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之纷争》 第一章: 穷街陋巷 http://..org/ 一直跑,一直跑,不能停。 小男孩撒了丫子般拼命地奔跑。 他踏过布满泥泞的鹅卵石街道,溅起了肮脏的水花。街边已然破败凋零的东方传统商铺刷刷地被他甩到身后,好几次险些撞上路人或抱着商货的店铺伙计。后边追赶的几个人边追边喊: “抓住前边的小孩!小偷!” “thief!(贼)”喊声中还夹杂着西方语。 追逐的四个人中两个人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装,都是西方人,其中一位白人年龄约么中年,续着短须,带着金丝边眼镜,像个文职人员。另一位是个瘦高的黑人。 第三位则是黝黑,年轻体壮,留着短寸儿的亚宁人。 而跑在正中为首的那位混血儿却完全不一样—他带着大大的金框墨镜,涂满发胶的深褐色卷发,上身穿着做工考究的印花衬衫,但扣子只系到胸前,脖子上带着金链子,下身黑色西裤,西裤下不仅没穿袜子,竟还穿了双拖鞋,却跑得飞快,边跑还边连声咒骂: “妈的,臭小子!**的敢偷大爷我的钱包!我砍死你!你别跑!小老鼠!” 而被骂做小老鼠的则是个又黑又瘦的小男孩,身着一件灰色的破棉衣,全身上下都是煤灰,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瘦小,但是跑得飞快,手里还死死抓着那个金灿灿的钱包。当经过街边 一连串底商店铺时,他随手敲击了其中一户的窗户。店家刚打开窗,紧随其后的黑人来不及躲避,正好撞上了打开的底商窗户,仰面跌倒在地上。 洪月笙头也没回,已经翻过前边十字路口挡路的摊贩推车。剩下的三位追兵中的混血儿做了个手势,其中的亚宁年轻人往十字路口右边的方向跑去包抄男孩,混血儿和中年的那位外表斯文的西方人推开摊贩的推车,继续在后边紧追男孩。 转眼间男孩子已经窜进一个巷子里,他看到前边路口突然冲出绕过来包抄的亚宁年轻人,弓下身打算拦住这个衣衫褴褛脏兮兮的小偷。小男孩眼看来不及转向,在马上就要撞到男人时,倒地一个蹴溜,就从男人胯下钻过去,速度太快,小男孩的左腿大腿外侧都被蹭破,可是他并不在意,爬起来继续跑,险些撞向前边迎面而来的老式小轿车,幸亏小轿车在巷子中本来速度也不快,男孩跌跌撞撞的爬上轿车顶,就这样直接翻过轿车跑了。 “嘿!!”轿车司机是位给杂货店运货的中年男子,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看到男孩踩着自己车翻过去,心疼得喊起来。 亚宁年轻人扑了个空,转身紧随其后也跳上小轿车,他可比男孩壮实得多,踩得车咣咣作响。 “小兔崽子!!给我下来!” 轿车司机的抗议不过是徒劳的挣扎,他诅咒的时候,人已经从车顶上跃走,生生把车顶踩出一个坑。“抓住他!”这时混血儿和中年西方人也尾随而至,一如前者,竟也都从堵住路的小轿车上边翻过去。 轿车司机已然无奈,垂头丧气的把头埋到方向盘上。 此时小男孩已经钻进旁边狭窄的小胡同里。 后边的“追兵”随后赶到,瘦小的男孩这时候已经钻到胡同中间了。追来的人也想效仿,无奈胡同太过狭窄,只够一个人侧身方能通过,再加上几个人体型强壮,他们在胡同间连挤带蹭时,小男孩已经穿过胡同,撒腿跑进前边的车行道。 正是晚间高峰期,车行道上车水马龙,传统的汽车间偶尔还夹杂着西方领事从自己国家带回来的利用反重力引擎,漂浮在低空滑行的无阻力进口车快速地在车道上穿行,小男孩穿梭在车流间,引起一阵混乱。 “watchout!asshole!(看路!混蛋!)” “哪来的野孩子!” 司机们一边急转着方向躲避孩子,一边咒骂着。 小男孩眼看就要跑过车行道的时候,被一辆避之不及的悬浮车险些撞到,流线型的车体铲起了小男孩,反而救了他,小男孩在车前盖上翻了个跟头,随后被甩到了人行道方向,重重地摔到地上,而悬浮车由于司机转方向盘过猛,侧偏着飞出去,撞上了前边的老式轿车。悬浮车仰起的时候,车底的反重力漩涡喷出了强有力的旋风,又吹翻了旁边开过来的摩托车。。。当“追兵”们穿过胡同的时候,现场已经混乱不堪了。 混血儿和几个同伴伸手截停开过来的车,跑过被急停的汽车搅的一片混乱的车道,却发现刚才男孩被撞倒的地方只有一摊血迹,人却已经无影无踪了。。。 下水道散出的水蒸气笼罩着残破的十三街,男孩拖着摔伤的腿一瘸一拐地朝实现约定好的方位快速走去。 就快到了,男孩想,一心低头看着路,直到发现一个巨大的阴影已经完全笼罩把自己瘦削的身材住,他方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何时竟然有一个高大的警用机动士兵站在身前—这是机动部队的标准配置:移动形机甲,俗称”机械之心“,是上次大战时军用产品的改良型,专门适用于维护城市治安。当人类坐机甲里时,宛若全身上下包裹上巨大的铠甲—由背后内燃机驱动的装甲,足有三米左右高,通常右手装备加特林机枪,拥有强大的火力系统。在外形设计上,为了更容易让亚宁人接受,机甲被设计成东方武士风格,且锻造了兽形的花纹。头部的钢盔下,一共三张可切换的脸分布处于头部的正中,左边和右边:分别代表平和(佛),怒(魔),哀(菩萨)三种感情。在平时巡逻时多数是表示警戒状态的“平和”脸谱,就像现在,绿色眼睛正审视着男孩。 即便如此,男孩也被吓了一跳。他知道如果被机动士兵认为是危险分子,无疑是必死无疑。 机动士兵佛的面孔看起来异常温和,眉心的圆形黑色摄像头不断变焦检测着男孩的状态,直到确认没有危险武器之后,机动士兵似乎不打算继续在男孩身上花费时间,于是迈起沉重的步伐碾压似的走过来,男孩赶紧侧身到墙边给机甲让路,同时也吁了口气。 怎么会有机动士兵在这里呢?!难道这时间机动部队不都应该在中心广场区出勤吗? 小男孩来不及细想,但是无论如何,原定计划都只能改变了,他正打算赶紧离开十三街时,一声呼喊声又把他拖回危险之中。 “catchhim!he’sathief!(抓住他!他是小偷)!”原来是“追兵”赶了上来。 本来已经走过男孩的机动士兵,腿还没有转过来,上身已经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向冲向男孩,魔鬼的脸已经从钢盔里迅速切换替换了佛面,凶神恶煞,同时发出了极其刺耳的警告声! 男孩根本不管警告,撒腿就跑,一转向顺着旁边的消防梯,爬上街边瓦房,穷街陋巷里给机动士兵的活动造成不少干扰,追赶的混血儿等人则穿过被狭窄街道挡住的机动士兵,追着小男孩爬上房顶。 十三街附近的小巷子子中本来也隐藏了几个身影,看到小男孩改道,身影也赶紧从侧路紧跟上去。 一直跑,一直跑,不能停。 从记事起到现在十一年间,这是小男孩唯一记得的事儿,也是他活下来的方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方式。 他不顾摔伤腿的疼痛,依然在屋顶上疾奔。 屋顶下是旧城闹市区,今晚是“同盟日”前夕,尽管天空阴霾,但是雪还没有下,没有风,天气干冷干冷的,但是闹市区依然热闹非凡—毕竟“同盟日”是战后最重要的节日。不同肤色,来自不同国家,但同属于底层社会的原住民和移民拥挤在狭窄的街道里,采购着商品,经营着他们各色商住两用的廉价店铺,吆喝着叫卖着,横七竖八的电线杆上的电线盘根错杂。洪月笙和后边的“追兵“踩得屋顶框框作响,引起店铺老板怒骂。 扑通! ”追兵“中的年轻亚宁人一不小心把一家廉价的屋顶踏出一个洞,直接滑下跌落进一家点心铺,一脸扎进堆成小山的豌豆黄里,再抬起头来活活好像一个姜饼人,引起店铺里一阵惊叫。 闹市区尽头直通向城市的最大人工运河—海市运河,眼看着前边已经到了尽头,小男孩咬了咬牙。 一直跑,一直跑,不能停。 他加速助跑,在跑到屋顶尽头时,用力一跃,抓住前边连接河湾两端的几束电线,摩擦导致他滑动的过程中不断产生火花,就像冲刺的烟花一样,天上飘落的雪花拍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小男孩咬紧牙关,竟然马上就要滑到了河对面!但一路滑行已经磨断了电线的塑料皮,露出里边的金属电缆。 后边追赶的两个人,衣着讲究的西方人急刹车,但是年轻气盛的混血儿并不甘心, “妈的!小看老子!”他咆哮着,也加速跑向屋顶尽头。 “zhongjiu,forgetit!(仲久,算了吧!)”年龄较长的西方人由于急停而滑倒,同时喊着阻止被称作“仲久”的混血儿,但为时已晚,仲久已经效仿着用力一跳抓住的电线滑向河对面,眼看滑到海市运河中间。 嘭! 本已经受损的电线耐不住再加一个人的体重,猛然断了一根。仲久赶忙抬头看向上方剩下的两束的电线。。。为时已晚。 嘭!嘭! 三束电线相续崩断,仲久凌空徒劳的蹬了几下,跌落下去,砸碎了河面的薄冰,沉入水中,转瞬间又扑腾出来,拼命挣扎,显然他并不懂游泳。 小男孩落地后就地翻了个跟头,爬起来继续跑,边跑边回头看后边“追兵”的情况,却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围拢向运河边,看着仲久在水中挣扎,却没有一个本地人愿意在冬日里跳下水去救人。 听到呼喊声,小男孩放慢脚步。这时候人们的注意力都转向运河,已经没有人再关注他了,现在一跑了之是最好的时机,或者。。。旁边饭馆店铺老板也去看热闹了,用砖头简单垒砌的摊铺上热腾腾的发糕飘散着诱人的香味,现在抓上几个拿走,谁也不会发现。。。 小男孩停下来,咽了咽口水,用手揉了揉饿瘪了的肚子,然后握紧拳头。 仲久的两个伙伴也终于赶到了运河周围,这时运河两岸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两个人拼命挤过人群,还没到河边,就听到有人大喊: “有人跳下水了!” 扑通一声,一个人跃入水中,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呼。等人从水中探出头来,竟然是男孩。冬日河水冰冷,水流喘急,每次划水男孩都必须击退寒冷,抵抗试图把他卷入深处的水浪,总算靠近仲久,这时候仲久已经挣扎的筋疲力尽,尽管如此,当小男孩从背后抓住仲久时,仲久依然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死命地抓住男孩,脚乱蹬,小男孩明显没有仲久强壮,拗不过他。岸上的人都吓坏了,两个人眼看就要一同沉入水中。 但是小男孩显然有备而来。 而在刚才小男孩停下的店铺中,发糕一块也没有少,却是少了块简易堆砌摊铺的板砖。。。 男孩抡起手上的板砖,砸到仲久头上。。。仲久顿时额头蹦出血花,四肢乱蹬溅起更大的水花。 “bastard!(王八蛋)”仲久的亚宁伙伴看到小男孩攻击仲久,从怀里猛地抽出枪来,一时引起周围群众的恐慌和尖叫。他把枪对准湖心,无奈于小男孩和仲久在水中扭打在一起混作一团,他尝试瞄准多次都不敢射击。” “stop!ajie(住手!阿杰)”西方人也赶过来,担心误射赶忙抬手压住亚宁人阿杰的枪。 而这时,仲久加上刚才挣扎过度和呛水,已然昏厥过去。 于是小男孩扔下转头,从背后牢牢抓住仲久的下巴,让他仰面,在用肘夹住仲久的肩膀,然后往岸边游去。 零下二十几度的温度让小男孩面色苍白,身体麻木,加上仲久的重量,他游地更加费力了,冰冷的河水几次都把他拍在水下。从岸上望着他的人们,几乎辨认不出水面上缓慢移动的小点,都觉得他们没希望了。 一直跑,一直跑,不能停。 小男孩的脑子只有这一个想法。 可他刚才完全可以一跑了之,为什么要现在在冰水里挣扎呢? 他鲁莽吗?他傻吗? 可能。 但是他的想法如此简单,以至于虽然他肌肉酸痛,心跳剧烈,但是终究冰水无法将他打败。终于,他带着仲久游到了岸边。 小男孩费劲地把仲久拖到岸边,这时仲久的两个伙伴也疾奔过来。其中的亚宁人阿杰上来就对小男孩一顿拳打脚踢,男孩已经没有力气抵抗,用手抱住头蜷在地上。另一个西方人立刻跪在仲久身旁,放他平躺下来,连按仲久胸口。几下之后,仲久吐了几口水,恢复了神智。 “够啦。。。停手。”还躺在地上的仲久挥挥手,制止了那位正在连打带骂小男孩的手下,“带他过来。”西方人见仲久缓过气来,赶紧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仲久披上,扶仲久半坐起来。阿杰这时把被偷走的钱包从男孩怀里拿出来,还没打够,又踢了男孩两脚。 “妈的!阿杰!我让你停手,你没听到哇!”仲久刚缓回来点,脾气就回来了。 阿杰不敢再违抗,赶紧把小男孩拖过来,同时把钱包递给仲久。 水完全打湿了仲久之前用发胶定型的卷发,现在头发完全拍在额前,异常的狼狈。仲久斜眼看着面前的男孩,男孩的情况更加恶劣一点—破衣烂衫,瘦小的身上布满瘀伤;乌黑的短发湿漉漉的贴着头皮,河水洗净了他脸上的煤灰,露出一张典型的亚宁人面孔,消瘦苍白的脸倒还有丝清秀,一双乌黑的双眼倔强的看着仲久,没有一丝恐惧的意思。 仲久吐了口口水,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没吭声,只是喘着粗气。 “妈的,“仲久慢慢的摇了摇头,”我看起来是要吃了你吗?!” 他看了眼手中的钱包,一甩手丢给了小男孩,“拿去吧,小老鼠。” 小男孩接住钱包,一脸惊诧。更加惊诧的是仲久的两个伙伴,其中的阿杰忍不住想制止仲久:“大哥,你。。。“ ”你还好意思喊我大哥!”仲久恶狠狠地转头看向手下,即便半坐着还伸腿踢了手下小腿一脚,“大哥来,大哥去的,我刚才落水**的跑到哪里去了!妈的。。。” 仲久的两个伙伴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答话了,显然这个看起来像个混混,满嘴脏话的混血儿显然地位在他们之上—混血儿地位高于亚宁人比较常见,但是连旁边的西方人也毕恭毕敬确实少见。 这时远方传来警笛声,仲久转向男孩:“喂,小老鼠,”他摆摆手,“钱也拿了,还不快滚!等着警察呢吗?!” 小男孩看看仲久,又看看手中的钱包,转身撒腿就跑,旁边的人群也赶紧给他让开一条道儿。 跑了几步,男孩停下来,回过头,看着仲久,“洪月笙。” “啊?”仲久没回过味儿来。 “我叫洪月笙。”小男孩重复了一遍,顿了顿,“我欠你的,有一天会还给你的!”说罢转身往远处跑走了。 “我靠,一个小老鼠还挺有志气!”仲久笑了笑,吐了口口水,然后看向他的两个手下: “hey,youtwoidiots!youarejustgonnaletmesitonthegroundsoakingwet?shit,youarenotevenasgoodasrats!(喂!你们两个废物,你们想让我一直浑身湿透坐在地上吗!妈的,连只小老鼠都不如。)” 两个手下赶紧道歉扶仲久起身,仲久一边起身一边不忘用手狠拍两个人的后脑勺。这时几辆警察也已经赶到,后边还跟着一个“机械之心”机动士兵,正靠着机甲后背的喷气装置一顿一顿的加速快跑跟着警车。警车停下来,一个亚宁人充当的警察边下车边喊着: “出什么事了?!未经允许严禁聚众!”“喂!说你呢!还不赶紧离开!” 其他围观的群众看到警察便赶紧散去。 看到几个警察走过来,仲久看向身边的西方人手下:“kevin。” kevin点点头,向亚宁警察走过,从怀中拿出id递给警察,并交涉起来。 仲久似乎对赶来的警察并不在意,他摸了摸刚被板砖砸伤的额头,念叨了句:“喝!真妈的疼!”随后看向男孩远去的街道方向,夕阳正好从阴霾的云层中透过洒下一丝余晖,街道尽头的东方阁楼在冬日的斜阳映照下在混着泥和污水的地面上投下黑色的剪影,远处传来佛堂在日落时的敲钟声和僧人念经的喃喃咏唱。 仲久笑了笑,“介小老鼠有点意思。。。” 这时躲在旁边巷子里的一个身影观察着被警察和高大的机动机械之心包围的仲久,躲回到阴影中,抬手通过隐秘的通话器向同伴汇报: “报告长官,诱饵任务失败。重复一遍,诱饵任务失败。” 第二章: 大溃败 http://..org/ 在史称“亚美战争”大溃败的十五年后,曾经的东方中心:君主制的亚宁帝国已经徒有虚名,作为战败国沦为西方大国美达布索亚的殖民地,社会被重新定义为三个等级,一等公民是来自美达布索亚的西方殖民者,第二等级是西方殖民者和当地亚宁人的混血儿,而第三等级才是亚宁原住民。 严重的社会动荡导致了很多亚宁原住民经济上的窘迫,大量的失业和城市移民,使城市的大片地区沦为贫民窟,和猛增的暴力犯罪的温床。 在亚宁首都“海市蜃楼”旧城区,贫民区林立,被一条长长的海事运河和上等公民居住的繁华中心分隔开。这里在亚宁帝国鼎盛的时候,也曾辉煌过,而现在只剩下冬日里鹅卵石街道上的积水中倒映着逝去的浮华时光,就犹如这座城市的名字,宛若海市蜃楼一般,尽皆幻象。 而明天,正是一年一度的“同盟日”:庆祝亚美战争结束和新的亚宁共和国在西方大国美达布索亚的扶植下成立,如今已经是第十五个年头。表面上是两国重新建立和平联盟,但从实际意义上说,这是美达布索亚强加给亚宁的节日,用来炫耀自己的胜利,并且巩固自己的地位,因而对很多老亚宁人来说,“同盟日”更像是种耻辱,因而被本地人称为“国耻日”。 所谓每年一小庆,五年一大庆。殖民地政府尤其在意本次庆典。无论新老街区,四处挂满了彩灯,为刚刚降临的夜晚添上色彩。 洪月笙一瘸一拐的穿梭在人群中,手里提着用钱包里的钱刚买的食物,用油纸包地好好的,所以不再像之前那般冒冒失失得了。尽管如此,由于身材小,不显眼,时而还是会被没看到他的大人撞到。穿过巷子时他看到煤油灯下有手艺人吹着糖人儿捏着面人,兜售六合彩奖券,街边住所里有人准备着晚饭,也有人家在二层小楼里吵吵闹闹地打着麻将。旧城闹市区是洪月笙回家的必经之路,楼亭灯火辉煌,好像金子铸成的一样,还有戏曲声传过来,中式阁楼上正投射着戏剧“贵妃醉酒”的全息影像: “今宵如梦里。。。 想当初你进宫之时,万岁是何等爱你,到如今一旦无情明夸暗弃,难道说从今后两分离!” 影像中的花旦边咿咿呀呀地着四平调,边载歌载舞的表演着剧中角色醉酒的扇舞,时而掩袖而饮,时而醉步。戏还是那出老戏,但角色为了更加符合美达布索亚殖民者的审美喜好,女性角色服饰被改的更加暴露贴身,舞动起来多了几分性感。 而在巨大的全息影像下,是在闹市区负责巡逻的警用机动部队主力“机械之心”,顶着“佛”的面孔,严密注视着四周每一条街道— “亚美战争”后,面对亚美签署的不平等协议和殖民地法案,一度大量亚宁反政府武装的兴起,对抗美达布索亚政府,其中尤以反美组织“复兴会”成长迅速,以至于让美达布索亚殖民政府震惊。于是政府改造了战时军用武装部队“机械之心”,凭着高度的机动性和武力,机械之心迅速建立秩序,美达布索亚殖民政府也宣称其为良好公共秩序的保护者,实行铁腕统治。 洪月笙远远地躲着这些机械部队,跑到闹市区的最后一段红灯区“春之岚”街,各种霓虹灯红酒绿,**从阁楼二层拿着彩色丝巾向下吆喝着,叫着经过的老相好的名字。 洪月笙穿过一栋阁楼,轻轨火车轰隆隆从头顶上经过,他沿楼梯准备走上二楼,上了一半看到楼下的梅花树,又跑下楼摘了一朵他觉得花形好的梅花下来。 再次上楼来到门前,正欲敲门,突然听到房间中忽隐忽现的女性**声。 “嗯。。。嗯。。。。” 洪月笙把脸凑近残破的木门,从门缝中可以看到屋中的景象:室内地上凌乱的扔着各种衣服,白色丝质的女性睡衣挂在房间中作为装饰的老型亮黑色越野摩托上,黑白相间的男性美达布索亚军服则挂在窗前。越过散乱的衣物,一对全身赤裸的肉体正纠缠在一起,其中年轻短发女性背对着洪月笙,正坐在身下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美达布索亚白种男人身上,女性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夹着男人臀部,支撑着身体上下前后起伏,汗水流过瘦削玲珑的后背上的彩色凤凰纹身,酥胸随着摆动,从后边看若隐若现,不时发出诱人的**声—洪月笙脸腾地就红了,他赶紧背过身靠着门滑坐到地上,深深的咽了一口唾液,就不敢再发出声响,不过脑海里刚看到的女孩那只从后背一直蔓延到脖颈处的彩色凤凰,在肩胛骨不断舒展和闭合下,好像展翅飞翔的景象挥之不去。 洪月笙把随身带着的两包油纸包着的点心中一份留在门前,还别上野花,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开了,他刚走没多久,房间里便想起了男人释放的**声。女孩穿上睡衣打开房门透气,她瓜子脸,容貌秀丽,皓肤如玉,和其他**不同并不施脂粉,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双颊晕红,有点大手大脚的用双手拉着胸前半遮半掩的睡衣呼扇着,让室外冰冷的空气吹进来带走胸前的汗水,一边喝着男人为她带来的最爱的听装啤酒。意外地,她看到了门前地面上的包裹,那朵朱红的梅花还是在包裹上随着微风摇摆着,在一片灰白的背景下格外显眼。 过了红灯区,就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场。这里,几乎可以算是唯一的新旧城区交汇的地方—两个地区的生活垃圾都会扔在这里,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废墟,洪月笙在废墟里七扭八扭,确保没有人在周围后,从碎石瓦砾中钻进去,眼前是一个崩塌的寺庙,寺庙已经被茂密的植被覆盖,月光穿过破碎的天顶,投射下来,为洪月笙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在布满蔓藤的墙壁角落里,有一个隐藏的摄像头,正慢慢转向他。监视器中的洪月笙,正抬头看向镜头,而镜头静静的变焦伸缩了几次。 洪月笙从摄像头做了个表示安全的手势,随后才移开一个布满苔藓几乎和地面融于一体的井盖,翻身沿着下水道竖井楼梯滑下去。 向下滑过狭窄的竖井,在洪月笙身下的就是四通八达的“海市蜃楼”下水道系统,过去作为城市的主要污水处理体系,现在旧城区的系统已经废弃,但出人意料的是有不少亚宁人生活于此,他们多数身着简陋实用的衣服,脖子上缠着卡其布围巾或者头戴毡帽,踏着下水道的污水忙忙碌碌地走来走去。 并没有太多人关注顺着楼梯滑下来的洪月笙,再快落地的时候,他控制了下下滑的速度,避免受伤的腿过猛撞击地面。一接触地面,洪月笙便朝三号管道走过去,但刚进去几步,他就发现前边站着几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前边。 洪月笙转身就想跑, “抓住他!” 洪月笙刚跑到进来的管道口附近,就被早已埋伏好的另外两个人拦住,无论他如何拼命挣扎,还是生生被架了回来,几个人除了有一位身穿青色衣服,消瘦的女生年龄略轻外,都是清一色的大约十八九岁的男性,包围成一圈,把洪月笙围在期间。中间的一个人虎背熊腰长得好像狗熊一样的年轻人上来就一拳打中洪月笙腹部,打的他腹部一阵痉挛,禁不住跪倒地上只吐黄水。 “呸!” 狗熊往洪月笙身上啐了一口口水。 ”叫你跑,小兔崽子!”说罢又是一脚,洪月笙刚用一只手肘撑地想爬起来,就又被踢倒。这次怀里的油纸包着的点心一下子飞了出去,落在前边地上。 洪月笙不顾疼痛,赶紧爬过去想把点心够回来。其他人看着他心疼的爬向点心的样子讥笑起来。 就在他刚抓到点心的时候,一只军靴一脚踩下来,把他的手和手中的点心一起踩到地上,点心立刻粉碎,从破碎的油纸中被挤出来,顺着军靴下洪月笙的手指间融入地上的污水中,和成了泥。 “太子!” “太子。” 周围的人赶忙点头打招呼,洪月笙咬着牙,顺着军靴抬头看上去:一身黑白相间的亚宁军裤,军服,铜扣腰带,同样有些旧但熨烫的很整齐的亚宁预备士官服,领子笔挺,锁骨前挂着旧亚宁帝国军徽—是一枚象征皇权的权杖挂饰。这位外号被称作“太子”的年轻人面容周正,尽管年纪轻轻,却头发梳成整整齐齐的短侧分,眉宇间透着一丝桀骜不驯,俨然一副正统军队大院子弟的做派,显然他是这帮人的头目。 太子的青年低头瞅着地上脏兮兮的小男孩,皱了皱鼻子,“真不愧是小叫花子,为了一包点心就可以出卖行动。” “我,我没有。。”洪月笙疼的呲牙咧嘴,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那好,我们说好了你抢到钱包,引诱那帮美达布索亚走狗到十三号街。那么现在人呢?” “那里有机动部队,我只好改道。” “还嘴硬!”太子把脚在洪月笙的手上转着拧了拧,疼得他躺在地上直打颤,“我们倒是觉得是你反骨报的信儿。” 那位一身青衣女孩也蹲下来,单手拂过地上的洪月笙脸颊,尖尖的指甲划得洪月笙的脸颊滋滋作响,她歪头看着洪月笙,她有着猫一样的脸庞,脸颊两侧有些许雀斑,嘴唇擦过一点劣质的唇膏: “小弟弟,别自作聪明。如果你什么都没做,怎么会有机动部队突然出现在旧城?那个混血儿落水,你怎么会救他?还收了他的钱?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过没有!我没有出卖任何人!”洪月笙说着摇头甩开青衣女孩的手,啐了口口水不偏不倚落到她的脸上。 “哇!”青衣女孩赶忙用手拼命擦脸。 “敬酒不吃吃罚酒!”太子见状,抬起踩住洪月笙手的脚想踢他的头,洪月笙抓住机会,猛地抓住太子刚抬起来的军靴,太子一惊没来得及提防,被洪月笙一把拉倒,转而骑到太子身上,朝着太子的脸就是一拳。 周围几个人一看慌了神,青衣女孩冲几个伙伴大喊:“你们傻呆在这干嘛!还不快去帮太子!” 几个人这才醒过神,冲上去一边拉住洪月笙,一边连踢带拽,可无论如何,洪月笙就是专照着太子打,几下下去就把太子打得鼻血直流。好不容易狗熊才把洪月笙从太子身上拽下来。 青衣女孩赶紧过去照看太子,太子用手一摸鼻子和脸,满手是血,他推开青衣女孩,气的咬牙切齿的大喊:“混蛋,给我打!” 其实不用他吩咐,几个手下已经是围住洪月笙,洪月笙这时已经从地上随手抄起一跟钢筋,拿着冲着周围几个人胡乱挥舞,大叫: “别再过来!谁过来我捅穿谁喉咙!” “小兔崽子!” 由于他刚才的行为,几个人都有所忌惮。最后还是狗熊有胆量,吼了句:“今晚非干死你不可!”就往上冲过去,就在两人要交手之际, “你们给我住手!”这时候几个人后边突然传来一声喝止,居然还是女声。 刚从地上站起来的太子回头一看,一个妙龄少女正站在身后,穿着墨绿色夹克和贴身牛仔裤,背后还背了个吉他。即便冬日里衣物厚实,依然没有挡住一直窜到脖颈处的凤凰纹身。 “哦,是凤蝶姐。”太子点点头,其他几个人也都停了手,洪月笙也一时就呆立在那,放低手中的钢筋,但立刻被狗熊抓住衣领提起来。 “够了!”凤蝶声音虽悦耳,但是语气强硬:“你们几个大小伙子,一起欺负一个孩子,不太合适吧?” “呦,我还当是谁呢?”青衣女孩装着成熟的奚落凤蝶,但语气中依然无法演示她稚嫩的年纪,实则充满了妒忌:“原来是凤蝶姐啊。” “琪琪,轮不到你说话!”太子一边擦去脸部血迹,一边斥责被叫做“琪琪”的青衣女孩,琪琪被训斥,便不敢再答话,但依然充满敌意的看着凤蝶。 “凤蝶姐,我们不是没事找事儿。”凤蝶比他们都略大几岁,道上混的年份也更久,即便太子也对她有几分敬畏,“你知道明天就是国耻日,据说这次美达布索亚搞大的,还指派了什么新殖民地大使来讲话。上头下的命令,让我们想个办法抓到大使身边的工作人员逼问出大使的行程。我们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引诱到几个大使贴身侍卫,都被这小子反骨搞砸了!”太子依旧狠狠的看了一眼洪月笙。 “这孩子我认识他很久了,他不是那种会反骨的人。”凤蝶冷冷的回道。 太子走到凤蝶身前,背对手下,压低声音:“凤蝶姐,你这样我回去没法向上边交代。” 凤蝶也抬头盯着太子,丝毫不示弱,“事情没办好,把屎盆子都扣到一个孩子身上,可不地道!” “凤蝶姐,你别让我为难。”太子似乎拿凤蝶没有办法,露出了难为的表情。 凤蝶看着太子,叹了口气,心说,都还是些孩子啊。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太子。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今天下午刚从一个客人那里探听到的信息,他是负责接待新殖民地大使抵达事宜的地方官员,也是我的常客。”说着凤蝶打开字条。“这上边记着大使明天的具体时间安排。现在你拿着这个去交差吧。” 太子沉默了一下,伸手接过纸条。他本打算转身,刚转一半有转回来,把脸贴近凤蝶耳根,低声说:“这次行动成功之后,你别再做这行了,跟我吧,我再好好和我叔叔说说。” 凤蝶微笑了一下,也把尖尖的下巴往太子耳旁处探了探,轻轻吐了口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日子要过,我怎么过是我的事儿。” 太子感到受到了侮辱,脸涨得通红,但又无可奈何,一时对凤蝶无言以对。只得转头吆喝手下:“我们走!” “啊?”狗熊刚揪着洪月笙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一下还没明白,“就这样放了这个臭小子了?!” “凤蝶姐都给说情了,咱还能不给个面子嘛~”琪琪怨毒的一语双关的推了狗熊一把,暗示他别再坚持。狗熊恶狠狠的威胁了句:““小子,你等着。”但还是听话,和几个人赶紧跟向已经走开的太子。最后走的是琪琪,她拂过洪月笙的肩膀,然后也转身走了。 每个人经过凤蝶的时候都点头示意: “凤蝶姐。” “凤蝶姐。。。” 虽说如此,刚走远点,几个人还是禁不住碎嘴: “你看到凤蝶的臀部了吗?真他妈性感。” “那胸才养眼!” “嘘!小心太子一会儿抽你。” 琪琪和凤蝶擦肩而过,她比凤蝶低了有半个头,侧头低声用还稚嫩的声音警告凤蝶:“我警告你,你离我的太子远一点!” 凤蝶并没有转过脸,只是同样低声微笑的回答:“女人没魅力才会成天担心男人跑掉。” 琪琪一下张着嘴无言以对,半响只得剁了一脚地气呼呼的拂袖离开。 洪月笙等看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才哐当一下扔下手中的钢筋。精神一放松,突然觉得身体剧痛,双膝跪地,加上太久没吃东西,体力不支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模模糊糊看到凤蝶跑过来,蹲下躬身贴近自己。屈身的时候,坚挺的胸部贴近洪月笙,他依稀看到外套里,凤蝶低胸v领毛衣上别着的梅花。红红的梅花慢慢的旋转起来,好像小时候见到的万花筒一样,将他带入黑暗之中。 而在他的背后,琪琪刚才拍过的地方,一个不起眼的小装置正断断续续发送着信号。。。 第三章: 地下迷宫 http://..org/ 洪月笙在些微的晃动中,从昏迷中醒来,他咽了咽口水,感觉浑身跟散了架一般剧痛,伴有严重的耳鸣,一时间也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 等他适应了光线,才意识到凤蝶正背着他。他虽瘦弱,但毕竟是个十六岁的男孩,身材苗条的凤蝶背的还是挺吃力的,一路上呼哧呼哧穿着粗气。 “凤蝶姐。。” “你醒啦?小伙子!”凤蝶边走边费力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放我下来。。” “得了吧,就快到家门口了您要下来了。还是让我把好事做到底吧!”凤蝶说话一如既往的直爽。 洪月笙感到特别不好意思,好在就几步路就到了家门口—凤蝶扶他下来时,她耳畔淡淡的香水味道深深留在他的脑海里。 “呼!总算到了!”凤蝶单手扶着膝盖直喘气,“看你这么瘦,怎么沉得和小野猪似的!” 洪月笙低下头,脸臊的通红。 所谓洪月笙的“家”,实际上是废弃下水道中一个自己改建的管道,也有一些其他类似的家庭住在这里,大多是以狭小的管道为房间,用木头或铁板为面向主管道的一侧筑成墙壁。战后亚宁首都“海市蜃楼”旧城大规模衰落,过去鼎盛时期的配水系统都已荒废,一些社会最底层的居民为了遮风避雨又不必负房租,便利用下水道分支管道的侧面建立了简陋的住宅居住。而在政府的机动部队“机械之心”实行禁令和更加严格的镇压法案后,反政府武装被迫转入地下重新集结,其中最大的组织就是一支名为“复兴会”的游击队,他们以“不知疲倦的为国家作战”为格言,在这庞大的地下下水道系统中建立了新的战时基地。地下管道四通八达,非常方便游击队的集合,分散和及时撤离。由于诉求目标接近,所以“复兴会”和下水道居民相处相安无事,也因此构成了新的社区,成为一个地下迷宫。 洪月笙先从简易的木门进入房间,其中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大多是从垃圾场里捡来的物件儿,两个小小的加热器发出的微微红光,墙上还贴着一张旧海市蜃楼城市日历,背景上的城市画正是他们现在生活的区域,但区别是灯火辉煌,海报下边的日历还是战前。 “灵子?你在哪?出来吧!”他冲着房间里边吆喝了几句,“凤蝶姐来了!” 但是没有动静,这时候凤蝶也已经跟着走进门。洪月笙正纳闷的时候,一个小小的阴影已经从凤蝶身后的屋顶上靠着倒掉着的尾巴慢慢地降下来。。。 “嗷呜!”阴影伴随着叫声猛地扑到凤蝶肩膀上,吓得本来颇有气度的凤蝶大声尖叫起来:“哇!!” 洪月笙赶紧转身正打算反击,却发现阴影已经扑倒了凤蝶,抱着凤蝶的脖子,正要。。。 亲个不停! “灵子!” 而凤蝶则被亲的笑个不停:“好啦,好啦灵子,痒死了痒死了!” “灵子!”洪月笙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样会吓坏凤蝶姐的!” 但是显然凤蝶和灵子已经很熟络了,两人亲热得很,活活像宠物见到了主人一样。 “灵子,以后不能再这么淘气了。”洪月笙轻轻责备了灵子两句。 “呵呵,没事,灵子你这个小淘气包。”凤蝶半躺在地上,灵子这时候还抱着凤蝶的脖子,请到哥哥呼唤,便从凤蝶身上滑下来,又一瘸一拐的跑跳着凑近洪月笙,这才发现洪月笙身上有伤,立刻变得焦虑起来,眨着巨大的眼睛:“哥哥。。。” “哥哥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洪月笙赶紧随便扯了谎。 凤蝶从刚被扑倒的地上站起来:“灵子,去给你哥哥拿药敷上伤口。”灵子转头向凤蝶点点头,一摇一摆半走半爬的跑到旁边柜子里去找医药箱了。 “凤蝶姐,我好多了,没事了。” “你啊,今天就给我在这老实的坐着。”凤蝶把手放到洪月笙肩膀上生生把他按坐到椅子上,挽起头发,“今天的晚饭就包给我了。”说着走出房门—地下迷宫的居民生活就像生活在筒子楼一样,开灶都是在屋外的下水道走廊间,并利用下水道的换气系统。 凤蝶拿起屋外椅子上挂着的围裙系好,从自己随身的袋子中取出带来的食物,烧火做饭。从她旁边的小窗户可以看到屋内,暖色的灯光为房间中笼罩上一片金黄色。灵子正打开医药箱,从里边拿出杀毒的酒精和止血的白药给洪月笙清洗,涂抹伤口。 多好的一对兄妹啊,可惜。。。 凤蝶叹了口气,心想, 可惜,灵子永远也过不上正常人的生活。也许现在她还不了解,但是随着她年龄增长,她会愈加感到自己的不同,虽然灵子的情况也不在少数,但是“残缺者”即便在旧城区也是受到歧视的存在—“亚美战争”中,为了对抗美达布索亚的机械化部队,亚宁帝国曾经大量将生物武器使用于人体,其后遗症不仅影响当事人,且可能会遗传给下一代—战争第二代后代中有一定几率的人从出生起就有明显身体或头脑的缺陷,即所谓的“残缺者”。不过像洪灵子这么严重的即便在残缺者中亦数少见,由此可以推断出当时他们的亡父应该受到过及其严重的生化改造,但是奇怪的是,同样血脉的洪月笙则和正常人无异。 “哥,哥,”由于口腔结构不同于常人,灵子到现在还是很难说整段句子,“好,好点,吗?” “哥好多了,”洪月笙抬起手来胡撸胡撸妹妹的头,“谢谢小妹。” 灵子闭上硕大的眼睛咯咯的笑起来,三瓣嘴一张一合,好像花朵开放和闭合。 一股食物香味扑鼻而来,洪月笙抬起头,发现凤蝶端着刚热好的饺子从外边走进房间,她系着围裙,用头巾把头发扎到了后边,看到洪月笙看着她,嫣然一笑,两颊现出浅浅的酒窝,俨然一副邻家大姐姐的样子,和上午见到的判若两人。 “吃饭啦!灵子,去把碗筷放好。” “哦呜!”灵子本来就看着饺子馋的直流口水,一听这话,兴高采烈的冲向饭桌,双手平伸模仿着飞机翅膀,嘴里还学着发动机的声音:“呜呜呜呜呜~”,冲到破橱柜边用尾巴打开抽屉,手上拿好餐盘,尾巴还不忘缠好三双筷子。 “凤蝶姐,今天过年啊,有饺子吃!”洪月笙问,他和灵子以往只有过年时才吃得到饺子。 “过哪门子年。”凤蝶用手指请点了一下洪月笙额头,”是你小子有福气,赶上一个姐妹远行,送了馅作临别礼物,我就包好了今天带过来。轻点起来,刚上好药的伤口,别又弄裂了。” 洪月笙慢慢走到桌前时,妹妹已经摆好了餐具。饺子一上,两人立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凤蝶在旁边看着笑出了声。 洪月笙边吃边抬头看着凤蝶夸:“这饺子好吃哎。” 灵子也一直点头称赞:“嗷呜!” 凤蝶笑道:“好吃啊?我这做得还不算好,我妈做的饺子才是一绝,可惜她走得早,手艺没学到。” 晚餐时光凤蝶谈笑风生,一罐又一罐的喝着她带来的听装啤酒:这是用美达布索亚的工艺和亚宁帝国的小麦结合的产品,就像这个城市的缩影一样。洪月笙嘴笨,话不多,多数时间都是开心的坐在旁边听凤蝶讲话。终于,他忍不住问了句: “凤蝶姐,明天是不是要有什么重要行动?” 凤蝶夹筷子的手停在半空,没有说话。 “带我一起去,我也想出一份力,有一天成为英雄。” 凤蝶苦笑的看着洪月笙:“那你和说说什么样的人才算英雄?” 洪月笙:“能保护你和小妹,天天吃到你做的饺子的人呗!” 灵子仰头冲天:“嗷呜!” 凤蝶噗嗤笑出声来,“好好,我就等你保护我和灵子。” 正餐一扫而光之后,凤蝶看着灵子,神秘的说:“猜猜还有什么?” 灵子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摇摇头。 凤蝶从身后突然拿出了点心:油纸已经打开,里边包着驴打滚,猫耳朵和糖果。 “哇!!”灵子立刻两眼放光,欢呼起来。 “凤蝶姐。。。”洪月笙看到后不禁不好意思—这应该是他带给凤蝶的礼物,而自己那份儿在刚才的斗殴中已经变成泥浆了。 凤蝶冲洪月笙眨了一下眼睛,指了指胸前别着的梅花,凤蝶抿嘴笑道:“我已经拿到了该拿到的礼物。” 洪月笙于是低头也不再多说,两人看着灵子兴高采烈的拿起了一个糖果含到嘴里,脸立时皱成了一团。 ”怎么了?”洪月笙问道。 “呜,酸!。。。可,可是,灵子,喜欢。”灵子又咯咯地笑起来。 “馋鬼!”洪月笙用手指轻轻扫了一下妹妹的鼻稍,他和凤蝶看也笑起来。 饭后,三人围坐在一起,凤蝶拿起了带来的吉他。弹了个简单的和旋,灵子靠在洪月笙肩膀上,静静地听着。 “想学唱歌吗?”凤蝶看着洪月笙。 洪月笙摇摇头,“我笨,不会唱歌。” “没有人天生就不可以做什么事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别人告诉你做不好,久而久之你就以为自己做不好而已。” 洪月笙挠挠头,“那,好吧,我试试。” “想学什么?” “我听凤蝶姐有时候会哼的那首老歌,讲大河的。” 凤蝶噗呲地笑出来,“那不是讲大河的啦!那是讲人的感情的啦。” 洪月笙:“嘿嘿。” 凤蝶又用手指轻轻的弹了一下洪月笙额头,“傻小子!好吧,确实也和我们的海事运河有关,算你有一半说对了把。不会唱没关系,我唱你跟着哼就好了。” 海事运河是海市蜃楼地区最大的运河,把海市蜃楼斜切成旧城和新城区,也粗暴的把亚宁贫民和美达布索亚殖民政府真正居住和管理的区域分离开来。 凤蝶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罐啤酒喝光,清了清嗓子,拿起拨片,自弹自唱起来。 “现在你说你孤寂, 你整夜哭泣, 好吧!你可以为我泪流成河。 你可知,我曾为你泪流成河。” 洪月笙于是笨拙的跟着凤蝶哼起来: “现在,你说你抱歉, 觉得一直如此虚幻; 觉得当初不该那般。 好吧!你可以为我泪流成河。 你可知,我曾为你泪流成河。” 不知是唱到动情还是想起了心事,凤蝶眼里开始闪着泪光, “你曾让我,几乎让我发狂失去理智, 而你却依然甩手而去。 记得吗?我却记得,在不归港旁,你说过的话。 你却跟我说“爱”太庸俗, 你有更多理想。 而现在,你却说你爱我, 来嘛!为我泪流成河。 你可知,我曾为你泪流成河。。。” 妹妹已经蜷成一团倚靠在洪月笙膝盖上睡着了,小尾巴还随着梦境不时的摆动。地上昏黄的路灯光线透过顶部废弃的排风管道天井撒下来,照到凤蝶身上,这更让她好像圣洁的天使。 洪月笙听的入神,如果这一时刻能永远持续下去,那该多好啊,他想。 悠扬的歌声从洪月笙的简陋住宅飘出来,经过每个还有心事久久不能入睡的居民的耳畔,沿着通风管道,一直到地下迷宫的核心地区,这里却灯火辉煌,身着旧亚宁军服的人流穿梭,传送着军火,自制燃烧瓶,土炸药,游行旗帜。。。而在最深处的牢笼里,还隐约可以听到猛兽的喘息声和是不是冲撞铁笼的巨响。 地下迷宫为明天的“同盟日”准备的武力示威活动就要开始了。 第四章: 暴风雪前夕 http://..org/ 美亚编年历15年11月17日。 天还没亮,凤蝶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昨晚她就睡在平时洪月笙的床上。 她轻轻地跳过一地的啤酒罐,绕过铺了条毯子睡在地上的洪月笙,躬身为洪月笙拉上被子,对着墙上的水银底儿镜子胡乱的整理了下头发,就素颜离开。 凤蝶刚离开,洪月笙就睁开眼睛,翻身从地上蹿起来想跟上凤蝶,突然听到妹妹的呼唤声。他转头轻轻撩开房间尽头处的挂帘,妹妹就睡在挂帘后由破棉袄,棉被包裹成的小床上,正在喃喃的说着梦话,还夹杂着点轻微的咳嗽。 他低头亲了一下妹妹额头,轻手轻脚的把帘子又拉好,抓上自己唯一那件灰色的薄棉衣,也依然没有发现棉衣上贴着的信号发射器。出门时凤蝶已经不见踪影,不过他猜凤蝶应该是朝着基地方向去了。 基地位于下水道的中心位置,是过去的中枢区域,所以这里比起一般的下水道区域来格外地大,来自城市好几个区域的管道都在汇集到这里中转和改道,又通向各处。 可等洪月笙赶到基地的时候,偌大的基地里已经只剩下零星的后勤人员。洪月笙站在基地中心不知所措时,冤家路窄,又碰上太子一行人。 由于昨天打架的原因,太子的脸上还贴着止血贴。 远远地,狗熊就看到洪月笙,讥讽道:“哟,被娘们护着的跟屁虫,换好尿布了没啊?” “嘘!”其他人跟在旁边吹口哨。 洪月笙耐住怒火,却依然挡在太子一行人面前:“让我一起参加任务,我昨天欠你们的,我今天还给你们!” 狗熊径直上前一把推开洪月笙,洪月笙摔到路边做了个屁墩儿:“让开臭小子,我们不需要废物!” 今天任务在身,经过的太子今天并没有打算在洪月笙身上浪费时间,只是鄙视的看了一眼洪月笙,就在自己小队的拥簇下长驱而去。 洪月笙隐约听到狗熊向太子大声传信:“太子,中心广场的集合命令已经发出去了。” “熊哥。”琪琪低声制止了狗熊的高声吆喝。 等太子一行人走远,洪月笙起身拍了拍屁股,从另一条路往中心广场跑去。 这时候的地面上,昨夜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已经把海市蜃楼有所有的街道染得雪白。 为了庆祝新任大使抵达,整个旧城区已经挂满了亚宁和美达布索亚的国旗,两国旗帜并排而挂,象征着两国紧密的关系。亚宁警察和美达布索亚警察整齐列队,把守重要街区和主要路口巡逻,要道都已经被清场,但凡有可疑人士出现,立刻会被盘查。 为庆典准备的装甲车,反重力地面小型巡洋舰,磁悬浮汽车都已经准备待续,直升飞机在上空严密的监控着旧城区情况,并把图像传输到旧城区活动主会场:旧城区中心广场的后台。 大使休息厅的壁挂屏幕上,显示着实施传过来的鸟瞰街道景象。屏幕下,两个男人正在房间中闲谈。 “i’ve_heard_that_during_the_war_between_yanin_and_medarbussoya,this_is_where_yanin_i,the_emperor_of_yanin,took_the_salute_from_the_armed_forces_and_delivered_his_speech,after_which_the_troops_marched_towards_the_frontline. (我听说,亚美战争时期,亚宁帝国的皇帝亚宁一世就是在这里阅的兵并发表了演说,受阅部队接受完检阅后随即开赴前线作战。)”说话的是个身着贴身保镖特有黑色西装的混血男人,正坐在门口的位置上,姿势相当的随便—交叉着双臂,点儿当啷的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嚼着口香糖,皮鞋里依然是没穿袜子,与周围的气氛不大搭调—正是仲久。 在他前边,看着屏幕的也是位中年混血儿,已经大约三十来岁,银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的背向脑后,装束具有典型的美达布索亚政府人士气息,和身后这位风格迥然不同。他看着鸟瞰图,点点头: “yes.but_it_is_said_that_the_asion_was_rather_chaotic.many_soldiers_were_slovenly_dressed_with_their_faces_caked_in_dust.some_even_had_no_idea_where_they_were_heading_for.that’s_why_it_was_ridiculed_by_medarbussoyan_historians_as_the_most_despicable_military_parade. (是,不过据说当时现场混乱,不少士兵满脸灰尘、衣着邋遢,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因此,被我美达布索亚历史学家戏称为最“不堪入目”的阅兵。)” 仲久撇撇嘴:“at_least_they_demonstrated_admirable_courage. (但是至少勇气可嘉)。” 中年混血儿压低声音:“zhongjiu,you’d_better_be_more_careful_with_your_political_stance_on_yanin,otherwise_you_will_find_yourself_introuble_in_medarbussoya… (仲久,你对亚宁的态度还是谨慎点好,要不然可能会给你在美达布索亚国内带来麻烦。。。)” 仲久则满不在乎:e_on,steven.no_need_to_worry_about_me.mind_your_own_diplomatic_business. (得了吧,stephen。我用不着你担心,关心你的大使工作吧。)” 这时候门外传来大使近卫队的声音:“mr.ambassador,everything_is_ready.the_floor_is_yours_now. (报告,一切准备就绪,请大使先生可以出行了。)” 中年混血儿依然不放心的样子:“are_you_sure_everything_is_ok? (你确定这么安排可以?)” 仲久把嘴里的口香糖吹了个大大的泡泡,直到“啪!”的一声破裂,仲久歪嘴笑着看着stephen,站起身来推门出去。 门口站岗的正是仲久的贴身副手阿杰,看到仲久出来,立刻立正敬礼。 仲久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ok,let’s_go,ajie!protect_the_ambassador .(好,阿杰,走吧!保卫大使。)” 总和阿杰一起在西方人kevin也在身旁,不忘着嘱咐:“zhongjiu,you_are_in_the_old_town_of_yanin.many_locals_live_here.be_careful. (仲久,这里是亚宁人集中的旧城区,你们要多加小心。)” 仲久:“give_me_a_break,kevin!you_old_boy!since_when_have_you_be_so_fussy. (好啦,kevin你这个老小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大使stephen在其他一队近卫队护送下离开,而仲久和阿杰则前往通向后台整备间的巨型货梯—为了保证可以运送机械之心机甲,这是按照机械人尺寸设计的电梯,而不是为人。 在电梯中下降的时候,仲久有点不耐烦: “妈的,这老旧的屁玩意儿,慢的要死,还连个楼层显示都没有。喂,给我支烟。”仲久把手搭到阿杰的肩膀上,阿杰从西服裤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他抬起手给仲久点烟时,露出手腕上的太阳图腾纹身。仲久把烟放在嘴里抽了一口,把烟雾吐到前边电梯墙壁上挂着的“禁止吸烟”的警告牌上。 电梯门打开,在仲久和阿杰面前的,是巨大的临时由地下仓库改造的机动部队供给车间。两条整备线面对面而立,每条都准备着五台机动装甲,每台都足有两米五高,加了亚宁涂装,俗称“机械之心”。 他们抵达的时候,机动部队已经逐一启动,近卫队队员操纵着巨大的机械人正从他们身边走过。两人走到第二条装备线中间位置,从扶梯上登上自己的机甲。仲久的机甲是前后双驾驶员机甲,比一般的机甲要大上一圈,其上用喷漆喷满了涂鸦,有鲨鱼有美女,乍一看有点眼晕。阿杰的则只有用刀在单人机甲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相比之下简洁许多。两人坐进各自的机甲,仲久坐到主驾驶位,旁边的副驾驶是空着的,正面装甲外壳降下来完全覆盖住身体后,连接装甲的外部线路逐一断开,每根断开时都冒出白色的蒸汽。仲久活动手指控制神经元感应装置贴合上身体,这些人造的神经元会把人体的感官功能放大数倍,从而让机动士兵尽管操纵着沉重的机甲,却可以反应敏捷。仲久闭眼适应着被强化的感官,猛然间,仲久感受到一种特殊的气息—就好像连体婴儿的心灵感应一样,感知到另一个相似的个体在靠近,“是阿杰吗?” “大哥,怎么了?”阿杰通过通讯器问道。 “哦,没事。”仲久摇摇头,他的机甲也跟着他的动作左右摇了摇头,“不对,不是阿杰,是远比他强大的感觉。”对于无法掌握的事情,仲久从不愿多想,他和他的机甲双手交叉伸直拉抻了一下,然后做了个典型的超级系机甲爱摆拍的pose:一只手摆在胸前,另一只则斜向前伸:“仲久,出发!”机甲头部钢盔下立刻切换成警戒状态的“佛”脸谱,但是好笑的是,佛的脸已经被仲久昨晚偷偷画成了熊猫的样子。 远处总控室门口的kavin看到不仅手按住脑门无奈地摇摇头,而阿杰则在机甲里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后操纵机甲紧跟上仲久。 地下道中,正在奔跑的洪月笙也停下脚步,透过头上铁栅栏铸成井盖看向天空,那正是中心会场的方向,不知为何一种微弱的感觉从这个方向深深地吸引住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上午十点整,同盟日及大使欢迎仪式正式开始,可惜天公不作美,天空依然阴沉,看起来马上就又要降雪了。 由于亚美战争中作为战败国的亚宁国被迫重组后,被剥夺了拥有军队的权利,因而只有学校,政府和民间机构组成的仪仗队举着亚宁国旗参加了庆典,他们是来自海市蜃楼不同地区,代表不同阶层的本地人,共三百人,随后是亚美战后委员会方队,以及首都警察方队。 庆祝队伍中亦包括从美达布索亚驻亚宁帝国军队调至首都海市蜃楼的装甲车纵队,由于是为了节日而来,并未装弹—坦克,装甲车每方队横排面4台,共4个排面,每辆都插着亚宁和美达布索亚两国的小旗子。 同一时间,在地下迷宫,“复兴会”游击队也利用下水道从四面八方向中心广场附近集合。 地面上除去传统部队,最吸引眼球的依旧是在“亚美战争”期间起到重要作用的机动游骑兵改造的“机械之心”都市警察纵队,共编成3个方队。他们通过背后的磁悬浮喷射装置得以在浮空半米左右的空中漂浮前进,队形整齐。 地下迷宫中凤蝶正在下水道的一个旮旯里,等待几个游击队员把事先准备好的长长的包裹交给她。 上空中,受阅航空兵则由111架作战飞机编成,6个空中梯队,由6机按三角形编队,飞过中心广场时的高度为300米,航速每小时900公里。看着头顶飞机尾部拖着的彩色的烟雾把天空切成一条条泳道,然后在飞机飞过的航线上,每隔一段就出现一段浮于空中的巨型全息影像,回顾着亚宁和美达布索亚签署停战协议,亚宁旧城旧貌,以及在美达布索亚协助下建立的新社区等等历史影像,从黑白逐渐过渡为彩色。 阿杰向守在旁边的近卫队点头示意,一共十台机械之心机甲同时启动,共两台守在台上,而仲久和阿杰和其余的队员则分布守护在台下讲台左右关键通道上。 待亚宁仪仗队进入会场,大使的车队亦同时抵达,大使穿过机甲部队包围的通道,走上讲台。 新殖民地大使stephen作为为数不多生于战前的混血儿,从小成长于美达布索亚,实际上从骨子里到行为方式完全是西方人,正因为他兼顾了美亚两国的血统,成为驻殖民地大使的最合适代表,亦代表了现在美达布索亚实际上的中产阶级。 他对着麦克风顿了顿,开始讲话,用的是美达布索亚官方语, “my_fellow_yaninpatriots!after_that_long_and_arduous_war_ten_years_ago,this_is_the_first_time_that_thend_of_yanin_has_beenpletely_surrounded_by_friends_and_allies!” 秘书在旁边做着同声翻译: “亚宁同胞们,在十年前那场漫长而艰苦的战争之后,我们亚宁大陆第一次完全被朋友和伙伴们所包围!” 总控室内,调度和警卫人员在紧张的协调着各单位工作,突然传来直升机的紧急信息,通讯女兵赶紧把收到的情况拿去报告长官。 大使stephen还在继续他的讲话: “any_individual,nation_or_country_may_make_mistakes.but_thanks_to_the_tolerance_and_assistance_from_medarbussoya,yanin_has_emerged_even_stronger_from_its_past_mistakes_and_gained_its_rebirth_by_establishing_a_thriving_and_robust_constitutional_monarchy…” “任何人,任何民族,任何国家,都有犯错误的时候,但是感谢美达布索亚的宽容和资助,帮助亚宁从错误中走出来,建立起崭新的君主立宪民主政体,重新获得新生。。。” 管理台下群众的各个长官做拍手的手势,示意群众应在此处鼓掌,续而掌声雷鸣。 台下的仲久在机甲面罩里翻起白眼:“陈词滥调。” 指挥室内,女兵冲进房间:“长官!有民众在中心广场附近游行!” 负责会场指挥的长官是美达布索亚人,亚宁语能听但不大说得出口,一听消息如临大敌:“where?” 女兵气喘吁吁的回答:“唉,唉,everywhere!” 空中的警备直升机正在紧急播报着街区的情况:rge_crowds_in_demonstration_spotted_to_the_east,south,west_and_north_of_the_central_za!repeatrge_crowds_in_demonstration_spotted_along_all_the_卖n_roads_to_the_central_za! (中心广场的东,南,西,北都突然出现大量游行群众!重复一遍!中心广场所有主路方向都出现了大量游行群众!)” 从上空看下去,果然成百上千的群众从各地突然出现涌向中心广场。 会场指挥长官:“but,but_how_is_that_possible??! (但这怎么可能??!) 在会场外街道几乎所有的井盖都被打开,地下迷宫的亚宁底层人民在路上人群的掩护下正从地下鱼贯而出。人们打着横幅,上边写着“还我亚宁”,“还我人权!”等等标语,浩浩荡荡的冲向会场。 维持秩序的警察紧急行动,在中心广场会场外设置路障,或用装甲车挡路,并且派出防暴警察拿着盾牌封锁道路。 大使对现场外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it_gives_me_a_great_honor_to_be_here_as_a_bridge_connecting_the_republic_of_yanin_and_medarbussoya… (“我很荣幸可以今天在这里,作为连接亚宁共和国和美达布索亚的桥梁。。。)” 后台指挥室,会场指挥长官冲到通讯台:“i_must_inform_the_guards_of_the_ambassador_immediately! (我得赶紧通知大使的近卫队!)” 但他话音未落,脸色大变,随后扭曲着滑倒在桌子上,手蹭到通讯装置时,引起一阵刺耳的刺啦声,一把匕首深深的刺在他的背后,后边站着一个“复兴会”游击队员:“我们亚宁的事情,我们自己做主!亚宁万岁!!” 而刚才的通讯女兵则吓得躲在墙角里不敢吱声。 第五章: 狂风骤雪 http://..org/ 火把划过苍白的天空,划过一条血红的弧光,落到防暴警察的盾牌上,火花四溅。 转而更多的火把,砖头划过天际,飞向警方组成的人墙。 前方防暴警察用盾牌抵挡着投掷物,后边装甲车上的高级警官则用广播警告着市民: “所有参与游行的民众,需立刻解散!再次重复一遍,现在是最后通牒,游行民众需要立刻解散!” 然而警方的警告声完全被掩埋在民众响彻天际的愤怒呼喊声中,国庆会场外围剑拔弩张。游行的民众高舞着各式各样的旗帜,或站着,或爬到电线杆,雕像,楼顶上,大喊着口号,诉求和辱骂着: “还我祖国!” “美达布索亚狗,滚出亚宁!” “还回我们的皇帝!” 空中巡逻机此时也围绕暴动街区不断汇报地面情况: “this_is_air_patrol_reporting.myriads_of_demonstrators_are_gathering_around_the_central_za.the_situation_is_still_under_control.repeat… (空中巡逻队报告,大量示威者聚集在中心广场周围,但是情况还在掌握之中,重复。。。)” 会场之中,亚宁主持人和stephen大使还没有意识到实际情况。 主持人在大使第一番讲话之后上台:“感谢我们信任的旧城区大使的讲话!” 头顶上盘旋而过的直升机噪音一时盖过了她的声音,她圆了下场:“如大家所见,为了和平,我们亚宁和亲爱的同盟国美达布索亚一起组织了如此盛大的庆典。” 台下群众在授意下鼓掌,而在人群中,几个戴帽子的人抬起头,正是太子一行人。 中心广场附近的钟楼下,一个井盖被移开,洪月笙从下水道探出头,四处看看,又探下身,沿着地下水道往中心广场方向跑去。就在他盖下井盖的一刹那,凤蝶正背着书包从上边跑过去,她趁着由于不断升级的暴动吸引了警察的注意力,悄悄绕过警察的监视进入钟楼,沿着旋转楼梯跑上去。 “复兴会”开始在环绕中心广场的各个下水道关键位置建立临时据点,为游击队提供远比火把杀伤力的自制燃烧瓶。 “送他们下地狱。” 当一个游击队员从据点拿到燃烧瓶时被这样嘱咐,他点点头:“亚宁之荣光!!” 游击队员绕过愤怒的人群,用打火机点着燃烧瓶口沁过酒精的布料,然后加速冲向警方,奋力扔出去后立时伏地双手护住头部。 轰然巨响下,警方防线被炸出一个缺口,被炸伤的警察浑身是火一边在地上翻滚一边厉声嚎叫。转而更多的燃烧瓶从四面八方扔过来,顿时警方前线一片火海。 钟楼顶,凤蝶气喘吁吁的跑上来,来到窗口,这里是极佳的位置可以观测到会场周围。她拉开包裹,里边是可拆装的狙击枪配件。 会场中,仲久在机甲中接收到空中巡逻队的信息, “the_riot_around_the_central_za_is_getting_out_of_control.requesting_additional_police_assistance!” (中心广场外围骚乱情况开始失控,请求调配警力支援!)” 虽然会场外一片混乱,但是场内则依然井然有序。仲久发现大量现场警力开始私下里往外调动。 此时主持人正在用双语宣布: “now,let_our_dearest_children_present_the_token_of_peace_to_the_ambassador.” “现在,请我们亚宁最可爱的孩子们,为大使送上代表和平的信物~” “催泪瓦斯!!” 续防线被爆破,警方终于开始使用武力手段,上百颗瓦斯弹被射进人群中,其中有些直接打中人体。现场变得愈加混乱,咳嗽,尖叫,鬼哭狼嚎,一片硝烟之中,防暴警察手持警棍冲进人群开始殴打和逮捕示威者。 洪月笙用衣服捂住鼻子,还在茫然的四处寻找凤蝶。他个小,动作灵活,不断躲避着四处逃散的人群和追过来的军警,继续往中心广场方向跑过去。 而在钟楼之上,凤蝶已经装好狙击枪,架在窗口。透过狙击镜,她看到正好盘旋飞过来的空中巡逻队的飞机,她闭上一只眼,把枪口瞄准好机舱中的驾驶员。。。 五个天真可爱的亚宁孩子,三男两女捧着象征和平的亚宁麻布丝带,在他们的老师—一位端庄典雅,身着白色传统亚宁上衣和短裙的亚宁中年女性的带领下,走上讲台。走到一半时,酝酿了许久的大雪飘然而下,缤纷雪花中,女老师和她的学生们就像和平鸽一般登上舞台。 大使微笑着,躬身让孩子们把丝带带到自己的脖子上。 “啪啪啪!” 女主持人带头拼命地鼓起掌来,现场乐队立刻奏起好像乐园一样欢快的音乐,先是迸出千百个五颜六色的氢气球,飘向半空,还带着长幅标语,然后会场四周的烟火齐放,本来因为感觉到不对劲的仲久,正一反以往吊耳当啷样子,变得警觉正在集中注意力,却被烟火的砰砰声干扰到了感知,诅咒着:“妈的。” 突然刺耳的螺旋桨声划破天际,引得所有人看向空中,一架空中巡逻直升机盘旋着直坠向会场附近的地面,紧接着在轰然巨响中火光冲天,会场墙体被生生炸出一个大洞,会场内立时一片混乱,警力马上向爆炸处聚集。 塔楼处,凤蝶拉了一下狙击枪,推出一颗子弹壳。 “不对。。”仲久感觉不对劲, “we_are_being_distracted!” (是调虎离山)!” 他通过通讯器大喊。 就在他喊出声的同时,会场各处乔装成仪仗队成员的“复兴会”游击队员都拨开人群冲向负责关键安保位置的机械之心部队,其中也包括太子身边的狗熊,他们边走边先后把手中一只针管猛地注入左胸膛心脏位置,顿时间青筋从注入位置涌向全身,爬向颈部,面容可怖。 一个现场警员企图拦截住冲上来的狗熊,用警棍狠狠地击中了他的颈部,但是注射完药剂的狗熊完全不为所动,把一只手抓住警棍,在警员的惊恐中狗熊身形逐步膨胀,以至于撑破了包裹着身体的衣服,头部骨骼也变形并往外凸出,手臂上的血管蹦出,生生把警棍拧成了麻花。 警员被吓得呆立在原地,念叨了句:“我,操!”就被狗熊一拳打飞,在空中飞过人群撞击到旁边护栏。 其他几个人也如出一辙,一边吼叫着一边撕开身上的衣服,而实际上他们的撕扯速度甚至还赶不上他们体型膨胀撑破衣服的速度,不仅如此,他们的面部骨骼也往外凸出,瞳孔演变成冰蓝色,四肢变得及其强壮和巨大,凭借反关节的腿部膝盖使其更适合支撑巨大的身体快速运动,从而迅速接近他们附近的机械之心部队。期间两个警察未能及时躲闪,瞬间被撞飞到空中。 “竟然会有夜叉!”仲久大为惊讶,曾经在“亚美战争”末期,被亚宁帝国广泛投放的利用人体为宿主的生物武器“夜叉”已经在战后被大规模禁止使用,十年后再次出现着实让仲久惊讶。来不及细想,已经变成“夜叉”的狗熊已经冲到自己身前,但是立刻被阿杰及时驾驶机甲冲过来架住,沉重的机甲竟生生的被狗熊撞得打颤。阿杰的机甲右手持加特林机关枪,他举枪朝向变异人射击,却被变异人的尾巴缠住了手臂,两个庞然大物就这样扭打起来。铁血之心机甲拥有卓越的运动能力和攻击力,但即便如此,竟然一时和变异人不相上下,其他几台身处台下的机甲也陷入类似的情况。 “protect_the_ambassador! (保护大使!)” 仲久转身看向讲台。。。stephen并非军人出身,所以被面对当前的景象吓得呆立在场,几个警员正要冲上前,却先后被狙击枪枪枪爆头。 刚才那位仪表端庄的女老师迅速地拨开孩子,边喊着“快跑!”边冲上大使前,从袖子中抽出匕首连捅stephen腹部数刀,受到警告的孩子四下逃散,而旁边的女主持吓得捂着脸撕心裂肺的高分贝尖叫。 守护大使的机动装甲士兵冲上来拉开女教师,用力之猛瞬间把女教师的肩膀捏碎,而女老师被拉开时手中的刀子才从大使身体中一并被拔出,瞬间造成了大使腹部大出血井喷而出。 机动士兵护住大使,stephen虽然身受重伤大汗淋漓,但求生欲望让他依然有意识的往后台跑去。机动士兵此时已经右手举枪对向刚被拉开的女教师,女教师蹒跚的站在舞台上,张开双臂,像要怀抱世界一样:“亚宁之荣光!!” 仲久意识到不对劲,对士兵大喊:“no!” 但是为时已晚,机动士兵已经连射,把女教师射成了蜂窝煤一般飘荡在空中,像被撕碎的白色纸片一样随着降下来的鹅毛大雪四分五裂,同时仲久看到了凌空翻滚的女性身体中闪烁出红色的火光。。。 “炸弹!” 这个念头刚在仲久脑中一闪,藏在女教师身体中的炸弹已经炸开,先是把她的身体化成血雾,好似血红的玫瑰一般,然后爆炸迅速席卷了整个演讲台。正跳上讲台的仲久只得赶紧抬起装甲手臂护住头部,余波把他的机甲掀翻,并足足摔出了好几米。巨大的耳鸣和震荡一时让他无所适从。 “大哥!!大哥!!” 是阿杰的呼喊声,仲久睁开眼睛,看到整个讲台已经被夷为平地,不仅女教师,主持人也被炸得粉身碎骨,刚才的机动士兵由于距离爆炸范围太近,机甲已经严重受损,火苗窜进机甲里,活活把卡在其中驾驶员烤得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飘落的雪花,四处逃散着尖叫的群众,还幸存的机动部队已经不再顾及伤及无辜,全部切换成“魔”的战斗模式面孔,正在向夜叉全力开火,被高速加特林机枪击中要害的夜叉发出动物般的嚎叫倒在地上,在烟尘中重新恢复了人的模样。同时也有几个机动装甲则被夜叉成功扑倒并撕裂开,咬得其中的驾驶员血肉模糊。 阿杰则刚举起狗熊,用尽机甲全部马力把狗熊扔向门口,但是狗熊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四肢落地勾住地面,但仍然禁不住往后滑动,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爪印,他瞪圆了冰蓝色的眼睛,张开淌着血的血盆大口,发出低沉的吼叫。 而就在他身后,“复兴会”游击队员带着愤怒的群众已经手中拿着抢过来的防暴盾牌和警察头盔,冲破了警察的防卫圈,冲进会场。 阿杰的加特林机枪已经损毁,他操纵机甲右手伸进左手护甲取出巨大的专为机动装甲制造的**,双腿叉开站立挡站在倒地的仲久之前,阿杰回头冲仲久喊道: “大哥!你快走!去找大使” “你。。。” “我随后就跟上,大哥你走啊!” 仲久点点头,操纵机甲爬起来,余光看到唯独还是人类的太子已经穿过混乱的人群,沿着大使逃走的方向冲进会场后台,于是仲久操纵机甲也跟上去,途中突然一只夜叉从侧面扑上来,仲久侧身躲开夜叉的猛扑,左手凌空抓住夜叉的脖颈,右手袖刀探出直接捅穿了夜叉,随后被仲久远远地甩向远处的另一只夜叉,但是这只夜叉身手敏捷,凌空越过甩过来的同伴尸体扑向仲久。。。 阿杰则左手五指张开前身,右手握刀弯曲后撤,准备殊死搏斗。 漆黑的后台上方,洪月笙在一个异常狭窄的通风管道中,双手蜷缩在胸前,蹭着前行。通风管下边时不时传出的枪声,哭喊声,让他异常担心凤蝶的安全,虽然他完全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凤蝶,但是他想中心会场应该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一个异常狭窄的通风口中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爬出来,抹黑往演讲台方向走过去,外边混乱的枪声,哭喊声让他异常担心凤蝶的安全。 大使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蹒跚的沿着后台一条长长的走廊前行。突然他感觉听到了什么声音,他回过头望了望,有转过来赶紧继续艰难的前行。一个阴影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手中拿着匕首,正是太子。 冲进后台的仲久,打开了机甲的头灯照明,而在他前方的地上,有一条血路。 会场中,狗熊大声咆哮着,后边有另外更多的游击队员变成夜叉,一起冲向阿杰,分别扯住阿杰机甲的手脚, “呜哇哇哇!” 被咬住四肢的阿杰痛苦的喊叫下,竟然生生把几只夜叉同时分尸了! 守候在钟楼上负责狙击的凤蝶,被新的武装直升机定位。直升机飞抵目标绕着钟楼旋转着射击,凤蝶躲在钟楼的抗重墙后边,抱着狙击枪蜷缩成一团,不断有子弹射穿她上边的墙壁,落下灰尘染白了她的头发。 武装直升机驾驶员大拇指弹开导弹的防护罩,按下去。一枚导弹呼啸着从直升飞机底部飞出去,把钟楼顶部炸得粉碎。 地下迷宫中洪月笙的家中,醒来的洪灵子,正在巨大的废弃排风管道下边打开鸽子笼—那是洪月笙担心她没有伙伴在家孤单,特意为她饲养的几只鸽子。 灵子一边小心翼翼的把鸽子从笼中一只一只取出,一边胡乱的哼着昨晚听来的调子: “巴鲁瓦酷哇啦嗷呜依~” 鸽子也“咕咕”的叫着回应她不搭调的歌声。 灵子把抱着最后一只鸽子的手往上一推,鸽子就飞离开她的手,沿着排风管道飞到地面世界去了,鸽子尾部的竹管随着鸽子的飞行发出“嗡嗡”的哨声。 灵子抬着头睁大了眼睛凝神往上看着鸽子飞走的轨迹,入了神,几片雪花从排风扇看着洒下来的光线中悠然飘下来。 灵子高兴地伸出手掌接到飘下来的雪花,叫着:“嗷呜!雪。。。下,下雪了!” 第六章: 再会 http://..org/ 洪月笙气喘吁吁地在狭窄通风道里爬行,蹭得满身满脸的油污,管道里的热气则吹得他大汗淋漓,在爬过一个通往下边的排风口时,隐约听到人的喘息声,洪月笙赶紧停下来,屏住呼吸,透过排风口的百叶往下看去。。。 排风口下边,是后台尽头的一个大型货梯。一个一头银发的中年亚宁男人右手扶着墙壁,左手捂着腹部,低声**着踉跄的走进洪月笙的视野,他所经过的地方,留下一滩滩血迹。 看到电梯,银发男子努力加快了两步,走到电梯前连续按呼唤按钮。 ““quick!quick!(快点!快点!!)”他疯狂地按着,但是洪月笙可以看到电梯上方只显示下行的标志,却迟迟没有降下来。这时,洪月笙视野外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银发男子赶紧回过头,赶紧伸出右手,在身前徒劳的摇晃。 “stop!don’te_nearer! (停下来!不要再过来了!)“他一边吐着血一边呜咽着喊道: “youguys…what_on_earth_do_you_want?!” (你,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what_do_we_want?” (要什么?)”视野外的人说话了,声音有些相熟。。。人越走越近洪月笙已经能看到灯光下的阴影,银发男子则畏惧地背靠向后边的墙壁。 “我们要我们失去的一切,我们要在自己的国土被像人一样对待!我们要把你们这些美达布索亚狗赶尽杀绝!我们不需要你这样的混血杂种在我们的家充当什么狗屁大使狐假虎威!” 阴影边说边继续靠近过来,灯光随着他的靠近映照出他的脸孔,颇为年轻,洪月笙认出竟然是太子。 “listen,kids.” (听我说,孩子。)”银发男子喘着粗气,由于腹部伤口的巨疼捂着肚子弓下身子, “what_you_said_is_only_rumors_that_you_picked_up.the_truth_is_different_from_what_youthink.you_are_mistaken…” (你刚才讲的,都是别人告诉你的故事,事实和你想的不一样,你搞错了。。。)咳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他低下头剧烈的咳嗽起来,还没来得及继续解释,就被走上前的太子抓着头发拽起了头,他背上背着冲锋枪,但似乎并没打算用,而是把匕首架住他的脖颈。 “像佛祖去解释吧!” 太子手起刀落,一下划开了大使的喉咙,大使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发出猪撕叫一般的声音,肠子肚子也从没有手保护的腹部中哗啦啦流了一地,随后砰然倒地。 洪月笙看到这番景象,紧张的差点喊出来,他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却不小心碰到了排风扇百叶,本已螺丝松动的百叶滑脱下来,坠向太子头部,洪月笙赶紧伸手穿过通风口,所幸及时够到了坠落的百叶。 这时倒地的大使抽搐了几下,已经没声了。 虽然够到了百叶,洪月笙的汗珠却顺着伸出的手臂迅速留下来,滴入空中,落到太子额头上。 刚杀完人,正处于兴奋状态的太子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到脸上,他用手摸了摸额头,然后抬起头,俊秀面孔上沾着鲜血,眼神透着凶光,看到是洪月笙,他略感惊讶,随后嘴角上挑了一下,手握紧沾满血的匕首。 洪月笙赶忙把手从百叶空隙中收回来,拼命往通风道里边钻。 太子则一脚踩住刚才被大使拉坏的门栓,支撑其身体跃起一手抓住了洪月笙的脚。 “臭小子,你给我下来!!” 洪月笙惊恐之余,用另外一条腿使劲踢太子的手,但是太子抓得牢固,两人正在纠缠之时。突然一声巨响,太子低头一看,是仲久驾驶机甲冲到走廊入口处,撞得墙怦然作响—显然仲久刚经过一番苦战,双人机机甲磨损严重,其中一只胳膊已经被咬得内部组织外露,面部的防护机甲也被撕烂了一半。 太子松开洪月笙的脚,落下地面。洪月笙则赶紧钻进通风管道。 仲久注意到太子身后惨死的银发男子,一时失声喊道:“stephen!” 本来已经爬出一定距离的洪月笙听出是仲久的声音,停了下来,透过旁边一条裂缝观察下边情况。 太子先仲久一步,抄起跨在背后的冲锋枪冲着仲久就是一通扫射,强大的后坐力推的太子脚底后滑。仲久及时抬起左手护住驾驶舱,成梭的子弹像雨点一样落到机甲上。 “妈的!” 一阵烟尘之后,仲久怒目圆睁,一边大骂着,一边抬起右手机枪向太子射击。太子赶忙闪身躲到旁边墙后,仲久的子弹飞过大使的尸体,射到墙面和门上砰砰作响,打的门千疮百孔。 从通风道细长的裂缝中,洪月笙可以看到太子蹲坐在墙后,一手抱着机枪,另一只手颤抖着拼命的按着信号发射器。 仲久一通疯狂扫射后,踩着一地的弹壳朝太子躲藏的位置走过去,仲久眼前的显示屏不断显示着红外线扫描的墙后生物的数据距离。快靠近的时候,突然显示器上显示数个生物数据不断从四面八方靠近,紧接着身旁的墙面在巨响中被撞破,一只强壮的夜叉竟冲破钢筋水泥铸成的厚墙,扑到仲久的面部机甲上。夜叉挡住了仲久的视线,巨大的爪子抓住面部装甲的接缝边缘,拼命往外拉。装甲内的显示屏也不断闪现出干扰线和雪花,夜叉生生把仲久驾驶舱的护甲扯了下来,使得仲久半身都暴露在外边。仲久操纵双手同时抓住夜叉腰部,狠命地左右砸向墙面,连续几下,刚占上风,另外四只被太子呼唤来的夜叉又赶到了现场,低吼着包围住仲久,其中一只就是狗熊,嘴里还咬着一只人的手臂。 “阿杰。。。”仲久正双手掐住第一只夜叉脖子按到墙上,看到狗熊嘴里的手臂上的太阳图腾纹身,气的脑门青筋突起,“兔崽子!!!”他双手用力,竟把手中夜叉的脖子扭了180度,鲜血从拧裂的脖子出喷射而出,溅了仲久一脸一身,等他再过头时,庞若修罗浴血重生一般,引得几只夜叉也畏惧几分。 仲久甩开手中尸体,一边猛锤着胸口,一边咆哮着, “来啊!!有胆来啊!!” 说话间已经向狗熊冲过去,四只夜叉互相瞄了一眼,也低吼了一声一起迎向仲久。 洪月笙从屋顶裂缝中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虽然来龙去脉还如云里雾里,但是仲久的硬派作风让他很受触动。 刚才躲在墙后的太子这时爬出来,给冲锋枪换了新弹夹,然后举起瞄准仲久:仲久驾驶舱机甲已经完全破裂,整个人上半身正处于空气之中,加之他正专心操纵机甲对付爬到身上到几只夜叉,完全无暇估计到太子。 太子对准仲久的头部,正要扣下扳机。。。突然身后有人从空中落下来抱住自己,原来是洪月笙踢开了通风管道,跳下来从背后抱住了自己,但是太子依然扣下了扳机。本来对准了的冲锋枪在撞击下偏转了枪口,反而打中了一直正在撕咬仲久手臂的夜叉,夜叉哀嚎的从仲久机架上落下来。太子愤怒地想把洪月笙甩下来,却没想到洪月笙身子虽小,却抓得很牢。太子抬起胳膊用肘部猛烈撞击洪月笙,也无济于事,反而被洪月笙抓住他手上的机枪勒住了他的脖子,太子于是用脚踢墙后退,背着洪月笙猛烈地撞击到后边墙壁,洪月笙吃痛松手,冲锋枪落在了地上。两人正在扭打之际,老旧的货梯终于抵达了,红色指示灯开始闪。 “电梯!!!”洪月笙冲着仲久大喊,“跑!” 仲久听到声音,回头看到货梯门正缓慢的打开,他甩掉身上的两个夜叉,又踢开咬着腿的另一只,拖着已经被撕裂了一半的左手臂机甲,冲向电梯。 洪月笙这时和太子正扭打在地上,一番撕扯之后,洪月笙从自己已经被撕烂的旧棉衣中钻出来,终于抢先抓到地上的冲锋枪。洪月笙翻身爬起,用枪指向地上的太子。 太子恶狠狠的看着洪月笙:“你这个叛徒!有种就开枪吧,亏了凤蝶一直维护你!” 洪月笙看着太子,仲久的机甲从身后沉重地跑过后,他慢慢后退了几步,然后留下太子,闪身进入电梯,拼命的按关门键。 “抓住他们!!”太子在地上疯狂地冲不远处刚被摔在地上的三只夜叉幸存者喊道。 就在电梯门几乎要关上的一瞬间,狗熊突然一半身子跳进电梯仓,扑倒仲久的驾驶位置,血盆大口就差一点就要到咬到仲久,带着血沫的唾液喷了仲久一脸。 “请乘客离开危险区域,电梯上行已经延误。请乘客离开危险区域,电梯上行已经延误。”电梯的自动语音系统不断重复着警告。 在电梯中仲久的机甲施展不开,他从怀中掏出了随身的手枪,冲着狗熊连开了机枪,狗熊才嚎叫着摔出电梯,电梯门得以关上。 “电梯上行。”甜美的自动语音播报着。 太子爬起来,冲着狗熊和其他两只幸存的夜叉喊:“走楼梯!” 他一边冲向楼梯口,一边对着通讯器嚷着要求人力协助。 “呼叫各单位,目标同谋之一现在正逃亡中心指挥塔顶层。一起协助逃跑的还有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亚宁男孩。请求援助!。。。” 狗熊强忍着伤痛,低吼着爬起来,另外两只夜叉已经爬起来跟上太子。 中心广场外的钟楼下,刚从倒塌的瓦砾下爬出来,满身灰烬的凤蝶也从通讯器中收到了太子的讯息,其中提及到的“十五六岁左右的亚宁男孩”引起了她莫名的担心。 不可能是他。 凤蝶想,但是还是不顾擦伤,疾步奔往中心天台。 上升的电梯中,正播放着悠扬舒缓的钢琴曲,电梯外则是枪声,男人和女人的尖叫声,爆炸声,夜叉咆哮声,哭声,警铃声,汽车报警器呼叫声。。。 洪月笙和坐在机甲上的仲久并排站着,两人都喘着粗气,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帮我?”仲久终于打破了沉默。 “我说过,我欠你的,会还你的。”洪月笙回答,其实心里砰砰直跳,心想不知以后怎么向凤蝶交代。 两人又沉默了几分钟。 “yo,小老鼠”仲久再次开口,“既然如此,你就再帮个忙好了。” 洪月笙转过来抬头看像他。 “你上来。”仲久咬着牙移动了一下身体,之前被夜叉咬的伤口钻心的痛。他按了前方一个按钮,自己的主驾驶位后移,前方副驾驶位升起。 洪月笙犹豫了一下,还是爬上机甲。 “你坐这。”仲久指向前方副驾驶的位置,此时由于驾驶舱护甲被毁,两个驾驶位都几乎完全暴露在外边。 洪月笙警惕的坐下来,他比仲久整个人小一圈,刚坐进副驾驶时几乎被座位包裹在里边。但是座位已感受到有人坐进来,座舱灯立刻变绿,座位侧面开始排放蒸汽,座位和驾驶席自动调整去适应洪月笙的体型,吓得从来没有见到这般装置的洪月笙猛地从座位窜出来。 “别怕。。”仲久由于失血和刚才过度紧张,一停下有些疲倦,“我的右胳膊伤得很重,已经没法灵活的操纵机甲。我需要你协助我一同驾驶。”他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臂,刚才已经被夜叉撕裂,大大的伤口导致手臂不断的抽搐,几乎无法抓好操纵杆。 “我不会。”洪月笙有些怯怯的回答。 “你坐进来,我说什么你照做。” 洪月笙又坐进来,座位再次适配到他的体型。 “双手抓住前边的控制器,双脚踩好下边的踏板。” 洪月笙按照仲久的话把小臂放到座位把手,双手抓住把手尽头两个像飞机操纵杆的东西,双脚则请放在机械踏板上。两个操纵杆手握的地方都有环形银色的感应器,洪月笙的手一接触到感应器,驾驶席一圈立刻放出很多条金属触角,触角尽头是好像章鱼一样的吸盘,向洪月笙的小臂,小腿,头部,脸部贴合过去。 “嗯?!”洪月笙又被吓了一跳,但是还好这次坐住了,没又跑出去。 “别老大惊小怪的。这是神经元感应装置,”仲久说,“唉,说多了你丫也不懂。总之,他们会把你的感官功能放大数倍,增强你的感知,并且更好的捕捉你的动作让机甲配合行动。。。” 说话间,神经元感应装置已经贴合上到洪月笙身体上。 “好,我现在把副驾驶接通。。。你丫最好别让我失望。”仲久用颤抖的左手调节了操纵指挥权的移交按钮。突然间,所有机甲还能工作的显示灯光全部闪烁,整个机甲为之一振,仿佛注入了巨大的能源一般,散发出来的力场甚至震碎了电梯里的灯管,只剩下机甲本身的灯光。 由于同在一台机甲的神经元感应系统里,仲久也感知到巨大的力量涌动。他在后边惊讶地打量着洪月笙,心里暗想:“难道之前我感知到的能量,来自于他??来自于这个脏兮兮的小老鼠?” 洪月笙则回过头一脸茫然的看着仲久:“这玩意儿每次启动都这么抽风吗?” 他无辜的眼睛瞳孔中闪烁出冰蓝色的光芒,仲久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队本已在楼上的游击队成员终于提前在电梯抵达之前赶到天台,队长向身后的几个队员做了手势,大家分散开举枪包围住电梯门。 太子正骑在变成夜叉的狗熊身上从消防楼梯上往天台跑着,另外两只夜叉伴随在他左右。他身上的通讯器正传输着各个战区的情况: “报告,主会场已经被成功控制。” “报告,中心广场西区已经在掌握中。” “东区失守,请求援助!” “中心指挥塔追捕残党行动已经部署完毕,等待残党出现!” 听到这条消息,正穿过主会场的凤蝶心急如焚。目前主会场已经基本在游击队的控制下,凤蝶跑过去的时候,游击队把一群身着美达布索亚的人,无论是西方人还是为美达布索亚工作的亚宁人,都对到墙角处枪决。地上躺着的数台已经包围的机械之心机甲,里边的驾驶员要么已经死亡,要么正在被夜叉拖出来吞噬。也有一些贫民在收刮死人身上的贵重财物,而天空中正坠落着被击落的巡逻直升机。。。 天台顶,电梯门正在打开。。。 第七章: 雪中蝴蝶 http://..org/ 中心广场建筑群的结构,顾名思义,是以旧城区中心广场为主体,通常作为旧城政府活动的主会场。在战后为了维护治安,中心广场外被筑起一圈围墙。广场正北,是演讲台,也就是大使之前讲话的地方。演讲台之后,是庞大的后台区。后台区又分为b1仓库区,一层后台工作区,和高高的指挥楼。 b1仓库区在同盟日十五周年被改造成了机械之心近卫队的供给车间。 一层后台工作区在这次同盟日活动被作为了指挥部,大使休息室和安保室。 指挥塔是一栋底部和顶部宽,中间腰部细的沙漏计时器形状的二十层楼高的现代化建筑,是战后政府政府兴建的,和周围的旧城传统建筑风格格格不入。电梯连接了b1仓库区,一层后台工作区和指挥楼。其中有一架专供政府高层人员和他的机械之心近卫队成员使用的直达电梯则只在b1,一层和顶层中心天台停靠,亦即洪月笙和仲久搭乘的电梯。当然除了电梯,也有消防楼梯可供选择,楼梯围绕指挥塔旋转而上,穿过一层楼屋顶后就是围在墙体里的半露天设计了,一直通往指挥塔顶部。 七人小队正包围着指挥塔顶层电梯口,每个人都全副武装,拿着冲锋枪缓慢前进对着即将打开的电梯门。 其中有一个年轻的游击队员,精神异常紧张,前行时不小心踢到了一个废弃的易拉罐,发出“啪”的一声响。 “哇啊啊啊!”年轻游击队员一紧张,扣动了扳机,突突突的射向电梯。其他几个小队成员不明所以,以为得到了命令也赶紧一同射击,一时间枪声大作。 队长一边挥着手一边大喊:“停下来!!停止射击!!” 这样枪声才渐弱下来。 这时电梯门已经千疮百孔,吱吱嘎嘎的打开,烟尘之后,里边却空无一物。 几个队员慢慢走过去,往电梯下边看,发现电梯地板已经被焊枪焊穿了一个大洞。往下一瞅,一架机械之心机甲正在下边十几米的电梯井处,用手脚扶着墙两边正在往下滑—虽然躲过夜叉刚才的袭击,但是仲久和洪月笙都知道往顶层走是死路一条。 “在下边!”一个游击队员大喊,更多人跑过去,举起枪要往下射击。 “右手的按钮是加特林机枪,射击!”仲久在旁边指挥。 他本是要洪月笙向上边的游击队员射击,但是没想到洪月笙操纵机甲右手冲着前方的墙连射了一圈,仲久无奈的呲牙,然后操纵左手疯狂地连续砸向被射过的墙面,见墙面松动,仲久大喊: “抬右手保护面部!我说到三踏右脚动力踏板!” 洪月笙这回总算听从了指挥,抬手护住自己面门,外部机甲也同时间仿效,右手护住机甲头部。仲久则操纵左手挡在身体前, “1,2,3!” 两人同时脚踩动力踏板,机体脚用力一蹬,全身猛冲,生生撞碎了前方已经被射穿而松动的墙体,直接从电梯井冲了出去。 “shit!”刚冲去的一刹那,在仲久面前的是至少十五层楼的高空,直接摔下去,即便是有机甲,也难免粉身碎骨! 他赶忙用手紧紧拉住前方控制器。。。 骑在夜叉身上环绕着指挥塔往顶层刚跑了一半的太子,听到楼上一声巨响,太子循声探头往上看去,一个机械之心机甲刚撞碎上边指挥塔的外墙,窜了出来,但立刻用左手抓着墙体,一路从外墙滑下来。 狗熊和另外两只夜叉也看到了,冲着滑下来的机甲狂吠,狗熊更是跃跃欲试把身子都探了出去,但万没想到机甲下滑速度极快,抓住墙体的右手生生在墙上拉出一条轨迹。 当接近到太子他们所处的楼层时,太子瞪圆了眼睛,他看到竟然是洪月笙和仲久在一起操控着机甲!显然洪月笙也看到了他,在机甲滑下,两人交错而过的一瞬间,洪月笙突然伸出右手搂住正在冲窗口咆哮的狗熊的头,拉着狗熊反登墙凌空跳跃出去,一起坠向地面。 太子大惊,赶忙扑向楼梯扶栏往下看。 连仲久也在大喊:“你丫在干嘛?!” 其间机甲抱着已经吓呆了的狗熊一路下坠,在大约还有两层楼高的时候,洪月笙操纵右手把狗熊身体推到脚下,右脚奋力一蹬。狗熊怪叫着砸向地面的同时,反向为洪月笙的机甲带来助力跳向前方,同时降低了下跌的重力加速度。 “你这个疯子!”仲久一边喊着一边抬手狂按前边的绿按钮,跳在空中的机甲背后的磁悬浮喷射装置启动,喷射出的巨浪再一次帮助减缓了机甲落地的速度。 凤蝶正从演讲台准备跑进后台,彭的一声巨响,狗熊狠狠摔落到演讲台上,昏厥过去,幸亏他皮糙肉厚又是夜叉形态,要是换成别的人估计早就一命呜呼了。在失去意识身体的短暂抽动之后,他膨胀的肌肉开始萎缩,逐步恢复成人类的样子。 而在演讲台前不远处,一个机械之心机甲喷着气沉重地落到地面,由于力量巨大,机甲单腿下跪落在地面,下方的地面被生生压出了一个大坑。中心广场中的人再度一片尖叫和混乱。 机甲驾驶员下方的显示屏一阵功能红色报警,所幸没有影响到基础功能的运转。 仲久这才重吐了一口气,看向洪月笙:“呼~~你这个不要命的混蛋!从现在开始服从我的命令,听明白没有?!” 洪月笙点点头,但禁不住再一次观察全身上下—他也惊讶第一次操纵机甲,竟然如此得心应手,在机甲神经元感应装置贴合到自己身体的那一刻,感觉好像长时间沉于水底之中的躯体突然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门一般,潜力得到释放,不仅浑身充满力量,连感知也变得异常敏锐了。这机甲的操控也并不如看起来那般复杂,感谢动作捕捉系统的帮助,大部分时候,机甲可以完美捕捉到洪月笙作为人类的基本动作,并把这些动作实现到机甲的行动上来。 而仲久骂归骂,心中也不禁暗自赞叹洪月笙的学习速度如此之快。 洪月笙转头看向指挥塔太子的方向。 同样在指挥塔上,太子也看着他,气得已经崩溃了,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端着架子: “混蛋!混蛋!”他低声念叨着,终于大喊出来:“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他狠命的砸着楼梯扶栏。 洪月笙并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看着。仲久则嘲笑的伸手冲太子竖起了中指。 而半跪在演讲台上,抽出狙击枪瞄准机甲驾驶席准备射击的凤蝶,惊讶地发现在机械之心机甲中的,竟然是洪月笙! 中心广场上还有几只正在守候的夜叉,此时刚反应过来,便咆哮着冲上来。 仲久和洪月笙对视了一下,同时推动操纵杆,“机械之心”机甲从地上的陨石坑腾空跃起,终于有了广阔的施展空间,加上背后的磁悬浮喷射装置助力,一时间机甲闪避如雪中的蝴蝶一样,攻击起来犹如猛虎,两人配合默契,如虎添翼,几个回合下来竟然把几只夜叉都打飞在地,**着爬不起来,但是机器也有极限,多处过载导致机甲左手反应迟钝,一个不小心,被最后一只夜叉嘶咬着扯下整只左臂,大量的机油倾泻而出,仿佛动物的血液一样。机甲甩开夜叉,自己也如困兽般跪倒在地上。洪月笙和仲久也在驾驶舱中喘着粗气,两人抬起头正要再度拼杀时,洪月笙意外的看到不远处的凤蝶。 凤蝶正在站那里,拿着枪对着机甲,表情中五味杂全。 洪月笙也一时呆住了,不知如何应对。一时好像时间都停止了。 这时已经冲下指挥塔的太子从旁边一个被混战惊呆了的游击队员手中直接抢下机枪,冲着机甲驾驶舱中的洪月笙就是一阵扫射。 嘭嘭嘭嘭! 幸而仲久及时用左手挡住子弹, “跑啊!!发什呆呢!快跑!!”仲久冲着他耳朵大喊,数颗子弹已经射穿右臂,险些打中他们两个,洪月笙才反应过来。他咬咬牙,转动手上的操纵杆,和仲久一起控制机甲踉踉跄跄冲向场外。 凤蝶一直端着枪,从瞄准镜中看着洪月笙,食指扣在扳机上却迟迟无法按下,直到机甲从视线中消失,眼中满含泪水。 洪月笙如灵魂脱壳一般,刚才的状态全无,以至于机甲跑得磕磕绊绊,两人动作无法协调。 仲久也看出来了,喊着:“你想什么呢?!现在开始听我指挥!我喊右,你动右脚!喊左,我懂,ok?!右!” 洪月笙机械地踩下右脚踏板。 “左!右!左!右!。。。” 仲久在旁边呲着牙嚷嚷着,洪月笙则茫然若失的呆呆看着前方,就这样这只画着熊猫脸的机甲在外边混乱的人群中冲出一条路,一路之上鸡飞狗跳。 等太子带着人尾随着一路散落的机甲碎片追到居民区中一个巷子里时,看到的是一架残破到几乎要散架的双人机械之心机甲,靠着墙瘫坐在地上,一个驾驶员也没有。旁边院子中一个吓得尿裤子的大爷,颤抖着伸手指向旁边。 太子冲指的方向看过去,旁边的下水道井盖被打开了一半,周围还有片片血迹。 中心广场后台,琪琪从地上捡起了洪月笙落下的破棉衣,上边的追踪器还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第八章: 春之岚会馆 http://..org/ 美亚编年历15年11月17日,在之后被广泛称为黑色11月。在17号日间爆发的游行及暴力事件,到夜间已经愈演愈烈,骚乱扩散,街头巷尾一片混乱。 即便上千名示威者被美亚联合政府警方逮捕,“复兴会”及其支持者还是成功的控制了数条街区,如果说复兴会更多的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诉求的话,与此相反的,亦有不少真正的暴民趁火打劫。 仅在著名的旧城商业街区金宝街,夜晚大雪渐停,就有百余名蒙面青年在夜色中焚烧警车、公共汽车和沿街建筑,切断交通,占领高速路,踩着雪后泥泞的地面,劫掠数十家店铺—不仅对美达布索亚人,甚至对混血儿,乃至亚宁老百姓开的店铺亦打砸抢劫,对于很多有保护措施进不去的店铺,甚至有纵火付之一炬的行为,一时间美亚联合政府驻海市蜃楼的警力明显处于劣势。 但如果注意观察,会发现这些蒙面青年实际上是有规划的行动,他们分组抢劫指定的店面,再带着战利品遁入漆黑的小巷。 一家古董店外,两个身着帽衫,衣服背后还各自有一只闪着荧光的青蛇和白虎图案的混混趁乱抢走了其中的中古首饰,然后放了把火,癫狂地跑出店铺。 轰!! 古董店在他们身后炸成灰烬。 “哇欧!太爽了!!!” 两个人都长得古怪,正兴奋的冲天空胡乱吼叫的穿白虎帽衫的青年虎背熊腰,一头短寸,脑门上还不规则的长着两只尖尖的细角;另一个青蛇帽衫的则瘦如黑蛇,驼背使他显得很矮小,长发披肩,瞳孔呈上下竖直的一条线—“残缺者”,战争时期生物武器的第二代受害者。 “大哥,这些东西老值钱了!咱们上缴前自己先藏点私货吧!”个高的白虎帽衫问瘦弱的青蛇衫。 “别胡说,乡巴佬,你当还是在咱老家呢!”青蛇衫转头训斥他,瞪大了蛇一样的眼睛,瞳孔如万花筒一样翻卷了一圈,说话的声音又尖又细:“这可是大都会!小心不老实被会长打断你的狗腿!” 白虎衫被骂了,缩回头,不吭声了。 “赶紧走,我们已经晚了!”他们两个是最后一批混混,相续遁入黑漆漆的小巷,朝着青楼区“春之岚”跑去。 “春之百货”,位于海市蜃楼旧城区著名的红灯区,是个四面被白色的残旧购物中心旧楼包围,位于海市蜃楼旧城区著名的红灯区:春之岚街的中心地段。围墙之内,是一片巨大的棚户区,其间日月无光,污水横流,天然就是来自黑白两道的不法之徒藏匿的城内之城,自成一国。 很多在海市蜃楼犯了事儿的亡命之徒,凑够保护费,就往这里一躲,便像是一根针掉入了大海,连美亚联合政府都不愿意淌入这个浑水,所有的罪疚就这样在曲折蜿蜒的横街窄巷里消失的干干净净。在春之百货后楼不起眼的入口,被一男一女两个守卫把守着。 男的又高又胖,像被气吹鼓了的气球,皮肤黝黑,身着黑色蓬松皮夹克。女的则身材火辣,一身黑色s_m女王皮装,其上从头到脚都是铁钉;除了鼻环以外,眉骨,嘴唇,右耳也打了钢钉,对于这样狂热的钉环控,通常在身上其他隐秘的地方也有钉环,之不过从外边看不到罢了。 穿着青蛇,白虎帽衫的两个小混混,戴着帽子插着兜,来到门前,向把门的两个守卫出示了id卡。 其中身材矮小些,身着青蛇帽衫的男人从宽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细碎的中古首饰:“交租子。” 男守卫交叉着双手,上下打量了白虎和青蛇一下。s_m装束的女郎则指了下青蛇:“你进去。” 她又看向白虎:”他留下。” 白虎向青蛇点点头,男守卫撇了下嘴,侧开身子,让青蛇勉强通过进入后门。 一进去,是个狭小的房间,很像个更衣间,墙上贴着些残旧的美女三级片海报,都是春之岚街自产自销的货色。房间里边还有一位身着灰色中山装的守卫,上下搜了青蛇一遍身,然后向墙角的摄像头做了个手势,才带着青蛇走到房间尽头的试衣帘里,打开里边的暗门,前边是条幽黑的小巷。 中山装男子带着青蛇踏过泥泞的雪路,向“春之百货”主楼走去。 雪路两旁是低矮的棚户区,屋顶插满老旧的电视天线,为了满足自给自足的需要,其间不乏一些挂着猪肉的肉铺,杂货店,但皆面容阴森。 青蛇注意到在巷子左右的阴影里,时隐时现出成群诡异的眼睛,这是居住或工作于这里的打手,赌客,**者,隐约还可以看到有躲在角落里“追龙”的瘾君子,以及对人大打出手的毒贩—“追龙”是海市蜃楼底层的黑话,讲的是吸毒走了魂,眼前就好像有一条龙在盘行。 在主楼附近,还有工人在夜里继续施工,一架正在做拆除侧楼施工使用的吊着铁球的吊车刚停止工作,驾驶员打开吊车门,探出头开抽烟。 后门门前,s_m女郎也照例把身着白虎帽衫的男子推到墙角,上下搜查。 当摸到白虎下身时,白虎忍不住挑逗起女郎: “小妞,你这么摸来摸去的,一会儿爷硬了怎么办啊?” 女郎猛地右手一把抓住白虎下体,手上用劲,带着假指甲的手指深深陷入白虎两腿之间。 “呦!老娘倒是一直想看看如果男人蛋都没了,还硬不硬的起来~”女郎猛用力把白虎脸部按到墙上,把嘴贴近白虎,挑衅着说道。d罩杯的胸脯在白虎背后蹭来蹭去,胸衣上边的铁钉划在白虎的帽衫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旁边虎背熊腰的男守卫幸灾乐祸的坏笑起来。 画着血盆大口的虎口造型的帽子挡住了白虎的脸,但是从白虎带是听起来声不改调:“开个玩笑嘛,美女,别玩不起啊!” 青蛇被带进“春之百货”主楼地下室,进门的地方墙上挂了烫金的牌坊“春之岚会馆”,一看就是名家所书。 正对的是会馆电梯,电梯口守着一群身着黑色中山装的混混,各个凶神恶煞,其貌不扬—以前就有听说春之岚会长网罗了一批“残缺者”,暗中控制春之岚街,经营地下钱庄,春楼,放高利贷。 “喂!这边!”灰中山装男子看着青蛇往会馆里瞅,便吆喝了两句:“瞎看什么看!” 青蛇赶紧低头跟着灰中山装往侧门方向过去,走下楼梯,经过电机房,是个地下库房,地方还挺大,里边竟然有两条移动的履带流水线,流水线旁站着工人,每个人都戴着紫外线头灯及眼睛,这套设备帮助他们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可以用放大镜观察珠宝成色,工人们都埋头挑选履带上送过来的各种宝贝,放进不同的筐中—原来这里是为抢来的赃物分门别类的地方—赃物在这里经过处理后,贴上标签直接拿到前边的春之百货销售给客人。 青蛇被带到履带流水线的起点,一个看起来像个大漏斗的地方。 “哎呦唉,就你晚~害我熬夜~“负责点货的是个面色苍白,涂着夸张的玫粉色眼影,一直延伸至眉骨,唇妆也是同样色系,包着时装头巾,穿着在意的妩媚男性,但说话举止女里女气,他挑起一只手指滑向漏斗:“把东西倒这里。” 青蛇从兜里掏出珠宝,“哗啦啦”扔进漏斗里,珠宝通过漏斗,流入履带,送给删选的工人们。 “还有没有了?”玫粉色眼影男子问。 “没了。” “真没了??别被我发现了,发现了有你好看!”他边柔声说着,边把手指在空气中往下一划。 “真没了。” 玫粉色眼影男瞥了青蛇一眼,从兜里取出一捆被橡皮筋扎好的纸钞,抽出四张来,递给青蛇,“行,走吧。” 青蛇于是快速转身离开,没走两步,玫粉色眼影男突然叫住他:“等一下!” 青蛇停下脚步。 “春之百货”后门更衣间,门突然被推开,白虎被一把推进房间,女郎紧跟其后进入房间,反手把门锁上。 门外,男守卫交叉着双手,目视前方,当做没事儿人一样。 白虎摔倒在地上,s_m女则一边走一边把身上的铁钉外套脱下来,一甩甩到摄像头上。 监控间,负责监视的混混看到影像被挡住,双手抱头靠向椅背,吹了声口哨,向旁边的同伴说: “得,大姐又有看上的了!” “唉,哪天轮上我啊!我想被上还来不及呢!” “你没被她看上就烧香拜佛吧!上次她看上的那个,被带进房间霸王硬上弓,那男的出来后三天走不了路!” 更衣间里,白虎仰头看着边脱上衣边过来的女郎,边笑着说: ”美女,心急了点呗,直接更衣间来啊?我知道有一间还不错的宾馆。。。” 女郎:“现在看看是谁玩不起!” 话还没说完,已经脱去上衣,露出一对隆过的傲人酥_胸,乳_头上钉着骷髅钢钉,她抽出腰间皮带,“啪”的一声在地上抽了一鞭子。 “口味儿够重的啊,妞!” s_m女郎嘴角上调,伸出舌头添过上唇,朝白虎扑过去。。。 更衣间外,男守卫听到房间里丁零当啷作响,依然目视前方,但是忍不住笑出来。 会馆楼上餐厅中,后厨刚做好的鲫鱼舌烩熊掌,马上被送上餐桌。 餐厅四壁都包着黑色檀木,上边秀有烫金的绣花和蝙蝠,谐音“福”到。服务生经过餐桌旁“和气生财”的横幅,把热腾腾的菜送到会长做得正席面前。餐桌上此时放满了蒸驼峰、梨片拌蒸果子狸、蒸鹿尾、野鸡片汤和热猪脑。 餐桌围坐着的都是会长的副手,餐桌旁则站着一圈打手。餐桌对面则摆着夜叉形状的中古铠甲形状的机甲—这时亚美停战结盟是美达布索亚制作的第一款用于在亚宁巡逻的东方风格机甲的原型机,价格不菲,目前早已变成工艺品了;餐厅的落地窗可以鸟瞰整个春之岚街。 “会长,这是专程请以前宫廷厨师做得鲫鱼舌烩熊掌,请趁热品尝。” 会长是一位梳着七分分头,头发已经灰白,面容凶恶的男人,下巴处的短须也已经灰白,不苟言笑,只是在需要给予意见时微微地点了点头。 旁边一个副手搭腔:“多谢会长大人,这要是以前,得是亚宁皇帝才吃得到御膳啊!” 另一个也随声附和道:“可不是嘛,现在春之岚会馆越做越红火,多亏了会长的领导。” 会长摆摆手,大家就不敢再吱声了,全都低头吃起来。只有坐在会长旁边的律师继续报着会馆的账目: “托游行,暴力冲突的福,我们的军火收益从几天前上涨了百分之四百二十,并且需求在持续增长。加上我们一直在赃物营销,不动产,劳工,妓_女的利润,春之岚会馆本季度的盈利可以达到创纪录的百分之三百。。。” 这时候一个黑中山装的手下拿着手机急匆匆的走进来,凑近会长耳旁嘀咕了两句。 会长接过电话,从面无表情突然变成了阴森的微笑,声音沙哑低沉: “噢,是仲久啊?” 春之百货后门更衣间内,隐约有女性支支吾吾的呻yin声。。。s_m女郎双手被自己的腰带绑在更衣间暖气片上,双脚也被牢牢的绑住,蹲坐在地上,嘴里塞着条袜子,因此只能发出呜呜的低吟,无论如何愤怒挣扎也无济于事。 女郎又徒劳的左右挣扎了几下,还是未摆脱半分,袜子的臭味熏得她直流眼泪,把眼妆都弄花了。她凶狠的嘶叫只有吱吱呜呜的声音,怒火中烧地看向试衣帘方向。 金宝街漆黑的小巷中,真正的青蛇正躺在白虎身上,两人都被打晕,全身赤裸,只剩下内裤,两人叠在一起,被扔到垃圾桶旁边。 “阿嚏!”昏迷中的青蛇冻得打了个喷嚏。 更衣间内,被缚女郎所看的方向,已然脱下白虎帽衫的男人,正是仲久。 仲久一边拿着背面贴满钢钉的女士手机贴着右脸颊通话,一边回头冲s_m女眨眼告别,还张开手做了个飞吻的手势。 “呜呜呜!”女郎气愤的嘶叫着。 “呦!老爷子!好久不见啊!近来可好啊?” 仲久现了原形,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边说着,边摸到机关打开试衣帘后方的暗门。 地下库房中,玫粉色眼影男叫住青蛇,从背后边看着他: “你,转过来!” 青蛇略微停顿了一下,但还是慢慢地转过身来。 玫粉色眼影男走过来,仔细端详青蛇,伸出手,轻轻挑起藏在青蛇帽衫下的面孔。 清秀但有些营养不良的面孔,乌黑的眼睛,脸上数处擦伤—帽子下的面孔就是洪月笙。 玫粉色眼影把右手伸进衣服,洪月笙暗暗地握紧拳头。 ”啪!” 玫粉色眼影嘴里模仿着开枪的象声词,手从衣服里猛然间抽出来!手指尖竟然是。。。。五块钱。 他把零钱塞进洪月笙的上衣口袋, ”我看你挺机灵的,下次再过来,给阿美我带只好牌子的护肤品过来。”他边说着,边用右手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这天杀的地下室啊,暗无天日的,害得我这娇嫩的皮肤啊。。。” 洪月笙赶忙点点头,再次转身匆匆的去了,临走前顺手拿走了门口架子上的一副珠宝工人用的紫外线眼镜。 第九章: 血路 http://..org/ “噢,是仲久啊?”仲久的声音太吵,以至于会长不得不把话筒从耳朵处拿开些距离。 听到会长说出仲久的名字,会长房间的人立刻紧张起来,有人已经从座位站起来,准备从衣服里掏片儿刀。 会长挥了挥手,立刻有人走出房间。 仲久的脚踏在棚户区雪路上,迎着天上飘下的雪花冲着主楼前行。 “老爷子,听起来态度有点冷淡啊!”仲久边走边继续通着话,“我就直说了哈,您过去对美达布索亚政府承诺过,您和春之岚会馆会尽全力为美达布索亚效劳,不知现在还算数么?” “当然,是你的事嘛,放心好了,你在哪里?”会长试探着问道,这时刚才出门的手下已经回到房间,带来了前后透明的手持信号跟踪器,他按了一下装置中心,跟踪器和会长的手机同时闪出蓝光。 仲久并没有直接回答会长的问题,嘿嘿笑道:“既然如此,明天一早安排我离开海市蜃楼旧城如何?” “这个嘛。。。现在是特殊时期,不好办哦,你们闹出这么大事,自己又摆不平,现在旧城多半被复兴会掌控,我们也无计可施啊。”会长回答,“不如到我这里暂避一时如何?我们也有阵子没见面了。” 这时会长手下的跟踪器已经追踪到仲久手机信号的位置,发现就在春之百货!他拿给会长看,会长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颔首示意,手下点点头,出去了。 “真是这样啊?“仲久挠挠头:“那还真是头疼啊!”他突然沉下声音:“今天再现的亚美战争时期生化武器残品,据我所知战后只有春之岚才走私的到,我倒是好奇复兴会今天怎么会用上的?” 会长没有立刻回话,然后笑起来:“大家都是求财而已嘛,你明白的。” 仲久:“哎呦,您以前也教过我,财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会长干笑了几声:“不愧是我的好学生,可惜了。” 仲久发现前方两侧走出了七八位古惑仔,每个人手中都握着片儿刀。 他慢慢地单手合上手中电话,看向前方的古惑仔。 “哇啊啊啊啊!”古惑仔们怒吼着,挥舞起片儿刀砍过去。 仲久猛地狠命把手机扔向为首的一位古惑仔,正中他的面部,砸的他仰面倒向后边时,仲久已经冲上前,夺走他手中的片儿刀,一刀就把他砍倒,然后挥砍着和后边赶上来的古惑仔打成一片,片刻间前边的几个人就被砍的身首异处,残肢落到雪地上染透了白雪。 一个冲上来的古惑仔被仲久勒住了脖子,成了仲久的挡箭牌。仲久一边勒住他往前前行,身后躺着好几个残肢断臂满地打滚哭天喊娘的少年。 仲久此时也已经一身血迹,一把匕首还插在肩膀上,留下的鲜血染红了衣服背后绣的白虎,仲久来不及在意,吐着白气,在雪花之间怒吼着左右砍杀,真的好像白虎下山一般! “妈的!来啊!!你们这帮怂包!!敢来砍老子,我让你们有胆过来,没命回去!” 被仲久勒住的脖子的古惑仔已经由于缺氧已经翻了白眼,仲久前方几个人左右走着位,却被仲久气势震慑的无人敢踏上前来,仲久见僵持不下,索性把刀架到手中的人脖子上,一用劲,人就被抹了脖子,鲜血从喉咙处喷出好几米远,溅到前边混混脸上, “哇!”混混们赶紧抬手把溅入眼中血迹抹掉,刚睁开眼,就看到仲久已经大吼着挥刀砍过来了! 餐厅内,正餐已经结束,一位身穿亚宁传统翻领半露胸对襟杉,下身束裙,肩加披帛的盲人乐手坐到餐厅侧面角落中,开始演奏传统乐器三弦乐。 三弦是亚宁传统乐器,音箱由蛇皮包裹,丝做弦。 盲女向眼前的黑暗礼节性地点了点头,将琴身靠在右腿上,左手按弦,右手用拿起犀牛角做的拨子,拨弄起琴弦,乐声响起,是名乐“宿命”,声清幽而纯净。 这时一个手下又再次进来,低头在会长耳边汇报情况。 “会长,情况没能控制住。” 会长摆摆手,身旁副手全部起身,拔出怀中利刃相续走出房间。只剩下一个人站到会长和律师身后,乐曲照常。 几个副手刚走出不久,整个大楼突然断了电,楼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他妈怎么回事??!” “断电了?” “一定有人捣鬼!” 大家正陷入混乱之中,突然有人发出杀猪般的尖嚎,旁边的人感觉一股热喷喷的液体溅到脸上,伸手一摸一股血腥之气扑鼻而来,还未来得及喊叫也被瞬间砍倒。原来是头戴紫外线眼镜的洪月笙,拉了电闸,趁乱攻入会馆,和仲久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此时其他人只得在黑暗中挥起手中钢刀乱砍,但都被身形瘦小的洪月笙灵巧地躲过,反倒是造成了更多的自相残杀。 “砰!”一声枪响,有人开枪盲射,却打中了对面自己人,他也不管是谁的惨叫,连续按动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同样漆黑的会客厅内,只剩下会长,他的律师和一名保镖,会客厅外枪声时而响起,还有人的惨叫,吓得律师双腿瑟瑟发抖,连尿都吓出来,顺着裤筒地滴答滴答的滑下来,他不敢吱声,庆幸黑暗遮住了别人的眼睛。 房间外的嘶喊声,尖叫声,刀砍进肉体的噗呲声,骨骼碎裂的咔啪声,家具的破碎声,人死亡时的倒地撞击声,在黑暗中听得的格外清晰。 神带来光,魔鬼带来黑暗。 终于,这些声音渐渐变少,渐微, “卡,卡”犹如人间地狱般的煎熬终于在头顶上的灯管几声翁响后,重新亮起来之后结束了。 会客厅依旧三弦乐声环绕,律师听到会客厅外有脚步声接近,随之“嘭”的一声门被踢开了。 站在门前的,是体形强壮的仲久,和把紫外线头灯推向头顶,身材略矮小的洪月笙,两人手握夺过来的钢刀,浑身是血—其中大部分血是别人的。在他们身后,是几十个倒在地上或死去,或捂着断肢在地板上扭动**的伤者,也有还没受重伤的,但都吓得躲在角落里,听到两人钢刀摩擦地面的瑟瑟发抖。 会长身后副手挥刀冲向两人,但是立刻被已经杀红了眼的仲久和洪月笙一起砍倒在地。 律师看到这般景象,站起来就要往后门跑,但是被会长伸手按住律师肩膀。 “坐下。”会长依然冷静,“乐师,继续弹奏。” 会长,手上用劲, “哎哟哟哟!”律师低声哀嚎着跪倒地上,难以想象以会长的年纪,竟然还有这般力量。 而盲眼乐师也对周遭情况丝毫不以为意,继续弹奏,曲子已到:“纸之舞”。 “过来了。”会长平静的看着仲久,好像一家之主欢迎外出的后辈回家一样。 “嗯呢,来了,感谢您这么盛大的欢迎仪式啊,实在是受宠若惊吶!”仲久依然嬉皮笑脸,向洪月笙点头示意,两人分散沿两个方向慢步绕着餐桌向会长靠近。 会长撇了撇嘴:“干嘛这么残忍啊,你杀的那些人,很多都是看你长大的叔叔来的。” 仲久吊耳当啷地继续走近会长:“做事要手脚干净利落才是,这不是老爷子您过去说的吗?“他突然沉下脸,眼睛血红:“就像你刚刚对我做的一样。” 会长笑起来:“人生在世,提线傀儡。我们不过是些三教九流,要想活下去,就只能审时度势。不是针对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这个世界,弱肉强食!” 他边说着,身体竟出现异样,手臂变得越来越长,胳膊上的体毛如黑针一样立起,手掌也变大,指甲变的锋利无比,深深的陷入到律师的肩膀里。 “呜啊啊啊啊啊!”律师哀嚎着,咔嘣一声,肩胛骨粉碎了。 洪月笙意外的看到会长全身肌肉和骨骼的膨胀化,使得老人的身体冲破中山装,洪月笙转头看向仲久。 仲久:“见了鬼了,老家伙,想不到你这么大岁数了,竟然也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这时乐师正巧一个拨弦,伴随清脆的弦音,到了“纸之舞”快节奏的高潮乐段。会长伸手一挥,把律师甩出,连同饭桌一起掀翻,砸向仲久和洪月笙。 仲久躲开律师,挥刀劈开飞过来餐桌和桌布,没想到已经夜叉化的会长紧随分开两半的餐桌其后,狠狠一抓,呼呼带风挠向仲久。仲久连忙低头躲过会长的重击,挥刀砍向巨大化的会长左腿上筋脉—即便是夜叉化过的肉体,筋脉依旧是其薄弱的地方。片儿刀噗呲一声划断会长腿上筋脉,鲜血射出,但力道不够,肉虽绽但筋未断。 洪月笙这时也扑上来,两人想蝴蝶一样一跳一蹲,忽左忽右边和会长缠斗起来,边躲闪,边砍向会长腿部,背部,胳膊各处的筋脉,一时间房间中破碎的木屑,布片,鲜血飞舞其间,唯独三弦歌手不为所动。几个回合下来,会长右手猛力往后一击,正撞上洪月笙,洪月笙被击飞撞到后边墙上,又反弹到地上。 “嗷。。。”洪月笙在**着抬起头来,已经满嘴是血。他用手想撑起自己的身体,无意间撇到旁边窗外的吊车。 躲开了两人夹击,会长变得更加游刃有余,终于抓到一个机会,右手穿破仲久的防守一把抓住仲久喉咙。嘭的一声把仲久按到墙壁上,单手凌空提起。 “哗啦!!”会长回头看向旁边,原来是洪月笙撞碎了会馆落地窗的玻璃,跳出窗外。 会长回过头,仲久已经被抓的青筋暴露,几乎透不过气来, 会长干笑道:“看到了吗?你的同伴一看局势不对,就舍你而去了。这世间哪有什么友情,亲情。人们不过是爱锦上添花,却难有雪中送炭!” 不知是错觉还是现实,旁边三弦乐曲风格变得愈加虚幻。仲久看向会长,此时的会长,身形高瘦,也许是年龄太大还强行变化的原因,皮肤非常干瘪,紧包着巨大的躯干,脸部已经变形,嘬腮,眼窝深凹,眼眸闪着冰蓝色的光芒,活脱脱丧失一般。 会长也看着他,侧头,仔细端详,从喉咙处发出声音—和正常时不同,他的声音空洞,好像来自遥远的过去:“小子!你竟然把刀指向我,不孝的孙子,和你那不听话的母亲一个德行!” 说着,会长的爪子收紧,仲久瞪大眼睛,双脚乱踢,但已没有力气。他手上的钢刀在会长的手上无力的敲打,意识随着三弦乐的乐曲渐渐远去。。。 模糊的意识中,仲久看到在无尽的黑暗中,只有远方一处微弱的灯光。 在灯光下,有一个摇篮,其中有一个婴孩。而旁边摇晃摇篮的亚宁女人背对着光线坐着,面容亲切而熟悉。 “妈。。。” 仲久认出女人,他又走进了几步,发现摇篮中的竟然是儿时的自己。 仲久发现他同时也可以用婴儿的视线看向母亲,有些模糊,不那么真实,好像在水底透过水面看世界。婴儿伸出稚嫩的双手,抱住女人的一只手指,放进嘴里吸允着。柔和的光线透过女人的身形洒到婴儿的脸上,他看到女人甜美的笑了,说:“仲久,你回来了。” 第十章: 军事审判 http://..org/ 轰然巨响把仲久从幻梦中拽回来,此时足有两米多高的夜叉化的会长,正用右手单手把他提起按在墙上,手上用力,按得仲久喉部嘎啦啦作响,他脸部酱红,手握着钢刀却只能无力的拍打会长的手臂,对会长造不成任何威胁。本来马上就要被置于死地,但是显然会长也被旁边传来的巨响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向声音源头。 竟然是一个直径三米,重达一千公斤有余的铁球被从外面甩进春之百货建筑群,一路砸坏了数棟内墙,直接撞进会馆餐厅! “躲开!!!” 仲久恍惚间听到洪月笙的大喊声。 顺着连接铁球,一路扫碎落地玻璃窗的锁链往外看去,破碎的玻璃碎片里映照着房间里的林林总总:垂死的仲久,死灰色干瘪皮肤的会长,不为任何事情所惊动依旧弹奏三弦的乐手,以及在窗外吊车驾驶席上的洪月笙—原来洪月笙刚才冲破会馆落地窗,爬上停靠在会馆旁的拆除作业用的吊车,从工人手上夺走驾驶席,操纵着吊车甩着吊车臂上悬吊的铁球就一路砸向会馆。 洪月笙的警告也引起了会长的注意,趁着会长看向窗外手上力度变轻的刹那功夫,仲久憋住气,双手同时抬起,一手压刀柄,另一只手压刀背,用劲全力把手中钢刀猛砍向会长勒住自己的手臂肘关节! 咔嚓一声!竟然成功的把会长的小臂连皮到肉砍进了一半! “呜哇哇哇哇!”会长吃疼,右手松开仲久。仲久沿着墙面滑倒下来,立刻用双手抱住头。 “小子!!!”会长被暴怒冲昏了头脑,没有躲闪马上来要的威胁却一心抬起左手抓向仲久,结果被甩过来的铁球结结实实的砸个正着,纵使是夜叉之身,会长毕竟年事已高,筋骨难以抵御巨大的冲击力,好像断线的木偶一样被铁球卷走,球体下方紧擦过仲久抱着头部的手背,带走薄薄一层皮肉。 轰!!! 铁球砸进餐厅尽头的墙壁上,终于停止了运动。 仲久正双手握着脖子拼命喘着粗气,洪月笙则跳出吊车驾驶仓,沿着吊车臂跑回会馆餐厅,刚落地。 会长的鲜血逐渐透过铁球和墙壁的结合处渗出来,越流越多,好像被施了魔咒的恶灵之爪一样,冲着洪月笙流过来,越来越近,眼看鲜血就要流到他的脚底。 即便是一根筋的洪月笙,也心生畏惧,不由得往后轻轻错开一步。 鲜血之爪最终没能够到洪月笙,似乎终于力竭,发出一声空洞的嘶喊声,沁入地面,不再流动了。 三弦乐的最后一个音符,也在这时结束。 餐厅门这时被冲开,更多古惑仔拿着刀枪赶到,为首的是刚赶回来的青蛇和白虎,他们两人之前在金宝街被仲久和洪月笙打晕洗劫了衣服和id,结果只穿了内裤在垃圾堆冻了好几个小时,现在赶回来就被拉来砍人,也来不及穿衣服,大冬天里两人还只穿着内裤,十分可笑。后边还紧跟着一堆跟班,人多势众,却震惊于房间的一片狼藉。青蛇一看到屋内的两人,正是打劫他和白虎的元凶,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衣服,怒火攻心,喊到:“冲!”话还没说完,白虎就在他后边“阿嚏!”打了个喷嚏,气势大打折扣。 “臭小子们!来送死前,你们先看看那边!”这时刚缓过气的仲久看着墙坐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句,他的脖子上留下一圈红红的爪印,日后也一直跟随他直到死亡。 古惑仔们转过头顺着仲久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硕大的铁球砸入墙壁,铁球外一圈的血迹。 仲久:“你们的会长就在这永远见鬼去了!春之岚会馆以前吃里扒外,脚踏两只船,即收美达布索亚的钱镇压海市蜃楼民间组织,又卖军火给复兴会,现在你们没了会长,想想谁会成替罪羊为这些事情埋单?” 青蛇和古惑仔们不见得全部听得懂,但是会长的死无意对他们本来就单薄的组织意识造成了强烈的冲击,听到仲久一吼,好几个人腿已经打起了颤。 白虎低声问青蛇:“哥,他说的啥意思?” 青蛇虽然自己也不尽明白,但是这时候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低声回答:“闭嘴,乡巴佬,解释了你也不懂!” 仲久继续喝道:“聪明点的,现在也该明白你们的刀口不该朝着我们吧!仔细想想你们今后应该跟谁混?!” 他讲完后,握紧双手,但他明白如果这一诈没用,他和洪月笙就真是山穷水尽了—一天折腾下来,他们真的没有体力再对付这么多全副武装的混混。 青蛇,白虎和古惑仔们面面相觑半响,转过脸来看着两人,继续靠近。 洪月笙被在身后的手握紧匕首,随时准备反击。 黑暗里,突然打下几柱光,聚焦在一个人身上。 灯光中站在房间的最底部的是一个身着宽大的军裤,上身穿了件白色紧身背心的女人,背心被高耸的胸部撑起,勾勒出完美的胸部曲线。 灯光很刺眼,且热度很高,但是女人依然昂首看向高处围成一圈的审判台,尽管实际上并看不清人,只能依稀分辨出身影。唯一清晰的,是分别位于房间顶部四角打了光的四大天王雕像:分别是持琵琶的东方持国天王,持宝剑的南方增长天王,持赤龙的西方广目天王,和持宝伞的北方多闻天王。四天王正凶神恶煞地高高在上的注视着她。 “军事嫌疑犯073号,报上你的名字!”坐在黑暗的审判台正中的身影说,声音严肃。 “凤蝶,法官大人。”她的手上还带着手铐。 “凤蝶,你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吗?” “复兴会临时军事法庭,法官大人。”凤蝶回答。 “嗯。你可认识海市蜃楼旧城居民洪月笙?“ 法官的身影挥了挥手,围绕凤蝶四周的空中出现了多幅全息影像,上边放映着通过监控录像录下的洪月笙的脸部特写,都是11月17日日间拍到的。 “认识。” “你们什么关系?” “街坊。” “街坊?”黑影嘲讽的哼了一声,“那你知道今天为什么提审你?” “不知道。”凤蝶的声音也一样冰冷。 “今天提审你的原因是,你和你的“街坊”洪月笙,涉嫌里通美达布索亚,你承不承认?” “不认,法官大人。”凤蝶丝毫没有示弱。 凤蝶四周漂浮的全息影像又切换成洪月笙在中心广场附近跑过,和仲久一同驾驶机甲,操纵机甲对抗复兴会夜叉,以及最后逃跑的景象。 “看看这些录像,你怎么解释?” “我没什么可解释的,我只知道他一直是个好孩子。” 审判台法官席旁边的陪审席座位上,琪琪陪着太子也在现场。太子显得忧心匆匆,而琪琪则在黑暗中隐藏着她的心中暗喜。 影像再度切换,画面定格到凤蝶举着狙击枪瞄准洪月笙的机甲,却没有开枪。 “从这些资料显示,你不仅知道洪月笙协助美达布索亚高官潜逃,而且身为复兴会游击队成员,还没有阻止他,知情不报,甚至可能暗中串通,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我没有需要辩解的,法官大人。” “那现在你认不认罪?” “不认。” “你!!” “一定要我认罪的话。。。我倒是记得最近有位常客经常光临我的店,这个么,既然你们手上都有我的资料,应该都对我的日常工作很清楚,这位常客的老二。。。” 凤蝶此话一出口,黑影中的法庭立刻出现窃窃私语声。 “又硬又长,让小女子很是迷恋,如果这算是罪过的话,我有罪!法官大人,虽然我现在看不清你的脸,不过从身形上这位常客倒是你有几分相像。。。” 凤蝶此话一出,黑影中立刻传出骚动,有低声惊呼还有讥笑声。 法官勃然大怒,连敲法槌 “不许胡说!不许胡说!否则告你藐视法庭!” 这时太子问法官助手送了张纸条过去,法官已经满头大汗,看了眼纸条,如释重负,压住火气赶紧宣布: “军事嫌疑犯073号,凤蝶,暂时撤除全部军中职务,保外候审!”他重重敲下法槌宣布判决结束。 助手赶紧喊道:“下一个!”法庭中依旧传来些许笑声。 当凤蝶从上午刚刚抢占的中心广场临时改成的复兴会指挥所和军事法庭被假释,领取扣押物品时,发现除了随身的衣服可以领取以外,所有武器,包括最爱的狙击枪都被扣押,并被暂时撤除了全部复兴会的职务。 “fxxkme,活见鬼!”凤蝶狠狠地连踢了几脚铁皮柜台,立刻引得脚上带的报警器滴滴作响,引来狱警把手放到枪套上留心观察她—作为保外候审的代价,她被要求脚踝上戴上无法自己摘卸的报警器,一旦离开允许活动的区域,报警器就会报警通知警备人员,并会做出“特别情况处理”。 “没人警告过你不要说话这么呛么?!”一个声音传过来,是正站在拘留所门口的太子。 凤蝶抓起外套气冲冲的往拘留所门口走,边走边看到太子肩部的新军衔,略带讽刺的说:“恭喜晋升啊,长官阁下。怎么有空来这见我,不去参加你的晋升派对啊?” 太子:“凤蝶姐,如果没有我担保,就你刚说的话,早就进大牢里了!” 凤蝶哼了一声:“哦,当然了,你真是高尚啊。” 太子扔了听东西给凤蝶,凤蝶伸手接过,发现是最爱的小麦听装啤酒。 她没多话,拉开易拉罐,便走出拘留所边仰头咕嘟嘟喝下肚,喝得太快有少许啤酒顺着凤蝶脖颈流下,勾勒出她完美的颈部,然后经过光滑的s形锁骨,流入胸衣里,**透过外套中湿透了的白色背心,在夜里街道灯光下忽隐忽现。 太子看着她,咽下一口口水:“先忍几个月,我再想办法问我叔叔帮你官复原职。如果你不是这种爆裂的脾气,早就不用这般生活了。” 一罐啤酒瞬间走光,凤蝶冲着没有星星的天空哈出一团白气:“不需要你这样的小毛孩为我操心,什么样人有什么样的日子过。” “听着!凤蝶姐,”太子猛地把凤蝶推到路边墙上,出生在亚宁军队世家,尽管由于战败亚宁大家族的家室都大不如前,但毕竟还是从小还是被人骄纵宠爱,从未碰到人如此让自己下不来台。三番两次被凤蝶奚落,不仅火冒三丈。 “干嘛?!”凤蝶丝毫不畏惧,瞪着太子:“想来硬的啊?还学人家壁咚?!” 太子:“听着,凤蝶姐,别人都只想要搞你,特别是现在你还和那个臭小子纠缠到一起,到处都是把柄!只有我真的关心你,而如果你一直这么对待我,以后就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他甩手留下凤蝶,自己走开。 “嘿,嘿!”凤蝶咬了下嘴唇,在背后叫住太子:“你有什么洪月笙的消息吗?” 听到洪月笙的名字,太子就恨得牙痒痒:“你说那个打死打伤我手下,里通外国的叛国小老鼠?!” “喔欧,”凤蝶讽刺地回道,“我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么长的称号呢。” “你还惦记他干嘛?!我劝你少管他的事,他犯下重罪,还帮助美达布索亚残党潜逃,现在和他划开界限还来不及呢!”他顿了顿,“已经下了通缉令,现在旧城所有要道已经被复兴会控制,量他们插翅难逃!” 凤蝶快走两步跟上太子:“嘿,我是想也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不用了,琪琪已经带人去了他家,他不是还有个妹妹吗,不信他不回来!” 凤蝶一听,心里一沉,贴近太子:“听我说,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我想还回来,也想恢复自己的军级。听着,这次之后,我答应会好好反省自己的为人处世。” “哈!”太子半信半疑的摇摇头,这时凤蝶已经靠近过来,话语之间带着香气,乳沟若隐若现。 太子心跳加快:“。。。好吧。” 地下废弃下水道,洪月笙简陋的家。 灵子正用尾巴倒吊着,唧唧咋咋的翻动着柜子寻找吃的东西,她嗅来嗅去,三瓣嘴一开一合,好像大眼睛的小精灵一般。终于找到了些剩余的口粮,她正想咬下去。 “咕咕。”旁边废弃排风管道下鸽子窝中的鸽子叫起来。 灵子看了看鸽子,转回头来又看了看口粮,咽了咽唾液,边从屋顶上荡到鸽子笼旁,把口粮掰碎了放到鸽子食槽里。 鸽子们咕咕叫着争抢着掇拾起食物来,灵子看着他们眯起眼睛笑起来。 “卡啦。” 灵子听到是外边推门声,立刻兴奋地不得了:“哥,哥哥!!” 她从空中翻下来,拖着一条残腿一瘸一拐的跑向门口,里屋木门吱嘎嘎的打开了,站在门外的却不是洪月笙,而是挑着嘴角笑着的琪琪,手里甩着之前安置在洪月笙身上的追踪器,身后还有好几个亚宁男性。 看到灵子,琪琪两眼放光,打了个响指,后边一个男人就拿出了一个装狗的笼子。 灵子见到陌生人,胆怯的往后推出去,蜷缩起来。 琪琪边示意几个手下包围住房间,一边轻声温和的说着:“乖,小妹妹,到姐姐这里来。。。” 第十一章: BROTHER(兄弟) http://..org/ 美亚编年历15年11月18日凌晨,复兴会和美达布索亚驻海事蜃楼政府依旧处于僵持状态,复兴会暂时处于优势地位,成功的控制了好几条旧城交通要道。 所有被控制的政府大楼上都从楼顶垂下巨大的复兴会蓝色旗帜,旗帜中间是一个旋转的风火轮一般的圆形抽象图案,象征亚宁帝国可以重新赶上历史的车轮,独立复兴,再次登上历史舞台的意义。 对抗双方都通过控制的信号塔建立了强烈的信号干扰墙,屏蔽了敌方通过网络联系或任何做战时宣传的可能,无线通讯只能在各自的区域内使用。 虽然是夜里,但是探照灯光柱把天空和地面照的如同白昼,复兴会还在控制的区域内堆放了成堆的障碍物做路障,安排人把守,想出入变得愈加困难,而春之岚街正好也在复兴会控制的区域。 春之岚会馆之中,一字排开的古惑仔守在会长办公室外,为首的是就是小头目青蛇,总算有机会换了身衣裳,但是由于自己太消瘦,衣服尺寸偏大并不合身。 而在古惑仔之前,则是之前地下库房的涂玫粉色眼影的男子阿美,带了四个姑娘等在屋外,女孩子个个人才傲人,都身着白色衣服,隐约露出身上纹身,抱着医疗箱。 白虎贼迷鼠眼的瞅着前边姑娘的胸看,青蛇踢了他一脚,低声训斥: “能不能不要这么乡巴佬!到处瞅来瞅去的!” 白虎被训斥了,只好收回目光看向地下。 青蛇继续教育他:“你已经不是在乡下了,要像个城里人的样子,知道了吗?” “嗯,嗯,知道了。”白虎连连点头,还不住的傻笑。 听到他们的对话,几个姑娘们低声笑起来。 青蛇向白虎努努嘴,两栖动物般的瞳孔又像万花筒般翻卷起来:“看到没,学着像我这样,女孩子家最迷了。” 白虎砸吧咂吧嘴,又问:“蛇哥,你说咱们的新老板会把咱们的衣服还给咱们吗?” 青蛇气的一巴掌拍到白虎头上:“怎么就不能有点出息呢!老板穿咱们的衣服,是咱们的福气!你想想,老板连咱们的衣服都穿了,以后有好事,能不想着咱嘛?” 白虎恍然大悟的点头称是。 办公室内,是典雅厚重的东方风格,墙上的多宝阁上放着一套不下几十个的碎花瓷人,千姿百态。 “试试左上那个。” 仲久坐在办公桌前边的椅子上,捂着身上伤口—从中心广场一役到春之岚会馆血战,他受伤不轻,好几处伤口都引起大出血,鲜血已经透过白虎外衣,沿着椅子淌到地上,自从强充着硬汉闯进春之岚会长办公室以后,就瘫坐在椅子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他从兜里抓出包皱皱巴巴的香烟,颤抖着抽出一支掉到嘴里,点着了,然后无力的指向多宝阁上的另一个瓷人。 按照仲久指的方向,洪月笙提起脚跟够到下一个瓷人,转动了下一个。 “啪嗒“一声,终于试对了机关,整个办公桌背墙应声往左右打开,露出后边小小的密室。 与外边端庄的风格不同,密室里是豹纹软装墙面,墙上还挂着十几幅大小不一的壁画,其中最大的一副是若干头戴京剧凤冠,但身上一丝不挂,搔头弄姿的少女,其他的画内容也大致如此。 密室中间是一个支起的台子,台子正中上是一个奶油色的平躺裸体少女形状的旧式发报机,只有两个按键,分别是少女的两个**。 “切!”仲久看到密室不仅摇摇头:“老头子都什么年纪了,还这么有冒险精神!平常都吃了些什么啊!” 洪月笙从未见过这般景象,立刻面红耳赤,他避过墙上的画,看向平台上的装置:“这是什么啊?” 仲久虚弱的指向裸体少女发报机:“这是最老式的发报机,是目前唯一的方式穿透网络屏蔽,找到援军。”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洪月笙不解。 仲久:“春之岚会长一直和美达布索亚暗中有联络。当很多事情亚美联合政府不方便用正当的方式解决时,就需要帮会通过地下方式解决,例如镇压海市蜃楼民众暴动,同样的,亚美联合政府也默认春之岚会馆在有限范围内的从事走私,卖yin和贩毒活动。但是,这次他们脚踏两只船,资助复兴会,确实出乎我们的意料。” 洪月笙:“我问你为什么知道这些?”他强调了“你”的重音。 仲久叹了口气:“我死去的母亲。。。是春之岚会长的独生女,换句话说,这老爷子是我的爷爷。” “这么说,刚才你亲手杀死了你爷爷?”?“哼!”仲久看向窗外,鼻子里吐出的烟气缭绕,虽然嘴硬,但表情中难免有些落寞,似乎是刚才的对话唤起了某些苦涩的回忆:“不过是血缘上而已,这个臭老头,从不配做我和我母亲的家人。。。” 他说着咳出了一口血,“好了吧?十万个为什么先生,我们时间不多,先把正事干了吧!” 洪月笙点了点头。 仲久:“我说左,你就按发报机左胸的按键,我说右,你就按键右边。咳咳咳,“他又咳嗽了几声,“听得懂吗?” “我不笨。”洪月笙回到。 仲久:“嘿,小老鼠,你行。”他看了眼古董发报机:“希望这老古董能正常工作。” ”左,左,右,左。。。。“洪月笙按照仲久的话按着乳白色少女的左右胸脯发着信号。 滴,滴,答,滴。。。。信号通过最古老的方式转化成电波,飞散进空气中。 传完讯息,洪月笙又转动瓷人关上密室,仲久才击掌让外边守候的阿美和负责医疗的女孩子们进来。 屋外的阿美赶紧挥挥手绢,”姑娘们,快,快,快!“几个姑娘赶紧进屋来按阿美的指示照料仲久和洪月笙。 姑娘们手脚麻利,一看就是经常帮忙处理帮中暴力事宜的善后工作,一位女孩负责端送水盆和药物,一位负责擦拭伤口和往针管中注入药剂,第三位女孩用带弯的银针钩了线,准备为仲久缝合。 阿美站在旁边,俨然一副妈妈san的样子,手里甩着手绢,嘴里还柔声碎碎念着:“您放心,这几个姑娘,是我们这儿手最巧的。我啊,就是负责这春之岚会馆的里里外外,您找我就对了。 咱们会长,以前可喜欢这几位姑娘了,唉,没想到会长他,就这么去了。。。 阿美拿手绢擦了擦眼泪,不过又马上调转立场: “哎~您不用担心,我的位置和工作,效忠的是这个会馆,没有自己的立场,再说的了,您两位这么年轻的老板,肯定是比咱前会长那位老爷子生气勃勃多了~” 一个姑娘用注射器吸入麻药,排尽空气,正要为仲久住入时,被仲久制止了: “不要麻药。” 姑娘看了看阿美,阿美把手帕挥了挥,于是姑娘放下麻药针,生生用银针为仲久缝合,仲久咬着牙忍住痛。 阿美:“我说老板啊,我说话直您可别不爱听,您这伤,已经伤及筋骨,短时间内可不能再跑跑跳跳了。” 为洪月笙送药的女孩面容清秀,一头黑发盘了起来,用一枚金色的凤凰头钗别在头后。她端着装有消毒水和药物的银碟来到洪月笙身边,洪月笙不由得注意起那枚凤凰头钗来。当她刚用毛巾碰到洪月笙胳膊上的伤口时,就被洪月笙迅速躲开开了了。他看着正在接受治疗的仲久,说道: “我要走了。” “走?”仲久一脸惊讶,“你要去哪?你还能去哪?” “哎呦,老板您不会还生我的气呢吧!!“在旁边的千万别阿美连忙搭腔:“我刚才说什么让您帮我带个护肤霜之类的话完全是和您开个玩笑,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要回家。”洪月笙没有理阿美,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仲久。 “家?你觉得在你做了今天的事以后,你在这里还有容身之地吗?”仲久劝他:“跟我走吧,小老鼠,天地这么大,还有很多你没见识过的地方。” 洪月笙斩钉截铁的摇摇头:“我帮你,是为还你的情,现在我们两清了。我要回家找我妹妹。还有。。。”想到凤蝶,洪月笙惭愧的低下头。 仲久看着洪月笙表情半响,不仅噗呲一声笑出来:“行!有种!既然你一定要去,我不阻止你,但你要明白,在昨天的事情后,复兴会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假设你还打算接受我的提议的话,今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到帝国公园遗址,如果救援部队能到的话,我在那里等你,你带着你妹妹一起和我离开旧城。” 洪月笙暗自思索,但是他无从得知除了妹妹以外,凤蝶会不会愿意同他一起离开这里,所以一时没有回答。 “咳咳咳咳!”仲久又咳了扣血,越发显得虚弱,伤口好不容易刚缝合完。他用嘴从已经被手抓拧巴了的烟盒中叼出一颗弯弯曲曲的香烟,想用另一只手点火,却怎么也对不准。 “扑~” 阿美识相的及时走上前用自己的火机为仲久点了火。 仲久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头变得通红,发出“兹啦”的声音 他脸色苍白的看着洪月笙:“小老鼠,你放心,你不来,我也不会等你的。” 既然这样,洪月笙便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喂,你等一下!”仲久喊住他,“总是阴沉着脸的小子,再告诉我一遍你的名字。” “洪月笙。” 仲久伸出右手来,由于几度受伤伸出的手还不断的抽搐,洪月笙看着他, ”仲久。” 洪月笙明白握手的礼节,在电视里见过,但是以前从来没有任何人和自己握过手。他把满是血污的右手在裤子上蹭了蹭,伸出来握住仲久的手。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兄弟了!brother!”仲久说。 洪月笙看着握住的两只手,又抬头看了眼仲久,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时两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刻的握手,不仅改变了两人的生命轨迹,更影响了日后海市蜃楼的命运。 第十二章: 交易 http://..org/ 窗外射进来的第一缕阳光时,从窗口看下去,洪月笙已经不见踪影了。 仲久半躺在躺椅上,全身上下包扎的像个木乃伊,即便如此也只是临时的救援措施,身体因为筋肉撕裂的疼痛已经近乎麻木,随时有土崩瓦解的感觉。 求救信息已经发出去一个晚上了,但还没有消息。大使刺杀事件如此严重,美达布索亚驻海市蜃楼新城政府却迟迟不派救援和镇压部队,此事必有蹊跷。 想到这里,仲久心里不仅愈加担心。 “妈的!老子可不想死在这里。” 洪月笙沿着曲曲折折的地下管道小心翼翼的穿行,这是一条废弃的管道—在旧亚宁旧帝国时期,亚宁一世皇帝的管理下,曾经出现过一段短暂的繁荣时期,后世称为“亚宁中兴”,那时在皇帝亲自监督下,首都海市蜃楼地区兴建了巨大的地下水利工程,为整个首都圈居民,政府及娱乐设施收集和排放生活及工业废水,这项工程的遗产就是建立了攀枝错节的下水道世界,且不仅仅一层,而是层层相扣,在过去曾被称为“崇高的地下迷宫”。 亚美战争后,大部分旧城区的地下迷宫依然废弃,其中最接近地表的一层成为贫民居住,以及复兴会活动的区域。而更下边的迷宫则依然不为大多数人所了解。 洪月笙则不然,他从小就混迹在地上地下,了解这个迷宫的大部分结构。就这样在黑暗中穿行了几个小时,终于看到前方微弱的光线透过上方的排水钢格栅板射下来。 他小心翼翼的朝灯光处靠过去。 “有看到可疑人员吗?”上边一个声音传过来。 “什么都没看到啊!喂,来吃早饭吧?”另一个人回到,几个人的声音听着都有些熟悉,好像是太子的跟班们。 “你们不好好监视,小心被琪琪看到教训!” “别假正经,没人看得到!洪月笙那个小子,敢回来我们这回一定干死他!得了,来一串,香着呢! ” 一股肉香透过排水井盖透过来,洪月笙微微的把脸探进光射进来的地方往上看:果然是之前揍了自己的太子几个跟班,不过没有太子和琪琪。这几个人中三个正围成一团,他们中间的地面上用铁条搭了个简易的烧烤架子,上边烤着什么东西。 刚才来监督的人摇摇头,屈服了,伸手,从另一个手中拿起烧烤架上的烧物。。。竟然是一只烤过的鸽子腿! 洪月笙脑子一蒙,不顾危险把脸紧紧贴住排水钢格栅板上往外看去,远处角落里的鸽子笼周围一片羽毛和血迹—显然这几个人所谓的早餐,就是烤鸽子了。 洪月笙顿时怒火中烧,双手紧紧握住上边的钢格栅板,几乎要把粗粗的钢格掰弯了。 “嘿,新鲜鸽子肉就是香!和外边地摊上那些腌了不知道多久日子的咸肉强多了!” “洪月笙这个小兔崽子的窝有点意思哈,藏着小妖怪,还有鸽子肉吃,跟个动物园似得,一会再翻翻还有什么好玩意儿。” “好了,吃完了赶紧去外边盯梢!要是错过了洪月笙,太子和琪琪一定让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啦!你丫一边吃着一边还装什么孙子啊,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充霸王!” 几个人边争执着,边离开篝火,其中一人一脚踏上排水栅板,带钉的靴子正好踩到洪月笙抓住钢格的手上。 “哼!” 洪月笙咬紧牙关,轻哼出来,又吞回了肚子里,没有出声,踩人者也没有留意脚下,就这样走过去了。洪月笙轻轻抽回手,拼命压抑心中的怒火。 “我不能发怒,灵子还下落不明,我必须控制自己!” 他扶着膝盖,看着地面,全然不管被靴底钉子踩过后淌血的手背和手指。 灵子看到洪月笙新带回鸽子时欣喜的表情,以及她笨拙的照顾鸽子的样子跟走马灯似的在洪月笙眼前闪过。 他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耳中突然又传来凤蝶的歌声: “现在,你说你抱歉, 觉得一直如此虚幻; 觉得当初不该那般。 好吧!你可以为我泪流成河。 你可知,我曾为你泪流成河。” 排水钢格栅板以上,却并没有凤蝶,只有一个留守的太子手下。他不经意间看到排水栅板上有血迹,边握紧手上的手枪,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猛地一探头往下看去,下边却空无一物。 春之岚街红灯区,一列轻轨列车就停在空中轨道上—复兴会行动时所有旧城的列车都紧急停运,后来连司机都一跑了之,所以列车就自然再也没有动过。 列车旁的阁楼二层,正是凤蝶的家。 清晨一片寂静,而掩藏在寂静下的,是暗涌着的危机—复兴会游击队成员正隐藏在凤蝶家附近各处,等待洪月笙自投罗网。 凤蝶跟着太子走上阁楼楼梯,太子侧身让凤蝶经过狭小的二楼走廊。 “谢了哈,gentleman(绅士)。”凤蝶微微点头,言语间还是难免有些讽刺,太子也假装没有察觉。 凤蝶走到门前,用钥匙打开门,太子随她走进门。 刚进入客厅,凤蝶就发出了低呼,她看到琪琪和另外几个游击队队员已经等在屋中,其中也有狗熊,不过脖子上带着钢护架,一只手也打了石膏,显然昨天被洪月笙伤的不轻。 “这tm怎么回事?”凤蝶见到太子的手下竟然藏在自己的家中,而且琪琪竟然手中还拿着自己的狙击枪,气就不打一处来。 “凤蝶姐,你先别着急生气,先看看你的”朋友“再说。”琪琪微笑着,侧身让开,在她身后,是关灵子的笼子,灵子不知被怎么了,倒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灵子!”看到灵子的样子凤蝶惊呼,随后终于耐不住怒火,冲着琪琪和笼子就冲过去:“你们这些小人!拿孩子出气!” 看凤蝶冲过来,几名游击队员赶紧把她拦住。 “凤蝶姐,别冲动,我们没把这小妖怪怎么着。”琪琪心里幸灾乐祸,尽管言语中有所收敛,但还是禁不住透露出喜悦:“是她太野,四处抓人,诺。”她努努嘴,笼子旁边的游击队队员一脸的抓痕,好像和野猫刚打完架一样。 琪琪:“所以我们给她打了针镇定剂而已,小妖怪不过是睡着了。” “让我过去!”凤蝶狠狠地瞪着琪琪说,两名强壮的游击队员正拦在她身前。 琪琪看看太子,太子点点头。 琪琪向游击队员示意,队员这才让开,凤蝶赶紧跑过去,笼子上了锁,她只能从把手从笼子缝中伸进去摸到灵子。 灵子像小猫一样蜷缩在一起,凤蝶一碰她,她痉挛性的抖动了一下,没有苏醒的迹象,只是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发出“咕咕”的鸽子叫声,这可能是她最后听到的自己的鸽子的声音吧。 琪琪在旁边继续煽风点火:“凤蝶姐,现在需要你好好配合,这才是你的出路。” “啪!” 凤蝶头也没回,反手就抽了琪琪一耳光,狗熊赶紧抓住凤蝶的手。 “你!!”琪琪捂着被抽红的脸蛋,惊讶于这时凤蝶还敢这般对待自己。 “放开我!你还想脸上再添点伤吗?”凤蝶冷冷的看着狗熊。 “够了!”太子向琪琪和其他几名队员做了个手势:“让我和凤蝶姐单独呆一会。” 琪琪对于太子的态度大为不满:“可是。。。” 太子皱眉:“让我们谈谈话,你知道的,她一直是我们自己人。” 琪琪终于忍不住:“我们自己人?fxxkher(去她的)!!” “你现在给我去别的房间,最好不要出来!”太子厉声训斥琪琪。 琪琪气的剁了下脚,带着狗熊和其他人走出去了。 人都走后,太子转向凤蝶:“听着,她没事。”他看向灵子:“我特别嘱咐过,但是现在不能放她出来。” 凤蝶冷冷的回答:“那你要干什么?” 太子:“琪琪虽然话不好听,但是她说得对。帮你和这孩子脱身?这是唯一的出路。” 凤蝶站起来,看着太子:“你想利用灵子和我抓捕洪月笙?” 太子:“这会对今后洗脱你的罪名很有帮助。” 凤蝶轻轻拉住太子的衣领,贴近太子的脸,太子都可以感受到凤蝶的哈气:“你觉得我会帮你这个忙吗?” 太子:“这是最好的方法—如果不抓住洪月笙,他的妹妹就会是第一个直接受害者。” 凤蝶哼了一声:“现在还不是吗?!” 太子:“她会变成有不良记录的孤儿,你现在正在被审查不会同意你收养她,她会被送进孤儿院,之后她会学会偷窃,就和她的哥哥一样,然后入狱变成婊zi,不,以她的样子,连婊zi都不如。” 凤蝶抓住太子的手勒得越来越近。 太子却并不反抗,继续直视着凤蝶:“你是过来人,知道哪些地方是什么狗屁地方。” 凤蝶心知太子所谈不假,松开太子转身看向灵子。 灵子依然浑然不知的昏睡在笼子中。 太子凑上去双手按住凤蝶肩膀:“洪月笙,和他保护的美达布索亚人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但是你和这个小姑娘有,让我帮帮你!抓住洪月笙,我和叔叔好好谈谈,你会没有案底,恢复在复兴会的军阶,你也不用再做以前的行当,你可以照顾她,我可以照顾你们。” 凤蝶依然背向着太子,半响没吭声。 太子:“复兴会革命终会成功,马上就会有新的亚宁!我们一起可以有更好的未来。你心里知道我是对的,凤蝶。。。”他鼓起勇气去掉“姐”字,尝试搂住凤蝶,凤蝶这次竟然没有躲开。 太子内心欣喜,他把脸埋入凤蝶的短发中,闻着其中的香气。 起点中文网http://.qidian""_">.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十三章: 还记得吗?你曾说过的话 http://..org/ 十一月十八日,上午十点零七分,一辆灰色皮卡驶入春之岚街红灯区。 埋伏在街区屋顶,以及两边房间内的游击队员立刻汇报。 “报告,有猎物进入包围圈。” 凤蝶房间内,太子立刻受到讯息。 “各单位注意,猎物尽可能要活的,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他拿着通讯器靠近窗户,但并不露头,担心打草惊蛇。 琪琪在他旁边,靠着家中作为摆设的那架黑色的中古亮黑色越野摩托上,那是一位美达布索亚军官送给凤蝶的礼物。 凤蝶则坐在两人前边,靠近阳台旁的沙发上。 太子听到皮卡接近的发动机声,便告诉凤蝶:“请到阳台去,让洪月笙能看见你。” 凤蝶并没有动弹,琪琪在旁边立刻补充了句:“快做啊!” “你闭嘴!”太子厉声训斥琪琪。凤蝶侧头看着琪琪,依然没有动弹。琪琪铁青着脸不再吭声了。 “凤蝶,”太子把声音放柔和:“你只需在阳台前站几分钟,这件事便会了结,之后你和这孩子就自由了!” 凤蝶终于冷冷的站起来,慢慢转身走向阳台。 “诱饵马上到位。”太子对着通讯器回话。 讯息立刻传达到每一个埋伏的游击队员耳中,灰色皮卡缓慢的在春之岚街区行驶,周围的狙击手都已经通过瞄准器对准皮卡。 凤蝶走出门,站在屋外的小阳台上,天气清冷,呼吸都带着白气,她向四下张望,而太子就躲在旁边窗口旁窥探着。 灰色皮卡进入凤蝶视野,在凤蝶的房子前方,停驶的铁轨下边,一排垃圾箱旁边停了下来。一位捡垃圾的驼背老太太,不合时宜的拖着一个红色的小车一个垃圾箱挨着一个垃圾箱的翻找着战利品。太子,琪琪,狗熊,以及其他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机枪打开保险,随时准备突袭。 皮卡副驾车门缓缓打开,依旧是那头乌黑短发,个头不高的少年上身探出来,一开始是面向垃圾箱,背向凤蝶,但他很快向凤蝶的方向转过头,在他转头的那一刻,凤蝶好像看到了以前的时光—过去的大部分下午,洪月笙都会来到自己门前,或在街角现在的位置吹声口哨。 所有的狙击手的瞄准镜中的十字中心瞄准好了少年。 待少年完全转过来,凤蝶从一开始的忧郁,到慢慢地露出一丝不明所以的笑容。 那少年并不是洪月笙,而是剪去长发的青蛇,两人身高接近,青蛇一经变成短发,加上穿着接近的破旧衣裳,远处看两人身形真有几分相似。 青蛇看似不经意的左右扫视,缓慢的抬起头,目光和凤蝶相交。 青蛇的万花筒一般翻动的右蛇目中,带着一枚隐形眼镜,此时眼睛中的光圈旋转对焦对准了凤蝶,之后又把青蛇看到的映像传输出去,而耳间带着的随声听耳机,实际上是通话器,在指挥着青蛇的行动。 青蛇和凤蝶就这样对视了几秒钟,不知为何,凤蝶从这个容貌完全不一样的残缺者少年脸上,看到了洪月笙的影子—好像洪月笙又回来了,又站回在街角。 看着凤蝶的青蛇无声的咧嘴笑起来,笑容一如一贯一根筋的洪月笙。 眼泪已经在凤蝶眼中打转,她平时可是不轻弹泪水的女子,但她泪水中夹杂着苦笑,同时扶着阳台的右手微微的摆动。 青蛇眼中的隐形摄像眼睛不断调整的焦距,放大凤蝶的手:在她手中,露出吉他拨片。 那首凤蝶的歌仿佛再次出现在耳畔: “你曾让我,几乎让我发狂失去理智, 而你却依然甩手而去。 还记得吗?我却记得,在海事运河旁,你说过的话。” 青蛇带着耳机的尖耳朵摆动,也没有了笑容。他慢慢又转回了身,正好看到翻垃圾的老太太。 “嘿,“他伸手叫住老太太,“你知道春之百货怎么走吗?” 老太太转过头看着他,被岁月摧残的苍老面孔上布满褶皱和梵文纹身。青蛇从兜里掏出一块钱。 “在那个方向,”老太太驼着背,伸手指了指右手边,“再开个十分钟就到了。”她说完伸手夺过青蛇手中的钱。 青蛇坐回进车中,皮卡在凤蝶的注视下开走了。 躲在窗旁的太子一边惊诧的看着车开走了,一边转头瞪着凤蝶。 凤蝶从阳台转回进房间,回答太子的眼神: “不是他。” 她坐回沙发,并不再看向太子。 太子看着凤蝶,但是直觉让他无法相信,他拿起通讯器: “这里是太子,立刻截停刚才开走的车并盘查身份。注意车内人员,可能是通缉中的暴力极端分子洪月笙及美达布索亚武装人员,加强戒备!” 行驶的皮卡前边街区突然窜出两辆军车,从军车中跃出数名全部武装的游击队成员,其中也包括狗熊,虽然受伤处打着石膏但是还是很拼命。 屋顶上数名狙击手都瞄准了皮卡。 房间里,凤蝶虽然并不言语,但是背向太子的脸中透露着紧张。 太子拿着通话器屏息等待。琪琪则站起来轻轻朝凤蝶面向的方向靠过去。 “太子,视频现在给你传过去。”通讯器传来讯息,紧接着全息影像从太子的通讯器中投射出来。 影像来自于拦住军车的游击队员头戴式摄像机,里边有车中的影像,狗熊也在其中。 车中驾驶席上的正是白虎,青蛇坐在他旁边。 “驾驶员有有效的身份证件,车辆是登记在春之岚会馆名下的。” “春之岚会馆。。。”太子低声重复思量,凤蝶虽然头也不回,但都听在耳中。 “已经向复兴会信息部核查过,都登记在案。” 狗熊的讯息也传过来:“确实不是洪月笙。” “春之岚那帮**分子嘛。。。”太子对扑了个空咬牙切齿,但是他心里知道春之岚会所和复兴会私底下的关系,也不敢随意发作,“查查皮卡后边携带的是什么东西。” “喂,打卡皮卡后厢。”狗熊拍拍皮卡后边。 “大哥,”青蛇抱怨:“后边是送给春之岚会长的贵重物品啦!弄坏了我们担不起责任啊!” “让你丫开你就开!”狗熊厉声命令。 “行,万一有什么闪失,你们复兴会自己向会长交代。”青蛇示意白虎按下后厢按键。 后厢盖打开,散出一股烟尘。狗熊带着游击队员摆手拨开烟尘,看到后厢中横躺着放着一具完整的中古中式铠甲,用塑料膜盖着,铠甲上的夜叉面部透过塑料膜,眼神空洞的看着上空。 房间中,琪琪这时已经悄悄地马上就要绕到凤蝶正面看到她的表情。 街道上,狗熊伸手想拉开塑料膜,被青蛇大声喝止:“这可是古董!仅此一件!特供给春之岚会长的!万一被你们大手大脚弄坏了,你们自个儿看着办!” 狗熊:“春之岚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青蛇诡异的低声说:“如果你不担心哪天在哪个姑娘家醒来发现已经没了你的命根子的话。。。” 狗熊本来伸出的手又缩回去:“报告,没有什么异样。” 凤蝶家中,她猛地抓住悄悄靠过来的琪琪的手,转脸看着她,表情平静。 “不好意思凤蝶姐哈,我是犯了烟瘾,想借用一下烟灰缸。”琪琪赶紧解释,伸出另一只手抓起凤蝶身前茶几上的烟灰缸,但是凤蝶并没有松手,而是越抓越紧。 太子看着全息影像,失望的摇摇头:”放他们走。” “知道了。”狗熊回话,摆摆手,前方军车放行,青蛇赶紧合上行李箱,跳上副驾驶,白虎启动车,离开了。 太子:“不是他。” 凤蝶这时才松开琪琪的手,抓过的地方已经是一片瘀红。琪琪无声的咒骂着,退到后边。 “我刚才就告诉你了。”凤蝶把身体靠回沙发,依旧不回头看向太子。 太子走过来蹲下把手搭在沙发背上邻近凤蝶的地方,安抚的说:“我们等的时候你想喝杯茶吗?” 凤蝶微笑:“可以啊,琪琪做的茶应该会很不错。” 琪琪在后边正在揉手臂,听到凤蝶的话不由得“啊?”了一声。 太子明白似的点点头:“琪琪,去泡壶茶。” 琪琪瞪大眼睛看着太子。 太子回头狠狠地看着琪琪:“快去!” 琪琪向背过头去的太子和凤蝶的后背抬手竖起中指,气哼哼的转身走出去。 凤蝶又再次把头转回来,盯着眼前的茶几,黯然神伤。 行驶在路上的皮卡中,青蛇敲敲驾驶席和后厢之间的护板。 “二当家的,安全了。现在咱们去帝国公园吗?” 后边后厢中,横放的那具中古模样的夜叉铠甲,实际上就是春之岚会馆餐厅中那台亚美停战结盟后第一款用于在亚宁巡逻的东方风格机甲的原型机。第一代机甲产品体型娇小,防卫和攻击能力都较差,实际上还无法称为机甲,只能算作全身覆盖外骨骼,因而才够能放置在皮卡之中。而洪月笙就在原型机里,一起躺在皮卡后厢之中。 而他现在正透过夜叉的眼睛,忧心忡忡的看着天花板。 “二当家的?”青蛇的声音又传过来,洪月笙才明白他是在叫自己。 他想了一下,说:“去海事运河。” 青蛇:“可是。。。大当家的说务必十二点前送你到帝国公园,现在已经。。。”他看了下车前的时钟,已经十点三十五了。 洪月笙:“时间还来得及,去海事运河!” “明白了二当家。”青蛇点头,白虎转动方向盘,皮卡转向进入左方的胡同离开春之岚街,奔向海事运河。 淡淡的歌声再次响起,回荡在暴动后一片残破的寂静街区: “你曾让我,几乎让我发狂失去理智, 而你却依然甩手而去。 还记得吗?我却记得,在不归港旁,你说过的话。 你却跟我说“爱”太庸俗, 你有更多理想。 而现在,你却说你爱我, 来嘛!为我泪流成河。 你可知,我曾为你泪流成河。。。” 第十四章: 不归港 http://..org/ 海事运河,横跨亚宁首都海市蜃楼,把整个城市斜切成东西两部分:东边的旧城,和西边的新城。在亚美战争后,这条运河也不仅仅是地理上的意义,同样也从思想和文化上把海市蜃楼割裂成两个区域。 大量的亚宁贫民被安置在东侧旧城,而美达布索亚殖民统治者,他们的后代及其支持的新亚宁精英阶级则生活在新城区,虽然只隔一条运河,却有一道无形的墙壁把两边的世界切割开。 东西城人民的流动受到了严格的管制,空运和河运方面只允许美达布索亚官方认可的飞机或船只往返,其他的非经允许的运输一律禁止。陆路则仅有一条海底隧道相通,自从复兴会策划的暴动发生以后,海底隧道就被彻底封闭了。有些人也许会想那是不是可以从海底隧道和河面之间的运河水底通过呢?那就想的太简单了,因为这水域内布满了水雷。 如果谁想了解战后的亚宁王国,海市蜃楼新旧城区域就是最好的缩影。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一部分经历过战争的年轻亚宁人,渴望改变自己的命运,努力拿到美达布索亚认可的资格,前往新城区融入新文化,从事他们的能力所能完成的基层工作而得到居留资格。他们当中的少数优秀者也确实成功了,他们的亲人含泪送他们踏上海底列车,目送他们远去,期望他们有一天可以实现梦想再回来。但是其中的大部分至今也没有回头,背弃了他们的家人和朋友,因而旧城海底列车车站所在的区域也被戏称为“不归港”。 也许凤蝶也是被遗弃的一员吧,洪月笙每次听到凤蝶唱那首“讲大河”(洪月笙语)的歌的时候,看到她黯然神伤的样子,他就会这么想。凤蝶从没和他说过自己的过去,为什么沦落到穷街陋巷,为什么加入复兴会,为什么做起风尘女子的行当掩护身份,所有这些洪月笙通通不知道,但是他也从来不多问,这也是为什么两个年龄有相差,又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可以成为好朋友的原因吧。洪月笙只知道凤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到不归港,有时独自一人,有时和他一起,坐在海底隧道列车站前好像半环形斗兽场的冰冷台阶上,看着遥远的河对面灯火辉煌的新城区,一坐就坐好久。 当灰色皮卡抵达不归港的时候,由于海底隧道封闭,这里好像列车坟场一样门可罗雀。洪月笙透过原型机中的老旧显示器,可以看到外边的环形阶梯“斗兽场”,显示器太老久了,图像还不是有着干扰线。在无人的阶梯上,洪月笙仿佛看到了一如既往坐在那里的凤蝶。 “我要去趟洗手间。” 太子刚刚离开房间片刻,坐在沙发上的凤蝶就说。 凤蝶旁边游击队员看了一眼,一时拿不定主意。 “要尿出来啦!” 凤蝶用语之直白,游击队员一下不知如何拒绝。于是走上前来,从腰间取下一副中间连着长锁链的手铐,一只拷在自己手上,另外一只递给凤蝶。 凤蝶不仅给了游击队员一个白眼,但还是不情愿的接过手铐,拷在左手上。然后起身,游击队员则紧随其后。 游击队员是个年轻的男孩,在还远远不懂什么叫做革命的年纪就拿起和年龄并不相称的武器,努力地尽忠职守,待凤蝶进入狭小的洗手间时,他还在寻思着是不是应该严格准守命令,一眼不离开凤蝶。 凤蝶回头看看他,便转过身来,直接褪下裤子。凤蝶在个人生活上一贯是个粗枝大叶的人,露出的私密部位也和她的生活习惯一样,好似未经修剪的黑色原始丛林。 游击队员看到丛林的一瞬间,就血液倒流,迅速转过身去,脸憋的通红。 凤蝶嘲讽的嘴角上挑,蹲下坐在马桶上,左手放低,即便这副手铐的链子比一般的都来得长,但是依然绷紧,背对着的游击队员不得已只好手背向后蹲下,于是手铐链子就垂落在地上,凤蝶伸起左手把门嘭的关上,只有门下的链子连接着两个人。 门刚关上,凤蝶就吹起口哨,与此同时把右手轻轻推开马桶抽水箱,把手探进箱中水下摸来摸去。由于左手落低不能动的原因,凤蝶看不到水箱内里,因而费了不少力气。 为了给手更大的空间弹入水箱,她把脸贴向墙壁。洗手间残破的墙壁由砖漆成,中间还有缝隙。缝隙后边发出的“呜呜”叫声吸引了凤蝶注意力。她一边继续在水箱中够着,一边把眼睛贴向缝隙。 从缝隙间,凤蝶还无意间看到对面房间正在烧水沏茶的琪琪。而关灵子的笼子,就放在旁边的橱柜上,灵子已经从麻醉药中醒来,正抓着笼子栏杆发出呜呜呜的低声鸣叫。 “别叫了!!!” 琪琪不耐烦的转身,抬腿狠狠踢了一脚笼子。 “嗷!。。。”那一踢踢到灵子抓笼子的手,她赶忙把手抽回来。然后愤怒的向琪琪嘶叫。 “你这个野东西!”琪琪顺手抄起旁边刚烧好的水壶就走到笼子旁,把水壶举起略微倾斜,热腾腾的开水就变成细细的水柱注如笼子,灵子赶紧往笼子边躲过去。 “你倒是接着撒野啊?”琪琪嘿嘿笑着继续举着水壶向灵子身上缓慢的倒着水,开水浇到灵子脚上,瞬间烫起了泡。 “呜~~”灵子受惊吓的尖叫起来。 琪琪似乎觉得很好玩,有打算继续往灵子身上浇水的时候,外边传来太子的声音。 “琪琪,茶泡好了吗?” 听到太子回来了琪琪才罢手,“哦,来了!” 她走回放了两个茶杯的桌子,把烧好的水倒进茶杯里,一杯给太子,一杯给凤蝶。倒完水,她抿了口唾液,然后往准备给凤蝶的茶里吐了唾液。 “使唤我,哼。让你喝茶,好好喝!”她念叨着,同时用茶勺把唾液在茶水中和开,让其融入茶中。 凤蝶这时终于抓到水箱里边藏着的一根钢丝。她拿出钢丝,插到锁孔里手脚麻利的打开手铐。 厕所外,太子看到年轻的游击队员手背在后边坐在洗手间旁边。 “你干什么呢?!”太子问。 “凤蝶姐说要去洗手间。” 太子本能的感觉不对劲,他冲上前,迈过游击队员,伸手猛敲了两下门,大喊: “凤蝶?!” 没有回应。 太子立刻冲上前一脚踢开洗手间门,里边早已空无一人,游击队员的手铐另一边正锁在马桶的下水管道上,洗手间的窗户打开。 ”你这个笨蛋!”太子咒骂着,冲进洗手间看向窗外。 游击队员也赶紧站起来,可是手还靠在管道上,由于紧张也来不及找钥匙,于是他用力一揪,下水管道年久失修,被他这么一拽,倒是立刻断裂了,可是随着水就喷出来,射到游击队员脸上,游击队员手捂住脸往后边闪,正碰到循声出门的琪琪,手中还端着茶。 “怎么了?”还没等琪琪问完,游击队员就撞上她的手,正好把手中给凤蝶的那杯茶泼到琪琪脸上。 “哇!!!”琪琪先是被茶烫到,同时又想到这里混了自己的口水,一时歇斯底里的捂住脸干呕。 太子看向窗外却没有看到凤蝶人影,只见到那位还在掏垃圾的拾破烂的老太太。 他赶紧对着通话器询问:“各单位有看到凤蝶人吗?” “没有啊?”其他监视部队回答。 就在太子脚下,是一块松动的地板,而下边就是抓着下边一层天花板的凤蝶—原来以前这个复式loft结构的公寓是凤蝶自己租的,这个给她机会留下这个暗道给自己。后来出于经济的考虑,她把一楼又转租给一对贫穷的夫妇。 刚才凤蝶一打开手铐,就掀开暗道地板,直接从自己的二楼洗手间钻到一楼,她轻轻的松手落下,跳下去前不忘把地板移回原位。 大清早的,男主人还在床上熟睡,凤蝶蹑手蹑脚的拿了件男主人挂在床头的外套,正在这时,房门打开,他的妻子下了夜班刚回来,看到穿着自己老公外套的凤蝶,从惊呆到勃然大怒,直接就把手中的包砸到还在睡梦中的老公脸上。 男主人吃疼,才醒过来,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你这个偷腥的汉子!我早就知道不该在红灯区租房子!你个混蛋!”妻子愤怒着向老公吼。 凤蝶歉意的双手合十对蒙在鼓里的男主人致歉,便冲进一楼厨房,转手反锁上房门,这里正对着楼上关灵子的房间。 听到楼下骚动的声音,太子赶紧转身冲向一楼,他边跑边对还捂着脸的琪琪喊:“你看住小丫头!“他嘴里的小丫头就是指灵子了。“别人跟我来!”游击队员跟着太子冲下一楼。 而这时凤蝶已经从一楼厨房的窗户爬出来,沿着屋外消防管道爬上二楼,屋外看守的游击队员立刻注意到凤蝶的身影,立刻汇报,无奈太子正在疾奔没有听到讯息,于是游击队员自顾自地决定举枪射击。 “嘭!” 二楼厨房门口的琪琪,还不容易从热水烫过的痛苦中缓过神来,把手从脸上拿下来,本来还算别致的脸已经被烫的通红。听到枪声,她赶紧转向窗户。 玻璃碎裂的巨响—凤蝶从窗外用脚踹碎一扇窗户冲进房间,正好扑倒在琪琪身上。 “凤,凤蝶姐!”旁边的灵子叫起来。 凤蝶和琪琪这时已经倒在地板上扭打起来,而屋外的狙击手一时无法看到屋内墙下阴影中的情况,找不到目标,只好瞄准屋内被阳光照到的区域,随时准备射击。 凤蝶和琪琪一个抓着对方喉咙,另一人则揪着对方头发,在地面上左右挣扎翻滚。 琪琪总算骑到凤蝶身上,用手使劲顶着凤蝶的下巴往阳光洒进来的位置推,“唔!”凤蝶被顶住下颌说不出话,头才刚进入阳光处,嘭!的一声,一颗飞进来的子弹就险些集中凤蝶头部,在地板上留下一个冒烟的弹孔。 “总算有这么一天!”琪琪新仇旧恨一起算,使尽全力继续卡住凤蝶喉咙全力把凤蝶的头部推向阳光里。 咚! 一声巨响下,凤蝶闭紧眼睛,几秒间以为自己已经被击中了。。。但是勒住自己脖子的手猛然丧失了力道,凤蝶睁开眼,原来是灵子从笼子里探出手抓到琪琪刚放到橱柜上的热水壶,拼命扔出来砸到了琪琪的后脑勺上! 琪琪一时头晕目眩,凤蝶趁机抬起右腿,用膝盖狠狠的磕到骑在自己身上的琪琪下身,用尽全力把琪琪向自己头后方向踢飞出去。琪琪飞过洒进的阳光中,两声枪响随之而来,但都没能击中快速跌过去的琪琪,随后琪琪头撞击到后方的墙上,头下脚上的沉重地落到地上,晕过去了。 一楼,太子冲进去的时候,年轻的妻子正在一边臭骂着老公,一边手拉着厨房门把手想把锁住的厨房门打开。 太子直接推开女人用肩膀撞开厨房门,发现屋内已经空无一人。这时楼上几声枪响,太子冲到打开的窗户探身往外看。。。 轰隆隆隆!!! 一辆中古黑色亮黑色越野摩托直接从太子上方冲破了整个二楼玻璃,越过太子的头上方,重重的落到街道上,驾驶摩托的竟然是凤蝶,灵子则已经被救出笼子,坐在凤蝶前方,驾驶仪表盘后。 原来这架摩托不仅仅是摆设。 凤蝶一落地,边掉转车头加大油门疾驶而去,周围枪声大作,好几颗子弹都射到摩托车周围,有一颗还扫过凤蝶的左脸颊,留下一道血印。 太子赶紧对着通话器大喊:“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这样枪声才减弱下来。 捡垃圾的老太太看着凤蝶驾车扬长而去的身影,竖起大拇指:“姑娘,漂亮!” 起点中文网http://.qidian""_">.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十五章: 生死时速 http://..org/ “二当家的,已经十一点半了,”青蛇边说,边透过后视镜看着皮卡后备箱方向,“再不走来不及了。” 白虎则握紧方向盘,留心看着外边的情况。 他们的皮卡停在不归港旁边的角落里,为了避免引人注意熄了火。 青蛇问完半响后,后边才传来洪月笙的回话:“如果再过十分钟,人还没到,你们就自己走吧。” “可是。。。大当家的特别嘱咐过无论如何要带你到帝国公园遗址。。” “我会赶上的。。。但万一我最终没能出现在那儿,帮我带个口信。“ “什么口信?” “告诉仲久我很感谢他,他把我当成一个“人”来对待。” 话语间,突然远处街角传来车急转时刺耳的摩擦地面声,青蛇和白虎赶紧探头往车窗外看去,一辆摩托风驰电掣的从街角处传过来,冲着不归港开过来。摩托车上正是凤蝶和灵子!紧接着,后边跟着两个摩托,和八九辆军用吉普车,都是复兴会的武装游击队成员。 “快发动车!”青蛇叫起来。 白虎马上打着皮卡,从街角冲出来。 凤蝶远远地瞅见皮卡,便大喊:“跑!” 她并不减速,在公路上直线冲过不归港,白虎则横向操纵皮卡漂移着冲到道路中间为凤蝶断后。后边快速尾随着的两辆摩托车来不及转向或刹车,狠狠地撞到皮卡侧面,两个驾驶员直接飞出去重重地摔到地上。 白虎傻呵呵的伸手向跌倒在地上的**的游击队员做了个v的胜利手势。他出身于东北的家乡,在那个寒冷彪悍的地方,他从小就为去打群架的大人们开车和望风,现在让他有种回到家乡的亲切感。 “还不快走!还玩!”青蛇看到后边的吉普车追兵已到,赶紧催促白虎。 白虎边转方向盘,边踩油门,皮卡尾巴一摆,把撞在侧面的两辆摩托车甩开,排气管像恶龙一般怒吼着喷着排气,尾随凤蝶的方向疾驶而去。 吉普车之中有一辆坐着太子,狗熊开着车,后排坐上还躺着刚从昏迷中逐渐醒来的琪琪,之前在房间中被凤蝶忽悠的年轻游击队员正把湿毛巾敷到琪琪后脑,琪琪发着“嗯嗯”的呻yin声。 太子之前对凤蝶始终手下留情,可看到这个之前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走的灰色皮卡,心中感到再次遭到了戏弄,怒火中烧:“开枪!给我干掉前边的皮卡!” 追兵们立刻探出车窗开枪,好多发子弹击中皮卡,其中还有子弹射穿后窗,直接击碎后视镜。 青蛇和白虎赶紧低头, “呜哇哇哇!” 青蛇还用手捂着头怪叫,破碎的后视镜残渣落了他一身。 “把我升上去!”后边传来洪月笙的声音。 青蛇赶忙按动仪表盘的按钮。 皮卡的后备箱嘎啦拉打开,紧跟在皮卡后边的太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光景,一台仿古的东方铠甲在皮卡后备箱中上身立起来,上半身面向后方坐起在车上。 作为最初的城市用警备机甲原型机,体型比现今的“机械之心”部队机甲要娇小不少,更像是全身覆盖外骨骼,且为了更容易被海市蜃楼的原住民心理上所接受,机甲采用了古亚宁王朝时期的大铠设计:前有胸铠,其上有雕镂精美的兽头,称为“狮啮”。头部钢盔下的金属修罗面孔升起,面具之下竟然是洪月笙的脸。 “洪!月!笙!!”太子所在的吉普车正对着皮卡后部,再次见到洪月笙,太子咆哮起来。 洪月笙并没有答话,而是操纵机甲抬起右手,揭开前边盖住腿的厚帆布,帆布下竟然是通常在飞机上才会使用的m134型7.62毫米弹药速射机枪“火神”。 他看着太子,张开嘴无声的说了几个字,同时扣动了“火神”扳机。枪如其名,火舌从机枪口倾泻而出,m61穿甲弹以每分钟六千发的速度“突!突!突!突!”地射出。 “闪开!”太子赶紧伸手拉动旁边司机的方向盘,幸好他反应迅速,太子的车急闪到旁边,结果穿甲弹直接击穿了跟在太子后边的吉普车,被击毁的车在火焰中解体,向后翻滚,旁边的几辆追车往左右躲闪及时躲开。 洪月笙转动机枪方向,继续左右扫射,火神的电机发出巨大的轰隆声,子弹弹壳和爆米花似的弹出。瞬间又有两辆追车被击中,一辆翻倒,另一辆撞上街边的隔离墩。 其他的追车也纷纷射击,子弹打到机甲和皮卡身上,频频激击打出白色的闪光。 皮卡追上凤蝶的摩托,一边为凤蝶作掩护,洪月笙一边转头朝凤蝶大喊:“凤蝶姐,去帝国公园!” 灵子看到洪月笙,就高兴的大叫:“哥哥!” 凤蝶在颠婆中看着全副武装的洪月笙,点点头。转头的一瞬间,她还在想,这还是那个天天在门前等待着她,听她弹琴的小男孩吗?好像仅仅在一天之间,他成熟了不少。 从上空看下去,六辆军用吉普车追逐着一辆皮卡和摩托车在旧城区中横冲直撞,沿路烽火连天。在复兴会又一辆车被击毁,变成大火球从太子车队中退出时,狗熊看了看太子。 “去吧,把那个臭小子的头给我拿回来!” 狗熊得到许可,于是拉开头顶天窗,探出身体,太子伸手把住方向盘,在狗熊整个身子探到车外后,太子身子也移到驾驶席上。 狗熊站在车顶大喊:“夜叉们,动物园开门了!!!” 听到命令,剩余车中两辆中,都有成员或打开城门,或从车中天窗探出身体。 “亚宁之荣光!!!!”他们嘶喊着,把手中的药剂注入左胸心脏位置,伴随着咯啦咯啦骨骼异样增长的声音,再次张开眼睛之际,已经是冰蓝色瞳仁。 尽管狗熊身负着伤,他也依旧义不容辞的夜叉化,膨胀的身体崩碎了手臂上的石膏。 一辆离皮卡最近的车上载着的夜叉已经率先扑向洪月笙,但是在半空中就被洪月笙的“火神”连续击中跌落下去。 太子猛踩油门,军用吉普车直接撞到皮卡车尾,洪月笙的机甲往前一个趔趄,狗熊和另一车的夜叉同时趁机扑上皮卡,狗熊直接和洪月笙操纵的机甲扭打起来,另一只则沿着车底往前方驾驶席爬去。近距离无法使用火神机枪,洪月笙便挥起火神猛击狗熊上身和脸部,但是他的原型机身材娇小的代价就是力量不足,不足以对狗熊造成重击。狗熊终于抓住一个机会扑向洪月笙的脸部,洪月笙则举起机枪以枪身抵住狗熊的血盆大口。他的机甲,由于过于陈旧,所以下半身是无法使用的,这给了狗熊很大的优势,很快就压垮了洪月笙的机甲腰部的液压轴,按倒了洪月笙上身躺在皮卡前车顶。狗熊趁胜追击,“嗷嗷”的吼叫着,抬起巨大的右臂,一拳猛击下去,所幸洪月笙及时往旁边躲闪,狗熊的右拳直接击穿了车顶,进入了驾驶席,正好悬在青蛇和白虎之间。 惊吓的青蛇“呜哇哇!”大叫,抓起身上的手枪,看向上方,但是却不知道上边扭打着的是敌是友。 还未等青蛇回过神来,狗熊的左拳拉回去又击打下来,连续几次都被洪月笙闪过,不过皮卡车顶已经千疮百孔了,青蛇却一枪还没机会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才爬到车底的夜叉这时突然从车左侧车窗窜上来,抓住白虎的肩膀就是一口,顿时白虎肩部鲜血直溢,疼的他嗷嗷直叫。 青蛇赶忙把枪口对准侧面夜叉头部,接连数枪,虽然打瞎了夜叉一只眼睛和击伤左边胳膊,但是怪物化的他们头颅异常坚硬,竟然还能坚持着用右手抓着车门不放。 前边的凤蝶回头看到车内情境,猛地按住刹车,摩托瞬间减速,后车轮正好撞上皮卡车门外的夜叉,转动的车轮好像钝钝的电锯一样摩擦着夜叉的胸部,凤蝶侧身时,灵子也伸出爪子冲着夜叉脸部又抓又挠,满脸是血的夜叉终于连带着紧抓不放的左车门一起脱离开车体,甩到皮卡后边。 “仅此一次,小孩子不要学滥用暴力。”凤蝶把手指轻轻的放在唇边教育灵子。 灵子缩了一下头,“哦。” “前边!” 听到白虎的警告,凤蝶赶紧转过头看向前方,他们已经驶入旧城唯一一个六条道路汇聚在一起的交叉路口,而从其他不同方向几条道路,又冲过来近十辆复兴会的摩托兵。 “给我把枪!”凤蝶把车速调整成并排于皮卡。 白虎看看青蛇,青蛇赶忙抓起座位旁一把霰弹枪扔给凤蝶。 凤蝶按下前边灵子的头,“你抓好!” 然后抬头就朝前方迎面冲过来的摩托前轮一枪,霰弹枪子弹力量巨大,摩托立刻爆胎,掀翻在空中仰面砸向凤蝶,凤蝶附身贴近摩托车身,正好保护住灵子,斜侧机身,勉强躲过飞过来的人和机车残骸。 这时另一辆摩托借助一个高台飞跃升空,生生迎面起到了皮卡前车盖上,摩托车轮把皮卡前车窗完全撞成碎冰状。摩托车手抽出身上的冲锋枪就向车内开枪。 “砰!” 反而是摩托车手倒下,原来是青蛇率先向他开了枪,车手和他的摩托一起跌落下皮卡,被皮卡“咯噔咯噔”碾压过去。 白虎用牙撕碎左边的袖子扎住伤口止血,青蛇则用枪托击碎了已经花了的车前窗,正好从仅剩的右后镜看到一辆吉普车逼近,白虎向右急打把,正巧经过银杏桥,被撞击了车头的复兴会吉普车躲闪不及,骑上银杏桥的大理石桥头,翻进下边河里。 车顶上,眼看洪月笙就要被夜叉化的狗熊蛮力压垮,就在洪月笙竭尽全力顶住狗熊的利齿的时候,他的眼中再次显现出冰蓝色的光芒。 那不仅仅是普通“残缺者”甚至夜叉的冰蓝色光芒,洪月笙眼中是一种充满摄魂的闪光,仿佛几千万光年的恒星发出的光芒,经过漫长的航行终于在星空中闪耀一样,一种充满统治者震撼力的光芒。。。 看到洪月笙眼睛的狗熊,竟然一下子被吓住了,生物的本能告诉他要对强者臣服,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不过是只侥幸逃脱的小老鼠。。。 这时正好白虎操纵皮卡开向前方一个低矮的桥洞,进入其中时,拱桥下沿正好撞到扑在洪月笙身上的狗熊,把狗熊从皮卡上边狠狠的撞了下来,险些跌到后边紧追不舍的太子车上。 太子紧摆车头,躲过跌下来的狗熊,任凭他摔到地面。 “废物!”太子咒骂着无能的手下,继续追逐皮卡。 经过漆黑的墙洞时,洪月笙的眼睛渐渐恢复了正常,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天之间自己身上正在渐渐发生的变化。 “前方有路障!” 听到前边青蛇的尖叫,洪月笙被唤回现实,他操纵机甲转过头,看到不远处有复兴会铺设的路障。 “凤蝶姐!到后边来!”洪月笙边喊着,边重新架好机枪,对准车前方。 凤蝶略微减慢车速,把摩托开到皮卡后边,洪月笙同时已经操纵机甲转向前方全部火力射向路障,顿时间路障被打的碎屑横飞,进而皮卡撞击上去,在火与烟的盛宴下,冲过路障。以皮卡做盾牌,凤蝶捂着灵子的头也随之穿过火海。 经过这里,就是帝国公园遗址了。 顾名思义,帝国公园是过去为了纪念亚宁帝国皇帝亚宁一世而建立的公园,他从亚宁地区一个小国梵天的小郡主,到统一整个亚宁大陆,成为整个亚宁帝国的皇帝。 建国之后,他并未在过去的成功中倦怠。 “人必須要努力向前,直到精疲力尽的时候。” 他以身作则地遵守着他的著名格言,在他统治的期间,亚宁一世推行政教改革,鼓励政教分离,主张统一佛教分支,促进国内团结。推行西化改革,并开启向强国美达布索亚学习的自强运动,以达到富国强兵。其效果明显,短短八年间亚宁帝国加强了民族凝聚力,减弱了之前大陆统一战争中过去各城邦之间的芥蒂,提高了以海市蜃楼为首都的亚宁帝国政府威望,为亚宁大陆带来了一段鼎盛的繁荣时期。 他的人格魅力之强,故事之传奇,让他成为每个旧亚宁人心中的偶像。人民爱戴他,军队拥护他,为了纪念他和他的故事,帝国建立了这座公园。并在公园正中的大湖旁,树立了亚宁一世的雕像,以青铜做底,外包黄金。 但也是同样一个人,带领他的子民投入了对抗美达布索亚共和国的斗争,即史称亚美战争的庞大战事,交战双方都投入了巨大的举国军力,其中以亚宁帝国为甚。交战一年之后,亚宁一世就因不明原因病逝,仓促扶植的儿子统帅能力远远不及父亲。之后战况急转直下,终于以亚宁帝国战败,沦为美达布索亚的下属监管国告终。 如今,失去胜利的荣耀,帝国公园中的雕塑再也没有人会去维护,金箔已经被剥光,露出内里污浊不堪的青铜。双眼中明亮的蓝宝石已被挖去,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窝。剑柄上比玫瑰还红的的红宝石早已被偷去,只留下逝去的夏天中鸽子飞过落下的黄白色粪便的颜色。 即便曾经身为帝王,已难以避免落入俗世的轮回—当人站在聚光灯下,身上穿戴着光鲜亮丽的宝石,就会受到尊敬和爱戴;等到失去一切时,人们便纷纷离他而去。 等皮卡和凤蝶的摩托突破重围,甩开追兵,赶到帝国公园大湖旁的雕像边时,却空无一人。 “仲久,仲久呢?”皮卡后的洪月笙环视四周,他的机甲本就残破,现在子弹也用尽了。 凤蝶用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灵子也好奇的看着哥哥,不知在等待什么。白虎已经因为大量失血脸色发白。 “二当家。。。”青蛇看着前边仪表盘的时钟,“已经。。已经十二点一刻了。” 仲久曾经许诺过他们,如果找到救援的话,就会在帝国公园一直等到十二点,之后就会抛下他们离开。 “啊!!!!!!!” 一贯沉默寡言的洪月笙,第一次感到彻底的绝望,仰天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 复兴会的军用吉普车,摩托车,赶到的架有机枪的军车,此时已经从四面八方围住他们所处的大湖,缓慢的缩小包围圈。 太子的车也已抵达,他身后的琪琪此时已经苏醒,用毛巾捂着阵痛的脑后,看到敌手穷途末路,嘴角上挑露出笑容。 第十六章:我们并非一无所有 http://..org/ 帝国公园遗址中亚宁一世皇帝陛下的残旧雕像下,洪月笙,凤蝶,灵子,青蛇,白虎一行人已经被复兴会团团包围。包围圈在逐渐缩小,不断有新的成员加入进包围圈—无论是赶到的更多的游击队成员还是在寒冷的冬日间吐着白雾的夜叉。 白虎喘着粗气扶在方向盘上,青蛇则面目惊慌的一会看着前方,又回头绝望的看向后方。 他们背后是表面已经被冰层覆盖的巨大中心湖,前边则是呈扇形不断收拢的拿着冲锋枪的游击队员及武装车辆。夹杂在其中的夜叉也便发出着低声的吼叫边四肢着急爬行靠近。 洪月笙从皮卡车顶上就看向下边摩托车上的凤蝶,凤蝶也扬起头看着他。 “对不起,是我把你们拉到这趟浑水里。”洪月笙表情酸楚,愧疚的说。 凤蝶满脸油污,子弹刚才划过的伤口渗出血渍,杂乱的短发在寒风中飘散,但是所有这些都掩饰不住她微笑起来的魅力: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做这些事儿,但是你必定有你的理由。 换做是我,你也会对我做一样的事。” 太子从缓慢靠近的前车窗中注视着两个人。 采用了电子屏技术的车窗会扑捉观察者的瞳孔动作,然后选择放大还是缩小前方关注目标,甚至连接网络传送锁定目光锁定目标的信息数据。 根据太子的关注点,车窗显示器的里外圈瞄准罗盘不断旋转推进,从洪月笙一行的全景,不断放大到洪月笙和凤蝶两个人全身视角,到半身,到脸部。。。两人正目不转睛的相互看着对方。 太子表情夹杂着愤怒,醋意,不知如何形容的苦涩,和一丝得意。 “就到此为止了吗?”太子自己默念着。 “啊?”依旧用毛巾捂着辣痛的后脑的琪琪难以理解的看着太子。难道到这里还不够吗?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制造的麻烦难道还不嫌多嘛?! “太子?”太子车顶上的游击队员探头下来询问太子的下一步命令。 太子抬起手来,轻轻的摆了摆,“其他人停止前进,我们继续靠近,先不要开枪。” 车队包围圈暂停下来,只有太子的车从包围圈里继续向位于圆心的洪月笙一行人靠近,在相距约两百米的地方车停了下来。 “把对讲机给我。”太子伸起手,从上方游击队员手中拿到对讲机。 “洪月笙!”声音在偌大的帝国公园遗址中回响。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洪月笙转过头看向前方,他也分辨出是太子的声音。 “你认命吧!”太子通过旷音器继续:“你出身低贱,就在穷街陋巷里长大,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 太子停了一下,然后加重后边句子的重音: “你以前一无所有,以后也是,你什么都不是,你只会有狗屎一样的人生。 无论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你的命运,你长途跋涉来到这里,然后你还是发现,永远都逃不出去。你跑到尽头了,投降吧!交出美达布索亚官员,我给你回到你狗屎生活的机会,你也只配如此。” 包围侧车队中传来对洪月笙的讥笑和嘲讽声。 灵子抬头看着哥哥,眨着大的异常的眼睛。洪月笙叹了口气,拨动了机甲的停止运转开关。 贴身机甲各个尚能运行的零件如翻动的鱼鳞一样“夸啦夸啦”翻开,从洪月笙身上张开,后退到他背后又再次重组,再次变成了一副残缺的东方铠甲,只是这次已经残破不堪了。 看到洪月笙解除了武装,其他复兴会成员松了口气,太子语气放缓,转而对凤蝶广播:“凤蝶!现在离开那个失败者到这边来。他不值得你这么做。” 听到在这么多事情之后太子依然挂念着凤蝶的安危,旁边的琪琪面部皱成了一团。 “你走吧,凤蝶姐。”洪月笙伤感的看着凤蝶,和坐在凤蝶前方摩托车上的灵子。 “今后,请代我好好照顾灵子。” ”哥,哥哥!“灵子嘤嘤叫起来,使劲摇着头,“我不,我不走!” “灵子,乖。”洪月笙言语已经有些许呜咽:“听话。” 凤蝶默默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目光中只剩下坚定。她伸出手,递向高处的洪月笙。在远处看着凤蝶动作的太子脸部变得扭曲,“她到底在想什么?!” 洪月笙也惊讶的张开嘴,凤蝶冲他点点了头: “我们并非一无所有。” 听到凤蝶的话,他慢慢伸出手来,凤蝶一把紧紧抓住他,同时也抱紧住怀中的灵子。 “唔嗯。。”灵子也爬到凤蝶的胸前,努力伸出短短的手臂,把小爪子搭到洪月笙和凤蝶手上。 正午的太阳终于冲出厚厚的云层,洒在雪地上反射出银色的光芒,包裹住三人和身后的亚宁一世雕塑。金色的阳光为他们周身镀了一层金,好像亚宁皇帝在冰雪帝国中为王子和公主见证下神圣的仪式一样。 太子透过车窗电子显示屏看着放大后两人紧握着的双手,明白了凤蝶的选择,内心翻江倒海,呆立在座位上一时语塞,一贯高傲的他,竟然一时之间变得优柔寡断。 “开枪啊!!!!”琪琪从后排座窜到副驾驶对着太子手中的通话器大喊。“你们还在等什么!” 听到太子车上的命令,青蛇和白虎也抱住对方,咬着牙闭上眼睛。 青蛇:“哥对不住你,下辈子一定带你好好过上城里人的日子。” 白虎痛哭流涕:“蛇哥,有你在,做一辈子乡巴佬我都愿意!” “轰隆!!” 擎天轰鸣撕心裂肺,但听起来却不像枪声。 青蛇白虎张开眼,看到前方包围圈中,包括太子,琪琪在内的复兴会成员全都张大了嘴,抬着头看向他们身后—在洪月笙,凤蝶和亚宁一世雕塑背后的中心湖中,厚厚的冰层被冲破,一个庞然大物在机器的轰鸣中正从湖底冲出来! 这横空出世的怪物形状骇人—体盘菱形,宽大于长:全宽足有三十米,长约二十二米,身体宽而横平,背部呈青褐色,腹部银白;出水时它正扇动着如鸟翼状的三角形双鳍,旋转着跳出水面,翻了个筋斗,仅仅甩下的水花就和倾盆大雨一样把附近的人全身打湿。之后它漂浮在洪月笙一行人的上方,水流从巨大怪物的身体边缘如瀑布般留下来,形成了一个环形水帘,把洪月笙他们罩在里边。 “魔。。魔鬼鱼??”琪琪惊愕地看着眼前的景色。 琪琪说的没错,确实是魔鬼鱼,不过是由钢铁打造而成的—美达布索亚在战后研制的“魔鬼鱼”仿生水陆两用救援机第三代产品,即可在海底潜水,又可短时间漂浮在具陆地七八米左右高的高度展翅前行。 魔鬼鱼对着太子和琪琪的车,头部雷达装置外翻着向前突起,闪动着红光好像燃烧的怒火的眼睛,胸部引擎和涡轮风扇发出巨大的轰鸣,真的像活物在大声嘶叫一般!它的“双翅”一拍,巨大的气流连带水花如龙卷风一般冲击向车子,击碎了车窗,太子赶紧抬手护住琪琪和自己,吉普车禁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力,遂而被掀翻。 “啊啊啊!”琪琪在翻滚的车中尖叫着,之前把身体探出天窗的年轻游击队员在车顶砸到地面时头部着地,被摔得脖颈折断,终于在车再次翻转时如断线木偶一样被甩出车子。其他复兴会武装成员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立刻开始射击。 琪琪跟着车连续翻了几个跟头后,已经头晕目眩,一时丧失了方向感。虽然没有重伤,但是擦伤在所难免,周身火辣辣的疼。感到有液体滴到脑门上时,她才睁开眼睛,发现还处在昏迷之中太子正紧紧抱着自己,先前滴下的是太子磕伤头部滴下的血。 “太子。。。”琪琪担心的叫道,但是气若游丝。她同时意识到自己正在太子的怀里,两人正头下脚上倒置卡在倒翻的车中—原来翻车时自己并没有系安全带,两人全靠太子肩部的安全带吊着才保全了性命。 尽管身体和散了架似得,但是终于有机会被心爱之人舍命保护,琪琪在惊恐之余竟然心中还感到一丝窃喜。她用尽全力抽出手来却仅有力气轻抚太子的面颊,徒劳为太子拨开落在他身上的汽车残骸碎片,完全不顾自己也处在危险的环境之中。 太子猛然间从昏迷中惊醒, “洪,洪月笙!。。。凤蝶!” 他刚清醒就如魔障一般歇斯底里地喊着两个人的名字,推开琪琪,狠命地砸已经被摔扁了的车门,终于砸开了门,总算爬了出去。 “太子!”琪琪看着离去的太子,短暂的美梦消散,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翻倒的吉普车之外,枪林弹雨。太子爬行在泥泞的雪地上,由于刚才的震荡,现在还伴随着严重的耳鸣,所有的声音都好像来自千里之外。他看到前边的数个游击队员一边嘶喊着一边连续射击,弹壳如雨滴一边落在自己眼前,其中几位被魔鬼鱼的子弹射穿而翻倒在他前边,泥和血溅了他一脸。太子他刚刚尽力支起上半身,就被旋转着甩尾冲过来的吉普车溅起的雪水扑倒,一只夜叉跃过仰面倒地的他,腹部就紧贴着他的脸滑过,扑向空中的“魔鬼鱼”救援机,但是还没能抓到就被“魔鬼鱼”侧面的机枪击打的粉碎,但随后立刻有更多的夜叉前赴后继,其中几只终于成功的越到“魔鬼鱼”身上,就像饿狼捕食一般立刻开始狠命的撕咬“魔鬼鱼”的外壳,一片片装甲在夜叉的利齿下被从魔鬼鱼身上撕扯下来,露出里边的闪亮的电路系统,额头伤口中的鲜血流进太子的眼睛,把眼前的一切都映得血红。 “魔鬼鱼”在半空中盘旋起来,同时围绕周身一圈的武装火力全开。它越转越快,伴随着扇形的火舌和卷起的雪雾,好像北方过年时的华丽烟花。从上空上看,“魔鬼鱼”有如黑洞一样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由子弹构成的流星。 “洪月笙!!!” 一个来自天际的声音传到洪月笙的耳中,他抬起头,看到“魔鬼鱼”下方气密舱打开,而在舱门里,一个男人衣服退到腰间,上身包满绷带,手扶护栏坐在轮子中迎接铺面的旋风—正是仲久,他依然不忘玩世不恭的眨了眨左眼,嚷着:“你小子真让我好等。” “大当家的!!” 青蛇,白虎的看到仲久立刻兴奋的仰天欢呼,灵子却不明所以吓得好像考拉一样紧紧抓住凤蝶。 洪月笙也握紧凤蝶的手,回身对她激动的说:“我们的船来了!” 凤蝶对洪月笙露出微笑,她仰头看着天空的庞然巨兽,和眼前这个自己一直照顾的男孩—固执,坚决到几乎执拗,一旦决定了目标,不惜代价也要完成的男孩。。。她突然觉得,也许一直以来并不是真的自己在照顾他,而是他在默默的支持自己吧。 她低下头,看向套在自己脚踝处的环形报警器,上边呈环形排布的警报槽十格已经闪亮了六格,那是被逮捕时被复兴会军方强制给自己佩戴的无法摘卸的装置,当佩戴人一旦离开允许活动的区域,就会做出“特别情况处理”。。。 第十七章:离别 http://..org/ 即便复兴会也不知道,当年建造帝国公园时,皇室暗中建立了一条水底暗道连通了帝国公园内的人工中心湖和运河。本来这是亚宁一世为了以防自己有不时之需,但随着亚美战争及之后的溃败,亚宁皇族几乎在新亚宁的土地上不再具备影响力,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也就越来越少,却没想到这次被仲久用上了。 洪月笙早晨离开春之岚会馆后不久,仲久终于等到了海市蜃楼新城区的回信—作为美达布索亚对于亚宁帝国的核心控制中心,海市蜃楼新城拥有更加完备的军事力量。 上午十一点,救援机“魔鬼鱼”抵达帝国公园人工中心湖底,仲久终于被复兴会的妈妈san阿美安排人员经过公园内的暗道,成功地送上“魔鬼鱼”,但是仲久却不顾救援队长的劝阻,即便过了约定的时间,依然坚持等到洪月笙抵达方才罢休。 这时“魔鬼鱼”正舒展着它的机械翅膀贴地穿梭在复兴会的包围之中,翅膀带来的巨大旋风和冲击力不断刮倒了周边的车辆。复兴会在一时混乱之后,重整组织,以豺狼啃大象的战术,围攻“魔鬼鱼”—不断加入战区的车辆和人负责远程射击,新抵达的夜叉则纷纷跃上“魔鬼鱼”的背部,疯狂的撕咬。纵使拥有强大的动力系统,“魔鬼鱼”毕竟是救援机而非主战机型,鏖战片刻弹药已经见底,身上装甲虽较厚,但已伤痕累累,加上不断摇摆翻滚尝试甩脱爬上背部的夜叉的原因,飞的跌跌撞撞,犹如一头困兽。 “魔鬼鱼”驾驶舱内,环形操作台上几个驾驶员竟然全是美达布索亚年轻女性,她们全都身着黑色紧身潜水服,勾勒的身体线条玲珑有致,左上臂位置印有美达布索亚国徽—代表机械文明的扁平化logo,不过上边额外有一抹红色,以此用来代表她们所属分队的特殊性。 担任小队负责的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年轻姑娘,一头好像日落前晚霞的红发,头发卷的像朵朵翻滚着的火烧云。脸颊上布满雀斑,鼻梁高挺,眼窝深凹,深褐而明亮的眼睛中却充满着怒气: “you_said,only“a_few”vehicles_will_follow_him,“maybe。” (您说“可能”只有几辆车会跟来,)” 她怒气冲冲的冲着显示屏上的仲久抱怨,但是却使用了敬语,显然身份还有相差。她面前的屏幕上,多块屏幕都开始燃起机体各个区域由于收到沉重打击而带来的红色报警。 “but_now_we’re_facing_a_fully_equipped_army!! (可现在来了一个军团!!)” 仲久此时正位于“魔鬼鱼”底层开启的卸货舱门处,由于伤势而坐在轮椅上,身后扶着轮椅的是一位同样身着黑色潜水服,带有一抹红色的美达布索亚标志的女性队员,但是身材高大,体格强壮,包裹在紧身服中的肌肉线条清晰。即便仲久站起来,这位女性大约也会高出他一个头。由于“魔鬼鱼”在快速旋转,加上打开了底部舱门,产生了强大的离心力,但是女性队员牢牢的一手抓住墙壁上的扶手,一手按住仲久的肩膀,保持住两人的平衡。红发队长的抱怨声从扬声器传下来,但是仲久不为所动: “well,aliya,what_do_you_want_me_to_say? (好吧,阿利娅,那你打算让我说什么?)” 外边一颗流弹穿过打开的舱门险些打中仲久,他用手护住眼睛避免被子弹溅起的火星所伤。 “we_got_unlucky. (我们不走运呗。)” 他集中注意力关注下方尾随而至的那辆载着洪月笙的皮卡和陌生女性开着的摩托,往下摆手: “keep_going_down!put_down_the_deck!” (继续往下降!放出甲板!)” 红发阿利娅摇摇头,没有办法,冲着保卫仲久的高个手下说: “tank,make_sure_he’s_safe. (坦克,保护好他。)” 随后操纵“魔鬼鱼”冒险继续下降,同时从底部支出登陆甲板。透过救援机下方的摄像头传过来的图像,她看着下边驾驶着皮卡和摩托努力追赶魔鬼鱼的洪月笙一行人,皱皱眉,独自念叨着: “just_for_a_yanin_boy,is_it_worth_it? (就为了个亚宁男孩,值得吗?)” 尽管不情愿,为了让皮卡能够进入魔鬼鱼,红发阿利娅依然操纵魔鬼鱼腹部贴近地面,以至于魔鬼鱼的头部都埋进了厚厚的积雪里,好像铲车一样,把成片的巨大雪片连带泥土,和前方一辆不幸迎面冲上来的复兴会吉普车一并铲起飞到空中。 洪月笙一行看到前方的魔鬼鱼尾部舱门已经落地,他们加大油门,不顾巨大的雪块拍击到脸上,一边左右躲闪着被魔鬼鱼撞毁的燃烧着的车辆和带着蓝色电流的残骸碎片,一边企图冲进魔鬼鱼尾部气密舱内,里边仲久向洪月笙往自己的方向挥着手。 一直跑,一直跑,不能停。 从自己翻毁的车中爬出的太子,好不容易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已经头破血流,本来笔挺的军服已经皱皱巴巴,好几处都已残破,之前在雪地里的挣扎让他浑身上下一片污泥和血迹,和一天之前趾高气昂的样子判若两人。 追逐着魔鬼鱼的皮卡正从太子不远处的方向电光火石般冲过去,他看到洪月笙站在皮卡上,前方的魔鬼鱼的引擎之火映红了洪月笙的脸庞和身体,宛若为他披上了火焰织成的斗篷,驾着战车追逐太阳的战神一样,而在战车旁边,还有追逐着他的女神。 “太子,你真棒!” “太子,你做什么都比其他人强,这就是天才吧!” “太子,你今后会是复兴会,乃至亚宁王室的新希望,这是你的使命!” “太子!!!” “太子,太子,太子。。。。” 太子的脑海里迅速闪现着从小到大别人对自己的赞扬,定义,使命。。。 我不是一直都高高在上,受人追逐的吗?可仅仅一天,这么巨大的身份对调,这种从未感受到的被人摔倒后边的感觉,让他内心妒火中烧。他看到前边一辆正好驶过的向着魔鬼鱼开枪的吉普车,便疯了似的冲上去。他跳上车子的驾驶席,不管不顾的把驾驶员拽下车,自己操纵车子冲向魔鬼鱼和皮卡。 “太子!!小心!”他身后刚从倒翻着的车中爬出来的琪琪冲着太子大声喊,可太子完全不加理会。 皮卡已经很靠近贴近地面的魔鬼鱼落下的甲板了, “加大油门!!!”舱内的仲久在冲着白虎大喊。 失血过多的白虎此时却已经眼神迷离,他翻了下白眼,人终于趴到了方向盘上,终于不省人事,皮卡瞬间偏转了方向。 “白虎!!”青蛇惊恐的赶紧伸手拉回方向盘,让皮卡回到正确的轨道,脚努力踏到白虎踏油门的脚上。正巧赶上一个雪坡,皮卡凌空被颠起,终于冲进魔鬼鱼内部。但是由于倾斜的甲板有较大的倾角,皮卡的车轮在甲板上拼命的打滑, “嘭!”的一声,皮卡发动机过载报销了! 发动机盖冒出浓厚呛人的白烟,车子随之不进反退。几乎又要从甲板上跌落到外边去了。 滋啦啦! 一声持续的尖锐的反向摩擦声,终于阻止了皮卡的后滑。青蛇抬头一看,竟然是坦克少女生生用一只手拉住了皮卡前段,另一只手紧抓着舰艇内副手,阻止了皮卡后滑。 但皮卡后滑的力量过于沉重,即便坦克少女用尽全力青筋暴露,以后没能完全阻止皮卡的退势。 正在此时仲久也拉起了轮椅的手刹,和搭把手坦克少女一起拉住皮卡,终于稳定住了皮卡。 坦克少女转头看向仲久,对这个之前跟残疾一样坐在轮椅上的玩世不恭的男人的表现深感惊讶。 仲久咬着牙,还不忘标志性的冲坦克轻浮的眨了下右眼,蹦出几句阴阳怪气的赞扬: “嘿!你这幅身材真是没白长!” 即便是赞扬,却听起来也不那么顺耳,坦克少女一边呲牙咧嘴的拽着车子,一边瞪了仲久一眼。 洪月笙转身冲到敞开后备箱尾去援助凤蝶—凤蝶和灵子的摩托还没有冲上甲板。 “凤蝶姐,加油!就差一步了!” 他伸出手,想去拉住凤蝶,凤蝶也边猛踩油门,边向前倾出身子。灵子也想尽力帮忙,伸着自己短短的手臂想去够到哥哥。 洪月笙和凤蝶的手几乎要抓到的时候,数发子弹射过来险些击中洪月笙,也分离开两个人。 原来是从后边驾车冲上来的太子,他一手驾车,一手举着冲锋枪冲着魔鬼鱼和洪月笙歇斯底里的开火,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在人生的残酷之海中飘荡; 怒涛席卷着, 我残存的生命; 我决心划破这喧哗的海浪, 驶向太阳沉没的彼方!” 太子咏唱着过去亚宁帝国的宣誓词,不忘继续喷射着手里的火舌, “死亡终结一切,但在终点前 我会高高兴兴去迎接 雷电和阳光,至死方休!” 透过显示器看着下边发生一切的红发阿利娅摇摇头, “these_mad_men…” (这些疯子。)” 她转头对其他的驾驶人员下达命令: “turn_to_the_centralck,be_ready_to_jump! (转向中心湖,准备跳跃动作!)” “copy!” “rogar!” (收到!)” 魔鬼鱼开始比之前更加奋力的扇动起三角形双鳍,转向驶往中心湖。但是这时增援的复兴会装甲车已经在中心湖边缘建立起三排车辆围起的铜墙铁壁。三层装甲车太厚硬冲过去是行不通了,要想再次跃入湖区,魔鬼鱼只有通过足够的助跑去扇动翅膀获得足够的力量跳跃起来,才有可能翻滚到空中越过装甲车“长城”。 太子意识到了魔鬼鱼的计划,他从拼命向洪月笙射击转而操纵吉普车冲向魔鬼鱼的鸟翼状左鳍,趁着左鳍下摆时,就猛踩油门开车压上左鳍。魔鬼鱼靠巨大的引擎力量奋力甩脱开吉普车,但左鳍才刚再摆下来就立刻又被太子的车压到上边。 “亚宁之荣光!”太子癫狂的嘶喊着,青筋布满面部,眼睛中闪耀着兴奋的光彩。 “太子!”远处的琪琪看着太子身先士卒,不顾死活的阻止魔鬼鱼跳跃,急得眼泪不由自主的淌下来。 “亚宁之荣光”,实际上并非复兴会独创,这种代表“决绝”的行动,是亚宁大陆自古以来对抗强敌的传统。美达布索亚军队在当年亚美战争末期曾经见识过这种行动的威力:十五年前,在已经清楚的认识到回天乏力的时候,大部分亚宁皇室成员并没有选择投降被审判或放逐的耻辱,而是选择了“亚宁之荣光”这条令人尊敬的道路:王室成员先是穿戴上他们最好的衣服,佩戴上最精美的首饰,之后亲手焚烧了自己的宫殿。他们挥舞着亚宁国徽上的那种神圣的皇族权杖,一波又一波的毅然走向美达布索亚的炮火中,走向死亡。 随着战争结束,新一代的年轻人已经逐渐淡忘了当年的惨剧,没想到十五年后,又再次在这片沾满鲜血的土地上见到了这一仪式。 “captain! (队长)” 魔鬼鱼副驾驶喊着红发阿利娅,她前方的显示屏显示魔鬼鱼左右动力明显不平衡,正呈倾斜的角度冲着复兴会装甲车长城冲过去。如果再不摆脱压制左鳍的车辆,势必无法完成跳跃,舰毁人亡。 “fxxk!”红发阿利娅也看着前方,心急如焚。 “凤蝶姐!快!抓住我的手!!”洪月笙已经把身子几乎完全探出皮卡,再多一点恐怕就会跌落出去。 坦克少女和仲久则用劲全力拽着皮卡前端。 扬声器传来红发阿利娅的声音: “we_need_close_the_deck_right_now!! (我们需要现在立刻关闭甲板!!)” 虽然听不懂美达布索亚的语言,但是洪月笙猜得到是什么意思,“不要!等一下!不要关!就差一点了!!” 凤蝶右手不断的扭动摩托车油门,几次都差一点就可以驶上甲板,却由于魔鬼鱼的剧烈摇摆而失败。她看着向自己拼命伸出手的洪月笙,和胸前柔弱的灵子,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踝上的环形报警器,其上呈环形排布的警报槽十格已经闪亮了八格。 她耳畔回荡起被复兴会法庭释放时法官对她说的话: “军事嫌疑犯073号,凤蝶,作为保外候审的条件,现强制你佩戴gps报警装置。你在保外候审期间,不得离开复兴会管辖区域,不得与违禁人员接触,不得去未经允许的地方。你所佩戴的报警装置属于最高危险人物级别,内含**,一旦你离开允许活动的区域,gps定位系统会检测你的方位,并引炸你的报警装置,切勿儿戏。” 她咬咬牙,抬起头看向洪月笙,在狂风中喊道:“月笙!” 说罢,她左手抱起灵子, “姐姐。”灵子看着她,大大的眼睛中倒映着凤蝶的容颜,一只冰蓝色,一只墨绿色,三瓣嘴一张一合的喘息着。 凤蝶突然向外用力推开灵子,灵子抓着凤蝶衣服的手脱开,但是带走了插在凤蝶右胸口袋中洪月笙送给凤蝶的那朵梅花。 洪月笙赶紧接过飞过来的灵子,然后瞧向凤蝶: “凤蝶姐。。。” 灵子也嘤嘤叫着回身看着后边结巴地叫着:“姐。。。姐姐!” “月笙,”凤蝶深情的看着他,“记住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别再回来了。” “凤蝶姐?”洪月笙呆住了。 凤蝶转动右手摩托油门,一扭把离开了魔鬼鱼尾部,冲着左鳍太子驾驶的吉普车方向开过去。 “凤蝶姐!!””洪月笙才明白怎么回事,哑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喊起来:“凤蝶姐!!你回来!就差一点了!!凤蝶姐!!!!” 本来都做好了和魔鬼鱼同归于尽准备的太子,突然发现车尾出凤蝶的车向自己驶来,她背后的阳光让她好像飞来的七翼天使一样。 “凤蝶。。。”太子呆做在那里。 凤蝶和摩托车和太子的吉普车碰撞,纠缠在一起,然后又在火花中翻滚,残骸飞散飘向空中,分崩离析。 “太子!!!!”同样的,地上的琪琪也看到这一切,痛哭地嘶喊着,然后癫狂的冲回之前底儿朝天的吉普车,趴在车底伸手到车里够带来的凤蝶狙击枪。她伸的太快,吉普车的钢铁残骸在她的手臂上划出了长长的口子,但是愤怒的怒火让她全然不知。 “left_wing’s_power_is_back_to_normal. (左翼动力回复正常。)” 魔鬼鱼内部副驾驶向红发阿利娅汇报。 “right_wing_also_works_well. (右翼也工作正常。)“ “good,”红发阿利娅发号施令, “close_the_deck,then_jump!” (收起甲板,实施跳跃!)” 魔鬼鱼终于得以大幅摆动翅膀冲着复兴会装甲车队冲过去,尾部甲板开始回收,舱门也逐渐关闭。“不要!”灵子还在哭喊着,洪月笙强忍着悲痛,使劲拽住灵子,灵子转头对哥哥又抓又咬,“不,能扔,不能扔下她!” 洪月笙另一只手揽过灵子的胸前,把灵子抱回到怀里,让她背向凤蝶失事的方向。 仲久看到跪在逐渐闭合的甲板上的两个人,灵子从一开始的苦恼变成了大声的哭泣,而洪月笙紧紧抱着妹妹低声呜咽起来。 青蛇一边照顾白虎,一边也回头看着洪月笙,不知如何安慰:“二当家。。。” 仲久虽然并不认识凤蝶,但是大致也猜到了洪月笙和她的关系,他一改平时油嘴滑舌的特色,只是传动轮椅靠近轻轻的拍了拍洪月笙的肩膀。 “brother. (兄弟。)” 他没再多说什么,冲坦克女孩做了个手势,坦克女孩走上前转动轮椅把仲久往气密舱里推回去。留下灵子把头靠在哥哥身上,依偎在一起。 琪琪终于从车残骸中抓出狙击枪,她转身把枪架到车上,打开瞄准镜,对准已经开始“跳跃”的魔鬼鱼尾部,此时甲板已经基本收回,舱门就差一米的距离就将完全关闭。琪琪迷上一只眼睛,把另一只眼贴近瞄准镜,吸了一口气,把十字准星对准舱门里跪倒在地板上的洪月笙的脸。。。 砰! 仲久,青蛇,坦克少女都听到身后的枪声回过头看去。 洪月笙送给凤蝶的梅花飘散到空中,迎着飞舞在空气中的菱形雪花,破碎了。 “呃。。。”洪月笙倒吸着冰冷的空气,但是却只有窒息的绝望和从喉部传出的嘶哑的声音。 他看着胸前怀抱着的灵子,雪花缓慢的落到妹妹的脸上,嘴唇上,鼻尖上。。。 他抬起挽着妹妹后背的手,手上渗着鲜血。 洪月笙轻轻从胸口推开妹妹身体,一发高速狙击枪子弹造成的洞口从灵子后背贯穿而过,然后也击穿了洪月笙的胸膛。鲜血从妹妹的胸口啵啵啵的流出来,混到他自己的血液中,分不出彼此。 “哥哥。。。”妹妹看着自己,最后叫了自己一声,嘴里吐出白白的雾气。她的声音就像天空的雪片一样,越飘越远。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睛开始失去光彩,变成灰色。 洪月笙感觉到自己体内发出一声奇特的爆裂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冻得破碎了。这的确是个可怕的寒冷冬日。 地面上的琪琪也把眼睛从狙击枪瞄准镜前移开,她从不是射击高手,过去每次射击训练都是以气急败坏告终。一如既往的,她刚刚手颤了,偏离了原定的目标。杀死一个畸形的小女孩并不是她的期望。她呆立在那里,脸上布满泪痕,不只是因为失去太子,还是因为第一次体会到亲手杀死一个无辜的生命的罪恶。 红发阿利娅也通过显示器看到了发生的一切,她叹了口气,向手下做了个手势。 魔鬼鱼翻身而起,旋转着跳跃到空中,伴以漂亮的空翻,越过由复兴会装甲车铸成的钢铁围墙,在的阳光中洒落下银色的水帘。 随着心的破裂,洪月笙失去了所有的执着和力量,他瞪大眼睛,一刻也不眨,向后边倒过去,仲久不顾身上重伤的疼痛,从轮椅上站起来冲过去扶他,很快也摔倒了。妹妹的身体随着魔鬼鱼旋转的离心力飞向后边空中,在尾部舱门闭合的一瞬间落出机舱。 洪月笙眼前的舱门上下闭合,终于只剩下一条明亮的线,然后转变成一片黑暗。 他的耳前再次响起那首”讲大河”的歌: “现在你说你孤寂, 你整夜哭泣, 好吧!你可以为我泪流成河。 你可知,我曾为你泪流成河。” “现在,你说你抱歉, 觉得一直如此虚幻; 觉得当初不该那般。 好吧!你可以为我泪流成河。 你可知,我曾为你泪流成河。” “你曾让我,几乎让我发狂失去理智, 而你却依然甩手而去。 记得吗?我却记得,在不归港旁,你说过的话。 你却跟我说“爱”太庸俗, 你有更多理想。 而现在,你却说你爱我, 来嘛!为我泪流成河。 你可知,我曾为你泪流成河。。。” 第十八章:记住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http://..org/ 方形戏台上,红色背景幕布为底儿,前方的戏子在胡琴的伴奏下正咿咿呀呀唱着戏。 先是一位贴身侍卫打扮的戏子上台,他身体瘦如黑蛇,长发披肩,本来呈上下竖直一条线的 瞳孔由于大敌当前而像万花筒一样翻卷开:“启奏大王,敌军四面来攻,特来报知!” 他禀报之人,身穿黄铠,白色底儿的脸上画着亚宁京剧中独特的”无双脸”,为古代历史中的英雄楚霸王专用—相传楚霸王是个美男子,但因他杀人无数、性情暴虐,故而画成花脸; 又因他是个血性男儿,注重情义,是个悲剧人物,因而双眼处画两大块向下倾斜的黑色眼影,象征着今后的不幸命运。 “吩咐众将四面迎敌!” 近侍颔首不敢抬头:“启禀大王,八千子弟兵俱已散尽!” 楚霸王一听,怒目圆睁:“岂有此理!总将士,随孤杀出重围!” 近侍双手抱前,“遵旨!” 洪月笙跟着凤蝶一起趴在祠堂礼堂木梁屋顶上,偷偷的看戏,灵子也跟来了,她本来趴在洪月笙背上,这时候非要挤到洪月笙和凤蝶两人中间来,也装模作样的看起戏来。 在首都海市蜃楼,每逢祠堂大修落成,必会邀班唱戏以示祝贺。但是凤蝶和洪月笙最近手头都拮据,所以凤蝶便带着他一起走边道沿着祠堂外的小巷攀爬上屋顶,钻进祠堂内礼堂顶部。 两人下边的礼堂内坐满了旧城军区的人,这次是旧亚宁军队大院的包场,特别请了小有名气的戏班,不是普通平民想进就可以进得来的。 “凤蝶姐,这戏讲得什么啊?”洪月笙小声问凤蝶,戏中人物拿腔拿调的,他听不大懂。 凤蝶回过头,由于礼堂里闷热,她今天把刚长长了一点的头发盘绕起来,用一根红漆筷子别住,就像编好在一个篓子上面的灯芯草。 她一双泉水般纯净的眼睛里,含着柔和的光亮: “这戏讲得啊,是古代楚霸王在征战时遭到埋伏,四面楚歌,以为众叛亲离,在营中与妃子诀别的故事。戏这东西,有意思,你多看几出,慢慢的就懂了” 洪月笙点点头。灵子也发出“咕”的一声,用劲的点头。 洪月笙轻轻的咯吱了灵子一下,戏言:“你跟着起什么哄。” 灵子咯咯咯的笑起来。确实看戏对她的年纪来说还早一点,不过她也不大在意,能被夜里带着溜出来玩就已经很开心了,何况自己最爱的两个人还都在身边。 台上,一个头戴如意冠,脸着明亮彩妆的妃子角色,身穿鱼鳞甲,肩披黄色绣花斗篷,脚踏着彩鞋,小碎步踏踏踏登上台来 “凤蝶姐,这个角儿好像你!”洪月笙说。 “哟,小伙子挺会说话啊。”凤蝶嫣然一笑,右颊露出上浅浅一个酒涡,“得了吧,如果我是妃子,你还是霸王呢!” 屋顶下楚霸王已拉着那女子唱起来:“妃子,快快随孤同行!” 但见那妃子摇摇头,“大王啊,此番出战,倘能闯出重围,请退往江东,再图复兴楚国,拯救黎民。”她话锋一转:“妾妃若是同行,岂不牵累大王杀敌?也罢!愿以君王腰间宝剑,自刎于君前。” 楚霸王急问:“怎么!” 妃子黯然神伤回到:“免你牵挂。” 楚霸王一听大骇,急忙上前劝阻:“妃子,你,你,你,不可寻此短见啊!” ”大王啊!”妃子推开霸王,哀声唱起来:“汉太子已带兵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台下观众席里,第四排中间不错的位置上坐着太子,一如既往的一身笔挺的旧亚宁预备士官服,胸前挂着象征皇权的旧亚宁帝国军徽。他旁边是涂着玫瑰色口红,和青色眼影的琪琪,一般军队大院的家教大多较严,所以通常来说小女孩化妆什么的是肯定不允许的,但是家教偏严之余,实际上父母对孩子的管理却是不太放在心上,这也是为什么琪琪可以转这个空子的原因。 听到台上的唱词,琪琪赶紧高兴的搂住太子的胳膊大声说:“太子,台上唱的有你呢!” 太子埋怨的瞪了琪琪一眼: “嘘!安静看戏!别不懂瞎嚷嚷。说了不让你来吧!还非来,来了又不老实。” “得了吧,你开始才没想带我来,还是不是又被那个什么凤蝶姐放鸽子了,才捎上我的。” “你再说?再说就哪凉快哪呆着去!” 前边几个大人回过头看了他们几眼。 琪琪于是听话的不吭声了,但是嘟着嘴待在座位上生闷气。太子也不再管她,而是把注意力转到礼堂入口处,狗熊刚和一个穿着女里女气,扎着头巾,时常甩着手中手帕的妩媚男性人影谈完话,然后人影用兰花指在狗熊身上轻轻划过,便从入口处消失了。狗熊沿着走廊走下来,从太子和琪琪后边的一排座位蹭进去,由于他个子大,穿过时那排观众都得站起来给他让道,亦挡住了不少后边的看客。 “嘿!傻大个,你干什么?!” “喂,挡住我们看戏了,晚到的到后排待着去!”后排观众抱怨道。 狗熊回过头异常凶恶的瞪向埋怨的男人,男人便不再啃声了。 狗熊终于蹭到太子后边,把头贴近太子耳边耳语: “春之岚会馆那边都搞定了,需要的夜叉药剂。。”一说到夜叉,他就放低了声音,“明天都可以搞定。” “嗯。不错。”太子轻声回答。 狗熊继续汇报:“另外新美达布索亚大使抵达的消息已经确认了:明天他的几位贴身卫队成员会率先到咱们旧城区踩点,行程表咱已经搞到手了。按太子您的想法,做诱饵的小子也安排过了,据说是这附近跑的最快的,叫“洪”。。。什么来着。他会把人引诱到十三街来,咱们的人都埋伏在那里,一定抓个活的。” 太子满意的点点头,摆摆手,让狗熊推下,继续看戏。 琪琪这时已经气过了劲,又跟没事人儿似得挽住太子的一只胳膊,太子耐于人多不好发作,加上刚得知了一个舒心的消息,便任由琪琪挽着了。 没想到狗熊不识趣的又点了点琪琪的肩膀。 “熊哥你干嘛啊!太子不是说让你忙去嘛!”琪琪回头埋怨的看着狗熊。 “这是你的射击老师让我带给你的,让你多用点心。”狗熊说着塞了张纸给琪琪,才转身离开。 琪琪拿过纸一看,是白天在复兴会射击训练的成绩单,仅仅得了一半的分数。 她丝毫不在意,偷偷把成绩单揉成了团,扔到座位底下,然后继续挽住太子的胳膊,美滋滋的得寸进尺把头靠在太子肩膀上看戏。 台上楚霸王已经三番五次的劝阻妃子:“哇呀呀!妃子,不可寻此短见啊!” 妃子忽然指向账门处,一脸惊恐的叫道:“汉太子!他,他,他,他杀进来了!” 楚霸王不知有假,立时转身看去,“待孤看来。。。” 待他刚一回头,妃子便抽出他腰间宝剑,楚霸王意识到受骗,忽一低头,惊见腰间抽空的剑鞘。。。 “啊,这。。。” 话未出口,已见妃子持剑自刎于前,代表鲜血的红色娟带从颈前涌出。楚霸王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抱住妃子,却发现为时已晚,不禁悔恨的顿足不已,抬头对着观众,呲牙咧嘴哀嚎到: “哇呀呀呀呀呀!” 屋顶上的凤蝶看得入神,洪月笙听过凤蝶讲解后,也多少明白了后边的剧情:楚霸王和妃子的遭遇让他内心也唏嘘不已:“楚霸王这么一世英雄,为啥就没能耐带走心爱的人呢。。。”他心里嘀咕着,突然感觉灵子用爪子挠自己。 “怎么了?小妹。”他看向灵子。 “哥哥,想,想尿尿。。”原来是来了尿急,灵子一只小爪子按住裤子,脸红彤彤的低声说。 洪月笙把手指贴到嘴唇上:“再等一下行不行?” 灵子摇摇头,“憋,憋不住了。。。” 洪月笙无奈,抱起灵子想带她爬出去,可是显然来不及了,灵子实在忍耐不住,就在裤子里就尿出来,尿渗过裤子,从镂空木梁屋顶上滴下来。 尿滴滑过舞台上灯光映照下的空气粒子,落向正下方观众席上。 “哎呀,有滴水!” 琪琪低声叫起来,太子不厌其烦的看着琪琪,“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他低声训斥。 但转而又有水滴到他脸上,他用手抹去水迹,放在鼻子边闻了闻。 一股尿馊味! 他立刻抬头,看到屋顶上阴影里有人影,但是太黑看不清容貌。 台上的单皮鼓声咚咚咚响起,楚霸王正抱着妃子仰天长啸: “气煞我也!!!” “谁在屋顶上!这么大胆!!”太子感到奇耻大辱,不顾正在看戏,他站起身来指着屋顶大嚷起来! —俗话说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天竟变成在太子头上撒尿了! 屋顶上的洪月笙知道捅了篓子,一把抱起灵子,拉起凤蝶的手想跑,却一把拉了个空,他眼前的凤蝶的脸不知怎的变得扭曲变形,她的声音好像从水底传出来一样: “跑啊!一直跑,不要停!” 洪月笙发现自己正撒了丫子般奔跑在小巷子里,灵子也不在他怀里,他想停下来,但身体却不受控制,他回过头想找凤蝶和灵子,却见到仲久正在后边追着自己,还破口大骂着: “catchhim!he’sathief!(抓住他!他是个贼)!” 他的头再转回前方的光景,已经冲进一户人家,发现里边一对全身赤_裸的肉体正纠缠在一起,坐在上边的年轻短发女性背对着洪月笙,后背上的彩色凤凰纹身在肩胛骨不断舒展和闭合下,展翅飞翔。是凤蝶没错,而身下的男人,竟是另一个自己! 凤蝶转过脸,面色红润地向跑过去的他说:“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身下的另一个自己也对他说:“我知道你一直希望躺在这里的就是你自己。” “我,我没有。。。”洪月笙羞的面红耳赤,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当再次张开手指时,他看到灵子,她正拿起了一个糖果含到嘴里,闭上硕大的眼睛咯咯地笑起来,三瓣嘴一张一合,好像花朵开放和闭合。 “呜,酸!。。。可,可是,灵子,喜欢。” 他赶忙伸手想抓住灵子,可是灵子如烟雾一般在他手指间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抓住他手的仲久: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兄弟了!brother!”仲久说。 “放开我,我要去找灵子和凤蝶!”洪月笙想摆脱开仲久的手,却没想到那手越抓越紧,好像冰冷的铁钳一样铐住了自己。 “你着什么急啊。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仲久笑起来,笑得很诡异,笑着笑着,血红的鲜血就从额头上留下来,越流越多,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滴血,直至涂满了洪月笙的整个视野,然后在血红的背景里,一张由血织成的面孔浮现出来,越来越立体,竟变成太子的脸—他的喉咙裂开,上下还有血管相连,声音就从破裂的喉咙深处传出来,好像风洞里传出的恶魔的声音: “叛徒!!” “我不是叛徒!”洪月笙朝那张恐怖的脸喊道。 “你认命吧!你出身低贱,就在穷街陋巷里长大,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你一无所有,你什么都不是!” 洪月笙捂住耳朵,紧闭上双眼,不想再看到太子那狰狞的面孔,歇斯底里的大喊: “我并非一无所有!我想有一天成为英雄!” 凤蝶这时出现在血铸成的太子右边,苦笑的看着洪月笙,话语间带着冬日的白气:“那你和我说说什么样的人才算英雄?” 洪月笙抬起头看着凤蝶:“英雄。。。英雄就是能保护你和小妹,天天吃到你做的饺子的人啊!” “是吗?”灵子出现在血太子左边,和另外两人站成一排,说话竟然不再结巴:“可是哥哥,你把我们都害死了呀!这就是英雄吗?”她边说着,眼睛中边淌下鲜血。她打开一直护在胸前的双手,露出胸前的黑洞洞的空洞。 “我,”洪月笙看着三人,浑身发抖的后退,“我不想的,真的不想的!” 他不断后退,突然觉得后边有人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他惊恐地赶紧回过头,看到是凤蝶在深情的看着他,轻轻的说:“月笙,记住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说话间,火舌从她嘴中窜出来,然后火焰蔓延到脸部,半张脸的皮肤在烈火中融化,露出包裹在其中的骷髅。 “不!不要啊!” 洪月笙嘶喊着,突然惊醒过来。 眼前的浩瀚的星空。。。哦,似乎又不是—因为一群闪着微弱荧光的深海水母刚刚从上方游过去,深海的暗流滚过眼前的透明密封仓顶,他感到身体回归到最原始的平衡状态,虽然不断变轻,慢慢往上飘,就好像漂浮在空气中的一颗尘埃。。。 嘭! 一声沉重的电击声把他又重新拖回现实世界来,他听到测量心跳的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和一个女子的声音: “呼,他的心脏终于又跳动了!” 第十九章:机械之心 http://..org/ “魔鬼鱼”救援机正把三角形双鳍收起在身体两侧,沿着旧帝国公园中心湖水下“竖井”不断下潜。 原来,中心湖原址形成于二百万年前的冰河时代,曾是一个巨大岩洞,多孔疏松的石灰质穹顶大概因重力及地震等原因而很巧合地坍塌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形开口,因而成为敞开的“竖井”。当冰川消融,海平面升高后,海水便倒灌入竖井,形成一汪深蓝色的圆形水域。当干旱时代再次来临,竖井周边陆地露出来,但是却依然保留下了竖井中的水脉。 从高空看,这里仿佛是星球的瞳孔,从深不见底的地心望上来,深邃,神秘,诡异。过去传说只要你靠近“瞳孔”,它就会把你吸进去,与现世告别—就是这样一个充斥着恐惧和黑暗的开放式巨大洞穴。 而在建立帝国公园时,亚宁一世就是利用并改善了这一地形,变成了如今的中心湖。 由于离地面越来越远,机械魔鬼鱼打开自身的照明系统,灯光点缀在身体各处,又映照在竖井周围的钟乳石上,透出流动的光彩,颇有些梦幻。光线也反射到水底水生物身上,因而透过“魔鬼鱼”救援机的透明外壳,里边的驾驶员和乘客可以看到擦肩而过的长尾鲨,天使鱼,亦或闪耀着荧光的水母。 洪月笙透过全景透明天顶,看着外边透着蓝宝石光泽的水下世界,和刚刚成群划过的梭鱼,这些都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生物,要是在平时,他应该会因为新奇而感到很兴奋。但是在今天,他只是木呐的看着。 他正躺在一个光线微暗的小房间中,头顶一多半的空间都是透明天窗,周围一片静寂,仅有房间四周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微弱的“滴滴”声,和一种气泵张开又闭合的低沉的呼呼声。 所有这些仪器都和房间中间仅有的病床紧密相连,而洪月笙就躺在上边,两只长长的银白色机械手臂通过墙壁上的滑轨不断来回移动在他胸口做着手术最后的善后工作。他醒来已经有一小会了,至于具体多久他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模糊和麻木的感觉不仅仅体现在对时间的感知方面,感观方面也是如此,他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唯一有感觉的,是心房深处彻骨的寒冷,好像有一块寒冰被埋入了心房—那是他的新机械心脏。 “hi,how_is_he? (喂!他的情况怎么样啊?)” 在监护室外边通过上方单反玻璃(在一面镀过高反光率,但是能透光的金属膜的玻璃,所以仅可从一个方向观察病人,另一面则是镜面效果)观察洪月笙的仲久正探着头问道,脖间被春之岚会长抓伤的伤痕历历在目,他也经过紧急治疗,目前依然坐在轮椅上。 “lisa,please_report_thetest_situation. (丽莎,请汇报一下最新情况。)” 负责急救的女医师对面前操作台下达指令,她扎着马尾辫,戴着一副银边眼镜,身着银白色紧身服,周身覆盖有一种类似鱼鳞状的纹路,与她的队友一样,左上臂位置带着印有一抹红色的美达布索亚国徽,代表了她随军医师的身份。她面前的全息投影正显示着一颗在转动的银白相间的钛合金心脏。而她口中的丽莎,是这艘魔鬼鱼救援船的中枢电脑,被设定成为女性身份,协助人类操作员控制魔鬼鱼的方方面面。 医疗电脑的各个检测仪器开始闪亮, “both_right_and_left_ventricles_have_started_to_contract. (左右心房已经开始收缩。)” “the_artificial_heart_is_pumping_the_blood_to_each_part_of_his_body,blood_volume_is10l/mat_the_present. (人工心脏正将血液输入身体各部位,目前压送血液量每分钟10升。)” “pumping_speed_of_the_heart_is_60_times–100_times_per_minute. (心脏泵血速度每分钟60到100次。)” ““no_sign_of_graft_rejection. (没有排斥反应出现)” 人工智能丽莎开始用她事先设定好的知性女声逐个汇报钛合金心脏的最新数据。 “damn_it!cut_the_crap,can_anyone_speak_english_and_tell_me_how_he_is_now?! (我靠!不要给我讲着这些乌七八糟的,倒是说句人话啊!)” 仲久不耐烦的打断了丽莎的报告。 “sorry,no_standard_answer_for_your_question. (对不起,我不明白你的需求。)” 丽莎依然平静的回答仲久。 而年轻女医师则对仲久的态度显示出明显厌恶的表情,她转过身大声回答仲久: “simply_to_say!his_artificial_heart_works_fine!” (简单的说!就是他的人工心脏目前工作正常!)” “ha-ha!” (喝啊!)”仲久大大的嘘了一口气,立刻嚷嚷起来: “this_is_quite_a_tough_guy!” (这臭小子,还真tm的命大!!)” “please_be_quiet_in_medical_area!” (请在医疗区域保持安静!)”女医师警告仲久。“but…(不过。。。)” “what? (什么不过?)”仲久不耐烦的看向女医师。 “i’d_be_worried_more_about_his_mental_stateparing_to_his_physical_condition.he_has_not_eaten_or_drunk_anything_since_he_woke_up,and_not_even_said_a_word_either.” (虽然他的手术很成功,但是比起他的身体,他的精神状态才是更让我担心的。自从他醒来以后,不吃也不喝,没说过一句话。)” 女医师看着眼前心电监护仪上的机械心脏跳动状况,显示着仿佛忧郁的蓝色和微弱的波动—诚然,机械心脏已经成功植入身体,但是病人却没有意愿去让心脏正常的运转,说白了,他并没有求生的欲望。 仲久看向监护室内,洪月笙正挣着大眼睛,几乎一眨不眨的瞪着上方的天顶,面无光彩,看不出的是忧伤还是失神,好像灵魂都已经离他而去了。 女医师也观察着洪月笙,可等她转过身来,发现仲久已经不在身边了。“叮~”顺着电梯抵达的声音看过去,她发现仲久已经操纵电动轮椅进入医疗监护室电梯里了。 ”hello?!the_patient_still_needs_rest!he_just_woke_up! (喂!病人刚苏醒需要静养啊!)” 女医师低声警告想劝阻他,不过仲久完全不听,只是摆了摆左手,抛了一句: “i_knew,t_chested_nerd” (知道啦,平胸的书呆子。)”依旧控制着轮椅进入电梯。 “how_dare_you!” (你!)” 女医师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胸脯,气得跺脚。 “please_be_quiet_in_medical_area.” (请在医疗区域保持安静。)”丽莎刚才已经记录了女医师在高声贝时的反应,现在转而警告女医师,更气得她直翻白眼。 “let_it_go,emily. (由他去吧,艾米丽。)” 女医师艾米丽身后的全息通话系统显示出红发阿利娅的半身像。 “sigh! (唉!)”艾米丽丧气的垂下头, “why_we_must_to_rescue_this_bastard_who’s_a_total_trouble-maker!” (为什么我们非要来救这么个惹是生非的混蛋!)” “pay_attention_on_your_words!” (注意你的用词!)”红发阿利娅警告, “how_dare_you_challenge_headquarter’s_order?! (难道连领主的命令你都敢质疑吗?!)” “sorry_for_my_inappropriate_manner…i_apologize.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艾米丽也发现自己情绪失控,赶紧立正道歉。 红发阿利娅叹了口气,也怪不得她,碰见仲久赶上谁也得无奈吧。她变缓语气: “seems_the_operation_was_very_sessful. (看起来手术很成功。)” “yes,the_operation_of_artificial_heart_transnt_was_very_sessful, (嗯,人工心脏替换手术很成功,)”艾米丽敬了个礼,汇报道: “in_fact,not_just_sessful… (事实上,不仅仅是正常这么简单。。。)” 她话说到这里,暂停了一下。 “what’s_your_meaning? (怎么?)”红发阿利娅不明所以。 “considering_the_boy’s_fatal_wound,even_with_thetest_type_of_titanium_artificial_heart_which_we_equip_for_medarbussoya_soldiers,it_should_have_been_no_chance_to_save_theboy_theoretically.but_during_the_surgery,his_body_fused_together_with_the_artificial_heart…i_mean_we_saw_that_metal_piece_grow_together_with_other_organs_of_him.this_is_incredible!…i_shouldn’t_say_it_as_a_doctor,but…it_actually_happened_right_before_our_eyes!his_aorta_and_pulmonary_artery_epted_the_titanium_heart_perfectly!and_even_no_need_to_stitch_up!in_addition,we_noticed_a_huge_energy_wave_released_when_he’s_healing_himself.it’s_apletely_inexplicable_phenomenon… (这个男孩之前受得是致命伤,即便是我们美达布索亚给士兵急救配备的最新的钛合金人工心脏,按理说都很难救得了他。但是在手术中,他的身体却惊人的和机械心脏融为一体。。。这并不是作为一个专业医疗人员应该说的话,但是。。。在植入过程中,他的主动脉和肺动脉直接吸收了外置机械心脏,根本无需缝合,并且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波动,这完全无法解释。。。)” “really?” (啊?)” 红发阿利娅也对艾米丽的报告颇感惊讶,她转头看向监护室的屏幕,注视着那个失意的看向天顶的沉默男孩。 “emily,sent_the_boy’s_data_to_hq.let_them_make_a_close_investigation.” (艾米丽,把这个男孩的资料传送一份到总部去,做一下详细的分析。)” “yes,sir! (是!)”艾米丽立正,敬了个礼。 监护室内,机械臂正在丽莎的控制下把心肺机各项装置从洪月笙的身上逐渐撤离开,并同时对病人介绍着植入产品信息,根据病人的种族,她采用了亚宁语系,并且为了让病人放松,转而使用柔和的女性声音: “钛金属人工心脏,已经取代了您心脏的左右心室,微型电池和操纵系统也已植入您的腹腔,用以提供动力。” 躺在床上的洪月笙的呼吸声依然沉重,他对甜美的女声无动于衷,只是继续凝视着透明天顶外。 “尽管在一开始,您可能还不太习惯,但请尝试松弛您的心肌,以迎接下一次心跳~”丽莎好像在施催眠术一样,“听到了吗?这是您的血液充满心脏的声音~您的不适感会逐渐消失,随着您的每一口呼吸,空气随着令人安心的丝丝声而来,您的身体正在变得轻盈,敏捷,钛金属人工心脏将为您打开一扇通往新世界的门,让你重新获得无尽的自由。。由。由。由。。。。” 丽莎的声音越来越低,原来是被刚进门来的仲久拔掉了人工智能的语音电源。 “bangbangbangbang~~” 仲久嘴里哼着交响乐的旋律,驾驶着轮椅进入房间,一如既往的喧闹出场。房间内部的灯光是自动调整的,因为仲久的进入,灯光从微暗变亮成了耀眼的白色。 “哟哟哟,瘦巴巴的老爷们儿!击穿心脏你都死不了啊!你她妈是在演大难不死的孤胆英雄片嘛?!” 仲久靠近病床,但是洪月笙对仲久的热情完全不为所动,只顾看着窗外。 “嘿,对出生入死的哥们,态度这么冷淡啊!”仲久戳了戳洪月笙,“给你带了点私货帮助血液循环!你就感谢哥们我吧!”说话间,他从轮椅后边抽出一本情_色杂志,指着上边香艳妩媚的封面女郎: “你看看这个妞,脸蛋不错,身材也不错哦!你看那胸脯,没话说!” 但是洪月笙头也不回,毫不领情的推开仲久的手,一下把杂志甩到了地上。 仲久变了脸色,“喂,怎么个意思,臭小子,别跟我找别扭哈!”他撅起嘴,“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死了个娘们儿和小残废吗?!” 这句话可惹怒了洪月笙,他终于转过头把目光从天顶移回来,注视着仲久,声音低而沙哑:“你再敢说一遍?!” 仲久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跟我来横的!那小爷我今儿个还真就继续说了,不光那两个娘们儿,你丫不也就是个出身低贱,没用的废物吗。。。” 仲久话还没说完,洪月笙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也不管胸口刚完成缝合,全身连接着各种输液管,抡起拳头就给了仲久左脸一拳,打得他差点就从轮椅上翻下来。 “你大爷的!”仲久也不甘示弱,回过身就从轮椅上扑回去,顿时间两人就在病床上扭打成一团,又从床上摔到地上,拉倒了旁边的输液杆砸到身上不算,连带旁边几台机器都被两人缠在身上的线路拽得七扭八歪,一时间房间内警报大作,连灯光都切换成闪烁的红色。 监护室外,艾米丽看到房间内的情况大惊失色: “what_the_hell!fighting_at_this_moment,how_stupid_they_are! (什么情况!这两人打起来了?!他们还各自有重伤呢!这两个蠢货!)”她冲到通往医疗监护室的电梯,但是电梯的下降按钮显示为红色禁行。 “the_artificial_intelligence_system_is_cut_off_fromicu.elevator_cannot_open. (监护室内人工智能电源被关闭,无法开启直通电梯。)”丽萨汇报情况,是仲久进屋时拔掉的线路。 “captain(队长)!“丽萨心急火燎的转头看向全息通讯器的摄像头。 驾驶舱内,红发阿利娅皱着眉,习惯性的咬着右手大拇指,一言不发的看着屋内的情况,并未制止。 房间里的两人愈演愈烈,拳来脚去,每下都结结实实打在对方脸上,身体上。两人厮打了半响,终于洪月笙骑到了仲久身上,挥起了拳头,但是停在半空。 “继续打啊!”仲久看着他喝道。 洪月笙没再打下去,终于筋疲力尽地瘫倒到仲久旁边的地板上,用弯曲的前臂撑着地板,沉重地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脖子流下来,旁边的机械心脏检测仪快速闪烁着红光报警。 “这才像你么。”仲久仰面躺在地上,看着透明天顶外逐渐平静的海潮,呼哧带喘地说。 洪月笙转过脸看向他。 “别人招你,你就一拳打回去,向挡在自己路上的一切抗争,绝不认输,这才是我之前认识的那只小老鼠!” “。。。”洪月笙低下头,看着漆黑的地面,泪水一滴滴落在手背上,“我。。。生来只会一直做一件事:奔着我的目的地一直跑,一直跑。。。可是现在,我却不再知道该跑向哪里,已经没有人再等着我了。”他把脸埋在黑暗里,竭力掩饰自己的呜咽声。 “人啊,得自个成全自个儿。”仲久装作没有听到洪月笙的低声哭泣,脑中闪现出童年记忆的片段— 身着白底儿,其上绣有秋天枫叶图案,纱制裙子的母亲,面色苍白,乌黑的长发飘散在冰冷的水中,不断地下坠。母亲的面容是那么的年轻,一双忧伤的眼睛注视着他,水泡从她的嘴角溢出来。。。 仲久摇摇头,把回忆赶出自己的意识,张大嘴喘了口气, “你现在躺在这,你妹死了,你喜欢的女人死了,这是场悲剧,你要是觉得就这样就认命了,也无所谓,可以!不过,” 他侧过头看着洪月笙。 “如果你想对得起那些因我们而死去的人的话,就活出个人样来!现在失去的,以后就要从那些欠我们的人手里加倍夺回来!” 洪月笙伸手擦擦湿润的的眼睛,也仰面躺在地板上,玻璃天花板上倒映着他的身影,但他似乎也看到大海的背景下,映出了灵子和凤蝶。他低声重复:“现在失去的,以后夺回来?”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渗血的胸口,其下埋着一颗机械之心—和美达布索亚的机械化部队有着相同的名字,却埋入了一个完完全全的亚宁人身上,不失为一种讽刺。 监护室外,单反玻璃上倒影着艾米丽惊讶的表情—心电监护仪上显示心脏跳动回复成正常人类水平,甚至更加有力,颜色也从之前警报的红色变成健康的绿色。 “how_it’s_possible…? (这怎么可能…?)” 看着监护室地面上恶斗之后又自个儿恢复平静的两个人艾米丽睁大眼睛,完全无法理解。 魔鬼鱼驾驶舱内,同样透过电子屏幕看着这一切的红发阿利娅摇了摇头,眼珠向天翻了一下: “these_men…” “男人啊。。。” 第二十章:女武神的骑行 http://..org/ 美亚编年历一五年十一月十八日,入夜。 海市蜃楼旧城,复兴会控制区。 左侧雷达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亮点。 负责监视领空的是名年轻的复兴会游击队员,有些近视眼,平时被人戏称“眼镜君”。在参加昨天的游行活动时不幸打碎了右眼眼镜,现在只好用透明胶布勉强贴好眼镜片儿凑合戴在脸上,这时他正打着寒颤,双手握紧暖水壶一边取暖,一边读一本中世纪传奇故事。 黑牛皮小说上边刻着一群骑着长着翅膀的怪物在空中奔驰着的女神冲破乌云从天而降,企图拯救新的子民。 他所读的那一章节的名字叫做: “恶魔并非来自脚下的地狱,而是从天而降。”拯救者以为在解放他的新子民,却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将沉陷其中。 书前方的雷达发出“滴——”的低声声响。 眼镜君听到警告音,抬起头,注意到雷达上的红色亮点。避免误报,他抬起手用不太合身的长袖子角擦了擦眼镜片儿,并把脸贴近雷达控制屏,想看仔细些。 “滴——滴——” “滴——滴——滴——” 才一下工夫,三个排成三角形的红点已经从西边方位进入雷达显示。 冷汗顺着眼镜君的额头留下来,他颤声道:“长。。。长官。。。” 但是他由于紧张声音干涩,在他身后那位把腿搭在指挥台上正在打盹的长官没有听到。 “滴!滴!滴!滴!滴!” 长官被突然变急促的警报尖叫声惊醒,险些从指挥椅上跌下来。 “出,出什么事了?” 眼镜君大汗淋漓的转身敬礼,汇报:“报,报告!有敌机进入领空!” 长官瞬间从困倦中完全清醒过来,把缠进嘴里的胡须吐出去,“多少架?” 眼镜君回过头看向雷达,已经有多得数不清的红点如蚂蚁般涌入雷达检测区。 ”成。。。成百上千。。” 话还没有说完,红色入侵警报已经遍布周围全部屏幕! 黑压压的轰炸机群在夜色的掩护下,已经静静地驶进旧城上空,它们的乌黑色反雷达涂装帮助它们在最后时刻才被复兴会发现。尽管成百上千的形容有些言过其实,但是数目着实不少。所有的飞机侧面都印有代表美达布索亚的扁平化标志,特别之处是在标志两侧有着一对钢铁翅膀,代表着从属于美达布索亚正规空军。 首先出现的是亚音速轰炸机“蝙蝠”—沿袭美达布索亚的军事科研路线,在海陆空都大量采用仿生技术和命名规则—如其名称,蝙蝠战机采用了巨大的后掠翼,以保证飞机有优秀的巡航速度和升阻比。上单翼布局形式可使宽大的机翼仅从机身上部穿过,利用此设计,在每架飞机重心附近的机身内放置了足有30吨燃烧弹。 “range-to-go,target_confirmed.please_advise,hq. (已经抵达目标地区,请给与下一步指示。)” 蝙蝠机舱内全副武装,装备精良的美达布索亚飞行员汇报情况。 “begin_the_bombing_mission!” (轰炸行动批准!)” 头盔中的无线电下达了命令—由于处在高空,复兴会的信号屏蔽影响不了蝙蝠战机和新城区总部的通讯。 “copy! (收到!)” 成群的蝙蝠微侧过机身,一批批穿过云层俯冲进入低空,这时旧城的防空警报汽笛刚刚响起。 “呜呜呜呜!” “各单位请注意,进入战斗状态!重复一遍,全员进入战斗状态。。。”复兴会通过无线电发出紧急动员令。 “第贰,第柒中队,请立刻抵达迎击位置!” 地面探照灯努力扑捉着敌机的踪影,惊醒的游击队员在混乱中冲进地对空高射炮炮台,但很多队员还没来得及踏入炮台,成群的蝙蝠战机已经进入肉眼可及的高度。 “目标已经出现在中心广场附近上空!!” 第一波蝙蝠纵队打开底部弹仓,漆黑的燃烧弹被依次投下,短暂的寂静之后,被打击区迸发出巨大的爆炸,一片火海把夜晚映成了白昼,好几个游击队员浑身是火的从燃烧的废墟中跑出来,抱着头满地打滚,最终像焦炭一样硬挺挺的倒在地上。 第一波蝙蝠纵队投弹结束,便呈曲线u形转弯,给后边的第二排纵队留出空间,第二批轰炸接踵而至。 “报告!三号军火库损失惨重!” “请立刻派遣消防车到二号库房进行支援!” “高射炮手,自由射击!”随着复兴会对空指挥部匆忙的命令,有幸登上高射炮台的复兴会炮手立刻操控高射炮射击,赶到的复兴会抢来的坦克和装甲车也转动炮台向上空射击,火舌穿透了重炮后膛,强大的后坐力甚至颤动了炮台本身,飞向空中的子弹犹如节日里的烟火,在天空中划过密集的黄金色弧线飞向蝙蝠。少数被击落的蝙蝠拖着浓烟旋转的跌落到街角,巨大的冲击波把整条街道的玻璃都震得粉碎。 “第五区,十区,十七区雷达装置停止工作。” 雷达站上数个显示屏已经由于信号缺失变成了雪花屏。 “长官?”眼镜君颤声叫着已经在操作台上忙成一团的上司。 “又怎么了?!”长官气急败坏的喊道。 “那。。那是啥?”眼镜君伸手指向空中。 长官顺着眼镜君手指的方向看向空中,月亮透过乌云逐渐显露出来,即便肉眼也可以看到,在一片“蝙蝠”之上,出现了一座巨大空中堡垒的轮廓。 “女武神。。。”长官瞪大眼睛,合不拢嘴。 满月之下,长6米,最大直径30.48米的巨型黑色轰炸机“女武神”好像恶魔一样从天而降,作为美达布索亚在亚美战争中的王牌轰炸机种,女武神曾经参与过对亚宁帝国多个主要城市的轰炸任务,为美达布索亚赢得空中战场历下汗马功劳,因而也有空中恶魔之称。 这时女武神腹部的巨型弹仓正对准旧城,在轰然巨响中张开血盆大口。。。 水下,“魔鬼鱼”救援机已经重新张开并扇动起三角形双鳍,靠着前鳍部位打出的前灯照明,游曳向通往新城方向的海底隧道里。 中心湖竖井与外海共有三条相连的水道,这里是其中一条。 救援机内,身上吊着绷带的青蛇,白虎正蹲在走廊上,透过舷窗看着外边闪过的钟乳石隧道侧壁。 两人经过治疗,身体也终于没有大碍。其中白虎手臂的伤势较重,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好食欲—他正狼吞虎咽的吃着手里的即食面,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吃慢点,慢点吃!”青蛇嫌弃地看着白虎,但心里为弟弟安全脱险暗自欣喜。他习惯性的伸手想屡一下自己的长发,落空之后才意识到为了做洪月笙替身,头发已经剪短了。 医师艾米丽和另外一个身材丰满的女队员从两人身边走过时,青蛇忍不住被丰满的那位傲人的胸部曲线吸引,当目光跟着女性的移动转动到旁边时,发现白虎正傻乎乎的盯着经过的艾米丽的扁平的臀部看,嘴里还耷拉着半截面条。 青蛇用手里卷成卷儿的诊断报告打了白虎头一下,“跟你说了不要这么乡巴佬!” “哦。。”白虎缩了下头, 不过看到弟弟胳膊上的绷带,青蛇又有点于心不忍,于是安慰道:“跟着哥对了吧,你看那个大洋马,前凸后翘的!”为了更形象的形容他口中的女性身体曲线,他边说边用手从上边往下划出一个沙漏的形状,沙漏圆滚宽大的上下部位代表胸部和臀部,中间细的地方表示小蛮腰。 “我觉得那个瘦点的也挺好的。”白虎努嘴指向医师艾米丽背影。 “你土不土啊,说你是乡下来的没审美。”青蛇奚落白虎,“既然都是洋妞了,还找个平胸的干嘛呢!” 嘭!一声巨响,吓得青蛇和白虎都住了嘴,抬头看向声音出处。 原来是走廊尽头处背向他们的艾米丽一拳打到墙面上,生生把墙面打了个凹坑。 “it’s_all_right,just_leave_those_assholes_alone,dear (好啦好啦,别理这些臭男人啦。)”丰满的队员赶紧拍拍艾米丽后背。 艾米丽低着头,气得发抖,拐弯离开了,踩得地板咣咣咣直响,丢下句: “they_are_all_the_same,dirty_bastards!! (混账男人,都一个德行!!)” 看着艾米丽气哼哼走开,青蛇低声嘟囔了句:“干嘛那么大火气啊。。。” 辅助人类操纵魔鬼鱼的人工智能丽萨却通过走廊的麦克风继续辅导情绪失控的艾米丽: “emily,you_damaged_the_ship_meanwhile_hurt_yourselves,it’s_not_right. from_another_angle,those_men’s_words_are_praise_as_well.the_t_chest_has_followingmerits: 1.lower_weight_load;2.less_pressure_felt_during_sleep;3.don’t_block_your_downward_sightline;4.better_bnce,easier_for_sport;5.lower_risk_of_breast_cancer;6.better_on_keep_yourself_safe… (艾米丽,你的行为不仅伤害到了你自己,也在没必要的情况下损伤了船体本身,这是不对的。 从另一个角度讲,男性的话是对你的赞扬:平胸具备以下优点: 1.负重少;2.休息时没有压迫感;3.不遮挡下方视线;4.更好的平衡杆,便于运动;5.减少乳腺癌患病几率;6.更好地保护个人安全。。。。)” “you,shut_up!!(你,闭嘴!!)”艾米丽更被气的浑身发抖。 “my_mission_is_to_rx_the_crews’mind_in_the_airtight_environment… (我的任务是帮助处于封闭舱室的船员心情平静。。。)” “i_said_shut!up!(说了让你闭嘴了!!)” 被落在后边的丰满女队员倒是没生气,她回过头冲青蛇顽皮的抛了个眼神,然后快步去追艾米丽去了。 这一个眼神看的青蛇呆在那,傻了。 脑海里,丰满的女队员正转过身,身上一丝不挂,却被红色的玫瑰花所包裹着,女孩把双手放在嘴唇上,先是张开手给了他一个飞吻,然后张开双臂,玫瑰花扑面而来。 “喂,蛇哥,你发什么呆呢?”白虎傻乎乎的拉拉他。 “讨厌!”青蛇眼前不再是玫瑰花后的秘密花田,而是白虎满脸是划伤,傻呼呼的脸,脑门上还有那两只不规则的尖角,他拍了一下白虎的脑门,“你把我的美梦都毁了!” 救援机内监护室中,洪月笙裸露着上身,坐在房间角落里的椅子上,看着对面镜子中的自己。 本来乌黑的短发,在一天之间有三分之一变成了白色,黑白发丝夹杂在一起。消瘦苍白的脸颊,蒙了一层霜雾的嘴唇,还有。。。左胸口心脏部位长长的缝合处。他抬起手,轻轻划过长长的疤痕,闭上眼睛,他不再能感受到正常人的心跳,但是却能清晰感觉到胸中那颗冰冷的合金心脏中的机械运转的过程:那是一颗银白相间的半透明心脏,洪月笙能感受到液压泵的齿轮正在快速旋转,液压阀门不断开合,血液被从一侧运送到另一侧,然后左右心室一起收缩,将血液射出心脏流向身体各处,其间伴随着微弱的蓝色电流环绕,每一次呼吸,都好像一件活生生的艺术品,每一次因收缩产生的震动,都让他体会到翅膀拍动的感受。 扑腾,扑腾。 脑海里浮现出的却不是灵子那些雪白的鸽子,而是那个灵子去哪都要拖着脏脏的鸽子玩偶。 那只玩偶一如既往的丑陋,拥有大小不一的眼睛,锯齿状的尖牙(等等,鸽子不是不该有牙齿的吗??),那是很久以前灵子生日时,洪月笙用碎布头缝给她的,当送给灵子前,没少被凤蝶奚落。 “你这个丑八怪玩具会吓到灵子的!”凤蝶说。 但是灵子却意外的喜欢,每晚睡前必然抱着才肯睡觉。 “它好丑啊!!!可是我喜欢!!” 也许她觉得这个鸽子和她很像吧,一样的残缺者,一样的与众不同。 “扑腾,扑腾。” 不知为什么,鸽子展翅的声音变得那么真实,好像不再仅仅存在于幻想之中。 洪月笙睁开眼,一双巨大的翅膀正在他前边展开又拍下。。。原来是灯光映照下,墙上的倒影。 他回过头,看到竟然是人工智能丽萨操纵着房间里的两只机械臂比划成两只翅膀的形状,在房间灯光的映照下模仿飞翔的翅膀。 “你在干嘛?”洪月笙问。 丽萨并没有真正的实体,或者说魔鬼鱼中的每一个房间,每一个机械都是她的一部分身体,她可以同时出现在船中的任何地方,控制任何机械。听到洪月笙的话,另一只头部是摄像头和麦克风的机械臂好像蛇一样扭动着通过墙上的滑轨探到他身旁,摄像头镜头调整了一下焦距,闪了闪,就像一只在眨眼的独眼蛇一样,好像在思考洪月笙的问题,然后才通过麦克风回答: “根据对你的脑电波检测,不断有出现这一个活动图案。”说着她有操纵机械臂比划了一下鸽子翅膀扇动的动作。 “所以你学给我看?” “我的任务是不断学习帮助病人心情平静。。。”丽莎说道这里,根据自己刚才在艾米丽处碰壁的学习经验,暂停了下来。 “然后呢?”洪月笙看着机械臂上的大眼睛,继续问。大眼睛显得很深邃,由于担忧病人对刚才话的反应,显示着蓝色光晕,好像夜晚星空中的银河系一样。 没有感受到恶意的阻止,大眼睛的蓝色切换成表示高兴的绿色, “数据显示,每次出现这一图案时,你的紧张程度都有所舒缓。” 对于丽萨纯出于数据运算得出的好意,洪月笙无可奈何的皱起眉头,但是心情真的略有好转。 “砰砰”的叩门声打断了人和机器的对话,洪月笙还没来得及回话,门外的人就用略有些生涩的亚宁语继续说: “我要开门了!” 是艾米丽,洪月笙心脏的主治军医。话音还没落,也压根没有准备得到洪月笙的允许,她就已经进来了。依然还为刚才的事情生着气,艾米丽进来后重手重脚的检查医疗仪器参数,丽萨按照她的问题依次回答洪月笙的身体参数。 “她怎么了?”洪月笙小声问旁边的大眼睛机械臂,丽萨的分身。 “情绪参数分析显示:某人因对身体某些部位尺寸的形容感到不满和沮丧而心情难以平复。”丽萨也用同样低的声调回答。 “lisa,what_are_you_murmuring_about? (丽莎,和病人嘀咕什么呢?!)”艾米丽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nothing_serious. (没什么)”丽莎转过头平静的回答。 洪月笙也跟着摇头。 “你的情况一切正常,”艾米丽哼了一声,然后硬声硬气的说:“但你需要多休息,到达新城还需要一段路程。”她说完,手在前边的电脑显示屏上一划,新的数据便从台式心电监护仪上传送到她手上的pad上,然后她转身出门准备离开。 “谢谢你们。” 洪月笙突然蹦出了句感谢之词。 “你一直不说话,我都快以为你是个小哑巴了。”在几乎要走出门时,艾米丽停下来,“有一件事虽然我不想说。。。” 洪月笙抬起头看向她。 “我听说了你的故事,你做了件了不起的事情。” 说罢,自动门在她身后关上了。 洪月笙睁大眼睛坐在座位上,对艾米丽的话还没完全回过味来,大眼睛丽萨分身盘绕到洪月笙旁边,看着他的瞳孔,显示灯闪烁,快速做着病人感情的数据分析。 “你,做了件了不起的事情。”丽萨学着说。 第二十一章:梭鱼风暴 http://..org/ 自动咖啡机的绿色咖啡显示灯不断闪烁,压缩机发出嗡嗡的鸣叫,在蒸汽中,洪培过的咖啡豆被磨成粉,随后又被压缩,最后被萃取成浓缩液态咖啡,流如水杯中。 休息室放着淡淡的老爵士乐,曲子在美达布索亚怀旧群体里很有人缘: baby_won’t_you_pleasee_home? (宝贝你不回家吗?) cause_your_lover’s_all_alone. (你的爱人正在孤独的等待着。) i_have_tried_in_vain, (我徒劳的尝试,) never_no_more_to_call_your_name. (从未这么多次呼唤你的名字。) 医师艾米丽躬身从安置在休息室中的咖啡机里拿出刚做好的热咖啡。她喜欢清咖啡的味道,不喜欢在里边加糖加奶。她双手捧起咖啡杯,吹了口气,看向舷窗外寂静的海底世界,仅有魔鬼鱼发出的“滴—滴—”的声呐声。 然而寂静之后蕴藏着危险,驾驶舱内,红发艾丽娅坐在中央船长指挥席上,正指挥着前方呈扇形排布的船员小心翼翼的驾驶着魔鬼鱼以缓慢的速度经过海底雷区,在上百颗规律性闪烁红光的水雷之间穿行—在很长时间,连接旧城和新城的海底列车是唯一的民间交通方式,美达布索亚统治者为了杜绝旧城贫民利用非法途经偷渡进入新城,因而在海事运河下局部水域中安置了水雷,在遭受到足够强度的撞击时,水雷就会被引炸。 其实从旧城到新城并不远,如果还能搭乘海底列车,不到三个小时就可抵达。但是在昨天的暴动之后,海底列车线路被切断,因而魔鬼鱼救援机只好取道中心湖海底竖井,现在返航时不仅要再次穿越竖井,还需要沿着竖井与外界相连的水道进入运河,在水道的最后一段被布置了大量的水雷,经过这里,方能进入新城,一路上着实坎坷,花费的时间也是海底列车的三倍以上。 休息间中,艾米丽低声随着曲子哼着小调,在海市蜃楼新城,她常常去的小酒吧里也爱放这首歌: “when_you_left_you_broke_my_heart, (当你走时伤透了我的心,) because_i_never_thought_we’d_part. (因为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分离。)” 她懒散的低头看着手中的清咖啡,一个微小的圆形水晕浮现在咖啡表面,接近着又一个,再一个更大的,直到连艾米丽自己都能够明显感受到震动。她抬起头看向窗外,眼睛越睁越大—本来风平浪静的水域里,突然有几条梭鱼快速的穿过,然后越来越多,转眼中已经是成千上万的梭鱼构成的风暴! 在监护室中的洪月笙,和正在自己房间休息的仲久,也都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威胁的逼近。 “危险!!”洪月笙不自主的喊出声,虽然实际上他什么也没看到,但是一种无法解释的不详预感在脑间闪现。自从他因为偶然的机会开始驾驶机甲以后,这种感觉变得越来越敏感。 成群结队的梭鱼在水雷之间穿行,其中一条由于过快的飞行,又被同伴撞击的偏离了航线,冲着一颗水雷飞上去,结实的撞击到水雷的外壳。水雷内部开始闪耀出红色火光,随后怒火从内向外喷泄而出。 魔鬼鱼内的驾驶员也看到前方远处水域闪烁的火光。 “dammit…(见鬼。。。)”红发艾丽娅无声的咒骂道,随后大声下令: “reduce_output_power!turn_armors_on,ready_for_the_impact! (减少动力!立刻启动装甲,准备对应撞击!)”比洪月笙稍晚半分钟的间歇,红发艾丽娅也发出类似的指令。 “yes,captain!(是,队长!)” 自从进入深海后,魔鬼鱼便收起了厚重的装甲,通体超过三分之二的部位被透明的强化玻璃围绕,从外边看起来好像内部发光的水母。战备警告之后,人工智能丽萨立刻重新放下破损的装甲,透明天顶再次被遮住。但是由于之前在帝国公园遗址的战役,魔鬼鱼的防护能力已经大不如前。 海底也受到震动,波涛起伏,强烈的爆炸冲击波向着魔鬼鱼扑面而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整个舰仓强烈的震动,驾驶员们都险些被惯性甩出座椅,被炸死的梭鱼群残缺的身体“啪啪啪啪”的撞击到女孩们前面的驾驶窗,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她们。 “all_units_report_your_condition_immediately! (各单位立刻汇报情况!)”震荡刚过去,红发艾丽娅立刻询问状况。 “left_side_is_fine. (左船体正常。)” “right_engine’s_power_decreased_by30%. (右引擎动力下降30%。)” “main_engine_got_knocked_a_bit,but_it’s_still_working. (主引擎受到轻微撞击,但目前尚工作正常。)” 大家吁了口气,可是红发艾丽娅很清楚危机远没有过去—成群梭鱼反常的从旧城方向逃命,事情必有蹊跷。 “detected_strenuous_vibration_from_old_town,and_the_shockwave_scared_those_fishes,which_are_now_affecting_us. (检测到旧城区陆地方面有剧烈的震动,震荡波惊吓到鱼群,又波及到我们。)”丽莎汇报。 红发艾丽娅皱紧眉头: “such_a_strong_shockwave,if_not_an_earthquake,it_should_be… (这么强烈的震动,如果不是地震,就是。。。)” “valkyries(女武神)。”是仲久的声音,原来感知到危机之后,仲久便要求一直全程保护他的坦克少女推着他的轮椅到驾驶舱。 “only_valkyries_or_more_powerful_bombing,the_explosion_energy_can_be_transferred_to_seabed. (只有女武神或以上级别的轰炸,才能渗透到海底。)”仲久接口道,由于他本人完全不通水性,所以此时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紧锁着眉头。 “captain...(队长。。。)”领航员颤抖着声音指向前方。 魔鬼鱼前方出现更多的亮点,亮点和亮点之间通过炙热的光线连接到一起,很快就变成了大火球,然后爆出灿烂的火花。 “oh_my_god!(我的天啊!)” “all_mines_were_detonated! (水雷都被引炸了!)” 不仅仅是更加强烈的冲击破,巨大的爆炸同时也引起了海底隧道的塌陷,更夹杂着钟乳石碎块随着冲击波冲向魔鬼鱼。 “captain,tunnel_ahead_of_us_is_copsing. (报告队长,前方隧道出现塌陷。)” “right_steering!quick! (船舵紧急向右侧转向!!)”红发艾丽娅立刻下令。 驾驶员立刻转动船舵。 “turn!smartly!(快转!)” 魔鬼鱼开始摆动左鳍,向侧面反转。 “hard_over!captain! (转到底了!队长!)”驾驶员报告。 魔鬼鱼及时避过前方跌落的钟乳石,但是更多的塌陷在隧道前后开始爆发,魔鬼鱼穿插在期间左闪右避,其间难免刮蹭到隧道或跌落的岩壁。 “bottom_was_been_hit! (舰艇底部遭到撞击!)” 艾米丽正好从休息室跑出来经过底层走廊,眼睁睁的看着巨大的钟乳石随着海潮砸向船体。她还没来得及保护自己,魔鬼鱼底部破损的装甲就因剧烈的撞击而破裂,水流接二连三的冲碎了局部船体外壳,把艾米丽卷入到翻卷的水浪中。 “reporting,bottompartment_no.1_and_2_were_flooded. (报告,底层一,三号舱室进水。)” 警报接二连三传送到舰艇指挥室。 红发阿利娅:“lisa,close_the_bottom_passagepletely,in_case_water_continues_flooding_in_other_ces! (丽莎,完全关闭底层舱室通路,防止水向舱内蔓延!)” “signs_of_life_is_detected_inpartment_no.3! (检测到三号舱室尚有生物反应!)” 丽莎警告,并传送了两个图像给驾驶舱显示屏。 “it’s_emily! (是艾米丽!)”红发阿利娅看到正在水中挣扎的艾米丽失声叫道。 “what_wrong_with_this_guy?! (这家伙在想什么?!)”仲久则看着监护室的图像一脸迷惑:医疗监护室自动门已经被冲垮,水蔓延到房间三分之二的位置,但是洪月笙却依然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attention_please,all_staff_must_evacuate_from_bottom_area_immediately! (所有工作人员请立刻撤离底层舱室!)” 丽萨通过不断播放着广播,但是不忘也对洪月笙用亚宁语做警告。 “病人,请立刻前往安全区域。。。” 但是海水已经迅速漫过洪月笙的鼻尖位置,遂而包裹住他整个的身体,声音在水中的传导速度高于空气,带来的结果就是所有的声音听起来都好像来自于头顶上的天国,含混不清。 水冰冷刺骨,但是洪月笙看着幽蓝的海水,却发现自己丝毫没有感受到恐惧。他漂浮在水中,周围的灯光忽明忽暗。他闭上眼睛,好像看到寒冷冬日夜晚,凤蝶,灵子和他一起坐在天台上,一架巨大的客运飞机从他们头上飞过,飞机翅膀处闪烁着同样忽明忽暗的灯光,那是本来应有的和她们在一起的幸福。 监视舱里仲久对着屏幕大喊洪月笙的名字,影像传送到监护室,也好像来自几亿光年距离的外太空,只剩下空洞的“呜哇呜哇”声响,演变成洪月笙脑海中巨型客机略过天空的声音。 “does_he_still_wanna_survive?! (他还想活吗?!)”坦克少女在仲久旁边,看着监视器中在水底独自享受着平静的洪月笙,疑惑的自言自语。 一种来自外界的强烈的求救感把洪月笙从他的冥想中唤回来,虽然没有看到,他能感受到不远处走廊中因为溺水而拼命挣扎的艾米丽,那是一种来自人类内心最深处的,最本能的勇气,在绝境之中想要生存,不仅生存,还要挣扎奋斗。 “emily! (艾米丽!)”红发阿利娅痛苦的看着监视器中的艾米丽,一股强烈的水流把她推到走廊墙壁,她的头部沉重的撞击到屋顶,一时间头晕眼花,但手脚一直在徒劳的四处乱蹬。 “captain,we_must_close_the_passage_now,or_this_ship_will_sink. (队长,必须尽快关闭底层舱室通路,否则整船都没救了。)”一个队员咬咬嘴唇,狠下心来说。 红发阿利娅明白顾全大局的重要性,她把手放在底层舱室通路的控制拉手开关,却迟迟拉不下去。 突然间,一个身影出现在艾米丽身边水域,一把挽住她,朝走廊往上一层的方向游去。 “it’s_hong!(是洪月笙!)”有队员欣喜的叫出声,自从他上船以后,已经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他的名字。 仲久和红发阿利娅也心中暗喜, “lisa,active_all_workable_cameras_to_follow_them. (丽萨,启动所有还可以使用的摄像头跟踪他们。)” 所有队员一起通过环绕四周的监视器中不同角度的影像关注着洪月笙和艾米丽,为他们捏着一把汗。 洪月笙拉着艾米丽游过舱门,两人脸色都已经因为缺氧而变得青紫,总算从一个舱顶略高还未被水淹没的地方探出头来,洪月笙大口喘着气,同时拍着艾米丽后背,艾米丽好不容易才从呛水的窒息中缓回来。 ““我们还得继续下潜,”洪月笙看着浑身湿透,连眼镜也已经不知踪影的艾米丽,由于紧张和寒冷浑身颤抖,安慰她:“大口吸气,别怕,我们办得到的。” 艾米丽已经冻的嘴唇发紫,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同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次潜入到水中。 这次洪月笙看到水下墙壁与地板接缝处闪烁出流动的灯光,这本来是舰艇在休息时活跃气氛时才会开启的闪烁的灯光,可以由电脑控制往灯光“流动”的方向,平时并无实际作用。而现在,丽莎特意为他们开启的灯光用来指引正确的方向。 沿着灯光,两人靠近连接底层和上层的竖直通道。 “holdon!you_almost_there!hold_on! (坚持住!你们快到了!坚持住!)”驾驶舱中的人都在为洪月笙和艾米丽加油,尽管他们并听不到。红发阿利娅向丽莎下令: “open_the_gate_2. (打开2号闸门。)” 丽莎率先被洪月笙从2号通道下面推出水面,随后洪月笙也窜出来,两人贪婪的吸着空气,洪月笙伸手想转动头顶上的圆形闸门扶手,但是闸门纹丝未动。 “open_the_gate,lisa!! (打开闸门,丽莎!!)”红发阿利娅抬高音量。 闸门面向上层的一面,正好被破裂倒塌的船体压住,无论丽莎下达什么指令,闸门都只能挣扎着颤动,却无法打开。 “the_gate_get_stuck. (门卡住了。)”丽莎报告,驾驶舱操作台的2号闸门闪烁起红色警报。 洪月笙使尽力气尝试传动和推开闸门,艾米丽则去拉闸门下边的手动紧急开关,但是两个人的努力都是徒劳。 水已经越慢越高,他们两个必须要脸部贴到闸门底部才不会被漫上来的水淹没。 “pleasee_on!bastard! (加油啊!混蛋!)”仲久也气急败坏地“咚咚咚”的砸着闸门开关,当砸第五下时,闸门奇迹般的开了! “二当家的!手伸上来!!” 出现在闸门上,洪月笙和艾米丽眼前的,竟然是青蛇和白虎—幸亏白虎搬开了挡住闸门的废墟,靠蛮力拉开了闸门。 洪月笙把艾米丽的手递给白虎,自己蹬水在下边推着艾米丽的腰把她送上闸门,然后自己紧跟着在青蛇的协助下爬上去,几乎在同一时刻,红发阿利娅拉下了闭底层舱室通路的开关。魔鬼鱼底部全部闸门关闭,总算抑制住了水流的进一步蔓延。 “oh_yeah!!!(太棒了!)”透过监视器看到洪月笙和艾米丽平安逃过一劫,驾驶舱的大家跃起欢呼起来。 “真是个命大的小子!”仲久也长嘘了口气。 红发阿利娅也看着显示屏,赞许的点点头。 ”captain,we_are_safe_for_now. 队长,我们暂时避过当前的冲击波和塌陷。”前方队员报告。 ““we_wouldn’t_be_able_to_hold_on_for_long. (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看着显示屏上的机体状态报告,红发艾丽娅已经从短暂的喜悦转为忧郁。 插曲: 小女孩眼中的世界 http://..org/ 一双亚宁小女孩小巧的手,借着微弱的烛光,拿起床头的八音盒,表面有凸起小针的音筒被一个青铜小盒子包着,其上是小女孩的父亲用废旧的银白色螺丝手工焊接而成的跳舞小人,虽然材料粗糙,但是做的惟妙惟肖。小女孩”兹拉兹拉“地转动起音乐盒侧面小小的曲形把手,再松开手,动力带动青铜盒子中的音筒匀速转动,圆筒上的针经过音板音条时拨动起簧片,轻轻地奏起了乐曲旋律。 音乐中,父亲推开门进入房间,动作有些急促。 爸爸? 她冲父亲比划着手语,两年前,在她两岁半的时候,一场声带疾病夺走了她说话的权利,幸而并未对听力产生任何影响。 “来,妈妈想见见你。”父亲说,他走上床前,一搂就把身着白色睡衣的她抱在怀里。 走出自己的卧室时,她看到房顶上打开了一个大大的洞,通过洞口可以看到外边的烟火把天空照得通红。房间中一片狼藉,母亲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红色的液体从被面儿慢慢的渗透出来。父亲抱着她来到母亲床前,把她轻轻放下来。 母亲侧过头看着小女孩,脸色雪白,额头上沁出汗珠。 妈妈,你怎么了? 她向妈妈比划着。 ”妈妈没事,只是困了,睡前想再看你一次。” 那为什么咱家屋顶有个大洞啊? “妈妈想看月亮啊,月光好美的。” 小女孩咯咯的笑起来。 “宝贝,你好像天使一样,和你爸爸好像。” 小女孩身后的父亲悄悄的摆过头,用手背擦拭眼睛。 “拉着我的手。。。”母亲伸出手,小女孩高兴的抓住它,那是一只消瘦的成年女性的手,手中有一颗糖果。 妈妈,你的手好凉。。。 可是母亲不再说话,胸部也逐渐停止了起伏。父亲把手放在母亲颈部,半响,默默的躬身靠近母亲,亲吻了她的额头。 小女孩羞羞地用手捂住眼睛,还依然从指缝中顽皮的露出乌黑的大眼睛,看到父亲为母亲合上了眼睛。 “宝贝,”父亲再次抱起她,“妈妈睡觉了,我们不打扰妈妈,去捉迷藏,好不好?” 捉迷藏!大晚上的,这还是第一次呢! 小女孩开心的不得了,她手上还捧着转动的音乐盒,上边银白色的舞者还随着音乐《月光中的烟火》旋转着,翩翩起舞。 走出房门,好多的烟火啊! “大家在庆祝节日。”父亲告诉她。 成千上万华丽的光速在空中和地面上来回穿梭,时而又爆成烟花,旋转着放出夺目的色彩。成群漂亮的黑色大鸟穿梭其中,伴随着火光表演着空中舞蹈。小女孩张大嘴看着天空,兴奋的都说不出话来,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庆典。 路上的行人也都好兴奋啊,他们从远处的火光中大声欢呼的从小女孩和父亲身边跑过,周围飞驰而过的汽车,就好像游乐园旋转的木马。一个站在吉普车上的大哥哥,狂欢着举着硕大的礼花筒射出连续的彩珠,飞向天空中的大鸟。而大鸟也漂亮的转了一个身,滑翔到吉普车附近,大哥哥大喊的话小女孩听不太懂,大概是“不给糖吃就捣蛋!”之类的话吧!而且似乎他赢得了游戏—因为他的一个彩珠弹幸运的射中了大鸟,大鸟偏离了之前的弧线,贴地划过时和抱着小女孩的父亲仅有一线之隔,之后就在远处街角爆出更大的烟火,连整个街道都为之心动了。 哇! 小女孩眨眨眼睛,吐出舌头,怪不得爸爸总不让自己过年时碰这些礼花呢!大哥哥们太淘气了,居然敢弄出这么大动静,回家不会被他们的爸爸妈妈打屁屁么? 巨大的旋风吹乱了穿梭在人群中的两人头发,小女孩目接不暇的转头看向空中,居然是过新年时才会拜祭的女神从天而降,女神的底部张开,里边就像美丽的银河,好多的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银河中降下来。这难道就是童话里说的那样,过节时会有乔装打扮的女神像天女散花一样从天上撒糖给听话的小朋友吗?小女孩好想伸手去抓落下来的闪闪发光的糖果,父亲却把自己紧紧抱在怀里,扑倒在地上。 爸爸,捉迷藏没还没开始,不用这样捉急啊。 她想和父亲这样说,可是无奈父亲把自己抱得太紧,她的手动不了,无法做手势。 爸爸,胡子茬好渣。。。 几分钟之后,父亲又抱着自己站起来,这次跑动动作有些踉跄。小女孩闻到父亲背后有股烤肉烧焦的味道,刚才吵闹的大哥哥也没了声息,她想看看后边发生了什么,无奈被父亲宽阔的胸膛挡住,什么也看不到。 拐过一个街角,跨进一个小门,就钻进漆黑的防空洞口。 嗯,这确实是平时和小伙伴躲猫猫的地方。 小女孩拱起下巴,像小大人一样放心的点点头,看来爸爸说带我出来玩不是骗我。 父亲把小女孩放在防空洞里,弯下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好像一辈子也看不够一样。 小女孩眨巴眨巴大眼睛,做着手势: 游戏要开始了吗? ”嗯,要开始了。”爸爸揉揉她乱糟糟的头发,帮她放下手中的八音盒,抓住她的双手,盖住她的眼睛。 “爸爸转动你的八音盒,然后爸爸先躲,等音乐结束了你再找爸爸好不好?” 小女孩点点头,等八音盒音乐再度响起时,她心里也默默的数起数。 二十,十九,十八。。。。 父亲轻轻后退出防空洞,随后用尽全力关上防空洞闸门。他终于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筋疲力尽的把身体倚靠在闸门上,他看到自己身后已经是一片火海,被燃烧弹吞噬的人撕心裂肺的惨叫,漂浮在空中巨大的“女武神”像末日审判者一样冷眼观察着裙摆下的活地狱。 父亲贴着闸门慢慢滑倒在地上,在门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鲜血从后背啵啵啵的流出来,那来自刚才掩护女儿时被女武神炸伤的伤口,很快他身下的土地就被染成一片鲜艳的玫瑰色。 “说好的明天吃饺子呢,孩子他妈。。。”他嘴唇轻轻的颤动。 “轰!”一颗女武神掷下的导弹,正好落在他附近,把他卷入绚烂的火焰中。 五,四,三。。。。 捂着眼睛的小女孩前,八音盒上的优雅旋转着的舞者越转越慢,乐曲《月光中的烟火》结束。 第二十二章:再见,过去 http://..org/ “we_wouldn’t_be_able_to_hold_on_for_ong. (我们坚持不了多久。)” 红发艾丽娅看着面前的显示屏,愁云满面,分析图像上的魔鬼鱼好像被猛兽暴虐的撕裂过后奄奄一息的动物一般,各项数据都显示着红色警报。 ““captain,hq_message_ising. (队长,有总部的讯号传进来。)”之前在走廊中和艾米丽结伴的那位体型丰满的女队员汇报。 “put_it_through,bonnie. (接进来,邦妮。)”红发艾丽娅向女队员点点头。 邦妮拨了下前方闪着绿光的按键,从总部传来的全息影像浮现在坐在船长指挥席上的艾丽娅和前方船员之间。 一个有着鹰一样锐利的眼睛,深凹的眼窝,锐利的深褐色眉毛,刀削一样棱角分明脸庞的美达布索亚年轻军官上半身影像浮现出来,他紧紧贴合头皮梳理的同样深褐色的短发在灯光下闪烁着光彩,眼神中富有冷酷的狂暴和含蓄的斯文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足以冰冻住所有看到这双眼睛的人。他身着坚硬的立式领口铁灰色军服,两杠三星的肩章显示着他的上校(colonel)军衔,宽阔的肩膀,收紧的腹部,挺拔且精干,手带皮质手套,暴露他近乎洁癖的偏执。 仅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意,犹如一个冰冷迷人的魔鬼从地狱里出现在眼前。 “hmm,victor(哼,维克多)。。。”仲久看到屏幕上的那个大约二十五岁的男人,叫出他的名字,口气中参杂着敌意。 “yesterday(就在昨天),”维克多开口了,同时配以亚宁语字幕播放—这是一段对内的作战宣言: “the_17th_november_of_the_15th_meya_years—a_day_which_will_never_be_forgotten–the_rebels,who_gathered_in_the_mirage_old_town,brazenly_betrayed_the_trust_of_meya_union_government,and_broken“the_2nd_mirage_treaty“after_the_war.in_addition,it’s_destroyed_the_hard-fought_peace_built_by_the_people_of_medarbussoya_and_yanin.” (美亚编年历15年十一月十七日—永远记住这个耻辱的日子—海市蜃楼旧城区的非法叛乱分子,公然辜负了亚美联合政府对他们的信任,违反了战后《第二次海市蜃楼条约》约定,打破了长久以来美达布索亚和亚宁人民共同建立的和平。) as_suprememander_of_meya_union_government_in_mirage,imand_all_suppression_forces_clearly_convey_the_following_message_to_the_rebels_in_the_old_town.” (作为亚美联合政府驻海市蜃楼本次任务总指挥,我要求全部参加镇压的部队清晰的传达给旧城区以下信息:) “meya_government_will_make_very_certain_that_this_form_of_treachery_shall_never_endanger_us_again!” (亚美联合政府将确保这种形式的背信弃义得到血的教训,永不再发生!) 他以“god_be_with_us.(神与我们同在。)”作为讲话的结束语,全息视频结束前,还能听到视频拍摄的现场台下士兵表示效忠的吼声。 红发阿利娅看着屏幕:“so,medarbussoya_has_already_started_the_suppression_in_the_old_town. (果不其然,美达布索亚已经对旧城区正式镇压了。)” “fxxk!”仲久侧过头去,低声自言自语:“早不出动晚不出动,偏偏在我们撤退的时间,而且对于区区一个城区居然动用女武神,不顾我们的死活吗?!” ——————- 帝国公园废墟,中心湖前,由于此前复兴会和魔鬼鱼的混战已经把这里变成了钢铁废墟和血肉的墓场,加上蝙蝠战机和女武神的夜间空袭,大部分游击队员已经撤离或转移到了别的战区。但是废墟上依然有一个消瘦的女性身影在被周围火光笼罩的夜幕下,不依不饶的搬动开散架的破铜烂铁或者血肉模糊的人体残肢。 “太子!太子!你听到我吗?听到了回话啊!”她的嗓子已经喊到声嘶力竭,像猫一样轮廓的脸颊上挂着泪痕,全然不顾碎裂后尖锐的钢铁边缘划破自己的衣服,刮伤胳膊亦或是手脚,满脸是血迹和油污,着了魔一般翻动着墓场希望可以在残骸下找到太子。 “琪琪,算了吧,我们已经找了几个小时了。。。”在旁边一起搜寻的狗熊终于停下来,看着她,他现在恢复到人形,也是全身是伤,左眼红肿的很严重已经压迫的睁不开眼。连续两天夜叉化几乎击垮了他强壮的身体,带走了他全部的养分,现在他看起来完全不像他的绰号,皮肤干瘪,紧贴在宽阔的骨架上,好像一个大衣架上挂了一套风干的皮囊,显得分外落魄。 “你胡说!太子不会有事的!他怎么可能出事呢!”琪琪声音沙哑,根本不理会狗熊的劝阻,继续埋头使足力气搬动下边一辆汽车残骸。 “他是太子啊!只要他好好地,我以后一定听话,再也不使性子了!” “是的,太子他,一定没事。”狗熊站起来,蹒跚的走向她。 琪琪这才转过身,正脸瞧着狗熊。她眼睛红红的,吸溜着鼻子,“熊哥你也这么认为是不是?” 狗熊点点头,重复了一遍:“嗯,太子一定没事。” 琪琪笑起来,她平时性格乖张任性,但只要一提到太子,就在意紧张得不行。但随后她就眼睛瞳孔放大,失去了光彩—原来是狗熊趁她放松,上前一拳击打到她腹部,把她打晕了。 他把她扛到肩膀上,转身看向四周。帝国公园周边一圈,已经被火海所围绕,自己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已然付之一炬,生灵涂炭。远处城区上空中飞满了蝙蝠战机,好像群鸟包围着猎物捕食一样。“熊哥,快走吧!”废墟下边的复兴会伙计冲着狗熊喊道—他们还有一辆车等着狗熊和琪琪:“总部已经警告所有队员立刻前往避难所了!” 狗熊抬手摸去眼睛里的泪水,背着琪琪一瘸一拐的走下废墟。 在他身后,一种奇异的粉红色色气体蔓延出来。。。 负责空袭的蝙蝠战机正盘旋拥簇着的巨型红战机女武神,汇报着最新战况。 其中一个蝙蝠战机的机枪手透过飞机舷窗看向下边的城区时,意外地发现在战火的硝烟之中,混杂出一种粉红色的气体。 “hi,buddy,what’s_that? (喂,哥们儿,那是什么?)”机枪手问前排的驾驶员同伴。 驾驶员也好奇的透过前方的显示器观察,他进一步放大地上的画面,发现粉红色气体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在空气中蔓延,迅速包裹住整个地区,并往上空侵袭。 车载电台中播放着歌曲: “我想我如果说清楚, 那将会变得很愚蠢, 如果有不伤人的方式让你记得我~” 琪琪从昏迷中朦朦胧胧醒来,耳畔中响起车内电台中播放的歌曲,缓慢而悠扬。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听广播??!”前方副驾驶上的狗熊问旁边的驾驶员,目瞪口呆。 “我怎么知道?!这tm广播坏了,关都关不掉!”极速开着车奔往避难所的驾驶员气急败坏地回道。 琪琪呆呆的看着车窗外,街景哗哗的卷向后方,好像过老电影似得,从地面一直连向天际的粉红色烟雾追赶着他们,翻卷在他们的车旁,温柔的抚摸着车窗,从外到内不同色阶的粉红色流光溢彩,把颜色带给了车子,街道,蝙蝠飞机,乃至整个旧城。 “这世界安静的倾斜, 快压坏善良的时间, 我温柔的靠近,你的心知道,我是粉红色, 我是粉红色~ 我是粉红色~ 我是粉红色。。。。。” ————— e_onds!(快点,姑娘们!)go!go!go!” 红发艾丽娅催促着队员,有秩序地迅速穿过狭窄的走廊进入装备间—几分钟前,红发艾丽娅刚刚做出了弃船的决定—魔鬼鱼救援机所受到的重创,已经无法支撑大家继续前行了。 “这是你的exosuit(深海潜水套装),丽莎会教你如何操作!” 红发艾丽娅用手指着装备间中一台约两米高,足有两百四十公斤中的银白色钛合金机甲,用亚宁语对洪月笙说。这套装价是房间中整整齐齐排成一列的装甲中的一架。厚重的装甲可以把人类驾驶员完全包裹其中,为了允许潜水者做更精确的运动,在全身上下装备了十八个旋转接头,这些接头都用红色突出显示,利用它们可以允许潜水者在深海灵活的操作自己的手臂和腿部运动。 由于无法继续搭乘魔鬼鱼,因此小队成员不得不依靠穿着深海潜水套装,凭自己的力量游完最后一段路。 “others,on_your_position! (其他人,立刻就位!)” 洪月笙还没来得及提任何问题,红发艾丽娅就已经疾走开继续安排其他成员的行动了。 “这和我之前操纵的机甲一样吗?”洪月笙问装备间中的人工智能丽莎的分身。 “exosuit有和陆地机甲不同的用途,”对于技术问题,丽莎的回答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它是目前为止最先进的大气潜水系统(atmospheric_diving_system),是用于提供给操作者一个适宜深水下生存的装备,潜水者将会承受和地面上同样的压力,因而不会被深海水压所伤害,而且exosuit配备了四个推进器来协助潜水员快速移动,它携带的电能和氧气可以保持潜水员在水下生存五十个小时。” “穿上它你就是水中的飞行员。”艾米丽正好也跑进装备间,搭了句话。得救之后,她刚补充了热量,终于缓过劲来。 前方的青蛇和白虎也已经分别钻进了分给自己的exosuit,但是即便在丽莎的辅助下,两人操纵机甲的能力都很笨拙,目前已经和周围装备的电线搅作了一团,难解难分。 “当然除了这俩傻子。。。”艾米丽看着前边挫到家的两个人,一脸黑线。不过话语间显然已经柔和了很多。旁边的洪月笙不禁也被逗笑了。 “你保重。”艾米丽看着回头嘱咐洪月笙。 “嗯。”洪月笙点点头。 “emily(艾米丽)!”红发艾丽娅在装备室尽头处招手问艾米丽过去帮忙。 “i’ming.(来了)!”艾米丽回了声,然后对洪月笙说:“我去了。”向红发艾丽娅的方向跑去。 “team_one,go!(第一组,出发)” 穿好exosuit装备的队员三人一组,第一组成员已经进入隔离舱,隔离舱注水后,红发艾丽娅一声令下,第一组队员们就被喷射出魔鬼鱼。 仲久在哪?洪月笙这才发现没有仲久的身影。 “仲久呢?”洪月笙冲青蛇,白虎喊,之前走廊中答话的丰满女队员邦尼正在主动帮他们两个解开缠绕在身上的电线。 “大当家的刚才还和咱俩在一块呢,怎么一转眼没影了?”青蛇本来正红着脸等着邦尼的胸部弧线看,一听洪月笙问自己,赶紧回话,然后看向白虎,白虎也摇摇头。 说话间,才看到仲久从卫生间杵着拐杖出来。 “哎呀,一着急就尿频,真是奇怪了!”仲久看到洪月笙,愁眉苦脸的念叨。 洪月笙看着他:“你不会是怕水吧?” “去去去,你胡扯什么呢?”仲久冲他瞪圆了眼睛:“大爷我天不哦地不怕,区区游个泳能吓的住爷吗?!” “一会儿入海了就全是水,尿哪儿还不懂一样?”白虎傻乎乎的嘟囔。 “你给我闭嘴!”仲久指着他,“没让你丫说话别插嘴。” “对不起对不起,大当家的。”青蛇赶紧给弟弟赔不是,瞪了弟弟一眼。 仲久拄着拐往前又走了两步。 “team_two,readytogo!(第二组,出发)” 透过隔离舱的窗口,可以看到海水完全漫过第二组人。 “。。。。”仲久看着征了一下,转身又往回走。 “哎!你又哪儿去?”洪月笙急了。 “我再去尿泡尿再回来。”仲久一瘸一拐的就又往卫生间走。 嘭! 一声闷响,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吱声了。。。原来是洪月笙手上抓起exosuit头盔,追上刚转身的仲久朝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击。仲久一翻白眼,就呈倒立的“出”字形,趴倒在地板上。 “二当家的。。。。这。。。”青蛇看得目瞪口呆,伸出手不知如何是好。 隔离舱口的艾米丽噗呲笑出声来。 红发艾丽娅“哼”了一声,不过其实心里想的是,早该有人教训他一下了。 坦克女孩走到洪月笙身边,她比洪月笙足足高出两个头。洪月笙抬头仰望着她说: “接下来他就交给你了。” 坦克女孩点点头。 魔鬼鱼的身体已经开始土崩瓦解了,多数队员已经被喷射出主舰。洪月笙穿着exosuit装备被投射进水中时,刚开始还有点别扭,海底的浮力和在地面上活动的感觉很不一样,且装备非常沉重。但是归功于他对操纵机甲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很快他就掌握好了要领,不适应的感觉慢慢消失。exosuit完美的压力控制使得他不需要调整潜水新手最难搞的耳压问题,呼吸声也逐渐从沉重的喘息变得稳定的丝丝声。他已经可以掌握平衡,并自由操纵exosuit的手臂和腿的运动,装备因而变得轻盈敏捷。尽管在深海可见光几乎不存在,他找到头部照明开关,打开后四处寻找魔鬼鱼和队友。 “get_out,now!the_door_is_closing!(快出来!门要关了!)” 洪月笙从头盔的通讯系统中可以听到红发艾丽娅的警告,坦克少女和仲久还在魔鬼鱼里边,他们是最后两个人。洪月笙的头灯终于照到魔鬼鱼时,满目疮痍的它正在被水压压垮。 “仲久!!” “tank!!” 海水中的队员们都屏息看着魔鬼鱼,担心着坦克女孩或是仲久的安危。 片刻的宁静,却仿佛有一年那么长。 突然间,隔离舱舱门被喷射出去,大量的水泡喷涌而出。原来是坦克少女在水淹没自己之前生生踹开了舱门,她肩上扛着被硬塞进exosuit,还处于昏迷状态的仲久,游离出即将沉入水底的魔鬼鱼。队员们通过通讯装置爆发出一阵欢呼喝彩声。 “再见了。”洪月笙听到头盔里传来丽莎的告别声。 “为什么说再见?”洪月笙赶紧问,“你是人工智能,不是可以存在在任何地方吗?” “我来自于魔鬼鱼的母体电脑之中,海底也没有网络,无法上载我的数据。因而,魔鬼鱼不在了,就意味着我也不存在了。” “可是丽莎,一定有什么办法。。。”洪月笙焦急的把头灯又照回正在下沉魔鬼鱼。 “能陪你聊天我很高兴。”丽莎继续一字一句的说, “你,做了件了不起的事情。” 魔鬼鱼突然挣扎着摆动起三角形双鳍,全然不顾更多的动作会加速它肢体的消亡—它用双鳍摆出两只翅膀展开的形状,模仿起鸽子展翅的动作,同时灯光最后一次全开,像要把生命中最后的光彩全都释放出来,一种超出单纯生物或机器的能量从魔鬼鱼的身体中迸发而出,飞向洪月笙,并和他融为一体。 其他队员都被这一奇景所震撼,惊讶的合不拢嘴。 从不轻弹眼泪的洪月笙顿时泪水绝提,呜咽的说不出话来。 用尽了最后的力量,魔鬼鱼周身的灯光系统停止运转,身体破裂,变得支离破碎。 艾米丽游到洪月笙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去新世界。” 洪月笙瞪着眼睛瞧着下沉的魔鬼鱼,把手隔着exosuit按到自己左心室的位置,回想起以前的一切,当初的样子,他曾拥有的,和他所曾失去的。。。他周围的队员相续打开背后的推进器,喷射出长长的气流,像长尾巴的彗星一样推送出去。 “再见。”他看着终于逐渐没入深不见底的海底黑洞之中的魔鬼鱼说。 “我向自己保证,要是有机会,能让我拿回所失去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会抓住机会。” 就像谚语中所说: 愤怒和痛苦,挣扎和信念,是打开新世界的桥梁。 —————— 美亚编年历一五年十一月十七日,也就是在史称“亚美战争”大溃败的十五年后,在为纪念新美亚联合政府成立的纪念日中,以“不知疲倦的为国家作战”为格言的激进反美组织复兴会于亚宁首都海市蜃楼掀起了战后最大的一起民众集体抗议和武装独立活动,并一度控制了旧城大部分地区。但在仅仅一天的短暂优势之后,遂遭到了美亚联合政府军的残酷镇压。 交战双方皆损失惨重,甚至于最终以整个地区失去联系而告终,之后进一步消息被严格封锁,真相和具体伤亡人数不得而知,为亚宁历史上写下了最黑暗的一章,在之后被广泛称为黑色十一月。 摘自《帝国往事》,统一与分裂篇章:黑色十一月,终。 第二十三章:俄尔普斯的爱人 http://..org/ 气泡经由潜水呼吸器涌出,呈垂直方向朝水面方向浮上去,在没有光线的海底,无法清晰感受到方位,这是使用自然的方法辨识方向的一种方式。 漆黑的大海犹如夜晚的星空,而打开照明装置的洪月笙和其他人则好像夜空中的流星,在背后的推进器的动力下,顺着气泡上浮的方向游动。 来自旧城方向的水域时而传来震动,由于之前引起的连锁反应,众人难免还心有余悸,每次震动传来,都不免心中咯噔一下,大家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担心,使得本来就漫长的上浮旅程更添压抑。 哒,哒哒。 通讯器中传来了敲击的声音。 声音在水中的传输速度快于人类熟悉的地表,因而光靠自己,人很难辨别出声音来自于哪里,但是在每个成员的exosuit(深海潜水套装)手腕的潜水手表中,都内置了声呐雷达。循着雷达显示的方向,洪月笙看到游在上方的身材丰满的邦尼正在用手有节奏的敲击头盔。 啪啪,啪啪啪。 邦尼又改成了轻轻的掌击。 艾米丽也笑出来,于是也跟着敲起来。 哒,哒哒哒。 邦尼转过头,用另一只手冲艾米丽竖起大拇指,她一直是魔鬼鱼团队里的开心果。 跟着打起鼓点的人越来越多,竟渐渐形成了打击乐的乐曲旋律,连青蛇和白虎都加入了行列。 “你看,城里人真会玩。”青蛇不忘用流行语假装懂行的对白虎说,尽管他的多半旋律都是错的,但是不妨碍他随着旋律一边扭动身体一边胡乱打着节拍。 每个之前心情沉重紧张的人,终于在乐曲声中稍许放松下来,连一贯冷静严格的队长红发艾丽娅也没有制止这一行为,只是摇摇头,私下里却也默默的笑起来。 “哼首歌吧?”艾米丽通过通讯器,用亚宁语怂恿洪月笙。 “你说什么?”本来心情沉重的洪月笙被问得莫名其妙。 “哼首歌。” “我不会唱歌。”洪月笙生硬的拒绝。 “你会的,在你昏迷的时候,你一直在哼。不信你问他们倆。”艾米丽是洪月笙心脏移植手术的主治医生,她指指旁边的青蛇,白虎。 洪月笙转过头,透过面罩看向白虎,他知道白虎是个老实人,不会胡说。 白虎憨憨的脸浮现在吐出的水泡后边,傻傻地笑起来,“呵呵~” 随后他竟然还学着南腔北调地哼了两声,原来是那首讲大河的歌,尽管那时洪月笙还不知道其实运河通向浩瀚的大海。 “看!”艾米丽得意的声音又传过来,随后也跟着哼起来,一样的五音不全。 “现在,你说你sorry(艾米丽自己改了歌词), 觉得一直如此虚幻~” “你却跟我说,“lo~~~ve”(艾米丽又改了歌词)太庸俗, 你有更多理想。” “吁~~”连其他队员也用亚宁语起哄,敲打节拍也变成这首乐曲的旋律,连肩上扛着还在昏迷状态的仲久的不苟言笑的坦克少女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哼起来。 洪月笙无奈的摇摇头,但是另外两人实在走调的离谱,为了捍卫这首重要的歌曲,终于忍不住他也跟着哼起来。 歌声飘荡在茫茫大海中,更多久居深海的鱼类也游来凑热闹,由于长年生活在黑暗的缘故,这些被叫做星光鱼的深海鱼种有能发光的鱼皮,全身上下还有多个绿色发光点,外形酷似一把斧头,嘴出奇的大,几乎占去全身绝大部分,但却性情温和,它们环绕着小队游动,组成了一个繁花似锦的海底嘉年华游行队伍。在这与世隔绝的片刻,大家暂时忘却了种族,地位和国家的差别,享受着短暂的和平。 ——————— 红发艾丽娅的声呐雷达上闪现着由小队歌声引起的规律的轻微波动。 情况一切正常,艾丽娅心里想。她做了一下手势,要求全队减速停留,并检查自己的压缩空气余量。大家的休闲歌曲活动也告一段落。 “为什么我们每上升一段,都要停留一会儿?”洪月笙问。 “是为了缓解水压做的减压停留,尽管我们的exosuit可以保护我们,但保守点总是好的。”艾米丽继续解释给洪月笙:“水下的压力大于我们平时生活的陆地,越深压力越大,随之空气的体积也会被压缩变小。” 艾米丽做了个吸气的动作,“这意味着我们在深海呼吸的压缩空气实际上会是陆地上好几倍的体积。如果我们上升得太快,空气会迅速膨胀,无法及时排出体内,最终。。。” 她做了个变魔术的动作,“像“俄尔普斯的爱人”一样!” “俄尔普斯的爱人?”洪月笙不明白。 “你连俄尔普斯的爱人的故事都没听说过吗?”好奇心旺盛的邦尼也操纵exosuit游过来。即便从潜水套装的巨大面罩中,也能看到里边邦尼被潜水服紧绷着的丰满胸部间清晰的事业线。 洪月笙摇摇头,亚宁人和美达布索亚人在文化上有很大的区别,很多在双方传统中脍炙人口的传说或预言,在对方民族中并不广为人知。 “说来听听?”看着邦尼过来,青蛇也赶紧揪着白虎凑热闹。 ”怎么什么时候都有你啊。”艾米丽冲着青蛇翻了个白眼儿。 “好啦好啦,”邦尼打着圆场,看了下手腕上的潜水手表,还有些时间—作为经常参与潜水任务的小分队,在水下做减压停留是常有的事,所以为了解闷儿,本来大家就会互相讲些故事消磨下时光,其中很多故事也是道听途说,来源混杂,甚至经常是几段不同个传说被编制在一起,不过大家也无所谓,意思对了就好。 邦尼冲着艾米丽说,“既然是你开始的,就给小伙子们讲讲呗。反正等着也是等着。” 艾米丽无奈地垂下头,最近自己的高冷形象一败涂地。但既然大家都已经围上来了,也只好开口: “内个。。。”她清清嗓子:“俄尔普斯,是我们美达布索亚古代神话中一名战士,他被一位贬入凡间的女神演奏的琴声所吸引,并与女神坠入爱河。” 听到琴声,洪月笙脑中浮现出凤蝶弹奏吉他时的样子,她冲他无声的微笑着,轻轻地吟唱着歌。 “但好景不长,同样爱慕女神的太阳神因为妒忌,由爱生恨,误把女神推入了大海。俄尔普斯怒火中烧,不顾被冠以背叛族群的罪名执意杀死了太阳神,从此他的部落永远被黑暗笼罩。他又为救出爱人毅然潜入大海深处。” 大家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脚下,下边的海水一片漆黑,在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们。 洪月笙感觉自己就像俄尔普斯,随着艾米丽的故事一同往水下游啊,游啊,不知道游了多少个昼夜,终于到了深不可测的海底,那里像我们祖先生活的陆地一样,有着高耸的海底山脉,穿过世界上所有的海洋,永远望不到边际。在一座海底火山口的最深处,不断冒着红色岩浆的断裂谷里,就是北海巨妖克拉肯(kraken)盘踞的地方。 俄尔普斯(亦或是幻化成的洪月笙)看不清克拉肯的容颜,因为在海底是没有任何光线的。只有偶尔经过的带着发光器钓饵的深海龙鱼,映出克拉肯庞大身体的轮廓。它已经在那里守护了好几个世纪了,把坠入海中的不幸的亡灵抓来送给身下被封印着的巨大海兽。 按照传说,在未来的某一天,当海兽食用了足够多的亡灵时候,它就会醒来,并喷出炙热的火焰将整个海底燃烧成血红色,人和神都将目睹,它带着怒吼从海底升起,海面上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求求你放过她的灵魂吧!” 俄尔普斯恳求克拉肯,他的恳求如此真切,竟然打动了克拉肯。加之因为他为自己部落带来的黑暗,将带来足以让海兽复活的亡灵,因此克拉肯破例准许俄尔普斯带走自己爱人的亡灵。 “但是,你要遵守一个诺言,如果你违背它,代价将是惨痛的。”克拉肯沉重的声音警告俄尔普斯,俄尔普斯则坚定的回答:“我早有觉悟。” “当你带领你的爱人走出地狱之前,不可以回头张望,否则她将再度坠入深海永不能返回人间,而你也将受到诅咒万劫不复。” 说罢,巨妖克拉肯闭上眼睛,爱人的灵魂再度浮现在俄尔普斯眼前—她通体透明,宛若水晶铸成的身体,在深海龙鱼的灯光映照下变换着色彩。俄尔普斯抱住爱人,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 “然后呢?他们两个就幸福的在一起了么?”白虎憨憨的问道,他完全被艾米丽的故事迷住了。 “你别打断我,还没说完呢。”艾米丽继续讲下去。 “于是俄尔普斯就欢天喜地的带着爱人往回游,他太心急了,游的速度太快,没有注意到受伤的爱人只能在后边勉强跟着。眼看着人世间的阳光已经透过海水映出淡蓝色的光泽,指示给他们出口的方向,俄尔普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之中。” 洪月笙仿佛看到一天前在帝国公园遗址,魔鬼鱼刚升上来,打开下方气密舱时有光线投射下来的光景。那时他看着光芒,兴奋地嚷着“我们的船来了!” 艾米丽的话锋一转,又再度变得忧郁:“可是爱人已经累的不行,俄尔普斯抓得她的手腕生疼,于是她就想呼唤俄尔普斯,希望他慢一点,可是不知怎的却叫不出他的名字,于是她就喊。。。” “后边!后边!”艾米丽学着爱人的声音。 可怜的俄尔普斯听到爱人呼唤,便忘记了北海巨妖克拉肯的叮嘱,他回转过身。 洪月笙,青蛇和白虎都屏住气听着。 艾米丽在面罩里大力吐了口气,通过呼吸器排出了几个大大的气泡,气泡在眼前垂直上升,艾米丽把双手和在一起,然后呈莲花开放般张开,在水中产生的力量推动气泡快速上升。 “嘭!”她做了个爆炸的象声词。 气泡破裂了,变成更多的细小水泡后消散在水中。 俄尔普斯的爱人一声惨叫,克拉肯长的惊人的爪子从深不见底的海底拍击到她身上,她的身体瞬间变成了无数的气泡,然后又随之破裂,全都幻灭了。 “the_end.(讲完了。)”艾米丽一字一顿的说,一圈人一片寂静。 一个巨大的影子无声的从艾米丽身后闪过。 白虎瞪大眼睛,指向艾米丽背后。 “后边。。。” “哈!你当我三岁小孩呐!我刚讲过故事,你就想吓我!”艾米丽看着白虎,“我才不怕哩。你不让我回,我偏回!”说着她就猛地回过头去。 青蛇透过潜水面罩翻动着万花筒一般的眼眸,吐着蛇信子一样的长舌头,吸溜吸溜的甩动,活活一只深海妖怪鱼的样子,就正等在艾米丽身后。 “哇!!!!”艾米丽吓得手脚摇摆成了风火轮。 “你这个混蛋!”她刚从惊吓中明白过神来,就痛打起青蛇,逗得洪月笙和邦尼都笑起来,白虎则还是傻呆呆的指着艾米丽后边漆黑的海域,喃喃道:“后边。。。”。 “哇!我的呼吸器被你打坏啦!”青蛇的声音传导到不远处红发艾丽娅耳边,她叹口气自言自语: “am_i_a_scoutmaster_of_a_bunch_of_kindergarten_kids? (我是带童子军的幼儿园大姐姐吗?)” 是时候该继续上浮了,她看向手腕上的潜水电脑,几乎在同时,电脑中配置的声呐雷达显示出剧烈的波动,伴以急促的警报。 其他人也收到了报警,嬉笑之声嘎然停止。深海中传来不详的轰鸣声。。。 难道,真的有什么传说中的北海巨妖克拉肯吗?!。。。。 第二十四章:幽海魅影 http://..org/ 宝蓝色的巨大钟摆左右摆动着,发出沉重的“滴答”“滴答”声。雕刻繁复的表针划过表盘上的月亮区域,进入太阳格的第一个整点,随后发出“当”的连续报时,连续敲了六下。 这是一栋使用亚宁建筑材料,却建造成美达布索亚风格的新古典建筑—自从亚美战争结束,美达布索亚殖民者抵达亚宁首都海市蜃楼之后,也许是人类有一种天然的复刻自己故乡的习惯吧,即便当他们来到新的土地,他们依然拆除了很多珍贵的亚宁传统建筑,再用这些拆下来的材料重新建造美达布索亚经典风格建筑,是为“新古典”。十五年光阴匆匆流过,这种作为一种独特的混合了亚美多重文化的建筑形式和保留下来的亚宁传统建筑,以及代表现代化的摩天大楼一起,深深融入海市蜃楼,成为这个城市的一部分。 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因而光线幽暗,固定于淡黄色含镁大理石墙壁上的巨型屏幕正播放着十一月十七号,即同盟日发生的暴动录像: 从开始喊着口号,高舞着各色旗帜的民众游行,到混乱的人群,燃烧的街区,焚毁的装甲车,地面上破碎的亚宁,美达布索亚国旗,从女武神的空中视角采集来的蝙蝠战机空袭街区的图像。。。但随着粉红色烟雾的出现,图像出现干扰线,直至屏幕完全变成雪白花。 “so_all_contact_has_lost_since_then? (这么说,从那时开始,通信就终止了?)”一个听起来有一定年纪,但是底气浑厚的声音从巨型屏幕对面圆桌尽头的主座上传来。 “yes,viceroy. (是的。总督大人。)”听到主人提问,笔直着站在屏幕旁边的史蒂芬斯先生(mr.stevens)暂停了录像,毕恭毕敬回应主人的问题。他穿着精心浆洗过的雪白衬衫,黑色西服背心,外套燕尾服,系黑色领结。笔挺的黑色长裤和锃亮的黑色皮鞋,五十岁左右的美达布索亚管家,虽然已经不复年轻,但是可以看得出依然身体结实,一双褐色的眼睛在主人面前认真而谦卑,头发已经不多了,但永远一丝不乱的梳向脑后,连脸上的皱纹都像是经过严谨的编排过后有规律的分布过的。 “continue.(你继续。)”被称作总督大人的声音说,他沿袭过去军人的作风,更喜欢自己的部署称呼自己的官衔,而不是主人。 “no_matter_from_which_side,it’s_reasonable_to_deduce_that_the_rebellion_was_not_simply_a_civil_revolt,and_obviously,there’s_someone_familiar_with_guerri_tactics_behind_the_actions.on_the_other_hand,the_rebel_crowd_are_actually_a_mob…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次暴动都已经超出了普通民间骚乱的范畴,很明显是有熟悉游击战术的人在背后有组织的指挥。但是以团体而言,还只能算是乌合之众。。。)” “then_how_do_you_exin_the_fact_our_troops_lost_contact_with_us? (那么怎么解释我方军队失联一事?)” “the_resistant_forces_are_no_threat_to_the_valkyries.besides,the_suppression_was_remotelymanded_by_the_young_master,colonel_victor.so_i_believe_this_is_only_because_of_temporary_signal_interference. (以女武神级别的军事力量来说,旧城的抵抗应该对我方构不成威胁,何况远程指挥军事行动的还是大少爷维克多上校,相信应该仅仅是短暂的信号干扰造成的失联。)”他顿了一下,担心主人还会担心,还补充说: “it’s_said_the_rebellion_built_up_arge_scale_of_signal_shielding. (据说叛乱分子建立了大范围的信号屏蔽区域。)” “嗯。”总督的声音稍作停留,然后继续: “any_news_of_zhongjiu?(有仲久的消息吗?)” “the_young_master_victor_has_sent_team_to_look_for_him.in_addition… (维克多少爷已经保证派人去搜寻了,另外。。。)” “in_addition(另外)?” dy_lyra_insisted_to_lead_a_team_to_join_the_search. (莱拉小姐也坚持亲自带队去搜救了。” “she_and_her“diving_scouts”? (莱拉和她的“潜水童子军”吗?)”总督的话语中难免有些顾虑。 这时有人从屋外扣起房门。一下,两下,三下。 史蒂芬斯先生躬了一下身子: “i_apologize,viceroy. because_you_had_no_sleepst_night,i’ve_arranged_the_breakfast_sent_here_directly. (实在对不起,由于您一夜没睡,我安排人直接送早餐到了这里。)” “ok,let_theme_in. (嗯,让人送进来吧。)” 史蒂芬斯先生立刻走到门前,打开足有三米高的樱桃木房门,接过仆人手中的银质餐盘,上边放着热腾腾的咖啡,银制蛋托上煮蛋,烤得松脆适中的面包,和一份亚宁风味的凤梨酥小点心—总督是个典型的实用主义者,他食用任何他认为对他有营养,又适合他口位的食物,而并不在意它属于哪个国家的特色。早餐下边是熨过的今早最新的报纸—总督的另一个爱好之一,是在早间阅读传统的纸质报纸,这在如今电子信息扑面而来的时代已经是极其罕见的行为了。每天早间报纸都被精心熨烫过,用以去除报纸中新鲜的油墨,避免总督把手弄脏,并能起到杀菌的作用。 史蒂芬斯先生亲手端着早餐进去,仆人则静悄悄的合上房门。史蒂芬斯先生走到总督大人旁边—由于屋内光线昏暗,始终还看不到总督的样子。他先把早餐放下,然后把报纸递给主人。 “stevens(史蒂芬斯)。”总督端起咖啡时说。 “yes,viceroy.(在,总督大人。)”史蒂芬斯先生点头。 “go_there_and_investigate_by_yourself,it’s_too_many_uncertainty_when_those_kids_get_together. (你亲自去一趟了解情况。这几个孩子凑在一起,不太让人省心。)” “yes,viceroy. (是的,总督大人。)”史蒂芬斯先生再次点头,连角度都和上次丝毫不差。他匀速离开房间,脚下无声,秉承着一贯的原则:作为一名管家,要尽最大可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当你在屋子里的时候要比你不在时还空。”离开房间时,他也不忘轻轻的把窗帘拉开。 绯红色的晨光透过高大的彩绘玻璃射入室内,玻璃上的宗教图案映射在鸡蛋石色的大理石地面上,也在弥漫着迷离与凝重。阳光洒过圆桌,在另一边映出总督修长的身影。 “by_water?(走水路吗?)” —————— “everybody,be_armed! (全员警备!)”红发艾丽娅向同在海底的其他队员下令。 每个人都抽出背后的巨型鱼枪,同时看向手腕上的声呐雷达。 “something_around_us.(有什么东西在我们附近!)” “what’s_theposition,i_can’t_lock_in!(哪个方向?我无法锁定!)” “my_radar’s_totally_mess!(我的雷达信号一片混乱!)” 坦克少女感觉有什么东西嗖的一下从背后游过,背脊一阵发凉,她立刻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manta_team,keep_diamond_formation. (魔鬼鱼小队,保持钻石阵型。)”红发艾丽娅下令。 钻石阵型指的是在海水中这样的立体空间,小队成员背靠背排成钻石形状的阵容,因而可以全方位监控和避免死角。坦克少女背着昏迷中的仲久居于钻石的中心位置。 “no_matter_what_happens,protect_his_safety. (无论发生什么,保证他的安全。有必要的时候,你们先走)”红发艾丽娅用私人线路告知坦克少女。 “there!(在那!)”一个队员的雷达上突然闪过一个信息。 “whereds!i_don’t_see_a_shit!” (哪里?我怎么看不到!)” “i_told_you!there_is_something_moving_here,but_not_us. (是真的,有什么东西,但不是我们!)” 突然有一个队员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声贝通过通讯器传导每个队员耳中震耳欲聋。 “jardon!”红发艾丽娅大喊,可是为时已晚,被称作jardon的女队员已经被一条从黑暗中伸出的巨妖之爪缠住,爪子迅速紧缩,把整个exosuit(深海潜水套装)拦腰拧碎。jardon一口鲜血吐在潜水头盔的面罩上,一命呜呼了,不仅如此,爪子抓着jardon的身体快速甩动,瞬间又击打到另外两名队员,其中一名正巧呼吸器被击碎,气泡从队员的面罩中倾斜而出,她旁边的人正想帮助她时,她也被巨妖之爪拉进黑暗之中,紧接着就喷射出的成柱的鲜血,陆地上的颜色在海底每隔十米就会消失一种,跟彩虹一样,而红色在十米会最先消失,因此在这里血液已不是红色,而是深灰色遍布了整个水域,随之飘出来的是人体的残肢断臂。 “no!”艾米丽因为恐惧和悲痛浑身发抖,胃里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出来,呕吐物黏在潜水面罩上,挡住了视线,以至于对另一条扑过来的巨妖之爪冲过来完全无动于衷。 “躲开!”幸亏洪月笙及时操纵exosuit背部的推进器喷出水柱,获得水流的反作用力,冲上来拉开艾米丽,那恐怖的如植物藤茎一般的长爪才扑了个空。 “照顾好她。”洪月笙把艾米丽交给旁边的白虎。 “get_back!shoot!(退后!射击!)” 幸存下来的队员们旋转着向快速移动的巨妖之爪射击鱼叉,但是那神出鬼没的巨妖行动迅速,谁都没能逮住巨妖的踪影。 “把鱼枪给我!”洪月笙冲艾米丽喊,由于他,青蛇和白虎穿的都是备用装备,所以没有配备武器。 吓呆了的艾米丽被洪月笙一吼,才醒过味来,赶紧把鱼枪递给洪月笙。 洪月笙操纵exosuit,靠着小幅喷射背部和身体几个喷气口控制好平衡。他的周围已经是一片腥风血雨,喊叫声此起彼伏。洪月笙吸了口气,平静下由于紧张而快速伸缩舒张,齿轮急速运转的机械心脏,闭上双眼。 —————— 泉水流过竹筒,从筒尖部顺流而下,滴入下方水池中,带起层层涟漪。 过去逢年过节的时候,洪月笙都会带着小妹洪灵子去附近的寺庙吃斋饭,一来可以解决两个人一顿伙食的问题,二来寺庙里的方丈也是少有的对他们兄妹两人充满善意的人。 吃过斋饭,洪灵子四腿并用追逐寺院里散步的小猫,洪月笙则坐在正殿外的木质廊道上,看着主持在庭院中用竹耙在白沙上描绘出沙纹,那些纹路看起来像河川或像大海,再或者又好似云海。 “您每天都在这沙子上画呀画的,干嘛呀?”洪月笙问。 方丈回过头看向他,眯起眼睛微微一下,鱼尾纹也像涟漪一样,泛起又流向四周。 “这沙纹组成的山川河流就像每个人的内心,无水似有水,奔流不止于水。心静之人,排除杂念,就变成一滴水滴,滴入人生之海,就又变成一圈圈的涟漪,当涟漪接触到别的灵魂,便会引起大小不一的共鸣,这是修行之人感知灵魂笃笃远行的方式。” 洪月笙虽然没有机会和条件接受到高等教育,但悟性很高,这也是方丈一直喜爱他的原因。听过方丈的话,他便依言闭上双眼,感受其中的奥妙。 —————— 黑暗之中,一切干扰的事物被过滤掉,漩涡形的涟漪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每当触及到同伴,就可以感受到他们跳动的心脏波动。终于。。。一个庞大的跳动的亮光涌现,它在围绕着洪月笙的同伴快速旋转,直到那枚硕大的跳动心脏亮光又锁定了目标,减慢了速度。。。” “在这里!” 洪月笙大喊,同时exosuit机械手控制的巨型鱼叉射出,直穿向巨妖之爪伸出来的中心地带。 本来巨妖正要袭击新的牺牲者,在洪月笙的鱼叉射出去后,巨妖之爪立刻缩了回去,随之一声狂暴的喘息声从漆黑的水域中传出来,响彻整个海洋。 巨妖虽然依然没有显形,但是再次开始快速游动,洪月笙启动背后的推进器往巨妖行动的反方向喷射,但是单体exosuit的推进力远不足以阻止巨妖,反倒被巨妖拖得四处乱甩。 “everyone,shoot_the_target!” (全体向目标射击!)”红发艾丽娅立刻指挥全员朝着洪月笙射击的位置继续喷射鱼叉,连续遭到打击之后,几只巨妖之爪挥舞的愈加疯狂。 “pull_back!(往后拉!)”射中暗黑水域中隐藏的巨妖身体的队员,他们的鱼叉都连着自己的鱼枪。一听到命令,更多人都效仿洪月笙,操纵推进器喷射,exosuit机械手臂抓紧手中的鱼枪。 “all_engine_open!pull_harder!! (推进器全开!用力拉!!)” 小队成员背后推进器喷着蓝白色水柱,和洪月笙一起往后拖拽,巨妖终于在狂魔乱舞下渐渐从水域中被拉出来现出原形: 首先出现的是它那十个粗如百年树干的“手臂”,长如中型船只的桅杆,不过是弯曲自如的,上面长满了巨大的圆形吸盘,每个直径足由一米长,吸盘边缘上有一圈小型锯齿,上边还挂着之前死去的队员的身体残片。 然后是他圆锥形的身体,身长近二十米,顶部两行肉突,后部陡然瘦狭,胴长约为胴宽的4倍,一双大得惊人的眼睛:直径足有半米长! “giant_squid!(是大王乌贼!)”一个队员喊道—原来一直传说中的巨妖克拉肯就是这只超大尺寸的大王乌贼! 正当所有人被这怪物骇人的外表震惊得目瞪口呆时,大王乌贼又疯狂地乱舞触手,发出好似恐怖尖嚎一般的声音,大家手里连接鱼叉的绳子都被拉扯的紧绷欲断,抓住巨型鱼枪的exosuit机械手臂各处关节已经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大王乌贼这种罕见的海底巨怪,一般来说生活在极深的海底,而海市蜃楼周边海域通常都有发射特殊波段的电子信号,这种信号对人和一些人畜无害的普通鱼类并无影响,但是会影响到列为高危险级别的海底生物,所以通常来说它们也避而远之,过去鲜有到人际出没的海域的记录。但由于之前旧城的军事行动印发了海底水雷爆炸,因而也中断了电子信号的发送,这些巨怪便如领了放风通行证的凶杀犯,出来觅食。 正当双方正在集中精力对峙之时,邦尼发现手腕上的声呐雷达再次响起。即便套着exosuit,都可以感到她在颤抖: “more_biological_signals_appear(又。。。又有生物信号了)。。。” “what?(什么?)”红发艾丽娅根本还无暇顾及。 “captain!we’ve_detected_another_biological_signal,and_it’sing_towards_us! (队长!又出现新的生物信号了!!也在不断靠近!)” 红发艾丽娅低下头,看自己的雷达。 距离六十米,新的生物信号就出现在雷达正中央。 “signal_is_moving!still_50_meters! (信号移动中,还有五十米)”另一个队员汇报。 “40_meters!(四十米!)” “30_meters!(三十米!) shit!so_fast!(见鬼,好快!)” 奇怪的是,这个信号不是出现在雷达的任何方向,而是从雷达中心为原点,从小变大不断扩散。 大王乌贼似乎也感知到了新的生物接近,它的扭动愈加歇斯底里。 红发艾丽娅看着它,难以理解是什么生物可以让巨妖克拉肯都感到恐惧。。。 第二十五章:逐日号角 http://..org/ “40meters!(四十米!)”“30meters!(三十米!)“it’s_all_aroundds!radar_must_be_broken!(信号布满屏幕,雷达一定是坏了!)”魔鬼鱼小队队员气急败坏的抱怨。而洪月笙一边继续操纵exosuit和大王乌贼角力,一边完全舍弃对雷达的依赖,按照之前静心修行的方法全身心追逐黑暗中新的危险信号。“20meters!(二十米!)”队员继续警报着。“在下边。”洪月笙睁开眼,心中还在寻思着新来者的具体位置,低声说。“啊?”艾丽娅还没明白。“在下边!!”洪月笙通过通讯器大声警告周围的队员。红发艾丽娅看向洪月笙,这个男孩一直表现出出人意料的一面。“10meters!(十米!)”旁边的队员报告。“get_rid_of_the_spear,withdraw!(全部队员放开鱼叉,全速后撤!)”她决定冒险再相信他一次。队员们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好不容易才锁住大王乌贼又要放弃,但是军令如山倒,大家纷纷解除手中鱼枪对鱼叉绳的锁定,往自己身后方退去。随着“砰砰砰”的声音,鱼叉绳尾端从枪口喷射出去,大王乌贼刚重获力量优势,就瞬间甩飞了几个手慢的队员,其中包括邦尼,她被甩到乌贼的上方,巨怪硕大如战鼓的眼睛像黑洞一样咕噜咕噜跟着邦尼的位置转动,最终停下来瞪着她,眼神令人不寒而栗。连续的翻滚让邦尼一时判断不出自己的方向,还未有喘息的机会,大王乌贼的粗大触角就如闪电一般鞭打过来。意外的是,旁边的青蛇竟然一反常态大爆发,驾驶自己的exosuit冲向邦尼。bang!!青蛇一头顶到邦尼身上,本来只是想推开她,可没想到邦尼人高马大,体态丰满,相比起来青蛇则骨瘦如柴,这一头撞在邦尼的exosuit装甲上,虽然勉强撞开了邦尼,可也把自己也撞了个头晕眼花,所幸确实帮助邦尼躲过一劫。青蛇眼珠像波浪鼓一样转个不停,等好容易稳定下来,发现邦尼正紧紧抱着他,由于剧烈喘息引起的水雾笼罩在她的潜水面罩上,透过雾气,青蛇可以看到邦尼眼中噙着泪水。第一次打击落了空,大王乌贼并不死心,第二下出击接踵而至。邦尼和青蛇知道这次在劫难逃,只好闭上眼睛,紧紧抱在一起。。。鲜血包围了邦尼和青蛇,但是却不是他们自己的血。声呐雷达已经被生物信号完全充满,就在众人让开的区域下边,浮现出一张巨大的血盆大口,大到竟然可以从下往上吞噬并咬住了一半大王乌贼的身体,那大口中只有下颌有锋利的牙齿,上颌只有被下颌牙齿“刺出”的一个个的圆锥形的洞。鲜血从大王乌贼被下颌牙刺穿的伤口中喷射而出,血液是恐怖的乌黑色,像装了墨汁的高压水龙头一样喷得周围队员满身满脸都是。“keep_withdraw!don’t_stop!”(继续后撤!不要停!)”尽管红发艾丽娅浑身上下,包括潜水面罩都被大王乌贼的乌黑血液笼罩,她依然不忘记嘱咐着部下。其实她自己心中也被这接二连三的惊吓刺激得几近崩溃,但她永远不会忘记身为队长的责任,也不能让队员意识到自己心中的恐惧。她用颤抖的手快速抹去潜水面罩上的血污,从手指擦开的一条条缝隙中,她看到新出现的巨兽:它背部在海里呈深灰,腹部银白,不亚于大王乌贼的庞大身躯,侧腹处有着不规则的白色区块。大的不成比例的方形头部,竟占据了身躯全长的三分之一,正从下往上吞噬着乌贼的尾部,而三角形尾鳍比起头部却显得既轻又小,周身呈流线形,好像一只被放大上万倍的巨型蝌蚪。“sperm_whale(是抹香鲸)。。。”红发艾丽娅也只是在海底军事模拟训练中见过虚拟的抹香鲸目标,赶上活物今天还是头一遭。抹香鲸和大王乌贼是天敌,在漫长的生物演变和上万年的对抗历史中成为彼此的心魔。刚刚被突然袭击的大王乌贼也不甘示弱,它不再执着邦尼和青蛇,转而用自己粗壮的十根触手死死缠向抹香鲸的头部,靠着触手上的数十个圆形吸盘上的环形锯齿深深刺入抹香鲸的表皮之中。两个海中巨兽在水中猛烈地摇摆翻滚,形成旋转的漩涡,搅得海域中浊浪冲天,幸存的人类就像秋日里的风中落叶,被狂涛巨浪吹得四处飘散。“protect_zhongjiu(保护好仲久)!”红发艾丽娅不忘叮嘱坦克少女,坦克少女此时正咬着牙,抓紧被在肩膀上的仲久,靠身后的喷射装置对抗着迎面而来的巨大冲击波。两只巨兽打的你死我活,从海域上方双双沉入海底,抹香鲸紧缩尾部产生强大的压力希望压碎大王乌贼的身体,而乌贼的触角则展现出凶猛的威力,疯狂挥舞起来好像佛教神话中中了邪的每只手中都握了凶器的三头六臂的哪吒一样,在抹香鲸身上切割出一条条深深的伤口。在斩伤鲸鱼一只眼睛后,它终于从抹香鲸的嘴中逃脱出来,往水下窜去。可好景并不长久,抹香鲸很快追上它,用宽大的头部重重地撞击到大王章鱼的身体。但是大王乌贼抓住一个机会,成功的缠绕住抹香鲸整个头部,其中一只触手更钳住鲸的鼻孔,使鲸窒息。本来抹香鲸体内所剩的氧气也已不多了,又被扼住要害让它慌了神。鲸摇摆着,想甩掉大王乌贼,可乌贼一得势,就绝不会放弃机会,反而越勒越紧。鲸于是拼命又往海面上游动,魔鬼鱼小队队员本来正想趁着巨兽们下沉的机会迅速上升,但还没来得及游多远两只纠缠中的巨兽就又从队员旁边席卷而过,反倒跑到队员们的上方去了。大王乌贼体内没有任何充气组织结构,因此无论快速上升还是下降水压并不会对它的身体造成压力。但是它体内的血蓝蛋白(运输氧气的化合物)在温暖的海水里会变得效率低下,当它快速浮上海面时,水温也在不断升高,这导致它的肌肉也会慢慢地变得松弛无力,命运可想而知。抹香鲸当然不会懂得这些道理,但是生物的本能让它天生了解如何对抗宿命中注定的敌手。但是鲸上升的不够快,给了大王乌贼留有了足够的力量,乌贼那些深陷入鲸肉体内的吸盘锯齿正在一点一点吸食着鲸的生命,扼杀敌人于臂弯之中。人类在这场永恒黑暗的深海中来自传说中的巨兽殊死搏斗中,显得异常的渺小,避之不及。唯独洪月笙在努力对抗强大的水流和保护身边伙伴的同时,一直悉心观察着两只怪物的恶斗,当看到鲸咬住乌贼的身体,利用往水面上冲刺的方法对抗乌贼并有一定效果时,他想起了刚才艾米丽讲的故事。“我们不可以上升得太快。。。否则。。。”“嘭!”她做了个爆炸的象声词:“会像“俄尔普斯的爱人”一样!”“俄尔普斯的爱人。”洪月笙自言自语。终于呼吸困难的鲸的力量也越来越弱了,它的挣扎变得越来越无力,不再有力气往上方冲刺,相反往水下跌落下去。洪月笙扳动了自己exosuit的动力开关,冲着上方两只海怪的方向游过去。“洪月笙,你干嘛?!”旁边的艾米丽吓得大惊失色。红发艾丽娅也发现了洪月笙的异常行为,用亚宁语冲他大喊:“洪月笙!别胡来?!停下来,这是命令!”大王乌贼伴随着抹香鲸一起往水下坠落,力量得到一定的回复,它于是抬起其中一只最锋利的触角,对准鲸的眼睛,准备最后一击插进去致鲸于死地。鲸由于窒息和伤痛眼睛正逐渐失去神采,眼神涣散,在最后的光彩中,倒映着冲上来的洪月笙。。。洪月笙开足马力,在大王乌贼抬起触角的一瞬间,直冲到它的腹部,由于之前的混战,大王乌贼的触角钩抓能力确实不如之前,被洪月笙这么狠命地一撞,竟然真的被撞开了。洪月笙不但不离开,反倒紧紧顶住乌贼的身体,在喷射装置动力的推动下,和失去乌贼束缚下落的鲸鱼擦肩而过,推着乌贼往水上方方向冲去。大王乌贼一下子被这突而其来的变故怔住,但随后反应过来立刻挥动触角攻击洪月笙,所幸洪月笙处于它的腹部不便于用力,人类的体积比起大王乌贼的巨大体型来说又甚是渺小,打击下来用不上十足的力道。但即便如此,几次触角拍击到exosuit背部,就像鞭刑一样,洪月笙背后火辣辣的疼,新移植机械心脏伤口本来就没有愈合,这次更是被撕裂,洪月笙咬牙切齿,却没有因此而离开—一旦拿定了主意,没人能再让他改变想法。“this_crazy_guy!(这个疯子!)”红发艾丽娅仰头看着犹如顶着小行星的洪月笙的身影,心如乱麻。“洪月笙。。。”艾米丽也怔怔地看着洪月笙远去的方向。白虎这时从她旁边擦肩而过,操纵着exosuit冲着洪月笙的方向游过去。“你也去!?”艾米丽问。“二当家去,我就去。”白虎回头憨憨的笑着说,然后游出去,但是不知想起了什么,立刻又转回来,脸憋成酱紫色,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别听他们之前瞎说,我就觉得真空美挺好。”说完他又笨拙的驾驶着exosuit,连左右喷射都不均匀,摇摇晃晃的向洪月笙的方向游过去了。“啊?”艾米丽呆在原地一下没明白,随后低头看到自己宽大的exosuit潜水服里,因为平坦的胸部撑不起为标准美达布索亚女子制造的潜水服胸衣,正像波浪般真空摇摆,才明白什么意思,脸也腾地一下刷红了。看着白虎游向上方,青蛇抓着邦尼的手,几次想走又不舍得手松手,可是回来了又想走,迟迟按不下手中的动力按键。几次踌躇之后,终于还是回头看向身旁的邦尼。“我。。。”邦尼微笑着把手放在青蛇面罩上嘴唇的位置上,“不用说了,我和你一起去。”青蛇掩藏在潜水面罩的脑袋后边滴下一大滴汗,心想“要是我刚才说不想去呢?。。。”此时只身一人顶着大王乌贼上升的洪月笙,面前的潜水面罩电子屏幕上动力和压力都开始闪烁红色的报警讯息,两方面都已经接近极限。他自己的胸部也开始剧烈的疼痛,机械之心也由于超负荷运转引起供血不足,让他感到窒息般的胸闷,伴以沉重的喘息。与此同时,大王乌贼开始用触角吸盘上的锯齿切入exosuit的外部装甲,一块一块的把装甲拉扯下来。一旦装甲破碎,洪月笙必死无疑,所以他必须在乌贼摧毁自己之前先把乌贼推到足够高的海面。“切!一个人的力量,还是不行吗?。。。。”胸部一阵猛地窜来的剧痛,让他弯曲起身体,上升动力立刻降低下来。正当他感到绝望之时,“嘭”的一声,另一个人楞冲冲地冲过大王乌贼乱摆的触角,和他一起顶住乌贼腹部。“白虎?!”洪月笙转头看着他:“谁让你跟来的!”白虎傻乎乎的“呵呵”了两声,才这一下光景,青蛇和邦尼也落到洪月笙的另一侧,加入了行列。“二当家的,像我们这么难缠的人,想甩掉可没那么容易!”青蛇面容紧张,但又得在弟弟和心爱的女人面前逞强,勉强挤出句玩笑话。“let’s_rock!(派对开始咯!)”邦尼冲洪月笙眨了眨眼睛,高喊道。洪月笙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们的话,又一个人已经冲到他和白虎之间,是艾米丽。“等回去我再找你们算账。”艾米丽不忘骂一句白虎和青蛇。“我就一个人,无牵无挂。”洪月笙看着艾米丽:“可你们没必要和我一块去送死!”艾米丽把手按在洪月笙手背上,声音因为恐惧和紧张而打颤,但是依然坚定:“你不再只是一个人。”洪月笙左右看着他们,笑起来,不再劝阻。在下方的红发艾丽娅,看到包括其他队员,越来越多的人背部喷射着苍蓝色的水柱,游向上方加入洪月笙的行列,众多的引擎声汇集在一起犹如天际的号角声。其中有些人还没等接触到乌贼就被它击飞,然后后续者依然前仆后继,大家身上装备的灯光反射到艾丽娅的潜水面罩上,好像众多闪烁的流星追随一颗炙热的恒星。“俄尔普斯的爱人”战术代表了双关意义,尽管原理不同,受害的不仅仅是敌人,而是里边所有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在击败敌人的同时,迅速上升导致的体内空气膨胀也可能杀死他们自己。坦克少女肩膀上背着仲久,游到红发艾丽娅身旁。看看她,再看看海上方,又转回头看看她。“sigh(唉)!”艾丽娅无可奈何的耸了下肩,叹了口气:“go,give_zhongjiu_to_me.(你去吧,把仲久给我。)”坦克少女眼中立刻闪现出跃跃欲试的光彩,她轻易就把身穿沉重exosuit的仲久从肩膀上卸下来,在水中搀扶给艾丽娅,然后便急不可耐的喷射出巨大的水柱径直冲向上升中的大王乌贼的方向而去了。艾丽娅看着坦克少女远去的身影发呆,然后低头看着仲久。“呼噜~呼噜~”本来以为仲久还继续昏死着,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在exosuit里睡着了!!哈喇子还顺着嘴边淌下来。“shit!all_men_are_on_the_way_heading_to_death,why_not_to_be_reckless_at_least_once!!(见鬼,人都走在赴死的路上,冲动一下又如何!!)”她说着把仲久转交给唯一还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另一位队员。“aliya?(艾丽娅,你?)”队员没明白一贯冷静,几乎从不意气用事的艾丽娅要做什么。轰!的一声,艾丽娅也启动了自己喷射背包。这是红发艾丽娅生平第一次打破了自己的原则,支持一个肆意妄为,一意孤行的外族人。 她瞄准好方向,追随着那颗耀眼的恒星而去了。 第二十六章:血红色之吻 http://..org/ “当你带领你的爱人走出地狱之前,不可以回头张望,否则她将再度坠入深海永不能返回人间,而你也将受到诅咒万劫不复。。。” “当可怜的俄尔普斯听到爱人在身后呼唤时,忘记了北海巨妖克拉肯的叮嘱,他回转过身。” “嘭!”艾米丽做了个爆炸的象声词。“俄尔普斯的爱人一声惨叫,海底巨妖克拉肯长的惊人的爪子从深不见底的海底拍击到她身上,她的身体瞬间变成了无数的气泡,一切都破灭了。” 当片刻之前,艾米丽给大家讲着俄尔普斯的爱人的故事时,红发艾丽娅也有意无意的通过通讯器听着。当艾米丽一字一顿的用“the_end.(讲完了)”作为故事结束时,红发艾丽娅心中默默的念叨着: “the_story_of_orphis’s_lover_was_finished,indeed,but_the_legend_of_orphis_still_not_end. (“俄尔普斯的爱人”的故事确实结束了,可是俄尔普斯的神话还没完啊。)” ——————— 洪月笙感到口干舌燥,头晕目眩,如同身在蒸笼,机械心脏急速运转让左心室好像埋入了一枚滚烫的铁核,其热流金铄石。他眼前的仪表盘已经显示exosuit(深海潜水套装)外壳温度已超过到100摄氏度(水下高压的情况下水沸点升高),从装甲外滑过的水流都因沸腾而冒泡。 由于包括红发艾丽娅在内的更多魔鬼鱼小队成员加入,大王乌贼被推向海面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但这只传说中的北海巨妖也绝非等闲之物,它的十只巨大的触角剧烈的甩动,不断有队员被触角抓到远远抛出去,或者还未来得及靠近就被击飞,其中难免有遭到致命打击的队员,在飘散的气泡中呜咽挣扎的永远沉入冰冷的海底。魔鬼鱼小队从出发到现在,从三十人的队伍已经折损了近一半。 “哇啊!”又一个队员由于越来越快的上升速度导致体内氮气膨胀超过了过饱和界限,即便有exosuit的自动水下压力调节系统保护,依然感到难以忍受的剧痛,从队伍中退下来。 “艾丽娅!”洪月笙通过通讯器呼叫:“让大家离开!最后一段有我就够了!” 红发艾丽娅也正侧身顶在大王乌贼身上,咬紧牙关抵抗快速上升带来的剧痛。听到洪月笙的呼叫,她看了看周围的队员,透过潜水面罩,可以发现其中很多人已经开始气哽,最继续下去恐怕甚至会失去神智。 她向洪月笙点点头, “mantaray_team,missionpleted.withdraw! (魔鬼鱼小队,任务完成。撤退!)” 收到命令,再加上大部分人自身确实也无法再坚持下去,队员们开始逐渐离开这颗上升中炙热的恒星。下降时背后推进器喷出的苍白色水柱划出一条条优美的弧线,远处看来好像一只巨大的水母拖着众多长长的白色触角。 红发艾丽娅离开前,又看了眼洪月笙。“从刚见到你开始,我就想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洪月笙:“。。。。。” 红发艾丽娅闭眼,忍耐住身体上的痛苦,微微笑了一下:“等你回来后再回答我也不迟。” 说罢她也调整喷射背包跟随其他队员降下去。 洪月笙转头对身边的青蛇,白虎喊,“你们两个!带她们走啊!” 此时的艾米丽,邦尼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二当家的。。。”青蛇呲着牙,由于膨胀的氮气来不及随呼吸排出体外,溶解于肌体,青蛇感到如成千上万的蚂蚁爬行在皮肤之下,瘙痒异常。而白虎的脸部皮肤上则已经浮现出好像大理石表皮一样的斑块。 “既然喊我二当家的,就按我说的做!”洪月笙吼道。“你们一离开我也马上就撤!” 青蛇不再争辩,向白虎做了个手势,两人挽住艾米丽和邦尼开始推下阵营。 剩下的人中只有洪月笙和肌肉发达的坦克少女,虽然之前协助的人员众多,但是这两人才是其中的主力。 “哼!我可不是你的小喽啰,甭想指挥我。”坦克少女不等洪月笙说话,自己先发了言:“美达布索亚的战士,可不会输给亚宁来的小屁孩!”她出身于美达布索亚的军人家庭,从小接受过严格的军事化教育,有着一颗寡言少语但争强好胜的心。在她看来,身为军人不战死于沙场是一种耻辱,只有懦夫才会退却,而勇敢是军人永恒的责任。 青蛇带着邦尼已经顺利脱离大王乌贼,可是白虎抱着艾米丽后退的慢了一点,被正在拼命挣扎的大王乌贼的一条触角猛地缠住! 触角立刻收紧,白虎赶紧用自己粗壮的身体把艾米丽抱在怀里,锯齿深陷入白虎的exosuit外壳,创口处因为电路短路闪出电光,白虎则用尽全力去对抗,被缠绕边缘exosuit装甲已经开始变形,急速向内收缩。 “我不能命令你!”洪月笙对坦克少女大喊:“但是帮帮你的伙伴!” 坦克少女看到大王乌贼眼看着就要把白虎和他怀中的艾米丽生生勒成两段。于是不再固执,调整背后喷气背包滑向乌贼,抓住盘绕在白虎身上的触角,使劲全身力量拼命向外拉动,竟然还真的拉开了几分,但不足以救出两人。 看到这般情况,洪月笙咬牙改变之前的计划,不但没有准备后撤,反而按下右手手柄上的氮气加速按钮。 按照魔鬼鱼人工智能丽莎在停止工作前最后告诉洪月笙的说法,深海潜水套装所配备的氮气加速系统(nitrous_oxide_system_nos_nitrous_oxide_system_nos),是以一氧化二氮灌入引擎后提升爆发力,在紧急情况万不得已时才可使用的方式,且只能用于水平方向喷射。因为它会迅速耗尽exosuit的全部能源,且通常使用不能超过一分钟,否则可能导致推进系统爆缸。其产生的巨大加速度如果用于上浮,会给驾驶员造成难以想象的伤害。 即便如此,洪月笙还是义无返顾的按了,身体背后的推进装置中节气门全开,一氧化二氮穿过节气门喷入燃烧室,引擎瞬间提升马力,带动叶轮高速旋转以更高功率的速度吸入海水,再高压迫使水体进入射流通道,从喷水管道高速喷出,巨大的推背感让洪月笙和大王乌贼都为之一振,随后便借着本来已有的加速度,加上新获得的力量,洪月笙推送着大王乌贼以超过之前三倍的速度向上方冲去。 大王乌贼此时已经被沸腾的水温灼热地力不从心,他不得不放开白虎和艾米丽,坦克少女赶紧把两人抓住,加速上升的强烈冲击波把他们推向水下游。等坦克少女再想往上追上洪月笙时,为时已晚。 “二当家!!快离开啊!” 大王乌贼集中所剩的所有力量收拢触角,包裹住自己腹部下的洪月笙身体,它的十根触角吸盘贴紧洪月笙周身,把exosuit外壳再往外一块一块拉扯,想把这个比抹香鲸还难缠的敌人拽下来。 “。。。”红发艾丽娅看着上方的局势,心中已经明白洪月笙没有退路了。 洪月笙喘息着,周身撕裂般的灼热让他意识开始模糊。 “你为什么这么做?”红发艾丽娅刚才的问题回响在他耳前。 “我到底在干些什么?” 以前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从记事起奔跑就是他唯一的生存方式—被动的生活方式—他生于贫寒之地,过去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可是在仅仅几天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在现在拼命一搏时,他竟然人生中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 “在这冰冷的海底,赌上性命,是在为了活下去为死去的灵子,凤蝶复仇?为了履行对仲久的承诺?还是为了自己?” 大王乌贼尖锐的嚎叫着把他拉回现实,没时间考虑这些了。 现在该想的,是继续跑,一直跑,不能停,专注于此。其他的,等活下来以后再考虑才有意义吧! “呜啊啊啊啊啊啊!”洪月笙重新全神贯注,怒吼着推动推进器。 “what’s_that? (那是什么?)”一个魔鬼鱼的队员指着水上方,惊讶的合不拢嘴。 红发艾丽娅也同时间看到了,从洪月笙和大王乌贼的位置,迸发出一缕彩虹般的神奇光带,如烟似雾,摇曳飘舞着,如行云流水,而且体积和亮度急剧增加,在漆黑广阔的海中,犹如天幕上绚丽多彩的光华,映亮了整个海域,所有的魔鬼鱼队员都沐浴在这光芒之中。 红发艾丽娅抬手想揉揉眼睛,却忘记了自己硕大的潜水头盔把手挡在面罩外。她又看了看别人,发现大家都瞠目结舌看向上空,才知道不是自己眼花。 洪月笙在彩虹的包围下已经获得了明显的优势,但是背部氮气加速系统突然出现回火,续而丧失了全部动力—就像丽莎之前警告的一样,氮气加速使用已经超过了一分钟。 再次获得机会的大王乌贼在光芒下歇斯底里的扭动着,生物的本能让它知道命不久矣,它放弃了保留给自己最后逃亡的力量,用劲一切力气积压住腹部那个减慢的人类发光体。 洪月笙的exosuit终于被击碎,随之分解,他的面罩也随之破裂,冰冷的海水倾盆而入。 “洪月笙!!!”刚刚恢复意识的艾米丽透过面罩看着深海潜水装甲肢解中的洪月笙,呜咽地喊起来。 “emily,it’s_toote.(艾米丽,已经太晚了。)” 红发艾丽娅摇摇头。 “he’s_gone(他不行了)!” “no,he’s_not!(不!他没有!) “his_exosuit_has_already_been_crashed,maybe_the_mechanical_heart_can_support_him_live_longer_for_a_few_minutes,but_no_more.” (他的exosuit分裂了,他的机械心脏能让他在水中多活几分钟,但也救不了他。)” “见鬼!” 白虎,青蛇还有邦尼也看着上方飘在彩虹光带间的洪月笙,面露绝望。 坦克少女打算驱动喷气背包奔洪月笙而去,但是被红发艾丽娅喝止: “stop_there!our_mission_is_tobring_zhongjiu_back!besides…we’re_all_gonna_end_up_like_him_if_not_leave_right_away! (停下来!我们的最高命令是带仲久回去,何况。。。再不走,我们马上也会面临相同的处境。)” 坦克少女皱紧眉头,咬着牙,但还是服从了命令。 魔鬼鱼队员们按照命令,启动exosuit朝安全的方向转向。 “captain!there’s_new_biological_signals! (队长!又出现新的生物信息!)” “what_the_fxxk...(这tm的。。。)”连一贯冷静的红发艾丽娅也终于忍耐不住大声骂起脏话。难道这一路上的坏运气还不够吗?!怎么还能出现新的生物???!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雷达,一个红色的微小的信号正从水面上方快速下降,却来自于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讯息。 “how_could_be...(竟然是。。。)”红发艾丽娅忧喜交加。 一条红色的光芒从水面上方的位置俯冲而下,穿破了被搅混的水中浊浪和绚丽彩虹,直坠向大王乌贼脑门。 “the_legend_of_orphis_still_not_end…. (俄尔普斯的神话还没完啊。。。)”红发艾丽娅自顾自的念叨。 美达布索亚古代神话中,无论何种原因,被认为最英勇的战士阵亡后,便会有戴著银盔,穿披血红色紧身战袍的来自天界的女战士飞临到他们身边,给予他们死亡之吻,引领他们升入神界。而彩虹有时亦被认为是女战士驱马在夜空中奔驰时,铠甲闪耀的光芒。 那红色光芒的尽头,是一架周身血红的特制exosuit,不仅大于普通的深海潜水套装,它是exosuit和陆地机甲的结合体,即美达布索亚最新研制的水陆两用机械之心机甲原型机之一。虽然身形高挑,但是呈曲线形机身,有一种女性的柔美,肩部护甲成波浪短披风形状翻到背部,唯有两只手的前端是新更换上的水下用勘探钻头。使用红色的原因也是因为在海底下红色会最先消失,所以红色反倒成为一种保护色。但是今天例外,在水下爆发的彩虹的映照下血红色露出耀眼的光彩。 血红色机甲头下脚上,伸在前方的双手钻头开始急速旋转,同时机甲本身也旋转起来,形成了一道优美的螺旋形弧线,直接刺入大王乌贼脑门上方。 乌贼咆哮着,鲜血从脑门倾盆而出,血红色机甲本身就犹如一台巨大马力的电钻一样,直插入乌贼身体里,生生穿出一个血洞。乌贼喷出的血污迅速染红了这个水域,和机甲混合在一起,远方看起来,好像一团庞大的暗红色云层一样,内里发生了什么完全看不清楚。 dy_brynhild!(布伦希尔德小姐!)”红发艾丽娅通过通讯器大喊! 污染的水域里可见度近乎为零,红色机甲内的驾驶员也看不清楚周边的情况,但是一股正在消散的心灵感应可以让她准确的掌握到大王乌贼下边人的位置。 “this_feeling… (这种感觉。。。)” 红色机甲驾驶员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过来: “it_must_be_zhongjiu!(是仲久!)” “he’s_not_zhongjiu!(那不是仲久!)” 红发艾丽娅赶紧通过通话器解释,她不明白为什么红色机甲驾驶员这么认为,艾丽娅是感受不到这种好像连体婴儿一样的心灵感应的。 但是红色机甲转动切割大王乌贼带来的绞肉声掩盖了艾丽娅的警告,在刚刚穿透乌贼之后,红色机甲在险些也刺到洪月笙的一刹那及时停止了旋转,驾驶员解除了手中的钻头装备,从前臂中弹出双手抱住洪月笙。 洪月笙已经由于暴露在冰冷的海水中太久,脸上犹如被一层薄薄的冰层覆盖变得苍白,呼吸也已经停止。最后朦胧的意识中,隐约可以感到一股熟悉的温暖感觉靠近,同样的感觉他在同盟日暴动那天也感受到过。 即便近在咫尺,机甲驾驶员依然在血红色的大海中无法看清对方,但是迅速衰弱的心灵感应让她明白这个生命正在消亡。 “zhongjiu!!(仲久!!)”误会了的机甲驾驶员抱住洪月笙,摇晃他,但是洪月笙已经没有任何反应。 机甲驾驶员毫无犹豫的开启了自己的头部面罩。水流吹散了面罩中驾驶员的发髻,长长的秀发像一股小瀑布一样倾泻而出,波浪起伏。她嘴中含着气,把脸靠近洪月笙,把自己的柔软细腻的双唇紧贴在他的嘴上。吸吮住后把嘴中气体持续吐入洪月笙嘴中。被分成两半的乌贼身体在下落时,依然生理扭动着的触角卷起的弧形气浪,把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包围在中间,为这血红色之吻铸成了短暂的瞬间。 听到了洪月笙再次有心跳,红色机甲驾驶员才合上自己的潜水面罩,启动机甲动力装置,向水上方驶去,装甲头部探照灯映出一条耀眼的光柱,在血雾中指出通往海面的方向。 “yeah!!!” 在魔鬼鱼队员们的欢呼声中,红发艾丽娅做了个手势,众人跟随她循着红色机甲的方向游去。 伴随着上升,洪月笙也渐渐恢复了神智,他睁开双眼,看到离水面越来越近,晨光从外海射入水面下,透出绯红色的光泽,临近的水面倒影着满脸血污的自己和面罩中的红色机甲驾驶员,在倒影和真实的自己重合时,影子又破碎成一环又一环的水晕。 在冲出水面的一刻,他剧烈地咳嗽,从口中吐出咸咸的海水,总算又有了呼吸。 而一直仰面专心引导众人驶向上方的红色机甲驾驶员这时才一边抬手打开面罩,一边低下头看向误以为的“仲久”。 那被海水打湿了的金黄色秀发又再度披散下来,落在她的肩膀上,脸颊上,在绯红色的天空背景下,好像苍瞑的暮色。她拨开落在额前的湿漉漉的发丝,露出齐眉头帘下的一双绿宝石色眼眸,明亮而澄净,但却有月射寒江般的冰冷,镶嵌在冷峻而轮廓分明的西方人脸庞上,看起来大约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深凹的眼窝,向鬓角上挑的眼梢,长而茂密的金黄色睫毛,浓重笔直的眉毛,高挺的鼻梁,玫瑰色的双唇于雪白如玉的皮肤之上,美丽之中,带着骄傲,英气逼人。 当洪月笙和她四目相交,在她看到眼前是一位消瘦的亚宁人面孔时,惊讶,羞辱和愤怒瞬间跃于她的面容之上。 ““who_are_you?!(你是谁?!)” 起点中文网http://.qidian""_">.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二十七章:新世界 http://..org/ “he’s_awake(他醒了)!!” 几个身穿舰队服装的美达布索亚姑娘在船舱中一边急跑一边喊。 “who(谁)?” 一个路过不明情况的男性船员问。 “that_boy(那个人)!”姑娘们从男性船员两边鱼贯而过,最后一个跑过的女孩子回过头解释了一句。 ”which_one(哪个人)?” “the_one_who_led_the_manta_team_to_beat_a_giant_squid! (就是在水底带着魔鬼鱼小队击败大王乌贼的那个人!)” 说罢女孩子留下男性船员也跟着前边的朋友朝潜水减压舱室跑过去了。 “quiet!quiet!what_the_hell_are_they_shouting_for? (肃静!肃静!他们到底喊什么呢!)”船员们的吵闹声惊动了老船长,走出舱室不满的抱怨。 “captain!the_yanin_boy_is_awake. (报告!那个亚宁人醒了。)”男性船员赶紧立正向船长报告,他是船长的副官。 “the_silly_yanin_boy_saved_bydy_brynhild? (就是布伦希尔德小姐救上来的那个亚宁小屁孩?)”老船长吹了一下嘴前的胡子,说亚宁的单词时不忘加重语气,明显露出不屑的表情。 “yes,sir(是!长官)” “what’s_his_name?(叫什么来着?)” “sorry_sir,i_don’t_know(报告长官!不知道!)” 潜水减压室内,随着人工智能发出的治疗结束的滴滴声,倾斜放置,亮白色外壳,大约一个成人体量的单体减压舱门正在缓慢地张开,白色的雾气从舱室内蔓延出来。 减压舱外,已经挤满了闻声而来的美达布索亚船员,大家纷纷窃窃私语,无论是对亚宁人的抵触还是心怀善意,但都争先恐后的想透过减压室外的圆形小窗看看这个“亚宁小屁孩”的样子。 每一架美达布索亚军方配备的装甲巡洋舰(armored_cruiser)内,都会装备有为潜水分队准备的减压舱,用于对无论何种原因超常规紧急上升的潜水员进行急救—人体从过深的海底紧急上升,就像被猛晃过后打开的可乐一样,后果可想而知。而潜水减压舱的作用即是把人体这个“已经打开的可乐”重新加压,不让其内气泡产生。然后再慢慢地减压,让气体在安全范围内慢慢排出。 “hi!don’t_crowd!(喂!不要挤!)” 已经换上一身舰艇军装,戴着一副新无框眼镜的艾米丽努力推开众人,跻到潜水减压室门前。 “let_me_in(让我进去)。”她对门口的舰队男性士兵说。 “please_excuse_me,solider.following_the_captain’smand,the_uncensored_yanin_from_the_old_town_is_ssified_as_dangerous_level,no_one_get_in_without_captain’s_permission. (请原谅,船长吩咐过,从旧城区来的未经审查的亚宁人属于危险级别,未经船长许可不许随便看望。)” “i_am_the_army_doctor_with_manta_team! (我是魔鬼鱼小队的随军医生!)”艾米丽亮了一下胸牌,由于之前一路奔波她黑着眼圈,但是依然情绪激动: “i_have_every_right_to_check_my_patient! (我有权利检查我的病人!)” 士兵认真看了她的胸牌,有点犹豫,但依旧没有放行。 这时突然墙壁两侧的全息显示屏上播放起亚宁少年在水下迎头冲向大王乌贼的画面—每个魔鬼鱼小队的成员的潜水头盔上都附带摄像头,用于任务记录,播放的影像即是当时身处远方的队员看到的图像。围观的人群中传来惊叹声,虽然他们在海面营救魔鬼鱼团队时已经从幸存者口中略知一二,但是实时影像还是具有极大的震撼性,连两个守门的士兵都看得目瞪口呆。 “let_me_in_right_now!how_dare_you_disobeydy_brynhild’s_order! (快放我进去!难道布伦希尔德小姐的命令你们都不听吗?)” 艾米丽趁机再次强求,两名士兵对视了一下,打开门放她进去了。 “what’s_going_on?!who_said_anyone_can_show_this!” (这是怎么回事?!谁让放这个的)!!”影像同样也传到船长室内,老船长怒斥自己的年轻副官。 “sorry_sir,i_don’t_know. (报告长官!不知道!)”副官赶紧在此立正汇报。 “you_don’t_know!you_don’t_know.what_on_earth_do_you_know?go_check_immediately! (不知道!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什么!!立刻去查看一下!)”老船长已经气得吹鼻子瞪眼了。 “yes_sir!(是!长官!)”副官汗流浃背的行了个礼,赶紧转身朝下方减压舱跑去了。 装甲巡洋舰信息中心内,因为所有人都跑到了下边的减压舱去看热闹,光线昏暗。一只皮肤白皙的手刚刚把少年和大王乌贼搏斗的影像u盘插入到机器上,又拨动了全舰广播视频的按键。看到监视器上艾米丽终于冲进减压室,潜入者暗暗笑了一下,把披肩上的帽子重新披到头上,转身悄然离开信息中心。 刚走两步,就被人叫住: “solider!what_are_you_doing?!” (士兵!你干什么呢?!)” 潜入者打了一个冷颤,呆立在原地,然后僵硬地转过头,无奈得裂开嘴,竟然是邦尼。 而叫住她的,则是红发艾丽娅,她也换了一身在海面上穿的立式领口铁灰色舰艇服,左上臂位置印有美达布索亚国徽,火烧云般的红发,卷曲地绕到她的耳朵后。卷发下布满雀斑的脸颊表情严肃。 “mmmm~~nothing(没,没干什么。)”邦尼结结巴巴的回答。 红发艾丽娅盯着他上下审时了一番,这时旁边的舱内影像正好也开始播放,上边影像正记录着白虎,青蛇几人也加入对抗大王乌贼的队伍。红发艾丽娅侧头看向旁边的影像,然后转过来用深褐色的眼睛盯着邦尼。 邦尼呲起牙,知道瞒不过红发艾丽娅。 “quicklydy_brynhild_is_waiting_debriefing_of_each_team_member! (没干什么,还不快走!布伦希尔德小姐要所有小队成员立刻去会议室做任务汇报。)”红发艾丽娅的回答大出邦尼的意料。 “yes,captain(是,队长!)”邦尼反应很快,立刻立正敬了个礼,转身急速离开了,一边走一边暗自偷笑。 “sigh(唉)。” 红发艾丽娅看着旁边信息中心没有关好半掩着的门,习惯性的叹了口气。然后在船上船员来之前也迅速离开,走前不忘神不知鬼不觉的用脚轻轻扣上信息中心的门。 减压舱门在蒸汽中完全打开,露出亚宁少年苍白的面孔。在进入减压舱的短短一个小时内,本来就消瘦的他体重又瞬间减轻了五公斤。 艾米丽一进房间就直接冲到少年身前,用手晃着他的身体: ”你怎么样了?” 看少年闭着眼,没有反应,艾米丽心里更担心了,赶紧拉开他的衣服,侧脸贴到他左胸口长长的缝合处听机械心脏的运转情况,然后又更加用力的晃起来。 “喂。。。”少年终于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因为刚打开减压舱,高气压导致人的声音会变得很细很微弱。 “哎?!”艾米丽此时已经眼中泪水在打转了。“我在这!你要说什么?” “别晃我了,晃得我伤口疼死了。” “你!”艾米丽被少年这时候还开玩笑把自己急哭,气得够呛:“你刚才是装死呢吧!” “哪有力气装啊。。。”少年咧出一个笑容,“你压得我伤口好疼。。。” “啊,对不起!”艾米丽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一高兴趴在了少年的胸口上。 “你真的是专业医生吗?”少年凝神看着她,艾米丽则鼓起了两边的腮帮子。 当艾米丽扶着少年走出减压室时,舰艇内的影像正播放着少年在海中开启氮气加速推着大王乌贼如炙热的恒星般冲向上方的情景,即便在录像里拍不到当事人所见的水中彩虹幻象,内行人也知道这么做要付出多大的决心和勇气。 少年刚出来时,船员间一片寂静,偶有一两句低声细语,但是负责警备的士兵对艾米丽扶着少年走出减压舱的行为并未加以阻止。 “hoo-ah(呼啊)!”不知是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嗓子—这是美达布索亚士兵常用的表达方式,经常被使用在欢迎本国从战场上归国将士的场合,用在外族人身上,还是第一次。 “hoo-ah(呼啊)!!” “hoo-ah(呼啊)!!!” 越来越多的人随之喊起来,便低呼边叩击自己的胸部,形成受训军人才会做到的整齐划一的节奏。呼喊的人之间也包括船长的年轻副官,他已经完全忘了回去汇报的任务,直到船长不得不自己下到减压舱用粗壮的手亲自按住他的肩膀。 “what_are_you_doing!howe_the_yanin_walk_out! (你在干什么?那个亚宁人怎么出来了!)”船长气愤中混杂着惊讶。 年轻副官回过头时,脸上依然荡漾着兴奋的表情: “he’s_hong!(他是洪月笙啊!)” ——————— 装甲巡洋舰顶层是视野最好的军官休息包厢,每间巡洋舰上的包厢都有着独特的名字,“northern_belle(北方美女)”则是这里的名字。 船上房间面积不大,装饰是白色与灰色为主色调的美达布索亚现代简约风格,虽然简单素雅,但用料设计精良,舒适的床铺,形状优雅的书桌,一件与众不同的连体红色潜水服随意搭在椅子上,上边印着有一抹红色的美达布索亚标志。 房间内的独立卫浴中响着沐浴喷水的声音,浴室门镶嵌的磨砂玻璃里映着一位身材高挑,玲珑浮凸有标的女性身影,是布伦希尔德。 她正闭着眼睛,面向喷头,让热水冲向自己的脸部,水流顺着她面颊经过清晰的脖颈线流下,同时她不停的用双手在水中不住地擦拭自己细腻的嘴唇。 血红色大海中的记忆无法抹去,她清楚的记得在旋涡中,自己错误的把双唇紧贴在那个亚宁少年的嘴上,把身体中气体吐入他嘴中。想起这个,就让她心生厌恶,手上一用劲,把嘴唇擦出了一道微小的竖直裂口。 布伦希尔德用舌头敏去嘴唇上涌出的血滴,伸手关了淋浴,抬起紧实修长的手臂从旁边保持恒温的毛巾架上抓起一条熨烫得平整柔软的白色浴巾,一边擦去头发水分,一边推开浴室门,线条优美的双足先踩到松软的地毯上。她抬起的双臂下露出正在发育中,形状优美,如凝脂白玉般的胸脯,对于一个十五岁的西方女孩来说虽不算波涛汹涌,但是线条完美,皮肤之上有一层西方人特有的淡淡薄薄的金黄色绒毛。水珠顺着她明显经过长期训练保持健美的水蛇腰部的马甲线流到没有一丝脂肪的小腹,然后滑过两条欣长的秀腿落到地毯上。 她揭开浴巾,让浓密金色的大波浪中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时,脑海里再次闪现过和亚宁少年四目相交的一刻,她面露愠色:“who_are_you?!(你是谁?!)” “洪月笙!”房间中的全息影像中传来的声音生硬地把布伦希尔德拉回现实。 她抬起金黄色睫毛下的绿宝石色眼睛看向书桌上传来的影像。 图像中,大家正在为走出减压舱的亚宁少年鼓着掌,喊着洪月笙的名字,配以“呼啊!”的军人致敬。 布伦希尔德看着屏幕上这个叫做洪月笙的少年特写,哼了一声。 才一个小时之前,她竟然错误的亲了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这样一个低贱的亚宁少年!但是。。。为什么他会有和仲久一样的心灵通感呢?气愤之余,布伦希尔德不仅心生疑惑。 一个“iing_call(来电显示)”从屏幕上显示出来,打断了布伦希尔德的思路。 “get_through_the_voice_only (只接入声音进来。)”布伦希尔德把浴巾围在胸前。 sound_only(仅有声音)的图标显示在亚宁少年的脸部特写背景上。 dy_brynhild(布伦希尔德小姐),”是来自巡洋舰医务室的电话, “master_zhongjiu_is_awake. (仲久醒来了!)” 布伦希尔德立刻面露喜色:“i’ll_be_right_there!(我马上过来!)” “but(可是)。。。” “but_what(什么可是)?” “i’m_sorry,when_we_arrived_in_the_infirmary,master_zhoujiu_is_gone… (对不起,等我们进医务室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what?(!你说什么?!)”布伦希尔德大惊失色,赶紧打开来电图像。 图像上显示的出一位男性舰艇医务官,他意外地从sound_only状态看到胸前仅仅裹着浴巾,胸部轮廓因为紧张而上下起伏,头发上还滴着水珠的布伦希尔德,医务官臊得满脸通红,赶紧低下头不看屏幕: “i_apologize!we_have_no_idea_what_happened….only_leave_a_message,says“going_to_findhong”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留了张纸条,说是去找洪月笙了。)” “hong!hong!!(洪月笙!洪月笙!!)”一听到这个名字布伦希尔德立刻露出厌恶的表情,怎么哪哪儿都是他的名字!怎么谁都围着这么一个亚宁小屁孩转! —————— “你带我去哪儿啊?”洪月笙问艾米丽。 ”你别问了,上去就知道了。”艾米丽神秘的说。 洪月笙刚刚被艾米丽扶着进入了电梯,两人等着电梯上行的时候,他伸手捂了捂右脸,现在还火辣辣得疼。他还记得一小时前,刚升上水面才恢复知觉时,见到的那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金发少女,在她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没头没脑地被少女抽了一击重重的耳光,再醒来就是通过减压舱看到的世界了。到现在他也没明白这个耳光的来龙去脉是怎么回事。 “deck,door_open.(甲板区,门开启。)”电梯自动报告。 电梯门慢慢打开,一股寒意也随着而来,成片的雪花扑面吹过来。艾米丽从身后蒙住洪月笙的眼睛,带他走出电梯,来到装甲巡洋舰甲板上。 “咚咚咚咚!~”她学着舞台剧开幕的伴奏声,打开洪月笙眼前的双手。 舰艇前方不远处,展现在洪月笙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洪月笙从未见过的巨大的复式都市高耸入云,在白雪笼罩下,上下两层结构好像通天的白色夹心面包一样把人类活动的都市包裹其中— 地面层以传统亚宁帝国建筑结构居多,这个现在被成为“新城”的地方,曾经是亚宁首都海市蜃楼的核心地区,也是亚宁历史上最为宏伟壮观的都城之一,在建立之初,就以反映出王朝中心的宏伟气魄,帝王为尊,长治久安,天人合一为建筑理念,曾经包含环环相扣的三层主结构:分别是处于城中核心高地,据北而立的东方式皇宫城堡,以及处于城堡之下的平地上围城堡而建的皇城,最后是海事运河以东的外郭城(即现在的旧城)。 其中皇宫象征北极星,以为天中,建造时有意利用高地势以显现帝王的威仪,同时也控制了全城的制高点,有利于帝王自身的安全。城堡以巨石做城垣,周围有东西长500米,南北长300米的护城河,内里建筑宏伟壮丽,其大殿为琉璃瓦所盖,远眺屋宇,金碧辉煌。 首都民众生活的皇城象征环绕北极星的紫微垣。 外郭城则象征围绕北极星旋转的群星。 亚美战争后,皇宫城堡被改建成美达布索亚总督办公的官邸,而皇城内虽然在战争中和战后很多建筑遭到了破坏,但依然有不少东方皇家寺院,剧院得到了保留,这些建筑在过去的建筑布局上往往都被赋予诸多的象征性意义,布局严谨,结构对称,排列整齐。但是亚美战争中的轰炸引起的七天七夜的大火,烧毁了首都大量珍贵建筑,今日依稀可见一些残亘建筑。 在亚宁传统建筑之间,是美达布索亚殖民后使用亚宁材料所建造的美达布索亚经典风格建筑,也就是一种独特的混合了亚美双重文化的建筑形式“新古典”。而海市蜃楼常见的树龄超过千年的足有四五十米高的帝王银杏树点缀其间。 在这两种古典文化之中,是野蛮插入的高耸入云,钢筋混凝土,金属或全玻璃表面的摩天大厦,其上亦由大量的全息影像和亚美双语的霓虹灯与广告牌:山一般高的影像上播放着身着东方服饰的漂亮少女诱惑的吃着樱桃,珠宝商华丽的首饰广告,色彩鲜艳的“金煌”海鲜大牌坊,轮船一样体积的豹子从全息影像中跃然而出,后天佛教庆典的主持手持法杖普度众生。。。 洪月笙张大嘴看得呆了,这还不够,直通天际的钢铁大厦还连接了天空层—为了拓展在海市蜃楼的殖民空间和区分亚宁人(即便是删选过的亚宁人)和美达布索亚精英阶层,美达布索亚统治者建立了“天幕”—就是倒扣在地面都市上,但是镂空的天空生活区。天幕和地面相聚约两千米,多处由通天的摩天大厦连通,天幕居民可以通过大厦中的高速电梯或空中列车往返天幕与地面。天幕之上,则是全美达布索亚式现代化结构,包括商业区,住宅,办公和豪华酒店,供空中列车和悬挂式汽车运行的空中高速公路,甚至还有可以领略海拔两千米壮丽空中景色的露天餐厅,健身房,对于没有恐高症的人,可以体会在水底即可一览无余下边世界的透明露天游泳池(游泳池底部使用全透明玻璃材质建造)。建筑和建筑之前靠钢架结构连接,并尽最大可能增大镂空面积,让阳光可以透过天幕洒到地面上,而今天天空阴郁,只有白白的雪雾,雪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透过天幕落下来,把整个地面世界刷成银白色。只有有身份的美达布索亚人和混血儿才被允许在天幕上活动,这里绝对是海市蜃楼身份的象征,也是宗族之间物理可见的鸿沟。 过去在只能算作海市蜃楼外郭城的旧城,洪月笙和凤蝶坐在不归港的台阶上,隔着远远的海事运河,只能看到新城的点点星火,洪月笙夜好奇过为什么新城的星空一到夜间如此灿烂,今天才终于明白,原来那是人工的灯火。 洪月笙一直抬着头看着即将抵达的目的地,连脖颈都抬酸了,才低下头,这时才发现甲板尽头处包括邦尼,青蛇,白虎在内的几个魔鬼鱼小队成员都在纷纷大雪中穿着军大衣,等在那里,冲他微笑着,看他过来,鼓起掌。 嘭!邦尼还领头打开了一瓶香槟。 “喂!搞什么东西!你们有聚会都知道不叫上老子吗?!” 洪月笙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痞里痞气的声音。他赶紧回过头,一个脚上穿着医务室用一次性拖鞋,坐在轮椅上,肩膀上披着铁灰色军装,脖子上带着金项链,嘴上叼着半只还燃着的香烟的人也被坦克少女推着走出电梯。能如此不着调没品混搭的,也只有仲久了。 他依然露出典型混混才有的笑容:“brother(兄弟),欢迎来到新世界!” 第二十八章:雪中花 http://..org/ “啊~一路睡得真香!!!”仲久在轮椅上伸着懒腰,一身的绷带,右手上还打着石膏,“什么都不用做,一醒来就到家了,没有比这更舒服得了!” “什么都不用做?一醒来就到家了?!。。。”艾米丽听了脑门青筋拧成了井字形,正欲发作,邦尼赶快拉住她,苦笑着暗示她冷静下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脑袋后边起了个大包,嘿!这生疼得啊!”仲久一边用手拿着一袋冰袋捂着脑后被之前洪月笙用潜水头盔砸过的地方一边说:“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大伙听了都脑后滴下一大滴汗,艾米丽和邦尼赶快顾左右而言他。 “啊,今天的雪可真漂亮啊!”青蛇指着天空冲着白虎说,白虎迟钝的没有反应,青蛇用胳膊肘狠狠磕了一下白虎腰部:“你说是吧!” “哎呦。。是,是。” 连坦克少女都装作没事儿人似得,冲着天吹起了口哨。 只剩下洪月笙一个人杵在那里,一时无言以对。 这时装甲巡洋舰发出全船广播: “attention_please!our_cruiser_is_about_to_sail_into_the_new_town_harbor.every_unit_be_ready_tond. (请各单位注意,即将抵达海市蜃楼新城港口,请做好登陆准备。)” “呀,到港了,我们得赶紧忙去了!”邦尼拍了一下艾米丽,拉着她和青蛇,白虎便趁机溜走。临经过洪月笙时,青蛇不忘低声和洪月笙嘀咕了句: “二当家的,死不承认哈!” “这帮家伙都怎么回事?”仲久看着几个人从自己身边先后溜开,莫名其妙,他又看向洪月笙:“我说,咱们大难不死,你总得挤个笑脸儿吧。” 洪月笙看着仲久那一身古怪的行头,原来的飞机头在从昏迷中醒来后看起来活像头顶了块方方的板砖,还真笑出声来。 “哎,这才对嘛!”仲久以为洪月笙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话,喜笑颜开,冲身后的坦克少女说,“好啦,我自己可以走了。”说着他自己从轮椅上撑起来。他发现坦克少女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便像轰自家宠物一样冲她摆摆手:“去吧,去吧。” 坦克少女看着他脑后一个大包,一瘸一拐的走向洪月笙的样子,甚是滑稽,便对他一贯骄纵的态度也生不起气了,于是忍住笑容,往后退了一步,交叉双手做好警备姿势。 邦尼,艾米丽等人刚溜进舱内走廊,就撞见布伦希尔德和红发艾丽娅正好迎面过来,布伦希尔德身穿铁灰色紧身军装,剪裁合体收腰,肩披天蓝色呢子披肩,中间宽上下紧的裤子,褐色长皮靴,完美衬托出她高挑的身材。她手上还拿着一条白底蓝边的手帕,手帕角上绣着烫金的美达布索亚国徽。上边有一丝血迹,是刚才擦拭破了的嘴唇时留下的。 红发艾丽娅则依旧是刚才的军装,头上侧戴了一个立体三角形的海军军帽。 两人呼吸都有点急促,显然是为了寻找仲久亲自找遍了船舱。 邦尼,艾米丽见到上司,和上司的上司,吓了一大跳,赶紧靠墙立正,行礼致敬。 “sergeant_alia!lieutenant_brunhild! (艾丽娅一级军士长,布伦希尔德上尉!)” 剩下青蛇和白虎不明所以。但是青蛇眼尖,看到同伴的行为,便识趣的拉了拉白虎袖口,也侧过来给两位女性让路。 红发艾丽娅冲着属下训斥: “no_immediate_report_to_lieutenant_brunhild,but_hanging_around?! (任务回来也不及时向布伦希尔德上尉汇报,就知道乱逛,不务正业!)” “sorry_sir,i_apologize,it’s_myfault. (是,属下们知错了!)”邦尼脑子快,立刻带头承认错误。 红发艾丽娅看着邦尼: “admit_mistake_every_time,but_never_correct_it,and_do_the_same_over_and_over_again! (每次都是知错了,知道了又不改,改了又做错,错了又不听!)” 这次邦尼和艾米丽耷拉下头,不敢答话了。 “enough,alia(好了艾丽娅),”布伦希尔德向艾丽娅点头示意到此为止,语气平静: “your_people_had_a_tough_time_all_the_way_here.let_them_rx_for_a_while,that’s_fine. (大家一路辛苦,放松一下也正常。)” “you_should_thank_for_lieutenant_brunhild’s_understanding! (布伦希尔德上尉帮你们说情,还不赶快道谢。)”红发艾丽娅依然声音严厉,但是已经顺藤摸瓜给了自己手下了台阶下。 “thanks,lieutenant_brunhild! (谢谢布伦希尔德上尉!)”邦尼和艾米丽赶紧再次立正,发出“啪”的皮靴鞋跟相磕的声音。 “have_you_seen_zhongjiu? (你们见到仲久了吗?)”布伦希尔德用绿宝石色眼睛看着她们。 “lieutenant,he’s_over_there (报告上尉,就在外边!)” 布伦希尔德一听,便不再管她们,疾步向走廊尽头甲板层走去。经过青蛇,白虎时,布伦希尔德不免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 “go_get_ready_tond。 (赶快去做上岸准备。)”红发艾丽娅嘱咐完,也赶忙尾随布伦希尔德而去。 “yes_sir!(是的长官!)” 人刚走,青蛇便小声问邦尼和艾米丽:“这谁啊?” “布伦希尔德上尉,就是她接应咱们,从海中到装甲巡洋舰的呀!”邦尼用食指竖在嘴边小声说。当时布伦希尔德驾驶红色机甲,所以青蛇和白虎没有看到里边的真人:“她是魔鬼鱼小队的直属指挥官。” “职位比艾丽娅还高吗?” “上尉比军士长高好几个级别呢,不仅如此,她还是。。。” 布伦希尔德推开舱门,雪花纷纷扬扬吹到她脸上,也吹起了她尚有湿气的金色长发,迎风飘荡。 “zhong(仲)。。。”布伦希尔德看到仲久,正要叫他的名字,却看到他一只手正胯胯地跨在洪月笙肩膀上,就把声音憋回了肚子。 顶着寒风,仲久眯着眼睛,望着前方白雪皑皑的港口唠叨: “我说brother(兄弟)啊,之前的事就忘了吧。人啊,要活得没心没肺一点,要是感情太丰富,根本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哒。”说着,他转头盯着洪月笙:“把心放宽,事情都会解决的。从今以后,你就相信你大哥我吧!” 看着仲久一副不务正业的脸说着如此正经的话,洪月笙不仅又“噗呲”一声笑起来。 “笑你个头啊,臭小子!该笑的时候摆着一张臭脸,不该笑的时候倒笑地挺开心的!”说着他勒住洪月笙的脖子,用另一只手模仿电钻拧起洪月笙的头来。 布伦希尔德看着两人,眼神中略过一丝不悦的情感,一般人很难察觉出来,唯独陪伴布伦希尔德已久的红发艾丽娅看在眼里,但并不言语。 这时坦克少女也注意到门口的布伦希尔德,赶紧立正行礼。 “布伦希尔德上尉!” 听到声音,仲久回过头,看向舱门处。 “嘿!看看谁来了!我们家的小公举!”仲久看到她,喜出望外。 洪月笙也转过头,看到布伦希尔德面容的一刻,跃出海面时的记忆终于被唤醒: 冰海中的心灵通感,被血色波涛围绕时靠近的暖流,摘下潜水面罩时散落下的金黄色秀发,还那句“who_are_you!”之后火辣辣的耳光。 布伦希尔德眼中不悦的神色转瞬即失,她轻吸了口气,脸上切换成笑容: “brother(哥哥)。” “brother(哥哥)?!”洪月笙虽然美达布索亚语很不好,但是仲久曾经和他反复说过这个词,所以记忆犹新。 “她是大当家的妹妹?!!”舱内走廊中青蛇听邦尼说完,惊讶的大声叫起来。 “嘘!你别喊啊!”邦尼吓了一跳,赶紧捂住青蛇的嘴,紧张地皱起了脸。青蛇放低声音:“你是说我们家那位其貌不扬的大当家的?!” “肯定不是亲的。”白虎在旁边傻乎乎的宣布,这次换成青蛇,邦尼和艾米丽一起扑过去按住白虎的嘴了。 “布伦希尔德,我的亲妹妹!”仲久说着,重重地抱住布伦希尔德。 “啊。。。”仲久这么亲密的举动让一身一尘不染的布伦希尔德都有点受惊,她手上的沾血手绢轻轻飘落在地上,张开的双手一时不知道往哪搁,半响之后才缓慢地把手放到哥哥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二哥啊,你要是下次还照顾不好自己,我就得问咱父亲给我保姆费了。” 但当仲久的脸靠近她时,布伦希尔德立刻皱起了鼻子。“哥你有多久没洗澡了!” “don’t_be_so_bitch! (别那么挑剔!)”仲久这才松开手,冲她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然后转身看了眼身后的洪月笙,用亚宁语说:“这是我的新兄弟,你们还没见过面吧!” “不幸地,我们已经见过了。”布伦希尔德仰头平静地也用亚宁语回复,她才十五岁,身高已经有一米七十公分,穿上高底皮靴后显得比十六岁的洪月笙还高出一点点。 “what(啥)?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约过会了?” 坦克少女在旁边低声嘟囔:“就在你呼呼大睡的时候。” 红发艾丽娅瞪了她一眼,坦克少女鼓起嘴,把脸转向一边。 布伦希尔德撇了眼洪月笙,然后优雅的转过脸面向仲久,用着玩笑的语气,实际上无比认真的回答:“别开玩笑了哥,这永远不会发生。” 仲久耸了耸肩:“你知道,要是没有他,我估摸着就回不来了。” “这么说我的魔鬼鱼小队完全可以不出场咯。”布伦希尔德表面上难为哥哥,实际上话语中对所谓洪月笙的功劳充满不屑。 “你的这群童子军,虽然手生了点,勉强凑合用吧。”仲久找补了一句,但依然听着不那么动听,他说着时还瞥了一眼坦克少女和红发艾丽娅,两人一脸愠色,但是在布伦希尔德面前敢怒不敢言。 布伦希尔德知道哥哥从来说话都不中听,也就不再多矫情此事,没想到洪月笙鼓起勇气接了句: “谢谢你在海底救了我,如果之前我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 布伦希尔德略带讽刺的哼了一声:“别傻了,你救了我哥,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如果她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就意味着:我怎么会“不”生你的气呢!”邦尼还在走廊中和青蛇,白虎八卦,白虎刚才因为缺心眼地喊了不该说的话,现在嘴上被艾米丽贴上了一大块医疗用胶带,和被绑架的人质似的。 “是啊,布伦希尔德小姐生起气来虽然不说,不过最好别惹她。”艾米丽补充:“特别是她一贯最恨和家族外的男人接触,即便只是碰到她的手。” “cruiser_is_arrived.ready_to_lower_the_deck. (舰艇已靠岸,准备放下甲板登陆。)”装甲巡洋舰再次发出全船广播。 “好了,哥,该下船了,我猜大家都盼着你呢!”布伦希尔德话锋一转,转身扶着仲久往舱室门口走。 “哼!我倒是觉得除了你没人想我回来吧。”仲久阴阳怪气的回答。 “哈哈哈,哥你越来越有幽默感了。”布伦希尔德打了个圆场,红发艾丽娅和坦克少女赶快一前一后给他们引路。 大家先后走进舱门,只剩下洪月笙最后一个人还留在船前侧甲板上。 “喂,brother,跟上啊!”仲久在舱室里喊。 “马上就来!”洪月笙挥挥手。他想跟上来,无意间看到甲板积雪中一点鲜艳的红色。他走上前蹲下,发现是一条折起来的白底蓝边手帕,上边的血迹在终于从云层中透出的阳光照耀下闪着娇艳的颜色,好像旧城里白雪中的梅花。 “呜啊啊啊~”突然一段时而低沉时而高昂,好似来自海洋的歌剧咏叹调传来,洪月笙往海中看过去。这歌声也吸引了正走在楼梯中的布伦希尔德,仲久和艾丽娅,以及正在整理登岸装备的邦尼,青蛇一行人。她们或从甲板或从舷窗往外看去。 蓝海之中,一只抹香鲸头部越出波光粼粼的海面,身躯偏右,以约45°角左右的角度喷出高高的水柱,大大的眼睛注视着装甲巡洋舰舰首甲板上的洪月笙;随着头部沉入海底,它的深灰色背部也浮出水面,在明亮的阳光下呈现出相间的棕褐色和银灰白色,上边还留有和大王乌贼搏斗时的伤痕。最后,它的尾部露在海面上,左右摇摆。原来刚才是它的叫声。 抹香鲸喷出的水柱又粗又高,涌入空中,然后又如细雨一样落到甲板上,洒落在积雪中,洪月笙的脸上,和他手中的手绢上。 “是鲸鱼在说谢谢呢。”艾米丽看着抹香鲸在阳光下摆动的尾鳍说。 第二十九章:谜一样的男人 http://..org/ “ready(预备)!”美达布索亚陆战队军官的声音在雪后的港口上显得分外清脆。 驾驶着“机械之心”装甲的士兵列队,从立正单手抱枪姿态转为操纵双机械手臂,举起巨大的机甲专用步枪指向斜上方天空。 “fire(开火)!” “砰!” 一声令下,全体陆战队队员射击一次,枪声清脆响亮。随后又返回立正抱枪姿态。这是标准的美达布索亚欢迎归国将士的仪式。 当枪声响到第三次的时候,装甲巡洋舰登陆门已然放下,最前边下来的是担任保卫工作的坦克少女和舰艇士兵,然后是被布伦希尔德搀扶着的仲久,这时的仲久已经换上了一身便服,套了件海军陆战队的黑色皮衣,穿着卡其色的裤子,又戴上了他标志性的金框黑墨镜,脖子上缠着绷带挽着打过石膏的右手。最后尾随着的是洪月笙,青蛇,白虎以及其他魔鬼鱼队员。又看到“机械之心”装甲,洪月笙意外地感到亲切,手直痒痒,而就在几天之前,他还是见到“机械之心”士兵就跑的小瘪三儿。 机甲士兵整齐地后退,好像两排由机械组成的铁墙一样同时向两边移动了一米左右的距离。负责迎接的军官从中间穿过列队,昂首挺胸地向布伦希尔德的方向走过来。 他有三十五岁左右的年纪,体型瘦高,皮肤紧实,体毛很重,身穿海军军官服,左胸位置佩戴了美达布索亚勋章,肩带少校勋章,头上戴着陆军军官大檐帽,其上有一个漂亮的金色帽檐花。他后边还跟着两个漂亮的美达布索亚女兵举着用松枝,白果,香叶等冬日材料编制的欢迎花环,色彩鲜艳。“嘿,列队欢迎啊,好气派!”青蛇看着迈着大步气宇轩昂地走过来的军官,低声和邦尼嘀咕,“你们小公举面子挺大得么。”事实上也是,来者的军衔甚至高于布伦希尔德。 “额。。。你搞错了。。。”邦尼还没来得及解释,军官已经走到他们眼前,立正。 “your_excellency_ambassador,lieutenant_brunhild,wee_back_safely! (大使阁下,布伦希尔德上尉,欢迎两位安全归来!)”他说着,向布伦希尔德和仲久敬礼。 “大使阁下?”洪月笙也看到使用美达布索亚和亚宁文字同时书写的“欢迎大使阁下”的花环,一头雾水。 仲久抬起左手,把军官敬礼的手拉下来,然后用被绑成火腿一样的石膏右手和他握手,咧出标志性的嘲讽笑容: “wow,the_wee_is_so_impressive,and_you_also_preparing_such_gands_for_me? (嘿!干嘛这么客气,欢迎仪式还不够,还准备这么多花环啊?)”他探头往军官身后看,冲其中一位捧着花环的黑发女兵诱惑性的怒了努嘴: “those_flowers_will_decorate_my_funeral_too_if_i_die? (是想着万一我翘了直接给我送葬吗?)” 女兵脸泛着红晕冲他回了个媚眼,显然军官对仲久的恶趣味玩笑不太自在,赶紧回应: “you’re_quite_a_humorist,your_excellency! (看您说得!大使先生真会开玩笑!)”他干笑了两声, “colonel_victor_arranged_all_of_this_by_himself,and_asked_us_take_good_care_of_your_excellency_and_captain. (这都是维克多上校亲自安排的,让一定照顾好您和上尉。)” 神马?不仅洪月笙,连青蛇都被眼前这位一直点儿当啷和他们在一起,现在被称作大使先生的男人弄糊涂了,特别是洪月笙,他是亲眼看到新任旧城大使在同盟日当天被太子在中心广场后台割了喉啊!白虎倒是没什么反应,他考虑事情一贯比别人慢半拍。 “oh?really?(啊?是嘛?)”墨镜挡住了仲久的眼神,没人能看出他的真正的想法,但是他一如既往的上挑左边嘴角,露出一丝看似不那么认真的笑容: “the_rescue_was_not_timely,but_wee_very_impressive_and_carefully!where_is_my_kindly_bro?i_can’t_wait_to_see_him! (营救没那么及时,迎接倒是安排的挺周到的嘛!我那位体贴入微的大哥啊!他在哪里啊?让我们好好叙叙旧!)” 他说着踮起双脚,抬起装着白色石膏的手放在眉头,明明知道不可能在还装着左右环视的样子,样子活像个动物园的袋鼠,弄得军官面色难堪。 “i’m_sorry,colonel_victor_also_just_arrival_at_mirage,there’s_not_enough_time_to_attend_the_wee_ceremony. (对不起,维克多上校的飞机也刚抵达海市蜃楼不久,应该是还没来得及赶到这里。)” “it’s_ok,bro.let’s_go.you_make_major_in_a_very_difficult_position. (好啦,哥,别闹了。你这样少校很为难的。)”布伦希尔德在旁边为军官解围。这样仲久才作罢,军官方才吐了进口气放松下来,这时才注意到仲久身后有三个亚宁人。 “your_excellency,these_yanin_people… (大使阁下,这些亚宁人。。。)” 按照新城的规定,亚宁人进入新城必须得到海市蜃楼亚美联合政府的官方许可,其办理手续繁杂,审查严格,只有被政府承认具备被认可资质,能为亚美联合政府和社会做出贡献,并身家清白的人方可在新城停留,即便如此,随时被检查身份证件对生活在新城的亚宁人也是家常便饭。 “they’re_mybest_friends_and_loyal_subordinates.just_treat_them_as_you_treat_me,would_you?any_problem? (他们是我亲密的朋友和忠诚的部下,你对待他们就像对待我一样就好了,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仲久的话,布伦希尔德略微低下头,掩饰了瞬间闪过的面部表情。 “。。。。。”军官则是呆立半响,然后回答: “yes,your_excellency.i_will_arrange_toplete_necessary_procedures_for_them_living_in_new_town.but_before_that,to_avoid_unnecessary_trouble,please_keep_your_friends_any_activities_with_thpany_of_medarbussoya_people. (没什么问题,大使阁下,我马上安排人为他们办理相关新城手续。在此之前,请务必让您的朋友在有美达布索亚人陪同的情况下在新城活动,避免给他们带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仲久才勉强算是满意,于是在一群人前拥后簇下走向港口出口。 “大使?” 跟在后边的洪月笙,青蛇,白虎面面相觑,依然难以相信,但是仲久刚才的话语权证明了似乎不是拙劣的玩笑。仲久回过头,看了洪月笙茫然的脸一眼,然后透过墨镜边缘处顽皮地向他眨了下右眼。 洪月笙脑中刷刷地闪回几天前发生的片段: 一张抓拍的照片扔到洪月笙前方被虫蛀过洞的橡木桌子上,照片拍得匆忙,有些模糊,上边的几个人似乎刚从飞机上下来,显然是偷拍的。 “听说你是这一带跑得最快的?”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问。 “喂,狗熊哥问你话呢,别光顾着吃!”旁边一位斜靠在包子铺门口,穿着青花瓷花样的棉袄,扎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子的女孩子本来正看着屋外简陋的旧城溜冰场上的滑冰的男男女女,这时转过头来,冲着眼前蹲在桌前的一个苍白瘦弱的孩子说,她满是雀斑的脸庞形状好似猫一样。“真把自己当角儿了。”她不忘落款再补一刀。 外边不时传来“冰糖葫芦!冰糖葫芦!”的叫卖声。 这个由于营养不良,个子矮矮的男孩正是洪月笙,他此时正拼了命的往嘴里塞包子,一个接着一个,浑然不顾包子的热气烫伤自己的嘴。听到问话,他抬头看看狗熊,点点头,依然不忘了继续吃,转眼间就把一屉包子吃了一半,然后他包起另一半包子塞到兜里。 “嘿,小子你还知道带外卖啊!”旁边的人嘲讽道。 “带给我妹。”洪月笙抹抹嘴,吸溜了下鼻子,回答道。 “好了,别废话了。”狗熊不耐烦地坐下来,指着桌子上照片中的人:“包子不是给你白吃的,看到这上边的人没有?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明天把他们中至少一个人带到十三街来。” “为什么找他们?”洪月笙问。 “他们是新任大使带来的贴身随从,只要有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就可以知道明天。。。” “狗熊哥~”麻花辫子女孩子及时打断了狗熊,她走进桌子,看着洪月笙,涂了劣质口红的小嘴吐着冬日里白色的雾气:“小子,为什么不用你操心,把事儿做好就行。诺,这是一个大子儿,作为定金,事成之后另有奖励。”说完她右手大拇指弹起一枚硬币,落在洪月笙眼前的桌子上。然后女孩子打了个响指,身边几个男生便跟着她走出包子铺,他们聊天的声音还依稀传过来。 “琪琪姐,晚上哪儿搓饭去啊?” “姐今晚有约啦,新的祠堂落成,请了戏班儿。” “哟!不是和太子一块吧,姐~” “边儿去,别没事撑的在这拿姐开涮。。。” 洪月笙把桌子上的大子儿抓起来,塞到裤子里自己在内裤中缝的内兜里。然后拿起照片观察。 照片上几个“大使贴身随从”中,正中的一位特别扎眼,和周围几个西服革履的人站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他正把手搭在旁边一位体格强壮,西服革履的亚宁人肩膀上借火。洪月笙把脸凑近照片看那个人的脸,是位带着金链子,金框墨镜,深褐色卷发飞机头,一脸混混样子的青年,嘴里斜叼着颗烟,嘴角露出堪称其本人标志的挑衅性的坏笑,像是在说:“看什么看!没见过星宿下凡吗?!” 这样一个人,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为大使阁下了呢?! ”喂!发什么呆呢!”艾米丽拍拍洪月笙肩膀。 “啊哦。”洪月笙摇摇头回到现实,看着仲久一边走一边挠屁股的背影,赶紧跟上去。 从港口走进仿古代东方寺庙样式的候船厅,里边装饰得非常得体,红色鲜亮的地毯,连接地面和顶层的柱子上盘绕着金色的亚宁蛇身驼首长龙,象征风调雨顺。巨大的透明房顶,仰头就可以看到透出云层的金色阳光—玻璃房顶本身具有自动调节温热的功能,因而积雪刚一落下就被融化。旁边的墙壁也是由缓慢开合,不同纯色的半透明玻璃组成,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后边温室里种植的各种植物,即便是寒冷的冬日依然显眼的盛开着。 由于仲久的到来,候船厅被暂时戒严,因而除了安排好的警备与工作人员,没有其他旅客,但候船厅的常规设备还依旧开启,其中最吸引洪月笙眼球的是经过候船厅中枢区时,上方的巨型3d屏幕上播放着身穿传统亚宁红白相间长裙的女性正在木舞台上翩翩起舞,她的服装宽大,唯独腰部围着一条腰带,不松不紧,正好把她那苗条的腰部露了出来。为显妩媚,女性舞者眼角涂有一抹红色,她身段柔软轻盈,有一种亚宁女性特有的柔美,每一次移动步伐必定划成一个圆弧的形状,在舞台四周,有敲鼓者,有吹笛者,各个正襟危坐,后墙上面绘有梅花。 洪月笙注意到影像时,舞者正用手中的木刀,摄人心魄地嘶喊着,用象征性的手法取下怀中身穿耀眼金色亚宁皇家服饰的男子首级,然后虔诚地把首级交给身后铁灰色舞服的美达布索亚长者。一位头戴面具,象征死去男子灵魂的演员在幽幽的烟雾中从男子尸体后升上舞台,对女舞者跪拜表示忏悔,对生前的行为大彻大悟。 戏中人按照不同种族使用本国语言(亚宁语和美达布索亚)唱着对白,象征着多元文化的冲撞和融合,大意是讲来自西方的神明在东方传播异教,但东方君主执迷不悟,不仅不愿信奉,还出言不恭。最终被他改信西方神明的母亲亲自割下首级,母亲遂带领族群皈依更加昌盛的西方异教的故事。 虽然是利用传统亚宁的舞剧方式改编的新剧,其中也包含了两种语言,但是歌声温厚婉转,抑扬顿挫传递着传统的韵律。对于初来海市蜃楼新城,特别是处于被殖民地位的亚宁人来说,通常对于本国传统文化没有抵御能力,因而比起美达布索亚最初实行的强制性统治,这种隐藏在美感和乡愁之中的文化输出方式更容易起到一种潜移默化的教化作用。 “啊!啊!啊!!!!”在搭配着催眠式文化侵袭视频的柔和音乐下,却掺杂着奇怪的声音。。。 所有人都一字排开等在候船厅中枢区的洗手间外,女性呻_yin声从男洗手间接二连三的传出来。等候在外边的成员,特别是魔鬼鱼小队成员,前来迎接的军官,布伦希尔德和洪月笙一行人都异常尴尬。 几分钟前,仲久借着要小便,但由于受伤需要协助为由,把刚才负责欢迎花环的美达布索亚女兵中较漂亮的一名带进洗手间,随后干柴烈火的两人就迫不及待地直接嘿!xiu!上了,这时仲久正把女兵推到洗手间墙壁上,尚能够自由活动的左手按着女兵被褪去裤子的臀部,腰部以下前后运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面向墙壁的女兵喘着粗气,胸部剧烈地震荡,汗水沁湿了军服,终于忍不住,不能自控的连续发出叫喊声:“ah,ah,fxxk!!!!” 洗手间外,听着里边撩人的声音,军官“咕嘟”咽了一口口水。邦尼背地里轻轻地抓住青蛇的手,红着脸呼吸急促,青蛇都已经大汗淋漓。艾米丽则是对于里边发生的事情一脸嫌弃,嘴里低声地对仲久不顾场合的过分行为诅咒着,白虎则站在她旁边无声的听着。洪月笙倒是能适应,这种情况他以前在凤蝶门外也遇到过,无意间他看到布伦希尔德的脸,她正低着头,脸色红润而尴尬。注意到洪月笙的眼神,布伦希尔德立刻扭过头去,避免两人的眼神交汇。红发艾丽娅察言观色,用传统军人的站姿倒背着手走上前,挡在两人之间,保护了布伦希尔德的私人空间。 终于在男女两人同时发出尖叫声后,洗手间里寂静下来了。 半响,仲久吹着口哨单手系着裤子走出来,看到大家,没事人似的伸了个懒腰:“哎呦,运动运动舒坦多了!” 随后女兵满脸红晕一边整理衣领一边从后门走出来,胸口还噙着汗珠。 大家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行人走到候船厅尽头时,一如既往穿着笔直三件套西装,皮鞋擦得锃亮,不多的头发一丝不乱的梳向脑后的史蒂芬斯先生正侧站在门口等在那里,无时无刻不尽显完美的管家风范。 领头的军官看到史蒂芬斯先生,立刻立正敬礼,心中为终于摆脱了这位难搞的大使阁下落下块大石头。 “i_can‘t_believe_that!mr.stevens,youe_here_for_me!” (没想到史蒂芬斯先生也亲自来接风啊!)”面对史蒂芬斯,即便一贯随便的仲久也难免有所收敛。 “your_excellency.the_viceroy-mr.william,your_father.he_heard_you_came_back_safely,and_told_me_to_pass_the_message_on_to_you_that_hope_you_can_visit_him_after_a_good_rest. (您的父亲,威廉总督听说您安全归来,特别叮嘱我转告您,希望您休息后可以去见他一下。)” “托他老人家的福。”仲久用亚宁语嘟囔了一句,“我父亲在哪里呢?” “总督官邸。”史蒂芬斯先生也礼貌的用亚宁语作答。 仲久苦笑了一下,父亲也许也一样不在意自己的死活,“我马上去见他。” “可您的身体。。。” “不碍事,刚才舒筋活血了一下精神了不少。” 史蒂芬斯先生略微侧了一下头,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其他人则在旁边低着头红着脸也不搭茬。 “喂,小妹,”仲久转向布伦希尔德:“你帮我照顾我兄弟。” “啊??”布伦希尔德完全没想到仲久会这么安排。 “你刚才也听到了,拿到合法证件前,需要有美达布索亚人陪同才能在新城活动。” “。。。。。”布伦希尔德表情虽然莞尔一笑,可是背地里把手上的关节几乎按得卡卡响。 仲久的父亲,威廉总督?大使阁下?有一个漂亮的妹妹布伦希尔德上尉不说,那个叫做维克多上校的大哥又是谁?? 突然之间信息量太大,完全把洪月笙,青蛇(让我们暂且不考虑迟钝的白虎)完全搞懵了。这个看起来吊耳当啷,不务正业又好色的仲久,突然在他们眼里变成了一个谜一样的存在。 第三十章:与魔鬼同行 http://..org/ 一辆停靠在候船厅外的厚重的磁悬浮轿车,周身包括车窗在内都一片漆黑。车中的人正冷冷地注视着候船厅的出口。。。仲久一行人此时正走出来,正面对着的四面巨象雕塑华丽壮观,它们每只有自己的一对儿前腿,从腰部左右的位置身体连接在一起。四张象脸神态各异,面向新城以北的东方式皇宫城堡的巨象屈膝弯鼻合耳呈跪拜状,象征对帝王的尊敬和臣服。除此以外,一只象面向南方法院方向,鼻子下摆眼睛微闭看起来面容威严,一只面向东方体育馆方向的则昂首挺胸跃跃欲试,面向南方,也就是洪月笙一行人方向的这只则是安详亲切,欢迎四海宾客。 这里就是从海事运河进入新区的入口之一,巨象广场。 巨象广场连接了纵贯南北的新城主干道朱雀大街,作为中轴线把新城分成东西对称的两部分,其左右布局严谨,结构对称,排列整齐,代表着居于首都之人,需有“规矩”之自觉。现在其中还星罗漫步的坐落着诸多传统东方建筑。在其之间是由钢铁支起的“庞然大物”:一直通往天幕的摩天大楼和钢架结构。 在洪月笙的位置,还可以依稀看到高耸于城中核心高地,据北而立的旧皇宫城堡,现在是总督府。天上轨道上飞驰而过前往天幕的区间高速列车,地面上也车流穿梭不息,其中以采用了靠电磁力抗拒地心引力而浮在低空的磁悬浮汽车为主,这种车型在旧城则是凤毛麟角,通常只有领事馆的高官才有机会驾驶。 台阶下布满了“机械之心”机甲士兵,脸部是表示警戒状态的“平和”脸谱,绿色的眼睛环视四周。会有这样的配置,虽然没明说,但必定是因为旧城暴乱的考量。 洪月笙跟着大队人马饶有兴致地边看边走过巨象广场,穿过广场和主路的连接桥时,突然两道刺眼的光束从桥对面急速晃过他的眼睛,一种威胁感涌上他心头。洪月笙想都没想,急速奔仲久旁边冲过去。 “hey!what’re_you_doing?!(喂!小子你干嘛?)” 被洪月笙蹭到的美达布索亚护卫人员怒斥道,他们本来就对还要护卫身份低自己一等的亚宁人心有不满,因此借机发挥,却对主路上冲过来的威胁反应慢了半拍。 刚才那辆周身漆黑的磁悬浮轿车大白天开着刺眼的大灯穿过主路,直冲向众人,旁边的机械之心机甲士兵立刻抬起手中机枪瞄准,但是显示屏上竟然显示: “special_identity,forbid_shooting!(特殊身份,不可射击!)”的红色警告。 就这样,磁悬浮轿车畅通无阻一路横冲直撞过来,吓得大家纷纷退让,就在几乎撞到仲久,以及搀扶着仲久的布伦希尔德时,洪月笙单手向前挡在了两人前边。 而磁悬浮轿车也在前车盖和洪月笙的手都贴合在一起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带来的风把洪月笙的头发向后吹散,仲久和布伦希尔德亦然。 仲久吓得惊魂未定,旁边的人才反应过来,立刻聚向车子,周围的机甲士兵也立刻围住车子。 “who’s_in_the_car?get_off_immediately! (什么人!立刻下来!)”坦克少女举枪警告车子。 内行可以立刻看出这种坦克一样厚重的磁悬浮轿车属于典型的政府防弹用车,听到警告,车前窗先通过电子调节降低了色阶,漆黑变成了深空灰色,开车的是一位美达布索亚司机,也是位军人,一副挑衅的臭脸,丝毫不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愧疚。 “你tm怎么开车呢!!”青蛇破口大骂起来。 随后,轿车的右后车窗才不紧不慢地滑下来,露出一张冰冷迷人的年轻魔鬼的脸。 “victor(维克多)。。。”仲久惊讶地脱口而出。 “brother(大哥)。”布伦希尔德也不禁低声叫出来。 那魔鬼一般冰冷的脸环视四周,刚才靠过来的卫队成员看到是他,大惊失色,立刻后退,立正并敬礼:“colonel(上校!)” 魔鬼鹰一样的眼睛最后停在仲久身上,好像寒冰一样,随后像古代石雕一样的面颊微微抬起: “you’re_scared?(喂,吓到了?)” 听到这话,仲久瞬间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气炸了: “brother,don’t_you_think_you’ve_gone_too_far?!! (我说大哥,你这有点过分吧?!!)” “brother(大哥)?”洪月笙他们这几天连续听见好几次这个词了,每次都伴随着狂风暴雨。 “you_do_feel_scared?(真的吓到了?)” 维克多上校笑起来。轻轻推开车门,从车里走出来。他穿着铁灰色呢子长大衣,紧系的领口上镶有优雅的银质领扣,上边刻有“cottmituns(与神同在)”的字样。他走进仲久,向他伸出戴着精心缝制的皮质手套的右手: “just_kidding_for_fun,why_so_serious! (开个玩笑而已嘛,干嘛这么当真呢!)” 他看了看仲久包着石膏的右手,很难说他是真的现在才发现还是故意的: “oh,sorry,i_just_noticed_my_hybrid_brother_cannot_shake_hands_now. (哦,不好意思,我才发现我的混血弟弟已经不能握手了。)”说话间,他已经礼貌的把伸出的手收回了。(注:hybird同时具有“混血”和更加鄙视的“杂种”的意思) “colonel,this_is_not_appreciated! (维克多上校,您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吧!)” 红发艾丽娅插了句嘴,比起仲久受辱,车子险些撞到布伦希尔德的事儿更让她难以接受。 维克多微根本不息得去看艾丽娅,而是转而注视着布伦希尔德: “who’s_talking_to_me?like_i_should’ve-listened.there’s_no_more_military_discipline_in_that_little_colony_town? (这位说话的是谁啊,好像我得听她的意见。看起来这个小小的殖民地中连军中的规矩都乱了。)” 布伦希尔德默不作声地瞪了红发艾丽娅一眼,红发艾丽娅便不敢再说话了。 仲久可不管这套,大声嚷嚷起来: “bro,you’ve_nearly_got_me_killed_in_the_old_town_rebellion,and_now_you_n_to_ambush_me!! (大哥,旧城暴动你不救我,还落井下石就算了,说什么刚下飞机没时间过来,不会是埋伏在这里刚回来就想把我撞死吧!!)” 维克多又露出那种嘲讽的笑容,也只有这种笑容和自己的弟弟略有相似,但是更多的是鄙视: “i_know_you’d_have_made_it,you’re_capable_of_everything。 (你那么有本事,我知道你一定回得来啦。)”他伸手朝下船时负责迎接的军官招招手,军官赶紧走过来并脱帽鞠躬,维克多看着他: “have_you_heard_“sir_ambassador”_scolding_you?you’re_also_a_one-quarter_yaninese,howe_you_couldn’t_arrange_a_sessful_rescue?don’t_you_dare_irritate_“sir_ambassador? (喂,听见没有,“大使阁下”说你呢,说起来你也有四分之一的混血,怎么对你的混血同胞的救援行动都安排不好啊?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看你救得晚了“大使阁下”生气了不是?)”每次他说“大使阁下”时都让人听着像是在讽刺。 军官接连鞠躬,大声道歉: “i_apologize,colonel!apologize,sirambassador! (对不起!维克多上校!对不起!大使阁下!)” 维克多把手放在军官肩膀上,带着军官旁若无人的走向连接桥边,他看向桥外远方的街景和波光粼粼的运河,悠悠的说道: “considering_the_injuries“sir_ambassador”suffered,what_are_you_going_to_do_to_make_up_for_your_failure? (你看大使阁下伤成这样,你打算怎么弥补你救援不利的过失呢?)” “i_will_do_my_best_for_future_military_and_rescue_operation_and_won’t_disappoint_you_again! (我,我今后一定严格安排军事和救援行动,绝不再让您失望!)”军官已经紧张得浑身哆嗦了。 “ok,good.solider_must_take_their_own_responsibility. (嗯,明白就好,军人要懂得担当。)”维克多拍拍军官的后背。 看起来责难终于算是到此为止了,军官抬手擦擦即便在寒冷冬日里还从额头流淌不止的汗水,喘了口气后跟随维克多转过身。 维克多左手轻描淡写地抬手一推,正站在桥边缘的军官没有任何防备,被维克多这么一推,仰面朝天翻过桥围栏,连喊都没来得及喊就从足有两层楼高的桥上摔下来! 维克多的行为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等大家反应过来,跑到桥边往下看时,桥底下的军官正扭曲的卧在地面上颤抖,胳膊和腿都弯成了奇怪的形状,从他奇特的呻_yin声中,可以猜想胸腔也受到了极大的损伤,鲜血从军服中啵啵啵的渗出来,把地上的雪都染红了。 本来在下边守卫,听到异响而跑过来的几个士兵,看到伤者后又抬头看向桥上,一看到维克多,几个士兵立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留下求救的军官不管转身回到自己的岗位。 “well,how_about_that?satisfied? (怎么样?现在满意啦?)”维克多转过来看向仲久,声音依然平静, “consider_it_a_gift_from_your_big_brother.(就当是许久没见哥哥我的见面礼吧。)” 说着,他把刚才拍过军官的手套从手上脱下来,也随手扔到桥下。 旁边的人都吓坏了。虽然包括魔鬼鱼小队,仲久还是洪月笙他们也算是出生入死过,但是这种毫无征兆,在平静之中不可琢磨的魔鬼,还是怔住了所有人。 “father_is_waiting_for_us.i_gotta_go.don’t_keep_him_waiting. (喂,老爹正找我们呢,我就先过去了!别让他老人家等。)” 见没有人啃声,维克多便走回车边,他的司机已经为他打开车门。在进入车门之前,维克多特别多看了一眼挡在车前的洪月笙,丢了句: “喂,小子,刚才挡得不错,下次再试试看是不是你运气好。” “你!”仲久抬起左手挽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布伦希尔德赶紧拉住他。 维克多完全没有理会仲久,车窗也完全合上了,他的脸再次隐藏在漆黑的玻璃中。见众人还堵在车头,维克多司机连按了几声喇叭。 于是周围的部队把路让开了,唯独魔鬼鱼成员和洪月笙一行人没有动静。 轿车又响了几声尖锐的喇叭声,布伦希尔德向自己的小队成员用眼神示意,仲久也无奈的冲洪月笙摆摆手,大家终于还是愤愤地把路让开了。 “妈的!什么东西!”仲久狠狠地抬起左手,冲远去的车子竖起中指。 话语间,史蒂芬斯先生也正好驾着车从停车场开过来,亲自为主人,或主人的贵客开车是资深管家一贯的传统。 “what’s_the_matter?(怎么了?)”他看着一群人怒气冲冲地站在街上。 “what_an_asshole_brother! (怎么有这么一个狗屎大哥的!)”仲久还在骂骂咧咧。 “victor?he_has_been_here? (维克多上校?他过来了)?”史蒂芬斯先生一听就猜到在说谁,布伦希尔德难为的冲着史蒂芬斯点点头。 “何止是过来!!!” 好不容易大伙才把气炸了的仲久劝进史蒂芬斯先生车中,史蒂芬斯亲自出来打开车门,安排仲久坐进来。 临坐进车前,总算消了点气的仲久朝洪月笙喊了一句。 “嘿,brother!”他冲洪月笙眨眨眼:“玩得开心点!小妹,帮我照顾好他。” 布伦希尔德优雅的一笑。 史蒂芬斯先生载着仲久驾车从洪月笙眼前离开,露出身后的广告牌,上边一对黄色皮肤的亚宁孩子和白色皮肤的美达布索亚男孩正在新建的城市中一起开心的玩耍,象征着海市蜃楼里两个民族的和平相处。 ———————— 真正进入到新城,景象还是让洪月笙,青蛇,白虎惊讶得合不拢嘴,冲淡了一点刚才的怒气和不愉快。 他们分开坐在一前一后两辆磁悬浮轿车里,换过便装的艾丽娅负责开头车,布伦希尔德坐在副驾驶,邦尼和洪月笙坐在车后座;红发艾丽娅看出邦尼老和青蛇混在一起,所以特别安排坐在后一辆由坦克少女驾驶,青蛇和白虎坐在后排的另一辆车里。 几个亚宁人都不约而同的贴在车窗玻璃上看着外边闹市区的景象,流光不时闪过他们的脸庞: 头顶上穿梭而过的巨型轨道列车,漂浮在空中的全息影像播放着最新的电影,新开张的夜店,赌场,介绍传统米酒和西方威士忌的广告,路边闪过亚宁传统建筑被拆除后改建的美达布索亚教堂,立于成群的咖啡店,餐厅和酒吧之间,巨大的寺庙风格的旅行中心上介绍着头顶天幕上的娱乐中心和赌场,屏幕下方不忘提示着仅限美达布索亚人种方可参加。 “蛇哥,这是神马东西?”白虎问。 “我也不知道。。”青蛇摇摇头 “您不是说您来过吗!?” “你闭嘴!”在女人面前被戳穿,青蛇感觉很没面子。 不似旧城以亚宁人为主要构成,这里穿梭着各色人种,和不同风格的服饰:穿着西装革履的美达布索亚商人,打着伞挡雪的情侣,带着机械之心机甲面具的孩子在问化缘的黄衣僧人拜佛,嘻哈服饰的蒸汽滑板少年,长发披肩的吉他手,或者街边打鼓的流行乐手,女性不论年少还是年长,多少都有化妆。其中亚宁人的传统服饰没有美达布索亚风格突出人体线条,但是因而也刚能显示庄重和安稳。 洪月笙特别注意到每个亚宁人手臂上都带着一枚显眼的袖标,上边秀有亚宁的权杖。 “那是什么?”洪月笙指着经过的一名亚宁人身上的袖标问。 布伦希尔德本来就对要和洪月笙共居一车心怀不满,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但也一直带了大大的墨镜,一路无话。 “啊。。。”艾米丽回答时略有迟疑,邦尼赶紧插进来解了围:“是为了纪念亚宁的皇室,所以每个新城的亚宁人都会佩戴绣上皇权的袖标。” “这样啊,”洪月笙点点头:“在我们旧城,倒是没有这般习惯呢。” “我听说亚宁皇室已经没有了啊?”洪月笙又问。 “还是有的,只是。。。”邦尼停顿了一下:“战后,亚宁皇室都被要求生活在美达布索亚首都,所以一般见不到了就是了。” 与其说是生活在美达布索亚,不如说是软禁后挟天子以令亚宁吧,布伦希尔德心说。 言语间,已经接近他们要去的餐厅了。艾米丽把车先转入右边车道,而尾随着他们的邦尼的车则被挡在红绿灯之后稍慢了一步。 这是一间很典型的美达布索亚汽车餐厅,顾名思义,西方乡村风格布置的餐厅内,地面上布有可以运载车辆的滑轨。每一辆磁悬浮车落在固定好的车槽中时,会被轨道自动送到餐厅内的用餐点上,之后可以选择直接在车上用餐,是习惯忙碌生活的美达布索亚人经常采用的一种快餐方式,选择这里解决掉午餐,其实也是布伦希尔德希望减少“陪同”洪月笙以及其他几位亚宁人在一起时间,尽快给哥哥交差的一种方式。 车辆在一个装饰的看起来像加油站充电箱(电子磁悬浮车需要充电而非油)停下后,在滑轨自动推送下朝模拟路标的方向前往餐厅前台。 “good_afternoon_madam,may_i_help_you? (下午好,女士,有什么能效劳的吗?)”车辆送抵前台时一个美达布索亚小伙子问道。 “we_have_reservation. (我们定了位。)”艾丽娅降下车窗时说。 但是当美达布索亚小伙子看到洪月笙时,变了脸色: “excuse_me_madam,i’m_afraid_you_have_to_find_another_restaurant. (不好意思女士,恐怕我们今天得建议您换家餐厅了。)” 艾米丽和邦尼看了一眼洪月笙,明白了小伙子的意思,避免任何不愉快,艾米丽退了一步: “alright,we’ll_order_and_take_itout. (好吧,我们点完餐带走。)” 美达布索亚小伙子放低声音: “madam,maybe_i_didn’t_make_myself_clear,we_are_not_allow_yaninese_to_enter_our_restaurant.it’s_the_rule. (女士,也许我说得还不够清楚,本店不欢迎亚宁人进入。我很抱歉,这是规矩。)” 布伦希尔德把本来已经摘下的墨镜又重新戴上,看向窗外另一个方向。 而洪月笙由于还听不大懂美达布索亚语,所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邦尼赶紧圆场: “forget_it,let’s_go… (算了,我们走吧。。。)” 艾米丽鄙视的瞪了一眼小伙子,往后倒车,却由于气不顺冒冒失失地一个不小心车尾撞到了后边一辆大型suv上,是那种还是用轮胎的复古车型,suv中坐着一个剃了光头,头上还纹着美达布索亚标志的男人,副驾驶上那位则留着金色大胡子。 “hi!look_what_you’ve_done!(嘿!看你们干的好事!)”负责开车的光头党凶神恶煞地嚷嚷起来。 “shit!(见鬼)” “hey,guys,sorry.(嘿,哥们儿,对不起。)”艾米丽打开车门道歉。 “hey,it’s_a_chick!(哟还是个小妞!)”光头党说话间突然注意到前边车后排,转过头看向窗外的洪月笙, “wow,why_i_see_a_yanin_bastard_appear_in_our_medarbussoya_ce! (哇噢噢噢,我怎么看到亚宁杂种出现在我们纯正美达布索亚人的地方了!)” 坐在副驾驶的大胡子用亚宁语冲车里喊:“喂,亚宁狗!这是你们来的地方吗?!” “shit,medarbussoya_supremacist.(妈的,是美达布索亚至上主义者。)”邦尼担心洪月笙生气,赶紧拍了拍洪月笙的手,然后也开门走出车来,临出车门前用眼神暗示洪月笙坐在车里别动。 洪月笙握紧拳头,没啃声。 “hey,buddies,you_have_got_to_learn_some_respect.we_don’t_want_trouble. (嘿,哥们儿,说话放尊重点,我们不想惹事。)”邦尼说。 “respect?!(放尊重点?!)”光头党司机破口大骂:“臭**,少给我耍花腔!这些亚宁寄生虫,要不是美达布索亚统治和施舍,他们现在还在给他们的狗皇帝做牛做马呢!就这样还天天要什么权利,恩将仇报!亏你们这些贱人还有脸和这些亚宁杂种混在一起!” 光头党故意使用亚宁语挑衅,全被洪月笙听到耳里,他拳头已经握地卡拉卡拉响,转身推开门。。。可他的门刚推开一半就被外边一个身影合上关回车里,然后就是“嘭!”一声枪响,suv左前胎漏了。 “what_a_fxxk!(他妈的怎么回事)?!”光头党吓了一跳,他气急败坏地看向枪声射来的方向。 布伦希尔德依旧带着大大的墨镜,面无表情,手里举着女用袖珍手枪,枪口还冒着烟。 “bitch...(臭**。。。)”光头党冲下车朝着布伦希尔德就冲过去,但是却半路被艾米丽狠狠地踢了一下小腿,光头党司机立刻发出一声哀嚎,小腿发酸跪倒在地,邦尼看事已至此,也冲上来一肘闷在光头党脸上把他打了个大马趴。 “what’s_wrong_with_them?!(前边出什么事了?!)”坦克少女开的车刚进入餐厅,红发艾丽娅就通过车窗看到前方的混乱。 “fxxk_you!(你们他妈的!)”另一个大胡子也冲下车,后边赶到的坦克上女直接就开车撞向suv尾部,前后夹击把suv夹在中间,车中几个人同时下车,其中人高马大的白虎和坦克少女尤其显眼。 “medarbussoya_marine!nobody_move!! (美达布索亚海军陆战队!谁都不许动!!)” “lieutenant_brynhild,what’s_going_on?! (布伦希尔德上尉,怎么了?!)”红发艾丽娅最关心布伦希尔德的安全。 看到这架势,大胡子也有点怕了, “what_do_you_want?do_you_think_you_will_beat_us_by_numbers? (你们想怎么着,想靠人多势众闹事吗?)” “嘭!”又一声枪响之后,suv第二个轮胎又被打爆了,吓得大胡子原地乱跳。 “ok,!ok!take_it_easy!it’s_all_right_now! (好了!好了!冷静点,冷静点!)”大胡子抬起双手放在头上, “rxdies,ok?(放松点,姑娘们,ok)?” “so_we_are_all_right_now?(那我们没事了?)”布伦希尔德语气平静地问。 “it’s_all_right!every_thing_fine!(没事没事了!)”大胡子边说着便把被打懵了的光头党拖进车里,然后赶紧跳上车。 红发艾丽娅示意坦克少女把她们的车后退,这样大胡子才得以转动方向盘开着爆胎的车摇摇晃晃地开走了,刚走远一点就能听到他的咒骂声和瞧见伸出车窗竖起的中指。魔鬼鱼小队对此报以嬉笑。 刚赶到的青蛇,白虎还一头雾水,而还坐在车里的洪月笙则惊讶地看着窗外的布伦希尔德。 布伦希尔德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吓得坐到在地上的汽车餐厅小哥,说道: “can_we_order_now?(现在,我们能点餐了吗?)” 第三十一章:未完之吻 http://..org/ “now_and_then(现在和以后), there’s_a_fool_such_as_i(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傻瓜)~” 老式汽车餐厅内,在最中间的是一道从原型舞台底部射出直达屋顶的蓝色光柱,其中播放着百年前一位美达布索亚歌坛巨星的360度虚拟全息影像,他正拨动着老式电吉他,唱着自己的不朽名曲“a_fool_such_as_i(像我这样的傻瓜)”。 围绕着蓝色光柱,是被地面滑轨送到各个指定位置上的车辆,其中以现代化的磁悬浮轿车,跑车,和比磁悬浮车型制动性能更好的怀旧版四驱suv为主。除了客人自己开进来的车,在餐厅中还可以看到一些布置好的老爷车,供一些步行来的客人用餐。这些车子经过切割改造成长桌,凳或吧台,其他则保留汽车的基本架构,在车中加入了桌子和座椅。在就餐区外,布置着了各种车牌,路标,和旧海报。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仿古塑料模拟车赛道,上边跑着铅笔盒大小的改装迷你车,供客人下注娱乐。装饰中,比较显眼的是一圈墙壁内镶嵌着的水晶奖杯,大约有九十多个,每个奖杯里注入了一对情侣的全息雕塑,那并不是固态雕塑,而是一个时长大约三秒的活动影像,这些情侣或甜蜜地看向彼此,或热吻中,也有的正亲热的看向客人的方向。 在所有就餐的客人中,最为显眼的是两辆混杂着亚宁人和美达布索亚姑娘的车,引起周围客人的窃窃私语。除了卖香烟供人娱乐的侏儒,这家餐厅里本不应有其他亚宁人。 其中红发艾丽娅,坦克少女,青蛇和白虎挤在一辆车子里,白虎正没心没肺地大口嚼着被底部是滑轮的餐厅机器人送来的美达布索亚式快餐,而其他三个人则不约而同的瞅着旁边的另一辆车。 那辆车上坐着洪月笙,布伦希尔德,艾米丽和邦尼,续之前的餐厅前台事件之后,布伦希尔德就一直不肯摘下她的经典怀旧版大墨镜,也没有再说过话,或吃过任何东西。车上人只好静静地吃喝着送上来的牛排汉堡和苏打饮料,除此以外整个车中一片寂静,蓝色光柱中歌手的一句加重语气的“a_fool_such_as_i(像我这样的傻瓜)!”让气氛尤显尴尬。 咂咂咂咂。。。一直默默地吸着碳酸橘汁的艾米丽没有意识到已经吸到底儿了,吸管发出咂咂的声音,所有人都看向她。 “啊。。。对不起。。。”艾米丽环顾周围几个人,“我,我再去要杯饮料。”说着她趁机离开座位。 “我也去。。。趟洗手间!”邦尼赶紧也找了个借口,挽着艾米丽一起溜出车子。 艾米丽和邦尼绕了一圈,从另一个方向蹑手蹑脚地跑到红发艾丽娅的车子。 “why_you_twoe_here?! (你们两个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红发艾丽娅瞪着两人。 “captain,give_us_a_break_please,it’s_too_depressing! (队长,我们喘口气,太压抑了受不了了!)”邦尼捂着胸口说,话语间还和青蛇眉来眼去,被红发艾丽娅瞪了一眼,才有所收敛。 “left_those_two_alone_in_the_car,what_if_anything_happen?! (你们把他们俩个留在车里,万一出事怎么办?!)” 车子中只剩下洪月笙和布伦希尔德面向前方互不交集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咳,”洪月笙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生涩地打开破冰之旅: “刚才谢谢你。。。欠你两次情了,我会记住的。” “。。。。”布伦希尔德墨镜下的脸面无表情,半响才回了句:“不用客气,你还是忘了吧。” 洪月笙突然想起来什么,从兜里掏了掏,拿出一个用报纸包好的纸包。他打开纸包,露出那一抹鲜红。 “对了,这是你的手绢,落在甲板了,我捡到现在还给你。” 布伦希尔德侧过头透过墨镜看了眼洪月笙手中的那张折好的白底蓝边手帕,上边还有一丝自己嘴唇的血迹。 血红色大海中自己错误的把双唇紧贴在面前这个亚宁少年的嘴上的一幕又浮上眼前。 “我不要了。”她说,下意识的舌头迅速滑过嘴唇上已经接近融合的裂口。 “挺好的东西,要不我给你洗洗?” “不用了,你要送给你了。” “可是。。。”洪月笙不识趣的抬起手中手帕,却没想到被布伦希尔德抬手就打飞到空中。 “我跟你说了!不用你还了!”她这次的反应有点激烈,她自己也立刻意识到了,当手绢落到车外地上时,她的声音已经平静下来: “我想你对之前的事情有些误会。”她摘下墨镜,第一次用绿宝石色眼睛正视着洪月笙:“我救你是因为误会;我刚才之所以那样做,是不想让我的队员难堪。所以别因为你阴差阳错占了便宜就得寸进尺。 我不管你是怎么和我哥混到一块的,但是那套对我没用。” 红发艾丽娅的车中,已经塞进了六个人,好像人体封装的罐头一样。 ”他们好像开始说话了!”最后进来的邦尼和艾米丽整个人都压在了后座上的青蛇和白虎身上。邦尼波涛汹涌的胸脯挤得青蛇脸都幸福的变形了,相比之下和真空胸部的艾米丽挤在一起的脸红彤彤的白虎反倒空间大一些。 “好像沟通得还不错?”邦尼探头瞅着说。 “看看你,”布伦希尔德看着眼前苍白消瘦的亚宁人面孔,他虽然年龄比自己还略大一点,却瘦瘦小小:“一个贫苦的旧城亚宁人,过着饥肠辘辘的生活,我相信你比大多数人都了解什么是耻辱和奴役的感受。突然有一天,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当然要抓住它,你自以为你与众不同,你以为,或者至少你希望你拥有超出别人的天分,能力和潜力。和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在一起,让你误以为自己和他们一样。但实际上不是,和大多数平民窟出身的亚宁人一样,你们大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最终却有个悲伤的结局—你永远摆脱不开自己的出身,摆脱不了自己的肤色,种族,地位,当你以为你是人中翘楚的时候,你其实只不过是一条可怜巴巴的流浪狗。” 洪月笙注视着布伦希尔德的绿眼睛,可以隐约看到他的眼神从惊诧渐渐转为怒火。瞧见达到了目的,布伦希尔德莞尔一笑,把脸靠近洪月笙。低声说: “我说得够清楚没有?我一点都不喜欢和你们这样的人在一起,所以,离我远一点。” 洪月笙放在腿上的双拳已经越握越紧,正要愤而起身,突然整个餐厅内灯光闪烁,七八个身穿白色短裙,身材火辣的混血年轻姑娘顺着屋顶上降下来的钢管一同落到半空,她们脚踩着钢管尽头短短的横杆,一只手拉着钢管,同时倾斜身体,在半空中围着蓝色光柱摆出了鲜花开放的姿势。 背景音乐暂停下来。一位四十岁出头,身穿着蓝色西装,打着领结,略有些驼背,面部有些歪斜,但很有老式经理派头的男人影像在蓝色光柱中投射出来。 dies_and_gentlemen,the_long_awaited,99th_best_couple_photo_award_ising_today!the_winner_will_be_sculptured_into_the_trophy_holding_by_our_show_girl,and_also_you_will_enjoy_the_permanent_membership_in_our_restaurant.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是各位期待已久的,本店第九十九次最佳情侣照片大赛,优胜者的雕塑将会刻入汽车女郎手中的奖杯中,成为我们的永久会员~)”他伸出手指向半空中一位混血女郎,女郎单手捧着一个水晶奖杯向大家示意。同时就餐区后九十八个奖杯在背光下闪闪发光。 “following_the_rule, our_ai“fayfay”will_‘_the_best_customer_image_captured_via_camera_here. no_human_interfere_in_the_whole_process,and_we_guarantee_the_fairness! (而挑选的规则,是由我们的人工智能“菲菲”从餐厅内摄像头自动抓取的客人图像中,经过严格复杂的删选,挑出最佳的一对情侣,完全没有人为参与,请大家放心其中的公平性。)” 红发艾丽娅从刚进入餐厅时就注意到墙壁上的摄像机一直在转动并扑捉客人的脸部影像,他们是由类似魔鬼鱼的丽萨,但简化过的民用人工智能操纵的。 “then,let’s_find_out_who’s_the_winner_today! (那么,现在让我们看看谁是今天的幸运者!)” 经理从西装中抽出一条黄白方格长丝巾,就像要宣布开始赛车一样,举起,立刻整个餐厅内和汽车有关的装饰都闪烁起灯光。随着他猛地把丝巾挥下,就餐席后边墙上出现急速旋转的抓拍情侣照片,照片转动从快到慢,在最后,被选中的神秘优胜者照片被以黑底罩住,上边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从后墙飘向舞台中心的蓝色光柱。 “the_winner_is...(优胜者是。。。)”带照片完全飘进蓝色光柱后,经理的映像渐渐淡化,他最后敞开双手,他胸前旋转的照片被有成千上万逐渐变亮的光粒子勾勒出图像。 同时背景音乐响起,是首轻声悠扬的歌曲: the_unfinished_kiss(未结束之吻) “the_way_you_touch_it_left_me(你轻抚我的方式) thirst_for_your_love(让我渴望得到你的爱) the_first_was_one_too_many(第一次赋予了太多) and_a_thousand_wouldn’t_be_enough(一千次却还不够) “这,难道是。。。”随着图像越来越清晰,魔鬼鱼小队成员长大了嘴巴。 “有什么好看的!让我看看!”青蛇被邦尼的胸部顶得什么都看不到,使劲挣扎。 “是。。。”白虎人高马大,倒是看得清楚,“二当家的和。。。” “啊?让我看看!”青蛇一边说一边使劲在车里往上探头。 “where’d_youe_from_baby(你从哪里来) now_why’d_you_leave_so_soon(现在你又为何匆忙离去) it_feels_just_like_the_ghost_of_you(感觉好像你的灵魂) still_lingers_in_this_room(还在房间中徘徊)” 音乐伴奏下,在蓝色光柱之中被光粒子勾画出的3d影像,竟然是洪月笙和布伦希尔德的上半身特写!抓拍的正是两人刚才目光相交时,当布伦希尔德说:“离我远一点”的时刻,虽然当时两人已经剑拔弩张,但是抓拍的影像上如果去掉当时的语境,两个人看起来却是含情脉脉注视着对方,真的好像一对沐浴在爱河里的情侣。 “i_can_hear_your_whispers_cry_out_loud(耳边萦绕着你哭泣的低语) echoes_of_the_love_you_left(你离开后留下的爱情回声) were_in_hidden_in_that_sound(隐藏在那声音之中) and_my_soul_has_never_known_a_longing_like_this(而我的灵魂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渴望) haunted_by_that_unfinished_kiss(囚困在未完之吻之中)” “咕嘟”,看傻了的魔鬼鱼小队几乎同时咽了口口水,以至于声音都重合了。他们斜眼看向旁边的车子,本来刚才一气之下已经打开车门站出来的洪月笙和布伦希尔德正笼罩在餐厅顶部射下来的聚光灯光柱之中,已经成为餐厅中的主角,他们俩儿也都一起看着蓝色光柱中旋转的自己的雕塑,一时怔在那里。 几乎在影像完全显露的同时餐厅经理才发现居然获得的最佳情侣冠军中竟然有一位是亚宁人,这完全是他始料未及的事儿,因为原本亚宁人压根就不应该进入餐厅。 “cut_it_out_right_now!(赶紧撤下来!)”经理急促的喊声在就餐区都可以听得到。 蓝色光柱立刻熄灭,但是为时已晚。不仅仅是魔鬼鱼小队,全部餐厅的人都注视着聚光灯下的洪月笙和布伦希尔德。 站在车外的洪月笙这时倒一时不知所措了,而原本想尽快低调结束这一切的布伦希尔德却暴露在众目睽睽下。她一时无法掩饰她的感情,气得浑身发抖,用墨镜遮住自己的绿眼眸,一踩油门,轿车发着咆哮的轰鸣声就脱离开车槽,半开的车门险些刮到洪月笙,布伦希尔德的车子从其他车子之间穿越过去,冲出餐厅,引起其他客人一阵惊慌。 “lieutenant_brynhild(布伦希尔德上尉)!”红发艾丽娅喊着,也发动汽车追出去,经过洪月笙时,青蛇打开车窗大喊着:“二当家的,快上来啊!” 这时洪月笙才反应过来,一跃钻进车窗,就这样一辆载着七个人的钢铁罐头也踉踉跄跄得冲出餐厅,留下了一群呆在那里的客人和徒劳冲出来的餐厅工作人员眼巴巴的在身后看着他们离去。 餐厅中歌曲的最后部分还没放完。 “that_old_clock_is_ticking(那部老挂钟还在滴答作响) moonlight_lonely_time(月光下的孤独时光) memories_of_you_and_me(你和我的记忆) keep_running_through_my_mind(始终贯穿在我的脑海) i_know_you’lle_back_baby(我知道你有一天会回来,亲爱的) ‘cause_i_felt_in_when_you_fell(只因我感到你也沉沦) just_knowing_how_your_loving_feels(明白你的爱意) i_don’t_wait_so_well(我不想继续等待) and_my_soul_has_never_known_a_longing_like_this(而我的灵魂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渴望) haunted_by_that_unfinished_kiss(囚困在未完之吻之中)。” 第三十二章:Truth(真相) http://..org/ 在抵达旧皇宫城堡之前,仲久就已经看到城堡之下的护城河外已经围满了记者和抗议的群众。当然不似旧城那般颠覆和暴力,这里的抗议要温和许多,秉承着一种被称为“非暴力”的抗议形式:该理念来自于古老的亚宁宗教哲学,源于对暴力施加者心灵的伟大怜悯,并试图打动施暴者的心。 史蒂芬斯先生载着仲久驾车在抗议人群中缓慢经过,城堡下边驻守的警察也过来协助维持治安。仲久看到多数由亚宁人或混血儿知识分子组成的抗议者们冲着汽车挥舞着牌子: “truth(真相)!justice(公道)!” “告诉我们在旧城发生了什么!我们有权知道真相!”抗议者喊着,仲久则在车内撇撇嘴。 “truth(真相)?。。。”他鼻子哼了一声。 穿过由机械之心机甲部队守卫的护城河吊桥,进入城堡大门,其内松柏相间,与冬日雪梅相互呼应。 汽车沿着方形石砖铺成的盘山路弧形向上行驶,又开了足有二十分钟功夫,才抵达旧皇宫,也就是如今的海市蜃楼总督府。 旧皇宫为亚宁一世在统一亚宁大陆之后兴建的,作为自己的居所以及皇宫贵族们的办公地点,居高临下,可以环视全城。在亚美战争之后得以保留,作为亚美联合政府于海市蜃楼的总督府,但只用于办公使用,不再用于居所。虽然并非亚宁古代建筑,但是旧皇宫尽量仿效了亚宁一世皇帝出生和成长的亚宁小国“梵天”的传统风格建造,建筑宏伟壮丽,共分五层结构,下三层都象征着梵天的不同发展时期,而第四层则代表着亚宁大陆文化统一,最高一层是禅宗佛殿风格,象征佛光普照世间万物。皇宫顶部为琉璃瓦所盖,金碧辉煌,塔顶尾部装饰着一只金银合铸的火凤凰,技艺非凡。 车辆停在旧皇宫门口的沙地上,史蒂芬斯先生下车为仲久打开车门。 “我父亲他。。。” “正在大会议厅里接见客人,您可能要等一下。”史蒂芬斯先生回答。 仲久点点头,把绕在脖子上的绷带摆摆正,跟随着史蒂芬斯先生,昂首走上总督府台阶。 穿过总督府内回廊庭院时,可以看到回廊被四个方形的室内人工池切割成田字形,每一方池水下隐约可以看到一只巨兽雕塑,分别是苍龙,白虎,朱雀和栖武,是旧亚宁传统的镇宅神兽。 回廊柱子上,挂着总督大人从年轻时到现在的照片,一水儿的军装。照片可以追溯到二十几年前:威廉.琼斯总督可是参与过亚美战争的美达布索亚战争英雄,并在战后成功从政,被重新派驻回海市蜃楼担任总督,因而手中把握数目相当可观的警察和军队力量。时至今日,他在东方所待的时间,几乎可以和他在美达布索亚生活的时间相提并论了。 经过回廊,史蒂芬斯先生带他走进大会议厅旁的候客厅,厅正中布置着半人高的东方陶瓷娃娃,史蒂芬斯安置好仲久,就转身把门关上离开了。 候客厅中本已坐着一些等候和总督见面的客人,其中还有和仲久有过一面之交的,大家略微寒暄了几句。随后,就是漫长的等待,之间新来的人和被接见的人不断交错,仲久注意到其中多是军队和警部高层,也时有新闻媒介的高层出现。 仲久本不是很有耐心的人,但在总督府也不得不有所收敛。其间他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又在角落吸烟,等到轮到他时,已经临近黄昏时分,他正七仰八叉地仰头睡在椅子上,嘴角流着口水。 “仲久少爷,总督大人叫你了。”史蒂芬斯先生的声音。 “啊?!”仲久从睡梦中被唤醒,还有点睡眼朦胧,他站起来,抹去口水,然后看了一眼史蒂芬斯先生。 “衣领处还有褶,仲久少爷。”史蒂芬斯明白仲久的意思,仔细端详了他一下。 仲久便按照史蒂芬斯先生说的又抬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深吸一口气,进入会议厅。 厅内光线昏暗,墙壁上巨大的屏幕上正定格着今日的电子新闻:拍摄得正是同盟日当天,暴动刚开始时,旧城亚宁人在复兴会的引导下武装游行的场面—当时旧城与新城之间的通讯还未被切断。显然父亲和军队与媒体刚就此事开过对策会议。 “looks_like_the_rumor_of_the_assassination_of_meya_union_ambassador_just_met_a_swift_death. (看来关于“亚美联合政府驻旧城大使”被刺杀的传言不攻自破了。)” 会议桌尽头传来一个底气浑厚的男性声音,房间百叶窗随着声音的响起而轻轻地“哒哒哒”自动翻起,让落日前最后的冬日阳光洒进屋子。 一个棕白色卷发,同样颜色的络腮胡子,眉毛尾端上挑,脸型消瘦但双眼炯炯有神,甚至可以说眼神咄咄逼人的美达布索亚老人在逐渐射入房间的光线中显露出身形。他高而消瘦,巨大的总督椅正好符合他的身材,虽说已经有五十来岁,但老人看起来还像年轻人一样精力充沛—他就是美达布索亚驻亚宁首都“海市蜃楼”的威廉.琼斯总督。 “disappointing_you,am_i?father(很抱歉让您失望了,父亲。)”仲久鼓起勇气回答,言语中还多少残杂这些讽刺的味道。他眯着眼,房间从暗到亮转换的太快他的眼睛一时还未能适应。 “thanks_to_take_your_precious_time_to_meet_your_survived_son. (也感谢您终于能抽出宝贵的时间接见您死里逃生的儿子。)” “we’re_talking_about_how_to_deal_with_the_mess_you_left_behind,my_dear_bro. (我们正在讨论怎么解决你留下的烂摊子呢,我亲爱的弟弟。)”另一个声音传来,这时候仲久才注意到维克多也坐在房间的另一边。 “”d”to_see_you_again,my“dear”big_brother. (“很高兴”又见到你,我”亲爱“的大哥。)”仲久向维克多略微躬身,但像人类在森林中遇到老虎一样警惕。 “you_have_to_take_the_responsibility_of_what_you’ve_chosen. (你需要对你的选择承担责任。)”威廉.琼斯说, “it_was_your_decision_to_take_up_the_post_of_the_ambassador_in_the_old_town,to_build_a_multiracial_region,and_i_gave_you_the_opportunity_to_do_it_the_way_you_wanted. (当初是你自告奋勇要去做旧城大使,建立你理想中的“多民族混合地区”,我也给你了这个机会。)” “yes,我曾经相信向原住民递出和平的橄榄枝比在已经冒泡的高压锅再加上一个更沉重的锅盖更有益。”仲久用一句亚宁的言语来回答父亲。 “and_then(可结果呢)?”维克多接过话题: “at_the_ceremony_of_new_hope_as_you_wished,the_old_town_authority_was_almost_overthrew_by_a_herd_of_mob. moreover,that_senior_meya_schr_went_with_you,dr.stephen,couldn’t_eveneback. you_end_up_like_this,is_it_you_so_called_peaceful_coexistence_of_multiracial_people? (在你象征“新希望”的仪式上,旧城的统治就这样被一群土匪给颠覆了。不仅如此,和你同去的人,包括辅助你的资深亚美学者stephen博士都没能回来,你还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狼狈收场,这就是你所谓的和原住民和平共处的后果。)”他看着仲久打着石膏的手说。 作为替身顶替自己作为大使出场讲话的stephen被太子割喉后颤抖着瘫倒在血泊中的画面滑过仲久的意识。 “yeah,so_you_had_no_hesitation_to_operate_valkyrie_bombing,without_any_concern_your_brother’s_life_might_be_in_danger? (是啊,所以在你动用女武神级别的轰炸时,我这位所谓的弟弟的性命并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中不是吗?)”仲久也不示弱的盯着维克多魔鬼般的眼睛回答。 “it’s_worth_it,what_you’ve_paid. (所有你付出都是值得的。)”威廉.琼斯用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打断了仲久的质问。 仲久对父亲的话一时没明白,他转头看向父亲。 “what_do_you_mean_by_that? (您这话什么意思?)” “we’d_have_thought_of_things_could_get_out_of_control,that’s_why_we_did_deployment_in_advance.and_those_mob_took_the_bait.it_turns_out_we’re_right,and_thanks_to_you. (我们早就想到了可能发生的意外,所以做了一些布置,并且小小的成功了。引蛇出洞,这要感谢你。)”威廉.琼斯回答。 仲久顿时心底发凉,虽然还没有抓住全部脉络,但是心中已经隐约意识到自己之前错过了什么。 “you_should_have_already_known(你已经切身体会到了),“威廉.琼斯继续说: “the_anti-medarbussoya_organizations_headed_by“instaurator”have_been_growing_rapidly_for_these_years.their_activities_went_through_underground_watercourse,which_is_quite_hard_to_trace_by_mechanical_heart. (以”复兴会“为首的亚宁反美组织,这些年来成长速度迅猛,四处作乱,而他们以地下下水道为据点的活动方式,让我们美达布索亚的机械之心部队也很难准确掌握到他们的动向。)” 仲久脑海中迅速闪现过同盟日暴乱刚开始时,他看到复兴会队员推开井盖越上来的情境。 维克多冷冷的笑着接口道: “one_way_of_getting_the_卖n_rebellion_forces_all_together_would_be_at_the_ceremony_when_new_ambassador_gave_the_great_speech. (而唯一能让反美叛军主力聚集在一起的方式,美达布索亚亲派的新大使在同盟日的华丽讲话无疑是个最好的理由啊。)” 仲久瞪大眼睛,冷汗顺着背脊流下来,自言自语:“也就是说一开始就把我当诱饵,如果我的和平政策生效,就可以利用原住民对付复兴会。但如果发生了复兴会策划的武装暴动,便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两面都不吃亏的如意算盘。” “bingo!finally,my_wise_brother_gets_the_point~(我聪明的弟弟终于明白了~)” 仲久看向父亲: “but,how_did_you_manage_to_mobilize_valkyrie,such_arge_scale_bombing_troops,in_a_short_time?valkyrie_is_stationed_in_medarbussoya,it_takes_at_least_days_to_concentrate_to_the_old_town. (可是,如何能在短时间调动这么大规模的女武神级别轰炸部队?女武神战机通常只驻扎在美达布索亚境内,从布置到抵达,至少需要几天时间才能集结起来。)” 威廉.琼斯站起来,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使他足以低头藐视着仲久: “while_you_were_working_on_your_hopeless_n_of_peace,i’ve_requested_medarbussoya_to_mobilize_valkyries.as_expected,due_to_your_sacrifice_we_got_a_perfect_excuse. (在你去进行你那成功几率微乎其微的和平行动时,我就已经向美达布索亚国内发出调遣申请令了,你哥哥的部队一收到讯息,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美达布索亚调动女武神前往海市蜃楼。实际的情况也和我预想的一样,而且感谢你的牺牲,还给我们一个绝佳的借口。)” 他抬手在空中旋转了一下,光学感应系统立刻掌握了他的手势,在屏幕上投射出媒体报道。现在正是亚宁国家电视台的新闻时间: 媒体报道的背景上显示着和刚才会议厅播放的一模一样的旧城亚宁人武装游行的场面,显然是来自于总督府的精心挑选。一位端庄的亚宁女主持人和另一位美达布索亚男主持人一起播报着“breaking_news!(爆炸新闻)”,使用的是美达布索亚语,配以亚宁语字幕,大致意思是: 旧城居民在少数企图颠覆和平的叛乱分子误导下,在同盟日进行了违反法纪的游行,破坏了社会治安和辜负了政府的信任,并为他人和自己带来了巨大的人身和经济损失。在亚美联合政府的努力下,社会治安正在重新得到回复。在合适的时间,会给予进一步旧城的信息给媒体。 在新闻的最后,播报员强调: 复兴会,作为目前最大的一个穷凶极恶的反政府组织,伙同黑色会团体春之岚会馆,压榨妇女和儿童,非法获得武器,药品,为社会带来极大的不安定,对于其残余分子,在全境进行通缉。 “连春之岚会所的参入也是安排好的。。。”仲久咬牙默念,竟然没有看穿父亲下的这部大旗。 新闻的结尾,“美亚联合政府和机械之心是所有亚宁居民安心生活的保障,让我们联合在一起,建立一个更好的海市蜃楼,建立一个更强大的亚宁共和国。” 并以:“strength_through_unity,cottmituns(力量来自于团结,与神同在)”作为结束语,然后转而画面播放起一对美达布索亚和亚宁人情侣在布满美丽珊瑚礁的海底潜水遨游的和谐生活广告。 威廉.琼斯做了一个抓东西的手势,视频随之关闭了。 “despite_of_different_approach,we_eventually_achieve_the_goal_of_multiracial_unity_as_you_wish,and_also_eliminated_some_rebels. 尽管方式不同,最终,我们达成了你渴望两个民族团结的目的,并且一举解决了叛乱分子。” 父亲看着仲久的眼睛说。 “kill_two_birds_with_one_stone?so_using_your_son_as_bait_or_even_his_sacrifice_is_your_n? (所以这一石二鸟的计谋使用牺牲你不知情的儿子做诱饵换来的不是么?)”仲久再抬起头来时,眼睛竟有些湿润。 “you_can’t_make_an_omelette_without_breaking_eggs.(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 “among_the_three_siblings,you_must_choose_me_without_a_second_hesitation.anyway,i’mjust_the_meaningless_hybrid_son. (那我猜这个孩子您在我们三兄妹之间,您必定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我,我想我对您只是个毫无意义的混血儿子。)”仲久苦笑道。 “if_you_were_meaningless(如果你对我毫无意义),”威廉.琼斯突然提高了音量,整个房间都回荡着他话的回音, “you’d_not_even_exist,not_to_mention_having_the_noble_surname!don’t_you_think_dealing_with_meya_conflict_peacefully_did_not_cross_my_mind? (如果我没曾想过和平解决亚美种族冲突,就根本不会有你这么一个杂种儿子!你更不会拥有“琼斯”这个高贵的姓氏!)” 仲久低下头,尽力掩饰自己的情感,然后低声回答父亲: “it’s_myfaultparing_you_with_those_yanin_savage. (是我不对,把您和那些粗俗的亚宁野蛮人作比较。)” 他心中却默念着:“是啊,人家也没有您这样的王者之风,甘愿把自己蒙在鼓里的儿子踢入狼口。” 看到仲久道歉,威廉.琼斯也就不再追究, “it’s_allright.that’s_it_for_today.you_and_yourbrother’rjust_back.remember_there’s_a_dinner_party_tonight,be_on_time. (行了,你们刚回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晚上在总督府有一个军官晚宴,记着准时参加。)” 他摆摆手,史蒂芬斯先生便打开会议厅大门。维克多站起来,冲父亲敬了个礼,转身向门口走去。仲久随后也效仿之,只是敬礼时远没有军人的风范。 走出总督府,仲久点燃一支烟狠吸了两口。看到维克多下台阶准备要离开。虽然不愿意,仲久依然咬牙勉强客套了一下,但刻意使用了亚宁语,算作对大哥极端种族主义的内敛抗议: “喂,大哥,难得我死里逃生,晚上不一起吃顿饭嘛?” 维克多回过头看了弟弟一眼,一脸地鄙视: “i_rather_not,to_be_honest,i’m_not_kinda_guy_hanging_out_with_hybrid_brother! (那就算了,老实说我也不是愿意和杂种弟弟在一起喝酒吃饭的人!)” “切,”仲久耐住怒火,转成讽刺的语气:“干嘛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啊,愿意放下身段和自己同父异母的混血弟弟坐在一个桌前,不更能对海市蜃楼的军官们显示你的伟大么。” 维克多转身踏了几节台阶走进仲久,贴近仲久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when_all_yanin_rebellions_are_uprooted,it_will_likely_better_reflect_my_greatness. (当所有和亚宁血统有关的反抗势力被一个不剩铲平的时候,我的伟大就能更好地体现出来了。)” 年轻的魔鬼说得如此认真,仿佛一种神谕一样,让仲久一时瞠目结舌。维克多看着仲久的样子,又冰冷的笑了一下:“then_goodbye(那就再见了)。” 说罢,转身离开,留下仲久一个人站在台阶上。他手上的烟烧到手指夹着的地方,烫得皮肤发出“刺啦”的声响。 “啊,好疼!”仲久才意识到,把手上的烟头甩掉,看着维克多远去的身影咒骂道:“狗娘养的东西!” 城堡下边游行的人群并没有因为日落西山而离去,还继续喊着“truth(真相)!”,“truth(真相)!”。 ——————— 总督府内,还剩下威廉.琼斯总督和管家史蒂芬斯先生留在会议厅。 史蒂芬斯先生:“mr.viceroy,about_the_pink_thing_in_the_end_of_valkyrie_action… (总督大人,有关女武神行动最后出现的粉红色。。。)” “they_don’t_have_to_know,neither_do_civilian. (他们没必要知道,市民更不需要知道。)” 史蒂芬斯先生点点头,“noted我明白了。”他说, “but,instaurator_might_be_able_to_preserve_their_forces.they_would_definitely_revenge_for_their_numerous_lost_this_time.if_let_it_go,they_wille_back_someday. (不过,这很可能让复兴会保存了部分实力。这次让他们损失那么大,难免他们不会报复,而且放着不管,难保有一天实力不会恢复。)” “what’s_your_opinion(你有什么想法)?”威廉.琼斯看向他。 “childe_zhongjiu_always_wants_to_grow_in_power_for_his_own?why_not_let_him_try? (仲久少爷不是一直希望有他自己的势力吗?又何尝不可呢?)” “give_him_some_power?such_a_sloppy?few_days_ago,you_wouldn’t_suggest_that.” (你是说给仲久一些权利?就他这么懒散的一个人?如果是以前,你一定不会做这样的建议。)” “while_waiting_for_him,i_did_a_research_on_the_videos_ofdy_brynhild’s_team. (在等待迎接仲久少爷时,我顺便查阅了全部这次布伦希尔德小姐下属队伍同步的视频。)”史蒂芬斯先生向墙上屏幕做了个手势,重新开启全息影像。有着断断续续干扰线的无声视频上,播放的正是魔鬼鱼小队带回来的洪月笙他们在旧帝国公园中心湖附近的战斗,以及洪月笙单枪匹马对抗大王乌贼的记录。 看着视频,威廉.琼斯不仅也为之侧目:“erazer(异能者)?” “yes,ording_his_behavior,he_could_be_another_erazer,after_the_two_of_yourfamily. (没错,按这个孩子的表现,很有可能是续您家的两位之后,又一位天资禀赋者。)” 威廉.琼斯仔细端详着视频:“hard_to_tell_for_now,perhaps_he’s_just_a_mad_dog.(现在看起来还不好说,也许只不过是条疯狗罢了。)” “yes,viceroy,he_could_be.(是,总督大人,也有这个可能。)”史蒂芬斯先生点头称是。 “but(不过)。。。。”威廉.琼斯眼睛闪过皎洁的光彩: “you_might_be_right.rather_than_fighting_instaurator_with_our_medarbussoya_forces,why_not_make_their_yanin_people_kill_each_other,meanwhile_we_gain_good_credits_and_it_could_be_a_good_political_propaganda_as_well. (你的想法有些道理。就算是疯狗,与其我们自己动用美达布索亚武装打击复兴会,不如让亚宁人自相残杀,也不会为亚美联合政府留下口舌,同时还会是个良好的政治宣传的工具。)” “dog_eat_dog...?(狗咬狗。。。吗?)?”史蒂芬斯先生跟随着主人的话慢慢念叨着,两人同时看着全息影像中洪月笙那张典型亚宁人的脸部特写。 第三十三章:羁绊 http://..org/ “等我数三下才可以睁开眼哦!” 艾米丽一边双手捂着洪月笙眼睛,一边神秘地说道。邦尼也牵着闭着眼的青蛇和白虎的手,慢慢前行。 “一,二,三!” 洪月笙张开眼,一时间被白色的圣光晃得有些眼晕。 “dongdongdongdong~”邦尼两只手学着乐队指挥划着曲线,好像好戏要开场了一般,房间中的轻音乐随着响起。 光线如牛奶般渗透着然后又渐渐淡去,在他眼前的是一间巨大的以白色基调为主,配以黑色高档电器的美达布索亚未来主义(futurism)风格的高档公寓,房间中的墙壁线条采用斜线和弧线构造,边缘有白色的灯光勾线,使房间成为富有动态的建筑有机体。屋顶很高,采用全景落地窗结构,最大限度的保证充足采光,使得整个房间显得晶莹剔透。 “从今天起,这就是你们的家了。” 艾米丽兴奋地介绍。 自从红发艾丽娅带着坦克少女去追随离开的布伦希尔德,艾米丽和邦尼就负责领着洪月笙,青蛇和白虎一起去安排好的住所,这是一栋由钢铁和玻璃铸成的高耸楼体。比起和上级拘谨的在一起,艾米丽和邦尼倒是对和亚宁新朋友在一起自得其乐。 “真的??!”青蛇摸着由钢化玻璃铸成的早餐台台面,他以前从未见过这些材质。 “当然,这里是为美达布索亚军官准备的公寓,你们一人一间,里边应有尽有。”邦尼挥手通过光控系统打开房间中的全息电视,可以自由选择65个本地频道,冰箱中已经储存了新鲜的水果,蔬菜,鲜肉, “日常有什么需要,你甚至都可以不出去,打个电话就可以有人送上来。” “蛇哥,这生活可比春之岚老大住的地方好上几百倍吧?!”白虎睁着大眼睛四处看个不停。 “还什么春之岚,春之岚老大的!”青蛇眼睛都湿润了,“还不是要谢谢大当家和二当家的!”他时刻不忘纠正白虎,“你这个乡巴佬。。。” “你用不用这么马屁精啊。。。”邦尼本想奚落一下青蛇,却发现青蛇正背过身去用袖子擦去眼中旋转的泪光。青蛇和白虎出生于首都圈外一个贫穷的小乡村,贫穷的家族,虽然想象过,尽管大话连篇,但即便青蛇也从未真的相信过自己有朝一日能住进这样的水晶房子里,对他们来说,就好像梦想成真。 看到青蛇的样子,邦尼把本来调侃的话一下都憋回到肚子里。 “是,是。”白虎应承着,依然傻乎乎的四处看着房间中各种没见过的设备陈设。邦尼走过去,抬手拍拍青蛇和他高大弟弟的肩膀,继续悉心给他们讲解房间的设备。 “洪?”艾米丽发现洪月笙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旁,看着窗外的落日余晖。 从这里,可以看到新城面向海事运河的方向,也就是旧城所在的地方,虽然由于距离太远连模糊的样子都看不到,但在黄昏下有一种奇幻的光彩。 洪月笙一言不发看着那个方向,直到艾米丽的身影从落地窗的倒影中映出来,她轻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艾米丽。。。”洪月笙说。 “嗯?” 洪月笙透过落地窗看着钢铁和玻璃结构楼体下,一片简陋破旧的东方传统风格棚户区。 “那里啊?”艾米丽顺着洪月笙的视线看下去,了解了洪的担心:“那是些残旧的亚宁老房子,基本都没什么人住了,有些败风景是吧?别担心,也许过一段时间就拆了。” 洪月笙看着其中一栋有露天阳台的二层小阁楼,它已经残破得好像鬼宅一样了,但是洪月笙依然仿佛可以看到一个女人熟悉的身影推开阳台门走出来,拉着胸前半遮半掩的睡衣呼扇着,一边让室外冰冷的空气吹进来带走胸前的汗水,一边喝着最爱的听装小麦啤酒,他心中永远的羁绊。 洪月笙静静地说:“我可以住在那里吗?” “啊?!” ———————— 军官晚宴就安排在总督府(旧皇宫)富丽堂皇的宴会厅,通常是校级以上的军官才有资格出席,意味着连布伦希尔德上尉都还差一个级别,更不用说没有军级在身的仲久了。 但今晚为镇压复兴会有功的将士而安排的晚宴,破例对此放松了要求,其中就包括了仲久。 晚宴是由史蒂芬斯先生亲自操办的,这也是典型美达布索亚管家的传统:尽管只被冠以管家的称号,但实际上史蒂芬斯先生负责威廉.琼斯身边几百号人的人事规划和监督,以及日程,活动安排。而其中最见功力的就是大型晚宴。 晚餐开始前,史蒂芬斯先生亲自负责,用尺子仔细度量每一副餐具摆放的位置,银器,餐具的光洁程度,菜肴的选择和讲究,并为事先得知其特殊饮食习惯的客人提供额外的餐具和餐饮。不仅如此,他还一一对餐桌上营造气氛的蜡烛长短,每一张餐巾的折叠角度,鲜花的数量与颜色,各个房间内灯光的明暗程度,都严格地检查并给予调整意见。 当夜幕降临,宾客抵达总督府时,史蒂芬斯先生就已经安排好手下的亚宁仆人负责迎接,保管贵重物品,送客人在会客厅休息,准备饮料茶点,时不时的还有美达布索亚记者为每位抵达的指定官员拍照。 布伦希尔德身穿裁剪极简的露背黑色晚礼服抵达总督府时,尽管已经可以收敛,但是依然光彩照人,立刻有两位官员上来希望和她合影。布伦希尔德甜美的一笑,随和的同意了。 “麻烦靠近一点,微笑~” 漂亮的女记者为他们按下快门,闪光灯在旁边舞台的音乐伴奏下”咔嚓“闪过。音乐来自于小提琴,大提琴,萨克斯和钢琴组成的乐队,他们演奏着轻盈的背景音乐。布伦希尔德经过舞台时,依然有年近四十的官员还在向她献殷勤: “虽然我知道这是个奢望,但我愿付出一切代价和您有一天共进晚餐。” “您太让人难为情了。”布伦希尔德一边熟练的婉拒着,一边快步在人群中穿梭寻找着什么,其间观察着宾客百态。 “铲除复兴会及其叛乱分子势在必行,必须让殖民地体会到恐惧,他们才会学会服从。” “你知道我们街上那些亚宁人,他们佩戴着我们让他们戴的可笑的皇帝权杖徽章时得意的样子,还自以为荣,真是太可笑了,你应该亲自看看他们的!喂,给我一杯酒。”说话的官员打了个响指,从过来的亚宁仆人那里拿过香槟。 “亚宁人本身的顽劣根本难以驯服,亚宁文化是种病,是病就得治。” 。。。。。。 “布伦希尔德小姐。” 布伦希尔德第一次没有意识到有人叫她。 “布伦希尔德小姐?”第二次叫声才提醒了她的注意,她发现是一个总督府男仆在和她说话。 “有您的电话。” 布伦希尔德跟随着男仆快步走到会客厅后边的独立小房间中,她没有使用全息视频通话,而是拿起话筒但悬在半空,清了一下嗓子,然后才放在耳旁。当听到电话另一边的声音时,本来握话筒的手握得更紧了。 “i_didn’t_notice_you_just_now.(我刚才没有看到您。)”布伦希尔德的声音明显变得不再像面对其他人那样游刃有余。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显然经过特殊处理,低沉而富有磁性,但却完全掩盖了发声人的声音特征,甚至连性别都难以确认: “tell_me,my_dear,how’s_your_mission_done? (告诉我,亲爱的,我交给你的任务办的怎么样了?)” “missionpleted.(任务已经完成。)”布伦希尔德回答小心谨慎,好像生怕说错什么: “all_his_men_have_been_sent_to_the_amodation_arranged. every_movement_of_them_is_under_our_control. (他的部下都被送到了指定好的居所,他们的一切行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i’ve_watched_the_video_you_brought_back,there’s_an_interesting_yaninese. i_have_to_say,he_seems_a_potential_erazer. (我看过你带回来的录像,其中有一个有趣的亚宁人,不得不说,他似乎有异能者(erazer)的潜质。)” “oh,no...”布伦希尔德用手捂住话筒,无奈地仰头咬牙,怎么又是他!她想,就好像挥之不去的羁绊一样。略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她才再对着话筒回答: “you_mean_that_yanin_boy?he’s_just_a_savage. there’s_only_rareexistentoferazer,it’s_impossible_to_be_him.nothing_to_worry_about. (如果您说的是那个亚宁小子?只是个野蛮人罢了,有异能者天分的人本来就凤毛麟角,就算有也一定不会是他,根本无需担心。)” “nothing_to_worry_about? as_far_as_i_know,you_and_this_boy_had_an_“intimated”_moment. (无需担心吗?可是据我所知,你们有过“很亲密”的接触啊。)” “that_was_totally_a_mistake!(那完全是个误会!)”布伦希尔德着重强调了“误会”两个字, “he’s_just_a_stupid_yanin_dog.that’s_all!(他不过是个没心眼的亚宁疯狗罢了,仅此而已。)”但是她心中却不自觉地隐藏了在血海中那种强烈的感知。 “anyhow,you_need_to_keep_on_watching_him_personally. (无论如何,你亲自继续监视这个亚宁人。)”电话的另一头并不打算接受她的意见。 “what(什么)?!。。。”布伦希尔德本以为过了今天就再也不用和那个”亚宁野蛮人“打交道了: “that_savage_is_nobody,why_would_we_waste_time_on_him? i’m_close_to_zhongjiu_now,and_with_his_trust. i_have_confidence_on_getting_works_done_by_myself! (那个野蛮人无足轻重,为什么我们还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我现在就在仲久身边,他信任我,我自己就能把事情做好!)” “necessary_or_not_should_be_my_decision,you_just_do_what_i_ask_you_do. (需不需要关注谁是我安排的事,你只要做我让你做的事情就好了。)” “but(可是)。。。” 电话另一方突然转换了口气,音调并不高,但却像来自地狱的声音: “do_you_intend_to_disobey_my_orders?don’t_you_forget_who_you_really_are? (你想违背命令吗?你忘了你的身份吗?)” 一听到这句话,布伦希尔德咬紧牙关,好像某些痛苦的回忆涌进脑海。 “。。。。。。i_apologize.that’s_not_what_i_meant.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方略微放缓了语气:“don’t_you_realiz_that_yanin_boy,who_you_called_nobody,has_already_be_a_right-hand_man_to_zhongjiu? a_possible_erazer,which_we_don’tknow,works_for_him. if_we_let_that_happen,it_could_evolve_into_an_unpredictable_risk. (你难道没看出来你的所谓“无足轻重”的亚宁人已经成为仲久的左右手吗?如果真有一个不在我们了解范围内的异能者在他身边,很有可能造成难以估计的影响。)” “yes…i_get_it.(是。。。我知道了。)” “brynhild,you_should_know_what_we_are_doing_is_to_protect_our_country_and_our_people,not_because_of_personal_favor. i_trained_you,don’t_let_me_down. (布伦希尔德,你要明白,我们做的所有的事情,不是为了我们个人的喜好,都是为了保护我们的祖国和人民。你是我亲自训练出来的,别让我失望。)” “yes,i_shouldn’t_have_been_that_immature.i’m_sorry. (是,刚才是我自己太孩子气了,对不起。)” “okay,that’sit.by_the_way,your_dress_is_quite_lovely_today. (就这样吧。另外,你今天的黑色晚礼服很漂亮。)” 布伦希尔德猛地抬起头看向四周,房间里只有她孤身一人,只有电话挂断后的滴滴声。 第三十四章:晚宴 http://..org/ 叮铃铃~ 随着叮铃的铃声,史蒂芬斯先生通知大家,晚餐时间到了。 布伦希尔德一边低头用手擦去额头的冷汗,一边快速走出小房间向餐厅方向而去,却不小心“嘭”的一声撞到了一位来宾。 “不好意思。”她礼貌性的表示歉意,抬起头。发现眼前竟然是咧着嘴笑着看着她的仲久。 “什么时候我的小妹对哥哥也客套上了。” “啊,哥!”她心中意外仲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想到是你。” “这里太tm无聊了,”仲久摇摇头:“无论是地方还是人,你知道你哥我最不喜欢这种场合。。。噯,你怎么满头是汗啊?” “我的礼服有点紧,透不过气。”布伦希尔德仓促解释,想从手中的小手包中拿手绢,才发现手绢已经被她之前丢掉了:“我还是更习惯军装。。。” “如果你每天都穿的和个兵小子似得,以后就别想嫁出去了。” “我从来也对把自己嫁给臭男人不感兴趣。” “喔喔喔!~”仲久看着布伦希尔德的眼睛摇摇头。 “好啦,你知道我不是说你,另外女人的事情不该是哥哥你该过问的啦。”她说着,挽起仲久那只没受伤的左臂,和他一起走向餐厅。 “哈哈哈,这才几天没见啊,我的小妹也自称“女人”了么!”仲久调侃着,临走前瞥了一眼布伦希尔德刚走出的小房间。 经过去宴会厅的走廊时,还可以透过雕刻着亚宁雕花的落地窗看到外边总督山下抗议民众的点点灯火。 布伦希尔德看着那些数量众多的灯光,喃喃道:“显然还有些民众对我们在旧城放出的消息并不买账。”她的绿眼睛转回来看着哥哥:“父亲必定希望作为当事人的你出面对民众加以澄清。” 仲久鼻子发出哼声:“那他就自个儿做白日梦去吧。” “我说哥,你又何必总想让父亲难堪呢。” 如果你知道他对我做的事的话,又怎么会不想让他难堪呢?仲久心里想。 晚宴餐前酒由史蒂芬斯先生带领男仆进行,他们拿着冰镇过的红酒穿梭在按事先布置好的位置落座在超长长桌两侧的宾客之间,保证他们的酒杯不会空着。由于布伦希尔德和仲久一个军级不够(布伦希尔德是上尉),一个压根没有军级,属于民事官员(大使),所以他们被安排在餐桌的中间,相对而坐,位置既不差也不特别显眼,而主人座位旁边第一贵宾的位置因为维克多的缺席而空缺。 宾客之间热闹的讨论在总督大人出席时变得一片鸦雀无声。 “如果我不是很清楚我来做什么,我以为来到自己的葬礼了呢!” 威廉.琼斯用一个不伤大雅的笑话结束了肃杀的气氛,餐桌上又再度响起军官们的笑声,拳头在桌子上的叩击声以感谢主人的热情款待。 威廉.琼斯举起酒杯,所有的军官也立刻拿起酒杯起立,尽管难以掩饰百无聊赖的样子,仲久也不敢在父亲面前表现出格。 威廉.琼斯看了一眼仲久,又冲布伦希尔德点点头,布伦希尔德向父亲莞尔一笑。 “谢谢各位出席今天的庆功晚宴。”威廉.琼斯一贯爱用亚宁语来表达他是一位称职的亚宁土地上的美达布索亚统治者: “我们在这里共聚一堂,是因为在座,或者在座的令堂都曾经历过多年前那场恐怖的战争。我们 共同经历过恐惧,一起淌过血河,体验过战争的痛苦和煎熬,我们知道死亡并不光荣,也没人能够在战争中真正获胜。因此,我们才要维护这片土地上脆弱的和平,避免让不幸卷土重来,为了两个国家的和平,我们甘愿做出微小的牺牲。这种认知让我们永远紧密结合,没有子弹能够拆散我们,就算女武神也不能粉碎我们的联系。” 他举起酒杯:“敬各位!!” “呼!啊!”全体军官都举起酒杯,包括布伦希尔德在内,他们的喊声在整个大宴会厅内回响。而其中唯有仲久只是在无声的动了动嘴型而已。 男仆们在同一时间掀起上百个雕刻有新古典浮雕花纹的银质餐盖,场面壮观。纯正的美达布索亚正餐,山珍海味包罗万象,但是仲久却吃得索然无味,哈气连天,而对面的布伦希尔德和美达布索亚军官则谈笑风生,尽显风度。史蒂芬斯先生一直站在总督威廉.琼斯身后,密切注视餐桌上每个客人的举动,保证大家能够毫不失礼地用完晚餐。 仲久斜对面,布伦希尔德旁边不远处的几位军官不时发表着自己的见解,其中一位年长,胡子灰白但茂密,与之相反头顶却谢顶的好像鸟窝一样的老军官尤其义愤填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明显盖过其他人的声音: “我认为强硬的军事手段是完全必要的!亚宁人的信仰,他们对生命的理解与我们完全不同!那些顽固的亚宁人竟然相信,早晚有一天可以把我们赶出这里!我们已经对亚宁人放任太久了,所以。。。” “是复兴会反对我们,不是所有的亚宁人。”突然一个声音出现打断了老军官,不仅是他,连整个餐桌的宾客都安静下来。 “excuse_me?”老军官循着声音方向看去,是仲久。仲久此时正坐在座位上,手里端着杯红酒,翘着的二郎腿随意地抖动着。 “我说,是复兴会反对我们,不是所有的亚宁人。诺顿少校(major_norton)。”仲久砸吧了一口酒,回答道。 被称为诺顿的老军官以出了名的直脾气著称,所以被冠以“冲锋枪诺顿”的外号,他不甘示弱地向仲久转过身,然后打开粗鲁的大嗓门:“我还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的大英雄吗?旧城活动的大使,虽然是位落荒而逃回来的大使!” 餐桌上响起低低的笑声。威廉.琼斯不动声色,锐利的眼睛默默的注视一切的发生。 布伦希尔德则在桌子底下用脚轻踢仲久,暗示他冷静。 “复兴会和亚宁人,有区别吗?”诺顿少校继续他的种族主意言论:“都是一丘之貉。既然他们有胆量反抗我们,下次我们为何不先发制人呢?” “傻比。”仲久脱口而出的词汇,在典雅堂皇的宴会厅引起一阵骚动。 布伦希尔德抬手遮住脸,站在威廉.琼斯身后的史蒂芬斯先生看了看主人,威廉继续冷眼旁观,因而史蒂芬斯也依然站在原位,但是观察着全场环境,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你说什么?!” “你听到我说的了。” “我希望你注意你的用词!“前任”大使先生!我们正在进行战争,你得选择好自己的立场!” “你所谓的立场就是建议进行一场种族屠杀,然后不同意你的人就算叛国,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仲久又拿起桌子上的酒瓶自个儿往自己的酒杯中注满红酒:“傻比。” 诺顿少校火冒三丈,起身挽起袖子显然打算动粗,仲久却依然点儿当啷地坐在那里挑衅似地看着诺顿少校,这更让他冒火。诺顿少校不顾旁边军官的劝阻,大踏步打算绕过桌子靠近仲久时,一个趔趄摔了个大马趴,摔倒时手慌乱地抓住餐桌布,把整个餐布都拉了下来,哗啦啦的餐具倒了一地。唯有布伦希尔德及时优雅的拿起自己的红酒杯,一滴未洒。 “谁?!是谁绊我?!”他一边爬起来一边左右看着大喊,周围的军官莫名其妙。 布伦希尔德若无其事地把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脚收回餐桌下,轻轻品了一口手中的酒。 眼看局面已经全面失控,史蒂芬斯先生正打算出面干预,威廉.琼斯说话了: “够了!” 一听到总督大人的声音,诺顿少校也不敢再鲁莽,爬起来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威廉.琼斯站起来,严厉深邃的眼睛看着仲久。 看到父亲的眼神,连仲久也咽了口口水,放下二郎腿,规规矩矩坐好。 “我该如何处置你呢?”威廉.琼斯看着仲久:“你虽然是我的儿子,但不过是一届平民,胆敢冒犯我们劳苦功高的军官,按照法律,理应把你革职查办!” 仲久低下头,不为人所见的咬紧牙关,还可自由活动的左手放在大腿上握紧。 诺顿少校看到这个想自己挑衅的无赖即将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到惩罚,暗自窃笑。 “可是,如今旧城刚刚结束暴动,你作为维系亚宁和美达布索亚的和平使者,才从少数不明事理的暴徒手中死里逃生,我若是惩罚你,恐怕会激起众怒。暴乱刚刚得以平息,我可无意再节外生枝,因此我不能惩罚你。” 听到父亲的话,仲久意外地抬起头,看着他。 “但是,如果纵容以下犯上,我颜面权威何在!”威廉.琼斯走向他,“仲久.琼斯,起立!” “是!”仲久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和布伦希尔德一样,莫名其妙的看着父亲。 “听着各位,为了平复民众的舆论,我现在任命仲久.琼斯为中校(lieutenantcolonel),作为今后专门处理海市蜃楼地区亚宁人和混血儿的事务官。” 听到这一突然的任命和人事安排,全场哗然。包括仲久在内,都睁大眼睛看着威廉.琼斯。 布伦希尔德是第一批明白的人,低头露出笑容。 诺顿少校简直被气得崩溃,对着威廉.琼斯大声抗议: “请原谅,总督大人。但恕我直言,任命一名混血儿作为事务官这样重要的职位,我必须要抗议!这实在是过分!完全无法接受!” 威廉.琼斯转头看向他,声音平静的回答:“诺顿少校,请您理解,我不想海市蜃楼整日沉浸在内战的恐慌中,若想治理殖民地,我须以他法取悦当地民众,仲久作为亚宁和美达布索亚混血儿,同时也是同盟日暴动的受害者,更容易获得两个民族的接受。” “亚宁民众很容易被满足!我们只要。。。” “我决定已下,就这样吧。”威廉.琼斯用一句无法再反驳的结束语作为结论,然后留下气得在原地发抖的诺顿少校,拂袖离开宴会厅。 史蒂芬斯先生拍拍手,立刻众多男仆上来清理一片狼藉的现场,仲久紧追父亲脚步而去,宾客们也在或震惊或寻思或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中各自散去,经过还呆立在原地的诺顿少校时,有人安慰性的拍了拍他肩膀。 在走廊上,仲久疾走两步赶到威廉.琼斯身后:“父亲,对您的决定我很意外。。。谢谢您。” 威廉停下脚步,背着手转过身,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倒映着仲久,“事关家族荣誉,你让我别无选择。” 他言语简短而有力:“如果你不想让“琼斯”的姓氏受辱,就今后证明你的能力给我看。” 看着父亲远去的高大身影,仲久才了解自己永远也猜不透这个人。 布伦希尔德站在回廊尽头看着月光下的两个男人,绿色眼睛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情绪。当父亲离去,她也转身闪进阴影里,拨通手中电话。 ———————— 未来主义风格的高档公寓中,光线根据主人的愿望调节成暖黄色。一个女性的喘息声正此起彼伏。原来刚刚支走白虎,邦尼和青蛇就迫不及待地滚起了床单。 “这里,就是这里!!”邦尼急促地督促着,一只手抱着青蛇的头部,另一手紧抓着他的后背,青蛇此时正把头埋在她的两腿之间,发挥自己残缺者特有的长而擅长弯曲的舌头优势,拨弄着她下身最敏感的花蕾,同时不忘双手伸进邦尼半翻起的上衣中揉搓着她的傲人胸部。 “啊!啊!!呃啊!!!”随着邦尼越来越高亢的喊叫声,她抓着青蛇后背的手也越抓越紧,指甲都已经陷入青蛇的肌肤里,划出五条长长的血道。她双眼翻白,眼看就要到天堂了。 “hey_**y,you_have_aing_call!(嘿,宝贝儿,你有来电)”邦尼的电话在最不适当的时候响起啦。 “见鬼!”邦尼咒骂着,本来抓着青蛇背部的手移开胡乱摸着,在床上散乱的衣物中找着手机。 “hey_**y,you_have_aing_call!”电话继续呼叫着。 “别管它。”青蛇的舌头依然不依不饶的围绕着邦尼的小樱桃转动,甚至越来越快。 邦尼终于摸到手机,来电显示是艾丽娅。 “啊!不行。。。是队长!”邦尼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她有未经许可接入权。。。” 未经许可接入权是美达布索亚军队的特殊要求,意味着长官在有紧急任务时,无论下属是否确认,都可以直接接通所有能联系到下属的通讯设备,其中当然也包括移动电话。 但是从旧城来的青蛇当然完全不懂这个词的意义,而且实际上邦尼也因为进入亢奋状态言行不一,与她的话相反,她把青蛇的头往双腿中间越按越深。 “不要!不要停!!就要到了!!!!” “direct_phone_ess_authorization_is_activated,call’sing_in. (未经许可接入权启动,电话自动接入中。)” “fxxk!!!!!!!!”在电话接入的同一时间,邦尼终于达到天堂的顶点,情不自禁,歇斯底里地喊出来,双腿盘起紧夹住青蛇的头部,脚趾蹬直,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汗水沁透了整个床单。 “what_are_you_doing?!(你在干嘛?!)” 电话另一边的红发艾丽娅听到邦尼的大声尖叫,吓了一跳。邦尼这时候才发现不仅电话接入进来,竟然还是视频通话,幸好手中的电话刚才正对着屋顶。 “nothing…just_practicing_yoga(没。。。没事。我做瑜伽呢。)” 邦尼暧昧地瞪了青蛇一眼,青蛇收回长舌,悄无声息地爬上她平躺着的身体。 邦尼小心翼翼的把电话转过来,避过青蛇,仅仅让摄像头对着自己脸部。 “yoga?what_kind_of_yoga_would_be_that_crazy? (做瑜伽呢?做什么瑜伽好像群魔乱舞一样!)”红发艾丽娅看着邦尼通红的脸部满头大汗,不禁质疑。 邦尼赶紧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i’m_not_very_flexible,so_it_hurts_when_stretching. (我筋骨太硬,一拉抻就疼!)” 红发艾丽娅摇摇头,懒得再和邦尼纠缠琐事: “are_they_all_settled_downdy_brynhild_just_calling_for_ask. (他们都安顿好了吗?布伦希尔德小姐刚还特意打电话来问。)” “yes,don’t_worry(安排好了,放心吧!)”邦尼一心想快点挂掉电话,青蛇恶作剧地拨弄她因为刚才的兴奋而肿胀的胸部,引得她又“啊!”的一声叫出来。 “what_again?(又怎么了?)”红发艾丽娅听到邦尼的怪声又问。 “nothing,side_stitch..(没,岔气了。)”邦尼快速把脸从摄像区域移开,无声地咒骂了青蛇一句,但其实表情充满了妩媚。同时她猛地把青蛇的脸按进她的傲人双峰之间。 “why_you_seem_so_distracted?(你怎么神不守舍的。)” 红发艾丽娅对邦尼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are_they_all_moving_in_the_apartment? (他们都住进公寓里了?)” “yes…excepthong,he_insisted_on_living_in_the_downstairs_shanty_town.emily_took_him_there. (是。。。不过洪月笙坚持要住在楼下的棚户区里,所以艾米丽带他去了。)”青蛇被埋在邦尼的胸脯之间喘不过气,邦尼是那种典型的西方大妞,体型娇嫩丰盈,青蛇和她相比本来就显得瘦弱,现在被她这么一按竟挣脱不开,双手已经像车轮一样乱摆,但是作为恶作剧的回敬,邦尼依然不肯松开按着青蛇头部的手。 “what(什么)?!”这次换成红发艾丽娅喊出声来。 “captain,you_scared_me.what’s_wrong? (队长你吓我一跳,有什么不妥吗?)”邦尼发现红发艾丽娅对此反应很大。 “who_said_you_could_make_another_arrangement!(谁让你们这么安排的!)” “we_didn’t_get_what_he_was_thinking,and_why_he_insisted_on_moving_to_that_shit_house_over_a_fabulous_apartment…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有这么好的公寓不住非要去住那破房子。。。)” “where’s_he_now?send_me_his_location.(他去哪儿了?!马上发给我具体位置!)” “yes,captain.(是,队长。)”邦尼挂了电话,对红发艾丽娅的反应不以为然,准备到窗口用手机摄像头捕获楼下棚户区的坐标发给队长。这时她才松开按着青蛇的手,不过青蛇反倒没什么动静了。“喂,好了啦,你打算躺在我的胸脯上睡到什么时候?” 她摇了摇青蛇,却发现青蛇由于憋气太久已经面目青紫,空吐白沫。。。 “喂!你没事吧?!怎么还吐白沫啊?!恶心死啦!喂!醒醒。。。” ————————— “你确定你要住在这里?”为洪月笙检查完心脏,艾米丽临走的时候还是对留洪月笙在这个摇摇欲坠的阁楼中感到不放心。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洪月笙笑着说。 “唉,如果你不是一直这么固执,我会更放心一点。”艾米丽叹了口气。洪月笙送艾米丽离开时,当伸手转动实心黑漆木门上的把手时,艾米丽把手轻轻放在洪月笙手背上,但洪月笙轻轻地把手抽回。 “对不起。。。我。。。”洪月笙低下头低声说。 “不,我明白了,不用多说了。”避免尴尬,艾米丽顺势用手转动门把手,自己打开门走出去,她转过头,看着洪月笙清瘦的面孔,微微笑了一下:“记着明天找我检查心脏,早点休息。”说完她礼节性的给了洪月笙一个贴面吻。 “嗯。”洪月笙点点头。 送走艾米丽,洪月笙转过身端详自己的新家。 这是一栋砖木结构的两层阁楼,具有典型的旧亚宁平民住宅的特色。走上二层,可以透过斜屋顶上的天窗开到天幕上的点点灯火。亚美战争前通常大户人家都居于单层的三合院或四合院,但是海市蜃楼作为亚宁首都,寸土寸金,对于买不起也租不起这类高阶房的人,小阁楼则成为他们的栖身之地。一间阁楼经常还不至住一户人,从卖艺者,小商贩,戏子,穷愁的诗人或单身艺术家到十里洋场的失风之辈都有可能曾在这里旅居过,这也是洪月笙喜欢这里的原因,方寸之间流露的街巷气味,都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更何况,比起他过去在地下迷宫终日难见阳光的简易住宅,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 “嘭!”窗口传来石子敲击到玻璃上的声音。 洪月笙循声走向窗口,还没到就“嘭!”的第二次声响,是窗外有人在扔石子。 他打开窗,往外探头看,第三颗石子正好飞上来,他赶紧闪过去。 “嘿!brother!”竟然是仲久,手上拽着白虎,旁边还停着一辆打着火的黑色轿车。“你tm怎么住在这鬼地方来了,害得我一通好找!” “那你又怎么跑这来了?艾米丽他们告诉我你去参见晚宴了啊!”洪月笙问他。 “那些美达布索亚大餐我吃不惯!”仲久耸耸肩,“走,我带你下苍蝇馆庆祝下!那才是真正的晚宴!”说罢仲久冲着他摆手。 “庆祝什么?” “怎么那么多废话啊,跟我来就是了!” 透过高倍长筒望眼镜看到洪月笙走出阁楼上了仲久的车后,观察者放下望眼镜,按下通话器: “report,he’s_left.(报告,他已经走了。)” 通话器另一边传来讯息:“ok,go_now(立刻行动!)” 观察者向箱车中其他队员做了一个”let’s_go”的手势,之前就已抵达的隐藏在阁楼附近的三辆箱车立刻打开门,数个便衣队员带着设备快速走出车子,奔阁楼而去。 观察者本人也正要离开车子时,通话器又传来沙沙声音。 “please(请讲。)”观察者拿起通话器。 “aliya,do_it_right_this_time.(艾丽娅,这次把事情办好。)” 观察者把之前盖在头上的黑色帽子摘下来,正是红发艾丽娅: “i_apologize,won’t_let_you_down_again. (对之前的意外我深表歉意,我不会让你再失望了。)” 便衣队员们轻易撬开阁楼的黑漆木门,进入后迅速分散,红发艾丽娅随后进入房间,抬手下达着命令: “fit_dictagraph_and_3d_camera_to_every_room.we_got_20_minutes.hurry_up! (每个房间都装上窃听器和3d摄像头,我们有二十分钟,加快速度!)” 窃听器和摄像头的信号被送入进一间简约主义的美达布索亚风格房间中,里边没有任何雕花和纹饰,剔除了所有蛊惑人心的虚华设计,墙面仅使用了大面积的白,红,灰和淡蓝色块及线条来区分点缀。虽然简约,但并不简单,房间中每一处设计都考虑过与人体接触时的舒适协调。长长的圆形浅色松木桌子上新安置的全息显示器指示灯闪烁了几下,然后投射出一整间阁楼的三维影像。 一双线条优美的女性裸足踩着棉麻地毯走过来,临近桌前时,左脚踩在地毯上停下来,右脚则绕到左脚旁边,后脚跟轻轻翘起。这双美足的女主人伸出右手在三维影像上滑动,全息显示器立刻感受到她的动作,阁楼开始旋转,房间中的各个角度,以及里边的便衣队员尽收眼底。瞧见红发艾丽娅的映像,她轻触了一下,随后两只手指往两边拉开,艾丽娅的特写被放大出现在眼前。 艾丽娅冲掩蔽摄像头敬了个礼: “all_set,lieutenant_brynhild.(全部安装完毕,布伦希尔德上尉!)” 房间中的布伦希尔德收回右手,放到唇边,习惯性的咬着拇指指甲。 “well_done.withdraw!(做得不错,收队吧。)” 她若有所思的凝视着这个亚宁人的新家,意外地被这所典型的亚宁老式房子所吸引。随着她不断转动阁楼,一些似曾相识的片段回忆一闪而过,有几幕引得她微笑,但更多让她心碎,她叹了口气,随即旋转着手腕收拢手指,“滴”的一声,关闭了视频。 第三十五章:彩蛋 http://..org/ 钢铁楼体和亚宁寺庙组成的繁华夜景之下,是三教九流之人聚集的小巷和老宅子,其中以位于旧皇宫城堡下的皇城中,朱雀大街以西的市井胡同中的“海琴园戏楼”在亚宁人和混血儿中尤为有名气。 海琴园儿位于一条不起眼的胡同里,曾经是一位亚宁大户人家的宅邸,一座坐北朝南的大院子,内里本就内设戏台,属于传统的纯木建筑结构。除戏台外,临街为九间倒座北房,院内偏东有南房三间。 进入殖民地时期虽然光辉的皇族年代随风而逝,但是海琴园儿新的主人倒有自己独特的经营之道:他将这里改建成戏楼,并按日子划分出不同的等级演出。平日里,戏楼上演的午夜曲目实际上是披着亚宁戏装外壳的艳舞,歌女喜欢拉升礼服裙摆,通过诱人的胸部和炫耀她们的短内裤来戏弄男性观众,戏后,这些富于青春活力的舞者和和客人则可在偏房商议交易,谈妥后戏楼按照一定比例抽成,客人随后可带舞女离开,但如果客人愿意选择戏楼后厢房入住,则会有不错的折扣,但付出的代价是有被偷窥的可能—这也是有生意头脑的戏楼主人提供的另一项服务,如果在买戏票时愿意再购买一张沿用西方人叫法的“彩蛋”套票,观众则有机会在后厢房旁边隔出的小房间中通过隐藏在厢房中的摄像头看到之前舞台上的舞者与开房间的客人鸳鸯戏水,巫山云雨。 甚至很多来这里的客人,既是为了自己享乐,也是为了偷看别人,据一些不知是真是假的说法,竟有人在看彩蛋时恰巧认出了自己出来**的妻子。 无论如何,这种混合了戏剧演出和迂回的交易形式比旧城那些直来直去的风尘交易更有情趣,因而也为戏楼增添了不少暧昧的色彩与独特的吸引力。再加上每逢年节前来这里亦有安排社火和木莲戏等传统民间戏曲这类跨年活动,因为渐渐地海琴园儿成为上至身份显赫热衷猎奇的公子少爷,下至偷腥的酒鬼,亦或寻找创作源泉的艺术家和款待商业伙伴的商人们趋之若鹜之地。 但与平日不同,每逢周六,日演出则大有讲究。而仲久带洪月笙来的日子,正是周日。 黑色轿车停在胡同口后,安排白虎和司机在外边等好,仲久就大摇大摆带着洪月笙穿过狭窄的胡同。 “这什么地方?”洪月笙问,仲久还未回话,倒是海琴园儿伙计先瞧见了他们。 “呦!仲久爷,您来啦!”伙计赶忙吆喝着,言语间引着仲久和洪月笙迈入四合院的朱漆大门进入院子。洪月笙看明白了是戏园子,他以前也跟着凤蝶在旧城祠堂里看过戏,但从没见过这般大场面:夜色下的戏园子正灯火辉煌,青砖,石狮,红灯,彩绘逐一映入眼帘,超过千年的帝王银杏树点缀其间。 院子中正张罗的戏楼领班也瞧见了仲久,大老远就喊着:“仲爷!有日子没见着您了,心里可惦记着呢。”他赶紧凑上前,看见了仲久戴着绷带的手:“呦,您这是怎么了?” “小意外,不碍事。”仲久向领班摆摆手,然后指指洪月笙:“坤叔,这是我兄弟,以后怎么对我的,就怎么对他。” “哎呦!那敢情好!”被称作坤叔的领班四十多岁,一脸堆笑,洪月笙向他点点头。 坤叔转而面向仲久,面露难色:“话说前边咯,今儿个对不住爷,“玥皇”亮嗓子,官座都满了。。。” “不是玥皇,我还不来了呢。” “那是,那是。”坤叔点着头,“下次您来早言语,我指定给您留好座儿!那您今儿个在“兔儿爷摊”暂且凑合一下?”兔儿爷摊是海琴院儿中对“偏座儿”的俚语叫法。 仲久点点头,坤叔便亲自带着两人往戏楼方向走。还没进去,就可以看着戏楼外的全息屏幕上放着今天曲目的预告,其中的主角一看身形就知是妙龄亚宁女子,但是却女扮男装。她虽脸上戴着一缕黑色长须,但眉目之间依然楚楚动人。等她一亮嗓子,却是声音雄厚,颠倒阴阳,台风竟能与资深老生相颉颃。 洪月笙一时觉得映像中的女子眼熟,回忆起来,和自己上午刚到海市蜃楼新城时,候船艇中3d屏幕上见到的身着红白相间长裙翩翩起舞的女性是一个人,她刚柔并济的妩媚极有特色,即便是现在以女性扮男人依然难以掩饰,因而洪月笙可以一眼认出来。 与在候船艇催眠亚宁人的舞剧不同,今天预告上放的是她唱的一出传统亚宁剧目:《凤戏游龙》,讲述了一段古代跨越时空的爱恋,男女伶人在舞台上互换性别的“乾旦坤生”是一大看点。 “原来她就是玥皇。。。”洪月笙抬头看着自言自语。 “一看您就是新来的不是。”因为听到是仲久的兄弟,坤叔照顾得格外周到:“玥皇是座儿给起的雅号,取自“戏中之皇”的意思。今天的角儿大名凌晓玥,自先帝还在的时候,”说到先帝的时候他做了个拱手向天的动作,“就是风靡海市蜃楼的童星红角儿,那时候啊,就算一声喷嚏也得是满堂彩儿!如今也是仲爷他的。。。嘿嘿。”坤叔话不讲完,怪声怪气地笑笑。 听坤叔这么一说,洪月笙转头看向仲久,才发现仲久也正看着影像上的姑娘醉在其中,这时洪月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来这里,仲久的水性杨花这几天下来他也有所了解。 “如果是名角儿,为什么会来这种风月场所?”洪月笙在旧城就经常跟着凤蝶在一起,因而刚一进门就立刻嗅得到风月气息。 坤叔一听这话立刻沉下脸:“小爷儿您这话说得就不中听了,咱这里是雅地儿,来得都是体面人,可不是能拿来和风月场所相比较。”他看了眼仲久,仲久摆摆手,示意不介意,坤叔才继续说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在过去名角儿确实是不大来咱们这里,但如今世道不比从前啊,如今年轻人都爱听些老美那传来的电子乐什么的,对咱这传统技艺识货的人啊是越来越少,她名角儿不也得混口饭吃不是?” 坤叔的话不错,自打海市蜃楼沦为殖民地后十几年间,传统亚宁艺术的生存空间受到美达布索亚文化的极大冲击,即便是自小从师学艺精良的名角也只好放下身段,因而倒是便宜了海琴院儿,在周末得以聘请一些有些名气的角儿参演剧目。 “还想不想混饭吃了!!”坤叔话还没完,就听到戏楼里一声粗鲁的怒骂声。然后就是一阵脚步声和东西破碎的破碎声。一个伙计从戏楼里冲出来,一见着坤叔就急赤白脸地喊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坤叔!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玥皇说今天不唱了!” “啊?!”坤叔大惊失色,赶忙冲进戏楼,仲久和洪月笙也一块跟进去。戏楼是全木结构,内里戏台有两层舞台,三面开放,侧面有架空木梯通二层楼座,也就是坤叔刚说的“官座”,配罗汉床,有人端茶送水递点心,气派非凡。台顶设木雕花罩,上有“卐”字样,并挂有一匾上书:“盛世和声”。 此时台下人声鼎沸,因为玥皇不出场,已经乱成一团。 “为什么不唱了?” “官座儿上今天新来了几位爷,生面孔,非要玥皇换透点的衣服。。。” 洪月笙抬头往楼上官座儿上看,果然四,五个美达布索亚人正在吹着口哨,砸着桌子。 台上二层舞台前站着的也不是玥皇,而是一个侍女模样的姑娘,一看也是烈性子,正冲着对面官座儿上的人高声回到: “我们玥皇说了,戏是给人听的,不是给畜生听的!” “嘿!你tm骂谁呢!”为首的美达布索亚人是个身材粗壮的黑人,一道长长的刀疤沿着额头斜跨过鼻梁和脸颊一直到腮帮子处,却令人意外的操着一口流利的京片子,“今儿我们来看玥皇是给你们面子,别找不痛快!” 这时间坤叔已经带着伙计端着上好的茶三步并作两步绕上楼梯,赶到官座儿上,“爷,爷,您们喝杯茶,消消气。” 黑人却丝毫没给坤叔台阶下,扬手就打翻了伙计递上来的茶具。 “少来这套!咱今天这事儿没完!不就是个坐台唱戏的女伶吗,摆什么谱啊!” 他旁边一个同来的人帮腔: “it’s_said_that_no_performer_wouldn’t_perform_when_here’s_packed,unless_the_performer_got_engaged_or_married.so,looks_like_queenyue_is_nning_to_marry_to_our_boss_paul_today,isn’t_she? (喂,我听说过你们戏楼的规矩,座儿满了从来没有伶人不唱的道理,除非当天是伶人定亲或出嫁的日子,怎么着,难道是你们玥皇今个打算嫁给我们保罗老大不成?)” “你!”对面的侍女气得说不出来。 一听这话,几个人更是嗷嗷叫着起起哄来,坤叔是怎么劝也不成。 “i_toldyou,either_queenyue_makes_an_alternativechoice,or_we_will_**_up_haiqinyuan_today! (我告诉你,今儿个你们家玥皇要么二选一,要么我们砸了你们海琴园儿!)” 坤叔差使的伙计也赶上二楼戏台,躬身给丫头作揖:“我的姑奶奶,您就劝劝玥皇给几位爷唱一个吧,这事不就了了嘛!” 侍女看这架势也不敢自己做主,回头看向幕后,后台幕帘轻轻飘荡,隐约可以看到里边端坐着的人影,却依然没有一丝动静。 正在两边闹得不可开交之时,突然台下传来一声吆喝:“晓玥,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侍女和众人寻着声音,发现说话的竟然是仲久。而晓玥这名字,却不是一般人叫的。 “仲久少爷!你跟着起什么哄!!”侍女明显也和仲久相熟,对于仲久这时非但不帮自己,心中冒火。 舞台挂布后的人影身形略微颤动,但依然没有站起来。 “嘿,这倒还真有个明事理的!”官座儿上的黑人保罗来劲了。 洪月笙也侧头看着仲久不知他要说什么。 仲久边穿过一般下等市民入座的“兔儿爷摊”,走到前边看台中心,抬起左手手心向上伸向二楼舞台那半遮半掩的幕帘,继续说道:“你怎么就没和各位座儿说,今天是咱俩儿定亲的日子呢!” 他话一出口全场震惊,所有人的目光一水儿地从仲久身上又转向台上,连侍女都完全不知所措:“这。。。这。。。”她看了眼仲久,又转头看向身后幕帘: “小姐啊。。。” 那幕帘后的人,半响没有动静。突然,隐约可以看到她抬起手,嘴里轻声说了什么,然后从手中隐约飞出一只带着灿黄色拖尾的金龟子,穿过幕帘,飞下二楼舞台,直奔仲久伸出的左手而去。仲久也不躲不闪,待金龟子落在他的手心处,放下一枚有着巨大的祖母绿宝石戒指,一看便价值不菲。随后金龟子又飞回去,原来是只用来运载小物件的机械昆虫。待金龟子回到主人手中时,玥皇已经拂开幕帘走上舞台来。 她真人身材娇小,虽比仲久大个几岁,但依然正值豆蔻年华,即便端庄的脸颊上还戴着长长的黑须道具,但依然明慧照人,台下所有看到她的人无一不为之倾倒。她看着台下的仲久,仲久一脸不羁的回看着她。 “嗯哼。。。”坤叔尴尬地干咳了一声。 仲久低下头,用嘴咬住手心中的戒指,避过包着石膏的右手的不方便,靠牙齿直接把戒指穿到左手中指上,然后抬起左手给全场看。 “噢~!!!!”全场看客立刻爆出掌声和起哄声。 “这女送男定情信物,真是乾旦坤生,颠倒阴阳啊!” “真不愧是我们玥皇!有气势!”一位年近八百的座儿还竖起大拇指。 玥皇盯着仲久的手,笑了:“各位座儿,原谅小女子今天不周到,到这晌才通知大家,是为了给大家一个。。。按海琴园儿的说法,彩蛋~” 台下爆出一阵笑声。 “你们可看好咯,我家玥皇送的这枚祖母绿鸽子蛋,可是传家宝呢!”她那心直口快的侍女不忘补上一句,“仲久少爷,今儿个可让你捡了个大便宜!” 玥皇眼中带笑看了眼侍女,示意她少说几句,然后又转向台下大伙: “今个大喜的日子,座儿的票钱,茶钱,酒钱,都我晓玥请了,没听成戏还请各位座上多担待!” 台下又是一片掌声,让官座儿上的几个美达布索亚人更显尴尬,尤其到仲久把举起的左手转向他们时,收起了其他手指,唯独留下戴着硕大祖母绿宝石的中指。 ““你们tm合起伙来玩我呢!!”黑人保罗急了,带着另外几个人冲下楼梯,骂骂咧咧推开桌子椅子和戏园伙计,围住仲久和洪月笙。 “哎呦喂,各位爷,您们行行好,别在这里动手行不?一定要打,胡同里边地儿大!”坤叔跟着一路劝,却被其中一个美达布索亚一把推开,倒在伙计怀里。 洪月笙看着他们往手上带上带刺的钢制手环,暗自握紧拳头,心想难免又是恶战一场。 保罗把手放在腰带上提了提松松垮垮的裤子,把脸紧紧贴近仲久,用纯正的京腔说:“我最讨厌别人跟我抬杠!” “谁喜欢?”仲久也看着他,笑笑。 保罗面目狰狞,扶住仲久的肩膀:“我最看不上你这种人,最他妈不守规矩!穿件上好的衣服,泡个皮肤靓丽的小妞,就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其实你既非亚宁人,亦非美达布索亚人,不过是个两头不靠岸的的杂种!” 说着他冲仲久脸上吐了口痰,洪月笙正准备动手,被仲久轻轻按住。 “韩昆,”仲久朗声叫出了个名字,“你家人最近可好?” 美达布索亚人包围圈外的一个年轻亚宁人站起来,回答:“托您的福,还不错。母亲很感谢您每年过年送的年夜饭。” “东旭.李,”仲久继续叫着另一个人名字。 “是,仲久少爷。”另一个亚美混血儿从人群中站出来。 “你的生意还好吧?”随着仲久的问话,保罗开始感觉不对劲。 “小本生意,多亏您每月的照应。” “唐阿瞳,你的妹妹身体好点了吗?” 保罗及其他美达布索亚顺着其他答话的声音看去,果然又一个亚宁人站出来:“她已经不在了,但多亏仲少爷您上次为她出头,她临走前我向她保证过,您的事从那时起就是我的事。” “罗孟月!” “在!” “永志.诺曼!” “琼斯少爷!” 随着仲久口中名字越叫越多,半数的亚宁人和混血儿从一层散座席和“兔儿爷摊”站起来,把几个美达布索亚人里三圈外三圈包围起来,不仅保罗,连洪月笙也看得目瞪口呆。 “该死的!”保罗还想拼死一搏,刚抬起拳头,没想到就被仲久一脑门撞到脸上,把他整个脸都撞瘪进去了。 “呜哇哇哇!”他捂着满脸是血的鼻子怪叫着倒向后边,同一时间仲久的帮手也一拥而上,拳打脚踢,瞬间便把几个美达布索亚闹事者打得血肉模糊, “出什么事了!大当家,二当家?”等白虎听到院子里的混乱声从胡同里冲进戏楼时,美达布索亚人已经被打得瘫倒在地,还有人不忘再补上几脚。 仲久原地不动,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保罗,抬手擦去脸上的痰迹,冲洪月笙眨了眨眼,洪月笙对这最后的“彩蛋”报以惊讶的表情。 随后仲久笑着看向台上的玥皇。 第三十六章:暗涌 http://..org/ 纵贯南北的朱雀大街把海市蜃楼新城地面层划分为东西对称的两部分,俗称东市和西市。西市的市井夜市一条街在亚宁人和混血儿中间很享有盛名,其间大街小巷店铺林立,即便已过了冬日午夜,依然灯火通明,广告牌,霓虹灯,和全息投影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播映,其下各种本土小吃,贩售杂货一应俱全;合辙押韵的叫卖声,街头卖唱声,嬉闹声,声声入耳。因而民间有“朱雀夜市,夏雨冬雪,通晓不绝”的说法。 一水儿黑色磁悬浮轿车,正围成一圈停在西市夜市最有名气的“朱雀门”酒楼,就靠近朱雀大街不远,多位身着黑色中山装的年轻亚宁人或混血儿正靠在车前,负责警戒工作。 突然从街角处冲过来一辆粉红色两门跑车,在靠近朱雀门酒楼之前就被白虎带着人把车拦住了。 “是我啦!”粉红色跑车车窗摇下,一看是青蛇。 拦车的几位看到这搭配都“噗呲”笑出声来。 “蛇哥,你哪找这么辆娘炮的车?”白虎一边奚落一边抱怨道,“还有你跑哪去了?大当家的一通好找!” “别没大没小的,这叫潮你知不知道!哥我不一看到你的留言就借了邦尼的车赶来了嘛!”青蛇回答时不小心露出喉部的女人抓痕。 “蛇哥你喉咙怎么了?” “哪那么多问题啊!大当家,二当家呢?” 白虎回头冲朱雀门酒楼楼顶怒了努嘴。 “这大冷天的坐在天台上?”青蛇眯着眼睛顺着满着油污的酒楼楼体往上看。 白虎耸耸肩。 三层酒楼的露天屋顶上,十几桌圆桌呈围棋盘般摆放,上边铺着简易的餐布,每桌都围坐了四五个混血儿或亚宁人,扇形围绕住靠近天台边缘的主桌。 “哎呀!真是一杯解千愁啊!”仲久一口把手中的白酒喝下肚,然后把酒杯扣在主桌上,吐着白气吆喝着。 “喂,我说,仲久少爷。”他对面坐着身穿着加厚冬服依然瑟瑟发抖的侍女正鼓着嘴,“和我家玥皇定亲的日子,你就带我们来这种地方啊!” “这你就错怪仲久少爷了,洛岚。”坐在仲久和侍女之间的玥皇,也就是自亚宁一世时已经名满海市蜃楼的名角儿凌晓玥,卸过男妆后露出亚宁人独有的清雅秀丽的面容,双颊只是略施胭脂,却依然显得风姿楚楚。她只穿了件单薄的呢子大衣,但却因自幼不论风吹雨打都练习唱功的缘故,在寒风中依然亭亭玉立,台下的她声音清朗,仿佛一架完美的乐器,没有一丝杂质,说起话来让人听着说不出的舒适: “这一桌上的黄焖鱼汤鲜鱼嫩,羊双肠松脆回香,热梨膏甜而不腻,油炸面蛹酥焦五香,鸡丝混沌清鲜利口,脆皮鸡甜香可口,菜品一见便知都是出自名厨之手。别小看这市井之地,却是你在别的地方花上重金也吃不到的。” “哎呀,果然是我的晓玥,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仲久一听喜笑颜开,一把把凌晓玥搂在怀里,一贯的夸人和骂人难解难分。而晓玥平日里一世名伶,这时却像一个娇柔的小女人,顺势靠在仲久肩膀上。 侍女洛岚见此情景,也不便再争执。可是心中还是不服气,拉起衣服瑟瑟地蜷起来,撅着嘴侧过头看到一直不说话的洪月笙:“喂,你怎么一直不吭声,根块木头似得。” “洛岚!”凌晓玥皱眉责怪她。 仲久反倒笑起来,“洛岚总算有句话说对了,”他也把话头转向洪月笙:“brother啊,你不要老阴沉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愁死人了!” 被大伙一起瞅着,洪月笙倒真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他强掰出一个笑容。 仲久拿着手中的筷子向天台下的街道一挥,“你看看这夜景,灯火辉煌,迷不迷人?” 洪月笙顺着仲久划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朱雀大街在金灿灿的点点灯光照耀下一路向北穿过朱雀门,皇城门,一路通向旧皇宫山,而皇宫山又在夜幕中和远处尽头的天幕连接上,好像这么一直走下去,真的就可以抵达天际了一般。 仲久说道:“保守估计,现在的海市蜃楼有两万家餐厅,五千多家酒店,几千所学校,卡拉ok上千家,大小夜店,酒吧,戏楼不下百间,大型购物中心也至少几百家。但你知道这里有多少家是由亚宁人管理的?” 洪月笙摇摇头。 “只有千分之一由混血儿管理,而没有一家是由亚宁人掌管!” 仲久竖起左手大拇指指指天幕:““他们”一直希望用万分之一的美达布索亚纯种人,控制这里所有的一切。”他转过来看向天台上的兄弟,“但上边这帮家伙一直不明白,战后海市蜃楼一共生活了一千万亚宁人,三百万混血儿!掌握这些被忽视的人心,给他们指引方向,才能真正拥有海市蜃楼!” 洪月笙听着仲久的话,突然脑海里响起红发艾丽娅在一同对抗大王乌贼时问他的问题:“你赌上一切,来到这里,你为什么这么做?” 仲久:“统治这一千三百万人,我一个人吞不下,但是如果我们一起建立整个组织就行!”他站起来,背向海市蜃楼街景,面向洪:“要不是有你,我现在已经死在旧城了。既然命运造化如此,不如再帮我一次!” 说着,他把没受伤的左手递向餐桌对面的洪月笙。 洪月笙仰起头注视着仲久,这个完完全全的混混,一个和自己脑海中英雄的形象相去甚远的人,竟然现在要扮演起海市蜃楼拯救者的角色了吗?!但此时这个家伙被灿烂街景映衬着的身影,和他身后那座夜幕下迷人的城市,一样充满魅力。 洪月笙突然隐约感觉他找了红发艾丽娅问题的答案,或者至少得到了一个方向。 于是他也抬起左手,第一次正式的叫了句仲久:“大哥。” 仲久这回没有选择正式的握手,而是扭住洪月笙的手,把他直接从座位上拉起来,然后转而把整个手臂跨在洪月笙肩膀上,然后转向全场的兄弟咧嘴大笑: “在座的吃货!都给我把酒满上!为了你们今后的二当家,为了我们的新开始,干杯!!” 全场所有人,包括刚赶上天台入座不久的青蛇,白虎,都赶紧站起来,举起手中的白酒杯,同贺: “干杯!!!”青蛇,白虎叫的尤其起劲儿。 凌晓玥看着仲久拉着洪月笙在餐桌之间穿梭起舞的笨拙样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北方冬日里干冷的微风吹过,卷起桌上为菜肴保温的小火炉中的星星之火,送上漆黑的夜空,火星虽然微小,但是依然顽强地迎着雪花,乘风向着头顶上的天幕而去,却突然被一颗急速呈抛物线轨迹飞过的高尔夫球击中烟消云散。 天幕之上,维克多正手握高尔夫球杆,完成了一个优美的击完球动作。 “nice_shot(打得好)!!”他身后站着的一群美达布索亚人附和一阵掌声,他们当中约一半是军部干部,另外一半则是亚美政府中有头有脸的人。 维克多看着球最终远离天幕,渐渐从视线中消失,才转身朝屋内走去。他身后巨大的立体玻璃罩随后合上,高空中呼呼吹着的凛冽寒风声也随之安静下来。他正身处从天幕向地面方向延伸的玻璃房子会馆中,顾名思义,整个会馆是有玻璃材质铸成,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都可以360度一览无余整个世界。整个房间极符合维克多的个性,带有典型的片面和极端性质,厌恶传统,而偏好采用侵略性的新手段建立起新秩序。 维克多把球杆杵在地上,接过手下人递给他的手帕擦了擦汗。 “senator_wilson,your_ce_looks_quite_nice!(wilson议员,你这个会馆当真不错啊!)” 维克多的赞扬却依然听起来寒气逼人。 “childe_victor,it’s_my_honor_you_like_the_club,i’m_d_to_give_it_to_you_as_a_present. (维克多少爷您喜欢是我的荣幸,那不如就把这会馆送给您吧!)”毕恭毕敬躬身回答的wilson议员是个身穿白色西装,身材臃肿的四十岁男人。 维克多笑着用手指了指wilson,“you’re_too_generous(您真是太大方了。)” “my_pleasure(哪里哪里)!”wilson议员立刻挥手改制自己的秘书: “prepare_the_paper_work_and_send_childe_victor_to_sigh_tomorrow_morning. (明天一早就把会馆转让文件拿来给维克多少爷签字。)” 秘书立刻点点头。 维克多于是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主人位置上,然后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在会客沙发上坐下。 维克多环视几位宾客,冷冷地笑笑: “since_i_came_back,i’d_like_to_have_all_your_support_from_now_on(我这次回来后,希望能够得到各位大力的支持。)” “definitely(那还用说)!”马上有人应承: “if_you_were_here,there_wouldn’t_be_any_chance_for_“instaurator”_rebellion.(如果您在,根本就不会有复兴会暴动的可能性。)” “agree,that_was_absolutely_a_mistake_transferring_childe_victor_from_mirage.(可不,多年前调离维克多少爷离开海市蜃楼本身就是个错误!)” “it_just_proves_childe_victor_is_indispensable_to_mirage.(不过这不也正好证明了海市蜃楼没有维克多少爷不行嘛!)” 几位宾客就这样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anti-medarbussoya_organizations_were_getting_more_and_more_rampant,the_governor_came_to_realize_how_essential_childe_victor_is_to_mirage.(亚宁人的反对势力日益猖獗了,总督大人才想起仲久少爷的好。)” “but(不过),”维克多慢悠悠的说: “i_heard_that_thegovernor_just_appointed_my_brother_zhongjiu_as_yaninese&hybrid_rtionship_officer_in_the_early_dinner_party. (我听说在今晚早些时候的军官宴会上,总督大人刚刚宣布了任命我弟弟仲久为亚宁人和混血儿关系事务官啊。)” “that_jerk,no_good_cane_of_this!(交给那个混球,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次说话的正是在总督宴会上被羞辱的诺顿少校,提起仲久就气不打一处来。 “rx,major(消消气,少校。)”诺顿旁边一位中年军官拍拍他的肩膀, “although_it’s_angry_words,major_actually_does_make_a_good_point.the_governor_is_old,and_still_holds_those_outdated_cliché. nowadays,the_best_solution_must_be_using_force_to_solve_the_challenges,instead_of_his_soft_countervailing_game_of_anti-racism. (虽然少校说的是气话,不过其实言之有理:总督大人也是老了呢,观念跟不上了,现在是武力碾压的时代,而他还是热衷于软绵绵的种族制衡的游戏。)” “yeah,the_world_is_young’s.the_governor_should_think_of_retire_someday,and_enjoy_life. (是啊,现在的世界是年轻人的了。总督大人是不是也该考虑哪一天退下来,享享清福了。)”wilson议员也在旁边接话。 这话一出口,维克多猛地把高尔夫球杆在地上重击了一下,言辞大喝: “bullshit!it’s_my_father_you’re_talking_about.(混账!总督大人可是我父亲,胡说什么呢?!)” “sorry,that’s_not_what_i_meant…(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说话的几个人被吓得赶紧道歉,其他人也立时不敢再吭声。 维克多脸上表情又转而笑起来,用手指指诺顿和wilson的脸,声音放缓 “don’t_ever_make_nonsensejoke(有些玩笑不能乱开得哦)~” 大家也都赶紧跟着陪笑起来,“sure_not(是!是!)” 维克多向旁边的侍从招招手,一个年少的亚宁侍从赶紧走出来,从旁边的桌子上为他倒了一杯威士忌。但也许是新来的缘故,也可能是第一次见到维克多上校,少年太紧张了,在把酒送过来时手不停地打颤,结果在酒杯递到维克多手中之前一不小心滑落到地上,酒水洒出来溅了一地和维克多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少年吓得魂都丢了,赶紧跪下来用衣袖给维克多擦拭裤腿。别的士官也赶紧赶过来边给维克多道歉边责骂少年:“废物!你知道上校的裤子值多少钱吗!!” 维克多看看脚下跪着的亚宁少年,又抬头看向其他宾客,抬起双手,有一只手中还拿着高尔夫球杆,无奈地耸耸肩: “look_at_him,this_is_the_dumb_ass_my_brother_wanted_to_lead.god_bless_him. (你们看看,这就是我那混血儿弟弟要管理的亚宁蠢货,让神祝福他。)” 宾客们见状也都哄笑起来。 维克多双手越举越高,终于在上空合在一起,在所有人还没有意识到怎么回事的时候,维克多已经狠狠的把手中的高尔夫球杆砸向脚下的亚宁少年。铁质的球杆像击碎鸡蛋壳一样打碎了少年的脑袋,顿时脑浆迸裂,鲜血和脑浆飞溅了周围帮忙的几个士官一身,把他们吓得跌倒在地。维克多还不够解气,续而又连续几下重击下去,鲜血从少年的身体里渗出流向四周,染红了玻璃地板下的海市蜃楼城市。为了避免沾到血几个倒地士官直往后爬,而宾客们也都笑容跟被注入了水泥一样凝固住,面面相觑。 “咔嚓!”直到高尔夫球杆完全被打断,维克多才停手,抬起手从脸上抹去溅到的鲜血,然后看向宾客。 “啪,啪。。。”维克多的一个副官率先鼓起掌来。 其他宾客这才中惊吓中清醒过来,也赶紧跟着“啪,啪,啪”地鼓起掌。 “nice_shot(打得好)!nice_shot(打得好)!。。。” ————————— 远方天色已经开始泛白,十几辆黑色轿车穿梭在清冷的街道中,中间的一辆车中,负责驾驶汽车的是凌晓玥的保镖,是个永远带着大檐帽遮住面孔的有如影子一般的男人,一路不吭不像,就好像没有这个人一样。洪月笙坐在副驾驶座,仲久则在后排位置上醉醺醺的倒在凌晓玥腿上,嘴里胡乱嘟囔着一些没有逻辑的醉话。凌晓玥把皓肤如玉的纤手搭在仲久头上,轻轻地拂过,仲久才渐渐安静下来。 洪月笙看着窗外,一直没有做声,但是后边的凌晓玥一直在注视着他。 洪月笙也感觉到了,他回过头:“怎么了?” “我一直在观察你,作为第一个会让我“嫉妒”的男生。”在车中凌晓玥一张口,一股淡淡的香气就弥漫开来。 “你说什么?”洪月笙对凌晓玥的话完全丈二摸不着头脑。 “你不像其他人,你在宴会上不会喝醉,不会乱说话,你能控制你自己,相信自己的选择。我想这是他为什么挑选你的原因吧。” “挑选我做什么?” 凌晓玥凝神注视着洪月笙:“挑选你做他的朋友和合作伙伴,这些年来,我没有见过他真正有过什么朋友,你是第一个,即便对我,他都不曾用过那样的眼神。” 洪月笙看看凌晓玥,又看看躺在她怀里的仲久:“他没什么朋友?!我不信。” 凌晓玥抿嘴微笑,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线:“你一定觉得他是个纨绔子弟吧!身边跟满了狐朋狗友或权贵小人,整天花天酒地,是不是?” 洪月笙侧了下头,无声的表示“大致如此”吧。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混血儿的生活。”凌晓玥言语虽轻,但清晰入骨:“虽然和我们亚宁人遇到的境遇不同,但作为战后第一代混血儿,无论在美达布索亚,还是亚宁人中间,也都不会受到欢迎。” 她边说边看着仲久睡熟的脸:“他虽一半血统出身名门,但另一半却不干不净。自小不能参加美达布索亚的棒球队,亚宁人的足球队也不会带他玩;不被教堂欢迎,寺庙也对他另眼相看。” 听到凌晓玥的话,洪月笙倒颇感意外:“这是他叛逆的原因?” “你觉得呢?”凌晓玥把目光投向窗外,看着街边的寺庙,钢铁楼宇浮现出来又迅速被甩向身后,回忆的漩涡随着光影忽隐忽现:“至少如果置身如此,不会心甘情愿吧。他也曾经只是个孩子,心里想的无非是和小伙伴一块玩,也会乐意和大家一起祈祷,谁又在乎是什么信仰呢?” 冷风透过半开的车窗吹散了她的秀发,露出她的迷离的双眸,不知是因为仲久,还是想起自己过往的回忆: “没有人愿意孤身一人,但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有选择,不是吗?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我们的身份,血统,种族就决定了我们是谁。” 当洪月笙下车时,天已经见亮了,凌晓玥车中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别人的漠然, 孤独, 注定了他的离经叛道。” 洪月笙向自己的新家走去时,凌晓玥又在车中叫住了他,此时仲久已经在她怀里鼾声如雷。 “洪月笙。” “嗯?” “别辜负他。”凌晓玥语重心长的说。 本来正在浅睡中的布伦希尔德,突然被床前的“滴滴”声唤醒,原来是安装在洪月笙家的检测装置检测到主人回来了。 布伦希尔德起身随手拿起床头的丝质睡衣披在肩膀上,双手一拉遮住自己的结实富有弹力的胸部—她一贯喜欢裸睡的。 房间正中圆形浅色松木桌子上的全息影像已经随着洪月笙进入黑漆木门后自动打开,他孤身一人,并无异样,布伦希尔德把手掩在嘴前打了个哈气。 忽然间布伦希尔德听到影像中传来敲门声。 “谁会这么早来拜访一个新住进来的人?”布伦希尔德不禁疑问。 全息影像中的洪月笙打开大门,进来的是洛岚。布伦希尔德有过几面之缘,知道是仲久情妇凌晓月的贴身侍女,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情妇变成了非正式的“嫂子”。 洛岚一进来就一副自来熟,也不管洪月笙自顾自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哎我说,你这房间,也太简陋了吧!就这还二当家呐!睡着了咯不咯啊?” “你怎么跑来了?”洪月笙跟在后边莫名其妙:“怎么不陪你家玥皇去?” 洛岚溜达进了卧房,看见张简陋的大床,算是觉着找对地儿了。“人家一对亲亲热热的,我给人添什么乱啊。”她转过身,就开始拖身上衣服,先是冬服,然后是贴身套头薄毛衣,毛衣穿过头顶时,连被内衣包裹着,半遮半掩的小麦色胸部都露出来了。 “喂!喂!你干嘛?”洪月笙脸腾得就红了。 “你说干嘛?”洛岚反倒似乎有些不解:“仲久少爷带人来消遣,还不是来找姑娘寻开心。放心吧,我家玥皇都已经交代过了,不会亏待你的。”她说着,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顽皮的红唇微张,她虽说不上美艳,但也有几分姿色。 布伦希尔德听说过洛岚过去是在海琴楼儿平日里跳艳舞,夜晚和客人在偏房谈交易的舞女,但因为性子爆,惹了有权有势的客人,幸亏被凌晓玥一句话平息了冲突,之后便跟了凌晓玥做事,所以这种风月事对洛岚来说倒也稀疏平常。 但是看着洛岚一边脱衣服一边靠近洪月笙,不知道为什么布伦希尔德还是有种浑身上下不自在的感觉。她不自觉地咬起右手手指甲,盯着屋中的两人特写不放。 就在洛岚马上就逼近洪月笙的时候,洪月笙突然双手撑住洛岚的肩膀,红着脸大声说: “你等我一下!”说吧转身离开房间。 洛岚被猛地推开,身体真晃:“还等什么啊?喂!你搞什么飞机!你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吧!” 没几分钟,洪月笙就跑回来,手里抱着一大团被子,一把塞到洛岚胸前。 “今天你睡床!我睡客厅!”他说完,转身就离开房间,不忘把房门严严实实扣上,留下莫名奇怪的洛岚独自站在房间。 “我靠,不会是雏儿吧!”洛岚自言自语。 布伦希尔德看到洪月笙自己走到客厅角落里,拿了条毯子,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这里反倒让他觉得更加安心。布伦希尔德轻轻地笑出来,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起点中文网http://.qidian""_">.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三十七章:葬礼 http://..org/ 如鹅毛大雪般的白色花瓣从天而降,落在全数黑衣致祭的送行人员身上——原来是低空飞行的无人机盘旋在半空,打开底部舱室,源源不绝地向下边的人群抛撒着花瓣。 美亚编年历一五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联合政府安排了在海市蜃楼最古老的龙泽寺为“同盟日暴动”中牺牲的将士举行送别仪式。龙泽寺依山而建,山门外由总督直属的机械之心部队荷枪实弹把守。一大早山下就停满了前来哀悼的宾客及其随从的轿车,所有人均在此下车,跨过单孔石拱桥进入寺庙,沿路走上摆满花圈花环的正殿石阶,便到了大雄宝殿。殿外佛教僧侣诵颂《地藏王菩萨本愿经》,超度死者安心告别尘世,安然升向天界。 负责宾客的司仪依次念着到场的重要人物姓名: “viceroy_william_jones.威廉.琼斯总督大人。” “mr.stevens.史蒂芬斯先生。” “lieutenant_brunhild_jones.布伦希尔德.琼斯上尉。” “lieutenant_colonel_zhongjiu_jones.仲久.琼斯中校。” “senator_wilson.威尔逊议员先生。” 。。。。。 当各位主公进入主殿后,随行人士整齐的列队等在殿外, “喂,那是谁啊?” 当叫到colonel_victor_jones.维克多.琼斯上校时,青蛇向身旁的邦尼发问,一张口哈气在冬日里就变成了白白的雾气。他指的是维克多的队伍中一个头发高高束起的美达布索亚少女,毛发近乎银白,连眉毛都是如此,目光锐利。她的服饰也与众不同,从贴身到外分别是白色短内衣,白色外衣和宽大的被称为“袴”的黑色连体服,腰间由宽大的带子系好露出纤细腰肢,陪白色平底鞋。整个人犹如立于人群中的银狐一般,非常引人注目。 “她是维克多的贴身保镖,据说是特地被维克多从美达布索亚带回来的,其他的底细不是很清楚。”邦尼回答他。 “哦,维克多的排场好大啊!” “别小看一场葬礼,表面上是众人前来哀悼,内里则是各界实力比拼。” 果然如邦尼所说,以维克多为首的美达布索亚队伍和仲久的混血儿为主的一干人等分别列队于大雄宝殿东西两侧。从属于布伦希尔德的魔鬼鱼小队点缀其中。 大雄宝殿重檐庑殿顶,黄琉璃瓦绿剪边,进入正殿时可以看到上檐挂有“逝者安息”的字匾,东方殿内正中供奉的却是高大直近屋顶的美达布索亚神合金塑像,双手交叉于胸前,庄严肃穆,而神像左右分立塑高约3米的亚宁四大天王神像——“与其消灭殖民地的神明,不如让其臣服于美达布索亚神灵之下”,这一直是威廉总督的行事原则。 诸神之下,告别台之上,是一字拍开的阵亡将士遗像和将士家属,台下则是前来哀悼的重要宾客,在主持的引导下咏唱美达布索亚圣歌。 “all_people_that_on_earth_do_dwell,(普天之下,万民万族)” “sing_to_the_lord_with_cheerful_voice;(都当向主,欢呼颂扬)” 脸部遮着黑纱的布伦希尔德一边唱着,一边瞧了一眼身边的仲久,今天的仲久与以往不同,竟也真得穿了一整套正式黑色西装前来,但是依然不守规矩地带着墨镜。 尽管大大的墨镜遮住了他的表情,但是布伦希尔德依然注意到当仲久脸转向台上亚宁人“阿杰”的照片,和他痛哭流涕的年轻夫人时,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所幸当时同去旧城的律师kevin被和女武神共同出击的救援小队成功救回,但由于身负重伤现在还未出病房,所以未能参与这次的送别仪式。 “him_serve_with_fear,his_praise_forth-tell,(敬畏侍奉,虔诚颂赞)” e_ye_before_him_and_rejoice.(到主面前,高声歌唱)” 布伦希尔德隐藏在内耳的耳麦中这时传来讯息:“报告,检测对象正独自前往后山。” 颂歌一直传向大雄宝殿外的后山,从这里纵目远眺,寺庙及远山尽收眼底。 从宝殿借口溜出来的布伦希尔德沿着曲曲折折的小路悄声前行,果不其然,走了不久就看到洪月笙的身影,她赶紧找了个角落隐藏了起来。 洪月笙正独自蹲在后山用手挖了一个坑,然后打开随身带着的神秘包裹准备埋进去,布伦希尔德正在好奇之际,突然一个声响惊动了洪月笙和她两人。洪月笙抬起头,布伦希尔德皱了下眉,准备随机应变。这时洪月笙却发现是一个大约只有六七岁的亚宁小男孩,正躲在山石后边看着洪月笙,布伦希尔德并没有暴露。 “喂。”洪月笙向小男孩打招呼,小孩子不吭声,也不敢靠过来。 “你也是来参加葬礼的吗?”洪月笙问。 小孩子点点头。 “为了谁呢?” 小孩子不说话了,但盯着他手中的包裹。洪月笙低头看了眼包裹,想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露出里边的东西。出乎布伦希尔德的意料,包裹中竟然是一朵梅花,一罐小麦啤酒,和一个缝得乱七八糟的布鸽子。 洪月笙也不再特意搭话,而是转过身去,逐一小心翼翼的把啤酒和梅花放进坑中,当正准备把那只布鸽子放进去时,小男孩终于处于好奇小心翼翼地蹭过来了。洪月笙友善地让小男孩摸了摸鸽子,那是昨天他用从艾米丽那里借的针线亲手缝制的。 “它好丑啊。”小男孩说。 “它好丑啊!”妹妹灵子兴奋地尖叫声和小男孩的声音在洪月笙脑海里重合起来, “你确定不想换个礼物?”凤蝶在旁边一边笑得肚子疼,一边咕嘟咕嘟灌着小麦啤酒。 “我不,好丑,可是我喜欢!”灵子咯咯的笑起来。 几天前还在耳边回荡的声音,而如今恍若隔世。 “这是给我妹妹和。。。“姐姐”的。”洪月笙对小男孩说。 布伦希尔德一听心中颇感意外,她之前并不了解洪月笙亲人的情况。 “你妹妹和姐姐也去天上了吗?”小男孩指向主会场的烟囱。焚尸炉刚刚点燃,燃起的白烟经由高高的烟囱飘向天际。“妈妈说,爸爸先去天幕了。。。”这时候洪月笙才明白小男孩以为天上就是头顶上倒扣的天幕。 “你爸爸是军人吗?” “我爸爸是大使的贴身侍卫哦,很帅气的。” 被他这么一说,洪月笙隐约从小男孩身上认出五天前偷仲久钱包时,他身边那个面容黝黑,年轻力壮留着断寸的亚宁侍卫阿杰的样子:“是啊,你爸爸很帅气的。” “可是,妈妈说我们去不了天幕,所以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小男孩说着说着吸溜起鼻子,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洪月笙伸手揉揉小男孩的头: “你知道,有时候,会发生些不好的事情,” 洪月笙以前没怎么劝过人,但是昨天凌晓玥的话让他印象很深,他心里想着如果是凌晓玥讲话会如何来说:“这些不幸可能会带走我们身边最亲爱的人,会让我们觉得日子变得很难过,好像心碎一样的疼痛。” 机械心脏齿轮的旋转提醒着他心碎的疼痛并非单单一个形容词。 “但是,这些痛苦会带给你别人没有的东西,让你考虑你以前不需思考的事情。也许等有一天,等你变得更出色的时候,你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抵达天幕。” 躲在阴影中的布伦希尔德睁大眼睛看着洪月笙的脸,从没想到她脑海里的头脑简单的野蛮人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洪月笙自己也没想到怎么会说出这些话,在十几天前他绝对说不出来的。尽管小男孩并非全然听得懂,却被有一天能抵达天幕见到父亲的想法所打动。他也蹲下来,帮着洪月笙一起把纪念灵子和凤蝶的物件埋入土中。 随着敲钟的声音,主会场的火葬仪式正式开始了。很多在暴动中阵亡或消失的尸体都未能送回,因而烧去的也只是生前的遗物。洪月笙,小男孩和布伦希尔德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从烟囱里嘘嘘燃起的白色烟尘,第一次体会看尸体及遗物燃烧时的心情,静静的感受着逝者被一寸寸燃尽,好像在烧一张写满一个人一生的纸片,无论以前做过什么,现在都尘归尘,土归土了。 “他是怎么死的?”当仲久在大雄宝殿内排队到灵位前寄托哀思,经过阿杰的妻子身前时,她突然伸手抓住仲久的手。 “美瑛,他人已经不在了,怎么死的还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美瑛眼中含着泪,固执地说。她本是个小鸟依人的亚宁女人,在阿杰刚从军校毕业时两人就结了婚。 旧城中心广场后台,一只变异的夜叉嘴中咬着阿杰那只印有太阳图腾纹身手臂的那一幕扫过仲久眼前。 “他就死在我眼前,死得很安详。”仲久平静的回答。 “谢谢你。。。”美瑛靠在仲久胸前哭起来,仲久抬手拍拍美瑛后背,脸向上方仰着,避免有泪水滴下来。 葬礼在僧侣和神父分别给予超度和祈祷之后,整整一天已经过去大半了。 龙泽寺主持以:“remember_how_fleeting_is_life.让我们记住生命的短暂。”的结束语让仪式告一段落,然后紧接着就是对应媒体的新闻发布会。 洪月笙走下后山时,正好看到成群的记者被准许放入龙泽寺。 “发生什么事了?”他正巧看到艾米丽,便问道。 “总督大人正要解释旧城的情况和今后的政策。” 洪月笙于是也竖起耳朵认真的聆听——他也很想知道自己被迫背井离乡的过去的家怎么样了。 总督威廉.琼斯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选择了亚宁语作为他在海市蜃楼讲话的第一语言,美达布索亚语做同声翻译: “诸位,如你们所知,我们已经平定了几天前发生的少数极端民族主义者叛乱。“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雄壮有力。 “但是,为了恢复海市蜃楼地区可贵的和平,我们的人民,士兵及和平使者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今天所有的阵亡将士就是例证,而其中少数幸存下来的勇士中,有一位就在这里,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旧城和平大使:仲久.琼斯先生!” 聚光灯照向随后上台的仲久。 “是大当家的哎!”白虎兴奋地拉着青蛇喊到。 “怪不得要选今天做媒体招待会。”仲久低声自言自语,并不太情愿的向媒体和围在山门外的民众招招手,台下爆出热烈的掌声。但他明白这是他获得权力的代价——帮助父亲得到混血儿和亚宁人的支持:“我作为亲身参与了同盟日和平活动的一员,对于发生的事情深表遗憾。。。。”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威廉打断,显然父亲并没有让他过多讲话的意思:“刺杀大使的阴谋行动虽使仲久先生伤痕累累,但是并未击溃他的信念。因为像他一样的战士的顽强,海市蜃楼的人民才能享有今天的和平。” 台下再次爆出热烈的掌声。威廉继续说道: “复兴会及其支持者就像黑手党之于犯罪一样。他们的目标不是为了亚宁的繁荣,而是为了一己之私重新改造这里,把他们曲解的极端民族主义教义散播给亚宁的人们,还启用被禁用的生化武器“夜叉”奴役支持者的身心!”他边说着,背后的全息屏幕上就投射出同盟日当天成群夜叉扑向防爆警察的影像,台下媒体一阵惊呼。 仲久用手挡住聚光灯强烈的光线,看到了台下的维克多,正露出冷冷的笑容,心中突然涌现出不安的预感。 “今天,我向你们保证,残余的叛乱分子将会被追捕和消灭。而且,为了维护亚宁及其首都海市蜃楼安全和长期的稳定,我们将重组“机械之心”安保系统。” 威廉停顿了一下,向台下做了个手势,布置在演讲台两侧的巨型集装箱立刻被打开,露出里边崭新的“机械之心”新型机甲,全方面都得到大规模强化。人群中传来不断地惊叹,包括已经数日没机会再开过机甲的洪月笙,单独从感官角度,就可以感受到新型机甲的强大。 “这些原型机将很快成为我们新成立的安全防御机构的标准配置,而新组织将由两部分组成: 其一是海市蜃楼安全局,它的职责将包括全范围收集情报,在海市蜃楼内部审查,拘留并判处可疑的恐怖分子及其支持者罪行,维克多.琼斯上校将担任该组织负责人,直接向我报告。” 聚光灯转移到正在走上台的维克多身上时,维克多的手下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其二,我们将不再坐以待毙,根据安全局的情报,我们在今后将主动出击打击恐怖主义,让他们没有藏身之地,这将由一个特别行动队伍完成,并由我们荣誉归来的战士仲久中校领导!” 青蛇,白虎和仲久的支持者也爆出如雷掌声,仲久侧过头去,恍然大悟:“原来所谓混血儿和亚宁事务官的任命是要用我借刀杀人啊。。。” 维克多也正暗自嘀咕着:“一主内一主外,权力分散,老爷子的如意算盘不错么。” 威廉牵起左右两个儿子的手,同时高举向上,台下媒体的闪关灯犹如繁星。 待到维克多和仲久握手时拍照时,僵硬的笑笑客套回应:“今后合作愉快啊,哥。” 维克多露出魔鬼般的笑容:“让我们走着瞧,仲久中校。” 威廉以最后一句“亚宁全体人民,你们现在处在一个抉择的时刻,你们要么和我们站在一起,要么就是和复兴会同流合污。从今天开始,美亚联合政府将对所有复兴会及其支持者毫不姑息! cottmituns(与神同在)!” 威廉的讲话在人们震耳欲聋的掌声中。 不知什么时候,红发艾丽娅发现布伦希尔德也回到她身边。 “暴风雨要来了。”她听着台上父亲的讲话,紧锁着眉头说道,“伴随着如雷的掌声。” 第三十八章:月光中的烟火(上) http://..org/ 一片漆黑,四周寂静无声,只能看到慢慢飘落的雪花。 一个包裹在红色旧大衣里的瘦削身影慢慢从黑暗中浮现出来,在前边蹒跚前行,隐约还会从长大衣后边衣摆里露出纤细的尾巴。 “喂!”洪月笙冲身影叫了一声。 听到他的声音,红色身影不仅没停下来,反而趴下四腿并用,好像一只残病的动物一样,一瘸一拐地越跑越快了,落在雪地上的脚印大小不一,一头杂乱的头发在迎面而来的寒风中飘荡。 “别跑!等我一下!”洪月笙尾随身影追过去,前边的街道也随之渐渐显现出来,昏黄微弱的路灯灯光每隔一段便透过顶部的铁栅栏投射下来,让洪月笙意识到自己正奔跑于下水道中。 “哈哈哈哈~” 灯光把地面上嬉戏的孩子身影投射下来,洪月笙一边追逐红色身影,一边抬头透过铁栅栏往上看,上边却一个身影也没有,只能看到挂在晾衣绳上的孩子衣服在雪夜中飘荡。 在下一个灯光处,一对谈恋爱的男女身影又被投射在下水道的污水洼中,虚无的影子在水中嘀咕些什么,但是还未能听清楚,就被红衣身影大衣下裸露的四肢踩过去,男女的身影在水晕中就破碎成一块块碎片了。 “再跑我开枪了!”洪月笙喊着,拼命追赶,下水道上方依次投射下念经的僧人残像,东方式阁楼的剪影,夜间三更的敲钟声不绝于耳。可是无论他怎么使劲奔跑,总是追不上前边的身影,就好像自己在跑步机上原地踏步奔跑,追寻着面前电影屏幕中的影像一样。 眼看着那瘦小的身影在一个拐角处转弯,洪月笙跟随着转过来,前面是一条倾斜向上通往地面的坡道,地上丢着那件红色的旧大衣。洪月笙抬头沿着红大衣前边的方向看去,那个瘦小的身影一丝不挂,露出灰白色皮肤,瘦骨嶙嶙的背部和细长的尾巴,正在远处打开出口的铁门。 “停下!!”洪月笙又冲身影大喊了一声。 身影一边开门,一边转过头,一双左右颜色不一的大眼睛透过苍白的发丝惊恐地看着他。。。 “灵子?是你吗灵子?!”洪月笙惊愕地睁大眼睛。 “兹啦!” 门外的灯光好像烈焰一样射进来,灼烧着那瘦弱的女孩儿身影,伴随着“兹啦”的声音,女孩儿的脸连同单薄的身体好像被烈火吞噬的纸片一样燃尽,转而演变成一群鸽子,“呼啦啦”的冲着洪月笙扑面飞过来,洪月笙赶紧伸手挡住面容,眼前已经不可避免的一片雪白,伴随着电子干扰的扫描线。 “一号机!训练时已经警告过了!光线发生剧烈变化时须立刻手动关闭夜视功能!”洪月笙耳边传来红发艾丽娅的训斥声,待他再低头看向自己张开的双手时,才发现自己并非如之前感受的一样身着便装,而是被包裹在机械之心机甲里。 他眼前的景象通过无线信号,又被传送,投射到司令部的大屏幕上。 “他怎么了?”身处在悬空的360度透明玻璃指挥间中的仲久问道,他正站在忙碌着的数据人员后边,右手还带着绷带。从他的位置可以居高临下一览无余的看到外边的大屏幕上由出勤的机械之心机甲传输回的图像,以及大屏幕下红发艾丽娅领导的战术及情报远程遥控小组。除此以外,地面外围还有排列成一圈,十几台不知什么用途的黑色密封装置,每台长宽都超过三米,有大量的粗线缆连接着装置和中枢电脑。 “脑电波有异常,但并不特别严重。”指挥间的随军医师艾米丽汇报,“其他一切正常。”当她回头看了眼仲久时,难以避免地翻了下白眼:虽然从下边看指挥间中的仲久,可以看到他穿着正式的中校军装。不过从艾米丽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仲久军装上衣下的大裤衩子和腿毛茂密的大腿。。。 “为什么会这样?”仲久对艾米丽的面部表情置若罔闻。 “机械之心新型试作机通过和人体连接的神经元大幅度提升了精神感应装置,其优点是可以更大限度提高机体对驾驶员操作感应度,但还未解决的缺陷是如果驾驶员过于敏感,容易引发幻象。”艾米丽似乎对于洪月笙的情况很在意,一边回答一边仔细观察着洪月笙的脑电波反应和身体数据。 “任务继续。”指挥间外,负责指挥行动的红发艾丽娅下令,“虽然你们所操纵的是“机械之心”最新型的陆战型机甲:狮心王(lord_the_lionheart),各方面都得到强化,但即便如此,也要多用头脑和你们之前受训的知识,不要过度相信装备!” 下水道内,一只手拍拍洪月笙的肩膀,他转过头,发现是青蛇,和他同样身着机械之心铠甲的还有白虎和另外四个亚宁或混血儿队员。 没事吧?二当家。 在任务中为了快速沟通,青蛇没有说话,而是按照之前训练中说的做了个手势询问。洪月笙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这时地面上传来轰炸声,灰尘沿着下水道顶部落下来。 每个小队成员的头盔中又传来讯息:“你们今天的任务是在锁定目标区域内搜寻,并救回被复兴会扣押的美达布索亚人质,并带人质前往救援地点,务必速战速决。任务代号:“烟火”,现在开始行动!” 洪月笙操纵机械手臂做了个前进的手势,带领小队沿着倾斜的坡道向下水道外走出去。重新可以坐上机甲,他不但不觉得沉重,反而让他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就像有了第二个身体。 熟悉的海市蜃楼旧城区夜景在铁门之后重新跃于眼前,他们正位于旧城大街上,但是街上却空无一人,刚才那个褪去红衣的残缺者也不知了踪影,消失在路两边那片拥挤狭窄的胡同巷子和残旧的东方建筑中。 七台机甲前后照应走在寂静的大街中,红发艾丽娅继续做着指导: “充分利用机甲的全视窗观测系统,”她指的全视窗是指“狮心王”新采用的围绕驾驶员一周的环形显示器,可以帮助机甲驾驶员最大限度的观测周围环境:“观察清楚周围的状况,以及隐藏在环境背后的危险。” 就在艾丽娅说这话的时候,在机甲附近的楼宇间,以及能观察到机甲的楼道里,迅速地闪过几个身影。 “轰隆隆~” 天空响起的声音引起小队抬头向上观望,楼群圈起的狭窄的天空上先是急速飞过几架蝙蝠战机,其后边是在巨大圆月映衬下,悬浮在空中的巨型黑色飞行堡垒“女武神”,她射下来的探照灯光不断在街道间扫过,刚才就是这灯光透过下水道门几乎晃瞎了洪月笙的眼睛。 女武神在不远处找准目标后,底部张开,里边就像美丽的银河系,然后众多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落向街区,瞬间街区变成一片火海,紧接着就是响彻天际的哀嚎。 从街道尽头的火光处,突然跑出了好像成百上千人,冲着洪月笙和他的小队就冲过来。 众人赶紧操纵机甲进入警戒状态,端起手中机枪,面部警戒面具落下:在旧机型中用“魔”代表的警戒状态在狮心王机型中变成了狮子的面容。 机甲中的指令再度响起:“行动中需要有效分辨出危险分子!避免伤及无辜。” 洪月笙和其他队员背靠背围成一圈,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片刻之间,惊慌的人群已经如洪水一样从他们七台机甲周边穿过。洪月笙眼前的显示屏迅速分析着冲过来的人的脸部模型和武装状态,判断其中是否有危险人物。 一种威胁感在机甲电脑有反应之前就被洪月笙捕捉到,他猛地举起枪,朝冲过来的人群中一个人头部射击,他所操纵的狮心王机甲新装备的机枪火力强大,瞬间把目标人物的整个头颅击碎,身子却还在跑动,把主人破裂的头骨残渣,筋肉,脑髓和仅剩的一只完好的眼球抛在身后。 跑动的人群立刻爆出尖叫,人们从刚开始都面向狮心王小队一个方向逃亡演变成向四面八方逃散,唯独那个无头的身体又往洪月笙的位置踉跄地跑了几步,然后终于摔倒在他的身前,尸体身上未能被启动的炸弹还在一闪一闪的闪烁着红光,是自杀式攻击者。 “人群里有埋伏!” 直到此时,整个小队机甲才比对完危险人物数据库,每个人的电子显示屏中都显示出七,八个危险人物,正从四周不同方向扑向狮心王小队。 “射击!” 小队成员对准目标,喷出手中火舌。其中一个从旁边楼上跳下来的自杀式攻击者在空中被青蛇的击中,子弹正好打中他胸部的炸弹,被击中者瞬间炸得粉身碎骨,鲜血和皮肉撒了青蛇一身,反而引得青蛇一阵尖叫。 司令部中大屏幕下工作人员正在汇报着各项实时信息,被击杀的危险分子头像被陆续打上红色x标记,然后被新的头像代替。 “他怎么会比电脑分析结果还快认出危险人物的?”负责情报分析的邦尼诧异道。 “他并没有认出来。”红发艾丽娅注视着屏幕上洪的动作,回答。 大约想到了邦尼的不解,艾丽娅补充了一句:“从他的肌肉反应看,他只是在跟随感觉。” “仅仅根据感觉?” “仅仅凭借感觉就可以清晰的预知危险并做出相应反应,果然是。。。”艾丽娅身后悬空透明指挥室中的仲久也在重复相同的话。 “不过是反应比一般人快一点罢了。”仲久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孩子的声音,同在一个房间内的艾米丽和其他人一起赶紧起立敬礼:“lieutenant_brunhild!(布伦希尔德上尉)!” 仲久回头看到果然是妹妹,她头上斜带着三角形塔帽,一身铁灰色军装配呢子披肩,慢慢走进房间。布伦希尔德向艾米丽她们摆摆手示意继续工作:“哥哥,你对他关注度太高了。小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仲久冲妹妹耸耸肩,笑道,“那我们等着瞧。”说着和布伦希尔德一起看向大屏幕。 旧城街道上,洪月笙迅速闪过一个使用手持机枪连续射击的恐怖分子的弹火,钻进旁边旧楼宇里。在恐怖分子换弹夹的间隙,洪月笙操纵机甲直接撞碎他侧面的墙壁,双手抓住其头颅和肩膀,一用劲,”卡塔“一声就把他的颈椎掰断了。 如此,在狮心王小队的强大火力下,恐怖分子被击杀的只剩最后一个人了,是个后背罗锅的很厉害的瘦皮猴残缺者。看到大势已去,又不能近身,瘦皮猴便转身就跑,紧随而至的白虎正要射击,被洪月笙按下枪口:“跟住他。” 瘦皮猴迅速绕过几个街区之后,便连冲带撞的钻进其他逃亡的平民之中。 “让开!立刻让开!”跟随其后的狮心王小队一路上推开人群,惹得鸡飞狗跳,可是身高三米有余的机甲毕竟体型巨大,在人群之间穿行反而远远不如普通人类方便,加之上空时不时飞过低空轰炸的蝙蝠战机,现场一片混乱。没几下几个队员就找不到瘦皮猴的踪迹了。 残破凋零的高高旧墙上,贴满了同样残旧的海报和广告标语,挂着在战火中燃烧的复兴会旗帜。瘦皮猴从其下窜过,在生满铁锈的公车站篷下躲过上空的女武神探照灯,穿行于筒子楼下边的巷子间,躲在角落里四处张望,确定一切安全之后,他才终于进入一间废弃的工厂,总算放下心来,瘦皮猴放慢脚步,落下沉重的绑着炸弹的夹克,呼了口气。 雪花从工厂高处破碎的屋顶飘落下来,滴落在积满雪水的地面上。在空旷的工厂中间唯一月光照得到的地方,人质正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头上戴着黑色头套,显然也被封住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重新看到美达布索亚人质,瘦皮猴就气不打一处来,从腰间抽出皮带,冲着人质就疾步走过去。听到瘦皮猴靠近时脚踩过水面的声音,出于紧张人质支支吾吾的声音变得更急促了,使劲扭动却无济于事。 瘦皮猴举起手中皮带刚要挥下去,头顶上就传来一声巨响。他抬头那会,洪月笙已经操纵机甲撞碎屋顶,从上边伴随着玻璃和钢筋混凝土残渣一起落下来,直奔着瘦皮猴的位置落下。可别看瘦皮猴人寒碜,可动作倒是灵活,一咕噜就滚到人质后边,以人质作掩护,举起手中机枪向下落中的洪月笙射击。 “小心人质。。。”红发艾丽娅的警告还没说完,洪月笙也几乎在同时还击,子弹拖着长长的气流精确的避过人质身体,击飞了瘦皮猴持枪的右手臂。瘦皮猴哀嚎的向后仰去,随之又被后边的子弹连续射穿了胸部和大腿,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洪月笙及其机甲沉重的落在地上,为了缓冲加速度,机甲腿部和腰部的液压缓冲装置喷射出白色的气浪。 “囋囋囋~”司令部监控人员一片低声的赞叹声,同时惊讶于洪月笙的精准度。 “n39°53′34.96″,e116°40′46.04″,找到人质,各单位立刻来坐标地点报到。”洪月笙一边按照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汇报坐标,一边操纵机甲的两只巨大的手指轻轻拉起人质的黑色头套,露出一张续着短须,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美达布索亚人的脸,一道长长的刀疤顺着右眼拉下来,洪月笙一时觉得眼熟,但由于酷刑人质的脸已经有点走样,猛然间没想出来在哪里见过。 “二当家的!二号,三号机前来报到!”青蛇,白虎这时从工厂门口赶到。 “队长,六号机报到。”另有队员根据坐标抵达现场。 “五号,七号,四号机报到。” “呵呵呵,咳咳。。”突然从地上传来一阵凄惨的笑声,大家循声看去,是刚才已经被子弹击打的身子散了架的瘦皮猴,他眼睛血红,边吐着血咳嗽边笑:“这事儿成了,陪上条命也值了!” 他话说完,工厂大门轰然落下。瘦皮猴发出的笑声阴森渗人,声音在偌大的工厂空间中飘荡,好像阴魂一样。声音飘过的阴影中,逐一浮现出冰蓝色的眼睛,而且越来越多。 “是夜叉!!!” 洪月笙话音刚落,一群夜叉就从工厂高处的阴影里跃下来,四号机和六号机没来得及反应,立刻被数只夜叉扑倒,夜叉锋利的牙齿深入机甲,刺入驾驶员的肉体。 司令部内两台狮心王机甲活动性变成了绝望的直线,驾驶员头像随之变成灰色。 “自由射击!”在队友的哀嚎之中,洪月笙指挥其他机甲或射击或甩动手中机枪和扑上来的夜叉肉搏。 “保护好人质!”洪月笙把从椅子上救下来的人质托付给青蛇,转身一枪托击飞正扑上来的夜叉,“撤退!” 青蛇把人质放在机甲肩膀上,剩余的小队成员把带着人质的青蛇围在中间,以洪月笙为首,白虎殿后往工厂外撤。 因为机甲的快速移动和作战,大屏幕画面晃动不堪,枪火声,厮杀声,夜叉尖嚎声在房间中回荡。仲久,布伦希尔德凝神注意着画面时,身后响起电梯抵达的“滴”声,一位士官推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人从电梯中进来: “my_apology,lieutenant_colonel,he_insists_on_meeting_you.(对不起,仲久中校,他坚持要见您。)” 仲久回过头看向轮椅上的人,惊讶的叫到:“kevin(凯文)?!”” 来者全身上下多处安装了医疗支架,脖子处为了固定颈椎还安装了固定托,一脸的伤口缝针,其中,右眼处贯穿眼睛上下的伤口显得格外显眼。 第三十九章:月光中的烟火(下) http://..org/ “kevin(凯文)?!” 见到从电梯中被推出来的不速之客,仲久不禁感到意外。 来者正是在同盟日陪同仲久参加旧城活动,之后一同落难的仲久的律师,美达布索亚人凯文。 “childe_zhongjiu,i_should_call_you_lieutenant_colonel_from_now_on.(仲久少爷,我想现在该称呼您中校了。)” 续着短须的凯文右眼处的伤口经由额头竖直越过眼睛,拉到脸颊处,所幸是保住了眼睛;身上亦是伤痕累累,要靠着支架才能勉强维持坐在轮椅上,显然在被营救回来之前没少遭罪。 “lieutenant_brunhild(布伦希尔德上尉)。”凯文也向布伦希尔德问候,但即便只是点头亦有些费力。 “forgive_me_i_couldn’t_stand_up_showing_my_respects.(请原谅我无法起立向两位表达我的敬意。)” wyer_kevin_is_a_gentleman_no_matter_in_any_condition.(凯文律师还是无论何时都是那样彬彬有礼的绅士。)”布伦希尔德垂下眼帘,向凯文回礼。 “得了吧,老小子,和我就别假客套了。”仲久向推轮椅的士官摆摆手示意他后退,亲自走过来推轮椅上的凯文:“话说,难得你死里逃生可以因伤休一阵假,又跑回来做什么。” 这次推凯文进来的士官在一旁立正敬礼,抢先回答: “lieutenant_colonel,this_tactic_training_simtion_system_is_built_up_by_the_real_data_from_the_special_forces’rescue_operation_forwyer_kevin. thus,mirage_security_invitedwyer_kevin_to_review_the_whole_process_by_himself_in_case_anything_missing_by_our_intelligence_officers.” (报告中校!由于这次的模拟战术训练是根据特种部队救援凯文律师的真实数据创造的,所以海市蜃楼安全局希望当事人可以亲自看看当时的情形,回忆下是否有我方情报人员遗漏的信息!)” 仲久鼻子里哼了一声:“从鬼门关里逛一圈回来已经够不幸的了,可总有人没有一丝怜悯要揭伤者的伤疤!”他虽然没有明指,但是心里很清楚是大哥维克多安排的。 ”哥。”布伦希尔德看向仲久,言语简短的劝阻仲久不要再说下去。 “好啦。”凯文也赶紧接上后边的话:“我不介意,这也算是对自己一个交代。” 既然如此,仲久也就不再为难士官。布伦希尔德也抓好时机向士官做手势让他退下。 凯文轻轻推了推红肿鼻梁上的眼镜,咬了咬牙,躬身向前看向大屏幕,果然如他所说,屏幕下角显示着虚拟现实采样的时间: “my18/11/15(美亚编年历15年11月18日)”,正是同盟日暴动当天,女武神轰炸的那个晚上。 工厂大门在轰然巨响中倒下,洪月笙带着大伙满身是血的冲出工厂,白虎手中还拖着瘦皮猴不成形的身体——根据命令,特种部队还应尽可能带回一个敌人活口回去审问;瘦皮猴之前一直发出悲凄的笑声,总算被白虎一巴掌拍晕,不做声了。 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在洪月笙的机甲面罩上,铺天盖地的倒映出更多的夜叉身影:在工厂大门口,乌压压地聚满了像猛兽一样四腿着地的夜叉,在一个手拿着复兴会旗子,骑在一只夜叉身上的游击队指挥官指挥下,正拥挤着碾压而来。 “跟在我后边,冲出去!!”洪月笙竖起双眼,咬着牙,不但没有退缩,反而一脸凶相,背部推进器全开迎着夜叉群就冲过去,被他鼓舞,其他成员也跟随他身后。夜叉们也吼叫着,仗着己方数量众多,组成的阵型坚如磐石,挡在狮心王小队之前。当双方距离仅有几米时,洪月笙突然指着夜叉群中那个举着旗子的游击队指挥官喊:“就是那个旗子!我要了!”那个指挥官的样子,在洪月笙脑海里和太子无异。 话音刚落,洪月笙已经冲着夜叉身上的指挥官扑上去,其他队员紧随其后,游击队指挥官一愣,几台狮心王机甲已经恶狠狠地冲破前边夜叉的包围,眼看就到眼前了。游击队指挥官一时慌了神,狠狠地拍了拍身下的夜叉转身往回跑,而狮心王小队紧随其后。本来夜叉人多势众,却看到自己人的旗子不明所以不敢加以阻拦,就这样被洪月笙一伙人以指挥官及其旗子为“挡箭牌”一边长驱直入,一边还轮着手中机枪左右挥打抽飞两边阻挠的敌人,一时之间在乱军之中势不可挡,夹杂着夜叉悲苍和愤怒的哀嚎。 “woww!”司令部内传来一阵咂舌赞叹声,连经验丰富的监控人员,都很少见到洪月笙这般战斗景象。站在红发艾丽娅身后的坦克少女也不禁看着心痒痒,摩拳擦掌。 “漂亮!”仲久兴奋地大声赞扬,要不是由于负伤,他真希望自己也能是行动中的一员。 凯文在旁充满疑惑:“虽然我被救援时意识已经不清醒了,但我不记得复兴会还有布置这般阵容。。。” “模拟战术训练除了根据当事人带回的资料完全复原现实的环境和角色以外,还会根据训练要求,增加或修订出场敌人的数量,并赋予其合理反应的人工智能,从而达到更好的训练效果。”艾米丽给凯文加以解释。 “这种紧急时刻,外部的指挥已经起不到作用了,主要依靠现场即时反应及指挥。”仲久依然沉浸在兴奋之中:“对于周围的环境,甚至是情绪的波动拥有杰出的感知能力和快速判断,现在你还不承认他是“那个”嘛?小妹。”说着,仲久转头看向旁边。 “小妹?”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布伦希尔德已经不见了踪影。 此时屏幕之上,洪月笙一行人已经突破重围,其间又折损了两名队员,青蛇几次被前边倒在地上的夜叉身体绊倒,幸而被洪月笙拽住机甲背后把他又拉了起来。最后,唯有揪着瘦皮猴的白虎,和背着人质——也就是完全套用了凯文数据的虚拟人物——的青蛇,跟随着洪月笙甩掉了身后的夜叉军团,一路狂奔抵达指定的救援地点:一栋不起眼的残破老楼,其间洪月笙手中还真抓着那杆从复兴会指挥官中抢来的大旗。 三个人闪进楼内,眼看着窗外追兵从楼前跑过,几个人才朝屋顶前行。楼房已经很残破,沿着狭窄的走廊围绕着中心天井盘旋而上,沉重的机甲行走在其间整个楼房都好像要随时倒塌了似得。 “狮心王一号机里边的驾驶员是谁啊?”战术及情报遥控小组中的一位女兵一边看着投射到屏幕上行动的小队,一边问邻座。 “是仲久中校从旧城带回来的那个亚宁人,最近大家都在说他。”邻座是个消瘦的好像脸被门狠狠地夹过了的混血儿,说起话来眉飞色舞,难怪得了个外号“啰嗦”:“据说他身高足有两米,眼如铜铃,气喘入牛,空手就可以拧断夜叉的脑袋!第一次坐在机械之心机甲时,就能够以一挡百,双手分尸大王章鱼!” 不远处的邦尼和坦克少女听到了“啰嗦”不找边际的胡扯,也不纠正,掩嘴无声的笑起来。 “怪不得,”女兵恍然大悟:“难怪这么厉害!难道他会是传说中的。。。” “嘘!”啰嗦把手指放在嘴边制止女兵说下去:““那个”不可以在这里说的,因为从未得到官方认可,乱说会遭到处分的。但是据说啊,在我方机密文件都有记载,上一位这样的人物,还是咱们的布伦希尔德小姐,据说她十三岁就可以操纵机械之心于万军丛之中取上将首级。。。” 他话还没说完,头顶的巨屏上突然传来枪声:刚刚打开天台门的白虎就被击中要害倒地,沉重的砸在手中瘦皮猴身上,把本来就已经不成样的瘦皮猴身体砸了个粉碎。青蛇见状转身就抱着人质就往回跑,不明身份的敌人紧随其后,红色的身形竟然和机械之心很像,眼看就要追上青蛇,突然洪月笙从旁边的廊道里蹿出来,抱住红色身影,两人一起连撞碎几面墙壁,终于从走廊上跌落下天井,摔落途中,红色身影一脚蹬开洪月笙,依靠灵活使用背部推进器,落到旁边盘旋而上的楼梯上,剩下洪月笙的机甲独自沉重的摔向楼底,连续撞碎几层的房梁之后,洪月笙终于在半空中抓住墙壁,靠墙壁的阻力减缓下落的速度,最终安全落地。然后上空紧接着就如下雨一般落下密集的弹火,但都被洪月笙翻滚及时躲过,还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红色身影已经从上空头下脚上冲下来,伸出的左手上是飞速旋转的钻头,来势汹汹,却被洪月笙闪过并抓住了身影的一只手臂,从质感和重量上洪月笙立刻判断出这是和自己一样的机甲,但更为轻盈,他没有时间多想,一个过肩摔把对手丢向前边的墙壁,而敌人再度恰到好处的利用了背部推进器,被甩出时喷出的巨大气流同时把洪月笙向后吹飞,红色机甲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曲线后落地后立刻举枪向后仰在空中的洪月笙射击,洪月笙则反应迅速地抓住飞过的两侧墙壁,不仅成功的让自己落地,还甚至生生把两侧的墙壁各扯下一大块挡住了射过来的子弹。 当青蛇好不容易背着人质撤出大楼时,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旧楼终于承受不住两个庞然大物的混战,在轰然巨响下整楼崩塌了。 “那不是人工智能!我们本来也没有在这里设定敌人!”看着眼前意外发生的一切,邦尼惊讶的叫起来。 “这是。。。”红发艾丽娅却发现屏幕上拖着红色弧光的身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楼宇的废墟之间,厚重的烟尘已经完全遮住了视觉,红色机甲刚刚打开红外线通过热感搜索洪月笙,却没想到一头宛若咆哮的狮子机甲就突然从身后的烟雾之中冲出来,狠狠一拳击中红色机甲的面部,力道之猛,直打的机甲一个趔趄,露出破绽,洪月笙抓住机会,操纵机甲挥起左右拳连续打击对手面门。 咚!咚!咚!钢铁拳头打击机体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到司令部中不绝于耳。 终于在一击沉重的上勾拳之后,红色机甲上身护甲竟被完全掀飞,露出了其中驾驶员的面容,一张年轻女性的脸出现在洪月笙视野里。一时之间,洪月笙恍惚又看到了凤蝶的脸,睁着大大的眼睛,在雾气中好像天使一样,对着自己说:“记住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lieutenant_brunhild!(布伦希尔德上尉)。。。”邦尼惊叫道。 红色机甲中的驾驶员本来扎起来的金黄色头发像瀑布一样散落下来,果真是布伦希尔德。 “不会吧!竟然是布伦希尔德上尉,而且还被追着打。。。”发现了红色机甲驾驶员的真实身份后,啰嗦也目瞪口呆。 同样惊诧的艾米丽身前跟踪洪月笙脑电波的仪器发出剧烈的波动。 洪月笙一时迟疑间,布伦希尔德绿宝石眼眸发着愤怒的光芒,她扣动右手中的机枪扳机,机枪怒吼着连续喷出子弹,击中洪月笙机甲的胸部,巨大的后坐力把洪月笙仰面击飞出好远,摔倒在地上。后错几步才从刚才的打击惯性中站稳的布伦希尔德感觉嘴里发咸,用舌头扫过嘴唇,发现之前为了抹去海底血红色之吻而擦破的嘴唇上的小伤口,不知为什么又裂开了。她皱起眉,举起枪又冲着本来已经倒地的洪月笙机甲又补了狠狠的几枪。 司令部内的众人都看得面面嘘嘘,凯文抬头问仲久:“他们确定不是仇人吗?” 唯一的幸存者青蛇站在废墟外看得目瞪口呆,当他发现布伦希尔德的红色机甲转向他时,赶紧丢掉肩膀上的人质,抬手投降。但是这并没有阻止布伦希尔德依旧开枪击中青蛇的多处要害,引起青蛇一阵哀嚎。 ““烟火”演习结束!”红发艾丽娅赶紧宣布。 房间内的八台黑色密封装置同时打开,传出一阵深呼吸和剧烈的咳嗽声。原来这些密封装置中是狮心王机甲模拟机,所有配置都和狮心王实际配置一样,每台装置中都坐着一位驾驶员,即刚才所有参加任务的小队成员。中枢电脑通过连接驾驶员脑部和身体上的神经元感应贴片,直接刺激脑神经进入虚拟现实的世界,从而达到百分之百的真实感受,包括在虚拟现实中被攻击时,现实的身体会产生相同的痛感:除了布伦希尔德和洪月笙,参与成员的一片悲鸣和急促的喘息声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们这些笨蛋!!”作为狮心王小队任务指导及教官的红发艾丽娅话语严厉:“你们根本没有搞清楚作战的要领!即便在最后阶段,也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惕!你们在哪里?室内的状况怎么样?门开启时另一边可能会有什么?!否则就会像刚才一样,前功尽弃!布伦希尔德上尉刚给你们上了很好的一课!”她不忘在最后为布伦希尔德找补一句,但是其实红发艾丽娅心中明白布伦希尔德的出现并不在本来的计划中。 此时青蛇,白虎和其他几个队员已经捂着身上的痛处哀声载道,邦尼赶紧跑过来假公济私的看望青蛇,医师艾米丽也已经第一时间从指挥间下来,出于工作需求优先检查上司布伦希尔德的身体状态,但是目光却不住得撇向洪月笙,他是狮心王小队里唯一一个受伤后一声不吭的人。 布伦希尔德接过艾米丽送过来的冰毛巾,擦拭刚才模拟训练时被击打到生疼的左脸颊时,发现嘴唇的旧伤真的又渗出了些许鲜血。 ”切。”操纵台上女兵向见到真面目的洪月笙努努嘴,低声向“啰嗦”说:“这家伙,根本和你说的根本不一样嘛,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不是吗!还不是败在上尉手下,根本不是“那个”。” 他们的窃窃私语倒是被布伦希尔德听到了,她抬起头看了眼对面的洪月笙,此时艾米丽已经赶到他身边,正把耳朵贴在他裸露的胸口前检查移植的钛合金心脏状况。汗水顺着洪月笙的颈部流过他虽不算壮实,但纹路清晰的肌肉线条。 洪月笙之前片刻的迟疑间记忆中闪过的短发成熟女性的影像,也通过难以形容的心灵感应,同一时刻在布伦希尔德的脑中闪现过。 洪月笙也感觉到布伦希尔德的目光,于是也抬起头来看向她。 当两人眼神交汇时,布伦希尔德立刻转过头,不知为何感觉很不自然,她匆匆站起来,转身走出房间。 仲久站在上边的透明指挥间中看着布伦希尔德和洪月笙,摇摇头:“唉,这两人的关系还真是差啊!” 凯文则凝神注意着巨屏画中画中的瘦皮猴,痛苦的记忆引起小便**,液体侵透了裤子,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喂凯文,你怎么了?”听到声音仲久回头,注意到凯文的不对劲。 “那个人。。。是关押我时负责审讯的变态之一。。。”画面上的瘦皮猴依然被压在机甲下,脸部煞白,面部肌肉不自觉的抽搐,口吐混杂着鲜血的白沫。 而在仲久身后的掩蔽观察室中,正悄然无息的站着维克多从美达布索亚带回来的的贴身保镖:葬礼上第一次出现的那位高高束起的头发和眉毛都一席银白的少女“银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站在那里注意着这场模拟战术演习。 “so,this_is_the_natural_erazer(这就是天生的异能者。。。吗)?” 第四十章:亚宁之虎 http://..org/ 一双空洞的眼睛,在面前的强光照射下,泪腺所能分泌的泪水也都被蒸发掉了。终于眼皮再度疲劳的耷拉下来。。。 “兹啦啦啦啦啦!!!” 在眼睛刚刚快合上又没闭上的一瞬间,突然耳膜处的传声器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噪音,那双眼睛在刺激中突然又神经反射的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任凭强光的灼烧。 “咻~”眼睛下的鼻腔每次吸气,都为本已经惨白瘦削的面孔带来些许血色。 “呼~”随着吐气,血色再次散去,血液从脸部以下错综交错的管道流向周边的仪器,瘦猴一样的脸部再次变得和死人一样失去生气。 “this_is_one_of“instaurator”,known_as“skinny_monkey”.ording_to_the_information_provided_bywyer_kevin,he_is_the_highest_level_guerri_we_caught_so_far.(复兴会成员,绰号“瘦皮猴”。按照凯文指认的信息,是目前为止我们抓捕到的最高级别的游击队员。)” 海市蜃楼安全局的情报专家rupert(鲁伯特)一边讲解,一边带着仲久,洪月笙,布伦希尔德及红发艾丽娅前往监控室,医师艾米丽由于协助照顾凯文,也被允许推着凯文的轮椅一同进入房间。 洪月笙和布伦希尔德一路上互不言语,和陌生人似的,连目光都不交集。红发艾丽娅只好保持时刻位于两人中间,加上还有如潜伏的活火山一样任性时刻可能做出出格行为的仲久,艾丽娅深感今后难以摆脱“带童子军的幼稚园大姐姐”的宿命。 “但你们之前不是说“烟火”行动是模拟战术训练吗?”洪月笙问,进门之前,鲁伯特为他准备了同声翻译耳机,因而他能够听明白了美达布索亚语。 “训练是模拟的没错,但是采用的是当时参与救援行动的特种部队亲眼所见的真实数据。其中参与绑架人质的瘦皮猴,也是实际被抓捕回来的角色。”鲁伯特是个年轻英俊,彬彬有礼的美达布索亚男人,第一眼很难想象他的年纪可以坐到情报专家的位置,对于洪月笙的亚宁人身份,他也没有另眼相看的意思,甚至还伸手和洪握手,“一定是洪月笙吧,”他用手指指自己:“rupert(鲁伯特)。”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洪月笙有些意外。 “你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人啊。” “运气好而已。” “运气也是能力的一部分。”鲁伯特冲洪月笙眨眨眼,不知为什么,洪月笙对他甚至有些好感。 “喂喂喂,别当着我面挖墙脚啊。”仲久半开玩笑的插话进来。 鲁伯特笑了笑,用双关语回答仲久:“那您多虑了,好的士兵追随的必是更优秀的将领。”洪月笙这时明白他为什么可以坐上情报专家的交椅了。 刚进入监控室时,光线暗红昏暗,等自动门锁定之后,鲁伯特打了个响指,房间尽头的墙壁随着指令变成双向透明的玻璃。 一看到玻璃对面,艾米丽就不自主的背过身去,手捂住嘴。而凯文则紧紧握住轮椅的扶手。其他人也都倒吸一口气,心跳加速。 玻璃的另一边是审讯室,但是与一般审讯室不同的是,其中布满了仪器,仪器中间,是孤零零的一颗连着脊椎的人头!凯文一眼就认出勉强还算是原配的头颅属于瘦皮猴。他脖子以下的身体已经不复存在了,只剩下一条神经散开如蔓延生长的树根一样的脊椎,和被打开的后脑一样,连满了管道,线路和各种仪器,以维持他的生命和榨取信息。 “直接把仪器插入人类的脑神经进行扫描,被审讯的人没有任何人权,甚至连选择活或死的权力都没有。。。”艾米丽好容易才说服自己转过身来。 “你不是医生吗?干嘛这么惊讶。”鲁伯特气定神闲的问艾米丽。 “我的工作是救人,不是折磨人!安全局这种审讯方法有违人道吧!”艾米丽反驳。 “需不需要人道,问问我们有过被俘体验的凯文律师吧,看看复兴会有没有对他人道过?”鲁伯特对艾米丽的怒气一笑置之,笑容很阳光,却顶得艾米丽无言以对。 “fxxk!”仲久打断两人,骂骂咧咧起来:“甭管你们安全局用什么手段,下次再让我看这种玩意儿之前提前说一声!” 他话音刚落,维克多刺耳而熟悉的声音就从审讯室对面的一侧的房间传过来: “as_an_official_military,you_should_have_known_the_brutality_of_war.don’t_act_like_a_teenage_tearaway!(既然升职为军人,了解一下残酷的战场也是应该的!怎么还总是跟混混一样!)” 原来这里的结构是以审讯室为中心,周围360度分成了三间分割开的监控室。除仲久他们所在的房间之外,另一间房间的灯光刚刚亮起,维克多上校走进房间,他身后好几位年轻干事都在窃笑,唯有站在他身后的贴身女保镖银狐面无表情。 “喂我说大哥!你说话也太不中听了吧!。。。”眼看仲久要发作,红发艾丽娅赶紧冲上来劝阻仲久,布伦希尔德则轻轻地向维克多躬身代二哥道歉。 “quiet!the_viceroy_arrives!(肃静!总督大人抵达!)” 随着宣布声音,第三个房间灯光这时也亮起来,仲久只得整整衣服,和其他人一起立正敬礼。 在灯光中出现的,却不是总督大人,而是史蒂芬斯先生,身后还有数位资深军部高层,其中也包括了之前在晚宴上和仲久有过节的诺顿少校。 “请各位原谅,由于总督大人公务繁忙,所以今天由我代为出席,但请各位放心,所有重要事项都会在与总督请示后方才决定。”史蒂芬斯先生耳朵中带着的耳麦和鼻梁上的电子眼镜都第一时间把现场情况传送到总督府:“现在,请开始吧。” “是,总督大人,史蒂芬斯先生,维克多上校。”鲁伯特向各位依次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向审讯室中做了下手势。连接瘦皮猴后脑的仪器立刻开始运作,瘦皮猴脸部猛地一震,发出凄厉的怪叫,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听得人毛骨悚然。各种管道好像在吸食他的大脑一样把脑电波转化成可视化影像导向上方的全息映像播放器:众多的光粒子从杂乱无章的滑动到逐渐稳定位置,开始勾画出一张人脸来。 “从对瘦皮猴大脑的检测中,最有用的是他在同盟日暴动几天前曾经见过。。。”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亚宁人脸逐渐浮现出来,黑色的斗篷帽子让他的脸藏在阴影之中,但经过电脑的处理,已经可以看到他散乱的头发,两鬓斑白,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些。脸上布满了刀刻过一样的深深皱纹和胡子茬,就像书写着他坎坷的人生一样,不太修篇幅,单眼皮,眼圈发黑,但眼神犀利,神情中透着一股肃杀气氛。 “liu_yuetai(刘岳泰)!” “是刘岳泰!” 映像一出,还不等鲁伯特说出来,顿时就有几名老军官窃窃私语,连史蒂芬斯先生都有动容。唯独年轻人们一脸茫然。 “没错,是刘岳泰。他曾经因为在十五年前的“亚美战争”中效力于亚宁帝国并享有盛名,并因战争初期领导军队对我美达布索亚军队进行过顽强的抵抗,相信威廉总督和史蒂芬斯先生应该对他有印象。” 史蒂芬斯先生代替威廉总督回答:“总督大人曾经和刘岳泰的部队多次交过手。他行军作战的勇气和领导才华证明了他是少数能够组织和协调兵力以少胜多的亚宁将领,他的军事表现也令他成为亚美战争中杰出的军事指挥官之一,因而在敌我双方中都有“亚宁之虎”的称呼,但含义的褒贬正好相反。但他在亚美战争后销声匿迹了。” 鲁伯特待史蒂芬斯先生讲完后继续:“的确,在之后还有很多关于他的传闻,有些人说他已经死于战场,亦有些人说他转入地下专门暗杀美达布索亚军官,组织反美活动。 现在来看,他并没有放弃他的军队,而且很有可能是复兴会背后的领导人。” “但是在我们之前的情报中,都没有人见到过他。”有人发问。 “从我们被俘虏过的凯文律师汇报的情况来看,在受审过程中也没有见过刘岳泰本人,是这样吧。”鲁伯特看看轮椅上的凯文,凯文点点头。于是鲁伯特又打了个手势,瘦皮猴又发出了脑部被电击引起的怪叫,刘岳泰的脸部消散,光粒子又重组成了另一副图像,是一艘船上两个人见面的短暂影像,其中刘岳泰正在拍一个年轻亚宁人的肩膀,好像在说:“好好干,小子!” 洪月笙看到这幅影像,顿时身体一震。360度全息影像上,不断重复播放着年轻人仰头注视刘岳泰的片段。画中年轻人正背朝着洪月笙的方向,于是洪向旁边走过去,绕到正一点的位置好更清楚的看到那位年轻人的脸。 那是一位身穿着一身将校呢军大衣,领子笔挺的那位年轻人,尽管年纪轻轻,头发却梳成整整齐齐的短侧分,渐渐地洪月笙可以看到他的清秀面孔,以及眉宇间透着那股飒爽英姿和骄傲,俨然一副正统亚宁军队继承人的派头。。。 “太子。。。?!”洪月笙眼睛越瞪越大。 被洪月笙这么一说,仲久也想了起来,同盟日于中心广场后台,扭曲地惨死在地上的stephen尸体前,站着的那个手持冲锋枪的年轻人。 “妈的!竟然是这个小兔崽子!”仲久咬牙切齿地咒骂起来。 “嗯,我看过魔鬼鱼小队带回来的你和太子作战的录像。”鲁伯特对洪月笙的反应丝毫不感到惊讶:“太子,是这个年轻人对外的绰号,本命不详。真实身份是刘岳泰的外甥,父母都在亚宁战争中阵亡。刘岳泰本人并没有孩子,因而近几年越来越多的复兴会事宜,都是交给太子在打理。” “但是他已经。。。”洪月笙仿佛又看到那天正午,凤蝶的摩托车和太子驾驶的吉普车纠缠在一起,残骸在火花中翻滚,飞散飘向空中,然后分崩离析。 “没错,因此恐怕今后重要的事情,刘岳泰不得不自己再重新出面组织安排。如果可以顺藤摸瓜抓捕到他,相信可以从根本解决掉复兴会的残余力量。” “有什么线索?”维克多问。 鲁伯特两只手指张开,放大了影像上刘岳泰和太子身后船体上的字: 落日女神号。 “落日女神号是一艘中型民用货船,由于本身并没有任何可疑的记录,所以从来都不在我们之前的调查名单上。在得到这个名字之后,我们已经了解到这艘船最后在东部公海附近的位置,我方情报部分认为该船极有可能和刘岳泰的行踪有联系。” 鲁伯特此话一出,几间观察室中又是一片议论。 “擒贼先擒王,正是为这消耗战画上句号的机会。” “但你怎么知道这不是陷阱?感觉踪迹来得有点太轻而易举了。” “缩手缩脚,何成大器?” “我反对,刘岳泰当年就以兵不厌诈出名,同盟日暴动当天他根本没有现身就是个例子。瘦皮猴能接触到的信息可信度本身亦值得怀疑,在没有完善情报之前贸然出动如羊入虎口。” 史蒂芬斯先生默不作声,把四周军官的影像和声音一丝不漏的传送到主人那里。 维克多突然扬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不正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吗?而相信只有训练有素的部队才配得上这样的任务,你觉得呢?仲久中校?” “切,”听到哥哥的建议,仲久没好气的回答:“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去啊?” “太遗憾了,按照总督大人的安排,涉外反恐应该是中校负责的部分,不是不该我插手吗?是不是又需要我们小妹保护你啊?”维克多说完,众人就哄笑起来,包括诺顿少校。 “你!”仲久握紧拳头,布伦希尔德在旁边静静的按住二哥的手腕。 “我去!”突然一个声音如晴空霹雳,引得所有人都停下了讨论。 仲久,布伦希尔德,红发艾丽娅和艾米丽都惊诧的看向身后,说话的竟然是洪月笙! “喂!你别瞎说!”艾米丽赶紧劝他,冲上来去捂洪月笙的嘴。 “请不要听他的玩笑话,他以及狮心王小队的训练还没有结束!”红发艾丽娅也赶紧出面劝阻。 “喂喂喂,军中无戏言!”诺顿少校趁机开了腔:“仲久中校,你的部下可都自告奋勇了啊!军部的军衔,可是要靠实打实的战功来证明的!”维克多手下又是一片吁声。 仲久忍住暴脾气没有理会诺顿少校,回过头看着洪月笙:“你是认真的吗?” 洪月笙点点头:“我想去,对过去有个交代。” 仲久点点头,这时布伦希尔德在旁捏紧他的手,冲他摇头,却发现仲久难得神情凝重: “。。。。哼,这些兔崽子,借刀杀人吗?好,我就先让他们先借用我的刀,谁知道哪天刀就会转向呢!” 他不顾布伦希尔德低声冲他说着冷静,转过身面向全场:“既然是众望所归,我也就不再推脱。那我的狮心王突击小队就申请能有荣幸完成这个任务了!” 史蒂芬斯先生低头耳语,显然在请示威廉总督的意见,稍许之后,他抬起头,正式宣布总督的决定:“同盟日暴动至今一个半月以来,虽然首都海市蜃楼的治安逐渐稳定,但是叛军复兴会的残余势力还未完全扫清,其力量依旧不容忽视,这从他们最近在海市蜃楼以外地区频繁的小规模破坏活动就可以看出来。 趁复兴会羽翼未丰之际,今天特命仲久中校领导特别行动小队执行对落日女神号的突袭任务!” 听到这一命令下达,众人反应不一,维克多则露出魔鬼般的笑容。 “如果抓捕过程中敌人执意抵抗呢?”仲久问。 “那就格杀勿论。”史蒂芬斯先生平静的回答。 仲久夸张的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喂,中校,多保重啊!”维克多在身后说。 仲久回头看着维克多,扑地一声笑出来,笑个不停甚至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呵呵,谢谢大哥你的关照哦!”他用手指指着维克多,待转过身,低声骂道:“混蛋!” 艾米丽冲着洪月笙大吼了句:“你!你。。。你气死我了!”说罢也气哼哼的转身离开,竟然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照顾凯文的责任。洪月笙用手蹭蹭鼻子,一副无辜的样子。 布伦希尔德叹了口气,冲红发艾丽娅摇摇头。 “他不是意气用事。”身后传来鲁伯特的声音。 “oh_really(噢,是嘛)?你怎么知道?”布伦希尔德回过身看着鲁伯特,语气强硬。 “他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简单。” “他是我哥哥,我比你更了解他。” “他相信“他”。”鲁伯特向站在一旁的洪月笙努努嘴。 这句话着实激怒了布伦希尔德,但是依然被她努力掩饰下来,她并不看洪月笙,把脸贴近鲁伯特: “别对自己的判断过度自信。”说罢转身离去。 鲁伯特耸耸肩,向洪月笙笑了笑。 布伦希尔德走出监控室还没多久,身上电话就想起来。一看到是加密号码,她不由得沉下脸。按下接通按钮,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电话另一头传过来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经过特殊处理过的低沉声音:“you_and_your_manta_team_should_take_part_in_this_mission.(你和你的魔鬼鱼小队应该是这次任务的一部分。)” “what(为什么)?!”布伦希尔德不由得反应激动。 “the_surveince_of_zhongjiu_is_your_primary_task,which_means_i_want_you_to_copy_whatever_information_zhongjiu_has.also,this_could_be_a_pretty_good_opportunity_to_observe_erazer’s_action_data.(监视仲久是你的首要任务,所有仲久能拿到的资料,我都要你拿到一份拷贝。何况这是一次绝好的观察异能者作战数据的机会。)” “but(可是)!。。。”布伦希尔德还想争辩,电话另一边却已经挂断,只剩下“嘟嘟嘟嘟”的声音。 “shit(见鬼)!”布伦希尔德仰天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每次都要和这个噩梦挂上联系! 所有人都散尽之后,只剩下凯文一个人留在监控室。 由于过量的提取信息,瘦皮猴被打开的后脑已经不断流淌着好似蛋清一样的组织液,他的脸部愈加扭曲,脸歪斜的好像一副不合身的面具,就要从后边的骷髅上滑落下来了。那副人皮面具后边的大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瞪着凯文,看得凯文汗如雨下。 瘦皮猴动动嘴,但已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声线早就被切断了。但是从口型中,凯文可以读出来:“这事儿成了,陪上条命也值了。。。” 第四十一章:突袭 http://..org/ 美亚编年历一五年十二月三十一号,对于经历过那一段亚美文化对抗和融合的特定历史时期的人来说,这十五年来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是始料未及的。许多自己期望的事情,却被历史的车轮碾碎,无疾而终。而更多事儿也许并非自己所愿,却被暴力推动愈演愈烈。就这样,在喧闹的炮竹声中,在悲凄的戏子乐曲声中,所有人又一次走到了一年的末叶。 离新年倒计时还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可是以海市蜃楼为中心,缤纷的礼花已经升上空中,并向四周围的亚宁国土上蔓延,堪称“火树银花不夜天”。升空的礼花样式可谓繁多,构成了光艳夺目的夜空:其中既有传统的一面旋转一面喷花的彩蝶飞舞烟花,在盛开之后好似蒲公英一样的白色降落伞从空中徐徐落下,纷纷飘然。也有讲述亚宁或美达布索亚传统故事的,如龙飞凤舞,莺歌燕舞,百鸟朝凤,天女散花,俄尔普斯和他的爱人的图案。。。蔚为壮观,带着观众暂时忘却了现实的悲哀和不顺,穿越时光,重温过去的美好时光。 在绚丽多彩的烟花掩护下,一架女武神空中堡垒悄然无息的飞抵公海。 洪月笙透过飞机悬窗可以看到外边悬挂于夜空之中的圆月,发着鬼魅的红色,一条蓝色的亚宁长龙烟火长啸而过。 ”还有十分钟抵达目标地点,这次来真格的,千万小心。”通讯器中传来医师艾米丽的声音,她使用的是私密频道,只有她和洪月笙能够听到。 “放心吧,我也不希望再出现在你的手术台上。。。”洪月笙和他带领的小队正坐在狮心王机甲之中,分成两排被悬挂在女武神底部空投舱室内。 “别说不吉利的!”艾米丽立刻打断洪月笙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小酒吧,等你回来也许我们可以一起。。。” “号角已经响起!海港就在那边,船儿已经扬帆起航!“她的声音被机舱内突然响起的歌声打断,原来按照美达布索亚士兵出征的历来习惯,有一个由小提琴手和长笛手组成的随军混血儿小乐队演奏起作战前的送行的歌曲,他们现在正站在两排机甲中间,曲风灵动激昂,引得白虎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哼唱起来: “出发吧! 带上我们的靴子,我们的武器! 狂欢吧! 年轻漂亮的姑娘们成群结队地等待我们出现! 伙计们,来吧,抱得美人归! 得胜归来的时候,我们将可以和她们作乐!” 狂欢吧!” “喂!你能不能安静点!”旁边的青蛇神经质地打断白虎。 机外的爆竹声犹如炮火连天,青蛇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尽管模拟演习已经进行过多次,但是真正的实战,今天是头一遭。 “亲爱的你没事吧?”邦尼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 “当然没事!”面对爱人的声音,青蛇打肿脸充胖子逞强,不过依旧训斥白虎:“但是你南腔北调的影响了我思考!男人是需要安静思考的时间的!” (“我家男人帅吧?”)通讯器对面传来邦尼低声向别人夸耀青蛇微弱的声音。 话虽如此,可是即便隔着厚实的机甲都可以感受出来青蛇的颤抖。 一只机械手轻轻搭在青蛇肩膀上,青蛇回头发现是洪月笙。 “二当家。。。” 洪月笙静静的向青蛇点点头,看到洪的眼神,青蛇咽了口口水,略微镇定了点。 “经维度已确认,已接近敌方目标位置,准备空降!”机内开始播放广播。 “这是你们第一次实战,一定谨记训练中教授的内容!”红发艾丽娅的声音透过机甲通话系统传过来。 “全体准备,倒计时开始!”广播和艾丽娅的声音交错。 洪月笙左右摇晃了一下脑袋,双手交叉舒展了下机甲双臂。 “记住,”红发艾丽娅最后叮嘱:“恐惧之人的恐惧,会带给人最大的勇气。” “10,9,8。。”运输机底部舱门开始打开,冬夜寒风“嗖!!”的一下窜进机舱,透过机甲就可以看到身下的万丈高空,炸裂的烟火正在脚下盛开。 “呕!”青蛇往下一看顿时就直接吐在机甲里了。 仲久的声音单独传送到洪月笙耳中:“嘿!brother(兄弟),神与你同在。” “4,3,2,1!”所有机械之心机甲肩膀和女武神空中堡垒连接处的红色警报器闪亮,接着保险扣打开,所有狮心王小队七台机甲都被投射出女武神。 嗖嗖嗖的风声瞬间在耳间响起,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自己怀抱下。 “酷!”这是洪月笙第一次从高空中落下,他打心底里享受这种刺激感。他透过全视野监视器看向周围,正想寻找青蛇和白虎这当,就听到通讯器中传来“该死的!!!啊啊啊啊啊!”的喊叫声,青蛇从他旁边径直栽下去。然后是白虎唱着歌从他身边经过: “出发吧! 年轻漂亮的姑娘们成群结队地等待我们出现! 狂欢吧! 得胜归来的时候,我们将可以和她们作乐!” “现在不要打开降落伞!”红发艾丽娅保持着全程指挥:“等低于落日女神号的雷达监测区后才可以开伞。” 洪月笙看着自己眼前的高度表数字不断骤减。 “wait(继续等)!” “马上就撞到地面了!!!”青蛇的尖嚎就没有停止过。 “wait(继续等)!!”红发艾丽娅提高语气。 海面上的落日女神号货船终于从云层之中显露出身影,她是一艘双层甲板的中型货船,其甲板上的格栅式货架上好像整齐的鸽子笼一样撂放着高高的集装箱。 直到高度表数字表进入一千米高度,红发艾丽娅才下令:“开伞!” 洪月笙遵循指令,按下操纵擎上的降落伞按钮,狮心王机甲背后加配的伞包“嘭”的一声张开,风的阻力把整个机甲拽向空中,就好像一只翱翔在夜空中的蝙蝠一样。 其他几台机甲也陆续张开降落伞,包括一路惊恐的青蛇也终于顺利开伞。 落日女神号驾驶室中,船员也正在为一年的最后一天破例举杯庆祝,美亚编年历的最后一天来源于美达布索亚,本不是亚宁人的节日,但这不妨碍大家为自己找个小借口小酌一杯。在他们身后,狮心王小队已经悄然降落下来。在几乎落下时,洪月笙和小队成员才按下解除伞包按钮,身后降落伞翻滚着落入身后大海,而沉重的机甲竟然成功无声无息的落在被集装箱包围的船尾甲板上,机甲的警戒狮面“咔嚓”一声落下来,眼睛发出红色的光芒。 “no!no!no!!!”唯独青蛇错过了降落点,冲着甲板和海面交接的地方落下去,眼看就要跌落到海里去了。 落日女神号驾驶室里一个船员喝完手中的黄酒,嘴里叼着烟,转身走出船时去解手。就在他身后不远处,青蛇的机甲正要撞击到甲板边缘的瞬间,被一只大手拉了回去。 听到咣的一声响,正在哼着口哨往海中小便的船员转头望去,漆黑的甲板区被集装箱包围,并无异样。于是他又重新吹起口哨,继续解手去了。 尽头集装箱后边,原来是洪月笙把青蛇的机甲及时拽了回去,大家都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二当家。。。” “一号机报告,所有成员已经成功登陆。” “yeah!”听到洪月笙的声音,仲久,红发艾丽娅所在的远程遥控指挥室内爆出一阵欢呼声,从墙上的悬窗往外看,是深蓝色的海洋。原来整个指挥室就位于新的魔鬼鱼ii型水陆两用潜艇中,与主要功用是救援机的i型机不同的是,魔鬼鱼ii型全面强化了动力和武力系统,外壳采用仿生涂料,使其拥有如水生动物一样光滑的肌肤以最大程度减少阻力,但为了保证其敏捷性,牺牲了装甲的进一步强化。“ok,你们的首要任务是寻找目标人物:刘岳泰,以及所有和他相关的人及资料,作战开始!” 负责巡视的落日女神号船员正在仰头望向远方陆地投放到天空的烟火时,一双机械手从他身后伸出,猛地抓住他的头颅,往旁边一拧,船员就一命呜呼了,洪月笙操纵着机甲从阴影中浮现出来。 “我负责扫荡甲板区,你们负责搜查下层船舱区域。”说罢,狮心王小队开始分散行动。 洪月笙启动脚底新装备的磁悬浮低空漂浮装置,配以机甲背后的推进器,从而让沉重的躯体可以在贴近地面的低空中滑动前进,避免机甲落地的声响,其结果也甚佳:庞大的狮心王机甲,竟如橄榄球运动员套上冰刀一样快速潜行在甲板上。 他的感知能力已经被狮心王机甲的神经元进一步扩大,即便不依靠视觉,仅仅是感知的引导已经可以让他提前预知到危险从而灵活躲过,在他从船尾环绕船体的滑行过程中,或从身后偷袭,或在船员及时反应过来之前行动,已经一路撞翻击倒了好几个巡视的船员,并及时击碎监视器摄像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帅气!”悬浮在空中的女武神使用高倍摄影机拍下洪月笙的行动曲线,引得魔鬼鱼指挥室内一片赞叹,感觉像看冰上芭蕾表演一样。 行动图像同样也传到总督府,威廉总督在史蒂芬斯先生,维克多以及多位高层的陪同下正在这里观看着大屏幕上的实时影像,不仅是军官,房间中还有研究人员在及时记录,分析着机甲数据。 “i_doubt_there_are_many_people_among_our_military_who_have_the_ability_of_expert_control_mechanical_heart.(能够如此自如的操纵机械之心机甲的人,即便在我军恐怕也不多。)”情报专家鲁伯特说道。 史蒂芬斯先生也向威廉总督点点头,对这个意见表示赞同。 “what_do_you_think?(你怎么看?)”坐在座位上维克多侧头向身后的银狐耳语。 一贯沉默寡言的银狐从头发到眉毛一席银色,唯独一抹鲜红的嘴唇露出淡淡的笑容,她躬身回答维克多: “i’m_pretty_interested_to_y_against_him.(我倒是对和他交手很有兴趣。)” 落日女神号主甲板下方的第二甲板区终于有一名船员发现了洪月笙,船员正准备跑去按响船上警报器的一刹那,洪月笙肩部新配备的加载了消音器的小型机枪已经连发击穿船员手掌和喉部。 “呃呃呃。。。”船员躬着身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喉咙,可每次发声气息都从喉咙处的血窟窿处窜出来,带着白色血沫,却怎么也发不出求救声来。挣扎之间,洪月笙的机甲已经靠背部推进器喷射的力量跳跃到他身前,瞬间把他击倒了。 “不要动!!呆在原地!!”一个船员从连接第二甲板的船舱冲出来,手持机枪在身后笔着洪月笙。 “我劝你也呆在原地不要动。”洪月笙并没有回身,轻描淡写的回答,一种熟悉的精神感应已经越来越近了。 “你tm胡说什么呢?!”船员没明白洪月笙的话,但嘴里依然逞强。他侧头对着肩部的通讯器汇报情况:“报告,二层甲板上发现。。。。”他突然感觉到一个身影从身后的空中笼罩住自己,赶紧扭身抬头举枪,却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空中落下的一架周身血红的巨大身躯踩在了脚下。水流顺着机甲波浪短披风形状的肩甲和柔美的曲线形机身流下来,显然是刚从水路上来的。 “喂?这里是驾驶室。喂!说话啊。。。” 洪月笙一脚踩碎船员掉落在甲板上的通讯器,看向红色机甲:“我用不着帮忙。” “哼!别误会,”红色机甲中传来布伦希尔德的声音:“我只是不希望你笨手笨脚的让敌人开启警报罢了。”她说着抬手朝向右方,看都不看,手中的轻型消音枪就开火击中远处桥楼上的一个船员。 “为什么我妹会在这里?”魔鬼鱼中仲久问。 “我怎么管得了我上司。。。”红发艾丽娅无可奈何的回答。 落日女神号驾驶室内的船员得不到巡视人员的回复,赶紧跑到室外,往甲板处张望,远远地就看到两台机甲,他惊慌的转身回去拉警报,却凭空撞上一具钢铁墙壁。 “嗨,帅哥儿~”原来是邦尼驾驶的改良型exosuit挡在船员身前,冲他抛了个飞吻,随后一击把船员击昏在地。而同一时间坦克少女已经把驾驶室内的驾驶员从窗户里扔了出来。 “报告长官,驾驶室已经被控制。”邦尼在船长室向二层甲板上的布伦希尔德做了个手势。 “报告长官,后甲板区得到控制。” “报告长官,桥楼已被我方控制。” 洪月笙向四周看去,魔鬼鱼小队队员也都操纵着exosuit从水底登船成功,控制住甲板区域。 “我的魔鬼鱼小队已经把该做的都做完了,你的人在做什么呢?”布伦希尔德和洪月笙并排走向船舱入口时,两人依旧在斗嘴。 “别低估我的部下!”洪月笙也不示弱。 话声刚落,脚下就发生了爆炸引起的震动声。 “二当家!”青蛇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过来:“敌人发现我们了!!请求支援!!”接下来又是一阵乱枪声。 “。。。。。。”听着枪炮声洪月笙脑门落下一大滴汗珠。 “你们确定不是来捣乱的吗?”尽管布伦希尔德的红色机甲面孔上看不出表情,但是她的样子可想而知。 这时两人前方的舱门被踢开,由于行踪被发现,更多船上的武装人员冲上甲板。 “我部下的问题我来解决。”洪月笙操纵机甲右手从左臂护甲中抽出佩刀,冲着眼前的敌人扑上去近战,但是布伦希尔德也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 “你别给任务做绊脚石就谢天谢地了!”她双臂张开,双手回收,钻石钻头发着“呜呜呜”的声音旋转的从原来机械手的位置伸出来。 两人并排冲向敌人,犹如两匹翻腾的野兽,血光四射,一边厮杀,一边前进,谁也不甘示弱。 魔鬼鱼指挥室中两人斗嘴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厮杀声,听得仲久和红发艾丽娅脸都皱成了一团。 眼看着不断击退冲出来的人员,前方舱门就在眼前,可是舱门并不大,远远不够两台三米多高的机甲穿过,布伦希尔德正对着舱门,压根就不打算让道。 “洪月笙!布伦希尔德上尉!保持距离,你们两个要撞上了!”红发艾丽娅通过通讯器警告两者,但是两个人完全没有听从建议的意思。终于布伦希尔德上尉从舱门处杀进船舱,而洪月笙生生地在船舱墙壁上撞了一个洞,同时进入船舱。 “管不了了!管不了了!”一贯冷静的红发艾丽娅气得摘下耳麦,直跺脚。仲久则把手背在脑袋后边吹着口哨。 船舱最底部的舱室中,一个船员跑进来报信:“报告!有敌人分别从空中和水路入侵!” 舱室墙壁上多个屏幕上已经投射过来数处遭受攻击的图像,其中一架狮心王机甲和红色水陆两用机甲亦敌亦友作战的画面格外显眼。 屏幕前坐着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巨大的斗篷帽子把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中,他注视着屏幕,声音低沉: “终于又到这一天了。” 第四十二章:幽灵船 http://..org/ 船舱之中枪声阵阵,由狮心王机甲部队和魔鬼鱼小队联合组成的阵线与落日女神号船员交战正酣。依靠先进的机甲装备加上两个能力卓越的队长,局势正在压倒性的向联合小队方向偏转。 水下的魔鬼鱼舰艇指挥室中,医师艾米丽接到了身边队友偷偷传过来的纸条。 ”what’s_this(这是什么)?”艾米丽问。 “gambling(大家都在下注)。”队友小声说。 艾米丽低头看了眼手中皱皱巴巴的纸条,一条竖线把纸分成两个区域,各自用h和b作为区域代号,其下则是参与下注的队员的名字和金额。 艾米丽马上明白大家正在暗地里赌洪月笙(h)和布伦希尔德(b)谁击杀的人数最多。 “hey!betting_at_the_moment,are_you_kidding_me?(喂!这时候还赌,你们太儿戏了吧?)” “bet_or_not?hand_over_to_the_next!(玩不玩?不玩快传给下一个!)” 艾米丽又仔细看了看纸条,目前赌自己上司布伦希尔德赢的人还是更多,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在h那栏加上自己名字。 “h13”;“b15。”队员分别看着不同的屏幕,私下里互通着洪月笙和布伦希尔德的杀敌数量。 红发艾丽娅瞟了一眼操作台,大家立刻安静下来,专心工作。 艾丽娅转回头继续关注战场信息。 “h17”;“b18。。。” 突然布伦希尔德机甲上的监视屏幕变得一片漆黑。 “lieutenant(上尉)?!!”红发艾丽娅顿时紧张起来。 “i’m_fine,the_monitor_cked_out_just_now,but_should_be_ok.(我没事,机甲监视器刚才受损,无大碍的。)”布伦希尔德回答,红发艾丽娅这才放下心来。 船舱里,布伦希尔德暂时放下与洪月笙的竞争,悄然离开正在激战的大部队,疾行在钢铁走廊里。她的手刚从机甲监视器和记录仪开关上离开,监视器本身并没有任何损伤,是被主动关闭了。 “我正在朝目标点前进。”布伦希尔德使用私人通讯说道,然后独自一人遁入黑暗之中。 洪月笙方面一路砍杀,终于接近船舱最底部的舱室,却突然听到前方一阵自己队友的哀嚎声。 他朝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加快脚步,远远地就看到走廊上瘫倒着一架狮心王机甲,其胸甲部位已经被完全击穿,直捣入驾驶员心脏部位,留下一个大血洞。 “这怎么可能?”能够这样干脆利落解决掉狮心王机甲,即便夜叉也不行。他低头检测倒地队友的心电图数据,明白人已经没得救了。 再往前走去,可能是海面上刮起暴风的原因,落日女神号船体开始剧烈的晃动,洪月笙前方的走廊两旁本来半遮半掩的舱门伴随着晃动吱嘎吱嘎地开开合合,寒风顺着上方甲板灌入进船体,发出女人般“呜呜呜呜”的悲鸣,犹如鬼魅般穿梭于廊道间。一种以前从未感受到的肃杀气氛弥漫在空气间,洪月笙不仅锁紧眉头,绷紧全身神经。 “哗啦。” 在走廊尽头转弯时,脚落下时听到奇怪的声音,洪月笙低头,发现抬起的钢铁铸成的脚底正从地上拖起粘稠的深红血丝,再往前看去,竟然是一条长长的血河,他赶忙绕过拐角,眼前又是两架被捣毁的狮心王机甲和几具落日女神号船员的尸体,但是显然这几具狮心王队员并非死于普通船员之手,因为他们的身体简直可以说是被肢解散落在地上,其中一个驾驶员的整个头颅都被从机甲中扯下来,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破碎的头盔中露出的眼睛睁得大大得,惊恐绝望的看着他,嘴里和鼻孔中涌出的鲜血倒流到脸上和眼睛里。洪月笙的眼前监视器迅速搜索两名队员身份,尽管不应有所偏倚,但还是不自主的暗自庆幸不是青蛇或白虎。 “到底是什么力量可以完全摧毁机甲!?” “呜啊啊啊啊!!!” 青蛇的尖叫从舱室里传出来,洪月笙赶紧全速冲进房间。 舱室中,青蛇正倒在地上,驾驶舱已经被利爪掀开了一半,人满身满脸是血,正努力从机甲中在往外爬,但从他大喊大叫的样子来看所幸人并没有生命危险。 白虎挡在青蛇身前,背向洪月笙,正张开机甲双臂和敌人双手相扣角力对峙。机甲宽大的后背挡住了洪月笙的视线,但令人惊诧的是,从白虎的姿势来看,对手仅仅只有人类的高度,但是机甲本来强有力的双臂关节已经由于过载迸发出白色蒸汽。 “二当家!”青蛇看到洪月笙赶来,赶紧呼救。 几乎与此同时,被挡住的对手竟然依靠一己之力,生生把白虎的双手推回去,机甲手臂的轴承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彻底瓦解了。白虎疼得嗷嗷直叫,所幸洪月笙及时冲过来拉开白虎,才没有落得双手断臂的结果。 “二当家的,这家伙不是人!”得救的白虎气喘吁吁的说。 见到新的机甲加入战场,神秘对手往后跳开,身手敏捷,全然不像刚才能够对抗狮心王机甲的怪力角色。 “你们后退。”洪月笙张开手挡在白虎前边,定睛注意对手: 以人来说,对手算是身体很健硕了,体型不亚于白虎般强壮,甚至有过之而不及。周身披着黑色斗篷,让洪月笙惊诧的是,他的双臂已经撑破衣服,袒露出来,和人类身体不相称的膨胀化,青筋外露,手已经变成利爪,俨然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手臂。那斗篷看起来和瘦皮猴记忆中的刘岳泰很像,脸部也隐藏在和斗篷连体的巨大帽子里,闪烁着冰蓝色的鬼魅之光。 “难道你。。。”洪月笙看着对手说。 无论是魔鬼鱼内的作战指挥部,还是总督府,大家都通过洪月笙机甲上的摄像头紧盯着面前的这个模糊不清的身影,等待着洪月笙戳穿他的真实身份。 “。。。真得不是人吗?” “。。。。。。”听到洪月笙的结论,全部人都对这个稚嫩的结论大跌眼镜,红发艾丽娅也无奈地抬手捂住了脸。 “又见面了,叛徒。”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黑色斗篷下传出来,说出的话却匪夷所思。 洪月笙一时呆立在那里:“你到底是谁?” 神秘人不再答话,但是身体却越来越膨胀,撑破了贴身的衣物和黑色斗篷,本来就已经和普通夜叉一样粗壮的手臂变得更加庞大健壮,遍布全身的块状肌肉变得如岩石般的坚硬;后肢的反关节化发出卡拉卡拉的骨骼生长的声音,又粗又长的尾巴来回甩动,面部终于随着斗篷破裂而露出来,却已然不是人类的样子,根本无从辨认:他的前脸骨骼略微往前探出,皮肤龟裂成一块块菱形,嘴中雪白的牙齿外露,一双复仇的眼睛中射出冰蓝色的怒火。转瞬之间,高大的身影已经笼罩住洪月笙,竟真的犹如一头站立的巨熊一般,远远超过一般夜叉的标准身高,直立起来竟然高过了狮心王机甲!吓得刚从破碎机甲脱出来的青蛇在地上向后边连滚带爬,连裤裆都尿湿了。 魔鬼鱼指挥室内一片骚动。 “夜叉?!” “可是从没见过这么巨大的夜叉!” “洪月笙!小心!”操作台上的医师艾米丽看着屏幕也惊吓的捂住嘴。 相比较魔鬼鱼的反应而言,总督府内虽然也出乎意料,但是要镇定得多。 “enhancement_tank(增强型坦克)。”史蒂芬斯先生低声说,威廉总督点点头。其他上了年纪的军官也都在窃窃私语。 维克多看向情报专家鲁伯特。 “those_yakshas_appeared_in_the_17th_november_riot_are_early_cbw(chemical_and_biological_weapon)widely_using_during_meya_war.(之前同盟日暴动中出现的夜叉都是亚美战争早期的泛用生化武器兵种。)”鲁伯特虽然年轻,但是职业的原因,对于很多方面的信息都有所涉及: “at_the_final_stage_of_the_war,yakshas_had_been_developed_based_on_functional_requirements.following_the_universal_recognized_iron_triangle_system,yaksha_was_divided_into_tank,dps(damage_per_second)_and_heals.never_thought_instaurator_would_have_such_good_stuff.(但在亚美战争后期,亚宁愈加成熟的生化武器“夜叉”被按照不同的功能对宿主进行了不同方向的培育,按照公认的军事铁三角原则,划分为tank(坦克),dps(伤害输出者)和heals(治疗系)三大兵种。没想到复兴会还存有这种高级货色。)” “this_is_a_windfall(这倒是意外的收获。)”维克多意味深长的低语。 “but,this_tank_yaksha_is_supposed_to_y_defense&protection…(不过,坦克型夜叉本来主打防御和保护。。。)” 洪月笙机甲的近战匕首砍到夜叉身上,竟然生生在岩石一样坚硬的夜叉身上折断了! “。。。tank_would_not_be_on_its_own_normally,but_take_action_with_others.it’s_odd_that_it’s_only_one_today(通常不会独立出动,每次都会和别的类型在一起,今天只有他倒有些奇怪)。。。” 神秘人怒吼着挥起沉重的拳头,从他刚才还没完全异化,就可以击垮白虎的情况来看,洪知道即便操纵狮心王机甲也应尽量避免正面冲突。在重击击到洪月笙之前,洪已经启动腰间的反向推进器,整个机甲全速往后退去,躲过神秘人的一击。 对手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紧跟着冲上来,与一般夜叉习惯于四腿落地行进不同,他似乎更偏好站立前进,沉重的身体掷地有声,抡起巨爪又是一击。洪月笙此时已经退到房间墙壁处,赶紧低头躲过,神秘人的右拳直接把他头顶舱壁击得粉碎,同时他左上勾拳已经跟上,洪赶紧双手交叉护于面前,但依然无法抵抗住沉重的打击而整人带机甲被击打的冲击力推到墙上,甚至撞碎了墙壁。跟上来的神秘人每一击必伴随着船体的一部分被击毁,一时之间两人的格斗犹如船体破坏机,几乎要把底部船舱拆散。 坦克少女和邦尼已经成功控制了落日女神号的驾驶室,此时因为船体下方受到严重损伤而警报大作。 “报告!这艘船马上就要沉了!”邦尼汇报。 红发艾丽娅对新型夜叉造成如此大的伤害也甚为惊讶,紧盯着监视屏幕颁布命令:“根据船只情况随时准备撤离!你们两个在上边接应。布伦希尔德上尉呢?” “不知道,我们没有收到她的信息!” “lieutenant_brunhild(布伦希尔德上尉)?”红发艾丽娅呼叫上司却没有回复。 “中校!”红发艾丽娅转头想寻求仲久的协助,却发现身边的仲久已经无影无踪。 “队长!!”最后一架狮心王小队的成员,和几个魔鬼鱼小队少女赶到船舱最底部区域,但才刚到走廊,洪月笙的机甲正好把一面墙壁撞了一个洞,直飞了出来,沉重地摔进支援队伍中间。 “好强!”洪月笙半身撑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bastard(混蛋)!!!”支援队伍一见到尽头烟尘之中出现的身影,就赶紧举枪射击,那庞大的身影也不加躲闪,只是用手臂挡住头部,后腿蹬地,猛一用劲迎着众人就冲了过来,子弹被他厚实的外壳挡住,只留下一些弹印而已。 “你们后退!危险!”洪月笙话还没说完,他身边几个队员已经被撞飞,还有一个魔鬼鱼少女队员被神秘人拎着脖子单手凌空提起来,魔鬼鱼的exosuit本来就是以水下任务为主,装甲并不厚实,被他这么一抓,立刻深陷入喉部,然后就好像猛摇过之后突然打开的碳酸饮料一样,少女的头部直接从身体上喷射出来,撞上屋顶又反弹下来,落到一个队员手中,吓得他哇哇大叫。而鲜血则从少女身体里爆炸而出,变成血雨撒得到处都是。 “不要靠上来!”洪月笙站起来,夺走身边狮心王队员机甲手上的匕首,扒开众人再度冲上去。 神秘人把手中无头少女当做武器狠狠地向他扔了过去,没想到这次洪月笙靠背部推进器协助跳起,高度不高不低,正好越过尸体又不至于撞上船舱屋顶,装有磁悬浮装置的双脚在空中对准神秘人的脸部喷射出炙热的气体。 纵然身体钢筋铁骨一般,但是眼睛还是坦克夜叉的弱点,炙热的火焰灼伤了他的眼睛,引得他捂住眼睛**。洪月笙的战术成功,趁神秘人低头捂住眼睛之际,洪把手中匕首招准神秘人的颈部肌肉之间的缝隙中狠狠插下去,“噗嗤”一声,匕首终于刺穿了神秘人的肌肉护甲,猩红色的鲜血喷了洪月笙一脸。 “哇呀呀呀!!!”意外被刺伤,引得神秘人长啸起来,但显然洪月笙低估了他的忍耐力——在匕首仅仅从颈部插入一半的时候,神秘人便迅猛地双手合抱住洪月笙的机甲,一用力把洪背部的喷射器勒成了废铁。洪月笙面前的显示屏一串红色警报飘红时,神秘人已经双手用力深深陷入机甲之中,把重达几钝的狮心王机甲竟然横向面朝上高举过头。 “哼哼哼,不错,你真没让我失望!” 神秘人竟然还有力气哼笑,他双臂往两边用力,青筋愈加暴露,他竟生生打算把机甲撕成两半!洪月笙其他伙伴想冲上来帮忙,却被神秘人的大尾巴扫翻了一片。 狮心王身体被拉得嘎啦拉直响,无论洪月笙无论拼命搬动驾驶杆都无济于事,眼看就要命悬一线的时刻。。。 洪月笙却发现神秘人没有给予致命的一击,一股肉被烧焦的糊味从下边窜上来。 神秘人依旧举着洪月笙,但是没有任何征兆的,他的胸口多了一个血洞,那股带着糊味的白烟就是从其中涌出来。神秘人一时难以相信,其他幸存的船员也朝身后望去,刚才射击的是一架黑色魔鬼鱼exosuit,本身与其他标准型机甲并无二致,有区别的是他正单膝跪地,撑住肩头上的一台大口径火箭反坦克步枪(raketenpanzerbuchse,简称rpzb),刚才能击穿坦克型夜叉,全依仗其射出的高速穿甲子弹。 “嗷!!!!”神秘人大声咆哮起来,他的眼睛因为灼伤暂时无法张开,于是就朝着子弹射过来的方向把高举的洪月笙抛出去。没想到洪月笙抓住神秘人爪子放松的机会,一手猛得重新抓住神秘人后颈部的匕首柄,被扔出去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一个弧线重新绕回来勾住神秘人的身体,另一只手紧紧勒住其脖子。神秘人终于感觉到了恐慌,背着洪月笙像左右墙壁乱撞着,同时依然往刚才射击的黑色exosuit方向扑过去。 黑色exosuit也并不躲闪,卸下肩部反坦克步枪,重新上弹,上膛,再举起,这时背着洪月笙的神秘人已经近在眼前。 “嘭!”又是一枪,但是为了避免射中扭打中的洪月笙,这一枪只是击穿了神秘人的右肩膀,但并没有停止他的运动。 “brother!”新来的黑色exosuit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大哥!”其实在exosuit说话之前,洪月笙就感觉到了仲久,虽然这种感应不及和布伦希尔德般强烈。而且洪月笙现在已经能够根据感觉的不同区分出两人。 “仲久?!”指挥室中的红发艾丽娅也没想到仲久竟然刚才自己架着一台exosuit离开魔鬼鱼趁乱登陆落日女神号。 “他不是怕水吗?。。。”艾米丽也惊讶的说。 好像心灵感应一样感知到仲久的意图,洪月笙左手勒紧神秘人喉部,右手握紧匕首柄往下拉,神秘人怪叫着身体向后仰时,仲久手抓起一颗反坦克手雷用尽全力冲着第一枪射穿的伤口插进去,凭借两人前后夹击,总算机械手冲破神秘人胸口伤口,完全探入神秘人身体,把炸弹放入其身体中。见达成了目的,洪月笙便用尽全力拉着神秘人向后倾倒,落地的一瞬间,双脚蹬住神秘人后背往头后奋力一蹬,神秘人就被狮心王脚部的磁悬浮气浪喷射到身后空中。 “fire(开枪)!“趁此机会,仲久大喊,身边还幸存的队员同时向被踢开的神秘人开枪,一阵枪林弹雨之后,神秘人竟然还能从烟雾之中站起来,正在众人惊恐之际,他的身体之中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神秘人胸部爆出红色的火光和圆形的肿胀。 “趴下!!”仲久警告大家,话音刚落,巨大的火舌从神秘人身体中喷出,转瞬演化成爆炸。 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落日女神号,这次爆炸无疑给予了她致命的一击。位于海平面以下,船的最底部被炸出了一个大洞,海水倾巢而入,让刚刚躲过爆炸余波的众人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 仲久虽然刚才鼓起勇气前来营救了洪月笙,但是一贯不习水性的他还是被冲过来的巨浪吓得一怔,“撤退!!”洪月笙边代替仲久对其他人下达命令,并驾驶机甲冲过来拉起仲久,两人一起跟着幸存者们向甲板方向跑上去。 “谢谢你来帮忙。”洪月笙一边跑一边说,头却并不看仲久,而是一直看向前方。 “大恩不言谢你小子没听过吗?”仲久尽管已经被后边追上来的海浪吓得脸色惨白,但是嘴上依旧不饶人。 “切!”洪月笙边跑还不仅又好气又好笑。 大伙总算冲上甲板区,此时落日女神号船身已经倾斜,近二分之一的船体已经没入水中,本来硕大的货船在狂风大作的大海中就好像一片飘零的落叶一般,海水拍击船体溅起的海浪落下来好像暴雨一样。所幸红发艾丽娅也及时指挥魔鬼鱼水陆两用潜艇浮出海面,靠近落日女神号接应,坦克少女等人正在竭力帮助伤者撤离。 “布伦希尔德上尉呢?”红发艾丽娅看到最后跑上来的仲久和洪月笙之后再无身影,立刻心急如焚的问道。 “她没有回来吗?”仲久一听也心中一沉。 “我们从二十分钟之前就失去联系了。” 仲久,布伦希尔德回头看向船舱通往甲板的入口,舱门在哭泣的狂风中摇曳,却完全没有布伦希尔德要上来的样子。 “我去找她!”两人身旁传来洪月笙的声音。 “可是。。。” “这艘船已经承受不了更多的机甲折腾了,我们又这么多伤者。你们先回魔鬼鱼,我去带她回来。”洪月笙操纵着一身残破的机甲,向仲久和红发艾丽娅竖起右手大拇指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又重新向船舱里跑回去。 总督府内,威廉总督看着图像,躬身向前低语: “一艘货船上配备高级别夜叉是很反常的现象,刘岳泰贵为复兴会领袖不大可能把自己变成夜叉,而坦克型夜叉也不会单独行动。既然如此,那这艘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起点中文网http://.qidian""_">.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四十三章:殊途同归 http://..org/ “各单位注意,紧急情况,请全体撤离至安全区域!船体沉没还剩15分钟!各单位注意。。。”洪月笙独自操纵狮心王一号机甲,再度回到船舱之内,此时船上自动报警系统已经启动,船舱内已经由于爆炸切断了正常电力系统,转而使用暗红色光线的备用电源。蓝色的电流不时地在洪月笙身旁迸发,洪月笙抬头挡住突然从破裂的管道间喷向脸部的白色蒸汽,看了眼gps(方向定位系统)。没有布伦希尔德机体的显示信号。他闭上眼睛,轻轻吐了口气,让意识从周围喧嚣的环境中抽离出来。总督府中,分析机甲数据的电子屏幕上显示着每个驾驶员的数据。其中代表洪月笙的人物模型尤其受到关注,他的模型正从内向外接连发出一圈又一圈的圆形波动。“心灵感应,异能者的主要特性之一。”海市蜃楼安全局情报专家鲁伯特根据数据,对包括威廉总督和维克多上校在内的政府及军部高层做着讲解,显然洪月笙在这些人眼中更像一个研究对象而非一个生命:“在注意力高度集中时,异能者自身可以爆发出特殊波段的能量,就像雷达一样,帮助其超越正常人类感官,更大范围感知到其他能量体,例如危险的信号,激动的情绪,当然还有。。。。同类。”洪月笙的脑波已经抽象化了四周环境,世界变成了一个仅由线和面构造的极简结构,其他诸如船体爆炸,水位上涨等危险信号也变成不同的能量波动,好像音响测试一样,在立体空间的不同位置爆发,减弱,消散,再爆发。。。在这些能量体之中,有两个“同类”的信号发着冰蓝色的奇异光彩,一个是在甲板上的仲久;另一个则在船舱下部,但是正在被越来越多的危险波动所包围。确定了位置,洪月笙立刻往目标点快速前进,从走廊上的标示来看,他要去的方向是通往落日女神号的仓库。“为什么这臭丫头要在这个时候跑去仓库?!”洪月笙一路咒骂着,一路在摇摇欲坠的船舱中穿梭。总督府中跟踪洪月笙的屏幕信号突然变得极不稳定,画面跳动了几下,最后干脆只剩下全屏的雪花点了。“what’s_wrong(出什么事了)?”一名军官问。“there’s_a_powerful_jamming_signal_beamed_from_unclear_location.(有严重的干扰信号,原因尚不明!)”工作人员报告。鲁伯特却注意到威廉总督旁的史蒂芬斯先生和维克多身后的银狐此刻都不在身旁,威廉总督和维克多也都对这干扰保持沉默。鲁伯特颔首掩盖住自己的眼神,简单回答那名军官:“it’s_probably_caused_by_the_explosions_on_the_sunset_goddess.(可能是落日女神号爆炸导致的信号干扰。)”“注意,紧急情况,请全体撤离至安全区域!船体沉没还剩10分钟!”船体内警告愈加迫近。前往仓库的走廊已经被烈火包围,即便洪月笙身藏在机甲中,炙热的火焰也仿佛能够透过机甲缝隙灼烧到他,狮心王内警报红得和过年的礼花似得。眼看接近仓库时,突然仓库内的能量迅速膨胀,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爆炸声,仓库门被冲击波顶着喷射而出,所幸感知到危险的洪月笙及时抬手挡在身前,钢铁大门撞击到两只交叉的手臂上,高温和冲击力让机甲发出“滋滋”的灼伤声。“喝啊!”洪月笙咬牙大吼,把铁门撕成两半甩向两边,远比铁门更有威胁的,是在他前方烈火中走出来的身影。难道自己的感知错了吗?洪月笙心中一沉,刚才明明感知到另一个“同类”,可眼前这个浑身上下已经被烈火包围的火人显然不是布伦希尔德。来者的皮肤和肌肉已经在烈火中烧尽,只剩下黑色的骨架好像一个活动的木偶一样支撑着烈焰,很难想象人类这样还可以继续活动,身影胸部赫然有一个大洞,洪月笙甚至可以穿过洞口看到后边残垣断壁的仓库。是神秘人!他虽然相比较之前的坦克夜叉形态瘦了一大圈,但是竟然还没有死!“叛徒!!!!”神秘人张开血盆大口怒吼,声音惨烈疯狂,在整个区域中回荡不绝于耳。他的脸部已经被烧成黑炭,脸颊处更好像被宽齿锉刀锉过一样,只剩下拉丝状的筋勉强连接上下颌骨,从其间隙可以看到内里的骨骼。几乎于声音同时,他咆哮着像个从地狱之火中冲出来的怪物一样扑向洪月笙,洪月笙也毫不犹豫快步迎上去,两个庞然大物再度扭打在一起。但是显然之前的重伤已经让神秘人力不从心,虽然最后的疯狂和火焰让他破坏力不减,但是此时的洪月笙明显比他有更理性的判断。连续几次躲过神秘人燃烧的重拳之后,洪月笙找准机会一击掏入神秘人的胸前伤口,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身体,转动腰部齿轮用力一甩,把对手甩向旁边的侧墙。“轰隆!”本来就已经脆弱不堪的墙壁被生生砸出了一个大洞,神秘人摔进墙壁的另一侧,沉重地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异常痛苦地扭曲着,身体开始像枯萎的花朵一样缩小,终于变回了正常人类的尺寸,但是由于严重烧伤,之前人类的样子依然难以辨认,只有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墙外洪月笙的手。原来在洪月笙的右手上,正握着刚才从神秘人胸中扯下来的血淋淋的心脏,现在还在机械指缝之间收缩跳动着!见到战斗大局已定,洪月笙略微松了一口气,正打算抓紧时间盘问神秘人几句,墙壁对面的景象却让洪月笙吃了一惊。墙背后是一个隐蔽的区域,装备了全套电脑和数据中心库。从神秘人勉强可以辨认的表情来看,比起自己的生命,他更不希望洪月笙发现这里。但让洪月笙和神秘人都出乎意料的是,房间里不仅仅是他们两个,早有另一个人在他们之前就在这里了。“布伦希尔德!”洪月笙叫到。的确是布伦希尔德,她的红色机甲正一只手操作着电脑,另一只手已经切换成旋转的钻头,正瞄准着不速之客,随时打算把钻头喷射出去!看到是洪月笙,以及他手上抓着敌人的心脏,布伦希尔德仰天翻了一下白眼,收起钻头,继续全神贯注操作电脑。“你。。。你怎么发现这里。。。”神秘人甚至顾不上自己的心脏还握在洪月笙手中,在地上挣扎着转头看向布伦希尔德,他的嗓子也被烧伤,声音异常沙哑。“你在干什么?!”洪月笙一边用另一只机械手撑开墙壁洞口爬进来,一边气冲冲得问布伦希尔德:“全部队员都在找你!”“我有我的事要做。”布伦希尔德全神贯注的操作电脑,对洪月笙的话丝毫不领情。洪月笙注意到布伦希尔德的红色机甲右手中指中探出一个数据插头,已经接入数据库正在利用机甲电脑解开锁定的数据。“yeah!”说话间,布伦希尔德解密数据成功,大量数据信息立刻开始通过机甲手指接头下载下来。虽然洪月笙看不懂屏幕上的数据,但是其中快速出现了大量不同类型的夜叉结构图,包括了同盟日中见到泛用型,神秘人所属的坦克型,还有更多不同洪月笙以前从没有见过的夜叉形态,让他大为惊讶。“这是。。。。你在下载夜叉资料?”“这不关你事,做好你自己的任务。”布伦希尔德冷冷的回答。“我们的任务是抓捕刘岳泰!”“那是你的任务不是我的。”布伦希尔德瞥了眼地上已经全身碳化的神秘人。“就是他吗?这个黑猴子?!”“。。。我还不确定,”这一下问住了洪月笙,他也看向神秘人:“喂,你到底是谁?!”神秘人嘴唇动了动,但还未开口,布伦希尔德脸已经转向洪月笙,红色机甲高傲地抬起尖尖的下巴:“你以为你随便问问敌人就会把秘密托盘而出吗?太天真了吧!”“那你要看看什么在我手里。”洪月笙的机械手握紧手中的心脏,神秘人立刻露出更加痛苦的表情:“现在告诉我你的身份!”但是神秘人痛苦之后,居然是嘲弄口吻的笑声。“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他边说边往后爬,声音居然还有一丝激昂:“我为我们的牺牲而自豪,而不是像你一样做一条美达布索亚的狗!我们。。。”“你看我说了他什么都不会说吧!”他激昂的话还没说完,布伦希尔德又一次打断了他,她的摊开一只手:“数据比人更可信。”“可你甩开队友,独自行动,让整个团队暴露在风险之中!”“喂。。”神秘人想把刚才的话说完。“我觉得你有点过度夸张了吧?“美达布索亚的狗”~”布伦希尔德对洪月笙的话讽刺冰冷刺耳。“你再说一遍?!”“注意,紧急情况,请全体撤离至安全区域!还剩5分钟!”货船的最新警报夹杂在其间。“喂,你们。。。”神秘人发现两人已经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存在。“you!shut_up!(你闭嘴!)”“我们说话,你别插嘴!”布伦希尔德和洪月笙同时喷完神秘人,然后继续两人的争执。“你自己的肆意妄为,会威胁到所有人的安全!”“你管我!我就喜欢这样,那又能怎么样?!”布伦希尔德说着拔出下载完成的机甲中指,然后依然保留着竖起的中指笔在洪月笙眼前。就在她这么做的一瞬间,整个房间内警报大作。“自毁程序启动,请安心享受您的最后时光。”中枢电脑是个女性的声音,音线柔和而甜美。“这怎么回事?!”布伦希尔德赶紧回身操作电脑,但是完全无济于事:“不是刚才还有5分钟吗?!”“咳咳咳,你们两个蠢货!”神秘人靠在墙上,用着最后的气力嘲讽的说道:“落日女神号中枢电脑早已设定好,数据一旦被窃取离开数据库,整船就会自炸。咳咳,归根结底,我们都会殊途同归。。。”鲜血涌上他的喉咙,呛得他无法再发出声音。洪月笙和布伦希尔德赶紧冲向房间出口,却在他们之前房间四壁降下三层加厚的装甲墙,布伦希尔德立刻调出手臂钻头钻向墙壁,却发现不可能短时间摧毁这种厚度的钢板。正慌乱间,洪月笙手中的心脏突然发出蓝色的荧光,靠在墙壁上奄奄一息的神秘人身体也产生共鸣,蓝色的光粒子从两者身上飘离,汇拢到房间中央的半空中。“是根据人体dna数据激活的全息影像。”布伦希尔德看着空中。光粒子构成了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亚宁人全息半身像,他两鬓斑白,脸上布满了刀刻过一样的深深皱纹。“刘岳泰!”洪月笙认出了图像,他惊讶地看向墙角下垂死的神秘人:“你真的是刘岳泰!”影像中人类样子的刘岳泰却不再有杀气,相反眉目之间显得异常慈祥,语气平静:“我们的命运在出生时已然注定,我们来到这世间,并非偶然。无论你之前选择过何种道路,从这一刻起,净化你的灵魂吧,生命中枉费的时光已在身后,而前路充满光明。我们曾是亚宁自由国土的子民,我们曾宣誓效忠祖国,并永不背弃誓言。我们即便肉身不在,但灵魂和信仰永存。美达布索亚战犯,以及他的拥护者们,他们污染了我们美好的家园,在战争中和残暴的统治下犯下累累罪行,却从未被追究。无数为了这个国家奋斗牺牲的人,他们的死被埋没无人所知。”洪月笙手中的心脏跳动越来越微弱,空中的图像也渐渐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利用我们剩下的时间,为逝去的人伸张正义,让践踏我们祖国的人尝到血债血还的苦果。亚宁之荣光。”在勉强放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心脏也停止了跳动。与此同时,整个落日女神号启动了自毁程序。“小心!!!”洪月笙抬起手挡在布伦希尔德和自己眼前,火光瞬间把两人完全笼罩。落日女神号的剧烈爆炸引起了附近海域剧烈的波动,“洪月笙!小妹!!”仲久之前迟迟不肯从甲板上登船,此时生生被其他队员驾着才退回魔鬼鱼,红发艾丽娅顾全大局命令魔鬼鱼紧急后撤,落日女神号在新年的烟火中,哀嚎着船头朝下沉向海中,续而引起了海中漩涡。魔鬼鱼好不容易才没被卷入其中。“洪月笙和布伦希尔德上尉呢?”看着一身是伤狼狈归来的青蛇白虎,医师艾米丽焦急得问。青蛇和白虎一时语塞。这下艾米丽更着急了,她转向红发艾丽娅:“一级士官长?”红发艾丽娅也没有答话,艾米丽依然不依不饶的拉了艾丽娅一把,却发现被迫转身的艾丽娅眼中含着泪珠。赶过来的邦尼拉回了艾米丽的手,艾米丽忍不住扑倒邦尼怀里大哭起来。 “落日女神号,确认沉没。目前尚未检测到任何生命迹象。”总督府内收到任务报告,女武神传来的航拍图像上还可以清楚的看到落日女神号沉没引起的海中漩涡,船尾最后一点痕迹也在漩涡中心消失了。 第四十四章:五十二赫兹的歌声 http://..org/ 茫茫冰海上,魔鬼鱼两栖潜艇再度从水下浮上来时,已经离新年夜只有两个小时了。 这是魔鬼鱼在落日女神号沉没的水域附近的第三次搜救,但是依旧一无所获,唯有眼睁睁的看着货轮在爆炸中折成两半,和卷起的漩涡一起沉入海底,却丝毫没有找到生者的影子。 “妈的!再次下潜!”仲久气急败坏地下令。 “中校,暴风雪就要来了。。。”操作台上一个队员怯生生地回头看着仲久说,她前方的雷达上显示着巨大的暴风雪正在不远处海面上逼近。 “废什么话!赶紧下潜!”仲久高声喝道,一只手重重地砸到操作台上。 “仲久中校。”红发艾丽娅按住仲久的手,“我们得暂时撤退了。” “你tm说什么呢!没找到我妹和洪月笙,谁都不许走!”仲久气势汹汹地甩开艾丽娅的手。 “你以为我不想救他们吗?!”红发艾丽娅也少见地情绪激动起来:“马上来临的暴风雪会带来难以预估的巨浪,魔鬼鱼属于轻量级突袭潜艇,根本没有能力应对这种天气,到时候全船队员的安全都难以保证,我需要对所有人负责!” “你说够了没有!!”仲久打断了她,面向前方视窗,外边水面上的雪花越来越大,在寒风中席卷而来。 “艾丽娅一级士官长,暴风雪预计将在十分钟后抵达我们现在所在的区域。”船内人工智能根据最新监测的数据进行报告,与魔鬼鱼一代的ai(人工智能)丽莎不同,二代的ai被设置为被称为jack(杰克)的成年男性,性格更加理智成熟,但较少幽默感。 “仲久!”红发艾丽娅再次看向背着她的仲久。 “。。。。。。”仲久把牙咬得咯咯响,当他把目光放在旁边的屏幕上时,参加之前任务的伤员救援的画面触目惊心。仅狮心王小队就只剩下三名幸存者,魔鬼鱼小队亦有不小的伤亡。 “仲久!再不走就来不。。。” “安排伤者和愿意离开的人乘救生艇撤离。”吸取了魔鬼鱼一代的不足,魔鬼鱼二代在身体左右两侧个配备了紧急救生艇。“但我不走。” “你。。。。” “我,等,在,这!”仲久转过头看着红发艾丽娅一字一句地说,“直到见到他们两个人!” 他的语气之坚决,竟一时让红发艾丽娅无法反驳。 “请注意,紧急通知:所有伤员请立刻前往救援艇。其他有意愿撤离的船员,也可在所属负责人批准后离开。请注意。。。” 听到全船广播,本来正在紧急救援中心给白虎包扎伤口的艾米丽低下头伤心地抽泣起来,她知道即便洪月笙和布伦希尔德现在还幸存着,在暴风雪即将来临的冰海中,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如果现在减员,搜救速度变慢,更加凶多吉少。一只宽大厚重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后背,她抬起头,是白虎。白虎人如其名虎背熊腰,可是嘴笨不会劝人,所以只能默默的安慰她,自己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单纯和悲伤。艾米丽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扑倒在白虎怀里哭起来。 一旁的邦尼也正和青蛇依偎在一起,静静地看着悬窗外,黯然神伤。 仲久在操作台屏幕上看着伤员在红发艾丽娅妥善安排下已经悉数登船,随着命令下达,一号和二号救援艇相续被喷射出去。从他所在的指挥室下方,可以看到本来熙熙攘攘的操控室内,也已经变得门可罗雀,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 几声沉重的脚步声从仲久后边传过来,他回头发现是坦克少女。 ”嘿,大块头,你怎么还没有走?” 坦克少女哼了一声:“我走了,看看这次还有谁能把你从海底扛回去。” “切!”仲久抬手指着坦克少女,随后咯咯地笑起来。等他转回头,发现邦尼,青蛇,艾米丽,白虎都已经回到指挥室下方的潜艇操控室中。 “喂!谁让你们都留下来拖大爷我后腿的!”仲久无论在什么时候一张臭嘴的习性都没有变。 邦尼仰头看着他,交叉起双手:“光你一个人,看你怎么让魔鬼鱼动起来!” “吵够了没有,童子军们!”红发艾丽娅的声音也从众人身后传过来。 “一级士官长!”大家看到艾丽娅赶紧立正,心中窃喜。跟随着艾丽娅,更多的队员回到岗位。 “立刻各就各位!”红发艾丽娅下令。“青蛇,白虎,我也需要你们的协助!” “遵命!” 仲久从上方司令室看着红发艾丽娅指挥着归来的成员们填补缺失的操作岗位,少见地露出没有任何嘲讽意味的微笑。而红发艾丽娅也只是在一瞬间瞥了仲久一眼,便不再理会他忙于工作了。 “暴风雪已经进入我们所在的区域。”人工智能杰克报告。 “做好抵御暴风雪准备!!” 杰克开启了魔鬼鱼二代的外部护甲,齐齐的落下笼罩住整个机身。 仲久看着眼前暴风雪带来的几十米高的巨浪,抬起手:“wait!(等待!)” 巨浪越来越近,所有人严阵以待。 “wait!!(等待!!)” 就在巨浪马上就要击打下来,力量全部集中在浪峰,但在海浪底部暴露出一瞬间的平静时,仲久大喊:“下潜!!” 在魔鬼鱼与波涛汹涌的巨浪抗争之际,就在它的下方,一对由耀眼的白光构成的鸟儿拍打着翅膀在深海中滑过,翅膀末端的流光拖曳出一抹白色的轨迹,同时还哼着奇异的歌,那歌声的频率很特别,直摄人心。 “咦?这是什么?以前似乎在哪里见过。。。”一个声音说。 白鸟听到声音,在幽蓝的海中划了一条迷人的弧线,转回到声音的主人那里:“是你在说话吗?陌生人,你愿意留下来聊会儿天吗?我自个儿在海底待了好久了。”它居然会说话! ”对不起,我现在没时间,我在着急做事情。”声音回答。 “做事情?做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对啦,我在找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是什么样子的朋友?”似乎终于有了交流的对象,白鸟摇动光线织成的头部,充满好奇心。 “什么样子的朋友。。。不知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了。”声音的主人感觉好像突然失了忆,变得吞吞吐吐。 白鸟快速扑腾了几下翅膀,从身体中涌现的流光在海水中慢慢勾画出灵子,然后是凤蝶的样子,影像随着海水而飘动,若隐若现:“是她们吗?” ”对啊就是她们!你见过她们吗?!” “没有,她们只是你脑中创造的幻影,是你头脑中的伙伴而已。” “对啊。。。她们都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只是头脑中的幻影而已。” 灵子和凤蝶的影子慢慢消散在漆黑的水域里,取而代之的是布伦希尔德的映像。 “她也是你的朋友吗?”白鸟问。 “她。。。她不是朋友。”声音有些迟疑。“不过,我也要找她。” “既然不是朋友,为什么还要找她?” 寒冬的某一天, 在路上遇到不相识的人, 浑身冰冷地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好难受。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不愿再看到有人孤身一人留在黑暗里吧。” 白鸟侧过头,它只有一只眼睛,而且并不像真正的眼睛,更像是映在华丽光线下的黑洞,里边有着旋转的星河,透过着星河漩涡看着声音的主人:“你,做了件了不起的事儿。” 随后它奋力摆动起翅膀,再次发出奇怪频率的歌声,一股强烈的光从白鸟身体以内向外迸发出来。 洪月笙猛地惊醒过来,倒吸了一口气,随后剧烈的喘息,胸口中的人工心脏还散发着光线聚拢带来的暖流。随后他发现自己还身处在狮心王机甲里,但是全景显示屏上一片红色警报,机甲已经在刚才的爆炸中基本作废了,所幸在昏迷期间紧急空气供应装置自动启动,狮心王机甲虽然是陆战机型,但是为了预防毒气攻击或不可预测的紧急情况,也有配备短时间空气供应装置。而虽然狮心王机甲本身已经残破不堪,但是怀里还紧紧抱着另一台同样被严重损坏的红色机甲,一动也不动,生死不明。 “布伦希尔德!”洪月笙喊道,随后才发现通讯装置已经彻底损坏,由于自己还在水中的关系,声音也无法从外部传出去。奇怪的是,刚才梦中的奇怪频率的歌声却从梦里一直传到现实中,而且飘荡在深海之中。 洪月笙在机甲中费劲转动身体,透过仅有的几块尚能工作的显示屏往外看去。他们正坐在一片巨大的灰白色平台上,平台拖着他们在海中移动。顺着往前看去,洪月笙竟然在平台前方那大的不成比例的方形头部侧面看到了一只眼睛! 洪月笙第一件明白的事情是这所谓的平台实际上是一头抹香鲸的背部,而歌声正是来自于抹香鲸的叫声。再往周围看去,可以清楚看到抹香鲸背上一块块的巨大圆形伤痕,那是曾经被大王乌贼的吸盘锯齿所伤留下的。 “是你!。。。”洪月笙认出了这正是同盟日逃亡那天同仇敌忾对抗大王乌贼时的鲸鱼,它居然从海事运河真的游入大海了! 抹香鲸的瞳孔也转动过来看向他,瞳孔内浮现出旋转的繁星,随后聚拢成拍动翅膀的白鸟,洪月笙的机械心脏也跟着产生波动,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丽莎?”洪月笙脱口而出。同盟日救援行动中,魔鬼鱼一代潜艇崩溃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 “再见了。”洪月笙听到头盔里传来丽莎的告别声。 “为什么说再见?”洪月笙问,“你是人工智能,不是可以存在在任何地方吗?” “我来自于魔鬼鱼的母体电脑之中,海底没有网络,无法上载我的数据。因而,魔鬼鱼不在了,就意味着我也不存在了。” “可是丽莎,一定有什么办法。。。”洪月笙焦急的把头灯又照回正在下沉魔鬼鱼。 “你,做了件了不起的事情。”丽莎一字一句的说。 魔鬼鱼一代突然挣扎着摆动起三角形双鳍,全然不顾更多的动作会加速它肢体的消亡——它用双鳍摆出两只翅膀展开的形状,模仿起鸽子展翅的动作,同时灯光最后一次全开,像要把生命中最后的光彩全都释放出来,一种超出单纯生物或机器的能量从魔鬼鱼的身体中迸发而出,飞向洪月笙,并和他融为一体,一时之间,洪月笙感觉自己的人工心脏炙热的犹如烧红的铁芯。 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后,魔鬼鱼周身的灯光系统停止运转,伴随着剧烈的电磁放射,身体破裂,支离破碎。 ————— “丽莎!真的是你吗?”洪月笙看着鲸鱼的眼睛喊道,但是鲸鱼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了,洪月笙胸口的热度也渐渐的减弱下来。“是你带来的鲸鱼吗,丽莎。。。” 两台曾经不可一世水火不容的机甲,现在好像衣衫褴褛的两个人,相依偎在一起,坐在鲸鱼背上,摇曳着向着远处的海平面驶去。在他们身后的水域下,由于落日女神号崩塌而一同正在沉向海底的大量集装箱中,有几个箱子内突然发出挣扎的异动。。。 “report,our_underwater_detector_discovers_a_specific_frequency_in_the_area_of_ident.(报告,我军设立的水下探测器在事故区域检测到一种特殊频率的信号。)” 鲁伯特刚回到情报处,就立刻有工作人员前来报告。从任务刚开始的一刻起,鲁伯特就对情报处自己领导的小队下达了命令,保持二十四小时对落日女神号沉没海域救援工作的检测和全力支持。 “52_hertz?neither_human_being_nor_the_hull_of_a_ship_emits_sound_waves_in_that_frequency_range.(五十二赫兹?这不是人类或船体的波段。)”鲁伯特看着报告说,他立刻走到监测台,拿起耳机聆听:“is_it_singing…?(。。。。这是。。歌声?)” “actually,we’ve_noticed_this_sound_when_chasing_the_sunset_goddess.but_now_it’s_particrly_strong,we_specte_that_it_should_be_a_whale_song.(其实这个声音在我们追踪落日女神号期间就发现了,但是现在特别强烈,我们推测是鲸鱼的歌声。)” “whale?normally,whales_typically_call_at_frequencies_between_15_and_40hertz,don’t_they?(鲸鱼?正常的鲸鱼的叫声是在十五至四十赫兹之间不是嘛?)” “true.so_we_suspect_this_is_a_mutant_creature_severely_affected_by_underwater_electromaic_interference,which_is_the_reason_why_it_use_unusual_sound_frequency.(您说得没错,所以我们推测是一只曾经受过严重的海底电磁干扰后变异的特殊产物,所以叫声频率与众不同。)”工作人员汇报。 “一头孤独的鲸鱼,终日吟唱却没有同类的理解和共鸣,只能在寂寞的歌声中寻寻觅觅,我们都叫它“wandering_minstrel(孤独的吟游诗人)”~”工作人员旁边新来的年轻女助手在旁边兴奋的补充说,她使用的是古亚宁的一个典故。但是当他看到鲁伯特严肃的目光时,赶紧低下头不吭声了。” “sorry,she’s_newbie(对不起队长,她是新来的。)”工作人员赶紧道歉,“we_immediately_to_investigate_other_clues(我们马上去搜索其他信息)。” “wait_a_second(等一下)。”鲁伯特做了个手势:“send_me_the_tracks_of_the_“wandering_minstrel”.(把你们的五十二赫兹的“吟游诗人”追踪轨迹发到我的电脑上。)” “yes_sir!”工作人员和女助手立刻立正敬礼,女助手还低着头偷笑了一声。 鲁伯特进入自己的办公室,透过透明玻璃,他可以看到屋外的检测人员一边在忙碌着工作,一边还在彼此低声欢笑着问候”happy_new_year(新年快乐)”,交换着新年礼物,甚至还有行政人员用小推车推上来一盘小蛋糕,上边插着燃烧的小蜡烛。是啊,离新年倒计时只剩下一个小时了。 鲁伯特坐在自己电脑后的阴影里,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已经冷掉了的快餐三明治放到嘴里,一边看着实时传送来的“五十二赫兹的歌声”追踪轨迹,若有所思。 第四十五章:新年夜 http://..org/ 布伦希尔德从昏迷中醒来时,感到周身犹如灌了铅般的沉重和麻木,眼前一团漆黑。她刚想抬起手,胸口就感觉到撕裂般的剧痛,一股鲜血窜上来,险些从嗓子眼里喷出去。 她只得保持原样一动不动,强忍着疼痛尽量保持呼吸平缓而微弱,因为每一次呼吸也一样会带来胸骨碎裂般的痛感。不知道这样待了多久,因为每一分钟都像一年一样难熬使她失去了准确地判断标准。落到脸上的雪花让她了解到自己的脸裸露在外边;但包围身体冰冷的钢铁使她明白自己的身体还套在机甲里;周围的波涛声让她明白依然还漂泊在海面上;寒冷的空气让她意识逐渐清醒,回忆起落日女神号爆炸前的情形。终于她的视力有所恢复,一个背向着她的人影逐渐浮现在她眼前,一些模糊的声音隐约传到她耳中。 “谢谢你载我们到这里,但是你不能再往前了。”竟然是那个讨厌鬼的声音!“明白我说的话吗?马上就要接近岸边,你这么大,再往前游就会搁浅了。” 他在和谁说话呢? “走吧,剩下的一段我们自己游过去。”讨厌鬼转过身来,身上没有穿着机甲,只穿了件驾驶员标配的连体机师服,外套了件夹克。他朝自己靠过来,布伦希尔德挣扎了一下想摆脱他,可以刚一想动弹,就疼得要命,只好继续呆在原地。 “你醒了。”当身影蹲下来时,脸部轮廓变得清晰,果然是讨厌鬼洪月笙的脸。 你不要过来。 布伦希尔德想冲他大声喊,但是被机甲压迫的胸腔让她发不出声来,反倒是一股血腥味倒流进喉咙。“你伤得很重,我得把你从机甲里弄出来。然后一起游到岸上。” 我不要你碰我!我疼得要命! “我知道,我知道。”尽管其实布伦希尔德实际上一声也没发出来,洪月笙却好像明白了似的。他突然抬手指了一下天空,“你看那是啥!有颗流星!” 布伦希尔德往远处天际看了看,乌云遮月,哪来的流星,你骗谁啊!你这种骗小孩子的伎俩。。。 “啊!!!” 还没等布伦希尔德心里诅咒完,洪月笙就用力搬开了她的胸甲。布伦希尔德疼得差点又晕过去,不过总算是被洪月笙从碎裂的残骸中抱了出来。心爱的红色机甲滑落进海中,在水泡的拥簇下沉向黑暗的海底世界,永久的和自己分别了。 “再忍一下。” “你这个混。。。”没有了胸甲压迫,布伦希尔德刚能出声,还没来得及拒绝,洪月笙已经拽下布伦希尔德机甲机师服外的手动救援拉扣,救生背心充气并张开,然后她整个人被洪月笙送入水中,机师服也抵抗不住海水的冰冷,本来已经麻木的伤口又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刺痛感,布伦希尔德猛地痉挛起来,浑身无法控制的颤抖。但是她咬紧牙关,死都不愿意让洪月笙再听到她**。 洪月笙见布伦希尔德的救生服尚工作正常,自己便背上从机甲上拿下来的紧急求生包,也滑进水里,然后去拍了拍他刚才对话的同伴。这时候布伦希尔德才看出那居然是一头浮在海面上的硕大鲸鱼! “听我说,”洪月笙冲着鲸鱼讲话:“如果你能明白我的话的话。” 蠢货,鲸鱼怎么会明白你说的话呢! “去寻找另一台魔鬼鱼来这里,他们一定还在找我们,仲久不会抛下我们的。如果你真的是丽莎的话,你应该感受得到和你接近的电波。”洪月笙摸着鲸鱼的头说:“你明白吗?” 鲸鱼把头轻轻地往洪月笙身上拱了拱,发出低声的长鸣。 “不明白吗?。。。还是不行啊。”洪月笙手按住心脏处叹了口气,由于每次丽莎觉醒时人工心脏都有反应,他猜想虽然丽莎的主体随着魔鬼鱼一代消失了,但是还有残留的记忆留在机械心脏中的cpu(中央处理器)里,并以此影响同样被魔鬼鱼一代崩溃时释放的电磁波干扰的抹香鲸的思维。但显然微小的心脏cpu难以维持丽莎正常的思维和运转,鲸鱼眼睛中再也没有白鸟的光彩出现。 洪月笙摇摇头,回身游向仰面浮在水面上的布伦希尔德,揪住她的后脖领处,鲸鱼却也随之把头靠过来。 “不,不行!“洪月笙把手掌挡在鲸鱼眼睛前方制止它:“你不能再向前了!会搁浅的!”他用力指向大海,“回到海里去!” 鲸鱼依旧不听话,侧过头来用那只完好的眼睛看着洪月笙,同时用方方的头部在洪月笙身上蹭来蹭去。 “走!!”这次洪月笙忍下心提高嗓门,“别再跟着我们了!”他边说,边抓起飘在海面上的钝头机甲残片扔向鲸鱼。抹香鲸吃疼,闷声叫着往后退去。 “去吧!!去找魔鬼鱼!”其实洪月笙也不知道是不是鲸鱼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他抬手揉揉自己的眼睛,海水呛得鼻子发酸,引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看到鲸鱼没有再靠近,他便拉开自己机师服上的推进器,气体从推进器内喷出,带着两人摇摇晃晃,一顿一顿地往岸边驶去,每往前窜一次,布伦希尔德都感觉要断裂的骨头要把自己的心肺刺穿了一般,她不得不集中精力才能维持呼吸。抹香鲸在两人身后盘旋游动,哀伤的鸣叫,但是终于不敢跟上来了。 暴风雪在四周围肆虐咆哮,却唯独这里的水域平静,只有白白的雪花静静地飘落下来。水下漂浮的发光水母把水面映成荧光绿色,衬托的这里宛若世外桃源。这时候布伦希尔德才注意到原来他们在一个被半月形岩石包围的避风港内,身边的洪月笙拉着她的救生服,喘着粗气,尽力调整着行进的方向向岸边游着,半响之后,两人总算抵达了陆地。 洪月笙抱着自己上岸时,脸贴得很近,呼吸中带着海腥味呛得布伦希尔德一阵恶心,但是让她意外的是这个她从来都嫌弃的瘦弱身材的亚宁人,抱起自己的双臂却坚实有力,洪的身影背后是闪着绿光的水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诡异。 他们在离近海岸的一处山洞中暂时安顿下来,洪月笙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冰冷的岩石上,然后打开防水救生包,里边有点火的工具,促燃物,紧急救护的药品,还有几件武器:包括一把防身用的手枪,和几枚手雷。当他去山洞周围砍木头做柴火的时候,布伦希尔德忍着剧痛伸手去够那把手枪,但是已经冻僵的胳膊就是不争气,几乎不听使唤,洪月笙每砍一声她心头都咯噔跳一下!几乎要够到的时候,砍柴声突然停止了。 洪月笙再次走进山洞的时候,看到布伦希尔德闭目躺在地面上,不知是不是又昏过去了,摊放在地上的救援包里的东西,包括手枪都还放在原地。洪背朝着布伦希尔德坐下,按照之前训练中教的,把干燥剂撒到潮湿的柴火上,又倒上燃烧剂,然后点火。 “嘭!”的一声,火终于燃起来了,发出“劈啪劈啪”声。火堆虽然不大,但是总算有了些许暖意。 洪月笙转过头看着布伦希尔德,红色的火光忽隐忽现地映照在他脸上,露着邪恶的气息。 “听着,你的肋骨可能碎了,所以压迫到你的胸腔,使你呼吸困难。”他说,“我需要脱掉你衣服,帮你包扎。” “想。。想都别想!”要不是因为脸已经在冬日海水中冻得没有了血色,听到这话布伦希尔德的脸蛋必定会变得煞白。 “放着这样不管你,你坚持不过今晚的。”洪月笙向她走过来。 “我怎么样我自个儿愿意!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倒是希望不认识你。” “你别再走近了!”布伦希尔德猛地从身下抽出手枪,指向洪月笙。原来刚才洪月笙回身点火时,她终于拿到了枪。 “喂!你!”洪月笙对布伦希尔德竟然把枪指向自己也甚为惊愕,然后转为怒气上窜,“把枪放下!”他不顾布伦希尔德的警告走上来。 砰! 一声枪响,两个人都呆在那里。洪月笙脸颊处有一道子弹划过的擦伤,很快渗出血来。布伦希尔德手握的枪口冒着烟,如果不是过度虚弱的身体和剧痛,她不可能射偏的。 “你闹够了没有!”洪月笙终于火冒三丈,大嚷起来:“我拼了命才把你救上来,你居然冲我开枪!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我才不管你这个疯丫头呢!!!” 布伦希尔德这时突然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眼中含着泪光:“我是个美达布索亚战士,我就算死,也不愿你碰我的身体!!特别是你!!!”说罢她竟真的扣动扳机! 洪月笙惊骇之际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她的手推开,子弹擦着布伦希尔德的金发射出去,在墙壁上溅出金黄色的火花。她用的气力太大,一股鲜血涌上胸口,终于坚持不住,眼睛上翻,晕了过去。失去知觉的她有如软玉般瘫软在洪月笙怀里,反倒是没有清醒时的刚硬。洪月笙手中还紧紧抓着布伦希尔德持枪的右手,一时也无处再发泄怒火。 “。。。唉!”洪月笙无可奈何的看着怀中的布伦希尔德,叹了口气:“没想到你这么不待见我呐。。。”言语之间,也不免对布伦希尔德的决绝心怀钦佩。 刚才的挣扎进一步撕裂了她的伤口,鲜血已经从布伦希尔德胸口的机师服中渗出来。洪月笙也管不了那么多繁文缛节了,只好赶紧拉开布伦希尔德胸前的拉锁,一对儿富有弹性的酥胸立刻跳跃进洪月笙眼帘,他脸腾地就红了,赶紧转过脸去。要是被布伦希尔德醒来知道了,一定会追杀自己到天涯海角。 费了一番周折好不容易才把布伦希尔德的连体机师服脱到她纤细的腰际,山洞中的冰雪反射过来的火光映照在她一丝不挂的雪白酮体上,晶莹剔透间糅合着斑驳的血污。昏迷中的她一头长长的金发散落在地面上,额头渗出汗珠,秀眉紧皱,泪珠莹然,双颊苍白,红唇微张,因为疼痛而发出“嗯嗯嗯”声,好在没有再给裹乱。 洪月笙为布伦希尔德做了紧急止血处理,擦拭伤口和血迹时手难免接触到布伦希尔德裸露的白皙肌肤,弄得洪月笙脸颊发烫,一时心绪不定,手忙脚乱。消完毒,注射了麻醉剂后,他又喂她嘴里含了一根粗树枝,避免她吃疼时咬碎了牙齿,然后才用急救钉枪临时缝合了胸前和肋骨处的伤口,把能吃力的直树枝在她腰部两侧围好,用绷带紧紧绷住。总算全部做完时,洪月笙已经是满头大汗,内心如小鹿乱跳个不停。 他把自己在篝火旁烤了半干的飞行员夹克取回来,盖到布伦希尔德身上,然后自己走到篝火另一侧远离她的地方坐下,双手抱住膝盖,忧心忡忡地看着避风港外风起云涌的天空。 这样的天气,他和布伦希尔德在海中的踪迹都留不下来,仲久他们怎么能找得到他们呢? “呜。。。好冷。。。”布伦希尔德喃喃地说着梦话,因为失温浑身瑟瑟发抖,把一半夹克也哆嗦掉在了地上。 洪月笙摇摇头,没有办法,只好又重新走过去给布伦希尔德盖上衣服,她苍白的面孔上布满汗珠,滑过脸颊流进s形弧线的锁骨槽。这时候的她倒不像平日里那位如冰川一样寒冷坚硬的女强人,反倒是更像个小女孩了。盖好了衣服洪月笙正要抽手走开,却被昏迷中的布伦希尔德猛地抓住手腕。 “妈,天儿好冷啊!水都冻冰了!” 洪月笙轻轻拉了拉手腕,布伦希尔德却反而抓得更紧了。 “我冷!咳咳咳!妈,带我离开“天国”!答应我,别丢下我!” 洪月笙没抓的动弹不得,只好也在布伦希尔德身边躺下来,轻轻搂住她,用自己的体温帮她恢复温度:“好了,好了。。。我答应你,绝不会丢下你。” 他像以前哄妹妹灵子睡觉一样,轻轻拍着布伦希尔德的后背,哼起了凤蝶教给他的歌: “现在你说你孤寂, 你整夜哭泣, 好吧!你可以为我泪流成河。 你可知,我曾为你泪流成河。” 亚宁首都海市蜃楼新城,民众正聚集在皇宫山总督府下,在威廉总督大人的带领下,全程直播着新年倒计时,史蒂芬斯先生忠诚的守候在威廉总督旁边。 总督府外的几十台探照灯在差十秒新年的时刻准时亮起,光柱穿过飞雪,在空中集中在一点,变成了数字“10”。 “十!”“九!”“八!”皇宫山下围的水泄不通的民众大声念着数字。 维克多披着貂皮大衣,在银狐的陪伴下从天幕之上的玻璃俱乐部中向下注视着凡间,若有所思。他的身后,一干政府政要在正在手举着名贵的红酒庆祝即将到来的新开始。 “七!”“六!”“五!” 鲁伯特在自己光线灰暗的情报处办公室中全神贯注地追踪着五十二赫兹的歌声行动轨迹,耳机中的鲸鱼鸣叫不绝于耳。他的办公室外,其他工作人员也正兴高采烈的看着墙壁上总督府跨年倒计时的电视直播。 “四!”“三!”“二!” 仲久在坦克少女的保护下指挥着魔鬼鱼两栖潜艇正和公海上的暴风雪拼死挣扎,魔鬼鱼在水面上翻腾摇摆着破浪前冲。邦尼,青蛇,艾米丽,白虎及其他留下的船员在红发艾丽娅的命令下在颠簸的的操控室忙得团团转,维持着潜艇的正常运转和继续搜寻生命信号。 “等着我!现在还没到你们翘辫子的时候!!”仲久面对迎面扑来的激浪大吼。 “一!!!!” 随着倒计时结束,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成千上万的礼花迎着白雪齐齐冲上天际,围绕着空中烟火构成的“my16(美亚编年历一十六年)”的字样周围百鸟朝凤,莺歌燕舞。 “一六年新年快乐!!!!!” “happy_new_year!!” 大家在这一秒钟暂且放下各自的纷争,互相祝福。 避风港的山洞中,紧急救援包中仅有的燃烧剂用完了,火焰在怀抱在一起相依为命的洪月笙和布伦希尔德面前越来越微小,最终熄灭,周围又变得一片漆黑,唯有洪月笙唱给布伦希尔德的摇篮曲还在外边呼啸的寒风伴奏下继续: “你曾让我,几乎让我发狂失去理智, 而你却依然甩手而去。 记得吗?我却记得,在不归港旁,你说过的话。。。 啦啦啦啦啦(洪月笙忘词儿了) 来嘛!为我泪流成河。 你可知,我曾为你泪流成河,啦啦啦啦啦。。。(又忘了)” 美亚编年历一十六年新年夜,对于经历过那一段亚美文化对抗和融合的特定历史时期的人来说,过去的十几年来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是始料未及的。许多自己期望的事情,却被历史的车轮碾碎,无疾而终。而更多事儿也许并非自己所愿,却被暴力推动愈演愈烈。就这样,在喧闹的炮竹声中,在悲凄的歌曲声中,所有人又一次走到了新一年的开始。 第四十六章:安眠曲 http://..org/ 一夜狂风暴雪,山呼海啸,到了清晨却是天高云淡,风平浪静。 第一缕金色的晨光扫过丝绸般的海面,洒到布伦希尔德的脸上,把她从噩梦中唤醒,眼前碧海浩渺,远处天水相接。再往四周望去,岩壁,蔓延的树藤,熄灭的篝火。。。 篝火?!那个背顶邪恶的绿光,篝火映照下的邪恶侧脸。。。 在意识恢复的一瞬间,布伦希尔德猛地瞪大眼睛,与昨晚不同的是,身体不再因为冰冷而僵硬,相反有阵阵暖意,她感觉正躺在温暖的枕头上,眼睛余光看去,所谓的“枕头”竟然是一个男性的手臂!她心中一惊,立刻转过头,居然发现她身后就是讨厌鬼熟睡的脸,而自己正躺在他的臂弯里! 布伦希尔德立刻火冒三丈,坐起身抬起手冲着洪月笙的脸蛋就要抽下去,然而猛然间剧烈的运动带来的疼痛导致她呼吸困难,使得她不得不把已经抬到空中的手按回到胸口,这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竟然赤身裸体,原来的机师服被拦腰剪断,裸露的肌肤仅仅被医疗绷带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上身竟然披着一件男士飞行夹克! 我竟然被这个亚宁混小子。。。!!! 虽然羞耻和怒火几乎冲昏了布伦希尔德的头脑,但身为军人,她清晰的明白什么才是第一要务,有时候甚至超越自身的重要性。她忍着疼痛转动身体四处寻找,所幸发现自己的机师服上衣正挂在篝火堆的对面。她一边小心不惊动洪月笙,一边爬起来静静的去取衣服,拿到后立刻去翻隐藏的内兜,当终于触碰到数据存储器之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那是她从落日女神号货船数据库中下载的资料盘,本来是内置入红色机甲的手指中,在爆炸前的一刻,被她及时收回进驾驶舱并藏于自己的机师服内。 拿到了自己最关心的东西,她立刻环视四周,终于在洪月笙的贴身侧兜处看到那把手枪正揣在里边。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等喘息顺畅些的时候,再度轻轻地走回去,跪下来探出手抓住枪柄从洪的口袋里往外拉,由于身体弯曲压迫了伤口,又有些许鲜血渗出来染红了胸前的绷带。 因为身体尚且虚弱,手指没有力气,布伦希尔德只好把身子凑得离洪月笙再近一点。尽管不愿意,但她被迫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靠近看到这个讨厌鬼的样子:那是一张清瘦棱角分明的亚宁人面孔,五官分明,硬朗浓密的眉毛像极了他倔强的性格,紧闭着的细长单凤眼,短睫毛,不算高但笔直的鼻梁下是干裂的双唇,被汗水沁透的细碎发丝和火热的鼻息都说明他正在发烧——由于把飞行外套给了布伦希尔德,他整夜都身着单衣。 就在她观察洪月笙的这会儿功夫,也终于抽出了那把枪,布伦希尔德咬紧牙关撤回身体,立刻向着洪月笙举起枪。 昨晚他做的,或者哪怕只是可能做过的事情,都无法被原谅!! 当双手握枪对准了洪的头部时,布伦希尔德却意外地发现刚才抽手枪时,从洪月笙衣袋里一并带出的一块白底蓝边的布巾碰巧缠绕在枪筒上,仔细观察,除了布巾角上绣着烫金的美达布索亚国徽处,还留有了血的痕迹。 “这是。。。。”布伦希尔德嘴唇的那道旧伤再度裂开,咸咸的血滑入口中。她认出了这是自己的手帕——这种款式,是根据她自己的设计要求由美达布索亚工厂单独定制的——曾经落在她第一次见到洪月笙的船上,并在汽车餐厅洪要还给她时又被她嫌弃地丢掉的那一条。 这个傻瓜居然把手帕捡回来了?。。。 拿枪的手一时有些许晃动,男孩脸部在随风飘动的手帕后若隐若现,阳光随着太阳位置的变换而照射到他层次分明的乌黑短发上,居然还映着一圈儿漂亮的小光环。可能由于一夜来过于劳累和高烧的缘故,他似乎对马上到来的危险还一无所知。 布伦希尔德咬紧牙关,扣动扳机的手指慢慢回勾。。。 “嘭!” 伴随着巨响,魔鬼鱼扇动着鸟翼状的三角形双翼从平静的海面咆哮而出,在空中转了个身,然后又落回到水中,在经历了一整夜和惊涛骇浪的对抗之后,终于也成功的幸存下来。 魔鬼鱼周身笼罩的防卫装甲一层层褪去,又露出透明的机身,从外边远远的就可以看到站在指挥台的仲久和红发艾丽娅。 “报告长官,我们已经接近特殊频率的位置。”邦尼汇报。 “可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仲久眯着眼看向海外,他眼圈发黑,是一夜紧张的和暴风雪对抗的结果。 “我们一路根据收到的特殊频率行动轨迹追踪而来,信号最后出现的位置应该在这里没错。” “现在还没有解析出情报的准确来源吗?”红发艾丽娅问。 “对不起,情报被经过了三层加密,目前我们只能确认是来自于海市蜃楼总部,但是却无法确认具体来自于哪里。” 到底是什么人会暗中给我们情报呢?是协助还是误导,目前还不得而知。仲久默不作声,但心中暗中嘀咕。 “有不明物体靠近。” 魔鬼鱼二代的人工智能杰克突然报告,“并检测到和我方接近的电波。” “和我方接近的电波?在这个海域不可能再有第二台魔鬼鱼了。”红发艾丽娅诧异的问杰克。 “是很奇怪,波段很熟悉,但很微弱。”杰克回答。 言语间,魔鬼鱼旁边的水域突然卷起漩涡,杰克也检测到不明物体急速上升。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一个庞然大物顶着如瀑布般倾斜而下的水流浮上水面,和它相比魔鬼鱼就好像是海中的小婴儿。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如黑宝石一般的眼睛和身上的环状伤痕,医师艾米丽脱口而出:“是它!那头抹香鲸!” “丽莎。”人工智能杰克也平静地叫出同类的名字。 ——————— 布伦希尔德身上背着紧急救生包,带着其中仅剩的几件物品,沿着狭窄的山路朝着半月形岛屿的最高处山顶上走去,就她的估计,如果在最高点释放信号弹,被救援小队发现的机率最高。当抬起手擦去额头汗水的时候,飞行夹克袖子上还有新鲜的血迹。 沙沙沙~ 听到丛林中有声音,布伦希尔德立刻警觉地握紧手中手枪循声观察,却只看到深不见底的灌木中漆黑一片,却没有其他异样。于是她加快脚步,希望尽快摆脱这种不安感。 数个四肢爬行的身影在布伦希尔德周围的丛林中快速闪过,然后又遁入黑暗之中。 前方的道路丛林愈加茂密,巨树参天,刚开始还有太阳能够透过头顶洒下斑驳的日光,随后盘根错节着的大树枝越来越密集,终于几乎完全挡住了阳光,四周变得一片阴暗,连随身带的罗盘也不明原因地失灵了。 沙沙沙! 每次听到那诡异的沙沙声,布伦希尔德就愈加担心;她愈担心,心中愈焦躁,伤口发出灼烧般的疼痛,心烦意乱之际,一个不小心,踩到了松动的石头。 “shit(见鬼)!”她意识到时为时已晚,身体往山坳里一倾斜,整个人失足跌落下去! 在她跌下山崖的一瞬间,几个黑色身影也立刻黑暗中窜出来,尾随着她翻滚的身影冲下山坡,眼看着她沿途撞断的低矮灌木痕迹一直蔓延进一个山洞夹缝中,黑影们也绕入下方洞内,却只在地面上找到一些摔碎的物品和零星的血迹,随着血迹追上去,在一处地下湖泊旁血迹就消失了。 “嗷呜!”黑影中为首的那只愤怒地冲天仰天嚎叫,几只黑影分别朝几个不同的方向搜寻去了。只剩下下令的那只发出低沉的嗅闻声,在一堆乱石间嗅了嗅,半响没有闻到人的气息。他的身影逐渐从巨型猛兽缩小成人形,直立起来又四处巡视一圈方才离开。 而就在乱石后,布伦希尔德正屏住呼吸半身蹲在冰水里,鲜血从刚在摔下来时跌伤的手臂,额头,和胸口纱布里的旧伤中渗出来,融入地下水中。 等到确认尾随者们向其他方向散去,布伦希尔德才终于把头探出水面,大口地喘着粗气。幸亏自小的潜水训练让她习惯于长时间闭息,否则刚才恐怕难逃一劫。她扶着岩石艰难的站起来,向山洞里摸索着前进,希望找到一条能避过跟踪者的道路。 直到此时布伦希尔德才发现,她跌入进的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整个洞形状迂回曲折,前行不久就窄如竖高的长廊,四处都有流水顺着陡峭的沟壑滑下。确认没有追兵跟在后边,她打开手电,周围林立的钟乳石壁在光照下晶莹剔透,这般往前摸索了少许时间,竟然隐约有灯光射过来,寻光而去,突然豁然开朗,前方宽阔得好像巨大的议会大厅,高度竟有近百米之高,更让布伦希尔德目瞪口呆的是,这里边三面墙壁和顶部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巢房,乍一看犹如进入了巨大的蜂巢,巢房闪烁的白光又似满天繁星,气势磅礴。巢房与巢房之间有规则的间距凹槽,其间有电路和仪器相连接;每间巢房为背贴在墙面上的六角形培育室,大约两米五高,里面孕育着不知为何物的生物胚胎,正被溶洞顶部探出的巨大机械臂一只一只采摘下来,放入地面上平行排列的一排排货柜中等待装箱。 在唯一没有巢房的溶洞一侧,是宽阔的水道,一直延伸至溶洞深处,如果布伦希尔德猜得没错,应该是通往外海。水道码头处放着已经装好集装箱待出的一批货。 “这箱子。。。”布伦希尔德立刻意识到这和落日女神号运载的是一样的集装箱。 她心中隐约明白为什么会在女神号遇到主打保护和护送功能的坦克夜叉,以及船上有什么秘密。 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她凑近离自己最近的一只巢房,探头往里边看去,巢房中注满了类似细胞液一样的淡红色液体,内里竟是一个双手抱住腿,头埋在两腿膝盖间的人体,虽然看起来像是婴儿,体积却比正常成人还要大整整一圈,周身呈半透明状,以至于布伦希尔德都可以透过薄薄的皮肤,看到异常强壮的肌肉线条,血管,跳动的心脏,如发散的树根般的脊椎神经通过插入身体的类似脐带一样的生物材质管子和巢房相连,以及。。。一条细长的正在发育中的尾巴。人体的器官已有明显的异化,手指和脚趾间有少量的蹼状物,前段开始长出尖尖的爪子,耳朵变尖,双手抱着的腿部膝盖已经反关节化;头部骨骼也正在兽化,眼帘覆盖住了眼睛。 是夜叉!而且是正在人兽合体调制过程中的胚胎! 布伦希尔德心中惊讶地嘀咕,她以前也从未见过夜叉的调制过程——亚美战争在她出生的那一年就以亚宁帝国战败宣告结束了。夜叉作为亚美战争时期亚宁方主力使用的生化基因武器,在战后已经被新法律所不容。布伦希尔德对其的了解也仅仅来自于军事资料:大约二十几年前,当时的“人工受精与胚胎学管理局”(hfea)通过了一项法案,允许在严格监管的前提下开展第四类人兽合体研究,旨在运用其他动物的基因对人体进行改造,从而进一步唤醒人类潜能和解决人类本身先天缺点的目的,但是hfea规定这一切只应限定在科研研究领域,采用这种技术获得的胚胎必须在发育第十四天之前销毁。此后,来自亚宁帝国和美达布索亚共和国的一共七所顶级实验室获准进行此类研究。但是在海市蜃楼实验室中一个人类实验体身上成功融合了猎豹基因后,实验体意外失控而造成实验室内九死三伤的暴力流血事件,这在国际社会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对生物基因改造研究的反对呼声日益升高,最终亚美双方于十六年前共同签署法案,禁止再向人兽合体基因研究拨款。 但就在短短几年后的亚美战争中,当亚宁帝国处于劣势时,最新型的基因工程产物“夜叉”就被作为军事武器投放到战场上,因而也被美达布索亚冠以“背信弃义的国家恐怖主义”的恶名。 就在布伦希尔德由于惊诧而后退的时候,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货架上的巢房中正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透过淡红色的细胞液注视着她。 在她又往后退了一步的时候。。。嘭!!!!! 一只布满青筋,皮肤上沾满粘稠的细胞液的巨爪猛地击碎巢房外壳玻璃穿出来,从布伦希尔德身后搂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整个人往后拖过去,咚地一声撞在巢房外尚未完全损毁的透明外壳上,一时磕得布伦希尔德头昏眼花。 “呜!!!” 巢房内的夜叉比刚才布伦希尔德看到的“婴儿”发育的更成熟,正张开比例大得惊人的血盆大口,凶猛地冲上来想啃她的脖子,所幸刚才它只有一只手臂击碎了巢房,它的嘴和布伦希尔德之间还隔着一层玻璃,一时间只有牙齿在玻璃上磨出的刺耳的兹拉声,大量气泡从它嘴里翻滚而出,眼看就要把玻璃咬碎了。 布伦希尔德在窒息之前,用双手紧紧抱住勒住自己喉咙的手臂,上身向前弓起,使用东方武术训练中借力使力的技巧,借助夜叉正前冲的力量,一个过肩摔把它拉出了巢房,仰面摔倒在地上,完全破碎的巢房中的细胞液倾泻而出,浇了布伦希尔德一个透心凉。而摔出巢房的夜叉背后的脐带也被扯断,又没有了细胞液的保护,躺在地面上扭曲怪叫着,虽然失去了大半力量,却依然背向上反过来,竭力爬向她。 “go_to_hell(去死吧)!!”布伦希尔德举起手中枪冲着夜叉还没硬化的脑壳补了一枪,夜叉在抽搐中恢复回一具瘦弱的亚宁人的躯体,不再动弹了。 但是,它刚才的喧闹惊动了其他巢房中的夜叉,就好像夜间被惊扰的狗舍一样,一只夜叉的寂静,换来了成百上千震耳欲聋的吼叫从四周巢房中发出来。 “fxxk!” 布伦希尔德见已经暴露,便孤注一掷奔向溶洞一侧水道跑去,寄希望于通过水道可以游向外海。然后刚跑到货架尽头,就被一个瘦小的身影挡在前面,正是刚才的追兵首领!一位皮包骨头的亚宁中年人,他一看到布伦希尔德,立刻冲天嚎叫起来,”嗷呜呜呜呜~!” 但他还没叫完就被一个皮包砸到脸上,嚎叫变成了“啊”的**。 “叫!叫!叫!就知道叫!烦不烦啊你们!!!!!”布伦希尔德已经被接二连三的厄运气得忍无可忍。 亚宁中年人被比自己小一半年纪的异族女孩莫名地呵斥,气得发抖,一鼓嘴,身上肌肉如充气的橡皮人一样涌出,迅速完成了全部异化,比刚才身高高出了两倍有余,龟裂岩石状的肉护甲。。。又是一个坦克型夜叉!几只泛用形夜叉追兵也相续或从他身后的阴影中,或从货架后方爬出来。 砰!布伦希尔德边后退,边冲着为首的夜叉就是连续几枪。 砰!砰!子弹射到坦克夜叉身上火光四射,然而都被坚如磐石的肉盾挡开,坦克夜叉不屑地抬起巨爪扫扫胸口的弹印,邪恶的笑起来:“小姑娘,别做无用的挣扎了,让我们兄弟几个享受一下吧,好久没机会碰美达布索亚妞了!” 话毕,便带着跟班们向着布伦希尔德逼近。 “bayushki_bayu…. bogatyr’ty_budesh’svidu,”汗水打湿了夜叉眼前这位女孩的头帘,遮住了她的眼睛,使夜叉们看不出她的表情,却突然听到她的低声清唱。 “i_kazak_dushoy. provozhat’tebya_ya_vyydu, ty_makhnesh’rukoy.” “她干什么呢?”爬在货柜上边的一只夜叉好奇地转头问同伴。 “好像在唱歌?!”另一只回答。 “这时候唱歌?!唱什么歌?”歌词的语言既不是美达布索亚语,也不是亚宁语。 “听不懂,是被吓得精神病发作胡言乱语吧!” 砰!正在夜叉们猜测间,又是一声枪响,却没有再射向夜叉首领。旁边的一个巢房被子弹击碎,细胞液从裂缝中喷射而出,里边的夜叉胚胎扭曲着枯萎了。 “不!呜嗷!!”负责守卫工作的坦克夜叉心疼地咆哮起来,正要带着跟班儿冲上去。 “skol’ko_gor’kikhslez_ukradkoy, yavtu_noch’prol’yu…” 砰!又一个巢房被子弹击碎了。夜叉们气愤地探身嚎叫着,巢房崩溃时卷起的风吹散了布伦希尔德的头帘,露出了那双绿宝石色眼睛,没有丝毫恐惧,反倒是露出那一贯的决绝,正瞥向下一个巢房。看到她的眼神,坦克夜叉伸出手拦住手下,示意众夜叉不要再靠前。 “spi,moy_angel,tikho,dko, bayushki_bayu.” 布伦希尔德一边看着夜叉和巢房,一边举枪向来时的长廊后退,从枪的重量来看,她知道所剩的子弹已经不多了了。 一定要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 就在她几乎要进入长廊时,坦克夜叉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几乎与此同时,布伦希尔德也听到了上边熟悉的沙沙声,她赶紧抬头,一只一直隐藏在溶洞顶部的泛用夜叉正头朝下快速攀爬着冲下来。她立刻举枪冲着夜叉射击,但依然无法阻止夜叉扑到自己身上。被扑倒的布伦希尔德把枪筒按在夜叉最薄弱的眼睛上连续扣动扳机,鲜血和脑浆从被打爆的眼窝处喷出来溅了她一脸一身,但是枪体发出的“咔嗒”声却提醒了布伦希尔德,因为情急她用光了全部子弹。 坦克夜叉这时得以地发出了出击的指令,身边夜叉蜂拥而上。 “spi_dys,moy_prekrasny. bayushki_bayu.” 布伦希尔德口中默念那首莫名语言的歌词,闭上眼睛。 第四十七章:血色盛宴 http://..org/ “spi_dys,moy_prekrasny. bayushki_bayu.” 发现布伦希尔德弹尽粮绝,坦克夜叉身后的几只泛用型夜叉便一拥而上,四肢并用冲着布伦希尔德就扑上来,布伦希尔德自知在劫难逃,口中低声吟唱那首莫名语言的歌曲,闭上眼睛。 她感觉到肩膀被狠狠地抓住,无情地拉向后边。 应该会被立刻扯成碎片吧,她心想。 然而并没有,倒是脸上感受到一阵扑鼻的热气和腥臭,她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幕升格的血色盛宴:夜叉的残肢断臂在血雨和火光中飞舞,一阵炙热的冲击波扑面而来,就在布伦希尔德几乎被掀翻的一瞬间,她被后边的力量拽进了溶洞长廊。 “傻呆在这干嘛呢!”是讨厌鬼的声音!布伦希尔德不敢相信的转过头,从身后把自己拉回来的竟然不是夜叉,而是洪月笙!他另一只手心里还握着刚才投出的手雷保险销,那是他昨晚从救生包里拿出随身携带仅有的两枚手雷之一,“快跑啊!!!”洪月笙拉着她的手,回身就跑。 此时布伦希尔德也顾不得之前的恩怨,跟着洪月笙往长廊里奔。眼看着自己同伴和好几排满载着胚胎的货架在爆炸的热浪中倒下,坦克夜叉盛怒地穿过火焰,大踏步迈过伙伴的尸体,撞向回廊。可回廊对他异化后的巨大身材来说太过狭窄,他用尽全力,却只有头部和一半肩膀挤进回廊口,离刚进入回廊的布伦希尔德近在咫尺却够不到。 本来正双手贴墙侧爬逃亡的布伦希尔德回头看了他一眼,竖起中指放到坦克夜叉的双眼前晃了晃:“asshole(蠢货)!” 又一次被布伦希尔德羞辱,坦克夜叉气得歇斯底里,这回两手撑住回廊两侧,声嘶力竭地大吼,肌肉瞬间膨胀,竟然生生掰碎了一段回廊双侧岩壁。 “shit(见鬼)!”布伦希尔德见状赶紧加快侧爬的速度。 “你可真是个记仇的疯丫头!!”洪月笙一边爬一边瞥了一眼布伦希尔德。 记仇?我真的睚眦必报的话,你现在就躺在冰冷的山洞中,不会在这里活蹦乱跳的了!布伦希尔德心里想。 后边的坦克夜叉犹如岩石粉碎机一样一路撞碎岩壁追逐,前边两人则拼命爬行,眼看就要到另一边回廊尽头了,突然又有几只泛用形的夜叉从尽头缝隙中探出来,要不是洪月笙及时刹车,就险些被最靠前的一只夜叉一口咬到了!在这只夜叉收回利齿之前,洪月笙把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插进夜叉嘴里,在它痛苦的尖叫间隙,一脚把它踢翻暂时挡住后边的敌人。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两人还是陷入了前后夹击的绝境。两边的敌人越靠越近,逼得布伦希尔德不得不把背靠背紧贴住洪月笙,甚至都能感受到洪月笙机械心脏急速运转的震动声。 “你为什么还来找我?”布伦希尔德把手中没有子弹的枪也扔向面前的坦克夜叉后,突然问,“你知道我差点杀了你吗?” “我保证过不会丢下你,就算你是个。。。。”身后的洪月笙回答,他拉开手中最后一颗手雷的保险销,然后用大拇指按住撞针,随时准备引炸。 “就算我是个bitch(婊_子)吗?”听到这话,布伦希尔德既然低下头哈哈哈地笑起来:“我一直以为可以摆脱这个词,一直以为不会落得“他们”那样的下场。我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有朝一日我应该被葬在童年成长时的花园,那里面朝大海,波光闪闪。” 她顿了一下,笑声变得有些呜咽。 “傻瓜。。。”她抬起头:“没想到到头来我会和一个亚宁笨蛋死在一起!” 两个人靠在一起,她几乎被抱在他的怀里了,脸贴得很近,洪月笙的呼吸中带着血腥味,但是布伦希尔德这次却感到了莫名的亲切感,她于是也握住洪月笙抓着手雷的那只手。 “嗷!!!”两边的夜叉们张着血盆大口冲着猎物扑过来,两人双手紧握,他们死去之时便是手雷引炸那一刻。。。 火红色的光晕在瞬间笼罩住四周的一切,首当其冲在爆炸的冲击中瓦解的是坦克夜叉,冲击力之强竟然把坦克夜叉吹到空中,把他的岩石般的肌肉击得粉碎,剩下的骨骸在气浪中飘零,然后又撞毁了墙面上的大批巢房,最后和里边的胚胎残骸混合到了一起,难解难分。 溶洞长廊对面的夜叉见到前边的变故吓得纷纷急刹车,连滚带爬的往后爬,烟尘淡去,洪月笙竟然完好无损地紧紧抱着布伦希尔德伫立在那里。 “呜。。。”首领突然死亡,夜叉们不明原因,心生胆怯,彼此相视后纷纷后退。 洪月笙和布伦希尔德也不明所以的抬起头,他们两人的手依然紧紧握在一起,手雷并未被引炸。而在他们身后逐渐浮现出一双大如战鼓的血红色眼睛。 “主炮第二轮,发射!” 巨大的火球从洪月笙与布伦希尔德上方飞过,炸得回廊崩塌,夜叉们抱头鼠窜。洪月笙和布伦希尔德转头看向炮火的出处,原来血红色的眼睛是魔鬼鱼的前灯,周身透明的操纵室里,仲久正在挥手指挥,此时倒颇有点将帅的样子。魔鬼鱼尾后边拖带的水流一直连到溶洞水道——它从外海游进来的地方。 “投放地面部队!”仲久下令。 使用磁悬浮漂浮在低空的魔鬼鱼底部舱门落下,队员分成两队冲出潜艇,一号小队在坦克少女带领下身穿exosuit机甲迅速挡到洪月笙和布伦希尔德前边形成钢铁保护圈,随后平行列队一边开火一边前进继续射杀残余的夜叉。二号小队由红发艾丽娅带着邦尼,青蛇和白虎素体(未着机甲)前来救援。有几只夜叉另辟蹊径,朝向水道方向逃跑,可才刚到水岸边,就被从水底窜出的庞然大物一口咬得粉碎,光溅出的水花就可和倾盆大雨媲美。 洪月笙看着在空中转了一圈,又落回水道中的抹香鲸笑起来:“丽莎,你带大家回来了。” 见到救援部队终于赶到,布伦希尔德松了一口气,紧绷多时的伤痛之躯顿时失去了力量,身体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多亏洪月笙及时上前搀扶了她一把。布伦希尔德抬起头注视着洪月笙,金黄色睫毛下的眼眸发着蓝宝石般的光彩,目光游离。洪月笙这时才发现,即便她的面孔上沾满了血污和灰尘,依然无法掩饰那独特的美。 在救援部队冲到两人身边之前,布伦希尔德咬了咬嘴唇:“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们有没有。。。” 洪月笙莫名其妙:“有没有什么?” 布伦希尔德:“昨晚,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但是魔鬼鱼队员击毁蜂巢引起的爆炸轰鸣掩盖了布伦希尔德最后一句话的声音。 “你说什么??”洪月笙大喊着问她时,但这时红发艾丽娅已经带队赶到。 “lieutenant_brunhild(布伦希尔德上尉)!”红发艾丽娅看到自己一直守护的布伦希尔德伤痕累累,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对不起,属下救援来晚了!” 布伦希尔德疲倦地冲艾丽娅摇摇头,艾丽娅和邦尼赶忙一起架住她送回魔鬼鱼。临被送走前,布伦希尔德一直用那双蓝宝石色眼睛盯着洪月笙,但不再说话。 “二当家!”“二当家的!” 白虎,青蛇也全副武装赶到洪月笙身边要搀扶他,洪月笙摆摆手,不仅不要帮忙,还从青蛇手中夺过来机枪,连机甲都没穿转身又杀气腾腾地重新加入战场。 仲久透过全景视窗看着外边和一号小队成员一同勇猛作战的洪月笙,在他的带领下,魔鬼鱼小队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夜叉残党在猛烈炮火下发出刺耳的哀嚎声,多如繁星的夜叉培育蜂巢在烈火中崩塌化为乌有。 “真是阴差阳错,捡回了个宝贝。”仲久自言自语的低估。 等到作战结束,洪月笙满脸是血的领队穿过连接地面的舱室回到魔鬼鱼时,所有人都面向他起立叩击心脏,口中叫着他的新头衔: “队长!” “狮心王队长!!” “hong,the_lion_heart!” “欢迎归来,洪月笙阁下。”魔鬼鱼二代的人工智能杰克也探下一只能够自由转动的机械臂,臂的前段是一双好像高倍望远镜般的电子眼,一边迎接洪月笙,一边通过墙壁上的滑轨始终保持和洪月笙相同的速度滑动。 “brother!”仲久亲自来迎接他,正要去给洪月笙一个拥抱,结果医师艾米丽赶到他之前冲上来一把抱住洪月笙,她还穿着手术服,显然刚为布伦希尔德做过手术。洪月笙双手张开不知道往哪里放,还是一如既往不习惯这种亲热。 “嘿!居然拥抱一下都被抢了先,你小子挺有女人缘啊!”仲久调侃到,“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兔崽子你了!” “切,不是才一天没见而已吗?”洪月笙轻描淡写的回答。 “嘿,瞧这冷得哦!要不是你大哥我顶着寒风来救你,你现在说不定还在冰水里游泳呢!” ”这次多亏了中校,“难得艾米丽竟然帮仲久说了话,“是他一直坚持即使在暴风雪中都继续搜索,我们才能这么快赶到这儿。” “嘿嘿嘿,总算有个明白事儿的了。我就说我兄弟不会赶在我之前见阎王的!”仲久走上前,拍了拍洪月笙肩膀,“多谢你带回我妹妹。” “她怎么样?”洪月笙小心翼翼的问。 “手术很顺利,不过需要段时间静养,放心吧。”仲久突然坏坏地看着洪月笙:“咦?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她了?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在外过了一晚,没背着兄长我干什么不该干的事儿吧?!” 仲久这么一开口,艾米丽心也悬起来,竖起耳朵听着。 “你别胡说八道!”当着众人的面被这么一问,洪月笙立刻被臊了个满脸通红:“她杀了我的心都有呢!!” 听了洪的回答,艾米丽松了口气,仲久则大笑起来:“看我们堂堂狮心王大将军,竟然一谈起儿女情长就恨不得躲到地缝里了!” 魔鬼鱼内的队员们哄堂大笑。 和鸣唱着五十二赫兹歌声的抹香鲸告别后,魔鬼鱼踏上回程之路,所有操控和情报人员都回到岗位各司其职,战士们经历了一夜一天恶战,现在多数都进入梦乡。 洪月笙独自蹑手蹑脚地走到医疗室外,左右看看没人,透过门上的长方形窗户想往里边看。 “soldier(士兵)!”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喝止,吓了洪月笙一跳,一看是红发艾丽娅。 “你干嘛一惊一乍的?!”洪月笙捂着胸口吐了口气。 “你干嘛鬼鬼祟祟的?”红发艾丽娅也注意到是他,但依然一脸严肃。 洪月笙一时无言以对,转身就要走。 “她情况很稳定。”身后的红发艾丽娅突然说:“艾米丽说,幸亏你的紧急处理及时,才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势。” 洪月笙停在走廊上,“哦”了一声,但不肯回身。 这时头顶上传来杰克的广播:“魔鬼鱼已经驶离溶洞信号屏蔽区,和总部通讯恢复70%” “唉,又有工作要去忙了。”红发艾丽娅好像故意说给洪月笙听一样,等洪回过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于是他又小心翼翼的走到医务室门口,透过窗户往里张望:布伦希尔德正背向他侧躺在病床上,呼吸和心率都很平缓,应该是睡着了。 直到等到洪月笙转身离开,医务室内一直装睡的布伦希尔德才睁开双眼,心绪不宁。 洪月笙离开方向反向的走廊拐角处,医师艾米丽正躲在墙壁后边,黯然神伤的叹了口气。 海市蜃楼情报处私人办公室中,桌上的电话响起,是那部只有特定的人才会打过来的灰色特殊线路。鲁伯特看着“铃铃”作响的电话大约几秒钟,才拿起话筒。 在听到对方指示之后,他简短的回答:“copy(收到)”然后按下前方窗户按钮,眼前的透明玻璃立刻变成一片漆黑,连声音也被隔绝,把他和办公室外的同事完全分隔开。他搬动办公桌下边开关,身后的一件小密室门自动打开,他走进去,打开密室内一个军用长箱,里边是一套组装式远程狙击枪。。。 第四十八章:战争英雄 http://..org/ 在两旁林立的镇宅神兽注视下,维克多和贴身侍卫银狐疾步穿过旧皇宫回廊庭院。【无弹窗小说网】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深夜刺骨的寒风把昨夜的落雪冻结成冰柱挂在屋檐上,连回廊外的湖面也覆盖上一层薄冰,天上的月光倒影在冰面上,好像双黄蛋一样。 走过回廊,便是总督府正厅,管家史蒂芬斯先生已经等候在作战会议厅外边了。 “维克多少爷,”史蒂芬斯先生一只手放在胸前躬身致意后,为维克多打开大门,“总督大人已经在里边了。” 维克多向他点点头,在史蒂芬斯带领下进入会议厅。 “father(父亲大人)。”一进门,维克多就立正,双脚叩击发出清脆的声音,用军人的方式向威廉总督问候。 威廉总督正坐在主座上,两旁是重要幕僚,但唯独没有情报分析师鲁伯特。他正注视着面前巨型屏幕,眼睛一如既往的炯炯有神,透着一股族长的威严,让维克多暗自叹服父亲这把年纪身子骨竟然依然如此结实。 听到维克多的声音,威廉略微转头看了他一眼: “你来晚了。” “一听到您的召唤,我就立刻从天幕赶来了。” “也许你回来应该多刘在地面上,接接地气,而不是总呆在天上。”老人的话一语双关。 维克多暗耐住心中不满,点头称是,然后入座,银狐则悄然无声的站在他身后。旁边座位上的诺顿少校立刻低声向维克多介绍情况。 巨型屏幕中正播放着魔鬼鱼小队再次连接网络后传送来的任务报告,依次显示出这次突袭任务成功歼灭的目标。 维克多坐下时已经到了落日女神号沉没的段落,这部分信息在昨晚就已了解。 但是当溶d秘密夜叉工厂的图片和资料传送来时,会议厅内传来一阵惊呼和窃窃私语:从夜叉培育设备,数量和新品种来看,都远远超过之前亚美政府对复兴会势力的估计。不仅如此,仲久送回的资料也让亚美政府了解到复兴会如何运送夜叉进入亚宁本土的游击作战方式,在座的官员都清楚这些情报对成功抑制乃至铲除复兴会至关重要。 史蒂芬斯先生躬身贴近威廉耳边低语:“总督大人的决定果然没错,让仲久放开手脚,价值非凡。” 威廉点点头:“确实,比想象中的做得还要好。” 然而来自魔鬼鱼的信息还没全完,最后一个人物头像信息被传送过来,由于网络信息不稳定,图像开始布满马赛克,然后逐渐清晰,所有人看着图像都瞪大了眼睛。 “是刘岳泰!” 电脑正在针对洪月笙在落日女神号最后所见的影像和过往资料进行比对,几秒钟后,得出了和目测相同的结果,正是复兴会领袖刘岳泰。图像随之被打上大大的“death(死亡)”的印戳。 “wahooooooo!!!!!”会议厅顿时一片欢呼之声,掌声雷动。 “将士的伤亡程度怎么样。”威廉总督追问。 屏幕上在刘岳泰旁边显示出参与这次突袭士兵伤亡数字,约32%,在可接受范围内。电脑同时汇报:“但是主要将领除布伦希尔德上尉外都安然无恙,布伦希尔德上尉的伤势也已经得到有效控制。” 威廉总督把头靠回到沙发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随后仔细端详屏幕上的刘岳泰。他看得如此认真,以至于眼角的皱纹深陷,半响都没有作声。只有身旁的史蒂芬斯先生明白对于一个和威廉对抗了近二十年的对手,有时候就好像镜中自己的反面一样,当这样的对手离去时,就好像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一样,这是有这般阅历和年龄的人才能明白的道理。 “unbelievable!howe_that_raid_team_made_of_a_patchwork_of_nobody_won_the_battle!it’s_just_dumb_luck!(怎么可能!竟然让仲久靠一个东拼西凑的突袭小队就得胜而归,真是走了狗_屎运!”诺顿少校低声抱怨。 “but_they_did_track_to_instaurator’s_secret_base_and_sessfully_attack_them。it_is_the_fact。(但是他们成功追踪并奇袭了复兴会秘密基地,这也是事实。”诺顿旁边的军官却表现出明显的赏识态度。 “that_was_just_a_fluke!you_vastly_overrate_them。(只是偶尔奇袭得手,未免太抬举他们了吧。” “besides_wiping_out_yaksha_conspiracy,killing_instaurator’s_leader_liu_yuetai_is_a_great_achievement,which_we_dreamed_of_in_years…(抛开斩断复兴会的夜叉计划此事不谈,光是狙杀了我方追击多年的复兴会首领刘岳泰,就是莫大的捷报了,这些都是我们多年来梦寐以求却未做到的。”军官话还没说完,突然注意到附近维克多冰冷刺骨的眼神,赶紧停下来不再作声。 诺顿少校凑近维克多:“colonel,zhongjiu_bes_famous_after_the_battle,what_should_we_do?(上校,这次让仲久中校一战成名,以后可怎么办?” 维克多笑起来,笑容依然是冰冷而迷人:“亚宁不是也有句古语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be_patient,major_norton(有点耐心,少校。” “总督大人。”史蒂芬斯先生适时地提醒了一下威廉做下一步决定。 威廉把思绪从过往的回忆中抽回来,看向史蒂芬斯先生:“既然刘岳泰已死,复兴会也就变得群龙无首,今后势必一盘散沙。但是过去养虎为患的错误不能重演,万事需有平衡。” 史蒂芬斯先生点点头:“我明白,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海市蜃楼情报处私人办公室中,桌上灰色的电话再度响起,鲁伯特拿起话筒,一边听着对话的指示,一边透过透明玻璃看着屋外正沉浸在庆祝气氛中的自己的队员。其中那位协助追寻五十二赫兹鲸鱼歌声的年轻女助手高兴之余,还切了一块新年蛋糕,代作庆功蛋糕想给鲁伯特送去,却发现不知何时,鲁伯特的办公室内已经空无一人,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桌子下藏着的长包。 魔鬼鱼水陆两栖舰艇抵达海事运河时,天刚蒙蒙亮。按照指示,魔鬼鱼将先在指定的一个海市蜃楼秘密港口停靠并安排船员登陆,没有喝彩,也没有民众会知道他们做过什么——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原本他们从事的就是秘密行动。 “lieutenant_brunhild,we’re_about_tonding。(布伦希尔德上尉,该准备登陆了。”布伦希尔德的私人舱室“fayth”外边传来医师艾米丽的叩门声。 “i_see。i’ll_be_right_there。(知道了,马上。)”布伦希尔德按住私密卫星电话话筒,略微大声回答艾米丽,但依然无法完全掩饰胸腔的疼痛带来的声音颤抖。尽管才刚从手术台下来才几个小时,但是她不顾艾米丽劝阻,坚持要回到自己房间。 “are_you_alright?you’re_actually_not_ready_to_any_kind_of_activities_after_that_surgery…(您没事吧?手术刚完,还不适合任何活动。)”艾米丽担心的询问。 “i’m_fine(没事)。”尽管用了止疼药,黄豆大的汗珠还是顺着布伦希尔德的额头滑下来,把胸口前后的贴身衣物都沁透了。“any_emergency,jack(manta_ray_ii_ai)will_inform_you。(有紧急情况杰克(魔鬼鱼二代人工智能会通知你的。)” 听到布伦希尔德的坚持,艾米丽也明白上司的性格,不好再多过问,可又不敢离开半步,只好退后,贴着走廊墙壁蹲下来,双手抱住膝盖等在房间外。 “hello?”布伦希尔德手上电话话筒的另一边传来声音——事实上布伦希尔德已经关闭了杰克系统,转而使用了最传统的通话方式,避免收到监控。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透过舱室悬窗看向窗外:魔鬼鱼已经浮出水面,秘密港口的景色在流淌下的水流后渐渐浮现出来。登陆甲板正在放下,可以看到洪月笙身先士率先走出来,帮助运送伤员下船。洪月笙一边帮忙,一边抬头望向“fayth”舱室。察觉到洪月笙的目光方向,布伦希尔德立刻把脸隐藏到窗帘后。 “hello??”电话对面继续询问。 从外边看过去,“fayth”舱室内一片漆黑,洪月笙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协助指挥。落日女神号及溶d一战,让他在全体船员中声名鹊起,这让他的身份不再仅仅是一名年轻的亚宁少年,为他的指挥工作提供了很多便利。 秘密港口设备齐全,但从外边看和海事运河边上的大型旧仓库无异。金色的阳光洒向正在开启的仓库巨型大门时,鲁伯特已经在不远处的一处楼顶天台上等候多时了。透过远程狙击枪的瞄准镜,他可以看到首先是急救车驶出来送走伤员,随后是身体无大碍的突袭队员陆续步行走出仓库。 鲁伯特把眼睛贴近瞄准镜,在人群中寻找目标任务。十字准星扫过数个队员后,定位在走出来的仲久脸上。仲久此时正掏出最喜爱亚宁产的“金月亮”牌香烟,习惯性的在手里磕了磕过滤嘴,然后才把烟叼在嘴里,身边的人立刻为他点上火。 “嘿,brother~事儿办完了,去洗个澡,看个电影吧。” 瞄准星随着仲久面向的方向转向他旁边的洪月笙。 “看什么电影?”洪月笙问。 “还能是什么电影,当然是色_情电影咯!3d全息的哦!”仲久边说边吐了口大大的烟圈。 鲁伯特调校了一下焦点,最终锁定在洪月笙脸上,男孩笑得很天真,完全不像一个已经经历数次战场洗礼,被鲜血玷污了无数次双手的杀手。 “lock_the_target(目标任务锁定),”鲁伯特通过耳麦汇报,“shoot_anytime(随时可以s击)。” “confirmed。go!(行动确认,立刻执行!)”指令传达过来,鲁伯特的手指开始按下狙击枪扳机。 “切!你真是狗改不了吃_屎。”洪月笙回答仲久。 就在马上扣下扳机的一瞬间,突然意外的几队不速之客跃进视野,他们冲进仓库广场,还边跑边喊: “洪月笙!!” “仲久中校!!” “请问你是洪月笙吗?” 不速之客们各自拿着话筒,手提摄影机,相机,领头的几个记者模样,身着职业装的男女冲上来劈头盖脸地问道。遭遇到这样的意外,仲久和洪月笙后边的士兵立刻冲上来拦住记者,可是依然无法阻挡记者们的热情,他们几乎是连蹦带跳无所不用其极的把相机和麦克风探向洪月笙和仲久。 “听说你们刚完成了一项针对打击复兴会的秘密任务,可以透露一下吗?!” “身为亚宁人,打击自己同胞的组织您会感觉不舒服吗?” “你们这次的行动和同盟日暴动有没有关系?” 洪月笙被着突如其来的场面吓了一跳,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之间,相机已经咔嚓咔嚓的拍了数张照片,闪光灯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有意外情况!”鲁伯特手持狙击枪已经闪到天台沿壁后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记者知道秘密港口的地点??!” “我们也正在确认情况。任务暂时取消。重复一遍,狙击任务取消!”耳麦的对面传来紧急讯息。 鲁伯特又探头看了一眼楼下,即便有士兵围在身边,洪月笙和仲久依然已经被记者团团围住。鲁伯特手脚麻利的拆解开狙击枪,丢进身边的长包中,起身悄无声息地退回到黑暗中。 喧闹的人群之中,仲久突然瞥见自己的情人,且在海琴园私定终身的名角儿玥皇:凌晓玥,她身着一席黑色天鹅绒大衣,围着银白色狐狸围脖,脚上蹬着同色的皮靴,在侍女洛岚的陪伴下站在远处人群外抿着嘴,笑盈盈的看着他,尽管凌晓玥脸上戴着黑色珍珠面纱,但是仲久一眼就认出她。见到仲久注意到她,凌晓玥便转身离开,只留下洛岚等在那里。 “brother,接下来就拜托你了。”仲久拍了拍洪月笙肩膀。 “啊?”比起接受采访,洪月笙宁愿去上战场:“你去哪??”等他回过头时,仲久已经神奇地无影无踪,他躲避狗仔队还真有一套。 洪月笙的采访影像已经直播到各大早间热点新闻上,尽管他看起来在尽力躲闪,但是还是被清晰的抓拍下来面孔。那副无奈的样子被定格,然后打上了“剿灭复兴会的英雄?”的标题。 “这可真得有点大出所料。”看着电视屏幕的威廉总督说。 “实在对不起,总督阁下,是属下办事不利,我们正在紧急检查机密信息泄露的来源。”史蒂芬斯先生深深躬身致歉。 威廉总督摆摆手,“也罢,覆水难收。现在既然他已经成为公众人物,那我们改变下一步计划,他今后依然可以对我们有用处。通知一下新闻署。” “向新闻署传达什么信息?” “打击亚宁恐怖分子的战争英雄,亚美民族和平的桥梁。” “fayth”舱室内,布伦希尔德耳边电话的另一头正在兴奋地:“我们日报社的资深编辑感谢您提供的内部情报!我们想知道如何感谢您?另外今后是否可以继续。” 布伦希尔德静静地挂上电话,又按下了“delect(删除”键,彻底抹除了通话记录。人工智能被恢复后,舱室内全息电视上也播放出洪月笙照片。布伦希尔德感觉到嘴唇上的那道旧伤又渗出血来,不知为什么这道伤口总也无法愈合,她伸手到兜里想找东西擦拭,却无意间抽出了那条白底蓝边,留有自己血迹的手帕,看着那条手帕,她一时思绪万千。 仲久跟着洛岚的身影一路沿着小巷走到秘密仓库旁的一件破旧的小库房,洛岚就停在门口,不再向前。仲久便独自越过洛岚,进入库房中。这是一间废弃的货船补给车间,里边布满了货船的钢铁零件,全都锈迹斑斑。在冰冷的红色锈迹深处,是面向墙壁,背向仲久站着的凌晓玥。感受到仲久靠近,她却并不回身,只是脱下身上的黑色羽毛大衣,内里竟然一丝不挂,她身材娇小,但身材匀称,皓肤如玉,由于长期练功的缘故肌r线条清晰柔顺,大衣滑过水润修长的秀腿,终于整个身体l露在冰冷的冬日里,散发出淡淡的热气,无声地发出诱人的邀请,牵动着仲久全身上下的神经。 仲久钟意地笑起来,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向着这位从骨子里散发着诱人气息的女人走去。 ——————— 夜色下的海市蜃楼新区汽车餐厅外,忙碌了一整天的服务员小伙子准备打烊了。他把还在播放的电视纯当背景声,漫不经心的收拾餐具,当准备关闭橱窗外的自动铁门时,正巧看到一位正趴在窗户外往里张望的亚宁少年。 “hi,we_do_not_allow_yaninese_to_enter_our_restaurant。go_away_now!(喂!我们这里不招待亚宁人!快走开!)”他厉声说。 亚宁少年并没有表示异议,转身准备离开。 “wait_a_minute(等一下)!”身后一个更年长一点的声音用亚宁语叫住了他,“你就是今早那位参加了突袭复兴会秘密基地的大兵吧?” 少年回过头,正是洪月笙:“我只是想吃点东西,不行我现在就走。” “不不不,你留下。”年长的是一个留着一脸大胡子的美达布索亚中年人,听到老板这么说,之前的服务员小伙子一脸惊诧。 “你还成功的从同盟日暴动中幸存下来了,对不对?你真tmd是个英雄!”中年人似乎对洪月笙很感兴趣。 洪月笙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电视,电视上亚美主要电台的主持人正在他的照片背景下,充满热情的讨论着一个亚宁人如何帮助亚美政府对抗暴力抵抗组织的话题,显然中年人刚看过对自己的报道。 “我不是英雄。”洪月笙低头看向地板。 “不管怎么说,你选择了正确的一边!你所做的一切,值得换来我们的尊重。”中年人激动地握住他的手,显然深受新闻导向的鼓动。 “谢谢,您过誉了。”洪月笙依然对这种待遇有些不适应。 “来,进来坐!杰米,还不快给去给我们的战争英雄准备晚餐!要最大份的!!” 美达布索亚小伙子这时也认出洪月笙就是上次和一个持枪的姑娘吓得自己n裤子的亚宁人,这次又被老板训斥,一脸委屈地赶紧跑到后边厨房准备餐食去了。 “你一定要和我讲讲你们大兵是怎么踢那个混蛋复兴会领袖p股的!”中年人拉着洪月笙到餐厅内最好的老式火箭形敞篷轿车的位置上坐下,“你等下,我去拿酒,我们得干一杯!”说着中年人也跑回后厨,剩下洪月笙一个人坐在那里。他看向四周的墙壁中镶嵌着的水晶奖杯,每个奖杯上都印着一位最佳情侣合影,唯独第九十九个奖杯是空的。他瞧着那个奖杯位置,注视了好久。 当海市蜃楼最大的皇家寺庙龙觉寺敲响第五次钟声时,天色已近午夜。在朱雀大街以东的一条民间小巷中,一位披着灰色披风遮住面容的身材高挑的女性,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穿过几条狭窄的过道,确定没有跟踪者后,她才走进一间杂货铺。在给了老板几枚硬币后,老板打开后门。女性提起老板给的一盏灯,费劲地爬上后门里那段陡峭的楼梯。每走一步,都因伤痛有汗水滴下来,好容易到了二层阁楼。她摸出怀中的老式钥匙,打开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女性高高地举起手中的灯,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这是间有着木制地板的小房间,走在上边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地上铺着一块残旧的地毯,墙上挂着一两幅油画,画得是海市蜃楼战前的风景。屋中壁炉上放着一个老式的东方钟摆座钟,壁炉前面是一张大大的双人床,床头柜和窗户之间是一个小书架,上边放置着一些早已被封锁的亚宁早期文献。窗边还有一个小书桌和一把破旧的摇椅。坐在摇椅上,可以吱嘎吱嘎晃着看到窗外的鹅卵石街道和许多冒着白气的烟囱,所有的布置,都是典型的老式亚宁风格。 女性脱下自己的披风帽子,温暖而昏暗的灯光勾勒出她精致的面部轮廓,竟然是布伦希尔德。很难想象这里会是一贯厌恶亚宁文化的她来的地方。 布伦希尔德慢慢的地坐到摇椅上,如释重负的透了口气。窗外又下起冬雨来,滴滴答答的敲击着窗户玻璃。 在从伤口的疼痛中缓解回来后,布伦希尔德在旁边书桌上拿起一个花梨木制作的音乐盒,她拂去上边的灰尘,轻轻地旋转旁边的发条,然后松手。 音乐响起,是和之前溶d一战时布伦希尔德吟唱的一样的异邦语。 “spi_dys,moy_prekrasny。 bayushki_bayu。” 随着乐曲,音乐盒上方也投s出一个旋转的全息影像,是一对美达布索亚中年夫妇和他们的小女儿。女孩大约只有三四岁的年纪,一席金发,绿宝石色眼睛,玫瑰色双唇,显然就是小时候的布伦希尔德,但是中年夫妇中的绅士,却不是威廉总督。 “tikjo_smotrit_mesyats_yasnyy, v_kolybel’tvoyu。 stanu_skazyvat’ya_skazki, pesenku_spoyu, ty_zh_dremli,zakryvshi_zki。” 布伦希尔德着迷的看着那对夫妇,和影像上三人身后的郁金香花园,在阳光下娇艳的郁金香花朵后边,是波光闪闪的碧海。渐渐的她也随着音调哼唱起来。与此同时,坐在汽车餐厅的洪月笙也望着窗外的雨水,不经意的地哼着记忆中的曲子。烛光在两人寂寞的歌声中慢慢暗下来,直至完全的黑暗。 “bayushki_bayu。 bogatyr’ty_budesh’svidu, i_kazak_dushoy。 provozhat’tebya_ya_vyydu, ty_makhnesh’rukoy。 skol’ko_gor’kikh_slez_ukradkoy, ya_v_tu_noch’prol’yu!。 spi,moy_angel,tikho,dko, bayushki_bayu。” “stanu_ya_toskoy_tomit’s_ya, bezuteshno_zhdat’, stanu_tselyyden’molit’sya, po_nocham_gadat’, stanu_dumat’,chto_skuchaesh’ ty_v_chuzhpm_krayu… spi_zh,poka_zabot_ne_znaesh’, bayushki_bayu。” “dam_tebe_ya_na_dorogu obrazok_svyatoy: ty_ego,molyasya_bogu, st**’pered_soboy,” “da,gotovyas’v_boy_opasnyy, pomni_mat’svoyu… spi_dys,moy_prekrasny。 bayushki_bayu。” 第四十九章: 狮心王队长 http://..org/ 冬夜里的海面上弥漫着淡淡的薄雾,在幽蓝的水面衬托下,显得有几分诡异。 美亚编年历一十六年的冬天,特别得冷,连很多从来不易冻结的海域,都浮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除了少数有破冰能力的中大型船只外,大部分航运都被迫停止,因而整个港口寒枝雀静,就像冬眠中的巨兽,静静地在沉睡中等待捱过寒冬。 呼哧,呼哧。 一阵沉重而急促的喘息声打破了周围的死寂,一个身影在港口后边高低起伏的残旧山城中穿梭,不时躲闪着从远处灯塔上掠过来的探照灯光,只有在这时,才能偶尔看到他的部分面容:一副疲于奔命的亚宁人面孔,眼窝深凹,惊恐的眼神却呈现出亚宁血统不该具有的冰蓝色。 他总算转进一条长长的巷子中,背靠墙壁屏住呼吸,巷子外呼啸而过几辆磁悬浮装甲车。等到听不到车辆引擎的声音,男人才深深地吐了口气,从墙下y影中走出来,却没想到巷子外立刻劈头盖脸地s过来一束强光,原来是刚才最后一辆装甲车熄火后一直埋伏在巷子外。 “复兴会残党,你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弃抵抗!” 声音来自装甲车上的扩音器,震耳欲聋。可是被称作残党的逃亡者完全不理会警告,撒腿就往巷子深处逃去。装甲车也把车头调转朝向巷子,然后不管车身甚至略宽于小巷,依然加大油门冲撞进来,坚实的车身所经之处竟然刮倒了一片巷子两侧残旧的墙壁。 “啊!啊!别停!亲爱的!用力!!”巷子两边的民居中以渔民夫妇居多,其中一户墙壁倒塌的时候,男女主人正赤身l体躺在床上亲热。 “哇!是谁?!” “有强盗!”无独有偶,尖叫声在小巷子中此起彼伏。 “滚出去!!” 装甲车一路所经之处j飞狗跳,等到飞驰出巷子时,车上已经挂满了被居民投掷的杂物和女性内衣。开车的正是发型变成三七分的青蛇,一脸无奈,所幸没有被逃亡者甩掉。 “白虎,你去给这个冥顽不灵的混蛋点颜色看看。”青蛇说着按动c纵盘旁边的按钮,装甲车后舱天窗打开。 “收到!”装甲车后舱特制的y压起落架升起,把后边一台巨大的机甲推送到天窗外,机甲驾驶舱里坐着的正是依旧贴头皮断寸,脑门上还长着两只尖尖细角的白虎。他的机甲上半身刚刚探出天窗外,手中机枪就“突突突!”s出弹药,子弹封锁了逃亡者的前方的去路,眼看着就要把他*到山路的尽头,前面就是海面,悬崖绝境无处可逃。 可就在这一瞬间,悬崖下边突然升起了一架巨大的铁鸟,旋转的螺旋桨掀起飓风,险些吹飞了逃亡者。铁鸟上巨大的探照灯照向目标人物和装甲车,也把四周映得犹如白昼,是从属于维克多部队的鹞式武装直升机,上边印着“mirage_security(海市蜃楼安全局”的标志。 白虎不得不立刻停止s击,青蛇紧急扭转方向盘才躲避过直升机,车辆刹车时磁悬浮在地上扬起的尘土犹如海里掀起的巨浪,好不容易才在悬崖边上悬崖勒马,此时三分之一的车身都已经探到悬崖之外了。 直升飞机靠门的露天位置处坐着一位头发高高束起,从头到脚一身银白的美达布索亚少女,居高临下看着探照灯下的逃亡者和装甲车中的青蛇白虎。 两个钢铁庞然大物相遇,犹如一只巨大的铁鸟和一只猎犬的竞争,反倒给了逃亡者逃生的空袭,男人单手抓住悬崖边上的电线杆,眼睛中爆出冰蓝色的怒火,双手用力,顿时青筋凸显,连衣服袖子都被撑破,竟生生拔出电线杆,扔向直升飞机。 “警报,有不明物体靠近!警报!” 直升机驾驶员赶紧c纵飞机侧翻,躲过径直飞来的电线杆,逃亡者趁机沿着悬崖边的盘山公路往山下跑去。与此同时,直升机内对于目标人物的检测资料也比对完成,机内队员立刻汇报: “miss_silver_fox,it’s_confirmed_that_is_one_of_the_wanted,number_3_in_instaurator!(银狐小姐,已经确认是官方通缉的复兴会三号人物!” 银狐点点头,“follow_up!don’t_lose_him.(追上去!别让他跑了。” “神经病!你们差点撞上我们!!”青蛇大吼着冲直升机抗议。 “nobody_needs_youto_be_here,how_dare_you_step_in_our_hunt!(你们这些两头不靠岸的杂种连自己人都差点撞上,就不要和我们抢猎物!”直升机中的队员讥笑道。 “asshole(混蛋)!”青蛇冲直升机竖起了中指,银狐则不动声色的仅仅报之以一笑,留下犹如白色鬼魅的流光。直升机从空中如坠落一般旋转着跌落下去,在接近下边逃亡者上空时,飞机才重启引擎翻转过来,此时银狐手中的转轮机枪已经喷出火舌,拼命向着他扫s。逃亡者边跑,腿部的骨骼边开始反关节化,肌r也随着膨胀。 “the_target_is_mutating_into_yakshas_form_at_speed,the_degree_of_variation_is_35%.(目标人物正在急速夜叉化,异化度35%。”机上电脑汇报着逃亡者数据。 眼看前边是一段已然废弃,被封死了的木质全封闭廊桥,逃亡者不但不躲,反而越冲越快,用已经异化的右手护住脸部,轰地一声冲碎护栏,钻进廊桥,银狐透过机枪上的热感检测仪紧追不放的扫s,子弹贯穿廊桥木质墙壁,从入口一直狙击到出口处,终于导致本来就已经残败的廊桥在轰然巨响中倒塌,但是烟尘散去,却不再见逃亡者的身影,即便是热感检测器上也查不到一丝痕迹。 “**(见鬼!!”银狐诅咒道。 离港口最近的山体隧道中,一个竖直维修用管道被从上边一脚踹开,一片灰尘中,逃亡者从维修管道中滑下来。原来这条通道连接着上边的廊桥和其下的隧道。 “咳咳咳咳!” 落到地上的逃亡者已经从上到下灰头土脸,可是终于彻底包裹在寂静的黑暗中,感受到港口飘来的水气抚于面容上,总算略微平复了他之前紧张的情绪,逃亡者弓下身双手扶膝咽了咽口水,然后抬起头向着港口方向那一抹光亮处蹒跚着走去。千辛万苦总算就要到接头地点了,他不禁露出一点欣慰的微笑。 “放下武器,”突然一阵低沉的电子合成声在他身后传过来,“我们谈谈。” 逃亡者本来刚刚落地的心被惊恐击碎,他几乎疯狂地漠视身后的警告,转身抬起自己手中手枪向着声音处连续s击。 砰砰砰砰! 子弹击中钢铁的声音,反s出金色的火光,隐约可以看到深空灰色的钢铁狮子面容,和身体上的兽形花纹。可是逃亡者还没来得及把弹夹s空,手中的枪就被强大的吸力凌空拉走,飞到钢铁狮子伸出的右手中。 卡啦! 手枪瞬间被钢铁巨手捏得粉碎,一双血红色的狮子眼睛渐渐从黑暗中浮现出来,随着适应了暗处的光线,逃亡者逐渐可以看清更多敌人的样子:巨大的机械武士身影,身高足有三米,头罩狮子护甲,上有与众不同的花纹,右肩处带有银色的纹章,显然并非普通的机械之心队员。 “我再重复一遍,停止抵抗,你还有机会保住你的性命。”狮子武士用标准的亚宁语说。 “哈哈哈哈哈!”逃亡者低下头,突然发出奇怪的笑声,“保住我的性命。。。然后呢?像你们一样做美达布索亚的走狗?!想都别想!” 他发出剧烈的咳嗽,随后l露在外边的身体闪烁出荧光的光斑。 “目标人物提高夜叉化程度,异化度51%。”狮子武士内部屏幕内显示着男人的身体异化环形进度槽正在急速增加。 逃亡者的身体弓起了一个奇怪的弧度,发出好像狼嚎一样的呜呜声,手用力扣着地上,指甲缝里渗出了血浆。手臂上的血管蹦出,身上的骨骼在急速成长,手肘的地方长出了长长的骨刺,头部骨骼也发生了不断的突出兽化。 “已确认是强化过的泛用型夜叉,异化度接近95%” 狮子武士驾驶员却似乎并不对正在变成庞然大物的夜叉感到意外,相反反应平静甚至有些冷酷。 这时已经完全夜叉化的逃亡者终于狂暴起来,怒吼着向狮子武士冲过来。在面对面近在咫尺的距离,一拳击向狮子武士的面部!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竟然他的重击被狮子武士轻描淡写的抬起左手接住,机械手再一用力,瞬间拧碎了逃亡者的拳头。 “哇啊啊啊!我的手!!!” 逃亡者哀嚎之际,狮子武士右手已经冲着他胸口一击重击,短促有力的穿透了他的胸膛。 逃亡者的嚎叫变成窒息,他血r模糊的手无力地搭在狮子武士的肩膀上,竭力想喘上气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血红色的唾y顺着拱起的兽口中流出来,等他低头看向胸前时,才发现狮子武士已经把自己的心脏从胸口里掏出来了。 “队长!” “captain!” 更多光束从各个方向s向两人:其他小队成员终于驾驶装甲车或机甲绕道从港口处赶到,红色的夜视仪流光在空中飘荡,不过战斗结果在刚才的瞬间已定。队员们赶紧冲上前抓住夜叉的身体,把他从被称作队长的狮子武士身前拉开。 “杀了我!”被拉开时,逃亡者瞪着他充满血丝的冰蓝色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被狮子面具遮挡着的武士的脸,喷出的血星溅得到处都是:“求求你,杀了我!!我******的什么都不知道!” 狮子武士没有作声,逃亡者终于被其他机甲队员揪开,他竭力抖动强壮的四肢挣扎了几下,但是身体正在不断缩小,加上胸口大量流血,终于没有力量再进行抵抗,瘫倒在地。 狮子武士把手中跳动的夜叉心脏放到坦克少女带来的装了生物营养y的医疗罐里,然后吩咐:“把犯人带回海市蜃楼审问。”——只要犯人大脑没有死亡,亚美情报处就可以通过直接把审问仪器c入人体大脑榨取信息,根本无需当事人的同意。 “不!!!”狮子武士不顾逃亡者绝望的嘶叫,转身离开。 他身后的机甲队员们缩小包围圈。逃亡者已经恢复了人形,浑身抽搐,身上还闪烁着微弱的荧光,渐渐的消失在机甲围成的“墙壁”后边。 走出山体隧道时,清晨的朝阳正好在远方海边升起,狮子武士看到银狐已经带着自己的一群部下从直升机上下来,堵住隧道口,本来准备接应逃亡者的几名亚宁共犯也已经被抓获,押解在地上。 狮子武士机甲迎着第一道s过来的金色曙光逐渐解除武装状态,单膝跪下,头部和胸甲张开,驾驶员从内里走出来:从背影看,是个有着黑白相间短发的少年,身着紧身驾驶服的身体虽然算不上高大,但是身材比例修长匀称。待他走到地面上时,狮心王机甲自己合上驾驶舱,竟然独立站立起来,进入警戒模式在身后守护着面向银狐毫无惧色的少年。 “二当家的!”青蛇,白虎c纵机甲带着一众队员从身后赶过来,“就是他们!一直在和我们抢人!” “that’s_nonsense!hunting_the_wanted_instaurator_is_our_mirage_security_obligation!(喂!别乱说话啊!抓捕复兴会通缉分子本来就是我们海市蜃楼安全局份内的事!” 争执间,两边人马已经面对面排成两排,一时间剑拔弩张。 带队的银狐笑了笑,她连瞳仁竟然也是银白色的,目光锐利:“give_the_prisoner_to_us,i’ll_pretend_nothing_happened.he’s_important_to_colonel_victor.(把犯人交给我,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成什么都没发生。维克多上校很看重这个犯人的。” 话语间,她身后上空降下来三架荷枪实弹的鹞式武装直升机,悬浮在空中,每一架上边的枪口都对准了少年一方,飞机掀起的旋风吹起银狐束之高阁的银色马尾辫,长长的发丝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 “咕咕咕!”少年身后自己的狮心王机甲发出奇怪的鸽子一样的叫声,立刻自动举起手中机枪。其他机甲队员亦然举起手中武器。 “放下枪,别老是嚷着打打杀杀的。”发色黑白相间的少年回过头来向自己部下摆摆手,竟然是洪月笙!一年的时光,让他成熟了不少——棱角分明的脸庞,不再清瘦焦黄,而是泛着健康的小麦色泽;浓密的眉毛下,锐利的黑眸如黑曜石一般,有些冷峻忧郁;因为营养摄入充足,身高长高了不少,体格也变得强壮,一袭紧身黑衣包裹下,则让他宛若徘徊在黑夜中的夜行猛兽。 洪月笙又看向银狐,声音平静:“ever_since_the_new_security_act_issued_by_governor_william,colonel_victor’s_mirage_security_is_in_charge_inside_mirage,and_we_lion_heart_team_take_care_of_outside.i_suppose_you’re_perfectly_clear_here_is_out_of_mirage.(自一年前威廉总督颁布新安全法以来,维克多上校的安全局主内,我们狮心王小队主外,我想您很清楚这里是海市蜃楼以外的地区。” 一年的学习时间,虽然还有明显的语法错误,但是他已经可以使用美达布索亚语交流了。 他话音刚落,在巨大的轰隆声伴随下,一个庞然大物就从他身前港口的水中浮上来,扇动着鸟翼状的三角形双鳍,盘旋在水面之上,闪着红色的眼睛,是魔鬼鱼水陆两栖舰艇。洪月笙和魔鬼鱼正好把银狐和她的直升机卫队夹在中间,这回变成了二比一,弄得银狐的国家安全小队面面相觑。 “银狐小姐,我们还赶时间。再不快点,犯人怕是性命不保了。”洪月笙待魔鬼鱼引起的喧嚣平静下来,补充说。 银狐看着洪月笙,银灰色的嘴角上挑,冷冷地微笑起来:“well.i_admire_you.(好,我欣赏你。)”她向身后做了个手势:“let’s_go!(我们走!” 待她们离去,狮心王小队为队长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 “哇欧!果然是队长啊!” “好有气势!压得那个银狐无话可说。” 。。。。。。 “好啦各位,收队。”洪月笙无意在此久留,“丽萨,解除警戒模式,你跟着大部队上去。”他向身后说完,随后独自走向魔鬼鱼落下的起落架。被他称作丽萨的,其实就是他自己的狮心王机甲。 “咕咕咕~”机甲的眼睛从红色警戒色切换成蓝色,一只拍动着翅膀的白鸟幻象在电子瞳孔中一闪而过,随后机甲一改平时霸气威武的样子,好像小动物一样左右微微晃了晃头,竟然自动收起手中武器,先转动上身,随后脚步也跟上,随着其他押送犯人的机甲队员向魔鬼鱼货舱口走去。 舱门出的工作人员一边检查着走进来的丽萨数据,一边做着任务汇报:“洪月笙队长的人工心脏cpu(中央处理器与狮心王机甲电脑信号连接正常,通过人工智能近距离遥控机甲测试成功。” 在和走下魔鬼鱼的工作人员擦肩而过时,洪月笙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在刻意留意自己,却又避免不被他察觉。魔鬼鱼内部也寻常的一片漆黑,仅仅可以听到机器运转的声音,当他刚刚踏入舱室内,后边的舱门就轰然关闭。洪月笙本能地立刻拔出腰间的手枪。 “虽然你和我,没办法选择,来自哪一国~高矮胖瘦和肤色,又或者是哪款血型和星座~” 出乎洪月笙意料的,迎接他的并非充满火药味的枪火,而是飘出的悠扬歌声。 “噢,不。。。”他放下手中的枪,一只手抬起来遮住脸,前方黑暗中亮起一圈烛光,四周的灯光也渐亮,医师艾米丽捧着一个c满蜡烛的生日蛋糕,在众人的拥簇下向洪月笙走过来,大家一起哼着歌,甚至邦尼还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台便携式电子钢琴,在一旁弹琴伴奏: “虽然你和我,偶尔会难过,不知道如何去解脱,弄不清楚规则和颜色~但是每年这一时刻,我都要对你说。。。” 从装备室赶过来的青蛇白虎,坦克少女以及船内所有队员把洪月笙围在中间,连站在二楼指挥剑桥上的红发艾丽娅都微笑着鼓掌: “生日快乐,队长!” “happy_birthday!” 洪月笙不由得笑起来,他看着c着17根蜡烛的蛋糕上,用彩色的奶油写着“the_king_of_lion_heart(狮心王”。 “狮心王哈,”洪月笙无奈地侧侧头,他知道大家是在调侃他总会掏出夜叉心脏的必杀技。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众人拥簇欢呼下把眼前的蜡烛吹灭。 “返航!”红发艾丽娅下令。 魔鬼鱼旋转机身,漂浮在水面上方三米左右的距离,后部引擎启动,船体喷出长长的气浪,向海市蜃楼所在方向飞驰而去。 洪月笙坐在魔鬼鱼靠悬窗的位置,看着水平线上升起的太阳,为前方逐渐浮现出来的高耸入云的复合式大都会撒上金色的光芒。 “怎么了,一个人在这儿默默不语,有什么心事吗?”艾米丽手捧着最爱的黑咖啡走过来,另一只手把沏好的茶递给洪月笙——尽管已经在美达布索亚人掌管的海市蜃楼新区生活了近一年,洪月笙还是喝不惯咖啡这玩意。 “哈,没什么事。”洪月笙看了眼艾米丽,然后又转头看向窗外:“只是在想,今日此时此景,一年前谁有曾想过呢?” “是啊。”艾米丽顺着洪月笙的目光,看向远方的新城,总督府在皇宫山上居高而立,宏伟壮观,其上是倒立的天幕摩天楼群,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倒映出来,镜花水月,真的是城如其名,宛若海市蜃楼。 “也许除了那个家伙以外。。。” 洪月笙脑海中浮现出一年前仲久在大雪中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的话:“统治这一千三百万人,我一个人吞不下,但是有你帮我就行!”以及他向自己伸出的手。 两人话语间,魔鬼鱼已经接近新城,在天幕和地面层繁华的大都会中,无处不在的全息影像和巨型屏幕上都正播放着仲久的上半身图像:他一身西服革履,神采飞扬。 他下边应该还是穿着短裤吧。。。洪月笙心想,不由得笑起来。 巨幕上滚动播放着双语字幕的广告标语: “仲久议员,美亚民族的和平使者。(congressman,the_bridge_between_medarbussoya_and_yanin.” 以及 “anniversary_of_meya’sday(同盟日一周年纪念日。” 第五十章:死灵复生 http://..org/ 布伦希尔德把烫金的茶匙放入手中精致的韦奇伍德骨瓷茶杯中,轻轻地把刚倒入的牛奶在红茶中摇匀,淡淡的醇香立刻从茶杯里飘过来。布伦希尔德闭上眼深吸了一口香气,这是生活规律的她每天早间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 一如往日,她随后走进客厅的那张圆形浅木桌子前,感应到她的靠近,桌子上的全息影像系统自动开启。早晨的阳光从窗外射过来,穿过桌上影像时,把其中洪月笙的家都刷了一层金黄色。 布伦希尔德在桌子旁坐下来,眯着绿宝石眼睛扫视着这栋旧亚宁风格的二层阁楼:这里与一年前她开始监视这个房子时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依然家徒四壁。布伦希尔德一直惊讶于洪月笙对自己生活方面的简朴,或者说漫不经心,阁楼里仅有一张床,电话,一台冰箱和其他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唯一的“奢侈品”——如果称得上是“奢侈品”的话——全息电视还是仲久派人送的。 布伦希尔德一边把茶递到嘴边,一边用另一只手在全息影像上滑动,寻找洪月笙的踪影,房子的立体影像随着她的动作转动——她收到讯息洪月笙已于昨日返回海市蜃楼。 当她的手滑到卧室区域时,正巧洪月笙仅仅拿了条浴巾盖在湿露露的头发上,赤身**走出浴室。 “扑!” 毫无准备地看到一具男人的**,布伦希尔德把刚吸进嘴里的红茶一口喷了出来。 “fxxk(靠!”她诅咒着,用手挡住眼睛,洪月笙的私密处还在脑海中难以抹去。 脸上一阵温热之后,她忍不住透过指缝又瞥了眼屏幕,好在这时洪月笙已经把浴巾围在腰上,只光着上身在衣柜中翻着衣物,布伦希尔德总算吐了口气。 透过隐藏的监视镜头,她可以看到洪月笙宽阔的后背,虽然远称不上魁梧,但是肌肉线条分明,肌肤在阳光下显露出了健康自然的光彩,唯有那个从左前胸贯穿到后背的弹孔伤痕依然历历在目。 “今天要穿正装,小老鼠。”布伦希尔德看了眼电子钟,上边正显示着:美亚编年历一十六年十一月十七日。尽管现在的洪月笙已经和一年前那个瘦小的少年判若两人,但是私下里布伦希尔德还是习惯用“小老鼠”这么称呼他。 果然洪月笙去衣柜里找那套仅有的黑色西服正装。 “丽莎?”洪月笙边穿衣服边喊:“你看到我的领带了吗?” 一****轮扫地机器人闻声驶进房间,一边发着“咕咕”的声音,一边举着几条袜子。 “唉,丽莎,这不是领带!” 洪月笙低下头叹了口气。“丽莎”曾是魔鬼鱼一号的中心电脑,在一年前主舰覆灭之时,得以残留部分程序在洪月笙的人工心脏cpu中,并以此为核心经由网络和更多其他近距离的电脑相连接,从而达到遥控其他低等级装置的能力。 但是剩余的“丽萨”不仅丧失了语言能力,智能也大幅度退化,经常做错事。尽管如此,洪月笙坚持不愿意通过技术手段替换掉她。 “在走廊的柜子里。”布伦希尔德自言自语地说。 独轮扫地机器人呆呆地看着洪月笙,由一个大大的摄像头组成的眼睛兼头部一开一合,好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然后转过头驶出房间,总算是在走廊的柜子里找到了领带。 布伦希尔德不仅对自己比主人更了解房间环境的小成就有点得意。 “咕咕。”丽莎手上的盒子里边一共有三条不同颜色的领带,是之前艾米丽陪洪月笙买的。他伸手想去拿黑色的那条——最简单懒惰的选择。 “一身全黑颜色太深啦,选银灰色的那条。”布伦希尔德边说边闭上眼。 洪月笙几乎要拿到黑色领带的时候,略微停顿了一下,不知为什么,有种奇怪的感觉让他觉得银灰色看着更舒服,于是他把手移到银灰色领带上,拿起来对着衣柜镜子系上。 布伦希尔德睁开绿宝石眼睛,露出笑意。 镜子中,已然是一个落落大方的年轻军官,洪月笙对着镜子努力呲着牙笑了笑——至今他依然不大习惯这种公众场合,然后“砰”的一声,合上了衣柜。 看着洪月笙走出房间,布伦希尔德也起身准备出发。经过窗口时她被窗外热闹的人声所吸引,往外瞅了一眼——大街小巷上布满了乔装打扮成亡灵形象的人们,或游走在街道间,或站在阳台上等待同盟日周年纪念活动开始。由于面具的遮盖,人们之间暂时看不到彼此的人种,阶级,甚至贫富贵贱。 布伦希尔德不由得心中不禁暗自赞叹父亲威廉总督这招做得高明:一年前爆发的同盟日暴动,本来是亚宁和美达布索亚作为被占领者和侵略者之间不同民族和信仰冲突的集中大爆发。而在镇压后的一周年,正是火药味浓重的敏感时期,本应层层军事管控,气氛肃杀。但是威廉总督却反其道而行之,采用了亚宁传统仪式用来追悼美亚阵亡将士,并且用二哥仲久的混血儿身份作为亚美民族的桥梁来大肆宣传,极大程度转移了矛盾,即便只是短暂的一刻,海市蜃楼的人民更多地沉浸在哀悼死者的悼念活动之中而非民族仇恨。 布伦希尔德边寻思着,边拿起椅背上的大衣,离开公寓。 ———————— 巨大的亡灵引渡人身披黑袍,手中舞动着船桨漂浮在空中,深深的眼窝中闪着绿色的幽光。在它身后,是被成百上千拖着长长飘带的白色幽灵包围着的巨型空中“渡船”,船体上雕刻着的血黄色浪涛代表船正驶在三途河上,船甲板上围绕着诵经的僧人,不时向船下抛撒着梅花花瓣:在亚宁人的古代传说中,那些死在战场上的人们的灵魂会挂念尘世,因而留在世间漫无目的的飘荡。虽然他们大多数没有恶意,但这些幽魂难免会让活着的人感到不安,除非通过宗教祭奠仪式,在引渡人的引导下,用渡船载着这些亡灵渡过生与死的分界线:三途河,方能使他们安息。 空中漂浮的船体边走边喷射着雾气,代表着三途河边的曼珠沙华散发出的香气,会让亡灵做一个关于“彼”和“岸”的美梦,这个梦中包含了亡灵生前千丝万缕的百感,梦做过之后,也从此把这些情感,期望,亦或不甘,愤怒留在生的世界。 僧人抛下的血红色花瓣从靠着磁悬浮引擎漂浮在空中的渡船飞散到下边喧闹的人群中,其中一片滑过阳台上观望庆典的人群,又辗转穿过街道间乔装打扮成亡灵的游行队伍,最终飞进洪月笙的车窗。 花瓣落到他的腿上时,洪月笙正坐在车后座上,看着把宽阔的朱雀大街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若有所思。无论为他开车的白虎怎么按喇叭,车前边总是挡着各种各样的“怨灵”,车走的速度和乌龟爬行似得。 洪月笙拾起来花瓣,静静地看着,突然一些过去的回忆涌上来:也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日,他曾经摘了一朵花形好的梅花,踏雪走上阁楼带给凤蝶。 “hey,buddy,give_me_some_food,please!(喂!行行好,哥们儿,赏口饭吃吧。。。”一声乞讨声把洪月笙唤回现实,在他车前方一位一瘸一拐的乞丐正在问人乞讨,他身上披着破旧的灰色粗麻布大衣,大大的斗篷挡着了他的脸。 “do_not_mourn_the_dead_only,look_at_the_live_right_in_front_of_you!i’m_starving…(你们只顾祭奠死者,却不管眼前还活着的人。。。我快饿死了。。。”那个乞丐边说边把手伸向经过的每个人或车辆,可是路人要么漠视他的存在,要么就躲得远远地。从乞丐的身形上,洪月笙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个亚宁人,但是美达布索亚语非常流利,不像是旧城移民。从他移动的姿势,很有可能腿上过去受过重伤。 “嘿,老板!赏点钱卖点饭吃吧!”见到洪月笙坐着的高级轿车缓慢的驶过来,乞丐蹒跚地走过来,从肮脏的大衣里伸出手透过车窗扒住白虎肩膀,那只手不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而是带着铁锈的黑色钢铁组成的义肢。 “去去去,一边去,别挡道!”白虎伸手推开乞丐,大声训斥道。 “没关系,让他过来吧。”洪月笙冲乞丐招招手,同时把手伸进上衣内里取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 “拿去吧。”他把钱递给车窗外的乞丐。 “谢谢您,老板!”乞丐低着头,向他不住地作揖:“愿佛祖保佑你。” 这句祝福,像极了洪月笙从小到大生活的旧城人常用的感谢方式,这让洪不仅留心观察了一下这个乞丐斗篷下的脸:灰尘和油渍几乎挡住了整个脸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洪觉得有点面熟。 “我见过你吗?”洪月笙按住本来已经递到乞丐手中的钞票,问道。 乞丐也注意到洪月笙的眼光,把头侧过去:“老板您这么金贵,一定认错人了。” 正说话间,前方人群突然沸腾起来。 “玥皇!!”“玥皇来了!!” 随着人群的叫嚷声,一阵沉稳有力,节奏感十足的鼓声从后边传过来。 嘭!嘭嘭!嘭!!~ 一队巨型花车从街角处逐渐驶过来,每架车上都有身穿传统服饰,头戴死亡使者面具的鼓手,奋力敲击着巨鼓。为首的花车向地面上扫出道长长的光柱,人群纷纷散开为光柱让出一条道路,光洒在车队前方的路面上,好像血铺成的地毯,和天上飘散的梅花花瓣遥相呼应。这是映射三途河前的黄泉路,古代相传黄泉路上盛开着大片大片的彼岸花,血红似火。 血织的地毯刚铺好,青蓝色的火焰幻象就在地面上冒出来,分外诡异,玥皇所在的“花车王”就在万众拥簇之中,踏着这条“火照之路”驶过来。 作为一代名角,尽管传统艺术在新一代海市蜃楼年轻人的影响力中正在减少,但是玥皇的盛名依然不容小视,这从她被邀请作为同盟日周年纪念的花车女王和车队的排场就可以看得出来:九只机器凤凰扇动着七彩翅膀,拖着一架华丽的巨型花车。车的形状也犹如合上的花朵一般,此时花瓣正在慢慢张开,内里一条银色光柱如瀑布一样倾喷而上,直通向上空的钢铁天幕。 一位身材娇小,头戴白冠,身着长至膝部的纯色白衣,上身配以云肩,挂玉带,下身系红色裙,身后拖着长长裙摆,上用银丝绣有典雅凤凰纹样的女伶人从光柱中升上来,真如天人合一一般,正是玥皇——凌晓玥。 她一出现,顿时鼓声,人声都静下来。 玥皇看似轻轻张开口,声线却时如山谷中的清风,时如大海的汹涌波涛,时如春天冰原上第一道破裂的冰痕,虽然没有一句歌词,但吟唱声空灵梦幻,让人有隔离尘世的超脱感,仿佛见到那些死去的灵魂就围绕着花车盘旋,随后又被歌声送向远方另一个世界,连洪月笙和白虎也看呆了。 等洪月笙回过味来再想寻找刚才那个乞丐时,乞丐却已经消失得没了踪影。 这时花车接近洪月笙的轿车,玥皇也注意到了他,冲他报以笑容。花车舞台下的侧门打开,玥皇的侍女洛岚探出头来,冲他大力地挥着手。 洪月笙向四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确实找不到乞丐了,他又看了看手表,摇摇头:再晚就要错过仲久的演讲和同盟日庆典了,不如搭个便车。 “把车开到皇宫山等我。”他向白虎交代了句,然后便打开车门,绕过喧嚣的人群,花车两边的警卫让开路,他身手敏捷地登上花车。 “谢谢让我搭车。”在花车里坐下后,洪月笙向洛岚致谢。 洛岚咯咯咯地笑起来,伶牙俐齿的她速来对洪月笙有好感:“向玥皇道谢吧!你要是傻等在这,猴年马月能到皇宫山啊!等到了天都黑了!” “也是。”洪月笙配合地笑了笑。 “天黑就别去找你大哥了,不如来找我呢~”自从一年前被洪月笙深更半夜婉拒了诱惑,洛岚每次碰面都时不时地调侃洪两句。 “好了洛岚,别拿洪队长开玩笑了。”玥皇这时一曲结束,载着她的平台也落回花车里。她一边柔声教训洛岚,一边转向一身西服革履的洪月笙:“洪队长,还是那么有派头。” “知道啦,”洪队长”~”洛岚特别加重“队长”两字的发音,做了个鬼脸。 “玥皇。”洪月笙立刻起身:“打搅了,叫我名字就好了。” 玥皇也莞尔一笑:“那也不用叫我玥皇,称呼晓玥就好了。” 洪月笙笑起来,用手蹭蹭鼻子,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一年前孩子的样子。 花车驶过,人们又重新聚拢回主路上,刚才那位乞丐在各式亡灵形象的人群中又露出身影,久久地看着花车背影,以及它所驶向的皇宫山。 第五十一章:归来的亡魂 http://..org/ “呼啊!!!” 在身后整齐列队的士兵大声呼喊声中,仲久衣着光鲜的走上位于皇宫山上总督府花园中心讲台。他身后的旗杆上飘荡着新制成的亚美联合国旗,是各取了亚宁和美达布索亚国旗符号的一半结合而成的。 “先生们,对于还不了解我的人,我要告诉你们我是谁。” 仲久的深褐色卷发被向后齐齐梳起时,竟然有了点政客的样子,他的话也被同声传译成美达布索亚语言: “我是仲久,我更广为人知的身份,不是因为出身名门,而是作为一个亚宁和美达布索亚的混血儿,或者在某些人嘴里,一个两边都不靠岸的亚美杂种。” 台下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吁”声和窃窃私语。 “你们可能会想,一个”杂种“还能给你们讲些什么呢?” 仲久抬起他桀骜不驯的头,声音洪亮:“正因为我和在场的你们每一位人一样,清楚的了解什么是歧视和贫穷,了解失去亲人的感受,所以我懂得一个普通人的梦想,无论是生活在海市蜃楼的美达布索亚人,还是亚宁人。” 听众中开始响起掌声,总督府花园中站着的不仅是亚美政府士兵,还有经过挑选的战士家属,其中除了美达布索亚人,也不乏一些在新城扎根的亚宁人。 仲久抬起双手轻轻下摆,大家渐渐又安静下来。 “一年前的同盟日,我就在现场,我不仅仅是一个旁观者,也是个参与者,尽管经历了血的洗礼,我依然相信在鲜血中浴血重生的,是一个美好光明的未来。” 仲久的画面被定格在海市蜃楼安全局内的屏幕上。 “仲久中校目前在民众中的支持率很高,海市蜃楼居民很喜欢他。”情报专家鲁伯特站在屏幕旁说,屏幕的对面是从总督府传来的威廉总督的全息影像。 总督对鲁伯特的话未置可否,而是以疑问代替评价:“最近打击亚宁反叛分子的战果如何?” 鲁伯特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视频屏幕一分为二,右边保留了仲久讲演的实况转播,左边则是各种数据和柱状图。 “感谢仲久中校在大众面前的亚宁人朋友的形象,目前海市蜃楼内部形势趋于稳定。” 旁边屏幕上的仲久正在神采奕奕地向台下观众继续他的演讲:“我为我体内来自亚宁和美达布索亚的血y感到自豪,它让我体会到,我们——亚宁和美达布索亚人,不会永远争斗下去,终有一天会走到一起!!!” 更多复兴会地下基地被歼灭的视频,照片,以及复兴会核心领导人被击杀的电子照片随后在鲁伯特的屏幕上浮现出来。 “海外方面,根据我方情报讯息,归功于仲久中校的狮心王小队和布伦希尔德上尉的魔鬼鱼小队的活跃,亚宁最大的反抗势力“复兴会”残余势力剿灭幅度已接近85%,而这一比例在之前一度被认为是不可能的。” 仲久向台下张开双手:”我的心永远和海市蜃楼同在!” 威廉总督注视着视频上被摧毁的复兴会基地,击杀的夜叉,被俘的地下组织成员,满地的血泊。。。 “仲久中校团队中亚宁或混血人种身份对于成功收集情报,和铲除叛乱分子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远优于我们过去使用单一美达布索亚军队追击地下游击队的结果。”鲁伯特继续汇报:“其中中校的副手,那位叫做洪月笙的亚宁人表现尤其突出。” 威廉的目光停留在最后被抓捕的复兴会三号人物的头像上,以及一旁押送犯人的洪月笙。 “就是一年前和仲久回来的那个异能者吗?” 洪月笙搭乘玥皇的花车抵达总督府时,正好仲久的讲话告一段落,现场爆出雷鸣般的掌声。 “大哥表现得挺像回事么,真得和一年前大相径庭啊。” 洪月笙一边仰头看着投放到空中的仲久影像一边说,他正在逐一和台下参与过一年前同盟日活动的士兵及其家属握手,第一个握手的就是自己死里逃生的律师凯文。当靠近一位年轻貌美,手捧鲜花的褐发姑娘时,她突然拥抱住仲久的脖颈,亲个不停,直到警卫都不得不出面阻止,不过仲久似乎也自得其乐。 “你不来吗?”洪月笙发现凌晓玥坐在车内没有动弹。 “这种正式场合不适合像我这样的平民女子。” 洪月笙耸耸肩:“那么我也一样。” 凌晓玥颔首一笑:“你不一样,军界很看重你。而我不过是一届伶人,对总督大人来说,不过是一个华丽的宣传用布娃娃罢了。” “但是你已经是大哥的未婚妻了呀。” “我更愿意相信那是他当日英雄主义作怪一时冲动。”凌晓玥看着天上巨大的仲久特写,他正在和刚才分开的褐发女孩眉目传情,“你了解他的,我也从没打算和他像普通恋人一样相处。他就是他,你没法把他变成另一个人。何况,你真的认为总督大人能够承认他正蒸蒸日上的私生子和一个伶人私定终身,谈婚论嫁吗?” 洪月笙还想说什么,但是这时从总督府里传来管家史蒂芬斯先生的声音: “洪队长,”史蒂芬斯先生彬彬有礼:“恭候多时了。”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凌晓玥声如银铃:“去吧。”话毕花车门悄然关上,她的身影也消失在镂空花型的车窗后。 洪月笙摇摇头,转身跟随着史蒂芬斯先生进入传统亚宁建筑风格的总督府,穿过回廊庭院时,他发现史蒂芬斯先生带着他在拐弯处走向左边。 “史蒂芬斯先生,会场不是在右边吗?” “在此之前,有个人想先见您一下。” 随着史蒂芬斯先生走进府邸深处,推开两扇高大的樱桃木门,眼前别有d天:竟然是一个被一圈建筑围在中间的室内植物园:巨大的露天穹顶即挡住了外界严酷的风雪,又让充足的阳光得以洒进来。这里虽然布置简单,仅仅以修剪过的常绿树和梅花围绕一个池塘为主,但是有种东方文化的精致和美。 与屋外的喧闹相反,花园沉浸在一片静谧中,唯有偶尔锦鲤从池水中游曳发出的声音;和储水竹筒盛满水时向下翻倒,敲击在池塘边的石头上发出的清脆的“咔哒”声。 史蒂芬斯先生把洪月笙自己留在这里,在他身后把大门关上。 洪月笙走过一个鲜红色木质的拱桥,便见到在前边的千年银杏树下,有一个精致的铁艺圆桌支在的砂砾地上,其上放着的咖啡壶中正煮着热腾腾的咖啡。 一位有着棕白色银发和络腮胡子的老人刚用过早餐,正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边喝着咖啡,边看着手中熨烫过的报纸。 听到洪月笙的脚步声,老人抬起头。洪月笙不免惊诧:“威廉总督?!。。” 他在过去的一年虽然从来没有亲自和总督说过话,但是跟在仲久旁边却偶尔见过威廉。 “年轻人,你是叫洪月笙吧。”威廉总督把眼镜从鼻梁上取下来,看着他。 “额,是的,威廉总督。”洪月笙点点头。 威廉总督把报纸放到桌上,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身材高大,以他的年龄来说,体型也算得上强壮。 “离我讲话还有几分钟,陪我走走吧。”说着,他手背在身后,沿着一条通往深处的雪白色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慢慢走去。 沿路两旁是精心放置的石制灯笼和体型较小的神佛,洪月笙生硬地跟在威廉总督身后,心中莫名其妙。 “你看过你的战绩,非常让人印象深刻。”威廉总督开口打破平静。 洪月笙礼貌的回答:“您这么说过奖了。” “你知道在过去,这里只有亚宁皇族才能出入吗?” 洪月笙摇摇头。 “而你是亚美战争后,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亚宁人。”威廉总督回头看向他,”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是因为仲久中校的照顾。” 威廉总督听到这话大笑起来:“你是名勇猛的战士,而且很谦逊。和你说得正相反,我想拜托你照顾一件事。” “什么事?”洪月笙不明所以。 “自从亚美战争以来,亚宁地区一直笼罩在血腥的恐怖活动之中,从未改变过,我甚至一度认为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但是现在,我看到了新的希望,一个让海市蜃楼乃至整个亚宁地区逐渐进入从未有过的和平的希望。”威廉总督注视着洪月笙的眼神好像百年陈酿一样,意味深长: “我的两个儿子,他们总有一天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但愿那时,你能照顾他们的安危,辅佐他们保护这脆弱的和平持续下去。” 总督的话出乎洪月笙的意料,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洪队长,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像见到了北海巨妖一样,虽然我听说你确实见过甚至战胜了它。”威廉总督竟然不似传说中那样只有威严,话语间还有些冷幽默。 “对不起,我有些意外。。。” “那么你意下如何呢?愿为海市蜃楼,你的家乡和人民尽一份力吗?” “您真得认为但我能当此重任?” “你是最好的人选,你会成为一名杰出的美亚政府指挥官的。” 阳光透过树叶正好落到威廉总督岁月刻磨的脸上,他那被岁月刻磨的如刀锋般的皱纹微微上扬,那难以揣测的微笑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洪月笙无法拒绝。 “。。。。。”洪月笙呆了半响,然后点点头:“我答应您。” 威廉总督满意地点点头,两人这时已经走出花园,接近露天电梯,总督满看了眼手表:“不早了,是时候去会场了。” 他拍拍洪月笙的肩膀,然后进入电梯。看着载着威廉总督的电梯舱好像太阳一样升上空中,不知为什么,洪月笙感到自己终于找到了真正接受自己的归宿。 围绕植物园的内庭建筑三楼的一个房间中,维克多正站在y暗处面无表情地透过落地窗看完下边这一幕。 “very~touching(非常感动)。”他评价说。 “colonel_victor,you_still_got_a_joking_mood?what_is_governor_william_thinking?first_indulged_zhongjiu,now_he’s_meeting_this_nasty_boy_in_person!when_will_they_ever_know_their_ce?(维克多上校!您还有心情开玩笑,你说威廉总督到底在想什么!这么纵容仲久这小子不说,竟然还单独约见这个地位低贱的亚宁平民小子!这以后更不知天高地厚了!”他旁边的诺顿上校忍不住大声埋怨。 “it_perfectly_proves_myfather’s_wisdom.(这正是父亲大人聪明的地方啊。”维克多冷冷地一笑。 “why_is_that?(您这话怎么说?” “surrounding_by_the_famous_erazer_captain_of_lion-heart,who_dare_endanger_his_life?(有声名显赫的异能者兼狮心王队长支持,谁还敢威胁总督大人的安全呢?” 他身边的贴身侍卫银狐不由得“哼”了一声。 洪月笙回到总督府花园时,那里已经人头攒动,大家都在等待总督最后的讲话。 “你去哪儿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艾米丽一眼就看到洪月笙,跑过来拉住他的手带他到伙伴中间。坦克少女好像一面巨大的墙一样把身后嘈杂的人群隔开,但更引人瞩目得是甜蜜依偎在一起的邦尼和青蛇,他们手上的戒指格外闪亮——一个月前他们刚完成结婚仪式,到现在为止洪月笙都很难想象身边出生入死的伙伴居然都已经步入了婚姻殿堂。他不自主地在人群中寻找另一个人,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vip区域中看到了身着铁灰色军装的仲久。 仲久也看到了他,一瞬间变回了往常的样子,冲他眨眨左眼,做了个鬼脸。 洪月笙也冲他笑了笑,但是他真正想看到的,是站在仲久旁边的布伦希尔德。她也身着紧身军装,亭亭玉立。很显然她也在注意洪月笙,因为当两人目光相交时,布伦希尔德立刻就把脸转向了别的方向。 “白虎呢?”红发艾丽娅问。 “我弟弟那个笨蛋!”青蛇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刚才电话说忘带了安全卡,被关在安检口外了!今天这么戒备森严的日子,真不知道他怎么想得!” “平时用面部扫描不也可以进来吗?”艾米丽c嘴。 “今天不一样啦,大日子,安全卡和“刷脸”都需要的!” 奇怪,白虎开车送我时好像还看到他脖子上挂着安全卡的。洪月笙心里想。 这时会场爆出的热烈掌声打断了洪月笙的思绪,威廉总督出现在总督府五楼阳台上,作为原亚宁皇宫的最高层,这里采用了禅宗佛殿风格,象征佛光普照世间万物。威廉总督在这里出现,也意指威廉.琼斯家族领导的亚美政府在亚宁国土上的绝对权威。 “今天又是一年同盟日,同样也是我们阵亡将士一周年的纪念日。”威廉总督开口了, “他们皆为海市蜃楼的命运付出了他们年轻宝贵的生命, 而且欣然接受,毫无畏惧。 他们是挚爱的同僚,朋友,家人, 也是我们的英雄, 我们会永远铭记他们的名字!” 随后威廉总督逐一念出阵亡将士的姓名,负责主持仪式的亚宁赠人和美达布索亚牧师则把双手置于头两侧,开始鸣唱经文。 “jim_lewis?。”每一个名字念完,一颗银色的星形烟花就升上空中,代表着一位将士。 “柳嘉木。” “michel_parker。” 在场的士兵和军人家属皆在不断升起的银星下低头默哀,隐隐地传来一些啼哭声。洪月笙闭目回忆着一年前发生的种种,自己曾经相依为命的妹妹灵子与凤蝶撩动的琴弦。。。突然感觉有人在轻轻地揪自己的裤腿。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个七八岁左右大的小男孩。 “大哥哥!好久没见了!” 洪月笙认出是仲久过去的贴身侍卫阿杰的儿子,他们在阿杰的葬礼上见过——一年前,为了保护仲久,阿杰被夜叉分尸以身殉职——小男孩越长越像他的父亲,面容黝黑,也留着短寸。 “小朋友。”尽管男孩叫得辈分乱了,洪月笙并不在意,他蹲下拍拍男孩的肩膀。 他现在一定很伤心吧,洪月笙想。 “小杰,别给叔叔添麻烦。”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来人一席黑色,面带黑纱,手中拿着沁湿的手绢,声音沙哑,显然刚哭过。 “美瑛夫人。”洪月笙站起身来,“请节哀顺变。” “这一年来我每天都很难想象阿杰已经不在了,我经常感觉他就在我们身边不远处,看着我们,就像以前一样。。。”美瑛挽过男孩,黯然地说。 “爸爸没有离开啊!我刚还见过他呢!”小男孩在妈妈怀里胡乱地嚷着。 美瑛没有理孩子的胡言乱语,向洪月笙点头致谢:“实在要感谢这一年来你对我们一家的照顾。” “不用谢我,那都是仲久中校安排的。”洪月笙正说时,总督念出了“阿杰”的名字。美瑛,男孩儿和洪月笙一起看着一颗银色的星星拖着丝绸一样长长的尾烟升上空中。 “小杰,”洪月笙摸摸男孩的头,“你爸爸在天上安详的看着我们呢。” “才没有哩!”小男孩继续不依不饶地争执。 “别听他瞎说。”美瑛一边用手绢越过黑纱擦拭眼泪,一边解释:“这孩子,最近老说见到了他爸爸!可能是太想他了吧。” “我没瞎说!有时候,爸爸就等我下学经过的地方来看我!他还有一双特别酷的机器手,简直酷毙了!”小男孩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嘴里学着“嘟嘟嘟”的枪声。 男孩的话突然引起洪月笙的注意,他猛地蹲下按住男孩的肩膀:“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男孩被洪月笙这么用力一抓吓了一跳:“大哥哥你掐疼我了!” 美瑛赶紧上前把男孩夺回来:“洪队长,你弄疼孩子了!” 艾米丽他们赶快过来解围:“出什么事了?洪,你怎么了?” “有一双特别酷的机器手,简直酷毙了。。。”洪月笙独自念叨着小男孩刚才的话,眼睛越睁越大,今天早间的记忆涌上眼前: 在朱雀大街上见到的那个有点面熟的乞丐,被众多亡灵围绕着,蹒跚地向他的车走过来。乞丐从肮脏的大衣里伸出手透过车窗扒住白虎肩膀,那只手不是活生生的血r之躯,而是带着铁锈的黑色钢铁组成的利爪,他喃喃地说着: “你们只顾祭奠死者,却不管眼前还活着的人。” 第五十二章:三途彼岸 http://..org/ 又一颗代表逝去者的银色星形烟花随着低沉的“轰”声升向空中,随后悬挂在天穹之上,成为之前白昼繁星中的一员。 “爸爸没有去天上啊!我刚还见过他呢!”小男孩儿嚷嚷。 听到阿杰独子的话,洪月笙猛地意识到什么,蹲下抓住男孩儿的肩膀:“你刚才说你在哪里见过你爸爸?” “就在那边飞着的幽灵里哦。”小男孩儿说着指了指身后空中。 洪月笙顺着小男孩儿手指的方向看去,总督府外天空中正漂浮着众多的白色幽灵,在巨大的化装成亡灵引渡者的机器人引导下,在空中盘旋游荡。 “洪!你怎么了?”艾米丽他们这时也凑过来。 “没时间解释了!青蛇,你跟我来!”洪月笙一边起身,一边分配任务。 “士官长,”他也看向疑惑的红发艾丽娅,“请保护好美瑛夫人和孩子。另外麻烦通知布伦希尔德上尉调高会场戒备级别!” “出什么事了?我不可能仅仅根据你的感觉要求上尉调高总督府的警备级别!” “我还不确定,但愿我的直觉是错的。”洪月笙说罢,转身离开。 “你去哪?!” “我去把事情查清楚。” “喂!”无论红发艾丽娅在后边再怎么喊他,洪月笙头也不回地拨开人群离开了,艾丽娅的声音也很快被亚宁僧人吟唱的超度经文所掩盖。 “唵-修哆唎-修哆唎-修摩唎-修摩唎-萨婆诃!。。。” 青蛇亲了新婚妻子邦尼额头一下,赶紧跟上洪月笙。 “洪队长到底怎么了?”美瑛抱着小杰,不明所以。 “士官长,我们怎么办?”艾米丽,邦尼看向红发艾丽娅,坦克少女则默不作声等待下一步命令。艾丽娅咬咬牙,向着布伦希尔德所在的vip区域走去。 “二当家的!” 一出总督府,洪月笙和青蛇就撞见了由于丢掉了安全卡被关在总督府外边的白虎,青蛇不忘愤愤地拍了一下白虎的脑门,白虎委屈地把头往巨大的身躯里缩了一下。 洪月笙默不作声地冲进戴着亡灵面具的人潮中,一边穿行,一边抬头注意天空中忽上忽下飘荡着的白色幽灵——这些长度近两米五的幽灵内里实际上是装了磁悬浮装置的遥控骷髅形机器人,在机器身躯外边蒙了一层灰白色的布衣,尾部拖着长长的烂布条;绿光从眼睛处透出来,有种莫名的诡异感。幽灵本身并没有真正的人工智能,只是根据收到的指令在空中飘浮起舞——仔细观察之间,洪月笙发现尽管动作各异,但所有的白色幽灵都在围绕空中一个中心点盘旋,而那个中心点,即是不远处空中被身披黑袍的亡灵引渡人牵引着的巨型渡船。 亚宁民间传说中,唯一可以渡过生与死的界限“三途河”的方法就是搭乘“渡船”,因而它也自然是亡灵拥簇之地。从地面上看去,上边雕刻着精致的血黄色浪涛的渡船散发着奇异的妖气。 “就是那里。”洪月笙自顾自地说。 “二当家的您说什么?”青蛇问。 “立刻通知狮心王小队启动机械之心机甲,在渡船附近集合。”由于海市蜃楼市内属于维克多的安全局管辖范围,所以仲久的部队都在仓库处于待命状态,本没有出动的计划。洪月笙向青蛇吩咐完,低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丽莎,能连接到我附近的一台幽灵吗?” 洪月笙的人工心脏cpu接收到命令后,转速逐步加快,要不是外边人声嘈杂,嗡嗡声在洪附近的人都听得到。 一只白幽灵正好从空中飘下来在人群上方游荡,突然间它好像感知到什么,头颅神经质地抽搐摇摆了几下,好像钢铁栅栏一样的嘴部转而发出丽莎标志性的“咕咕”声,随后转身朝向人群中就扎下去,引得街上人们一片惊呼,让出一条道路,白幽灵眼看着离洪月笙越来越近,洪不但不躲,反而一把抓住白幽灵脖颈处,好像征服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跃上白幽灵后背。 “听我命令行动!”洪月笙在空中向青蛇,白虎喊道,然后拍了拍幽灵后背,“丽莎,走!” 白幽灵发出一声“咕!”的长啸后,向着被众多同类包围着的空中渡船飞去。 总督府内,听到了红发艾丽娅的汇报后,布伦希尔德皱紧眉头。 她瞧了眼街区,然后又看看会场上的仲久和阳台上讲话的父亲,咬了咬嘴唇总算从纠结中作出决定:“notify_each_unit,enter_the_emergency_alert,but_don’t_disturb_the_guests.(通知各个单位,提高警备级别,但不要惊动宾客。” “yes!_lieutenant...(是!上尉。。。)”红发艾丽娅敬礼。 “where’s_mrsjie?(阿杰夫人在哪里?” “in_the_honored_family_area,with_emily.(就在荣誉家属区,艾米丽和她在一起。” “take_me_to_her.(带我去找她。”布伦希尔德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然选择相信了那个“小老鼠”。 洪月笙随白幽灵飞到空中渡船上方后,放开幽灵纵身跳下。 刚落到甲板上,洪月笙就闻到一种浓重的曼珠沙华香味,冬日阳光也由于雾气的遮挡变得昏暗,五米之外的事物就已经看不清楚了。洪月笙小心翼翼地向船舱入口处走去,桅杆和上边挂着的方型风帆倒影好像失去血液干枯的手一样拂过他的身体,渡鸦发出沙哑的嘶叫声,白幽灵的影子在周围若隐若现。 一拉开舱门,一股寒气就扑面袭来,夹杂着风穿过船体隙穴时产生的啸叫,好像那些无法转生的亡灵痛苦的尖叫一般。洪月笙从身后取出手枪,用枪上边的手电照明:渡轮内部巨大的机器齿轮以不同速率保持着旋转,每次齿轮咬合时都会发出“guang!guang!”的钢铁撞击声。 沿着旋涡状的小路旋转而下,洪月笙逐渐听到一些呓语般的嗫嚅声从前边有一丝光线的铁门后传出来。 他握紧枪,贴近门,呓语声越来越大。。。 “嘭!”洪月笙猛地一把推开铁门,眼前是渡船的司令室,也是渡船内最大的舱室,有小礼堂那么大。在通常应该坐着船员的关键位置,则站立着一众红袍僧人,按照亡灵祭祀的传统,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引渡人”面具,那呓语声就是他们正在诵读的经文。 僧人们侧目看了一眼闯入的不速之客,并不以为意,很快都又重新转过头,闭目诵经去了。唯有从面具上可以看到额头有莲花符号的住持从中央控制台朝洪月笙走过来。 “请问施主有什么事吗?”住持的声音有经过电子处理的磁性,摇曳不定的光线下,看不清主持面具后的眼神。 “我在追查一个嫌疑人。”洪月笙放下手中的枪,从正装内里掏出狮心王小队的胸牌给住持看了一眼证明身份。他说着,目光依然在舱室的角落里搜寻,房间中四处点燃着香薰,火苗摇曳不定。 “那施主您恐怕来错地方了,这里正在进行超度法式。”住持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地回答洪月笙。 透过司令室一侧的大型悬窗,洪月笙可以看到总督府内花园中也在进行着祭祀仪式。 “渡船上的法式不是在甲板上进行的吗?”洪月笙想起搭玥皇的花车时,看到甲板上向船下抛撒梅花花瓣的僧人,“为什么转移到内部来了?” “施主您有所不知。”住持大方地引洪月笙沿着中央控制台缓步慢行,好让洪月笙可以看个究竟,一边给予讲解:“按照《地藏菩萨本愿经》所述,凡人死后必由我等引渡人引导,渡过三途河,河中有深浅不同的三途,即火途、血途、刀途。这三途全部通过方才能升上极乐世界。之前在渡船甲板之上的法式和火红之花,即“火途”。现在在渡船血肉之内的仪式,及第二途:“血途”。” 讲解结束时,舱室环行一圈也结束了,洪月笙向住持点点头:“对不起打扰了。” “施主多礼了。”住持作揖后,送洪月笙走到来时的铁门处,为他打开门。 就在洪月笙马上要迈出门的一瞬间,他突然抓住住持握着门栓的手。 “施主你。。。?” “说到三途,”洪月笙脸慢慢转向主持,那面具后的眼睛正倒映着舱室内的香薰灯火:“既然作为住持,您很清楚每一途都会使用不同的香气吧?”?“嗯?”住持略有迟疑。 “火香会让亡灵做一个关于“彼”的梦,刀香是“岸”之梦,“彼”“和“岸”之间,则是代表”缘”的血香,三种香味在三途连在一起,变成了一个美梦,梦做过之后,也就把生前千丝万缕的情感留在生的世界,是这样吧?”几乎很少有人知道,过去还在海市蜃楼旧城生活时,逢年过节洪月笙都会带着自己妹妹洪灵子去附近的寺庙吃斋饭,一来可以解决两个人一顿伙食的问题,二来寺庙里的方丈也是少有的对他们兄妹两人充满善意的人。也正因为此,洪月笙对亚宁宗教的繁复流程耳濡目染,甚至比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亚宁人都清楚不少。 “确实如此。。。施主真是博学多才啊!”住持赶紧应道,汗珠从面具下方顺着脖颈滑下来。 “那么为什么已到“血途”,却还在继续使用火香?”质问间,洪月笙手越抓越紧,住持长袖中的手腕质感坚硬,明显不是人类的血肉之躯。 住持猛地往回抽开手,但洪月笙抓的用力,角力之下住持的红色长袖被“刺啦”一下扯碎,露出里边黑色的机械手臂。 “你根本不是住持!”洪月笙大吼,同时从腰间重新抽出手枪。 “嗡!!”被识破身份的假住持面具里发出一种高频率的电子信号,房间中其他僧人隐藏在红袍下的体型巨变,面具后的眼睛射出冰蓝色,瞬间撑碎衣服后扑向洪月笙,居然都是夜叉!!! 青蛇手上的通讯器闪烁起急促的红光,这是洪月笙和部下约定的集合讯号。 “no_equipment_can_be_let_in_without_permission!(你们的装备不能放行!”皇宫山外围安检处,青蛇和白虎指挥的七辆军用装甲车被负责安保的安全局士兵扣住。 “base_on_what?this_is_an_emergency_deployment_running_by_lion_heart_team!(你凭什么不放行?这是狮心王小队紧急调配的!”青蛇气急败坏地问道。 “on_what_do_you_base_your_action?(凭什么?”安全局士兵反问: “my_boss_wants_me_to_show_you_this_video.(上边让我放这段视频给你看。” 他说着,按下安检处的视频开关,一段全息录影播放出来,录制的正是几天前在抓捕复兴会残党时,洪月笙和银狐对峙时说的话: “ever_since_the_new_security_act_issued_by_governor_william,colonel_victor’s_mirage_security_is_in_charge_inside_mirage,and_we_lion_heart_team_take_care_of_outside.i_suppose_you’re_perfectly_clear_here_is_out_of_mirage.(自一年前威廉总督颁布新安全法以来,维克多上校的安全局主内,我们狮心王小队主外,我想您很清楚这里是海市蜃楼以外的地区。” 视频播放完,安全局士兵冷嘲热讽地学着洪月笙的语气又补了一刀:“we_suppose_you’re_perfectly_clear_here_is_inside_of_mirage.(我们想你们也很清楚这里是海市蜃楼以内的地区。)” “你!”白虎耐不住怒火,直接下车要动手。但他才刚走到士兵身前,成队荷枪实弹的安全局士兵就把他和七辆狮心王装甲车团团围住。 总督府花园内,从头到脚一身银装素裹,唯独外套一件黑色“袴”的银狐耳中微型麦克收到讯息,她低头聆听了半刻,然后无声无息地靠近前边的维克多上校低声说: “zhongjiu’s_deputy_is_taking_action.(仲久的副手有行动。” 维克多继续抬头看着阳台上讲话的父亲,不动声色地吩咐:“keep_an_eye_on_him.(看住他。” 银狐转过头,看向皇宫山外,机械白幽灵如成群结队的蝙蝠一般,围绕着漂浮在空中的巨大渡船。。。 砰!砰! 一只从空中扑过来的夜叉随着被子弹击连续中而侧翻,重重地摔到地上。但是普通子弹很难完全抑制夜叉的行动,且还未等中枪的夜叉爬起来,更多的夜叉冲上来,把假住持护在身后,同时有一只早已把出口堵住了。 洪月笙躲到钢铁立柱后,手脚麻利地快速换上新弹夹,然后立刻转身射击后又换位躲避,一年来的专业战术训练让他攻防一气呵成,但终于躲到舱室尽头,穷途末路。 再次躲在一个巨型储物柜做掩体时,由于沉重的撞击柜门散开,里边几具人形的物体嘭地一声在洪月笙身边倒下来。 洪月笙往地上的物体一看,竟然是几具面目狰狞,浑身血泊的僧人尸体!来不及哀叹,洪换上最后一副弹夹,同时拼命按身上的警报器。 “快来啊!”他咬紧牙关,从掩体缝隙处看着假住持正向中央控制台走回去。 在渡船外不远处的一栋不起眼的建筑中,一架狙击枪正在调校瞄准镜,透过渡船巨型悬窗,把洪月笙的脸放进十字准星中央。。。。 第五十三章:血色的告解 http://..org/ “美亚编年历16年11月17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我们在这里和海市蜃楼的民众一起,参加在总督府举行的同盟日纪念活动。这里是亚宁国家电视台,我是今天的现场记者司徒佩。” “i’m_your_reporter,peter.(我是记者彼特。” 皇宫山下,各路电视台正在实况转播新一年的同盟日庆典,其中以美亚政府所属的官方媒体:亚宁国家电视台规模最大,并且出动了两位明星记者兼主持人——年轻漂亮的亚宁裔女性司徒佩和较为年长,体型略微发福的美达布索亚裔男性彼特负责面向亚宁全境的转播活动,两人的双语对话也是海市蜃楼的独有特色。 “我说彼特,”标志性的国家电视台新闻音乐响过之后,举止端庄的司徒佩转头和同事互动:“你可以向电视前的观众介绍一下今年的同盟日纪念与以往有什么不同吗?” “my_pleasure!(荣幸之至。”彼特顺着同事的话回答: “today’s_event_is_not_only_for_the_16th_anniversary_of_the_great_friendship_between_medarbussoya_and_yanin,also_for_mourning_the_death_of_who_fought_against_the_separatists_one_year_ago.viceroy_william_will_meet_with_the_survive_soldiers_and_their_families.(这次的活动,不仅是为了纪念亚宁和美达布索亚和平与友谊的第十六个年头,同时也是对一年前由少数分裂分子引起的不幸事件中阵亡将士的哀悼。威廉总督也会亲自会见幸存归来的战士及战士家属。” “说到这里,据说我们的威廉总督过去也是位身经百战的老战士了~” “no_wonder_you_said_so,when_viceroy_william_fought_for_the_me-ya_alliances,you_were_probably_a_kid.(也难怪你会这么说,威廉总督为缔造美亚联盟奋战不惜的时候,佩佩你还是个孩子呢~” “的确,不夸张的说,威廉总督和美亚联盟的关系就像灵与肉的联系一般紧密~那么现在,让我们切回活动现场,听听总督怎么说~” “are_you_ready_to_witness_the_spectacr_event!(请大家亲身体会现场盛况。” 两位记者分别向左和右后侧开身,向身后的皇宫山展开手呈欢迎状。巨大的双语标语在雄壮的背景音乐中推向电视屏幕中央: “strength_through_unity! 力量来自于团结!” 字幕之后,画面一切,换成了总督府中参与活动的熙熙攘攘的人群,画面左上角显示着“live(实况”字样。 盘旋在总督府不远处上空的渡轮,发生了微弱的震动,碎小的钢铁碎片从空中飘落下来。但地上的人们注意力都集中在会场中心,并未有人发觉异样。 震动来自于渡轮内部,一只夜叉头部刚刚正好重重顶击进舱室侧壁,用力过猛直接把墙壁撞得凹了进去,幸而洪月笙及时蹲下躲过这致命一击。抓住夜叉一瞬间的破绽,洪月笙从撞碎船体中抓起一块锋利的残骸,照准夜叉最柔软的颈部奋力插进去。鲜血从夜叉的喉部喷泄而出,洒了洪月笙一脸,但是毕竟人类的力量有限,手中的残骸未能深入要害就被夜叉异化后强壮的骨骼和筋肉阻挡住了。 “嗷呜!!” 受伤的夜叉吃疼怒吼着一击扫中洪月笙左边肩膀,把他整个人击飞出去,狠狠地磕到另一边的墙壁上又反弹到地上,“哇“的一声,洪月笙一口鲜血喷到地上。眼看他倒在地上,夜叉们终于抓住机会,成半弧形把他包围起来。 看到大局已定,假住持带着面具的脸点点头,电子合成的声音吐出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你刚说“彼”“和“岸”之间,是代表”缘”的血香。那就让我们在这里用血把这缘分了结掉吧!” 他转身操作控制台,面前的全息屏上显示出渡船的立体结构和参数表格。假住持按动引擎加速按钮,环形饼图中代表船体负荷的绿色槽开始不断增加,超过三分之一之后转变成黄色,整个船体内部的齿轮开始越来越快地旋转。 “我们梦到从未被迫离开家乡,”假住持低声告解起来。 我们梦到从未逃亡, 我们梦到从未被杀戮。” 洪月笙用手肘撑着地面,拼命往船舱尽头处爬去,身后跟随着的数只夜叉张着血盆大口,面孔狰狞,四肢爬行缓慢向他聚拢,他们之间还不时相互咧嘴威胁,就好像几只胸有成足的老猫在争夺谁更有权来玩弄这只已在猫爪中的小老鼠一样。 “他们如恶魔般笼罩在我们上空, 残害我们的人民,扭曲我们的信仰,毁灭我们的神灵。” 洪月笙颔首艰难地咳出喉咙中的血,再次抬起头时,眼睛中闪烁出异样的光芒。 总督府外围安检处,被扣押的狮心王装甲车之一的驾驶席自动驾驶灯亮起,和车载ai(人工智能相连接的麦克风中传出“咕咕”声。 “放我们进去!!我们收到有恐怖行动的迹象!” “即便有恐怖活动,你们也应该上报海市蜃楼安全局,交由我们来处理!” 青蛇,白虎和荷枪实弹的安全局士兵还在对峙,突然身后无人驾驶的装甲运兵车自己启动,毫无征兆地全速冲了出去,撞碎了前边围栏,朝着渡船的方向冲过去。 “你们居然敢公然违抗命令!!!”安全局士兵冲青蛇歇斯底里的怒吼。 “这不是我们下的命令!” “鬼才信!”安全局士兵气急败坏地冲进岗亭,拿起电话: “各单位,立刻拦截一台非法侵入的装甲车!” 狮心王装甲运兵车一路横冲直撞,前方围观活动的人群纷纷惊呼地让开道路,但很快正前方道路就被收到阻截命令的白色安全局警车拦住,然而装甲车出其不意地急速调转方向,由于车身沉重在漂移时磁悬浮装置喷出炙热的气浪在地上烧出了一片焦黑的痕迹。刺鼻的烧焦味中,装甲车成功地九十度角拐进旁边狭窄的胡同,曲线绕向渡船位置,身后是更多鸣笛紧追不舍的警车。 刚穿出胡同,从左右两边就平行跃出两辆重型警车同时狠狠地撞向狮心王装甲车,好像三明治一样把装甲车夹在其中不说,两辆警车还牟足了劲往中间连挤带撞,期望挤垮装甲车,三辆车之间的摩擦引得火花四溅。 “警告!前方500米有建筑物。”装甲车驾驶屏上显示出警示信息。 “咕咕~”麦克风中又传出人工智能丽莎的声音,狮心王装甲车左右车门内的磁力装置被开启,两侧的警车立刻被牢牢的吸住,随后装甲车不仅不减速,反倒加速冲着前边建筑物冲过去。 “警告!前方100米有建筑物。” “哇啊啊啊啊!”两辆警车中的驾驶员一个惊恐地抬手挡住脸,另一个反应快的打开车门就从车中跳了出去。 随着轰然巨响,狮心王装甲车带着警车撞击到印着“兴隆立体停车场”的楼体,左右的警车承受不住墙体的撞击在火光中瞬间变成了两团铁饼,唯有装甲车撞碎了墙面冲进了停车场,身后跌落的建筑物残骸和警车爆炸引起的烈火挡住了后续的追兵。 进入停车场后,装甲车便顺着螺旋而上的车道全速开上去。每次绕过面朝东北的方向,都可以透过透明落地玻璃看到离外边的空中渡船越来越近。 “我们要把他们逐出海市蜃楼的天空, 我们会将他们的罪行公诸于众!” 随着假住持的宣告,离洪月笙最近的夜叉抬起手中利爪,冲着洪的后背狠命抓下去,锋利的利爪上倒映出一辆装甲车从立体停车场顶层冲破玻璃向着渡船方向飞过来。。。 轰!!! 狮心王装甲车撞碎了渡船巨大的落地悬窗,然后车头直接撞击到抬爪的夜叉左侧身上,纵使是异化过的夜叉,也经受不住全速冲上来的装甲车的撞击,顿时夜叉从左臂,左胸腔到身体内部的五脏六腑尽碎,被空中的装甲车推着飞出去,连带着又撞翻了另外两只夜叉。 装甲车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线,车体后部运兵舱翻开,液压弹射装置把一具巨大的机械身躯弹射出来,随后装甲车重重地撞入船舱的另一侧墙壁,一半车身在船内,一半车身穿到了船舱外。 突然的变故让另外几只夜叉一时乱了阵脚,烟尘过后,在夜叉和洪月笙之间,站着的是一架三米多高的机械武士,精钢的身体上纹有兽形花纹,右肩处带有银色的纹章。机械武士身体后部的备用入口翻开,洪月笙一咬牙撑起身体,从后边跃入机甲。 机甲面部狮子护甲”咔嚓“一声落下,眼睛中闪出代表战斗状态的血红之光。 在地面街道上眼看着竟有一辆装甲车冲破高楼撞进空中渡船,终于引起了下边民众的关注和骚动。很多人用手背挡住额头,向天上看去。 同样看向空中异动的,还有正在总督府办公室内和阿杰妻儿谈话的布伦希尔德。 “是异能者波动没错。。。”布伦希尔德皱着眉低声自言自语。 透过办公室的方形窗户,她看到花园中威廉总督的话刚刚讲完,在下一个环节开始之前有少许休息时间,人们开始自由活动或互相寒暄,维克多和银狐正径直穿过人群向总督府外走去,其间银狐正在和维克多汇报着什么,这更让布伦希尔德相信洪月笙的担心正在变成现实。 “艾丽娅,你去安保部门要求启动总督府一级警备艾莉克斯之盾。” “艾莉克斯之盾?!但只有维克多上校的安全局才有这个资格。。。” “说是总督大人亲自要求的。” “总督大人已经下达命令了?” “他会的。我现在就去找父亲。”说罢布伦希尔德疾步离开。 “让坦克跟您一起去吧!”红发艾丽娅不放心上司的安全。 布伦希尔德看了一眼旁边的坦克少女,点点头。 “邦尼,艾米丽,你们先带阿杰夫人和孩子去安全屋。”红发艾丽娅一边奔向安保中心,一边吩咐。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阿杰夫人依旧一头雾水。 史蒂芬斯先生带着布伦希尔德进入总督房间时,威廉正对着镜子立起领子,为下边的慰问活动更换上黑色的领结。 “哦,是我的宝贝女儿~“他从镜子中看到布伦希尔德,“不过很抱歉现在可能不是个聊天的好时间。” 史蒂芬斯先生:“总督大人,也许您应该听一下令千金要说的事。” “父亲大人,我来是希望您可以终止后边的活动。”布伦希尔德行了个简短的礼节,立刻进入正题。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们收到情报,活动现场有恐怖袭击的可能。” “我并没有听到来自你哥哥们的警告。” “对。。。信息确实有待证实,也可能是我过度紧张,但是我宁愿不让您承担这个风险。” 威廉总督转过身来看向女儿:“你知道在过去的十六年间,我们一直都是在和亚宁恐怖主义作战吧?” “是。”布伦希尔德点头。 “那你也知道下一个环节,也是今天最后一项活动,是在总督花园,也就是过去的亚宁皇宫中和同盟日老兵们一起启动象征亚美联合的烟火对不对?” “这我也明白,但是鉴于现在的情况,事态可能瞬息万变,我的建议是推迟或者换一个人出面。” “布伦希尔德,我的女儿。”威廉总督走到布伦希尔德身前,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她,那眼神有种摄魂的魔力:“你应该知道现在是我一直在等待的一个时机。从亚美战争开始到现在十几年间,亚宁从未真正稳定过。而今天,感谢你们兄妹三人,我们终于打破僵局,现在正是鼓舞将士,获得民心,让我们的家族根基更加稳定之时。” 他用两只手握紧布伦希尔德的肩膀:“一切,到现在为止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族。所以,难道现在这点风险不值得我为之付出吗?” “父亲。。。。”威廉总督的话语几乎让人难以抗拒,布伦希尔德不禁一时语塞。 “我可以相信有你们的保护,今天的纪念活动会顺利结束,对不对?” “。。。。好吧,父亲。但您需要同意启动艾莉克斯之盾,而且活动只有十五分钟,绝不能更久,ok?” “真的有必要开启总督府最高防御系统艾莉克斯之盾吗?” “父亲!” 总督笑起来:“好,好,按你说得来。” 红发艾丽娅接完来自红色总机的电话,向总督府安全保卫厅的人宣布:“viceroy_william_personally_ordered_to_start_off_alex_shield!(威廉总督已经亲自下令,开启艾莉克斯之盾!” 随着艾莉克斯之盾命令的启动,以总督府为圆心,半径一公里的圆周上,每隔十五米便有一个电磁装置升起并射出电磁波,最终在总督府顶部那只由金银合铸的火凤凰上空汇集,从而形成了一个笼罩整个总督府的半弧形电磁罩。除了偶尔会造成光线扭曲的情况外,电磁波大部分时间不为人类肉眼所见,但是一旦有物体企图从外界侵入,电磁罩就会像具有强烈杀伤力的铡刀一样,把所有侵入者撕碎。当然当艾莉克斯之盾启动之时,无论在电磁罩内外,都被禁止再有任何人员流动。 总督府内另一间较为隐秘,没有窗户的会议室内,仲久正在律师凯文的陪同下,接见几位重要的客人。 律师凯文手持着质地细腻的象牙手杖支撑着身体从座位上站起来像客人致敬,他在去年和阿杰一起,作为仲久的贴身随行人员出访旧城,虽然在暴动中最终幸运地被美亚联合政府的特种部队所救,但是曾经遭受了复兴会惨无人道的拷打,即便一年后的今天,还依然需要依靠手杖才能行动,脸上一条从额头向下贯穿右眼的刀伤也格外地醒目。 凯文对面会议桌后坐着的几位身着黑色西装的贵宾,也都是生面孔。 “we_appreciate_you_traveling_all_the_way_here_to_meet_us_today(感谢各位百忙之中从美达布索亚不远万里赶来,”凯文首先礼节性的寒暄: “your_financial_support_to_lieutenant_colonel_zhongjiu_will_pave_the_way_for_his_senator_career.(能够得到贵财阀在今后政治资金上的支持,无疑会为我们仲久中校在今后议员席位上的铺平道路。” “mr.kevin,you’re_very_polite.凯文先生,客气了。”贵宾之一的一位四十五岁上下,一看便经过极好护理的紧致皮肤,眼神精明的美达布索亚商人回答: “we’re_impressed_that_lieutenant_colonel_zhong_jiu_grew_into_an_extraordinary_leader_so_fast.as_the_important_bond_of_me-ya_nations,clearly,you_will_have_a_bright_future_in_politics.not_to_mention,he’s_from_a_prominent_family.we_believe_that_lieutenant_colonel_zhong_jiu_will_give_back_to_ourmunity_when_he_wins_the_position_of_senator.(我们对仲久中校的快速崛起确实很有兴趣。中校身为将门之子,青年才俊,如今担任亚美两国民族的桥梁之重任,又战绩显赫,我们确信中校今后的政治前途一定一片光明,我们也相信如若仲久中校今后能够当选海市蜃楼议员一职,一定也会考虑到我们集团在海市蜃楼的利益。” “sure_mr_sculley,this_must_be_a_win-win_for_both_of_us.(那是自然,斯卡利先生。我们双方的合作一定是个双赢的结果。”凯文露出律师独有的标志性笑容:“is_that_right,lieutenant_colonel_zhongjiu?(您说是吧?仲久中校?” 但是坐在旁边的仲久却并没有吭声,他咬着右手指甲,注意力不知被屋外什么看不到的东西吸引住了。 “lieutenant_colonel_zhongjiu(仲久中校?”凯文轻轻用脚跟磕了一下仲久的小腿。 “yes!(哦!)”仲久这才把注意力转回来,可是他不但未至可否,反而站起身来:“sorry,excuse_me_for_a_minute.(对不起各位,我稍稍离开几分钟。”说罢就匆匆走出房间。 “i’m_sorry,lieutenant_colonel_zhongjiu_is_quite_a_busy_man,we’ll_be_right_back(真是不好意思,仲久中校总是日理万机,我们去去就回。”凯文向几位贵宾致歉后,也匆匆跟出房间。 凯文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追到走廊,发现仲久正站在一副大落地窗前盯着外边。 “仲久,这些财阀富商可是我好不容易从美达布索亚请来的,你不能当他们是空气!” “好啦,凯文。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我没有打算忽略他们的意思。” “你必须明白,你竞选海市蜃楼议员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你在看什么呢?” 又是那种不安的心灵感应,仲久透过落地窗盯着外边偶尔出现的空气折射现象,以及远处天空中的渡船心想。虽然有一阵子没有参加实战了,但是他的异能者第六感并没有退化。 “呜啊啊啊啊!!!” 洪月笙操纵着狮心王机甲把手中的巨型匕首狠狠地插入一头夜叉的头部,再度拔出时鲜血如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而出——由于在海市蜃楼室内没有行动权限,所有的狮心王小队都被解除了枪械武装,因为洪月笙现在只有一把机甲用冷兵器在手。身后另一只夜叉嚎叫着扑上来,狮心王机甲巨大的身躯却能灵活地扭动开躲过夜叉的一击,转身挥起匕首,手起刀落,第二只夜叉的右手臂就被斩断,凌空滑了条弧线飞向船舱尽头。但这只夜叉似乎更为凶猛顽强,它不顾断臂,反而伸出另一只爪子牢牢抓住狮心王机甲的面部,用尽全力想把狮首捏碎,洪月笙的控制舱内屏幕一时一片红色预警。 “想得美!”洪月笙双手扭住夜叉的独臂,机甲脚下用力撑地,腰部旋转,使用摔跤的战术调转了局势,反而成功的用一只胳膊勒住夜叉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着匕首直接从左到右把夜叉割了喉。 还没有喘息机会,新来者已经双爪举着从船舱残骸中抽出的钢柱从空中砸下来,洪月笙及时向后翻身躲开,新来者手中的钢柱错把已经被割喉的独臂同伴刺穿。狮心王机甲把手中的匕首轻轻抛在空中调转了个方向重新握住刀柄,然后怒吼着又扑向新来者。 咣! 机甲匕首与新来者重新举起的钢柱相撞,发出轰鸣的回声后各自被震开,两人竭尽全力摆脱开惯性,又重新砍向对方。 咣!咣!咣!一时间两人短兵相交,几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但在最后一次碰撞时,已经伤痕累累的匕首应声而碎,钢柱随之击打到狮心王机甲的胸部,把机甲整个击飞,一路撞碎了诸多辅助操作台之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驾驶舱中的洪月笙也不免又吐出一口鲜血。 新来者把钢柱像标枪一样举到肩膀之上,后腿用力把整个身躯推向空中,招准倒在地上的机甲头部就刺过去,幸亏洪月笙反应灵敏,在最后一刻操纵机甲转动头部躲过致命一击,钢柱“嘭!”的一声插进和洪月笙脸近在咫尺的地面里,如果刚才晚了半刻,被刺穿的就不是地面而是洪月笙的脸了。但洪月笙没有在逃过一劫后有片刻迟疑,在空中夜叉的身体落下之前,他就操纵机甲双腿向夜叉腹部蹬去,加上夜叉本来就向前惯性的作用,夜叉被踢飞过洪月笙头前方,也失去了手中的钢柱。 洪月笙趁机抬手握住插在地上的钢柱做支点,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拔起钢柱反而扑向夜叉,眼看着就要刺中夜叉野兽般的头部时,这只反应异常灵敏的敌人竟用双爪入白刃的招式抓住刺过来的钢柱。 双方角力之际,洪月笙的机甲关节轴承处都爆出由于过载摩擦产生的金色火花,终于狮心王机甲力量更胜一筹,在夜叉“嗷呜呜呜!!”的悲鸣声中,洪月笙把钢柱生生地顶入夜叉的面颊,眼看着夜叉钢柱尽头刺入肌肤,脸部的骨骼碎裂,眼珠爆裂,最终整个头颅四分五裂。 听到身后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洪月笙舞动手中钢柱,拖着前端的尸体转了一百八十度后,把尸体甩向身后偷袭的敌人,敌人前冲过来的太快来不及躲闪,被抛过来的尸体重重的砸到,身体倒仰还没来得及倒下之际。。。 “噗呲!!” 狮心王机甲手中的钢柱,已经如烤串一样先后刺穿了两只敌人的前胸,随后狠命地往前推,最后把两只夜叉生生钉在尽头的墙上,由于极度痛苦,尚有一丝气息的夜叉本来粗狂的叫声已经变成了“吱吱”叫。 中央操作台上的假住持一直静静地看着发生的一切,不动声色。 洪月笙已然把最后一只夜叉高举在头顶,双手用力,竟然生生把夜叉拦腰撕成两半,鲜血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从头到脚染红了机甲全身。 机甲的狮子面具从血雨之中重新露出来,和内里坐在操纵席上的洪月笙一样,瞪着杀红了的双眼,盯着假住持,“干杯!” 沐浴在鲜血中的洪月笙一侧嘴角略微上调,冷笑着说。 假住持在手下全军覆没的情况下,竟然没有显出一丝惊恐,他回身用那只闪着黑色金属光彩的机械手拨动了操作台上渡船行驶方向的开关,然后又转回面向洪月笙。 “阿杰,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但是你已经危害到海市蜃楼和总督府的安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刻束手就擒!”洪月笙扔下手中断成两截的夜叉尸体,一边走向假住持,一边给予最后的警告。 假住持扭动了一下头部和左右肩膀,发出清脆的“卡拉卡拉”关节响声,随后他摆定了一个迎战的姿势,右手平伸,手心向上,向洪月笙做出了招手挑衅的手势。 洪月笙不再多语,操纵机甲疾步冲向假住持,冲着假住持的假面一拳击过去。 嘭! 让洪月笙大感意外的是,狮心王机甲重重的一击,竟然被假住持抬起的手接住了!即便是更换的义肢,也没理由可以挡得住连泛用性夜叉都无法匹敌的狮心王机甲的力量啊?! “我从来都没有看错你,从一开始你就是个反骨的小老鼠。”假住持又说了句匪夷所思的话,但是洪月笙突然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 尽管接住了洪月笙的一拳,但是击打带出的飓风吹到假住持脸上,假面从中心向外裂开一道斜跨的长裂缝,随后面具崩碎的碎片。 看到假面下隐藏着的面孔,洪月笙的眼睛由于惊讶越睁越大。 的确是洪月笙认识的人,但却不是阿杰。 第五十四章:来自地狱的故人 http://..org/ 空中渡船控制台上引擎负荷已经超过三分之二,环形图表槽颜色从黄色变成了红色。 “引擎预热达到70%。”一旦超过标准值,船舱内的语音提示系统就自动启动了。 刚刚把最后一只夜叉拦腰撕成两半的洪月笙,瞪着杀红了的双眼,操纵着狮心王机甲冲着中央控制台大跨步冲过去,而假住持竟依然毫无畏惧地站在控制台前一动不动。 于是洪月笙照着假住持的面门一拳击过去,结果竟然被假住持单用机械义肢就接住了! “我从来都没有看错你,从一开始你就是个反骨的小老鼠!” 不知为什么,洪月笙感觉在哪里听过这句匪夷所思的话。 就在他迟疑的片刻,对手抓住机会拉起身上红袍,猛地甩向狮心王机甲面部,一时挡住了洪月笙的视线。洪月笙心中一惊,这时对手已经灵活地翻身到机甲头顶上边,凌空倒立抓住机甲头部,迅速逆时针掰转头部,力量远超于常人,竟然想瞬间拗断机甲的颈部。 尽管眼前被一片红色挡住视线,但是洪月笙依然反应迅速,他立刻操纵机甲腰部随着对手的旋转方向一同转向,同时开启狮心王机甲新配备的肩炮。 蒙在红布中的机甲左右肩膀护甲180度旋转,内里藏着的小型机枪翻转出来,“砰砰砰砰!”连续快速盲射出子弹。 眼看着枪火射穿红袍,对手也身手灵活,在子弹扫到自己之前他已经翻下机甲身体,脚刚点地又撑起身体腾空,双腿在空中连续踢向机甲胸部,速度力度皆非人类所能为之,竟然把三吨重的狮心王机甲踢的连续倒退好几步,被迫离开了中央控制台,直到洪月笙总算操作机甲后腿用力,顶住地面,左手重重的挥出一击,击中敌人面部,才勉强摆脱困境。被击飞的敌人并未对身体失去控制,反而在空中翻了个倒空翻,机械义肢扣住地面,拉出五条长长的抓痕,最后单膝着地稳稳地停在控制台前,反倒是狮心王机甲踉跄了几步才算站稳。 洪月笙抬手扯去机甲身上已经破烂的红布,抛向空中,视野终于不受遮挡,他看到前方的假住持慢慢地站起来,本来藏在红袍中的黑色中分头发散落出来,被击打而破损的面具从中心向外裂开一道斜跨的长裂缝,随后崩碎成千百片碎片,露出里边如雕像般棱角分明的面孔。 洪月笙的眼睛由于惊讶越睁越大:不仅是因为他之前的判断大错特错——假面下隐藏着的面孔并非阿杰——更因为那是一张他想都没想到会再见到的面孔。 “太子?!!”洪月笙脱口而出。 太子,一个曾经熟悉又憎恶的名字,现在念出来竟好像隔了一个世纪一样。。。那个出身于亚宁军官大院,即便在战后亚宁军队失去了往日的光环,却依然坚守着盛气凌人的优越感和爱国英雄主义的少年,那个曾经对洪月笙颐指气使,仗势欺人的太子。。。洪月笙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他高喊着“死亡终结一切,但在终点前,我会高高兴兴去迎接雷电和阳光,至死方休!”,和凤蝶的摩托车纠缠在一起,残骸在火花中翻滚,飞散飘向空中,然后分崩离析的样子。 而现在眼前的太子,整个右臂都改装成黑色机械义肢,虽然脸部依然有那熟悉的亚宁军官特有的飒爽英姿和骄傲,但是比起一年前明显沧桑了不少。 “你竟然还活着!。。。”洪月笙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从地狱中受尽煎熬才重返人间,就是为了这一天!” 更让洪月笙震惊的事情随之发生:这个复活的太子双眼中竟然闪烁出冰蓝色的光芒,与此同时身体开始发生异化,眼窝深凹进去,额头和颧骨的骨骼与皮肤硬化并延长至眼睛前方,最终上半部面部,耳部被半透明金属拉丝般光泽的硬化保护层完全覆盖。同样的硬化也发生在身体其他部位,笼罩在迅速增大的肌肉外层,好像古代骑士穿着的钢甲一样。就连机械右臂也随着体型的变化而分裂成块状重组成更巨型的义肢,中间靠冰蓝色的机体组织相连,这是生物机械工程学应用的结果。 装甲覆盖完毕之后,一根根尖如刀刃般的突出物从肩膀处,头部两侧长出来,就好像为盔甲添上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 整个异化后的太子尽管身形变得比人类巨大,但既和四足落地行进的泛用性夜叉不同,依然是双腿直立站立;也而非坦克夜叉般笨重,身体挺拔而修长,背后窜出的尾巴像一条长长的钢索,缓慢而有力的摆动,整体看起来竟然还有一丝优雅感。 红布在空中翻滚了几圈,落到太子和洪月笙之间地上的一瞬间,就像敲响了格斗场的钟声一样,太子低沉地怒吼了一声,挥爪冲向洪月笙。 尽管还沉浸在震撼和疑惑当中,面对冲上来的敌人洪月笙也不得不举拳迎战。 两个宿命敌手的对战,就在这小小的船舱中揭开帷幕。 总督府区域,威廉刚走到花园中,就被士兵及战士家属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所包围。 “总督大人!” “viceroy_william!!(威廉总督!!)” “维克多在哪?”威廉总督问管家史蒂芬斯先生。 “刚才他还和我在一起。。。” 之前眼看着大哥维克多和银狐离开的布伦希尔德,这时则低头默不作声。 “算了,没关系。”威廉总督摆摆手,走向人群,并笑着依次和被警卫隔开的群众握手,布伦希尔德和史蒂芬斯先生紧随其后。 “总督大人!占用您的部分时间,请阅读我的陈情书!” “viceroy!viceroy!!(总督大人!总督大人!!)” 威廉总督对身边民众的请求皆热情地给与回应,布伦希尔德一边注意总督身边的安全,一边望向天空。不知是错觉还是确有发生,远处空中渡船的方向好像比她进总督府前有所变化,船头更偏向总督府了。 太子的钢铁义肢一拳重重地击中洪月笙左肩,把正在射击的左肩炮躲击了个粉碎,差一点就险些波及到洪的头部。正当洪月笙庆幸躲过一击时,太子的义肢突然透过蓝色的电光,强力的电磁直导入狮心王机甲,电得洪月笙浑身发麻。洪咬紧牙关,报以一击左勾拳,打中太子的肋骨位置,太子闷哼一声但依旧反击迅速。两人互殴的拳速均越来越快,好像流星雨一般交错而过,一时间难解难分。总算洪月笙抓住一次破绽,一记重拳把太子击飞后,他立刻转身去关闭控制台,太子却四腿并用竖直落到身后墙面上,然后竟沿着舱室墙壁上跑了半圈后又蹬墙冲向洪月笙,把洪本来已经接近仪表盘的手臂踢开,随后又用尾巴勾住狮心王机甲的关节处,借以把夜叉化的身体在空中甩了一百八十度又拖回到到机甲身上,重新和洪月笙缠斗起来。由于夜叉太子大量使用贴身柔术和绞杀技,让狮心王机甲的强力攻击力经常无处释放。 就在洪月笙被太子钢索一般的尾巴缠住喉咙分不开身之际,洪月笙眼前的悬窗外可以看到渡船船首正在不断转向,终于船头完全面向总督府。 威廉总督和将士与家属寒暄过后,走向花园中心的讲台,四周依然还有人不断喊着总督的名字。威廉抬起双手轻轻下摆,示意安静,民众的声音才渐渐低下来。下一个环节,就是由总督启动同盟日纪念烟火,按照计划,烟火应该从总督府中心升起,在已经于空中围成一圈的银色星形烟花的众星捧月中,盛开成旋转着的金色美达布索亚神,而围绕美达布索亚神交叉旋转的两个光环,是分别由亚宁和美达布索亚文字组成的:“同盟日纪念/anniversary_of_the_me-ya_alliances”的字样。 “等仪式一完,立刻护送总督离开。”布伦希尔德低声向身边的坦克少女交代。 “遵命,上尉。”坦克少女点点头。 布伦希尔德靠近讲台,同时留意着可能出现的无形敌人。花园中的客人都是经过身份验证才可进入,理应都是美亚联盟忠诚的拥护者。他们皆热诚地注视着总督,期盼着仪式的开始,并未发现有任何异样。空中偶尔闪过的电磁光波,代表艾莉克斯之盾正常工作,这让布伦希尔德还略微安心了一点。 哐当!哐当! 连在舱内都可以听到引擎齿轮超速旋转的声音。空中渡船外的喷气装置中已经积攒了巨大的能量,随时准备爆发。 狮心王机甲背后助推装置喷出热浪,把本来骑在背后用放电的机械义肢勒住洪月笙脖子的太子和机甲本身一起推向空中,炙热的气浪逼迫太子不得不松开爪子,洪月笙趁机抬手抓住背后的太子,用尽全力凌空一个过肩摔,把太子抛向地面。 太子重重地摔到地上,整个船舱地板都在他身体四周断裂开。 “引擎预热达到85%,已经接近预设计划值。”操作台上的红色启动按键开始闪烁。 太子还未来得及起身,洪月笙已经从空中落下,双手握在一起冲着太子胸口狠狠砸下来。即便躺在地上活动能力有限,太子依然身手敏捷,他往旁边及时侧身,幸运地让要害躲过致命一击,但是右边机械义肢还是被洪月笙砸中,顿时火花四溅,太子眼见抽不开几乎报废的义肢,竟然狠下心用锋利的左爪奋力一截,生生斩断了自己的右臂重获自由,随后迅速向后倒空翻希望拉开和狮心王机甲的距离。但他刚落地,洪月笙已经淬不及防地冲到身前,手中正抓着那只断肢做武器,猛地抽向太子的脸部!这一下打得太子一时双眼发黑,鲜血从嘴中喷出来,洪月笙抓住机会,左右开弓,连续抽中太子面部,本来护住眼睛的硬化层竟然被掴出裂纹,狮心王机甲最后好像用棒球棒击了个全垒打一样,向上的一击把太子整个人打飞,他面部的硬化层在空中生生破碎,随后人砸到中央控制台上。控制台虽然变形,但是系统运作并未停止,红色启动按键依然闪烁。 鲜血从太子紧咬的锋利牙齿里溢出,刚才的连续打击已经多少伤了他的元气。 “现在让开,或者去死!”洪月笙把手中的机械义肢丢向一旁,向太子和控制台走过来。 太子破损的面部护甲中重新露出的冰蓝色眼睛中渗出血丝,他背靠控制台,用独臂支撑其身体站起来,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洪月笙心一横,狮心王机甲脚下吐出气浪,扑向太子给与最后一击。。。 砰! 一股鲜血喷出来!溅了夜叉太子一脸,却不是太子自己的血。反倒是本来已经和太子近在咫尺的洪月笙惊诧地往后退了两步,随后才意识到是从自己右肩膀被子弹射穿喷出的鲜血,是足以射穿狮心王机甲的高速狙击子弹,枪声慢于子弹才从空中渡船悬窗外传过来。 “引擎预热达到90%,已达到预设计划值,随时准备启动!”红色启动按键终于完全亮起。 “愿逝者永生,伴我亚美同盟长盛不衰!”威廉总督宣誓后,按下讲台中心的巨大白色圆形按钮。两台巨大的探照灯首先射向总督府外墙,分别显示出被蔷薇包围的亚宁和美达布索亚的巨型国徽,在根茎的拥簇下,两个国徽靠拢,融合,混为一体。。。 砰!砰!砰!烟花在轰鸣声中升向空中,变成极简风格,线条分明的美达布索亚神的形状。 与此同时,连续几发狙击枪子弹带着气浪穿透船体再次拦截在太子和洪月笙之间,逼退了尽管已经负伤但依然企图再靠近太子的洪月笙。 “到底是谁在射击?!”洪月笙忍着伤痛看向悬窗外。 太子抓住机会,用独臂重重拍下中央控制台上的红色启动按钮。 “预设计划启动!”整个渡船司令室内所有的电脑同时启动运作,灯光瞬间全开,就好像巨星的舞台一样。比起渡船本身,更先接收到行动命令的是船外空中游荡的数十只机械白幽灵,他们幽幽地电子眼睛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绿光,齐声发出渗人的嘶叫,然后挥舞着没有血肉的骷髅钢爪从空中四散扑向皇宫山上,总督府外的群众和负责维持治安的安全局警察。好几个不幸的无辜路人被俯冲下来的白幽灵们抓住衣裳,领口,甚至头部拽到了半空中又扔了下去,摔地血肉模糊,人群立刻大乱,逃跑的躲避的互相推攘的,一片鬼哭狼嚎,景象凄惨。 “是你们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太子看着洪月笙,饮血笑着说。 太子的话一语双关——就像生与死只有轮回可以跨越一样,按照亚宁传说,若想渡过三途河得到轮回,搭乘渡船是唯一的方法。然而搭船是要付船费的,即太子口中的“代价”,没有支付代价的灵魂不仅不能登上渡船,还会被那些因为心怀仇恨和执念而留在现世,一心复仇的白幽灵一拥而上抓住丢进茫茫的三途河里。三途河水看似平静,却根本没有浮力,而且还有能够腐蚀灵魂的剧毒。一旦落水,便永世不能转生,在冰冷彻骨的河水中永远受尽煎熬,痛苦异常。 空中渡船外不远处那栋不起眼,但视野良好的建筑顶层,是为了同盟日纪念临时搭建的望乡台,相传望乡台是最后遥望家乡和亲人的地方:人们站在望乡台上,最后望一眼自己魂牵梦绕的一生所爱,和。。。自己的爱恨情仇。看完了该看的,狙击手合上狙击镜,手脚麻利地拆解开特制的狙击枪,放进随身携带的箱子里,从地面上站起身来,显露出苗条的身材和一头长而直的黑发。她抬手拉起背后帽衫戴到头上遮住面孔,背影静静地最后注视了一眼窗外,然后转身迅速离开望乡台,唯独留下外边如渡鸦般围绕着空中渡船的白幽灵抛撒手中路人的别致风景。 第五十五章:邪灵狂舞 http://..org/ “立刻放我们出去!!我警告过你们了!”白虎,青蛇双手抓着牢房铁栅栏大吼。由于刚才的狮心王装甲车擅自闯关事件,青蛇,白虎等小队成员被全副武装的安全局士兵扣押进安检处内狭小的临时牢房。 看到天上邪灵狂舞的异像,负责看守犯人的安全局年轻士兵一时也慌了神,他透过窗户看了看天空,又回头看了眼牢房。 “but,i_have_order...(可是,我有命令。。。)”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这时数只游荡的机械白幽灵飞到了安监处上空,牢房内听到了外边有士兵大喊: “don’t_move!!(不许动!!” 事实证明士兵的警告并无半点效果,因为很快就听到士兵长“fire!!(开火!!”的命令,然后就是屋外的阵阵枪声。 “你是要自己的命还是要服从命令?!!” 年轻士兵被青蛇这句恐吓吓到了,终于拿出了腰间挂着的钥匙,走到牢房栅栏去开锁,手哆哆嗦嗦不停颤抖,几次都没有把钥匙插进锁孔。 青蛇正要催促,突然屋外一阵剧烈的震动,伴随着爆炸声,牢房屋顶被炸出了一个大洞,眼看着一只白幽灵凶神恶煞地从上空飘进来。 年轻士兵吓破了胆,赶紧扔下钥匙回身举枪射击,白幽灵身上被开了好几个洞,但是它的行动依旧,脸上缠绕着的白色破布条撕裂开,露出破损扭曲的机械骷髅面孔,好像死神一样扑向士兵。 “后退!”白虎赶紧从牢笼门口拉开青蛇,用宽大的后背挡住他和身后其他几位狮心王队友。 轰!!!! 白幽灵体内竟然暗埋了炸弹,在沉重地撞击到士兵之后,便自杀式爆炸了。白虎咬着牙挺过了余波气浪的灼烧,待硝烟过后,他让开身,身下几乎受惊吓不轻的青蛇探出头来,看到前边的牢房门早已荡然无存,刚才的年轻士兵已经和屋外的其他安全局同事一起,都已经被炸得身首异处,烧焦的皮肉残渣挂得到处都是,一股刺鼻的烤肉味道扑面而来。。。 “咳咳咳,fxxk!!”青蛇目瞪口呆的从检查所的残骸中走出来,身后的白虎呲牙拔出刚才爆炸中刺入肩膀上的金属残骸。 在他们面前的天空上,白幽灵正围绕着由亡灵引渡者拖拽着的空中渡船,好像来自地狱的渡鸦一样盘旋在上空抛洒出手中残缺的路人,进入第二种行动模式:他们轮番咆哮则俯冲向地面目标自炸,一时间地面犹如沸腾的熔岩一般。。。。。。 位于皇宫山下的海市蜃楼情报局也第一时间收到恐怖袭击的情报。 “what_happened?!(出什么事了?!”鲁伯特冲进指挥办公室。 “we’re_being_attacked!it_must_be_the_white-phantom_robots_tampered_by_someone.all_civilians_and_guards_got_assaulted!!(我们遭到恐怖袭击!似乎是庆典用的白幽灵机器人被人动了手脚,普通民众和守卫部队皆遭到袭击!!” “where_is_it?(位置在哪里?” “pce_mountain,outer_area_around_viceroy’s_house.(皇宫山,总督府外围区域。” “fxxk!!call_colonel_victor_immediately,and_ask_for_reinforcements.(见鬼!立刻联系维克多上校,派驻安全局部队增员!”一贯冷静的鲁伯特对在如此中心地区出现恐怖袭击也不仅哑然失色。 “no_need_now.(不用了。)”身后一个冰冷的女声传过来。 鲁伯特回身一看,说话的竟然是维克多的贴身侍卫银狐。 “why?howe_you_are_here?(什么不用了?你怎么在这里?” “follow_me,someone_wants_to_see_you.(请跟我来,有人要见你。”银狐说罢转身走向后边隐秘的会议室,鲁伯特心急火燎又莫名其妙的跟进去。经过走廊时他看到诺顿少校和自己擦肩而过,走向指挥办公室。 “colonel_victor_is_already_here.(维克多上校就在这里。”银狐打开门送鲁伯特进入时说。她说得是事实,屋内坐着的年轻人,冬日里一贯的一身铁灰色呢子大衣,内里露出扣在雪白衬衣上的银质袖扣,洁癖般从不褪下的皮手套,魔鬼一般迷人的面容,真得是维克多。 “colonel_victor!it’s_a_terrorist_attack_happening_in_viceroy’s_house.(上校!总督府遭到了恐怖袭击!” “i_heard.(我听说了。)”维克多的声音平静。 “we_have_to_summon_reinforcements_right_now.the_current_guards_were_deployed_for_the_ceremony_only,it’s_far_from_enough_to_handle_violent_attacks!(我们需要立刻增员总督府,目前驻守的部队是为了维持同盟日典礼治安,远远不够应付军事行动!)” “we_can_wait.(这事不急。)”维克多竟然在此刻还能露出笑容。 “what??(您说什么??)” “sit.(坐下。)”维克多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好像这里就是自己的办公室一样自在: “what_i’m_gonna_tell_you_is_only_between_you_and_me,i_don’t_want_anyone_else_outside_this_room_knows.before_that,major_norton_will_help_you_to_manage_your_team,you_have_anything_need_to_worried.(我需要你对我之后说的事情守口如瓶,在次之前,有诺顿少校帮你代理指挥,你无需担心。)” 鲁伯特这时意识到不对劲,但是身后银狐已经堵住他的退路: “colonel_victor_asks_yo_to_sit.(维克多上校请您坐下。”她优雅的说,但是手中抵住鲁伯特后背的物体冰冷而锋利,办公室门在三人身后“嘭”的一声关上。 “viceroy’s_house_is_being_threatened_by_terrorist_attack!(总督府外遭到有组织的恐怖袭击!” 警报信息传到总督府内各个警备单位,其中也包括布伦希尔德。 “escort_viceroy_to_leave!!!(马上送总督大人撤离!!!”布伦希尔德立刻从背后掏出手枪,引起周围人群一阵惊呼。坦克少女这时已经冲上演讲台,挡在总督身前,布伦希尔德随后冲上来护住威廉总督: “父亲,我请求您立刻离开!” 布伦希尔德能做出这种行为,威廉立刻清楚情况非比寻常,身为卓越的军人和指挥官,在关键时刻斩钉截铁地作出判断至关重要,有时即便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也有可能因为一个闪失功亏一篑,威廉总督深知其中的道理。他点点头,随着布伦希尔德走下讲台,立刻被身边的护卫包围住。 “go!bring_viceroy_to_safe_house,immediately!!(走!立刻带总督到安全屋!!)” 布伦希尔德一边护着父亲,一边指挥其他护卫在前边开路,坦克少女殿后。 “维克多的安全局部队呢?” “讯息说在路上,但是还没有赶到!” 史蒂芬斯先生在此时也体现出其不仅仅身为总督府管家,更是总督副官的指挥能力,第一时间下令派出直属的总督府守卫部队出发府外街区支援。 “go!go!move!!”装甲运兵车小队和数台泛用性机械之心机甲紧急出动,此时警备人员已经把花园内骚动的人群推向两边,为出动的部队让开一条道路。 “calm_down_everyone!(请大家镇定!)” 警备人员安慰在场民众: “we’ll_protect_everyone’s_safety.(总督府卫队会保护大家的安全!)” 带着总督前往安全屋的布伦希尔德正好在门口碰到从总督府内冲出来的仲久。 “哥哥!” “我已经听到情况了!”仲久边说边跳上一台经过的泛用性机械之心机甲。操纵机甲的士兵看了一眼史蒂芬斯先生,史蒂芬斯点点头,士兵打开驾驶舱把机甲让给仲久,自己跳下去搭上旁边的一辆装甲运兵车。 “保护好父亲!”仲久边说着边钻进驾驶舱,机械之心机甲又重新获得生气,他正准备出发时,威廉叫住了他。 “仲久!” 仲久的机甲回转身,看向威廉总督:“父亲?” 威廉的眉头紧锁,想说什么,又停下来,神情复杂。再次发生的恐怖袭击把他之前所有的承诺和计划毫不留情的全盘击碎。。。短暂的错愕后,他的脸色渐渐暗下来,眼睛里其他情感褪去,仅剩下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仲久: “kill_them,kill_them_all!!(干掉他们,把他们全都干掉!!)” 仲久点点头,机甲引擎轰鸣,跟上了大部队冲出总督府。 “turn_off_the_alex_shield_temporarily,let_the_viceroy’s_guards_pass_through!(暂时关闭艾莉克斯之盾,让总督府卫队通过!”红发艾丽娅接到史蒂芬斯先生的电话。艾莉克斯之盾是围绕总督府一圈的半弧形电磁保护罩,在开启时,无论任何物体通行,都会被摧毁。 “turn_off_the_alex_shield,and_reopen_immediately_right_after_the_guards_pass.(关闭艾莉克斯之盾,但在卫队通过后立刻重启!”红发艾丽娅传达给安全保卫厅的操作人员,由于艾莉克斯之盾的重要性,只有指定人员的指纹和视网膜才可以开启或关闭。她太过专注眼前显示屏上外界的骚乱情况,竟然忽视了有一个不明身份的人站在保卫厅门外阴影处。 总督府外的天空再次出现局部蓝色电流划过的痕迹,艾莉克斯之盾开始关闭。 “引擎预热达到100%!”空中渡船司令室内广播。 与此同时太子耳部通讯器也传来不只来自哪里来的神秘讯息:“艾莉克斯之盾已经关闭。” 洪月笙忍住被狙击枪射穿右肩的疼痛再次冲向太子,太子在洪碰到自己之前高喊:“全速启动!!” 接收到命令,空中渡船外一身黑袍的机械亡灵引渡者突然一阵长啸,疯了一般挥舞起手中的巨型船桨,拖着身后的空中渡船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喷射出积攒已久的能量,朝向总督府的方向冲过去。 冲刺引起的巨大后坐力把本来又要缠斗在一起的洪月笙和太子两人再度分开。 在接近艾莉克斯之盾防护区域时,引渡人的船桨一头已经开始被强力的电磁撕碎,就像把木头扔进碎木机一样,发出“噼啪噼啪!”的巨响。眼看整个引渡人就要崩坏时,艾莉克斯之盾完全停止了运转,渡船得以飞入总督府上空! 洪月笙和太子被剧烈的碰撞甩向船后方,洪月笙受伤的右手无法正常操作,只得用左手控制机甲脚步前后奋力蹬地保持住平衡,但动作难免慢了半拍。太子趁机摆脱开洪月笙,跳到舱室内的立柱并以其为支点,奋力一蹬,独臂护住面部跃向悬窗。 洪月笙搬动机甲背后推进器开关,靠助推的力量调整方向紧随太子之后,伸手想要抓住太子的脚,但还是差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太子撞碎悬窗冲出渡船。等洪追到被撞碎的悬窗处看向渡船下时,太子已经落到混乱的街道上,由于群魔乱舞的白幽灵,根本没有人去理会他。 太子回头最后看了空中渡船上的洪月笙一眼,遂而遁入哭喊逃亡的人群当中,成为节日中成千上百身着奇装异服的人们中的一员。 洪月笙明白自己没有时间再去追踪太子或弄明白谁是在远处狙击自己的人——他必须想办法阻止现在这艘如炙热陨石般撞向总督府的渡船! 在地面上刚走出艾莉克斯之盾区域的仲久,及刚进入总督府室内的布伦希尔德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常。仲久看向天空,亡灵引渡人高举着残破的船桨,带着身后的空中渡船正拖着火红的烈焰全速冲向总督府,船桅杆上边俨然升起了一副巨大的蓝色旗帜,旗帜中间是一个旋转的风火轮,正是复兴会的标志! “是亡灵渡船!!”布伦希尔德也意识到真相,大声喊出来。 “您说什么?”总督身边的史蒂芬斯先生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布伦希尔德已经按住耳部通讯器接通红发艾丽娅,艾丽娅刚拿起电话,就听到电话另一头布伦希尔德歇斯底里的喊声: “alia,turn_on_the_alex_shield_again!!(艾丽娅,立刻重启艾莉克斯之盾!!” 但为时已晚。空中渡轮一大半船体已经冲进总督府上空,还附带了十几只白幽灵,穿过代表阵亡将士的银色星形烟火,一并向着空中的美达布索亚神和宏伟壮丽,五层楼高的亚美联合政府的标志:总督府义无反顾地冲过去。 “go_back_to_the_viceroy’s_house,now!(立刻撤回总督府!!” 仲久在同一时间向总督府卫队大声下令。卫队虽然莫名其妙,但鉴于仲久中校的身份,纷纷从命。但与此同时,刚刚关闭的艾莉克斯之盾又被重新启动,一辆装甲车回撤动作快了一点,撞到了无形的电磁波,整个车连带里边的乘员瞬间被撕得粉碎。 再度开启的艾莉克斯之盾把守卫部队隔离在外边,反而留下空中渡轮和白幽灵在被完全封闭的总督府里边! “fxxk!我们被玩了!!!”仲久被气得青筋暴露: “call_the_security!(联系保卫厅!” “lieutenant_colonelmunication_is_disrupted!(报告中校,保卫厅通讯中断!” “???!!” 保卫厅内,枪火引起的硝烟散去,艾莉克斯之盾的操作人员皆倒在血泊当中。一双穿着授勋军人军靴的人站在尸体之中,一只手中抓着被扯断的通讯器线路,另一只手中正牢牢抓住红发艾丽娅的脖子,把她整个人从地上拎起来。 红发艾丽娅两腿拼命乱蹬,却无济于事,她双手紧紧抓着凶手勒住自己脖子的手,脸已经憋得通红。那不是一只正常的人类手臂,而是一只布满铁锈的黑色钢铁义肢。 “you…it_is_you..”艾丽娅已近窒息。 第五十六章:复仇之梦 http://..org/ “皇帝陛下,您在这里啊!臣妾还到处找您呢。” 一位身着亚宁传统织金锦翻领白色窄袖短衫,瘦长裙,裙腰高系,身材俏丽修长的宫廷贵妇人踏着被晚霞映照成赤红色的新鲜桧木地板走进亚宁皇宫最高层的殿堂里。盘绕于两臂之间的以轻薄纱罗裁成的红帛,随着她的走动不时在风中飘舞;她的长发背向上梳成锥状的高髻,以簪钗约发,另戴一顶缀满珠玉的桃形冠,上缀凤鸟。面着淡妆,画黛眉,眉间有黄星靥子,面颊间加月牙儿装点,唇部略着胭脂,容颜秀美,楚楚动人。 霞光和金碧辉煌的新皇宫布置铺陈相应,红黄暖色炽烈地交织在一起。而她所称的皇帝,就站在殿堂尽头的阳台上,人影映在宫外云蒸霞蔚,空灵静谧的背景下,又加上若隐若现的古琴声,一切都如东方淡墨山水画一般,似真似幻。 “是梓童啊。”亚宁一世皇帝回过头,由于逆光的关系,看不清他的面孔,但是可以感受到皇帝正在微笑。 “刘岳泰元帅和威廉准将已经在轩堂恭候多时了……陛下您在看什么呢?” 年轻的皇后踱着小步,静静地从抚琴的宫女旁经过,不时间已走近亚宁一世,侧身做了个躬,嫣然一笑。皇帝脚下的皇宫花园正盛开着堆积如千↓,⊕层雪的白牡丹,围绕于中间的卧龙池四周,烟雾水气中,池水呈现妖欢般的粉色。年仅十三岁的皇太子正在花园中和侍卫嬉戏,亦有少许抄写心经的僧人亚宁一世作为虔诚的佛教徒,允许高僧在自己新建成的宫殿内探讨佛理,研习经文。 皇帝抬起手挽过夫人,另一只手展向远方,那里看得到高山远水,但皇后明白,什么都不如眼前被薄雾环绕的海市蜃楼皇城对皇帝更有吸引力。 “我曾有一个梦,”皇帝看着眼前开阔如画的美景说,他刚刚完成一统分裂百年的亚宁大陆大业,正值鸿业远图,意气风发之际,想象着自己的帝国可以像海市蜃楼皇城中随处可见的银杏树一样延续千年,“一个有关亚宁未来的梦。” 下边花园里皇太子终于在侍卫的帮助下做好了手中的孔明灯,那是一种用竹篾扎架,再糊上柔韧的竹麻纸,刷上桐油,并于灯笼底部的横架上捆扎上豆油布团的一种亚宁传统手艺。皇子点燃了布团,灯笼内空气受热,竹麻纸立刻鼓起来,待他一撒手,孔明灯便冉冉飘升,越过皇帝皇后所在的阳台,飞到琉璃瓦所盖的皇宫顶部和塔顶金银合铸的火凤凰之上,宛如初升的星星一样闪烁于蔷薇色的天空中…… 铺面而来的点点火星代替了孔明灯的火光,火星之后是高举着复兴会旗帜的亡灵引渡人飞驰在空中,在十几只机械白幽灵的护送下,拖着身后的巨型渡船如炙热的陨石般朝着总督府亦即原亚宁皇宫义无反顾地冲过来。 渡船高速行驶与空气摩擦引起的火星闪烁于船体发出的雾气之间,就如传说中所说的三途河水中闪烁的亡灵之梦一样:一个包含了逝者生前千丝万缕的百感,一个因为不甘和愤怒而跨越时间前来复仇的梦,变成了一把利剑刺穿了悬于空中的金色美达布索亚神的心脏。 艾莉克斯之盾之外,仲久正呲牙咧嘴地牟足了劲把机甲双手探入围绕住总督府的电磁罩,然后往两边扒开,妄图靠机甲的力量对抗电磁波并撕裂开一个入口,可是还没等扒开的通路够半个人通过,电磁波反而把仲久机甲的两只手击成了碎片。 “fk!!!!”尽管本人**并没有受伤,但是精神感应系统把机甲的损伤传导到仲久身上,引得他痛苦地怒吼起来,驾驶舱内一连串报警,看着被击毁的双手,仲久对艾莉克斯之盾束手无策,恼怒不已。 渡船内,洪月笙忍住右肩的剧痛,操纵狮心王机甲跃上中央控制台,尝试调转渡轮的行驶方向。 “行动命令已锁定,不可撤销!重复一遍,行动命令已锁定……”司令室电脑发出广播,拒绝了洪月笙的操作。 “混蛋!”洪月笙气得挥起左手狠狠地砸向中央控制台,电光与火花间,眼前的机器报废,但是渡船的运作却并没有停止。 他摇摇头,理智让他明白一味的气愤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必须要找到其他方法……他闭上眼,尝试利用感知去寻找可借助的力量:尽管亚美联合政府的训练里从没有任何和心灵感应有关的课程,“异能者”这一身份也从未被官方承认,但是这一年来洪月笙已经无师自通,越来越多地会有意识的利用自己超于常人的异能者感知能力了。 嗖~ 一个快速活动的能量波动划过洪月笙的感知区域,他赶紧在意识的海洋里追逐那股能量。 嗖~嗖~嗖~ 意外地他发现了更多的能量聚集在附近,洪月笙渐渐明白了这些波动来自于哪里。 “嗷呜呜呜!”尾随着空中渡船一起冲进艾莉克斯之盾的白幽灵们一边眼睛中闪耀着绿光凄厉地尖叫着,一边如死神的卫兵一般围绕着渡船全速冲向总督府。他们的声音波频在被艾莉克斯之盾封锁的区域内显得尤其刺耳,导致下边花园中参与同盟日纪念的民众不由得纷纷用手捂住耳朵,神情痛苦。 突然,其中一只白幽灵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随后浑身痛苦的抖动,等头再抬起来时,眼睛已经变成了冰蓝色。 “咕咕!” 它发出了和同类不一样的叫声之后,竟然调转方向全速冲向渡船。 轰!!! 白幽灵径直撞击到渡船船头上,也引炸了身体里暗藏的炸弹,爆炸把船首包围在火光之中,破碎的船体残渣落下来,引得其下人群一阵惊呼。 仲久和正在护送父亲的布伦希尔德也都同时感知到异能者的波动,居于户外的仲久死死盯着被烟尘笼罩的天空,机甲屏幕上锁定框迅速搜索着目标。 嘭!! 短暂的窒息之后,机械引渡人拖着渡轮终于还是冲破了炙热的空气屏障,右侧船首被撞击出一个大洞,但是并没能阻挡空中渡轮继续冲向总督府毕竟相比较庞大的渡轮,一只白幽灵的力量还仅仅如螳螂挡车。 渡轮之中,狮心王机甲正单膝着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扣住船舱地板,保持自身在剧烈晃动的渡轮中的平衡。驾驶舱内的洪月笙仰头双目圆睁,整个瞳仁都变成了冰蓝色,机械心脏全速运转,左心房仿佛埋入了滚烫的铄金。 “丽莎!更多!我需要更多力量!!”他大吼着。 更多盘旋在渡轮周围的白幽灵眼睛变成了和洪月笙一样的冰蓝色,叫声也变为“咕咕”声,然后转而冲向牵引渡轮的亡灵引渡人。一身黑袍的引渡人深深的眼窝中迸发出更加旺盛的绿色幽光,咧开一直裂到耳根的血盆大口,向着反叛的白幽灵发出威胁性的嘶叫作为直接执行渡轮中枢电脑命令的代言人,引渡人承担着统帅众白幽灵的作用,而对于低等级人工智能的机械白幽灵,接受哪一方的命令完全取决于信号源的强与弱,所以表面上是反叛的白幽灵对抗亡灵引渡人,背后里实际上是代表洪月笙的丽莎和渡船中枢电脑的角逐。 一只迎面冲上来的白幽灵被引渡人一船桨扫到,顿时肢体破碎飞向地面。地上的人群来不及躲避,好几个人当时就被卷成火球的幽灵残骸砸中粉身碎骨,随后的爆炸让更多人葬身火海。其他反叛的白幽灵面对强大的引渡人不仅一时胆怯,行动略有迟疑。 “呜哇哇哇!!!”洪月笙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量,冰蓝色的光芒几乎都从他的眼睛肿迸裂出来,青筋从他的眼角和心脏处扩散下来,好像生命的树根一样蔓延到脸部,脖颈,又到全身。闪着荧光的能量顺着身体筋脉流入贴合在**上的精神感应器,然后传导到狮心王机甲中,再由机甲中的内置神经元把他的心灵感应最大程度扩大化,从而像信号发射器一样,把丽莎的控制范围和力度加远增强。 “brother!!”同为异能者,即使在大白天,仲久都可以看到如星云般的光雾包围着渡船,“挺住啊哥们!!”他嘴里念叨着,握着操纵擎的手心由于紧张布满汗水。 白幽灵们眼中的冰蓝色再度成为主导色,置引渡人的震慑于不顾,成群结队地扑向急速行驶的引渡人和空中渡船,并相续在撞击船体后自炸,来阻挡渡船的前进。 “洪月笙!”刚刚把眼睛从视网膜识别系统前移开,再刷过胸卡才得以打开总督府地下通道门的布伦希尔德,竟然也不自主地为洪月笙祈祷起来。 “您说什么?”旁边高大的坦克少女问在这条通往安全屋的秘密通道里,没有任何视频系统,所以其他人并不知道布伦希尔德感受到了什么。 其实连布伦希尔德自己都感到意外,一种同为异能者的感知共鸣,超越了平时的芥蒂和普通人类的感官限制,变成了一种完全由感性引发的感动,这对于一贯以理性要求自己的布伦希尔德是几乎难以思议的事情。 亡灵引渡人遮体的黑袍已经被烧得残破不堪,甩在身后活像为燃烧着的黑色骨架增添了一副独翼的翅膀一样。只剩下半张骷髅面孔笼罩在幽绿的眼睛上,更显得可怖。它背后的渡船也已经陷入熊熊大火之中,烧得外壳已经只有钢铁支架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从某些角度甚至可以看到处于船体中心位置的洪月笙,全身被流动着的异能荧光缠绕。 白幽灵数量也已经折损大半,最后一只完好的幽灵呼啸着向引渡人面部扑过来,准备给予最后一击! 噗!! 洪月笙被射穿的右肩终于抵御不住长时间的压力负荷,伤口从里向外翻开,一股殷红的鲜血从身体里倾注而出,顿时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功亏一篑。本来集中流向机甲的力量也从伤口中一泻而出,异能光环瞬间减弱下来,眼睛也失去了冰蓝色光彩。与此同时,渡船司令室中的环绕电子屏幕在烈火中再度被开启,上面出现了一个人的肖像,人像的嘴唇动了动,正要说点什么。 本来已经冲到引渡人近在咫尺距离的白幽灵突然失去了控制,被引渡人挥起带着火焰的巨爪一把抓住了脖颈,瞬间拧碎后甩开,然后引渡人长驱直入撞向总督府顶部那只火凤凰!!! 第一声轰然巨响,引渡人和火凤凰拥抱在一起,在烈火中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如摆脱了地心引力一般纷纷升上空中。随后整个空中渡轮的船体撞击进总督府,总督府顶层首先开始瓦解,片刻之后迅速向下边蔓延,同时引发的爆炸迸发出无数的火花和建筑物残骸砸向地面。 “help!!”“救命啊!!!” 花园中被落石砸中人声嘶力竭地求救,亦有没来得及撤出总督府的人因为失足或自杀从高空中跌落下来,活生生一副炼狱的景象,让站在艾莉克斯之盾外边的仲久看得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瞧着过去的旧皇宫,如今的亚美联合政府标志性建筑物就这样在烈火之中崩塌,席卷而来的龙卷风般的浓烟和尘埃碾压一切,狠狠地推倒了正在逃亡的人群,也把仲久及他身后的军人掀翻。烟尘挡住了日光,把整个皇宫山笼罩在黑暗之中。 “突发新闻/breakingnes!” 刚把威廉总督和史蒂芬斯先生送进专门为总督准备的安全屋内,布伦希尔德就看到屋外电视上正在播放着亚宁国家电视直播的新闻,画面左右角落的子屏幕中的两位电视台主持人司徒佩和彼特脸色煞白,满面愁云,主画面上俨然放着正在滚滚浓烟中塌陷的总督府。 “oh!my!god!!”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影像惊吓到,呆立在那里。 “洪月笙?!”看到总督府顶部空中渡船的残骸时,布伦希尔德没经过大脑就失声叫出来,但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显然是不适当的,马上压下声音,连她自己都对刚才的反应感到意外。当然周围所有人都在惊愕之中,根本无暇顾及到这点。 穿过遍布满地的残骸,在恐惧的哭喊和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之间,布伦希尔德总算感知到一个熟悉但微弱的心灵感应躺在废墟之中的狮心王机甲尽管已经千疮百孔,但是依然成功的保住了驾驶员的性命。洪月笙从破损的驾驶舱勉强抬起头来,满脸是血,耳朵里只有嗡嗡的回响,听不到其他声音。不远处一个只剩下一个胳膊的人刚从废墟中站起来,木呐地看着天空发呆,他的断手就在地面上抽搐着。更多被砸伤的人痛苦的哀嚎着,尽管洪月笙暂时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剧痛让他不得不放弃挣扎,头仰面向上,惨白色的灰烬从空中飘舞下来,好像以前在旧城和妹妹灵子一起见到下雪的场景似得,每到那时,灵子都会伸出舌头去接住落下来的雪花,说着:“哥哥,好凉啊!” 灵子的样子渐渐变回了火凤凰,仿佛在空中最后奋力展一下翅膀,最终还是随着渡船残骸坠落下去。在整个船体触及地面的同时,一束光束被激活直射向空中,然后演变成一副巨大的人脸,取代了之前的美达布索亚神幻像,正是洪月笙在渡船坠毁时所见到的那个人…… “he_viceroy’s_house_is_being_overrun_no!(维克多上校!总督府现在正在被袭击!”海市蜃楼情报局之中,被银狐堵住去路的鲁伯特,转过头来诧异地看着维克多。 “we__as_ell(救援部队晚一点到也不迟。)” “what(您说什么??)” “my_father,the_great_vi_is_time_he_gets_a_dose_of_his_on_medicine(我的父亲威廉总督,对亚宁人太温和了,已经纵容他们太久了,是时候让他尝尝自己酿的苦果了。)” 维克多平静的回答让鲁伯特终于恍然大悟。 “no,tell_me,whianding(现在,告诉我,你站在哪一边?)”维克多再度露出魔鬼般迷人的笑容。 诡异的呓语声顺着地下通道传进安全屋。 “what’s_that_sound(这是什么声音?)”布伦希尔德问道。她正和护卫人员站在安全屋外围大厅中。位于总督府地下深层的安全屋,共分为两个房间,大一些的房间用来安置避难的官员和受到专门保护的民众,小房间则专门为总督所定制,里边的防护措施更好,给养支撑个把月有余。两个房间由大厅相连。 “whining_from_the_dead_emperor…(是来自皇帝的悲鸣……)”一个守卫喃喃地回答。”shut_up!it’s_bull****!(别胡说!)”守卫的话立刻被卫队长喝止。 “it’s_a_gust_of_ind(是通道传来的风声。)”卫队长改口说。 布伦希尔德明白那个守卫所说的典故,她以前也多少听说过一些:这个地下安全屋其实在亚宁一世初建皇宫时就已经完成了,本来是为皇帝在危难之时避难的场所。 在亚美战争爆发的第二年,本来身强力壮且精力旺盛的亚宁一世突然患上重病,坊间传说是遭人暗中下了毒。他年轻的儿子仓促即位指挥战争,但亚宁二世却一直被认为是个不适合继承王位的人选,自此亚宁帝国开始大幅落败,军队遭到重创,首都海市蜃楼危危可及。同年病榻上的亚宁一世被抬进不见天日的地下安全屋,从此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次年冬天,就在先皇病逝的同一栋建筑里,亚宁二世皇帝向美达布索亚的威廉琼斯将军签署了战败国投降书,因此当年成为美亚编年历的元年,也是同盟日伊始。为了纪念这一重要的历史时刻,当威廉重返海市蜃楼担任总督时,美亚政府就将亚宁一世的皇宫改为了总督府。 然而自此以后,总有传闻说亚宁一世的鬼魂阴魂不散,一直徘徊在地下。有人声称看到他的鬼魂身着一袭灰色长袍逡巡在地下回廊中,若隐若现,那灰色长袍就是当年亚宁一世被毒死那晚穿的睡衣,沾满血迹。尽管后来威廉总督禁止再有人传播这些谣言,但是消息依然不胫而走,在总督府卫队中暗自流传。 那鬼魅的声音仿佛亚宁皇帝在不断的述说: “我曾有一个梦,但现在梦却离我远去……” 第五十七章:风云再起 http://..org/ “what’s_that_sound(这是什么声音?)”布伦希尔德问道。 一种好像人类哽咽的“呜呜呜”声顺着地下通道上方的通风口传进安全屋外围大厅。 对于属下有关亚宁一世鬼魅的说法,布伦希尔德当然不买单。倒是卫队长猜测的风声之说法,引起了她的注意。 “gust_of_ind(风声?)”只有空气对流后才会产生这种风声,可是,来时的通路已经被关闭,怎么还会有风声?除非…… “he_one_e’ve_been_through?(卫队长,通往安全屋的通道除了我们来的路,还有别的出口吗?” “if_you_ask_so…indeed,there’s_another_ey_horized_fah_recognized(确实还有另外一架小型的vip专用电梯,直接连接总督房间和安全中心,但是也需要门卡和授权人员面部识别激活才可以。” “se(安全中心,你们那里一切正常吗?”布伦希尔德抬手按住耳麦呼叫。 位于总督府地下深层的安全屋,共分为两个房间,大一些的房间用来安置避难的官员和受到专门保护的民众,小一点的vip房间则专门为总督所定制,vip房间后方还包括了一架独立的逃亡电梯和负责整个安全屋运作的小小的独立安全中心。两个房间由布伦希尔德和护卫队所在的外围大厅相连接,用以作为卫队对抗敌人的最后防线。 但是布伦希尔德的呼叫却没有得到任何回信。 “sere!(安全中心?!)”布伦希尔德提高声量。 “i_have_aor_camera(我有权限可以调用监视摄像头图像。)”意识到事态不对的卫队长赶紧引布伦希尔德到大厅中的电脑旁,输入密码,接入数据。 被调用的监视影像投射出来,布伦希尔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哐当~哐当~ vip电梯口,电梯门在不断地闭合又张开,地上的冷气流就是通过电梯竖井窜下来,在这里被积压出来和地下室的暖气流交汇,发出了”呜呜呜“声。 卡在电梯门间被不断撞击的,竟然是……一具穿着亚美联合政府制服的卫兵尸体!他脸部青紫,眼球上翻,口吐白沫,喉部有深深的抓痕淤青。他的身体夹在电梯之间,使得电梯车厢亦不能再度上升。 从电梯口通向安全中心的路上,一地的鲜血和抓痕,随后是更多个工作人员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从死状可以看出大部分人是在没来得及防备的情况下被徒手杀死的,安全中心的门大敞四开,里边的通讯器在独自播放着布伦希尔德焦急的命令: “someone_else’_in_the_viceroy_room!(总督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警车和救护车呼啸而过,赶到总督府区域救援伤者由于整个总督府被撞毁,艾莉克斯之盾也因而失效,使得救援车辆终于得以进入。亚宁国家电视台的导播车也跟随着救援队驶入总督府。 “这里是来自亚宁国家电视台的紧急新闻!”亚宁裔女性主持人司徒佩在车内对着摄像机做着现场报道,车窗外映着正在崩塌中的总督府的惨状:“今天下午16:52分,就在同盟日纪念现场,海市蜃楼总督府遭到一连串恐怖袭击,其中本来用于纪念活动的亡灵渡船直接撞击到总督府,在现场我们已经看到有大量的人员伤亡!” “我们离得太近了!”导播车司机抱怨说,而另一位主持人彼特则以拒绝冒死进入战地区域为由,没有一起跟来。 “我们还需要更近些!”司徒佩抬手按住司机本来正打算转向的方向盘,坚定地说。 两人话还没说完,前方的总督府侧塔正好被崩溃中的主楼连带着倒塌下来,巨大的落石向着导播车滚落下来。 “天呐!!” 司机紧急调转行驶方向,但是为时已晚…… 就在导播车眼看着被砸中时,一个巨大的身影闪到车前,漂移中的车子侧面狠狠地撞到身影身上得以停止前冲,司徒佩险些被甩出车子,但终归幸运地被系在胸前的安全带拉了回来。整辆车子歪斜的躲在巨人身影后避过落石。 剧烈的震荡过后,司徒佩放低护住面孔的手臂,从破碎的车窗中看到车外的身影:翻卷的烟尘中,是一具满身伤痕的钢铁机甲,机甲的双手已经不复存在,胸甲和头部护甲也已经破损,露出来的驾驶员的发丝在冲击波扬起的气浪中飘荡正是同样趁着艾莉克斯之盾停止运转,带着部队冲进总督府,碰巧经过导播车的仲久。 作为新闻记者,司徒佩知道这位新任的议员,但是仲久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头朝向倒塌的总督府方向指挥属下救援。司徒佩也顺着仲久注视的方向望去,不禁被惨烈的现场震撼的目瞪口呆。 过去庄严辉煌的总督府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一束光束从只剩下骨架的亡灵渡轮残骸上升起,穿过残垣断壁和哭喊呻吟的人间地狱,在总督府上空映出一副巨大的人脸,大到足以取代之前的美达布索亚神幻像! “刘……”司徒佩虽然看不到仲久的表情,但是能听到仲久在颤声念一个人的名字: “刘岳泰??!” 空中那张好像神一样的脸部全息投影,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亚宁人面孔,虽然脸上皱纹刻画了他的饱经风霜,但是眼神坚定,望向前方,目光中充满着领袖魅力和守护者的光芒。 “亚宁的子民们,” 刘岳泰的嘴唇微张,声音洪亮,足以让所有在总督府和外围区域的人们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看到这段影像时,一定有人会说,我的所作所为是在毁灭我的国家。 恰恰相反,我和复兴会在从谎言中拯救它。” “快把摄像机给我!”司徒佩冲还呆坐在破损的车中灰头土脸的摄影师喊道,她咬牙抱起沉重的摄影器材,冲出导播车,把机器扛在肩头对向空中刘岳泰的脸,视频通过摄像机,实况转播到电视之上。 “我们都曾是亚宁自由国土的子民,我们都曾宣誓永远效忠祖国。 美达布索亚殖民政府,以及他的拥护者们,他们是骗子,是战犯, 他们在亚美战争期间,以及在亚宁的殖民期间,犯下罪行,却从没有被追究。 许多无辜的亚宁人,他们中有你们的亲人,你们的爱人,你们的朋友,他们的死被埋没无人所知。” “open_the_viceroy_room!(立刻打开总督房间!”布伦希尔德站在vip房间外大喊。 “the_safe_house_only_he_door(安全屋一旦关闭,只能从里边打开……”卫队长也手足无措。 “父亲!你听到我吗?父亲?!!”布伦希尔德通过耳麦不断呼叫密封房间中的威廉总督,但是对方只有沙沙声。 vip房间中,通讯屏幕只有一片白白的雪花点,底部不断闪烁着红色信号,这是被干扰的报警。可是史蒂芬斯先生和威廉总督都正被眼前电视上出现的故人所吸引,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通讯屏幕的报警信号。 “刘岳泰?!他不是已经被我们击杀了吗?”连一贯冷静的史蒂芬斯先生都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他还清楚记得一年前的落日女神号任务中,刘岳泰被确认死亡的画面。 “哼!”倒是威廉总督身经百战,依然沉得住气:“真不愧是“亚宁之虎”。从一开始,我们就被他耍了!”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史蒂芬斯先生疑惑地看向总督。 “因为之后我们就停止了追踪刘岳泰,而被其他微不足道的线索所吸引,还错以为大规模剿灭了复兴会。这给了刘岳泰重整旗鼓,再度布置大规模行动的时间和机会。”威廉总督说话间竟然低头笑起来,声音中情感复杂,夹杂着唏嘘,甚至还有些赞叹: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忘了他曾经以兵法诡变著称。” 两人谈话间,一个一直隐藏在他们身后房间暗处的黑影慢慢走出来,白虎的门卡就挂在胸前,布满铁锈的机械手中还拿着信号干扰器…… 洪月笙躺在废墟中,向经过的仲久做了个手势,示意仲久不用管自己。 仲久心领神会,操纵机甲奔进总督府废墟之中。 报废的机甲压在洪月笙身上,反而成为负担,让他动弹不得,无奈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空中的刘岳泰,那个他曾经以为亲手杀死的复兴会首领: “我在这里为那些为了自己国家奋斗牺牲的人伸张正义,同时也为让所有亚宁人看到真相!看看美达布索亚侵略者到底犯下了什么样的罪行!!” 空中刘岳泰的面孔淡去,取而代之投射在空中的是一段断断续续,经过剪辑过的影像,从图像的质量上看,像是路人随手用手机摄像头拍摄而来的画面: 好像群鸟一样围绕着“女武神”空中堡垒盘旋的蝙蝠战机,逐一朝向街区俯冲而下。 洪月笙立刻发现那陈旧的街区,破败凋零的东方商铺,廉价的店铺……是那么的熟悉那正是自己过去的家,海市蜃楼老城区! 果不其然,视频的右下角,显示着拍摄的日期:my(美亚编年历15年11月18日,正是一年前的同盟日暴动。 蝙蝠战机纵队相续扔下的燃烧弹把整个老城街区变成火海,随后有空中恶魔之称的“女武神”底部弹仓打开,巨大的光柱犹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让夜晚变成了白昼。 但是接下来更诡异的事情随之发生了,从街区战火的硝烟中,一种从内到外有不同色阶的粉红色气体涌现而出,迅速蔓延,所经之处,所有被接触到的人和物体上都瞬间燃烧起白色的火苗,皮肉起泡随后腐化,深彻入骨,受害者跌倒在街道上扭曲抽搐,面部变形,痛苦异常…… 不仅是总督府区域仰头看向空中的幸存者们,这段影像也被司徒佩完整的转播到全亚宁范围的电视上。所见之人无不瞠目结舌,甚至有的观众当时就呕吐出来。洪月笙也看得双眼圆睁,难以置信:自从随魔鬼鱼救援艇逃出旧城,他只知道旧城的治安在亚美联合政府军队的协调下最终得以恢复,但从未想到竟然旧城遭到了如此残酷的镇压。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之后的一年间,每次民众和媒体问起旧城事宜,总督府都以尚在重建为名义闪烁其词。 粉红色烟雾最终扑向录制这段视频的人面前,画面就此切断,然后刘岳泰的脸再次出现: “现在,你们还相信所谓的亚美联合,共同繁荣的谎言吗? 这是血的教训, 侵略者如何践踏我的祖国, 我们都会如数奉还!” “哥哥,你能收到我的讯息吗?!”仲久前方的通讯器中传来布伦希尔德的声音。 “收到,安全屋入口正门已经完全被堵死了,我一时半会进不去!”仲久此时正驾驶着机甲在废墟中搬动残垣断壁,寻找进入安全屋的通路。 “安全屋还有另外一个通道!我把位置发给你!”地下大厅中,从隔壁保护特别民众的大安全屋中赶过来的邦尼按照布伦希尔德的指示把安全屋结构图传送给仲久,仲久立刻转向,朝机甲电脑上显示的红色坐标奔去。 然后邦尼立刻又转回继续操作电脑,尝试绕过总督安全屋内的信号干扰她一直在魔鬼鱼小队中负责情报收集和黑客行动,精于此道。 布伦希尔德又看向大安全屋内的监视影像在诸多被紧急送到这里的高级别官员之间,阿杰的遗孀美瑛和孩子正被艾米丽陪同着。 “立刻把美瑛夫人帮我带过来。”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总督大人……”看着被粉红色烟雾笼罩的电视画面,史蒂芬斯先生转头看向威廉。 威廉则眉头紧锁,默不作声。在他低头的一瞬间,史蒂芬斯先生从总督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倒影上看到了第三个人的身影…… 仲久的机甲搬开坐标点上方的碎石,发现一架仅仅可以坐四五个人的小型电梯竖井,然而却没有电梯车厢。竖井太小,机械之心机甲无法进入,于是仲久打开驾驶舱,跳下机甲,抓住电梯内的钢索,滑下竖井。 短暂的黑暗之后,他落到竖井底部的车厢上,才刚移开车厢顶部护板,就听到“砰!砰!砰!”的连续枪响。 史蒂芬斯先生一只手护住威廉总督,另一只手举配枪正连续向身后的不明刺客射击。刺客双手护住面部,急速冲向史蒂芬斯,子弹击打到他的铁手上闪出金色的火光,却未能伤他分毫。他冲到史蒂芬斯先生面前,一把抓住他持枪的手,“咔嚓!”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老人的手腕瞬间被捏碎。 “总督大人你快走!”史蒂芬斯先生忍住剧痛大喊。 威廉却并没有弃老部下不顾而独自逃亡,他抓起本来放置在桌子上的水果餐刀,刺向刺客肋骨处,虽然刺客手臂硬如精钢,但是没想到餐刀竟然得以成功刺入刺客的侧腹那里还是人类的**。 刺客吃疼,放下手中的史蒂芬斯先生。虚弱的老人握紧手腕瘫倒在地板上。刺客反手击中威廉,把威廉直接击飞后重重的撞击到旁边墙壁上,却正好里安全门近在咫尺。 威廉尽管口吐鲜血,但是依然竭尽全力爬向安全门,就在他手几乎就要够到安全屋开门键时,一颗子弹阻止了威廉的行动,甚至险些击伤威廉的手。 刺客扔下手中还带着硝烟的史蒂芬斯先生的枪,拔出插在腰间的餐刀,几个箭步冲到威廉身前,机械义肢猛地抓住威廉的脖颈,把威廉整个人从地上提起来,整套动作训练有素,一气呵成。 电视中的刘岳泰正在说着:“血债要用血来还!” 刺客五指紧扣,眼看就要把威廉的脖颈捏碎了,嘴里复述着:“血债要用血来还……” “阿杰?!!” 一个熟悉而柔弱的声音传过来,却好像万年寒冰一样把刺客整个人冰冻住了。 “阿杰?真得是你!”声音来自安全门上方的通讯屏幕,原来是邦尼终于成功修复了被干扰的系统,再度打开通讯屏。 刺客立刻摆头避过摄像头。 “即便你不看我,我也知道是你,我能感受到你的存在。”屏幕上显示出美瑛的脸,声音呜咽:“他们之前说你已经死了,可现在你明明还活着,他们又说你被复兴会洗脑,打算暗杀总督大人……” 刺客默不作声,可是却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威廉尽管脸部已经变得青紫,但趁此时机双手紧握住刺客的钢铁手臂,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爸爸!!”小杰从下边不断跳着看向屏幕,“我没有说你和我的秘密哦!是布伦希尔德姐姐要带妈妈和我找你来的!”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分不清辈分。 刺客另一只垂下的手越握越紧,终于抬起头看向屏幕,看到妻子和孩子的同时,他的脸也投射到安全屋外的屏幕上。真的是阿杰!只是他现在满脸乱须,面容消瘦,且除了头部和上身,四肢都被换成了钢铁义肢。 “阿杰!”美瑛旁边的布伦希尔德插话进来:“我们知道你一定有难言之隐,但你即是亚美联合政府的宣誓军人,又是我哥哥仲久中校的好友,别做傻事!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 “阿杰……”美瑛打断了布伦希尔德,“我想要让你知道,你走以后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你,真的!从来没有,我一直都爱着你,一分一秒都没有停过。我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了,只要你回来就好。” 从电梯连接vip安全屋的通道里,仲久手持枪小心翼翼地靠近安全屋后门,从侧门门缝中看到的身影,让他震惊不已。 被提在空中的是自己的父亲,而行凶的竟然是那个曾经为保护自己而被夜叉四分五裂分尸的贴身侍卫阿杰?!虽然过去仲久对阿杰一贯颐指气使,但其实在心里边,仲久对阿杰的忠诚,以及作为亚宁人在美达布索亚人掌权的新城依旧自强不息的骨气,心中一直有所好感,要不然也不会在一年前去往旧城时把他从总督府卫队调离出来做自己的贴身侍卫,当然也不会导致之后阿杰遇害了,对此他一直心存愧疚,却没想到竟然今天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立场重逢。 “哥,”仲久耳麦中传来布伦希尔德的低声通讯:“如果你有机会,立刻射杀阿杰!” 仲久握枪的手不仅颤抖,他对准阿杰的后脑勺,却迟迟按不下扳机。 阿杰冰冷的面部表情终于变得软化下来,一滴眼泪顺着眼眶留下来,嘴唇终于动了动,轻声回应: “美瑛,小杰……” 一听到阿杰的声音,美瑛立刻泪崩,她突然话锋一转:“亲爱的,我做错了……” “不不不,不要美瑛!”一旁的布伦希尔德赶忙伸手想拦住美瑛继续说下去。 “他们想杀死你!你快跑啊!快跑!”但为时已晚,美瑛已经冲着监视屏幕声嘶力竭地大喊出来。 阿杰一听,面容立刻又变得凶暴起来。 “哥!开枪!!!”布伦希尔德大喊! 仲久咬紧牙关,食指回勾,以此同时,阿杰提着威廉总督脖颈的手狠狠握下。 嘭!!! 第五十八章:尤利西斯的征途 http://..org/ “阿杰!他们想杀死你!跑啊!快跑!!!”美瑛冲着监视屏幕声嘶力竭地大喊出来。 “哥!开枪!!!”布伦希尔德眼看无法阻止美瑛,对着耳麦立刻给予仲久信息。 但是得到警告的阿杰却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他从刚才一闪而过的温情再度变得暴躁,本来提着威廉总督脖颈的机械手越握越紧,悬在半空的威廉脸变得青紫,脖颈发出骨骼接近碎裂的“嘎啦,嘎啦”的声音。 “阿杰你这个混蛋!!!”仲久虽然早已从背后举枪瞄准了阿杰要害,但是却迟迟没有下定决心扣动扳机,反倒是张口骂起来!听得安全屋外的众人心惊胆战,生怕他进一步刺激阿杰。 倒是阿杰,在听到身后仲久熟悉的声音后,动作停顿了片刻。 “你个白痴!!你知道你丫在做什么吗?!”仲久依旧像训斥自己过去的兄弟一样,而不是对待一个恐怖分子:“我不晓得复兴会那帮混蛋对你的脑子做了什么,是催眠,折磨还是什么狗屁玩意儿!但是一切都还可以从头再来!” “一切。。。”阿杰并没有放下威廉,低头喃喃地低语:“。。都已经太晚了。” &nbsd的名誉保证,没有人能伤害你!”仲久说着展开握枪的手,“我你都不信吗?” 阿杰终于僵硬地回过头,杂乱不堪的黑发下,是满是汗水形如枯槁的面容,脸上还有刚才见到妻子和孩子时留下的泪痕。他的嘴微微颤动,正想说话。。。 嘭! 阿杰脑门中央瞬间被击穿了一个窟窿,透过窟窿都可以看到他身后监视器上美瑛的脸。随后鲜血从伤口中奔涌而出,阿杰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映着仲久惊诧的表情,然后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紧抓着总督的那只手也终于松开,两人身体一同向后边倒去,倒下前一刻,阿杰的脸正好转向监视器中的妻子和孩子,在美瑛母子眼睁睁的注目下,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杰!!!!” “爸爸!!” 安全屋外的美瑛母子眼看着阿杰被爆头,一时崩溃嚎啕大哭。 事实上连仲久都对发生的一切出乎意料,呆立在那里,他醒悟过来时,发现律师凯文正拄着拐杖站在他身后,手中还举着的枪还冒着硝烟。更多海市蜃楼安全局的特种兵从他身后有涌入,显然他们是一起刚从vip电梯通道下来的。 “中校!”凯文赶紧问候仲久:“您和总督大人没事吧?!” &nbs让你开枪的!” 凯文捂着脸,并没有多言——他的样子也是五味杂全,毕竟阿杰和他曾经是仲久的左右手,合作紧密。 特种兵们这时穿过仲久和凯文,分别拿枪笔着地上的阿杰确认死亡,扶起倒在地上的总督,和打开单向的安全门开关。门一开,布伦希尔德就冲进来和医师艾米丽一起来跪下照看威廉总督,在一阵急促的呼吸之后,威廉总算生命无碍,旁边的仲久也松了口气。 “骗子!!阿杰那么信任你!你这个骗子!!!”美瑛的声音传过来,尽管被人拦着,但是依然边嚎哭着边质问仲久。一个特种兵突然冲上来不由分说就照着美瑛的脸给了一枪托,把她打得晕死过去。 “妈妈!”小杰扑过来保护母亲,张嘴往特种兵坚硬的手臂护甲上就咬,却被特种兵甩手就抛到远处地上。 “喂!你们!”仲久正要冲上去阻止士兵继续施暴,肩膀就被一只冰冷的手重重按住。他回头一看,是一身银装素裹的银狐,尽管看起来只是个好似得了白化病的美达布索亚少女,但是却臂力惊人。 在银狐之后,随着哐当哐当的皮靴磕地声,一位一袭铁灰色长皮衣,侧分深褐色短发,面孔冰冷的男子从伫立在通道两边的士兵间穿过,正是仲久的长兄维克多。 “arrest_a_now!(把这里所有亚宁人立刻关押起来!”他下令。 “大哥,你要干嘛?!”仲久质问长兄。 &nbsirage_city_are_considered_as_a_suspect(在查清楚恐怖分子来源之前,海市蜃楼地区所有亚宁人都在危险人员之列。”维克多用他鹰一样锐利的眼睛冰冷地看着仲久。 &nbsove_away,(请让开,中校。又或者,抓捕名单中也应该包括混血杂种吗?” “you!(你!)。。。”仲久被维克多的话气得咬牙切齿。 ———————— 洪月笙再度从病房里醒来时,一时还搞不清楚自己身处哪里。唯有在亡灵渡轮撞击总督府前一刻的记忆还如幽魂一样在眼前和耳边回荡: 渡船司令室中的360度环绕电子屏幕在烈火中再度被开启,刘岳泰的幻象把自己团团包围,幻象上的嘴唇动了动,正要说点什么。。。 现实新闻中的声音慢慢和脑中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nbsirage_viceroy_house_was_the_摸st_devasta挺_terror_attack_since_the_war_between_yanin_and_medarbussoya now,the_country’s_terror_threat_ahe_head_of_mirage_security_deent,and_the_darkest_day_in_the_mirage_history  ose_tough_sanctions_against_any_instaurator_terrorists_and_conspirators_who_invoack… (今天下午海市蜃楼总督府地区遭遇了亚美战争以后最大规模的恐怖袭击,目前全国恐怖威胁等级已经调升至最高级。海市蜃楼安全局负责人维克多琼斯上校发表讲话称,现在是一个悲伤的时刻,是海市蜃楼最黑暗的一天。并且他表示,对造成这一悲剧事件的恐怖组织复兴会及其同谋,将采取严厉的制裁。。。” 新闻的播报员是美达布索亚人彼特,不知为什么,以前好像连体婴儿一般总是一同播报新闻的亚宁裔女性司徒佩并没有出场。同样的,对于复兴会视频中粉红色烟雾一事,新闻中只字未提。 电视转播着被夷为平地的总督府残骸和现场死难者画面重影渐渐合成清晰的图像,洪月笙目光呆滞的看着,满是淤青和划痕的脸上表情痛苦而纠结。 “你醒了!”是艾米丽的声音,她刚刚推开门就看到洪月笙恢复了意识:“对不起,我刚在照看艾丽娅一级士官长。” “艾丽娅?”洪月笙颇感意外,连处事一贯精明冷静的红发艾丽娅也遇袭了。 “艾丽娅士官长没事。”艾米丽走过床边,轻轻把手放在他肩膀上:“只是需要静养几天。据她说阿杰只是把她打晕,并没有真正伤害她。” “阿杰。。。”洪月笙默念着这个名字。果然是多方位同时袭击,亡灵渡轮不仅仅是复兴会的主力打击手段,同时也是吸引包括自己在内的总督府主要防御力量的靶子,而阿杰才是真正的王牌。 “不过你放心,阿杰最后没能得逞,总督大人虽然受了伤,但是并没有生命危险。”艾米丽看出洪月笙心中迫切想问的问题:“你能想象吗?复兴会的刺客竟然是阿杰!他在总督府卫队任职队长的时候和我与艾丽娅士官长还认识呢!” 这就把一切解释通了。洪月笙心里想,总督府卫队队长的资料通常来说都会被长期保留,因此他可以通过面部扫描的检测,再加上盗取了白虎的胸卡,两者搭配就得以顺利潜入安全屋了。 “你已经很幸运了,子弹只是射穿了你的右肩肌肉,却完全没有伤到你的骨骼和主要筋脉。” “是狙击手打得准。” “什么意思?”艾米丽对洪月笙的话疑惑不解。 其实这也是洪月笙疑惑的地方,只是他之前一直没有时间去考虑——以从地面建筑那么远的距离狙击空中渡船内精准目标的枪法来看,狙击手明明可以击中他的要害,但是却没有,为什么?复兴会中善用狙击枪的人,洪月笙过去还认识一个人。。。既然太子还活着,会不会她也还。。。? 想到这里,洪月笙便咬着牙用力支起身子,打算下床,鲜血立刻从右肩膀包扎的纱布中渗出来。 “别乱动。”艾米丽赶紧劝阻他,”你的伤口离愈合还差得远呢!” “我需要出去弄明白这一切。” 艾米丽耸耸肩,压低声音:“这个时候可不容易。” “什么意思?” “袭击过后,维克多上校要求审查海市蜃楼所有亚宁裔公民,不论是老居民还是新近移民。”艾米丽向医院窗外努努下巴,洪月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楼下站在众多从属于安全局的美达布索亚特工。 “不仅仅是你,连仲久中校都在审查范围。。。” “仲久中校都?” “可不~”艾米丽撇撇嘴,这已经是每次提到顽劣的仲久时她的习惯反应。不过这倒提醒了她,“对了,虽然仲久中校现在不方便过来,不过他给你留了言。” 说着她按了一下床边的留言电话,仲久的全息影像投射出来: “喂,brother!” 虽然还是仲久一贯咋咋呼呼的说话习惯,但是可以看出他的情绪并不高昂,只是强颜欢笑:“我也巴不得可以赖在床上一周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呢,你就幸福去吧!” “嘿,照我说,中校难得有几次说到点儿上。”电话挂断后,艾米丽依然不忘毒舌一把:“你就听你大哥的,先好好休养一下吧。” 洪月笙叹了口气:“我可以喝杯水吗?” 艾米丽点点头,因为终于又有机会更近的和洪月笙相处,她心中窃喜,巴不得他在医院里多住些日子:“我去给你买。”她立刻走出房间,在旁边的自动售货机旁挑了她最喜爱,也认为是最健康品牌的矿泉水。 “我知道你喜欢喝茶,不过养伤的时候,天然矿泉水才是身体最佳的选择。。。”艾米丽边说着,边走进房间,但立刻手中的矿泉水跌落在地上。 房间中的窗户大敞四开,白色的窗帘在冬日的微风中飘荡,洪月笙已经翻窗离开了,只留下病床上的淡淡血迹。 “海市蜃楼地区宣布关闭市内所有交通方式,机场所在区域也已启动应急机制,进出港航班均已取消。” “有消息称地铁、公交、高速公路、海运、轨道交通均暂停运营。。。” “海市蜃楼当局告知居民,请留在家中不要外出,并积极配合安全局对恐怖分子的调查。。。” 街道上充斥着各种专门应对警戒时期的新闻报道和资讯,洪月笙把刚从医院随手偷来的风衣领子拉高,配合毡帽挡住自己的脸不被街上的人认出来,说起来顺手牵羊也算是他过去在旧城的老本行了。眼看着前边有一辆安全局的车闪着警灯开过来,他一闪身,钻进旁边的小巷里。 七扭八转,洪月笙总算费尽心机绕开所有可能的跟踪,抵达海事运河附近的旧仓库,虽然外表荒废,但是这里其实是魔鬼鱼小队使用的秘密港口之一。魔鬼鱼小队有自己的独立权限,不需要向海市蜃楼任何其他组织报备。洪月笙按了下通话装置,然后抬头看向上方的摄像头。 摄像头的焦距伸缩了一下,随后门锁变成亮绿色,洪月笙随后推门走进仓库。 大门之内,是青蛇,白虎,还有邦尼。 “二当家,你一给消息我们就立刻赶过来了。”青蛇看看自己的美达布索亚妻子:“多亏了邦尼,我们才能暂时绕过安全局的检查组。” 洪月笙向邦尼点头致谢:“狮心王机甲都准备好了吗?” “你们原本的机甲目前都被安全局扣留,”邦尼皎洁地笑了笑,“不过,幸亏这里的仓库里还有几台备用机型。” “大恩不言谢。”一年来的正常生活,洪月笙终于也学会回应些玩笑话。 “你真的以为可以瞒过我,独自离开新城吗?”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邦尼一听大惊失色:“布伦希尔德上尉!” 洪月笙也回过头去,果然艾米丽带着布伦希尔德,也出现在仓库门口。 邦尼冲艾米丽做了个埋怨的表情,但是布伦希尔德狠狠瞪了她一眼,邦尼便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让我们两个人单独呆一会。”布伦希尔德说,其他人一听立刻和犯人被同意放风了一样赶紧如鸟兽散。 “你个小叛徒!”邦尼边走边低声咒骂艾米丽。 “我是不想他们白白送死!”艾米丽也同样压低声音回答邦尼,虽然她所说的“他们”一多半是指洪月笙一个人。 终于只剩下洪月笙和布伦希尔德两人,面朝着室内港口中,和停靠在水道中的魔鬼鱼二型水陆两用舰艇。 “在这个时期没有得到任何许可私自离开,你很有可能背上里通外敌的罪名,战场上也会孤立无援,你会死在那里的,”布伦希尔德目视前方,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我并不介意这个结果。” 洪月笙对于布伦希尔德找补的话轻轻地笑起来:“我知道。”他说: “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自己亲自去查清楚。” 两个人静静地站在倒映着水光的屋顶下,有那么一阵子,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目光的交集——自从落日女神号任务之后,他们还从来没有再一起私下会面过。一年的时光,如今的洪月笙已经比布伦希尔德高出半头了。 “你伤口又流血了。”布伦希尔德突然打破沉默。 果然,由于完全没有愈合就四处活动,洪月笙右肩伤口处又渗出些许鲜血,把外衣都染红了。 “对不起。。。”洪月笙抬起左手想随手找什么东西擦拭一下。 “拿去用吧。”布伦希尔德伸出手递给他一块手绢。 洪月笙抬头一看,白底蓝边的高级布料缝制的手帕,角落里还绣着独特的烫金美达布索亚国徽,正是他和布伦希尔德一年前在舰船上初次见面的那一条。 “你一直没有丢掉它。”洪月笙惊讶地说。 “记着带回来。”布伦希尔德不再多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洪月笙看着她的背影,一种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这种感觉。。。以前只有见到凤蝶时才有。 意外的得到了布伦希尔德首肯,邦尼为魔鬼鱼二型水陆两用舰艇设定好了自动驾驶程式。就要随洪月笙出发时,白虎突然低声叫住医师艾米丽。 “什么事?!”艾米丽语气生硬,对于布伦希尔德竟然放走了洪月笙,正气不打一处来。 白虎从背后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塞给艾米丽,递的时候五尺大汗竟然还脸红了,显然盒子已经随身携带了了很久。随后他话也不说就跟着洪月笙登上魔鬼鱼。 “哎,这什么啊。”艾米丽嫌弃地打开沾了白虎手汗的盒子,竟意外地发现里边是一朵娇嫩的永生花,但和上个世纪的制作手法不同,如今的技术真的可以让花朵延长生命,所以和真花无异。 “阿楸!阿楸!”闻到鲜花的香味,艾米丽忍不住不停地打喷嚏——白虎并不知道,艾米丽对花粉过敏。 “真是个傻瓜呢!”艾米丽咒骂着,但是也不仅笑起来。 尽管洪月笙和白虎已经登上魔鬼鱼,青蛇却和邦尼在一起迟迟没有上船。 “蛇哥快点啊!”白虎呼唤同为残缺者的哥哥。 但青蛇却看着洪月笙,鼓足勇气说出口:“二当家的,从这次总督府事件后我仔细考虑过。我觉得。。。我不是个适合实战的人,而且我已经有家室了。”他看看身边的邦尼:“如果您能准许的话,我想我在后勤方面可以给您更有意义的协助。”说罢,他和邦尼两个人的手越握越紧。 “蛇哥你!”白虎一听有点急了,但是洪月笙抬手制止住白虎发作,他点点头:“我明白了,每个人应该有自己的选择。”他看向白虎:“我们走吧!” 白虎无奈,尽管不情愿又不好违背洪月笙的命令,于是再不看青蛇,气哼哼地率先钻进驾驶舱。 洪月笙最后看了一眼岸上,布伦希尔德并不在视野中,他略感失望,然后也转身进入魔鬼鱼。片刻之后,魔鬼鱼周身的灯光亮起,好像沉睡的巨兽苏醒过来一样,低吼着翻入水中。 旧仓库二层不起眼的位置,布伦希尔德正站在那里,目送魔鬼鱼消失在水面里。不知怎的,嘴唇上的旧伤再度裂开,微咸的血流进口中。 &nbsent_detected_in_mirage_cana(队长,检测到海事运河水域有水下装置运动迹象,需要上报安全局吗?” 海市蜃楼情报处中,鲁伯特接到属下的电话报告。此时鲁伯特正背向电脑,看向窗外。 他正处于二层,而在他看向的方向,是临时安置有待确认身份的死难者的临时场地。成百上千的尸首被盖着白布摆放在地上,占满了整个大厅。 鲁伯特反常地咬着自己的食指关节,眉头紧缩,神情复杂而悔恨。 “captain(队长)?” 鲁伯特回过神来,转身按了一下电脑的按键,队员汇报的水域图像传送过来,是一个体盘菱形的巨大阴影,俨然就是魔鬼鱼水陆两栖舰艇。鲁伯特沉默了半响,然后回答: “not_now,fo(先不要上报,但保持跟踪。” 海事运河水下,魔鬼鱼正扇动着鸟翼状的三角形双鳍,驶向旧城区方向。 洪月笙站在指挥席上看着面前呼啸而过的水流和未知的未来,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空中渡船毁灭前,环绕电子屏幕上的刘岳泰的脸,亚宁之虎的嘴唇动了动,慢慢地说: “这一切只是开始。小子,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来找我。” 第五十九章:归乡 http://..org/ 一轮血月挂在海事运河远方水平线上方,让正在逐渐浮上水面的魔鬼鱼舰艇好像行驶在通往月球的道路上一样。血月一般发生在月食期间,此时,月球走入了地球的阴影之中,地影则将月亮染成了迷人的红色。 魔鬼鱼刚刚从水下越过亚美联合政府设立的警戒线——自从一年前的同盟日暴动事件发生后,亚美联合政府便以重建为命将旧城设定成警戒区,未经特别许可不得进入,所以旧城如今是什么样子,对外界来说还是个谜。 “咕咕咕~咕咕~” 一台狮心王机甲坐在魔鬼鱼整备间的装备台上,透过透明天顶,像模像样地抬着头,张着一双放着绿光的眼睛看着空中的血月,发音系统中哼着奇怪的鸽子声。 “咕咕~咕。。。”如果仔细并耐心地听,竟然可以察觉出一定的歌曲旋律。 “嗨,你好。”狮心王机甲旁,一面通过底部支架得以自由活动的电脑屏幕亮起来,上边显示出不断上下波动的蓝色曲线,是魔鬼鱼二代的中枢电脑杰克: “你作为魔鬼鱼一代的人工智能,按照人类的说法,应该称作我的。。”他的电子屏幕上迅速上卷过上百个词汇,最后定格在两个被放大的名词上,分别是:”前辈“和”学姐“。 光标在两个词汇之间来回移动了几次,似乎在斟酌哪一个更合适。。。最终锁定在右边的词汇上: “学姐。据我的资料你曾经穿越过海事运河,可以分享些经验给我吗?” 被称为学姐的,原来就是正在控制着狮心王机甲作为躯体的丽莎——虽然曾是魔鬼鱼一代的中枢电脑,但是在一年前主舰覆灭之时,丽莎的核心中心处理器遭到重创,只有残留部分程序在洪月笙的人工心脏cpu中,并以此为核心经由网络和更多其他近距离的电脑相连接,从而达到遥控低等级电子设备做躯体的能力,但丽莎也付出了智力水平大幅下降的代价,还衍生出一些匪夷所思的bug。除了念旧的洪月笙以外,丽莎系统早已被正规军淘汰,新的魔鬼鱼已经替换成二代目系统,代号杰克(jack),初始设定为男性的人工智能。 但是学姐似乎对理会杰克的正式交流提议并没有兴趣,依然独自看着夜空,用鸽子叫声哼着南腔北调的旋律。 杰克注意了一会丽莎的行为,蓝色曲线不断轻微的波动: “你在干嘛?”他终于忍不住问。丽莎的行为超出了以专业严谨和不参杂任何情绪为工作原则的普通人工智能的认知。与此同时,杰克从网络上搜索到旋律的声轨记录,转而播放出原唱: “现在你说你孤寂, 你整夜哭泣~ 好吧!你可以为我泪流成河。 你可知,我曾为你泪流成河。” 原来是首老歌。 一听到熟悉的歌声,丽莎终于有了反应,不禁跟着哼着,竟然还操纵偌大的机甲和小孩子一样左右摇摆。 “学姐。。。你做的事情不在我的理解范围之内。。。”杰克对丽莎的行为着实不解。但是跟随着丽莎的动作,杰克的电脑屏幕也自然而然的随着歌曲的旋律上下左右摇晃起来。 “你曾让我,几乎让我发狂失去理智, 而你却依然甩手而去。 记得吗?我却记得,在不归港旁,你说过的话。 你却跟我说“爱”太庸俗, 你有更多理想。” 两部人工智能就这样奇异地搭着伴,一同看着空中的血月。 “而现在,你却说你爱我。。。” 月亮洒下的光泽把整个海事运河染成了暗红色,也洒在魔鬼鱼驾驶舱中洪月笙的脸上,此刻他也正若有所思地望向天空。 一个留着俏皮短发,抱着吉他自弹自唱的女性背影在光晕下若隐若现,从脖颈处一直蔓延到整个后背的彩色凤凰,随着她肌肉的舒展不断张合着翅膀。 舱内突然亮起的警报灯一闪一闪映红了洪月笙的脸颊。 “警告!前方区域污染超过安全等级!请注意防护!警告。。。” 洪月笙和白虎都站起来,透过通体透明的船体看向外边自己曾经的家乡。 魔鬼鱼慢慢驶入前方粉红色的浓雾中,血月也逐渐被遮得严严实实,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只能听到“滴滴”作响的警报音——舱内的污染检测仪已升至红色重度污染区域了。 舰艇打开前灯,眼前被照射到的景象,让两人不禁瞠目结舌: 昔日熙熙攘攘的旧城街区,布满河道两旁的廉价商铺和亚宁传统老店,标志性的盘根错节犹如肆意生长的枯树群一般的电线杆。。。如今都已不复存在,只剩下包裹在粉红色烟尘中支离破碎的残垣断壁,过去车水马龙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少量残留的建筑也已满目疮痍,破败不堪。鹅卵石路面布满了好像陨石撞击一般的弹坑,更令人惊诧的是,所见之处寸草不生,一片荒凉。 “欢迎回家,洪月笙阁下。”舰艇靠近废弃港口,当洪月笙和白虎驾驶狮心王机甲走出魔鬼鱼时,杰克根据资料库中洪月笙的出生地地理信息,做出相应的反应,但是放在此时却不免令人唏嘘。 两人都使用了空气内循环净化系统,得以使驾驶仓内和外界受污染的空气完全隔离。机甲肩部夜视灯亮起,光柱所到之处,浓雾被射穿,呈旋涡状翻滚散开。洪月笙按下操纵屏上的ar(augmented_reality增强现实按钮,操纵机甲的丽莎发出“咕咕”声,之后灯柱照射到的倒塌建筑竟然又再度竖起,破碎的砖瓦从地面上飘上空中,重新贴合到惨败的废墟之上,荒芜的墙面上爬上飘着炙热火星的绿藤,随后巨大的火光突然从地面的弹坑中向天空喷涌而出。 “哇!”旁边的白虎被迸发出的火光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向火光飞向的方向,离开了灯光照射的范围,一切又变回了虚无。 “白虎阁下,请无需担心,这是使用了影像回放技术,并实时地计算出摄影机影像的位置及角度,投射到了实际景物上。”检测到白虎过速的心跳,杰克解释说。 果然,刚才看到的一切其实只是丽莎调用了洪月笙过去的回忆虚拟影像叠加到了真实的环境上,灯光所到之处,一切就好像伤口愈合一样,从残败的废墟变回热闹的市井街区,狮心王机甲中显示屏上的时间,也从my(美亚编年历16年倒流到my15年11月。 街道两旁的七彩霓虹灯再度燃起,在一块上边写着混杂着亚宁和美达布索亚文字“梦想成真”的旧式广告牌下,还是那位有着一头俏皮短发的年轻女性出现在洪月笙的灯光中,洪月笙甚至有一种再次闻到她耳畔淡淡香水味道的错觉——那是她的香气,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回来了吗?我们一直等着你呢。”她莞尔一笑,只有当面对洪月笙的时候,她才显露出邻家大姐姐的一面。 “你们?”洪月笙明知只是自己记忆中的幻象,却依然不禁脱口而出。 他说话间,一个像小猴子一样瘦小,有着苍白头发和双色眼睛,甩着一条肉色尾巴的小女孩从后边一瘸一拐地穿透了洪月笙的身体,跑进灯光里,牵住年轻女性的手。 “灵子。。。”洪月笙眼眶突然湿润了,这时他才想起来,过去闲暇时,凤蝶经常约自己和妹妹洪灵子一起在旧城广场集合,然后漫无目的地闲逛一整天,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才回到各界三教九流流连忘返的乐园:春之岚街红灯区自己的家中。 那时候,洪月笙总认为日子会永远这样持续下去,却从未想到在不经意间,就变成了最后一次。 凤蝶于是牵着灵子转身走开,洪月笙赶忙转动机甲身躯和调整灯光投射方向,捕捉着记忆中两人走过的轨迹走进街区,旁边的白虎也赶忙跟上去。 “学姐,保重。”杰克在魔鬼鱼舰艇上空透射出一段旧电影中的截取影像,是一位老派绅士站在被落日染红的山丘上,招手向恋人告别的情景,画面上还时不时扫过几条斑马线。 “咕~~~”丽莎通过远去的机甲身上的扩音器给予悠长的回应,两架狮心王机甲就这样慢慢地融入在雾气中,杰克的电子屏幕上不断上翻着资料库中的亚宁文字词汇,最终停在了: “思念”。 布伦希尔德透过狭小的窗子看着屋外,楼下街道上熊熊燃烧的火焰蒸气把所有的景物都变得扭曲而邪恶。大火中被焚烧着的是成堆的亚宁书籍和佛像,街道上布满了狂热的美达布索亚人,高举着“revenge!!(复仇!!”, “kill_yanin_jerk!(杀死亚宁狗!”或是骷髅标志的横幅或旗帜,尽管布伦希尔德所处的封闭房间中听不到他们愤怒的叫嚣声,但是她可以想象是怎样的污言秽语。 几个不幸没能及时躲到家中的亚宁人正在街上被羞辱,其中一个企图反抗的年轻人被推倒在地,之后遭到碾压性的施暴,他的妻子在一旁跪地求饶却无济于事。 布伦希尔德转回头,不愿再往下看下去。 dy_brynhild,your_visiting_hour_is_overplease_strictly_follow_the_visitation_rule! (布伦希尔德小姐,您预约的探视时间到了。但请严格准守探视时间!”一名全身白衣的美达布索亚护士从房间里边走出来,语气冰冷的告知她。 布伦希尔德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向尽头的探视电梯。进入电梯,面对着光亮的一尘不染的金属墙壁,上边倒映出自己,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看起来竟然这样满面愁云,于是立刻调整了一下情绪。 嗡~ 电梯发出低沉的运转轰鸣,往下方沉去,犹如驶入地狱。布伦希尔德隐约可以听到电梯驶向的方向传来沙哑诡异的歌声,歌词无人能懂,但却唯独对布伦希尔德来说无比熟悉: ““bayushki_bayu bogatyr’ty_budesh’svidu, i_kazak_dushoy provozhat’tebya_ya_vyydu, ty_makhnesh’rukoy skol’ko_gor’kikh_slez_ukradkoy, ya_v_tu_noch’prol’yu! spi,moy_angel,tikho,dko, bayushki_bayu……” 在看到会客电梯下降的提示后,冰冷的护士按动今日会客结束的按钮。房间两侧的钢铁大门沉重地关闭上,镜面门体上浮现出绿色的电子字体: “meya_psychological_treatment_center(美亚精神病院)”。。 第六十章:时光的印记 http://..org/ 有轨电车光滑的车体侧面倒影出变形的街景和行人,就好像在照哈哈镜一样,却唯独没有洪月笙和白虎两人的影像。 原来是丽莎调用了洪月笙对过去老城的记忆,通过狮心王机甲射出的ar(augmentedreality增强现实)光线把虚拟影像叠加到了真实的环境上。而这些回忆,也仅仅存在于灯光所能及的范围内,光之外,依然是一望无际的废墟和死寂,繁华市井和残垣断壁重叠在一起,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电车驶过去后,记忆中的凤蝶和灵子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找不到想找的东西了吗?那就在电车上想乘多久,就乘多久,觉得合适再下车,该找到的总会再遇见的。”过去闲逛时,凤蝶总会这样百无聊赖,不负责任的说。 洪月笙于是带着白虎沿着电车行进的方向前行,边走边左右张望,寻觅她们的踪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狮心王机甲肩部的探照灯光掠过布满垃圾的河道,渡船上唱诗班的少女正唱着“送别”,把河左边的美达布索亚人区和右岸的亚宁人生活区分割开来。一对美达布索亚年轻恋人正坐在左岸咖啡店的彩色玻璃后边谈情说爱,电影院门口挂着老旧功夫电影或仨级片的海报;而右岸则是贴满小广告的残破东方建筑,一层的老式理发店里,理发师正在给老街坊剪发;肉店的老板把刚开膛破肚的新鲜活鱼放入塑料袋中递给准备归家的亚宁主妇;茶馆中看报纸的老先生正在慢慢地品着茶;他上边的二楼住客正“哗啦啦”打着麻将赌钱,旁边窗户里的戏子则咿咿呀呀唱着戏。行人,街道,楼宇。。。。浮光掠影般,从他身边溜走。 “冰糖葫芦!” “烫面的饺子儿好吃不贵嘞哎” 旧城小贩的叫卖声又从亡灵的世界中低回婉转的传来。这里曾是豌豆黄,馄饨,豆汁儿,****,炒肝,卤煮等等煎炒煮炸样样齐全的美食街,即便是在寒冷的冬日,由于价廉物美,依然红火,空气中仿佛又弥漫起酸甜苦辣的味道。 “烫手热嘞哎——铁蚕豆,芸豆饼噢”洪月笙记得这位在冬日里卖芸豆饼的小贩,是位干瘦的五十岁老人,无论寒暑还是风雪,总是从早上八点就准时到这里,然后一卖就是一整天,有时可以一直卖到午夜,以前每到那时,妹妹洪灵子都会不管不顾的奔过去。 于是洪月笙便循声走过去,果然看到洪灵子就蹲在老人身前的椭圆形保温箱前,两眼放光地盯着打开的箱子中热气腾腾的芸豆和香味儿扑鼻的蚕豆。 “咕嘟嘟”身旁传来灌酒的声音,他回过头,正是刚才寻觅不到的凤蝶,她穿着墨绿色夹克,正一只手插着兜,另一手中端着半听小麦啤酒,溜达着走进ar光线里。她从洪月笙身边经过时,他几乎再次感觉到凤蝶轻微的呼吸和淡淡的香气。 “噗呲!”看着灵子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可怜楚楚的求助目光,凤蝶不仅把嘴里的啤酒都笑喷出来。“好啦好啦,给你钱。”她从兜里掏出几枚硬币。这时她转头看向洪月笙的方向,就好像他真的站在那里在摇头劝阻凤蝶不要太惯着灵子一样。 洪月笙微微侧头凝神看着她,眼睛中显出忧伤的泪光。 “下不为例,“严格的大哥哥””凤蝶一边拿洪月笙开玩笑,一边还是把硬币塞到灵子手里。灵子正要接,凤蝶又把手抽回来: “只能买芸豆饼,不可以买铁皮儿蚕豆,会把牙崩坏了的。” 灵子裂开她的三瓣嘴笑起来,嘴中是尖尖的好像鲨鱼一样锋利的牙齿,似乎和会被蚕豆崩坏的牙齿相差甚远。。。尽管如此她还是猛地点点头。 “去吧!”凤蝶笑着揉揉灵子短而苍白的头发,看着她像只瘸腿小猫一样兴冲冲地冲向货摊。 老人自亚美战争前就在街边摆摊,对于像灵子这样的残缺者的怪异相貌早已习以为常。他收了硬币,将已经煮得烂乎的芸豆放在一块干净的白布上,把口儿拧紧,在手掌上拍打挤压成圆饼状。不管人买多少,他都是这样一个一个地做,非常认真,很有耐心,等挤压好形状,再撒上椒盐儿,然后把热气腾腾的芸豆饼递到灵子手上。。。 “我们该走哪个方向?”白虎的声音把洪月笙从回忆中唤回来。原来他们正好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虽然同样来自旧城,但是白虎其实出身自乡下,海市蜃楼对他来说并非那般熟悉。 洪月笙甩甩头,艰难的把目光从左侧街角处的灵子,摊贩的幻象上移开,把灯光移向右方,双手抱着芸豆饼满足地吃着的灵子的身影随之消失。 “往右拐,走大路。”他说,那是春之岚街的方向。既然在总督府事件里他察觉到凤蝶还生还的可能性,那么凤蝶家是他想去查看的第一个目的地。灯光照到上边歪歪斜斜吊挂着的破碎的指挥灯上,红绿灯好像复活的灵魂一样,从实体中又挺拔起来,红光消散,绿灯亮起,下边等待通行的一群群路人突然从粉红色烟雾中走出来,一队举着小旗子的小学生跑过来,白虎本来就身材巨大,现在又驾驶着狮心王机甲,躲闪不及,吵吵闹闹欢笑着的小学生就“嗖”的一下穿过他的身体。 白虎捂着胸口,转头向身后看去,孩子们已经跑进身后的虚无中,消失了。他再低头看向脚下,却只有累累尸骨,他深呼了一口气,却无法控制自己由于莫名的紧张而急促的呼吸。 电梯轰鸣声就好像一种低沉的喘息,终于抵达了医院最底层。 第一道门打开后,前方还有一道更为厚重的特殊合金大门,上边清晰的显示着“mitreatmeer(精神矫正中心)”的字样。随着机械滚轴转动,大门才往两侧缓慢的打开,露出身材高挑,一席金发的布伦希尔德。 电梯外是一条一直通往深处的深灰色钢筋水泥走廊,两旁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更像关押重刑犯的牢房,只有个小小的透气窗口。 布伦希尔德刚迈出电梯,红外线就扫过她的身体,头顶上的广播随之响起: “you’reabouttoeheseverementalillnessleaseobeythevisitingrule!!(您将进入重度精神病区,所有探视者需严格遵守探视规则!!)” 混杂在警告声之间的,是走廊两旁的病房中不断传来骇人的哀嚎,撞门声,哭喊声不绝于耳,犹如一栋受尽煎熬的地狱一般。 但随着布伦希尔德的深入,那段异邦语言的歌声渐渐取代了悲鸣,与其他病人相反,声音显得莫名的平静: “spimdyes,moyprekrasny. bayushkibayu.” “tikjosmotritmesyatsyasnyy, vkolybel’tvoyu.” 歌声从走廊尽头的房间传出来,待布伦希尔德靠近时,门口的通话器亮起来: “warning!!!keepawayfromthegsswall!(警告!!来访者需远离隔离玻璃!)” downyuard!sofarmorethantendoctorsandnurseshavesuffereddifferentlevelsofmentaldamage.pressthesosbuttonifanythingabnormalhappens!(请务必不要掉以轻心,到目前为止已经有超过十位医护人员受到不同程度的精神损伤,如果遇到任何异常请立刻按桌下紧急救援键!)” 布伦希尔德点点头,合金门才在电机声中沿着滑轨打开,屋内的歌声依然持续: “stanuskazyvat’yaskazki, pesenkuspoyu, tyzhdremli,zakryvshigzki” 一个被精神病约束衣紧紧束缚住的女人,背坐在分割访客和病人的厚厚的玻璃隔层里,嘴里独自哼着那首歌。她有着和布伦希尔德一样的金色头发,但是探视室中刺眼的白光让她的金发显得惨白,并且已经杂乱不堪且非常稀疏,甚至可以看到头皮。 听到布伦希尔德走进来的声音,女人停下吟唱,被约束衣绷紧的后背略微颤动了一下。 “我的小郁金香珂丝噶尔达克,”女人用亚宁语叫出一个陌生的名字,“你来了。” 珂丝噶尔达克。。。布伦希尔德眼前又浮现出儿时那片花园,在阳光下娇艳的郁金香花朵后边,是波光粼粼的碧海。 “是,我来了。”滑动门沉重地关闭上,布伦希尔德的声音在房间中带着低沉的回响:“绍尔嬏夫人。” —————— 再次看到位于春之岚街已经断裂的城际列车轨道下的阁楼还健在时,洪月笙不由得心中一喜。赶忙奔向凤蝶故居,然而狮心王机甲才刚刚踏上阁楼,已经腐朽的台阶就不堪重负变成灰烬。洪月笙一个趔趄,但立刻启动背后推进器,帮助机甲平稳落地。 然而他面前通往二楼的台阶就好像被点燃的引线一样,从下到上瞬间变成了烟尘,最终连整个建筑都融入到焚香的烟雾里了。 洪月笙怔了怔,抬起手来,灰烬从机械手的指缝中滑下。他一脸黯然,叹了口气。 当当当 远处突然传来阵阵钟声,那个方向远离ar光线能照射到的范围,是真实发生的。 “白虎!我们去看看!”洪月笙立刻操纵机甲转身疾如风般的冲钟声方向跑去,后边白虎也赶紧跟上。 穿过两旁挂着黄黄红红残破丝带的花街,眼前就是布满脚手架正在改建的寺庙:这里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洪月笙,凤蝶和灵子前来拜佛的地方。 穿过好似云海的白沙庭院和挂满一圈圈香塔的外殿,当当的钟声越来越近。洪月笙仿佛又能听到过去佛经的颂歌,嗅到焚香的味道,以及装有几百只命数竹签的木筒哗啦哗啦摇动的声音。 “如果摇到的竹签是凶怎么办?”过去尚稚嫩的洪月笙的询问声在耳边回响。 洪月笙操纵机甲一把推开前边正殿高大的木门!空空荡荡的正殿广场中,连接着上方钟摆的血红飘带在微风中飘荡,下边握着飘带的正是凤蝶,她回过头,微风清拂着她秀丽的容颜,露出的微笑犹如沐雨的桃花: “那就一直摇到“吉”为止吧。” 。。。。。。 “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我和你父亲总是唱这首摇篮曲给你听。” 坐在布伦希尔德对面,那位一直称呼她为“珂丝噶尔达克”的女性病人费劲地扭动身体,转椅“吱嘎吱嘎”地带着她转过来。她的面颊极度消瘦,嘴唇干瘪,几乎没有多少血肉。长期痛苦的折磨让人难以分辨她的实际年龄,失去光泽的脸部皮肤耷拉下来,显得非常可怖。唯独那双大大的绿宝石色眼睛,神经质地注视着布伦希尔德,里边闪烁着悠悠的绿光。 布伦希尔德点点头。 “你今天话不多啊。。。”被称作绍尔嬏夫人的女人说,“但是我昨晚梦到了你,在梦里,你很多话。” “我。。。” 我遇到一个人,布伦希尔德想说。 但是她欲言又止,把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说:“我没什么事,只是终于空下来,可以来看看您。” “真的吗?”绍尔嬏夫人僵硬地侧过头,颈部骨骼发出格拉拉的刺耳声音,“不想让我多了解一下吗?” 她轻轻抬起身体中唯一从束缚衣中露出的半截右手,朝向玻璃隔层,苍白的手指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在布伦希尔德面前摇摆着,好像有一种摄魂的魔力。。。 布伦希尔德一时间被那魔力的波动所吸引,但是她迅速反应过来,上身往椅背后仰了一下,眼前的隔离玻璃上漂浮着犹如在水面下的电子字体: warning!!!keepawayfromthegsswall!(警告!!远离隔离玻璃!) 清醒过来的她不仅没有抬起手,反而不由自主的把手伸向桌面下的紧急救援键。 绍尔嬏夫人散落长发后的嘴唇微微上挑,笑起来: “呵呵呵,你竟然宁愿相信仇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她故作伤心状:“这还真是让人伤心呢。你怕我会夺走你的魂魄吗?别怕我怎么会夺走我的女儿的魂魄呢?” 布伦希尔德摇摇头,站起身来,绍尔嬏夫人继续说道:“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我只是希望您身体安康,看到您没事,我就放心了。”布伦希尔德故作镇静回答,其实刚才当绍尔嬏夫人的手靠近她时,即便有厚厚的玻璃隔着,她却依然感到内心一瞬间要被掏空了一样,现在还有中虚无感。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任务要做。”她说罢,转身就打算离开。 “喂,你想问的那个男人。。。”绍尔嬏夫人突然说出了句没头脑的话,布伦希尔德转过头,睁大眼睛看向母亲。 “这是没有结果的爱,忘记他吧。”她说。 “二当家的!危险!!!” 白虎大喊,竟然抬起手中机枪冲着洪月笙眼前的凤蝶开火扫射!枪火击穿了凤蝶的脸部,脖颈,胸部的衣服。。。 “白虎你干什么!!”洪月笙歇斯底里地大喊,反而举枪朝向白虎,另一只手想去扶已经被击打的千疮百孔的凤蝶,却没想到一只浑身焦黑,筋肉和骨骼已经黏连在一起的干尸突然穿过凤蝶的身体扑向他,长开有如黑洞一样的大口冲着洪月笙脸部咬过来!!! 砰!就在干尸距离洪月笙脸部近在咫尺的时候,白虎的大火力子弹射穿了干尸的胸部,它整个身体在空中像黑矿石一样破碎,粉碎散落在地。那枚头部滚轮在地上,翻了几圈,最后停下来时正好半张脸看向洪月笙,隐约可以看出是过去经常分给洪月笙斋饭的方丈,只是毫无血色的面孔充满狰狞。 洪月笙这时才意识到是由于自己刚才太过专注,竟然没有分辨出是凤蝶的虚拟影像叠合在钟摆下的干尸身上。 他苦涩地看了眼方丈尸首,又回头向白虎点点头,以示歉意。白虎傻乎乎地笑了一下,对刚才被洪枪指丝毫不介意。 “但是。。。”白虎瞧着干尸残骸,问道:“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话说还没落,就听到寺庙外凄厉的尖嚎声和嘈杂的踏地声。 “是钟声!”洪月笙恍然大悟:“钟声把“他们”都引来了!!” 果不其然,本来空空荡荡的街道,被突然被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的,成百上千的黑色干尸挤满,正如冲向漩涡中心的波浪一样从四面八方扑向寺庙! 第六十一章:傻瓜 http://..org/ “洪月笙和白虎离开魔鬼鱼舰艇已经三个小时零一刻钟了,”邦尼转头向布伦希尔德汇报。 以旧仓库为掩饰,处于低消耗后援状态的指挥部中光线昏暗,除了监视仪器,只保留了最低限度的照明。邦尼隐约可以看到布伦希尔德站在后边的中央指挥台上,一如洪月笙离开之时一样,也是唯一一个在二十四小时轮流交班中没有离开过这间房间的人。尽管布伦希尔德嘴上不说,邦尼知道她心里一定挂念得很, “旧城的信号基站早已在一年前的同盟日打击中作废,在回到舰艇之前,恐怕他们只有孤军奋战了,上尉。” 布伦希尔德把目光从显示着大大的“nosingal(没有信号)”的雪花屏幕上移开,透过旧仓库的顶棚窗户看向外边寂静夜空中的血月,声音略感惆怅: “他向来都是孤军奋战的。” 同一只血月之下的旧城,则是完全另一番景象。 咚咚咚 “是钟声!钟声把“他们”都引来了!!” 洪月笙焕然大悟,抬手一枪射击正殿上方的挂钟,铜钟和凤蝶的幻影一起粉碎,可是为时已晚,又一只干尸已经“嘭”的一声撞开寺院大门,但还未来及的往前迈出一步,就被白虎一枪在他干瘪的头部炸出一个大洞,快速穿过的子弹余温在干尸面部的洞穴中引出“兹拉兹拉”的干肉烧焦的声音,透过洞穴,可以看到在这个领头者身后,成百上千的灰色干尸正穿过本来空空荡荡的街道,不仅是从大门,更有成群结队的干尸爬过院墙,就有如冲向漩涡中心的波浪一样从四面八方扑过来! 洪月笙和白虎一起操纵机甲”咔嚓咔嚓“给手中机枪上膛。 “开火!” 两人一个朝向大门,一个瞄准在空中跃过来的目标,手中火舌喷射而出!一时间枪火声,干尸嘶吼声,尖叫声,好像百兽齐鸣一般,混杂在一起。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白虎边开枪边大骇道。 火热的弹壳从枪膛弹出,连续落地撞击到地面上,发出连串的声响。尽管隔着厚重的机甲,洪月笙的手腕也被机枪后坐力震动的发麻。 白虎的配置较洪月笙重型,火力也以榴弹筒为主,随着每次他按下射击键,榴弹火药在枪体内的高压室中燃烧,产生压力高达240兆帕的火药燃气,高压燃气接着冲入低压室,继续急速膨胀,最后射出的40mmmk47弹丸破坏力极大,每次射击犹如一股水平喷射而出的龙卷风,接触到敌人又瞬间炸裂开来,波及到的人和物体无不消失殆尽。 咔哒!子弹喷射出去之后,榴弹筒又再次重新充弹,周而复始。 尽管如此,干尸依然毫无畏惧地奔涌而至,终于把洪月笙和白虎围到中间,躲无可躲,只能两人背对背互相掩护,此般景象,让洪月笙难免脑中不适时的开小差,闪现出亚宁过去有关亡灵的传说: “是因为恨吧。” 人死后,有些亡灵因为恨意,依旧留在凡间游荡,不能安息。 而在这海市蜃楼旧城物是人非的外表下,又隐藏着多少掩盖在历史真相后的悲剧呢。。。大概从这源源不绝的干尸数量上就可以感受出来了。。。 眼看着子弹耗尽,洪月笙抬手把枪插回背后插槽,双手再次放下时,两柄锋利的短剑已经从两只小臂的护甲中弹出,寒气逼人。一只迎面冲上干尸正好撞到刀口上,被交叉而过的双刃划出的x形刀光切成四块,变色的黑血从肉块的缝隙中溢出,喷溅到洪月笙身上和脸上,让他看起来好似身上涂了纹彩,准备奔赴战场的土著一般。 而他背后的白虎则按下榴弹枪扳机前端的枪挂电锯开关,枪筒末端下方的圆形电锯“兹拉!”一声旋转起来,劈头盖脸地砍下去,所经之处敌人无不粉身碎骨,大有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之势。虽然洪月笙和白虎仅仅两人,竟真有以一敌百的架势,而干尸大军亦犹如飞蛾扑火般执着,已经夷平了寺庙的四面围墙。从上空鸟瞰下来,笼罩在粉红色烟雾的寺庙广场之中,以两人为中心,黑色的鲜血好像沁湿了宣纸的墨汁一样不断向四周蔓延,俨然一副水墨画景象。 “警告!电力仅剩5%。警告!!请及时补充电力。” 洪月笙的狮心王机甲终于不堪长时间运转,开始预警。 洪月笙转头和白虎对视了一眼,从白虎焦虑的神态,他知道白虎也收到了一样的报警。在又一次重重地击飞一只穷凶极恶,只有半边脑壳挂有屡屡灰白长发的干尸之后,白虎从腰间取出最后一颗手雷,咬咬牙,弹开安全扣,用大拇指按下其中的红键,不掷出去,反倒欲冲进前方敌群,但刚走出一步,就被洪月笙拉住他握着手雷的手。 白虎看向洪:“二当家的。。。” 洪月笙摇摇头,手不仅没松,反而和白虎一起按住手雷,然后抬头坦然面向冲过来的敌人,只等干尸们靠近一松开红键便一炸了之。男儿之间不必千言万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知道为什么,在一片兵荒马乱之间,唯独一个瘦小的小女孩吸引了洪月笙的注意力:女孩子并不像其他同伴一样狂躁,手中还捧着一个转动的八音盒,其上的银白色舞者旋转着翩翩起舞,舞者只剩下一半的残缺面部。女孩子也歪歪头,瞪着大眼睛看着洪月笙,然而眼窝中并没有眼珠,只是两只黑色的****,深不见底。。。渐渐地,女孩已经干瘪的皮肤也开始龟裂,好像碎裂的蛋壳,从右及左被烈火吞噬,进而蔓延到整个身体。 咔啪! 终于女孩被在血红的炮火中破碎开,原来洪月笙看到得并非是幻觉。 “方位十点钟方向!” “方位十点钟方向,fire!” “右边七点钟方向!” “右边七点钟方向,fire!” 随着后方传来的方位指示,突然射过来的密集炮火交织在一起,从四面八方形成了一副由光速组成的致命蛛网,唯独把洪月笙他们圈在中间。 而在炮火之后,是一连串冲进来m3-a5型骑兵蜘蛛战车,采取了标志性的仿生改良设计,马力强劲,一路压过干尸时如履平地。而编织蛛网的功臣,是每架战车之上驾着的40毫米自动炮,每架自动炮由半身露在战车顶外,身着lbv战术背心头戴p.a.s.g.t.凯夫勒头盔,an/pvs-7b夜视镜和m42防毒氧气面具装备精良的机枪手操控,全身上下无一处暴露在空气中,除了用于战斗时的保护外,相信亦有抵御有毒雾气的考虑。 四辆首发蜘蛛战车好像连起来的长蛇一样以洪月笙他们为中心围成一圈,白虎见状立刻挡在洪月笙身前。随后第五,六辆战车冲进包围圈,停在他们前边,上边的机枪手向两人招呼: “上来!” 看到洪月笙和白虎略有迟疑,驾驶席窗子降下来,车内的人探头出来再次大喊:“还发什么呆呢!快抓住车尾!!” 事实上也没有其他选择或考虑的余地,洪月笙向白虎点点头,洪月笙在前,白虎重新扣回手雷安全扣收起后紧随,两人分别抓住一辆战车的车尾,启动机甲脚底的磁悬浮低空悬浮装置。蜘蛛战车加大马力启动,旁边的护卫车立刻在前后左右跟上,或射倒或撞击前往成群结队的干尸群,终于突破了重围。尽管后边还有成群的追兵,但是干尸在速度上已经难以企及了。 “呼!”看到终于脱离了险境,洪月笙也松了一口气。 “警告!电力仅剩1%!如不及时补充电力,机甲将马上进入休眠状态!”眼看着自己的机甲电力几近耗尽,连脚下的磁悬浮装置都供电不足,机甲脚步不免时不时地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拖地声。洪月笙不免尴尬地看了眼旁边战车上的同伴白虎,瞧见洪月笙看他,白虎一如既往,透过机甲冲洪月笙憨憨一笑。 虎背熊腰的白虎出身于穷乡僻壤,虽然平日里习惯以武力解决大多数事情,但是其实生性简单淳朴。一年前第一次在旧商业街金宝街相遇时,作为春之岚会所趁乱敛财的打手之一,本应对洪月笙怒目相对的白虎也是这样憨憨一笑,要不是哥哥青蛇的提醒,还没有意识到洪月笙是春之岚会馆的敌人。 自从跟随了洪月笙以后,虽然到了新城生活,但是依然无法摆脱一身的土气,百年不变的一头短寸,脑门两个不规则的细角格外显眼——上次战争第二代受害者“残缺者”的特征之一。但这倒让洪月笙感到格外亲切,也许是这点让他想起妹妹洪灵子的原因吧。 白虎,谢谢。 一贯不善言辞的洪月笙突然想说。话正说出口,他听到白虎车下的“嘎达嘎达”声。 “白。。。” 在顷刻之间,白虎揪着的蛛网战车下突然涌出三只干尸,其中两只下肢已经被碾断,当战车刚才撞击突围时,谁都没有想到还有幸存的怪物骚伏于车下。三只潜伏者中两只径直从车尾下边扑向白虎,唯一一只身体还完好的则爬向车顶的机枪手,却被从惊诧中反应过来的白虎伸手揪着了它的后腿。 “嗷嗷嗷!”干尸的同伴对着白虎的胳膊,手部连咬带砸,如果是平时,对付两三只干尸对于白虎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可现在怎奈何机甲电力已经用到极限,仅仅手臂和手指能做些微弱的活动,完全无法抵抗,只能任凭干尸撕咬。 多亏了白虎的牵制,车顶机枪手有了时间调转枪口,正好在身体完整的那只干尸扑到枪口前扣动了扳机,“嘭”的一声把干尸爆了头。但与此同时,白虎机甲抓着战车的手却被咬脱了,最后一只干尸趁机猛地扑向他。。。 “白虎!!!”洪月笙大喊,拼命搬动操纵擎。 “警告!电力耗尽!警告!电力耗尽!”狮心王机甲只是扭动了一下,便对于操作信号没了反应。 白虎被扑上来的干尸推落疾行的战车,沉重地跌落在身后路面上,最后被甩到车队之后。 “停下来!!!”洪月笙转而向着车队大喊:“我的同伴坠车了!!” 但是车队依旧保持着之前的行驶方向和速度,完全没有掉头的意思!而后边的干尸大军已经奔涌而至。 “现在回去太危险了。”车队总指挥看了看后视镜说:“而且,我们接到的任务只是接你回去,洪月笙先生,“他强调了一边洪的名字:“我们不会承担不必要的风险。” “混蛋!那把我一起放下来!”洪月笙对于车队指挥的回答勃然大怒,同时歇斯底里地敲击驾驶舱内的操纵屏,但是电力耗尽的机甲不仅纹丝不动,甚至连整个驾驶舱的光线都转成了应急的红色。断电的机甲手指保持着之前的形状,牢牢握住战车的尾部,脚底拖于地面上,随着车队弃白虎扬长而去,“混蛋!放下我!!” 翻滚了好几个跟头最后仰面倒在路面的白虎和他的机甲,已经被冲上来的干尸围成一团,或咬或挠,机甲从关节处到面部之类薄弱的部位,已经开始分崩离析,驾驶舱内部的全景显示屏也在报警中一块一块变成雪白花。 白虎用尽最后的电力伸手摸出那枚手雷,再次弹开安全扣,只是这次不再按住红键。 “二当家的,走啊。。。”白虎目视天空,任凭干尸们撕咬,不再抵抗。 “白虎!!!”洪月笙被困在好像古老的胶片冲印室一样的暗红色中,甚至都无法操纵机甲回头看白虎最后一眼。 轰!!! 剧烈的爆炸声和红色的火光在车队之后爆发,数十只干尸好像被引炸的礼花碎片一样,尸首残肢飞溅在空中。 “阿楸!” 刚轮到值班后援的艾米丽突然打了个喷嚏,不自主地看了一眼窗台放着的娇艳的永生花,自从白虎莫名其妙送的这盆花放在这里后,花粉过敏的她就不停的打喷嚏,她也不知道怎么还没有扔掉它。 “这个傻瓜!”艾米丽揉了揉酸楚的鼻子,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下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一片凄苦和悲凉。 第六十二章:赌注 http://..org/ 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冬日里森林湖边的景象:淡淡的晨光下,湖面上波光粼粼,偶尔有野鸭子呼扇着翅膀从水面上划过,发出“哗啦哗啦”的翅膀划过水面的声音。 斑驳的树影在湖面上随着微风摇曳,树枝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和鸟儿的“楸楸”鸣叫声相映成趣,窗边人闭目养神,翘着小指的手中端着一盏碎花瓷茶杯轻轻摇晃着,享受着美妙的大自然奏乐。 噗,呲。 唯独头顶上中央换气装置每隔几分钟阶段性规律的吐气声,颇让人出画,就像刻意在提醒眼前所见到的影像不过是假象一样。 噗,呲。 通话器中传来的声音打断了窗边人的早茶时光:“会长大人,您要的人带来了。” 窗边人睁开眼睛:“噢,快请他进来。”这声线有些雌雄莫辨。 “是。。。”通话器中的声音不知为何显得有些为难:“不过遇到点困难。。。” 话声还没落,大门就被撞开,数位突击队员正在尝试组织阻止中间的人突围。 “让我走!我要去救我同伴!” “我们奉命带你回来见会长,别不知好歹!” 从落地窗的倒影中,可以看到被围在最中间的,正是身穿着机甲驾驶服,一头黑白相间杂乱短发的洪月笙。 “喂!你老实点!!”一个突击队员试图从正面按住洪月笙的头,却被他一脑门狠狠撞到脸,本人闷叫着仰面跌倒在地上。 “你这家伙!”看到队友受伤,其他几个突击队员一股脑跃上来,气急败坏地挥起冲锋枪枪托砸下去,洪月笙忍住头几下重击后,找准机会,躲过一击后趁势抓住一只枪杆,顺势猛地夺过来,举起来挡住了后一波攻击,然后迅速反击。比起以前纯靠斗勇斗狠,经过过去一年在美亚联盟受过的专业战术训练,如今的洪月笙格斗更有技巧,特别是有了武器在手,且是美达布索亚的产品,用起来得心应手,如虎添翼,纵使对方人多势众,几个回合之后依然被洪月笙一一击倒,却唯独是最后一位跃进包围圈,头戴护面战术头盔的突击队长身手矫健,挥手冲着洪月笙脸部就是一击,洪月笙仰身躲过,却难免被捎到,脸上留下四道长长的爪痕。 两人来回拆了几回招之后,终于被洪月笙抓到一次机会,猛地用枪托击中突击队长头盔,头盔应声脱落在地,洪月笙借上扬的力量把手中机枪掉了个个儿,左手架住枪身,右手搭上扳机,笔向突击队长的脸部。 “队长!”旁边的突击队员惊呼起来。 长长的黑发从击飞的头盔中脱落下来,如飞散的波浪一般。发丝之后,是一张骨感的亚宁女性面孔,比起略有姿色的面庞,无论在鼻子,眉骨,嘴唇还是右耳上无处不在的钢环,和纹着深黑眼线的犀利眼神更加吸引人注意。 看到枪笔着的是位女性,洪月笙一征动作有所犹豫,就这一下功夫,钢环控的突击队长握着短匕首的手也已驾到了他的耳侧。 “还不快放开洪先生,没有礼数!”人群外传来窗边人中性的声音,虽然语气依然柔和,但是却有无可反驳的威严,本来想冲上来帮忙的队员们闻声不得不停下来。唯独钉环女队长依然不肯放下手中的匕首。 “会长!”“会长!”人未到香水的芳香味道已经弥漫在空中,队员都相续让开躬身向来者鞠躬。 “我们又见面了,洪先生!” 洪月笙抬头看向说话人,却大感意外。 “每次您光临春之岚会所,还是这般精力充沛啊!呵呵呵呵” 随着那阴柔的笑声,窗边人已到了洪月笙身前。 “阿美?!”洪月笙意外地叫出来。 说话人身着剪裁贴身的中山装,身形瘦削,纤细的手指中拿着手绢。不仅面无须臾,其上还打了白色粉底,玫粉色眼影从细长的丹凤眼角一直蔓延到眉骨。。。 阿美——曾经为盘踞于旧城的最大帮会“春之岚会馆”管理处理,分流赃物的工作,同时也作为妈妈桑掌管春之岚街的色情业务。在一年前洪月笙和仲久捣毁春之岚会馆,杀死前任会长之后,阿美曾经帮助两人绕开复兴会的追击,抵达和魔鬼鱼的接头地点。 但洪月笙从没有想到昔日这样一个女里女气的男子,一年之后竟然一跃顶替了春之岚会长的位置。 “洪先生,您的部下白虎以前也是春之岚的人,如果不是情况严重,我们不会留下自己人不管的。亲身走过三途河又归来的您,细想下来也应该理解吧。” 洪月笙虽然情绪激动,但是阿美的话一针见血,他明白阿美说的是事实。洪握枪的手不断颤动,终于还是把枪放了下来。 “混蛋!!”洪月笙无法抑制心中对失去白虎的悔恨,大吼出来。 “发泄发泄是应该的,可我早就知道洪先生是通情达理之人。”阿美一边用手绢挡住嘴咯咯咯笑着,一边轻轻抬起另一只手,拂到钉环女队长驾着匕首的手,轻轻按下来。见到对手放下了武器,女队长终于才不再坚持,恨恨地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后退下去。 “阿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突击队员散去,洪月笙问。 “呵呵呵,这真是个尖锐的问题。”阿美幽幽地说:“这里发生了什么? 让人可以联想到: 是什么, 是谁导致了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阿美按了一下红木书桌上的按钮,落地窗上的冬日里森林湖边晨景中闪了闪几道干扰线,原来之前的自然景色不过是全息背景墙产生的电子影像,等到镜像渐渐淡去后,就只剩下规律的中央换气装置“噗,呲,噗,呲”吐气声,和外边被浓浓粉红雾气包裹的城市—— 这里本应是鸟瞰红灯区春之岚街的绝佳位置,但是现在看到的却是连晨光都被雾气遮挡,暗无天日的街道,成群结队的干尸尾随着车队的轨迹,蹒跚着朝春之岚百货所在地包围过来。 “现在您可以知道为了洪先生,我们承担了多大的风险。” 走在最前边的一只形如枯槁,身材瘦高的干尸呜咽着,蹒跚踏进距离春之岚百货大约三百米左右范围,脚下的暗红色激光被触碰到,紧随其后白色残旧购物中心楼上窗户迅速降下,全副武装坐在自动座椅上的机枪手和他们的重型机枪被送出窗口。 面向最北方的机枪手抬起左手,无声的伸出三只手指,两只,一只。。。。 他的手放下时,为首的高瘦干尸头部应声炸裂,随后其他机枪手也开启手中火舌,高速子弹在雾气中划出无数条光痕,把进入安全范围的干尸击打的粉身碎骨。尽管如此,后续补上的干尸却依然源源不绝。 阿美的红木桌子对面上巨大的显示屏上,代表基地能源的数字随着外边的枪声不断迅速下降。 “我们物资很有限,”阿美看着不断变化的数字,“自从仲久少爷和洪先生一年前走后,这种粉红色烟雾就把旧城变成了人间地狱,我们这些少数的幸存者,为了对抗外边的危险,只能处处谨小慎微。” “那些攻击我们的干尸是什么东西?” “是水鬼。”阿美慢慢的回答让人匪夷所思。 “水鬼?”洪月笙没明白,尽管从几天前的亡灵庆典开始,三途河和亡灵渡船的符号就不断出现。 “自古相传,灾难来临之时,就像每个人都会面对生与死一样,选择渡过灾难的方式将会决定一个人今后的命运。 被选中的人如您,能够搭载上渡船,前往新生。。。” 洪月笙猜想阿美所说的所谓渡船,就是当时载自己前往海市蜃楼新城的魔鬼鱼水陆两栖艇了。 “但大部分人,贫贱如我们,就没有这般幸运了。”阿美继续讲他的故事:“然而在灾难中生存是要付“船费”的,没有路费的灵魂就算登上了,也会被丢进三途河。那些落水的灵魂将永远没有上岸的机会了,只能变成三途河里的水鬼。。。 那些粉红色雾气接触到人体后便不断燃烧,不等人的皮肉和油脂烧尽,已经渗入骨头,”阿美边说边把手绢捂住嘴,看着楼下不断涌来的被她形容为“水鬼”的受害者一脸厌恶:“旧城的大部分人被这能腐蚀灵魂的剧毒雾气侵蚀,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即非是人类,也不是夜叉那样相对成熟的生化武器培育体,彻骨的痛苦使他们对其它还有鲜血和新鲜肉体的灵魂产生了本能的妒忌,妒忌带来仇恨,仇恨让他们渴望把其他幸存者也拉下水,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水鬼”——这就是你之前所见到的一切。” “。。。。。。”洪月笙听后半响说不出话来,这一年来他在新城只听到在同盟日暴乱被镇压之后,旧城一直因为重建而拒绝来访者,却完没有想到实际情况竟然如此。 “但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灾难之后,大部分东西都被毁灭,但依然还有些残余的设备,比如某些地区监控器依然可以运作。而幸运的是,这一年来我们并没有太多可以关注的客人,而您是第一个归来者。” 洪月笙环顾房间四周,果然,除了可以播放电子自然映像的巨大落地窗和记录大厦能源的显示屏外,房间两侧还有众多普通电视大小的监视屏幕,显示着包括洪月笙和白虎之前被围攻的寺庙在内的一些街景实时监控。 “可你为什么要冒着把“水鬼”引来的风险帮我?”洪月笙对此依然不解—--明显被放弃的白虎不是阿美救援的目标,而一年前的洪月笙也不过是个街头讨生活的小混混而已。 “灾难带来毁灭,也会带来新生,一切总会被推倒,然后再新建。洪先生所到之处,总伴随着灾难,都有人丧命,但唯独是阁下您总能幸存下来。”阿美再度露出诡异而妩媚的笑容,“我们这些三教九流都是赌徒,而我则把赌注压在您身上” 阿美说着,挥手回向眼前的一切——春之岚会馆尽管外表是栋残旧的购物中心,而里边却是传统亚宁式的富丽堂皇。“拜洪先生和仲久少爷所赐,我才有上位的机会,这就是我赌注所得到的回报。” 阿美顿了顿,“说了这么多,我倒自己有一个疑问:洪先生为什么要回来?” “我在新城又见到了刘岳泰和他的复兴会,我要知道真相。”洪月笙一如既往的直截了当。 “真相?。。。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好奇害死猫,我想您听说过吧?” “现在有你和春之岚会所帮我,我会离真相更进一步。” “。。。。。。”阿美这次背向洪月笙看向落地窗外的粉红色街道:“我已经帮过洪先生您两次了,您凭什么认为我会帮您第三次呢?” ”我相信你帮我一定不是免费的不是吗?” 尽管看不到阿美的表情,但是洪月笙确信他肯定又露出那阴柔的笑容。 “我注意到你的突击队员用的装备都来自美达布索亚,相信在同盟日暴乱之前,无论何种形式,春之岚会馆必定和亚美政府有不少为人所不知的联系。”仲久对这些肯定是再清楚不过了,洪月笙暗地想:“但是现在这种联系必定被切断了,而我可以成为这之间的桥梁。” 阿美转过头,洪月笙知道他切中了要点,于是继续:“帮助我找到复兴会,既可以让我再度引走“水鬼”,而且如果我侥幸幸存下来,又可以重新建立你和美亚政府的地下合作,不知道这盘不吃亏的赌局,阿美你要不要再来一局呢?” 洪月笙话毕,阿美突然发出尖尖的笑声,“呵呵呵呵,我果然没看错洪先生!士别三日,当刮目想看!记得一年前见到您之时,虽然已经沾染着传奇的色彩,但终究是个衣衫褴褛的一介武士而已,而如今,您又站在这里时,不仅一身贵气,还是名有眼光的赌徒!”他甩动手中手绢,动作妩媚,空气中荡漾着香水的味道:“好!我不是贪婪吗,那我就再赌您一次!” 春之岚会馆装备库电梯再度开启时,洪月笙已经身在重新充满电力,全部武装的狮心王机甲之中,不仅如此,机甲之后还被背负了特制的武器背包,至于背包中为何物,却看不出来。 “突击队长会送您出春之岚百货,”机甲之下的阿美说道。 钉环控的女队长发出了不情愿的“哼”的一声,但是依然手持机枪,奉命护送洪月笙。 “但在此之后,就得看您自己了。” “我一贯是孤军奋战。”洪月笙回答,狮心王血红色的眼睛亮起,机甲启动踱步进入电梯。 “洪先生。”电梯临关闭之前,阿美突然叫住他。洪月笙转过机体上半身看向阿美。 “祝屠龙勇士凯旋而归。”阿美笑着说,随着引擎转动的声音,电梯在洪月笙和阿美之间关闭,驶向下方。 阿美看着使下去的电梯,自己喃喃的说着: “屠龙者的故事中,勇士虽然杀死了恶龙,但当看到铺满金银财宝的龙穴后,自己却也坐在尸身上,着迷地看着闪烁的珠宝,怎么也移不开目光,慢慢地背上长出鳞片,身体生出尾巴和触角。。。最终也变成恶龙。洪先生,您会怎么呢?呵呵呵呵” 第六十三章:龙穴 http://..org/ “灾难之后,粉红色雾气蔓延于地面之上,复兴会残存势力则及时转入到地下迷宫活动,并且截断了和地面的联系,从而阻止了雾气进入地下,养精蓄锐为日后反攻再作打算。” 随着电梯下降,洪月笙脑海中响着临走前阿美对他说的话: “而进入地下世界的唯一办法,是成为“祭品”。” “祭品?” “由于在同盟日作战中大伤元气,复兴会愈加专注在继续发展“夜叉”作为主要军事力量,但夜叉对于被调制的人体有严格的要求,唯有作为“祭品”通过龙穴的测试,才有可能成为调制候选人。并且复兴会对外宣称,通过者将享有特殊的战士补贴,包括自己和家属都可移居到地下世界,逃离粉红色雾气的侵袭。” “那就想办法把我送往地下。” “单人前往,凶多吉少。” “我已经死过一回了,无所谓再多一次。” “喂!”被迫负责护送洪月笙的钢环控突击队长阿娇打断了洪月笙的回忆:“关上你的玩具头盔,下边的区域被污染了。” 她口中冷嘲热讽的玩具,显然是指狮心王机甲。虽然嘴上如此讽刺,其实她背地里不住地打量这款陌生的武装设备——尽管春之岚会馆拥有不少美达布索亚的装备,但是作为美核心军事机密的机械之心机甲,却是除了当年洪月笙擅自从会所抢走的古董机以外,一台额外的都没有了。 洪月笙知道她还对之前的冲突心中有气,也不回嘴,便按动仪表盘上的按键,头部装甲应声合上。阿娇也把自己带有氧气供应的黑色头盔戴上。不知为什么,在一起多相处了一会,洪月笙对她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阿娇这个名字实在和浑身上下无处没有钉满钢环,身着凸显火辣身材的紧身军装的她不相配,他想。 电梯随后行驶进入残缺的楼体区域——这是一年前女武神轰炸的礼物。浓郁的粉红色雾气迅速穿透废墟渗入电梯,把人和机甲都包裹在其中,就像掉进融化了的糖果中一样,甚至有种错觉能嗅到浓厚的蔗糖香味。。。只不过是剧毒的糖果。透过雾气鸟瞰地面,是好像撒在糖果上密密麻麻的芝麻一样包围着春之岚百货的水鬼。之前的炮火暂时阻止了他们的行动,但是却有越来越多的水鬼聚集而来,蠢蠢欲动,如果再度进攻,春之岚会馆抵抗起来恐怕凶多吉少。 驶过暴露在外的楼体,电梯进入地下。门再度打开时,面前已是春之岚百货偌大的仓储型地下室。 “跟着我,别乱走!” 阿娇在前,洪月笙跟在其后,一起往仓库深处走去。经过的道路两旁摆放着各式装备和交通工具,种类并不一致:大多是灾难前后收集来的赃物,其中既有军用车辆,也有豪华跑车,只是那些靓丽的敞篷车再也没有用武之地而已。 两人前行的中段地区不知是灯泡坏了还是供电不足,光线黑暗,经过之时,洪月笙的机甲突然检测到一旁有闪动的生物信息。 哐当!哐当! 几乎在收到信息同一时间,洪听到房间一侧的角落里有撞击铁栅栏的声音和沉重的喘息声。 洪本能地操纵机甲抬起手中机枪。 “把你的枪放下!”阿娇喝道。 “是什么东西?” “不关你事!管好你自己,别的不用你操心。”阿娇冷冷地回答。 跟随阿娇经过那黑暗的角落时,洪月笙仍然忍不住侧头多看了几眼。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撞击声和恶魔一样的喘息声愈加剧烈了。 阿娇在房间尽头停下来,按下墙角的开关,射灯照下来,一辆巨型装甲车就在眼前。 “会长交代安排最好的装甲车给你。” 果不其然,这辆装甲车比之前突击小队驾驶的蜘蛛战车又大了一号,上边从高速机枪到转向炮各种武器一应俱全,巨大的后车厢可以倾倒放置狮心王机甲。 “可要照我说,这纯属是浪费我们仅有的资源!”阿娇语气中带着怒气:“这本来是为我们寻找食物和能源的装备,现在却要给你陪葬!你知道即便一个中队都很难靠近龙穴入口吗?更别说下去了!到时候可别指望我的突击队再去救你一次!喂!和你说话呢!?” 阿娇发现洪月笙根本没听她说话,甚至都没有认真观察眼前的装甲车,反而仰头看向旁边上方,便更生气了。 “你看什么呢!” 她随着洪月笙的目光看去,是大小足足接近小型坦克体积的巨型环形履带。履带之上是一节一节的机械臂,每一节之间有轴承相连接,看起来是可以自由转动的关节,在第四节的位置架有面向外的机枪。留意看向深处阴影中,还有另外五只一样的巨型履带以及朝向空中的机械臂,所有的机械臂都在第三节和第四节之间的关节处向下折叠弯曲,聚拢到地面上一台圆圆的转盘上,这应该是这台体型怪异的机器的核心部位。共有八只好像蜘蛛单眼一样的电子眼围绕核心一圈,但中心位置却是空的,似乎缺少了什么重要的装置,使得整个庞然大物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切!这个啊。。。” 阿娇不仅发出嘲讽的讥笑声:“有美达布索亚“陆战之王”之美称的蜘蛛坦克,前任会长的收藏品,可从搬到这里就没有人有本事让它动过,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洪月笙注意力却已经被这个庞然大物完全吸引过去,这感觉就像当年第一次接触机械之心机甲的感知一样。他根本没有理会阿娇的话,反而抬起狮心王机甲的手去触碰面前的机器触角。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阿娇气不打一处来,正要进一步阻止时,布满灰尘的蜘蛛坦克却突然发出了低沉的轰鸣。 嗡~~~ 随着声音,钢铁触脚轴承开始旋转,六足直立起来,把中间的核心驾离地面,围绕核心的一圈单眼相续亮起来,发出摄人的红色光芒,就像突然活过来一样。核心向洪月笙的位置靠近过来。洪也不躲避,当靠得足够近时,核心就像两面分开,好像迎接主人一样。 阿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眼巴巴地瞧着洪月笙操纵机甲进入打开的核心环。一等洪月笙进入,核心就重新闭合,和狮心王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咕咕咕~”狮心王机甲的人工智能丽莎发出欢呼声,合体的蜘蛛坦克终于获得了重生,强有力的六足带着机甲从地面升起,同时就好像沉睡良久的强壮战士希望展示浑身的肌肉一样,坦克周身多处装甲打开,内里翻出7.62毫米高射机枪,核心顶部探出反坦克重型火炮,不仅仅是八只单眼,连机械臂的每一个节点处都射出灯光,犹如节日烟火。 春之岚百货外围,众多机枪手正在各自的岗位上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应付新一波“水鬼”的进攻。地下仓库开启的声音引得机枪手都瞧向百货大厦前方广场——广场地面分别向两个方向打开,蜘蛛坦克被地下电梯运送上来。 “****,什么玩意儿?!”机枪手们都对这庞然大物惊诧不已。 坦克驾驶舱中,借助外部八只蜘蛛单眼,洪月笙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观察周围环境。不仅如此,和坦克合体后以丽莎为中心处理器的火控系统进一步升级,包括更加敏感的传感器,测距仪,微光夜视仪,火炮双向稳定器和瞄准线稳定装置等等。其中测距仪采用了钕玻璃激光器,供计算火炮瞄准角和方位提前角;传感器则随时接受外界信息,坦克本身或驾驶员身体状况;武器全方位瞄准镜是可昼夜测距,瞄准的组合体装置,屏幕上各种信息眼花缭乱,若是所有新设备从头学起即便是再专业的驾驶员也非得个把月不可,但是幸亏了丽莎和洪月笙形同一体,经过丽莎过滤并计算后最终只传导有意义的信息给洪月笙做判断即可,大幅度减少了反应时间。 “开启正门,放那个大玩具出去!”防卫指挥中心和机枪手的耳机中都传来了突击队长阿娇的声音。 尽管所有人都心存怀疑,但是指挥中心还是听从了阿娇的命令。 “一级警备,正门即将开启。所有机枪手就位,不能放任何一只水鬼进来。” 机枪手们都为手中武器填充上弹药,瞄准好正门位置。 百货中心里边更多春之岚社团成团也挤到窗边看着下边的罕见之物。 ”你有一分钟离开,之后大门就会关闭。”阿娇的声音传进蜘蛛坦克。 “丽莎”,洪月笙下令,“准备全速突进。” “咕~~”随着丽莎的鸣叫,紫色的电流从狮心王机甲全身扩散出来,流向蜘蛛坦克,蜘蛛躬起前边三只机械腿,后边腿则直立起来,从而使得腹部后端向上翘起。 大门刚一打开,还没等门外的水鬼有机会冲进来,蜘蛛坦克后端就喷出猛烈的蓝紫色火焰,六足松开不再紧抓着地面,整个机体跳跃起来直冲出门去,当到空中六足就以核心为中心,极速旋转起来,活像一个巨型搅拌机一样,把前边和四周的水鬼全部击飞到空中,跳跃了几十米之后落地,然后再度如法炮制,如此这般声势浩荡地抛甩碾压着成群的敌人咆哮而去,其他水鬼见到活物,便也不顾死活地追随而去,待春之岚百货的大门再度关闭时,只剩下零星的水鬼和无数的横尸与残肢断臂在门前了。 看客们无不惊讶地哑口无言,楼上窗口前的会长阿美则露出打对算盘的得意笑容。 百货大厦广场地面再度关闭,微弱的光线透过粉红色雾气照到广场下的阿娇被防护面具罩着的脸上。 “喂,胖子。你说他真得能到龙穴吗?” 有着一张布满钉环的冷峻面孔的女突击队张目送着远去的”大玩具“,此时也忍不住开始相信起那个少年,“。。。也不知道他那个叫仲久的混蛋朋友怎么样了?” 哐当!哐当! 阿娇身旁的笼子再度发出剧烈的撞击声,仓库关闭前最后一丝光线照进笼中,里边关着的是一只即使已经变成水鬼,却依旧像被吹鼓了的气球一样的黝黑胖子,发着厚重的喘息声。