完后，方云杰沉默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愧疚之色，然后说道：“对不起，我还以为你们是趁着大灾之年故意煽动百姓造反。” 都是陈年往事，既然方云杰都道歉了，苏断离也不可能和他计较，于是顺势说道：“没事，你能道歉，说明你还有良心。” “那当年唐赛儿为什么不接受招安？她应该知道光凭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打不赢装备精良的官兵。”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此时苏断离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之色，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起兵谋反可以说是官逼民反、迫不得已，但是不接受招安的确是唐赛儿不对。” “当时朝廷开出的条件很好，不但赦免了谋反之罪，还减免了山东十年赋税。起义军里其他几个首领原本已经动心了，只是担心朝廷出尔反尔，秋后算账。但唐赛儿一心想为林三报仇，于是一剑杀了使者，断了招安的路。哎！当时我应该阻止她的。” 听完唐赛儿的故事后，方云杰的心情颇为沉重。 坦白说，三十年前那场悲剧，两边都有错。但是归根结底，还是朝廷这边的错更大一些。 唐赛儿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铁了心要和朝廷干到底，但若非官府横征暴敛，不顾百姓死活，这场起义根本就不会发生。 努力把心中烦躁而又沉重的情绪压下，方云杰看着苏断离，带着一丝好奇问道“既然你是唐赛儿的师兄，那为什么会跑到苗疆来？” 苏断离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然后淡淡的说道：“我们逃脱之后，唐赛儿不甘心，还想着为丈夫林三报仇。我劝过她很多次，她都不听，大吵一架后，我就离开了。因为官府一直在通缉我，在中原我无处容身，只能远赴苗疆躲避官府追捕。后来的事你也能猜到了，我遇到了五仙教的圣女，中了情蛊，成了五仙教的教主。” 当年苏断离之所以离开，不光是因为唐赛儿的拒绝，还有一方面也是因为唐赛儿一心想要为夫报仇，甘愿和魔教为伍。 苏断离不是贪生怕死，但造反这种事不是请客吃饭，是要死人的，而且还要死很多人。 白莲教的那场起义，十几万百姓惨死，苏断离真的不想再来一次。 更何况经过这场叛乱，朱棣为了安抚民心，不但开仓赈灾，还减免了税赋，甚至还杀了一大批贪官污吏，百姓的日子又能继续过下去了。 之前造反那是因为活不下去，可是现在百姓可以活下去了。若是为了一己之私，把无辜的百姓再次拉入战火之中，这就是唐赛儿的不对了。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想不到像唐赛儿这样的女中豪杰，也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幸亏你及时抽身而退，不然后患无穷。” 把心中烦乱的情绪压下，苏断离看了方云杰一眼，淡淡的说道：“我知道抽身而退，那你呢？” 方云杰苦笑着说道：“我的情况比较特殊，不是想走就走的。” 苏断离看着方云杰，语重心长的说道：“真的有心要走，谁能拦得住？听我一句劝，像东厂这种藏污纳垢之地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方云杰很感激的看了苏断离一眼，淡淡的说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先处理好沐王府的事情。” 苏断离的语气很真诚，看样子他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女婿，希望自己可以脱离东厂过正常人的生活。 若方云杰真的是东厂里的人，现在肯定答应。毕竟当朝廷的鹰犬，哪有在苗疆做一方霸主来得畅快。 可是东厂只是方云杰用来掩饰身份的工具而已，他是为胡濙效力的。 要是换做别人，方云杰肯定撒个慌骗过去。 但苏断离太精明了，万一说错了话露出了破绽，这个秘密恐怕就保不住了，所以方云杰只能用这种含糊的态度来敷衍。 看到方云杰不为所动，苏断离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他知道继续再逼下去也没用。 长叹一声之后，苏断离一脸凝重的叮嘱道：“白莲教的事情，你千万不要说出去。此事一旦泄露出去，那我们五仙教就大祸临头了。”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他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放心，我没那么傻。我中了情蛊，和你女儿性命相连，我才不会自寻死路呢。” 苏断离脸上露出了一个父亲特有的凌厉和凶狠，然后恶狠狠的说道：“好好对待我女儿，你要敢欺负她，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怎么敢啊！”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叹了一口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摊上这么一个武功盖世，又才智无双的岳父，也不是一个愉快的事。 (本章完) 第233章 男女之间的战斗(上) 夜已深，方云杰站在山顶上，仰头望着浩瀚的星空，脸上露出了复杂而又纠结的神色。 白天跟苏断离聊过之后，苏断离就去处理五仙教的事情，而方云杰就留在了山顶。 身后就是五仙教的圣地，也就是苏梦瑶住的地方，方云杰只要转身走进石门，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妻子。 但是这道门，就犹如天堑一样，方云杰几次鼓起勇气都没有跨过去。 虽然说苏断离已经明确告诉他，情蛊只能够心心相印、同生共死，没有办法改变一个人的意志。 可是方云杰依然害怕，他害怕苏断离骗自己，他害怕自己只要走进这道门，就会被苏梦瑶所控制。 方云杰从小到大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像今天这样懦弱胆怯，还真是第一次。 沉默了很久之后，方云杰深呼一口气，转身走进了石门。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方云杰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 走进密室之后，方云杰看到苏梦瑶正坐在石桌边上，而石桌上放着一个酒壶和两个酒杯。 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妻子，方云杰的心情显得有些复杂。 老实说，苏梦瑶的确是个美人。 一头如云的秀发，小巧精致的瓜子脸，清澈明亮的双眼，再加上眉宇之间那一丝英气，犹如被贬至人间的仙子。 更何况经过昨晚的坦诚相对，方云杰很清楚的知道，在这衣衫之下藏着一个多么傲人的身体。白皙，光滑，柔软，富有弹性，这一点昨天晚上方云杰已经用自己的身体和双手反复确认过。 若不是因为担心这辈子都会被情蛊所控制，方云杰真的不介意和这样的美人共度一生。 看到方云杰进来了，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然后说道：“你终于肯进屋拉？我还以为你要在外面站一夜呢？” 方云杰突然笑了，他走到石桌边坐下，然后看着苏梦瑶，一脸诚恳的说道：“我既然已经中了情蛊，此生就没办法逃离你的魔掌。与其拼死反抗，弄得两败俱伤，还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 看到方云杰终于肯接受事实，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见她拿起酒壶把两个酒杯倒满，然后拿起其中一只酒杯，而方云杰也拿起另一只酒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方云杰看着苏梦瑶，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苏梦瑶。” “梦瑶，好名字。” “那你呢？你叫什么？” “方云杰。” 在相互询问了姓名之后，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慨，他长叹一声，苦笑着说道：“哎！说起来还真是可笑，我们都已经成亲了，居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听到这话，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她冷冷的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别绕弯子。我感觉到你的心很乱，是不是想回中原？” “没错，我在中原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能留在苗疆。” 方云杰很大方的承认了。 既然知道中了情蛊后，两个人会心心相印、感同身受，那么方云杰也没有必要耍什么手段了。因为不管他的演技有多出色，对方都能够一眼看穿。 苏梦瑶顿时面若寒霜，她冷冷的说道：“你应该知道金蚕蛊对我们五仙教有多重要。” “我又没说不回来，等我把中原的事办完了，就跟你回苗疆，怎么样？” 方云杰看着苏梦瑶，眼神很真诚。 这的确是方云杰的真心话。 之前方云杰曾经答应过胡濙，要帮他把那群叛逆连根拔起。 那群叛逆在中原兴风作浪，为了一己之私，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百姓，方云杰不能坐视不理。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知道那群叛逆就是几十年前销声匿迹的魔教，方云杰不想半途而废。 五仙教在中原虽然没什么名气，但是在苗疆那绝对独霸一方。等把魔教铲除之后，回到苗疆当一个山大王，无忧无虑的度过余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听到这话，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她有些不屑的说道：“你的武功那么差，我怕事没办完，人就死了。到时候不但我要跟着陪葬，就连五仙教也要毁于一旦，我不能冒这个险。” 听到这话，一股怒气从方云杰心底涌了出来。他看着苏梦瑶，冷冷的说道：“真的没得商量？” 放下身段，做出妥协，甚至还低声下气，换来的却是无情的讥讽，方云杰刚刚对苏梦瑶产生了那一丝好感也烟消云散了。 感受到方云杰心中那滔天的怒火，苏梦瑶的意志开始有些动摇了。她很清楚，要是再坚持下去，方云杰肯定就要翻脸了。 于是苏梦瑶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只要你能赢我，我就让你回中原。” 此言一出，方云杰的眼神瞬间就变得非常凌厉，他冷冷的问道：“比什么？” 苏梦瑶一脸傲然的说道：“随你挑。” 爹是白莲教第一高手，娘是第一蛊术大师，苏梦瑶从小跟着他们练了十几年，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王府的下人。 “此话当真？”看到苏梦瑶如此自大，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笑容，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喜色。 感觉到方云杰心中突然涌出强大信心，苏梦瑶一脸讥讽的说道：“真不明白你的信心从哪里来的？” “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方云杰脸上露出了那种非常讨厌的笑容，好像自己已经赢了。 方云杰的轻视深深的刺激了苏梦瑶的自尊心，她明知道这是激将法，依然大手一挥，毫不犹豫的说道：“不用，我也想见识一下，我苏梦瑶的男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说吧，比什么？” 方云杰淡淡的说道：“轻功。我不出这间密室，只要你能在一炷香之内碰到我，就算你赢。” “好。”苏梦瑶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而来下来。 嫁给一个王府的下人，已经让苏梦瑶很委屈了。现在这个男人居然还敢瞧不起自己，真是罪无可恕。 苏梦瑶发誓，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方云杰最擅长的东西上超越他。 今天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234章 男女之间的战斗(下) 一只小香炉放在石桌上，苏梦瑶把一只点燃的香插在香炉之中，然后转过身，看着站住三丈外的方云杰。 方云杰和苏梦瑶的眼神都很凝重，因为他们彼此都感受到对方那强大的战意和必胜的信心。 对于方云杰和苏梦瑶来说，这都是一场不能输的比试。 虽然方云杰在轻功上有着绝对的自信，但他同样也不敢大意。苏断离之前亲口说过，苏梦瑶已经有他五成的功力。 这间密室虽然很大，但空间毕竟有限，如果苏梦瑶真的有苏断离五成的功力，方云杰想要赢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方云杰和苏梦瑶两人对视了片刻，然后苏梦瑶身体一晃，以极快的速度扑向方云杰。 来了！ 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方云杰双脚一点，身体立刻化为一道残影滑向左边。 然而苏梦瑶也不甘示弱，右脚一蹬，身子闪电般的向左边扑去。 眼看着就要把方云杰逼到墙角，此时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身形腾空而起，一脚蹬在墙上，然后居然从苏梦瑶头顶上越过。 苏梦瑶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之色，她立刻转身继续扑了过去。 一时之间，密室之中身影闪动，眼花缭乱。 两人都拼尽全力，但很明显方云杰在轻功方面胜过苏梦瑶太多，苏梦瑶始终都碰不到他。 追了很久，苏梦瑶终于停下脚步，她气喘吁吁的看着方云杰，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方云杰好整以暇的站住不远处，笑着说道：“实话告诉你，从我踏入江湖的那一刻起，还没有人能够在轻功上赢我。” 苏梦瑶死死的盯着方云杰，恨声道：“想不到你武功那么差，轻功却那么好，你是属狗的吗？” 看到苏梦瑶快要气疯了，方云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看了一眼就剩拇指一样长的半截香，一脸得意的调侃道：“别逞口舌之利，还是想想怎么办吧，香快烧完了。” 苏梦瑶的眼神显得有些怪异，她别有用心的问道：“是不是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碰到你就算我赢。” “当然。有什么绝招赶紧使出来，再迟就来不及了。” 看着方云杰洋洋得意的模样，苏梦瑶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是你逼我的。” “逼你又怎么样？告诉你，就算是你爹来了，也未必能赢我。” 方云杰并没有察觉到苏梦瑶眼中的异色，他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毕竟以方云杰的能力，轻功是他唯一可以炫耀的东西。平时没有机会，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傻丫头，那还不好好耀武扬威一把。 没有理会方云杰的讥讽，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深呼一口气，闭上双眼。 看着苏梦瑶静静站在那里不动，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然而就在此刻，方云杰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陡然加速，心脏跳动的是如此剧烈，仿佛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 与此同时，一股燥热的感觉从身体涌了出来，瞬间蔓延到全身。 方云杰脸色大变，他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心口，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此时苏梦瑶睁开眼睛，冲了过去。 方云杰刚想施展轻功继续跑，但就在他和苏梦瑶眼神接触的一瞬间，身体内的燥热突然爆发出来。 逃跑、躲避的念头一下子被冲散，方云杰现在脑海里突然有一种想要把苏梦瑶扑倒的冲动。 这股冲动是如此的强烈，强烈到几乎到了难以克制的程度。方云杰用尽所有的意志力，也仅仅是让自己没有迎面扑上去。 脑海里有两个想法正在激烈的碰撞，一时间之间身体也不知道应该听谁的，只能呆呆的站着。于是方云杰惊恐的看到苏梦瑶冲到自己面前，伸出玉臂，闪电般的点了自己上身的几个大穴。 几个大穴一点，方云杰顿时瘫软在地上。 苏梦瑶居高临下的看着方云杰，笑着说道：“你输了。” 心火越烧越旺，方云杰满脸通红，面容扭曲，然后很艰难的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你刚才对我下蛊了？” 此时苏梦瑶的脸上也浮现出红晕，她咽了一下口水，然后说道：“没错，下得是情蛊。” 说完之后，苏梦瑶一把将方云杰抓起来，丢到密室中间的石床上。 躺在石床上，方云杰拼命挣扎，试图爬起来，但都因为浑身酸软而失败了。 此时苏梦瑶慢慢的走向石床，一面走，一面脱着外衣，走到石床边时只剩下贴身亵裤和一个红色的肚兜。 细腻的肌肤、玲珑丰满的身段，柔媚中带着刚健，此时的苏梦瑶犹如一只雌豹一样，正在逼近之间的猎物。 身体像火一样热，眼神变得迷离，脑海里更是昏沉沉的，方云杰感觉好像有另一个自己在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方云杰吓得魂飞魄散，他拼命守住脑中最后一丝理智，想要把另一个自己从脑子里赶出去。 此时苏梦瑶翻身上床，然后骑在了方云杰身上。 “你要干什么。”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随着苏梦瑶的接近，脑海中另一个自己似乎更加兴奋了，方云杰快要撑不住了。 苏梦瑶俯下身子，双手按在方云杰头的两侧，形成一个标准的‘床咚’的姿势。 对着方云杰吹了一口气，苏梦瑶带着一丝妩媚的笑容，腻声道：“你说我要干什么？” 少女特有的幽香扑面而来，方云杰很清楚的感觉到，脑海里另一个自己立刻就狂热起来，而那充满挑逗的声音更是犹如激昂的战鼓，让脑海里另一个自己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卑鄙，无耻。有本事你把我的穴道解开。” 方云杰一面拼命坚守着最后一丝理智，一面挣扎狂叫着。 此时方云杰心中充满了恐惧，他真的不知道一旦让另一个自己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那么自己本身的意志会不会就此消失。 “好啊。” 此时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她坐直了身子，手一挥，挂在石床两边的纱帐突然脱落，轻纱帐子落下后把整个石床都封闭起来 白皙光滑的玉臂伸到背后，苏梦瑶把红色肚兜解开，然后丢到床外。 看着苏梦瑶那无限美好的上身，方云杰就感觉到脑子里嗡的一声。 唯一的一丝理智烟消云散，脑海中另一个自己终于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 看到方云杰不再挣扎反抗，而是用炽热的眼神盯着自己看，苏梦瑶脸上露出了笑容，她伸出手在方云杰身上连点几下，解开了穴道。 野兽般的咆哮从喉咙里吼出，下一刻一个身影坐起来，把苏梦瑶压在床上。 一切的语言，在这个时候都已经显得苍白无力了，有的只是双眼和体内不断燃烧的火焰，两人像是化成了一团火焰，不断的融合在了一起，一时间，诱人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本章完) 第235章 感同身受 密室之中，方云杰依然像一头野兽一样，不知疲倦在苏梦瑶身上征战着。 过了很久很久，随着一声高昂的尖叫声，密室里终于平静了下来。 苏梦瑶小鸟依人地蜷缩在方云杰怀中，云雨后的她全身玉体香汗淋漓，满头如云的乌黑秀发凌乱不堪，双眼迷离，脸上露出了满足而又疲倦的笑容。 随着一股深深的疲倦涌上心头，方云杰的理智也渐渐恢复。他平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眼神空洞，脸色难看，面如死灰。 输了，我居然输了。 虽然苏梦瑶胜之不武，但输了就是输了，这一点无可辩驳。 一想起从今往后不能离开苗疆半步，方云杰的心情就非常沉重。 输了不可怕，可怕的是这辈子都要受制于一个女人，这是方云杰万万不能忍受的。 但是不能忍受又能怎么样，中了情蛊之后，方云杰根本身不由己，苏梦瑶只要心念一动，他就会化身为一只野兽，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想我方云杰一世英雄，居然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愤怒、绝望、懊悔、不甘心……，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方云杰就快要被胸中这股怨气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此时趴在方云杰怀里的苏梦瑶突然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她幽幽的说道：“我跟你回中原，把中原的事情处理好之后，我们再回苗疆。” 听到这话，方云杰浑身一震。 “你肯放我走？” 方云杰低下头，看着怀里的苏梦瑶，脸上充满了惊讶。 “我感觉到你心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中原的事应该对你很重要，我就算能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我们现在心心相印、感同身受，你要是痛苦一辈子，那我今生也要活在痛苦之中。与其这样，还不如跟你去中原，让你完成心愿。” 苏梦瑶的眼神充满了幽怨，脸色更是流露出无奈之色。 刚才方云杰心中那令人窒息的痛苦和绝望，苏梦瑶同样也能感受得到。一想起这种令人窒息的痛苦和绝望会伴随自己一辈子，苏梦瑶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五仙教对于苏梦瑶是很重要，但现在苏断离和圣女还活着，而且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 既然继承五仙教的事情还不是很急，那么事情就有回旋的余地。 若是能够趁着这个机会，让方云杰处理好中原的事情。那么他后半辈子就可以了无牵挂的留在苗疆，这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嘛。 虽然让方云杰回中原可能会有危险，但为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苏梦瑶还是决定赌一把。 “谢谢，你真好。” 有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方云杰情不自禁的紧紧抱住苏梦瑶，声音中流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感激。 方云杰真的没有想到，苏梦瑶在赢了自己的情况下，居然会答应放自己回中原。 在这一刻，方云杰之前对苏梦瑶的怨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激。 通过情蛊的感应，方云杰知道苏梦瑶是真心为自己着想，她没有想过要利用情蛊来控制自己。 然而就在方云杰心中充满感激的时候，一股悲伤从心底涌出。 方云杰顿时脸色一变，他低下头，问道：“你很难过？” “我们中了情蛊，这辈子都是心心相印、感同身受，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苏梦瑶眼中闪过一丝苦涩，脸上更是流露出痛苦之色。 白天的时候，苏梦瑶已经从老爹那里得知方云杰是东厂的密探。 虽然苏梦瑶从小就生活在苗疆，但东厂的名气那么大，她多多少少也听说过。 方云杰既然是东厂的人，他回中原要去做的事情肯定和东厂有关。换句话说，就是非常危险。 金蚕蛊对于五仙教至关重要，甚至关系到五仙教的生死存亡，苏梦瑶现在答应让方云杰回中原，无疑是在进行一场危险的赌博。 苗疆和五仙教是苏梦瑶长大的地方，她对这里的感情有多深，这个不用多说。 一想起五仙教会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而灭亡，苏梦瑶心中的痛苦和恐惧可想而知。 此时方云杰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很强烈的愧疚，他不由自主的抱紧苏梦瑶，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对不起，我发誓，处理完中原的事后，一定跟你回苗疆，此生再也不离开。” 跟这样一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美人共度一生，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在这一刻，方云杰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方云杰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来自情蛊，但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愿意这么做。 此时苏梦瑶抬起头，看着方云杰，幽幽的说道：“你能晚半年再走吗？” “为什么要等半年？”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半年的时间能做什么呢？ “你武功那么差，回去万一被人杀了怎么办？在这半年里，我爹会教你剑术，我和我娘会教你蛊术。剑术可能一时半会提升不了多少，但你是金蚕蛊的主人，金蚕蛊是万蛊之皇，半年时间，只要你用心学，蛊术必定不逊于我。有蛊术傍身，再加上你的轻功那么好，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应该可以活下来。” 苏梦瑶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哽咽，眼中似乎也有泪光闪动，似乎非常担心方云杰不答应。 看着苏梦瑶那楚楚可怜，近似哀求的模样，方云杰心中突然一痛，他毫不犹豫的说道：“好，我答应你。我多留半年，应该没什么问题。谢谢！你真好。” 苗疆蛊术博大精深，自己又是金蚕蛊的主人。若是可以借助金蚕蛊的力量，在半年的时间内学到厉害的蛊术，这对于自己的任务，还是很有帮助的。 现在方云杰有卓越的轻功，有对付虾兵蟹将的暗器，有在危机时刻强行提升几倍功力的诛魂剑法，但缺少一个对付临阵对敌的手段。 要是遇到一个二三流的高手，方云杰要么跑，要么用诛魂剑法拼个你死我活，没有第三种选择。 要是一对一那还好说，直接用诛魂剑法横扫过去就是。 但在江湖上，有多少机会可以一对一啊，基本上都是一拥而上，就像前几天五毒教的那场混战。 在混战的情况下，方云杰就很尴尬了。普通暗器只能对付小喽啰，诛魂剑法虽然威力强大，可是一旦施展，若是不能全歼敌人，那么等力竭之后，就只能任人宰割。 而蛊术正好可以弥补这个缺点，再加上有金蚕蛊在，学习蛊术事半功倍，短期内能够速成。这么好的事情，方云杰又怎么能放过呢。 看到方云杰答应了，苏梦瑶破涕为笑。 而方云杰更是一脸感激的抱紧苏梦瑶，而苏梦瑶也情不自禁钻进方云杰怀里，脸上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放下心事之后，方云杰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他低下头，带着一丝好奇，问道：“对了，你刚才是怎么控制我的？” (本章完) 第236章 情蛊的秘密 “这还用问嘛，当然是用情蛊啊！” 苏梦瑶把头放在方云杰那宽厚的胸膛上，有些得意的说道。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爹跟我说过，情蛊只能心心相印，同生共死，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智，看来他是骗我的。” 一想起刚才自己的身体居然会不受控制，方云杰心中涌起一丝恐惧。 “笑话，要是真的能够改变你的心智，我早就动手了，干嘛还要和你比轻功。”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之色，然后她没好气的说道：“中了情蛊的两个人，每隔一段时间必须阴阳交合，我只是用秘法让体内的情蛊提前发情。我们心心相印、感同身受，我的情蛊发情了，你的情蛊也会发情。你刚刚中了情蛊，又没有学过蛊术，不懂得压抑，当然中招了。” 提前发情？ 回想起刚才的情况，方云杰顿时恍然大悟。 情蛊的确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智，但是却可以激发一个人的本能，也就是欲望。 人类和动物的区别就是有理智，可是理智有的时候也会输给身体的本能，色胆包天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嘛。 所以与其说方云杰是输给了情蛊，还不如说他是输给了自己与生俱来的欲望。 “能跟我说说情蛊是怎么回事吗？” 此时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强烈的好奇，他现在对蛊术越来越有兴趣了。 “情蛊是雌雄同体，在女子体内孕育十年就会分裂成雌，雄两蛊，因为它们本来就是一体，所以可以感应到对方一切。此时只要将雄蛊注入男子体内，再阴阳交合，用秘法让雄蛊成为男子的本命蛊，这样就两人可以心心相印、感同身受、同生共死。” 苏梦瑶用浅显易懂的语言，把情蛊的秘密说了一遍。 方云杰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想了片刻之后，方云杰突然问道：“什么是本命蛊？” 对于蛊术，方云杰是彻头彻尾的门外汉。既然自己已经成为了金蚕蛊的主人，将来肯定免不了学习蛊术，今天就当是先做个初步了解吧。 “本命蛊就是用秘法将人和蛊虫合二为一，同心共体。一个人一生只能有一个本命蛊，一旦本命蛊死了，那么人也会跟着死。我们苗疆蛊术之所以可以杀人于无形，就是因为我们和蛊虫同心共体。你防一个人可以，防一只很小的虫子就很难了。” 看到方云杰虚心求教、不耻下问，苏梦瑶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很耐心的向方云杰解释了一遍。 苗疆的蛊术之所以让江湖上的人闻风丧胆，不是因为蛊虫的毒性，而是因为蛊虫防不胜防。 或许苗疆蛊术没办法在战场上大面积使用，但是用于江湖仇杀却是很厉害的，特别是在暗杀方面，蛊术更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就像苏梦瑶刚才说的那样，防一个人很容易做到，防一只很小的虫子，你去试试看啊。 听完之后，方云杰恍然大悟，然后说道：“换句话说，心心相印、同生共死的其实是雌雄两蛊，而我们是因为本命蛊的关系才会跟着心心相印。同生共死的。” 发现方云杰脑子那么灵光，可以举一反三，苏梦瑶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蛊术真的是博大精深啊。”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叹，但很快他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等等，情蛊成了我的本命蛊，那金蚕蛊怎么办？我记得你爹跟我说过，从明天开始，我就要闭关孵化金蚕蛊的卵了。金蚕蛊要是一出来，那情蛊怎么办？” 本命蛊只能有一个，既然情蛊里的雄蛊已经成为了自己的本命蛊，那金蚕蛊怎么办？ 苏梦瑶白了方云杰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金蚕蛊是例外，它不但能够操纵万蛊，还可以强行成为第二个本命蛊，不然怎么会叫它万蛊之皇呢。” “这么厉害，那我岂不是捡到大便宜了。”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此时他终于明白自己是捡到宝了。 苗疆蛊术的传说，方云杰在来五仙教的路上，已经很详细的向方勇和楚永慈打听过了。 歹毒、防不胜防，中了蛊之后生不如死，这是方勇和楚永慈给方云杰的答案，楚永慈甚至还举了一个亲眼见过的例子。 说是，几年之前一个武林人士中了蛊，来到药王谷求教。 当时楚永慈刚准备把脉了解病情，就看到这个人突然满地打滚，然后无数虫子咬破皮肤从身体里钻出来。 也就一炷香的时间，这个人的血肉就被虫子啃噬干净，只剩下一堆白骨。 当时方云杰听了后，头皮发麻，毛骨悚然，晚上还做了噩梦。 不能怪方云杰胆小，这样的场景真的是太恐怖了，光是想想就让人受不了。 但是现在一想起自己已经拥有了万蛊之皇的金蚕蛊，方云杰心中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你知道就好，这次我们五仙教真是亏大了，不但没有金蚕蛊，还把下一任的圣女搭了进去。” 苏梦瑶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埋怨，似乎在责怪方云杰身在福中不知福。 然而此时，方云杰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低着看着苏梦瑶，嘿嘿一笑，说道：“你好像是自己爬上、、床的吧。” “你还说！” 听到这话，苏梦瑶像被针扎了一样，一下子从方云杰怀里挣脱出来。 只见苏梦瑶一面带着满脸的羞愤骂道，一面用力掐着方云杰胸膛上的肉。 在羞愤之下，苏梦瑶下手特别的狠，方云杰痛得连连惨叫。 但苏梦瑶还不解恨，反而下手更重了。 方云杰一看情况不对，立刻翻身把苏梦瑶压在身下。 两人脸对着脸紧紧的贴在一起，如兰胜芳的幽香扑鼻而入，而苏梦瑶那又羞又怒的姿态更是诱人，方云杰从心底涌出一团火，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丝毫压抑的打算。 对着苏梦瑶那樱红的小嘴，方云杰重重的吻了下去。 苏梦瑶的眼神变得迷离，双手更是不由自主的缠住了方云杰的脖子。 屋内登时馨香满溢、娇语不休，两人肢体交缠之处，黏稠**混着汗水连绵，似连屋内的空气都浸湿了一般。 (本章完) 第237章 孵化 也许是昨夜太过疯狂，当方云杰醒来时，只觉得头昏沉沉的，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 方云杰低头一看，顿时亢奋起来。 苏梦瑶的粉臂玉腿像蛇一样紧紧缠绕在方云杰腰上，昨晚她应该很累，脸上残留着一丝疲倦，此时还沉睡在梦乡之中。 闻着如兰似芳的幽香，抱着柔若无骨、白皙润滑的玉体，方云杰看在怀里的苏梦瑶，回想起昨夜的疯狂，心里无限满足。 此时此刻，方云杰已经渐渐喜欢上了怀中的女子。 就算这种喜欢是来自情蛊，方云杰也心甘情愿的接受。 休息片刻之后，方云杰又蠢蠢欲动起来，鼻间闻着苏梦瑶身上的幽香，魔手开始那美妙的曲线上面游走。 很快苏梦瑶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她睁开眼睛，抓住方云杰那不老实的双手，脸色羞红，啐道：“不要闹了，赶紧起来，都什么时辰了。今天还要去我娘那里孵化金蚕蛊的卵呢。” 方云杰恋恋不舍的在苏梦瑶身上那丰韵之处，狠狠的摸捏了一番，然后在她那羞愤的怒骂之中起身下床。 经过一番梳洗，苏梦瑶把方云杰送到了圣女所在的密室之中，然后转身离开到外面去护法。 在密室中间，方云杰盘膝而坐，苏断离坐在身后。 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圣女依靠在轮椅上，模样看起来很憔悴，她看着方云杰，用很虚弱的声音说道“准备好了吗？” “好了。” 方云杰深呼一口气，点了点头。 此时圣女把嘴张开，闪着浑身金黄色的金蚕蛊从圣女嘴里飞了出来。 金蚕蛊在密室里欢快的飞了一圈，然后停在了方云杰的面前。 圣女依靠在轮椅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把嘴张开。” 看着眼前鹌鹑蛋大小的金蚕蛊，方云杰不禁吞了一下口水。 一想起那大的一个虫子就要飞到自己肚子里，就算是胆大包天的方云杰，此时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 努力把心中的恐惧压下，方云杰按照圣女的吩咐，张开嘴，金蚕蛊‘嗖’的一声，钻进方云杰嘴里。 “呜……” 这么大的一只虫子钻进肚子里，当然会有些不适应，只见方云杰一面捂着喉咙，一面露出了痛苦之色。 看到方云杰还在那边磨蹭，圣女一脸焦急的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运功啊。” 强忍着想要吐的冲动，方云杰盘膝而坐，开始运功。 而此时在后面的苏断离也将双手按在方云杰后背，一股雄厚的内力注入方云杰体内。 ================= 在山顶上，苏梦瑶站住石门外面，来回走动，不时看着关闭的石门，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虽然知道有苏断离和圣女在，孵化金蚕蛊的卵没什么危险，但苏梦瑶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经过昨晚的抵死缠绵之后，苏梦瑶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的陷入其中，完全无法自拔。 苏梦瑶也意识到，这种感情很可能来自身体内的情蛊，但是她和方云杰做出了同样的选择，那就是敞开心扉去接受。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在密室内，方云杰紧闭双眼，满头大汗，脸色痛苦，似乎有些支持不住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努力，肚子里的金蚕蛊依然像一个无底洞一样吞噬着内力，就算有苏断离这个绝顶高手在后面帮忙，方云杰也有些支持不住了。 就在此时，坐在轮椅上的圣女突然眼睛一亮，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对着苏断离点了点头， 看到自己的夫人这幅模样，苏断离明白新的金蚕蛊就要出世了。于是他深呼一口气，将自己剩余的内力全都注入方云杰体内。 强大的内力犹如奔腾的江水涌入方云杰丹田之中，方云杰两眼猛的睁开，浑身微微一震，然后张开嘴，两只金蚕蛊飞了出来。 强烈的虚弱感涌上心头，方云杰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两只金蚕蛊在方云杰头上飞来飞去，玩得不亦乐乎。 过了好一会儿后，一只金蚕蛊飞到圣女嘴里，而另一只停在方云杰的鼻尖之上。 金黄色的身体，酷似蚕宝宝的身体，再加上背上那一双薄薄透明的翅膀。 看着属于自己的金蚕蛊，方云杰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轻轻触碰逗弄鼻尖上的金蚕蛊，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而金蚕蛊也接受了方云杰这个新主人，它用自己肥胖的身躯不断摩擦着方云杰的指尖，似乎在向方云杰撒娇。 此时，坐在轮椅上的圣女淡淡的说道：“恭喜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金蚕蛊的主人。” 方云杰张开嘴，金蚕蛊很有灵性的钻进嘴里，然后方云杰坐了起来，看着圣女，很诚恳的说道：“谢谢！” “你真的想要谢我，就好好对待梦瑶。你要是敢欺负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在这种时候，圣女依然把自己的女儿记在心头。 方云杰笑着说道：“有情蛊在，我哪敢啊。” 听到这话，圣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但这一丝笑容很快就变成了深深的疲倦。 看到圣女的脸色很糟糕，苏断离赶紧说道：“忙了一天，你也累了，我推你回去休息吧。” 圣女摇了摇头，她看着方云杰，强撑着叮嘱道：“你身上有情蛊和金蚕蛊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你二叔。你武功那么差，又不会蛊术，万一被思机发和魔教的人知道，肯定会对你下手。我们也会对外宣称，梦瑶是金蚕蛊的主人。” “好的。”想起魔教和思机发的凶残手段，方云杰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见到方云杰答应，圣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后说道：“沐总管也应该等急了，你回去收拾一下，明早就带着梦瑶去沐王府吧。一路上多加小心，早去早回。” 圣女的情况看起来很糟，说到最后更是有气无力。 “好。” 为了不耽误圣女休息，方云杰丢下这句话后，就起身离开。 (本章完) 第238章 顽皮的金蚕蛊 在五仙教的圣地外，苏梦瑶看着紧闭的石门，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 等了一天一夜，苏梦瑶的耐心已经耗尽。 就在苏梦瑶忍不住要冲进去的时候，石门打开，方云杰走了出来。 苏梦瑶冲到方云杰面前，一脸紧张的问道：“成功了？” 看到苏梦瑶那么关心自己，方云杰心中涌起一丝暖意，他笑着说道：“有岳父和岳母在，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岳父，岳母，此时此刻，方云杰终于把苏梦瑶当成了自己的妻子。 “太好了。” 随着一声欢呼，苏梦瑶一下子扑到方云杰怀里，而方云杰也紧紧的抱住苏梦瑶，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苏梦瑶挣脱出方云杰的怀抱，迫不及待的说道：“给我看看。” 方云杰张开嘴，金蚕蛊飞了出来。 苏梦瑶伸出手，金蚕蛊很有灵性的飞到手心。 “真可爱。” 看着手心里金色的金蚕蛊，苏梦瑶情不自禁的说道。 听到这话，在一旁的方云杰顿时有一种受不了的感觉。 苏梦瑶真不愧是在五仙教长大的，跟别的女孩就是不一样。 金蚕蛊虽然浑身都是金黄色的，但它怎么说也是虫子啊，哪有女孩子觉得虫子可爱的。更何况金蚕蛊的样子和可爱完全扯不上关系，任何人看到它心中都只有恐惧，就连方云杰这个主人也不例外。 把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到脑后，方云杰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好像能够指挥它啊？” 刚才方云杰看得很清楚，在金蚕蛊飞出来后，自己并没有做任何指示，但金蚕蛊依然听从苏梦瑶的命令，飞到了它的手中。 苏梦瑶没有抬头，一面继续用玉指逗弄着手心的金蚕蛊，一面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情蛊已经我们两个联系在了一起，你能够指挥它，我当然也能啊。”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淡淡的说道：“真没想到情蛊还有这样的能力啊，那以后就让金蚕蛊住在你的身体里吧。老实说，身体里有个虫子，的确有些怪怪的。” 一个正常的人，肚子里有个鹌鹑蛋一样大的虫子，心里始终都会有阴影的，方云杰也不例外。 既然苏梦瑶可以通过情蛊来操纵金蚕蛊，又觉得金蚕蛊很可爱，那么不如让金蚕蛊钻到她的肚子里吧。 然而就在方云杰准备祸水东流的时候，金蚕蛊突然振翅飞了起来。 它飞到方云杰脸上，然后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好痛，它咬我。”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方云杰措手不及，只见他捂着脸，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伤口虽然很小，几乎连肉眼都看不见。 但是金蚕蛊这一咬，不但很痛，而且还有火辣辣的感觉，疼得方云杰眼泪都留了出来。 苏梦瑶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谁让你嫌弃它了。” 方云杰捂着脸，很委屈的说道：“我什么时候嫌弃它了。” 苏梦瑶冷哼了一声，说道：“那你为什么不让它住在你的身体里？” “我只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话音刚落，金蚕蛊又飞向方云杰，方云杰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跑，一面跑，一面还大声叫道：“不要，我错了，我错了。” 看着金蚕蛊追着方云杰满场跑，苏梦瑶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 笑完之后，苏梦瑶大声对着还在飞奔躲闪的方云杰叫道：“知道错了还不把嘴张开。” 方云杰这才反应过来，他停下脚步，张开嘴，然后金蚕蛊‘嗖’的一声，飞进嘴里。 等金蚕蛊钻到肚子里后，方云杰走回到苏梦瑶身边，心有余悸的说道：“想不到它的脾气还挺大的。啊！” 话音刚落，方云杰突然感觉到肚子里传来一阵剧痛。 这痛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方云杰疼着弯下腰，捂着肚子连连惨叫。 “哈哈！”苏梦瑶笑得是气喘吁吁，眼泪水都流了下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笑得那么开心了。 苏梦瑶强忍住笑意，对方云杰说道：“叫你说它坏话，活该。告诉你，金蚕蛊是有灵性的，你要是惹得它不高兴，有你好受的。” “我错了，我错了，小祖宗，别咬了。” 方云杰弯着腰，捂着肚子，发出了凄惨的求饶声。 这一回金蚕蛊可是在方云杰的身体里，随便在哪咬上一口，都可以让方云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最惨的是，方云杰不但没有办法躲闪，还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金蚕蛊蹂躏。 痛、痛、痛…… 这种来自身体内部的刺痛，让方云杰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看到方云杰凄惨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苏梦瑶心中感觉到非常痛快，她又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而且笑得非常开心。 也许是金蚕蛊听到了方云杰的求饶声，它终于停止了撕咬。 虽然已经停止撕咬，但方云杰依然疼得直不起腰来了。 过了好久，方云杰皱着眉头，站直了身子。 手在自己肚子上来回抚摸，方云杰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但他现在可不敢再说金蚕蛊半句坏话了。 刚刚出生的金蚕蛊就想一个顽皮的孩子一样，一点小小的刺激就会让它发飙。而让金蚕蛊发飙的后果，方云杰刚才已经亲身体会过了。 此时苏梦瑶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怪异，她很好奇的问道：“在想什么呢？” 方云杰先是愣了一下，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感觉不到吗？” “情蛊只能够传递你心里的感觉，但没办法告诉我，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而且感觉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我能够分辨出一些极端的感觉，比如说愤怒，开心，难过，痛苦之类的，但你现在心里的感觉很奇怪。” 苏梦瑶老老实实的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困惑。 情蛊可以让两个心心相印、感同身受，它没有心灵相通的能力。 听到这话，轮到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好奇，他看着苏梦瑶，问道：“有多奇怪，说来听听。” (本章完) 第239章 委屈 “说不上来，好像是那种百感交集的感觉吧。” 苏梦瑶想了片刻，给出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百感交集，不错，的确是百感交集啊。”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长叹一声，然后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刚才金蚕蛊飞出来的时候，它能够看到的，听到的，甚至感觉到的，我都知道，就好像多了一个分身一样。这种感觉很奇怪，我一时之间还没办法适应。” 突然多了一双眼睛和一对耳朵，脑子里就等于多了一副画面和一道声音，这种感觉很奇妙，实在难以用言语表达。 知道方云杰居然在为这种事情纠结，苏梦瑶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金蚕蛊是你的本命蛊，你们同心共体，有这种现象很正常，习惯就好了。再说了，金蚕蛊刀剑不入，水火不侵，有这样一个分身，对你的帮助极大。” “说得也是。” 方云杰眼睛一亮，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把看到的画面和听到的声音，传递给自己的主人，这的确是一个很厉害的能力。 只可惜金蚕蛊浑身都是金色的，飞在半空中实在太显眼了。不然的话，以它刀剑不入，水火不侵的身体，以后潜入某个大人物的府邸时，把它放出来探路再合适不过了。 不知道涂点墨能不能把它身上的金色掩盖住，要不下次试试看？ 不行，不行，它要是飞到我嘴里，那岂不是把墨带到我肚子里了。 …… 就在方云杰胡思乱想，准备把金蚕蛊染黑的时候，苏梦瑶看了方云杰一眼，然后扭过头，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 原本这一丝细微的情绪不会被任何人察觉，但因为中了情蛊，方云杰立刻就有所感应。 方云杰皱着眉头，看着苏梦瑶，一脸疑惑的问道：“我好像感觉到你的心很乱？” 见瞒不过去，苏梦瑶一脸不开心的嘀咕道：“情蛊就是这点不好，一点心事都藏不住。” 心心相印、感同身受，可以让双方感觉到对方心里的感受，减少了隔阂和猜忌，让两人可以更坦然的相处，这对于增进感情来说是一件好事。 方云杰和苏梦瑶昨天晚上不就是因为心心相印、感同身受，才可以很快了解对方的底线，做出相应的妥协。在要不要回中原以及什么时候回去，这两个重大问题上，很迅速的达成了一致意见。 最关键、分歧最大的问题解决后，又滚了两次床单，现在两个人就如胶如漆了。要知道，在此之前，圣女和苏梦瑶恩将仇报的时候，方云杰恨不得把她们碎尸万段啊。 但凡事有所得，必有所失。在心心相印、感同身受的同时，两个人之间也就没有任何秘密了。 把身心完全开放给对方看，这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因为就算是再恩爱，再亲密的两个人，也都有一些属于自己的小秘密，比如像现在的苏梦瑶这样。 方云杰一脸疑惑的看着苏梦瑶，很奇怪的问道：“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失落。你知道吗，金蚕蛊本来是属于我的。” 说到这里，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委屈。 苏梦瑶从小就知道自己将来会成为金蚕蛊的主人，她也一直以五仙教下一任圣女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跟着爹学习剑术，跟着娘学习蛊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了十七八年。眼看着就要继承金蚕蛊了，结果阴差阳错让方云杰半途抢走，自己还被迫嫁给了她。 多年追求的目标，一朝破灭，苏梦瑶心中当然充满了委屈和不甘心。 听到这话，方云杰顿时恍然大悟。 搞了半天，是这小丫头妒忌了。 带着一丝苦笑，方云杰把苏梦瑶抱到怀里，柔声说道：“傻丫头，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你刚才不是说过，可以通过情蛊来操纵金蚕蛊的吗？” 方云杰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苏梦瑶就更伤心了。 心中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苏梦瑶紧紧的抱住方云杰，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这不一样，通过情蛊只能驱使金蚕蛊做一些简单的事情，那些高深的蛊术，只有你才能完成。我的本命蛊是情蛊，但情蛊除了心心相印、同生共死外，根本就没有任何杀伤力，我练了那么多年的蛊术，算是白费了。” 哽咽的声音流露出深深的心酸，苏梦瑶现在心里真的是很难受。 为了学好蛊术，苏梦瑶吃了很多苦。 别的就不说了，一个女孩子，从小到大都在和恶心的虫子打交道，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苗疆的蛊术都需要通过本命蛊来施展，可如今苏梦瑶的本命蛊是情蛊，而情蛊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 这就好像一个人辛辛苦苦练了十几年，刚刚练成绝世武功，下一刻就瘫痪在床，这种憋屈和心酸，恐怕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够懂。 方云杰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紧紧的抱住苏梦瑶，柔声说道：“怎么会白费，你可以教我啊。” 此言一出，一股怨气从心底涌出，苏梦瑶一下子把怨气都发泄到他身上了。 “可恶，金蚕蛊是你的，我这个人也是你的，将来你还要继承五仙教，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我不甘心，不甘心。” 只见苏梦瑶一面恨恨的说着，一面用手捏着方云杰腰上的软肉，死命的掐，最后再旋转一圈。 方云杰疼得是龇牙咧嘴，但是他没有反抗依然紧紧的抱住苏梦瑶，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发泄怨气。 过了好一会儿，苏梦瑶停止了对方云杰的蹂躏，她用一双玉臂搂住方云杰的虎腰，把头深埋在方云杰那宽厚温暖的胸膛之中。 等苏梦瑶平静下来之后，方云杰柔声说道：“对不起！” 苏梦瑶把脸深深的埋藏方云杰的胸膛上，然后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傻瓜，这又不是你的错。” 在月光下，苏梦瑶和方云杰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一样。 (本章完) 第240章 反贼??? 第二天，跟苏断离和圣女道别之后，方云杰和苏梦瑶就跟着沐总管前往沐王府。 在半路上，方勇走到方云杰身后，小声的问道：“云杰，到底出了什么事？那天你只是冲进去救人，怎么好好的就成亲了呢？” 方勇的语气有些焦急，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一丝担忧。 不能怪方勇这么担心，实在是这门亲事太诡异了。 别的就不说了，方云杰已经成亲十天了，方勇这个二叔一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和他说上话，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惹人怀疑的了。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他长叹一声，小声的说道：“一言难尽啊。反正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我的妻子了。” 听到这话，方勇脸色大变，他有些焦急的问道：“那你是要留在苗疆，不准备回中原了？” “中原肯定是要回的，不过不是现在。我答应过梦瑶，要在五仙教留半年，帮岳父重建五仙教。半年后，我就会和梦瑶一起回中原。” 重建五仙教当然是真的，但这是苏断离这个教主的事情，和方云杰没有半点关系，方云杰留在苗疆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学习蛊术。 苗疆蛊术名震江湖，金蚕蛊是万蛊之皇，方云杰既然是金蚕蛊的主人，要是不学蛊术那真是太可惜了。 可是方云杰偏偏又不能把实情说出来，所以只能用这种避重就轻，半真半假的话来敷衍，企图蒙混过关。 “你真准备娶她为妻？” 方勇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听方云杰刚才的语气，方勇知道这门亲事肯定另有内情，至少在一开始的时候，方云杰一定不是心甘情愿的。 但是看方云杰现在的样子，似乎已经认命了，这就让方勇很奇怪了，方云杰平时可没那么老实听话啊。 听到方勇的语气中有反对的意思，方云杰眉头皱了皱，他看了方勇一眼，反问道：“难道二叔嫌弃她是五仙教的？” 看着方云杰那略带严肃的表情，方勇终于明白方云杰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打算和苏梦瑶过一辈子。 “怎么会。” 方勇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说道：“苏小姐美若天仙，又是五仙教教主的女儿，能娶她为妻，是你的福气。你爷爷一直都盼望着你娶妻生子，等你带着媳妇回去时，正好给他一个惊喜。到时候再给你们补办喜宴，让老爷子好好乐一乐，喝一杯孙媳妇茶，他可是等了好多年了。” 之前那么焦急，只是担心方云杰的安危，现在看到方云杰是真心实意要娶苏梦瑶，而且苏梦瑶的条件也不错，方勇当然不可能反对。 想起这些年，一直唠叨着要给方云杰找个媳妇的方老爷子，方云杰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说道：“那我们就快点把云南的事搞定吧。” 说完之后，方云杰和方勇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 半个月后，沐总管等人终于回到了沐王府。 走到沐王府门口，站住门口的两个守卫立刻向沐总管行礼。 “见过大总管。” 沐总管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道：“我不在府中这段日子，没出什么事吧。” “回大总管，府中一切安好。您走后不久，皇上派了一位礼部的官员前来慰问，是夫人出面接待的，如今正住在府中。” 守卫把沐总管离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听到京城里来人了，沐总管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皇上这个时候派礼部的官员来，肯定不是为了看望和慰问沐王爷的遗孀那么简单，十有八九是为了沐王府的乱局而来。 虽然心急如焚，但是沐总管并没有急着进府，去找那位礼部官员打探虚实，而是转过身，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楚永慈。 看到沐总管这模样，楚永慈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他冷冷的说道：“既然大总管已经平安回来了，那谷主交给我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若是大总管没有别的事，那在下就此告辞。” 看到楚永慈那么识时务，没有趁机要求留在府中，沐总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毫不客气的说道：“府中俗事繁多，我就不留楚公子。” 听到这话，楚永慈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转身离开。 此时在一旁的苏梦瑶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她凑到方云杰耳边，小声问道：“为什么大总管不让楚公子进门呢？”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他小声说道：“因为楚公子曾经是沐夫人的老情人。” 不让楚永慈进沐王府，那是怕他和梅妙灯旧情复燃，做出让沐王府蒙羞之事。 听到这话，苏梦瑶眼中顿时露出了强烈的好奇。 沐夫人的老情人？我的天啊！ 像这种豪门的狗血八卦，大多数人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苏梦瑶也不例外。 若不是现在人多，苏梦瑶早就缠着方云杰问个一清二楚了。 把楚永慈打发走之后，沐总管转身，对苏梦瑶说道。 “苏小姐请！” 就在苏梦瑶和方云杰准备跟着沐总管进入沐王府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众人回头一看，顿时面若寒霜。 一大群身披战甲士兵冲了过来，把沐王府团团围住。 已经离开一段距离的楚永慈看到情况不对就，也停下脚步，在街角远远的望着。 “大总管，您可算回来了。” 一个雄厚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走了出来，他就是云南王沐斌的堂弟----沐僖。 沐总管眼神闪过一丝怒火，他冷冷的问道：“二爷，您这是何意？” 沐僖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然后厉色说道：“我是来捉拿反贼的。” “捉拿反贼？”沐总管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他一脸不解的问道：“不知道二爷所说的反贼，指的是何人？” 沐僖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伸出粗壮的手臂，指向一人，大声喝道：“就是她！” 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沐僖指的人居然是-----苏梦瑶。 (本章完) 第241章 卑鄙的沐僖 “我？” 苏梦瑶用手指着自己，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苗疆，就被人说是反贼，苏梦瑶顿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然而此时站在一旁的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梦瑶肯定不是反贼，这一点毫无疑问，但她的老爹苏断离是啊。 沐总管也是一脸的诧异，他看着沐僖，问道：“这位五仙教教主的女儿苏梦瑶，她刚刚继承了金蚕蛊，是五仙教下一任圣女。二爷，您是不是弄错了？” “怎么会弄错。” 沐僖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说道：“三十年前，白莲教在山东起兵反叛，虽然很快就被朝廷剿灭，但白莲教教主唐赛儿和教中精英却逃之夭夭。她爹就是白莲教长老苏景山，也是白莲教第一高手，双手沾满大明将士的鲜血。”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着苏梦瑶。 苏梦瑶当然不可能承认，只见她一脸悲愤的叫道：“你血口喷人，我爹叫苏断离，根本就不是什么苏景山。” 虽然矢口否认，但苏梦瑶心里却暗叫一声不好，此时她也明白了。 沐僖根本就是想借着铲除白莲教叛逆的名义，消灭五仙教，从而挑起苗疆各族和沐王府之间的战争。 若是沐僖栽赃嫁祸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苏断离真的是白莲教的反贼啊。 就在苏梦瑶心中忐忑不安的时候，沐总管脸色一寒，冷冷的说道：“二爷，五仙教在苗疆威望很高，你可有确凿的证据。” “证据肯定是有的。” 沐僖显得信心十足，他好整以暇的说道：“当年白莲教起兵反叛，先帝派安远侯柳升率兵平乱。白莲教教主唐赛儿见朝廷兵马强大，派遣使者前来请降。柳侯爷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多造杀孽，于是就答应了。” “谁想到唐赛儿卑鄙无耻，当天晚上就率军偷袭，杀了两千官兵后突围而出。先帝大怒，把柳侯爷关在天牢两年之久。” “柳侯爷出狱后，听说白莲教教主唐赛儿和教中几个首领都已经逃脱，他为了报仇雪恨把他们的模样画了出来，广发英雄帖，出重金悬赏捉拿，其中就有苏景山的画像。” 说到这里沐僖停了下来，站在他身边的一位身披战甲的少年递给沐僖一幅画，这个少年就是沐僖的儿子----沐璘。 沐僖当众打开画像，展示给众人看。 沐总管定睛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画像有些发黄，看上去有些年月了，上面正是苏断离年轻时的模样。 看到沐总管脸色发白，沐僖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故意问道：“柳侯爷虽然已经去世多年，但柳家的悬赏并没有取消，我派人去柳家拿了一张。大总管，你刚去过五毒教，正好帮忙认一认，白莲教长老苏景山和五毒教教主苏断离是不是同一个人。” 沐总管沉默不语，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不得不说，沐僖这招的确是狠。 这幅画像的来龙去脉，沐僖三言两语说得清清楚楚，而且条理清楚、有理有据，现在就连沐总管现在都觉得，苏断离可能真的就是三十年前的白莲教第一高手苏景山了。 沐总管此时真是左右为难。 说不是吧，万一以后证明了苏断离就是苏景山，那么沐总管就是在包庇朝廷钦犯，不但要掉脑袋，很可能还会连累沐夫人和小王爷。 但要说是吧，那么沐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抓苏梦瑶了。这样一来，五仙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苗疆各族和沐王府之间必定要杀个血流成河。 看到沐总管一脸犹豫纠结，沐僖眼中寒光一闪，步步紧逼：“大总管，说话啊？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沐总管深呼一口气，很平静的说道：“的确有几分相似，但天下之大，长得像的人何其之多。更何况这是三十年前的画像，二爷光凭一副三十年前的画像，就硬说苏教主就是白莲教叛逆，这未免太武断了。” 虽然被逼到墙角，毫无退路，但沐总管到底还是经验老道，说出来的话模棱两可，左右逢源。 先承认画像有几分相似，把自己的责任撇清，然后再用含糊不清，但又不容否定的理由质疑画像的准确性。 听话这话，沐僖哈哈一笑，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之色，似乎早就预料到沐总管会这么说。 笑完之后，沐僖冷冷的说道：“大总管不用担心。当年柳侯爷的儿子柳溥也随父出征，白莲教突围的时候，他和苏景山交过手，最后败在苏景山剑下。此事柳溥一直耿耿于怀，我的人去柳家拿画像的时候，柳溥再三叮嘱，如果有苏景山的消息，一定要通知他，他会立刻赶来。如果苏断离真的不是白莲教叛逆，那何不请他出来，让柳溥认一认？” 完了，除了画像外，居然还有人证，这下真的赖不掉了。 沐僖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暗叫一声不好，苏梦瑶更是脸色苍白。 方云杰躲在沐总管后面，看着沐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苏断离的身份如此隐秘，知道的人没几个。而知道的人，要么是苏断离的家人，要么就是魔教的人。 事先准备好画像，趁着沐总管带着苏梦瑶回到沐王府这一天突然发难，沐僖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既然是有备而来，那肯定是有人提前把苏断离的身份透露给了沐僖，而这个人要么是思机发和思卜发两兄弟，要么就是魔教的人。 换句话说，沐僖很可能已经和魔教勾结在一起了。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那就请二爷带着柳溥去五仙教认人吧。” 事到如今，沐总管也不敢再帮着苏断离辩解了，他只能推个一干二净。 “我没那么傻。苗疆崇山峻岭，易守难攻，五毒教的蛊术歹毒无边，在山林之中更是防不胜防。既然苏断离的女儿在这里，抓了她女儿，相信苏断离自然会现身。” 沐僖一面说着，一面看着苏梦瑶，脸色露出了不寒而栗的笑容。 (本章完) 第242章 翻脸 看到沐僖要对苏梦瑶动手，沐总管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苏梦瑶是沐总管请来的，要是就这么被沐僖抓走了，别说五仙教饶不了他，沐总管以后也别想在云南立足了，所以他必须阻止沐僖。 “二爷，我请苏姑娘来，是要用金蚕蛊确定王爷到底是不是死于蛊毒，你怎么可以……” 沐总管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沐僖冷冷的打断了。 只见沐僖好整以暇的说道：“王爷的死因我早就已经查明了，的确是死于蛊毒，但是却和苗疆各族无关，真正的凶手是思机发。” 一腔怒火直冲头顶，沐总管气得脸色通红，他瞪着沐僖，吼道：“这话你之前怎么不说？” 要不是沐僖之前一口咬定是沐王爷是水西族用蛊毒害死了，沐总管又怎么会千里迢迢到五仙教借金蚕蛊呢。 现在把拥有金蚕蛊的苏梦瑶请来了，沐僖又突然说和水西族没有关系，借着捉拿白莲教反贼的名义，把矛头指向了苏梦瑶。 看样子，沐僖是铁了心要和苗疆开战了。 面对沐总管咆哮，沐僖很平静的说道：“王爷平日身体很好，突然暴毙又查不出任何原因，我当然要怀疑是水西族干的。自从知道思机发和思卜发两兄弟回来后，我又派人详查，终于让我查到真相。” 沐总管一脸愤怒，咬牙切齿的问道：“那请问二爷，您是怎么查到的？” “这你就要去问徐满了，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 沐僖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戏谑。 “徐满！难道他已经……” 听到这话，沐总管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徐满是沐总管的副手，也是他最信任人。 沐僖一面欣赏着沐总管那阴晴不定的脸色，一面带着得意的笑容，继续说道：“思机发回来的事非同小可，大总管离府两个月，徐满找不到你，又不敢耽搁，只能告诉我，还望大总管不要责罚他。徐满虽然是你的副手，但他毕竟也是我们沐王府的人。” “二爷真是神通广大啊。” 沐总管气得浑身直哆嗦，脸色更是一阵红，一阵白。 徐满的背叛，沐僖也就等于掌控了沐王府的情报网。换句话，沐总管已经被架空了。 虽然不知道徐满是谁，但是看到沐总管这幅模样，方云杰和苏梦瑶也能猜得七八分了。 果然，沐僖洋洋得意的说道：“大总管过奖了。对了，我看徐满精明能干，已经把他调到军中，委任他为偏将。都是为沐王府效力，相信大总管不会介意吧。” “你……” 铁杆心腹背叛，还被人当面挖墙脚，沐总管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搞定了沐总管之后，沐僖眼中寒光一闪，他看着苏梦瑶，冷冷的说道：“好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苏姑娘，我劝你束手就擒，不要反抗。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是不会伤害你的。等你爹来了，证明他不是白莲教叛逆，我自然会放你们走。” 话说得是冠冕堂皇，但天知道抓了苏梦瑶后，沐僖会怎么折磨她。 此时沐总管一脸悲痛的叫道：“二爷，五仙教在苗疆声望崇高，你这么做，不是逼着苗疆各族和我们沐王府开战嘛！” 虽然已经被架空了，但沐总管依然在尽力阻止苗疆各族和沐王府开战。 可惜的是沐僖胜券在握，又岂会听他的。 “大总管这是什么话。白莲教聚众谋反，罪无可恕，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苏景山是白莲教长老，我捉拿他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我们沐王府世代镇守云南，既然苗疆大部分都在云南，那么苗疆各族就应该听从我们沐王府的号令。他们若是胆敢不服，我们沐家军也不是好惹的。” 沐僖脸上露出了冰冷的笑容，这句话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他就是准备把五仙教连根拔起。 “你……” 沐总管脸上露出了悲愤之色，他真的没有想到，为了云南王的位子，沐僖居然会如此丧心病狂，甚至不惜挑起战争。 沐王爷暴毙之后，朱祁钰这个皇帝连下三道圣旨，严令沐家军按兵不动。 沐僖不敢光明正大的违抗皇命，于是就借着捉拿白莲教反贼的名义，铲除在苗疆威望崇高的五仙教。 不给我攻打苗疆，那就让苗疆来攻打沐王府，此时所有人都明白沐僖在打什么算盘了。 “上，把五毒教妖女苏梦瑶抓起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站住一旁的沐璘，振臂一呼，士兵们饶过沐僖和沐璘从两边冲了上去。 就在方云杰，方勇和苏梦瑶拔出武器，正准备和沐僖的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一道青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沐僖和沐璘两父子。 楚永慈！！！ 之前一直在街角默默观望的他，看到双方撕破了脸，立刻就冲了出来。 不得不说，楚永慈选择的时机非常好，此时大部分士兵已经饶过沐僖和沐璘，冲向苏梦瑶了，而沐僖和沐璘后面就露出一块空隙。 趁着沐僖和沐璘两父子后防空虚，楚永慈挥舞着长剑，犹如一道青色的流星。 有几个不长眼的士兵还想拔刀阻拦，但楚永慈脚步不停，手中长剑银光一闪。 长剑飞舞，银光闪动，气劲尤如电掣电般向四方散了开去，剑光所到之处，那些士兵的身体立刻被劈成两半。 连续砍翻了几个士兵后，楚永慈冲到了沐僖和沐璘两父子身后。 长剑一挥，剑光闪烁，剑风呼啸，重重剑影，将沐僖和沐璘两父子裹在其中。 千百道寒光闪闪，忽而在左，忽而在右，玄奥诡谲，莫测高深。 而那变幻莫测的剑势之中，一股凌厉无比的霸气突然爆发出来，令人心惊胆战。 楚永慈武功如此之高，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沐僖一看情况不妙，大吼一声，拔剑砍去。 嘣的一声。 但强大的剑气依然让沐僖连退几步。 当沐僖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的时候，他就看到楚永慈冲到自己儿子面前，一掌把沐璘打翻在地上。 一脚踩在沐璘的胸膛上，楚永慈手持长剑，一脸傲然的喝道。 “都给我住手！” (本章完) 第243章 大明第一辩论高手－－－杨善(上) 一身青衣，满头银发，仗剑而立，孤傲的眼神，再加上冷峻的面容，此时的楚永慈就像一把出了鞘的利剑，杀气逼人。 看到儿子被人踩在脚下，沐僖满脸愤怒的吼道：“姓楚的，你要是敢我儿一根头发，我就把你碎尸万段。” 听到这话，楚永慈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他毫不犹豫的抬起脚，然后重重的踏在沐璘胸膛上。 噗！！！ 一口鲜血从沐璘口中喷了出来，沐璘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 “畜生！我要宰了你。” 沐僖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杀气狂飙，但却不敢上前一步。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在方云杰的印象中，楚永慈就是一个闷葫芦，若是没有必要，他可以一整天一句话都不说。再加上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实在是让人难以接近。 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个闷葫芦，在关键时候出手，并且成功的捉到人质。 看着躺在地上的沐璘那副凄惨的模样，方云杰心中充满了畅快。 会医术、武功高，话不多、关键时候靠得住，方云杰现在是越来越欣赏楚永慈了。 就在此时已经得到消息的梅妙灯，急匆匆的从沐王府里冲出来，而跟在梅妙灯身后的是钱玉仙、石守还有杨善。 看到杨善也来了，方云杰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心中却稍微松了一口气。 杨善这次代表的是皇上，沐僖除非公开反叛，不然以杨善的本事和口才，应该可以控制得住场面。 梅妙灯出来后，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目光在看到楚永慈的时候停顿了片刻，然后望着沐僖，说道。 “二爷，您带这么多人来，是想攻打沐王府吗？” 沐僖白了梅妙灯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是来捉拿白莲教反贼的，夫人不要含血喷人。” 由始至终，沐僖都没有把梅妙灯这个小妾放在眼里。要不是梅妙灯生下了小王爷，恐怕沐僖都不会拿正眼瞧她。 “白莲教反贼？”梅妙灯刚刚出来，还不了解情况，于是她看了沐总管一眼，问道：“大总管，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这位是五仙教教主苏断离之女苏梦瑶，她刚刚继承了金蚕蛊，是五仙教下一任圣女。我请苏姑娘来，是希望借助金蚕蛊来确定王爷是不是死于蛊毒。但是我们刚刚回府，二爷就带人冲了过来，硬要说五仙教教主苏断离是白莲教的长老苏景山，要把苏姑娘带走，逼苏教主现身。” 沐总管此时的态度显得很恭敬，他三言两语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后，梅妙灯皱起了眉头，她现在已经清楚沐僖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且不说苏断离是不是白莲教叛逆，就算他是，也轮不到沐僖来抓。 换句话说，抓白莲教叛逆只是一个借口，由始至终沐僖还是想和苗疆各族开战，然后继续掌控军权。 梅妙灯看着沐僖，问道：“二爷，你说五仙教教主苏断离是白莲教的长老，可有证据？” “当然有，这幅画像就是证据。苏断离和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这一点刚才大总管已经亲口承认了。” 沐僖一脸傲然，他一面说着，一面把画像打开，又向众人展示了一遍画像。 “我没说一模一样，我只是说有几分相似。” 看到沐僖居然有误导梅妙灯的意思，沐总管赶紧开口，把自己的观点再强调一遍。 此言一出，梅妙灯心中顿时一沉。 沐总管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恰恰说明了苏断离就是白莲教长老苏景山。 因为只有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才能在帮苏断离洗脱谋逆罪名的同时，又确保在东窗事发之时，不会牵连到沐王府。 沐总管这种小把戏，沐僖一眼就看穿了。 不过沐僖现在根本懒得反驳沐总管，因为再说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于是沐僖看着梅妙灯，冷冷的说道：“既然有几分相似，那么苏断离至少是有嫌疑的。安远侯柳升之子柳溥曾经和苏景山交过手，他是人证。只要苏断离肯现身，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从一模一样，变成了有几分相似。 听到沐僖改口了，梅妙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淡淡的说道：“也就是说要等那位柳公子认过人之后，才可以确定苏教主是不是白莲教长老苏景山，对吧。” 沐僖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梅妙灯用一种试探的语气，问道：“那请问二爷，柳公子人呢？” 沐僖冷冷的说道：“还在京城。” 听到柳溥这个人证并不在云南，梅妙灯的底气就足了，她好整以暇的说道：“既然二爷要抓白莲教反贼苏景山，而柳公子又是唯一见过苏景山的人，二爷为何不将柳公子请来？” “柳侯爷去世之后，柳公子继承了爵位，现任神机营统领负责守卫京师。未得皇命，不得擅离职守。” 沐僖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这是他唯一的一个破绽。 事实上沐僖早就派人去请柳溥来云南了，但可惜的是柳溥乃是神机营统领。 神机营守卫京城，柳溥就算想来，没有皇上的圣旨，他也没办法离开京城一步。 梅妙灯一脸疑惑的问道：“那柳公子如何认人？” 沐僖阴沉着脸，冷冷的说道：“把苏断离押到京城不就行了。” “二爷是在说笑吗？”梅妙灯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然后说道：“你一日未能确定苏教主的身份，苏教主就是无罪之身，你又凭什么押他回京城？” “有何不可？” 沐僖脸上露出了冰冷的杀气，然后冷冷的说道：“白莲教起兵谋反，罪无可恕，对于这种十恶不赦之人，宁可杀错一千，也绝不能放过一人。如果到时候证明了苏断离不是苏景山，再放他回来就是了。” “宁可杀错一千，绝不放过一人，好狂妄的口气。我大明律法可从未有过这一条，二爷您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 一个很平淡的声音从梅妙灯后面传了出来，杨善带着满脸笑容，慢慢的走了出来。 看到杨善站出来了，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很清楚沐僖麻烦大了。 (本章完) 第244章 大明第一辩论高手－－－杨善(中) “你是什么东西，我跟夫人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插嘴，给我滚下去。” 看到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站了出来，沐僖想都没想，张口就骂。 杨善脸上的笑容不变，似乎没有生气，只见他双手抱拳，向沐僖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道。 “下官礼部侍郎杨善。沐王爷镇守云南多年，劳苦功高，现在突然去世，朝野震惊。下官代表皇上来沐王府吊唁，顺便护送沐王府的灵柩前往南京祖坟安葬。” 听到杨善是皇上派来的，沐僖脸色微变，然后用一种略带威胁的语气，冷冷的说道：“这是我们沐王府的家事，还望杨大人不要插手。” 杨善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 在后面的方云杰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知道杨善是皇上派来的，还不知收敛，这个沐僖好像比想象中的更容易对付啊。 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杨善笑眯眯的说道：“沐二爷这话下官可就听不懂了。白莲教叛逆的事，什么时候成了沐王府的家事？难不成沐王府和白莲教有什么关系？” 把沐王府和白莲教扯到了一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沐僖大怒，吼道：“你不要含血喷人，我们沐王府和白莲教根本毫无瓜葛。我捉拿叛逆，也是为皇上分忧。” 杨善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沐僖，一脸诧异的问道：“那沐二爷刚才所说的家事，指得又是什么呢？” “你……” 沐僖哑口无言，气得说不出话来。 为了云南王的位子，现在沐王府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支持小王爷，而另一派是支持沐僖。 刚才沐僖所说的家事，意思是要杨善不要妨碍他夺取云南王的位子。 意思谁都清楚，但是沐僖却无法正大光明的说出口。 此时在一旁的沐总管开口说道：“杨大人，二爷之前应该是口误，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二爷，还不赶紧向杨大人致歉。” 姜果然是老的辣，虽然沐总管和杨善两人之前没有见过，但是却非常有默契。 他们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沐僖挤兑的说不出话来。 自己说出口的话，被人抓住了把柄，沐僖没有办法，只能强忍着怒火，一脸无奈的说道：“抱歉，刚才是我口无遮拦，说错了话，请杨大人见谅。” “一时口误，可以理解，无妨，我们还是说说苏教主的事情吧。刚才沐二爷说宁可杀错一千，绝不放过一人，这是口误，还是沐王府在云南一直就是这么横行霸道、目无法纪？” 杨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他先一副很大度的模样，表示不会跟沐僖计较，转过身又狠狠的捅了沐僖一刀。 宁可杀错一千，绝不放过一人，这的确是大明王朝对待谋反之罪的做法。 太祖皇帝朱元璋，用谋反之罪诛杀功臣，哪次不杀个上万人。 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登上皇位后，为了扫清建文帝的余地，也是大开杀戒，甚至还创造了诛十族，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 但问题是，这些都是被判了谋逆罪的人，才会采取诛九族，甚至是诛十族的刑罚。 可是现在沐僖没有办法证明苏断离是白莲教的叛逆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觉得一个人是叛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就把他抓起来审问，在大明王朝也是有的，而且很常见。 东厂和锦衣卫就经常这么干，可是他们是打着皇上的名义做这些事情，沐僖背后可没有皇上撑腰啊。 要是一个地方上的诸侯，可以随便用谋反的罪名把一个人抓起来，那天下岂不是乱了套。 更何况这种明显挑衅皇权的行为，皇帝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口误，绝对是口误。我们沐王府世代镇守云南，王爷生前爱民如子，沐家军更是军纪严明，横行霸道、目无法纪之事绝对没有。” 沐总管带着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拼命向杨善解释，解释完了之后，还给沐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胡言乱语。 在沐总管的衬托下，沐僖在众人面前就变成了一个说话不经过大脑的白痴。 沐僖的肺都要气炸了，他气急败坏的说道：“我只是要把苏断离押送到京城，又没说要杀他。” 杨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他带着满脸的笑容，淡淡的说道：“沐二爷又没有办法证明苏教主是白莲教叛逆苏景山，这押送一词，又从何说起呢？” “我这是在为朝廷诛除叛逆。”沐僖大声叫道：“当年白莲教教主唐赛儿逃脱，先帝担心她出家避难，把大明境内所有女尼姑和女道士全都抓到京城一一辨认，前后一共抓了几万人。我现在只是抓一人，有何不可？” 捉拿几万女尼姑和女道士到京城一一辨认，这件事是真的。 明太祖朱元璋是靠农民起义军起家，推翻了元朝，建立了大明王朝，所以大明的皇帝对农民起义军的事情特别敏感。 更何况，以前的叛乱，只要朝廷大军一到，那些农民起义军立刻土崩瓦解。 可是这一次白莲教起义不同，唐赛儿连着两次率领农民起义军大败官兵，甚至还斩杀了朝廷大将。 朱棣是一个马上皇帝，他也是靠造反才登上皇位的，对于行军打仗，朱棣可是行家。 朱棣很清楚唐赛儿之所以会败，不是因为她无能，而是因为农民起义军缺乏训练，粮草武器更是不足。 要是再给唐赛儿一年半载的时间，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对于像唐赛儿这样拥有领兵能力的叛逆，朱棣当然要重视。 所以在得知唐赛儿逃走后，朱棣当然担心她会卷土重来。 因此在派遣大量密探搜捕的同时，朱棣先是下令逮捕京师、山东境内的女尼和女道士，之后又逮捕全国数万名女尼和女道士，押解京师审查。 几万女尼姑和女道士齐聚京城，这在当时也是一件轰动朝野的大事。 听到沐僖提起三十年前朱棣所做的事情，杨善脸上笑容更深了，然后他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哦，下官明白了，沐二爷的意思是，先帝能做的事情，沐王府也能做，对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大变。 把沐王府和先帝相提并论，那岂不是在说沐王府有谋反之意？ 站住后面的方云杰几乎都快笑出声了。 杨善这张嘴真是毒啊，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能够和谋逆扯上关系。 “你……” 沐僖的脸涨得通红，他指着杨善，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本章完) 第245章 大明第一辩论高手－－－杨善(下) 不管哪朝哪代，任何一个皇帝在制定律法的时候，都会说要严明、公正、公平，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当然了，这只是说说而已。从古至今，也没见哪个皇帝真正做到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对于皇帝而言，他所制定的律法是用来要求别人的，这是一种统治的手段。 但皇帝本人可从来没有想过要遵守这些律法，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自己破坏自己的律法。 就以明成祖朱棣把几万女尼和女道士抓到京城这件事来说，明太祖朱元璋建立大明的时候，命宰相李善长和刘伯温二人，结合唐宋两朝的律法编写了大明律。 这大明律里，可没有说皇帝可以为了抓一个反贼，而劳师动众把全国几万名女尼和女道士都抓到京城。 这几万女尼和女道士有什么罪？ 她们这些出家人平日在尼姑庵和道馆里念经打坐、与世无争。突然有一天，官兵冲上门，把她们全都抓起来送到京城，你说她们冤不冤？ 但朱棣是皇帝，他就这么干了，天下谁敢说他的不是。 然而皇帝可以不守规矩，可以肆意破坏律法，但其他人可以吗？ 那些皇亲国戚，平日里为非作歹，为祸百姓，那也是偷偷的干。像沐僖这样，在大庭广众之象，把沐王府和皇帝相提并论，实在是愚蠢之极。 看到沐僖进退失据、接连犯错，沐总管心中非常畅快，对杨善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杨善已经把沐僖逼到了墙角，现在轮到沐总管出手了。 只见沐总管忍住心中的笑意，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向杨善辩解：“杨大人，您千万不要误会，我们沐王府怎么敢跟先帝相提并论呢。” 解释完了之后，沐总管转过身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向沐僖，哀求道：“二爷，你少说两句吧。” 沐僖气得发抖，他盯着杨善咬牙切齿的说道：“杨大人，你三番五次为苏断离辩解，根本就是想包庇白莲教反贼，你难道就不怕皇上知道后，诛你九族吗？” “沐二爷，您吓到我了。” 听到这话，杨善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然后说道：“包庇反贼的罪名，下官可扛不起。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下官绝不阻止。但下官既然奉旨前来，就有责任把云南发生的一切上奏朝廷。二爷放心，沐王府世代镇守云南，沐家军兵强马壮，万众一心，就算有逾越之处，皇上也不会放在心上的。沐二爷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下官在一旁看着就是。” 说完之后，杨善干脆往旁边一站，一副撂挑子不干了的架势。 而沐总管更是心领神会，他立刻装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苦苦劝道：“沐家百年基业，就在二爷一念之间。二爷，三思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沐僖身上，而且很明显，这些目光之中全都没有一丝善意。 就连沐僖带来的那群士兵，很多人眼中都流露出了一丝迟疑，似乎心中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跟着沐僖干了。 没有办法，杨善和沐总管这两个老狐狸演技实在是太强了。 经过刚才的一番辩论，至少在外人看来，沐僖就是一个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甚至还挑衅皇权的蠢货；而沐总管则是一个忠心耿耿，以老迈残躯拼命保护幼主、守护老主人家业的老管家。 这两人站出来一对比，绝大多数人都会站在弱者这一边。 沐僖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他死死的盯着沐总管和杨善，咬牙切齿的说道。 “好，我算是看出来。你们两个老东西，一唱一和，就是想要包庇白莲教的反贼。行，算我说不过你们。我会把此事上奏皇上，请皇上来决断。在皇上的旨意没有来之前，请苏姑娘留在沐王府。” “苏姑娘又不是沐王府的人，她要走，我也不能勉强啊。” 沐总管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为难之色，又给了沐僖一击下马威。 “哼，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走得出昆明城。” 沐僖此时已经没有心思理会沐总管了，在丢下这句狠话之后，沐僖转过身瞪着楚永慈，喝道：“还不把我儿放了。” 楚永慈压根就没拿正眼去瞧沐僖，只见他看了梅妙灯一眼，梅妙灯点了点头，然后楚永慈抬起脚。 沐璘捂着心口，连滚带爬的跑到沐僖身边，盯着楚永慈，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之色。 “没事吧。” 看着儿子嘴角的鲜血，沐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没事。” 虽然沐璘一脸倔强的强撑，但他那中气不足的声音和苍白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看来楚永慈那一脚真的不轻啊。 沐僖眼中快要喷火了，他瞪着楚永慈，愤怒的吼道：“姓楚的，你给我等着，这事我不会这么算了。” 然而面对沐僖的怒吼，楚永慈冷笑不语，一脸不屑，似乎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我们走。” 随着一声怒吼，沐僖和沐璘带着大队人马，很狼狈的离开了。 看到沐王府的危机已经解除，楚永慈深深的看了梅妙灯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然而楚永慈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师兄留步！” 楚永慈浑身一震，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和痛苦。只见他深呼一口气，把心中的痛苦强行压下，然后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梅妙灯，问道：“师妹还有何事？” “沐二爷瑕疵必报，你住在外面很危险，不如留着府中吧。” 虽然梅妙灯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但明眼人都能感受到声音中充满了担忧。 “夫人！” 沐总管更是一脸焦急，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恐怕他早就出言反对了。 此时梅妙灯面容寒霜，她冷冷的看了沐总管一眼，说道：“我已经决定了，大总管安排一下吧。” 说完之后，梅妙灯转身走进沐王府，钱玉仙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看了楚永慈一眼，也跟着梅妙灯走了进去。 看着梅妙灯的背影，楚永慈脸上露出了复杂之色。 在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楚永慈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走进了沐王府。 (本章完) 第246章 旧爱难忘 虽然心中百般不情愿，但沐总管还是把楚永慈给留下了。 接下来，沐总管就设宴招待苏梦瑶，杨善还有楚永慈等人。 在酒宴上，沐总管再三保证，一定会尽全力确保苏梦瑶的安全，绝对不会让沐僖得逞的。 梅妙灯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在酒宴上露了个面，就以照顾小王爷为理由离席而去。 夜已深，在沐王府的主宅之中依然亮着灯。 房间中间，有一张红木做得婴儿床，一个小婴儿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这睡姿，这笑容显得非常可爱。 梅妙灯坐在婴儿床前，眼神空洞，一脸憔悴。 虽然早就知道此生已经和楚永慈再无瓜葛，但是白天见到楚永慈的那一瞬间，梅妙灯压抑在心中的感情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白天的时候，梅妙灯或许还能在众人面前控制住自己，但是现在夜深人静，从心底涌出的悲伤和痛苦，已经彻底把她给淹没了。 梅妙灯闭上眼睛，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拼命压抑自己，不让自己的哭出声来。 紧闭的房门轻轻的推开，钱玉仙走了进来。 听到身后有动静，梅妙灯赶紧用衣袖擦干眼泪，然后转过身看着钱玉仙，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问道：“玉仙，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看着梅妙灯脸上残留的泪痕，钱玉仙没有说话，她关上房门，走到梅妙灯面前，一下子抱住了梅妙灯。 “姐姐，你要哭就哭吧。哭出来，心里会舒服一点。” 楚永慈和梅妙灯的感情有多深，钱玉仙很清楚。钱玉仙知道在见过楚永慈之后，梅妙灯今天晚上肯定难以入眠。 或许钱玉仙没有办法化解梅妙灯心中的痛苦，但是多一个人分担，总比一个人硬抗好吧，这也是钱玉仙唯一能做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梅妙灯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了，只见她双手抱着钱玉仙，放声大哭。 “师兄以前很喜欢笑的，他说来药王谷看病的人很多都是不治之症，要是大夫能多笑笑，病人会觉得自己的病还有得救。人只要有了希望，才会坚强的活下去。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师兄都是面带微笑，我最喜欢他笑的样子。可是他现在不笑了，头发也变白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说到最后，梅妙灯放声大哭。 自从嫁入沐王府之后，楚永慈这三个字在梅妙灯面前就成了一个禁忌。 没有人会在梅妙灯面前提起楚永慈，更别说把楚永慈的情况告诉梅妙灯了。所以梅妙灯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所仰慕的师兄，不但一夜白头，更是性情大变。 从一个温柔体贴，处处为病人着想的善良大夫，变成了现在浑身戾气、眼神冰冷的剑客，反差如此之大，几乎是判若两人。可见楚永慈所经历的痛苦，旁人是难以想象的。 而钱玉仙抱紧梅妙灯，眼中也闪着泪光。 于冕和楚永慈同在武当学艺，钱玉仙和梅妙灯也一起在峨眉学艺，四人的关系很好。 在钱玉仙的心目中，楚永慈一直都是一个充满慈悲之心的好大夫，看到楚永慈变成了这幅模样，钱玉仙也很痛心。 两人抱头痛哭了一会儿，梅妙灯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擦干眼泪，挣脱出钱玉仙的怀抱。 “谢谢，我好多了。” 梅妙灯看着钱玉仙，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她真的庆幸自己有这样的好姐妹。 钱玉仙带着一脸的担忧问道：“要我帮你去看看楚师兄吗？” 以梅妙灯现在的身份，她是不可能单独去见楚永慈的，所以只能由钱玉仙去。 听到这话，梅妙灯先是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心动，但是很快梅妙灯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只见梅妙灯摇了摇头，说道：“所有人都知道你跟我情同姐妹，在别人眼里，你去看他和我去看他，是一回事。现在这种情况，还是算了吧。” 白天的时候，楚永慈为了制止沐僖抓苏梦瑶，重伤了沐僖的宝贝儿子。 沐僖现在掌控沐王府军政大权，又是一个瑕疵必报之人，梅妙灯担心他会对楚永慈不利，所以才会冒险把楚永慈留在沐王府里。 老实说，以梅妙灯和楚永慈之前的关系，梅妙灯这么做已经极为不妥了。若是再让人抓住一些把柄，诬陷他们有私情，那情况就更不妙了。 “听沐总管说，沐僖好像派兵封锁了昆明城，姐姐打算如何应对？” 为了不让梅妙灯继续伤心下去，钱玉仙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岔开了。 “沐僖控制了军政大权，又是打着捉拿白莲教叛逆的旗号，我能有什么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梅妙灯的语气很低沉，脸上更是流露出一丝心灰意冷，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看到梅妙灯意志消沉的模样，钱玉仙有些急了，她指着婴儿床上的孩子，焦急的说道：“姐姐，你不能这样消沉下去了，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沐僖夺走云南王的位子？就算为了琮儿，你也应该振作起来啊。” 沐王爷的儿子一直都是梅妙灯心中唯一的牵挂，以前钱玉仙只要看到梅妙灯意志消沉，她就会用这个孩子来激发梅妙灯心中的母爱，让梅妙灯重新振作起来。 也许是用得太多了，也许是今天见到了老情人，总之原本百试百灵的招数，现在已经失去了效果。 梅妙灯看着婴儿床上的小婴儿，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然后叹了一口气，一脸疲倦的说道。 “我也想振作起来，可是沐僖掌控了军政大权，又把大总管给架空了，我们现在连沐王府的门都出不去，这种的情况叫我怎么振作啊。” 残酷的现实让钱玉仙哑口无言，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钱玉仙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异色。 “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去找人想办法。” 丢下这句话后，钱玉仙说完转身就走。 “玉仙，玉仙！” 梅妙灯在后面喊了几句，但钱玉仙没有回头，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望着钱玉仙的背影，梅妙灯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找人想办法？ 找谁啊？ 谁又能在这种恶劣的局势下，逆转乾坤、反败为胜呢？ (本章完) 第247章 新欢旧爱 离开梅妙灯的房间之后，钱玉仙避开沐王府的下人，来到了方云杰的房间门口。 房间内还亮着灯，钱玉仙先回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着，然后敲了敲门。 片刻之后，门开了，钱玉仙一下子愣住了，因为站住她面前的居然是五毒教教主的女儿---苏梦瑶。 “抱歉，我是来找朋友的。可能是沐王府的人把我朋友的房间和苏姑娘的房间弄混淆了，我再去问问，不好意思，打扰了。”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她以为自己走错了门，在表达了歉意之后，就准备走。 然而这个时候，苏梦瑶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拦住了钱玉仙，笑着说道：“你是来找云杰的吧，云杰现在不在，刚才有一个姓石的，长得非常魁梧的男人把他叫出去喝酒了。” “你跟他住一起？”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没错，他是我夫君，当然跟我住一起啊。” 苏梦瑶带着灿烂的笑容，而在这笑容之中却隐藏了一丝异样。 “云杰跟你成亲了？什么时候？”钱玉仙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方云杰出去一趟，居然就娶了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 “大概十几天前吧，我们在五仙教成亲的，沐总管算是见证人。” 苏梦瑶笑容依旧，但是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心里更是把方云杰诅咒了一万遍。 虽然不认识钱玉仙，但是刚才钱玉仙听到方云杰已经成亲的时，那一脸震惊的模样，苏梦瑶凭借着女人独有的直觉，已经断定眼前这个女人跟方云杰关系匪浅。 此时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深更半夜来找一个有妇之夫，这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哦，是这样啊。既然云杰不在，那我明天再来。” 钱玉仙笑了笑，丢下这句话，转身准备走。 然而这个时候，苏梦瑶一把将她拽住。 “不用，他去了一个时辰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你进来等吧。” 苏梦瑶脸上露出了热情洋溢的笑容，她一面说着，一面不由分说的把钱玉仙拽进房里。 “哎，哎！” 钱玉仙的表情有些茫然，也就犹豫了那么一瞬间，苏梦瑶就很热情的把她拽到房间里。 把钱玉仙拉进房内后，苏梦瑶转身关门，但是在关门的一瞬间，苏梦瑶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想跑？没门，不把你和我夫君的关系查清楚，怎么可能放你走呢？ ============= 同一时间，在沐王府左边的一处院子里，方云杰、杨善、石守正在屋里商议。 “杨爷爷，你真是太厉害了。幸亏沐僖跑得快，他要是再不走，肯定被气死。” 想起白天沐僖那副快要气吐血的模样，方云杰就非常兴奋，他看着杨善，眼中流露出敬佩的神色。 白莲教涉嫌谋反，是朝廷钦犯，沐僖抓人虽然是别有用心，但却是天经地义之事。任何人出面阻止，都可以被沐僖扣上包庇朝廷钦犯的大帽子。 结果杨善出马，硬生生的把这个天经地义的事变成了居心叵测，无视皇权，甚至最后还差点把谋反的帽子扣在沐僖头上。 这种颠倒黑白的口才，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哈哈，过奖了，老夫也就这点本事能拿得出手。” 方云杰那崇拜敬佩的眼神让杨善笑容满面，看样子对白天那场辩论，杨善也是相当满意的。 此时在一旁的石守看了方云杰一眼，忧心忡忡的问道：“对了，云杰，这次你跟着沐总管去了苗疆，有没有查到什么？”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他长叹一口气，说道：“哎！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恐怕要从三十年前的事说起了。” “三十年前？” 石守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三十年前？云南王沐斌是今年死的，有必要扯到那么远吗？ 方云杰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反问了一句：“你们听说过魔教吗？” “魔教！！！” “魔教！！！” 此言一出，杨善和石守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脸上更是流露出凝重的表情。 于是方云杰就从三十年前白莲教那场叛乱说起，先说白莲教长老苏景山是怎么变成现在的五毒教教主苏断离，然后再说思机发和魔教勾结攻打五毒教夺取金蚕蛊的事，最后又说了说自己是怎么阴差阳错成为了金蚕蛊的主人。 故事很长，方云杰说了快一个时辰，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听完后，杨善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说道：“想不到那群叛逆居然会是魔教，我一直以为五十年前他们已经灭亡了。” “很明显，魔教一直都存在，而且在这五十年里他们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在朝廷里安插眼线和棋子。三十年前，白莲教发动叛乱，被朝廷镇压，是他们在最后关头帮助白莲教教主唐赛儿和一些白莲教的骨干化妆成官兵逃离的。” 方云杰此时的心情很沉重，他已经意识到了魔教的可怕之处。 石守倒抽一口凉气，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冷冷的说道：“五十年，在这期间还不知道在朝廷里安插了多少棋子，魔教的人真的很可怕啊。” “这下麻烦了，沐僖一定是已经和魔教勾结在了一起。” 杨善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眼中更是充满了怒火。 苏断离的身份如此隐秘，而且还在苗疆躲了三十年，除了魔教和白莲教这些知情的人外，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既然沐僖知道苏断离的身份，还可以掐准时间，等着苏断离的女儿来到沐王府的那一刻突然出手，很明显已经和魔教勾结在一起了。 为了得到云南王的位子，沐僖居然丧心病狂的跟魔教合作，真的是罪无可恕。 此时方云杰突然皱了皱眉头，然后带着一脸疑惑问道。 “对了，杨爷爷，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弄明白。沐僖已经掌控了沐王府的军政大权，为什么还要处心积虑的想跟苗疆各族开战呢？” ===== 双11，公司忙疯了，我争取下周2开始双更 (本章完) 第248章 铲除异己 自从来到云南之后，方云杰就发现沐僖好像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和苗疆开战。 一开始说是沐王爷死于蛊毒，现在又打着捉拿白莲教叛逆的旗号，想对在苗疆很有威望的五仙教动手。 可以说，为了挑起沐王府和苗疆之间的战争，沐僖算是煞费苦心了，这点就让方云杰很不理解。 如果换做他是沐僖，在掌控了军政大权之后，应该想办法排除异己安插亲信，或是找机会干掉沐王爷的幼子，绝不可能去挑起一场战争。 不管是排除异己，还是暗杀小王爷，都比打一场战争来得简单有效。 看着一脸疑惑的方云杰，杨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眯眯的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沐僖已经掌控了军政大权？” “沐总管说的啊。而且沐家军现在也都听沐僖调遣，我们现在连沐王府的大门都出不去，这还不叫掌控了军政大权？”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不解之色，这个问题还用问嘛。 且不说这是沐总管亲口说出来的话，光是看眼前的局势，也该知道现在云南是谁当家做主。 然而此时杨善摇了摇头，说道：“我相信沐总管说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指，自己失去了沐王府的军政大权，而不是指沐僖掌控了军政大权。” “这有什么区别？” 方云杰这下真的有点糊涂了。自己失去了军政大权，和对方掌控了军政大权，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你没有在军中待过，不明白很正常。” 坐在一旁的石守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沐家军效忠的对象是沐王爷，但是沐王爷死后，小王爷才一岁，不可能掌控军政大权。沐僖是沐王爷的堂弟，又在军中多年，沐家军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听命于沐僖。但这是暂时服从，而不是效忠，这是有区别的。” 说到这里，石守发现方云杰还是一脸迷茫，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沐僖若是命令沐家军守卫城池，抵抗外敌，或是捉拿盗匪之类的事，沐家军会听从命令。但如果沐僖要沐家军攻打沐王府，或是起兵造反，那么沐家军肯定不会听从命令，甚至还有可能当场哗变。” 方云杰是很聪明，但他再聪明也改变不了年纪轻，阅历浅的事实。 有些事情若没有足够的阅历或是亲身经历过，只能看到表象，而无法找到根源。 杨善今年六十多，年轻的时候跟着胡濙闯荡江湖寻找建文帝，之后又在礼部任职，可以说是经验丰富，见多识广。 石守以前虽然是朱祁镇的贴身保镖，但他好歹也在军中任职，对于军中的事务极为了解。 所以他们一眼就看穿沐僖现在的处境，然而方云杰就不行了。在这之前，方云杰还一直以为沐家军已经对沐僖唯命是从了呢。 “哦，我大概有点明白了。”方云杰脸上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说道：“一些名正言顺的命令，沐家军会听从，但其他的事情，沐家军就不会听了，对吧。” “没错。” 杨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五仙教在苗疆地位崇高，苏姑娘是五仙教教主的女儿，谁都知道抓了她，沐王府和苗疆各族很可能因此大战一场。沐僖若不是打着捉拿朝廷钦犯的旗号，只怕他刚带着亲信包围沐王府，沐家军的将士随后就会赶来阻止了。” 白莲教三十年前起兵造反，这件事天下皆知。沐僖打着捉拿白莲教叛逆的旗号，可以说是名正言顺，沐家军就算知道他别有用心，也不敢冒着包庇反贼的罪名出面阻止。 杨善说完之后，在一旁的时候石守又继续说道：“军人的天职就是要服从命令，只有令行禁止，才能够发挥战斗力。若是军队在紧要关头不听从调遣，那叫什么掌控。沐僖现在最多算是稳住了沐家军，离掌控还早呢。” 经过杨善和石守的一番解释，方云杰终于想明白了，但随之又一个问题产生了。 “这个道理我是明白了，可我不明白的是，难道跟苗疆打一仗，沐僖就能掌控沐家军了？” 面对方云杰的疑问，石守想都没有想，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可以。” 没有理会方云杰脸上的惊讶之色，石守继续说道：“沐僖现在之所以无法彻底掌控沐家军，是因为沐家军里有很多手上掌控兵权的将领是效忠沐王爷的，只要沐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这些将领立刻就会跳出来阻止。” “沐僖现在只是暂时统领沐家军，在目前的局势下，他是没有权力把这些不听话的将领投闲置散的。只要这些将领手里有兵，沐僖就不敢轻举妄动。可是一旦打起仗来，情况就不一样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冷箭、蛊毒、甚至故意派他们去送死，只要安排的好，有的是机会让这些不听话的将领死于非命。” “只要把效忠沐王爷的将领都铲除了，然后再换上自己的亲信，那沐僖就算是掌控了沐家军。到那时，沐僖想做什么，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了。” 石守说了那么多，总结起来无非就是，在风平浪静的情况，沐僖没办法在军中安插亲信；只有等打仗了，沐僖才能趁着兵荒马乱的时候，用卑鄙的手段铲除异己。 一旦沐家军所有关键的位置上都是沐僖的亲信，那么沐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换句话说，发动对苗疆的战争，只是沐僖用来铲除异己，安插亲信的手段。 “沐僖这个畜生，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在骂完沐僖之后，方云杰沉默了片刻，然后冷冷的说道：“最糟糕的是，我岳父真的是白莲教的长老，万一沐僖揪着这点不放，那就麻烦了。安远侯柳升之子柳溥是唯一的人证，杨爷爷，您能不能给胡爷爷写封信，让胡爷爷在京城想办法把柳溥干掉，以绝后患。” 听到这句话，杨善和石守两个相互对视了一眼，皱起眉头，两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苦笑。 (本章完) 第249章 不服气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看到杨善和石守脸上的表情，方云杰顿时心里一沉。 “对是对，可为什么要杀人呢。”杨善一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们想办法让柳溥留在京城，沐僖不就无计可施了嘛。” 杀人灭口的确可以解决眼前的问题，但问题是，神机营统领突然被暗杀，京城肯定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对于这种藐视皇权、大逆不道的行为，不管是皇上，还是朝廷大臣都不可能善罢甘休。 到时候，东厂和锦衣卫倾巢而出，肯定把京城弄得天翻地覆。 更何况，东厂和锦衣卫做事一向都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一个。到那时，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之人被牵连进来。 坐在一旁的石守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难看，眼中甚至还流露出一丝失望。 本以为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方云杰的性子能够沉稳一些，谁知道……，哎！ 此时方云杰眉头皱了皱，他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可是岳父和柳家有血海深仇，柳溥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眼中寒光闪闪，方云杰很明显没有放弃杀人灭口的打算。 自从中了情蛊，娶了苏梦瑶之后，方云杰已经和五仙教分不开了，两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五仙教教主苏断离就是三十年前的白莲教长老苏景山，这件事千真万确，一旦被揭穿，五仙教必定难逃一劫。既然安远侯柳升之子柳溥是唯一的人证，那么只有杀了他，方云杰才能够彻底安心。 看到方云杰依然坚持要杀人灭口，杨善摇了摇头，劝道：“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再说了，柳侯爷又没有死，只是被关了两年而已，这叫什么血海深仇啊。”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方云杰反问道：“杨爷爷有办法让柳溥留在京城？” 杨善态度如此坚决，方云杰很明智的没有再继续坚持下去，他很清楚再说下去恐怕就会伤了和气。 方云杰人在云南，安远侯柳升之子柳溥远在京城，杀人灭口的事情必须要靠杨善，或者说是留在京城的胡濙去执行。杨善和胡濙要是反对，方云杰就算再怎么坚持，也无济于事。 你不是说有办法让柳溥留在京城的吗？好啊，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吧。 既然多说无益，那方云杰就顺势把这个棘手的问题抛给了杨善。 “当然。” 方云杰那点小心思杨善一眼就看穿了，只见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慢悠悠的说道：“等沐僖的奏折到了京城之后，我们找人上奏朝廷，建议皇上派柳溥到云南来认人。” “啊！来云南认人？” 一听到这话，方云杰就叫了起来。 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方云杰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杨善，说道：“杨爷爷，你在开玩笑吧，我们现在是要想办法让柳溥留在京城，不是想办法让他来云南啊。” “年轻人，性子不要那么急，听我把话说完。”杨善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带着淡淡的笑容，继续说道：“神机营是我大明最精锐的火器部队，柳溥现在是神机营的统领，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柳溥若是去云南，神机营统领的位子就空了出来，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推荐柳溥的死对头接任神机营统领的位子，你说柳溥知道后会怎么想？” 听到这话，方云杰愣住了，片刻之后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杨爷爷果然高明。柳溥一定会以为自己的死对头，借着此事想把他从神机营统领的位子上踢下去，然后自己顶上。” 杨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没错。柳溥和你岳父是有仇，但这仇只是一败之辱，又不是什么杀父之仇。这个仇能报当然最好，如果报不了，对柳家也没什么损失。我相信柳溥不会用整个家族的前途为代价，来报这一败之辱。” 神机营统领，这个位子的分量有多重，不用多说。它不光是掌控着大明最精锐的火器部队，更代表了皇上对柳溥的信任和恩宠。 现在要柳溥离开京城，跑到云南来报三十年前的一败之辱，还要把神机营统领的位子拱手让给自己的死对头，绝大部分人都不可能答应。 “还是杨爷爷厉害。” 虽然对不能杀人灭口还耿耿于怀，但杨善的办法的确让方云杰拍案叫绝。 姜还是老的辣，把到云南认人这件事和柳家的前途联系在一起，杨善这一手真是绝啊。 看到方云杰也同意这个办法，杨善和石守两人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此时杨善看着方云杰，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很聪明，但可惜煞气太重，这点一定要改改。别遇到什么事老是想着杀、杀、杀。记住杀人是最后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轻易使用。” 事到如今，方云杰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装出一副心悦诚服的模样，说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老实说，方云杰此时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 凭什么魔教的人做事可以肆无忌惮，我们做事就要畏首畏尾的。 留着柳溥，就等于留了一个后患。只要柳溥还活在这世上一天，苏断离的身份都有可能暴露，而沐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坚持要把苏断离押回京城。 但如果把柳溥给杀了，那就是死无对证。就算苏断离到了京城，也没有人能够确认他就是白莲教长老苏景山。 只要没人能够证明苏断离是白莲教叛逆，那么沐王府和苗疆各族也就相安无事，沐僖想通过打仗来铲除异己，在沐家军里安插亲信的阴谋也就不攻自破了。 明明有一劳永逸的办法不用，偏偏还绕一个大圈子，用一个留有后患的办法，方云杰真不明白杨善是怎么想的。 看到方云杰那么‘乖巧’，杨善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京城那边的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写信回去的，以你胡爷爷的本事，我可以肯定柳溥绝对不会离开京城。” “那就拜托杨爷爷了。”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感激之色。虽然没有办法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但可以让柳溥留在京城，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此时杨善看着方云杰，一脸古怪的说道：“现在时辰不早了，你刚刚成亲，赶紧回去吧，别冷落了新娘子。多加把劲，争取明年让你爷爷抱上重孙子，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 (本章完) 第250章 旧爱新欢齐相聚(上) “杨爷爷，你就别笑话我了，这门亲事还不知道是祸是福呢。” 方云杰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郁闷，语气也变得低沉起来。 苏梦瑶的条件是不错，武功高强、美若天仙，还附送一个五仙教。 但是苏梦瑶嫁给方云杰，是因为方云杰体内的金蚕蛊，两人之间完全没有半点感情。 对，没错！方云杰得了金蚕蛊，睡了美人，将来还能当一教之主，可以说是占尽了便宜。 可问题是，方云杰在占尽了便宜的同时，这辈子也被困在了苗疆。 再加上中了情蛊，和苏梦瑶同生共死，这些事都让方云杰心乱如麻。 看到方云杰一脸郁闷，在一旁的石守忍不住说道：“你已经中了情蛊，不管是祸是福，这辈子都和那位苏姑娘分不开了。与其唉声叹气，不然放开胸怀坦然接受。苏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哪点委屈你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听到这话，方云杰看了一眼石守，眼中流露出一丝古怪，心里更加郁闷了。 杨善为老不尊，戏弄晚辈，方云杰也就忍了，你个老处男有什么资格说我。 也许是看懂了方云杰眼神里的意思，杨善嘿嘿一笑，对石守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云杰心有所属，还想着玉仙郡主呢。不过我就不懂了，你既然还放不下玉仙郡主，当初你胡爷爷帮你牵线搭桥的时候，你干嘛拒绝啊？你当时要是一点头，现在早就抱得美人归了，也用不着在这里朝思暮想的。” “他那是不想趁人之危，想正大光明的……” 石守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然后配合着杨善一起调侃方云杰。 然而石守的话还没有说完，方云杰就受不了了，他赶紧打断了石守的话，说道：“行了，行了，行了，我求你们别说了，我走还不行嘛。” 看到方云杰求饶的模样，杨善和石守两人相视一笑，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对了，这个东西你拿着。” 笑完之后，杨善拿出一个包裹递给方云杰。 方云杰一脸疑惑的打开包裹，包裹里面有一套黑色的劲装，一个黑铁面具，面具额头上刻着一颗星，还有一个驾帖。 方云杰拿起那个黑铁面具，很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 杨善的脸色显得有些凝重，他一脸严肃的说道：“现在云南的局势瞬息万变，你胡爷爷帮你弄了一个东厂钦差的身份。如果有必要，你可以用东厂特使的身份行事，我会配合你的。东厂的名头，可比我这个礼部侍郎的名头大多了。” 礼部侍郎只是一个闲散的官，除了狐假虎威一番外，根本没有半点实权。 白天的时候，若不是楚永慈擒住了沐僖的儿子沐璘，让沐僖投鼠忌器。杨善哪有机会抓住了沐僖话语中的破绽，把拥兵自重、藐视皇权的帽子硬扣到沐僖头上，最后逼得沐僖落荒而逃。 这次可以说是侥幸，但下一次等沐僖有备而来，恐怕杨善这个礼部侍郎就没什么威慑力了。 但是东厂就不同了。 谁都知道东厂乃是皇帝的耳目，而且做事不择手段，瑕疵必报。除非沐僖准备立刻造反，不然的话，他肯定不会轻易对东厂钦差动手。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笑着说道：“有杨爷爷在，我相信应该用不到这个吧。” “我也不希望用到，就当是预防万一吧。” 杨善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沐王府内部分裂成了两派，苗疆各族和沐王府之间的关系也很紧张，再加上岷王府和沐王府之间的世仇，各方面都是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打起来，杨善真的是没有信心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方云杰打开驾帖一看，然后眉头一皱，开口问道：“孤星？” 驾帖上的内容很简单，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东厂委派特使孤星前往云南公干，各地府衙听从调遣，尽力配合。 杨善解释道：“这是你的代号。” 看完驾帖后，方云杰拿起面具戴了戴，然后问道：“戴着面具别人会相信我是东厂的钦差吗？” 杨善笑着说道：“驾帖是真的，还有我在一旁配合，别人不会怀疑的，这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还是胡爷爷想的周到。”方云杰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眉头突然一皱，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想请杨爷爷帮忙拿个主意。” 杨善很奇怪的问道：“什么事？” “关于苏梦瑶的。”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他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桌上的包裹，又扬了扬手中的驾帖，说道。 “我现在中了情蛊，在她面前根本藏不住任何秘密，而且我还跟她住一起，所以有些事情可能瞒不住她。” 如今方云杰身上藏了很多秘密，又带着这么一包东西回去，想要瞒过苏梦瑶真的是难如登天啊。 “这的确是一件比较头疼的事情。” 杨善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在想了片刻之后，杨善说道：“这样好了，你可以告诉她，自己是东厂的特使，这个也不算说谎，但是其他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要提起，特别是我和你胡爷爷的事情。她如果还要追问，你就很坦白的告诉她，东厂规矩森严，有些事不能说，请她谅解。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等你回到京城，问过你胡爷爷再说吧。”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把面具和驾帖都放在包裹里重新包好，然后说道：“也只能这样了。那我先走了。” “多加小心。” 杨善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 方云杰点了点头，背起包裹，起身离开。 从杨善的屋子出来后，方云杰施展轻功躲过巡逻的守卫，然后蹑手蹑脚回到自己院子后。 回到院子后，方云杰看到屋里还亮着头，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推开了门。 在开门的一瞬间，方云杰看到钱玉仙和苏梦瑶两人正坐在屋里，两人脸上带着笑容，好像聊的还很开心。 方云杰一下子的愣住了，整个人如遭雷击，僵立在当场。 而此时，钱玉仙和苏梦瑶两人同时扭过头，看着方云杰，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本章完) 第251章 新欢旧爱齐相聚(中) 苏梦瑶面容清秀淡雅，仿佛集天地灵气于一身。 而钱玉仙明艳动人，再加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人眼睛一亮。 一个清秀淡雅，一个雍容华贵，看着两个绝色美人面带笑容望着自己，方云杰脑子里一片空白。 和惊艳没有丝毫关系，此时方云杰心中只有惊恐。 这就好像一个男人回家，看到自己的夫人和情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那种感觉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方云杰这才回过神来，他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问道：“玉仙，你怎么来了？” 钱玉仙站起来，脸色有些尴尬，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没有说出口。 看着方云杰和钱玉仙两人大眼瞪小眼，苏梦瑶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只见苏梦瑶站了起来，走过去把方云杰拉进来，关好门，然后娇声对方云杰说道：“夫君，你回来啦。快过来，玉仙姐姐已经等你很久了。” 苏梦瑶一面说着，一面把呆若木鸡的方云杰拉到桌边。 方云杰看了苏梦瑶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畏惧。 老实说，苏梦瑶现在脸上的笑容越灿烂，方云杰心中越是感觉到害怕，他甚至有一种转身逃走的念头。 钱玉仙看着方云杰，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而此时方云杰也是一脸傻笑，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两人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钱玉仙终于开口问道：“你刚才是去见杨大人和石将军了？” 方云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跟他们聊了一会儿。” 听到这话，钱玉仙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期待。 方云杰在这个时候去见杨善和石守，肯定不是为了叙旧，一定是在商量怎么对付沐僖。 想起方云杰去年的辉煌战绩，钱玉仙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他们怎么说？” “这个……” 方云杰看了苏梦瑶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 苏梦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一股怨气从心底涌了出来，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杀气。 虽然心中气得抓狂，但苏梦瑶依然带着灿烂的笑容，很体贴的说道：“我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聊。” 看到苏梦瑶转身要走，方云杰长叹一声，一脸苦笑拉住她，说道：“这件事跟你们五仙教也有关系，留下来一起听吧。” 说完之后，方云杰坐了下来。 就算不通过情蛊的心心相印，方云杰也能很清楚感觉到苏梦瑶心中那抓狂的愤怒，要是让苏梦瑶就这么走了，那么自己就麻烦大了。 刚才那一丝的犹豫，只是本能反应，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方云杰在想通之后，也没有必要让苏梦瑶回避。 而苏梦瑶也没有客气，她和钱玉仙相互看了一眼，两人都坐了下来。 等两人坐下来之后，方云杰看了一眼钱玉仙，说道：“你回去告诉沐夫人，让她不要担心，杨爷爷跟我说，皇上是站住小王爷这边的。” 钱玉仙眼睛一亮，兴奋的说道：“真的。” 杨善是礼部侍郎，又是皇上派来的，他既然敢这么说，那么肯定不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方云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皇上是不愿意看到一个强大的沐王府的。皇上支持小王爷，不是因为什么父业子承、宗法礼制，而是因为让一个一岁的小孩成为沐王府的主人，沐王府至少在二十年内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皇上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但要是让沐僖这种野心勃勃的人成为了云南王，那皇上才真的是寝食难安呢。我相信这笔账，皇上算的很清楚。” 老实说，作为一个皇帝，有的时候真的是很矛盾。 就拿沐王府的事情来说吧，站住朱祁钰的立场上，他肯定不希望沐王府变得更加强大。因为地方上的诸侯越强大，那么朱祁钰这个皇帝心里就越不安，他会时时刻刻担心对方起兵造反，这一点毫无疑问。 可是像云南这种山势陡峭，易守难攻，还有无数像土皇帝一样的土司占山为王的地方，如果镇守云南的沐王府不强大，根本无法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叛逆。 一方面担心沐王府强大后会威胁到自己的皇位，一方面又需要沐王府来镇守云南稳定边疆，这就是朱祁钰这个皇帝现在最矛盾、最纠结的地方。 若是沐王爷还活着，这个难题根本没有办法解决。但是现在沐王爷死了，留下一个只有一岁的儿子，朱祁钰找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扶持小王爷成为云南王，同时又让沐僖执掌军权，让沐王府内部分裂成两派。 平日无事的时候，两派会相互争斗；大敌当前的时候，两派又会同心协力抵御外敌。这种情况对于皇帝来说是最有利的，所谓的帝王权术或是制衡，不就是这回事嘛。 所以朱祁钰绝对不会让沐僖成为云南王，因为沐僖一旦成为了云南王，那么两派的平衡就会被打破。一家独大的局面，对于皇帝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听完方云杰的解释后，钱玉仙似乎还没有释怀，她眉头皱了皱，然后问道：“既然皇上是站住小王爷这边，为什么不表面立场？” 由始至终，朱祁钰这个皇帝在对待沐王府的问题，都是一种很含糊的态度，这一点让钱玉仙难以接受。 “这个问题我在去五仙教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因为皇上想阻止沐王府和苗疆开战。” 方云杰的脸色很平静，没有一丝不耐烦。 “这我知道。”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焦急之色，她急切的说道：“但白天的时候，沐僖已经当着众人的面说得很清楚，沐王爷的死和苗疆各族没有关系，都是那个叫什么思机发的家伙搞的鬼。既然沐王爷的死和苗疆没有关系，皇上也就应该把话说清楚，全力支持小王爷，让沐僖死了这条心。” 看着钱玉仙这副烦躁不安的模样，方云杰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笑了。 (本章完) 第252章 新欢旧爱齐相聚(下) “你笑什么？” 看着方云杰脸上那淡淡的讥笑，钱玉仙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我笑你太天真了。”方云杰冷冷的说道：“你自己刚才也说，沐僖是今天白天的时候承认，沐王爷的死和苗疆各族没有关系，等皇上知道这个消息，再下旨册封，圣旨到云南最快也要三个月。你现在急死了也没用啊。” 沐僖承认沐王爷的死和苗疆各族没有关系，这是今天才发生的事情，就算朱祁钰想要表明立场，圣旨也不可能晚上就到云南吧。 也许是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钱玉仙深呼一口气，慢慢吐出。 等把心中焦躁的情绪平息下去后，钱玉仙叹了一口气，带着一脸苦笑，说道：“并非我没有耐心，而是现在的局势对我们真的很不利。沐僖掌控了沐王府的军政大权，又把沐总管给架空了，我们现在连沐王府的大门都出不去。我真怕皇上的圣旨还没有到，我们就被沐僖杀了。” “这点你放心。”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继续说道：“杨爷爷告诉我，沐僖根本就没有完全掌控沐王府的军政大权，最多也只能算是稳住了局势而已。他之所以处心积虑想要和苗疆各族开战，是想趁着兵荒马乱之际，用卑鄙的手段铲除异己，在军队里安插自己的亲信。等把沐家军里那些效忠沐王爷的军官都杀了，换上自己的亲信，沐僖才算是真正掌控了军政大权，到那时他才可以为所欲为。” 方云杰很理解钱玉仙心中的焦虑，因为他之前同样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刚才杨善和石守分析了一下沐僖的处境，方云杰这才明白，沐僖之所以处心积虑想要发动对苗疆的战争，恰恰是因为他还没有彻底掌控沐王府的军政大权。 把从杨善那边听来的东西，现学现卖的解释一番，钱玉仙终于恍然大悟。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懂了。只要沐王府和苗疆各族不发生战争，沐僖就没有办法铲除异己、在沐家军里安插自己的亲信。” 放下心事之后，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方云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可是沐僖现在说苏教主是白莲教叛逆，还要抓梦瑶妹妹，这可怎么办啊？” 想起沐僖白天的时候找借口抓苏梦瑶，钱玉仙看了苏梦瑶一眼，脸上又露出了担忧之色。 好不容易找到证据，证明沐王爷的死和苗疆没有关系，现在沐僖又把矛头对准了五仙教。 “苏教主和白莲教毫无关系，沐僖是知道沐总管在苗疆找到了确切的证据，证明沐王爷的死和苗疆各族没有关系。所以他狗急跳墙，才会用栽赃陷害这种下三滥的把戏。找借口铲除在苗疆很有威望的五仙教，激怒苗疆各族，想要苗疆各族主动进攻，从而达到他挑起战争的目的。不过你们放心，杨爷爷说了，他会如实禀明皇上，不会让沐僖的奸计得逞的。”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眼中更是闪过一丝自信。 “可是……” 钱玉仙看了苏梦瑶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虽然钱玉仙并不知道真相，但在白天的时候，沐僖拿出证据很充分，而且有理有据，一点也不像是栽赃陷害啊。 方云杰当然明白钱玉仙的意思，只见他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很平静的说道：“目前唯一见过白莲教长老苏景山的人只有安远侯柳升之子柳溥，柳溥如今是神机营统领，负责守卫京城，未得皇命，不可能擅离职守离开京城。杨爷爷已经写信回去了，我相信有胡爷爷和于大人在，柳溥绝不可能离开京城，这一点你放心就是了。” 听到方云杰这么一说，钱玉仙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于谦是兵部尚书执掌军权，柳溥既然是神机营统领，那也就是于谦的下属。再加上还有一个老谋深算的胡濙在，柳溥绝不可能离开京城。 只要柳溥不来，那么就没有人可以证明苏断离就是白莲教长老苏景山，那么沐僖也就无计可施了。 钱玉仙看着方云杰，一脸感激的说道：“谢谢！” 看到钱玉仙放下了心事，方云杰笑着说道：“回去好好休息，帮我们稳住沐夫人，让她别胡思乱想。放心好了，这一次我们背后有皇上撑腰，沐僖绝对不可能坐上云南王的位子。” “好！” 看到方云杰一脸自信，钱玉仙那颗焦急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只见钱玉仙站起身来，带着一脸抱歉的神色，对苏梦瑶和方云杰说道：“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那么久了，我先回去了。” 客人要走了，作为女主人当然要起身送客了，于是苏梦瑶带着甜美的笑容，站起身来，说道：“姐姐，我送你。” “不用，不用！你赶紧回去吧，明天有空再来找你。” “那姐姐慢走，有空常来啊。” 苏梦瑶把钱玉仙送到门口，然后关上房门。 在关上门的一瞬间，方云杰突然感觉到房间有一股寒意，而这股寒意就是来自于苏梦瑶。 苏梦瑶慢慢转过身，刚才脸上那灿烂的笑容此时已经消失。 只见苏梦瑶面容冷若寒霜，双眼死死的盯着方云杰，眼神锐利而又冰冷，仿佛两道利箭一样扎入方云杰心底。 方云杰浑身哆嗦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畏惧之色。 (本章完) 第253章 女人是不讲道理的 “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虽然和钱玉仙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但看到苏梦瑶一脸煞气，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方云杰顿时慌了。 “你不用解释，玉仙姐姐都告诉我了。你们两个在一年前就认识了，你还救过她一命。” 看到方云杰那惊慌失措的模样，苏梦瑶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一面说着，一面慢慢的逼近方云杰。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靠，你们才认识多久，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 旧爱和新欢，这两个撞在一起，不说拼个你死我活，至少也是剑拔弩张啊。 可钱玉仙和苏梦瑶两人之间不但没有丝毫紧张的气氛，反而姐姐妹妹叫个不停，甚至还无话不谈，这让方云杰有些不可思议。 情敌就要有情敌的样子啊，怎么能够亲如姐妹呢？ 就在方云杰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苏梦瑶已经离自己很近了。 就好像遇见猫的老鼠一样，方云杰浑身一震，赶紧沿着桌子，后退了几步，和苏梦瑶之间保持安全的距离。 “我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不行啊。玉仙姐姐那么美，你心动也很正常。而我们两个是因为情蛊才会在一起的，彼此没有半点感情，你心里放不下玉仙姐姐，也在情理之中，我爹也是这样的。” 苏梦瑶一面说着，一面继续逼近，而方云杰也继续沿着桌子不断后退，两人就这样围着桌子在转圈。 虽然在嫁给方云杰的时候，苏梦瑶心中是充满了委屈。可是既然已经成亲，那么方云杰身上也就算是打上了苏梦瑶的标签。 就算是为了女人的尊严，苏梦瑶也绝不允许别人染指属于自己的东西。 刚才和钱玉仙聊了那么久，女人的直觉告诉苏梦瑶，钱玉仙并不是自己的情敌，钱玉仙那坦荡的态度和谈论起方云杰时平静如水的神情，可以证明这一点。 直觉是女人最强大的武器，苏梦瑶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 既然钱玉仙不是自己的情敌，那么问题也就出在方云杰身上，看样子方云杰是一厢情愿的喜欢上了钱玉仙。 可恶！有了我，还在想别的女人，我难道不如她吗？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从苏梦瑶心底涌出，而这股怨气在钱玉仙离开之后就彻底爆发出来了。 虽然知道这是方云杰在认识自己之前结下的情缘，但苏梦瑶还是决定把这股怨气释放在方云杰身上。 看到苏梦瑶那‘灿烂’的笑容，通过情蛊感受到苏梦瑶心中那滔天的醋意，方云杰有些绝望的叫道：“你既然都懂，干嘛还那么生气。”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生气。”苏梦瑶先是一脸无辜的看着方云杰，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反正我现在只想揍你一顿消消气，你忍忍就过去了。” 说完之后，苏梦瑶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向方云杰扑了过去。 方云杰大惊失色，只见他双脚一蹬，身体一扭，带着一道残影，以一个很诡异的弧线躲过了苏梦瑶，窜到了屋子的另一边 在躲过了苏梦瑶的‘追杀’后，方云杰歇斯底里的叫道：“你讲不讲道理啊。” “你什么时候见过女人跟你讲道理的，给我站住。” 随着一声尖锐的怒吼，苏梦瑶再一次扑向方云杰。 真是不可理喻，算你狠，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只见他一个健步冲到房门口。 双手抓住房门，方云杰刚想拉开房门逃到外面去，就听到后面传来呼啸之声。 方云杰下意识的身子一侧，头一偏，然后就感觉到一个东西紧贴着自己的头飞了过去。 嘣的一声。 茶杯砸在了门上，四散的碎片飞溅到方云杰脸上，方云杰顿时感觉到一阵阵刺痛从脸上传来。 我靠，你谋杀亲夫啊！ 一想起这只茶杯差一点砸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方云杰顿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也就耽搁了片刻，狂怒的苏梦瑶犹如一道旋风一样扑了过来。 方云杰没有办法，双脚一蹬，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苏梦瑶背靠着房门虎视眈眈的盯着方云杰，一副别想逃的模样。 看到苏梦瑶已经守住了房门，方云杰第一时间扑向窗户。 刚才躲闪的时候，方云杰已经计算好了距离。 此时方云杰离苏梦瑶大约有十步的距离，以方云杰的轻功，苏梦瑶绝对不可能在方云杰到达窗户前拦住他。 把功力提升到了极致，方云杰带着一丝残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窗前。 就在方云杰推开窗户，准备翻身跳出去的时候，方云杰突然感觉到心脏猛的一缩，然后剧烈的跳动起来。 “啊！” 方云杰捂着心口，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浑身的力气一下子就消失了。 此时苏梦瑶带着一丝冷笑冲过来，伸出玉指，在方云杰身上几处大穴上连点几下。 身子一麻，腿一软，方云杰瘫倒在地上，而此时苏梦瑶又把窗户重新关了起来。 心脏依然在剧烈跳动，一股燥热从心底涌出，方云杰顿时满脸通红，他盯着苏梦瑶，愤怒的叫道：“你太卑鄙了，有本事别用情蛊。” 看着倒在地上的方云杰，苏梦瑶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也不想用，谁让你跟个泥鳅一样滑不留手呢。” 说完之后，苏梦瑶慢慢走向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你要干什么？不要，不要啊！！！！！！！！” 凄惨的叫声一直在屋内回荡，声音中透露着深深的绝望和痛苦，真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惨叫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停止，安静了片刻之后，就听到一声野兽般的怒吼，然后随着一声惊呼，诱人的娇呤在屋内响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娇呤声越来越急促，声音也越来越高昂。 高吟狂喘，娇啼婉转，今夜注定是无法平静了。 不好意思，回来晚了，17号 3更。 (本章完) 第254章 密谋(上) 方云杰和苏梦瑶在沐王府内‘相爱相杀’，而在城外的一片树林内，还有一群人没有休息。 “没有抓到？怎么可能？现在整个昆明城都是沐僖的人，怎么会连一个小丫头都抓不到？” 在漆黑的树林里，那位戴着金色龙头面具的魔教教主正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蒙能，语气更是流露出一丝愤怒。 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现在突然出现了意外，也难怪魔教教主如此愤怒。 蒙能脸上露出了一丝畏惧，他赶紧解释道：“根据探子回报，说是皇上派来的礼部侍郎杨善出面保住了苏梦瑶。” “杨善？怎么又是他？” 魔教教主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惊讶，眼神更是阴沉到了极点。 发觉教主语气有些异样，蒙能小心翼翼的问道：“教主听说过此人？” “此人不简单。”魔教教主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他冷冷的说道：“之前邓护法在福建沙县起兵，就是这个杨善暗中收买了邓护法的手下，把邓护法的大军引入官兵的包围圈，邓护法可以说是死在他的手里。没想到他居然跑到云南来了。” 福建沙县起义失败，手中得力悍将力战而亡，这对于魔教来说，是一个难以弥补的损失。 在叛乱平息之后，魔教教主曾经派人暗中打探，终于让他查出了一点蛛丝马迹。 杨善，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礼部闲散小官，居然能够潜入敌营，成功策反了几个起义军的小头目。 第一次听到杨善这个名字还是在年初的时候，当时太上皇朱祁镇还在瓦刺军营做俘虏，而杨善是第二次出使瓦刺的使者，也是他把朱祁镇这个太上皇从瓦刺手里接回了京城。 那个时候魔教教主并没有把杨善放在心上，因为当时所有人都以为真正说服瓦刺族首领也先释放太上皇的人，是于谦的儿子于冕，而杨善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家伙。 当魔教教主得知这个情报后，心中充满了惊讶，同时也开始留意到了杨善这个人。 可惜的是，杨善虽然只是一个礼部的闲散小官，但却来无影去无踪。 福建沙县叛乱平定之后，杨善就彻底消失了，转眼间又来到了云南。 挑拨瓦刺族和魔教翻脸，把朱祁镇这个太上皇救回京城的时候，杨善就在其中； 在福建沙县策反起义军小头目，把邓茂七的大军引入官兵包围圈的人也是杨善。 如今阻止沐僖捉拿苏梦瑶的人，还是杨善。 杨善连续三次出现，都破坏了魔教的计划，若是魔教教主还不引起重视，那就太无能了。 武渊和邓茂七的关系比较好，听到邓茂七是被杨善害死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强烈的杀气。 “来了正好，我正愁找不到机会给邓大哥报仇呢。” 说到这里，武渊突然停了下来，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疑惑，然后看了蒙能一眼，问道：“但是我不明白，杨善只是一个礼部侍郎，手里无兵无将，他怎么能拦得住沐僖呢？” 沐僖对于云南王的位子势在必得，绝不是一个礼部闲散小官可以阻挡的。 蒙能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沐僖以为胜券在握，口出狂言，结果被杨善抓住了一个破绽，把意图谋反的帽子扣在沐僖头上。杨善毕竟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沐僖不敢硬来，只能离开。” 听到这话，教主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有些不屑的说道：“手里有人证物证，居然还被吓得落荒而逃，真是个废物。” 越是紧要关头，越要沉得住气。现在沐僖离云南王的位子还远着呢，这个时候就开始狂妄，真的是太早了啊。 树林里一片死寂，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愤怒和无奈。 片刻之后，蒙能叹了一口气，说道：“要不然我们等苏梦瑶回苗疆的时候，半路截杀，然后嫁祸到沐王府头上。” 教主摇了摇头，说道：“半路截杀肯定不行，苏景山不是傻瓜，他一定知道是我们干的。想要让苗疆和沐王府开战，苏梦瑶必须死在沐僖手里。” 杀苏梦瑶不是目的，魔教真正的目的是要挑起沐王府和苗疆各族之间的战争。 沐僖在表面上已经掌控了沐王府的军政大权，在外人眼里，沐僖就代表了沐王府。苏梦瑶只有死在沐僖手里，五毒教才会把帐记在沐王府头上。 要是半路截杀，不管嫁祸的手段有多高超，以苏景山的才智都不可能上当的。 看到教主如此烦恼，武渊在一旁劝道：“教主不用担心。沐僖已经把白莲教的事情上奏朝廷，又派人去京城劝说柳溥来云南认人。等柳溥到了云南，事情就好办多了，我们只要看住苏梦瑶，别让她跑了就行。” “我没你那么乐观。”魔教教主眼神有些暗淡，语气更是显得有些低沉。“朱祁钰从一开始就压制着沐僖，一连三道圣旨，严令他按兵不动，很明显是不希望沐王府和苗疆各族开战。五毒教在苗疆地位崇高，我担心朱祁钰不会放柳溥离开京城。” 此时蒙能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他开口问道：“白莲教是起兵造反的叛逆，朱祁钰就算有心维护，也找不到任何借口。柳溥要是坚持来云南报仇，朱祁钰也没办法阻止啊。” “柳溥要是肯来，之前就已经来了。”魔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疲倦，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现在是神机营统领，手握重兵，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现在要他放弃这个肥差，冒着失去圣眷的风险，千里迢迢跑到云南，只为报三十年前的一败之辱。以柳溥的精明，恐怕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蒙能脸上露出了一丝焦急，他已经意识到了沐僖白天的挫败，很可能导致整个计划毁于一旦。 教主有些无奈的说道：“目前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先静观其变吧，希望沐僖能够把柳溥请到云南。”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武渊突然开口说道：“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一试。” (本章完) 第255章 密谋(下) “什么办法？” 魔教教主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 “我们把白莲教的事情透露给云南的镇守太监谷福康，镇守太监有监察之责，相信谷福康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不知道为什么，武渊在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悲痛，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镇守太监？ 听到这个词，教主和蒙能一下愣住了，片刻之后两人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蒙能一脸兴奋的说道：“对啊，沐王府手握重兵，在云南又德高望重，一向都不把镇守太监放在眼里。这次有了把柄，谷福康肯定不会放过沐王府的。” 镇守太监，其实和监军有点像，都是负责监察当地驻军将领有没有谋反忤逆之事。 在一开始的时候，镇守太监和监军是一样的，只是监察的范围有所不同。监军只是负责监察边关要塞的驻军将领，而镇守太监是负责监察某一个地区的驻军将领。 然而自从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登上皇位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 朱棣为了监察百官，打破了明太祖朱元璋立下的宦官不得干预政事的禁令，建立了由宦官执掌的情报机构，也就是东厂。 东厂的权力极大，密探遍布全国各地，一开始的确起到了巩固皇权，震慑百官的目的。 然而东厂在巩固皇权，震慑百官的同时，也开始仗着手里的特权为非作歹。 罗织罪名，诬赖良民，之后就屈打成招，趁机敲诈勒索，这些事情就不多说了。 执掌东厂的督公是太监，而且是最得皇上宠信，皇宫中地位最高的太监，那么派到各地监察驻军将领的镇守太监自然也就是东厂督公的手下。 由于东厂的出现，从明成祖朱棣那一朝开始，各地的镇守太监在监察驻军将领的同时，又多了一个职权，那就是监察当地百官。 虽然镇守太监只有监察权，但因为可以随时上达天听，本身又有着东厂的身份，当地官员全都唯命是从。 正常男人就三个爱好，权力、金钱和女人。 既然是太监，这辈子和女人就没有缘分了，剩下的就是权力和金钱了。因此那些镇守太监很自然的就开始利用手中的权力，搜刮民脂民膏，而当地百官则是充当为虎作伥的角色。 绝大部分的镇守太监，在地方上呼风唤雨，过得是土皇帝一样的生活，但是云南是为数不多的例外之一。 沐家世代镇守云南，沐家家主沐英，更是是朱元璋的义子。再加上沐家军兵强马壮，几代云南王都是勤政爱民之人，在云南威望极高。 皇亲国戚、手握重兵、在民间威望极高，别说是镇守太监了，就连皇帝心里都有些畏惧。 明成祖朱棣，是以王爷的身份，起兵谋反登上皇位的。 所以在朱棣登基之后，担心自己的兄弟或是亲戚效仿，就把所有王爷手里的兵权都剥夺了，但唯独留下了云南沐王府。 表面上是说，遵从太祖朱元璋的遗训，让沐家世代镇守云南，但这其实都是屁话。 朱棣真要是把朱元璋的遗训放在心上，就不会发动靖难之役，夺了建文帝的江山。 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沐家军兵强马壮，而在朱棣登上皇位后，沐家家主又及时上表称臣。朱棣在没有把握铲除沐王府的情况下，只能以遵从太祖遗训，继续让沐家镇守云南。 连皇帝都怕的人，云南的镇守太监又岂敢放肆，所以云南的镇守太监可以说是所有镇守太监里过得最憋屈的人。 人就是这样，平日里被压抑久了，找到机会肯定要报复。而太监，因为身体上的残缺，报复心又特别的重。 现在沐王府内斗，又牵扯到了白莲教叛逆，这么好的把柄在手里，云南的镇守太监谷福康还不把沐王府往死里整啊。 “借刀杀人！妙啊！武渊，干得好。” 教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谢教主夸奖。” 很奇怪的是，虽然得到了教主的夸奖，武渊脸上不但没有一丝喜色，反而流露出淡淡的悲伤。 看到武渊这副模样，教主先愣了一下，然后瞬间就明白了。 想当初，武家在四川也是大族，就是因为忍受不了四川镇守太监的欺压，才会奋起反抗，最后被四川镇守太监以谋反的罪名灭族的。 就是因为自己家是被镇守太监所毁，武渊才会想到利用云南的镇守太监来对付沐王府。 想通了之后，魔教教主淡淡的说道：“蒙能，你和武渊回一趟四川，给我把四川的镇守太监杀了，然后留下白莲教的印记。让天下人知道，白莲教已经重出江湖了。只要消息传出去，我倒要看看，那个杨善还敢不敢包庇苏梦瑶。” 听到这话，武渊浑身一震，脸上露出了狂喜，然后激动的说道：“多谢教主！” 魔教教主看了武渊一眼，有些愧疚的说道：“你加入本教之时，我就答应过你，一定会帮你报灭门之仇。之前迟迟不动手，一来是因为那狗太监身边护卫众多，二来是担心打草惊蛇，结果让你一等就等了七年。现在也只是履行承诺，你不用谢我。” 噗通一声 武渊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教主大恩大德，我武渊永世不忘。” 堂堂七尺男儿，声音中居然流露出一丝哽咽，可见武渊等这一天，等的有多辛苦。 “都是自家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这种收买人心的机会，魔教教主当然不会放过，他赶紧上前把武渊扶了起来。 等武渊站起来之后，蒙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兄弟，早就跟你说过，教主不会食言的。” 武渊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想必是以前曾经私下埋怨过教主。 “四川那边我早已经安排好，你们到了分舵后，自然有人会给你们提供情报。那狗太监身边高手不少，你们多加小心，早去早回。” “是！” “是！” 武渊和蒙能抱拳行礼，然后退下。 @@@ 还有一章，可能没办法在12点前发出来了。不过我不写完，不睡觉，一定！一定！ (本章完) 第256章 精心打扮 随着太阳的升起，寂静的沐王府开始忙碌起来。 在客房内，床上一片凌乱，挂在床头的帘子都被扯掉了一块。 方云杰躺在床上，一条棉被胡乱盖在身上，而露出在外面的半个胸膛和两条胳膊上全都布满了一块块的淤青。 身上的淤青都是昨晚苏梦瑶用她那芊芊玉手掐捏出来的，更可怕的是方云杰的左眼高高肿起，看样子应该是被拳头打的，可见昨晚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上放着一堆上等的胭脂水粉，而昨晚的罪魁祸首此时已经穿戴整齐，正满脸笑容的坐在桌前，看着铜镜，梳妆打扮。 拿起一片鲜红的唇脂，用樱桃小嘴轻轻抿一下，看着铜镜里自己那娇艳欲滴的红唇，苏梦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身后传来一声略带痛苦的叹息，苏梦瑶没有回头，一面拿起水粉，对着铜镜梳妆打扮，一面说道：“你醒啦。” 头晕目眩、浑身酸软无力，方云杰在坐起来时，腰上甚至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酸痛，这种虚弱的感觉和刚开始练诛魂剑法的后遗症很相似。 摸了摸自己红肿的左眼，方云杰连喘了几口气，拿起枕头垫在自己的腰上，然后把整个身体都依靠在床头。 歪着头，看着忙碌的苏梦瑶，方云杰有气无力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梳妆打扮啊。沐王府不愧是云南第一世家，这胭脂水粉比我用的好多了。” 苏梦瑶似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铜镜上，只见她又拿起一块淡红色胭脂，轻轻的涂在自己的脸颊上。 满满一桌子的胭脂水粉，苏梦瑶一会儿拿起一个在脸上涂涂抹抹，一会儿又拿起另外一个，玩得是不亦乐乎。 看着苏梦瑶精神抖擞、兴致勃勃的模样，方云杰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昨天晚上，苏梦瑶妒火中烧，前半夜一直都在‘蹂躏’方云杰。方云杰胸膛上和胳膊上的淤青，还有高高肿起的左眼，这些就是苏梦瑶留下的辉煌战绩。 等苏梦瑶把心中的怨气发泄出来后，之前为了抓住方云杰时强行催动的情蛊又发作了。 方云杰逮着机会，反客为主，扑了上去。 之前苏梦瑶怎么蹂躏自己的，方云杰用另一种方式加倍返还。 疯狂的耸动，抵死缠绵，方云杰的动作犹如疯狂的野兽一样。 可这一夜过去了，方云杰自己是累得腰酸背痛，差点弄得*****，而苏梦瑶反而容光焕发、精神奕奕，这真的让方云杰想不通啊。 摆弄了好一会儿，苏梦瑶终于停了下来，她回过头，看着方云杰，笑着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方云杰的眼睛顿时一亮，呼吸也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 黑色的眉石勾画出漂亮的月牙眉；珍珠水粉涂抹在脸颊，再配上淡红色的胭脂，不但让玉脸白里透红，而且看起来更有一种珍珠特有的光泽；鲜红的唇脂，使得樱桃小嘴显得更加娇艳欲滴，让人看了忍住去咬一口。 “好看，好看，真是太好看。” 方云杰咽了一下口水，拼命点头。 苏梦瑶本来就是一个绝色女子，如今再精心打扮一下，更是不得了。 清纯中流露出娇艳，柔媚中带着刚健，再加上白皙光滑的肌肤、玲珑饱满的身段，方云杰就感觉自己已经被掏空的身体开始慢慢复苏了。 看到方云杰眼睛都直了，苏梦瑶心中窃喜，但樱桃小嘴还是微微一撇，说道：“哼，一看就是在骗人。” 方云杰一面贪婪的看着苏梦瑶，一面说道：“真不骗你。不信，你问问身体里的情蛊。” 苏梦瑶走到床前，一只手按在方云杰的心口上，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然后说道：“那你告诉我，是我好看，还是玉仙姐姐好看。” “当然是你好看，她哪能跟你比啊。” 方云杰没有一丝犹豫，语气更是斩钉截铁，他担心要是说得慢了，苏梦瑶紧贴在胸口的玉掌就会顺势揪起一块肉，然后旋转一圈半。 苏梦瑶闭眼片刻，装模作样的感应了片刻，然后睁开眼睛，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你骗我，情蛊跟我说，在你心里，最美的女人是玉仙姐姐，不是我。” 听到这话，方云杰顿时崩溃了，他大声哀求道：“姑奶奶，你都快闹了一个晚上了。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两个是清白的。算我求你了，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看着方云杰真的快要崩溃了，苏梦瑶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戏谑，然后说道：“真的是我好看？” “真的，真的。” 发觉苏梦瑶有放过自己的意思，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像小鸡啄米一样拼命点头。 “算你聪明，这次就放过你。折腾了一个晚上，你也累了，再睡一会儿吧，我走了。” 看到方云杰那么听话，苏梦瑶心满意足的站起身，丢下这句话后，起身往外走。 方云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好奇，问道：“你去哪儿？” 苏梦瑶笑着说道：“去找玉仙姐姐。” “去找玉仙？” 方云杰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苏梦瑶理所当然的说道：“是啊，要不是为了见她，我干嘛一大早起来梳妆打扮。” 杀气！ 在提起钱玉仙的时候，方云杰很明显感觉到苏梦瑶身上有一股杀气涌出了出来。 难怪平日都是淡妆，今天特意精心打扮，原来是存心要和钱玉仙比个高低啊。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昨天晚上钱玉仙和苏梦瑶见了一面，当天晚上方云杰就被苏梦瑶‘毒打’了一顿。天知道她们两个今天见过之后，苏梦瑶会不会又发飙啊！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方云杰决定想办法阻止这件事，于是他试探的问道：“你找她干嘛？” 听到这话，苏梦瑶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方云杰站立不动，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 心惊胆战的望着苏梦瑶的背影，方云杰脸色煞白，他不知道这位姑奶奶又发什么神经了。 站立了片刻之后，苏梦瑶慢慢转过身子，脸上流露出一丝狰狞之色，浑身杀气冲天。 “嗯？你那么害怕干什么？心虚啊？” ==== 好累，今天要早起去单位加班，下一章可能要等到19号。 (本章完) 第257章 反常 “不是，我……我是……” 看到苏梦瑶又有发飙的趋势，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悲惨’的经历，方云杰顿时脑子一片空白，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了。 “哈哈…………” 看着方云杰那惊慌失措的模样，苏梦瑶一开始还能够保持‘凶恶’的模样，但坚持了片刻之后，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完之后，苏梦瑶得意洋洋的说道：“看把你给吓的。实话告诉你吧，是沐夫人想见我，玉仙姐姐是陪我一起去的。” 可恶！上当了！ 苏梦瑶那无情的嘲笑，让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 方云杰一面在心里痛恨自己的胆怯，一面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报仇雪恨’。 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到脑后，方云杰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目前的局势上来了。 只见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然后看着苏梦瑶，问道：“沐夫人？她要见你干什么？” “这还要问嘛。”看到方云杰一脸严肃，苏梦瑶也收起了嬉皮笑脸，她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然后说道：“现在沐僖已经掌控了沐王府军政大权，沐夫人的儿子危在旦夕。我们五仙教在苗疆各族很有威望，我又是五仙教下一任的圣女，沐夫人这个时候找我，肯定是要拉拢我啊。” “那你是准备支持沐夫人了？” 方云杰的脸色和很平静，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 苏梦瑶点了点头，一脸无奈的说道：“那当然，沐僖揪着我爹的陈年往事不放，我们五仙教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这样也好。” 听到这个答案，方云杰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无意识的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其实方云杰很清楚，苏梦瑶的想法有点一厢情愿了，梅妙灯在这个时候邀请，绝对不是单纯的拉拢。 要知道苏断离曾经是白莲教的长老，这件事虽然梅妙灯和沐总管一直极力否认，但从沐僖拿出来的证据来看，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站住沐王府的立场上，当务之急应该尽快把苏梦瑶这个‘祸害’给送走，要是送不走也要想办法撇清关系，这才是明智的选择。 然而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梅妙灯身为沐王府的主母，却主动邀请苏梦瑶去做客，甚至还有拉拢的意思，这就有点反常了。 难道这其中另有蹊跷？ 方云杰眉头紧锁，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看到方云杰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苏梦瑶脸上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走到床边，用芊芊玉指点了一下方云杰的‘熊猫眼’。 “啊！” 一声惨叫在屋内响起。 左眼的刺痛打断了方云杰的思绪，就在方云杰怒目而视的时候，苏梦瑶已经跑远了。 “哈哈，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带着灿烂的笑容，苏梦瑶飘然而去，走的时候，还很贴心的把门关好。 捂着自己的‘熊猫眼’，看着全身上下的淤青，方云杰顿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头啊！ 方云杰重重的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发出了凄惨的哀嚎！ =============== “二爷已经下令戒严，四座城门口都安排了重兵把守，每一个进出城门的人员车辆都严加盘查。沐王府周围也潜伏了很多人，我来的时候看了看，有不少高手。” 在沐王府大厅之内，周洪宝正在向沐总管汇报外面的情况。 心腹手下的背叛，让沐总管措手不及。已经被彻底架空的沐总管，此时可以信任的人，只有福远镖局的周洪宝了。 所以昨日回府后，沐总管就从密道离开，悄悄找到了住在客栈的周洪宝，让他帮忙打探情报。 听完之后，沐总管气得一拍桌子，怒骂道：“混账，沐僖真的是太过分了。周将军和李将军呢？他们怎么说？” “我昨晚按照大总管的吩咐偷偷去找过他们，但是周将军和李将军说，二爷是打着捉拿白莲教反贼的旗号封锁昆明城的，他们若是反对，很可能会被二爷反咬一口，诬陷他们和白莲教反贼勾结，所以……” 周洪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 “行了，我知道了，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也做不了什么。”沐总管脸上露出了一丝疲倦，然后继续说道：“沐僖这招真是狠，把我们逼得动弹不得。” 用捉拿白莲教反贼的名义，封锁昆明城，包围沐王府，真的是一个绝妙的办法。 要不是昨日沐僖太过张狂，被杨善抓住了把柄，恐怕苏梦瑶已经被带走了。 虽然沐僖不敢强攻沐王府，但苏梦瑶也没办法离开，可以说是陷入了僵持的阶段。 白莲教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就算是朱祁钰这个皇帝也找不到任何借口，阻止沐僖捉拿苏断离。 最要命的是，苏断离很可能真的是白莲教长老，要是继续拖下去，情况只会更糟。 经过昨日的一番争执，沐总管和沐夫人已经算是站在了五仙教这一边。万一朱祁钰迫于压力，做出了妥协，沐僖找到证据证明苏断离就是白莲教长老苏景山，那么一切都完了。 看到沐总管如此烦躁，周洪宝赶紧说道：“周将军和李将军让我转告大总管，他们会随时留意沐王府这边的情况，一旦发现沐二爷图谋不轨，他们会立刻带兵进城阻止。” 听到这话，沐总管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叹了一口气，很无奈的说道：“哼！沐僖真要是想图谋不轨，动手前肯定会封锁消息，等他们带兵进城，我们早就死了。” 两位执掌军权的将军依然效忠小王爷，这当然是一个好消息。但是沐总管心里很清楚，这种效忠对眼前的局势没有什么帮助，最多也就是牵制一下沐僖而已。 正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昆明城内都是沐僖的人，而沐家军驻扎在城外。沐僖只要把城门一关，就能把消息完全封锁。 到那时，沐僖就可以在昆明城内为所欲为了。就算两位将军得到消息，早就已经大势已去了。 最近有点忙，今天就一章，明天晚上双更。 (本章完) 第258章 幸灾乐祸(上) “大总管，您不要担心，沐二爷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攻打沐王府。” 周洪宝的眼神显得有些暗淡，他这句话与其是在安慰沐总管，还不如说是在给自己壮胆。 身为沐王爷的侄子，周洪宝已经和小王爷的命运紧紧的捆在一起了。 要是沐僖真的当上了云南王，周家就算不是家破人亡，也要亡命天涯了。 “这我当然知道。”沐总管叹了一口气，带着一脸苦涩说道：“我不是担心沐王府，我是担心苏姑娘。” 攻打沐王府，只会让沐家军哗变，沐僖才不会那么傻呢。他只会把苏梦瑶困在沐王府内，然后再想办法证明苏断离就是白莲教长老苏景山。 只要能够证明苏断离就是白莲教长老苏景山，那么梅妙灯和沐总管就是包庇朝廷反贼。这样一来，沐僖不但能够名正言顺的攻打苗疆各族，还能够让梅妙灯和沐总管身败名裂。 亲娘包庇朝廷钦犯，儿子怎么能当云南王呢？ 想到这里沐总管脸上露出了懊悔之色，然后说道：“哎！这事都怪我。明明知道思机发和思卜发两兄弟回来了，直接把王爷的死推到他们头上就是了，干嘛还要把苏姑娘带到沐王府呢。” 看到沐总管一脸自责的模样，周洪宝轻声安慰道：“这事也不能怪大总管，谁能想到苏教主居然是白莲教长老呢。大总管若是早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带苏姑娘回来的。” “这事不提了。”把心中烦躁的情绪压下，沐总管看着周洪宝，说道：“洪宝，你赶紧把镖局里的人带进沐王府，负责守卫内院。” 听到这话，周洪宝脸上露出了一丝迟疑，他有些担心的说道：“那我们福远镖局和沐王府的关系岂不是暴露了？” “那也没有办法。徐满都能背叛我，府中肯定还有人投靠了沐僖，万一他们铤而走险，谋害小王爷，那我们就完了。福远镖局虽然实力不强，但至少不会被沐僖收买，用他们，我更放心一些。” 沐总管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看样子心腹手下的背叛，已经把沐总管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好，我马上去安排。” 周洪宝点了点头，刚准备转身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头问道：“对了，大总管，苏姑娘那边怎么办？” “这正是我头疼的事情。把她留在府里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可是现在沐僖又封锁了整个昆明城，苏姑娘只要一离开我们沐王府，就会被大军围捕。哎！这事不好办啊。” 沐总管眼中闪过一丝为难之色，脸上更是充满了纠结。 苏梦瑶的身份极为敏感，她要是被沐僖抓到必死无疑，到时候苏断离在盛怒之下，肯定和沐王府不死不休。 但要是全力维护苏梦瑶，沐总管也不敢。万一证明了苏断离就是白莲教叛逆，那么自己也会被牵连。 就在沐总管左右为难的时候，周洪宝突然开口说道：“大总管，杨大人来的时候，带来了两千锦衣卫，原本是要护送王爷灵柩回南京祖坟安葬的。我们不如请他帮忙，让这两千锦衣卫护送苏姑娘回苗疆。我想沐二爷胆子再大，也不敢对锦衣卫动手吧。只要到了苗疆，苏姑娘往山里一躲，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这个办法好。”沐总管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让锦衣卫护送苏梦瑶回去，一来是让沐僖投鼠忌器，毕竟锦衣卫是皇帝亲军，攻击锦衣卫等同于谋反；二来可以撇清沐王府的关系，就算以后证明了苏断离就是白莲教叛逆，沐总管也能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既然已经有了办法，沐总管站起来，对周洪宝说道：“此事宜早不宜迟，你赶紧去把镖局的人带到府里，我去找杨大人商量一下。” “是。” 说完之后，沐总管和周洪宝两人开始分头行动了。 ================ 在沐王府左边的小院内，杨善和石守目瞪口呆的看着鼻青脸肿的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而石守更是忍不住叫了起来：“你是说，玉仙郡主昨晚去找你，和苏姑娘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是啊。” 方云杰的语气有些低沉，脸色更是极为难看。 要不是今天约好一起商量事情，打死方云杰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门。 石守一脸好奇的问道：“既然相谈甚欢，那你怎么这幅熊样？” 听到这话，方云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很郁闷的说道：“玉仙在的时候是相谈甚欢，等玉仙走了，梦瑶就发飙了。”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石守和杨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沉默了片刻，然后就同时狂笑起来。 “哈哈……” 石守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用手捶地，笑得喘不过气来；而杨善虽然没有石守那么夸张，但也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你们不要笑了好不好。” 脑门上青筋暴起，方云杰面容变得扭曲起来，他恨不得现在拔剑，用诛魂剑法把眼前两个人碎尸万段。 “抱歉，实在是忍不住。哈哈……” 石守一面捂着肚子，一面气喘吁吁的向方云杰道歉，但是话说到一半又忍不住狂笑起来。 “再笑我翻脸了。” 一声爆喝在院子里炸响，只见方云杰脸色铁青，眼中充满了杀气。 听到方云杰怒吼，石守和杨善两人同时收起笑容，表情变得非常严肃。 哼，算你们识相！ 看到石守和杨善不再继续嘲笑自己，方云杰虽然还是满脸杀气，但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石守和杨善那严肃的面容突然变得扭曲起来，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一样。 “哈哈……” 石守第一个没忍住，又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而在石守的影响下，杨善也没办法维持自己严肃的面容，他也跟着捂着肚子，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看着石守和杨善笑得前俯后仰，方云杰的脸一下子黑了，眼中的杀气又开始狂飙。 然而这一次，石守和杨善没有停下来，反而笑得更开心。 绝望！ 悲愤！ 无地自容！ ………… 在这一瞬间，方云杰有一种自我了断的冲动，他不想活了。 (本章完) 第259章 幸灾乐祸(下) “我来看看，哎呦！眼睛都肿了，你干嘛那么傻啊，苏姑娘要打你，你就站着让她打？不会跑啊！” 杨善此时就像一个顽皮的老头，他无视方云杰那杀人一样的眼神，走到方云杰面前，看着方云杰高高肿起的左眼，毫不留情的落井下石。 听到这话，方云杰嘴角抽搐了几下，很郁闷的嘀咕道：“我当然跑了，只是没跑掉。” “哈哈……，你……你也有跑不掉的时候，哈哈……” 此时石守已经直不起腰来了，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指着方云杰，很辛苦的说道。 “不要笑了。” 歇斯底里的怒吼从方云杰口中爆发出来，方云杰此时真的崩溃了。 要不是石守武功太高，方云杰就算施展诛魂剑法都不是对手，方云杰一定拔剑杀人灭口。 狂笑了好一阵子之后，石守和杨善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 “哎呀！真是有好多年没有笑得那么开心了。” 杨善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抚摸自己的心口，似乎在顺气。杨善毕竟是快七十的人了，狂笑了那么久，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 而在一旁的石守也带着古怪的笑容，善意的调侃道：“下次记住，千万不要让玉仙郡主和苏姑娘有机会单独在一起，这女人要是吃起醋来，那事情就麻烦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方云杰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突然想起来，今天苏梦瑶好像和钱玉仙一起去见沐夫人了。 看到方云杰脸色大变，石守脸上又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他一脸期待的问道：“怎么了？” “梦瑶一大早就去找玉仙了，说是要一起探望沐夫人。” 方云杰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一点感情，好像在梦呓一样。 听到这话，杨善眼睛一亮，不怀好意的问道：“那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 方云杰指着自己像猪头一样的脸，没好气的说道：“我这样子怎么去啊？” “那你完了，看来今天晚上还有一顿毒打等着你呢。” 石守笑了，而且还笑得非常开心。 之前在塞外，方云杰隔三差五惹祸，弄得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现在看到方云杰倒霉，石守心里有一种很畅快的感觉，整个人都处于那种很兴奋的状态。 “石大哥，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方云杰快要哭了，脸上更是流露出绝望之色。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杨善笑得有些阴，只见他看着方云杰，竖起一根手指，语重心长的说道：“有没有什么事，是玉仙郡主知道，但你又不想让苏姑娘知道的？” 杨善这句话，可以说是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沉思片刻，方云杰脸上突然露出惊骇之色，他想都没想转身就想跑，但是被杨善一把抓住了。 “逗你玩的，看把你吓的。放心好了，你不想让苏姑娘知道的事，玉仙郡主也一定羞于说出口，对吧。” 杨善一面说着，一面冲着方云杰挤眉弄眼，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方云杰被杨善看得心里发毛，但又没办法开口解释，一张俊脸憋得通红。 难得看得方云杰吃瘪，杨善和石守又很不厚道的狂笑起来，小院内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就在此时方云杰和石守同时察觉到了什么，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而看到方云杰和石守这副模样，杨善也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片刻之后，沐总管走进院子。 “杨大人，石大侠。” 沐总管先跟石守和杨善打了个招呼，然后扭头看着方云杰鼻青脸肿的模样，一脸惊讶的问道：“方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对少林武功仰慕已久，上次和石大侠一起押镖的时候，承蒙石大侠不嫌弃，指点了我几招，让我受益匪浅。今日无事，想再跟石大侠学几招。石大侠想检验一下这两个月我练得怎么样，我们就切磋了一下，所以……” 在沐总管眼中，方云杰只是一个普通的镖师，和杨善、石守等人应该毫无瓜葛才对。 方云杰也算有急智，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口径。 而石守也很配合的冷哼一声，满脸严肃，冷冷的说道：“哼，年轻人性子太毛躁，才练了两三个月就说练熟了，我少林武功岂是那么容易练的。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方云杰带着一脸畏惧，毕恭毕敬的说道：“石大侠教训的是。” “好了，好了。石大侠，你也别那么严厉，他还年轻，以后会明白你的苦心的。对了，沐总管，你找我们有事？” 此时杨善站了出来，先打了个哈哈，然后把话题岔开。 沐总管脸上露出了严肃之色，他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的说道：“是有一事相求。” 杨善嘴角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说道：“我们进去说吧。” “好。” 说完后，众人往屋内走去，而方云杰想了片刻之后，也跟了进去。 (本章完) 第260章 拒绝 “不行。” 杨善摇了摇头，冷冷的说道。 听到这话，沐总管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 昨日若不是杨善挺身而出，恐怕沐僖已经把苏梦瑶抓走了。杨善是礼部侍郎，是皇上派来的钦差，他既然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可见皇上还是站在小王爷这边的。 沐总管本以为让锦衣卫护送苏梦瑶回苗疆的事，杨善就算不一口答应，也会考虑一下。 然而没想到的是，在进屋后，沐总管刚把话说出口，杨善就一口回绝了。 于是沐总管有些焦急的说道：“为什么？苏姑娘要是落入沐僖手里必死无疑，难道杨大人希望看到我们沐王府和苗疆各族开战？” “大总管这是哪里话，本官当然希望以和为贵，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但是你要我派锦衣卫护送苏姑娘回苗疆，此事万万不可。” 杨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但态度依然非常坚定。 沐总管还不死心，继续劝道：“有何不可？锦衣卫是皇上的亲军，沐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锦衣卫动手。” 此时杨善看着沐总管，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然后淡淡的说道：“大总管何必明知故问。” 听到这话，沐总管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然后问道：“杨大人此话何意？” “白莲教三十年前起兵谋反，先帝在位之时就把白莲教定为邪教。若是派锦衣卫护送苏姑娘回苗疆，那岂不是告诉天下人，皇上是支持白莲教的。” 杨善的话语刚落，沐总管就迫不及待的辩解道：“杨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啊，现在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苏断离就是白莲教叛逆……” “大总管！”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打断了沐总管的话，杨善看着沐总管冷冷的说道：“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了，没必要说出来。” 杨善此言一出，沐总管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极为难看。 没有理会沐总管那难看的脸色，杨善又继续说道：“去年太上皇御驾亲征，几十万将士在土木堡全军覆没；之后瓦刺族的也先率军攻打京城，多亏了皇上洪福，众将齐心协力这才化险为夷。但两场大战下来，中原生灵涂炭，朝廷元气大伤。” “本想着从今年开始休养生息，可是没想到福建、广州、贵州接连发生叛乱，为了平息叛乱，皇上和朝中大臣想尽了办法，甚至最后还请沐王爷率领沐家军前往贵州平乱，这才勉强稳定了局势。这些事相信大总管都是知道的，对吧。” 虽然不明白杨善为什么突然把话题岔开，但面对杨善的问题，沐总管还是点头说道：“老朽知道。” “既然知道，那么大总管应该也很清楚，在目前的局势下，皇上和朝中大臣都不希望看到云南再乱起来。所以有些陈年往事，我相信皇上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代表支持。我若是派锦衣卫护送苏姑娘回苗疆，万一以后找到证据证明苏断离就是白莲教叛逆，到那时恐怕本官人头不保啊。” 杨善的眼神变得有些凌厉，坐在对面的沐总管面如死灰，而此时在一旁的方云杰心中也闪过一丝讥讽。 方云杰很清楚，沐总管让锦衣卫护送苏梦瑶回苗疆，表面上是因为锦衣卫是皇上的亲军，沐僖不敢对他们动手，但实际上却是祸水东流之计。 从昨日沐僖拿出来的证据来看，明眼人基本上已经有七八分的把握，可以断定苏断离就是三十年前的白莲教叛逆。 让锦衣卫护送白莲教叛逆的女儿回苗疆，沐王府当然就没事了，但朱祁钰这个皇帝就要承担很大的压力和责任。 皇帝是不可能错的，那么唯一可能错的，当然就是杨善了。到那时，朱祁钰用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就可以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而杨善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勾结白莲教叛逆的罪名满门抄斩。 对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沐总管只能带着一丝苦笑，说道：“杨大人教训的是，是老朽糊涂了。” 看到沐总管不再继续纠缠，杨善的脸色稍缓，然后淡淡的说道：“大总管其实不用那么担心，如今贵州的水西族已经归降，福建沙县的叛乱已经平定，朝廷大军应该也快要到广州了，相信广州的黄萧养也嚣张不了多久。等把各省的叛乱都平定了，朝廷大军也就腾出手了。” 腾出手？？？ 听到这话，沐总管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杨大人，你是说……” “之前各省叛乱，皇上忙得是焦头烂额，一时之间可能忘记了一些事情。只要等各省叛乱都平定了，皇上应该会想起来的。小王爷乃是沐王爷的亲生儿子，事关宗法礼制，皇上绝不可能让其他人坐上云南王的位子。我劝大总管稍安勿躁，耐心等待就是。只要圣旨一到，我倒要看看谁敢不服？” 说到这里，杨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多谢杨大人赐教。” 沐总管大喜过望，然后起身行礼。 虽然杨善说得很隐晦，但沐总管还是听懂了。 之前朱祁钰这个皇帝虽然嘴上说是支持小王爷，但却迟迟没有进一步行动，其实是在拖延时间。 三省叛乱，朝廷大军疲于应对。沐僖当时已经掌控了军政大权，万一逼得太狠，沐僖把心一横，直接用武力铲除异己，起兵谋反，那情况就不妙了。 如今三省叛乱已经被镇压下去，朝廷大军就可以腾出手来，这样朱祁钰也就有了底气和沐僖翻脸了。 “大总管不必多礼，大家都是为朝廷效力，本官也只是做好分内的事而已。” 杨善一面起身把沐总管扶起来，一面说道。而且在说的时候，故意在‘朝廷’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沐总管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没错，大家都是为朝廷效力。哈哈……” 朝廷？那不就是指皇上嘛！ 杨善这句话无疑就是在告诉沐总管，在朱祁钰这个皇上心里，沐僖是有异心的。 对皇上有异心的人，通常只有一个下场。 (本章完) 第261章 表里不一(上)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而沐总管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通过刚才的试探，沐总管已经清楚了朱祁钰这个皇帝的底线，那就是不希望云南有战乱发生。 而很明显，沐僖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不断挑战朱祁钰的底线。 之前隐忍不发，那是因为贵州、福建、广州的叛乱，朝廷大军无暇分身。 若是这个时候跟沐僖翻脸，万一沐僖铤而走险，直接发动叛乱，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朱祁钰只能态度含糊，一拖再拖，就是不明确表态。 只要三省战乱平息，朝廷大军回援，那么沐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而沐总管所要做的就是努力坚持要这一天。 在放下心事之后，沐总管神情轻松的望向方云杰，说道：“云杰啊，你放心，苏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我一定尽全力保她周全。在圣旨没有来之前，你们安心在府中住下就是，沐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沐王府不敬。” “多谢大总管。” 方云杰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在沐总管眼中，方云杰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镖师。 若不是因为走了狗屎运，在机缘巧合之下娶了五仙教教主的女儿，恐怕连和沐总管同桌而坐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在面对沐总管的时候，方云杰可不像之前在石守和杨善面前那么随意，态度都非常的恭敬。 看了看方云杰毕恭毕敬的模样，沐总管突然有些感慨的说道：“哎！想不到你刚刚加入沐王府就娶了五仙教教主的女儿，真是世事难料啊。” 这个方云杰长得虽然不算丑，但和英俊潇洒完全没有关系；轻功虽然很不错，但武功却是很差，真的是连三流都算不上；身份家世就更不用说了，只是一个普通的镖师。 老实说，沐总管到现在都不明白，堂堂五仙教教主的女儿，怎么会看上方云杰的。 方云杰当然猜到沐总管在想什么，只见他装出一副感激的模样，说道：“若不是大总管这次带我们叔侄二人去苗疆，我哪有这等机缘啊。说起来，我还要多谢大总管呢。” “这是哪里话，若不是你舍身忘死，救了苏姑娘，她也不会下嫁于你。这门亲事，都是你自己拿命拼来的，我不过就是适逢其会而已。” 听到方云杰那么会说话，沐总管满意的点了点头，先哈哈一笑，客气了一番，然后问道：“对了，今后有什么打算啊？” “我能有什么打算啊。”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憨厚的‘傻’笑，然后说道：“等沐王府的事情解决后，我和梦瑶就会回苗疆帮岳父岳母重建五仙教。” “嗯，应该的。回到苗疆后，若是遇到什么为难之事，尽管来找我们。你虽然入府时日尚短，但也算是沐王府的人，我们沐王府不会坐视不理的。这是二十万两银票，也算是我们沐王府对五仙教的一点心意。重建五仙教花销肯定不少，你可千万别推辞啊。” 沐总管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方云杰。 二十万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的镖师来说，那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方云杰眼中立刻流露出一丝贪婪，先是装模作样的犹豫了片刻，然后接过银票，飞快的收入怀里，最后很感激的说道：“还是大总管想的周到，那我就替岳父岳母还有梦瑶多谢大总管了。” 看到方云杰把银票飞快的放入怀里，沐总管脸上的笑容变得极为灿烂，然后说道：“不用谢，应该的。五仙教在苗疆地位崇高，你既然已经娶了苏教主的女儿，将来也一定会继承五仙教。我们沐家世代镇守云南，而苗疆大部分都在云南，我们要多亲近才是。” 五仙教是一个很奇怪的教派，教中权力最大的人是掌控金蚕蛊的圣女。 但是圣女虽然权力最大，但基本上不问世事，专心养蛊。教中大小事务全都是由自己的丈夫，也就是五仙教的教主来打理。 苏梦瑶是五仙教下一任的圣女，方云杰既然已经娶了苏梦瑶，那么他就是五仙教下一任的教主。 用二十万两银子就可以拉拢到五仙教下一任教主，这对于沐王府来说，无疑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对于沐总管那么明显的拉拢，方云杰笑容满面，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甚至还顺着沐总管的话，说道：“大总管说得太好了，我和梦瑶也是这么想的，她今天还去探望沐夫人和小王爷，就是希望我们两家可以联手，让云南和苗疆各族和平共处。” “苏姑娘去探望夫人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方云杰话音刚落，沐总管脸色顿时大变。 方云杰心中冷笑，他故意一脸茫然的看着沐总管，说道：“对啊，是沐夫人主动邀请的，大总管不知道吗？” “此事夫人的确没跟我说过。” 沐总管眉头紧锁，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看到沐总管心事重重的模样，方云杰心里暗暗好笑，他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问道：“大总管，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有，没有，怎么会不妥呢。对了，我想起府中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各位了。杨大人，石大侠，云杰，我先走一步。” 沐总管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在敷衍了方云杰一番后，立刻起身告辞。 杨善，方云杰，石守起身相送，而沐总管一面后退，一面说道：“各位，留步，留步。” 说完之后，沐总管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沐总管匆匆离开的背影，石守一脸疑惑的问道：“大总管这是怎么了？走得那么急。” 听到这话，杨善和方云杰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杨善长叹一声，说道：“他这边想尽办法要和五仙教撇清关系，而沐夫人却主动邀请苏姑娘做客，大总管能不急嘛。” “不会吧。大总管刚才不是说两家要多亲近，怎么会想撇清关系呢。” 石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脸上更是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晚上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262章 表里不一(中) “几句客套话而已，真要是想和五仙教多亲近，就不会想尽办法要把苏姑娘送走了。” 杨善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脸上更是流露出深深的讥讽之色。 “那他还送了二十万两银子，这总不会是有假吧。” 石守似乎有些不相信，刚才沐总管对方云杰关怀备至，还给了二十万两的银票，怎么看也不像是要撇清关系的模样啊。 “银票上又没有写上沐王府三个字，谁会知道是沐王府送的呢。” 和杨善一样，方云杰脸上也是一脸讥讽，仿佛沐总管刚刚给他的不是二十万两的银票，而是两张废纸一样。 方云杰和杨善的反应让石守非常惊讶，他忍不住说道：“这我就不懂了。沐王爷的儿子才一岁，就算皇上下旨，让小王爷继承沐王爷的爵位，他也不可能立刻掌权。在二十年内，沐王府的军政大权还是在沐僖手里。二十年那么长，沐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五仙教在苗疆地位崇高，若是有五仙教的支持，对小王爷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老实说，目前的局势对沐王爷的儿子非常不利。因为就算皇上下旨，让小王爷继承爵位，他还要等二十年才可以执掌军政大权。 在这二十年里，沐总管，梅妙灯还有药王谷等这些支持小王爷的人，一方面要保护小王爷不被沐僖暗中害死，另一方面还要防止沐僖在军队里铲除异己独掌军权。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都不能有一丝松懈，这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光是想想就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处于如此劣势，当然需要争取到更多的盟友。五仙教在苗疆地位崇高，影响力很大，是最佳的盟友。石守想不明白，为什么杨善和方云杰都认为沐总管是要和五仙教撇清关系呢？ 杨善很奇怪的看了石守一眼，问道：“支持？哼，怎么支持？能支持什么？除了表明一个立场外，对于沐王府内部的争权夺利，五仙教根本插不上手，要这种支持又有什么用？” 等杨善说完之后，方云杰继续补充道：“苏断离是白莲教叛逆，这件事要是被揭露出来，对于沐王府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提供不了实质性的帮助，还在身边埋藏了一个巨大的隐患，我要是沐总管也会千方百计和五仙教撇清关系。” 五仙教在苗疆的威望是很高，若是沐王府和五仙教结盟，那么云南的局势会迅速稳定下来，这一点毫无疑问。 若是五仙教教主苏断离不是白莲教的长老，那么沐总管肯定迫不及待的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五仙教是支持小王爷的。 但是很可惜，事与愿违。 白莲教叛逆的身份，让沐总管不得不迅速和五仙教撇清关系。 杨善看了方云杰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还是云杰看得透啊。” 在杨善和方云杰轮番解释之后，石守终于恍然大悟。 “哎！我看沐总管在如此恶劣的局势下，依然对小王爷忠心耿耿，还以为他人不错呢，谁想到……” 石守说到最后摇头苦笑，似乎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然而当石守抬起头的时候，突然发现方云杰和杨善正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盯着自己。 石守被方云杰和杨善看得心里发毛，他一脸疑惑的问道：“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没有回答石守的问题，而是扭头向杨善问道：“少林寺出来的人都是这样吗？” “应该不是，我认识的几位少林高僧不但精通佛法，而且洞悉人情世故。” 杨善一面说着，一面看了石守一眼，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那几位少林高僧有练过四十年的童子功吗？”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脸上更是流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杨善也是个聪明人，瞬间的懂了方云杰的意思，于是他很配合的说道：“这个倒是没有。童子功能练四十多年的人，我活了六十几年，只听说过一个人。” 听到这话，方云杰装模作样的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用肯定的语气说道：“那应该和童子功有关。” “你个兔崽子，说什么呢，看我不打死你。” 石守再笨，听到这里也该明白方云杰是绕着弯在骂自己蠢。 于是石守恼羞成怒，一声怒吼之后，扑了过去。 方云杰早就有了准备，石守身子一动，他就两腿一蹬，用极快的速度逃窜到门口。 在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后，方云杰带着灿烂的笑容对石守喊道：“若不是练了童子功，怎么四十多岁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傻。” “你给我站住。” 石守被气得不轻，他像发了疯一样冲向方云杰。 方云杰武功不行，但轻功却很不错，只见他在屋内左躲右闪，甚至还绕着杨善转圈，石守一时半会，还真奈何不了他。 看着两人在屋内闹了好一会儿后，杨善笑着把石守拦住，然后说道。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石大侠，你消消气，云杰只是开个玩笑。云杰，还不过来。” 方云杰忍着笑走到石守面前，石守巨手一伸，一把勒住了方云杰的脖子。 “杨爷爷，救我，救我！！！” 方云杰一面拼命挣扎，一面向杨善求救。 “活该，谁让你没事戏弄石大侠的。” 而此时在一旁的杨善却摇了摇头，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 练了童子功，就等于是个老处男。拿这件事开玩笑，活该被人打。 石守一面用手臂勒住方云杰的脖子，一面咬牙切齿的吼道：“你给我说清楚，我哪里傻了？” 气啊，真是气死了！ 虽然石守并不在意自己是老处男，但是被人当面嘲笑，总是一件不爽的事。 当然了，石守看起来是很生气，但实际上下手很有分寸，基本上是在跟方云杰闹着玩。不然以他的功力，要是真生气了，方云杰的脖子早就给他拗断了。 “你勒着我，我怎么说啊。” 方云杰一面拼命挣扎，一面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听到这话，石守把方云杰放开，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说吧，我刚才哪儿说得不对。” (本章完) 第263章 表里不一(下) “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们只是奇怪，为什么你会觉得沐总管人品有问题？” 杨善看着石守，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石守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然后冷冷的说道：“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如此表里不一还没有问题？” “沐总管私下给我银票，向五仙教示好，是为了借助五仙教在苗疆的威望，来稳定住苗疆各族。公开和五仙教撇清关系划清界限，是不想让沐僖抓住把柄。这两件事做得很好啊，我不觉得有问题，这跟表里不一有什么关系？” 方云杰一面摸着自己的脖子，一面露出了很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石守这句话问得很傻。 “一方面借助五仙教稳定苗疆各族，另一方面公开和五仙教撇清关系划清界限，这不是摆明了利用五仙教嘛，这不是表里不一是什么。” 石守真的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用得着你的时候，笑脸相迎百般讨好；你遇到麻烦了，立刻划清界限。这么无耻做法，方云杰和杨善居然认为没有问题，甚至还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 要不是了解方云杰和杨善的为人，恐怕此时石守已经把他们都当成了卑鄙小人。 “所以我们才笑你傻啊，谁跟你说结盟和划清界限不能同时进行的。”杨善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相信五仙教很愿意在跟沐王府划清界限的同时，暗中约束苗疆各族，让苗疆各族不要轻易的和沐王府开战。沐总管这边同样也是如此。只要双方都有这样的默契，那么在公开场合是不是划清界限，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听到这话，石守脸上露出了一丝困惑，他沉思片刻，脸上露出了疲倦之色，然后苦笑着说道：“好复杂啊。” 老实说，杨善刚才说的话，石守现在想想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 可是只要一想起沐总管刚才拉拢方云杰时的热情和听说梅妙灯邀请苏梦瑶时的焦急，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先后出现，石守心里就很不舒服。 此时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眼中更是流露出一丝欣赏。 武功高强、爱憎分明、满腔热血、为人豪爽、充满正义感，踏入江湖一年多了，石守应该是方云杰所见过的人当中，最像大侠的一个人。 也许是因为太过正直，石守一直都觉得朋友之间应该相互帮助，而不是相互利用。 对于沐总管的所作所为，杨善和方云杰虽然心中有些鄙视，但都能够理解。因为他们明白政治斗争很残酷，盟友之间相互利用或是相互出卖，那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有句话说得好，盟友就是用来出卖。这句话虽然有些偏激，但想想古往今来，出卖盟友获取利益的事情还少吗？ 想到这里，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很耐心的解释道：“也没那么复杂。你只要明白，自己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就可以了。我相信不管是五仙教还是沐总管，他们最终的目的都是希望云南地区风平浪静，不要发生战争，而不是要一个盟友的虚名。” “云杰这句话说得很对”杨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其实可以把它看成暗中结盟，结盟的目的是为了稳定局势，如果稳定局势需要沐王府和五仙教划清界限，那有何不可呢？” 听完方云杰和杨善的解释后，石守的脸色阴晴不定。 片刻之后，石守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异色，然后开口问道：“那要是沐僖找到证据证明苏断离就是白莲教叛逆，那么沐总管是不是会袖手旁观？” “我明白你的意思。” 杨善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说道：“那我问你，如果皇上真的下旨，让沐僖继承云南王的位子，那么五仙教会不会联合苗疆各族起兵攻打沐僖，帮小王爷夺回云南王的位子？” 听到这话，石守一下子愣住了。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石守有些迟疑的说道：“这……，应该不会吧。” “这不就结了。”杨善两手一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既然五仙教不会为了小王爷舍身忘死拼尽全力，那么凭什么要求沐总管牺牲一切去维护五仙教？” 五仙教和沐总管双方结盟是为了对付一个共同的敌人---沐僖。 在保住自己的前提下，五仙教还是沐总管为了共同的利益，都会尽力帮助对方。 可是一旦发现有可能会引火烧身，那么不管是五仙教还是沐总管，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对方斩断关系。 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盟友身上，这是最愚蠢的做法。苏断离和沐总管都是聪明人，他们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愣了片刻，石守突然仰头长叹，苦笑着说道：“看来，还是我最傻啊。” 虽然在宫中多年，还挂着一个将军的头衔，但由始至终石守都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官，他的骨子里还是一个江湖人。 背信弃义是江湖大忌，是会被所有武林同道所唾骂的。一个人要是背上这样的名声，他在江湖上寸步难行，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耻笑。 就是因为在江湖上背信弃义的代价非常大，大到甚至可以直接把一个人给毁了，所以江湖上的人不管骨子里多坏，表面上都必须装出一副义薄云天，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模样。 然而政治斗争不同，政治斗争很残酷，讲究的是不择手段。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说得就是这个意思。 相互利用、背信弃义、出卖，这些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小到为了一个七品芝麻官，大到为了一统天下，只要是和政治扯上关系，那无疑是充满了血腥和黑暗的。 云南王，多么诱人的位子啊。为了成为一方霸主，沐王府分裂成两派，双方无所不用其极。 这种程度的利用，那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看到石守情绪有些低落，杨善笑着安慰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在这世上，能够看破整件事，并且做出冷静判断的人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多。你看，沐夫人不就是和你一样嘛。在这个时候刻意亲近苏姑娘，真不是明智之举啊。” “沐夫人。” 听到这话，方云杰眼神闪过一丝复杂，脸上流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哼，希望她是真的单纯，而不是别有用心。” (本章完) 第264章 姐妹情深? 梅妙灯招待苏梦瑶的地方很特别，不是什么很正式的会客大厅，而是在后花园的一个亭子内。 亭子外是假山、树丛还有一些花卉，而亭子内的石桌上摆着几盘干果，梅妙灯、钱玉仙和苏梦瑶三个女人围坐在石桌边，一副闺中姐妹聚会的架势。 经过简单的相互问候，梅妙灯就拿出一个小锦盒递给苏梦瑶。 “回天丹。” 看着手中的小锦盒内，那颗龙眼大小的青色丹药，苏梦瑶脸上流露出难以压抑的喜悦。 药王谷在江湖上声名显赫，谷中的大夫不但医术精湛，所炼制的疗伤解毒的丹药更是天下一绝。梅妙灯身为药王谷谷主的孙女，拿出来的肯定不是普通货色。 看到苏梦瑶那么开心，坐在对面的梅妙灯，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回天丹是我药王谷秘制的灵丹，对于治疗内伤有奇效。我听说贵教圣女因为强行用精血催动金蚕蛊产卵，弄得元气大伤，武功全废，这回天丹应该对她有帮助。” “多谢沐夫人。” 虽然知道这是梅妙灯拉拢的手段，但苏梦瑶脸上还是露出了感激之色。 “不用谢，我也是略尽绵力而已。这次请苏姑娘来沐王府，原本是要查清王爷的死因，结果没想到却让贵教教主蒙受不白之冤，说起来还是我们沐王府亏欠你们五仙教的。” 梅妙灯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现在明眼人都知道，沐僖根本就是在借题发挥。打着捉拿白莲教叛逆的旗号，挑动沐王府和苗疆各族之间的仇恨，想借着战争来排除异己，五仙教根本就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 “沐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沐王爷勤政爱民，云南境内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有目共睹。我们五仙教在苗疆各族之中颇有威望，又精通蛊毒，站出来澄清一切，本来就是理所应该之事。” 苏梦瑶一面流露出淡淡的笑容，一面说着标准的‘官方回应’。 听到这话，梅妙灯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说道：“不要叫我沐夫人，听起来有点怪怪的。我大你几岁，若是不嫌弃，就和玉仙一样，叫我梅姐姐吧。” “好啊，那梅姐姐以后就叫我梦瑶吧。” 苏梦瑶也是个聪明人，看到梅妙灯伸出橄榄枝，她立刻笑嘻嘻接过。 坐在另一边的钱玉仙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很开心的说道：“太好了，那我们又多了一个姐妹了。” “小妹初来乍到，还望两位姐姐多多照顾。” 一声甜甜的姐姐，从口中飘了出来，语气更是亲切的不得了，此时的苏梦瑶已经完全进入了妹妹的角色中了。 “梦瑶妹妹那么聪明伶俐，又继承了金蚕蛊，哪用得着我们照顾啊。五仙教在苗疆威望崇高，等我儿将来掌管沐王府后，还望梦瑶妹妹多多协助。” 看着苏梦瑶乖巧的模样，梅妙灯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在一番夸奖之后，梅妙灯进入了正题。 “梅姐姐严重了。” 苏梦瑶眼中闪过一丝狡诈，只见她毫不犹豫的说道：“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们五仙教的地方，梅姐姐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虽然苏梦瑶摆出一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架势，但最后一句尽力而为，就等于把之前所有的话全都否定了。 尽力？是不是尽力，只有自己才知道。 用姐妹情深的模样，说着毫无意义的废话，看样子苏断离的教育是很成功的，苏梦瑶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虚伪。 “如此甚好。”梅妙灯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真的相信了。 下一刻，梅妙灯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然后说道：“对了，回天丹只能固本培元，想要把你娘的内伤完全治好，还需要一颗补天丹。但补天丹是我药王谷镇谷之宝，我这里也没有。不过好在爷爷目前正在沐王府，我待会儿帮你问问。” 听到这话，苏梦瑶的脸色顿时变了，她很紧张的问道：“补天丹真的能治好我娘？” 钱玉仙在一旁笑着解释道：“药王谷乃是中原第一医术世家，梦瑶妹妹就算不相信梅姐姐，也该相信药王谷的镇谷之宝吧。” 苏梦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是怀疑梅姐姐，只是我娘是因为用霸道的心法强行提升内力，导致丹田破裂，无法凝聚内力。这么重的伤，补天丹也能治好？” “补天丹虽无补天之能，但修补丹田还是可以做到的，不然它凭什么成为我们药王谷的镇谷之宝呢。” 梅妙灯的语气很平静，脸上更是流露出强大的自信。 苏梦瑶沉默了片刻，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只要能够治好我娘，以后我们五仙教任凭差遣。” 今天这次会面，钱玉仙是配角，主角是梅妙灯和苏梦瑶。表面上是姐妹情深的闲话家常，但暗地里，她们两个分别代表着沐王府和五仙教，用一种很轻松的方式在进行着谈判。 其实说谈判有点不准确，因为无论是梅妙灯还是苏梦瑶都知道，在目前的局势下，双方结盟对抗沐僖是唯一的选择。 可是虽然都是结盟，但双方所要的却有着很大的差别。 梅妙灯要的是得到五仙教全力的支持，而且这种支持一直要持续到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掌控沐王府的军政大权为止。 然而苏梦瑶所要的仅仅是让五仙教全身而退，结盟只是逼迫沐僖放弃的手段。一旦沐僖放弃追查白莲教叛逆的事情，那么五仙教就会抽身而退。不管是苏断离还是苏梦瑶，他们对沐王府内部的争权夺利没有一点兴趣。 既然在结盟的基础上，双方的目标有了偏差，那么下一步就是讨价还价的阶段了。 补天丹就是梅妙灯抛出的第一个诱饵，很明显这个诱饵苏梦瑶无法抗拒。 看到苏梦瑶终于‘屈服’了，梅妙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只见她淡淡的说道：“差遣用不着。日后若是我们沐王府和苗疆各族发生了什么冲突，还望五仙教可以从中调解。有什么事情大家坐下来谈，凡事以和为贵，不要老是打打杀杀的。这打仗啊，终归是要死人的。” “梅姐姐放心，在苗疆我们五仙教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只要不是什么血海深仇，相信一定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带着灿烂的笑容，苏梦瑶代表五仙教郑重的许下了承诺。 梅妙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一个盟约达成了，梅妙灯用一颗可以治好五仙教圣女的补天丹，换取了五仙教在未来二十年内的全力支持。 然而就在梅妙灯刚准备庆祝自己的胜利时，一个侍女走了过来。 “夫人，大总管在偏厅等候，说是有急事求见。” @@@@ 月底单位很忙，要加班到很晚，所以更新不及时。 29号可能也没有办法更新，向各位读者道歉！ 从30号开始，更新恢复，在15号前，我保证每天2更。 15号后就看工作情况了，我尽量争取在12月保持每天2更。 谢谢！！ (本章完) 第265章 暗中交锋(上) ‘谈判’已经进入最关键的时候，苏梦瑶为了拿到补天丹已经屈服，接下来就要谈双方合作的一些细节。 此时沐总管突然求见，打断了整个谈判，这让梅妙灯心中有些恼怒。 然而以沐总管在沐王府内的地位，梅妙灯就算再恼怒，也不能把沐总管丢在一边，她只能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我随后就到。” “是！” 侍女退下，梅妙灯带着一脸歉意，对钱玉仙和苏梦瑶说道：“两位妹妹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可能是因为知道可以拿到补天丹，苏梦瑶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她毫不在意的说道：“梅姐姐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帮我好好招呼梦瑶妹妹。” 梅妙灯一面说着，一面向钱玉仙使了个眼色。 钱玉仙会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姐姐放心。” 等梅妙灯起身离开后，亭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一个是方云杰心中喜欢的人，而另一个是方云杰现在的妻子，旧爱新欢坐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 之前梅妙灯在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梅妙灯一走，不管是苏梦瑶还是钱玉仙，两个人都感觉浑身不自在。 也许是觉得气氛太沉闷了，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苏梦瑶脸上带着笑容，说道：“玉仙姐姐，我们继续。昨晚说到云杰救了你以后，跪下来要拜你为师，那后来呢？你答应了吗？” 昨天晚上‘愉快’的聊天被方云杰打断，而现在苏梦瑶准备继续下去。 听到这话，钱玉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收他为徒当然不可能了，只不过他实在是太烦人。正好我们从那个杀手身上搜出来一本诛魂剑法，我被逼得没有办法，就把这本剑法传授给他了。” “诛魂剑法？”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她有些迟疑的说道：“这名字听起来好像不是什么正经的武功啊。” “没错。这是一种可以在短时间内瞬间提升几倍功力的武功。”钱玉仙的语气有些低沉，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愧疚。 “据我所知，像这种可以让功力暴涨几倍的武功，对身体都有很大的伤害。” 苏梦瑶的语气有些凌厉，脸色更是变得有些难看。此时她终于明白那天晚上在密室内，方云杰的内力突然暴涨应该是跟诛魂剑法有关。 钱玉仙微微叹了一口气，一脸愧疚的说道：“是啊，我当时也是被他气昏了头，所以才把这本诛魂剑法传授给他。事后我也很后悔，多次劝他不要再练，但可惜云杰在体验过功力暴涨的感觉后，就像着了魔一样，怎么说他都不听。梦瑶妹妹，你有空也要劝劝云杰，这诛魂剑法真的不能再练了。” “我会的。” 苏梦瑶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不管怎么说，方云杰现在已经是苏梦瑶的夫君。听到方云杰练了这种后患无穷的魔功，苏梦瑶心中当然不爽。 方云杰对钱玉仙有救命之恩，而钱玉仙却恩将仇报，这让苏梦瑶心里极为气愤。 混蛋，人家都已经恩将仇报了，你居然还念念不忘。 贱骨头，不打不行啊！！！！ 虽然表面上并没有显露出什么，但苏梦瑶在心里已经把方云杰骂的狗血淋头了。 苏梦瑶已经决定，今天晚上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调教一下方云杰，让他以后不要再犯贱了。 在心里对方云杰宣判之后，苏梦瑶又带着一脸好奇的表情看着钱玉仙，继续追问道：“那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话，钱玉仙眉头微微一皱，脸上流露出一丝警惕。 方云杰和钱玉仙相遇的过程，说穿了无非就是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说出来也没什么。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牵扯到朱祁镇这个太上皇，而且方云杰干的又是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么敏感的事情，别说是苏梦瑶了，就连亲如姐妹的梅妙灯，钱玉仙都没有透露过半个字。 不是不相信梅妙灯，而是这些事情梅妙灯知道了不但没有半点好处，还会惹来麻烦。 此时钱玉仙看着苏梦瑶，沉默片刻之后，突然问道：“你们真的成亲了吗？” “当然。” 苏梦瑶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迟疑。 “那为什么你对云杰的过去一无所知呢？” 钱玉仙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眼中更是流露出深深怀疑。 不能怪钱玉仙怀疑，实在是这桩婚事从头到尾都给人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最先认识方云杰的人是钱玉仙，斩杀大同关总兵、稳定大同关局势、带着大批金银珠宝去瓦刺军营赎人、偷袭军营救出五千俘虏、最后连施巧计说服瓦刺族首领救出太上皇朱祁镇，这些事情钱玉仙是从头看到尾。 以钱玉仙对方云杰的了解，她不相信方云杰会草率的娶一个女人为妻，哪怕这个女人是五仙教教主的女儿。 “这有什么奇怪的。” 面对钱玉仙的质疑，苏梦瑶一脸无辜的看着钱玉仙，很理直气壮的说道：“又没有人规定成亲一定要了解对方的过去。” 看到苏梦瑶如此‘理直气壮’，钱玉仙顿时目瞪口呆，她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苏梦瑶，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成亲不需要了解对方的过去，这话的确说得过去。 凭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双方连面都不要见，就直接成亲的人有很多很多。不光是平民百姓，就连钱玉仙周围很多官宦之家的姐妹，也是这样嫁到男方家里的。 真正要说起来，像钱玉仙和于冕这样，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反而是异类。 看到钱玉仙无言以对，苏梦瑶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装出一副很好奇的模样，继续追问道：“别愣着啊，继续说，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你先等等。” 转移话题的企图被钱玉仙识破，只见钱玉仙一脸凝重的看着苏梦瑶，沉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嫁给云杰？” (本章完) 第266章 暗中交锋(下)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嘛。云杰救了我和我娘，所以我就以身相许了。” 虽然依然带着灿烂的笑容，但苏梦瑶心中却一沉，她明白这次恐怕没办法蒙混过关了。 果然，钱玉仙静静的看着苏梦瑶，没有说话，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看到钱玉仙这幅模样，苏梦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明白要是再继续装傻，钱玉仙就要翻脸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苏梦瑶苦笑着说道：“救命之恩是真的，但我们成亲的确另有内情。” 听到这话，钱玉仙眉头一皱，很严肃的说道：“婚姻大事，妹妹怎么可以如此草率。” 看着钱玉仙那张略带严厉的玉脸，苏梦瑶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笑了。 笑完之后，苏梦瑶看着钱玉仙，问道：“姐姐，你认识云杰的时间比我久，你觉得他怎么样？”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苏梦瑶又把话题给岔开，但钱玉仙还是很认真的说道：“云杰人很好啊。” 三番四次救了自己，力挽狂澜挫败了魔教和瓦刺族入侵中原的阴谋，用三寸不烂之舌让瓦刺族和魔教翻脸，最后还把朱祁镇这个太上皇救了回来。 这样有勇有谋，有情有义的男人，钱玉仙当然要说他好了。 此时苏梦瑶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眼中更是闪过一丝狡诈，然后说道：“既然姐姐都说他人很好，那我和他成亲也不算草率啊。” 听到这话，钱玉仙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哑然失笑。 苏梦瑶真是冰雪聪明，也就一两句话，不但回避了自己的问题，还把锅甩在了自己的头上。 “算我说不过你。” 钱玉仙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此时她已经明白再追问下去也没用，苏梦瑶是不会把真相告诉自己的。 看到钱玉仙的眼神变冷，苏梦瑶当然明白，自己三番四次推脱和搪塞已经让钱玉仙很反感了。 想到这里，苏梦瑶看着钱玉仙，一脸诚恳的说道：“我并非有意瞒着姐姐，实在是有苦衷。过个一年半载，不用我多说，姐姐自然就会明白。” 如今沐僖在外面虎视眈眈，苏梦瑶连沐王府的大门都出不去。要是这个时候让别人知道方云杰中了情蛊，和苏梦瑶心心相印，同生共死，那么岂不是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敌人。 万一沐僖抓不住苏梦瑶，转而对付方云杰，那事情就很麻烦了。 听到苏梦瑶向自己道歉，钱玉仙微微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只要你们能够夫妻和睦，白头到老。我这个外人明不明白，又有什么关系呢。” “还是姐姐通情达理。” 看到钱玉仙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 然而片刻之后，苏梦瑶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顽皮的笑容，她看着钱玉仙，问道“对了，云杰真的很好吗？” “放心，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好。” 钱玉仙的眼中闪过一丝笑容，脸上更是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既然云杰那么好，那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 苏梦瑶盯着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在这一瞬间，苏梦瑶身上似乎涌出一股很凌厉的气势。 拐弯抹角那么久，不光是钱玉仙心生疑虑，就连苏梦瑶自己也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所以苏梦瑶抛开一切，干脆开门见山，直接询问方云杰和钱玉仙之间的关系。 听到这话，钱玉仙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她赶紧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和云杰之间只是普通朋友。” “我当然知道姐姐一直是把云杰当普通朋友，不然昨天晚上我们也不会聊得如此投缘。”苏梦瑶看着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继续说道：“但我看得出来，云杰没有把姐姐当普通朋友，而且一直都很关心姐姐，为什么姐姐视而不见？” 微微叹了一口气，钱玉仙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云杰是很好，但我早就心有所属，而且还定下婚约，所以只能辜负他一番心意了。” 没有人是傻瓜，钱玉仙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方云杰的心意。 不把话挑明，一方面是不想让双方尴尬，而另一方面钱玉仙也希望方云杰可以继续帮自己。 我早就告诉他，我有未婚夫，我没有骗他，是他自己要对我好的。 带着这样自欺欺人的想法，钱玉仙选择了装傻。 老实说，就连钱玉仙自己都觉得这么做有些自私，甚至可以说是卑鄙。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严峻的局势让钱玉仙非常需要方云杰的帮助，她也是无奈之举。 “哪个男人如此幸运？” 苏梦瑶眼中闪过了一丝怒火，当然了，愤怒的对象不是钱玉仙，而是方云杰。 混蛋，人家早就定亲了，你还纠缠不休，要不要脸啊！！！ 在心里又暗暗记下了几笔，苏梦瑶准备晚上回去和方云杰算总账。 然而让苏梦瑶没有想到的是，话音刚落，钱玉仙浑身一震，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眼中的悲伤更是难以掩饰。 于冕！ 这个名字现在对于钱玉仙来说，是绝对的禁忌。只要一提起这个名字，从心底涌出的悲伤就会把钱玉仙吞噬。 看到钱玉仙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苏梦瑶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梦瑶说错了什么话？” 深呼一口气，把心中的悲伤强行压下，钱玉仙抬起头，看着苏梦瑶，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跟妹妹没有关系，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而已。” 看到钱玉仙如此伤心，苏梦瑶已经没有心思继续逼问方云杰以前的感情史了。 “如果姐姐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多一个人分担，总比一个人憋在心里好。” 苏梦瑶看着钱玉仙，脸上流露出关怀，语气更是非常真诚。 钱玉仙看着苏梦瑶一会儿，然后脸上露出了苦笑，说道：“好啊，那我们就从云杰学会诛魂剑法开始说起。” 旧事重提，无疑是让钱玉仙自己重新把心底的伤口撕开。 但是为了能够让苏梦瑶放下心中的疑虑，同时表明自己的清白，钱玉仙还是这么做了。 方云杰对钱玉仙恩重如山，如今有机会为方云杰做点什么，钱玉仙当然不会犹豫。 (本章完) 第267章 背信弃义(上) “不行，不能把补天丹给五仙教。” 沐总管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中更是充满了焦急。 “为什么？”梅妙灯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她很疑惑的说道：“五仙教在苗疆威望很高，今后还需要他们稳定苗疆的局势，这对沐王府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在进入偏厅后，梅妙灯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本以为是给自己的儿子拉拢了一个强大的盟友，但没想到的是，沐总管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这让梅妙灯很费解。 听到这话，沐总管真的是无语了。 在后宅好好照顾小王爷就行了，没事往外面跑干什么？现在的局势如此错综复杂，岂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够掺和的。 想到这里，沐总管一脸烦躁的说道：“夫人，您糊涂啊。苏断离是白莲教叛逆，别人躲还来不及呢，您怎么还往上凑啊。” 可能因为沐总管真的是太着急了，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几分。 此时梅妙灯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她冷冷的说道：“人是你带回来的，怎么到头来还是我想往上凑啊。” 这句话杀伤力太大，沐总管就感觉脑子嗡的一声，脸色瞬间通红，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人是沐总管千里迢迢从苗疆请来的，昨天沐僖来抓人也是沐总管极力阻止，沐总管就算想推卸责任都做不到。 过了好一会儿后，沐总管这才缓过气来。 只见沐总管深呼一口气，努力把心中焦急情绪压了下去，然后说道：“此事的确是我的错，但事已至此，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和五仙教划清界限。不然以后万一沐僖找到证据证明苏断离就是白莲教叛逆，那我们就完了。” 三十年前，白莲教在山东揭竿而起，而且两次打败前来镇压的官兵，消息传开后举国震惊，可以说是大明立国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叛乱。 当时明成祖朱棣把白莲教列为邪教，并且在全国范围内搜捕逃脱了白莲教余孽。甚至为了抓捕白莲教教主唐赛儿，朱棣不惜劳师动众，把全国几万女尼和女道士都抓到京城来辨认。 虽然说已经过了三十年，但白莲教三个字还是一个禁忌，要是沐王府和白莲教扯上关系，那么小王爷也就别想继承云南王的位子了。 看到沐总管忧心忡忡的模样，梅妙灯也有些后悔。 这些日子，沐总管为了不让沐僖得逞，劳心劳力，自己刚才那句话的确有些重了。 相信以沐总管的精明，若是事先知道苏断离是白莲教的余孽，他一定第一时间和五仙教划清界限，绝不可能把苏梦瑶带回沐王府。 在想清楚之后，梅妙灯也不再此事上纠结，她很平静的问道：“昨天我们当众阻止沐僖抓走苏姑娘，相信所有人都已经把我们和五仙教看成一伙的。现在想划清界限，是不是太晚了。” 沐总管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一点都不晚。昨天是沐僖带兵包围沐王府，我们只是据理力争。日后若是证实了苏断离就是白莲教叛逆，那我们也只是被奸人蒙蔽而已。” 听到这话，梅妙灯先是愣了一些，然后眼中闪过一丝讥笑，说道：“这种自欺欺人的说法怎么可能会有人相信，真要东窗事发，大总管不会真的认为用这种理由可以蒙混过关吧。” 沐总管一脸严肃的说道：“只要我们不公开支持五仙教，皇上会帮我们把此事压下去的。” “王爷去世已经有半年了，皇上的态度一直含糊不清，大总管确定皇上会无条件支持我们？” 梅妙灯的语气有些迟疑，眼神更是流露出一丝担忧。 沐总管脸色凝重，一脸严肃的说道：“夫人，您想想。去年土木堡大败，瓦刺大军入侵中原，虽然成功打退了瓦刺大军，但朝廷已经元气大伤。” “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今年贵州、福建、广州三省就发生叛乱。皇上刚刚登基没多久，根基不稳，各地又发生叛乱，此时必定焦头烂额。” “我们沐王府在云南可是说是民心所向，沐家军更是能征善战，夫人觉得皇上此时会让野心勃勃的沐僖掌控沐王府吗？他难道不怕沐僖相仿燕王，趁着天下大乱之际，再来一次靖难之役？” 说起来，朱祁钰真的是一个很倒霉的皇帝。从他坐上皇位的那一天起，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先是瓦刺大军入侵中原，之后又是三省叛乱，要不是有于谦这个兵部尚书坐镇军中，有王直这个吏部尚书稳住朝堂，还有胡濙这个喜欢耍阴谋诡计的礼部尚书，恐怕早就天下大乱了。 面对如此恶劣的局面，朱祁钰这个皇帝现在心里想的只有两个字，那就是稳定。 朱祁钰心里所想的稳定有两个含义，第一个是不要发生战乱，第二个是不要威胁到自己的皇位。 而很不幸的是，云南这边的局势若是不小心处理，恐怕这两个稳定都没办法达到。 首先，云南虽然偏居西南，但因为沐王府几代家主都是德才兼备之人，整个云南被他们治理得井井有条。 第一任云南王沐英是太祖朱元璋的义子，他到云南后，大力发展屯田。在云南十五年，整个云南境内新增屯田近百万亩，彻底解决了整个云南的粮食问题。 接下来几任云南王，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大力发展屯田的同时，还修水利，杜绝水患;注重商业发展，召集商人进入云南;开发盐井，增加财源，修理道路，保护粮运，使云南境内百姓安居乐业。 沐王府几任家主不光是精于政务，在军事上的成就更是杰出。 第一任云南王沐英就不说了，他从小就跟着朱元璋南征北战，云南就是沐英打下来的。 后面几任云南王同样继承了沐英杰出的军事天赋，不管是军队的操练管理，还是行军打仗都非常杰出。 云南山区内有很多部族，有些傲慢的部族仗着地势险要，不尊皇命，甚至还起兵造反。 这些叛乱，沐王府都是第一时间剿灭，不但保护了云南境内的百姓，还震慑了那些部落的首领。 所以在沐家镇守云南的七十年里，云南境内是很平静的。 (本章完) 第268章 背信弃义(下) 而反观中原地区，从朱元璋死后就没有消停过。 首先，建文帝登基，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整整打了四年。 朱棣登上皇位后，先是把首都从南京迁到了北京，接着开凿大运河，五征漠北，三定安南，中原地区的百姓苦不堪言。三十年前白莲教那场叛乱，不就是因为忍受不了官府沉重的徭役和赋税，再加上天灾，才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朱棣死了之后，他的儿子朱高炽当了十个月的皇帝就挂了，之后是朱棣的孙子朱瞻基登上了皇位。 明宣宗朱瞻基算是一个不错的皇帝，在他当政时期，百姓总算是过上了安稳日子。可惜的是，朱瞻基死的早，当了十年皇帝就挂了，接下来的皇帝就是朱祁镇这个败家子了。 中原地区是很富饶，但再富饶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 云南地区虽然贫瘠，但沐家几任家主全都是文武全才，德才兼备之人，境内虽然也有战乱，但规模很小，基本上对百姓的生活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正所谓此消彼长，若是说朱祁钰心中对沐王府没有忌惮，但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今沐王爷突然暴毙，有资格继任云南王位子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沐王爷一岁的儿子，另一个是沐王爷的堂弟沐僖。 朱祁钰想要稳定住云南的局势，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支持沐王爷的儿子。 因为一个一岁的孩子，不管是在威望上还是能力上，都无法对朱祁钰产生威胁。要是让沐僖这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当上云南王，那朱祁钰肯定寝食难安啊。 沐总管的话让梅妙灯恍然大悟，然而与此同时，在梅妙灯心里又多出了一个疑问。 “既然皇上支持我们，为什么不下圣旨昭告天下，让我儿继承王爷的爵位？” 听到这话，沐总管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一脸严肃的说道：“因为皇上担心一旦下旨，沐僖会铤而走险，直接起兵反叛。我刚才去过杨大人那里，杨大人亲口告诉我，等三省叛乱都镇压下去后，朝廷大军就驻守贵州和云南的边界。到那时，皇上就会下圣旨昭告天下。沐僖若是肯奉旨也就罢了，若是他有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驻守在贵州的大军随时可以进驻云南。” 刚才听完杨善的一番话后，沐总管就已经摸透了朱祁钰的心思。他很清楚，虽然现在自己这一方处于绝对劣势，但只要继续坚持下去，等朝廷大军把周边的叛乱都平定之后，那么朱祁钰就会对沐僖动手。 而沐总管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坚持到这一天。 “原来如此，看样子是我太鲁莽了。”梅妙灯脸上流露出一丝愧疚，然后说道：“幸亏此事没有张扬出去，还有挽回的余地。这样好了，我们表面上和五仙教划清界限，我私下把补天丹给苏姑娘带回去，我们两家暗中结盟。” 然而没有想到是，沐总管依然摇了摇头，说道：“暗中结盟是对的。我们可以暗中提供情报，甚至可以直接给银子，但补天丹绝对不能给五仙教。” “为什么？” 梅妙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都已经暗中结盟了，为什么银子可以给，补天丹就不能给了？ 面对梅妙灯的质疑，沐总管很耐心的解释道：“五仙教圣女的伤只有补天丹能够治好。补天丹是药王谷镇谷之宝，除了药王谷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您是药王谷谷主的孙女，若是别人知道五仙教的圣女康复了，肯定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到时候我们想抵赖都找不到借口。” 之前杨善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为了稳定云南的局势，对于苏断离这个白莲教余孽，朱祁钰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有确凿的证据。 把白莲教定义为邪教的人，是明成祖朱棣。 一旦有了确凿的证据，证明苏断离就是白莲教叛逆，那么朱祁钰一定会有所行动。如果朱祁钰无动于衷，那就是大逆不道。 那么换句话说，沐王府和五仙教暗中结盟可以，但不可以留下证据。 银子上没有写名字，所以给银子没有关系。可是补天丹只有药王谷有，所以不能给。 梅妙灯皱了皱眉头，说道：“没有补天丹，五仙教又怎么会支持我们？” “这好办。”沐总管脸上露出了一丝狡诈的笑容，然后说道：“补天丹既然是药王谷的镇谷之宝，炼制起来肯定十分困难。您就说最后一颗补天丹已经当成贡品献给皇上了，等新的补天丹炼制好了之后，再给他们送去。” “这不是存心欺骗嘛，万一五仙教的人发现，那我们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梅妙灯眉头紧皱，似乎有些不愿意。 听到这话，沐总管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很自信的说道：“这点夫人大可放心。五仙教地处苗疆，跟朝廷上素无往来，更何况教主苏断离还是白莲教余孽，他们到哪儿去查证。退一万步说，就算五仙教知道我们说谎，也不可能翻脸。沐僖现在摆明了是想在苏断离的陈年往事上大做文章，五仙教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就算我们不给补天丹，他们也不会支持沐僖。” 沐王府和五仙教之所以会结盟，不是因为补天丹，而是为了对付沐僖这个共同的敌人。 只要沐僖还在，五仙教这个盟友就不会背叛。就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沐总管才会有恃无恐，明目张胆的欺骗五仙教。 “五仙教全心全意帮我们，为了证实王爷的死因，为了不让苗疆和沐王府发生战争，连下一任圣女都派来了。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梅妙灯看着沐总管，脸色非常难看。 沐总管这个主意，等于是让梅妙灯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这对于梅妙灯来说，是非常难受的一件事。 听到这话，沐总管叹了一口气，带着一脸苦笑，说道：“若是可以，我也不想做卑鄙小人，实在是逼于无奈啊。” (本章完) 第269章 愧疚(上) 就在梅妙灯和沐总管在偏厅商议的时候，在后花园的亭子里，钱玉仙正在讲述去年方云杰的光辉战绩。 从斩杀大同关刘总兵开始，提拔郭登稳定大同关的局势、利用门达这个锦衣卫搜刮金银珠宝、再去瓦刺军营赎人的时候挟持草原大汗脱脱不花、偷袭瓦刺军营救出五千俘虏、说服脱脱不花投靠大明、挑拨草原大汗脱脱不花和也先自相残杀、最后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的把朱祁镇这个太上皇从瓦刺军营里救了出来。 真是不说不知道，在过去一年里，方云杰居然做了那么多事。 钱玉仙在讲诉这些光辉战绩的同时，也顺便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和方云杰的关系，算是向苏梦瑶证明自己和方云杰之间是清白的。 听完这些事之后，苏梦瑶心中非常震撼。 凭着一己之力再加上三寸不烂之舌，把塞外弄得天翻地覆，还把太上皇朱祁镇给救了回来。苏梦瑶真的没有想到，自己那个武功极差的夫君，居然是个才智卓绝的人物。 “想不到云杰那么厉害。” 苏梦瑶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虽然和方云杰成亲是为了把金蚕蛊留在苗疆。 但作为一个女人，当然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而方云杰去年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这个条件。 看到苏梦瑶那么开心，钱玉仙也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只见钱玉仙笑着说道：“云杰虽然武功不高，但才智无双，在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没人比他强，你算是捡到宝了。” 听到这话，苏梦瑶心中窃喜，然后她用一种向姐姐撒娇的语气说道：“哪里是我捡到的，分明是姐姐让给我的。” 钱玉仙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僵硬，俏脸顿时间红霞飞舞。 “死丫头，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啊，若非姐姐早就心有所属，这种好事哪里轮得到我。” 看到钱玉仙那尴尬的模样，苏梦瑶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于是她毫不留情的继续调侃。 “你还说，看我不掐死你。” 钱玉仙终于忍不住了，只见她‘张牙舞爪’的扑向苏梦瑶，而苏梦瑶则带着银铃般的笑容左躲右闪，两人在亭子里闹得不可开交。 刚才还剑拔弩张，暗中较劲，现在听说对方和自己的夫君是清白的，立刻变得亲密起来，女人真的是一个奇怪的物种啊。 此时梅妙灯走了过来，看到亭子里两个人玩得那么开心，她带着淡淡笑容问道：“笑得那么开心，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刚才玉仙姐姐说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到我们五仙教去转转，我这是开心呢。” 苏梦瑶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望向钱玉仙的眼神依然充满了调侃。 梅妙灯看了钱玉仙一眼，笑着的说道：“五仙教在雷山之巅，听说那里风景秀丽，常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玉仙若是有空，去散散心也好。” “梅姐姐要不要一起去啊。我们可以到雷公坪上看日落，晚霞映衬着云海，可壮观了。” 也许是因为放下了心事，苏梦瑶此时显得很兴奋，她顺势向梅妙灯发出了邀请。 听到这话，梅妙灯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哎！可惜我不能离开沐王府，不然一定去看看。” 闲话说完之后，苏梦瑶收敛起笑容，她看着梅妙灯，有些焦急的问道：“对了，梅姐姐，什么时候可以把补天丹给我啊？我想早一点给我娘送过去。” 圣女的伤势很重，虽然性命暂时无忧，可是每天都生活在痛苦煎熬之中。身为女儿，苏梦瑶当然希望早一点把娘的伤治好。 眼中的愧疚一闪而过，梅妙灯硬着心肠，说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去问过爷爷，他说最后一颗补天丹，已经当成贡品送到京城了。重新炼制的话，可能需要一些时日。” 听到这话，钱玉仙突然眉头微微一皱，她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梅妙灯一眼。 而苏梦瑶更是脸色大变，她很焦急的追问道：“需要多久？” “至少三年。” “三年？那么久？” 苏梦瑶失声叫了起来，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三年，一想起自己的亲娘还要痛苦的生活三年，苏梦瑶顿时心如刀绞。 梅妙灯叹了一口气，说道：“补天丹是药王谷镇谷之宝，炼制极为困难，三年已经是最快的了。若是在炼制的过程中稍有不慎，时间可能更久。不过请梦瑶妹妹放心，只要补天丹炼制好了，我一定立刻送到五仙教。” “那就拜托梅姐姐了。” 事到如今，苏梦瑶也没办法多说什么，只能接受，谁让补天丹是药王谷的镇谷之宝呢。 “应该的。时间不早了，梦瑶妹妹若是没什么事，中午留下了吃顿便饭，我们姐妹好好聊聊。”看到苏梦瑶一脸沮丧，梅妙灯忍着心中的愧疚，笑着把话题岔开了。 此时苏梦瑶哪里有心情去逛花园，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下次吧。出来大半天了，也该回去了。两位姐姐，我先走了。” “那我们明日再聚。” 因为已经下定决心和五仙教划清界限，梅妙灯连挽留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说了一句客套话。 “好。” 苏梦瑶并没有察觉到梅妙灯的态度已经发生改变，她还沉浸在悲伤之中。 只见苏梦瑶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离开了。 看着苏梦瑶那落寞的背影，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她转过头，看着梅妙灯，问道。 “梅姐姐，你之前不是说，沐王爷病重，梅谷主接到飞鸽传书后带着补天丹火速赶往云南，可惜最后还是迟了一步。那补天丹应该还在梅谷主身上，你为什么骗梦瑶？” 身为梅妙灯的闺中姐妹，钱玉仙很清楚，补天丹就在沐王府，她不明白为什么梅妙灯出尔反尔。 梅妙灯看了一眼苏梦瑶的背影，然后低声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你跟我来。” 说完这句话后，梅妙灯转身走向内宅，而满脸疑惑的钱玉仙也紧随其后。 (本章完) 第270章 愧疚(中) 回到房间之后，梅妙灯把刚才沐总管在偏厅里说的话，全都告诉了钱玉仙。 钱玉仙听完之后，就急了：“什么，你不打算把补天丹给五仙教？” 梅妙灯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五仙教教主苏断离是白莲教叛逆，我们沐王府不能和他们扯上关系。” “那姐姐的意思是，不跟五仙教结盟了？” 钱玉仙此时的心情有些沉重。 经过刚才一番开诚布公的畅谈之后，钱玉仙已经把苏梦瑶当成了自己的好姐妹，她真的不愿意看到苏梦瑶伤心难过。 “盟当然是要结的，现在我们势单力孤，正需要五仙教这个盟友。只是结盟的事不能张扬，沐总管的意思是暗中结盟，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听到这话，钱玉仙眼睛一亮，她立刻说道：“既然是暗中结盟，我们偷偷把补天丹给梦瑶就是了，相信五仙教也不会张扬出去。” 梅妙灯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啊，补天丹只有药王谷有，要是让人知道五仙教的圣女是吃了补天丹才痊愈的，那我们想抵赖都找不到借口。” “姐姐，这样不好吧。万一梦瑶知道了，我怕……” 钱玉仙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她已经说得很含蓄了。 一方面和人家暗中结盟，一方面又欺骗人家，这种做法真的有些卑鄙啊。 “只要你不说，她不会知道的。五仙教在苗疆，跟朝堂上素无往来，而且苏断离还是白莲教叛逆。我说最后一颗补天丹当成贡品送到京城了，难不成五仙教还能跑到皇宫里去向皇上当面求证？” 梅妙灯脸上流露出一丝阴沉，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冷意。 看着原本侠骨柔肠，一身正气的梅妙灯，现在变得如此冷漠，连背信弃义这种事情都理直气壮，此时钱玉仙心中百感交集。 钱玉仙有心规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根本就拿不出任何办法让梅妙灯摆脱困境，也就没有规劝的资格。 晚上还是去找方云杰商量一下吧。 嗯？方云杰！！ 想到这里，钱玉仙突然脸色大变。 梅妙灯的想法是没有错，但她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苏梦瑶的夫君---方云杰。 且不说，方云杰在京城认识于谦和胡濙这两位当朝尚书，想求证此事易如反掌，一封书信就可以知道。 就算方云杰在京城无亲无故，钱玉仙相信以方云杰的才智，这种拙劣的谎言根本骗不了他。 看到钱玉仙脸色大变，还神情恍惚，梅妙灯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 钱玉仙浑身一震，回过神来，然后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 方云杰的事情是一个秘密，钱玉仙暂时还不能让梅妙灯知道，所以她只能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梅妙灯当然不可能知道钱玉仙在想什么，她还以为钱玉仙担心五仙教知道真相后会倒戈，于是她淡淡的说道：“不要担心，五仙教现在没有其他的选择，就算没有补天丹，他们也一定会支持我们。” 钱玉仙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然后说道：“我不是担心五仙教倒戈，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梦瑶。” 梅妙灯长叹一声，一脸苦涩的说道：“情非得已，为了琮儿，我这个做娘的，也只能狠下心做一次亏心事了。” 看着梅妙灯那愧疚的面容，钱玉仙此时的心情有些沉重。 一方面是愧对自己刚结交的好姐妹，而另一方面是担心方云杰在看破梅妙灯的谎言后，会有所行动。 想起方云杰以前的辉煌战绩，钱玉仙顿时有些心惊胆战。 不行，今天晚上一定要去见方云杰一面，不然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 ============ 夜已深，方云杰的房间里灯还亮着。 方云杰和苏梦瑶坐在房内，两人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苏梦瑶回来之后，把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方云杰听完后，脸色阴沉，然后把自己的看法告诉了苏梦瑶。 苏梦瑶听完后当然就崩溃了，原本以为等个三年就可以拿到补天丹，治好自己亲娘的伤，谁知道对方压根就在骗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苏梦瑶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是说沐夫人在骗我？” 方云杰长叹一声，说道：“八九不离十吧。白天沐总管听说沐夫人邀请你去做客，吓得脸色都变了，急匆匆的离开，应该是去阻止沐夫人。” “不错。”回想起白天时的情景，苏梦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然后说道：“如果沐夫人手中没有补天丹，根本就不可能提起此事。她既然说了，手中一定有，不然怎么说服我们，在二十年内全力支持小王爷呢。可恶，我和沐夫人本来谈得好好的，沐总管要是不来，说不定沐夫人已经把补天丹给我了。”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说道：“沐总管就是看准了五仙教别无选择，就算不给补天丹，你们还是会支持小王爷，所以才有恃无恐。” “畜生！当初来五仙教的时候，百般示好，就差没跪下来求我们。现在知道我爹以前是白莲教的，立刻就变脸，真是太卑鄙了。” 泪水从眼眶涌出，苏梦瑶此时心中充满了绝望。 什么一见如故，什么情同姐妹，统统都是骗人的。 回想起白天时钱玉仙和梅妙灯两人的所作所为，苏梦瑶就感觉到恶心。 看着苏梦瑶泪流满面的模样，通过情蛊感受到苏梦瑶心中的绝望和痛苦，方云杰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皇家无父子，为了皇位，骨肉亲情、仁义道德统统都要丢到一边。 沐家虽然不是皇室，但沐王府世代镇守云南，是不折不扣的土皇帝。对于沐家的人来说，争夺云南王的位子，其实和争夺皇位没什么区别。 站住旁观者的角度上，方云杰完全理解并且认同沐夫人的做法。但可惜的是，现在方云杰可不是旁观者，沐夫人欺骗五仙教，就等于欺骗方云杰。 哼，老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欺负的。 想到这里，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煞气。 (本章完) 第271章 愧疚(下) “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看到苏梦瑶还在流泪，方云杰轻声安慰道。 方云杰的安慰没有任何作用，苏梦瑶应该觉得方云杰只是在敷衍自己，她一面哭着，一面说得：“补天丹只有药王谷有，只要沐夫人不点头，你能有什么办法？” 苏梦瑶不是傻瓜，虽然痛恨梅妙灯欺骗自己，但苏梦瑶心里很清楚，站在梅妙灯的立场上，和五仙教划清界限是正确的选择。 方云杰知道空口白话根本不能让苏梦瑶相信，于是他站起身，走到床头拿出一个包裹，放在桌上。 苏梦瑶好奇的走到桌前，然后在方云杰的示意下，把包裹打开。 包裹内有一套黑色劲装，一个黑色面具，面具额头上有一颗黑色的星星，还有一本黄色封面，像奏折一样的东西。 苏梦瑶拿起黄色封面的奏章，飞快的看了一遍，然后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说得：“孤星？你是东厂特使？” 这本黄色封面像奏章一样的东西就是驾帖，驾帖里面自然就是方云杰来云南的使命。 方云杰点了点头，沉声说得：“不错。我来云南是为了解决沐王府内的争端，同时追查魔教的叛逆，可以算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吧。一颗小小的补天丹，还难不到我。” 皇上派来的钦差？ 听到这话，苏梦瑶眼睛一亮，她看着方云杰，一脸期待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方云杰刚准备开口，突然脸色一变，然后他往向房门处。 就在苏梦瑶一脸疑惑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苏梦瑶心里一惊，望向方云杰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门外有人，方云杰都已经察觉了，自己却居然一无所觉，看样子方云杰不仅仅是轻功，连警觉性都在自己之上。 飞快的把脸上的泪痕擦干，苏梦瑶对着门口，喊道：“谁啊？” “梦瑶妹妹，是我。” 门外响起了钱玉仙的声音，而此时方云杰脸色一变，赶紧包裹系好，又重新藏在床头。 “来了。” 与此同时苏梦瑶喊了一声，然后走到门口，等方云杰藏好包裹，重新坐下后，苏梦瑶开门，钱玉仙走了进来。 把房门关好后，苏梦瑶看着钱玉仙，带着甜甜的笑容，问道：“玉仙姐姐，有什么事吗？”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她看了看苏梦瑶，没有说话，然后把带着凝重的表情看着方云杰。 “你都知道了？” 钱玉仙的声音有些低沉，脸上更是流露出愧疚。 方云杰当然明白钱玉仙的意思，只见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然后说道：“沐夫人这事做得有点蠢啊，补天丹的事，要么干脆就别说。说了，又不肯拿出来，这不是在耍我们嘛。贡品，真亏她想的出来。她应该是以为五仙教远在苗疆，跟京城没有联系，我岳父又是白莲教叛逆，不可能到京城里查证，所以才说这种谎话吧。” 和猜想的一样，梅妙灯的谎言根本骗不了方云杰。 于是钱玉仙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是啊，除了我，沐王府内谁又能想到一个普通的镖师，可以认识兵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呢。”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淡淡的说道：“你那么晚来找我们，不是想说这些吧。” “我是来替梅姐姐道歉的。”钱玉仙看着苏梦瑶，脸上露出了愧疚，然后继续说道：“她当初是真的打算把补天丹给你们，只是……” 钱玉仙的话还没有说完，方云杰就冷冷的打断道：“只是沐总管突然出现，告诉她如果把补天丹给五仙教，那么沐王府和五仙教结盟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如果将来我岳父的事情东窗事发，那么沐王府也会受到牵连。沐夫人听了后很害怕，所以就反悔了，对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梅姐姐也是迫不得已，还请你们见谅。” 方云杰早已经看穿了一切，解释已经毫无意义，钱玉仙现在能做的只有真诚的向苏梦瑶和方云杰道歉，乞求他们的原谅。 此时方云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事关小王爷的安危，沐夫人这么做也是可以理解的。放心好了，我和梦瑶不会放在心上的，对吧，梦瑶。” 说完之后，方云杰向苏梦瑶使了个眼色。 苏梦瑶心领神会，然后一脸苦涩的说道：“是啊。我娘在强行运功催动金蚕蛊产卵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丹田破裂，武功全废的准备。能够拿到补天丹自然最好，要是拿不到那也是天意，我怎么会怪两位姐姐呢。” 虽然心中依然很焦急，但苏梦瑶很清楚，不管是为了结盟共同对付沐僖，还是为了以后从药王谷拿到补天丹，在这个时候都不可以撕破脸。 既然不能撕破脸，那么原谅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梦瑶妹妹真是通情达理。”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动，她来的时候已经做好被骂的准备，谁想到方云杰和苏梦瑶居然如此大度。 愧疚从心底涌出，想起自己和梅妙灯的所作所为，钱玉仙顿时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看到钱玉仙如此愧疚，苏梦瑶轻声安慰道：“姐姐不要担心，现在沐僖摆明了是要拿我爹的陈年往事大做文章，就算没有补天丹，我们五仙教也会一直支持小王爷的。” 钱玉仙一脸愧疚的看着苏梦瑶，斩钉截铁的说道：“等沐王府的事结束后，我会想办法帮你弄到补天丹的。” 听到这话，苏梦瑶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感动，她感激的说道：“那就拜托姐姐了。时间也不早了，我送姐姐回去吧。” “好。” 钱玉仙和苏梦瑶转身离开，然而就在钱玉仙走到门口到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 脑海里灵感一闪，钱玉仙脸色大变，她飞快的转过身，用凶狠的眼神盯着方云杰，吼道。 “不对，你一定在打什么鬼主意，不然怎么会那么好说话。” (本章完) 第272章 一箭双雕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方云杰一脸无辜的看着钱玉仙，很莫名其妙的说道。 钱玉仙根本就没有理会方云杰的话，她快步冲到方云杰面前，一脸严肃的吼道：“我警告你，不要乱来。这里是云南，要是弄不好，整个云南都会陷入战火之中。” “玉仙，你误会了……” 方云杰依然在为自己辩解，但是被钱玉仙不耐烦的打断了。 “我没有误会。当初在大同关的时候，你就是这样把于大哥骗回京城，然后假传圣旨，命令郭将军去偷袭瓦刺军营的。” 和方云杰相处了大半年，在这期间方云杰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扭转了乾坤，让草原陷入内乱。 可是就算方云杰做了那么多事，立下了那么多功劳，在大多数时候方云杰和其他人的关系都有些紧张。 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方云杰做事无法无天，而且还特别喜欢做一些先斩后奏的事情。 先是斩杀了大同关总兵，后来又借着草原大汗脱脱不花的手杀了皇上派来的监军，最后还冒着被皇上抄家灭门的危险把太上皇救了出来。 一方面是才智无双，一方面是无法无天，老实说，方云杰的确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在记忆中，方云杰唯一一次表现的通情达理的时候，就是在北京保卫战胜利之后，和于冕一起出使草原，准备说服脱脱不花投靠大明。 那一次于冕没有说服脱脱不花，而方云杰趁着夜色潜入军营，说服了脱脱不花，还拿到了求和的国书。 那个时候方云杰表现的很好，所有人都对方云杰刮目相看，不管是于冕还是石守都觉得这个年轻人有前途。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下一刻方云杰就把于冕骗回了京城，自己顶着钦差的帽子，带兵偷袭军营了。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连苏梦瑶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方云杰和钱玉仙。 苏梦瑶当然知道方云杰是在骗钱玉仙，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钱玉仙会在最后一刻醒悟。 在苏梦瑶看来，方云杰的演技完美无缺，自己也配合得很好，钱玉仙到底是怎么察觉的呢？ 方云杰看着钱玉仙，沉默了片刻，脸上到笑容渐渐消失。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好奇，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钱玉仙盯着方云杰，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太了解你了，你一向有仇必报，这次吃了那么大的亏，怎么可能忍气吞声。” 听到这话，方云杰长叹一声，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哎！这样都能被你发现，看来我的道行还是不够深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 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她很清楚，方云杰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就是致命一击。 “放心好了，我不会乱来的。”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继续说道。 “沐夫人应该是想在和五仙教划清界限的同时，又和五仙教暗中结盟。好啊，我成全她。等皇上正式下旨让小王爷继承沐王爷的爵位之后，我们找个机会抓住沐僖当人质，逼沐夫人把补天丹拿出来。”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沐王府和五仙教翻脸了。然后我们就可以暗中结盟，表面上势成水火，但私底下相互支持。这样一来，将来就算我岳父的陈年往事被人挖出来，也不会有人怀疑沐王府和五仙教有牵连。” 听完方云杰的计划后，钱玉仙和苏梦瑶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充满了震惊之色。 想了好一会儿后，钱玉仙有些迟疑的说道：“这个办法好像可行。” “废话，我想的办法，什么时候不行的？”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傲然之色，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得意。 “到时候，你们拿出补天丹救了沐僖，这种不计前嫌的做法，一定会得到所有人的称赞。以后沐僖要是再敢跟小王爷争云南王的位子，那就是忘恩负义，会被天下人唾骂的。而我们五仙教只要能够拿到补天丹，就算背个忘恩负义的罪名也无所谓。岳父以前是白莲教的，他应该不会在意这个的。” 卑鄙，但却非常有效，非常符合方云杰的风格。 钱玉仙想了想，然后问答：“那万一沐僖以此为借口，出兵苗疆怎么办？” 面对钱玉仙的质疑，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然后问道：“沐总管和沐夫人会同意吗？” 钱玉仙摇了摇头，说道：“不会。” 方云杰又追问道：“皇上会同意吗？” “不会。”钱玉仙还是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沐王府不同意出兵，是担心沐僖趁着攻打苗疆的时候铲除异己，在军中安插亲信。 朱祁钰这个皇帝不同意出兵，是不想让云南乱起来，而另一个方面是担心沐僖执掌军权后，对自己对皇位造成威胁。 这个时候，方云杰两手一摊，说道：“那不就结了。只要你们不同意，皇上不同意，沐僖要是敢强行出兵，那就是违抗圣旨，图谋不轨。到时候，直接动手，把沐僖就地正法，然后趁乱冲到沐僖家里，把他的夫人儿子兄弟全都杀了，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听到这里，钱玉仙和苏梦瑶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两人都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涌出。 老实说，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极高，但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钱玉仙还是苏梦瑶都觉得这个计划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邪气。 挟持沐僖当人质，逼梅妙灯交出补天丹是第一步。 激怒沐僖，让他失去理智，违抗圣旨出兵攻打苗疆是第二步。 以违抗圣旨，图谋不轨的罪名，把沐僖就地正法是第三步。 最后方云杰还不忘斩草除根。 这个计划，一环套一环，五仙教拿到了补天丹，沐王府名正言顺的除去了沐僖这个心腹大患，一箭双雕不过如此。 钱玉仙还好一些，毕竟之前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但苏梦瑶不同，她是第一次见识到方云杰的可怕。 就在片刻之前，苏梦瑶还在想着如何从梅妙灯手里拿到补天丹，可是方云杰都已经计划好了一切，甚至都已经想好怎么除掉沐僖这个心腹大患了。 (本章完) 第273章 吃醋(上) “你真的很可怕。” 钱玉仙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望向方云杰的眼神更是流露出一丝敬畏。 今天晚上钱玉仙只是来道歉，并且祈求方云杰和苏梦瑶的原谅。 但没想到的是，方云杰居然三言两语，就把困扰着沐王府好几个月的难题给解决了。钱玉仙真的怀疑，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方云杰。 这样的头脑，当然值得敬畏。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却流露出一丝苦涩，他没好气的说道：“办法我已经说了，有本事你别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身处绝境、无计可施的时候，找我想办法；等我想出办法后，你们又觉得太卑鄙。 你们这些正人君子到底想怎么样？ 嫌我的办法卑鄙，有本事你们自己想啊。 心中仿佛有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方云杰此时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看到方云杰生气了，钱玉仙很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用？怎么可能？ 沐王府这边已经是被逼到墙角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反败为胜的机会，还不赶紧抓住。 卑鄙？只要能赢，卑鄙又怎么样？ 此时，在一旁的苏梦瑶甜甜的说道：“玉仙姐姐，现在放心了吧？” 钱玉仙看了苏梦瑶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对着方云杰，说道：“谢谢！” “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包括沐夫人和沐总管。我不是怀疑他们，只是沐僖连沐总管的心腹都能收买，这沐王府内还不知道收买了多少眼线。消息要是泄露出去，一旦沐僖有了防备，那就不好办了。” 说到这里，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然后继续说道。 “我是无所谓啦，反正在我的计划里，只要抓一个沐王府的重要人物就可以了。抓不到沐僖，我就抓沐夫人，或是小王爷，不管抓哪一个，我都能把补天丹带走。而你们就……嘿嘿！” 同样是挟持人质，换取补天丹。 对于五仙教来说，抓谁都一样，但是对于沐王府来说，则完全不同。 这可是沐王府反败为胜的关键，万万不能大意。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钱玉仙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连梅姐姐都瞒着。等你们抓住了沐僖，我再告诉她。但是沐僖出入都有大军跟着，你真的有把握能抓到他吗？” 沐僖现在掌控军权，周围肯定有很多高手。以方云杰的武功，若是一击不中，很可能没有第二次机会。 面对钱玉仙的质疑，方云杰笑着说道：“平时我可能没办法接近他，但皇上派人来宣旨的时候，沐僖一定会到场，而且身边肯定不会有多少侍卫。我会在那个时候动手，正好还可以让那位来宣旨的钦差大臣做个见证。前两天楚公子动手的时候，我见过沐僖出手，武功也不怎么样，用诛魂剑法绝对可以一招制敌。” 在钦差大臣面前，劫持沐僖，和沐王府翻脸，用这种方法划清界限是最彻底的。 “可是你一旦施展诛魂剑法，一炷香后你就会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功力全失，到时候怎么挟持沐僖离开啊。”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 诛魂剑法是钱玉仙教给方云杰的，她很清楚诛魂剑法的底细。 用诛魂剑法劫持沐僖应该没什么问题，但钱玉仙却担心在拿到补天丹后，方云杰没办法活着回到苗疆。 “不是还有梦瑶嘛。”此时方云杰看了苏梦瑶一眼，淡淡的说道：“我们可以挟持着沐僖在沐王府住一天一夜，等我身体恢复了，再出城。” 苏梦瑶的武功已经有苏断离一半的功力，再加上金蚕蛊这个伏兵，在沐王府住一天一夜，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把整个计划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在确定找不到任何疏漏之处后，钱玉仙点了点头，重重的说道：“好，我们就这么办。” “还有，我过去的事情千万不能和沐王府的人说。现在沐王府里的人都以为我只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镖师，他们只会把注意力放在梦瑶身上。我越低调，计划就越有可能成功，明白吗？” 方云杰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默默无闻是方云杰现在最大的优势，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苏梦瑶身上，这对于方云杰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掩护。 就算沐僖有了防备，那也是防备沐王府的人和苏梦瑶，绝对不会防备一个武功很差的镖师。 听到这话，钱玉仙点了点头，说道：“明白。” “还有什么问题吗？” 方云杰看着钱玉仙，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看着方云杰那玩世不恭的笑脸，钱玉仙长叹一声，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我很庆幸是你的朋友。” 听到这话，方云杰立刻装出一副非常后悔的模样，然后一脸感慨的说道：“做你的朋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善意的玩笑，让钱玉仙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在笑完之后，钱玉仙扭头对苏梦瑶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姐姐，我送你。” “不用，你们早点休息吧。” 苏梦瑶把钱玉仙送出门口，然后把门关上。 方云杰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心情似乎很好。 然而下一刻，方云杰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苏梦瑶在关好门后，并没有转过身，而是背对着方云杰静静的站着。 房间里一片寂静，气氛却非常压抑，方云杰感觉到有一股凌厉的气势从苏梦瑶身上涌了出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片刻之后，苏梦瑶慢慢转身。 只见苏梦瑶脸色阴沉，眼神凌厉，一副要发飙的模样。 完了，刚才得意忘形了。 方云杰心里咯噔一下，然后有些绝望的叫道：“你又怎么了？” “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当我是死人啊。” 咬牙切齿、张牙舞爪，此时的苏梦瑶又化身成了一只妒火中烧的雌豹。 回想起最后那一刻，和钱玉仙之间的善意调侃，方云杰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本章完) 第274章 吃醋(下) “你真的很可怕。” 钱玉仙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望向方云杰的眼神更是流露出一丝敬畏。 今天晚上钱玉仙只是来道歉，并且祈求方云杰和苏梦瑶的原谅。 但没想到的是，方云杰居然三言两语，就把困扰着沐王府好几个月的难题给解决了。钱玉仙真的怀疑，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方云杰。 这样的头脑，当然值得敬畏。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却流露出一丝苦涩，他没好气的说道：“办法我已经说了，有本事你别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身处绝境、无计可施的时候，找我想办法；等我想出办法后，你们又觉得太卑鄙。 你们这些正人君子到底想怎么样？ 嫌我的办法卑鄙，有本事你们自己想啊。 心中仿佛有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方云杰此时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看到方云杰生气了，钱玉仙很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用？怎么可能？ 沐王府这边已经是被逼到墙角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反败为胜的机会，还不赶紧抓住。 卑鄙？只要能赢，卑鄙又怎么样？ 此时，在一旁的苏梦瑶甜甜的说道：“玉仙姐姐，现在放心了吧？” 钱玉仙看了苏梦瑶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对着方云杰，说道：“谢谢！” “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包括沐夫人和沐总管。我不是怀疑他们，只是沐僖连沐总管的心腹都能收买，这沐王府内还不知道收买了多少眼线。消息要是泄露出去，一旦沐僖有了防备，那就不好办了。” 说到这里，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然后继续说道。 “我是无所谓啦，反正在我的计划里，只要抓一个沐王府的重要人物就可以了。抓不到沐僖，我就抓沐夫人，或是小王爷，不管抓哪一个，我都能把补天丹带走。而你们就……嘿嘿！” 同样是挟持人质，换取补天丹。 对于五仙教来说，抓谁都一样，但是对于沐王府来说，则完全不同。 这可是沐王府反败为胜的关键，万万不能大意。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钱玉仙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连梅姐姐都瞒着。等你们抓住了沐僖，我再告诉她。但是沐僖出入都有大军跟着，你真的有把握能抓到他吗？” 沐僖现在掌控军权，周围肯定有很多高手。以方云杰的武功，若是一击不中，很可能没有第二次机会。 面对钱玉仙的质疑，方云杰笑着说道：“平时我可能没办法接近他，但皇上派人来宣旨的时候，沐僖一定会到场，而且身边肯定不会有多少侍卫。我会在那个时候动手，正好还可以让那位来宣旨的钦差大臣做个见证。前两天楚公子动手的时候，我见过沐僖出手，武功也不怎么样，用诛魂剑法绝对可以一招制敌。” 在钦差大臣面前，劫持沐僖，和沐王府翻脸，用这种方法划清界限是最彻底的。 “可是你一旦施展诛魂剑法，一炷香后你就会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功力全失，到时候怎么挟持沐僖离开啊。”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 诛魂剑法是钱玉仙教给方云杰的，她很清楚诛魂剑法的底细。 用诛魂剑法劫持沐僖应该没什么问题，但钱玉仙却担心在拿到补天丹后，方云杰没办法活着回到苗疆。 “不是还有梦瑶嘛。”此时方云杰看了苏梦瑶一眼，淡淡的说道：“我们可以挟持着沐僖在沐王府住一天一夜，等我身体恢复了，再出城。” 苏梦瑶的武功已经有苏断离一半的功力，再加上金蚕蛊这个伏兵，在沐王府住一天一夜，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把整个计划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在确定找不到任何疏漏之处后，钱玉仙点了点头，重重的说道：“好，我们就这么办。” “还有，我过去的事情千万不能和沐王府的人说。现在沐王府里的人都以为我只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镖师，他们只会把注意力放在梦瑶身上。我越低调，计划就越有可能成功，明白吗？” 方云杰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默默无闻是方云杰现在最大的优势，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苏梦瑶身上，这对于方云杰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掩护。 就算沐僖有了防备，那也是防备沐王府的人和苏梦瑶，绝对不会防备一个武功很差的镖师。 听到这话，钱玉仙点了点头，说道：“明白。” “还有什么问题吗？” 方云杰看着钱玉仙，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看着方云杰那玩世不恭的笑脸，钱玉仙长叹一声，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我很庆幸是你的朋友。” 听到这话，方云杰立刻装出一副非常后悔的模样，然后一脸感慨的说道：“做你的朋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善意的玩笑，让钱玉仙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在笑完之后，钱玉仙扭头对苏梦瑶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姐姐，我送你。” “不用，你们早点休息吧。” 苏梦瑶把钱玉仙送出门口，然后把门关上。 方云杰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心情似乎很好。 然而下一刻，方云杰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苏梦瑶在关好门后，并没有转过身，而是背对着方云杰静静的站着。 房间里一片寂静，气氛却非常压抑，方云杰感觉到有一股凌厉的气势从苏梦瑶身上涌了出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片刻之后，苏梦瑶慢慢转身。 只见苏梦瑶脸色阴沉，眼神凌厉，一副要发飙的模样。 完了，刚才得意忘形了。 方云杰心里咯噔一下，然后有些绝望的叫道：“你又怎么了？” “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当我是死人啊。” 咬牙切齿、张牙舞爪，此时的苏梦瑶又化身成了一只妒火中烧的雌豹。 回想起最后那一刻，和钱玉仙之间的善意调侃，方云杰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本章完) 第275章 出事了 白晰的脸上挂着动人的红晕，苏梦瑶浑身散发着少女的温馨和迷人的芬香，再加上刻意勾引，方云杰顿时血液亢奋，心火顿生，鼻息一下子浑浊起来。 苏梦瑶很迷人，身轻体软、青春动人、充满活力，再加上情蛊的关系，在床上更是激情四溢，可以说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尤物。 虽然心中蠢蠢欲动，但方云杰此时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说道：“我只是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听到这话，苏梦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苦涩从心底涌出，只见苏梦瑶坐在床边，低着头，然后用低沉的语气说道：“从成亲到现在，你一直都在躲着我。不用情蛊，你根本就不会碰我一下。” 失落、心酸、苦涩，甚至还带有一点点的屈辱。 情蛊把苏梦瑶心中的感觉，完完整整的传递到方云杰心中。 方云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现在沦落到，要用情蛊把一个男人留住苗疆，苏梦瑶心中的委屈可想而知。 再加上，方云杰因为情蛊的关系，对苏梦瑶由始至终都心存敬畏，下意识的在躲着她。 一个天之骄女，现在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结果到头来男人还躲着她，这对于苏梦瑶的自尊心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男欢女爱，这应该是男人主动的事情，结果现在变成女方主动，这的确是有些不像话啊。 想到这里，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他爬到苏梦瑶背后，一把抱住了她。 苏梦瑶扭过头看着方云杰，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方云杰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吻了上去，最后把苏梦瑶压倒在床上。 ========================= 清晨的阳光照耀着整个沐王府，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此时，方云杰和苏梦瑶正躺在床上，苏梦瑶依偎在方云杰怀里，脸上充满了满足的笑容。 昨天晚上的战况并不是很激烈，甚至可以说是很平淡，但无论是方云杰还是苏梦瑶两人都沉醉在彼此的柔情之中。 心灵和身体，完美融合，这种充满感情的阴阳交合比单纯的发泄，要美妙一百倍。 嘣嘣嘣…… 就在两人还在沉睡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然后就听到石守那雄厚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云杰，快起来，出事了。” 石守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方云杰和苏梦瑶瞬间惊醒，然后像被针扎了一样从床上跳起来。 “来了。” 方云杰叫了一声，一面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一面往门口走去。 而苏梦瑶则光着身子，冲下床，飞快的把地上的衣服都捡起来，然后抱着衣服又窜到床上，最后还把床头的帘子放了下来，躲在床上穿衣服。 在确定苏梦瑶已经回到床上后，方云杰把门打开了。 看着一脸焦急的石守，方云杰一面穿着衣服，一面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沐僖又来了，这次还把云南的镇守太监找来了，沐总管说他可能挡不住了，要你们赶紧从后门走。” 石守脸上的表情有些慌乱，应该是乱了方寸，可见沐僖找来镇守太监这一招，的确是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他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镇守太监只有监察之权，难道他敢强行攻入沐王府吗？” “镇守太监是东厂委派到地方上的，负责监察地方官员、追捕朝廷钦犯、捉拿妖言惑众、聚众谋反之人。事情牵扯到白莲教，镇守太监当然有权力去抓人。他或许不敢强攻沐王府，但是沐僖敢啊。” 看到方云杰还没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石守赶紧把镇守太监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听完之后，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他若有所思的说道：“沐僖蛮聪明的啊，居然把镇守太监给找来了。” 看到方云杰还在磨蹭，石守一脸焦急的喊道：“好啦，别说了，赶紧带着苏姑娘走吧。” “往哪儿走？”方云杰此时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他看了石守一眼，冷冷的说道：“沐僖敢带兵来，这沐王府前后肯定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在出去，绝对死路一条。我们要是死在外面，沐总管就会告诉岳父，我们是死在镇守太监手里，这样就可以把沐王府的责任给撇清了。” 逃？整座城都是沐僖的人，往哪儿逃呢？ 沐总管在这个时候让方云杰和苏梦瑶逃出沐王府，无疑是让他们送死。 “什么！你是说沐总管要你们跑是不安好心？” 石守一下子愣住了，片刻之后脸上露出了愤怒之色。 方云杰冷冷的说道：“那当然。只要我们不是死在沐王府的人手里，我岳父要报仇，那也是找镇守太监，不可能和沐王府开战。” 站住沐总管的立场上，他要做的是让小王爷顺利继承沐王爷的爵位，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摆在一边。 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沐总管会尽力保护苏梦瑶。 然而一旦发现无力回天，那么沐总管要做的不是和五仙教同生共死，而是立刻想办法保住自己。 以五仙教和沐王府之间那脆弱的联盟关系，也只能让沐总管做到这一步了。 让苏梦瑶死在沐王府外面，把责任推到镇守太监的头上，这样做虽然很卑鄙，但这也是沐总管现在唯一一个可以自保的方法。 “那现在怎么办？” 挡不住，又跑不掉，石守现在真的是方寸大乱。 石守的武功是很高，可是武功再高，也挡不住千军万马啊。 一旦沐僖带人冲进来，那么方云杰和苏梦瑶被抓住只是时间问题。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之色，他转身走进屋内，石守也跟着走进去。 这个时候，苏梦瑶已经下床，身上的衣服基本上已经穿好，正在扣外衣的扣子。 方云杰和石守走进屋内，方云杰快步走到床头，拿出包裹，放在桌上。 打开包裹，方云杰拿起黑铁面具，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孤星！想不到那么快就要用这个身份了。 还有一章明天继续补， (本章完) 第276章 巧舌如簧 在沐王府外，梅妙灯带着沐总管和杨善站在大门口，在他们对面是一大群士兵，有点像三只羊羔面对一群饿狼。 在士兵前方站着四个人，一个太监，沐僖和沐璘两父子，还有一个大约六十多岁的老者。 让人有些意外的人，在这四人当众，为首的人不是沐僖，而是一个太监。这个太监当然就是云南镇守太监谷福康了。 谷福康，名字倒是很喜庆，可惜人长得却不咋样。 一双眼睛闪烁不定，脸上带着一丝阴毒，嘴角更是流露出一丝得意洋洋的笑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面对来势汹汹的谷公公和沐僖，沐王府这边就显得势单力孤了。但是梅妙灯、沐总管还有杨善脸上都没有一丝畏惧，更没有一丝退缩，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谷公公看着梅妙灯，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容，然后尖着嗓子，说道：“沐夫人，咱家劝你还是把苏梦瑶交出来吧，免得大家伤了和气。” 尖细而又阴柔的声音，再加上谷公公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还是那句话，苏姑娘是我们沐王府请来的客人，我们是不会把她交出来的。” 梅妙灯的语气很坚定，脸上更是流露出一丝不屑。 以前在药王谷时，梅妙灯就是天之骄女；如今在沐王府，梅妙灯也已经是名义上的主母。不管是所处的身份地位，还是内心深处的尊严，梅妙灯都不可能向一个只会仗势欺人的太监低头。 谷公公的眼中寒光闪闪，显然是因为梅妙灯的蔑视让他极为恼怒。 身体上的残缺，使得大多数太监内心都是阴暗和扭曲的，旁人一点点的讥讽，都可以让大多数太监心中掀起滔天的怒吼，谷公公当然也不例外。 “白莲教三十年前起兵造反，罪无可恕。沐夫人，不要执迷不悟啊。” 谷公公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阴冷，身上更是流露出冰冷的杀气，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然而此时梅妙灯毫不畏惧，她义正言辞的说道：“公公此言差矣，你又没有证据证明苏断离是白莲教叛逆，何来执迷不悟？” 看到谷公公迟迟不肯动手，站住后面的沐僖有些焦急的劝道：“公公，他们早就和白莲教叛逆勾结在一起，我们还是动手吧，再拖下去，苏梦瑶可能就要跑了。” 听到这话，站住梅妙灯后面的沐总管脸上一变，然后破口大骂：“沐僖，你居然敢勾结外人攻打我们沐王府，你对得起沐家列祖列宗吗？” 以前见到沐僖时，沐总管还尊崇他一声沐二爷，现在直呼其名，显然心中狂怒到了极点。 坦白说，沐总管本人对沐僖并没有多少怨恨。在沐王爷没有死之前，沐僖是沐家军里的一员悍将，沐总管掌管沐王府的情报网，和沐僖的关系其实还是不错的。 只不过在沐王爷死后，因为各为其主的关系，所以两人才会弄得水火不容。 争夺云南王的位子，沐总管可以理解，谁不想成为一方诸侯呢。但是勾结镇守太监，兵逼沐王府，这件事沐总管万万不会原谅。 镇守太监是什么货色，大家都很清楚。平日里专门打小报告，唯恐天下不乱，还贪得无厌，弄得民不聊生。 云南还好一些，有沐王府在，镇守太监还不敢放肆。其他地方的镇守太监那就是土皇帝，仗势欺人、巧取豪夺，不知道造了多少孽。四川武家不就是被当地的镇守太监弄得家破人亡，最后落草为寇了嘛。 其实云南王的位子，不管是落在小王爷手里，还是落在沐僖手里，对于沐家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一家人，都是姓沐的。 但是勾结镇守太监，却会让沐家蒙羞，沐家在云南近百年的良好声誉，很可能被毁于一旦，这是让沐总管不能接受的事情。 面对沐总管的愤怒，沐僖不但不以为耻，反而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冷冷的说道：“大总管，你少拿祖宗来压我。我捉拿白莲教叛逆，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还有，什么叫勾结外人？谷公公是皇上所派，难道大总管的意思是皇上派来的人是外人？” “你……” 一个那么大的帽子扣下来，沐总管顿时说不出话来。 此时在一旁的杨善笑眯眯的开口了：“大总管，你这是什么话。沐家先祖沐英，乃是太祖皇帝的义子，沐家和皇室本来就是一家人。谷公公乃是皇上所任命的镇守太监，等同于皇上派到云南的钦差，你怎么能把他当外人呢？” “杨大人，你……” 沐总管看着杨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杨善居然会帮着沐僖说话。 看到杨善‘倒戈’，沐僖还以为自己搬出镇守太监后，杨善害怕了。于是沐僖得意洋洋的说道：“哼，杨善，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沐二爷过奖了。”杨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表情显得很谦逊，似乎是真的屈服了。 但是下一刻，杨善话锋一转，看着谷公公，问道：“对了，有一件事我想请问谷公公，皇上是什么时候派您到云南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一脸茫然，可是片刻之后，谷公公突然脸色大变。 “你……” 只见谷公公用手指着杨善，气得浑身哆嗦，但却说不出话来。 看到此情此景，沐总管脑子里灵光一闪，瞬间就明白了杨善的意思。 只见沐总管笑呵呵的看着谷公公，好整以暇的说道：“老夫若是没记错，谷公公应该是六年前，也就是正统十年到云南的。” “正统十年？”杨善装模作样的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带着灿烂的笑容，看着谷公公，问道：“明白了，原来谷公公是太上皇派到云南的，真是失敬啊。来云南那么久，可有想念太上皇啊？” 六年前、正统十年、想念太上皇。 这三个词从杨善嘴里蹦出来后，所有人脸色大变。 (本章完) 第277章 恼羞成怒 “杨善！！！！！” 一声怒吼在半空中炸响，可惜这声怒吼是谷公公发出的。他那公鸭一样的嗓子，让这声怒吼变得非常刺耳和难听。 想念太上皇？ 这可是诛心之言啊，一旦消息传到京城，要是皇上和现任的东厂督公真的相信了，那么谷公公麻烦就大了。 太上皇朱祁镇，这个名字现在已经成了禁忌，任何和这个名字扯上关系的人，要么投闲置散，要么干脆就送你上西天。 镇守太监，也是东厂派出来的。对于东厂来说，可没有投闲置散这一会事，谷公公一旦被召回京城，那么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无声无息的消失。 沐总管压根就没有理会谷公公，他看着杨善继续说道：“皇恩浩荡，谷公公怎能不想念太上皇啊。” “大总管，沐王爷在世的时候和谷公公可有来往？” 杨善的笑容有些阴，他毫不留情的又在谷公公的伤口上狠狠得撒了一把盐，这一回轮到沐僖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 沐总管一面带着灿烂的笑容，一面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没有？不可能吧。”杨善装模作样的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然后继续说道：“沐家世代镇守云南，而谷公公又是云南的镇守太监，你们怎么可能没有来往？大总管你一定是在骗我。” “的确没有。”沐总管的语气可以说是斩钉截铁，说完后他看了一眼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的谷公公，说道：“不信杨大人可以问谷公公啊？” “谷公公？” 杨善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谷公公，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 谷公公脸色憋得通红，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脸上更是流露出恐惧之色。 看到谷公公无言语对，杨善心里冷冷一笑。 哼，你个阉狗，居然敢跟我斗，不把你说得吐血，老子就不姓杨。 想到这里，杨善带着满脸笑容，继续说道：“看样子好像是没有啊。大总管，你们沐王府这事做得不妥啊。谷公公是太上皇派来的钦差，你们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太上皇面子，真是太不像话了。你看人家沐二爷，刚刚执掌沐家军，就可以把谷公公请来，可见沐二爷心中和谷公公一样，也是非常想念太上皇的，对吧。” 沐总管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此时他真的是对杨善佩服的五体投地。 捉拿朝廷叛逆，本来就是镇守太监的职责之一。谷公公上门抓苏梦瑶，不但名正言顺，而且理所应当。此事要是闹到京城里去，朱祁钰就算再怎么偏袒沐王府，也不可能处罚谷公公的。 然而杨善却非常敏锐的抓住其中一个微小的破绽，硬生生的颠倒乾坤，最后甚至把沐僖和谷公公说成，相互勾结，意图为太上皇复辟。 能够留在沐王爷身边，执掌情报网，沐总管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是像杨善这样可以把死得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如此精于辩论之人，沐总管还是第一次遇到。 敬佩归敬佩，戏还是要继续演的。只见沐总管看着沐僖，笑着说道：“的确如此。在这一点上，我们沐王府上下是远远不及沐二爷啊。” “杨善，你不要血口喷人。” 看着沐总管和杨善一唱一和，把自己和谷公公说成是太上皇朱祁镇的余党，沐僖肺都要气炸了。 虽然别有用心，但沐僖捉拿白莲教叛逆这件事，做得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可是没想到，连续两次都被杨善硬生生说成了图谋不轨，沐僖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杨善装模作样露出了惊讶之色，看着沐僖，一脸疑惑的问道：“请问沐二爷，下官哪里说得不对？” “我不跟你做口舌之争。你今天就算是把天给说下来，我也要把苏梦瑶带走。” 沐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杨善这张嘴实在是太厉害了，他害怕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趁着局势还在控制当中，沐僖干脆把心一横。 “全军听令，除了沐夫人和小王爷外，其他人若敢阻拦，格杀勿论！给我上！” 随着沐僖一声怒吼，身后的士兵像潮水一样冲了上去。 梅妙灯、沐总管和杨善此时终于脸色大变，他们实在没有想到，沐僖居然恼羞成怒，直接下令强攻。 “住手！！” 就在此时，一个冰冷的身后从梅妙灯身后传来。紧接着一道黑影从梅妙灯头上飞过。 一个身材黑色劲装，头戴黑铁面具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此人当然就是方云杰了。 方云杰跳出来后，长剑一挥。 凌厉的剑气透剑而出，犹如一道弯刀一样横扫过去。 “啊！！！” “啊！！！” ………… 随着一连串的惨叫声，跑在前面的一排士兵都被剑气打飞，然后在半空中口吐鲜血，重重摔倒在地上，断气了。 打飞了前排的士兵之后，剑气余势不减，直奔沐僖和谷公公而去。 要么不出手，出手之后绝不留情，这是方云杰做事的风格。既然沐僖下令攻打沐王府，那么方云杰就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斩草除根。 到时候，就说沐僖图谋不轨，公然带兵攻打沐王府，企图杀死沐夫人和小王爷。 沐僖只要一死，那么小王爷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爵位，沐王府之乱也就可以顺利平定。 京城里有胡濙在，东厂督公成敬又算是半个自己人，再加上解决了朱祁钰的心腹大患，此事最后一定不了了之。 面对凌厉无比的剑气，谷公公和沐僖父子两人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 然而就在此时，站住沐僖身后的老者，突然手一挥，一只暗器从手中飞出。 暗器犹如流星一样，带着轻鸣之声，打在剑气上。 嘣的一声。 凌厉无比的剑气瞬间就被震散，然后暗器直奔方云杰而去。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将仅存的内力凝聚在手中，然后手一挥，一把飞刀脱手而去。 叮！！！ 两个暗器在半空中撞在了一起，暗器上所凝聚的内力瞬间炸开。 暗器当然被炸得粉身碎骨，内劲所掀起的气浪向周围扩散，站住前面的谷公公和沐僖父子都被震倒，而那位老者和方云杰同时被震退了半步。 ==== 惭愧，又断更了，对不起大家。 (本章完) 第278章 出手教训 “你是何人？” 看着眼前的老者，方云杰的眼神变得极为凝重。 用一枚暗器，先打散剑气，然后又跟自己扔出的飞镖打成平手，很明显这位老者是一个高手。 自从练了诛魂剑法之后，除了石守之外，在正面交锋之中可以挡住方云杰的人，恐怕也只有这位老者了。 老者一脸傲然的说道：“老夫唐傲。” “原来是唐家堡堡主，真是失敬啊。”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四川唐门以机关暗器和毒药闻名天下，在看到这位老者空着双手，临阵对敌使用暗器时，方云杰其实已经猜到了对方很可能就是沐僖的老丈人，也就是唐家堡堡主。 这下麻烦了，沐僖带着唐傲来，很显然是准备强攻沐王府的。唐门擅长暗器和毒药，这要是打起来，沐王府肯定死伤惨重。 就在方云杰心里暗暗叫苦的时候，唐傲盯着方云杰，冷冷的说道：“你是何人？” 刚才的交锋，不光是让方云杰心生忌惮，唐傲同样也不敢轻举妄动。 倒不是说怕了方云杰，唐傲身为一代宗师，要是遇到这点风浪都吓得心惊胆战，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功力暴涨后的方云杰，在唐傲眼里只是一个难缠的对手而已。虽然难缠，但真要动起手来，唐傲还是有自信可以笑到最后。 真正让唐傲忌惮的人，是还没有出现的石守。 石守虽然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但他的武功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这次沐僖带唐傲来，主要是准备对付石守的。 唐傲身为唐家堡堡主，怎么说也算是一代宗师吧。就算不是石守的对手，凭借着手里的暗器和毒药缠住石守，唐傲还是能做到的。 原本的计划是，在打起来后，唐傲缠着石守，然后沐僖和沐璘两父子带着手下迅速扫平沐王府，趁着乱战的时候杀掉苏梦瑶。 可是现在突然有一个功力不弱于唐傲的家伙跳了出来，这无疑是打乱了沐僖的计划。 现在目前的局势是，双方都心存顾忌。 方云杰不敢趁乱干掉沐僖，一劳永逸的解决沐王府的内乱；而沐僖这边，因为错误的高估了方云杰的实力，同样也不敢轻易的强攻沐王府。 就这样，双方又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 方云杰那么聪明，很快就明白此时不能再用蛮力横扫了，于是他换了一种策略。 “你可以叫我孤星。” 语气非常孤傲，方云杰此时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 “孤星？” 看着那张额头上刻着星星的黑铁面具，唐傲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虽然方云杰刻意改变了自己的声音，但唐傲凭借着多年的江湖经验，依然可以判断出来对方的年纪不大，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 江湖看起来很大，但其实很小。练武绝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若没有常年累月的苦练， 三十岁不到，就有可以和自己拼个旗鼓相当，甚至还不落下风，唐傲实在是想不起来，江湖上什么时候蹦出来这样一个妖孽。 就在这个时候，谷公公和沐僖沐璘三人很狼狈的爬了起来。 “反了，都反了，居然敢对咱家动手。”沐僖和唐傲都已经明白了目前的局势，但是谷公公还没有，只见他爬起来后，歇斯底里的尖叫道：“沐二爷，给我杀了他。咱家要把他碎尸万……啊！” 谷公公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本驾帖砸在他脸上，谷公公捂着脸惨叫。 “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 冰冷的声音在耳边想起，谷公公低头仔细一看，立刻哆嗦了一下。 黄色的封面，好熟悉啊！ 谷公公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只见他哆哆嗦嗦把驾帖捡起来，打开一看。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两颊流下，谷公公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难以抑制的恐惧涌上心头。 “怎么，是不是在云南住久了，连司礼监发出来的驾帖都不认识了。” 冰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谷公公浑身哆嗦了一下，他立刻上前两步，噗通一声跪在方云杰面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奴才云南镇守太监谷福康，拜见孤星大人。” 东厂的太监就是这样，对下面的人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但是在遇到地位高的人，那就是卑躬屈膝，像条狗一样。 看到片刻之前还那么嚣张的谷公公，此时居然吓得跪在地上，沐僖和唐傲心中同时暗叫一声不好。 司礼监发出的驾帖，再看看吓得浑身发抖的谷公公，眼前这个带着黑铁面具的人是什么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方云杰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谷公公，然后伸出手。 谷公公脸上露出了献媚的笑容，然后很识趣的双手把驾帖高高举到头顶。 方云杰把驾帖拿起，收回怀里，然后眼中寒光一闪，一脚踢在谷公公脸上。 随着一声惨叫，谷公公滚到一边。 “奴才该死，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孤星大人，请大人恕罪，饶奴才一命吧。” 谷公公的左脸瞬间肿了起来，可见方云杰这一脚踢的不轻。 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谷公公狼狈的爬起来，一面磕头，一面求饶。 “沐王府的事也敢掺合，真是不知死活。滚，再让本座看到你，定取你狗命。”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若是可以，他当然想把这个仗势欺人的谷公公就地正法。但是刚才和唐傲硬拼了一次，利用诛魂剑法强行提升的功力已经消耗得一干二净。 虽然不会像以前那样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但现在方云杰已经失去了动手的能力，刚才那一脚已经是方云杰的极限了。 “谢大人不杀之恩。” 听到这话，谷公公如获大赦，他赶紧连滚带爬，掉头就跑。 “公公，公公……” 沐僖一脸焦急在后面叫，要是没有镇守太监这个挡箭牌，沐僖根本就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带兵攻打沐王府。 然而此时谷公公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他光顾着逃命，根本就没有理会沐僖。 今天就一章。 (本章完) 第279章 狗急跳墙 把谷公公吓跑之后，方云杰根本就没有理会沐僖，他看了杨善一眼，冷冷的说道。 “杨善。” 杨善装模作样的哆嗦了一下，然后神色慌张都跑到方云杰面前，毕恭毕敬的说道：“下官在。” “皇上派你来云南，所为何事？” 声音很冰冷，语气更是趾高气昂，官威十足，此时带着面具的方云杰已经变成了一个嚣张跋扈的东厂钦差。 杨善现在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下属一样，眼中充满了敬畏，然后说道：“沐王爷镇守云南多年，劳苦功高，如今突然暴毙，朝野震惊。下官来云南，一是代表皇上前来吊唁，二是护送沐王爷灵柩回南京将军山祖坟安葬。” 方云杰看了杨善一眼，冷冷的喝道：“那本座问你，沐王爷的灵柩何在？” 杨善立刻心领神会，然后说道：“暂时停放在沐王府内。” 果然，下一刻方云杰很严厉的骂道：“既然沐王爷的灵柩还在沐王府，你为何让两千锦衣卫驻扎在城外？要是沐王爷的灵柩有任何闪失，你担当得起吗？” “下官当初也想带锦衣卫进城，但是沐二爷他说……” 杨善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方云杰打断了。 “他说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听沐二爷的，还是听皇上的？” “当然是听皇上的。” “那还愣住干什么？” “是！”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眼前这位带着黑铁面具的东厂钦差，是想借着保护沐王府灵柩的名义，让驻扎在城外的两千锦衣卫进城。 一旦两千锦衣卫进入沐王府，那么沐僖就别想进攻沐王府了。 梅妙灯和沐总管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而另一边的沐僖和沐璘脸色则瞬间大变。 眼中流露出一丝疯狂，只见沐僖拔出了长剑，厉声吼道：“白莲教乃是朝廷钦犯，你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包庇他们。别以为你是皇上派来的钦差，我就怕你。只有区区两千锦衣卫，我倒要看看，你们谁能进得了昆明城。” 不好，这家伙要狗急跳墙了。 沐僖这一吼，方云杰心里顿时一沉，眼中流露出一丝凝重。 看到刚才谷公公的反应，所有人基本上都已经清楚，眼前这个一身黑色劲装，头顶黑铁面具的人是皇上秘密派到云南的钦差。 既然是皇上秘密派来的钦差，那么这位东厂钦差的所作所为也就代表皇上的态度。 如今这位东厂钦差让锦衣卫进城，以守护沐王爷灵柩的名义，来保护沐王府的孤儿寡母，也就是说皇上公然站住了小王爷这边。 沐王府这边当然是欢欣鼓舞，可是沐僖这边自然是万念俱灰。 现在摆在沐僖面前只有两条路，一个是坐以待毙，另一个就是拼个鱼死网破。看沐僖现在一脸疯狂的模样，很明显他是选择了后一个。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方云杰看着沐僖，淡淡的说道：“沐二爷，前面有座茶楼，若是不嫌弃，陪本座去喝杯茶，如何？” “你想干什么？” 沐僖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脸上露出了流露出一丝怀疑。 方云杰淡淡的说道：“本座来云南有些日子了，也是时候和沐二爷好好聊聊了。” 沐僖犹豫片刻，然后一咬牙。 “请！” ========== 在茶楼的包间内，方云杰和杨善坐在桌边，对面则是沐僖和沐璘父子。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唐傲也跟了进来，就坐在沐僖边上，应该是担心方云杰突然发难挟持沐僖当人质。 把闲杂人等都赶出去后，沐僖冷冷的说道：“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看了看如临大敌的沐僖父子，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淡淡的说道：“有句话先说在前头，本座下面说的话，出了这间屋子，本座一概不认。” 此言一出，沐僖、沐璘和唐傲三人全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出了这间屋子，一概不认。换句话说，下面说的事情，是不能放在台面上的。 沐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说道：“好。” “很好，那我们就开始吧。”方云杰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沐二爷，您是不是铁了心要和皇上做对？” 听到这话，沐僖眉头一皱，毫不犹豫的说道：“这话从何说起，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皇上做对啊。” 方云杰冷冷的说道：“既然不是，那为何揪住三十年前的陈年往事不放？” “白莲教聚众谋反，大逆不道，我抓捕白莲教余孽是为皇上分忧。” 也许是之前吃过亏，所以就算说了在这间屋子内说得话，出去后一概不认，沐僖依然非常小心谨慎，说得话滴水不漏。 “沐二爷，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就别说了。”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然后淡淡的说道：“你到底是想为皇上分忧，还是想趁机排除异己，独掌军权，大家心知肚明。你想要当云南王，本座可以理解。但本座不明白的是，当云南王的方法有很多种，你为什么偏偏选了一个最蠢的办法。” 如今在沐家军里，除了三四个硬骨头外，其他的军官基本上都已经投入沐僖麾下，沐僖现在已经差不多掌控了七成左右的沐家军。 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换做是方云杰自己，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更何况一旦放弃，那就意味着死路一条，不管是沐总管还是小王爷，一旦掌控了军权，绝对不会放过沐僖的。 沐僖在军中多年，身为一个军人，最不缺的就是胆量。所以沐僖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缴械投降。 现在沐王府已经被沐僖团团围住，一旦沐僖真的走上了谋反的路，不管将来怎么样，至少现在沐王府内肯定会血流成河。 不管是为了稳定云南的局势，还是要保住自己的小命，方云杰都必须阻止沐僖狗急跳墙。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沐僖觉得自己有希望当上云南王。 果然，听到这话后沐僖精神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然后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章完) 第280章 拖延时间(上) 看到沐僖动心了，方云杰心里松了一口气。 动心，也就代表沐僖心里其实不想起兵反叛，或者说是把起兵反叛当成最后的选择。 亮出孤星这个东厂钦差的身份，当然可以把谷公公这个云南镇守太监给吓走，但同时也就激化了矛盾，让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老实说，方云杰真的是担心沐僖是一脸不屑，那就代表沐僖所要的不仅仅是云南王的位子。 既然沐僖不是铁了心谋反，那就有机会。 为了不让沐僖狗急跳墙，方云杰振作起精神，然后淡淡的说道：“去年土木堡大败，瓦刺大军入侵中原，朝廷已经元气大伤。今年贵州、福建沙县还有广州三省，接连发生叛乱，为了平乱，皇上和朝中大臣已经焦头烂额了。你在这个时候，以抓捕白莲教叛逆的名义，对五仙教动手，挑起苗疆各族和沐王府之间的战争。究竟是想争云南王的位子，还是想趁着天下大乱，效仿先帝，再来一次靖难之役。” 效仿先帝，再来一次靖难之役？ 听到这话，沐僖脸色大变，立刻叫道：“我对皇上忠心耿耿，你不要血口喷人。” “忠心耿耿？”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然后毫不留情的说道：“笑话，现在天下大乱，战事四起，你在这个时候不想着为皇上分忧，稳定云南局势，反而三番五次想要挑起战事，这是哪门子的忠心。” 面对方云杰的质问，沐僖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内心似乎在挣扎。 片刻之后，沐僖深深的看了一眼方云杰，然后低声问道：“钦差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装模作样了那么久，沐僖终于把那些冠冕堂皇的东西抛开，慢慢进入了正题。 看到沐僖上钩了，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然后淡淡的说道：“稳定云南的局势，是皇上交给本座的任务。换句话说，只要能够稳定云南的局势，一切都可以商量，沐二爷明白本座的意思吗？” 听到这话，沐僖、沐璘还有唐傲全都浑身一震，他们相互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一切都可以商量。 眼前这位戴着黑铁面具的东厂钦差，分明就是用很隐晦的方式告诉沐僖，只要能够稳定云南的局势，不挑起战事，那么他就会支持沐僖。 努力压下激动的心情，沐僖一脸兴奋的说道：“若是钦差大人愿意支持我坐上云南王的位子，云南又岂会有战事发生。” “这就要沐二爷的了。”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古怪，语气更是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听到这话，沐僖眼睛一亮，他深深的看了方云杰一眼，再一次说道：“钦差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父业子承，天经地义，事关宗法礼制，皇上绝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支持沐二爷。”说到这里，方云杰停了一下，然后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但若是小王爷不是沐王爷的儿子呢？”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脸色大变，就连坐在方云杰旁边的杨善脸上都流露出惊骇之色。 而沐僖更是浑身一震，脱口而出道：“什么？这怎么可能？” 为了夺取云南王的位子，沐僖想过很多办法，但他从未想过，小王爷不是沐王爷的儿子。 像沐王府这种豪门，规矩是非常严的。 除了沐王爷，其他男人想进后宅，那是非常困难的。哪怕是沐总管，在进入后宅的时候，也要提前通报，绝不会擅自进入。 更何况梅妙灯既然嫁入沐王府，那么身边肯定跟着好几个丫鬟，根本就没有机会和男人单独相处。 若说小王爷不是沐王爷的儿子，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沐僖也不信。 方云杰看了看沐僖，淡淡的问道：“对于沐夫人，沐二爷了解多少？” 沐僖想了想，然后说道：“我只知道她是药王谷谷主的孙女，其他的我不清楚。” 听到这话，方云杰摇了摇头，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沐夫人这么重要的人物，居然都不去详细调查一下。沐二爷，你真的太大意了。” “一个低贱的小妾，有什么好查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然后沐僖冷冷的说道：“据我所知，沐夫人嫁入沐王府后，一直都很低调，平日足不出户，我总不能说她红杏出墙吧。再说了，以沐总管的精明，也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虽然是沐王爷的堂弟，但是打听堂兄后宅女眷的来历，依然是一个忌讳。更何况以沐王爷的身份，纳妾是很平常的事情，沐僖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去询问一个小妾的来历。 事实上，沐僖知道梅妙灯是来自药王谷，已经算是很看得起梅妙灯了。 “凡事皆有可能。”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言语之中更是意有所指。 “愿闻其详。” 沐僖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若是能够证明沐夫人红杏出墙，那么云南王的位子必定是自己的。 “沐夫人在嫁入沐王府前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叫楚永慈。沐夫人出嫁当晚，楚永慈伤心过度，一夜白头。药王谷和唐家堡都在四川，此事想必唐堡主也听说过吧。” 方云杰把梅妙灯和楚永慈之间的事大概说了一遍，说完后还问了唐傲一句。 唐傲看了一眼沐僖，然后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不错，确有此事。” 看到自己的岳父都证实了方云杰的话，沐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此时，方云杰继续问道：“沐王爷纳妾的时候已经有五十多岁了，在这之前可有一儿半女？” 沐僖想了想，然后说道：“二十多岁的时候有一个儿子，但是夭折了，之后就没有了。” “以沐王爷的身份和地位，身边肯定不会缺女人。为什么二十多年都没有一儿半女，而沐夫人刚嫁入沐王府就立刻怀孕了？” “你的意思是说……” 沐僖看着方云杰，脸上的兴奋难以掩饰。 此时方云杰好整以暇的说道：“年富力强之时，都没有一儿半女，五六十岁的时候反而让女人怀孕，难道沐二爷不觉得奇怪吗？” (本章完) 第281章 拖延时间(中) 沐僖看着方云杰，眼神闪烁不定，脸上更是流露出凝重之色。 片刻之后，沐僖试探的问道：“此事可有确凿的证据？” “没有，也不需要有。”方云杰摇了摇头，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只要把这两件事宣扬出去，相信一定会有人怀疑小王爷的身世。” 听到这话，沐僖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说得头头是道，搞了半天，手里根本就没有证据。 没证据你说个屁啊！ 不光是沐僖，就连旁边的沐璘和唐傲脸上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光是怀疑怎么够？”沐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然后冷冷的说道：“若没有确凿的证据，光凭这些扑风捉影之事，皇上不可能改变立场的。” 方云杰不慌不忙的说道：“只有这些当然不行。” 看到方云杰胸有成竹，沐僖眉头皱了皱，问道：“钦差大人还知道什么？” “沐夫人早年在峨眉学艺的时候有一个师妹，她是钱皇后的妹妹，也就是玉仙郡主。沐王爷去世后，玉仙郡主立刻从京城赶到云南，目前就住在沐王府中。沐二爷不妨猜一猜，皇上要是知道此事，会觉得玉仙郡主和沐夫人姐妹情深，还是……” 方云杰的话没有说完，但话里的意思，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 朱祁镇和朱祁钰之间的恩怨情仇，不用多说。 钱玉仙身为钱皇后的妹妹，在这个时候千里迢迢跑到云南沐王府，朱祁钰会怎么想，估计傻子都能猜到。 “多谢钦差大人指点。” 沐僖先是一脸疑惑，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太上皇朱祁镇一直就是朱祁钰心中的一根刺，若是知道沐夫人和钱皇后的妹妹关系那么密切，心中肯定非常不安。 小王爷才一岁，若是让小王爷继承了沐王爷的爵位，那么在小王爷成年之前，沐王府做主的人就是梅妙灯。 梅妙灯和楚永慈之间的绯闻，不会让朱祁钰改变立场，但是梅妙灯和钱玉仙之间情同姐妹的关系，绝对会让朱祁钰心中极为忌惮。 只要朱祁钰心中有了猜忌之心，那么很可能就会改变立场，而最好的理由就是梅妙灯和楚永慈之间的绯闻了。 方云杰淡淡的说道：“本座还是那句话，只要云南风平浪静，其他的事情本座就当没看到。” “明白。”沐僖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请钦差大人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我马上把人从沐王府撤走，至于城外的两千锦衣卫，我看就不用进城了。” 听到这话，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那不行。” “既然钦差大人有心相助，为何还要调锦衣卫进城？除非钦差大人根本就没想过要帮我，之前说得话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沐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非常难看，而眼神之中也流露出一丝怀疑。 看到沐僖起了疑心，方云杰不慌不忙的说道：“如果沐二爷已经打算趁着天下大乱，效仿先帝，再来一次靖难之役，那么本座的确是在拖延时间。” 此言一出，沐僖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他盯着方云杰，沉默不语。 这话不好接啊。 阻止锦衣卫进城，那就代表自己处心积虑谋反；可是如果让锦衣卫进城，那么以后再想攻打沐王府，那就难上加难了。 也许是知道沐僖现在左右为难，此时唐傲突然插嘴说道：“一边帮我们出主意，一边调锦衣卫进城保护沐王府，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唐傲也算是个聪明人，他干脆把话题岔开，直接逼问方云杰的立场。 方云杰微微一笑，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本座只听皇上调遣，哪一边都不站。” “看样子钦差大人是想脚踩两条船啊。” 沐僖脸色有些阴沉，眼中更是寒光闪闪。 方云杰看了沐僖一眼，然后说道：“沐二爷想必一直都在军中效力吧。” “不错。”沐僖一脸傲然的说道：“我十四岁就在军中效力，历尽数十战，才有今天的地位。” 不管沐僖这个人是好是坏，是忠是奸，但他的确是身经百战，不然的话也不可能掌控沐家军。 此时方云杰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讥讽，冷冷的说道：“难怪如此天真。” “你什么意思？” 最引以为傲的事情，被人当面嘲笑，沐僖顿时火冒三丈。 面对沐僖的愤怒，方云杰显得很平静，他看了沐僖一眼，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行军打仗或是行走江湖，当然要敌我分明。但是在朝堂上，一向利字当头，今天是盟友，明天变成死敌，这种事太正常了。给你们出主意，是因为本座觉得这样做可以稳定云南的局势；调锦衣卫进城，是因为本座担心你们没办法说服皇上改变主意，所以未雨绸缪，早做安排，这有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沐僖顿时哑口无言。 对方摆明了是做好两手准备，并且还正大光明的说了出来。能把脚踏两条船，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也算是一种本事。 此时唐傲眼中寒光一闪，冷冷的说道：“听钦差大人的意思，皇上目前是站住小王爷这边的，对吧。” “没错。”方云杰点了点头，很坦然的说道：“皇上登基才一年，自然希望天下安定。让一个一岁的孩子继承沐王爷的爵位，云南至少在二十年内不会有什么异动。” 把沐王爷的爵位给一个一岁的孩子，让沐僖暂时掌控沐王府的军政大权，这其实是有意让沐王府陷入内斗之中。 一个不能团结的沐王府，非常符合朱祁钰的利益。 其实从朱祁钰一连三道圣旨，严令沐僖按兵不动，只要是头脑稍微灵活的人，都会明白朱祁钰是站住小王爷这边的。 方云杰相信沐僖心里也已经猜到了，所以干脆实话实说。 此言一出，沐僖的脸一下子就黑了，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猜到是一回事，从东厂钦差口中证实，是另外一回事。 方云杰的话，无疑是打碎了沐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此时沐僖看着方云杰，阴森森的说道：“既然皇上都准备支持小王爷了，那为什么钦差大人阳奉阴违？” (本章完) 第282章 拖延时间(下)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皇上远在京城，不了解云南的情况。支持小王爷的想法是好的，但是皇上没有料到沐王府的人那么没用，已经输的一无所有了。本座暗中帮你们，一来是希望云南风平浪静，二来也是不想白白送命。” 支持小王爷，让沐王府一直处于内斗之中，这的确可以消除后顾之忧。 可问题在于，要挑起内斗，双方必须势均力敌，至少实力上不能差太多。 现在的情况是，沐王府这边已经被沐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龟缩在沐王府之内，连门都出不了。 要不是顾及着沐王爷在军中的威望，沐僖早就带人杀上门了。 如今沐僖只是缺少一个攻打沐王府的借口，而捉拿白莲教叛逆就是一个很冠冕堂皇的借口。 此言一出，沐僖等人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 看样子这位带着黑铁面具的东厂钦差，不是不想完成皇上的任务，只是来到云南后发现局势一面倒，若此时一意孤行，很可能会激起兵变。 目前整个昆明城都在沐僖的控制下，一旦兵变，这位钦差大人必死无疑。 一边是皇上交代的任务，一边是严峻的局势，所以这位东厂钦差才会用这种阳奉阴违的方式，意图自保。 “如果皇上依然固执己见呢？” 沐僖死死的盯着方云杰，语气有些阴森，眼神更是可怕得吓人。 听到这话，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冷冷的说道：“你们若能让皇上改变主意，那本座当然乐见其成。但如果皇上坚持要支持小王爷，那本座也一定会和诸位拼个你死我活。” 沐僖，沐璘和唐傲三人相互看了看，脸色阴晴不定。 就在沐僖等人迟疑的时候，方云杰突然笑了，然后用一种很疑惑的语气问道：“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那么急着要分出胜负。退一万步说，就算皇上支持小王爷，下旨让小王爷继承沐王爷的爵位，那又怎么样？一个一岁都孩子，离掌权至少要二十年。在这二十年里，沐王府的军政大权依然在沐二爷手里。这么长的时间，沐二爷完全可以从容安排。实在没有必要铤而走险，去做那大逆不道之事。” 沐僖冷冷的说道：“怕就怕，皇上一旦把名分定下来，这辈子都改不过来了。” 名分这种东西很特殊，一旦定下来，想要改过来，那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沐王爷去世后，他的儿子顺理成章的继承云南王的位子。 一个一岁的孩子，有什么能力掌控云南的军政大权？ 所有的事情都是沐僖在做，可是到最后，名誉、地位、荣耀都属于小王爷的。最可恨的是，这种不公平的事情，在其他人眼里反而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就名分的力量。 沐僖心中不服，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也很正常啊。 “改不过来就不改，一个死人就算有云南王的头衔，又能怎么样？” 方云杰的眼中寒光一闪，语气中更是流露出一丝杀气。 “你说得轻巧。”沐僖瞪了方云杰一眼，有些不屑的说道：“若是那么容易得手，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若是二十年都没有办法得手，那么沐二爷凭什么觉得自己铤而走险之后，就一定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方云杰盯着沐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而语气中的讥讽更是毫不掩饰。 听到这话，沐僖脸色大变，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看到沐僖有些动摇而来，在一旁的唐傲冷冷的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现在占尽优势，若是继续拖下去，我们的优势会逐渐失去。” 方云杰看了唐傲一眼，眼神显得有些阴沉。 唐傲这句话分明就是在提醒沐僖，现在天下大乱，朝廷为了平叛无暇分身，若是等周围的叛乱平定后，那么朝廷很可能秋后算账。到时候，就算想殊死一搏，也没有机会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沐僖犹豫不决的时候，都是唐傲主动开口把话题岔开，甚至故意往大逆不道的方向去引导。 以前方云杰一直觉得沐僖是和魔教联手，处心积虑想要造反，云南王的位子只是他称霸天下的第一步。 但是从刚才的反应来看，沐僖或许是对云南王的位子势在必得，但未必想要起兵造反。 若是沐僖铁了心起兵造反，那么他绝对不会错过眼前这个天赐良机，也就不会听方云杰在这里废话了。 唐傲！ 在这一刻，方云杰已经对这个唐家堡堡主起了疑心。 虽然对唐傲起了疑心，但方云杰并没有说出来。 沐僖毕竟是唐傲的女婿，方云杰没指望自己的三言两语，可以动摇唐傲在沐僖心中的地位。 于是方云杰看了唐傲一眼，冷冷的说道：“本座不知道唐堡主所说得优势是指什么？贵州和福建沙县的叛乱已经平定，朝廷大军已经赶赴广州，相信平定广州的叛乱指日可待。若是沐二爷从一开始就想效仿先帝，再来一次靖难之役，那么你们的优势的确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失去。因为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等朝廷平息叛乱后，你们再想起兵谋反就会很困难了。” “但如果沐二爷只是想得到云南王的位子，本座就看不出，你们的优势为什么会逐渐失去。难不成在小王爷没有成年之前，沐王府还有可能从沐二爷手里夺回兵权？” 此言一出，唐傲顿时无言以对，他总不能说我就是处心积虑想要造反吧。 然而这个时候，沐僖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他看了方云杰一眼，冷冷的说道：“钦差大人果然精明过人，在下佩服。好，我就让锦衣卫进城。区区两千锦衣卫，我还没放在眼里。” 在权衡利弊之后，沐僖终于做出了决定。 方云杰猜得没错，沐僖对云南王的位子的确志在必得，但是却一直在极力避免起兵谋反。 对于沐僖来说，起兵谋反是夺取云南王的手段，而不是最终目的。 所以沐僖才会处心积虑想要和苗疆开战，在打仗的过程中排除异己，安插亲信，控制整个沐家军。 “这样最好，本座也希望沐二爷可以改变皇上的想法。” 方云杰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沐僖看了方云杰一眼，冷冷的说道：“那就要看钦差大人的办法管不管用了。” (本章完) 第283章 软禁 在沐王府门口，梅妙灯和沐总管正焦急的等待着。 钦差大人和杨善已经去了大半个时辰了，到现在有没有一点消息，梅妙灯和沐总管是心急如焚。 万一沐僖一意孤行，那么今日沐王府肯定难逃一劫。梅妙灯和小王爷身份敏感，沐僖估计没这个胆子对他们动手，但其他人就很难说了。 就在梅妙灯和沐总管望眼欲穿的时候，沐璘从街角走了过来。 冷冷的看了一眼站住门口的梅妙灯和沐总管，沐璘先是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然后手一挥，喝道：“撤！” 随着沐璘一声令下，包围沐王府的士兵跟着沐璘迅速撤离。 望着空荡荡的街道，梅妙灯和沐总管终于松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另一条街道响起，方云杰，袁斌和杨善带着两千锦衣卫赶到了沐王府。 看到援军来了，梅妙灯和沐总管大喜过望，他们赶紧迎了上去。 走到方云杰面前，梅妙灯微微行了一个礼，一脸感激的说道：“多谢钦差大人，今日若非钦差大人和杨大人在，我们恐怕难逃沐僖的毒手。” 方云杰故意摆出一副傲慢的模样。 他看到梅妙灯行礼，连装模作样伸手去扶都没有，就这么站着受了梅妙灯一礼，然后淡淡的说道：“沐夫人不必多礼，这是本座份内的事。” 此时沐总管迫不及待的问道：“请问钦差大人是怎么说服沐僖退兵的？” 刚才看沐僖的模样，摆明了是准备铤而走险，孤注一掷。但是这位东厂钦差和沐僖密谈了大半个时辰，沐僖居然就这么走了，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以沐总管对沐僖的了解，沐僖不应该如此软弱，这其中必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中闪过一丝傲然，方云杰故意用一种很不屑的语气说道：“本座有皇命在身，沐僖身为臣子，当然要遵从皇命。” “皇命？”梅妙灯和沐总管两人同时露出了一丝期待，而梅妙灯更是有些焦急的问道：“请问钦差大人，皇上有什么旨意？” “暂时不方便透露。不过请沐夫人放心，小王爷乃是沐王爷的亲生儿子，事关宗法礼制，皇上一直都会站在小王爷这边的。” 方云杰当然不可能把自己和沐僖之间的交易说出来，于是很含糊的敷衍过去了。 看到方云杰居然在这么关键的问题上含糊其辞，沐总管心中顿时觉得有些不妙，于是他试探的问道：“那沐僖……。” 方云杰看了沐总管一眼，淡淡的说道：“沐二爷捉拿白莲教叛逆，也是想为朝廷分忧。虽然有些鲁莽，但情有可原。本座会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如实上奏皇上，相信皇上自有公断。大总管不必心急，耐心等候皇上的旨意就是了。” “那就好，那就好。” 沐总管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方云杰这番话，可以说是把球踢到了皇上那里，两边都不得罪。 两边都不得罪，也就说不是完全站在小王爷这边。 原本以为这位东厂钦差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代表了皇上会全力支持小王爷，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不是这样的。 方云杰当然知道自己这一番话，会让沐总管有所误会，但是目前的情况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现在云南的局势错综复杂，而沐王府这边又已经输得一败涂地，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方云杰费尽心思，甚至都把钱玉仙拉下水，也只能把沐僖暂时稳住。 想要反败为胜，还要京城方面的胡濙配合，但这需要时间。 在皇上的旨意到之前，方云杰所扮演的东厂钦差，必须和沐王府的人保持距离。 把目光转移到梅妙灯身上，方云杰看着梅妙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本座会在沐王府逗留一段时日，不知是否方便。” 在这种时候，梅妙灯难道能说不吗？ 只见梅妙灯微微一笑，说道：“钦差大人大驾光临，是我们沐王府的荣幸。沐总管，你去安排一下。今晚设宴，为钦差大人接风。” “是。” 就在沐总管准备转身回府，安排晚宴的时候，方云杰摇了摇头，说道：“沐王爷刚刚去世，府中不宜进行酒宴，沐夫人的好意本座心领了。本座就跟杨大人住一起，你们把左边的院子腾空就行了。” 听到这话，梅妙灯心里一沉，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也好。” 连最基本的晚宴都不肯来，这位东厂钦差想要跟沐王府保持距离的意图，已经相当明显了。 此时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冷喝一声：“袁彬！” “末将在。” 袁彬从后面站出来，双手抱拳，一副随时候命的架势。 方云杰看了看前面的沐王府，然后淡淡的说道：“去把苏姑娘请到左院，没有本座的命令，不许她离开一步。” “是！跟我来。” 袁斌手一挥，然后带着一队锦衣卫冲进沐王府内。 “钦差大人，您，您这是干什么？” 看到眼前的这位东厂钦差，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把苏梦瑶软禁起来，沐总管的神色显得有些慌张。 方云杰看着沐总管，冷冷的说道：“本座刚才说过了，一切等皇上的旨意。在皇上的旨意没有到之前，不光是苏姑娘，还有诸位都不能离开沐王府。多有得罪，还请各位谅解。” 听到这话，梅妙灯和沐总管顿时面如死灰。 这位东厂钦差现在等于是把整个沐王府的人软禁起来，等候皇上发落。 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梅妙灯，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他淡淡的说道：“外面风大，小王爷也需要人照顾，本座送沐夫人回府吧。” 梅妙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怎敢有劳钦差大人亲自相送。” “不妨事。请！” 语气坚定，很明显没有拒绝的余地。 梅妙灯没有办法，她深呼一口气，在方云杰和锦衣卫的陪同下，走进了沐王府。 (本章完) 第284章 不知死活(上) 一千五百锦衣卫驻扎在沐王府周围，剩下的五百锦衣卫进驻沐王府。 这么多人一下子涌进来，沐王府内当然是鸡飞狗跳，还好沐总管全力配合，用自己大总管的威望安抚住府中众人，这才没有闹出什么乱子。 押送苏梦瑶进入左院，接管整个沐王府的防务，安顿两千锦衣卫，等把这些都忙完后，天已经黑了。 夜已深，在沐王府左边的院子里，依然亮着灯。 在屋内，身穿黑色劲装，头戴黑铁面具的方云杰和杨善坐在上面，石守则像一个护卫一样站住一旁，而在方云杰和杨善对面的则是袁彬。 “末将已经把两千锦衣卫驻扎在沐王府周围，左院也安排加强了守卫。” 面容坚毅，眼神锐利，在瓦刺族内做了大半年的俘虏，袁彬早已经脱胎换骨。 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方云杰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很好。切记，不可扰民，也不可影响沐王府的人。” 对于袁彬，方云杰心中是很敬佩的。 去年土木堡大败，太上皇朱祁镇成为了阶下囚，只有袁彬不离不弃。不但尽心尽力照顾，而且还不断鼓励朱祁镇，甚至在也先企图和朱祁镇联姻的时候，还竭尽所能阻止，保住了朱祁镇唯一仅存的一点尊严。 可以说，若是没有袁彬在，朱祁镇要么在绝望中自尽，要么自暴自弃心甘情愿成为瓦刺族的傀儡。 忠心护主，智勇双全，身处绝境，依然顽强不息，这样的人当然值得方云杰敬佩。 可惜的是，这样人才，却因为和太上皇朱祁镇牵扯在一起，导致被投闲置散。 “末将明白。”袁斌点了点头，然后脸色露出了一丝迟疑，问到：“大人，真的不需要派人看住苏姑娘？” 方云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有本座和石大侠在，苏梦瑶跑不了。没什么事，就下去吧。” “是。” 既然钦差大人都这么说了，袁彬也就不再坚持，他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出去的时候，还关上房门。 等袁彬离开后，方云杰把面具拿了下来。 此时，在一旁的杨善狠狠的瞪了方云杰一眼，骂道：“你胆子真是太大了。” “杨爷爷，您别生气了。”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心虚，然后说道：“您也看到了，白天的情况那么危急，我要是不这么做，万一沐僖狗急跳墙，真的攻打沐王府，那我们就是死路一条了。” “那你也不能给沐僖出这么一个阴损的主意啊。你明知道太上皇是皇上心中的忌讳，还故意利用玉仙郡主的身份，把沐王府牵扯进来。你知不知道，万一皇上真的起了疑心，那云南王的位子很可能真的落到沐僖手里。” 杨善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眼中更是流露出一丝担忧。 沐僖带着镇守太监来沐王府抓人，这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方云杰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想办法说服沐僖退兵，原本是应该值得庆幸的事情。 可惜的是，方云杰给沐僖出的主意实在是太阴损了，而且在杨善看来成功的机会极高。 这次杨善和方云杰等人千里迢迢赶到云南，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稳定云南的局势，让小王爷顺利继承沐王爷的爵位。 若是让野心勃勃的沐僖成为了云南王，那以后云南这边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这关系到大明西边近二十年的稳定，万万大意不得。 如果方云杰教给沐僖的阴谋诡计真的成功了，那么杨善等人这么久的努力也就前功尽弃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当初就把沐僖当云南王呢，至少还不用闹出那么多麻烦事。 “要是不拿出点真本事，沐僖怎么可能撤军。”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他也不想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来阻止沐僖，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白天的时候，沐僖都已经准备铤而走险了。寻常的办法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他，只有剑走偏锋。 听到这话，杨善和石守脸上也露出了无奈之色。 这事还真不能怪方云杰，事实上方云杰能够成功阻止沐僖，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在目前这种恶劣的局势下，要方云杰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的确是为难方云杰了。 就在石守和杨善担忧不已的时候，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不过，我有办法让沐僖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听到这话，杨善眼睛一亮，赶紧问到：“哦？那你说说看，准备怎么扭转乾坤。” 杨善是一脸期待，可是在一旁的石守却脸色大变。 看到方云杰脸上那诡异的笑容，石守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以石守对方云杰的了解，此时方云杰一定是准备阴人了。 果然，方云杰嘿嘿一笑，有些阴森的说道：“汉王和晋王谋逆，先帝御驾亲征平定叛乱，在回京途中招吴太后侍寝。结果一席之欢后，怀上了皇上。” 此言一出，杨善顿时脸色大变，他一脸惊恐的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继续说道：“吴太后当年是汉王的侍女，又是在先帝回京的路上怀孕的，谁又能确定这孩子究竟是汉王的，还是先帝的？” “混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心底涌出，此时杨善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当然知道。”方云杰冷冷的说道：“只要沐僖按照我的计划，散布沐夫人的流言，我们就散布吴太后的陈年往事。这两件事要是摆在一起，皇上一定会……” “够了。” 一声怒吼，把方云杰的话打断，杨善看着方云杰气得发抖。 果然如此！！！ 在一旁的石守一脸叹息，摇头苦笑，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深呼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杨善看着方云杰，咬牙切齿的说道。 “都说你胆大包天，我原本还不信。以为你只是年少气盛，现在看来你真的是不知死活啊。” (本章完) 第285章 不知死活(下) “杨爷爷，你这是怎么了？我的办法应该行得通吧。”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似乎不明白杨善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 “用沐夫人的绯闻来揭皇上的伤疤，让皇上对沐僖怀恨在心，这招借刀杀人的确很妙。可是一旦稍有差池，我们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杨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已经明白方云杰想干什么了。 坦白说，朱祁钰的身世的确是有可疑之处。 身为一个罪妇，在后宫三千佳丽之中，能够被皇帝宠幸并且还特意养在宫外，相信吴太后年轻的时候必定国色天香，美艳动人。 若是姿色一般，皇帝不可能放着后宫三千佳丽不去宠幸，偏偏把吴太后养在宫外，隔三差五出宫去玩玩。 既然长得国色天香，美艳动人，相信吴太后在汉王府内做侍女的时候，肯定已经被汉王玩了很多遍了。 汉王谋逆，皇帝御驾亲征，镇压叛乱后在回京的路上，一时兴起，招吴太后来侍寝。 吴太后乃是罪妇，好不容易有机会被皇上招来侍寝，在床上那还不施展浑身解数。 长得国色天香，美艳动人，床上又肯卖力，皇上一开心，就多玩了几次。结果半路上吴太后怀孕，后来生下了朱祁钰。 离开汉王府没多久，就怀上了龙种，若真是刨根问底，朱祁钰到底是不是皇帝的儿子，这件事还真是有可疑之处。 原本关于皇帝的子嗣问题，那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 皇帝每一次宠幸后宫佳丽，太监都会记下来，若是怀孕生产，再根据记录计算日子。再加上后宫森严，除了皇帝外，基本上都是太监，所以一般来说，不会出现隔壁老王。 但吴太后是例外，因为她是被皇帝秘密养在宫外，一直到皇帝快死了，才被接进皇宫。 朱祁钰的身世之所以没有人怀疑过，那是因为他运气太好了。 一个罪妇所生的儿子，这辈子注定只能当一个闲散的王爷。既然不能继承皇位，那么谁也不会闲得没事，去翻皇帝的旧账。 可没想到，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朱祁镇一时头脑发热，跑出去御驾亲征，结果被俘虏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就两个儿子，一个是朱祁镇，一个是朱祁钰。 既然哥哥被抓了，那就弟弟上吧。 国难当头，京城一片混乱，怎么可能会有人想起朱祁钰的血统问题呢。 吴太后半路怀孕，又被养在宫外，直接跳过了后宫的审查。 皇帝快死时，被接入皇宫，又因为身份低贱，没有任何威胁，所以没有人想到这些。 当皇帝的时候，又因为局势危急，国难当头，周围的人光顾着保家卫国，没功夫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等朱祁钰当上皇帝，大权在握，就算有人想起此事，估计也不敢提出来了。 用梅妙灯和楚永慈之间的绯闻，来映射朱祁钰的身世，这就是方云杰最厉害的地方。 只要沐僖敢用梅妙灯和楚永慈之间的绯闻，来质疑小王爷的血统，只要进行巧妙的引导，那么和梅妙灯有着相似经历的吴太后，就会被人想起。 梅妙灯虽然是小妾，但她是以处子之身嫁入沐王府的。 吴太后被皇上侍寝之前，已经被汉王玩了很多遍了，皇帝可以说是捡了汉王的破鞋。 如果梅妙灯的儿子都有可能不是沐王爷的儿子，那么吴太后的儿子呢？ 只要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那么朱祁钰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全力支持小王爷。同时，对挑起此事的沐僖，朱祁钰肯定是恨之入骨。 朱祁钰现在是皇帝，他恨之入骨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是借刀杀人，方云杰算是做出了一个很完美的演示。 这个计划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杨善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他也被方云杰的胆大包天吓得不轻。 虽然方云杰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很高，可是一旦失败，或是被朱祁钰发觉了，那么杨善和方云杰，还有一些无辜的人，都无法活下去。 此时方云杰皱了皱眉头，说道：“只要小心一些，应该没有问题吧。” 看到方云杰还是不肯放弃，杨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然后说道：“好，我就算你可以做得天衣无缝。但你知不知道，谣言一旦传来，倒霉的不只是沐僖。皇上在盛怒之下，一定会派东厂的人在民间搜捕散布谣言的人。东厂的人是什么德行，你应该很清楚，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受到牵连，你于心何忍。”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或许方云杰不会把朱祁钰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甚至会故意去触及朱祁钰的逆鳞，但是方云杰不会为了完成自己计划，把一大批无辜百姓牵扯其中。 于是方云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既然不能借刀杀人，那我们就换一种方法吧。” “你又想干什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杨善现在都有些神经过敏了。 “吴太后乃是罪妇出身，皇上出生之后，在宫中受尽欺凌。沐夫人是沐王爷的小妾，小王爷出生后，同样是被沐僖这个堂叔百般欺辱。如果我们把这些事情告诉吴太后和皇上，相信他们一定会非常同情沐夫人和小王爷的。沐僖越是咄咄逼人，皇上就对他越厌恶，这样我们就有机可乘了。”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一丝沮丧，似乎不甘心放弃原来的计划。 然而听完方云杰的计划后，杨善和石守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石守忍不住问到：：“这个办法很好啊，为什么你刚才不说。” 方云杰带着一脸幽怨，然后说道：“我是准备双管齐下的，谁知道才说了一半，杨爷爷就……” 此时杨善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模样，然后没好气的打断道：“明明有更稳妥的办法，为什么还要用那种风险极大的办法？” “因为第二种办法如果单独使用，有一个致命的破绽。”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脸上更是流露出一丝担忧。 “什么破绽？” 石守有些惊讶的问道。 “就是玉仙和沐夫人之间的关系啊。” 方云杰长叹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然后继续说道。 “在小王爷没有成年以前，沐王府都是沐夫人说了算。玉仙和沐夫人情同姐妹，关系那么密切，皇上知道后肯定寝食难安。不管皇上对小王爷的遭遇有多同情，他都不会拿自己的皇位开玩笑。沐僖就是明白了这一点，才会答应退兵的。” “我用第一种办法，是想用沐夫人和吴太后两人相似的经历，让皇上觉得如果不支持小王爷，就会有人用同样的理由来质疑皇上的血统。只有把小王爷和皇上联系在一起，皇上才会对沐僖痛下杀手。” “揭开伤疤的愤怒、血统的质疑，再加上对小王爷的同情，这三件事加在一起，我这条借刀杀人之计，才会万无一失。” 经过方云杰一番解释，杨善和石守恍然大悟。 杨善看了方云杰一眼，问道：“那你有什么对策？” “如果不用第一个办法，那么我们就要想办法消除皇上的猜忌之心。” 不知道为什么，方云杰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此时杨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问道：“你难道没有办法？” “有是有，只要沐夫人和玉仙划清界限就可以了。但是……” 方云杰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脸色古怪，似乎有难言之隐。 “但是玉仙郡主可能要吃点苦头，甚至还有性命之忧，对吧。” 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杨善把方云杰没有说出来的话，说了出来。 (本章完) 第286章 发起狠来自己人都怕 听到杨善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心事，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划清界限很简单，就连杨善在片刻之间就已经想到了三四个办法了。 重点不是沐王府能不能和钱玉仙划清界限，而是在划清界限之后，朱祁钰会不会放过钱玉仙。 看到方云杰一脸纠结无奈的模样，杨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好了。我写信回去，让胡大人想想办法。吃点苦头或许免不了，但要保住一条小命，还是有希望的。” 钱玉仙和方云杰之间那点事，杨善和石守一清二楚。 毕竟以前暗恋过，方云杰不希望钱玉仙受到伤害，这是可以理解的。 方云杰看了杨善一眼，一脸感激的说道：“那就拜托杨爷爷了。” 杨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淡淡的说道：“今天也是难为你了，先回去休息吧。” “好。” 方云杰点了点头，站起身刚准备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问道：“对了，袁彬是我们的人吗？” 杨善笑着说道：“这个袁彬智勇双全，有情有义，可惜和太上皇关系太近。太上皇回到京城后，他就被投闲置散，胡大人已经把他收为手下，算是自己人吧。” 看样子，袁彬在太上皇朱祁镇身边的表现，已经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事实上，除了朱祁钰外，大部分朝臣都觉得这个年轻人有情有义，有勇有谋，若是能委以重任，将来必定能成为大明的中流砥柱。 但可惜的是，朱祁钰因为对太上皇朱祁镇太过忌讳，因此把袁彬投闲置散。 既然皇上不用，那么胡濙就毫不客气的收为己用。 把袁彬派到云南来，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杨善和沐王府的孤儿寡母，另一方面是让他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算是一举两得。 方云杰对袁彬的印象也很好，在听到袁彬已经被胡濙收为己用后，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问道：“那他知道我的身份吗？” 杨善摇了摇头，说道：“你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没有必要，我是不会告诉他的。” 听到这话，方云杰眉头一皱，说道：“可是他在塞外见过我啊。” 杨善看来是早有准备，他很自信的说道：“见过又怎么样？他只知道你救过太上皇，又不知道你就是东厂的钦差。你怎么跟玉仙郡主说的，就跟他怎么说，没事的。” 方云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 就在此时，方云杰和石守同时望向门口，而方云杰更是迅速的戴好面具，重新坐下。 片刻之后，门外响起敲门声 戴好面具的方云杰冷冷的说道：“进来。” 袁彬推开门，走了进来，说道：“启禀两位大人，玉仙郡主来了，说是想要去探望苏姑娘。” “让她去好了。” “是。” 袁彬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等袁彬走了之后，杨善看了方云杰一眼，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然后说道：“想好怎么跟玉仙郡主解释了吗？你一定能够猜到你就是白天的钦差。” 原本以为方云杰会露出苦恼之色，但然而没想到是，方云杰很轻松的说道：“这还不简单？就说是我冒充的。” 听到这话，杨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然后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也太儿戏了，玉仙郡主没那么傻吧。”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他看了一眼石守，然后说道：“只要石大哥肯配合我一下，说那本驾帖是你借给我的，剩下来的事，我自然可以自圆其说。” “要我配合这没问题，但玉仙郡主能相信吗？” 石守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好奇，钱玉仙虽然不如方云杰聪明，但绝不是傻瓜，不会那么轻易上当的。 “放心，要是连她都骗不了，我还怎么骗其他人啊。我走了。”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卖了个关子后，把面具重新戴起来，然后走了出去。 等方云杰离开后，石守和杨善两人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同时露出了一丝苦笑。 “我说得没错吧，这小子发起狠来，自己人都害怕啊。” 石守看了杨善一眼，笑容有点古怪。 杨善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了复杂之色，然后说道：“哎！他很像胡大哥。” “像胡尚书？”听到这话，石守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然后一脸疑惑的说道：“不对吧，他要是有胡尚书一半的稳重，我们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石守当了朱祁镇十几年的影子保镖，虽然和朝中大臣没有来往，但也算是比较了解。 在石守的印象中，胡濙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者。平日里话不多，也不喜欢争权夺利，整天笑嘻嘻的，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朝堂上为了争权夺利，大臣们个个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可是胡濙却在这乌烟瘴气的朝堂之中独善其身，而且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仇家。就连王振这个大奸贼当权的时候，都对胡濙礼敬三分。 历经五朝，侍奉过五个皇帝，依然屹立不动，而且人人敬仰，朝中没有敌人。若说会做人，胡濙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而方云杰虽然很聪明，但是锋芒毕露，怎么看也不能和胡濙比啊。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胡大哥。”杨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说道：“胡大哥年轻的时候几乎和云杰一模一样，一样的聪明，一样的胆大包天，一样的卑鄙无耻。只是在入朝为官后，胡大哥收敛了自己的锋芒，用那种人畜无害的老好人来伪装自己。连胡大哥自己都说，以他的才智若是走入邪道，必定会弄的天下大乱。” 江湖险恶，官场黑暗，若没有一些手段，怎么可能五十年屹立不倒呢。 想起当初胡濙利用方云杰，逼钱玉仙悔婚的事，石守似乎有些明白了。 石守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淡淡的说道：“那我们可要看紧云杰了。云杰要是走入邪道一心为恶，我真的无法想象，这天下会被他弄成什么样子。” (本章完) 第287章 可疑 “想不到石将军居然会加入东厂，难怪成公公会让他陪我到云南。” 在房间内，听完方云杰的解释后，钱玉仙发出了一声叹息，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之色。 此时方云杰装模作样的露出一丝无奈之色，然后说道：“石大哥应该是迫不得已，他跟着我们把太上皇救了出来，皇上已经龙颜大怒了。他毕竟来自少林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如果不加入东厂，会连累师门的。” 钱玉仙摇了摇头，一脸愧疚的说道：“我没有怪石将军的意思，他原本有机会置身事外，是我连累了他。” 不知道是因为方云杰的谎言太高明，还是因为太信任方云杰，钱玉仙不但没有对方云杰产生怀疑，反而很敬佩方云杰在关键时刻冒充东厂钦差挺身而出力挽狂澜，甚至还对石守产生了愧疚之情。 太上皇朱祁镇，这家伙已经连累了一大批人，有的人是罪有应得，而有的人则是无辜被牵连，石守很明显就是属于后者。 努力压下心中的酸楚，钱玉仙看着方云杰，有些疑惑的问道：“对了，既然石将军才是真正的东厂钦差，那他为什么找你假扮呢？” “你觉得石大哥有能力说服沐僖退兵吗？”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傲然之色，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得意。 “这倒也是，石将军武功虽高，但这方面并非他所长。”听到这话，钱玉仙不禁哑然失笑，然后她看着方云杰，脸色凝重，很感激的说道：“这次又是多亏了你出手相助，梅姐姐和小王爷才会化险为夷，谢谢。”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之色，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别怪我把钱家拉下水就行了。” 这次能化险为夷，方云杰当然居功至伟，但他却牺牲了钱玉仙。一旦知道钱玉仙和沐夫人关系密切，不管将来沐王府的结局如何，朱祁钰都不会轻易放过钱家的。 在一旁的苏梦瑶瞪了方云杰一眼，没好气的骂道：“你搞什么？就算想要说服沐僖退兵，也用不着把玉仙姐姐推到火坑里吧。” “梦瑶妹妹，没事的。”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说道：“云杰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到对策，已经很不容易了。反正我们钱家已经这样了，也不在乎多一桩罪。” 钱家和太上皇的关系太近了，当初朱祁钰放过钱家，是担心群臣反对，担心朱祁镇的生母孙太后会趁机煽动朝臣，绝对不是因为心慈手软。换句话说，如果将来朱祁钰对钱家动手，钱玉仙和梅妙灯关系密切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到脑后，钱玉仙看着方云杰，问道：“对了，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说道：“等吧。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一切只能等皇上的旨意。不过杨爷爷跟我说，他已经写信回京了，相信胡爷爷和于尚书会说服皇上的。” 听到这话，钱玉仙皱起了眉头，然后说道：“可是云南和京城相距万里，这一来一回要好几个月。等皇上的旨意到了，恐怕要到明年了。” 方云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在一旁的苏梦瑶就叫了起来：“不会吧，我们要在沐王府住到明年？” 原本到沐王府只是为了验证沐王爷的死因，可没想到一到沐王府就陷在里面，苏梦瑶真是欲哭无泪。 这个时候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然后忧心忡忡的说道：“如果住到明年就能解决问题，那反而简单了。” 钱玉仙心里一沉，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担心沐僖会耍花样？” 方云杰摇了摇头，说道：“我担心的人不是沐僖，而是唐傲。” “唐家堡堡主唐傲？”钱玉仙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她很疑惑的问道：“他是沐僖的老丈人，跟沐僖应该是一条心，你连沐僖都不担心，为什么会担心他？”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他有点可疑。我原本怀疑沐僖和魔教勾结，处心积虑想要造反。但是我白天跟沐僖谈判的时候，我觉得沐僖的野心没有那么大，他好像只想当云南王，不然的话也不会被我说服，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退兵。可是唐傲表面上和沐僖共同进退，但言语之间似乎总是在怂恿沐僖铤而走险。” 说到这里，方云杰眼中闪过凌厉之色。从白天和沐僖谈判的过程中，虽然唐傲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但方云杰有一种感觉，在铤而走险这件事上，唐傲很明显比沐僖更坚决。 “有这样的事？”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此时方云杰看了钱玉仙一眼，很严肃的问道：“你对唐门，以及唐傲了解多少？”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然后说道：“我只知道唐门擅长机关暗器和毒药，其他的就不是很了解了。”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然后问道：“峨眉和唐家堡都在四川，你既然身为峨眉弟子，怎么会对唐门一无所知呢？” 钱玉仙白了方云杰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到峨眉学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有自保的能力，又不是要出去闯荡江湖，要了解这些事干什么？” 身为皇后的妹妹，钱玉仙注定不会出去闯荡江湖，所以她对江湖上各门各派了解得并不深。 “那沐夫人呢？”方云杰想了想，然后又问道：“她是药王谷谷主的孙女，从小在药王谷长大。药王谷同样也是在四川，她对唐门应该有所了解，能不能帮我去问问？” “帮你问，这没问题。”钱玉仙先是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然后用一直很疑惑的表情看着方云杰，继续说道：“但我觉得梅姐姐知道的也不会很多，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梅谷主呢？他执掌药王谷那么多年，关于唐门的事，梅谷主知道的肯定比梅姐姐多。” (本章完) 第288章 棋逢对手 “梅谷主？” 方云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叫道：“对啊，沐王爷去世后，梅谷主带着药王谷的精锐赶到沐王府支持沐夫人。这两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沐僖和唐傲都已经打上门了，为什么我没见过药王谷的人出现呢？” 药王谷谷主梅天胜，若不是钱玉仙提起，方云杰几乎都把这个人忘记了。 早就听说梅谷主带着药王谷精英千里迢迢从四川赶到沐王府，给自己的孙女撑腰。但是方云杰到云南后，除了一个楚永慈外，一个药王谷的弟子都没有见过。 听到方云杰问起，钱玉仙脸色显得有些复杂，一副难言之隐的模样。 一看钱玉仙脸色有些难看，方云杰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叹了一口气，说道：“可能是因为当初梅谷主逼梅姐姐嫁入沐王府，所以梅姐姐现在对梅谷主很冷淡。我来沐王府那么久，跟梅姐姐形影不离，从未见过梅姐姐探望过梅谷主。再加上楚公子现在也在沐王府，所以……” “我明白了。这样好了，我以东厂钦差的身份去见梅谷主，打探一下唐傲的情况。” 虽然钱玉仙没有把话说完，但方云杰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忍痛割爱离开自己的心上人，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做小妾，梅妙灯肯定不是心甘情愿的，她对自己的爷爷有怨恨，也在情理之中。 以前身为小妾，人微言轻，就算心里不满，也不能怎么样。 可是现在给沐王爷生了一个儿子，母凭子贵，从一个低贱的小妾一下子变成了沐王府的主母，梅妙灯有了底气，态度自然会有所改变。 钱玉仙看了方云杰一眼，很严肃的问道：“你真的觉得唐傲有问题？”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丝苦笑，说道：“应该说我是希望唐傲有问题。” “这话怎么说？” 钱玉仙看着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唐傲有问题，总比沐僖有问题好啊。”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然后继续说道：“要是沐僖真的勾结魔教，铁了心想要造反，那他肯定不会等到明年。今天退兵放锦衣卫进城，只是缓兵之计，一旦沐僖卷土重来，我们就大祸临头了。” “我明白了。” 听到这话，钱玉仙恍然大悟。 现在的情况无非只有两个，一个是沐僖勾结魔教，处心积虑想要造反；另一个是沐僖只想得到云南王的位子，是沐僖身边的人勾结魔教，把沐僖往谋反的路上去引。 这两个一对比，方云杰当然希望是后者。 在明白了一切后，钱玉仙站起来，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方云杰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回去之后，告诉沐夫人，就说梦瑶已经被囚禁。还有，以后不要再来了，有什么事我会让石大哥去找你。沐王府内肯定有沐僖的眼线，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千万不能让沐僖察觉我们在骗他。” 钱玉仙点了点头，说道：“明白。” ========== 夜已深。 在城外的一片树林里，戴着金色龙头面具的教主站在树林里，而站在教主对面的人有两个，一个是黑衣蒙面人，而另一个人就是唐傲。 “沐僖真的不肯动手？” 教主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语气更是显得有些低沉。 唐傲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是的，那个东厂钦差想出来的办法的确很妙，沐僖本来就有些犹豫，现在得到了东厂钦差的暗中支持更不愿意铤而走险了。我怕他怀疑，没敢多劝。” “利用玉仙郡主和沐夫人之间的关系，让皇上心存忌惮；又用沐夫人和楚永慈的旧情，让人对小王爷的身世产生怀疑，给皇上一个改变立场借口。一旦皇上支持沐僖，那么云南的局势就会稳定下来。不错，看样子我们是遇到对手了。” 语气中流露出一丝赞赏，方云杰那出人意料的妙计，让这位戴着金色龙头面具的教主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唐傲眼中闪过一丝焦急，然后问道：“教主，现在沐僖怂了，我们怎么办？” 让苗疆各族和沐家军打起来，是整个计划里最重要的一步。 沐家军兵强马壮，不让他们和苗疆各族拼个两败俱伤，怎么有机会浑水摸鱼呢？ 教主冷笑一声，然后看了一眼那个黑衣蒙面人，冷冷的说道：“传令下去，让各地分舵以白莲教的名义刺杀贪官污吏，我要让白莲教扬名天下，万人敬仰。我倒要看看，消息传到京城后，谁还敢袒护白莲教余孽。” “是。” 黑衣蒙面人领命退下。 此时唐傲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然后赞道：“教主圣明，只要白莲教重出江湖的消息传开，朝廷一定会全力镇压，而现在江湖上唯一一个白莲教余孽就是白莲教长老苏景山。到时候，朝廷大军一定会对五仙教动手，五仙教不可能坐以待毙，肯定会联合苗疆各族全力反抗。这样一来，云南必定大乱。” 一旦白莲教在全国各地杀官造反，摆出一副卷土重来的架势，那么朱祁钰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当年白莲教仓促起兵都能两次击败朝廷大军，这次蓄谋已久，卷土重来，相信在朝中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白莲教都是隐藏在暗处，目前暴露身份的人只有白莲教长老苏景山，也就是现在的五仙教教主苏断离。 不管朱祁钰之前怎么想的，只要消息传到京城，他必定会把白莲教当成心腹大患。 这样一来，捉拿苏梦瑶，逼苏断离现身，就没有人可以阻止了。 教主看了一眼唐傲，说道：“你回去给我盯着沐僖，一旦皇上下旨攻打五仙教，让沐僖全力配合。” “明白。”唐傲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但那个东厂钦差怎么办？” 此时教主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然后冷冷的说道：“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处理的。你出来很久了，赶紧回去吧。” “是。属下告退。” 唐傲抱拳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孤星？哼！” 教主仰头望着月色，眼神凌厉，自言自语。 (本章完) 第289章 调查(上) 第二天，方云杰穿上黑色劲装，戴着黑铁面具和杨善一起找到了沐总管。 听到这位东厂钦差要去见药王谷谷主梅天胜，沐总管不敢怠慢，亲自引路，将方云杰和杨善带到了沐王府深处的一个偏僻的小院之中。 开门的人是那位医剑双绝的楚永慈。 楚永慈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但是在得知眼前这位身穿黑色劲装，头戴黑铁面具的人是皇上派来的东厂钦差时，楚永慈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终于流露出一丝惊讶。 把方云杰，杨善和沐总管请进屋内后，楚永慈走到后院。 片刻之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和楚永慈一起走了出来。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就是江湖上人称医圣的药王谷谷主梅天胜。 梅谷主在江湖上德高望重，方云杰等人见他走了出来，立刻起身见礼。 经过一番无意义的问候之后，方云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唐傲？钦差大人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听到这位东厂钦差亲自登门，只是为了询问关于四川唐门和唐家堡堡主唐傲的事情，梅谷主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方云杰看了梅谷主一眼，然后淡淡的说道：“四川唐门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唐傲身为唐家堡堡主，又是沐僖的岳父，本座想了解一下。” “那钦差大人想要知道什么？” 既然这位东厂钦差想要知道，那么梅谷主也只能坦然相告，谁让人家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呢。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然后沉声问道：“唐傲为人如何？” 听到这话，梅谷主眉头紧锁，脸色有些复杂。 看到梅谷主一脸为难之色，又久久不说话，方云杰有些奇怪的问道：“梅谷主，可是有难言之隐？” 梅谷主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没有，只是老夫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唐堡主。”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然后问道：“平日所作所为是正是邪；为人处事是宽厚，还是瑕疵必报；过去可有做过什么侠义之事或是卑鄙无耻之事。” 梅谷主叹了一口气，有些为难的说道：“老夫明白钦差大人的意思，可是这几十年江湖上只知道唐傲是唐家堡堡主，其他关于唐傲的事情，老夫也不是很清楚。” “怎么会这样？” 听到这话，方云杰顿时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江湖上也是如此。每一个成名的高手，不管是好名还是恶名，背后都有无数的尸体。换句话说，在江湖上想要成名，必须用别人的尸体当垫脚石。 某某大侠单枪匹马，斩杀多少山贼或是杀了某个恶贯满盈的魔头。 某某邪门歪道又在哪里犯下血案，或是杀了某个名门正派的弟子。 ………… 每隔一段时间，江湖上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前在客栈当伙计的时候，方云杰就特别喜欢听这样的故事。 四川唐门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唐傲好歹也是唐家堡堡主，江湖上怎么可能没有他的传说呢？ 此时坐在另一边的楚永慈开口说道：“钦差大人有所不知，唐家堡在四川很低调，唐门弟子也很少在江湖上行走。” 低调？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想了想，然后又问道：“那唐傲是什么时候当上唐家堡堡主的？” 梅谷主脸上露出了思索之色，想了片刻之后，说道：“若是老夫没有记错，好像是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就是白莲教起兵反叛的那一年？” 方云杰精神一振，眼中闪过凝重之色。 “对，没错，就是那一年。”梅谷主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见到方云杰提起三十年前白莲教的事情，沐总管有些紧张的问道：“钦差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方云杰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没什么不妥，本座只是觉得有点巧而已。” 此时楚永慈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然后开口说道：“白莲教是在山东起兵反叛的，唐家堡在四川，两边相距甚远，这可能真的只是巧合吧。” 此言一出，梅谷主和沐总管连连点头，看样子楚永慈这番话算是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楚公子说得没错，山东和四川两边相距甚远，也许真的只是巧合。”方云杰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问道：“但本座不明白的是，唐傲今年最多六十岁，三十年前不过二三十岁，为什么他这么年轻就能坐上唐家堡堡主的位子？” 四川唐门历史悠久，延续到如今不说有一千年，几百年肯定有。 唐门这种江湖门派，能当上族长的，武功都不会很差。若是没灾没病的，活到六七十岁都没有什么问题。 上一任族长不死，下一任族长也没办法上任啊。 不光是唐门，江湖上只要稍微有点历史的门派，掌门人没有低于四十五岁的。 像药王谷这种即会武功，又懂医术，还会养生的门派，掌门人活到八九十岁的大有人在，梅谷主不就是八十多了嘛。 二十多岁就能当上唐家堡堡主，统领上千唐门弟子，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这……” 楚永慈顿时语塞，三十年前他还没出生呢，当然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 在这个房间里，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只有梅谷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梅谷主身上，只见梅谷主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然后淡淡的说道。 “那是因为有人偷袭唐家堡，当时的唐家堡堡主唐古峰当场战死，唐家堡更是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唐家差一点被灭门。经此一战，唐门的精英死伤惨重，是唐傲率领唐门残余弟子重建唐家堡，之后唐傲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唐家堡堡主。” 唐门再低调，也不可能和外界全无接触。更何况这种差点被灭门的大事，根本就瞒不了人，所以对于这件事，梅谷主是记得很清楚。 听到这话，方云杰和杨善顿时精神一振。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沉声问道：“什么人干的？” (本章完) 第290章 调查(中) “不知道，此事至今依然是武林中的一桩悬案。” 梅谷主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方云杰和杨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眼神都有些凝重。 唐门上千弟子，精通机关暗器，还擅用毒，在武林之中虽然比不上少林武当，但实力绝不容小视。 能够一夜之间杀光大部分唐门精英，可见凶手不但人数众多，而且实力强悍，绝不是无名之辈。 江湖仇杀很常见，但绝大多数都是几个人之间的仇杀，若非是血海深仇，一般是不会出现灭门惨案的。 既然是血海深仇，那就必定有迹可循，绝不会成为一桩悬案。 此时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他看着梅谷主，沉声问道：“知不知道唐傲在成为唐家堡堡主之前，在唐门内是什么身份？” 听到这话，梅谷主摇了摇头。 这唐傲仿佛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一样，在灭门惨案发生前，江湖上根本就没听过有这人。然而在灭门惨案发生之后，唐傲却突然大放异彩，不但领导唐门残余弟子重建唐家堡，更是在短短几年之间，让唐门重新恢复以往的辉煌。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方云杰此时的心情变得有些烦躁。 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连梅谷主这种在四川德高望重的老前辈都不知道，其他人更加不会知道。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方云杰思索了片刻，然后又继续问道：“既然唐门弟子很少在江湖上走动，那沐僖怎么会娶了唐傲的女儿？” 三十年太久了，再加上唐门也太过于低调，唐傲的过去一时半会是查不出什么了，所以方云杰立刻换了一个方向追查。 怎么成为唐家堡堡主查不到，那么怎么成为沐僖的老丈人，这总该有人知道吧。 “这恐怕就要问沐总管了。” 梅谷主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看了一眼旁边的沐总管。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沐总管身上，沐总管想了想，然后说道。 “大概在十六年前，苗疆有一个小部落起兵反叛，沐僖奉命领军去平乱。叛乱虽然很快镇压下去了，但是那个部落的首领在临死之前对沐僖下了蛊。当时沐僖差一点死了，幸亏遇到唐傲，才保住一条性命，之后沐僖就娶了唐傲的女儿为妻。” “这么巧？” 方云杰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是啊，的确太巧了。” 沐总管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虽然没有明说，但方云杰明白，沐总管其实是在暗示自己，这门亲事很可能是唐傲主动找上门的。 听到这话，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怀疑，然后开口问道：“本座记得唐门擅长的应该是毒药吧，唐傲怎么会解蛊毒？”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此时梅谷主突然开口说道：“钦差大人有所不知，就是因为唐门擅长毒药，所以才能解蛊毒。” “哦？此话怎讲？” 听到这话，方云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此时梅谷主叹了一口气，然后淡淡的说道：“所谓的蛊毒，其实就是一种看不见的虫子。虫子飞入身体后，会啃食五脏六腑，而且那还会产卵。所以中了蛊毒的人，死后身体内会爬出很多虫子。而唐门的毒药非常歹毒，中了毒以后，若无解药，必死无疑。但是从服毒到毒发身亡需要一段时间，如果控制得好，只要把身体内的蛊虫毒死后，及时服下解药，还是可以保住一条性命的。” 不管是医术还是解毒，无非就是对症下药。根据病情或是毒性，找出相应的草药，再用煎，熬，熏，外敷等方法，让药性渗入体内，从而药到病除。 这是一门很深奥，也很复杂的学问，药王谷经过近千年的积累和钻研才有今天的地位。 若论医术或是解毒，十个唐门都比不上药王谷。 可是蛊毒和其他的毒不同，因为它是活的。 虽然方云杰还没来得及学习蛊术，但身为金蚕蛊的主人，他很清楚，蛊毒真面目就是一种可以被人控制的虫子。这种虫子可以很大，像金蚕蛊一样；也可以很小，小到眼睛都看不到。 防人很容易，防虫子就很难了。只要有一只虫子进入人体，那么它就会一边啃噬五脏六腑，一边产卵。身体内的虫子一多，那么这个人想不死都难了。 不管蛊毒有多毒，它都是活的。只要是活的，当然就会死。 而唐门解蛊毒的方法，就是人和蛊虫一起下毒，然后用各种手段延缓人的毒发时间，简单的说就是让蛊虫比人先毒法身亡。 当然了，这种办法说起来很简单，但真正使用起来却有很大的风险。因为一不小心，很可能人和蛊虫一起被毒死了。 唐门既然擅长毒药，对毒药的药性肯定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也就懂得怎么样控制毒性。 “以毒攻毒？” 方云杰眼睛一亮，终于明白梅谷主的意思了。 梅谷主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错。” “还有这种方法，本座今日也算是长见识了。”方云杰的语气流露出一丝感慨，看样子对于这种以毒攻毒的办法，方云杰也是受益匪浅。 然而感叹过后，方云杰话锋一转，又问道：“既然苗疆的蛊术有这么大的缺点，那为什么江湖上提起苗疆蛊术，所有人都会心惊胆战呢？” 梅谷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因为这种以毒攻毒的办法只能对付普通的蛊毒，稍微厉害一些的就不行了。” 就在此时，方云杰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他大叫起来：“等一下。” 方云杰叫得太突然，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没有理会众人奇怪的目光，方云杰看着沐总管，急切的问道：“沐总管，沐王爷当时突发急病的时候，你们有没有用过这种以毒攻毒的办法？” 沐总管一脸茫然，但他依然点了点头，说道：“用过。” 话音刚落，方云杰和杨善跳了起来，异口同声的叫道：“毒药和解药是哪儿来的？” (本章完) 第291章 调查(下) 看到东厂钦差和礼部的杨善如此激动，沐总管先是愣了一下，片刻之后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沐总管看了一眼梅谷主，然后说道：“是药王谷提供的。” 听到这话，方云杰和杨善全都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而方云杰更是很直接的问道：“药王谷？不是唐门给的吗？” 沐总管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道：“当然不是。在唐傲用以毒攻毒的办法救了沐僖后，沐王爷请药王谷专门配了一些毒药和解药。” 方云杰看了看梅谷主和楚永慈，很好奇的问道：“药王谷也会配制毒药？” 楚永慈那张冰冷的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淡淡的说道：“想要解毒，首先就要了解毒药的配方，我们药王谷会配制毒药有什么奇怪的？” 方云杰还有些不死心，又继续问道：“那药王谷配制的毒药和解药能解蛊毒吗？之前有没有试过？” “当然试过。”沐总管斩钉截铁的说道：“当初思任发叛乱，王爷率领沐家军打了八年才把思任发剿灭。思任发的儿子思机发精通蛊毒，这八年里多亏了药王谷配制的毒药和解药，才让我们多次化险为夷。老夫当年就中过蛊毒，也是吃了药王谷的毒药和解药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原来如此，本座还以为唐傲会在解药上动手脚呢。”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失望。还以为是查出了沐王爷暴毙的真相，谁知道是自己大惊小怪。 沐王爷很明显是对自己的堂弟起了疑心，唐傲既然是沐僖的老丈人，就算沐王爷中了蛊毒，也不可能服用唐门提供的毒药和解药。 此时沐总管长叹一声，说道：“这方面请钦差大人放心，老夫以性命担保，王爷当时所服用的毒药和解药，跟唐门没有半点关系。” 如果沐王爷是服用了唐门提供的毒药和解药后暴毙的，以唐门和沐僖的关系，沐僖就是浑身长了嘴也说不清楚，那事情反而简单了。 沐王爷在云南德高望重，哪怕沐僖只有一点点嫌疑，现在也轮不到沐僖来掌控沐王府的军政大权了。 “本座当然相信沐总管了。时候不早了，今日多有打扰，本座改日再来探望梅谷主。” 登门拜访，一无所获，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于是说了句客套话，就起身告辞了。 方云杰毕竟是皇上派来的钦差，于是梅谷主站起来，亲自把方云杰和杨善送到门口，然后说道：“钦差大人若是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我们药王谷一定尽力而为。” “一定。告辞。” 方云杰带着杨善和沐总管离开了。 ============== 夜已深，杨善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方云杰，杨善和石守坐在房间内，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沉重。 在听完白天发生的事情后，石守看了方云杰一眼，有些疑惑的问道：“你真的觉得唐傲有问题？”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淡淡的说道：“这就要看唐傲在唐家堡血案发生之前，在唐家是什么样的身份了。若他是族内精英或者在年轻一辈之中颇有威望，那唐傲在血案之后成为唐家堡堡主就是顺理成章之事。若是相反，那就有问题了。” 唐家堡堡主战死，家族内大部分精英被杀，一个默默无闻的年轻人挺身而出，率领残余弟子重建唐家堡，这当然是有可能的。事实上，在江湖中也有不少这样的例子。 但是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个挺身而出的年轻人，要么身份特殊，是族长或是家族内重要人物的儿子；要么武功在同龄人当中出类拔萃，最差最差也要有个好人缘，不然谁会听你的呢？ 石守也不傻，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了。 只见石守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说道：“你怀疑唐傲三十年前里应外合，铲除家族内的精英，好让自己坐上唐家堡堡主之位。” 方云杰淡淡的说道：“对方既然都能把唐家堡一把火烧了，为什么不顺手斩草除根，还让唐傲有机会重建唐家堡？” 偷袭唐家堡，杀死唐家堡堡主和唐门大部分精英，最后还一把火把唐家堡给烧了，可见凶手和唐门之间那是仇深似海。 既然仇恨那么深，为什么不斩草除根？难不成在杀了唐家堡堡主和唐门大部分精英后，凶手突然心慈手软，放唐门一条生路？ 这明显说不通啊。 此时杨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然后淡淡的说道：“这么说来，唐傲的确有问题，是要去查一查了。” 都是老江湖了，方云杰都能想到的事情，杨善当然心知肚明。 唐傲当上唐家堡堡主的过程的确有诡异之处；后来唐傲救沐僖，并且顺势成为沐僖老丈人之事也的确显得太过巧合；再加上昨日在茶楼密谈的时候，唐傲有意无意的挑拨沐僖铤而走险。 种种迹象加起来，让人想不怀疑唐傲都难啊。 “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到哪儿去查啊？”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唐傲是很可疑，但是到目前为止，方云杰都没有找到任何实质的证据。 三十年前的事情，想要去查证，无疑是大海捞针啊。 杨善看了方云杰一眼，淡淡的说道：“这方面你不用担心，当年我们在江湖上寻访建文帝的时候，也结交了不少朋友。我会写信回去，让你的胡爷爷去问问的。” 听到杨善提起胡濙，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一脸担忧的说道：“沐僖应该也派人到京城了，希望胡爷爷能够想办法打消皇上对钱家的猜忌。” 老实说，方云杰现在真的担心自己弄巧成拙，把钱家和钱玉仙推到火坑里。 石守在一旁安慰道：“胡尚书纵横官场五十年，他吃得盐比你吃得饭都多，放心好了，玉仙郡主会没事的。” “但愿如此吧。” 方云杰长叹一声，但是脸上依然充满了担忧。 (本章完) 第292章 天下大乱 “山东也出现白莲教了？” 在金銮殿里，朱祁钰坐在龙椅上，看着站住大殿中央的于谦，脸上充满了震惊。 于谦脸色凝重，沉声说道：“今早刚刚得到消息，山东的镇守太监、知府、知县、县丞、主簿等十五名官员被刺杀，现场均留下白莲教的印记。” 此言一出，金銮殿里鸦雀无声。 白莲教！ 这个已经销声匿迹三十年的教派，如今以这种方式卷土重来。 站住两边的文武百官全都露出了惊骇之色，而坐在龙椅上的朱祁钰先是脸色煞白，然后身体微微颤抖。 自从坐上皇位后，朱祁钰的日子没有一天是顺心的。 先是瓦刺族入侵中原，攻打京城。 好不容易打赢了北京保卫战，朝中大臣居然吵着闹着要把太上皇朱祁镇接回来。 虽然朱祁钰百般阻扰，但是以于谦为首的重臣，还是想方设法把太上皇朱祁镇接回京城。 从此皇宫之中就有了两个皇帝，只要一想起这个，朱祁钰犹如芒刺在背，寝食难安。 这也就罢了，反正太上皇朱祁镇犯下大错，差点葬送了大明江山，现在已经被囚禁在南宫之中，这辈子再无出头之日。 在胡濙和成敬等人的努力下，朱祁钰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没想到紧接着就是贵州，福建和广东发生大规模的叛乱。 朱祁钰紧急召集群臣商议，派云南的沐王爷领兵去贵州平乱，而于谦和胡濙一方面分别派出使者去福建和广东招安，一方面调兵遣将去福建和广州镇压叛乱。 沐王爷文武全才，沐家军能征善战，到了贵州之后，沐王爷在两军阵前说服反叛的水西族归降，兵不血刃的解决了贵州的叛乱。 而杨善到了贵州后，虽然没有成功招降叛军首领，但也成功招降了叛军首领身边的人，并且里应外合，把福建的叛军彻底消灭。 广东那边的招安虽然失败，但是在解决了贵州和福建的叛乱后，朝廷大军已经赶往广东，很快就把广东的叛乱镇压下去了。 就在朱祁钰和群臣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把局势稳定住了。这个时候沐王爷突然暴毙，为了争夺云南王的位子，云南沐王府陷入内乱之中，而与此同时，销声匿迹三十年的白莲教重出江湖，在各地疯狂的刺杀朝廷官员。 如今已经是年尾了，按照眼前的情况来看，相信这个年，朱祁钰是过不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朱祁镇当皇帝的时候，不理朝政，重用奸臣，弄得朝堂上乌烟瘴气，全国各地也没有叛乱发生。 而朕当皇帝，励精图治，重用于谦，王直，胡濙等忠良之臣，各地反而叛乱频发，连销声匿迹三十年的白莲教都重出江湖了。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在这一瞬间，一股暴虐的情绪从心底涌出，朱祁钰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 “好，很好。短短一个月，白莲教居然在四川、山西、河南、山东，四省连续刺杀四十多名官员，当朕好欺负吗？成敬！传朕旨意，让东厂和锦衣卫全力搜捕白莲教叛逆，朕要把他们千刀万剐。” 歇斯底里的怒吼在金銮殿响起，此时朱祁钰两眼通红，眼神疯狂，面容更是扭曲到了极点。 看到皇帝发飙了，于谦赶紧劝道：“皇上，臣已下令各地驻军严加防范，目前还没有发现白莲教有聚众谋反的迹象。若是现在派出东厂和锦衣卫，当地百姓必定人心惶惶，万一白莲教暗中挑拨，必定酿成大祸。” 现在的朱祁钰早就已经怒火中烧了，他盯着于谦，吼道：“那你叫朕怎么办？看着白莲教把地方上的官员全都杀光吗？” 面对暴怒的皇帝，于谦没有退缩，而是很坚定的说道：“臣绝无此意。白莲教行事隐秘，若是派东厂和锦衣卫在地方上大规模搜捕，未必能抓住他们，而且还很可能会中了白莲教的圈套。” 朱祁钰眼中闪过一丝杀气，然后咬牙切齿的吼道：“白莲教销声匿迹了那么多年，如今卷土重来，肯定是要起兵造反。若是不趁早剿灭，必定后患无穷。” 看到朱祁钰已经不顾一切举起了屠刀，准备用雷霆手段杀一儆百，于谦急切的说道：“可是现在白莲教并没有起兵造反，就算皇上想要剿灭他们，也无从下手啊。” 于谦是不想百姓无辜被牵连，但是朱祁钰在眼中，于谦的劝谏无疑是火上浇油。 朱祁钰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他死死的盯着于谦，吼道：“所以朕才让东厂和锦衣卫去追查啊。” “东厂和锦衣卫行事素来嚣张跋扈，若是在地方上大规模搜捕，必定弄得百姓怨声载道。若此时白莲教在暗中煽动，很可能会引发叛乱，皇上三思啊！” 于谦脸上充满了焦急之色，语气更是变得越发强硬起来。 看到皇帝和于谦两人争执不下，而且朱祁钰这个皇帝就快要爆发了，在文官队伍里的胡濙抬起头，向站住朱祁钰后面的成敬使了个眼色。 成敬脸上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然后向前走了半步，毕恭毕敬的说道：“皇上，老奴也觉得大规模搜捕可能抓不住白莲教叛逆。不如这样好了，老奴派东厂和锦衣卫暗中追查，尽量不要惊扰百姓。同时，让各地驻军加强戒备，严加防范，一旦发现有叛乱的迹象，立刻前去剿灭。” 看到成敬都站出来反对，朱祁钰显得非常意外，他看着成敬眼中露出了诧异之色。 而成敬抬起头，看着朱祁钰，眼神显得很坚定。 两人对视了片刻之后，朱祁钰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看着下面的于谦，说道：“于尚书，你看呢？” 看到朱祁钰改变了主意，于谦赶紧说道：“臣以为，成公公此言可行。” “那就这么办吧。” “臣遵旨。” 一场激烈的争吵就这样化为无形，胡濙暗中松了一口气，然后看了成敬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 而成敬微微点头，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本章完) 第293章 商议(上) 朝会结束之后，朝臣都已经散去，而胡濙在临走之前，向成敬使了个眼色。 成敬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胡濙慢慢悠悠的离开大殿。 离开大殿之后，胡濙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礼部处理公务，而是来到了宫殿外一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原本是朝中大臣在上朝之前休息的房间，如今已经散朝，房间里当然空无一人。 胡濙进入房间后，先给泡了一壶茶，然后一面品茶，一面耐心等待。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门外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胡濙一点也不着急，他很清楚，成敬一定会来找他的。现在不来，肯定是朱祁钰那边走不开，于是胡濙随手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成敬推门进来了。 胡濙立刻起身，双手抱拳，向成敬行礼，然后很感激的说道：“多谢公公相助。” 成敬一个健步跨过去，扶助胡濙，然后淡淡的说道：“应该的。东厂和锦衣卫什么德行，我清楚得很。要是把他们放出去，那还不弄得天怒人怨。到时候，百姓想不跟着白莲教造反都难了。” 太上皇朱祁镇在位时，王振这个东厂督公权倾朝野，东厂和锦衣卫更是为虎作伥无恶不作。成敬跟在朱祁钰身边，冷眼旁观了二十多年，他非常清楚东厂和锦衣卫里都是些什么货色。 以搜捕叛逆为名，敲诈勒索，让无数无辜百姓和商户倾家荡产，这些事情成敬见得太多了。 虽然成敬现在是东厂督公，但他才上任一年，只能勉强维持东厂和锦衣卫的运作，根本也没办法做出任何改变。 说起来也很可笑，身为东厂督公，成敬掌控着东厂和锦衣卫，但他却对自己手下没有一丝的好感，更谈不上信任。自从明成祖朱棣建立东厂以来，像成敬这样的东厂督公应该是绝无仅有的。 把胡濙扶起来之后，成敬忧心忡忡的说道：“白莲教那么嚣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成敬很清楚，这一次朱祁钰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会放弃大规模的搜捕。但是如果白莲教继续刺杀官员，那么派出东厂和锦衣卫大规模搜捕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胡濙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然后说道：“白莲教虽然在四川、山东、河南、山西四省刺杀朝廷官员，但是却没有留下任何踪迹，地方上也没有聚众造反的迹象。目前白莲教留下的唯一线索，就是曾经的白莲教长老苏景山，现在的五毒教教主苏断离。老夫若是没猜错，白莲教之所以如此嚣张，其实是为了逼皇上攻打五毒教。” 听到这话，成敬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胡大人果然神机妙算，皇上刚刚派了李实前往云南。” “李实？居然是他。” 胡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成敬叹了一口气，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说道：“年初的时候，李实出使瓦刺，痛骂太上皇，皇上知道后龙心大悦。后来找了个借口，任命李实为都察院右都御史。” “一个七品末流小官，一下子变成了正二品的右都御史，看样子皇上很宠信李实啊。” 胡濙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语气之中更是流露出讥讽。 成敬的脸色显得很难看，他冷冷的说道：“哼，满朝文武为了不让皇室蒙羞，不让太上皇成为也先的棋子，都想尽办法要把太上皇救回来。而李实身为使臣，到了瓦刺军营后，不想办法营救，居然骂了太上皇一顿，回来之后还在朝中大肆宣扬，用心险恶，卑劣之极。皇上真的不该宠信这种阿谀奉承的小人啊。” 事实上，除了朱祁钰外，所有人都知道，救朱祁镇这个太上皇只是为了不让皇室蒙羞，不让瓦刺族的也先打着为朱祁镇复国的名义入侵中原。 几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甚至差一点葬送了大明江山，朱祁镇犯下的罪孽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了。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朱祁镇的生母孙太后和钱皇后一家，没有人会希望看到朱祁镇重新登上皇位。 营救太上皇朱祁镇为了江山社稷，而李实明知道这一点，但是为了讨好朱祁钰，故意大骂太上皇，实在是太可耻了。 胡濙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阿谀奉承之辈，哪朝哪代都有，公公犯不着为这种小人生气。” “若只是阿谀奉承也就罢了。”成敬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然后说道：“刚才在皇上面前，李实立下军令状，说是这次到云南一定要把白莲教连根拔起。我真担心他立功心切，到了云南后会乱来。” “是啊，像李实这种小人，一朝得势，肯定张扬跋扈，看样子沐王府麻烦大了。” 胡濙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白莲教的长老苏景山，现在的五毒教教主苏断离。而现在苏断离的女儿就在沐王府，李实肯定要抓她，逼苏断离现身。 李实是皇帝派出去的钦差，要是沐僖借着李实的名义攻打沐王府，那么方云杰这个东厂钦差肯定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成敬想了想，然后说道：“要不然这样，李实这次去云南只带了几十个随从，到时候肯定要借助当地东厂和锦衣卫的力量。我以东厂的名义命令云南的镇守太监谷福康阳奉阴违，让李实无功而返。” “谷福康？哼。” 胡濙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寒光。 看到胡濙这副表情，成敬心里一沉，问道：“怎么了？” 胡濙看了成敬一眼，淡淡的说道：“公公想必是不知道，谷福康以云南镇守太监的身份，和沐僖一起前往沐王府抓苏断离的女儿。幸亏老夫之前从公公那里拿了腰牌和驾帖，方云杰假冒东厂钦差，这才把谷福康给吓走。” 此言一出，成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眼中寒光闪闪，一股杀气从成敬身上涌了出来。 成敬气的不仅仅是谷福康胡作非为，而是东厂内部欺上瞒下。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成敬这个东厂督公居然毫不知情，实在是不像话啊。 胡濙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之色，然后淡淡的说道：“谷福康是云南镇守太监，在云南的东厂和锦衣卫都归他管，他怎么可能把这种事情报上来。” (本章完) 第294章 商议(下) “岂有此理，谷福康胆子也太大了，沐王府的事皇上处理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的，他居然敢胡乱插手。此人原本是王振所委派，很可能跟喜宁一样也是魔教中人，我马上派人去云南把他抓回来，严加审问。” 成敬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云南的局势如今复杂，连朱祁钰都必须小心应对，任何决定都先与于谦，胡濙等这些朝中重臣商议，唯恐一个不小心，让云南也乱起来。 然而谷福康身为镇守太监，不但不为皇上分忧，反而火上浇油。谷福康这么做，要么是蠢到极点，要么就是别有用心。 “不用。”看到成敬对谷福康动了杀机，胡濙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淡淡的说道：“云杰和杨善目前就在沐王府。云杰聪明伶俐，心机深沉；杨善能言善辩，成熟稳重。有他们两个在，相信谷福康掀不起什么风浪。若谷福康真的是魔教中人，我们正好放长线钓大鱼，通过他把魔教的人揪出来。” 从去年到现在，胡濙一直都在暗中追查魔教的踪迹。但可惜魔教实在是隐藏得太深了，胡濙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疑似魔教的人跳出来，胡濙才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呢。 “哎！惭愧啊！”成敬脸上流露出一丝愧疚，他长叹一声，一脸苦涩的说道：“我这个东厂督公算是白当了。要不是有胡大人在，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东厂是皇帝的耳目，密探遍布大江南北，势力庞大。而成敬身为东厂督公，云南的那边的消息，居然是从胡濙这个礼部尚书嘴里听说的，这实在是有点不像话啊。 老实说，成敬现在真的是有点羡慕胡濙。 一个七十五岁，在礼部混吃等死的老人，凭借着过去几个老兄弟还有一些故人之后。先是说服草原大汗脱脱不花投靠大明，让草原陷入内乱；接着策反福建沙县的叛军，平息了福建的叛乱；如今又在云南稳定住了局势。 而自己，手下掌控着大明最高的情报机构，不但碌碌无为，甚至还被手下欺瞒。比起胡濙，真的差太多了。 听到成敬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沮丧，胡濙看了成敬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公公原本就是胸怀天下的读书人，根本就不适合掌管东厂。更何况皇上和公公都是突然登上高位，之前全无半点根基，现在觉得有心无力也是很正常的。” 自从明成祖朱棣建立东厂那一天开始，东厂在百姓眼中就是一个邪恶的组织。 仗势欺人，欺上瞒下，陷害忠良，鱼肉百姓，这几十年，东厂仗着皇权无恶不作。 因为东厂是皇帝耳边，专门监察文武百官，再加上领头的人是身体残缺的太监，所以又被称为阉党。 在朝廷之上，内阁和阉党那是水火不容，斗得如火如荼。在读书人眼中，东厂就是祸国殃民，必须要除去。 成敬既然能够金榜题名，肯定是饱读诗书。身为一个读书人，成敬当然是对东厂深恶痛绝。 可惜的是，造化弄人。一个饱读诗书，内心极度痛恨东厂的人，在阴差阳错之下，居然成为了执掌东厂的督公。 读书人有读书人的傲气，成敬虽然成为了东厂督公，但是他对东厂上下没有一点信任。若非东厂督公这个位子太重要了，除了从小陪伴自己长大的成敬，朱祁钰信不过任何人，成敬早就辞了这差事了。 其实胡濙早就发现，成敬虽然执掌东厂，但在内心深处却是非常抗拒的。平日里除非是危及到朱祁钰的事外，其他的一些事，成敬都是敷衍了事。 当初在肃清王振余党后，朱祁钰不只一次要求成敬彻查和太上皇有关联的官员。但成敬每一次都是嘴上答应，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行动。 更何况，成敬的东厂督公之位和朱祁钰的皇位一样，都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之前并无半点准备。 朱祁钰当皇帝，好歹还有一个成敬可以完全信任。可是成敬当了东厂督公，他在东厂内可以信任谁呢？ 东厂是一个很大的组织，全国那么多密探，想要完全掌控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成敬还心存抗拒，三心二意。 没有信任的得力助手，再加上成敬对东厂又有抗拒之心，所以朱祁钰登基之后，东厂和锦衣卫全都很窝囊，没有一点作为。 若天下太平，东厂和锦衣卫窝囊是一件好事。然而现在天下大乱，兵荒马乱，人心不稳，东厂和锦衣卫空有强大的实力，却无法发挥作用，这的确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 胡濙的话让成敬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思索了片刻之后，突然开口说道：“那个方云杰好像挺能干的，反正他现在是打着东厂的旗号在办事。等这次云南的事处理好了之后，索性就让他到东厂来帮我吧。” 方云杰，这个默默无闻的名字，如今在成敬这种知情人耳朵里，那可是如雷贯耳。 朱祁钰这个皇帝是对方云杰恨之入骨，因为方云杰把朱祁镇这个太上皇救了出来，但是成敬恰恰相反。 去年在塞外的光辉战绩，让成敬对方云杰非常欣赏。 如今听说方云杰在云南又有了杰出的表现，成敬自然起了招揽之心。 就像成敬之前说的那样，反正方云杰现在是打着东厂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既然方云杰那么能干，自己在东厂又没有信任的人，索性就让他名正言顺好了。 方云杰才智过人，有勇有谋，更难得是心中有良知。有方云杰帮忙，成敬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更好的掌控东厂。 听到这话，胡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苦笑着说道：“公公三思啊。” 成敬的想法是不错，但可惜他不了解方云杰。 方云杰假冒东厂钦差之时，惹出来的乱子一个比一个大。要是方云杰真的加入东厂，那岂不是要弄得天下大乱。 看到胡濙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成敬眉头一皱，很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胡濙看了成敬一眼，然后说道：“方云杰用东厂钦差的身份把谷福康吓走后，沐僖原本打算铤而走险，强攻沐王府，但是被方云杰用谎言骗过。沐僖最后不但退兵，还让城外的两千锦衣卫进城保护沐王府。” “居然还有这种事？”听完之后，成敬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一丝欣赏。 能够在危急之时，挺身而出扭转乾坤，方云杰能做到这一点的确很不容易。 不过在欣赏之余，成敬带着一丝好奇，问道：“方云杰到底跟沐僖说了什么？” “他出了个馊主意，先让沐僖诬陷沐夫人红杏出墙，然后让沐僖栽赃陷害，诬陷玉仙郡主和沐夫人勾结，意图借助沐家军给太上皇复辟。沐僖听了后，觉得胜券在握，所以就退兵了。” 胡濙看着成敬，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一方面聪明绝顶，一方面胆大包天，方云杰的确是让人又爱又恨，但又欲罢不能。 如今成敬只见过方云杰聪明绝顶的一面，当然是满心欢喜的想要招揽。待会儿，等成敬见识过方云杰胆大包天的那一面后，胡濙就不信成敬还能笑得出来。 果然，成敬在听了之后，拍案叫绝。 “天啊，这小子真是满肚子坏水。不过当时情况危急，他在情急之下出此下策，也是无奈之举。不过我记得这小子之前对玉仙郡主心存仰慕，没想到这次为了脱身，居然把玉仙郡主推到火坑里。” 方云杰和钱玉仙那点事，成敬也是知道的。当初成敬还帮着胡濙演了一场戏，准备让钱玉仙退婚后，投入方云杰的怀抱。但可惜方云杰突然改变主意，不愿意趁人之危，所以此事才作罢。 把一个曾经暗恋的女人，推到火坑里，这可不像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啊。 听到这话，胡濙长叹一声，一脸苦涩的说道：“哎！他哪里是把玉仙郡主推到火坑里啊，他是准备把我们推到火坑里。” 成敬很疑惑的看着胡濙，问道：“此话怎讲？” 在成敬看来，方云杰做得很好，不但机智过人，而且有勇有谋。虽然手段略显卑鄙，但考虑到当时的情况，也是情有可原的。 方云杰做得如此出色，成敬想不明白，为什么胡濙会一脸的苦涩。 胡濙看着成敬，苦笑着说道。 “沐夫人原本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情郎，只是迫于家族的压力之下才嫁给沐王爷做小妾。沐王爷年过半百，膝下无子，但巧的是沐夫人进门后没多久就立刻怀孕，并且生了一个儿子。方云杰就教沐僖诬陷沐夫人和老情人私通，所生的儿子并非沐王爷的骨肉。” “等沐僖把谣言放出去后，方云杰就会在京城散布谣言，说当年吴太后原本是汉王府的侍女，汉王谋反，先帝御驾亲征平乱之后，在回京的路上招吴太后侍寝，还没到京城，吴太后就有了身孕。因此吴太后所生的儿子，不一定就是先帝的骨肉，有可能是汉王的。” 听完方云杰完整的计划后，成敬倒抽一口凉气，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他是想通过这两件陈年往事把沐王爷的儿子和皇上联系在一起，逼皇上支持小王爷。” 成敬很快就明白方云杰的用意，但是脸上同时也露出了一丝恐惧。 老实说，在此之前，成敬根本就没有想过，朱祁钰的身世会有那么大的一个疑点。 如今听到胡濙突然提起，恐惧从心底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净身入宫那么久，成敬早就麻木了，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像今天这样恐惧了。 “没错。”胡濙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只有这样，才能让皇上对沐僖痛下杀手，同时还能让钱家免受牵连。若不是因为这个计策他一个人完成不了，必须要老夫在京城里配合，恐怕当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小子真的是胆大包天。” 成敬显得有些惊魂未定，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听说自己想要把方云杰招揽进东厂的时候，胡濙会露出害怕的表情了。 这件事要是闹起来，那整个京城就乱了套。 可以想象，朱祁钰为了稳定局势，一定会大开杀戒。而这个任务，肯定会落在成敬这个东厂督公的身上。 一旦把东厂和锦衣卫放出去，那他们就会像脱了缰的疯狗一样，大肆搜捕，朝中还不知道有多少官员要被牵连进来。 胡濙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任由京城的局势恶劣下去，必定想办法制止，从而保住朝中的官员。 到那时，整个京城会乱成一团，估计一时半会，没人会理会钱玉仙和钱家了。 想到这里，成敬才明白，方云杰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牺牲钱玉仙。就像胡濙刚才说的那样，被推到火坑里的人是自己，不是钱玉仙。 之前成敬是很希望方云杰加入东厂，助自己一臂之力，但是听完方云杰的计划后，成敬后悔了。 让这样的家伙进入东厂，可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弄不好那可是要引火烧身啊。 然而此时，胡濙突然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看了成敬一眼，慢悠悠的说道：“不过坦白说，这个计划只要稍微改一下，还是可以用的。” 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成敬一脸惊恐的看着胡濙，颤声说道：“胡大人，您可别乱来啊。事关皇上的身世，孙太后那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这事要是闹起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牵连进来。” 作为一个皇帝，只要有人威胁到自己的皇位，那么皇帝只会做一件事，那就是杀。 朱元璋当年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前后杀了几万人，把当初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老兄弟基本杀光了。 明成祖朱棣在攻入南京之后，也是杀得血流成河。 朱祁钰虽然不像前面两位皇帝那样杀戮果断，但是真要是逼急了，他也绝对不会手软。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这不是开玩笑的。 “只要公公肯帮点小忙，老夫就能让它闹不起来。” 胡濙看着成敬，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本章完) 第295章 引火烧身(上) 在皇宫内，朱祁钰正坐在书房批阅奏折。 福建和广东的叛乱刚刚平定，几十万百姓要安置，叛军要处置，被叛军杀掉的当地官员要重新委派。 打了胜仗的军队要犒赏；被叛军摧毁的县，镇，村需要重建，这些都需要银子。 请求拨款拨粮的奏折，向雪片一样飞到朱祁钰的面前。 国库早就空空如也，为了挤出一些银子，朱祁钰连过年时宫中的庆典都取消了，但依然远远不够。 局势已经如此恶劣，白莲教还在四处刺杀朝廷官员，这么多事一下子集中在了一起，巨大的压力让朱祁钰喘不过气来。 老天爷，你是在玩我吗？ 朱祁镇宠信奸臣，把朝堂弄得乌烟瘴气，天下太平无事。 朕励精图治，每天早起晚睡批阅奏折，处理政务，重用于谦，王直，胡濙等忠良之臣，如此勤勉，这天下怎么会越来越乱。 老天爷，你是不是眼睛瞎啦！ 就在朱祁钰被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弄得头昏眼花，心情极度烦躁的时候，一个太监突然跑了进来，说是吴太后有急事召见。 亲娘要见自己，朱祁钰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匆匆赶到吴太后的寝宫。 进入寝宫之后，吴太后坐在正中间，而让朱祁钰有些意外的是，成敬居然也在。 朱祁钰快步走到吴太后身边，有些紧张的问道：“母后，您那么急着找朕有什么事？” 吴太后看着朱祁钰，然后淡淡的说道“皇儿，你先坐下。” 等朱祁钰一脸疑惑的坐在吴太后身边后，吴太后向成敬使了个眼色。 成敬心领神会，走到门口，把门关好。 寝宫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看到吴太后如此郑重其事，朱祁钰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 朱祁钰看着吴太后，一脸严肃的问道：“母后，出了什么事？” 然而让朱祁钰有些意外的是，吴太后居然没有理会自己，而是看了一眼站在下面的成敬，淡淡的说道：“成先生，你可以说了。” “皇上，老奴刚刚收到云南沐僖递上来的奏折。” 成敬一面说着，一面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奏折递给朱祁钰。 朱祁钰一脸疑惑的接过奏折，打开看了片刻，然后脸色一下子就变成阴沉起来。 “什么！玉仙郡主和沐夫人曾经一起在峨眉学武，两人情同姐妹？” 成敬默默的点了点，朱祁钰眼中寒光一闪，冷冷的说道：“这个钱玉仙真是阴魂不散，真以为朕不敢对钱家动手了吗？” 钱玉仙！ 一提到这个名字，朱祁钰心中就有一股无名火窜了起来。 当初若不是钱玉仙四处奔走，朱祁镇这个太上皇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云南沐家军骁勇善战，若是钱玉仙利用自己和沐夫人之间的关系，让沐家军起兵反叛，给太上皇朱祁镇复辟，那…… 看到朱祁钰一脸杀气，吴太后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古怪，然后淡淡的问道：“那皇儿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朱祁钰冷冷的说道：“原本朕是准备让沐王爷的儿子继承爵位，然后在沐王爷的儿子成年以前让沐僖暂时统领沐家军镇守云南，让他们两边相互牵制。那么在二十年内，朕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不过既然钱玉仙和沐夫人关系那么深厚，为了预防万一，还是让沐僖继承沐王爷的爵位吧。” 听到这句话，吴太后脸上表情更加古怪了，她看着朱祁钰，继续说道：“但是父业子承，天经地义，皇儿要是让沐僖继承沐王爷的爵位，如何跟朝中大臣交代？” 朱祁钰扬了扬手里的奏折，冷笑着说道：“巧得很，沐僖给了朕一个绝佳的理由。” “皇儿是指沐夫人和她师兄的私情？”吴太后的语气有些低沉，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 朱祁钰并没有察觉到吴太后有些异常，他还一脸得意的说道：“不错。沐王爷年过五十，几十年都无子嗣，沐夫人一进门就立刻怀孕还生了一个儿子，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说不定是学吕不韦，玩那奇货可居的把戏。相信这个理由，应该能堵住朝中大臣的嘴。” 听完朱祁钰的计划后，吴太后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和预想中的一样，只要是听到关于太上皇朱祁镇的事情，朱祁钰就会立刻变得疑神疑鬼，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就为了一个几乎绝不可能出现的事情，改变早就制定好的国策，让野心勃勃的沐僖执掌沐家军，朱祁钰这么做让吴太后很失望。 看到吴太后这副模样，朱祁钰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朱祁钰一脸疑惑的看着吴太后，然后问道：“母后，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朕做得不对？” 吴太后没有理会朱祁钰，而是看了成敬一眼，苦笑着说道：“先生果然料事如神啊！” 其实胡濙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关起门来吓朱祁钰，而且他还很贴心的帮成敬选择了一个很好的突破口，那就是吴太后。 于是成敬就带着沐僖的奏折找到了吴太后，说明其中利害关系，预测了朱祁钰知道此事后会怎么做，让吴太后帮忙一起劝朱祁钰。 吴太后原本是将信将疑，但是看到朱祁钰的反应和成敬所说的一模一样，终于害怕了。 朱祁钰此时已经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他盯着成敬，问道：“先生，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让朱祁钰有些意外的是，此时成敬欲言又止，一副很为难的模样。 朱祁钰顿时有些急了，他加重了语气，再一次问道：“你倒是说话啊。” 此时，在一旁的吴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对朱祁钰说道：“皇儿，你也别为难成先生了。这事成先生开不了口，还是让哀家这个做娘的来说吧。” 朱祁钰看着吴太后，一脸焦急的问道：“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吴太后长叹一口气，然后用一种很低沉的语气说道：“用捕风捉影之事，硬说沐夫人和自己的师兄有奸情，沐夫人所生的儿子不是沐王爷的血脉。皇儿，你想过没有，你要是这么做，很可能会引火烧身啊。” (本章完) 第296章 引火烧身(下) “引火烧身？母后，这话从何说起啊？” 朱祁钰一脸茫然的看着吴太后，根本就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吴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淡淡的说道：“哀家当年只是汉王身边的一个侍女，后来汉王谋反，先帝御驾亲征，扫平叛乱后在回京的途中招哀家侍寝。回京不到一月，哀家就有了身孕。算算日子，应该是在半路上就怀上了。” 听完后，朱祁钰先是一脸茫然，然后突然脸色大变，一下子站了起来。 朱祁钰并不傻，这么明显的暗示，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梅妙灯虽然是小妾，但却是沐王爷明媒正娶嫁入沐王府的。入府三月后，才怀上了孩子。 若是梅妙灯生出的儿子都不是沐王爷的血脉，那么在皇帝回京路上就怀孕的吴太后，所生的儿子就更不可能是皇帝的血脉了。 朱祁钰用惊恐的眼神望着吴太后，颤声问道：“母后，您是说，朕，朕不是……” 吴太后狠狠的瞪了朱祁钰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皇儿，你想哪儿去了。你当然是先帝的血脉，这一点哀家可以肯定。” 听到这话，朱祁钰长吁一口气。 摆出那么大的阵仗，此事又是从吴太后这个亲娘口中说出来，也难怪朱祁钰会想歪了。 在松了一口气后，朱祁钰一脸疑惑的问道：“那母后，您为什么……” 吴太后看着朱祁钰，冷冷的说道：“皇儿，你还不明白吗？若是你用捕风捉影之事，诬陷沐夫人所生的儿子不是沐王爷的血脉，万一有人居心叵测，趁着这个机会质疑皇儿的身世，那……” 虽然吴太后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朱祁钰已经明白了。 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朱祁钰咬牙切齿的说道：“朕是父皇的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谁要是敢乱说话，朕一定把他千刀万剐。” 此时站在下面的成敬突然开口说道：“问题是，这种事情没办法说清楚。” 仿佛是被针扎了一样，朱祁钰一下子跳起来，对着成敬怒吼道：“成敬，你什么意思？” 看到朱祁钰对着成敬怒吼，吴太后眉头一皱，厉声喝道：“皇儿，坐下。” “母后，他……” 朱祁钰指着成敬，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吴太后脸上泛起怒容，提高了声音，再一次喝道：“坐下。” 看到自己的亲娘发火了，朱祁钰愤愤不平的坐下。 吴太后看着朱祁钰，很严肃的说道：“你怎么可以对成先生如此无理，哀家跟你说过很多次，论才学，成先生远远在你之上。遇事，要多跟成先生请教。” 朱祁钰看着吴太后，一脸委屈的说道：“母后，可是他居然怀疑朕不是父皇所出。” 此时站在下面的成敬开口说道：“皇上误会了，老奴绝无此意。老奴是指，一旦这事闹起来，您没办法说清楚。” 朱祁钰余怒未消，他瞪了成敬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怎么会说不清楚。” 吴太后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皇儿，你坐上皇位也有一年了。哀家问你，你每次宠幸完妃子之后，是不是都有人记录在案？” “没错。” 朱祁钰一脸茫然的看着吴太后，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吴太后会提起这事。 吴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问道：“皇儿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朱祁钰想都没想，张开说道：“当然是为了推算怀孕的时间，确定是朕的孩子。” 其实朱祁钰对这种事情并不是非常了解，内宫之中规矩森严，而且又是事关皇帝子嗣的大事，怎么可能只是简单推算怀孕的时间。 大概的程序是，皇帝宠幸过妃子之后，太监记录在案。过一个月后，太医就会前去把脉，确定是否有了身孕。在这一个月里，司礼监会派专门的太监和宫女前来，名义上是伺候，但实际上是监视。 总之用尽一切手段，保证妃子所怀的孩子是皇帝的血脉。 听到这话，吴太后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苦涩，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但是当年先帝是把哀家秘密养在宫外，除了一两个贴身的太监外，无人知晓。” 朱祁钰一开始还没明白，但是想了片刻之后，突然脸色大变。 “母后，难道宫中没有你的记录？” 朱祁钰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声音更是有些颤抖。 吴太后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暗淡，然后说道：“没有。” “怎么会没有。” 听到这话，朱祁钰情不自禁的叫了起来，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没有记录，再加上吴太后是半路上怀孕的，若是有人以此来质疑朱祁钰的身世，那事情就麻烦了。 朱祁钰乃是罪妇所出，身份本来就卑贱到了极点。若是血脉的问题上还有一个那么大的疑点，那么朱祁钰的皇位恐怕不报啊。 看到朱祁钰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站在下面的成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方云杰想出来的办法真的是太阴损了，此事若是闹起来，以当年的情况，吴太后和朱祁钰就算是浑身长了嘴也说不清楚。 幸亏胡濙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在最关键的时候阻止了方云杰，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此事真要闹起来，朱祁钰为了保住皇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在京城大开杀戒。 如今局势那么乱，若是京城再乱起来，魔教再趁势而起，大明想不亡国都难啊。 吴太后看着朱祁钰，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幽怨之色，然后有些心酸的说道：“对于先帝来说，哀家不过就是一个玩物，而皇儿也只是一个意外。再加上哀家是罪妇出身，当时也没有人会想到皇儿有一天会继承皇位，所以记录在案的事情，也就无人放在心上。若不是成先生提醒，恐怕哀家都把此事给忘了。但如果皇儿以沐夫人嫁入沐王府时日尚短，就有了身孕，怀疑所生的孩子并不是沐王爷的血脉，那难保朝中不会有人联想到皇儿身上。” (本章完) 第297章 妙计 听完吴太后的话后，朱祁钰脸色阴晴不定，眼中更是寒光闪闪。 此时朱祁钰已经明白，吴太后和成敬为何如此郑重其事。 这件事若是不小心谨慎，很可能威胁到朱祁钰的皇位。 沉思片刻之后，朱祁钰扭头望向成敬，冷冷的问道：“沐夫人的事朝中还有何人知道？” 成敬看了朱祁钰一眼，淡淡的说道：“老奴已经秘密把人扣下了，朝中无人知晓此事。” 朱祁钰暗中松了一口气，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做得好。” 只要事情没有传开，就有挽回到余地。 坐在一旁的吴太后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把人扣下只是权宜之计，沐僖若是等不到回报，肯定会继续派人来的。沐王府那边的事情，必须要尽快解决，拖得越久，越容易出事。” 听到这话，朱祁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立刻斩钉截铁的说道：“朕马上下旨，让沐王爷的儿子继承爵位，同时命沐僖暂时统领沐家军镇守云南。” 此时朱祁钰已经顾不上钱玉仙和沐夫人关系深厚了，他现在只想着赶紧把沐王府的事情压下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成敬突然开口说道：“皇上，老奴觉得沐王府的事，皇上不宜再插手了。就算下旨让小王爷继承沐王爷的爵位，沐僖还是会继续闹下去的。” “那你说怎么办？” 朱祁钰脸上露出了烦躁之色，他当然知道沐僖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他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 此时成敬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然后说道：“皇上何不把此事交给沐驸马去处理？” “沐驸马？” 听到这话，朱祁钰一下子愣住了。 沐驸马，他是谁啊？在朱祁钰的脑海里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沐家先祖沐英第四个儿子沐昕，永乐帝在靖难之役后为了拉拢沐家，把常宁公主许配给了沐昕，成婚后沐驸马就一直留在京城，今年已有六十四岁。” 看到朱祁钰一脸茫然的模样，成敬把沐驸马的来历很详细的说了一遍。 朱棣登上皇位之后，担心其他藩王以后像自己一样发动叛乱，于是就想尽办法削减各地藩王的兵权。 但是云南沐王府的实力太强了，强到连久经沙场的朱棣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拉拢。 把自己的女儿常宁公主嫁给沐英第四个儿子，也是朱棣拉拢沐家的手段之一。 “对啊，你不说朕都把他给忘了。” 虽然朱祁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但是他对成敬口中的沐驸马还是没有一点印象。 大明立国近百年，皇亲国戚数都数不清。 一年以前，朱祁钰不过就是一个饱受欺凌的闲散王爷。当了皇帝后，要么是瓦刺族入侵中原，要么是各地发生叛乱，忙得是不可开交，根本就没时间去见京城里的皇亲国戚，自然也就不可能见过沐驸马了。 对于这位沐驸马，别说是朱祁钰和吴太后了，就连成敬都没有听说过。 是胡濙想起这么一个人来，并且制定计划，利用沐驸马在沐家的地位，来解决沐王府的内乱。 成敬看着朱祁钰，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说道：“沐王府的事，不管皇上怎么处理都有可能引火烧身，必须想办法置身事外。我们索性把沐僖派来的人和奏折都交给沐驸马，就说皇上不愿意见到沐王府在朝堂上丢人现眼，请沐驸马去云南稳定住局势。至于云南王的位子到底谁来做，让他们沐家人关上门自己吵去。等他们吵完了，有了决定，给朝廷上道折子，皇上直接批了，此事就完了。” “妙啊，这招祸水东流，真是太妙了，多谢先生指点。” 听完成敬的计策后，朱祁钰真是拍案叫绝。 沐驸马是沐英的儿子，在沐王府里活着的人当中资格最老，由他出面，必定能够震住沐僖。 对于云南王到底花落谁家，现在朱祁钰一点也不关心。只要能够尽快把沐王府的事情平息下去，不让人联系到自己的身世，那么就万事大吉，而成敬的这个办法正好可以做到这一点。 然而在放下心事之后，朱祁钰的脸色突然又阴沉了下了，然后又说道：“可是玉仙郡主和沐夫人情同姐妹，朕还是有些担心啊。” 太上皇朱祁镇依然是朱祁钰心中的一根刺，而钱玉仙三番五次的忤逆，更是让朱祁钰起了杀心。 看到朱祁钰还是不肯放过钱玉仙，成敬赶紧说道：“皇上不必担心，其实玉仙郡主是被老奴赶到云南的。” 朱祁钰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先生早就知道玉仙郡主和沐夫人的关系？” “当然。”成敬斩钉截铁的说道。 “玉仙郡主和于冕解除婚约后，老奴一直派人盯着。根据密探回报，于冕隔三差五跑到钱府苦苦哀求，虽然每次玉仙郡主都严词拒绝，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玉仙郡主哪天心软，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在沐王爷暴毙之后，老奴就让玉仙郡主前去云南吊唁。云南路途遥远，玉仙郡主这一去至少一年半载回不来，这样就可以把她和于冕两人分开。” “至于玉仙郡主和沐夫人之间的关系，皇上不用担心。沐夫人乃是一介女流，又是小妾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调兵之权。再加上还有沐僖在一旁牵制，就算玉仙郡主和沐夫人已经串通一气，她们也无法调动一兵一卒。” “玉仙郡主身边有东厂的人，在离京前，老奴曾经下过密令，若是玉仙郡主有任何异动，格杀勿论。” 成敬这番话，九真一假，不过用来骗朱祁钰那是绰绰有余了。 保住钱玉仙和钱家，是胡濙对方云杰的承诺，跟成敬没有什么关系。但一想起方云杰那无双的才智，成敬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出一点力。真要是让朱祁钰把钱玉仙杀了，天知道方云杰这小子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为了让方云杰安分下来，成敬第一次欺骗了朱祁钰。 (本章完) 第298章 赏赐 “原来如此，还是先生想得周到。” 听完成敬的‘安排’后，朱祁钰满意的点了点头，终于打消了心中的杀意。 看到所有事情都已经完美解决了，吴太后看了朱祁钰一眼，用略带责备的语气对朱祁钰说道：“今日若非成先生提醒，皇儿险些引火烧身。刚才皇儿还出言不逊，还不赶紧跟成先生道歉。” 成敬陪伴了吴太后和朱祁钰二十多年，始终不离不弃，三人感情很深。虽然现在身份变了，朱祁钰成了皇上，但二十多年的感情依然存在，成敬依然是朱祁钰这辈子最尊敬的老师。 想起之前对着成敬大呼小叫，朱祁钰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愧疚。 只见朱祁钰立刻站起来，对着成敬行了一个礼，然后一脸歉意的说道：“刚才朕有些失态，还望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皇上严重了，刚才是老奴没有把话说清楚。” 看到朱祁钰如此诚心诚意的向自己道歉，成敬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脸上更是露出了感动之色。 看着两人师徒情深的模样，吴太后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对朱祁钰说道：“皇儿，哀家还是那句话，论才学，成先生胜你百倍，以后遇事多和成先生商量。” 朱祁钰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说道：“儿臣明白。” 今天的事情，其实和成敬没有什么关系。阴损的计策是方云杰想出来的，而解决的办法是胡濙想出来的。 不过朱祁钰和吴太后并不知道这些，在他们眼中，成敬在最关键的时候挽救了朱祁钰，而且还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化解了危机。 多年的感情，再加上刚才成敬‘展现’出来的才智，让朱祁钰和吴太后更加信任成敬了。 此时，朱祁钰突然犹豫了片刻，他望着成敬，问道：“先生老家还有什么人？” 听到朱祁钰突然问起自己的家人，成敬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但还是回答道：“老奴还有一个儿子，老家还有几个兄弟和侄子。” 朱祁钰大手一挥，很豪爽的说道：“把他们都叫到京城里来，朕赐给他们几个闲散的官。先生照顾朕多年，朕无以为报，这就当是朕的一片心意吧。” 成敬现在已经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任东厂督公，这已经是一个太监所能达到的最高官职了。 为了感谢成敬对自己的帮助，朱祁钰只能把这份赏赐给成敬的家人。 然而听到这话，成敬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反而眉头一皱，淡淡的说道：“老奴的几个兄弟都是农夫，不适合当官，请皇上收回成命。” 自己的赏赐被人当面拒绝，朱祁钰脸上有点挂不住，于是再一次说道：“几个闲散的官而已，不妨事。” “皇上，当年太上皇在位的时候，王振把家里的亲戚都封了官，甚至让自己的侄子王山和王林执掌锦衣卫，结果这些人在外面胡作非为。皇上登基才一年，若是提拔老奴的亲戚，朝中大臣要是知道了会说皇上和太上皇一样任人唯亲。” 成敬的语气很坚定，显然是不会改变主意。 虽然现在是一个太监，但成敬好歹也是一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 读书人有读书人的傲气，这种任人唯亲的事情，成敬是万万不会做的。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朱祁钰也不好说什么了。 “既然先生这么说，那就算了吧。” 朱祁钰的脸色有些尴尬，语气之中更是流露出淡淡的失望，似乎在责怪成敬不识好歹。 然而这个时候成敬抬起头，看着朱祁钰和吴太后，说道：“老奴还有一事想求皇上和太后。” 吴太后笑着说道：“成先生请说。” “以后不要再以先生相称，直接叫老奴的名字即可。” 成敬的脸色很凝重，很明显不是在开玩笑。 朱祁钰很奇怪的问道：“这是为何？” 成敬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因为太上皇也是以先生之名称呼王振的。” 听到这话，朱祁钰心里很不舒服。 自己一番好意，不领情也就算了，干嘛还摆出这副清高的模样？ 到底是身份不一样了，若是一年以前，成敬这样教训朱祁钰，朱祁钰一定是心悦诚服的聆听教诲。 可是现在当上了皇帝，周围拍马屁的人多了，朱祁钰的性子也渐渐有了改变。 虽然依然非常尊敬成敬，但是在面对成敬的教导时，朱祁钰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这种情况其实很正常，孩子长大了，虽然依然很爱自己的爹娘。但是在面对爹娘的管教时，总会有些不耐烦，甚至还会心生怨恨。 若是普通人家，这种情况完全没有问题。老爹当家，孩子就算再叛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是朱祁钰不同，他是皇帝，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利。 成敬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让朱祁钰心里很不痛快。 也许察觉到了什么，朱祁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吴太后突然开口说道：“先生教导皇儿多年，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个哀家不能答应。先生若是有所顾忌，最多有外人在时，哀家和皇儿不这么称呼你就是了。” “可是……” 看到成敬还想说些什么，吴太后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以后不再提。” 说完之后，吴太后没有给成敬继续开口的机会，她看了朱祁钰一眼，说道：“皇儿，沐王府的事你赶紧去处理吧。哀家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成先生了，就让成先生陪哀家好好聊聊。” “好，儿臣告退。” 朱祁钰也不想留下来，他丢下这句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沐王府的事情现在就像是一根针一样扎在朱祁钰心里，不赶紧把这事处理好，朱祁钰寝食难安。 把朱祁钰打发走了之后，寝宫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看着成敬那苍老的身子，吴太后眼神显得有些复杂，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先生可知，皇上为什么会突然要封赏先生的家人？” (本章完) 第299章 傻事 “皇上对老奴的厚爱，老奴铭记于心。但老奴的家人实在不适合当官，只能辜负皇上的一番心意了。” 成敬面容平静，语气也很平淡，但是拒绝的态度依然非常坚决。 然而此时，吴太后却摇了摇头，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哀家知道先生为不愿学那王振任人唯亲，但哀家想说的不是这个。” 听到这话，成敬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原本是以为吴太后是责怪自己不识好歹，不给朱祁钰这个皇帝的面子，但是听吴太后刚才说的话，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成敬一脸疑惑的问道：“老奴不明白，还请太后明示。” 吴太后的神色自若，她看了成敬一眼，淡淡的说道：“先生执掌东厂已经有一年多了，在此期间皇上多次要求先生加派密探，监视朝中大臣动向。但先生却始终阳奉阴违，每次都敷衍了事，对此皇上很不满，只是碍于情面，没有说出来而已。” 成敬乃是读书人，对东厂的印象本来就很差，再加上这些年看着王振利用东厂和锦衣卫胡作非为，更是心生厌恶。 所以成敬在当上东厂督公后，除了为太上皇的事忙过一阵子外，东厂和锦衣卫几乎无所事事。 东厂是皇帝的耳目，成敬身为东厂督公，如此消极，朱祁钰身为皇帝，心中当然不满。只不过成敬陪伴多年，又是自己的老师，朱祁钰拉不下脸来责怪。要是换一个人，恐怕朱祁钰早就怪罪下来了。 听到这话，成敬脸色一沉，然后说道：“朝中大臣并无异动，难道让老奴无中生有，栽赃陷害吗？” 虽然说是问心无愧，但是听到皇上对自己有所不满，成敬心中依然是有些难受。 “哀家并不是怀疑先生有意欺瞒皇上，只是希望先生以后可以让东厂多活跃一些，这样的话皇上才会安心。” 吴太后看着成敬，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听到吴太后话里有话，成敬眉头一皱，试探的问道：“太后的意思是……” 吴太后脸上闪过一丝哀伤，然后淡淡的说道：“皇上生来命苦，在宫中忍气吞声生活了二十多年。如今突然一步登天，心中难免会忐忑不安。皇上委派先生执掌东厂，是希望先生可以借助东厂的力量，控制住京城的局势。但是先生执掌东厂之后，却极力约束东厂的行动，这让皇上心里很不踏实啊。” 不踏实，用这个词来形容朱祁钰现在的心情，那是非常准确的。 自从坐上皇位后，朱祁钰一直都是心神不定。 怀疑囚禁在南宫之中的太上皇会躲自己的皇位。 怀疑慈宁宫的孙太后不死心，还想着联络朝臣，为自己的儿子复辟。 怀疑魔教的叛逆潜伏在朝堂之中，想着如何颠覆大明江山。 怀疑…… ………… 疑神疑鬼，可以说是皇帝的通病，朱祁钰当然也不例外。 不安的情绪在心中肆虐，朱祁钰必须做些什么，来消除自己心中的不安。 而派出东厂的密探，监视朝中大臣的动向，就是朱祁钰来缓解心中不安的方法。 听到这话，成敬眼中闪过一丝怒火，然后冷冷的说道：“东厂和锦衣卫行事一向张扬跋扈，若不严加约束，必定弄得天怒人怨，这会影响皇上的声誉。” 看到成敬的态度依然如此强硬，吴太后眉头一皱，她深深的看了成敬一眼，问道：“先生是真不知，还是在跟哀家装糊涂？” “老奴是真不知，太后有话不妨直说。” “哎！你们读书人就是这样，脑子一根筋，转不过弯来。好吧，那哀家就把话挑明了。”吴太后先是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话锋一转，冷冷的说道：“皇上就是希望东厂和锦衣卫张扬跋扈，这样才能震慑群臣。” “皇上为何要这样做？” 听到这话，成敬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模样。 “为何？”吴太后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然后冷冷的说道：“大明立国以来，除了建文帝，有哪一个皇帝不是这么做的？” 回想起之前几个皇帝，纵容东厂和锦衣卫为非作歹的事情，成敬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太后是让老奴纵容东厂和锦衣卫胡作非为吗？” 成敬看着吴太后，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失望。 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为了攀龙附凤，飞黄腾达，有些人就会不择手段。 东厂的职责是监察百官，东厂里的人想要立功，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抓到叛逆。 至于抓到的叛逆是真是假，东厂的人才不管呢。 自从明成祖朱棣建立东厂以来，这种事情层出不穷，弄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 成敬执掌东厂之后，好不容易才把东厂这条疯狗关进笼子里。 但是现在，朱祁钰和吴太后为了消除心中的不安，要把东厂这条疯狗重新放出去，这一点成敬实在不能接受。 看到成敬一脸悲愤的模样，吴太后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是，哀家是希望先生可以让东厂看起来活跃一些。这样，皇上才会安心啊。” 听到这话，成敬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他看着吴太后，试探的问道：“看起来活跃一些？” “没错。只需要看起来就可以了。” 吴太后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只不过在‘看起来’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老奴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成敬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似乎很难理解吴太后为什么会怎么样做。 “避免皇上做傻事啊？” 吴太后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然后继续说道：“先生为人正派，做事光明磊落。而东厂却是藏污纳垢之处，做的事情大多都是见不得光的。先生心中有所抗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先生想过没有，东厂是皇上的耳目，若是皇上觉得先生没有办法掌控京城的局势，没有办法打探到朝中大臣的动向，那么他就会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 成敬抬起头看着吴太后，心中涌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朝中培植自己的亲信，比如……” 吴太后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但是成敬却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然后接口说道。 “李实。” (本章完) 第300章 真面目 “先生明白就好。” 吴太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然后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说道：“朝中诸位大臣营救太上皇，是为了江山社稷，绝不是为了帮太上皇复辟，这一点哀家很清楚。而李实身为使臣，放着正事不做，满脑子想的都是阿谀奉承之事，实在是其心可诛。” 听到这话，成敬忍不住开口说道：“太后既然知道李实乃是卑鄙小人，为什么不跟皇上明说？” 面对成敬的质疑，吴太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那先生为何不跟皇上说呢？” 此言一出，成敬顿时语塞，无言以对。 吴太后没有为难成敬，她淡淡的说道：“先生不说，一定是认为皇上对太上皇忌讳太深，李实痛骂太上皇之事正好让皇上龙心大悦。现在不管是谁说李实的坏话，皇上都听不进去。说了不但没用，还有可能触怒皇上引火烧身，所以不愿意开口，对吧。” 成敬沉默不语，脸色难看，很明显是被说中了心事。 片刻之后，成敬长叹一声，一脸愧疚的说道：“老奴惭愧。”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分上了，要是再否认就太愚蠢了，所以成敬干脆就承认了。 吴太后的脸色很平静，她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趋吉避凶，乃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可惭愧的。明知不可为，还要迎头而上，那是愚蠢。但哀家想说的是，先生这一回猜错了，皇上早就知道李实的真面目，他重用李实是没用办法。” “什么叫没有办法？”成敬抬起头，看着吴太后，很不服气的说道：“吏部尚书王直，兵部尚书于谦，礼部尚书胡濙，还有内阁里很多的朝臣都是有名的贤臣，放着这些德才兼备之人不用，偏偏重用李实这种只会阿谀奉承的小人，皇上这么做实在是不妥啊。” “先生还是没有哀家的意思啊。”看着成敬如此激动，吴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先生刚才提到的这些人，的确都是德才兼备的贤臣，但他们效忠的是朝廷，而不是皇上。” 听到这话，成敬浑身一震，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片刻之后，成敬脸上泛起了一丝苦涩，说道：“原来如此，老奴明白了。李实虽然是卑鄙小人，但他对皇上忠心，皇上重用他是做给其他人看的。提拔老奴的家人，是因为老奴的家人绝不会背叛皇上。皇上现在不缺德才兼备的贤臣，缺的是死心塌地的忠臣。” “先生明白就好。”看到成敬满脸苦涩，吴太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实说，哀家刚才真的担心先生会搬出一堆大道理，那哀家就没办法说下去了。” 成敬脸上露出了深深的疲倦，然后有气无力的说道：“若是二十年前，老奴肯定据理力争。但是现在，老奴除了一声叹息，也无话可说了。” 看到成敬心灰意冷，吴太后眉头一皱。 刚才推心置腹，是为了让成敬振作起来，可不是让他急流勇退的。 成敬饱读诗书，又对朱祁钰忠心耿耿，更难得是为人正派。有能力，忠心，人品好，这样的人才可遇不可求，吴太后当然不可能放过。 吴太后看着成敬，语重心长的说道：“先生不必沮丧。皇上需要忠臣，也需要贤臣。于谦为了太上皇的事，三番五次公然顶撞皇上，皇上也没有跟他计较，依然让他执着军权，可见皇上并不是昏庸之辈。所以哀家希望先生让东厂和锦衣卫尽快活跃起来，哪怕是做做样子也行。只要让皇上看到东厂和锦衣卫在行动，那么自然会继续倚重先生。” 听到这话，成敬抬起头，看着吴太后，沉默不语，眼中更是闪过复杂之色。 成敬在吴太后身边二十多年了，在印象中，吴太后一直都是一个没有心机，很可怜的女子。 但是今天这番话，让成敬心中极为震撼。 朱祁钰心中的不安和成敬心中所坚守的信念，这两者本来就是相互抵触的。 然而吴太后却用一种很巧妙的办法，做到了两全其美。虽然这么做其实是在欺骗朱祁钰，但吴太后所展现出来的手段，依然让成敬大开眼界。 过了好久，成敬依然一言不发，吴太后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淡淡的说道：“先生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哀家？” 成敬回过神来，然后低下头，毕恭毕敬的说道：“太后一番话让老奴茅塞顿开，老奴佩服不已。” “胡说。”吴太后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用一种自嘲的语气，说道：“先生一定是在想，为什么哀家和以前判若两人，对吧。” 此言一出，成敬脸上顿时显得有些尴尬，然后说道：“太后和以前的确是有些不一样了。” “在后宫之中，太聪明的女人是活不长的。哀家以前要是锋芒毕露，恐怕那边早就弄死哀家了。” 吴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脸上更是露出了狡诈之色。 正所谓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皇帝身边从来就不缺美人。 吴太后以一个罪妇的身份，把皇帝迷得晕头转向，光凭姿色是远远不够的。 用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男人怜惜。 用崇拜的眼神，让男人的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用女人特有的温柔体贴，让男人沉醉其中。 用精湛的床上功夫，让男人食髓知味，流连忘返。 皇帝死后，在深宫之中，更是忍辱负重。 为了活下去，吴太后用尽了所有能用的手段，她能够活到今天绝非侥幸。 吴太后看着成敬，语重心长的说道：“今日哀家在先生面前表露真面目，是希望先生可以放下心中的清高，好好为皇上效力，不要让李实这种小人有机可乘。” 以前收敛锋芒是为了活下去，而现在展现锋芒，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拉拢人才。 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这一点吴太后拿捏的很好。 成敬深深的看了一眼吴太后，然后说道：“老奴知道怎么做了。” (本章完) 第301章 引蛇出洞(上) 夜已深，而胡濙府中的书房依然亮着灯。 书房之中，胡濙和成敬面对面坐着，在昏暗的灯光之下，两人苍老的脸上全都流露出凝重之色。 吴太后白天说得话，不但让成敬震撼不已，同样也让胡濙大吃一惊。 胡濙和成敬自问都是聪明人，但他们谁也没有看出，在一个娇柔的身体之中隐藏了一个充满智慧的头脑。 或许吴太后书读得少，对于朝中之事一窍不通，但她却非常擅长察言观色，更擅长投其所好。以前是为了更好的把皇帝绑在自己身边，而现在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可以坐稳皇位。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胡濙叹了一口气，说道：“公公真的想清楚了吗？” 成敬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东厂之事非我所长，就算我再怎么努力，最多也只能控制京城的局势。出了京城，我就一筹莫展。如今魔教和白莲教重出江湖，在各地兴风作浪，妄图颠覆大明江山。方云杰精明能干足智多谋，若他能助我一臂之力，再加上有胡大人暗中相助，我们一定可以把魔教和白莲教连根拔起。” “方云杰是很能干，但可惜桀骜不驯，稍不留神就能闹得天翻地覆。” 胡濙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所有人，包括胡濙在内，都对方云杰又爱又恨。爱他的精明能干、足智多谋，恨他的桀骜不驯、无法无天。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消灭魔教和白莲教，其他的我管不了那么多。”成敬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冷冷的说道：“太后有句话说得很对，如今天下大乱，妖孽横行。若是我不能尽快稳定局势，东厂督公之位，皇上迟早要交给他人。我并非贪恋权位，只是东厂和锦衣卫原本就是豺狼心性，若取代我的人是奸险之辈，必定会把整个朝堂弄得乌烟瘴气，王振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吴太后白天的一番话，已经让成敬彻底明白，多疑是皇帝的通病，朱祁钰也不例外。 朱祁钰并不傻，李实这种明显是阿谀奉承的行为，他怎么可能看不穿？ 但为了让皇位更加稳固，朱祁钰不惜一切代价，包括故意宠信一个卑鄙小人。 兵部尚书于谦、吏部尚书王直、礼部尚书胡濙，还有内阁中的一些重臣，这些都是德才兼备的贤臣，是大明王朝的中流砥柱，这一点朱祁钰心里当然很清楚。 但同时朱祁钰也明白，这些人只效忠朝廷，不会效忠自己这个皇帝。营救太上皇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朱祁钰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朝廷文武百官齐心协力，硬是和自己这个皇帝对着干。 营救太上皇的确是为了江山社稷，但朱祁钰害怕啊。今天朝中文武百官可以联合在一起把太上皇接回京城，难保有一天他们不会联合在一起把自己赶下皇位。 帝王之术，无非就是制衡二字而已。 既然朝中都是德才兼备、大公无私的贤臣，那么朱祁钰当然要培植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亲信了，这一点是大势所趋，没有人可以阻挡，包括把朱祁钰抚养长大的成敬。 现在摆在成敬面前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坚持所谓的公理正义，和皇上对着干，最后被皇上明升暗降，高高供起来；另一个是假意顺从皇上，然后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皇上不至于犯下大错。 若是年轻的时候，成敬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第一种。可是经过这二十多年的摸爬滚打，特别是见识过胡濙这种隐藏幕后操纵全局的手段之后，成敬决定放弃读书人的清高，走第二条路。 或许以后为了让朱祁钰满意，成敬这个东厂督公会做一些违心之事，但至少成敬做事有底线。这样总比一个卑鄙无耻，做事全无底线的人掌控东厂要好得多吧。 “那好吧，我会跟方云杰说的。”看到成敬已经下定决心，胡濙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但我觉得与其让方云杰直接加入东厂，还不如让他以孤星的身份在外面活动。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公公在外面有耳目，地方上的人也就不敢随意欺瞒。” “胡大人算是跟我想到一起了。”成敬脸上流露出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模样，然后笑着说道：“方云杰曾经和玉仙郡主一起营救过太上皇，要是让方云杰以真面目加入东厂，万一有人在皇上面前告我一状，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说完方云杰的事情后，成敬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冰冷的杀气从成敬身上涌了出来。 成敬看着胡濙，冷冷的说道：“对了，魔教那边的可有线索？如果有用得着东厂的地方尽快开口。现在我必须尽快让东厂活跃起来，不然的话皇上会觉得我在偷懒。” 看到成敬一脸煞气，胡濙脸上反而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还真是巧了，我正好有一件事想请公公帮忙。” “胡大人请说。” 胡濙看了成敬一眼，淡淡的说道：“方云杰从云南传回消息，沐僖的岳父，唐家堡堡主唐傲很可能和魔教勾结。” 听到这话，成敬眼中寒光一闪，冷冷的说道：“有证据吗？” “没有，目前只是猜测。”胡濙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但听方云杰说，和沐僖谈判的时候，沐僖的态度一直摇摆不定。在方云杰以东厂钦差的身份答应暗中相助的时候，沐僖很轻易的就答应退兵，并且还让驻扎在城外的锦衣卫进城保护沐王府。” “那也就是说沐僖只想要云南王的位子，并无谋反之心。” 成敬也是个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胡濙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胡濙淡淡的说道：“有没有谋反之心，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沐僖至少是在极力避免和皇上正面冲突。可是在谈判的过程中，唐傲一直在有意无意挑拨沐僖铤而走险。方云杰和杨善都觉得唐傲很可疑，希望老夫可以派人到四川调查一下。” 成敬接口说道：“胡大人是希望东厂派人到四川去调查唐傲？” 胡濙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然而此时，成敬眉头却微微一皱，然后说道：“去四川调查唐傲，这没问题。可是东厂的人行事张扬跋扈，我担心他们还没查到什么就已经打草惊蛇了。”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把东厂这条疯狗放出去，但成敬此时依然有些担心。他担心的不是东厂出去后会张扬跋扈，而是东厂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就是要打草惊蛇，若是暗中调查，也用不着让东厂出马了。” 胡濙脸上流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语气之中更是透露出一丝阴谋的味道。 看到胡濙这副模样，成敬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在沉思片刻之后，成敬脸上露出了笑容。 “胡大人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本章完) 第302章 引蛇出洞(下) “不错。” 胡濙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四川离京城路途遥远，就算我的人现在立刻出发，赶到云南最快也要两个月。唐门在四川根基深厚，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唐门还不是蛇。就算调查一切顺利，那也要三五个月才能有结果。” “但是云南现在的局势瞬息万变，根本等不了三五个月。既然唐傲有可疑，那我们索性就当他已经和魔教勾结在一起了。只要东厂的人在四川闹起来，唐傲肯定会惊慌失措。如果唐傲和魔教勾结，必定会以此为借口逼沐僖铤而走险。唐傲逼得越紧，越容易露出破绽，这样我们才有可乘之机。” 对于调查，胡濙算是行家了。当年他可是奉命在江湖上暗中寻找建文帝，长达十四年之久。 唐傲毕竟是唐家堡堡主，在江湖上也是一方霸主，不是什么默默无名之辈。以胡濙的能力和当年行走江湖时攒下的人脉，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胡濙绝对可以把唐傲的过去查清楚。 但问题是，胡濙没有这个时间。 沐僖到底是服从皇命，还是铤而走险，在沐驸马到云南之日，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若是最后沐僖选择了铤而走险，那么就算把唐傲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也毫无意义了。 与其进行毫无意义的调查，还不如打草惊蛇，看看唐傲会有什么反应。 听完胡濙的计划后，成敬有些担忧的问道：“胡大人难道不怕沐僖真的铤而走险。” 胡濙脸上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然后说道：“四川镇守太监刚刚被白莲教叛逆刺杀，公公索性就让新的镇守太监以追查白莲教叛逆的名义，在四川境内进行大规模的搜捕。只要不是针对唐家堡，沐僖有什么借口起兵造反？” 打着捉拿白莲教叛逆的旗号，去调查唐家堡，的确是一个很妙的主意。 若是唐傲无动于衷也就罢了，但如果他作则心虚，着急逼沐僖铤而走险，一定会露出马脚。 想明白之后，成敬点了点头，说道：“好，此事交给我去办。沐驸马明日启程到云南，我就让新的镇守太监带人一起同行。” 胡濙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此事要注意分寸，声势要浩大，四川境内所有的门派和家族都不能放过，但千万不能仗势欺人，更不能滥杀无辜。不然的话，引蛇出洞就变成了官逼民反，那就不好了。” 想要完成这个计划，最关键的是掌控分寸。声势若是不能闹大，沐僖不会上当；但如果闹过头了，那么白莲教很可能趁机煽动百姓起兵造反，那么就得不偿失了。 成敬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明白。” “还有沐驸马在沐王府德高望重，只有他才能震慑住沐僖。我担心魔教的人会在半路刺杀，他的护卫一定精挑细选，我也会派人暗中保护。” 胡濙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 沐驸马是稳定云南局势的关键人物，这一点魔教和白莲教一定明白。以己度人，若是换做胡濙是魔教的教主，他一定会在半路刺杀沐驸马。 反正已经在四省杀了几十个朝廷官员，也不在乎多杀一个驸马爷了。 沐驸马一死，那么沐王府就无人可以压制沐僖，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我正想说这事呢。”听到胡濙提起沐驸马，成敬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阴沉，他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沐驸马知道自己此行责任重大，所以找了一些武当弟子贴身保护，领头的是于冕。” “于冕？” 胡濙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永乐十年，沐驸马曾经奉旨去武当山修建道观，和武当交情深厚。”成敬叹了一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说了一遍，然后冷冷的问道：“听说这次是于冕主动请缨的，我要不要去阻止？” 胡濙沉思片刻，长叹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算了，有于冕率领武当弟子贴身保护，再加上随行的锦衣卫，相信沐驸马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若是打定了主意要去云南，以于冕的本事，根本拦不住。不让于冕跟着沐驸马，他不会自己一个人上路啊。 既然阻止不了，还不如让于冕沿途保护沐驸马呢。 “可是玉仙郡主在沐王府啊，万一他们两个旧情复燃，那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 成敬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当初为了把于冕和钱玉仙分开，成敬和胡濙下了很多功夫。而朱祁钰也是看到钱玉仙退婚后，才会放过钱家。 若是钱玉仙和于冕旧情复燃，那么朱祁钰肯定不会视而不见。到时候轻则把于谦明升暗降，夺其兵权，重则把钱家和于家彻底铲除。 于谦的军制改革已经初见成效，只要假以时日，大明的军队必定可以恢复以往的强盛。要是这个时候于谦被夺了兵权，对于朝廷来说，那是不能承受的损失，成敬决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胡濙想了想，有些无奈的说道：“大局为重，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沐驸马安全的送到沐王府，把云南的局势稳定住再说。” “好吧。”成敬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对了，李实已经奉旨前往云南追查白莲教的事。沐驸马年事已高，身边还有大批锦衣卫随行，估计是没办法在李实前面赶到云南了，我担心李实到了云南后会乱来啊。” 李实是奉旨前往云南捉拿白莲教叛逆，而目前白莲教留下的唯一线索就是以前的白莲教长老苏景山，现在的五毒教教主苏断离。 到苗疆去找苏断离，恐怕李实没这个胆子。 现在苏断离的女儿苏梦瑶被困在沐王爷，换做是任何一个有点头脑的人，都会从苏梦瑶这边下手。只要抓住了苏梦瑶，就可以逼苏断离现身了。 此时，胡濙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我已经用飞鸽传书向云南传递消息，李实就交给方云杰这个东厂钦差对付吧。” (本章完) 第303章 比武 就在李实和沐驸马这两拨人马离开京城，赶往云南沐王府的时候，此时在沐王府的别院内，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比试。 金鸣之声不绝于耳，两个娇美的倩影在院中来回穿梭，这两个人就是苏梦瑶和钱玉仙。而石守和方云杰两人站在外围，正兴致勃勃的欣赏着。 自从两千锦衣卫进驻沐王府后，沐僖那边的小动作都停了下来，整个昆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现在沐家，以沐僖和梅妙灯为首的两派，不约而同的都在等待着来自京城的消息，而云南的局势也就陷入了僵持的阶段。 京城离云南相距甚远，皇上的旨意最快也要两三个月后才能到。方云杰被困在沐王府内闲着无聊，就去找石守，让他教自己武功。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方云杰找上门来了，那么石守也就勉为其难的开始督促方云杰练武。 短时间内想要学会一套剑法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石守就先传授一些基本剑招，然后再把方云杰的诛魂剑法拿出来细细讲解。 诛魂剑法分为三个部分，追魂，夺魂和噬魂，而方云杰目前学的是追魂。 追魂只有九招，招式凌厉无比，只攻不守。 石守不愧是少林寺前五的高手，只见他把九招剑法拆开，再配合着步伐，一一演练给方云杰看。 以前方云杰只是囫囵吞枣一样把剑招强行记下，临阵对敌之时，依葫芦画瓢施展出，对于剑法中的变化根本就一无所知。 但是经过石守的演练和讲解后，方云杰顿时豁然开朗。 在讲解完诛魂剑法后，石守就开始传授最基本的剑招。 剑法虽然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 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压、挂、扫，所有的剑法都是由这十二个基本招式组成。 石守先让方云杰把这十二个基本招式练熟，然后再把九招诛魂剑法，用这十二个基本招式衔接起来。 经过一个多月的苦练，方云杰的剑法终于有模有样了。 今天和之前一样，方云杰起床吃完早饭，然后就来找石守练武。 此时，苏梦瑶带着钱玉仙找来了。 两个女人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着，然后不知道怎么搞的，趁着方云杰中途休息的时候，居然走到院子中间，拔剑开始切磋武艺来了。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是不亦乐乎。 此时苏梦瑶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手中的长剑在半空划过一道银光直奔钱玉仙而去。 苏梦瑶这一剑犹如出水蛟龙，剑势凌厉无比，就连在一旁观战的石守看了后都不禁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了赞许之色。 面对苏梦瑶这惊天一剑，钱玉仙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先是后退半步，然后整个身子突然前冲，手中长剑寒光点点，犹如狂风暴雨呼啸而至。 如果说苏梦瑶的剑法犹如出水蛟龙，那么钱玉仙的剑法就好像棉里藏针。 这一刚一柔，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法，让方云杰看得如痴如醉。 在两把长剑相击的一瞬间，苏梦瑶和钱玉仙两人同时催动功力。 叮～～～ 一声刺耳的金鸣之声在院中响起，钱玉仙和苏梦瑶两人同时被震退了一步。 “好！” 一声喝彩在院中响起，石守和方云杰两人脸上全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把长剑收好，苏梦瑶兴奋的跑过来，对钱玉仙说道：“玉仙姐姐好厉害啊！” 钱玉仙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然后说道：“你也很厉害啊，刚才我差一点就败在你的剑下了。” “姐姐又在说笑了，峨眉剑法博大精深，若不是姐姐有心想让，我早就出丑人前了。” 苏梦瑶的嘴还是像涂了蜜一样，把钱玉仙夸上了天。 面对苏梦瑶的夸奖，钱玉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真的已经尽全力了，不信你问石大侠，他应该看得最清楚。” 石守豪迈的笑了笑，然后说道：“你们两个都很厉害，算是平手吧。” 看着苏梦瑶和钱玉仙两人相互吹捧，方云杰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钱玉仙有没有尽全力，方云杰不知道，但是苏梦瑶绝对没有。 通过情蛊，方云杰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苏梦瑶心中充满了喜悦，那是一种胜利后才有的喜悦。 方云杰曾经喜欢过钱玉仙，所以苏梦瑶对于钱玉仙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是那种新欢看到旧爱时才会有的感觉。 不管这种感觉是什么，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苏梦瑶不愿意输给钱玉仙。 情蛊是不会骗人的，既然苏梦瑶心中有那种胜利的喜悦，那么也就说明在她看来自己是赢了。 比试的结果明明就是平手，苏梦瑶却觉得自己已经赢了，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没有尽全力。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苏梦瑶突然扭过头看了一眼方云杰，然后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云杰，你去和玉仙姐姐切磋一下。” “我？”方云杰顿时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他赶紧说道：“别开玩笑了，我哪里是她的对手啊。” “我爹说过，练武乃是逆天之事，要在战斗中求取进步。少啰嗦，快去。” 苏梦瑶根本就没有理会方云杰，她不由分说把手中长剑塞到方云杰手里，然后把方云杰推了出去。 方云杰手拿着长剑站在中间，脸色显得有些为难。 论武功，方云杰绝对不是钱玉仙的对手，这一点方云杰自己很清楚。 没有人会愿意进行一场注定会输的比试，方云杰也一样，更何况是输在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人手里。 看到方云杰那一脸纠结的模样，石守脸上也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只见石守摆出一副师傅的模样，沉声说道：“苏小姐说得没错，云杰，你就去试试吧。不许用轻功，不许用暗器，更不许用诛魂剑法，看看你能撑过几招。” 此时，钱玉仙看了方云杰一眼，笑着说道：“你跟着石大侠也练了很久，让我看看你的武功进步了多少？” 事已至此，方云杰只能在心中长叹一声。 “好吧。” (本章完) 第304章 比武(二) 寒光一闪，方云杰首先发起了进攻。 身法快若闪电，方云杰转眼间就冲到钱玉仙右侧。 手中长剑暴起，刺向腋下。 钱玉仙不慌不忙，横移一步，手中长剑横扫过去，挡住了方云杰的突刺。 叮～～ 金鸣之声从半空中响起，强大的反震之力让方云杰就感到虎口一麻，手中长剑差点脱手。 而此时钱玉仙手中长剑一挑，先把方云杰的长剑挡开，然后身体突然往前冲，一剑刺向方云杰的咽喉。 面对迎面而来的长剑，方云杰的身体突然往后仰去，而与此同时身子一扭，整个人以一个很诡异的弧度从钱玉仙身边滑过。 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原本以为这招连削带打可以把方云杰逼退，但是没想到方云杰居然可以用这种绕到自己身后。 一股寒意从后面袭来，钱玉仙不敢大意，立刻转身，反手一剑。 暗中将内力凝聚在长剑上，就在钱玉仙准备把方云杰的长剑震脱手时，方云杰脸色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只见他剑势一收，双腿一蹬，又绕到钱玉仙左侧。 刚才那一剑，方云杰已经明白自己和钱玉仙功力相差悬殊，若是硬拼，必败无疑。 若是实战，此时方云杰要么施展轻功后退，同时用暗器偷袭；要么用诛魂剑法，放手一搏。 但现在是切磋武艺，而且石守刚才也明令禁止方云杰用暗器和诛魂剑法，所以方云杰只能一面游走四方，一面寻找钱玉仙的破绽。 一剑落空，钱玉仙的右侧露出了一个破绽，而此时方云杰眼中闪过一闪厉色，再一次刺向钱玉仙。 当钱玉仙急忙挥剑抵挡的时候，方云杰又用极快的速度绕开。 方云杰把自己的轻功提升到了极致，钱玉仙就感觉眼前全是方云杰的身影在晃动。 一击不中，立刻退去，绝不硬拼，方云杰这种进攻方式让钱玉仙很郁闷，她空有一身功力，却始终无法发挥出来。 看着方云杰满场晃动的身影，在场外观战的石守和苏梦瑶连连点头，而石守身为方云杰半个师傅，脸上更是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钱玉仙是峨眉掌门的得意弟子，武功在年轻一辈当中也是属于出类拔萃的。而方云杰学武才一年，无论是在功力和经验上都远逊于钱玉仙。 原本以为方云杰上场后，根本就撑不了几招，但没有想到方云杰扬长避短，把自己轻功上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让钱玉仙疲于应对。 石守很满意方云杰的表现，而苏梦瑶更是看得两眼冒光，脸上更是流露出兴奋的模样。 当初苏梦瑶是抱着牺牲自己拯救五仙教的念头嫁给方云杰的，为的是把金蚕蛊留在苗疆。原本以为这辈子会跟着一个卑微的下人过一辈子，可没想到方云杰虽然武功不高，但是足智多谋，现在更是展现出了杰出的练武天赋。 跟之前钱玉仙说的一样，现在苏梦瑶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 石守和苏梦瑶的目光，给了钱玉仙很大的压力。 这场比试，钱玉仙一开始是抱着相互切磋，共同进步的念头进行的，可是现在被方云杰耍得团团转，钱玉仙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了。 当方云杰再一次绕到钱玉仙身侧准备进攻的时候，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然后长剑一挥。 就在方云杰准备故技重施用轻功躲过去的时候，一道剑气突然透剑而出，然后像一把弯刀一样横扫过去。 面对凌厉的剑气，方云杰大惊失色。 方云杰急中生智，双脚用力一蹬，身体腾空而起，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躲过了这道剑气。 剑气是躲过去了，可是方云杰的身体却已经在半空之中。 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手中长剑带着一道寒光刺向半空中的方云杰。 身在半空之中无处借力，方云杰只能挥剑抵挡。 叮～～～ 一声清脆的金鸣之声在半空中响起，方云杰的长剑被飞，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输了！ 虽然早就又这样的心理准备，但失败来临的时候，方云杰依然觉得心里很郁闷。 钱玉仙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方云杰，然后伸出玉手。 “没事吧？” “没事。”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手拉住钱玉仙的玉手，然后借力站了起来。 “你真是练武奇才，假以时日，必定可以名震江湖。” 钱玉仙看着方云杰，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刚见面的时候，方云杰还求着钱玉仙传授武功，但是现在方云杰已经可以在公平比试之中，让钱玉仙疲于应对，最后不得不靠功力上的差距战胜方云杰。 一年，仅仅是过了一年，方云杰就有这样的成绩。若是再过几年，等方云杰的功力提升上来，恐怕钱玉仙再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钱玉仙的夸奖并没有让方云杰开心，他很郁闷的说道：“二十招都接不了，还是什么练武奇才。” 假以时日。 所有人都是这么跟方云杰这么说，但这个假日时日至少是十年啊。 十年，我能不能活过十年还不知道呢。 听到这话，钱玉仙摇了摇头，很认真的说道：“你练武满打满算不过才一年，能有这样的实力已经很难得了。更何况，你还没有尽全力。若是你施展诛魂剑法，我未必能挡得住。” 钱玉仙之所以能赢，是赢在功力上的差距，并不是赢在剑术上。 但是在江湖上，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功力的方法有很多，比如诛魂剑法。 若是方云杰施展诛魂剑法，钱玉仙真的没有把握可以一定赢。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苦笑，他很清楚，诛魂剑法虽然可以提升几倍的功力。可是在功力暴涨的同时，方云杰也没办法保持灵巧的身法。到时候钱玉仙一心躲闪，方云杰还是必败无疑啊。 “听你们说了那么久的诛魂剑法，我还一次都没有见识过呢。云杰，让我见识一下好不好？” 一个噩梦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方云杰扭过头，看到了苏梦瑶脸上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 (本章完) 第305章 比武(三) 唯恐天下不乱，就算不通过情蛊，方云杰也能一眼看穿苏梦瑶心在想什么。 同生共死、心心相印的情蛊，再加上这段时间的患难与共，方云杰和苏梦瑶之间的感情渐渐升温。 在接受了此生要和苏梦瑶一起度过的事实后，方云杰在面对苏梦瑶时，心中不再有抗拒，而是尝试着慢慢接受。 可是就在方云杰态度转变的同时，苏梦瑶的态度也有了变化。 当初嫁给方云杰是为了把金蚕蛊留在苗疆，所以在一开始苏梦瑶对着方云杰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 但是在消除了心结，方云杰慢慢接受了苏梦瑶之后，苏梦瑶的本性就开始显露出来了。 也许是因为当初是以一种比较屈辱的方式嫁给方云杰，如今在确定了方云杰已经认命了之后，苏梦瑶开始秋后算账了。 这段日子里，苏梦瑶只要一有机会就戏弄方云杰。 正所谓好男不跟女斗，在外人面前，方云杰只能忍气吞声。当然了，方云杰也不是好惹的，白天受得气，晚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加倍发泄在苏梦瑶身上。 原本这应该是一种惩罚或是警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梦瑶居然有点乐此不疲了。 不管晚上方云杰如何‘惩罚’她，白天依然我行我素，甚至在戏弄的时候还变本加厉，弄得方云杰哭笑不得。 到最后，就连方云杰自己也开始喜欢相处方式了，因为每次看到苏梦瑶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高吟娇啼，最后一脸满足的模样，方云杰的自尊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方云杰那‘凶狠’的眼神，并没有让苏梦瑶退缩，她甚至还用挑衅的眼神回敬。 方云杰恨得牙痒痒，他瞪了苏梦瑶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别闹了好不好，诛魂剑法一旦施展，十二个时辰之内功力全失。” 然而让方云杰有些意外的是，苏梦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石守突然开口说道：“有我们在，你怕什么。” 听到这话，方云杰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石大哥，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啊。” 石守没有理会方云杰的话，他一面走向院子中间，一面不耐烦的说道：“少啰嗦，赶紧开始。” 看到石守走到院子中间，方云杰明白此战无可避免了。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从方云杰身体里响起，雄厚的内力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方云杰挥舞着长剑冲向了石守。 这场比试的结局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内力暴涨的方云杰长剑大开大合，威猛霸道，而石守毫不退让，一双铁拳硬生生的挡住了方云杰的攻势。 两人在硬碰硬的对攻了几招之后，方云杰将剩余的内力凝聚在长剑上，然后一剑挥出。 凌厉无比的剑气像一把弯刀一样横扫过去，而石守大吼一声，手中铁拳带着呼啸声，一拳就把方云杰的剑气打散。 “上一次切磋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练武讲究的是收放自如，你怎么还是直来直去的？” 看着满脸虚弱的方云杰，石守的脸色很凝重，语气也很严肃。 “我也想啊。”方云杰一脸委屈，然后很无奈的说道：“可是一旦施展诛魂剑法，内力就会暴涨，根本控制不住。” 强大的内力在身体内横冲直撞，方云杰光是把暴涨的内力压制在丹田内都很吃力了，更别说是做到收放自如了。 听到这话，石守眉头一皱，很认真的说道：“我的功力比你深厚，我都能控制住，你也可以。” “这不一样吧。”方云杰有点不服气的说道：“你的功力再深厚，那也是你自己千锤百炼修炼得来的，当然可以控制。但我的功力是凭空暴涨，属于投机取巧，怎么可能和你一样收放自如。” 石守看了方云杰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相信我，虽然很难，但只要多加练习，你一样可以收放自如。” “真的可以？”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语气中更是流露出一丝兴奋。 方云杰的天资很好，悟性很高，再加上有石守这样的名师教导，所以武功进步神速。但是这种所谓的进步，是指对招式的领悟和临阵对敌时的反应，不是指自身的内力。 内力需要长时间的积累才能够提升，半点无法取巧。 诛魂剑法虽然可以在短时间内把内力提升几倍，可是暴涨的内力根本无法控制，只能和对手硬碰硬。 这种战斗方式，别说是像石守这样绝顶高手了，就连钱玉仙这种一只脚踏入一流高手境界的人，只要暂避其锋就可以很轻松的打赢方云杰。 原本方云杰以为战斗的灵巧和暴涨的内力，就像鱼和熊掌一样不可兼得。 可是听石守话里的意思，好像事实不是这样的。 看着方云杰那兴奋的样子，石守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 方云杰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石守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淡淡的说道：“简单的说，就是在功力暴涨之后，不要用剑气把内力释放出去，要让内力在体内运转的同时继续战斗。” 方云杰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我光是把暴涨的内力压制在丹田内都已经很费劲了。” 石守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反正现在我们被困在沐王府，沐僖一时半会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在皇上的圣旨没有到之前，我来教你好了。” “好。” 此时石守扭过头看了钱玉仙和苏梦瑶一眼，说道：“你们两个也要来帮忙。” “没问题。” 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听到这话，方云杰的脸色突然一变，心底更是涌起一股恶寒。 因为通过情蛊，方云杰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苏梦瑶心中那难以抑制的兴奋。 也许是感应到了什么，苏梦瑶看了方云杰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而脸上更是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完了。 方云杰心中发出了绝望的哀嚎，他明白接下来自己要吃苦头了。 (本章完) 第306章 修炼(上) 第二天，当方云杰等人再次来到院子的时候，石守已经在等他们了。 石守站在院子旁边，手里拿着一根和剑一样长的木棍，而脚边还放着七八根这样的木棍。 把木棍横在胸前，石守看了一眼方云杰，沉声说道：“云杰，你试试看，能不能用剑把这根木棍砍断。” “好。” 虽然不知道石守想要干什么，但方云杰依然拔剑砍去。 锋利的长剑砍在木棍上，木棍上产生一股气劲，长剑还没有碰到木棍就被弹开了。 石守冷冷的说道：“你没吃饭啊，用全力。” 听到这话，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双手握剑，长剑举过头，然后大吼一声，用尽全力劈了下去。 这一次方云杰没有留手，长剑带着呼啸之声砍向木棍。 和之前一样，长剑还没有碰到木棍，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将长剑弹开。 由于这一次是用尽了全力，强大的反震之力让方云杰连退几步，最后摔倒在地上。 没有理会方云杰那狼狈的模样，石守看了一眼钱玉仙，淡淡的说道：“郡主，你用剑气试试。” 钱玉仙点了点头，拔出长剑，隔空一挥。 一道凌厉的剑气横扫过去，而此时石守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随手一挥，木棍打在剑气上。 嘣的一声，半空中传来一声闷响，凌厉的剑气被打散，而石守手中的木棍依然是安然无恙。 “石大哥，你好厉害啊。” 方云杰眼中闪过兴奋之色。 虽然石守刚才表现的很轻松，但是方云杰很清楚，若是没有雄厚的内力和精湛的技巧，木棍根本就不可能安然无恙。 随手挥了挥手里的木棍，石守看着方云杰，问道：“云杰，知道为什么你们用剑砍不断这根木棍？” 这个问题很简单，方云杰脱口而出道：“因为石大哥用内力保护这根木棍，我们功力不够，所以砍不断。” 对于像石守这样的高手，任何东西到了他的手里都是神兵利器。别说是木棍了，他就是抓起一把树叶扔出去，也可以像暗器那样轻易的夺人性命。 不管是木棍还是树叶，本身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而让它们变成神兵利器的则是石守那雄厚的内力。 “很好。” 石守满意的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木棍丢过去，然后说道：“那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方云杰接过木棍，兴奋的说道：“明白。控制自己的内力，用内力保护这根木棍。” 石守看了一眼钱玉仙，然后说道：“郡主，你拿根木棍去陪云杰练练。” “好。” 钱玉仙一面说着，一面拿起一根木棍。 就在钱玉仙正准备走过去的时候，苏梦瑶突然开口说道：“石大侠，可以让我去吗？” 看着苏梦瑶跃跃欲试的模样，石守淡淡的说道：“谁去无所谓，但是别手下留情。要是在比试的时候云杰没办法用内力保护木棍，给我狠狠的打，打到他会为止。” “没问题。” 苏梦瑶一面说着，一面看了方云杰一眼，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而在场中的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畏惧的神色。 从钱玉仙手中接过木棍之后，苏梦瑶走到院子中间，和方云杰遥遥相对。 “开始！” 随着石守的一声令下，方云杰浑身一震，全身的骨骼响起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一股强大的内力从身体内涌了出来。 强大的内力在体内流动，方云杰一面努力压制体内乱窜的内力，一面小心翼翼的把一部分内力凝聚在木棍之上。 一股气流在木棍上流动，无形的内力将木棍包裹住。 这个时候苏梦瑶带着兴奋的笑容扑了过来，手中的木棍狠狠的劈了下来。 方云杰挥舞起手中的木棍，正准备迎面而上。 可是就在此时，方云杰感觉身体内的内力顺着手臂一下子涌入木棍之中。 糟了！ 方云杰心里一沉。 在强大的内力涌入木棍的一瞬间，整个木棍在半空中碎裂。 苏梦瑶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手中的木棍毫不留情的打在了方云杰的脸上。 “啊！！！” 一声凄惨的叫声在院子里响起，苏梦瑶看着方云杰抱头惨叫的狼狈模样，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跟你说过了，木棍承受不了太多的内力，你必须用内力包裹在木棍的外面。再来！” 石守根本就没有任何安慰的意思，只见他一声怒吼之后，一根木棍飞向了方云杰。 方云杰一手捂着脸，一手接住飞来的木棍，然后用凶狠的眼神瞪着苏梦瑶，挥舞着手里的木棍冲了过去。 所谓的以气驭剑，就是用强大的内力注入长剑之中。当内力凝聚在长剑之中，那么这把剑就可以无坚不摧；而把长剑内凝聚的内力发泄出去的时候，就是凌厉无比的剑气，可以隔空伤人。 但是现在手中的长剑换成了木棍，木棍本身根本就没有办法承受那么强大的内力，所以必须要让内力包裹住木棍外面。 这一次方云杰提高了警惕，他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身体里的内力，不让内力一下子涌入木棍之中。 可惜的是，方云杰压抑的太狠了。 手中的木棍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在半空中碎掉，但由于包裹住木棍的内力太薄弱。 苏梦瑶一棍子挥过去，两个木棍在半空中相撞的一瞬间，方云杰手中的木棍立刻被打碎，然后苏梦瑶的木棍再一次打在了方云杰的脸上。 这一棍子打得不轻，一声惨叫之后，方云杰左边的脸立刻肿了起来。 “再来！” 随着石守的一声怒吼，又把一根木棍扔了过去，方云杰接过棍子，用凶狠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苏梦瑶。 一方面要压抑身体里暴涨的内力，一面还要让足够多的内力包裹住木棍，同时还要进行激烈的战斗，这样一心三用，就算是方云杰也没有办法做到。 或许是因为天赋太优秀，方云杰学什么都很快，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了。 虽然感到很棘手，但是方云杰心中反而涌起了一股斗志。只见他深呼一口气，调整了一下体内的真气，然后再一次冲向苏梦瑶。 面对气势汹汹的方云杰，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手中的木棍毫不留情的打了过去。 凄惨的叫声不断响起，一炷香之后，方云杰倒在了地上。 暴涨的内力开始消退，一股深深的疲倦涌了上来，经过激烈的战斗之后，伤痕累累的方云杰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站起来。 石守慢慢走到方云杰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然后冷冷的说的：“明天继续。” 而此时，站住旁边的苏梦瑶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而眼神中更是隐藏着一丝戏谑。 (本章完) 第307章 修炼(下) 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当诛魂剑法的后遗症开始显现出来的时候，修炼也就不得不停止了。 苏梦瑶把虚弱的方云杰扶回屋内，方云杰倒头就睡，一直从早上睡到半夜才醒来。 方云杰之所以半夜醒来，不因为睡够了，而是被疼醒的。 左边的脸已经高高肿起，方云杰感觉到自己左边半个脸火辣辣的，脸上稍微露出一点表情立刻钻心的痛。 看到方云杰如此难受，睡在一旁的苏梦瑶赶紧拿来跌打酒，轻轻的帮方云杰擦拭脸上的淤青。 “啊，啊……。” 苏梦瑶的手刚刚碰到伤口上，方云杰立刻龇牙咧嘴的叫了起来，苏梦瑶吓得赶紧停手。 “行了，行了，我自己来吧。”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忍着痛从苏梦瑶手中接过跌打酒，往自己手心里倒了点，然后手掌轻轻的揉着自己脸上的淤青。 看着方云杰一面揉着，一面露出痛苦的表情，苏梦瑶有些担忧的问道：“真的很疼吗？” 方云杰忍着痛，瞪了苏梦瑶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自己打的，你不清楚吗？好好的使那么大劲干嘛。” 听到这话，苏梦瑶神情一暗，露出了楚楚可怜的模样，然后很委屈的说道：“是石大侠叫我不要手下留情的。” 听到这话，方云杰一下子火了。 “那也用不着全往脸上打吧，你这叫我出门怎么见人？啊……” 也许是因为太激动了，脸上的表情牵动了伤口，方云杰话说了一半就捂着左边的脸惨叫起来。 “对不起。” 苏梦瑶低下了头，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愧疚。 看到苏梦瑶如此内疚，方云杰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只能叹息道：“算了，你下手太狠了，明天我还是跟玉仙一起练吧。” 说完之后，方云杰不再理会苏梦瑶，继续往手心倒跌打酒，然后用手掌轻柔脸上的淤青。 然而就在此时，方云杰突然感到有一股恶寒从心底涌了出来。 方云杰扭头一看，发现苏梦瑶此时已经抬起头，正带着灿烂的笑容看着自己。 “你的意思是说，玉仙姐姐比我温柔？” 苏梦瑶脸上的笑容很灿烂，语气也非常温柔，但是方云杰很清楚的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从苏梦瑶身上涌了出来。 完了！怎么会蠢到提起玉仙了。 方云杰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哪条死罪，而与此同时，身体内的情蛊更是把苏梦瑶心中的狂怒传递到方云杰心中。 方云杰一脸畏惧的站了起来，颤声说道：“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苏梦瑶一面说着，一面站起来，慢慢的逼近，而方云杰一脸畏惧的后退，最后被逼到床边无路可退。 顾不得脸上的伤势，方云杰挤出一丝笑容，一脸讨好的说道：“别这样，明天我们还是一起练，好不好。” “太晚了。” 一声尖叫在屋内响起，苏梦瑶一脸狰狞的扑了过去。 ======== 第二天，石守和钱玉仙目瞪口呆的看着被打成猪头的方云杰，两人都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 虽然昨天苏梦瑶打得有点狠，但也不至于伤成这样啊。 方云杰是有苦说不出啊，他总不能告诉大家，自己不小心提了一下钱玉仙的名字，结果苏梦瑶醋坛子打翻了。 在含糊其辞之后，修炼继续进行，而负责陪练的依然是苏梦瑶。 手中的木棍快如闪电，而且招招都是往方云杰脸上打去。 如果说昨天的苏梦瑶只是单纯的想要戏弄一下方云杰，那么今天的苏梦瑶估计就是想要把方云杰给弄死。 在比试过程中，方云杰那是心惊胆战。他一面要控制暴涨的内力，一面要小心翼翼的躲避苏梦瑶的木棍，生怕一个不小心，苏梦瑶会一棍子把自己打死。 虽然不知道方云杰和苏梦瑶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苏梦瑶这种杀气冲天的架势，石守还是很满意的。 强大的压力可以让人快速进步，而在生死边缘徘徊更是能让一个人的潜力爆发出来，所以石守不但不制止，反而还乐见其成。 吃醋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于是方云杰的噩梦就开始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 这三个月当中，方云杰是吃尽了苦头，但同样也有了很大的收获。 在第一个月里，方云杰每天都被苏梦瑶打成猪头。 而到了第二个月，方云杰手中的木棍虽然每次都被苏梦瑶打断，但是他已经可以躲开苏梦瑶的攻击了。 到了第三个月，方云杰已经可以和苏梦瑶打成平手，两人都无法把对方手里的木棍打断。 ============= 云南贵州四季如春，冬天很短暂，二月的时候气候已经很暖和了。 和平时一样，吃过早饭之后，方云杰和苏梦瑶的战斗又开始了。 看着方云杰和苏梦瑶两人拿着木棍，在院子中间打得难分难解，在旁边观战的钱玉仙微微叹了一口气，小声对石守说道：“云杰真的很厉害。” 这三个月里，钱玉仙是看着方云杰从一开始被打成猪头，到现在可以和苏梦瑶打得难分难解，甚至还占据上风。 进步如此神速，实在是让人赞叹不已。 “是啊。”石守也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这小子天赋不是普通的强，悟性又高，再难的招式到了他手里，都能很快融会贯通。要是能静下心来练个十几年，恐怕江湖上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在这三个月里，石守一直都是板着脸，扮演着一个严师的角色，但是在私下里，他同样对方云杰的进步感到震惊。 就在钱玉仙和石守两人在一旁，为方云杰的进步神速感慨不已的时候，场中的形势发生了变化。 手中的木棍闪电般的打向苏梦瑶，苏梦瑶就感觉到眼前是漫天棍影。 一面吃力的抵挡方云杰的攻势，苏梦瑶一面不由自主的慢慢后退。 看到苏梦瑶被自己压制住了，方云杰心中狂喜。 在把苏梦瑶逼到场边之后，方云杰突然大吼一声，双手握着木棍，凌空跳起，然后把手中的木棍狠狠的劈了下去。 呼啸之声从头顶传来，苏梦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赶紧挥棍招架。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丹田之中剩余的内力一下子涌了出来。 经过三个月的练习，方云杰已经可以控制住体内狂暴的内力。强大的内力并没有涌入木棍之中，而是在方云杰的控制下把木棍包裹住。 咔嚓一声， 苏梦瑶手中的木棍应声而断，苏梦瑶连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方云杰看着手中完好无损的木棍，脸上露出了狂喜。 “石大哥，我赢啦。” 方云杰一面扬了扬手中的木棍，一面扭过头向石守报喜。 看着方云杰得意洋洋的模样，苏梦瑶一脸不服气的叫道：“再来。” 方云杰看了苏梦瑶一眼，好整以暇的说的：“抱歉，今天没力气了，我们明天再比啊。” 苏梦瑶咬牙切齿的说道：“明天我一定要把你打成猪头，不会手下留情了。” “说得今天你好像留情了似的。” 嘴角流露出淡淡讥笑，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挑衅，方云杰现在的模样可以用嚣张来形容。 “你……” 苏梦瑶气炸了，就在此时，杨善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 “京城来消息了。” (本章完) 第308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太好了，沐驸马德高望重，只要他来了，沐僖一定不敢乱来。” 听完杨善带回来的消息后，钱玉仙显得非常兴奋。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胡濙把沐驸马找来解决沐王府的事情，真的是一个妙招啊。 做皇帝的女婿其实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从大明建国那天起就有一个传统，那就是皇帝的女婿不能当官，必须远离朝堂。 大明立国近百年，光太祖皇帝朱元璋就生了十六个女儿，再加上其他皇帝的女儿，在京城里的驸马有不少。这些驸马爷不能当官，不能纳妾，整天只能无所事事。 绝大多数人都是有功利心的，皇帝的女婿身份虽然尊贵，但是却不能当官，不能参与朝政，那么朝中的大臣也就不会去结交，久而久之这些驸马爷也就会被大家所遗忘。 胡濙光是能想起沐驸马这个人，就已经很不简单了。 沐驸马在京城是无权无势，但他毕竟是沐家先祖沐英的儿子。 当年朱棣和沐家联姻，这位沐驸马可以说是人质，他是牺牲了自己的一生，换取了沐王府的几十年的安宁。所以这位沐驸马不管是辈分和威望，在沐王府内是无人可及的。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沐王府的事情还是要由沐家的人去解决，而沐驸马就是最好的人选。 方云杰之前想出来的办法虽然有效，但是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邪气，可以说是阴谋。 可是胡濙现在把沐驸马请了出来，这个是阳谋。 两者一对比，高下立判。 看到钱玉仙那么开心，方云杰却皱起了眉头，然后问道：“杨爷爷，沐驸马真的可以压制沐僖？” 杨善点了点头，很肯定的说道：“应该可以。沐驸马是沐王府先祖沐英的第四子，今年已经快七十了，在沐王府内辈分最高。有他在，就算沐僖想要铤而走险，沐家军的将士们也不可能答应。” 听到这话，方云杰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凝重，他扭头对石守说道：“石大哥，你能不能跑一趟，去查看一下沐驸马现在的情况？” 看到方云杰那么严肃，石守很奇怪的问道：“可以是可以，但这是为什么？”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然后说道：“以沐驸马在沐王府的地位，只要他到了云南，云南的局势就会稳定下来。所以如果我是魔教的人，我一定会在半路截杀，绝对不会让他到云南。” 听到这话，杨善笑了。方云杰能想到这一点，可见心思细腻，不过天下并不是只有方云杰一个聪明人，胡濙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于是杨善笑着说道：“这个你放心，朝廷早有准备。不但有三千锦衣卫沿途护送，于冕还率领武当弟子贴身保护，绝对万无一失。” 此言一出，除了不知情的苏梦瑶外，所有人都脸色大变，方云杰更是忍不住问道：“于公子来了？” 杨善心中暗叹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没错。”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钱玉仙，钱玉仙脸色苍白，然后冷冷的说道：“你们都看我干嘛，我和他已经解除婚约，此生再无瓜葛。” “这是好事啊。”石守看到气氛尴尬，赶紧说道：“这是好事啊。于公子武功高强，又成熟稳重，有他保护沐驸马的安全，就用不着我出马了。郡主，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沐夫人吧。” “好，那我先走了。” 钱玉仙此时心乱如麻，也不想留在这里，于是答应了一声后就起身离开。 等钱玉仙离开之后，方云杰看了一眼杨善，有些不悦的说道：“没有人阻止于冕吗？” “哎！”杨善长叹一声，一脸苦笑说道：“以于公子的性情，他决定了的事情，又有谁能阻止。我们就算不让他护送沐驸马，他难道不会自己来云南吗？” 方云杰有些担忧的问道：“皇上那边有什么反应？” 听到这话，杨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方云杰一眼，然后说道：“吴太后的一些陈年往事，成公公很隐晦的提醒了一下皇上。皇上听完之后吓得不轻，在云南的事情没有摆平之前，应该没功夫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也就是说我的计划成功了？”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脸上露出了得意笑容。 看到方云杰如此得意，石守摇了摇头，笑骂道：“看把你小子得意的。” “那就是说，等那个什么沐驸马来了后，我和云杰就可以回苗疆了？” 方云杰的计划苏梦瑶很清楚，所以此时她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然而这个时候，杨善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苏梦瑶，摇了摇头，说道：“这事恐怕有些麻烦？” “怎么了？” 方云杰脸色一变，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白莲教重出江湖，在各地刺杀朝廷官员，目前已经有四十多个官员被刺杀。” 虽然杨善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方云杰脸色露出了惊骇之色。 “糟了，现在白莲教里只有我岳父露了踪迹，魔教一定是想逼皇上对我岳父动手。” 聪明人一点就透，方云杰瞬间就看穿了魔教的阴谋。 杨善点了点头，很无奈的说道：“不错，皇上已经派李实到云南调查白莲教的事情。” 或许之前在朱祁钰心中，白莲教的那场叛乱只是三十年前的一桩陈年往事，若是能够稳定住云南的局势，偷偷放过苏断离也无所谓。 但是现在白莲教重出江湖，疯狂刺杀朝堂官员，此时朱祁钰一定会把白莲教视为心腹大患。苏断离又是目前剿灭白莲教唯一的线索，朱祁钰肯定不会视而不见。 “李实？”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然后说道：“这个名字很耳熟啊。” “他第一次出使瓦刺的使者。” 杨善的语气之中流露出一丝鄙视，看样子他也很讨厌李实这个人。 “就是那个痛骂太上皇的人？” 在杨善的提醒下，方云杰这才想起来。 “没错，就是他。”杨善冷冷的说道：“回京之后，李实被提升为检察院右都御史。” “检察院右都御史，这官很大吗？” 对于官场，方云杰并不熟悉，于是他很好奇的问道。 “正二品，和六部尚书同一个品级，他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杨善和石守的脸色非常难看。 李实一看就是那种阿谀奉承的小人，朱祁钰重用这样的人，那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现在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然后问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杨善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看到所有人脸色凝重，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苏梦瑶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于是她开口说道：“那我们等沐驸马到了云南后，立刻离开就是了。那个李实要是敢到我们苗疆，我们五仙教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杨善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沐驸马年事已高，身边又有大批人马随行，行动肯定缓慢。若是李实快马加鞭，肯定能提前赶到沐王府，我们必须早作准备。” 听到这话，一股强烈的杀气从方云杰身上涌了出来。 “哼。他要是敢来，我一定让他后悔。” (本章完) 第309章 狡诈(上) “大人，您一定要相信咱家。咱家跟着沐僖去沐王府，只是为了捉拿白莲教叛逆，现在白莲教四处作乱，咱家是为了替朝廷铲除叛逆……” 在云南镇守太监的府邸之内，曾经不可一世的谷公公此时正跪在地上哭诉着，而他哭诉的对象正是现在皇上面前的红人，检察院右都御史—-李实。 在长途跋涉来到云南之后，李实第一时间找到了云南镇守太监谷福康。 别看云南离京城相距万里，但是对于京城发生的一切，谷公公还是很清楚的。 这位李实大人在出使瓦刺的时候，曾经大骂太上皇，皇上知道后龙心大悦，一回京城，就从一个礼部七品末流小官一下子提拔到了二品的检察院右都御史。 连升五品，可见李实在皇上面前有多得宠。 谷公公很清楚，自己是王振委派的，现在又得罪了来自东厂的钦差，随时都可能没命。若想保住性命，眼前的这位李大人是唯一的希望。 所以在李实来了后，谷公公拼了命的巴结，现在又跪在地上哭诉，为的就是希望李实能够伸手救自己。 听着谷公公的哭诉，李实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烦，他冷冷的说道：“行了，行了，你这话骗其他人还行。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去沐王府的时候，白莲教还没有重出江湖呢，你铲除什么叛逆啊。” 谷公公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谎言被戳穿了，不但没有一丝慌张，反而陪着笑脸，一脸献媚的说道：“咱家也是未雨绸缪嘛，事实证明白莲教的确是心怀不轨。若是咱家当时抓了苏梦瑶，把白莲教长老苏景山逼出来，说不定就可以把白莲教连根拔起，也就没后面的事了。” 虽然是胡说八道，但是谷公公那恭敬的态度还是让李实很受用。 再加上这次到云南，还有很多地方用得着谷福康这位云南镇守太监，于是李实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懒洋洋的说道：“这倒是句实话，起来吧。” “谢大人。” 谷公公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李实的表情，刚才的马屁还是有点用的。 此时李实看了谷公公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那个叫孤星的东厂钦差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为什么本官在京城从未听说过皇上身边有这么一号人？” 既然是奉旨前来铲除白莲教，那么李实肯定要了解云南的情况。 孤星，这位戴着黑铁面具的东厂钦差，自然也就会引起李实的注意。 听到李实提起孤星，谷公公眼中闪过了一丝怨毒，然后很无奈的说道：“那位孤星大人，咱家之前也从未听说过。” “之前没听说过，那之后呢？”李实看着谷公公眼神变得有些凌厉，然后冷冷的说道：“你身为云南镇守太监，也算半个东厂里的人，吃了那么大的亏，就没有托人回京打听一下对方的虚实？” 谷公公一脸无奈的说道：“早派人回去了，可是咱家在东厂里的朋友也没听说过这个人。” “查不到？”李实先是流露出一丝惊讶，然后脸色立刻阴沉起来，淡淡的说道：“怎么可能，不会是冒充的吧？” “这个还真不是。”谷公公的脸色变得非常凝重，他很严肃的说道：“咱家虽然查不到那位孤星大人的来历，但是他手里的那份驾帖是真的，在司礼监有留档，而且还是督公亲自签发的。咱家猜测，那位孤星大人很可能是督公的人。” 正所谓蛇有蛇路，查不到来历，可以查别的，比如方云杰手里的那份驾帖。 东厂看起来是无法无天，但其实内部规矩森严。驾帖是东厂在外面行事的唯一凭证，肯定是要在司礼监留档的。通常情况下，谁签发的驾帖，那么这个人就是谁的手下，这已经是东厂里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整个东厂只有督公成敬一人知道方云杰的事情，所以方云杰手里的驾帖也只有成敬能够签发。 当谷公公查到这份驾帖，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督公成敬亲自签发的，吓得是魂飞魄散。所以在李实来了之后，谷公公才会用那么卑微的态度苦苦哀求。 “既然是成公公的人，本官也不好多说什么。对了，你确定五毒教教主苏断离就是白莲教叛逆苏景山？” 知道孤星很可能是成敬派来的人，李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扪心自问，若是论朱祁钰的宠信，十个李实也抵不上半个成敬。二十多年的患难与共、不离不弃，朱祁钰和成敬这种半师半父的感情，朝中根本无人能及，所以李实很明智的把话题岔开了。 听到李实问起苏断离，谷公公点了点头，很肯定的说道：“可以确定。就连沐总管自己都说，苏断离和柳老侯爷当年绘制的画像有几分相似。” “苏梦瑶是沐总管请来的客人，若是苏断离不是白莲教叛逆，沐总管一定矢口否认。这样含糊其辞，心里肯定有鬼，这么看来苏断离应该就是了苏景山了。” 李实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大人所言极是。” 谷公公趁机一个马屁拍了过去，脸上更是流露出讨好的笑容。 李实想了片刻，然后扭头问道：“苏梦瑶还在沐王府？” “在。”谷公公斩钉截铁的说道：“沐僖把整个昆明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苏梦瑶插翅难飞。” “那就好。”李实点了点头，说道：“这次白莲教重出江湖，四处刺杀朝廷官员，皇上龙颜大怒。本官这趟奉旨前往云南，就是为了铲除白莲教。要是让苏梦瑶跑了，那可就麻烦了。” 苏断离是目前追查白莲教唯一的线索，但是苏断离如今已经是五毒教的教主，也算是一方霸主。 苗疆在群山之中，易守难攻。五毒教位处在苗疆深处，再加上雷山上毒虫遍地，若是可以李实也不想带兵去攻打五毒教。 最好的方法，当然就是抓住苏梦瑶，然后逼苏断离自己现身。 看到李实准备利用苏梦瑶逼苏断离现身，谷公公立刻凑了过来，一脸讨好的说道：“大人，沐僖那边都准备好了。只要大人一声令下，立刻就可以把苏梦瑶抓回来。” 原本谷公公是想要邀功，但是话一出口，李实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他扭过头，用阴沉的眼神看着谷公公，冷冷的问道：“你跟沐僖还有联系？” 看到李实突然变脸，谷公公立刻惊慌起来，他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没有。是沐僖听说大人来了，派人通知咱家的。” “所以你就怂恿本官带兵攻打沐王府？” 一声怒吼在房间里炸响，李实死死的盯着谷公公，冰冷的杀气从身上涌了出来。 (本章完) 第310章 狡诈(下) 看到李实满脸杀气，谷公公有些慌了，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咱家也是担心夜长梦多，万一要是让苏梦瑶跑了，那事情就麻烦了。” 听到这话，李实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然后冷冷的说道。 “皇上早就决定让沐王爷的儿子继承爵位，让沐僖在小王爷长大成人以前暂时统领沐家军，这样一来沐王府就会分裂成两派，相互牵制，而皇上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沐僖搞那么多事，无非就是想借你我之手，除掉沐小王爷，自己好独掌沐家军。他要是得逞了，皇上必定震怒，到时候你我肯定人头不保，你明白吗？” 或许李实的品行的确有些问题，但是他不是傻瓜。 沐家世代镇守云南，沐家军兵强马壮能征善战，若是说朱祁钰心中没有一点忌惮，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忌惮归忌惮，如今天下大乱，朱祁钰又需要沐王府保持强大，能够稳定云南的局势。 心存忌惮，但又必须倚重，朱祁钰对沐王府的心思，李实看得很透。 铲除白莲教的确是朱祁钰交给李实的任务，可是如果李实胆敢介入沐王府的纷争，坏了朱祁钰的大事，那么李实绝对死路一条。 苏断离是五毒教教主，而五毒教位于苗疆深处。按理说，李实这次到云南后，应该第一时间去找沐王府。 因为如果苏断离龟缩在五毒教内，李实只有依靠沐家军，才有可能把位于苗疆深处的五毒教连根拔起。 但是李实为了远离沐王府的纷争，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于是他只能去找云南的镇守太监谷福康。 然而李实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拼命想躲开沐王府，可是谷福康居然主动把沐王府招惹过来。 要不是自己身边只有十来个人，铲除白莲教还需要谷福康这个云南镇守太监帮忙，李实恨不得现在就把谷福康给掐死。 “大人，您是说沐僖不是想捉拿白莲教叛逆，而是想趁乱杀掉小王爷。” 谷公公一脸震惊，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模样。 “你是猪啊。”李实瞪了谷公公一眼，没好气的骂道：“你怎么不想想看，苏梦瑶现在就在沐王府，沐僖要是真的只是想捉拿白莲教叛逆，自己为什么不动手，干嘛还要把这功劳留给你？” 听完李实的话，谷公公的脸上变得异常狰狞，然后咬牙切齿的骂道：“沐僖这个畜生，居然连咱家都敢骗。” 由于沐王府在云南太过强势，所以谷公公这个云南镇守太监当得很憋屈。 当初沐僖来找谷公公的时候，谷公公只是抱着给沐王府添点乱的心思。反正是去捉拿白莲教叛逆，不但是职责所在，更是名正言顺问心无愧，去也就去了，就算是给自己出口气。 然而世事难料，谷公公在沐王府栽了了大跟头，颜面无存。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这仇算是接下了。 这次李实奉旨前往云南铲除白莲教，沐僖派人找上门，谷公公当然要推波助澜了。 可是经过李实这么一解释，谷公公吓出了一身冷汗，此时他才明白自己是被沐僖利用了。 于是谷公公看着李实，一脸感激的说道：“多谢大人提点，要不然咱家肯定中了沐僖的奸计。” “你明白就好。”看得谷公公醒悟过来了，李实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告诉你，离沐僖远点。沐驸马已经奉旨前往云南处理沐王府的事情，应该很快就要到了，我们等着就是。一旦沐王府的事尘埃落定，我们立刻抓人。但是在此之前，绝不能轻举妄动。” 谷公公有些担心的问道：“要是苏梦瑶跑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李实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说道：“等沐驸马把沐王府的事情处理好之后，苏梦瑶就会离开沐王府回苗疆，我们在半路下手，杀她个措手不及。” “大人果然高明。” 知道李实早有准备，谷公公脸上露出了笑容，他顺势一个马屁就拍了过去。 此时李实看着谷公公，一脸严肃的说道：“让你的人守在昆明城外，只要苏梦瑶一出城，立刻动手。” 谷公公点了点头，说道：“是，咱家立刻去安排，保证苏梦瑶插翅难飞。” 李实有些不放心的再次叮嘱道：“记住，我们要对付的是白莲教，不是沐王府，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只要把白莲教铲除了，那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皇上必定重重有赏，公公也不用继续担惊受怕了。” “多谢大人，大人犹如咱家的再生父母啊。” 听到这话，谷公公顿时喜出望外。 从京城内打探的消息来看，那个叫孤星的钦差应该是东厂督公的亲信，换句话说谷公公已经算是得罪了东厂督公。 一想起东厂残酷的家法，谷公公就感到不寒而栗。这些日子，谷公公心里一直充满了恐惧，他特别担心从京城传来一纸公文，把自己调回去。这要是回去，那么谷公公唯一的下场就是无声无息的消失。 如今李实给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能把白莲教彻底铲除，相信自己这条小命也就算是保住了。 看着谷公公感激涕零的模样，李实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很清楚，从今天起，这位云南镇守太监会对自己唯命是从。 把谷公公收为己用之后，李实淡淡的说道：“去吧。” “大人，您歇着，咱家告辞。” 把谷公公打发走了之后，李实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眼神更是闪过一丝阴沉。 老实说，李实虽然成为了皇上眼中的红人，但只是表面风光，其实日子过得很不如意。 如今在朝中掌权的都是像于谦、王直这种德才兼备的贤臣，而李实是靠拍马屁上位的，在于谦等人的眼中，李实就是一个阿谀奉承的小人。 朝中掌权的重臣看不起，下面的官员当然有样学样，因此李实可以算是被孤立了。 就算朱祁钰这个皇帝再怎么宠信，也不可能为了李实和朝中所有大臣翻脸。 在京城苦熬了十几年，一个礼部七品闲散小官，成为检察院右都御史，在品级上和六部尚书平起平坐，李实当然不甘心就这样昙花一现。 为今之计，只有立下大功，才能在朝中立足。 那个于谦，脾气那么倔，三番五次忤逆皇上，若不是因为打败了瓦刺大军守住了京城，早就人头落地了。 这次白莲教重出江湖，在各地刺杀朝廷官员，朝野震惊。若是李实可以把白莲教连根拔起，那就是立下了大功。 虽然这个功劳和于谦相比还差了不少，但足以让李实在朝中立足。 只要能在朝中立足，再加上有皇上的宠信，李实就可以拉拢一些官员自成一派，和于谦这帮清流抗衡。 朱祁钰把剿灭白莲教的任务交给李实，其实也是有这样的意思。 你们等着，笑到最后的人一定是我。 想起之前在京城所遭受的一切，李实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本章完) 第311章 选择 在昆明城沐僖府内，沐僖、沐璘和唐傲三人坐在屋内，房间内的气氛非常凝重。 三个月前，东厂钦差答应暗中相助，并且还帮着想了一个在沐僖看来成功机会很高的计策。再加上后来听说白莲教重出江湖，在各地刺杀朝廷官员，皇上派李实这个检察院右都御史前往云南。 那个时候，沐僖踌躇满志，甚至认为自己胜券在握。 因为在沐僖看来，不管是梅妙灯和钱玉仙之前的深厚感情，还是白莲教重出江湖大规模刺杀朝廷官员，这两件事朱祁钰这个皇帝绝对不可能置之不理。 而且沐僖还认为，不管朱祁钰怎么处理，都是对自己有利的。 可是现在，送上去的奏折，皇上无动于衷。而李实这个右都御史到了云南后，又对身处沐王府的苏梦瑶视而不见，沐僖终于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沉默了很久之后，唐傲长叹一声，说道：“李实这次奉旨来云南，就是为了铲除白莲教。如今白莲教的余孽就在沐王府内，李实却无动于衷，连谷福康那阉狗都迫不及待的跟我们划清界限，看来皇上是准备支持那个孽种了。” “爹，我们怎么办？” 略带恐惧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沐僖扭过头，正好看着儿子沐璘正用无助的眼神望着自己。 也许是不想在儿子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沐僖强装镇定，冷冷的骂道：“胜负未分，你慌什么？” 看到沐僖还在自欺欺人，唐傲忍不住说道：“广州的叛乱已经平定，朝廷的大军目前正在赶往云南边境；大批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涌入四川，那个新上任的四川镇守太监说是追查白莲教叛逆，但实际上却死死咬住我们唐家堡不放，整天问东问西的，就差没动手抓人了；再加上李实和谷公公对我们的态度，你凭什么觉得胜负未分？” 沐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唐傲所说的都是事实，种种迹象都表明朱祁钰是不会支持沐僖的。 沉默片刻，沐僖淡淡的说道：“四叔马上就要到云南了，一切等他老人家到了再说。” 虽然沐僖强装镇定，但语气中却流露出一丝软弱，甚至还给人一种逃避的感觉。 “沐驸马来了又能怎么样？”唐傲看着沐僖，毫不留情的说道：“他难道能够违抗皇上的旨意，让你坐上云南王的位子？” 为了逼沐僖走上绝路，唐傲把沐僖所有的借口全都拆穿，所有的遮羞布全都撕去，让沐僖完全暴露在残酷的现实之中。 残酷的现实，让沐僖的脸色阴晴不定。很明显，此时此刻，沐僖心中正在进行激烈的挣扎，因为他必须在铤而走险和委曲求全之中选一条路。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唐傲突然脸色一变，因为他看到沐僖脸上流露出疲倦之色。 果然，沐僖带着一丝疲倦，淡淡的说道：“就算当不了云南王，沐家军依然控制在我们手里。那个孽种想要掌权，至少还要二十年，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筹划。” 在最后关头，沐僖终于放弃了铤而走险的打算。 听到这话，唐傲跳了起来，对着沐僖愤怒的叫道：“当初是你要争云南王的位子，老夫为了帮你，不惜和朝廷翻脸，现在你居然说这种话。你有时间慢慢筹划，我们唐家堡怎么办？” 沐僖看着唐傲，一脸愧疚的说道：“是小婿没用，连累岳父大人了。” 看到沐僖不再为自己找借口，而是坦然认错，唐傲一下子愣住了。 沐僖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在大权在握的情况下，为了一个云南王的虚名，不惜和皇上做对。 起兵谋反是一条不归路，只要沐僖跨出了第一步，那么就不可能回头，必须走到底。 原本唐傲是准备用激将法，让沐僖一怒之下铤而走险。然而让唐傲很意外的是，自尊心如此强的沐僖，此时居然会认错。 沐僖这么一认错，唐傲下面的话就没办法说了。沐僖不是傻瓜，唐傲要是再继续挑拨下去，他肯定会怀疑的。 唐傲只能一脸失望看着沐僖，说道：“你真准备坐以待毙？” “怎么能说是坐以待毙呢。”沐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然后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那位东厂钦差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就算我当不了云南王，也不会有性命之忧，还能继续掌控沐家军。只要将来可以把那个孽种弄死，云南王的位子还是我的，我又何必急于一时。若是现在铤而走险，一旦失败，那就是万劫不复。更何况由始至终我都没有铤而走险的打算，之前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沐家世代忠良，我绝不会做那大逆不道之事。” 唐傲看着沐僖，发现沐僖的神情严肃凝重，而眼神更是充满了坚定。 “好吧。”唐傲长叹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你既然已经决定，那老夫也就不多说了。” 正所谓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起兵造反，前途难料，很可能输得一无所有；委曲求全，不但可以保住军政大权，日后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最明智的选择无疑是后者，唐傲也的确没有什么可说的。 看到唐傲一脸的沮丧，沐僖还以为他是在担心唐家堡会遭到报复，于是他一脸愧疚的说道：“请岳父大人放心，若是四川镇守太监敢对唐家堡不利，小婿一定不会坐视不理。退一万步说，如果唐门在四川待不下去了，岳父不妨把唐门迁到云南来，咱们也好有个照应，至少在云南，还是小婿说了算。” “唐门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们唐门在四川近千年，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三言两语把话题岔开之后，唐傲问道：“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听到这话，沐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然后冷冷的说道：“等四叔来了，我会当众揭露梅妙灯和她师兄的奸情，还有和玉仙郡主相互勾结的事情。只要把梅妙灯的名声搞臭了，让所有人都怀疑她生的孽种不是沐家的血脉，这样说不定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在沐僖的影响下，沐璘似乎也一扫之前的颓废，他大声的说道：“爹说的没错，就算得不到云南王的位子，也不能让那个贱人好过。” 看着沐僖和沐璘两父子相互鼓励的模样，唐傲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本章完) 第312章 迎接 “启禀三位大人，沐驸马的车队目前离昆明城不足五里地，很快就要抵达沐王府，沐夫人已经到大门口迎接，沐僖和沐璘两父子也来了，沐总管让末将通知三位大人赶紧过去。” 在沐王府的别院内，袁彬一身战甲，毕恭毕敬的说道。 听到这话，坐在上面，头戴面具，一身黑色的劲装的方云杰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你先过去，本座随后就到。” “是。” 等袁彬离开后，然后方云杰拿下面具，看了一眼旁边的杨善和石守，一脸凝重的问道：“李实那边有什么动静？” “李实到了云南后，一直住在谷公公府里。沐僖几次派人去，李实都没有理会。” 杨善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很平静的把李实那边的情况说了出来。 “看来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啊，我还以为李实到了云南后，会跟着沐僖到沐王府抓梦瑶呢。”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嘴角更是闪过了一丝冷笑。 杨善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都有已经准备让小王爷继承爵位了，李实当然要和沐僖划清界限了。” 李实虽然是一个阿谀奉承的小人，但这不代表他是个蠢货。朱祁钰现在明摆着要支持沐王爷的儿子，李实当然要顺应圣意了。 “这样也好，省了我不少事。” 方云杰嘴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但是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坦白说，现在方云杰一点都不担心沐僖，他最担心的人就是李实，因为李实背负着皇命。方云杰和杨善之所以能够撑到现在，最大的倚仗皇权。 然而目前在云南，李实是唯一一个可以和方云杰这个东厂钦差抗衡的人。 白莲教重出江湖，在各地疯狂的刺杀朝廷官员，李实奉旨前往云南铲除白莲教，如果此时上门抓苏梦瑶，那是名正言顺之事。 虽然方云杰也已经想到了对付李实的办法，但老实说，这个办法风险极大，方云杰自己也没有把握。 不管李实怎么想的，只要他现在不来，等把沐王府的事情处理好之后，方云杰就会带着苏梦瑶离开远走高飞。 此时在另一边的石守有些担忧的说道：“沐僖肯定不会轻易放弃，今天在沐驸马面前肯定百般诋毁沐夫人清誉，你们有办法应付吗？” “干嘛要我们来应付。” 让石守有些意外的是，方云杰一脸冷漠的说道：“若是沐夫人和沐总管连这种程度的诋毁都应付不了，那以后凭什么和沐僖斗。” 皇上暗中支持，还请出了沐驸马这个沐家辈分最高的人主持大局，梅妙灯可以说是占尽了优势。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都能输给沐僖，那么只能说明梅妙灯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小王爷继承沐王爷的爵位，不代表已经赢了，反而是斗争的开始。若是梅妙灯如此窝囊，就算小王爷继承了爵位，也逃不过沐僖的毒手。 方云杰只能救一时，他不可能一直留在沐王府啊。 “不错。”杨善也点了点头，说道：“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要是出面，反而不妥。” “走吧。今天我们带双眼睛看戏就可以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重新戴上面具，然后一马当先，率领众人向外走去。 沐王府中门大开，所有人都翘首期待沐驸马的到来。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时隔三个月，当梅妙灯和沐僖再一次相见的时候，两人都是，、一副剑拔弩张，随时翻脸厮杀的模样，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刚才，为了谁领头迎接沐驸马的问题，梅妙灯和沐僖已经吵了一架。 其实按理说，领头迎接沐驸马的人应该是梅妙灯。因为她是沐王爷的遗孀、沐王府的主母、小王爷的亲娘，不管哪个身份都比沐僖这个堂弟要高。 然而沐僖明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但是却依然在胡搅蛮缠。 从种种迹象看来，今天这场对决，沐僖赢面不大。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可能会输，所以沐僖破罐子破摔，存心挑事，就是不让梅妙灯好过。 梅妙灯站着正理，怎么可能退让，双方差点打起来。幸亏方云杰这个东厂钦差及时赶到，强行把双方分开。 最后的结果就是，方云杰以自己是代表皇上为理由，强行站在中间，而梅妙灯和沐僖站在两边，三组人一起迎接沐驸马，这才把事情平息下来。 在所有人的期盼之下，一支庞大队伍出现在街头。 为首的人是于冕，时隔一年不见，一身白衣，骑在马上的于冕依然是那样风度翩翩。 在于冕后面跟着一辆马车，马车内应该就是那位沐驸马，马车后面是一大队锦衣卫。 队伍浩浩荡荡的走到沐王府门口停下，于冕翻身下马，先是看了一眼众人，然后掀开帘子，扶着一位一头银发，满脸皱纹但是却精神奕奕的老人下车，这位老人就是沐家先祖沐英第四个儿子、永乐皇帝朱棣的女婿——沐昕。 沐驸马下了马车之后，沐僖抢先一步，走上前，抱拳行礼，然后一脸关切的说道：“侄儿拜见四叔，四叔您一路辛苦。” 沐驸马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沐僖，仿佛是在记忆中寻找自己侄子的模样。 片刻之后，沐驸马有些感叹的说道：“是沐僖啊，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是什么时候来着？” 沐僖赶紧说道：“大概是十五年前，您五十大寿的时候，家父带着我去京城给您祝寿。” “哦，我想起来了。当时你刚成亲，还带着夫人一起来的。” 沐驸马点了点头，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感慨，而眼中更是闪过一丝落寞。 二十岁不到，就成了皇帝的驸马，然后就一直住在京城之中。 沐家世代镇守云南，云南就是沐家的家乡，沐驸马离开家乡，独自一人住在京城，一住就是一辈子。 少年离家，白头归，这种孤独和落寞，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够懂。 “四叔您记性真好。哦，这是我的长子沐璘。璘儿，还不来拜见四叔公。” 沐僖并没有察觉到沐驸马心中的悲凉，他按照原定计划，搬出了自己的儿子，准备用亲情来打动沐驸马。 沐璘很乖巧的走上前，跪下磕了一个头，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侄孙沐璘拜见四叔公。” 看到自己的晚辈，沐驸马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然后说道：“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起来吧。” 等沐璘站起来后，沐驸马看了看沐璘健壮的身材，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沐僖说道：“不错，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多谢四叔公夸奖。” 在应付完沐僖父子之后，沐驸马望向方云杰和梅妙灯。 此时梅妙灯上前一步，行礼，说道：“侄媳梅妙灯，拜见四叔。” “哼，你只不过是个小妾，又不是正室，有什么资格自称侄媳？” 一个异常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沐僖看着梅妙灯，满脸不屑。 (本章完) 第313章 兴师问罪(上) 梅妙灯脸上露出了屈辱和悲愤之色，但是却无力反驳。 按照礼制来说，沐僖说得并没有错。 梅妙灯并非沐王爷的正室，只是小妾。妾在家族中的地位极低，过年祭祖的时候不能进祀堂，死后也不能安葬在祖坟，的确没有资格自称媳。 就在梅妙灯满脸尴尬，心中悲愤委屈之时，沐驸马瞪了沐僖一眼，冷冷的说道：“怎么，你们是准备在大门口就开始吵吗？” 沐僖恭恭敬敬的说道：“侄儿只是看不惯有人不懂规矩而已。” “那你就懂规矩了吗？我还没说话，你插什么嘴？是不是觉得自己统领了沐家军，就可以目空一切，不把我这个老家伙放眼里了。” 沐驸马的语气颇为严厉，看样子是对沐僖很不满。 “四叔，看您说的。”看到沐驸马发火了，沐僖赶紧陪着笑脸，说道：“有您在，哪有侄儿说话的份。” “哼！” 沐驸马先是瞪了沐僖一眼，然后望着梅妙灯，和蔼的说道：“我们沐家人丁单薄，不管你是什么出身，只要是为沐家生了儿子，就是我们沐家的功臣。正所谓母凭子贵，这声侄媳你当得起。” 母凭子贵！ 此言一出，沐僖和沐璘两父子脸色大变。 沐驸马这句话无疑就是以长辈的身份，把梅妙灯的名分给定了下来，从今天起梅妙灯就是沐王府名正言顺的主母。 沐僖心中大急，有心出言反对，但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当今皇上之母是罪妇出身，连妾都不是，现在还不是母仪天下。沐僖若是以出生卑贱为由，出言反对，那岂不是连皇上的生母都骂进去了。 望着眼前满脸慈祥的沐驸马，梅妙灯感激的说道：“多谢四叔。” 在招呼完自家人之后，沐驸马抬头望向方云杰和杨善，而目光停留在方云杰身上。 没办法，方云杰的打扮太扎眼了。站在中间，一身黑色劲装，还带着黑铁面具，沐驸马想不注意到都难。 此时方云杰和杨善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在下孤星，来自东厂，拜见沐驸马。” “下官礼部侍郎杨善，拜见沐驸马。” 东厂和礼部代表着皇上，沐驸马不敢怠慢，说道：“这些日子两位大人辛苦了，老夫感激不尽。” 说完之后沐驸马准备行礼，方云杰赶紧扶住，然后说道：“职责所在，沐驸马不用多礼。您来了，我和杨大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沐王府的事，还是要您来主持大局啊。这里风大，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好。” 于冕扶着沐驸马往府内走，在经过方云杰身边的时候，深深的看了方云杰和杨善一眼。 众人跟着沐驸马走进府内，沐僖和沐璘落在了后面。 沐璘走到沐僖身边，小声的说道：“爹，看样子四叔公真的向着那个贱人，我们怎么办？” 沐僖并不傻，他难道不知道母凭子贵？之前的刁难，无非就是看看沐驸马的反应而已。 如今沐驸马对着梅妙灯和颜悦色，甚至还用长辈的身份确定了梅妙灯主母的身份，那么沐驸马的态度也就呼之欲出了。 沐僖脸色阴沉，然后冷冷的说道：“随机应变吧。” 说完之后，沐僖就带着沐璘走进沐王府。 在沐王府的大厅之内，沐驸马和方云杰坐在上座，杨善站在方云杰后面，于冕站在沐驸马后面。下面站着两排人，右边是沐僖和沐璘，左边是梅妙灯和沐总管。 大厅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此时沐驸马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后重重的把杯子放在桌上。 嘣的一声，沐僖和梅妙灯吓了一跳，神色都有些紧张。 此时沐驸马盯着沐僖，然后冷冷的问道：“沐僖，老夫问你，家父沐英过世之后，何人镇守云南？” 看到沐驸马一上来就对自己发难，沐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虽然已经猜到了四叔不会支持自己，但是在真正面对的时候，沐僖心中还是涌起一股悲凉。 不管心中多悲凉，长辈询问，沐僖还是要老老实实的说道：“是大伯，大伯继承了爵位，统领沐家军。” “我大哥去世之后呢？” “大伯因为膝下无子，所以二伯继承了爵位，统领沐家军。” “那我二哥去世之后呢？” “二伯去世之后，由堂兄沐斌继承爵位。但因为当时堂兄年幼，沐家军暂时由我爹统领。” “那你爹去世之后呢？” “我爹去世之后，堂兄继承爵位，统领沐家军。” 坐在上面的方云杰，听着沐驸马和沐僖这么一问一答，心中颇为感慨。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沐家先祖沐英有四个儿子，除了最小的一个儿子以驸马的身份到京城当了人质，其余三人可以说在云南献出了自己的一生。 沐家能够在云南屹立不倒，万民拥戴，连永乐帝朱棣这种能征善战的皇帝都不敢轻举妄动，不是没有原因的。 然而和所有的世家一样，老爹打下来的家业交给自己的几个儿子，几个儿子还可以齐心协力守住家业。可是到了后几辈，感情淡了，就开始为了各自的利益内斗起来。 一个家族，一旦开始内斗，那么必定就会走向衰弱。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沐驸马应该也是有这样的感触，只见他盯着沐僖，一脸沉痛的说道：“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但为什么你堂兄死后，你不效仿你爹，肩负起镇守云南的重任，反而去抢你堂兄儿子的爵位？” 说起来沐英的几个儿子里，最高风亮节的人其实是沐僖的爹。当年以他的声望，若是想要相仿燕王朱棣夺了自己侄子的爵位，那是易如反掌。但是他为了云南的繁荣，为了沐家军内部的稳定，心甘情愿的放弃了。 沐僖比起自己的老爹是大大的不如，他现在已经是云南的无冕之王，可是得了军政大权之后依然不知足，还想要名分。 “四叔，你有所不知……啊！！！” 沐僖话还没说完，沐驸马从怀里掏出一份奏折狠狠的砸在沐僖脸上，这份奏折就是当初沐僖上奏朝廷的那份奏折。 “你是不是想说，你堂兄娶的小妾和别的男人私通，所生的儿子并非我们沐家的血脉？”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在大厅内响起，只见沐驸马脸色狰狞，满脸愤慨，显然已经是动了真怒。 (本章完) 第314章 兴师问罪(下) “你血口喷人。” 听到沐僖诬陷自己不守妇道，梅妙灯立刻一脸悲愤的叫道。 而沐僖扭过头，一脸鄙夷的骂道：“你这个贱货，做出这种不知羞耻之事，还敢……” 看到沐僖和梅妙灯又要进入无休止的谩骂诋毁之中，沐驸马脸色一寒，怒吼道：“住口，你们是不是当老夫不存在？” 中气十足的怒吼让沐僖和梅妙灯闭口不言，但他们望向彼此的眼神中却都充满了杀气，大厅内的气氛更是凝重到了极点。 此时沐驸马看着沐僖，指着梅妙灯，问道：“沐僖，你说她不守妇道，红杏出墙，可有证据？” “堂兄年过五十，这么多年一直膝下无子。可她才嫁入沐家，立刻就怀孕，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说到这里，沐僖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梅妙灯，一脸鄙夷的说道：“她在嫁入沐家之前，和自己师兄一直都有私情，说不定是在学那吕不韦，做那奇货可居的勾当。” 在春秋战国时期，吕不韦把怀了自己骨肉的小妾朱姬献给当时在赵国做质子秦王，后来朱姬生下来赫赫有名的秦始皇嬴政。 像吕不韦这种把怀了自己骨肉的女人献给王公贵族，从而窃取江山的做法，后世也被人称为奇货可居。沐僖说这番话，实在是居心叵测，想要置梅妙灯于死地。 听到这话，梅妙灯一脸悲愤，强忍着不说话，但是眼角泪光闪动。 此时沐驸马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看着沐僖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吗？” 看到沐驸马不为所动，沐僖有些急了，他赶紧说道：“四叔，事情的确很可疑，我们不能视而不见啊。” “可疑，你也知道只是可疑。”沐驸马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然后一脸愤怒的吼道：“但是你却把这种捕风捉影之事，当成确凿的证据，上奏朝廷，说你堂兄的儿子不能继承爵位。幸亏皇上把这事压了下来，把奏折交给老夫，不然的话，这件事宣扬出去，沐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四叔，你怎么老是帮着外人啊。”沐僖一脸不服气的说道：“她和她师兄楚永慈的事天下皆知，她嫁入沐王府那晚，楚永慈因为伤心过度一夜白头，这些可不是我胡说的。” “那又如何。”沐驸马瞪了沐僖一眼，毫不客气的反驳道：“淫字论事不论心，论心千古无完人。要是都按你说的，那天底下就没有几个清白的了。你懂不懂什么是捉贼捉赃，捉奸捉双？” 听沐驸马提到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沐僖顿时哑口无言。沐僖要是真能捉奸在床，还用得着弄出那么多事来？他早就把梅妙灯和楚永慈游街示众，然后关进猪笼丢河里，最后名正言顺的坐上云南王的位子。 虽然哑口无言，但是沐僖却一脸愤愤不平，看样子是对沐驸马的偏袒心中充满了不忿。 坦白说，不能怪沐僖愤愤不平，实在是沐驸马偏袒的太明显了。 沐王爷年轻力壮的时候都没有让女人怀孕，五十多岁反而可以，这本身就是一个疑点。 梅妙灯嫁入沐王府不久，立刻就怀孕了。考虑到梅妙灯跟自己的师兄楚永慈青梅竹马，若是说在嫁入沐王府前，梅妙灯就已经失身出轨，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或许沐僖是居心叵测，但他提出的这两个疑点，的确是合情合理。 可是沐驸马连问都不问，就一口咬定梅妙灯是清白的，这就有点不对劲了。 血统纯正，对于任何一个家族来说都是一件大事，万万大意不得。 淫字论事不论心，论心千古无完人。这句话是说的是有道理，但谁也没有这么做过啊。 那些大宅内的女眷就是多看几眼男人，都会被人骂不守妇道。被男人碰一下胳膊，就要寻死寻活的。 男女授受不亲，这才是大部分人所遵从的道理。像梅妙灯这样在嫁进门前有情郎，进门后立刻怀孕的情况，要是在其他家族内，她所生的儿子别说是继承家主的位子，不被族内长辈掐死就不错了。 看到沐僖一脸不忿，沐驸马当然明白他是在想什么。 于是沐驸马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哑然失笑，然后说道：“不服气是吧，好，老夫就让你心服口服。” 说完后，沐驸马扭头看着梅妙灯，问道：“你也说说吧，这孩子是怎么怀上的？” 怎么怀上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梅妙灯身上，梅妙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脸羞愤，说不出话来。 就在梅妙灯一脸羞愤之时，沐总管站了出来，先向沐驸马行了一个礼，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在下沐王府总管沐信，跟随王爷二十多年，此事来龙去脉我最清楚，还是让我来说吧。” 沐驸马看了沐总管一眼，淡淡的说道：“谁说都一样，把事情说清楚就行。”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沐总管并没有开口解释，而是说道：“在说之前，我想请药王谷梅谷主来一趟，因为有些事情只有他才能说得清楚。” 沐驸马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就在沐总管准备退下去请梅谷主的时候，沐僖突然开口说道：“顺便把楚永慈也一起带来。” 听到这话，梅妙灯突然脸色大变，她一脸羞愤的叫道：“我师兄跟此事无关。” 楚永慈三个字现在梅妙灯心中的禁忌，她可以忍受一切，唯独不愿意让曾经的恋人看到自己现在的狼狈样。 看到梅妙灯如此慌张，沐僖更加得意了，他一脸讥讽的说道：“他可是你的情郎，怎么会和此事无关呢。” 把楚永慈叫来，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梅妙灯，故意刺激楚永慈，逼他出言袒护自己所爱的人。几乎是所有人都一眼看穿了沐僖心中所想的事情。 “你……” 就在梅妙灯准备据理力争的时候，沐驸马突然开口，打断道：“好了，不要吵了。把那个楚永慈也一起带过来，今天我们就把事情弄清楚。” 沐总管先是看了梅妙灯一眼，然后很无奈的说道：“是。” (本章完) 第315章 采补之术 片刻之后，沐总管就带着梅谷主和楚永慈来到了大厅之中。 在楚永慈进入大厅之后，梅妙灯的情绪开始变得有些焦躁。 表面上看梅妙灯是两眼目视前方，但是方云杰看得很清楚，梅妙灯眼神空洞，神情有些恍惚。 方云杰甚至可以感觉到，梅妙灯正在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扭过头去看楚永慈。 此时此刻，方云杰完全能够体会到梅妙灯心中的挣扎和无奈。 和梅妙灯相比，楚永慈就显得很平静了。 在进入大厅之后，楚永慈只是看了一眼梅妙灯，然后就把头低下，脸上不悲不喜，冷漠到了极点。 “好啦，现在人都已经齐了。”沐驸马看了看梅谷主和楚永慈，然后对着沐总管说道：“沐总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 “是这样的。”沐总管很平静的说道：“王爷这些年忙于政务，过于操劳，再加上年事已高，所以在房事上有些力不从心。” 听到这里，沐僖突然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然后用讥讽的语气说道：“五十多岁了，力不从心很正常啊。难不成药王谷的女人个个风骚入骨，可以让男人重整雄风？” 沐僖这句话原本是想羞辱梅妙灯，然后让梅妙灯或是楚永慈失控。 但可惜的是，沐僖这句话杀伤力太大，犯了众怒，所有人都对沐僖怒目而视。 沐驸马更是瞪着沐僖，满脸怒容骂道：“嘴巴放干净点，再敢胡言乱语，就给我滚出去。” 看到沐驸马发火了，沐僖一脸尴尬，低下头，不敢继续说下去。 “沐总管，你继续说。” 骂完沐僖后，沐驸马示意沐总管继续。 沐总管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王爷年过五十，膝下无子，担心无人养老送终，所以就备上厚礼前往药王谷寻医问药。” 说到这里，沐总管停了下来，看了梅谷主一眼。 梅谷主心领神会，继续说道：“老夫为沐王爷把脉，发现他常年劳累过度，身体伤了元气，再加上年过五十，普通方法根本就没有办法重振雄风。” “老夫如实相告，沐王爷知道后大受打击，苦苦哀求，希望老夫可以帮他。老夫年轻的时候曾经受过沐王府恩惠，再加上沐王爷这么多年来一直勤政爱民，深得云南百姓的爱戴，他的身体也是因为操劳过度，才会元气大伤的。老夫不忍见沐王爷断子绝孙，所以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药王谷的医术天下第一，梅谷主年近九十，有医圣之称，不管在朝野上，还是江湖上都是德高望重。 沐驸马不敢怠慢，很恭敬的问道：“看样子梅谷主用的是非常手段，而且应该是跟您的孙女有关，可以详细解释一下吗？” “可以。”梅谷主先是用愧疚的眼神看了一眼梅妙灯，然后说道：“老夫的孙女妙灯乃是纯阴之体，是上好的鼎炉。老夫传授了一套采补之术，让她在行房之时，用采补之术吸取沐王爷的元气强行受孕。”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所有人都望着梅妙灯，眼中流露出复杂之色。 用采补之术强行受孕！ 这个方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仔细想想又都拍案叫绝。 采补之术是江湖上一种很邪恶的功法，它是在男女双方在行房之时，用一种很特殊的方法从对方体内吸取元气。一般来说，吸取的元气会转化成内力，但是经过梅谷主这个医圣略加修改后，就变成了吸取元气强行受孕。 采补之术虽然很邪恶，但它毕竟是一门内功心法，而且还是一门很难掌握的内功心法，所以需要一个内力深厚的女子来练，而这个内力深厚的女子无疑就是梅妙灯了。 梅妙灯和钱玉仙都是在峨眉学武，算起来梅妙灯还是钱玉仙的师姐呢，她的武功比起钱玉仙只高不低。 此时所有人才明白，为什么沐王爷在年过五十之后，还会大张旗鼓的迎娶二十岁都不到的梅妙灯。 梅谷主的方法是很好，但是却对梅妙灯太过残忍，因为他可以说是把梅妙灯当成了生儿育女的工具。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股屈辱而又悲凉的感觉从心底涌出，梅妙灯两眼通红，泪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梅妙灯赶紧用衣袖抹泪，就在此时梅妙灯看到楚永慈正一脸悲愤的望着自己。 楚永慈那心疼而又悲愤的眼神让梅妙灯心中一颤，刚刚止住的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失态，梅妙灯立刻扭过头去，回避了楚永慈的目光。 此时楚永慈默默低下头，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是楚永慈那紧握的双拳，暴露了他现在心中的痛苦和愤怒。 虽然极力掩饰，但梅妙灯和楚永慈之间的小动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然而在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没有去责怪梅妙灯不守妇道，所有人都对梅妙灯和楚永慈这对苦命鸳鸯充满了同情。 其中最感同身受的人，无疑就是站在沐驸马身边的于冕了。于冕现在浑身微微颤抖，望向楚永慈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悲痛和无奈。 同在武当学武，说起来楚永慈还可以算是于冕的师兄；同样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和所爱的人分开，于冕和楚永慈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看到所有人都对梅妙灯充满了同情，沐僖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指责梅妙灯不守妇道，红杏出墙是不行了，因为这件事理亏的人是沐王爷。沐王爷为了能留下子嗣，活生生的拆散了梅妙灯和楚永慈。 沐王爷理亏在先，梅妙灯怀孕的方法又是有理有据，要是继续在这个事情上纠缠下去，吃亏的人肯定是沐僖。 沐僖也算有急智，一看不能在梅妙灯的名节上做文章，立刻就转换了一个方向。 只见沐僖指着梅谷主，一脸愤怒的叫道：“我堂兄的身体本来就已经元气大伤，你孙女再用采补之术，那我堂兄岂不是死得更快？” “没错，用采补之术强行受孕是会折寿，但这也是唯一可以让王爷留下子嗣的办法。老夫也劝过王爷，但王爷求子心切，一意孤行。老夫唯一能做的，就是派谷中弟子到沐王府，每天为王爷熬制补药，希望可以让王爷多活些日子。” 面对沐僖的指责，梅谷主没有辩解，反而坦然承认了。 “要是这么说，我堂兄突然暴毙，你们药王谷才是罪魁祸首。” 听到梅谷主居然承认了，沐僖立刻一顶大帽子扣了上去。 看到沐僖把沐王爷的死算在了药王谷的头上，梅谷主没有一丝慌张。 只见梅谷主带着平静的面容看着沐僖，冷冷的说道：“且不说王爷的大限还远远未到，就算是因为采补之术导致王爷突然暴毙，那也是王爷自己的选择，和我们药王谷有什么关系？” (本章完) 第316章 遗训 大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沐王爷操劳半生，年过五十，膝下无子，想要有个儿子送终。可惜的是，年老力衰，在床上有心无力，根本就无法让女人怀孕。 在走投无路之下，沐王爷选择让女人用采补之术，吸取自己的元气，强行受孕。 生老病死乃是天数，沐王爷这么做无疑是在逆天而行。既然是逆天而行，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就是折寿。 就像梅谷主说的那样，这些都是沐王爷自己的选择。就算是沐王爷因为采补之术而暴毙，也怨不得别人。 发现局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沐僖有些慌了，他歇斯底里的吼道：“这些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此时沐总管开口说道：“二爷，您还记得吗？王爷迎娶夫人之后，把军政大权全都交给你，然后留在府中整整三个月，一直到夫人成功怀孕为止。” 沐僖瞪着沐总管，吼道：“那又怎么样？刚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妾，留在府中多玩几个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听到这话，楚永慈浑身一震，他抬起头，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沐僖，片刻之后又再次低下头。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沐僖身上，无人察觉到楚永慈的小动作。 看到沐僖在耍无赖，沐总管也不着急，他很平静的说道：“二爷跟随王爷那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王爷沉迷于女色？王爷做事一向亲力亲为，若不是因为夫人的采补之术，让王爷的身体非常虚弱，他又怎么会把军政大权全都交给你呢？” 此言一出，沐僖顿时哑口无言。他非常想反驳，可惜绞尽脑汁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沐王爷勤政爱民，十年如一日，劳心劳力，有目共睹。 沉迷女色？ 笑话，要是沐王爷沉迷女色，怎么可能年过五十才想到子嗣问题。以沐王爷的权势，纳十几个小妾，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看到沐僖不说话，沐驸马冷冷的说道：“沐僖，你特意把楚公子叫来，有什么话想要问的？要问的话，赶紧，别磨蹭。” 沐僖看了一眼楚永慈，低下头，无言以对。所有的疑点全都已经解开了，大家都对梅妙灯和楚永慈充满了同情。沐僖没有捉奸在床，现在就算把他们两个以前的私情翻出来说也无济于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沐僖身上，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静静的等待了片刻之后，沐驸马突然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沐僖头上。 嘣的一声。 杯子在沐僖脑门在炸开，沐僖捂着头惨叫，鲜血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跪下！” 一声怒吼在大厅内炸响，沐僖不顾头上的伤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沐驸马站起来走到沐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满脸严肃的问道：“家父临终之前有何遗训？” 沐僖浑身一震，然后低着头，说道：“整军练兵，固守边疆，屯田安民，礼贤兴商。” “我大哥沐春、二哥沐晟、你爹沐昂，还有你堂兄沐斌，可曾做到这十六个字？” 沐驸马的语气越来越严厉，脸上更是流露出悲痛之色，很显然是想起了死去的爹和三个哥哥。 沐僖沉默了片刻，说道：“都做到了。” 沐驸马盯着沐僖，一下子提高的声音，怒吼道：“你做到了吗？” 从沐家先祖沐英平定云南，建立沐王府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六十八年了。 在这六十八年里，沐王府一共出了五个云南王，沐英，沐春、沐晟、沐昂、沐斌。 云南百姓真的很幸福，这五个云南王没有一个是昏晕无能之辈，全都是文武全才，德才兼备。 这五个云南王勤政爱民，励精图治，这才让云南百姓享受了六十八年安稳富足的生活。 沐王府在云南深得民心，沐家军能征善战、万众一心，这些不是没有原因的。 大明皇帝历代皇帝，除了太祖朱元璋外，没有一个皇帝不对云南沐家心生忌惮，但是忌惮归忌惮，可是无人敢轻举妄动。 说什么谨遵太祖遗训，让沐家世代镇守云南，这些都是屁话。 真要是那么听太祖朱元璋的话，燕王朱棣就不会起兵造反，发动靖难之役，夺了建文帝的江山了。 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沐家强大，强大到连朱棣这种南征北战的皇帝都心生忌惮，只能打着谨遵太祖遗训的名义，默认了沐家在云南的地位。 然而和所有强大的家族一样，曾经的兄弟齐心，曾经的团结一致，现在变成了相互内斗。 沐驸马身为沐英第四个儿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真的不希望老爹辛苦打下的江山，自己三个哥哥呕心沥血经营的家业就这样衰败下去。 沐僖低头不语，脸上露出了愧疚之色。 “你堂兄为了云南百姓，这么多年来劳心劳力，把身体都累垮了。而你呢？为了排除异己，独掌军权，不惜挑动战事，现在更是诬陷你堂嫂红杏出墙，手段卑劣到极点，我们沐家怎么会出了你这样的畜生。” 说到最后，沐驸马飞起一脚把沐僖踹倒。 沐僖爬起来，又重新跪在沐驸马面前，低声说道：“四叔，我错了。” 看到沐僖跪地认错，沐驸马脸色稍缓，然后说道：“既然知道错了，那么今后应该怎么做？” 沐僖抬起头看了一眼梅妙灯，然后说道：“我会管好云南，等堂兄的儿子长大成人之后，我就会把沐王府的军政大权都交还给他。” 沐驸马回头看了方云杰和杨善一眼，又对沐僖说道：“这是你当着两位钦差大人的面所做的承诺，他们会把这些话上奏给皇上，如果将来你反悔，那可是欺君之罪。” “四叔放心，侄儿身上流的也是沐家的血，说出去的话，绝不反悔。” 事到如今，沐僖能够做的只有认输了。 “如此甚好。”沐驸马点了点头，然后扭头望向方云杰和杨善，一脸惭愧的说道：“真是家门不幸，让两位大人见笑了。” “哪里，哪里。沐王爷高风亮节，为了百姓劳心劳力，这些事本座一定如实向皇上禀报。” 看了半天的戏，现在方云杰以东厂钦差的身份一锤定音，算是把此事做了一个了结。 沐驸马一脸感激的谢道：“有劳大人了。” “这里应该没我们什么事了，你们慢慢聊吧，本座告辞。”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方云杰也就起身告辞了。 沐驸马想要站起来送客，方云杰赶紧上前按住。 “沐驸马留步，留步。” 把沐驸马按回椅子上后，方云杰一面走着，一面向众人拱手，然后带着杨善离开了。 出了门之后，方云杰和杨善两人都长舒一口气，然后相视一笑。 云南沐王府的争端，到现在为止，算是完美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要处理魔教的事情了。 (本章完) 第317章 告别 傍晚时分，楚永慈背着一个包裹走出沐王府。 还没有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疾呼。 “师兄。” 听到声音后，楚永慈停下脚步，回过头一看，原来是于冕。 于冕三步并着两步走到楚永慈面前，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于冕愣住了。 冷漠的面容、孤傲的眼神、满头的银发，看到楚永慈这副模样，让于冕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当年在武当拜师学艺的时候，楚永慈是于冕的师兄，再加上他们两个的心上人正好也在峨眉学武，所以于冕一直都把楚永慈当成自己的兄长一样敬重。 在于冕的印象中，楚永慈永远都是满脸笑容，和蔼可亲的模样，可是现在…… 虽然下午的时候在大厅里，于冕已经见过楚永慈了，但是毕竟隔了一段距离。 如今面对面，楚永慈从头到脚透露出来的寒意，和在记忆中那个永远充满笑容，和蔼可亲的师兄模样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于冕实在难以想象，楚永慈到底经历了多大的折磨，才会变成这副冷冰冰的模样。 看着楚永慈满头白发，于冕神色悲愤复杂，他欲言又止，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一句。 “你还好吗？” 楚永慈看着于冕，等了片刻，然后淡淡的说道：“你特意追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努力压下心中悲愤的情绪，于冕苦笑着说道：“我原本有满肚子话想跟师兄说，可是真见到你，我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啊，说什么呢？ 难道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让楚永慈忘记梅妙灯，再爱上另外一个女人，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这样做无疑是在楚永慈伤口上撒盐，更何况于冕心里很清楚，楚永慈是不可能忘记梅妙灯的。真要是那么容易忘记，那么容易能够放下，楚永慈也不可能一夜白头，性情大变了。 还是说让楚永慈不要放弃，继续追求心中挚爱？ 拜托，梅妙灯已经嫁入沐王府，还给沐王爷生下了一个儿子，而且这个儿子将来还要继承云南王的位子。在这种情况下，让楚永慈不要放弃，那不是存心把他推到火坑里啊。 看到于冕满脸纠结的模样，楚永慈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他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那就别说了，反正你想说的话，我大概也能猜到。” 沉默了片刻之后，于冕问道：“师兄今后有何打算？” 楚永慈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然后淡淡的说道：“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我也该回药王谷了。师傅已经答应把药王谷交给我打理，今后我应该会一直留在药王谷内传授医术、治病救人，没有特别的事情不会出谷了。” 把药王谷交给楚永慈打理，无疑就是告诉所有人楚永慈是下一任药王谷的谷主，也就是少谷主。 虽然以楚永慈的能力绝对可以胜任，但是梅谷主这么做，多多少少也有一些补偿的意思在里面。不然的以楚永慈二十多岁的年纪，担任药王谷的少谷主实在是太早了。 看着楚永慈一副落寞悲凉的模样，于冕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说道：“要不要去见见梅师姐，你这一走，今生你们两个可能再无相见之日了。” 刚才楚永慈说得很清楚，今后若无特别的事情都会留在药王谷了。看样子梅谷主是担心楚永慈忍不住去找梅妙灯，两人干柴遇到烈火，闹出一些不可收拾的事情来，所以特别做出这样的安排。 一想起今生再无相见之日，楚永慈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嘴角甚至有些抽搐。光是听到梅妙灯的名字就已经这样了，可就楚永慈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的难受和痛苦。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楚永慈才把心中的悲愤之情强压下去。 只见楚永慈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何尝不想见她一面，可是沐王府的人不让啊。沐僖前脚刚走，沐总管后脚就找上门，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还不是要我赶紧滚。” 虽然沐总管这么做有些不近人情，但是考虑到楚永慈和梅妙灯之间的关系，这种防患未然的手段，还是必不可少的。 “师兄，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于冕的眼中闪过悲痛之色，声音更是有点哽咽。 楚永慈看着于冕，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然后说道：“帮我照顾好妙灯，别让人伤害她，我现在已经没有能力保护她了。” “我会的。” 于冕点了点头，一脸郑重的向楚永慈做出了保证。 这是自己最敬爱的师兄最后的要求，于冕心中暗暗发誓，绝对不负所托。 楚永慈静静的看着于冕，犹豫了片刻之后，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和钱师妹的事，我也听说了。她现在还没有成亲，你们还有机会，不要放弃。” 就像于冕一开始不敢提起梅妙灯一样，楚永慈同样也不敢轻易的在于冕面前提起钱玉仙，可是到最后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提起了，这个在对方心中已经是禁忌的名字。 在和钱玉仙分开这段时间内，除了于谦外，几乎是所有人都不断的劝于冕放弃。迄今为止，让于冕坚持下去、不要放弃的人只有楚永慈。 唯有经历过，才会了解失去挚爱有多痛苦，楚永慈真心希望自己的师弟不要重蹈覆辙。 于冕看着楚永慈，很认真的说道：“师兄放心，我不会放弃的。这次护送沐驸马到云南，就是来找她的。” “那就好。”楚永慈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说道：“回京城的时候，记得顺路跑一趟药王谷，我们师兄弟好好喝一杯。” 看着楚永慈脸上的笑容，于冕心中百感交集。 此时此刻，于冕神情有些恍惚。在这一刻，楚永慈身上的寒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于冕仿佛感觉到那个和蔼可亲的大师兄又回来了。 强忍着心中的酸楚，于冕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一定。” “保重。” 楚永慈笑了笑，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看着楚永慈的背影，于冕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眼眶更是有一种湿润的感觉。 于冕很清楚的感觉到，在楚永慈转身的那一刻，透骨的寒意又一次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本章完) 第318章 离开 夜已深，但是在方云杰的房内灯还亮着。 方云杰、石守、杨善、钱玉仙还有苏梦瑶，坐在屋内，所有人的神情都显得很轻松。 杨善扬了扬手里的奏折，笑着说道：“沐驸马和沐僖已经联名上奏朝廷，让沐王爷的儿子沐琮继承黔国公之位，在沐琮长大成人以前，由沐僖掌管沐王府的军政大权。沐王府的事，总算是解决了。” 辛苦了那么久，终于把云南的局势给稳定住了。回想起这几个月的艰辛，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笑容。 就在大家欢欣鼓舞的时候，苏梦瑶突然很奇怪的问道：“沐王爷的儿子为什么继承的是黔国公之位？不是应该继承云南王的位子吗？” 钱玉仙笑着说道：“梦瑶妹妹有所不知，永乐帝登基后，把沐家的王爵之位削去，改封黔国公。但是因为沐家在云南的实力太强大，而且深得云南百姓爱戴，所以民间百姓、朝廷官员、皇亲国戚，甚至是皇上本人，他们在私下里还是习惯称呼沐家为云南王。只有在非常正式的场合和给皇上的奏折里，才会以黔国公称呼沐家。” “原来如此，沐家真是太厉害了。” 听完钱玉仙的解释后，苏梦瑶恍然大悟，脸上更是流露出敬佩之色。 在一旁的杨善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沐家一门忠烈，几任家主全都是德才兼备，勤政爱民之人，这真乃是云南百姓之福啊。” 没有王爵之位，却被世人以王爵之位相称，这是对沐家几代家主勤政爱民最好的奖赏。 就在所有人感慨不已的时候，苏梦瑶突然发现方云杰低着头，魂不守舍的模样。 于是苏梦瑶碰了一下方云杰，很奇怪的问得：“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 方云杰回过神来后，淡淡的说道：“我是在想沐王爷到底是死于采补之术，还是死于蛊毒。” 听到方云杰提起沐王爷的死因，所有人都感到有些奇怪。 虽然都不在意沐王爷的死因，但是看到方云杰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杨善想了想，然后说道：“绝不可能是死于采补之术，梅谷主不是说了嘛，沐王爷的大限还远远未到，我相信梅谷主没有必要说谎。” 苏梦瑶紧接着说道：“也不是死于蛊毒，我们去检查过沐王爷的尸体，根本就没有蛊虫。” “那沐王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脸色显得更加凝重了。 石守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的问得：“沐王府的事已经结束了，你还想这事干什么？” “结束？”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说道：“哼，我看未必，我反而认为才刚刚开始。” 石守一脸凝重的说道：“你是说沐僖不会死心？” 方云杰一脸讥讽的说道：“他怎么可能死心啊，换做我是他，一定会想办法把小王爷弄死。” 钱玉仙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有沐总管和药王谷的人在，应该不会让沐僖得逞吧。” 不死心又能怎么样，现在沐王府上下严阵以待。以沐总管的精明，再加上精通医术的药王谷在一旁协助，除非沐僖胆敢领军强攻沐王府，不然的话，想要让小王爷无声无息的死去，根本就不可能。 方云杰可不像钱玉仙那样信心十足，他冷冷的反问道：“沐王爷死得不明不白，可见沐王府内一定有内奸。二十年那么长，你真的能保证万无一失？”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杨善想了想，一脸凝重的说道：“云杰说得没错。这个内奸既然能让沐王爷死得不明不白，那么也一定有机会对小王爷下毒手，我们不得不防啊。” 事有反常必有妖，既然那个内奸可以让沐王爷死得不明不白，你怎么知道这个内奸不会再次出手，害死小王爷呢？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就算沐总管和药王谷再怎么小心谨慎，二十年的时间，总有疏忽的时候，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要把这个内奸抓出来。 看到屋子内的气氛越来越凝重，苏梦瑶看着方云杰有些焦急的说道：“你不会是想把内奸揪出来再回苗疆吧？” 这间屋子里，恐怕只有苏梦瑶对沐王府的一切毫不关心。离家好几个月了，现在苏梦瑶迫切的希望可以带着方云杰回到苗疆。 “我也想啊，但是李实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方云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沐王府的事情虽然还没有结束，但至少沐僖现在已经认怂，让出了黔国公的位子。李实这个时候出手，不会影响沐王府的局势，我相信他很快就要找上门了。” 虽然对于苏梦瑶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有些不满，但是方云杰也到了不走不行的时候了。 提起李实这个检察院右都御史，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内奸可以慢慢找，可是李实要是带着人马上门抓苏梦瑶，那事情就麻烦了。 沐王府的事情好不容易摆平，要是被李实抓住了苏梦瑶，逼着五仙教率领苗疆各族起兵反叛，那就功亏一篑了。 想到这里，杨善立刻说道：“说得不错，内奸的事情我们来处理，你们明天赶紧回苗疆。” 此时方云杰站起身来，冷冷的说道：“明天哪来得及，要走今晚就走。” 石守眉头一皱，说道：“可是城门已经关了啊。” “我就要等城门关了再走。”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狡诈的笑容，然后说道：“李实的人一定在沐王府周围监视着，白天走很容易被追上。晚上走的话，就算被发现，他们也没办法出城报信。” 钱玉仙很好奇的问道：“那你们怎么出城？” 这个问题方云杰早就想过了，只见他好整以暇的说道：“昆明的城墙没有京城的高，而且守卫也没有京城那么严密。我们带条长一点的绳子，翻城墙出去。” 石守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行。” “好了，沐王府的事情就拜托各位了，我和梦瑶先走了。”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从床头拿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裹背在身上。 “一路小心。” “保重。” 在众人的祝福下，方云杰和苏梦瑶两人趁着夜色离开了沐王府。 (本章完) 第319章 遇袭 夜已深，整个昆明城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有两个身影正快速的往城门附近前进。 苏梦瑶背着包裹，方云杰肩膀上背着一大圈绳子，也许是知道很快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两人的神情显得很轻松。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之声，沐璘带着一大群士兵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沐璘应该是要前往沐王府的，双方毫无征兆的在大街上相遇了。 只见沐璘两眼通红，一看到苏梦瑶，立刻叫道：“妖女，站住！” “快！回沐王府。”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沐璘杀气腾腾的冲过来，方云杰和苏梦瑶不敢停留，拔腿就往回跑。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凌空跳起，唐傲在半空中双手连续挥动，三个暗器先后带着寒光从后面射向苏梦瑶的后背。 听到身后传来破空之声，苏梦瑶拔剑转身，手中长剑对准暗器横扫过去。 拔剑、转身、横扫，动作行云流水，看样子苏断离说苏梦瑶有自己五成的功力不是在吹牛。 若是换一个对手，苏梦瑶肯定能把这三个暗器打落，可惜的是她遇到的人是唐傲。 唐门以暗器和毒药闻名江湖，唐傲身为唐家堡堡主，他全力扔出的暗器岂是那么容易挡住的。 叮！ 横扫的长剑先撞上了第一个暗器，苏梦瑶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透过暗器传递到手臂上，横扫之势立刻停止，不过暗器也被弹飞。 紧接着第二个暗器又打在了长剑上，此时苏梦瑶已经是强弩之末，长剑应声而断。不过幸亏暗器在打断长剑之后，力道大减，也被苏梦瑶顺势弹飞。 连着挡住两个暗器，苏梦瑶的手臂已经麻木，手中的长剑也已经折断，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第三个暗器射向自己。 在一旁的方云杰一看情况不对，立刻用力撞向苏梦瑶，强大的力量把苏梦瑶撞倒在地上。 “啊！” 一声惨叫在半空中响起，方云杰摔倒在地上。 苏梦瑶心里一颤，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扑到方云杰身边，焦急的喊道：“云杰，你怎么样了。” 暗器深深的扎在方云杰左肩上，鲜血瞬间喷了出来，整条左臂都被鲜血染红了。 钻心的痛楚从左肩传来，与此同时大量失血让方云杰的头有些晕，方云杰赶紧用手按住伤口，不让血继续喷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沐璘和唐傲带着人把苏梦瑶和方云杰围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 方云杰捂着伤口，一脸悲愤的叫道。 为首的沐璘根本就没有理睬方云杰，只见他两眼通红，死死的盯住苏梦瑶，一脸悲愤的吼道：“妖女，我爹已经把云南王的位子让出来了，你为什么还要对他下蛊？” 面对沐璘杀气腾腾的指控，苏梦瑶一脸茫然的叫道：“我没有。” “还想狡辩，我爹浑身爬满蛊虫，分明是死于蛊毒。整个昆明城只有你会下蛊，不是你是谁？” 沐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泪水更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可见此时他已经悲愤到了极点。 “沐二爷死了？” 看到沐璘满脸悲愤，方云杰失声叫道。 沐僖死了？！！！ 在这一刻，方云杰脑子里一片空白。 方云杰之前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但是唯独没有想过沐僖会突然死了。 此前方云杰、杨善还有远在京城胡濙等人，他们所有的计划，所有的安排，全都是围绕着在未来二十年内，如何跟沐僖斗智斗勇，帮助小王爷顺利撑到长大成人接管军政大权。 但是沐僖现在一死，小王爷当然是没有了敌人，不过沐家军也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状态。 云南刚刚稳定的局势，随着沐僖的突然死亡，又一次陷入了混乱之中。 “沐璘，别跟这妖女废话，杀了她，给你爹报仇。” 就在方云杰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唐傲的怒吼。 方云杰浑身打了个哆嗦，一下子回过神来，急忙叫道：“等等！” 可惜的是，方云杰此时在众人眼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镖师，根本无人理会他说些什么。 “去死吧。” 沐璘大吼一声，挥剑砍向苏梦瑶。 苏梦瑶此时手无寸铁，眼看着就要死在沐璘剑下。 这个时候，方云杰突然张开嘴，一团金光带着尖啸声从嘴里飞了出来，冲向沐璘。 突然看到一团金光从方云杰嘴里飞出来，除了苏梦瑶外，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面对直奔自己而来的金光，沐璘想都没想，一剑砍了过去。 在长剑砍到金光上的一瞬间，半空中响起了叮的一声。 手中的长剑居然被弹开，金光丝毫不受任何阻挡继续冲向沐璘，最后落在了沐璘的脖子上。 此时所有人才看清楚，那团金光的真面目，是一个带着一双透明的翅膀，肥肥胖胖的蚕宝宝，而这个鹌鹑蛋大小的蚕宝宝浑身上下闪过金光。 “都给我住手，谁敢动，我就让金蚕蛊咬下去。” 一声怒吼，在半空中响起，方云杰满脸杀气的看着众人。 在最后关头，方云杰放出了身体里的金蚕蛊，抓住了沐璘这个人质。 金蚕蛊！ 此言一出，沐璘和唐傲脸色大变。 沐璘站在原地，满脸惊恐，别说动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金蚕蛊乃是万蛊之皇，要是给它咬一口，真是神仙也难救啊。 看着停留在沐璘脖子上的金蚕蛊，唐傲难以置信的叫道：“你怎么会有金蚕蛊？” 金蚕蛊乃是五毒教的圣物，自古以来都是由五毒教的圣女掌管。现在金蚕蛊居然从一个默默无闻的镖师嘴里飞出来，也难怪唐傲会一脸震惊。 方云杰强忍着肩膀的痛楚，没好气的说道：“废话，要是没有金蚕蛊，她会嫁给一个镖师吗？”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苏梦瑶嫁给一个普通的镖师，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唐傲和沐璘等人都知道。 他们都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像苏梦瑶这样的天之骄女，会嫁给一个武功低位的镖师，就算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也没有必要搭上自己的终身幸福吧。 虽然有些奇怪，只不过因为事不关己，也就无人深究。但是现在看到金蚕蛊从方云杰肚子里飞出来，所有人都明白了。 苏梦瑶之所以嫁给一个默默无闻的镖师，是为了把金蚕蛊留在苗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后面响起，听到动静的杨善、石守、袁彬等人，带着锦衣卫从沐王府内赶了过来。 (本章完) 第320章 验尸(上) 在沐王府的大厅中间放着一具尸体，尸体上盖着白布，沐璘两眼通红站在尸体旁边。 方云杰捂着伤口坐在椅子上，苏梦瑶、石守和杨善站在一旁，而唐傲站在沐璘身边，整个大厅里剑拔弩张。 沐璘和唐傲时不时的用充满杀气的眼神，在方云杰和苏梦瑶身上扫过，看样子要不是顾及着站在一旁的石守，恐怕早就拔剑杀过来了。 门外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沐驸马在于冕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冲进来。 而在沐驸马身后，则是闻讯赶来的梅妙灯和沐总管，甚至连钱玉仙都来了。 看到沐驸马来了，沐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四叔公，您一定要为侄孙主持公道。” 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此时沐璘已经泪如泉涌。 “这是怎么了？” 沐驸马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沐璘此时已经涕不成声，他看了一眼旁边盖着白布的尸体，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看着地上那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沐驸马浑身哆嗦了一下，脸色瞬间苍白。 颤颤巍巍的走到到尸体面前，沐驸马蹲下，掀开白布一看。 沐僖静静的躺在地上，身上爬满了虫子。 “呃！” 看着尸体上密密麻麻的虫子，一股强烈的恶心涌上心头。 沐驸马满脸惊恐，一副作呕的表情，然后赶紧把白布放下。 看着跪在一旁泪流满面的沐璘，沐驸马颤声问道：“怎么会这样？” “我去叫我爹出来吃晚饭，叫了很久都没有答应。我推开门，就看到我爹躺在地上，身上爬满了蛊虫。” 沐璘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向沐驸马重重磕了一个头，然后满脸悲愤的叫道：“四叔公，我爹死得好惨啊，您一定要为我爹报仇啊。” 此时在一旁的苏梦瑶忍不住叫道：“不是我们干的。” “还想狡辩。”唐傲满脸凶光，冷冷的说道：“整个昆明城里只有你们会蛊术，不是你们是谁。还有，你们如果不是做贼心虚，为什么要跑。” 听到这话，苏梦瑶又急又气，她焦急的叫道：“我们什么时候跑了。我们夫妇被你们关在沐王府几个月，现在没事了，当然要走，难不成还要在沐王府长住吗？” “用得着半夜走吗？还带着绳子，分明是想连夜翻墙出城。” 唐傲看了一眼地上的绳子，满脸不屑的说道。 此言一出，苏梦瑶顿时哑口无言。她总不能说是担心李实来抓自己，才会半夜跑的。要是这样说的话，岂不是变相承认了苏断离就是白莲教叛逆苏景山了。 看到苏梦瑶无言以对，唐傲得理不饶人，立刻说道：“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吧。我女婿把你们困在沐王府几个月，你们分明是怀恨在心，下了蛊毒后想逃出城去。” 苏梦瑶还想继续分辨，此时方云杰突然开口问道：“你们查过沐二爷的尸体吗？他真的是死于蛊毒？” 苏梦瑶被唐傲抓住了软肋，再说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于是方云杰立刻把话题岔开。 沐璘含着泪，叫道：“我爹身上爬满了蛊虫，这还用查吗？” 原来没查过啊！ 嗯？等等！ 听到这话，方云杰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是啊，沐僖是死于蛊毒吗？ 虽然对蛊术并不了解，但是好歹也听苏梦瑶说过。 从下蛊，到蛊毒发作是需要时间的，因为蛊虫进入人体后，必须要在体内繁殖。沐僖是傍晚离开沐王府，到现在才两个时辰，应该没那么快吧。 想到这里，方云杰一脸凝重，再一次说道：“还是查一下吧，别到时候弄错了。” 方云杰话音刚落，唐傲满脸愤怒的叫道：“铁证如山，还想狡辩。我女婿已经死得很惨了，你们别想再作贱他的尸体。” 虽然唐傲是一副义愤填膺，但是方云杰却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感觉到唐傲好像有些心虚。 有这样感觉的人，不止方云杰。 此时沐驸马深深的看了一眼唐傲，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唐堡主，查一查也不碍事。” 跪在地上的沐璘也对唐傲说道：“外公，让他们查吧，我要让他们死得心服口服。” 沐璘虽然没有察觉到异常，但身为儿子，弄清老爹是怎么死的，那是无可厚非的事。 看到连沐璘都支持检察尸体，唐傲明显变得有些焦躁，他不耐烦的说道：“身上全是蛊虫，怎么查？” 听到这话，方云杰看了一眼苏梦瑶，问道：“你有办法吗？” “有。” 苏梦瑶拿起桌上的茶杯，打开盖子，把杯子里的茶水倒在地上，然后把空茶杯放在尸体边上。 做完这一切后，苏梦瑶扭头看了一眼方云杰，说道：“把金蚕蛊放出来。” 方云杰张开嘴，金蚕蛊飞了出来。 在金蚕蛊出来一瞬间，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呼吸一顿，但是很快他们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 一个肥肥胖胖的金色蚕宝宝，再加一双薄薄翅膀，这就是金蚕蛊的真面目。 金蚕蛊的赫赫凶名，所有人都听说过，但真正亲眼见过，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 老实说，金蚕蛊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可爱，根本配不上它那赫赫凶名。 苏梦瑶摊开手心，金蚕蛊飞到苏梦瑶的手中。 把金蚕蛊放在茶杯上方，随着一声尖锐的鸣叫，无数黑色的虫子从白布下爬了出来。 密密麻麻虫子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周围的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脸上露出了惊恐。 无数黑色的虫子汇集在一起，然后爬入茶杯之中。 方云杰张开嘴，金蚕蛊飞起来，又钻入方云杰嘴里。 苏梦瑶把茶杯盖好，端起来放在桌上，然后对方云杰说道：“好了。” 在处理完蛊虫之后，方云杰看了一眼后面的梅妙灯，说道：“能不能让药王谷的梅谷主来验尸，顺便查一下是不是中毒而死。” 看唐傲那心虚的模样，方云杰更加肯定沐僖不是死于蛊毒了。为了预防万一，让梅谷主这个医圣来检查一下是不是中毒，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 梅妙灯扭过头，看了沐总管一眼，点了点头。 沐总管心领神会，转身离开。 (本章完) 第321章 验尸(下) 片刻之后，沐总管就把梅谷主带到了大厅之中。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梅谷主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白布掀开的一瞬间，除了见惯蛊虫的苏梦瑶外，所有人都全都一副作呕的表情。 沐僖的脸已经被蛊虫咬得血肉模糊，就连方云杰看了，胃里都不由自主的翻滚起来。梅妙灯和钱玉仙更是忍不住把头扭到一边，捂住嘴，一副要吐的模样。 半个时辰前，沐璘发现尸体的时候，沐僖的模样还能辨别出来，可是现在…… 虽然极力忍耐，但是沐璘的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一想起自己的老爹被万蛊噬身，身为儿子，沐璘心中的悲愤和痛苦可想而知。 也许是觉得沐僖的模样太过恶心，梅谷主顺手把白布盖在沐僖的脸上，此时众人的神色才变得好一些。 在做完这一切后，梅谷主开始正式验尸了。 验尸的第一步就是检查身体上有没有外伤，于是梅谷主小心翼翼的解开沐僖的外袍。 在外袍解开的一瞬间，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凉气，而沐璘更是不由自主的冲到沐僖尸体旁边，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一道长长的剑痕出现在沐僖胸口，伤口很深，直接斩断了心脉，鲜血都已经把里面的衣服给染红了。 到了这一步，验尸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进行下去了。 于是梅谷主站起身，淡淡的说道：“一剑毙命，应该是高手所为。”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他冷冷的说道：“伤口在里面，但是外面的衣服完好无损。凶手应该是杀了人以后，给尸体穿上外衣，再放上蛊虫，想嫁祸给五仙教。” 刚才梅谷主在验尸的时候，方云杰看得很清楚，沐僖的外袍上虽然血迹斑斑，但是却没有丝毫破损。 听到方云杰说的话，沐璘立刻拿起沐僖的外袍看了看。 手中的外袍完好无损，沐璘瞬间面无血色。 外衣完好无损，里面却有一道致命的剑痕，就算再蠢的人也能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怎么会这样？谁干的？” 悲愤而又绝望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此时的沐璘双眼通红，脸色狰狞，一副情绪快要崩溃的模样。 苏梦瑶微微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之前思机发和思卜发两兄弟带着魔教护法偷袭五仙教，企图抢夺金蚕蛊的卵。幸好当时沐总管和我夫君及时出手相助，这才没有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思机发精通蛊术，魔教护法武功高强，一定是他们杀了沐二爷后嫁祸给我们五仙教，妄图挑起苗疆各族和沐王府之战。” 听到这话，沐驸马点了点头，说道：“苏姑娘所言也不无道理。” 沐驸马的老爹和三个哥哥都是德才兼备之人，沐驸马当然也不可能是窝囊废。只不过由于年轻的时候，娶了永乐帝朱棣的女儿成为了驸马，一直留在京城，没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所以在世人眼中，沐驸马和其他的驸马一样，都是混吃等死之辈。 沐僖傍晚离开沐王府之后，沐驸马其实并没有休息，他悄悄的把沐总管找到自己屋内。 这次沐驸马来云南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就是平息沐王府的内乱；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给自己另一个侄子，也就是之前突然暴毙的云南王沐斌报仇。 从沐总管口中，沐驸马知道了很多事，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思机发两兄弟和魔教护法联手袭击五仙教的事情。 从进门那一刻起，沐驸马就觉得沐僖应该不是苏梦瑶用蛊毒杀死的。 苏梦瑶留在沐王府已经有好几个月，真要想报复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再杀人。 更何况五仙教和沐王府根本就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两边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甚至现在还能算是半个盟友。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思机发两兄弟和魔教。 如今事实俱在，沐驸马当然要帮助苏梦瑶说话。 铁证如山，再加上苏梦瑶的话合情合理，沐璘此时终于明白自己中了敌人借刀杀人之计。 悲痛和屈辱一下子涌上心头，沐璘脑子一热，然后一脸悲愤往外冲去 然而沐璘刚跑了两步，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怒吼。 “站住，你要去哪儿。” 沐璘转过头，看着沐驸马，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给我爹报仇。” 沐驸马冷冷的说道：“你到哪儿去找思机发他们？” “就算把整个昆明城翻过来，我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沐璘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他现在脑子里只有报仇两个字。只要能报杀父之仇，沐璘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看到沐璘那么冲动，沐驸马怎么可能让他走，于是他继续问道：“要是他们出城了呢？” 出城了？ 听到沐驸马的话，沐璘一下子愣住了，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就在沐璘满脸焦躁，不知所措的时候，沐驸马走到沐璘面前，用很严厉的语气，说道：“你爹已经不在了，今后沐家军要由你来统领。现在最重要是稳定军心，不是像条疯狗一样到处乱窜。” 统领沐家军？ 沐璘浑身一震，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沐家唯一一个有能力领军的成年男子了。 强烈的责任感让沐璘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沐僖的尸体，强忍着心中的悲愤，含着泪，点了点头。 看到沐璘终于不再发狂，沐驸马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后面的沐总管，说道：“沐总管，丧事你来操办。” “是。”沐总管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让几个下人把沐僖的尸体抬到后面。 尸体抬下去之后，沐驸马又对沐璘说道：“你马上回去，召集将领，让他们约束营中将士，如有趁机滋事者杀无赦。” “好。”沐璘点了点头。 此时沐驸马走到沐璘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用很凝重的眼神看着沐璘，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爹在世的时候曾经跟我们说过，越是紧要关头，越要冷静。冲动，只能让你的敌人得偿所愿。你刚才要是把苏姑娘杀了，我们沐王府和苗疆各族就算不开战，以后关系也会变得极为紧张。要是思机发两兄弟和魔教的人再从中挑拨离间，那么日后我们云南永无宁日。” (本章完) 第322章 怀疑的种子 永无宁日！ 沐驸马的话让沐璘浑身一震，他一下子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沐家世代镇守云南，那么就有责任保证云南的繁荣稳定，而且是不惜一切代价。 云南其实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像昆明、大理这样的平原城市，这部分是由沐家掌控。 而另一部分则是地势险要的山脉，也就是传说中的苗疆。连绵不绝的山脉中有大量的小部族，这些部族只是在名义上效忠大明，大明皇帝根本就管不着他们。 整军练兵，固守边疆，屯田安民，礼贤兴商。 这是沐家先祖沐英留下的遗训，经过沐家几代家主六十多年的努力，平原地区出现了像昆明、大理这样繁华的城市，还开耕出大量的农田，是整个云南最富饶的地方。 可是在山脉之中，由于地势险要，没有办法耕种，再加上还有无数的部族。这些部族各行其事，有的时候还为了争夺水源和粮食发动战争。 平原地区在沐家的领导下越来越繁荣，而山脉之中由于缺乏耕种的条件，各个部族又争斗不休，导致越来越贫瘠。 同在云南，一边贫瘠，一边富饶。久而久之，贫瘠的一边就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山脉中的部族由于常年争斗，族内全民皆兵，日子过不下去了，那就去抢啊。之前思任发的部族叛乱，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犯了红眼病。 为了将云南的繁荣稳定保持下去，沐家在整军练兵的同时，开始努力和苗疆各族打好关系。 山脉之中虽然无法耕种，但是却有大量的草药。沐王府就开始和苗疆各族做生意，用粮食来换取草药，甚至遇到大灾之年更是直接援助粮食。 当然了，遇到像思任发这种冥顽不灵的部族头领，沐家还是会施展霹雳手段，率领大军剿灭。 为了让苗疆各族和沐王府和平相处，沐家几代云南王可以说是呕心沥血。 五仙教在苗疆各族之中威望崇高，如果沐璘刚才真的把苏梦瑶这个五仙教下任圣女给杀了，那么很可能就让前面几任云南王的努力化为乌有。 想到这里，沐璘回头看了一眼方云杰和苏梦瑶，一脸愧疚的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虽然肩膀上受了伤，但方云杰并没有什么怨恨，因为他很清楚沐璘只是被人利用，要恨也要恨那个幕后黑手。 于是方云杰很平静的说道：“没事，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等沐璘道完歉后，沐驸马又继续说道：“黔国公的位子，虽然是由你堂弟沐琮继承，但他今年才一岁多。在未来二十年内，在云南当家做主的人是你，别给我们沐家蒙羞。” “嗯。” 也许是知道肩膀上责任重大，沐璘用力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看到沐璘眼角还挂着泪，沐驸马皱了皱眉头，说道：“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要是让沐家军的将士看到你这副模样，以后谁还会服你。记住，我们沐家子弟流血不流泪。” 听到这话，沐璘立刻用衣袖胡乱的把眼泪擦干，然后说道：“四叔公放心，这是最后一次。” 安抚好沐璘的情绪之后，沐驸马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他看着沐璘说道：“你爹是死在书房里，你府上一定有内奸，回去之后要彻查。” 沐僖离开沐王府，到发现死在书房之中，期间不过两个时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凶手想要完成杀人栽赃，沐僖家里肯定有内应。 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沐璘点了点头，咬牙切齿的说道：“好。” 沐驸马又继续说道：“这些日子不要回府，就住在军营里，饮食和安全要特别小心。” 说起来也真是可怜，沐家虽然在云南举足轻重，但是却人丁凋零。目前还存在的沐家子弟，除了沐驸马外，只有三个人。沐璘和他只有七岁的弟弟，另外一个是梅妙灯的儿子沐琮。 沐驸马虽然也是沐家子弟，但是由于是皇帝的女婿，按照大明律法不能领军。所以沐璘是唯一一个有能力统领沐家军的人。如果他再被杀了，沐家军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状况。 “好。” 对于沐驸马的安排，沐璘都一一遵从。 此时沐驸马扭过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于冕，说道：“于公子，这段日子麻烦你带着武当弟子保护我这侄孙。” 听到这话，于冕有些犹豫，毕竟他的职责是要保护沐驸马的安全。 也许是看出了于冕心中的担忧，石守突然开口说道：“沐王府有我在，沐驸马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去吧。” 考虑再三后，于冕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好。” 此时沐璘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的说道：“四叔公，我不用外人保护。有外公在，我不会有事的。” 沐驸马先是看了唐傲一眼，然后对沐璘说道：“于公子是武当掌门的得意弟子，他爹是兵部尚书于谦，绝对可以信任。四叔公不是不相信唐堡主，只是想万无一失。这事就这么定了，赶紧去吧。” 老实说，沐驸马此时已经对唐傲有了疑心，只是因为唐傲是沐璘的外公，若无确凿的证据，沐璘肯定不会相信的。 由于沐璘的人身安全事关重大，所以沐驸马巧妙的回避了这个问题，用万无一失的理由，直接派于冕保护沐璘。相信有于冕在，唐傲想要下毒手，也不会那么容易了。 看到沐驸马的态度很强硬，沐璘犹豫了片刻，终于妥协了。 “好吧。四叔公，我先走了。” 就在沐璘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方云杰突然喊道：“等等。” 沐璘停下脚步，一脸疑惑的看着方云杰，问道：“方公子还有何事？”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别有用心的问道：“我想问一下，今晚是谁让你去喊你爹吃晚饭的？” 这个问题让沐璘愣住了，他思索片刻，然后扭头看向唐傲，说道：“是外公。”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盯着唐傲。 无形的压力让唐傲有些不知所措，只见他气急败坏的吼道：“你什么意思。我们平日都是一起吃饭的，我叫我外孙去喊我女婿吃晚饭有什么问题？” “没事，没事，只是问问。”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说道：“你们赶紧去忙吧。” 沐璘看了看唐傲，脸色有些犹豫，也有些复杂，但是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而唐傲恶狠狠的瞪了方云杰一眼，也跟着离开。 看着唐傲离开的背影，方云杰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揭穿唐傲的真面目，但是能够在沐璘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本章完) 第323章 疗伤 沐璘离开之后，众人也都散去。 钱玉仙陪着梅妙灯回了主宅，而杨善和石守带着受伤的方云杰，还有苏梦瑶回到自己的院子。 之前命悬一线，方云杰的精神高度紧张，可是现在一松懈下来，一股深深的疲倦涌了上来。 在回去的路上，方云杰突然两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看到方云杰突然倒地，石守、杨善和苏梦瑶大惊失色，石守赶紧架着方云杰飞快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内。 进屋之后，石守把方云杰放在椅子上，然后撕开了他的衣服。 一枚暗器深深的扎在了左边肩膀上，而很诡异的是，伤口附近不是血红色，而是黑色。 方云杰的脸色极为苍白，半边的身子已经没有了知觉。 看到此情此景，石守脸上一变，焦急的说道：“该死，暗器上喂了毒。” “我去请梅谷主来。” 听到这话，杨善转身要走，可是此时苏梦瑶拦住了杨善。 苏梦瑶看了方云杰一眼，很镇定的说道：“不用。金蚕蛊百毒不侵，云杰不会有事的。” “唐门的毒药，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阴损歹毒，还是请梅谷主来看看吧。” 虽然知道苏梦瑶不会害方云杰，但石守脸上还是充满了担忧之色。 看到石守如此郑重其事，方云杰也强打着精神，很虚弱说道：“是啊，我现在四肢无力，头还很晕，还是小心一点好。” 唐门之所以能够在江湖上立足，靠的就是暗器和毒药。 命是自己的，不管方云杰对金蚕蛊有多大的信心，他都不敢掉以轻心。 药王谷的梅谷主在江湖上有医圣之称，最擅长就是解毒疗伤了。方云杰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医圣，而相信一只虫子呢。 或许在方云杰和石守等人看来，请梅谷主来是为了以策万全，但是对于苏梦瑶来说，方云杰这么做无疑是在怀疑五仙教的圣物—金蚕蛊。 在大多数人心目中，一提到苗疆蛊术，脑子里立刻就会联想到下毒或是暗杀之类的东西。 但其实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苗疆穷山恶水，毒虫遍地，生存环境极为恶劣。苗疆各族学习蛊术的目的，不是为了给人下毒，而是为了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来解毒。 所以在苗疆蛊术之中，大多数的都是解毒，而利用蛊虫给别人下蛊反而很少。 身为五仙教圣女的女儿，苏梦瑶自然是精通蛊术，再加上万蛊之皇的金蚕蛊又在这里。要是连唐门的毒都解不了，那万蛊之皇的名字岂不就成了一个笑话。 苏梦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很认真的说道：“若不是金蚕蛊在你体内，以你的功力，早就毒发身亡了。” 对于内力雄厚的高手来说，毒药的作用非常有限，因为他们不但可以用雄厚的内力镇压住毒性，甚至还能够运功逼毒。 然而很明显，以方云杰的功力，他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唐门的毒药是出了名的阴损霸道，方云杰能够活到现在，恰恰就是证明了金蚕蛊是百毒不侵的。 方云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苏梦瑶很平静的说道：“先把金蚕蛊放出来。” 方云杰张开嘴，金蚕蛊飞了出来， 苏梦瑶用手指着方云杰肩膀上的伤口，金蚕蛊飞到伤口附近。 苏梦瑶看了一眼石守，说道：“石大侠，把暗器取出来。” 石守没有动，他看着苏梦瑶有些迟疑的说道：“暗器一旦取出，血就会喷出来，毒液就会流遍全身。到时候毒气攻心，神仙难救，你真的有把握吗？” 苏梦瑶斩钉截铁的说道：“相信我。” 通过情蛊，方云杰感受到了苏梦瑶心中那强大的自信。 于是方云杰一咬牙，说道：“石大哥，动手吧。” 金蚕蛊是万蛊之皇，既然苏梦瑶那么有信心，方云杰只能选择赌一把了。 看到两人心意已决，石守走到方云杰身后，运功，一掌拍在方云杰肩膀上。 “啊！” 随着方云杰一声惨叫，左肩里的暗器飞了出来，打在了对面的木门上。与此同时，鲜血从伤口处喷了出来。 钻心的痛楚把方云杰疼的死去活来，差点没晕过去。就在此时苏梦瑶把茶杯拿到方云杰伤口边，打开了盖子。 “你干什么？”看到茶杯里密密麻麻的蛊虫，方云杰吓得魂飞魄散，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放轻松，没事的。” 苏梦瑶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紧接着在伤口旁的金蚕蛊，一面快速的扇动翅膀，一面发出了尖锐的鸣叫。 尖锐的叫声犹如战鼓一样，杯子内的蛊虫突然骚动起来。 所有的蛊虫争先恐后的从杯子里爬出来，像潮水一样涌入伤口之中。 看着密密密麻麻的蛊虫爬进伤口里，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毛骨悚然的表情，而石守和杨善脸色也很难看。 然而让所有人感到意外的事，随着蛊虫涌入伤口之中，伤口附近的淤黑，以肉眼可以看得到的速度迅速褪去。 也就半炷香的功夫，左边肩膀上的伤口就变成了红色，最后在伤口处留下了一个疤。 苏梦瑶看着方云杰，一脸得意的说道：“好了，感觉怎么样。” 方云杰站了起来，然后轻轻晃了晃左臂。 伤口处传来阵阵的痛楚，身体除了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虚弱外，其他并没有什么不适。 方云杰脸上却露出了笑容，然后说道：“好像没事了。” 石守看了看已经空空茶杯，又看了看方云杰肩膀上的伤口，有些担忧的问道：“他身体里的蛊虫怎么办？”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色一变。 一想起刚才有那么多的蛊虫爬在自己身体里，方云杰心里不由自主的忐忑不安起来。 苏梦瑶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然后说道：“那些蛊虫吸了毒液都已经死了，明天去趟茅房就能排出来。” 想起沐僖那凄惨无比的模样，方云杰还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万一有的蛊虫没死怎么办？它会不会吃我的血肉，在我身体里产卵？” 苏梦瑶白了方云杰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放心好了，有金蚕蛊在，你不会有事的。” 金蚕蛊乃是万蛊之皇，方云杰既然是金蚕蛊的主人，要是死在蛊虫之下，那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色稍缓。 杨善长叹一声，有些感慨的说道：“苗疆蛊术真是博大精深，老夫今日真是长见识了。” 此时方云杰看了一眼金蚕蛊，心念一动。 金蚕蛊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立刻飞了起来。 方云杰伸出手掌，金蚕蛊飞到手掌上。 看着手掌中那个肥肥胖胖的金蚕蛊，方云杰心有余悸的说道：“要不是有它，今晚我和梦瑶肯定死在唐傲手里。” (本章完) 第324章 泄密 踏入江湖以来，从来都是方云杰耍阴谋诡计去害别人。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鞋不湿的，这一次轮到方云杰中圈套了。 若不是唐傲一时大意，以为方云杰和苏梦瑶没有反抗的能力，想让苏梦瑶死在沐璘手里，加深五仙教和沐王府之间的仇恨。于是让沐璘动手杀人，这才给了方云杰可趁之机。 如果动手的人是唐傲，就算方云杰出其不意放出金蚕蛊，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是啊，真是够悬的。”石守叹了一口气，说道：“幸亏云杰及时发现沐僖不是死于蛊毒，不然的话你们百口莫辩。” “你是怎么猜到的？”苏梦瑶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然后有些好奇的问道：“老实说，当时我看到沐僖的尸体时，我也以为他是死在蛊毒之下。” “我也是赌一把而已。”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说道：“沐僖是傍晚离开的，我们是半夜在街上被沐璘和唐傲撞见的，中间只隔了两个时辰左右。再去掉沐僖回府和沐璘发现尸体带兵上门寻仇的时间，凶手行凶的时间绝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沐僖在军中多年，武功不弱，苗疆蛊术虽然防不胜防，但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用蛊术无声无息的杀死沐僖，恐怕也不容易。所以我猜，沐僖很可能是死了之后再被人下蛊的。” 用蛊术嫁祸给五仙教，这招的确很妙。 若是可以，魔教的人当然希望只用蛊术杀了沐僖，这样一来整个计划才天衣无缝。但问题是，时间太短了，只有不到半个时辰。 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又是在沐僖家里，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那么就前功尽弃了。 听到这里，石守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然后说道：“这么说来，思机发应该就藏在沐僖家里，不然的话，根本来不及。” 苏梦瑶眼中闪过一丝杀气，然后冷冷的说道：“思机发虽然精通蛊术，但武功并不高，时间那么短，又在沐僖家里，他没这个胆量一个人动手，一定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从旁协助。” “应该是这样。”杨善点了点头，说道：“唐傲住在沐僖府上，很可能就是他把思机发藏在府内。” 苏梦瑶想了片刻，突然说道：“杀沐僖的人会不会是唐傲？” “应该不是。”让人有些意外的是，此时石守居然摇了摇头，说道：“唐傲不用剑，平日和人交手都是用暗器。” 苏梦瑶眉头一皱，看了石守一眼，有些不甘心的说道：“我爹说过，武学殊途同归。唐傲好歹也是一派宗师，应该也能够用剑取人性命吧。” “的确有这种可能，但是我觉得不像。” 面对苏梦瑶的质疑，石守依然不为所动，他淡淡的说道：“沐僖是一剑毙命，而且凶手分寸拿捏的很好，这一剑不多不少，刚好斩断心脉，肯定是剑术高手所为。武学的确是殊途同归，给我一把剑，我也能做到，但以唐傲的武功，他应该没这个本事。” 武学之道，殊途同归。只要武功修炼到一定境界，一草一木都可取人性命，不过很明显唐傲还没到这个境界。 看到石守和苏梦瑶居然在这种问题上纠缠，杨善不禁哑然失笑，然后说道：“人，是不是唐傲杀的根本无关紧要，思机发都能藏在沐僖家里，再多藏一个人也很容易。” 听到这话，石守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惜我们没有证据。现在唐傲就在沐璘身边，我真担心他会对沐璘下毒手。” 从种种迹象表明，唐傲嫌疑最大。目前最难办的是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唐傲毕竟是沐璘的外公，没有证据根本就无法取信于人。 方云杰也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有于公子在，应该没事。沐璘走的时候，我也提醒过他了。沐璘只要不是蠢到家的话，至少会提高警惕。” 能做的，方云杰都已经做了。要是沐璘还是执迷不悟，那也是咎由自取，怪不了别人。 此时杨善突然皱起了眉头，有些疑惑的说道：“老夫奇怪的是，唐傲是怎么知道云杰和苏姑娘会半夜离开，而且还能带着沐璘及时拦住你们。” 听到这话，苏梦瑶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这应该是巧合吧。” “绝对不是。”杨善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若只是想嫁祸给五仙教，绝不会先杀人再下蛊。沐僖的伤口那么明显，只要把外衣脱去就能看到，根本就瞒不了多久。唐傲应该是想趁着沐璘急怒攻心之时，先把你们杀了，这样日后就算发现杀错了，沐王府和五仙教的血仇也已经结下了。” 若不是为了截住苏梦瑶和方云杰，魔教的人根本就不用那么着急。他们大可以用蛊毒杀了沐僖，然后等第二天沐僖的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再带兵上门报仇。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色一变，他扭过头看着苏梦瑶，说道：“半夜离开的事，我只告诉过你，连石大哥和杨爷爷都不知道，你有没有告诉过别人？” 等沐驸马来云南，处理好沐王府的事后，苏梦瑶和方云杰就会离开，这件事只要是有点头脑的人都能猜得到。 既然所有人都猜到，那么方云杰和苏梦瑶想走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沐驸马没来之前，沐僖掌控着昆明城，把方云杰和苏梦瑶困在沐王府。 处理完沐王府的纷争之后，李实又在外面虎视眈眈，方云杰想要全身而退，唯一的机会就当晚连夜离开。 为了不泄露消息，这件事方云杰一直藏在心里，就连石守和杨善都没有说。不是不相信石守和杨善，只是这件事瞒着他们也无伤大雅，何必说出来增加风险呢。 可是不管方云杰如何保密，他总要把这件事跟苏梦瑶这个枕边人说的，毕竟还要提前收拾好东西。 方云杰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梦瑶身上，苏梦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连神情都有些恍惚。 一看苏梦瑶这种表情，所有人心里都一沉。 过了片刻之后，苏梦瑶低着头，有些愧疚的说道：“我跟梅姐姐和玉仙姐姐说过。” (本章完) 第325章 争吵 “这事你跟她们说干什么？” 方云杰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心中更是涌起一股怒气。 为了保守秘密，方云杰连杨善和石守都瞒着，可没想到苏梦瑶一转身居然会告诉了钱玉仙和梅妙灯。 拜托！喊了几天姐姐，你就真把她们当亲人啦！ 看到方云杰满脸愤怒，苏梦瑶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喃喃说道：“在沐僖走了之后，我就去向梅姐姐和玉仙姐姐辞行，顺便……顺便问问补天丹的事情。” 补天丹！ 听到这话，方云杰一下子愣住了，心中的怒火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内疚。 五仙教的圣女用密法催动金蚕蛊尽快产卵，导致丹田破裂，武功全废。只有药王谷的镇谷之宝补天丹，才有可能治好圣女的伤。 当初梅妙灯曾经答应用补天丹来换取五仙教的支持，但是在沐总管的提醒下，梅妙灯发现和五仙教走得太近，有可能会引火烧身，所以最后出尔反尔。 在那个时候，方云杰曾经答应过苏梦瑶，会帮她拿到补天丹。然而随着局势的不断变化，再加上时间久了，方云杰居然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方云杰可以忘记，但是苏梦瑶不可能忘记。马上要离开了，苏梦瑶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忍不住去试一试。于是就打着辞行的旗号找上门，再一次向梅妙灯讨要补天丹。 房间里一下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成有些复杂。 这件事的确是苏梦瑶不对，但是所有人都没法责怪苏梦瑶。 “你跟沐夫人说了之后，她是怎么回答你的？”发现屋子内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对劲，石守赶紧把话题岔开。 苏梦瑶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然后说道：“梅姐姐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让沐总管把梅谷主请了过来，梅谷主跟我说炼制补天丹至少要三年。” “哼，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我们当傻子啊。”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然后看着苏梦瑶，犹豫了片刻，说道：“这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去要补天丹，方云杰可以理解，但他想不通为什么苏梦瑶要瞒着他。 听到这话，苏梦瑶冷冷的看了方云杰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让你找借口留下来吗？” 此言一出，方云杰顿时哑口无言。 由始至终，方云杰都非常不愿意回苗疆。这次若不是因为李实在外面虎视眈眈，恐怕方云杰还是会找借口留下来。 在苏梦瑶心中五仙教的利益高于一切，如今金蚕蛊在方云杰身体内，她必须要把方云杰平安的带回苗疆。 现在方云杰好不容易答应回苗疆，苏梦瑶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让方云杰有借口留下来呢。 看到气氛又变得压抑起来，杨善赶紧说道：“也就是说梅谷主和沐总管也知道你们会半夜离开？” 苏梦瑶默默的点了点头，脸色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 此时石守皱了皱眉头，有些迟疑的说道：“但是沐夫人、玉仙郡主、梅谷主还有沐总管，他们应该不会出卖你们吧。” “怕就怕他们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冷冷的说道：“你们别忘了，害死沐王爷的内奸还没有找出来。” 提起内奸的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杨善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说道：“此事也是个契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算他们说漏了嘴，也不会让太多人知道，我们正好顺藤摸瓜，把那个内奸找出来。” “事不宜迟。杨爷爷你去把沐夫人、玉仙、梅谷主，还有沐总管四个人都找来，我们今天晚上就把内奸的事情彻底查清楚。” 方云杰嘴角流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一股肃杀之气在屋内弥漫。 云南的局势之所以会乱成一团，最关键的原因就是沐王爷突然暴毙。从目前得到情况来看，沐王爷十有**是被人害死的。 沐王爷位高权重，这个内奸能够让沐王爷死得不明不白，必定是沐王府内重要人物，而且隐藏得很深。 方云杰到云南几个月，在他和杨善的努力下，基本上已经把大多数的疑团都解开了。但是害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沐王爷的人，一直都没有查清楚。 这个内奸既然能够不声不响的害死沐王爷，将来有机会也一定会继续在沐王府内兴风作浪。 这一次方云杰吃了那么大的亏，差一点都把命送了。 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一些线索，若不趁机顺藤摸瓜把这个内奸揪出来，方云杰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在方云杰的影响下，所有人都变得杀气腾腾。 追查内奸的事，方云杰当然不可能用本来的面目，他必须戴上面具成为东厂钦差—孤星。 杨善和石守去主宅请沐夫人等人，而这个时候方云杰正好穿上孤星的衣服。 由于左肩受了伤，所以苏梦瑶留了下来帮方云杰换衣服。 费了一番功夫，在苏梦瑶的帮助下，方云杰好不容易把那套黑色劲装穿上。 衣服穿好后，苏梦瑶一面帮方云杰把衣领整理好，一面低声说道：“对不起。” 看着苏梦瑶略带愧疚的模样，方云杰心中一软。 于是方云杰看着苏梦瑶，很认真的说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之前答应过你，在离开之前帮你拿到补天丹，但我没有做到。” 听到这话，苏梦瑶摇了摇头，说道：“你已经尽力了。目前局势如此险恶，你能让我们全身而退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应该再奢求什么。” “这跟局势有多险恶没有关系，是我把补天丹的事给忘了。” 方云杰微微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苏梦瑶抬起头，看着方云杰，幽幽的说道：“就算你没有忘记，在目前的局势下，你有办法拿到补天丹吗？” 沉默了片刻之后，方云杰很认真的说道：“我没有绝对的把握，但至少我会去想办法。” 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去不去做是另外一回事。 听到这话，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动，她情不自禁的扑到方云杰怀里。 方云杰紧紧抱着苏梦瑶，一脸深情的说道：“我答应你，一定想办法拿到补天丹，把你娘的伤给治好。” 一对有＂qingren＂深情拥抱，男子向怀里的女子许下诺言。 然而就在这情意绵绵的时候，苏梦瑶突然挣脱出方云杰的怀抱，然后用非常凌厉的眼神盯着方云杰 方云杰一脸茫然的看着苏梦瑶，很吃惊的问道：“你怎么了？” 苏梦瑶盯着方云杰，冷冷的说道：“你不想跟我回苗疆？” “怎么会，你想多了？”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带着真诚的笑容看着苏梦瑶。 凌厉而又凝重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方云杰，此时此刻苏梦瑶眼中闪过了一丝痛苦之色。 片刻之后，方云杰笑容渐渐消失，他长叹了一口气，很无奈的说道：“哎！情蛊真的很麻烦，一点事都藏不住。” 方云杰并没有骗苏梦瑶，他是真的想帮苏梦瑶拿到补天丹，但是他同时还想留在这里。 如今沐僖被杀，整个云南乱成一团。沐璘虽然子承父业统领了沐家军，但老实说，沐璘无论能力和威望，都没办法稳定住云南的局势。 魔教在云南布下了那么大的一局棋，很快就要全面发动，方云杰真的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离开沐王府。 然而情蛊把方云杰的心事完全暴露在苏梦瑶面前，这种无所遁形的感觉真的很憋屈啊。 苏梦瑶看着方云杰，一脸悲愤的叫到：“你答应过我的，处理好沐王府的事后立刻跟我回苗疆。” “现在情况有变……” 看到苏梦瑶发飙了，方云杰赶紧解释。 可惜的是，现在的苏梦瑶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方云杰才张口，她就毫不客气的打断道：“情况有变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以我娘目前的情况，她根本就坚持不到金蚕蛊下一次产卵。如今五仙教元气大伤，你身体里的金蚕蛊是我们五仙教复兴的唯一希望。我们要是死在这里，五仙教就彻底完了。” “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就在方云杰准备继续安抚苏梦瑶的时候，石守突然推开门，冲了进来。 “糟了，李实来了。” 手机站: 如果您发现章节内容错误请举报，我们会第一时间修复。 更多精彩内容请关注：大书包小说网新域名 第326章 大敌当前 检察院右都御史——李实！ 听到这个名字后，方云杰和苏梦瑶心里一沉。 该来的还是来了。 方云杰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冷冷的问道。 “他带了多少人？” 石守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一百多人吧，都是谷公公的手下。”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说道：“这么说，李实早就已经偷偷潜入昆明了。” 城门早就已经关了，李实这个时候带着一百多人找上门，必定是在城内。 李实应该是听说沐僖被杀的事情，知道苏梦瑶准备离开，怕夜长梦多，这才急匆匆的找上门。 “没错。”石守点了点头，说道：“刚才沐璘在昆明城内挨家挨户搜捕凶手，这才发现了他们。” “看样子是早有准备啊。”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不甘心的神色。 李实潜入昆明，等沐驸马处理好沐王府的争端后，就立刻上门抓人。这件事方云杰早就已经猜到了，并且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要不是今晚被沐璘在半路上截住了，他和苏梦瑶早就逃之夭夭，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看着方云杰一脸懊恼和不甘心的模样，石守脸色凝重的说道：“他要见你。” 听到这话，方云杰愣了一下，有些奇怪的反问道：“见我？” 在其他人眼中，方云杰只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镖师，李实要见他干什么？ 看到方云杰一脸疑惑，石守知道方云杰误会了，于是进一步解释道：“准确的说，是要见孤星。” 方云杰恍然大悟，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黑铁面具，冷冷问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沐王府大厅。沐驸马和沐璘正在招呼他。” “沐璘？”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说道：“他不会是帮着李实来抓人的吧。” 李实这一百多人，方云杰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两千锦衣卫就在沐王府周围，李实这点人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就算待会儿大家翻脸动手，方云杰和苏梦瑶只要一心想跑，就李实带来的一百多人，根本就抓不住他们。 虽然李实不足为惧，可是沐璘不一样，他现在已经是沐家军的统帅。如果沐璘想要对苏梦瑶动手，在这昆明城内，方云杰和苏梦瑶插翅难飞。 看到方云杰一脸担忧，石守摇了摇头，说道：“恰恰相反，沐璘把谷公公的人全都抓了起来，刚才还托我转告你们，如果要跑，从北门跑，他已经安排好了，会有人给你们开城门的。看样子，他现在应该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听到沐璘有暗中相助的意思，苏梦瑶赶紧说道：“那我们快走吧。” “走？”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他冷冷的说道：“哼，你就这么相信沐璘？要是他设下陷阱，那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虽然说沐璘出卖自己的可能性不大，但方云杰依然不敢把自己的小命压在沐璘身上。 在沐王府内，有石守这个高手在，外面还有袁彬统帅的两千锦衣卫，不管谁想对苏梦瑶不利，都要好好掂量一下。 可是一旦离开沐王府，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沐僖被杀，凶手还嫁祸给五仙教，这件事虽然是一场悲剧，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化解了沐王府的危机。 如今沐璘为了给老爹报仇，听从沐驸马这个长辈的安排，已经认可了小王爷的地位。 现在的情况是，沐王爷的儿子沐琮继承爵位，而沐璘在沐琮长大成人之前，暂时接管云南的军政大权，沐王府的两大势力算是和解了。 在和解之前，梅妙灯和沐总管这一派为了得到五仙教的支持，必须力保苏梦瑶。可是一旦和解，五仙教就变得可有可无，而苏断离的身份甚至还成为了沐王府的隐患。 万一沐王府过河拆桥，想要和五仙教划清界限，那苏梦瑶就危险了。 听到这话，苏梦瑶顿时急了，她以为方云杰不愿意走，于是不由自主的叫道：“难道你要在这里等死？” 方云杰深深的看了苏梦瑶一眼，很冷静的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在这里等我。” 冷静的声音、自信的笑容，在这一刻，方云杰那胸有成竹的模样，让苏梦瑶焦躁的心情渐渐平静的下来。 在安抚好苏梦瑶后，方云杰看了石守一眼，说道：“石大哥，我们走吧。” 石守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有把握吗？” “随机应变吧。” 说完后，方云杰拿起面具，戴上，然后和石守离开。 望着方云杰离去的背影，苏梦瑶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 ======= 在沐王府大厅之内，李实一身官服站在中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沐驸马坐在大厅上，沐璘，于冕站在右边，杨善，沐总管站在左边，所有人都沉默不言，整个大厅内的气氛显得很压抑。 梅妙灯并没有出现在大厅之内，她是女眷，按照礼制本来就不应该抛头露面。 之前是因为府中无人主持大局，她逼不得已才会以主母的身份站出来。如今有沐驸马这个长辈在，再加上已经和沐璘达成共识，在自己的儿子沐琮长大成人前，云南的军政大权都交给沐璘处理，那么梅妙灯也就没有必要再出现了。 等了片刻之后，李实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劲装，戴着黑铁面具的人走了进来。 李实知道此人就是传说中的那位东厂钦差，于是上前见礼。 “这位想必就是孤星大人了。下官检察院右都御史李实，见过孤星大人。” 方云杰摆出一副东厂钦差的架势，淡淡的说道：“本座不过是东厂内一个五品末流小官，李大人不必多礼。” “孤星大人真是太客气了。沐王爷暴毙，沐王府乱成一团，整个云南人心惶惶，若非孤星大人在此坐镇，稳定住局势，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实的态度很恭敬，甚至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品级比对方高好几个等级，不但自称下官，还拍起方云杰的马屁。 在官场之中，官位品级都是虚的，最重要的是和皇上的关系有多近。 从谷公公那里，李实知道眼前这位带着面具的人所持的驾帖，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成敬亲自签发的。换句话说，这位孤星是成敬的亲信。 成敬从小就陪着朱祁钰长大，在朱祁钰心中那是半师半父的存在，是朱祁钰最信任的人。 既然孤星是成敬的亲信，李实当然不敢摆他那右都御史的臭架子， “职责所在。再说了，若非沐王爷在云南德高望重，本座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几句马屁还不至于让方云杰昏了头，他随便应付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开门见山的说道：“李大人，再过一个时辰就天亮，你有话就直说吧。” 方云杰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盯着李实。 也许是感觉到了周围那些不友善的目光，李实先是看了看周围的人，突然笑了。 “孤星大人是不是以为，下官是来抓苏梦瑶的？” 方云杰冷冷的说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此时李实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本章完) 第327章 峰回路转 “哦？这让本座有些意外啊。” 平淡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了出来，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是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这位东厂钦差语气中充满的不屑。 李实并不傻，他当然也听出来了，于是眉头一皱，说道：“孤星大人不信？” “的确很难让人相信。” 方云杰丝毫都没有给李实面子，语气极为冷淡。 带着一百多人，鬼鬼祟祟藏在昆明城，若不是为了抓苏梦瑶，方云杰把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李实沉默了片刻，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然后说道：“孤星大人可知下官为什么到云南来。” “去年白莲教重出江湖，在各地疯狂刺杀朝廷官员，皇上龙颜大怒，命李大人铲除白莲教。但可惜白莲教太过狡猾，虽然到处刺杀朝廷官员，但从未留下蛛丝马迹。而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五毒教现任教主苏断离，有消息说他就是三十年前白莲教的护法苏景山，李大人到云南来，应该也是为了调查这件事吧。” 虽然不知道李实为什么明知故问，但方云杰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李实看了一眼方云杰，问道：“孤星大人在东厂任职，专门负责捉拿朝廷叛逆。既然了解的如此清楚，那为什么迟迟不采取行动？” 就知道你这个狗东西不死心。 李实的质问，让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然后他冷冷的说道：“那是因为本座认为这是魔教挑拨离间之计，目的是为了挑起沐王府和苗疆各族之战。”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在听完方云杰的话后，李实居然点了点头，然后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说道：“下官也是这么认为的。” 此时就连一旁的沐璘都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你干嘛带那么多人，悄悄藏在沐王府周围？” “下官之前的确是准备捉拿苏梦瑶，然后用苏梦瑶逼苏断离现身。”李实很坦然的承认了，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后来改变主意了。” 虽然知道李实是在卖关子，但方云杰还是勉为其难的配合道：“那究竟是什么让李大人改变主意了呢？” 此时李实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凝重，然后说道：“下官到了云南后，一方面派人监视沐王府，防止苏梦瑶逃走，而另一方面派人前往苗疆，打探五毒教的情报和苗疆各族的动向。结果我派出去的人发现，苗疆内有大量的部族聚集在一起，大约有五万人左右。”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脸色大变。 最年轻的沐璘更是忍不住失声叫道：“五万人！” 五万人，而且还都是在苗疆群山之中身经百战的部族，这事可不得了。 这五万人或许在平原上不是沐家军的对手，但如果他们就在山里，依托有利地形，沐家军想要消灭他们，还真不容易。 想当年，思任发的部族叛乱，沐王爷整整是打了八年，才把他们彻底消灭，可见苗疆内的部族在山里的战斗力有多强。 “没错。我派出去的人乔装混入，发现其中一个领头的人来自岷王府。” 李实点了点头，然后又抛出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 “岷王府。”这回连沐驸马都坐不住了，他满脸惊讶的看着李实，再一次确认道：“你确定没弄错？” 若只是苗疆内有部族叛乱，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苗疆那么大，有那么多部族，有人对大明心怀不轨，这很正常，沐王府这些年也剿灭过很多次这样的叛乱了。 但是如果岷王府牵扯到其中，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岷王是朱元璋第十七个儿子，有着皇室血脉。虽然岷王已经死了，谁知道岷王的儿子们会不会效仿当年的燕王朱棣，趁着天下大乱的时候，再来一次靖难之役？ 一个是穷山僻壤里的部族叛乱，一个是藩王叛乱，这两个性质有本质的不同。 小部族叛乱从来没有成功过，但是藩王叛乱，可是有成功的先例啊！ 李实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们都知道，大约五十年前吧，沐老王爷在世的时候曾经上奏建文帝，列举了岷王十大罪状，导致岷王被削去王爵，贬为庶民。一直到永乐帝登基之后，岷王才恢复王爵之位，从此沐王府和岷王府一直都争斗不休。” “谷公公虽然身为云南镇守太监，但是跟沐王府素无往来，反而跟岷王府关系很好。岷王在世的时候，经常在府中设宴款待谷公公。” “这次派往苗疆的人是谷公公的亲信，多次跟随谷公公前往岷王府。虽然叫不出名字，但他可以肯定，此人绝对在岷王府里出现过。” 李实三言两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得一清二楚。 老实说，李实的运气真的很好。 苗疆瘴气弥漫、毒虫遍地，如果不是为了追捕白莲教叛逆，谁没事会派人跑到苗疆这种穷山恶水之地。 五万人，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肯定有迹可循，所以李实派去苗疆的人，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情况。 更幸运的是，前往苗疆的人是谷公公的手下，经常跟着谷公公前往岷王府做客，他认出了其中一个领头的人在岷王府出现过。 李实虽然阿谀奉承，但并不是傻瓜，他很快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再加上今晚发生的事情，他当然明白五仙教应该是被陷害的。 听完了李实的解释后，杨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冷冷的说道：“你是说岷王府意图谋反？” 李实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本来下官还有所怀疑，但是今晚沐二爷被杀，凶手嫁祸给五毒教，分明就是希望沐王府和苗疆各族自相残杀。一旦双方开战，那么能够从中得利的人，除了岷王府，还有别人吗？” 岷王府和沐王府那可是世仇，两边斗了几十年。挑拨沐王府和苗疆各族开战，然后趁机偷袭，在消灭沐王府的同时，也得到了苗疆各族的支持，为将来打天下积攒实力，一举两得的事情，岷王府怎么可能错过呢？ “岷王府！哼，本座还真把他们给忘了。” 冰冷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了出来，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位东厂钦差那滔天的杀意。 (本章完) 第328章 握手言和 岷王府！ 由始至终，方云杰都没有把岷王府放在眼里。 朱棣登基之后，为了防止各地其他藩王效仿，于是把藩王的兵权全都收了。 像岷王朱楩这种无兵无权的藩王，大家只会表面上恭敬着，谁也不会拿他当回事，方云杰同样也是如此。 岷王朱楩活着的时候，都没有人把他当回事。死了之后，更不会有人把岷王府里的那些小藩王放在心上。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个无兵无权的岷王府，把整个云南弄得乌烟瘴气。 踏入江湖快两年了，这是方云杰第一次被人算计，差一点点就把小命丢了。 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再加上心中的憋屈，在知道幕后黑手居然是被自己忽略的岷王府后，方云杰心中的杀意可想而知。 努力把心中的杀意压在心底，方云杰看了一眼李实，说道：“这次多亏了李大人，不然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这一次，方云杰的语气很和蔼，甚至还流露出一丝感激。 李实带来的情报太重要了，因此方云杰对李实的态度也大改。 “孤星大人严重了，下官只是运气好而已。以孤星大人的能力，若不是之前一直都被困在沐王府内，相信一定比下官更早得到消息。” 得到东厂钦差的认可，李实脸上笑开了花。在谦虚完之后，李实还不忘拍了方云杰一个马屁。 谢过李实之后，一股杀气从方云杰身上涌出，他冷冷的问道：“那五万叛逆如今藏在何处？” 李实立刻说道：“天柱山附近。” 得到叛逆的藏身之地后，方云杰扭头看了一眼沐驸马。 江湖厮杀或是耍一些阴谋诡计，方云杰还行，但是说起行军打仗，方云杰那可是一窍不通。 方云杰不懂不要紧，有人懂就行了。 沐家世代镇守云南，对于行军打仗的事情，那自然是轻车熟路。 于是沐驸马心领神会，站了起来。 在这一瞬间，一股肃杀之气从沐驸马身上涌了出来。此时沐驸马犹如一个身经百战的统帅。 “沐璘。” “在！” 一声冷喝在大厅里响起，沐璘满脸杀气的站了出来。 沐驸马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情况你都已经知道，准备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 听到这话，沐璘一下子愣住了。他原本以为沐驸马要发号施令，可没想法沐驸马居然把问题又抛给了自己。 目前情况很复杂，沐璘不敢妄言，他犹豫了片刻，说道：“一切听从四叔公安排。” “混账！” 一声怒吼在大厅里炸响，沐驸马满脸怒容的盯着沐璘，骂道：“现在沐王府当家的人是你，老夫要是死了，你问谁去？” 听到这话，沐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愧疚之色。 是啊，现在掌管沐王府军政大权的人是沐璘。 想了片刻之后，沐璘沉声说道：“整军备战，命令各地守军加强戒备。同时加派人手，在云南各州县设立警哨，一旦叛军出现，立刻发出警讯。” 听完沐璘的回答后，沐驸马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沐总管。 沐总管立刻心领神会，他站了出来，说道：“不能光是被动防守，我们还应该暗中派出使者前往苗疆。目前苗族势力最大的部族首领是杨文伯，族内可战之兵接近十万，苗疆有近一半的部族都以他马首是瞻，我们必须抢在魔教前面把杨文伯拉拢过来。” “这恐怕很难吧。” 听到这话，沐璘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迟疑，说道：“当年思任发公开反叛的时候，杨文伯虽然没有起兵相助，但是却暗中相助资助钱粮。思任发兵败之后，杨文伯收编了思任发大部分人马，成为苗疆最大的部族。此人野心不亚于思任发，他能两不相帮已经是万幸，怎么可能会帮我们沐王府呢。” 此时沐总管摇了摇头，说道：“不一定。” 看到沐总管胸有成竹的模样，沐驸马脸上露出了笑容，问道：“沐总管有把握？” “杨文伯和我们沐王府的关系的确不怎么样，但是他跟五毒教，哦，不，应该是跟五仙教的关系非常好。年轻的时候，五仙教的圣女对他有救命之恩，如果我们能请五仙教出面，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沐总管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狡诈的笑容。 “这个主意不错。”听到这话，方云杰眼睛一亮，立刻说道：“本座庇护了苏梦瑶夫妇那么久，他们也该有所回报。” “很好。”看到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沐驸马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沐璘说道：“沐璘，你负责整军备战。” “是。” “沐总管，杨文伯那边就交给你了。现在情况危急，只要杨文伯的要求不过分，你都可以答应他。” “是。” 在安排好一切之后，沐驸马看着沐璘和沐总管，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提醒你们两个，如今大敌当前，之前的恩怨暂时摆在一边，我们必须团结一致，才可度过难关，明白吗？” 沐总管和沐璘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两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 之前为了抢云南王的位子，沐总管和沐璘，准确说是和沐璘的老爹沐僖，那是明争暗斗，离翻脸动手厮杀只差一步而已。如今要相互合作，老实说他们两人心里还是有些抵触。 不过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沐总管和沐璘两人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没有办法。 沐王爷在世的时候，沐总管是专门负责情报的，他对于苗疆各族的情况了如指掌。 而沐璘身为沐僖的儿子，从小在军中长大，对于行军打仗很熟悉。 一边掌控着情报，一边掌控着军队，他们很清楚，只有两边相互合作，才可以让沐家军发挥出最大的实力。 厉害！姜还是老的辣啊！ 方云杰看了沐驸马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钦佩之色。 大敌当前，不但沉着冷静，妥善应对，还利用眼前的危机，让沐王府的两派和解，沐驸马这招真可谓是一箭双雕啊。 看到两边握手言和，沐驸马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去吧。” “是”。 “是”。 沐总管和沐璘答应了一声，就往外走。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着火了，主宅着火了。” 主宅，就是梅妙灯和小王爷住得屋子！ 所有人的脑子顿时‘嗡’的一声，然后全都冲了出去。 (本章完) 第329章 声东击西 冲出大厅之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主宅方向火光冲天，救火之色不绝于耳，无数从睡梦中惊醒的侍女和仆人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整个沐王府顿时乱成一团。 “小王爷！” 沐总管一脸惊骇之色，他大叫一声，然后拔腿就往主宅方向冲去。 看到沐总管冲了出去，其他人也准备跟着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厉喝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其他人去主宅，于公子，你跟我来。” 话音刚落，所有人就看到黑影一闪，那位带着面具的东厂钦差以极快的速度，向主宅相反的方向冲了出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主宅失火，沐夫人和小王爷危在旦夕，这位东厂钦差不去救人，怎么往外跑呢？ 现在最尴尬的人应该是于冕，楚永慈临走之时把梅妙灯的安危托付给自己，于冕要是不顾而去，万一梅妙灯葬身火海，将来于冕怎么跟楚永慈交代。 可是如果不理会，好像也不妥。 于冕早就已经猜到面具后面的人就是方云杰，以于冕对方云杰的了解，方云杰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会不顾梅妙灯和小王爷的安危。 就在于冕左右为难的时候，石守叫道：“我去主宅，你赶紧过去。” “可是……” 看到于冕还有些犹豫，石守不耐烦的吼道：“你的武功比我高吗？还不快去！” 吼完之后，石守不再理会于冕，他把轻功提升到了极致，以极快的速度往失火的主宅冲了过去。 杨善紧随其后，沐璘武功低微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他扶着年事已高的沐驸马快步向主宅走去。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院子里只剩下了于冕。 于冕看了看火光冲天的主宅，一咬牙，往方云杰离开的方向冲了过去。 ====== 在沐王府左边的别院内，苏梦瑶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外面火光冲天，人声鼎沸，苏梦瑶当然不可能安坐屋内。 看着主宅方向的火光，苏梦瑶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 就在苏梦瑶犹豫要不要也去主宅看看的时候，在院子角落里突然暴起一道剑气，凌厉的剑气直奔苏梦瑶而去。 一股寒意突然从心底涌了出来，苏梦瑶下意识的回头一看，脸上顿时露出惊骇之色。 剑气离自己不足三丈，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苏梦瑶不愧是苏断离的女儿，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候，苏梦瑶并没有慌张，只见她双脚一蹬，整个人闪电般的往后退去。 借着后退得到了一丝空隙，苏梦瑶拔出长剑，运足内力，对着呼啸而来的剑气用力一挥。 嘣的一声。 凌厉无比的剑气被打散，而苏梦瑶也连退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子。 还没等喘口气，苏梦瑶就感觉到眼前寒光一闪，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刺客，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向苏梦瑶的咽喉。 苏梦瑶没有办法，长剑反手一撩，在最后关头，挡住了蒙面刺客必杀一剑。 叮的一声。 金鸣之声在半空中响起，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对方长剑上涌了出来，苏梦瑶就感觉到虎口一麻，手中长剑差一点脱手。 然而这一切还没有结束，这个蒙面刺客的武功远超出苏梦瑶的想象。 在看到苏梦瑶挡住自己一剑之后，这个蒙面刺客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只见他手腕一番，长剑顺势一挑。 连续重击，苏梦瑶的手早就酸麻。 而蒙面刺客这一挑，不管是角度和力度全都完美无缺，苏梦瑶就感觉到手腕一痛，手中长剑被挑飞。 糟了！ 苏梦瑶心里一沉，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 此时苏梦瑶已经手无寸铁，对方武功又出乎意料的高，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全力双腿一蹬，整个人闪电般得往后跃去。 然而可惜的是，这个蒙面杀手早就已经料到苏梦瑶有此一招。 强大的内力灌输到长剑之上，然后这个蒙面杀手长剑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奔苏梦瑶而去。 此时苏梦瑶正好在半空中无处借力，而且距离又那么近，根本无法躲避。 面对呼啸而来的剑气，苏梦瑶急中生智，身子在半空中强行一扭。 此时苏梦瑶展现出女子柔若无骨的特性，整个身子就像一个‘c’一样。 大部分的剑气都被躲过，但是还有一节，顺着苏梦瑶的腰滑了过去。 “啊！” 随着一声惨叫，苏梦瑶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摔倒在地上，鲜血从腰上喷了出来。 虽然差一点点就被剑气拦腰砍成两节，但此时受伤重伤的苏梦瑶已经没有反抗之力了。 捂住腰上的伤口，苏梦瑶看到那个蒙面刺客，艰难的叫道：“你是什么人！” 蒙面刺客根本就没有理会，只见他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苏梦瑶，手中的长剑直指苏梦瑶的咽喉。 完了！ 苏梦瑶脸上露出了绝望之色。 看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长剑，苏梦瑶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怨恨。 这股怨恨很明显是冲着方云杰的，要不是他磨磨蹭蹭，不肯离开，自己怎么会死在这里。 然而就在苏梦瑶满怀着对方云杰的怨恨，闭目等死的时候，突然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来，直奔那个蒙面杀手而去。 “住手！” 一声怒吼在院子里响起，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方云杰终于赶到了。 在主宅着火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担忧梅妙灯和小王爷的安危，只有方云杰感觉到很不对劲。 主宅是整个沐王府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因为里面住着梅妙灯和小王爷。 按理说，杀手都已经到了主宅，想杀梅妙灯和小王爷，直接动手杀就是了，干嘛还要放火呢？ 杀手一向都是来无影去无踪，杀了人之后，不赶紧离开，还要放一把火，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根本就不符合情理。 声东击西，这是唯一的解释。 考虑到上半夜魔教的人刚刚刺杀过苏梦瑶，如果是声东击西，那么苏梦瑶很有可能就是目标。 因为情蛊的关系，苏梦瑶和方云杰两人同生共死，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方云杰都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本章完) 第330章 合力擒贼 凌厉无比的剑气犹如一把弯刀一样，拦腰向蒙面人横扫过去。 面对呼啸而来的剑气，蒙面人不敢大意，只见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握住长剑，然后用力往下一挥。 这个蒙面人也不是等闲之辈，只听到半空之中传来一声闷响。这道凌厉无比的剑气，被蒙面人手中的长剑硬生生的打散。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蒙面人就感觉到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长剑刺向自己腋下要害之处。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在二十步开外的方云杰，现在已经离黑衣蒙面人只有三丈的距离了。 身穿黑色劲装，头戴黑铁面具，此时的方云杰在蒙面人眼中犹如鬼魅一般。因为速度太快，方云杰手中的长剑更是在半空中发动轻鸣之声。 在飞奔而来途中，方云杰就已经猜到情况不对劲，所以提前运功施展了诛魂剑法。 经过石守几个月的淬炼，方云杰此时已经可以控制暴涨的内力了。 用一半的内力释放出剑气之后，方云杰趁着蒙面人转身抵挡剑气的功夫，用尽全力冲了过来。在暴涨的内力的支持下，方云杰快如闪电，转眼间就逼近了蒙面人。 凌厉无比的剑气，快如闪电的轻功，蒙面人此时终于有些慌了。 刚才那一剑虽然打散了剑气，但是剑气的反震之力也让蒙面人的双手发麻，现在要硬挡方云杰这凌厉无比的一剑，蒙面人心中没有什么把握。 既然不能硬拼，于是蒙面人当机立断，两腿一蹬，一面往后跃，一面挥剑斩向方云杰的脖子。 这一剑注定是要落空的，因为在蒙面人跃开的同时，方云杰并没有趁势追击，而是继续往前冲，然后转身把苏梦瑶挡在自己后面。 外面的救火声依然是人声鼎沸，可是在院子内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方云杰和蒙面人相互对峙，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看到双方僵持不下，苏梦瑶捂着伤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惜腰上的伤口太深，苏梦瑶才刚刚用力，伤口就撕裂了，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苏梦瑶就感觉到头晕目眩，两眼一黑，又跌坐在地上。 听到身后有动静，方云杰心急如焚。但他不敢回头，而是一面用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蒙面人，一面有些担忧的叫道：“没事吧。” 虽然腰上撕裂的伤口让苏梦瑶痛不欲生，但为了不让方云杰分神，苏梦瑶咬着牙，强撑着说道：“没事！” 听到苏梦瑶的话，方云杰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在内心深处发出了一声叹息。 好险啊！！！ 要是再晚到一点点，苏梦瑶就死在对方剑下了。 人是救下了，但目前的情况还是很危险的。方云杰努力压下心中的后怕，全神贯注的盯着对面的蒙面人，不敢有丝毫大意。 之前的剑气已经损耗了一半内力，刚才冲过来的时候，方云杰几乎是把轻功提升到了极致，这才能在眨眼之间冲到了蒙面人身边。 虽然是把苏梦瑶给救下了，可是身体暴涨的内力此时只剩下两三成。 幸亏刚才那道凌厉无比的剑气和形同鬼魅的轻功，把眼前这个黑衣蒙面人给唬住了。 不然的话，只要这个黑衣蒙面人继续进攻，不出十招，倒在地上的人必定是方云杰。 刚才赶过来的时候，方云杰就已经意识到，如果对方真的是声东击西的话，光凭自己一个人是根本不可能把苏梦瑶救下的，所以在赶来救人之前，方云杰特意叫上了于冕。 如今方云杰只能祈祷于冕会听自己的话，尽快赶过来，不然的话，自己和苏梦瑶两人还是难逃一死。 在对峙了片刻之后，蒙面人也意识到方云杰是在拖延至今，于是他挥剑冲向方云杰。 然而就在此时，半空中传来一阵破空之声。 方云杰和苏梦瑶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因为于冕终于赶到了。 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苏梦瑶，又看了看那个黑衣蒙面杀手，于冕终于明白这是声东击西之计。 主宅那边的火只是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力，魔教真正的目标依然是苏梦瑶。 看到有援军来了，蒙面人明白这次任务已经彻底失败了，再纠缠下去，只会把自己陷进去。于是蒙面人当机立断，转身往另一边跑去。 “站住！” 魔教躲在暗处耍阴谋诡计，弄得天下大乱，战乱四起。 如今好不容易才发现魔教的踪迹，于冕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于是挥剑追了过去。 此时蒙面人已经跑到院墙边，然后双腿用力一蹬，施展轻功要跳过院墙。 看到蒙面杀手要跑，方云杰把心一横。 丹田内仅存的内力全都凝聚在长剑之上，方云杰长剑一挥，一道剑气飞了出去。 在剑气飞出去的同时，方云杰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此时蒙面杀手已经声在半空中，听到后面传来呼啸之声，蒙面人在半空中转身，一剑劈下。 强弩之末的剑气瞬间被打散，但是蒙面人的身体也因为反震之力撞在了院墙上。 此时于冕正好赶到，寒光一闪，一剑刺去。 蒙面杀手躲避不及，长剑刺入身体内。 “啊！！！” 一声惨叫响起，蒙面人捂着插在身体内的长剑，依靠着院墙，缓缓跌坐在地上。 看到倒在地上的蒙面杀手，方云杰和于冕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 自从到了云南后，魔教躲在暗处一直占据主动，就连方云杰都差点死在魔教的阴谋之下。 如今好不容易才能抓住魔教的爪牙，方云杰和于冕心中的兴奋可想而知。 这个杀手的武功那么强，必定魔教内部的重要人物。 于冕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步，伸手把蒙面人的面罩揭开。 在揭开面罩的一瞬间，于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而在后面的方云杰和苏梦瑶在看清楚杀手的面容后，也全都流露了震惊的模样。 于冕盯着受伤倒地的杀手，身体晃了晃，失魂落魄的后退了两步。 “师兄，为什么会是你？” 颤抖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于冕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模样。 倒在地上的杀手就是于冕的师兄---楚永慈。 (本章完) 第331章 真相 方云杰艰难的爬起来，扶着苏梦瑶摇摇晃晃的走到于冕身边。 看着依靠在墙角奄奄一息的楚永慈，方云杰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 坦白说，到云南那么久，楚永慈是少数几个可以让方云杰心存敬意的人。 而楚永慈和梅妙灯那段被诅咒的爱情，更是让方云杰心中充满了同情。 潜伏在沐王府的内奸，方云杰怀疑过很多人，他甚至怀疑过沐总管，但却恰恰没有怀疑过楚永慈。 方云杰此时的心情只是有些复杂，可是在旁边的于冕心里那无疑是惊涛骇浪了。 “说话啊！为什么！” 歇斯底里的怒吼在院子里响起，于冕死死的盯着楚永慈，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 一直敬仰的师兄，做出这种卑鄙之事，于冕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楚永慈挣扎着抬起头，看了一眼于冕，突然笑了。 “要是你的玉仙，被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扒光了，压在床上肆意玩弄，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有气无力的声音轻轻的飘了过来，声音中那深深的讥讽让于冕浑身一震。 于冕看着满脸讥讽的楚永慈，嘴角抽动了几下，没有说话，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悲伤。 “沐王爷是你毒死的。” 方云杰心情很沉重，语气更是有些低沉。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是一个男人最大的两个仇恨。 就连于冕这样的正人君子，当初听说方云杰和钱玉仙躺在一张床上都会大动肝火，更何况是其他人。 扪心自问，要是有人敢夺其所爱，方云杰肯定会用尽一切卑鄙恶毒的手段去报复。 “不错，沐王爷中了蛊毒后，用以毒攻毒的办法解毒。毒药和解药都是药王谷提供的，是我在药里面动了手脚。” 楚永慈脸上露出了一丝惨笑，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很明显毒杀沐王爷的事，楚永慈由始至终都没有后悔过。 事情到了此时此刻，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了。 有的时候，看似很复杂很诡异的事情，说穿了其实一文不值。 梅妙灯来自药王谷，又是小王爷的生母。于情于理，药王谷都是沐王爷最坚实的盟友，所以在沐王爷暴毙之后，有人怀疑是中了蛊毒，有人怀疑是沐僖为了谋夺云南王的位子暗中下毒手，根本就没有人想到会是药王谷的药出了问题。 苏梦瑶冷冷的问道：“沐僖也是你杀的！” 听到这话，楚永慈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当众羞辱妙灯，死有余辜。” 看着楚永慈那张因为仇恨而扭曲的脸，于冕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他忍不住说道：“我知道梅师姐的事让你很痛苦，但你也不能为虎作伥啊。” 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为了报私仇，把整个云南拖入战火之中，这样的做法，于冕不敢苟同。 看着于冕那一身正气的模样，楚永慈突然仰天长笑，脸上露出了深深的讥讽。 “他们能把妙灯当成一个生育工具，我为什么不能为虎作伥。咳咳！！” 也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牵动了伤口，鲜血从楚永慈口中喷出。 “师兄，你怎么样？” 于冕赶紧上前，闪电般的点了伤口附近的几个大穴。 于冕刚才那一剑已经刺中了楚永慈的心脏，虽然用点穴的手法暂时止血。可是一剑穿心，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无力回天。 楚永慈看着于冕，很虚弱的说道：“我不行了。于师弟，我求你，别告诉妙灯。” “这……” 于冕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这么大的事情，就算于冕想隐瞒也瞒不住啊。 “求你了，妙灯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她要是知道我死了，一定活不下去的。” 就在楚永慈苦苦哀求，而于冕左右为难之际，方云杰突然开口说道：“本座可以答应你。”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盯着方云杰。 面对众人的目光，方云杰很平静的说道：“这里只有我们几个，其他人都去主宅救火了，只要我们不说没人会知道。但你必须告诉本座，在昆明城内，还有谁是魔教的人？魔教的计划是什么？” 楚永慈冷冷的看着方云杰，有些不屑的说道：“你们东厂一向无恶不作，我凭什么相信你会遵守诺言。” 方云杰沉默片刻，知道空口白话没办法让楚永慈信服，于是他拿下了面具，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是你！” 楚永慈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就像方云杰没有猜到害死沐王爷的凶手是楚永慈一样，楚永慈也没有猜到那位神通广大的东厂钦差居然是一个普通的镖师。 方云杰拿着手里面具，带着笑容，淡淡的说道：“我不是东厂的人，这个钦差也是假冒。” “假冒？”楚永慈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 “不是第一次了，我去年也假冒东厂钦差，还和于公子一起把太上皇救了出来。”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看了一眼于冕。 “太上皇是你救的？” 楚永慈望向于冕，于冕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他的确不是东厂的人。” “你真的会帮我？” 楚永慈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只要对方不是东厂的人，那么事情就有希望。 “沐王府的事，本来就跟我无关。要不是沐僖把梦瑶困在沐王府，我们早就回苗疆了。再说了，我救了太上皇，皇上恨我入骨，我今后应该也不会回中原了。” 方云杰三言两语把自己和朱祁钰的关系撇清了，但楚永慈还是不信，他扭过头看着于冕，问道：“于师弟，我不信别人，就信你。” 于冕看了方云杰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犹豫。 老实说，于冕是很想帮楚永慈完成心愿，但他信不过方云杰。 跟方云杰相处了一年多，于冕很清楚方云杰做事一向不择手段，他绝对相信方云杰是在骗楚永慈。 一旦楚永慈把知道的情报都说了出来，接下来该怎么处理，方云杰还是会怎么处理，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不过很快，于冕就想通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魔教连根拔起，其他的事都可以摆在一边。 “我相信他会遵守诺言的。” 在得到了于冕的保证后，楚永慈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扭过头看着方云杰，问道：“好，你想知道什么？” (本章完) 第332章 悲剧 看到楚永慈终于松口，方云杰心中一喜，赶紧问道“唐傲是魔教的人吗？” “不错。”楚永慈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他是魔教的护法，当初也是他拉我入教的。” 听到这话，方云杰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笑容。 方云杰早就怀疑唐傲有问题了，只不过因为唐傲是沐僖的岳父，身份敏感，又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魔教护法！嘿嘿，总算逮着条大鱼。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又问道：“你杀沐僖也是唐傲安排的？” “没错。” 此时苏梦瑶忍不住问道：“沐僖是唐傲的女婿，沐璘更是他的外孙，他为什么要杀沐僖？” “沐僖娶的是唐傲的养女。” 楚永慈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眼中更是闪过了讥讽之色。 “养女！” 方云杰忍不住叫了起来，而其他人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 搞了半天是养女啊，难怪唐傲杀沐僖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 楚永慈继续说道：“此事不是什么秘密，唐门之中人人皆知。” 听到楚永慈提起唐门，方云杰突然想起一件事，然后问道：“三十年前唐家堡的血案，是不是唐傲干的？” “没错。”楚永慈点了点头，说道：“唐傲是私生子，出生后在唐门受尽屈辱。三十多年前加入魔教，里应外合，偷袭唐家堡。唐门精英死伤惨重，唐傲趁势而起，成为唐家堡的堡主。” 事情到了这一步，基本水落石出了，而此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凝重。 唐家堡血案是发生在三十年前，换句话说，魔教最晚也是在三十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老实说，方云杰在一开始并没有把魔教放在心上，那是因为刚踏入江湖，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是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方云杰开始渐渐意识到魔教的可怕。 三十年，基本上是半辈子的时间，光是这份隐忍的功夫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唐家堡内还有谁是魔教的党羽？”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言语之中流露出一丝杀气。 楚永慈看了方云杰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你就要问唐傲了。” 方云杰想了想，又问道：“云南还有谁是魔教的人？” 楚永慈摇了摇头，说道：“魔教行事极为隐秘，我入教之后，只见过唐傲和教主。” 教主？ 听到这话，于冕精神一震，立刻开口问道：“教主是谁？” 楚永慈看了一眼于冕，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教主戴着一个金色龙头面具，武功极高。” 沐王爷是三年前娶了梅妙灯，换句话说，楚永慈加入魔教绝不会超过三年。 魔教可以隐藏的那么深，必定有其过人之处。入教才三年，想要成为教中核心人物是不可能的。魔教的人对楚永慈有所隐瞒，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方云杰眉头皱了起来，又继续追问道：“魔教有什么计划？岷王府是不是也和魔教勾结意图谋反？苗疆还有多少部族投靠了魔教？” 楚永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该不会到现在还有所隐瞒吧。” 方云杰的情绪明显变得有些焦急，口气也越来越严厉。 楚永慈冷冷的看了一眼方云杰，带着一丝讥讽之色说道：“教主答应过我，事成之后可以带走妙灯，其他的事情，我不需要，也不想知道。” 此言一出，方云杰顿时哑口无言。 楚永慈加入魔教，只是为了夺回所爱之人，其他的一切他都不放在心上。魔教对楚永慈有所保留，而楚永慈本身又无心打探，所知有限也在情理之中。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原本以为抓住一条大鱼，可以顺藤摸瓜把魔教连根拔起，可没想到费尽心思抓到的还是虾兵蟹将。 “咳咳！”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鲜血从口中喷出，楚永慈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楚永慈死死的盯着方云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声说道：“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一定要遵守诺言。” 话音刚落，楚永慈脑袋一歪，身体软了下来，再也没有了气息。 “师兄！” 于冕满脸悲愤，心痛到极点。 当初在武当山学武的时候，于冕和楚永慈关系很好。楚永慈身为师兄，不管是在练武方面，还是为人处世上都给了于冕很大的帮助，于冕一直都把楚永慈当成大哥一样尊敬。 如今看着曾经无比敬重的师兄，为了心中所爱，堕入魔道，于冕心中的悲痛可想而知。 而在一旁的方云杰和苏梦瑶心里也不好受，脸上更是露出了复杂之色。 楚永慈和魔教勾结，毒害沐王爷，差点让整个云南陷入战火之中，的确罪无可恕。 可是沐王爷呢？他就完全无辜吗？ 楚永慈号称医剑双绝，医术在药王谷年轻一辈之中出类拔萃，将来有很大希望继承药王谷。若不是沐王爷为了传宗接代，强娶了梅妙灯，楚永慈根本就不会堕入魔道。 凡事有因必有果，沐王爷强娶了梅妙灯，用采补之术强行受孕，生下了儿子，有了继承人。但同时，也为自己埋下了杀身之祸，更让整个云南陷入了混乱之中。 在心里感叹完之后，方云杰看了于冕一眼，冷冷的说道：“于公子，马上通知石大哥，让他带着锦衣卫去抓唐傲，千万不能让他给跑了，然后帮我把沐驸马、沐璘、沐总管、杨爷爷还有梅谷主叫过来。” 于冕站起身，看了看方云杰，又看了看死去的楚永慈，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方云杰刚才答应楚永慈保守秘密，现在又叫那么多人过来，很明显是不准备遵守诺言了。 若是其他事，于冕肯定据理力争，但是此事关系到整个云南的局势，若不小心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兹事体大，于情于理，于冕都不能隐瞒此事。 想通了这一切后，于冕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转身走出院子。 望着于冕的背影，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重新把面具重新戴了起来。 (本章完) 第333章 大事化小 沐王府内依然是人声鼎沸，但是在方云杰的院子里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苏梦瑶此时已经把伤口包扎好了，只不过由于腰上伤势很重，她只能坐在地上。 戴上面具的方云杰、杨善、于冕站着院子左边，沐驸马、沐总管和沐璘站着右边，而在院子中间的则是梅谷主和楚永慈的尸体。 看着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弟子，如今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梅谷主脸上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把心中杂乱的情绪强行压下，梅谷主用白布把楚永慈的尸体重新遮住，然后站起来，看着已经戴上面具的方云杰，很沉重的说道：“逆徒如此胆大妄为，老夫身为谷主的确责无旁贷。不过此事都是逆徒一人所为，我们药王谷上下并不知情，请大人明鉴。” 楚永慈的遭遇的确让人有些同情，但他犯下的罪孽同样是不可饶恕。 加入魔教、毒害沐王爷、刺杀沐僖嫁祸给五仙教，可以说云南的乱局就是楚永慈一手造成的。 如今楚永慈已经死了，现在对于梅谷主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立刻和楚永慈划清界限，保住药王谷的声誉。 “梅谷主放心，沐夫人是您的孙女，沐小王爷是您的外孙，本座当然相信药王谷并没有参与其中。” 方云杰语气很平淡，然后突然话锋一转，冷冷的说道：“可是楚永慈毕竟是药王谷的人，他加入魔教，杀了沐王爷和沐僖，弄得整个沐王府鸡飞狗跳，还差点杀了五仙教下一任圣女，让沐王府和苗疆各族自相残杀，犯下这么多罪孽，可不是一句不知情就能交代过去的。” 听到这话，在另一边的沐驸马和沐总管，甚至是沐璘都同时皱起了眉头。 东厂一向无恶不作，如今被东厂的人抓住了把柄，药王谷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梅谷主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他看着方云杰，冷冷的说道：“那孤星大人准备如何处置此事？” 看着梅谷主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方云杰突然扭过头看了沐驸马一眼，说道：“这是沐王府的家事，本座是一个外人，不便多言。沐驸马，事情的来龙去脉刚才都跟您说过了，这里您的辈分最高，还是请您拿个主意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有人能想到，方云杰这个东厂钦差在放了狠话之后，居然就这样把球踢给了沐驸马。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沐驸马身上，可是沐驸马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转过头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沐璘一眼。 沐僖是楚永慈杀的，沐璘背负着杀父之仇，又是目前沐王府实际的掌权人，所以他的态度很重要。沐驸马的辈分虽然高，但也不能强迫沐璘就这样放下杀父之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沐璘身上，沐璘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扭过头回避了沐驸马的目光。 沐璘并不是傻瓜，他很清楚，如果对药王谷穷追猛打，沐夫人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刚刚和梅妙灯这边握手言和，共同抵抗苗疆反叛的部族，要是因为此事再闹翻，无疑是得不偿失。 虽然刚刚执掌沐王府军政大权，但沐璘已经明白什么是大局为重。 更何况，楚永慈这个凶手已经死了，就算把药王谷赶尽杀绝，也没有任何意义。 看到沐璘不说话，沐驸马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 于是沐驸马转过头，对方云杰说道：“楚公子的确罪无可恕，但事出有因，我们沐王府多多少少也有一些责任。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依老夫之见，还是不要声张为好。” 沐王爷以五十多岁的年纪，强娶了二十岁的梅妙灯，这种为了一己之私夺人所爱的行为，本来就不怎么光彩。楚永慈会走到这一步，沐王爷难辞其咎。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是非对错，外人本来就很难评判。既然人已经死了，不管是因为大局为重，还是为了保住沐王府和药王谷的声誉，让这件事就此了结，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也就是说沐王府不追究了？” 方云杰看着沐驸马，再一次确认。 沐驸马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说道：“是。” “既然沐王府这边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本座当然乐见其成，那么五仙教呢？”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又扭头看着坐在地上，捂着伤口的苏梦瑶。 苏梦瑶看了看梅谷主，很平静的说道：“这一切都是魔教干的，和药王谷无关，我们五仙教也不会追究。” “多谢苏姑娘体谅，老夫感激不尽。” 梅谷主长舒一口气，然后向苏梦瑶拱手行礼，算是感谢苏梦瑶的通情达理。 “很好，这样一来皆大欢喜。”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然后别有用心的说道：“对了，此事千万不要让沐夫人知道。沐夫人和楚永慈感情有多深，大家都很清楚。她要是知道楚永慈死了，万一做傻事，那就麻烦了。” 方云杰此言一出，站在后面的于冕浑身一震，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 老实说，在方云杰把那么多人都叫来的时候，于冕本以为方云杰已经决定不守诺言。 楚永慈的罪孽那么大，就算是于冕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为他开脱。更何况这么大的事，就算是想隐瞒，也瞒不住啊。所以于冕明知道方云杰会不守诺言，也没有阻止。 可是没想到，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方云杰居然用这种方法瞒住梅妙灯，这让于冕很意外。 以梅妙灯和楚永慈之间的关系，就算楚永慈没有任何罪，沐王府和药王谷也会竭尽全力阻止他们见面。 换句话说，此生梅妙灯和楚永慈再相见的机会微乎其微。只要周围的人隐瞒住楚永慈的死讯，那么在梅妙灯心中，楚永慈依然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君子，而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叛逆。 对于这样的提议，梅谷主当然不会拒绝，只见他一脸感激的说道：“还是孤星大人想得周到。这样好了，老夫回去就说楚永慈不愿留在伤心之地，已经离开药王谷了。” “这样最好。” 听到这话，方云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扭过头，用凌厉的眼神盯着沐璘，淡淡的说道：“沐小王爷年幼，沐夫人身为主母，身负养育重责，不可三心二意。本座有言在先，谁要是敢把此事透露给沐夫人，乱了沐夫人的心，别怪本座翻脸不认人。” (本章完) 第334章 智取补天丹 话虽然是对所有人说的，但眼睛却盯着沐璘，警告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梅妙灯要是殉情，才一岁多的沐小王爷能不能平安长大成人，那真的很难说。 沐小王爷出事，沐璘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云南王的位子。如果说有人把楚永慈的死讯告诉梅妙灯，那么沐璘的嫌疑是最大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沐璘身上，沐璘沉默了片刻，举起了右手。 “请孤星大人放心，我沐璘发誓，如泄露此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此时此刻，不管沐璘心里怎么想的，他都必须当众表明自己的态度。 “有沐公子这句话，本座就放心了。”看到沐璘当众立誓，方云杰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对了，魔教在苗疆招兵买马意图起兵谋反的事，刚才本座已经和苏姑娘说过了。杨文伯的部族在苗疆势力最大，他若是倒向魔教，后果不堪设想。不过好在五仙教和杨文伯关系匪浅，苏姑娘已经答应修书一封，请五仙教的教主和圣女出面，希望可以说服杨文伯支持我们。” 听到这话，沐总管大喜过望，只见他深深的向后面的苏梦瑶行了一个礼，一脸感激的说道：“太好了，有五仙教出面，此事必成，多谢苏姑娘。” 苏梦瑶看着沐总管，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说道：“沐总管不必如此，魔教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只要能帮上忙，我们五仙教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抓出了隐藏的内奸，说服苗疆部族首领的事情又有了希望，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此时方云杰走到沐总管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和一个锦盒递给沐总管，说道：“这是信和补天丹，麻烦沐总管明早派人送到五仙教，接下来我们就看五仙教的本事了。” “补天丹？” 沐总管原本准备伸手去接信和锦盒，但是听到‘补天丹’三个字后，脸色大变，连身体都哆嗦了一下。 “没错。”方云杰装作没有看到沐总管那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五仙教圣女身负重伤，武功全废，只有药王谷的补天丹才可以让她恢复武功。本座听说梅谷主把最后一颗补天丹当贡品送到京城了，所以飞鸽传书回京，督公亲自出面，皇上已经答应把补天丹赐给五仙教。这次锦衣卫护送沐驸马来云南，顺便也把这颗补天丹带了过来。” 此言一出，沐总管和梅谷主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之色。 督公亲自出面？皇上答应把补天丹赐给五仙教？ 全是屁话，这锦盒之中绝对没有补天丹，这一点沐总管和梅谷主很清楚。 最可气的是，沐总管还没办法当面揭穿。因为之前是他自己说的，已经把补天丹当成贡品送到京城了。 最难受的人是沐总管，面对方云杰递过来的锦盒，他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接下来，那么送到五仙教的时候，里面必须要有补天丹，这样一来沐王府和五仙教就算是绑在一条船上了。 不接吧，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苗疆的叛乱迫在眉睫，沐王府责无旁贷。如今有平息叛乱的办法，沐总管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不理。 至于打开锦盒，揭穿方云杰的谎言，那更是下下策。因为这么做，无疑是同时得罪了东厂钦差和五仙教。 得罪了东厂钦差还好说，反正现在沐僖已经死了，沐璘这个毛头小子根本就翻不了天，而且沐驸马又在这里主持大局，沐王府算是安稳了下来。 可是得罪了五仙教就不一样了。 若是平时，一个蛮荒之地的江湖门派，沐总管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苗疆部族的叛乱就在眼前，而五仙教的圣女又是唯一可以阻止此事发生的人，这个时候跟五仙教翻脸，那么无疑就是纵容叛乱的发生。 看着沐总管和梅谷主不知所措的模样，坐在地上的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看了一眼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柔情。 拿到补天丹，是方云杰对苏梦瑶的承诺。或许这是方云杰要留下来的借口，但是他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完成了自己的诺言。 “事关重大，绝不容有失。”方云杰别有用心的叮嘱了沐总管一句后，扭过头对于冕说道：“于公子，能不能麻烦你和沐总管的人跑一趟苗疆，一定要把这颗补天丹安全的送到五仙教。” 于冕看了看沐总管和梅谷主，脸上露出了迟疑之色。 虽然于冕才刚刚到云南，但是看梅谷主和沐总管的表情，再想想方云杰那胆大妄为的做事手段，于冕几乎可以肯定这事绝对另有内情。 沉默了片刻之后，于冕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 苗疆部族叛乱的事情刻不容缓，不管方云杰想干什么，只要能顺利的平息叛乱，其他的都可以放在一边。反正梅谷主和沐总管都愿意吃这个哑巴亏，于冕也没有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看到于冕答应了，方云杰转过身把锦盒和信塞到了沐总管手里，语重心长的说道：“沐总管，一切就拜托你了。” 沐总管看着手里的锦盒，脸色阴晴不定。 用补天丹为代价，让五仙教出面平息苗疆叛乱，这位东厂钦差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虽然不明白，这位东厂钦差为什么如此袒护五仙教，但沐总管现在必须做出抉择。 是要跟五仙教划清界限，还是咬牙吃了这个哑巴亏。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沐总管有些无奈的说道：“请孤星大人放心，在下一定不负所托。” 沐王府世代镇守云南，苗疆部族要是叛乱，还不是沐家军去镇压。苗疆地势险要，毒虫遍地，真要打起来，沐家军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听到这话，坐在地上的苏梦瑶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就好。” 看到沐总管终于屈服了，方云杰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石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有些焦急的说道。 “唐傲跑了。” (本章完) 第335章 善后 “跑了？怎么跑的？”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语气之中更是流露出一丝凝重。 “半个时辰前，唐傲带着唐门弟子到北门，说是奉沐公子之命出城追捕谋害沐二爷的凶手。守卫不知内情，开门放他们出城了。”石守把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问道：“要我带人去追吗？”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算了，都跑了半个时辰，哪里追得上。” 半个时辰前，沐璘刚刚带着李实到沐王府，楚永慈还没有动手。唐傲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很明显是把楚永慈抛弃了。 楚永慈加入魔教后，只见过唐傲和教主，而且教主还是戴着面具的，看样子魔教的人由始至终都是在利用楚永慈。 此时方云杰看了一眼石守，冷冷的问道：“唐门的人一个都没有留下？” 石守摇了摇头，说道“还不清楚，但我问过守卫，出去的人都是男的，没有女人，我已经派锦衣卫把沐二爷的府邸围住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沐璘身上。 石守刚才特别强调没有女人出城，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方云杰心领神会，转过头看着沐璘，问道：“沐公子，令堂如今在府中吗？” 沐璘两眼通红，胸膛起伏不定，很明显是在强压着心中的悲愤之情。 唐傲毕竟是沐璘的外公，就算是铁证如山，沐璘心中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希望这是一场误会，希望唐傲是被人陷害的。 然而唐傲假传军令，率众离城而去，把沐璘心中最后一丝幻想给打碎了。 若不是做贼心虚，怎么会半夜离城呢。 同一天内，亲爹惨死、外公背叛，沐璘此时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沐璘终于开口说道：“我娘在生二弟的时候，难产去世。” 嘴角时不时的在抽动，声音更是低沉到了极点，看得出来，沐璘正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沐家儿郎，流血不流泪。 也许是之前沐驸马的训导起到了作用，虽然无尽的痛苦在心中肆掠，但沐璘却没有崩溃。 听到唐傲的养女已经死了，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然后有些不甘心的说道：“那能不能麻烦沐公子和石将军回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抓到一些漏网之鱼。” 沐璘点了点头，说道：“好。” 看着沐璘麻木的脸，方云杰不禁皱了皱眉头，然后有些担忧说道：“如今情况复杂，唐门和药王谷都出了叛徒，敌我难分。为了安全起见，这些日子别回家住了，搬到沐王府和沐驸马住一起，有事还能向沐驸马请教。” 正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沐璘现在掌控沐王府军政大权，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方云杰真的不放心让他继续统领沐家军。 但沐璘是沐王府唯一一个有能力掌军的人，方云杰也没有任何借口夺其军权。 还好沐驸马在，有他看着，相信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听到这话，沐璘扭过头望向沐驸马。 沐驸马的眼神中流露出担忧和心痛，沐璘心中一颤，强忍着悲痛，点了点头，说道：“好。” 看到沐璘答应了，方云杰松了一口气，他转过头对石守说道：“石将军，于公子另有要事要去做，这些日子沐公子的安危由你负责。” “好。” “去吧。” 等石守和沐璘离开之后，方云杰看了梅谷主一眼，说道：“药王谷的人撤出内宅，内宅的防务由锦衣卫接手。至于送往内宅的饮食，梅谷主，本座想请您可以亲自负责。” 毒杀沐王爷，绝对不是楚永慈一个人可以做的，因为他没有机会接近沐王爷，换句话说，药王谷之中必定还有叛徒。 现在敌我难分，除了梅谷主外，其他人方云杰都信不过。 梅谷主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只见他阴沉着脸，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 安排好一切之后，方云杰终于松了一口气。 刚刚放松下来，一股深深的疲倦就涌上心头。 今天晚上先是受伤，然后又施展诛魂剑法，方云杰现在已经累的两腿发软。 只见方云杰有些疲倦的说道：“折腾了一夜，大家都累了，回去休息吧。于公子，你留下，我们两个把尸体处理一下。” “那就麻烦孤星大人了。” 沐驸马年事已高，折腾了一夜，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在说完这句话后，沐总管就扶着沐驸马回去了。 沐驸马和沐总管一走，梅谷主当然也告辞了。只是在临走的时候，梅谷主忍不住看了一眼楚永慈的尸体，脸色显得有些复杂，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愧疚和后悔。 等所有人离开之后，于冕看了方云杰一眼，犹豫了片刻，说道：“谢谢。” 方云杰拿下面具，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谢我干什么，这是我该做的。” “谢谢你把此事瞒住梅师姐。”于冕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用一种自嘲的语气，说道：“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知道言而有信。只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那么多，最后能瞒多久，我可没有把握。其他人还好说，我最担心沐璘。虽然已经警告过他，但如果他暗中使坏，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那么多人知道，泄露出去只是时间问题。 于冕叹一口气，说道：“至少你已经尽力了，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正所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梅妙灯迟早会知道这件事，现在于冕只希望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此时在一旁的杨善开口说道：“放心好了，沐夫人住在内宅之中，平时沐璘根本就见不到她。再说了，沐总管老谋深算，沐璘就算想使坏，也不容易。” 听到这话，方云杰和于冕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在放下心事之后，于冕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然后说道：“对了，此事要告诉玉仙吗？” (本章完) 第336章 深入虎穴 “还是算了吧。” 方云杰一脸苦笑的摇了摇头，说道：“我相信玉仙可以守口如瓶，但她跟沐夫人关系那么亲密，万一露出破绽让沐夫人察觉到，那就前功尽弃了。” 听到这话，于冕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得也是，玉仙根本就藏不住心事，不告诉她也好。” 方云杰看了看楚永慈的尸体，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对于冕说道：“我刚施展过诛魂剑法，现在浑身无力。楚公子的尸体，你找个地方烧了，然后悄悄的把骨灰撒在沐夫人的院子里。虽然阴阳相隔，但他们至少是在一起的。” 毒杀沐王爷，勾结魔教，差点让整个云南陷入战火之中，楚永慈的所作所为可以算是罪孽深重，这一点无可辩驳。 可是楚永慈做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不是为名为利，他只是想夺回心中挚爱。 老实说，方云杰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是一个男人最大的两个仇恨。 扪心自问，若是换做是自己，方云杰会不会像楚永慈那样堕入魔道，这一点真的不好说啊。 把楚永慈的骨灰撒在梅妙灯的院子，这是方云杰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好。” 于冕的心情也很沉重，他答应了一声，然后把楚永慈的尸体扛起来，离开院子。 等于冕离开院子后，在一旁的杨善看着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满意的说道：“做得很好。” 长辈的夸奖并没有让方云杰开心，他看了一眼苏梦瑶，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苏梦瑶坐在地上，捂着伤口，看着方云杰，脸上露出笑容，很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有人会来杀我？” 努力把心中的郁闷抛开，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很简单，如果我是凶手，想要杀沐夫人和小王爷，在潜入内宅之后，只会悄悄的动手杀人，绝不会放火把所有人都引过来。从你到沐王府的那一刻起，魔教就一直处心积虑想要杀你，所以我就怀疑这是声东击西之计。” 听到这话，杨善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魔教是真的要杀沐夫人和小王爷。” “当时石大哥已经赶过去了，要是他都救不了沐夫人和小王爷，我去也无济于事。再说了，沐夫人和小王爷的命再重要，也没我的命重要，我没理由豁出性命去救别人吧。” 方云杰一面说道，一面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的冷笑。 然而方云杰话音刚落，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哼，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情蛊把我们两人的命连在一起，你就不会管我的死活了？” 方云杰回过头，看到苏梦瑶正咬牙切齿的盯着自己，一副不爽的模样。 “大小姐，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此时此刻，方云杰有一种无语的感觉。 “本来就是，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苏梦瑶翻了翻白眼，气鼓鼓的说道。 看着方云杰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杨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然后开口说道：：“好了，好了，都别说了。不管怎么样，这次有惊无险，还揪出了隐藏在沐王府的内奸，也算是有所收获。” “可惜让唐傲给跑了。”方云杰一脸遗憾的说道：“听楚永慈说，唐傲是魔教的护法，要是能把唐傲抓住，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把魔教连根拔起。” 听到这话，杨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然后冷冷的说道：“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唐傲跑了，唐家堡还在，我马上飞鸽传书，让驻扎在四川的锦衣卫对唐家堡动手。”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希望来得及吧。” 唐傲经营唐家堡那么多年，唐家堡上下肯定都已经加入魔教了。如今身份暴露，唐家堡里的人肯定已经跑了。 魔教隐匿江湖的那么久，唐家堡的人一跑，锦衣卫能够抓住他们的机会实在不大啊。 此时杨善突然说道：“我明日打算和李实跑一趟岷王府，你一个人在沐王府要多加小心。” 剿灭魔教的事当然重要，可是现在苗疆部族的叛乱迫在眉睫，如果不尽快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这话，方云杰眉头一皱，有些担忧的说道：“岷王府都已经准备谋反了，您这时候去岷王府岂不是羊入虎口？” 岷王朱楩被毒杀，苗疆部族之中有岷王府的人出没，种种迹象都表明，岷王府中有人参与了叛乱。 目前叛乱就在眼前，杨善这个时候去岷王府有多危险，可想而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杨善显得很平静，他淡淡的说道：“仅凭李实一面之词，就说岷王府和魔教勾结起兵造反，实在是太过草率，我必须要去岷王府查清楚。” 造反是要诛九族的，若是说岷王府之中有人铤而走险，这是有可能的。但如果说岷王府上下几千人全都和魔教勾结，一门心思效仿朱棣，想再来一次靖难之役，这个可能性不大。 只要岷王府内部有分歧，那么杨善就有机会。 杨善辩才无双，最擅长就是谈判和策反。 当初福建沙县的叛乱，杨善就是成功的策反了几个叛军头目，最后里应外合，平息了叛乱。 看到杨善心意已决，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然后说道：“那我也去。” 杨善看了方云杰一眼，说道：“不行。现在沐王府正是多事之秋，为了预防万一，你必须留在此地。” 听到这话，方云杰神情有些失落，他也明白此时自己这个东厂钦差的确不适合离开沐王府。 沉默了片刻后，方云杰又说道：“那让石大哥陪您去吧。” 望着方云杰一脸担忧的模样，杨善心里暖暖的，但他依然摇了摇头，说道：“要是岷王府真的勾结魔教图谋不轨，带再多人也无济于事。放心好了，我会随机应变的。你们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看到杨善坚持，方云杰只能无奈的叮嘱道：“小心。” “我走了。” 杨善笑了笑，然后离开离开。 方云杰和苏梦瑶望着杨善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 (本章完) 第337章 杨善归来 "沐僖被杀、苏梦瑶两次遇袭、火烧沐王府、唐门背叛，在这短短的一天一夜之中，沐家遭到有史以来最沉重的打击。 反叛的部族在苗疆虎视眈眈，魔教隐藏在暗处蠢蠢欲动，在这内忧外患之中，沐王府的两大势力终于意识到了危机。 在沐驸马的协调下，沐总管重新执掌情报网，沐璘也得到了沐家军的指挥权。 天一亮，昆明外的沐家军火速前往各个关卡隘口驻守，上百匹快马奔向云南各个县、镇、村。 第二天当地的百姓就行动起来，老弱妇孺开始前往附近的县城避难，而青壮男子在地方官的带领下迅速集结在一起等待命令。 与此同时，沐总管也开始调动手中的密探前往苗疆，一方面打探情报，一方面到苗疆各个部族进行分化、收买、拉拢等工作。 整个云南一下子就处于了战争的状态，团结一心的沐王府就像一只突然惊醒的狮子一样，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展现出锋利的獠牙。 沐王府这边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让人非常意外的是，一个月之后，杨善回来了，他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广通王和阳宗王谋反？” 在屋子内，方云杰和石守看着风尘仆仆的杨善，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杨善笑了笑，好整以暇的说道：“不错，他们是岷王的第四子和第五子，现在已经被抓，李实正带着他们前往京城复命。” 石守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抓住他们的。” 岷王府中有人意图谋反，这点不奇怪，但奇怪的是杨善为什么可以那么顺利的抓走广通王和阳宗王。 要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岷王府好歹也是一个藩王，虽然手里没有兵权，但几千护卫还是有的。更何况都已经准备要谋反了，广通王和阳宗王一定早有准备，不可能束手就擒。 李实和谷公公就那点人，怎么可能抓住广通王和宗阳王的呢？ “岷王死后，世子朱徽煣继承爵位，他在府中设宴，广通王和宗阳王来赴宴，刚进门就被我们抓住了。”杨善笑眯眯的把事情的大概经过说了一遍。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然后问道：“岷王府和沐王府一向水火不容，朱徽煣为什么会帮我们？” “我和李实代表着皇上，朱徽煣不想死，当然要遵从皇命了。”杨善显得很平静，好像是在说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一样。 方云杰和石守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怀疑之色。 “不对，杨爷爷你说谎，你怎么知道朱徽煣没有参与谋反？万一朱徽煣和他两个弟弟是一伙的，自投罗网的就是你们了。”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他毫不客气的说道。 杨善淡淡的说道：“因为他是世子，岷王之位是他继承。所以我可以肯定，他没有参与谋反。” “不明白。”方云杰摇了摇头，一脸疑惑的说道。 杨善看了看方云杰，突然笑了，笑得很诡异，然后好整以暇的说道：“你那么聪明，不妨猜猜看。” 知道杨善是在考自己，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笑容。 虽然心中不服输，可是方云杰想了好一会儿，一点头绪都没有。于是他看着杨善，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说道；“能不能给点提示啊？” “可以。”杨善笑眯眯的点了点，然后说道：“五十年前，太祖皇帝驾崩，建文帝登基，开始削藩，沐老王爷上奏朝廷，历数岷王十大罪状，建文帝下旨削去岷王的爵位贬为庶民。永乐帝登基后，收回所有藩王的兵权，但是却让沐家继续镇守云南，只是削去了沐家的王爵之位。之后恢复了岷王的爵位，并让岷王回到云南。从那时起，岷王每隔一两年就会上奏朝廷，说沐王府拥兵自重、意图谋反；而沐王府这边也会上奏朝廷，说岷王不尊王法、欺压百姓。只是每一次都不了了之，两边都讨不到好。” 杨善说完之后，方云杰一脸苦恼的说道：“这些我都知道啊，能不能说点我不知道的。” 从得知岷王被毒杀之后，方云杰就已经调查过，这些事情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不能！”杨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然后冷冷的拒绝了。 看到杨善有意刁难，方云杰有些不服气，他继续埋头苦想。 而这个时候，一旁的石守说道：“是不是朱徽煣想化解这段恩怨？” 杨善看了一眼石守，淡淡的说道：“化解恩怨，用不着牺牲两个弟弟吧。” 听到杨善回答，石守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方云杰却浑身一震，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想到什么了？”杨善看了看方云杰，很平静的问道。 方云杰犹豫了片刻，然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难道岷王府和沐王府早已经窜通了，两边水火不容是做给皇上看的？” “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的罪名都扣上去了，应该不可能是窜通的吧。”石守看着方云杰，不以为然的说道。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此时杨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看着方云杰，笑着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是真的？”石守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他就算再傻，也能听出杨善话中已经有了肯定的意思。 “你还没回答哦呢？”杨善回避了这个问题，继续问道。 自己的猜测得到了印证，方云杰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有些得意的说道：“永乐帝收回了所有藩王的兵权，唯独让沐家执掌兵权镇守云南，这不合理。我猜永乐帝不是不想收回沐家的兵权，而是不敢。” “这跟岷王府和沐王府串通有什么关系？”杨善看着方云杰，淡淡的问道。 “当然有关系。”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继续说道：“永乐帝恢复岷王的爵位，故意把岷王留在云南，无非就是想让岷王监视沐家。换句话说，岷王是用来制衡沐家的棋子。” “既然是制衡沐家，那为什么还要窜通呢？”虽然是在质疑，但杨善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因为岷王明白，沐家在云南势力庞大，把沐家逼急了，自己必定死路一条。可是如果毫无动静，又没办法向皇上交差。所以我觉得岷王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和沐王府窜通，制造双方水火不容的假象。这样一来，既可以让皇上满意，还能保住性命，而沐家那边还可以借助岷王让皇上安心，一举三得。” 说完后，方云杰看着杨善，一脸期待的问道：“杨爷爷，我说得对不对？” 杨善看着方云杰，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你猜对了。” " 第338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万一皇上信了岷王的话，以为沐家真的拥兵自重、图谋造反，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石守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在他看来沐家这是在玩火。 “信了又如何？”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然后冷冷的说道：“永乐帝不夺沐家兵权，不是因为什么太祖遗训，而是因为沐家兵强马壮，在云南根深蒂固。换句话说，只要沐家不公开反叛，永乐帝都会忍气吞声。岷王这种没有兵权的跳梁小丑说什么，没有人会在意的。” 太祖遗训？ 笑话。建文帝是朱元璋指定的继承人，朱棣都敢起兵造反，怎么可能把什么太祖遗训放在心上。 沐英的四个儿子都是当世英杰，不但骁勇善战，而且文武全才。沐家军兵强马壮，云南百姓更是民心所向。 而朱棣的皇位是谋朝篡位得来的，在大义的名分上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 云南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真要打起来，沐家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沐家不起兵勤王，朱棣就偷笑了，怎么敢轻易招惹沐家。 换句话说，至少在当时，沐家只是名义上效忠朱棣，但是听调不听宣。 像朱棣这种雄才大略、骁勇善战的皇帝都不敢动沐家，后来的皇帝当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沐家继续保持强大，不公开造反，那么他们就真的可以世代镇守云南了。 “云杰说的不错。”杨善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了一丝狡诈的笑容，说得：“更何况岷王隔三差五就用意图谋反的罪名上奏朝廷，说得多了，皇上反而不会放在心上。” 拥兵自重、图谋造反的罪名听起来很吓人，但是就跟狼来了的故事一样，说得多了，别人反而不信。更何况岷王和沐家的恩怨天下皆知，所有人都会以为岷王是想公报私仇、铲除沐家。 听完之后，石守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片刻之后，石守长叹一声，说得：“置之死地而后生，妙啊！” 此时方云杰突然扭过头看了一眼杨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道：“沐王府和岷王府之间的密约应该隐秘之极，杨爷爷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此事也跟你们有关？” 杨善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方云杰，淡淡的说道：“沐家先祖沐英和建文帝的爹朱标关系密切，当年太子朱标英年早逝，沐英得到消息后口吐鲜血，不久之后就因病去世。考虑到这一层关系，我们在江湖上寻找建文帝的时候，最先来的地方就是云南。”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敬佩之色，然后感叹道：“胡爷爷真好厉害啊，我若没猜错，此计一定出自胡爷爷之手。” 听到方云杰的话后，杨善突然笑了，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你猜错了。沐王府和岷王府的密约的确是我们牵线搭桥，但这个计策不是胡尚书想出来的。” 方云杰一脸好奇的问道：“谁这么厉害？” 杨善淡淡的说道：“姚广孝。” “姚广孝？”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方云杰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方云杰一脸迷糊，可是石守的脸上却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他急切的问道：“黑衣宰相姚广孝。” 杨善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石守的猜测。 看到石守那么兴奋，方云杰有些好奇的问道：“石大哥认识这个人？” “当然。”石守很兴奋的说道：“姚广孝原来是个和尚，法号道衍，是永乐帝麾下第一谋士，当年永乐帝发动靖难之役就是他策划的。” “这么厉害？”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那当然。”石守点了点头，说道：“听说当时永乐帝就是听从姚广孝的建议，绕过朝廷大军，孤军深入，攻下京城，这才结束了靖难之役。” 听到这里，方云杰不禁动容。 绕过朝廷大军，孤军深入攻打京城。 能够想出这种办法，这个姚广孝必定胆大包天。不过更让方云杰敬佩的是，朱棣居然采纳了这个建议。 要知道一旦攻打京城失败，朝廷大军回援，那么朱棣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 这需要有多大的胆识，多强的信任，才可以让朱棣做出这种孤掷一注的决定啊。 杨善看了看满脸兴奋的石守，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道：“看来石大侠对姚少师很推崇啊，是不是因为你们都曾经当过和尚啊。” “杨大人说笑了。”石守先笑了笑，然后很严肃的说道：“我佩服姚广孝不光是因为他足智多谋，更重要的是，在永乐帝登基后，他依然可以一心向佛。白天穿着朝服处理朝政，下朝后换上僧袍打坐念经侍奉佛祖。” 听到这里，方云杰看着杨善，很好奇的问道：“你们和姚广孝是什么关系？” “胡大人没有说，我也没有问。你回京城后可以去问问你爷爷，我想他应该知道内情。”杨善看了方云杰一眼，很平静的说道。 虽然不相信杨善真的不知内情，但方云杰很识相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好奇的问道：“杨爷爷还没有告诉我，岷王府那边，你是怎么处理的。” “很简单。虽然岷王被毒杀，但我猜世子朱徽煣是知道这份密约的，所以就找上门。晓以大义，朱徽煣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杨善用很平淡的语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石守皱了皱眉头，问道：“那杨大人是怎么知道朱徽煣没有参与叛乱？” “我也是赌一把。”杨善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朱徽煣是世子，现在岷王死了，他就会继承整个岷王府，怎么可能冒着杀头的风险去谋反。而且根据情报，当年为了争夺世子的位子，朱徽煣和他的几个兄弟关系非常紧张。所以我觉得朱徽煣有七成的可能性没有参与叛乱，结果让我赌赢了。” 虽然杨善说得轻描淡写，但方云杰和石守还是能够体会到其中的凶险。别的不说，杨善敢孤身前往岷王府，光是这份胆识，就足以让人敬佩。 此时方云杰眉头微微一皱，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然后问道：“沐王爷突然暴毙，那沐王府这边知道这份密约吗？” “其他人我不清楚，但沐驸马是知道的。我回来的时候，朱徽煣托我给沐驸马带了一封信。若无意外，现在沐驸马正在跟沐璘说这件事呢。” 杨善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本章完) 第339章 盟约 “什么！我们和岷王府是同盟？” 在沐王府后院书房内，沐璘放下手中的信，看着面前的沐驸马失声叫了起来。 身为沐家子弟，岷王和沐家的恩怨，沐璘当然一清二楚。 沐家兢兢业业的镇守边疆，而岷王这个无耻的家伙却三番五次把拥兵自重、图谋造反的帽子扣在沐家头上，沐王府上下全都对岷王府恨之入骨。 要不是岷王是朱元璋的儿子，沐家军早就把岷王府踏平了。 可是现在突然有人告诉沐璘，两家的水火不容，只是为了演戏给皇上看，这让沐璘一时之间很难接受。 在书房之中，不光是沐璘和沐驸马两人，梅妙灯也坐在一旁。不过看梅妙灯的表情，她也是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沐驸马看了看沐璘和梅妙灯两人，淡淡的说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刚才都已经跟你们说过了，你们心中有数就可以了。其实这份盟约在我看来意义不大，只是让皇上觉得有人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沐家而已。你们都记好了，只要我们沐家露出颓势，那么朝廷一定不会心慈手软。收回兵权，甚至是斩草除根都有可能，到那时什么盟约都没用。” 这份盟约对于岷王府来说至关重要，因为这是岷王府在沐家和皇帝中间左右逢源的基础。可是对于沐王府来说，那就可有可无了。 沐家可以在云南立足，可以让朱棣不敢轻举妄动，靠的是强悍的实力。若是没有实力，以朱棣的个性，绝不会容许沐家继续执掌军权。 梅妙灯和沐璘都知道事关重大，他们脸色严峻，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沐驸马神情严肃，继续说道：“和岷王府的盟约只限我们三人知道，其他人都不能透露，包括沐总管在内。” “请四叔公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梅妙灯一脸严肃的保证道。 “那就好。”沐驸马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态，长叹一声，说道：“我老了，以后就是你们的天下。千万要记住，一切以大局为重。自相残杀，只会让外人有机可乘。” 梅妙灯和沐璘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神情都有些复杂。 到了此时此刻，梅妙灯和沐璘这才明白，为什么沐家历代家主都勤政爱民，没有一个昏庸之辈。因为所有坐在沐家家主位子上的人都很清楚，如果稍有倦怠，那么沐家的下场就是万劫不复。 回想起当初和自己老爹抢云南王位子的事，沐璘此时感觉到有些后怕。幸亏现在天下大乱，朝廷无暇顾及云南这边的事。要是换做太平年间，再有一个稍微英明一点的皇帝，会不会趁着沐王府的这场内乱，把沐家连根拔起，这个可真不好说啊。 沉默了片刻之后，沐璘开口说道：“请四叔公放心，等沐琮长大成人之后，我一定把沐王府交给他。” 朝廷虎视眈眈，就等着沐家衰弱之后连根拔起，而自己却自相残杀。 如果沐家被连根拔起，那么就算继承了爵位，也只是黔国公，而不是云南王了。 在清楚沐家所面临的局势后，沐璘终于发现自己当初的决定有多愚蠢。 “这样最好。”看到沐璘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沐驸马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自嘲的语气，说道：“沐家家主的位子其实并不好坐，劳心劳力不说还折寿，我三个哥哥，还有你堂叔全都英年早逝，我这个一无是处的老家伙反而活到了最后，真不明白你们干嘛抢得那么起劲。” 听到这话，沐璘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说道：“四叔公说得太对了，这一个多月都快把我忙疯了。真希望堂弟可以快点长大，这样我也好解脱出来。” “想得美，你还早着呢。”沐驸马瞪了他一眼，笑骂道。 沐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在一旁的梅妙灯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书房里的气氛显得很融洽，以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沐驸马和梅妙灯等人在书房密谈的时候，于冕站在院子门口翘首期盼。 不一会儿，一个丫鬟从内宅走了出来，于冕一脸紧张的迎了上去。 丫鬟走到于冕跟前，说道：“于公子，钱姑娘不愿见你。还要奴婢转告公子，今生缘尽，要你以后不要再来找她了。” 听到这话，于冕顿时面如死灰，而丫鬟向于冕行了个礼之后，转身又走进内院之中。 今生缘尽！ 玉仙，你当真半点机会都不给我。 曾经的挚爱就在里面，可是却偏偏无能为力，这种挫败感让于冕内心非常痛苦。 就在于冕万念俱灰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肩膀上一沉，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 于冕回头一看，方云杰正带着平静的笑容看着自己。 “昨晚刚回来。我已经把补天丹送到了五仙教。你岳父和岳母已经答应出面去找杨文伯了，相信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哦，对了，听沐总管说，苗疆的五万多叛军突然消失了，应该是躲起来了吧。看样子是知道沐家军在云南各地严阵以待，不敢出现了。还有……” “好了，好了，这些都我知道了。” 看着于冕满脸颓废，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方云杰忍不住打断了于冕的话。 曾经风度翩翩，如今满脸惆怅，于冕这副模样让方云杰心中挺难受的。 以前因为钱玉仙的关系，方云杰对于冕抱有一些敌意，看什么都不顺眼。 可是现在……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内宅，然后说道：“玉仙还不肯见你？” 于冕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方云杰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可以帮你把她约出来，但能不能说服她回心转意，就看你的了。” 老实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方云杰的心情很复杂。 听到这话，于冕精神一震，脸上露出了几分神采。 “你有办法？” (本章完) 第340章 天意 看着于冕一脸期待的模样，方云杰的心情有些沉重。 不错，后院住的都是沐王府的女眷，若是硬闯，不但于礼不合，还会影响沐夫人的清誉。 但若是连硬闯后院的胆量都没有，怎么可能让钱玉仙回心转意啊。要知道，横在于冕和钱玉仙中间的人可是当今皇上，如果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和孤注一掷的勇气，这道坎是不可能迈过去的。 虽然不看好，但方云杰依然决定帮于冕一把。于是他托丫鬟再带一个口信给钱玉仙，说是有要事相商。 钱玉仙没有怀疑，急匆匆的就找来了。 方云杰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钱玉仙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感觉到不对劲，立刻转身，可惜已经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于冕已经站在钱玉仙身后，还把院门给堵住了。 钱玉仙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她瞪了方云杰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想不到你也和他窜通起来骗我。”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到钱玉仙面前，语重心长的说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把话说清楚，对大家都好。” 说完之后，方云杰转身往外走去。在和于冕擦身而过的时候，方云杰看了于冕一眼，眼神中充满了鼓励和期待。 院子里只剩下钱玉仙和于冕，他们两人面对面凝视着对方，但却一句话都说不来。 沉默了很久之后，于冕忍不住问道：“玉仙，你，你还好吧。” “我很好。”钱玉仙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然后很平静的说道：“如果你不来找我，我会过得更好。” “玉仙，你不要这样。我爹告诉我，只要你点头，我们马上成亲，他会去说服皇上的。” 于冕一面说着，一面上前几步，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听到于冕的话，钱玉仙面无表情，然后很平静的说道：“我们有婚约在身，皇上不会、也没有理由反对。可问题是，成婚之后呢？之后怎么办？” 之后怎么办？ 钱玉仙的问题，让于冕无法回答。他现在只想让钱玉仙回心转意，至于以后的事，他还没有想太多，或者是没敢想太多。 看到于冕无言以对，钱玉仙走到于冕面前，很平静的说道：“既然你我都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为什么还要苦苦纠缠。既然天意如此，何不就此放手。” 天意，真的是天意。 一个是皇后的妹妹，一个是兵部尚书的儿子，这原本是天作之合。谁也不可能想到，朱祁镇这个败家子突然搞什么御驾亲征，结果不但自己成为了阶下囚，还连累了一大批人。 虽然朱祁镇属于自作孽，可是对于钱玉仙和于冕来说那就是无妄之灾。 没有做错，没有背叛，甚至至今依然彼此相爱，若非是天意如此，又有什么可以把他们拆散的呢？ 听到这话，于冕心里一颤，他激动的用双手握住钱玉仙的肩膀，喊道：“我不管什么天意，我只要你。” 喊完后，于冕准备把钱玉仙拥入怀中。 然而就这个时候，钱玉仙双臂突然发力，挣脱出来，然后给了于冕一个耳光。 “逆天而行，天必诛之。楚师兄就是明白这一点，才会忍痛放手。如果楚师兄不顾一切，现在冲进沐王府把梅姐姐带走，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钱玉仙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于冕脑子炸开，于冕脸色瞬间大变，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后果？ 楚永慈那冰冷的尸体，以及悄悄洒在沐王府的骨灰，早就把后果摆在了于冕面前。 钱玉仙并不知道楚永慈已经死了，看到于冕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还以为自己的话已经有了效果，于是继续说道：“于大哥，放手吧。我们两个要是在一起，皇上不可能视而不见，你就真的忍心看着钱于两家死无葬身之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真要想灭了钱家或是于家，找个罪名还不简单。 于冕抬起头，看着钱玉仙，脸上露出了绝望之色。 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 若是钱玉仙又哭又闹，或许还有挽回的可能。可是现在钱玉仙面对于冕时，那副冷静到极点的模样，恰恰说明钱玉仙绝无回头之意。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两人在相互对视了片刻之后，钱玉仙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今生你我有缘无分，希望来世我们可以白头到老。保重。” 在丢下这句后，钱玉仙往前走，和于冕擦身而过，走向院门。 于冕没有挽留，甚至没有回头，只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于冕终于明白，钱玉仙口中的天意指的就是当今皇上朱祁钰。朱祁钰只要在皇位一天，他和钱玉仙就绝无可能在一起。 站在院子里，于冕眼神空洞，身体仿佛被抽空，那种失去挚爱的绝望和痛苦在身体里肆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于冕终于从悲伤绝望中挣脱出来，他看到方云杰正站在自己面前。 “你说，这真的是天意吗？” 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于冕看着方云杰，脸上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从不相信什么天意。你们两个要在一起很简单，但问题是你们能够承担在一起的后果吗？如果后果是家破人亡，那你们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 方云杰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平静，只是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 刚刚钱玉仙拿楚永慈来举例，不光是在于冕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连偷听的方云杰心中同样充满了震撼。 片刻之前，方云杰还希望钱玉仙和于冕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是想起楚永慈的悲剧，方云杰改变了主意。 若是在一起的代价是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别说是于冕了，恐怕换做是方云杰自己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听到这话，于冕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仰头长叹，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看着于冕那落寞的背影，方云杰的心情极为沉重。 然而此时方云杰突然心中一动，扭头望向院子的角落，他看到苏梦瑶正站在墙角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回苗疆。” 方云杰很平静的丢下这句话，然后走进屋内。 (本章完) 第341章 不甘心 “楚永慈这个蠢货，他要是早点把那个贱种干掉，我们也不会输得那么惨。我就不明白了，又不是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深夜的树林里，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声音的主人就是唐家堡堡主唐傲。 武渊站在唐傲身边，脸色也是难看到极点。 而站在他们两人对面的就是戴着金色龙头面具的教主，虽然看不到脸色，但计划功亏一篑，相信教主的脸色也不好看。 教主看了一眼唐傲，淡淡的说道：“那个贱种好歹也是梅妙灯的儿子，他那么爱梅妙灯，下不去手也很正常。” 听到这话，唐傲依然难以释怀，他满脸怨气的说道：“这我知道，但我们准备了那么久，就因为他功亏一篑，我真不甘心。” 楚永慈虽然无法接近梅妙灯，但他早就已经收买了药王谷中的几个弟子。连给沐王爷的药都能动手脚，弄死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孩子，那还不是小事一件。 只要沐小王爷一死，沐僖也就顺理成章的继承了沐王爷的爵位。以沐僖好战的性格，再加上有唐傲这个内应，沐王府和苗疆各族开战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教主和唐傲说破了嘴，楚永慈死活就是不答应。最可气的是，楚永慈自己不动手也就罢了，他还不许别人动手。 明明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事情，最后折腾了半天，结果还弄得功败垂成，也难怪唐傲不甘心啊。 “人都已经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教主长叹一声，很平静的说道：“更何况要是没有他帮忙，我们也杀不了沐王爷。他加入本教只是为了夺回梅妙灯，跟我们不是一条心。他真不肯干，我们也没办法强迫他。” 能说服楚永慈加入，本来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虽然楚永慈不肯杀梅妙灯的儿子，但是沐王爷却是死他的手上，这可是整个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 沐王爷身为云南的土皇帝，周边护卫肯定非常严密，想要除掉沐王爷，难度并不比刺杀皇帝小多少。 楚永慈医剑双绝，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加入魔教，也就没有人会防范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楚永慈，这个计划根本就没办法进行到这一步。 不管是楚永慈，还是魔教，他们都没有把对方当成自己人，从一开始就是相互利用。 双方所追求的目标不同，当然也就不能指望楚永慈会唯命是从了。 道理，唐傲当然能够明白，但是要做到释怀，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看到唐傲一脸憋屈的模样，教主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岔开了。 “唐门的人都撤走了吧？” “教主放心，都已经撤走了。我还一把火把唐家堡给烧了，保证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唐傲一面说着，一面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了几下。 三十年经营的基业，如今要亲手付之一炬，唐傲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那就好。”教主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先到苗疆去躲一躲，等时机成熟之后，我们再杀回来。” “是。” 处理完唐傲这边的事之后，教主看了一眼旁边的武渊，问道：“苗疆那边什么情况？” “杨文伯那边已经放出消息，要支持沐王府。消息传出去后，之前答应一起起兵的几个部族都反悔了。” 武渊的脸色也很难看，他简单的把苗疆的情况说了一遍。 “看样子沐王府是下了血本，不然杨文伯这个老狐狸不可能做得那么绝。”教主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语气之中流露出一丝寒意。 如今云南有三股大的势力，沐王府、魔教和思机发的五万叛军、还有就是杨文伯的部族。 站在杨文伯的立场上，最明智的决定就是保持中立，坐山观虎斗。沐王府和叛军不管谁会赢，杨文伯都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十几年前，思任发叛乱的时候，杨文伯就是这么干的。结果思任发的叛乱平定之后，杨文伯的部族成为苗疆最强的部族。 利弊如此明显，所以在这次计划中，教主对待杨文伯的策略是尽量拉拢，拉拢不成也不要招惹。 然而现在杨文伯和沐王府联手，这对于魔教来说，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有没有打听到沐王府给杨文伯开出了什么条件？” “没有。”武渊摇了摇头，说道：“但根据探子回报，五毒教的圣女和沐王府的使者是一起去见杨文伯的，三人密谈了一个下午。” 听到五毒教的名字，教主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是我的错，上次要是我跟你们一起去，把五毒教彻底灭掉，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大意了，真的是太大意了。 老实说，这次魔教在云南部署很完美，在一开始基本上是压着沐王府打。然而就是从偷袭五毒教失败之后，局势就渐渐失去控制。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教主一定会亲自带人攻上五毒教，把五毒教彻底铲除。 听到这话，武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属下办事不力，请教主责罚。” “跟你有什么关系，谁也不会想到沐王府的人会突然出现。是我思虑不周，要罚也应该是罚我，起来吧。” 教主摇了摇头，一面说着，一面把武渊扶起来。 不得不说，教主这招收买人心还是很有效果的。武渊起身后满脸愧疚，眼中更是闪过凌厉之色，相信下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一定会拼尽全力。 教主把武渊扶起来之后，又看了一眼唐傲，很平静的说道：“蒙能那边还有五万人马，我们这次也不算输得一败涂地。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下面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做呢。” “是。” 武渊和唐傲异口同声的说道，之前的颓废也一扫而空，眼中也渐渐有了斗志。 看到两个得力手下走出失败的阴影之后，教主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冷冷的问道：“对了，那个继承了金蚕蛊的镖师查清楚了吗？” (本章完) 第342章 布局 “查清楚了。”武渊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说道：“他叫方云杰，擅长轻功和暗器，但武功很差，现在已经跟着苏梦瑶回五毒教了。金蚕蛊对五毒教那么重要，我猜苏梦瑶应该是对他下了情蛊。” 听到方云杰已经回五毒教了，教主冷冷的问道：“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一个二叔，还有一个爷爷。他二叔叫方勇，武功不错，原本在安阳镇开了个小镖局。后来瓦刺入侵中原，他带着一家老小前往京城避难。瓦刺人走了之后，跟着福远镖局混饭吃，这次也来云南了。至于他爷爷，应该还在京城。” 在回答完教主的问题后，武渊迟疑了片刻，然后问道：“教主，您是准备拉拢他？” 教主淡淡的说道：“拉拢谈不上，顶多是利用一下而已。” 听到这话，武渊忍不住开口说道：“他中了情蛊，不可能背叛五毒教的。” “事在人为。”教主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却流露出强大的自信。 武渊低下头沉默不语，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武渊做梦都想把方云杰大卸八块。但是如果说是要利用方云杰 教主看了武渊一眼，淡淡的说道：“金蚕蛊在苗疆威名远播，我们要是把他控制在手里，对于控制苗疆的部族很有帮助。我知道你跟他有杀子之仇，但为了本教大业，希望你能够忍耐一二。等事情结束了，我自然会把他交给你处置。” “属下明白。” 虽然武渊心中虽然有些不痛快，但他也明白大局为重的道理。 “明白就好。”安抚好武渊之后，教主看了一眼唐傲，说道：“你们先去和蒙能汇合，把五万人马化整为零，分散隐藏起来。” 唐傲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是我们的粮草只能够支持五个月。” 教主很自信的说道：“粮草的事，我会去处理。别的不敢说，撑个两三年没什么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等待时机。没什么事，就去吧。” “是。” 唐傲和武渊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双手抱拳，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 在皇宫之中，李实正跟着小太监前往御书房。 一路上，李实满面春风、志得意满。 这次云南之行，虽然没有剿灭白莲教，但是却查出一件谋反案。不但稳定了云南的局势，还抓获了广通王和宗阳王两个罪魁祸首。 这桩谋反案，铁证如山，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功绩。 李实是靠着拍马屁上位的，在朝中经常受人鄙视，如今立下大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就在李实满心欢喜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有一个人站在走廊的尽头，此人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督公---成敬。 走到成敬面前后，小太监向成敬鞠躬，然后离开。 李实上前一步，毕恭毕敬的说道：“见过成公公。” 成敬看了李实一眼，淡淡的说道：“李大人这次前往云南，查获叛逆，劳苦功高，待会儿皇上召见，必定重重有赏。” “这都是托公公洪福，若无孤星大人在云南坐镇，下官也不可能抓获广通王和宗阳王两个叛逆。” 成敬在朱祁钰心中的地位，天下无人不知，所以李实的态度极为恭敬，半点不敢怠慢。 “大家都是为皇上效力，李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经过一番无意义的寒暄之后，成敬从怀里掏出一份奏折，淡淡的说道：“对了，李大人昨日递上来的奏折，下面的奴才不小心给弄湿了。我重新抄了一份，李大人看看对不对。” 弄湿了？怎么可能？ 李实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他接过奏折打开一看，片刻之后脸上露出狂喜。 这份奏折上一个字都没有提起东厂钦差孤星，反而把所有的功劳都归在了李实头上。 李实努力压下心中的狂喜，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孤星大人坐镇云南，几次力挽狂澜，为何……” 成敬淡淡的说道：“他的功绩，皇上一清二楚，该有的赏赐分毫不会少，不劳李大人费心。只不过有些事，皇上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也请李大人以后不要再提起。” 李实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连连点头，说道：“下官明白。” “奏折有没有问题？” “没有。” “既然没有问题，待会儿皇上召见的时候，就麻烦李大人呈上去吧。时候不早了，就耽误李大人面圣了。” 成敬一脸平静的下了逐客令，而李实向成敬深深的行了一个礼。 “公公大恩，下官铭记于心，日后若有差遣，尽管吩咐。下官告退。” 李实拿着奏折离开，而成敬看着李实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鄙视。 ========== 在花园的亭子内，胡濙正坐在亭子品茶，此时成敬走了过来，坐在了对面。 胡濙端起茶壶，给成敬沏了一杯茶。两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一句话都没有说，默默的端起茶杯，细细品味。 过了好一会儿，成敬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说道：“云南的事，明明是方云杰和杨善解决的，结果却让李实捡了个大便宜。现在有了这个大功劳，再加上皇上的宠信，李实在朝中也算站稳脚跟了。” 胡濙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淡淡的说道：“现在皇上摆明了是要扶李实上位，来压制于谦，就算没有这个功劳，李实迟早也会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既然如此，我们索性就助他一臂之力。李实是个聪明人，公公这次送他这么大的一个功劳，他一定会投入公公门下。有公公看着，相信将来在朝堂上，可以少一些不必要的内斗。” 帝王之术，说穿了无非就是‘制衡’二字。 于谦德才兼备，手握军权，之前还力挽狂澜打退了瓦刺大军，在朝中如日中天，朱祁钰当然要扶持一股势力打压一下了。 朝中分为两派，相互争斗这很正常，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没有哪个皇帝会放任朝中有人一家独大的。 相互争斗不怕，怕就怕双方斗得你死我活，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内斗之上。 胡濙这次让成敬拉拢李实，无非就是想把这种争斗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希望如此。” 成敬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了深深的疲倦。 (本章完) 第343章 心魔难消 叮、叮、叮…… 金鸣之声不绝于耳，在苗疆圣地雷公山上，方云杰挥舞着长剑，犹如惊涛骇浪一样向苏断离席卷而去。 然而面对方云杰潮水一般的攻势，苏断离站立不动，手中长剑连消带打，轻而易举的化解了方云杰的攻势。 虽然明白苏断离的武功比自己要高出很多，但看到苏断离毫不费力的挡住自己的剑招，方云杰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怒气。 方云杰把心一横，干脆只攻不守。 手中的长剑大开大合，一瞬间苏断离眼前漫天剑影。 此时苏断离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一剑横扫。 剑势如山，方云杰吓了一跳，匆忙回剑抵挡。 叮！！！ 一声清脆而又尖锐的金鸣之声响起，紧接着方云杰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长剑上传来。 随着一声闷哼，方云杰连人带剑被打飞，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看着躺在地上，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方云杰，苏断离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失望，他不禁摇了摇头，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云杰，你没事吧。” 在一旁观战的苏梦瑶跑过去把方云杰扶起来，然后瞪了一眼苏断离，有些心疼的说道：“爹，你干嘛下那么重的手？” 苏断离没有理会苏梦瑶，他看了一眼方云杰，冷冷的说道：“明天你不用来了。梦瑶，带他去你娘那儿学蛊术。” 说完之后，苏断离转身要走。 听到这话，方云杰和苏梦瑶吓了一跳。 刚才的比试，虽然是方云杰输了，但以苏断离的武功，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更何况，刚才方云杰的表现可圈可点。考虑到方云杰练武不过才两年，能有这样的实力，已经可以用天才来形容了。 然而面对这么优秀的方云杰，苏断离却显得非常失望，甚至连教都不愿意教，这也太奇怪了。 “岳父。” 看到苏断离脸色不悦，方云杰捂着胸口和苏梦瑶一起追了上去，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苏断离是当今武林的顶尖高手，能够得到他的教导是方云杰梦寐以求的事情。可现在苏断离摆明是不打算教了，方云杰当然着急了。 看着一脸惶恐的方云杰，苏断离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你没做错，只是在三五年内，你的武功基本上不可能有所提升。半年后你就要回中原，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把精力放在蛊术上。”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非常难看，他沉默片刻，然后问道：“是不是因为我练了诛魂剑法？” 苏断离点了点头，问道：“不错。” 旁边的苏梦瑶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然后问道：“诛魂剑法有那么可怕吗？” 苏断离的脸色很平静，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方云杰一眼，淡淡的说道：“可怕的不是诛魂剑法，而是心魔，这一点他应该很清楚。” “我知道心魔很可怕，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三五年内，我的武功不可能再提升了。”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焦急之色。 也许是通过情蛊体会到方云杰此时心中的焦急和不安，在一旁的苏梦瑶也开口问道：“爹，这些日子云杰白天练剑，晚上练内功，从无半点松懈。就算武功没有突飞猛进，最多也就是提升的慢一些而已，不会止步不前吧。” 听到这话，苏断离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然后冷冷的说道：“在战斗之中求取进步，在生死之间突破极限，真正的高手是杀出来的，不是练出来的。” 要是关上门就连练成一个高手，那江湖上的高手也太不值钱了。 看到老爹一脸严肃，苏梦瑶心里顿时一沉，然后问道：“到底什么是心魔啊。” 苏断离想了想，说道：“每个人对心魔的理解都不同，我把心魔看成一种杂念。” “杂念？”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个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 苏断离看了方云杰一眼，淡淡的说道：“诛魂剑法可以让功力暴涨，所以刚才我们两个在切磋的时候，你始终都留有余地。” 听到这话，方云杰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刚才我已经尽力了。” 天地良心啊，刚才方云杰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胳膊已经酸的抬不起来，拿剑的右手到现在还在发抖，怎么看都不像是留有余地的模样啊。 “你没有。”苏断离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因为你心里面很清楚，你还没有施展诛魂剑法。这个念头，就是我说的杂念。不把这个杂念消除，你永远没有办法全身心投入。平时练功的时候都心存杂念，以后在江湖上遇到高手，你只会用诛魂剑法投机取巧，不可能死战到底。” 苏断离的话就像一把重锤一样狠狠的砸在方云杰心坎上，方云杰顿时面如死灰。 类似的话，石守同样也对方云杰说过。虽然表述有所不同，但意思是一样的。 石守和苏断离都是当世顶尖高手，就连他们都得出相同的结论，看样子心魔比方云杰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难道我的武功这辈子都会停滞不前。” 方云杰的语气之中流露出一丝绝望，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是方云杰从小的梦想，而这个梦想如今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此时此刻，方云杰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苏断离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遗憾，然后说道：“至少在三五年内不可能有太大的提升” 虽然苏断离说得很委婉，但是话中的意思，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苏梦瑶一下子就急了，她看着苏断离，焦急的问道：“爹，那怎么办？” “急什么，他又不是要争天下第一，就算真的停滞不前，又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苏断离脸上露出了严肃之色，然后他看着方云杰，很平静的说道：“云杰，别想太多了，苗疆蛊术博大精深，金蚕蛊又是万蛊之皇，只要你把蛊术练好，保住一条命应该没什么问题。” 方云杰没有说话，先是沉默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344章 蛊术 在战斗之中求取进步，在生死之间突破极限，这是成为高手的必经之路，没有人可以例外。 然而诛魂剑法可以在短时间内功力暴涨，极限是突破了，可是却好像昙花一现，很快就打回原形。 这种饮鸩止渴的武功，不但对身体伤害极大，更是让方云杰产生了心魔。 以方云杰的天赋，若是循序渐进，勤学苦练，相信用不了十年就可以踏入一流高手的境界。可惜心魔的产生，不但让方云杰在武道上步步为艰，甚至还有可能让方云杰的武功永远停滞不前。 老实说，在发现这个残酷的事实之后，方云杰的心情曾经一度跌入谷底。 不过好在方云杰生性乐观，很快就走出了阴影。 诛魂剑法的确是魔功，心魔更是让所有练武之人胆战心惊，但那又怎么样呢？ 没有诛魂剑法，方云杰早就已经死了，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凡事有得必有失，上天是公平的。 在关键时刻，武功突飞猛进斩杀强敌，就必须要承担武功止步不前的后果。 在想通了这一点后，方云杰也就释然了，他很快就把精力放在了蛊术上。 苗疆蛊术天下闻名，既然武功在三五年内停滞不前，那么就好好练蛊术嘛。 等方云杰重新振作起来后，苏梦瑶就带着他来到了五仙教的圣地里。 在圣地密室的墙边放着一排木柜子，柜子上有一排排小抽屉，有点像药房的药柜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药房的药柜里放的是药材，这里的小抽屉里放的是蛊虫。 密室中间有一张石桌，圣女、苏梦瑶、方云杰坐在石桌边，石桌上放着一个盖着盖子的小瓷罐和一小碗血。 圣女的精神很不错，看样子补天丹的确效果显着。身体是恢复了，但有些遗憾的是，圣女依然是满头的白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苍老。 这也在意料之中，补天丹虽然神奇，但毕竟不是仙丹。能把破裂的丹田修复，让圣女恢复武功已经很厉害了，难不成还指望补天丹能返老还童？ 在简单介绍了一下蛊术的事情后，圣女打开了石桌上瓷罐的盖子。 方云杰伸头一看，瓷罐里面是空的。 “怎么是空的？”方云杰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苏梦瑶很平静的说道：“里面是蚁蛊的幼虫。” 听到这话，方云杰又很仔细的看了看，但依然看不到任何东西。 圣女没有说话，她端起一碗血，倒入瓷罐之中。 在血倒入瓷罐的一瞬间，瓷罐里立刻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就好像一碗水倒在了烧红的烙铁上一样 血液在瓷罐底部翻滚，好像沸腾了一样，片刻之后一碗血很快就消失了，瓷罐里有很多像蚂蚁一样的小虫。 圣女把盖子盖上，而此时方云杰脸色凝重。 “这种蚁蛊以血为食，繁殖速度特别快，只要有一条幼虫进入体内，最多一个时辰就可以吸干全身的血，三个时辰就可以把血肉啃食干净。” 圣女看了一眼方云杰，淡淡的解释道。 “之前沐僖中的就是这种蚁蛊。”圣女说完之后，苏梦瑶又补充了一句。 “好厉害。”方云杰发出了一声感叹，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听到这话，圣女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摇了摇头，说道：“这种蛊其实很普通，因为它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幼虫太脆弱，一个二流高手都可以运功把幼虫震死，所以只能用在普通人身上。只不过蚁蛊饲养简单，我们一般都是用来吓唬人的。” “吓唬人？”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中了蚁蛊的人死状惨不忍睹，随手放一个，就足以让那些不懂蛊术的人对我们心存敬畏。” 苏梦瑶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狡诈的笑容。 “原来如此。”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种蚁蛊虽然只能用在普通人身上，但是那种万蛊噬身的效果太震撼了。别说是普通人，就连方云杰这种胆大包天的家伙，在看过万蛊噬身后，心里都有些发毛，更何况其他人。 “蛊术分为养蛊和放蛊。我们五仙教收藏的蛊虫有两百多种，每一种蛊虫的饲养方法和放蛊的手法都不同。想要全部学会，没有十年时间根本就不可能。还有半年你就要回中原了，所以我打算只教你放蛊之术，至于养蛊就让梦瑶去做。” 圣女说完之后，方云杰先是看了看墙边柜子上那密密麻麻的抽屉，然后又看了苏梦瑶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 苗疆蛊术博大精深，短时间内根本学不了多少。 苏梦瑶从小就跟着圣女学习蛊术，虽然没有了金蚕蛊，无法施展蛊术，但是养蛊并不受影响。 而方云杰天资聪明，若是在半年内专攻放蛊之术，也必定大有成效。 养蛊千日，用在一时。圣女把养蛊和放蛊分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也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方云杰脸上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看样子他有些等不及了。 然而此时圣女却摇了摇头，说道：“在学放蛊之前，你要先学会一件事。” “什么事？” “喜欢蛊虫。” “喜欢？怎么喜欢？”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然而此时圣女突然出手，点了方云杰的穴道。 “岳母，你干什么？” 穴道被制住，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而与此同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圣女没有说话，只是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然后方云杰惊恐的看到圣女掀开瓷罐的盖子，把里面的蛊虫倒在自己身上。 蚁蛊瞬间就爬满方云杰全身，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 圣女看着方云杰，淡淡的说道：“不要害怕，要学会把蛊虫当成自己的朋友。” 方云杰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身上的蛊虫，毛骨悚然的说道：“我把它当朋友，它会不会把我当晚餐啊。” “我和梦瑶出去转转，你们好好相处。” 圣女根本就没有理会方云杰，她一面说着和苏梦瑶站了起来，往外走。 临走的时候，苏梦瑶看着满脸惊恐的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 “你身体里有金蚕蛊，蛊虫不会伤害你的。闭上眼睛，全身放松。蛊虫很敏感的，你越紧张，它们越乱爬，自己小心。” 说完之后，苏梦瑶快步追上圣女，一起离开密室。 “别走啊，回来。” 绝望的叫声在密室里响起，此时此刻恐惧不由自主的涌上了方云杰的心头。 (本章完) 第345章 情深 “呃，呃，呃…………” 秋高气爽，明月当空。然而一阵阵呕吐的声音，在这美景之下显得特别刺耳。 方云杰站在木屋外面，不停的在呕吐。说是在呕吐，但是却吐不出任何东西，只是在干呕。 苏梦瑶站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苦笑，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洗了一个下午的澡，吐了一个晚上，你有完没完啊。不就是几只虫子从鼻孔里爬进去了嘛，看把你给吓的。” 最后一句话，又勾起了方云杰白天不堪回首的记忆。 只见方云杰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一想起那密密麻麻的虫子在身上爬来爬去，甚至还爬到鼻孔里，方云杰就感觉到肚子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了。 干呕了好久之后，方云杰终于停了下来。 脸色苍白、神情疲倦，很难想象一直生龙活虎的方云杰，此时居然是这副颓废的模样。 用衣袖把嘴边口水擦干净，方云杰看着苏梦瑶，很虚弱的问道：“真的不会在我身体里产卵？” 苗疆蛊术或许不是最厉害的，但绝对是最让人恶心的。方云杰自问胆大包天，但是一想起万蛊噬身的场面，心里那也是毛骨悚然啊。 “我保证，绝对不会。都跟你说了八百遍了，你还要我再说几遍。你就算不信我，也应该相信你身体里的金蚕蛊吧。” 苏梦瑶此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看样子已经有些受不了。 “那为什么我还是感觉身体里有虫子在爬？”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又露出了恶心的模样。 看着方云杰疑神疑鬼的模样，苏梦瑶真的是无语了。 只见苏梦瑶一脸疲倦的摇了摇手，不耐烦的说道：“我没功夫陪你玩，从明天开始，我要跟我爹一起闭关练功，你慢慢折腾吧，我去睡了。” 说完之后，苏梦瑶转身要走。 可是此时方云杰眉头一皱，他看着苏梦瑶，问道：“闭关练功？” 苏梦瑶转身看了方云杰一眼，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蛊术虽然厉害，但却没办法无中生有，而且越厉害的蛊虫越难养。就算是在苗疆，不到紧要关头，我们也不会用蛊术。再说了，放蛊是需要时间的。你的武功在三五年内很难进步，我要是不练好武功挡在前面，你哪有机会放蛊啊。” 方云杰眉头一皱，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然后问道：“你去闭关练功，那谁来养蛊？” 苏梦瑶白了方云杰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四岁就开始养蛊，养了快二十年了。什么蛊不会养，你就别操心了。” 蛊虫是蛊术的核心，也是施展蛊术的基础。蛊虫的好坏，直接影响到蛊术的威力。 像蚁蛊这种低级蛊虫，只能用来对付普通人，如果遇到高手，就必须动用更高级的蛊虫。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就像苏梦瑶刚才说得那样，越厉害的蛊虫越难养。别说金蚕蛊这种万蛊之皇，就算是稍微厉害一些的蛊虫，至少也要养个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只能养出一只蛊虫，用一次就没了，这种繁殖速度也就导致了苗疆蛊术虽然威力无穷，但是却无力在中原立足，只能偏安一隅。 去年魔教一把火烧了五仙教，蛊虫也被烧得七七八八。虽然有金蚕蛊在，抓捕蛊虫易如反掌，但是培养是需要时间的。方云杰半年后就要回中原，按照这种培养速度，估计也带不走多少蛊虫。 京城局势错综复杂，魔教更是藏龙卧虎，苏梦瑶的武功多提高一分，方云杰的小命就多一份保障。 想到这里，方云杰就感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感动。 沉默片刻之后，方云杰看着苏梦瑶，很认真的说道：“谢谢！” 也许是感受到了方云杰话中的真诚，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然后问道：“还吐不吐啦？” 方云杰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走到苏梦瑶身边，顺势搂住了苏梦瑶的小蛮腰。 “我们回去吧。” 方云杰和苏梦瑶两人相视一笑，依偎在一起，走进木屋。 接下来的日子，方云杰就开始跟着五仙教的圣女学习蛊术，而苏梦瑶就跟着苏断离闭关练功。 正所谓山中岁月容易过，一转眼三个月就过去了。 为了能够尽快的提升实力，方云杰和苏梦瑶每个月只能见一次，而今天就是这个月见面的日子。 在结束了一天的练功之后，苏梦瑶兴高采烈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让苏梦瑶有些意外的是，方云杰居然不在。 苏梦瑶耐下性子，在屋内等着，可谁想到一等就等到了半夜。 当方云杰推门进来的时候，苏梦瑶白了他一眼，气鼓鼓的说道：“今天怎么那么晚？” 方云杰仿佛没有看到苏梦瑶脸上的怒火，他一脸神秘的说道：“学了一个很厉害的蛊术？” “什么蛊术？” 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好奇，然而这个时候苏梦瑶看到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就在苏梦瑶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燥热从心底涌了出来。 情蛊！！！ 熟悉的感觉顿时让苏梦瑶明白了，只见苏梦瑶捂着心口，满脸通红的看着方云杰，骂道：“你要死啊，好好的干嘛催动情蛊？” “夫人练功那么辛苦，我当然要好好报答夫人啦。” 方云杰此时就像一个采花贼一样，一面说着，一面宽衣解带，然后带着‘狰狞’的笑容把苏梦瑶扑倒在床上。 “啊！！讨厌。” 尖叫声在屋内响起，一件件衣服被扔出床外。 催动情蛊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因为方云杰没有学习过蛊术，所以每一次都是苏梦瑶主导。 然而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苏梦瑶中招了。 猝不及防又失了先手，方云杰还有金蚕蛊这个万蛊之皇，苏梦瑶的眼神开始迷离。 感受到身下美人的变化，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然而可惜的是，方云杰还没有得意多久，一股熟悉的燥热突然从心底涌了出来。 情蛊是苏梦瑶的本命蛊，也是苏梦瑶唯一能施展的蛊术，她当然知道如何反击。 “遭了！！” 方云杰就感觉到脑子里嗡的一声，理智瞬间崩溃。 野兽般的怒吼、时而低沉时而高昂的轻吟，两个同时迷失在情蛊之中的男女开始了最原始的运动。 (本章完) 第346章 风波再起 当清晨的阳光笼罩在雷山时，方云杰从沉睡中清醒过来。 腰酸背痛、浑身无力，昨晚的疯狂已经榨干了方云杰所有的精力。 虽然身体疲惫不堪，但奇怪的是，方云杰的精神却很好，甚至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苏梦瑶依然在沉睡之中，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双手双脚就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的缠绕在方云杰身上。 微微低下头，看着依偎在怀里的苏梦瑶，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种回味无穷的笑容。 心有灵犀，同生共死。 情蛊的这种特性，让两个人可以毫无顾忌的向对方敞开心扉。 昨晚的疯狂，不仅仅是发泄身体的欲望，更是一种心灵的触碰、融合。 灵欲之间的完美交融，这种身体和精神上双重愉悦感，真的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方云杰躺在床上，任由苏梦瑶缠绕在自己身上。此时此刻，方云杰已经忘记了一切，此时此刻他只想静静的看着苏梦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梦瑶终于清醒了过来。她抬起头，正好和方云杰四目相对。 方云杰对着苏梦瑶会心一笑，而苏梦瑶的脸瞬间就变得通红。 想起昨晚那抛开一切的疯狂，全身心的侍奉，苏梦瑶顿时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此时此刻，苏梦瑶就像一只鸵鸟一样，把头深埋在方云杰怀里。 看着苏梦瑶那羞涩的模样，方云杰的心开始火热起来，身体的虚弱瞬间一扫而空，身体的某一个部分也耸立起来。 苏梦瑶当然感受到了方云杰的变化，她羞红着脸，但是身体却缠得更紧了。 这种默许，甚至鼓励的态度，就像是火把扔进了火油之中，方云杰此时此刻再也按奈不住了，他一下子翻身把苏梦瑶压在身下。 然而箭在弦上之时，一个低沉而又雄厚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耳边响起。 “梦瑶，云杰，睡够了没有？” 两人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一下子坐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 完了，完了！ 玩得太疯狂，以至于方云杰和苏梦瑶都忘记了，他们一个要去学习蛊术，另一个要去后山练武。 苏断离一定是在后山久候不至，于是找上门来。 “爹，马上来。” 苏梦瑶一面惊慌的叫着，一面掀开被子穿衣服。 在掀开被子的一瞬间，无限美好的上身展露出来，刚刚心火高涨的方云杰顿时眼睛直了。 通过情蛊，方云杰此时此刻心中的感受第一时间传递到了苏梦瑶心里。 发现方云杰在这种时候还在胡思乱想，苏梦瑶脸色露出羞愤之色。 只见苏梦瑶用手掐住方云杰腰上的嫩肉，然后毫不留情的旋转起来。 “啊！！痛，痛，快放手。” 惨叫声响起，苏梦瑶下手太狠了，方云杰疼的死去活来。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你去死吧！” 看着方云杰的惨样，苏梦瑶还不解气，她一面骂道，一面用力的把方云杰踹下床去 在门外，苏断离背对着房门站在院子里，脸上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 武功到了苏断离这个境界，百丈之内的动静根本就瞒不过他的耳目，所以屋子里发生的一切苏断离一清二楚。 方云杰在云南活跃表现，苏断离已经从苏梦瑶那里了解得很清楚。 在那种恶劣的局势下，都可以扭转乾坤，方云杰才智已经超出了苏断离的预料。 虽然一开始是为了把金蚕蛊留在五仙教，才会让苏梦瑶嫁给方云杰的，但是现在苏断离对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 如今看到小两口开始打情骂俏，一点也不像刚开始时相互充满敌意，苏断离感到很欣慰的。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方云杰和苏梦瑶才急匆匆的冲了出来。 身上的衣服虽然都已经穿好，但是皱皱的衣服，以及略显凌厉的头发，依然可以看出两人刚才有多慌乱。 跑到苏断离面前，方云杰和苏梦瑶满脸心虚和尴尬。 苏梦瑶怯怯的看了苏断离一眼，有些胆战心惊的说道：“对不起，爹，我马上去练功。” 自古严师出高徒，为了可以让苏梦瑶的武功尽快提升，这三个月苏断离一改之前慈父的模样，变得冷酷无情。 练功的时候稍有差池，立刻就会有很重的责罚，这些日子苏梦瑶可以说是吃尽了苦头。 如今苏梦瑶居然睡过头，忘记去练功了，很难想象待会苏断离会怎么惩罚自己。 然而让苏梦瑶很意外的是，苏断离此时的表情很平静，他淡淡的说道：“不用了，你们赶紧去大殿，有客人来了。” “客人？” 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 五仙教在苗疆也算声名显赫，有客来访，这很正常。 苏断离身为五仙教的教主，有客人来了，正常款待就是了，跑来找苏梦瑶和方云杰干什么？ 此时苏断离大有深意的看了方云杰一眼，淡淡的说道：“找云杰的。” 找我？我在苗疆没熟人啊！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 苏梦瑶扭过头，看着方云杰，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此时此刻，苏梦瑶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在五仙教大殿之内，钱玉仙和石守正站在殿中。 时不时的向门口张望，钱玉仙脸上充满了焦急，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钱玉仙是焦躁不安，而石守却显得很平静，只是偶尔在看钱玉仙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叹息。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就在钱玉仙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方云杰和苏梦瑶走进了大殿。 看到方云杰来了，钱玉仙快步走到方云杰面前，满脸惊慌的说道：“云杰，不好了。皇上要杀太上皇。” 杀太上皇？ 不会吧，难道朱祁钰真的敢背上弑兄的罪名？ 听到这话，方云杰一下子愣住了，他下意识的看了石守一眼。 石守默默的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钱玉仙的话。 此时站在后面的苏梦瑶看了一眼方云杰，眼神黯淡，情绪有些失落。 虽然不知道方云杰在想什么，但是通过情蛊，苏梦瑶很明显的感觉到方云杰的心乱了。 方云杰的心乱了，苏梦瑶的心当然也跟着乱了。 只见苏梦瑶默默的看了钱玉仙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本章完) 第347章 怨气 夜已深。 在五仙教圣地的密室内，苏梦瑶坐在石桌边上，而圣女正站在墙边的柜子前忙碌着。 柜子上都是一排排小抽屉，有点像药柜，只不过里面放的不是药，而是蛊虫。 蛊术虽然厉害，但却没办法无中生有。明天方云杰和苏梦瑶就要去京城了，圣女正在为他们准备蛊虫。 “这次你们去京城凶险万分，除了一些常用的蛊虫外，我还给你们准备了三尸蛊和噬心蛊。这两种蛊非常凶残，你喂养的时候要特别注意。” “还有，中原武林一向都把蛊术视为邪魔外道，朝廷更是把蛊术看做洪水猛兽。当年汉武帝就因为听信了巫蛊的谣言杀了几万人，连皇后和太子都没有放过。云杰年轻气盛，又初学蛊术，难免有卖弄之心，你一定要看住他。” “对了，还有…………” 圣女一面寻找着合适的蛊虫，一面不厌其烦的叮嘱道。 蛊术无影无形，防不胜防，再加上中了蛊的人死状极为凄惨，所以蛊术在中原可以说是一个禁忌。 在江湖上行走，若是让人知道你会蛊术，那么在你周围，只要有人死得不明不白，那么所有人都会怀疑是你下蛊害死了他。 荒唐的是，有些疑神疑鬼的家伙只是感觉到不舒服，也会怀疑是别人对自己下蛊。 最极端的例子，当然就是那位英明神武的汉武帝了。 就因为做了一场噩梦，醒来后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就怀疑是有人下蛊来害自己，于是就下令追查。 皇帝要查的东西，哪有查不到的。结果就有人诬陷太子，说是太子为了早日登基，下蛊想害死汉武帝。 皇后卫子夫、太子刘据、大将军卫青的长子、丞相公孙贺等等，一共几万人因此丧命，史称巫蛊之祸。 虽然事后沉冤得雪，但从那以后，整个中原都对巫蛊之术心怀忌惮。五仙教几百年来从不踏足中原，也是因为担心遭受无妄之灾。 圣女一面准备着蛊虫，一面不厌其烦的叮嘱着。 可是当圣女转过身时，却发生苏梦瑶神情恍惚。 圣女皱了皱眉头，走到石桌前，问道：“梦瑶？” 此时苏梦瑶终于回过神来，她看着圣女，有些尴尬的说道：“娘，你放心，我都知道了。” 圣女感觉到自己女儿情绪不对劲，她坐到苏梦瑶边上，一脸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苏梦瑶低下头，没有说话，脸色很难看。 圣女想了片刻，然后开口问道：“是不是因为那位玉仙郡主？” “娘，你怎么知道的？”听到这话，苏梦瑶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当初说好了要在五仙教留半年，现在那位玉仙郡主一来，云杰就急着要回去。娘是过来人，这还猜不到？”圣女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说吧，别憋在心里。” 心事被揭穿，苏梦瑶终于忍不住了。 只见苏梦瑶脸上浮现出一丝怨气，然后毫不客气的说道：“皇上要杀太上皇，云杰回去能有什么用？弄不好，人没救到，还把自己搭进去，真不明白钱玉仙是怎么想的？” 之前都是玉仙姐姐，现在却直呼其名，可见苏梦瑶此时心中的怨恨有多深。 虽然苏梦瑶并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皇上要杀的人，方云杰凭什么去救？ 坦白说钱玉仙这么做很自私，她等于是把方云杰推到火坑里，也难怪苏梦瑶会如此生气。 看着苏梦瑶满脸怨气，圣女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云杰之前不是说了嘛，他回京城只是为了追查魔教的踪迹，太上皇的事只是一个回去的借口而已。你们两个心有灵犀，他如果在说谎，你一定能够感觉到。” 回京城，当然不可能是去救朱祁镇这个太上皇。 如今朱祁镇被囚禁在南宫之中，方云杰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闯入皇宫里救人吧。 真正让方云杰下决心回京城的人，不是钱玉仙，而是胡濙。 从石守那边得到的消息，胡濙准备把方云杰安插到东厂内，协助成敬这个东厂督公一起追查魔教的下落。 胡濙的存在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所以方云杰就说是回东厂追查魔教的下落。 听到这话，苏梦瑶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苏梦瑶摇了摇头，说道：“他说得应该是实话，而且在提起太上皇的时候，我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云杰心里充满了厌恶。” 骗人很容易，但骗自己就很难，心里的感觉是不会说谎的。 由始至终，方云杰对于朱祁镇这个昏君都是充满了厌恶的，他甚至不止一次的希望朱祁镇这个太上皇死于非命。 在方云杰看来，朱祁镇这个太上皇活着根本就是个祸害，只有死，才能洗清他身上的罪孽。 这种厌恶，甚至是憎恨的感觉，通过情蛊完完整整的传递到了苏梦瑶心里。 也真亏有情蛊在，不然的话，苏梦瑶肯定会认为方云杰是为了帮钱玉仙才回京城的。 “这不就行了。”圣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说道：“既然云杰这次回京城不是为了那位玉仙郡主，他对太上皇又充满了厌恶，肯定不会为了救人把自己搭进去，那你还担心什么？” “可是云杰见到钱玉仙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心乱了。我怕他们……” 说到最后，苏梦瑶欲言又止，脸上充满了纠结和痛苦之色。 对朱祁镇心怀厌恶是真的，可是当方云杰见到钱玉仙时，那种心乱如麻的感觉同样也是真的。 特别是当钱玉仙哭着哀求方云杰帮忙的时候，苏梦瑶很清楚的感觉到方云杰心中充满了关心。 躺在床上抱着自己的时候情意绵绵，下了床后却对另外一个女人关怀备至，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老实说，连苏梦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够忍受到现在。 看到此情此景，圣女脸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苦笑，然后顺着苏梦瑶的话，说道：“怕他们旧情复燃？” (本章完) 第348章 以退为进 “我不知道。” 苏梦瑶低下头，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圣女看着苏梦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据我所知，那位玉仙郡主早就心有所属了，他们也不存在什么旧情复燃。你只是不能接受云杰心里有另一个女人，对不对？” 知女莫若母，圣女这句话无疑是戳中了苏梦瑶心中的痛楚。 此时苏梦瑶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见她猛的抬起来，叫道：“我们已经成亲了，他怎么可以还想着别的女人？” 自己的夫君心里在想别的女人，苏梦瑶身为妻子，内心愤怒可想而知。 圣女默默的看着苏梦瑶，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但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苦笑。 “娘，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苏梦瑶脸上泛起一丝怒容，语气也变得有些冷漠。 原本以为把心中的苦楚说出来，自己会得到一些安慰，可是没想到圣女居然无动于衷，圣女的反应让苏梦瑶心里很难受。 看到苏梦瑶居然会迁怒于自己，圣女不禁哑然失笑，她明白此时苏梦瑶已经失去了理智。 “感情这种事从来就没有什么对错。”圣女当然不可能和自己女儿计较什么，只见她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更何况当初是你对他下了情蛊，他是迫于无奈才会娶你。现在他不过只是心里想想，你为什么不能大度一点呢？” “娘，你难道要我忍气吞声？” 苏梦瑶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真的没有想到，明明是方云杰对感情不忠，而自己的亲娘居然让自己忍。 苗疆女子敢爱敢恨，对感情更是忠贞不二。若是发现男人偷腥，有些刚烈的女子甚至敢和男人同归于尽。 面对苏梦瑶的愤怒，圣女毫不在意，反而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说道：“不是忍气吞声，是以退为进。” 以退为进？ 听到这话，苏梦瑶一下子愣住了。 在思索了片刻之后，苏梦瑶试探问道：“娘，你的意思是？” 圣女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然后很平静的说道：“你们两个身中情蛊，云杰这辈子都没办法离开你。换句话说，你已经赢了。云杰当初娶你的时候就不是心甘情愿，如果你此时咄咄逼人，万一把云杰激怒了，那么最后的结果一定两败俱伤，你说对不对？” 苏梦瑶一面听着，一面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似乎有点明白圣女的意思了。 看到苏梦瑶冷静了下来，圣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继续说道：“但是如果你肯退一步，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你们两个心有灵犀，你心里难受，云杰一清二楚。你只要不吵不闹，甚至全力支持，那么云杰肯定对你心怀愧疚。人都是这样，心中有愧疚，那么就会想要补偿。云杰又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我相信他以后会对你更好，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嘛。” 听到这里，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委屈，然后很不情愿的说道：“这不就是让我装可怜嘛？” 苏断离是天下少有的高手，而拥有金蚕蛊的圣女更是独霸苗疆，苏梦瑶身为他们的女儿，从小到大过得都是公主一般的生活。 以前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女，如今为了留住一个男人，不但费尽心思，甚至还要委曲求全。 这样的落差，让苏梦瑶很难接受。 “傻丫头，可怜是女人最大的武器。”看到苏梦瑶还不开窍，圣女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然后继续说道：“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都倒在了女人的眼泪之下。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只有愚蠢的女人才会想要赢自己的男人，对不对？” 说完之后，圣女看着苏梦瑶，脸上露出了一丝狡诈的笑容。 看着圣女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苏梦瑶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复杂，内心深处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样才能抓住男人的心，这种属于女人的智慧，也只有亲娘才会这样言传身教。 或许是用了一些手段，耍了一些心机，但效果显着啊。 苏断离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和方云杰几乎是一样，都是因为情蛊才会留在苗疆，而且心里都有另一个女人。 然而留在苗疆快三十年，苏断离和圣女两人夫妻恩爱、相敬如宾。情蛊只是留住了苏断离的人，而圣女用自己的智慧和手段留住了苏断离的心。 刚才圣女所说的一切，其实就是在教女儿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想到这里，苏梦瑶破涕为笑，她看着圣女，一脸感激的说道：“娘，我懂了。” 看到苏梦瑶终于想通了，圣女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说道：“情蛊可以让两个人心有灵犀，你要好好利用这一点，明白吗？” “嗯。” 苏梦瑶开心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放下心事之后，苏梦瑶往周围看了看，然后有些奇怪的问道：“对了，爹呢？” 很奇怪的是，当听到苏梦瑶询问起苏断离时，圣女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在沉默片刻之后，圣女淡淡的说道：“他应该是去找云杰了。” 看到圣女这副模样，苏梦瑶有些紧张的问道：“娘，你怎么了？” 圣女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心乱的人又何止是云杰啊。” 像苏断离这样身经百战的当世豪杰，心智之坚韧超乎想象。普天之下，能够让苏断离心乱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白莲教教主唐赛儿。 魔教和白莲教已经结盟，如今方云杰回京追查魔教的踪迹，有很大可能会碰到唐赛儿。 一边是曾经挚爱，而另一边是自己的女儿和女婿，两边都是自己关心的人，可是两边却注定要拼个你死我活，苏断离此时心乱如麻，也是可以理解的。 唐赛儿！ 圣女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 片刻之前，圣女还在劝自己的女儿要大度一点，要以退为进，没想到现在轮到自己了。 在理智上，圣女当然清楚苏断离不可能离开自己，可是一想到苏断离心里有别的女人，就算是圣女自己，心中也不由自主泛起一股醋意。 (本章完) 第349章 唐赛儿 “魔教和白莲教已经结盟，你这次回去追查魔教的踪迹，很可能会碰上白莲教。有机会的话，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唐赛儿。” 站在山顶上，苏断离一面说着，一面递给方云杰一封信。 和圣女猜测的一样，当今世上能够让苏断离这样的高手心乱如麻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白莲教教主唐赛儿。 方云杰接过信封，然后看了一眼苏断离，问道：“岳父是打算劝唐赛儿放弃报仇？” 苏断离脸色显得有些复杂，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师父对我有养育之恩，他老人家只有师妹一个女儿，我不能就这样看着她万劫不复。虽然希望不大，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明知道不可能，还心存幻想，想不到像苏断离这样的高手，也会做这样的傻事。 方云杰把信放入怀里，说道：“看在岳父面子上，我会想办法放她一条生路。” 听到这话，苏断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放她一条生路。你能活着回来，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苏断离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讥讽之色，似乎在嘲笑方云杰的狂妄无知。 “岳父，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眼神更是流露出强烈的自信。 苏断离冷冷的看了方云杰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也想对你有信心，可是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实在没办法让人放心啊。”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问道：“唐赛儿的武功比岳父还厉害？” 苏断离摇了摇头，说道：“论武功，师妹的确不如我，但对付你，绰绰有余。更何况我师妹最可怕的不是武功，而是头脑。”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然后试探的问道：“岳父此言何意？” “三十年前我和师妹冒充白莲教，在益都卸石棚寨起兵造反。白莲教得到消息趁势而起，在各地起兵，最后几十路义军汇聚到卸石棚寨。那个时候论实力，白莲教占绝对优势，但你知道为什么最后当上白莲教教主的人是我师妹？” 苏断离没有正面回答方云杰的问题，而是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反问了一句。 “为什么？” 方云杰眉头一皱，心中涌出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在苏断离的提醒下，方云杰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唐赛儿是冒充白莲教起兵造反的，本身又是一个女人，怎么最后反客为主，成为了白莲教教主？ 那些白莲教的人难道都是窝囊废？怎么能够心甘情愿的让一个女人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行军打仗和江湖厮杀不同，白莲教虽然人多，但打起仗来一点章法都没有，基本可以算是乌合之众。而我师妹学过兵法，手下的人虽然少，但却训练有素，甚至可以和朝廷的军队正面作战。几场仗打下来之后，我师妹在军中树立起了威望，最后成为了白莲教教主。” 苏断离微微叹了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然后问道：“唐赛儿乃是一介女流，她怎么会去学兵法呢？” 兵法，只有领军打仗才会用得到。 因为身体条件所限，自古战场就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学兵法，不就等于学了屠龙之技，根本派不上用场啊。 苏断离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师父本是将门之后，从小饱读兵书，在军中担任副将。当年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偷袭京城，谋朝篡位。我师父不愿投降，于是带着一帮兄弟落草为寇。师娘在生下师妹之后就因病去世了。我师父把兵法和武功传授给师妹，原本是希望师妹成亲之后生下儿子，把兵法继续传下去。可没想到阴差阳错，我师妹反而因此成为了白莲教教主。” “原来如此。” 方云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此时苏断离看着方云杰，一脸严肃的说道：“唐赛儿，光听这个名字，你就应该能够明白我师父是把她当儿子一样培养。再加上师妹聪明过人，很快就青出于蓝。我只是匹夫之勇，而她却有大将之才。所以师父去世之后，寨中的兄弟就推举她为寨主。” 大将之才，是苏断离对唐赛儿的评价。 考虑到唐赛儿的经历，以及三十年前的战绩，这个评价应该算是中肯的。 这个时候，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好奇，然后问道：“你们既然是山贼，为什么又带着百姓去官府要粮？” 听到这话，苏断离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有些不悦的说道：“山贼怎么了？山贼就应该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你在镖局里待过，难道不知道镖局和山贼是什么关系？” 想起之前在镖局里的所见所闻，方云杰不禁哑然失笑：“说得也是，路上没有山贼，镖局也就没生意了。” 无恶不作的山贼当然是有，但更多的人当山贼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没有多少人愿意一辈子过刀头舔血的日子，和镖局演场戏，混点买路钱，是大多数山贼的选择。 更何况，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杀人越货的买卖干多了，迟早会惹来杀身之祸。成群结队的追杀那些无恶不作的山贼，是那些名门正派的大侠们最喜欢干的事了。 “你明白就好。”苏断离脸色稍缓，然后继续说道：“师父落草为寇之后，只是收些买路钱，从未干过伤天害理之事。遇到荒年，还会救济一下周边的村子。” “但那一年先是洪水，又是大旱，整个山东几乎颗粒无收。我们山寨里其实有存粮，若是明哲保身，足够度过荒年。但我们不忍心看着周围的村民活活饿死，所以才会下山带着百姓去官府求粮。谁知道那个狗官不但不开粮仓，还诬陷我们聚众谋反，把我们逼上绝路，最后不得不起兵造反。” 听完唐赛儿的故事后，方云杰不禁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想不到唐赛儿三十年前不顾生死，为民请命；三十年后却为报私仇，和魔教勾结祸国殃民。” 此时苏断离看着方云杰，很认真的说道：“云杰，我知道你很聪明，可这普天之下，聪明的人不止你一个。不管是白莲教还是魔教，都不是等闲之辈，千万不要小瞧天下英雄。” 踏入江湖才两年，方云杰先挑起瓦刺内乱，又救出太上皇朱祁镇，前几个月还平定了云南之乱，可以说是战绩辉煌。 年少成名，就算是方云杰多多少少也有一些飘飘然，连放过唐赛儿这种话也能轻易说出口。 方云杰也意识到自己有点狂妄了，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岳父放心，我会小心的。” “但愿如此。” 苏断离长叹一声，脸上依然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 京城外的山坡上，一个白衣女子正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面容清秀，再配上一身白色劲装显得英姿飒爽，虽然眼角微微有些皱纹，但依然无损她的风华，反而更添了几分沧桑，她就是白莲教教主-----唐赛儿。 只见唐赛儿望着头顶的明月，面容平静。 片刻之后，唐赛儿眉头微微一皱，慢慢转过身来。 在转身的一瞬间，唐赛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犹如一把出鞘的长剑气势逼人，而站在她面前的就是那位戴着金色龙头面具的魔教教主。 第二部完 (本章完) 第350章 阴谋 看着年过五十，依然风华不减的唐赛儿，教主的眼神显得颇为凝重。 三十年前，朱棣调动几路大军围困起义军，是魔教暗中救走了白莲教为首的十几个精英。 在脱险之后，除了教主唐赛儿和长老苏景山两人外，其他人全都归顺了魔教。 苏景山心灰意冷，离开中原，远赴苗疆避难，而唐赛儿却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十年后，当魔教的人再一次得到唐赛儿的消息时，她已经不声不响的重建了白莲教，而且实力不容小视。 怀着相似的目标，白莲教和魔教在黑暗之中积攒着自己的实力。 在这期间，魔教多次找上门，希望唐赛儿率领白莲教加入，携手合作共图大事。 唐赛儿的命是魔教救的，在魔教看来，不管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还是借助魔教的力量报仇雪恨，加入魔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然而面对魔教的招揽和拉拢，唐赛儿由始至终都严词拒绝。 虽然唐赛儿不给面子，但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魔教还是很克制的。两边很有默契，各自发展，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现在。 三十年过去了，魔教已经放弃收编白莲教的计划，因为白莲教已经有可以和魔教平起平坐的实力了。 魔教有着近百年的传承，才有今时今日的实力。 真的很难想象，唐赛儿是怎么能够在无亲无故的情况下，一个人从无到有，建立起一个如此强大的白莲教。 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到脑后，教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抛给唐赛儿，然后说道：“托佛母洪福，在下幸不辱命。” 当年唐赛儿冒充白莲教起兵之时，就是以白莲佛母自居，所以魔教的人都是以佛母来称呼唐赛儿。 唐赛儿把小包裹收入怀里，淡淡的说道：“多谢。” “本教已经和白莲教结盟，佛母的事，就是本教的事。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望佛母赐教。” 教主的声音流露出一丝好奇，眼神更是显得有些诡异。 “你说。” “据我所知，情蛊需在处子之身中孕育十年才能使用。十年之后，我们要么大事已成，要么死无全尸，这情蛊要来何用？” 听到这话，唐赛儿嘴角边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淡淡的说道：“我也知道这情蛊可能用不上，只是未雨绸缪而已。对了，我师兄怎么样？” “佛母放心，苏长老一切安好。只可惜苏长老中了情蛊，身不由己。不然的话，以苏长老和佛母的交情，这次必定前来相助。” 看到唐赛儿把话题岔开，教主很识相的没有追问。 “不来也好。”听到苏断离近况，唐赛儿脸上露出了一丝惆怅，然后长叹一声，说道：“我此生亏欠师兄太多，他能在苗疆娶妻生女安度一生，我也为他感到高兴。” 在经过一番无意义的试探之后，教主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说道：“我刚得到消息，皇上好像要对太上皇动手。” “确有此事。”脸上的惆怅一扫而空，此时唐赛儿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说道：“说是太上皇勾结外臣，意图复辟。” 教主看着唐赛儿，别有用心的问道：“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你想救太上皇？”唐赛儿一下子就猜中了教主的心事。 教主没有否认，点了点头，说道：“这个窝囊废对本教还有用，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此时唐赛儿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说道：“放心好了，宫里有人比你更担心那个窝囊废的生死。” 听到这话，教主心中一动，然后问道：“佛母是指孙太后？” 唐赛儿淡淡的说道：“孙太后昨日召见兵部尚书于谦和吏部尚书王直，三人商议了一下午。” “原来如此。”教主点了点头，他已经明白了唐赛儿的意思了。 唐赛儿看了教主一眼，继续说道：“太上皇被囚禁在南宫之中，负责看守的都是皇上的亲信，他哪有机会勾结外臣，分明就是栽赃陷害。以于谦的脾气，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不如先看看，说不定还有机会踩上几脚，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把于谦干掉，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恐怕很难吧。”教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然后说道：“于谦执掌兵部，手握军权，在朝中更是德高望重。就算他再怎么顶撞皇上，皇上也不可能杀他的。” 唐赛儿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不一定。” “佛母有何高见？”教主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于谦如今已经是大明的中流砥柱，有他在，军队方面气势如虹，万众一心。 不管魔教和白莲教有什么计划，于谦都是最大的障碍。 唐赛儿看了教主一眼，有些神秘的说道：“你难道忘记玉仙郡主了吗？” 教主沉默片刻，然后放声大笑。 “哈哈，佛母果然高明。” 钱玉仙和于冕，教主瞬间就明白了唐赛儿的意思。 “勾结外臣，意图复辟。朝中还有谁比于谦更有能力做到这件事的。”唐赛儿的声音很平淡，但是她的话中却流露出肃杀之气。 或许朱祁钰之前只是想除掉朱祁镇这个眼中钉，但是只要做得巧妙，足以让朱祁钰对于谦产生杀意。 “我知道怎么做了。”教主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玉仙郡主大概三日后抵达京城，正好赶得上。” “此事稍微推动一下即可，不能介入太深。万一被人看出来，那就弄巧成拙了。能不能把于谦置于死地，这无关紧要，关键是要在皇上心里扎上一根刺。只要这根刺扎得够深，于谦的死期也就越近，你懂我的意思吧。” 于谦有谋反的实力，又有谋反的理由，只要稍微引导一下，就可以朱祁钰的恐惧释放出来。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现在就看朱祁钰这只老虎可以忍到什么时候了。 忍辱负重了三十年，如今终于开始了复仇的第一步。 一想起这个，唐赛儿眼中闪过一丝疯狂，面容甚至有些微微扭曲。 “明白。” 教主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但是看着唐赛儿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阴沉。 (本章完) 第351章 压制 “皇上，仅凭一把金刀，就说太上皇勾结外臣，图谋不轨，未免太过牵强。” 于谦站着大殿之上，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朱祁钰，神情不卑不亢。 朱祁钰坐在皇位上，脸色阴沉，而在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把绣金短刀。金色的刀鞘上镶着宝石，样子看起来很名贵。 事情的经过其实很简单，朱祁镇虽然被囚禁在南宫之中，但他好歹也有个太上皇的名号，身边总要有人去侍候。 谁都知道朱祁镇这个太上皇今生绝无出头之日，跟着他只会万劫不复，于是就把这份苦差事就交给了一个叫阮浪的老太监。 阮浪乃是念旧之人，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落井下石，平日照顾朱祁镇和钱皇后的起居生活也十分尽心。 朱祁镇心存感激，于是在阮浪六十岁生辰的时候，把自己的一把贴身金刀送给了阮浪做礼物。 这把金刀乃是天子之物，制作非常精巧，阮浪的干儿子王瑶见了后非常喜欢。 年过六十，半截入土，身为太监又无儿无女，既然干儿子喜欢，就给他吧。 可没想到，却惹来一场大祸。 王瑶拿了这把金刀之后，居然蠢得四处炫耀。 锦衣卫卢忠听说金刀是太上皇之物后，将王瑶灌醉，偷了金刀去告发。说太上皇与阮浪、王瑶勾结，图谋复辟，金刀便是证据。 一山不容二虎，一个皇宫里也不能有两个皇帝，哪怕其中一个是太上皇也不行。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把柄，朱祁钰岂能放过，于是就下令追查。 所有人都看出来，朱祁钰想借着这个机会杀掉太上皇。可惜事情牵扯到皇位，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而唯一站出来的人就是于谦。 看着朱祁钰阴晴不定的脸色，检察院右都御史李实脸色流露出一丝冷笑，他从文官队伍里站了出来。 揣摩圣意，乃是李实的强项。既然皇上想要太上皇死，李实这个狗腿子当然要尽心尽力了。 只见李实看了于谦一眼，好整以暇的说道：“于大人此言差矣。那阮浪不过是宫中一个低贱的太监，若不是为了勾结外臣、图谋不轨，太上皇干嘛要把金刀送他呢？” 于谦脸上泛起一丝怒容，冷冷的说道：“太上皇回宫后，阮浪一直在身边尽心服侍。三个月前，阮浪六十岁生辰，太上皇乃是和善之人，送他一把金刀当做礼物，也在情理之中。” “送什么不好，干嘛要送这么贵重的金刀呢？”李实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于谦冷冷的说道：“那是因为太上皇在南宫之中闭门悔过，身无长物。” 此言一出，坐在龙椅上的朱祁钰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虽然于谦用闭门悔过来代替了囚禁，可是朱祁钰心里依然很不舒服，眼中更是流露出一丝恼怒。 看到此情此景，站在文官队伍里的胡濙不禁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 这个时候，李实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毫不客气的说道：“于大人，你可别忘了，金刀是在阮浪手下的太监王瑶身上找到的。这把金刀如此名贵，若真是礼物，阮浪应该心怀感激、小心保存才是，又怎会转送别人。” 李实也不是光会拍须溜马，本身也有些本事，这番话把于谦堵得哑口无言。 太上皇也是皇上，把皇上赏赐的东西转送他人，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在压制住于谦之后，李实更加得意了，然后厉声喝道：“分明就是太上皇以金刀为信物，让阮浪和王瑶出宫联络外臣，图谋不轨。” 说完之后，李实没有理会于谦，他转身看着朱祁钰，毕恭毕敬的说道：“皇上。之前广通王和宗阳王密谋造反，也是打着为太上皇复辟的旗号。幸亏皇上洪福，及时发现，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如今太上皇在南宫闭门悔过，贴身金刀却在宫外出现，此事绝不寻常。臣觉得，应该严查。” “有道理。”看到于谦吃瘪，朱祁钰心里非常畅快。 扶持李实，压制于谦，这是朱祁钰的策略。如今看来，李实做得还不错。 只见朱祁钰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成敬，此事就交给你们东厂去办，一定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勾结外臣，图谋复辟。 谁都知道光靠两个太监是不可能完成复辟的，那么这个所谓的外臣才是关键所在。 外臣，那就等于把文武百官全都包含进去了，李实根本就想趁机排除异己，然后再安插自己的亲信。 “皇上不可。” 看到皇上要出动东厂和锦衣卫，于谦急忙阻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李实阴阴的说道：“于大人，你干嘛如此紧张，莫非做贼心虚？” “你……” 面对这种居心叵测的指控，于谦气得直哆嗦。 “混账。” 一声怒吼在大殿里响起，吏部尚书王直看不下去了。 只见王直从队伍里走了出来，瞪着李实，骂道：“于大人一心为国，天地可鉴，你这话是何居心？” 李实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之色，然后淡淡的说道：“王大人不要激动，下官以事论事而已。” 糟了！！ 此时站在文官队伍里的胡濙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李实摆明了是有皇上撑腰，再这么吵下去，只会对于谦和王直不利。 于是胡濙立刻向成敬使了个眼神，示意成敬赶紧出面阻止。 成敬心领神会，然后站了出来，对朱祁钰说道：“皇上，已经过午时了，您还要给太后请安呢。” 开了两个时辰的朝会，朱祁钰也有些烦躁了，于是就顺势说道：“今天就到这里，退朝。” “起驾！” 随着成敬一声吆喝，朱祁钰离开了大殿。 皇帝虽然走了，但是文武百官还在。 李实一脸得意的看了于谦和王直一眼，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看到李实气焰如此嚣张，于谦和王直脸色非常难看。 而此时，躲在人群里的胡濙，看了一眼李实的背影，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 (本章完) 第352章 回京 "在离开苗疆之后，方云杰、钱玉仙、苏梦瑶还有石守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回来之后，方云杰没有让心急如焚的钱玉仙进城，而在离京城五十里地的山林之中找到了一处木屋安顿下来。 稳住钱玉仙后，方云杰让石守先赶回京城，找到于冕了解情况。 听说钱玉仙回来了，于冕立刻赶了过来。 把朝堂上的情况说了一遍之后，钱玉仙立刻就炸了。 “李实太过分了，他分明就是在暗示皇上，于大人和太上皇勾结，意图谋反。” 歇斯底里的尖叫在木屋里响起，钱玉仙身体微微发抖，脸上流『露』出恐惧之『色』。 勾结外臣、意图复辟。 如今在京城之中，只有于谦有理由，有实力帮朱祁镇复辟。 李实这么说，不光是想弄死朱祁镇这个太上皇，还想把于谦一起收拾了。 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钱玉仙看着于冕，满脸担忧的问道：“于大哥，皇上有什么反应？” 于冕看着钱玉仙，很认真的说道：“你放心，我爹做事光明磊落，皇上不会对我爹怎么样的。” “那就好。” 听到这话，钱玉仙稍微松了一口气。 此时于冕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玉仙，现在京城局势错综复杂，我爹的意思是让你暂时不要回京，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听到这话，钱玉仙心里一沉，然后有些焦急的说道：“太后那边怎么办？她急着找我商量对策啊。” 朱祁镇有难，孙太后这个亲娘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可问题是，之前效忠朱祁镇的臣子要么死在土木堡，要么已经被朱祁钰肃清。钱家虽然只有钱玉仙一个女流之辈，但也是唯一一个会全心全意帮朱祁镇的人。 所以在出了事之后，孙太后第一时间派人通知远在云南的钱玉仙。 此时于冕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然后说道：“你这个时候进宫面见太后，岂不是给李实这种小人搬弄是非的机会。更何况，你现在也没有办法，就算见了太后也无济于事。” 钱玉仙的身份太敏感了，她要是一进宫，万一刺激了朱祁钰，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听到这话，钱玉仙顿时哑口无言，她情不自禁的扭头看向方云杰。 此时方云杰和苏梦瑶正坐在椅子上，苏梦瑶是认真的在听钱玉仙和于冕两人的对话，然而很奇怪的是，方云杰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钱玉仙快步走到方云杰面前，满脸期待的问道：“云杰，你有办法吗？” 方云杰回过神来，看了钱玉仙一眼，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 “那怎么办啊。再拖下去，皇上真的要对太上皇动手了。” 看到一向足智多谋的方云杰都一筹莫展，钱玉仙有些抓狂了。只见她满脸焦急，手足无措，一副快要失控的模样。 然而这个时候，在一旁的苏梦瑶皱了皱眉头，很奇怪的看了方云杰一眼。 通过情蛊，苏梦瑶很清楚的感觉到，方云杰心里不但没有一丝担忧，反而还信心十足。 虽然心里很奇怪，但苏梦瑶还没有蠢得到去拆方云杰的台，她很聪明的保持了沉默。 这个时候，方云杰站了起来。 只见方云杰看着钱玉仙的眼睛，用很平静的声音，说道：“稍安勿躁，越是紧要关头，越要沉住气。于公子说得没错，你现在回京等于自投罗网。先在这里住下，看看情况再说。” 清澈的眼神，平静而又充满自信的声音，看到方云杰这副模样，钱玉仙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只见钱玉仙长叹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安抚好钱玉仙之后，方云杰看了一眼苏梦瑶，然后说道：“梦瑶，你在这里陪玉仙，我回家去看看爷爷。” “好。” 苏梦瑶点了点头，很乖巧的说道。 “方公子，你……”听到方云杰要回京城，于冕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 方云杰笑了笑，很平静的说道：“放心好了，我离开京城已经一年，东厂的人早就把我忘记了，只要小心一些，不会有事的。你们不要『乱』跑，我最迟后天回来。” 说完之后，方云杰转身离开了木屋。 回到京城之后，方云杰来到了胡濙的府邸。 方云杰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后面，一个纵身翻过围墙，来到后花园。 此时胡濙正坐在亭子，石桌上摆着茶具，很明显是正在等着方云杰。 方云杰走过来，坐在对面。 胡濙倒了一杯茶递给方云杰，方云杰接过茶杯，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一饮而尽。 甘甜的清香在嘴里回味，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满足。 这些日子，在胡濙的潜移默化之下，方云杰也开始渐渐喜欢上了品茶。 此时胡濙看了方云杰一眼，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然后说道：“云南那边的事，我已经听杨善说过了。你做得很好。” 虽然没有把魔教连根拔起，但至少稳住了云南的局势，还破获了广通王和宗阳王的叛『乱』，方云杰功不可没。 听到这话，方云杰放下手里的茶杯，然后长叹一声，说道：“魔教的确不简单，这次要不是运气好，我恐怕早就死在云南了。可惜让唐傲跑了，现在线索又断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魔教连根拔起。” 回想起在云南的经历，方云杰还有些心有余悸。 老实说，这次只能算是打了个平手。 方云杰挫败了魔教的阴谋，稳住了沐王府的局势；而魔教虽然略输一筹，但却成功的组织起五万苗疆部族的叛军。 如今这五万叛军已经化整为零，隐藏在苗疆群山之中。 沐家军虽然兵强马壮，但在山林之中作战还是略输一筹。再加上沐小王爷年幼，代理军政大权的沐璘也不过二十岁，只能守住云南，根本无力进山剿灭叛军。 看到方云杰一脸挫败，胡濙笑了笑，然后安慰道：“来日方长，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微微叹了一口气，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到脑后，方云杰看着胡濙，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然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胡爷爷，太上皇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第353章 别有用心 听到这话，胡濙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反问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此时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此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而我们的皇上应该没这么聪明。我想来想去，在我认识的人当中，只有胡爷爷有这个本事。” “阴谋？什么阴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胡濙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茫然之『色』。 “胡爷爷，你就别跟我装傻了。”看到胡濙还在装傻，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然后说道：“皇上根本就不是想杀太上皇，他是想用太上皇的『性』命『逼』太后更换太子。” 亭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胡濙脸上慈祥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看着方云杰，眼神有些复杂。 沉默片刻之后，胡濙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然后淡淡的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到胡濙承认了，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然后说道：“很简单，太上皇被囚禁在南宫之中，如果换做是我，我会饮食之中动手脚，让太上皇染病身亡，没必要像现在这样弄得满城风雨。更何况，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了，真要动手杀人，不会等那么久。” 胡濙大有深意的看了方云杰一眼，很平静的说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你也应该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吧。” “说服玉仙，让她进宫劝太后更换太子。”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会心的笑容。 其实在苗疆的时候，方云杰就感到有些不对劲。到了京城后，发现朱祁镇这个太上皇还活着，又听于冕把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后，方云杰可以断定，此事肯定另有内情。 这弑兄之事，要么就别做，要做就要做到底。哪有像这样闹得满城风雨之后，还迟迟不动手的。 以朱祁钰和朱祁镇两兄弟之间的恩怨，方云杰相信朱祁钰绝不可能心慈手软。 既然朱祁镇这个太上皇到现在还没有死，那也就是说朱祁钰根本就没有想承担弑兄之名，他故意把事情闹大，一定别有用心。 而方云杰想来想去，能够让朱祁钰放弃斩草除根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子之位。 当年朱祁钰为了能够登上皇位，立朱祁镇的儿子为太子，还在太后和文武百官面前发下毒誓，保证绝不改立太子。 正所谓君无戏言，朱祁钰现在好歹也是皇帝，当众违反誓言的事情，估计他还做不出来。 但是人都是自私的，谁不想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 更何况，朱祁钰把朱祁镇囚禁在南宫之中，要是让朱祁镇的儿子坐上皇位，那么自己的儿子和家人肯定死路一条，所以改立太子势在必行。 既然朱祁钰因为誓言的原因不能主动提出改立太子，那么就让太后那边主动提出来吧。而最有效的办法，无疑就是用朱祁镇的『性』命『逼』太后妥协。 如今刀已经架在在朱祁镇的脖子上了，现在就差一个人说服太后自己主动提出更换太子，而这个人很明显就是钱玉仙了。 听完之后，胡濙满意的点了点头，感叹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此时方云杰看了胡濙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冷冷的说道：“太上皇就是个祸害，胡爷爷为什么不帮皇上斩草除根？” 老实说，方云杰现在已经对朱祁镇这个太上皇嫌恶到了极点。 瓦刺族的也先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云南的广通王和宗阳王也是打着替朱祁镇复辟的旗号起兵谋反，在方云杰看来，朱祁镇根本就是祸『乱』的根源。 “牵一发而动全身。”胡濙长叹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丝疲倦之『色』，然后说道：“杀了太上皇，太后那边必定疯狂反扑，京城肯定血流成河。更何况杀母弑兄，有违天伦，万一于谦头脑发热，站出来主持公道，那我真的不敢想象京城会『乱』成什么样。外有瓦刺族陈兵关外虎视眈眈；内有魔教躲在暗处兴风作浪，贵州、广州、福建三省叛『乱』刚刚平定，苗疆那边又发生叛『乱』。在这种情况下，京城不能再『乱』了。” 听到这话，方云杰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的问道：“既然知道内忧外患，那为什么还要急着换太子？皇上如今才二十几岁，等过几年局势稳定下来之后，再动手也不晚啊。” 胡濙看了一眼方云杰，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这金刀案是我搞出来的吗？” “难道不是？”方云杰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当然不是。”胡濙摇了摇头，说道：“金刀案根本就是一个意外，和我完全没有关系。只是案子出来之后，皇上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准备一鼓作气斩草除根，是我通过成公公劝住了皇上。”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说道：“搞了半天，胡爷爷是在替皇上收拾残局啊。”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是皇上呢。”胡濙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 坦白说，朱祁钰算是一个不错的皇帝。他登基以来，勤于政事，重用贤臣，整个大明在于谦、胡濙、王直等重臣的努力下，已经渐渐有了起『色』。 可惜的是，朱祁钰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弱点，那就是一旦碰到有关于太上皇朱祁镇的事情时，整个人就会变得不可理喻。 胡濙当然知道现在不是换太子的最佳时机，但是也只有换太子的事情，可以让朱祁钰情绪稳定下来。 “好了，别说这事了。”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到脑后，胡濙看着方云杰，很认真的说道：“成公公想要你过去帮他，你的意思呢？” “没问题，有东厂督公在后面撑腰，我做事方便很多了。”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 看到方云杰满脸兴奋之『色』，胡濙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不要『乱』来哦。” “我尽量。”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一丝期待。 看到方云杰满不在意的模样，胡濙长叹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 (本章完) 第354章 陷害 “你说于谦和钱家相互勾结，图谋不轨？” 在东厂的大厅内，成敬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下面的李实，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不错。”李实脸上流『露』出一丝兴奋，然后神秘兮兮的说道：“下官得到消息，玉仙郡主两个月前已经离开云南沐王府，算算日子应该已经到京城了。而于谦之子于冕今天一大早急匆匆的出城，若下官没有猜错于冕应该是去见玉仙郡主的。” 自从成敬送了李实一个大功之后，李实就算是彻底投靠了成敬。 隔三差五的来请安问候，时不时的送些厚礼，李实这些日子没少拍成敬马屁。 为了让李实安心，成敬压下心中的厌恶，笑脸相迎，礼物也全都收下。 李实自以为抱住了成敬的大腿，所以在朝中更加趾高气昂。 揣摩圣心，乃是上位的不二法门，明眼人都看出来朱祁钰想斩草除根，李实当然知道怎么做。 如今朝中反对杀太上皇的大臣以于谦为首，为了完成朱祁钰的心愿，为了继续往上爬，李实就准备对于谦动手。 “那李大人的意思是？” 看着李实这副小人嘴脸，成敬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身上更是流『露』出一丝杀气。 像李实这种靠拍马屁上位的人，察言观『色』乃是本能。成敬满身杀气，李实当然感受到了，可惜的是李实误会了，他还以为成敬是对于谦动了杀机。 于是李实很兴奋的怂恿道：“玉仙郡主乃是钱皇后的妹妹，对太上皇忠心耿耿。当初太上皇身陷瓦刺军营，多亏了玉仙郡主从中周旋，才得以脱险。如今这次太上皇有难，玉仙郡主绝不会袖手旁观。于冕和玉仙郡主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很深。于冕是于谦的独子，万一于冕受到玉仙郡主的蛊『惑』，很难说于谦会不会动摇。” 不得不说，李实这番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幸亏这里只有成敬一个人，要是让朱祁钰这个皇帝听到了，那事情就麻烦了。 或许朱祁钰现在不会对于谦动手，但是将来呢？古往今来，那些功高震主之人有几个得以善终的。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成敬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实，脸『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 看到此情此景，李实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只见他看着成敬，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公，是下官是不是说错了。” 成敬眼中闪过一丝鄙夷，然后冷冷的说道：“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公公息怒，下官也是为皇上分忧。于谦执掌兵部，手握军权，不可不防啊。” 就在李实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一个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 “玉仙郡主的事，就不劳李大人费心了。” 李实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头戴黑铁面具，身穿黑『色』劲衣的男子走了进来，这个人当然就是方云杰了。 说起来也真是巧，方云杰化身成孤星刚刚到东厂，还没来得及跟成敬说上几句话，李实就找上门了。 成敬本来想把方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云杰的事情安排好之后再去见他，但听手下人说，李实一副十万火急的模样，成敬没有办法只能让方云杰在偏厅等候。 方云杰哪里是那种坐得住的人，成敬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了过来。 按理说，东厂应该戒备森严。东厂督公在大厅里会见客人，怎么可能让人站在偷听呢。 可是云南那一战，方云杰一战成名，现在东厂里所有人都知道孤星是东厂督公的心腹爱将。而且方云杰是光明正大的站在外面，一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东厂的人还以为是成敬吩咐的，所以无人敢阻拦。 方云杰在外面听到，李实利用钱玉仙和于冕的关系陷害于谦，于是忍不住冲了进来。 孤星！ 李实心里顿时一沉，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此时方云杰走到成敬面前，抱拳行了一个礼，说道：“见过公公。” 成敬有些意外的看了方云杰一眼，然后含含糊糊的说道：“嗯，情况怎么样？” 方云杰装模作样的说道：“玉仙郡主目前正住在离京城五十里地的广丰镇附近，刚刚接到飞鸽传书，于冕在午时左右到达广丰镇。” 听到这话，李实顿时焕然大悟，然后有些尴尬的说道：“原来公公和孤星大人早就有所准备，是下官多事了。” 按理说，李实这番话应该可以把这事给糊弄过去，但是方云杰可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只见方云杰转过身，冷眼盯着李实，问道：“李大人，本座有一事不明，你是怎么知道玉仙郡主回京的呢？” “是这样的。”听到方云杰语气有些不对劲，李实赶紧解释道：“下官奉旨前往云南追查白莲教，结识了云南镇守太监谷富康。离开的时候，下官曾经嘱咐过谷公公，让他留意沐王府和玉仙郡主的动向，是他派人通知我的。” 李实的解释合情合理，可是在听完之后，方云杰和成敬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而成敬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有意思。”方云杰冷笑一声，阴阴的说道：“谷富康乃是东厂之人，他收到消息不按照规矩上报督公，反而通知李大人。看样子，李大人的手已经伸到我们东厂里来了。” 谷富康是东厂派往云南的镇守太监，成敬身为东厂督公，谷富康有情报不上报给成敬这个顶头上司，反而给李实送信，这可是官场大忌。 东厂的职责是监察百官，捉拿朝廷叛逆。可如今地方上的镇守太监却和李实的文官串通一气，真要追究下来，李实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听到这话，李实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他赶紧叫道：“公公千万不要误会，下官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插』手东厂的事。下官本以为公公已经得到了消息，实在没有想到，谷富康这敢死奴才居然这么不懂规矩。” “胡说。如果李大人以为督公已经得到消息了，那干嘛还要跑过来报信？”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他毫不留情的踩上一脚，把李实『逼』入了绝境。 第355章 借刀杀人 “我……我……” 李实顿时哑口无言，脸上流『露』出惊慌失措的模样。 此时成敬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他冷哼一声，喝道：“说，怎么回事？” 成敬那充满威严而又阴森的声音在李实耳边响起，李实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叫道：“公公，您一定要相信我，下官真的不知情。” 成敬脸上流『露』出一丝厌恶，然后他看了方云杰一眼，问道：“你怎么看？” 李实一脸惊慌的看着方云杰，他很清楚现在自己的命运已经掌控在方云杰手里了。 方云杰沉默片刻，然后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本座觉得那个送信之人应该是假的。” 要是按照方云杰的『性』子，像李实这种卑鄙小人，他肯定落井下石。 但可惜李实现在是皇上的宠臣，而胡濙让成敬收服李实，应该也是打算让李实去做一些自己不方便做的事情。 考虑再三之后，方云杰不着痕迹的把话题给岔开了。 “假的？” 成敬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方云杰看了成敬一眼，很认真的说道：“谷富康虽然又蠢又贪，但他既然能坐上云南镇守太监这个位子，绝不是一个不懂规矩的人。有消息不按照规矩上报，这种犯忌讳的事，他没这个胆子。看样子，那个送信的人应该是魔教派来的，目的就是让李大人觉得于谦和太上皇勾结，意图复辟。” “什么！！” 李实失声叫了起来，然后脸上流『露』出一丝怨毒之『色』。 当然了，这怨毒之『色』针对的不是方云杰，更不是成敬，而是魔教。 李实并不蠢，在听完方云杰的解释之后，他也意识到自己中了魔教的借刀杀人之计。 此时成敬冷冷的看了李实一眼，问道：“那个送信的人呢？” “已经走了。”李实咬牙切齿的说道。 “来人！” 随着成敬一声令下，一个东厂侍卫的人走了进来。 “把李大人带下去，让画师把那个送信的人样子画出来，然后发出海捕文书，捉拿此人。” “是！李大人请。” 李实失魂落魄的跟着东厂侍卫离开大厅，方云杰走到门口，把门关好，然后拿下了面具。 成敬看着方云杰，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然后赞道：“早就听说你足智多谋，果然名不虚传，一来就看破了魔教的『奸』计。” 方云杰笑着说道：“公公过奖了，我也是运气好而已。而且就算没有我，公公也不会让李实陷害于大人的。” 于谦忠肝义胆，为了江山社稷，不惜肝脑涂地。然而可惜的是，这种耿直的忠臣，也只有在国家危难之时，才会让皇上喜欢。 真要是在太平年间，没几个皇帝可以忍受于谦那耿直的脾气。 唐太宗李世民弑兄『逼』父，还可以成为一代圣君，那是因为他不光英明神武，而且还有着广阔的胸襟，可以容纳像魏征这样忠心耿直，直言敢谏的贤臣。 很明显，朱祁钰并没有这样的胸襟。 当年是于谦扶持朱祁钰登上皇位，也是于谦力挽狂澜，打败了瓦刺大军，保住了大明江山。 可是才过了两年，朱祁钰就已经忍受不了于谦的倔脾气，开始有意识的扶持像李实这样的宠臣对抗于谦。 老实说，方云杰现在最佩服的人是胡濙。胡濙让成敬把李实收为己用，这一招真的很妙。 既然李实是朱祁钰用来制衡于谦的棋子，那么把李实控制在手里，那么于谦的小命就安全了。 “但我不会想到报信的人是魔教派来的。”成敬先是惭愧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有些好奇的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我和玉仙郡主昨天刚到，今天就有人通知李实，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这一路上我很小心，若真是谷富康派人跟踪，我肯定能够察觉到。”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一丝凝重。 刚刚到京城，魔教的人马上就展开行动。要不是有成敬拦着，说不定还真能得逞呢。 成敬此时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然后问道：“既然你那么小心，那魔教的人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魔教的人一直都在跟踪你们？” 方云杰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道：“除非跟踪我们的人是像石大哥那样的绝顶高手，不然的话绝对瞒不过我的耳目。我想魔教的人应该是看到于公子急匆匆的出城，所以猜到玉仙郡主回来了。” 谁都知道于冕和钱玉仙之间的关系，看到于冕急匆匆的出城，只要是一个头脑不太笨的人都能猜到是钱玉仙回来了。 但是魔教可以很巧妙的利用李实立功心切的心理，布下了一个几乎是天衣无缝的陷阱，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不要小瞧天下英雄，这是苏断离临行前对方云杰的忠告。 在经历过那么多事之后，方云杰现在也已经感受到了魔教的可怕。 这两年方云杰和魔教多次交锋，虽然每一次都是方云杰赢了。可是魔教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失败之后没多久就卷土重来，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 面对这种顽强而又坚韧的对手，方云杰不得不打醒十二分的精神，因为他只要输一次就会万劫不复。 “说得有道理。”成敬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希望这次能够抓到那个送信的人吧。” “魔教如此狡猾，应该不会那么轻易『露』出马脚。”方云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更何况，一个送信的小角『色』，不可能知道什么重要情报，就算抓住了，也没什么用。” 成敬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说道：“魔教应该是想要陷害于大人，此事非同小可，应该要找胡大人商议一下。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东厂鱼龙混杂，为了保密，每次成敬和胡濙见面，要么是在宫中，要么就是在胡濙府上的后花园，绝对不会在东厂之中。 面对魔教这种阴险狡猾的对手，成敬可没有把握独自应付，只能向胡濙请教。 “好。” 方云杰点了点头，然后戴上面具，转身离开。而成敬向外面的人交代了一声，说是身体不舒服闭门谢客，然后从密道悄悄的溜了出去。 (本章完) 第356章 断粮(上) 半个时辰之后，方云杰和成敬就悄悄的来到了胡濙的书房之中。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胡濙悠闲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淡淡的说道：“没必要大惊小怪，于谦在军中威望极高，换做我是魔教的人也会想办法铲除他。” 于谦虽是文弱书生，但精通兵法，深得军心，连瓦刺族这种虎狼之师都栽了个大跟头。 更何况于谦嫉恶如仇、一身正气，不但在军中威望极高，而且还深受百姓爱戴。 当年王振掌权的时，曾经想要陷害于谦。消息传出去后，全国各地的百姓聚集在官府，为于谦喊冤。虽然此事是胡濙暗中推动，但依然可以看得出于谦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魔教是利用百姓对贪官污吏的憎恨，四处煽动民众杀官造反。两军要是对垒，于谦在对面振臂一呼，那些百姓会不会倒戈相向，那可真的不好说啊。 面对这样一个敌人，魔教当然要不择手段的铲除了。 成敬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于大人屡次当众顶撞皇上，皇上已经非常不满了。于冕和玉仙郡主又纠缠不清，魔教还躲在后面煽风点火，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皇上一时冲动杀了于大人。” 正所谓，有所得，必有所失。 于谦深得民心，对于魔教来说是心腹大患，这一点不容置疑。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一个臣子精通兵法，执掌军权，还深得百姓爱戴，这对于皇上来说，何尝不是心腹大患啊。 幸亏于谦遇到的是朱祁钰，要是遇上朱元璋或是朱棣这种杀戮果断的皇帝，估计早就见阎王了。 方云杰看了成敬一眼，忧心忡忡的说道：“公公陪伴皇上多年，深得皇上信任，有机会多劝劝皇上就是了。” “也只能这样了。” 成敬叹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 从一开始，成敬就站在于谦这边，一直在为于谦说好话。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朱祁钰对于谦的猜忌，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 也许知道此事再讨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胡濙看了方云杰一眼，把话题岔开了。 “云杰，成公公要在宫中陪着皇上，我要在朝中留意百官动向，追查魔教的事就要靠你了。” 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然后叹道：“尽力而为吧。” 胡濙一脸严肃的问道：“准备从哪里开始查？” “苗疆五万叛军是魔教在背后『操』控，我们就从这里开始查。” 听到这话，胡濙不禁皱起了眉头，然后说道：“苗疆横跨四川、云南、贵州三省，别说五万叛军，就是五十万也能藏得下，你到哪里去找他们？” “我干嘛要去找那五万叛军？”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淡淡的说道：“苗疆在群山之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就算让我找到了，朝廷也不可能派大军进山围剿。” 听到成敬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然后问道：“不去找叛军，那你怎么去追查魔教的下落。” “苗疆山林众多，地势陡峭，不利于耕种。魔教这次煽动苗疆部族叛『乱』，事先肯定囤积了大批粮草，我准备从粮草上去查？”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一丝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粮草？ 胡濙大有深意的看了方云杰一眼，问道：“说说看，准备怎么查？” “我问过岳父和岳母，苗疆粮食产量极低，虽然沐家进驻云南之后大量开耕屯田，但目前也仅仅可以满足沐家军和昆明、大理等几个大城镇。所以苗疆各个部族每年都会用山里的『药』材和特产，到湖南和广州两省去换粮食，我猜魔教囤积的粮草也应该是从湖广两省进入苗疆的。” 方云杰看了胡濙和成敬一眼，然后把自己的计划大概说了一遍。 苗疆要么是群山峻岭，要么是沼泽深潭，适合耕种粮食的土地很少。不过好在苗疆气候温暖『潮』湿，非常适合『药』材生长，所以在苗疆的部族才有了一条生路。 这次魔教大概煽动了五万苗疆部族叛『乱』，这五万人每天所消耗的粮草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此大批的粮草，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运送到苗疆，肯定会留下痕迹。 听完方云杰的计划后，成敬脸上却流『露』出一丝失望，然后说道：“我之前派人去湖广两省查过，但一无所获。”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粮食的重要『性』谁都知道，成敬身为东厂督公，当然会想到这一点了。 看到成敬一脸失望，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问道：“公公是怎么查得呢？” “去查了几个大粮商，还有当地的一些富裕的地主，但都没有查到可疑之处。” 方云杰又问道：“公公为什么会觉得他们没有可疑呢？” 看到方云杰居然在质疑自己，成敬心里有些不悦，然后淡淡的说道：“这几年兵荒马『乱』，军队四处打仗，朝廷粮草不够，所以就向湖广两省的富户和粮商暂借，几乎把他们的粮仓都搬空了，到现在还欠着呢，他们哪有粮食卖给魔教啊。” 朱祁镇率领几十万大军御驾亲征、土木堡兵败之后瓦刺入侵中原、接着是贵州、福建、广州三省叛『乱』，这几年朝廷大军那是疲于奔命啊。 如今频繁的军队调动，所消耗的粮草那是惊人的，国库的粮草早就空了。 正所谓皇帝不差饿兵，国库粮草没有了，那就从民间征集。 湖广熟，天下足。 湖南和广州是天下粮仓，朝廷征收粮草，肯定首当其冲。 地主家都没粮食了，东厂的人就算想查，也无从查起啊。 此时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神秘兮兮的问道：“民间当然不可能有那么多粮食，但公公有没有派人查过各地官府的粮仓？” 官府的粮仓？ 听到这话，成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眼中杀气大盛。 “你是说有人盗卖官粮？” (本章完) 第357章 断粮(中) 看着一脸杀气的成敬，方云杰默默的点了点头。 然而此时，成敬突然皱起了眉头，他用怀疑的眼神看了方云杰一眼，说道：“不对，各州县的官粮关系重大，朝廷每年都会派官员去核查。更何况皇上登基之后，战事频繁，于谦身为兵部尚书，对粮草一事极为重视。这两年都是亲自派人去核查各州县的官粮，我不相信于谦派去的人也会同流合污。” 过去王振当权的时候，朝廷上乌烟瘴气，派去核查的官员和地方上的官员串通一气，同流合污，那还有可能。 但是朱祁钰登上皇位之后，重用的都是像于谦、王直这种德才兼备的贤臣。能被于谦或是王直委以重任，德行上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更何况派去核查官粮的官员不是一两个，而是几十个，怎么可能全都同流合污呢？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讥讽之『色』，然后说道：“于大人忠肝义胆、一身正气，他派去的人，品行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过很可惜，这里面水很深，那些书呆子哪有本事查清楚啊。” 看到方云杰还在这里装模作样，胡濙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了，此事关系重大，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其实说起来很简单，无非就是以次充好，偷梁换柱。”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冷冷的说道：“百姓每年上交给朝廷的都是大米，但是从官府粮仓出去的都是麸糠，一斤米可以换三斤糠，公公应该明白了吧。” “什么！” 成敬浑身一震，一股怒气涌上了心头。 方云杰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然后说道：“也不是都换成麸糠，据我所知，给京城送的都是大米。剩下得是把四斤糠和一斤米碾碎，磨成粉，做成糠面馒头。根据大明律法，百姓在春耕过后，每户要出一个人去官府服徭役。在服徭役期间，是由官府提供口粮，那些狗官就把糠面馒头给服徭役的百姓吃。我大概算了一下，每年大概有五分之一大米被换成了麸糠。” 嘣的一声。 成敬一拳锤在桌上，脸『色』变得有些狰狞，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麸糠是给牲口吃的，他们居然敢给人吃。” 糠，其实就是稻谷的外壳。虽然也能吃，但是干涩坚硬，难以下咽，一般来说都是用来喂牛羊的。 把给畜生吃的东西给人吃，这岂不是把百姓不当人嘛。 此时胡濙看了方云杰一眼，忍不住问道：“大米和麸糠一眼就能看出来，为什么派去核查的官员全都一无所知呢？” “因为那些官员是三四月份去的，核查完之后，顺便押送粮草回京。等他们走了之后，百姓正好完成春耕，要去服官府的徭役，那个时候才会用米去换糠。除非那些核查的官员杀个回马枪，不然的话，绝不可能发现。”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一丝冷笑。 三四月来核查，粮仓内都是大米，等核查的官员人走了之后，把米换成糠，给服徭役的百姓吃。 等徭役服完，糠也吃得差不多了，紧接着就是秋收。 秋收一过，新的大米进入粮仓，等到第二年官员来核查的时候，粮仓内当然都是大米。 不得不说，这些贪官还是很聪明的。 “国难当头，他们居然还敢中饱私囊，真是不知死活。” 成敬气得脸『色』铁青，眼中寒光闪闪，很明显是动了杀机。 胡濙沉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此事的？” 方云杰淡淡的说道：“门达告诉我的。” 听到这话，胡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禁哑然失笑：“我就说嘛，这小子哪儿弄来那么多粮食，搞了半天这都是官粮啊。” 提起门达，方云杰自然就想起了塞外草原上的事情，于是方云杰随口问了一句：“对了，门达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胡濙脸上流『露』出一丝欣慰，然后说道：“做得相当不错，才一年多的功夫，大同关的战马已经快有三万匹了。” “三万匹？这么多！”方云杰不禁大吃一惊，然后叹道：“这小子不去经商真是可惜了。” 门达用粮食武器和脱脱不花换战马，每次换的战马要留下一半给大同关。 既然大同关有三万匹马，也就是说，有三万匹马已经被门达卖掉了。 三万匹上等的战马，所赚取的银子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看样子这一年多来，门达算是发了一笔横财。 老实说，方云杰现在有点佩服门达了。能把生意做出这样，那也是一个不小的本事。 “郭将军正在加紧『操』练，假以时日必定可以训练出一支强大的骑兵。还有，脱脱不花在我们的支持下，已经有了一定的实力。听说一个月前还跟也先打了一仗，双方势均力敌，谁也没占到便宜。门达这个人虽然品行不端，但这事的确干得漂亮。” 胡濙把大同关和草原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然后看了方云杰一眼，赞道：“如今草原内『乱』，我大明坐收渔人之利，说起来，这也是你的功劳。” 坐山观虎斗的计划，如今已经初见成效。要是脱脱不花和也先再打上几年，等把魔教铲除后，说不定大明还可以像朱元璋或是朱棣一样出兵塞外，把草原上的部族彻底打垮，一雪前耻。 “胡爷爷过奖了，我也是侥幸而已。” 方云杰脸上也流『露』出一丝笑容，自从回到京城后，这应该是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 然而这个时候，成敬黑着脸，杀气腾腾的说道：“现在既然知道有人偷换粮食，那我马上派人去彻查此事，这次一定要把魔教连根拔起。” 魔教在中原兴风作浪，各地叛『乱』频发，国家处于危难之中。 为了筹措军粮，朱祁钰和于谦等人忙得焦头烂额，朱祁钰甚至都开始削减皇宫的开支。 皇上都在紧衣缩食，可是那些父母官反而变本加厉的中饱私囊。 自从执掌东厂以来，成敬一直都很克制。但是这一次，成敬决定把东厂的疯狗都放出去，让他们大开杀戒，这样才能震慑那些贪官污吏。 听到这话，方云杰眉头一皱，赶紧说道：“千万不要，现在派人去查，只会打草惊蛇。” 第358章 断粮(下) “那你的意思是？” 成敬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现在应该要想办法剿灭苗疆的五万叛军，这个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听到这话，成敬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然后冷冷的说道：“苗疆部族首领杨文伯已经上奏朝廷，希望朝廷可以派兵进山，和他一起剿灭叛军。” 很奇怪的是，听到这话，方云杰脸『色』大变，问道：“皇上答应了吗？” 成敬点了点头，说道：“皇上准备让沐家军进山，和杨文伯一起平叛。” 方云杰沉默了片刻，然后沉声说道：“我建议公公劝皇上收回成命。” “这是为何？”成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一脸疑『惑』的说道：“杨文伯是苗疆部族的首领，族内十万可战之兵，沐家军更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两边里应外合，再加上五仙教从旁协助，叛军只有五万人马，如何能够抵挡？”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方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说道：“但我岳母跟我说，杨文伯只是表面上站在朝廷这边，但实际上是想坐山观虎斗。” “竟有此事？” 成敬眉头皱起，脸『色』变得很难看。 方云杰长叹一声，说道：“当年思任发叛『乱』，杨文伯表面上是站在朝廷这一边的，但实际上却暗中援助思任发，结果沐王爷整整打了八年，才把思任发彻底消灭。而杨文伯趁机接收了思任发的地盘和残兵败将，成为了苗疆最大的部族。”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了。”胡濙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冷冷的说道：“看样子，杨文伯这次很有可能是不安好心啊。” 方云杰继续说道：“还有，如今小王爷年幼无知，沐驸马年老体衰，沐王府内只有沐璘一个『毛』头小子，再加上之前吃过杨文伯的亏，这次肯定不愿进山。如果皇上下旨让沐家军进山平叛，沐家很可能会以为皇上这是借刀杀人，想借叛军之手消耗沐家军的实力，最后把沐家从云南连根拔起。” “有道理。”胡濙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沐家在云南根深蒂固，沐家军更是能征善战，万一沐家误会了，那就麻烦了。” 成敬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如果不进山平叛，那如何剿灭叛军啊。” 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说道：“既然不能派兵进山平叛，那就想办法把他们『逼』出来。” “你的意思是？”成敬眼中闪过了一丝期待。 “封山。” 方云杰看了成敬一眼，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封山？” 成敬和胡濙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流『露』出思索的表情。 “没错。”方云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管魔教在苗疆存了多少粮食，总有吃完的一天。五万人不是一个小数目，我就不信他们能在山里待一辈子。” “这个主意不错。”胡濙脸上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淡淡的说道：“苗疆粮食产量极低，只要把山一封，断了叛军的粮草，他们迟早要出来的。” “那些狗官怎么处置？” 成敬脸上流『露』出一丝不甘心，看样子那些贪官污吏这次是真把成敬给惹火了。 “杀了那些狗官，门达买粮的路子就断了。现在脱脱不花和也先正在草原上自相残杀，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让脱脱不花断粮。”方云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这样好了，让门达去探探那些狗官的口风，以门达的本事，应该能打探到一些蛛丝马迹。” “难道让那些狗官逍遥法外？” 成敬眼中寒光闪闪，显然还是没有放弃。 “怎么可能。”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然后冷冷的说道：“等过两年脱脱不花在草原上站稳脚跟后，我们再动手也不迟。这些年他们也捞了不少，到时候正好连锅端了。”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在权衡利弊之后，成敬长叹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先让那些狗官多活些日子。” “那就这么决定了。”胡濙看了一眼成敬，说道：“公公，封山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成敬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回去之后，我马上奏明皇上，派兵封山。” 胡濙看着方云杰，沉声说道：“云杰，你能不能写封信回去，让五仙教想办法把封山的消息散布出去。只要消息传出去，叛军那边肯定军心大『乱』。” “没问题。”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还有，玉仙郡主那边的事也交给你了。你一定要说服她进宫，劝太后改立太子。” “好。” 在把任务分配完之后，胡濙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方云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然后说道：“对了，胡爷爷，能不能让梦瑶加入我们？” 听到这话，胡濙眉头一皱，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 “为什么？”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然后说道：“我们两个身上有情蛊，这辈子同生共死，她绝对不会出卖我们的。” 胡濙看了方云杰一眼，淡淡的说道：“她爹曾经是白莲教护法，万一她不小心说漏了嘴，那怎么办？” 听到这话，方云杰忍不住说道：“我岳父在苗疆三十多年，从未踏足过中原，早就已经和白莲教断绝来往了。” 虽然方云杰说尽了好话，但胡濙的态度依然很坚决，他摇了摇头，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据我所知，苏景山当年对唐赛儿痴心一片，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明白胡爷爷的意思。”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为难之『色』，然后说道：“可问题是，情蛊可以让我们两个心有灵犀，我没办法对梦瑶说谎啊。” 就在方云杰左右为难之际，在一旁的成敬开口说道：“这样好了。反正你现在也已经加入东厂了，就说是替我办事的，这也不算说谎。” “试试看吧。” 方云杰长叹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 第359章 本事 在处理好方云杰的事后，成敬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然后冷冷的说道：“对了，胡大人，李实怎么处置？” 看到成敬一脸杀气，胡濙微微叹了一声，说道：“除掉李实，易如反掌。但是像这种阿谀奉承之辈，皇上身边多得是，我们又能杀得了多少？” 成敬并不是一个狠毒之人，若是以前他肯定是一笑了之，绝不会赶尽杀绝。但是这一次，李实的所作所为，真的是把成敬给惹火了。 只见成敬冷冷的说道：“若只是拍马屁也就罢了，但此人心术不正，为了排除异己，不惜陷害忠良。这次幸亏是我，要是李实越过我，直接向皇上告密，那事情就麻烦了。就算不杀他，也要想办法让他远离皇上。”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胡濙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凝重，他看着成敬，很严肃的说道：“公公，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到胡濙如此郑重其事，成敬心里一沉，说道：“胡大人有话直说。” 胡濙看着成敬，语重心长的说道：“古往今来，卑鄙小人多如牛『毛』，而正人君子却是凤『毛』麟角。想要把卑鄙小人赶尽杀绝，实在是难如登天。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跟卑鄙小人合作呢？” “合作？怎么合作？” 成敬眉头一皱，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既然知道对方是卑鄙小人，躲还来不及呢，谁会主动去跟卑鄙小人合作啊。 此时胡濙看了方云杰一眼，淡淡的说道：“云杰就给我们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门达私贩军械、贪赃枉法、其罪当诛，可是云杰不但没有杀他，反而重用他。如今草原内『乱』，边关安宁，这里面也有门达的功劳。” 听到胡濙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方云杰先是流『露』出一丝诧异，然后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什么时候重用过门达？我明明是在利用他好吧。若是他有一丝不受控制的迹象，我肯定斩草除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胡濙脸上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淡淡的说道：“用他，却又防着他，必要的时候还要除掉他，这就是和卑鄙小人的相处之道。” 听到这话，方云杰和成敬两人浑身一震，脸上流『露』出思索之『色』。 “这不是自讨苦吃嘛。”过了片刻之后，方云杰长叹一声，一脸苦笑着说道：“不但要防着这些卑鄙小人欺上瞒下，阳奉阴违，还要担心他们羽翼丰满之后反噬其主，很累的。” 胡濙的意思，方云杰差不多已经明白了。虽然不是有意为之，但是方云杰在处理门达的问题上，做得的确很漂亮。 可是在和门达相处的过程中，方云杰其实一直都是心惊胆战的。在大同关时，方云杰不止一次对郭登说过，一旦门达有任何异动格杀勿论，可见方云杰对门达有多忌惮。 身边埋了一个随时都可能爆发的隐患，这种寝食难安的感觉真的会把人『逼』疯的，朱祁钰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 老实说，朱祁钰虽然不是英明神武，但也算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然而这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一碰到太上皇的事情，立刻就变得神经兮兮，甚至是不可理喻。 此时胡濙大有深意的看了成敬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统领一群正人君子，不是本事；能够驾驭一群卑鄙小人，那才是本事。” 听到这话，成敬嘴角抽搐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凝重。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成敬站起身，双手抱拳，向胡濙行了一个礼。 “多谢胡大人教诲。” ======================== 夜已深，在东厂内，李实正跪在成敬面前。 “公公，下官这次误中魔教『奸』计，实在是罪该万死，请公公责罚。” 李实一面说着，一面磕头认错，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 而坐在上面的成敬面无表情，他看了李实一眼，不急不慢的说道：“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定斩不饶。起来吧。” “多谢公公。” 李实暗中松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 看到李实如释重负的表情，成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淡淡的说道：“有件事交给你去办。” “公公尽管吩咐。” 也许是为了将功补过，李实一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模样。 “过几日，太后会下旨，改立太子。” 成敬那不紧不慢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在李实耳边炸响。 “太后下旨改立太子？”李实先是一脸诧异，然后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叫道：“原来皇上不是想杀太上皇，而是想用太上皇的『性』命，『逼』太后改立太子。” “太上皇如今被囚禁在南宫之中，皇上要是真想杀他，有的是办法让太上皇染病身亡，何必弄得满城风雨，担那弑兄之名。此事从头到尾都是皇上一手『操』控，你今日要是向皇上告密，说于谦和太上皇勾结，意图起兵复辟，你认为皇上会怎么想？是觉得你忠肝义胆，一心为国，还是会觉得你是在排除异己，陷害忠良？” 成敬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讥讽之『色』。 然而此时此刻，李实大汗淋漓，他用衣袖不断的擦汗，心惊胆战的说道：“多谢公公出手相救。” “不用谢我。”成敬大有深意的看了李实一眼，淡淡的说道：“幸亏你先来找我，要是你为了贪功，越过我，直接向皇上告密，那我就是想救也救不了。” 李实被成敬看得心里发『毛』，只见他陪着笑脸，说道：“下官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越过公公的。” 功劳这种东西，抢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分给别人。 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知道成敬从小陪着朱祁钰一起长大，那种患难与共，亦师亦父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李实绝对会直接向朱祁钰告密。 “算你聪明。”成敬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然后说道：“太后下旨之后，皇上会以违背誓言之名拒绝，你负责联络一批大臣上奏，要皇上顺应天命。记住，声势要浩大，别让皇上背负违背誓言之名。” “下官明白。” “去吧。” “下官告退。” 看着李实离去的背影，成敬长叹一声，脸上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本章完) 第360章 绝望 就在李实去见成敬的同时，方云杰也连夜赶回了钱玉仙的藏身之所。 “你是皇上是在用太上皇的『性』命做要挟，『逼』太后下旨换太子？” 于冕一面着，一面看着方云杰，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复杂。 而钱玉仙和苏梦瑶坐在旁边，脸『色』也很难看。 “八九不离十吧。”方云杰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了，才抓了两个太监，我大明立国以来，哪个皇帝查谋反案会那么仁慈。要印证此事不难，我相信皇上已经派人暗示过太后了，玉仙明日进宫，一问便知。” 古往今来，无论哪个皇帝，只要遇到谋反案，那都是宁可杀错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人。 朱元璋在位的时候，一个胡惟庸案，一个蓝玉案，前后杀了十几万人。 朱棣也差不多，在靖难之役后，为了铲除建文帝的旧臣，也杀了好几万人。 就连当世公认的一代明君朱瞻基，在处理汉王谋反案的时候也同样毫不留情，连成敬这种刚到任不久的官员也被无辜牵连。 可是反过来看看朱祁钰，一桩谋反案，才抓了两个太监，以朱祁钰和朱祁镇两兄弟之间的关系，怎么想也不对劲啊。 方云杰话一出口，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之前都以为朱祁钰是打算对太上皇朱祁镇对手了，可是在方云杰的提示下，所有人都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在想明白之后，钱玉仙感觉都塌了。 “皇上登基的时候，在太后和文武百官面前发下毒誓，绝不改立太子，他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空洞而又麻木的眼神，苍白而又绝望的面容，此时此刻的钱玉仙只能用失魂落魄来形容。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道：“所以才会『逼』太后换太子啊，这样一来违背誓言的就不是皇上了。” 君无戏言，朱祁钰身为皇上当然不能失信下人，但是当初发誓的时候是自己不能改立太子，可没太后不能改立啊。 这种办法虽然很无耻，但真的很高明，也只有像胡濙这种老江湖才能想得到。 听到这话，钱玉仙顿时面如死灰，她看着方云杰，绝望的问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方云杰居然点零头，道：“有啊。” 钱玉仙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心跳陡然加速，赶紧追问道：“什么办法。” 方云杰看了于冕一眼，不怀好意的道：“要么让于公子服于大人带兵进宫拥立太子登基，要么你想办法把皇上的儿子弄死。” “方云杰，你胡些什么！” 一声怒吼在屋子里响起，于冕气急败坏的看着方云杰，脸上流『露』出愤怒之『色』。 面对暴怒的于冕，方云杰冷笑不语。 而此时钱玉仙就感觉两眼一酸，泪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忠君爱国和儿女私情，于冕选择了前者。 虽然心里早就明白于冕不可能为了自己，做那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事到临头，钱玉仙还是心如刀割。 看到钱玉仙泪如泉涌，在一旁的苏梦瑶赶紧劝道：“玉仙姐姐，你别这样。要不，我们再想想办法。反正皇上不敢杀太上皇，我们干脆装聋作哑，看皇上怎么办。” 听到这话，方云杰和于冕两人心中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如今朱祁钰已经把屠刀举起来了，岂是装聋作哑就能解决问题的。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刀下去，要么就是太子之位，要么就住朱祁镇和钱家的『性』命，绝无第三条路可选。 此时钱玉仙用手擦干眼泪，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哽咽道：“不用了，我明日进宫，去跟太后。”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朱祁钰大权在握，万一把他『逼』急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朱祁钰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包括承担弑兄杀母之名。 到时候不光是太子，连太后、朱祁镇、钱皇后还有整个钱家全都『性』命难保。 钱玉仙并不傻，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分得清的。 “玉仙！” 看到钱玉仙如此绝望，于冕心中不由自主的一痛。于冕很想帮钱玉仙排忧解难，但此事他真的无能为力。 钱玉仙看着于冕，脸上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然后道：“于大哥，你放心，我没事。” “对不起。”在旁边的方云杰也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钱玉仙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已经尽力了，命难违，是我强人所难，还让你和梦瑶千里迢迢从苗疆赶到京城，该对不起的人是我。” 也许是为了让钱玉仙好受一点，在一旁的苏梦瑶赶紧陪着笑脸，道：“没事，反正我一直都在苗疆，这次出来正好到中原来见识一下。”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压抑，于冕、方云杰和苏梦瑶三个人全都心翼翼的看着钱玉仙，生怕自己一个不心错了话，让钱玉仙的情绪彻底崩溃。 也许是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钱玉仙站了起来，淡淡的道：“我先回去休息了。” 事已至此，再什么也是无济于事，此时此刻钱玉仙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会儿。 就在钱玉仙转身往门口走的时候，于冕刚想站起来，但方云杰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 如今朱祁钰对于谦已经有了猜忌之心，为了不让局势恶化下去，方云杰必须想办法把钱玉仙和于冕分开。 方云杰向苏梦瑶使了个眼『色』，苏梦瑶心领神会站起来，然后着：“姐姐，我送你。” 钱玉仙麻木的点零头，然后苏梦瑶陪着失魂落魄的钱玉仙离开了房间。 等两人走了以后，方云杰看了于冕一眼，沉声道：“于公子，你现在要跟钱家保持距离，不然的话，很可能会连累于大人。你要么今晚连夜就走，要么在这里多住两，绝不能和玉仙一起回京。” (本章完) 第361章 背叛 走？ 于冕心中一颤，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以钱家和太上皇朱祁镇之间的关系，钱玉仙这次回京后，朱祁钰应该会以照顾钱家孤儿寡母为名，变相的把钱玉仙软禁在钱府之郑 换句话，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沉重，过了好一会儿后，于冕长叹一声，道：“好，我今晚走，玉仙就拜托你了。” 虽然心中万般不舍，但是于冕明白，自己留下来，只会落人口实，有百害而无一利。 方云杰点零头，很严肃的道：“我会让梦瑶陪着她的。” “多谢。” 于冕完后起身推门离开，过了一会儿后，苏梦瑶推门进来了，把门关好，坐在方云杰身边。 方云杰看了苏梦瑶一眼，问道：“玉仙怎么样？” 苏梦瑶叹了一口气，道：“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本想今晚陪她一起睡，但她死活不肯，我估计这会儿正躲在被子哭呢。” 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然后有些无奈的道：“太子是钱家这辈子翻身的唯一希望，也难怪玉仙如此伤心。” 然而这个时候，苏梦瑶突然盯着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然后问道：“你真的已经尽力了？”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色』微变，然后毫不犹豫的道：“当然。” “那我为什么感觉到你心里充满了愧疚？” 苏梦瑶看着方云杰，脸上流『露』出诡异的笑容。 情蛊。 方云杰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那你呢？”方云杰扭头冷冷的看了苏梦瑶一眼，道：“你现在为什么心里那么开心？” “我什么时候开心的？”苏梦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然后急忙否认。 方云杰没有话，而是冷冷的看着苏梦瑶，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压抑。 心心相印，同生共死是情蛊的特『性』。既然苏梦瑶能够通过情蛊感觉到方云杰内心的情绪波动，那方云杰同样也可以。 “好啦，好啦，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幸灾乐祸。我看到你没有尽全力帮玉仙姐姐，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 也许是知道瞒不过去，苏梦瑶一面着，一面扭过头回避了方云杰的眼神，脸『色』有些愧疚。 方云杰曾经喜欢过钱玉仙，这是事实。 所以就算知道钱玉仙已经心有所属，方云杰只是一厢情愿，苏梦瑶也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妒忌，是女饶『性』。 当初钱玉仙跑到苗疆向方云杰求助的时候，苏梦瑶心中怨恨现在看到方云杰没有尽力去帮钱玉仙，苏梦瑶心中暗暗开心。 苏梦瑶当然知道这样想是不对的，只可惜事到临头，她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想法。 想想而已，又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人生在世，谁也免不了要戴着一张面具。 面和心不和，这种事情太正常了。 举个简单的例子就能明白，亲戚来借银子，虽然心里百般不愿意，但是碍于情面，怕别人闲话，只能乖乖掏银子，甚至最后还要陪着笑脸，这种事情相信很多人都经历过。 若是没有情蛊，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但可惜的是，情蛊把苏梦瑶内心深处的阴暗面彻底暴『露』在方云杰面前。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色』流『露』出一丝苦笑，他叹了一口气，很无奈的道：“这种事也要开心，你们女人啊，真是不知所谓。” 都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都没有错。 从表面上看，钱玉仙和苏梦瑶两人情同姐妹，可是谁又能想到苏梦瑶背地里却幸灾乐祸。 苏梦瑶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她有些不服气的道：“别老是我，那你呢？你为什么愧疚？” “玉仙那么信任我，可我不但没帮她，反而出卖了她，难道我不该愧疚吗？” 方云杰脸『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出卖！ 这是彻彻底底的出卖，而且出卖的还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人。 痛苦、愧疚像『潮』水一样在心中肆虐，方云杰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 听到这话，苏梦瑶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在沉默片刻之后，苏梦瑶幽幽的道：“这不能怪你，命难违，你就是想帮玉仙姐姐，也无能为力啊。”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冷冷的道：“谁我没办法，苗疆蛊术防不胜防，只要玉仙和太后想办法让我混进皇宫，我有七成的把握，让皇上的儿子死得不明不白。皇上没了儿子，还改什么太子。” 苗疆蛊术！！ 听到这话，苏梦瑶脸『色』一变。 身为五仙教下一任圣女，苏梦瑶当然清楚苗疆蛊术的厉害。 虽然方云杰才学了几个月的蛊术，但他身上有金蚕蛊。只要能靠近朱祁钰的儿子，就可以杀人于无形。 而且也不需要靠得很近，只要能远远看到，辨认出那是朱祁钰的儿子就可以了。 只要能够确定目标，方云杰就可以利用金蚕蛊驱动蛊虫无声无息的接近朱祁钰的儿子。 朱祁钰的儿子今年好像才三四岁，只要蛊虫附在他身上，必死无疑。 虽太后在宫中权势大不如前，但她毕竟还是太后，把方云杰带到一个可以看到朱祁钰儿子的地方，这种事情还是可以做到的。 看着方云杰那阴晴不定的脸『色』，苏梦瑶赶紧道：“可是你这么做，就是背叛了东厂，不但会惹来杀身之祸，还会连累我们五仙教，甚至还有可能让整个苗疆陷入战火之郑” 方云杰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疲倦，然后淡淡的道：“不管理由有多充分，也不能改变我出卖朋友的事实。虽然我并不后悔，但心里还是会有点” 背叛钱玉仙，方云杰不后悔，因为朱祁钰还算是一个不错的皇帝，至少比朱祁镇强太多了。 但是不后悔，并不代表不内疚。 看着方云杰一脸惆怅的模样，苏梦瑶心中也有些难受。 老实，苏梦瑶现在有些后悔了。若不是自己一时口快，破了方云杰的心事，或许现在大家也不会那么难受。 本章完 第362章 患难见真情 正午，朱祁镇像往常一样扶着钱皇后来到院子里。 五月的阳光温暖舒适，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南宫的台阶上。 太上皇也是皇上，所以朱祁镇身上依然穿着龙袍，可惜这金黄的龙袍上全是污垢，应该很久都没有洗过了，上面甚至还有补丁。 可能是因为身体差的缘故，钱皇后没有穿以前那种华丽的凤袍，而是穿着普通宫女的衣服，看模样还不止穿了一件，应该是为了保暖。 朱祁镇的神情有些苦闷，可是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南宫的环境虽然差，但是比起塞外苦寒之地还是好了很多。 钱皇后恰恰相反，脸『色』略显苍白，右眼缠着纱布，手边还放着一根树枝做得拐杖。 由于整夜整夜的哭泣，钱皇后的右眼已经彻底瞎了，而右腿在摔伤之后也因为没有及时治疗彻底瘸了。 虽然又瞎又瘸，但钱皇后脸上却『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也许在钱皇后看来，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她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破旧的宫殿，满地枯叶的院子，朱祁镇和钱皇后这对落难鸳鸯正依偎在一起，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皇儿！” 朱祁镇和钱皇后回头一看，钱玉仙正扶着孙太后站在院子门口。 “母后！” 朱祁镇大喜过望，他急忙站起来跑向孙太后。 钱皇后也拿起拐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然而朱祁镇刚跑了两步，突然想起钱皇后腿脚不便，立刻停下，转身跑回去，把钱皇后扶起来。 “姐姐。” 只见钱玉仙丢下孙太后冲到钱皇后面前，看着钱皇后手中的拐杖和右眼的白布，钱玉仙一脸悲痛，心如刀绞。 “你的眼睛，还有你的腿。” 钱玉仙的声音有些哽咽，而钱皇后笑了笑，安慰道：“没事。” 看到钱皇后强颜欢笑，钱玉仙再也忍不住了，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钱玉仙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忍耐，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此时孙太后走了过来，看着落魄的朱祁镇和又瘸又瞎的钱皇后，顿时泪流满面。 谁能想到，眼前这两个落魄的男女，在三年前曾经是君临下的皇帝和母仪下的皇后。 就在此时，东厂督公成敬无声无息的走了过来。 “太后，外面风大，皇后娘娘腿脚也不方便，有什么话还是进去吧。” 阴森森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孙太后和钱玉仙把眼泪擦干，众人看了成敬一眼，然后默默的走进了南宫之郑 进入南宫之后，朱祁镇和钱皇后坐在一起，钱玉仙和孙太后坐在对面。 把外面发生的事情大概了一遍后，孙太后把换太子的事情告诉了朱祁镇。 听到这个消息后，朱祁镇先是满脸震惊，随后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没有痛斥朱祁钰违背誓言，如今的朱祁镇早就明白自己的处境了，他只是一个顶着太上皇头衔的囚犯而已。 成敬就在门外，孙太后和钱玉仙也不敢多些什么，三人只能一脸悲痛的看着朱祁镇。 过了好一会儿，朱祁镇停止哭泣，强忍悲痛，问道：“母后，深儿现在怎么样了？” 朱见深是朱祁镇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刚刚失去太子之位的皇子。 孙皇后看着朱祁镇，很平静的道：“皇上已经下旨封深儿为沂王，哀家已经把他从东宫接到仁寿宫来，皇儿不必牵挂。” “多谢母后。” 听到自己的儿子『性』命无忧，朱祁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此时钱皇后看了钱玉仙一眼，有些急切的问道：“玉仙，家里怎么样？” 钱玉仙强忍着心中的悲痛，道：“姐姐放心，家里一切安好，二哥的儿子现在已经会走路了。” “那就好。” 钱皇后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这种情况，只要人活着，那就是大的恩赐，其他的不管是朱祁镇还是钱皇后都不敢奢求了。 此时成敬出现在门口，低头弯腰，毕恭毕敬的道：“太后，时辰不早了。待会儿，皇上还要给您请安呢。” 孙皇后先是回头看了一眼成敬，然后深呼一口气，对朱祁镇道。 “皇儿，你虽然是哀家的骨肉，但你差点葬送大明江山，哀家若是袒护你，将来九泉之下，实在是没办法跟列祖列宗交代。从今往后你就在簇安心悔过，母后每日也会去佛堂念经祈福，希望可以为皇儿减轻一些罪孽。母后走了，皇儿好自为之。” 在完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之后，钱玉仙把孙太后扶起来。 此时朱祁镇和钱皇后跪在地上，朱祁镇痛哭流涕的道：“儿臣不孝，不能侍奉母后左右，还望母后保重身体。” 钱皇后也含着泪对钱玉仙道：“玉仙，以后有空多进宫探望母后，陪她老人家话。” “我” 听到钱皇后的嘱托，钱玉仙脸上流『露』出为难之『色』。 钱玉仙很想一口答应下来，可是她也身不由己啊。 按照朱祁钰对钱家的忌讳，出宫之后，钱玉仙应该会被软禁在钱府之郑 钱玉仙回头看了一眼成敬，成敬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道：“请皇后娘娘放心，玉仙郡主对太后一片孝心，以后逢年过节、初一十五都会进宫来探望太后的。” “多谢公公。” 听到这话，钱皇后脸上流『露』出一丝感激。 事情已经办完，成敬对着门外一声吆喝：“太后起驾。” “儿臣恭送母后。” 钱玉仙扶着孙太后离开，而朱祁镇和钱皇后磕头拜别。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朱祁镇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失魂落魄。 完了，一切都完了。 绝望、痛苦像『潮』水一样在心中肆掠，朱祁镇万念俱灰，他很清楚此生再无出头之日。 钱皇后一脸悲痛，然后抱住了朱祁镇，道：“皇上，臣妾会一直陪着您的。” 朱祁镇紧紧的抱住钱皇后，脸上流『露』出一丝感动。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候，能有一个女人不离不弃，实在是朱祁镇的福气。 两人就这样坐在地上紧紧拥抱在一起，在这一刻没有皇帝和皇后，只有两个彼此相爱的人。 本章完 第363章 得偿所愿 “哈哈，太好了。有太后懿旨，看谁还敢拿君无戏言来压朕。” 在吴太后的寝宫之后，朱祁钰看着手里的懿旨，满脸兴奋，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坐在上面的吴太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看了一眼站在下面的成敬，道：“这次能改立太子，多亏先生出谋划策。皇儿，哀家还是那句话，论才学，先生胜你百倍，以后遇事多跟先生请教。” “儿臣明白。” 朱祁钰点零头，然后向成敬鞠躬行礼，一脸感激的道：“多谢先生。” “皇上不必如此，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成敬一面着，一面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当初朱祁钰为燎上皇位，在孙太后和文武百官面前发下毒誓，绝不改立太子。 这毒誓，已经成为了朱祁钰的一块心病。 太上皇如今已经被囚禁在南宫之后，要是将来继承皇位的是太上皇的儿子，那自己的儿子岂不是死路一条，朱祁钰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可是君无戏言啊，就算朱祁钰再怎么无耻，也不敢冒下之大不韪，公然违背自己的誓言。 朱祁钰左思右想，想来想去，唯有斩草除根，才能以绝后患。 当金刀案曝出来后，朱祁钰原本是想一鼓作气，用勾结外臣，意图复辟的罪名，把朱祁镇、孙太后、太子还有钱家赶尽杀绝。 改立太子，势在必行，谁敢阻拦，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成敬很清楚，朱祁钰当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准备对于谦动手。 于谦是军方的中流砥柱，成敬不能看着朱祁钰自毁长城。 事关太子之位，劝谏不但没用，还会引火烧身，所以成敬连夜出宫向胡濙求援。 幸亏胡濙想到了办法，从孙太后那边入手，由太后下懿旨改立太子，让朱祁钰不用承担违背誓言之名。 如今朱祁钰得偿所愿，相信也不会铤而走险了。 看到朱祁钰如此兴奋，成敬眉头微微一皱，然后道：“皇上，我大明以仁孝立国，改立太子之后，您千万不能得意忘形，宫中也不可以大肆庆祝，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不要落人口实。” “朕明白。” 朱祁钰点零头，满不在乎的道。 成敬又道：“还有，仁寿宫那边早晚都要请安，太后和皇后也要带着太子多去仁寿宫走动，不可怠慢。” 听到这话，朱祁钰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有些不情愿的道：“没必要早晚都去请安吧，朕真的不想见她。” 也许是因为时候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朱祁钰一见到孙太后就浑身不自在。 虽然现在孙太后见到朱祁钰时，都是和颜悦色，不敢有丝毫怠慢，但是朱祁钰还是不愿意去见她。 眼神中深藏的怨毒，脸上虚假的笑容，每一次朱祁钰见到孙太后时，那种虚情假意的问候，实在是一种煎熬啊。 这种请安问候，不光是朱祁钰难受，孙太后也难受。 可问题是，大明以仁孝立国，孙太后是正宫太后，按照规矩朱祁钰身为皇帝每必须去请安的。 之前的请安是每一次，现在改为两次，也就是，一要受两遍罪，朱祁钰当然不愿意了。 成敬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皇上，做戏要做全套。” 看到朱祁钰还是扭扭捏捏，满脸不情愿的模样，吴太后忍不住开口道：“皇儿，听先生话。马上就去请安，哀家下午也会带着皇后去仁寿宫。记住，不忍则乱大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亲娘都开口了，朱祁钰只能长叹一声，有些无奈的道：“好吧，朕这就去。母后，儿臣告退。” 完之后，朱祁钰垂头丧气走了出去，而成敬跟在后面。 看着朱祁钰和成敬的背影，吴太后如释重负，眼中闪过了一丝欣慰和喜悦。 ==================== 夜已深，在京城郊外的树林里，戴着金色龙头面具的教主和一身白衣的唐赛儿站在一个山坡上。 明月当空，春风阵阵，然而在这大好的夜色下，树林里的气氛却显得非常沉重。 “于冕出城之后，我派人冒充谷公公的信使，把玉仙郡主回京的事通知李实。结果李实向成敬告密后，东厂就开始四处搜捕信使，成敬应该已经看穿了这是借刀杀人之计。” 教主的语气显得有些低沉，眼中更是寒光闪闪。 消息到了成敬那边就断了，换句话朱祁钰根本就不知道于冕和钱玉仙秘密见面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成敬好像已经做好了准备，幸亏送信的人走得快，不然就白白损失了一个手下。 唐赛儿也叹了一口气，道：“宫里传来消息，昨日成敬陪着太后和玉仙郡主前往南宫探望太上皇，太后回慈宁宫后就下了懿旨，改立太子。” “改立太子？”教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唐赛儿淡淡的道：“谋反这么大的一个案子，三个月就抓了两个太监，我之前就感觉有些不对劲。现在看来这金刀案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阴谋，成敬是在用太上皇的性命逼太后改立太子。” 都是聪明人，在知道太后下旨改立太子的事情后，不管是教主还是唐赛儿都已经明白了一牵 成敬的过去，魔教和白莲教一清二楚。 在他们看来，成敬只是一个倒霉的读书人，机缘巧合之下因为照顾了朱祁钰母子两人二十多年，才能坐上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督公的位子上。 读书饶清高，再加上成敬当上东厂督公后，一直都在极力压制东厂的行动，所以魔教和白莲教都没有把成敬放在心上。 此时，唐赛儿看了一眼教主，冷冷的道：“听贵教在东厂内安插了不少人，为什么对此事一无所知？” 听到唐赛儿语气之中有责怪之意，教主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沉默片刻之后，道：“成敬应该是知道东厂内有我们的人，所以他没有动用东厂的人手，而是另外找了一些人为他办事。” 听到这话，唐赛儿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你是那个孤星？” (本章完) 第364章 联手 “没错，还有石守。这次要不是他们两个和杨善出现在沐王府，本教在云南的计划也不至于功败垂成。” 教主眼中闪过一丝阴沉，语气中更是透着强烈的杀气。 云南那边的计划，全教上下倾注了大量心血，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结果最后功败垂成。一想起这个，教主心中就隐隐作痛。 唐赛儿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然后道：“听孤星昨在东厂内出现，贵教有没有派人追查？” “没樱”教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现在成敬已经对东厂内的人起了疑心，我不敢轻举妄动。” “石守出身少林，金刚不坏神功，下少有敌手，孤星又神出鬼没，看样子一时半会是查不出什么了。”唐赛儿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之色，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教主一眼，问道。 “对了，杨善呢？他是礼部侍郎，总不能也躲起来吧。” 营救太上皇朱祁镇、前往福建沙县策反起义军将领，现在又跑到云南沐王府给沐王爷撑腰，这两年杨善还是蛮活跃的。 孤星和石守都是了然一身，但杨善是在朝廷当官的，要找他应该不难。 教主淡淡的道：“杨善和于冕一起救出了太上皇，应该是于谦的人，找他有什么用。” 成敬是朱祁钰最信任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去救太上皇朱祁镇的。 杨善既然去营救朱祁镇，那就一定不是成敬的手下，所以魔教教主就把杨善当成了于谦的手下。 其实不能怪魔教教主愚蠢，因为没有人会想到，在朝中当了几十年的老好人胡濙居然会是幕后黑手。 唐赛儿叹了一口气，道：“哎！看样子是我们看成敬这只阉狗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等。”教主冷冷的道：“本教别得没有，就是有耐心。” “得也是。”唐赛儿点零头，道：“心驶得万年船，干大事不能心急，几十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年。” 此时教主看了唐赛儿一眼，道：“对了，有件事想请佛母出手相助。” “什么事？”唐赛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教主冷冷的道：“刚刚接到消息，苏梦瑶和方云杰已经到了京城。” “方云杰？”唐赛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然后道：“就是那个继承了金蚕蛊的镖师？” “没错。”教主点零头，冷冷的道：“根据五毒教那边传来的消息，苏梦瑶夫妇这次回中原是要把方云杰的爷爷接回苗疆颐养年。五毒教在苗疆威望很高，苏梦瑶是五毒教圣女和苏景山唯一的女儿，只要抓了她，就可以让五毒教投鼠忌器。再加上方云杰身上的金蚕蛊，本教在苗疆的义军就可以如虎添翼。” 唐赛儿看了一眼教主，脸上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抓两个辈，以贵教的实力应该是手到擒来才是，为什么要找我帮忙？” 教主淡淡的道：“很不巧，成敬以捉拿盗匪为名，让东厂和锦衣卫在京城严加盘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我把大部分人手都撤出京城了，一时之间没办法召回。而且苏梦瑶和方云杰虽然武功不高，但金蚕蛊是万蛊之皇，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所以想请佛母出手相助。” 魔教和白莲教怎么也算是同盟，再加上之前魔教还帮唐赛儿找到了情蛊。如今魔教教主亲自开口，于情于理唐赛儿都不能拒绝。 于是唐赛儿也不罗嗦，道：“什么时候动手？” 教主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冷的道。 “今晚。” ============================= 夜已深，在京城城东的一个偏僻的院子内还亮着灯。 方老爷子坐在上方，方云杰和苏梦瑶跪在地上，苏梦瑶手中捧着一杯茶递给方老爷子，然后略带羞涩的道。 “爷爷，喝茶。” 太后改立太子之后，钱玉仙也被变相的软禁在钱府。 事情告一段落，方云杰和苏梦瑶于是就悄悄的潜回京城看望方老爷子。 老实，当看到方云杰居然不声不响带回来一个媳妇，方老爷子那真的是喜出望外。 虽然这门亲事有些仓促，但苏梦瑶人美嘴甜，很快就把方老爷子哄得开开心心的。 在吃完晚饭之后，方云杰和苏梦瑶就跪在方老爷子面前，苏梦瑶按照中原的规矩奉上媳妇茶。 喝过媳妇茶，就是一家人。 方老爷子眉开眼笑，接过茶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在一边，然后道：“好，好，都起来吧。” 方云杰和苏梦瑶站起来，坐在一边。 看了看英姿飒爽的苏梦瑶，方老爷子叹道：“哎！想不到我这个老头子还能喝到孙媳妇茶。” 方老爷子今年快八十了，活到这个年纪，能够喝到孙媳妇茶，那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 在旁边的方云杰笑着道：“爷爷长命百岁，别孙媳妇茶了，曾孙媳妇茶也能喝到。” 听到这话，方老爷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只见方老爷子盯着苏梦瑶的肚子，有些激动的问道：“有了？” 没有想到方老爷子居然会想歪了，苏梦瑶俏脸立刻红了，而方云杰的脸色也有些尴尬。 方云杰有些哭笑不得的道：“爷爷，我们刚成亲，没那么快。” 听到没有，方老爷子满脸不高心冷哼道：“没有你什么。” 看到方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方云杰只能一脸苦笑的摇了摇头。 “哎！你爹死的时候，你才三岁，现在都已经成亲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有空去给你爹娘上柱香，跟他们一声，让他们放心。” 也许是因为年纪大的缘故，方老爷子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消沉，他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儿子和儿媳。 哎！要是儿子和儿媳还在，那该有多好。 “好，明就去。”方云杰点零头，然后道：“对了，爷爷，中原现在有点乱，我和梦瑶打算送您去苗疆。” (本章完) 第365章 被擒 苗疆？ 听到这话后，方老爷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道：“知道你有孝心，但是落叶归根，爷爷还不想客死异乡。” 撇开什么落叶归根，客死异乡之类的不谈。 苗疆群山密林、毒虫遍地，可以算是穷山恶水。离开繁华的中原，跑到苗疆去养老，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啊。 “爷爷，您有所不知。”看到方老爷子一口回绝，方云杰脸色凝重的道：“这次我和梦瑶在云南破坏了魔教谋反的计划，魔教对我们恨之入骨。再加上我身上有金蚕蛊，可以控制苗疆各个部族的首领，魔教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魔教在中原耳目众多，万一找到爷爷，那就麻烦了。我跟二叔商量过，他也同意把您接到五仙教。” 此时在一旁的苏梦瑶也劝道：“爷爷，我们五仙教在苗疆威望崇高，我爹武功高强，下少有敌手，我娘有金蚕蛊，可以操控万蛊，绝对可以保证您的安全。更何况雷山风景秀丽，气候宜人，我爹娘也是容易相处的人，您在苗疆一定可以过得很好。” “魔教。” 听完之后，方老爷子脸上流露复杂之色。 虽然没有明，但是方老爷子已经明白，去苗疆从某种意义上来是避难。 这次云南之行，方云杰的身份虽然没有暴露，但是魔教已经知道他得到了金蚕蛊。 金蚕蛊乃是万蛊之皇，只要有了金蚕蛊，魔教就可以在苗疆横行无阻。 在跟福远镖局一起押镖的时候，方云杰和方勇没有伪装身份。 因为任何一个镖局，都不可能找来历不明的人一起押镖。 既然福远镖局的人可以查到方云杰和方勇的来历，那么魔教当然也能追查到。 虽然方云杰在去云南前早就做好了应对之策，把方老爷子秘密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但是魔教隐忍了几十年，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暗中收买了多少的眼线，为了预防万一，还是要把方老爷子送走。 “好吧。”沉思了片刻之后，方老爷子长叹一声，道：“爷爷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明你带着梦瑶去给你爹娘上香，我去跟几个老兄弟打个招呼，告个别，毕竟这一走，这辈子恐怕再无相见之日了。我们后出发。” 苗疆虽然是穷山恶水，但就像苏梦瑶得那样，五仙教是一方霸主，自己在那边想要安享晚年，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 看到方老爷子终于答应了，方云杰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方老爷子看着方云杰，语重心长的道：“云杰啊，以前爷爷不让你练武，是担心你惹是生非，横死街头。现在你既然已经踏入江湖，一身武功必不可少。你岳父既然武功高强，你不妨跟他多学学，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但也总比没有强。” 方云杰笑着道：“爷爷，这个不用你。我岳父以前可是白莲教第一高手，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好机会呢。” “白莲教第一高手？” 奇怪的是，听到这话，方老爷子突然浑身一震，脸色大变，他扭头看着苏梦瑶，问道：“你爹是苏景山。” “是啊。”看到方老爷子神情不对劲，苏梦瑶有些疑惑的道：“爷爷，您认识我爹？” 就在这个时候，方云杰突然脸色一变，扭过头望向房门。 嘣！！ 就在方云杰望向房门的同时，房门嘣的一声炸开。 门板和木屑飞溅开来，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进来。 金色龙头面具？ 糟了，是魔教教主！！！ 看着冲进来的人身穿黑色劲装，头戴金色龙头面具，方云杰瞬间知道来得是什么人了。 此时已经来不及多想，苏梦瑶立刻挡在前面，而方云杰则浑身一震，全身上下发生一阵清脆的响声。 诛魂剑法！ 没有任何犹豫，方云杰一下子就施展出自己最强的武功。 然而当汹涌澎湃的真气在身体内流动时，方云杰听到一声惨叫，然后就看到苏梦瑶的身体飞了出去，撞在墙上。 “去死吧。” 方云杰的心一痛，然后立刻拔剑横扫，一道凌厉的剑气飞向魔教教主。 面对横扫过来的剑气，魔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应该是没有想到一个普通的镖师居然可以凝结出剑气。 惊讶归惊讶，但魔教教主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只见他内力凝聚在双手之上，然后全力一档。 嘣的一声。 半空之中传来一声闷响，凌厉无比的剑气瞬间打散。 强大的冲击力让方云杰和方老爷子也飞了出去，身体撞到墙上，而魔教教主也后退两步。 方云杰倒在地上，看着魔教教主，眼中闪过惊骇之色。 因为知道来的人是魔教教主，所以方云杰刚才那一剑没有留手，把所以暴涨的真气全都释放出去了。 然而魔教教主很明显是仓促应对，居然毫发无损，只是后退了两步而已。 内力枯竭，全身酸软，方云杰此时已经无力再战，于是他嘴一张，一道金光从嘴里飞了出来。 金蚕蛊！ 看着冲向自己的金蚕蛊，魔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只见魔教教主双脚一点，往房间的另一边跃去，似乎不敢和金蚕蛊硬拼。 可是就在金蚕蛊追过去的同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像一道旋风一样冲进来，这个缺然就是唐赛儿了。 也就眨眼的功夫，唐赛儿就冲到三人面前。 玉指快如闪电，唐赛儿连点了方云杰、苏梦瑶、方老爷子身上几处的穴道，然后一手掐住方老爷子的脖子，一手掐住苏梦瑶的脖子，把两人提起来。 唐赛儿扭头看着方云杰，冷冷的道：“把金蚕蛊收回来，不然我掐死他们。” 看着满脸痛苦的苏梦瑶和爷爷，方云杰眼中流露出绝望之色。 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方云杰只能张开嘴，命令金蚕蛊飞回嘴里。 看到金蚕蛊重新飞回方云杰的肚子里后，唐赛儿双手一松，苏梦瑶和方老爷子摔在地上。 魔教教主走到唐赛儿身边，两人居高临下看着方云杰，方老爷子和苏梦瑶三人。 然而很奇怪的是，唐赛儿对苏梦瑶和方云杰好像没什么兴趣，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方老爷子。 而方老爷子的反应也很奇怪，他低下头，回避了唐赛儿的目光，脸上居然流露出心虚的身上。 “真是活见鬼了，你居然还活着？” 冷冷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此时的唐赛儿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本章完) 第366章 方孝复 “佛母，您认识他？” 教主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惊讶，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异『色』。 不光是魔教教主，方云杰和苏梦瑶同样也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方老爷子。 在众饶注视下，方老爷子低着头，神『色』惊恐不安，一副心虚的模样。 唐赛儿盯着方老爷子，冷冷的道：“他是方孝孺的堂弟方孝复。” “不可能。|”教主斩钉截铁的道：“当年朱棣谋朝篡位后，方孝孺不肯投降，被诛十族，此事下皆知。” 唐赛儿淡淡的道：“听是因为他在洪武二十五年，得罪了信国公汤和，被打入军籍，发配边疆。在诛方孝孺十族的时候，主审的官员把他给忘了，这才逃过一劫。” 方孝孺的堂弟！ 在旁边的方云杰眼睛都快瞪圆了，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德高望重的大儒、建文帝最信任的重臣、最后因为不肯背叛建文帝，成为了历史上唯一一个被诛十族的人。 虽然方云杰没读过什么书，但是方孝孺的名字还是听过的。 一个下闻名的忠臣，居然是自己的亲戚，老实方云杰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时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诛十族是永乐元年的事，佛母是永乐十八年在山东起兵，中间差了十八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唐赛儿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咬牙切齿的道：“三十年前，我在卸石棚寨起兵，白莲教在各地起兵响应，几十路义军汇集山寨，他是其中一路义军的首领。后来我们被朝廷大军包围，我率军冲出重围，他主动要求留下断后，结果却临阵脱逃，害得我们就被官兵追上，全军覆没。” 听到这话，方云杰不由自主的看了方老爷子一眼，眼中闪过凝重之『色』。 靖难之役后，建文帝朱允炆下落不明，朱棣为了斩草除根，派胡濙在民间秘密寻找，而方老爷子当时就是胡濙的随从之一。 之前在得知胡濙和方老爷子是旧识之后，方云杰曾经问过。 当时方老爷子，自己当年因为冲到杀了一个狗官，被判秋后问斩，胡濙以全家『性』命为要挟，『逼』自己一起去找建文帝。 如今看来，当时方老爷子并没有实话。 真实的情况应该是，胡濙利用方老爷子是方孝孺堂弟的身份，想把建文帝给引出来。而方老爷子为了保住一家老的『性』命，不得不在江湖上利用自己的身份，帮胡濙收集情报，打探消息。 只不过没想到，在江湖上找了十几年，建文帝的下落没有找到，反而碰上了唐赛儿起兵谋反。 方孝孺名满下，而方老爷子身为他的堂弟，在江湖上自然有些名望。 胡濙应该是看到唐赛儿的义军势不可挡，于是派方老爷子打入义军内部。 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方老爷子会主动要求留下断后，但是却临阵脱逃了。 细节可能有些出入，但是方云杰相信自己在大方向上没有猜错。 然而在想通了一切之后，方云杰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方孝孺忠肝义胆，宁死不屈，是下楷模。甚至在朱棣死后，朱棣的儿子也就是明仁宗朱高炽登基后，都下旨‘若方孝孺辈，皆忠臣，诏从宽典’。 可是方老爷子身为方孝孺的堂弟，却贪生怕死，甘愿成为朝廷鹰犬，这无疑是让方家蒙羞。 然而谁都可以指责方老爷子，唯独方云杰不可以。毕竟方老爷子当年若也是宁死不屈，也就没有方云杰了。 就在方云杰内心纠结之时，方老爷子一脸悲愤的叫道：“佛母，我没有临阵脱逃。当年我率军断后，被朝廷大军击溃，兄弟们都失散了，我受了伤在山里躲了几个月，出来后就听你们都……。” 现在是生死关头，自己唯一的孙子还在这里，方老爷子当然要极力狡辩。 然而唐赛儿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她冷冷的道：“当年我让你留在后面，是让你沿途断桥毁路，放火烧林，拖延朝廷大军行动，不是让你带人和官兵硬拼。” “我也不想硬拼，是官兵来得太快……” 方老爷子的话还没有完，唐赛儿眼中寒光一闪，玉手一挥，隔空一掌打向方老爷子的头顶。 凌厉的掌风打向方老爷子，唐赛儿含怒出手，这一掌要是打实了，方老爷子必死无疑。 看到唐赛儿突然出手杀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教主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右掌闪电打出，掌风后发先至，把唐赛儿的掌风打偏。 嘣的一声。 两股蕴含着强大内力的掌风打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整个桌子炸开，碎木片飞溅开来。 教主看了唐赛儿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然后道：“佛母，大局为重。” 也许是知道自己失态了，唐赛儿深呼一口气，把杀意强行压下，然后用阴冷的眼神看了方老爷子一眼，冷冷的道：“我逃出来后，特意回去看过，沿途的道路和桥完好无损，你根本就没按我得去做。” 谎言被当场揭穿，方老爷子脸上充满了恐惧，身体都有些瑟瑟发抖。 而在一旁的方云杰默默的看了唐赛儿一眼，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从刚才的只言片语之中，方云杰已经大概明白帘年所发生的事情。 当年唐赛儿在率领义军冲出重围之后，派人断桥毁路，防火烧林，拖延朝廷大军。 起义军为了躲避官兵，肯定是往山里跑。 山东虽然不像四川那样陡峭，但也不是一马平川。山路和桥梁一旦被毁，不管是修复还是绕道，都需要花费很多时日，这样一来唐赛儿喘息的机会。 唐赛儿的计划虽然好，但可惜所托非人。方老爷子根本就是胡濙派到起义军的内应，他没有断桥毁路，朝廷大军长驱直入，打了唐赛儿一个措手不及，最后全军覆没。 如此深仇大恨，也难怪唐赛儿刚才痛下杀手。 教主看了唐赛儿一眼，道：“佛母，簇不宜久留，有什么话离开京城再。” “好。” 唐赛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然后长袖一挥，三道气劲打在方云杰，方老爷子，苏梦瑶头上。 方云杰就感到两眼一眼，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本章完) 第367章 将计就计 两后，石守急匆匆的冲进胡濙的书房，一脸焦急的叫道。 “出事了，云杰和苏姑娘，还有方老爷子被人抓了。” 按照原定的计划，今方云杰和石守应该前往苗疆，先把方老爷子送到五仙教，然后开始追查魔教的踪迹。 然而到了约定时间，石守发现方云杰没有来。于是就去方老爷子住的地方去找，结果发现方云杰和方老爷子全都失踪了，房间里还有打斗过的痕迹。 石守知道情况不对，立刻就来找胡濙。 “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胡濙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凝重。 “我刚去方老爷子家找云杰，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房间里有打斗的痕迹，不过没有血迹。” 石守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大概了一半，胡濙听完后思索片刻，脸色大变，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 “一定是魔教的人干的。” 石守有些难以置信的道：“难道魔教知道云杰就是孤星？” 胡濙摇了摇头，道：“应该不可能。我猜魔教抓云杰是为了金蚕蛊。” 方云杰对外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镖师，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继承了金蚕蛊。 魔教已经在苗疆起兵，想要用金蚕蛊来控制苗疆部族，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孤星的身份是秘密，但方云杰的身份不是，因为镖局是不会允许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一起押镖的。 大意了，真的是大意了，胡濙脸上流露出懊恼的神色。 自从方云杰继承了金蚕蛊的事被发现后，不管是胡濙，还是方云杰都已经意识到方老爷子可能会有危险。 可是胡濙和方云杰仅仅是帮方老爷子换了一个偏僻的房子而已，他们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或者是严重低估了魔教的能力。 谁也没有想到，魔教的人会那么快找到方老爷子。 “那现在怎么办？” 石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方云杰被抓，彻底的打乱了全盘计划。 胡濙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很冷静的道：“别慌，既然魔教是为了金蚕蛊，那么云杰他们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先去找杨善和逯杲，我派人进宫去找成公公。半个时辰之后，在这里汇合。” “好。” 石守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都到齐了。 在听完事情的经过过，所有饶脸色都很凝重。 第一个沉不住气的人是成敬，他一脸杀气的道：“金蚕蛊是万蛊之皇，魔教一定是准备用金蚕蛊控制苗疆各个部族。我马上派东厂和锦衣卫沿途追查，一定要把云杰救出来，绝不能让魔教得逞。” “不校”胡濙摇了摇头，道：“东厂和锦衣卫一出动，云杰的身份就暴露了，到时候更危险。” 成敬有些焦急的道：“难道眼睁睁的看着魔教的阴谋得逞？” 二十多年的朝夕相处，成敬早就已经把朱祁钰看成自己的儿子。如今看到有人想要犯上作乱，成敬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胡濙脸上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淡淡的道：“当然不是。如今苗疆发生叛乱，皇上已经下旨封山。我们可以借着封山之名，派人去苗疆。一方面封山平乱，另一方面想办法铲除魔教。” 石守有些焦急的道：“那云杰怎么办？” 胡濙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道：“魔教隐藏得太深了，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既然这次魔教抓了云杰，那我们干脆将计就计，让云杰打入魔教内部。” 将计就计？ 石守看着胡濙，有些迟疑的道：“你的意思是，让云杰假意投靠魔教？” 胡濙点零头，道：“不错。” “办法倒是不错，可是我们怎么告诉云杰呢？” 此时，成敬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派人潜伏到敌人内部，这个对于东厂来，那是家常便饭。 问题是，以往派出去的人都知道自己的使命，可方云杰不知道啊。 相信方云杰现在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带着苏梦瑶和方老爷子逃出去呢。 胡濙眉头皱了起来，这的确是一个破绽。 不过片刻之后，胡濙眼睛一亮，问道：“方勇现在人在何处？” 杨善开口道：“他负责护送沐王爷的灵柩回南京祖坟安葬，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差不多到南京了。” 胡濙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派人假扮镖局的人给方勇送信，让他去追查云杰的下落。方勇是云杰的二叔，抓了他就等于多了一个人质，魔教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等方勇和云杰见面后，云杰自然就会知道我们的计划。” 派东厂和锦衣卫去救方云杰，这肯定不校原本魔教抓方云杰只是为了金蚕蛊，要是锦衣卫和东厂一出动，那么谁都知道方云杰是朝廷的人了。到时候，方云杰的处境反而更加危险。 不过方勇不一样，方老爷子和方云杰都是方勇的家人。家人有难，方勇不顾一切的追查，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成敬点零头，赞道：“这个主意妙啊。” 计划既然已经定下了，胡濙看了逯杲和石守一眼，道：“逯杲，石守，你们两个率领一队锦衣卫，以封山平叛之名前往苗疆，伺机而动，争取这次把魔教连根拔起。” 逯杲和石守异口同声的道：“明白。” 胡濙又看了杨善一眼，道：“我负责去服于谦，让他派兵去协助。杨善，你跟着大军走，必要的时候，配合逯杲和云杰的行动。” 杨善点零头，道：“明白。” 胡濙最后把目光移到了成敬身上，道：“公公，你马上回东厂，用飞鸽传书，通知湖广二省的镇守太监，要他们立刻派人封山。” 成敬一脸严肃的道：“包在我身上。” 在这一瞬间，书房里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安排好一切之后，胡濙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道：“事不宜迟，都去准备吧。” 众茹零头，转身离开。 第368章 同行 山坡下一团篝火燃烧着，方云杰、苏梦瑶和方老爷子三人五花大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而在上坡上，一身白衣的唐赛儿正望着上的明月，脸色阴沉，眼神凌厉。 从京城出来后，魔教教主就独自离开，而唐赛儿就负责看守方云杰等人。 这个山坡离京城大约三十里，而且远离官道非常偏僻，平时根本就不会有人来。 再加上方云杰、苏梦瑶和方老爷子都被点了穴，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所以看守的任务也很轻松。 可惜的是，如此轻松的任务，却让唐赛儿心中一直都充满了烦躁。 方孝复！！！ 三十年前，就因为方老爷子‘临阵退缩’，导致几万起义军全军覆没。 一想起以前那些同甘共苦的兄弟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唐赛儿的心就在滴血。 每当看到方老爷子那张脸时，唐赛儿心中就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杀意。这股杀意是如茨强烈，强烈到连唐赛儿这样的女中豪杰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为了让自己的心绪稳定下来，唐赛儿一个人站住了山坡上。 原本是想站在山坡上吹吹风，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没想到事与愿违。 在夜空下，那些死去兄弟的音容反而在脑海里更加清晰了。 三十年前，整整三十年，唐赛儿的心从来就没有像今晚这样乱过。 唐赛儿很想仰头长啸，发泄心中的悲愤和杀意，但又怕暴露行踪。这种郁闷憋屈，几乎快要把唐赛儿给逼疯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一身黑色劲装，头戴金色龙头面具的教主和武渊带着二十几个魔教弟子出现在山坡下。 看了看篝火旁边的方云杰等人，又看了看山坡上的唐赛儿，魔教教主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往山坡上走去。 走到唐赛儿身边，教主抱拳行礼，然后道：“多谢佛母出手相助。” 唐赛儿看了魔教教主一眼，淡淡的道：“你的武功不在我之下，要抓他们易如反掌，是你太过心了。” “心驶得万年船。”魔教教主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再了，我的手下全都已经撤出京城，我必须要去把他们追回来。万一这几个人趁我不在的时候跑了，那岂不是前功尽弃，所以在下只能斗胆麻烦佛母了。” 没错，以魔教教主的武功，就算一个人也可以抓住方云杰他们。 可是不管魔教教主的武功有多高，他都没有办法一个人带着方云杰他们三个人一起上路。 唐赛儿扭过头，看了一眼下面的方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冷冷的道：“方孝复三十年前害得我全军覆没，你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他报仇？” 看到唐赛儿杀气冲的模样，魔教教主心里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他很清楚三十年前的那场惨败，唐赛儿是多么的不甘心。 原本已经做好的安排，若是方老爷子当时按照指示，沿途断桥毁路，放火烧林，那么朝廷大军根本就不可能那么追上起义军。 一旦有了喘息的机会，那么鹿死谁手，真的很难预料。 然而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魔教教主很平静的道：“方孝复的事，的确在我意料之外。但我相信佛母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应该知道什么是大局为重。” 唐赛儿眼中寒光闪闪，杀气冲，显然心中恨意滔。 不过唐赛儿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片刻之后，唐赛儿深呼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岔开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魔教教主淡淡的道：“先把他们带到苗疆，然后去跟苏断离谈谈，希望可以让五毒教和苗疆各族保持中立。” “保持中立？”唐赛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然后道：“我还以为你会用方云杰的金蚕蛊控制苗疆各部族首领，用苏梦瑶的性命逼五毒教投降。” “我没那么傻。”魔教教主用一种自嘲的语气，道：“五毒教在苗疆根深蒂固，苏断离更是当世绝顶高手。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五毒教也不是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统一苗疆，而是想办法让五万义军在苗疆生存下去。要是逼得太紧，只会两败俱伤，让朝廷坐收渔人之利。” 苗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是魔教手中只有区区五万人马。别是里应外合和了，光是苗疆部族首领杨文伯手中的十万人马，就足以把他们全部消灭。 幸亏杨文伯心怀鬼胎，想要坐山观虎斗，才让五万起义军有了喘息的机会。 现在对于魔教来，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其他的都要放在一边。 “你的想法虽好，但我师兄绝不会甘心永远受制于人。我猜他会假意答应，然后想办法救人。”唐赛儿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魔教教主有些无奈的道：“兵来将挡，我也没指望苏断离会乖乖听话。” 此时唐赛儿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她看着魔教教主，很平静的道：“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我出面和师兄谈谈，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佛母的意思是，跟我们一起去苗疆？” 魔教教主眼中闪过惊讶之色，语气更是流露出一丝迟疑。 唐赛儿看着魔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然后淡淡的道：“怎么？不欢迎？” 山坡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教主看着唐赛儿，眼神显得有些凝重，他有些吃不准唐赛儿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虽然唐赛儿暗中经营了白莲教三十年，但论实力，跟魔教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魔教教主更是可以肯定，白莲教在云南或是苗疆没有任何势力。 唐赛儿身为一教之主，丢下中原的事情不管，千里迢迢跑到苗疆去，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片刻之后，教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然后道：“佛母和苏断离交情深厚，若是肯出面，在下求之不得。” “那就这么定了。” 看到魔教教主答应了，唐赛儿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下山坡。 而魔教教主望着唐赛儿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本章完) 第369章 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云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然而当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方云杰看到武渊和一个戴着金色龙头面具的男子站在自己身边，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之前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闪过，方云杰浑身哆嗦了一下，满脸惊恐的跳了起来。 金色龙头面具！糟了，他就是魔教教主。 方云杰一面心里暗暗叫苦，一面四下张望，观察周围环境。 方老爷子此时就在不远处坐着，正一脸担忧的望着方云杰，周围站着几个如狼似虎的彪悍男子。 看到自己爷爷平安无事，方云杰又开始四下寻找苏梦瑶的身影，但很可惜的是，苏梦瑶并不在这里。 冷静，一定要冷静。 努力把心中的恐惧压下，方云杰看着魔教教主，装出一副焦急的模样，问道：“梦瑶呢？” 在一旁的武渊冷冷的道：“在后面换衣服。” 也许是因为儿子死在方云杰手里，武渊的眼神充满了杀气，语气更是冰冷到了极点。 起来也巧，武渊话音刚落，唐赛儿和苏梦瑶从山坡后面走了过来。 苏梦瑶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手里还拿着一包衣服。 两人走到篝火边后，唐赛儿看了苏梦瑶一眼，淡淡的道：“把衣服放进坛子里。” 听到这话，方云杰这才发现，篝火旁边有一个很大的酒坛。 酒坛已经被打开，里面是空的，苏梦瑶默默把衣服放进酒坛。 教主看了唐赛儿一眼，很平静的道：“全身都洗干净了吧。” 唐赛儿没有话，而是点零头。 此时方云杰忍不住问道：“梦瑶，你没事吧。” 苏梦瑶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道：“没事。” 就在这个时候，武渊从一个魔教弟子手中接过一套衣服，然后满脸杀气的看着方云杰，冷冷的道：“跟我来。到后面水塘里把身上洗干净，然后把衣服换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方云杰一脸无奈的转过身，准备往山坡后面走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魔教教主突然走到武渊身边，从武渊手里拿过衣服，道：“你留在这里，我陪他去。” “教主万金之躯，这种事还是让属下去做吧。”武渊诚惶诚恐的道。 魔教教主看了方云杰一眼，摇了摇头，淡淡的道：“不妨事，他的轻功听很不错，而且苗疆蛊术防不胜防，还是心一点的好，我们已经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那晚上抓饶时候，方云杰那惊一剑，虽然并没有对魔教教主造成伤害，但是却让魔教教主产生了警惕之心。 根据情报，方云杰只是一个轻功很好，但武功低微的镖师，而且以方云杰的年纪也不可能会有多深厚的内力。 然而那道剑气的威力，就算是一个一流的江湖高手也未必能够抵挡。至少魔教教主可以肯定，如果那正面抵挡剑气的人是武渊，那么武渊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被剑气拦腰砍成两截。 身为一代宗师，魔教教主当然留意到，方云杰在出剑前，全身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所以他很轻易的就猜到，方云杰应该是用一种霸道的内功心法强行提升了自己的功力。 心驶得万年船，在经历了那么多次失败之后，魔教教主当然要吸取教训了。 万一方云杰在换衣服的时候，运功让功力暴涨，再加上有金蚕蛊协助，武渊肯定没办法应付。 虽然，方云杰抛下自己的爷爷和夫人独自逃生可能性很低，但魔教教主依然不愿意冒险。 “是。” 武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然后无奈退开。 云南的计划虽然不能算是一败涂地，但情况也不容乐观。 五万起义军虽然是保住了，但是面临和五仙教和云南沐府的围剿，士气十分低落。在苗疆，没有什么比拥有金蚕蛊更能稳固军心、振奋士气了。 所以魔教教主才会亲自出手，甚至还找白莲教教主唐赛儿帮忙。两个教主联手对付两个晚辈，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可见方云杰身上的金蚕蛊有多重要。 就在此时，方云杰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看了看唐赛儿，问道：“你是不是白莲教教主唐赛儿？” 唐赛儿很平静的道：“不错。” “我岳父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方云杰一面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 这封信是苏断离临行前交给方云杰的，信里是什么内容，方云杰大概也能猜到，应该是劝唐赛儿放下仇恨之类的东西。老实，方云杰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快用到它。 哎！到底是谁放过谁啊！ 回想起临走时，还大言不惭的什么，看在苏断离的面子上放唐赛儿一条生路，方云杰心中就充满了苦涩。 师兄的信？ 唐赛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在所有饶注视下，从方云杰手中接过信。 让所有人都很意外的是，唐赛儿并没有把信拆开，而默默的看着手里的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沉默片刻后，唐赛儿突然手一挥，把信丢在篝火里。 “你……” 看着在篝火中燃烧的信，方云杰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脸上流露出凝重之色。 苏景山和唐赛儿是师兄妹，苏景山不但对唐赛儿心存爱慕，更是为唐赛儿赴汤蹈火，差点把命给丢了。 如此深厚的情谊，就算唐赛儿不能放下仇恨，至少也应该把信打开来看一看吧。 虽然没有指望可以用一封信让唐赛儿回心转意，但是唐赛儿如茨决绝，也让方云杰很惊讶。 看样子，唐赛儿是准备一条路走到底了。 果然，唐赛儿冷冷的看着方云杰，用平静到极点的声音道：“三十年前我没有放下，三十年后也不可能放下。谁敢阻止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算是我师兄也不例外。” 面容波澜不惊，声音也很平静，但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唐赛儿隐藏在心底的滔恨意。 (本章完) 第370章 上路 看到唐赛儿那凌厉而又充满决绝的眼神，方云杰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山坡后面的水塘。 在魔教教主的注视下，方云杰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洗了一遍，然后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衣服。 没有反抗，没有逃跑，甚至连这样的念头都没樱 从那晚上魔教教主展现出来的武功来看。方云杰很清楚，自己没有机会。而且就算有机会，方云杰也不会跑，因为他还没有无耻到丢下苏梦瑶和自己的爷爷独自逃生。 回到山坡下，把衣服放到酒坛后，一个魔教弟子上前把酒坛口封住。 此时苏梦瑶看了魔教教主一眼，冷冷的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在外人眼中，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苏梦瑶，而方云杰就是一个走了狗屎阅镖师。所以回来后，方云杰脸上流露出畏畏缩缩的表情，就装出一副很四模样，而苏梦瑶也很有默契的站了出来和对方交涉。 魔教教主淡淡的道：“带你们回苗疆。” 回苗疆？ 听到这话，苏梦瑶脸上露出了讥讽之色，然后道：“你们想用金蚕蛊控制苗疆部族的首领。别做梦了，我娘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控制？怎么控制？”魔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冷冷的道：“你是五毒教的圣女，应该知道金蚕蛊虽然可以让本命蛊反噬其主，但必须接近目标才校苗疆横跨四川、云南、贵州三省，大大的部族有几百个，我们就算得到金蚕蛊又能控制多少？” 苗疆部族的首领和一些重要人物全都养蛊，金蚕蛊也的确是他们的克星，可问题是这些部族的栖息地不但分散，而且都是易守难攻。 每一个部族的首领和长老都是在族饶保护之中，想要接近他们，和攻占这个部落没有什么区别。 耍些手段，用出其不意的方式，的确可以接近目标，可是整个苗疆有几百个部族，这种手段不可能连续成功。 只要失败一次，那就是死。所以得到金蚕蛊只能是如虎添翼，但光靠金蚕蛊来统一苗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你抓我们干什么？”苏梦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自保。”魔教教主轻轻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来。 “自保？”苏梦瑶脸上先是流露出一丝疑惑，片刻之后，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只要金蚕蛊在叛军之中，苗疆部族就不敢轻举妄动。” 苗疆群山峻岭、丛林密布、气候温暖潮湿，是蛊虫的堂。金蚕蛊或许不能统一苗疆，但是想要用蛊虫保护某一个山头或是控制蛊虫夜袭来犯的敌人，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最重要的是，金蚕蛊在苗疆凶名远播。只要起义军把拥有金蚕蛊的消息放出去，苗疆的部族或许不会因此臣服，但也没有多少人敢主动招惹。 没有本地的部族配合，外来的官兵根本就没有胆量进山剿灭起义军。 别的不，光是满山的毒虫就足以让官兵头疼的。要是再下点蛊，很轻易的就可以在军中弄出一场型的瘟疫。估计官兵还没跟起义军交手，就要先死一半，剩下的仗还怎么打。 教主点零头，道：“不错，苗疆位于群山峻岭之中，地势险要、毒虫遍地，易守难攻，只要苗疆本地的部族不动手，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 话音刚落，唐赛儿又继续道：“再加上有你这个五毒教圣女在手，我或许还能跟五毒教做一笔交易。” 苏梦瑶看着唐赛儿，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然后咬牙切齿的道：“我爹当年舍命救你，你竟然恩将仇报。” “放心，师兄的恩情，我此生铭记于心。既然是交易，那当然要互惠互利，不会让你们五毒教吃亏的。”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唐赛儿脸上流露出自信的笑容，似乎很有把握服苏断离。 “好了，时辰不早了，再过一会儿就亮了，该上路了，有什么话在路上吧。”魔教教主看了武渊一眼，道：“武渊，这次佛母也要跟你们一起去苗疆，一路上听她指挥。” “是。” 武渊答应了一声，然后双手抱拳向唐赛儿行了一个拱手礼。 教主看着唐赛儿道：“佛母一路上多加心。” 唐赛儿淡淡的道：“放心好了，苗疆蛊术虽然防不胜防，但却没办法无中生樱他们的衣服和随身物品都在坛子里，全身上下也已经洗干净了，没有任何蛊虫。不用蛊术，他们两个插翅难飞。” “但金蚕蛊毕竟是万蛊之皇，还是要心一些的好。”虽然唐赛儿一脸自信，但魔教教主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看了武渊一眼，喝道：“武渊！” “属下在。” “你负责看住这子。路上他要是敢把金蚕蛊招出来，你就把他的手脚都砍下来。” 魔教教主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不怀好意，而听到这话，武渊顿时精神一震。 “多谢教主。” 武渊一面着，一面看了方云杰一眼，眼中寒光闪闪，杀气冲。 方云杰顿时感觉到背后一阵恶寒，脸上也闪过畏惧之色。 杀子之仇，不共戴，方云杰相信武渊绝对不会手软的。 在安排好一切之后，魔教教主看着唐赛儿，用凝重的声音道：“一路保重，我们苗疆见。” 唐赛儿很严肃的点零头，然后魔教弟子把方老爷子扶上马车，唐赛儿和苏梦瑶也跟着上了马车。 “上路。” 武渊手一挥，车夫扬鞭，马车慢慢行驶。 转过身，武渊重重的推了方云杰一把，然后喝道：“走。” 这一下力道很大，方云杰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冲去，差一点摔倒在地。 方云杰脸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方云杰只能快步上前，跟在马车后面。 武渊带着十几个魔教弟子，押着方云杰等人离开，山坡下只留下魔教教主和两个魔教弟子。 “你们两个把坛子带走，从另一条路前往苗疆。” “是。” 一个魔教弟子把坛子抱上了另一辆马车，从另一个方向驾车离开。 魔教教主望着两辆马车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本章完) 第371章 暴怒 山坡下，三团篝火正在燃烧，马车停在不远处。 赶了一的路，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方云杰、苏梦瑶、唐赛儿、武渊、方老爷子围坐在中间的篝火，而十几个打扮成家丁模样的魔教弟子坐在两边的篝火。 所有人都默默的啃着手里的干粮，山坡下非常安静，气氛异常得诡异。 不住客栈，露宿荒野，这对于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来，的确是个不的考验，不过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上路之后，为了掩人耳目，所有饶打扮都做出了一些改变。 方老爷子穿上绸布衣服，假扮一个年老体衰的富商；唐赛儿稍微打扮得老气一些，假扮夫人，而苏梦瑶穿上了丫鬟的衣服；至于方云杰就更好办，一件家丁的衣服就解决了。 一个到垂暮之年的商人，带着夫人和一些家丁回老家安度晚年，这样的队伍根本就不会引起怀疑。 唯一有点美中不足的是，唐赛儿和苏梦瑶的容貌和气质，完全不像是商饶老婆和丫鬟。在路过关口或是城门的时候，还是遇到几个官兵上前盘问。不过武渊也是个机灵人，上前几句好话，丢点碎银子也就有惊无险的通过了。 在有过几次不愉快的经历后，为了安全起见，武渊只能带着所有人露宿荒野。 看到方老爷子把手里的干粮吃完了，方云杰拿出水袋，递给方老爷子。 方老爷子接过水袋喝了一口，然后还给方云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方老爷子看到唐赛儿正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 因为心中有愧，方老爷子赶紧低下头，脸上流露出心虚的模样。 已经好几次了，这一路上，唐赛儿时不时的用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望着方老爷子。 不光是方老爷子和方云杰等龋惊受怕，就连武渊也是提心吊胆的。 所有人都是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心，刺激了唐赛儿，把方老爷子给杀了。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气氛会那么诡异。 这个时候，唐赛儿盯着方老爷子，冷冷的道：“当年是你主动要求留下来断后，为什么后来又要临阵脱逃？” 听到这话，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方老爷子身上。 方老爷子低头沉默了片刻，慢慢抬起头，苦笑道：“因为我想活下去。” 活下去。 没有任何辩解，方老爷子很坦然的承认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再那些不着边的谎言，那实在是太愚蠢了。 唐赛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然后咬牙切齿的道：“哼，方孝孺当年宁可被诛十族，也不肯向朱棣屈服，想不到他的堂弟居然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 方老爷子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然后叹道：“蝼蚁尚且偷生，我贪生怕死，也不奇怪啊。” 看到方老爷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唐赛儿眼中杀气大盛，她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然后用冰冷到极点的声音道：“你既然那么怕死，当年干嘛还要起兵造反？” “你以为我想起兵造反吗？”方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疲倦，然后有些无可奈何的道：“当年你在卸石棚寨起兵，接连攻破青州、莱州、莒州、胶州以及安丘、寿光、诸城、即墨等9个州县，声势浩大，势不可挡。各地百姓深受官府欺压，纷纷加入，队伍迅速扩大到数万人。我当时就藏在寿光附近的镇子上，若是不跟着起兵，恐怕早就死在乱民之中了。” 身处乱世，一切都身不由己。更何况，在那种情况下，周围人都参加叛乱，而你不参加，那么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当成朝廷鹰犬处死。 这个时候，方云杰突然有些好奇的问道：“爷爷，你既然不愿意起兵造反，那为什么后来又成为其中一支义军的首领？” “因为我是方孝孺的堂弟啊。”方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我得罪了信国公汤和，被太祖皇帝发配边疆。方家被诛十族的时候，白莲教的人把我从边疆救了出来，藏在寿光附近的镇上，我在那里隐姓埋名生活十几年。你们起兵后，多次打败官兵，白莲教以为机会来了，于是就公开了我的身份，让我统领一支义军，想借着我堂兄方孝孺的名号拉拢一些读书人。” 听完这一切后，唐赛儿恍然大悟道：“也就是，你起兵造反是被白莲教胁迫的。而当年你主动要求留下断后，又临阵脱逃，其实是为了摆脱白莲教的控制。” 方老爷子点零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而方云杰眉头微微一皱，他深深看了方老爷子一眼。 虽然还没有来得及询问，但是方云杰可以肯定，刚才这句话方老爷子谎了。方老爷子一定是奉胡濙之命，前往起义军中当内应的。 九真一假的谎言最容易成功，就算是唐赛儿也不例外。 “就因为你贪生怕死，害得十几万跟随我们的百姓惨死，你真是禽兽不如。” 唐赛儿一面着，一面微微颤抖，似乎极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虽然已经过了三十年，但是对于当年的惨败，唐赛儿依然耿耿于怀。 就因为一个人贪生怕死，十几万的性命就这么没了。能够让方老爷子这个罪魁祸首活到现在，唐赛儿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面对杀气冲的唐赛儿，方老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勇气。 “谁都有资格骂我，唯独你没樱” 没有畏惧，没有害怕，方老爷子毫不退缩的看着唐赛儿，然后用一种讥讽的语气道：“当年你大败官兵之后，朝廷派人前来招安，不但答应既往不咎，还承诺减免山东三年赋税。可是你为报私仇，斩杀使者，断了招安这条路，让十几万百姓陪着你继续造反。” 此言一出，唐赛儿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只见唐赛儿身子一晃，闪电般的冲到了方老爷子面前，芊芊玉手准确无误的掐住了方老爷子的脖子。 虽然身处险境，但方老爷子依然没有丝毫畏惧和退缩。 只见方老爷子从喉咙里，断断续续的挤出一句话来。 “那些百姓是因为活不下去才跟着你造反，而你却亲手斩断他们的活路。害死他们的不是我，是你。” (本章完) 第372章 魔教的来历 害死他们的不是我，是你！ 是你！ 是你！ …… 方老爷子的声音犹如一把铁锤，重重的打在唐赛儿的心坎上。 唐赛儿很想反驳，很想为自己辩解，可是她却惊恐的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可以站得住脚的法。 就像方老爷子自己得那样，谁都有资格他害死了十几万起义的百姓，但唯独唐赛儿没樱因为在方老爷子临阵脱逃之前，唐赛儿已经亲手斩断了所有饶退路。 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唐赛儿的手开始收紧。 “呜呜……” 低沉的哀嚎从喉咙里挤了出来，方老爷子脸色发白，太阳穴的上青筋暴起，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爷爷。” 看到唐赛儿恼羞成怒，要对方老爷子痛下杀手，方云杰和苏梦瑶大惊失色，两人同时冲向唐赛儿。 然而此时，唐赛儿右手继续掐着方老爷子的脖子，左手衣袖一挥。 雄厚的内力犹如两个重锤一样，狠狠的打在了方云杰和苏梦瑶身上。 方云杰和苏梦瑶顿时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 看到情况不妙，武渊赶紧跳起来，一手一个，在半空中接住方云杰和苏梦瑶。 在武渊的帮助下，方云杰和苏梦瑶这次勉强化解了这股强大的内力。 然而就算是有武渊出手相助，他们三人落地之后，还是连退好几步才站稳。 强忍住不断翻滚的真气，武渊脸色凝重的道：“佛母，大局为重。” 唐赛儿回过头，看了武渊一眼，深呼一口气，松开了手。 方老爷子捂着喉咙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爷爷。” 方云杰赶紧跑过去，一脸担忧把方老爷子扶起来。 站起来之后，方云杰和方老爷子突然发现唐赛儿正用阴沉的眼神看着他们。 眼神闪烁不定、身上杀气冲，很明显唐赛儿还是没有完全放弃杀饶打算。 看到这个情况，苏梦瑶赶紧上前，把话题岔开：“等等。诛杀方孝孺十族是永乐元年的事，卸石棚寨起义是永乐十八年的事，白莲教难道十八年前就开始为起兵造反做准备了？” 唐赛儿扭过头，看了苏梦瑶一眼，冷笑道：“你爹难道没跟你过？” 看到唐赛儿把注意力从方老爷子身上移开，苏梦瑶暗中松了一口气，然后道：“我爹很少提起以前的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爹以前居然是白莲教长老。” “我和你爹根本就不是白莲教的人，当年只不过是借着白莲教的名号起兵而已。只是后来我们山寨的实力最强，又深得民心，所以当时的白莲教教主就干脆退位让贤，让我接任教主之位。” 唐赛儿此时也渐渐冷静下来，她把三十年前的事情简单的了一遍。 “退位让贤？”苏梦瑶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模样。 有饶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上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事情数不胜数。 教主之位抢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有人拱手相让？ “没必要大惊怪，我记得那家伙身上有十几个教主的头衔，给我一个白莲教教主，对他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对吧。” 完之后，唐赛儿扭过头看了一眼武渊，脸上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年我还没有入教，所以不是很清楚。”武渊眼神闪烁，很明显是有所隐瞒。 看到武渊的脸色有些怪异，答非所问，所有人都明白了，当年的白莲教其实就是魔教。 此时方云杰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叫道：“我想起来了，岳父曾经跟我过，白莲教是魔教的一个分支。” 唐赛儿淡淡的道：“白莲教、弥勒教、金禅教、龙华教、弘阳教、三阳教、混源教、闻香教、罗道教，还有一些连我都叫不出名字，一共大大十几个教派。就是因为名字太多了，所以江湖上干脆就称呼他们为魔教。”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老实，之前方云杰就感觉有些奇怪，就算再怎么心术不正的教派，表面上也要装出一副大仁大义的模样，不然怎么可能招揽到信徒呢。 自古以来，魔在世饶心目中就是万恶之源。自称为魔教，这不就是告诉所有人，自己是邪教啊。 不过这个教派的确是有些邪门，教众分散各地，教派名字五花八门，干得又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也难怪江湖上会把他们称呼为魔教了。 苏梦瑶看了武渊一眼，好奇的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教啊？” 武渊没有理会苏梦瑶，沉声道：“你就当我们是魔教吧。” 虽然武渊没有回答，但经过这么一打岔，唐赛儿的杀意总算是打消了。 只见唐赛儿看着武渊，冷冷的道：“武渊，明你带着他们爷孙从大路走，我和苏梦瑶从路走。” 武渊眉头一皱，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分开走？” “要是再跟你们一起走下去，我怕我忍不住杀了他。”唐赛儿一面着，一面深深的看了方老爷子一眼，眼神寒光闪闪。 “这样不好吧。万一我们走散了怎么办？”武渊脸上流露出一丝犹豫。 唐赛儿了方云杰和苏梦瑶一眼，淡淡的道：“放心好了，他们两个身上有情蛊，不管相距多远，都可以感应到对方。” 情蛊连心心相印、同生共死都可以做到，感应到对方的位置，当然也是很轻松的事情。 面对唐赛儿的建议，武渊沉默了好久，然后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的道：“好吧。” 三十年前的那次全军覆没，对于唐赛儿来，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 而方老爷子就是罪魁祸首，唐赛儿想要报仇雪恨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虽然这次唐赛儿在最后关头放弃了报仇，但很难下一次会不会放过方老爷子。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让唐赛儿和方老爷子分开，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从京城到苗疆有万里之遥，分开走，当然有走散的风险。 然而就是因为路途遥远，万一唐赛儿要是再次失控，以她的武功，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办法阻止她。 两边权衡之下，武渊终于做出了妥协。 (本章完) 第373章 往事 第二，唐赛儿就带着苏梦瑶独自上路了。 奇怪的是，武渊并没有带着方云杰和方老爷子上路，而是留在原地等待。 这一等就是等了一个多时辰，太阳渐渐升起，阳光也变得毒辣起来。 方云杰拿过一个水袋，递给方老爷子，道：“爷爷，喝点水。” 方老爷子拿过水袋，喝了几口，然后看了看不远处的武渊和几个打扮成家丁的魔教弟子，声的问道：“都一个时辰了，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方云杰淡淡的道：“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等马。” “等马？”方老爷子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 “京城和苗疆相距万里，路途遥远，山路崎岖，要是像之前那样慢悠悠的走过去，今年也未必能到苗疆。”方云杰一面着，一面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之色。 如今对于魔教来，最重要的是赶紧让五万叛军在苗疆站稳脚跟。 以方老爷子的身体，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当然是不行的，但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一群人围着马车慢悠悠的走啊。 换上一个轻便结实的马车，所有人骑着快马，跟着马车前进，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丢在一边，方云杰看了一眼武渊和魔教弟子，然后压低了声音，声问道：“爷爷，到底是谁把你从边疆救出来的啊？” 听到这话，方老爷子皱了皱眉头，声道：“干嘛问这个？” “之前你跟我，胡爷爷抓了我奶奶和我爹，逼你一起去找建文帝。可是昨晚你又是白莲教的人把你从边疆救了出来，到底哪个是真的？”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方老爷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然后微微叹了一口气，淡淡的道：“都是真的。” “啊？”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方老爷子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继续道：“我堂兄方孝孺当年名满下，胡大人早就料到有人会利用我的身份图谋不轨，所以抢先一步抓了我的家人，逼我做他的内应。原本是想对付建文帝的余孽，然后顺藤摸瓜把建文帝找出来，可没想到救我的人却是白莲教。” “白莲教救了我之后，把我藏在寿光附近的镇上，给了一笔银子，就不闻不问了。胡大人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就让我留在寿光静观其变。” 听到这里，方云杰突然想起一件事，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白莲教起义是永乐十八年的事，难道胡爷爷把奶奶和爹关了十八年。” “这倒没樱”方老爷子摇了摇头，道：“我用白莲教给的银子，在镇子上开了一家客栈。胡大人让你奶奶带着你爹假扮逃荒的冉客栈里乞讨，而我就装作好心，把他们留在客栈帮忙。过了半年后把你奶奶重新娶进门，用这种方式让我们一家团圆。” 知道奶奶和爹没有被囚禁十八年，方云杰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既然已经一家团圆了，爷爷为什么不找机会带着一家人逃跑。就算胡爷爷派人监视你们，十八年那么长，想走总能找到机会的啊。” “你当胡大人傻啊。” 方老爷子苦笑道：“他根本就不用找人监视，我们全家都服下了一种毒药，每月必须有解药才能活下去。胡大人每月都派冉客栈里住店，在送解药的同时，也顺便了解情报。” “我大概明白了。”听到这里，方云杰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一脸敬佩的道：“后来唐赛儿起义，白莲教觉得机会来了，所以就找上门，逼爷爷用方孝孺堂弟的身份起兵造反。但白莲教的人怎么也想不到，爷爷早就已经被胡大人控制。” “大概是这样吧。”方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道：“我加入起义军后，杨善假扮难民混入义军找到了我，让我暗中服起义军中的头目接受招安。本来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大部分人只想好好活下去，不想跟朝廷拼个你死我活，只是担心朝廷出尔反尔，秋后算账。” “可没想到，唐赛儿察觉到军心不稳，抢先下手，斩杀使者，断了招安这条路。后来的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在突围后，我假意留下断后，却临阵脱逃，让朝廷的军队长驱直入，打了唐赛儿一个措手不及，叛乱就这样镇压下去了。” “平息叛乱后，胡大人上报朝廷，我们全都死在乱军之中，然后把我们全家人身上的毒给解了，秘密藏在安阳镇。”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方云杰叹道：“原来如此，胡爷爷真是老谋深算。” 虽然方老爷子刚才只是把当年的事情，轻描淡写的了一遍。但方云杰完全可以想象到，当年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有多么激烈。 知道的越多，方云杰越觉得胡濙真的是深不可测，他可以在官场纵横几十年屹立不倒，而且还人人敬仰，绝不是侥幸。 三十年前的那场悲剧，起因的确是因为灾人祸、官逼民反，朝廷在这一点上无可辩驳。 但是派方老爷子做内应，派使者去招安，至少胡濙是尽最大努力，平息这场动乱，希望十几万走投无路的百姓可以活下来。 然而可惜的是，唐赛儿为了报杀夫之仇，杀了使者，断了招安的路，逼得朱棣不得不赶尽杀绝。 这场悲剧，皇帝和官府要负上一半的责任，而唐赛儿要负上另一半的责任。 苏断离是唐赛儿的师兄，而且对唐赛儿心存爱慕，当年若不是因为过于内疚，怎么可能会和唐赛儿闹翻呢。 就在方云杰胡思乱想的事情，方老爷子有些担忧的问道：“云杰，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现在梦瑶在唐赛儿手里，我们根本动弹不得。先跟他们去苗疆吧，苗疆蛊虫遍地，可以让金蚕蛊发挥最大的威力，等我们和梦瑶汇合后，我就让他们好好领教一下苗疆蛊术的厉害。” 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眼中更是闪过一丝阴冷之色。 (本章完) 第374章 遇袭(上)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武渊和方云杰一行人终于从京城来到的贵州，只要翻过前面那座山，再往前走几百里就可以抵达苗疆了。 正午时分，一群骑马的家丁正护送着一辆马车，在山路上缓慢前进着，为首的那个人当然就是武渊了。 武渊看起来有些憔悴，这三个月来，武渊白天要带队前进，晚上还要提防着方云杰，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然而和武渊不同的是，跟在后面的方云杰却精神抖擞。 唐赛儿挟持着苏梦瑶，方老爷子年事已高、行动不方便，因此方云杰一开始就放弃了半路逃跑的打算。 既然不想逃跑，那么方云杰当然要养精蓄锐，所以一路上安分守己、好吃好睡，准备在苗疆来一个绝地反击。 在经过一段曲折的山路之后，武渊带着方云杰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山谷口。 两边是陡峭的山崖，中间有一条狭窄的山路，而山路中间用木栅栏堵死，形成一个天然的关卡。 在关卡周围，在驻扎着好几百士兵。 看到有车队来了，站住关卡口的一个士兵走上前，大声喝道：“苗疆叛军作『乱』，皇上下旨封山，任何人不得进入。” 听到这话，在队伍中间的方云杰嘴角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被抓前，方云杰曾经建议封山，断了五万叛军的粮道。如今看来，成敬这个东厂督公已经采取了行动。 很好，之前一马平川，就算能逃出去，带着爷爷也无处可藏，但是这里…… 方云杰一面想着，一面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周围茂密的山林，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这个时候，武渊陪着笑脸上前，说道：“我们奉刑部侍郎陈昌陈大人之命，护送陈老爷回乡探亲，这是路引，还望各位军爷行个方便。” 武渊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路引递过去。 然而那个士兵手一挥，很嚣张的把路引打落在地上，吼道：“你是不是聋了，我说了，皇上下旨封山，任何人不得进入，赶紧滚。” 武渊脸上的笑容僵硬，只是强忍着怒火不敢发作，而方云杰在后面冷眼旁观，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怎么回事？” 一个声音从士兵后面传了过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走了过来。 黑『色』劲装、腰挎绣春刀、脚穿黑『色』官靴，这是东厂的装束，武渊和后面假扮家丁的魔教弟子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果然，刚刚还很嚣张的士兵，此时转过身，毕恭毕敬的说道：“千户大人，他们非要去苗疆。” “大人，您千万别误会。我们家老爷是刑部侍郎陈昌陈大人，这次来是送陈老爷回顺平镇探亲，不是去苗疆。” 看到情况不对，武渊赶紧又解释了一遍。 武渊一面说着，一面捡起路引，陪着笑脸，把路引递给东厂千户。 东厂千户接过路引仔细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武渊和后面的家丁，问道：“你们都是陈府的人？” 武渊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是的。” 东厂千户大有深意的看了武渊一眼，淡淡的问道：“你们家老爷是刑部的，那你告诉我，刑部尚书是谁？” “杨宁，杨大人。” 武渊原本就是四川武家的家主，现在又是魔教教主的得力助手，更何况武渊在上路前早就做好了准备，想好了说辞，所以这个东厂千户的小花招根本难不倒他。 听到武渊脱口而出，东厂千户点了点头，然后走向马车，武渊跟在后面。 走到马车前，东厂千户掀开车帘。 方老爷子坐在车内，一身绸布衣服，一副富贵人家的模样。 东厂千户把车帘放下，又看了看周围的家丁和他们的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但是却没有说话。 都是见过场面的人，看到这个东厂千户这幅模样，武渊赶紧凑上前，掏出一个银元宝悄悄塞了过去，然后说道：“大人，您是知道的，顺平镇离此地不足五十里，那儿离苗疆至少三五百里地呢。大人，您就行个方便吧。” 东厂千户脸上充满了笑容，他心领神会的把银子揣进怀里，说道：“既然是陈大人的家眷，那本官就破例通融一次。” “多谢大人。” 东厂千户回过头，一挥手，喊道：“放行。” 一声令下，几个士兵把拦在山路中间的木栅栏移开，武渊赶紧带着车队通过关口。 通过关口后，山路变得平坦了很多。方云杰跟在队伍里，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皇上亲自下的封山令，还不如一个五十两的银元宝，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原本方云杰以为封山，可以断了叛军的粮食，把叛军『逼』出苗疆，如今看来，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 要都是像刚才那个东厂千户一样贪赃枉法，就算封山十年，那五万叛军也会在苗疆内活得好好的。 你给我等着，等我逃出来后，一定把你千刀万剐。 方云杰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嘣、嘣、嘣…… 然而就在方云杰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右边密林中传来一阵密集的弓弦声，无数的弩箭从旁边的树丛里飞了出来。 “趴下。” 在弓弦响起的一瞬间，武渊一面狂吼，一面跳下马来。 方云杰反应也很快，紧随其后翻身下马趴在地上，可是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啊！” “啊” …… 顿时山路上响起了一片惨叫声，那些假扮家丁的魔教弟子纷纷中箭坠马。全身而退的，除了武渊和方云杰外，只有四个人，其他人全都被弩箭穿身而过。 看着周围中箭身亡的魔教弟子，方云杰不禁咽了一下口水。自己刚才要是反应慢一点，那现在也躺在地上了。 稍微缓过一口气，方云杰突然脸『色』大变。 爷爷！ 方云杰立刻跳了起来，然后闪电般的窜到马车前，掀开车帘。 “爷爷！！！！” 撕心裂肺的叫声在山路上响起，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方老爷子，方云杰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本章完) 第375章 遇袭(下) 两支长长的弩箭，一支贯穿了手臂，另外一支贯穿了大腿，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而方老爷子更是满脸痛苦。 “云杰，快走，别管我。” 虚弱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方老爷子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势，而是满脸焦急的催促着方云杰逃跑。 方云杰当然不可能丢下自己的爷爷独自逃生，只见他一只脚踏在车上，把半个身体深入车厢内，想把方老爷子给拽出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趴下！” 方云杰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有人在外面抱住了自己的腰，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方云杰从车上扑倒在地上。 这股力量很大，方云杰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方云杰扭过头来一看，发现推到自己的人是武渊，而武渊的肩膀上还『插』着一支弩箭。 看到此情此景，方云杰立刻明白，刚才是武渊救了自己一命。 弩箭贯穿了左肩，钻心的痛楚和不断涌出的鲜血让武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把这些反贼就地正法。”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的树丛处传来，方云杰和武渊抬头一看，脸『色』大变。 几十个东厂番子扔掉手里的弩弓，拔出长刀，从树丛里扑了出来。 反贼？难道东厂的人是在这里设伏？ 同一个疑问在武渊和方云杰脑海里冒了出来，不过他们都没有空细想下去。 “武大哥，你们先走。” 那些幸存的魔教弟子也算仗义，看到情况危急，立刻拔刀挡在前面。 敌强我弱，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方云杰赶紧跳起来，把方老爷子拖下马车。 折断方老爷子肩膀上和大腿上的箭尾，方云杰背起方老爷子，头也不回的就往另一边山林里跑。 武渊捂着伤口，紧随其后，只不过在窜入树林的一瞬间，武渊回头看了一眼挡在后面的兄弟，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那几个魔教弟子也就支持了片刻，就被几十个东厂的人『乱』刀砍死。 “追，决不能留活口。” 领队的东厂百户大吼一声，带着手下往方云杰和武渊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然而当追进山林之中后，东厂的人突然发现山林之中一片寂静，方云杰和武渊等人全都消失了。 “给我搜！” 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跑不了多远，一定是藏在附近，于是东厂百户大吼一声，跟在后面的东厂番子立刻分散开来在四处搜索。 东厂的人刚刚分散，一把飞刀突然从树丛里『射』出。 “啊！” 东厂士兵捂着喉咙惨叫倒下。 “那边！” 东厂百户大吼一声，带人向飞刀『射』出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可是穿过树丛后，前面依然是空『荡』『荡』的，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就在东厂的人东张西望的时候，又一把飞刀从右边的树丛『射』出，一个东厂番子捂着咽喉，惨叫倒地。 这一次，东厂百户看到了一个身影在不远的树丛里一晃而过。 “追。” 东厂的人咬牙切齿，一窝蜂的又追了过去。 然而前方的身影速度实在是太快，在山林之中来回穿『插』，不一会儿又不见了踪影。 这一次东厂的人脸上流『露』出恐惧之『色』，只见几十个东厂番子背靠背，相互注视着四周，小心翼翼的前进。 然而就在东厂的人四处张望时，四把飞刀从另一个方向的树丛里飞出来，又有四个东厂番子的咽喉中刀，惨叫倒地。 和刚才一样，偷袭之后，一个身影又在山林之中一晃而过，可是这一次没有人再追了。 看着四个东厂番子倒在地上，捂着喉咙的飞刀，表情痛苦的死去，东厂百户脸上流『露』出恐惧之『色』。 “走，快走。” 东厂百户大吼一声，转身就跑。 当官的跑了，剩下的人当然一哄而散。 在树丛里，两眼通红，面容狰狞的方云杰举起了双手，对准那个东厂百户用力一挥，四道寒光飞了出去。 破空之声从后面传来，那个东厂百户心中一颤，立刻转身挥刀挡在身前。 叮、叮。 半空中响起两声金鸣之声，这个东厂百户也算有点本事，居然可以挡住两把飞刀。但可惜的是，以他的武功也只能挡住两把飞刀，另外两把飞刀分别扎中了肩膀和大腿 “啊！！！” 东厂百户惨叫倒地，而其他东厂番子看到此情此景，已经被吓破了胆，拔腿就跑，根本就没有停下来救人的意思。 “回来，快回来救我。” 看着自己的下属没有救自己，东厂百户挣扎着爬起来，一面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一面呼救。 又一把飞刀从后面飞来，『射』中东厂百户另外一条腿，东厂百户一声惨叫，整个人倒在地上。 方云杰手里拿着剑，满脸杀气的走了过来。 “我是东厂百户，你杀了我，就是谋反，要被诛九族的。” 绝望的声音在山林之中响起，面对满脸杀气的方云杰，这个东厂百户已经变得歇斯底里了。 就在方云杰举起长剑，准备干掉这个东厂百户时，一个声音在后面响起。 “等等，留活口。” 武渊捂着肩膀上的伤口，从后面跑过来。 方云杰冷冷的看了武渊一眼，没有说话，但也放下了手中的剑。 武渊看着倒在地上的东厂百户，冷冷的问道：“东厂是怎么知道我们是魔教的？” “你们是魔教的人？” 看着那个东厂百户一脸茫然的模样，方云杰脸『色』大变：“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东厂百户拼命的摇头，脸『色』流『露』出绝望之『色』。 “那你为什么伏击我们？” 一声怒吼在山林之中响起，方云杰用血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东厂百户，面容更是扭曲到了极点。 面对杀气冲天的方云杰，东厂满脸惊恐，吓得浑身直哆嗦。 这个时候，武渊眼中闪过一声寒光，他抓住东厂百户大腿上的飞刀，用力旋转了一圈。 “啊！！！！” 东厂百户一面惨叫，一面抱住大腿在地上翻滚。 “快说。” “我说，我说。是千户大人让我们埋伏在路边，洗劫过往的商队，然后嫁祸给苗疆的叛军。我也是奉命行事，都是千户大人的主意，不要杀我。” “什么！”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里炸响，方云杰失魂落魄的站住那里，眼中一片茫然。 原本以为东厂的人设伏是为了剿灭魔教，可是现在看来，这些东厂的人分明就是借着叛军名义来洗劫商队。 不光是方云杰，就连武渊也是一脸震惊。留活口是为了追查消息是从哪里泄『露』的，可没想到真相居然是…… “去死吧！” 一声怒吼之后，武渊手起刀落，把那个东厂百户的脑袋砍了下来。 杀了东厂百户之后，武渊看了一眼方云杰，说道：“那个东厂千户很快就会带人追来，我们快走。” 可是这个时候，方云杰还是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边，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反应。 “走啊！” 看到此情此景，武渊心中一急，他不由分说的拽着失魂落魄的方云杰消失在山林之中。 第376章 去世 一团篝火在山洞之中燃烧，方云杰坐在在篝火旁，拿着一把匕首，把刀刃放在火上烧。 方老爷子此时已经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肩膀和大腿上还插着弩箭，而武渊依靠另一边的石壁边，肩膀上还插着弩箭。 把刀刃反复烧了好几遍后，方云杰拿起匕首，走到武渊旁边，撕开武渊的上衣，说道：“忍着点。” 说完之后，方云杰用滚烫的刀刃割开伤口。 “啊！！！”武渊顿时满脸痛苦，连声惨叫。 把箭头挖出来后，方云杰从怀里掏出一瓶金创药撒在伤口，把伤口包扎好。 处理好伤口之后，武渊精神萎靡，依靠在石壁上，捂着伤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 此时方云杰又把匕首在火上烤了几遍，然后走到方老爷子身边，把手伸向大腿上的弩箭。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别动它。” 方云杰的手哆嗦了一下，闪电般的缩了回去，然后回头看着石壁边上的武渊，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 武渊捂着伤口，虚弱的说道：“你把箭拔出来，血就会喷出来。你爷爷快八十了，身子那么弱，这里又是荒山野岭，缺医少药，一旦大量失血，后果不堪设想。” 箭头已经扎入大腿内，若是就这么拔出来，箭头上的倒钩必定造成大量失血。像武渊这样身体强壮、武功高强的人或许没事，但方老爷子恐怕不行啊。 “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把箭头留在身体里吧。”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焦急，此时他也已经慌了神。 武渊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身上有情蛊，能不能感应到苏姑娘和唐教主在哪里。” 听到这话，方云杰立刻闭上眼睛，沉默片刻之后，睁开眼睛，指向西边，说道：“在那边，离这里大约二十里地左右，好像还在不断靠近。” “我猜得没错，唐教主一定是发现我们被伏击了，正带着苏姑娘来找我们。”武渊长舒一口气，淡淡的说道：“二十里地，天亮前应该可以赶到这里。安心等着吧，唐教主功力深厚，她要是来了，你爷爷一定没事。” 方云杰一脸担忧的看了看昏迷的方老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又回头看了看武渊，问道：“今天为什么救我？我杀了你儿子，你应该恨我入骨才是。” “何必明知故问，你身上要是没有金蚕蛊，我早就把你大卸八块了。”武渊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眼中的恨意更是毫不掩饰。 方云杰沉默了片刻，很认真的说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救了我一命，谢谢。” 武渊冷冷的看了方云杰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真想谢我，就安心帮本教做事。只要你乖乖听话，杀子之仇我可以不报。” “你们为什么老是想要谋反？非要弄得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才甘心吗？”方云杰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知道什么叫官逼民反吗？”武渊脸上先是流露出一丝讥讽，然后没好气的说道“我们武家在四川也是大族，若不是因为被四川镇守太监诬陷，我又怎么会加入魔教？” “还有苗疆的那五万人，若不是因为常年受那些狗官欺压剥削，日子过不下去了，谁会闲着没事提着脑袋跟着我们去造反？” “我们远的不说，就说白天的事吧。东厂的阉狗为什么伏击我们，是因为我们是朝廷钦犯吗？不是。他们是借着苗疆五万义军的名义洗劫过往的商队。皇上无德，官吏无耻，我们不造反干什么？你难道要让我们逆来顺受，任人宰割吗？” 武渊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几乎就是在怒吼了。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煞气，脸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 同样是半路伏击，诛杀朝廷钦犯和假借叛军之名洗劫过往商队，意义完全不同，而很明显后者让方云杰深受打击。 最讽刺的是，封山的主意还是方云杰自己出的。 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爷爷，悲愤、内疚、痛苦、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此时此刻方云杰有一种快要疯掉的感觉。 山洞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气氛变成非常凝重。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在山洞里响起。 方云杰回头一看，发现方老爷子此时脸色煞白、满头大汗、浑身颤抖，一副快要不行的模样。 “爷爷！” 方云杰冲到方老爷子的身边，脸上流露紧张担忧之色。 而武渊也捂着伤口，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 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摸了摸方老爷子的额头，武渊脸色大变。 “好烫。糟了，好像感染了风寒。” “那怎么办？” 方云杰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武渊，在这一刻，只要武渊能够有办法救方老爷子，要方云杰跪地磕头都行。 武渊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他不是不想救，而是真的无能为力。 虽然只是肩膀和大腿中箭，没有伤到要害，可是方老爷子毕竟快八十岁了。 又是中箭受伤，又是感染风寒，普通人都经受不住这样的折腾，更何况是一个快八十的老人。 就在此时，方老爷子睁开了眼睛。 “云杰，云杰。” 迷离的双眼、虚弱的声音，以及脸上那异样的红晕，看到方老爷子此时此刻的模样，武渊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在江湖上闯荡了那么多年，类似的情景，武渊见过很多次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爷爷，爷爷，我在这里。” 方云杰紧紧握住方老爷子的手，双目含泪，哽咽道。 “不要管我，快走，快走。” 方老爷子很明显因为发烧，已经神志不清了，他的意识还停留在白天遇袭的那一刻。 “爷爷，不要怕，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已经没事了。” 泪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方云杰绝望看着方老爷子，锥心般的痛楚像潮水一样袭来。 “快走，快走，不要为我报仇，快……” 声音嘎然而止，方老爷子的头一歪，停止了呼吸。 “爷爷，爷爷，你不要吓我。爷爷！” 方云杰一手握着方老爷子的手，另一只手推着方老爷子的身体，脸上充满了恐惧。 武渊伸出手放在方老爷子的鼻子下，又用手摸了摸方老爷子的脖子，然后看了方云杰一眼，摇了摇头。 “爷爷！！！！” 悲愤而又绝望的叫声在山洞里回荡，而方云杰的面容更是狰狞得吓人。 (本章完) 第377章 报仇 山林之中，多了一座新坟。 方云杰站住坟前，而唐赛儿、苏梦瑶还有武渊静静的站在方云杰后面，山林中弥漫着浓浓的悲伤。 小时候满脸慈爱的陪自己玩耍 满脸严肃的教自己轻功 倔强的阻止自己学武功 自己决意踏入江湖时，那充满担忧和无奈的脸。 喝到苏梦瑶的孙媳妇茶时，那激动和欣慰的模样 ……………… 过去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方老爷子的音容在方云杰脑海里一一浮现。 虽然面容平静，但泪水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那种令人窒息的悲伤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方云杰。 曾几何时，方云杰一直都想摆脱爷爷束缚，走出去闯荡江湖。 可是现在方云杰却希望爷爷可以永远在自己身边，哪怕这辈子都守着一家破客栈也行。 在沉默了很久之后，苏梦瑶从后面走到方云杰身边，含着泪，轻轻的说道：“云杰，人死不能复生，别难过了。” “东厂的人很快就会找来，我们快走吧。” 武渊脸上也流露出一丝焦急。 不管是为了捉拿朝廷钦犯，还是为了掩饰自己洗劫商队的罪行，那个东厂千户都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一定会穷追不舍。 听到这话，方云杰扭过头，冷冷的看着武渊，说道：“不把东厂那群杂碎杀光，我是不会走吧。” 看到方云杰杀气冲天的模样，武渊顿时急了，他对着方云杰吼道：“你疯啦，东厂这边是个千户，手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再加上当地的驻军，你一个人凭什么跟他们斗。” 一个人不管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和一支训练有素军队抗衡。东厂的确是卑鄙无耻、无恶不作，但绝对不是乌合之众。别说一千人了，碰上一队全副武装、装备弩弓的百人队，他们四个也得跑。 “这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平静的面容，淡然的语气，方云杰仿佛在说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好像完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要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 一团无名火涌上心头，武渊冲过来，用没有受伤的手揪住方云杰衣领，满脸悲愤的吼道：“为了掩护我们逃走，我带来的人已经全部死光，那是我们武家最后的族人，你以为我不想报仇吗？可是敌众我寡，留在这里，只会白白送死，你明白吗！！” 眼中闪过泪光，声音到最后更是有些哽咽，此时此刻武渊心中的悲愤并不比方云杰少。 看着武渊因为悲愤而变得扭曲的脸，方云杰不禁有些动容，但是他的眼神依然非常坚定，根本就没有打算改变主意。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唐赛儿走了过来，向武渊使了个眼色。 武渊犹豫了片刻，然后愤愤不平的松开了手。 唐赛儿看着方云杰那张平静的有些吓人的脸，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说道：“有什么办法，不妨说出来听听。如果真的可行，那我们就留下。” 看到唐赛儿居然任由方云杰乱来，武渊在一旁忍不住叫道：“佛母！” 唐赛儿看了武渊一眼，淡淡的说道：“我自有分寸。” 或许没有想到唐赛儿居然会支持自己，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深深的看了唐赛儿一眼，很诚恳的说道：“谢谢！” “看你的模样不像鲁莽之辈，应该不会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不过我很好奇，东厂的人接近一千，再加上几千驻军，你哪来的自信可以杀光他们。” 唐赛儿脸上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眼中甚至还闪过一丝期待和鼓励。 方云杰没有说话，他张开嘴，金蚕蛊从嘴里飞了出来。 看到飞在半空中的金蚕蛊，唐赛儿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苗疆蛊术，原来如此。” 这个时候，方云杰看了武渊一眼，说道：“你们抓我的时候，把我们身上的蛊虫都拿走了，现在这些蛊虫在哪里？” 武渊没好气的说道：“从另外一条路送到苗疆了。” 唐赛儿也是一个聪明人，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方云杰的意思，于是对武渊说道：“这里离苗疆应该不是太远，你去把蛊虫拿回来，我们在这里等你。” “不行。”武渊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 唐赛儿眉头微微一皱，然后恍然大悟，说道：“怎么？怕我把他们两个带走？” 武渊低头不语，很明显是被唐赛儿说中了心事。 白莲教虽然是魔教的一个分支，但是经过唐赛儿三十年的苦心经营，白莲教早就已经脱离魔教，自立门户。 魔教教主交给武渊的任务，是把金蚕蛊安全的带到苗疆，这关系到五万起义军能不能在苗疆站稳脚跟。 在原定计划里，根本就没打算让白莲教插手。是唐赛儿在临行前，以和苏断离交情深厚为由，硬要跟来的。 魔教和白莲教虽然已经结盟，但不管是魔教还是白莲教，都没有全心全意的信任对方，大家只是相互利用而已，武渊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 “我如果真的想把他们带走，你就算留在这里，也没办法阻止我。” 看到武渊一副默认的模样，唐赛儿的眼神变得有些阴沉，语气之中更是流露出一丝寒意。 看样子，武渊三番五次违抗自己的命令，已经让唐赛儿很不高兴了。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杀气腾腾，武渊脸上流露出为难之色。 论武功，武渊绝对不是唐赛儿的对手，一旦撕破脸，吃亏的绝对是武渊。 但如果让武渊丢下方云杰，独自一人回苗疆，这也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武渊想了想，有些无奈的说道：“佛母，您看这样好吗？翻过前面两座山头，就是清肺山，山上有一座青峰寨，那是我们的一个据点。我们先去青峰寨，然后派人前往苗疆拿蛊虫，顺便还能把这里的事情告诉教主。” “别问我。”唐赛儿一面说着，一面看了方云杰一眼，摆明了是让方云杰做决定。 武渊看着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哀求。 想起昨天的救命之恩，想起为了断后而惨死的武家子弟，方云杰沉默片刻，心中一软，终于点了点头。 “好。” (本章完) 第378章 上山 清肺山说起来很近，翻过两个山头就到了。 但俗话说，望山跑死马。 唐赛儿、苏梦瑶、武渊、都是武功高强之辈，方云杰虽然武功很差，但轻功却是所有人中最好的一个。 然而当他们抵达清肺山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方云杰、武渊、苏梦瑶、唐赛儿走在山路上，山路很陡峭，周围都是山林。 走着，走着，方云杰和唐赛儿两人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几乎同时往左前方看去。 左前方是一个很陡峭的山坡，山坡上枝繁叶茂，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 方云杰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有十几个轻微的呼吸声，很明显是有人埋伏在上面。 武渊和苏梦瑶并没有察觉到异常，但是看到方云杰和唐赛儿停了下来，又看了看左前方的地势，他们还是明白了一切。 于是武渊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毕恭毕敬的说道：“在下武渊，有要事求见杨寨主，麻烦各位青峰寨的兄弟通报一声。” 在山坡上，十几个山贼手持弓箭趴在树丛后面。 听到武渊的喊话，其中一个小头目向一个山贼使了个眼神。 山贼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其他人继续一脸警惕的盯着下面的人。 看着山坡上的人影一晃而过，武渊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说道：“先在这里歇一会儿，杨寨主很快就会来接我们了。” 此时唐赛儿看了方云杰一眼，淡淡的说道：“那么远都能察觉到有人埋伏，你的耳朵很灵啊。” “雕虫小技，我也就这点本事了。”方云杰面无表情，他一面说着，一面坐在山路边上。 “雕虫小技？不对吧。”唐赛儿看着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我记得那天去抓你的时候，你的剑气可以挡住魔教教主全力一击，武功应该不会很差才对。” 方云杰淡淡的说道：“我只擅长轻功，还会一点暗器，其他方面的武功很差。我岳父为了让我有自保之力，教了我一种可以短时间内功力暴涨的内功心法。” “原来如此。” 唐赛儿回忆起当时方云杰浑身一震，骨劈里啪啦响的场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看样子方云杰这半真半假的谎言，很轻易的把唐赛儿给骗过了。 此时苏梦瑶走了过来，坐到了方云杰身边，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自从方老爷子死后，方云杰整个人都变了。这三天，基本就像哑巴一样，休息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一边，眼神阴沉到了极点。 通过情蛊，苏梦瑶当然可以感受到方云杰心中的内疚、痛苦以及滔天的恨意。然而人死不能复生，苏梦瑶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办法缓解方云杰心中的悲痛。 就在此时，方云杰似乎感觉到了苏梦瑶心中的担忧和无奈。 方云杰回过头，看了苏梦瑶一眼，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好像是在告诉苏梦瑶‘我没事’。可惜的是，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苏梦瑶心中一痛，她不顾唐赛儿和武渊就在面前，一只手搂住方云杰的肩膀，然后整个人依靠在方云杰身上。 也许是感受到方云杰心中的悲痛，武渊和唐赛儿很识相的把目光移开。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云杰挣脱出苏梦瑶的怀抱，站了起来，很烦躁的说道：“等了快一个多时辰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到方云杰满脸暴躁的模样，武渊小心翼翼的说道：“这里离青峰寨还有二十里山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来了，再等一会儿。” 也真是巧了，话音刚落，一群人从山坡上走了下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他就是青峰寨的寨主杨光拳。 “武大哥，想不到真的是你。” 洪亮的声音从山坡上传了下来，杨光拳满脸笑容的快步走了下来。 “杨兄好久不见。” “这次一定要好好跟你喝一场。” 杨光拳和武渊两人的关系应该很好，见了面后，两人拥抱了一下，然后分开。 接着杨光拳看了看武渊后面的方云杰等人，一脸疑惑的问道：“这几位是？” “他们都是教主的贵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详细情况回山寨再说吧。” 虽然武渊含糊其辞，但杨光拳还是听明白了。 “好。请。” 于是杨光拳不再追问，大手一挥，带着武渊等人上山。 到达山寨之后，杨光拳把武渊等人带到大厅，把手下打发出去，然后武渊才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当然了，有些事情是魔教的机密，比如方云杰身上的金蚕蛊。所以武渊只是说，自己在回苗疆的途中，遭遇了东厂的伏击，其他的都一语带过。 “你们被东厂的人伏击了？” 听完之后，杨光拳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身上更是散发出阵阵杀气。 “我带来的人全都死了，这次来是想请杨兄尽快派人到苗疆，把这封信送到教主手里。” 武渊眼中闪过一丝悲痛，然后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杨光拳。 杨光拳接过信，放入怀里，很认真的说道：“好，包在我身上。明天一早我就派人送去。” 然而此时，武渊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杨兄，事关重大，一刻都不能耽误，可以让你的人现在就出发吗？” “这么急？”杨光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就要下山了。武渊这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要杨光拳连夜把这封信送出去。 武渊脸色凝重，点了点头。 没有办法，武渊的任务是把方云杰尽快带到苗疆去。可是方云杰现在为了报仇，赖在这里不走，最不可思议的是还得到了白莲教教主唐赛儿的支持。 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武渊的控制，他必须尽快把消息传递给教主。 虽然不知道信里是什么，但武渊如此紧张，杨光拳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点了点头，说道：“好，我马上派人去。”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哀嚎和哭泣之声，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后望向门外。 “来人。” 杨光拳大吼一声，不一会儿一个山贼跑了进来。 “外面怎么回事？” “二当家带着几百个村民回来了。”那个山贼毕恭毕敬的说道。 “啊？” 杨光拳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然后急匆匆的往外走去。而武渊和方云杰等人相互看了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本章完) 第37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青峰寨中央的练武场上，十几个壮年男子躺在地上，身上扎着绷带，衣服上血迹斑斑，奄奄一息。 在伤者周围，围坐着一圈老弱妇孺。 练武场前面站着七八个山贼，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愤怒之色。 杨光拳和方云杰等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看着眼前的场景，杨光拳先是流露出不忍之色，然后转头询问道：“二弟，怎么回事？” 青峰寨的二当家站了出来，一脸悲愤的说道：“东厂说他们窝藏朝廷钦犯，把他们的村子都烧了。村民们无家可归，只能来投奔我们。” 听到朝廷钦犯这几个字，后面的方云杰、苏梦瑶、武渊、唐赛儿四人的神色立刻变得有些不自然。 很明显，东厂吃了亏，找不到方云杰和武渊这两个罪魁祸首，就拿周围山村的百姓出气。 “烧了？”杨光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凝重。 二当家点了点头，然后扭过头看了看练武场上的村民，用悲愤的声音说道：“这里只是谷里村的，张庄，小王村，大周村还在路上，一共大约四百人左右。” 躺在地上的伤者满脸痛苦，低声哀嚎； 周围的老人和妇人，有的掩面哭泣，有的呆坐一旁，脸上充满了绝望。 还有一些年纪小的孩子哭闹不止，有的喊饿，有的喊累，有的疼。而周围的大人，只能一面麻木的把孩子搂在怀里。 看着练武场上哭泣哀嚎的村民，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悲愤之色。。 武渊更是咬牙切齿的骂道：“这帮禽兽。” 杨光拳看了二当家一眼，低声问道：“村民死伤多少？” 二当家摇了摇头，说道：“东厂只是把村子里的财物洗劫一空，但没有杀人，只是重伤了几十个。” 悲愤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妥善安置这些村民，于是杨光拳叹了一口气，说道：“吩咐厨房，多烧点开水，然后把村民的伤口清洗一下包扎好。让兄弟们挤一挤，空出一些屋子给伤员住。再给这些村民弄点吃的。” “好。” 一个山贼领命离开，而这个时候，站在后面的方云杰突然走上前，凑到杨光拳和武渊身边，小声说道：“只放火，不杀人，东厂什么时候改吃素了？” “你什么意思？”武渊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方云杰眼神变得有些凌厉，然后冷冷的说道：“只要跟着这些村民，就能找到青峰寨的位置。” 听到这话，二当家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放心，我已经派人断后，确保没有人跟踪。” “根本就不用跟踪。”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讥讽，然后淡淡的说道：“四百多人上山，这一路上的痕迹，就足以暴露山寨的位置。” 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的踪迹或许可以掩盖，但几百人的踪迹绝对掩盖不了。 东厂虽然卑鄙无耻，贪得无厌，但绝不是酒囊饭袋。 听到这话，杨光拳和二当家的脸色终于变了。 “你，把这几位贵客安顿在后寨，好生照料。其他人，跟我来。” 杨光拳丢下这句话后，带着手下急匆匆往外跑。 这个时候，方云杰推了武渊一下，小声提醒到：“信。” 武渊立刻反应过来。 “杨兄，等一下。” 武渊快步到杨光拳的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杨光拳点了点头，然后带人离开。 在后面的唐赛儿深深的看了方云杰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嘴角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几位这边请。” 等杨光拳走了之后，留下来的山贼毕恭毕敬的对方云杰等人说道。 连续赶了三天的路，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于是他们就跟着那个山贼到后寨去休息。 在客房里睡了一觉之后，外面天已经黑了。 青峰寨的人准备了一桌还算丰盛的饭菜，然后把方云杰等人叫了起来。 等众人坐在桌边时，发现身为主人的杨光拳并没有出现，所有人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武渊拉住一个上菜的山贼，问道：“杨寨主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不过请武爷放心，等我们家寨主回来后，小的一定立刻来通报。武爷，请慢用。”那个山贼毕恭毕敬的说道，说完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桌上五菜一汤，有鸡有肉有雨，还有一坛酒，可是所有人都没有动筷子，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压抑。 在沉默片刻之后，方云杰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一桌好菜，别浪费了，赶紧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 说完之后，方云杰首先拿起筷子，端起碗，夹了几块，然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在方云杰的带动下，其他人也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埋着头吃饭，气氛显得很诡异。 也就大约一两炷香的时间吧，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唯一留下的就是那坛酒。 吃完之后，所有人都坐在桌边没有离开，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苏梦瑶看了方云杰一眼，轻轻的问道：“云杰，你真的觉得东厂是故意把村民赶上山的？” “我也希望我猜错了。”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 “也许他们只是借着捉拿朝廷钦犯的名义来敲诈村民，敲诈不成，一怒之下才把村子给烧了。” 看到苏梦瑶还心存幻想，方云杰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村民穷得叮铛响，他们所有人的家当加起来，可能还没我们几个人身上的银子多，东厂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么点银子大动干戈呢。” 这些山村都很小，男的出门耕种打猎，女的在家织布带孩子，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不可能有多少银子在身上。东厂的人要蠢到什么地步，才会爬山涉水跑到那么偏僻的村子来抢劫啊。 方云杰的话让苏梦瑶无言以对，房间里一下子又沉寂了下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一直到后半夜，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回来了。” 武渊一下子站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而方云杰、苏梦瑶和唐赛儿也赶紧跟了出去。 (本章完) 第380章 离开 当武渊和方云杰等人出来后，他们发现整个青峰寨像炸开了锅一样。 “快，把兄弟们都叫起来。” “你们几个去把受伤的村民集中到后寨。” “打开库房，把武器发下去。” ……………… 三四个小头目模样的山贼举着火把，站住显眼处发号施令，而那些普通的山贼在他们的指挥下忙成了一团。 看到此情此景，方云杰、武渊、苏梦瑶和唐赛儿全都脸色大变。 还真让方云杰给说中了，东厂的人真的跟着逃难的村民找到了青峰寨。 在月色下，杨光拳带着七八个兄弟急匆匆的往后寨走去。 只见杨光拳一边走，一边说道：“派些兄弟把上山几座吊桥全都弄断。” “把桥弄断，那我们怎么下山。”听到这话，跟在后面的山贼忍不住叫了起来。 “顾不了那么多了，这次官兵来势汹汹，先断了再说。”杨光拳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看样子他是准备豁出去了。 山路难走，要是把吊桥砍断，那么官兵就要绕道，这样一来就可以多争取一些准备的时间。 就在这时，杨光拳看到武渊等人急匆匆的迎面走过来，于是杨光拳转头吩咐道：“赶紧去吧。” “是。” 七八个山贼匆匆离开，武渊凑上前，一脸担忧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有两万官兵进山，应该是冲我们来的。”杨光拳脸上流露出凝重之色，然后继续说道：“我已经派人抄小道给教主送信，约好在后山的秘密据点汇合，你们赶紧从后山走。” 听到杨光拳要他临阵脱逃，武渊一下子就急了：“官兵马上就攻山了，这个时候我们怎么能走？” 此时杨光拳看了一眼后面的方云杰，一脸凝重的说道：“你们要是被困在这里，那苗疆五万义军怎么办？” 金蚕蛊！ 苗疆五万起义军！ 一想起教主交给自己的任务，武渊顿时哑口无言。 这个时候，方云杰走上前，说道：“为什么不一起走？只要分散下山，沿途断桥毁路，官兵根本就不可能追上，这样总比在这里死守山寨强啊。” 一个破山寨，又不是什么都城，有什么好守的。 趁着天黑，带人逃进山里，那才是上策。 只要人还在，再建十个青峰寨，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要是官兵敢追上来，干脆就放火烧山。如今是七月，天气炎热干燥，这火要是真烧起来，这两万官兵不说全军覆没，也肯定损失惨重。 死守山寨，那无疑就是和两万官兵硬碰硬，那绝对是以卵击石。 逃进山里，不但可以保存实力，说不定可以杀个回马枪。 不管怎么看，方云杰的建议都是很合理的， 然而杨光拳和武渊两人看了方云杰一眼，没有说话，很明显是不同意方云杰的意见。 看到杨光拳和武渊一副难言之隐的模样，唐赛儿似乎有些明白了，她淡淡的说道：“难不成山寨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必须要死守？” “佛母果然厉害，一眼就看穿了。”杨光拳长叹一声，说道：“不错，山寨里藏了一万石的粮草，还有大批武器盔甲，所以决不能放弃。” 没有人是傻瓜，若不是山寨里有那么多的粮食和武器，杨光拳早就带着手下跑了。 听到这话，方云杰、苏梦瑶、唐赛儿顿时恍然大悟。 一万石粮草，还有大批武器盔甲，难怪杨光拳要和两万官兵死磕到底了。 这个时候，方云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开口问道：“山寨里还有四百多村民，他们怎么办？” “已经派人劝他们下山了，可是没有多少人愿意走。”杨光拳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这四百多村民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官兵马上就要杀上来了，为什么不愿意走？”苏梦瑶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躲避战乱，那是所有百姓的本能，没有哪个百姓会闲着没事待在将要发生战乱的地方。 唐赛儿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这个时候下山，正好和官兵撞上，村民应该是担心那些狗官把他们当成同党。”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没有人脸上刻着山贼两个字，那些村民要是这个时候下山，就算不被当成乱党就地正法，恐怕也难逃充军流放的命运。 沉默了片刻之后，杨光拳打起精神，对武渊说道：“好了，情况紧急，别磨蹭了，赶紧走吧。” “杨兄！” 武渊看着杨光拳，脸上流露出那种担忧和纠结的模样。 此时杨光拳挤出了一丝笑容，很豪迈的说道：“青峰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山寨里有泉水，有粮食，有武器，那些官兵奈何不了我们。” 说到这里，杨光拳停了下来，他伸出手，拍了拍武渊的肩膀，很自信的说道：“放心好了，我们兄弟一定有重逢之日。” “保重。” 武渊虎目含泪，用力点了点头，然后越过杨光拳向后山走去，方云杰、唐赛儿、苏梦瑶跟在武渊后面。 然而在和杨光拳擦身而过的时候，方云杰停了下来。 只见方云杰扭过头，深深的看了杨光拳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然后说道：“要小心那些不肯走的村民，万一有官兵乔装混在其中，等攻山的时候突然发难，里应外合，那你们就完了。” 听到这话，杨光拳浑身一震，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而武渊、苏梦瑶、唐赛儿也停下脚步，所有人都满脸惊讶的看着方云杰。 苏梦瑶还好一些，她毕竟见识过方云杰的厉害。可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特别是武渊，他的瞪圆了。 嗯，有点意思。 唐赛儿此时脸上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眼中更是闪过一丝玩味和期待。 女人的心思通常比较细腻，之前方云杰就像一个吃软饭的一样，整天躲在苏梦瑶背后，一言不发。 可是在方老爷子死后，唐赛儿很清楚的感觉到，方云杰整个人都变了。 坚持留下来报仇，提醒东厂有可能是故意赶村民上山，再加上现在提醒杨光拳可能有官兵混在村民之中。 方云杰不再畏畏缩缩，而是开始崭露锋芒，和以前那副吃软饭的窝囊样截然不同。 此时杨光拳双手抱拳，向方云杰行礼，很认真的说道：“多谢提醒。” “保重。” 丢下这句话后，方云杰、武渊、苏梦瑶、唐赛儿消失在夜色之中。 (本章完) 第381章 悔恨 半夜从青峰寨离开后，武渊带着方云杰等人从后山的偏僻小路往山下走。 说是偏僻小路，但其实基本上都是在悬崖峭壁旁边。 幸亏方云杰这些人，要么武功高强、要么轻功无双，换做其他人这样摸黑下山，肯定摔个粉身碎骨。 走了一夜加半天后，第二天中午时分，武渊带着方云杰等人来到了一个很隐蔽的山洞内。 进入山洞后，武渊转过身，对方云杰等人说道：“这里是本教的一个秘密据点，这几天我们就留在这里等教主。” 山洞地上很干净，很明显是打扫过。 所有人放下包裹，各自坐在地上，依靠在石壁边上。 苏梦瑶从包裹内拿出一个水袋，递给方云杰，说道：“云杰，走了一天了，喝点水吧。” 方云杰看了苏梦瑶一眼，流露出一丝笑容，然后接过水袋，喝了几口，又递给苏梦瑶。 苏梦瑶也喝了几口，然后放下水袋，看了坐在洞口的武渊一眼，说道：“你们教主什么时候能来？” “如果一切顺利，三天后教主应该可以从苗疆赶过来。” 武渊坐在洞口附近，望着洞外，心不在焉的说道。 看到武渊一脸担忧的模样，唐赛儿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之色，然后轻声安慰道：“别担心了。青峰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寨内粮草和武器充足，杨寨主智勇双全，守上几个月应该没问题。到时候官兵久攻不下，肯定会撤军的。” 武渊苦笑道：“但愿如此。” 轰隆……………… 然而没想到的是，武渊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炮声。 所有人脸色大变，站了起来望着洞口。 “火炮？”唐赛儿难以置信的叫道：“难道是神机营来了？” “不可能。神机营负责镇守京师，怎么可能会到这荒山野岭。”武渊脸上充满了担忧，很明显是慌了神。 此时远处又响起了一声炮声，方云杰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不管来的是不是神机营，火炮是不会有假的，这次杨寨主麻烦大了。” 炮声断断续续的持续了两天，在这两天里，武渊的情绪一直很焦躁，而其他人都全都心事重重。 到了第三天，炮声彻底停了。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青峰寨不管有多坚固，都只是一座山寨，不可能挡住火炮。 既然炮声已经停了，青峰寨十有八九已经被攻陷了。 这三天基本已经耗尽武渊所有的耐心，当天晚上，武渊满脸凝重的看着唐赛儿，问道：“佛母，已经三天了，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万一杨寨主的人半路出了意外，信根本就没有送到教主手里，那我们岂不是白等了。” 要留下来的人是方云杰，但武渊问的人却是唐赛儿，很明显武渊是不准备理会方云杰的意愿了。 唐赛儿看了看满脸杀气的武渊，又看了看一旁满脸阴沉的方云杰，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 “再等两天，两天后你们教主若是还没有来，我们就去苗疆。” 武渊和方云杰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山洞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两天。 唐赛儿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双方各退一步。 也许是感觉山洞内的气氛有些压抑，苏梦瑶叹了一口气，把话题岔开：“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听到炮声，青峰寨应该已经被攻陷了，希望山寨里的村民可以逃过一劫。” 唐赛儿摇了摇头，苦笑道：“恐怕很难，杀良冒功这种事，东厂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提起山寨内的村民，方云杰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看了唐赛儿一眼，满脸疑惑的问道：“我其实一直想不通，青峰寨的位置很隐秘，那些村民怎么会知道？”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村民都是青峰寨的同党。”唐赛儿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同党？”方云杰的眉头皱了起来。 唐赛儿看着方云杰，淡淡的说道：“你二叔是走镖的，镖局和山贼的关系，你应该知道吧。” 方云杰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一点，镖局收银子押镖，山贼收买路钱，两边一起赚货主的银子。” “很好。”唐赛儿脸上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反问道：“那我问你，山贼拿了镖局给的银子后，会去哪里买粮食？” 方云杰思索片刻，说道：“山贼不可能大摇大摆的进城去买，看样子应该是从周围的山村里收购粮食。” “不错。”唐赛儿点了点头，说道：“那些村民从城里购买粮食和布匹，然后再高价卖给山贼。” 听到这话，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能去做山贼，武功肯定不会差，那些村民这么做，难道不怕山贼恼羞成怒，大开杀戒？” 山贼武功高强，村民手无寸铁，谁强谁弱，清清楚楚。方云杰真的很难想象，村民会有胆子欺负到山贼头上。 “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唐赛儿长叹一口气，脸上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到唐赛儿这幅模样，方云杰心里一动，试探的问道：“难道其中还有内情？” “一座山寨，少则两三百人，多则上千人，这么多人每天张嘴吃饭，需要大量的粮食。那些村民长期购买那么多粮食，想要不被官府发现，那是不可能的。你觉得那些当官的知道后，会这么做？” 唐赛儿一面说着，一面看着方云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方云杰愣了一下，然后哑然失笑道：“分一杯羹。” 唐赛儿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村民高价卖粮食不假，但卖完后要给那些当官的上供，最后只能挣个辛苦钱。”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也就是说，山贼之所以愿意用高价买粮食，其实是在贿赂那些狗官。” 当官真的是好啊。不光能搜刮百姓的银子，连山贼的银子也能搜刮到，难怪有那么多人挤破头去当官了。 唐赛儿说得浅显易懂，不光是方云杰明白了，就连苏梦瑶也听明白了。 苏梦瑶叹道：“商人给镖局银子押送货物，镖局给山贼银子保证一路平安，山贼用银子高价从村民手里购买粮食，村民给当官的银子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官的再用银子从商人手里购买货物。我的天啊，这可真够复杂的。” “关系是很复杂，但所有人都有利可图。再加上一大群男人整天窝在山里无处发泄，跑到山村里找几个相好的，那也是很平常的事情。或许那些村民并不知道山寨的具体位置，但他们一定知道如何联络山寨里的人。那些绿林好汉虽然落草为寇，但一向以侠义自居，村民出了事，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带村民回山寨也是很正常的。” 唐赛儿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看样子是回忆起三十年，自己在卸石棚寨当寨主时往事。 然而此时苏梦瑶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问道：“既然有利可图，那为什么这次又要攻打青峰寨，这不是自断财路吗？” 唐赛儿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说得：“收银子的都是地方官，而这次来的是东厂。一个东厂千户不可能吃饱了没事干，带人跑到这荒山野岭，应该是东厂督公成敬下了什么命令。” “封山令。” 方云杰一面咬牙切齿的说道，一面握紧双拳，脸上的表情更是狰狞恐怖。 封山令。 这是方云杰向成敬提出的建议，换句话说，青峰寨的人，甚至是方老爷子，都可以算是死在方云杰自己手里。 郁闷、内疚、自责，甚至是悔恨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方云杰有一种快要疯掉的感觉。 然而就在此时，唐赛儿脸色突然一变，她站了起来，向洞口望去。 一个头戴金色龙头面具，身穿黑色劲装的人无声无息的站在洞口。 第382章 失控 “教主！” 武渊激动的冲上前去，而方云杰等人也站了起来。 魔教教主走进山洞，先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歉然的说道：“对不起，来晚了。官兵封锁了山路，耽误了一些时间。” 虽然这句话轻描淡写，所有人还是能够感受到这一路上有多么艰难。 武渊一脸紧张的问道：“青峰寨怎么样了？”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只知道官兵已经攻陷了青峰寨。”教主的语气有些低沉，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悲伤。 听到这话，武渊满脸悲愤，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属下未经请示，擅自带人上山，引来了官兵，害得青峰寨的兄弟们惨死，实在是罪该万死，请教主责罚。” 武渊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看到此情此景，魔教教主探下身子，双手把武渊扶了起来 “官兵攻打青峰寨早有预谋，跟你上不上山毫无关系，你也不要太自责。” 说到这里，魔教教主用双手，用力拍了拍武渊的肩膀：“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给我打起精神来，别让人看笑话。” “多谢教主。”武渊一面说着，一面扭过头，看了看唐赛儿和方云杰等人，用衣袖擦干了眼泪。 安抚好武渊之后，魔教教主转过身看着唐赛儿和方云杰。 此时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煞气，然后冷冷的说道：“我要的东西呢？” “在山下。”魔教教主一面说着，一面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方云杰。 “为什么不带上来？”方云杰的语气很冲，态度更是恶劣，就好像在教训自己的下属一样。 也许是知道方云杰此时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魔教教主没有计较方云杰的无礼，而是很耐心的解释道：“这个藏身之处的山路太过陡峭，再加上山上全是官兵，为了安全起见，只有我一个人摸黑爬了上来。” “官兵已经攻下了青峰寨，为什么还留在山上？”方云杰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青峰寨昨天就已经被攻陷，两万官兵还赶紧回城，留在这荒山野岭的干什么？ “山寨里藏了一万石粮草和几千武器盔甲，不搬完他们能走吗？”魔教教主的语气有些低沉，眼神更是闪过凌厉之色。 一石粮草是一个士兵两个月口粮，若是省吃俭用，还能多支撑些日子。 如今苗疆五万义军缺衣少粮，这一万石粮草对于魔教来说非常重要，更别说那几千武器盔甲了。 一下子损失那么多，魔教教主当然心痛了。 “那我们就别耽搁了，赶紧下山吧。” 方云杰现在满脑子都是报仇，听说蛊虫在山下，丢下这句话就往外走去。 看着方云杰杀气冲天的模样，魔教教主无奈的发出了一声叹息，然后带着其他人追了出去。 两个时辰之后，方云杰等人在魔教教主的带领下来到山下的一片树林之中。 树林内，唐傲带着七八个魔教弟子正在等候，而思机发和思卜发两兄弟则站住另一边。 在唐傲旁边放着一个大酒坛，酒坛里面应该就是方云杰和苏梦瑶的衣物，随身携带的蛊虫就在其中。 而在酒坛旁边，有一个五花大绑的中年男子，他就是方勇。 “二叔。” 看到方勇后，方云杰惊叫一声，立刻冲了过来。 而此时，唐傲突然上前一步，拦在前面。 方云杰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唐傲，身上散发出阵阵杀气。 唐傲好歹以前也是唐家堡堡主，他才不会怕方云杰这个毛头小子呢。 只见唐傲脸上流露一丝讥讽之色，眼中更是闪过一丝不屑，很明显没有把方云杰放在眼里。 一股暴虐的情绪涌上心头，方云杰眼中杀气大盛。 在方老爷子去世之后，方云杰的情绪一直都是处于爆发的边缘，如今看到自己的二叔方勇被五花大绑，他哪能受得了。 就在方云杰准备不顾一切用诛魂剑法放手一搏的时候，魔教教主从后面赶到，看到情况不对，赶紧叫道：“给方二爷松绑。” 唐傲冷冷的看了方云杰一眼，掏出匕首，割开了方勇身上的绳子。 魔教教主走到方云杰身边，很平静的说道：“你二叔带人千里追寻你们的下落，一时大意，失手被擒。” 此时方勇已经把身上的绳子挣脱，他站起来，冲到方云杰身边，满脸担忧的问道：“云杰，你没事吧。” 方云杰摇了摇头，说道：“二叔，我没事。” 看到方云杰活蹦乱跳的，方勇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四下张望，问道：“爹呢？” 听到这话，方云杰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看到方云杰满脸悲痛的模样，方勇心里一沉，叫道：“云杰，你说话啊，爹怎么了？你说话啊！” 噗通一声，方云杰跪在方勇面前。 “我们在来的路上，被东厂伏击，爷爷他…………” 说到这里，方云杰已经泣不成声。 “什么！”方勇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二叔，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爷爷。”方云杰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方勇，泪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这几天，方云杰一直都在压抑心中的悲痛。 然而此时此刻，在看到自己二叔的一瞬间，方云杰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悲痛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看着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方云杰，方勇的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只见方勇一下子抱住了方云杰，叔侄两人跪在地上抱头痛哭。 片刻之后，方云杰擦干眼泪，站了起来，对方勇说道：“二叔，你放心，我这就去给爷爷报仇。” 说完之后，方云杰冲到酒坛面前。 打开酒坛，把里面的衣服扔一边，方云杰拿出一条腰带一样的东西。 这条腰带很宽，上有一个个长方形的小布袋，布袋里面鼓鼓囊囊。 方云杰拿起腰带，站了起来，转身往山上冲去，然而此时，魔教教主双脚一点，身体化为一道虚影，转眼间就拦在方云杰面前。 “山上有两万官兵，你现在上山等于是在送死。” 金蚕蛊可以让五万起义军在苗疆立足，魔教教主当然不可能就这样让方云杰自寻死路。 方云杰冷冷的看着教主，突然张开嘴，一道金光从嘴里飞了出来。 金蚕蛊！ 所有人脸色一变，而魔教教主眼中也闪过一丝凝重。 金蚕蛊飞出来后，发出尖锐的鸣叫。 让人意外的是，金蚕蛊一声尖锐的鸣叫后，在后面的思机发突然惨叫倒地，而与此同时无数虫子从思机发身上飞了出来。 苗疆蛊术虽然威力无穷，但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在施展蛊术的时候，必须要有蛊虫，不能无中生有。 方云杰手中的腰带内是蛊虫的卵，必须要经过秘法孵化才能成为蛊虫。 不过好在思机发这个蛊术大师也在这里，他身上正好有已经孵化好的蛊虫。 金蚕蛊是万蛊之皇，它一声令下，思机发的身上的蛊虫全都飞到了方云杰身边。 蛊虫聚集在方云杰周围，树林里全是蛊虫煽动翅膀时发出的嗡嗡声。 金蚕蛊挥动着翅膀悬浮在方云杰头顶，周围都是黑压压的蛊虫，仿佛就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方云杰死死的盯着魔教教主，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让开。” 第383章 拭目以待 树林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在这寂静之中，蛊虫煽动翅膀发出的嗡嗡声显得特别的刺耳。 魔教教主先是看了看周围的蛊虫，然后又看了看满脸杀气的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双方的距离近在咫尺，真动起手来，魔教教主自信可以在三招之内擒住方云杰。 但是金蚕蛊 金蚕蛊这个万蛊之皇，让魔教教主有些犹豫。 片刻之后，魔教教主开口说道：“我不是不让你报仇，可是你现在的情绪那么激动，这个时候上山只会意气用事。先冷静一下，我们从长计议。” 声音很平静，态度也放得很低，魔教教主看样子是不想和方云杰翻脸动手。 此时苏梦瑶跑到方云杰身边，满脸担忧的说道：“云杰，不要冲动。” 方云杰扭过头，看着苏梦瑶，很激动的说道：“蛊术在山林之中威力最大，要是那帮畜生离开清肺山，想再用蛊术杀光他们就很难了。” “放心，他们走不了。”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方云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扭头看着魔教教主。 魔教教主很平静的继续说道：“我之前跟你说过，青峰寨里藏着一万石粮草和几千武器盔甲，不把这些东西搬走，官兵是不会走的。更何况杨寨主已经把上山的几座吊桥砍断，官兵想要下山必须绕道而行。山路崎岖，没有十天半个月，不可能把山里的粮食和武器盔甲搬完。我们还有时间。”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冷冷的问道：“那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魔教教主说道：“给我一天的时间，让我弄清楚山上的情况。这两万官兵来自哪里，何人领军，军队如何部署。” 而此时在一旁的唐赛儿也开口说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掌握了这些情报之后，再去报仇也更有把握，对吧。” 听完魔教教主和唐赛儿的话后，方云杰脸上流露出纠结的神色，似乎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挣扎。 树林里又一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方云杰身上。 片刻之后，方云杰看了看苏梦瑶，又看了看魔教教主和唐赛儿，微微叹了一口气。 之前方云杰见到自己的二叔方勇，又想起惨死的方老爷子，压抑在内心的悲愤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冲动是魔鬼，爆发出来的悲伤和痛苦让方云杰一下子失去了理智，整个人都失控了。 可是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方云杰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 一旦冷静下来，方云杰立刻意识到，自己就这样冲上山去，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好吧，我就再等一天。” 说完之后，方云杰张开嘴，金蚕蛊飞进嘴里。 金蚕蛊一消失，周围的蛊虫立刻四散开，而倒在一旁的思机发赶紧催动自己的本命蛊，让那些蛊虫重新飞回自己身上。 在收回蛊虫后，思卜发把思机发扶了起来，而思机发看着方云杰，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虽然金蚕蛊在苗疆威名远播，可是五仙教在苗疆却很低调，五仙教圣女更是常年隐居在苗疆的圣山雷公山上，所以这是思机发第一次遇到金蚕蛊这个万蛊之皇，也是第一次尝到本命蛊反噬其主的滋味。 以前在苗疆威风八面的蛊术，在面对金蚕蛊时却毫无反抗之力，这种恐惧和无助的感觉，也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可以理解。 魔教教主看了唐傲一眼，淡淡的说道：“唐堡主，带方少侠夫妇和方二爷到后面休息。” “请。” 唐傲带着方云杰、苏梦瑶和方勇离开树林。 等人都走了之后，魔教教主扭头看了唐赛儿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然而此时，唐赛儿脸上流露一丝淡淡的笑容，然后说道：“抱歉，是我擅自做主留下来帮方云杰报仇，还望教主大量。” 虽然是在道歉，但无论语气和表情，唐赛儿半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帮方云杰报仇，不管能不能成功，方云杰都会成为朝廷钦犯，到那时他和他后面的五毒教只有加入我们才能活下去。有五毒教相助，本教的五万义军就可以在苗疆站稳脚跟。佛母深谋远虑，本教多谢您还来不及呢。” 魔教教主一面说着，一面深深的看了唐赛儿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听到这话，在一旁的武渊脸上立刻流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而唐赛儿的脸色却显得有些凝重。 片刻之后，唐赛儿脸上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淡淡的说道：“教主明白就好。” 魔教教主和唐赛儿两人相视一笑，眼神中似乎都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意思。只不过在这惺惺相惜的背后有什么，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处理完唐赛儿的事后，魔教教主走到思机发和思卜发面前。 思卜发扶着思机发，思机发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看样子本命蛊反噬其主的滋味并不好受。 “你没事吧”魔教教主一面说着，一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思机发的蛊术在苗疆非常有名，没想到遇到金蚕蛊后，却毫无反抗之力。 “没事。”思机发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然后咬牙切齿说道：“金蚕蛊果然厉害。” 没有理会思机发的逞强，魔教教主开门见山的说道：“苗疆蛊术真的能够在山林之中消灭两万军队吗” 苗疆蛊术一向神秘莫测，中原武林所知甚少。不过没关系，思机发出生苗疆，又是蛊术高手，魔教教主正好向他请教。 思机发没好气的说道：“要是真有这样的蛊术，我早就用在沐家军身上了。” 用蛊术就可以在山林里消灭几万军队，要是真有这种蛊术，思机发一家也不会被沐家军打败了。 听到这话，唐赛儿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说道：“可是我看这小子好像很有把握啊。” 在场的人都是身经百战、阅人无数的n湖了，方云杰那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自信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因此不光是唐赛儿，就连魔教教主眼中都闪过一丝怀疑。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思机发脸上流露出一丝犹豫，然后有些不甘心的说道：“金蚕蛊是万蛊之皇，五毒教是用蛊的大行家，在苗疆更是有千年的传承，说不定真有什么秘术可以在山林之中消灭几万人马。” 刚才还斩钉截铁，转眼间又改口，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心中有数。 魔教教主扭过头，望向方云杰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本章完8 第384章 拉拢 第二天下午，在清肺山下的树林内，方云杰等人正在等待着魔教教主的情报。 苏梦瑶坐在树林边，依靠着大树，伸直了双腿。 而方云杰躺在地上，头枕在苏梦瑶玉腿上，紧闭双眼，似乎在沉睡。 苏梦瑶低下头，看着沉睡的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心痛。 通过情蛊，苏梦瑶很清楚的感觉到，方云杰内心深处那种令人窒息的悲伤和痛苦。 方勇坐在离方云杰不远处，眼神空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看样子方老爷子的死对他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唐赛儿和武渊站在树林的另一边远远的看着他们三人，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沉重。 看到方云杰和方勇那种伤心欲绝，失魂落魄的模样，唐赛儿和武渊全都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惨死的亲人。 都是过来人，唐赛儿和武渊很清楚，那种失去至亲的感觉有多难受。 树林里一片寂静，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哀伤。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树林里。 魔教教主走到唐赛儿和武渊身边，先看了看树林的方云杰，然后问道：“他怎么样了？” “吃了午饭后，一直睡到现在，应该是在养精蓄锐吧。”唐赛儿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扭过头看了魔教教主一眼，脸上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怎么？想现在过去拉他入教？” 自己的心思被人一语道破，魔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然后双手抱拳，坦然说道：“还望佛母助我一臂之力。” “尽力而为。”唐赛儿嘴角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看到唐赛儿答应了，魔教教主转身走向方云杰，而唐赛儿和武渊跟在后面。 听到脚步声，方云杰睁开了眼睛，和苏梦瑶一起站了起来，而方勇也来到方云杰身边。 方云杰看了魔教教主一眼，问道：“山上什么情况。” 魔教教主说道：“有点麻烦，于谦派来的人是湖广右布政马谨。” 马谨？ 此言一出，跟在后面的唐赛儿脸色立刻一沉，而武渊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听到魔教教主的语气很凝重，再看看唐赛儿和武渊两人的表情，方云杰顿时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只见方云杰眉头一皱，问道：“马谨是谁？他很厉害吗？” “很厉害。”魔教教主点了点头，用一种很凝重的语气继续说道：“此人军伍出生，年轻的时候就勇冠三军，后来弃武从文在宣德二年高中进士。上任后，抗击倭寇、平定叛乱，屡立战功，有冰霜铁石之称。” 话音刚落，唐赛儿扭过头看了魔教教主一眼，有些迟疑的问道：“我若没记错，马谨今年应该有八十多了吧，还能领兵打仗？” “这老头身体可硬朗了，听说每顿能吃三大碗米饭，有点像战国时候的廉颇。”武渊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那种很棘手的表情。 “这么厉害的人，我为什么从来都没听说过？”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好奇。 能够让白莲教和魔教如临大敌，这个马谨看样子必定有过人之处。可问题是，如此能征善战的名将，为什么之前一直默默无闻呢？ 魔教教主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人虽然能征善战，但脾气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得罪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王振。” 虽然是敌人，但是从魔教教主的语气之中，还是能够听出来一丝惺惺相惜的意思。 “我大概懂了。” 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讥笑。 能征善战，但不懂拍须溜马，这种人的下场，古往今来都差不多。马谨能够活到八十，还没被那些奸险小人害死，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感叹完之后，方云杰看了魔教教主一眼，继续问道：“除了马谨，山上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人吗？” 魔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说道：“礼部侍郎杨善、于谦的儿子于冕、锦衣卫指挥使逯杲、还有刚刚加入东厂的石守。” 杨善、于冕、逯杲和石守。 听到这几个名字后，方云杰忍不住看了方勇一眼，而方勇也正好望向方云杰。 两叔侄对视了一眼，眼神变得有些古怪，脸色更是非常复杂。 周围的人当然不可能明白，方云杰和方勇这两人眼神背后隐藏着什么。 看到方云杰和方勇脸色凝重，唐赛儿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然后说道：“杨善能言善辩，足智多谋；于冕文武全才，又是于谦的儿子，在军中颇有威望；石守出身少林，金刚不坏神功天下少有敌手；逯杲以前虽然没听说过，但他既然能爬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想必也不是无能之辈。这四人，再加上身经百战的马谨，难怪杨寨主会败得那么惨。” 唐赛儿介绍完这四人的背景后，魔教教主继续说道：“方少侠，恕我直言，光凭你一个人根本无法报仇。”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然后说道：“那不一定。” 杨善、于冕、逯杲和石守这四人，对于魔教和白莲教来说是心腹大患，可是对于方云杰来说那就是生死之交。有他们四人在，方云杰反而更有把握了。 因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在看到方云杰无动于衷的模样时，魔教教主和唐赛儿都觉得方云杰有些不自量力。 唐赛儿更是没好气的讥讽道：“不要以为有了金蚕蛊就天下无敌了，别的人先不说，光是一个石守，你就对付不了。金刚不坏神功是少林寺仅次于易筋经和洗髓经的绝世武功，一旦施展，无坚不摧、万毒不侵、金刚不坏，可以说是苗疆蛊术的克星。” 方云杰无法为自己辩解，只能沉默以对。 看到方云杰不说话，魔教教主还以为方云杰已经明白自己势单力薄，于是他终于进入了正题。 “只要你肯加入本教，本教愿尽全教之力，帮你报仇。” 入教？ 听到这里，方云杰也明白了。 唐赛儿和魔教教主这么一唱一和，无非就是想要拉拢自己入教。 于是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嘲讽之色，说道：“入教？入什么教啊？弥勒教、金禅教、龙华教、弘阳教、三阳教、混源教、闻香教、罗道教？你们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有本事帮我报仇。” 这句话纯粹是方云杰无心之言，但此言一出，方云杰立刻感觉到魔教教主身上涌出一股肃杀之气。 发现气氛变得有些不对劲，唐赛儿也扭过头看着教主，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 树林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魔教教主身上。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魔教教主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道：“这些名字只是用来掩人耳目，本教真正的名字叫----明教。” 第385章 明教 “明教？” 方云杰和方勇两人对视了一眼，两人全都一脸茫然。 明教教主看了唐赛儿一眼，发现唐赛儿也是一脸茫然，然后长叹一声，说道：“哎！他们两个不知道明教很正常，只是没想到佛母对我们明教也一无所知啊。” 唐赛儿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然后淡淡的说道：“从未有人跟我提起过明教，我不知道也很正常啊。” 方云杰看了明教教主一眼，冷冷的说道：“听你这么说，明教以前也风光过。” 明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傲然道：“何止是风光啊，朱元璋称帝以前就是我们明教弟子，这大明王朝可以说就是我们明教建立的。” “连太祖皇帝都是明教中人，你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吧。”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 方云杰虽然书读得不多，但朱元璋的丰功伟绩，他还是听说过一些。 以一个乞丐的身份，在乱世之中建功立业，最后登上皇位，君临天下。古往今来，恐怕也只有朱元璋一个人。 如此英明神武的皇帝，居然是靠明教才能建立大明，这话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看到方云杰一脸讥讽，明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疲倦，然后有些无奈的叹道：“你爷爷要是活着就好了，以他的年纪，应该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 没有理会方云杰的质疑，唐赛儿脸上流露出一丝好奇，继续问道：“既然朱元璋都是你们明教弟子，那你们明教应该飞黄腾达才是，怎么变成了今天的魔教？” 明教教主淡淡的说道：“元朝末年，官府腐败，民不聊生，各地相继爆发叛乱。在这天下大乱之际，我们明教趁势而起，率领百姓奋起反抗。” 听到这话，方勇忍不住问道：“既然是明教揭竿而起，那为什么最后是太祖皇帝夺取了天下。” 明教教主继续说道：“起义之后，元朝派大军前来平叛，我们明教率军北上，朱元璋负责留守应天府，也就是现在的南京。没想到的是，我们明教在北边拼死挡住元军主力，而朱元璋却在南京招兵买马，还趁机吞并了南边的陈友谅和张士诚两支起义军，实力大增。” “也就说，太祖皇帝趁着明教和元军打仗的时候，自立门户了。”听到这里，方云杰似乎有点明白了。 然而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明教教主摇了摇头，说道：“这就是朱元璋聪明的地方，他没有自立门户，依然奉明教为主。只不过在那个时候，明教已经和元军打得两败俱伤，还差一点全军覆没。当时的明教教主在无奈之下和朱元璋约定，帮朱元璋打天下，而朱元璋在夺取天下之后，以大明为国号，并且封明教为国教。” 此时唐赛儿脸上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说道：“这个交易还算公平，不过看你们现在的状况，朱元璋应该是过河拆桥了。” “是啊。”明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杀气，然后冷冷的说道：“消灭元朝之后，朱元璋昭告天下，以大明为国号。之后修建了一座庆功楼，在楼底埋藏火药，然后宴请明教所有的重要人物。明教的人看到朱元璋真的以大明为国号，以为他会遵守诺言，所以全都兴高采烈的来赴宴。在酒宴上，朱元璋借故离开，把明教的人留在楼上，最后点了一把火。” 点了一把火？ 听到这里，方云杰就感觉到一股恶寒涌上心头。 而唐赛儿更是不由自主的叹道：“火烧庆功楼，朱元璋真是够狠啊。” 沉默片刻之后，方云杰看着明教教主，问道：“那后来呢？” 看到方云杰主动询问，明教教主知道方云杰内心已经开始动摇。虽然还没有完全相信，但至少也是将信将疑。 于是明教教主继续说道“炸了庆功楼后，朱元璋下旨把明教列为邪教，然后命令刘伯温全力围剿明教。事发突然，明教毫无准备，再加上教中精英大部分都死在庆功楼，所以很快就被剿灭，只有少数明教弟子侥幸逃脱。从那个时候开始，明教这个名字也就成了禁忌，江湖上再也无人敢提起。” 听完明教的故事后，所有人都看着魔教教主，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 明教教主看着方云杰，很平静的说道：“本教的来历，我已如实相告。方少侠，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方云杰低头，沉默不语，脸色阴晴不定。 虽然时过境迁、死无对证，但方云杰有一种感觉，对方说的可能是真话。 看到方云杰有些动摇了，方勇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也是八十多年前的事了。” 明教教主冷冷的看了方勇一眼，淡淡的说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冤冤相报何时了，上一代的恩怨，不应该延续到下一代，对吗？” “没错。”方勇大声说道：“就算当年太祖皇帝真的对不起你们明教，但他已经死了五十多年了。” 听到这话，明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然后扭过头望向武渊，问道：“武渊，你为什么加入明教？” “四川镇守太监为霸占我们武家祖田，诬陷我们谋反。武家上千族人，最后只有几十人逃出来，其他族人全都惨死，我要为他们报仇。”武渊脸上浮现出一丝杀气，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刻骨铭心的恨意。 明教教主看了方勇和方云杰一眼，很平静的说道：“明教一开始的确是要向朱元璋报仇，但已经过去八十多年了，目前在明教之中，没有一个人是和朱元璋有血海深仇的，包括我在内。跟我们有血海深仇的，都是现在的狗官。我们聚集在一起，就是为了推翻这个昏庸无道的朝廷，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光明净土。” 火烧庆功楼是八十多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的明教弟子不可能活到今天。 就算有天大的仇，过了八十年，也差不多烟消云散了。 没有人会为了八十年前的血海深仇提着脑袋造反，这些人加入明教，不惜一切要推翻大明王朝，是为了报自己的血海深仇。 “光明净土！” 方云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第386章 光明净土 “一个没有贪官污吏，让天下百姓丰衣足食的光明净土。” 明教教主的语气很坚定，眼中更是闪过一丝狂热。 没有贪官污吏 百姓丰衣足食 老实说，明教教主口中所说的光明净土，让方云杰有些心动。 沉默了好一会儿，方云杰抬起头，看着明教教主，一脸凝重的问道：“既然想让天下百姓丰衣足食，那为什么勾结瓦刺族的也先入侵中原。” 方云杰出生市井，他和普通老百姓一样，都痛恨贪官污吏，也向往丰衣足食的生活。 而且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方云杰觉得魔教，不对，准确说是明教的人，也不像传说中的那样穷凶极恶。 自己杀了武渊的儿子，可是武渊不计前嫌，舍身相救，而青峰寨的杨光拳也救助过周边山村的村民。 和埋伏在山道边，洗劫过往商队，嫁祸给苗疆起义军的东厂相比，明教的人更像是义薄云天的大侠。 然而有一件事，一直都横在方云杰心中，那就是明教和也先里应外合，入侵中原的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明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方云杰冷冷的解释道：“我和梦瑶困在沐王府几个月，是礼部侍郎杨善跟我说的。” 看到方云杰那凌厉的眼神，明教教主知道，如果不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会白费。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明教教主身上。 “不错，朱祁镇御驾亲征的时候，是我派人通风报信。土木堡大败后，也是我派人里应外合，攻陷紫荆关，放瓦刺大军进入中原的。” 让人很意外的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明教教主没有任何辩解，很坦然的承认了一切。 “你知不道也先一路上杀了多少无辜百姓？” 一声怒吼在众人耳边炸响，方云杰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明教教主，脸上充满了悲愤。 看到方云杰的情绪那么激动，明教教主显得很平静，他淡淡的说道：“也先是我放进中原的，沿途百姓的死也可以算在我们明教头上。但如果不是朱祁镇这个昏君听信王振的谗言，硬要御驾亲征，弄得几十万大军惨死在土木堡，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听到这话，方云杰一下子就愣住了。 明教的确是通风报信、里应外合，但是御驾亲征的事情和明教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在方云杰发愣的时候，武渊一脸讥讽的说道：“这次御驾亲征，准备仓促，刚出关就已经断粮。随行大臣跪地哀求，请求退兵。但王振不听劝告，执意前进，结果军心大乱，刚遇到瓦刺大军就大败而归。兵败之后，朱祁镇这个昏君本来有机会逃回京城的，但王振胡乱指挥，先要从紫荆关回京，半路又要改道去宣府，几十万大军饿着肚子在草原上来回奔波，结果被瓦刺大军追上。我们的确是向也先通风报信，但就算没有我们，大明的军队也不可能打赢。” 方云杰此时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 其实土木堡之役是怎么败的，方云杰早就从石守那里打听的一清二楚，武渊刚才所说的都是实情。 瓦刺族的也先，方云杰也见过几次。无论是能力还是威望，也先绝对可以算是当世枭雄，他可以称霸草原，绝不是侥幸。 平心而论，方云杰自己也认为，就算没有明教通风报信，在朱祁镇和王振的指挥下，明军也绝不可能打赢。 就在方云杰无言以对的时候，明军教主叹了一口气，说道：“死在土木堡的几十万大军是大明全部精锐，我当时觉得大明已经无力回天，所以放也先进入中原，然后在各地发动起义，准备等朝廷和也先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把他们全部消灭。” 方云杰抬起头，一脸严肃的说道：“你引狼入室，难道不怕也先成为另一个成吉思汗？” 明教教主傲然道：“我既然敢放他进中原，自然有办法让他死在中原。” 虽然带着金色龙头面具，看不到面容，但从明教教主的语气和眼神中，方云杰还是能够感受到强烈的自信。 “只可惜，京城这边突然蹦出来一个于谦，居然能够用二十万残兵败将在北京城外杀退十万瓦刺铁骑。经此一役，于谦一战成名，在他的努力下，朝廷渐渐站稳脚跟，而我因为判断失误，提早发动了起义，弄得骑虎难下。” 听到这里，方云杰不禁哑然失笑道：“你们弄得天下大乱，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 此时明教教主冷冷的看了方云杰一眼，淡淡的说道：“难道没有明教，天下就太平了吗？皇上昏晕无能，王振结党营私，各地官员横征暴敛。这些年百姓过得是什么日子，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明教教主说完后，武渊满脸悲愤，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外面的人说我们是魔教，我一点都不介意。只要能为家人报仇，只要能建立光明净土，哪怕要我堕入魔道，死后永不超生，我也在所不惜。” 武渊说完后，唐赛儿深深的看了方云杰一眼，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很平静的说道：“若是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谁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加入明教呢？” 明教教主、武渊还有唐赛儿，他们一人一句，句句都让方云杰无从辩驳。 在记忆中，当官的为民做主的事几乎很少听到，反而贪官污吏欺压百姓、横征暴敛的事情屡见不鲜。 事实上，除了于谦、胡濙、郭登、杨善等有限的几个人外，方云杰就没见过几个好官。 自从踏入江湖以来，方云杰还从未如此心虚过。 看到方云杰神情有些动摇，明教教主走上前，把手放在方云杰的肩膀上，盯着方云杰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加入明教，我们一起努力，建立一个属于天下百姓的光明净土。” 沉默了片刻，方云杰看了明教教主一眼，然后把肩膀上的手拨开，说道：“我现在只想报仇，入教的事，等我回来以后再说。” 虽然方云杰回避了这个问题，但也没有一口回绝，换句话说，明教教主刚才一番话已经让方云杰的内心动摇了。 明教教主知道此时再逼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于是淡淡的说道：“你真的有把握？” 方云杰冷冷的说道：“当然。” 明教教主又问道“要我们帮忙吗？” 方云杰摇了摇头，说道：“不需要，蛊虫是不认人的，你们过去只会碍手碍脚。” 明教教主静静看着方云杰，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就信你一次，但苏姑娘和方二爷要留在这里。” “没问题。”方云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听到方云杰要独自上山，在一旁苏梦瑶立刻叫道：“不行，我要跟你在一起。” 方云杰走到苏梦瑶面前，看着苏梦瑶，很认真的说道：“梦瑶，不要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可是……” “听话。” 看着方云杰那凝重的脸色和坚定的眼神，苏梦瑶先是一脸纠结，然后无奈的低下头，低声说道：“小心一点。” 方云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看着方云杰离去的背影，苏梦瑶和方勇脸上充满了担忧之色。 第387章 畜生 夜已深，在青峰寨的大厅之中还亮着灯，东厂千户和几个东厂百户正在饮酒作乐。 “大人，我再敬你一杯。” “大人好酒量！” ………… 在几个百户的恭维声中，东厂千户拿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 旁边的东厂百户立刻拿起酒壶，把酒杯倒满酒，然后说道：“大人，这次您攻陷了青峰寨，活捉了寨主杨光拳，还缴获了大批粮食和武器，督公知道后一定重重有赏，说不定还会把您调回京城呢。” 下属的马屁让东厂千户很得意，只见他哈哈一笑，兴奋的说道：“我只是看到京里来人了，想杀些山贼应付差事，没想到青峰寨居然会是反贼的据点。运气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 “大人洪福齐天，将来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啊。属下再敬您一杯。” 几个东厂百户也算是有眼色，看到东厂千户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立刻端起酒杯，一边拍着马屁，一边敬酒。 东厂千户也端起酒杯，很豪迈的说道：“我能有今日，全靠各位兄弟鼎力支持。放心好了，我要是被调回京城，一定带上你们。” “多谢大人。”听到这话，几个东厂百户顿时眉开眼笑。 “干。” 东厂千户和几个百户一饮而尽，然后东厂千户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入嘴中。 此时旁边的百户凑上前去，小声说道：“大人，之前我们为了找到青峰寨的位置，把周围几个山村都烧了，逼村民上山。现在这些村民还在山寨里，属下来之前清点过，大概有四百多人。这些人应该如何处置？” 东厂千户一面吃着菜，一面满不在乎的说道：“全都押回去慢慢审问，说不定还能再抓几个反贼呢。” “大人，属下觉得那些贱民不能留。”那位东厂百户脸色有些阴沉，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寒意。 听到这话，东厂千户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见他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了？” 果然，那位东厂百户一脸凝重的说道：“今天马谨那老东西带人来搬运粮食和武器，看到那群贱民中有很多老弱妇孺，好像起了疑心，还要上前审问，被属下拦住了。” “有这事？”听到这话，东厂千户脸色一沉。 马谨这老头，居然敢多管闲事，等老子以后升官了，一定要你好看。东厂千户一面咬牙切齿的想着，一面流露出一丝煞气。 东厂百户继续说道：“于谦的儿子于冕现在就在军中，万一马谨告诉了于冕，于冕上门要人，那事情就麻烦了。” “捉拿叛逆，乃是东厂的职责，兵部无权插手，于冕有什么资格问我要人？”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听到这话，东厂千户脸上泛起一丝怒容，然后傲然道：“别说是于冕了，就算是它老爹于谦来了，我也不放在眼里。” “大人，于谦是出了名的硬骨头，在朝中德高望重，连皇上都忌他三分。这事要是闹到朝堂上，吃亏的一定是我们。” “是啊。万一那些贱民把我们洗劫商队，火烧村子的事情抖出去，那我们就麻烦了。” “大人，您也知道，督公虽然深得皇上信任，但他净身入宫前也是个读书人，跟我们不是一条心。事情真要闹大了，督公会不会护着我们，那真的很难说。还是把那些贱民全都就地正法，然后把尸体烧了，以绝后患。” ……………… 看到上司一副目空一切的模样，那几个百户赶紧七嘴八舌的劝道。 没错，于谦是兵部尚书，按照朝廷律法，的确无权插手东厂的事。 但以于谦那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性格，真要是知道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于谦就是属于那种不要命的人。 当初朱祁镇当皇帝的时候，王振权倾朝野，于谦都敢针锋相对，哪怕被关进天牢也决不妥协。 之后朱祁钰当了皇帝，于谦明知道太上皇是朱祁钰心中的忌讳，他依然想尽办法把太上皇接了回来。 这种连命的不要的硬骨头，要么你就一下子把他弄死，要么就别轻易招惹。 于谦率领残兵败将，在北京城下力挽狂澜打退了瓦刺大军，在朝中威望极高，连朱祁钰这个皇帝都忌他三分，绝不是一个东厂千户可以弄死的。 能够当上东厂千户，肯定不是愚蠢之辈。事情真要是闹大了，朱祁钰这个皇帝为了平息众怒，一定会对自己动手。 好不容易立下大功，要是惹上了于谦，最后弄得鸡飞蛋打一场空，那就太不值了。 在几个下属的劝说下，东厂千户终于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你去安排吧，今晚就动手，省得夜长梦多。”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旁边的东厂百户凑上去，用一种很古怪的语气说道：“大人，也不用那么急，属下看到那些贱民里有几个丫头姿色不错。” “真的？”东厂千户顿时两眼直冒光。 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待了一个多月，东厂千户早就已经憋坏了。 “有七八个呢，都是十六七岁的丫头，长得可水灵了。”东厂百户一脸猥琐的说道。 十六七岁的丫头。 长得很水灵。 有七八个。 听到这些，东厂千户顿时感觉到一股热流直冲脑门，身体的某一个部位也变得坚挺起来。 “想不到这山野之中还有不少好货色啊，全都给我带过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晚兄弟们辛苦一下，让这些丫头在临死前体会一下做女人的快乐，也算我们做了一桩善事。” 也许是打算要杀人灭口，所以东厂千户也就没有了任何顾忌。 几个东厂百户异口同声的说道：“多谢大人。” 一想到可以肆意玩弄七八个的少女，所有人全都有些迫不及待。 然而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 “虫子，好多虫子。啊！！” 第388章 血夜(上) 嗡嗡………… 天上到处都是蛊虫，黑压压的的一片，地上也爬满了虫子。 东厂的人一手捂着嘴和鼻子，一手挥舞衣袖驱赶飞过来蛊虫，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人只有两只手，一只手捂着嘴巴和鼻子，另外一只手挥舞衣袖驱赶蛊虫，那么两只耳朵就露出了破绽。 蛊虫先从后面扑上来，钻进耳朵里。 一旦蛊虫入耳，就会开始撕咬，那么人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要用手去掏耳朵，而这个时候前面的蛊虫就一拥而上。 无数人惨叫倒地，抱头不断翻滚，地上的蛊虫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没了。 片刻之后，蛊虫散开。地上留下一副沾满血污的骷髅。 看到眼前的场景，东厂的人全都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此时东厂千户和几个东厂百户赶到，东厂千户拽住一个逃跑的人，喝道：“出了什么事。” 东厂的人满脸惊恐的指着后面，叫道：“大人，快跑吧，好多虫子。” “虫子？” 东厂千户扭头看去，在月色下，蛊虫就像一团黑雾一样涌了过来，几个跑得慢的东厂番子很快就被黑雾笼着，在地上翻滚惨叫。 万蛊噬身！！！ 一想起成千上万的虫子啃噬自己的肉，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恐惧之色。 一个东厂百户心惊胆战的说道：“大人快跑吧。” 东厂千户看了旁边的百户一眼，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冷冷的说道：“后面都是悬崖峭壁，往哪儿跑？” 青峰寨建在山崖上，后面就是万丈悬崖，根本无路可走。 “那怎么办？” 前有蛊虫，后有悬崖，几个东厂百户脸上都流露出绝望之色。 此时那个东厂千户脸上流露出狰狞之色，然后咬牙切齿的喊道：“冲出去。”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这也是唯一的出路。只要能够重出青峰寨，就可以沿着山路下山。一路上只要速度快，蛊虫根本就围不上来。 “冲出去？” 都知道生路只有一条，但看着前面的虫海，再看看地上不断翻滚惨叫的下属，几个东厂百户脸上流露出迟疑之色。 东厂千户没有理会几个胆小鬼，开始脱下外衣。 这个东厂千户也算有些本事，只见他把外衣撕开，一半蒙在脸上，把嘴、鼻、两个耳朵都遮住，另一半抓在手里。 此时其他几个东厂百户顿时醒悟过来，立刻学着东厂千户把衣服撕开，一半蒙住脸，一半抓在手里。 就在东厂千户和几个百户准备好了之后，蛊虫重新飞起来，而地上留下了几具白骨。 沾满血污的白骨，阴森恐怖的骷髅头，一想起失败的下场，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头皮发麻。 看着蠢蠢欲动的虫雾，东厂千户一咬牙，把心一横。 “冲！” 一声令下，东厂千户挥舞着手里的衣服，带头冲了进去，几个东厂百户紧随其后。 山寨内是血雨腥风，而山寨外却一片宁静。 在夜色下，明教教主、唐赛儿、苏梦瑶、武渊、唐傲、思机发、思卜发，方勇还有十几个明教弟子站住不远处，远远的望着青峰寨。 虽然隔了很远，但山寨里蛊虫的嗡嗡声，还是传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凄惨的叫声。 思卜发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然后说道：“切，搞了半天，只是一千多东厂番子，我还以为他真的有本事能在山里消灭两万军队呢。”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扭过头看着思机发，脸上流露出讥讽之色。 而思卜发的哥哥，精通蛊术的思机发脸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思卜发心里一颤，扭过头不说话了。 明教教主微微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虽然没有消灭两万军队，但能够消灭一千多训练有素的东厂番子，也已经很惊人了。” “我好奇的是，他从哪儿找来那么多蛊虫？就算是在苗疆，一座山里也不可能有那么多蛊虫啊。” 思机发看着不远处的山寨，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望向一旁的苏梦瑶。 苏梦瑶当然不可能把蛊术的奥秘说出来，只见她一脸傲然，冷笑道：“没点真本事，金蚕蛊凭什么被人称为万蛊之皇啊。” 唐赛儿看了苏梦瑶一眼，淡淡的问道：“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啊？” “早着呢。”苏梦瑶很平静的说道：“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日出的时候。” 唐赛儿回过头望着山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沉默片刻之后，唐赛儿淡淡的说道：“我进去看看。” 听到这话，明教教主也开口说道：“我陪佛母一起去吧。” 看到唐赛儿和明教教主要进山寨，苏梦瑶脸上流露出一丝讥讽，然后说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蛊虫是不认人的，没有金蚕蛊在身边，我都不敢进去。” 唐赛儿和明教教主两人对视了一眼，唐赛儿脸上流露出自信的笑容，明教教主虽然带着金色龙头面具看不到面容，但从他的眼神同流露出强烈的自信。 两人没有理会苏梦瑶，转身走向山寨。 第389章 血夜(下) 在青峰寨内，东厂千户和几个东厂百户挥舞衣服不断前进。 还别说，东厂千户的办法还真管用。 把嘴巴、鼻子和耳朵用一副遮住后，那漫天的蛊虫就无孔可钻了。 能够在东厂内当上千户和百户的人，武功肯定不差，手里的衣服挥舞起来，不说是密不透风，但足以挡住大多数的蛊虫。 而且蛊虫虽然厉害，但它毕竟只是虫子，不像金蚕蛊那样刀枪不入，就算有漏网之鱼飞到脸上，用手拍一下也就死了。 “兄弟们撑住，前面就是山门，出去就安全了。” 看着满天的蛊虫，再看看沿途那沾满血污的白骨，东厂千户和几个东厂百户振奋起精神，挥舞衣服，一面驱赶天上的蛊虫，一面快速前进。 就在东厂千户带着几个百户奋力往山寨大门前进的时候，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出现了一个身影。 满脸杀气，面容扭曲，眼神充满了仇恨，此时方云杰脸上的表情犹如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一样，而金蚕蛊就悬浮在方云杰头顶。 爷爷的死，已经彻底让方云杰失去了理智。 悲伤、内疚、自责，像潮水一样在方云杰心中肆虐。此时此刻，唯有凶手的哀嚎声，才能够让方云杰获得片刻宁静。 于是方云杰慢慢的举起手，手里夹着两把飞刀，然后手一挥。 “啊！！！” 随着一声惨叫，一个东厂百户手臂和大腿被飞刀扎中，惨叫倒地，瞬间就被蛊虫淹没。 东厂千户和剩下的几个东厂百户，心里一惊，脸色大变，他们立刻停止前进，左手挥舞着衣服，右手拔出了腰间的绣春刀。 嗖嗖………… 黑暗中又有几把飞刀破空而来，东厂千户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大吼一声，长刀挥舞。 叮叮…… 几声清脆的金鸣之声在半空中响起，五把飞刀都被东厂千户打落。 听声辨位！ 在角落里的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 能够周围一片黑暗，蛊虫满天飞发出嗡嗡声的情况下，还能用听声辨位的方法挡住飞刀，看样子这个东厂千户有点本事啊。 打落飞刀后，东厂千户大吼一声：“不要慌，背靠背围成圈，慢慢走。” 东厂千户的英勇表现，鼓舞了士气。 只见几个东厂百户立刻背对背围成圈，左手挥舞着衣服，右手拿刀，缓慢前进。 看到此情此景，方云杰脸上流露出残忍的笑容，而悬浮在头顶的金蚕蛊飞了出去。 虽然一声尖锐的鸣叫声，围绕在东厂千户和百户周围的蛊虫突然散开，然后全都聚集在前面。 黑压压的蛊虫组成了一道墙拦在东厂千户和几个百户面前。 片刻之后，金色的金蚕蛊飞到蛊虫中间，在一片黑压压的虫海之中，那一丝金色显得格外刺眼。 “大人，这是什么东西？” 看到这么诡异的场景，一个东厂百户颤声喊道。 “好像是苗疆金蚕蛊。”东厂千户也算是有点见识，他从金蚕蛊身上的颜色猜到了真相。 “金蚕蛊！！！” 想起苗疆金蚕蛊的赫赫凶名，几个东厂百户脸上流露出绝望之色。 就在此时金蚕蛊挥舞着翅膀，发出尖锐的鸣叫。 身后传来一片‘嗡嗡’声，东厂千户和几个东厂百户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一大片由蛊虫组成的黑雾从后面升起正呼啸而来，地上的蛊虫也想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不好，快冲出去。” 东厂千户明白再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他一声怒吼，带头冲了出去。 而此时金蚕蛊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带领天上的蛊虫迎面冲向东厂千户。 金蚕蛊那一身金闪闪的壳在夜空下格外显眼，东厂千户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双手握刀，用尽全力砍向金蚕蛊。 叮的一声。 火花在刀上闪过，一声清脆的金鸣之声在半空中响起。 在长刀砍中金蚕蛊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弹了回来，震得东厂千户的双手发麻。 东厂千户眼中闪过惊骇之色，他完全没有想到金蚕蛊居然能够硬挡自己全力一击。 金蚕蛊在半空中晃了晃，然后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再一次扑向东厂千户。 就在东厂千户压下心中的恐惧，准备再一次用手中的长刀挡住金蚕蛊时，耳边突然响起了破空之声。 嗖、嗖、嗖、嗖 四把飞刀在金蚕蛊冲向东厂千户的同时，从黑暗里射了出来。 东厂千户只顾着应付前面的金蚕蛊，而忽略了周围情况，于是四把飞刀准确的扎中了东厂千户的双手双脚上。 “啊！！！” 随着一声凄惨的叫声，东厂千户手中的绣春刀掉在地上，人也满脸痛苦倒在地上。 金蚕蛊带着一声尖锐的鸣叫冲了过来，东厂千户绝望的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等了好一会儿之后，除了四肢的伤口外，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出现，于是东厂千户慢慢的睁开眼睛。 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东厂千户看到金蚕蛊悬浮在自己面前。 浑身金色、很胖的蚕宝宝、背上两对金色翅膀不断的扇动，老实说从近处看，金蚕蛊的模样并不恐怖，甚至还有一点可爱。 耳边响起凄惨的叫声，东厂千户扭过头，看到几个东厂百户倒在地上身上全是蛊虫，正在不断挣扎。 自己的属下，从满地翻滚，到一动不动，当蛊虫飞了起来，留在地上的只有几具满身血污的白骨。 看到此情此景，东厂千户回过头，满脸惊恐的看着悬浮在自己头上的金蚕蛊。 就在这个时候，金蚕蛊突然飞了起来。 周围的蛊虫散开，露出一个门洞，一个身影慢慢的走了进来。 “是你！” 东厂千户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 当日武渊和方云杰等人在过关口的时候，曾经和东厂千户有过一面之缘。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不关我的事，是东厂督公下令封山的，我也是奉命行事而已。” 看着东厂千户那无耻的模样，方云杰冷冷的说道：“成公公只是让你们封山，他有让你们冒充叛军，屠杀百姓，洗劫来往商队吗？” 话音刚落，半空中的金蚕蛊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叫，周围的蛊虫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不要，不要。” 东厂千户发出了绝望的惨叫，但他很快发现，蛊虫只是把自己的身体淹没，自己脖子以上并没有任何蛊虫。 此时方云杰走了上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东厂千户，脸上流露出残忍的笑容。 “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的。我要让你看着自己被蛊虫吃掉。” “不要，啊！！！！！！” 凄惨的叫声在半空中回荡，一直持续了很久。 第390章 泥足深陷 在方云杰的操控下，蛊虫开始一点一点的啃噬东厂千户的身体。 先是双手和双脚，把双手和双脚的肉都啃噬干净只剩白骨后，蛊虫再沿着手脚往胳膊和大腿上继续啃噬。 凄惨的哀嚎声回荡在夜空之中，方云杰站在一旁，静静的欣赏着东厂千户那痛苦、无助、绝望的表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哀嚎声渐渐变弱，当蛊虫把四肢全都啃噬干净之后，东厂千户已经被活生生的疼死了。 万蛊噬身，面对如此血腥残忍的情景，方云杰突然笑了，而且笑容很灿烂。 然而在这灿烂的笑容之中，两行热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爷爷，我已经帮你报仇了。 爷爷，你看到了吗？ 爷爷 ………… 本以为报仇之后，心里会好受一些。 然而方云杰没有想到的是，就算杀了东厂一千多人，就算是把罪魁祸首万蛊噬身，心中的痛苦、内疚、自责不但没有丝毫减轻，而且还越来越沉重，沉重的都快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这一瞬间，方云杰终于明白了。 爷爷真的已经死了，不管自己杀多少人，爷爷也不会活过来。 无尽的悲伤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在这一刻，方云杰脑子里一片空白。 在不远处，唐赛儿和明教教主两人并肩站在屋顶，正默默的看着下面的方云杰。 明教教主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金蚕蛊果然名不虚传，他要是能加入本教，本教的五万义军一定可以在苗疆站稳脚跟。” 这里只是一座普通的山，方云杰都能以一人之力，杀光东厂一千多人。 要是到了蛊虫遍地的苗疆，那方云杰的金蚕蛊岂不是如鱼得水。 金蚕蛊或许不是天下无敌，但是在苗疆，绝对所向睥睨。 唐赛儿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冷冷的说道：“放心好了，他用金蚕蛊杀了东厂一千多人。只要消息传出去，再加上我师兄的身份，朝廷一定会对五毒教动手。到那时，五毒教只能跟我们结盟，一起对抗朝廷。” 金蚕蛊只有五毒教有，五毒教想赖都赖不掉。 东厂代表皇上，能够惩罚东厂的人也只有皇上。 不管有任何理由，擅自用金蚕蛊杀了东厂一千多人，这和没有兵符就擅自调动军队属于一个性质，都是叛逆。 这关系到皇家威严、朝廷脸面，要是个个都像方云杰这样滥用私刑，先斩后奏，那天下岂不是乱了套。 所以当方云杰用金蚕蛊屠杀东厂一千多人，他和他背后的五毒教，就注定要与朝廷为敌了。 明教教主看了唐赛儿一眼，说道：“幸亏佛母坚持留下来帮他报仇，不然事情也不会那么顺利。” “我很清楚，对于身负血海深仇的人来说，谁阻止他报仇，谁就是敌人，我只是不想让他把仇恨发泄到我们身上而已。” 说到这里，唐赛儿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 失去挚爱的痛苦，唐赛儿也曾经经历过，所以她能够体会方云杰的心情。 片刻之后，唐赛儿恢复了平静，继续说道：“原本是想让他知难而退，然后以帮他报仇为理由，拉他入伙。可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厉害，居然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杀了东厂一千多人。这样一来，不光是他，连他背后的五毒教也一起被拖下水，真是天助我也。” 明教教主叹道：“佛母神机妙算，在下自愧不如。有佛母相助，我们何愁大事不成。” 听到这话，唐赛儿扭过头看了教主一眼，脸上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就在此时，一阵轻微的嗡嗡声在两人周围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小部分蛊虫飞上屋顶，冲向唐赛儿和明教教主。 然而奇怪的是，蛊虫刚刚接近唐赛儿和明教教主，就掉落在地上，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围绕在两人周围。 此时在广场上，东厂千户只剩一个头，脸上表情狰狞恐怖，脖子以下全都被蛊虫啃噬干净，露出森森白骨。 方云杰站住残骸旁边，低着头，眼神空洞。 就在这个时候，悬浮在头顶的金蚕蛊突然轻轻鸣叫一声。 方云杰眉头一皱，微微抬头，似乎发现了什么。 只见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嘴角边也流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东厂或许是杀死方老爷子的罪魁祸首，但如果不是明教和白莲教把方老爷子从京城带到这里，方老爷子也不会死。 悬浮在头顶的金蚕蛊仿佛得到了什么指示，再次发出了一声鸣叫。 嗡嗡………… 大片的蛊虫腾空而起，从四面八方涌向屋顶的唐赛儿和明教教主。 面对扑面而来的蛊虫，唐赛儿和明教教主面容很平静，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讥讽。 蛊虫密密麻麻的围绕在两人周围，不断有蛊虫冲向两人，但还没有碰到两人就掉落在地上。 明教教主和唐赛儿都是当世绝顶高手，内力外放，形成护身罡气，这种事情当然是轻而易举。 蛊虫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是虫子。护身罡气连刀剑都能抵挡住，蛊虫当然不可能攻破。 片刻之后，明教教主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左右看了看，然后一声冷哼。 一股气浪以身体为圆心向周围发散出去，内劲所到之处，蛊虫瞬间就被震死。 然而在震死了身边的蛊虫之后，依然有蛊虫源源不断的飞了上来，但是这一次蛊虫好像有了灵性，离得很远，不敢接近两人。 此时在广场上的方云杰转过身，望着屋顶的唐赛儿和明教教主，脸色显得非常凝重。 而唐赛儿和明教教主也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广场上的方云杰，三人就这样相互对视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疲倦。他已经很清楚的知道，苗疆的蛊术杀不死像唐赛儿和明教教主这样的绝顶高手。 只见方云杰微微叹了一口气。悬浮在头顶上的金蚕蛊又一次鸣叫起来。 围绕在唐赛儿和明教教主身边的蛊虫仿佛得到了命令，迅速散开，化为一片黑雾往山寨后面飘去。 而唐赛儿和明教教主此时也从屋顶上用轻功跳了下来，慢慢走向方云杰。 第391章 泥足深陷(二) 明教教主和唐赛儿走了过来，先低头看了看东厂千户的残骸，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那充满恐惧绝望的脸，还有那爬满蛊虫的白骨，就算是在江湖上闯荡多年的明教教主和唐赛儿看了，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此时方云杰看了两人一眼，淡淡的说道：“山寨后面还有不少东厂的走狗，那里关押着四百多村民，如果用蛊术会伤及无辜。” 明教教主很平静的说道：“你把蛊虫都收回来，剩下的我来处理。” 金蚕蛊发出尖锐的鸣叫，山寨后面升起一片由蛊虫组成的黑雾。 而明教教主从怀里掏出一个细长的铜管，对准天空，拧了一下铜管的底部，烟花冲天而起。 一切都很平静，刚才蛊虫攻击的事，双方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 烟花在夜空中炸响，在外面的明教弟子冲进了青峰寨。 虽然人数比东厂的少，但明教这边有武渊和唐傲这样的高手，东厂那边根本就不堪一击。 大约在黎明时分，所有东厂的人全都被杀光了。 方云杰坐在地上，看着地面，眼神茫然，脸色冰冷到了极点。 不远处是东厂千户的残骸，只有一个头是完整的，身体的衣服上都是血污，还有很多蛊虫在上面爬来爬去，衣服破破烂烂，从破烂的地方可以看到白骨。 苏梦瑶、方勇、唐赛儿、明教教主站在一旁，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广场上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武渊和唐傲架着伤痕累累，已经昏迷的杨光拳走了过来。 也许是没有想到杨光拳还活着，武渊一路走着，一路激动的喊道：“教主，杨大哥还活着。” 明教教主赶紧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杨光拳的伤口 片刻之后，明教教主微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手筋和脚筋都被挑断了，东厂这帮杂碎真够狠的。” 武渊和唐傲脸上流露出悲痛之色，一个练武之人，武功全废，那跟杀了他没有什么分别。 此时在一旁的唐赛儿淡淡的说道：“在这种情况下能保住一条命已经不错了。” 听到这话，明教的人强压下心中的悲痛。 明教教主对手下说道：“赶紧送下山去，飞鸽传书让万神医立刻赶来，看能不能把手筋和脚筋都接上。” 后面两个明教弟子上前，从武渊和唐傲手中接过杨光拳，然后往外走去。 此时唐傲开口说道：“教主，东厂的人都已经清理干净，还有四百多村民怎么办？” 明教教主想了想，说道：“给他们留三百两银子，让他们赶紧下山。”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听到这话，方云杰突然抬起头。 只见方云杰看着明教教主，冷冷的说道：“这些村民已经无家可归了，为什么不带他们一起到苗疆。” “不行。”明教教主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此地离苗疆还有一百多里地，带着村民上路太慢了。马谨的两万人马就在山下，万一追上来，我们或许还能逃掉，但那些村民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让村民下山，正好和山下的官兵遇上，还不是一样。” 发现明教教主准备丢下村民不管，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煞气，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 看到方云杰对那些村民如此执着，明教教主和唐赛儿愣了一下。 明教教主看了方云杰一眼，很平静的说道：“怎么会一样。我们是朝廷钦犯，若是遇到官兵，那些村民跟我们在一起就是同党。若是村民自己下山，那就是逃亡的百姓，就算遇到官兵也没关系。更何况于谦的儿子于冕就在军中，你也不用担心有人杀良冒功。” 方云杰站了起来，看着教主，脸色阴沉，然后冷冷的说道：“我用金蚕蛊杀了东厂一千多人，你让村民下山，是不是想借他们的嘴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拖我们五仙教下水。” 明教教主和唐赛儿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 在惊讶过后，唐赛儿脸上流露出讥笑，抬头往远处看去。 “若是你觉得杀人灭口，就可以隐瞒真相，那你就动手吧。” 方云杰顺着唐赛儿的目光望去，广场的另一边是一大群破衣烂衫的村民，里面还有很多老弱妇孺。 既然都被人看穿了，再否认就显得愚蠢了，唐赛儿干脆把那些村民的命运交到了方云杰手中。 方云杰当然不可能对老弱妇孺下手，他只能无奈的扭过头。 这个时候在一旁的明教教主：“我相信只要那些官兵眼睛没瞎，应该能猜到事情的真相。你就算把所有人都杀了灭口，也无济于事。” 听到这话，方云杰、方勇还有苏梦瑶不由自主的四下看了看。 地上有很多具沾满血污的白骨，白骨和骷髅上有很多虫子在爬来爬去。苗疆的蛊虫天下无双，就像明教教主说得那样，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够猜到这些人是死于蛊术。 而能够在同一时间，操控那么多蛊虫，只有金蚕蛊才能做到。 看到方云杰无言以对，明教教主很平静的说道：“方公子，此地不宜久留，该上路了。” 沉默片刻，方云杰长叹一声转身往外走去，苏梦瑶、方勇、武渊和唐傲跟在后面。 望着方云杰的背影，明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自言自语道：“这小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啊。” 听到这话，在一旁的唐赛儿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然后说道：“我们刚抓住这小子的时候，他就像是一个吃软饭的窝囊废，一直躲在苏梦瑶背后，但是方孝复死了以后，这小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不但锋芒毕露，而且有时候冷静得让人感到害怕。” 方老爷子死了之后，方云杰为了报仇，卸下了窝囊废的面具，开始展现自己的锋芒。 先是提醒东厂烧村子逼村民上山，是为了找到青峰寨的位置。 之后在临走的时候提醒寨主杨光拳，让他小心有官兵混在那些不肯走的村民里。 唐赛儿身为白莲教教主，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十年，眼力还是有的。 听到这话，明教教主身体微微一震，谢道“多谢佛母提醒。” 看到明教教主心领神会，唐赛儿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 第392章 冷静 离开青峰寨后，方云杰的精神一下子就垮了。一言不发、眼神茫然，整个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一路上苏梦瑶和方勇都想办法开导，但却没有任何效果。 大约十天后，方云杰等人来到了苗疆圣地雷公山下。 在雷公山下，唐赛儿交给方云杰一封信，然后说道：“转告我师兄，三天后，午时，我在二十里外的山坡下等他。”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是五仙教的地盘，明教教主和唐赛儿算是都是当世绝顶高手，但也没有勇气单刀赴会。 用苏梦瑶做人质，让方云杰上山送信，把苏断离约出来谈，才是明智之举。 方云杰接过信，放入怀里，然后望向苏梦瑶，脸上流露出担忧之色。 看到方云杰这幅模样，在一旁的明教教主开口说道：“放心好了，我们不会伤害苏姑娘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方云杰只能无奈的看着苏梦瑶，一脸凝重的说道：“小心一点。” 苏梦瑶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告别后，方云杰和方勇转身往山上走去。 爬到半山腰，沉默了很久的方云杰突然开口问道：“二叔，你觉得是谁害死了爷爷？” 听到方云杰主动开口说话，方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停下脚步。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方勇转过头，看着方云杰，沉默片刻之后，反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的脑子现在很乱。若不是明教把我们抓到苗疆，爷爷也不会死，可是” 说到这里，方云杰停了下来，脸上流露出痛苦纠结的表情。 看看方云杰痛苦的模样，方勇心里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顺着方云杰的话继续说道。 “可是半路伏击车队的人是东厂，而且太上皇当权的那些年，宠幸奸贼王振，祸国殃民，弄得民不聊生，甚至差点葬送大明江山。明教顺应n，揭竿而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更别说一开始是太祖皇帝背信弃义，火烧庆功楼，明教为了报仇雪恨，和朝廷为敌，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你是不是这样认为的？” “不错。”听到方勇说中了自己的心事，方云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很明显，光是把那个东厂千户万蛊噬身，是无法让方云杰满足的，他必须寻找新的复仇目标，发泄心中的悲愤。 不知道应该向谁报仇，听起来很可笑，但这的确是方云杰目前面临的难题。 就像方云杰和方勇两人说的那样，方老爷子的死，明教和朝廷都有责任。 平心而论，朝廷这边的责任更大一点，因为是东厂杀了方老爷子。而明教的人只想把方老爷子当人质，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方老爷子。 当然了，方云杰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当仇已经报了。这其实是最理智的选择，可惜的是方老爷子的死对方云杰打击太大了。 现在的方云杰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脑子只有杀戮、血腥，唯一缺少的就是报仇的对象了。 然而可惜的是，方勇辜负的方云杰的期待。 只见方勇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然后叹道：“连你都左右为难，我当然也不会例外，所以你问错人了。” 方勇的回答让方云杰非常失望，他沉默片刻，突然脸上流露出一丝愤怒，然后对着方勇吼道：“二叔，你为什么那么冷静？爷爷死了，他死的好惨啊，你难道不想替爷爷报仇吗？” 方云杰泪流满面，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痛苦和内疚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看到方云杰泪流满面的模样，方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然后开口问道：“云杰，你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 我爹？ 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 虽然方云杰不明白为什么方勇会把话题岔开，但他依然回答道：“听爷爷说，我爹是死在一个江洋大盗手里，而且你也杀了对方，替我爹报仇了。” “那你知道为什么那个江洋大盗会杀你爹？”方勇一面说着，一面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方云杰摇了摇头，说道：“这个爷爷没说过。” 方勇叹了一口气，很平静的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帮官府捉拿逃犯换赏金，那个江洋大盗的儿子就是死在我手里。” “江洋大盗作奸犯科，人人得而诛之。二叔你行侠仗义，为民除害，这很正常啊。”方云杰脸上流露出疑惑之色。 此时方勇深深的看了方云杰一眼，淡淡的说道：“那对方杀我妻儿为自己儿子报仇，也是很正常的事，对吧。” 听到这话，方云杰一下子愣住了。 行侠仗义是很正常的事，报杀子之仇同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在这一瞬间，方云杰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果然不出所料，方勇继续说道：“我妻儿死了以后，我也像你一样伤心欲绝，于是就找你爹一起去报仇。我妻儿的仇是报了，但是你爹却” 说到这里，方勇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我带着你爹尸体回来的时候，你爷爷抱着你在村口等我。那个时候我我真的很恨我自己。如果我当时能够冷静一点，多找些江湖朋友一起去报仇，或许或许你爹就不会死。” 说到最后，方勇已经泪流满面。 白发苍苍的方老爷子，年仅三岁的方云杰，当方勇回到家，看到祖孙二人时，心中的痛苦和内疚可想而知。 哪怕时隔多年，旧事重提时，从心底涌出来的悲伤，依然像潮水一样把方勇淹没。 看到方勇如此伤心，方云杰用衣袖把泪水擦干，赶紧道歉：“对不起，二叔。” 等方云杰冷静下来后，方勇也把悲伤的情绪压在心底，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云杰，这是你第一次面对惨死的亲人，而且死的那个人还是和你从小相依为命的爷爷，你很痛苦，很内疚，很想报仇，这些二叔都很清楚。但二叔想要告诉你，越是痛苦的时候，越要冷静。仇当然要报，但不能鲁莽行事，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方云杰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二叔，我明白。” 听到方云杰这么说，方勇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道：“既然你自己都左右为难，不知道要找谁报仇，不妨听听你岳父的意见。你岳父武功n，又执掌五仙教，不管你准备找谁报仇，有他帮忙都会事半功倍。” “好。”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望向雷公山的山顶。 本章完9 第393章 疯狂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在五仙教大殿内响起，五仙教圣女满脸愤怒的瞪着方云杰，吼道。 “要不是你闹着要回中原，梦瑶也不会落入明教手中。要是梦瑶有什么不测，我不会放过你的。” 面对暴怒的五仙教圣女，方云杰低着头，一言不发，脸上充满了内疚。 不光是方云杰一脸愧疚，跟着一起来的方勇也是一脸愧疚。 自从和苏梦瑶成亲后，五仙教对方云杰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金蚕蛊对于五仙教有多重要，这一点不用多说。 在五仙教的历史上，所有继承了金蚕蛊的人，终身都不得离开苗疆。但为了照顾方云杰情绪，不希望他有被囚禁的感觉，五仙教还让方云杰和苏梦瑶回到中原。 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路上多加小心，结果刚出去没多久，就失手被擒，也难怪五仙教圣女会如此愤怒。 此时苏断离上前，把暴怒的五仙教圣女拉了回来，然后看了方云杰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提醒过你，不要小看天下英雄。看样子，你是当我说着玩的。” “岳父，对不起。”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看到方云杰如此内疚，苏断离也不忍继续责怪，于是说道：“一家人就不要说这些了，还是想想怎么把梦瑶救出来吧。” 方云杰抬起头，看了苏断离一眼，说道：“唐赛儿和明教教主约您三日后见面，商谈结盟的事。” 唐赛儿！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五仙教圣女不由自主的看了苏断离一眼，巧的是，苏断离正好也看了过来。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五仙教圣女扭过头去，没有说话，只是脸上流露出复杂之色。 苏断离看了方云杰一眼，问道：“你怎么看？” “先答应下来，反正明教的人只想求个容身之地，暂时对我们没什么威胁。更何况梦瑶在他们手里，这个时候我们肯定不能硬碰硬。”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无奈之色。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苏梦瑶做人质，五仙教只能屈服。 苏断离叹了一口气，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情蛊可以让两个人心心相印、同生共死，只要明教把苏梦瑶掌控在手里，方云杰就只能唯命是从。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和明教虚与委蛇，等对方松懈下来后，再想办法把苏梦瑶救出来。 可是无论是明教还是白莲教都不是傻子，这么简单的办法，他们也一定能够想到。 方云杰和苏断离其实心里都很清楚，对方是不可能松懈的，想要救苏梦瑶，必须另想办法。 苏断离叹了一口气，把心中的烦躁强行压下，然后看了方云杰一眼，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爷爷的事，节哀顺变。” 提起方老爷子，方云杰的心不由自主的一痛，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只见方云杰低下头，沉默了片刻，但是当方云杰抬起头时，苏断离和五仙教圣女惊讶的发现，方云杰面容狰狞，满脸杀气。 “岳父，你觉得我应该向谁报仇？是朝廷，还是明教。” 冰冷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此时的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报仇？”苏断离眉头一皱，问道“你用金蚕蛊杀了东厂一千多人，还不够吗？” 方老爷子是死在东厂手里，而方云杰杀了东厂一千多人，还把罪魁祸首万蛊噬身了。至少在苏断离和五仙教圣女看来，方老爷子的仇应该算是报了。 “当然不够。”方云杰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爷爷死得那么惨，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大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看着浑身煞气的方云杰，所有人都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就连之前暴怒的五仙教圣女脸上都流露出担忧之色。 沉默了很久之后，苏断离长叹一声，说道：“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表情，和我师妹三十年前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方云杰一下子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苏断离会把自己和唐赛儿相提并论。 和唐赛儿一样？ 想起唐赛儿为了报一己私仇，不惜杀掉劝降的使者，带着十几万百姓和朝廷死拼到底的事。方云杰一下子就明白了，苏断离这是在用唐赛儿的例子劝自己放下仇恨。 放下？ 方云杰脸上先是流露出一丝冷笑，然后歇斯底里的吼道：“我不是没想过放下，但我真的做不到。每天晚上我只要一闭眼，就会看到爷爷惨死的模样，要是不做点什么，我真的会发疯的。” 在方老爷子死之前，方云杰觉得唐赛儿太自私了，为了报一己私仇，不顾十几万无辜百姓的死活。可是现在轮到自己爷爷死了，方云杰却无法很理智的做到适可而止。 人都是自私的，这就有点像所有人都歌颂，甚至鼓励别人舍身为国，可是真轮到自己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退缩。 面对已经歇斯底里的方云杰，苏断离摇了摇头，冷冷的说道：“你自己的血海深仇，却要我来做选择，你不觉得太荒唐了吗？” “或者我换一个问题吧。”看到苏断离把话题岔开，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然后说道：“岳父，你觉得我向谁报仇，对五仙教最有利。” 此言一出，苏断离、五仙教圣女、甚至是方勇全都脸色大变。 方云杰这句话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只要报仇，至于向谁报仇，却无关紧要。 苏断离看着方云杰，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这个问题我需要想一想才能回答你。” 方云杰的情绪很明显有些不对劲，甚至给人一种快要发疯的感觉。在这种情况下，苏断离选择了逃避，不敢再继续刺激他。 “要多久？”方云杰冷冷的说道。 “去见我师妹之前，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好，那我等你。”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煞气，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 “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听到这话，方云杰扭头就走。 等方云杰走了后，苏断离先是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皱起眉头，看了旁边的方勇一眼，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云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第394章 心结 云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听到这个问题后，方勇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长叹一声，说道：“是云杰下的封山令，东厂的人也是因为接到封山令才会在苗疆外围徘徊的。” 内疚和自责，方勇一针见血的点出了方云杰的心结。 苏断离和圣女两人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流露出一丝凝重。 “我大概明白了。”苏断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然后叹道：“云杰是觉得自己害死了爷爷，所以才会变得如此疯狂。” 没有封山令，东厂就不会来。东厂不来，方老爷子也就不会死，方云杰很明显就是钻进了这个死胡同里。 这也是为什么，同样是至亲，方勇就很理智，而方云杰却变得如此疯狂。 “不对吧。”五仙教圣女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我听说封山令是东厂督公成敬亲自下达的，沐王府还派人通知苗疆各个部落提高警惕，防止叛军来抢粮。” “封山令当然是成公公下的，但用封山的办法逼五万叛军离开苗疆是云杰的主意。” 方勇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然后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事实真相。 听到这话，苏断离大有深意的看了方勇一眼，问道：“云杰到底是不是东厂的人？” 方勇眉头一皱，有些警觉的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之前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东厂效忠的是皇上，可为什么太上皇有难，玉仙郡主要来找云杰想办法救人呢？” 苏断离看着方勇，脸上流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方勇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东厂只是云杰用来掩饰身份的地方。” 苏断离问道：“那云杰是在为谁办事？” 方勇摇了摇头，说道：“很抱歉，这个我不能说。” 人，要言而有信。就算方勇也觉得苏断离夫妇不可能出卖自己，但他依然遵守约定，没有透露胡濙的存在。 看到方勇守口如瓶，苏断离想了想，又换了一个问题，问道：“不说也没关系。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人是不是像于谦那样一身正气，对朝廷忠心耿耿？” 方勇想了想，说道：“虽然不像于谦那样忠肝义胆，但他的确是站在朝廷这一边。” 苏断离继续追问道：“云杰尊敬这个人吗？” 方勇点了点头，说道：“非常尊敬。” 听到这话，苏断离脸色一变，说道：“这就遭了，我感觉云杰好像准备支持明教。” 五仙教圣女看着苏断离，很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苏断离叹了一口气，说道：“明教曾经偷袭过我们五仙教，害得五仙教伤亡惨重。云杰明知道这一点，还要让我来选报仇的对象，分明就是想借我的口来下决心向明教复仇。” “你一会儿说云杰要支持明教，一会儿说云杰要向明教复仇，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五仙教圣女一脸疑惑，看样子苏断离这番话实在是让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断离脸色凝重，叹道：“要借助别人来下定决心，这不恰恰说明云杰心里是想支持明教的嘛。” “我也有这种感觉。”方勇点了点头，一脸担忧的说道：“那些加入明教的人，都是被贪官污吏欺压的可怜人，再加上我爹是死在东厂手里，我看得出来云杰对明教的态度已经改变了很多。” 苏断离沉声说道：“云杰虽然平时玩世不恭，但他本性善良，所以他所尊敬的人，品行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云杰一方面恨那些贪官污吏害死了自己的爷爷，一方面又不想背叛自己所尊敬的人，所以才会如此矛盾和痛苦。” 仅凭那么一点信息，就可以准确判断出方云杰现在面对的问题，苏断离真的很厉害。 方勇眼中闪过一丝敬佩，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 五仙教圣女有些紧张了，她想了想，说道：“既然云杰让你选，那你干脆就让云杰去找明教报仇好了。” “夫人你有所不知。”苏断离摇了摇头，一脸担忧的说道：“明教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若是心志不坚定，很容易被明教拉拢过去。” “明教真的有那么厉害。”五仙教圣女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苏断离淡淡的说道：“明教平日用传授经文、拳术、静坐、气功、为人治病等方式吸收信徒，再加上明教教义通俗易懂，教中圣典《大小明王出世经》里所宣扬的光明净土更是让穷苦百姓所向往。” “光明净土？”五仙教圣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方勇脸上闪过一丝讥讽，然后说道：“明教的人说光明净土是一个没有贪官污吏，百姓安居乐业的极乐世界。” 弄清楚光明净土的含义后，五仙教圣女有些不屑的说道：“怎么会有人相信这种鬼东西？” “夫人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苏断离看着五仙教圣女，一脸凝重的说道：“三十年前我和师妹起兵造反时，明教用白莲教的名义振臂一呼，几十路义军就能够聚集在一起，可见相信光明净土的穷苦百姓还是很多的。” 方勇长叹一声，满脸苦涩的说道：“苦日子过得太久了，有人给点希望，不管真假，就奋不顾身的扑过去。” 大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悲哀，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样重重的压在所有人心里。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苏断离看了方勇一眼，说道：“对了，杨善和石守前天来找过我。” 方勇眉头一皱，问道：“他们怎么来了？” 苏断离淡淡的说道：“云杰用金蚕蛊杀了东厂一千多人，他们担心明教的人会逼云杰对苗疆其他部族下手，所以来找我和我夫人商量对策。” 方勇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们要是知道现在云杰想要支持明教，不知道会怎么想。” “我把他们安顿在后山。你今晚过去，把事情跟他们说一下。我听说，杨善的口才天下无双，希望他有办法让云杰冷静下来。” “好。” 想起杨善的能言善辩，方勇脸上流露出一丝期待，然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第395章 劝说 叮、叮、叮…… 清晨，雷山上金鸣之声不绝于耳。 方云杰利用自己轻功的优势，身似蛟龙，游走在苏断离周围，手中长剑，刺、挑、削、点、扫，招招指向苏断离要害。 剑光四起，但苏断离却气定神闲，稳立泰山，守得无懈可击。 也许是想见识一下方云杰武功提升了多少，苏断离干脆只守不攻，任由方云杰施展。 表面上看，方云杰长剑大开大合，锋寒如电，势不可挡，但是方云杰心里却暗暗叫苦。 苏断离就像海上的礁石一样，不管周围狂风暴雨还是惊涛骇浪，始终屹立不倒。 从长剑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越来越强，方云杰的右手已经被震得发麻。 若是以前早就已经力竭败退，但是今天方云杰却依然没有停下。 将轻功提升到了极致，一时之间，苏断离周围残影四起，而在这残影之中蕴藏着致命的寒光。 苏断离眉头一皱，心里不禁发出了一声叹息。 冷漠的面容、近似疯狂的眼神，苏断离完全可以感受到方云杰心中的那令人窒息的痛苦和内疚。 类似的表情，苏断离三十年前曾经在唐赛儿脸上见过。 当年唐赛儿就是带着这样的表情，不顾苏断离的反对，杀了朝廷招安的使者，最后率领着十几万起义的百姓走上了绝路。 就在此时，苏断离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方勇带着杨善和石守走了过来。 于是苏断离手腕一转，长剑顺势一挑。 叮的一声。 方云杰的长剑立刻脱手，整个人连退几步，最后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今天就到这里。” 苏断离回过头看了看方勇、杨善和石守，然后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方云杰狼狈的爬起来，看着杨善和石守，脸色平静，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和纠结。 知道方云杰现在是表面平静，但其实内心就像一座随时爆发的火山，于是杨善小心翼翼的说道：“老方的事，你二叔已经跟我们说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 “杨爷爷，您放心，我没事。”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然后长叹一声，淡淡的说道：“我已经杀了东厂那群畜生，替爷爷报了仇，相信爷爷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听到这话，杨善和石守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两人心头。 刚才切磋武功的时候，方云杰那疯狂的模样，所有人看在眼里。可是转眼之间，方云杰却一副放下仇恨的模样。 曾经出生入死、把酒言欢的同伴，现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却带上假面具。这其中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沉默了片刻之后，杨善看着方云杰，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爷爷的在天之灵安息了，那你呢？你心中的恨，真的已经化解了？” 方云杰眉头一皱，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了方勇一眼，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 “是我跟他们说的。”方勇微微叹了一口气，站了出来，语重心长的说道：“毕竟相识一场，胡大人和杨大人对我们方家也算有恩，就算日后反目成仇，也应该把话说清楚。” 方老爷子的惨死，方勇和方云杰一样痛苦。 但是和方云杰不一样，方勇只有悲伤，没有内疚和自责，再加上十几年前经历过一次妻儿和大哥的惨死，所以方勇很快就从痛苦之中走了出来。 走出痛苦，也就冷静下来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冷静下来后，很自然的就开始为将来打算，方勇也不例外。 很明显，在明教和朝廷之间，方勇选择了朝廷。 在明白了方勇的立场之后，方云杰苦笑道：“我自己都还没有想清楚，二叔为什么就已经认定我会支持明教呢？” 方勇摇了摇头，苦笑道：“明教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我看得出来你对明教的态度已经改变了很多，甚至已经开始同情明教的遭遇，再这样下去，加入明教只是时间问题。” 刚才方云杰没有说谎，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方云杰依然心乱如麻。 一方面方云杰告诉自己，如果明教没有把他们带到苗疆，方老爷子也不会死在东厂的偷袭之下。 另一方面，东厂冒充叛军半路伏击的事，也让方云杰意识到，朝廷不光是有于谦、胡濙、杨善、郭登，这样心系百姓的好官，还有很多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而且很明显，好官远少于贪官。 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是方云杰一开始的心愿，虽然这个心愿在现实面前已经完全破灭，但是惩恶扬善，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依然是方云杰所追求的。 方云杰之所以愿意帮助胡濙铲除魔教，其实是觉得朝中有像于谦、胡濙这样的大臣，百姓才能够过上好日子。 老实说，就连方云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之所以会如此烦恼和纠结，不是因为不知道要找哪边报仇，而是不知道明教和朝廷到底哪边可以让百姓安居乐业。 方云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看着杨善，冷冷的问道：“杨爷爷，我想知道，大明建国的时候，朱元璋火烧庆功楼，屠杀明教的事，是不是真的？” 冰冷的声音、凌厉的眼神，此时此刻的方云杰让杨善和石守感觉非常陌生。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杨善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叹息道：“你现在都敢直呼太祖皇帝名讳了，看样子是真的打算支持明教了。” 听到这话，石守脸色大变，而方云杰自己也浑身一震，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直呼皇帝的名字，那可是大不敬之罪，要满门抄斩的。 只有明教和白莲教这样的反贼才会把朱元璋的名字挂在嘴边，没有半点避讳。 在明教教主说起朱元璋曾经是明教弟子的时候，方云杰还是以太祖皇帝来称呼朱元璋。 可是如今在不知不觉之中，方云杰也像明教一样直呼其名了。 第396章 劝说(二)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要找谁报仇。但我跟明教的人在一起几个月，我看到的是，当地官员横征暴敛、欺压百姓，而在世人眼中十恶不赦的明教做得反而是行侠仗义之事。” 说是没有想好，但却没有半点犹豫，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方云杰在说这话时眼神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云杰，你说什么鬼话。”石守怒吼道：“明教通敌叛国，让几十万大明将士命丧土木堡，还打开紫荆关，放瓦刺大军进入中原。这叫什么行侠仗义？”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他看了看石守和杨善，讥讽道：“杨爷爷，石大哥，太上皇御驾亲征的时候，你们也在军中。你们自己说，几十万大明将士命丧土木堡，真的是因为明教通风报信吗？” 杨善和石守相互看了一眼，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粮草不足就强行出兵，进入草原后先是孤军深入，首战失利之后又仓皇而逃，在逃跑的过程中又朝令夕改，几十万大军在草原来回奔波，最后被瓦刺大军追上全军覆没。 明教通风报信，只能让瓦刺族预先做好准备，但几十万将士全军覆没，完全是朱祁镇这个皇帝的责任。 朱祁镇这个败家子，在土木堡败得太窝囊了，窝囊到连自己人都看不下去了。 “那打开紫荆关，放瓦刺大军进入中原的事呢？你知不知道，瓦刺大军进入中原后，一路上杀了多少无辜百姓。” 也许是知道理亏，石守跳过了通风报信的问题，把焦点集中在打开紫荆关，放瓦刺大军进入中原的事情上。 听到这话，方云杰不禁哑然失笑，然后淡淡的说道。 “这事我问过明教教主，他说死在土木堡的几十万将士是大明全部精锐，他觉得大明已经无力回天，所以才会打开紫荆关，放瓦刺大军进入中原，同时在各地发动起义。准备趁着大明和瓦刺大军拼得两败俱伤的时候，把他们一举消灭，夺取天下，改朝换代。只是没想到于谦可以率领残兵败将打赢瓦刺，逆转乾坤。而明教也因为判断失误，提前发动了起义，导致现在骑虎难下，进退失据。” 老实说，引狼入室这件事，明教做得的确不对。用准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解释，也非常牵强。 但是在朱祁镇这个皇帝自毁长城的做法面前，明教的所作所为也算不上什么了。 “云杰，你是不是昏了头了？这种话也能信？” 石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真的没有想到，方云杰居然会站在叛逆这一边。 “你们和明教双方各执一词，再这样吵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没有理会情绪激动的石守，方云杰看了一眼杨善，再一次问道：“杨爷爷，我刚才问的事，你还没有回答我呢？火烧庆功楼的事，是不是真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杨善身上。 杨善的脸色阴晴不定，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长叹一声，说道：“老夫活着的时候，太祖皇帝还在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依我对太祖皇帝的了解，火烧庆功楼，十有八九是真的。” “杨大人！”石守看着杨善，失声叫道。 方云杰也一脸意外的说道：“我还以为杨爷爷会矢口否认呢。” “事实就是事实，否认又有什么用。”杨善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太祖皇帝疑心很重，他在位三十年，除了信国公汤和外，其余开国功臣基本上无一善终。若说太祖皇帝过河拆桥，火烧庆功楼，屠杀明教弟子，老夫一点也不意外。” 朱元璋死的时候，杨善已经十四岁了。 火烧庆功楼是大明开国时候的事，杨善当然不可能亲眼所见，但朱元璋屠杀开国功臣的事，他可是亲眼所见。 当年太子朱标暴毙，朱元璋为了让孙子朱允炆顺利即位，用谋反的罪名杀了大将军蓝玉。蓝玉一案，牵扯了一万五千多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导致后来朱棣谋反，朝廷空有五十万大军，却屡战屡败。 方云杰叹道：“连杨爷爷都这么说，看来明教教主并没有骗我。” 看到情况越来越不对劲，石守心急如焚，他焦急的吼道：“就算火烧庆功楼是真的，那也是八十多年前的事了。” “过了八十年，朱元璋背信弃义、过河拆桥、屠杀明教弟子的事就可以烟消云散。”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讥讽，然后看着石守，冷冷的说道：“那么再过八十年，明教通风报信，打开紫荆关放瓦刺大军进入中原的事也可以当做没发生过。石大哥，你说是不是啊。” “云杰，你……” 论口才，石守哪里是方云杰的对手。 几句话，石守就被方云杰堵得无话可说。 此时杨善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然后叹道：“云杰，你为何变得如此愤世嫉俗？” 听到这话，方云杰沉默了一会儿，不禁仰天长叹。 “我也不想这样。这几年我出生入死，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是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连我这个江湖草莽都知道以天下为己任，可是那些朝廷官员却横征暴敛、欺压百姓，我觉得自己是在为虎作伥。” 说到最后，方云杰双目含泪，脸上流露出深深的疲倦。 累了，真的累了。 老子出生入死，保住大明江山，不是让那些贪官污吏鱼肉百姓的。 想到这里，方云杰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眼中更是流露出愤怒之色。 “贪官污吏毕竟是少数，朝中也有很多像于谦那样一身正气，忠君爱国的官员，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石守一脸焦急的辩解道 “贪官污吏真的是少数？”方云杰扭过头看着石守，脸上流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在方云杰的注视下，石守有些心虚的说道：“至少皇上登基之后，励精图治，重用于谦、王直这些德才兼备的重臣，朝中风气已经好了很多。” 方云杰笑道：“石大哥的意思是，现在的皇上是个明君，那么在皇上登基之前，被贪官污吏害得家破人亡的百姓就不能继续奋起反抗，只能自认倒霉了。” “云杰！” 石守气得直哆嗦，但却无言以对。 看到石守恼羞成怒了，方云杰冷冷的说道：“明教一开始的确是处心积虑，想要向朱元璋报仇，但是过了八十年，如今明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跟朱元璋有血海深仇的，包括那位明教教主。若非家破人亡，走投无路，谁又会加入明教呢。” 第397章 劝说(三) 若非家破人亡，走投无路，谁又会加入明教呢？ 方云杰的话，让所有人哑口无言。 百姓的要求其实很低，只要能三餐温饱，谁当皇帝都一样。 想当初，成吉思汗率领蒙古族攻入中原建立元朝，汉人在蒙古族的统治下还不是生活了那么多年。 若不是元朝最后倒行逆施，官员贪污腐败，欺压百姓，弄得民不聊生，百姓也不会奋起反抗，朱元璋也不可能改朝换代。 朱祁镇这个太上皇在位时，宠幸王振，官场腐败，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和元朝的情况一模一样。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了，百姓活不下去，自然跟着明教造反，就像武渊那样的。 或许朱祁钰登上皇位后，重用于谦这样的贤臣，日子好像是有点盼头了。可问题是，造反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走上去就回不了头。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杨善仰天长叹道：“你说得也有道理。” “杨大人，你怎么也……” 看到杨善居然赞同方云杰的话，石守顿时就急了，立刻开口说道。 但是话才出口，杨善就扭过头，冷冷的看了石守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 阻止了石守之后，杨善扭过头，看着方云杰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不管如何补救，也改变不了百姓家破人亡的事实。但你想过没有，一旦明教起兵造反，中原就会陷入战乱之中，到那时还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死于战火。而且你又怎么知道明教改朝换代之后，百姓的日子会比现在更好？” 方云杰淡淡的说道：“长痛不如短痛，若是能够建立光明净土，就算有所牺牲也是值得的。” “光明净土？”杨善脸上流露出一丝讥讽，然后说道：“你是不是指建立一个没有贪官污吏，百姓安居乐业的极乐世界？” 方云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石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吼道：“云杰，你昏了头啦，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到？” 方云杰很平静的说道：“事在人为，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好。”杨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很平静的反问道：“我现在就当明教已经改朝换代，一统中原了。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建立一个没有贪官污吏，百姓安居乐业的光明净土？” “这……” 方云杰一下子愣住了，他满脑子里只想着推翻大明王朝，根本就没有想过如何建立光明净土。 看到方云杰无言以对，杨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然后说道：“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就算光明净土真的存在，那也不可能从天而降，必须要亲手建立。” 没有贪官污吏，百姓安居乐业，这样的极乐世界，当然人人向往。 可问题是，怎么建立啊？ 杨善的话一下子把方云杰从狂热之中拉回了现实，之前坚定的眼神现在也变得有些彷徨。 看到方云杰眼神变了，石守和方勇两人脸上流露出一丝敬佩之色。 杨善的能言善辩，真是名不虚传。他看穿了方云杰对明教心生好感，不光是明教的悲惨遭遇，还被明教所宣扬的光明净土所吸引。 一边是腐败的朝廷官员，另一边是行侠仗义，立志要建立光明净土的明教，在加上方老爷子刚刚死在东厂手里，方云杰当然会对明教情有独钟。 方老爷子的死，铁证如山，继续纠缠下去，只会把方云杰逼入明教，所以杨善很聪明的换了一个策略。 你不是向往那个没有贪官污吏，百姓安居乐业的极乐世界吗？ 好啊，那就说说怎么建立光明净土吧。 “我还没想那么多。” 方云杰沉默片刻之后，实话实说。 “治国平天下，并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我也不为难你，我就问你一件事。”杨善上前一步，盯着方云杰，一脸凝重的问道：“明教改朝换代，建立新的国家后，你怎么防止贪污腐败？” “杀！”方云杰脸上流露出狰狞之色，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发现一个杀一个，发现一百个，我杀一百个。” 杨善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然后淡淡的说道：“如果是一千个，一万个呢？” “全部杀掉，我就不信，杀不光天下贪官污吏。” 冰冷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现在的方云杰两眼通红，杀气冲天。 封山令是方云杰的主意，他本意是把躲在苗疆内的五万叛军逼出来。 可是方云杰万万没有想到，东厂的人居然借着封山令，假扮叛军洗劫过往商队。 杀！杀！杀！ 想起惨死的爷爷，现在方云杰脑子里只有这个字。 杨善看着方云杰，沉默片刻，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然后叹道：“你这个办法曾经有人用过。” 方云杰冷冷的反问道：“谁用过？” “太祖皇帝。” “朱元璋？” 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杨善长叹一口气，有些感慨的说道：“洪武十六年，刑部尚书开济收受贿赂偷换死囚，案发后整个刑部一半官员上了断头台。洪武十八年，户部侍郎郭恒和党羽偷卖官粮两千四百万石，案发后各省、府、县各级官员四万多人全部处死。这些都是比较大的贪腐案，其余小的贪腐案不计其数。根据记载太祖皇帝在位三十年，大约有十五万官员因为贪腐掉了脑袋。” “十五万？” 听到这个数字时，方云杰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年365天，三十年就是天，十五万官员的话，也就是说每天要杀13个官员左右。 每天都有十三个贪官掉脑袋，这个记录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前无古人。 杨善继续说道：“太祖皇帝把那些贪官剥皮抽筋，灌入石灰，做成臭皮统放在公堂上，用来警示继任的官员。同时在午门设立鸣冤鼓，鼓励百姓遇到冤屈上京击鼓鸣冤。甚至搬下圣旨，允许百姓直接扭送贪官入京，沿途官员不得阻拦。即使是这样，贪官依然前赴后继。你能比太祖皇帝更狠吗？” 剥皮抽筋，灌入石灰，做成臭皮统放在公堂上？ 也就是说，朱元璋当皇帝的时候，当各地官员在办公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死尸看着。这样的场景，光是想想就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不可能。我不信那些人连死都不怕。” 愤怒的咆哮在山顶响起，方云杰怒目圆睁，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 第398章 劝说(四) 此时在一旁的方勇也开口说道：“爹在世的时候也曾说过，太祖皇帝在位之时，不是民不聊生，而是官不聊生。甚至出现第一年科举所选出来的官员，第二年全部因为贪腐被杀，一个不剩的情况。” “这些都是事实，太祖皇帝驾崩之时，我已经十四岁了，有些事还是我亲眼所见。可是就算如此，贪官污吏依然前赴后继。听说太祖皇帝晚年的时候，只能发出‘朝治而暮犯，暮治而晨亦如之：尸未移而人为继踵，治愈重而犯愈多’的哀叹。” 看着方云杰歇斯底里的模样，杨善一面说道，一面心里暗暗叹息。 朝治而暮犯，暮治而晨亦如之；尸未移而人为继踵，治愈重而犯愈多。 这句话简单的说就是，早上杀了，晚上又有人贪。晚上杀了，早上还是有人贪。尸体还没有移走，后面的人又开始贪，杀的越多，贪污的人不但没少，反而越杀越多了。 老实说，在反贪这件事上，古往今来没有人比朱元璋做得更狠。 根据大明律，贪污受贿达到六十两就格杀勿论。 六十两银子，就算是在大明初期这也不是一个很大的数目，也就两三匹上等战马的价钱。 然而很可惜的是，虽然朱元璋惩治贪官污吏的决心之大，力度之强，甚至都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了，但是贪官污吏依然像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为什么会这样？” 方云杰一脸茫然，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若是连死都不怕，那还有什么办法阻止贪污腐败呢？ 杨善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利欲熏心，所以才会铤而走险。这是人性，你无法改变。” 方云杰抬起头，看着杨善，满脸悲愤的说道：“那老百姓岂不是永远都要受贪官污吏的欺压？” 杨善满脸苦涩的说道：“所以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们只能惩治贪腐，却不能彻底消除贪腐。” 听到这话，方云杰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非常阴沉。 只见方云杰看着杨善，冷冷的说道：“杨爷爷的意思是，既然贪腐不能彻底消除，那百姓只能逆来顺受，坐以待毙了？” 贪污腐败无法消除，那也就是说百姓永远都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一想起百姓生生世世都要生活在炼狱之中，一股无名火就从方云杰身体里窜了出来。 糟了。 看到方云杰满脸杀气，眼神凌厉，杨善暗叫一声不好。 于是杨善赶紧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不是。” 不是？ 方云杰愣了一下，眼神之中的杀气稍缓，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期待。 面对方云杰凌厉而又充满期待的眼神，杨善心里非常紧张。 杨善很清楚，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让方云杰回心转意的机会，如此这次不能说服方云杰，那么方云杰加入明教只是时间问题。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思考片刻之后，杨善满脸凝重，缓缓说道：“百姓日子过不下去，奋起反抗，改朝换代，这是很正常的事，古往今来皆是如此。但问题是当今皇上虽然不是英明神武，但也算是明君，朝中有于谦、王直这样德才兼备的贤臣辅佐，还有胡大人和我们暗中相助，百姓衣食无忧或许还达不到，但三餐温饱还是勉强可以做到。光明净土虽然好，但不切实际。为了这么一个虚幻的极乐世界，让刚刚温饱的百姓陷入战火之中，云杰，你这样做真的对吗？” 面对杨善的质问，方云杰满脸彷徨，无言以对。 每一个朝代开始的时候，皇帝都是勤政爱民，官吏不说爱民如子，但也不至于欺压百姓。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皇帝开始变得昏庸，官吏开始贪污腐败，而百姓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狗急了跳墙，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百姓活不下去了，自然要奋起反抗，这个时候就有人站出来率领百姓改朝换代。 改朝换代之后，开国皇帝会吸取前朝的教训，勤政爱民，新上任的官吏都来自穷苦百姓，自然也不会欺压百姓。 然而开国皇帝死后，后面的皇帝又开始渐渐昏庸，官吏也开始渐渐腐败，一直到百姓再一次站起来反抗。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而很明显，在朱祁钰登基之后，在于谦等人的努力下，百姓的日子渐渐变好。这个时候改朝换代，除了增添杀戮之外，根本于事无补。 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方云杰抬起头，面如死灰，然后看着杨善，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怎么会爱民如子？” 看到方云杰面如死灰的模样，杨善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苦笑道：“剿灭明教，甚至屠杀开国功臣是为了保住皇位，爱民如子得到百姓的拥护同样也是为了保住皇位，这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可是明教，还有那些浴血奋战的开国功臣岂不是太冤了。”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不忍之色。 “是很冤，但那又有什么办法？”杨善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老实说，若是当初于谦在北京城下败给瓦刺大军，明教发动起义的时候，我说不定还会加入明教，帮他们把瓦刺大军赶出中原呢。” “是啊。”方云杰满脸苦涩的叹道：“谁又能想到于谦可以率领残兵败将打败瓦刺十万铁骑。” 坦白说，明教的确很倒霉。 死在土木堡的几十万大军，几乎是大明朝所有的精锐了。按照常理，大明已经无力回天，只能苟延残喘。 明教打开紫荆关，放瓦刺大军进入中原，让朝廷和瓦刺相互残杀，最后坐收渔人之利。 如果没有于谦在北京城下力挽狂澜，明教这个策略其实并没有错。 但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一步错，步步错，明教原本是想当一个救国英雄，最后却成为了叛国贼。 真是时也，命也。 “要怪就怪明教命不好。”说完这句话后，杨善看着方云杰，一脸凝重的说道：“我虽然很同情明教的遭遇，但也只能各为其主，想方设法把他们彻底剿灭。云杰，你呢？你现在帮哪边？” 说了这么久，终于进入正题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方云杰身上。 “我？” 面对众人的目光，方云杰脸上充满了犹豫和彷徨。 第399章 抉择(上) 说了那么多话，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方云杰身上。 “对不起，我还没想好。” 沉默了很久之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山顶上响起，方云杰扭过头，回避了众人的目光。 虽然没有说服方云杰，但杨善看得出来，方云杰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 既然内心已经开始动摇，那就代表还有希望。 这个时候强逼方云杰表态，只是适得其反，于是杨善强压下心中的失望和焦急，带着笑容，很平静的说道：“没关系，你慢慢想，我们可以等。” 和想象中的一样，听到这话后，方云杰如释重负，然后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废话之后，就找了借口回去了。 回去之后，方云杰心乱如麻。明教教主的话和杨善的话，在脑子里反反复复来回浮现，方云杰脑子都快要炸了。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方云杰一个人走到了雷山山顶。 吹着山顶的冷风，方云杰依靠着石壁，一坐就坐到了深夜。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方云杰回过头一看，苏断离正提着四小坛酒站在自己面前。 坐在地上的方云杰看着苏断离，没有说话，只是脸上流露出苦涩的笑容。 苏断离也不着急，他也背靠着石壁，和方云杰并肩坐在一起，然后打开了一个小酒坛，递了过去。 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方云杰没有废话，右手拿起小酒坛，仰头就喝。 咕嘟咕嘟…… 这个酒坛并不是很大，大概只能装一斤酒，转眼间方云杰就把这一斤白酒给灌下肚子里了。 整坛酒喝完，方云杰用左臂的衣袖狠狠的把嘴边的酒擦干净，然后右手用力把酒坛丢出去。 嘣的一声。 酒坛摔在地上，立刻摔得粉碎。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为什么不管天下兴亡，百姓都没好日子过，为什么！！” 歇斯底里的怒火在夜空中回荡，方云杰望着天上的明月，表情狰狞，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 一坛烈酒下肚，方云杰终于把压抑在心中的话喊了出来。 这个时候，在一旁默默看着的苏断离，微微叹了一口气，很平静的说道：“因为贪。” “是啊。”听到这话，方云杰满脸苦涩的说道：“要是当官的都像于谦那样清廉，百姓的日子也不会过得那么苦了。”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然而让方云杰很意外的是，苏断离居然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的贪，不是单单指当官的，而是指所有人，包括你我在内，当然也包括那位于大人。” 包括于谦？ 听到这话，方云杰眉头一皱，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于大人怎么可能会贪，他可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爱民如子。” 苏断离淡淡的说道：“于谦贪的，不是银子，不是权位，他贪的是万古清名。” “这也算贪？”方云杰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然算。”苏断离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就是因为想要流芳百世，于谦才会安贫乐道，国难当头之时才会舍身忘死。” 不是只有银子才能贪，名誉同样也可以贪，有个成语说得好，贪慕虚荣。 方云杰想了想，然后有些迟疑的说道：“要是按照岳父的说法，贪，有的时候也不是一件坏事？” “那当然。”苏断离看了方云杰一眼，淡淡的说道：“贪也分好坏。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谁不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只要不是伤天害理，多贪一些又如何？” “岳父，我脑子有点乱。”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困惑，然后说道：“你说得这些我都懂，但这跟老百姓能不能过上好日子有什么关系？”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君子都爱财了，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当然也爱财了，这也无可厚非啊。 人都有贪念，这一点毫无疑问。就算是于谦，也不可能是无欲无求的人。 可是方云杰明明说得是百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生生世世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苏断离却话题岔到贪念上去了，这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啊。 “你懂个屁。”苏断离白了方云杰一眼，一脸不屑的说道：“你刚才说不管天下兴亡，百姓都没好日子过。那我问你，你说的好日子指得是什么？” 方云杰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听到这个答案后，苏断离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然后继续问道：“住多大的房子才叫安居？茅屋、瓦房、大院子？做什么样的工作才叫乐业？农民、商人，当官的？穿什么样的衣服才叫丰衣？布衣、棉衣，绫罗绸缎？吃什么样的饭菜才叫足食？草根野菜、粗茶淡饭、大鱼大肉？” 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这话听起来是很顺耳，可是却很模糊。 茅屋、瓦房、大院子。 农民、商人、当官的。 布衣、棉衣、绫罗绸缎。 草根野菜、粗茶淡饭、大鱼大肉。 苏断离刚才的话，其实就是把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拆分开，然后分别给出了上、中、下三个标准，让方云杰去选择。 面对苏断离的刨根问底，方云杰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可以挡风遮雨的房子，可以养活全家的差事，可以填饱肚子的饭菜，可以防寒保暖的衣服。” 在上、中、下三个标准之中，方云杰选择了中间的一个标准。 “很好。”苏断离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然后再一次问道：“那我问你，如果一个人拥有了你所说的四样东西，他就会满足了吗？” “这……” 听到这话，方云杰心中一颤，脸上流露出凝重之色。 是啊，有了这些，人就会满足了吗？ 很明显答案是否定的。 别的不说，就说方云杰自己。 方云杰虽然出生在小镇上，但家里有个小客栈，他身为客栈少东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绝对满足刚才说的四个条件。 但是方云杰并不满足现状，还不是一天到晚想要出去闯荡江湖。 满足！ 方云杰看了苏断离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有点明白了。 第400章 抉择(下) “可能不会吧。” 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方云杰无可奈何的说道。 “什么可能？是肯定不会。”苏断离冷冷的说道：“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住了瓦房，肯定想要住大院子；当了县令，肯定想当宰相；穿了棉衣，肯定想要穿绫罗绸缎；吃了粗茶淡饭，肯定想要吃大鱼大肉。人的欲望永无止境。” 谁不想妻妾成群，谁不想锦衣玉食，谁不想位高权重，若是有机会，谁也不会过那清贫的日子。 听到这里，方云杰有些不服气的辩解道：“向往美好的生活，这没什么不对吧。” “大院子、高官厚禄、绫罗绸缎，还有大鱼大肉，这些东西注定只能让少数人享受。别人有，我没有，这个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是为对方感到高兴，然后继续过自己清贫的日子；还是心怀妒忌，然后想方设法把这些东西抢过来？” 苏断离一面说着，一面脸上流露出深深的讥讽。 “为什么要抢？”方云杰眉头一皱，忍不住说道：“岳父，您刚才也说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没有的东西，自己努力去争取就是了。” “你还是不懂啊。”苏断离脸上流露出深深的疲倦，然后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好东西就那么多，对方不可能心甘情愿、拱手相让。想要得到这些好东西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用自己的本事光明正大的抢过来，另一个是耍阴谋诡计，用卑鄙无耻的手段抢过来。不管是用那种办法，对方都不可能坐以待毙，必定会奋起反击，世间所有的争斗全都来源于此。” 想过好日子，这没有错。可是当每一个人都想过最好的日子，那事情就麻烦了。 美女、银子、官位，这些东西就那么一点，僧多粥少的结果必定是明争暗斗。 举个例子，谁都想君临天下，但皇帝只有一个，所以皇宫之中充满了尔虞我诈、腥风血雨。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方云杰抬起头，看着苏断离，说道：“岳父，您是不是想跟我说，就是因为世人皆贪，所以光明净土只是镜花水月，永远不可能实现。” 皇帝贤明，官员清廉，百姓安居乐业，想要建立这样的极乐世界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所有人都安守本分。 安守本分，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就很难了。 方云杰以前是在客栈里做少东家，若是安守本分的话，他就应该踏踏实实经营自己家的客栈，不应该想着出去闯荡江湖。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都没办法安守本分，又怎么能去要求别人安分守己呢？ “不错。”苏断离点了点头。 “看来岳父是准备支持朝廷了。”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复杂之色。 “该说的，杨善白天都已经说过了。” 在表明了态度之后，苏断离看了方云杰一眼，很平静的说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轮回，也是宿命。要怪就怪明教运气不好，碰到了于谦。如今新皇登基，于谦掌权，天下百姓的日子也有了盼头。明教这个时候起兵谋反，于谦肯定会率领官兵拼死抵抗。就算最后让明教夺取了天下，以于谦的能力，这仗也打上好几年才能分出胜负，到那时中原肯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明教聚集了五万义军，他们已经回不了头了。” 方云杰微微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和无奈。 朱祁镇这个败家子弄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明教趁势而起，改朝换代，本来就是顺应天命。 谁也不会想到于谦可以力挽狂澜，而明教却因为判断错误，提前发动了起义，导致现在骑虎难下，必须死拼到底。 在方云杰心目中，于谦是爱民如子的好官，而明教也只是一群家破人亡、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若是可以，方云杰真的不希望他们双方拼个你死我活。 就在方云杰感慨不已的时候，苏断离脸上流露出一丝讥讽。 只见苏断离冷冷的说道：“有什么回不了头的，只要接受招安，就可以避免这场浩劫。明教不是回不了头，而是不想回头。为了一己之私，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要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底，三十年前我师妹是这样，现在明教也是这样。” 想起苏断离刚才说得话，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然后叹道：“说得也是，没有人会放弃自己拥有的东西，更何况明教的人个个身负血海深仇，换做是我，可能也不会就这样放弃。” 苏断离淡淡的说道：“明教和我师妹就像赌徒一样，上了赌桌，要么赢光桌上所有的银子，要么输光自己最后一个铜板，没有人会提前离开的。唯一不同的是，赌徒是用银子下注，而他们是用人命下注。” 方云杰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明月，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沉默了很久，方云杰转过头，脸上流露出苦涩的笑容，但眼中的迷茫已经荡然无存。 当初在听说了唐赛儿的事情后，方云杰对唐赛儿一方面很敬佩，而另一方面也很惋惜。 敬佩的是，唐赛儿不顾生死，为民请命，率领百姓打败朝廷的军队。 惋惜的是，唐赛儿为了一己私仇，拒绝招安，导致十几万百姓惨死。 那个时候，方云杰觉得若是自己处于唐赛儿位置上，他不会被仇恨蒙蔽双眼，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是当方老爷子死了之后，方云杰这才明白至亲至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那种令人窒息的痛苦，完全可以摧毁一个人意志。 原本在这种痛苦之下，方云杰肯定会步唐赛儿的后尘。 但是方云杰很幸运，杨善、苏断离都是当世绝顶聪明之人，在他们的努力下，方云杰终于没有被仇恨所吞噬。 “岳父，谢谢。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既然光明净土不可能实现，那么现在明教的所作所为，和三十年前唐赛儿做得没什么区别。为了一己私仇，就把弄得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实在是太自私了，我绝不能坐视不理。” 当心中的迷茫烟消云散之后，方云杰的眼神也变得坚定。 看到此情此景，苏断离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露出欣慰的笑容，举起了小酒坛，而方云杰也撕开了一个小酒坛的封泥。 在夜色之下，翁婿二人相视一笑，两个小酒坛在半空中碰了下，然后两人仰头痛饮。 第401章 谈判 三日后，苏断离带着方云杰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唐赛儿、明教教主、武渊还有苏梦瑶早就恭候多时。 “爹。” 看到苏断离和方云杰来了，苏梦瑶一脸激动的叫道。 苏断离先是看了苏梦瑶一眼，然后扭过头看着唐赛儿，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白衣似雪、风华依旧，没有青涩，却多了一份沧桑，三十年后久别重逢，苏断离心中百感交集。 唐赛儿上前一步，看着苏断离，淡淡的说道：“师兄，好久不见。” “师妹，你真对得起我这个师兄啊。” 苏断离看着唐赛儿，眼神显得有些复杂。 同门之谊、爱慕之心、救命之恩，换来的却是恩将仇报，唐赛儿的所作所为，让苏断离的心很痛。 听到这话，唐赛儿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说道：“情非得已，还望师兄见谅。” 从小到大像兄长一样的呵护；起义时为自己赴汤蹈火；兵败突围时，不顾生死，舍命相救。 一想起师兄恩重如山，而自己却抓了他唯一的女儿，虽然唐赛儿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但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心中当然有愧疚。 苏断离看着唐赛儿，心中不禁发出了一丝叹息。 变了，真的变了。 三十年前爱憎分明、嫉恶如仇，然而三十年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此时此刻，苏断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惋惜和痛心。 虽然唐赛儿恩将仇报，但苏断离却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就算知道希望渺茫，但苏断离依然忍不住劝道：“三十年了，你我都年过半百，你为何还如此执着？师弟为人宽厚，我相信如果师弟在天有灵，也绝不希望看到你为了替他报仇，弄得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听到苏断离提起自己的亡夫，唐赛儿脸色一变，眼中那仅存一丝愧疚和柔情立刻烟消云散。 只见唐赛儿看着苏断离，冷冷的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三十年前我没有放下，三十年后我也不可能放下。谁敢阻止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也不白费口舌了。”苏断离眼中闪过一丝疲倦，然后看了站住一旁的明教教主一眼，冷冷的说道“说吧，怎么样才能放了我女儿。” 明教教主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说道：“五万义军的生死，全在苏教主一念之间，还望苏教主高抬贵手，给我们一块立足之地。” “笑话。”苏断离脸上流露出一丝讥讽，然后有些不屑的说道：“来都已经来了，还有什么给不给的。我说不给，难道你们会带人离开苗疆？” 虽然苏断离语带讥讽，但明教教主毫不动气，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道：“苏教主说笑了，五仙教在苗疆德高望重，蛊术天下无双，您若不点头，我们在苗疆根本无法立足。” 这位明教教主也算是一个能屈能伸之人，他把态度放得很低，算是给足了苏断离面子。 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五仙教也不是蛇。 金蚕蛊或许对武功高强的人没有什么威胁，但是对普通人却有着很大的杀伤力，这一点方云杰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过了。 在一个没有多少蛊虫的青肺山都能杀了一千多训练有素的东厂精英，现在到了蛊虫遍地的苗疆，一旦五仙教动用金蚕蛊，那么五万起义军立刻土崩瓦解。 见识过金蚕蛊的威力后，明教教主也不敢在苏断离面前放肆。 虽然对方态度恭敬，但苏断离是老江湖了，当然不可能就这样被糊弄过去。 只见苏断离满脸杀气的看着明教教主，冷冷的说道：“我若不答应呢？” 此言一出，周围立刻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师兄，有事好商量，何必两败俱伤呢。” 看到谈判要破裂了，唐赛儿站出来打圆场。 虽然各自立场不同，但唐赛儿在苏断离心中的分量依然不轻，一句‘师兄’，顿时让苏断离心中一软，原本紧张到极点的气氛也顺势缓和了一些。 缓解了紧张的气氛之后，唐赛儿别有用心的看了方云杰一眼，继续说道：“更何况方公子用金蚕蛊杀了东厂一千多人，这事相信不出一个月就会传到京城，朝廷必定会把五仙教当成叛逆。让明教五万义军留在苗疆，不但可以多一个盟友，还可以让朝廷不敢轻举妄动。一举两得，皆大欢喜，师兄三思啊。” 听到这话，苏断离扭过头，狠狠瞪了方云杰一眼。 别看苏断离之前杀气腾腾，摆出一言不合就立刻翻脸动手的架势，但其实苏断离心中很清楚，今天是来谈判的，不是来动手的。 谈判无非就是双方相互威逼利诱，为自己争取最有利的条件，而方云杰之前用金蚕蛊杀了东厂一千多人，却让苏断离在谈判之中处于非常不利的局面。 虽然并不后悔，但毕竟是拖累五仙教，所以方云杰还是一脸愧疚的低下了头。 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苏断离扭过头，盯着明教教主，冷冷的说道：“答应你们也行。不过去年贵教护法蒙能偷袭我们五仙教，不但让我们五仙教伤亡惨重，还差点害死我和我夫人，这笔帐应该怎么算？” 看到苏断离翻旧账，明教教主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反问道：“苏教主觉得这笔帐应该如何算呢？” “很简单，江湖事，江湖了。”冰冷的杀气从身上涌了出来，苏断离看着明教教主，说道：“你若能赢我，我就让你们留在苗疆。若是输了，就放了我女儿，带着你们的人给我滚出苗疆。” “既然苏教主有如此雅兴，在下自当奉陪。” 面对苏断离的挑战，明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傲然。 就算有人质在手，但由始至终，无论是明教或是唐赛儿，都没有指望苏断离会乖乖听话，一场大战本来就在所有人预料之中的事。 唐赛儿、武渊、苏梦瑶、方云杰心领神会的往后退，场中只留下苏断离和明教教主两人。 第402章 比武 苏断离傲立场中，手中长剑尚未出鞘，但已有气吞山河，所向睥睨之态。 那种凌厉无比的气势，就算方云杰是在场外，也能够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然而当方云杰望向明教教主的时候，眼中却闪过一丝凝重。 明教教主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就这么空手站在场中，唯一引人瞩目的是，明教教主的双手带着一副黑色的手套。 漆黑的手套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属般的光泽，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方云杰心里很清楚，面对苏断离这样的当世高手还空手御敌，要么是不自量力，要么就是身手不凡，而很明显明教教主是属于后者。 苏断离和明教教主对峙了片刻之后，苏断离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手中长剑在一声轻鸣之中出鞘。 没有漫天剑影，也没有剑气无双，苏断离就这样人剑合一，犹如流星一样冲向明教教主，手中长剑直至对方心口。 面对苏断离惊天一击，明教教主左手闪电般的抓向长剑。 在左手和长剑接触的一瞬间，苏断离脸色大变。 明教教主的那副漆黑的手套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长剑犹如划在钢丝上一样，发出了刺耳难听的金鸣之声。 而左手抓住了长剑之后，明教教主身影一晃，身体前冲，同时右手握拳，打向苏断离胸口。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右手长剑被抓住，面对明教教主那气势磅礴的一拳，苏断离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只见他左脚往后退半步，身子一侧，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躲对方当胸一拳。 明教教主左手抓着长剑，右手一拳打空，胸口自然露出破绽，于是苏断离看准机会，左脚发力，用左肩狠狠的撞向明教教主的胸口。 以苏断离的功力，一下要是撞实了，明教教主肯定重伤。 此时右手已经来不及回援，明教教主只能松开左手，化爪为掌。 嘣的一声，明教教主用左掌挡住了苏断离这狠狠一撞。 在明教教主左手松开的一瞬间，苏断离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右手长剑横扫，直取对方首级。 哪知道明教教主早就料到对方有此这一招，左手在挡住苏断离的撞击的同时，身体顺势借力，犹如一片树叶一样往后飘去。 眼看着一剑落空，苏断离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功力暴涨，一道剑气离剑而出，犹如弯刀一样，直奔明教教主咽喉。 身处半空之中，无处借力，根本避无可避，明教教主只能左手化掌为拳，硬挡这凌厉无比的剑气。 嘣的一声，凌厉的剑气被明教教主一拳打散。 但是这一切还没有完，在挥出剑气的同时，苏断离犹如离弦之箭，再次刺向明教教主。而在剑气被打散的一瞬间，长剑如影随行，直逼心口。 此时明教教主刚刚落地，只见他右手化爪，横在胸前。 沉闷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 内力凝聚在右爪之上，明教教主的右爪闪电般的抓住了苏断离的剑尖。 准确说并不是抓住，因为剑尖离掌心还有一寸的距离。然而就是这一寸的距离，苏断离的长剑却始终无法前进半分。 在僵持了片刻之后，双方同时催动内力，然后就听到嘣的一声，双方各自连退几步，才站稳了身体。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盯着场中的两个人。 高手，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在短短瞬息之间，苏断离和明教教主已经你来我往，连拼数招，任何一个破绽都会横死当场。 见识过高手过招后，方云杰这才明白自己的武功有多差了。要是换做自己，恐怕连第一招都挡不住。 逼退了苏断离之后，明教教主淡淡的说道：“苏教主武功盖世，在下佩服，这一场我们就算平手吧。” 苏断离盯着明教教主，眼神凌厉，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让你们留下也行，但你们必须放了我女儿。” 明教教主摇了摇头，说道：“苏教主乃当世豪杰，自然一言九鼎，但事关五万义军生死，在下只能先小人后君子了。” 看到双方又起争执，于是唐赛儿上前一步，说道：“放了苏小姐也行，但方公子必须留下。” 听到这话，明教教主回头看了唐赛儿一眼，唐赛儿脸上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也行。”都是聪明人，明教教主心领神会，回过头，看着苏断离，说道：“他们两个只要有一个留下就可以。” 方云杰走到苏断离身边，毫不犹豫的说道：“岳父，我愿意留下。” 让人很意外的是，苏断离看了看方云杰，然后扭头对苏梦瑶说道：“梦瑶，你先忍耐几天。过几天，我让云杰换你回来。” “好。”虽然不知道苏断离为什么这么做，但苏梦瑶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走。” 谈妥了之后，苏断离狠狠的看了看唐赛儿和明教教主，然后带着方云杰转身离开。 然而在转身的一瞬间，方云杰清楚的看到苏断离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方云杰顿时心里一沉，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若无其事跟着苏断离后面一起离开。 等方云杰和苏断离走远了之后，明教教主看了看后面的武渊和苏梦瑶，说道：“武渊，你带苏小姐回去，不可怠慢。” “是。苏小姐请。” 苏梦瑶没有反抗，很听话的跟着武渊离开。 所有人都离开了，此处只剩下唐赛儿和明教教主。 只见唐赛儿走到明教教主身边，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明教教主。 此时明教教主身体晃了晃，唐赛儿正好一把扶住，然后说道：“没事吧” 明教教主捂着胸口，很虚弱的说道：“还死不了。你师兄不愧是白莲教第一高手，果然厉害。” “厉害的是你。”唐赛儿大有深意的看了明教教主一眼，淡淡的说道：“既不能输，也不能赢，也真是难为你了。” 输，就要带着五万起义军离开苗疆。 赢，虽然可以留在苗疆，但是却让五仙教颜面扫地，为将来埋下后患。 所以平手，是最好的结局。 但是面对苏断离这样的高手，打出平手这样的结局，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 “佛母过奖了，苏断离也没有尽全力。他要是拼死一战的话，我们就不是分胜负，而是分生死了。” 明教教主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复杂而又凝重的眼神。 苏梦瑶在明教手里，苏断离也不想鱼死网破，所以平局对于五仙教来说同样也是最好的结局。 这一战，表面上是明教教主略胜一筹，但实际上苏断离也没有拼尽全力，所以依然是胜负未分。 唐赛儿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管怎么样，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先找个地方运功疗伤吧，我替你护法，不会让你手下知道的。” “多谢。” 此时明教教主也无力逞强，只能由唐赛儿扶着离开。 第403章 苗疆往事(上) 夜已深，在五仙教的密室之中，苏断离正盘膝而坐，紧闭双眼，运功疗伤。 方云杰和五仙教圣女在一旁看着，两人脸上都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过了很久之后，苏断离突然睁开眼睛，一口淤血吐了出来，然后脸上流露出深深的疲倦。 看到苏断离吐出淤血后，方云杰和五仙教圣女赶紧上前。 “没事吧。” 五仙教圣女一面说着，一面一脸紧张的看着苏断离。 苏断离先是对着五仙教圣女挤出一丝笑容，算是告诉对方，自己没事，然后长叹一声：“哎！老了。要是换做三十年前，这点伤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此时在一旁的方云杰忍不住说的：“岳父，我们早就打算妥协了，您为什么还要……” 苏梦瑶对五仙教实在是太重要了，明教有人质在手，基本上稳操胜券，五仙教只有妥协这一条路。 “这你就不懂了。”苏断离看了方云杰一眼，淡淡的说的：“若是直接妥协，只会让对方瞧不起，日后必定得寸进尺。再说了，不打一场，怎么能知道对方的底细？” 这场比武，不是意气之争，而是相互在给对方台阶下。 明教带着五万人马进入苗疆，还抓了五仙教下一任圣女，这对于五仙教来说，那是奇耻大辱。苏断离身为五仙教教主，怎么也要打一场，若是什么都不做就妥协了，那么以后如何服众？ 至于明教这边，虽然有人质在手，但苗疆毕竟是在五仙教的地盘。为了让五万起义军可以在苗疆生存下来，必须给五仙教一个台阶下。 苏断离要是输了，五仙教就会颜面扫地。 苏断离要是赢了，明教也不可能放了苏梦瑶，那么双方要么翻脸动手，要么还是继续谈下去。 这些事，无论是明教教主还是苏断离全都心知肚明。所以这场比武其实只是一场戏，平手是双方唯一可以接受的结局。 方云杰一脸凝重的问到：“明教教主的武功真的那么厉害？” “哼，他的伤不会比我轻多少。”苏断离先是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一脸凝重的说的：“不过，他的确是个很难缠的对手，想赢他没那么容易。” 虽然说双方都没有拼死一战，但明教教主所展现出来的武功，依然让苏断离心存忌惮。 五仙教圣女一脸担忧的说道：“梦瑶没事吧。” 苏断离看了五仙教圣女一眼，淡淡说道：“没事。过几天，我就让云杰换她回来。” 母女连心，听到自己女儿还在明教手中，五仙教圣女瞪了方云杰一眼，很不满的说的：“为什么要过几天？他惹的祸，应该让他自己去处理，凭什么让我们家梦瑶在那边当人质？” 听到这话，方云杰低下头，脸上流露出愧疚之色。 苏断离看了方云杰一眼，淡淡的说的：“我还有事让他去办。” “岳父尽管吩咐。”方云杰抬起头，看着苏断离，一副赴汤蹈火，再所不辞的模样。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苏断离没有安排方云杰去办事，而是淡淡的反问道：“听说封山令是你的主意？” “不错。当初是想里应外合，把叛军逼出苗疆，没想到……” 说到最后，方云杰低下头，脸上流露出哀伤之色，很明显是想起了去世的方老爷子。 “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看到方云杰这幅模样，苏断离先是叹了一口气，安慰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明教有人质在手，我们投鼠忌器，看样子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把他们逼出苗疆了。” “是啊。”方云杰点了点头，忧心忡忡的说道：“一旦明教在苗疆站稳脚跟，那么日后就更难消灭了。” 苏梦瑶只要还在明教一天，五仙教就会投鼠忌器。 苗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五仙教和苗疆本地的部族不动手，朝廷大军根本就无力剿灭那五万叛军。 这样一来，明教就会以苗疆为根据地，休养生息，整军备战。一旦时机成熟，明教就会带着五万起义军杀出去。 时间对于明教来说是如此宝贵，所以明教教主才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方云杰和苏梦瑶。 看到方云杰垂头丧气的模样，苏断离脸上突然流露出一种古怪的笑容，然后说的：“为什么要消灭？难道不能把那五万叛军拉拢到我们这边？” “这恐怕很难吧。”方云杰眉头皱了皱，说道：“据我所知，这五万叛军大多数都是穷苦百姓，他们被地方上的贪官污吏害得家破人亡。是明教让他们能活下来，他们肯定对明教死心塌地。” 不管是要报答救命之恩，还是对光明净土的向往，那五万起义军都没有任何理由背叛明教。更何况起义军中的将领大多数都来自明教，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把这五万起义军牢牢控制在手中的。 “因为家破人亡，走投无路，所以才会加入明教的。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句话要是反过来说，是什么？” 苏断离一面说着，一面看着方云杰，脸上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反过来说？” 方云杰愣了一下，然后一脸困惑的看着苏断离，似乎没搞清楚苏断离话中的意思。 苏断离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既然我们不能在短时间内把叛军赶尽杀绝，那为何不干脆反其道而行之，让他们在苗疆好好生活下去。我倒要看看，那五万人在苗疆安顿下来，成家立业之后，还会有多少人愿意提着脑袋跟明教造反。” “成家立业？” 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不解之色。 苏断离继续说的：“苗疆蛊虫遍地，环境险恶，再加上这十几年战乱不断，大量男丁死于战乱，整个苗疆是女多男少。而那五万叛军又大多数都是壮年男子，两边正好凑成一对。” 听到这里，方云杰突然有些好奇的问道：“苗疆十几年战乱不断？这事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第404章 苗疆往事(中) “思任发父子叛乱，沐家军花了九年才平定叛乱，这事你不知道吗？” 看到方云杰一脸茫然的模样，苏断离显得有些诧异。 “这事我当然知道。” 方云杰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但思任发只不过是一个部族头领，他的叛乱怎么会让整个苗疆十几年战乱不断？要不是因为苗疆毒虫遍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以沐家军的实力早就把他们消灭了。” 苏断离的诧异，也让方云杰难以理解。 苗疆幅员辽阔，方圆数千里，横跨四川、云南、贵州三省，崇山峻岭，丛林密布，有几百个部族。一个部族叛乱，怎么会让整个苗疆十几年战乱不断？ 看到方云杰说得如此轻松，苏断离和圣女两人先是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方云杰，脸上流露出讥讽之色。 五仙教圣女一脸不屑的说道：“我承认沐家军是很强，但光凭沐家军根本就不是思任发的对手。事实上是沐王府和朝廷组成联军，一共进行了四次远征，每次远征都动用了十几万人马，整整打了九年，才打败了思任发父子。” “不会吧，思任发父子那么厉害？” 方云杰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好歹也在沐王府待了几个月，沐家军的强大，方云杰可是亲眼所见。 方云杰真的很难想象，那么强大的沐家军，居然不是苗疆一个部族的对手。 “思任发一家在十几年前几乎统一了苗疆，他和瓦刺族的也先一样都是当世枭雄，你怎么可以如此掉以轻心？” 看到方云杰如此无知，苏断离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听到苏断离把思任发和瓦刺族的也先相提并论，方云杰脸上顿时流露出凝重之色。 可能是因为草原的蒙古族，曾经在成吉思汗的带领下一统中原建立了元朝，再加上前两年瓦刺族的也先入侵中原，差点一统天下，所以方云杰和中原的百姓对塞外草原部族充满了警惕。 至于苗疆这边，在方云杰和中原百姓的心目中，只是蛮荒之地，那里的部族根本不足为虑。 但是在苏断离的提醒下，方云杰突然发现草原和苗疆其实很像，都是幅员辽阔，部族众多。凭什么草原上能出成吉思汗和也先这样的绝世枭雄，苗疆就不能呢？ 在想通了这一点后，方云杰的眼神变得有些凝重了。 于是方云杰看着苏断离和五仙教圣女，问道：“可我听说思任发生性残暴，横行霸道，苗疆各个部族受尽欺压，敢怒不敢言。” “你也知道是听说。亲眼所见都未必是真的，更何况是听说。” 五仙教圣女没好气的说道：“思任发一家在苗疆很得人心，一直到现在还有很多部族效忠思家。朝廷和沐家军打了九年，也没有把思任发一家赶尽杀绝。三年前思机发和思卜发两兄弟兵败之后，要不是思任发的小儿子思禄趁乱夺权，和朝廷和谈，这仗还要继续打下去呢。” 打了九年，还没把思任发一家打败，最后还要靠着和谈来结束战争，这些事方云杰可是一无所知。 看到方云杰一脸震惊的模样，苏断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小瞧天下英雄。”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方云杰看着苏断离，很认真的说道：“岳父，思任发的事情，可以跟我详细说说吗？” 此时此刻，方云杰突然发现自己对苗疆的一切根本一无所知。 如今明教和五万叛军就在苗疆，而且还跟思机发和思卜发这两个地头蛇联手，方云杰觉得只有多了解一些苗疆的事，才能更好的把他们彻底铲除。 看到方云杰如此模样，苏断离和圣女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苏断离说道：“反正你将来也要接任五仙教，多了解一些苗疆的事也好。” 思索片刻，理清思路之后，苏断离开口说道：“正统四年，思任发正式起兵反叛，太上皇命沐英的次子黔国公沐晟和左都督方政，领军平叛。两方交战之后，思任发一触即败，沐晟看穿了思任发是在诱敌深入，所以下令全军不得追击。但左都督方政不听将令，贪功冒进，结果孤军深入，身陷重围，不但所率领四万人全部战死，还丢失了大量的军械粮草。沐晟得到消息后急怒攻心，暴病身亡。” “沐王爷死了？” 方云杰大惊失色，脸上流露出震惊之色，心里更是惊涛骇浪。 虽然在苏断离的提醒下，方云杰已经对思任发足够重视了。 但方云杰依然没有想到思任发居然那么厉害，不但打败了沐王府和朝廷的联军，还间接杀了沐王爷。 就在方云杰还在震惊之中时，五仙教圣女冷冷的说道：“说是暴病身亡，但据我所知，思任发在俘虏身上下了蛊，然后故意把俘虏放走。俘虏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蛊虫，逃出去后赶到沐家军报信。沐晟为了了解敌情，亲自召见那些俘虏，结果中了蛊术。”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方云杰现在脸上的表情很难用言语来信任。 在过了好一会儿后，方云杰的心情才渐渐平复，然后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够狠。” 原本以为沐王爷是因为年事已高，在激怒攻心之下，才会暴病身亡。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思任发策划的阴谋。 在俘虏身上下蛊，真是够狠啊。 沐家先祖沐英生于战乱之中，被朱元璋收为义子，从小就跟着朱元璋南征北战。成年后，先后在大将军徐达和蓝玉帐下效力，后来又领军平定云南，在云南建立沐王府。 征战半生，沐家军不说战无不胜，但至少也是胜多败少。 沐英死后，他的四个儿子也都是德才兼备，文武全才的人物。 面对如此厉害的沐家军，思任发不但胜了，还胜得那么漂亮，的确很不简单。 “那后来呢？” 方云杰看着苏断离和五仙教圣女，脸上流露出强烈的好奇。 第405章 苗疆往事(下) “沐晟死了以后，沐晟的儿子沐斌继任黔国公之位，但沐王府的军政大权却掌握在沐英的第三个儿子沐昂手中。” 看到方云杰如此有兴趣，苏断离继续说道，但是才说了一句，就被方云杰打断了。 “沐昂？”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后，方云杰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就是沐僖的爹？” “不错。”苏断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正统六年，太上皇命定西伯蒋贵率领十五大军和沐家军一起再次远征，这一次在沐昂的指挥下，联军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最后双方在木笼山决战，沐昂大胜，而思任发携妻儿逃走。” 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这八个字说起来很简单，可是做起来一点都不简单。 虽然苏断离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把第二次远征说完了，但方云杰完全能够想象到这其中蕴藏着多少艰难险阻。 事实也的确如此，苗疆崇山峻岭，易守难攻，再加上苗疆蛊术防不胜防，沐王府和朝廷的联军是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才把思任发的部队击溃。 击溃，仅仅是击溃，没有完胜，思任发还能带着妻儿逃走，这就是证据。 “朝廷要是早点听从沐王爷的指挥，上次也不会惨败了。”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一脸感慨，然后又追问道：“那后来呢？” 刚才五仙教圣女说过，沐王府和朝廷的联军一共发动了四次远征，这才两次，也就是说，事情还没完。 “第二年思任发率领旧部卷土重来，这一次思任发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采取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策略，只骚扰，不决战，弄得沐家军和朝廷大军疲于奔命。这种小的骚扰战整整打了四年，一直到正统十年，沐昂才把思任发的军队再次击溃。那一次思任发原本已经逃脱，但是却让人把自己绑着送到大明军营，最后在大明军营绝食而死。” 苏断离一脸平静，三句话就把第三次远征的事情说完了。 听完之后，方云杰有些疑惑的问道：“都已经逃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送死？” 然而这个时候，五仙教圣女一脸凝重的反问道：“思任发绝食而死之后，沐昂也在大营中暴毙，你说是为什么？” “蛊术？” 方云杰思索片刻，恍然大悟。 “不错。”五仙教圣女点了点头，脸色变得有些复杂，然后继续说道：“沐昂用兵如神，思任发自知不是对手，于是以身为饵，深入敌营，用蛊术和沐昂同归于尽。” 密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方云杰的表情变得非常凝重。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方云杰叹道：“以身为饵，深入敌营，同归于尽。撇开各自立场不谈，光凭这份胆量和勇气，思任发也算是一代枭雄。” 沐昂虽然没有爵位，但他掌控沐王府军政大权，算是无冕之王。 三次远征，表面上看是一胜两败，但是思任发却用蛊术杀了两位沐王爷，而且自己的两个儿子思机发和思卜发，依然带领的部族继续跟朝廷死磕到底。 这三次远征，真要细算起来，至少也应该是两败俱伤。 “思任发死了之后，他的两个儿子思卜发和思机发率领残余旧部继续顽抗。而沐昂死了以后，沐斌执掌沐家军。为了对抗苗疆蛊术，沐斌亲自前往药王谷求援，顺便还娶了药王谷谷主的孙女梅妙灯。” “得到了药王谷支持之后，沐斌和朝廷大军发动第四次远征，这一次整整打了三年，一直到正统十三年，才把思机发和思卜发彻底击溃。思机发和思卜发两兄弟在乱军中逃走，而思任发的小儿子思禄趁乱夺权，派人前来和谈。两方在金沙江立石为界，立下誓言，石烂江枯，方可渡江。” 苏断离把思任发父子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听完后，方云杰有些不解的问道：“同样是思任发的儿子，为什么思禄愿意和谈，而思机发和思卜发却要跟朝廷死战到底呢？” “具体情况只有他们兄弟三人自己才知道，但我猜是因为思机发和思卜发是正室所生，而思禄是小妾所生。” 苏断离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方云杰恍然大悟道：“我大概懂了，有点像太上皇和皇上的关系。” 思禄是小妾生的儿子，相信在部族之中一定也是受尽正室的欺辱。 现在老爹死了，正室的两个儿子又打了败仗，思禄逮着机会趁乱夺权，翻身做主，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于思禄来说，掌控权力防止两个哥哥反扑，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老爹的仇，还是先放一放吧。 “差不多吧。” 苏断离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一丝苦笑。 差不多，换句话说，还是差了一点。 方云杰刚才只是想着思禄为什么趁乱夺权，但没有想过，一个小妾的儿子是怎么能够夺权的。 打了十几年的仗，部族死伤惨重。如果思机发和思卜发继续掌权，那么这仗还要打下去。打仗是要死人的，所以当思禄振臂一呼的时候，饱经战乱的族人才会支持他。 这些事情只是旁枝末节，没必要展开细说，所以苏断离也不打算告诉方云杰。 “朝廷四次派兵远征，大军路过贵州，沿途征派徭役，肆意骚扰，贵州百姓强烈反抗，邛水、清水江、烂土、凯口、草塘和仁怀等地接连爆发叛乱，现在苗疆的五万叛军，应该也是这些地方的百姓。” “原本只是地方上的小叛乱，只要朝廷大军一到就可以镇压。恰巧第二年，也就是正统十四年，太上皇御驾亲征，结果兵败土木堡，瓦刺大军入侵，中原大乱，朝廷自顾不暇。明教就借楚永慈之手害死沐斌，顺势发动起义，后面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在说完四次远征的事情后，苏断离又用了三五句话，把明教发动的五万叛军的来历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然后说道：“岳父，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站在朝廷这边，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自己是在助纣为虐了。” 第406章 妙计 四次远征，若是当故事来听，那是惊心动魄，荡气回肠。 三位沐王爷有勇有谋，用兵如神；而思任发虽然身处敌营，但也是一代枭雄。双方没有对错，只是各为其主，也全都可歌可泣。 可是现实，远比故事残酷得多。 打仗不光是要士兵勇猛，还需要强大的后勤保障，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粮草。 沐王府世代镇守云南，沐家军也是军纪严明，不会作出掠夺百姓的事情。 四次远征，除了第一次外，后面三次都是由沐王府来统帅，但沐王爷只能约束沐家军，却不管朝廷的兵马。 不是沐王爷不想管，而是没办法管。 沐家军在云南，可以说是本土作战，沐家军的粮草都是来自云南本地。 可是朝廷的兵马从京城千里迢迢而来，若是从京城运粮，路途太远，只能就地筹粮。 云南是沐王府的地盘，朝廷大军不敢乱来，只能在相邻的贵州筹措军粮。 这样一来当地的百姓就苦了，很多人间悲剧就这样发生了，结果就是朝廷打了胜仗，但各地也发生了叛乱。 看着方云杰满脸苦涩的模样，苏断离脸色也很难看，他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没办法让死去的人活过来，但我们可以让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那五万叛军也都是穷苦百姓，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应该还能救下大部分人的性命。” “岳父快说。” 听到苏断离有办法，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你刚才说，那五万叛军都是走投无路的穷苦百姓，是明教让他们能活下来，所以他们对明教死心塌地。同样的，这句话反过来说是什么？” 苏断离一面说着，一面看着方云杰，脸上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方云杰想了想，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然后说道：“如果明教不能让他们活下来，他们也会离开明教。” 苏断离点了点有，一脸欣慰的说道：“不错。” 虽然得到了苏断离的肯定，但方云杰并没有显得很开心，反而有些担心的说道：“可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好不容易聚集的五万义军，明教不可能轻易抛弃。收买人心，可是明教的强项，我差点都陷进去了，更何况那些百姓。” “当然不可能那么简单。” 苏断离冷冷的说道：“明教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描绘了一个没有贪官污吏，所有人都可以安居乐业的光明净土，然后用宗教信仰的手段，让百姓深信不疑。可问题是，光明净土看不见、摸不着，但家里的柴米油盐、老婆孩子却是实实在在的。” “苗疆战乱多年，大量失去丈夫，又没有子女的寡妇，每天都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而那五万叛军大多数都是壮年男子，两边要是能结合在一起，不但可以让那五万穷苦百姓再次成家，也能让那些寡妇继续活下去。” “我相信，只要我们能够让那五万叛军融入苗疆，让他们娶妻生子、三餐温饱，就不会有多少人愿意抛妻弃子，跟着明教去追寻那所谓的光明净土。” 苏断离说完之后，五仙教圣女又补充道：“更何况明教可以用宗教信仰的手段蛊惑人心，我们同样也可以。在苗疆，五仙教的影响力绝对在明教之上。苗疆的那些寡妇嫁过去之后，吹吹枕头风，肯定可以让明教头疼不已。” “不错，只要能三餐温饱，娶妻生子，就不会有人想要去打仗了。” 听完苏断离的计划后，方云杰脸上流露出兴奋之色。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胸怀大志之人才会想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而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他们只需要好好活着。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这句话虽然说得很没志气，但却是所有穷苦百姓的心声，也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你错了。”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就在方云杰兴奋不已的时候，苏断离却摇了摇头，然后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那些贪官污吏害得百姓家破人亡，这血海深仇，不可能就这样烟消云散，再加上有明教在一旁蛊惑，所以这仗，肯定是要打的。” “但有了家室的牵挂，那些百姓就不会拼命。只要朝廷能够顶住叛军第一轮攻势，那么叛军必定会军心大乱，溃不成军。人都是自私的，逃回苗疆可以和妻儿团聚，奋勇杀敌却是生死难料，我相信大部分人不会和朝廷死拼到底。一旦击溃叛军之后，朝廷只要不赶尽杀绝，剩下的人就会逃回苗疆。” “那些嫁过去的寡妇来自苗疆各个部族，我们只要利用五仙教在苗疆的影响力，让那些部族重新接纳这些寡妇和她们的男人。现在苗疆各个部族都缺少男丁，只要给部族首领一点甜头，再让朝廷公开表示既往不咎，相信那些部族也很愿意收留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 “百姓一旦分散到各个部族之后，明教也不可能再次把他们聚集起来，这场叛乱也就平定了。” 打是肯定要打的，不然那些家破人亡的百姓，心中的怨恨也就无处发泄。只有在打过之后，发现无力为家人报仇之后，那些百姓才会压下心中的怨恨，留在苗疆好好过日子。 不能为家人报仇，苟活于世，虽然也很悲哀，但活着总比死了强啊。 苏断离说完自己的计划后，密室里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方云杰低下头，眉头紧锁，似乎在脑海里推敲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过了好一会儿后，方云杰抬起头，一脸崇拜的看着苏断离，叹道：“岳父，唐赛儿或许真的有大将之才，但您绝不是只有匹夫之勇。” 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会心的笑容，苏断离和五仙教圣女也流露出淡淡的笑容。 “别拍马屁了。”苏断离笑骂道：“想要顺利完成这个计划，朝廷必须配合我们的行动，这方面就交给你了，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交给我处理。” 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自信。 苏断离看着方云杰，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么有信心，看样子你背后的人权势不小啊。” “他厉害的不是所拥有的权势，而是掌握的人脉。”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感慨之色。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苏断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第407章 求救 商议好了对付明教的办法后，下一步就要通过杨善把消息尽快传回京城。 因为担心五仙教内有明教的内奸，所以杨善和石守来了之后，苏断离先是当众不冷不热的打发走，然后亲自追下山，把他们秘密藏在后山。 原本方云杰打算第二天去找杨善，晓以利害，说服他同意苏断离的计划。 可是还没等方云杰出门，武渊就已经找上门，说是明教教主有急事找方云杰。 按照计划，方云杰要打入明教内部，取得明教教主的信任。 反正杨善只是一个中间人，主要负责传递消息，真正能做主的是远在京城的胡濙。 所以在和苏断离商议了一下，干脆兵分两路，方云杰跟着武渊去见明教教主，而苏断离亲自到后山告诉杨善自己的计划。 方云杰跟着武渊走了大半天之后，终于在黄昏时分来到了一个隐秘的山谷。 进入山谷之后，方云杰看到无数起义军坐在地上。 说是起义军，但方云杰看到的都是破衣烂衫、面黄肌瘦、有气无力、满身灰尘，和那些逃荒的难民没什么两样。 唯一和难民不同的，恐怕就是他们身边那寒酸的武器了。 绝大多数都是枪，甚至还有一些人拿着锄头，就连几个看似是小头目的人也只是带着把破砍刀而已。 枪可以说是最便宜的武器了，打造个枪头，插上跟木棍就能用。 可是长枪兵一般都是结成方阵对付骑兵冲击的，而且还需要身穿重甲的盾兵在一旁配合。 若是战场交锋，还是攻略城池，单独的枪兵基本上发挥不了什么用处。 方云杰虽然没有在军队里待过，但他也能看出，这群拿着长枪的起义军根本就不是朝廷正规军的对手。 别看起义军有五万，只要是有点能力的武将，只要有五千全副武装的士兵，再配合着阵型，绝对可以在战场上打赢这群乌合之众。 方云杰走过去的时候，坐在地上的起义军抬头看着方云杰，眼神空洞，满脸绝望。 整个山谷之中，充满了压抑和绝望。 方云杰一路走，一路四下张望，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这些人说是叛军，但其实只是一群家破人亡、走投无路的百姓。 按照苏断离的说法，朝廷和沐王府四次远征，苗疆周边的百姓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方云杰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脚步也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逐渐和前面带路的武渊拉开了距离。 走在前面的武渊发现方云杰没有跟上，也没有催促，而是停下脚步等候。 方云杰走到武渊身边，满脸凝重的问道：“为什么把人全都聚集在山谷里？” “你以为我们想留在这里吗？”武渊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无奈，然后叹道：“苗疆瘴气弥漫，毒虫遍地，出去之后，不出十天就会全身搔痒，上吐下泻，有的还高烧不退。” 虽然在发动起义前，做了准备，但事实证明明教依然低估了苗疆的凶险。 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瘴气，已经让五万起义军心惊胆战了。而晚上无所不在的毒虫，几乎让起义军彻底崩溃。 晚上露宿野外，别说是毒虫了，就算全是蚊子，那种感觉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方云杰忍不住又问道：“难道在山谷里就没有瘴气和毒虫了？” 武渊苦笑道：“这座山谷里的瘴气没有那么浓，而且思机发用蛊术清除了山谷里的蚊虫，总算是让我们缓过一口气。” 思机发！这家伙的确是个麻烦。 听到武渊的话后，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按照苏断离的说法，思机发在苗疆颇有威望，也不是一条蛇。 想要顺利完成苏断离的计划，思机发必须要除去。 暂时还没想到对付思机发的办法，方云杰沉默了一会儿，一脸凝重说道：“可是你们五万多人整天在山谷里无所事事，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五万人聚集在一座小小的山谷内无所事事，根本就没有什么士气可言。 方云杰估计，若不是因为被困在这山谷之中，恐怕这五万起义军早就溃散了。 此时武渊深深的看了方云杰一眼，然后说道：“所以教主才会那么急着找你，希望可以借助你的金蚕蛊，让我们在苗疆有一块立足之地。” 听到这话，方云杰一下子沉默了，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凝重。 难怪明教教主不但亲自出马，还拉上白莲教教主唐赛儿联手，原来是因为五万起义军在苗疆快活不下去了。 其实此时此刻，方云杰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金蚕蛊是思机发的克星，若是用金蚕蛊把思机发除掉，那么这五万起义军要么死在苗疆，要么孤注一掷离开苗疆和外面的大明精锐决一死战。 不管是选哪条路，结局都是一样的。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冒了个头，就被方云杰掐灭了。 虽然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但一想起那五万起义军都是家破人亡、走投无路的穷苦百姓，方云杰实在不忍心这么做。 看到方云杰没有回答，武渊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能帮我们渡过难关，杀子之仇，我可以不报。” 方云杰心头一颤，当他抬头望向武渊的时候，武渊已经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了。 虽然看不到武渊的脸色，但方云杰相信武渊此时心里一定充满悲伤和痛苦。 方云杰沉默片刻之后，怀着悲伤而又沉重的心情快步跟上。 能够容纳五万人，这座山谷肯定不会小。 在走了下半个时辰之后，武渊把方云杰带到了一个山坡上，明教教主、唐赛儿还有曾经率众偷袭五仙教的蒙能已经在山坡上恭候多时了。 “教主，方公子来了。” 武渊一面说着，一面双手抱拳向明教教主行礼，说完后就站到明教教主身后。 明教教主上前一步，看着方云杰，用很诚恳的语气说道：“那么急着找你，实在是迫不得已。闲话就不多说了，我们这边的情况，你来的时候也都看到了。若是方公子可以出手相助，本教必有重谢。” 第408章 无能为力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看到明教教主低声下气恳求，方云杰显得很平静。 苗疆瘴气弥漫、毒虫遍地，就算是江湖上一流高手，那也是九死一生，更何况是五万普通人。 若不是因为要躲避朝廷追兵，相信明教也不敢带着五万起义军进入苗疆。 明教费了那么大的劲，抓了方云杰和苏梦瑶，无非也是希望借助金蚕蛊的力量，让这五万起义军在苗疆活下来。 看到方云杰没有拒绝，蒙能赶紧说道：“先解决瘴气和毒虫的问题，不然的话，我们五万义军等于被困在这山谷之中。” “你们太看得起我了。”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苦笑。 解决瘴气和毒虫，还真敢说啊。 五仙教的弟子本来就是来自苗疆各个部族，要是金蚕蛊可以彻底解决瘴气和蛊虫，五仙教早就做了，怎么会等到现在呢。 苦笑完之后，方云杰长叹一声，说道：“苗疆瘴气弥漫，毒虫遍地，凶险万分，此事天下皆知。若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苗疆本地部族，每年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于瘴气和毒虫了。” 瘴气和蛊虫不光是外面来的人怕，苗疆本地人同样也怕。只是这些部族世世代代在苗疆生活，在处理瘴气和毒虫的问题上更有经验。但就算是这样，苗疆本地部族内每年还是有很多人死在瘴气和毒虫之下。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看着蒙能和戴着金色龙头面具的明教教主，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和凝重。 接触的越多，方云杰越觉得明教深不可测。 就拿这次起义来说，表面上起义军的首领是蒙能，别说是外面了，方云杰甚至怀疑在这五万起义军之中，知道明教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若非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金蚕蛊，而金蚕蛊在苗疆这个特殊的地区又是那么重要，相信方云杰也不可能知道是明教在背后操控一切。 回想起火烧庆功之后，明教在大部分精英惨死的情况下，依然顽强生存了快一百年，而且还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积攒了那么强的实力，方云杰心中不由自主的涌起一丝敬意。 就在方云杰暗中观察的时候，在后面的唐赛儿很好奇的问道：“既然苗疆如此凶险，那本地部族是如何在这里生存呢？” 方云杰苦笑道：“瘴气是真的无能为力，不过好在瘴气弥漫的地方不是很多，小心避开就是。” 蒙能又问道：“那毒虫怎么处理？” “养蛊啊。”方云杰看了蒙能一眼，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用以毒攻毒的方式，保护部族不受毒虫侵扰。” 蛊术在一开始就是生活在苗疆里的人，为了保护自己不受毒虫叮咬的一种手段，根本就不是用来杀人的。 用蛊术杀人，不但慢，而且还要付出代价，有的代价甚至是自己的命。 杀个人而已，用刀就行了，用蛊术太麻烦了。哪怕是在现在，苗疆也很少有人用蛊术杀人。 只是江湖上以讹传讹，才把苗疆蛊术说得好像是妖术一样。 听完方云杰的解释后，明教教主开口说道：“那这样好了，瘴气的问题先放一放，方公子先帮我们解决蛊虫的问题吧。” “我没那么大本事。” 方云杰再一次摇了摇头，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思机发都能让整座山谷不受毒虫侵扰，金蚕蛊是万蛊之皇，方公子有金蚕蛊，应该比思机发更厉害才是。” 语气虽然很平静，又戴着金色龙头面具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方云杰还是可以从明教教主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看样子明教教主是觉得方云杰是不愿意提供帮助，而唐赛儿、武渊、蒙能也全都脸色阴沉，很明显也是这样想的。 “你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方云杰淡淡的说道：“金蚕蛊再厉害，也只有一只。我能控制的范围是比思机发大，但也大不了多少。你们只是换一个大一点的监牢而已，根本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听到这话，明教教主、蒙能、武渊、唐赛儿四人相互看了看，全都面如死灰。 江湖上的以讹传讹，再加上方云杰在青峰山上用蛊术杀了东厂一千多人，让所有人都对金蚕蛊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期望。 金蚕蛊的确是万蛊之皇，但它再厉害，也只是一只蛊虫而已。它或许可以让一座比较大的山谷里没有毒虫侵扰，但没有办法让整个苗疆没有毒虫。 不管多大的山谷，都没有办法让五万人长期生存。食物和淡水先放在一边，光是五万人的拉撒方便就足以让人头疼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唐赛儿开口说道：“我们已经无计可施了，方公子可有什么好办法？” 方云杰装模作样的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头说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像苗疆本地部族一样，以两三百人为一组，分散在各处，然后在没有瘴气的地方修建山寨。” “一定要分散吗？”蒙能皱起眉头，一脸担忧的说道：“五万人一旦分散，想要再聚集在一起就很麻烦了。” 分兵乃是兵家大忌，队伍一旦分散，人心也就散了。人心一散，队伍就不好带了。 更何况蒙能身为五万起义军的首领，还想着在苗疆安定下来后，开始训练士兵，为将来杀回中原做准备。这队伍要是分散了，还训练个屁啊。 “那就看你们是怎么打算的了。”方云杰看了蒙能一眼，淡淡说道：“若只是休整几个月就杀回中原，那就没必要分散，大不了我辛苦一点就是。但如果你们要留在苗疆三年五载，那就必须分散开。” 唐赛儿眉头一皱，问道：“这是为何？” 此时方云杰脸色变得极为凝重，然后从嘴里吐出四个字：“因为瘟疫。” “瘟疫！” “瘟疫！” “瘟疫！” “瘟疫！” 方云杰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明教教主、唐赛儿、武渊和蒙能四人立刻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第409章 离间计(上) “你们为什么那么惊讶？就算是在中原，每逢春夏，各地时不时都有瘟疫发生。若是遇到大灾或是战乱，更是有大批百姓死于瘟疫。” 看到明教教主和唐赛儿等人一脸震惊的模样，方云杰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瘟疫最开始只是伤寒或是腹泻的症状，不会有多少人在意，可是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村、整座镇，甚至整座城市的人能死个七八成，那真是横尸遍野。 最可怕的是，瘟疫无影无形，根本就无法防范。 后来人们发现，每当发生天灾或是战乱，瘟疫就会出现。 所以就流传下来一句话，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而明教的五万起义军非常符合这种情况。 “苗疆气候潮湿，毒虫遍地，发生瘟疫的机会比中原大很多。瘴气可以躲，毒虫可以用蛊虫来消灭，但瘟疫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据我所知，苗疆本地部族都是把族人分散，就算是最大的山寨也不会超过两千人，就是担心发生瘟疫后会蔓延到整个部族。像你们这样把五万人聚集在一座山谷里大半年，到现在都没有爆发瘟疫，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三言两语解释完瘟疫的事情后，方云杰装作很奇怪的模样问道：“这么重要的事，难道思机发都没跟你们说过？” 蒙能眼神闪烁不定，沉默片刻之后，说道：“他说倒是说了，只是轻描淡写提了一下，说是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容易得病，没你说得那么严重。” 方云杰冷笑道：“那你是觉得我小题大做，危言耸听？” 听到这话，蒙能赶紧说道：“方公子千万不要误会，在下绝没有这个意思。” 唐赛儿一脸疑惑的问道：“瘟疫一旦蔓延，后果不堪设想。大家同坐一条船，思机发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正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思任发叛乱被杀，思机发身为长子肯定要为父报仇。而明教起兵谋反，也是要推翻大明王朝。 两边不但没有利益冲突，而且还有着共同的敌人，思机发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坑明教啊。 “我大概明白了。” 冰冷的声音从金色龙头面具后面传了出来，明教教主冷冷的说道“三年前，思机发同父异母的弟弟思禄趁乱夺权，把思机发和思卜发两兄弟赶出部族。思机发一直怂恿我带兵帮他夺回族长之位，我一直都没有答应。他可能是怀恨在心，所以在背后阴我们。” “要是发生瘟疫，这五万人至少死一半。没这五万义军，他拿什么夺回族长之位。” 蒙能眼中也流露出一丝疑惑。 要知道瘟疫一旦发生，五万起义军死一半，这还是不幸中之大幸。 苗疆这么恶劣的环境，再加上这五万起义军是仓皇逃到苗疆，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死个七八成，甚至死绝都是正常情况，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预先提醒，等着瘟疫发生，不但没办法借助明教的力量夺回族长之位，还把自己唯一的后路断了，蒙能真的想不通，思机发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他才不会那么傻呢。” 方云杰脸上流露出讥讽之色，然后阴森森的说道：“反正瘟疫一开始都是伤寒和腹泻的症状，换做是我，我会用蛊术制造瘟疫的假象。再跟你们说，必须把人分散开来建立山寨。你们不会蛊术，分散开后必定会被毒虫侵扰。这个时候他会旧事重提，说他的部族内有很多精通蛊术的人，只要你们帮他夺回族长之位，他就会把这些精通蛊术的人派到你们的山寨。这样一来，他不但可以夺回了族长之位，还变相掌控了五万义军的生死，一举两得。” 有思机发这个地头蛇在，明教在苗疆也就多了一个选择，不一定要依靠五仙教，苏断离的计划就很难进行下去，所以方云杰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把思机发除掉。 方云杰有金蚕蛊，想要杀掉思机发太简单了，只要让思机发身上的蛊虫反噬其主就可以了。 只不过这么做会引起明教的怀疑，所以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用离间计，借刀杀人了。 李牧、白起、岳飞……，古往今来多少名将都死在离间计之下。 离间计之所以成功率那么高，是因为它完全不需要证据，只要想办法让人对你产生警惕之心就可以了。 有了警惕，自然就会开始怀疑；一旦开始怀疑，就会有猜忌；有了猜忌，自然就会恐惧。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在恐惧之下，没有多少人会保持冷静。 在阴谋诡计方面，方云杰真的很有天赋。自从踏入江湖以来，方云杰所想出来的办法都会给人一种阴毒的感觉，而这一次同样也不例外。 思机发是不是真的想害明教，这个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方云杰刚才所说的计划成功的机会很高，这就够了。 在方云杰说完之后，山坡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非常紧张，所有人脸色都阴沉到了极点。 蒙能和武渊就不用说了，在震惊过后，两人双拳紧握，脑门青筋浮现，一副要暴走的模样。 明教教主虽然戴着金色龙头面具看不到表情，但是从他那不寒而栗的眼神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面具后的愤怒和杀意。 思任发是死在沐家军手里，明教借助楚永慈这个内应，杀了沐王爷，可以说是帮思机发报了杀父之仇。 再加上思机发和思卜发两兄弟被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思禄赶出部族之后，也是明教收留了他们。 虽然没带兵帮思机发夺回族长之位，但明教在思机发两兄弟走投无路的时候伸出援手，也算仁至义尽了。 没有人会想到，在明教最困难的时候，受过明教恩惠、有着同样敌人的思机发，不想着一起同舟共济度过难关，却想着怎么样利用明教，甚至还想吞并明教的五万起义军。 “畜生，居然敢害我们。教主，属下这就取他狗命。”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武渊，只见他怒吼后一声，掉头就往山坡下冲去。 第410章 离间计(下) “回来。” 就在武渊准备去和思机发拼命的时候，冰冷而又充满威严的声音从金色龙头面具后面传了出来。 听到明教教主的命令，武渊只能停下脚步。 “人家提醒过我们，是我们没放在心上。” 明教教主的声音很平静，之前浑身上下那滔天的杀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听到这话，武渊当然满脸的不服气，可是在一旁的方云杰心里却‘咯噔’一下。 所有人都义愤填膺的时候，明教教主却异常的冷静。不但没有去找思机发麻烦，还在为他说好话。 片刻之前明教教主那不寒而栗的眼神，以及浑身上下弥漫的杀气，说明方云杰的离间计很成功。相信从现在开始，明教和思机发之间那点仅存的信任已经荡然无存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方云杰心里却有一种挫败的感觉。 自从踏入江湖以来，这种感觉方云杰还是第一次。 有点麻烦了。 方云杰眉头紧锁，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就算明教不杀思机发，双方至少也要闹得不可开交，可是现在所有的冲突都被明教教主压了下去，思机发甚至都不知道明教已经对他起了疑心。 有心算无心，将来有一天双方要是翻脸动手，死的一定是思机发。 不要小瞧天下英雄！ 苏断离的话再一次在脑海里回响起了，方云杰看了明教教主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就在方云杰在暗自警惕的时候，蒙能忍不住叫道：“可是他只是说水土不服，容易得病，瘟疫的事半字都没有提过。根本就是在避重就轻，存心误导我们。” “行了，我自有分寸。”明教教主轻描淡写的说道：“此事仅限我们几人知道，出去之后谁也不准提。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思机发在苗疆好歹也有些威望，这个时候不能翻脸，明白吗。” 明教教主的声音依然很平静，平静得让人感到有些害怕。甚至在说完之后，明教教主还深深的看了武渊和蒙能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警告。 虽然心中充满了愤怒，但明教教主都这么说了，武渊和蒙能两人只能强忍怒火，异口同声的说道：“是。” “朝廷大军就在外面虎视眈眈，我们粮草武器不足，又缺乏训练，现在出去死路一条。看样子只能化整为零，把队伍分散，在各处建立山寨了。” 也许是不想继续刺激两个下属的情绪，明教教主不动声色的把话题给岔开了。 “可是毒虫的问题怎么解决？”蒙能满脸忧愁的说道：“五万人，就算两百五十人一组，那也要有两百组，我们到哪儿去找那么多会蛊术的人？” 这个时候，唐赛儿大有深意的看了方云杰一眼，说道：“五仙教精通蛊术，我们又何必舍近求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方云杰身上，此时明教教主双手抱拳行礼，然后说道：“五万义军的生死全在方公子一念之间，还望方公子出手相助。” 虽然早就已经制定好了计划，但是现在一口答应只会让对方起疑心。 于是方云杰装模作样的流露出为难之色，然后说道：“你们也知道，我只是个上门女婿，在五仙教根本说不上话。要不这样好了，我去问问梦瑶。她从小在苗疆长大，是五仙教下一任圣女，只要她愿意帮忙，此事应该有转机。趁现在瘟疫还没发生，你们最好早做准备。” 虽然心急如焚，但明教教主也知道此事急也没用。 于是明教教主看了蒙能一眼，说道：“蒙能，传令下去，立刻开锅烧水，让所有人清洗身体。同时把病患隔离开，严密关注，防止瘟疫。所有人严禁饮用生水，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必须煮熟。” “是。” 蒙能一脸严肃的说道。 此时方云杰又开口说道：“还有所有人严禁随地方便，划出一片区域专门用来如厕，并且每日派人清扫粪便。同时在山谷里开垦荒地，把粪便当成肥料撒在田里。” 粪便是天下最污秽之物，不但臭气熏天，还会引来大量蚊虫。 瘟疫虽然无影无形，但大多数瘟疫都是发生在春夏两季。春夏正是蚊虫出现的时候，再加上蚊虫都聚集在污秽之处，所以大多数人都觉得瘟疫是蚊虫传播的。 普通的蚊虫都会传播瘟疫，更何况苗疆毒虫遍地，所以及时处理粪便，保持干净卫生的环境，同样也是苗疆流出已久的规矩。 听到方云杰的建议后，明教教主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然后对蒙能说道：“照做。” “是。” 蒙能领命而去。 此时明教教主再次向方云杰抱拳行礼，摆出一副很低的姿态，再一次说道：“一切就拜托方公子了。” 方云杰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尽力的。” “多谢。武渊，带方公子去见苏小姐。” “是。方公子请。” 等武渊带着方云杰离开后，唐赛儿走到明教教主身边，两人并肩而立看着方云杰的背影。 唐赛儿微微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我好像还是低估了他。” 方老爷子去世后，方云杰在不经意间所展现出来的才智，已经引起了唐赛儿的关注。 当时唐赛儿觉得方云杰应该是个可造之才，经过刚才的事之后，唐赛儿发现方云杰已经成才，不用再造了。 “此人武功虽然不高，但才智过人，身上又有金蚕蛊，若是能加入本教，本教何愁大事不成。” 明教教主的语气依然很平静，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欣赏，看样子方云杰刚才的表现，更加坚定了明教教主的招揽之心。 “那你就要加把劲了。”唐赛儿看了明教教主一眼，脸上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说道：“听说他不光才智过人，练武天赋也极佳。只是他爷爷不愿让他出去闯荡江湖，所以从小到大只传轻功，不教武功。” “多谢佛母提醒。” 明教教主一面说着，一面看着方云杰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第411章 久别胜新婚 离开山坡后，方云杰跟着武渊往山谷深处走去。 这座山谷看起来不大，但里面别有洞天。有山有水、有林有湖，头顶蓝天白云，周围山峰上林木环绕，郁郁葱葱。 金蚕蛊对五万起义军太过重要，再加上知道明教教主一心想让方云杰加入明教。所以为了表示友善，一路上武渊主动和方云杰闲聊起来。 在闲聊之中，方云杰得知这座山谷也是思机发带五万起义军来的。 思机发这个地头蛇果然有点本事，也难怪明教教主充满忌惮，不敢贸然翻脸动手。 而与此同时，方云杰也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把思机发除掉。 聊了没多久，两人走到山谷深处的一座小湖边。 说是湖，但实际上也只是一个比较大的池塘而已。 在湖边有一座木屋，而唐家堡堡主唐傲就坐在离木屋不远处，应该是负责看守苏梦瑶的。 武渊看了一眼湖边的木屋，然后转身，用很恭敬的态度对方云杰说道：“苏小姐就在里面，我们就在外面，有事尽管吩咐。” 听到这话，方云杰迫不及待的走向木屋。 推开房门，走进木屋，方云杰却发现木屋内空无一人。 就在方云杰一脸疑惑的时候，身后的木门突然关上。 方云杰一回头，就看到躲在门后的苏梦瑶扑了上来。 两人抱在一起，而方云杰在苏梦瑶的冲击之下不断往后退，最后被苏梦瑶压在床上。 方云杰仰面躺在床上，苏梦瑶双手撑在床边趴在方云杰身上，两人脸对着脸，相互凝视着对方。 苏梦瑶亲了方云杰一下，满心欢喜的撒娇道：“算你有良心，那么快就来找我。” 方云杰当然不可能说是明教急着找自己，于是他脸上流露出坏坏的笑容，然后用一种不正经的语气说道：“没办法，这里五万多个男人，我怕来晚了，你会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听到这话，苏梦瑶眼睛一亮，她用一只手肘撑住自己的身体，另外一只手勾起方云杰的下巴，一副女色狼的模样，腻声说道：“那你就不怕我把你生吞活剥了。” 心跳突然加快，一股炙热的火焰从丹田中涌了出来，方云杰身体内的某一个部位开始坚硬如铁。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方云杰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然后猛得翻身把苏梦瑶压在身下。 都说久别胜新婚，在来苗疆的路上，两人分开了好几个月，再加上方老爷子的意外去世，苏梦瑶和方云杰两人根本就没有机会，也没有心情亲热。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积攒了那么久的热情可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消退的。 一件件衣服抛到床下，野兽般的冲刺、诱人的喘息、压抑不住的尖叫。 虽然外面依然危机四伏，但方云杰和苏梦瑶早就忘记了一切，两人眼中只有彼此。 当方云杰和苏梦瑶释放完所有的热情之后，他们这才发现外面早就已经月上枝头了。 苏梦瑶一脸满足的趴在方云杰的胸膛上，两人紧紧相拥，方云杰趁机把苏断离的计划，以及自己白天挑拨明教和苏断离的事告诉了苏梦瑶。 听完之后，苏梦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看了方云杰一眼，说道：“你真的要把五万叛军留在苗疆？” “这五万人说是叛军，但其实也只是普通百姓。若不是因为被贪官污吏欺压，弄得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他们也不会跟着明教起兵造反。” 方云杰发出了一声叹息，脸色也变得有些复杂。 “朝廷做的孽，为什么要我们收拾残局？”苏梦瑶眼中闪过一丝怒火，然后毫不客气的说道：“思任发一家和朝廷打了十几年，把整个苗疆弄得生灵涂炭。现在好不容易才消停几年，又来了五万叛军，你们这是嫌苗疆还不够乱吗？” 在苏梦瑶眼中，大明和思家打得这场仗根本就毫无意义。 思任发就那么点实力，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出去和大明争天下，只想在苗疆称王称霸。 而苗疆土地贫瘠、穷山恶水、毒虫遍地，就算是朱元璋和朱棣两个能征善战的皇帝也没有想过彻底征服苗疆。不是打不赢，而是根本就看不上。 双方根本就没有利益冲突，这场仗其实只是意气之争。 只要任意一方退让一步，就可以风平浪静。但可惜的是，大明仗着自己强大的实力，而思任发一家仗着苗疆恶劣的环境，两边就是针尖对麦芒，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仗打了十几年，大明赢了，思机发败了，但是整个苗疆，甚至和苗疆接壤的贵州、云南、四川三省的百姓却付出的惨重的代价。 而大明作为胜利者，又得到了什么？ 十几万的将士死在苗疆，国库打空了，贵州、云南、四川三省因为强征粮饷，也弄得叛乱四起。 苏梦瑶真的不明白，这种两败俱伤，毫无利益的仗打得有什么意义。 看到苏梦瑶满脸怨气，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 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不同吧。 男人要的是功成名就，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功成名就之下必定充满血腥，所以那些胸怀大志的男人天性好斗，自然也对战争充满狂热。 而女人要得是安居乐业，安居乐业的前提就是天下太平，所以大多数女人都是痛恨战争的。 在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到脑后，方云杰叹道：“就是因为生灵涂炭，所以岳父才要把这五万人留在苗疆。打了那么多年仗，苗疆本地部族内的男丁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大量老弱妇孺。这五万起义军大多数都是壮年男子，留在苗疆不但可以壮大部族力量，还能养活那些孤儿寡母。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一想起那些因为战乱失去父亲，失去丈夫的孤儿寡母，苏梦瑶一下子就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梦瑶幽幽的说道：“明教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你们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方云杰苦笑道：“反正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也只能这样。”苏梦瑶叹了一口气，然后又问道：“现在你已经让明教对思机发产生了猜忌之心，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本来是想借刀杀人，一鼓作气让明教除掉思机发。不过现在看来，那位明教教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冷静。” 提到这件事，方云杰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明教教主的隐忍和冷静，实在是让方云杰有些意外。 苏梦瑶想了想说道：“思机发在苗疆多少还有些威望，留着他总归是个祸害。既然明教不动手，你动手就是了。放出金蚕蛊，让思机发的本命蛊反噬其主。” “不行。”方云杰摇了摇头，说道“我刚到没多久，思机发就不明不白的死了，明教肯定会对我起疑心。” “那怎么办？” 苏梦瑶脸上流露出担忧之色，有思机发这个精通蛊术的地头蛇在，苏断离的计划就充满了很大的变数。 方云杰看了苏梦瑶一眼，说道：“思机发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苏梦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这个时候，方云杰流露出诡异的笑容，然后淡淡的说道。 “陪我演场好戏。” 第412章 苦肉计 “不行。” 冰冷的声音在木屋内响起，苏梦瑶看着坐在对面的明教教主和唐赛儿，脸上流露出冷漠之色。 “当初你们和思机发偷袭五仙教，不但害得五仙教伤亡惨重，我们一家三口差点死在你们手里，现在还有脸来求我们。” 听到苏梦瑶旧事重提，明教教主和唐赛儿眼中流露出一丝为难。 当初的确是明教先出手偷袭，要不是沐总管带着方云杰凑齐赶到，五仙教估计就被灭门了。 差点家破人亡，苏梦瑶对明教恨之入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们和五仙教无仇无怨，苏教主和唐教主更是师出同门，若非思机发这个小人怂恿挑拨，本教一时糊涂，才会铸成大错，对此本教也深感愧疚。只是那五万起义军是无辜的，还望苏小姐高抬贵手，给我们一条生路。” 虽然很为难，但为了五万起义军，明教教主放下所有的尊严，低声下气的哀求。 明教教主一面哀求，一面悄悄的向坐在苏梦瑶旁边的方云杰使了个眼色。 方云杰心领神会，开口说道：“是啊，梦瑶。金蚕蛊对明教一点用都没有，一切都是思机发指使的，他才是罪魁祸首……”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在屋子里响起。 听到方云杰居然在帮明教说话，苏梦瑶满脸寒霜，想都没想，反手一个耳光打在方云杰脸上，然后骂道。 “我说话，你插什么嘴。” 这个耳光打得很重，一丝血迹从嘴角流了下来，左边的脸颊也肿了起来。 方云杰低头不语，眼中闪过一丝屈辱。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 看到苏梦瑶居然当众打了方云杰一个耳光，唐赛儿和明教教主似乎也很意外。 唐赛儿看了看低头不语的方云杰，嘴角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然后说道：“苏小姐，这事跟方公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何况当初若非他出手相救，你们一家三口早就死了。怎么说也是救命之恩，你这样羞辱他算不算恩将仇报？” 听到这话，苏梦瑶瞪了唐赛儿一眼，一脸委屈的叫道：“什么恩将仇报，他以前只不过是个下贱的镖师，现在我以身相许，还不够吗？” “若是以身相许，干嘛还要用情蛊呢？” 唐赛儿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但嘴里说出来的话也更加尖锐。 挑拨，这是明显的挑拨。但无奈的是，苏梦瑶却没有办法反驳。 于是苏梦瑶只能很蛮横的说道：“这是我们五仙教的事，跟你们没关系。” “五仙教的事，我才没兴趣管呢。”看到苏梦瑶恼羞成怒的模样，唐赛儿脸上流露出一丝讥讽，然后说道：“只是苏小姐别忘了，你现在还在明教手里。大家同坐一条船，若是这五万义军死在苗疆，你觉得明教会怎么处置你呢？” 而此时明教教主也很配合的用一种低沉的语气说道：“在下低声下气，无非是希望以和为贵，还望苏小姐三思。”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在发现软的不行后，明教教主和唐赛儿开始来硬的了。 苏梦瑶看着唐赛儿和明教教主，身体微微颤抖，满脸憋屈，但却又毫无办法。 强烈的屈辱涌上心头，苏梦瑶起身一脚踹在方云杰的肚子上，歇斯底里的叫道：“都是你。你要是不回中原，我又怎么会受这奇耻大辱。” 骂完之后，苏梦瑶还不解气，又冲上去，还想继续踹几脚，但是明教教主一个闪身挡在了前面。 “苏小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冰冷而又充满威严的声音从金色龙头面具后面传了出来，看着明教教主凌厉而又充满杀气的眼神，苏梦瑶脸上闪过一丝畏惧。 这个时候，方云杰捂着肚子站了起来。 只见方云杰走到苏梦瑶身边，低声说道：“梦瑶，事关重大，我看还是回去跟岳父岳母商量一下吧。” 看了看方云杰，又看了看明教教主，苏梦瑶满脸憋屈，她转过身，不再说话。 “你们先回去吧，我来劝劝她。” 看到苏梦瑶沉默不语，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向明教教主和唐赛儿使了个眼色。 “也好。” 唐赛儿和明教教主也是聪明人，知道方云杰是在打圆场，给大家一个台阶下，于是丢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木屋。 房门关上后，刚刚还一脸憋屈的苏梦瑶立刻冲到方云杰面前，用手擦拭方云杰嘴角的血迹，流露出紧张和心痛的模样。 “没事吧。” 方云杰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在放下心事之后，苏梦瑶脸上流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问道：“我演得怎么样？” 看到苏梦瑶一副邀功的模样，方云杰笑着赞道：“完美。” 听到这话，苏梦瑶突然流露出气鼓鼓的模样，然后说道：“那我在他们眼里岂不是成了泼妇？我不管，你要补偿我。” “补偿？” 方云杰先是疑惑，然后脸上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他用手勾起苏梦瑶的下巴，笑着说道：“昨晚还没喂饱你吗？” “没听过什么叫如狼如虎吗？”苏梦瑶的眼神充满了挑逗，俏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别闹了，岳父岳母还在五仙教等你回去呢。现在已经过午时了，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你今天就别想走了。” 看到苏梦瑶一副饥渴难耐的模样，方云杰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反正离家也那么久了，晚回去一天也没什么关系。” 苏梦瑶依然不依不饶，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以及挑逗的语气更是让方云杰的心变得火热。 既然美人都开口了，方云杰当然不会做煞风景的事。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不做泼妇做荡妇。” 方云杰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突然伸手搂住苏梦瑶搂在怀里，流露出不怀好意的模样：“不过你刚才打我打得那么狠，这笔帐应该怎么算啊？” “来啊，谁怕谁啊。” 苏梦瑶在方云杰怀里，抬起头看着方云杰，眼神和语气充满了挑衅。 方云杰凝视苏梦瑶片刻，然后重重的吻了下去。 第413章 补偿 含情脉脉的眼神、羞涩心动的表情，苏梦瑶现在这副娇媚的模样和之前那泼辣蛮横的模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虽然知道是故意装出来，但方云杰心中的那团火还是被点燃了。 夫妻之间偶尔玩玩这种小情趣，也是很不错的。于是随着一声低沉的吼声，方云杰带着‘狰狞’的表情扑了上去，开始了狂风暴雨般的征伐。 也许是因为之前在外面太泼辣，现在到了床上，苏梦瑶显得特别的温顺。不但温柔体贴，甚至还主动逢迎，让方云杰通体畅快。 在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之后，第二天方云杰把苏梦瑶送出了山谷。 送走了苏梦瑶之后，方云杰闲着没事，拿起剑走出木屋，来到湖边。 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空闲了，好不容易有了时间，要是以前方云杰一定迫不及待的开始练剑。 但是今天，方云杰望着清澈的湖水，心中却涌起一股烦躁。 老实说，出来闯荡江湖也有两三年了，江湖上的绝顶高手方云杰也见过几个，比如石守、苏断离、唐赛儿、明教教主等等。 但这些高手要么以寡敌众，要么三五招就解决对手，像苏断离和明教教主这样正式的比武，方云杰还是第一次见到。 苏断离剑法沉稳，攻守兼备，无懈可击。 而明教教主空手御敌，按理说应该用灵活的身法游走四方，然后进行贴身战，走那种短而险的路子。但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明教教主拳如锤、爪如钩、指如剑，大开大合，气势上一点都不输给苏断离。 特别是最后比拼内力的时候，明教教主甚至挡住了苏断离惊天一剑。 虽说是戴着乌金手套不避刀剑，但可以跟苏断离手中长剑硬碰硬，明教教主的武功也的确让人骇人听闻。 要知道苏断离把内力凝聚在剑尖，就像一根钉子一样。而明教教主的内力是凝聚在手掌之上，就像一块板一样。 至于这块‘板’是木板，还是铁板，就要明教教主的功力有多深厚了。而结果也很明显，明教教主的这块‘板’是铁板。 见过高手对决之后，方云杰的确是开了眼界，但在开眼界的同时，方云杰发现自己所练的剑法有多差。 坦白说，诛魂剑法本身并不差，剑势如山，凌厉无比。只要有足够的内力支持，绝对可以跟苏断离或是明教教主这样的绝顶高手争雄，但问题是方云杰没有足够的内力。 通过特殊的内功心法，让功力暴涨，虽然所向披靡，但也仅仅是昙花一现。别说是苏断离或是明教教主这样的江湖高手，就算是于冕和钱玉仙，甚至是方勇这种三流高手都能很轻易战胜方云杰。 努力压下心中的烦躁，方云杰拔出长剑，开始专心致志的练剑，而所练得剑法还是自己最熟悉的诛魂剑法。 当初在五仙教的时候，苏断离只是教了方云杰三天武功，发现方云杰有心魔之后，干脆就让方云杰专攻蛊术了，以至于方云杰到现在只会一套诛魂剑法。 可恶，等梦瑶回来后，我一定要回五仙教一趟，至少要再学一套剑法才行。 一面练着诛魂剑法，方云杰一面心里暗暗发誓。 就在方云杰练剑的时候，明教教主走了过来，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一套诛魂剑法练完后，方云杰停了下来，而此时明教教主走了过来。 “昨天真是委屈方公子了。” 明教教主的语气中流露出愧疚，而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歉意，看样子昨天苏梦瑶的戏演得的确和很不错。 把长剑收入剑鞘，方云杰故意装出一种冷漠的表情，然后淡淡的说道：“只要能替爷爷报仇，这点委屈算不了什么？” 被女人打，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所以明教教主在致歉之后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记得之前和你交手的时候，你已经可以凝聚剑气，但是刚才看你练剑，感觉你的武功好像……”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像明教教主这样的江湖绝顶高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方云杰的武功根本就没有到达凝聚剑气的程度。 “我的情况你应该查得很清楚才是。”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然后说道：“我爷爷不希望我长大后出去闯荡江湖，所以从小到大只教轻功，不教武功。继承了金蚕蛊后，岳父见我武功低微，所以在去中原前，传授了我一套内功心法，可以在短时间内让功力暴增。” 听到这话，明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说道：“难道苏教主没有跟你说过，练这种的武功会产生心魔，你的武功很可能永远止步不前？” “金蚕蛊是万蛊之皇，只要有金蚕蛊在，五仙教在苗疆的地位就不会动摇。至于我会不会因为心魔导致武功止步不前，他们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方云杰的眼神很复杂，脸上更是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心酸。 心酸的表情当然是假的，心魔虽然很可怕，但方云杰从未后悔自己练过诛魂剑法。毕竟若是没有诛魂剑法，方云杰早就死了。 明教教主并不知道，他还以为自己成功的戳中了方云杰心中的痛楚，于是说道：“我知道方公子练武天赋极佳，但苦于无人传授上乘武功。若是方公子不嫌弃，我愿指点一二。” “你能帮我消除心魔？”方云杰脸上流露出惊讶之色。 明教教主很自信的说道：“江湖上都说我们是魔教，既然是魔教对于心魔当然有一定研究。彻底消除心魔，我没办法做到，但让你的武功更进一步，相信还是可以做到的。” 方云杰深深的看了明教教主一眼，思索片刻，然后装出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说道：“好，只要你能帮我消除心魔，我愿拜你为师。” 反正早就已经决定要打入明教内部做内应，现在明教教主主动提出收徒，方云杰当然是求之不得。要是能把心魔的问题彻底解决，那更是意外的收获。 看着明教教主如此自信，方云杰心中充满了期待。 “拜师就不必了。”让人很意外的是，明教教主摇了摇头，说道：“就算我肯收你为徒，相信五仙教那边也不会答应。” “那你不是亏大了？”方云杰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在江湖上，传授武功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不拜师，就像学别人的武功，就好像买东西不给钱一样。 面对方云杰的质疑，明教教主淡淡的说道：“我做事一向恩怨分明。你爷爷虽然死在东厂手里，但我们明教多多少少也一些责任。教你武功，就当是补偿吧。” 听到明教教主提起方老爷子，方云杰一下子愣住了，埋藏在心底的哀伤一下子涌了上来。 在悲伤的同时，方云杰心中对明教教主也不由自主的产生一丝好感。 明教教主的意思，方云杰明白。虽然方老爷子是死在东厂手里，但如果明教没有抓方老爷子，方老爷子还待在京城，根本就不会有杀身之祸。 扪心自问，若是换做方云杰自己，他一定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东厂身上，绝不会像明教教主这样坦诚。 努力压下心中杂乱的心绪，方云杰看着明教教主，沉声说道：“我是无所谓，你敢教，我就敢学。我们现在开始？” 明教教主摇了摇头，说道：“练武乃逆天之事，操之过急很容易走火入魔。先把五万义军的事解决，然后我们再开始。” “放心。”方云杰脸上流露出淡淡的讥笑，然后说道：“金蚕蛊关系到五仙教的生死存亡，你们抓了我，就等于抓住了五仙教的命门，我岳父岳母肯定会妥协的。你等着吧，这事不出十天，肯定能解决。” “这样最好。” 虽然戴着金色龙头面具看不到表情，但明教教主的语气之中很明显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第414章 阴谋开始(一) 十天后，苏梦瑶带着六十多位苗疆部族的寡妇来到了山谷。 到了山谷之后，苏梦瑶按照原定计划，要求明教交出思机发和思卜发两兄弟。 和方云杰预想中的一样，明教教主的立场很坚定，坚决不同意交出思机发和思卜发。 双方进行了非常‘激烈’的争吵，因为明教有方云杰这个人质在手，所以有恃无恐，最后苏梦瑶只能装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妥协了。 夜幕降临，在山谷之中一块空地之上，燃烧着几团篝火，一群男男女女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女的当然是苏梦瑶带来的寡妇，而男的自然就是来自五万起义军。 虽说来得都是女子，但她们身怀蛊术，关系到五万人能不能在苗疆站稳脚跟，所以明教这边也很重视。 原本是打算弄堆火，打点野味烤烤，再弄点酒，按照中原的习俗请这些寡妇们吃一顿好的，就当是欢迎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些苗疆的女子吃着吃着就围绕着篝火唱歌跳舞。 不但自己又唱又跳，还把周围的那些年轻的男子拉入进来。 苗疆和中原的风俗完全不同，中原受儒家的影响，提倡男女授受不亲，男女之间碰一下都是天大的事。 而苗疆这边恰恰相反，不论男女各个热情奔放，年轻男女之间经常就是唱支山歌就能睡在一起了。 一开始那些起义军的小伙子还有些放不开，不过在苗疆女子的热情下，他们很快就乐在其中了。 一群二三十岁的男女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而在篝火的外围，坐着十几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妇人。 这些老妇人一脸沧桑，一看就是那种历经磨难之人。 她们一边吃着酒菜，一边看着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的男女，沧桑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 这边欢声笑语，而在不远的山坡上，明教教主、唐赛儿、蒙能，武渊正默默的看着，气氛显得有些严肃。 不一会儿，方云杰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 唐赛儿看了方云杰一眼，淡淡的说道：“怎么，苏小姐还是不肯来？” 方云杰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 人是苏梦瑶带来的，既然是明教设宴欢迎，当然要请苏梦瑶。 不过白天的时候，苏梦瑶和明教几乎闹翻了，苏梦瑶当然不可能来。 苏梦瑶不给面子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让方云杰去请，也只是尽礼数而已。 所以明教教主也没有放在心上，于是淡淡的说道：“思机发偷袭五仙教，让五仙教伤亡惨重，还让她失去了金蚕蛊，她心中怨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思机发好歹也帮我们明教做过很多事，要是我们把他交出去，江湖上会说我们明教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情非得已，还望方公子多加劝解。” 听到明教教主这么说，蒙能和武渊扭过头，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看样子在交不交出思机发的问题上，明教内部是分歧的。 方云杰点了点头，说道“我会的。” 在说完苏梦瑶的事情后，蒙能一脸焦急的说道：“方公子，我刚才打听过，这次来的根本就不是五仙教的人。她们都是各个部族里死了男人，又没有娘家可以投奔的寡妇。” 方云杰看了蒙能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们和思机发偷袭过五仙教，害得五仙教伤亡惨重，五仙教肯出面找来这些寡妇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这几十人里，只有十几个年纪大的会蛊术，其他人根本就不会蛊术。” 蒙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焦急，来得是不是五仙教的人根本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那些二三十岁的寡妇根本就不会蛊术啊。 原本以为来得都是精通蛊术的人，却没想到会蛊术的只有那十几个年纪大的老妇人，差距如此之大，也难怪山坡下是欢声笑语，山坡上却是愁云满布了。 “不会可以学。”方云杰很平静的说道：“我来之前问过梦瑶了，从明天开始，她会教这些寡妇学蛊术。” 蒙能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说道：“现学哪来得及啊？” 虽然只是明教的护法，但蒙能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支起义军的首领，他当然心急如焚。 明教教主深深的看了方云杰一眼，用一种很凝重的语气说道：“方公子，我知道有点强人所难。但我们白天刚和苏小姐吵了一架，苏小姐还在气头上，我们要是出面，只会火上浇油。还望方公子在苏小姐面前多美言几句，让五仙教多找些会蛊术的人来。” “求人不如求己，五仙教不可能全心全意帮你们，所以你们要自己想办法。”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虽然苏断离和方云杰早就制定好了计划，帮助明教的五万起义军留在苗疆。 但按照五仙教和明教之间紧张的关系，要是五仙教有求必应，只会让明教起疑心，所以这次是故意阳奉阴违，为难一下明教，顺便让方云杰在明教面前表现一下。 都是聪明人，看到方云杰这副模样，唐赛儿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然后说道：“听你的口气，好像胸有成竹啊。” 方云杰没有直接回答唐赛儿的问题，而是带着神秘的笑容反问道：“你们知道苗疆本地部族内，什么人才练蛊术？” 蒙能沉声说道：“有权势或是有地位的人，族长、长老或是祭祀之类的。” “你说反了。”方云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因为他们有权势有地位才能去修炼蛊术，而是把蛊术练好之后才会有权势和地位。”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蒙能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苗疆瘴气弥漫、毒虫遍地，只有蛊术才能让部族在这里生存。会蛊术的人，在部族内有权势有地位，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蒙能屡次打断和脸上的不耐烦，让方云杰心中有些不悦。 于是方云杰一脸讥讽的说道：“你知道个屁。” 第415章 阴谋开始(二) “你……” 好歹也是明教护法，现在又是五万起义军的首领，被方云杰这样当面讥讽，当然受不了。 然而就在蒙能满脸愤怒，要冲过来对方云杰动手的时候，明教教主拦住了他。 明教教主城府极深，他先是看了一眼蒙能，用眼神示意蒙能不要冲动。 在蒙能愤愤不平的扭过头之后，明教教主看着方云杰，用很诚恳的语气，请教道：“我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还望方公子赐教。” 方云杰淡淡的说道：“练武不但要勤奋，还需要一定的天赋。可是蛊术不一样，大多数蛊术一个普通人都可以练，但却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唐赛儿有些好奇的问道：“什么样的代价？” “以身饲蛊。” 方云杰轻飘飘的从嘴里吐出四个字，可是明教教主、唐赛儿、蒙能和武渊全都很平静，好像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四个字有多大的分量。 “我就不跟你们说练蛊术对身体伤害有多大了，反正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就想想思机发的模样，然后扪心自问，有多少人愿意跟思机发一样，浑身上下全是虫子？” 苗疆蛊术博大精深，就算方云杰拥有万蛊之皇金蚕蛊，但学习毕竟只学了三个月，对于蛊术只能够算是一知半解，离精通还差得远呢。 这样的水平，向明教这种外行解释蛊术，无疑是对牛弹琴，于是方云杰干脆就举了一个思机发的例子。 这个方法的确有效，方云杰说完之后，所有人脑海里都浮现出思机发那恐怖的模样。 披头散发，满脸皱纹，衣服上甚至是皮肤上爬来爬去的蛊虫，还有那浑身上下那股说不出来的恶臭。 一种恶心的感觉不由自主的涌上心头，明教教主、唐赛儿、蒙能、武渊，相互看了看，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蛊术防不胜防，用来暗杀再合适不过了，想学蛊术的人大有人在，但绝对没有人希望自己变得像思机发那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此时武渊看了看山坡下面那些五十多岁身怀蛊术的寡妇，然后有些迟疑的说道：“下面那些人身上好像没看到有虫子啊。” 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然后说道：“藏在头发、衣服和帽子里，不信的话，你下去随便挑一个，然后把她们的帽子拿下来看。” 这个时候，明教教主开口说道：“不用了，我相信方公子所言不虚。” 苗疆蛊术虽然神秘莫测、防不胜防，但它没办法无中生有。想要施展蛊术，必须要有蛊术，这是铁律，没有任何例外，包括万蛊之皇--金蚕蛊。 下面那些年纪大的寡妇既然精通蛊术，那么身上肯定藏着蛊虫。 “还有一件事，你说得不对。”此时方云杰扭过头看了蒙能一眼，继续说道：“一个部落的族长通常不会修炼蛊术，因为修炼蛊术对身体伤害极大，虽然不影响男欢女爱，但很难让女人怀孕。只有到了部族生死存亡的时候，族长才会修炼蛊术，而且是那种很阴险恶毒的蛊术，就像思机发一样。” 蛊术在一开始只是为了保护部族不被毒虫侵扰而钻研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为了去害人的。 但经过上千年的发展，总有一些心术不正的人，他们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专研出一些毒害人的蛊术。 方云杰从五仙教那里得知，思机发之前虽然也精通蛊术，但模样并不像现在这么恐怖。 然而在兵败沐王府，又被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赶出部族之后，思机发走投无路，修炼了一种禁术。 这种禁术究竟是什么，五仙教圣女并没有详细说明，可能是因为觉得方云杰学习蛊术时间太短，说了他也不懂。 但方云杰知道，思机发是在修炼了这种禁术之后，才会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当然能获得强大的力量。 别的先不说，普通的蛊术只能让一座山寨免受毒虫的侵扰，而思机发蛊术的范围却能够覆盖一座可以容纳五万人的山谷。光凭这一点，就能知道这种禁术有多厉害。 “原来如此，是在下孤陋寡闻。”经过一番解释，蒙能终于明白了，于是他毕恭毕敬的对方云杰道歉。 “最后再告诉你们一件事，修炼蛊术的人大多数都死无全尸。因为一旦死后，身上的蛊虫就会吞噬尸体，有的蛊虫甚至连骨头都啃食光，那可是真正的尸骨无存。好了，蛊术的事都说完了，谁想练蛊术的，站出来。” 最后在丢下这句话后，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众人。 山坡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气氛变得很沉重。 在江湖中，大多数人都以为蛊术和武功一样，只要练好了就能出人头地、就能扬名立万。 但实际上，在苗疆本地部族心中，修炼蛊术是牺牲自己，保住整个部族。就是因为修炼蛊术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所以那些修炼蛊术的人才会得到地位和尊重。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唐赛儿开口说道：“既然修炼蛊术需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那为什么下面那些寡妇还愿意去练呢？” 唐赛儿一面说着，一面扭过头看着下面的篝火晚会，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绝大多数女人对虫子、老鼠、毒蛇之类的东西有一种天生的恐惧，唐赛儿真的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那些女人主动去修炼蛊术，弄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蛊虫。 “因为如果她们不练蛊术，根本就无法活到现在。” 方云杰也转过身，看着下面，用一种很无奈也很凄凉的语气说道：“苗疆环境恶劣，地势陡峭，山林众多，适合耕种粮食的土地很少。蛊术只能保证不受毒虫侵扰，但却没办法变出粮食。一个死了丈夫、又没有娘家可以投奔的寡妇，想要活下去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改嫁，还有一个就是修炼蛊术。” 就算是在中原，那些无依无靠的寡妇在饥寒交迫中死去，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富庶的中原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在贫瘠的苗疆。 唯一不同的是，在中原那些无依无靠的寡妇是无路可走，只能等死；而在苗疆她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修炼蛊术。 虽然修炼蛊术会给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一生都会在痛苦不堪中度过，死后还有可能尸骨无存。 但大多数人的想法很简单，好死不如赖活，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我懂了。”唐赛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苦涩，然后说道：“苗疆战乱多年，女多男少，只有长得漂亮的寡妇才会有男人要，所以修炼蛊术是这些寡妇唯一的生路。” 方云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们可能不知道，在苗疆修炼蛊术的女人比男人多。因为男人修炼蛊术大多是为了得到权势，而女人修炼蛊术是为了活下去。” 第416章 阴谋开始(三) 活下去！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往山坡下望去。 山坡下，那些年轻的寡妇和起义军的男子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而十几个五十多岁的寡妇坐在一旁，一面看着，一面吃着面前的酒菜，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时不时流露出慈祥而又平静的笑容。 无论是年轻的还是年纪大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然而在笑容背后却隐藏着深深的心酸和无奈。 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唐赛儿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看样子愿意修炼蛊术的都是可怜人啊。” 可怜人！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心中更是充满了压抑的感觉。 在这一瞬间，方云杰突然无比怀念以前在安阳镇的日子，这样的感觉方云杰还是第一次。 以前在安阳镇的时候，方云杰只会感觉到无聊、枯燥、甚至憋屈。 经营一家小客栈、岁数到了娶妻生子、在经营好客栈的同时把孩子养大、等老了就把客栈传给孩子、最后安享晚年，这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让方云杰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在千辛万苦逃离安阳镇之后，方云杰踏上了江湖。那种海阔天空、无拘无束的感觉曾经一度让方云杰心驰神往，然而这种感觉也仅仅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很快方云杰就见识到了什么是官场黑暗、江湖险恶。 没有快意恩仇、更没有行侠仗义，江湖上只有身不由己的痛苦。 钱皇后想要救太上皇朱祁镇。 朱祁钰和朱祁镇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 钱玉仙和于冕，还有梅妙灯和楚永慈，这两对苦命鸳鸯。 沐王府的内乱，曾经同心协力的一家人为了云南王的头衔相互争斗。 苗疆和沐王府的危机。 明教和朱元璋之间的恩怨。 ………… 在这几年当中，方云杰经历了很多事，但没有一件事是开心的，只有痛苦。 为了有口饭吃，苗疆那些无依无靠的寡妇，学习蛊术，以身饲蛊，的确很可怜，可是苗疆的其他人就不可怜吗？ 苗疆的男人左拥右抱，看似享尽齐人之福，但男人要养家糊口，甚至还要上战场拼命，难道男人就轻松？ 放眼望去，安阳镇那安逸的日子，其实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脑子很乱，心情突然也变得有些烦躁，于是方云杰微微深呼一口气，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开始继续自己的使命。 现在的气氛很好，所有人都沉浸在那种莫名的悲伤之中，于是方云杰开口说道。 “在苗疆本地部族之中还有很多这样的可怜人，你们可以通过这些寡妇，绕过五仙教，直接和她们背后的部族搭上关系，然后再想办法拉拢这些人。” 这句话把所有人拉回了现实之中，唐赛儿看了方云杰一眼，淡淡的说道：“想法是很好，但具体怎么做呢？精通蛊术的人在部族内都有权有势，怎么可能到我们这儿来？” 方云杰好整以暇的说道：“当然有可能。” 听到这话，明教教主抱拳行礼，毕恭毕敬的说道：“还望方公子指点迷津。” 看到明教教主这副礼贤下士的模样，方云杰心中不由自主的警惕起来。 论城府之深，在方云杰认识的人当中，恐怕真的只有胡濙可以和眼前这位明教教主相提并论。 不要小瞧天下英雄。 苏断离的话再一次在脑海里回响起来。 方云杰打起精神，然后流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说道：“很简单，做生意。” “做生意？”这个回答有点出乎意料，明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方云杰一脸平静的说道：“苗疆虽然环境险恶、毒虫遍地，但是山林之中也有很多上等的药材。这些药材只要运到中原都能卖个好价钱，但是那些药材商人联手压低价钱，百年人参就只给十几两银子。” “十几两，太黑了吧。”武渊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一株普通的百年人参在京城至少也要卖上千两银子，就算苗疆到京城路途遥远，但收购的时候给个一百两银子也大有赚头啊。” 而在一旁的蒙能皱了皱眉头，问道：“差价那么大，苗疆的部族为什么不自己把药材运到京城去卖？”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讥讽，他看了蒙能一眼，淡淡的说道：“从苗疆和京城相距万里，沿途那么多关卡，按照你对朝廷官员的了解，你确定他们能把药材平安的运到京城？” 蒙能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哑然失笑，用一种讥讽的语气说道：“这倒也是，那些狗官肯定不会放过这块肥肉的。” 方云杰接着说道：“老实说，也不能怪那些药材商人心黑，不是所有药材都像人参的差价那么大，而且他们沿途也需要上下打点的。我的意思是若是你们明教有这方面的门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药材运到中原，我可以从中牵线搭桥，把这门生意给抢过来。也不用你们做亏本生意，只要把收购的价钱提高个两三成，相信苗疆那些部族一定会把你们当成财神爷的。” 听完方云杰的计划后，明教教主、唐赛儿、武渊、蒙能相互看了看，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神不知鬼不觉运到中原？ 嘿嘿，这个门路明教好像还真有。 明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然后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方公子果然才智过人，这门生意我们明教要定了。” 听到这话，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问道：“教主，你手上有五万人马，粮草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演了那么久的戏，方云杰相信自己已经算是初步得到了明教的信任，于是他准备打探一些更重要的消息。 粮草的问题相当敏感，方云杰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都一沉，眼中流露出警惕之色。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本教既然敢起兵，当然有办法解决粮草的问题。” 明教教主的回答含糊不清，根本就没有透露丝毫细节，很明显是充满了防备。 而在明教教主说这话的同时，山坡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 第417章 阴谋开始(四) 看到所有人那充满防备的眼神，方云杰没有丝毫慌张。 在问出这个问题前，方云杰就已经预料到会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想好了如何应对。 于是方云杰笑了笑，很平静的说道：“你们不要误会，我不是想打听什么。我是想告诉你们，苗疆缺粮，要是你们再神通广大一点，能从中原把粮草运进苗疆。这一进一出，不但可以大赚一笔，还可以让苗疆部族更加依靠你们，一举两得。” 明教教主、武渊、蒙能相互看了看，所有人眼中的防备都没有消失。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明教教主很委婉的拒绝道：“粮草我们也很紧张，这门生意真的有心无力。” 粮草关系到五万起义军的生死，明教教主可不敢冒险。 按理说明教教主都已经明确拒绝了，聪明一点的人都应该知难而退，把话题岔开。 然而方云杰却一副不死心的模样追问道：“少卖一点也不行吗？” “不是不行，但粮食这种东西，卖得少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啊。” 明教教主一面说着，一面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面对所有人的怀疑防备，方云杰却视而不见，只见他脸上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说道：“物以稀为贵，卖得少才更显得珍贵。” “方公子的意思是……”明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有点想不通方云杰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了。 几千人、甚至上万人的部族，卖几百担粮食，够吃几天？就像明教教主之前说得那样，粮食这门生意，量少根本毫无意义。 方云杰胸有成竹的说道：“和苗疆本地部族做生意，只能算是搭上关系，但想要把精通蛊术的人拉拢过来，光靠做生意远远不够。” 听到这话，唐赛儿脸上流露出那种好笑的表情，然后没好气的说道：“难道卖个几百担粮食就能把精通蛊术的人拉过来？” 方云杰摇了摇头，一脸神秘的说道：“不是卖，是换？” 唐赛儿一脸好奇的问道：“换？换什么东西？” “刺绣。”方云杰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 “刺绣？”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一脸茫然。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苗疆部族的女人很擅长刺绣的，光刺绣的技法就有十二种之多。绣出来的布色彩斑斓、栩栩如生。”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往山坡下看去，而其他人也不由自主的顺着方云杰眼神往山坡下看去。 山坡下，苗疆部族来的女人和汉族的男人围绕着火堆在载歌载舞。 还真别说，那些寡妇身上的衣服还真有些特色。 上身穿着红底绣花衣，下身穿着青红相间的百褶裙，衣裙上都绣着各式各样的图案，衣服上再搭配一些少量的挂件，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艳丽。 明教教主一面看着，一面点了点头，说道：“绣得的确不错，方公子是想让我们买她们绣出来的布，然后运到中原去卖？” 然而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方云杰摇了摇头，说道：“苗疆的刺绣虽然漂亮，但却非常耗时间。再说了，有江南的刺绣在，这些刺绣就算运到中原也赚不了多少银子，还不够运费的。我只是想找个借口，让你们的人接近那些女人而已。别忘了，我刚才说过在苗疆练蛊术的女人比男人多。” “方公子的意思是？”明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思任发父子在苗疆叛乱十多年，弄得整个苗疆生灵涂炭，大量男丁死于战乱，剩下很多孤儿寡妇，而你们带来的五万义军大多数都是壮年男子。找一些没有家室、长相说得过去又能说会道的壮年男子，让他们带着粮食去找那些精通蛊术的寡妇换刺绣，这一来二去，这不就勾搭上了吗？只要搞定一个，就可以多建一座山寨。你们这儿有五万多个男人，难道还搞不定两百个女人？” 方云杰笑容诡异，脸上更是流露出那种男人都懂的表情。 勾引寡妇？ 在听明白方云杰的意思后，所有人都愣住了，山坡上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然而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蒙能和武渊两人笑了，笑得很猥琐。虽然明教教主戴着金色龙头面具，但从眼神中不难看出，在面具后也一定是那种很猥琐的笑容。 “你们笑什么，我这是在做善事好不好。”方云杰一副很受伤的模样，然后没好气的吼道：“你们手下的光棍能娶到媳妇，那些寡妇有男人可以依靠，你们明教还能在苗疆站稳脚跟，一举三得，你们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还真没有。”蒙能满脸笑容，一脸敬佩的说道。 “行，这事就这么定了。”明教教主眼中闪过一声凌厉之色，然后说道：“我去准备银子开始做生意，苗疆本地部族那边就麻烦方公子了。” 方云杰叮嘱道：“记住，药材拿银子买，但刺绣拿粮食换。苗疆缺粮，那些寡妇用银子买不了多少粮食。还有，最好是傍晚拿粮食过去，换了刺绣再让那些寡妇帮忙做一顿晚饭。吃完晚饭，天就黑了，至于能不能留下来过夜，就看你们的人够不够机灵了。” 听到这话，明教教主、武渊和蒙能三个男人哈哈大笑，笑声显得无比猥琐。 而在一边的唐赛儿，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这四个男人，啐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武渊一边笑，一边说：“方公子，你这招真够绝的。希望那些会蛊术的寡妇不是老太婆，不然的话，我怕我们的人下不去手啊。” 方云杰没好气的说道：“没人让你们去找老太婆的，年轻的寡妇多得是。” “但那些年轻的寡妇会蛊术吗？” 武渊这句话是随口问的，但方云杰却一下子愣住了，笑容凝固在脸上，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看到方云杰这副表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唐赛儿有些担心的问道：“方公子，你怎么了？难道只有上了年纪的寡妇才会去修炼蛊术？” 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长叹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说道：“跟年纪大小没关系，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那些愿意学蛊术的寡妇大多都有孩子。” 唐赛儿眉头一皱，有些惊讶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粮食少，多个人就多张嘴，所以有孩子，又没有娘家可以投奔的寡妇很难改嫁。她们只有学会蛊术，才能让她和她的孩子都有饭吃。”方云杰的语气很沉重，脸色也变得极为复杂。 山坡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气氛有些压抑。 片刻之后，方云杰看了众人一眼，冷冷的说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有孩子怎么了？难不成你们还有资格嫌弃人家？就你们手下这些人，送上门，我还担心人家看不上呢。” 蒙能摇了摇头，说道：“方公子你误会了，我们这五万人全都一无所有，哪有资格嫌弃人家？” 明教教主更是叹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能够为了自己的孩子有口饭吃，学习蛊术，以身饲蛊，这样的女人值得敬重。” “知道就好。我有言在先，你们派去的人要是敢始乱终弃，或是对孩子不好，我一定让他们万蛊噬身，尸骨无存。”方云杰的语气很严肃，而且在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杀气，很明显不是在开玩笑。 “方公子请放心，我向你保证，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 明教教主郑重的向方云杰做出了承诺。 “最好是这样。”方云杰阴沉着脸，冷冷的说道。 就这个时候，一个明教弟子走上山坡，抱拳行礼，说道：“启禀教主，思机发要见您。” 听到这话，方云杰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而其他人也都一脸严肃，山坡上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第418章 挟恩图报 明月当空，山坡下是欢声笑语的篝火晚会，而在山坡上却是一片寂静。 方云杰、明教教主、武渊、蒙能、唐赛儿站在山坡上，而他们对面是思机发和思卜发两兄弟，所有人都表情严肃，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苗疆瘴气弥漫、毒虫遍地，环境之险恶，外人很难想象。 说一句公道话，虽然思机发和思卜发两兄弟并没有让明教的五万起义军在苗疆站稳脚跟。但如果没有他们，明教的五万起义军就算能活到现在，也肯定伤亡惨重。 如今明教抓了苏梦瑶，逼五仙教出手相助，总算是让五万起义军在苗疆占据一块立足之地。 对于明教来说，当然是值得庆祝，但对于思机发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原本思机发是打算借助明教的力量，帮自己夺回族长之位，如今明教搭上了五仙教，那么思机发这边也就可有可无了。 没有足够的利用价值，明教怎么可能冒着损失惨重的危险，帮思机发夺回族长之位。 其实不光是思机发这边感到难受，明教这边同样也很为难。 跟五仙教相比，思机发两兄弟现在当然是可有可无。但如果就这么抛弃他们，又显得自己忘恩负义。 在这种左右为难的情况下，双方之间的气氛当然有些紧张和尴尬了。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思机发终于开口说道：“教主，我们兄弟好歹也帮你们明教做了很多事。若不我用蛊术清除了整座山谷的毒虫，你们这五万人早就被毒虫啃得连渣都不剩了。现在我只是想借金蚕蛊，夺回我族长之位，这也不行？” 早就料到对方会挟恩求报，明教教主淡淡的说道：“金蚕蛊是方公子的，想借跟他说啊，找我有什么用？” 把问题抛给方云杰，很明显是在推脱，于是在一旁的思卜发忍不住叫道：“你少在这里装蒜，苏梦瑶在你们明教手里，你们说句话，他难道还敢不答应？” “很抱歉，方公子和苏小姐是我们明教的贵客，我们不会强人所难。” 明教教主的语气虽然很平静，但态度却很坚决，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思机发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怎么？现在搭上了五仙教，觉得我们兄弟没用了，想过河拆桥？” 明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冷冷的说道：“真要过河拆桥，白天苏小姐要人的时候，我就会把你们两个交出去。” 此时，在一旁的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中更是充满了得意。 让苏梦瑶以五仙教的名义，逼明教交出思机发两兄弟，是方云杰的主意。 方云杰当然知道明教不会答应，但这么做却可以让明教觉得是自己保住了思机发两兄弟的命。 思机发用蛊术帮明教的五万起义军在苗疆生存了大半年，而明教出面顶住了五仙教的压力，保住了思机发两兄弟的性命，这样在道义上两不亏欠。 这样做，一方面可以在思机发挟恩求报的时候，让明教有理由拒绝；另外一方面在没有了亏欠的情况下，明教也更容易和思机发翻脸。 现在看来，这个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那我们兄弟还要谢谢你了。”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思机发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 “谢就不必了。”面对思机发的愤怒，明教教主毫不在意，依然用那种平静到极点的语气说道：“本教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你们两兄弟的命。至于其他的事，那就爱莫能助了。” 毕竟做过一族之长，思机发当然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谈判的本钱了，现在翻脸只能让明教抛弃自己。 于是微微深呼一口气，思机发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然后说道：“教主，你应该明白，五仙教不可能全心全意帮你们。我敢用性命打赌，苏断离现在一定在想方设法把他的女儿女婿救出去。你若是肯帮我夺回族长之位，我们两家联手，一定可以称霸苗疆。苗疆地势险要、毒虫遍地、易守难攻，只要你们能够在苗疆站稳脚跟，朝廷根本拿你们没办法。到那时，你们进可出兵中原，退可固守苗疆，完全立于不败之地。”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讥讽，然后插嘴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苗疆同样也有自己的规矩。用蛊术争权夺利，就算真的让你夺回族长之位，你也会成为苗疆所有部族的公敌。到时候群起而攻之，你觉得你能撑多久？” 讥讽的语气，不屑的态度，方云杰这幅模样，彻底激怒了思机发。 只见思机发冲着方云杰，歇斯底里的咆哮道：“苗疆的规矩就是狗屁，根本就没有人会遵守的。” 对于明教当然要低声下气，但是对于方云杰这个阶下囚，思机发当然用不着这么客气。 然而思机发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平静而又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 “苗疆的规矩？” 唐赛儿盯着思机发，眼神凌厉，脸色看起来更是有些阴沉。 听到这话，明教教主、蒙能、武渊突然想起了什么，三人的眼神瞬间也变得凌厉起来。 之前隐瞒瘟疫的事情，已经让明教对思机发起了疑心。现在又听到思机发还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明教的人会有什么反应，可想而知。 方云杰那么聪明，看到众人的表情，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然后他故意一脸诧异的问道：“你们在苗疆待了大半年了，都不知道吗？” “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过。” 武渊和蒙能一面说着，一面冷冷的看着思机发，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这个时候，明教教主开口说道：“方公子不妨说说，也让我们长点见识。” 方云杰看了看思机发，故意说道：“你说，还是我说？” “哼！” 思机发有些心虚的扭过头，没有理会方云杰。 看到思机发不吭声，方云杰也没有在意，于是开口说道：“苗疆的规矩其实有很多，但那么多规矩总结起来只有一条，那就是蛊术只能用于驱散毒虫和治病，绝不能用来害人。” “就是这个？” 唐赛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而明教教主、武渊和蒙能同样也是充满疑惑。 都是老江湖了，所有人都知道，坏了江湖规矩，不一定个个都横尸街头，但一定会付出代价。 看到听到方云杰如此郑重其事，所有人都以为苗疆的规矩和江湖上的规矩是一样的，一旦违反就要付出代价。而明教和五万起义军初到苗疆，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当然不愿意多事。 可是搞了半天，苗疆的规矩居然是不能用蛊术害人？这就有点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了。 这就好像是练武只能强身健体，不能持强凌弱一样。大家嘴上都是这么说，但行走江湖的时候，还不是谁的拳头大听谁的？ 苗疆蛊术防不胜防，能有这样如雷贯耳的名声，可见很多中原来的人都死在苗疆蛊术之下。 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表情，方云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就是这个。” 思机发一脸讥讽的说道：“你倒是说说看，这个规矩，苗疆哪个部族遵守过？” 方云杰很平静的说道：“不错，我承认，这个规矩早就名存实亡了。但别人能破坏这个规矩，唯独我们五仙教不能。你在苗疆那么多年，听说过五仙教有人用蛊术害人吗？” “谁说没有，你啊。”思机发看了方云杰一眼，满脸不屑的说道：“你在青峰寨用蛊术杀了东厂一千多人，这事难道你忘了吗？” 听到这话，方云杰一下子愣住了，嘴角甚至抽搐了一下。 完了，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第419章 反击 怎么会如此大意，这下麻烦了。 原本想好的话，如今一句都说不出口，方云杰顿时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虽然是金蚕蛊的主人，虽然是五仙教下一任的教主，但方云杰总是不自觉的把自己排除在苗疆之外，由始至终都没有对苗疆产生丝毫归宿感。 就是因为对苗疆、对五仙教没有归属感，方云杰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看到方云杰哑口无言的模样，思卜发一脸讥讽的说道：“怎么样，说不出话来了吧。说起用蛊术害人，你们五仙教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此时唐赛儿看了看一脸尴尬的方云杰，然后淡淡的说道：“那除了方公子呢？这么多年来，五仙教还有谁用蛊术害过人？” 思机发冷冷的说道：“有他一个还不够吗？” 听到这话，唐赛儿脸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笑容。 思机发的回答，无疑是变相证明了五仙教在苗疆的没有用蛊术害过人。 “当然不够。” 都是聪明人，明教教主瞬间明白了唐赛儿话里的意思，然后他看着思机发，冷冷的说道。 “思机发，你我都很清楚，方公子来自中原，入赘五仙教也不过数月，不了解苗疆的规矩很正常。再加上他爷爷惨死在东厂手里，他在悲愤之下，违反苗疆的规矩用蛊术为自己爷爷报仇，也是情有可原。” 不管是为了拉拢方云杰，还是不愿意帮思机发夺回族长之位，在这个时候明教教主必须站在方云杰这一边。 “凭什么他用蛊术为爷爷报仇就是情有可原，我们兄弟用蛊术为父报仇就是罪无可恕？教主，你这不是摆明了偏袒他嘛。” 思机发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深深的嘲讽。 不是口口声声说苗疆的规矩嘛！那咱们就好好聊聊这规矩。 思机发好歹曾经也是一族之长，好不容易抓住了把柄，怎么可能松手。 这回轮到明教教主无言以对了，因为若真是在苗疆的规矩上较真，方云杰在青峰寨的所作所为的确是破坏了苗疆的规矩，这一点根本无从辩解。 “好了，都别说了。” 看到所有人都僵持不下，方云杰一脸苦笑，长叹一声，说道：“虽然事出有因，但在青峰寨我的确用蛊术杀了东厂一千多人。这是事实，我没打算狡辩。思机发，你也别担心，我没打算用什么规矩来压你。” 错了就要认，狡辩不但毫无意义，还会让对方穷追猛打，于是方云杰很干脆的承认了一切。 然而承认错误，不代表放弃，方云杰在认完错之后，看了思机发一眼，然后话锋一转。 “因为我知道你们两兄弟现在已经是众叛亲离、走投无路，也不可能把什么规矩或是忌讳放在心上。但你们一无所有，可以毫无顾忌的放手一搏，但明教和这里的五万义军不行。” 虽然被思机发反将一军，但经过唐赛儿和明教教主打岔的功夫，方云杰已经想到了对策。 “为什么不行。”思机发一脸不服气的说道：“只要你肯用金蚕蛊帮我，我就能夺回族长之位。等我掌控了整个部族之后，我们就可以…………” “行了，行了。”方云杰一脸不耐烦的打断了思机发的宏伟计划，然后反问道：“先别说那么远，我就问你，如果我愿意帮你，你打算用什么方法夺回族长之位，又打算用什么方法掌控整个部族？” “很简单了。把思禄那个贱种杀了，然后用金蚕蛊控制几个长老，再加上族内还有不少人是我爹的旧部，他们肯定会支持我们两兄弟，整个部族不就在我掌控之中了吗？” 思机发一面说着，一面脸上流露出狰狞之色，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怨毒。应该是想着夺回族长之位后，如何秋后算账吧。 “听你的口气，好像有了金蚕蛊，就可以称霸苗疆了。”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看着思机发，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 “难道不是嘛。”思机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方云杰话里的陷阱，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方云杰笑了，笑得很开心。 在笑完之后，方云杰慢慢悠悠的说道：“若是有了金蚕蛊就可以称霸苗疆，那么苗疆之主应该是我们五仙教才对。” 思机发一脸不屑的说道：“那是你们五仙教蠢，坐拥宝山，却不知利用。金蚕蛊要是在我手里，我早就统一苗疆了。” “蠢的人是你。”方云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冷冷的说道：“怎么可能没人想过借助金蚕蛊的力量称霸苗疆，但这些人没有一个成功过，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思机发一脸不屑的说道：“我怎么知道，可能是那些人太蠢了吧。” “因为金蚕蛊只能控制蛊虫，却没有办法控制人心。那些妄图用金蚕蛊称霸苗疆的人，无一例外都被苗疆的部族联手消灭。” 方云杰发出了一声叹息，脸上也流露出复杂之色。 当初在得到金蚕蛊后，方云杰也曾经偷偷想过，用金蚕蛊称霸苗疆。但这个心思，却被五仙教圣女看破。 我们五仙教虽然精通蛊术，但却很少施展蛊术。记住，蛊虫虽毒，但毒不过人心。 这是五仙教圣女在传授蛊术时，对方云杰说的话。 看到方云杰的模样，思机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那张丑陋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就像之前方云杰疏忽大意，忘记了自己曾经用蛊术杀人的事一样，而现在疏忽大意的人是思机发。 金蚕蛊可以号令万蛊，如此厉害的万蛊之皇，怎么可能没有人想过利用金蚕蛊称霸苗疆。 而方云杰的话，也让思机发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发现有人利用金蚕蛊来称霸苗疆，他同样也会联合苗疆其他部族，一起把这个人消灭。 虽然已经想明白了，但现在思机发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硬撑道：“有这事吗？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看到思机发用耍赖的方式负隅顽抗，方云杰没有在意，他早就料到思机发不会那么老实。 但方云杰没有在这事上继续纠缠，而是流露出神秘的笑容，把话题给岔开了。 “你知道五仙教是怎么建立的吗？” 第420章 苗疆苦难史(上) “当然知道。几百年前，苗疆出现了很多金蚕蛊，那些金蚕蛊以人为食，又能控制蛊虫，很多部族都被金蚕蛊所吞噬。当时苗疆剩余的部族为了对抗金蚕蛊，把各族所有擅长蛊术的精英都集中起来，历尽千辛万苦，最后不但消灭了金蚕蛊，还找到了控制金蚕蛊的办法。后来这些人组建了五仙教，受苗疆所有部族的敬仰。” 虽然不知道方云杰为什么突然把话题岔开，但思机发也知道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对自己不利，于是他就顺着方云杰的问题，把五仙教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那你想不想听听，我这个下一任五仙教教主所知道的事情？”方云杰嘿嘿一笑，脸上流露出诡异的笑容。 “听方公子的口气，这事还另有内情？” 看到方云杰这副表情，唐赛儿脸上也流露出一丝好奇。 “这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方云杰看了思机发一眼，装模作样的说道。 “现在我们有的是时间。”明教教主也笑了，能把思机发搪塞过去，又能更多的了解苗疆和五仙教，这种事何乐而不为呢。 在明教教主心领神会的配合下，没有人再提什么规矩的事了。 按照常理，现在方云杰应该开始讲述五仙教的一些秘闻，但方云杰却从不按照常理出牌。 只见方云杰看了思机发一眼，一脸神秘问道：“知道金蚕蛊是如何炼制的吗？” “这可是五仙教最高机密，历来只有教主和圣女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思机发这个时候有一种无语的感觉，这不是废话嘛。 要是知道如何炼制金蚕蛊，思机发早就动手了，又这么会在这里低声下气的求人。 “炼制的方法很简单。”方云杰看了思机发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找一个大的山洞，放进去一万种以上的蛊虫，然后把洞给堵上。让蛊虫在洞里自相残杀、相互吞噬，大约过一百年，就会产生金蚕蛊。” 找个足够大的山洞、塞进去几万种不同的蛊虫、还要自相残杀一百年？ 且不说，方云杰这话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这些条件除了山洞外，哪个简单了？ 看着方云杰一本正经的在那边‘胡言乱语’，明教教主、唐赛儿，还有武渊和蒙能全都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明教和白莲教作为外人，当然是觉得方云杰是在胡说八道，但让人有些意外的是，思机发和思卜发两人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山洞？” 思机发和思卜发两人相互看了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片刻之后，两人脑海里犹如闪过一丝灵光，两人异口同声的叫道：“万蛊洞。” 看到思机发和思卜发那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明教教主和唐赛儿等人这才明白，方云杰不是在胡说八道。 方云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就是苗疆圣地雷公山上的万蛊洞。就因为金蚕蛊是吞噬万蛊进化而来，所以它可以操控万蛊。” “你胡说。”思机发一脸讥讽的说道：“据我所知，万蛊洞至少存在了几千年，根本就不是五仙教建造的。” “我从来就没有说过是五仙教建造了万蛊洞。”方云杰看着思机发，一脸无辜的说道：“把一万种蛊虫塞到一个山洞里，这种事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完成。” 抓一万种不同的蛊虫，把它们塞到一个山洞里，还要让它们活一百年，除了鬼斧天工的大自然外，还有谁能做到？ 此时唐赛儿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万蛊洞怎么来的呢？” “没有人知道。”方云杰摇了摇头，很平静的说道：“据我所知，在人踏足苗疆这片土地前，万蛊洞就已经存在了。大约在一千年前，中原战乱不休，一些百姓为了躲避战乱，从中原逃入苗疆。但是苗疆瘴气弥漫、毒虫遍地，根本无法生存。进入苗疆的人陆续死去，而剩下的人开始像发了疯一样在苗疆寻找安身之处。” 蒙能一脸疑惑的问道：“既然苗疆如此凶险，那些百姓为什么不回中原？” 身为五万起义军的首领，蒙能对于苗疆的恐怖，可以说是深有感触。 无处不在的瘴气。 不分昼夜，无孔不入的毒虫骚扰。 还要担心那防不胜防的瘟疫。 坦白说，要不是朝廷兵马在外面虎视眈眈，现在出去就是全军覆没，蒙能早就带着五万起义军离开了。 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无奈，然后有些沉重的说道：“苗疆温暖潮湿，四季如春，就算是在冬天也不会很冷。冬天不冷，虫子自然也就多。所以四季如春的气候，一方面让毒虫遍地，而另一方面也让苗疆山林密布。山林密布也就意味着不管是摘野果、挖野菜、还是打猎，总有办法能弄到吃的。虽然苗疆毒虫遍地，但只要能弄到吃的，一时半会就不会死，总比在中原兵荒马乱的强吧。” 瘴气弥漫、毒虫遍地，苗疆的恐怖之处当然不用再细说了。 可是就算如此恐怖，苗疆还有两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四季如春和山林密布。 苗疆的冬天很短很短，而且也不会像中原那样冰天雪地，有的时候穿两件单衣就可以很轻松的度过冬季。在兵荒马乱、颠沛流离的时候，能找到一个冬天不冷的地方，那可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为什么一遇到战乱，乱民都往南方跑，很少听说有人逃荒往北边跑的，不就是因为南方气候暖和，冬天不冷嘛。 而山林密布，也就代表着可以弄到吃的。 野果、野草、打猎，实在不行，就吃树叶和野草，总比有些地方一片荒漠，只能吃什么观音土被活活胀死强吧。 想到这里，方云杰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自嘲的语气，说道：“再说了，活人怎么会让尿憋死。不是说人定胜天嘛，只要一时半会死不了，人总能找到办法让自己活下来。” 人都被逼出来的，这句话一点都不错。 “所谓的办法就是蛊术？” 明教教主看着方云杰，似乎有些明白了。 第421章 苗疆苦难史(中) “不错。” 方云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蛊术看起来很神秘，但其实说穿了很简单。蛊虫中有一只虫后，虫后负责产卵孵化蛊虫，而孵化出来的蛊虫为虫后寻找吃的。虫后吃饱后产下更多的蛊虫，形成一个非常大的虫群。在虫群中，所有的蛊虫都会听从虫后的命令。而蛊术的本质，就是找到虫后，然后人蛊合一，同心共体，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本命蛊。最后通过本命蛊，操控整个虫群。” “人和虫子怎么同心共体？”蒙能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匪夷所思的模样。 “这是一个意外。”方云杰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你们都知道苗疆比中原更容易产生瘟疫，一旦得了瘟疫，就会被赶出部族，这样也是为了保证瘟疫不会蔓延到整个部族。据说是一个得了瘟疫的人，被人丢在荒郊野岭，在饿疯了的情况下，开始吃虫子和虫卵。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就跟虫后同心共体了。最后这个人身上的瘟疫不但痊愈了，而且还能够操控蛊虫。” 吃虫子和虫卵。 想起那密密麻麻的蛊虫，唐赛儿有一种浑身发毛的感觉，她一脸恶心的说道：“还有人敢吃虫卵？胆子够大的啊。”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人饿极了当然什么都敢吃。最早的蛊术的确是要生吃虫卵，不过经过几百年的专研，现在大多数已经不用那么恶心的方式了。再说了，虫卵我在五仙教也吃过，味道不错，听说中原很多大夫也会用蚂蚁的卵做药引呢。” 说到这里，方云杰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沉重，脸上也流露出淡淡的哀伤和无奈。 沉默了片刻之后，明教教主开口说道：“方公子继续说，后来怎么样了？” 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到脑海，方云杰打起精神，继续说道：“有了成功的先例之后，当然就有人开始效仿。有的人成功了，也有的人失败了，但最终的结果就是会蛊术的人渐渐变多了。在那些会蛊术的人带领下，逃入苗疆的百姓建立属于自己的部族，开始在苗疆生活下去。” 其实世上有很多东西，都是从偶然开始的。 人生病了，一不小心吃了某种草后就痊愈，然后更多的人开始往这方面去钻研，也就有了后来的医术，更留下了神农尝百草的传说。 武功还有内功心法是天下掉下来的？一定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人偶然发现可以通过某种方法，让体内产生真气，让身体变得更强壮，然后总结经验流传下来，成为一本本武功秘籍。 不光是医术和武功，还有火药、瓷器、丝绸等等，这些东西的制作方法都是从一个偶尔的发现开始，然后在更多人的努力钻研下发扬光大的，而苗疆蛊术同样也是如此。 “好了，别说了。” 就在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听方云杰讲诉苗疆的故事时，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山坡上响起。 思机发看着方云杰，满脸烦躁的吼道：“我是来借金蚕蛊的，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废话的。” 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他现在根本懒得理会思机发，于是就回头看了明教教主一眼。 之前隐瞒瘟疫的事，现在又强人所难。 只顾着夺回自己族长之位，完全不顾明教和五万起义军的死活，思机发的做法早就让明教的人厌恶到了极点。 明教教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在一旁的武渊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插嘴说道：“我们明教和五万义军初到苗疆，人生地不熟，多了解一些苗疆的事，总是好的。你要是不愿意听，大可离开，没人要你留下。” 苗疆的事对于思机发这种本地人来说当然是废话了，但是对于明教来说却是至关重要。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希望尽快了解这个地方，因为只有了解，心里才有底，才会有安全感。人都是这样，明教同样也是如此。 对于外人来说，苗疆就是一个谜。以前这个谜，没人有兴趣知道。 但是如今明教带着五万人要在苗疆生存下去，当然要如饥似渴的了解苗疆的一切。 五仙教可是说是苗疆所有部族的精神领袖，方云杰这个五仙教下一任教主所说的事，肯定比那些道听途说有用太多了。 被武渊当面顶撞，思机发的肺都要气炸了。 当初五万起义军进入苗疆的时候，明教这些人像狗一样求着自己，可是现在搭上了五仙教，就立刻翻脸不认人。这种前恭后倨的态度，换做是谁也受不了。 虽然思机发气得快要吐血，但他明白自己现在一无所有，还有求于对方，甚至连自己兄弟的性命都在对方掌控之中，连翻脸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思机发强忍着怒火，他无视武渊，而是盯着明教教主，沉声问道：“教主，你怎么说。” “我们明教好不容易在苗疆安定下来，若是用金蚕蛊帮你夺回族长之位，破坏了苗疆的规矩，成为苗疆所有部族的敌人，那就得不偿失了。”明教教主的城府极深，他当然不可能像武渊那样把情绪表露出来，但在他那平静的语气之中却流露出势在必行的坚决。 听到这话，思机发顿时暴跳如雷，他气急败坏的吼道：“我不是说了嘛，没有人会遵守那些破规矩。” 面对暴怒的思机发，明教教主看了思机发一眼，淡淡的说道：“先听方公子把话说完，然后我在决定帮不帮你。” 声音虽然很平淡，可是却充满了威严，再加上那冷漠而又充满警告的眼神，此时此刻，明教教主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一下子就把思机发震住了。 知道在逼下去，对方肯定翻脸，于是思机发扭过头，满脸气愤和无奈的吼道：“那你说吧。” 明教教主看了方云杰一眼，说道：“方公子，继续。” 方云杰挑衅的看了思机发一眼，然后继续说道：“下面我长话短说。蛊术一开始只是为了保护部族不被毒虫侵扰，但世上总有些心术不正的人。他们为了争权夺利，利用蛊术防不胜防的特点毒害对手。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各个部族定下规矩，蛊术只能用于保护部族，不能用来害人。而那些破坏规矩的人，会被丢进万蛊洞，受万蛊噬身之刑。” 第422章 苗疆苦难史(下) 听完方云杰的故事后，唐赛儿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然后淡淡的说道：“也就是说，万蛊洞一开始只是为了惩罚那些滥用蛊术的人。” “不错。”方云杰点了点头“我之前说过了，万蛊洞几千年前就存在，换句话说万蛊洞里早就有金蚕蛊了。但是一开始，只知道万蛊洞深不可测，里面有数以万计的蛊虫，任何进入洞里的人，都会被蛊虫吞噬，根本没有人知道洞里还有金蚕蛊这种可怕的东西。直到有一次，有一个滥用蛊术的罪人被丢到万蛊洞后，不但没有死，而且吃下金蚕蛊的卵，让金蚕蛊成为了自己的本命蛊。” “能够被丢进万蛊洞，应该是罪大恶极之人。这样的人得到了金蚕蛊，出来之后一定会报仇的。”唐赛儿有些明白了，看样子几百年前那场灾难，应该是这个罪人引发的。 “苗疆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听说几百年前那场灾难，苗疆一半的部族毁于一旦，难道就是那个罪人所为？”蒙能皱起了眉头，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方云杰摇了摇头，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个人出来之后，虽然也用金蚕蛊杀了几百人，不过很快就被苗疆各族联手消灭。但金蚕蛊的出现，引起了苗疆各族的兴趣。为了得到可以操控万蛊的金蚕蛊，各族都派出精英深入万蛊洞。虽然大多数人都死在万蛊洞，但也有少数几个幸运儿得到了金蚕蛊。有了成功的先例，于是更多的人涌入万蛊洞。也不知道那些人在万蛊洞里做了什么，就好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大量的金蚕蛊飞出了万蛊洞。接下来的事，就跟思机发说的差不多了。” 也许是没有想到事实居然是这样，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复杂。 金蚕蛊是很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人啊。 对于金蚕蛊来说，自己产下的卵和人生的孩子是一样的，自己的孩子不断被人夺走，万蛊洞里的金蚕蛊当然要出来报仇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蒙能苦笑道：“搞了半天，原来是自作自受，难怪苗疆的人要隐瞒事实了。” 原本以为是天灾，却没想到是人祸，说起来真是讽刺啊。 此时明教教主开口说道：“也就是说，五仙教建立在雷公山是为了看守万蛊洞，防止有人再次进入万蛊洞，引发更大的灾难。” “五仙教肩负着三个使命，这只是其中之一。”方云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第二个使命是钻研蛊术。蛊术分为两个部分，养蛊和放蛊，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养蛊。万蛊洞里有数万种蛊虫，是养蛊最好的地方。养好蛊虫之后，各个部族就会派人带着供奉来到五仙教。而五仙教收下供奉之后，就会把蛊虫和放蛊之术传授给各个部族派来的人。有各族的供奉，五仙教不愁吃穿，就可以专心致志的研究蛊术，所以苗疆的蛊术越来越厉害。” “听方公子这么一说，我大概有点明白了。这就有点像中原的书院，只不过书院收银子传授的是四书五经，而你们五仙教传授的是蛊术。”明教教主终于明白为什么五仙教在苗疆有那么崇高的地位了。 在中原，读书参加科举，就有机会当官，就能出人头地。而在苗疆这个特殊的地方，学会蛊术虽然不能当官，但同样也能出人头地。 古往今来，师父的地位一直都很高，五仙教能够被苗疆所有部族敬仰，那也是很正常的事。 “差不多吧。”方云杰淡淡的说道：“第三个使命就是惩罚那些破坏规矩，用蛊术害人的人。” “这就胡扯了。”思机发一脸不屑的说道：“各个部族滥用蛊术的人多得是，我在苗疆那么多年，也没见你们五仙教出面惩罚过谁。” “那是因为用蛊术所害得绝大多数都是外人，外人不懂蛊术，下蛊容易得手。”方云杰早就料到思机发会这么说，只见他冷笑一声。说道：“五仙教是苗疆各个部族建立的，当然不可能为外人出头，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行走江湖不可持强凌弱，不能以多欺少等等，这些冠冕堂皇的规矩，大家都是嘴上说说而已。 可真遇到什么事，没人会理会这些规矩的。 持强凌弱、以多欺少，只要能赢，那是不择手段啊。 所以在江湖上，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付这种人，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大家一起上。” 这种冠冕堂皇的规矩，苗疆当然也有，不滥用蛊术，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世人所敬畏的，不就是苗疆那无影无形、防不胜防的蛊术吗！ 真要是人人都不用蛊术害人，估计苗疆的部族早就被人欺上门了。 “而苗疆各个部族之间就算有深仇大恨，也很少用蛊术害人。不是为了遵守规矩，而是因为大家都精通蛊术，这边一下蛊，那边很快就知道。最重要的是，从下蛊到蛊术发作，需要一段时间。就算无法破解对方的蛊术，用自己的蛊术延缓对方蛊术发作的时间也很容易。趁着这段时间，不管是找部族内的蛊术高手，还是到我们五仙教求救，都可以化解蛊术。所以在苗疆各族之间，与其用蛊术杀人，还不如真刀真枪杀个痛快，我说的对吧。” 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很明白了。 蛊术都是用来对付外人的，而苗疆本地部族之间都是用刀剑来解决仇恨，所以五仙教的第三个使命也只是说说而已。 “说得好像你们五仙教有多清高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不知道做了多少龌龊事。”听完方云杰的解释后，思机发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是嘛。说几件听听。”方云杰脸上流露出那种不以为然的笑容。 “若不是你们暗中支持，思禄那个贱种怎么可能得到族内长老的支持，我们两兄弟也不会被赶出部族。” 愤怒的咆哮在山坡上响起，思机发死死的盯着方云杰，那张丑陋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更加狰狞。 第423章 同归于尽?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搞了半天就这破事。” 方云杰笑了，脸上流露出那种受不了的表情，好像思机发说的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保持中立，绝不插手各族事务，这是五仙教建立时的誓言。”思机发气得浑身发抖，他冲着方云杰大声咆哮。 “所以你们就勾结明教偷袭五仙教，妄图用金蚕蛊夺回族长之位？”方云杰一脸冷漠，语气很平静。 “既然你们可以公然违反誓言，那我也可以用金蚕蛊夺回族长之位。”思机发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这件事你可能弄反了。”方云杰满脸讥讽，然后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思机发，说道：“不是得到五仙教的支持，你们部族的长老才会拥护你弟弟当族长。而是你们部族的长老先拥护你弟弟当族长，我们五仙教才会支持你弟弟的。” “不可能。”思机发斩钉截铁的说道：“那几位长老都是我爹的旧部，他们一直都效忠我们两兄弟的。” “连我都知道要斩草除根，你弟弟会不知道？若不是我岳父岳母求情，你们两兄弟能活着离开吗？” 冰冷的声音在山坡上响起，声音中充满了深深的嘲讽，而方云杰那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犹如一把利剑深深的插在思机发心坎上。 听到这话，思机发如遭雷击。 被赶出部族之后，思机发满脑子都是复仇，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怎么能活着离开的。 将心比心，若换做是思机发篡位成功，他第一件事就是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跟随我爹多年，绝不会背叛我的。” 思机发眼神慌乱，喃喃自语。 原本坚信几位长老是迫于五仙教的压力，才会承认自己弟弟的族长之位，可是现在听方云杰这么一说，思机发有些动摇了。 看到思机发心神大乱，在一旁的思卜发满脸焦急的说道：“大哥，别听他胡说。” “我胡说？”方云杰脸上流露出深深的讥讽，然后毫不留情的说道：“你们父子三人跟朝廷打了十几年仗，整个部族死了多少人？再让你继续当族长，恐怕整个部族都要跟你们父子三人陪葬。” 说到这里，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然后对着思机发厉声喝道：“我敢打赌，你弟弟在谋反前，那几位长老一定劝过你要休养生息，暂时别跟沐王府硬拼，而你却一意孤行坚持要和沐王府死拼到底，对不对？”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思机发顿时浑身一震，面如死灰。 看到思机发这副模样，所有人都明白方云杰猜对了。 思卜发哭丧着脸，颤声问道：“大哥，这是真的吗？” 方云杰淡淡的说道：“打仗是要死人的，那几位长老不想部族继续死人了，所以换一个不想打仗的人当族长，事情就这么简单。而我们五仙教之所以会出面支持，也是不希望苗疆再起战乱。原本你弟弟是想斩草除根，但是我岳父岳母不愿落人口舌，所以保住你们两条狗命，谁想到你们两个畜生居然恩将仇报。” 插手部族的内部纷争，不是为了帮思禄篡位，而是为了让苗疆免于战火。而在支持了思禄的同时，又保住了思机发两兄弟的命，五仙教这么做，绝对是不偏不倚，让人无话可说。 “你骗我。他们不会背叛我的，不会的。只要我把那个贱种杀了，他们还是会支持我当族长的。” 思机发的眼神中充满了茫然，嘴里更是念念不休，似乎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好，我就当那些长老会再一次支持你。”看到思机发还是不肯接受现实，方云杰冷冷的说道：“但你别忘了，在你们跟沐王府打仗的时候，是谁一直出工不出力，坐山观虎斗？你们兵败之后，又是谁暗中吸纳溃散的残兵败将，趁机壮大实力？” “杨～文～伯。”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思机发咬牙切齿，一副要噬人的模样。 或许思机发不相信方云杰的‘一面之词’，但他不是傻瓜，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方云杰脸上流露出讥讽之色，然后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如果你用金蚕蛊杀了你弟弟重新掌权，你觉得杨文伯会怎么做？” 思机发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但嘴里依然死撑道：“我们部族虽然败给了沐王府，但族内依然有数万可战之兵。他杨文伯若是敢插手，我正好让他见识一下谁才是苗疆的霸主。” “哈哈……” 方云杰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 思机发歇斯底里的叫道：“你笑什么？” “笑你蠢啊。”方云杰看着思机发，冷冷的说道：“以杨文伯的精明，他又怎么会亲自动手。你刚才自己也说过了，保持中立，不插手各族事务，是五仙教建立时的誓言。金蚕蛊来自五仙教，若我是杨文伯，我根本不用跟你们纠缠，我会直接上五仙教兴师问罪，逼五仙教出面主持公道。以五仙教在苗疆的地位和声望，只要我岳父岳母站出来振臂一呼，你的部族必定分崩离析、不战自溃。” “不可能。你和苏梦瑶在我们手里，五仙教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思机发眼神中流露出惊恐之色，语气中更是充满了心虚。 “保持中立，才能够享有苗疆各族的供奉和敬仰，这可是五仙教在苗疆立足之本。关系到五仙教生死存亡，你就真的那么肯定我岳父岳母不会大义灭亲？”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走到思机发面前，说到最后一句，两人脸贴到很近。 这句话仿佛是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思机发彻底崩溃了。 只见思机发浑身颤抖，满脸恐惧，对着方云杰歇斯底里的吼道：“大不了一起同归于尽。” 听到这句话，方云杰扭头看了明教教主一眼，很平静的说出了一句话。 “想要同归于尽，那就要问问明教答不答应了。” 第424章 结盟(上) “痴心妄想。” “想死滚远点，别拖我们下水。” 两声怒吼在山坡上响起，和方云杰预想中的一样，蒙能和武渊两人脸上充满了不屑和厌恶。 好不容易在苗疆安定下来，现在明教只想在苗疆喘口气，没有人想节外生枝。 可是在明教教主率人去抓方云杰的这半年，是思机发两兄弟让五万起义军在苗疆平安活到现在。 明教虽然被称为魔教，但其实比江湖上所谓的名门正派更讲道义，这也是为什么明教教主宁可得罪五仙教，也不愿意把思机发两兄弟交出去的原因。 不过现在方云杰帮明教解决了道义上的问题，一个挟恩图报，宁可同归于尽也要拖盟友下水的人，会被所有人唾弃，而明教也不需要承担过河拆桥、背信弃义的罪名。 虽然蒙能和武渊全都义愤填膺，想要把思机发两兄弟剁成十八块喂狗，但明教教主却依然很平静。 只见明教教主用冷漠的眼神看着思机发，然后淡淡的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念在你们两兄弟为明教出过不少力，只要留在这里，我保你们性命。至于其他的，爱莫能助。” 听到明教教主这么说，方云杰也顺势说道：“你现在已经众叛亲离，不管是苗疆，还是中原，都没有你们两兄弟容身之处。乖乖留在这里，为明教效力，是你们唯一的生路。” 虽然心里恨不得明教立刻就把思机发和思卜发这两个祸害杀掉，但方云杰明白此时不能急于求成。 这个时候要是落井下石，只会适得其反，所以方云杰就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漂亮话。 表面上是在为明教拉拢思机发和思卜发两兄弟，但方云杰心里明白，经过今天的事之后，如今明教和思机发两兄弟之间再无丝毫信任可言。在这种相互防备的情况下，就算思机发和思卜发继续留在明教，也不可能有所作为。 “你们……” 思机发气得浑身颤抖，然后急怒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晕倒在地上。 “大哥，大哥。” 思卜发满脸惊恐的扑了上去，用力摇晃着思机发的身体。 “来人！” 明教教主一声令下，几个明教弟子跑到山坡上。 “带他们回去休息。” “是。” 几个明教弟子抬着思机发离开，而思卜发则是一脸绝望跟在旁边。 方云杰目送几人离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而在方云杰背后，明教教主和唐赛儿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充满了欣赏，而唐赛儿脸上还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就算没有方云杰刚才讲的事，明教教主也知道利用金蚕蛊的力量帮思机发夺回族长之位，等于是在和苗疆所有部族为敌。以明教目前的状况，这种犯众怒的事，明教是绝对不会做的。 换句话说，五仙教大义灭亲的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但是方云杰却用一个根本不会发生的事，逼得思机发在明教这个盟友面前说出同归于尽的蠢话，让明教心安理得的甩掉这个大麻烦。 明教不缺冲锋陷阵的勇士，缺的是像方云杰这样才智过人的谋士。 爷爷死在东厂手里、和大明有血海深仇、武功不高但却才智过人、拥有金蚕蛊是五仙教下一任教主，这样的人才可遇不可求啊。 明教教主现在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把方云杰收入麾下。 当思机发和思卜发的身影消失在山坡下之后，方云杰转过身，这个时候唐赛儿用一种很欣赏的语气说道。 “厉害。思机发怎么说也曾经是一族之长，居然被你说得吐血，真想不到你还蛮能说的啊。” 方云杰故作谦虚的说道：“佛母过奖了，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 明教教主上前一步，走到方云杰身边，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说道：“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方公子的大恩大德，本教必有重谢。” 面对明教教主的感谢，方云杰没有丝毫喜悦，他用一种很平静的眼神看着明教教主，淡淡的说道“帮我爷爷报仇，就是最好的感谢。” 这个时候，在一旁的唐赛儿突然开口说道：“有方公子相助，相信你们明教一定可以马到功成。出来已经好几个月了，我也该回京城了。” 听到唐赛儿要走，所有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释然了。如今明教在苗疆这边已经安定下来，唐赛儿继续留下来好像也的确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明教教主双手抱拳，向唐赛儿行了一个礼，很诚恳的说道：“这次多亏佛母鼎力相助，我们明教才能在苗疆立足。佛母大恩，本教铭记于心。” 唐赛儿淡淡的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 明教教主深深的看了唐赛儿一眼，说道：“一百年前，元朝暴虐，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是明教和白莲教联手起兵反抗，这才终结乱世。原本我们可以建立光明净土，但可惜错信了朱元璋这奸贼，最后功败垂成。如今皇上昏庸，官吏无良，百姓民不聊生，正是我等有志之士大显身手之时。我们两家若能像百年前那些精诚合作，一定可以完成先辈的夙愿，建立光明净土，让天下百姓永享太平。我们绝不会像朱元璋那样背信弃义、过河拆桥，这天下定与你们白莲教共享之。” 虽然明教教主的语气很郑重，眼神也很真诚，说出来的话更是慷慨激昂，可是唐赛儿的反应却很奇怪。 “知道了。”唐赛儿脸上流露出一丝讥讽，然后说道：“各位保重，告辞。” 丢下这句场面话后，唐赛儿转身准备走，而此时明教教主在后面叫道：“在下刚才所言字字真心，为何佛母不信？” 听到这话，唐赛儿停下脚步。 沉默片刻之后，唐赛儿转过身看着明教教主，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嘲讽。 “戴着面具，隐藏身份，却跟我说精诚合作，共享天下。我要是信了，那才奇怪吧。我们还是保持相互利用的关系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山坡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明教教主脸上那张金色龙头面具上。 第425章 结盟(下) 暗金色的面具，额头上两支短短的龙角，高高拱起的龙鼻，张开的龙嘴伸出两只尖锐的龙牙，龙嘴两边是雕刻出来的龙须，空洞的龙眼里是一双深邃的眼睛。 明教教主这副模样不但神秘莫测，而且气势十足。 而此时此刻，唐赛儿带着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誓要见一见明教教主的庐山真面目。 山坡上的气氛一下子变成凝重起来，沉默了片刻之后，明教教主把右手放在金色龙头面具上。 “教主不可。” 看到明教教主要取下面具，武渊和蒙能异口同声的叫道，与此同时他们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方云杰。 “你们聊，我先回去了。”虽然很想见一见明教教主的真面目，但在这种情况下，方云杰也只能丢下这句话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两步，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方公子留步。” 要是让方云杰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让方云杰心存芥蒂，明教教主当然不可能做这种蠢事。 只见明教教主一面说着，一面毫不犹豫的拿下了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冷峻的脸，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傲视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而那双深邃的眼睛更是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教主，你……哎！”蒙能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 明教教主笑了笑，很平静的说道：“之前戴着面具，隐藏身份是为了躲避朝廷鹰犬的耳目。这次本教倾尽全力起兵造反，若不破釜沉舟，绝无成功的可能。佛母刚才教训的是，合作是要讲诚意的，这面具也是时候扔了。” 此时唐赛儿走了过来，仔细看了看明教教主，沉默片刻之后，突然问道：“你今年多大？” 多大? 听到这话，方云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异色。 从外表上看，这位明教教主的年纪绝对不大，最多也就三十多岁吧。 三十多岁就能成为一教之主，而且还是藏龙卧虎的明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在下曹钦，今年三十七了吧。”曹钦一面平静，坦然相告。 “你什么时候坐上明教教主的位子？”唐赛儿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曹钦淡淡的说道：“十年前。” “十年前，也就是二十七岁。”唐赛儿冷冷的看着曹钦，有些怀疑的说道：“我记得三十年前白莲教兵败的时候，是蒙护法把我们救了出去。轮资历，蒙护法绝对在你之上，有那么多前辈在，你这个二十七岁的毛头小子是怎么坐上明教教主之位的？” 曹钦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蒙能就一脸恼怒的叫道：“教主之位，历来能者居之，怎么可以论资排辈。教主虽然年轻，但才智过人，文武双全，多次为本教立下大功，明教上下有目共睹，全都心悦诚服。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看了看蒙能和武渊全都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唐赛儿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赞道：“果然英雄出少年。” “在下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拜佛母所赐。”曹钦的语气很诚恳，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有些莫名其妙。 “真是好笑，你我相识不过数年，那时你已经是教主之尊，现在说什么拜我所赐，这话是不是太虚伪了。”唐赛儿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笑容，语气之中更是流露出一丝讥讽。 曹钦深深的看了唐赛儿一眼，沉声说道：“其实三十年前，我就已经见过佛母了。” “三十年前？”听到这话，唐赛儿先是愣了一下，笑容渐渐消失，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你是？” 曹钦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然后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淡淡的说道：“我本来姓宋，宋家村的村长是我爹。当年山东大旱，颗粒无收。我爹带着村民到山寨求粮，因为村民太多，山寨的粮食不够，佛母就带着全村百姓到官府求县太爷开仓救灾，我就在其中。我亲眼看到林爷和佛母向那狗官跪地求粮，也亲眼看到林爷为了保护百姓被乱箭射死。” “我记得当日突围，活着逃出来的村民只有几人，其中没有孩子。”唐赛儿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那个狗官的确是丧尽天良，但他手下的官兵也不是个个都像他一样狼心狗肺。我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时那个官兵已经把刀举过头，但看到我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犹豫了一下，然后一脚把我踢晕。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扔到郊外的乱葬岗，身上还压着几具尸体，现在想想，应该是那个官兵救了我吧。” 曹钦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在这平静之下，所有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唐赛儿此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怀疑，她沉声问道：“那你是怎么加入明教的？” “当时兵荒马乱，我一个孤儿只能四处流浪，后来被一个明教弟子收养，改名为曹钦。明教一直都在暗中收留那些父母双亡的孤儿，把这些孤儿集中起来传授武功，而我就是其中之一。我身负血海深仇，有人教武功，当然勤学苦练了，很快就在这些孤儿之中脱颖而出。教主看我天赋不错，又肯吃苦，于是就收我为徒。十年前，师父病逝，我接任明教教主之位。” 曹钦把自己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唐赛儿看了曹钦一眼，叹道：“你师父没看错人。” “当年林爷和佛母义薄云天、为民请命的壮举，在下始终铭记于心。这次明教起兵，并非为一己私利，而是希望完成先辈的夙愿，建立光明净土，让百姓永享太平，还望佛母祝我一臂之力。” 唐赛儿静静的看着曹钦，沉默了片刻之后，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好，我相信你。我们联手，改天换日，让百姓永享太平。” 看到唐赛儿答应了，明教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有佛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如今五万义军已经在苗疆有了立足之地，我会加紧训练，等时机成熟，就会杀入中原。”此时曹钦眼中寒光闪闪，浑身上下更是充满了戾气。 为了取得唐赛儿的信任，曹钦不惜亲手把埋藏在心底的伤疤揭开，还在上面撒了一把盐。 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只有令人窒息的悲伤在胸膛里肆虐，原本喜怒不形于色的曹钦此时变成杀气冲天。 三十年前的事，痛苦的不光是曹钦，还有唐赛儿。 “我回京城后，一定想办法把京城弄得天翻地覆，让朝廷疲于奔命，自顾不暇。”原本还有所怀疑，但是现在看到曹钦现在这幅模样，唐赛儿身上也涌出一股冰冷的杀意。 “明王出世！”曹钦伸出自己的右手，然后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唐赛儿。 “白莲重生！”唐赛儿没有犹豫，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明王出世，白莲重生！ 方云杰看着两只紧握的手，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第426章 烦躁 夜已深，但是在木屋内，一对孤男寡女却毫无睡意。 方云杰平躺在床上，而苏梦瑶趴在方云杰的胸膛上。地上到处散落着衣裤，一看就知道之前发生过一场属于男女之间战斗，而且战况非常激烈。 正常来说，云雨过后，两人应该情意绵绵才对。但诡异的是，此时此刻木屋内的气氛却显得非常压抑。 虽然木屋内的气氛很诡异，但方云杰和苏梦瑶似乎都没有在意，他们就这样抱在一起，静静的躺在床上。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苏梦瑶幽幽的说道：“别担心了，明天我找个借口回五仙教一趟，把消息送出去。当今皇上还算圣明，朝中有于谦大人在，还有东厂暗中协助。只要唐赛儿敢动手，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岳父跟我说过，不要小瞧天下英雄。白莲教筹划多年，以唐赛儿好强的个性，若无一定的把握，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更何况唐赛儿只说把京城搅个天翻地覆，却没说要做什么，朝廷根本无处着手。” 方云杰的脸色很凝重，他可没有苏梦瑶那么乐观。 “那怎么办？”苏梦瑶一筹莫展。 “走一步算一步吧。”方云杰长叹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先把消息传回去，但要特别叮嘱，要暗中追查、小心防备，但千万不要大张旗鼓的搜捕。以唐赛儿的精明，万一打草惊蛇，我这边就暴露了。还有这事别告诉于大人，东厂内也仅限成公公知道。”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为什么要瞒着于大人？”苏梦瑶皱起眉头，一脸疑惑。 方云杰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说道：“别问那么多，回去就这么说。 “好的，我不问。”没有刨根问底，苏梦瑶的表情显得有些失落。 此时方云杰突然心中有所察觉，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苏梦瑶，一脸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有些事我真的不能说。” 瞒着于谦，当然不是怀疑他。只是方云杰觉得于谦是正人君子，像唐赛儿这种人还是交给胡濙来应付比较妥当。 但由于要隐瞒胡濙的存在，所以方云杰此时无法跟苏梦瑶解释。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苏梦瑶表现的非常通情达理，她一面说着，一面用一双玉臂紧紧抱着方云杰。 虽然软玉在怀，但方云杰心里却没有一丝荡漾，因为情蛊早已经把苏梦瑶此时此刻的心情传递给了方云杰。 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愧疚，他想了想然后抱住苏梦瑶，很认真的说道：“早去早回，我这儿没你不行。” “没我不行？”苏梦瑶抬起头，看着方云杰，有些迟疑的说道：“我在这儿好像没什么事可做吧？” 虽然明教对苏梦瑶很恭敬，但苏梦瑶心里清楚，自己只是囚犯。平日里只能在木屋里，最多也就是偶尔在小湖边走两步。若不是方云杰在这里，这种阶下囚的日子，苏梦瑶早就忍受不了了。 “谁说没有，刚才的事只能跟你做。”方云杰的语气依然是很认真也很严肃，但他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很贱的笑容。 “刚才的事？” 抬头看到方云杰一脸贱笑，苏梦瑶顿时明白自己又被耍了。 恼羞成怒之下，苏梦瑶一下子挣脱出方云杰怀抱，左手提着被子遮住身体，而右手掐住方云杰胸膛上的嫩肉，然后用力旋转。 “痛、痛、痛，停手，停手，快停手。” 方云杰龇牙咧嘴，手舞足蹈，一脸痛苦的表情。 苏梦瑶没有理会方云杰的求饶，她一面用力掐捏，一面羞愤骂道：“跟你说正经事，你在胡扯什么？” 求饶、惨叫、充满羞愤的怒骂，木屋内顿时热闹起来。 蹂躏了好一会儿之后，苏梦瑶才停了下来，然后气鼓鼓的坐在床上，用凶狠的眼神死死的瞪着躺在床上的方云杰。 虽然‘遍体鳞伤’，但方云杰脸上却流露出一丝笑容。 因为对胡濙有过承诺，方云杰无法对苏梦瑶说出实情。 可是隐瞒是夫妻之间的大忌，而苏梦瑶那失落和苦闷的心情也让方云杰心里很愧疚。 既然无法说出实情，方云杰干脆故意‘调戏’一下苏梦瑶，让苏梦瑶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 这招还是有点效果的，看到方云杰那‘凄惨’的模样，苏梦瑶心里舒畅多了。 心情舒畅了，头脑当然也就清醒了。 回过神来之后，苏梦瑶很快察觉到了方云杰的用意，然后叹了一口气，有些哭笑不得。 通过情蛊，方云杰感觉到苏梦瑶的心情已经平复，于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一脸疲倦的说道：“现在危机四伏，稍有不慎，我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你没回来那几天，我整天胆战心惊的。只有抱着你，我的心才能平静下来。” 对面如此情意绵绵的情话，苏梦瑶心里当然是暖暖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 然而片刻之后，苏梦瑶突然眉头一皱，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为什么我感觉你心里不是害怕？” 情蛊真麻烦！ 方云杰顿时有一种无语的感觉。 “我只是觉得明教和白莲教并非十恶不赦，他们只是……只是……哎！” 既然已经被看穿了，方云杰只能实话实说，但是说到最后，方云杰却说不下去了。 不管明教教主曹钦，还是白莲教教主唐赛儿，他们都是快意恩仇、有情有义之人。 然而讽刺的是，方云杰虽然很欣赏曹钦和唐赛儿，却不得不出卖他们，这种痛苦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够懂。 看到方云杰一脸烦躁，苏梦瑶沉默了片刻，然后重新趴在方云杰胸膛上，有些担忧的说道：“云杰，你这样三心二意，真的很危险。” “我知道。”方云杰抱着苏梦瑶，两眼望着屋顶，喃喃自语，但脸上还是充满了烦躁，很明显依然无法释怀。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搂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后，苏梦瑶抬起头看了一眼方云杰，然后闭上眼睛。 扑通！ 扑通！ ………… 方云杰的心跳突然加速，一股熟悉的燥热从心底涌了出来。 情蛊？ 方云杰低头看着苏梦瑶，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苏梦瑶要催动情蛊。 “你的心太乱了，要静一静。” 苏梦瑶把脸紧紧的贴在方云杰心口，声音充满了诱惑。 就像方云杰牺牲自己让苏梦瑶发泄怨气一样，此时此刻苏梦瑶也用自己的办法让方云杰暂时忘记烦恼。 方云杰平静的看着苏梦瑶，脸上流露出一丝感动。 抱着你，心才能平静下来。 这句话当然是在开玩笑，不过为了不辜负苏梦瑶的一番心意，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然后一个翻身把苏梦瑶压在床上。 “你个小妖精，看我怎么收拾你。” “哦！别弄那里。啊……” ………… 尖叫声再一次响起，男女之间的战斗又一次打响了，而是这一次战斗的过程没有令人窒息压抑，只有绵绵的情意。 第427章 消除心魔 第二天一早，苏梦瑶就假装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山谷。 昨天因为思机发的事，苏梦瑶和明教闹得很不愉快，明教的人以为苏梦瑶是回五仙教告状，所以并没有怀疑。 等苏梦瑶离开之后，方云杰就迫不及待的让人把曹钦给找来。 之前曹钦答应过方云杰，只要方云杰让五万起义军在苗疆站稳脚跟，他就想办法帮方云杰消除心魔，现在就是他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把诛魂剑法废了？”方云杰看着面前的曹钦，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曹钦点了点头，很平静的说道：“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心魔。” “那我的武功岂不是也废了？”方云杰的眼神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被耍了。 “当然不是。”面对方云杰的质疑，曹钦摇了摇头，然后笑了笑，淡淡的说道：“诛魂剑法是通过特殊的内功心法，刺激体内几处大穴，让全身的功力一下子爆发出来。我只要封住其中两处穴道，就可以在不对身体造成太大伤害的情况下，把诛魂剑法暂时废掉。” “听起来好像很危险啊。”看到曹钦自信满满的模样，方云杰显得有些迟疑，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的确是要冒一点风险，但我觉得可以赌一把。”曹钦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却显得难以捉摸，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冒一点风险？ 怎么可能！出了事，武功全废的人是我啊。 方云杰沉默了下来，而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恐惧。 “要不等苏小姐回来后，你们在商量一下。你也可以回一趟五仙教，听一听苏教主的意见，然后再做决定。” 看到方云杰犹豫不决，曹钦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 那略带讥讽和轻视的笑容，犹如一根针一样扎在了方云杰的心坎上。 “不用了。”方云杰把心一横，有点疯狂的吼道：“就按你说的办。” 曹钦看着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沉默片刻之后，曹钦突然开口说道：“本教不肯把思机发交出去，这个消息随便找个人送回去五仙教就可以了，用不着苏小姐亲自跑一趟，你是故意把苏小姐支开的吧。” “那当然。”方云杰冷笑着说道：“我知道心魔不可能那么容易消除，肯定要付出一些代价。但我身上有金蚕蛊，五仙教一定不会让我冒险。梦瑶身上有情蛊，她要是留在这里，我就身不由己了。” “你这样先斩后奏，就不怕五仙教找你麻烦？”曹钦脸上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身上有金蚕蛊，难不成五仙教还能杀了我？”方云杰轻蔑的笑了笑，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既然方公子决心已下，那我们就开始吧。” 曹钦一面说着，一面走到方云杰面前。 方云杰先是深呼一口气，把身体放松，而曹钦飞快的在方云杰的心口和丹田附近点了两下。 “这样就完了？” 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活动了一下身子，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记得刚学会诛魂剑法的时候，那种浑身经脉撕裂一样的痛楚，永远刻在方云杰脑海里。 原本以为废除诛魂剑法的时候，会承受更大的痛苦。但是现在除了心口和丹田两处穴道有隐隐作痛的感觉外，方云杰好像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关于心魔的事，方云杰询问过很多人。而所有人包括石守和苏断离这两个绝顶高手，在听说心魔两个字的时候，全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方云杰真的无法相信，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心魔，就这样轻易的被曹钦消除了。 此时曹钦脸上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淡淡的说道：“你现在运功，看看诛魂剑法能不能施展。” 听到这话，方云杰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小心翼翼的提升功力，让内力按照诛魂剑法上的运行轨迹在经脉里流动起来。 按照正常情况，当运功完成一周天的时候，全身会颤抖一下，而在颤抖的同时全身的内力用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来。 但是在这一次，在内力爆发出来的同时，方云杰突然感觉到心口和丹田两处传来撕裂一般的剧痛。 “啊！！！！！！” 这种痛苦来得如此猛烈，方云杰不由自主的惨叫一声，然后到在地上。 更恐怖的是，当方云杰倒下的同时，暴涨的内力失去了控制，开始在经脉里乱窜，然后全身的经脉仿佛被撕裂了一样。 全身经脉撕裂一样痛楚，方云杰之前也经历过。 但这种痛楚是因为施展诛魂剑法让内力暴涨，导致全身经脉撕裂。 可是这种痛楚，在暴涨的内力发泄出去之后，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减轻。 这就好像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狠狠的在肚子上打一拳，这个时候人会弯腰，捂住肚子，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甚至都无法呼吸，但过一会儿就会慢慢缓过气来一样。 可是这一次可不同，身体里乱窜的内力不断的冲击着脆弱的经脉，导致痛苦不断加剧。 方云杰不是没想过把暴涨的内力赶紧发泄出去，但不知道曹钦到底是点了什么穴道，暴涨的内力左冲右突，但就是找不到宣泄的地方，就好像笼中的小鸟一样。 方云杰痛不欲生，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发出了低沉而又凄厉的哀嚎。 而在这个时候，曹钦飞快的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布，闪电般的塞到了方云杰嘴里。 在做完这一切后，曹钦站起身，居高不下，看着在地上翻滚、抽搐的方云杰，淡淡的说道：“牢记现在的痛苦，以后你只要施展诛魂剑法，就会变成这样。” 你早点说啊！ 此时此刻方云杰已经疼得脸都扭曲了，若是早知道会疼成这样，打死方云杰都不会施展诛魂剑法。 现在方云杰真的好想疼晕过去，这样就不用那么痛苦了。他的确是疼晕了，可是在身体里不断乱窜的内力，不断刺激着经脉，又把方云杰给疼醒了。 有点像在睡着的时候，腿突然抽筋了一样，只是痛苦放大了十倍以上而已。 曹钦无视方云杰那杀人一样的眼神，对站在后面的武渊说道：“他应该会疼上三五天，而且还会大小便失禁，你要寸步不离，小心照料，有任何情况立刻派人通知我。” “是。” 武渊看着方云杰那凄惨的模样，不禁咽了一下口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第428章 不甘心 “你疯啦！” 一声尖锐的怒吼在木屋内响起，看着方云杰满脸虚弱，有气无力到躺在床上，苏梦瑶的肺都要气炸了。 送消息回去是真的，但把苏梦瑶支开，冒险消除心魔同样也是真的，苏梦瑶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这让她非常愤怒。 此时此刻，苏梦瑶就像一只暴怒的母老虎，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令人胆战心惊。别说是方云杰了，就连闻讯赶来的曹钦和武渊也不敢开口。 方云杰有些心虚的说道：“我没事。” “你差点经脉全断，还说没事？”苏梦瑶快要抓狂了，要不是看在方云杰那么虚弱，现在肯定冲上拳打脚踢，狠狠的揍他一顿。 深呼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苏梦瑶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你身上有金蚕蛊，修炼蛊术是一日千里，只要三五年就能称霸苗疆，你练什么武功能比蛊术快？你脑子被驴踢啦？” 方云杰的眼神有些闪烁，很不情愿的嘀咕道：“那些蛊虫在身上爬来爬去，太难受了。” “你说什么！！！” 蛊术是苗疆的骄傲，看到方云杰居然嫌弃蛊虫，苏梦瑶刚刚被压下去的怒火一下子又窜了上来。 知道自己踩雷了，方云杰吓得低下头，不敢说话。 木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听到苏梦瑶那急促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苏梦瑶回头看了看曹钦和武渊，又回过头用凌厉的眼神狠狠的盯着方云杰，冷冷的说道：“不能把你留在这儿了，明天一早你就给我滚回五仙教。” “我不回去。” 听到苏梦瑶要把自己送回五仙教，方云杰顿时急了。 就在方云杰准备反对的时候，他看到苏梦瑶正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自己。 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两人对视片刻，方云杰的气势一下子就被苏梦瑶压了下去。 方云杰只能无奈的低下头，屈服了，但脸上却流露出不甘心和屈辱。 “苏小姐……” 曹钦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他才刚刚开口，苏梦瑶猛得回过头，毫不客气的打断曹钦的话。 “这是我们五仙教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插手。别忘了，当初可是说好的，我们夫妇只要留一个在这里做人质就行了。思机发的事，我爹娘已经很不开心了。曹教主，我劝你别得寸进尺。” 面对如此强势的苏梦瑶，曹钦看了看床上的方云杰，最后微微叹了一口气。 虽然有人质在手，但明教和五万起义军毕竟是在五仙教的地盘上。 反正方云杰身上有金蚕蛊，五仙教不可能把他怎么样，最多也就吃点苦头而已。为了这点小事，跟五仙教这个地头蛇翻脸，那实在是太傻了。 “好吧，既然苏小姐一意孤行，那我也无话可说。武渊！” “属下在。” “明早，你带人护送方公子回去。我会修书一封给苏教主说明原委，你要把信送到苏教主手里。” “教主放心，属下一定不负所托。” “就不打扰两位了，方公子保重。” 在安排好一切之后，曹钦给了方云杰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就很没义气的带着武渊溜了。 等曹钦和武渊离开，门关好后，方云杰脸上的畏惧消失了，他一脸凝重的看着苏梦瑶，问道：“这么急着让我回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现在诛魂剑法废了，心魔消除了，下一步就是跟着曹钦练武，得到他的信任，打入明教内部。这个时候回五仙教，不说前功尽弃，至少没什么好处。 苏梦瑶冷冷的看了方云杰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没出事。” “那你干嘛要我回……” 方云杰说了一半停住了，因为他看到苏梦瑶正用凌厉的眼神狠狠的盯着自己。 就算不通过情蛊，方云杰也知道苏梦瑶现在气还没消，他陪着笑脸，用讨好的语气说道：“别这样，我知道不应该瞒着你，但……” “那你还瞒着我，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把我给吓死。” 说到这里，苏梦瑶实在忍不住了，她满脸狰狞的扑了过去。 “啊！啊！好痛，别掐了……啊！！我是病人啊。” 胸口、腰间、大腿内侧，苏梦瑶咬牙切齿在方云杰身上掐着拧着，方云杰不敢反抗，只能在床上挣扎惨叫。 “你去死吧！” 苏梦瑶用力捶了一下方云杰的胸口，然后气鼓鼓的站起来。 方云杰惨叫一声，满脸痛苦的躺在床上，一面低声哀嚎，一面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苏梦瑶。 两人就这样相互凝视着，最后苏梦瑶叹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疲倦和无奈。 看到苏梦瑶终于消气了，方云杰笑着说道：“好了，别生气了。” “诛魂剑法的确会产生心魔，让武功停滞不前，但它也是唯一可以在短时间内和江湖绝顶高手抗衡的武功。你把诛魂剑法废了，把心魔消除了，又能怎么样？你至少要苦练十年以上，才有可能跨入江湖一流高手的境界。十年，我们要么大事已成，要么尸骨已寒。怎么算都是你吃亏，你怎么那么傻呢？” 苏梦瑶眼神凝重，表情严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不管什么武功，不练个十年八年根本成不了气候。如今明教起兵造反，白莲教躲在暗处图谋不轨，在这天下大乱之际，就算给你一本少林易筋经，你也来不及练啊。 而蛊术就不同了。 蛊术和武功一样，都需要花很长时间来修炼，才能有所成就。可是武功的时间是花在练功上，而蛊术的时间大部分是花在养蛊上。 养蛊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可一点不比练武少，有的蛊虫要养几年，甚至十几年，而像金蚕蛊这种万蛊之皇，更是需要二三十年。但这些事五仙教都已经完成了，方云杰等于是吃了现成的。 最重要的是练武功杀人只能一个个的杀，而最厉害的蛊术一下子就可以杀掉几百人甚至上千人。 当然了，蛊术也有很多缺点。 比如不能无中生有没有蛊虫就施展不了蛊术。 施展蛊术要提前准备。 中了蛊术后人也不会立刻死，不像武功那样一刀砍下去爽快，等等。 可是就算是这样，练蛊术是立竿见影，而练武功要十几年后才能看到成效，怎么算也是练蛊术占便宜啊。 听到这话，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 是啊，为什么那么傻呢？ 看到方云杰低头不语，脸色复杂，苏梦瑶心一软，然后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算了，知道你不甘心，不服气。反正现在木已成舟，后悔也来不及了。你伤得那么重，这里条件太差了，你还是回五仙教吧。我娘精通医术，我爹功力深厚，你的伤很快就能康复，到时候再回来。” “谢谢！” 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感激。 而苏梦瑶白了方云杰一眼，扭过头不理方云杰，似乎还在生着闷气。 第429章 心魔还需心药医 第二天一早，在苏梦瑶的‘逼迫’下，武渊和方云杰不得不离开山谷前往五仙教。 方云杰身上的伤，远比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 武渊没有办法，只能临时做了张抬椅，然后找人把方云杰一路抬回五仙教。 山路崎岖，过了十天后，方云杰才到达五仙教。 到达五仙教后，武渊让人把方云杰直接抬到五仙教大堂，苏断离和五仙教圣女早就在大堂等候。 放下方云杰，武渊把曹钦的信交给了苏断离。 苏断离拆开信，看了两眼，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把信收入怀里。 看了看坐在抬椅上，有气无力的方云杰，苏断离冷冷的对武渊说道：“回去转告你们家教主，如果再有下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是。若没什么事，在下告退。” 人送到，信也送到，武渊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只见他抱拳行礼，然后离开。 等武渊走了之后，苏断离走到方云杰旁边，蹲下抓起方云杰的手，开始把脉。 方云杰一脸紧张的看着苏断离，大堂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苏断离脸色变得有些复杂，叹道：“妙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方云杰一脸期待的看着苏断离，有些紧张的问道：“岳父，诛魂剑法真的废了？” “不错。”苏断离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太好了。”方云杰如释重负。 心魔，这个纠缠了方云杰几年的枷锁，如今终于挣脱了。 一想起以后可以继续提升武功驰骋江湖，方云杰脸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兴奋之色。 苏断离站了起来，看着方云杰，叮嘱道：“别那么兴奋。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身上的伤，不修养个两三个月，根本好不了。” “啊。要那么久啊。”方云杰脸上流露出失望之色。 此时五仙教圣女皱了皱眉头，没好气的骂道：“你是被人抬回来的，连路都走不了，还想着练功，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方云杰自知理亏，于是就嘿嘿一笑，不再说话了。 苏断离淡淡的说道：“来日方长，养好伤之后，我自然会教你武功。” “也只能这样了。”方云杰有些无奈的叹道，然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抬头问道：“对了，曹钦的信上说了些什么？” “说什么思机发对明教有大恩，现在落难，明教不能恩将仇报，希望我们体谅他的难处，都是一些屁话。”苏断离语气有些不耐烦，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怒火。 虽然明知道曹钦不可能把思机发两兄弟交出来，但曹钦这种毫无诚意的敷衍，依然让苏断离很恼火。 “思机发的确是个祸害，有他在明教就不用完全依靠我们。虽然用金蚕蛊除掉他易如反掌，但如果现在动手，明教肯定会起疑心。只有以后等明教率军进入中原的时候，再找机会趁乱下手。”方云杰脸上流露出凝重之色。 表面上看思机发已经对明教没用了，但实际上方云杰和苏断离的计划想要成功，必须要除去思机发。 因为一旦明教兵败，起义军势必会退回苗疆。 吃了败仗，军心必定涣散，若明教想要重整旗鼓，最好的方法就是一边医治伤员，一边原地休整，同时想办法鼓舞士气。 可是由于苗疆毒虫遍地，起义军只能分散回到各自建立的山寨。 人马一旦分散，明教就很难掌控，更别说鼓舞士气了。此时苗疆各个部族出面拉拢，枕边风再吹吹，相信大部分人都会加入苗疆本地部族。 可是思机发精通蛊术，他可以用自己的蛊术让一个山谷免于毒虫侵扰，这样明教就可以不用把人马分散。 曹钦应该没有看出方云杰的阴谋，但他坚持保住思机发的小命，只是想多留一条退路。 苏断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朝廷那边有什么消息？”方云杰又问道。 苏断离看了方云杰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苗疆和京城相距万里，哪有那么快。” “说得也是。”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方云杰脸上流露出尴尬的笑容。 看了看方云杰那有气无力的模样，苏断离淡淡的说道：“行了，别想这些了，回去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去看你。” “好。” “来人！” 苏断离一声令下，几个五仙教弟子走进大殿。 “把姑爷抬回房，好生照料。” “是。” 几个五仙教弟子一前一后，把抬椅抬起，离开大殿。 等方云杰离开后，在一旁的五仙教圣女有些好奇的问道：“真的能在不损伤身体的情况下，把诛魂剑法给废了？” “怎么可能。” 苏断离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然后从怀里掏出曹钦写的信，递给五仙教圣女。 圣女接过信一看，信上只有七个字。 “心魔还需心药医？”五仙教圣女放下信，一脸疑惑的看着苏断离。 苏断离淡淡的说道：“诛魂剑法只是用投机取巧的方法让人功力暴涨，剑法本身没有心魔，有心魔的是人。既然魔由心生，所以也只有心药才能消除。” 听苏断离这么一说，圣女立刻恍然大悟：“我懂了，诛魂剑法根本就没有废，曹钦是骗云杰的。” “没错。”苏断离叹道：“曹钦只是封住了云杰的天池和关元两处穴道，让暴涨的内力无法运转。云杰一运功，全身经脉当然受到重创。你我都知道，穴道封住之后，最多十二个时辰就会自行冲开，但云杰不知道，他以为曹钦已经把他的穴道永远封死了。” “这次云杰伤得那么重，只要不说破这个秘密，相信他再也不敢施展诛魂剑法了。能想到用这种方法消除心魔，这个曹钦不简单啊。”五仙教圣女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敬佩。 苏断离有些感慨的说道：“那么年轻就能统领明教，若没点真本事，怎么镇得住明教那帮老家伙。” 武功可以和苏断离平分秋色，而现在看来才智也很卓越，曹钦的确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沉默了片刻之后，五仙教圣女轻轻的问道：“这事要不要告诉梦瑶。” “当然不能。”苏断离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两个身上有情蛊，梦瑶根本就藏不住心事。好不容易消除了心魔，要是让云杰知道了真相，那一切就白费了。” 要骗就要骗到底。 五仙教圣女咬牙切齿的骂道：“云杰这小子，有金蚕蛊都不好好修炼蛊术，整天想着练功闯荡江湖。真想现在就告诉他，让他彻底死了练武这条心。” 看到自己夫人抓狂的模样，苏断离只能叹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